《书穿：唐家小儿太乖巧》 第1章 头七夜 王秋丹是被疼醒的，胃部剧烈的绞痛，可是她不是被楼上突然坠下架子砸中的吗？ 工地突然有人闹事，王秋丹就带着助理前去，结果楼上突然掉下一个架子王秋丹下意识的将助理推开，架子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模糊，进入抢救室前，就听到医生喊话：“病人家属呢，抢救需要签字，否则无法进行手术。” “王工没有结婚，也没听王工有家人，医生，能不能先救人。” “这看着也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没结婚，现在出了事，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果然，女人还是要结婚才行。” “怕不是挑花了眼要求太高，现在的女人啊，哪里像我们从前。” 耳边响起议论声，王秋丹很想反驳，可是却无法说话。 最终还是助理签了字将她推近了手术室。 她事业成功，是个女强人，但是没有家庭的点缀，这一点永远都会被人所诟病，但是职场容不得她什么都想抓在手，事业给她带来的安全感不是随便一个男人就可以的。 当麻醉药注入身体，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挂满白帆的灵堂里，身穿斩衰的妇人死死的抱着棺椁哭泣，棺椁中是她的丈夫，那大大的奠字帖在棺椁上。 “相公，没了你我怎么活，为何要独留我在这世上。” 妇人哭得伤心欲绝，突然昏倒在地，王秋丹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原本漂浮着的意识直接被拉了下去。 “娘！娘你怎么了！” 火盆前的孩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爬带摔的爬到了昏倒的妇人身旁，伸手推搡着自己的母亲。 王秋丹睁开了眼，这个梦境怎么还清晰起来。 “你别吓毅儿！娘！” 王秋丹一手撑着地，一手扶住自己的腿，然后跪坐起来。 看着眼前扑在怀里的孩童模样，一脸望着母亲的期盼， 王秋丹意识到这不是梦啊，是她正在看的《神医王妃带球跑》里男配唐毅呀。 她居然穿书了！穿成了唐毅的母亲！ 不过原身这个娘当的还真不咋样。? 身为一个母亲，丈夫殁了，不仅没有为母则刚，反而用绝食的方法殉情，这不就哭晕了过去。 当时看的时候将王秋丹可是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将王氏脑子扔洗衣机里好好甩甩水，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穿到了王氏的身上。 眼前这个还是孩子模样的唐毅，是书中的悲惨人物，先没爹后死娘，黑化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脑子里还在想着剧情，突然感觉不对，今天不就是唐毅他爹唐兴文的头七吗，接下来的情节就该是唐毅童年黑化的关键点。 原身在哭晕后，又被歹人扑倒强暴，小唐毅见证整个过程，他的母亲没敢反抗只是会哭。小唐毅扑过去救母，结果被歹人打伤在地，原身获救后不去关心儿子死活，反而选择了撞棺而亡。 王秋丹再一看，一个猥琐的家丁走了进来。 他奶奶的，就是这个人了，王秋丹想要站起身，可是原身这个拖后腿的，那是真想要饿死自己，低血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倒。 王秋丹看到灵台上摆放的点心直接拿了一块塞嘴里。她可不是炮灰恋爱脑，眼里只有男人没有儿子。 她一个普通女孩可是凭搬砖在工地上辛辛苦苦打拼到王工这个位置的，如果能有原身的这个配置，好家境和好儿子，她也许早就能品尝成功的味道。 “夫人这是饿了，不如小的好好喂饱夫人，老爷都走了，夫人不觉得寂寞难耐吗？” 污言碎语出来的一瞬间，王秋丹差点咬碎银牙。 但她见多识广，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男女力量悬殊，王秋丹将唐毅护在了身后。 “你是谁，还不快滚。” “夫人怎么如此凶悍，小的可是来慰藉夫人的。” 说着，家丁就扑了过来，王秋丹又将一块糕点吃了下去。 王秋丹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膝盖蓄力，狠狠顶胯，两手成爪，直挠眼珠，出手讲究的就一个快准狠。 现代女性怎么能连点防狼招式都不会呢。 ?“嗷~” 家丁一声惨叫，两手捂眼，夹紧膝盖跪倒在地。 ?“贱人，你等着！” 家丁恶狠狠的叫骂，也不管双眼，伸手就要继续扑向王秋丹，王秋丹怎么可能等着。 ?“儿子帮忙，火盆砸他。” 王秋丹立即出声，这身体太差了，这才两下动作，她居然就再次感觉到头晕眼花，只能喊唐毅。 王秋丹一躲，家丁没有扑中，扑倒在了地上，准备继续爬起来报复，王秋丹连忙补上一脚，不让家丁站起来，可是却被抓住了脚腕，拖倒在地。 王秋丹脑袋一下磕在了地上，顿时觉得晕乎。 “啊！不许欺负我娘！” 唐毅的声音响起。 原来唐毅并没有端火盆，而是不知何时拿起了烛台，两手紧握，狠狠的扎进了家丁的后颈。 鲜血四溅喷涌而出。 “珰” 烛台落地的声音，王秋丹整个人回过神来，一把上前抱住了站在一旁的唐毅。 “别怕，娘没事，不要看。” 僵立在原地的小唐毅被王秋丹抱在怀里，小小的脑袋埋在娘亲的胸前，温暖的感觉渐渐的让唐毅的身体放松下来，双眼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王秋丹感受到怀里孩子轻微的颤抖，这是在害怕，可是即便害怕，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出手想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王秋丹不由的心疼，动作越发的轻柔，声音也放得更低。 得到安抚的唐毅两手不自觉的抓住了王秋丹的衣襟贴得更紧，自从爹爹走了，娘已经很久没这么抱他了。 “别怕，毅儿很勇敢，保护了娘亲，娘亲在。” 王秋丹也没抱过孩子，只能一手扶着唐毅的头，一手轻轻的给孩子顺气。 “睡吧，睡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王秋丹一面安抚，一面心里盘算起来，这里是唐府，并不是宣武侯府，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人过来，那么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回想书中细节将一切串在在一起，今天这一切并非巧合。 唐毅是宣武侯前夫人儿子唐兴文的嫡子，不过前夫人生产后血崩没熬过来，一年后宣武侯迎娶户部员外郎次女章氏进门。 章氏进门一年生下健壮的儿子，一个继母讨厌前妻的孩子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何况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 章氏为了儿子争夺侯府世子的位置，自然要铲除前边留下的继子免得挡路。 ??章氏出手运作，唐兴文进入考场安排到了最差的号子里，天气不好，加上唐兴文体弱，直接病死考场。 只要唐兴文死，那么王氏这朵菟丝花只要稍微推一把，就必死无疑。 所以才有了这一夜章氏派人欺辱王氏，蓄意对孤儿寡母赶尽杀绝。 王秋丹原身的恋爱脑几乎体现在了方方面面，将男人照顾得很好，但是唐府却如同漏洞的筛子。 章氏安插进来的眼线不少，可是原身一点都不知道，章氏的人在晚上的膳食里下了药，除了死了的家丁，剩下的为了逃避关系，也都吃了下了药的饭菜。 王秋丹安顿好唐毅，按照原身的记忆走了出去，果然如她所料守门的婆子都已经晕倒在地。 王秋丹自然也不可能从这些人里找出哪个是章氏安插的眼线，她现在要找的是可以信任并且帮忙善后的人，否则那一具尸体明日让人看到，怎么都说不清楚。 ? 第2章 发高热 梅兰竹菊四个陪嫁丫头被王秋丹叫醒，看到王秋丹身上的血迹，全都吓得不轻。 “夫人，都是奴婢的错。” 春梅为首，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春梅春竹，你们从后门偷偷出去找我大哥，一定要快。” 不能报官，章氏娘家是户部的，官官相护，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倒打一耙，而且人死无对证，什么情况都能掰扯出来。 王秋丹现在就求一个稳字，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书里将唐毅养大的原身大哥王宏卓。 王秋丹不敢留唐毅一个孩子在灵堂太久，只叫醒了梅兰竹菊四人。 风一吹，身上有些冷，王秋丹看到自己衣服上沾染的血。 “春兰，你去给我和毅儿拿一身衣物，春菊，打热水送去灵堂。” 王秋丹交待完，脚步匆匆的往灵堂赶，看到还睡着的唐毅松了一口气。 虽然灵堂里还有一具尸体，可是此时的王秋丹已经顾不得害怕了。 只是离开的这一会时间，唐毅居然发了高热，整个人滚烫滚烫的。 春兰刚刚找好衣物，就看到王秋丹抱着孩子回来了。 “让春菊将热水送屋里，然后去请大夫，一定要快。” 书里唐毅烧了七日，王秋丹不敢大意。 死人哪里有活人重要。 春兰将衣服放下，快步的朝外走，屋里，王秋丹将唐毅身上的衣物全都脱了塞进被子里，孩子已经发热，她不能再病倒，迅速的将自己的衣服也换掉。 春菊端着水进来，王秋丹快速的拿帕子沾水将唐毅身上沾的血迹擦干净，也将自己身上的血迹给清理，免得一会大夫来了发现。 “再换一盆热水，将这些衣物全部烧毁。” 既然不打算报官，这些东西也就不需要留下做证据。 温水擦拭在身上，烧得迷糊的唐毅微微睁开了眼，看到了王秋丹的脸，下意识的朝王秋丹伸手。 “娘~” 小脸通红，双目还带着泪珠，实实在在的小可怜样，看得王秋丹心下一软。 “娘在，喝点水好不好？” 春菊立即倒了水送来，唐毅被王秋丹抱在了怀里，拉了被子给孩子盖上，将水杯贴到了唐毅的嘴边，慢慢的喂到唐毅的嘴里。 这才多久的功夫，唐毅的嘴皮已经烧得干裂翘起来了。 唐毅喝了点水好像好了那么一点，手紧紧的拉住了王秋丹的衣角不放。 “娘，你别走，毅儿害怕。” “娘不走，一直陪着你。” 王秋丹用温水给唐毅不停的擦拭降温，温水换了三遍，唐毅才渐渐睡了下去。 脑袋被落下的建筑材料哐当砸中，等待死亡的过程太深刻了，死过一次太疼了，她王秋丹一个从搬砖干到王工的女人，白赚一条命，怎么也要好好珍惜才行。 大夫还没到，原身的大哥王宏卓先到了。 “丹儿。” “大哥。” 王秋丹起身，将帕子交给了春菊。 “大夫若是来了，就先给毅儿看，照顾好毅儿。” 王秋丹对着春菊说了句话，然后带着王宏卓出了屋子直奔灵堂。 “大哥，这件事情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我一直知继夫人不喜我夫妻二人，却不知她会派人下此毒手，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王秋丹长话短说将事情说给了王宏卓听，一府的人都中了药，倒是方便了王宏卓的行动。 书里，唐毅举目无亲陷入最低谷的时候，就是王宏卓这个舅舅用原身的嫁妆还有舍下了大把钱财跟京中产业换取了唐毅的抚养权。 一个能够将外甥精心照顾大的男人，品性绝对的可靠，对妹妹的感情也绝对很深很深，是可以信赖的。 “丹儿放心，那毒妇会遭报应的，你回去照顾毅儿，这里交由大哥处理，天亮后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从前天真温顺的妹妹也学会了谋算，王宏卓内心发疼。 原本以为分家后，妹妹自己当家做主，日子能够过得好，加上妹妹的家书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以至于他做哥哥的疏忽了。 如今妹夫没了，才得知妹日子艰难不说，那继夫人居然如此恶毒下毒手，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王宏卓迅速的安排了起来。 尸体带走，灵堂清理干净，还有一些痕迹也不能遗漏，时间不多，必须在下人醒来之前处理好。 大夫被急匆匆的带进了唐府，府里安安静静的，但是想到唐府的男主人刚去，也就没再多想。 只是给小公子把脉的时候才觉得不对，不过医者不多言，开方抓药，拿了诊金便离开了。 药熬好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王秋丹端着药，闻着那浓郁的味道，哪怕是大人都觉得喝不下去，眉头不自觉就紧蹙起来。 暂时退热了的唐毅看到自己娘亲皱着眉，主动的靠近，一口气便将药喝了下去。 王秋丹连忙一手扶住唐毅的身体，想要开口说慢点，可是再一想这药不好喝，还不如快一点喝完。 王秋丹见碗里的药没了，连忙拿了一块饴糖放唐毅嘴里。 这药里加了安眠的草药，唐毅躺下，本就昏昏沉沉的，努力睁眼想要起来还是睡了过去。 “丹儿，毅儿怎么样？” 王宏卓已经带人将痕迹处理完了，这一次是从正门进来的，府里的仆人也都醒来了，即便心里有疑惑，可是主人家没有发现，他们自然也不会吭声。 “喝了药就睡下了，一会出殡只怕……” 那么点大的孩子，王秋丹实在是不忍心将病中的唐毅叫起来。 “让康儿代替毅儿，毅儿守孝灵前病倒，妹夫在下边只会心疼不会怪罪的。” 王宏卓说的康儿是他的长子王振康，今年十四了。 王秋丹闻言点了点头，昨日穿的孝服已经烧毁，春梅春竹二人连忙赶制新的出来给王秋丹换上。 唐兴文已经被宣武侯分了出来，又没有官职，能来吊唁的人本就不多，碍于宣武侯府跟章氏，来的人就更少得可怜。 送殡的队伍很快就整理好了，王秋丹终究是没舍得叫醒唐毅。 只是队伍刚刚准备好，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唐府面前。 第3章 当街阻拦 马车上宣武侯府的徽记一眼便能认出来，一个嬷嬷扶着继夫人章氏下了马车，后边还有四个婢女两名小厮两名护卫跟随。 章氏这排场还真是大，头上金灿灿的发饰，袖口隐约可见镶嵌了宝石的手镯。 下了马车，左侧有嬷嬷跟随，右侧有婢女扶着手，大摇大摆的无视唐府门前的小厮，直接从正门跨了进去。 满院的白帆高挂，章氏就如同一抹刺眼的亮色插了进去，并且目光肆意的巡视了一番，还在等着人给她行礼。 “今日是我夫君出殡的日子，继夫人这般是要做何？” 王秋丹正准备扶着棺椁出灵堂，便收到了丫鬟的传话，快步走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拦在院中的章氏一行人。 面对王秋丹的问话，章氏目中不屑，一旁的嬷嬷站了出来。 “大夫人，这出殡的队伍里怎不见小公子，小公子可是大爷唯一的子嗣，怎么连送父出殡都不见人，这可是大不孝……” 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王秋丹怎么可能听不懂，不过王秋丹根本不怕。 “毅儿为父守灵，自小体弱发了高热昏厥，大夫前脚刚刚离府。” 章氏等不到王秋丹行礼，又被王秋丹的态度给气到了，看到完好的王秋丹，就知道事情没有成。 “放肆，见了长辈不行礼，果然是不孝不悌的，连带的教坏了宣武侯府的子嗣，连亲生父亲下葬都避而不出，何以为人子。” 又是一顶大帽哐哐盖下来。 “继夫人不是夫君的嫡母，且夫君早已分家，都说死者为大，长辈可不送，却也从未听闻拦路不让出殡的，吾儿亲守其父灵前七天七夜，从昨日起高热不退也坚持在灵堂，直到昏迷，我已经说了情由，继夫人可是耳朵不好？” 王秋丹说着，抬起帕子擦拭眼角，泪水哗啦啦的涌了出来，适当的示弱，总不能让人捏了把柄。 “继夫人，此事有大夫可作证，康儿乃我娘家侄儿，替弟顶盆位并无不妥，继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让我夫君不得入土为安，一定要惊扰亡魂。” 嘤嘤声中落泪，一身斩衰披麻戴孝衬托得王秋彤整个人柔弱无依，分外可怜。 王秋丹一口一个继夫人，就是要戳章氏的心窝子。 来吊唁的人是少，却也不是没有的。 顿时周围围观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人都是偏向弱者的。 宣武侯继夫人这一身绿装本就不合适，还拦出殡的队伍，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头上带着金钗，盛气凌人，自然让人看着分外不舒服。 “我看生病不过是借口，如今可以以生病为由不出殡，岂不是之后还能以体弱为由不守孝，王氏倒是心疼儿子，可是别忘了孝字大过天，不为父守孝便是大不孝。” 章氏不依不饶，挡在队伍前就是不动，两方僵持。 突然，唢呐声响起，这是送殡队伍要出发的提示。 灵堂里，先是王宏卓带着儿子王振康走在了前面，王振康手抱牌位，两人从灵堂走了出来分站两旁，露出了后边抱着瓦盆的唐毅。 原来就在章氏进府后，王宏卓感觉不对，悄悄让儿子去将外甥叫起。 唐毅本就记挂着今日父亲出殡，若不是药物起的作用，唐毅都睡不下去，被表哥叫了几声，就睁开了眼，硬是用凉了的茶水洗脸提神爬了起来。 “娘，我们该送爹爹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王秋丹却觉得心揪着疼。 “好。” 面对唐毅的王秋丹是温柔的，但是再看向章氏，王秋丹的目光冰冷。 “还请继夫人让开，别污了我夫君的黄泉路。” 章氏眼睛微眯，看着脸色不好的唐毅，脚下虽然让了步，但是心里却想的是最好这个小崽子病死坟头，如同他那薄命的爹一样。 送殡的队伍在丧乐中缓缓出了府，黄纸飘飘，哀声不绝。 “孝子摔盆~” 唐毅顶着火盆行至大门，挽柩之人高唱，众人停下脚步。 唐毅高举瓦盆，狠狠摔下，瓦盆中积累着丧礼期间的纸灰，是汇集着亲友的思念与哀悼。 瓦盆撞击在青石板上应声而碎，纸灰散落一地，随风扬起。 “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因。人居一世间，忽若风吹尘……” 王秋丹听着挽柩之人唱挽歌，本来对唐兴文没有任何感觉却也染上了悲戚，泪水不自觉的就从眼里溢了出来。 扶着棺椁，意识到棺椁里的人已经消逝与这世间了。 人面对死亡要怀有敬畏。 王振康将牌位送到了表弟唐毅手里，送殡的队伍再次前行。 秋风瑟瑟，隐约传来的桂花香与黄纸的味道混合。 小小的孩童抱着灵牌坚定不移的走在前边，送葬的路程足足有十里地，队伍虽然前行得慢，却也从清晨走到了快中午。 山路崎岖，王秋丹都觉得自己双脚有些承受不住，可是唐毅却没有喊过一声，好几次要摔倒，都是王振康及时的扶住了。 棺木下葬，王秋丹已经发现唐毅双颊泛红嘴唇发干，肯定又发热了，可是孩子有自己的坚持，王秋丹只能默默的陪着。 下了葬盖了土，该走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王秋丹跟王宏卓几人。 唐毅再次晕倒，这一次梅兰竹菊四人都悄悄的准备好了东西，唐毅被抱进了马车里。 送殡的时候是不能坐马车的，可是下葬之后离开却是可以的，且这马车还是专门安排好的，大夫就在马车里候着。 马车不显眼，里面空间自然也就小，要平躺放下一个孩子，还要留一人在里面照顾，王秋丹便没有跟着上马车。 这个时候孩子更需要的是大夫的治疗，而她没有生过孩子，照顾人还不如梅兰竹菊几个婢女精心。 王秋丹看着新立好的墓碑，怎么都替唐兴文觉得不值，亲生父亲不像父亲，儿子没了，一眼都没来看过，等到出殡下葬的日子，还让自己的继妻扰乱儿子入土为安。 更甚至连留下的孤儿寡母都不放过，想要害其性命。 第4章 母子互夸 此时已经没有他人了，王宏卓也有时间与王秋丹好好说话，王振康非常自觉的去放风。 “丹儿要带着毅儿一起守孝吗？不如归家？”? 王宏卓知道自己妹妹跟妹夫夫妻情深，可是有昨夜的事情在前，又有今日继夫人刁难在后，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大哥，这是毅儿的父亲，为他守孝是应该的。” “可是要在这陵墓旁盖草庐守九个月，如今就要入九月，接下来入冬，你们母子二人如何受得了那样的苦！” 王宏卓心疼妹妹跟侄子，可是却也知道不能拦，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让妹妹跟侄子在这九个月里能够过得好一些了。 而王秋丹一下傻了，守坟头？住草庐？什么意思？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王秋丹脑子里闪过原身的记忆，还真的就是，子为父母守孝，要在坟头旁建盖草庐守孝九个月，九个月结束了也不是说守孝就结束了，孝期可是足足二十七个月。 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收不回去了，王秋丹再看了看陵墓周围的情况，入秋后金灿灿的野菊遍地都是，倒是十分好看，可是以后要住在野外，王秋丹还是有点绝望的。 “草庐我会找人盖得严实一些，不过以宣武侯继夫人的性子，只怕是不能留人伺候，到时候就什么都需要你跟毅儿自己动手了。” 王宏卓眉头就没松开过，这比当初他们王氏一族突然没了王宰相还让王宏卓忧心。 “昨日的事情多谢大哥了。” “你我兄妹，何须如此客气。” 王宏卓能够感觉到这一次来妹妹与自己变得生疏了，也可能是受了太多的苦，一想到此，王宏卓恨不能去将那章氏给杀了。 “这一次出门来得匆忙，大哥没有带多少人，等将你与毅儿安顿好，大哥再给你寻些人。” 王宏卓黑着脸，可是对王秋丹说话的时候，语气却是温柔的。 宣武侯府 “不是让你动手，说吧，出了什么岔子？” 宣武侯继夫人坐在上首，一个小丫鬟跪在跟前给她敲着腿。 被派去唐府的管事嬷嬷强忍着颤抖开口：“夫人，老奴确实派人动手了，可能是昨夜里小公子突然病了，王氏忙碌照顾，派去的人没找到机会，所以这才失手。” 至于派去的人没找到的事情管事嬷嬷这会也不敢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次派人仔细挑选，本夫人不希望下次还是一样的消息。” 继夫人闭上了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管事嬷嬷顿时带着人离开，出了院子才敢松一口气。 为先人守孝的草庐自然不可能奢华的，盖起来自然也快，不过为了防风保暖，草棚多铺了几层，木头结构的屋子两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还用竹条给围了一个院子，虽然简陋，却也别有一番野趣。 “该处理的，为兄已经处理干净了，山下的村子为兄留了两人，平日里不好时常过来，若是有需要，你就写个条子放到院子外那块大石头下边，会有人来取，还有这个，若是遇到紧急情况，那就用火折子点燃。” 院子外的大石头离草庐不算远，距离可以说不远不近刚刚好，村子跟上山的路离那大石头也是差不多的距离，不是刻意去翻找都发现不了藏下边的条子。 王宏卓也不能久留，一是还有产业要打理，二也是不给自家妹妹惹闲话。 这一次唐毅没有失去母亲的庇佑，因为安排妥当，虽然也反复烧了三日，可是却没有像书里一样醒来后变得木然不与人交流。 反倒是好像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王秋丹也不想刺激孩子，只要孩子高兴，那么一切就顺其自然。 “娘，你好厉害，居然一下子就把火点燃了。” 母子二人入住草庐的第一天，吃食还有，带了不少点心，可是唐毅的药却是每一顿都要熬。 熬药自然就要生火了，王秋丹看着手里的火折子还有已经点燃的小炉，其实，真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可是被孩子这么天真的夸赞，还有那纯真的眼神崇拜的看着，王秋丹觉得自己有点想飘。 “那当然，我可是连毅儿这么聪明乖巧的孩子都能生出来的人，点火这样的小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母子互夸的第一天，唐毅的脸颊一下就红了，从前娘亲也疼爱他，可是从未如此与他说过这样的话。 将泡好的药放到火上煮着，王秋丹拿了一口砂锅出来，将红枣党参黄芪还有一把小米放到锅里，然后添水浸泡。 炉子上的药熬好了，王秋丹就将砂锅架到了火上。 “药还太烫，等一会再喝，娘带你在院子里活动一下。” 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王秋丹带着唐毅做了一套健身操，九月末的天气，早晚凉中午热，这活动了一下，两人身上居然都出了一层薄汗。 王秋丹拿帕子给唐毅将汗擦干，药已经不烫了，刚好合适下口，炉子上的锅也咕噜咕噜的烧开了。 王秋丹拿了两个鸡蛋磕进了锅里，又放了一块红糖，这才将药倒出来准备喂唐毅。 “娘，我可以自己喝药的。” 唐毅伸手接住了盛药的碗，王秋丹看着唐毅认真的眼神，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 唐毅大口的将药喝了下去，一丝都没有洒，也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抱怨苦难喝。 唐毅张嘴想要说话，嘴里却突然多了一块东西。 “这么苦的药娘都不敢喝，毅儿可真厉害，一口气就喝完了，这是奖励毅儿的，再等一会我们就能喝上甜粥了，以后每天都甜甜的。” 王秋丹真的觉得唐毅就是那种投胎转世来报恩的孩子，太乖太懂事了，可是越是这样，王秋丹却越觉得心疼。 唐毅觉得娘变了好多，爹爹刚没了的时候，娘亲根本就顾不上他，所以他一直乖乖的烧纸，陪着娘守夜，可是娘眼里都是爹爹，每日无人的时候就会抱着爹爹的棺材哭。 爹爹没了，他也好难过好难过，可是现在的娘亲好好，他想要娘亲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或许有些不对，可是，他真的喜欢现在娘亲守着他的感觉。 第5章 走水了 王宏卓一行人离开，就有人悄摸摸的到宣武侯府送信。 是夜，母子二人忙碌了一天熟悉草庐，夜里点灯也昏暗，于是早早便睡下了。 突然，一声异响将浅眠的王秋丹惊醒，王秋丹睁开眼凝神听着外边的声音，手却摸向了枕头下王宏卓给她留下的防身武器。 形如发簪，却不是圆润的筷子状，反倒像是缩小的利剑，两面利刃已开，尖锐的剑刺能轻易戳穿人的皮肤。 一把利刃突然插进门缝里，寒光乍现，只见利刃往上一抬，门栓竟然动了起来。 灯下黑，王秋丹就这么站在门背上，门被打开，黑衣人手拿短刀走了进屋，直奔床榻，可见对屋子的布置十分熟悉。 王秋丹想到床上的唐毅，从门后闪了出来，黑衣人高举短刀，但是借着微薄的月光，突然发现少了一人。 黑衣人转身，脖子却骤然一疼，利器直接扎进了他的脖子里，甚至卡在了脖子上。 黑衣人伸手捂住脖子，另一只手想要抬手用刀砍向王秋丹，却在一声重击声后倒地不起，原本卡着的利器也顺势拔了出来。 床榻上，四岁半的唐毅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被王秋丹嫌弃的硬邦邦实木枕头。 母子二人望着对方，这一次，两人手里的东西都没有松开。 王秋丹低头看向倒地的黑衣人，将地上的短刀捡起，脚狠狠的踩在了黑衣人的手指上，见人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将短刀远远的扔掉，然后一把抱住了唐毅。 “毅儿又一次保护了娘亲，还好有毅儿陪着我。” 唐毅手里的枕木脱落，伸手抱住了王秋丹的脖子，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还好，还好他睡着迷糊间伸手摸不到娘亲睁开了眼。 当看到黑衣人要朝着娘亲动手，唐毅想也不想的拿起了木枕，没有人可以越过他伤害他的娘亲。 “这么硬的枕头拿起来砸一下脑袋，脑袋都要开花不可……” 原本只是王秋丹看到枕头的时候随口的一句吐槽，谁想到晚上便成了真。 四岁半的孩子力气若是下了死手，其实并不算小了，两手抓着枕木那狠狠的一下，开瓢再视乎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母子二人紧紧相拥了好一会才松开了手，唐毅这一次的情绪比上一次恢复得要快。 感受到娘亲温暖的怀抱，还有那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味。 从他记事起，都是奶娘陪着睡，后来奶娘归家了，有仆人哄睡，他三岁父亲就开始给他启蒙，至今已经能够将三字经熟背认全。 娘亲会亲昵的摸他的脸颊，给他量身制衣，偶尔抱一下，可是娘亲每日都很忙，像这样紧紧的拥抱，也就是上一次，可是当时的自己吓坏了。 这还没完，王秋丹拿了东西走到院子里，火折子打开吹了吹，明亮的红色燃起，点燃了王宏卓留下的求救信号。 回屋将烛火点燃，发现唐毅还穿着单衣站在床上等她，连忙上前将唐毅塞进了被窝里。 “外边冷，怎么也不知道进被窝里，先歇会，我们一起想想怎么处理后续的问题。” 王秋丹这会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冷的，但是想到一会可能人来，还是先将衣服穿戴齐整了。 王秋丹怕唐毅害怕，穿好了衣物便坐到了床边，被子里伸出了一双小手拉住了王秋丹的手，原本有些冰凉的手一下便暖和了起来。 王秋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唐毅的头发，朝唐毅扬了个笑脸，目光没看地上的黑衣人，望向了门外思索了起来。 人来得比王秋丹想的快。 “小姐跟小公子可有受伤？” “无事，这人进来碰到了东西，被发现得早，人你们处理，然后演一场戏。” 王秋丹已经想好了办法，经历过了一次，再来一次，仿佛也不是很害怕了。 两人动作也迅速，不仅将地上的人处理了，还将痕迹一并都处理了干净，地上沾了血的土都被清理走了。 一户村民突然听到自家院子里有声音，顿时惊醒，然后捞起一根棍子走了出去，仔细看并没有什么，转身准备进屋，门还没关上呢，院子鸡窝里的鸡又叫唤了起来。 “难不成是黄鼠狼进鸡窝了？” 男人又拉开了门，屋里的媳妇也睡不着了，闻言急急忙忙的下地想要追着自家男人去看一看。 夫妻二人检查鸡窝，并没有发现黄鼠狼的踪迹，抬头，突然看到山腰处起了火光，隐约的还看到了一道人影拿着火把跑了。 “不好了，走水了！快起来，大家都起来！” 村民顿时一拍大腿，这山上起火了，这么亮的火光，要是风刮着往山里跑或者跑山下哪里都不对，必须赶紧救火才行。 走水二字的威力巨大，刚开始被吵醒的人还想骂两句，结果听到喊声中走水二字纷纷蹦了起来。 出门一看，不是村里，再看半山腰，纷纷扭头提桶拿工具。 等到火光扑灭，天色已经微亮，村民们也都累得不想动弹了，不过心里却松了口气，火没有烧山。 “谢谢大家，若不是有你们，我们母子二人只怕是要葬身这火海，出来的时候太紧急，也没带什么，这是我一直带着的一个镯子，能换上一些银钱，就当是谢礼了。” 王秋丹带着用被子裹得严实的唐毅给大家行礼，然后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一身素衣，早就染上了黑灰，甚至还有火燎的痕迹，白净的脸更是脏了好几处。 村长走了过来，对王秋丹母子的身份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其实来救火的时候，这母子二人已经从里面逃出来了，不算他们救的。 “您就是村长吧，请您千万别推拒，大家忙活了一夜帮忙灭火，才没造成更大的损害，都辛苦了。” 王秋丹说得诚恳，姿态也摆的很低，身旁的唐毅低垂着头，狼狈又可怜。 “我们母子二人身无长物，又在孝中，突然遭此大劫，若不是您带着一村子人来帮忙，我们母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点心意您就代大家收下，我们母子心里也好受一些。” 第6章 母子共同动手 村长不用看也知道村民们目光灼灼的盯着这镯子，他想要拒绝也拒绝不了，这镯子虽不是多华贵，可是纯银雕花的，一指宽实心的手镯，重量可不小。 “那我只好替村民们收下了，回头去换成铜钱分给大家，如今就要入九月，风干物燥，夜里火烛一定要熄灭才能入睡，否则很容易走水。” 村长接过了镯子，顺道出声提醒。 “昨日我们母子早早就歇下了，都没有点烛火，用的炉子也都用水浇灭了的，这火……” 王秋丹眼眶通红，草庐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熏了那么久，泪水出来又烘干了好几次。 “我看到了，是有人故意放火的，但是放了火就朝着大道走了，离得远，也没能看个清楚。” 之前被吵醒的村民立即出声。 村长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手里的镯子有些烫手。 王秋丹只当不知，草庐没了，自然是要重新盖的，村里人得了好处，能帮把手的帮把手。 花了三天时间，新的草庐也再次盖好了，与上次竹条围的篱笆不同，这一次用竹子搭成墙将草庐围了个严实， 关于有个故意放火火烧王秋丹母子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京城，有心人故意牵引，很快就引到了宣武侯府继夫人头上。 宣武侯府嫡子头七刚过，二七还没到，守孝的母子二人就被人故意纵火差点烧死，不论哪一方目光都落到了宣武侯府继夫人身上。 尤其是这二七都没过，宣武侯继夫人居然就出来参加花宴来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也就传得更加离谱，八卦起了宣武侯继夫人是如何嫁进宣武侯府的。 在场的可不是人人都畏惧宣武侯府，看不起宣武侯府继夫人的正室嫡妻可不少。 “哟，侯继夫人这脸色还真不错，听闻宣武侯嫡子遗留的孤儿寡母被人放火谋害险些丧命，这没了亲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也不知什么人这么丧良心，连孤儿寡母都不放过。” “谁说不是，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虽说长辈不用给晚辈守孝，可是这二七没出就穿红戴绿出门赴宴的还是头一次见的。” 说话的二位夫人身份地位都不低，头一位是镇南侯府的夫人，丈夫镇南侯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后一位是宁西郡主，与唐兴文的母亲是闺中密友。 她们与宣武侯继夫人闺阁的时候就相互看不上眼，宣武侯夫人逝世后，继夫人嫁入了宣武侯府，如今就更是看不上宣武侯继夫人的作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虽为点名道姓，可是却狠狠的踩了宣武侯继夫人的脸面。 回到了侯府，继夫人直接将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遍，这才从下人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 “贱人，都是贱人，来人，将她拖下去，本夫人不想再看到这不中用的东西。” 办事不利的嬷嬷就这么被捂住嘴拖了出去，等待她的就是一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王秋丹这边屋子重新盖好了，东西也都再次置办好了，然后拿着锄头带着唐毅，母子二人在院子里开耕种菜。 来守孝的，不是来享福的，基础条件可以有，更多的还是要自己动手，不然宣武侯那位不知要如何折腾他们母子。 事情闹得大了，宣武侯将继夫人训斥了一顿，又是摔了一套瓷器后，继夫人咬牙将这些吞了下去，暂时按捺下了杀心。 “必定是那王家在背后帮忙，来人，给本夫人安插几个人过去，既然是守孝，那么便该有个守孝的样子。” 唐兴文虽然分家了，可是下葬还是葬在唐家的坟冢里，所以山下的村民种的地大多也都是唐家的田地，自然要看唐家的脸色。 于是，看到送来的东西里除了青菜豆腐，一个鸡蛋都看不见了，接连两次之后，王秋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菜种下了，鸡蛋想想办法还是能有的，不过王秋丹暂时还不打算动用王家大哥给留下来的人，免得被发现了，以后真的再遇到生死攸关的事情的时候无人出手帮忙。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兴文的三七烧了纸，王秋丹在院子里用草木灰跟黄泥混合制作泥砖。 “这是土坯，等成型了，娘带你修暖炕。” 王秋丹现在就是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在院子里做什么，外边的人不进来都看不到。 光是准备泥坯就耗费了王秋丹七天的时间，累是累，不过好处也明显，现在力气都比之前要增长了不少。 泥坯要晾干，九月中午的太阳还是可以的。 王秋丹弄好了需要的泥坯后并没有停下和黄泥的动作。 母子二人头上包着布，两手抓着泥在墙上和，木头的缝隙被一一填满，甚至是涂盖上了一指厚的一层泥浆包裹住了木墙。 王秋丹手里的泥啪嗒一声掉在了下边唐毅的头上，唐毅抬头，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脑袋，然后手肘上的泥蹭在了脸上。 “毅儿，你，哈哈哈~你现在像极了一只小花猫。” 王秋丹一下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结果笑得太激动，脚下的凳子摇晃，整个人摔下来落到了泥浆上，泥点子也溅到了脸上。 王秋丹一时也忘了自己两手也是泥这件事，抬手要擦脸，等脸上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哈哈哈，娘也成小花猫了。” 唐毅跟着大笑起来，王秋丹闻言也是哭笑不得，屁股倒是没摔多疼，就是沾了一身的泥。 两间屋子涂墙又耗费了七天，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九月中旬，屋外下起了秋雨，屋内王秋丹跟唐毅两人忙得不得了。 泥坯已经晒干成型了，王秋丹拿着自己制作的简易工具在砌暖炕，唐毅给王秋丹送泥浆。 母子二人的床挪到了另一个角落上去，不耽误晚上休息用。 一场秋雨一场寒，为了过个暖和的冬天，王秋丹也是拼了。 雨下了三天，母子二人在屋里盖了三天。 唐毅亲眼见证又参与了暖炕的修建，心里也非常的期盼暖炕的效果，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前从未接触过的。 第7章 暖炕 暖炕跟灶台用的烟囱是同一个，烧火的地方也是灶台，虽然会多消耗一些柴火，但是比起一氧化碳中毒，当然是选前者。 “咳咳咳~” 一股浓烟弥漫，将母子二人呛了个半死。 “光顾着修炕了，柴火垛上头漏水居然没发现，毅儿先出去，等娘将这里收拾收拾。” 外边干里边湿，所以母子二人都没能及时发现，这一烧炕了，添柴后冒烟才惊觉不对，扒拉开柴火垛，好家伙，也就剩下表面光了，这三日顺利做饭都是他们母子二人运气好。 “我帮娘。” 外边雨已经停了，唐毅力气小，拖着柴火往院子里拉，母子二人一番忙活，总算是将湿了的柴火搬了出来摊开晾着。 “走，进屋换衣服，可不能感冒了。” 王秋丹拉着唐毅的手，母子二人身上都被柴火给打湿了。 唐毅脱了衣物爬上炕，触手温热，顿时激动了起来。 “娘！热了！真的热了！” 王秋丹闻言伸手贴在了炕上，还真的是热了，不过应该是火力小，只热了炕头。 “快将衣服穿上，不是还想要去摘蘑菇吗，多摘一些，就放在这炕上烘干，到了冬天也能有来吃。” 秋雨之后长蘑菇，也是之前看到有村民冒雨进山采蘑菇的，王秋丹才想了起来。 守孝吃素，那么大点的孩子身体也不太好，不能吃肉，那就要尽量让食物种类充沛一些，而且青菜萝卜的，吃久了她也受不了。 唐兴文的坟就在附近，村民们就是采蘑菇也都尽量避开这边，倒是便宜了王秋丹母子。 母子二人捡了满满一篓子的蘑菇，地上都还铺着一片。 突然，一旁的草丛里飞出一只野鸡，咯咯哒咯咯哒的迅速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唐毅被吓了一跳，手紧紧的拉着王秋丹的衣服，王秋丹也下意识一把将唐毅护住。 “别怕别怕，是野鸡，听着声像是母鸡，毅儿在这里等着，娘去看看有没有野鸡蛋。” 刚才那声音像极了母鸡下蛋的声，野鸡是不可能去抓的，但是野鸡蛋倒是不错的选择。 用棍子拨开了野草，仔细的翻找，果然看到了一个鸡窝，里面暗绿色的野鸡蛋拥簇在一起，数一数居然有十三个。 “给母鸡留下一个，希望它还能回来下蛋，剩下的就不客气了，毅儿，将篓子的蘑菇先倒出来，把篓子拿来给娘。” 篓子地下垫了些草，将鸡蛋装了进去，然后分两次把蘑菇都搬会了家，好的挑选出来放在了炕上，损坏的就泡到了水里，准备吃掉。 好在当初王家大哥帮盖草庐的时候从山上引了水，草庐虽然被火烧了，但是水只要换一根引水的竹子就能继续用，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两个人吃饭，也不折腾麻烦的，砂锅里下一小把粮食，滴入些许油，这样出来的粥更香。 水开后将蘑菇撕碎洒进去，等米熬开了，放些许姜丝跟盐，然后磕两个野鸡蛋，也不搅开，就这样慢慢的等着鸡蛋凝结。 出锅了之后母子二人一人一个碗，拿着勺子面对面坐着吃。 “回头弄个炕桌，不下地也能吃饭。” 现在还不算特别的冷，可是古人的衣物单薄，他们母子二人的衣服更是被大火烧了个干净，再送来的衣物明显是被动过手脚的。 白天的时候中午出门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早晚的时候衣物就显得薄凉了，可是总不能背着被子出门。 王秋丹给暖炕添了柴火，看着剩的不多的柴微微皱眉。 这些柴火都太容易烧没了，得弄些耐烧的柴火才行。 不过，当躺在暖呵呵的炕上的时候，王秋丹还是忍不住舒服的叹慰了一声。 “娘，这暖炕可真好，比垫褥子都暖和。” 唐毅这些天都是紧紧贴着王秋丹睡的，半夜都不敢喊冷，怕娘亲担心。 王秋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要不是母子二人晚上抱一起睡，可能都冻病了，所以才一门心思要先修暖炕。 “三字经我们都倒背如流了，今日娘给你讲个小故事，小鸡是怎么来的。” 实在是除了三字经王秋丹也不知道其他的启蒙书了，想了想还是讲故事好了。 而且，这三字经王秋丹都记不齐全，还是唐毅偶尔给提醒，然后才想了起来。 才四岁半的孩子却已经很自律了，王秋丹忙的时候，他能帮忙的都会帮忙，帮不上的时候，自己也能练字背书，火烧了草庐，唐毅没了纸笔，也拿棍子在地上练习。 看得王秋丹忍不住一把将小唐毅抱起来亲两口。 “你可真是老天派来报恩的，怎么那么的乖，真是让人爱死了。” 不用经历生产无痛当娘，白得这么一个乖巧孝顺的儿子，还没有男人限制她的生活。 就是古人规矩多，上边还有恶毒后婆婆跟无良公公，不过不住一起，等守孝一过，看她怎么收拾回去。 现在的每一笔憋屈帐她可都是记在了小本本上的。 小孩子的好奇心是无穷的，听着王秋丹说小鸡如何孵化出来的故事，蠢蠢欲动。 “娘，没有母鸡真的也能够敷出小鸡吗？” “当然可以，只要保持好温度，确定是受米青蛋，等足了二十一天，小鸡就能够破壳而出了，不过这个如何确定是好蛋，就要看光照了，在第七天的时候就能够查看了。” “娘，我可不可以试一试？” 唐毅眨巴了一下眼，老母亲的心再一次被击中，哪里有不同意的。 “当然可以，等明日的时候你可以挑一个蛋来自己孵化，剩下的，要是孵化出来太多了我们也养不了。” 又不能吃荤的，而且这地方也不是长久居住的地方，养一只给孩子玩玩作伴倒是不错。 唐毅也乖巧，虽然很是心动想要立即选一个鸡蛋出来，可是还是乖乖的在被窝里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一早，母子二人起来，就看到门口堆了不少东西，上边还有一封信，王秋丹打开一看，是她大哥给她的信。 从上京送信到太原需要一整日的时间，草庐被烧，王宏卓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第8章 囤东西 好在妹妹跟外甥都没事，王宏卓虽然担心想要亲自前来看看，但是一想到自家妹妹的处境，只能按捺下来。 先是加快了安排好手里的事情，然后花重金先在宣武侯府安插眼线，等宣武侯府这边稳定了下来，这才派人在暗处保护妹妹跟侄子，顺便给送了一些紧要的东西过来。 御寒的衣物，一些防治风寒的药物，常用的必要品跟碎银子。 “你舅舅还给你准备了文房四宝，等娘将炕桌做了出来，你就可以在炕上练字了。” “嗯，娘，我想要去挑选鸡蛋。” 唐毅对文房四宝是喜爱的，不过娘说了，等炕桌做出来了才用，他也就没有伸手去翻动。 “去吧，娘把东西归置归置。” 王秋丹把东西放好，有了厚实的袄子，直接就穿在了里面。 板子是现成的，现在时候还早，锅里下了米，王秋丹就将之前的床板子拆了下来。 已经有炕了，自然也就不用再摆一张床占位置，有现成的板子，做个炕桌也就简单得多了。 敲敲打打的，一张炕桌钉好，王秋丹将今天拆包袱拆下来的包袱皮铺在了桌子上，桌角也用布包了起来，然后搬到了炕上。 “娘好厉害！” 唐毅在一旁看得仔细，鸡蛋已经让他包裹好放在了炕上，但是他帮不上忙，只能老老实实的在炕上看着。 “好了，这下可以练字了，试试看高度可合适，要是不行，娘再把腿弄短一点。” “合适了，我再垫个蒲团，娘你看，是不是刚刚好。” 唐毅也聪明，这桌腿弄短容易，再弄高可不太方便。 “行，那你可以练字了，不要随便出去，娘今日继续去采蘑菇。” 顺便的再看看如何弄些好柴火过冬，再带着唐毅出门就不太合适了。 “知道了娘，您也小心一些。” 母子二人用了早膳，一个练字，一个提着篓子出门了。 王秋丹先捡蘑菇，这个毕竟是时令的东西，柴火倒是也有，可是都太细了，太容易烧没了。 突然看到背着柴火下山的村民，王秋丹顿时灵光一闪。 “这位大哥，您这柴火可卖？” 王秋丹也不拐弯抹角的，免得一会把人吓跑了。 村民一看王秋丹的打扮还有面生，立即就想到了之前宣武侯府来人说的话，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三步。 王秋丹见状心里立即了然，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变。 “大哥，你这柴火可卖？我需要不少柴火，最好是耐烧的大柴，可以按照市价多给你一倍的银钱，也不用你送到草庐里，只要放在草庐后背那就行。” 财帛动人心，那村民的脚步顿时定在了原地。 这柴火漫山遍野都是，只要费些功夫，平日里他们也会挑柴火去卖，要走得远不说，卖的价钱也不高，现在不用走远，还能赚更多的钱，村民心动了。 “真的多给一倍的钱？” “当然，这是定钱，在入冬前，你能弄多少柴火我就要多少，不过入了冬，我也就不要了。” 村民一听，现在到立冬也就还有十日。 “好，不过柴火只能夜里搬到草庐后边，您看可行？” 毕竟要是让村里人看到了，到时候肯定是要说什么的，村民也不傻。 “好。” 王秋丹手里的是一颗银豆子，村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但是却能够确定是银子。 顿时不急着下山了，将自己的柴火直接放下靠在了树脚下，然后扭头就进山去。 当邦邦邦的砍柴声响起，王秋丹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柴火的事情解决了，王秋丹继续捡蘑菇。 来来回回好几趟，蘑菇是不能再铺炕上了，院子里的地面一下就铺满了。 “这么多冬天也吃不完了，这山里的宝贝还不少，得再多寻些东西囤着才行。” 王秋丹每日都进山，收获确实丰富，每天都能带回不同的野果回来。 酸枣、山里红、野栗子、猕猴桃、野葡萄、野柿子。 山里红王秋丹没急着摘，其他的尤其是野葡萄，被鸟兽吃了不少，王秋丹先摘了回来，清理干净后弄了个坛子装了起来。 “娘，好好的果子虽然酸了一些，可是您为什么要捏碎了放进坛子里，这样不会坏吗？” “娘现在先不告诉你，等之后我们一起看看它会不会坏，又或者变成了什么样子好不好？” 王秋丹将最后一点野葡萄放进了坛子中，只装了八分满，不过已经可以了，将糖放了两块进去，剩下的便是时间的等待了。 将坛子放到了暖炕下最边角的角落里，这里的温度就最合适了。 柿子是最好摘也最多的，王秋丹拿着刀给柿子削皮，准备做成柿饼。 唐毅在一旁帮忙将削好皮的柿子用麻绳栓好，一个个金灿灿的看着格外的好看。 悬挂在晒衣服的竹竿上，像一面金色的墙。 “多做一些，回头让人给你舅舅送去。” “嗯嗯。” 唐毅点头，母子二人就这样坐在院子的木墩上忙活着。 草庐后背的柴火越堆越多，村民拿了钱干活也麻利，手臂粗的木头全都砍成了一段段的堆放整齐，粗细不同的分开摆放方便拿取。 立冬这一日，王秋丹说话算话，给村民结算了银钱，之前已经给了一颗银豆子，又数了七颗出来，一共就是八分银钱。 还不到一钱，可是对于村民来说，这几天赚的柴火钱比从前一年赚的都多。 这几日他起早贪黑，就是为了多赚一些，此时拿到了钱，激动不已，不过随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然后扛着一捆柴火下山去了。 “这些柴火够咱们烧过这个冬天了，一些细柴每日捡上一些也就差不多了。” 之前是每隔五日有人来送一次东西，如今变成了十日才来一次，王秋丹觉得，下一次只怕是要一个月后才送了，而且，之后还送不送都是一回事。 而且，就算是唐府的人送来了，只怕半路也要让宣武侯府安排的人给截留下来，根本到不了他们母子手里。 王秋丹列了个单子，想着再麻烦兄长一次。 第9章 生分了 王秋丹想着，炕桌上点着油灯写字，唐毅已经睡了，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声音。 “大哥，怎么是你，这么晚了，快进屋，别受凉了。” 王秋丹听着敲门的暗号拉开的门，以为是自家大哥安排人送东西来了，没想到是大哥亲自来了。 王宏卓进屋，护卫将东西搬了进来，然后便迅速的离开了。 “不来看看你为兄又如何能安心。” “舅舅？” 被窝里的唐毅迷糊间睁开了眼，爬起来就看到了王宏卓，还有些迷瞪。 “倒是将毅儿吵醒了，这看着比之前气色要好了不少。” “真的是舅舅！” 唐毅忍不住激动，在这里这段日子除了娘，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熟悉的人了。 “大哥过来坐，我给你倒个姜茶去去寒。” 王秋丹将姜粉取了出来，又拿了红糖。 “舅舅快来，毅儿好想你。” 唐毅伸手，王宏卓也只好走近，等坐到了床上，这才感觉不对。 一开始进屋只觉得屋子比外边暖，只以为是屋子防风，但是坐到了这床上，才发觉不对。 手往床上一摸，热的，而且不像是木头做的。 “这是暖炕，舅舅知道暖炕吗？” 唐毅忍不住炫耀，毕竟面前也是他最亲近信赖的人啊！ “这可是我跟娘一起做的哦！晚上睡着可暖和了！” “那毅儿可真厉害，跟舅舅说说这暖炕是怎么盖的可好？” 王秋丹端着冲兑好的红糖姜茶出来了，自从烧炕，热水便没有断过。 “大哥先喝点姜茶。” 王秋丹也没开口说暖炕的事情，任由唐毅吧嗒吧嗒的给王宏卓讲暖炕的事情。 不过小孩子的兴奋劲过了之后，很快就又睡着了，王宏卓给唐毅掖好被子，这才与自家妹妹好好说话。 “这暖炕是个好东西。” “这也是看到火灶一时突发奇想做出来的，这是图纸，大哥喜欢只管拿去。” 王秋丹将闲暇的时候画好的图纸拿了出来，上面将结构图画得一清二楚，很容易就能够看懂。 “这东西利民，大哥确实是喜欢，不过不能白要你的，这次来，一是看看你们母子二人是否安好，二就是给你们送些东西，毅儿的身体不好，这是我寻大夫给开的强身健体的药丸，每日早晚各两粒。” 王宏卓将一个匣子拿了出来，里面摆放着一瓶瓶的药丸，这个数量看着能吃挺长一段时间的了。 “让大哥费心了，这东西在我这里无用，大哥帮我如此多，若是真要与我算那么清楚，那就只有妹妹欠哥哥你的了。” 王秋丹将图纸硬塞了过去，王宏卓只好接在了手里。 “我是兄长，照顾你是应当的，怎滴嫁人之后与兄长反倒生分了起来。” “明明是兄长与我生分，要分你我。” “好好好，大哥的错，这图纸大哥已经收下了，妹妹便不要生气了，不若与为兄仔细说说这暖炕，明日一早，为兄又要赶着回太原了，下次再来，只怕是要年后了。” 王秋丹闻言开始仔细的与王宏卓说起暖炕的注意事项，将唐毅没说到的地方都补了上来。 “大哥，这是我跟毅儿做的柿饼，还有这酸枣糕跟干货，大哥带回去给大嫂还有侄子们吃，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野葡萄酒还没到时候，王秋月便没动，只将柿饼跟酸枣糕拿了出来用盒子油纸包裹好。 “好，照顾好自己。” 王宏卓忍住心酸，从前这些东西哪里需要妹子亲自动手，如今倒是苦了妹子了。 王宏卓带着东西离开了，第二天唐毅醒来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的东西才确定自己昨夜不是做梦，而是舅舅真的来过。 天越发的冷了，王秋丹看着已经堆积得差不多的柴火，不再进山，背着最后摘回来的野果回了草庐。 院子里的菜已经能吃了，不知不觉的，来到这里就快两个月了。 之前只是睡觉前烧一烧炕，如今是睡前还要添几块柴才行了。 此时，母子二人盯着炕上的蛋，蛋壳上已经出现了裂纹，随着咔嚓一声，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挤出了蛋壳。 唐毅屏着呼吸，眼睛瞪大不错眼的看着，王秋丹身为老母亲，自然是要陪同在一旁。 不是想象中的金黄色，灰扑扑的，不过一点都不妨碍唐毅的欣喜。 等小鸡自己出来了，炕上的温度高，没多久就烘干了毛，顿时变得毛茸茸的，唐毅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 “娘，我们给小鸡取个名字吧！” “可以，这是你孵出来的小鸡，你想一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以后它就归你打理了，现在可以放在炕床边上，之后还是放到火房里好一点。” “叫小灰，娘能不能帮我做个笼子，我知道不能将小灰养在这屋里。” “这个没问题，我用竹子给你做一个，垫些干草也足够暖和了。” “娘，小鸡吃什么？” 唐毅一个问题把王秋丹给问住了，别的她还行，但是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有小米，用热水泡一泡泡软了再喂看看。” 没有鸡饲料，只能挑现成的了。 唐毅顿时去抓了些小米倒热水泡着。 王秋丹将山里红拿了出来，挑选一番之后留下了一部分不动，然后开始拿刀将山里红切片。 放在簸箕里端了出去晒干，留着泡茶喝。 拿着之前削下来的竹篾开始动手做笼子，小鸡太小，缝隙就只能做得小一些才行，等将笼子编好之后，看着收小的笼口，王秋丹才想起自己狭隘了。 其实不用专门编个笼子，喂起来也不方便，还不如编个篱笆，高一点就行，圈起来用麻绳一绑扣在地上就能用。 不过编都编好了，就是浪费了些许时间，再编一个篱笆就是了，等鸡崽子长大了也总是要用的。 “娘，你会的东西好多呀！” 唐毅给小灰喂了食，将小灰放进了笼子里。 “等你长大了也能学会很多很多的东西。” 王秋丹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唐毅的头发，软软的，手感真的非常棒。 “一会娘给你做糖葫芦吃，去练字吧，不用蹲在这里守着。” 第10章 七巧板 草庐里母子二人岁月静好，宣武侯府里继夫人狠狠的摔了一套茶盏。 “不过是个贱人，也敢挑衅，来人，给我仔仔细细的将那贱人的消息查清楚了。” 继夫人发了一顿火气，婢女弯着腰低着头默默的将残局收拾干净，送上新的茶水进来。 昨日是十五，本应该是宣武侯到继夫人院子里的日子，可是继夫人左等右等，却怎么也没等到人来。 “不是说侯爷已经处理完事情了吗？为何还未走到？” “奴婢这就派人去问。” “回夫人，侯爷确实处理完事情了，也往咱院子来了，可是半路上管事急匆匆的进来跟侯爷说了几句话，侯爷突然就出府了。” 继夫人听闻是有事，便也没多想，只是刚刚准备躺下，就意识到不对。 如今的宣武侯可不是当年年轻力壮的时候，早就挂了闲职，怎么可能都要入寝的时候有急事。 顿时便睡不下去了。 “去找管事问一问，侯爷是因为什么事情出门的。” 继夫人身边的嬷嬷闻言，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屈膝走了出去。 没能从管事嘴里套出话来，倒是等到了车夫将侯爷送回了府之后才从车夫嘴里套了话。 宣武侯不知何时看上了一名女子，昨日夜里突然有急事，便是那女子身边的人来传的话，宣武侯便急匆匆的去了。 男人贪花好色，继夫人对此虽然气恼，可是还算压得住脾气，可是，宣武侯前脚回了院子，后脚就有人再次登门。 说是来送东西的，继夫人派人截了过来，是一个荷包，素白的荷包上绣了一株兰花，可以说很是普通，但是荷包里的东西却不普通。 里面是一个玉扳指，这玉扳指乃宣武侯贴身物件，常年戴在手上把玩，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如今却是别人从外边送到府里的，还用这样一个荷**着，里面还有一张折叠的纸鹤，展开一看，还写了一首小词，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用螺黛写的。 继夫人也是读过诗书的，这上面的词句哪怕是女子看了都要酸倒牙。 什么妾如丝萝，什么君似乔木，又自诩如泥低贱，不敢高攀，物归原主。 若是真的要断，就不该写这酸词，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这样一个女子的消息自然是不难查，可是，查出来之后却不太好动手。 “夫人，此女子唤琉璃，是水月楼新来的头牌，只卖艺不卖身，听闻是从扬州一代来的，倾慕者不少，才来不足一月就已经成了水月楼的摇钱树，这水月楼背后是韩王，夫人，您看？” 继夫人闻言又是摔了一套茶盏，动不得，那么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憋了一口气的继夫人无处撒火，顿时又想起了守孝的王秋丹母子二人。 “派人去那边送话，就说侯爷身体不适，大少夫人守孝不能回来侍疾，那便抄写经书百遍供佛台前给侯爷祈福吧。” “是。” 草庐里，王秋丹正拿着刀破开竹子，然后用刀在竹子上一点一点的削成型。 看着每日除了练字读书就是跟小灰玩耍的唐毅，王秋丹觉得小孩子太死气沉沉了不好，但是四下一看，也没什么合适小孩子玩的，然后便起了心思。 先是做了一把小弓箭，这个很简单，挑选了大小合适的主子破开成条，用刀修理好，再削一块梯形的木条，用麻绳捆绑固定在竹片的中间。 然后用火烤竹片，趁热弯曲定型，然后用麻绳将竹片两头扎紧。 因为是给孩子玩的，杀伤力不需要很强，王秋丹又多做了一些竹箭，箭羽是唐毅在草庐附近捡回来的。 还挺像模像样的，王秋丹看着又弄了个竹筒给唐毅装箭用。 “娘，这个给我的吗？” 当看到一整套的弓箭做好，唐毅都忍不住加快了手里写字的动作，然后将笔墨全都收好了才下炕。 “对，男孩子活泼一些好，能静下心来读书是好事，不过也不能死读书。” 小孩子身体太弱了，还是得多动动。 “我再给你做个蒲团挂墙上，每日练一练，以后写字也能更好看一些。” 捏毛笔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拉弓可以很好的锻炼臂力。 王秋丹试了一下，屋子的宽度不是很宽，加上弓箭的简陋，太远自然也是射不中的，三米半的距离对于四岁半的孩子来说足够了。 弓箭能射中，虽然不是靶心，不过扎得还算稳。 “娘好厉害！” 王秋丹闻言抬手就在唐毅脑袋瓜子上揉了揉，冬天的静电，原本扎得好好的头发顿时炸毛了，不过不嫌乱，反倒越发可爱。 “一共是二十支箭，等坏了娘再给你做。” 王秋丹将弓箭放到了唐毅手里，教着唐毅如何拉弓瞄准。 “谢谢娘！” 唐毅拿着弓进行练习，跟一般孩子没有耐性不同，唐毅练箭跟他练字一样，哪怕射不中，也依旧坚持拉弓。 足足拉了两轮，唐毅还想继续，却被王秋丹给喊停了。 “歇一会再玩，这是给你娱乐用的，喜欢可以循序渐进，每天进步一点就很好了。” 唐毅身体弱，这样的活动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赶紧把汗擦一擦，娘还给你做了个新的东西。” 竹片做的七巧板，还是做竹弓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做法不难，玩法却很多样。 需要的工具也简单，先在纸上画出正方形，然后进行折叠画线分割成七个小块，用剪刀裁剪下来，然后贴在竹片上画出大小，用刀劈出来打磨。 前后也就半个时辰就做好了，有了图纸，剩下的都不难。 还用竹条麻绳扎了个大小合适的方框出来，摆在桌面上就能玩。 玩围棋她是不会，但是玩七巧板却能够玩出花来。 竹片打磨光滑，原木色，没有进行染色。 “这又是什么？” 母子二人坐到了暖炕上，炕桌搬到了中间。 “娘来教你玩，这个玩法很多，本来想要给你画个图册的，但是想想太费纸了，娘就这样教你玩就行。” 第11章 王氏一族 原本该岁月静好的草庐来了两个破坏平静的人。 唐毅还没琢磨透如何将七块小板子拼回方形，门外就响起了喊人的声音。 王秋丹拉开门一看，眼熟，可不就是之前那被安排到唐家的管事嬷嬷吗。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了。” 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行礼，王秋丹只是瞥了一眼，两人手里端着托盘，可是身后却没有再带其他人与物。 加上这个态度，来者不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让奴婢给少夫人送东西，府里侯爷身体不适，少夫人无法孝顺长辈跟前侍奉汤药，那便抄心经百遍供奉佛前给侯爷祈福，这些便是送来的笔墨，少夫人可要早些抄写完才是，奴婢三日后来取。” 王秋丹看了看天，村子里的烟火冉冉，可见各家各户都开始做晚饭了，这个时候才送来，还要三日后取，明显就是故意的。 “少夫人还是早些接了过去，不要耽误了时间，若是抄不完，那可是大不孝。” 婆家不喜又没了男人，娘家还离得远又是商户，管事嬷嬷是一点都不怕王秋丹。 王秋丹伸手接过，也不耐烦与这些人打交道，扭头啪的一声就将门给扣上了。 原本还想要多说几句的管事嬷嬷差点碰一鼻子灰，气得脸都扭曲了，最后一摔帕子，转身走人。 唐毅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看着自家娘亲端回来的托盘，里面除了一本心经跟笔墨就是厚厚的一刀纸。 “娘，儿子帮您一起抄。” 三天的时间可不太够，每日都在坚持练字的唐毅想都不想的就准备将自己的笔墨也拿出来想要帮忙。 “不用，娘自有办法。” 王秋丹将那心经拿起来翻看，心里默默的数着，二百六十个字，不算很多，要是真的动手抄，只怕是日夜不用休息才能赶得出来。 “之前还怕纸浪费了，这一下倒是送了不少来，晚些时候娘给你画一些七巧板的玩法。” “娘不抄经书吗？” 唐毅看着上面的字，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不过照猫画虎，虽然慢一些，可是还是能够画出来的。 “不抄，等娘去拿个大倭瓜来。” 只见王秋丹挑了一个脸盆大的倭瓜，削皮切开，然后切成了拇指大粗细的方条，摆得满满一桌子。 用刀削了几把小竹刀，很是锋利，用螺子黛在倭瓜上写字，然后一手捉着竹刀，开始了雕刻。 心经里每一句都不长，但是数量却不少，一个倭瓜居然还不够，王秋丹又切了半个出来，这才凑齐。 想当初学习浮雕刻章的时候手不知废了多少次，后来能用上的机会极少，如今反倒是用上了。 “晚上吃南瓜红枣小米粥。” “娘做什么都好吃。” 唐毅不挑食，但是看着王秋丹的动作眼睛就没眨过。 “毅儿帮娘磨墨，娘先把粥炖上。” 王秋丹将削下来的南瓜端到了厨房里，唐毅将砚台搬了出来。 再次出来的王秋丹将炕床上的被褥全都叠了起来，将炕桌搬到了一边。 “毅儿只要负责磨墨就行。” 王秋丹将纸铺开摆放在了炕床上，纸张是裁好的，一次摆开正好十二张。 王秋丹一手拿毛笔，一手拿雕刻好的倭瓜条，刷上墨，然后直接印在了纸上，颠倒的字迹，印在上面正好是正的。 刷一次墨就能印三张，再多就颜色不均了，但是比起抄书，这个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但是用毛笔还是太慢了，王秋丹看砚台里的墨差不多了，直接将砚台端在了手里，拿出盖公章的速度来。 纸张铺在暖炕上，墨迹干得非常的快，十二张心经在粥都还没熬好就已经全都印好了。 “不错，一百张印完应该没问题。” 王秋丹满意的点了点头，雕刻花费的时间稍微多一些，可是印刷起来熟悉之后速度就不断的在加快。 就是手腕有些疼，王秋丹停下动作揉了揉手腕。 唐毅没少抄书，可是这样抄心经却是头一次见，仿佛打开了什么新天地一般，觉得不对，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说，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娘，这应该不算抄吧？” “如何不算？娘不是先抄在这上边了吗？而且全都是娘亲手印上去的。” “娘，我给你揉揉。” 唐毅看到王秋丹的动作，也不去再深思算不算抄书了。 “娘，这能不能像七巧板一样排列起来，这样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一句惊醒梦中人，正在享受儿子孝顺的王秋丹顿时双目惊喜的抱住了唐毅的脸。 “这小脑袋瓜子怎么这么灵光，太聪明了，娘都没想到。” 这不就是雕版印刷术吗，之前只想到印章了，完全忘了这回事。 王秋丹将印好的心经摞在之前盛放纸张的托盘里，用原来的帕子直接盖了上去。 一定要等娘亲忙完一起用膳的唐毅端着碗喝南瓜粥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望向已经被盖起来的心经， 原本金灿灿的倭瓜都被墨汁给染黑透了，吃是不能吃了，王秋丹寻了个盆，想了想装了进去，第二天才出去挖了些泥盖在上边。 不过盆还是端回了屋里。 “娘，这又是要做什么？” 唐毅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自家娘亲拿着一筐大蒜在剥皮，不过并没有剥干净，然后就这样按进了装了土的木盆里。 “种蒜苗，冬日里也没个新鲜菜，总吃萝卜白菜跟倭瓜也需要换换口味才行。” 这么想着，王秋丹决定再试试生豆芽，这个她没尝试过，不过见人做过，应该不难，最多就是坏些豆子。 给盆里浇了水放在角落里，王秋丹就不再去管了。 小唐毅自己将衣物穿好，然后起来漱口洗脸，接着去厨房里喂小灰，处理干净小灰的窝，这才洗手坐到炕上准备吃饭。 太原郡祁县 一种叫暖炕的东西迅速的进入千家万户，大户人家做的要豪华一些，一个富户暖炕就能够做七八个。 而百姓家里没那么好，不过那也是一家人烧一口大炕，宽宽大大的一家老小挤一起。 这一个暖炕从二百文到二两银子不等，全看用什么材料，修建的大小。 第12章 q版画像 太原郡晋阳县王家嫡支全都聚集在了祁县王家的祠堂里，王宏卓赫然在列。 “此物或许能助我王家再次踏入朝堂，宏卓，为了王氏一族的荣耀，你可愿意将此物贡献出来？族里必定不会亏欠你的。” 他们太远王家分两支，一支是晋阳县王氏，走仕途之路，另一支是祁县王氏大族，富甲一方。 晋阳县王氏一支自从出了一个宰相王薄后兴盛了几十年，可是王薄之后子孙却不如王薄，王薄病死后晋阳这一支渐渐没落。 人走茶凉，王氏一族中再也没出过几个得用的读书人，三两小官，连听朝会的资格都没有。 王宏卓让人去取了图纸交给了晋阳一支，没有靠山的日子王宏卓已经体会过了，要不是王家本就是大族，根基稳，只怕是要被人瓜分干净。 这图纸交出去也并不影响他赚钱，相反，他手里现在有足够多的熟悉搭建暖炕的工匠，图纸得以推广出去，对他百利无一害。 王家如今还留在京中为官的就只有在工部任职的主事一人，品阶不高，正六品，负责屯田，多少算是实差，就是想要晋升并不容易。 王秋丹不知这边发生的一切，原本应该来取抄好的心经的婆子并没有来。 当然，这也影响不到王秋丹母子的心情。 虽然没有养过孩子，但是孩子就是要肉乎乎的才可爱，王秋丹忙碌工作吃饭都是应付，如今闲下来大把时间，自然是要好好锻炼锻炼厨艺。 不能吃荤腥，王秋丹将目光落在了面粉上。 加水和面，水都加进去了，这才想起来要做包子得有酵母，可是这里好像找不到，别的人家有留老面，可是草庐的东西里却没有老面。 “算了，包饺子也行。” 王秋丹没有纠结，揉好了面，切下一块放到碗里，等这面自然发酵之后就能当老面用了。 厨房里叮咚响，王秋丹将晒干的蘑菇泡发切碎，外边唐毅坐在暖炕上练字。 十张大字练完，唐毅迅速的收拾好了东西，然后穿上鞋往厨房跑。 “娘，我来给你帮忙。” “你先活动活动，娘拌好陷了我们一起包饺子。” 唐毅还是太瘦了，病了一场养了这么久，气色虽然好了些，可是不见长肉，王秋丹想过要不要偷偷给孩子吃肉，不过还是放弃了。 每天一个鸡蛋不能少，可惜唐毅的饭量不大，一日三餐吃进去的东西不多。 切碎的山菌用油炒香，再加入炒熟的鸡蛋，油已经足够了，添少许盐即可。 醒好的面再次揉搓成条切成剂子，然后擀成薄薄的片状。 王秋丹是南方人，包饺子的饺子非常秀气，速度不快，也为了照顾唐毅，动作更是放慢了许多。 “对，就是这样，一边三个折子就行了，是不是像月牙一样呀？” 唐毅看着王秋丹手里的饺子点头，拿起了一张饺子皮，仔细的想了又想，这才开始动手。 王秋丹看着唐毅手里的动作，孩子第一次包，没有贪多，而是只舀了一点馅放在上边。 王秋丹笑着又拿起了一张饺子皮在手里，添了馅，然后捏了起来，一连包了三个，唐毅手里的饺子也捏好了。 “毅儿真棒，居然一次就会了，捏得真好，一点都没漏。” 饺子虽然不饱满，不过捏紧了，王秋丹自然是要夸奖孩子的。 唐毅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将自己的饺子也放到帘子上的时候，总觉得不太好看。 “来，再包一个，这一个肯定比上一个好看！” 感觉到孩子的害羞，王秋丹给唐毅手里又塞了一张饺子皮。 没有急着一口气包完，王秋丹保持着自己包两个，孩子包一个的速度，等桌子上的面团都包完了，王秋丹就发现唐毅的一个小小习惯。 一开始饺子包得还不太好，但是后来渐渐的熟练了，饺子的折子每一个都像对称的一样，摆放的位置也非常的整齐，也是因为这样，五十多个饺子，包了快半个时辰。 好在洒了面垫底，并没有沾上。 不过小唐毅包完最后一个缓缓松了口气，脸上不知何时沾了面粉，那小模样实在是逗人。 王秋丹一时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娘，你笑什么？” 小唐毅疑惑抬头。 歪着小脑袋疑惑的模样更逗人了。 王秋丹恨不能拿手机出来记录这一刻，可惜没有手机。 “脸上花了，等把饺子上锅蒸，我们一起洗洗。” 唐毅抬手，顿时又想起了糊墙的时候，只能两手抬着，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王秋丹就打水过来解救这个小可怜了。 相处了这么久，唐毅有些小洁癖，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爱干净是个好事情。 “又下雨了。” 唐毅吃着饺子，听到沙沙的雨声。 “下雨就不出门，等这场雨过了，就把院子里的菜都收了，你舅舅送来的东西足够我们过冬了，下午就不要看书了，屋里光线不好，费眼睛。” 王宏卓给唐毅不仅准备了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书，都是孩子启蒙看的，王秋丹翻了翻，字都认识，不过就是太无趣。 而且小唐毅读书看书都不需要人督促，每日早起喂小灰，然后用早膳完练字，下午看书，中间空闲的时候拉拉弓，玩一玩七巧板，然后就是贴在王秋丹身边。 “好的。” 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中午小歇后，唐毅就开始练习拉弓，王秋丹削了几块竹板打磨光滑，然后在上边用竹签沾墨开始绘画。 没有相机，也不会用毛笔作画，王秋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记录方法，用竹板绘制简笔画。 q版的小唐毅包饺子分了四副画画在了竹板上，生动有趣，王秋丹还在上边写下了日期。 “娘亲这画的是我吗？” 唐毅看着竹板上的画，感觉像自己，却又不太确定，因为画出来的小孩子脸圆圆的，可是他的脸有些小。 “是呀，娘要将我们的小唐毅也养得像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的可爱，不过毅儿在娘眼里不论怎么样都是最可爱的！” 第13章 笑话 画都画了，王秋丹看着自己制作出来的四幅画，突然想到可以给孩子做成有趣的竹板书，用简笔画画图案，配上简单的文字，几块板子就能画一个小故事。 王秋丹想着，却没有着急动手，现在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孩子玩的了。 包好的饺子够母子二人吃一天了，天凉，夜里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看到外边白花花的一片，原来夜里不知何时下了雪了，原本还想着过几天再把菜收了呢，没想到会下雪。 王秋丹迅速的转身去取了刀跟篮子收割院子里的菜，免得冻坏了。 王秋丹正在砍菜，屋子里唐毅也起来了，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娘亲的回应，唐毅急忙下炕往屋外跑。 “娘！” “诶。” 王秋丹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孩子穿得单薄的站在门口。 “快回屋穿厚实了，外边冷。” 唐毅闻言点头，看到娘亲只是在院子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乖巧的回屋穿衣裳。 穿好了衣服后唐毅再次跑了出来，这段日子里王秋丹做什么都喜欢带着唐毅一起帮忙，孩子不管做得好不好，愿意动手参与就是好的。 唐毅提不动篮子，于是抱起菜一颗颗的往屋里搬，母子二人种的菜不算多，没一会就都砍完了搬进了屋里。 才进屋关好门，唐毅就突然打了个喷嚏，王秋丹顿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过来。 小唐毅的手冰凉，脸色也有些不对。 “脱了外衣快进被窝里暖着。” 王秋丹没想到孩子抵抗力这么弱，一瞬间的慌乱，连忙动手将凉透的外衣给扒了下来一把把孩子塞被窝里，扭头就进厨房忙碌了起来。 红糖姜茶端了出来，唐毅喝了一半，突然咳了起来。 王秋丹一摸孩子的头，居然已经有隐隐发热的感觉。 是药三分毒，现在找大夫只怕是没那么快，王秋丹果断烧了艾草老姜水给孩子泡脚，屋子里的温度升高，又用之前存的山梨炖水喂孩子喝下去。 唐毅泡得昏昏沉沉的，鼻涕水还止不住，吸溜吸溜的，偏偏还不敢动作大了，怕发出的声音大，看得王秋丹心疼又好笑，拿了软帕子出来给孩子擦干净，又递了干净的软布放在唐毅手边。 唐毅的双脚冰凉，与发热的额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显血液不流畅，神经末梢才会呈现这样的情况。 想起书里提到过的，唐毅是个早产儿，王秋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不让孩子给帮忙。 感觉到孩子双手双脚都热乎透了，王秋丹将孩子塞回了被窝里。 摸摸额头，虽热，却不算烫手，情况应该比自己想的好一些，不过却不敢大意。 小唐毅吸鼻子吸了七天，病才算是慢慢的好了，外边的雪都已经化了，不过王秋丹却不敢放唐毅出去。 也好在是有暖炕，一块块的帕子洗了烘干洗了烘干，不然都不够用的。 “日后我们每隔一日泡泡脚，早上起来先做健身操，吃了早膳才准许练字看书。” 小孩子太勤快了也不好，生病几日练字看书都没落下，乖巧的模样看得老母亲心疼。 不过也不能总拘在屋子里，时间一下迈入腊月，泡脚的好处还是明显的，孩子的手脚不再总是冰凉。 不过腊月的雪已经不会化了，院子里除了一条行走的道路，剩下的地方王秋丹并没有刻意的清理，厚厚的积雪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一件一件又一件，王秋丹将自己制作的皮帽子手套跟围巾都给小唐毅穿戴上，原本清瘦的小唐毅也被包裹成了圆滚滚的球状。 “好了，不要跑太远，活动活动就回来。” 把孩子裹得就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边了王秋丹才满意。 难得可以出门，虽然穿得厚，不过唐毅还是非常的高兴。 王秋丹也穿戴厚实了拿着一个篮子装了点东西一起带出了门。 “这雪足够厚，娘给你盖个雪屋，雪屋门前再做两个雪人，再给你弄个积雪滑梯。” 这一院子的雪王秋丹早就计划好要拿来做什么了，今日温度适宜，刚好把孩子也放出来玩。 “娘，我可以帮忙吗？” “当然可以，做雪人需要滚雪球，不过手套不能摘，凉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屋子烤暖和了再出来。” 与上次搬白菜不一样，这一次王秋丹可是给孩子做足了准备，屋子里暖茶热食全都备上了。 没有堆过雪人的唐毅滚雪球也是第一次，动作生疏小心翼翼，而王秋丹这边就不同，雪堆积久了会变硬，而且一米多高的积雪直接挖就能够容纳小孩钻进去活动了。 先确定好了雪屋的入口，然后开始往里挖，大小挖得差不多了，用竹板刮平，一个半圆的室内空间就挖好了。 “雪洞挖好了，我们先回去喝个热茶暖暖身体。” 刚刚团好第一个雪球的唐毅立即站了起来，母子二人牵手回了屋子里。 脱下厚重的衣物，从厨房里端出蒸好的小包子还有山梨银耳茶，直接坐在暖炕上，又将炒熟的栗子也摆上来。 母子二人喝茶吃包子剥栗子，还能拿着七巧板进行游戏。 而上京城里宣武侯夫人黑着一张脸，若不是一旁还有宣武侯盯着，根本就不愿接过琉璃奉上的茶水。 可是就在接过茶水的一刹那，茶水没接稳，直接洒在了琉璃的手上。 “章氏你这是做何，明知琉璃怀了本候的孩子，你迟迟不接茶水便算了，居然还故意用茶泼琉璃，从前只觉得你爱计较，如今却是如此善妒恶毒，一点大家夫人的气度都没有。” 宣武侯也没想到自己孙子都有了，居然老年还能让美娇人有孕，而且就是一次意外，可见自己雄风依旧，自然是洋洋得意的。 原本章氏准备暗中将琉璃弄进侯府，谁知宣武侯得知琉璃有孕后，居然大张旗鼓的要纳妾，还以唐家血脉不能外流为由，一下弄得满上京的人都知道了这事情。 没想到韩王居然没有让琉璃签契，还是良籍，一时间章氏就成了上京贵妇圈的笑话。 第14章 生存大不易 腊月初八，王秋丹将提前一晚上泡好的腊八粥材料放进了锅里熬煮。 “娘，我带小灰去雪屋玩。” 如今的小灰已经有一斤多重了，养在屋里吃得又好跑得又少，小个子蹭蹭的往上涨。 “穿戴好了才能出去。” 王秋丹只是提醒一句，瓦罐里熬着腊八粥，锅里却是在呼豆馅。 有了老面，自然是要发面包包子，不过馅料单一，王秋丹就想到了做豆沙馅。 现在屋子外边就是个天然冰箱，包好了放在外边冻着想吃就能拿出来上锅蒸，正好一次多包一些，省得发面麻烦。 王秋丹正在用铲子将煮好的豆子碾烂，就听到了屋外孩子的声音，放下铲子迅速的走了出去。 “娘，小灰被抓走了！” 王秋丹看到雪地里带血的脚印，梅花印，这不是猫科就是犬科动物做的。 “毅儿不要追。” 王秋丹一把拉住了小唐毅，她出来已经算是非常快了，可是都没能看到到底是什么动物。 “毅儿可看清是什么动物将小灰叼走的吗？” “像猫，可是比猫大，我抱着小灰出来，结果小灰自己跳了下地往雪屋里钻，然后那东西就跳了出来一口咬住小灰就跑了。” 王秋丹闻言往雪屋里看，捡到了几根黄色的毛，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不会是虎吧，也可能是狐狸，这个雪屋不能留了，万一发生点什么。 “我们先回屋关上门，外边现在危险。” 唐毅闻言，虽然舍不得小灰，但是却并没有执着着要去找小灰。 回了屋，王秋丹才想起锅里的豆子，连忙进去用锅铲翻，还好本来就只留了些炭火。 唐毅有些失落的在灶台前仔细的描绘叼走小灰的动物长什么样子，唐毅见过猫，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猫。 “听着像是狐狸，狐狸喜欢吃鸡，白日里会出来猎食，应当是雪屋里有小灰的味道吸引了狐狸进去，正好小灰出现，所以入了狐狸的口。” 追是追不回来了，而且狐狸能跑这里来，别的不冬眠的野兽也极其有可能跑来，所以雪屋不能留。 唐毅听到这里心里很是伤心，却也知道危险，等喝上甜甜的腊八粥都不能抚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雪屋要推了，王秋丹想着还是不够安全，又做了几个陷阱在院子周围。 “雪人还给留着，在春天来之前，我们都还能一直看雪人。” 王秋丹知道孩子舍不得，不过为了安全，也只能如此，摸了摸小唐毅的脑袋无声的安抚。 夜里，王秋丹将门窗仔细的扣严实，还将铜盆靠在了门上，这才带着小唐毅睡下。 半夜，忽然听闻狼哮声，王秋丹一下睁开了眼。 古代生存大不易，狼哮的声音离得不远，尤其他们母子住的草庐在半山腰的位置，唐毅也被吵醒了。 “娘~” “不要怕，娘将灯点燃。” 火折子一吹，炕桌上的油灯便点燃了。 王秋丹去厨房里将干活用的锄头拿到了炕边，还有之前缴获的短刀放在了手边，这才上炕抱住唐毅。 母子二人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不过王秋丹抱住了唐毅，二人并没有开门去看，就这么一只盯着门的位置看。 白天的时候雪屋王秋丹毁了，连那小灰留下的血迹也都深埋院子外的雪里了，没想到晚上就引来了狼。 精神的高度紧张，直到屋外没了声音，王秋丹僵硬的肩膀才松下来。 “睡吧，娘守着你。” 原本早该睡了的唐毅也跟着熬了许久。 母子二人睡下，以为不会再有动静，哪知刚刚睡着没多久，就听到了惨叫声，声音有些远，可是还是将母子二人惊醒了。 “狼群下山去了。” 王秋丹想要起来，却被唐毅给抱住了。 “娘，不要丢下毅儿。” 王秋丹起身的动作慢了下来，低头看向唐毅，对上了孩子的双眼。 微微叹了一口气。 “娘没有要丢下毅儿，就是想要将门窗再检查一下。” 王秋丹虽然担心，却也有自知之明，村子里有壮汉，若是他们都对付不了狼群，她一个弱女子去了就是往狼嘴里送肉的。 “我跟娘一起。” 唐毅没有松手，他怕，虽然这个怕没有说出口，但是一举一动却都在透露着怕。 “行，反正也睡不着，娘带你去厨房我们煮个面吃。” 王秋丹将衣物给唐毅穿上，先检查好了门窗，然后母子二人进了厨房里。 面条是之前擀好挂外边晾干的，想吃的时候烧水煮就行。 唐毅帮忙添柴，王秋丹负责煮面。 “想不想吃烤地瓜？我们挑几个小一点的放进去烤，吃完面了活动一下，烤地瓜也就能吃了，再煮个山楂茶。” 人一忙起来了就不容易胡思乱想了，有些事情只能等着时间将痕迹消磨。 母子二人吃吃东西玩玩七巧板，等烤地瓜出来后，两人一人吃了一个，天色已经开始亮了，用热水洗干净手，眼皮子再也撑不住一起补觉去了。 村子里，狼群进村将村民养的鸡给全咬死拖走了，一个妇人起夜听到动静出去，正好被狼绿油油的眼睛吓得尖叫。 下意识的躲回屋里，死死的压住门板。 村民受到了惊吓，不过却没有人受伤，就是牲畜全都没了。 “这个事情要不要往侯府上报？这狼群下山来太危险了。” 白日里村民都聚集在了一起，本来好好的猫冬，结果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上报上去侯府也不会派人来，还不如村子里的壮丁组建巡逻队，上报里长那里说不定还能派些人来。” 有村民立即提出了异议，每年都有狼群下山的事情发生，不过有时候是这个村子有时候是别的村子，这种情况都会通知相邻的村子，让大家都警惕起来。 “这不是半山腰上还有侯府的人在吗，总不能一点都不管吧，昨日狼群下山来，也不知那半山腰处的人有没有事。” 新嫁进村子里的村妇并不知道情，下意识的开口，却被自己男人瞪了一眼。 村民们心里多少都是心知肚明的，不管山上那对母子如何，他们最好是当不知道。 第15章 孩子学习进度太快 该报的还是报了，村子里组织了壮丁巡视，这事情好像就这样不了了之。 王秋丹打开院门，院子里的雪堆一片狼藉，原本埋着的包子被刨了出来，啃得七零八碎的，全都不能要了。 王秋丹收拾了一番，既然不能往外存东西，那就不做那些多余的事情了，狼太聪明，做的陷阱都没套住狼。 半夜，突然听到敲门声。 “小姐，我们弄了些扑兽夹来，全都布置在了院子周围，您跟小公子二人平日里小心一些，我等这就走了。” 没有进门，只在外边汇报后，两人悄悄的布置好便离开了草庐。 也不知是不是狼昨夜里吃饱了，今晚很是安静。 经历了狼群下山的事情后，小唐毅每日锻炼身体的时间都增加了。 没了小灰，小孩子失落了几日。 王秋丹便想着早些将竹板书做出来给唐毅解闷。 “娘，这个字怎么看着有些怪怪的，这是什么字？” “这是亡羊补牢的补。” 王秋丹开口，只当孩子是不认识这个字，并没有意味到什么不对。 “娘画的是战国策里的“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对吗？” 王秋丹听着有些绕耳，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娘，这个字是这么写的。” 唐毅拿笔在纸上将繁体的补字写了下来。 “啊，是吗，可能是娘记错了，毅儿不是只学了三字经跟千字文吗，怎么还知道战国策？” 王秋丹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她习惯了简笔字，原身识字，可是写的时候顺手就忘了。 “爹爹给我读过，只是没有读完。” 战国策是史书，唐兴文十分喜欢，加之儿子唐毅聪慧，平日里便会将一些显浅有趣的故事说给唐毅听，等给唐毅启蒙后，唐毅自己也能抱着书看。 说着，唐毅从自己装书的箱子里翻了一本书出来，随后打开找到了亡羊补牢这一段给王秋丹看。 这箱子的书是唐毅让人装的，还有王宏卓后来送来的，看着可不少。 王秋丹不会去乱翻孩子的东西，所以并不清楚都有些什么。 不过再看手里的竹板书，有些不知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孩子学东西太快了也不好，做大人没有成就感。 “娘，你怎么不继续了？” “啊，娘本想做了给你看的，不过没想到你学得那么快，这亡羊补牢都学过了。” 唐毅也跟着愣了一下，父亲教他的时候有错误的地方每次都会指出来，所以当看到娘亲写错了字，也就下意识的指了出来。 娘亲这是要做给自己的呀，都做了好些天了，自己是不是不该指出来。 小小的人忍不住懊恼。 “不过娘不会那么深邃的东西，画已经画好了，不如毅儿来将故事写上去，我们不写文言文，用大白话来写，娘念你听，然后你来写。” 做都快做好了，自是不能半途而废。 唐毅闻言连连点头，然后将桌子摆好，认认真真的坐在桌前等着听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养羊人……” 王秋丹缓缓的说着，抓了一把南瓜子在手里慢慢的剥，时不时投喂到小唐毅的嘴里。 小唐毅听得认真，不知不觉就陷入了进去。 “娘说的故事比爹爹说的好，我喜欢听娘说故事，娘能不能再给我说一个别的故事？” “好，再给你说一个，嗯，掩耳盗铃听过吗？” 王秋丹也来了兴致，反正冬日也不能去哪。 小唐毅摇头。 一连听了两个故事，唐毅心满意足，提笔想着应该怎么写，不过笔却被王秋丹给拿走了。 “不着急，娘想知道一下毅儿都学了些什么，好像这么久娘都没好好关心过毅儿的学习进度，等过了五月，到时候娘也好给你寻个先生教你。” 唐毅以为娘亲要考效他的功课，坐等着回答，可是母子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相望。 “娘亲，你不是要提问吗？” “啊，没有，娘就是想要看看毅儿都读过那些书，认识多少字。” “哦，娘等一下。” 唐毅立即爬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箱子拉了过来，将书一本本的拿出来。 “这些是我都看过的，不过还有很多不认识的，等娘给我寻了先生我就可以问先生了，这是千字文跟三字经，上边的字我都认识了，爹爹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让我每日温习。” 王秋丹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唐毅看过的书还真不少，而且这个年纪能够耐下性子看书，可见唐兴文这个父亲真的很尽职。 “这些确实是娘教不了的，娘教你算数看账本吧。” 王秋丹想了想，整日里也无聊，正好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唐毅喜欢学东西，自然是连连点头。 “娘先教你新式数字，然后我们再开始学习加减算法。” 有了新目标，王秋丹也不纠结竹板书的事情了，将画好的竹板画交给小唐毅，先做午饭。 狼群视乎就是下山找到了吃食就再也没往山下跑，山下的村民经过了十来天的巡逻后也解散了队伍，毕竟冬天那么冷，能在家谁愿意出去。 “今日除夕，我们去给你爹坟头上香去。” 经历了四个月的时间，唐毅对父亲的去世虽然依旧难过，但是重心却放在了母亲身上。 王秋丹对他的关爱，母子二人单独的生活，还有新式数学带来的趣味，让唐毅再次来到父亲坟前烧纸的时候虽然依旧眼眶通红，却没有回去之后难过得吃不下东西。 语文学得好，做起数学题也要容易多，起码不会连题目都看不会理解不了。 王秋丹怕唐毅像之前一样每逢上坟烧纸的时候回来都要难受许久，特意给唐毅出了几道应用题，虽然有些超纲，不过正好可以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好歹也是来这里的第一个年，王秋丹准备今晚吃火锅。 生好的豆芽，收集的山菌，还有长出来的小青菜跟蒜苗，七七八八的再包点饺子，可以边吃边守夜。 王秋丹想要温馨的过个年，有些人却一定要这个时候来搅乱。 第16章 不要脸 “大夫人的经书可抄好了？” “哦，等着。” 听到拍门声的王秋丹走出来，拉开门一看，还是之前那位来找事的婆子，连门都没让进，直接关上转身就走。 本想给个下马威，没想到又碰一鼻子灰，这一路走过来鞋底子都湿透了，但是一想到侯夫人吩咐的事情，婆子还是让身边的婢女推门走进了院子。 “你们进来做什么，东西在这里，拿着快走。” 婢女上前接过了托盘，目光却看向婆子。 “侯爷大寿在春日，老夫人想着大夫人手里有个梅园，正合适用来办宴用，让奴婢来寻大夫人要手书。” 王秋丹闻言愣了一下，这个梅园不梅园的王秋丹没去想，就是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裂了。 儿子死了还没半年呢嘛，居然有心思办寿，完了还找刚丧夫的儿媳妇要。 “你们等一等。” 王秋丹黑着脸转身。 婆子脸上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刚才不是硬气吗，这会还不是一样要照着老夫人的意思办。 “娘，你拿着烧火棍去哪？” 唐毅在屋里算题，看着自己娘亲进来出去进来再出去又再次进来，等看到王秋丹手里多了跟烧火棍，立刻意识到不对。 “继续做题，一会听到什么只当不知道。” 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王秋丹出门还不忘将门关严实。 烧火棍藏在身后，朝着等候的二人走去。 “请夫人将手书拿出来吧。” 婆子伸手，眼底带着傲慢与不屑。 王秋丹脸上扬起一个笑，手一抽动，一烧火棍子就打在了婆子手上。 “见过没脸没皮的，倒是没见过这样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当你是谁，还有那狗屁倒灶的继夫人，不过是个继室，当爹的儿子新丧还没一年呢，怎么可能有心思办寿，今日我就是豁出这个脸面了，非要给你们好好传扬传扬出去。” 王秋丹这段时间的锻炼颇见成效，一个人打两完全不在话下。 并且王秋丹不仅打了，还追着打，一路打到了村子口，这般热闹的声音，早就吸引了村里人的好奇。 “这后娘就是后娘，继子死了不到半年，要拿继子妻子的园子办宴会，天下还有没有公道了！呜呜呜~我命苦呀！没了丈夫还被后婆婆惦记嫁妆……” 婆子倒是想要伸手捂住王秋丹的嘴，可是那烧火棍可不长眼，打在人身上是真的疼。 王秋丹柔弱无依的靠在村子口的大树上哭，声音一点都不小，手里的烧火棍也没扔，哭了一会，又变成了怒目金刚。 “滚，都滚，我们母子早已与侯府分家，想要东西，找她章氏娘家要去！若是再来骚扰我们母子安稳，我就是豁出这条命来也不让你们好过！” 婆子被镇住了，手忙脚乱的带着婢女爬上了马车离开，深怕再晚一点那烧火棍子又敲到身上。 “让各位笑话了。” 王秋丹伸手抹掉眼泪，屈膝行礼，拿着烧火棍转身重新回山上草庐。 噤声的村民等王秋丹走远了，这才恢复了声音。 “原来没有被狼吃了呀，不过看着过得也不怎么样。” 混杂在村民里的两人相互对视。 王秋丹脚下的鞋也湿了，不过刚才那一顿挥舞，身上也不觉得冷，等快要走到草庐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门前的小唐毅。 “怎么出来了，快回屋。” 唐毅没有说话，快步的往屋里跑，等王秋丹把院门关上进屋，暖炕前的泡脚盆已经装好了热水，一双干净的鞋子也摆放在了一旁。 “娘，快脱鞋泡脚。” “真是娘的好儿子。” 王秋丹自己不觉得冷，但是身上带着寒气还是不敢抱孩子，将烧火棍一扔，脱了鞋袜把脚放到了盆里。 “你也上来，下次不用在门外等，娘很厉害的。” “嗯，娘是最厉害的。” 唐毅点头，心里却想着自己要努力多吃饭早点长大，以后不用娘动手。 王秋丹显然也读懂了孩子眼里透出来的意思。 “等过了五月回去，娘花钱找些厉害的人，以后去哪我们都带着，不用我们动手。” 还是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瓜子。 “想得太多容易长不高哦！娘亲是大人，不会傻傻的冲上去的，虽然她们是两个人，但是娘拿了武器，她们根本近不了娘身边。” “我会好好吃饭锻炼身体！”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坚持。 “这些经书你都捡回来了呀，娘都忘记了呢。” 王秋丹注意到炕上的经书，之前自己动手大人的时候，那婢女想要拦，手里连着托盘就扔了出去，自然也就没拿走。 “这是娘辛辛苦苦抄的，不能扔。” 明知实情的唐毅也能睁眼说瞎话了。 “我还想着回头拿来点火也不错。” 小唐毅摇头，有的纸落到了雪地里被踩了两脚，唐毅都小心的抖掉上面的雪铺在了炕上烘干，这个时候也能够收起来了。 泡了一会脚，寒气都泡出来了，王秋丹收拾了一下继续做年夜饭。 京城里，婆子坐着马车狼狈回府，实情没办成，想要告恶状，没想到先挨了一顿罚。 “如此莽莽撞撞，冲撞了如夫人，要是惊了胎气可怎么办，还不把这婆子拉下去打，让她好好涨涨记性。” 如今已经成为了如夫人的琉璃顶着还未显孕的肚子，身边婢女环绕，在这侯府里赏花看景，就是故意要气那章氏的，正好捉住了这嬷嬷，一看就是给章氏报信去的。 章氏没等到人来给自己报信，正忙着安排各家要送的礼单，怒气冲冲的宣武侯就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对着章氏一顿指摘。 “你养的好刁奴，居然连本候的子嗣都敢害！” 章氏心里一咯噔，从前她出手对付继子的时候宣武侯可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如今难不成来翻旧账来的？ “琉璃她月份还浅，如今被惊得动了胎气，你不仅不及时请大夫，还在这里悠闲的喝茶！如此心思恶毒，这当家夫人你要是不会做，那就换人做！” 章氏闻言原来不是继子的事情，但是随后缺也气得差点摔东西。 第17章 训斥 她忙碌了一天，安排各项事宜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让人送热茶喝上两口，结果到了自己丈夫眼里是悠闲。 上来连事情缘由都不问，当着一群丫鬟婆子的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火气，让她面子往哪搁。 “谁知道是不是你那什么琉璃自己演的一出好戏。” “琉璃还能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污蔑你不成，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计多端。” 只要一想到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子面色惨白娇弱的模样，宣武侯根本不信章氏的话，那么多年夫妻，谁不知道谁。 更何况如今的章氏人老珠黄了，宣武侯的心自然更加偏向。 “那就去好好问问你的琉璃。” 平白无故受冤，章氏不能忍。 晚上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 “夫人，都是妾身的错，侯爷只是太过担心妾身跟孩子，是妾身自己在院子里走没注意到，侯爷您也别怪夫人了，那嬷嬷虽是夫人身边的人，也不能说明是夫人指使的。” 琉璃一身素衣，更显娇弱，那盈盈跪下的姿态，眼眶通红，双目流转看向宣武侯。 “琉璃你快起来，身子要紧。” 宣武侯果然受不了美人受罪，连忙想要伸手去扶。 “只要夫人不与侯爷争吵，妾身受点罪没什么的，本就是妾身的错，要不是妾身太过崇敬侯爷的威武，过于看重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引起夫人与侯爷之间的误会，夫人，啊……” 琉璃朝章氏伸手，本就厌恶琉璃的章氏抬手甩开，没想到琉璃身子一个不稳，直接趴在了地上。 “孩子，侯爷，救救我们的孩子，夫人，你好狠的心……” 殷红的血迹在素色的裙摆上是那么的显眼，章氏都被吓得愣住了。 “大夫，快去请大夫！” 宣武侯一把将琉璃抱了起来，想都不想越过章氏直接抱到了屋里的卧榻上。 章氏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恢复一丝的冷静被宣武侯这一动作给气得炸裂开来。 “一个贱婢，如此污秽的事情，来人，给本夫人拖出去。” 莫说她根本就没怎么用力，就是用了又如何，宣武侯这番举动何止是打她的脸，简直就是将她摔在地上狠狠的踩。 而紧接着，宣武侯一个巴掌打在了章氏的脸上，章氏整个人瞬间的呆滞，随后疯狂的扑向了宣武侯，两夫妻撕打起来。 “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婢打我！你居然打我！” “泼妇！泼妇！打你又如何，你居然还敢还手！” 章氏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将自己也视作心尖宠的男人会张口闭口叫自己泼妇。 这个除夕夜宣武侯府过得格外的“热闹”。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另一则跟宣武侯府相关的流言在京中流转开来，本来除夕夜压下来的事情，结果也被好奇者给打探出来宣扬了出去。 “这宣武侯府真不像样，真是堕了当初唐大将军的威名，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真不假，儿子没了不心疼，又是纳新又是办寿……” 流言传得热火朝天，躲在家里不见人的宣武侯夫妇二人还不知道，一道斥责的圣旨就到了侯府。 宣武侯急匆匆的穿上朝服进宫，脸上被挠的口子遮都遮不住。 “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本想着你一把年纪告假是因为身体不适，结果却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如今这折子跟雪花一样，年前你地上来请封世子的折子先押后，罚奉半年，停职三月好好反省。” 皇帝把人训斥了一顿才将人放走。 王秋丹可不知道她这一闹，让章氏精心为儿子谋划的世子之位出现了动摇。 母子二人一扫晦气事，揉好了面，准备包饺子。 “我们包两个福钱进去。” 虽然只有他们两人，不过饺子馅也准备了三种，酸菜豆腐的、鸡蛋蒜黄的、山菌鸡蛋的。 停职三个月，整个宣武侯府除了采买的，几乎都禁足不出。 皇帝前脚训斥了宣武侯，后脚翻折子看到了工部屯田主事王乾的折子，里面写的暖炕一下就吸引了皇帝的目光。 上边有理有据，还列举的数据出来，一个八口之家共用一个火炕，冬日烧柴取暖所用柴薪多少，太原郡晋阳县与祁县两县今年冬修了多少火炕，冻死人数较往年骤减。 若是在整个北地推广开来，每年可以少冻死多少人口，光是这么一想，这就是一项利民利国的好事。 “这王乾放在工部屯田有些可惜了，提为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这暖炕推广之事交由他去负责。” 皇帝朱笔一挥，内阁审批，很快旨意便下达了下去。 王乾升官，王家一脉喜气洋洋，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到了旨意后，立即走马上任大刀阔斧的行动了起来。 早春二月，原本雪白一片的山野全都换上了绿衣，生机勃勃。 “走，娘带你去挖野菜摘蘑菇，我们也换换口味，再采一束春花放你爹坟头。” 年一过，小唐毅也五岁了，虽然整个冬天没怎么出门，不过在屋里活动也多，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变得更沉稳了。 村子里挖野菜的孩子还不少，因为半山腰这里有草庐，一个个也不害怕，只想着多挖一些野菜。 当王秋丹带着唐毅出门，就与村子里挖野菜的孩子撞在了一起。 不少半大的小姑娘目光落在了唐毅身上，这样干净的男孩跟村子里的男孩完全不一样。 王秋丹观察了一下，发现唐毅并没有对这些小孩产生好奇心，相反，还不太想要与人靠近。 王秋丹微微忧心，不过却也没强硬让小唐毅与人接触。 “这里既然有人挖了，娘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 去年的时候还赶上了秋末的蘑菇，这一次也能去看一看，那边还有几颗老茶树，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摘些茶叶回来，说不得还能碰上茶树菇。 这一去，入目的不是鲜嫩的茶芽，反倒是一朵朵桃色的茶花。 “原来是山茶花呀。” “这是爹爹最爱的玉茗花，以前玉茗花开，爹爹都会将剪下来的玉茗花晒干做茶。” 第18章 送地契 “你爹的坟头光秃秃的也不好看，我们把这玉茗花给你爹挖了种上，让他每年都能看到盛开的玉茗花。” 小孩子想爹了多正常，王秋丹想了想，挖两颗山茶花虽然费些力气，不过孩子高兴就好。 “那样太辛苦了，我们折几支放墓前就好。” “那我们多折几支插坟头上，说不得你爹喜欢，这玉茗花自己就生根长了起来。” 王秋丹记得茶树是可以插扦的，反正不成也没关系。 就在王秋丹以为都是山茶树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一颗茶树没有任何的花苞，嫩芽非常的多。 不过可惜的是只有一颗，也不知道炒制出来后口感如何。 南方人喜喝茶，遇到了自然不会错过。 母子二人联手，先将茶叶摘了，然后再折了玉茗花，看到的几丛蘑菇也没放过，野菜先不挖了，有鲜蘑菇也不错。 “回头娘给你做油茶饭吃。” 茶叶虽然有些不同，不过也能做。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个时代是有茶的。 不过比较像古时的煎茶，会添加姜葱调料进去，自王秋丹来了之后，就再也没做过了。 这个时代的人能喝煎茶，那么油茶饭应当也是能够接受的。 去给唐兴文上了坟，母子二人这才回草庐。 王秋丹看着摘下来数量不多的茶芽，想了想还是做最简单的炒茶就行。 锅烘干，感觉温度差不多了，下茶叶炒青，炒青之后还要摊开晾一晾，嫩芽适宜冷揉，揉搓定型，这样做出来的茶叶可以保持黄绿明亮之汤色于嫩绿的叶底。 这茶芽炒好了，等完全晾干其实就只有一点点了，所以王秋丹还采了些老叶。 老叶宜热揉以利于条索紧结，减少碎末，其实也就是粗茶，但是用来做油茶却非常的合适。 干了的绿茶用竹管装了起来，真的就是一点点，整棵茶树的嫩芽都在这里了，再想摘就得等着过些日子了，而且越往后茶叶的品质越不如前。 倒是老叶炒出来不少，日常泡个粗茶解腻不错，不用来待客。 油茶饭没先吃上，王秋丹端了一碗面放在了唐毅面前。 “这是长寿面，今日是毅儿生辰，又涨一岁了。” 唐毅如同往常一样起来锻炼看书，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辰，没想到娘亲还会特意给他过生辰。 “快吃，娘在里面还卧了两个鸡蛋，过生辰就是要吃鸡蛋长寿面。” 王秋丹转身又去给自己端了一碗面出来，比起唐毅碗里的，王秋丹碗里的面就显得有长有短了。 都说长寿面要一整根的面最好，王秋丹尝试了一下，拉面还是太有难度，之前晒的面那都是刀切的。 于是乎尝试了好多次，最后将最长的一根单独下锅煮了捞出来，剩下的自然不能浪费，全都在王秋丹碗里了。 茶树菇熬的素汤底，放了几颗嫩菜苗点缀，滋味还是不错的。 “娘也吃。” 唐毅想要将自己碗里的鸡蛋挑一个放到王秋丹碗里。 “不用不用，娘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看，娘碗里也有！” 王秋丹说着，用筷子一搅，果然碗底也是有鸡蛋的，不过卖相不如唐毅碗里的好就是了。 做荷包蛋也是个技术活。 母子二人一起吃了长寿面，院子外边就听到了声音。 “妹妹，毅儿！” 王宏卓洪亮的声音响起。 “是舅舅！” 院门打开，大包小包提着的可不就是王宏卓还能是谁，后边还跟着王振康。 “姑姑好，毅儿可还记得表兄？” “表兄好，记得的。” 王振康同样也是大包小包的提着。 “毅儿先陪你舅舅跟表兄，娘去烧个茶。” “好的，舅舅表兄屋里请。” 王秋丹将水坐上，正好将之前炒好的茶芽取了出来。 没有太过复杂的泡茶方法，就用滚水烫了烫洗茶，然后再次倒入滚水进壶里，茶就算是好了。 用托盘端了出去，人都做到了炕上。 “来，小心烫，也不知大哥今日来，不然就做点红豆糕了，现在只能吃去年做的柿饼充当茶点了。” “不用那么麻烦，给你带了四芳斋的糕点，从前你最爱吃的芝麻酥都有。” 王宏卓从包袱里翻了出来，四四方方的竹盒，两层，一层四样点心，有田有咸。 四芳斋的点心是原身未出嫁前最喜欢的糕点，每年做兄长的王宏卓哪怕不能亲自来看望妹妹，也会让人将点心送到上京。 “那正好，哥哥也试试我跟毅儿炒的茶，做工粗糙了些，不过喝着还不错。” 非常解腻，不过他们母子在守孝，自然也吃不到什么容易腻人的东西。 “等中午我们吃油茶饭。” 早上已经和好做麻蛋果的面了，就等着一会切小块下油锅炸，还有阴干米，东西都是一早准备好了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王宏卓自小就喜欢宠着妹妹，自然是点头说好。 “先坐下，午膳不着急。” 王宏卓又取了一个匣子出来摆在了炕桌上，然后推到了王秋丹面前。 “打开看看。” 王秋丹将茶水倒好，这才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地契，位置虽然在太原，可是面积可不小，足足三百亩地。 “大哥，这个我不能收。” 王秋丹推了回去。 “我都已经嫁人多年了，哪里还能收大哥给的地契，若是想要置地，我的陪嫁也足够的。” “这不是大哥给你的，是族里给的，你收着，又不是京郊外三百亩地。” “族里为何要给我这么多地，虽然不是京郊外，但是这都是上好的地。” 王秋丹更是不解了。 “这是晋阳王氏予我们的，用暖炕的图纸换的，我们祁县王氏与晋阳王氏百年前也是一家，从商也得晋阳王氏庇佑，只是自王薄宰相逝世后，晋阳王氏落寞……” 王秋丹听后点点头。 “现在王乾已经升到正五品郎中，与章家同级，而且，当今压下了宣武侯请世子的折子，如今宣武侯停职在家。” 王宏卓将京城的一些情况细细的说给了王秋丹听，毕竟再过不久自家妹妹跟外甥就要回唐府了。 第19章 茶 “总之，这仇为兄一定会替你们报的，你带着毅儿以后只管好好过日子，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兄长为你顶着。” 王宏卓说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本只是想要润润喉，可是一口之后，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一次目光就落到了茶水上。 “怎么了？是这茶不好喝吗？还是大哥喝不惯，我再去换个茶水。” 王秋丹有些羡慕原身，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亲情，父亲去得早，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农民工，所以念书的时候她非常的努力，就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 只是中考的时候母亲重病，她只能放弃学业，年龄不够，想要赚钱给母亲看病，就跟着同村的一个叔伯去了工地，搬砖三年，母亲最后还是没能留住。 欠下的债要还，她也回不去学校，还是包工头看她努力，告诉她一个捷径，若是她能够考个证书，在工地也能混上轻松的活，也是如此，她再次拿起了书本，一学便入了迷。 “这茶喝着十分爽口，明明是热茶，喝下去却有一股清爽的感觉。” “爹，拿来配点心吃还能解腻，你试试。” 早在一旁享受过清茶的好处的王振康连忙推荐起来。 平日里这些点心什么的，想吃，可是多吃两块就容易腻，配着煎茶也是吃不下两块，如今用这清茶送着，几乎每样糕点他都尝了遍，咸甜都十分适宜。 王宏卓拿了一块点心试了试，他不喜甜腻的食物，平日里甚少吃点心，这掰下一块放入嘴里，点心依旧是香甜腻人的味道，再喝一口茶水，发现还真的解腻。 “这是什么茶？” 原本看着茶汤清淡，只以为是妹妹守孝中一切从简，没想到其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这是从山里一颗老茶树上摘的茶芽炒的清茶，入口有些许苦涩，不过回甘清爽，也不知是什么茶树，兄长喜欢，那我就将炒好的茶都匀给兄长。” “好，这地契你收好，官府盖了红印了，平日里我派人帮你打理着，等你出了孝，也回去看看。” 等到中午，王宏卓看着王秋丹做的油茶饭，倒是比那清茶更眼前一亮，毕竟如今还是以喝煎茶为主。 “妹妹这是新的煎茶想法，这看着像是大米制的，茶里有姜，混着吃倒是驱寒果腹，妹妹这煎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麻蛋果子酥脆，在外头还没尝过这样的煎茶。” “做得多，兄长喜欢就都带一些走，这是蒸熟的大米阴干后下油锅炸出来的，用沙子炒制也可以，做法不难。” 一下收了那么多东西，王秋丹也挺不好意思，手里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 王宏卓跟王振康没有多留，提着装着麻蛋果子还有茶叶的食盒离开了。 倒是上了马车后，王宏卓这才注意到自己大儿子手里多了样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表弟送我的七巧板，看着怪有意思的，表弟见我喜欢，硬是送我了，我还与表弟约定，回头给他多寻点书。” “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玩意。” “爹，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玩意，不过给小孩子玩确实是件好东西，我摆放给你看看。” 王振康在马车里将七巧板铺开，动作迅速的先拼成了一个方形，然后倒了出来。 “爹你试试看。” “这有何难。” 王宏卓拿了起来，不过是七块小板子拼在一起，只是等真的摆放下去，总是差那么一点不成。 不过王宏卓到底不是才开智的孩子，再仔细的看了看，回想了一下之前王振康的动作，将两块三角形的板子换了换。 “这确实可以给孩子玩一玩，是个不错的东西。” “是吧，表弟还教了我一些别的玩法，还给了我两张图纸，我想着这东西连我都忍不住想要玩上一玩，若是做出来拿来卖说不得也有人买，这上边还可以涂上颜色，肯定吸引小孩子。” “想法不错，那你就试一试，若是成了，别忘了分你表弟一份，也不枉你表弟送你这份礼。” 王宏卓本就是商人，对儿子这样的想法自然是鼓励的，成与不成都要先做了才能知道。 何况已经十五岁了，马上就要成家的人了，也该试着独当一面了。 “那是自然。” 得到了亲爹的认可，王振康很是高兴，不过随后便认真的思考起来要如何去做。 王秋丹看着自己多的三百亩地，一时半会也确实不知道怎么打理，索性先收到匣子里。 “还有两个多月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天气渐渐变暖，不要总呆在屋里，多去与你爹说说话。” 王秋丹揉了揉小唐毅的脑袋。 王宏卓这边还要赶着回客栈，今年可是有大考，上京城内热闹非凡，王家在京中开了客栈，入住的学子不少。 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了，王宏卓自然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拉拢一下人脉的。 入住客栈的多是太原来的学子，但是也不乏其他地方的考生，越是到了这最后关头，一个个的都越发睡不着。 王宏卓回到的时候自然是没有错过一个个拿着书心思却飘远的学子，突然想到从自家妹妹那拿到的清茶。 “诸君深夜未眠，不若来品一品某新得的茶，去让厨房送些茶点来，大家一起坐下闲聊放松放松。” 王宏卓要请人喝茶，小二立马就动了起来，很快茶具火炉全都送了上来。 王宏卓平日不少接待雅客，这煎茶煮茶都会，而且这清茶不用添调料，煮茶便更简单。 袅袅青烟，茶香在沸水中弥漫开，倒是令人心神一爽。 “这是什么茶，闻着茶香清新怡人。” “这是清茶，夜深再喝煎茶难免味重，诸君试试。” 茶点也很快送了来，大家确实是静不下心来看书，于是纷纷坐了过来，讨上一杯茶水细细的品了起来。 喝惯了煎茶浓郁的口味，突然上来这清茶，入口有些苦涩，却让头脑有些浑噩的人如遇甘霖，顿时清醒了不少。 先喝到的人纷纷端着茶盏不动了，引得后边的人分外好奇。 第20章 状元茶 “这茶与我曾在一位大师那喝到的茶非常相似，不过茶汤更清，涩味更淡，清神醒脑的作用倒是一致。” “就是你说的那位鹤发童颜的道长？那我得好好尝一尝，之前就让你说得向往许久，可惜试了许多茶都喝不出你说的那味道。” 同窗好友挤了过来，正好王宏卓烫了茶杯再注新茶。 “这茶叶好生别致，在茶水中上下悬浮，看着好像只取了茶叶最嫩的尖芽。” 先闻茶香，再观茶色，后看茶叶，小小的一盏茶温度也变得正好适宜入口了。 “好茶！不知这茶叶可有多？” 其他品茶的人也回过神来，只觉这茶令人回味不已，若是平日里读书时配上这样一壶茶，说不得看书都能多看进去两分。 王宏卓轻笑摇头：“此茶也是某今日所得，一共就这小小一竹筒，二两都不足，想要再喝，那就要等到来年了，还不知能否这般运气。” 一时之间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那小小的竹筒上，能想到用竹筒装茶叶，看来这制茶之人也十分的雅致。 “茶叶就这么多，若是明日里诸位官人有高中，某再贡献一番，请诸位再次品茶，剩下的若是出了榜首，那某就将这茶叶放在赏金里送与官人。” 榜首那可是板上钉钉的进士，只要不是样貌丑陋犯大忌，那么这个人情就稳了。 王宏卓一共就泡了两壶茶，人均尝了一杯，这还都是有功名的学子才尝到，陪同的书童那是只有看的份。 这小小一杯茶把众人的胃口吊得高高的，夜里也不睡了，纷纷拿起笔赋诗一首。 茶不能管够，王宏卓倒是让人送了些许暖身的酒，不浓烈，喝些也能早点睡，第二天还不怕失仪。 果然，大家喝了些酒写了诗，睡意上涌，纷纷回去休息去了。 王宏卓自己倒是又煮了一壶茶水，熬夜看账本。 往日里熬到半夜也困倦了，也不知是不是喝了这茶水的问题，居然觉得精神还不错，又继续核对账册。 一大早天微亮，贡院门前就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等着看榜。 榜单从后往前贴，越是到后边，众人越是紧张。 随着名单的张贴，喜报一份份的往外送。 王宏卓也是早早换了身行头，仔细询问完一切都准备好了没。 若是客栈有人高中，客栈也是要发赏钱给来讨赏的百姓的，所以铜钱喜馍都得准备齐全了，还有笔墨纸砚，等着高中的官人留下墨宝以作珍藏。 “东家，你看，喜鹊枝头叫，这是好兆头啊！” 店小二闻声扭头看见，顿时激动了叫了起来。 偏偏那喜鹊半点不怕人，在枝头叫了许久，这才飞走。 “好兆头！好兆头！” 看到这一幕的人可不少，虽然客栈里大部分人都去看榜了，但是也留下了一部分比较沉稳的。 至于那些自觉无望的，考完之后就收拾行囊回乡去了，毕竟京城居大不易。 “王东家，你那茶可得准备好，咱们可都惦记着呢。” “就是就是！” 有人开口，自然有人起哄，毕竟好茶嘛，难得一遇。 “备着了，都备着了。” 王宏卓拱手，果然，没一会店小二就开始摆放东西，那一罐茶叶放在了赏金最多的托盘里。 京城的熙熙攘攘影响不到草庐的母子二人，但是对宣武侯府的人来说就不太好了。 章氏不能出门，儿子连个童生都没靠中，像春闱这样的考试自然更不可能。 可是章氏娘家最小的弟弟进了考场，结果不知是不是恶有恶报，章氏的弟弟居然住进了臭号里，发挥失常不说，上吐下泻染了痢疾。 她父亲在户部的位置已经许久没挪动了，就盼着这个弟弟能够在这一次高中。 弟弟重病，她这个做姐姐自然是要回去看一看的，结果进门就迎来了自己母亲一巴掌。 她都当祖母的人了，居然还被打，可是想到自己需要娘家撑腰，她还是忍了下来。 “为了盼你弟弟高中，我整日吃斋念佛，你倒好，这般紧要的关头，因为一点小事闹得被陛下斥责，连你爹都挨了挂落，弄得一家子走霉运，以后没事少登门。” 这小儿子可是章母的心肝，她一连生了三女无子，看着一个个庶子出生，得高人指点吃斋十年，没想到老蚌怀珠，真的生下了个儿子。 三个女儿在儿子面前自然是靠边站了，当初将章氏嫁给宣武侯做继室，为的就是给小儿子铺路，本就年龄上差那些庶子那么多了，自然要从其他方便弥补上才行。 小儿子也争气，从小就是个读书的料。 儿子发挥失常章母不觉得儿子有一丝错，一股脑的全都赖在了章氏身上，尤其是看到小儿子遭罪的模样。 结果章氏这个做姐姐的不第一时间送来好药帮请御医，还穿金戴银的回来，想到京中那些传言，章母一下就怒了。 章氏回娘家不好过，回了宣武侯府自然是要发泄，然后全府上下都小心翼翼的，而琉璃落胎后养了两个来月，身段越发妖娆，还多了一股弱如拂柳的气韵，引得宣武侯日日流连。 宣武侯府的鸡飞狗跳，京城里突然兴起了“会元茶”一词，听闻喝过的都说好，可是那茶叶在这一榜会元手里，普通人根本就尝不到。 直到四月殿试，“会元茶”居然一跃成了“状元茶”。 听闻状元郎当初考乡试的时候就曾喝过此茶，然后中了秀才，后又喝此茶高中会元。 进入殿试，被皇帝钦点为状元郎，鹿鸣宴上，状元郎还将那茶进献给了陛下，陛下当场夸了此茶，“状元茶”之名顿时远扬。 王宏卓也没想到会这样，小小的一罐茶叶，本想着拢个人脉，没想到会元茶一出就已经吸引了不少想要买茶的人。 王宏卓都婉拒了，毕竟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这喝清茶的人还是不如喝煎茶的多，茶利也不大，王宏卓也就没太在意。 可是如今状元茶都出来了，王宏卓自己都坐不住了，让人赶着马车就出了城。 第21章 受伤了 “妹子？丹儿？人不在草庐，这是去哪了？” 王宏卓带着儿子一起过来，结果草庐里没人。 此时正在山里的母子二人分外狼狈，这事还得往前推一推。 清明时节雨纷纷，雨后的山林里中有各种新鲜的宝贝。 王秋丹看着起来不是捧着书看就是练字的小唐毅，生怕那双好看明亮的眼睛看近视了。 这草庐室内的光线可不太好，之前一直阴雨天的，光线就更暗了，所以等天晴了两天，王秋丹就强拉着小唐毅进山采蘑菇去。 目标也明确，就去山茶花那一片，离得不算远，相对的也安全。 “居然有茶耳，上次都没发现。” 王秋丹有些惊喜，茶耳可遇不可求。 “这个茶叶长得好生奇怪。” 唐毅也凑近了看，胖乎乎的，一掐好像还能流出汁水。 “运气真好，尝一尝，这个可以直接吃。” 王秋丹将茶耳摘了下来随意的擦了擦，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又往小唐毅嘴里塞一片。 小唐毅还在怀疑这茶耳能不能吃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娘亲已经将嘴里的茶耳吃完了，并且还双目灼灼的看着自己。 于是乎下意识的咬了下去，酥脆爽口，稍微有一些甜，他以为会是苦的，毕竟茶叶带着苦味，就很奇妙的感觉。 “好吃吧？” 唐毅点了点头，然后面前就多了一把茶耳。 “快接着，娘把剩下都摘了回去给你当零嘴吃，这可是春天独有的美味。” 不知不觉的来到这里就八个月了，不用辛苦上班，不用考虑还款买房，不需要进行各种社交，王秋丹渐渐的放飞自我。 王秋丹把手里的茶耳塞到了小唐毅手里，扭头继续翻找看还有没有藏着的。 摘了茶耳又采了蘑菇，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丛野覆盆子，红彤彤的一片，居然无人采摘。 只是还没等王秋丹带着小唐毅走到那覆盆子面前，一个人影直接从覆盆子苗上滚了下来。 “快跑，狼，有狼！” 摔滚下来的男人此时哪里意识得到身上扎满刺的疼，满脸惊恐拼命求生。 突然看到人，下意识的就喊了出来，然后一边爬起来脚下不停的跑了。 王秋丹目光也看到了追下来的狼，一把抱起唐毅，转身就跑。 可是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狼，王秋丹目光落到了一棵树上。 “毅儿，上去，抱紧树干。” 王秋丹双手将唐毅高举，正好可以抓住树木伸出来的一根树枝。 “快！” 王秋丹出声催促，直到看到唐毅抓稳了，这才要往上爬。 眼看后边的狼就要追上来，王秋丹不敢慢，可是古人的长裙碍事，第一次居然没能爬上去。 “娘！” 眼看狼扑了过来，唐毅忍不住大喊。 王秋丹猛的一蹦，身后的裙子刺啦一声，被狼爪撕开。 小腿后边也被划拉了口子，王秋丹不敢低头看，咬牙往上爬。 唐毅想要伸手拉一把自己娘亲。 “抱好，别动，娘自己可以。” 王秋丹一见唐毅的动作，声音控制不住的喊了一嗓子。 王秋丹咬牙爬上了树杈上，这才朝着唐毅伸手。 “过来，娘拉你。” 唐毅挪了过去，被王秋丹抱在了怀里，树下一头狼刨着地想要往树上扑，剩下的两头狼追着之前那男人去了。 “娘，你流血了。” 唐毅很快就注意到。 “没事，毅儿能不能自己抱稳树干坐到上边的树杈上？娘把伤口包扎一下。” 伤口有些大，不能任由血哗啦啦的流。 唐毅不用王秋丹帮忙，从没爬过树的他学着王秋丹之前的模样爬到了另一个树杈上。 裙摆扯过来，就着被狼爪抓破的口子用力一撕就撕下了一条宽布条扎在了伤口的上方。 这样做可以快速的止血，防止伤口大量流血。 剩下的王秋丹却不敢动了，这狼爪上带有那么多细菌，不清洗直接把伤口包扎起来极其容易感染。 “啊！救救我！快救救我！” 突然传来的惨叫声，母子而看看了过去，之前跑了的男子被狼扑咬住了手脚，怀里突然掉出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狼崽子？” 王秋丹定睛仔细看，掉落的狼崽子被母狼叼了起来，地上的男子忍痛踢开咬住自己脚的狼，还想要跑，可是却被暴起的狼一口咬住了脖子。 王秋丹伸手想要去遮挡唐毅的眼，可是姿势不太顺。 “他活该。” 短短的一句话从小唐毅的嘴里蹦了出来，王秋丹愣了一下。 “少儿不宜，这样血腥的画面少看一点，快闭上眼。” 捂是捂不住了，王秋丹只能无奈的抬头看向唐毅，小唐毅倒是听话，一只手捂住了眼。 王秋丹也想骂人，毕竟被人连累，可是所有的愤怒在听到小唐毅的话之后只有浓浓的担心。 没养过娃，她该如何引导才好。 不由沉思。 树下的狼听到同伴的叫声跑了过去，偷狼崽的男人被啃咬得面目全非。 这个季节的狼轻易不下山的，毕竟食物充足，这一片都属于村民会活动的地方。 三头狼报复完后在树下还转悠了好一会，尝试上不了树，这才迅速的离开。 “娘，狼走了。” “嗯，一会娘先下去，然后伸手接你。” 王秋丹解开了布条，一直扎着血液不循环。 只是才尝试下树，伤口再次流血了，但是想到一会狼说不定还会掉头，王秋丹不敢停。 “来，娘接住你。” “我自己可以的。” 唐毅没有让王秋丹接，而是自己顺着树干滑了下来，虽然摔了个屁股蹲，不过也顺利的下了树。 “走，我们赶紧回去。” 血腥味说不得还会引来其他野兽。 草庐前，听到山里传出惨叫声呼救声，王宏卓父子二人面色都变了，想都不想的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 唐毅扶着王秋丹，母子二人走回到了山茶树的地方与王宏卓父子二人碰上。 “舅舅，娘受伤了。” 王宏卓上前二话不说一把将王秋丹背了起来，王振康也是一把将小唐毅给扛到了肩膀上。 王宏卓父子二人都会些拳脚，毕竟行商并不安全。 第22章 心虚 “忍着些疼，这伤口必须清理干净才行。” 还好赶了马车来，拉着人直接去了医馆。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也上来了，王秋丹觉得有些头晕，不过当烈酒浇在伤口上，整个人激灵一下又清醒了。 “呼呼呼~” 唐毅看着疼得面色都白了的娘亲，学着娘亲哄自己的时候的模样对着伤口吹气。 伤口很疼，但是当感觉到一丝凉气的时候，王秋丹扭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小唐毅蹲在自己脚边给自己吹伤口的画面。 蹲着看小小一只，脸上还沾着灰，紧皱着眉，板着脸，小老头一样的神情，却莫名戳中王秋丹的心。 以前干工地的时候更重的伤都受过，可是每一次都是自己忍着疼自己处理，早就成了习惯，这样的记忆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才有过，可是那记忆也早就模糊了。 “娘说过吹吹就不疼了，还有那么疼吗？” 小唐毅仰着脸看向王秋丹。 “突然就觉得没那么疼了，毅儿的吹吹太厉害了。” 王秋丹扬起笑，夸赞的话张口就来，原本板着脸的小唐毅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然后继续认真的吹伤口。 可惜不能离得太近，因为大夫还在处理伤口，直到伤口用布包扎了起来。 等重新坐回了马车里，王宏卓才开口训妹。 “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敢带着毅儿往山里去！” 老老实实听教训的王秋丹像个鹌鹑，不敢辩驳，还是唐毅心疼自己娘亲，伸手拉了拉王宏卓的袖子。 “舅舅，娘亲已经知道错了。” 王秋丹立即点头，表情诚恳。 毕竟这真的是意外，谁知道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偷狼崽子。 “大哥，那被狼咬死的人该怎么办？” “我已经让康儿去官府报案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需要什么让人直接送到草庐就好，不许再进山。” “好。” 腿伤了她也不打算出去瞎逛。 “之前你给我的茶叶你可还记得？” 安静了一会，王宏卓总算想起事情来了。 王秋丹点头。 “那茶叶可还有？” 王秋丹摇头。 “粗茶也能喝，嫩茶叶摘着辛苦，就没去摘了，现在应该也能采到茶芽，不过味道可能不如之前的好，明前茶的口感会比明后好。” “这一届金科状元乃我们太原人，虽然不是出自王氏，不过也算远亲，一开始我将茶叶拿出来是想要试一试，不管成不成，也能拉拢些人脉。” 这位状元郎虽不算苦寒人家，但是家境也就一般般，又是个喜好书画的人，平日里节俭得很，钱都拿去买心仪的书画去了。 读书人不能行商，高中是更改门楣唯一途径，可是高中了，确实带来许多福利，但是相对应的，需要交际也多，花钱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当官的有米禄，可是那也是有限的，王宏卓便在这个时候寻这位状元郎谈了一笔生意。 一首咏茶赋，吸引了不少同好，在鹿鸣宴上将清茶一下给推到了圣人面前，人都有好奇心，物依稀为贵，状元茶之名一下就传开了。 各家茶商手里也有茶，可是这茶是为了煎茶准备的茶饼茶砖，与状元茶冲泡出来能够观赏茶叶的茶完全不同，王宏卓便想要占据这个先机。 “我已经派人往南边去购买茶园了，你出炒茶之法，这门生意我们兄妹二人合伙，将来你跟毅儿也能多一些银钱傍身。” “我也拿些钱出来，不能都大哥一人出了。” 炒茶的方法其实她之前就有透露过，王宏卓完全可以不与她说，既然说了，还特意分了她一份，她也不能白占便宜。 没有人嫌钱多的，她的身份也确实不好做生意。 连去看大夫，那都是特意叫了个医女给包扎，女子不能轻易抛头露面，这种风气下，王秋丹并不打算强行对抗。 兄妹二人商量了一路，将事情敲定了下来，回到了草庐，王振康已经在等着了。 “那尸体被官府带走了，是附近村子的，有贵人出高价想要买狼崽子养，那男子财迷心窍了，知道年前这山里闹狼，就寻了上来，结果送了命。” 王振康说完了这事情，便掏出了一个布包与唐毅说话。 “这是你之前给我的七巧板，我拿来做了点小生意，倒是小赚了一笔，这是分给你的，这东西做法简单，现在仿制的人多了，收入少了，我就不做了。” “我不能拿。” 唐毅摇头拒绝。 七巧板是他送给表哥的，表哥要怎么处理都可以，更何况想出七巧板的也不是他。 “怎么就不能拿了，快拿着，你看我爹身为兄长给姑姑东西的时候姑姑是不是也得拿着。” “可是七巧板是娘想出来的。” 唐毅超级诚实的说着。 “我做生意还用我爹的人脉呢，这是我们表兄弟之间的事情，姑姑，我把这个钱给表弟，您觉得可以吗？” 王振康看向了王秋丹，王秋丹笑着点了点头。 “嗯，毅儿收着吧，康儿倒是真接了大哥的性子，对兄弟十分友爱。” “兄友弟恭，毅儿也是个非常好的孩子。” 唐毅这才接过布包，然后将自己的匣子给抱了出来，王振康帮忙。 “这匣子里怎么这么多抄好的心经，这些字还一模一样，表弟，这都是你的字吗？” “不是，是娘用倭瓜印出来的。” “倭瓜印出来的？” 王振康不解，忍不住好奇。 “就像印章一样，娘可厉害了，用倭瓜就能够刻出字来，这么多心经，雕刻好了之后一下就印出来了。” 孩子不经意的炫耀，让王秋丹不由脸红，很好，这像极了小学生抄作业被发现。 “拿来我看看。” 王宏卓突然出声。 “大哥，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说茶叶吗，那颗老茶树也该挖走才行，用老茶树分枝来种出新茶树，品种说不定更好。” 王秋丹转移话题。 “这事情要办，不过这心经也要看。” 王宏卓也不等两个孩子把心经拿过来，自己走了过去。 唐毅跟王振康两人都有些不知怎么办，只能任由王宏卓将心经抽了走。 第23章 要任人欺负吗 一张张翻阅，王宏卓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虽是商人，却也看书读书，只是他商贾的身份注定了无法考科举，读书纸贵，书本更贵。 不仅贵在纸张，而是书籍全靠人去编写抄录，如今大部分藏书还是竹卷。 “丹儿，你是如何想到的？” 王宏卓只觉得手控制不住颤抖，激动得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才免得吓人。 “想到什么？” 王秋丹都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大哥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 “就这是印，这如何印出来的？” “这个很简单啊，就跟印章一样，字反过来刻就行了。” 王秋丹说完，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印刷这事情，书本全都是手抄的。 “这一点都不简单，旁人都想不到，偏偏妹妹你想了出来，并且做成了，这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王秋丹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自己表现得太过突出了。 激动过后的王宏卓渐渐沉静下来，虽然他喜好读书，可是也改不了商人本性，这印刷之术要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这跟暖炕可不一样。 王秋丹见王宏卓没有深究，渐渐放下心来，也开始考虑印刷术的事情来。 “这事情急不得，先把茶叶的事情敲定下来，等你们回了唐府，我们再商议印刷之术如何处理，我先带康儿离开，这段时间好好养伤，切不可再进山了！” 时间不早了，王宏卓起身，千叮万嘱之后，带着王振康离开。 草庐里就剩下母子二人了，一大一小突然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忙了一天都忘了吃东西了，娘去煮点面，今天将就吃点。” 王秋丹刚想要动，就被小唐毅给阻止了。 “我去煮。” 王秋丹刚准备下炕的动作停了停，然后将腿挪了回炕上。 “行，水烧开下一把面，面煮软了捞出来，放点香油跟盐就行。” 王秋丹的要求不高，虽然平日里小家伙喜欢呆在她身边也没少看她做饭，但是还是第一次自己独立做饭。 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哪怕孩子煮的不好，也要夸奖孩子。 静静的等着，王秋丹单手撑着下巴趴在炕桌上，开始思考起教育孩子的问题。 若是之前她看小唐毅还是像对待纸片人云养娃一样的态度，那经历过今天，王秋丹养娃的心情变得更真实了，这不是个游戏，而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自己面前的小唐毅啊，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所以，原本那些自己以为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的事情必须要开解才行。 一阵香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打断了王秋丹的思索，目光不由朝着厨房看去。 有蘑菇的香味，这是还放了蘑菇呀！ 闻着香味不由期待。 左等右等，王秋丹听着自己肚子一次又一次响起的声音，非常想要爬去厨房看一看还要多久才好。 就在快要饿死之际，小唐毅可算是端着面出来了。 褐色的蘑菇，碧绿的小青菜，漂亮的荷包蛋，整整齐齐的码在面条上，点缀了葱花，滴了香油，这卖相比她做的好看不知多少。 所以，她亲爱的好儿子在厨房忙碌了这么久，光是摆盘估摸就花了不少时间吧，那蘑菇头是头尾是尾的摆放顺溜，得一根根的捋顺的吧？ “娘快吃，已经不烫了。” 小唐毅将筷子送到了王秋丹手边。 “好，你的呢？” 王秋丹接过筷子，有点怀疑厨房里还有没有。 “很快就好，我怕娘太饿了等不及，先端了一碗出来。” 闻着很香，摆盘也赏心悦目，王秋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咸淡居然也恰到好处。 “好吃！毅儿太厉害了！” “那娘好好吃，我一会就来陪娘亲。” 得到了娘亲的夸赞，唐毅高兴的往厨房去了。 这样精心的摆盘，面的温度降到了刚刚好，一碗面快吃完了，小唐毅才端着自己那份走出来。 “儿子，你这样以后只怕是要吃冷饭了。” 同样精致的摆盘，但是那面汤都不冒热气了，还好现在已经四月，不然都吃不下去。 王秋丹说完，端起碗将面汤喝了个干净，原汤化原食。 “下次我先给娘煮好然后再煮自己的，这样面就不怕凉了。” 小唐毅吃了一口有些坨了的面总结了一下自己这次的失误。 王秋丹闻言一时没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声，这孩子是一点都不觉得是自己摆盘花了太多的时间啊！ 母子二人吃完饭，小唐毅将碗洗刷干净出来，顺便就把油灯点燃了。 今日没有练字，唐毅总觉得自己事情没做完，于是想要借着油灯的光亮把今天的大字写了。 “今天不写了，休息一天没什么，我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王秋丹脚疼，刚吃饱也睡不下去，吃了东西，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消失了。 “好。” 唐毅非常的听话的把笔墨放了回去，然后坐到了炕桌前，母子二人面对面。 说要好好说说话，可是看到对方那么乖巧，王秋丹一下又不知从何开始说了。 “娘，你腿还疼吗？” 王秋丹不说话，唐毅先开口发问。 “还有点疼，今天真的是太危险了，都是娘想当然了，平日里都没有遇到过危险，于是就放松了警惕。” 王秋丹实话实说，先自我检讨一下。 “不是娘的错，要不是那人偷了小狼，狼根本不下山，娘也不会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我是你娘，保护你是理所应当的，你现在还小，小孩子要天真一些，活泼一些，不要整天什么都藏在心里，知道娘为什么总给你煮甜粥吗？” 唐毅摇摇头，脑袋被王秋丹的手压住了。 “因为吃甜食心情好，人生漫长，不能总记着那些不好的事情，更不应该反反复复的拿不开心的事情去回想折磨自己。” “可是娘，别人欺负我们，难不成我们就要任人欺负吗？” 唐毅不懂，他觉得愤怒的，可是又恨自己弱小，又怕娘伤心，所以一直压抑着，明明娘变了很多，可是怎么感觉娘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第24章 人物关系图 “怎么可能，又不是傻子，别人打了左脸然后觉得不对称再把右脸塞给别人打。” 王秋丹狠狠的揉了揉小唐毅的头发，这么大的孩子头发还是软的，揉起来手感非常的好，不过看着就要飞起的头发，王秋丹把手收了回来，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一样。 “曾经有人问圣人:\"以德报怨，何如?\"圣人说:\"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唐毅摇头。 “圣人的意思就是用公正无私回报恶行，用善行回报善行，直，即公正无私。善与恶、德与怨，是人有了价值判断之后的概念，这个需要我们去学习，通过学习然后去理智判断。” 唐毅点头，爹说过，读书明智。 “那有仇要怎么报？” 唐毅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王秋丹闻言没有记着回答，而是思索了一番，孩子既然愿意问出来，那就不是不能解决的，不过如何回答非常重要。 娘说可以报仇，唐毅便不由问了出来压在心底许久的想法。 “我们可以探讨一下，这个仇是什么仇，要报复谁，然后如何报复回去，怎么样才有可行性，不能盲目想要报仇，免得仇没报，还给敌人送菜去了。” 唐毅听完王秋丹的话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紧抿的双唇，说明孩子心里还是有所顾忌。 “就像你爷爷的继夫人，我们与她有仇，但是她是长辈，我们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忤逆不孝，会落人口舌，但是我们遭受到的迫害，却也不该忍气吞声对不对？” 唐毅点了点头，那些仇他都记着的。 “可是我们不忍也忍到了现在，你爹要入土为安，娘要照顾好你，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当时我们孤立无援，你舅舅对我们很好，可是舅舅是商人，所以都动不了继夫人。” 唐毅点了点头，他知道。 “你爹爹为什么明知身体不好还要下考场，为的就是努力给我们创造好的生活，有了功名，在圣上面前挂了勾，才能拿回世子之位，才能护住我们母子。” 这其中的阴私王秋丹没有说得太明了，不论如何，往好的方面去说，对孩子也是一种好的引导。 “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弱小的时候自然要趋吉避凶，但是等我们强大了，也要解决问题，如今我们虽然还是弱小，但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王秋丹一副要做坏事的兴奋模样，母子二人脑袋不由自主的靠近。 “咱们可以给他们添乱，可以收集他们做坏事的证据，一点点小的事情，说不定就能够打乱他们的大事，就像年前侯府出了些乱子，原本要定下来的世子之位就没落到你那二叔头上。” “我们要怎么添乱？” 唐毅对这个事情也非常的感兴趣。 “这个啊，得先整合资源，看看我们有什么，这样才能确定可以做些什么，人脉也好，钱财也好，聪明的脑子也好，只要使用得当，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着，王秋丹再次手痒的摸了摸小唐毅的脑袋瓜子，这就是颗聪明的小脑袋。 “那我们有什么？” 唐毅不由的思考起来，王秋丹也不打扰，等着小家伙先想一想，什么都摊白了说跟填鸭有什么区别，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可以拿笔记一下，不过再过一会要睡觉了，等明天我们再继续，晚上可以慢慢想。” 今天的谈心到此结束，王秋丹自己也得好好想一想，不然明天不知道该跟小家伙说什么了，而且，有些仇也确实要报的，马上就能离开草庐了，自然也要安排起来。 小唐毅沉浸在思考自己有什么的时候，王秋丹已经躺下睡着了，没办法，今天失血过多，精神紧绷了一天，一放松下来，完全不受控制。 小唐毅听到呼噜声回过神来，看到睡着的娘亲，动手将被褥给自己娘亲盖好，然后自己把炕桌挪开，然后吹灭油灯钻进了被窝里。 母子二人睡得香甜，王宏卓却拉着儿子彻夜未眠。 “爹，我熬不住，咱们能不能先歇会？这刀子没把字刻出来，我这手指头都要废了。” “没用，不过是一首诗，你姑姑用倭瓜连心经都刻出来了，你却才刻了一句，这字还丑得不行。” 父子二人想要尝试一下这个印刷术，结果卡在刻字这一关死活过不去。 “爹，要不然我们带着这些去找姑姑？” “不行，如此频繁的来去会引起侯府的注意，你姑姑过得不容易，再等等，你继续练，真是的，平日里让你不要荒废，现在好了，做啥啥不行，走吧走吧，看着碍眼。” 王宏卓赶儿子，其实他也试了，不过拿算盘算账可以，拿刀刻字不行，于是让人将大儿子叫了来，结果看了一晚上，还是没弄好。 王振康屁颠屁颠的走了，再不走，他的手指头就真的都废了。 一觉睡醒的王秋丹幸福的享受着儿子的伺候，水盆帕子端到面前，早上香甜的红枣粥，就是糖多了点，谁让昨天自己说的，多吃甜心情好，儿子一片孝心，只能吃了。 唐毅照顾完自己娘亲，如同往常一样写大字，而且还将昨日没写的大字都补齐了，这才收拾好。 “娘，我想了一晚上，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唐毅有些沮丧。 “怎么会，你这不是有个聪明的小脑袋吗，谁这么大能认识这么多字的，而且你不是还有娘亲我吗，娘的就是你的，要学会展开了想，不要局限在一个小圈里。” 王秋丹提点了一句，唐毅顿时在纸上落下一笔，王秋丹看了看，也不打扰孩子。 就见唐毅落下一笔之后，一条条线延伸开，对上人名，居然画出了一副关系图。 以唐毅自己为中心，然后接连到王秋丹，然后王秋丹后面是王宏卓，王宏卓下面还有王振康，王宏卓上面写着王家，这还不够。 小唐毅又换了一张纸，将章氏写了上去，然后写上了宣武侯府跟章家。 第25章 开始反击 “好儿子，你这也太聪明了，是如何想到这样写关系图的？” 王秋丹不由震惊。 “我看娘平日里记录东西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标记出来，就学着娘的方法，很好用。” 不得不说，唐毅的脑子是真好用，连王宏卓提过的王乾，宣武侯府的琉璃都被唐毅列在了表上。 王秋丹看着两张关系图，突然想到书里曾经描写过的一些细节，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想法，灵光一闪的想法自然是不完善的，还要一点点细细推敲。 “娘亲，接下来要怎么做？” 借力打力好像他们这边还是势弱。 “我们可以利用人的劣性根，例如贪婪，我有她无的，她想要得到的，例如这印刷术，连一个世子之位他们都要费尽心思的夺取，恨不能将我们置于死地，若是还有比这世子之位更大的诱惑呢？” “那他们一定更加想要得到，那娘岂不是很危险？” “我们出手当然会比较危险，如果章家对上王家就不一定了。” 王秋丹指着章家跟王乾。 章家背后是宣武侯府，王乾背后是太原王氏，而章氏因为一个琉璃跟宣武侯有了隔阂，那么这件事情章氏要插手绝对不会以宣武侯府的名义去办。 甚至，章氏还会瞒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宣武侯知道，先抬高自己娘家的地位，然后反哺给自己儿子，从而夺得世子之位，并且分一杯羹。 “那会不会连累舅舅？” “不会，只要王乾官位高了，护住你舅舅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你舅舅是商人，商人逐利，我们不求名，把名让出去，有人担了名就要担风险，我们可以跟在后面获利就好。” 王秋丹这会已经想到要如何做了，并且好好坑章氏一笔。 另一边的王宏卓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些，他身边的人手派了一部分出去买茶园去了，而且王乾才刚刚升官，盯着的人可不少，所以不能急。 这一晃，状元茶已经流行开来了，王秋丹与小唐毅草庐守孝期也就结束了。 “夫人，热水都准备好了，您要先用膳还是梳洗？” 梅兰竹菊四大丫鬟早早侯在了门前，王秋丹看着唐府还真是觉得陌生了。 “先洗漱，一会直接把门关上，除了我大哥其余人一律推拒了，闭门谢客。” 交际是不可能交际的，难得回来了，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行，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产业。 毕竟接下来可是要打硬仗呢。 “将毅儿的房间搬到正院来，多布置一间书房。” 王秋丹开口吩咐了下去，然后整个人泡在了浴桶里。 原本回到了自己院子的唐毅还有些失落，与娘亲亲近惯了，突然要分开，虽然每日都能见面，可是却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唐毅刚刚沐浴完，然后就看到自己娘亲身边的大丫鬟过来了。 “梅姐姐来可是娘亲找我了？” “回公子，夫人让将公子的屋子搬到正院，奴婢带人来帮公子收拾东西。” 唐毅按捺下激动，一路上听着春梅说话，原来不是与母亲同一间屋子，不过在同一个院子也非常不错，而且他长大了，确实不太适合一直黏在娘的身边。 “娘。” “过来了，看看屋子里还要添置什么，这间是你的起居室，这间做书房，娘得给你请先生了，先生只能在前院里给你教书，你住后院每日来来去去也麻烦，从正院去前院能省不少时间。” “听娘的。” “娘让厨房多准备了些饭菜，一会你舅舅跟表哥应该就来了，往后的规矩就没那么大了，虽然不能去私塾，不过请先生还是可以的。” “娘能帮我多请一位武先生吗？” “可以是可以的，一会等你舅舅来了，娘让你舅舅帮你寻摸一位武先生。” 原书里的唐毅可是不会武的，倒是会医，不过王秋丹也没打算强行引导孩子的兴趣。 王宏卓带着王振康来了，用过了饭，四人坐在凉亭里说话，仆人全都守在了外边。 “大哥，这是雕版印刷术跟活字印刷术，都是以同一首诗做的模板，不过我还多雕刻了些字。” 王秋丹将两种印刷术都拿了出来，然后开始展示。 雕版印刷王宏卓已经见识过了，倒是对活字印刷更好奇。 之间王秋丹先是刷出了一首诗，与雕版印刷并没太大的差别，然后就见王秋丹将原本的字拿了出来，又换上了一些字，不多久诗词变成了论语。 “这，丹儿，你太厉害了！” 王宏卓激动的上前也试了一遍，感觉这活字印刷术比之前的雕版印刷术更为厉害。 唐毅这段时间一直跟自己娘亲在一起，自然是已经见识过了的，此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娘亲喜欢夸自己应该就是跟舅舅学的，看舅舅张嘴就夸娘亲的话，简直太像了。 “大哥先坐下，这两种印刷术各有所长，听我细细与你说。” …… “就这么做，不能让你们母子的苦白受了，剩下交给大哥去办，毅儿有弱症，若是想要强身健体，一般的武夫子只怕是不合适，他们教的都是硬功夫，这个可能没那么快。” “嗯，我知道，所以才麻烦大哥，平日里我也会让毅儿多锻炼。” 王宏卓带着两板印刷版走了，差点就把儿子给忘了，还是出门上马车的时候车夫提醒了一句。 “你怎么慢吞吞的，快点。” 被亲爹嫌弃的王振康只能无奈的爬上马车。 关于他在表弟书房里又发现了好玩有趣的东西这件事情被亲爹给遗忘在姑姑家，王振康都没来得及跟自己老爹说，就被扔在了自家客栈门口，亲眼看着亲爹带着马车走了。 “算了，谁让我是亲生的，亲爹有事要忙，我也不能拖后腿，姑姑真的是多才，这么有趣的竹板书，若是能够做成启蒙书给孩童看，不比那三字经千字文让人更想要学习吗！” 马上就要到幼弟生辰了，这竹板书送给三岁的幼弟最合适不过。 王振康自然也不是白拿自家表弟的东西的，表弟喜欢看书练字，他就给带了一本杂谈，然后获得了来自表弟的回礼。 第26章 鱼儿上钩了 “你是说那边在找先生？” 章氏喝着茶，自从上次回娘家伤了脸，章氏已经闭门不出许久，直到端午的时候，娘家弟弟亲自登门，章氏这才与娘家关系缓和起来。 宣武侯虽然任闲职，之前的停职取消了，如今可是每日也是要去点卯，夫妻离心，宣武侯大多数时间都宿在琉璃的院子里。 章氏一想到继子的读书天赋，又想到自己儿子到现在都还没能将世子之位定下，心里有了主意，招手让人靠近，然后说了什么，又拿了一张银票出来，这才挥手让人下去。 这边王宏卓进了王乾家中，两人在书房里秉烛夜谈，达成了协商后，王宏卓就带着儿子王振康回了太原。 难得休沐的日子，梨园里，平日里最爱听戏的章郎中果然又来了，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包间中看着下面戏台子的演出。 “果真有这般神奇，若是此法成了，那可是利于天下读书人的好事，你给我好好说说这印刷术，待本官证实后，必定给你请功。” “这事情你没有直接上报是对的，没有足够的实物做验证，说服不了百官。” “而且马上就要到陛下的万寿诞了，到那个时候将印刷的四书五经进献上去，必定能让陛下龙心大悦，明年说不得还能再开恩科，天下读书人都要铭记这个时刻。” “耗费钱财怕什么，到时候做好了，多少好处都有，要做就做最好的。” 章郎中没想到他来梨园听戏还能听到这样的大事，细细听下来，连对面包厢里的人是谁他也听了出来，正是年初的时候升上来的工部营缮郎中王乾。 章郎中等啊等听到对面包厢谈话结束，立即先一步走了出去，找了个下楼必经处站着，然后等到一人出来，默默的跟了上去。 深夜里，一户人家走水了，等发现的时候，屋子已经被大火包围，一切烧为灰烬，官府结案是烛火点燃桌子引起的。 章郎中看完了拿回来的东西，激动得一夜未睡，第二天上值的时候差点没撞柱子上，最后还是上峰看不下去了，让章郎中先回去休息。 “爹，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怎么没去学院？” 对于唯一的嫡子，章郎中还是非常重视的。 “先生有事，所以今日不用去学院。” “那你回去好好看书，等晚些爹考效一下你的课业。” 章郎中脚下生风，不过他手里确实没有那么多银钱，嫡子还是得安心举业为重，嫡庶有别他还是非常重视的。 想了又想，章郎中让人去宣武侯府将章氏给请了回来。 “爹，您身体怎么样？可看大夫了？” 章氏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结果话说完，就看到自己老爹好着呢，书房里的人全都被屏退了下去。 “爹，您身体无碍，怎么还让人这般传话与我？” “自然是有大事，你弟弟年纪还小，你是家中嫡女，虽然出嫁了，可是有大事还是要将你叫回来的。” “什么大事？” 章氏也不由好奇起来。 章郎中将活字印刷拿了出来，然后开始跟章氏讲述这活字印刷术可以带来的巨大好处，听得章氏眼也红了起来。 “你也知家中情况，这东西做出来后献给陛下，那好处断然不会少，年前你与宣武侯闹的事情你自己也感受到了，娘家不够强大，受了委屈也只能你自己忍着，所以……” 章郎中看中的就是嫡女嫁入宣武侯府掌家权，要知道宣武侯府可比他们章家有钱太多了。 “好，回头我就让人将钱送来给爹，不过，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家里的庶子插手，而且知道的人多了，难保不泄露些什么出去，爹说是不是？” “这个爹心里有数，你也早些回去准备吧。” 章郎中坐在家中左想右想总觉得还是差点什么，突然一拍桌子，然后拿起了笔开始写书信。 他一个人的功劳再大，哪里比得过未来的从龙之功，当初将嫡女做继室嫁给宣武侯，就是看中宣武侯府有兵权，可惜前脚刚嫁闺女，后脚兵权就卸了。 只是写完之后，不由的又想起之前梨园听到的谈话，信封好了又压在了书册下，没有送出去。 “晚一点，等时机成熟了再送出去，再仔细看一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章郎中宽慰自己，不过走起路来却是脚下带风。 “这鱼儿已经咬勾了，足有半年的准备时间，这书局开在哪里合适？” 王宏卓半个月后归来，这一次带的是家里的老二，老大王振康被丢太原家里了。 “书局自然是要开在读书人往来的地方最好，不过这样的地方只怕是不好占位置，不一定非要离书院近，但是要足够宽大才好，虽然我们能印书了，但是很多书还是需要手抄的。” “咱们可以从这些读书人手里买稿子进行印话本，也可以安排人进行说书，买铺子其实不如买块地自己盖。” 王秋丹左思右想，按照她的想法书局规模可不小，一楼人员往来多，可以在大堂弄个说书的，顺便卖些笔墨纸张，摆些桌椅板凳。 二楼摆放印刷本书籍，可以供人看书抄书，相对安静一些，三楼则是茶室，可供喜欢独处学子之间聚会探讨用。 上京城内寸土寸金，没有一定的地位跟钱财，房子都买不到。 印书倒是可以在郊外买地盖房，有钱想买多大买多大。 “自己盖也不是不行，那就不能挑东边的地方了，在西市跟南市中间这一片选地方，这一片多住的都是清贵人家，往来的百姓商客也多，闹中取静。” “可以的，不过书局要小心走水，若是能临水也不错。” “想要临水只怕是不容易，不过可以修个湖引水，若是自己盖，那就将印刷房也盖在一起，这样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印刷新书，往城外跑来去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且进出城麻烦。” 王秋丹点了点头，确实是她考虑不周，光想着省钱的事情了。 第27章 中毒 “宣武侯府的产业最近动作不小，应当是在筹钱了，官场上的事情有王大人派人去查了，这事情不能让章家太顺利，章氏手里有几个铺子位置不错，我派人去查了，那些铺子并不是章家的。” “宣武侯府的？” 王秋丹疑惑，只见王宏卓摇头。 “应当说是你婆婆的陪嫁，除了这几个铺子，还有不少田地庄子，然后我派人去了晋阳王家，这一对册子，果然宣武侯府如今半数以上的产业都是你婆婆的陪嫁，剩下的那些多半也是用你婆婆的陪嫁买的。” 好家伙，原身婆婆是真有财！ “那这些钱财岂不是都让他们挥霍了！” “嗯，这些本该留给妹夫的，如今妹夫不在了，那也应该是毅儿的，不过毅儿尚年幼，宣武侯还在，你们母子不能这个时候出头。” 王秋丹点头。 “不过这件事晋阳王家那边已经知晓了，等晋阳王氏起，这件事情必定会捅出来。” 王宏卓怕自己妹子报仇心切，千叮万嘱。 “人手招募的事情已经敲定了，先等太原那边建好了，大家熟练之后，上京的书局准备开了就把人带过来，收集故事的事情派人去了南边，省得动静太大被人发现。” “大哥心里有成算，这些我都不操心，在草庐呆了九个月，我对盖房子起了浓厚的兴致，大哥，这书局能不能交给我来规划，反正大哥选地还要一些时间，到时候大哥觉得不好，那就不用我的。” “这有什么，你只管画，到时候找匠人来看如何修就是了。” “那大哥再给我找个老师傅，我有不少问题不清楚的。” 比起她自己让人去找，还不如找自家大哥，四处行商的人认识的人更多。 王宏卓一口答应了下来，隔天就将人请了来。 “毅儿今日学了什么？” 自从先生请到了，王秋丹只看了看，并不插手先生教课，而且以唐毅的性子，王秋丹不觉得会有先生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今日学论语，温故而知新，先生布置了课业，让我将三字经千字文重新温习。” 王秋丹闻言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看着认真练字的孩子，让人时刻准备好热水帕子，等唐毅休息了，就用热水泡泡手。 王秋丹对于画图是非常熟悉了的，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将书局设计成回字形的格局。 正门进来是大堂，两层的阁楼，一楼大堂可用来说书，售卖笔墨纸张以及一些话本杂书，二楼就是四书五经一类的典籍。 有连廊，连接左右两边的阁楼，左边为静室，右边为茶室相互分开，中间做假山引水可观赏可散步，后边隔开再开一院盖房做印刷室。 这样下来，书局的规模可不小，占地两亩，房舍屋子算下来四十二间，还有停车的地方，绿化也不能少。 为了画好这图，还要确保现在的工艺能够做得到，王秋丹没少跟老匠人请教，等图纸画好之后，已经进入了七月了。 母子二人的书房是挨在一起的，王秋丹把画好的图纸交给了王宏卓，然后便去看唐毅。 “今日不是休息吗，走，娘带你去玩。” “娘亲等一等，我将这张大字写完。” 雷打不动的每日练字，王秋丹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等着。 感觉还是热，拿了把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风，端起凉了的茶喝了起来。 “娘，你又偷喝冷茶！” “没有，我光明正大的喝的！” 关于喝冷茶丢脸的事情，王秋丹不愿意承认是冷茶的错。 刚入五月天就热了，在草庐的时候还好，可是回到了唐府之后，王秋丹夜里热得睡不着，于是喝了一壶冷茶，结果拉肚子连大夫都请来了。 大夫一把脉，然后看到提起桌子上茶壶的婢女，一语就说出了王秋丹拉肚子的原因。 “夫人脾胃虚弱，还是少喝冷茶为好，尤其是隔夜冷茶。” 别人是家管严，她是儿管严，七月了，正是吃冰的好时候，可惜儿子不许。 然后悄悄的吃了一碗绿豆冰，吃冰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又拉了一晚上后，在儿子谴责的目光下，连着她身边的是四大婢女也不听她的了。 来的还是同一位大夫，坐实她脾胃虚弱这事情。 然后她的好儿子跟大夫好一番请教后，她觉得她不是脾胃虚弱，是差点就病入膏肓的那种。 七月天喝温茶，绿豆汤温的，酸梅汤温的，没有了夏天的灵魂。 “娘今天想要玩什么？” 直到下人换了热茶进来，王秋丹喝了半盏热茶，唐毅这才放过她。 “我们去玩水！” “娘亲是想要泛舟吗？” “啊，对，泛舟，摘莲子！” 王秋丹觉得游泳这个事情一会再说，不然自己好儿子听了肯定不让她去，只要上了船，到了湖中心，还能拦得住她跳水吗！ 虽说夏天没了冰吃，可是王秋丹很享受这种被人管着关注着的感觉。 唐毅站起身，突然晃了一下，感觉鼻子不对劲，抬手一摸，入目一片鲜红。 “上火了？” 王秋丹顿时紧张了起来，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鼻血还在流，王秋丹发现不对劲，正常人上火流鼻血不会面色发青站立不稳。 “快去请大夫！” 王秋丹大喊一声，扶住要晕的小唐毅，一把抱起往榻上趴着放，避免鼻血倒灌。 等待大夫来的过程是漫长的，王秋丹给捏着唐毅的鼻子一次又一次放开之后血依旧会流，即便用凉水拍打了后颈跟额头，效果也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了，给孩子扎了针，血才缓缓停了下来。 只是大夫紧锁眉头的样子，将王秋丹的心吊得高高的。 “小公子这是中毒了，可是什么毒老夫从未见过，现在只能缓解一二，最好还是另寻大夫来给小公子看诊。” “怎么可能，今日毅儿都吃了什么，全都拿来给大夫看。” “小公子这毒只怕不是今日才中的，而是一点一点吸纳入体内积聚而成，最好还是查一查小公子平日常接触的物件。” 第28章 拔毒 前脚才走的王宏卓收到消息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床榻上的唐毅依旧昏迷着。 王秋丹自责的守在唐毅身边，藏毒的物件大夫找到了，是唐毅每日都要用到的墨锭。 而这墨锭是给唐毅请的先生所赠，前两日，这位先生突然请辞，说家中长辈病逝，王秋丹也没在意，如今再派人去找，早已人去楼空。 但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谁的动作。 王秋丹后悔自己的大意，她本以为过了真没久，章氏几次算计落空，如今又回到了唐府，唐府里的人也清理了一遍，这府里就是安全的。 报仇的事情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坏人会得到惩罚，却忘了人心的贪婪与狠毒。 “丹儿不要太过自责了，你好好照顾毅儿，我去给毅儿请神医。” 王宏卓一听来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脑子里便想到了一人。 “大哥，一路小心。” 王秋丹知道一直自责无用，来过的大夫都没有办法，不过这毒不会马上要人命，现在毒发，脱离了与毒物接触，用药续着还能等一段时间。 她问过大夫能不能换血，大夫纷纷摇头，换血疗法不是没有，但也不是谁都能够做的，而且，换血风险极大，用过这个疗法的，只有极少数存活的病例。 王秋丹得知这里没有验血型的办法，自然不敢让大夫尝试换血。 心里只能一遍遍的祈祷王宏卓早些将大夫请来。 章氏这次真的是动到她的底线了，书里章氏那个儿子十分好赌，不过那时候章氏能够抽出那么多的钱财出来给儿子擦屁股，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唐毅昏迷的第五天，王宏卓带着沐神医来了，而沐神医身边还带着他的孙女沐嫣然，原书的女主。 原本以为躲开一劫小唐毅会与女主不再碰上，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此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拔毒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病患年纪小身体弱，每次拔毒都要小心。” “需要什么神医您只管说，我这就让人准备院落安排您与您的孙女住下。” 王宏卓能够请到沐神医也是因为对沐神医有过相助之恩，毕竟为医者总喜欢亲自去采药，这就难免会遇到危险。 王秋丹没想到这拔毒要把人放到蒸笼里拔，瘦弱的唐毅被抱进了蒸笼里，沐神医的孙女沐嫣然也坐了进去。 毕竟唐毅还在昏迷中，若是无人照看，肯定要出问题的。 可是普通人也不能进去陪着，因为蒸笼下面熬煮的药汤也有毒，以毒攻毒。 而沐嫣然体质不同，本身也学医，进去最为合适。 沐老一边看着火，一边看着点燃的香火对照时辰，等时间一到，立即上架子把笼屉打开。 原本身穿纯白里衣的两个孩子如今一人身上变成了褐色，一人身上变成了黑色。 “这衣物不能留，上面染了毒，你帮他把衣物换了。” 沐老指着王宏卓，毕竟在场的就数王宏卓最是身强体健了。 王秋丹这边直接将身边的伺候日常的春兰拨到了沐嫣然身边去照顾。 王秋丹没有急着问孩子什么时候会醒，让人准备好饭菜给沐老祖孙二人，等人吃饱休息好了，这才上前询问。 “今晚上应当就会醒来，给他准备些流食，汤药也要喝着，养上三天，然后再进行下一次拔毒，这不能吃的食物老夫的孙女已经罗列出来了，拔毒之后不能见风。” “多谢沐老，您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与伺候的人说，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王秋丹便行礼离开。 “大哥，有件事请你帮忙。” 王秋丹将关于章氏那个好赌的儿子唐兴武的情况与王宏卓细述了一遍，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宏卓。 “那些钱财本就是你们母子的，确实不应该一直留在那对母子手里，这事情大哥这就去安排，正好我们印刷这边的进展非常不错，下个月中秋的时候便能够递呈了，到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王宏卓派人悄悄的去跟着唐兴武，果真发现了对方不仅参与赌博，还开赌。 这可是违反律法的，当然，民不举官不究，更何况唐兴武也不是真傻，一群赌徒每次都换着地方换着法子毒。 “最近我从别处得了一种新的牌具，玩法可多了，要不要试试？” “什么新的牌具？” “等一等，我叫个人进来，就是这个扑克牌，人越多越好玩，人少也有人少的玩法，有简单的，也有废脑的。” “诸位公子安，小人六四，四五六的六四。” “这扑克牌就是他想出来的，刚好让我遇上了，看着甚是有趣，玩了几把之后更觉有趣，这不就带着人来跟你们一起分享来了。” “还不快给我们唐世子演示一下。” 六四被推了一把，完全不介意，脸上扬着笑接过扑克牌开始展示玩法。 还别说，这一副特制的扑克牌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且上手之后越玩越起劲。 “这牌太差了。” 几人玩了半晌，手里的纸牌也就卷了。 “可不是，有这样一副牌，能找不少人一块玩，玩法这么多，要是能开个赌场就好了，诶诶诶，都当听不见，都当听不见哈！” 地下赌坊屡禁不绝是为什么，因为赚钱啊！唐兴武闻言伸手将那卷了的牌拿在手中。 “行了行了，下次再玩，回头我让人去做一副更好的出来，今日的花销都算我的！” 唐毅这边醒来之后看到守在床边睡了过去的王秋丹，伸手想要摸一摸，然后就对上了王秋丹睁开的眼。 “醒了，太好了，娘先给你弄些水润润唇，然后我们吃点东西。” 有王秋丹守着，唐毅喝了药之后又睡了过去，时间一晃就到了下一次拔毒的时候了。 唐毅这一次是被扶着进的蒸笼里，他对此虽然好奇了一下，不过却没没有抗拒，但是当一个小女孩也跨了进来，惊得唐毅不顾虚弱想要爬出蒸笼。 两人都是穿的白色里衣，如今可是七月的天，为了舒服，这里衣都是蚕丝的，清透且薄。 第29章 小弟弟 “你跑什么？” 沐嫣然伸手一拉，唐毅跌回了蒸笼里，有点像惊慌失措的兔子，看得沐嫣然突然笑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 “小弟弟，我可是要成为女神医的人，医者眼里无男女，何况你才多大，还没我高。” “我六岁了！”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二月初八。” “那就是小弟弟没错了，我正月初一！” 沐嫣然非常自豪，仿佛大了不是只一个多月。 “你坐好，盖子盖上就要开始拔毒了，上次你昏睡着感觉不到，这次可有你疼的。” 随着盖子盖上，蒸笼里的光线一下就变暗了。 “喏，给你，你要是疼了可以咬这个木头，别把舌头咬了。” 黑暗中，沐嫣然将一截木头递到了唐毅面前，木头直接戳到了唐毅的脸，为了不被木头继续戳脸，唐毅伸手将木头接了过去。 “好了，热气上来了。” 唐毅也感受到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好，一开始只觉得有些热，耳边还能听到女孩背书的声音。 唐毅努力的去听，是他没接触过的，下意识的去记。 只是没过多久，热气好像蒸入了身体里，不仅热，身上还有蚂蚁咬一样的疼痛感，随着热气的进入，痛感越来越强。 “你别咬自己的嘴皮子啊，我不是给了咬木给你吗！” 在蒸笼内确实热，沐嫣然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所以背着药理，没想到这个小弟弟还挺能忍疼的，不过就是有点傻，她都提醒了还不信。 沐嫣然捡起掉地上的咬木硬塞到了唐毅嘴里，本来没被咬破的嘴皮反倒是被木头戳破了。 好疼好疼，可是想到还在外边等着的娘亲，为了不让娘亲担心，唐毅忍下了呼痛的声音。 耳边再次响起少女背书的声音，唐毅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听，心里跟着默念，不知何时疼感消失，他也整个人都脱力了。 有些昏昏沉沉的，突然顶上的盖子掀开，一个蒙着面的女子出现。 “娘亲。” 唐毅一眼认了出来。 “嗯，等我将嫣然抱出来就抱你。” 上一次王秋丹不知道，所以没有准备，只能由王宏卓将孩子抱出来，这一次王秋丹准备充足，让人制作了一件防护衣，刚才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王秋丹立即换上防护衣就赶过来等着。 “王姨我自己可以出来，你抱弟弟就行！。” 沐嫣然说着，自己用手一撑，果然一下就出来了。 王秋丹见状，伸手将唐毅抱了出来，目光落在那满是齿印的咬木上很是心疼。 唐毅换了衣服喝了药一下就睡了过去。 “唐夫人这身防护服是如何想出来的，太妙了，这衣服简直就是为医者专门准备的。” “沐老喜欢，我让人给沐老做几套备着，还有口罩。” “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王秋丹当下就吩咐人给沐老准备，自然也没忘了沐嫣然的份。 王秋丹又去看了看唐毅，见面色好了许多，还在睡，便没有继续留下来。 刚出院子就看到了沐嫣然。 “嫣然这是想要去哪？在府里可无聊？” 王秋丹停下了脚步。 “王姨，我想要去看看荷花，听兰姐姐说园子里的荷花开得好。” 王秋丹闻言，原本准备去前院的打算先放了下来。 “那王姨带你一起去，想不想撑竹排去摘莲子？要是想要钓鱼也可以，就当是自己家。不用拘束。” 这可是未来的女主，哪怕不是女主，一个未来的女神医，能拉上关系肯定是好的。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王姨了？” “不会，本来毅儿没有毒发的时候就打算带毅儿撑船去采莲的，倒是错过了莲花开得最盛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莲子应该正嫩，是最好吃的时候。” 沐嫣然是个胆大的，不然也做不出隐瞒身份进军营当军医的事情。 竹排只能坐下三人，不过王秋丹直接挥手让打理莲池的人去忙去，她带着沐嫣然两人上了竹排，一撑竹竿，竹排就往莲池中间去了。 王秋丹不仅让人拿了剪子木桶，还将捞残叶的网也一并拿到了竹排上。 王秋丹先摘了两张宽大的荷叶，一张盖在了自己头上，一张盖在了沐嫣然头上。 “女孩子家别晒黑了。” “不怕的，我会做让皮肤变白的膏药，多涂几次就白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沐嫣然还是乖巧的戴上了荷叶，还觉得分外新奇。 “那嫣然真厉害，不过也要小心晒中暑才是。” 往里一点撑，很快就看到了盛开的莲花与莲蓬。 没一会的功夫，两人不仅剪下来一捧荷花，还剪了很多的莲蓬。 “尝尝，这个时候的莲子连莲心都带着甜，清脆清脆的。” 王秋丹剥了一颗莲子送到模样面前。 “这莲子不在那禁忌里，毅儿也能吃。” “真好吃，小弟弟真幸福。” 沐嫣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嫣然也幸福，人生会有很多的苦难，毅儿有我这个娘亲陪，嫣然有沐老陪。” “对，我有爷爷，我也是幸福的，莲子好吃，我还没吃过这样的莲子，这莲蓬也可入药。” 沐嫣然一下就不羡慕了。 “下面也还藏着好吃的呢，等王姨给你弄上来。” 王秋丹一下就跳入了水中，吓了沐嫣然一跳。 “不怕，王姨会水的。” 说着，王秋丹还专门游了一圈，还潜泳，如同水里的鱼，看得沐嫣然都想要尝试一番。 王秋丹回到了竹排旁，然后再次下潜，没过多久，王秋丹冒出水面，抽了一条如同玉带一样的藕带上来。 接连几次后，沐嫣然在竹排上等了许久，不由担心。 等好不容易看到了人后，就见一个人脸大的河蚌被扔上了竹排。 “水下还有，把网子给我，我多捞些上来。” 本来这网是准备拿来捞些鱼虾的，没想到摸藕带摸上了河蚌，一个个个头都还不小。 等带着满满一竹排的东西回到了岸上，春梅立马给送上了外衫给王秋丹披上。 “夫人，你这是带坏小孩。” “哪里会带坏，这园子里没有外男，而且会水关键的时候还能自救。” 第30章 打赌 原来是沐嫣然看着在水里来去自如的王秋丹非常眼热，然后开口跟王秋丹问自己能不能学，王秋丹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要不说脑子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不过是在水里尝试了一番，扶着竹排又有王秋丹在一旁护着，半个小时不到，小姑娘就已经能够在水里来去自如了。 满满一竹排的东西，还有沐嫣然的功劳。 而春兰在一旁不说话，默默的给沐嫣然将头发绞干水。 其实夫人这样挺好的，这段时间看着夫人以为小公子的事情夜不能寐，她们这些大丫鬟全都担心不已。 “好啦好啦，小管家婆，等出了孝，再给你找个管家公，到时候你们一起帮我管着家。” 春梅闻言，顿时气得跺脚，然后转身去收拾竹排上的东西了。 然后扭头就看到自家夫人在跟沐姑娘一大一小两人挤眼。 河蚌用开水一烫就开嘴了，并不难处理。 因为个头足够大，取出来的肉还真不少，要用刀背将蚌肉硬的部分敲打松散，否则根本吃不动。 不过敲松散了的河蚌肉烹制出来味道却是极其鲜美的。 “这是珍珠吗？” 沐嫣然也在帮忙取河蚌肉，打开一个河蚌，发现里面居然跟其他的不一样。 “咦，还真是，就是这不成型，只能算异型珠，入药可以，佩戴的话不好看。” “这可是我第一次开到珍珠，虽然不好看，但是看久了也觉得挺顺眼的。” 沐嫣然很是高兴的将自己开出来的粉色异型珠拿在手里赏玩着。 王秋丹看了一眼，河蚌开出珍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要是海螺开出海珠那还是比较稀奇的，不过孩子高兴就好。 还捞到了两条鱼，王秋丹自回了唐府就几乎没下过厨了，一条清蒸一条红烧，敲打鱼背，抽出腥线，看得府里的厨子都目不转睛的偷学。 不论是河蚌还是鱼，这两样唐毅都不能吃，王秋丹又取了猪瘦肉剁碎摔成肉饼。 然后蒸了个莲子肉饼汤，清炒藕带，主食是荷叶蒸米饭。 “姨，你做饭也太香了！” “喜欢呀，一会多吃点，要是想学，姨也能教你。” 王秋丹很是享受做饭的时候有人夸奖，前段时间太忙了，而且草庐守孝一群人盯着，自然是不敢乱来。 可是如今自己孩子都被人害成什么样了，死人能有活人重要？不吃肉，不吃肉怎么长健壮，所以什么狗屁规矩，守了那么久了，都给她滚一边去。 不过到了吃饭的时候，王秋丹还是端着饭菜陪着唐毅一起。 “先喝点汤，要是能吃得下肉，那我们再吃肉，要是吃不下，这里还有一碗蒸蛋羹。”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的唐毅看着清淡的汤，用勺子舀了一勺尝了一下，有些陌生的味道，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最终也只是吃了一小块，倒是那藕带吃了不少。 第二天，王秋丹又带着沐嫣然去了莲池游泳，这一次凉亭都用纱帐遮挡了起来，院子进出的地方也让婆子给守住了。 沐老对于孙女学凫水并不反对，技多不压身，从前是无人教，如今有人愿意教，还是女子，又是在院中，不论是安全还是男女大防都可安心。 而且自从儿子儿媳没了，他一人带着孙女，虽然百般宠爱，可是孩子太懂事，许久不像这样玩闹过了，让孩子放松放松也挺好了。 于是乎当唐毅再一次拔毒的时候，没有听到沐嫣然背书，而是听着沐嫣然一口一个小弟弟叫着他，然后说着她自己跟他娘亲这几日是如何其乐融融的玩耍的，一股嫉妒之心爬上了心头。 “小弟弟，你知道吗，凫水可好玩了，王姨教了我一盏茶的时间我就学会了，看到了吗，这是我跟王姨一起摸的河蚌开出来的珍珠。” “王姨可厉害了，让人在上边镶了颗红宝石，一下就变成了小兔子，这可是独一无二的！” “王姨烧的鱼太好吃了，哦哦哦，你不能吃，王姨还做了虾饼，就是用捞起来的小虾混合鸡蛋面粉韭菜下油锅炸出来的，可香可香了！” “还有呀，王姨做的糖醋藕带，我能当零嘴吃，咔哧咔哧的又脆又爽口！” “哦哦哦，还要糯米鸡，不是用鸡肉做的，是用荷叶包裹糯米、香菇、板栗、豆子泡发蒸煮出来的。” “对啦对啦，姨还说要给我做竹筒饭叫花鸡，竹筒都砍回来了，等一会再去摘荷叶，你吃过吗？我还没吃过，但是只要是姨做的，肯定好吃！” 唐毅第一次觉得有人如此聒噪，这比叫他小弟弟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我只是现在身体不好，娘最疼我了，等我好了想吃什么娘都会给我做。” 唐毅忍不住出声辩驳，连疼痛都觉得不是那么难忍了。 “嗯，王姨真的好疼你，那么多好吃的，等你好了想吃就吃，王姨最近还在拿木头做什么叫鲁班锁的东西，说是给你解闷用，要是我娘还活着，说不定也能跟你一样。” 唐毅第一次觉得自己之前的话有些重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不过，在你没好之前，王姨做的好吃的我都替你先吃了！哈哈哈！” 女孩高兴的声音即便是蒸笼都无法遮挡，听得外边的人是又好笑又心酸。 “那我就先让着你。” “嗯。” 沐嫣然点头。 小孩子之间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一下就好了。 “我娘可厉害了，你知道小鸡是怎么孵出来的吗？” “当然是母鸡孵出来的呀，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不用母鸡也可以敷出小鸡来。” 唐毅摇头。 “怎么可能！” 沐嫣然不信。 “真的可以，反正我治病还要好久，我们来打赌，要是不用母鸡也能孵出小鸡来，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要是孵不出来，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好呀！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沐嫣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才不会哭鼻子，倒是你，到时候不许耍赖！” “我才不会，那你要多长时间能够孵出小鸡来？” 第31章 想吃 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或许是拔了两次毒，也或许是心态变宽了，唐毅这一次不用人抱，在沐嫣然的帮助下自己爬出了蒸笼。 不过拔毒后喝了药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醒来，出了自己娘亲，还多了沐嫣然在一旁。 “你这次睡得真久，王姨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醒了，还有我们的打赌你别忘了！” “你怎么也在我屋里？” 唐毅这一次睡得很香，醒来都还有些迷糊。 “当然是来提醒你呀！” 沐嫣然理所当然的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唐毅的床头上。 唐毅下意识的朝自己床头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匣子。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娘亲给自己准备的。 “先吃饭，吃了饭再打开玩。” 王秋丹揉了揉小唐毅的脑袋，经历这一劫，王秋丹反倒更希望唐毅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慧极必伤。 唐毅乖顺的开始进食，但是一边吃，总觉得一道目光盯着自己看，实在是存在感太强了，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想吃？你还没用晚膳吗？” “用过了，可是感觉又有些饿了。” 沐嫣然盯着唐毅碗里的饭菜，跟她吃的有些不一样。 那碗肉丸汤里五彩的丸子是用各色蔬菜挖出来的球形与肉丸一起加入高汤上锅蒸制出来的，看着非常的好看，光是卖相就觉得好吃。 丸子都不大，一个颜色的丸子就一个，像一碗彩色的汤圆，最下方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一旁配菜是沐嫣然白日里说过的糖醋藕带，素菜是炒三丝，红色的胡萝卜，绿色的莴笋加上豆芽，然后还有甜点南瓜豆沙饼，捏成了小南瓜的模样。 主食是竹筒饭，笋丁豆子配炒香的鸡腿肉，混合了粳米烤制出来的。 “我也吃不完，你要是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正好我随身都带着碗筷的。” 沐嫣然将自己的小包拉了过来，从里面一下就将用帕子包裹好的碗筷拿了出来。 她自小就喜欢跟着爷爷去采药，像这样自带碗筷已经成了习惯了，以至于出门在外为了安全也喜欢用自己的碗筷。 唐毅确实吃不完那么多，但是看着沐嫣然吃得很香的模样，不由的也多吃了一些。 “嫣然也喜欢吃这样的饭菜，那下次王姨多准备一些，就是要麻烦嫣然多陪陪毅儿一起吃饭，他总是吃得太少。” 沐嫣然连连点头。 王秋丹看着唐毅跟沐嫣然将鲁班锁拿出来一起玩，突然意识到该给唐毅找个玩伴才行。 不然等嫣然跟着沐老离开了，孩子又要是一个人了，距离出孝还有一年多，这段时间都无法去私塾的。 王秋丹考虑着该给唐毅找一个什么样的玩伴的时候，王宏卓派人送消息来了。 “事情已成。” 唐兴武果然胆大，居然在章氏陪嫁的庄子上开起了赌局，请帖都悄悄的发了出去，日子就定在七月二十八。 邀请的人可不少，其中不乏一些高官家子弟与权贵子弟。 王秋丹非常想要去看一看这场热闹，可是那天是唐毅拔毒的日子，王秋丹只能放弃，不过回了一封信，请自家大哥帮忙看给唐毅找几个同龄的孩子来挑选玩伴。 王宏卓看到回信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妹子没有想要去亲眼目睹报仇时刻，虽然会很痛快，可是也容易让人抓到把柄。 有了期盼的日子时间好似过得非常的快。 章氏这边父亲又派人来找她要钱来了，她最近动用钱财的动作比较大，连日常不管帐的宣武侯都发觉到了不对。 前脚章家的人刚走，后脚宣武侯就来了。 “岳父派人来又是何事？最近岳父总是派人来找夫人，都没见让人问候一下我这个贤婿的。” “你我都当祖父母的人了，我爹娘这个年纪难免会有些不舒服，我让人多照顾一些，时常传个话有何不对？” “还有，怎么，你那个心肝拢不住你了？还是又窜涌你来找我麻烦？别忘了陛下如今还盯着咱们侯府，你不要脸我还要。” “哼，不可理喻，琉璃又有孕了，我最近去账房支钱，账房支支吾吾的说没钱，这是怎么回事？” “我吩咐的，侯爷如此有钱，那就拿你自己的私库去贴补你的心肝，这侯府的钱还要留着给陛下万寿宴准备礼物，侯爷不会忘了吧？” “那也不至于我去支个钱都支不出来！” “是缺您花了还是缺您吃了？您是不是忘了您被停了半年俸禄？武儿媳妇又怀上了，府里的花销大，庄子上的产出也还没送来，账面上哪里来的钱。” 章氏将宣武侯一顿炮轰，最后宣武侯气急败坏甩袖离开了。 打发走了宣武侯，章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印刷术简直就是吞金兽，钱多少都不够的，光是寻匠人就花费了不少钱财。 先用了上好的木材去尝试不成，然后尝试了陶土烘烤活字失败，后改用铜，毕竟铁受管制，而铜钱却是流通的。 这铜融了简单，想要再铸成钱是不可能的，除非想要造反。 投进去的钱一箩筐一箩筐，要造的字还那么多，不是每个字造一遍就好了的，造出来的字还要做模板存放，方便查找。 章氏翻看账本，想着不行就去库房看看，将一些东西拿去典当了。 唐兴武这段时间混得如鱼得水，他娘不知忙什么，反正没时间管他了，再好不过，然后妻子再次有孕，也管不得他出门寻花做柳。 现在白送上门一门赚钱的大买卖，他拉拢了那么多人一起，就算是被发现了又如何，难不成还真的有人敢往上捅。 官官相护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就是家里再不成器的纨绔，那为了脸面不也一样要护着。 于是乎唐兴武的动作就更加的肆意起来。 除了官家子弟，他还拉拢了不少富商家的子弟一起，钱嘛，谁会嫌多呢？ 花钱就有人给他办事，那种感觉太爽了，等他赚了大钱，才不怕他娘在管东管西的，用钱财来压制他。 第32章 拜师 唐毅的毒虽然能够拔除干净，可是也断了习武的路，毕竟本就是先天体弱还没养好又中了毒。 不过因为沐老见自己孙女与唐毅相处得好，王秋丹也处处礼待他们祖孙，教给了唐毅一门养气决，配合五禽戏，每日坚持，等成年后也就与常人无异了。 两个小家伙在干嘛呢？ 屋子里黑乎乎的，点着蜡烛观察鸡蛋里的情况。 “这样挑出来的鸡蛋真的就能孵成小鸡吗？” 经过二人仔细筛选了一番，挑选出了八个鸡蛋，没办法，太少了唐毅也怕万一没孵出来，多孵几个，只要有一个出来了，那也算成功。 而且有过一次经验，唐毅对此很有信心。 给鸡蛋盖上厚厚的被子，没有火炕，唐毅选了汤婆子塞到鸡窝下边增加温度。 “你看的什么书？能借我看看吗？” 做完了事情，唐毅有些好奇沐嫣然手里的书，自打他中毒醒来后，屋子里别说书了，笔墨都被没收了，虽然知道娘是为了让他好好养病，可是他就是想要看书。 “病理，这可是我爷爷写的，诺，你小心一点，我还没完全记下来呢。” 沐嫣然将书借给了唐毅，然后拿起了鲁班锁玩了起来，这个非常好玩，可惜是王姨给小弟弟做的，她不能拿出去玩，只能跑小弟弟屋里来玩一玩。 沐嫣然也没想过唐毅能不能认识上边的字，反正看不懂一会就会还给自己了。 结果等沐嫣然将鲁班锁解开了，才发现唐毅一直在看，好像能看懂。 “这么多字你都认识吗？” 沐嫣然靠了过来。 “有些不认识，不过很多都能认识的。” “那你好厉害，这些我都常看还经常要问爷爷，或者上下联系才能想得起来。” “这个地方我不太懂，你能讲解一下吗？” 唐毅指着自己疑惑的地方。 “这个啊，这个说的是褥疮，一般是不能动了的病人身上才会长的……” 沐嫣然仔细的说着，唐毅也听得认真，就这样一个人问一个人答，甚至两个半大的小孩居然还能讨论起来。 “要不然你也跟我爷爷学医吧，你学东西这么快，学医肯定也非常不错。” 沐嫣然都忍不住有些嫉妒，她就是说了一遍，唐毅居然就能记住七八成，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我不能离开娘，所以不能跟着沐老游走学医。” 唐毅摇头拒绝了。 沐嫣然对此觉得有些可惜，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忍不住跟沐老提起唐毅过耳不忘的本事。 “爷爷，小弟弟记东西真的好快，我以为我记东西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小弟弟比我还厉害。” “天下奇人异士数不胜数，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不用与他人攀比，不过这唐家小儿确实是个苗子，回头爷爷看一看，学医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若他真有灵性，那爷爷就给你收个小师弟好不好？” 沐老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女，他不可能陪着孙女一辈子，所有给孙女找几个靠得住的师弟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呀好呀！” 而且女孩子家长大了，有些事情是他这个爷爷的不能教导的，而唐夫人为人非常不错，对嫣然也极好，再加上一层关系，以后自己不在了，嫣然也不会无人照顾。 沐老再次给唐毅把脉，然后提了几句之前两孩子看的病理里的内容，没想到隔了一夜之后，唐毅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还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嗯，确实有学医的天赋，小儿可想要学医？” 唐毅没想到沐嫣然在自己拒绝了之后还会跟沐老提收自己为徒的事情，其实他是想要学医的，因为非常的感兴趣。 唐毅目光不由看向王秋丹。 “想不想学？你从心就行，娘亲不会去干预你的决定。” 王秋丹自然也看到了孩子的渴望，没想到她没有引导孩子，孩子自己还是对医理感兴趣。 “我想学的，可是我不能离开娘。” 唐毅实话实话。 “嗯，正好这些年也走累了，唐夫人不介意我这个当先生的常住府上吧？” “如何会，求之不得，小儿还在孝期，不能大肆举办拜师礼，我这就让人准备，在府里小办一场，将我大哥他们都请来观礼，您之前住的院子可还舒适？若是不行，我再让人收拾一番。” 有个神医住府上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王秋丹怎么可能拒绝。 “喝个拜师茶就行，不必麻烦，住的地方舒适的。” “我正好还有一间铺子空闲着不知拿来做什么，您既然要教小儿医术，少不了需要学习辨别药材接触病人，正好可以开个药堂，也不用专门坐诊，您闲暇了可以去走动走动，您觉得如何？” 那么大个神医一直呆家里是不可能的，那么就要投其所好，哪怕没有闲着的铺子，现买也要买一间下来。 “夫人想得周到，学医确实要多实践方可。” “那好，我这就去让人准备。” 王秋丹就是个行动派，当即让人去给自己大哥传信，很快王宏卓就来了。 “妹子厉害！居然能够将沐老留下来，毅儿能拜沐老为师，这铺子就当大哥的贺礼，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了，药堂布置倒是不麻烦，就是药材要找人谈，大概一个月就能够布置好了。” “那就多谢大哥费心了。” 王秋丹也不客气，有来有往的事情，太客气反倒是远了。 “这铺子离你这里不远，就隔了一道街，走后门几步就到，也方便毅儿到时候去学习。” “大哥，这个地方的铺子可不好弄，你速度也太快了！” “那件事情马上就要成了，一间铺子而已，以后还有更多的，虽说学医好，不过将来还是要让毅儿走仕途，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 王宏卓是真真见识体会过了的，外甥这样好的脑子，不能走歪了。 “大哥放心，我知道的，那个位置我也是要给毅儿争回来的，但是先生这件事情我想等晚一点再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第33章 选院子 王宏卓点了点头。 “有沐老教导，外甥该学的字都不用担心，我让康儿给毅儿多寻些书给毅儿平日里看，关于给毅儿找玩伴的事情，大哥另有想法。” 这事情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王宏卓与妻子探讨过后才决定下来的，只是之前见妹妹还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一直压着未提。 “我准备让鸿儿、飞儿两人过来，看他们谁与毅儿处得来，以后就谁跟在毅儿身边。” “这怎么行！那可是毅儿的亲表哥，这虽说是玩伴，但是……” 王秋丹当下就拒绝。 “先听大哥说，这事我与你嫂子已经商量过了，毅儿聪慧，非一般孩子，商人有再多财富终究地位低下，当年我们这一支被分出来从商是先祖不善书，但是为了子孙将来考虑，我与你大嫂也不愿子子孙孙永远低人一等。” 不论是暖炕还是印刷术，看似他们这一支得了好处，可是晋阳王氏那边才是真正的拿到了登天梯。 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谁不希望自己这一支才是荣盛的那支。 “与其让鸿儿飞儿跟别人，还不如跟毅儿身边，难不成你这个当姑姑的还会磋磨自己的侄子？” “那当然不能！” “那难不成毅儿是六亲不认之人？容不下表亲兄弟？” “自也不会。” “那便是了，有名的私塾都是不招商贾子弟的，鸿儿飞儿想要改换门庭，就要从他们这一辈开始改变，读书就要去好的学院拜好的老师，但这些除了身份的限制，还要天赋。” “而毅儿不论是身份，还是天赋都不缺，鸿儿飞儿跟在毅儿身边才能获得更好的学习机会，到时候再给他们谋求一门好的亲事，惠及下一代。” 通过联姻改变商籍的身份，让子孙可以走上仕途之路这是现在最简单却也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简单是因为只要联姻一方是书香门第就行，不简单是因为书香门第看不起商贾，再有钱又如何，除非这人本身就有非常的本事，那么下一代的希望大，这才有可能。 并且想要接触到这样的人家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家有女百家求，那么多人，别人凭什么要下嫁屈尊到你一个商户家里，除非有所求有所得。 就像当年王家先祖的约定，嫡庶分支，一支走仕途，为了笼络另一支，将家中女儿选其一嫁到另一支做捆绑。 算下来，王宏卓的祖母就是晋阳王氏之女，曾经的王宰相同胞兄弟的女儿，而唐毅的祖母是王宰相的长孙女，关系可以说非常的近。 也是这样近亲的缘故，生下来的孩子体弱。 王宏卓娶了太原另一大姓李氏为妻，妻子接连为他生下四个儿子，上边唯一还在的长辈便是王宏卓的祖母了，所以李氏在王家地位稳固。 “而且你嫂子又有孕了，这一胎要是个女儿就好了，家里都是臭小子，烦都烦死了。” 王宏卓夫妇二人都期盼着这一胎能是个女儿。 “大哥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也好给嫂子准备些东西。” “刚满三个月，何况你一心照顾毅儿已经十分辛苦了。” “这样，大哥让两个侄子来府里陪毅儿，若是毅儿去上学便带着两个侄子一起，在府里还是表少爷，毅儿一人确实孤单了。” 王秋丹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自然理解王宏卓这样的用心。 而且书里唐毅的几个表哥对唐毅都是极好的。 “毅儿，娘跟你商量个事情。” “娘你说。” “过了年你虚岁就七岁了，娘虽然也舍不得，但是还是要让你自己住一个院子里。” 唐毅闻言点了点头，整天被沐嫣然叫他小弟弟，他也觉得自己一直跟在娘亲院子里住不太好，可是又舍不得搬走。 “不过你一个人住也太孤单了，娘让你舅舅将你表哥他们带来，到时候你们住一个院子里行不行？” “我只见过大表哥……” “不怕的，都是自家兄弟，你大表哥都那么好相处，剩下的表哥也一样，你看你生病，你表哥他们都给准备了礼物。” 东西确实是两个侄子准备的，不过都是一些玩物，竹蜻蜓，小木马。 “我喜欢。” 唐毅高兴的接了过去，东西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关心他。 “那等你表哥他们来了你亲自跟他们说谢谢。” 唐毅点头。 男孩子同住一个院子没什么，王秋丹开始考虑起沐嫣然的事情来，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给小姑娘单独一个院子比较好。 这样孩子能够放松一些，不过院子左挑右选王秋丹有点不太拿得定主意。 一个院子离她跟唐毅的院子比较近，有事的话她十分好照顾，一个院子离沐老比较近，想了想，直接拿着房契图去了沐老的院子。 “沐老，嫣然，正好，你们看看选哪个院子好，也不是住一两天的，我想着给嫣然单独准备一个院子，这边是小儿的院子，之后会有他的表兄与他一起住，不过院子是隔开的，我选中了两处。” 王秋丹将房契图摆放到了桌面上。 “这两个院子大小是差不多的，方位也差不多，嫣然看看喜欢那里，回头让人按照你的喜好布置一番。” 沐嫣然看着两个院子也是左右决定不下来，她想要离王姨近一点，可是又舍不得爷爷。 “就住这吧，日后你跟你师弟来我这里正好一路，我也喜欢清净，一人一个院，日后给你布置种草药的任务，你就能够有自己的地方了。” 沐老哪里不知孙女的犹豫，直接帮孙女做了决定。 “年纪轻轻的，这几步路不过是两息的功夫。” “那我听爷爷的！” 沐嫣然一下就不犹豫了，高高兴兴的接受了下来。 “你去看看你师弟，把今天学的内容教他。” 沐老将孙女支走，然后与王秋丹说起了话。 “这孩子就麻烦唐夫人了。” “这有什么，我这辈子就毅儿一个孩子，巴不得再多个姑娘宠着呢，而且嫣然如此讨人喜欢。” 王秋丹说的真心话，沐老听了也高兴。 第34章 机缘巧合 七月二十八 京郊别庄，车马如龙聚集在了一起，唐兴武高兴至极的看着这番景象，还亲自出来迎接了一番。 “唐世子厉害啊！居然连歌舞班都弄来了。” “这算什么，邀请诸位来，自然是要让诸位尽兴不是，好酒好菜都备着了，今日在这吃喝玩乐一条龙，包你们下次还想来！” 人一旦开始赌，就会越来越疯狂，而且在众人起哄中，根本刹不住手。 唐兴武看到如流水一般的进账，高兴得狂饮三大碗，搂着自己看中的女子胡作为非，夜色降临，才是真真拉开人遮掩着本性面目的时候。 原本僻静的庄院灯火辉煌，歌舞声不断，与周围的寂静格格不入。 一队兵马哒哒哒靠近，为首者手一抬，所有的火把熄灭，然后悄无声息的将庄院围了起来，避免任何一个人外逃。 “破门！” 守门的门童喝了酒，听到声音嘴里怒骂了一句，刚走过去，门板直接一下砸在了身上，彻底晕死过去倒在地上。 有了垫门板的，这破门声都没能惊动院内的人，直到持刀者刷拉拉的冲进去，满屋子乌烟瘴气衣衫不整者都被压制在了原地。 “镇南侯！” 有眼力好的，很快认出了为首之人，随后瑟瑟发抖蹲在地上。 这下原本有些想要反抗以势压人的纨绔子弟顿时都萎靡了。 镇南侯是什么人，人家可是手握兵权最得陛下宠信的大将军，非战事时，陛下都会让人请回京休养身体，或者训练驻京大军。 说白了就是许久不见思卿了，把人叫回来看看。 “谁那么胆大踢门，都给老子滚出去。” 正在兴头上的唐兴武哼哧哼哧的干活，被打扰顿时气急败坏。 只可惜没等唐兴武反应，银色的刀光就吓得他一下滚到了地上。 第二天一早，小朝会上就看到了镇南侯的存在，大臣们都没多想，结果镇南侯上来一个启奏，朝堂炸开了锅。 “一共抓获三百八十六人，官宦权贵子弟四十一人，商贾三十九人，歌姬侍女六十八人，随行奴仆一百二十二人，剩余一百一十六人乃宣武侯府家丁跟佃户，缴获赌局若干，钱财数额超十万贯。” 在场的纷纷回想自家哪个不孝子孙昨夜一夜未归家的，心里咯噔一下，全都不敢说话了。 只一个晚上，镇南侯就将所有人的名单都整理了出来，奏折也亲自递了上去。 皇帝看完，脸黑了又黑，这里面几乎将整个朝堂官员都拉了进去。 “好，好得很，居然知法犯法，本朝律令严禁一切赌博，整个上京禁宵，胆子大到这般程度，看来是将律令不放在眼中，彻查到底，该削的削，该打的打！” 满朝文武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家世严谨的倒是没那么担心，可是其余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清楚一些底细。 等名单一个接一个的念了出来，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的朝臣，半句不敢辩驳。 “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家都管不好，那这个官也就别当了，削去宣武侯官职，杖五十，其子唐兴武终身不得入仕。” 当圣旨传到宣武侯府的时候，章氏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精心谋划着给自己儿子夺取世子之位，可是她的好儿子在干什么。 可是儿子还是要救，章氏连忙去找宣武侯，结果被削了官职的宣武侯被人抬着回府，看到章氏的时候，怒不可遏强撑起身体一巴掌就打在了章氏脸上。 “你养的好儿子，差点害死老子，我要休了你！” 章氏本来被打了一巴掌脑袋都嗡嗡的，然后就听到要休了她，哪里控制得住，一下扑了过去，对着宣武侯撕打起来。 本就被打了五十大板的宣武侯哪里受得了，且两人还在正门前，这场闹剧直接就被御史告了上去。 痛打落水狗，这个时候大家都恨不能弄死宣武侯一家子，哪里会去维护一句。 “既然老了发昏，那就该退位让贤，剥宣武侯侯爵之位，我记得他长子没了却还留着一个孩子，等这个孩子成年了，再将世子之位册封下去。” 前脚还叫嚣着要休妻的宣武侯被剥爵的旨意吓得昏死过去，醒来之后半句不再提休妻之事。 而章氏这边也是晕了头，等冷静下来后，才想起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急匆匆的去找自己的父亲。 “爹，您救救武儿，那可是您的亲外孙啊！” “不是爹不救，只是这个时候谁往上撞不仅救不了人，还会火上浇油，武儿落得如今这般，也是你教子不严。” “爹，我知道错了，可是……” “我会救的，这事情你先拿钱给我，我替你打点打点，等那边的事情好了，武儿到时候也就能出来了，现在先吃点苦头，日后出来了也能改改毛病好好做人。” 章郎中庆幸家中子弟没有去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外嫁女，上头有宣武侯顶着，陛下现在虽看他不顺眼，却也没迁罪与他。 “慌什么，如今宣武侯没了爵位，他还敢欺你吗？等这边的事情成了，陛下龙颜大悦，到时候大赦天下都有可能，只是一时的苦，多花些钱打点就是了。” “而且，你也是当祖母的人了，武儿不成器，还有孙子不是，陛下圣口不许武儿走仕途，却没说不许他的子嗣走仕途，你现在这般，还不如回去稳住你儿媳。” 章母这个时候也怕女婿一家牵连到自家，连忙帮着劝说。 果然，章母的话让章氏动容了，哪里还顾得其他，连忙回府。 果然，儿媳这边收拾东西说要回娘家养胎，章氏连忙拦下人。 “大哥，你是怎么找到镇南侯帮忙的？” 这事情的走向比王秋丹想象的要厉害，原本只以为拉下唐兴武让章氏难受，没想到居然一下牵连出这么多事情来。 “也是机缘巧合，镇南王回京，看到了递密信的人，于是直接就带着去围了章氏的庄子，但凡换个人，这件事情都是大事化小，不过这倒是一下帮了我们不少。” 第35章 偷跑的小四 “就是宣武侯的侯爵被剥，毅儿只怕是继承不了世子之位了。” “一个世子之位算什么，若是毅儿本事，自己就能挣，若是他无本事，一个挂头衔也没什么好处还要受人奚落，我还庆幸毅儿尚年幼，宣武侯对他的影响小，等过些年圣人淡忘了，不影响毅儿走举业。” “妹子想得通透，，王郎中那边也传了话，剩下的事情我们不必插手，一心准备书局事宜便可，章家那边已经有眉目了，宣武侯落马，再动章家就无需顾忌了。” “届时我就能好好给毅儿挑选合适的私塾了。” 王秋丹也不由松口气。 唐毅拜了沐老为先生，沐老自然对唐毅身上的毒更加上心，连药膳都列了出来，以确保拔毒后早些将根基补上。 每日上午两个孩子就跟着沐老学医理，下午休息。 沐老的院子里还给布置了一间药堂，方便在府里教学用。 “你们两在做什么？” 王秋丹去寻唐毅，结果孩子不在沐老那了，这一找就找到了唐毅自己的院子里。 拔了几次毒，又好药养着，如今唐毅也是能出来活动活动了的，王秋丹也觉得孩子多活动好，自然也不阻止。 “王姨，我们在挖坑栽梅花桩！” “怎么不叫人帮忙？” 王秋丹看着一身泥的两人，不由笑出了声，拿出帕子先给嫣然把脸上的泥擦了，再给唐毅也擦了干净。 “这个不难的！很快就好了。” 沐嫣然很是高兴的给王秋丹展示他们的成果。 一共十二个坑，已经都挖好了，高低不同的木桩，摆放在坑旁，就差埋下去了。 “怎么想到要在院子里弄个梅花桩？” “小师弟身体太差了，要多锻炼，这梅花桩特别好，我看他整日坐着，就想到了我从前住的地方也有这样的梅花桩，我从小就喜欢在上面跳来跳去，身体特别的好。” 沐嫣然小手就要拍胸脯，目光触及手上的泥，还好停手及时，不然新作的衣裳就要让她拍脏了。 “确实不错，光有梅花桩好像单调了一些，我再给你们做些好玩的。” 唐毅的院子很大，梅花桩占据了不过一个小角落，位置还有很多。 王秋丹观察了整个院子的布局，决定先做一个跷跷板，这个不用多大的技术含量，又好玩。 然后再做一个秋千，一个单杠，一个双杠，一个肋木锻炼架。 想好了要做些什么器材后，王秋丹就开始考虑绿化布局，不然到了夏日的时候没有遮阴这些器材就全都浪费了。 拿着棍子在地上画好了布局后，布置一个葡萄架在秋千上，其他地方错落的栽种上树木，不会很高大遮挡住屋子的阳光的果树，院子最中间再做个凉亭，玩累了可以休息。 “好了，你们看看喜欢吗？” “王姨，这都是些什么？我怎么都没有见过？” “很快就能见到了，到时候喜欢，给你的院子里也弄上。” 现在唐毅的院子弄也是到时候几个侄子要来，而且男孩子好动，又不好跑女孩子的院子里，所以先拿唐毅的院子来试手。 “我太喜欢你了王姨。” 沐嫣然一把扑进了王秋丹的怀里，唐毅落后了一些，又想着自己已经长大了，反倒是不好意思扑过去。 “想什么呢？这个凉亭里再弄个小书架如何？平日里你可以在这里看书。” 王秋丹一把将发愣的唐毅抱了起来，惊得唐毅一把搂住了王秋丹的脖子，然后满脸的不好意思，听到娘亲的话连连点头，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小师姐的羡慕的眼神。 “娘，你把我放下去把，我沉。” “毅儿真会心疼娘，好，你们继续玩，娘就照着这样给你们布置，我去安排一下，中午给你们做豆腐羹芙蓉蛋怎么样？” “好！” 沐嫣然积极响应，唐毅也点头。 师姐弟两人继续埋头埋梅花桩，干起活来比之前还要有劲了。 章郎中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坏事，想了想，暗中递了帖子给韩王。 “只求王爷帮老夫保住这个外孙，这是我的诚意。” 章郎中将早前写好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里面详述了活字印刷术的好处。 不得不说韩王确实心动了。 “本王要亲自看上一看。” 章郎中吐露出了一个地址，第二日一早，韩王就微服出京了。 韩王回来之后，让自己的心腹去了一趟天牢，被帐责一百棍的唐兴武换了一间牢房还得到了大夫的医治，命是保住了。 章郎中将收到的消息让人传给章氏，章氏看到信件上的内容，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了下来，又收拾了些银钱让人送去给自己的父亲。 “哇！师弟快点，我要飞得更高！” 不过两日的功夫，秋千跟跷跷板都做好了。 可惜唐毅体力不太好，跷跷板玩久了累，于是秋千做好了后，一下成了两人的新宠。 唐毅不太受得了秋千高高荡起的感觉，加上沐嫣然格外喜欢这秋千，唐毅就站在一旁负责推秋千。 王秋丹在一旁刨着木头，单双杠这些都需要用圆木，木头要是有倒刺很容易扎上手，必须要打磨光滑了，进度便比较慢。 边上还有匠人一起工作，只是有些地方需要王秋丹进行调整。 “夫人，舅爷来了。” 婢女进来通报，王秋丹闻言放下手里的木刨，拍了拍木屑走了出去。 王宏卓也是无奈，拿着刚收到的信就来了。 “这个时候不是正忙的时候吗？大哥怎么有空过来？” “不来不行，你大嫂的来信，小四偷偷爬上了车跟着一块来了，估摸着明后日就该到了，你嫂子说，要是这孩子不闹腾就一并放你这，要是闹腾，回头我让康儿把他送回去。” 王宏卓也是头疼，小儿子这闹腾劲也不知随了谁，胆子大得无法无天了，居然敢瞒着家里人偷偷爬上马车。 “这有什么，没吓着大嫂就好，等孩子到了也别急着教训，免得下次又跑了。” 王秋丹也没想到四岁大的孩子胆子这般大，也不怕出个意外。 “哼，这小子就是欠打，不好好教训他，下次还敢！” 第36章 出事了 王宏卓也是气话，不过倒是让王秋丹一下笑了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想着是气的，担心的，再想想就觉得格外有趣。 沐嫣然觉得光坐着还不够，一下站了起来，负责推的唐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原本坐着的人站了起来。 “师姐，你快下来，这样危险！” 唐毅顿时不推了，可是沐嫣然却学会了自己用力荡，直到被唐毅再三喊停，这才老老实实的停下来。 “师姐，你下次不能这样了，很危险，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娘亲，不让她给你的院子安秋千。” “不行，我不站上边就是了，你可不能跟王姨告状，谁告状谁是小狗！” “那你要记得你说的，差不多要用午膳了，我们今天的课业都还没完成。” 唐毅的话一出，沐嫣然哀怨的看了唐毅一眼，小师弟就这一点不好，老是时刻提醒她要做课业的事情。 她也不是不做，只是真的不像小师弟这样能够一整天坐着做课业。 从前是她想要学，现在感觉被小师弟比着学，可是当师姐的怎么可以比刚入门的师弟差，所以，沐嫣然还是不舍的松开了秋千，乖乖的去写课业了。 为了能够让病患看懂药方上的字，沐嫣然也是被要求练字的，两个孩子并排练字，虽然沐嫣然学药理早，可是字还真没唐毅写得好。 而唐毅一边默写药理，一边练字，两不耽误，这才学了没多久，已经学了不少东西了。 认得字跟会写字是两码事，沐嫣然时不时的朝唐毅的桌子看过去，不止一次嫉妒这个小师弟。 “茱萸的萸字怎么写？” 沐嫣然也就比唐毅大一个多月，沐老又偏疼一些，不像唐毅自小被寄予厚望，学字早，练字早。 “艹字头，臼字当中人字走。” 唐毅先写了一遍，一边写还一边讲解，沐嫣然看了之后一听也记了下来。 由于沐嫣然格外的喜欢那秋千，王秋丹就先给嫣然的院子把秋千给安上了，高兴得小姑娘频频向唐毅炫耀。 “小师弟你看，我的院子也有秋千了，这是忍冬，也能像葡萄一样长，等到四月的时候开花爬满架，绝对好看！” 沐嫣然没说的是，无人的时候她自己在秋千上琢磨出了不少玩法，伸开双手迎面吹风的感觉太舒服了。 炫耀完了自己的秋千，两人又要去沐老那学习去了，明天就又是该拔毒的日子。 临近中午，一辆马车在唐家门前停了下来，王振康带着三个弟弟一起到了。 王宏卓确实忙，连儿子从太原过来都没见上一面，直接吩咐人让大儿子一块给带到唐家。 已经提前知道几个侄子这两天就到，王秋丹早就让人做好了准备，人直接就迎进了门。 “姑姑，这就是我那三个弟弟，快给姑姑问好。” “振鸿、振飞、振文给姑姑问好。” 三小子连忙行礼。 “好，一路可顺当？都来坐，毅儿一会也差不多上完课了，你们先休息休息。” 王秋丹连忙招呼，然后将见面礼一个一个塞手里，都是红包，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 茶水点心端了上来，果然没一会唐毅带着沐嫣然也来了。 “毅儿带你表兄他们去给沐老问好，然后一起玩会，用膳了我让人去叫你们。” “好的娘亲。” 王秋丹让一群孩子自己相处，毕竟接下来的日子还常呢，她先去把席面准备上。 一行人去给沐老问了好，然后一起去了唐毅的院子，所有的运动器材都安装好了，花草果树也都移栽了过来，唯独凉亭还没那么快，不过东西也都是摆放在角落里，并不影响活动。 王振康迫不及待的拉着唐毅进屋说他的小生意的事情去了，沐嫣然是半点都不怕生的，在唐毅的院子里跟自己的院子一样，自豪的给新来的小伙伴们介绍院子里的运动器材。 “哇！厉害！嫣然姐姐好厉害！” 四岁多的王振文啪啪啪的拍巴掌欢呼。 沐嫣然站在秋千上给王振鸿几个表演她新琢磨出的玩法，看得兄弟三人都异常激动。 “还要高一点吗？” 王振鸿是个胆子大的，蠢蠢欲试，王振飞年龄跟沐嫣然相差不大，帮着忙推秋千。 “好呀！” 沐嫣然也想要尝试荡得更高一些，话一落，王振飞连忙招呼自己二哥过来帮忙推。 院子里的欢呼声一下吸引了屋子里的两人，唐毅不知想到什么，快步的走了出去， 王振康也跟着一起追出去，然后就看到了惊险的一幕。 王振鸿都十一岁了，又学了些拳脚，力气比八岁的王振飞不知大多少，于是秋千上的嫣然没有注意到推秋千的换了人，一下荡得太高，脚下没踩稳，就要从高处摔下来。 王振康一看在正下方的幼弟，想也不想的跑过去将小四抱开，后边的唐毅下意识的去接沐嫣然，然后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那咔嚓一声响，贴在唐毅身上的沐嫣然自然没有错过。 唐毅直接痛晕了过去，沐嫣然连忙爬起来，王振康也反应了过来，想要将唐毅抱起来。 “别动，千万别动师弟，快去叫我爷爷！” 沐嫣然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可是还是镇定的指挥起来。 王振康闻言，连忙甩开腿跑了出去。 “沐老，沐老，您快出来，表弟他出事了！” 在院子里的沐老闻言扭头去拿药箱，然后出来拉着王振康就让带路。 王秋丹赶来的时候，唐毅已经被沐老给抱到屋子里了。 “爷爷，都是我的错，师弟是为了救我，他会不会有事？” 王家几兄弟除了王振康，全都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热水，剪子，纱布，接骨木，现在立即准备，晕了也好，省得一会接骨的时候扛不住。” 沐老能说什么，现在先治病救人要紧，责骂孙女也不是这个时候。 王秋丹进来后闻言立即让人去准备，然后守在了床边，听着王振康讲述事情的原委。 王秋丹忍不住有些头疼，看着几个孩子都知错的模样，又不知该如何说。 第37章 小狗叫 这件事情王振康想了想，还是让人去通知自己老爹去了。 等王宏卓赶来的时候，唐毅的手骨已经接好了。 因为接人，唐毅摔倒前右手撑地，从手腕到手肘的骨节都错位了。 王秋丹为了安全，秋千做得并不是很高，相对来说是安全的。 可是耐不住小孩子玩得高兴的时候胆子大，总做些大事。 加上唐毅才开始食肉一段时间，钙质补充不足，年纪又小，身体又中了毒，骨质就比较脆，而沐嫣然体重恰好又比唐毅重一些。 若是沐嫣然自己摔下来，可能会摔伤脸，但是大多都是皮肉伤，不会那么轻易伤到骨头。 奈何唐毅救人心切，而嫣然也慌了神，时间又短，大家都是靠本能做出的反应。 沐嫣然看着齐刷刷跪了一排的孩子，王宏卓一来，四个男孩全都跪了下来，嫣然想了想，走过去在旁边也跪着了。 沐老见了，也没把人叫起来。 “跪着也好，涨涨记性。” “沐老，我这外甥的手……” 王宏卓现在也没心思去管自己家的几个孩子，跪着吧。 “我会用尽全力让他的手好起来，不过这手伤筋动骨一百天，加上他身上的毒还未完全拔除，恢复得比常人会更慢一些，拔毒也要缓一缓，好在之前已经将大部分毒素都拔除了，不然……” 沐老说着又瞪了一眼孙女。 虽然说这个徒弟是孙女让他收的，但是收下来之后，这个徒弟沐老也是越看越顺眼，非常重视。 沐嫣然缩了缩脑袋，其余四人更不用说，脑袋恨不能扎地里去。 或许是经历了几次拔毒的痛苦，唐毅醒来得很快，听着舅舅娘亲跟师父一起商量如何给他调理身体，目光不由的朝别处看，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跪得板正的大表哥。 没办法，床榻上的高度，其余几个比较矮的跪着根本看不着。 沐嫣然是第一个发现唐毅醒的，没办法，她目光控制不住总想看看小师弟怎么样了。 “小师弟醒了！” 沐嫣然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唐毅身上。 “别乱动，刚刚才接上的骨头。” 沐老本就坐在床榻边上，先一步阻止了唐毅要起来的动作。 等王秋丹拿枕头给铺垫好了，这才扶着唐毅坐了起来。 “师姐跟表哥们怎么都跪着？” “犯了错自然是要跪，不然如何长记性，除了手疼，身上可还有其他的地方疼？” 沐老给唐毅把脉，脉象尚可便收回了手。 “好像就只有手比较疼。” 唐毅感受了一下，有些地方是有些许疼，但是那都不太重要。 沐老还是给仔细检查了一下，后脑勺有个肿包，应当是磕的，尾椎骨有些发青，其余的地方确实没什么大碍。 “师父，舅舅，让师姐跟表哥他们起来吧，他们肯定都知道错了。” 唐毅不知道几人跪了多久，但是看到最小的王振文好几次揉膝盖，想来也跪了一会了。 “让他们再多跪一会，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嫣然，你觉得呢？” 沐老年纪辈分都最长，话一落，沐嫣然连忙点头。 “对，师弟你好好养伤，虽然师姐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但是受到的惩罚还不够，这样师姐的内心也会非常不安的。” 不敢说话的王振鸿几人也连连点头，比起表弟受的伤，他们多跪会算什么，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不过沐嫣然胆子大，挪着膝盖朝床榻靠近，其余几个见大人坐在桌子旁没管他们，也悄悄的挪了过去。 王秋丹几人怎么可能真的没看着，只不过是不想阻止。 “牛只怕是不好寻，我派人多寻几头正产奶的母羊，其他的食材妹子放心，大哥寻人去采买回来，一定将毅儿的身体养得壮壮的。” 这伤了右手，多么重要的事情，提笔写字那也是需要腕力的，一手好字多么重要，想着王宏卓就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打孩子。 “小师弟，对不起。” 沐嫣然是内疚的。 “师姐之前答应我的，做不到是小狗。” 唐毅想了想，师父说的也对，做错事就该受罚。 沐嫣然闻言揪着手指，左想右想不知该怎么办，然后突然仰头。 “汪汪~” 一屋子人都傻了，原本黑着脸的唐毅没能绷住，只能拼命扭头不去看沐嫣然的脸。 沐老扶额，王秋丹抬手掩面，她实在是怕不遮掩着伤小姑娘自尊。 “汪汪~” 沐嫣然急了，又叫了两声。 唐毅闻声只能把脑袋转回来。 “师姐，这次就过去了，下次不能再犯了。” “嗯嗯，一定，那师弟你是原谅我了吗？” 沐嫣然其实也不好意思，可是她在意师弟的，加上内疚，脑子一下发热，可是学小狗叫学都学了，还不能夺得小师弟的原谅，那真的才叫丢脸。 “嗯。” 王家四兄弟是真的傻了，原来还能这样哄人的吗？ “行了，既然毅儿都原谅你们了，那就都起来吧。” 沐老觉得自己还是回院子里继续研究治疗方案去比较好。 大人一走，孩子们紧绷的心也放开了不少。 加上没多久，饭菜就送到了屋里来，王振鸿直接接下了给表弟喂饭这项任务。 “二表哥，我可以用左手的。” 唐毅看着托盘里的勺子，就知道是娘亲给她特意准备的。 而且二表哥喂饭实在是太大口了，他只能开口拒绝。 “王家表哥，你那叫喂猪，喂饭不是你这么喂的。” 沐嫣然都看不下去了，上来帮忙。 两人在一块吃饭也有些日子了，沐嫣然大概知道唐毅吃饭的习惯，先给舀了汤喝了几口，这才开始一口主食一口菜的吃。 有沐嫣然给喂饭，王家兄弟几人也不急着吃，等着沐嫣然把唐毅喂饱了，然后大家一起坐下来进食。 “表弟放心，喂饭我不行，但是给你洗澡换衣服我跟大哥三弟可以帮忙，老四就负责帮忙拿东西。” 四兄弟很快就分好了各自的工作。 “我会将爷爷讲的课业记下来念给你听，你想要写什么我帮你写！” 沐嫣然想了想，也敲定了自己的任务。 第38章 打瞌睡 “照顾好你们表弟，要是再干出混账事，家法伺候。” 王宏卓走之前将几个儿子都叫到了一起，本想将老大也留下来的，可是他那边确实忙不过来了，只能把三个小的留在这里。 “还有你，下次再敢不告亲长就出门，腿打断。” 说完大的说小的，王宏卓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王秋丹让婢女连夜将唐毅的衣服进行了修改，不然一个胳膊固定住了不好穿衣，直接给拆开做成了无袖。 “表弟，你这衣服穿起来是不是特别凉爽？不过姑姑怎么不用绢丝给你做里衣，而是用粗布？” “粗布吸汗透气，穿着更舒服一些。” 一开始唐毅确实不太习惯的，可是多穿了几次之后，尤其是夏日炎热，他在屋里容易出汗，这粗布做的衣裳好处就显现了出来。 而且他又不出门，在家里穿自然舒适为主。 王秋丹让人改的无袖褂子，不是系带的，而是用丝线编制的扣子缝在衣服上，单手就能够解开。 袍子不方便如厕，也改成了裤子，不出门不见客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其实除了两条胳膊，身上该遮的也都遮住了。 “表弟走，我让人弄了个轿椅，可以直接抬着你去上课，你看看好不好？” 一大早的，王振康就赶来了，让人抬着轿椅进来。 “表哥，我就是伤了手，脚没事，而且师父他老人家让我先搬到他的院子里，也方便授课。” 王振康想了一晚上的法子，结果看到已经穿戴齐整并且自己走出来的表弟也突然反应过来。 “哈哈，好像也是，额，不过这都花钱买了，再退回去不太好，嗯，就留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那个，我还有事，就不耽误表弟你去沐老那学习，你们几个，好好跟好表弟。” 王振康说完扭头就走，脚步匆匆，好像有狗在后边追着撵一般的消失在了几人视线里。 “哈哈哈！大哥他居然送了个轿椅过来，还说留着下次用，要是让爹知道了，大哥绝对少不了一顿罚！” 王振飞毫不客气的嘲笑起自家兄长，然后被二哥踢了一脚。 “嘶，二哥你干嘛？” “你好意思笑，大哥这是关心则乱，要不是昨天我们兄弟犯的错，大哥会这样急中生乱吗？上京可是有禁宵的，大哥急匆匆的送来这东西，可见费了不少功夫。” 王振飞闻言顿时老实了。 “那要不表弟你坐上去？我跟二哥抬你去沐老的院子上课。” 王振飞想了想，总不能辜负了大哥的一片心意，不由提议。 结果是又挨了自家二哥一脚，这一次不等二哥开口，小四就摇了摇头。 “三哥，你要是再将表哥摔伤了，那就不止一条胳膊了。” 王振飞顿时垮了脸。 “你们干嘛呢，还不走？” 沐嫣然走了过来，她在外边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几人，生怕王家兄弟将她小师弟再次误伤了，于是乎快步走了进来。 “我们先把表弟送去上课，然后回来帮表弟收拾东西。” 唐毅除了上课，还要做针灸。 “感觉如何？” 沐老将银针扎入穴位中，然后询问唐毅的感觉。 “有些痒，微微发热，带点疼。” “嗯，正常的。” “最近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学习不急于一时，这本百草集你先看着，本想让你在院子里住上几日，但是见你们表兄弟关系好，他们也初来，独自留在你的院子里难免会多想。” “反正每隔三日都要给你做针灸，还有你师姐来回跑，你就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养身体就行，等百草集你都记下了，再继续往下学。” 来来去去的走动也极其容易发生意外，这么大点的孩子还是跟同龄人多接触才更好。 傍晚的时候王振康又来了，这一次带了不少史书杂论。 “既然表弟还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以后你们轮流给表弟念书听，这些书念完了，我再去寻新的。” 收到书的唐毅开心不已，王家三兄弟的脸色却不太好。 估计除了小四看竹板书的时候还挺有兴致，其他两人看书就头疼。 而这些书明显最小的小四是看不懂的，那就是重任落在了老二老三两人头上。 唐毅目光灼灼的看向两个表哥，二人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神情。 唐毅可没忘记舅舅给他安排的任务，带着表哥们一起读书，正好他也想知道两个表哥都认识多少字。 王秋丹给唐毅安排了一个每日小任务，晒太阳。 为了晒得全面，王秋丹还让人给弄了躺椅在院子里。 于是乎唐毅的小院子就出现了接下来的一幕。 三个躺椅排排坐，三个人躺着，一个人手拿书本站着负责念。 今天王振鸿先念。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早上起来吃饱玩了一圈的小四已经在读书声中睡了过去，像个小猪一样，阳光温暖又不炙热，偶尔一阵微风拂面。 王振飞也是眼皮子耷拉快熬不住了，然后被唐毅推了一下。 “三表哥，该翻身了。” “哦哦，好。” 王振飞换个面，感觉自己像个煎饼，不过挺舒服的。 王振鸿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弟，然后打起精神继续念。 眼皮子不知不觉的就开始往下坠。 “二表哥，这段好像不对！” “啊？啊？哦哦，刚才念到哪里了？” 王振鸿睁开双眼，目光在书上寻找。 只是念着念着，眼皮子又开始往下坠。 “二表哥，我们换到走廊上，时间到了。” 唐毅听得入迷，不过也知道自己不能晒太久，凉亭还差一点才盖好，所以还是挪到走廊上。 “哦哦，等一下。” 王振鸿上前先扶着唐毅站起来，然后一脚将老三踢醒，一手提起老四，他不得睡，这两倒是睡得挺香。 迷迷糊糊的两人走到了廊下，听着听着，抱着柱子再次睡着了。 唐毅看着念书念着念着也睡了过去的二表哥，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舅舅给他的任务好像有限艰难。 二表哥认字还算可以，可是不论表哥还是表弟，这一听书就犯瞌睡，这怎么能学得进去？ 第39章 暗语 “小师弟？咦，他们怎么都睡了？昨晚是做贼去了？” 沐嫣然今天可是来负责给唐毅讲课的，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昏睡的三人，那抱着柱子躺在上面睡得那叫一个香，口水都流出来了。 “不是，听书听睡着了。” 唐毅摇头。 “什么书这么催眠？我有时候想要睡都睡不下去，爷爷总说我静不下心来。” “那我给师姐念一念。” 唐毅已经将书拿在了自己手里，沐嫣然立即寻了个好位置坐下。 唐毅一边读一边看，越看越入迷，而原本还觉得这有什么的沐嫣然靠在廊下，听着听着思维涣散了起来。 等唐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睡着了。 王秋丹想着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无趣，直接带着人将饭菜一起提到了唐毅的院子里。 按理多少能够听到一些动静才是，毕竟那么些个男孩子，怎么能那么安静。 结果都要走进院门了，还是没听到一点声音。 抬脚进去一看，自己儿子在认真的看书，剩下的几个，全都像小猪一样睡得香甜。 王秋丹放慢了脚步，后边的婢女也不出声。 “娘，您怎么来了？” 看书的时候唐毅总是会忘记时间。 “该用午膳了？这是？” “可能表哥跟师姐都有些困了，所以小歇一会。” 唐毅想了想，还是不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免得娘知道了舅舅就知道，到时候表哥表弟要挨罚。 “那也该用午膳了，用了午膳之后再睡。” 王秋丹跟唐毅说话，离得近的沐嫣然先醒了。 “咦，我居然真的睡着了，小师弟，下次我要是睡不着，能不能叫你给我念这个书？” 王秋丹听闻一脸疑惑，然后目光落在了唐毅手里的书上。 沐嫣然一下没控制住惊奇的声音，王家三兄弟昨夜也没真的做贼，这小歇一会，听到动静也都纷纷睁开了眼，然后都看到了王秋丹。 “姑姑，您怎么来了？” 王振飞嘴快，然后发现他们居然不是在太阳下晒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先秃噜了。 “咦，听书听睡着了还能梦游了？刚才不是还在晒太阳的吗？” 王振鸿上前一把捂住老三的嘴，可惜话都让老三给说完了。 一群人坐下吃饭，除了小四没心没肺的吃得高兴，这好多菜他都没吃过，而且看着就好好吃。 其余几个大的多少不好意思。 沐嫣然跟小四分享了一块烤饼，看小四吃得香，也不由的多下筷子，仔细想想，她是要当女神医的人，所以，听别的书犯困也没什么错呀！怎么能够影响吃饭呢？那多对不起王姨的辛苦。 吃饱喝足，沐嫣然想了想，不能让王姨不开心，王姨不开心，那她就吃不着好吃的了，于是乎沐嫣然靠近王秋丹。 “姨，我会做提神醒脑的药膏，回去我就找药草做出来，然后让王家表哥一人随身带一罐，犯困了就拿出来涂抹，绝对看书再也不会犯困了！” “我还能问一问爷爷，有没有哪个穴位一扎就能令人头脑清醒的。” 沐嫣然一脸的诚恳，看得王振鸿王振飞两人浑身拔凉！ “那好呀，古人有头悬梁锥刺股，鸿儿飞儿觉得如何？” 王秋丹看向两个侄子。 “啊，好，不对，我觉得嫣然说的那药膏不错，做出来之后我们肯定随身携带！” 王振飞的嘴永远比脑子快。 王秋丹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 “那行，嫣然需要什么草药，回头姨让人去给你采买回来。” 中午小歇一会，王家几兄弟以为下午没事的时候，就看到了唐毅在案桌上铺开了纸张。 “表弟，你这是要做什么？沐老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看看书就好了吗？” “长久看书对眼睛不好，闲着无事，我想试着用左手练字，表哥要是无聊，可以在屋里找本书看，下棋也可以。” 一个伤患都如此用功，他们兄弟二人怎敢偷懒，最后只能也跟着练字。 唐毅没有试过用左手写字，所以一开始只练笔画。 王振鸿见状，将小四给提了过来，他爹的想法他们兄弟都知道的，可是奈何他们真的不是那块料。 所以当小四偷偷爬上马车的时候，他们兄弟看到了也没出声，反倒是帮忙掩护，直到半路了才告诉大哥。 练了足足半个时辰唐毅才停下手，兄弟几个松了口气，连忙过来帮忙将笔墨收起来。 结果扭头就见唐毅拿了一把算盘出来。 “表弟，你这又是要干嘛？” 算盘这东西他们自然不陌生，多少都会一些。 “算数，娘给我写了一册子的算题，平日里休息的时候就喜欢拨一拨算盘放松放松。” 兄弟三人看着唐毅另类的放松方式大为震惊。 “表弟，你左手拨算盘不怕出错吗？” “为什么要怕出错？多算几遍就是了。” 唐毅快速的拨算着，每算完一页就停下来翻页压好再进行下一页的计算。 “那表弟你怎么知道你算得对不对？而且这本子上的符号怎么那么奇怪？” “我会在心里算一遍，这是娘教的新数字，说是来自异域的，只是接触的人太少，加上现在的数字大家都用习惯了，这个数字才没推广开，不过很方便的。” 唐毅自从学习了新数字后，如今更喜欢用新数字，转换起来非常的快，记录也能节省非常多的时间，他的小账本就是用的新数字。 少年儿童的接受能力都是非常的强的，唐毅将新数字教给他们，不过三天的时间，三人都已经能够熟练的进行数字转换了。 而沐嫣然也将提神醒脑的药膏给做好了，主要就是薄荷，提神醒脑的，又加入了少许冰片，效果加倍。 “这个新数字好神奇，要是拿来做暗号，别人肯定猜不到。” 沐嫣然一句话吸引了其余几人的兴趣。 “对哦，要不然我们来编一套暗语，除了我们几个，别人都不知道的，你们觉得如何？以后传递消息的时候，再也不怕被人看到上面的信息了。” “嗯，倒是非常的不错。” 唐毅也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第40章 换牙 八月十五月儿圆，赶在十五前，王秋丹将唐毅院子的凉亭盖好了，直接成了孩子们平日里最爱的休息处。 连沐老今日都给嫣然放了假，一群孩子聚集在一起包月饼。 “枣泥馅、红豆沙馅、绿豆沙馅、蜜饯冬蓉馅、五仁馅、鲜肉馅、鲜花馅、肉松馅、芝麻酥香馅，好多口味呀！” 五颜六色的馅料，看得小四口水直流。 “揉了两种面皮，一种直接上锅蒸就能吃，一种要放进窑炉里烤制后才能吃，花印子都准备好了，你们都洗过手了吗？” 除了最小的小四，都是能够好好听话的大孩子了，王秋丹也不怕一群孩子把东西霍霍了，最后还有仆人收拾，所以这样的节日活动肯定是不能少的。 而且，今天还有大动作，不过那些离他们有点远。 “洗干净了！” “很好，那么开始吧！想吃什么馅就包什么馅，做好记号，回头别混在一起了。” “姑姑，可是那么多馅料，我不知道我喜欢吃哪个？” 小四伸手拉了拉王秋丹的袖子。 “这个简单，除了肉馅的，都给我们小四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 王秋丹让人拿了碗来，每一样馅料里都放了木勺，用木勺舀上一些放到碗里，一样一口的量，下来就差不多一碗了。 王秋丹也没厚此薄彼，连大带小全都给分了一人一份。 “等你们吃过了就选喜欢的包。” 王秋丹让人准备的馅料确实不少，可是每样都想要尝一尝，一点点又不值当费柴火的，索性就多做一些，可以分给自己大哥一家，还可以分给家里的奴仆。 唐毅沐嫣然还有小四三个年纪比较小的都偏爱甜味重的，振鸿则是喜欢芝麻酥香的，振飞喜欢豆沙的。 大家开始分面皮进行包馅，一个个都非常的认真，尤其是唐毅。 “师弟，你也太厉害了，为什么你做的不露馅一敲就下来了，而我的老是沾在模子上？” “对呀，表弟，你这个花印得真清晰，我的也是黏在上边了。” 拆东墙补西墙的王振飞看着自己手里的四不像，默默的又捏了一块面补上，而小四两手在捏球，一边捏一边偷吃。 “往里拍些粉，不要太多，按压的时候按结实，也不能太用力。” 单手操作的唐毅给几人演示了一遍。 “不露馅是娘包的好，我就负责印模子。” 几人目光朝着王秋丹看过去，王秋丹面前已经摆放了一排胖乎乎圆滚滚包好的半成品了。 王秋丹带着一群孩子占据了厨房半边的案板灶台，另外半边留给了厨子，毕竟那么多馅料自然不可能都由孩子包完。 而且送人的东西多少也要像模像样才行。 ——朝堂早会 “江侍郎、陈侍郎，我有本想要请二位过目。” 早朝等待期间，王乾拿着自己准备好的折子来到了顶头上司处，他不能越级上报，这是官场大忌。 两位侍郎一看是王乾，这个今年刚调任上来的王郎中，好像许久没有过大动作了。 两人接过了奏疏看了起来，越看，脸色控制不住的激动，但是再看周围人多眼杂，而且马上就要开始朝会了，这事情是越早上报越好。 “你随我们二人去尚书处。” 两人脚步匆匆，很快将奏疏递到了尚书面前，工部尚书展开一看，盘坐的腿一下放了下来，刚准备走，扭头又招呼了三人跟上。 这是直往内阁的方向。 “刘阁老，这份奏疏烦请您过目。” “什么奏疏如此当紧，马上就要朝会了。” 刘阁老嘴里如此说，手上却已经接过了奏疏，这一看不得了。 “此事可已经实践过？” 看着奏疏上的署名，丘阁老看向王乾。 “已实践过，场地就在城内，可随时前去查探。” “很好，走。” “陛下，这是刘阁老紧急地上来的奏疏，让您先看。” 唐府 “哇！这个蒸出来的也太好看了。” 蒸笼上的水晶月饼先出锅，晶莹剔透的饼皮能够清晰的看到内里的馅料是什么口味的。 其中还有上了色的饼皮，虽然厚了一些，可是花样看着就喜人。 “小心烫，会有点粘牙。” 王秋丹仔细的叮嘱，其实放凉了口感会更好，不过孩子对新鲜事物都是非常好奇的，等不到放凉。 只见一群孩子都在享受美食的时候，王振飞突然捂住嘴呜呜呜的不说话。 “是烫着了吗？快吐出来呀！” 王秋丹连忙想要伸手去接，就在王振飞身边的振鸿动作更快，一手伸在弟弟面前，一手抬起就是对着王振飞后背一巴掌。 王振飞嘴里的食物一下就吐出来了，食物里还混合着一颗白生生的牙，在深色的馅料里格外显眼。 而王振飞也一脸哀怨的捂住嘴瓮声瓮气的说话。 “二哥，你差点一掌拍死鹅！” 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振飞捂脸，他的门牙漏风了。 “哈哈哈，不就是换牙嘛，吐出来了也好，是上门牙还是下门牙，这可不能乱扔。” 作为亲哥，王振鸿倒是没有嫌弃王振飞，笑归笑，还是非常关心疼爱兄弟的。 “上门牙。” “那回头给你埋到你屋门前的花圃里，这样牙齿长出来快，这才开始掉第一颗牙，还有那么多呢，总要陆陆续续的掉的，你吃东西的时候小心一点，发现哪颗牙松了就要注意了，别误吞了。” 王振鸿说得非常平淡，换牙他已经经历过了，第一次的时候确实会有那么些接受不了，可是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是其他几个还没经历过换牙这件事情的孩子都震惊了。 嫣然下意识的用舌头去摇晃自己的牙齿，每碰一颗牙，都在怀疑这牙是不是在晃动。 “老三换牙都算是晚的了，我第一次换牙的时候是六岁。” 王振鸿的话一出，沐嫣然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惊恐了，她现在算六岁了呀！而且，她好像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牙齿有松动。 唐毅倒是还好，王秋丹自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要求唐毅刷牙漱口，一口牙齿保护得非常不错，倒是没有感觉到牙齿松动的情况。 第41章 吃撑了 “师姐你怎么了？” 唐毅发现沐嫣然的不对劲，不由开口询问。 “我的牙开始松了它会动。” 沐嫣然都想哭了。 “那个，其实换牙一点都不难受的。” 王振飞看到小姑娘哭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那样表现好像不太好。 结果王振飞不放下手说话还好，一放下手说话，那门牙黑乎乎的一个洞，沐嫣然一下就有了代入感。 “呜~王姨，可不可以不换牙？” 手里的月饼都不香了，沐嫣然眨巴着眼仰头看向王秋丹。 “每个小孩都会经历换牙期的，不过好好保护我们的牙齿，以后才能长出一口好牙，吃什么都倍香，而且小孩子的牙咬不动很多食物，换了之后，才能吃到更多好吃的。” “真的吗？” 沐嫣然明亮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王秋丹。 “嗯，而且换牙也有其他的好处，像坏了的牙，不换掉是不是不好看还影响吃东西?” 沐嫣然还没点头呢，小四就激动了。 “姑姑，真的能把坏了的牙都换成好的吗？那我什么时候能换牙呀！” “你那都是你偷吃糖吃坏的牙，让你不要吃着糖睡觉，可是总不听。” 因为小四最小，本来以为小四之后不会再有其他孩子了，一家人对小四更宠爱一些，连糖都准备得多，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牙齿坏了七八颗。 沐嫣然闻言都笑了，有些好奇小四嘴里坏了多少颗牙。 “小四张嘴给姑姑瞧一瞧，你这还没到换牙的年纪，要是都坏完了，可得小心了。” 小四靠近张开了嘴，沐嫣然好奇的靠近伸长脖子看，黑乎乎的牙洞，太吓人了。 “我以后绝对不偷懒好好刷牙。” “小四的牙是要好好保护了，不然换牙的时候新牙齿都该长不起来了。” 王秋丹没想到古代的小孩还能一口龋齿如此厉害的。 “这么严重的吗？那是不是不该给小四吃甜食了。” “甜食是要少吃的，最主要还是要做好口齿清洁。” 酥皮月饼还没吃上嘴，小四就被拉着去刷牙去了。 知道牙齿还是会长出来，而且可以换掉坏牙，沐嫣然也就没那么难受了，毕竟好吃的还是格外吸引人的。 烤的月饼跟蒸出来的月饼是完全不同的风味，一群孩子午饭都省了，吃月饼吃了个肚儿圆。 中秋难得的不禁宵，不过唐毅的手受伤，自然是不能出门的。 王秋丹就给孩子们自己办了一场花灯猜谜寻宝活动。 花灯是府里的下人扎的，灯谜是几个孩子自己想的，然后互相猜。 “你的灯谜写好了吗？” “还没还没，你不要偷看我的！” 小四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唐毅耳边低声说着自己想出来的灯谜，让唐毅帮他写下来。 “你们还没写好吗？我已经都写好了。” 沐嫣然拿着写好灯谜的布条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今晚猜对灯谜最多的就能够拿到藏宝的线索，沐嫣然对今晚的宝藏可是万分期待。 王秋丹让人将几个东西藏在了府里的各个角落里，唐府外边除了大门上的一对灯笼，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而院子里却是多点了不少的灯照亮行廊。 有王秋丹自己做的一套新的鲁班锁，有一套积木，一套拼图，一套木制武器，一个兔子布偶，都是根据几个孩子喜好准备的。 晚饭前，王秋丹带着唐毅给唐兴文进行祭拜，放了荷花灯，唐毅虽然依旧会伤感，却能很快的恢复正常了。 刚准备开饭呢，王振康就来了。 “姑姑，爹让我来先跟你说一声，事情成了，不过爹被召进了宫参加宫宴，让我来陪你们一起过中秋，他晚点再来。” “那赶紧坐下吃饭，别饭菜都凉了。” 王秋丹连忙招呼，今天连沐老都一块过来一起吃饭呢，一群孩子等着吃饱饭了开始晚上的猜灯谜寻宝活动。 桌面上的饭菜都比较软烂好下口，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清淡适宜，尤其那一道粉蒸肉，换牙的王振飞一连夹了好几筷子，入口即化。 “大哥好能吃啊！” 小四看着喜欢的菜再次被自己大哥夹走，只恨自己手短。 王振康闻言差点噎到，这是什么怨种弟弟，回头得好好教训教训才行。 “今天从早上喝了一盏茶，一天下来都没吃过东西，实在是太紧张了，茶水都不敢多喝。” 王振康开口解释。 “那得慢点吃，人太饿了肠胃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不知自己已经饱了，一会容易撑到，先喝碗汤缓缓。” 王秋丹还以为大侄子饭量本就这么大呢，原来是饿了一天了，顿时也不敢让王振康再这般吃下去。 王振康闻言也不再添饭菜，慢悠悠的喝着汤。 只是汤才喝了半碗，王振康就感觉到自己撑着了，碗里的汤也喝不下了。 “康儿带弟弟妹妹去园子里玩吧。” 都吃好了，祭月也要准备上。 “唐娘子今日这顿饭菜里可是添了之前从老夫这里讨要的豆蔻肉桂？” “您吃出来了呀，确实是放了些，您觉得味道如何？” “味道非常的不错，这肉食本来就属大腻，可是豆蔻开胃消食，肉桂引火归源，可温经通脉，又有止痛之效，算得上是药膳，能将药膳做得如此好吃倒是极其难得之事。” 沐老只觉得一个做母亲的为了孩子好，能做到这般真是难得，药膳一词虽挂了个膳字，可是做得好吃的可谓少之又少，多数为了功效，其实味道与药无异。 沐老又与王秋丹探讨了一些常见常用的药膳食方，若是经过王秋丹之手能够将这些膳方改进得更好入口，也算是一件大善事。 “你们这又是弄什么呢？不是才吃过晚膳吗？” 说好的出来玩，王振康感觉自己居然融不进一群孩子里了。 “吃了呀，可是一会还会饿，我们先准备好东西，等会猜了灯谜寻了宝之后可以进行围炉烧烤来祭月！” 小四哼哧哼哧挤不进去，他个头小，三哥根本就不让着他。 “祭月不是应该吃月饼吗？” 王振康疑惑。 第42章 当官是为了什么 “对哦！姑姑家的月饼可好吃了，月饼还能再拿来烤吗？” “应该可以吧，就像烤馍饼一样。” 王振鸿手里串着切开的馍饼，自从吃过煎馍饼之后，他觉得烤馍饼一定也好吃，而且姑姑家的馍饼跟别家还不一样。 “我想喝乳茶。” 小四嘴里又吐出了一个杨祯康没听说过的东西。 “你一说，我也想喝了！” 沐嫣然正贴着灯谜，闻言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娘说晚上喝茶睡不着。” 目光聚集之处，唐毅面色不变，就在众人准备失望的时候，唐毅下半句话总算是说了出来。 “不过今日过节，娘答应晚上会给准备，不过不能多喝，尤其是小四。” 被点名的小四垂下头，他真的不是故意尿床的！真的！ 就是刚来姑姑家还不太习惯，那乳茶好喝，不由喝多了，晚上睡着做梦的时候找不到夜壶，所以才尿床了的。 “你又尿床了？” 王振康看向幼弟。 “尿床怎么了，你没尿过床吗？娘说小孩子都是尿床长大的，等我长大了，我也不尿床了！” 嗯，他还小。 “尿床还有理了，以后夜里少喝水，不然小五出来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居然还尿床，小心被小五笑话。” 沐嫣然在一旁呵呵呵的直笑。 “嫣然姐姐，你也笑我。” 小四撅着嘴很是不高兴。 “嗯，对不起，其实小四也不算很大，我跟爷爷行医的时候还遇到跟你三哥一样大的病患，也是夜里老尿床，爷爷说这是病，可以治的，不过你还小，晚上睡觉前少喝水，睡前先如厕，应该就好了。” “真的像三哥这么大都还有会尿床的人吗？” 小四顿时好奇起来，也不挤着去串烤串了。 “嗯嗯，我跟你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王振康对此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偶尔听听一些趣事打发时间也非常不错。 一群孩子里，除了王振康，也就沐嫣然所到过的地方最多，遇到过的奇人异事也就格外有趣，听人听得入迷。 王秋丹带着刚做好的奶茶过来，一群孩子已经为今晚的烧烤做好了准备了。 “你们速度挺快的呀，宝藏藏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开始猜灯谜活动了，你们的灯谜都贴好了吗？” “贴好了！” “很好，那康儿，你今天做裁决，看看谁猜得又对又多。” “这个我可以！” 就在一群孩子激动的猜完灯谜开始寻宝的时候，王宏卓总算是从宫内出来了。 “如今你已是陛下面前挂了号的人了，书局好好办。” “也要祝贺郎中升迁之喜。” 王宏卓与王乾话别，这个时候突然冲出一个人来。 “你们故意做局诱害我！” 章郎中冲了过来，结果被人给拦住了。 “不知章郎中这是何意？这可还在宫门前。” “走着瞧！” 章郎中被人拉住后也清醒了些许，宫门前闹事可不是小事。 “郎中可有伤着？” “无碍，秋后的蚂蚱而已。” 王乾如今虽依旧是郎中，但是实实在在被安排了实务，新建印刷局，一个新的部门。 章郎中回府后如何都想不过，换了衣服派人去了韩王府，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今日中秋佳节，我家王爷与王妃兴致高多喝了些，已经歇下了，有事明日再说。” “我有急事，难不成你没与你家王爷说清楚？” 章郎中忍不住亲自上前。 “原来是章郎中啊，您还是回去吧，今日过节，阖家团圆的日子，理该多与家人相伴才是。”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他王家拿出了雕版印刷术又如何，他手里有活字印刷术，已经进行了这么久了，大不了分他王家一杯羹。 章郎中心中不甘，却也不得不低头，顿时又有些懊恼宫门前自己为何那般冲动。 唐府 几个孩子将宝藏全都找了出来，然后坐在一起分东西。 “嫣然是女孩子，小四最小，你们先挑。” 王二哥非常大气的说着，唐毅几人也点头认同了这个决定。 沐嫣然看了看他们寻找到的宝物，这些她都挺感兴趣的。 “小四你先选。” 都喊王振文叫小四，沐嫣然也跟随大家一样。 “我想要这个，上面的图纸好好看！” 小四也不客气，指着已经看过的积木说到。 “那我要这个！” 沐嫣然将最心仪的兔子布偶抱在了手里。 接下来就是唐毅，鲁班锁他玩过了，这一套是他还没玩过的，可是跟那拼图比起来，这鲁班锁好像更有意思，之前也看到二表哥拿到鲁班锁研究了许久，想来也是十分喜欢的。 就在唐毅伸手准备拿那拼图的时候，王振鸿开口了。 “剩下的这些都没有见过，不如我们一起玩？表弟你不介意教教我们怎么玩吧？这些都是姑姑想出来的，表弟玩过吗？” “好呀！好呀！一起玩，我都想玩！” 小四立马积极响应，唐毅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 只有王振康挪着脚步看了许久，然后转身去找自家姑姑了。 “姑姑，我有个提议！” “刚才就看到你双眼明亮，又想到赚钱的门路了？” 王秋丹翻烤着手里的烤串，湖里现捞的鱼虾，只需要少许盐，味道都十分鲜美。 “姑姑懂我。” “你可以找你表弟谈呀。” 王秋丹看着性格逐渐开朗的唐毅，拿着养成的自豪感，老母亲的欣慰洋溢而出。 “表弟是要走仕途的人，哪里能沾这些铜臭，之前我娘都教训我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毅儿连庶务都不懂，即便考上了官，可是下面的人欺上瞒下，那他该如何？而且当官是为了什么？” 王振康张口就想要说权势，但是再看自家姑姑的眼神，总觉得自己要是这么说肯定不对。 “想说什么就直说，你爹又不在，姑姑还能吃了你？” 见大侄子吞吞吐吐的，王秋丹给烤好的虾洒了点盐，然后分了一串给王振康，剩下了自己吃了起来。 “有人说当官是为了权势，有人说当官是为了荣耀，有人说当官是为了造福百姓，前二者我都见过……” 第43章 不小了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功过也不是一时能评说的，做好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人生短短数十载，先去十年给年少，又去十年给年老，再给黑夜分一半，还剩几许？” 王秋丹的话一出，不仅王振康沉思了起来，连走近的王宏卓都停下了脚步。 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经三十了，能活到六十都是烧高香了，那么已经去掉了一半的人生。 “大哥来了，快来，刚好烤好，宫里的御膳好吃吗？” 王秋丹最先看到王宏卓的到来。 “那都是圣人给的恩宠，要说饭菜，自然是家里的香。” “我敢打赌，爹肯定都没吃什么！” 王振康张口就来，然后挨了自己老爹一眼。 孩子大了，还是少打点好。 “知道还不去给你老子我煮碗面。” “爹爹爹，我给你烤馍饼，姑姑家的月饼也格外好吃。” 小四屁颠屁颠的过来讨好自家老爹，王秋丹给王宏卓倒上一杯乳茶，一直放在炭炉边上，温度正好入口。 “这茶喝着跟草原上的酥油茶很像，不过酥油茶是咸的，这甜甜的味道倒也不错。” 一股浓郁的羊乳香，又去除了膻味，还有点点杏仁香的味道。 “大哥嘴上说着不错，喝了一口就放着了。” 王秋丹招手让婢女去取水。 “这月饼与别家的不同，在太原跟上京都还未见过有相似的，若是拿来开个铺子倒也不错。” “爹，这可是我跟姑姑先谈好的！你可不能插手。” 王振康连忙出声，亲父子也要明算账！ “瞧你出息的样子。” 王宏卓撇了一眼自己大儿子，还是小儿子孝顺。 小四屁颠屁颠的将自己烤好的馍饼拿了过来，那黑乎乎的模样，王宏卓刚准备夸小四的话一下就咽下了肚子。 “爹你吃，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烤的！我第一次烤的哦！” 小四满眼期待的将馍饼往自己老爹跟前送，就差直接喂嘴里了。 “嗯，先放着，爹刚才月饼吃得有点干，先喝点茶水，一会再吃。” 王宏卓不着声色的接过，然后放到了盘子上。 “好吧，那爹爹您一定要记得吃哦！” 小四有些可惜不能盯着亲爹将他烤的馍饼吃了，三哥说爹才不吃他烤的馍饼，他才不相信呢，爹爹最疼他了。 可是爹爹虽然嘴上说着一会吃，小四等啊等，目光最后被拼图给吸引走了。 王宏卓立马动手将烤馍饼扔湖里喂鱼，看得王秋丹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又吃上茶砖了？” 王宏卓看到婢女拿来的茶饼不由的多问一句，仿佛刚才扔东西的人不是他。 “这是乌龙茶，夜里喝清茶难入睡。” “新茶？” “尝尝。” 与清茶清透的茶水不同，乌龙茶色泽偏红，但是入口更柔和，苦味也变淡了。 “这茶更养生，做出来的茶我分了一饼给沐老，自己留了两饼，现在也就剩下这些了，大部分都拿来给他们煮乳茶了。” “毅儿看着恢复得不错。” 王宏卓看向正在玩闹的孩子们。 “沐老也说恢复得不错，如今毅儿有几个表哥陪着，性子都开朗了不少。” 王振飞带着小四玩拼图，沐嫣然则是看唐毅给王振鸿讲鲁班锁，偶尔翻动一下炉子上的烤串。 “书局已经动工了，陛下允诺书局建成后亲笔题字，前期肯定是投入大利益小的，主要还是纸张的问题。”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哥书局都建了，印书肯定是要花费大量的纸张的，与其从别人手里买，不如找人自己做，也不是说一次就能做出来，但是不断的尝试总能做出合适的纸张来。” 造纸术这个她还真的不清楚。 “而且，造出来的纸总有用处，可以让人多尝试各种不同的材料进行制作。” “嗯，我也是有这个想法。” “大哥要是手头紧了，我手里的钱也可以先拿去应急，这事情要是成了，先不说钱财，总是有利的。”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太多，王秋丹没傻到要以一人之力去妄图改变世界，人要随遇而安才能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 这也算是提前给唐毅将路铺好。 “如今的纸主要是以青檀树皮为原料，价格昂贵，另外还有桑皮纸、羊皮纸、即便是能知道这造纸之法，可是材料也不容易。” 王宏卓倒是曾听人说过这造纸之法。 “我们既然要做，自然不能一直跟着别人的脚步走，既然青檀树皮跟桑树皮都可以，那么麻呢？秸秆？竹子？这些不都可以进行尝试吗？” “倒是可以让人试一试，麻的价格还可以，竹子会不会太硬了？” 既然桑皮可以，麻理论上也不是不行，王宏卓开始考虑起该如何寻工匠在哪里办造纸坊。 “硬可以砸碎，可以泡软，这都是需要人去想办法的，竹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生长快，一朝种竹三年成林，还可以反复的砍伐，而且竹子长得多大啊！顶多少桑麻。” 木头造纸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竹子，这在现代几乎都是常识了。 “回头我就回去寻找工匠。” “中秋大哥不能回太原，嫂子可来了家书？” “我让商队带了东西回去，跟她说明了中秋无法回去，如今书局的事情已经定下了，我倒是想要将你嫂子也接来上京。” “那好呀！日后我就不怕没有伴了。” 原身的记忆里，这个大嫂是个非常爽朗的性子，而书里，这位王家大嫂的性子也是十分惹人喜欢的。 “明年等小五出生了，你嫂子出了月子，就给康儿将亲事定下，等康儿成家，太原那边的生意就交由他去打理。” “大哥这么早就准备放手了？” 哪怕过了明年，大侄子也才十六。 不过话说完，王秋丹立马意识到这里不是现代，十六岁当爹的比比皆是，确实是可以独当一面了。 “太原那边到底是自家地盘，等康儿多摸索两年，其他的事情也该他接手了的，鸿儿跟飞儿两个对经商一点都不感兴趣，如今跟着毅儿，只盼能有些改变，不成将来就打下手。” 第44章 没一个老实的 “今天坊市里可以看打铁花，我们不出门，搬梯子上墙头上看，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振飞已经将拼图都拼完了，吃吃喝喝的肚子一直都是满满的，忍不住想要出去活动。 半大的孩子浑身都是精力，何况本就十分好动的王振飞。 “不行，表弟的手还伤着，你一天到晚就想往外跑。” 王振康抬手敲了一下老三的头。 “真的有打铁花吗？” 沐嫣然与沐老在外行医的时候见过一次打铁花，那场面太震撼了，可是并不是哪里都能够遇到打铁花的人，加上禁宵，打铁花只能夜晚才看出好看来。 “有，我专门让人去打听了，不仅有打铁花，还有猴戏！” 难得来上京，又恰好赶上中秋，王振飞自然是让人去打听有什么好玩的。 “若是想要去看也不是不可以，不用爬墙头，走后院的角门去铺子那，正好就临街，铺子二楼上看景正好。” 王宏卓出声，虽然说外甥还在守孝中，但是这又不是去别人家访客，而且距离也不远，倒是可以活动活动。 王秋丹闻言也忍不住心动，之前是没想到这一茬。 上京城有二十四坊东西两市，唐家的位置紧邻东市，与城墙也不算很远，在东市的正东面，附近居住的人家大多是世族富人。 而东市西面，东市的西南、正西、多是五品以内官员，越往北面，或者中心去，地位越高。 不过每个坊市都不小，坊市内也有自己的铺面，对内而开，禁宵的时候周围会有衙差把守，不可在正街内乱窜逗留。 王秋丹的正经婆婆可是当年一朝宰相的嫡孙女，陪嫁东市旁的坊市内的房屋自然是陪嫁得起的。 东市内还有陪嫁的铺子，不过现在这些还都在宣武侯府手里握着。 这个时代人工是最不值钱的，铺子到手已经让人去收拾过了，定制的柜子还没搬进来，不过该有的桌椅都有了，只是药柜特殊一些，药材也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准备妥当。 王宏卓带着王秋丹一行人过来，仆人已经先一步来了铺子将灯火点燃，茶水点心一应物件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沐老正好看看这铺子哪里需要改动的，前一段时日实在太忙，这段时间我让人加快进度将铺子弄好。” 反正都要出门，于是将沐老也请了一并来。 这走路也才半刻钟就到了，确实是不远，后门进去，走到前院就听到了鼎沸的人声。 不过铺子正门并未打开，他们直接就上了二楼，窗子已经推开了，布置得还算不错，可以用来当做休息的地方。 “哇！好多人！” 王振鸿王振飞迅速的奔到了窗前，小四也不甘落后，沐嫣然没跟他们挤，而是走到了另一个窗前，脑袋往外一探，也被外边的热闹所吸引。 “小师弟快来！” 沐嫣然抬手招呼唐毅，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坊市热闹的景象里。 王家三兄弟挤一个窗户，沐嫣然跟唐毅挤一个窗户，王秋丹站在两人身后，王宏卓则是陪着沐老查看铺子的情况。 “快看快看！赶上了！刚好赶上了！马上就能够看到打铁花了！” 王振飞眼神极好，而坊市里的人也都拥簇着围成了圈，等待着看打铁花。 王秋丹对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也是好奇的，目光看着坊市街道上的一切，铺子门前还有小摊贩，卖香囊的、卖面具的、卖灯笼的、卖布料的、卖胭脂水粉的。 男男女女行走在街上，可以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判断这些人的关系，脂粉摊子前少女拥簇，身后围着少年，应当是家中兄弟姐妹。 香囊铺子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挑选着青色花纹的香囊给身旁的男子腰间比对，男子虽然高昂着头颅，但是却没有乱动，整个人站在外侧，隐隐护着女子，应当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一幕幕生动的画面，王秋丹不知不觉都看入了迷。 这一幕幕真实的发生在她的眼前，不是游戏里的npc，也不是书里的纸片人。 她也不是在单机玩游戏，幻想中云养娃。 耳边响起孩子们一阵阵的惊呼声，直到惊呼声变成了惊恐声，这才将王秋丹的神魂拉了回来。 “着火了！架子居然塌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街道下的人群开始慌乱的涌动。 “有刺客！快看，那就是黑衣人吗？” 王振飞眼神极好，不过嘴太快，声音还不知道压住，王振康吓的立即捂住王振飞的嘴，然后一把将窗前的几个弟弟拉回来，动手关窗户。 王秋丹下意识的朝着外头看，也看到了黑衣人当街乱砍的动作，街上的人挤人，挤不动的就往两边的商铺里挤，乱成一团。 “姑姑，关窗。” 王振康出声，王秋丹才反应过来，沐嫣然倒是机灵，一下就抽掉了撑着窗户的木条。 外边街道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楼下王宏卓几人的注意，带着人一下全都冲了上来。 “你们几个守在楼上，康儿，护着你姑姑他们。” 外边乱成一团，王宏卓安排好楼上，这才下楼，让人开一块门板。 门板一开，外边的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男子一把将妻子推了进去。 “麻烦店家照顾内人，我乃镇南侯府幕僚张荣生。” 男子说了身份，为的就是震慑住店家。 “夫君小心。” 女子虽不舍，却没有出言阻拦。 王秋丹在楼上也观察着街道上的情况。 窗户虽然关上了，可是却也留了缝隙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 大火已经烧了起来，街道上乱成一片，巡视的卫兵往里挤，百姓往外涌，以至于一时间形成僵局，反倒让黑衣人得了便利。 “他们在追杀那个紫衣男子，那个紫衣男子很厉害，可是他要保护身后的人，人群拥挤着，很容易被偷袭的。” 唐毅突然出声。 王秋丹低头，很好，一群孩子没一个老实的，全都爬在缝隙上偷窥外边的情况，关掉的窗或许只是安慰安慰大侄子，毕竟在场最紧张的就是大侄子了。 第45章 意外突发 掰不过来只能加入，王振康无奈的站在了最前边观察外边的情况，要是有个万一，也能第一时间防范。 “啊！小师弟你太厉害了，真的有人偷袭，好像有个孩子被抱走了，那么多人拦着，那个紫衣服的人受伤了！” “啊！那些官兵怎么那么慢，现在都还没挤进去，火势也越来越厉害了！” 王振飞的眼睛也没闲着。 “快看，那个抱走孩子的人被拦住了！” 王振鸿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们能不能小声一点？” 王振康深觉头疼，关于几个弟弟没有一点危险意识这件事情，真的很令身为兄长的他头秃。 突然就理解为什么娘亲舍得一口气将几个弟弟全都送出家门，与其在家祸害，不如去祸害别人。 可惜，除了唐毅，其余几个都没听见王振康的话。 王秋丹没想到还能看到眼熟的人，那半路拦截了黑衣人，跟黑衣人打起来要抢孩子的男子就是之前在香囊铺子前护住妻子的男子，那男子的妻子去哪了？ 隐隐约约的之前看到那女子隆起的腹部，应当是有孕在身，这般混乱的场景，丢下一个孕妇，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秋丹四下看了又看，还是没能发现之前那小妇人，只能放弃。 “抢到了！抢到了！可是那人怎么抱着孩子好像奔着我们这里来了？” 王振鸿很快意识到不对，然后不仅王振鸿，王秋丹也觉得这是往他们这铺子的方向来的，实在是男子抱着孩子踏着人头过来的方向太过明确。 等人临近窗前的时候，吓的王秋丹护着孩子就往后退。 “我知道你们里面有人，这是镇南侯府的小公子，后边的杀手已经有官府的人制止，你们开窗将小公子接入内再关上窗。” “你如何能够证明你手里的人是镇南侯府的小公子？” 唐毅出声，因为手上的伤，王秋丹护着他的时候并没有把人拉着，孩子一下就从后边站到了王秋丹前面，离窗户最近。 对方能够在窗外不直接闯进来，说明是没有恶意的，但是没有恶意跟没有麻烦是两码事。 “小公子身上有镇南侯府的腰牌可证明身份。” “开窗。” 王秋丹出声，王振康这才上前去开窗，男子将一个孩子送了进来，光是看衣着，确实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不过孩子是昏迷的状态，而男子在帮忙把窗关上之后就离开了，没多留一句话。 “我去把爷爷叫上来。” 沐嫣然一闻就闻到了迷香的味道，可是她这次出门没有背小药包，只能下楼去找爷爷。 没想到刚拉开门就看到楼下已经挤了不少人，下意识的又关上门。 “楼下多了好多人！” 他们刚才只顾着看外边了，都没有注意到楼下的动静。 沐嫣然话一出，大家微微安静，楼下的动静声也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爷爷在楼下给人治伤，反正这孩子只是中了迷药，睡一觉就好了。” 楼下大多都是被挤撞到路边的百姓，手脚齐全的大部分都跑了，跑不动的不少在推搡下受了伤，王宏卓带着人守着也不是什么人都放进来的。 妇孺跟伤患优先进入，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 “王姨，我要下去给爷爷帮忙。” “我陪你一起下去，康儿，你照顾好几个弟弟，毅儿就不要下楼了，人多容易出现意外。” 王秋丹也怕一个小姑娘下楼有危险。 “王姨我自己下去就行，爷爷在下面呢，小师弟不能没有人照顾。” 沐嫣然摇头拒绝，小师弟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她本来应该守在小师弟身边照顾的，但是爷爷在下边忙碌，她得去帮忙打下手，要是王姨再跟着她下去，那小师弟怎么办。 “你去。” 王振康一脚踢在自己二弟脚边，王振鸿只得站起来离开窗前。 “走，我护着你。” 他们家还没有妹妹，沐嫣然性子和他们很是合得来，被王家兄弟纳在了自家姐妹的范围，虽然舍不得离开想要看热闹，但是自家姐妹更重要。 “那就谢谢王二哥了。” “这声二哥好听，一会有事哥哥给你挡着！” 随后王振鸿又挨了自己哥哥一脚。 “让你少看点话本子，再油嘴滑舌，回头让爹收拾你。” 王振鸿十一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了。 王振鸿陪着沐嫣然下楼，王秋丹几人又将注意放到了街上。 “居然有弓箭，不好，姑姑，快走！” 原本相对安全的二楼，外边沿街的屋脊上出现了弓箭手，还就在他们对面也有。 王秋丹直觉晚了，目光看向屋顶。 瓦片碎屑齐刷刷的跌落下来。 王振飞下意识的将小四拉到自己身边，王秋丹也护住唐毅，王振康想起昏睡的孩子的时候已经晚了，瓦片碎屑哗啦啦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两个黑衣人。 场面一下变成了王振康三兄弟跟几个护卫在一起，而王秋丹身后不仅要护着唐毅，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镇南侯府小公子。 这小公子与唐毅看着差不多大小，王秋丹一人根本不可能同时抱着两个孩子躲避，尤其是唐毅的手还重伤的情况下。 王振康立即带人攻向黑衣人，想要吸引黑衣人的注意。 王宏卓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带太多人，而且还只是一般的随从，会些拳脚，却敌不过专门培训的杀手。 王振康带着人缠住黑衣人，王振鸿怀里抱着小四，楼上的动静顿时变大，王宏卓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黑衣人手里拿着爪子一样的铁器，还带绳索，既可以近攻，又可以远处偷袭。 而王振康带着的人手里只有棍，寻常人轻易不得携带武器，尤其是在上京城内，打手大多也是拿着木棍棒子做武器的。 王秋丹将身上唯一的利器藏在了袖子里，那支王宏卓送的簪子。 “躲着。” 这是王秋丹对着唐毅说的两字，将唐毅推到了支撑房屋的柱子后面，然后王秋丹一把抱起了昏迷的那个孩子，唰一下的推开了窗。 第46章 搏一把 不能往楼下跑，窗户外边还有弓箭手，其实哪边都非常的危险。 可是一边是亲人，一边是不能不管的镇南侯府小公子，这些的目标就是这个孩子，王秋丹只能一搏。 她刚才注意到的，铺子门前摆着一个摊子，卖的布匹，刚才虽然混乱，可是摊子还在，而摊主躲到了摊位下面，那么摊子应该足够结实。 如果她跳下去能够跳到摊子上，那么中间的差距大概在两米左右，如果不是还要抱着一个孩子，她是完全有把握安全落地的，现在只能期盼不把孩子摔伤就好。 窗子突然被打开的动作果然吸引了黑衣人跟弓箭手的目光。 大家第一时间看到王秋丹一个女子，然后目光才落到王秋丹怀里抱着的孩子上。 而就是这一刹那的愣神，王秋丹深吸一口气，一下就跃了下去。 脚顺利的落在了摊位上，可是踩到了布匹打滑，王秋丹护住怀里的孩子，摔在地上滚了一圈。 古人还是挺实在的，摊子不是一般的结实，实木板子搭建的。 手疼，脚也疼，可是生死危机的时刻，王秋丹几乎身体一停，就撑起身体站起来跑。 不能往人群里去，那边已经是混乱一片，对面两个弓箭手对着她放箭。 王秋丹抱着孩子跑，下意识的拐进了胡同走进了阴暗处。 脚下踢到了个箩筐，王秋丹脑子一闪而过，迅速将孩子塞箩筐里一盖，然后抱起一旁的木头块，将摆放在胡同里的竹子弄倒。 她要绕回去！ 她唐家的后门可是栓了恶犬的，还有护院！ 自从唐毅中毒的事情发生后，王秋丹就格外重视安全问题，护院能多安排几个就多安排几个，前门后门恶犬只认自家人，那种留一个老婆子看后门的事情，王秋丹是不可能这么安排的。 带着孩子走路慢悠悠的也才走半刻钟，这逃命的时候，速度那叫一个快。 这追王秋丹的两个弓箭手也是一时糊涂了，见王秋丹一个女子，想着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跑起来肯定不快，加上追上来的速度，距离太近，拉弓拿箭也要废时间，想活捉。 最后眼睁睁的看着王秋丹跑进了一道门，门前还有人。 “放狗！” 王秋丹看到护院牵着狗守在后门外，张口大喊，护院动作也快，闻声手里打活结的绳子一拉，被拴着的狗一下就得了自由。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原本黑瘦的猎犬被精心饲养的一段时间，变得非常壮实。 一条恶犬只奔他们而来，黑衣人倒是不杵的，一个护院跟一条狗，他们可是两个人！ 然而护院突然吹了一下哨子，一道又一道的黑影从那道门里跑了出来。 王秋丹颤抖着手扶着狗笼，一手拿着刚刚拔下来的插销。 护院可以有，但是超出了规制范围就不行了。 不能多养人，那就多养狗！ 王秋丹这个提议当初王宏卓是不太同意的，毕竟狗多了就太吵闹了，可是王秋丹只求王宏卓帮忙寻两个养狗的好手来，这个倒是容易了不少。 然后王秋丹让这两人去挑狗，要不吵不闹的那种，大小只要是能驯服的，王秋丹就放手让人去买。 不过这样的好狗不多，还要有凶性又认人的，时间又短，一共五条狗，一条在前院，剩下的四条全都放在了后院角门上养。 “夫人，您怎么了？” 狗跑出笼这么大动静，很快就有人出来检查。 “把人都叫出来，跟我走。” 脚疼得王秋丹倒吸一口气，但是她还不能停。 人来得很快，王秋丹也没时间去等其他的人都来，带着原本在后院角门的几个护院迅速的出门将追来的两个黑衣人制服。 “阿九，你带着狗去前边那个胡同里将箩筐里的孩子抱回府里，剩下的人跟我去铺子。” 阿九是后院的养狗人，力气很大，饭量也很大，可是训狗非常有一手，一个人管四条恶犬，每一条都服服帖帖的。 铺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王秋丹带着人从后院进来，差点与人撞到一起。 “姑姑！” “娘！” 王振康怀里抱着唐毅，显然也是想要离开铺子回唐家，正好王秋丹带着人杀回来了。 不过最先差点撞到王秋丹一行人面前的却是被救进铺子里的人，而后面是还在跟黑衣人打斗的王宏卓跟随从。 后门开了，逃命的人才不管那么多，一下就冲了出去。 护院也都纷纷冲了上去，虽然手拿木棍，可是人一多，也减轻了王宏卓等人的压力。 “回家。” 后边的巷子现在没有黑衣人，他们留在这里只会让其他人分心，王秋丹果断的带孩子们离开。 王秋丹带着一群孩子回到唐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王宏卓沐老等人也都纷纷回来了。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王宏卓带着人冲上楼去帮忙，听到王振康说王秋丹抱着一个孩子跳下了大街，心都挂到了嗓子眼上。 外边齐刷刷的放箭声，楼下的门板都安上了，自己妹子进不来，楼上本来要跳下去追的两个黑衣人一见又有人上来，而对面的弓箭手去追了，于是再次打了起来。 王宏卓带着随从护着孩子们下楼，楼下的人见有黑衣人，腿脚还好的全都往后院跑了，不好的跑也跑不了，只能就地躲起来。 黑衣人解决了，王宏卓又带着人将那些行动不便的人都送出了后门，将后门关了起来，这才赶回了唐府。 “大哥，我的脚好像崴了。” 解释有时候只会火上浇油。 王秋丹的话一出，王宏卓到嘴边的教训就说不下去了，而唐毅已经焦急的要下地去看自己娘亲了。 “这位是？” 王秋丹的目光看到了一位眼熟的人，之前那个她寻找不到的孕妇。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都多大的人了，沐老，麻烦您先给舍妹看一看。” 王秋丹只好老老实实的让沐老给她检查，唐毅一脸沉默的靠到了沐老身边，帮忙掀开了遮住脚腕的裙摆。 王秋丹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了，她孝顺儿子的脸色不太对。 第47章 惊魂一夜 “脚踝错位，又剧烈活动，好在根筋无事，骨头应该也没有断裂，不过要是不好好养着，这脚也要废。” 已经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的脚踝，之前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王秋丹感觉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啊~” 一声惨叫，王秋丹面目狰狞，不敢置信的看向沐老，眼泪狂飙，刚才还只是泪珠点点，现在是小溪潺潺。 “骨头必须正回来，一个月不能下地。” “师父，娘的手也伤了。” 唐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虽然吊着一条手，可是却将自己老母亲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指着那条手上的手臂朝自己师父开口。 剧烈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王秋丹真的很想要面子的忍住，可惜，太他喵的疼了！ 母子二人收获同款吊手臂，一个右手，一个左手。 不同的是，唐毅双脚完好，可以下地随意行走，而王秋丹，只能老老实实的吊着一条腿，因为脚掌不能沾地，并且为了手跟脚的恢复，她还不能蹦着走！ 王秋丹泪眼汪汪，那手指戳了戳身旁的儿子，然后唐毅躲开了。 “儿啊！娘遭老大罪了，你居然还生我气！” 屋子里的人纷纷扭开头。 唐毅绷着的脸差点没控制住，可是一想到娘亲丢下自己，那种要失去娘亲的感觉，他就没办法控制内心的惶恐。 被请到偏厅里的小妇人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担忧的同时，还是安安静静的等着自己的夫君，听到一旁的对话，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当娘的会对孩子说的话。 “好儿子？好儿子？” 王秋丹再戳，再戳，身子都斜了，唐毅不得不站稳，任由自己娘亲的手落到自己身上，可是眼眶却忍不住发酸。 “娘错了，下次娘不抱别的小孩，娘抱着你一起跳，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没有下次！” 唐毅一直以来温柔的声音，第一次倔强中带着浓郁的委屈。 “好，娘发誓，绝对没有下次！” “姑姑，你举的是三根手指！” 王小四突然出声拆台，唐毅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娘亲举起的手，果然是三根手指。 “大哥，我觉得小四缺一顿打，要不然你打他一顿？让他享受一下父爱如山？” 王秋丹不由贫嘴，不过这只是为了缓解气氛。 “娘无法保证有没有下一次，但是娘可以保证下一次不这么冲动，努力带着你一起，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你知道的，就如同你在乎娘一样，娘也非常的在乎你，我们都舍不得对方遇到危险受到伤害对不对？” “娘，你这叫诡辩。” “诡辩就诡辩吧，但是你心里是认同的不是吗？娘都这么可怜了，你真的不心疼心疼娘？” 王秋丹说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没办法，疼啊！也不知道当初她的好儿子是怎么忍下来的。 唐毅不说话了，他心疼娘亲，可是又不想就这样屈服，于是只能沉默以对。 王秋丹伸手再戳，并且过分的想要伸手戳唐毅那气鼓鼓的腮帮子，上面居然有小漩涡！她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原书里的唐毅是个冷清的模样，甚至有些阴郁，但是这小漩涡在这张脸上真的很难想象阴郁二字。 “嘶~” 王秋丹一时太入神，然后左手手肘压到了案几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呼呼~” 唐毅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连忙上前给王秋丹吹伤口，下意识的动作，抬头看到娘亲的笑脸，一下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都这样了你还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我可没骗你哦，是真的碰到案几了，不过看到毅儿那么关心，我就不由自主的觉得高兴，好像一下就不疼了。” 唐毅的耳朵一下就红了起来。 不止恋爱中的男女喜欢甜言蜜语，小孩也是十分喜欢的。 “夫人，舅老爷，兵马司的人来了。” “忘了，阿九有没有把那个孩子抱回来？” 王秋丹一抬手拍脑门。 “夫人怎么打自己脑门，阿九确实抱了个孩子回来，不知是不是夫人所说的孩子，就在屋里，一直未醒。” 春兰连忙出声。 沐老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嫣然，很快抱出来的孩子就悠然醒来，不过看到陌生的一切，顿时紧张了起来，显然昏迷前的事情孩子还记得。 来的不仅有兵马司的人，还有之前那受伤的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身边跟随着的，正是那小妇人的夫君。 “爹爹！” 刚刚醒来的孩子一看到紫衣男子，立即扑了过去。 金绣盘领，腰间挂着的虎纹符佩，身份一看便知。 “草民叩见侯爷。” 王宏卓上前行礼，连沐老也起身，虽不像王宏卓那般弯腰，却也做了手势。 一屋子唯独王秋丹母子二人情况特殊。 唐毅单手低头，王秋丹是金鸡独立，吊在脖子上的左手，包扎成猪蹄的右脚，怎么看怎么令人忍俊不禁。 男子礼仪与女子礼仪本就不同，王秋丹这情况根本曲不下腰。 “唐少夫人救了小儿，理当我这个做父亲的行谢礼才是，唐少夫人还请坐下，不必拘谨。” 镇南侯也没想到会如此，但是面前的少妇人确实救了自己儿子，而自己儿子完好无损，对方母子一副惨像。 王秋丹压根不知镇南侯的误会，不用她行礼她还省事。 “今夜混乱，犬子我便先接走了，改日登门道谢。” 镇南侯并未多留，他身上的伤都还未处理，还有事情也需要调查清楚善后，将儿子接走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真是惊险的一个晚上，好困啊！都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王秋丹除了身体，感觉自己眼皮子也熬不住，一群孩子也是，小四在王秋丹正骨结束后插了一句嘴被自己大哥扛在了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 “府里可有安神香？最好是点上一支。” 沐老出声，安神丸他手里倒是有，可是看着已经睡了的孩子，还有已经困顿了的几个孩子，想了一下用安神香也可以。 “有的，奴婢这就去取。” 第48章 梦魇 夜里，原本以为一群孩子年纪小会受惊吓，没想到最后梦魇的人居然是王秋丹。 无尽的黑暗里，一个小小的孩子蜷缩在草窝里。 “你怎么不死，一个贱丫头，就是命硬，你死了，我们王家才能抱孙子。” “奶奶” 小女孩惶恐的睁开眼。 “山里的狼怎么没把这贱丫头叼走，都丢那么远了，居然还跑得回来，绝对不能让村里人看到，管天管地，还有管人生孩子的，老大，要是想要你媳妇给你生儿子，把这贱丫头扔大河里去。”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一把将草窝里的孩子给提了起来。 “捂着点嘴，别吵着人了。” 女孩不可置信的看着捂住自己嘴的男人，这是她亲生父亲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女孩正是幼年的王秋丹，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又刚好出生不久赶上计生政策。 奶奶骗她带她进山，走了好远好远，然后奶奶不见了，她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家，可是太累了，门锁上了，她进不去，只能窝在院子的草棚里。 听到滚滚的流水声，王秋丹害怕不已，可是她一个三岁小孩的力气怎么能够跟大人比。 落入水中，那呛水的感觉令人窒息，但是很快，她就被人捞了起来。 “妮子，妮子，你醒醒，娘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遍体鳞伤的母亲把她从河里捞了起来，而她的父亲被母亲用石头砸晕在地。 小时候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被父亲打，总是不护着她，直到那个夜晚之后，母亲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小山村。 原来她被奶奶骗进山母亲是知道的，可是却被关着了，后来她跑了回来，母亲听到了父亲跟奶奶的谈话，打晕了奶奶后，将户口本跟钱都偷拿了出来追上了将她扔进大河里的父亲。 母亲是被换到村子里的，根本不受重视，所以不敢护她，但是不是不爱她，只是之前虽然过得不好，却没有想过有人会想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 她的母亲最后选择了她，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弱女子奋起反抗。 辗转多次换乘离开了小山村，她们一开始的日子并不好过，捡过垃圾睡过桥洞，甚至有流浪汉想要欺辱她们。 母亲奋起反抗，最后巡逻的警察听到动静救下了她们母女，在警察的帮助下，她们母女有了落脚处，有了工作，渐渐的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那个被埋藏在记忆最深处拼命要遗忘的小山村像困住王秋丹灵魂的囚笼，生父与奶奶就像恶鬼。 身上的疼痛就像幼年父亲的拳打脚踢，奶奶如钳子一样落在身上的掐捏，怎么躲都躲不掉。 现实里，王秋丹梦魇张不开嘴说话，面上的神色却非常不好，发起了高热。 婢女为了不让王秋丹乱动，用被子压住周围防止她乱动，安神香一时半会作用起不上来，但是怎么叫又叫不醒王秋丹。 喝不下药，扎不了针。 “取个茶盏来，给她放血，血瘀不通，她根本醒不来。” 再折腾下去，接好的骨头肯定会二次受伤。 沐老果断的开口，唐毅不等婢女，自己就跑去将茶盏拿了过来。 十指连心，一开始扎进去血珠都冒不出来，沐老用手捏紧王秋丹的指节，又扎了一针，血珠才冒出来。 十个手指通通放了一遍，接了小半盏茶盏，王秋丹脸上的神色才渐渐安稳下来。 王秋丹一觉睡醒感觉肚子好饿，然后就是手脚的疼痛感袭来。 “嘶，怎么感觉越睡越难受，被鬼压床了一样。” 王秋丹张嘴说话，嗓子才感觉也不舒服。 “娘~” 王秋丹扭头，看到她的好大儿睡在她的床榻内侧。 “夫人醒来，太好了。” 春菊激动不已，连忙倒了杯茶水沾帕子给王秋丹润唇，然后喂了一杯温水。 “我有些饿了。” “您怎么可能不饿，从昨夜都昏睡到现在，外边的天都再次黑了。” 婢女将温着的膳食端了上来。 “我睡了那么久？” 王秋丹有些不可思议，再看向一旁守着自己的唐毅，抬手摸了摸唐毅的脑袋。 “守了娘许久了吧，陪娘再吃点，然后继续休息。” “娘你还是老实一点吧，别我能拆板子了，您的胳膊还吊着。” “那怎么可能？” 王秋丹不信。 但是身边传来了婢女隐隐的笑声。 “难不成我睡觉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 “您的胳膊昨夜里沐神医又给您重新接过了。” “嘶，为什么我右手手指也感觉疼？” 准备拿勺子的手哆嗦了一下。 “昨夜里沐神医给您十指都放了血，因为血珠迟迟不出，都扎了两遍。” 春梅一边布菜一边回话。 “太狠了！” 不由想起容嬷嬷。 第二天 “姑姑，你想不想去晒太阳？” 小四凑到了王秋丹身旁。 今天唐毅拔毒，沐老只留了嫣然跟振鸿两人。 “你不会是想？” 王振飞负责看管小四，听到小四的话，兄弟感应超强。 “大哥之前送来的轿椅还在呢，正好可以给姑姑用，我们一起去莲池钓虾呀！” “好主意！” 王秋丹一点小四的鼻尖，躺在床上她也躺够了，秋风气爽的天，去莲池那的凉亭吹风吃点心多自在。 “姑姑都同意了！” 小四非常激动。 “那姑姑，我可不可以学凫水？嫣然妹妹都学会了，我爹却从不让我们去水边玩。” “哪里是不让你们去水边玩，那是因为我们太原水宽且急，寻常人家又少有会水性的，自然是不敢轻易让你们去水边玩，阿九不仅训狗厉害，还会凫水，你们若是想要学，回头可以让阿九教你们，不过每日只能一个时辰。” 家里还有女眷，若只是封锁一个时辰莲池进出的路口，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那我明日去寻阿九教我凫水，今天先钓虾。” “可以，不过每日功课不能停。” “啊！姑姑，我不喜欢看书，我想习武，将来我可以保护表弟！” “习武也不错，你们大哥不也会些拳脚吗？请个武夫子就好。” 第49章 龟苓膏 “大哥会的那点功夫哪里有镇南侯厉害，我想要当个大将军，沙场冲锋，豪气冲天！” 王振飞想起之前看到与黑衣人打斗的镇南侯飒爽的英姿，一群杀手里还要顾忌身后百姓，以一敌十，心情就格外澎湃。 “那你可能成不了镇南侯那样的大将军，镇南侯可是武状元，不仅武艺高，才学也是十分之高的，要不是当初镇南侯选择了武举，又一头扎进了军营，科举上也是要夺得头名的人。” “镇南侯可是儒将，一人敌万军，用一张嘴就化解了一座城池的危机，没有费一兵一卒，你可听过？” “还有这样的事情？” 原本不服气的王振飞一下被王秋丹的话给吸引了。 “想听？” 王振飞连连点头。 “想听也行，等一会去了莲池再给你说。” 王振飞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立即招呼人将轿椅抬了来。 到了凉亭，王振飞殷勤的将茶水点心全都摆到了王秋丹面前。 伸手想要拿月饼的小四拿了个空，眼睁睁看着自己三哥把月饼全都送到了姑姑身旁的案几上去了。 看着侄子殷勤的伺候，王秋丹满意的喝了一口茶水，吃了半块月饼，这才缓缓开口。 镇南侯十七岁时南疆来犯，镇南侯临危受命前去支援，只带了五十人小队，大军押后。 南疆山林繁茂，战场非常复杂，南疆人又善养蛇虫，边城接连失守，眼看第三座城池要破，镇南侯一人一骑飞身进入了城池，然后一跃上了城墙上。 镇南侯三箭齐发，飞驰而出的羽箭贴着南疆首领的面颊而过。 “就此止步，否则再发三箭就不是威慑，区区小国，玩虫之辈，一场大火燎原，倾覆南蛮不过弹指之间。” 镇南侯张嘴就是一个火攻，一人抵万军的气势高站城楼之上，手上弓弦拉满，巡视移动间，城外南疆兵卫全都小心翼翼护住后方首领。 南疆首领接连夺取了两个城池，虽然受到了惊吓，可是又如何会轻易退兵，更何况城墙之上不过是个少年。 南疆首领示意继续攻击，谁知城墙上的镇南侯再次放箭，这次躲在人后的南疆首领拉人挡在了身前。 刚松开挡箭之人，后边紧接而来的另一支箭矢直插南疆首领的发髻上，头皮一凉，鲜血就冒了出来，顺着头皮直流而下。 镇南侯再次开口，嘲讽技能拉满，先讽刺南疆首领是乱那啥的产物，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然后又煽风点火，南疆血脉浑浊，想上位的不止一人。 而百姓多是不愿打仗的，能操控蛇虫的人终究是少数，而其他大部分都是被迫加入，军心一乱，南疆的军队很快就溃不成军。 被气疯了的南疆首领操控蛇虫，逼着人去攻城，本就摇晃的军心在看到身边的人被蛇虫咬死后，反正都是要死，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奋起反抗一把，说不得等天朝的军队踏进南疆，他们也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于是乎南疆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等后边大军赶到的时候，南疆人自己都打红眼了。 “姑姑，那应该称之为毒舌吧？我也可以的！” “你可以啥？胸无半点墨，上阵去骂街？这里面都是用了计谋的，不是谁上去都能三言两语扰乱敌方军心。” 王秋丹没说的是，骂街其实也是打仗叫阵的一道程序，嘴皮子溜的，还真能冲最前边，不过死的也快，毕竟仇恨值拉满。 “你想当大将军是好的，想学武也对，可是该学的文字礼法也是要学的，你想，等你带兵打仗，你是不是要跟朝廷要军饷？要粮草？到时候别人哭穷，各种理由推脱，你一个大老粗，说说不过人家，写，写不明白，别人问你要那么多钱干啥，你都列不出清淡来。” “姑姑，我其实也认字的。” “嗯，一手鸡爪挠地一样的字，明明脑袋瓜子那么聪明，可是就是抵触，你爹也没想你考科举，你要是想当将军，可以学兵法，不过兵法也要考验理解能力，否则给你也是看天书一样理解不了。” “兵法？” “对呀，如今咱们家不是要开书局吗，你要是实在想要当大将军，就去找你爹，将你的想法，你准备如何去做来实现你的想法一一跟你爹说，我相信只要你能打动你爹，那么你爹绝对不会拦你的。” 王振飞听完陷入了沉默，王秋丹也不打扰，受伤的人精神状态其实不会太好，晒晒太阳可以让骨头恢复得更快。 小四身边有仆人帮忙，听故事听完了就去看下的网子做的诱饵有没有鱼虾跑进来。 “也不知这莲池里的藕好不好吃。” 王秋丹目光落在了莲池里，如今剩的都是老莲蓬了，大部分已经采摘晾干收了起来。 偶尔遗留几个，剥开来吃味道不如鲜嫩的时候。 想到藕，又想到一道名菜，桂花藕，桂花这个时节倒是有了，就是要先做桂花蜜。 厨房的小院里就有两颗桂花树，王秋丹平日里经常下厨，对那桂花树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今年的桂花可是长了不少。 想着想着，王秋丹就睡了过去。 “姑姑姑姑？” 王秋丹被小四的声音唤醒了。 “姑姑，你看，湖里有龟，好大一只啊！” 王秋丹伸长脖子去看，还真的有好大一只龟，之前都没看到过。 “这龟壳拿来做龟苓膏，再浇上桂花蜜也非常不错。” “姑姑，什么是龟苓膏？” 小四一听到吃的，顿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龟苓膏是用龟壳加入一些中草药熬制出来的可以清凉解暑又滋补的甜品。” “龟壳那么硬？还能做甜品？” “是呀，那么硬的龟壳还能做甜品，想不想吃？” 小四摇头。 “还要放药材，就跟汤药里加饴糖一样，姑姑肯定是骗小四的。” “我们让人将那龟捞出来，那么大一只，莲池里的鱼都要让它给吃光了。” 王秋丹也想念龟苓膏了，龟壳入药历史悠远，具有清热解毒拔毒生肌的功效，倒是非常适合小唐毅。 第50章 无聊啊 乌龟捞出来了，弄了个缸养着，至于做龟苓膏，药铺里还是能够买到龟板的。 唐毅做完针灸，习惯性的先回王秋丹的院子去探望，结果应该躺在榻上休息的人出去了！ 一问，人不仅去了莲池，如今又转道去了厨房。 “毅儿来了，过来娘身边，马上就要打桂花了，今天让人做桂花糕吃怎么样？” “娘！” 唐毅略带谴责的目光落到王秋丹身上，他总有种娘越活越小的感觉，比他这个真小孩还小孩。 “我没有下地哦，你看，这条腿一直架着的，而且我只是张张嘴，事情也不用我做。” 自己的娘亲自己还能怎么办，这可是亲娘。 唐毅只能无奈上前。 有婢子爬上了桂花树上，先是用力摇晃，然后站在树旁的人拿着竹竿进行敲打树枝。 金黄色的桂花如同花雨落下，浓郁的香味顿时弥漫开，零星几朵飘到了母子二人身上。 唐毅动手将落在王秋丹头上的桂花捡下来，弯腰却拾起了一支品相还很完好拥簇成团的桂花，然后别在了王秋丹耳旁。 “好看吗？肯定好看的！” 王秋丹抬手摸了摸，先是询问，却不等唐毅的回答，先自我肯定了。 “嗯，娘亲好看。” 以前是爹爹给娘簪花，以后娘有他。 “娘出来许久了，该回去休息了，我也带表哥他们回去做课业。” 被送回院子的王秋丹看着带着几个侄子离开的儿子，突然有种教导主任带调皮学生的感觉。 “哎~” “哎~” “哎~” “姨，你今天已经叹了很多回气了。” 沐嫣然今天负责给王秋丹换药，这也算是她的学习。 “屋子里太无聊了，除了吃就是睡。” 两天了，自从几个侄子被儿子带走之后，除了晨昏定省，都不知在忙什么，那轿椅也被儿子让人收了起来，就在屋子里，偶尔挪到院子里晒太阳，王秋丹觉得太安静了。 “要不然我给姨拿本书看看？” 她一会也要去小师弟那里，还真不能一直陪着。 “你们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王秋丹不由打探道。 “我们就是一起做课业，小师弟可厉害了，左手也能用，所以每天还要练字，姨，你想要看什么书就让身边的姐姐们去拿，我就不陪您了。” 为防自己说漏嘴，沐嫣然果断收拾好东西开溜。 王振飞埋头在书里，他没想到他还没跟他爹说自己的想法，就是跟小表弟透露了几句，表弟居然给他翻了好几本书籍出来，什么草船借箭，火烧赤壁，越看越入迷。 可是，看书也有条件，要练字，只有练足了那么多字，还得是认认真真完成的才算，写完了，这才能看。 被表弟给捏得死死的，不过，看到同样被打击得凄惨的小四，王振飞觉得练字也没那么痛苦。 毕竟对面还有用左手与他们一起练字的唐毅在做对比呢。 而王振鸿是几人里最年长的，之前几人说的做暗语的事情，王振鸿正在努力的进行中，从三字经千字文这样的启蒙书开始尝试。 这是个繁琐的过程，要试出规律来，这要才能更好的运用。 等嫣然来了，除了小四，几人一起忙碌。 王秋丹无聊啊，春梅几人看了，尝试拿各种东西哄王秋丹。 可惜王秋丹账本一下就算完了，刺绣一只手不方便，也不喜欢刺绣，不活动，吃东西也吃不了几口，一直不饿。 读书她们几人虽然识字，可是真的认识不多，平日里看看帐还行，给王秋丹念书解闷又念不好了。 “您之前让买的龟板买回来了，虽然您不能出去转悠，但是可以让人将锅端来院子里按照您说的去熬那什么龟苓膏，您看可行？” 到底是春梅年纪最长，很快就想到了王秋丹之前的吩咐。 “买回来了？那也行，今天就做龟苓膏。” 需要的材料并不多，龟板跟茯苓是主料，然后可以添加灵芝、忍冬、甘草、生地等中药。 要先将龟壳清洗，然后与药材一起进行浸泡，多加水，接下来的过程就比较漫长，猛火烧开慢火熬，熬到龟壳胶质融化，大概需要差不多两个时辰。 过滤了杂质后，重新烧开，用粉浆缓缓勾芡，最后倒出放凉就会凝结成块。 院子里弥漫了一股中药味，将沐老引了过来。 “这又是做的什么？” “龟苓膏，晚点成型了，您老帮忙品鉴一下。” “新的药膳？” 沐老将过滤的药渣翻看了一翻，没有药性相冲的，微微点头。 王秋丹不太喜欢纯蜂蜜的味道，又让人熬了点饴糖水与蜂蜜混合。 龟苓膏置于凉水中，凝结成型并未花费太漫长的时间。 沐老对这龟苓膏新奇的状态很是感兴趣。 “状若凝脂，爽滑清香，单吃微苦回甘，应当是甘草起的作用，辅以糖水浇面，男女老少皆宜，就是有孕的女子不易多吃。” “您喜欢多吃些，回头让人再做。” 王秋丹让人又煮了点乳茶、红豆、小汤圆，给小孩子吃一样掺一些，倒入乳茶代替饴糖水。 “此物与老夫曾在南疆一代吃过的一种神仙豆腐很相似，不过那神仙豆腐是绿色的，一种树叶揉搓汁液制作而成。” “您还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南疆距离上京可是有七八百里地的距离，在交通不发达的这个时代，这样一趟远门要耗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还是一路顺当的。 要是不顺当的，可能就是又去无回了。 “老夫去过的地方确实不少，南疆人虽说喜玩蛇虫，不过他们对于以毒攻毒的治疗之法非常擅长，寻常学医者，以药解毒，几乎少有敢像他们那般下药犀利的。” 吃到了顺口的东西，又知晓了一道与众不同的药膳，沐老的话也多了起来，天南地北的与王秋丹说起外边的世界。 王秋丹也喜欢听老人摆古，越听，越觉得外边的世界虽吸引人，危险也极大。 同时也了解了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知道了更多这个时代的信息，那是她看书的时候看不到的内容，原身的记忆里也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第51章 痛并快乐 “表弟，你跟沐老学医了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书？” 王振飞年龄与唐毅最接近，但是比起大哥已经能够跟在父亲身边打理家业，二哥最近好像也找到了可以忙碌的事情。 只有他还是有些迷茫，他想当大将军，可是看了那么多书后，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去做，姑姑说让他去跟他爹说，他不知怎么开口。 因为以前每次还没说，娘就先不同意，说他只会玩乐胡闹吃不了苦。 “学医是我对医术好奇，而且医术非常有趣，这不影响我想要走科举，我要给我娘挣诰命，让别人不能再欺负我们母子，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权。” 唐毅放下了书本，想起了爹爹进考场前跟他说过的话。 爹爹或许早就知道他这次科考危险重重，娘亲柔弱，爱夫情深，所以自小父亲对他要求严苛。 别人三岁启蒙，从他有记忆起，父亲就会带着他一起看书，没握勺先握笔。 “人善被马欺，人弱贱如泥。” “不会很累吗？” “比起普通百姓，我起码能够选择自己想要的，有何可累？” 爹爹带他去看过城外破庙的乞儿，看过衙门前状告无门的百姓，那些才叫苦，可惜爹爹不能带他去更远的地方。 唐毅再次拿起了书本继续看。 “公子，夫人让您带诸位表公子一起去前厅待客，镇南侯府的几个公子都来了。” 唐家情况特殊，但是救命之恩属实，镇南侯脱不开身，这其中牵连的事情太多。 镇南侯夫人就带着几个儿子一起来了，同行的还有宁西郡主身边的大丫鬟。 “你有伤在身别动，不用行那些虚礼，得知你府上有位神医，所以就给你带了些好药材，早点养好伤。” “我家郡主得知此事，也送了些药材来，还请唐夫人收下。” “多谢郡主关照，等除了孝，晚辈再带孩儿前去给郡主请安。” 一个是送谢礼，一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王秋丹虽然都受了，不过态度礼节上自是不同的。 “奴婢礼送到了，便先行回去了。” “春梅，送送这位娘子。” 等西宁郡主府的人走了，镇南侯夫人才继续与王秋彤聊天。 镇南侯年少进军营，成亲晚，所以镇南侯夫人年纪也就比王秋丹大五岁。 但是年纪轻地位却不低，与宁西郡主可以同桌而坐。 “我们说说话，让孩子们自己去玩。” 一屋子七个儿郎在屋里确实不太合适，得了话一起走了出去。 “唐家弟弟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看书。” “唐家弟弟已经启蒙了，都学到了哪里？” 镇南侯长子细细的打听，他这一趟陪母亲来，一是送谢礼，二就是打听唐毅的情况，毕竟救命之恩只是钱财物件报答太过显浅了些，报恩还是要报到实处才行。 就这样几人渐渐的聊开了，等离开的时候，相处得倒是非常不错。 镇南侯夫人带着孩子回府后，这才留下大儿子说话。 “今天如何？” “小弟只怕是跟不上唐家弟弟学习的脚步，倒是二弟，与唐家弟弟更有话说一些。” “那倒是接了他父亲聪慧。” “我觉得要是能让唐家弟弟与二弟三弟一同进学，对他们大有裨益，年后儿子也要与父亲一同离开，母亲在京中多个说话的人也好。” “我也觉得这唐夫人不错，本就在一个坊间，相约也方便，回头让你爹写个荐书，既然你对这唐家弟弟评价如此高，那要通过考试想必没有问题。” 镇南侯府这段对话王秋丹自然是不知，不过现在王秋丹是痛并快乐着。 痛是因为伤口因为一时激动拉扯到了，而快乐是因为王家大哥送来的消息，章家要被流放了，牵扯进了反王案中。 这反王案就是中秋夜那晚刺杀事件牵扯出来的。 这个反王就是留在京中的韩王，而章郎中不久前入夜登韩王府，还有风月楼邀约韩王的事情被查了出来。 一查之下，就又查到了活字印刷术，私开熔炉融铜币，数额还不小，这本就是违反律令的。 “抄家流放？那章氏？” 章家助纣为虐，章氏是出嫁女。 “章氏逃过一劫，不过宣武侯为报之前的怨气，将章氏关进了佛堂，只怕是再无出来的机会了。” “不过宣武侯纳的那小妾再次有孕，倒是没受牵连。” “只是关小佛堂倒是便宜她了。” 王秋丹觉得有些可惜，祸害遗千年，还以为能掰倒章氏。 “不过章氏所出的唐兴武没撑过杖刑，然后其妻子娘家带了一碗药来，直接和离了。” “倒是果决。” 王秋丹感叹一句。 “虽果决，但是最终还是女子承受了一切，能熬过这一遭，最后也是落得个青灯苦佛。” 王秋丹闻言微怔。 “不过晋阳王氏那边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再过不久会将属于你婆婆那份嫁妆单子送过来进行清算，章氏的日子只会更惨。” “好事！” 王秋丹不由鼓掌，结果也就是前边说的痛并快乐。 “这钱财不会直接落到你们母子手里，晋阳王家那边会代为保管，等毅儿长大才能取用，毕竟毅儿还有你这个生母在，不会出现无人照拂的情况。” “我还以为王家那边会直接收回去。” 这个时代的规矩出嫁女亡无子嗣娘家是能够将当初的陪嫁收回去的，尤其是夫家又再娶的情况下。 “自然是不会，晋阳王氏为了名声也不会如此，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那边更不会因为这些钱财的事情坏了关系。” “那大哥为什么不将几个侄子送去王家族学？” 王秋丹也是觉得奇怪，原书里唐毅是被送去王家族学的，如今自家大哥却将侄子都一起打包送到了上京来。 “你大哥我破了规矩没有娶晋阳王氏女为妻，孩子虽然也能送去那边的族学，可是到底不好，而且如今生意逐渐做到了上京，书局也要开了，在上京更方便。” 若是之前王宏卓自然是犹豫过，如今却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第52章 机会 “姑姑，我想去投军。” 王秋丹没等到晋阳王氏到上京的消息，先等来了二侄子一颗深水炸弹。 “你才十一，就算去投军，军营也不会收。” 王秋丹茶水也不喝了，原本慵懒的身躯一下坐正了起来。 “我有投名状，这是我们根据姑姑教表弟的新数字做的密语，用来传递消息非常合适，而且我人小不容易引起注意，可以去当斥候。” “弄出来了？我看看。” 王秋丹没有急着解决，接过了一群孩子自己琢磨的密语，别说，看着倒是有些意思。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成这样确实不错，对了，刚才你说你想当什么？给姑姑解释一下。” “斥候，职责就是在军队之前打探军情查探情况的。” “哦，听着倒是非常重要的，那是不是很容易遇到敌军跟危险？” 王振鸿点头，虽然危险，但是容易立功。 “今日阳光不错，不如将飞儿他们都叫上一起，玩场游戏，要是你赢了，回头你跟你爹说的时候，我帮你劝两句，你觉得如何？” “一言说定，姑姑可不能骗我！” “放心，只要你能赢，不过输了也不怕，回头好好练，既然有了目标，总要努力去实现不是，回头姑姑会给你仔细安排。” 王秋丹笑得格外柔和，除了贴身的婢女有些紧张，王振鸿还沉浸在努力要赢的情绪中。 “我让人布置一下，先用午膳，玩游戏总要有力气不是。” 中午的膳食格外的丰富，得知下午可以玩游戏，除了唐毅还能静下心来看书，连沐嫣然都分外好奇下午要进行什么游戏。 王秋丹让人将莲池这个院落收拾了一番，需要准备的东西倒是不多，等着一个个午休养好精神了，王秋丹就带着人全都到了莲池。 “阿九，可以准备，今天主要的就是咱们的二表公子。” 王秋丹话落，阿九牵着一条黑犬过来。 唐毅几人默契的远离王振鸿，都好奇接下来的事情。 黑犬绕着王振鸿转悠了两圈，然后被阿九带下去，不知阿九是如何训犬的，婢女已经纷纷过来拿着锣画好了线。 “今天的游戏就是比赛跑步，谁跑得快，谁第一个环绕莲池三圈冲回终点谁就赢，嫣然也可以一起，赢了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合理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以后这样的比赛还会有很多，毅儿这次就负责做裁决。” “一会文儿也好好跑，只要能跑完，姑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王秋丹鼓励年纪最小的王振文，免得孩子小没动力坚持下去。 “鸿儿要努力哦，三圈跑完，还得拿第一才行。” 换好衣服的几个孩子纷纷站在了起跑线上，唐毅拿着锤，一下敲在了锣上，比赛正是开始。 环绕莲池的范围可不小，操场那么大，三圈一千二百米准准的，且还要过桥。 王振鸿跑在最前边，跑了快半圈，将身后的几人甩得远远的，完全没有压力。 “差不多了，阿九。” 王秋丹喝了口茶，突然开口，只见阿九一下解开了拴着黑犬的绳索，黑犬一下冲了出去。 “娘，你这是？” 黑犬放出去的那一刻，唐毅都有些震惊，娘居然来真的，虽然猜测到了，可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不怕，阿九给狗封了嘴的，而且阿九也追上去了，你二表哥想要投军当斥候，那可比这危险多了，毕竟人腿要跑过马不是。” 遥遥领先的王振鸿都想着要不要放慢一点等等弟弟妹妹，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直接越过弟弟妹妹朝他奔过来的黑犬。 “二表公子您跑快些！不然让狗扑倒了可是伤不轻的！” 阿九洪亮的声音彻响整个莲池，而王振鸿撒开腿迅速的跑起来。 可惜黑犬很快就追了上来，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王振鸿，也不咬，上蹿下跳阻止王振鸿前进的脚步，左扑一下，右扑一下。 “快，给后边的小的几个助威喊话。” 王秋丹在凉亭中看得格外热闹，不嫌事大，招呼婢女们喊口号。 春梅几人想起之前王秋丹教她们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是还是喊了出来。 “姐姐们喊不出来，不如换我们来？” 小厮脸皮厚，听着几个大姐姐喊的声音还没平日里唤他们做事的时候大声，于是连忙开口。 “行，你们喊，喊得好了发赏钱。” 王秋丹也不在乎谁喊。 “三公子快追！沐姑娘厉害！四公子别停！二公子让狗拦着了！” “公子们快追！加油加油！沐姑娘厉害，肯定第一！” 小厮也都是机灵的，沐姑娘虽然不是府里的，但是夫人对沐姑娘的疼爱重视一点不比公子们差，而且独一个，怎么都不会错。 “姑姑！你说话不算话！” 王振鸿好不容易跑过了桥，忍不住大喊。 “诶，这是对你的考验，连条狗都跑不过，将来敌人更难缠，加油！为了你的目标！” 王秋丹毫不客气的应答，然后悠哉悠哉的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别说，几个小的看到被狗缠住的王振鸿，纷纷加快了速度，倒是沐嫣然没有显得非常的着急。 第一圈，王振鸿还是领先，虽然被狗缠着了，但是左跳右跳，发现狗只是扑并不咬，也就不害怕了。 “娘，这好像对二表哥的影响并不大。” 唐毅看着后边有一段距离的其他几人。 “不急，才第一圈。” “小四真棒，桂花蜜酿好了，可以做桂花藕，甜丝丝的，小四想不想吃？” 看着也即将跑完第一圈的小四，王秋丹放下诱饵。 “想吃想吃，姑姑我继续跑！” “嫣然，想不想要一个等身高的人型木偶？可以拿来练习穴位扎针用哦！” 小姑娘闻言两眼放光点头，调整呼吸，继续保持。 “姑姑，我呢？” “你，你再跑慢点连小四都比不上了。” 王秋丹看着落在最后的王振飞，人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小，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倒是兄弟情深，可惜用错地方，也不看她给不给机会。 第53章 输了 第二圈，王振鸿气息已经凌乱，不过依旧还在最前边。 沐嫣然不着痕迹的开始加速，小四有一脚没一脚的跟着，嘴里念念叨叨，仔细一听全是菜名。 最为悠闲的就是王振飞。 “阿九。” 不知何时，阿九被王秋丹指挥去带了另一条黄狗进来。 “夫人，真的不封口吗？” “你对你养的狗没有信心？” 王秋丹可是见识过阿九训狗的，而今天这两条狗不论是黑犬还是黄狗，那都是阿九一直养着的，听到主人一叫立刻就会停下所有动作，令行禁止。 “自然不会。” 阿九解开狗绳，王振飞正好慢悠悠的准备跑完第二圈。 “飞儿加油，姑姑给你送份大礼，跑得慢就要小心你的屁股了哦！” “姑姑，您不会玩真的吧？” 王振飞看着已经被解开了的黄狗。 “阿黄，追。” 阿九一出声，阿黄就直奔王振飞而去，王振飞吓得立刻提高了速度。 “姑姑！不带您这样的！为什么追二哥的狗带嘴套，追我的狗龇牙咧嘴！” 前边正跑的小四回头一看，想也不想就加速，这往前一看。 “嫣然姐姐等等我！啊啊啊！有狗！” 一旁助威加油声没打乱王振鸿的脚步，倒是小四这一嗓子，王振鸿下意识回头，结果被黑犬一扑，整个人栽进了草丛里。 撑地爬起，只见一道身影跑过，王振鸿哪里还顾得上去看小四，连忙爬起来就追。 可惜一路消耗巨大，还有半圈的距离，沐嫣然本来身形就轻巧，又常年跟着沐老行医游走，前两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最后半圈冲刺，几乎用尽全力，距离一下就拉开了。 不仅如此，原本一直落后根本就没费劲的王振飞以飞一般的速度在最后关头先一步冲过了线，然后阿黄回到了自己主人身边，享受主人的奖励。 连第二都没能拿到的王振鸿忍不住沮丧。 小四哼哧哼哧的最后一个到达，高高兴兴的直奔王秋丹面前。 “姑姑，我跑完了哦！” “嗯，非常厉害，答应你的桂花藕绝对不会少你的。” “那我还能不能再要求加一份桂花圆子？” 小四从嘴里念念叨叨的桂花藕，到后来一下想到了桂花圆子，越想越想吃。 “当然可以。” “姑姑” 王振飞第一次觉得委屈，可是他的性子，认赌服输，最后只能垂下了头。 “不是姑姑故意阻拦你，而是你这样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连逃生都做不到，你想过要是你出事了，你爹娘心中会如何难受吗？” “我知道了。” 王振鸿不想说话，他其实都明白，也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想着之前姑姑说的那些话应当是支持自己的，甚至也鼓励自己，可是没想到的是自己真的要去姑姑这一关就先过不去。 王秋丹没有多说什么，王振飞没想到自己一下超过了二哥，看着自己二哥失落的模样，最后只能默默的陪着。 “夫人，您怎么还不睡？” “不急，再多点一盏灯来。” 王秋丹写着训练计划，笔在纸上写完，又取了新纸画了起来。 “这个让管事找人将夕照园按照这个图纸重新布置好，越快越好，还有这个单子上的东西，顺便的去库房取些布料来，给毅儿他们全都做上几身方便活动的衣裳。” “夫人，您这熬了一宿，吃点东西赶紧的歇上一会，您这伤都还没好呢。” 熬了一个通宵的王秋丹胃口并不怎么好，交代完了，随意吃了两口，挪到榻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王秋丹画的是个训练场，将自己能够想到的都画了出来，与唐毅院子里那些活动身体的不同，这训练场的东西更多。 大部分是根据看过的电视里出现过的各种训练场有关的记忆画出来的。 锻炼体力的，练习弓箭的，梅花桩也纳了进去，还有沙包、泥坑、高墙、爬架等。 有一部分是王秋丹之前就规划好的，准备给唐毅布置的锻炼场，毕竟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不能出门，总要有活动场地。 就是唐毅中毒跟伤了手臂这事情不在她的控制范围。 “梅姐姐，你怎么坐在外边？” 早上跟沐老学习完，唐毅一行人一起过来主院看望王秋丹，平日里这个时候应该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人居然不在。 “嘘，夫人还在休息，公子表公子们都先回去吧。” 春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快步走到了唐毅等人的面前，低声的说着。 “娘不舒服吗？” 唐毅顿时着急了起来。 春梅连忙摇头，目光往外看去，大家顿时心领神会。 走到了院子外，春梅这才屈膝行礼说话。 “夫人昨夜熬了一宿，又是写又是画的，今日一早让奴婢拿着图纸去给管家，说是要整改夕照园。” “娘亲怎么突然要整改夕照园？” 唐毅疑惑。 唐府除了住人的大大小小的院子，莲池是花园，夕照园也是花园，不过莲池要比夕照园大。 而夕照园又紧邻后墙角门，属于后院的地方，而莲池属于前院常用来待客。 “奴婢不知，不过看着那些图纸倒是与之前公子院子里那些锻炼用的器材很相似。” “那等娘亲睡醒了我们再来。” 一行人离开，朝着夕照园去了，路过莲池的时候还未听出动静，等快靠近夕照园，这才听到里面忙碌的声音。 “木料都送来了吗？这地上得清理了，这块是要拿来打梅花桩的，不能有青石。” “还有这块，树挖走，全填平了，留足四丈的距离。” 管事一边拿着图纸一边对照着，每一处都要与人讲仔细了，免得出错。 “池子清理干净了，假山搬走。” 仆人拿着麻绳套住假山的石头抬了起来。 唐毅一行人看着原本漂亮的院子才一个早上的时间已经面目全非，四处泥土飞溅，堆满了东西。 “公子，你们怎么来这来了，这里正乱着呢，过几日弄好了，你们再来看，不用很久的，仔细别伤着了。” 管事扭头正好看到唐毅一行人，丢下干活的人就走了过来。 第54章 清算 “张叔，我想看看娘画的图纸。” “公子要是想要仔细看，可否稍等一会，您先与表公子们一起在莲池凉亭小歇，稍后我给公子送过去？” 这图纸也是今早才到手里，他现在还要根据图纸进行安排，所以图纸目前就这一张。 “好，张叔先忙。” 晋阳王家 “此次去上京，好好看一看那孩子，到底是我们王家血脉，若是有三分天赋，那就多帮持几分。” “是。” 这一次王家前来的领头人是宣武侯夫人王氏的三堂弟王继和。 宣武侯夫人王氏乃前宰相王薄的长孙女，王薄有三个儿子，偏偏没有一个比他长寿的，也就是这一断，导致王薄病逝之后王家后辈进入朝堂者甚少。 王乾虽是晋阳王氏一脉，却不是出自王薄，而是王薄二弟的血脉，王家二房所出。 王薄的三个儿子相继去世，他便对膝下的孙儿要求更加严苛，却没有一定强迫孩子要入仕，反倒是留下遗言，让孙辈回太原教书育人。 如今王薄的长孙就是太原人称王大儒的存在，其他的几个孙子也在书画棋等方面各有所长，在太原正德书院做教授影响力不小。 原本的宣武侯府门匾已经被换下，没了爵位，却还住在原本的侯府里，看似皇恩宽容，可是内里却让宣武侯格外的扎心。 偌大的宅院是公侯的制度，可是如今侯爵没了，奴仆也就不能再按照之前那样，需要削减，否则就是逾矩。 然后奴仆少了，院落多就打理不及，养着要花钱，修缮要花钱，差遣人的时候身边还时常出现缺人的情况。 当然，现在的宣武侯手里还有钱，只是当王家人出现的时候，宣武侯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 “舅兄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派人来说一声，还不快上茶。” “不必了，这是长兄让我带来的书信，有何不解可以提出。” 王继和将书信拿了出来，上面写着唐安泰亲启，也就是宣武侯的名讳。 宣武侯看没看完就将信拍在了桌上。 “她王氏是我的妻，虽说人不在了，可是还留有子嗣，这嫁妆也该留在侯府，更何况这么多年，王氏的嫁妆用的用，你们拿着嫁妆单子过来就要全部拿走，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我们王家自是不会拿走，而且，家姐这些年嫁妆所用都有记录，且不说田庄铺产每年的进项多有富余，但是完全足用，人情往来也是一一记载。” 王继和身后的人将一个箱子抬了上来。 “按理，家姐所出兴文是嫡长子，其母嫁妆顺位继承，家姐未留遗言分配，那全归兴文无误，如今兴文不在，又被分了出去，你又再娶，那那些嫁妆就该落到兴文的血脉头上。” “今日来，是为了清算家姐嫁妆的，所有账册在此，来之前已经去官府备案，希望你早些准备，五日后我会再登门。” 闲谈是不可能闲谈的，当年老宣武侯为了给自己儿子娶个好妻子帮扶，顶上了他们王家女，撒泼耍赖拉感情让皇帝赐婚，以至于他王家不得不将女儿嫁入唐家。 本就不情不愿的嫁女，结果王氏产子大出血而亡，一年不到，宣武侯就迎继室进门。 宣武侯续娶也无大错，可是赶得那般急切，八个月后章氏就产子，说是早产，可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那孩子是否足月。 那时他们王家尚且在朝堂，结果他们祖父一朝倒下，他们遵循遗嘱扶灵归乡，之后再收到消息就是外甥向他们求援。 帮着外甥娶了祁县王氏女进门，结果一个继室捣鼓着将外甥给单独分了出去，可是这个时候王家势弱，宣武侯还有爵位在，他们也只能鞭长莫及。 王继和甩手走人，气得宣武侯一脚踢在那箱子上，结果箱子纹丝未动，倒是把脚给踢疼了，宣武侯这把年纪了，力气哪里能与从前比。 琉璃没想到她刚刚接手了管家权，好处都还没捞着，就来了这样一个噩耗。 宣武侯再是不甘，最后还是让人将账本还有册子拿了出来比对。 这不比对还好，一比对，宣武侯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个毒妇，养孩子不行，娘家不行，居然还将手伸得这么长，整个侯府都给她赔了进去了。” 嘴里骂还不够，宣武侯带着人直接就破开了章氏的库房，等在佛堂收到消息的章氏赶来，还没开始撒泼，就被转身看到她的宣武侯冲上来就是一脚。 一脚还不解气，连踢带踹的，将章氏踢得嘴角都出血了。 “贱人，你害我丢官丢爵，还挖空我府邸银钱，连王氏的嫁妆你也敢动，背地里挪用了那么多的东西，说，这些钱都去了哪里！都给老子吐出来！吐不出来，老子天天打你！” 休妻是不可能休的，休了只会便宜了这个贱人，反正章氏已经没了娘家，还不是任他践踏。 看到章氏身上还戴着首饰，宣武侯毫不客气的直接上手薅了下来。 “王氏的嫁妆填补不上，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从前的章氏还敢上手去挠宣武侯，如今被这样一番毒打，身边没有一个出来帮忙的人，她的亲信也全都被发落了，若是她藏私，那就真的没活路了。 章氏只得将自己藏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可是这些年宣武侯府的花销不是一般的大，而不论章氏还是宣武侯，还真的不是一块会打理生意的料，所以入不敷出的情况下，掏的全都是王氏的嫁妆。 琉璃生怕自己攒下的那点钱也被宣武侯给拿了去，她现在算是看清了宣武侯这个人，于是乎给宣武侯出尽了主意，别说章氏的陪嫁了，连章氏那些衣物都拿去当了换成银钱抵账。 到了第五日，宣武侯也摆烂了，再折腾下去，他也不用过了，奴仆都又卖了一批，要是王家还要说什么，有本事将这侯府也拿了去。 这御赐的府邸，除非皇帝发话，谁又敢乱动呢。 王秋丹可不知道这边的一团混乱，家里突然来客，偏偏她手脚都不利索，只能让儿子自己面对了。 第55章 考一考 管家这边安排好了之后把图纸送到了唐毅手中，唐毅几人看着图纸上标注精细的图样，已经有经验的唐毅跟沐嫣然两人很快就看懂了上面画的都是什么，大概作用也都能够猜测出来。 “这些是做什么用的？看着有点像表弟院子里的那些东西，可是有的好像又不太一样。” 王振飞嘴快，不懂就问。 “这个是射场，这些都是锻炼体魄的东西。” 唐毅指着图纸的一角，上面画了他熟悉的箭靶，但是自从回来他有一段时间没练了，一是跟先生学习，二就是后来中毒又伤了手，一直耽搁了。 “这怎么看着好像是给二哥准备的？” 王振飞的话说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应该是娘给我们大家弄的，这么多东西，连梅花桩都有，日后倒是多了一处专门玩的地方了。” “王姨真的是太好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弄好，我现在都想要去玩了。” 沐嫣然恨不得图纸上的东西立刻就能修出来。 “嫣然姑娘莫急，最慢十天这些也就能够赶出来了，主要将池子挖宽挪走假山铺平院子要耗费三四天的时间。” 管家笑眯眯的说着。 “十天呀，小师弟到时候就可以拆板子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夹板并不需要一直戴着，拆了夹板也就可以进行一些轻巧的活动了。 “我去跟姑姑道歉。” 王振鸿站了起来，他不傻，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姑姑熬夜画这图纸是为了什么，即便不全是为了他，但很大一部分也与他有关系。 不过没等王振鸿道歉，唐府来人了，他大哥领着人来的，父亲忙得没空。 “外甥媳妇身体不适便不用招待我了，让孩子招待就行，早些养好身体才是。” 王秋丹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呢，王继和就非常客气语气和蔼的让王秋丹回去休息了。 不用王秋丹招呼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东道主一下就换成了唐毅。 “可还记得我是谁？” “二舅爷。” 唐毅行礼喊人。 “嗯，上一次来感觉你才这么高，瘦瘦小小的一个，这一次看着倒是比之前高了不少，也长了些许肉，挺好，这手怎么伤着了？” 王继和嘴里的上一次是唐兴文参加科考前，王继和曾来过指点唐兴文，不过王继和是赴好友之约路过上京，只停留了两日。 等王继和得知唐兴文病逝的消息的时候，唐毅母子都已经去草庐守孝了，王家那边也只派了小辈过来。 “不小心摔伤的。” 沐嫣然有些惊愕，那是她弄的呀，小师弟为什么说是摔伤的，虽然也算得上是摔伤的，可是这让人听着怎么都觉得像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看了大夫可说会有什么影响？” “等拆了夹板好好养着，以后还是跟正常的一样。” 唐毅有一句答一句。 “那就好，之前你爹爹就说给你启蒙了，这段时间可有荒废课业？” “有一直看书，不过还是有许多未懂的地方，只是无人解答。” “哦？那正好，都说说看你有哪些未懂的，不如去你书房，你们几个大的也正好一起，都该入族学了，不可散漫了。” 王振鸿王振飞二人只觉心惊胆战，这他们也是要称呼一声舅爷的存在，对方的身份他们还非常的清楚，往年也有接触过，但是上来就要考试，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这字稍微绵软了些，不过写得还算周正，隐隐有自己的笔锋了，倒是不错。” 王继和跟随唐毅来到了书房，看到桌上的大字，仔细看后夸奖了一句。 “这是谁的字？” 王继和拿了起来。 “舅爷，这是我写的字。” “嗯，不错，你这个年纪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继续努力，回头我让人给你多送一些字帖来。” “舅爷，那是表弟他用左手写的字。” 王振飞指着王继和手里拿着的大字说道。 王继和闻言刚准备放下的手再次将纸张拿近一些仔细看了起来。 “左手写的？你父亲没说过你是左撇子，什么时候开始用左手写字的？” “舅爷，表弟他不是左撇子，这是伤了右手，所以才用的左手写的字。” 王振飞又指了指唐毅还用夹板包着挂在脖子上的手。 “可有右手写的大字？” 王继和将大字放回了桌面。 “这个我知道，我来找！” 小四已经钻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将他拿来临摹的大字拿了出来，那是唐毅给他的，之前唐毅写好的，大小正好合适他这个年纪临摹用。 “那是之前的字，舅爷要看，前些日子练的那些娘都让人处理掉了，上面沾了不好的东西。” 唐毅觉得自己解释一下比较好，比较那字与自己现在左手写的字并没有好太多，大部分都是在草庐的时候写的。 “无妨。” 王继和接过了小四翻出来的大字。 字迹板正，看着也比较有力，可是就是太过板正，反倒不如左手写出来的带了个人色彩的笔锋，完全两种不同的感觉。 “都不错，等右手好了，左手也不要停下，继续练，跟舅爷说说，你都看了哪些书，有哪里不懂的，这几天舅爷都住在这，可以给你讲解讲解。” “真的吗？我有太多不懂的地方了。” 唐毅当即就想要拿书，还是王振鸿反应快。 “我来，表弟你说哪一本。” 只要表弟缠住了舅爷，那么他们就得以解脱了，哪怕能晚一点算一点，他可是知道的，表弟的问题多得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正好可以临时抱佛脚。 “《论语》” “已经开始学四书了吗？” “之前请的先生教了《声律启蒙》《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这些爹爹已经给我说过了，不过温故而知新，所以平日里还有继续读，《论语》我虽能背下了，可是很多深奥的东西并不能读懂。” 王继和点了点头。 “那你先背一遍我听听。” 既然唐毅都说能背下，王继和自然是要考一考的，看看孩子水平到底如何。 唐毅倒也不杵，张口就开始背诵起来，一旁的王家兄弟默默竖起耳朵，降低存在感。 第56章 劝学 王继和听着唐毅流畅的背诵着论语，字字句句都没有出错，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那都有那些不解呢？” “我每次遇到不解的地方都会先记下来，这本子里记录的都是我遇到解不开疑惑的地方。” 唐毅用吊着的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准备翻页，面前就伸过来了一只手，将他的本子给拿走了。 “这装订方法倒是从未见过，不过看着倒是十分的方便稳固，你手不不方便，现在还小，该好好养着，多加注意才是。” “这是娘亲亲手帮我装订的，加了封皮，查找方便，也不怕平日里记下的东西散落找不着。” 草庐里地方有限，而唐毅勤奋，每天都会有不少疑问，王秋丹能给解答的就解答了，不能解答的，就让唐毅自己记录下来。 然后看着唐毅将记录下来的纸张放进箱子里翻找起来麻烦，就给唐毅做了个本子。 王继和翻开了本子，发现前面不少问题都已经解决了，问题也是由浅到深，字迹工整，越往后的字迹比之前的字迹进步都挺大。 “这是算筹？” 王继和看到后边，目光落到了一道题上，鸡兔同笼，知一共多少个头，一共多少条腿，算鸡兔各多少。 “这是娘出的题，不过我没算对，怕忘了，就将题记了下来，避免下次犯同样的错。” 除了鸡兔同笼这样的题目，王秋丹还出过计算射靶得分的题，并没有很系统的去教，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唐毅有时候会被一道题难上好几天才解出来，实在解不出来的时候，也会先思考再问。 王继和看着题不由的入了迷，一时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的，直到仆人来请他们去用膳。 “舅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那先用晚膳，这题舅爷先拿回去看看，明日给你讲解。” “那舅爷能不能等午后？我早上要与沐老学医。” “你娘让你学医？你不想走仕途？” 王继和顿时严肃了起来。 若是唐毅只有三分天赋，又一心医术，那么王继和也不会这般。 可是如今一看，这孩子是九分天赋还有十分勤奋，难得的苗子，学医不是不好，可是却太过浪费了这棵好苗子。 “是我自己想学的，科举我也要考。” 唐毅没有将王秋丹对他学医很支持的话说出来，面前的舅爷话里明显就有要是娘亲要他学的，肯定要去数落娘亲的意思。 “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着，用心躁也。你可知出自何处？” 唐毅摇头。 “此话出自荀子《劝学》，人之才，成于专而毁于杂，你若是想要走仕途，就不该再分心它事。” “可是小师弟学医很厉害，我爷爷都说小师弟有学医的天赋！” 沐嫣然站了出来，虽然她也有点怵，不过她的小师弟她守护！ “这事情回头我去寻你娘说，先用膳。” 王继和不会去跟孩子计较这些。 唐毅还想说什么，却被王振鸿给拉住了，看到王振鸿轻轻的摇头，唐毅只能先压下到嘴边的话。 晚膳很是清淡，不过却非常符合守孝期的餐食，王继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默默的用膳，然后去了客院休息。 “娘。” 唐毅在送完王继和后来到了王秋丹的院子。 “嗯，将你舅爷送去客院了？” 唐毅点头。 “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的模样。” 王秋丹一个上午都在补觉，这会不困，正拿着账本在看，此时也放下了账本。 “娘，舅爷好像不喜欢我学医，还说要找你说。” “哦，你舅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王秋丹没有急着回答。 “舅爷说人之才，成于专而毁于杂，不应三心二意。” “嗯，你舅爷说的也没错，那你怎么想的呢？” 王秋丹坐正了身体，让人给唐毅搬了凳子也坐下来。 “我……” “我不想放弃跟师父学医书，可是科考我也一定要考的。” 王秋丹闻言点了点头。 “沐老给你授课你觉得你跟得上吗？可还有余力？是否影响你现在看书练字？嗯，之后你还要去私塾，你跟沐老可说过你的打算？毕竟他是你的师父，若是你不能好好跟着学习，又拜了师，会辜负你师父对你的栽培。” “我还没与师父仔细说过，不过师父知道我想要走仕途的。” “那不如明日你问问沐老，他老人家人生阅历丰富，或许能够开解你的问题，若是你舅爷来问娘，娘会应付，这个不用你担心，才多大的孩子，想得太多容易长不高。” “可是舅爷看着很严肃，要是娘因为我挨舅爷说，我会觉得难过。” “这有什么，你舅爷最多就是说一说，而且你舅爷不可能一直留在咱们家，咱们就左耳进右耳出，乖乖听训，诚恳认错，下次再犯，额，后半句就当没听到，忘了忘了。” 一时嘴快，说顺溜了，可不能教坏孩子。 唐毅不敢相信自己娘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认真想想，好像很有道理。 “那娘早些休息，儿子也先回去了。” “行行行，早点睡，这几天你舅爷在，咱们家先吃素，你回去跟你表哥他们说一声，别露馅了，茶点我让厨房给你们多准备一些。” 唐毅走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真实，所以，他娘其实从舅爷到就已经开始装乖了！ 王继和心里想着第二天要好好劝导外甥媳妇，结果翻开了册子后看到题，不由拿出纸笔演算起来，一道又一道，直到感觉腰骨不适，这才发现时间不知过了许久了。 王继和几兄弟各有所长，而他本人最喜研究算筹，不过算筹并不被重视，多数读书人也只是有所涉猎，并不深入。 偏偏王秋丹出题随意，很多题目都是王继和没有见过的，甚至圈出了好几处不解之处，也不知这外甥媳妇究竟在何处寻来的算筹题。 知道第二天有一场硬仗要打，王秋丹早早的熄灯睡下了，养足精神。 第57章 辣眼 莲池凉亭里，王秋丹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茶水点心等着，煮茶的是春菊。 “舅爷先尝一尝这茶。” 王秋丹随着孩子称呼王继和一声舅爷。 王继和先品茶，一盏热茶下肚，这才开口。 “外甥媳妇，关于毅儿这个孩子未来的路你是如何想的？” “这自然是看毅儿想如何，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且毅儿好学勤奋，都无需我费心引导，倒是……” 王秋丹说着，帕子一抬掩面，仿佛想起了十分难过之事，一时无法言语，眼眶逐渐泛红，眼泪滴答一下就掉了下来。 王秋丹帕子只擦了一下就迅速的拿了下来，目光看向春兰，只见春兰低下了头，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啊！ 所以手抖，帕子上沾的姜汁多了一些，夫人才擦了一下，眼眶就红了。 王秋丹只能迅速收回视线，继续悲戚。 “相公走后，我们母子相互宽慰倒也走过了最难熬的时候，可是就在我以为一切会慢慢好的，给毅儿请了先生，结果却将恶狼引入家中，害了毅儿，呜呜~” 不行了，太辣眼了，偏偏又不能拼命的去眨眼，那样子不得让人误会才怪。 王秋丹一下哭了起来，王继和身为长辈本来还想好好说一说王秋丹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这与他家中的晚辈不同啊！ “那先生被人收买，将掺杂了毒物的墨锭送给毅儿，嘱咐毅儿好生使用，本以为是好意，哪知包藏祸心，毅儿出生时就体弱，又遭此大难，我恨不能以身相替，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拼命的掉了好一串眼泪，辣劲才缓和下来，王秋丹连忙侧脸结果春菊递过来的帕子擦拭。 “是晚辈失态了，我就是心疼毅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先生我不敢随意给毅儿请了，而毅儿的身体又与常人不同，大哥千辛万苦给求了沐神医给毅儿医治，这才救回了毅儿。” 王继和倒是不知这其中情形，态度一下就松懈了下来。 “毅儿本就喜好看书，与夫君一样，那些日子我怕毅儿身体不好，就拦着让他好生休息，但是他却硬是在人家沐神医的孙女背药经的时候不自觉的也背了下来，还产生了兴趣。” “沐神医也说毅儿有天赋，毅儿又愿意学，经历了那么多，我只求孩子平安顺遂，其余的都是过眼云烟，家中也不愁吃喝，自然是由着他，学医也不是坏事，若是孩子也如夫君那样，那我还不如……” 王秋丹说着垂下了头，王继和闻言突然想起外甥考场病逝，外甥媳妇这才新丧夫，他若是强硬要求，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了。 “让他舅爷见笑了，我一个妇孺，所求不过是一家人平安顺遂，若是毅儿愿学，有良师相授，益友相伴，我自是随他喜乐的，或许短见了些，可是人生短暂，苦也是过，乐也是过，毅儿只要能追求他想要追求的，我做母亲的都支持他。” 王秋丹做出了今日总结，王继和又喝了一盏茶，没有再说什么。 唐毅这边认真的与沐老上完了课，这才将自己压了一晚上的话问了出来。 “师父，我若学医，还想科举，您会不会觉得我三心二意？” “那你在学医之前才想要走科举之路还是学医之后才想走科举之路的？” “爹说，人若是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就必须强大起来站在高处。” “嗯，确实无错，那你为何想要学医？” 沐老点了点头。 “我自小体弱，爹爹的身体也不好，看过很多的大夫，直到这次中毒，我觉得若是我懂医术，那么就能够早点发现不对，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我想学医。” 嫣然给自己爷爷倒了茶水，沐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 “行医者有一句话，医者不自医，你可知何意？” 唐毅摇头。 “先者诊视要四诊合参，假若用于自身，无论望色、闻味、切脉都大为不便，虽有镜鉴可以借助，但终难得准确的信息;痛苦之中，判断力和理智程度也相对降低，对诊疗思路会造成直接影响。” 唐毅点头。 “其二，若是患病者乃你至亲之人，你觉得你又一定能做到如待常人一般吗？夫伤腿骨，锯之能活，腿与命，二选其一，你如何抉择？” 唐毅许久未能答，沐老也不急。 “这个你回头再想，你天资聪颖，多学些东西是好事，你想要科举，这是你的抱负，你想要学医，也入了我门下，那么只一条，不得出师前，不可随意行医开药，你可能做到？” “庸医误人，徒弟自是不会轻易妄为。” “嗯，那便好好学就是，无愧于心，不忘初心便好。” 这么聪明的孩子，多学一些才是应该的。 他可是没少听自己孙女说唐毅的好，年纪不大，却将每日都安排得很满进行学习，右手不便，就用左手，过目不忘，过耳能熟，还非常有灵性。 再说，本来收唐毅这个徒弟就是为了孙女将来多个依靠，他又怎么会拦着唐毅走仕途之路。 “来了，你们几个都坐下一起，今天就着毅儿不解的地方给你们解说，然后我看看你们平日里各个时辰都做些什么。” 王继和中午小歇了一下，与王秋丹谈完话后，王继和回去没有继续算题，而是记录下来，仔细的看起了唐毅本子里记录的疑惑，想着下午该如何给孩子讲解。 作为陪听的三兄弟那叫一个老实，除了王振鸿被点了一次，剩下两人都相安无事逃过一劫。 “今日先给你解惑到这里，平日这个时候你们要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 唐毅将笔墨铺开，然后开始练字，每日雷打不动的习惯。 就连小四今天都格外老实，屁股都不敢乱挪，更别说四处走动了，目光紧盯面前的纸，一笔一划前所未有的认真。 就在王继和以为唐毅放下笔要结束的时候，只见唐毅将晾干的大字放到了架子上，然后拿了算盘摆放到了桌面上。 第58章 脑子机灵多学点 王秋丹躺在竹椅上，脸上盖着帕子。 “快，给我再换一块，这姜怎么这么辣，哪里寻的老姜头？” “您说要一抹就能红眼眶的，本来奴婢想着用姜在帕子上擦一下就好，可是试了试，效果不太行，于是就用蒜臼子把姜捣烂帕子按了进去，然后又怕味道太重，又裹了桂花遮味，时间太紧，就没再试一试。” 本来结束了谈话，王秋丹目送了王继和离开，让人送自己回院子，头上有汗，下意识的拿帕子一擦，好家伙，火辣辣的感觉再度袭来，完全忘了。 一回院子就立即让人给送凉水来。 “再换一张，别让毅儿看出来了。” 不停了换凉帕子，辣意消退，皮肤还是有些泛红，尤其是眼眶。 王秋丹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嗯，很不错，没有任何皱纹，皮肤娇嫩，就是太嫩容易泛红。 “算了，一会毅儿来就说我犯困，小歇一会。” 再敷下去用处也不大了，王秋丹索性摆烂。 “那夫人您为何要在舅爷面前这般？” “当然是为了给毅儿寻个好先生，晋阳王氏如今虽然在朝中没有太大的官，可是却出了不少大儒名人，若是能够借机给毅儿寻个好先生，眼睛哭肿又何妨，总好过瞎子摸鱼，你家夫人我寻不到好的先生再害了毅儿。” “夫人一片苦心，少爷知道了该心疼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书房里 同样放下笔的王振鸿跟王振飞也拿了算盘摆放到桌面，只有小四还在默默练字。 今天的唐毅倒是没有拿册子出来算题，而是练习九九乘法表，拿算盘是为了熟悉算盘的存在，左手拨动，锻炼手指灵活。 “一九得九、二九一十八……” 唐毅嘴里念着，手上的动作并不慢，拨动算珠，一来一回间，只闻算珠噼啪作响。 相较于唐毅的速度，王振鸿勉强能跟上，王振飞则要差上许多，不过反倒是让王继和听得更为清楚。 这不就是九章算术中所涉猎到的内容吗，可是要比九章算术中的要更简单明了。 练字半个时辰，算数做题又是半个时辰，唐毅才稍微停下，仆人送来茶点。 “舅爷跟我们一起走一走？久坐对身体不好，适当的走一走，整个人也得到放松，之后再学东西也更快。” 小四最为激动，他的手捏笔都捏疼了，即便泡了热水，可是还是觉得难受。 “之前就见你院子里摆放了这些，都是做何用的？” 倒也没走远，就在唐毅的院子里。 “这是娘亲做出来给我解闷的，可以锻炼身体，娘亲还做了许多东西，平日里放在亭子里，亭子里可以乘凉小歇，很是方便。” 王振鸿也发现了，舅爷的主要注意力都在表弟身上，渐渐的也就不再那么紧张，开始跟往常一样到单杠上进行活动。 唐毅走了两圈也领着王继和到了凉亭里。 凉亭很宽，有一个书架，上下分层，下方是推拉的柜子，上面是一个个格子。 唐毅将柜子打开，里面除了王秋丹给做的小玩意，还有围棋、双陆、投壶等物，都是这个时代人们常玩的消遣之物。 “这些都会吗？” 王继和指着围棋。 “玩过。” 唐毅倒是没有直接说会。 “那今日你陪舅爷玩两局围棋。” 王继和也想看一看唐毅的棋艺，下棋的时候你来我往，有时候小唐毅还会思考许久，王继和也不催。 小四不知何时过来，看着无人关注自己，将积木搬了出来，开始搭建屋子，拼搭小院。 “可喜欢下棋？” 唐毅自然是没能下赢王继和，不过也并没有沮丧，而是仔细的看棋局，然后捡棋子。 “爹爹无事的时候会拿着棋谱自己下棋，我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是有趣。” “你四舅爷擅长棋艺，若是想要学棋，可以找他指点你。” “四舅爷也在上京城吗？” 唐毅抬头。 “没有，在太原，不过你可以给你四舅爷写信，从上京城送信至太原也就一日的时间，慢一些三日内也到了。” “嗯。” 唐毅点头，然后两人再次开始下一局。 观棋不语，已经活动好了的王振鸿兄弟二人老老实实的盘膝而坐在一旁。 “我又输了。” 唐毅放下了棋子。 “比上一次多下了三子，已经十分不错了，今日先到这里，接下来你还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说早不早，说晚尚且也不算晚。 “看书。” 天色还不错，娘亲不许他点灯熬夜看书，所以每天练字做完一切之后的时间他都喜欢看书。 “我看看你都看些什么书。” 只见唐毅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史书，王继和也选了一本，目光看向王振鸿两兄弟，两人立马也过来挑选了书籍坐下，然后四人一起看了起来。 小四悄悄吐了口气，本以为逃过一劫，结果一本三字经落在了他的面前。 “好好看，这个我知道你看得懂。” 不知何时王振飞居然顺手多拿了一本，然后放到了自家小弟面前。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怎么能够让小四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玩积木呢。 读书的时光在静谧之中过去得最快，起码唐毅觉得自己还没看够，天色就暗了。 而强打精神掐着自己大腿肉的王振飞很努力的没睡着，居然也看了许久。 只有小四，倒头在桌子上，面前的书已经合上落在了一旁。 王振飞被自家大哥撞了一下，顺着目光看过去，连忙将小四弄醒，还不忘给小四擦一把口水。 “要用晚膳了！” 短短一句话，小四一下睁开了自己明亮的大眼四处寻找，最后看到了王继和，一下就想起自己看书睡着的事情，后背一下就绷直了起来。 晚膳还是全素，不过素高汤配上豆腐丸子滋味也是非常不错的，更何况还有嫩滑的鸡蛋羹，小四的最爱。 刚换牙的王振飞也不敢吃肉，因为他好像其他牙齿又松动了一颗，还是吃软和一些的好。 没有挑食，分餐制大家坐在一起，默默的进食，夕阳西下，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第59章 不着调 王继和每日用半个时辰给唐毅解惑，剩下的时间便是关注唐毅的日常，时间便这般眨眼就过去了。 第五天一早，王继和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让人请了王秋丹，自从那日谈话后，王继和就一直关注着唐毅，王秋丹也落得个自在。 “这是你婆婆留下来的嫁妆，收不回来的都折算成了银钱，这是清单，还有关于毅儿，回头我会让人送些东西来，你转交给他，让他好好看，请先生的事情不急。” 王秋丹闻言顿时身体坐得倍直。 “毅儿的孝期还有一十三个月，平日里若有疑惑，可传信到太原，此事毅儿知晓如何去做了，出孝后，我希望毅儿能去太原求学，旬休节假都可回上京，不过古有孟母三迁，你们孤儿寡母相伴，回祖籍之地居住也合情理。” 嗯，王继和就差直白的说让王秋丹带着孩子出孝搬回太原了，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能够落到别人手中。 “外嫁女回娘家常住是否不太好？” 王秋丹试探的开口。 “你在太原又不是没有田产庄子，那里离学院也不远。” 王继和这几天也回味过来了，这个外甥媳妇也是个心眼多的，不过那爱子之心又让人无可否认。 “既然长辈不嫌，那到时候我一定带毅儿回去。” 这年头要出远门可不方便，出行要有户籍身份证明还要有通行证，要是理由不当，官府还不一定给你。 当然，要是有飞檐走壁的本事那就不说了，只要不被抓到，那算你本事。 现在孝期她能够躲在唐府里，可是孝期过了，谁知道宣武侯会不会仗着辈分老不要脸的欺负她辈分小，躲出去清净自在，而且给孩子换个新的环境也好，太原可是遍地读书人。 “明日我便要回太原了。” “您不多住两日？毅儿可是非常喜欢向您请教学问的。” “哼，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当娘的不着调。” 王继和看向王秋丹还挂着着的手臂，孩子小犯错情有可原，这么大的人了，看看这弄的，不是不着调是什么。 默默被训的王秋丹揪了一下帕子，目光落在那桌子上的清单上，嗯，被训而已，小事一桩。 她的好儿子争气，原本还以为会被代管的财产一下全都落到了她手里，秒变大富婆，这点训算什么。 “最后是关于算筹，既然有天赋，那就不要荒废了，平日多教导毅儿一些。” 王秋丹连连点头。 “你腿脚不便，明天就不用送了，有孩子送就行。” 王继和最后一句话，又给王秋丹省事了，不过那话里话外也是真的待见唐毅这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王继和就带着人离开了，对着唐毅是又一番认真叮嘱。 “三日一封书信，到时候我会根据你的情况写书单给你，回头到了太原，可是要考核的。” “我知道了舅爷，您路上也小心注意安全。” 王继和一走，最欢快的就数王振飞。 “走走走，我们去看夕照园弄好了没。” 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唐毅也恢复了正常，这些天下来，他忙着请教不停看书，也没空去看过。 沐嫣然也非常兴奋，她好几次都想要去看的，可是又觉得一个人没有意思，偏偏王家兄弟几个也都忙，所以一等等到了现在。 唐毅一行人到了夕照园，各种架子器械都已经布置好了，奴仆正在清扫院子，原本的假山挪走了，小池挖大了一圈，路都铺平整了。 回廊上还弄了架子，摆放上了兵器，虽然都是木制的，但是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小公子来了，明日就能用了，今日再清扫清扫。” 第二天一早，沐老也放了沐嫣然跟唐毅一天休息，不过沐老今日要出门，虽不知何事，不过却没带上沐嫣然。 “王姨怎么没来？” “娘今日有些不适，不过给了我这个，可以根据上边的规则去进行试玩。” 王秋丹写的器材使用手册，还有训练计划表，每个月特殊的日子，本就手脚不便，索性就不出来了。 “这里是更衣的地方，公子们不妨先更衣，嫣然小姐这边，夫人也给小姐准备了合适的衣物。” 就这样几人换了身衣服出来，长裤短衫，还将袖口裤脚都收紧了，活动起来非常的方便，颜色是耐脏的深蓝色搭配褐色。 然后阿九也带着黑犬来了，今天阿黄留在后门继续守门。 “夫人让小的负责给表公子训练，小公子手上还有伤，可以在一旁看着，嫣然小姐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在一旁跟随。” 没一会，管事又带了八个男孩子进来，大的估摸十二，小的七八岁，都已经换好了衣裳的。 “这些都是夫人让我去寻来陪公子们一起锻炼的，夫人说表公子身边的小厮也可以一起参与进来。” 就这样，八个男孩子又加了三个小厮，十一个人。 唐毅这边主要就是王振鸿跟王振飞两人。 八个孩子是从庄子上挑选过来的，全都是知根知底的，不怕反水。 “公子，夫人说这些人将来都是要跟着你的，最后留下谁在身边，都由公子说了算，剩下的也可以留着给公子跑腿用。” 唐毅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娘亲早就与他说过，所以看到张叔带着人来的时候唐毅并不惊讶。 “你们可都有名字？” “请公子赐名。” “不急，我先看看你们的本事，你们还叫本名，今日陪玩，可都知道这些东西的玩法？” 唐毅并没有急着给人换名字，身边的人贵精不贵多，还要有所长足够忠诚才行。 他们被挑选来也有些时日了，先要被全身检查，又看了大夫，然后教了规矩才被送进来的，面前这些东西他们昨日才见到，不过多少都知道一些玩法了，于是纷纷点头。 “夫人说先让各位公子锻炼体能，活动之前先做热身，公子们可要先行尝试一下，稍后我们再进行热身活动。” 关于热身这个之前阿九是不知道的，但是夫人说了，那么他就照做。 第60章 墨弛 “我负责公子们凫水、疾跑、体能训练，这个射箭、刀、棍夫人另寻了人教导公子们，课表夫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姑姑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二哥，你说爹要是知道了？” 王振飞跃跃欲试。 “姑姑应该已经跟爹爹商量过，不过，这课表上有考核，也就意味着要是通不过考核，到时候爹爹还是不会允许的。” “公子们可都熟悉了？那么我们就开始今日的训练。” 阿九这几日带着大黑阿黄都已经熟悉过夕照园的东西了。 “身体活动开了，那么先进行第一项，绕园三圈跑，大黑陪跑，三圈跑之后歇息片刻，今日嫣然小姐在，就不教凫水了，玩吊桥爬绳索。” “又跑步？” “夫人说，等二位公子能跑得比狗快了，那么就可以不跑了，在这之前，若是公子们跑得慢，回头就要多写几篇大字多背书了，夫人说，既然武不成，那就文来补。” 阿九的目光看向王振鸿与王振飞，他们是训练的主要目标。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狗？” 王振飞看着膘肥体壮的大黑。 “那若是有人能跑得过狗呢？” 夫人说了，他是给几个公子当先生的，不用拘泥身份。 “要是有人能够跑过狗，我就倒立一刻钟。” “嗯，三表公子说的，我也不欺负人，就这院子里的人，夫人说有奖有罚，公子说了罚，那么我就说赢了的人可以得十文赏钱，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得第一者再加三文。” 唐毅自然是不能参与其中的，跑道也无法一下容纳下所有人，管家带来的小厮站了三人出来，正好六人跑道，五人一狗各一个位置。 “小师弟，你说他们谁会跑第一，看着好好玩，要不是位置不够了，我肯定也要试一试。” 同样没能上场的还有沐嫣然，而小四端着点心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不知。” 唐毅看着跑道上的人摇头。 “都好好跑，赢了有赏，输了受罚，夫人发话，一视同仁。” 在准备敲锣前，阿九再次出声，三个小厮相互看了看，然后点头。 锣声一响，大黑先一步跑了出去，然后众人的脚步也前后跟上。 “哇！看不出来，那个孩子不是里边腿最长的，却是真的跑得最快的，他居然不前不后的紧追着大黑狗！” 唐毅也在看，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很黑很瘦，在一群人里是最黑的，却十分不起眼，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 “他的步法很奇怪，想是在跑，可是脚落地的感觉不一样。” 唐毅仔细的观察着，可是跑远了也就看得没那么清楚，只能等人再一次从面前跑过的时候再细看。 其余人渐渐落后，第一圈跑完，唐毅看着那黑瘦的男孩还紧追着狗，第二圈，王振飞渐渐落到了最后。 第二圈快跑完，狗也放慢了速度，可是那黑瘦男孩不仅没有落下，反倒是超过了狗，速度还在加快，然后第一个冲到了终点，被阿九给接住才没一头扎地上。 狗是第二个冲到终点的，一下就趴在了阿九脚边伸着舌头喘粗气，明显也是累了。 其余两名小厮也陆续的跑完，就剩王家两兄弟最后。 “二哥，别跑了，就剩我们两了。” “输了也要坚持到最后，若是因为这样就停下，那你想当大将军就只能梦里去想想了。” 对于与自己一样有着想要当将军想法的弟弟，自小他们就非常合得来，兄弟二人没少做坏事，尤其是读书不行，算账不如大哥，王振鸿曾嫉妒过兄长王振康。 但是自从见过熬夜看账练算盘，亲自动手搬货物，甚至就是跟船工马夫都能说到一起坐到一起的兄长，王振鸿渐渐的明白兄长的一切不是上天给的，是兄长自己努力得来的。 父亲给予他们兄弟同样的压岁钱，而他只知道花的时候，大哥已经开始琢磨小生意，他觉得家中家大业大的时候，大哥不以利小而不为，积水成潭。 “输赢已定，先歇息片刻，人跑过狗不是不可能的，又的人确实天赋异禀，但更多的是训练出来的，六里地内狗拖人跑，六里地后，人拖狗跑，狂奔二十里，能把狗拖死。” 阿九这全都是经验。 “猎人打猎，进山遇到野兽不敌的时候就会借助地势奔逃，全靠耐力。” 歇息了一会，王振鸿走到墙边倒立，王振飞见状，他夸下的海口，自然也要履行才行。 除了黑瘦男孩，墙边立了四个人。 “你们也去跑。” 阿九没放过剩下的小厮，这些将来都是要在公子们身边伺候的，作为跑腿的人，怎么能跑得比公子们还慢。 “你叫什么名字？” 唐毅来到了黑瘦男孩面前。 “小的黑娃。” “你以后跟着我，叫墨弛，墨就是黑的意思，风驰电掣的驰，非常快的意思。” “谢公子赐名。” “嗯，现在在府里不出门，你每日训练结束后去我的院子，我会教你识字。” 墨弛成了第一个跟在唐毅身边的人。 “我看你跑的时候与他人不同，可是有什么秘诀？” “回公子，是一种步法，不过墨弛迟钝，只学到了这么多。” 唐毅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也没要求墨弛将步法说出来。 “师姐要留下来玩吗？” 唐毅有自知之明，他现在的手不能再次受伤，来看了看就好，更何况还收获的一个人手，该回去看书了。 “我想玩一玩，小师弟是要回去看书了吗？那小师弟你慢一些。” 沐嫣然可是好奇了很久了，怎么也不能错过。 春兰一直陪在沐嫣然身边，唐毅也没什么担心的，唤了管家张叔与他一起离开。 “张叔，我想知道墨弛的来处。” 放在身边的人自然是要问仔细的。 “墨弛是流民，四年前被庄头捡到签了卖身契留在了庄子上，身上也没有特殊的印记，平日里话少，不过很是肯干，所以被庄头推荐了上来。” 唐毅点了点头，看来还是要问墨弛才行，不过也不急这一刻。 第61章 又偷吃 “公子，您这屋里的鸡蛋全都坏了，奴婢给您都清理了还是继续留着？” 唐毅吊着一只手愣在了原地，难怪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了，自打手臂摔伤后，鸡蛋就忘了管了。 本来打赌的事情，自从两人成了师姐弟后，关系越亲近，反倒是忘了之前那点针锋相对了。 “处理了。” 唐毅想了想，转身朝着王秋丹的院子走了去。 “夫人，眼看就要秋末了，您就少吃点，最近这几天您都已经吃了三次冰碗了，要是您再吃，奴婢就告诉小公子了。” 春菊的声音响起，说好的只吃半碗，结果夫人端到手里就说话不算话了，偏偏她又不敢动手直接从夫人手里抢过来，怕伤了夫人的手。 “就是要秋末了才得赶着吃，不然入了冬就更不能吃了，最近毅儿忙得极少过来，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吃个冰碗，春菊呀，你看看今天天气这么热，你夫人我伤口实在难受，不吃口冰，火气都压不下去。” 王秋丹一手捏着碗边，一手拿着勺子，清风微拂，满园花香，一身素衣，长发挽起，惬意得不行。 “原来娘背地里就是这样瞒着我的，言而无信，欺骗小孩，娘可知道？” 唐毅走了进来，王秋丹闻言捏着碗边的手默默的收了起来，然后一口将勺子里的吃食放入嘴里，依依不舍的看着即将离自己远去的冰碗。 春菊一看，立马将冰碗连着王秋丹手里的勺子都拿走了，然后朝唐毅屈膝行礼。 “毅儿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表哥他们一起吗？新布置的院子不喜欢？” “我要是不来，娘是要准备再背着我吃多少冰碗？” “没有，也就最后一次，而且都还没吃完你就来了，毅儿来找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秋丹转移话题。 “娘还记得镇南侯府的大公子吗？” 唐毅坐到了王秋丹身旁。 “嗯。” 王秋丹点了点头。 “镇南侯不能一直留京，这一次因为反王事件，镇南侯被陛下留到了明年开春，到时候镇南侯府的大公子也会跟随镇南侯一同前去。” 镇南侯府大公子萧铎与王振鸿年纪相仿，翻年就十三岁了。 “镇南侯手握兵权，带长子出征，那是子承父业。” “嗯，二表哥想要从军，我觉得若是能跟在镇南侯府的大公子身边，对表哥来说会是件好事。” “为何？” 王秋丹并不觉得从军不好，只是觉得王振鸿的年纪太小，而王宏卓对于儿子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不知，只是从军艰险，舍不得，可孩子大了，雏鹰也是要展翅翱翔离开父母的。 “镇南侯率下的军队军纪严明，对亲生儿子要求也十分严苛，这一次将长子带入军营，也是让其从小卒做起，二表哥若是能够跟在他身边，即便不能直接跟在镇南侯身边学习，也能从镇南侯大公子身上学到三分。” “还有就是，镇南侯驻守的南疆边境战事虽多，却不像边西战事猛烈，相对来说会更安全。” “好处确实不少，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二表哥跟在镇南侯长子身边？要是利用之前的救命之恩会不会引起镇南侯的反感，到时候反倒对你二表哥不利。” “不必，就是觉得娘让人布置的夕照园非常不错，昨日镇南侯府大公子萧铎给我传了封信，想要明日来访，我想借用夕照园，让二表哥与萧公子相互接触。” “你心里有想法了？” 唐毅点了点头：“娘给表哥制定的训练计划非常不错，并不用非常刻意去做什么，只是这事情我觉得应当与娘商量商量。” “你二表哥的想法呢？” “我还未与二表哥说，这事情还得舅舅同意，舅舅若是不同意，那就当平常那般接待就好。” “那你给你舅舅写封书信，我让人给你舅舅送过去。” “麻烦春菊姐姐给我准备笔墨。” 很快，书信写好，王秋丹让人拿着书信离开，已经完全忘记之前吃冰碗的事情了，想着应当快要吃午膳了。 “娘，正事说完了，那么来说说您背着我偷吃冰碗的事情，您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为何说话不算话？您的脾胃才调理好，但是身上还有伤，寒气入骨，以后就要遭罪了。” 中午想吃红烧肉，之前一直不吃荤的时候不觉得有多馋，突然好几天吃素，怪想念的。 “啊！不是翻篇了吗？而且娘就只吃了一点点，说是冰碗，可是碗里一点冰都没有，不信你问春菊，就是放在冰上镇了镇，何况还是晒着太阳吃的，寒气早就散了。” “娘，不能再有下次了。” “嗯，娘记住了！娘保证，而且，要入冬了，想要买冰也要买不到了。” “娘，我们府里没有暖炕，得修，而且还得早些修好才行，冬日的炭火也要多备，您既然手里无事，不如将府里要修的暖炕规划规划？” “嗯，这个确实是该弄，冬衣也该准备上。” “那娘先忙，儿子还要回去看书，就不打扰娘了。” 唐毅起身离开，王秋丹摆了摆手，思考起过冬要准备的东西。 古人过冬可不简单，大户人家自然是早早就要开始准备的。 想着想着，王秋丹突然张口来了一句：“臭小子，这是觉得我太闲了，拐弯抹角的性子跟谁学的。” 明明可以直接叫管事办的事情，如今修火炕不像之前得自己动手，所以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还不是夫人您总是不听小公子的话，奴婢们劝不动您，也就小公子能管得住您。” 春菊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小几搬了过来，最近王秋丹都喜欢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用膳，省得来来去去的挪动。 “你们可是我身边的人，他是小公子，我可是你们的夫人，你们不听我的，光听那小子的了。” “那您今日想要吃什么，奴婢去让厨房做。” “红烧肉。” “那夫人先用些点心，奴婢去去就来。” 王秋丹微微点头：“顺便将管事叫来。” 那么大一个宅子修火炕也不是个小事。 第62章 狗刨 “前院后院都要进行改造，婢女住西厢，护卫分两拨，一拨住前院，与小厮一起，一拨住后院，厨房这边根据这个布局重新修缮，可以少打一个炉口，一共修建八个大通铺。” 再加上大大小小的院落考虑到住人与美观，主卧与正堂要修，其他的地方只过火墙。 “书房不能做暖炕，做脚炉，做大一些，脚下不冷了，身上自然就暖和。” “夫人，脚炉是何物？” 张叔突然抬起了头，手里的笔也停了下来。 “没有脚炉吗？” 王秋丹一下愣住了，然后摆了摆手。 “这个回头我给图纸你，先让人动工将暖炕修出来。” “是，夫人，还有月余庄子上的庄稼也就该收了，不过今年虫害比较厉害，是否要给佃农减租？” 张叔合上了册子，突然提到了庄子上的事。 “虫害？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之前未曾提起，是个别庄子还是都遭了害？” “中秋后才报上来的，已经半月了，遭害的都是南边的庄子，庄头来说，收成可能连去年的一半都不足。” “旧历是如何处理的？可派人亲自去看过？” 中秋到现在，再加上信息传递慢，这岂不是都快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老爷在世的时候都是灾年减租，丰年再填补回去，给佃户一个缓和的时间。” “嗯，那就按着旧历，不过要确保情况属实，若是南边虫害严重，今年其他庄子的收成便全部留下，府里多贮备一些粮食。” “是。” “夫人，若是出现最差的情况……” 颗粒无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一切都要亲自派人去查看，若属实，总要给人一条活路，地还是要人种的，不过不能做得太突兀了，如今府里的情况不同。” 之前宣武侯府好歹还有个爵位在，虽然说被分出来了，可是到底还是会忌惮两分，如今就怕有人踩上一脚，在不足够强大前，低调才是活得长久自在的秘诀。 “那可要囤粮？” “不用，府里也没有做粮食买卖的生意，自家庄子的产出也足够嚼用，贸然囤粮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要是弄得粮价上涨，百姓就该吃不上饭了。” 商人无利不往，王秋丹不想引起慌乱，而且，这事情自有上位者操心，你贸然囤粮是想要造反吗？前脚才刚处理了个反王。 本想叫人去粮铺看一看，但是再一想，这上京城就在天子眼皮子下，粮商可不敢轻易哄抬价格，最可能的就是挂牌无粮可售，或者限制购买，然后将粮食运到外地高价出售。 “柴火多买一些，还有御寒的药物，药铺都开了，总不能浪费了。” “是。” 王秋丹想了想，也没什么遗漏的了，便让张叔下去忙碌。 夕照园里呈现着三幅完全不同的景象，唐毅拿着书在亭子里看，秋风拂面。 王振鸿与王振飞两人在水里练习凫水闭气，偶尔还要被水里游来游去的阿黄扑腾两脚，然后憋不住蹭一下的浮出水面。 “三哥好馋，被阿黄蹬脸上了，嫣然姐姐你看到了没？” 小四蹲在池子边上，一手拿着点心吃，激动的时候两手挥舞。 “看到了看到了，狗毛都还贴在脸上了，还好闭嘴快，不然阿黄的脚丫子就该落你三哥嘴里了。” 难得一日不学习，沐嫣然也很想知道阿九凫水厉害还是她王姨厉害，最后发现，两人都很厉害，不过，跟王家兄弟比起来，她学凫水可比他们快多了。 “我可以在水下闭气二十息，爷爷说我已经十分厉害了，可是你看，阿九到现在都还未浮起来。” 嫣然心里记着时间，时间越来越长，小四手里的一碟点心都吃光了，两手撑着下巴，看着水里的黑影，只觉阿九好厉害。 二十息大概是一分钟。 “王二哥三哥，你们快看看阿九，他都在水里憋气了一百息了！会出事的！” 沐嫣然突然发出了焦急的声音，原本还在与阿黄玩耍的两兄弟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划水朝着阿九的位置游过去。 两人的游动造成的巨大动静让闭气的阿九一下抬起了头，然后就看到了狗刨的王振鸿二人一脸震惊的模样。 “你没事？” 王振飞不可置信的开口。 “无事，我一次可以在水下闭气一百五十息，要是有事，阿黄会将我拖上岸的，倒是两位公子，我还以为公子二人溺水了，这般大的动静。” 一时情急完全忘了阿九之前教授的凫水之法，两人纯纯因为跟阿黄玩觉得阿黄游水特别厉害，然后就下意识的学着阿黄的样子游了过来。 别说，虽然姿势不太美观，但是速度还可以，起码没沉下去。 阿黄悠哉悠哉的在自己主人身边游了一圈，甚至在阿九伸手接住它之后老老实实的趴在了主人手上休息，与之前捉弄王振鸿兄弟二人完全换了个姿态。 阿九环视了一圈，发现跟随着练习的孩子全都已经站了起来，因为身高问题，都在池子的外缘，即便是不会水，那也能站起来，不怕溺水了。 随着阿九的话落，水里冒出了一个黑影，正是唐毅才赐名的墨弛。 “哇！他好厉害！居然才冒头！” 小四激动的蹦了起来，唐毅的目光自然也没错过这一幕。 “好小子，可以。” 阿九一巴掌拍在了墨弛肩上，墨弛脚下一滑，不过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你该多吃点，太瘦了。” 比起阿九，王振鸿两兄弟都更好奇墨弛是如何做到的，毕竟他们年纪相仿，与阿九不同。 “墨弛，你是如何做到的？” 王振飞直接问了出来。 “回表公子话，小的时常下水抓鱼，慢慢就练出来了，一开始的时候小的也不能在水下闭气这般长的时间。” “这也行？” 水下抓鱼，倒是挺不错的锻炼法子。 “在水下能看得清吗？” 王振飞再次提出了自己的好奇。 “一开始是不行，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怎么了。” “哦，我都不敢睁开眼，感觉不舒服。” 第63章 捉迷藏 “小的曾见过有人藏匿在水下足足半个时辰，方法也非常的简单，只是一般人不会想到要那么做。” 墨弛想起自己曾见过的奇事，既然府里的公子要学凫水，说不得那天会用到，倒是可以说个一二，哪怕是给主子打发解闷也好。 “半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 沐嫣然都忍不住好奇了。 “只需借用一样不起眼的物件就行，在河道旁非常常见的。” “什么东西？” 王振飞追问。 “芦杆。” 阿九突然出声，显然是知道这其中诀窍的。 墨弛点了点头。 “嗯，就是芦杆，芦杆中空，可透气，不过人想要一直沉在水底也不容易，还要怀抱重物。”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莲杆也可以，而且躲到莲花池里也更好隐蔽身形。” 沐嫣然顿时就想到了这个。 一场关于水下隐蔽水下逃生的话题掀起，众人将自己觉得的可能可行的方法说了出来，然后又进行了拆解。 例如水中倒影，例如芦杆长度不足等等问题，甚至声东击西、灯下黑等法子都讨论了出来。 唐毅不知何时坐到了小四旁边，听着大家的畅谈觉得非常的有意思，很多事情是他在府里根本接触不到的。 “明日做个游戏如何？” 唐毅出声，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娘亲总说寓教于乐，我听着你们说的方法都十分有趣，不过适用的方法根据情况不同解决的方法也不同，不如我们来一场比赛，分两队，一队负责藏，一队负责找。” “好啊好啊！想玩！” 小四最为激动，不过其余几人也觉得特别有意思。 “都先起来吧，水里久呆不好。” 唐毅看着还在水里泡着的众人出声提醒，日头已经渐渐偏西，中秋已过，天气转凉。 今日只是小试一番，阿九看着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知道了两位公子的基础后，之后如何安排便更清晰了。 换好了衣服的王振鸿几人全都坐到了亭子里，婢女送来姜茶点心。 “明日镇南侯府的三个公子会来，正好可以邀他们一起，藏的人可以多一些，找的人太多反倒失去了乐趣，就以莲池跟夕照园作为藏匿点，一炷香的时间进行躲藏，然后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寻找，能藏到最后者胜出，你们觉得如何？” 时间太短还没藏好就会被发现，而且园子大小的问题，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了。 “我觉得不错，不过我又想藏也想找，不如多比一场，抽签决定？然后第二局换过来。” 王振飞跃跃欲试，王振鸿也点头同意自己三弟的想法。 “倒是可以，不过我们今日已经讨论过了，对镇南侯府的几位公子略显不公，一会我去信先与他们商量。” 王秋丹将脚炉的构造画好，还未让人去叫管事，唐毅一行人就过来了。 “娘，有件事想要与您商量。” “嗯，都过来坐，什么事情要你们一起出动的？一个个看着都格外激动。” 王秋丹将图纸压好等待晾干。 “明日我们要用夕照园跟莲池做两场比赛。” 王秋丹听着唐毅讲述他们设定的规则还有比赛形式，越听越耳熟，这不就是小孩子最常玩的捉迷藏吗。 不过这捉迷藏倒是挺有趣的。 “可以，那你们就让人去准备吧。” 王秋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觉得这是小孩的胡闹，小说里不是常出现暗卫吗，善于隐匿是个非常厉害的技能呢，得多鼓励鼓励才行。 “去将管事还有阿九叫来。” 很快管事同阿九便赶了来。 “这是脚炉的图纸，可多做几个备着，外层的板子最好用枣木的，结实，这个不急，明日里府里有贵客，公子们做游戏，院子该布置一番，光秃秃的不免显得待客不周。” “是。” 管事接过了图纸，对于明日待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稍微布置一下并不麻烦，反倒是手里的图纸。 图纸看着倒是不难，像一个大箱子一样，内里有泥层，边上有个可以坐炉子的地方，放在书房内可用来烧茶水，碳火的热气涌入脚炉的方箱中，人踏在上面自然升温。 管事接了图纸离开，准备下去安排。 “明日里毅儿他们要办捉迷藏，普通的隐匿之法玩起来少些乐趣，我与你说几个点子，你回去带着人好好想想如何能够做到，让这场游戏更有意思一些。” 小孩子之间的玩乐怎么能算是比赛呢。 阿九静静的听着王秋丹说的点子，越听，目光越发的明亮起来。 “必定不负夫人安排。” 阿九兴致冲冲的离开，直接去将几个小厮都叫到了一起，然后开始给几个孩子仔细的提要求，让八人发挥所长。 “黑娃，不对，公子给你赐名了，叫墨弛，墨弛，你觉得明日里我们要怎么做？到底是听阿九师父的好好藏，还是？” 万一藏得太好，公子们没能找到他们会不会迁怒，一群半大的孩子不由的担心，目光落在了年岁最大的二人身上。 “阿九师父不是说了，是夫人安排的，府里公子们也要听夫人的，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你们好好藏就是了，我还要去公子那，今日的赏钱回头换成饴糖大家一起吃，林子哥，这个就麻烦你了。” 墨弛将赏钱塞到了最先开口的林子手里，他们是同一个庄子来的，林子是庄户头的小儿子，不过也是一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 “行，不过用不了这么多，这都是你靠自己换来的，大家沾沾福气就好，你们觉得呢？” 林子掂量着手里的钱，一分为二，这些铜板已经能够换不少饴糖了。 “对对对，我们沾沾光就好，哪能全吃了，上一次吃到饴糖还是给灶王爷甜嘴的时候呢。” 他们已经在一起相处了快一个月了，能被挑选来的，即便有些什么小心思，那也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那我们明天要怎么藏？” 墨弛一走，剩下七人开始商量了起来，今天说的那些都已经让人知道了，一找一个准的。 . 第64章 看病 “这个就要自己想了，阿九师父说了，不仅要藏得公子们找不到，最好就是我们自己都找不到自己那才叫厉害，阿九师父不是说了，明日一早我们还可以去院子里先看看哪里可以藏，做足了准备。” “公子，墨弛来了。” “进来吧。” 唐毅将桌面上写好的两个大字拿了起来。 “这是你的名字，墨弛，今日也累了，你拿了回去仔细记下，明日好好表现。” 唐毅只说了一句，墨弛双手接过纸，低头退了出去，站在门外看着纸上的字，手轻轻的在上面抚摸过。 他有了自己的名字了，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的。 “小师弟，你说爷爷怎么还不回来？快要禁宵了。” 沐嫣然迟迟等不到自己爷爷回来的消息，用了晚膳就一直留在王秋丹的院子里。 “距离禁宵还有一段时间，师父出门前曾说若是一日忙不完，会第二日归，师姐若是困了，不妨先回去休息？” “我再等一等。” 沐嫣然有一下没一下的玩七巧板，明显心不在焉，唐毅原本安静看书突然低声念了起来。 原本还强打着精神的沐嫣然听着读书声渐渐垂下了脑袋趴在了桌子上。 王秋丹在一旁看着不知该笑还是该怎么说，这像极了数学课上的学渣。 儿子念的史书她听着还是挺有意思的，怎么落到了嫣然耳朵里就成了催眠曲了。 “今日就将嫣然留在屋里，免得抱来抱去人醒了，毅儿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毅默默的将书合上，自从认了师姐之后，他不仅搬离了娘的院子，并且连娘都被师姐给占据了。 羡慕，不过不嫉妒，因为娘虽然疼师姐，可是娘还是他娘。 此时被留在宫中的沐老也没想到好友来信让他帮忙看的病人会是圣人。 反王事件对皇帝来说刺激还是非常大的，他如今已经四十了，登基至今十九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波，亲自带过兵打过仗，身体本就有隐疾。 登基后每日处理朝务政事，半点不比他带兵打仗轻松，头发都比一般人白得快一些。 最疼爱的儿子造反，给他带来的打击非常的大，隐疾复发，头晕骨痛，一时之间御医都束手无策，太医院院首只得写信给好友求援。 不方便透露圣人的情况，直到将人接到后才敢开口说实情。 “沐兄，此事关系重大，我也是不得已，陛下将镇南侯留在京中就是因为他身体不适，这个消息不能传出去。” 就算是正常的皇位更替都还会引起动乱呢，何况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消息自然是能压多久压多久。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皇帝将镇南侯留在上京，可以确保其他封王了的皇室子弟万一起了心思，有人可以保住上京安危。 就这样，沐老进了宫，然后经过重重检查，最后得以摸到圣人脉象。 “可治，不过需要一些时间，且要注意不可再动怒，不得食用大荤大补之物，我先施针，之后再配合药物，三日后就可以起身了，还有，不可操劳过度。” 沐老给圣人施针后，药也熬好了，一碗药喝下去，本来疼痛难眠的圣人终于缓缓睡了下去，呼吸逐渐平稳。 太医院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圣人的情况他们实在是不敢轻易出手，万一有个什么，全族人都要赔进去。 院首将沐老带去了他的休息室里，在圣人没醒来之前，沐老是不能出宫的，并且也不能往外传信。 “你这些年医术怎么变得这般保守了？” “伺候的都是贵人，中庸习惯了，这才裹足不前。” 院首叹了一口气，别人看他风光，哪里又知他的苦。 沐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随后又拿起了一块点心，放入嘴中，只吃了一口，微微皱眉，最后还是全吃了，不过却未再动。 “一会让人送些肉粥面汤来，回头出去再好好请你吃一顿。” “你说的，下次有事多提醒我两句，我这出门本以为没什么事，就将孙女留下了，也还好如今有了落脚处，有人帮我照顾，不然回头定找你算账。” “我的错，应当让人将小嫣然接到我那去，家里也有人照顾。” “不用那么麻烦，嫣然如今在她小师弟家里一切都好。” 要是有事，将孙女放到好友家还不如放唐家安全。 “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就唐家那孩子，挺有天赋的，将来也能给嫣然做个依靠。” 说到小徒弟，沐老的神情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看来这孩子不错，否则你也不能寄予这么大的厚望，不过唐家的情况也复杂，你真的要将小嫣然定给唐家？” 沐老进京给好友写过书信，而院首在京中那么多年，自然是清楚唐家的情况的。 他的儿子医术不行，倒是孙子辈里有天赋不错的，但是这个天赋又不如好友的孙女，于是心里早早就有了打算，不过之前想着好友孙女还小呢。 且好友就这么一个孙女，他便压着一直没提，哪知好友现在居然有看上的孙女婿了，还收为了弟子。 “想什么呢，嫣然才多大，你说的那什么宣武侯的，一个老糊涂的人，将来还不知几何呢，我看中的是唐家母子的正派真诚，嫣然逐渐大了，需要有女子教导才行。” “放我家中还不是一样可以，我那老婆子，还有好几个儿媳妇的，家里都没个小姑娘，嫣然来了可不得稀罕死。” “送到你家一群臭小子堆里，我的孙女还能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虽说年纪摆在那，可是身为至交好友，两人说话很是随意。 “嘿，你这是多嫌弃我家那群臭小子，这不是当年都小不懂事，难得家里出现一个女娃儿，稀罕的吗，你咋这么记仇呢。” 当年沐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带着两岁的孙女到上京住进了好友家，结果好友一群孩子看到小嫣然那叫一个稀奇。 然后趁着大人不注意，直接抱着两岁的小嫣然出去玩，还是孩子哇哇的哭声将沐老给吸引了过去，找到了被捏红了脸的孙女。 第65章 游戏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一封信送到了唐家。 “这是沐神医亲笔书信，送信的人说沐神医三五日后才能归，一切安好，还给嫣然小姐送来了不少东西。” “可认得是谁家人？” 王秋丹没有拆开书信，小嫣然昨夜睡得晚，还未起来。 管事的摇头，王秋丹摆手让人先下去。 桌面上摆着的东西多是一些吃食，还有女儿家的东西，应当是亲近人家送的，不过对方既然不进来也没自报家门，想来是有不便。 嫣然醒来看了书信心里倒是一下安稳了，原来爷爷是被病患的病情缠住了，还说回头带她去周爷爷家。 “王姨，我今天赢了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沐嫣然静静的坐着，春兰给沐嫣然将头发梳好扎上珠花，两个小揪揪格外的好看。 “当然可以，就算是输了也能跟王姨一起睡，有这么香香软软的小姑娘给王姨暖床，王姨高兴还来不及。” 小姑娘睡觉特别的老实，与唐毅真的十分像，不过唐毅睡觉板板正正的，嫣然睡觉像小猫一样窝起来，都不会乱动。 “我就再占王姨一个晚上，不然小师弟该醋了。” “师姐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娘。” 唐毅走了进来。 “来了，正好一起用早膳，你表哥他们呢？” “表哥他们在夕照园，娘写的训练计划里要求每日晨跑，天微亮表哥就被叫走了。” “那小四呢？” “小四让三表哥一起拖走了。”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王振飞毫不客气的将想要赖床的小四给拉了起来，衣服一套，拎着腰带真拖的那种，后边的王振鸿还顺带将小四抱着桌脚的手给掰开了，看得唐毅都忍不住笑。 “姑姑，我们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王振鸿兄弟三人出现在了门前。 “快进来。” 王秋丹看了过去，只见小四挤开两个兄长直奔王秋丹跟前。 “姑姑，小四再也不喜欢三哥了，我不想当大将军，我想跟表哥一起念书，呜呜呜~” 王振飞闻言摸了摸鼻子抬头看房梁。 “这是怎么了？” 王秋丹看着抱住自己腿的小四，哭得梨花带雨的，嘴皮子还肿了有个口子，分外的可怜。 “小四被狗撵了。” 王振鸿也觉得自己三弟没救了，捉弄谁不好，捉弄小四。 王秋丹疑惑。 “三弟拉着小四的手揪了阿黄的尾巴，然后他跑了，丢小四被阿黄追着撵，然后磕了，牙齿磕掉了一小块。” “来，张开嘴让姑姑看看。” 兄弟之间玩闹，这样的意外确实难以避免。 “呜呜呜~” 小四哭着张开了嘴。 “门牙缺了一角，不过不影响吃饭，这几天先吃软乎一些的东西，等嘴皮子上的伤好了，给你做叫花鸡吃，把你三哥的那份也给你。” “真的？不给三哥吃！” 小四闻言眼角还挂着泪呢，仰着头看着王秋丹，抬手给自己抹眼泪，顿时就不哭了。 “嗯，春菊拿帕子来。” 春菊端了温水跟帕子过来给小四擦洗干净上药。 用了早膳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镇南侯府的三个公子到了。 先是来见了王秋丹，问长辈好，然后就随着唐毅一行人去了夕照园。 “这些东西怎么看着跟武行的一些东西很像？院子里还弄了可以射箭的地方，倒是非常不错。” 萧铎看着夕照园的布置，很是感兴趣，尤其是看到一群穿着一样的孩子在训练，还有狗在人后边追逐。 “为何要立那么高的竹竿？” 萧阡，镇南侯府二公子，看到了一角上布置的竹竿。 “那是练习攀爬的，包括那绳索，也是一样。” 唐毅看着自己娘亲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很多并不耗费什么钱财，但是却格外有意思。 “昨日里说的游戏便是要在这个院子里玩吗？” “只一个院子太小，且这个院子比较空旷，可以隐蔽的地方太少，方才路过的莲池也是这次游戏的场地。” 阿九这边看到了人来，吹响了哨声，训练的人全都停了下来集合在一起。 “我们先去换衣物。” 王振鸿出声，毕竟唐毅的手还带着伤，游戏的玩家自然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走，我带你去。” 小四一把拉住了萧诃的手，萧诃也就是上次王秋丹救下的那个孩子，没能与唐毅走近，反倒是跟小四更说得上话。 萧诃点头，前边大哥与唐毅在一起，二哥与王家两兄弟说话，就他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小四给他递了块糕点，所以这才再登门，萧诃直接就与小四站在了一起。 本来还想抽签决定谁躲谁藏的，结果两个小的先开了口。 “我跟萧诃一起躲！” 小四最先出声。 “萧诃，我跟你说，找人哪里有藏起来好玩，我们个子小，躲起来他们一定找不到，以前在家的时候，每次三哥欺负我，我就躲起来让他找，然后他找不到我就会挨大哥打。” 小四偷摸摸的在萧诃耳边说到，萧诃点头，小四自以为的小声，其实萧铎几人都听到了。 王振飞无奈，他挨打一部分是因为找不到小四，更多的还是因为大哥觉得他总捉弄小四不好，万一哪天把小四捉弄得离家出走，不过对于小四的误会，王振飞也不去解释。 “大哥二哥，我跟小四一起。” “可以，不过记得小心一点。” “既然小四要先躲，那这局就表弟与老三负责找，我这局先藏。” 王振鸿出声，总不能他们一群大的都进行找，对小的不公平。 “师弟，一会你要是看到了我记得放水。” 沐嫣然出声，她也是选择藏的人。 “师姐小心一点，别爬高。” 唐毅可没忘记早上沐嫣然跟他娘亲说的话。 最后就是四个人负责找，其余人负责藏，阿九拿来香炉点燃一支香，唐毅几人坐在石桌上吃着茶点等着众人藏好。 “就两个院子，一炷香的时间寻找十二个人，我们一人只需要找到三个人，这并不难，为何会想要玩这样的游戏？” 萧阡不解，尤其是刚才还特意逛过了两个院子，这要找起人来岂不是非常简单。 第66章 找人 “一会找了就知道了，最近读诗经，我有几处不懂的地方……” 唐毅话题一转，萧家兄弟二人注意力也跟着落到了他处。 聊着聊着，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时间过去还真快，等你出孝了，跟我进同一家书院如何？先生肯定会喜欢你。” 萧阡发出邀请。 “只怕是不能了，到时候我会随母亲回太原，舅爷已经给我寻好了先生。” “太原啊，那可是读书人遍地的地方，我也想要去看看。” 萧阡倒也没觉得太遗憾。 说着话，四人走进了莲池院。 “兵分两路，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二弟跟唐家弟弟去夕照园，我跟王兄弟就在这莲池寻找。” 萧铎选了遮蔽物比较多的莲池。 “好。” 四人分开，仔细的寻找了起来。 只见王振飞找了一根竹竿，开始在莲池里仔细翻找，虽然说这个世界荷叶还好，但是一眼也是能看到荷叶下的情况的。 “还能藏到水下？” 萧铎忍不住出声。 “为何不行？一会我还想下桥去看看桥底，说不定就藏有人。” 正藏在桥下的人听到，忍不住考虑自己如何才能在被发现前悄无声息的换个位置才是，这才刚开始，他不会就要成为第一个被找到的人吧。 可是现在三表公子正在莲池里翻找呢，他还不能动，否则下水的瞬间就会被发现。 萧铎开始仔细观察起了整个院子。 “既然如此，这莲池里你负责，我去看其他的地方你觉得如何？” “好啊！这样更快！” 王振飞非常赞同的说到，他觉得院子里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走在一起还真的不容易找到。 王振飞可是没忘记昨天的讨论，可是绕着莲池找了一圈，他居然一个人都没找到，反倒是萧铎那边在树上找到了一人。 原本觉得一个人要找四个人很容易了，可是找到现在才找到一个人的萧铎也不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剩下的人都藏到了何处呢？只一炷香的时间，不可能做到一点痕迹都没有。 站在原地，萧铎的目光又重新打量起了院子里的一切，最后落到了从树上找到了人身上。 一身绿色的衣服，看来是躲藏的时候专门换的，那么假山的地方应该也有人才对。 萧铎快步朝着假山而去，花费了一点时间，不过也确实让他找到了人，一身衣服的颜色与假山石的颜色极为相似，卡在假山的缝隙中，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假山的一块石头。 王振飞这边不信邪，站在桥底下看了又看，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一团水是混的，哪里他没有用竹竿搅动过，而且水混的范围大，不是鱼儿能够制造出来的，所以有人曾经藏在桥底过， “我找到你了！” 王振飞迅速的换了位置，然后站在岸上喊到，原本桥下换了位置的人以为自己真的被发现了，于是动了一下。 “原来你在这里，居然被我诈出来了，哈哈哈，我果然聪明。” 萧铎也看到了，倒是觉得王振飞这人不错，兵不厌诈，能够将人诈出来也是王振飞的本事。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才找到了三个人，也不知另一边找得如何。 夕照园 萧阡伸手打开了柜子，然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萧诃，你可以出来了。” 没想到第一个找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弟。 可是自己弟弟不是跟王家小四在一起吗，怎么就只见一人。 萧诃只能爬出来，不过小嘴闭得严，他是绝对不会出卖好友的。 “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一找。” 萧阡出声，不过却见唐毅伸手拉开了仅剩的一个柜门，这个柜门倒是不小，不过还摆放着东西。 萧阡刚准备开口说话，就看到了自己弟弟眼神有些紧张。 “表弟，我不好翻东西，你的衣角漏出来了，你还是自己出来吧。” “不可能，我都检查过了。” 小四的声音闷闷的响起，说完话之后才惊觉不对。 “表哥，你太坏了！你怎么跟三哥一样！” 小四爬了出来，嘴巴扁扁的，很是不高兴。 紧接着，唐毅在泥潭里又找出来了两人。 “这里面居然也能藏人！” 萧阡觉得不可思议，爬在泥潭里不难受吗？而且要怎么呼吸？ 当看着泥潭里站起的两人嘴里咬着秸秆，萧阡才醒悟过来，原来如此。 “虽然说他们用了秸秆在泥里呼吸，可是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呀，你是如何发现的？” 萧阡问出了疑惑。 “早上的时候来逛过，泥潭的泥位置没有那么高，所以里面必定是多了什么。” “这也能记住？” 萧阡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下找到了四个人，可是三个都是唐毅找到的，萧阡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我看到了，梁上！梁上有人！” 梁上藏着的人并没有动，毕竟这么多房梁呢，万一是这位公子诈自己的呢。 直到一根棍子戳到了梁上的人，梁上的人才爬了下来。 “脚印漏了馅，你看，虽然只是半个脚印。” 萧阡指着自己发现的踪迹。 平日里玩玩投壶什么的他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样的游戏从前只觉得幼稚，如今却也玩出了乐趣来了。 “这一个能藏房梁，说不定还能藏两个，我们仔细找找。” 萧阡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来，别说，重新回到亭子，亭子的梁上还真藏有人，这一下他们两人就寻到了六个人了。 这寻到了六个人之后，剩下的人变得格外的不好找了，时间也在一点一点的过去。 唐毅也没想到他师姐这般能藏，当再次找到一人之后，还是没能发现沐嫣然在哪。 “我们一共找到了七人，不如去大哥那边看一看，说不定这个院子就只藏了七个人，这样盲目找下去别错开了。” 萧阡提议，唐毅点了点头。 莲池这边，萧铎跟王振飞才发现了四个人，也在房梁上找到了一人，同样也是起了心思想要去夕照园看一看，结果就看到了带着人过来的唐毅一行人。 “他们这是找到了七个人，比我们多三个，这剩下的人不会没藏在这两个院子里吧？” 第67章 凄惨的老三 “回公子，人确实藏在两个院子内，并未离开院子的范围，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九出声。 “房梁你们找了吗？还有凉亭顶上？” 萧阡看着就要烧完的香。 “找了，并没有找到人。” “我们换着找一下看，说不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剩下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了，两边换人又寻了一圈，最后香燃尽还是没能找到剩余的人藏在何处。 “还请公子们先离开院子回避，等人自行出来后，再进行下一轮。” 很快，沐嫣然跟王振鸿走了出来，还剩墨弛未见。 “你们二人都藏到了何处？居然如此隐蔽，怎么找都没能找到。” 王振飞忍不住好奇。 “这个先不透露，等游戏结束了再说，还有墨弛没出来，我们也不知道他藏在何处，现在轮到你们藏了。” 王振鸿坐下。 “走走走，我们快点去藏，可不能给他们找到我们的机会。” “这一局我就不参与了，一会我就在这里等着。” 唐毅微微抬了一下手，大家都理解。 香炉重新换上了一支香，桌面上的茶水点心也换了新的。 萧铎萧阡还有王振飞三人下意识的避开了之前找到的那些人曾躲避过的地方，站在庭院中看着其余人迅速的分散开进行隐蔽。 “大哥，你准备藏身哪里？” 萧阡寻人倒是不觉得什么，轮到自己藏了，反倒开始犯难了。 “你想要藏何处？” “我觉得那凉亭顶上不错，不过就是无法上去。” “你若想要上去也不是不行，就是上边危险，且换位置的时候也极易被发现。” “那大哥送我上墙头上，那夹角之处可以往深处去。” 萧阡突然看到一只猫从墙头夹角之处出来，灵光一闪。 “好。” 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虽说萧阡学文，可是简单的拳脚还是会的，萧铎双手交叠搭桥，萧阡一脚踏上去借力上了墙头。 “大哥，你也快去藏。” 萧阡往里藏，这夹角大小容纳下他没有问题，不过夹角里没有发现那个没找到的人，藏得还真是深。 萧铎很快就藏好了。 王振飞脚快，可是左藏右藏还是觉得不行，目光落到廊上。 时间到了，两个小的最是激动。 “快快，我们去找人，一定要找得比他们多！” 小四那叫一个激动。 沐嫣然也与王振鸿相视一笑，他们倒是没有直接分开找，目标非常明确，直接爬上了墙头，居高临下，很快就发现了两道身影。 连廊顶上、草丛里、假山顶、好家伙，还有藏在莲池小舟旁的。 “看到四人了，我下去抓人，一会你指方向。” 王振鸿从墙头越下去，沐嫣然继续留在墙头上寻找，藏着的人里唯有一人心惊胆战。 沐嫣然在上边点头，目光继续寻找，转身之间一开始并没什么，可是突然回头，然后吓了一跳，脚下一个没站稳，身体立刻摇晃起来。 “啊！” 沐嫣然的声音响起，王振鸿本来离开得就不远，扭头见状一下冲了过来想要接人。 结果沐嫣然手扒拉住了墙头，整个人挂在了上边停留了一下，然后落在了另一边的院子里，并且一点也不疼。 “啊！起起起！” 一道更凄惨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沐嫣然连忙跳开，然后看着捂住嘴的王振飞诈尸一般的拱了起来。 “那个，我应该不是踩到你的嘴吧？” 沐嫣然有些不敢确定。 王振飞一脸幽怨的扭头看向沐嫣然，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是第一个被发现的，而且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王振飞拿开了手，一颗带血的牙齿出现在了沐嫣然眼前。 原本他想要藏连廊顶上的，可是怕上去看到了夹角的萧阡，于是只能放弃，往下一跳，发现这一堆落叶堆放得格外厚实，当即就有了新想法。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沐嫣然会从上边掉下来，还踩在他背上，然后下巴一磕，牙掉了，本来就漏风的牙，这下更话语不清了。 “对不起对不起。” 沐嫣然这下懂了，可惜王振飞一句话都不想说。 夹角处的萧阡也走了出来，上墙要借力，下来却不需要。 见沐嫣然无事，先松了一口气，再看到手里托着掉牙的王振飞，不好意思中又有些忍俊不禁，只能扭头。 王振鸿也赶紧赶了过来，毕竟就在月牙门旁，看着自己三弟凄惨的模样，心疼中又觉得好笑，并且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老三，你藏哪里不好，怎么就想到了藏这里，不过好在是你垫着了，皮糙肉厚的，牙齿本来就松动了，我说帮你拔了你还不乐意，这下倒是省事了。” “呜~走，都走，让鹅静静。” 王振飞暂时不像见人。 “我们继续找人，老三你也别静静了，去漱漱口，麻烦萧公子照看一下我三弟，游戏还在继续。” 王振鸿朝萧阡做了个辑，萧阡连忙回礼。 “这也有我的错，应该的。” 萧阡也挺怕王振飞情绪不稳定的，结果等王振鸿跟沐嫣然走了之后，王振飞一下就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落叶都拍打干净了。 情绪变化之快，萧阡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振飞也是真的不愿开口了，拿脑袋示意萧阡一起走，两人看到等在莲池另一边的唐毅，默默的走了过去。 “三哥好惨。” 小四摇了摇头，还好他们之前是躲柜子里。 同行找人的萧诃点了点头，真的好惨。 游戏继续，他们二人突发奇想，拿着棍子开始翻找各个草丛。 还别说，真让他们给找到了一人。 两人找得更来劲了。 王振飞用茶水漱口，血水止住之后，看着桌面上的点心都提不起精神来了。 本来上一次换牙才刚长出一点点，吃东西就已经非常不方便了，结果现在又换了一颗，感觉喝粥都要往外流，好吃的离他越来越远了，怎么能够不伤心郁闷。 之前躺泥塘里的两人还是躺了回去，很快也被找了出来。 到了最后就只差两人没能找到，一个是萧铎，一个是墨弛。 第68章 声音不同 “时间到了，可以出来了。” 阿九的声音在院子里彻响开来，最先出现的是萧铎，居然趴在角房外侧的屋顶上，可以观看到院子里的情况，而从内却看不到萧铎所在的位置。 墙角立了一根竹竿，萧铎便是借用了那竹竿上去的。 萧铎都出来了，还未见墨弛，阿九再喊了两遍，众人听到莲池里有动静，这才看到了从水里冒出来的墨弛。 “你这是藏在了亭子下，难怪都无人能发现。” 萧铎想到去桥下都看过的王振飞，没想到还是遗漏了。 “可是刚才我仔细看了，凉亭周围并没有莲叶被动过的痕迹，你是如何下去的？” 王振鸿很是好奇。 “小的是直接从亭子上翻出围栏滑下去的，并未碰到莲池内的莲叶，亭子下面还有雕花栏遮挡，亭子底部与水面又有一掌宽的地方，贴着亭子底部浮在水面上便不用借住它物换气。” 萧铎王振鸿几人都走到了亭子边仔细查看，发现一般人还真想不到要藏到此处，因为雕花栏下看着是浸在水中的，谁能想到中间居然还有空隙。 “你是下去之后才发现下面有空隙还是早就知道这下边有空隙？” 唐毅好奇的出声。 “回公子，这是小的这几日从亭子上走过之时发现的，脚踩在亭子上，木板发出的声音不同，于是断定下方有空隙，所以藏匿的时候便决定藏在此处。” 王振飞最先蹲下敲了敲脚下的板子，小四也拉着萧诃一起，沐嫣然也凑了过去，四人围了个圈。 “这感觉像是在挑瓜，熟不熟，敲一下。” 小四开口，夏日里吃甜瓜的时候，管事挑瓜就是这么挑的，小四记得可清楚了。 “这声音有点像弹腹，气胀之人，腹鼓如实，弹之声脆。” 沐嫣然出声。 “这若是夜里，只怕是更好藏匿，从前倒是不觉得家中能有这么多可藏匿的地方。” 萧铎不由想起自己家中，若是他与父亲都离开了上京，府里的安全需更加仔细才行。 “公子，夫人让厨房做了些吃食送来，说亭子凉爽，公子在此招待贵客，也尝一尝咱们府里的特色。” 很快，婢女们就将亭子布置好了，虽然上的都是素食，可是不论是摆盘还是香味都挺吸引人的。 “这是竹子做的器皿，这是何物？看着如同水珠一般，清雅剔透，闻着有淡淡的桂花香跟果子香。” 萧阡最爱文雅，看着竹碟上摆放的吃食，这与之前吃的茶点可不同。 “这是爱玉冻，南边靠海的东西，不过也就到了姑姑手里才能做出这样的模样来。” 王振鸿给萧阡介绍了起来。 原本放水泡一泡揉一揉出一大盆的东西，添些糖水也就卖两三文钱一碗，被姑姑让人这样一弄，这身价顿时上涨百倍，小小一颗的一口就能吃完了，那一海碗能填饱肚子。 “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萧阡指着竹碟旁的小竹筒。 “这里面是炒香的豆面，可以直接洒在上面，也可以将爱玉冻倒进去滚动沾上豆面吃，若是不喜欢吃豆面，也可以不沾。” “这是薄饼，这些都是卷薄饼的配菜，跟春饼差不多。” 王振鸿又指着桌上摆放着的一碟又一碟的菜。 “这是什么菜？” 萧阡指着从未见过的一碟菜询问。 “这是银牙菜，现在只有我姑姑府上有，不过到了冬日里，上京城应当也会有出售的。” 王振鸿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那碟豆芽菜，这个要不是来了姑姑家，他也没吃过，因为表弟十分喜欢，姑姑府上几乎每隔两三日就会准备上一道银芽菜。 吃吃喝喝，不知不觉肚子就填饱了。 “不如去夕照园活动活动，投壶射艺如何？” 王振鸿提议，往常都是自家三弟吧嗒吧嗒开口，可是又少了一颗门牙后，别说说话了，那是能不张嘴都不张嘴的程度。 吃饭从未见过他如此斯文，也就小四总在一旁偷笑，弄得坐在小四身旁的萧诃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们家三兄弟感情也很好，不过规矩也重，兄友弟恭，不像王家兄弟，相互之间居然还能这样捉弄对方，不过吵吵闹闹的，倒是也十分不错的感觉。 “我们不玩投壶，我们玩积木好不好？” 小四对投壶不感兴趣，姑姑给做的积木好玩，他都玩不够的，尤其是姑姑还让人又给他多做了些材料后，能搭建的东西就太多了。 “积木是什么？” 萧诃从未听说过。 毕竟这东西现在也就在唐家里唐毅他们几人玩熟悉了，王振康那边埋头让匠人制作，准备多囤一些货，毕竟这东西很容易仿制，所以现在市面上自然也就还没有人知道。 “我教你玩。” 小四高兴的拉着小伙伴将装积木的箱子给拖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玩投壶，也能远远的看着他们。” 萧铎也没想到幼弟与唐毅没玩到一起，反倒是与小两岁的王家小四玩到了一起，不过也好，他们家小三性子有些怯，而王家小四倒是格外开朗活泼。 “我与唐家弟弟讨论课业。” 投壶还是算了，他会点拳脚，可是投壶却屡屡不中，在家的时候玩一玩还好，出门丢人的事情还是算了。 “老三，你呢？” “我陪王三哥玩，算是给三哥赔礼。” 沐嫣然出声，王振飞点头，看向沐嫣然的眼神透着满意。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我们二人比试了。” 王振鸿没想到他的提议自家兄弟先叛逃了。 “走。” 萧铎也不是拖沓的人。 “都忘了问了，之前你藏到了何处，许多地方都找了，可是都未见你？” 萧铎突然想起。 “我与你藏的是同一个地方，那竹竿就是我拿过去的，原本是撑船用的竹竿。” “难怪，现在想想才觉得那竹竿出现的地方蹊跷，倒是我占了个便宜，既然你藏了上去，为何刚才没有去寻一番？” “本来一开始就想要去的，但是被我三弟那一下打乱了，之后便忘了，想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 第69章 被召入宫 宫内，皇帝醒来，处理了紧急的事情后，这才召见院首与沐老。 “圣人还是当以身体为重。” 院首对着醒来先忙政事的皇帝进行了劝告，虽然知道皇帝大概率不会听，但是他不能不说。 “圣人正值壮年，可是银丝斑斓，双眼混黄，眼底青黑，四肢按压坑痕久久不散，如同暮年老者一般，这一次是急火攻心起了急症，虽缓解过来了，可是随时也可能再发，与寿数有碍。” 比起院首的含蓄，沐老直接罗列起了圣人的问题，这都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甚至不需要把脉。 院首都来不及给好友打眼色。 “若是病人听不进大夫的嘱咐，那么病也就没有治的必要，良医难治该死鬼。” 醒来的皇帝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忙碌，精神状态变得极差，喝着参茶都提不起气来。 “咳咳~” 皇帝咳了两下，身边伺候的人连忙将茶水又端了上来。 “参茶大补不错，可是虚不受补，反倒会引起内火攻心。” 沐老看着那参茶皱眉。 “这位就是给孤施针的沐神医吧，寡人也知如此这般不可，奈何南边突遭虫灾，数千顷良田遭灾，朕若不及时处理，只怕要民不聊生。” 皇帝摆手让人将参茶端了下去。 沐老从太原过来之后一直在唐府居住，忙于给唐毅治病还要教导医术，并不知虫灾一事。 “是草民逾越了，不知内情，不过越是这般，圣人越应当注意身体，平日饮用可换成枣茶梨汤，滋润温补。” “寡人知自己身体，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多劳烦沐神医，寡人也会尽力配合，沐神医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圣人贵体，草民身为大夫自会尽心尽力，不过草民徒弟身患奇毒，每隔三日都要施针拔毒，草民不能一直在宫中停留。” “只听爱卿说沐神医有意孙女相依为命，竟不知还收了徒弟。” “是臣的错，臣也是昨日才知沐兄收了个徒弟，要说此人陛下虽未见过，不过也知道，乃前宣武侯嫡孙。” “原来如此，既然人在京中，孤让人将其接到宫中来，需要什么药材沐神医可直接从太医院取。” 还在家里的师姐弟二人完全不知这一切，几人商量好了玩什么，各自玩了起来。 “夫人，宫里来人了。” 王秋丹一脸疑惑，没能反应过来。 “宫里？什么宫里？” “就是皇宫，圣人派人来了，说接嫣然姑娘跟咱们公子进宫陪沐老，人已经在前院花厅里等着了。” “宫里？确定吗？不是人假冒的吧？” 王秋丹忍不住怀疑，原书里关于唐毅幼年的描述不多，很多事情她也不知剧情。 “夫人，这谁敢假冒呀，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春竹闻言差点想要伸手捂住自家夫人的嘴，自从夫人带着小公子给老爷守孝回来，这都跟换了个人一样。 “派人去通知毅儿他们，还有给毅儿跟嫣然收拾好东西，还有沐老的常用物品也都收拾好，既然是圣人派人来接的，那么不能让人久等了。” 皇权至上的时代，王秋丹还是想要低调做人。 王秋丹被抬着到前院的，天家来的使者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辛苦两位大人久等了，孩子们一会就到，两位大人先喝点茶水润润喉。” “唐夫人客气，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不知沐神医可好？昨日沐老出门并未交待什么，也没带什么东西，我让婢女去收拾了，很快就好。” “沐神医医术高超，在宫内一切都好，唐夫人不必担心。” 春菊上前送上点心，两个荷包也顺势递了过去，天使笑着收了下来，看来不是坏事。 春竹急匆匆的往莲池赶去报信。 “我爷爷在宫里？” 沐嫣然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倒是萧铎眉眼微动，想到了自己父亲，最近这些日子父亲白日几乎都在宫中，每次都是宫门落锁前才出宫。 “既然如此，今日先到此为止，下次再约，我们也正好回去，一同走吧。” 一行人略微收拾一番后朝着前院走去。 “萧世子安，不知您在此处。” 两位天家使者一看进门的萧铎连忙起身。 “请起，今日前来做客，恰好在此，我们也准备归家，正好过来告辞的。” 萧铎坐下稍微聊了一会话，让唐毅与沐嫣然多了一些时间收拾。 “墨弛，你随我一起。” 唐毅的东西已经收拾差不多了，想了想，还是觉得带墨弛一同。 “小的这就收拾。” 说收拾，其实也就是带了套衣服而已。 嫣然这边春梅提着收拾好的东西跟在了沐嫣然身边，毕竟是进宫，而且还要住下，虽说有宫女，可是日常还是会有许多不便的地方。 “姑娘别动，奴婢给您再整理一下。” 春梅压住了要起身的沐嫣然，动手将匣子里准备的珠花多带了几朵在头上，然后细圈的银镯子，还有小巧的挂坠都带齐全了。 “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 沐嫣然看着自己一身，比平日里虽说不算华丽，可是也显富贵了。 “这些东西您带着，有时候与人方便的时候可以用上，万一奴婢不能跟在您身边，您也不至于没东西使。” “那直接带银钱不方便一些吗？” 头上身上都挂着这么些东西，感觉走路都要叮当响了。 “银钱虽方便，可是到底显俗气，宫里不同外边，宫女仆人不能轻易出宫，这些东西会更有用处一些。” 银钱容易丢，又不好认，反倒是没有印记的饰品，值钱又能穿戴在身上，体面跟里子都有了。 沐嫣然点了点头，也就任由春梅给她收拾。 最后到了前院才发现，沐嫣然这边的东西比唐毅二人的多了一倍不止。 “我是不是收拾的东西太多了？” 本来看着收拾好的包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多，这一对比起来，感觉更多了。 “不多，这已经是奴婢精简了的，反倒是公子带的少了，不过姑娘跟公子本就不同，光是妆点的珠花这些都要装不少。” 第70章 虫灾 “你们师姐弟二人在宫中要时刻谨言慎行，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不看不听不停留，保护好自己，不过也不用过分的谨小慎微。” 王秋丹仔细的交待了两句，天使还在等着，宫里还有沐老，问题应当不大。 目送两个孩子上了马车离开，王秋丹许久才收回心神。 “姑姑，表弟很快就会回来的。” 王振鸿出声宽慰。 王秋丹闻言抬手摸了摸王振鸿的头，自从习惯了唐毅母亲的这个身份，王秋丹就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 “姑姑知道，毅儿进宫有他师父沐老照顾，倒是你们，场地都布置好了，可别荒废了，先生也都请来了，阿兄松口不容易，等翻年想要从军就看你自己了。” 各自回了院子，王秋丹让春竹将账本都拿了出来。 “田庄不能动，铺子倒是可以动一动，钱到用时方恨少，还得有消息收集的地方才行，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躲清闲果然只能是一时的。” 王秋丹叹了口气，想着如何将刚到手的那些铺子重新打理一番，然后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匆匆的声音。 “夫人可在？” “在，张管事进来吧。” 王秋丹将账本压下出声。 “夫人，南方虫灾爆发的事情在京城传开了，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要严重，还好您提前发了话，府上粮食充足，各庄子也都安排妥善了。” “外边情况如何？” 王秋丹没想到管事来说的是这件事情。 “难民这两日可能就要到城外了，圣人今日发话从国库拨粮赈灾，邢国公府世子带队，三日后出发。” “难民来得这么快？” “南方蝗灾两个月前便有了迹象，只是南边的官员瞒而不报，这一次捅漏出来，一部分是瞒不住了，另一部分还是因为镇南侯的缘故。” “这事情又如何与镇南侯扯上关系的？” “镇南侯军队在南边驻扎，归京的时候发现百姓痛哭游走，发现不对，可是又不能耽误时间，于是便派了人仔细去查看情况，发现是虫灾，但是当地官员不作为，为了政绩打压百姓，谁知虫灾反复，不仅仅是一个县遭了灾，短短几日，周边县镇全都席卷了一番。” 然后县令将粮库的粮早就换了银钱，卷着银钱跑了，百姓冲进府衙的时候，什么都没了，镇南侯的人一边混迹在百姓里，一边还要查探清楚情况，县令一跑，整个县府都乱了。 本来准备去临近找人先来管着，结果换了地方发现，同样的情况在别的地方也正在上演。 一府县令不开仓救济百姓，而是偷偷的将粮库的粮食高价卖给商人，就在卖粮的当晚，恰好被镇南侯府的人亲眼看到，不过也被邻县县令的人发现，为了不让事情暴露，直接下杀手。 镇南侯的人几番死里逃生，就在最绝望之际，接应的人来了，原来是因为人迟迟不归，镇南侯觉得不对，于是派人前去接应。 救下的人这才回到京城报信，不巧的是皇帝重病，事情被压了下来，也幸得太医院院首将沐老请进宫中，皇帝得以醒来，第一时间处理了此事。 “等等，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派镇南侯前去赈灾？” 一事不劳二主，这邢国公世子王秋丹想不起来是哪位，应当是原身没有接触过的人。 “这个不知。” “最近让府里的人都多注意一些，能不出门便不要出门，赈灾也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仔细打听一下，多少个县府受灾，府里缺什么，都抓紧了添置，之后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 “是。” 管事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 王秋丹看着手里刚准备动的铺子只能先压下来，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改动最稳妥。 王秋丹抬手想要揉一揉太阳穴，身后的春竹动作更快了一点。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头疼的感觉了，一切不受控制一般。 天擦黑，王秋丹刚刚用完晚膳，王宏卓带着王振康来了。 “大哥，怎么这么晚了过来？” 王秋丹摆手让人上茶。 “我一会就要离开上京回太原，城门可能要封了，康儿留下打理书局的事情，书局先延后再开，鸿儿几个也一并留下，他们就拜托妹妹照顾。” “是因为虫灾的事情吗？” 王秋丹立即联想到，便见王宏卓点头。 “你嫂子还怀着身孕，这个时候身边不能缺人，上京城有重兵把守，相对安全，我留了人手，有什么事情你就让康儿去办就行，时间紧，要是城门关了就出不去了。” “好，那大哥一路小心。” 王秋丹也不多言。 王振康将自己父亲送出了门，这才折返回来。 “姑姑。” “康儿坐，阿兄可是得了什么消息？这般着急出城？” “是王大人传的信，难民围城，为了上京安稳，城门必定封锁，想要进出都格外不易，书局的事情让我们缓一缓。” “不是说过两日难民才会走到吗？” “那是离得远的，离得近的早些日子就已经在上京城外游走聚集了，手里有钱的，能混进城的都混进城了，混不进来的，也都在外边寻求落脚的地方。” “那大哥这次离京岂不是危险？” “爹身边带了不少人，连夜出城应当不会被人围攻，若是不走，等大批难民围京发现不得门入，就会往周边去，太原离得最近，少不得会有大批难民奔涌，所以爹想到娘当即决定回太原。” “原来如此，远水解不了近渴，大哥回去嫂子也能安稳一些，那边到底是自家地盘，那康儿也早些歇下，毅儿进宫去了，这些日子不在，就鸿儿他们在家中。” “表弟怎么进宫了？” 王振康没想到还有这事情。 “沐老进宫给贵人看病，一时半会不能离开，毅儿的病也不能停下治疗，所以就被接进宫了，沐老又是他师父，没什么大事，倒是你，日常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随从。” “知道了，那姑姑也早些歇息，我去看看几个弟弟。” 第71章 内忧外患 “爷爷。” “师父。” 唐毅与沐嫣然被带进了宫，不过并没有被皇帝接见，而是直接被宫人领到了沐老现在住的院子里。 “先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沐老见小徒弟脸色有些不好。 “师父，我无事，就是从宫门走到此处有些累，歇会就好。” 唐毅不用看也知自己现在情况不太好，虽然每日里在自家院子里都有活动，但是像今日这样从宫门一路走进来这般长久的时间身体还是有些不太好。 原本见到爷爷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了片刻的沐嫣然又紧张担忧起来，这一路她光想着早点看到爷爷了，却忘了师弟身体不太好的事情。 沐老将银针拿了出来，给唐毅扎了几针，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倒出两粒让唐毅吃了下去。 唐毅的气息渐渐平稳，脸色也好了不少。 “遇事莫急，身体要紧，一会为师开方让人给你弄药浴。” “谢谢师父。” “嫣然，这几日你就与你师弟在这个院子里，有什么需要就与宫人说，或者等爷爷回来，时间差不多到了，等用了晚膳后嫣然给你师弟把药熬了，然后都早些歇息。” “知道了爷爷。” 亲眼看到爷爷平安，沐嫣然那颗心也就安稳了。 不过是换了个住处，从前的时候爷爷带她去给人治病的时候也会时常在别人府邸留住，这一次身边还有熟悉的人，沐嫣然就更不会害怕了。 果然，没一会就有人来请沐老。 沐老给圣人施针，前后差不多忙了有一个时辰，这才收拾东西在宫人的护送下回暂住的院子休息。 一早，沐老将两个孩子叫了起来。 “今天我给毅儿施针，嫣然你将穴位顺序记下，若是哪天我不能按时回来，你也要按时给你师弟扎针，药浴也不能断。” 沐老没有解释什么，该扎针扎针，然后开好的药方也都让人将药材抓好了送到院子里来。 当天夜里，沐老便没有再回院子。 原来昨日傍晚，就在沐老给皇帝施针的时候，传来了急报，西凉大军压阵，当时沐老已经在收针了，皇帝的气息明显不对，便有了猜测。 内有天灾，外有敌袭，偏偏皇帝这个时候还病着。 朝堂上 “陛下，西凉大军有铁骑，朝中能够与之一战的，就只有镇南侯所率领的萧家军。” “臣等附议，此次西凉大军压境，来势汹汹，邢国公世子已经被派去赈灾，其余的几位将军年纪都大了，根本不适合上战场，朝堂中就镇南侯最为合适。” 朝堂上一群臣子相互探讨，最后还是觉得镇南侯前去才是最有胜算的，自陛下登基后，朝堂上的武将就削减了大半，剩下的，荣养的荣养，要不然就是经验不足。 “臣愿带兵出征。” 镇南侯站了出来，皇帝微微眯眼，看着满朝的文武，包括他立的太子。 “既然如此，户部，准备粮草，爱卿即刻整军出发从西北大营调兵五万。” “陛下，国库粮食才拨出赈灾，一时半会凑不齐那么多的粮草。” 户部侍郎站了出来，眉头紧锁，手持笏板躬身立在中间。 “拿不出给朕凑，去调，三日内，必须将粮草准备充足。” 皇帝强忍着咳嗽，户部侍郎见状只能应喏退了回去。 京城一下戒严，王振康出门半天就又回了唐府。 “姑姑，要打仗了。” “怎么回事？” 王秋丹一下站了起来，还是春竹扶得快，王秋丹才没因为受伤的脚踩地上站不稳。 “西凉大军压境，圣人已经下旨让镇南侯点兵五万前去迎战。” “镇南侯做主帅，那应当问题不大，西凉大军有多少人，距离上京有多远？” “西凉大军有十万人，装备精良，还有铁骑，上一次西凉大军来犯，已经是二十年前了，如今再次卷土重来，只怕这场战有得打，而且西凉距离上京只有六百里地，距离太原四百里地。” “五万对十万？这差别有些大，边境的驻军有多少？” “边境驻军是五万，西凉大军压境，也不知能否扛得到镇南侯带兵前去支援。” 王秋丹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内忧外患的，粮价岂不是要一涨再涨，除此之外，其他的影响也会巨大，可是这些书里都没有写，但是唐毅既然平安长大，那么打仗应该没有打到太原，最后应该还是胜了的。 “要相信镇南侯，六百里地，轻骑三日便能赶到，怕的就是粮草不足。” 压力给到了户部，户部侍郎最终决定，先将一部分赈灾粮运往前线，要是打仗打输了，国就没了，赈灾的事情鼓动京中官员施粥，多少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于是户部侍郎上折子，皇帝朱笔一批，直接就同意了。 户部侍郎拿着批下来的折子去忙活，皇帝再次病倒了，太子监国，阁老辅佐。 “父皇的身体如何？” “院首跟沐神医正在给陛下进行医治。” “那孤稍后再来探望父皇。” 太子没有停留太久，这可是他第一次监国，很多东西都不熟悉，还要与阁老们进行商量。 原本以为监国几日便好，可是接连三日，都没有一个好消息，人心不由浮动了起来。 —— “小师弟，该泡药浴了。” 沐嫣然不得不庆幸带了那么多的珠花首饰进宫，自从爷爷两天没回来，宫人连送饭都变得没那么及时了，更别提要烧一大锅的药汤这么麻烦的事情。 春梅拿了细银镯打点宫人，这才保证了药汤的熬煮，还换了一口泥炉跟瓦锅，可以做些简单的粥汤。 泡了药浴，沐嫣然拿着银针深吸一口气，准备给唐毅扎针。 “小师弟，你要是觉得不对劲，一定要出声。” “嗯，我相信师姐，师姐像往常在木偶人身上练习的时候一样就行。” 沐嫣然每下一针都会仔细仔细再仔细，从唐毅的前身到后背，最后是头上，其他的地方沐嫣然的手都是稳的，唯独这最后三针，沐嫣然的手紧张到出汗，默默的擦干，这才拿起银针。 第72章 狸猫 “师弟喝的药要没了，我得去再抓几幅回来才行。” 唐毅睡下，每次拔毒之后人都会格外困顿，尤其是增加了药浴后，没有两个时辰是醒不来的。 “奴婢陪姑娘一起。” 春梅跟上，结果却被拦住了。 “沐姑娘若是要去太医院，奴婢可以领您去，这位姐姐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如今宫内不许随意行走。” “春梅姐姐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药是一定要去拿的，沐嫣然见状只能让春梅留下，然后跟着宫人朝太医院去。 太医院馆内倒是有不少人在忙碌，沐嫣然进来便遇到了熟人。 “你是嫣然妹妹？我是你周家哥哥，你可还记得？” 周院首的长孙周无际也入了太医院，今年十九了，入太医院三年。 “周大哥好，嫣然记得。” “你怎么来太医院了？” “我来给小师弟抓药。” “药方可带了？我来帮你抓。” 内部有人好办事，沐嫣然将药方拿了出来，很快几幅药就给包好了。 “回头出宫了去家里玩，最近比较忙，有空了我去看你跟你师弟。” 周无际没有多说什么，人多眼杂。 “多谢周大哥，那我先走了。” 提着药离开，沐嫣然虽然也好奇宫中的景象，不过却没有东张西望，很快就走进了高墙耸立的甬道。 前方突然看到一队人，宫人立即上前拦了拦沐嫣然。 “姑娘，前方有贵人，我们要避讳。” 宫女带着沐嫣然面对着宫墙站着，贵人的队伍由远及近脚步声渐响。 沐嫣然盯着墙，脑子里想着这墙到底是用什么刷的，颜色怪好看的，身后却突然发生了意外。 一只狸猫蹿了出来，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发狂，爪子连抓带挠的挠在了抬肩舆的侍从脚上。 咬了一人还不够，狸猫又冲向了下一个，肩舆一下失去了平衡，坐在上边的人惊呼声中倒地。 “啊！” 那咔嚓一声，就连面壁而站的沐嫣然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用看都知道骨头肯定折了。 “主子，快，快去太医院。” 侍从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情况，肩舆扶正，连忙去扶人。 “啊，狗东西。” 伤口被牵扯疼得受伤的贵人忍不住怒骂，可是也顾不得其他。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守宫闱的侍卫，连忙跑了过来查看情况。 “七皇子被狸猫惊了肩舆，你们送七皇子去太医院。” 侍卫一分为二，两人跟着去送人了，剩下了开始查看起事情经过。 “你们二人为何在此？手里拿的是什么？” 想走没走成了沐嫣然，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一旁的宫女屈膝行礼负责答话。 “奴婢陪姑娘刚从太医院拿药的，这是奴婢的腰牌。” “什么药，都打开。” 作案的狸猫早就不知冲去了哪里，而手里提着药包的沐嫣然二人就变得非常可疑。 沐嫣然闻言皱眉，宫女在一旁低声的解释，希望沐嫣然能够将药包交给侍卫检查。 “这药是我刚从太医院里拿的，药方还在，有太医院的周医官可以作证，检查可以，你们可知药理？” 宫女见沐嫣然年纪虽小却不是可以糊弄的，只能对着侍卫低声将沐嫣然的身份先解说了一番。 “那就劳烦姑娘稍等，已经派人去太医院请医官过来检查了。” 这一来一去哪里是说到就到的，沐嫣然这一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周无际赶来的时候，额头上还带着汗。 “太医院抽不出人手来，这些药都是经我手亲自抓的，没有会引起动物发狂的草药。” 在周无际的作保下，沐嫣然这才被放行。 “我也不能送你回去，太医院还在忙着，你在宫内小心一些。” “又麻烦周大哥你了。” 沐嫣然接过了周无际递给她的灯笼。 宫墙内的甬道里也点燃了灯火，只是远远的能够看到火光，却不足以将路完全照亮。 刚刚跨过一道门，沐嫣然身边的宫女就被一道黑影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跳撞到了沐嫣然。 本就是靠着边上走，旁边就是一道宫门，沐嫣然的脚绊在了门槛上，往门内摔了进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沐嫣然这一下摔得不轻，原本松动的牙居然磕掉了，而灯笼也落地熄灭了烛火。 黑影跳到了沐嫣然面前，沐嫣然看到了那黑影的样子，与之前发狂的狸猫一模一样。 狸猫进了门，在沐嫣然不远处低头，然后好像叼着什么东西一下就消失了。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你怎么样了？” 宫女也知她犯错了，连忙过来将沐嫣然扶起来。 “先将药捡起来，我的牙也掉了一颗。” 沐嫣然说着，想要将嘴里的血水吐出来，宫女连忙拿了帕子接住。 “姑娘先捂着，奴婢这就收拾。” 很好，连口水都不能乱吐，沐嫣然觉得自己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了，规矩多，事情多。 狸猫跳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一个少年正在倒立，听到动静翻身站了起来。 “又跑哪里去了，嘴里什么东西，不是不让你出去乱吃吗？” 少年将衣服披上，然后敲了一下猫的脑袋，一颗牙齿落在了桌面上。 少年看着桌面上的牙齿，这应当是一颗乳牙，还带着些许血丝，应当是刚掉的。 宫里现在换牙的应该只有他的那些皇弟皇妹们，所以，狸猫这是去抢了哪个皇弟皇妹的乳牙回来。 少年捏了捏眉心，只能先将这颗乳牙放起来。 沐嫣然看着铜镜里少了一颗牙的自己，忍不住叹气。 “哎~” “哎~” “姑娘要是觉得看不习惯，不如戴个面纱，新牙很快就能长起来的，三表公子接连换牙之前的牙也长得很快。” “嗯，就是掉了的牙我还是想要去找回来。” 沐嫣然想了又想，那可是自己掉的第一颗牙啊！ “姑娘要是实在惦记，那奴婢明日早早陪您去找一找，如今天色已黑，不能出去随意走动，夜晚也危险。” 沐嫣然闻言点头。 而此时，一队人马涌进了之前那扇宫门内，刚准备睡下的少年重新拿起了衣物。 第73章 秋雨来了 “五皇子，这狸猫可是您养的？” “是。” 少年看着被侍卫抓住的狸猫并未否认。 “五弟，你可知皇家残害手足是大罪，人证物证俱全，如今父皇重病，七皇弟那里也必须要有个交待，只能先让人将五弟禁足在此，一切等父皇醒来再说。” “太子这是要纵容五皇子残害我儿？我儿断了一条腿，本妃今日必须要给我儿讨回回来。” “淑贵妃怎么来了，事情还未查清楚，虽说狸猫是五皇弟所养，可是到底是一只畜生……” “本妃要是不来，太子就要护着五皇子不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儿难不成就不是太子的弟弟了？” “来人，给本妃将这只孽畜打死，这件事情本妃要上告陛下。” 淑贵妃出言，身边的人已经冲上去将侍卫手里的狸猫抓住，刚刚理清情况的五皇子闻言一下冲了过去，可是却还是慢了一步。 抓住狸猫的人被狸猫狠狠的挠了一爪子，然后愤怒中狠狠的将狸猫掼在地上，血溅当场，抽搐中没了气息。 “果然是野性难寻，怎的，五皇子要为一只狸猫当着太子面与本妃动手？别忘了你的身份。” 淑贵妃的话一下定住了冲撞的少年。 “淑贵妃既然已经出了气，那便早些回去照看七弟，五弟，你也别怪淑贵妃，这狸猫惊了七弟的侍从，七弟本就御马受了伤，这一次彻底伤了腿骨，太医院费了好些功夫才接上了。” 五皇子看着地上彻底断气了的狸猫，久久不语，直到宫门落锁，屋子里再无一人。 这猫是母妃留给他的，从他五岁陪着他到现在，足足八年，所有人都知道这狸花猫是他养的，而狸猫早就过了爱动的年纪，今日一早不见，刚刚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原本以为老猫出去打架了，可是现在再想一想，只怕是有人为了算计他而动了老猫，可是，这却赔上了老猫的一条命。 第二天一早，沐嫣然想要去找一找，结果宫女说那宫殿已经被侍卫把守了起来，谁也不许进去，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 “那是五皇子住的地方，昨日惊了七皇子肩舆的就是五皇子养的狸猫。” 牙齿找不回来了，沐嫣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院子里。 五皇子默默的在树下挖了个坑，将狸猫埋在了树下，没有弄坟堆，甚至将挖开的草皮都盖了回去。 桌面上还留着那颗老猫叼回来的乳牙，五皇子收了起来，这是老猫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混账，既然如此，那便从军去，谁也不许帮忙，让他跟着大军走。” 皇帝听到太子的汇报，很是动怒，直接便出言将人丢到了军中。 淑贵妃闻言也不再闹了，心里很是高兴，虽然儿子遭罪了，可是除掉一个对手算一个。 镇南侯府 “爹，我也要去。” 萧铎得知消息后，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留下来照顾好你娘，我时间不多，马上就要去西北大营点兵，此次时间紧迫，内有天灾，若是动乱，你身为长子，应当承担责任护住家人。” 镇南侯前后归家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整军出发，队伍里多了一个小兵，毫不起眼。 唐府 “大军出发了，也不知这一仗要打多久。” 王振鸿没想到打仗说打就打，他才刚刚开始跟武师傅学功夫。 “夫人，这天看着要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奴婢给您把窗户关上吧。” “这雨要是早些时候下该多好，虫灾就不会那么厉害了。” 王秋丹心里总觉得闷闷的，这个时候下雨，也不知会不会影响行军。 “将管事叫来。” 张管事来的时候，雨水已经滴答下了起来。 “府里的暖炕都修建好了吗？炭火准备得如何？过冬的衣物可都准备了？” “回夫人，暖炕已经基本修建好了，炭火还有三日才送来，过冬的衣物还未准备，往年都还要迟一些才会准备。” “那就现在让人去准备，去年都够冷的，今年又是虫灾又是打仗，只怕东西都要涨价，早些准备上还能多省些钱，这几个铺子全都是经营不善的，直接关了，给打理的人多发三个月的工钱，各自找去路。” 开着倒赔钱的铺子，还开下去有何用，至于去查账什么的还是算了，从章氏手里重新拿回来的东西，又经过了王家的手，中间早就算不清了。 “那这些铺子可要让中人帮忙租出去，也是一笔银钱。” 张管事出声提议。 “不用，先放着，铺子里的货物能处理了就处理掉，处理不了的，就分给庄子上的庄户。” “是。” “府里有多少存粮？” “府里大约还有十五石存粮，新粮本该这两日运到，可是到现在还未有消息。” “十五石能吃多久？” “按照府里每日用粮一斗半，六斗为一石，大约能吃两月，若是缩减一些，也能多吃些时日。” 十五石存粮对于富贵人家来说真的不多，这还是唐家没有养太多的人，所以每日用粮一斗半算是不多了的。 “明日里派人去城门口看看粮食送来了没有，要是来了，不要一口气都送到府里，分三路，一半送到府里，其他的分别送去药铺跟书局。” 书局可不在他们这个坊里，而是在西市，唐家紧贴东市，平日里王振康都在西市书局那边。 “是。” 张管事连忙下去安排。 王振康晚上果然没有回来，书局虽然延后开，但是该印刷的该制作的雕版是不能停的，所以还是有非常多的匠人在书局内忙碌。 秋雨瑟瑟，一夜之后，寒气仿佛一下席卷了整个上京。 “哈求~” 小四夜里踢被子着了凉。 王秋丹请了大夫，又让人熬了姜糖水给小四喂了下去，不由担心宫里的唐毅。 宫内 还未下雨，春梅就已经开始担心了起来。 “姑娘，若是变天，小公子的身体可否扛得住？” 他们如今盖的被褥可都还是薄的。 “只怕是不行，小师弟的底子差，若是在家的时候还好，吃的东西有保证。” 第74章 雨夜梦游 夜里惊雷阵阵，雨水打在瓦片上，原本沉睡的人一下爬了起来。 “公子？公子？你要去哪？鞋子还没穿呢，我先点灯。” 墨弛睡在床榻下，被唐毅的动静惊醒，可是他如何与唐毅说话，唐毅都没有理会，而是光着脚直愣愣的朝着外边走去。 墨弛想要点灯，可是眼看着唐毅伸手就要拉开门，脑子里突然想到自己听闻过的梦行症。 外边可是下着雨，而且公子体弱还有伤在身，又不能直接将人惊醒，墨弛咬牙，抓起一件衣裳冲到了唐毅身边，将衣服盖在了唐毅身上，然后果断的去敲了沐嫣然的门。 “春梅姐姐，沐姑娘，公子梦游了，你们快出来。” 唐毅顶着一件衣服行动上却没有一点疑迟，直直走下了廊下步入了雨中。 墨弛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是跑到唐毅身边的时候，唐毅还是被雨水浇了个透。 雨水打在身上墨弛都觉得通体发凉，可是唐毅依旧未醒，偏偏天色黑，又看不出什么来。 墨弛看着唐毅就要朝着院子里那口井靠近，顾不得许多，伸手拉住了唐毅的衣物，阻止了唐毅前行的脚步。 紧绷着的衣物可以感受到唐毅要朝井口走去的执着，墨弛半点不敢松懈，好在沐嫣然很快就赶了过来，手里拿着银针一下将唐毅给扎中，僵持的局面在唐毅浑噩中停了下来，随后却晕了过去。 墨弛当了肉垫子，春梅动手将唐毅抱回了屋里。 唐府，王秋丹也在梦中惊醒，抬手揉了揉眉心，怎么梦到了原身自杀的画面了，也不知唐毅在宫里如何。 宫里 “小师弟发高热了，这可怎么办，要是爷爷在就好了。” 沐嫣然第一次为自己学艺不精而烦恼，这段时间太过松懈了。 “娘~娘~” 唐毅躺在床上面色发白，嘴里呢喃着，床边的几人都听到了唐毅喊娘的声音。 “奴婢去试试，看能否传话给沐老。” 春梅咬牙，直接奔了出去，也不管雨水打湿一身。 “侍卫大哥，求求您帮忙传个话，我家公子等着救命，求您通融通融，若不是真的病重，奴婢也不会让您为难。” 春梅跪下磕头是一点都不含糊，雨水打湿一身，身上的衣物都没来得及添，显得格外单薄。 躺在床上的唐毅不知又梦到了什么，手想要乱抓，还是墨弛反应快给按住了唐毅。 沐嫣然将之前抓回来的药包都拆开了，挑拣着可用的药材，没有工具，只能靠自己估量，好不容易凑齐一副药下锅煎，沐嫣然还要两头跑查看唐毅的情况。 “沐姑娘，公子梦魇了，总是乱动，这样会伤到手的。” “马上，我给他放学，你一定要压住，别让他伤了手。” 沐嫣然又将银针取了出来，抓住了唐毅的手，在中指第二节指骨的指腹上扎眼放血。 暗色的血珠挤出，一滴不够，足足挤了三滴，唐毅才逐渐安稳下来。 只是沐嫣然的手被唐毅抓在了手里。 “姑娘看着公子，我去看药。” 墨弛见状一下翻下了唐毅的床榻，煎药的炉子就在屋里，并不需要走远。 炉子上的药滚了又滚，春梅还未回来。 “可以了，小心一点倒出来。” 另一边，在春梅苦苦恳求下，侍卫同意了帮忙报上去，不过具体多久能有回话却无法确定，春梅激动的站到了宫门旁的屋檐下等着。 没等来沐老，倒是来了太医院的一位医官。 人到的时候，唐毅已经喝下了药。 医官给把脉，又询问喝了什么药，然后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几样药材。 “药是对症的，再添上这几味就好了，不过先天体弱又中毒在身，需更加注意才行。” 唐毅渐渐退热，等沐老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放亮了。 唐毅张嘴想要说话，可惜嗓子疼。 “不用说，我已经与陛下说了，让你们今日就出宫，最多十日，为师也就不用呆在宫里了。” 沐老给写了药方，又叮嘱了嫣然一番，很快就有人来接沐嫣然几人。 “宫内不能行马车，这车虽然破了些，可是坐着也能舒服些。” 推的板车，是宫里送东西用的，唐毅被裹得严实抱在上面坐着，就这般被送到了宫门前。 “周大哥。” “先进马车，我送你们回唐府。” 周无际等在宫门前，他爷爷传话让他负责送人回唐家。 虽然现在雨停了，可是路上依旧湿漉漉的，寒气很重。 明明才进宫几天，可是当看到唐府的大门的时候，沐嫣然一行人都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王秋丹赶着来了唐毅的院子，看着又瘦了的唐毅，心里一阵阵的心疼。 “只是不在娘身边几天，就茶饭不思了？” 抬手摸了摸唐毅的额头，还是有些热。 “娘~” 唐毅略带嘶哑又软软的声音，手抓住了王秋丹的手。 “这般黏娘亲，让人看了得说你是娘宝男了，今天喝雪梨银耳粥如何？” 唐毅点了点头，手依旧紧紧的抓住王秋丹的手。 娘宝男吗？他愿意一辈子都当个娘宝男呢。 “王姨，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小师弟。” 沐嫣然低着头。 “嫣然已经做得很好了，毅儿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这怎么能算你的错，都瘦了，宫里的饭菜是不是不合口，想吃什么，今天让厨房的大厨多做几个菜，得好好补回来才行。” 再大的女主现在也还是个小姑娘。 唐毅听到沐嫣然的话，这才松开了自己娘亲的手。 昨夜里他做了个噩梦，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揉了揉小姑娘头，能够感觉到小姑娘有被安抚到，王秋丹这才收回手。 “好好休息两日，之前的时候王姨也没能好好顾着你，一直没能寻到好的女先生，这次倒也巧了，看好的那位女先生从前边的主家辞了出来，正好咱们家门。” 看着还是在内疚的小姑娘，王秋丹索性搬出另外一件事情转移沐嫣然的注意力。 “女先生？要学什么？” 沐嫣然对于自己最近荒废了学习的事情已经很是内疚，准备好好研读医书，但是现在天降夫子，沐嫣然还是有些愣住。 第75章 施粥 “君子六艺五德四修八雅，当然，这有一部分对于女子来说不需要学，稍微知晓一下就好，普通人家的女子自然也不需学这些，但是艺多不压身。 我答应了你爷爷在这方面好好教导你，可惜我分身乏术，所以只能寻个好的女先生来教你。” 王秋丹一张口，沐嫣然光听了个六五四八的，顿时觉得脑袋疼。 “要学那么多吗？” “自然不是都要学，不过总要知道是什么不是，不然将来万一参加什么花宴的，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岂不是尴尬？” “当然，不止是女儿家要学这些，男孩子更要学，这位女先生可不是普通人，虽然三天才上一次课，不过也是很不容易抢到的。” 王秋丹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王家几兄弟身上，一个个顿时垮了脸。 原本是来看望表弟的，谁知道还接受到了这么一个噩耗。 这位女先生姓李，却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君子六艺八雅都非常精通，却年逾三十未嫁，梳了头起了道号，偶尔会接一些富贵人家教导闺阁女子谋生。 王秋丹能请到人除了这位李先生辞了一户主家的活外，就是投了这位女先生的一个喜好，将之前与唐毅一起酿的野葡萄酒送给了这位李先生，对方才接下了他们家的活。 “三天才上一次课，一个月也就是只上十天的课，倒也不多，我会好好学的。” 沐嫣然想了一下，这不会耽误她研读医书，而且还是爷爷希望的，那她一定会好好学。 知道唐毅要好好休息，一个个都主动的离开了，最后只剩下王秋丹母子二人。 “娘，你不会离开毅儿的对不对？” 想了许久，唐毅还是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那当然，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就是去天涯海角都得带着你娘我，你娘我还等着你孝顺给我养老呢，将来别娶了媳妇忘了娘就行。” “才不会，娘要记得自己说的话，要一直陪着我。” “嗯嗯嗯，快睡，娘陪着你。” 早就撑不住的唐毅在王秋丹一下又一下的拍击下渐渐沉睡下去。 “夫人，公子睡熟了，不如奴婢扶您到一旁休息？” 春菊上前来低声的说着，毕竟这样半边身子靠在床边上久了会不舒服。 “不用，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好吃的好克化的食物。” 她要是挪了位置，只怕这孩子得醒，还不如让孩子好好睡一觉，身体也能恢复得快一些。 唐毅的觉轻她是深有体会的。 唐毅一觉就睡到了傍晚，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王秋丹坐在床边上闭眼的模样，心下一松。 “醒了，跟小猪一样能睡，总算不热了。” 王秋丹抬手摸了摸唐毅的额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然后就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麻了，忍不住龇牙咧嘴。 “娘怎么了？” 唐毅说着就要爬起来。 “别动别动，麻了麻了，春菊，快，帮帮忙。” 王秋丹连忙喊人，春菊也第一时间上来帮忙扶稳捏腿。 等王秋丹缓过劲站了起来，唐毅已经自责的坐直了身体。 “娘下次不用这样一直守着我。” 看着娘亲刚才那痛苦的表情，唐毅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说的话。 “娘愿意守着，这不是腿脚不方便，所以才没起来活动，嘶，老了老了，好好吃饭喝药知道吗？娘有事，晚点再来陪你。” 之前张管事来了一趟，不过见唐毅睡着，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娘不用来回的走，我晚上让墨弛陪着我睡就好。” “姑姑，还有我们了，来得正好，表弟刚好醒了。” 王振鸿带着王振飞来了，小四鼻子吸溜吸溜的，躲屋子里歇着了。 “嗯，还有表哥陪着，娘也早些歇息。” 王秋丹见状点了点头，又交待了两句，这才离开。 “夫人，粮食已经运进来了，不过路上发生了些意外，丢了两车粮。” “人可有事？” “人没事，只受了些小伤。” “那就好，一共多少粮食？” “太原那边的三百亩地不算在内，不算丢了的两车，一共一百三十二石，这些都是夫人自己嫁妆里陪嫁的田产所出。” “足够了，先夫人留下的田庄都在南边，都是今年遭灾的地方，现在到明年粮食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留一部分做种子不要动。” 王秋丹捏了捏眉心，这大户人家的当家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还好没有七七八八的公婆妯娌需要应付。 这些粮食除了留够粮种，还要一府人吃用的，还要考虑救济灾民施粥，看着多，但是真用起来的时候就不显得多了。 第二天一早，镇南侯府就递了帖子来，邀王秋丹一起施粥。 “皇后娘娘发话了，各家各户尽自己所能救助百姓，我家侯夫人想着您也是心善之人，这施粥放在一起，还能少一些人维护安稳，更方便一些。” “倒是借了侯夫人的光了，我这府里确实抽不出那么多人手布施的，这样，刚好新送来的粮，我让人匀出二十石，虽然不多，但是能帮一个是一个，您觉得如何？” 来的是镇南侯夫人身边的嬷嬷，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唐夫人善心。” “我这也是为了给孩子祈福，这一场秋雨，孩子受凉，我这个当娘的心中心疼，春菊，你去安排人将粮食送到镇南侯府，再派两人一起去帮忙。” 大善的名头王秋丹可不敢担，满上京多少贵人啊，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谁都是麻烦事。 粮食送了出去，王秋丹想了想，又给镇南侯夫人去了一封信，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建议。 粮食前脚运了进来，后脚上京城外就被难民围了个结实，密密麻麻的人头，要不是派了军队，只怕是要引起暴乱。 好在很快就有了传话。 “所有难民不可妄动，赈灾的粮食已经运往各处，能返乡的返乡，明日会有贵人前来施粥，若有暴乱者，就地格杀。” 可是一场秋雨下来，原本就奔波劳累的难民大部分都病倒了，即便有心返乡，也只能先熬着。 第7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施粥的摊子摆了出去，自然是不用贵人亲临的。 才停了一日的雨，傍晚又再次淋淋漓漓的下了起来，温度斗转一般下降。 “好冷啊，二哥三哥，你们还去跑步吗？” “要去，你老实呆屋里，没好之前不许往你表哥那跑，记住了没？” 王振鸿王振康两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出门的时候搓了搓手，不过活动起来之后也不觉得有多冷。 “哦~” 小四只能吸着鼻子满脸无趣。 “小师弟喝药了，今天外边更冷了，也不知道爷爷在宫里怎么样。” “师父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这般冷也不知城外的难民如何。” 排成长龙等着领粥的队伍以镇南侯府这边最长，人最多。 比起别家的粥，镇南侯府施粥浓稠并无太大差别，唯独放了些许姜丝与盐进去，能够驱除寒气。 城外的难民接连病倒，施粥的第三天，来排队的人都变少了，秋雨不大，可是却一场接一场，仿佛要将夏天没下的雨水都补回来一般。 “咳咳~” “咳咳~” 四处充满了咳嗽声，稍微好一些的难民用树枝杂草搭建了草棚勉强遮风避雨，更多的是挤在一起躲在官府拉的油毡布下，咳嗽声连绵不绝。 “头，城外的难民病了大半，看着情况有些不对，要不要找大夫看一看？” “嗯，去找个大夫来，先别声张。” 守城的将领微微点头，眉头却紧皱不散。 大夫找来后，之前觉得不对的那位将士从城外随意的找了个理由将几个生病的难民叫到了角落上。 大夫先是正常的诊脉，又询问了一番，然后诊脉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你们先回去。” 难民闻言纷纷离开，也不敢多问，而大夫则是被带走了。 “如何？” “回大人，是瘟疫。” “立刻上报，封锁城门，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守城将领立即下达命令。 “去看一看各府施粥如何了，要是已经布施完了，就先行拦下，不得让人进城。” 一骑快马迅速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消息经过一道又一道的传送，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了皇帝面前。 “瘟疫，怎会如此，立即从太医院派人前去确认，若是瘟疫，以最快的速度寻找解决的办法，封锁城门，城内家家户户不得随意外出，若有症状者，一律押送到城外，确保皇城内安全。” 皇帝这几日好不容易调理好一些的身体，顿时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太医院立刻选了三位医官派出城，快马加鞭的将人送到城外，两个时辰的时间，皇帝再次得到了确认的消息。 “瘟疫已经形成，加之秋雨连绵，只怕大半的难民都已经染上了，不过还未出现快速病死的情况，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种瘟疫。” 皇城外发现瘟疫的消息一下传开，各家各户都变得惊恐了起来。 唐府的管事也是脚步匆匆的赶来给王秋丹报信。 “夫人不好了，城外发生了瘟疫，如今城内还不确定有没有，圣人已经下旨，各坊市之间不许走动，除药铺粮铺外，坊市内铺面不得大肆开门做买卖。” “怎会如此，坊市要封锁？那康儿，快，去将康儿接回来。” “夫人，来不及了，坊市街口各处都已经派人看守住了，现在康少爷只能留在书局那边，好在夫人之前让送了粮食过去，现在就看康少爷能否抢到药材以防万一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便是如此，王秋丹眉头紧皱，想过很多种难民聚集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唯独瘟疫这件事情是她遗漏的。 “之前让多准备的驱寒防寒的药物可充足？” “充足的，因为沐神医进了宫，药铺停了好些日子，那些新到的药材还未动过。” “去多取一些回来，等一下，将嫣然叫来，问一问她可还有什么可以防治的方子，顺便一起取了回来，然后大锅熬了全府包括几只狗都要喝起来。” 防患于未然。 “偷偷的去买些牲畜回来养着，还有鸡蛋，能买多少买多少，还有烈酒，越烈的越好，现在应当还没人注意到这些，不然等东市一下全关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管事闻言，这些他还真没想到，于是快速的就去安排人去采买。 紧邻东市的好处一下就展现了出来，等采买的人拉着一车车的东西从后门搬进来，一个个都不由庆幸。 “还好夫人让我们去得快，但凡再晚一点，别说牲畜鸡蛋了，那是毛都买不着，我们一边买东西，后边就有差役挨家的让关门。” 炭火、布匹、酒水、木柴、粮食还有盐全都充足，王秋丹这才稍稍松口气，不是她想要这么恐慌，而是经历过一次全球性的病毒后，这些都已经成了常识了。 “要是府里有生病的人就单独挪到一个院子里，该喝药的喝药，天气冷，火炕该烧就烧，确保所有人安稳熬过瘟疫。” 大锅里加入防风干姜等药材熬煮出来的药汤，早晚各一碗，每日都要喝。 有病治病，没病暖身，沐嫣然一下成了府里的小大夫。 “本来还说给你请了女夫子，这一下只能先延后了，这防护一定要做好，烈酒可以杀毒，随身带着。” 王秋丹仔细的叮嘱沐嫣然，好在府里的人还没有发现有症状的。 一时之间，唐府变得格外的安静，不，应该说整个皇城都笼罩在阴霾中，都很安静。 城内安静，城外却是完全不同，知晓了病倒的人是因为瘟疫后，当天就发生了暴乱，若不是有军队镇压下来，只怕不知得死多少人。 身体不好的老弱病残几乎都是带有症状的，被单独分到了一遍，而没有症状的，身体又比较强健的，又被安排到了另一边。 施粥依旧在进行，否则那么多人乱起来，皇城的城门再厚也扛不住。 三天了，太医院派下去的医官还是没能找出瘟疫的来源还有解决的办法，开出的药方，那也只能先拖延着时间，皇帝差点又怒急攻心。 第77章 奋发向上 “圣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不需要我一直留在宫内了，我想要去城外看一看。” 沐老开口请辞。 本就为城外瘟疫一事烦恼的皇帝自然是欣然同意了。 “沐神医大义，寡人再点两位医官给神医打下手，另安排一队护卫，沐神医可先行回去探望孙女徒弟再出发。” “谢圣人恩。” 唐府 “这暖炕居然这么暖和，太神奇了。” 沐嫣然好奇的在炕上摸来摸去，昨日夜里温度又一次狂降，半夜里突然冷醒，又懒得起来翻被褥，迷迷糊糊的卷成团又睡了下去。 等早上醒来，发现屋子里不仅不冷，被子不知何时都被她踢开了，再仔细感受，发现热源来自她躺着的床榻。 “姑娘醒了，下雪粒子了，今日得穿厚实一些才行，这些都是刚刚做好的袄子，没想到今年突然变冷，准备得晚了一些，姑娘先不要出屋，鞋子很快就能做出来了。” 春梅急匆匆的赶了来，袄子是从降温第一天开始就抓紧赶制了，因着铺子都关了门，就不能寻绣娘做，于是梅兰竹菊四人紧赶慢赶的给沐嫣然先将袄裙给做了出来。 唐毅躺在床上休养不用外出，小四可以先拿唐毅之前的穿，而王振鸿王振飞两人身体比较强健，不训练的时候多披两件衣服就好，所以先赶着给沐嫣然先做了。 当然，其他几人的衣服也都量好了身形进行裁剪了，男子衣物不用绣花，做起来速度也快。 “下雪粒子了？可是不是才进十月吗？” 沐嫣然跳了下炕，然后推开窗户，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外边果然看到了还未化开的雪粒子，颗粒虽小，但是因为冷，所以还未完全化开。 “确实有些反常，姑娘赶紧回来，别着凉了。” 春梅连忙将窗户给拉上了。 马车停在了唐家门前，沐老下了马车进门，小厮连忙将门拉开。 “夫人，沐神医回来了。” “那就让人去将火炕烧上，让厨房准备吃食。” “爷爷回来了，太好了！” 沐嫣然刚刚将银针收好，很是激动。 随着脚步声靠近，掀开帘子进来的正是沐老。 “爷爷！” 乳燕归巢，沐老一下抱住了孙女，一眼就看到了沐嫣然身上穿的新衣很厚实。 “今天的针已经扎过了吗？” “扎了，师弟又睡了，药浴也没断。” “医书也别忘了看，即便记下了也不可荒废，一会我再去看看毅儿，今日回来不会待太久，爷爷还要去城外。” “沐老要去城外？” 王秋丹不觉意外，但是却忍不住担心。 “医者仁心，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老夫的时候，自然要挺身而出，这次回来主要是想要拿之前王娘子做的那防护服。” “沐老能留多久？我让人再抓紧多赶制两身，天气转冷，还有防寒的衣物也需要准备上。” “最多两个时辰，顺便的给你们母子将这固定的板夹拆了，还有毅儿后续的药方进行修改。”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东西，如今坊市出入都被把守了起来，您是坐马车出城吗？” 沐老微微点头。 “若是之后还想给您送东西，可有什么办法？” “圣人给安排了人跟在我身边，无需准备太多的东西。” “好，药铺里的药您可以让人一并带走，城外难民多，只怕药材不足，也算力所能及。” “如此老夫便替那些难民谢过王娘子了。” 王秋丹脚上的夹板解开，走路的时候慢一点问题不大，但是手却是伤得比较重的，虽然可以解开了，但是还是不能乱动，依旧挂在脖子上。 “师父。” “醒了，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 沐老坐到了唐毅的床边。 —— “夫人，这是给沐老准备的厚衣物，还有两双鞋，再厚的没能赶出来，奴婢选了件厚实的大氅，夜里可当被子盖。” “嗯，府里看看可有大块的油毡，将最大的找出来给沐老一并带走，还有厨房里赶紧多做一些耐放的食物，鸡蛋也煮上一锅。” 这要是忙着诊治难民，只怕是连好好吃饭都是难事，王秋丹将能想到的都让人给准备上了，原本空旷的马车连后边都给捆绑上了东西。 “沐老，这是口罩，已经让人赶制出了五十个，您让跟在您身边的人也都戴上，您留几个换着用，每次换下来用沸水烫一烫，还给你准备了两坛子烈酒，或许您会用得上，还有一包糖，一罐子油茶面，用沸水一冲就能吃。” “爷爷，我也要跟你去。” 沐嫣然不知何时居然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跑了来。 “嫣然听话，城外危险，等你再大一些，你想要去哪爷爷都带你去，这次不行。” 沐老都未来得及多谢王秋丹给准备的东西，听到孙女的话顿时就有些着急无奈。 “爷爷，我也是学医的，跟您又学了那么久，一直给您打下手，我不会拖后腿的。” “这不是拖后腿的事情，爷爷要去城外，你也跟着去了，你师弟怎么办？哪怕他不是你师弟，就是一个病患，爷爷已经接下了，怎么能够半途而废，所以你必须留下来。” “可是爷爷，我担心你。” “爷爷这一次并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医官随行，你周爷爷的长孙也在内，放心吧，时候也不早了，爷爷早一些去，也能早一点找出解决的办法。” “王娘子，嫣然就拜托你了。” 沐老离开的脚步非常的快，王秋丹陪着沐嫣然目送沐老上了马车离开。 “姑娘，这东西奴婢帮您放回去吧。” 春梅上前，沐嫣然乖巧的将包袱递给了春梅。 “王姨，我去看小师弟了。” “好，别太担心，等城内可以活动了，我就让人去打探消息。” “嗯，谢谢王姨。” 沐嫣然点头，她其实都知道的，可是就是舍不得爷爷。 她要更努力的学习才行，这样爷爷就不能不带自己了。 沐嫣然回了自己的院子，将医书全都打包了起来，然后抱着走到了唐毅的院子。 “小师弟，从今天开始，我们早上看医书，我下午去炼药，你下午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第78章 皇帝的省钱大法 唐毅本就是个好学的，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意见，而且这天转冷居然没有半点要升温的趋势，唐毅又刚拆夹板，自然是不能随意活动的。 沐嫣然是真下了功夫开始苦读，本就自幼接触，又有天分，生涩的医书都让沐嫣然读出趣味来。 唐毅入门晚，可是看书记性强，两人一边研读还会相互探讨如何对病症进行判断诊治。 王振鸿兄弟几个见状自然也跟着卷了起来，独独小四最为痛苦，临摹字帖还要背书唐毅亲自给小四启蒙。 “下雪了！” 天色快黑的时候，天空沙沙沙的开始飘雪，让人始料不及。 春菊连忙回屋与王秋丹说。 王秋丹闻言让春菊将窗子推开，一看，果然是下雪了，眉头不知不觉的又皱在了一起。 “府里还有多少皮草，让人抓紧赶制一套足够厚实的皮袄出来，回头去找镇南侯夫人帮忙，看送去给沐老，嗯，就递话再送十石粮食送去赈灾施粥用，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油毡，破旧的也没关系，都搜罗出来，一并送去城外。” “奴婢这就去库房看一看。” 春菊快速的回屋拿了件厚衣裳披上然后去库房翻找了起来。 城外 护卫用捆绑在马车后背的油毡扎好了棚子，也幸好这油毡足够大，扎了棚子后又避风，风雪来临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全都躲避到了棚子里。 烧了一锅姜汤泡饼子，一人分了一个鸡蛋，不得不说唐夫人准备的东西是真的齐全，否则这一下要将他们都打个措手不及不可。 沐老是带着人直接到了难民最多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城门封锁，自然也就没有房屋破庙让人落脚了。 护卫们行动力也强，看了树木用麻绳捆绑固定住架子，将油毡扑了上去，又用麻绳捆绑拉紧绷住油毡，三角形的棚子一个时辰不到就做好了。 “沐老，您就在这里边歇息，给您多铺了些干草。” 条件艰苦，这已经是护卫能寻摸到最好的东西，沐老也不挑，今天已经看了不少的病患，他心中倒是有了想法，不过药材不是一下就能准备好的，今夜还是要好好休息，明日会更累。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让皇帝彻夜不能眠，西北战事、南边虫灾、上京城外的瘟疫，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作为枕边人的皇后听到皇帝翻来覆去的声音，哪里不知皇帝在忧愁什么。 第二天是十五，宫内大小的嫔妃全都要来给皇后请安。 只一夜，积雪就已经盖过了脚面，而雪还没停。 “诸位妹妹也看到了今年老天突然十月飘雪，城外的难民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只怕更难熬，深居后宫我们能为陛下做的不多，如今这般，本宫决定从自己的私库中拿出一万两白银赈灾，替陛下排忧解难。” 皇后此话一出，在座的哪里还有不懂的，皇后都掏了，她们多多少少都要表示一番。 这一开口，贵妃八千，妃嫔五千的，倒是一下凑了差不多六万两银子。 “诸位妹妹这番心意，本宫定会列明清单给陛下，如今西北战事吃紧，陛下有意节俭，后宫不宜铺张，炭火正常供应，其余的会进行精简，等明年一切过去了，再恢复正常。” 钱收了，皇后这才将节俭的事情说出来，妃嫔倒是还好，就是地位低下的那些良人什么的日子有些艰难。 王秋丹这边让人去镇南侯府递话，正好镇南侯夫人心里也在想此事。 “你家夫人可是还有其他的动作？” “夫人除了再挪出十石的粮食，又让奴婢们将多余的油毡全都收集一起，说是要送去城外。” “你家夫人想得周到，这油毡确实用得上。” 原本想着搜罗一些旧衣送出去的，现在想想还真不如油毡，拼一拼搭建个棚子一下就能容下不少人跻身其中遮风避雨的。 而衣物才能收集多少，争抢之下还会发生暴乱。 这般想着，镇南侯夫人连忙给皇后递了帖子进去，特意说明此事。 上京城内那么多人家，一户匀出一两块油毡送到城外，那都差不多够城外难民们容身了。 还有旧衣也可以同时收，能做一点算一点，一户人家的力量还薄弱的，可是整个上京城的力量就不容小视了。 帖子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皇后手中，皇后看了之后，带着人急匆匆的就去找皇帝去了。 “皇后怎么来了？” 平日里皇后无事是不会轻易来御书房的，这次还如此匆忙，可见是有急事。 “这是镇南侯夫人递进来的帖子，妾身看着觉得非常可行，特意拿来给陛下过目。” “哦，朕瞧一瞧。” 皇帝接了过去，打开帖子看了起来，看完不由激动，这确实解决了他一大难题。 “还有臣妾这边后宫的妹妹们也都纷纷出力，筹集了五万八千七百八十五两白银，可用于赈灾救民，这是清单，陛下可派人将这些东西一并搬走。” “很好，皇后做得不错，这些年辛苦你了。” 皇帝握住了皇后的手拍了拍。 “全得，你随皇后去接东西。” 皇帝立即安排了身边的人去搬，想了想，这事情正好公布出去，连他皇帝后宫的女人都捐钱捐物帮助百姓了，懂的都懂，除非有人真能脸皮厚当不知道。 有皇帝派人推波助澜，消息很快就传开，各家各户不仅将多余的油毡旧衣捐献出来了，能捐粮的捐粮，能捐钱的捐钱，反正不能越过前边地位高的人多给了，又不能拿得太少显得没有诚意。 先一步已经掏过钱出过粮弄了粥棚的那都得了皇帝亲笔题字，虽然不能换钱，但是也是一种荣耀。 王秋丹看到宫里送来的题字的时候，面上感恩戴德，心里却着实震惊。 皇帝想要省钱的时候还真的事有办法，这奖赏，面子有了，实惠也得了。 这字还不能就这么藏起来，还得找人表框封存才行。 “先供奉着，回头裱好了挂到迎客的花厅里。” 本想说送去唐毅屋里，但是想了想，这字说不得哪天有用，挂在花厅最为合适了。 第79章 挑豆子 王秋丹脚上的伤要比手上的轻，拆了夹板有人搀扶，朝孩子的院子走了去。 原本以为会看到孩子努力读书的情况，没想到只看到了三个小的趴在暖炕上，这会都要中午了。 “姑姑，这暖炕真的能够孵小鸡吗？那是不是也可以孵小鸭小鸟？” 小四屁颠屁颠的询问，王秋丹看到了暖炕上多出来的两窝蛋，一窝鸡蛋一窝明显个头小小的鸟蛋，鸟窝都还保留着呢，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 “倒是能孵，就是每日还要翻动，小四不是最不耐烦的吗？怎么，也想要试一试？可不能什么都想着让别人帮做呢。” 王秋丹看着已经威严正坐的儿子再看小四，好像自从分开两个院子后，唐毅变得更沉稳了，也不再软乎乎的粘着自己了。 尤其是自宫中回来之后，读书也更上进了，那炕架上的书越来越深奥。 今日这般又童趣起来，还真是难得。 “昨日树上刮下来一个鸟窝，没想到还有鸟蛋，一个都没坏，我问表哥说能试一试，我睡觉乱滚，所以才放表哥屋里的，我保证每天记得给它们翻动。” 小四连忙解释，他可不是偷懒哦！ “嗯，这屋里看着多了不少的盆栽。” 前几日都还未有的，主要数量是太多了一些，虽然不扎眼，可是也没听人说唐毅多了什么喜好。 “这些都是我种在院子里的草药，还不到采收的时候，有的要种两三年，可是这天太奇怪了，我怕都死了，就挖了搬屋里，可是太多了，屋里装不下，就想着小师弟屋子里地方也大，所以就搬了一些过来。” “原来是这样，可照顾得过来？府里应该有打理花草的花匠。” “不用麻烦的，这也是爷爷给的功课，能够对草药的习性更熟悉。” “那也行，需要什么就告诉春梅，让她给你准备。” 王秋丹又看向了唐毅，如今拆开了甲板，唐毅的手活动起来更方便了。 “屋里有些暗，看书也需要注意保护眼睛。” “那娘雪后地滑为何还要出门？” 唐毅反将一军，手里的书却顺势放了下来。 “老娘来看你你还嫌弃起来了，哎，儿大不由娘啊！我怎么这么可怜……” 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结果后半句就抬手掩面，看得小四一愣一愣的。 “娘，我错了，我不是嫌弃您，就是担心，我也是想娘的，本来也准备着今日去看娘，结果娘就过来了。” “我就说，咱们母子连心，娘也怕你风寒才好，又怕你想娘了，所以娘就先一步来看你了。” 很好，脸上半点水痕都没有，唐毅知道娘亲这是逗他玩。 “嗯，既然你们鸡蛋都孵上了，我再给你们一个任务好不好？” 看到炕头的鸡蛋，王秋丹就想到府里紧缺的青菜了。 “王姨什么任务？” “生豆芽种小青菜跟蒜苗，越往后只怕越冷，今年连菘菜都没有收成，过冬只怕是吃不上菜，我们一起动手种一些，可以丰富餐桌。” 既然无法出去，王秋丹索性找些事情带着孩子一起做，免得外边压抑的气氛影响到孩子。 一夜雪后，城外的难民本就在瘟疫跟饥饿下艰难生存，清晨灰蒙蒙的一片中，响起了哀声，巡城军过来检查，一夜之间数百人死亡。 “尸体不可以入土，必须焚毁。” 沐老眉头紧锁，看到有百姓挖土掩埋尸体，连忙出声阻拦。 “这么多人要是都进行焚毁只怕不易，可否先堆放到深坑中，放得远一些，现在天气寒冷，应当不会腐烂。” “不行，必须焚毁，而且也不能离得太近，事关重大，要是想要瘟疫断绝，绝对不能留下痕迹。” 沐老的药方已经开始进行试验了，挑选了五十个病情重的喂了药，只需要观察三天，有效果就可以传出去。 城外的难民带有瘟疫，那么从南边过来的他们这一路走来，只怕路过的地方都不会平稳，所以，必须早些将药方试验出来推广开。 “将这些孩子都送去棚子里。” 沐老看着失去家人的十六个孤儿，大的七八岁，小的四五岁，再小的都没能熬住，而这里边，居然一个女娃子都没有，让沐老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孙女。 “那您晚上怎么办？” 一下收这么多孩子进去，棚子才多大，相对于别人来说，护卫们觉得还是沐神医最重要。 “不是还有马车的车厢吗，我可以到车厢里歇着。” 说完，沐老又继续忙碌了起来，这些难民除了感染瘟疫，还有许多其他的病症，不能救治的，沐老也尽量给难民们缓解痛苦。 皇帝收到信报的时候很是心痛，这只一夜雪，城外就死了数百难民，西北打仗，还不知要丧失多少壮丁。 偏偏是瘟疫，若不是瘟疫，将难民纳入军营也是一道解决之法，皇帝只能期盼早点解决瘟疫一事。 “开城门，将赈灾之物陆续送出城外，在一点发放到百姓手中，也能多留住一人。” 原本还不紧不慢的户部顿时加快了速度，派人去挨家挨户征集太麻烦了，一个坊市一个坊市的进行募捐，然后直接从坊市口往外送，不用再等到汇集之后再送出去。 唐府 完全熟悉生豆芽的唐毅作为导师先演示了一遍生豆芽的方法，从挑选豆子开始。 一人面前一碗豆子，不同的是几人全都是拿着筷子在挑选。 用王秋丹的话来说，一直看书对眼睛不好，正好可以锻炼腕力跟耐心。 从王振鸿到小四没有一个逃过这一劫的。 “姑姑，我的手好累啊，还有那么多，好难挑啊！” 小四夹豆子的手拿筷子还不太稳，豆子又小又圆，想要夹起来自然就不轻松。 王振鸿跟王振飞两人年纪大一些，筷子用得习惯，速度虽然也不太快，不过还算不错，十次七八次都能夹起来。 而唐毅跟沐嫣然两人就不同，挑选豆子十次九次都能挑起，速度也不慢，甚至还比了起来。 王秋丹在一旁看得眼皮子直跳。 第80章 慧极必伤 唐毅这孩子学什么都这么快，慧极必伤，王秋丹觉得自己还是再想点什么法子分散分散孩子的学习时间才行。 像沐嫣然已经是极其聪慧的女子了，学习医术十分有天赋，可是却在女红女工上有短板，可是唐毅至今为止，学什么好像都难不倒他一般。 如今这般自学已经越学越深了，性子也在往小老头的方向靠拢，那多无趣呀！ “毅儿啊，娘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等这豆芽生出来了，你给娘做个炒银牙如何？” 自从回了唐府，这还是王秋丹第一次让唐毅给她做饭，在草庐的时候，唐毅看得多了，简单的饭菜也就学会了，只是一顿饭，唐毅做饭花费的时间会更多。 “小师弟还会做饭！” 沐嫣然震惊，然后筷子上夹稳的豆子一下又掉了回去。 “只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式。” 唐毅微微点头，他并没有男子远离庖厨的概念，能做饭是好事，他学会之后也觉得会做饭很好。 “表哥好厉害，不像二哥三哥，他们做出来的饭菜根本就不能吃。” 小四对两位亲哥的嫌弃完全表现在方方面面，甚至身体还抖了一下，仿佛遭受过什么难以忘记的惊吓一般。 “那只是火太大糊了而已。” 王振飞出声辩解。 “三哥还往菜里乱加东西！害得我虚脱了好几天才好！” 身为亲哥的王振鸿也是扭头，老三下厨就是个祸害，虽然他也是半斤八两，可是到底比老三强些。 “难怪上次烤东西你们都不上手，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我厨艺都够差了，但是简单的东西还是能做的，看来我还是可以的。” 沐嫣然顿时自信了。 “说到吃，今日不如吃锅子，天气冷，吃锅子再合适不过。” 王秋丹有些馋火锅了，虽然说依旧不能吃辛辣之物，但是围炉烤火那也是舒服的事情。 有些菜再不吃就该坏了，索性一次解决了。 厨房里很快就准备好了东西送过来，得知几位公子在屋里种蒜苗生豆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生豆芽在唐府并不稀奇了，就是这暖炕旁种菜还真没人想到，当然，从前府里也没有暖炕，今年王秋丹让人修了暖炕又舍得烧柴，倒是无人因为突然来的雪病倒。 但是像唐家这样的还是少数，尤其是给下人住的地方也修暖炕的，于是京中一下出现了不少着凉病倒的人，症状又与城外的瘟疫很是相似。 偏偏城内大部分大夫都被征集去了城外，坊市跟坊市之间又不能随意串门。 “病倒的人全都搬到一个屋子里，决不能往主子们身边凑。” 各府有府医的尚好，而那些没有的，如今一个个排着队抢大夫，仆人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大夫的诊治，能请到大夫的人家，那是恨不得将一家子人都让大夫给仔细检查一番才舍得放人。 往常都是自己用脚走着去诊治的大夫如今是出了这个府门，下一个府门的马车就等在门外了，直接将人推上了马车就带着走，后边还有其他的马车追着，那些抬轿子的撵都撵不上，别说抢人了。 西市书局 王振康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姑姑，要不是姑姑派人将一部分粮食送到了书局，他带着那么大一群人只怕是要断粮了， 且西市的粮价那是一天翻三次的涨，还不许人聚集去买，两天的时间，全都抢没了。 当初为了保证这些匠人能安稳留在书局，书局修宿舍的时候是直接将暖炕修好了的，炭火都充足，加上为了保密，几乎不与外界接触，倒是没有出现感染瘟疫的情况。 但是西市内却发现了好些感染了瘟疫的病患，都是曾出城才回来没几日的人，所以西市管理起来比东市那边要严得多。 “小东家，这印刷不妨停上一段时间，大家少做事不动，也能省下不少粮食，且天凉太快，油墨印刷出来品质没那么好。” 王振康想着这段时间已经雕刻出了不少书板了，印刷确实可以停一停，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家也都格外紧张害怕。 “那便休息三日，之后雕版还是要继续雕刻的，印刷可以再停一停。” 王振康在书局里忙，等整个西市坊市被封严实了才知道，一开始也没多想，等到平日里送菜的人一直没等来后才意识到不对，然后根本就买不到菜了。 还好书局的匠人有喜欢吃腌菜的，这才不至于一群大老爷们儿光吃主食没菜配。 这一天两顿饭没变，唯独变的就是一人只分到了一筷子腌菜，顿时显得格外金贵起来。 “咱们这坊市现在别说走动了，街上都有巡逻的士兵，开门露头都要挨一顿训斥的，只能从缝里往外看。” “这时候谁敢出去，隔壁哭声震天了，还不是连发丧都不敢吭声，只能先将人留在家中，其他的都做不了。” 城外 三天，用药者明显的症状好转，先前派来的医官还有上京城里征集的大夫全都聚集到了一起，人手拿笔将方子记下，所有可以替代的，可以更换的草药都列举上来整理成了八个方子。 这样以最大程度可以给百姓进行救治，而不会因为缺草药让人错失救治的可能。 药方快马加鞭送进宫。 “好，太好了，这沐神医果然了不起，才三日就找到了解决之法，还获得了明显的成效，快，立即将这些方子送往各地，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让官府进行公布出去。” 皇帝朱笔一挥，金口一开，下边的人迅速的忙碌起来。 方子除了往外送，上京城的各个坊市也要通知下去，张贴布告。 即便天空再次飘雪，也阻拦不了布告的粘贴。 一道又一道的锣鼓声想起，有差役拿着锣沿街敲打呼喊。 “张贴皇榜了，有神医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药方，瘟疫有救了！” 沿街的窗户纷纷被推开，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再次听到差役的话后，顿时有人拉开门跑了出来。 “真的吗？真的找到救治的办法了？” 第81章 出城 上京城的消息喜忧参半，瘟疫找到了解决之法，可是雪灾接踵而来，好在捐赠了大批的油毡旧衣，城外百姓不至于全军覆没。 夜里不少棚子都坍塌了，要不是沐老住在马车里，只怕是也要被压在棚子下。 别说城外简易搭建的棚子，就是城内也有房屋被积雪压塌的事情发生。 “这般厚的积雪，也不知城外的百姓如何。” 春竹微微开窗，屋子里的热气一下涌了出去。 “这积雪还真厚，都可以做冰屋了，也不知城外的人里可有知道挖雪洞住人可防寒的，要是都那样站在雪地里，治得了瘟疫也治不了冻伤。” 王秋丹说了一句，让进来的唐毅听到了耳朵里。 “娘不如给镇南侯夫人去信，若是有人知晓自然是好，若是无人知晓，这也能提醒一番。” “毅儿来了，快来炕上，怎么起这般早？” “来看娘。” “之前已经多次麻烦镇南侯夫人了，若是继续这般，难免被人猜忌，有时候好意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王秋丹将被褥分了一半给唐毅，嘴里缓缓的说着。 “儿子知道了，娘亲心善顾虑多，不如儿子去信给镇南侯世子，就当无意提起，就是可能要牺牲娘亲生豆芽的方子了。” 之前的时候几人一起用膳，萧铎对银芽菜也十分喜欢那爽脆的口感的。 虽然镇南侯府不缺一个暖房种菜，但是想必也没那么快能吃上，恰好之前缺的约用这个方子也弥补一下。 唐毅仔细的想着，这光送东西还不行，事情要有来有往才能继续，正好不知大表哥那边的情况，可以托萧铎帮忙打听一下，这样送一个方子又顺带牵出雪洞防寒的事情就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自从儿子那日匆忙进宫陪师父，回来至今还未与萧世子回过书信，是该回一封书信才是。” 唐毅开口，既然娘难办，那事情就由他来办就好，娘亲只要每日高高兴兴的就好。 “娘，这坊市只怕是封不了多久了。” “嗯，可是有什么打算？” 王秋丹开口询问，若是无事，以唐毅的乖巧不会提及这些的。 “师姐想要出城去看师父。” “这是应该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表哥他们也想一起去。” “那倒是要多安排几个人随从，正好也多带些东西去，能帮一点算一点。” 问题也不大。 “我也想去。” 唐毅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心中却忐忑起来。 果然，王秋丹这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母子二人之间顿时沉默了起来。 “很想去？” 许久，王秋丹才开口，不是拒绝的话，唐毅原本准备说自己不去也可以，没想到王秋丹开口说的是这句。 唐毅本能顺从内心的点头。 “一下去太多人也不方便，毕竟不是出门游玩，而且京城雪灾，行走不便。” 王秋丹的话一出，唐毅的目光微微下垂，那种失落的感觉虽然努力的掩饰，可是到底年幼，还是让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小四就别去了，鸿儿年纪大一些，飞儿太跳脱，马车还要带东西，就嫣然跟你还有你二表哥，你们三人一起去就行，这样护卫可以多带两个，搬东西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娘同意了！” 唐毅自知身体体弱，本来提出来的时候心里多少知道希望渺茫，没想到娘亲竟然同意了，他心中的激动顿时随着声音跳了出来。 “难得你想要出去走一走，就是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要让娘担心。” 王秋丹不能陪着去，她现在是孀居的身份，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还是很严苛的。 “娘放心，儿子就是陪着师姐去的，绝对不乱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嗯，娘信你。” 唐毅回去就琢磨着写书信，很快就让人送去了镇南侯府。 顺带的也提了一嘴解封后想要出城去探望的话，没想到萧铎就带着人来了唐家来了。 “恰好我今日想要出城，收到了唐弟的信就带着人过来了，你们可需要收拾些什么，我带你们一起出城。” 可不就是巧了，唐毅起得早，书信送去的时候也还早呢，萧铎拿了书信看了之后直接让车夫转道唐家。 “麻烦萧世子等上半个时辰，收拾一些东西。” 唐毅也不迟疑，虽然早上才刚跟娘亲说，原本以为过几日解封了才能出去，如今有人带着，不用跟大队人马拥挤着，视乎也更安全一些。 王秋丹知道后没说什么，让人去准备，说半个时辰，其实不到就已经都收拾好了。 主要还是去看一看，其余的东西该送的之前都已经托镇南侯府帮忙送去给沐老了的。 “多谢萧世子。” 沐嫣然跟王振鸿二人行礼。 就这样三人上了镇南侯府的马车一同出了城。 自从治瘟疫的药方出来之后，其实坊市就已经不太严了，但是大雪封城的，也无人愿意走动，如今城门开了，许出不许进，除非特殊身份的，像萧世子这种。 城门处检查之后就放行了。 一出城门，城外的景象就令人震惊。 施粥的棚子前排满了队伍，领了食物的快速的回到了油毡棚里躲避起来，人挤人的在白雪地里能看到黑乎乎的人头。 越往外走，还能看到从死人身上扒下衣服裹到自己身上的情况。 看到突然出现的马车，难民们从棚子的缝隙朝外看，虽然有贪婪，却无人敢上前，毕竟跟在马车旁的护卫手里的刀不是摆设。 而且守得住贪婪还有薄粥果腹有药可医，守不住上去，巡逻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能活谁想要找死。 “萧世子” 唐毅出声。 “叫我萧大哥就行。” “萧大哥，我们出城看望师父，你这次出城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封城突然，母亲担心外祖，所以这一趟特意请了旨意得了准许出城，母亲便让我代她去探望外祖，一会将你们送到地方，回头回来的时候我再来接你们。” 上京城内是好，可是有些有身份的人喜欢清净，会在城外挑选幽静的地方居住，萧铎的外祖便是如此。 第82章 做什么生意 “我看书信里写的你们兄弟盖了个雪屋，还在其中弄了个炉子吃锅子，真的不冷吗？” 萧铎看向王振鸿，那段话的字迹明显不是出自唐毅之手，因为字迹不同，然后王振鸿还落了名，萧铎自然就确定是王振鸿所写。 “不冷，雪屋里点了炉子一边吃锅子还冒汗呢，外边的袄子都得脱了才行。” “如此神奇，盖雪屋可费时间？” “倒是没有费太大的时间，本就是弄着玩的，也没弄太大，要是像城外这样的积雪，直接挖个洞进去就跟雪屋一样了。” 官道两旁清理出来的积雪堆得挺高，足见积雪厚度。 “弄成雪砖用堆砌的方法碓起来也是可以的，或者将雪滚成结实的雪球，又或者用木头搭建好三角的架子上边用积雪覆盖压好，都具备防寒的功效。” 唐毅将自己从娘亲那了解到的东西说了出来，萧铎没想到这盖雪屋还能有这么多的盖法。 别说，等到了沐老所住的地方，还真发现了有聪明的人。 积雪虽然能够将棚子压塌，但是处理得好，那也是防风防寒的。 往地下挖上一尺多深，然后用雪堆墙，用木头做支柱，直到封顶，再用油毡做门帘，以竹子插孔透气，雪屋中间继续往下再挖一尺做火坑，可架锅烧水取暖，地上铺油毡可睡人。 “看来不必我们操心，那就将你们送到此处，晚些来接你们。” 萧铎原本还想着用自己的身份驱使人去做这件事情，没想到已经有人想到在做了，剩下的就是早晚的事情。 “多谢萧世子。” 王振鸿拱手行礼。 沐老不在雪屋中，去给难民看病了，唐毅穿得厚实，东西让人搬进了雪屋里之后，手里的手暖又换了新炭，这才一起去找沐老。 偶尔能见有尸体被抬着朝一个方向走，可见每天都还是有人离开这个人世。 “听说城外的难民有数万之众，原本有了治疗的办法又有人施粥救济，要不是这大雪，只怕大多都返乡了吧。” 王振鸿看得有些于心不忍的说到。 “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沐嫣然跟随沐老在外行医的时候是见过难民逃难的场景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人之所以逃难来上京，就是因为南边没了活路，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一方父母官不作为，天灾人祸混杂，回去也是死，路上不一定能够撑得住，尤其是这样的时候。” 唐毅缓缓开口，头上带着帽子，脸上带着口罩，声音有点闷，却也能让人听得清楚，一时间王振鸿跟沐嫣然也想起了之前那些传闻。 “那些人枉为官，都是畜生，不对，说他们是畜生都是玷污了这词。” 王振鸿骂了一句，两脚踏在雪地里走起来并不快。 “小师弟，你还是回去先歇着吧” 沐嫣然看着这积雪，忍不住担心起来，本来来找爷爷就是因为她想爷爷了，结果还累得师弟陪自己一起。 “应当快到了，娘让人做的鹿皮靴子不进水，没事。” 因为是蹭了镇南侯府的马车，所以他们三人只带了两个护卫，还留了一个在雪屋看守东西。 唐府 王秋丹感觉府里一下少了几个孩子变得好安静，小四跟王振飞两人躲屋子里趴暖炕上，兄弟二人自己也玩得不亦乐乎，一个积木拼图七巧板，一个翻看着镇南侯打仗事迹。 王秋丹想到了那闲下来的铺子，正好趁这个时候琢磨些东西出来，思来想去，她原来的本事盖高楼可以，但是不太试用在这个朝代作为发家致富的技能。 想来想去，人生活必须的也就衣食住行四样，食她倒是能吃，也会一些简单的，可是开酒楼还是差点意思，这古人要么吃不起，要么吃得精致。 她手里现在握着的倒是有果酒的制作方法，可是专门弄个酒坊又不值当，衣服的话她到现在还是不能分别各种布料的区别呢，大楼建设她可以，服装设计还是算了，古人的审美半点都不差。 突然，王秋丹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烂大街却又真的特别能够挣钱的生意，做胭脂水粉护肤品。 上京城舍得花钱的女子多得是，她虽然自从来了之后就没用过，可是妆台上还是摆有的，也好奇的看过，也就觉得一般，颜色不多，又不太服帖，自然也就更不愿意用了。 尤其那铅粉，价格昂贵还有害，她更是直接就让人远远处理掉了，倒是可以做这方面的东西，反正铺子是自己的，怎么都不会亏。 这般想着，王秋丹就让人拿了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化妆需要的妆粉腮红眉笔唇脂一一先记录下来，也是有幸与社会科技的迅速发展，短视频的兴起，无聊的时候看一看，这种制作的手工达人还不少，反正一个不行就再进行下一个实验，就不信一点成品都做不出来。 这一番写写画画下来，发现能制作的东西还真不少，倒是能够撑得起一个铺子了，反正东市西市都有铺子，一样的生意开两个店，一下就省下一大堆的事情来。 至于剩下的铺子更简单了，娘家弄了茶园，她就开个茶楼，书局在西市，东市这边就开个书肆，其余的铺子继续按照之前的做就是了，搞分红，能把铺子管得好的，那就多劳多得，管不好的，换了就是了。 突然有了当富婆的感觉，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制作妆粉需要泡米磨粉，想要得到细腻光滑的粉就需要经历多道工序数次研磨过滤，而且妆粉是最基础的，调制胭脂的时候也需要添加，那么需要的量就不少了。 夏日里米沉浸容易发酸，春日里容易发霉，倒是秋冬的时候最为合适，一次做好之后妥善保存，那也是能够用许久的。 这般想着，王秋丹就开始罗列材料清单。 高中低档的都要涵盖齐全才行，所以材料清单也是长长一溜。 “夫人，奴婢扶您起来活动活动，您已经坐在上边许久了，再不活动活动一会该起不来了。” 第83章 看看 春竹这番提醒，王秋丹才察觉，结果刚刚挪动一下腿，好家伙，都已经麻了，差点整个人摔下炕，而不巧，受伤的手再次下意识撑起身体，熟悉的疼痛感袭来。 “夫人，您怎么样！快去请大夫！” 春竹顿时激动了起来，一看王秋丹的脸色就知道肯定不对。 “不用慌，先将我扶好，然后再去请大夫。” 王秋丹忍着疼，春菊也赶了进来，帮着将王秋丹扶着换了姿势。 大夫来得不算慢，也是因为瘟疫药方的推广，药铺里虽然不少药材短缺了，可是大夫却得以空闲了下来。 “这位夫人的手本就受过伤还未痊愈，如今这一下虽然没有造成再次错位，可是骨头还是拉扯到了，需要上夹板，以后也许还会落下一点病根，提不得重物。” 什么叫自作自受，王秋丹算是明白了，她穿过来代替了原身活着了，可是该倒霉的还是要倒霉，这是拿运气换的一条命。 “大夫看看这个药膏如何？” 春菊将沐老之前留给王秋丹的药膏拿了出来。 “这是断续膏，那老夫便不再开外敷的药了，这比老夫药铺里的断续膏要好上许多。” 大夫给开了几幅内服的药，给王秋丹重新固定手骨捆上了夹板后拿着诊金离开了。 好不容易才停了没多久的汤药再次端了上来，王秋丹分外不想喝，可是小四跟王振飞两人盯着，为了不带坏孩子，王秋丹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姑姑，不苦吗？” 小四天真的开口，毕竟像姑姑这样一口气就将药喝了下去的，他第一次见。 王秋丹闻言差点没把喝下去的药给吐出来，哪里不苦，这大夫是给放了黄连吗！又酸又苦的，还有一股子怪味。 最终还是春兰眼疾手快将一碟蜜饯送到了王秋丹面前，王秋丹连忙捏了一块放嘴里。 “姑姑，表弟才出门，结果您就又伤了手，表弟回来了只怕是……” “别说，先让你们姑姑我享受这最后的宁静，你们回去吧。” 她现在也受不了王振飞那张嘴，这个侄子说话太扎心了，怕什么他说什么。 城外 沐老正好从另一个雪屋里出来，然后看到了王振飞，目光又落到了王振飞身后的两人身上。 “不是不许你来吗？怎么还都一起出来了。” 沐老无奈，还好现在瘟疫已经控制下来了，只是这雪灾又增添了不少病患，沐老也就没有急着离开。 “沐神医您先回去歇歇，这里还有我们呢。” 一旁跟随学习的医官连忙出声，这段时间里，他们是越发的佩服尊敬沐老这位神医了，私下里纷纷抢夺跟随沐老身边进行学习。 他们能够进太医院当医官，是会医术的，可是能够被安排来这里的都是医术一般在太医院没什么地位的。 而沐神医给人看病并不避讳他们在一旁学习，只求救治更多的人，这一点另他们佩服的同时也更为尊敬这位老者。 所以得知是沐老的徒弟跟孙女找来了，连忙劝沐老先回去，剩下的他们来。 沐老也只好先带着三个孩子回了雪屋，雪屋里已经生起了火在做饭了。 “娘让给您带些菜肉来，还有两套衣服，说让将您换下的衣物给我们带回去，外边天寒地冻的，也没个地方清理的。” “哪里那么麻烦，雪地里用雪搓一搓就好了，不过你娘有心了，过来为师给你把把脉。” 沐嫣然正怕自己爷爷念叨呢，见小师弟顶上了，连忙到一旁去帮忙去，只要看到爷爷一切都好，她也就安心了，虽然爷爷瘦了些，可是精神头是好的。 “等回去了，就又可以换药方了，之前的药也吃得差不多了，果然还是亲人照顾恢复得快一些。” 给自己收了个小徒弟，给小徒弟看病也是一波三折的，还好照顾得精细，心胸也豁达，不然还真是麻烦。 “嫣然” 沐老给唐毅看完了脉，然后开口喊了沐嫣然一句。 “在，爷爷，您叫我？” 逃不过，沐嫣然只好卖乖讨好。 “考一考你，看看最近可有好好看医书。” 沐嫣然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考效功课她是一点都不带怕的，最近小师弟可是一直跟着她学习，他们没少讨论。 沐老一连考效了几个问题，发现沐嫣然不仅回答得对，还能提出一些不错的点子跟关键处，满意的点了点头。 “内息也不能停了练，这施针要是内劲没有跟上，效果天差地别。” 沐老很是认真的提醒自己孙女，而唐毅的身体现在是无法修炼内息的，但是该考效的还是进行了考效。 就这般功夫下来，护卫也将饭菜做好了，其实就是大锅炖鸡下了豆芽面片，不是精致的饭菜，可是胜在热乎油水够好果腹。 “吃好了一会跟在我身边别乱跑，晚点等萧世子来接你们回去，下次不可乱跑了。” 沐老再次叮嘱自己孙女，小徒弟他是放心的，但是耐不住孙女跳脱。 “那爷爷，我可以帮你一起诊治吗？” 沐嫣然被考效过后就一点都不害怕了，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看着自己爷爷征求同意。 “人比较多，你在一旁可以多学着些然后再去试一试。” 沐老揉了揉孙女的头，这兔儿样式的斗篷可见唐夫人是真的用心的了。 “你的身体经受不得寒风，手上的夹板虽然取了，但是凉气侵入多了，以后还是会疼，一会只看着就好，望闻问切，以后有的是机会。” 沐老一视同仁，对唐毅也多叮嘱了两句。 “我就跟在表弟身边看好表弟。” 王振鸿连忙出声，学医不是他的志向，他就是想要出来看看长长见识。 沐老闻言微微点头，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王秋丹特意多准备的东西，自然也考虑到沐老不是个吃独食的人，大家在一起共事，和谐一些才好。 “我们这都是沾了沐老的光了。” 大家轮流盛食物，纷纷道谢后盘腿坐下围着火炉开始吃，话太多食物就该凉了。 第84章 有问题 沐嫣然不是第一次给沐老打下手，配合得极好，而唐毅一路跟随默默无声，倒是王振鸿见唐毅老实，根本不需他操心，于是跟难民聊了起来。 王振鸿：“都说南边山林茂密，为什么你们要往北走？是蝗虫吗？” 王振鸿凑到了一个看着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少年跟前。 “我们那边确实山林茂密，可是毒虫野兽也多，进去就是送死，加上县令勾结粮食哄抬粮价将粮仓搬空，但凡有反抗的，也都会被打死，不得不背井离乡。” “那为什么往北走？” 王振鸿好奇。 “本想着换个地方好一点，可是走得远了，发现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往回回不去，只能跟着一起走，然后就一路走到上京来了，想着天子脚下怎么也不会不管。” 王振鸿点了点头。 “不是蝗虫，是一种扑棱蛾子，一开始都没有注意，谁知道这扑棱蛾子居然夜里铺天盖地的落到了田里，一夜醒来，地里的庄稼被啃了大半。” “那不是还有吗？” 王振鸿疑惑，啃食大半那就是还没啃完。 “是啊，原本都还有一半，可是谁知随着天不下雨，越来越热，地里突然冒出了一大群虫子，这一次连禾根都被啃食干净了，连田埂的草叶都没能幸免。” 说着，少年抬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渗出，回想到那绝望的感觉，脊背都又弯了一些。 王振鸿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倒是少年哭了一会，抬手将眼泪抹了，又恢复了正常。 “公子身边缺人吗？我想找个活儿做，卖身为奴也好，能养活自己，我家中除了我自己已经无人了。” 王振鸿身边倒是不缺人的，而且买个人在身边的银钱他虽然也有，可是买人这样的事情不是想买就买的。 “卖身为奴以后你就没了自由身了，我家中也不过是个商贾，我准备明年投军，现在西边打仗了，应该会收人，若你愿意去投军，我给你拿点盘缠跟几个饼子，算是支持你。” “多谢公子大恩，我叫王五，公子明年投军可是也往西边去？” 王振鸿点了点头：“倒是有缘，我本家也是姓王。” 王振鸿跑回去拿了几个饼子，又将贴身的荷包取了下来，这里面都是他自己攒的钱，不多，平日里拿着花用的，也就几十个铜板。 “从这里去到西边要路过太原，之前未闻太原遭灾，应当是能买到粮食，嗯，你去之前可以先找巡城卫问一下，有文书的话才好远行不被拒之城外。” 王五是真的想要找个活路，父母皆无，他这个年纪就成了无根浮萍，千里迢迢随着大流到此，再返回去谈何容易。 本只是见王振鸿这样的公子能与他说话态度随和，于是起了心思张口说了出来，最后却得赠另指出路，王五将恩情记下。 王振鸿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人，给东西的时候避着人，也没想过对方是否真的会去投军，总的说也算是日行一善。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今夜是要在城外过夜的，几人东西也带得齐全。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萧铎来了，神色不错，看来老人没什么问题。 马车停在了唐府门前，唐毅几人下车，萧铎也着急回去给自己母亲送话，便没有下来，相互就此告别。 “公子回来了，夫人说在公子从外边回来必定累了，先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休息，就不用过去给她请安了。” 春竹早早的等在大门前，说话的时候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可惜唐毅太敏锐了。 以他母亲的为人，不会这样的冬日让贴身婢女到门前候着的，而且他们出门，即便只是出去一日，但是总归会担心，这个时候不着急着看他们好不好，反倒是让他们直接回去休息，这就非常不对劲。 “表哥跟师姐先回去，我想娘了，总要去看看。” “那好，我晚点再去看王姨。” 沐嫣然闻言点头，然后提着包袱走了，王振鸿倒是察觉了什么，不过看自家表弟的意思，王振鸿也跟着沐嫣然的脚步先离开了。 “公子，不如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晚点用膳的时候再去看夫人，这一路也挺累的了。” 春竹头一次觉得说谎话这般艰难。 “不看过娘亲我心里不踏实，还是先去看看的好。” 唐毅说完，迈着脚往前走，春竹只好默默的跟上。 夫人，奴婢实在是骗不过公子，只能帮您到这了。 帘子掀开，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秋丹一手拿着书，靠在炕桌上。 “儿子给娘请安。” “毅儿回来了，怎么不先回去休息休息，娘在家中也不会跑，外头冷吧，快，将甜汤暖茶端上来。” 说话间，手里拿着的书也没放下。 唐毅身上披着的大氅进门的时候就解开了，站在屋里一会，身上的寒气散了，然后直接脱鞋上了暖炕，伸手将王秋丹手里的书给拿了走。 “娘，你心虚的时候与平常格外不同。” 唐毅说着，书拿了开，但是王秋丹身上还披着一件，另一只手在手暖子里遮着，一时之间并未看出什么不对。 “娘又没做什么，有什么可心虚的，这趟出门见着沐老了吗？你师父身体可好？城外的情况如何？” 王秋丹接连发问。 “见着了，师父一切都好，城外现在聚集的难民还不愿离去。” “那难民是不是很多？” “嗯。” “那这次出去，可有什么感受？” 王秋丹再次提问。 唐毅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徐徐开口：“感受颇多，不知从何说起。” “那不如你写个感想记，先回去泡个热水休息休息，想想如何去写，这样的天灾人祸，若是你遇到了，你会怎样样去做，这些都可以写一写。” “儿子记下了，回去之后便琢磨着写，我想陪着娘一起用晚膳，时候也不早了，来来去去的反倒是麻烦。” 唐毅虽然被王秋丹的话题带转了几次，可是还是没忘记自己最开始觉得不对劲的事。 娘亲这般着急让自己回去，才证明越有问题。 第85章 哄儿子 “娘明日想吃什么，之前说给娘做饭，正好明日里有空，豆芽也长出来了。” “简单些吃就行，只要是毅儿做的，娘都喜欢。” “那我给娘炖个骨汤下面条，娘亲的手也该多活动活动，这样才能恢复得更快。” 唐毅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了他完全看不到情况的王秋丹的左手上，从刚才到现在，娘亲也换了几个动作了，唯独那条手臂半点都没漏出来活动过。 “昨日不小心磕了一下，有些疼，娘记得活动的，毅儿也是，你伤的还是右手，更要仔细养好才行。” 王秋丹也知瞒不过，只能轻描淡写的企图掩盖一番。 “娘的手又磕了？可请了大夫来看？我去找师姐来给娘再看一看。” 说着，唐毅就要下炕。 “请了，已经看过了，快别动，刚热乎的身子一会又凉了，忽冷忽热最易生病。” 王秋丹连忙阻止。 “娘为这事情还想瞒我。” 唐毅重新坐了回来，语气里透露着委屈，目光隐忍。 “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想着晚些再告诉你，可是娘的毅儿太聪明，这是一会都没能瞒住，就是稍微磕了一下，大夫来看了，药也涂了，为了防止下次，大夫都还给上了夹板。” 拿出来晃是不可能的，王秋丹只能避重就轻的说，而且笃定唐毅不会上前翻看，这才敢忽悠。 “城外的难民还多吗？” 王秋丹这次再提起，唐毅倒是没有再去揪着王秋丹受伤的事情了。 “挺多的，我们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在盖雪屋了，瘟疫倒是稳定了下来，但是冻死的人却不少，城外每日也还有人在施粥。” 唐毅如实的说着。 王秋丹微微点头：“施粥的日子不多了，西边的战况到现在还未传来好消息，只怕是陷入了胶着中，朝廷必定是要征兵的。” 唐毅闻言也点了点头。 不可能一直花费着粮食养难民的，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都富裕到能完全救济百姓的程度，只怕是要遭到天家的忌惮了。 果然，唐毅归来的第三天，告示便贴了出来，征集民兵押送粮草前去西北战场，自愿服役者另发粮饷。 这个自愿服役者还有条件限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十五到三十的壮丁，年龄差一点的，身高要是足够，那也是可以的。 一时间，城外的难民少了三分之一，剩余的除了老弱妇孺就是家中独苗了，想着返乡的，不愿参军，不过哪怕三分之一也大大的减轻了上京城的压力。 例如沐老就收拾了行囊准备回城了。 “沐老您真的不随我等进宫吗？” 这瘟疫能够解决这么大的功劳，但凡沐老愿意，进入太医院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还有大批的奖赏。 “不去了，我那徒弟身上的毒已经等了许久了，这一次还要多谢诸位帮忙寻的药材，否则老夫还凑不齐这解毒之方。” 救治难民这段时间，跟随在沐老身边的医官们都学到了不少东西，得知沐老的徒弟唐毅身中奇毒后决定回报一二。 他们虽然医术上超越不了沐老，可是家世累积，不少奇缺药材还是囤积了一些在手中，询问了沐老都需要些什么药材后，别说，几人还真家中藏有，纷纷解囊相助。 王秋丹几人都还不知道有好消息在朝他们奔来。 唐毅很是生气的在炕桌上两手忙碌，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心里默默念着心经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 沐嫣然几人凑在炉子旁围炉煮茶烤栗子，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王秋丹也很无奈，儿子生气了不好哄啊！尤其是对方态度坚决的时候。 她是左瞒右瞒却忘了堵住了王振飞的嘴还有小四，结果小四一时秃噜，她手伤得比较重的事情就没瞒住。 “毅儿这圆画得越来越圆的，这方看着也挺方的，真是太厉害了！” 王秋丹坐在唐毅对面，看着手沾茶水在炕桌上不停的画的唐毅，一脸真诚的夸奖。 唐毅闻言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 娘亲在讨好他，他能感受到，可是，还是很气！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毅儿画圈的速度是不是又快了一些，手恢复得真好。” 再夸，王秋丹就不信了，她一定要将这孩子给拿下，否则对不起她在一个个人精里混出来的地位。 “这个圆真像毅儿昨日做的骨汤面里煮的蛋，那面条的味道，要不是肚子小，我都能吃三碗！毅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王振飞微微颤抖的肩膀，王秋丹不经意间瞥到了，只能当做没看见，哄儿子要紧，这年头，男人不分大小都是要哄的。 “这个方娘肯定毅儿比上一次画的快了，看看，有棱有角的。” 王秋丹继续，然后就看到唐毅原本自有规律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往一边抖动了一下，原本的圆一下就歪了。 “哎呀，可惜了，是不是娘话太多影响到毅儿了，哎~毅儿都不理我这个娘亲了，我这个心突然就感觉提不起劲来了。” 王秋丹抬手捂心口，头微微低垂，眼角开始泛红。 这一下，唐毅的手完全停了下来，有些练习过度的右手放松，再多的气这会也都压了下去了。 “娘。” “诶！毅儿又愿意搭理娘亲了？” 王秋丹的脑袋一下就抬起来了，话语接得非常的快。 “娘还是让我静静吧。” 唐毅最终还是没能做到完全释怀。 “那毅儿要静多久？给娘一个时间，太久的话，娘可能等不了。” “一盏茶，娘亲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唐毅说了个时间，然后动手默默的将炕桌上的水渍擦干净。 唐毅收拾完，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就真的这样静静的坐着。 “给。” 唐毅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剥好的栗子，抬头看去，正是王秋丹递过来的。 “时间到了哦，不过我只剥出来了一个，只要毅儿高兴，娘不吃也可以的！” 王秋丹说着，眼睛眨了一下，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感觉眼睛有点痒，然后就眨了。 第86章 好消息 对于男人，不论年龄大小，撒娇总是非常的有效，本来生气也不是因为愤怒，就是过于担心，这才生气，唐毅也气不下去了。 “娘明明说过有事情不瞒我的，可是每次都说话不算话。” 嗅到雨过天晴的味道，在火炉旁的几人动作都大了一些，开始说起小话来。 “王二哥三哥每天还坚持锻炼吗？不如晚点我们去堆雪人吧，也不知莲池的冰够不够后，要是能够滑雪的话肯定更好玩。” “有雪车才好玩，阿九师父训练的狗看着就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拉人！” 小四可是还记得冬日里玩雪车的经历。 很好，唐毅还想再拿乔一会好好说说不守诚信的娘亲，结果被小四这一打岔，他也说不下去了。 “估计不会用来拉人那是看家护院的狗呢，不过我们可以去看一看莲池的冰有多厚了。” 沐嫣然提议。 “师姐，小四，莲池边危险，要是一个不慎落入水中就不是小事。” 唐毅忍不住开口，他这里还没好好教训娘亲呢，结果师姐跟小四两个就准备以身犯险，而且，两个表哥居然还跃跃欲试。 天寒地冻，屋子都要关不住两人了。 “小四的那窝鸟蛋孵出来了吗？” 唐毅再次开口，算算日子应该就这一两日了，要是再不出来，就应该成臭蛋了。 小四闻言一拍脑袋，他忘了，今天还没看过。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迷糊，昨日夜里被两个兄长得着对他好一顿说，然后他睡得迟了，早上还不让睡懒觉，起来就忘了这事了。 小四说风就是雨，哒哒哒的就往外跑，小厮连忙追上去。 “哎，要我说，那窝蛋肯定都是死蛋，偏偏小四不信邪，非要弄，你们说，小四那窝蛋会不会都臭了？” 他们几兄弟平日里都不会随意插手对方的事情，但是看热闹这件事情却非常的统一。 王振鸿：“一会小四要是脸色不对，你也注意点说话，到底还小呢。” 王振飞：“不小了，小五都快出生了，也不知爹娘那边如何，没有消息这个时候回去也不能回。” 到底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虽然平日里王宏卓这个父亲也时常不在家，可是感觉终究是不同的。 “这几日城外的路都清理了，应该不久大哥就会派人送信来，如今坊市可以走动了，倒是康儿还没个话的，要不然你们两兄弟去看一看？” 王秋丹开口，这件事情她也担心了几日了，奈何这手又伤了，出门诸多不便。 “夫人，大表公子回来了。” 几人正说着，下人便赶来报话来了。 没多久，王振康果然掀开帘子进来了，胡子拉杂的，大好的少年郎突然有种沧桑感。 “姑姑。” “怎么都成这样了，什么都别说，先回院子里去梳洗休息一番，想要吃什么让人这就去准备。” 王秋丹差点没认出来，这皱巴巴的衣服，可见这段时间没有好好打理。 王振康也知道自己该好好收拾一下，但是又怕家人担心，这才先来露个面。 王振康急忙回院子，差点跟小四对撞在一起。 “你谁！” 小四突然向后一退，一脸惊恐。 “你冒冒失失的跑啥，雪天路滑，穿得厚也经不住你摔的。” “大、大、大哥？” 听着声音，小四觉得耳熟，然后便是不可置信深深怀疑。 “还结巴了？” “没有，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但是，大哥你这是流落街头了吗？” 小四刚想扑过去，又想了想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姑姑让人做的新袄子，老虎样式的，还滚了一圈兔毛，他特别喜欢，顿时又停下了脚步。 “啊！大哥我养的鸟孵出来了！破壳了！整整出来了三只！对，我还要去告诉姑姑他们，大哥我先走了，你赶紧洗洗换一身。” 小四连忙想起自己之前要干嘛的，挥手告别自家大哥，小脚又快速的迈了起来朝外走。 王振康就这么被丢下了，不过看着活力满满的小四，王振康也没追上去，回了屋子，很快热水就送了来，同时送来的还有热粥小菜。 柜子里打开一看，居然有两身新的冬衣在里面，里里外外包括鞋袜全都是新准备的。 “姑姑姑姑！我的小鸟孵出来了！有三只呢！是不是非常厉害！” 小四一下冲进了屋里，人未到声先到。 “那能看出来是什么鸟吗？” 王振飞下意识的接了一句，然后被王振鸿给踢了一脚。 “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沐嫣然提议，但是几人的目光却都是看向暖炕上的唐毅。 小四没能得到激烈的回应，可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积极分享的欲望，也跟着眼巴巴的看向唐毅，毕竟小鸟刚刚孵化太小了，他本来也想过抱过来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么巴巴的跑过来，也就是为了喊大家伙都去他屋里看看去的。 “去吧，等你们看好了回头给我形容形容。” 王秋丹这一出声，唐毅也只能挪着身体下暖炕，婢女立即上前将衣物拿过来。 一群孩子去凑热闹去了，王秋丹这里便安静了下来。 “夫人这几日难受，不如再多歇息一会？” “也好，之前让采买的那些东西可以让人去进行采买了，多买一些回来，回来要用的地方多。” 王秋丹列好的单子让春竹收了起来，现在坊市可以活动了，东西两市也陆续开放，现在不买，后边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 “奴婢这就拿着清单让管事派人去采买。” 春竹将单子翻找了出来，然后披上披风往外走。 管事一看单子上大部分的东西不当吃不当用的，但是主子需要，那他就只能派人去采买，不该多问的不问。 这边王振康洗漱出来就听到了小四激动炫耀的声音，迈步朝小四的屋子走去，就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几人趴在暖炕边上。 “又破壳了一个！还好敢赶回及时，要不然都看不到它破壳了，就是这个不知道能不能钻出来。” 第87章 好好招待 “沐老您回来了。” 王秋丹没想到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前脚大侄子平安归来，后脚沐老也从城外归来了。 “你这手怎么又绑上了？反复受伤以后会留下大问题的，今年又恰逢遇冷。” 医者惯性，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王秋丹的手不对，然后示意王秋丹把手伸了出来。 把脉检查，眉头能夹死苍蝇。 “王娘子年纪轻轻还是多爱惜些身体才好。” “是。” 王秋丹除了点头说是也不敢反驳。 “这一次回来还有一件事情，给毅儿祛毒的药方中最重要的两味药都凑齐了，最多一个月，毅儿身上的毒就能够祛除，不过之后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休养过来平日里便与常人无异了。” “真的！” 王秋丹激动，差点又要拿受伤的手去撞炕桌，还好一旁伺候的春竹及时拦了下来。 “夫人小心。” “先给毅儿调理十日，他之前病了一场，虽说拔毒越早越好，但是底子差还是小心为上。” 沐老的话便是肯定，王秋丹自然激动。 “这十日我一定让厨房好好给毅儿将身体调理好，沐老放心，您这一路也辛苦了，我让人送些热食过去给您，院子里的暖炕也都烧着了的。” “此事先不用告诉毅儿，情绪大起大落对身体也不好。” 王秋丹连忙点头，等沐老离开后，身边的两个婢女先激动了起来。 “夫人，太好了，公子不用再受折磨了。” 王秋丹闻言点头，激动的情绪一过，就开始想着要如何不动声色的给孩子进补。 将厨房的厨子厨娘都叫了来，一番商讨下，一份新鲜的菜单出炉了。 一日三餐改成了四餐，连吃用的点心都换成了养生的。 王秋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一心给唐毅调理身体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许久没动静的前宣武侯居然脸皮极厚的登门来了。 “我可是她王氏的公爹，如今上门来居然将我拦在门外，这是何意？” “这，小的不知您身份，还请您勿怪，我们夫人自孀居来就不见外客，所以才闭门不开。” 门前新换的小厮连忙对着另外一人使眼色，那人脚步匆匆往里赶着去。 “管家，门外有一自称是咱们夫人公爹的人登门，小的眼拙不敢认，但是听对方语气很是镇定，不像作假，但是……” 小厮含糊不语，但是管事却一语听懂了。 “我去先将人领到花厅，你去给夫人汇报。” 人不能留在门外，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损伤的还是自家夫人跟公子的颜面，进了府里，在自家的地盘上，就是前宣武侯再嚣张，那也不过是摆个谱子想要谋好处。 “是，小的这就去。” 小厮一走，管家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朝着正门走了去。 “怎么这么不长眼，这是唐老爷，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让人来说一声呀，这门前的小厮都换了一批人了，都认不出您来，您请，我已经让人去请夫人了。” “哼，连人都认不齐还当什么门房，也不怕得罪人，赶紧换了得了，我来我儿子家，还需要提前知会，这算哪门子的规矩。” 张叔不说话，对于老侯爷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喜欢摆谱又看不起人，还喜欢动不动的训斥奴仆，嘴里说着规矩，但是最不规矩的也是他自己。 管事将人带到了花厅，朝花厅的婢女做了个手势。 “账房那边还有事情，就先退下了，稍后夫人就来。” 管家一出去，婢女也悄悄的跟着出去了。 “上茶勤快一点，夫人的脚伤还未好，可要伺候周到了，免得失了待客之道。” 管家张叔的话一出，婢女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点头。 “这都是什么茶，本老爷不喝这茶，给我换。” 看到婢女端上来一壶清茶，前宣武侯顿时不满，连烹茶都懒得烹了，这算什么意思。 “这是状元茶，夫人跟公子不爱喝煎茶，所以府里用的都是舅老爷送来的状元茶，您若不喜欢，奴婢这就去换。” 婢女屈膝，这就准备上前将茶端走。 一听是状元茶，原本对婢女上清茶上来极其不满的情绪也降了下来，但是为了面子，还不忘遮掩一番。 “罢了，下去吧，让你家夫人快些过来。” 端起了桌上的热茶，别说这茶香还真不错，清香怡人，在外边受的寒气如今端上这热茶在手，感觉人都舒服了不少。 比起加了一堆佐料的煎茶，初入口的时候微苦，但是越喝越觉得不错。 自从被削了爵位，府里的吃用便一降再降，日常那煎茶本就不怎么好喝了，又没了好茶饼，味道自然就更差了。 而新出的状元茶他是知道了，但是接连的打击，也就还未曾喝过，后来更是不可能让人去买了。 不知不觉间，一壶茶就喝完了。 婢女见状，连忙重新又上了一壶，这一次还拿了一份点心上来，本来等了许久怒气要上来的，看到了茶点之后，早上出门还没用早膳，喝了那么多茶水，肚子更觉饿了。 此时花厅的婢女也站在了外边无人看着，倒是方便他那茶点来吃。 这茶点味道还是不错的，比起如今他府里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来说，这样的茶点他已经许久未吃到了。 但是唯独有一个缺点，太干了，掰下一小块放嘴里吃就要喝一大口的茶水才行。 偏偏这一碟子茶点还不是一个口味的，每一块都想要尝一尝，这不知不觉间，居然又喝下去了一壶茶。 婢女进来再添一壶，刚准备走，就被叫住了。 “你们夫人是腿断了吗？居然如此之久还未来？” “您怎么知道的，夫人的腿确实伤着了，如今虽然大好，可是还是不能下地走动，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去看看夫人还需多久。” 婢女拿着空了的茶壶退了出去，在前宣武侯看不着的地方才放慢脚步。 说是去看看，但是婢女并未真的朝着后院去，而是将空了的茶壶拿回了屋里，用烧沸的水烫煮干净了，这才慢悠悠的换一套茶具。 第88章 轿子滴水 前宣武侯也是呆愣了片刻，这次没能再出言喊住婢女。 “这还真的摔断腿了，怎就如此晦气。” 这话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奈何屋子里没有婢女，否则在王秋丹来之前，这前宣武侯怎么着也要喝上那么一壶加料的茶水。 等着无聊，一碟子点心吃完，茶水又喝了一壶，等将茶盏放下，顿感不妙，想要喊婢女，结果就听到了脚步声。 王秋丹真真是踩着点来的，被人用之前的轿椅抬过来，停在了花厅门前，下人将棍子抽了出来，抬着凳子将王秋丹给抬进了花厅主位的地方。 “儿媳给公爹问安，实在是手脚不便，所以来慢了，公爹是专门来探望毅儿的吗？公爹难得来一回，不若先去给夫君上柱香，夫君忌日的时候，公爹都未曾得空去看望一眼。” 从恭敬到幽怨，王秋丹无缝转换。 “也是，纵容继妻祸害嫡出子孙的也是您，举头三尺有神灵，如今我儿还吊着一条命，那些罪魁祸首却连皮毛都没有损伤，真真是无道理，您这是来看孙子的？不知给毅儿带了什么好东西？” 随着王秋丹的目光，什么都没带还喝了三壶茶吃光了一碟点心的前宣武侯微微侧脸避开王秋丹的目光。 王秋丹内心冷笑，这个时候倒是觉得要脸了，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有今日。 “您既然不是诚心来看望毅儿的，那便回吧，我就不留您了。” 王秋丹开口送客，前宣武侯倒是还想说什么，可是人有三急，尤其是刚才喝了那么多的茶水，而王秋丹一上来就这个态度，他张口想要用恭房都没机会。 “我送您出去。” 管事非常自然的做出了送客的手势，在一旁指路护送。 等出了唐家的门，冷风一吹，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随后年纪大了，总有点控制不住，站在唐家门前的前宣武侯面色一僵，然后招手叫了个轿子走了。 “夫人怎么不多说几句，三壶茶下肚，再多拖一会，保准他人前失仪。” 在花厅伺候的婢女忍不住有些遗憾的说到，然后被管事敲了一下头。 “怎么一天天的净不学好，要是唐老爷人前失仪了，最后收拾的人又是谁？万一恼羞成怒，夫人跟公子的名声有碍，将来公子还要考科举的。” 张叔对自己看大的翠兰很是无奈，没有让翠兰去夫人身边伺候，而是安排在花厅就是因为翠兰机灵，可是有时候又太机灵了。 翠兰吐了吐舌头，然后默默的收拾花厅里的茶具去了。 大街上，一抬轿子被人抬着路过突然路边的小孩大叫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般。 “快看，那轿子居然在滴水，好多好多啊！咦，怎么还有一股怪味。” 轿子里的人听到浑身僵硬，感觉到轿子停了下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周围的议论声好在都变得嘈杂了。 事实上，轿子确实停了一下，可是轿夫也只是稍作迟疑，想到轿子里的人是谁，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当街说，会坏了他们车轿坊的名声，但是损失还是要找回来的。 “唐老爷，您这轿钱不对。” 下了轿子准备匆匆离开的前宣武侯被轿夫拦了下来。 “怎么不对？” 现在只觉得浑身冰冷的前宣武侯只想快点回家，已经到了家门前却还被人拦了下来，忍不住恼怒。 “您看这轿子的清理费，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再抬别人，这一清理，一天都接不到活了，这轿钱自然就不对了。” 轿夫说着，目光看向了轿子，前宣武侯顿时老脸通红，气得浑身颤抖，但是在理智崩塌前还是将荷包拽了下来扔向了轿夫。 轿夫连忙去捡，拆开一看，倒是足够清理轿子的钱了，还想再讨，但是一想刚才唐老爷那面色，只能自认倒霉。 回到家中的唐老爷颤颤巍巍下换了衣物，却怎么想都想不通，居然自己将自己给气病了过去，要不是下人发现得早，只怕就这样没了。 要不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 关于前宣武侯到访这件事情王秋丹直接下令瞒着唐毅，所以连几个小的都不知道家中来过这么一个人。 “让人去查探一下看是什么情况，不会无缘无故登门。” 王秋丹只说了一句，管事便知道的点头。 这一查就知道了人病倒了的事情，这唐老爷无人伺候了，倒是又想起了自己的继妻了，章氏被放了出来。 章氏没了娘家，自己的嫁妆也没了，儿子也没了，还有孙子还小，只能依靠这个男人，自然也算尽心。 到底是打理过内宅事务当过家的人，原本乱成一团的唐府又变得有条有理起来。 “夫人，查出来了，因着王家将先夫人的嫁妆讨要走了，那边的日子越过越差，挥霍习惯了，这次来应当是想要夫人给拿钱孝敬的。” 王秋丹闻言微微点头，大概也能猜到。 “还有，章氏重新掌家了，那位回去之后病了一场。” 管家的话一出，王秋丹微微愣了一下，差点就忘了这个人了，没想到她还能再次复出。 “让人稍微留意那边的动向就好，现在以毅儿的身体为重。” 十天的调理很快就过去了，一桶黑黝黝的药水摆放在了炕上，暖炕上铺的毯子全都搬到了一旁。 “小师弟，真的不用我陪吗？” 沐嫣然最后问了一句，然后得到了唐毅坚定的点头，男女七岁不同席，马上这一年就又要过去了，他这段时间已经比之前强了，不用人陪也可以撑得住。 沐嫣然只好在一旁帮自己爷爷打下手。 唐毅知道这一次药浴与之前不同，只要自己泡过这一次药浴之后，再将师父给他做的药丸吃完，他身上的毒就能完全解了，只是会很疼。 所以在王秋丹说要陪着他的时候都被他给拒绝了。 刚刚进入药汤中还不觉得，直到药汤里的药一点点深入身体中，疼痛的感觉逐渐爬了上来，并且不断的加重，即便嘴里咬着软木，还是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几度沉入水下。 第89章 赚钱 “爷爷，就没有什么办法不让小师弟那么疼吗？” 沐嫣然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心惊，若是现在在治疗的人换其他人，她或许还没那么难受担心，可是这里面的人是她小师弟，她给自己找的小师弟。 “不能，拔毒的过程若是不痛如何能够拔除最深的毒，以毒攻毒，所以才会如此，熬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沐老也忍住施针给唐毅止痛的念头，现在出手，那就真的功亏一篑。 七窍出血，浓郁的药味跟血腥味混合，唐毅在一阵阵刺骨的疼痛中煎熬下来，根本不会麻木，因为一次比一次疼，整个感知变得格外的清晰。 “快了，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唐毅再一次沉入水中，脑中想的全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突然耳边听到了什么声音。 “好像是娘在喊我，可是娘不是就在身边吗？” 蓦然回头，发现一片漆黑，猛的挣扎，再次浮出水面。 张嘴想要说话，却差点被呛到。 王秋丹也是心头一紧，她真的没能忍住，说好的不进来，可是在听到唐毅隐忍的痛呼声，再听到沐嫣然一声声的着急叫唤，王秋丹还是快速的钻了进来。 “时间到了，可以出来准备扎针，嫣然，将汤药准备好。” 沐老上去将唐毅给捞了出来，另外一边早就顺便铺好了地方，王秋丹虽一只手不便，但是递个帕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当即给沐老递了过去。 “王娘子离远一些，一会将痰盂准备好。” 沐嫣然将银针全部铺开，一碗汤药端了过来，沐老直接接过喂进了唐毅嘴中，唐毅的意识便又清醒了几分。 “坐稳了，前面九十九关都过了，就差这最后一步。” 沐老说完，已经拿起了银针。 一根又一根的银针扎了进去，那长长细细的针看得王秋丹都觉得心头一颤，更别说这一根根全部扎到了唐毅身上。 “痰盂！” 沐老突然出声，王秋丹迅速的将手边准备好的痰盂拿了起来递到了唐毅嘴边，果然，唐毅一下接连吐出几口黑血。 “好了好了，漱漱口，再把药吃了就可以了。” 沐老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知何时，屋里的人居然都出了一身的汗，可见都紧张异常。 这再次喂药吃的就是就是这些日子沐老带着沐嫣然做出来的药丸，放入嘴中含一口水就能吞服。 唐毅陷入了沉睡，王秋丹在一旁守着，看着唐毅掌心中一个个掐出血的指痕便能够直观的知道唐毅之前一定很疼很疼。 “小小年纪怎么就吃了这么多的苦呢，希望过了这一关，以后你所有的道路都顺遂如意。” 王秋丹伸手摸了摸唐毅的脸，好像这张脸从未养胖过，小小年纪变有一股清冷严肃的感觉。 唐毅的毒已去，沐老做的药是专门给唐毅调养身体的，王秋丹也算是少了个心病了。 “嫣然啊，想不想赚钱？女孩子要有自己的小金库才行，将来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受人约束。” 王秋丹将主意打在了沐嫣然身上，身为原书女主，沐嫣然是真的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赚钱？要怎么赚钱？我将来给人看病，也不会缺钱花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医者仁心，要是看到普通人生病，你是不是不会多收钱，甚至做义诊，还要倒贴药材，若是看中了什么珍贵药材，手里无钱，是不是也特别麻烦？” 沐嫣然一听仔细想了想点头。 “不过爷爷也给我留了钱的，还有不少。” “哪有嫌钱多的，你看打一套银针金针需要多少钱，这银针尚且好说，这金针可不容易。” “好像是哦，可是赚钱要怎么赚？” 沐嫣然只知道学医，还真没想过赚钱的事情。 “这个很简单，嫣然可知道一些美容养颜的方子？内服外用的皆可，王姨准备开一家专门招待女客的铺子，可以喝喝茶聊聊天顺便做个护肤养颜美妆什么的。” 要做那就往大了做，独一手的配方，王秋丹准备再拉上镇南侯夫人一起，这样这门生意的靠山也有了。 在上京城这块地上想要做独一家的买卖可不容易，尤其像如今唐家这样没了爵位还没有权势在手的情况下。 拉取同盟才是最好的办法，王乾这个王家地位还是低了一些。 “这些嫣然倒是知道不少，我都可以写出来给王姨，王姨拿去用就是了。” “这可不行，王姨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而且除了方子，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嫣然一起帮忙的，等东西都做出来之后，王姨再跟你谈分成的事情。” 沐嫣然一下就忙了起来，做面膜粉这个相对的比较简单，可是口脂护唇膏什么的，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做。 “直接添加干花不也有香味吗？为什么要将这些花铺在油脂上？” 沐嫣然不懂。 “确实也有，但是这干花即便碾碎了还是会有颗粒，颜色便变得不好看了，斑斑点点的，涂抹在手上如同落了灰，不就不美了吗，而放香囊中香味消散得快。” 用油脂取香这个方法是王秋丹在一部影视中看到的，想要做肥皂的时候脑子突然一闪而过，香膏也可以这么做，还滋润皮肤。 比起肥皂的制作难度，王秋丹觉得香膏更简单一些，于是先将香膏准备上。 “夫人，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看要怎么弄。” 厨房里的人提着一个桶来了，里面是刚熬好的猪油，天气凉，已经有了微微凝结了。 除了猪油，还有烧好的草木灰水跟石灰粉。 “王姨，这是要做什么吃的吗？” 看着那么大一桶猪油，别说沐嫣然了，厨房送东西来的人也是这般认为的。 “不是，你们下去吧。” 王秋丹让送东西的人离开，这才让春菊将门关上，免得凉风一直往屋里钻。 “这是做胰子的，不过我也只知道需要洗什么东西，具体配比多少就只能靠我们自己尝试了，而且，还非常需要手劲。” 第90章 计划 香膏只需要将干花或者新鲜采摘下来的鲜花放进油脂中浸泡出香味，然后将花过滤挑选出来后留油脂添加蜂蜡羊乳等物进行融合就好。 香皂却不同，前边的准备工作倒是不用王秋丹出手，后边的比例尝试却需要好好摸索了。 “这真的能够做出胰子，就像我们用的澡豆一样的东西来吗？” 看着那么大一桶猪油，沐嫣然表示深深的怀疑，这猪油越洗不是越油吗。 “先进行小剂量的尝试，等真的成了，我再弄一个大的搅拌桶，不然全靠手力搅拌太费人了。” 说着王秋丹就已经准备上手开始做了。 心里想着千万遍，那都不如动手做一遍。 第一次直接将过滤的草木灰水还有石灰混合后倒了进猪油中，这草木灰水添了石灰粉，居然起了发热效应，王秋丹差点把碗扔出去，还好突然想起倒进了猪油里。 这一次放的分量不算少，倒了进去之后，王秋丹就开始搅拌。 别说，还真有点效果，能看到油脂状态的改变还有起泡。 “这居然变色了。” 沐嫣然忍不住觉得神奇。 “居然一次就成了，运气也太好了。” 王秋丹都忍不住感叹，不过这只是产生了反应，也不知清洁能力如何，还要等到皂液凝固后再看。 “手还真是累。” 看着逐渐乳化的皂液王秋丹甩了甩手。 “王姨我来，这些都要用掉吗？” “本来是准备一次不成多做几次的，不过这个配比还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更优化，我们再做几个，最后看看哪个好一些。” 这般想着，感觉光靠草木灰做出来的碱水清洁度还是不够，洗脸洗手的话应该可以的，若是拿来洗衣物还是要用皂角会更好。 不过再一想，现在弄的这肥皂主要还是为了洗脸洗澡用，具有一定的清洁力就好，不过针对不同的皮肤，这里面可以添加的东西就多了。 “去弄些青盐跟珍珠粉放进去，做深层清洁的话青盐加珍珠粉就能够起到磨砂效果了。” 又想到多一样产品，王秋丹很是高兴，东西不需要一口气推出，但是必须要有，这样推陈出新的速度永远比别人模仿的速度快，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牢牢抓住顾客。 唐毅养身体这段时间突然发现自家娘亲来看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连之前发誓要奋发图强的师姐也是每日里匆匆的离开，唯独不变的就是师父跟小四了。 “这香膏好好用啊，我就抹了三天，脸滑嫩嫩的，再也不怕出去吹风了。” 别管女孩子年纪大小，那爱美都是天性，可以不喜欢打扮，但是没人会不喜欢自己天生丽质的感觉的。 沐嫣然摸着自己的脸，很是欢喜。 “你本来脸就嫩，可不就涂抹三天就感觉水嫩嫩的了，还奶香奶香的。” 王秋丹也觉得这香膏的效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好吸收又不油腻，就是不能存放太久，如今天冷还好，若是天热了，像花草香的香膏还能放一放，羊奶香膏就放不住了。 “嫣然将来是要做女神医的人，又不是要做苦行僧，不用太过朴素。” 王秋丹说着，将两人一起做的唇脂拿了出来，原本是想要做成口红样式的，奈何工艺问题，最后还是用了小瓷盒装着，倒是也很精致。 “光抹脸抹手还不够，这嘴唇也要保护起来，这是用的蜂蜡做的，能够很好的贴服在唇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跟粉色，越涂越水润。” 王秋丹用小指指腹轻轻沾取唇脂涂抹在沐嫣然的嘴皮上，寒风凛冽，嘴皮子很容易干，时常裂开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看怎么样。” 光可鉴人的铜镜里，沐嫣然也很是喜欢这唇脂上唇的感觉，忍不住舔了一下，还有一丝丝甜甜的味道。 “要是胭脂也能做成这样肯定也不错的吧，涂一点点在脸颊上，感觉气色都能显得好一些。” 沐嫣然这马上就要七岁了，在这个十三岁就能成亲称之为大姑娘的时代，沐嫣然显然不算小了。 “这个颜色太浅了，深一些的话倒是不错，也能拿来涂脸颊，不过终究差那么一些。” 王秋丹沾取了一些涂抹在了手背上，晕开后其实没能留下什么颜色痕迹，不过很滋润。 “时间还多，我们一样样来做，看看能做出多少成品来，等到了明年百花开的时候，再采集鲜花做花露精油，那添加进去效果更好。” 护肤三件套，水、乳、精华液，香膏算是乳，水跟精华现在实在不是提取的好时候，毕竟没有花啊！ “这百花开最先开花的就数梅花了，梅花的香味也不错。” “好嫣然，这你倒是提醒王姨了，王姨有个梅园，这梅花倒是不错，不仅可以取花提取花露精油，还能收集梅花上的雪留着烹茶，别有一番雅趣，回头能毅儿身体好了，梅园的梅花快开的时候，我们就搬去梅园去住。” 王秋丹立即将这计划列进自己的行程表中。 “除了梅花，茶香也是难得的雅香，兰花难得，竹香也不错，不若做个十二花神香，应对不同的时节，再做个四季系列，文人墨客喜欢的雅香，这熏香簪花也是极其讲究，男女各有不同。” 王秋丹说的这些是原身记忆里的，就连原身的丈夫唐兴文也是个十分追求雅香的人，山茶花香便是唐兴文最喜欢最常用的。 两人这探讨着，边上春梅默默的记下来，主子的想法太多了，不用笔记下，回头肯定得忘了。 “还能去茶园，四月里正是采茶的好时节，到时候带你们一起去游玩几日，总闷在家中多无趣，到时候去了梅园住着，回头不回来直接就离京去茶园，去完茶园回来正好清明。” 沐嫣然不是没在外边过，但是她与爷爷两人到底有种形单影只的感觉，每次不是采药就是在给人看病，只为游玩而出行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而且还能带着小伙伴们一起出行，越想越激动。 第91章 好好利用 “那我们多做一些东西出来，只要把方子捏在手里，有钱了，想要去哪都可以，雇很多很多的护卫，遇到山贼也不怕！” 沐嫣然一下豪气了起来，从前觉得赚钱还不太重要，现在觉得赚钱越多越好。 王秋丹非常满意沐嫣然的状态，这才是女主嘛，怎么只能淡淡善良恋爱脑呢，女人，要有事业心才行，手里有钱，惹姐不高兴，甩了就是。 想到原书里，沐嫣然带球跑过的那段艰辛日子，但凡手里有钱有产业，还能受欺负了？ 唐毅完全不知自己娘亲跟师姐在干嘛，他现在只能在屋里养着，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真羡慕小师弟，王姨给小师弟赚那么多的钱，日后小师弟想做什么都行。” “他一个男孩子怎么能跟你一个女孩子比呢，男孩子要穷养，都说十年寒窗苦读，这些钱我给他花他就能花，不给他花，长大了他就自己凭本事去赚，总不能将来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伸手朝我这个当娘的拿钱讨好人家女孩子，那多磕碜。” 沐嫣然顿时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原来还有这样的吗？ “男人不分年龄大小，都不能惯着，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个保护自己不仅仅是人身安全，还有钱财安全，人格独立，你想，后宅女子伸手要钱是不是掌心朝上还要小心翼翼，但是当家主母，哪个手里没有自己的产业金库的。” 什么委屈做妾，为了爱隐忍的，之前不划分在她羽翼下，她王秋丹自然不会多事，但是如今人偏偏送她手里了，男主都还没成长起来呢，她才不怕。 你甜任你甜，掺杂玻璃渣算什么。 王秋丹将一系列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离经叛道的女性独立观点灌输进了沐嫣然的脑子里，开启沐嫣然的新世界大门。 “王姨，我能不能叫你干娘，虽然之前我跟小师弟保证不跟他抢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好像叫您一声干娘。” 连最疼爱她的爷爷也会时常说将来她出嫁了要如何如何，期盼她过得美满，可是那都是要将她的脚步束缚到那后宅之中，女子不可这样，不可那样。 没有人跟她说，嫁人不嫁人没什么，她只要做自己，她高兴，她无悔，不留遗憾就好。 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大胆的表达，遇到喜欢的事情可以大胆尝试，不会做的事情也不用纠结沮丧。 “以后小师弟就是我亲弟弟，王姨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小师弟的。” “傻姑娘，王姨与你说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你照顾你小师弟的，就是怕你太善良单纯吃亏了。” 自幼无父无母的沐嫣然其实也是格外的敏感的，非常的重视感情，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便还人三分。 因着男主的一次出手相救，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男主中药沐嫣然毅然给男主充当解药然后独自离开的画面。 话题扯回来 “王姨，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桶里放了个棍，棍子上还有几根固定着上下不同方位的短棍，看着奇奇怪怪的，还有一个带动的脚踩装置，一时间看不出是做何用的。 “这个是搅拌器，原本是想要用手动的，但是想了想，脚踩的会更省力一些，这个做出来不仅可以用来制作肥皂的基皂搅拌，还可以拿来当洗衣机，半自动的，更省力气。” 画出来的时候王秋丹就想到了一物多用，只要将桶再弄大一些，这皮带的话用动物皮来代替，两脚踩踏带动皮带，皮带拉动带动中间的滚齿，然后就可以了。 虽然说可能要时常更换零件皮带，可是省力省时。 “王姨要亲自做吗？可是您的手还没好。” 王秋丹闻言倒是微微一笑。 “这个不用我来做，只要将这个东西让工匠做出来，这木桶从另外一家订，分开来，谁也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用的。” 王秋丹是不准备将这个东西普及出去的，这洗一般的衣物可以，但是像贵人穿的衣物根本禁不起这样大力气的搅打，尤其是绣花的衣物，所以市场需求也不会很大。 没有哪个贵人家里会缺洗衣的下人的，且一些贵人府里连下人的衣物都是包给外边的百姓去负责洗，这推广出去就是剥夺了一些普通人赖以求存的挣钱机会。 王振康迟迟没能收到家中的来信，便只能自己写信让人送去太原。 之前那样忙碌到不修边幅就是因为书局里有人病了，接二连三的，毛病还都大同小异，于是乎书局就先停了下来，而西市又因为有感染瘟疫的，他们这有情况不对，立即就被封了起来。 直到一个个都好了，大夫也来看了，官府才放行，王振康才得以回唐家。 这问题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启齿，就是腌菜就饭，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咸菜没了，又吃不上菜，盐油也没了，空吃主食，然后就好几天蹲坑只蹲不出，憋得人难受，问题一个接一个了。 王振康将情况说了，王秋丹就让人将府里的芽苗菜匀了一些让王振康带去书局。 效果真的是立竿见影。 王振康想起请大夫来的时候说的话，这种情况也不是只他们书局，就很多府邸里连主子都会有这样或大或小的情况，于是脑子里就升起了一个赚钱的门路。 反正书局现在还空着呢，暖炕是现成的，柴火也有，不如在书局开之前先赚一笔钱。 于是乎一个个空了的房间摆上了木桶浴盆，豆子一盆又一盆的被挑选了出来，还有一些其他的，赶着在年前怎么着也能凑出一大批货物来，完全不愁卖的东西。 “这不用土真的能够种出东西来吗？这么多的粮食，要是浪费了可就可惜了。” 干活的人忍不住担心，今年可是灾年啊！也就上京城的贵人们不在意，只求那么一口吃得舒心，哪里像普通百姓，能活着就已经万分艰难。 王振康提出要卖芽苗菜的时候王秋丹没有反对，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合适去做这些的，不过侄子要做，王秋丹自然是支持。 第92章 定好的先生跑了 “二哥，大哥实在是太鸡贼了，连亲兄弟都不放过，将我们两给拉来做苦力。” “我记得大哥说给工钱的时候，就你最先积极响应并且拉我下水的，不然这个时候应当在拉练。” 王振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亲弟弟，这挑选豆子的事情可以让仆人去做，但是给豆芽换水压豆芽的方法却还不能透露出去。 而作为成功生出过豆芽的两人被王振康毫不客气的用金钱作为诱饵下给钓到了书局专门负责帮他照顾这批金疙瘩。 没办法，姑姑跟表弟现在都是瓷娃娃，不能搬，然后嫣然是个姑娘，自然也是不能让人干这样辛苦的活的，又不是一两斤，这一口气可是上百斤的豆子呢，所以，壮劳力就这么被拉来了。 “一成的钱你不也心动，大哥哪次拉咱们赚钱少过的，我就想着明年买一匹马，可我手里现在就只有十二两银子，差的太多了。” 王振飞也不客气的揭自己二哥的短，财帛动人心，反正他心动了。 姑姑出方子也才占两成，大哥自己一个人要出钱出力想法子卖，劳心费脑子的事情都要干，拿六成一点都不过分。 “嗯，心动，本来爹还想着咱们能有一人跟在表弟身边近朱者赤的，奈何我们实在是朽木难雕，学不进去。” “这不还是有一个呢吗，小四虽小，但是也是人啊！” 王振飞嘿嘿嘿笑了起来。 兄弟两对视一眼，嗯，亲兄弟都是拿来填坑用的，确实好用。 此刻正在摇头晃脑背书的小四，嗯，不是他想要晃，可是不晃他背不下来，背不下来香香甜甜的乳茶就会被表哥身边的墨弛收走，这墨弛只听表哥的，太可恶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唐毅一边听着，偶尔出声矫正，手里却没有停，两手同时拨算盘，叮当响中与小四背诵的声音融为一体。 唐毅面前摆着的正是这个月送来的账本，不知不觉的，居然已经十一月末了。 王秋丹手受伤了，唐毅主动提出要帮忙，王秋丹正好要带着沐嫣然一起研究东西，就直接让管事将府里大小事情直接跟唐毅说，厨房唐毅无法抉择的，剩下的王秋丹都不插手，直接放手让唐毅自己解决。 这账本上的数字可不是简化的阿拉伯数字，可是到了唐毅眼中，翻阅的速度依旧没有减慢，两手同时算，几乎没有出错的时候。 墨弛已经跟着学习了一段时间，而且由于他是第一个被公子亲自选到身边的人，平日里管事还会另外对他进行教导。 可是他连将账本上写的东西看完都还未看完，公子就已经翻页开始计算下一页了。 “公子，夫人说若是公子有余力，那就帮忙将这些铺子的旧账都看一看，捉捉虫，到时候我也好去敲打敲打一番。” 管家又来了，公子的速度太快了，不过因为很多事情都是刚接触，管家处理完事情后就会过来，将各个铺子的关系还有产业的情况说给唐毅听。 原本王秋丹提出来让管事这么做的时候，管事还不解，公子是要走科举的人，为何还要管理这些杂物。 直到王秋丹说了官府贪污舞弊案，管事当即醒悟，这确实是需要了解实情才能不被人蒙蔽。 这么一想，公子未来的路还长呢，府里又没了男主子，以后就靠公子支撑这个家了，可不得多学一些早些接触才行。 不知不觉间，张叔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再见识到了自家公子的实力后，张叔更觉得自己不应当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对，夫人之前是请了位女先生的，他得赶紧派人去问问什么情况，嗯，夫人还要去梅园，这些可不能都冲在一起了，都要安排妥当起来，公子这般天资，不愁没有崛起之日。 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张叔的脊背都比之前要挺拔了不少。 墨弛夜里更加的勤奋了起来，别人都已经睡下了，墨弛穿着训练服还在锻炼，他自知脑子跟不上公子了，若是再不能保护好公子，那么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实在是有愧你家夫人送来的礼，本该去你家的，但是遇到了些问题，这些算是赔礼了，虽然只是一些书稿字画，本来今日也要派人前去告罪的，但是时间紧迫，等回头再登门致歉。” 张管家也没想到会这样，他想着他亲自来更显尊重一些，结果一来就看到队伍在往马车里搬东西，明显要远行的样子，还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若非急事，只怕是不会这般了。 “那我便回去禀报主家，居士出行一路平安。” 还能怎么样，别人连赔礼都准备好了，要不是他来了，说不得这赔礼就是路过的时候放门房，连解释都不多一句了。 王秋丹听到管家的话，也没想到定好的先生就这样没了。 “夫人很在意给嫣然小姐请先生？” 张管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自然，我这辈子就毅儿一个孩子了，多少有些孤单，如今嫣然就如同我的女儿，她与毅儿又是亲的师姐弟，医术一道，毅儿虽有天赋，可是他的目标坚定，要走科举的。 倒是嫣然专注，人一辈子躲不过生老病死，与医者结善缘总是好的，要不是兄长认识沐老，又哪里还能有毅儿今日。” 不论是从情感还是从利益实际出发，王秋丹对沐嫣然的好感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身为女主的沐嫣然并没有利用过任何一个书中的配角，这也是王秋丹能看得下去的原因之一。 “其实我倒是有一人可以推荐，只是给嫣然姑娘讲规矩说世家礼仪人情世故的话，这位姑姑应当是能够胜任了，是一位从宫中退出来的姑姑，自梳之后未嫁，如今孤身一人住着，养花为生。” “张叔还认识这样的人，能在宫中就被人称呼一声姑姑，想必是有本事的，不过人我要先见过，毕竟是要教导嫣然的，也要她们相互对了眼缘才行。” 第93章 奇怪的要求 张叔敲开了一家小院的门，一位穿着朴素的妇人走了出来，面貌虽不出众，但是一身的气势仿佛融入在了这风雪中。 “张管事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可没有合适的花，只怕是要让你白走一趟了。” 今年的雪来得突然，即便是她已经很早将花挪到了屋里，可是温度太低了，依旧没能将花给养好。 “咳咳~” 说完，嗓子忍不住咳了两声，她病了。 “梅姑姑这是病了？可看了大夫？” “只是有些着凉，无碍的。” 张管事从话里听了出来，梅姑姑这是没有去看，想到今年的雪，开来梅姑姑也是手上无余粮了。 “这次来不是找梅姑姑买花的，我们府里如今多了位姑娘，今年七岁，还未寻到合适的女先生，我想着梅姑姑入宫前就识文断字，又在宫中这些年，规矩极好，便向主家推荐了姑姑，不知梅姑姑可愿意接这个活？” “当然，主家也说了，这教不教，也要看眼缘，若是姑娘跟姑姑相互觉得不合，这事儿也不强求，梅姑姑觉得如何？” 从那吃人的地方出来，梅姑姑自然是想要活的，想到已经空了的粮袋，跑了好几天卖不出去的花草，梅姑姑微微应声点头。 “劳烦张管事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是我这身上带着病气。” 有些话还是摊开了说比较好，若是不成，也省得麻烦这一趟。 “无妨的，我家姑娘便是学医的，不忌讳这个。” 梅姑姑闻言，这才轻轻掩门进屋收拾，很快就走了出来。 一块帕子将头发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发丝一丝不苟，但是却不显得人严肃异常，反倒比之前用簪子束发的模样多了一股柔和。 此时唐家 “哈哈哈！小师弟，你也换牙了！” 沐嫣然看着将牙齿吐出来的唐毅，一时激动，忍不住笑了起来，新长出来的小牙在一排牙齿里格外显眼。 大家年龄相仿，怎么能够他换牙我换牙就你不换，沐嫣然没想到自己不仅等到了唐毅换牙，还亲眼目睹了唐毅第一颗牙掉下来的全过程。 虽然说不是幸灾乐祸，可是就是莫名的很高兴，就有一种大家有脸一块丢的感觉。 墨弛默默的送来茶水给唐毅漱口。 “还真换牙了，不过这牙白生生的，毅儿保护得很好呢。” 王秋丹也没想到一起吃个午饭的功夫，一块排骨将唐毅的牙给硌了下来。 唐毅看着被自己娘亲捏在手里的牙，张嘴想要说脏，可是一想到自己掉的牙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掉的是上牙，唐毅看着自己娘亲不仅用帕子将他的牙齿包裹了起来，还亲自给埋在了院子里的花圃下，感觉很奇妙，这样真的能够让牙齿长出来更快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三表哥的牙长得就快，而师姐的牙没能找回来，长得就慢。 沐嫣然恰好也想到了自己那颗丢失的牙，然后目光与唐毅对上，气愤得跺脚。 西北大营的营帐里，一个少年手里捏着一颗破损的牙，这颗老猫送给他的牙替老猫又保护了他一次，要不是那箭刚好扎在牙齿上，阻挡了大部分的力道，只怕如今他都已经不在了。 胸口上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只差那么一点，可惜牙齿裂了，剩下的找不到了，这牙齿也小，这样的概率真的极其渺小，可是就是让他碰上了。 听到脚步声，少年将破损的牙齿收了起来，只剩这么一点点了，再丢了就找不到了。 画面回到唐府 张管事带着人来，王秋丹也将嫣然叫了来。 “听张叔说梅姑姑没有家人，我想要给家中的姑娘找位女先生，能常住府中时刻教导的最好，不知姑姑都会些什么，可以教些什么。” “诗书礼乐、女红、女工、品茶、鉴花，住府中可以，但是只教学生。” “这是自然，我家请的便是先生，不过我家姑娘每日还要学医，所以这课程安排不能太过死板，需要灵活以对，姑姑觉得可能接受？” “不知夫人跟姑娘想要学到何种程度，或者还有什么要求？梅姑也好看相互是否能够接受。” “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小姑娘，请女先生教导是为了不让人前失仪，并不需要长袖善舞，曲子不用会弹，能赏就行，字认识，女红女工能看出好坏，简单的缝补做个荷包就成……” 王秋丹很是认真的说着自己想要的，压力没压在小姑娘头上，一下全都落到了梅姑姑身上了。 梅姑姑也没有出言打断，而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沐嫣然原本以为多了女先生之后她要学的东西更多了，都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了，可是现在再听她王姨这一番话，突然感觉三观又一次重击。 这么多要求，人家梅姑姑不可能答应的吧，就算是她，要是遇到个这么多怪要求的主顾，宁肯不做，也不去受这个气。 “当然，我们对先生也是礼重的，一年四季各两身衣物，束修六礼，每月月钱五两，茶水点心伙食全包，就是要跟姑娘一个院子，不过也是单独居住，还会配个小丫鬟伺候，出行的时候也会带上先生一并出门。” 王秋丹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点多，不过她是知道沐嫣然以后的路的，所以很多东西并不需要沐嫣然去浪费时间精力去学，多钻研钻研医术，还能帮助更多的人。 “夫人的要求梅姑都听明白了，三个月为期，届时夫人跟姑娘若是觉得我这个先生不错，那么我们便继续，这期间若是有什么夫人跟姑娘也可以直接提出。” 三个月的时间作为磨合的话应该差不多了，毕竟人家也明说了姑娘还要学医，那么一日便有一半的时间是不能与她学习的，剩下的时间里，马上就要到年了，杂事多，难免会有耽误。 “那嫣然觉得呢？” 王秋丹看向沐嫣然，沐嫣然闻言点头，人家先生都没有挑剔的，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那梅姑姑能何时进府？我这边希望越早越好，当然，也要你安排妥当了自己的事情。” 第94章 忘了 沐嫣然觉得自己走的时候脚都有点飘。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看先生吗？” 沐老看着飘忽的孙女，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倒是来看他来了。 “爷爷，我怎么觉得王姨更像我娘，就是，就是王姨对我太好了，我都有种我抢了小师弟娘亲的感觉。” 沐嫣然有些困惑了，感觉对不起小师弟。 沐老闻言没想到自己孙女困惑的是这个。 “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就是王姨给我找的先生，然后王姨提了一大堆的要求，可仔细了，然后这先生答应了。” 沐嫣然将事情仔仔细细的说给了沐老听。 沐老倒是听着听着品出了一些事情来，王娘子这是真的用心了，这一项项要求看着怪异，但是实则大家贵族的主母对家中女儿请先生也都是如此的，越是疼爱，有些地方可以松，有些地方必须严。 你可以不会弹曲，因为作为女子要端庄，作为正室夫人偶尔怡情可以，但是你若是听不懂，那就免不了被人嘲笑讽刺。 不会可以是你娇贵，什么都有下边的人去做，不懂就是无知。 沐老原本没有想过的念头，这一刻突然感觉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再看看孙女，算了，这事情先顺其自然吧。 “哎，早知道我中午就不笑小师弟换牙了，这下怎么办，更愧疚了。” 感觉良心不安的沐嫣然趴在桌子上。 而另一边的唐毅，张嘴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很好，不想张嘴了，突然就很理解为什么三表哥跟师姐之前的举动了。 墨弛一开始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家公子这奇怪的举动，直到吃饭的时候，平日里公子虽然也很斯文，但是像今天这样慢吞吞的，跟小猫进食一样，嘴都不怎么张的吃饭，不难受吗？ “公子，是牙疼吗？” 墨弛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今晚公子都拒绝了去跟夫人一起用晚膳呢。 唐毅摇了摇头，继续慢吞吞的进食，缺了颗牙齿的感觉其实不太好，虽然很想做到无视，可是越是想要无视，就越发的关注。 果然，越发不想说话了。 梅姑姑在第二天搬到了唐府，她的院子锁了起来，花花草草的都装上了马车拉到了唐家。 原本她不想那么麻烦的，不过跟随她来的小丫鬟却主动提了出来，然后梅姑姑也确实舍不得，最后便带了一起。 “这些花姑姑要是想要亲自照顾可以放自己的屋里，也可以先送到府里的暖房里，等春天的时候再挪出来。” “先送去暖房吧。” 到底她是来给主家教导姑娘的，能将这些花带着送暖房里让人帮忙照顾着已经非常不错了。 就这样，梅姑姑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住进了唐家。 梅姑姑的病住进来没两天就好了，吃了药，屋子又格外的暖和，说是每季两套衣裳，还以为要从一月算呢，毕竟冬衣花费大，春衣相对的花费要小许多。 结果就一夜的功夫，冬衣也给准备上了，虽然有些许不合身的地方，但是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就好，不是量体制作的成衣，这样已经是极好了。 这边梅姑姑在给沐嫣然摸底，看看沐嫣然的底子如何，识字多少，这样才好安排课程。 另一边，唐毅又一次推了王秋丹来陪饭的意思，王秋丹就察觉不对了。 “难不成毅儿开始讨厌我这个娘亲太粘人了？需要自己的空间了？” 正在倒茶的春竹没忍住手颤抖了一下，然后连忙放下茶壶拿帕子将桌面擦干。 “夫人又胡思乱想了，公子怎么会讨厌夫人，或许是如同三表公子当初换牙一样，三表公子掉了两颗牙，许久都不说话呢，说不得过两日就好了。” “也是，行吧，那我今天就继续一个人用饭了，最多再一天，要是后天毅儿还是拒绝，那我就要去好好看看了。” 梅姑姑发现自己要教导的姑娘识字可不少，规矩或许不太懂，但是很单纯天真，教导起来并不难，不是块朽木。 心里有了想法，梅姑姑自然也跟沐嫣然探讨了起来，毕竟学习这个事情，孩子不感兴趣，被人压迫着学跟主动学完全是两种效果。 沐嫣然完全想不到，原来从吃到穿里头还有那么多的门道，被梅姑姑说的各种内容吸引住了。 就在两人探讨的过程中，沐嫣然的坐姿，还有一些小习惯都让梅姑姑观察了进去，默默了记了下来。 唐毅这边听到了春竹过来说的话，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用等后天，第二天一早，唐毅就去给王秋丹请安了。 “娘~” 有点漏风的口音让王秋丹都有一瞬间的疑惑，然后默默的忍了下来。 “天这么冷的，看着还要下雪，这几日就不用过来了，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多养养，娘去看你就好。” 唐毅点了点头。 知道了孩子是不愿说话，王秋丹也没再说什么，示意将早膳送来，母子二人默默的吃了早膳，唐毅才离开。 “哎，这牙齿要是没长出来，只怕是难得毅儿说话了。” 王秋丹也无奈，不过要尊重孩子。 唐毅炕头的那窝蛋被送去了暖房，都孵化出来了，倒是让原本空了的笼子里又多了些活物。 小四兢兢业业的给自己孵化出来的小鸟喂食，已经长出羽毛来了，变化格外的快。 太原，王宏卓收到信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忘了给孩子们去书信了。” “这事怎么能忘，你也真是。” 王大嫂闻言也是一下没控制住动手掐了自家男人一下。 展开书信，几个儿子一切都好，不由的也松了口气。 要说这次是真的险，瘟疫的事情传来，城一下就封了，城内倒是没有向上京城那么严，可是也乱。 王大嫂怀着身孕，心中担忧儿子丈夫，结果滑了一跤，好在婢女忠心垫在了地上，胎儿无大事，但是王大嫂也好好的养了一段时间，王宏卓赶着回来的时候就正好撞上这一出。 于是担心妻子又要处理事情，也是两头忙得脚不沾地的，就忘了。 第95章 做善事 “我这就给他们回信，要不是这大雪闹的，我都想直接带着你跟小五一起去京城了。” “想什么呢，这是咱们的根，上京城再好，也不能一气就全涌上去了，得留退路才行，上京那边你还要来回的跑，家里一切都还有我呢。” “再跑那也是你重要些，我已经将得力的管事留在上京给康儿帮忙了，等小五出生后我再去上京。” 王宏卓心中早就打算好了，只是忘了给儿子写信是真的，妻子这把年纪还给他生老五，眼看老大都要成亲了，王宏卓怎么可能丢妻子一人在家中。 即便家中有奴仆在，可是没有坐镇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追悔莫及。 “老二老三都是能闹腾的，会不会给妹妹闹麻烦？” 孕妇都是忍不住多想的。 “不会，不过那两小子到了丹儿那里倒是比在家的时候老实许多。” “那便好，若不是我这胎实在顾不上他们……” 到底上了年纪，王大嫂这一胎怀上后精力不足，否则也不能任由小四偷摸了跟去。 “都不是三岁小娃了，雏鹰还要学会飞，当爹娘的怎么可能一直将孩子留在身边。” “那边自从去了上京一趟，回来之后还给我们递过话，说是挑选几个人让进族学，夫君怎么看？” “那边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要让毅儿进族学去，不过这个学还是要上的，除非毅儿能碰上更好的先生，足矣堵住那边的口。” 良师难得，这上京城的学院他也去打探过，水深，若是宣武侯没有被剥夺爵位的话尚可，奈何宣武侯的爵位就是被剥了，如今唐家就是白衣。 王宏卓的信差点就没能送到王秋丹手里，大雪说下就下，铺天盖地而来，偌大的上京城几乎被白雪遮掩。 “冷，太冷了，怎么会这样，原本以为一切灾难都过去了。” 昨日里刚刚卖出一大批的银芽菜的激动早已消失殆尽。 “大哥，银芽菜停了吧。” 同样拿到了钱的王振鸿王振飞二人看着面前的雪也觉得可怕。 “嗯，不能浪费柴火，泡了的豆子全都焖熟留着吃，还好将小四留在姑姑家中了，先叫人一起将雪清理一下，否则屋顶要塌。” 半夜里唐府的人就被呼呼风雪声惊醒了，王秋丹当即就决定让孩子们全都来她院子里住，连着沐老也被请了来。 府里的大厨房离主院还是有些距离的，唯独王秋丹住的主院有小厨房，粮食什么的都储备有。 之前虽然王秋丹有意识让多存储炭火，可是看着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每个院子都烧火炕，必定是扛不住烧的。 “怎么会下如此大的雪？” 小四原本还想着能堆雪人，现在却是不敢出去了。 “天灾便是如此，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唐毅难得的开口说话。 “表哥，你看的什么书？” 小四是一点都不想离开被窝，原本以为这样的天人都会不想动，结果就看到唐毅拿了一本书出来。 “冷，你再多睡会，今天就不练字了，回头用了午膳再背书。” 唐毅自己拿书看，却没有强制要求小四也起来做功课，反倒是安抚小四再多睡会。 沐老也没离开暖炕，不过却也盘腿坐了起来调息。 “小孩子家家多睡会。” 感受到小四看过来的目光，沐老开口，小四顿时躺了回去，没一会还真的呼呼的睡着了。 “看一会就好，光线不好，看久了坏眼。” 大雪覆盖的，皇帝今日的早朝无法进行，只能罢朝，风雪不停，道路不开，皇宫都成了孤岛。 西北战场 “将军，我们的士兵根本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严寒，一个个病倒，军中又没有那么多的药，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受不了，敌人却早就习惯了，原本带着大军过来镇压的优势顿时没了。 镇南侯看着营帐里眉毛上结冰都还没化开的将士，能来的都来了，可是这还是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可见受到的影响多大。 “死守城门，决不能让他们攻破这道防线。” 镇南侯下了死命令，如今城内的情况不好，只怕上京的情况也不好，若是这城没能守住，那么敌人就会长驱直入直达上京城，国破家亡。 “什么人！前边站住！” 营帐外响起动静。 “我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将城门守住，我要见大将军。” 一道少年独有的声音响起。 “将人带进来。” 镇南侯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五皇子会来，毕竟人还在养伤中。 五皇子进来后拱手行礼，不卑不亢，也没有废话连篇，将自己想到的办法直接说了出来，镇南侯等人听后纷纷觉得可行。 但是这些人里，除了镇南侯与他的亲信，其余人皆是不知五皇子身份的。 隔天，一座冰城耸立在众人眼前，没有留一丝缝隙，完全将城墙内外隔绝开来。 京城 此时王振康兄弟几个正带着人将书局印刷房封锁起来。 “少东家放心，东西在我们在，若是有人心有不轨，这些东西也绝对不会流到外边。” 王振康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尚未开业的书局大门敞开接纳孤独园的老弱妇孺。 西市不比东市，居住的多为普通人，而孤独园就在西市靠近城墙的角落上，大雪将孤独园的屋子全都压塌了。 本该官府管的，可是现在官府根本忙不过来，这么大一群人没了安置的地方，有交好的衙役想到了王振康这边倒是地方足够。 不过衙役也没直接跟上官说，而是先一步来找了王振康，本以为还要拿好话游说一番，结果衙役刚说了孤独园的事情，王振康就主动提了出来愿意暂借空房。 不仅如此，还能提供取暖的木柴跟一些粮食。 衙役惊喜，王振康就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后边的地方不能让人进去打扰，这也无可厚非。 衙役带着好消息去禀报上官，得到了上官的嘉奖，直接将这件事情交由这衙役负责。 “放心，我每日都会来巡查一番，王少东家大义，怎么也不能让人将这书局给霍霍了。” 衙役也在一旁保证。 第96章 天暖了 风雪夜无人，萧萧声中除夕至。 “为什么表弟包的饺子这么好看！都是手，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王振飞看了看自己捏的饺子，面皮粘着馅料，贴贴补补勉强捏紧了，又看了看唐毅面前捏的饺子，圆滚滚雪白如元宝整整齐齐。 “老三，你捏的饺子回头你自己吃完。” 王振康都看不下去了，连小四都不如，好歹小四能把口子捏紧。 自从将书局暂借出去后，王振康就回了唐家，各坊市大半的商铺那都关了门了，也没什么生意可做的，尤其是今年这样的情况，连宫里都不办宫宴了，下边的人自然也不敢张灯结彩的。 年悄无声息的就这样到来，再睁开眼，便是新的一年。 “生辰快乐！” 一早，沐嫣然就收到了大家给送的惊喜，一碗长寿面端了上来。 “快吃面，吃了面我们就能送礼物了。” 小四连忙催促，他可是精心准备了礼物的。 “对。” 王振飞也跟着催促。 唐毅在一旁虽未说话，但是手里同样拿着东西，看来全都准备了礼物的。 沐嫣然高高兴兴的吃了长寿面，然后接受着大家送的祝福跟礼物，东西不是多稀奇，可是却是一片心意。 “院子里的腊梅打花苞了！” 吃完长寿面，收完礼物，大人自然也不约束一群孩子的活动。 春菊恰好路过，多看了一眼，毕竟之前夫人可是说了想要去梅园的，去得早了，梅园还光秃秃的，去得晚了又怕误了事，于是春梅时常关注院子里的腊梅，没想到突然便看到花苞长了出来。 “真的吗？” 沐嫣然也激动，她可没忘记跟王姨约定的赚钱计划，连蹦带跳的就直奔腊梅树下。 “真的，这是天要变暖了吗，太好了！” 天要变暖，万物回春，生机绽放怎么不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呢。 “真的耶！” 小四也凑了过来，树枝上的积雪一下落下来打在了小四的脸上，小四打了个激灵，随后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低头弯腰，很快一个雪团子出现在了小四手中。 小四扭头朝着沐嫣然一笑，凑近过去嘀嘀咕咕的一番，得到了沐嫣然的点头。 还不知情的王家其他三兄弟正在朝这边靠近。 “看招！” 小四突然扭头大喊一声，手里的雪球直奔自己三哥兄长而去。 毫无防备又走在最前的王振飞中招，雪球砸在身上散开一片。 “王家哥哥们小心啦！” 沐嫣然也跟着喊了一嗓子，然后两手雪球哗啦啦的扔了出去。 雪球大战一触即发，满院子响起欢乐的声音。 “要不要也出去一起玩？” 王秋丹听着外边的声音，扭头询问坐在暖炕上看书的唐毅。 唐毅也放下了书听了听外边的声音。 “娘还是好好在屋里养着吧。” 说完，唐毅再次拿起了书继续看，目光却没错过自家娘亲突然垮了的脸。 有一个童心比自己还重的亲娘能如何，只能看着了，否则亲娘那可怜的手就真的不能好了。 王秋丹默默的盯着唐毅看，一旁的春竹忍着笑低下头，也就公子能够管得住夫人了。 “娘要是觉得身体大好，正好可以盘点一下府里的帐。” “没有，我觉得我还要多休养些日子，这手不养好，以后可是要遭大罪的，外边春菊是不是说腊梅长花苞了？让管家多关注一下城外的情况。” 王秋丹收回目光，儿子太聪明果然不好糊弄。 城外，原本走不了不愿意走的难民们纷纷着急了起来，天暖了，他们留在这里会耽搁春耕，壮丁都已经被征去了军队，离开这里要比留下来强。 可是没有粮食没有盘缠，这要走又该如何走，这成了一大难题。 一道告示粘贴了出来，有人敲着锣大声的通报。 “愿意返乡者，可凭户籍领取盘缠，归乡后，可凭户籍领取粮种耕种，限时三日，未登记者充作流民。” 此告示一出，哗啦啦的难民们涌了出来拥挤着排队。 返乡的路再遥远，只要想到家里的地，一个个全都咬牙坚持了下来，盘缠虽然只有几把小米，可是越往南，草木就越绿，野菜溪水都能果腹。 正月初八这天，太原送来了信。 “快去将康儿叫回来。” 王秋丹看了信里的内容很是高兴，王家大嫂生了，母子平安，等到三月，王宏卓就会进京。 “哎，怎么又是个弟弟，要是个妹妹该多好。” 王振飞忍不住叹气，然后挨了王振鸿一下。 “还好娘没听到，要不然不知多伤心，回头可不许在娘面前说这话。” “我有弟弟了，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小四很是激动。 王秋丹闻言也是忍俊不禁的，自家大哥这信里虽然没明着写什么，可是对小五的消息那是一句母子平安就略过了，反倒是提多了一句嫂子看小五是男孩略略失望，准备的那些东西都用不上了。 王秋丹想到女子产后皮肤状态会差，想到之前弄的那些东西，如今天气还凉，倒是可以让人送些去。 这般想着，王秋丹就亲自挑选了一番，然后写明了用法跟作用，连着给小侄子准备的礼物一并让人送去太原。 王家几兄弟自然也给小五准备了礼物，就这样一起凑了一车的东西。 “爹说要带娘一起来上京，这次总不能住客栈里，大哥，咱们家是不是要在上京城买宅子了？” 王家四兄弟聚集在了一起。 “已经看好了，不过在嘉惠坊，三进的宅子，院子很大，修缮一番后就能住人了，等姑姑带着你们从梅园回来也就差不多修缮好了。” 王振康估算着时间，京中宅子也是有规制的，住的地方也有讲究，嘉惠坊距离西市还隔着两个坊，但是却离延平门近，进出方便。 就是距离唐家所在的坊市要远了些，却离书局近。 “这算下来都差不多要半个时辰的路程呢。” 王振鸿还是知道嘉惠坊的位置的。 “又不是让你用腿跑着来回。” 王振康也知道是有些远了，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那一片附近住的多是贵人府里的管事。 第97章 爬墙头 这上京城内居住也是按片区的，贵人住的里坊基本是没有普通百姓自己的房屋的，而那么多的奴仆能得主人看重的，那才有可能置办宅院，否则都是住下人房的。 “出发去梅园，太好了。” 正月初十，王秋丹带着一群孩子坐上了马车朝梅园去。 王振康将王振鸿给留了下来，王振鸿只能羡慕的看着两个弟弟高兴的离开。 “表弟，别整日里看书了，难得出门，看看外边的景色多好。” 王振飞说着就要掀开帘子，然后墨弛没能拦住，一股冷风袭面而来，王振飞下意识的就将帘子给盖了回去。 “额，其实外边也没什么好看的，表弟这看的什么书？” 王振飞尴尬的坐好，可惜一旁的小四完全没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三哥连论语都认不出来！” “就你能耐，那你的千字文背下来了吗？” 王振飞瞪了小四一眼，小四一下就不笑了。 “那也比你强，哼！” 小四扭头，然后面前多了一本千字文。 王振飞目睹了唐毅给小四递书的画面，默默的扭头朝车门看去，考虑出去坐外边的可能性。 可惜一本书被塞到了面前，没能躲过。 这马车上三个默默看书的人安安静静，另一边沐嫣然听着梅姑姑跟王秋丹说着如何取梅花上的霜露储存起来，如何做寒梅酒，听得津津有味的。 这小小得梅花居然还有诸多做法，糖渍梅花酱、梅花糕、梅花茶等等。 吃穿用，连着梅花熏香居然都有制法。 王秋丹也听得入迷，这些东西好不好吃的不知道，不过这份雅意却是感受到了，门道还挺多。 从吃到熏香现在已经讲到了插花。 “烧香点茶，挂画插花，这是四般闲事，如今清茶盛行，但是点茶依旧在上流人家必不可缺的待客之道，今日说到花，便说一说这梅花如何插花，从挑瓶选枝都有讲究。” 不得不说梅姑姑在这些方面真的非常了解，深入浅出的说着，让人不仅听懂了，还能记下。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梅园，马车停下的时候沐嫣然都还未觉得听够。 因为早早就知会了梅园的管事，所以人到了的时候炭火全都烧热乎了的。 沐老本也要来的，但是被宣进宫了，让几人不用等他。 这梅园是真的风景不错又足够大，不同的梅花分开种成了几个园子，先进门的地方种的是宫粉梅，一朵朵的花苞密密麻麻的挂满树枝，这一两日就能绽放的姿态。 园子里还有一从竹林，与红梅相映衬。 从竹林的月牙门穿过，入目便是一片白色与褐色交融的照水梅，一座小桥流水而过，梅枝如柳条下垂，花朵已经零星盛开，其余也纷纷含苞待放。 这般再往里，就快要到主人家住的地方了，一朵朵盛开的黄色腊梅映入眼帘，倒是不如之前两个园子里那样繁多的梅树，留足了空旷地方可摆宴面。 再过一门，三株绿萼梅分布在院中，这可是梅中君子，能培育三株这般姿态的绿萼梅可不容易。 这也是当初章氏费心思想要从王秋丹手里夺取的原因之一。 “差点就来晚了，还好赶上了。” 王秋丹看着都要盛开的梅花忍不住感叹一句。 “也是今年寒雪重，花期晚了半月。” 梅姑姑开口。 “那还真是让我们赶上了，这要收集的东西可不少，今天先休息，明日开始动手。” 说动手，可是实际上干活的都是仆人，王秋丹等人就是凑趣的。 收集梅花上的积雪，采摘梅花，蒸梅花花露，腌制糖渍梅花酱这几样都不需要王秋丹几人动手，倒是挑选了些梅花封存到酒坛子里然后埋到树下连着唐毅小四几人都一人弄了一坛。 “为何要将这些花露都放到窄口的容器里？” 沐嫣然有些好奇的询问，为了找这样一个窄口的容器，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一个大花瓶来用。 “水油分离，不能确定这精油的凝结温度，这样用窄口的容器，等油浮在表面后小心取出来就好。” “这还能有油？” 沐嫣然看着带着香味纯净的花露。 “自然是有的，就是少，这么多的花，可能只能出小小一罐。” 不过物依稀为贵，少就少些，用量也少， “突然感觉这满园子的花好似也不多了一般。” 沐嫣然感叹道。 “这些纯露是用鲜花提取的，如今的天气可以多放些时日，剩下的花还是要阴干保存起来，方便后边取用。” 王秋丹想起了王家之前送来的她那位婆婆的嫁妆里有一个庄子是专门种花的，以牡丹为主，牡丹花倒也是极好的。 “便说循着这暗香味能找到梅园所在，快看，这不就寻到了，也不知这主人家可有人在，真想进去欣赏一番。” 正在院子里活动的唐毅几人听到了墙外的声音，那蒸花露什么的，太枯燥了，一开始的新奇劲过去了，王振飞跟小四也不觉得好玩了，于是拉着唐毅到院子里活动去了。 “李兄，可不兴翻墙，万一里边养了犬，不如递个帖子，也不差这一两天。” “再过两日花都谢了。” “你又不是不知李兄嗜梅如命，听闻这梅园中居然有绿萼梅哪里控制得住，就是想要赏鉴一番。” 这一听，居然是三人同行。 王振飞闻言看了看墙，这要是翻墙，刚想着，墙头上就多了一个人，四目相对，两方尴尬当场。 若是一方换成女子，那画面都能看着别有一番意境一些，可是墙头上的男子目光与墙下的孩童对视，怎么看怎么怪异。 “你要下来吗？” 王振飞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后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李子白听到王振飞的话，身体比脑子快，人就跳下来了，完全没管墙外的两好友。 “抱歉，是在下唐突，不知府中有人便闯入进来。” 李子白拱手行礼。 后边哼哧爬上墙头的两人就看到了四双眼睛看着他们，然后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手一松，噗通的声音响起，两人纷纷摔了回去。 第98章 文人讨论 “咳咳，李兄你怎么也不吱个声。” 墙外的两人靠着墙极其不好意思的朝内喊话，到底是好友，两人没拔腿就跑。 “不邀而入是为贼。” 唐毅出声，声音不大，却也让墙外的两人听了个清楚，面色羞愧。 “在下之错，遇见梅客情不自禁，不听好友劝阻擅自而为，在下李子白，郑重给几位致歉。” 李子白的目光突然触及唐毅手中的诗经，想到自己此番出来也带了一本新收录的雅集诗词，连忙伸手入袖中取了出来。 “这是《新雅诗集》新篇，在下以此赔礼道歉，希望主人家莫怪。” 新雅诗集唐毅听自家大表哥说过，是江浙一代才子编着的，而书局也有意想要拿到版权，只是天灾来得突然，很多事情都被打乱了，他还没看过新雅诗集。 “麻烦表哥去迎一迎外边的两位客人，下次若是想要赏梅，可要记得备帖。” 唐毅收了礼，自然也不吝啬人进园子，而且这人口音不似上京人，外边两人应当也是书生，唐毅最近有很多疑问也想找人帮他解惑。 “去与娘亲说一声，我招待客人在照水梅院，让人上茶点。” 既然都迎客进门了，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多有叨扰了。” “我叫唐毅，李兄是哪里人？” “禹杭钱塘县人，我与好友如今在上京进读，刚见唐兄弟看诗经，不知看到了哪一首，我们可以相互讨教一番。” “确有疑惑，不过不急，等客人都来了，先用些茶点暖暖身再聊。” 唐毅说着，给了墨弛一个眼神，墨弛悄悄的退下。 王振飞把人迎了进来，奴仆也将亭子重新布置了一番，暖炉厚垫茶水点心一一送了来，纱帐遮挡了大半的寒风，却又能让人看清满园梅花。 “在下张涛。” “在下刘轲。” 两人路上已经听着王振飞自我介绍了。 “来者是客，诸位坐，先喝些姜茶暖身。” 唐毅出声，婢女将煮好的姜茶倒了出来送到众人面前。 亭子里的温度要比外边暖和，两人见好友李子白已经坐定，便也不再客气。 一盏姜茶下肚，人果然暖和了不少，逐渐放松下来。 “之前是我等三人惊扰唐突了。” 刘轲出言，他是三人中年纪最大，也是之前劝李子白下帖子的人。 “你们之前的做法确实不对，想要看梅花完全可以去门房那询问，今日你们恰巧是遇到了我们兄弟三人，若是惊扰的是女眷……” 唐毅话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自己娘亲的性子，若是从前娘亲必定是要受到惊吓的，如今只怕是戏弄面前三人不止，且还有师姐在，师姐折腾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还没试药人。 “我等考虑不周行动欠妥。” 三人都自觉惭愧。 “李兄为何要执着看梅花？这赏梅之地京郊外不止这一处。” 现在人全都在唐家的地盘里了，唐毅作为唐家唯一的男丁，自然是要将事情弄清楚的。 “这事怪我，我听人说这附近有座梅园里有绿萼梅，向人打听也也没打听清楚，只知梅园主人不在，平日里皆是奴仆打理就告诉了子白兄，子白兄善画，最喜梅花，想要一睹那绿萼梅君子之姿作画一副，于是便寻了来。” 张涛连忙出声。 张涛解释之余，身姿不由动荡，一枚腰牌晃了出来。 “你们是国子监的监生。” 唐毅的目光落到了那身份牌上，能入国子监者必须贡生或荫生才有资格入监读书，所谓荫生即依靠父祖的官位而取得入监的官僚子弟。 这两者要么有才，要么有权，也难怪敢这般爬墙了。 不过被发现后能够谦虚致歉，品性上还是好的，唐毅稍微放下心来。 “我家梅园中确实有绿萼梅，不过家母跟师姐都在院中居住，不宜让外男进出。” 唐毅的话一出，李子白都还未来得及激动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绿萼梅这两日才绽放，你们若是想看，可以递上帖子携女眷前来一观，不过只能停留一个时辰，这里是家中别苑，未挂丧，所以外人不知不便待客，今日也是特殊。” 李子白三人闻言连忙起身再次行礼。 要不是绿萼梅难得，李子白实在不愿错过，他们可能会直接告辞了。 “明日我一人带家妹一起，无需太久，半个时辰足矣。” 李子白开口，其余二人纷纷点头，他们虽不能亲眼目睹，但是他们相信李子白的画技，回头看画赏梅也是可的。 “既然误会解开，那么我有些疑惑也正好想要请教。” 唐毅既然已经对三人身份有了了解，就不准备再继续浪费时间。 墨弛将唐毅需要的册子送了上来，唐毅翻开册子，李子白三人也好奇的凑了上来，发现册子里对应疑惑的解答不少见解非常独到。 王振飞默默后退，这样的画面太刺激了，文人之间的争执原来也会面红耳赤，之前三人还相互维护好兄弟的模样。 小四只觉口水纷飞，默默的端了碟点心朝自己三哥靠了过去，他现在还太小，他听不懂，只觉得很厉害很深奥就是了。 “给我一块，你都这么胖了，少吃点，牙齿不要了吗？” 王振飞伸手从小四手中的碟子里拿了一块点心一下丢进了嘴里，将小四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一开始三人还以指教的态度将唐毅当做才启蒙的孩子，但是随着唐毅提出的疑问开展了讨论后随着唐毅的见解，三人就忘记了唐毅的年龄。 “表弟真厉害，居然一对三还能跟得上话。” 王振飞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嗯，点心有点干，再添一杯茶润润喉。 小四在一旁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取暖的路子都添了几回炭，茶水也是换了几次了，直到茶水喝多，人有三急。 “不知净房在何处？” 刘轲出声，话题一下打断。 “公子随我来。” 墨弛连忙上前，张涛也突感有些腹胀。 “我也去一趟。” 张涛说完，目光还看向了李子白，大家都喝的水。 第99章 你热吗 一趟净房同行后，李子白三人想要告辞，擅自闯入他人庭院虽得了主人宽容，但是再待下去就到饭点了，再留下来便不太合适了。 “公子，夫人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锅子，是否能送上来了？” 墨弛上前询问。 “也不知是否耽误三位仁兄的时间，今日多谢三位仁兄帮我答疑，我们移步腊梅园一起用个膳？” 唐毅出言相邀，腊梅园的腊梅因着绽放早，如今正是盛花期，因着腊梅的颜色，王秋丹便没有让人进行采摘，只是收集了积雪，还是非常具有观赏价值的。 三人本想走，这还没说出的告辞话语被唐毅一番话顿时吞了回去。 “这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客随主便，就多谢招待了。” 虽然不能一睹绿萼梅的风姿，腊梅也是非常不错的，左右他们今日出来就是为了赏梅的，一会用了膳再看了腊梅，他们再给唐毅多解答一些疑惑也可行。 墨弛闻言又默默的退了出去与来传话的小厮说了两句，小厮点头，然后快步离开。 “这照水梅其实也不错，就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花好似不多。” 张涛出声，之前都没能好好看这满园的照水梅，现在仔细看了去，才发现不对劲。 “院子里的照水梅都被挑选采摘过了，留下一部分结果实，剩余的家母另有他用，除了腊梅与绿萼梅，梅园里的其他梅花都是如此。” 唐毅一边走一边说着，其实梅园里的梅花也都还是能够看一看，就是稍显得花朵清简了些。 一路慢行至腊梅园，园子里同样有凉亭，纱帐半挂，奴仆端着东西穿行其中。 “这腊梅园中居然有四个品种的腊梅！” 李子白快要步入亭子的时候突然出声，这一路他观察仔细，尤其本就对各种梅花分外了解的他，甚至不用靠太近都能够判断出梅树的品种。 “我可否逛一逛这腊梅园？” 李子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仔细看看，其中那素心梅他至今都还未收集到过。 “请便。” 既然能将人带到腊梅园来，唐毅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自不会拦，毕竟从腊梅园再往里有人把守着，阿黄都跟着来梅园了。 李子白痴迷的逛了起来，蹲在树下，恨不能将树的每一丝地方都观察清楚来。 “只要遇到梅花，子白兄都跟走不动道一般，痴狂得厉害，至今为止，我们知道的，子白兄所做的梅花图画已经超千幅，宣纸极贵，也就子白兄那一手画技能支撑他绘画用，否则光是买宣纸染料都能买穷了。” 张涛忍不住的开口，手拿扇子唰的一声打开，慢悠悠的扇了起来。 王振飞张了张嘴，然后被唐毅掐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就吞了下去，然后默默的朝唐毅再靠近点，那风扇得他忍不住哆嗦。 “你很热吗？” 唐毅拦住了王振飞，却忘了还有小四。 张涛扇扇子的手顿时卡在了原地，一旁的刘轲可不管张涛的尴尬，轻笑出声。 “不热，甚至还有些冷，不过这样显得好看。” 张涛默默的将扇子收了起来，不能教坏孩子。 “那我能试试吗？” 小四再次开口，双眼眨巴眨巴的，很是期待。 小四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被踢了一下，顺眼看去，是自己三哥。 “可以，我教你拿扇子。” 张涛倒是没有吝啬一把扇子，话一出，原本想要抱怨自己三哥为何踢自己的小四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了回去。 扇子在张涛手里唰一下的就打开了，咔哒一下就收了起来，别说，还真的显得好看，起码小四的目光被勾得直直的。 张涛手里的扇子可不小，小四拿着有些不太得劲，张涛握住小四的手教着小四如何将扇子以最帅气的姿势打开。 可惜小四胖乎乎的小手握住扇子怎么都不得窍门，扇子好不容易打开了，扇了两下鼻尖一凉，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行了行了，你多大个人，好的不教，冬日里扇扇子，把人孩子弄着凉了都。” 刘轲一出声，张涛默默的把扇子收了起来。 小四也确实感受到了大冬天扇扇子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也没再要求。 不过锅底还没端上来呢，小四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刚才的点心才吃了多久，你怎么又饿了？” 王振飞看着越发圆滚的小四，考虑拉小四一起训练的可能性。 “又不是全都我吃完的，三哥吃得多，还好意思说我！” 小四毫不客气的回怼回去，他喜欢的芙蓉奶糕啊！一碟子四块，三哥就吃了三块，一共四蝶点心，算下来他也才吃了四块。 好在锅子也没让人久等端了上来。 红枣菌菇浓白色的汤底，各色蔬菜摆放在盘子里，有银牙、鸡毛菜、冬寒菜、萝卜、藕片、豆腐、豆皮、以及炸过的腐竹跟切好的面条，全素，但是已经足够丰富了。 “子白兄，快过来！” 张涛出声喊人，要是不喊，只怕是等不到人回来了。 一人一口小锅，倒是挺精致的。 张涛连喊三声，李子白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亭子。 “这是什么锅底？如此雪白的颜色。” 闻着有股豆香，可是张涛不敢确定。 “这是豆浆锅底，家母让厨房准备的，诸位可以动筷了。” 唐毅拿了筷子，大家也都纷纷动手，看着唐毅下菜放面的步骤将很快一锅砂锅面条汤就出来了。 “很新奇的味道。” 张涛说了一句之后便不再言语，开始动筷进食。 热腾腾的砂锅面条汤下肚，填补了五脏庙也暖和了全身。 与这边全素不同的是，王秋丹带着沐嫣然两人正在涮鱼肉火锅，清锅菌菇汤底，薄切的鱼肉片摆放在雪团上，放入滚烫的锅中微微浸泡几秒变白就能吃了。 鱼头在锅底下多炖煮一会，然后整个捞出浇上茱萸调制的蘸水，在烧了火炕的屋子里开窗吃火锅，连厚重的袄子都摆放在一边，鼻尖冒汗。 “甜食吃多了，这添了茱萸的锅子还真是不错！” 第100章 起名 李子白几人吃了一顿饭也不好意思吃完就走，又给唐毅解答了半个时辰这才离开。 “这唐小兄弟年纪虽小，学识倒是不错，将来必定会是踏入考场的。” 李子白对唐毅很是称赞。 “谁说不是，这样好的苗子，不知多少先生想要收做学生。” 刘轲也很是认同 “就是有些可惜了。” 张涛的话一出，两人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带着疑惑。 “可惜什么？” 李子白还想着明日之约。 “之前用膳的时候我才想起这梅园的主人到底是谁，前宣武侯嫡长子之妻，如今宣武侯被削了爵惹了圣人怒，一般人只怕为了不招惹麻烦不会收唐小兄弟为学生，进私塾还有可能，不过……” 张涛未尽之言让李子白跟刘轲都沉默了。 “也不一定非要在京中进读，唐小兄弟年纪还小，多过几年，这事情便也就淡忘了，而且，也不是没有转机。” 刘轲沉默了一会后出声，李子白二人闻言微微点头。 梅园 “看来心情不错。” 王秋丹能够感受到唐毅身上散发出来愉悦。 “今日收获颇丰。” “那就好，学习要注意劳逸结合。” “儿子知道。” “那好，我跟嫣然还有事，你跟你表哥他们回去休息吧。” 开口撵人，王秋丹还惦记着花露中提取精油的事情。 到底是又长了一岁，唐毅也不像从前那般黏人了，目送了母亲跟师姐离开，唐毅才回住处。 “真的有漂浮上来的油珠，还不少。” 沐嫣然原本半信半疑的，这下可算是看到了，漂浮在最上层的精油已经汇聚了薄薄一层了。 “不错了，再放置两天，每日多敲击几次瓶身，让下边的油珠能够飘上来不沾在瓶身上。” 王秋丹对此也很是满意。 “王姨，院子里有竹子，但是这竹香该怎么做？竹子又不像松树，割开口子就能收集到松脂制作松香。” 松香可入药，沐嫣然自然知道松香的提取制作之法，像松、柏、香樟都各有提取香脂入药的，调入熏香中就更简单了，沐嫣然大方的提供了方子。 “竹香这个确实有些难，我也还没想好该如何做，倒是这几日摘梅花想到了另外一种香，果香，将果香也纳进来，两三年内都不怕没有新货出。” “嗯，我们如今做出来的口脂成本已经出来了，比起一般铺子里的口脂要更润而不油，也更便宜，香味选择也多，我们还有肥皂，这是别的铺子没有的，生意绝对不会差。” 沐嫣然也非常有信心。 “这些都有了，可是不能全靠我们自己做，春梅姐姐她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情，铺子开了也需要人打理，人手是个大问题。” 沐嫣然对她们做出来的东西有信心，所以就开始考虑起了更长远的事情了。 “嗯，看来得去买些人才行了，还得寻个有能耐的女掌柜，毕竟多是女客，女掌柜会更方便一些，就是这样的人不好找。” 王秋丹也琢磨了起来，现在可没有什么保密协议的，最实在的就是手捏卖身契。 梅姑姑在一旁听着，倒是有些想法，不过却并未急着开口。 “回头让中人那边给留意一番，现在天灾将将过去，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太冒头了容易被掐。 “而且还要去茶园，要是一口气就将铺子给弄好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出门游玩。” 有钱有闲多好，虽然钱多也不咬手，但是赚钱也要看时候，前不久宣武侯才登门，有动静也要往后再压一压。 “等书局开业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众人的目光被书局吸引了过去，我们的铺子再悄悄开门。” 谁知道宣武侯之前招惹没招惹仇人，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别人可不管你无辜不无辜。 沐嫣然闻言点了点头，她可是清楚唐家的情况的。 “这花皂还真好，不仅香，看着更是如同点心一样精致，哪怕是为了好看，我都愿意花钱买，王姨，我们不如多做一些，反正也耐放。” “这个倒是不错，不过外边还是要包装一番才行，还要将徽记弄上，我们光做了这么多的东西，还没有想好店铺叫什么，这包装怎么做好看上档次。” “什么叫包装？” 沐嫣然疑惑。 “就像糕点铺子的糕点，不能直接这么卖，还要用东西包裹一下才行。” “这香皂一块块巴掌大的，要是都用纸包起来，那需要耗费多少纸啊！” 沐嫣然光想着就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确实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草纸肯定是不行，牛皮纸需要的数量太多，荷叶跟芭蕉叶又不太合适。” 印不上徽记的话，别人怎么能够记住他们的东西呢。 王秋丹看着架子上摆放好做出来的东西，突然灵光一闪。 “我们做竹盒，不用很大，竹子破开薄片，然后做成盒子，这个盒子上可以做烙印当徽记，然后直接在香皂上刻字，一根竹子就能做不少的竹盒，这竹盒还可以回收，集够多少个换取小礼品。” 王秋丹的话一出，沐嫣然也觉得可行。 “那铺子叫什么名字？” 既然要弄徽记，铺子的名字就要先定下来才行。 “这是一起的铺子，嫣然想想看取个什么名字好，如今上京城里胭脂水粉卖得最好的就数天香楼，我们取个什么样的好？” 王秋丹没有直接一锤定音，沐嫣然被问也开始好好的思索起来。 “女为悦己者容，叫悦容阁如何？” 沐嫣然想了许久，突然想起之前唐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便记了下来。 沐嫣然用着香膏好用，然后突然发现唐毅的嘴皮子跟脸都有些干裂了，于是将香膏特意分了一份给唐毅。 唐毅当时就说那是女子所用之物，女为悦己者容，他是男子，冬天过了就好了。 为此王秋丹在一旁听着还好好教育了唐毅一番，容颜就是一个人的脸面，是所有人对人第一印象的来源，连脸都无法吸引人了，别说看到一个人的心灵美了。 所以，不论男女，爱护自己的容颜都是无错的。 第101章 防伪 李子白归家，一个粉团子就直奔李子白而来，还好李子白反应快，一把将人给接住了，这才没让粉团子冲了出去。 “哥哥，你今日去哪里了，安安也想出门玩，有没有给安安带糖葫芦？” 小粉团子安安扭着身子歪脑袋寻找，可是就是没看到心心念念的糖葫芦。 李子白闻言才惊醒，他出门回来给忘了，再看小厮，手里也是空无一物。 “哥哥明日带你出门，今日没有遇到卖糖葫芦的，明日一定让安安吃到糖葫芦好不好？” 安安刚刚扁的嘴闻言眉眼又扬了起来。 “真的吗？哥哥说话算话，拉勾勾！” 安安伸出了手，李子白单手抱起小粉团子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要算数，骗人是小狗！” “嗯，算数算数，明日里带你去城郊外玩，不过到时候安安要听话，哥哥给你买糖葫芦。” “我要两、嗯、三、三串！” 安安伸着手指比划了一下，总算是伸出了三个指头没错了。 “只能要两串，再多了就要坏牙了，回头娘知道了，再想吃糖葫芦都吃不着了。” 李子白将小姑娘粉嫩嫩的手指压下去一根。 “好吧，两串就两串。” 安安对此也非常满足了。 “子白回来了，你爹刚才还问你去哪了，安安快下来，都要四岁了怎么还喜欢挂在哥哥身上。” 李母温温柔柔的，她不是李子白的生母，若不是嫁给李父，子白该叫她一声姨母的，当初子白年幼，家中怕子白受委屈，便让她嫁了进来。 她是个谨守本分的人，一直将李子白照顾得很好，直到李子白考中秀才，才要的孩子。 安安是她亲生的女儿，自幼就喜欢黏李子白，而李子白也是分外疼爱安安这个妹妹，兄妹二人感情极好。 “母亲，明日我想带安安出门游玩，自来了上京后，还未带安安出过门。” “你们兄妹感情好，你愿意带她出门玩自是好的，就是安安可会耽误你的事情，不行的话过些日子我再带安安出去也可。” “不会，安安那么听话，趁着年幼多出门看看才好。” “那好，我给安安收拾些东西，你先去你父亲那，安安就留下来。” 梅园 “悦容阁，不错！嫣然真厉害，有了名字，现在就是徽记，要将这名字一起融进去，还要做好防伪，否则这上脸的东西，要是有人捣乱，得防一手。” 王秋丹对模样想的名字直接就赞同了，沐嫣然很是高兴，然后两人继续琢磨起来。 唐毅回了院子整理今日解开的困惑，等全部记录下来后，突然想起自己忘了跟娘亲说明日要待客的事情。 本想着让墨弛去一趟，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好。 “梅姑姑也太厉害了，这寥寥几笔居然能够画出牡丹花的雍容出来，这个悦字都融在了其中，不细看谁能知道这里面暗藏了字。” 沐嫣然忍不住夸赞，王秋丹也觉得这个女先生很值，赚大了，每日里沐嫣然学习的时候，她也跟着在一旁学了不少的东西，鉴赏的能力都在提升。 “这并不难，绣技好的绣娘很容易便能够发现这其中的巧妙，画花样子画多了就能练出来了。” 梅姑姑并未自大，这字虽融入其中了，可是还是能够令人看出仿制的，尤其是这不是刺绣可以看针法，竹盒上做印记太容易仿制了。 唐毅来的时候王秋丹跟沐嫣然两人正盯着徽记想着到底要如何做防伪标记的事情呢。 “小师弟你怎么来了？” 沐嫣然看到唐毅，下意识的开口。 “有事情忘了与娘说，师姐跟娘这是在想什么，我进来都没发现。” 唐毅从外间走进来也一会了，这次出门带的人并不多，所以也就没有通报的。 “在想如何防伪，可是想了许多种办法，发现还是会被人仿制，要不就是成本太高了。” 沐嫣然将烦恼一下就吐了出来，然后将她们想到的法子还顺口的说给了唐毅听。 “娘跟师姐这是千日防贼呢，其实也不难，一道不够，再多做一道就好了，有时候越是精心布置的东西反倒越容易被发现，反倒是不经意的才最容易忽视。” 唐毅没想到自家娘亲跟师姐两个这么聪明的脑袋都能被难住思索了这般久。 “如何说？” 王秋丹也好奇了。 唐毅很是简单的在纸上画了几笔，如同不经意间落下的划痕，毫无规律。 “这是？” 沐嫣然不懂。 “若是以这些划痕作为顺序的标记，而划痕规律只有内部人知道，制作起来也简单，查询踪迹的时候也方便，并且相互组合还具有唯一性。” 王秋丹懂了，这就是数字排列，只是以不同划痕代替了数字，果然，有些事情虽然改变了，可是有些根本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沐嫣然一开始还不同懂，直到唐毅说起他们做的暗语，顿时醒悟。 “小师弟厉害！” “我儿真是棒棒的！刚才说有事与娘说，是什么事？” “明日儿子邀了人来看绿萼梅，会用院子一个时辰。” “原来是这事情，正好娘明日要去香积寺上香，不会回来那么早，明日里客人就由你招待了。” 王秋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这事情唐毅忘了说，下人却还是汇报了的。 “娘要去香积寺，之前您怎么不说？” 唐毅还不知道王秋丹的这个计划。 “之前你生病娘许的愿，如今看着你身体越发的好，娘也该去还愿，前些日子忙，明日里你待客正好合适。” “王姨其实还要顺便送我回去几日，爷爷来信需要我打下手，前边你在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不是没来得及，而是完全忘记了的沐嫣然没好意思说，连忙去将信取了出来。 沐老这次被请进宫病了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后，宫里的医女会简单的医理，但是达不到沐老的要求，只能让孙女进宫来帮忙，于是派人送了信， 为了保护沐嫣然的安全，所以没有大张旗鼓派人来接，需要王秋丹将人先送回去，然后由周院首带入宫中。 第102章 运气换的 原书以女主的视线开展的剧情，王秋丹还真知道这一段，这也是沐嫣然人脉关系里非常重要的一步。 王秋丹没有插手，将人送到了周府。 “多谢唐夫人对嫣然的照顾。” 周无际拱手行礼，王秋丹屈膝回礼，虽然按着沐嫣然的辈分算周无际是晚辈，可是周无际怎么说都是个医官，而王秋丹如今只是个普通妇人。 马车是早就等着了的，沐嫣然这一离开，王秋丹也转道去了香积寺。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寺庙香客不多，王秋丹就只带了春竹。 “这香积寺的景色还真不错。” 古树环绕的青石阶，树林间还有未完全融化的积雪，绿意荣荣的苍松伸展而出，居然还有野兔探头一跃而过。 “这般肥硕还能如此灵巧，肉质应当非常不错。” 王秋丹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就说了出来，听得春竹连忙出声提醒。 “夫人，这是在佛祖脚下。” “是啊，所以你家夫人我也就是想一想，不然肯定追上去了。” 略感可惜，王秋丹收回目光，看着这一层层的台阶，有点想要放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养尊处优习惯了，这爬山真不是件轻松的活。 “夫人您慢点，要不还是坐个竹轿吧。” 春竹也走得有些累，但是她还好，可是王秋丹的状态却不太好。 “没事，歇会。” 王秋丹四下一看，寻了个靠边的石头随意的挥了下上边的落叶就坐了上去。 “夫人，小心凉，您也不等奴婢给您铺个垫子。” “不用麻烦，也不知毅儿在家中如何。” 王秋丹朝着城外的方向看去，要不说这香积寺位置高，这还没爬到顶呢，就已经能看得极远了，难怪会吸引那么多人来。 “走，还有一半的台阶，来都来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王秋丹歇了口气也没有久坐，主仆二人继续往上爬。 眼看着没有多远了，寺庙前出现了两拨人往外走。 王秋丹刚觉得人有些眼熟，脚下也没停，继续往上爬，等靠近了，突然变故发生，山门前的两拨人，突然动手，一女子就朝着台阶往下摔。 “夫人！” 命运总是那般的相同，王秋丹感觉骨头再次断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跟镇南侯一家可能相克，她连躲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肉垫子。 “是她自己没站稳。” 推人的长宁公主也没想到会这样，她就是当时脑子一下就跟断了跟弦一样，本来是想要拉扯镇南侯夫人的，结果手一伸就成了推。 王秋丹此时躺在地上，身上被镇南侯夫人压着，手疼，后脑勺晕乎乎，还有些喘不上气。 镇南侯夫人身边的婢女已经快速的过来将镇南侯夫人给扶了起来了。 “唐夫人，快，请主持大师来救人。” 镇南侯夫人虽气恼长宁公主的举动，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晕过去的王秋丹重要，到底是受她所累，要不是如此，这番重伤的必定就是她了。 “救救我家夫人，一定要救我家夫人。” 春竹手里的竹篮早就扔在了一旁，跪坐在地上焦急不已却又颤抖着手不敢去动，听到镇南侯夫人的发话，连忙朝着镇南侯夫人磕头。 “你家夫人受我所累，我必定会让人好生医治，主持大师医术高超，先将唐夫人送到大殿里。” “不，不行，夫人的手骨肯定又断了，不能乱动。” 春竹闻言，当即出言阻拦，自从她家夫人的手三番两次出事，大夫的叮嘱春竹已经铭记于心了。 镇南侯夫人身边的婢女闻言不敢动手，看向镇南侯夫人。 “先寻担架来。” 长宁公主见镇南侯夫人无事，刚才的害怕就已经消散了，一个普通夫人，伤了就伤了，以她的身份根本不会去在意，抬脚就准备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长宁公主想要这样一走了之，回头我会禀明圣人，今日之事不会善罢甘休，原本你倾慕我夫君为难与我便罢了，不过是一些小事，如今这般，长宁公主真当本夫人好欺负。” 镇南侯夫人冷眼看向长宁公主，碍于身份，她确实不能直接上去与长宁公主动手，可是不意味着此事就这么算了。 “你……” 长宁公主刚准备骂人，可是对上镇南侯夫人的目光，到嘴边的话一时说不下去了，最后甩袖气呼呼的走人。 王秋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香积寺的厢房里了。 “这位施主伤了头部，暂时不可挪动，最好休息三日后再下山。” 主持给王秋丹已经检查完，镇南侯夫人身边的婢女也帮王秋丹换上了药。 主持离开之后，镇南侯夫人坐了过来。 “唐夫人莫动，这番多谢你替我挡灾，只能委屈唐夫人在庙里先住些日子，回头我再让人小心送唐夫人回去。” 王秋丹只觉得动一下后脑勺就抽的疼，只能放弃。 “麻烦侯夫人让人传个话给我儿子，就说我与夫人礼佛相见甚欢，留几日，免得他担忧。” 虽然最后可能还是瞒不过，不过过几天好一些了，看着也没那么吓人。 “唐夫人放心，我让我儿亲自去。” 镇南侯夫人当时也是吓得不轻，要是当时没有王秋丹在下面挡着，她可能就直接血溅当场，毁容送命都可能。 “这几日我也会留在香积寺，院子已经包了下来，唐夫人只管好好养伤。” 王秋丹心里也就记挂一件事，事情说完了，后脑勺的疼跟手臂的疼也让王秋丹顾及不了其他。 果然，重新混一条命也不是那么好混的，都是拿她的运气换的。 恶心想吐，脑震荡的典型症状，要不是心志坚定，王秋丹连儿子都顾不上。 镇南侯夫人将王秋丹安顿好了后，带着人黑着脸就往皇宫赶了去，这几日她确实会住香积寺，可是告状要赶早，免得有些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有可能恶人先告状。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马车上，婢女见镇南侯夫人动手摘头上的珠钗，连忙出声。 “晚些你就知道了，将这个钗子上的珠子弄下来，然后再给我戴上。” 第103章 软绵绵的妹妹 婢女闻言只好照办，将珠子弄了下来，然后把残缺的钗子给镇南侯夫人戴了回去。 “口脂弄帕子上揉开，给本夫人扎手上，脸上一会也给本夫人弄上些痕迹，再弄个帕子遮掩一下。” “夫人，您这是，奴婢这就给您包扎。” 婢女瞬间领悟，快速的动作起来。 婢女的动作也快，并且做得非常仔细，既保证自家侯夫人不会殿前失仪，又做到了让人一眼就看出受伤凄惨的感觉，连着面上都多打了一层粉，显得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 “不错，长宁真的是忘了，真当本夫人修身养性了这些年变得好欺负了，这次的告御状不将她拔下一层皮，本夫人日后每顿都要少吃半碗饭。” “嗯嗯，实在是太过分，要不是恰巧唐夫人也来香积寺上香，夫人不知要受多大的罪。” 婢女也非常赞同自家夫人告御状，光是看唐夫人那凄惨的模样，只是想想换到自家夫人身上，婢女就觉得不能原谅长宁公主的所作所为。 “本夫人记得好像听铎儿说过长宁驸马父子二人曾因秦淮楼以女子闹父子矛盾，以长宁公主那气性，若是知道了，少不了要闹上一番，让人去弄些事情，将长宁引去秦淮楼。” 未出嫁前，那些后宅手段她娘也是让嬷嬷教导过她的，只是嫁给了镇南侯后，根本不用她出手，被夫君宠爱。 再看长宁公主爱而不得，即便对方有些小动作，她也忍了，毕竟夫君那么好，有人窥视也正常，但是这次长宁公主真的太过了。 去庙里上香的时候镇南侯夫人只带了两个婢女，护卫留在了山脚下，如今护卫一个先回了侯府，另一个也按照镇南侯夫人的命令去给长宁公主添堵去了。 镇南侯府书房 “娘可有事？” 萧铎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就站了起来。 “侯夫人受了些擦伤，倒是唐家夫人受伤厉害，夫人让世子带着两位公子去陪唐家公子，先瞒着唐家夫人受伤一事。” “好，我这便让人收拾去唐府。” “回世子，唐家公子如今住在城外别苑中，不在城内。” “让人准备马车，娘是要进宫，先去天街路上等着，我看一看娘无事再出城。” 萧铎迅速的安排了起来，让人先收拾，毕竟要去几日，像二弟的功课也都是要先跟先生打招呼的。 梅园 李安安很是高兴的盯着自家哥哥手里的食盒，那里面有糖葫芦，两串呢！不过哥哥说要到了别人家里才能拿给她吃，所以她现在只能看着。 马车晃悠着停在了一座宅院前，李安安双眼一下就亮了。 “到了吗？” “嗯，伸手。” 李子白先下了马车，他父亲是刚调入京城的官员，日常出门也不方便带太多的仆从，所以这次出门除了车夫小厮，连个婢女都没带。 照顾小安安的事情自然就由李子白亲自来了。 依旧是一身粉嫩嫩的颜色，小粉团子被李子白一把抱下了马车。 “李公子到了，请随我来。” 墨弛早早的等在了门外，接到人就引着往里走。 李安安看着一路的梅花，目光最后还是落到了食盒上。 “唐小兄弟，王小兄弟，这是家妹，安安，叫人。” “唐哥哥好，王哥哥好。” 李安安行礼，小小个的，穿得厚实，这一看更显圆润了。 “李家妹妹好，家母今日去香积寺上香了，不过让厨房准备了点心跟乳茶，一并吃些暖暖身。” 唐毅说着，仆人就已经端着东西陆陆续续送了上来。 小四目光盯着李安安，眼中全都是喜欢，这个妹妹好可爱，粉嫩嫩的。 “哥哥。” 安安看着点心，闻到乳茶香甜的味道并没直接动手，反倒是看向自己大哥。 “哥哥给你净手，一会就在亭子里不要乱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哥哥将侍书留下。” 李子白亲自拿了热帕子给李安安将手擦干净，粉嫩嫩胖乎的小手，指甲盖圆润小巧。 看得王振飞都羡慕，为什么他们家的小五还是个男娃，要是个妹妹该多好，他也能这样照顾妹妹的。 李子白还记得今日他的目的，唐毅也让人将作画的案桌给搬了出来，他也想观摩一番，所以昨日就让人做好了准备。 从进院子李子白的心就已经飘到院子那三株绿萼梅上去了，将妹妹安顿好，也有些迫不及待。 “我在一旁观摩可会影响到李兄作画？” “倒是不会，只是我一开始作画，可能就顾不上其他。” “无妨，家母今日不会那么早归来，院中有奴仆照顾。” 李子白本也怕时间短，自己回头去作画不是不行，但是哪里有现场作画来得下笔如有神。 而且主人家贴心的连案桌纸张都准备了，李子白也不推迟了。 “我让侍书去取颜料。” 文人墨客出行，怎么可能不带点笔墨呢。 侍书闻言，快步的前去马车上取颜料去了，顺带的将自家公子用习惯的笔也一并取了来。 “安安妹妹，先喝点乳茶，这个好喝。” 王振飞在侍书离开后，瞬间占据主场，招呼小姑娘吃喝。 “谢谢王家哥哥。” “叫我王三哥就行，这是王小四。” 这声哥哥软绵绵的，实在是好听。 “我比妹妹大，安安妹妹也要叫哥哥，可以叫小四哥哥。” 小四不服气的瞪了自家三哥一眼，然后很是认真的跟李安安强调自己哥哥的地位。 “小四哥哥。” 李安安顺从的喊人。 “安安妹妹吃这个，这个是羊羹双皮奶，放了些红豆，跟乳茶一样的好吃。” 小四连忙将喜欢的红豆双皮奶推荐给小姑娘，并端到了小姑娘跟前。 “还有这个，新作的梅花酱酥饼，这是甜的，这个梅菜肉丁的是咸口的，都很不错，安安妹妹都尝一尝。” 本来摆放在桌子中间的茶点一下全都堆放到了李安安面前。 “行了，小四，你堆那么多，让安安妹妹吃哪样，安安妹妹不用管他，你看着像吃什么就吃什么。” 王振飞出言阻止，小四这模样太疯狂了，把人吓到怎么办。 第104章 待客 李安安先喝了一口乳茶，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虽然刚刚认识的两位王家哥哥太热情，但是东西真的好好吃。 一口乳茶一口点心，不知不觉的小肚子就装满了，她的糖葫芦都还没吃呢。 除了好吃的，小四又将他带来的积木也搬了来。 “妹妹我教你怎么玩，这个可好玩了。” 王振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小四年纪小小就会讨小姑娘欢心了，将他这个哥哥给排挤在外。 “王三哥哥也一起玩吗？” 李安安一句话，王振飞顿时将嫉妒的情绪抛之脑后，加入其中。 亭子里三人玩得高兴，李子白也将颜料都配比了出来，手拿着笔看了许久，一动笔之后便没有再停下来过。 唐毅站在一旁看得认真，之间李子白寥寥几笔就将苍劲的树枝画了出来，形神具备。 李子白沉浸在作画中，对梅花的颜色调了又调，唐毅看着桌上的颜料许多都是他未曾见到过的。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李安安玩着玩着，有些想念自己哥哥了，而且那么多好吃的，她还想跟哥哥分享，不由自主的就看了过去。 一张侧脸映入眼帘，李安安的认知中，她哥哥好看，现在她看到了比自家哥哥还要好看的人。 弯腰背对着李安安一心作画的李子白还不知道自己妹妹见色忘兄，目光全都落在了一旁的唐毅身上。 灰色滚毛的披风将唐毅的侧脸映衬得格外的白，如同那绿萼梅上的点点积雪，青色绣兔子的披风样式也吸引着李安安的目光，根本挪不开眼。 “安安妹妹，你在看什么？怎么不玩了？” 小四将房子搭建好了，就发现小妹妹不搭理自己了，连忙出声。 “安安吃了好多点心，将糖葫芦分哥哥吃。” 李安安想起了自己的糖葫芦，连忙打开了食盒，先取了一串出来递到了王家两兄弟面前。 “两位哥哥吃，我给那边的哥哥送过去。” 王振飞一把接了过去，手长就是这点好，小四抢不过自己。 王振飞心里高兴得意的看向小四，两兄弟眼神对杀，完全没注意到李安安拿着另一支糖葫芦朝着唐毅跑去了。 “小哥哥，请你吃糖葫芦，谢谢你准备的那么多好吃的，这是安安最喜欢的，送给你。” 唐毅面前突然出现一串红润润的糖葫芦，看着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将手从暖袖中抽了出来。 “不客气，糖葫芦你留着自己吃。” 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软软的，就手感挺好，突然理解了娘亲为何喜欢摸自己脑袋了。 “小哥哥不喜欢吃糖葫芦吗？” 被摸脑袋的李安安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看到了唐毅的手，感觉也好好看。 “小姑娘家喜欢的，吃糖多要坏牙。” 唐毅将手收了回去，趁别人哥哥不注意摸一下就算了，再多就过分了，可惜他不可能有妹妹，总是听表哥们谈论想要个妹妹，唐毅挺多了也偶尔会代入一下，觉得小姑娘软软的确实可爱。 李安安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怎么办，她喜欢吃，可是要是牙坏了，小姑娘第一次害怕，小嘴不自觉就扁了起来，眼睛一下就湿润了。 唐毅也没想到自己就是习惯性的这么一说，毕竟小四也喜欢吃甜食，总要提醒才行。 唐毅再次伸手，从糖葫芦上拿了一个下来。 “少吃一点就好，勤漱口，谢谢你的糖葫芦。” 李安安看着少了一个的糖葫芦，再看唐毅将糖葫芦放嘴里吃了，顿时破涕为笑，然后连连点头。 “嗯嗯，我会的，好吃吗？” 李安安一脸期盼的看着唐毅。 唐毅咬破了糖皮之后，山楂浓郁的酸味袭来，嗯，跟当初娘摘的山里红做的一个味道，有点酸倒牙。 “好吃。” 李安安闻言很是高兴，张嘴也咬了一个，目光这次落到了唐毅受伤的暖袖上，好可爱的图案，想要。 为什么小哥哥身上的衣服图案都这么的好看，跟她平日里看到的图案都不一样。 “怎么了？” 唐毅见小姑娘站在一旁也不回亭子。 “这个也是兔子吗？” 李安安指着唐毅手上的暖袖上的图案。 “嗯。” 李安安得到了肯定，高兴的蹦着离开了。 唐毅想了想，将墨弛叫到了身边。 “我记得娘那有这样的布偶，你去问一问，若是没有，去取个一样的暖袖。” 墨弛闻言悄悄的离开，这些东西夫人给府里的公子还有嫣然姑娘都准备了不少，并不难寻。 王秋丹都是根据孩子的喜好让人准备的小物件上的绣花，王振飞的是老鹰，小四的是可爱的老虎，嫣然的花样更多一些，而给唐毅做的就是王秋丹的趣味了，毛茸茸的兔子跟小猫。 唐毅不是没想换个花样，可是每次看到自己娘亲那一副自己穿着非常好看，并且十分开心的样子，唐毅就妥协了，兔子也好，小猫也罢，其实穿着穿着就习惯了。 起码比起师姐那带着兔子耳朵的衣服，小四那虎头样式的帽子，只是绣花而已，唐毅能接受。 李子白终于将画画好了，才发现时间过去了挺久，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半个时辰就好，这一下画下来，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今日实在是多有打扰了，这是之前我考秀才的时候整理的注解，希望对你有用。” 李子白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昨日的诗集那是赔礼的，今日带的却是登门的礼物，想了许久，最后李子白还是将自己当初做的注解拿了出来，与书局卖的注解不同，这里面有不少是李子白整理过的，更细致一些， 唐毅此时倒是庆幸之前让墨弛去准备东西了，不然连回礼都没有。 “多谢李兄。” “不客气，日后若是有什么学识上的不解，我们可以书信往来。” 唐毅闻言更是高兴，书信往太原往来太远了，有些问题要挤压许久才能得到解答，而李子白在国子监就读，他写信问李子白，其实也等同于问国子监的先生。 第105章 门前等候 “安安今天很高兴。” 李子白看到脸上笑容一直没散开过的妹妹，动手将有些松散的发髻给李安安整理了一下。 “嗯嗯，今天吃了很多好吃的，还有新认识的哥哥，漂亮哥哥还给安安准备了礼物，安安特别喜欢。” “小馋猫，日后可不能让别人一点吃食就骗走了，还有，那叫唐哥哥，不能叫人家漂亮哥哥，男子不适用漂亮这个词。” 李子白将珠花给别上，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 “可是唐哥哥真的很漂亮呢，是安安见过的，除了爹爹跟哥哥外最漂亮的人了。” “就凭安安今天这么高兴，回头哥哥再给准备一份礼送去。” 李子白今日的收获非常不错，不仅赏了绿萼梅，还画了一副积雪绿梅图，回去便要将这图让人裱起来才行。 唐毅这边客人也送走了，可是左等右等却还是没见自己娘亲回来，心中不由有些焦急，最后沉下心来将新到手的注解拿出来仔细的翻阅。 “娘还没回来吗？天色已经不早了。” 唐毅抬头，手里的注解也看不下去了，目光看着外边的天，总觉得想要下雪一般。 风也突然刮了起来。 “公子还是将大氅披上吧，或许是路上不好走，夫人的马车走得慢了一些。” 墨弛将大氅拿了过来送到唐毅面前，知道唐毅心中担忧，便也没提关窗的事情。 “那也应当差不多该回来了，我们去迎一迎。” 唐毅坐不住了，自从父亲走了之后，他跟母亲就没这样分开过，心中总是觉得不安。 墨弛无法，只能又拿了一个暖炉递到了唐毅手里，然后默默的跟了上去。 唐毅到了正门，人还没回来，也不愿就这么回去，转身进了一旁的屋子里烤火，准备就在这里等着了。 烤着火，突然听到马车的动静声，唐毅一下就站了起来。 等出了大门，发现不是自家的马车。 萧铎一下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目光一下就跟唐毅对上了，没想到唐毅会在大门前。 “世子怎么来了？” 唐毅上前行礼。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我娘在香积寺跟唐夫人遇上了，颇为有缘，两人一起礼佛，需要晚两天才能回，我就带着两个弟弟来做客来了，还带了香积寺的素斋，唐夫人说让你好好吃饭。” 萧铎说着，马车里的萧阡二人也陆续下了马车，仆人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萧铎没能与自己娘亲碰上，想了一下，路上拐到了香积寺，对王秋丹表示了感谢后又让人打包了一份素斋一起，这才晚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吗？” 唐毅觉得不太对劲，娘亲不太像会喜欢礼佛的人，可是从前娘亲也是会去寺庙上香祈福的，而且还是与镇南侯夫人一起，总不能因为什么伙同镇南侯府的世子欺骗自己。 唐毅压下了心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招呼人先进院子。 “我娘让世子带的斋饭吗？” “是啊，香积寺的斋饭做得不错，唐夫人也拒绝不了我娘的邀请，所以就让我帮忙将斋饭给送来，路上有些不好走，出城的时候慢了一些，给耽误了。” “麻烦萧世子了。” “唐家弟弟这是又与我生分了，之前的时候相约夜里游戏的，可是一直未有机会，这次不就凑巧了，振鸿振飞呢？” 萧铎转移话题。 “二表哥去给大表哥帮忙了，三表哥倒是在。” “是我们来得匆忙了，要是知道振鸿在书局，应当叫上他一起的。” “这满园的梅花倒是真不错。” 萧阡看着院子里的梅花感叹了起来。 “唐家弟弟，明日不若我们煮茶赏雪话诗词，这样的美景可不能辜负了，正好还可以写篇文章，先生布置的课业里要求的一篇游记我都还未动笔呢。” “当然可以，我今日新得了一本注解，也准备好好研读。” “那我们一起看，唐家弟弟，要不然你来我家上学吧，反正我们两家离得近，父亲母亲给请了几位夫子，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萧阡最是喜欢读书，知道唐毅也喜欢读书，将话题直接拉到了读书上去。 “对，唐家弟弟跟王家弟弟都可以来的，读书要趁早，这要是荒废了，学业必定要退步，有先生专门讲解，比闭门造车强。” 萧铎很是赞同，之前的时候爹娘就说过这个事情，要不是西边突然打仗，母亲应该就已经跟唐夫人说此事了。 “我还在孝中，登门实在不好。” “你来是为了学课业的，又不是吃喝玩乐，这不逾越礼制。” 萧阡早就想要唐毅与自己一同读书了，现在可不就连连拉拢。 “这件事情还是要等家母回来再说，不知你们要来，今晚就只能委屈你们先挤一起了，客房有的，但是没有暖炕，当初修建的时候忘了梅园，后来紧赶慢赶赶出来的暖炕就那么几个。” 天冷，这一会刮风，天色暗得更厉害了，感觉凉气很重，应当是要下雨了。 唐毅想着，雨水就飘了起来，这样的情况自然不能让客人去客房住，那没有暖炕。 “你们表兄弟都是住一起的吗？” “嗯，冬日寒冷，住一起更暖和，而且还能节省柴火，还方便相互讨论。” 唐毅说得理所当然，自小就分开睡的萧家三兄弟没想到还能如此，不过倒是也不反感，甚至觉得有些新奇。 这边王振飞也收到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表弟，萧世子、萧二公子、三公子。” 王振飞上前行礼。 “不必客气，刚才还问起你们兄弟呢，想着将之前还没玩完的游戏玩下去，没想到唐家弟弟说你二哥不在，倒是可惜了。” 萧铎伸手扶了一下。 “这个写封信让二哥回来就行，上次的游戏真的要继续吗？” 挺好玩的，王振飞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呢，可是之前的时候实在不是适合玩躲藏游戏的，现在可不一样。 “这会不会打扰你二哥，影响你大哥做事？” “不会，二哥巴不得回来呢。” 第106章 状告 “臣妇状告长宁公主，罪证确凿，臣妇敬长宁公主皇室公主的身份，但是长宁公主居然众目睽睽下动手将臣妇推倒险丧命。 有香积寺僧人为证，若非唐家夫人当时正好也来上香，成为了臣妇的垫底，臣妇如今只怕是命不久矣。” 镇南侯夫人言辞凿凿讲述长宁公主的罪状，而后却复泣出声。 “夫君如今在战场，我心中甚忧，特意去香积寺给夫君还有众将士祈福，原本将抄的经书供奉后准备离开，长宁公主便突然到访香积寺，先是言语上刁难，臣妇退让了。 后臣妇离开，长宁公主又追了上来，在大殿门前的台阶处出手，伤人后，长宁公主直接便离开了，如今唐家夫人王氏重伤昏迷还在香积寺里，臣妇还请陛下让御医前去医治。” “长宁放肆，此事朕会给镇南侯府一个交待的，这唐家夫人又是哪一位？” 皇帝也是气得不轻，镇南侯如今在西北战场上镇守边疆，打仗打得正胶着呢，长宁公主虽是他妹妹，但是此番做得实在是恶毒。不顾大局了。 “前宣武侯嫡长子之妻。” 皇帝倒是没想到还是个耳熟的人，虽未见过，但是却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人提起过了。 “朕先让御医前去给唐夫人诊治，来人，去将长宁公主宣进宫。” “陛下先行去忙，长宁公主进宫来还需要些时间，本宫带镇南侯夫人一块坐一坐。” 皇帝闻言微微点头。 皇后带着镇南侯夫人先回了寝宫，毕竟镇南侯夫人这一身看着着实狼狈。 镇南侯夫人更衣的时候宫婢帮忙换的，之前从台阶摔下去磕破皮的地方现在看起来比一开始严重得多，又青又紫。 “镇南侯夫人身上的伤如何？” “回娘娘，侯夫人身上只是些擦伤不过手上看起来严重些。” 宫女出去给皇后悄悄的回话，皇后气得差点摔茶盏，如今正是需要安抚镇南侯家眷的时候，长宁公主找谁闹事不好，非要找镇南侯府的晦气。 本就身体不适，皇后这一气，更觉难受。 沐嫣然听着宫女的话，隐约拼凑了起来，虽不知全貌，但是却能够肯定受伤的是王秋丹无疑了，想要出宫去看看，可是她才刚进宫，根本不可能出去。 长宁公主回府，心里怎么想都气不过，她怎么就让镇南侯夫人当时给吓住了。 “驸马跟子敬呢？” 长宁公主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自己回来后驸马跟儿子都没一人过来的，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公子今日与几位公子有约出门了，驸马爷也早早便出门不知去了何处。” 婢女连忙上前回话。 “不是让人跟着驸马，怎么连驸马去了何处都不知道？” 长宁公主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了下来。 婢女看了一眼外边，见有人来，正是派去驸马身边的人，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公主，人回来了。” “公主，不好了，驸马爷出事了，驸马没了！” 仆人进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脑袋一下就磕在了地面上，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 长宁公主顿时震惊的站了起来，手碰到桌面上的茶盏，茶盏落地应声而碎。 “驸马爷在您离开后就离府了，先去了茶楼，然后又转去了秦淮楼，但是进了秦淮楼驸马便不让我等靠近，直到一声惨叫，我等冲进去的时候，驸马就已经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了。” 仆人不敢细说，他知道他活不了了，可是为了家人，他不得不回来汇报。 “立即备马车，现在就去秦淮楼。” 卫原本还想着该怎么将长宁公主引出公主府，或者将长宁驸马引去秦淮楼，还没想出来要如何，就见一奴仆急匆匆的奔进了长宁公主府。 随后没多久长宁公主府门前准备好了马车，便见长宁公主急匆匆出来的上了马车。 护卫连忙跟上，发现马车前往的方向正是去秦淮楼的里坊的方向。 马车速度极快，护卫一时居然没能跟上，远远的追在后边。 “让开，长宁公主到！” 车夫高喊一声，围着秦淮楼的群众连忙让开了一个位置，大理寺卿的人居然早早的便到了，控制住了整个秦淮楼。 秦淮楼里出了命案，原本在消遣的众人也都被留了下来。 “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死的是驸马爷。” 秦淮楼的雅间里，一少年正在听曲，原本被突然打断的恼怒在听到仆人的话后，少年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您可摔伤了，小的扶您起来。” “你瞎说什么，怎么可能，我爹、我爹他……” 少年想说不可能是他爹，可是前不久他才在秦淮楼跟他爹大打出手过，他爹出现在秦淮楼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谁又敢这样动手杀当朝驸马。 “我要去看看，肯定是你这奴仆眼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爹可是驸马。” 少年拉开门走了出去，要不是仆人跟了上来，少年都走错了路。 当看到地上满是鲜血死不瞑目的人，少年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是谁，到底是谁！” 突然面对这样的画面，少年有些癫狂。 “呵呵呵，死得好，我杀的，他该死，你们父子都该死。” 被控制住的男子突然出声，少年抬头看去，怎么也不相信会是他。 被控制住的男子长发披散，俊朗的面容上带着疯狂，薄薄的双唇说出来的话却如刀一般扎进了少年子敬的心中。 “啊啊啊！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少年子敬突然捡起地上的刀朝男子冲了过去，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本压着他的人下意识的要去拉少年，男子猛的一挣扎，直接跃窗跳了下去。 重物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少年被人拉住，整个人趴在了栏杆上，看到了摔在大街上的男子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我爹？” 子敬只觉得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上什么感觉，突然面对两个人的死亡，他一下迷茫了。 第107章 发觉了 跟着驸马身边的奴仆跑回了公主府报信，大理寺的人先一步来了，整个秦淮楼被围了起来，案子没有悬念，自然也就不需要将无关人员拦下。 长宁公主虽不喜自己的驸马，可是却也没想到会这样，尤其是驸马死了，而她的儿子也在秦淮楼里，这传出去，她的脸面全都丢了个干净，尤其驸马的死因更是让人难以启齿。 到长宁公主府宣旨的太监走了个空，但是皇帝的意思是让长宁公主立即进宫。 “所以公主究竟去了何处？圣命不可违，陛下让公主立即入宫，如今人不在府里，你们难不成连公主去了何处都不知？” 尖利的嗓音中带着怒气，这长宁公主府的人都是吃什么干饭的，连这么点事情都不会办。 “人不在还不赶快去找，难不成还要本公公替你们去？” 长宁公主离开匆忙，来报信的奴仆又是压着话到了长宁公主面前才说的，府里还真无人知道长宁公主为何事急匆匆的出门。 于是乎管事立即安排人去寻，这一寻，得到了便是驸马没了的消息。 “公主，陛下派了人来传话，让您立即进宫。” 人寻了过来，驸马死了是大事，可是圣命也是大事，仆人不得不上前报话。 长宁公主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再想到驸马的死，死都死了，脸面也丢了，这事情不能再让陛下迁怒自己才行。 “派人将驸马的尸体带回去，本宫这就进宫。” 先去卖一波惨，即便皇兄再偏向镇南侯夫人，她如今丧夫，皇兄也要迁就她一二。 事实也确实如此，并且长宁公主人还没进宫里，驸马没了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连带的镇南侯夫人对此都有些无语。 她这个状白告了，原本只是想要长宁公主去闹事，到时候惹皇帝更加厌恶，现在长宁驸马没了，这个事情用一条人命给压了下来，最多就是被罚禁闭给点补偿。 镇南侯夫人没有错过长宁公主隐晦的眼神，那眼中还带着一丝挑衅，可是皇帝却没能看到。 “既然如此，臣妇先行告退，毕竟唐家夫人因我受伤，臣妇还需去照看。” 留下来也膈应得荒，镇南侯夫人索性出言请辞。 在香积寺还躺着的王秋丹歇了一阵子后又逐渐醒了过来睡不着，疼的。 看来以后还是得少出门，这上一次出门胳膊腿都遭罪了，这一次出门，脑袋都差点不保，这下茶园之行只怕是不成了。 “夫人，您要不要喝水？” 春竹也觉得自家夫人太倒霉了，很是心疼。 “喝点。” 春竹小心的给喂了水，想了想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夫人，要不奴婢去多捐些香油钱，给您跟公子求个平安福吧。” “可以，再给毅儿他爹点一盏长明灯。” 至于原身还是算了，回头让人察觉什么，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情来。 春竹闻言，立即带着钱去寻了主持。 也不知家里如何，能瞒一天算一天。 唐毅这边，一直到了入夜，翻来覆去之间，还是觉得不对，一下就坐了起来。 “公子怎么了？” “娘肯定是出事了，遇到了镇南侯夫人不假，但是绝对不会是为了礼佛留下来。” 唐毅忍不住懊恼，他之前怎么就没再仔细想一想，可是现在城门已关，他根本进去不，只能等明日一早。 “夫人不是……” 墨弛刚准备说夫人不是跟镇南侯夫人礼佛吗，听到了唐毅的话后也停下了后边的话。 “明日就回去，去通知表哥他们。” 梅园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仆人去做，唐毅当即决定回城。 “是，那萧世子那边？” “那边我去说。” 唐毅已经起身，他去也是要问问娘亲的情况如何，此事肯定跟镇南侯府有关，否则不会亲自来瞒着他转移他的注意。 唐毅前来敲门，萧铎一下就起来了，他也还没睡，拉开门一看唐毅的神情，萧铎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敏锐。” “事关我娘，我娘她可是受伤了？所以才无法回来？” “先进来，要是你再病了，这事情我就真的不好向你娘交代了。” 唐毅进屋。 萧铎给唐毅到了一杯热茶，这才将知道的都告诉了唐毅。 “所以唐夫人如今在香积寺里养伤，过几日好一些便能回来了。” “明日一早就回城，家中离香积寺近一些，不用来回跑。” “那明日我陪你一同去香积寺。” “先不去，娘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便先瞒着，再过两日能回家的时候，我再去接娘。” 长宁公主这个人唐毅深深的记下了。 “既然如此，不若先去我家中，都在一个里坊，若是直接将你送回去了，你府里的人一时也没有准备。” “不必，府里留有人，不用如何收拾。” “这样，那我们就去唐府叨扰几日，等将唐夫人接回来了就离开。” 萧铎想了想，提出了最后一点想法。 唐毅点头同意了。 王振飞对突然要回去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梅园一开始倒是还新奇，但是一段时间没锻炼了，他反倒是想念夕照园了。 唐毅将一切安排好，第二天一早早早就离开了。 前脚进城，后脚就听到了路边有人议论长宁驸马没了的话。 “等一等，墨弛，你去打听一下外边议论的事情，越仔细越好。” 唐毅突然出声，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不仅唐毅坐着的这辆马车，萧铎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他离开才多久，这一夜的功夫，怎么长宁驸马说没就没了。 “正好前边是茶楼，先去茶楼休息片刻再走，” 萧铎的话传到了唐毅这边，唐毅也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往前又走了走，这才下马车上了茶楼，一进去，便也听到了在议论长宁驸马没了的事情。 “要说这长宁公主也是够惨的，摊上这么个驸马，从前只听闻长宁公主跟驸马不合，如今这般看，这驸马爷居然是个兔儿爷，能合才怪。” “谁说不是，最惨还是那小倌常笑，听闻当年……” 第108章 斗转星移 听了一耳的八卦闲话，加上墨弛前来汇报的话，唐毅几人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还请萧大哥帮忙将我娘的情况派人告知我，回头去接人的时候一起。” 茶水也喝了，消息也听完了，唐毅出声，萧铎微微点头，一行人起身离开。 香积寺 “夫人，主持大师来了。” 春竹轻声说着，将王秋丹扶了起来。 “大师怎么来了，快请大师坐。” 王秋丹昨日里又让御医给检查过了，五脏六腑没有大碍，严重的还是骨折外伤加脑震荡，脑震荡卧床休息就好，就是这左手只怕是真的要留后遗症了。 “贫僧有一物赠予施主，昨日观施主面相有斗转星移之迹，本该坎坷早亡，却突获机缘，施主积德行善，此物可替施主解厄压运。” 王秋丹闻言差点没坐稳，见春竹完全听不出主持大师的话里的话，心里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如此这般多谢大师了，也不知如何感谢，回头我给佛祖捐献一副金身。” 若是真能压住霉运倒是不错，不然好不容易换条命，天天挂胳膊挂腿的谁受得了。 一副金身也不是说要打造一座纯金佛像，而是给佛祖贴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主持大师将东西放在了桌面上，并未多说起身离开了。 “夫人，这好像是块木牌，上边的字奴婢不认识。” 王秋丹拿起看到上面的字愣了好一会，这不就是简体字吗，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拿在手中细细的摩挲，忍不住怀念。 “回头从库房取些银钱出来去换成金子，请匠人为香积寺的佛祖换金身。” 王秋丹将这牌子挂在脖子上倒是觉得身上的疼痛感好像都减轻了些。 “夫人该喝药了。” 春竹将药端了来，王秋丹闭眼喝了下去，满嘴怪味，喝了药再躺下，竟然很快就睡着了，与昨夜里疼得辗转难眠不同。 春竹见状，给王秋丹将被褥掖好，然后默默的端着碗出去了。 王秋丹睡着睡着，已经许久没有想起原书的剧情了，梦里又再次看了一遍，努力的想要去记住，可是一睁开眼，发现除了迷茫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般。 “夫人醒了，您这次睡得可真沉，侯夫人来看了您一次，不过您一直没醒。” “什么时辰了？” 王秋丹在屋里也看不到外边的情况。 “末时了。” “都末时了，难怪觉得有些饿。” “奴婢这就将温着的饭菜端来。” 春竹连忙去端饭菜，王秋丹默默的将饭菜吃完，然后也躺不下去了，靠着蒲团坐了起来，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醒了，今日可还觉得那么难受？” 侯夫人走了进来。 “倒是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也幸好天还冷，人穿得厚，脚下刚上几个台阶，要是上到顶上了滚下去，那这条命就真不保了。 “那今夜再休息一夜，明日里离开，这寺里到底不能同府里相比，养伤还是要吃好一些才行。” 侯夫人上前，见王秋丹精神还不错，但是脸上的气色却还是很差。 婢女提着一个食盒，端出了一盏汤羹。 “寺庙圣地不能杀生，我让婢女炖了补汤，喝上一盏也能暖暖身。” 王秋丹看着不大的汤碗，闻着还挺香，汤色很清，也不知放了什么，如同茶水一样的颜色。 入口有些许甜，而后才吃出来应当是桃胶一类的东西。 “可合口味？” 侯夫人出声询问，王秋丹微微点头。 “味道清甜，像胶状的东西也很滑嫩。” “喜欢就好，回头我让人给你装一些，连着炖煮的方法也教给你身边的人，这东西喝了对女子身体很是滋补。” “那就多谢夫人了。” “你还跟我这般客气，要不是你，现在躺着的就是我了，刚进来见你好像在想事情，不知什么事情让你烦恼？” 侯夫人现在是恨不得能多帮王秋丹一些，若是她出了事，家中三个儿子必定不好受，回头夫君那边得知了，肯定也不能安心打仗，而且小儿子还是托对方的福，这恩情非同一般。 “就是手里有闲置的铺子，想着如何安排做点生意，租出去钱都给别人赚了，不如自己做点什么。” 王秋丹倒是也没藏着掖着。 “可是想好了做什么生意？说来听听，就算帮不上忙，回头也能去捧个场。” “就是想着做些女子生意，脂粉香膏什么的，不过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多，还要招纳人手，上京城里的脂粉铺子也不少，还没去查看过，心里没有底。”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不然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进行考察这一步了的。 “这是准备从别人手里拿货还是自己手里有方子制作？” 镇南侯夫人手里也是有铺面庄子的人，虽然不需要出面去打理，可是对铺面的经营还是很有经验的。 “手里有些方子，从别人手里拿货要过好几遍手，最后反倒是替他人做活了，而且补货也麻烦。” 有不少东西都是从外边运过来的，这本来不算很贵的东西，到了上京城哪怕大量要货，价格也要高了好几番。 “那可有做好的成品？这样，回头你让人将做好的成品送来我试试，要是好，我便帮你在贵妇人里宣扬宣扬，铺子方子你自己都有了，我倒是帮不上忙。” “那可要谢谢夫人了。” 王秋丹这次可是真心感谢，她现在的身份可进不了贵妇圈，但是她做的东西要是卖给普通人根本不赚钱。 若是镇南侯夫人用着觉得好帮忙宣扬，其实也相当于在给她做靠山，到时候倒是不用太过低调，毕竟镇南侯府如今可是很得看重。 “还这么客气，别说，虽然你现在气色不太好，但是这脸看着真嫩，明明相差不了几岁，我这眼角上都长了纹路了。” 只要是女子，对自己的容颜多少都是在意的。 镇南侯夫人日子虽然过得富贵，可是夫君整日上战场，她这一颗心也是时常担忧，眼角难免会长皱纹。 第109章 与人为善 “夫人的皮肤挺好的，可以看出平日里调养得不错，这样轻微的细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是感觉有些干燥了，不知夫人可喜欢梅香？” 王秋丹想到新做出来的梅花系列，其实用来养肤正好。 “梅香雅致，世人难有不喜欢的。” “那回头我让人给夫人准备一些东西，夫人可以试试，顺便给我评价一下使用感受。” “那可说定了。” 镇南侯夫人也不客气的，两人就着养颜的话题一路说到养娃。 侯夫人：“我家老大老二对你家毅儿每次回来都赞不绝口，年纪不大，却如此沉稳，课业比我家老二学得都好，夫君去打仗前还曾说等你家毅儿出了孝便推荐了与我家老二一起成为同窗。” 王秋丹：“大公子武艺卓越，毅儿也说大公子兵法极好，毅儿的课业都是夫君在世的时候教导的，或许是体弱的缘故，毅儿自小不好动，坐在夫君身旁耳濡目染的，便也喜欢上了读书识字。” 侯夫人：“谁说不是，老大小的时候夫君还时常有空，所以对拳脚学习得早，也喜欢听夫君讲兵法，到了老二的时候，夫君打仗比较多，府里请的夫子启蒙，便没那么喜欢拳脚功夫。” 王秋丹：“毅儿的性子之前我都担心他太喜静没有合得来的朋友，还好大哥让侄子们过来相伴，倒是让毅儿性子开朗了不少，大公子三兄弟平日里虽喜好不同，但是能玩到一起，兄弟感情看着便是极好。” 侯夫人：“以后让孩子们相互多往来，感情就深了，要不是老二他已经进了私塾，我倒是也希望你家毅儿到家中来一起读书，这一年过去了，孝期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到时候邀你来家中做客，可要常来往才行。” 王秋丹：“夫人不嫌弃，那肯定是要多来往的，倒是毅儿读书这事情我还不能决定，之前孩子的舅爷曾来过，想要孩子去太原进读，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还是要到时候才知如何。” 侯夫人：“这北地就以太原学子最多，文人出彩，南边江浙的学子也是令人称赞的，若是不在上京城，这两地是最好的求学之地了。” 侯夫人本想说之前科考学子录取的情况，突然想到唐兴文是死在考场的，便压下了这个话题，免得引起王秋丹伤怀。 侯夫人：“之前我们两家一块赈灾，账册的事情还没让人给你送去呢，如今这雪灾过去了，只盼今年风调雨顺，夫君从滇南得了不少橦华树种子回来，据说这橦华树其花柔毳，可绩为布，十分暖和，我想着让人种上一些看看。” 王秋丹一听，这怎么感觉像棉花，到了这里，王秋丹的吃穿用度都不算差，哪怕是去守孝的时候，东西用得不华贵却也都是好的，蚕丝的被子，皮裘袄子等，王秋丹一度都忘记了棉花的存在了。 王秋丹：“这橦华树能长成什么样子？” 侯夫人：“橦华树树如梧桐，一颗橦华树倒是能产不少，不过到底不如种桑养蚕，在滇南山野里有大片生长，上京等地却没有见过，据说那边的百姓过冬便是用这橦华树的花果晒干填充的，极为暖和。” 王秋丹：“不知这种子可有多，我也有些田庄，倒是可以试着种一些看看。” 侯夫人：“种子有多的，不过最好是种在坡地上，不要种到良田里，这橦华树种下去之后年年都能长，不用再种第二次，就是不知能不能受得住上京的冬天，所以试种的时候不必用太好的地。” 王秋丹：“多谢夫人提醒。” 侯夫人：“夫君说这橦华树结出来的果实大小不一，有的就鸡蛋大小，有的跟手掌一般大，握都握不住，可惜就是树木长得太大了，想要大片的种植，还是不如桑麻，所以除了滇南地区山林本来就大片长有，其他的地方都无人种。” 王秋丹听着又有些怀疑，怎么听着又不太像棉花了。 侯夫人：“你的田庄都在哪一片，今年准备都种些什么？” 种植是大事，像她们这样的当家主母，手里握着田产庄子的，都会将这些田产庄子的田地进行规划种植。 王秋丹：“以种粮为主，去年那样的情况实在是吓人，没有粮食总觉得心里慌，还有桑麻也是要种的，不过相对的种得少一些，夫人说的这个橦华树不知种多久才能开花？” 侯夫人：“这橦华树从长出来到开花要到第二年了，越往后，能够结的果实越多，不过也要看天的，倒是不用怎么打理就是了，比果园要好，田地要是大部分都种粮，可换不了多少银钱。” 粮食多自然是好，可是比起粮食，种桑可养蚕，桑树皮也可织布，还能造纸，只要风调雨顺的，换成银钱是粮食的十几二十倍的收入。 用种桑树养蚕的赚来的银钱去换粮，这算下来怎么都比直接种粮好。 王秋丹：“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手里也还有铺子，这种桑养蚕虽然赚的多，可是顾不过来的，还不如直接给佃农们种，七分粮食三分桑麻刚刚好。” 侯夫人闻言倒是没有继续强调这种桑树的好处。 “也就是你心善，总想着能多帮别人一些就帮一些，那些能佃你家田地的佃农也是有福气的，能遇上个好东家。” “与人为善也是与己为善。” 王秋丹突然想起了之前主持大师送木牌给自己的时候说的话。 她吃过苦，所以在力所能及后，就也开始做善事，给一所专门收女孩的学校进行捐赠，一开始的数额不大，到后来越来越大，甚至在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后，更是公证了自己的遗产最后全部捐献出去。 只是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快，突然一下就穿了进了书里，上天垂怜，给她白送了一个乖巧的儿子。 想到儿子，王秋丹又想到明日能离开香积寺了，自己回去还得想着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隐瞒一二，儿子太聪明好像也不太好，因为不好糊弄。 第110章 母子对望 王秋丹与唐毅母子二人面对面坐在马车里，王秋丹也没想到自己被人抬着下了山，送进马车后就看到了在马车里等着的唐毅。 “好儿子。” 王秋丹开口，然后败在了唐毅谴责的目光下，想要糊弄的话销声匿迹。 “哎，就知道瞒不过，梅园那些事情毅儿都帮娘安排好了吗？” 王秋丹索性摆烂，反正儿子那么乖，她现在又是伤患，有恃无恐。 “儿子以为娘不准备继续了呢，只是出门上香，您礼佛都乐不思蜀了。” “毅儿，你这是跟谁学坏了，居然都拿话噎你娘亲我了，哎，我这心突然便觉得难受不已，不行了，春竹，你快给我顺顺。” 王秋丹给春竹使了个眼色，春竹哪里不知，只能压住嘴角连忙上前帮忙顺气。 “公子，夫人身上有伤，您就多顺着夫人一些。” 王秋丹满意的点点头，一脸的认同，然后看向唐毅，眼神里那让唐毅好好学学的意思就差刻出来了。 “娘！” 唐毅本来还担心的，觉得自己语气是不是不太好，然后对上自己娘亲的眼睛，顿时无奈又有些气闷。 “娘！” “诶，娘只是摔了头，没摔到耳朵。” 王秋丹露了个笑脸，可不能把孩子给弄得气急败坏了，逗过头了可不好。 “回去之后，娘的伤未好之前，哪也不许去，就在家里养着，我会亲自盯着娘亲。” 唐毅想了想，除了这般要求，其他的他也舍不得太限制自己娘亲。 但是这养伤是必须的，已经接二连三的的手肘受挫，这一次若是再不能仔细养着，回头真的就有得受罪了。 王秋丹显然也是清楚的。 “好，娘知道了，那娘让春菊跟管事协助你打理府里的一切。” “不仅仅是府里的，府外的事情娘也不能忙，钱财虽好，但是都没有娘重要，回头我会跟大表哥商量。” 马车一路再缓慢也是会走到的，王秋丹再次坐上了大侄子弄来的轿椅回了自己的院子，屋子里的火炕都烧好了。 “果然还是自己家舒服。” 王秋丹靠在暖炕上，春竹将汤药端了来，唐毅看着王秋丹将汤药喝了，这才起身。 “娘好好休息。” “等一下，之前不是还说着要将府里的事情都接了过去吗，娘有件事先与你说，你回头去跟张叔商量看，侯夫人回头会让人送些种子来，是橦华树，种到坡地上就行，看看哪里合适。” 王秋丹没忘记这件事呢，冬天里还是棉被盖着舒服，而且棉布做的衣服也好。 “儿子记下了。” 唐毅离开，王秋丹喝了药没多久也就犯困睡了过去。 前院里，萧铎带着东西来了，唐毅正在接待。 “这就是橦华树的种子，上京要比滇南冷一些，入了三月才能进行种植，如今二月初，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了。” 萧铎将一个布兜子单独拿了出来打开，里面颗粒饱满深褐色的种子呈现在人眼前，看着还真不少。 “先整地种出苗来再移开种，橦华树与梧桐相似，长到一人高的时候就不用怎么打理了。” 萧铎是见过橦华树的，家中还有几床橦华树填充的被褥，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冬日里非常暖和。 “萧大哥对这个都这么熟悉？” 能让娘亲亲自交代的东西，唐毅很是仔细的检查后墨弛上前将袋子扎紧放好。 “父亲带兵打仗有规矩，不可破坏耕田庄稼，平日不打仗的时候，也会让将士轮流操练的时候去耕作，所以也跟着了解了不少。” 唐毅想起镇南侯带的军队确实军纪严明，所过之处几乎从不惊扰百姓，若是军饷紧缺，还会去剿匪，而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来供养军队。 “而且有时候我也会替娘去查看庄子上的情况，所以多少也会了解一些。” 萧铎看着唐毅案桌上摆放的账册，虽然没有自己母亲那的多，可是也不少。 “萧大哥可否给我说一说？” 唐毅想到接下来母亲要养伤，最少三个月都不能出门，那要是田庄上的事情，他还真的要自己去看一看才行。 “这有什么，我给你说一说我去查看田庄铺产的一些事，奴大欺主，欺上瞒下都是时常有的。” 萧铎与唐毅说了起来。 萧铎第一次去查看自家田庄铺产的时候才十岁，下边的人便有那动了歪心思的，寻常好一点的，就是努力讨好巴结，这也正常。 可是有那觉得萧铎年纪小的，就故意哄着，先让人查探了他什么时候要到，然后做做样子，萧铎去的时候看着一切都挺好，没有在意离开了。 哪知突然觉得肚子不适，又退了回去，坐着才看到庄户欺压下边的佃农的事情，佃农闹事来讨要说法。 庄户收受好处，拿了差的种子给佃农种，结果出苗极差，这可是关系到一家老小一年的吃喝的生存，可不就闹起来了吗，赶巧萧铎来巡视来了。 庄户就先让人拦住了佃农，哄着萧铎去看了好的田地情况，毕竟需要巡视的田庄多，不可能停留太久，所以庄户胆子也大，结果被萧铎一个回马枪杀回来抓了个正着。 “一个小小的庄户居然敢这样欺上瞒下。” 唐毅是还未接触过这些的。 “这并不奇怪，若不是那种子实在是太差，佃农也就咬牙吃下这个亏了，庄头在种子上赚了一笔，回头再报各种原因田地产出不高，又能昧下一笔，一来而去，获利就大了。” 萧铎说着，又说了不少去巡视田庄铺产时发生的事情，唐毅听得格外认真。 “所以说，别看着庄头掌柜拿着月钱，若是不忠，便容不得，虽说签了契书，可是人心难测，越有本事的人，必须要让对方对你心悦诚服才可能好好办事，忠诚度越牢固的人，哪怕办错了事，那也会第一时间想着解决，而不是隐瞒。” 唐毅微微点头。 “可是我也不懂这种地的事情，若是庄头想要瞒骗起不是轻而易举？” 唐毅不由就想到之前虫灾的事情。 第111章 读书为何 萧铎与唐毅说了好一会，时候不早便离开了。 晚膳母子二人又坐在了一起，唐毅不由提起萧铎说的话。 “娘，要是连卖身契都无法控制一个人，岂不是做什么都要留防备之心。” 唐毅有些迷茫不解。 “卖身契不过就是一纸契书，卖的是一个人的身躯，要知道一个人在意的比自身身躯重要的事物还有很多，就连亲生父子之间都不一定能完全信赖，何况是外人。” 王秋丹靠在靠枕上，自从有侄子陪伴儿子后，他们母子确实许久没有这样谈心了。 “这样岂不是整日里都要疑神疑鬼的？如此还不如孤行一人。” 王秋丹看着眉头皱起来的小家伙忍不住一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戒疏於虑也:宁受人之欺，勿逆人之诈，此警惕于察也，二语并存，精明而浑厚矣。” 王秋丹难得的咬文嚼字，这段话也是她进社会后一直铭记于心的。 “前半句都好理解，后半句需要不停的实践，其实想一想，咱们家也没那皇位要继承的，周身的人能算计的东西有多少，因噎废食可不行。” 好不容易让儿子的圈子变得热闹一点，这小家伙怎么想着想着又要画地为牢自圈其中了呢。 “天地广阔，难得来一遭这世间，难不成毅儿只想窝在这寸土之地中？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哪怕不能为官为百姓，那也可以走遍天下见识一番呀。” 唐毅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科举走仕途，而这是有人第一次告诉他，即便不为官，他还可以去走遍天下，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 “怎么了？在想什么？” 王秋丹看着陷入沉思的唐毅出声打断唐毅的沉思，虽然不打扰一个人思考是礼貌，可是有时候心思太重的人便不能让他一直的沉思下去。 “娘从前不是让我跟爹爹一样多读书吗？” 唐毅的话脱口而出，不论是舅爷还是舅舅，与自己说话的时候也都是让他读书走科举，尤其是他的天赋在，舅爷让人送来的书籍也全都是科举必看的。 “读书可以让人识字明理，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并不冲突，但是未来的路是要你自己走的，你可以选择科举，为官为百姓，为护家人，你也可以当个富家翁，也可以游走天下河土着书立传，可若是你不识字，出门还没百步就被人给坑骗了，那岂不是冤枉？” “所以即便我不想科考也可以吗？” 唐毅最终还是将话问了出来。 “你想听娘说现实的还是？” “我想听实话。” “可以的，若是你觉得背负太重了，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但是不要虚度你的人生，春耕要开始了，娘要在家养伤，回头你与张叔一起去巡视田庄，看一看田庄百姓们的生活，只是看账册，桑农之事还是要去实地看才能了解更多。” 孩子年纪还小，仇深似海的事情也没有，被人护着的孩子跟自己坚韧生长的孩子终究还是会不一样，王秋丹想了想，还是放手让孩子自己去体会一番。 这个时代的孩子早早就独立一面了，不能真的当幼儿看待照顾。 “嗯，娘早些休息，回头我带三表哥跟小四一起出门。” 唐毅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着炕桌上摆放的书，伸手将笔墨拿了出来。 认认真真的写了几篇大字后才搁笔，墨弛上前收拾。 唐毅能够确定他是喜欢看书的，不论科举不科举，不过他现在能够确认一点，就是他看书不再只是为了科举。 “今日早些歇息，回头收拾收拾，你挑两个人，这次跟着一起去巡视庄子。” 唐毅第一次松口身边添人，墨弛闻言心里开始盘算挑选谁，这可是公子交给他的重任，能第一批跟在公子身边出去的人，必须要好好挑。 第二天镇南侯夫人又带着儿子一起来了，今天是长宁公主驸马出殡的日子，长宁公主也是故意让人今日来送赔礼的。 当长宁公主府的人来的时候，见镇南侯夫人居然在，原本趾高气昂的态度一下就压了下来，让人将赔礼送了上来。 “驸马今日出殡，公主不宜出行，派了老奴来给唐夫人赔礼，这些都是上好的补药，唐夫人收着吧，老奴也早点回去交差。” 语气中还是带着不屑，神态却做得很低。 可惜不论是镇南侯夫人还是王秋丹都懒得与她多言。 “春竹将东西收了，既然这位嬷嬷着急，那就送出去吧。” 开口赶人，然后王秋丹若无其事的跟镇南侯夫人说起了话。 “您这么一早来就是怕我受屈了？” “这事本就是你最冤枉，不过丁点东西，什么不长眼的也敢来凑。” 侯夫人很是嫌弃长宁公主那些赔礼，看得王秋丹一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也是，怎么就这么好欺负。” 侯夫人想说什么，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王秋丹这个情况也确实好欺负。 “我这般好欺负，夫人可要多护着我些，正好，本来还想着怎么将东西给您送去呢，您就来了，不如今日一起试用一下。” 王秋丹本就想着东西要是让人送去了，怎么用这说起来也麻烦，现在人来了正好，直接现场试用。 “那就试试，反正今日也无事。” “春菊春竹，去取东西来，准备温水。” 王秋丹开口，婢女立即下去准备。 “这怎么还弄了两个小榻上来？” 侯夫人忍不住稀奇。 “难得放松，这护肤不能单单只顾脸，全身上下也是一样，其实最好还是先泡个澡，这样才更舒坦，今日先浅泡个脚放松放松。” “你倒是会享受。” 侯夫人看着婢女端上来的温水，也不知往里都放了什么，闻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飘着干花瓣，而且温水还不止一盆。 “今日就来个从头到脚的放松，可惜我这脑袋现在弄不了，不过其他的都可以一起做。” 王秋丹被扶着坐到了小榻上，春菊春竹两人熟练的净手做准备。 第112章 巧遇 “你要去巡视田庄，你知道你家的田庄都在那些地方吗？若是离得不远，倒是可以一起同行，现在还不是去巡视的最佳时候，还要再过半月才行。” 镇南侯府的田庄可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皇帝赏赐的，光是巡视就要花费上半月时间，若是其中再遇到事情处理一二，一个月的时间也是要的。 “京郊外便只有梅园，庄子一般大，更多的还是在京郊以北紧邻太原的地方，不过田地倒是成片的，没有太过零散。” 昨日里唐毅就找张叔问过，所以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么看着倒是顺路，等到半月后，再一起同行如何？” “好。” 两人做好约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王秋丹的院子，结果侯夫人的贴身婢女先过来了。 “夫人跟唐夫人相谈甚欢，让世子直接在唐公子的院子里用饭就好，回头若是世子想要回去可先行回去，夫人那边不用世子记挂，唐夫人也让奴婢帮忙带话，让唐小公子与世子好生玩耍即可，不用过去。” 萧铎闻言有些好奇，自己娘亲性子可是有些孤傲的人，在京中都无几个闺中好友，却能与唐夫人相谈甚欢，连他这个儿子都撇一边了，这是谈了什么内容。 “看来娘亲是不想我过去打扰，既然这样，唐弟今日不如与我一同出去走走，也不去别处，就去书局去看一看如何？” 唐毅想了想，点头，他也该去添些纸张，再看看买两本书。 两人用了午膳便坐着马车出了门，也没去远，直接就去了东市，这个时候正是东市热闹的时候。 马车在书局前停了下来，二人各自带着一个小厮就进了书局。 “可有最新的新雅诗集？” 今日萧阡没来，已经开始上课了，萧铎来也是顺便帮自家弟弟买东西的。 “最后一本刚刚让人拿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客官若是需要，可以留下定金还有府上的地址，三日后到，自取还是送到府上都可以。” 唐毅闻言没想到李兄送自己的新雅诗集居然如此抢手。 “我那倒是有一本，回头可以借给萧二哥借阅。” “那好，让老二将诗集抄下来就给你送回去，这纸不错，装两刀，可有湖笔？” 上次也没能抢到，哪知自家二弟心心念念的，所以萧铎今日才特意再走一趟。 掌柜的闻言也没露出不满的神情，而是笑盈盈的让小厮去取湖笔给客人看。 唐毅也跟着要了一刀纸，然后挑了三支毛笔，两支是自己用的，一支是给小四挑的，用来练字足矣。 “可有颜料？” 唐毅想起那日观摩李子白绘画，他还不会，但是也想着将来能够将爹娘的容颜画出来做留念，如今家中连一副父亲的画像都没有，唐毅怕那日他将父亲的模样都忘了。 “唐弟开始学画画了？” “还未曾，先买着做准备。” 萧铎与唐毅说着话，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掌柜，我之前定的颜料可到了？” 李子白的声音响起，唐毅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李兄。” “唐小兄弟，还真是有缘。” “是有缘。” 唐毅也没想到。 “既然有缘，不如一同去茶楼坐一坐，今日我与刘兄长兄三人一起出来的，就约在茶楼一起赏画，之前做的那副绿萼梅图让人装裱好了。” 李子白很是热情的邀请，自从上次回家后，自家妹妹就总是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好看哥哥，想到唐毅的情况，自是不好邀请人出门，就只能安抚自家妹妹说以后。 现在刚巧遇上了，自家妹妹也跟着一起出门的，可不就正合适。 “这是李兄，如今在国子监进读，我的新雅诗集便是从李兄手中得的。” 唐毅没有一口应下，而是给萧铎进行介绍。 “在下李子白。” “萧铎。” 萧铎也自报名讳。 “在下见过萧世子，萧世子原来是与唐小兄弟一起的呀，不若一起？” 李子白是认得萧铎的，只是身份有别，所以刚才李子白并未上前去打招呼，如今有唐毅在中间介绍，李子白自然行礼出言邀请。 “恭敬不如从命，东西买好了便一起同行。” 三人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拿好了，茶楼也不远，直接步行便到了，李子白带着妹妹一起出门，自然是定好的雅间。 推门而入，还真的没有其他外人。 “这不是唐小兄弟吗，子白，你这是去拿颜料碰上了？” 刘轲第一眼就落到了唐毅身上，实在是上次那样相识的场景让人印象深刻。 “可不就是有缘巧合，萧世子，这是我的好友刘轲，这是张涛，刘兄长兄，这位是萧世子，萧世子与唐小兄弟今日一起出行，我便一同邀请了来，快请入座，这是家妹，家母今日有事，便将家妹交由我带。” 大家纷纷落座，萧铎坐到了主位上，说是赏画，不仅仅有李子白之前画的绿萼梅图，还有刘轲两人做的诗词跟文章，大家相互看看对方的进步。 李安安刚才还想着要是漂亮哥哥也来就好了，没想到真的就见到人了，而且她还刚好坐在了漂亮哥哥旁边，好激动。 “我们三人平日里都喜欢相互探讨，刘兄的字跟文章是我们三人里最好的，张兄屡出新词，新雅诗集里还收录了他两首诗词。” 李子白很是认真的将自己两位好友介绍了一番。 “厉害，这新雅诗集在上京可是十分抢手，能被新雅诗集收录，令人佩服，我为家弟抢了两次都没能抢到，还是要跟唐弟相借，原本还好奇唐弟怎么抢到诗集的，这番算是豁然开朗了。” 茶水很快送了来摆放在了小几上。 “只是两首诗词，子白的画跟刘兄那一手草书连先生都赞不绝口，今天子白带画来给我们鉴赏，也是让张兄给落字的。” 刘轲相互捧了一番，大家将目光落到了画上。 “这绿萼梅与唐弟梅园中的如出一辙，傲人风骨，君子之姿淋漓尽致。” 第113章 救人 几人对着画品鉴了起来，李安安乖巧的在一旁吃点心听着，拿了一个蜜饯果子放入嘴里。 画赏完了，便是看文章，没想到刘轲一个文人写的文章居然是关于西北战事的议论。 如今朝堂分三派，北地的战况严峻，偏偏粮草紧张，便有了主和派。 主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联姻，或嫁或娶。 朝堂的动静文人学子都是万分关注的，更何况消息灵通的国子监学子，大家早就对此议论纷纷，只是这个时候也无人敢冒大不韪，都是私下中谈论。 刘轲的文章痛斥那些主和倡议和亲人，北地常年遭受侵袭，百姓的日子一直不好，此番更是来势汹汹，若非皇帝派了镇南侯前去，只怕城破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看文章的几人都没有说话，萧铎也是沉默了起来。 “呜~” “小姐，不好，小姐被果子噎着了。” 突然的惊呼声打破了沉默，几人看过去，李安安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摸着脖子，面上的神色非常不好。 “安安，找大夫，快找大夫。” 李子白顿时着急了起来，伸手拍李安安的后背，可是却没有效果。 只是一会的功夫，李安安的面色就已经越发的差了。 李子白手臂被撞了一下，一道人影挤了进来，李子白一看是唐毅，刚准备说什么，就见唐毅伸手从后背抱住了自己妹妹。 唐毅两手交叠勒住了李安安的胸腔，然后用力的勒了起来，动作一放一收，浑身的力气都用了上去。 “咳咳~” 一颗果子核从李安安嘴里吐了出来，小姑娘连连咳嗽了几声，整个人却软绵绵的了，要不是有唐毅在后边搂着，此刻能趴到地上。 “安安，太好了，多谢唐小兄弟。” 李子白顿时激动了起来，出声言谢建唐毅的脸色不太好，连忙将自己妹妹抱到了怀里。 墨弛连忙扶住了唐毅，唐毅微微摆手，然后坐在了小几上，顾不得形象，他也忍不住咳了两下。 “还是要让大夫给看一看，嗓子可能会有伤，而且受到了惊吓。” 唐毅顺过了气便开口，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看来吓得不轻，脸色都还白着。 “对对对，唐小兄弟厉害，刚才连我都吓住了。” 刘涛连忙出声。 “今日的聚会只能到此了，我先带安安回家，回头上门道谢。” 李子白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安安可是姨母唯一的孩子，要是真的有个万一，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李子白连画卷都没收，还是刘轲动作快给收了起来交给李子白的书童侍书。 李子白就这么直接抱着李安安下了茶楼上了马车离开。 “那我们也告辞了，时候不早了。” 李子白这一走，刘轲张涛也将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拱手朝萧铎行礼。 “那我们也回去吧。” 萧铎看向唐毅，唐毅点头。 “刚才唐弟那么做可是有什么说法？” 马车里，萧铎出言询问。 “这其实就是通过挤压肺部让肺部里的气将卡在气管上的东西顶上来，并不难，遇到同样的问题，若是身旁无人，自己将肋骨下肺部的地方压在桌子或者横梁上用力挤压也可，反应一定要快。” 唐毅出言解释，小四贪吃，也被噎过，当时唐毅也是吓到了，还是沐嫣然反应快，小四及时的将噎在气管里的糕点吐了出来一下就好了。 这个插曲唐毅也没放心上，李子白这边是带着大夫回的家。 “小姑娘无大碍，这几日先吃流食养一养就好，睡觉的时候点上安神香，受了些惊吓。” 大夫给李安安检查了，连药都没有开，收了诊金便离开了。 “这事情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安安。” 李子白给继母道歉，继母给女儿掖了掖被角。 “这事如何能怪你，安安这样你也难受，这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这丫头也是贪吃，连那么大的果子核都往下咽，好在及时处理吐了出来。” 继母倒是没有牵怪李子白，虽然也心疼女儿遭这么个罪，但是换了别家，那个这么大的哥哥愿意带这么小的妹妹出门的。 而且从进门她就看到了，都是子白抱着安安回来的，没有假手他人，可见心中担心。 “那救安安的是哪家的小公子，我这就让人去备礼，还得麻烦子白去道谢。” “应该的，唐小兄弟家住何处我还没打听到，之前是在京郊梅园认识的，不过对方与镇南侯府的世子相识，儿子亲自去问一趟。” 唐家 镇南侯夫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伸手摸了又摸。 “别说，这东西用着真好，才一次就能够感觉到不一样了，我现在这浑身都是舒服的，那精油推背，感觉整个人都浸透在梅花香中。” 镇南侯夫人中间都小歇了一会，往日里可没有那么容易入睡，尤其是丈夫去了北地之后，她夜里就更难入眠了，更别说白日里。 这人小歇了一会后醒来，感觉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哪日再泡个温泉才更舒服。” 王秋丹没做推背，不过也跟着敷脸泡脚了，所以也小歇了一会，此时的精神头算是不错的。 “正好我有个温泉山庄，等你好了，我们一块去山庄泡温泉，你这些东西也不错，本来只是想着给你往外介绍介绍的，这如今反倒是想要入一股，以后有好货了，第一时间就能拥有。” 侯夫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角的细纹淡了，脸颊看着也变得格外的润，摸起来还滑滑的，手感非常不错。 “再让春竹给您画个妆容重新梳个发髻，您平日里就是打扮得太沉稳大气了，换个俏皮点的妆容发髻，走出去别人都要说您比我小呢。” “哪有，我可是比你大好几岁，更别说我生辰也大，正月初六，这回头得办个花宴，这么些好东西，可要好好的炫耀一番才行。” 侯夫人任由春竹在自己脸上动作，王秋丹突然听到正月初六，脑子里一下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过侯夫人还在，王秋丹也没有深想。 第114章 曾经看书人成了书中人 因为正月初六这个日子，王秋丹想起了熟悉的人，镇南侯夫人走后，王秋丹整个人便陷入到了回忆里。 高楼林立的城市里除了繁华还有在建设中的建筑工地，一群建筑工端着碗围在一起吃饭歇息，唯独一瘦弱的身影拿着手机认认真真的听着屏幕里的老师在讲课。 “丹啊，怎么样，学得进去不？叔也是觉得你不容易才给你推荐的这个，要是你能考个资格证下来，叔以后包活也好包一些，还能给你多发份工资，你一个女孩子家干工地实在是太拼命了。” “叔，我觉得我可以的，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多做题还有叔指点，这工地的活我还熟悉，这老师一讲我就知道哪里跟哪里，别的地方赚钱太少了，我妈走了，债还要还。” 王秋丹将手里的饼子一口吃完，铅笔拿在手里做着笔记，面前的手机还是工头大叔淘汰下来的，虽然颜色昏暗了些，屏幕也裂了，但是还能用，比她之前的老人机好太多了。 “再怎么还账，也要顾着些身体，你这太瘦了，叔也是有姑娘的人，看你这样是真觉得难受。” “我可是有力气的，而且我吃的也不少了，大家都差不多。” 王秋丹笑了笑，包工头见状也知道劝不了，这丫头没成年就来了工地，他看着可怜给了些零散的活，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这丫头早早辍学为母亲治病赚钱来的。 结果人熬了三年还是没熬过去，还落下一屁股的债，也是医院好心让分期还。 看着比自家姑娘大不了两岁的王秋丹，包工头也是心有不忍，小姑娘也不愿走歪路，他就招着一直带在自己的建筑工队里。 因着时常跟自己女儿说起王秋丹，然后刚读大学的女儿翻了手机给找了个考证的网站介绍，说是可以帮小姑娘的同时还能让自家的建筑队更好，包工头就心动了，然后找了王秋丹说这事儿。 两个月后，王秋丹一举考过了资格证书，包工头的女儿当即又给王秋丹建议，专升本，并且还帮着王秋丹规划以后的路，王秋丹在苦难的生活里看到了光。 “秋丹姐，你这么聪明，要是当初能够继续上学，肯定比现在强，哪里像我，实在是没有这个学习的脑瓜子。” “你都能考上大学，这么聪明的脑瓜子还这样自谦。” “我这不是走的文科生的路线吗，我现在在写小说，都不敢让我爸知道，我爸带大我不容易，做建筑辛苦，他也不希望我参与，又怕我养不活自己。” 王秋丹羡慕的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好，你写的什么小说，我去给你捧捧人气，以后的大作家，那可是非常厉害的呢！” “那是，秋丹姐可一定要给我捧场。” 时光如白驹过隙 “秋丹姐，我的新书《神医王妃带球跑》你一定要看哦！” 王秋丹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下意识的拿出来点开，就看到了好妹妹发来的消息。 站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王秋丹脑子里还在想着医生的话，另一只手上拿着她的检查报告。 “子宫肌瘤，并且存在癌变的可能，你的家人呢？不是说了让你带家人一起来吗？” “我没有家人。” “你这个年纪了还没结婚？” 医生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将检查报告的情况说给了王秋丹听。 “最好早些做手术，不能一个人来，手术过程虽然说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还是有危险，而且术后身体会很弱，需要人照顾。” “而且，你这个情况，以后是没有办法生育了的，要是再早一些发现的话就好了。” 或者早些结婚生孩子，但是这话医生没说出来，王秋丹心里却能想到，可是早些时候的她根本不可能去结婚生子，一切便是注定。 “你的新书我肯定捧场，快要当孩子妈了，要注意身体，我可是孩子的干妈呢。” 王秋丹回了一条信息，独自一人开车到了海边，思考了很久，拿出了纸笔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全都罗列好。 手里现在的工程项目该转手的转手，实在是不能转手的，也要抓紧着安排，只是当笔按在纸上想到了医生说的手术危险，王秋丹还是做了一份遗产公证。 一切都处理好了，手术的日子也定了下来，王秋丹便点开了小说。 “妹子这样写书真的不怕被寄刀片吗？这唐家小儿实惨，遇到这么不负责任的娘。” 一条简讯发了过去。 “姐，你之前看书可不这样，而且，哪个反派主角一号二号不都是凄惨的，这样才能共情，才能凸显他的不易。” “姐，你那么心疼这个小反派，回头我给你添个角色进去，让你先体会一把当娘的隐。” “行，那你可得给我安排好一点，我这辛苦奋斗十年才买得起房，你不得给我安排个富婆的角色。” “姐放心，那肯定让你有钱有闲。” 姐妹二人互通简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一看是助理的，王秋丹立即点开。 “王姐，上边突然要来检查，你方便来公司一趟吗？” “我马上来。” 王秋丹赶到公司，前脚进去，还没来得及上电梯，后脚又来了一个电话。 “王工，不好了，工地有人闹事。” 王秋丹看了看马上要下来的电梯，直接扭头就走，一边拨打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叔，对家出手了，你派人将检查的人拖住，我先带助理去处理工地的事情。” “好，叔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曾经的包工头如今也成了建筑行的大老板了，他最庆幸的就是当初收了王秋丹进他的建筑队干活。 王秋丹急忙赶到工地，远远便能看到楼上有人，下边也围了一群人。 “都散开，安全守则全都忘了吗？” 助理拿着喇叭喊了一嗓子，前边围着的人才注意到王秋丹来了。 “王工” “王工” 众人散开，王秋丹赶着上楼，意外便这个时候突然发生，王秋丹看到坠落的架子，手下意识的将身边的人推了出去。 第115章 日所思夜所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秋丹看到了自己的葬礼，黑色的墓碑，哭得伤心的妹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你这般伤心，秋丹姐知道了该难受了，小心伤了身。” 男子伸手抱住有孕的妻子，轻声安慰。 王秋丹想要上前，却害怕自己吓到对方。 画面斗转，新生孩儿哭啼声响起，一个新的生命诞下。 “宝宝乖，这是干娘给你准备的礼物。” 一对小银镯，一个长命锁，那是王秋丹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我跟秋丹姐说过，要给她安排一个最好的角色，这书不为读者，只为了秋丹姐而写，希望她能够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美满。” 电脑面前刚刚成为人母的姑娘噼啪的敲击着键盘，窗外的月色明亮。 一夜长梦，醒来的时候王秋丹都还有些恍惚分不清两个世界。 抬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木牌。 “夫人醒了，奴婢这就让人送水来。” 春菊的声音将王秋丹的神魂拉了回来。 “好。” 因为还要换药，等用早膳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原本想着今日无事，没想到镇南侯夫人再次登门。 “我今天可是特意来跟你谈入股的事情，昨日你说的这个悦容阁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不仅能做做养颜，还能品茶听书看戏曲，我琢磨了一番，你那铺子还是小了一些，两个打通还是差点意思。” “夫人的意思？” 王秋丹考虑过镇南侯夫人入股的利弊，从长远来说，利大于弊，虽然利润分了出去，但是后台稳固，不怕有人从中作梗，等生意做稳了，推陈出新，别人便是拍马不及的。 “看，我在平康坊有一座三进的宅院，平日里也是闲置着，又临街地方也大，你做的那些东西那么好，让人追捧还来不及，既然要做，那就往高了抬，来往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妇人小姐的，比起普通的铺子，这样也更稳妥安全。” 镇南侯夫人拿出了一张房契，光看上面的占地就不小。 王秋丹一开始是想着自家的情况若是铺得太大，没有足够硬的后台，反倒会树大招风，尤其是大哥的书局那边已经够大了，不过那边有皇帝的准话，轻易不会有人想不开去捣乱，可是她这边就不好说。 不声不吭慢慢做大，跟直接大张旗鼓与人争利不同，前者可以小心潜伏发展，后者防不胜防。 “本不该跟你争利的，不过夫君在外打仗，虽然有朝廷供的军饷，可是抚恤上，夫君花费也大，我手里的铺子做的生意也只是稳扎稳打，大多全是地产田庄，这门生意虽然还未做，但是已经能够想到获利的情况了，我便也厚着个脸皮来插一手。” “侯夫人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真不敢接您这房契了，要是我自己做，也就小打小闹，您这一来，档次都不知翻了多少，我心中不知多高兴，不过这签契还差一人。” 王秋丹没忘记想做这门生意的本意。 “还差谁？” 镇南侯夫人疑惑，她还真想不到会是哪位。 “这门生意本来是我跟沐神医的孙女嫣然一块做的，昨日里夫人用的那敷脸的药泥还有屋子里点的熏香就是嫣然做的，还有昨日里其他的东西，也是我们一起想的，嫣然跟毅儿是师姐弟，我怎么也不能将嫣然给撇开了。” “原来是这样，那熏香不错，药泥效果也好，还有沐神医的名头在，小姑娘呢，把人叫着来。” 镇南侯夫人听了缘由反倒是更喜欢王秋丹这个人了。 “嫣然被召进宫了，说到嫣然，也不知她在宫里如何。” “明日宫中有宴，我让人去问一问，虽不能直接将人带出来，帮你们传几句话还是可以的，在让人多照顾一些。” 人不齐，这事儿也就不着急谈，镇南侯夫人也不是独自来的，今日三个儿子都来了。 唐毅在招待，几人全都在书房里。 “这是新雅诗集最新版，这还是手稿，唐弟，你太厉害了，我在私塾里就见先生手里有。” 萧阡激动不已，得知唐毅手中有新雅诗集，他迫不及待的让自家大哥带自己来，刚好母亲也出门。 萧铎看着自家二弟那不值钱的样子无奈摇头。 “唐弟放心，我会小心翻阅早些抄好还你。” 萧阡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带着去私塾，闲空的时候就抄，这样能快一些把书还给唐毅，但是再一想，万一同窗想要借阅，他也不好拒绝。 “算了，我每日下学的时候来你这里，否则要是弄坏了，我也会心痛的，不过今日我能否先将这诗集先拿来看，明日起开始抄？” 萧阡小心翼翼的将诗集拿在手中。 “可以。” 唐毅对这本诗集也还在兴趣上，虽然能借出去，但是要是能够留在自己家中，他得闲的时候便能够翻看，这样自然再好不过。 “那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我们都在一个里坊里，不怕禁宵。” 萧阡很是高兴，拿着书坐到了案几上，这是准备不走的节奏，因着唐毅身体弱，唐毅的书房里被布置得很是舒适暖和，没一会萧阡就沉迷在书中，完全忘看自家大哥跟三弟了。 “他在这可会影响到唐弟？” “萧二哥很是稳当，萧大哥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虽然今日来客突然，不过唐毅也没觉得被打扰得厉害。 “我看你桌面上全是账本，你不是要走科举吗？这些交给账房去做不就好了。” 萧铎也坐了下来，看着已经跟小四玩在一起的三弟，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不用他特意看着。 “这些不用多久就算出来了，不麻烦，账房做了也还是要检阅的。” 唐毅将账册翻开，这次倒是没有两手拨算盘，但是一手拨算盘一手写字这也是非常震惊人的，尤其是那拨算的速度。 王家几兄弟早就习惯了，萧铎却是第一次见，他府里有好几位账房先生，他也不是没去看过，但是这些账房先生也是一手拨算结束才拿笔记录，速度上看着并不比唐毅现在快很多。 第116章 训练效果 萧铎看着唐毅将所有账册拨算检阅完，茶水喝了两盏。 “唐弟，将来你入朝为官，这一手算筹太适合进户部了。” 整个人都被震惊到了。 “我需要学的还很多，想去要哪里为官那也不是自己能说的算的。” “有志者事竟成。” 萧铎却非常看好。 “不妨出去走走？” 拨算了这么久，唐毅也坐得有些难受了。 “好。” “我就不去了，这诗集太好看了。” 萧阡出声，萧铎将目光看向自家三弟，结果两个小的玩得高兴压根就没关注他们这边，最后就萧铎跟唐毅两人出了书房。 “我看你家小四年岁跟我们家三弟差不多，之前也见他与你识字了，正好我家三弟请了先生启蒙，不若让你家小四也一起，这样每日里早上让人去我家，晚上的时候我二弟下学就将他送回来。” “这可会太麻烦？” 唐毅也觉得表弟该送去私塾启蒙才是，只是娘突然受伤，舅舅也还在太原，这事情便搁置在此了。 “又不是不交束修，添一张课桌的事情，有何麻烦的，而且他们两人玩得好，这样一起启蒙还有伴，我们两家的关系，哪里需要那些客套话。” “既然这样，我一会就去与娘亲说，将小四送去你家让先生一并启蒙。” 唐毅也不是个拖沓的，之前想要拉进二表哥跟镇南侯府的关系，没想到反倒是小四主动招呼萧三公子，关系更亲近些，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娘让人做的那训练器如何？其实我家中也有演武场，不过都是与人对练。” 萧铎想起了夕照园，随口便问了一句。 “不如去看一看？” 唐毅也有段时间未去了，等身体再好一些，他也不能疏忽了锻炼，倒是听墨弛说那套东西锻炼起来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唐毅与萧铎刚踏进夕照园，就看到一群少年如同饺子一样跃入了寒冷的池水里。 一群少年在水中迅速的游动，其中一道身影尤为吸引人的目光，不论是速度还是姿势，都犹如水中游鱼，水面不溅起一滴水花，全程沉浸在水中迅速的向前游动，远超其他人老大一截距离。 直到人从水里冒头，只是换口气，又迅速的返程。 “那不是你身边的那小厮吗，居然这般厉害。” 萧铎发现这唐家令他震惊的事情还真不少。 唐毅点了点头，墨弛潜水厉害跑得快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才多久，墨弛居然已经厉害到了这地步，可见平日里没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有多努力。 这样一圈游完上岸立即抓过毯子包裹身体擦干水。 “公子、萧世子安。” 阿九朝着两人行礼。 “我带世子过来看看大家训练得如何。” “公子想看请稍等，我这就安排。” 阿九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吹了几声，大家在水里的动作更快了，全都迅速的上岸集结在了一起。 前后不过是一瞬的功夫，唐毅跟萧铎二人连亭子都还没走到，人就已经全部列队站好了。 “今日公子与萧世子要看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现在所有人都有，一盏茶的时间更衣集合，解散。” 阿九话落，刚从水里爬起来浑身还湿漉漉的人顿时迅速的散开，走之前每人还不忘将摆放在一旁的毯子带着走。 萧铎看着人离开的方向，这路程不算近，何况还要更衣。 “一盏茶的时间会不会太紧？” 萧铎出声。 “一盏茶的时间若是换成常人应该是会太紧了些，不过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阿九不会随意下达指令，据说战场点兵也是有时间限制的，鼓点结束前必需全部集结好。” “战场点兵确实如此，这是按着军中的规矩来进行训练的？” 萧铎有些不可思议，这看家护院的训练拳脚功夫不稀奇，可是按照军营的规矩训练的却是极少，除非是武将世家。 但是再细想，宣武侯府最初也是武将，这般训练也无可厚非。 “应该会更严苛一些。” 唐毅说着，就见阿九已经拿起哨子再次吹响。 一道人影出现，正是墨弛，紧接着没多久，后边陆续有人影出现，等所有人都到齐，一盏茶的时间刚刚好。 “很好，一炷香的时间，所有项目一遍过，最后三名今天加罚。” 阿九说完，哨声随即响起。 之间一群少年迅速的跑了起来，先是跨越障碍栏，两尺左右高的横木障碍一共六道，过了横木障碍就是独木桥，一脚宽的木桥有十米。 接下来还有秋千一样的锁链桥，摇摇晃晃的，一个接一个的秋千并没有固定，走完过去之后还有木板做的高墙，只有三根粗麻绳掉在上面，需要人翻阅过去。 这自然是还没有完，还有斜坡跳跃木箱，中间的距离可不近，个子矮小一点的非常吃亏。 跳过木箱后又是一面高墙，不过这次没有绑好的麻绳，旁边摆放的麻绳跟几个铁钩，需要人自己现场制作好道具。 等做好了道具顺利上高后跃下，还要将道具拆解掉，这样后边的人才能再用。 这还没完，匍匐前行，抗独木走梅花桩。 萧铎以为这上了梅花桩也就最后一道了，结果便看到了阿九手拿长竹竿去戳梅花桩上的人。 所以站在梅花桩上不就要抗住独木，还要躲避前行，掉了下去的还要重新上桩子。 唐毅也没想到训练是这样的，他不是没见过两个表哥训练，也没见会这么辛苦。 墨弛是第一个带着独木顺利过了梅花桩这一关跑回最开始出发的地方的，香还有三分之一没有点完。 萧铎看着忍不住思考，要是换成自己，一炷香的时间不知能不能顺利的通过，那木墙他看了，有绳索，他翻阅过去会比这些人要更快一些，还有前边的横木障碍，对于他的身高来说，问题也不大。 “你两个表哥也能做到吗？” 萧铎扭头看向唐毅。 “这个我不知，前些日子一直在养身体，不过二表哥跟三表哥倒是时常来训练。” 第117章 小四启蒙 唐毅说着，王振康就带着王振鸿回来了，不过先去看望王秋丹去了。 “姑姑，这是爹让人送来的四芳斋的糕点。” 王振康见镇南侯夫人在，没有多言，说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不过没有离开唐府，而是去了夕照园。 夕照园里萧铎与王振飞两人正在比试，萧铎武艺不错，但是王振飞腿脚快，对这些东西又熟悉，速度上并没有慢萧铎多少，反倒是更灵巧，过秋千桥的时候先一步上了桥并拉开了距离。 王振康看着不知怎么说，自家三弟那是真的不谦让并且一心想要赢，跟个猴一样的荡过秋千桥，呲溜呲溜抓着麻绳翻墙，动作熟练到王振康考虑新院子的院墙是不是应该再加高三尺。 一炷香的时间，萧铎最终还是先王振飞一步完成了所有挑战项目。 “我要是再高一些，腿再长一点肯定不会输！” 王振飞比划了一下自己手脚，下定决心多吃两碗饭。 “拜见萧世子。” 王振康拱手行礼，恨不得抬手给自家三弟后脑勺来一下，这话是能说的吗？ “不必如此多礼，振飞确实厉害，若不是岁数上的相差，刚才还真不一定谁赢，这套东西看起来不稀奇，没想到作用还不小。” 萧铎觉得自家也能弄一套，或许还能用到军营中，不过还需要再仔细看看。 “看来是要再叨扰了。” 萧铎看向唐毅。 “萧大哥觉得这训练有趣便来，顺便指点指点我两位表哥的箭术，镇南侯的箭术可是我朝第一，萧大哥必定不差。” “相互切磋，这般倒是刚好，每日你们家小四去我家读书，我们两家时常来往着。” 萧铎的话一出，王振康有些不可思议，目光看向唐毅。 “小四与萧三公子玩得好，萧大哥便提议小四去镇南侯府与萧三公子一起读书，大表哥回头得好生给小四准备束修，可不能耽误了上课。” 唐毅在中间负责解释，还在书房里暖和和玩耍的小四完全不知他接下来的日子被一群哥哥们给这么敲定了下来，还在想着怎么讨好自家姑姑多混两套积木玩具跟小朋友分享。 “如此多谢萧世子，待小四入学，我会亲自送去并备上束修六礼。” “二月初六先生便开始授课了，第一日上课还要给先生拜礼，需要早一些，卯时初到即可。” 萧铎也不是一时兴起提及的，之前与唐毅说，也是因为王家大的两个不在，如今人都在，长兄如父，自然是能做主的。 “必定不会迟到。” 王振康心中激动，即便开了书局依旧改变不了他们王家是商贾的身份，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突然间便理解了父亲当初与娘亲商量将家中几兄弟放到姑姑家的深意。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说完了小四读书启蒙的事情后，萧铎又继续聊起训练的事情，王振康不着痕迹的撞了一下自己二弟，要说他们几人里，对训练最熟悉的刨除唐毅身边的墨弛，就是王振鸿了。 这番一聊，不知不觉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今日便不多留了，明日还要参加宫宴，后日再见。” 萧铎出声告辞，唐毅一行将人送到了正门。 看着马车离开，一行人才折身回府。 “小四的事情还要多谢表弟，若不是你，萧世子也不会开口提及让小四给萧三公子陪读。” 王振康朝唐毅道谢。 “表哥这般多礼，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唐毅一笑，明明不大的年纪，却让人有了惊艳之感。 “而且这也是小四讨喜，不然又怎么可能得萧世子开口说这事。” “小四也是傻人有傻福，平日里贯是娇气，倒是没想到还能这般主动与人交好，反倒是老三……” 王振康看向王振飞，眼神里如同看到什么扎眼的玩意。 “大哥，你这什么眼神，而且我怎么了？” 莫名被自家大哥刺一刀，王振飞当场跳脚。 “你还好意思问，回头我将今日的事情说给爹听，让爹教训你。” 王振飞顿时陷入了思考，他今天到底犯什么错了，大哥居然要跟爹告状。 “舅舅是要进京来了吗？” “嗯，日子定好了，这次小五也会带着一块来，到时候知道了小四读书的事情爹娘也能高兴高兴，回头有爹管着老三也好，省得日后如何惹了仇家的都不知道。” 又被扎了一刀的王振飞耷拉了，他大概是知道了自己错哪了，可是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最后想一想，还是身份有别，这感觉并不太好。 唐毅见状并未说什么，有时候早些明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真的要到了栽跟头的时候才知道，那才是晚了。 “定的哪一日到，到时候我与大表哥一起去迎接。” “二月十二，快了，就还有几日。” 唐毅闻言他这要去巡视田庄的话倒是没有妨碍，正好也可以找舅舅问一问。 “我记下了。” “倒是小四的拜师礼跟束修得抓紧了准备，今日都初四了，后日一早就要用，笔墨纸砚这些倒是不慌，书局就有，其他的东西得仔细准备上才行。” 原本缀在几人后边的小四一下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什么拜师礼，什么束修？ 可惜前边认真讨论的几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落后的小四，就连平日里最喜欢闹腾小四的王振飞都还耷拉着脑袋呢，老爹一来，他的逍遥日子就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去关注小四。 眼看唐毅一行人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小四身边的小厮提醒了一句。 “四公子，您再不走，一会就跟不上公子他们了。” “啊啊啊！不行，我要问清楚！” 小四撒腿就追了上去，这激动的叫声让前边走远的唐毅一行人停下了脚步，看到炮仗一样冲过来的小四，这才意识到小四落队了。 “这翻年都算六岁了，怎么还这么咋呼，不行，后日就要拜先生启蒙了，要是这般不规矩，回头惹怒先生给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好。” 第118章 不着调 “为什么？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我要去读书了？为什么这么突然，爹娘不是要十二才到，我读书不用爹娘出面的吗？” 为何如此草率？小四觉得他的天要塌了。 呜呜呜，上边三个哥哥啊！为什么他还要努力！ 想不通，他根本想不通。 “爹娘确实十二才到，不过不耽误你读书，而且不是还有两天吗，你这两天时间足够学规矩了，老二，这两天你好好教教小四规矩，回头爹娘来了，娘还要照顾小五，都腾不出手来。” 小四绝望的被自己二哥拉走了，他以为被表哥唐毅每日压着背书写大字已经足够凄惨了，但是表哥总有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盯着自己，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玩。 但是去读书，那不仅要早起，一整天都要守着规矩，还不能想吃东西就吃东西，他好难啊！ “小四那模样也太可怜了。” 王振飞已经不纠结了，反正他爹大不了揍他一顿罚他，而且还有那么多天呢，说不得到时候他表现好，他爹还能放他一马，现在自然是看小四的热闹最要紧。 “你也别幸灾乐祸，当初想要学武是你自己要求的，如今倒是懈怠了，从今日起，我会让武夫子给你加练。” 王振康哪里不清楚自己这些弟弟的脾性，之前是顾及不过来，现在怎么也要将这几个弟弟安排好才行。 “大哥，我已经知道错了，你看我表现，我要是表现得好，可不可以不要跟爹说？你看家里那么忙的，要是爹跟娘还要操心我，那不是添乱吗。” 王振飞讨好自家大哥，唐毅在一旁努力压着嘴角看着这一切。 “而且，表弟到时候巡视田庄，我还要陪着去，要是被爹揍了，回头不就拖累表弟了吗。” 王振飞脑子飞快的转动，挨家法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能躲则躲。 “要去巡视田庄？” 王振康撇开自家弟弟看向了唐毅。 唐毅微微点头。 “娘亲名下的田庄已经三年没有去查看过了，还有我祖母留下来的那些田庄，问题只怕是不小。” 王振康闻言微微沉默了一会，那些田庄被宣武侯跟章氏把控着，这么些年下来必定早就换了不知多少人，王家虽然将田庄地契拿了回来，但是却没有出手将这些人给清理了，确实需要好好处理一番。 且姑姑如今有伤在身，确实不好前去，若是路上有个万一，这事情还真的必须要表弟亲自去一趟才行。 “回头我与你一同去，老三太跳脱，反倒容易坏事，父亲跟母亲也快要进京，到时候书局的事情我就可以抽身了。” “那就多谢大表哥了，原本我还想着等舅舅到了仔细向舅舅讨教。” “这件事情也不能茫然就去，可以先派人暗中去调查，先了解了情况再去，才不会被下边的人给糊弄了。” 一说正事，王振康就完全忘记了王振飞的存在，跟着唐毅两人朝着书房就走了去。 王振飞看着当着自己面关上的书房门，差点就撞了上去，伸手想要去推，最后想了想，他还是去夕照园算了，大哥现在顾不上自己才好，他才不要上去在大哥面前晃悠。 王振飞到了夕照园，发现自家二哥居然已经换了衣服在训练了。 “二哥，大哥不是让你教小四规矩吗？” “嗯，小四那边我安排好了，问题不大，这几日都没有好好锻炼，荒废了。” 王振鸿只应答了一句又继续的锻炼了起来，王振飞见状也不好偷懒，默默的跟了上去。 比起萧铎，王振康说的其中的门道远要多得多，唐毅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庄头要是想要谋利还有那么多的门道，而糊弄人的手段也是多如牛毛。 “虽说萧世子与我们顺路，可是到底不能因为咱们家的事情去耽误别人，所以人手上还是要多安排一些，这一路也并不近，若是遇到匪徒野兽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王振康生怕自家表弟不知轻重了，要知道姑姑就表弟这么一个孩子，再多两重保护都不为过的。 “多谢表哥提醒。” “自家人，我去给小四准备束修礼，还有些日子，足够准备的。” 王振康也没太啰嗦，看着时候再次出门了，因着要准备小四启蒙，王振康还先回了一趟书局交待了一番，这才拿了笔墨纸砚离开回唐家。 唐毅此时正陪着王秋丹用晚膳，王小四在自闭，王振飞是迫不得已跟着自家二哥在锻炼，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二哥如此内卷，连回院子吃晚饭都不回，直接让人送来省时省事。 三兄弟就在夕照园的亭子里吃了晚膳没去前院。 “你表哥说得对，回头让阿九跟着你们一起去，把小黑也带上，小黑闻味寻物的本事不错，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不行守夜也是机警的。” “娘在府里必须好生养伤，若是您再趁着儿子不在家的时候随意妄为，那我就真真的要生气了。” “知道了，整日里念叨的，跟个小老头一样，娘这样还能去哪，毕竟胳膊腿还是自己的，我还能不珍惜不成。” “这话您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可是这伤却是一直未好。” 连他被人下毒再到手受伤如今毒也拔了，伤也好了，虽然根基差了些，但是好好调养着，两三年后便也能如常人一般，可是他娘的伤不同。 不仅连香积寺的主持大师说了，就是御医也隐晦的提及会留下后遗症，唐毅心中的担忧是一点都没有少过。 “你就放心吧，你娘这次要是伤没养好，不仅你，连侯夫人都时刻让人盯着的，所以娘保证，这一次真的不会乱来了。” 出门的人不操心自己，担心她一个在家的，王秋丹也是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她什么时候在人眼里成了这般不稳妥之人了。 怎么想着都有些不着调。 此时的皇宫内，沐嫣然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迷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座不认识的宫殿内，并且还看到了一个快要死的妇人。 第119章 好学 她给皇后做了治疗便被宫女送出了皇后的寝宫，路上跟着的宫女突然肚子难受葵水来了，她就让宫女先行去处理，她自己能够回去，哪知就走迷了。 要不是听到宫殿内有人声，她好奇的进来，也想着问个路，也不会看到趴在地上快断气的妇人。 医者仁心，沐嫣然见不得人这个样子而无视，最终还是上前查看了一番，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中毒了，还是跟她小师弟之前中的毒一样。 “我救不了你，这是解毒丹，只是不能完全解你身上的毒，你应该也清楚自己的情况，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沐嫣然将丹药塞妇人嘴里，妇人强烈的求生谷欠望就这样干咽了下去。 一颗解毒丹只能缓解，沐嫣然将手里的药瓶塞在了妇人手里，这药瓶是没有记号的，寻常都可见，沐嫣然也不怕被人查。 妇人将沐嫣然的模样记了下来，等人走了，强撑着爬到了观景缸边喝着里面的水解渴。 沐嫣然最后顺着来的路总算是找到了熟悉的地方，这才回到了住所。 第二日宫内有宫宴，皇后也非常忙碌，沐嫣然不用去皇后寝宫，最后想了想，又惦记起了那不知名宫殿内的妇人，用帕子将桌面上的点心包裹了起来，独自去了那宫殿。 伸手敲了敲门，沐嫣然也没说话，将点心从门缝放了进去，昨日那妇人的眼睛让她起了不忍之心，所以今日还是来了。 宫宴的时候沐嫣然才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沐嫣然是跟在自家爷爷身边，镇南侯夫人见了观沐嫣然神色坦然，没有拘谨的，便知在宫内应当没有被慢待。 本想寻个机会跟沐嫣然说几句话，哪知变故突生，一位良人去更衣的时候摔了一跤，这本也不算多大事，可是大就大在这位良人肚子里怀着龙胎，一时间宫宴就办不下去了。 皇帝的脸是当即就黑了，皇家最近事端多，前不久长宁驸马没了，现在又没了个还未出世的龙胎。 萧铎跟着自己母亲上了马车，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侯夫人见儿子这神情便知有事。 “徐良人摔倒的地方，我曾看到一个黑影在那停留过，但是当时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宫人在捡东西，现在想来，应当是作案的人在地上涂抹了油。” “此事你只当不知，如今陛下还在壮年，但是皇子逐渐长大，我们镇南侯府是保皇党，只要跟着陛下就行，其他的不要插手。” 侯夫人没想到会这样，神色也不由深了深。 萧铎点头，之前在宫内的时候他没有说便是顾忌着的，只是这事情还是要与自己娘亲通气。 “你也大了，该定亲了，早些定下也省得有变故。” 侯夫人突然来了一句，萧铎闻言微愣了片刻，随后却点了点头。 “此事娘亲做主便好。” “回头娘让人去准备各家小姐的画像，怎么也要挑一个你心仪的，毕竟要在一起过一辈子。” 萧铎难得的红了红耳根，之前的事情也就抛之脑后了。 第二天是拜先生的日子，镇南侯夫人自然是不能不在的，王振康一早的就提着礼带着小四来了。 唐家 “连小四都寻到了先生了，毅儿呀，你什么时候也给自己找个厉害的先生，王家那边虽然不错，但是娘觉得你不会喜欢，所以想要寻个好先生还得靠你自己才行。” 以王家那避世的态度，虽然有提携之心，可是经历过那么多的唐毅还真不太合适去王家。 原书里，唐毅的先生确实出自王家，可是教导出来的唐毅实在是不合王秋丹所想，所以，王秋丹决定还是逼一逼便宜儿子，换个人生导师。 唐毅将手里的笔放下，纸上已经罗列出了随行的名单。 “娘亲不想去太原？” 唐毅聪慧，自然是听了出来。 “也不是不想去，但是有句名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说有田庄地产，可是总感觉寄人篱下不是，不过只要毅儿觉得好，那娘亲自然跟着毅儿走。” “娘亲不喜，那么便不去，儿子会努力求学拜先生的。” 他其实也觉得太原求学之行不妥，或许也与离不开母亲有关吧，自从上次母子谈话，娘亲尊重他的选择，他便深思熟虑过。 太原求学之行受制于人太多，得了别人的恩情就要还，最难还的便是恩情，将来想要如何便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了。 当然，这与他接受祖母留下来的东西又不同，那是祖母留给他爹的，他爹的自然是要留给他的。 “娘亲最近极少出题了，不若出些题目，儿子在这也不用娘亲动手，回头我自己琢磨着做。” 唐毅突然出声，这要求可以说闻所未闻，但是，王秋丹欣然同意了。 很好，儿子上进好学，题目出得难一点，回头就不会总盯着她了。 索性，王秋丹将几何图形面积公式教给了唐毅，系统的教学她是不会的，毕竟她自己也是脱离系统教学后来自学考的文凭，只能用自己记得的方式进行教育。 王小四正式入学，萧阡每日下学后就会将小四送回来然后在唐家看书，而萧铎则是与王振鸿一起锻炼。 唐毅每日时间分成了好几段，安排得分外紧凑，对王秋丹所教授的内容更是沉迷其中。 一晃便到了十二的日子，早早的王振康就带着唐毅一起去城门处等着接人了。 “舅舅，舅母。” “是毅儿吧，长得真好，这么冷的天，让你表哥来就行了，你怎么还来了。” 王舅母连忙让人上了马车，马车宽敞，多两个人也没有太拥挤。 “娘亲身上有伤不能来，我自然是要来的，这就是小五吗？” 唐毅看着被固定在中间的摇床上的小娃娃，是真的小啊，他都不敢靠近。 “是啊，刚刚睡着，这孩子省心，吃饱就睡，都不闹腾。” “家里院子都收拾好了，全都烧了暖炕，娘说一定要让舅母带小五到家中住两日，等舅舅将宅院安置好了再让舅母带小五搬家。” 第120章 偷奸耍滑 “丹儿的伤不是该好了吗？” 王宏卓是知道王秋丹受过伤的事情的，但是算算日子，这伤怎么也该养好了才是，毕竟还有沐老在呢。 唐毅倒是神色如常，将香积寺的事情简洁的说给了王宏卓听，王宏卓倒是心疼妹子，除此之外还有些一言难尽，自己妹妹如同犯太岁一样，怎么这伤一直都好不了，一次还比一次严重的。 “回头我给妹妹去寺庙里多上些香油钱求平安。” 王舅母也觉得小姑子太过倒霉了些。 别说，小五是真的好哄，马车进了唐家才醒了。 屋子是早就收拾好了的，王振康亲自带着父母安置好，奶娘抱着小五进屋就觉得浑身暖和，热水更是方便，全都早早准备好了。 许是屋子暖和，小五吃饱喝足了也没直接就睡，好奇的打量起了周围的一切。 “妹子这里布置得倒是比我们那还舒适。” 王舅母看着屋子的一切心中很是温暖，这边边角角的地方全都包裹了起来，暖炕旁还特意弄了踏脚，踏脚上还铺了厚垫子，即便是孩子摔地上了也不怕。 “新院子我也让人这般收拾，就在妹子家里多住几日。” 王宏卓也感受到了自家妹子的细心，心中高兴。 “爹，娘！” 王振鸿跟王振飞赶了过来，人还进屋呢，王振飞的声音就响起了。 “都长结实了，不错。” 王宏卓看着两个儿子，王舅母也是同样，孩子长高了，不仅没有掉肉，看着确实比之前要壮实了不少。 “这就是小五吧，感觉跟小四小时候差不多。” 王振飞一眼就看到了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小五，小孩子刚吃饱不能直接放下，奶娘正抱着孩子在屋里活动。 “你们都是一母同胞，小时候都一个样，小四呢？” 四个儿子见了三个了，反倒是最黏人的小四没见，王舅母自然是要问的。 “小四在镇南侯府上课呢，一会应该就回来了，平日里中午是不回来的，不过今天爹娘到，小四肯定要回。” 王振飞嘴快，王振康这才想起他来的路上忘了跟父母说小四的事情了，于是连忙开口解释。 “这是真的借了妹妹的光了，能与侯府的小公子一起启蒙，多难求的事情。” 王舅母也没想到刚来就收到这样的好消息，倒是没有数落大儿子没早些告诉他们。 王宏卓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 “小四陪侯府小公子启蒙，我跟二哥还陪萧世子一起锻炼呢。” “萧世子刚刚回去了，说等爹娘明日休息好了到时候再闲话不迟。” 王振鸿补了一句，王振飞连连点头。 “嗯，你们也好生努力才行。” 王宏卓微微点头。 王舅母倒是想得多一些，没想到小姑子这运道看着倒霉，却也有贵人相伴。 宣武侯被削了爵，唐家就是平民百姓了，虽有钱财，却没有权势，可是如今有镇南侯府相助，并不会比之前差太多。 稍作休整，小四果然回来了，这才没几天，但是小四的变化却不小。 比起不久前人未到声先至的三儿子，王舅母居然从小儿子身上看到了沉稳。 不过也就那么一会，行了礼之后，小四就绷不住了。 “娘啊！大哥他们太狠了，居然越过你跟爹爹把我送去读书，你看我的手掌，被夫子都打红了，夫子还罚我写大字，我好惨啊！” 王舅母觉得自己欣慰得太早，眼皮子直跳，果然，耳边响起了哇哇声，非常应景，小五被小四的叫惨声吵醒了，刚刚睡着都还没睡踏实呢，可不就得哭吗。 小四本来叫惨的声音也被打断了，顺声望去，奶娘已经抱着孩子轻声的哄了起来，没过多久就渐渐停歇了哭声。 “这是小五，声音比我还大。” 小四凑上前去看，可惜小五埋头进奶娘怀里，小四看不到正脸。 “行了，一会再让你给闹醒了，都当哥哥的人了，一点都不稳当，你大哥他们也是为你好，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做什么了让夫子动用戒尺？” 王宏卓可不惯儿子，立即揪住了问题所在。 小四目光闪躲，然后就看到了他老爹抽鸡毛掸子的动作。 虽然不是家法，可是那鸡毛掸子打人也疼啊！而且，为什么鸡毛掸子会摆放在那么顺手的地方！ “爹，我错了，我不该拿之前写好的大字充数。” 小四话一出，王家另外三兄弟都忍不住傻眼了，小四这个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爹，小四下午还要去上课，不若晚上再教训。” 王振康先站了出来，打还是要打的，不过现在不合适。 王宏卓闻言，抖了抖手里的鸡毛掸子，默默松开任由大儿子拿走。 “那就晚上再收拾，你们兄弟几个该干嘛干嘛去，我和你娘去看看你们姑姑。” 眼不见心不烦，王宏卓直接开口把儿子都撵走，正好小儿子也睡了。 夫妻二人慢慢走着，王宏卓对院子也熟悉，倒是不用人特意引路。 “小四是该好好管管了，从前只以为小四最小，惯得厉害了些，平日里不觉得孩子如何，如今这般可不行，以后小五也要管得严厉一些才好，可以一事无成，但是却不能偷奸耍滑的。” 王舅母开口，刚才那场面，要不是顾虑多，不等自己男人出手，她都想要揍儿子了，这是能干的事情吗？ 小四这边耷拉着脑袋，回来饭都还没吃就先记了一顿打，可是他还知道逃不过。 “小四，这事情你确实做得不对，三哥最多给你把药准备好，回头你忍着点，以后别再犯了。” 王振飞也没想到小四胆子这么大，这可是欺师啊！比写了没写完还要错，大错特错！ 尤其是小四才多大，这个歪风不能助长。 “这件事情我也有错，大哥放心，我会好好教导小四。” 王振鸿出声，当初大哥便让他教小四规矩，尊师重道是首要，可是他因着小四从前乖巧便没有太在意，以至于小四居然耍小聪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他这个兄长有过。 第121章 小四疑惑 小四终究没有挨这一顿打，可是兄弟四人一起在屋里罚跪，小四看着被自己牵连的三个兄长，心里酸得不得了。 “对不起。” 小四被扶起来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做错了，你还小，我们做兄长的没能教好你，也同样有错，一会擦了药酒就早些睡，明日还要上课。” 王振康说完，小四连连点头，抬手将眼泪给擦掉。 第二天小四下马车膝盖一软，差点扑倒在地，还是萧铎给扶了一把。 萧铎到了唐家的时候还特意跟王振鸿说了一嘴。 王振鸿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们兄弟感情这般好实属难得，不过小四到底还小，这罚得重了些，夫子授课还要盘膝而坐，只怕膝盖都青紫了，回头我让人给拿一瓶药酒，是军队专用的，效果极好。” “那就多谢世子了。” 王振鸿也心疼小四，可是不论是爹娘还是大哥都说了，必须要给小四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行，所以他们必须狠下心来。 果然，傍晚小四下学的时候连马车都没办法自己下来了，王振鸿早就在门前等着了，将小四给背回了院子。 “二哥，爹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小四趴在王振鸿的后背瓮声说到。 “爱之深责之切，爹娘如何会不疼你，不信晚上你装睡，爹娘肯定要去看你的。” “真的吗？” 小四有些不敢相信。 “你可以问你表哥，他最聪明了。” 王振鸿把小四背着直接送到了书房，毕竟课业还是要做完的。 唐毅正在书房里做最后的确认，明日就要准备出行了。 案桌上是唐毅记录下来的，派人去查的各个庄子的情况，王秋丹名下的庄子问题都不大，确实有中饱私囊的情况，不过不算严重，毕竟去年的情况，王秋丹对佃户准许了免租，佃户们也是尽心的。 可是唐毅祖母名下的那些田庄问题就不少了。 “这是怎么了？” 唐毅看着被背着进来的小四，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没事，就是跪得久了，以后习惯了就好，晚点拿药酒擦一擦。” “那赶紧坐着。” 小四被罚的事情唐毅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王振鸿去拿药酒，书房里就唐毅跟小四两人。 “表哥，爹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都这样了，可是从进门到现在这么久了，爹娘都不来看我。” 小四说着，委屈得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你是这样想的？” 唐毅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反问起小四。 小四委屈的眼泪憋了回去，抬头看着脸色一下变严肃的唐毅，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夫子。 “我就是，就是，就是……” 小四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卡壳的低下了头。 “你知道为什么越是家世高的家族越重视嫡长子吗？” 小四摇头，一脸茫然。 “一个大家族里，除非嫡长子身有疾实在无法承担家族重担，否则都会举全族之力教导其成长，而其余子弟，只要无大错，那便是能过且过，为的就是不与嫡长夺权，将余下子弟养废，这在大家族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门外的王振鸿停下了脚步，没有着急进去。 “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是更多的时候，为了利益，兄弟反目成仇不计其数，所以大家族的掌权人都会刻意削弱除嫡长外的子嗣的能力，而舅舅舅母罚你，是因为你不想上进，你觉得舅舅他们为什么要逼你上进？” 唐毅没有直接点明，他是独子，可是父亲不是，父亲与他说过那么多的大道理，从前懵懂，这些年却越发的理解。 小四还是有些茫然，门被推开，王振鸿拿着药酒走了进来。 “给你揉一揉，抓紧吧课业写完早点睡。” 王振鸿面上一切正常，掀开了小四的裤腿，药酒倒进茶盏放在烛火上加热，然后倒在手心中给小四揉了起来。 小四疼得龇牙咧嘴的，想要抽腿，可惜力气不够大，最后眼泪汪汪的受完了酷刑。 “行了，不用力揉开好得慢，疼只是一时的，不然你明日上课都坐不下去。” 王振鸿将药酒拿起离开，小四之前觉得疼，这会停下了，倒是觉得好像是没那么难受了。 王秋丹不习惯盘膝而坐，所以桌椅都按照了现代的习惯让人打造的，小四坐凳子上写课业，倒是也让膝盖得到了休息。 临睡前，小四想起了自己二哥的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突然听到推门声，于是立即闭眼装睡。 “怎么样？小四是不是睡着了？” “嗯，灯笼再近一点，我掀开他被子看一看他的腿。” 王宏卓夫妇的声音响起，小四背对着人，没想到二哥说的是真的，爹娘真的来看自己了。 小四更加不敢动了，感觉到被子被掀开，掀开的人很小心，只从脚下掀开的，刚好露出了膝盖。 “怎么这般严重，不是没罚跪多久吗？” 王舅母看着心疼，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之前就想着小四会是最后一个孩子了，又格外的疼宠，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鸿儿已经拿药酒给小四推开了，听鸿儿说侯府夫子授课都是盘膝而坐，小四这应该是跪坐的时候压的，这孩子小，盘膝坐不稳。” “那我连夜给小四做个厚些的垫子，这样可怎么行。” 王宏卓将杯子给小四盖好，夫妻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小四是在装睡，轻声说着话，来的时候动作轻慢，离开的时候也是如此。 被窝里，小四的眼泪再次溢了出来，连被子都被打湿了。 第二天一早，小四看到那新坐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谁给他准备的了，一路上都亲自抱着，垫子又厚又软和，虽然没有什么花样，可是小四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前脚将小四送了走，后脚唐毅跟王振康也准备着出门，马车全都停在了唐府后门。 “大哥，要不我也跟着你们去？” 王振鸿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大哥连我都不带，二哥你还是算了吧。” 第122章 出发 王振康看了看穿戴利索的王振鸿：“只等你一刻钟。” 王振鸿立即转身，东西他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没有机会与自家大哥说，得了同意，王振鸿只是不会耽误。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 王振飞忍不住激动。 “你老实点，爹娘身边也需要人陪，总不能爹娘一来，我们全都走。” “为什么？二哥能去我不能去，而且不是还有小四在家吗？” 王振飞顿感不平。 “你要是打得过你二哥的话。” 王振康一个眼神，王振飞听完肩膀一下就垮了，他打不过二哥，前天才刚刚打过，被二哥压在地上摩擦。 二哥的武力越发的厉害了，从前他们兄弟二人还能不相上下，王振飞咬牙，他要趁这段时间好好锻炼。 王振鸿速度非常快，只拿着一个包袱就上了马车。 王秋丹的院子里，王舅母带着小五在陪王秋丹。 “这些日子劳小姑子费心照顾那几个臭小子了，还专门弄个院子给他们折腾的。” “嫂子舍得他们来陪毅儿，我才是真的该感谢嫂子才是。” “你呀，还是跟从前一样，这次进京，四芳斋也准备在京城开个分铺，日后想要吃四芳斋的点心随时都能吃得着了。” 四芳斋是王舅母娘家的生意，王宏卓当初执意娶王舅母也是因为时常给妹妹去四芳斋买点心，一来二去的就看中了勤快能干又大方利落的王舅母。 “那铺面嫂嫂是准备开在哪？” 一说到生意，王秋丹的精神都好了不少，这养伤躺着属实无聊，偏偏嫣然也不在府里，她除了交好的镇南侯夫人，倒是少了些说话的人。 “就开在书局旁，铺子你大哥已经让人在弄了，书局来往的书生多，不愁点心卖不出去。” 王秋丹闻言点点头，也确实如此，能读得起书的，家中多少都是小有薄产的，且读书人用脑易饿，一份点心配着茶水方便又省事。 “明日就要搬去新宅子了，那边离书局近一些，小四还是得留在你这，不然这一早一晚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了，虽然有马车，可是小四这孩子娇惯。” “小孩子还是得多歇会，而且小四在府里还能热闹一些，嫂子现在只管顾好小五就行。” 姑嫂二人说了会话，小五醒了才分开。 宫里 沐嫣然接连着送了好些天的点心，发现这个宫殿是真的几乎无人靠近，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再次将点心放进去，宫殿门内却响起了声音。 “小姑娘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一块玉珏从门缝里递了出来。 “谢谢姑娘了，这是我身上唯一可以赠予姑娘的，姑娘以后不要再来了。” 沐嫣然本不想要，可是里面的人坚持，沐嫣然只能接过。 其实，过了今日她也要出宫了，本也是想要说一声的，但是既然对方让她不要再来，那说与不说便不重要了。 一早，宫门前便有马车等着，沐嫣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 “这宫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爷爷，以后不会也这样总时不时的要进宫吧？” 沐嫣然在马车走远之后才开口。 “你这丫头，既然你不喜欢进宫，那以后我们就不进宫。” 沐老看着毫无形象趴在车内的孙女，抬手抚须。 “也不知王姨怎么样，好想小师弟啊。” 在宫里想要收到外边的信息太难了，而且宫里还不能乱走，沐嫣然都觉得憋坏了。 马车经过街市，沐嫣然的目光又被外边的吃食吸引了，爷孙二人索性下了马车，反正都到东市了，回去也没多远。 “奴婢先行回去给姑娘将院子收拾好，顺便给夫人报信。” 春梅将荷包给沐嫣然挂上。 “好。” 难得逛街，沐嫣然也不想错过，不然回去之后不仅要学医，还要继续学规矩。 王秋丹得知嫣然跟沐老回来了，很是高兴。 “让人将院子都好好收拾一番，春衣也都送去，再吩咐厨房，多做一些沐老跟嫣然喜欢的饭菜，热水都准备好了。” 可算是等到嫣然回来了，她这一伤，原本要买人的都还没做，现在又有镇南侯夫人一起，可要抓紧着把事情敲定下来，不然过了百花花期，哪里去筹备那么多的材料。 一顿安排过后，王秋丹可算是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了，自家做的那些东西忘记给大嫂送一份了。 随后又想了想，还是等事情敲定了再说。 “夫人，您还是别乱动，公子昨日里才出门，出门前再三叮嘱了。” 王秋丹想要起来活动的心思被春菊看穿，只能又默默的歇了回去。 “再歇下去你夫人我都发霉长蘑菇了。” “您再忍一忍，身体重要，等您好了，您想去哪，奴婢就陪您去哪。” 春菊十分有耐心的哄着，又将大表公子送来的话本子拿了出来。 “夫人不若看看话本子，这都是新的，要是看累了，奴婢再给您把双陆搬来您看如何？” “还是看话本子吧。” 王秋丹果断选了话本子，双陆原身倒是会，但是不是王秋丹喜欢的。 沐嫣然回来的时候刚好用午膳。 “王姨，我回来啦，小师弟他们呢？” “可算是回来了，看着怎么都瘦了，毅儿跟他两个表哥去巡视田庄了，先用午膳，一边吃一边说说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小师弟出门去了呀。” 沐嫣然有些微微失望，要是她早点出宫的话，是不是就能够赶上跟小师弟一起出门了。 “嗯，去几天就回来了。” 王秋丹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笑。 “沐老请入座。” “精神上看着不错，老夫先给你看看伤势恢复如何。” 沐老说着，春菊立即上前摆好椅子让沐老坐下方便看诊。 嫣然也是立即回神，赶紧凑了上前。 沐老检查之后眉头微皱。 “这骨头接得勉强，屡次受伤，现在已经长在一起了，不能再重新接，日后不可提重物，入秋便要注意防寒，春日也别太早换薄衣，否则以后变天就会疼。” 王秋丹闻言倒是不紧张，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这样的后果她也接受了。 第123章 传话 唐毅一行人一路倒是顺利的到达了第一个庄子，庄头没想到主家会亲自来，尤其是随同的还有镇南侯府的世子，当即小心翼翼的招待。 “不知东家要来，没有提前收拾，房屋简陋。” 庄头的眼神提溜转了一圈，虽然低眉顺眼的，可是那小动作还是让墨弛看了个清楚。 墨弛没有站在唐毅身边，而是靠边站在了不显眼的位置，默默的观察着。 一行人安顿了下来，庄头正在汇报，墨弛跟着马车安置好，默默的脱离了人群。 “由于去年的大雪，牛棚被雪压塌了，牛被压死在了棚子里，所以今年开春晚了一些，急着开春，还未将耕牛没了的事情上报，不过已经官府备案了，这是记录。” 耕牛是重要劳动力，自然是不能这样不啃不声的没了不记录，这也是大事，庄头便先提了出来。 唐毅将官府记录的单子仔细的看了，确实是砸死的，牛用了八年，也是老牛了。 “如今春耕不可耽误，牛的事情回头要是寻到合适的，可以再买。” 这个庄子不算小，本来有一头耕牛，所以佃户不多，这少了牛，人手自然就紧张了。 庄头继续汇报，将去年的灾情还有今年的困难那是说得一个仔细，王振康与唐毅眼神微微对视，都察觉出了庄头在拖延时间，不过也不着急，就看看这般拖着是想要做什么。 墨弛这边看到一人形迹可疑，整个庄子的人虽然不说全都朝着唐毅那边去，但是也该去地里，而不是朝这庄子外边去，墨弛悄悄的跟了上去。 前边的人回头还看了好几回，墨弛完全肯定这人有问题了，眼看这人就要走到大路上，墨弛再看周围无人，顿时不再隐藏。 听到动静的人回头，迎面就看到了一根大木棒，只觉得脑袋一疼，然后晕死过去。 墨弛上去探气，人还活着。 虽然看着有些凄惨，额头肿了，鼻子也在流血，谁让这人刚好扭头转过来。 墨弛动手将人拖到了林子里捆在了树上，这才将人弄醒。 伸手狠狠戳在伤口上，疼得人瞬间清醒，想要大喊嘴被堵了个严实，整个人不由惊恐颤抖了起来。 墨弛已经检查过了，这就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的信件跟特殊物品，应当是去传口信的，所以必须把人弄醒了问清楚。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说清楚谁安排你去做什么，给你一条活路，第二，你可以嘴硬，不过我会一刀刀给你割开你的血肉，让野兽闻味而来将你分食。” 墨弛说着，手里的刀就在男人的腿上划了一道口子，刺啦一下的疼，男人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血哗啦啦流出的，顿时激动的呜呜乱叫，腿抖成了筛子。 “看来你选了第二条。” 墨弛又是一刀划在了男人另一条腿上，男人顿时抖得更厉害了，一股黄水流淌而下，味道熏人。 脑袋摇摆得出了残影。 墨弛嫌弃的后退了半步，这半年来他吃得好坚持锻炼，个头蹿了不少，但是对比面前的成年男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呜呜呜！” 男子拼命的摇晃脑袋，想要将嘴里的破布吐出去，那眼神里的惶恐完全无法遮掩。 “哦，忘了，你嘴堵住了。” 墨弛仿佛刚刚才想起来，连手都不愿意伸，而是拿了根木棍将破布挑开。 男人大口的喘了一口气，连忙开口。 “我说，我说。” 心里完全崩溃了的男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噼啪将话全都说了出来。 他是庄头安排平日里负责跑腿的，还真是去给人传话的，一开始他也没觉得庄头让他去传话是多大的事情，但是手里拿着庄头给的赏钱，越琢磨越不对劲。 只是去另一个庄子跟那边的庄头说主家来巡查，这能有多大的事情啊，要是往常，虽然也有好处，可是这样实打实的赏钱却是第一次，于是路上就忍不住频频回头。 “我真的就是个跑腿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 “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张嘴，把这个毒药吃了，你继续去传话，不过要晚两个时辰，等你把事情办好了，我会给你解药。” 墨弛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倒了一颗出来，男子害怕，可是还是张嘴吃了，心里想着或许这只是唬人的，不然谁随身携带毒药的，万一拿错了怎么办。 “你只管去找大夫看，不要存侥幸，大夫能看得出来也救不了你，除非你能一下拿出一百两。” 墨弛伸手一刀将捆着男人的藤蔓割断，然后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 跌坐在地上的男人面色惨白，原本存有侥幸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别说一百两，就是一两银子要拿出来他也头疼，再低头看到自己伤口上流的血，颜色都变暗了，嘴皮子忍不住哆嗦，感觉不等去传话，他现在都要死了。 但是他想活，想到只要能完成任务，他就能拿到解药，连疼都顾不上了，男子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看自己这一身不能就这样去，连忙又找了个水边去清洗，反正晚两个时辰，时间足够的。 墨弛给男人吃的药确实不是毒药，因为真正有毒的是匕首，而喂给男人的是解药。 只是男人脑袋挨了一棍子，又被放了不少血，浑身发冷加上惊惧，自然会觉得哪哪都难受。 墨弛回去的时候，唐毅一行人已经下地去了。 唐毅是跟着王秋丹一起种过地的，不过那会开了一小块地种种菜吃个新鲜，与真正的种田是两回事。 地里两个农夫一人在前将麻绳栓在身上往前拉，一人在后扶着木犁，光着脚在地里前行，草鞋远远的放置在田埂上，明明二月的天，身上穿着单衣滴着汗。 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肩膀上铺着厚厚的垫子能看到一层又一层的补丁，被麻绳磨破了一次又一次。 农妇在后边将翻过的土块敲碎整理，半大的孩子捡着草根石头，一趟又一趟的运送到田埂上去。 第124章 签契 京中 深夜皇宫冷宫方向突然起了大火，因为偏僻，大火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一道人影摸进了淑贵妃的寝宫，睡梦中的淑贵妃只觉得心口刺痛，霎时睁开了眼。 “看来娘娘还记得我是谁，黄泉路上也算有伴了，我儿不能平安归来，那我便也算给他报仇了。” 烛火顺着帐幔瞬间点燃，大火里被炙热灼烧醒来的宫人们浑身无力，连逃命都做不到，全都挣扎在烈火中扭曲而亡。 火龙队全都去了冷宫，此时淑贵妃的寝宫起火，人员赶来的时候整座寝宫已经烧没了，还蔓延到了旁边的宫殿，不过人都及时的跑了出来，除了淑贵妃寝宫内的人。 火光几乎将天空都照耀如同黄昏一般，不少人全都被惊了起来。 沐嫣然没想到她才出宫一天，皇宫里居然就发生了大火，突然想起那无名宫殿内的妇人，总觉得与那妇人有关。 走水的原因没有公布，百姓也不敢妄议，不过这大火烧死了个淑贵妃的事情可不小，尤其是淑贵妃的娘家人怎么都不甘心。 六皇子残了一条腿，可是只要淑贵妃还在，以后还能有皇子，可是如今这般，一个残了的皇子还能有什么用。 也不知皇帝如何想的，淑贵妃死了，他给淑贵妃升为了皇贵妃，以皇贵妃之礼下葬。 淑贵妃娘家人有心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被堵了嘴，连想要再送个人进宫的事情也只能搁置下来。 这些事情都影响不到王秋丹，因为她们很快就将契书签好了，嫣然跟王秋丹出方子管生产，侯夫人出地方，负责人手招待，王秋丹占四股，侯夫人跟沐嫣然各占三股。 王秋丹迎来了受伤之后的第一次出门，虽然全程被人抬着，可是到底能出门放风了。 “夫人这宅院位置这般好，拿来做生意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王秋丹都不由感叹，要是换成她，可能舍不得将这么好的院子拿来当美容院的，一步一景，错落有致。 “平日里也是闲置着，偶尔会来小住，如今用上了才不算浪费。” 偌大的上京城除了布庄绣房这些采买的地方，还真没有女子专门娱乐休闲之处，哪怕不为赚钱，侯夫人也觉得这件事做起来有意思。 王秋丹看了一圈，觉得需要改动的地方极少，就是要将客院好好布置一番才行，空间足够大了，还得多弄一些消磨时间的活动才好，这样来的人多了，也不怕等着无聊。 即便来的人不愿那么早走，闲着玩一玩说说话什么的，也是极其不错的收集消息的地方。 当然，贵人嘴紧，这宽敞的庭院若是想要私下说话也是完全足够的。 “大概需要添置的东西我心里有数了，回头清单列出来了，就劳烦侯夫人了。” “都是自家的生意了，还用劳烦二字，你只管派人把清单给我送来，我来准备，剩下的就等你的货物了，必定要弄个开门红。” “人手调教还得侯夫人你操心呢，咱们自己做的东西自然是要先自己用，让别人看着就觉得好才行。” “放心吧。” 原本的悦容阁重新取了名字，叫悦容休闲馆，阁才多大啊，馆更合适一些。 王秋丹跟沐嫣然被送回了唐府，侯夫人就去挑选人手去了。 “王姨，您可真放心我负责生产制作？” 沐嫣然没想到王秋丹回来之后她们商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整个生产之作这么重要的事情落到沐嫣然手里。 “那当然，除了嫣然你，别人我还不放心呢，你负责这些东西的生产制作，没人比你更懂药理了，我这里弄一些趣味的东西，还要弄一个儿童休息室，将设施完善起来，争取早日开业。” “嗯嗯，王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的。” 沐嫣然被人信赖的感觉简直太好了，信心满满的离开，准备去进行筹办。 “姑娘日后要接触到更多的贵夫人，日后我将课程再整理一番，给你重新安排，这段时间姑娘在宫内，许久没有考核了，明日姑娘要忙，不如今日先进行考核，我也看看姑娘还记得多少。” 梅姑姑这段时日非常的闲，进宫她不能进，所以便留着了唐家，现在学生回来了，考核一下也是正常，而且小姑娘很有天赋，之前安排的其实都学得很不错。 沐嫣然经过了半个时辰的考核，梅姑姑脸上还挂着淡笑，可见还是不错的。 “明日我需要去准备准备，然后给姑娘教授新的课程，这几日姑娘有事只管忙，等准备好了，我们再上课。” 梅姑姑没有一直跟着沐嫣然，她们算是师生关系，而主家对她的要求也不高，自由度极高。 梅姑姑这边考核完了沐嫣然，想着之后的课，便走着去了王秋丹的院子。 “姑娘的规矩学得好，礼仪也非常到位，不过眼界需要用事物堆积，看得多了，用的多了，自然就有了鉴赏能力，所以需要置办一些东西，花费大概需要一百两。”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但是对于大家闺秀的培养来说，一百两并不多。 “姑姑需要什么可以去账房先支帐，回头让人将清单入账就好。” “如此也好，那我也列个清单，若是府里有的，倒是省得再去采买。” 梅姑姑行了礼便告退了，鉴赏除了琴棋书画，其实一个人身上的穿戴衣着从布料刺绣到香薰都是有讲究的，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还真的是不少。 王秋丹此时正在屋子里画东西，消遣娱乐还有什么能比国粹推长城更经典的呢，玩法多样，图案精美，又益智有趣。 王秋丹拿着炭笔描画起来，她现在是做不了木匠的活，只能画了花样子让人去做了。 有些活动太大的娱乐活动并不适宜，毕竟做了护肤美妆后要是跑出汗花了妆多可惜。 花费了两天的时间，王秋丹才将全幅麻将的花纹给画好，但是这都是单色的，有些单调，还要再进行上色处理才行。 第125章 分头行动 庄子上 墨弛默默的等着人回来，庄头对他的存在并未在意，小心告退后，院子里就剩下唐毅一行人了。 “公子，确实有不对，这庄头派人去了另一座庄子传话，我将人拦了下来，让他晚两个时辰再去传话。” “嗯，今晚就行动，这里就劳烦萧大哥帮忙了。” 唐毅一行人没有先去王秋丹名下的田庄，而是选了先去他祖母留下的田庄。 “不麻烦，倒是还真让你们表兄弟二人给预测到了，这些庄子之间早就连通一气，那些所谓的账目真假参半，那么大的田庄，来去却不到二十人，这个时节，地里还能没人，怎么都觉得怪异。” “这些产量并不符合，我看过娘亲名下那些田庄的账目，同样的地，同一年的年景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这些田庄去年就送到手里了，连娘亲那些田庄都有收成，可是庄头却说颗粒无收。” 这太假了，唐毅若是没接触过账册或许就真的被人糊弄过去了，听着庄头的诉苦，说不得还要补贴一二。 萧铎支走庄头的方法也非常简单。 “我观那边的坡地有片林子不错，就是有些远，时间尚早，你带我去看看，多带几个人，看能不能猎到些野物。” “我陪世子一起。” 王振鸿站了出来。 庄头哪里敢不应，只能立即安排人带上家伙事然后陪着萧铎一行人去打猎。 人一下被支走了大半，墨弛这边马车已经安排好，唐毅与王振康二人带着阿九跟护卫就这样出了庄子。 “这片坡地的位置不错，拿来种橦华树可以，离京城也近，振鸿觉得呢？” “世子说不错，那应该是不错，这一片坡地也够宽敞的，应当能种不少。” 萧铎与王振鸿便走边闲聊，庄头在一旁插不上话，连二人口中的橦华树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林子里都有些什么野物？” 萧铎突然问话，庄头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问他，直到王振鸿开口。 “庄头，世子问你这林子里都有什么野物。” “啊，小的，小的见过这林子里有野鸡野兔山猫，都是些小野物，平日里庄上的人打柴火都是来这林子里。” “怎的？本世子问你话如此难答？” 萧铎的脸色一下就黑了，庄头哪里还敢想其他，连忙躬身赔礼。 “小的没有，都是小的错，一时耳背没能及时听清贵人问话。” “罢了，这到底是唐小弟的庄子，前边继续带路吧。” 庄头这才站起来悄悄的抹了一把汗。 刚进林子，一只雉鸡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给爷活捉了，这雉鸡毛色鲜亮，爷就喜欢这漂亮的。” 萧铎摆起了嚣张世子爷的谱子，庄头哪里知道萧铎平日里是什么样子，此时只以为这位爷是个纨绔公子特意来玩的，只能小心伺候着。 “放下家伙事，都上手抓。” 庄头出声，下边的人只能听话做事。 可是雉鸡也不是傻的，突然出现那么多人，等庄头说话的功夫，雉鸡早就拍着翅膀跑了，庄头只得带着人哗啦啦的追了起来。 “诶呦，这尾巴毛都揪下来了还有什么看头，不行不行，爷就喜欢那漂亮的。” 萧铎看着林子里乱窜的人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句，手里却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这东西还是因为是二弟送的，萧铎才带着的，没想到此刻装样子用怪顺手的。 “还是世子有办法。” 王振鸿没想到萧铎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算什么，我爹的阵前官才是厉害人物，尤其是那张嘴气人的本事，就没有他叫不动的阵，拉不了的仇恨。” 萧铎平日里正经并不意味着私下里是个直板的，否则也不会陪唐毅跟王家兄弟玩捉迷藏寻人的游戏。 萧铎话落，王振鸿就看到萧铎将扇子收了起来，然后从靴子里拿出了一个弹弓。 野鸡被追得在林子里乱跑，实在是人太多了，中间还有野兔跳了出来。 “咻~”的一声，野鸡一声惨叫躺在了地上蹬腿挣扎。 “这野鸡晚上烤着吃，不过一只不够，刚才不是还有野兔，抓只鸡都抓不到，也不知你们平日里都是干啥的。” 萧铎万分嫌弃的语气，悠哉悠哉的将弹弓递给了一旁的人，继续拿扇子晃了起来。 庄头心里那叫一个憋气，可是能怎么样，只能带人继续在林子里找，也别管它野鸡还是野兔，先抓到了再说。 最后一群汉子全都累得气喘吁吁的，野鸡是没再抓着，兔子被逼得撞树上了，才捡了只野兔。 “算了，就这样吧，今晚就是烤野鸡红烧兔肉，这林子里也没啥野物，真是败兴。” 萧铎看着天色差不多了，这才开口。 提着可怜巴巴的猎物出了林子，连火把都点了，这才往回走。 庄头累得够呛，原想着回去让自己婆娘做饭，他得好好歇歇，结果却发现唐毅跟王振康二人不见了。 “人呢？那么些个人你都看不住，你有什么用。” 庄头哪里还顾得上休息，此时马车早已走远。 “走了好大一会了，也没说去哪，我也不敢问的，庄子里的人大多又被你带走了。” 庄头婆娘被吼了一嗓子也是委屈。 庄头也懒得再搭理自己婆娘，连忙去王振鸿面前探话。 “这小东家这个时候出门路上可不安全，不若我派人去追一追。” 庄头恨不能立即追上去，可是这还有一尊大佛呢，庄头只能压着冲动。 “不用追，表弟身边带有护卫，庄子上的人连打猎的功夫都马马虎虎，去了又有什么用，安心等着就是了，表弟办完事情自会回来。” 王振鸿淡淡的说了一句。 “怎的还不做饭，是想要饿死本世子？一个庄头还打探起主子的行踪了，做好自己本分内的事情再说。” 萧铎可不客气。 庄头只能默默离开后跺脚，这派去传话的怎么还没回来，只希望这小东家是好糊弄的，说不得是有别的事情突然离开，而不是去那庄子去了。 第126章 抓人 “什么人，呦，这不是麻六子，你这是怎么弄的？” 天都擦黑了，麻六子瘸着腿可算是到了地方。 “快，扶我一把，我的个天娘耶，差点就没能活着过来。” 麻六子看到人差点喜极而泣，对面的人也迅速的过来扶住了麻六子。 “有水吗王哥，快渴死了。” “有有有，我先扶你进去。” 麻六子大口大口的喝了水，整个人才好一点。 “我要见庄头，王哥让人去传个话呗。” 气喘顺了，麻六子这才开口。 “行，等着。” 王哥叫了个人去跟庄头报话，没有允许是不能随便放人进去的，虽然都是熟人了，不过王哥这点还是很坚持的，也是因为这样才安排在了这个位置。 王哥：“估摸要一会，麻六子，你还没说你咋弄的这般凄惨的模样。” 麻六子：“说来话长，王哥我跟你说，我今天是倒霉透了，我这不是传话来的吗，本想着看能不能找个顺道的牛车，结果牛车没找到，路上遇到了野猪了。” 王哥：“你小子碰上野猪了，也是，这个时候野猪也下山了。” 麻六子：“可不是吗，我当时吓得直接跑沟里去了，后背都给磕石头上了，差点没让野猪给撅了，眼看那野猪冲下来，我是连滚带爬的冲上坡，然后爬到了树上，还把腿给划拉了口子。” 王哥：“你小子也太惨了。” 麻六子：“那野猪在树下蹲了我好久，不停的撞树，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硬是没叫到个人救了，就这么在树上待到那野猪走了，腿都麻了，这才敢下地，然后路上也没牛车了，就这么瘸着腿走了来了，我都以为我今天要栽路上了。” 王哥：“你小子命大，野猪嘴里捡了一条命，这伤养养就好了，总比送命了强，这是传的什么话这么要紧的，这个时候不是正春耕呢吗？” 麻六子：“就是春耕呢，要不然怎么就我倒霉被叫了来跑腿，连个牛车都没有，不然也落不到这个下场。” 麻六子：“这庄头啥时候有空见我，事情还挺急的，我这路上都耽搁了好一会了。” 王哥：“我给你去问问，你等着。” 王哥说着走出去，然后没一会就看到之前叫去传话的人回来了。 “庄头让人进去。” “行，一会看看有没有伤药的。” 王哥交待了句，然后就回去叫麻六子了。 “你是说上边来人查庄子来了，小东家，来的都是一群半大的小子，这事情我知道了，你今晚就先在庄子上歇一晚，明日回去回话。” 庄头不以为意，将麻六子打发了之后甚至还有饶有兴致喝了杯茶。 小屁孩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他连侯夫人章氏都敢糊弄，更何况一个小屁孩。 去年虫灾田庄确实减产，可是他让人收得早，又逢雪灾无人来查，存粮让他高价卖了，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若不是卖身契在那章氏手里，他都甩手不干了。 不过蚊子再小都是块肉，何况这么大的田庄每年能握在手里的银钱可不少，又无需他做什么活，还有人伺候有地方住，再自在不过了。 唐毅可不打没准备的仗，之前已经让人偷偷查了，这庄头胆子是真的大，不仅将庄子视为自己的，还欺男霸女，另置宅院，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是不得有私产的，除非主家允许，否则就是违反律令。 唐毅拿着萧铎借给他的令牌就近找了官府的人一起，拿着证据还有庄头的卖身契，没有先去庄子上，而是直接去了庄头另置的宅院。 这个宅院庄头的婆娘可不知道，里边都是庄头抢来的女子，官府带人进去，一抓一个准，抄家翻出了一大笔银钱，一箱箱的，居然有十六箱之多。 “呜呜呜~” 两个少女面对官府的人没有害怕，但是却相互抱在一起跪坐在空地上哭，仿佛在哭她们悲惨的命运，本来已经认命了，为了家里人，可是现在一切又毁了。 “你们要是说实话，将庄头的恶行全都吐露出来，我可以给你们重新安排身份，别人不会知道你们的过往，你们还能继续生活。” 唐毅的话一下让两个痛苦的女子停下了哭声。 家是不能回了，否则村子里的闲言碎语都会将她们淹死，可是现在有人说给她们一条活路，还可以报复那恶人，两个少女立即将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全了，官府的人跟着连夜往庄子上赶。 “麻六子，你这翻来翻去的做什么呢？” “啊，我就是疼得睡不着，我动静小一点。” 麻六子心里总觉得不安，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天亮了然后早点离开。 “什么人！” 值夜的人看到火光靠近，搓着手走了出去大喊一声。 结果一道黑影冲了过来，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嘴也被堵住了。 还在睡梦中的庄头被踹门声惊醒，刚准备骂人，冰冷的大刀就架在了身上。 “啊！你们是谁？” 庄头婆娘大声尖叫起来，然后就被一个刀背拍晕了过去。 庄头看到唐毅一行人的时候，脑子一下闪过了麻六子白日时说的话。 “小东家？小东家，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带着官差来庄子上抓人，是小的做错了什么？” “反应倒是快，不过没用到正地方，不用废话了，堵住嘴带走吧。” 王振康说完，见那庄头要扑过来，抬腿就是一脚将人踢了出去，官差连忙上前。 “不，我不是唐家的奴仆，你们不能抓我！” 庄头大喊道。 “原来如此，难怪这般有恃无恐，既然这样，就让你死个痛快。” 王振康将一张卖身契拿了出来，上边正是庄头的名字，庄头顿时面如死灰。 “贪图主家钱财，私置产业，还强抢民女，一个奴籍，敢祸害良籍，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唐毅没有说话，任由大表哥处理，王振康也确实包揽了一切，包括给今日来的官差们打赏，全都做得有条不紊的。 第127章 换人 麻六子看到墨弛的时候，两股战战，可是为了活命，他还是凑了上来。 “大、大侠……” 麻六子张嘴，脑子卡壳了，不知该怎么称呼，突然就蹦出了大侠两字。 “想要解毒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墨弛手里拿着刀，麻六子心里颤抖了一下，没有反抗，官差问什么就答什么。 然后墨弛带着官差跟麻六子重新回到了小庄子，一夜辗转难眠的庄头看到官差跟麻六子的时候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他知道他完了。 “事情解决了，你这里后续还有不少事情要安排，我便带人先行离开了，等回京再见。” 萧铎与唐毅话辞，原本是想着唐毅自己出行的话他可以帮衬一二，如今唐毅身边有王家兄弟在，事情办得比他预想的要顺利，他也就不再耽搁行程。 “还要多谢萧大哥将信物借我，不然也不能如此顺利，我们京城见。” 唐毅拱手将信物还给了萧铎，若不是这信物，官府也不会这般配合，毕竟如今的唐家是白身。 萧铎带着人离开，唐毅也将所有的庄户都召集了过来。 这些庄户一部分是佃农，一部分是签了卖身契的，签了卖身契的倒是好安排，反倒是佃农麻烦一些。 “我们都是刘家庄的人，各家各户种的都是您家的地，从前的时候老夫人在，这地都是四六分，可是后来换了庄头，变成了三七不说，还总是寻着由头克扣，连种子都不出，去年大雪，粮食紧缺，这种子全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种子根本不够。” “是啊，我们这些人吃些野菜扛着都行，可是没有种子，地就荒着了。” 唐毅看着账册，不少账册不是送去了章氏那里就是不见了，并不齐全，不过花名单还是有的。 “为何种桑麻比粮食多？” 唐毅没有被刘家庄的人的话干扰，将账册合上，目光看向了刘家村的人。 刘家村为首的人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我们都是按照庄头的指使进行耕种的，而且种子不够，为了不让地荒废，这才多种了桑麻。” “表哥，你知道这几年生麻生丝的价格吗，你帮我看一看。” 唐毅将账本递给了王振康，王振康拿过了账本，都无需打开，张口便来。 听得刘家村的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唐毅开口，刘家村的人面面相觑。 “破布麻衣里面穿绒裘，面色红润，双颊有肉，怎么看也不像过得苦寒的，庄头确实是贪婪，可是你们也一样，这几年生麻生丝价格不断上涨，你们良田种桑麻，虚报田产，有一家算一家，我唐家不会再用。” 唐毅的话落，刘家村的人一下都傻了，随后而来的却是愤怒。 “你一个黄毛小儿，若是没有我们给你们种地，你们这些人还能享受这样的生活，乡亲们，这小儿不让咱们活，咱们也不让他好过。” 为首的男子伸手指着唐毅怒骂，被触及利益的刘家村人顿时涌了上来。 阿九上前一脚将男子踢开，护卫也都冲了上来。 “官差还没走远，若是想要闹事，你们只管来。” 王振康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群贪得无厌的人，他根本就不惧。 刚才被鼓动的村民一下如同冷水泼头清醒了过来，本来还要反抗的，全都被压住了。 “小东家，刚才是我们太冲动了，可是我们也是为了活下去啊！求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刘家村给你们种地种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这样将我们抛开，我们怎么能不激动。” 刘家村的人里又冒出了一人，唐毅跟王振康对视一眼，这刘家村的人还真是人才辈出，抖的全是机灵劲，难怪这小庄子的庄头会被忽悠着护着这些人改田种桑。 “对呀对呀，现在正春耕，要不然您让我们种完这一年，您看在我们已经知错的份上，就放过我们吧，不然这个时候哪里寻人种地。” “此事就不烦你们操心了，我唐家的地还能怕无人来种不成。” 此时，墨弛从外边走了来，还带来了不少人，刘家村的人听到动静看了过去，居然是赵家村的人，两个村子之间可没少闹龌龊。 “公子，人都带来了。” “小的赵家村村长，唐小东家安好。” “嗯，人既然来了，不相干的人便赶出去吧。” 唐毅说话，阿九跟护卫就动手赶人。 “赵钱，你个老不要脸的，你以为这地是你想种就能种的吗！” 刘家村的人顿时怒了起来。 “原来是老刘头啊，这地自然不是我想种就能种，可是人家唐小东家愿意让我们赵家村的人种，我们当然就能种，要是有人敢来捣乱，我赵家村的老少爷们也不是好惹的，从前也不过是让着你们罢了。” 赵钱一点都不慌，能种唐家的地，还怕他们村子里的人心不齐吗，就是为了这地，打压刘家村又如何，反正两个村子本就实力相当，不过是从前刘家村能种唐家的地，他们不得不退让一些，现在风水轮流转。 赵村长话落，赵家村的壮丁们纷纷挺着胸膛上前，他们村子地少，都是以打猎为主，一个个都非常的彪悍，要不是为了跟刘家村换粮，谁愿意低声下气的。 “就你们村子那点地，这地给你们你们能种好吗！小东家，之前是我们不对，但是要说种地，我们比他们赵家村厉害得多，这地……” “堵住嘴赶出去，耽误时间。” 王振康开口，唐毅点头，赵家村的村民速度比护卫还快，一把提起了老刘头的衣襟，不用堵老刘头都闭嘴了，被这么扔了出去，这口气他们也是憋久了。 不相干的人走了，赵家村的人目光灼灼的看向唐毅。 “这是新拟出来的契书，收成三七，我唐家提供粮种、耕牛、农具，庄子有一正两副庄头三人，做得好的，另有奖赏，契书在这，你们若是同意，便签字按手印。” 第128章 五柳先生 三七分的契书赵家村的人并没有意见，听完了契书上的内容，村长带头第一个按下了手印。 “虽说一个正庄头两个副庄头，但是刚刚换的人，这正庄头先空着，赵家村这边就由你们村长充当副庄头，麻六子，看在你办事机灵的份上，另一个副庄头由你来，等到今年看收成，谁管理的田地好，谁就当正庄头，然后再选一个副庄头出来。” 麻六子没想到他还能被委以重任，被人推了一下之后，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磕头。 “小的一定好好干，绝对不辜负东家信任。” 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反正这膝盖已经软习惯了，麻六子跪得非常顺溜。 新的佃农有了，耕牛也安排好了，唐毅一行人没有着急离开。 “这片林地确实不错，那就用来种橦华树，能长一片林子，这里面应当有水源，可以找一找，看是否有泉眼。” “这要是有泉眼，那种树倒是方便了。” 王振康没想到这个，还是唐毅这么一说，王振康才想起。 “那我与阿九师父带人进去寻。” 王振鸿主动提了出来，整日在庄子里也无聊，能找些事情做也好。 “那就麻烦二表哥了。” 唐毅对自己的身体有自知之明，这两日来回奔波，他得停下休息休息。 “既然这里表弟都有了安排，剩下的地方便不用我与你一起了，有老二陪着，我就先行回京。” 王振康看事情处理得顺利，有了这两个庄子的事情在前边杀鸡儆猴的，剩下的庄子也不敢乱来。 “好，大表哥回去帮我跟娘说一声，我这里一切安好，会早些回去。” 虽然出来才三日，可是唐毅总觉自己娘亲在家不会太老实。 “好。” 王振康只带了两人离开，剩下的人都留给了唐毅。 “小东家若是觉得无聊，我们这附近有一座三清观，景色不错，离得不远，道观的道长是高人，不仅会给人看病，算卦画符也很是厉害，大家都喜欢去求个平安。” 麻六子安排好了人干活，见唐毅在地头上无事，便凑了上来。 唐毅闻言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想早些办完事情回去盯着娘亲。 “当然，小东家对这些没有兴趣也是正常，三清观的长春道长善棋，最近有位大先生也是厉害，与长春道长在山门前斗棋，听说已经停留了三日了，现在两人不斗棋了，听说在比试算筹，围观的人不少，现在都还没出结果。” 唐毅这下倒是来了兴致：“这里去三清观需要多久？” “小的给您带路，马车的话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到，并不远。” 唐毅意动，一刻钟的话确实不远。 “公子若是想去，我这就去安排。” 墨弛出声，麻六子的腿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没办法，条件反射。 唐毅点头，墨弛便从麻六子嘴里问出了仔细路线。 坐上马车出了庄子，果然走了差不多一刻钟便看到了一座青山，上面有道观，不过没能看到有没有人。 “公子，这三清观看着有些冷清，不像有人围观的样子。” 墨弛谨慎的看了又看，那麻六子说的其他的都对上了，可是山门前根本无人，倒是有一大石台，远远便能看到。 “来都来了，不妨上去看一看。” 唐毅下了马车，与其在山脚下张望，不如上去一观，墨弛闻言让车夫将马车停好，他跟着唐毅走上了石阶。 越往上走，墨弛就越警惕，直到走到山门处的石台前，根本就无人在此。 “那麻六子居然敢耍心眼。” 墨弛没想到会这样。 “他应当是没有耍心眼，只是人可能都走了。” 唐毅看到了石台上留下的痕迹，是一道算筹，话说完，人坐在了石台前，看入了迷，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解算的方法。 墨弛看了过去，有些眼花缭乱，但是见唐毅看入了迷，只能默默的在一旁守着。 “墨弛，去将我的炭笔跟册子拿来。” 唐毅突然开口，墨弛见唐毅连头都没有回，想了想，迅速的跑到了山下从马车上取了东西，心里却记下了下次要随身带着，不能再出现这种单独留公子一人的情况。 唐毅接过了册子跟炭笔，在石台上开始算了起来。 那石台上的内容墨弛看不懂，但是唐毅在纸上写的内容墨弛却看懂了不少，毕竟唐毅跟王秋丹学习的时候并没有围蔽身边的人。 这是一道古井算水深能容多少水的题目，需要用木桶挑水灌入井中，需要挑多少桶水才能灌满。 就是两个圆柱体的体积计算。 主仆二人一个看一个写，全都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两道身影，两人并未出声，就这样默默的看着。 唐毅有习惯，先用王秋丹教他的办法算题，然后再换算成通用的算筹算法进行注解，可以增强记忆。 “妙，妙啊！” 就在唐毅将最后一个字写完，一道喝彩声响起。 “小友可否将这册子借给我看看，你这是如何算出来的，还有这算法，怎么从未见过？” 五柳先生实在是控制不住激动，他跟长春道长斗棋斗了三日成了好友，便将这题拿了出来，想与长春道长一同分享，可是两人算了许久，得出来的结果还是不同。 为求论证，二人让人将道观的井水打了出来，这井的大小与题差不多，还特意寻了个差不多大小的桶。 来围观的人自然不是时刻留在这里，这根斗棋不一样，看着毫无趣味，自然就散开了。 所以唐毅来的时候山门前就没人了，五柳先生跟长春道长在道观里进行了论证，最后的结果是两人都没对。 于是再次来到了石台前，就看到了唐毅计算的一幕，上面最后得出的结果居然跟他们论证后的结果一致，可不就激动了起来。 “这外邦数字我见过，可是这又是什么符号？小友可否讲解一番？” 五柳先生学识渊博，不仅博览全书，还遵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准则要求自己，别人不一定认识的文字，五柳先生认识的可不少。 第129章 拜师 “这是圆柱体的体积公式，将井看成圆柱体，通过公式可计算出大小，桶为小圆柱体，求出体积后，用井除以桶的体积得出数量，这也是我新学的，所以计算起来慢一些，还要进行换算。” 唐毅倒是没有藏私，五柳先生跟长春道人却听了个一知半解。 “这个公式是如何得来的呢？这些又代表什么？” 五柳先生追根问底，长春道长也很是好奇。 “这是一种外邦的算法，\"周自相乘，以高乘之，十二而一\"，九章算术中便有其规律，相差不大，算出来的结果都是非常相近的。” 唐毅指着他用另一种办法算出来的结果，果然是相差不多的。 “小小年纪便已经学到了九章算术，不知师承哪位先生，某想与之探讨一番。” 五柳先生有些激动，恨不能立即拜访一番。 “小子是先父启蒙，还未有先生。” 唐毅说完，五柳先生与长春道长二人才注意到唐毅穿着上戴着孝，之前两人都太过专注看唐毅算题了。 “天妒英才，节哀顺变。” 五柳先生倒是没想到会如此，心中感叹可惜。 五柳先生刚准备将册子还给唐毅，风一吹，满篇的算筹题目出现在了眼前，五柳先生的手顿时抓紧。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墨弛看天，惊觉时间居然过去了那么久，公子的身体可不能一直在外吹风，他连大氅都忘了给公子带上，还是不够仔细。 “等等，刚才你说你还未有先生，不知你可听过五柳先生的名号？” 五柳先生一听人要走，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即出声。 唐毅微微点头，五柳先生的名号不小，他还是听过的，但是却知道的不多，只知五柳先生才华横溢，喜欢四处云游。 “我便是五柳先生，我觉得我们非常有师徒缘分，你天资聪颖，又无先生，刚好我也收过弟子。” 五柳先生的话一出，墨弛先警惕了起来，长春道长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位好友会突然萌生收徒的念头，不过观唐毅面相，倒是个不错的。 “这位确实是五柳先生，贫道可以作证。” 长春道长出言做保，墨弛看了看长春道长仙风道骨的模样，倒是放松了一些，目光却看向了唐毅。 “多谢先生厚爱，可是先生喜欢云游，若是我拜您为师必定要跟随左右才好学习，但是家中只有慈母一人，小子不能远游。” “父母在不远游也是正常，听你口音是京城人士，这些年我在外也走得有些累了，正好留在京中陪伴家人几年，收你做徒弟正好，我这人就喜欢孝顺的孩子。” 长春道长听到五柳先生的话的时候差点没忍住风范想要翻白眼。 五柳是个名号，实际上并不姓五，姓陶，是家中的嫡幼子，也是老来子，十分受宠爱，加上自小聪慧，长相风流，京中不知多少姑娘喜欢。 十六岁考取功名，为了躲避成亲外出做官，可是做了三年又嫌做官事多，辞官后娶亲，没稳当两年，妻子产子去世，五柳先生也不再续娶，孩子留在家里有人照顾，就云游四海去了。 如今三十三了，嫡子都是由长兄长嫂帮忙照顾了十二年，被催着回来了，陶老夫人心里就惦记这个幼子呢，离家十二年，这个时代那是顶顶不孝的，可是谁让老夫人心里宠，谁也不许说。 “谢先生厚爱，拜师是大事，小子回家禀明慈母，然后登门拜师。” 唐毅想到娘亲说的让自己找个先生，现在先生自己送上门来，还是五柳先生，唐毅自然不会拒绝。 “不必那么麻烦，茶呢，快，让人准备茶，现在就拜了师，刚好为师也无事了，对，好徒儿，你叫什么名字？” 五柳先生可不想错过，当即就喊人送茶水，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名讳呢。 “小子唐毅，这会不会太委屈先生，礼数不全。” 唐毅总觉得这有点太草率了，这样的名师，他应当礼数周全才是。 “大丈夫不拘小节，礼数确实要周全才好，可要是事事都讲究，那就太无趣来了。” “小子听先生的，如今小子戴孝在身确实不好给先生举办拜师礼，等小子出孝，必定补上。” “这才对，等你出孝了，这收徒宴也是要摆的，今日喝了茶，你我师徒名分便定了下来。” 小道童速度极快的送来了茶水，唐毅双手捧茶磕头拜师，五柳先生站着受了礼，很快就接过了茶水。 “作为唯一观礼人，这算是赠给小友的。” 长春道长将腰间的乾坤圈解了下来。 “多谢道长。” “为师回头给你拜师礼，走，正好今日下山。” 五柳先生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跟唐毅走，从头到尾那本册子就一直在五柳先生手中，就连墨弛都给忘记了，直到人都上了马车之后，墨弛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先生，学生现在还不归京，替慈母巡视田产，还需一些时日才能回京中，不过稍后会写信给慈母，将事情告知。” “这点小事，为师也无要紧的事情，跟你一起便是，正好也了解了解你都学了些什么，你我既是师徒了，该教授你的，自然是会倾囊相授，我虽只收了你一个徒弟，不过算起来，你应当有位师兄，我家中儿子，今年十二了。” 五柳先生倒也不是个不负责的人，这次回来要给母亲尽孝，也是为了教导儿子，不过父子有点矛盾，五柳先生这才来了三清观，没想到还能收一徒弟。 唐毅闻言点头，五柳先生这个年纪有孩子很正常。 “我观你气色不太好，不若先歇息歇息，你这册子倒是有趣，为师可否翻阅？” 五柳先生不太愿意说自己儿子的事情，将袖子里的册子给拿了出来。 “谢先生体谅，先生想看只管看，这是学生平日里记录的册子。” 唐毅确实是有些疲惫了，这几天处理的事情多，要不是确实感兴趣，这趟三清观之行他也不会来。 第130章 食谱 “王姨，侯夫人的人实在是速度，一下居然就收集到了这么多的干花，足够做出不少成品了。” “嫣然加油，基皂我们有了，其他的做起来就更简单了，囤货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 王秋丹也不得不感叹，这权势还真是个好东西，哪怕她找自己兄长帮忙都不一定能有镇南侯夫人这边来得便利快捷。 “嗯嗯，王姨，最近厨房的菜式变得太多了，要不是我活动大，不知要长多少肉，您这是打算开饭馆吗？不是只需要做一些点心茶水就可以了吗？” 从前跟爷爷在一起，一顿饭两个菜已经不错了，经常还有就一个菜将就的，要是去哪里给人看病，倒是时常能吃上三个菜的，可是认了小师弟之后就不同了。 一顿三个菜是标配，茶水点心那都是另外，如今一顿四个菜，一天三顿不重样，偶尔还五个菜的，加上茶水点心，要不是现在食材有限，只怕还得更多，好在分量控制得好，不会浪费。 王秋丹最近都在写菜谱，有的是一知半解，有的只是吃过，能想起什么就写什么，然后交给厨房去弄，味道不对，厨房就再重新尝试，一番下来可不就顿顿不一样了。 “让厨房练手的，一年四季总要根据时节不同能做出不同的席面来，不然如何待客的，以后有钱办宴席的时候，总不能老是花钱请外边的厨子，得有自己拿手的。” 感谢现代美食遍地网络发达，电子食谱花样百出，王秋丹哪怕厨艺一般，可是知道的菜式那是真真不少。 之前的时候还怕宣武侯跟章氏来闹事，现在王秋丹是彻底放飞，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睡，要是吃都不能随心所欲了，那还有什么快乐。 “这菜式至少也要够一百零八道才行，说出去多好听，每日不同样的，还能吸引人，回头根据时节慢慢增加，这食谱至少也要三百八十六道才够。” 王秋丹算计过了，一百零八道菜为基础不难，不同的肉类根据不同的部位加上烹调方式不同就能够凑集上百道菜式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再精致起来，那就更多了。 所以最近厨房里忙得不得了，王秋丹写菜谱的速度可比厨子们尝试菜式的速度要快得多，毕竟有的菜谱只有大概的食材，具体烹调还是要靠厨子自己去想。 大厨房里 “不行，人手不足，夫人这食谱太多了，做不完，根本做不完，就像这面点，光是琢磨样子就要花费不少功夫，得寻些心灵手巧的才行，我现在是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甜味跟油味混合得都闻不出别的味道来了。” 专门做糕点的厨子两手都还沾着面呢，这面前摆了一案板的面团，各种颜色，今天做面食馒头，可是又不是简简单单的大馒头。 要求做出十二种生肖属相，六种花草图样，不能是平面的，还得看着栩栩如生，或者俏皮可爱，反正就是既要好看，又要好吃。 这面又不是泥团，捏泥人不会受热发起来，面会呀，发起来之后哪里还能有原来那般好看的。 而死面疙瘩倒是不发了，可是除了刚出锅的时候能吃一下，味道极其不好。 比起其他厨子，做菜几个炉子一起都能看顾过来，他实在是捏不完，面都要发过头了，样式没想好呢面又发了。 “我也是不行了，夫人这对蒸菜也有要求，这菜摆盘要好看，每个菜还必须有不同的摆盘方法，光是挑选合适的碗碟我都要愁上半天。” “你们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去了别的府邸，你们还能像这样有学不完的菜式？即便是做坏了，夫人都从未说过什么，还鼓励我们多思考，别人那个不是将菜谱藏得深深的，非信赖之人不传。” 掌管厨房的管事没好气的看着两人，厨房里的帮工们一个个低头闷笑，夫人最近确实是要求多了一些，不过却很和善，他们都是打下手的，洗洗刷刷端盘子，并未觉得有多难。 “笑笑笑，你们也别抱怨了，这满屋子人，一人挑两个当徒弟，以后要是府里办大宴的，到时候才真真有得累的。” 厨房管事哪里能错过偷笑的，安抚了两人，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留下来的人里都是可以信赖的家生子，之前的那些都清理干净了，他们也不是不能带自家孩子学，可是食谱是主家的东西，而且夫人也说了，让他们多带些人，回头会给安排到别处去的。 “明日你们再从家中挑一个人来一起带着。” 厨房管事再补了一句，两人顿时高兴了。 虽然多带两个人，可是好处明显啊，这食谱是夫人给的，他们自己手里有拿手菜，这个是家传的，两不妨碍。 厨房管事看着两人都挑选好了想要带的人，这才离开。 “张管事，大厨房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夫人今日可又写了新菜式？” 厨房管事屁颠屁颠的来了张管事这里，要不是主家还在孝期，他脸上能笑开花。 “安排好了便好，日后都熟手了，再从下边挑几个好苗子上来，这是今日夫人让人送来的菜式，拿去琢磨吧。” 张叔最近也是忙得不得了，要管着府里的事情，还要跑府外的，还好府里还有小公子负责田庄，不然他就是分身都不够的。 一想到小公子的天赋，张叔又觉得得抓紧才行，钱财得多攒一些，给公子将来铺路，结交权贵世家得自己有底气才行。 王秋丹可不知道张管事操心的事情那么多，与沐嫣然又讨论了一下具体要准备那些货物后就歇息了。 好好养伤，没办法，儿子都让大侄子来提醒自己了，不好好养伤回头少不了念叨。 而且那么多的菜式也足够厨房琢磨一段时间的，等琢磨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请侯夫人一起过来品鉴一番，顺便将大嫂介绍给侯夫人，以后少不得来往的。 宫里没了位贵妃，镇南侯夫人敲定了合伙的事情后就没能再抽空过来了，一连进了两趟宫里。 第131章 运气变好 自从得了木牌之后，王秋丹觉得自己运气变好了，就连身上的伤势恢复得都比之前快。 沐老的药铺收到了几样难得的好药，其中就有虎骨、黑犀角，沐老给做了新的续骨膏，王秋丹用了效果显而立见。 “夫人，之前您曾想要找一位女掌柜，不知可寻到了合适的人？” 梅姑姑难得的主动与王秋丹开口提授课以外的事情。 “姑姑可是有人选介绍？确实还在寻摸，若是梅姑姑有合适的人选介绍，可以让人来府里，或者直接约去悦容休闲馆，侯夫人在那边培训人员，正好可以去看看。” 最近治疗效果好，王秋丹又想要出门了，上次去看了一趟，这次刚好可以再去看看，不然过两日好大儿就该回来了。 “确实是有一人推荐，未入宫之前她曾帮过我，如今她想要寻事情做，之前她一直替家中打理铺子，只是出了些事情，铺产被家族其他叔伯夺了去。” 梅姑姑也没有完全隐瞒，将能说的都说了，王秋丹听得认真。 梅姑姑推荐的人就在京城，家中做的就是脂粉生意，女子做掌柜不出奇，但是她是家中独女，父亲却不是家中独子，于是招婿，哪知这赘婿狼子野心，谋害了岳父岳母，又伙同女子族人夺取了家产。 这女子倒是心性强大，寻到了证据证人将这赘婿送入了大牢，可是被夺走的家产却拿不回来了，孤身一人，想要租个院子安稳下来，没想到那么巧，看中的正是梅姑姑的院子，两人见面，梅姑姑这才知道对方的情况。 梅姑姑也是慎重考虑过的，此事还未与任何人说过，而是先来与王秋丹商量后，得了话才准备告诉女子。 “倒是个懂及时止损的，爱憎分明，不过这事情也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就让她明日直接到悦容休闲馆去，也免得来绕来绕去的浪费时间。” 查找证据脚踢渣男，虽然拿不回产业，但是却给父母报了仇，把渣男送去了天牢，没有选择愚蠢的方法跟渣男同归于尽，不得不说这女子是理智冷静的。 休夫这样在这个时代惊天地的事情这女子做了，偌大的家产，说抛就抛，王秋丹自问她虽能做到，可是她是现代人，而现代人中，多的是做不到的，更显得这女子果敢冷静。 “多谢夫人给她这个机会。” 梅姑姑趁着空闲出了唐府去找好友。 “秦香，你说找事情做可找着了？” 梅姑姑说的好友便是秦香，秦家香粉铺的前掌柜。 “你怎么来了，还没，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手里还有花用的，可以慢慢找。” 秦香正在挖地，准备撒一点菜种。 “你怎么做这个活了，要是手粗了怎么办。” “就这一点点地，活不重的，我给你倒杯香茶。” “不急，我有事情与你说，说完了我就走，日后来往的时候多着呢。” 梅姑姑拉住了秦香，她这会出来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下午还有课，所以不能久呆。 “什么事情？” 秦香只得坐了下来。 “我如今的东家准备开一个休闲阁，专做女子生意的，缺个女掌柜，我向主家推荐了你，不过这门生意不仅仅一个东家，还有两位，其中一位是我如今教导的姑娘，另一位是镇南侯夫人。” 梅姑姑先将休闲阁的情况给秦香说了说，秦香认真的听着，心中确实有些意动。 “我知你不会甘愿给人只做个掌柜，但是其他的事情我没办法帮你说，只能靠你自己，不过我相信你可以的，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先借你，你用得上的。” 秦香看着梅姑姑塞到自己怀里的荷包，心中感动。 “我不知该怎么说，但是，钱我先手了，回头翻倍给你。” “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在宫里混到出宫，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有时候结善缘真的很重要，一个小小的举动，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某一个时刻就会成为救赎。 “我走了，你也早些准备，这双手可是调香师的手，怎么能拿锄头种菜呢。” 梅姑姑难得说句俏皮话，将秦香都逗笑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似乎一下消散开来。 “明日去休闲馆看看吗，正好，我也想着呢，王姨你看，这是按照你说的方法做出来的竹炭皂，我让爷爷试用过了，爷爷也觉得不错，我原本还想着竹炭那么黑，会不会越洗越黑，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休闲阁对外销售的主要商品就是各种皂，其余的东西以稀为贵，入休闲阁那是会员制的，直接做高端局，这也是她们三人最后商量出来的。 这中间可以避免掉很多麻烦，毕竟像有的东西例如乳霜一类没有合适的防腐剂无法保证过期时间，就容易出问题，而只有会员享用就不同了，直接买服务，在休闲阁现场体验，全程保障。 “不错，我以为还要费些时日呢，居然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王秋丹看着黑乎乎的竹炭皂，上边用刀刻了竹叶，角落上还有悦容馆的徽记，装在竹片做的盒子里，很是有档次感。 “我让人带了一箱回来，回头让师弟给分一分，过几天小师弟就该回来了吧？” 沐嫣然还真的有些想念小师弟了，要是小师弟在，还能分散一下爷爷的注意力，她最近都要忙不过来了，要学医，要学习新的东西，还要研究这些东西看着人制作。 “是要准备回来了，所以我们明日就出门，正好可以体验一下培训的效果如何，顺便指导一下。” 京城外 唐毅没想到五柳先生的见识广博至此，光看到橦华树的种子就认了出来。 “这橦华树的木棉确实好，可是一种几年才长成，在西域有一种草棉，不会生长得非常高大，结出来的果实也稍小一些，可是里面的棉与木棉差不多，用来填充衣物也是非常的暖和。” 五柳先生将自己云游西域的见闻说给了唐毅听，这草棉是真的好，可惜西域国主看管得严，根本不许种子外流出去。 第132章 闹剧 西域啊，还真有些远呢。 “这草棉在西域属于贡品，只有王公贵族可享用，西域崇尚佛理，但是管弦伎乐也非常了不得，一曲琵琶鼓上舞，恍若仙子世间游。” “先生居然去过如此多的地方。” “我游历十二年，风雨险阻数不胜数，不过每次登顶的时候，都觉得一切值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可惜我唯独还未去过海的另一边，等将来有了机会，我还是会要去看一看的。” “你这身体有些弱，回头还是需要强身健体才行，我观你练的养气功不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个好的身体才是关键。” 这个学生他收了，自然是要好好教导的。 “谢先生教诲。” “我观你看的书挺杂，可都能看进去？” “母亲说杂书也可增长阅历，读书需劳逸结合，所以看正书看久了我便会翻看杂书。” 唐毅这些天是真觉得自己长了不少见识，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耕种民生，五柳先生都能讲得深入浅出非常细致有据，比起跟王家舅姥爷学，唐毅更喜欢五柳先生。 “你母亲这观点甚好，学习也要张弛有度，她能如此放心让你接触这些杂务，可见非常有远见，你有一位好母亲。” 唐毅想到自己娘亲脸上的神情都不一样，不过出来了这些日子，也不知娘亲的伤势恢复如何，娘亲可是耐不住无聊的人，还好师姐跟师父回府了，娘亲应该不会乱跑。 此时不会乱跑的王秋丹有些无语的被拦在了路上，刚想着自己的运气变好了，可是这出门，居然被人碰瓷了。 “哎呦，我的腿啊！大家快来看看啊！这谁家的马车，当街撞人啦，我的腿断了，赔钱，快赔钱，不然我去官府告你！” 沐嫣然从车帘子看向外边倒在马车前边的老汉，那浮夸的演技，演的人不觉得尴尬，看的人都觉得尴尬。 “你这老汉乱说什么，明明是你突然跑过来，要不是我赶马赶得慢及时拉住了缰绳，现在你人就在马车下边了，还能这般声音洪亮的大喊。” 车夫也是个暴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冤枉。 “我下去，这种事情很好解决的。” 沐嫣然摸了摸自己的随身小包开口。 “把帷帽戴着，注意安全。” 王秋丹也没拦着，这人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拦马车的，想到沐嫣然原本女主的身份，王秋丹觉得这事或许跟沐嫣然有关。 沐嫣然也没有拒绝，经过了这段时间梅姑姑的教导，沐嫣然不光是行为举止上有了很大的改变，连气质都变了不少。 帷帽戴上，沐嫣然下了马车，王秋丹就看到那老汉子目光看向了一个方向，不过视线受阻，王秋丹并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沐嫣然原本以为这人是碰瓷假装腿断了，可是靠近后闻到了血腥味，所以这人的腿就算不是断了，也是有伤的，还真舍得下血本。 “你说我家马车撞了你？正好前边就有药铺，直接请个大夫过来验伤，若是你说谎，那就等着送去官府。”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这般凶，我一个老汉被你这马惊了摔断的腿，让你赔钱，我一把老骨头了，你把钱赔我不就行了。” 碰瓷的老汉不仅睁眼说瞎话，还格外厚脸皮。 “你之前说我家马车撞了你，现在你又说马惊了你，那到底是如何，用一条伤了的腿来讹诈，你当别人都眼瞎心盲？我说请大夫你偏不同意，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能在京城里混的哪怕是个普通百姓那都是知道趋吉避凶的，这个时候看热闹归看热闹，还真没人出头。 “哎呦喂，这是不让人活了诶，我这一把老骨头断了腿，这人家不认账，我就一普通老百姓……” 老汉努力回想那些老婆子撒泼的时候的样子，可惜只学了三分样，让人看着格格不入的，十分磕碜。 “姑娘这般是否太过不近人情？” 一白衣公子突然挤了进来，手拿扇子摇了摇，一脸的不认同看向沐嫣然。 “你脑子有病最好去看大夫，一身孝就不要乱出门。” 沐嫣然在帷幕下翻了个白眼。 “哎呦喂，这位好心的公子，你可要替老汉做主啊！” 男子摇扇子的手僵硬了片刻，这女子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如此粗鄙。 “姑娘说话这般刻薄，实在不是闺阁女子该有的举止。” “这么爱说教，你怎么不去北地劝敌人投降。” 一阵风吹过，沐嫣然的手指微微一动。 男子再次被怼，这戏一时不知该如何演下去了。 坐在地上的老汉感觉身上有些痒，只以为是虱子，毕竟春天了，又许久没洗澡了，有虱子也正常，于是耸了耸肩。 手不自觉的抓挠了起来，结果越抓越痒，原本坐在地上的老汉忍不住蹦了起来，两手不停的抓挠。 “痒痒痒痒痒~啊！好痒！” “哎呦，这人身上不会都是虱子吧，这得多邋遢才能痒成这样。” 围观的人顿时后退，尤其是那些之前靠得比较近的，也感觉身上有些痒了，脚步退得更快。 白衣男子见状都忍不住后退好几步，脸上万分嫌弃，并且感觉好像自己身上也开始痒了，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做不出像老汉那样不顾形象的抓挠。 “抱歉，是在下被人蒙蔽。” 男子也演不下去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抓了起来，现在只想快些回去沐浴更衣，这身衣服他不要了。 “咦，这老汉就是故意的，这腿好着呢，这不是讹诈吗！” 总算是有人想了起来，再看那老汉的样子，顿时全都清楚了。 老汉只觉得浑身痒得难受，恨不得就地打滚跳水里洗刷干净，也顾不得许多，朝着巷子冲了过去，围观的人连忙让开了路，生怕被撞到。 一场闹剧落幕，一旁的阁楼上一少年将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沐嫣然上了马车，春梅立即递了湿帕子给沐嫣然擦手。 “姑娘下次可以让奴婢去。” “我也就是想要试试，王姨，回头我也给你准备一些。” 沐嫣然对自己研究出来的痒痒粉效果非常满意。 第133章 休闲馆体验 “王姨，我刚才看到了四皇子，人虽然坐在阁楼上，不过露了脸，我总觉得这事情跟那四皇子有关，可是四皇子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王秋丹一点都不意外，虽然说她的存在将剧情拉扯开了，但是身为气运之女，沐嫣然还是跟皇家扯上了关系。 “不管对方为了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皇家就是一滩浑水，这些皇子一个个大了，有野心了，而且有的人表面衣冠楚楚，背地里却不知什么模样，就像刚才那个傻缺。” 沐嫣然闻言点了点头，非常的认可王秋丹的话。 马车停在了休闲阁前。 “都等你们一会了，路上可是遇到事情耽搁了？” 侯夫人迎了上来，后边带着人抬着椅子随时准备接王秋丹。 “是遇上了些事情，不过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让人推荐的那位女掌柜可了不得，咱们这是又要多一位合伙人了。” 侯夫人满脸喜气，自从与唐家交好，她发现她的财运都好了，而且，她夫君总算是给家中寄来了家书，家里虽未提战事如何，却报了平安就已然足够。 因着路上的闹剧，秦香已经先一步来了，没想到侯夫人居然认得她。 “你那一手调香的手艺，若是只做个掌柜属实太大材小用了。” 侯夫人忍不住感叹。 “民妇也确有他意，这是民妇新调制出来的香，不在秦家香谱中，香却不输秦家香谱里的任何一种香。” 秦香将新制出来的香拿了出来，这是她的敲门石。 “这是香有何作用？” “此香我取名为百濯香，用百濯香熏衣，洗水百次依旧能留香四溢，而且水洗后香味会随之变化，如同又用了新香。” 木匣子里装着十二粒塔香，还未点燃，香味便已经飘出。 “当然，除了这百濯香，我手里还有许多香谱，我想要与休闲阁合作，即便不能当这个女掌柜，我也想将香放到休闲阁进行售卖。” “唐夫人她们还未到，休闲馆也不是本夫人的一言堂，一会等人齐了，我们再试一试这香，抛开这香不说，这个女掌柜的位置你倒是非常适合。” 秦家的事情侯夫人多少知道一些，因为她平日里的熏香也是从秦家香粉铺买的，结果秦家铺子突然改换了掌柜，事情闹得还不小，侯夫人也就听闻了。 侯夫人与秦香将掌柜的事情敲定了下来，两个人签了契书，侯夫人等了许久还不见王秋丹到，便让人先将秦香带去看一看训练的人如何，然后就出门去等人去了，刚好碰上。 “连你都说好，那看来这人是真不错，正好制香这一块是我们缺少的，若是真的好，分出一股也不是不行。” 王秋丹与侯夫人说笑着就进了院子。 “之前你让人给我送来的那麻将我已经让人做好了，今天就在这过夜，我们先体验一番，回头让人看了日子我们就往外发帖子，这次请的人名单我都已经列出来了，回头你也看一看。” 院子里，秦香先将人都认了一圈，听到脚步声转了过去。 “这就是咱们未来休闲馆的女掌柜了，我觉得叫女主事更顺口一些，是不是？秦主事。” “给唐夫人请安。” “快起来，我如今也不过是白身，空有一身钱财，作为我们休闲馆未来的女主事，也要清楚我们休闲馆具体是做些什么的，今日刚好一起来体验一番，加上嫣然，回头推麻将的时候刚好够数。” 原本只是来自荐的，秦香没想到还被留了下来，当换了衣服泡进了浴池里的时候秦香都还有一瞬间的回不过神来。 “这浴池里只放了干花，没有准备特殊的香汤，因为要用到香皂，这里有六款不同香味功效的香皂，您看今日想要用哪一款？” 秦香看着那一块块不同颜色的香皂，要不是一旁有人介绍，她还以为是点心，还想着这是不是侯府新出的点心，毕竟没有在别处见到过。 “这香皂是跟澡豆一样用吗？” 秦香将香皂拿在了手中，先是闻了闻，有淡淡的香味。 “这块是梅花香的对吗？” 秦香将六款香味都闻了闻，挑选了一款雪松的，味道清雅也适合她如今的身份。 “这是试用装，将香皂放进这个小兜子里沾水揉搓就会产生很多泡泡，再涂抹到身上揉搓就好。” 婢女说着就示范了起来，她们这些日子一边学习一边自己都在用，可以说非常的喜欢，相互之间也琢磨出了一套手法来。 “我先帮您将发髻解开。” “发髻便不用洗了吧，这样太耗费时间了。” 秦香正在试用香皂，没想到婢女已经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要清洗的，等您试过之后您就知道了。” 长发被放下，靠在浴池边上，婢女用温水开始浸润头发。 先用一遍香皂清洗掉头油，再用了一遍，丰富的泡馍充盈在发丝间，婢女手指微微用力的揉捏头部的穴位。 “您可以放松一些，您这后颈有些僵硬，奴婢给您多捏一捏。” 秦香逐渐放松下来，只是泡个澡洗个头，差点就睡着了。 一番沐浴出来，婢女就端来了茶水点心等吃食。 “先歇歇吃点东西，感觉怎么样？一会还有呢。” 王秋丹是最先出来的，没办法，身为伤患，手脚不能一直泡水里，免得影响伤势恢复。 “非常舒服的享受，这香皂还真是好用，不仅可以清洁身体，连头发洗完之后都觉得头皮清爽头发柔顺了许多，香味清淡怡人，我感觉自己都洗白了。” 秦香没离开秦家前也是过着富裕日子奴仆伺候的，所以并没有露怯，很是大方，披散下来的长发用一条束带扎着，还有些许湿润，不过却不会滴水了。 王秋丹让人按照书房里的暖笼做了缩小版的出来，可以用来烘干头发，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比一点点的用帕子将头发绞干要快许多，并且不用担心拉扯断头发。 就是这一样两样的东西，最近花钱如流水，就等着试营业之后看进账了。 第134章 突击回府 等人都出来了，大家一起吃了些东西，秦香主动提出了试香。 秦香拿出了一个卧莲香炉，脸颊旁青丝微散，盘膝坐在蒲团上，在案桌前摆弄起来。 美人点香也是别具一番美感令人欣赏的。 当香燃起袅袅青烟后，淡淡的香味散发了出来，青烟如雾，没有往上升，反倒是如同流水一般缓缓流动。 “这是倒流香。” 王秋丹突然出声。 “夫人这般形容倒是贴切。” 秦香非常满意自己制作出的这款香，不论是嗅、品、观都非常的不错。 “这香倒是能成为一大亮点，用来吸引人的目光，香气柔和，让人心旷神怡。” 侯夫人闻了之后夸赞起来 “确实。” 王秋丹认同的点头。 “我与嫣然的身份不好暴露人前，这对外，咱们休闲馆就由夫人跟秦主事出面，夫人觉得如何？” 王秋丹想到自己孀居的身份，如今又是白身，太过出头了不好，尤其之后招待的都是贵客。 “你倒是会躲懒，嫣然年纪小，不好盛名在外，你到还借着名头把事情抛我们身上来了。” 侯夫人没好气的喃怪了王秋丹一眼。 “那还是夫人给的胆子，我脸皮厚，借夫人的光。” 王秋丹顺杆往上爬，一旁的沐嫣然听得有趣，一直笑意盈盈的。 那熏香里她能嗅出不少东西来，可是要是真让她做，她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出来这样的熏香，爷爷说的高手在民间，果然没有错。 而且王姨说得对，她需要赚钱，可是不需要沉浸在赚钱里，她还要跟爷爷学医，不能本末倒置。 这段时间也琢磨出足够的东西了，这些可以放一放，她少拿一些，那也是赚的。 熏香点上了，四人做起了护理，一边躺在舒服的躺椅上，关于休闲馆开业的事情也都商量好了。 另一边 “先生，这便是学生的家，请先生进去坐坐。” 唐毅回到了家门前。 “认了门就行，为师还有事先回去，三日后，你就来陶府上课。” 五柳先生嘱咐完便没有多留，他的身份不好与孀居的妇人接触，更何况这还是自己学生的母亲，之后虽然少不了接触，可是那也要等过了孝期。 本来还要两日才归的，可是陶老夫人想儿子了，五柳先生就只能带着唐毅先回京，刚好唐毅也也归心似箭，急忙处理完了事就回来了。 “公子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门房一看敲门的人，惊讶之语脱口而出。 唐毅直觉不对。 “我娘亲呢？” “夫人，夫人她带沐姑娘一起出门了。” 门房想哭，这夫人前脚出去才多久，公子后脚回来了，而且两边没碰上，公子出门前就吩咐不让夫人随意出门，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管得夫人的事情。 “娘带师姐出门了？可知去的哪里？” 唐毅是有些生气的，自己才出门多久，明明娘答应好好的，结果还是这样，他就不该相信娘亲，不过有师姐跟着，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个小的不知，不过沐神医在府里，公子要不先去看看沐神医？” 门房的话倒是转移了唐毅的注意力。 “表哥先回去休息，我已经到家了，我去看看师父，回头再去拜见舅舅。” 王振鸿点点头，既然姑姑不在家，那他就先回去看爹娘，毕竟两边都住，回来了肯定要先告诉长辈的。 “师父，徒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看着气色不错，路上累不累？” 沐老正在晒药材，他如今是每隔一日去药铺坐诊半天，剩下的时间继续研究药材，还要教导孙女。 “不累，徒儿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好。” “既然不累，那就考一考你，看看你荒废了没。” 沐老的考核张口就来，手非常快的抓了几把药材混合在了一起。 “将这些药材都辨别出来分好，并且说出其药性作用。” 唐毅也不慌乱，接过了簸箕端到了一旁开始分拣。 不仅要看长相，还需要根据味道来进行辨别。 “这是艾蒿，其温，不言其热，其性、入火炙，则气下行，入药服，则气上行，能通十二经，温中、逐冷、除湿。” “这是茵陈，治通身发黄，小便不利，除头热，宣湿郁。” …… 唐毅将分拣好的草药一一说出药用，沐老检查后微微点头。 “分拣没有错，看来没有荒废，居然连茵陈有宣湿郁之功都知道，大部分医者都只是用其治疗小儿黄疸。” 沐老将分拣出来的草药又放回了架子上任其晾晒。 “这也是徒儿在庄子上的见闻，有百姓采二三月茵陈为食，不仅可果腹，还有宣湿郁的作用。” 沐老闻言点点头：“百姓在长久的艰苦生活里摸索出的一套生存法则，能不看医就不看，虽说讳疾忌医不好，不过也确实摸索了一些有效的防治之法，他们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具体能做什么，却知道吃了好，神农尝百草也是这般。” “师父，我听门房说娘跟师姐一起出去的，您知道她们去哪了吗？我娘的伤势恢复如何？” “你娘的伤势恢复得不错，药铺收到了一副虎骨还有犀牛角，我给你娘重新做了药膏，不过为师也不知她们出门去了何处。” 沐老不是个喜欢细打听的人，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究医术了，且孙女自小懂事，不过是出门而已，又有人陪同，怎么也不能出事了。 “那师父知道师姐跟我娘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吗？” “倒是琢磨了一些玩意，只要不耽误学医，为师也没多管，你既然回来了，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听闻你认了位先生。” 沐老突然想起来。 “是，五柳先生已经收我为学生，不过师父放心，徒儿不会半途而废的。” “那就好，那你可跟五柳先生说了在学医之事？人的精力有限，你要想好。” 虽说之前王家那位舅老爷也说过，不过沐老还是再次提醒唐毅。 “徒儿说了，先生并不介意，并且在药理上，先生也颇有见解，这些日子便是先生在教导。” 第135章 眉眼官司 唐毅没等到自家娘亲回来，倒是先等来了舅舅王宏卓。 “毅儿能拜在五柳先生名下这可是大喜事，你娘呢？” “娘与师姐一同出门了，先生说我尚在孝期，拜师礼等出孝后再办，不过每隔一日要去陶府与师兄一起学习。” “那也不错，既然拜了名师，那以后便好好学习，没想到去查看一番田庄还能有这样的机缘。” 王宏卓忍不住感叹。 “表哥也不错，萧世子让表哥回来后无事便也去他家与他一起习武，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这事情你表哥倒是没有提及，也罢，他想要走这条路便走吧，总好过一辈子从商，家中那么多兄弟的，我们身边也缺不了人。” 王宏卓也是想开了。 “如今北边的战事倒是传来了好消息，镇南侯重创敌方大将军，打赢了一场大胜仗，士气一下就上来了。”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唐毅也十分高兴，这些日子在田庄上，京城里的消息收到慢，王秋丹在府里养伤也没注意这些，自然也没给唐毅回信的时候写这些。 门房左思右想，猜测到王秋丹可能去哪里，最后还是跑去送信去了。 “什么，毅儿回来了！” 王秋丹手里刚摸的牌都不香了。 “你这模样半点不像是儿子回来了，倒是是敌人找上门来了。” 侯夫人忍不住开口调侃。 “没办法，我家儿子管人管得厉害，我这个当娘亲的，还得受他管，将来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受得了他的。” 王秋丹将无奈写在了脸上，连一旁的秦香都忍不住想要笑。 “王姨明明就是怕师弟念叨您，不过师弟也是为了您好，师弟这样聪慧的，将来不知多少姑娘喜欢呢。” 沐嫣然可是觉得自家师弟厉害着呢，怎么会有女子不喜欢的。 王秋丹闻言便知沐嫣然对自己那便宜儿子没有男女之情，也不意外，就是有些可惜，原本还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今天看来是不能留下玩得尽兴了，下次。” 王秋丹出言要走，侯夫人也没留，立即让人将轿椅抬了来。 “开业的时候我就不来了，到时候就只能辛苦夫人了。” 三月二十八，让人看的黄道吉日，三月二十六给各家发帖子。 唐毅将自家舅舅给送出了门，然后墨弛也将这些日门房处收到的帖子都整理了出来。 “公子，有三封李公子送来的帖子，您过目。” 唐毅将帖子打开，是邀请他去踏青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十六，还有三日便是，后来的两张帖子都是让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回消息的。 “帮我准备笔墨。” 三日后他要去先生那上课，这个约就只能推了。 唐毅写好了回帖，就让人往李家送去，此时王秋丹已经回到了门口。 “给夫人请安。” 墨弛连忙行礼。 “这是要去哪？” 王秋丹没有错过墨弛手里拿着的帖子。 “公子给李公子回的帖子。” “那去吧。” 王秋丹也是随意问一问。 王秋丹回来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到了唐毅的耳朵里。 “娘亲。” “回来了，看着精神气比之前好了不少，这一趟收获看来是不小，跟娘讲一讲，可用了饭？要是没用，让大厨房准备。” 王秋丹一脸慈爱，完全没有出门被抓包的心虚感。 “已经用过了，一会陪娘一起用晚膳，正好我也想要跟娘说一说路上发生的事情。” 唐毅看着自家娘亲的气色不错，终究还是先压下了那些想要劝说娘亲的话，说起了路上遇到的事情。 王秋丹也听得入迷，时不时的点头应和，静静的听着唐毅说，直到说到了五柳先生，王秋丹这才插话。 “毅儿觉得这位先生如何？” 这可跟原书里不太一样，原书里唐毅是在太原进学，天资卓越被王家几位舅老爷看中，不过越是不一样才好，但是这个五柳先生她是不了解的。 “先生学识渊博平易近人。” “那看来是非常得毅儿喜欢了，毅儿对这位五柳先生了解多少？” 反正时间还早，王秋丹继续发问。 “五柳先生出自京城陶家，陶家是五大世家之一……” 唐毅将他所知道的娓娓道来，王秋丹越听越觉得这个陶家厉害，居然连阿拉伯数字都知道，那她也不算太过突兀，倒是可以胆子再大一些，不过不着急，也就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出孝了。 “那这拜师礼回头一定要多用心准备才行，陶家这样的大世家，珍贵之物见得多了，用心才是关键。” “娘亲想得周到。” 唐毅微微点头，非常认同自家娘亲说的话，不过，既然娘问完了，那就该轮到他了。 “娘今日跟小师姐去了哪里？听门房说，娘这段时间可是出了两趟门，什么事情一定要娘亲自出面？” 王秋丹仰头望屋顶，一旁的沐嫣然也默默的挪了挪，小师弟这样挺可怕的，或许王姨说得对，普通女子可不敢靠近这样的小师弟，那她以后的师弟妹会是什么模样的？ 不知不觉就歪了头了，沐嫣然越想越远，而王秋丹低头对上自家儿子那灼灼的目光，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儿呀，你今天也辛苦了，不如早些休息，有什么我们明日再谈？” “孩儿不累，一路上坐的马车，娘亲让人改良过的马车不颠簸，所以一点都不累，而且还未用晚膳，距离晚膳还有一会呢。” 唐毅丝毫不退让。 “……” 王秋丹无话可说，也不想说，目光看向了神游的沐嫣然。 “师姐要不说说今日你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唐毅也没有厚此薄彼，自家娘亲不想说，那也不能逼得太紧。 突然被点的沐嫣然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看向了王秋丹。 王姨，你怎么能推我出来，这我该怎么说？ “母亲这是打算跟师姐用眼神串通好了再糊弄儿子吗？” 唐毅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眉眼官司。 “没有，小师弟你怎么能够这样怀疑师姐呢，太让人伤心了，王姨你说是不是？” 第136章 授课 “其实我就是跟王姨去了一趟休闲馆，不过一路上都很小心的，爷爷也说王姨伤势恢复得不错，出去活动活动也是有好处的。” 沐嫣然还是没有王秋丹脸皮厚，没能抗住唐毅的视线。 “娘亲跟师姐下次出门去何处还是要与门房说一声，即便不与门房说，也该让张叔知道。” “是，这次是娘亲的错。” 王秋丹认错非常诚恳，刚踏进门的沐老听到了都不知该怎么说。 这哪有当长辈的样，即便是真错了，那也要维持长辈的威严才是，可是偏偏王秋丹不是哪样，有时候都不知谁是长谁是幼。 “师父。” “爷爷！” “沐老来了，正好要用晚膳了。” 今日小四沐休，所以并没有再这里，而是回了自己家。 晚膳用完，沐老喝了茶有话要说。 “三日后老夫要出门采药，此去大约两个月，若是不去就该错过时节了，嫣然留在府里，我会给你们留课业，回来之后考效你们。” “爷爷要自己出门？” 沐嫣然忍不住担心，采药是危险的，从前她跟着爷爷一起出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爷爷要留自己在唐家，沐嫣然就忍不住担心。 “不是，正准备跟王娘子借人，老夫见你后院护卫里的阿九不错，加上他训练的猎狗，此行或许能提供不少帮助，要是能够寻到想要找的药材，毅儿的身体也能调养得更好，你再给我安排两个护卫一起出行。” 沐老也不跟王秋丹客气。 “好。” 王秋丹一口答应了下来。 “药铺我拜托了周家的一位子侄帮忙坐堂，嫣然跟毅儿有不懂的也可去问。” 三天后刚好唐毅也要去陶家上课，沐嫣然目送自家爷爷坐上马车离开，心里很是不舍。 沐老都已经安排好了，他要去寻药，其实也是另有意义，只是此时还不能透露。 “到时候我不能去看休闲馆开业，你还是可以去的，若是有什么情况，回头咱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见沐嫣然不舍，王秋丹就提起了休闲馆转移注意力。 “姑娘之前一直忙，我也未曾将课业都安排上，正好姑娘如今不忙了，我们该抓紧一些才行，每日便多添一个时辰讲课，从明日开始，也算是给姑娘一个准备。” 梅姑姑的话一出，沐嫣然顿时将不舍给抛之脑后了，她这段时间确实是学得少了些，啊啊啊！怎么办，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别看只添了一个时辰的讲课，上完了课还要做课业的，还要消化巩固还要预习，这些都需要时间。 唐毅到了陶家，已经有人在门前等着了。 进了陶家，唐毅处处都感觉到了不一样。 “前边就是临水轩，公子自己过去便可。” 唐毅微微回礼，走进临水轩没想到除了五柳先生还看到了熟悉的人。 “学生给先生问好。” “来了，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五柳先生坐在瑶琴前，他不喜欢古板的授课，有音律相伴，有时候更能让人集中精神。 “我来，瑾之，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唐小兄弟，没想到你们居然还能成为同门。” “子白兄，瑾之兄。” 唐毅拱手行礼。 “我与瑾之是表兄弟，今日正好无事就过来一起听课来了。” “唐师弟。” 陶瑾之拱手回礼，他听表兄子白说过唐毅，不过总觉得表兄有些夸张，尤其是亲眼见到后，对方看着比自己小许多。 “既然都认识了，那就都坐下吧，开始今日的授课。” 五柳先生今日讲的是诗经，与书上刻板的不同，五柳先生一把瑶琴弹音相伴和声而唱。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这是诗经《王风》里的君子于役。 唐毅三人仿佛被带入到了一片黄土田地中百姓遥望边境担忧又牵挂服役的家人的场景，还有那服役的百姓千里昭昭不知归期思量在战场上的煎熬。 “徭役之与百姓是苦。” 李子白不由感叹。 “可若无人愿服徭役，又哪来万千百姓的安宁。” 陶瑾之出言。 事情总有两面，站在不同的人身上看到的角度也就不同，唐毅没有说话，他没有见识过徭役的实况，甚至在父亲离世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城外的梅园。 很多的恶都是在父亲离世后才铺天盖地的袭来，从前扛着这一切的是父亲，那个身体病弱，却背脊挺拔的男人。 五柳先生也不出言打断，任由两人相互辩驳，一路从徭役之苦说到上位者是否贤明才出言打断。 “你们能思索到这么多已经不错了，唐毅你听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想要表达的？” 五柳先生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唐毅，此时李子白二人才反应过来，刚才辩驳对方虽然面红耳赤的，不过此刻都纷纷恢复了谦谦公子的模样。 “学生愚见，听了许久，在思索中想到了山野中的野物，弱肉强食，大自然的本质就是这样，一个山林里绝对不止一种动物，像雉鸡野兔就是最底层的存在，若是不拼命的跑，那就会沦为野兽的餐食，就像我们为什么要学文习武。” 为什么要学文习武，唐毅又想到了自己病死考场的父亲。 五柳先生微微点头。 “能想到弱肉强食已经非常不错了，还能知道要强大己身，你们可知徭役的作用有多少，牵扯多大？” 李子白跟陶瑾之都思考了起来。 “不用急着回答，这个问题留到后日的时候我再问你们。” 五柳先生给了一炷香的时间给三人去解决一些个人问题，顺便吃些点心垫一垫肚子。 “感觉今日又学了不少东西，舅父果然非同常人。” 放了水出来，李子白忍不住感叹。 陶瑾之其实对自己父亲也陌生，可是不得不说，父亲的授课确实不同，难怪大伯他们一定要让父亲回来。 第137章 试营业 休闲馆开业，京城里一群贵夫人的马车停在了休闲馆前。 一进门，泉水叮咚的声音，淡淡的香味弥漫，等人仔细看去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泉水流动，那明明是熏香。 “你这可真是大手笔，这是什么香？居然还能做出流水一般的意境，味道还如此雅致。” 侯夫人的手帕交柳夫人最先到，好友特意邀请，怎么能不来。 “这是百濯香，就知道你会喜欢，特意给你留了，别人抢不抢得到，我不敢说，但是肯定有你的份。” “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你身边这小姑娘这般水灵，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是我请来专门帮忙招呼小客人的，别看年纪不大，医术可是十分好，这可是沐神医的孙女，嫣然来，这位是柳夫人，夫家可是内阁大学士府上。” 侯夫人帮忙介绍。 “嫣然给柳夫人问好。” “好好好，倒是有缘，你叫嫣然，小女叫品然，品然，你便与嫣然一起，小姑娘家也好说话。” 柳夫人可是真的沐神医的。 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姑娘相互见礼，倒是很快就说到了一起。 “这般好的姑娘，你是打算收为义女呢还是？” 柳夫人跟侯夫人可不客气，这会其他的夫人还没来，她自然是说话随意得多。 “我倒是想要收做义女，不过人爷爷出门采药去了，所以现在还没开口，至于其他，那就要看缘分了。” 侯夫人也没藏着掖着。 “怎么没带品茗来？” “品茗身体有些不适，女儿家每月的事情，所以就留在家中休息了。” “那是该好好歇着，走，我领你进去。” 两人缓缓往里走，一路全是侍女，没有一个男丁。 “你去哪寻了这么多俊俏的婢女，一个个看着都不一样，唇红齿白的，真是养眼。” “晚点你就知道了，我可是将最好的妆师给你留着了，只要一个时辰，保你看了镜子舍不得放下。” “真的？你可不能唬我，你最近变化这么大，不会就是……” “一会你就知道了。” 侯夫人非常神秘的说着，将柳夫人送到了院子里。 侯夫人一共邀请了六位夫人，身份地位还有关系都是亲近的，一个院子里按照关系就安排三家，每个院子有八个粗使婆子守着，非常的安全。 “你这神神秘秘的，要不是知道你都约了哪几家一块，这门还真不敢进了。” 崔夫人是最后到的，不过与那六位夫人不同，这位是专门请来放松的。 “您就会打趣我，今天我亲自陪姑母您。” 崔夫人一开始只是洗脸泡脚的按捏得挺舒服，但是直到被涂涂抹抹的上脸后，开始哎呦叫唤了。 “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需要折腾这些，你这丫头没出嫁前喜欢折腾，现在都要当婆婆看，咋还喜欢折腾。” “姑母您别乱动，那不也是您从小把我带大的，小时候姑母带我爬树的时候可不说我折腾。” 谁能想到呢，如今在外人看着沉稳大气的侯夫人曾经也是活泼好动的少女，也是因着爬树与镇南侯相识，之后被镇南侯一直惦记，用功绩求娶回家。 “那都好久的事情了，这岁月不饶人啊。” “我感觉姑母还是跟从前一样。” 崔夫人早就过了女子爱慕容颜的年纪了，不过当摸上麻将后展露出了极大的兴致。 与其他几位夫人不同，一个个震惊在那神奇的护理还有妆师的手艺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自己年轻的模样了，很是不敢相信。 “这些东西就是你们夫人准备放店铺里的？这些全部都给本夫人拿上。” 一个个全都是不缺钱的主。 “娘，我也要！我也要！” 有带女儿来的看到自己娘亲的变化那也是激动不已，纷纷撒娇讨要。 “行行行。” “这些开封了的试用装全都会给各位夫人带走，还有我们店里的黄金会员玉牌，都是侯夫人一早就让准备好了的。” 众夫人纷纷好奇起了这个会员又是什么意思，秦香也不怯场，将休闲馆的三种不同等级的会员数量跟待遇一一介绍了出来。 这光是一个黄金会员就需要消费一万两，或者一次储存八千两才能，每次最新出的产品有优先使用跟购买权，还有各种福利，得了大便宜的几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今日这麻将也极其有意思，不过后日才是正式营业的日子，咱们也得帮着好好宣传宣传不是，下次来，这麻将可得给咱们留桌子啊！” 柳夫人带头，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这般好看的妆容不出去展现展现怎么行，而且，总觉得这身上的衣裳跟妆容不匹配了。 “我想着去挑几匹布料，各位呢？” “正好也想准备夏裳了，一起？” “我还想去挑些首饰，可有同行的？” 大家相互你看我我看你，分成了两队人马，一队去挑布料，一队去挑首饰，满京城哪里最容易遇到同品级的人，她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偶遇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崔夫人有人陪着打麻将非常入迷，侯夫人亲自送了一群夫人出门，没有一个是空手的。 “下次来可得给我们安排好院子，别人太多了连给我们个院子都没了。” 走之前，一群夫人还不忘约好了下次来。 “一定一定，下次给你们安排一个院子里，有好东西送。” “好呀你，居然还藏私，看来下次是不来都不行了。” 柳夫人带头，其余几人也纷纷笑了出来。 侯夫人将人都送了离开，回去的时候崔夫人正高兴的推牌。 “胡了，你们可不许放水啊！” “奴婢们可没有，都是老夫人您牌气好。” 陪着推长城的三个婢女嘴也甜，哄得崔夫人很是开心，自从丧夫守寡后，她的日子虽然依旧过得尊贵，可是到底无趣，儿孙们也各自有事，除了请安的时候也无人在身边。 “姑母玩得高兴，日后便常来，从前与您玩得好的几位夫人也可以邀请了来，人多了热闹。” 第138章 大靠山 马车在绣楼门前停了下来，一下来了那么几辆马车一块，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门外那不是柳夫人的马车吗？” “还真是，不仅有柳夫人，刘夫人张夫人都一起来了，听闻柳家大小姐马上就要及笄了，这是来挑选制衣的料子来的吧。” 柳夫人三人下了马车特意站在街上等了一会才进绣楼。 “这不是李夫人跟王夫人吗，也来挑选料子啊。” 人未进门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飘散开了，当柳夫人三人踏进绣楼的时候，那股轻盈的香味便在绣楼中飘散，吸引了不少女客闻香而来。 “柳夫人、刘夫人、张夫人好，今日总觉得三位夫人进门让我这绣楼蓬荜生辉了许多，这仔细一看，三位夫人的气色是真好，正好新来了一批料子，三位夫人挑选挑选。” 掌柜的走了出来，这几位夫人她都是接待过的，店里的熟客了，那变化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你嘴最甜，本夫人今日高兴，让人把布料都拿上来吧。” 柳夫人捂嘴笑了笑，那娇羞的模样，哪里能想到是三十多岁的人。 那李夫人跟王夫人凑了过来，掌柜的让人送来了香茶。 “三位夫人最近是怎么调养的，这气色看着就跟那少女一般，给我们说一说，您三位这变化，第一眼差点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家的新妇呢。” 李夫人的夫家地位虽然比柳夫人夫家略高，可是内阁那是什么地方，有时候品阶还真不代表着权利的高低。 “对对对，可不是，这是用了那位神人的调养方子，让我们也取取经。” 哪里还有心思挑布料啊，想到家里被小妾迷得五迷三道的男人，王夫人真真是厚着脸皮贴上来了。 “哪里是用了什么调养的方子，这都是悦容休闲馆的妆师的手艺，今日镇南侯夫人请我们一起去小聚，那是好生体验了一把享受。” 柳夫人会说，刘夫人两人在一旁喝茶，任由其他好奇的女客打量，把众人的好奇心吊得老高。 “悦容休闲馆？” “嗯，若是你们有兴趣，可以后日去看一看，不过只接待女客，那是镇南侯夫人开来打发时间用的，想着那么大的院子放着也是浪费，正好之前秦家脂粉铺的掌柜无处可去投奔了镇南侯夫人，就弄了个休闲馆出来，倒是让平日里没什么地方去的我们有了个消遣的去处。” 柳夫人的话说完，掌柜这边也示意人将布料送上去了。 布料送上来了，柳夫人三人还真真的仔细挑选起了布料，让那些只听到了些许内容的女客们心痒难耐，最后只能派人去打听这个休闲馆的事情。 同样的情况在金玉阁那边也是如此，不过那边听到的消息可比柳夫人这边仔细，因为三人遇到了大皇子妃，大皇子妃那般亲切的与你聊天，哪里还能不一一吐露出来。 大皇子妃可是被精心挑选出来家世才学极好的大家闺秀，可是样貌只能算中等，讲究的就是端庄大气，可是端庄大气的女子也有憋屈的地方，大皇子是个好好颜色的。 得知三人手里还有那什么黄金会员，大皇子妃用着关系让人帮自己给镇南侯夫人递了帖子，先预定了位置。 “唐夫人这会员制真是厉害，原本还想着要花费那么多钱办会员只怕这些贵夫人不一定会愿意，结果这还只是试营业，居然就已经定出去了三位黄金会员，这可是三万两白银啊！” 黄金会员的好处是什么，先一步享受最好的服务，后天正式开业，可是黄金会员办理就能立即享受服务。 大皇子妃看着从头到脚改变的自己，感觉这一万两花得不冤。 来得晚了一些，回府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 大皇子刚好从宫里忙完回来，闻到一股淡淡的雅香，下意识的熏香而去，看到了在院子下赏月的美人。 第一眼都没认出来，大皇子直到将人拉入怀中。 “啊！夫君回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吓妾身一跳。” 略带喃怪的语气，可是眼中看到的却是如同小鹿一样清澈入水的眼眸。 “月下美人，今日夫人格外不同。” 大皇子妃红透了脸，一番云雨，第二天大皇子早早就上朝去了，大皇子妃让人给自己梳洗，又带着人去了休闲馆。 “本妃想要身边的婢女跟最好的妆师学这手艺，侯夫人可否行个方便？需要多少银钱或者什么条件才行？” 她不可能日日来休闲馆，可是这妆师实在是厉害，所以她需要这般厉害的人，直接讨要这到底不是她的人，也怕养不熟，还不如让心腹来学习。 “大皇子妃想要婢女跟妆师学这手艺倒是不难，其实多带婢女来几次，也能琢磨出来的，不过这好的妆师抢手，昨日那位妆师如今已经排了八位夫人了，也才一日不到的功夫。” 大皇子妃看到那预约的妆师名下的各家夫人名单，别说，她虽然能抢着插队，可是这几位夫人关系错杂，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给他们夫妇带来麻烦。 “其实也有其他的办法，除了这黄金会员，还有这超级会员，一共十二位，已经预定了三位了，这会费虽贵，可是但凡出新妆容都会第一时间邀请，有专人传授，保证让婢女能学会。” 侯夫人可是亲眼见证过那捏人的手法，那是换头的手艺。 “本妃如何知道这五万两值不值？” 五万两啊！虽然能拿出来，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大皇子妃不想知道这已经预定的三位是哪三位吗？” 侯夫人淡淡的开口，大皇子妃愣了愣。 当初要开休闲馆，一开始是想着玩一玩不错，赚点小钱，可是昨日里，侯夫人觉得那可能不是一点小钱，于是找了王秋丹商量了些事情后，当天就进了宫。 开口五万两她为什么敢要，除了她本身的身份，那自然是后边还有更大的靠山在，整个上京还能有比皇帝皇后更大的靠山吗？ 第139章 陶万柔 皇帝有私库不错，可是真金白银的根本不够用，给皇帝送礼的多，可是皇帝收的这些东西价值连城那也不能拿去卖了，不然让百姓怎么想，所以皇帝也不会嫌钱多。 镇南侯手握兵权，侯夫人留在京中主要还是为了孩子，本想着赚些小钱，可是这钱一多，而且来往的全都是朝廷贵妇，那这就可怕了。 为了避嫌，镇南侯夫人都必须给上边透个话，皇子逐渐成年，这大皇子妃的行径给镇南侯夫人敲了警钟，看着大笔的银钱，就有了镇南侯夫人与王秋丹商量的给皇帝皇后吃回扣的事情。 是的，不是将股份分出去，而是给回扣，宫内一律的采购按常价走，可是回扣部分，会另外给到皇帝皇后入私库。 这事情还真得将皇帝皇后两个都拉上，毕竟后宫采买主要皇后在管，而且不能让皇上以为侯府站位，所以皇帝这边也要先过一遍。 “是谁？” “陶家，至于哪个陶家，相信大皇子妃应该能够想到。” 侯夫人的话落，大皇子妃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人名。 陶家陶万柔，上京四大才女唯一未嫁的那位，当初若不是陶万柔替母守孝，那么今天大皇子妃这个位置还真不一定是她。 “我办。” 大皇子妃当即让人回去取钱。 完全不知被套路了的大皇子妃心里滴血的接过了超级贵宾的信物离开。 陶家，正是五柳先生所在的陶家，陶万柔，陶家大房的嫡幼女，自小聪慧，与五柳先生长得八分相像，一身书香气质，是一位令人过目难忘的女子。 不过陶家的这超级贵宾可不是陶家花钱买的，而是王秋丹从自己那份额里拿出来让人送陶家的。 儿子拜了名师，她的身份不好登门，但是该送的礼不能少，左思右想，便决定送个超级会员。 王秋丹是想着陶家总要有女眷的，五柳先生妻子没了，可是母亲尚在，而休闲馆除了做美容，那还能推长城听戏曲呢，总有合适的用处。 陶万柔是上京城多少青年才俊的倾慕对象，不仅是大皇子，就是二皇子三皇子当初都对陶万柔表示过好感，而大皇子如今虽有一正一侧两个妃了，可是还有一个空位呢，如何不让人忌惮。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彻响大街，悦容休闲馆开业，镇南侯夫人亲自将牌匾上的红绸拉了下来，露出了休闲馆的牌匾。 “嫣然妹妹，这里。” 柳夫人的女儿柳诗诗抬手朝沐嫣然招手，上次她来的时候脸上有小痘痘，是沐嫣然给她推荐了东西，还讲了日常饮食还有需要注意的事情。 按照沐嫣然说的去做，脸上的痘痘消退得快不说，连印子都没留，可把她激动坏了。 “姐姐，这就是嫣然，嫣然，这是我大姐，这是陶家姐姐。” “两位姐姐好。” 沐嫣然做了个礼。 “嫣然，这次你再给我们推荐推荐，走走走，我们厢房里聊。” 柳诗诗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抓住了沐嫣然的手就不放，直到几人进了厢房里，婢女都守在了外边。 “嫣然，你能帮陶姐姐看一看吗？” 沐嫣然一头雾水，就见带着帷帽的陶万柔将帽子取了下来。 “有些吓人，不好意思。” 陶万柔的声音人如其名，万分温柔，如水一般。 “从去年开始，我脸上便开始起疹子，家中长辈给请了很多大夫，只是都未能治好，甚至药喝多了，越长越多，我知你是沐神医的孙女，你师弟如今拜在我小叔名下，我们算起来也有些关系。” 沐嫣然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再一听这关系，目光就再次落到了陶万柔的脸上。 “陶姐姐能否离近一些，我需要仔细看看，不过我年纪还小，也不能完全确定。” “无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本也是柳家妹妹与我感情好，非要我再试一试，刚好又知我们两家关系，我便也厚着脸皮来了。” 陶万柔走近，甚至微微屈身，方便沐嫣然查看。 “我可能还要用银针从痘痘上取些东西查看，会有轻微的疼，陶姐姐忍一忍。” 沐嫣然取出了随身带的银针，陶万柔也不是第一次了，微微闭眼，只觉得轻微的疼痛，不过非常短暂。 “我能单独与陶姐姐说些话吗？” 沐嫣然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单独跟陶万柔说比较好，不过要是陶万柔不介意，那她也无妨。 “正好我想要去看看外边的景色，诗诗，你陪我一起。” 不等陶万柔开口，柳大小姐就找了借口带着自己妹妹出去了，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陶姐姐先坐。” 两人都坐了下来，沐嫣然才开口。 “陶姐姐在长痘之前可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陶姐姐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大概裹得严实不露脸的那种，陶姐姐身上是中了蛊，问题不大，就是有些麻烦，这个蛊的作用其实就是像人长痘痘，时间越久，就越长越多，最后扩展到全身都是。” 沐嫣然的话说完，本来还在回想的陶万柔一下就想起了她去给母亲上香的时候布施，一个包裹严实的乞丐向她乞讨，她顺手便给了对方一个饼子。 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但是从未想过会有人想要害她。 “这蛊虫很弱小也不爱动，但是留有一个虫卵都会继续长，加上是长在脸上，拔除的时候必须小心，不然容易破相，治疗的话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没有再长，那就是清理干净了，就是前期准备需要些时间，有些东西我没有，而且治疗过程……” 这个治疗过程才是最重要的，要用活水蛭放脸上，别说放脸上了，正常女子看到就蠕动的水蛭就已经吓得不轻了。 “我不怕痛苦，也不怕喝药。” 陶万柔以为是治疗的过程会很疼，连忙出声，女子容颜至关重要，而她守孝至今岁数已经不小了，别说这痘痘长满全身，光是长脸上她就已经无法接受，还是父亲一直劝慰她，才坚持至今。 第140章 小记 “这样，每隔三日我随小师弟去陶府给你医治，这里人多眼杂，而且治疗之后不能见风，后日我准备好了东西就去。” 沐嫣然想了想时间安排。 “好。” 陶万柔激动的点头。 陶万柔敢朝沐嫣然求医一是沐嫣然的提醒，二就是沐嫣然身后还有沐神医在，这件事情其实在家中的时候陶万柔就已经思索过了。 之前请的大夫都是小心翼翼的，还是自家祖母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几次三番的延请名医，外人不知她脸上长痘的事情，也就是最亲近的闺中密友柳鸾鸾知晓。 休闲馆开业，王秋丹没到场，此时正在家里拆夹板。 “恢复得不错，稍后换了药，这夹板还是要继续带着才行。” “多谢周大夫。” “不客气，还要多谢唐夫人赠送的会员卡。” 这才开业，黄金会员就已经订完了，上京城的贵妇不是一般的多，那真真是有钱都不一定能抢得到。 抢不到黄金会员，那就只能退而求次，白银会员也不是不行，可是想要进到大院里头享受单独包园子就是不可能的了。 有专门的推长城的，有看戏的，那一出出还都是外边没见过的，与别处唱的还不同，很是吸引人。 换个现代人一眼就能看出戏台子上演的那不是戏曲，而是一个个小品，有趣又别有意义。 王秋丹也想过要不把四大名着搬上戏台，可是再想想还是算了，有些时代背景冲突的，古代文字狱可不是说说而已，最后还是弄了些无伤大雅的小品，之前书局收集了不少话本子，那也是可以拿来演的。 刚好书局的印刷版也同时上架出售，互惠互利。 黄昏照街巷之时，休闲馆也到了闭门歇业的时候。 “今日进账二十六万七千三百五十七两，这里边一部分还是定金，光是这订货就已经足够忙碌许久了。” 等账房算好了银钱，直接就震惊住众人。 侯夫人跟沐嫣然都十分镇定，从试营业这两日到现在，进账已经接近四十多万两了，再震惊也都能够保持冷静了。 “这里边大部分都是会员的钱，过了这几日就会降下去，不过按照现在的订货，这生意也不愁的。” 秦香看了帐，很是中肯的说了一句。 “嗯。” 账房也是点了点头。 “今日全部都有赏，大家领了赏钱都好好休息。” 侯夫人看着进账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说赏，大家纷纷高兴起来。 一切都在朝着前走，王秋丹突然发现唐毅比从前更忙了。 “儿子给娘请安，娘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师姐还未回来吗？” 唐毅从陶家回来，自从跟了五柳先生开始学习后，唐毅的进步非常的快，之前是会看会想，如今已经走向了会写。 将自己的想法理解跃然与纸上，文章诗词都有他们不同的格式。 “今日换了药，你师姐应该也快回来了，今日的课业可难？” “先生布置了每日小记一篇，又给我拿了新的字帖临摹。” “要写小记啊，你每日除了看书就是练字，写出来的小记看多了该多无趣，如今春日正好，不若明日我们在府里放风筝？” 再往后就该入夏了，怎么也要抓住春天的尾巴才是。 “师父才出门多久，放风筝太过危险，等娘好了，毅儿再陪娘亲放风筝如何？” “今日周大夫都说恢复得不错，娘又不是亲自放，这不是还有你跟嫣然还有你表哥他们吗。” 养伤养得人都要长蘑菇了，又不能随意出门，单手写字画画也不方便，写写画画久了，也分外无趣手疼的。 “王姨，小师弟，我回来了！” 沐嫣然欢快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很快人就出现在了屋里。 “嫣然回来了，今天一天累坏了吧。” “不累，很有趣呢，王姨跟小师弟聊什么呢？” 沐嫣然坐下，婢女很快送来了茶水。 “在聊明日放风筝。” 王秋丹接话，单手将点心又往沐嫣然面前推了推。 “我在休闲馆吃过了，小师弟明日要去放风筝？可惜了，明日我也有事，陪不了小师弟你放风筝了。” “是娘亲想要放风筝，师姐明日要做什么？” 王秋丹也好奇了，因为之前她劝嫣然还是学医为主，赚钱只是副业，所以开业去是答应好的，可是之后是没有安排的。 自从将春梅拨给了嫣然后，沐嫣然很多的事情都是交代春梅去办。 “我接了个病患，明日去找治疗要用的东西。” 沐嫣然开始仔细的说了陶万柔的事情，王秋丹没想到休闲馆开业沐嫣然也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师姐有几分把握？” 师父不在府里，唐毅还是有些担心，师姐的年纪比较不大，虽然学医多年了，可是有关女子容颜，这要是有个万一，不仅会给陶家姑娘造成伤害，还会给师姐引来祸事。 “八分，我跟爷爷曾经给一个村子中了这样蛊虫的人治疗，不难，就是麻烦，需要的时间也长。” 沐嫣然非常自信的说着。 “那明日我便陪着师姐一起去寻找水蛭，师姐一人出城，我不放心。” 唐毅开口，王秋丹点了点头：“对，让毅儿跟你一起去，不过想要寻找到合适的水蛭也不容易，可以试着做些诱饵。” 太小的不行，太大的也不可以，太小了不能吸食干净，太大了会造成大伤口，而且需要的数量还不少，王秋丹一听便给出了意见。 “还能做诱饵钓水蛭吗？” 沐嫣然也是第一次知道，之前的时候给村民治疗，那都是村子里的人自己去抓的，不过那些中蛊虫的村民只要活命就好，脸上有些斑斑点点的小口子根本不会在意。 可是陶万柔不同，脸上若是有瑕疵，影响确实不小。 “当然可以，水蛭喜欢血食，可带些鲜猪血淋到捆扎好的稻草上，将稻草放到田里水边，闻到了气味，水蛭便会爬上去。” 人站在田里水里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样效率低，一个人一下就能投好几个诱饵，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翻看稻草就好，省事省力。 第141章 新手通杀 正好小四也沐修，最后唐家就剩下王秋丹，唐毅几人全都坐着马车出城了。 “等夫人的伤好了，奴婢们陪夫人去游湖，夫人不是一直很想去游湖吗？” 王秋丹那哀怨的气息弥漫周身，身边的婢女们是想要无视都做不到。 王秋丹微微抬眼，她之前那不是想要游湖，而是想要游泳，出京城的话低调点出门还好说，要是她这个时候去游湖，京城人多眼杂，少不了认识她的人，还有几个月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奴婢去看看大厨房今日弄什么好吃的？” 王秋丹摇头：“再多好吃的那也就一个胃，养伤还各种忌口，别折腾大厨房了，留着他们自己练菜吧。” “那要不然奴婢们陪您推长城？” 王秋丹本想拒绝，毕竟她没有麻将瘾，但是再看几个婢女忧心忡忡哄她的样子，她还是点了点头。 “不白打，得拿彩头的，你们都准备好大钱。” 没点筹码的推长城玩起来哪里有意思。 几个春闻言纷纷拍了拍贴身的荷包。 “夫人放心，要是不够，您让人扣奴婢月钱。” “本夫人的库房都是你们管着的，谁还敢扣你们月钱。” 王秋丹闻言都忍不住笑了。 王秋丹这跟三个春才玩几圈，王家大嫂就来了。 “嫂子今天不用照顾小五吗？” “小五有奶娘带着，你大哥说毅儿他们都出门了，怕你无聊，正好四芳斋最近根据你之前给的糕点方子琢磨出了新糕点，我就给你带些来。” “那嫂子岂不是有空，过来一起玩一会，回头这可是贵夫人圈里盛行的东西，嫂子学会了，玩得好肯定会有用处。” 王秋丹突然想到她还没给大哥大嫂说休闲阁的事情，于是乎一边吃糕点一边跟自家大嫂说了起来。 “这会员我可是给嫂子留好了，等大哥的书局火热起来后，嫂子就可以多去休闲阁坐一坐。” “原来这火热的休闲阁还有你一笔呢，你大哥这几日都还说起过。” 休闲阁开业才多久，已经在整个上京城都传名了，还好书局比休闲阁早开业几天，刚好那段时间也忙，还真没有顾得上这边的。 “她们几个里头春竹是玩得最好的，嫂子让春竹给你看牌讲规则，玩上几圈就会了，非常简单的。” 王秋丹发话，春竹当即将位置给王家大嫂给弄好。 “春竹也坐着，这要怎么弄？” “先洗牌堆牌，掷了骰子后算牌。” 春竹帮忙将牌先叠了起来，然后将骰子送到了王大嫂面前，王大嫂一扔，正好五点，直接便从自己面前拿牌。 “这三个三个可以按顺序按花色进行排列……” 春竹讲解得非常的仔细，几轮下来，王大嫂还真玩出了些意思，输了三把之后，她感觉她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 “这一局我自己来，你也歇会喝口茶水。” 王大嫂开口，春竹也默默的往后坐了坐，小丫鬟连忙端了茶水上来。 “春竹春竹，你快帮我看看。” 才打了七圈，王大嫂摸了一张牌上来，看了又看，很是激动的叫起了春竹。 “大夫人厉害，自摸了。” “哎呀，都是运气，都是运气。” 王大嫂很是高兴，将牌推倒。 哗啦啦的推牌堆砌声，新的一局开始。 上手就是四个一样的，直接就暗杠一张。 “哎呀哎呀，怎么就暗杠了呢，原来这就是暗杠啊！” 这一次暗杠一张，虽然没胡，可是也不用掏银子，于是又继续下一局。 “七筒” 王秋丹扔出了一张牌。 “碰。” 王大嫂连忙开口。 “红中” 王秋丹再次出牌。 “碰” 王大嫂又一次开口。 王秋丹看了看自家大嫂，再看看自己摸的牌。 “一条” “杠，不好意思啊小姑子。” 王大嫂也没想到会这样，可是这牌不杠实在是舍不得。 “没事，玩玩而已，大嫂运气真好，这岂不是要杠上花的节奏。” 王秋丹话刚落，王大嫂摸上来的牌一番，然后笑容一下就遮掩不住了。 “哈哈哈，借小姑子吉言，还真是杠上花。” 王大嫂高兴，她也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 “嫂子这是新手自带紫气，格外的旺。” 王秋丹从匣子里数了筹码出来。 “还玩吗？” 王大嫂这边的匣子一下就堆了大半了，之前拿出去的也全都补了回来还有多的。 “这才多少点钱，就是玩个意思的，嫂子今天难得空闲，自然是要继续。” 就这样一玩快一个时辰，王大嫂手边的匣子那是装满了一个又另外给倒了出去，如今再次给装满了。 “不行了，嫂子这运气无人能挡，哎呦，我这腰都坐酸了，得起来活动活动。” 王秋丹认输，十局有六局都是王大嫂赢了，四个人，王大嫂一家独大，偏偏输得最惨的还是王秋丹。 几个春都好几次偏头一边，想要放水让自家夫人赢都不行。 “今日这身衣裳穿的不对，不该披绿色的外衫的。” 王秋丹再次开口。 “这又是什么讲究？” 王大嫂也好奇了。 “大嫂你看，这颜色是不是衬得我脸绿，可不就是输惨的预兆，嫂子今日就穿得格外好，这大紫的颜色，财运亨通。” 王秋丹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又对着王大嫂身上的衣服比划了一下，煞有其事一般，说得格外认真。 “你这话可是说得我回去得多做几身这紫色的衣裙才行了，日后万一出门碰上牌搭子，可不就占领先机。” 王大嫂忍不住笑了起来。 “嫂子，我感觉你这牌越打越快，你是不是能记牌？” 王秋丹想到电视里演的那些厉害的打牌高手。 “哪有那么厉害，只是这牌摸习惯了，过手就能知道是什么，然后桌面上的牌也都是摊开的，再加上你们扔出来的牌，大概就能知道你们手里的牌了。” 王大嫂谦虚的说着。 “嫂子，您这还不算记牌吗？你这也太厉害了，一会我们再继续试一试，看嫂子能不能猜出我想要什么牌，嫂子要是真能猜准，那可就有意思了。” 第142章 京郊偶遇 两人这牌一打就打到了几个孩子回来，王大嫂玩得是意犹未尽，猜牌居然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份天赋真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这副牌就送给嫂子了，嫂子回去可以自己琢磨，正好孩子们都再，不若让人将大哥叫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王秋丹提议。 “好呀，哪里用旁人，鸿儿去，将你爹跟你大哥一起叫来，顺便的把小五也带来。” 王大嫂也不客气，进京到现在，除了最开始那两日落脚，之后都没空一家人坐一起吃饭呢。 “那大哥大嫂今夜也别急着回去了，省得赶着禁宵。” 王秋丹顺势留人，加上小四在一旁撒娇，王大嫂便答应了下来。 王大嫂看着牌还想玩两局，不过孩子们都回来了，自然是要收手了。 “今天我们去了京郊外的田庄，可好玩了，还看到了人放纸鸢，嫣然姐姐让人用稻草扎成捆用绳子拴着浇了猪血扔水里，一开始没动静，还以为不成呢，结果过了一刻钟，周围的水蛭就游动了过来。” 小四绘声绘色的说着他们今日经历的事情。 “那稻草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水蛭，看得我都不敢靠近，一个田里投了三个，想想那些庄户人家赤脚下地在水里干活，突然就觉得粮食来之不易，以后我再也不剩饭了。” 小四的想法简单淳朴，让听了的人好笑的同时又感同身受的点头。 “你能这么想是好的。” “嘻嘻，嫣然姐姐跟表哥厉害，抓水蛭的时候动作可利索了，三哥就不行，被吓得乱叫，还不如我，至少我站在原地都没跑。” 小四说完咯咯咯笑了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过很快，小四就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三哥水蛭没敢抓，还被水蛭给爬到了腿上吸上了，还是我看见的，我好心告诉他，结果三哥吓得蹦了起来，跟屁股着火了一样乱蹦，二哥用棍子都没能挑下来，那水蛭吸血吸得老大一只了，还是庄户给拿了盐洒上去才掉下来的。” “你小子能不能别说了。” 王振飞也觉得丢脸不已，自小他觉得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当那软乎乎的水蛭贴在腿上的时候，明明不是很疼，吸的血也没多少，可是他就是连碰都不敢碰。 “嘻嘻，今天还见到了安安妹妹，安安妹妹太乖了，我好像把安安妹妹拐到咱们家，可惜她哥哥太高大了，二哥都打不过。” 小四是真真可惜的神态，那恨不得亲自上手抢的感觉，却又迫于现实不得不放手，顺带的嫌弃了一把自家三哥，没办法，二哥不在。 “安安妹妹确实可爱，师弟被一口一个漂亮哥哥的叫着，当时可是吸引了不少人。” 连沐嫣然都乐呵了起来，唐毅也是无奈，可是小姑娘总是记不住，他提醒过，可是想到对方年纪小，最后也只能任由李安安怎么顺嘴怎么喊。 “等回头可以邀请这个小姑娘来府里玩，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们也办个百花宴。” 明年就出了孝了，一切换新自然也要多些人来热闹热闹冲一冲那沉闷的气息。 唐毅也没想到会那么巧，李子白与好友们出门踏青，一行几人里，也就李子白一人带着自家妹妹。 小姑娘正觉得无聊的时候就突然看到了唐毅一行人，然后抛下了自己大哥，快速的朝唐毅跑了过去。 “漂亮哥哥！” 唐毅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看去，就看到小姑娘朝自己跑来，正好是下坡，那样子要是脚下一个不小心，小姑娘就要滚着下坡了。 这好的不灵坏的灵，唐毅正想着这样的可能性，就看到小姑娘一脚踩到了自己裙子，然后就朝坡下滚你。 唐毅迅速的反应跑了上去截住了李安安，可是惯性下，抱着小姑娘唐毅又滚了两圈才停下。 李子白一行人听到声音动静的时候看过来都来不及了，此刻全都跑了过来。 “对不起。” 李安安下意识的道歉，好像她每次都那么不小心。 “可摔疼了？” 唐毅费了些力气才把小姑娘给扶起来。 李安安摇摇头。 李子白已经冲了过来。 “唐小兄弟，刚才多谢你了，安安，可有哪疼？” 李安安摇头：“不疼，就是吓了一跳。” 如今草木正是旺盛的时候，虽然坡有些陡，但是长满了草，虽然身上的衣服沾脏了，可是人没事。 反倒是唐毅脸上被草叶割了一道，不是很深，但是也见了血。 “小师弟，你脸上见血了，先处理一下。” 沐嫣然取了一瓶药膏出来，是止血生肌去腐的。 伤口用水冲洗了一下涂抹上药，也就不太看得出来了。 “下次不许这般鲁莽了，回去我就让娘开始给你教规矩，要不然每次都这般莽莽撞撞，伤人伤己。” 李子白很是严厉的教导其自家妹妹，这要是划伤在女子的脸上，加上小姑娘面嫩，若是留了疤就不是小事。 而且这么大点的人就敢脱离开人自己往一处跑，若是遇到的是坏人怎么办。 李子白也怨自己没有看好妹妹。 小姑娘被训得眼眶都红了，李子白眼眶妹妹要掉眼泪，心也软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子白兄也不要继续训妹妹了，要说我等皆有错，令妹才多大，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李子白的同窗见差不多了，连忙出声，大家也不迭的说起宽慰的话来，缓解了这紧张的气氛。 “哥哥，对不起，我就是坐得太久了，突然看到了唐家哥哥们，想找唐家哥哥们玩。” 李安安低头道歉。 “下次你可以先跟哥哥说一声，哥哥即便抽不身，那也能让人跟着你，带你四处走一走。” “安安妹妹是要跟我们玩吗？太好了，李家哥哥，你可以让安安妹妹跟我们一起吗？我们也不走远的，就在这附近。” 小四特别喜欢妹妹，要不是顾及李子白在，小四早就上去喊妹妹一起玩了。 李子白点了点头，他们一群人确实年纪长一些，对小姑娘来说谈论的话题也好，别的也好，确实不太吸引小姑娘。 第143章 努力向上 沐嫣然带去的罐子装满了水蛭，几人才收手，难得出门，自然也不能放过这样放松的时刻，所以几人又在野外弄起了野炊，将李子白一行人也都吸引了过来。 “咱们还不如一群小儿会享受，看这锅碗瓢盆居然全都带齐全了，居然还猎到了兔子雉鸡。” 只带了茶水点心的李子白一行人，虽然有小炉子可以烹茶煮水，可是哪里及得上唐毅一行人。 王秋丹可是让人将佐料粮食等物都给准备上了的，唐毅一行人里，王振鸿王振飞两兄弟武艺都不错，嫣然也会些拳脚还会医术，小四虽然年幼可是听话啊！ 加上唐毅指挥安排，墨弛生火做饭，香味很快就蔓延开了。 有鱼有肉，还有蘑菇野菜春笋，食材丰富。 “我们不吃白食，可否帮忙换取？” 张涛开口。 “相遇也是有缘，何况还认识，我们带的东西也多，诸位看着想要弄些什么？” 王振鸿最年长，自然而然的开口。 “我会杀鸡，做饭我不行，我把这雉鸡拿去水边处理。” 张涛闻言当即表示，扇子插到后腰挽起袖子就帮忙干活。 剩下的几人帮忙剥笋的剥笋，清洗蘑菇的清洗蘑菇，倒是相互配合得不错。 人一多，可不就热闹了起来，火坑下边埋了叫花鸡，兔子架在火上烤，锅里煮着鲜鱼蘑菇汤，一旁还有竹筒烧制着笋丁腊肉竹筒饭。 加上众人带来的点心，最后居然也折腾出了一大桌子菜。 桌子自然是没有，不过铺了毡布在地上，又用采回来的大树叶子铺一层，大家席地而坐围成了一群。 “你们几人还真是厉害，这不仅肉能烤，蘑菇野菜居然也能烤得这般好吃。” 张涛是个不会做饭的，要不是考场不能带书童，他只怕是生火都做不好，会杀鸡那都是他娘打听考试的一切后，强行压着他学的，进考场没用上，倒是这会给用上了。 李安安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喝着鱼汤，整个人都洋溢在吃到美食的幸福里，等分叫花鸡的时候，因着年纪小，跟小四一人分了一个鸡腿，抱着啃的小模样逗笑了众人。 唐毅也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就是可惜娘亲没来，早知便带娘亲一起了。 不得不说，王秋丹听了确实羡慕啊。 一家人一起吃了晚膳，说了说最近的事情也都纷纷休息去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 熟悉的茅草屋因着无人住已经显得破败，母子二人默默的上香烧纸，去年种下的玉茗花已经长得半人高，盛开在周围，倒是多了几分生机。 “爹，儿子如今拜了先生了，还是爹曾经赞誉不绝的五柳先生，先生很好，对我也很好。” 唐毅跪在坟前，王秋丹已经站到了一边任由唐毅与自己父亲诉说。 “娘也很好。” 这是唐毅起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磕了头，唐毅才站了起来。 “娘，咱们下山吧，看着又要下雨了。” “嗯。” 王秋丹突然伸手揉了揉唐毅的发顶，这个动作已经许久没做过了，唐毅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却什么都没说上前扶住了王秋丹的手。 他知道随着他长大，母亲与他的亲昵便会拉开，就像分院子住一样，他知道这是必须的，可是难免会怀念在草庐的日子。 过了今日，母子二人就好像达成了默契的约定一般，唐毅已经进入了学习的状态，五柳先生所教授的内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唐毅时常半夜都还在苦读。 王秋丹让人仔细的准备一日三餐，还特意给唐毅准备了加餐，又要跟着五柳先生学习，还不忘学医理，若不是唐毅有这个脑子，王秋丹其实也不想唐毅这般累。 “王姨，我感觉我再不努力就要被师弟给超越了，以后每隔五日我去一次查看生产，剩下的时间就都呆在医馆里了。” 有时候孩子长大不是一个人长大，而是大家都在向上的时候，任何一个都不想被落下。 “好，休闲馆这边还有你王姨我呢，如今一切都入了正轨了，咱们的东西有那么多，慢慢推出就是。” 每个月的分红都不少，王秋丹将这些钱全都让人拿去南边买地了，虽然远一些，可是那边的田地产量高，积少成多总是好的，她现在的身份可不适合去插手太多的事情，所以生意不用多，有一项入账的就好。 王家书局的开办因为雕版印刷术的存在，可以说畅销的话本子书集大部分都被垄断了，不是没有想要插一手的。 可是王家背后还有太原王氏呢，人不在官场，文人圈子里的人脉却不可小觑，收到的稿子自然也是别家书肆比不上的。 不过一家独大也不好，王宏卓便拉了几家一起合作，他们收到的书，他可以帮忙印刷，有钱一起赚，毕竟各家书肆都有合作的文人学子。 七月流火，今年的夏天热，不过因着上半年风调雨顺，收成格外的不错，王秋丹将家里的账目又全都接到了自己手里，身上的伤也自然是养好了。 就是沐老这趟出门还未归来，倒是写了信，遇到了一位难治的病患，所以耽搁了行程。 “邀你出门委实不容易，我来看你来了。” 镇南侯夫人登门来了，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带来的东西却是一筐又一筐的。 “知你喜欢吃果子，庄子上送来的，正好吃个新鲜。” “这么多，那我可就收下了，看你气色这般好，夫人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王秋丹也不客气，越是相处，两人关系就越亲密，虽没有时常见面，可是两府之间你送个东西给我，我送个东西给你的，别说门房，后厨都熟悉了。 “喜事，大好的喜事，我今日来就是专门跟你分享的。” 镇南侯夫人坐了下来，春菊连忙端了茶水上来，屋里已经摆上了冰盆，一旁有婢女用脚踩踏板，一阵又一阵的风就吹了进来，很是凉爽。 “你这屋里倒是格外凉快，还是你会享受，这又是什么东西？” 第144章 药铺闹事 镇南侯夫人的喜事还没分享，就被那一阵舒服的凉风吸引走了目光。 “天气热了，春兰几人心疼我，彻夜的摇扇，是个人都受不了，我就想着改良一下，用脚踩的方式，但是小小一把扇子又太大材小用，于是弄了个大的。” “可是在屋里动静又太大了，就想着要是能放在屋外，往里进风，整个屋子里不就都凉快了吗，所以就又改动了一番，把控制器弄在了屋里，这样可以轮流着踩风，又不会惹着，动静也不算大，听着一拍一拍的还挺瞌睡的。” 王秋丹养伤的日子也是无聊，孩子们有了自己的日常安排，于是进了五月开始热，王秋丹就琢磨起了风扇的事情，耗时接近两个月，别说，成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窗子外往里吹风，然后里边放上冰盆，凉气一下就上来了，脚踏的款式，婢女们都能踩得动，累了换人就行。 “这样的好东西你可不能藏私，这感觉可不比宫里的冰殿差，还不耗费大量的财力人力。” “这不是才弄好没两日，想着先试试好不好用，都是府里的匠人，回头让人去你府上还有咱们那休闲馆都安上。” “那可就说好了，不过还得帮去另一家府上也做一个。” 镇南侯夫人略带深意的眼神。 “这是那户人家得你这般看重的？” 王秋丹也跟着狭促起来。 “这就是要跟你说的喜事，铎儿要定亲了，定的是淮阳公府大房的嫡女，他们府里就那么一个小娇娇，那姑娘却是真不错，被教养得极好，孝顺谦恭。” “淮阳公，那可是户定好的人家呢，家规严谨，待人温和慈善。” 淮阳公家的男子娶亲并不看家世背景，而是看家教品性，哪怕是穷岳家，那也都是以礼相待的。 “可不是，要不说缘分天注定，难得铎儿来休闲馆接我，出来的时候门前正好有两府的马车撞一起了，原来是一小娃噎着了，赶着找大夫，这姑娘的马车被撞没有生气，反倒是不怕脏污，给那小孩催吐救了下来，然后还让人先走去医馆。” “这是见过了，这姑娘倒是心善的。” 王秋丹也觉得不错。 “嗯，一眼就看中了。” 侯夫人是非常高兴的点头，儿子的亲事一直是她担忧的，之前定的亲事出了差错，好在也没往外如何宣扬，否则两家难做人，原本还怕这事影响大儿子不想成亲，没想到天赐良缘来了。 “那得安排最好的匠人优先给安置上才行了，看你这笑得跟花一样，这未来儿媳妇看来是满意得不得了。” 侯夫人高兴的直说好，可是笑着笑着，脸上又有了些忧愁。 “铎儿成亲了也好，妻家对他来说不需要是助力，但是对他的妻子来说却是难得的好事，受父兄亲人疼爱，将来若是铎儿有个万一，他的妻儿子女还有岳家可以依靠。” “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些了，如今陛下看重侯爷，而且各地战事也需要用人之际。” 虽然说到了后边皇帝年迈肯定少不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是朝代更迭都是如此。 “父母为之子计深远，哪里能不考虑，我也是最近不知怎么的，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稳。” 王秋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原书男主的上位迅速成长中就有镇南侯重伤因无药而拖延了病情，然后是男主带兵抵挡拖延住了敌军，最后守住了城池，也是一个男主成长的关键点，之前她真的没想起来。 “若是担忧侯爷，不若派人送些战场上紧缺的药物去，如今天气炎热了，衣物倒是不紧张，普通的药材都好说，一些珍贵的药材只怕是用一点少一点。” 不能明着提醒，王秋丹只好隐晦的提议，希望能够帮得上忙，从前只觉得交集不会太多的人，现在交情深了，倒是想要帮上那么一二。 “你说得对，做点什么也觉得心安一些，我记得嫣然说过你开了个药铺，离得也不远，要不你陪陪我一起去看看，问问嫣然准备些什么药材好，之前赚了的钱我一直放着呢，让人送些药材去也好。” 休闲阁这几个月的分红是真的不少，尤其是入夏之后又推出了夏季新品，休闲馆的甜点饮品小吃都很受欢迎，还专门开了个小窗口做外卖的，各府的下人带着食盒就能来买。 “那行，我换身衣裳，离得不远，我们从后门直接走着去。” 王秋丹还顺便让人取了消暑的酸梅汤一并带着去了药铺。 从药铺后门进去，前面居然听到了吵闹声。 “你这小贱蹄子才多大，居然敢坐诊当大夫，连个脉都不会把，我这把年纪了，天热胃里难受，你居然说我有了喜脉，滑天下之大稽，我今天就替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也不知开的什么黑药铺，我今天给你掀了。” 王秋丹连忙加快脚步往外走，就看到一个妇人伸手要打沐嫣然，那黝黑的爪子成勾型，明显就是要挠人脸，想也不想手里的食盒就砸了上去。 “啊！杀人啦！这家黑药铺杀人啦！” 那农妇见人多，顿时大叫起来往外跑。 “怎么样，可伤到了，怎么不叫人，要是被伤到了怎么办？” 王秋丹实在是被刚才的画面给吓到了，连忙拉着沐嫣然仔细检查起来。 “王姨我没事，只是没想到她骂的那么难听，所以一时气愤倒是忘了躲避了。” “没天理啦！这黑药铺要杀人啦！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居然说我有孕，这不是污蔑人要人性命是什么，还要动手打人！” 外边的农妇见药铺不出来人，又继续大声呼叫。 “那妇人是怎么回事？” “王姨不用担心，我能解决的。” 沐嫣然将食盒捡了起来，看着洒了的酸梅汤有些可惜。 “我只说你脉象如滚珠，似喜脉，可是你张口便叫嚷骂人，还想要动手，我看你是故意来捣乱的，若我一家诊不对，你可再寻人诊治，而且，我也没说你喜脉肚子里就是有了孩子。” 第145章 送药 “喜脉怀的不是孩子，那还能怀的什么东西？” 周围之人纷纷议论起来。 “一肚子坏种，不过，从今日起，你以及你的家人都不会再允许到我家药铺来看诊抓药，你若是再闹，我立即让官府的人来将你抓走。” 此时已经有官差听到动静来到了这里，那妇人见状却是不甘心。 “你个黑心药铺的，我虽是个妇人，但是也知名声大过天，你这就是要逼死我，你们都听到她说的了，这不是说我有了身孕是什么，还诅咒我一肚子坏种，你个黑心肝的！丧尽天良啊！” “你只管闹，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早点去看大夫，你面色发黑，可不是好征兆，至于诊金，便当送你了。” 沐嫣然说完，也懒得去管那妇人，直接回来让人关上了门。 爷爷说过，虽然医者仁心，可是也要看缘，不可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沐嫣然已经提醒了，至于后果如何，那便是那妇人自己的选择。 门外的人看着那关上的门，再听到那没有收钱，所以这妇人说人家药铺黑心，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谁会没事去找大夫麻烦呢。 有一位老人家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既觉得这妇人可恶，但是又看对方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 “你还是另找一家医馆去看看吧，那小姑娘不是普通人，人家爷爷是神医，小姑娘平日里医术就不错，这药铺开到现在，收的药钱都是附近最便宜的。” 那妇人闻言也愣了，她来这里就是听人说这家药铺的药便宜好用，可是这看诊的是个小姑娘，跟别人说的不一样。 她将信将疑的把手伸了过去，哪知这小姑娘开口说她有孕，那她怎么受得了，于是就闹了起来。 平日里在家也作威作福习惯了，看小姑娘面嫩，就想着闹上一闹，说不得还能占些便宜，可是现在，看到那关上了的门，妇人也慌了。 “可惜了王姨还专程给我送酸梅汤。” “这有什么可惜的，你没事就好，厨房里还能缺了这一盏酸梅汤不成，反正门也关了，今天也早些休息，走，我们一起回府。” 王秋丹是个护短的人，什么帮理不帮亲，这个亲只要是她认定的，那自然是帮亲，她又不是圣人。 三人又回了唐府，坐在屋里吃着冰吹着风，这才聊起准备药材的事情。 “镇南侯是主帅，少不了各种暗箭难防的，要是有人使坏，用了什么脏污的东西涂抹在利器上刺伤了镇南侯，主帅倒下，军心不稳，所以看有没有专门针对这些情况弄一些药膏什么的，不然看看什么药材会比较有用。” 王秋丹的话就差明说了，镇南侯夫人倒是不觉得王秋丹的话在危言耸听，也看向了沐嫣然。 “这个药膏还真不好准备，毕竟一诊一方，情况都是复杂的，军营里也有军医，我倒是可以列一些药材列表，专门针对这些情况的，止血生肌去腐等作用的都给准备一些，还有接骨续命的。” 镇南侯夫人闻言连连点头。 “大部分的东西咱们药铺里有，有些东西珍贵，侯夫人可能也有收藏，剩下的一些可以去别的药铺看一看。” 沐嫣然列举的药材都是实用性很强的，送去了边关总会有用到的时候，也不怕铺张浪费了。 有钱好办事，尤其是侯夫人现在手头富裕，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就将所有的药材给准备妥当了。 “娘，我去给爹爹送，我保证不上战场，送了药看到爹爹平安我就迅速回来。” 萧铎得知了自家娘亲要给父亲送东西，当即就赶了过来。 侯夫人想了想，最后同意了。 “一路上小心，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马上你就要定亲了，为了人家姑娘，你也不能有个好歹。” 侯夫人不放心的叮嘱，萧铎点头。 得知萧铎要去北地，王振鸿留了书信就骑马追了去，等王宏卓看到书信的时候，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追不回来了。 “罢了，那孩子一心想去军营闯荡，这次好歹还是追随镇南侯府世子一起，路上有照应，等回来再收拾他，娘子也别太伤心，小五还需要你照顾呢，小四如今也在镇南侯府进学，老三倒是想要走镖局的路子，你平日里也多盯着他一些。” 王宏卓连忙给自己娘子找事情分散心思，王大嫂哪里不知夫君这是想要安慰自己，虽然生气担忧，可是到底没有太过伤感。 王振飞没有自家二哥那般能吃苦，就连之前琢磨出来的密语他也是一阵子的热度，直到王宏卓从太原再次进京后，王振飞跟了一段时间自家父亲才总算找到了新的感兴趣的事情。 跟着镖局押镖，看着商队走南闯北，听镖师们说路上的奇遇，王振飞就动了心。 “老三要是真想跟着自家商队出去也不是不行，多带些人就好，男孩子不能像养女孩子那般娇惯，夫君做主就行。” 二儿子一走，连父母都没有说一声就只留了书信，可见是怕他们阻拦的，雏鸟已经长大，想要振翅高飞，他们做父母的又如何能够去阻拦。 “娘子能想开就看，小五如今也不小了，能吃肉糜了，娘子的牌技不错，不若帮夫君一个忙。” “夫君请说。” “四海商会快要举办了，各地的商行的人都要进京了，为夫想要四海商会的会长拉近一下关系，听闻四海商会的会长对其妻子很是重视。” “这件事情夫君放心，小妹还给我留了休闲阁的卡，交由我来办。” 经过了半年的调理，如今的王大嫂身段不仅恢复了，更是比从前看着更有韵味了许多。 夫妻二人又商量了许久。 另一边，没想到那之前求医不成的妇人家人再次闹了上来，而这一次闹得比之前还要厉害，药铺的门都还没开，差点被人给强拆了下来，还是官府的人先来了，才控制住了场面。 一辆板车停在了药铺面前，而板车上，之前那妇人躺在稻草上，身上盖上了草席。 第146章 人死了 “草菅人命，身为大夫居然没有一点医德，害死了我家婆婆，昨日里我家婆婆从这药铺归家后就觉得格外的难受，哪知今日一早，我们再看的时候婆婆就已经端了气了，这面色可怖，必定是这里的大夫做了手脚！” 一妇人大声嚎叫着，沐嫣然想要走出去却被唐毅拦了下来。 “先派人去报官。” 昨日里沐嫣然在药铺里发生的事情唐毅也是知道了的，今日还特意多带了两个人来，这两人也准备留着给沐嫣然差遣。 “墨弛，昨日让你去查那家人的消息可查探好了？” “回公子，今日一早才派人去的，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回来了。” 昨夜里知道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禁宵之后不可随便出入，所以今日一早才派人去查的，只是没想到这家人先来闹事来了。 “哐”的一声，药铺的门被人不知用什么砸了一下，这家人闹事来得是真早，掐着他们准备开门的时候就来闹了，也还好门还没开，不然此刻只怕是已经冲进来了。 “我知道里边有人，你以为你不开门就能逃避吗！” 砸门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的声音是个男人。 “开门，黑心药铺，害死了我娘，我要你们偿命！” 哐哐哐的砸门声持续响起，此时后门也响起了敲门声，墨弛去开门将人放了进来。 “可是查探到了消息？” 进门的少年点头。 “公子，墨一回来了。” 墨弛带着人进了药堂。 “公子。” 墨一行礼，然后快速的说起自己查探到的消息。 “闹事的一家子是安平坊张氏人，家中大儿子在相府里当小管事的，平日里与街坊邻里的关系便不太好，昨日那妇人来看病闹事之后，又去了另外一家医馆抓了药，那医馆是东市里的，小的特意去了趟医馆才赶的回来。” 墨一顺带的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来的比那外边闹事的张家人晚。 “这是昨日里那医馆的坐堂大夫给开的药方，小的特意给弄了回来。” 墨一将一张药方拿了出来，沐嫣然伸手拿了过去展开来看，不得不说这大夫是个有本事的，药只有一味，价格也不贵，可是剑走偏锋，若是按照医嘱服用那么就没什么问题，可若是擅自更改，那问题就大了去了。 唐毅也看到了药方上的字，这开的药可是北乌头，有毒，却可以止痛。 “你想办法将昨日坐堂的那位大夫请来，越快越好，人来了也不用着急说话，先看一看，等我给你示意，再让那位大夫站出来说话。” 唐毅心中已经想好了办法，如今外边已经越闹越厉害了，这种事情堵不如疏，想要真的解决，对方已经闹得这么大了，那就不能大事化小，只有闹得更大一些，等这些人贪婪的嘴脸都露了出来，这样再进行洗刷干净污名才是最有效的。 “让外边再闹腾一会，一会我陪师姐一起出去。” “不行，虽然师弟你现在身体比之前好了，可是你没有半点身手，要是对方动手，伤到你怎么办，我可以应付，而且师弟你还没出孝，万一被人认出来，会影响你日后科考，你就在这帘子后边，有事可以让墨弛他们陪着我就行。” 沐嫣然直接拒绝了唐毅的陪同，非常认真严肃的要求唐毅留在这后边不许跟着出去。 “沐姑娘跟公子都不必出去，外边交由我来应付便是，他们知道药铺里有人，却也不会知道都有谁，公子跟姑娘不若先上二楼，等官府的人到了之后，沐姑娘再下楼一趟，事情也就能解决了。” 平日里负责打理药铺的掌柜出声，沐嫣然也才想起来掌柜都还在呢。 “也好，此事你就辛苦了。” 唐毅也不再坚持，知人善用，当初寻这掌柜看药铺，那也是他师父沐老亲自过了眼的，这样的事情要是都处理不好，倒是可以换个掌柜的了。 唐毅与沐嫣然上了二楼，掌柜的这才安排了起来。 “你们二人一人拿一根棍棒，一会可以震慑也可以防身。” 掌柜的开口，药童跟墨六便去拿了趁手的棍棒。 门外的男人准备继续砸门，就听到了门内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此门乃是用上好的梨木所做，要是砸坏了，照价赔偿！” 掌柜的声音传到了门外，砸门的男子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后退了一步，等着里边的人将门打开。 药童将棍棒别到了后腰上，然后拆门板，墨六帮忙，一人一块门板抽出来，刚好就能容两人通过了。 此时门外的男子就要冲进来闹事，墨六反应最快，木棍狠狠的朝外边打了出去，吓得男子连连后退，脚下没站稳，给倒仰摔了一跤。 “怎的，光天化日便敢私闯屋宅？还手拿凶器，这可不是你们自己家，让你进了吗你就想冲进去？” 药童跟墨六拿着棍棒一左一右的站在掌柜身旁。 “就是你这黑心药铺，害死了我娘，如今居然还这样的做派，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关了你这黑心药铺！” 男子叫嚷起来，尾椎骨都摔疼了，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肯定要抱着屁股叫唤了，现在只能继续坐在地上指着人叫骂。 “哼，这官府肯定是要报的，不过不是你们，而是我们，张嘴喷粪的，你老子娘怎么死的关我药铺何事？我药铺可是既没有开药方又没有给你们抓药，而昨日里闹的事情，那也是众人亲眼目睹的。” “就是你们，我娘就是从你们这药铺回去之后就不舒服，肯定是你们做的手脚，人都死了，你们居然敢不认！” 男子缓过了疼痛爬了起来，上前就要与掌柜的打架，结果被两根木棍吓唬得又往后退了退，这次倒是没再摔倒。 “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样，天爷啊！这是要杀人灭口啊！你们害了我婆婆还不够，还要害我男人，黑心药铺还不许人说，我婆婆命都没了，难不成我们还搭一条命来诬陷你们不成！” 第147章 刘家公子 掌柜在下边与那张家人交涉，沐嫣然的目光突然看到了一个眼熟之人，伸手拉了一下唐毅。 “小师弟，那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男子是四皇子身边的人，我之前曾见过那人，那人之前还帮着拦我跟王姨的马车的人说话。” 就是那个脑残的家伙，沐嫣然之前还以为那就是个脑子进水的，后来看到对方居然出现在四皇子身边便知有问题，结果现在这人又出现了，感觉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这人。 唐毅闻言微微眯了一下眼，抬手将墨弛叫了来。 “安排个人去盯着那人，不要被发现了，要是跟丢了也没事，安全重要。” 墨弛闻言朝窗外唐毅说的人看了过去，又说了一下样貌特征，确定了人物后就下楼去安排。 按理已经派人去请官府的人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官府的人还没到，掌柜的在下边与张家人说话，对方几次想要动手，都被拿着棍子的墨一跟药童给拦了下来。 不过人群越来越多，很多人都不知道昨日的事情，也就不明所以，光听着张家人嚎叫，又见掌柜几人气势汹汹，不由纷纷议论起来。 “这药铺不会真是个黑药铺吧，平日里就时常关门，说不得里边还真有点啥。” “有点啥？难不成卖的假药？那岂不是这人吃了假药吃死了？” “什么？这药铺卖的假药吃死了人不认，这也太黑了！不难我们这些穷人的命当命！” 掌柜的听到周围人的声音眉头也皱了起来，官府的人怎么那么久都还没到。 被围在里边的掌柜并不能看到人群外的情况，而楼上的沐嫣然二人看得非常清楚，下边现在越传越乱的谣言就是出自那蓝衣人。 好几次那人都是用扇子遮住脸然后说话，要不是两人一直盯着对方的动作，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 “墨弛。” 唐毅突然出声，墨弛闻言立即靠近。 “公子有什么吩咐？” 唐毅淡淡的说了几句话，目光看向了沐嫣然，沐嫣然在诧异中从自己的小药包里拿了一包药粉出来递给了墨弛。 “你小心一些，不过沾上了也没关系，回来我给你解药。” 墨弛拿着东西迅速的下楼，然后从后门出去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人群后靠近了那蓝衣男子。 “小师弟，你怎么也学坏了，这要是回去王姨知道了……” 沐嫣然觉得自己有罪，她刚认识小师弟的时候，两人在一个浴桶里对方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敢看，那般羞涩守礼的男孩子，如今却…… “娘在只怕此事还要热闹。” 唐毅拿起了桌面上的茶具，也不嫌天热，练习起了烹茶。 唐毅的话一出，沐嫣然也是微微顿了一下，一想，还真是，王姨其实性子更跳脱，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还能想出更多法子来。 人群背后，墨弛与另一人对视了一眼，那人悄悄后退，墨弛撞到了那蓝衣男子，脚步匆匆，仿佛就是急着赶时间路过的路人。 蓝衣男子一开始也没注意，等到后来感觉腰间有些痒，不自觉的伸手去挠，挠着挠着，感觉浑身都痒了起来，不自觉又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比上次痒得更加难耐。 只是痒就算了，肚子也有些绞痛，忍不住蹦出了个屁，声音震耳欲聋，蓝衣男子尴尬得想要掩饰，可是紧接着一连串的响屁，如同放鞭炮，并且还弥漫出一股子臭气。 周围的人纷纷散开，散不开的往后挤，顿时蓝衣男子周围空出了一片。 随着臭屁不断，味道也弥漫越远，被挤的人纷纷被熏得捂住口鼻。 “唔~谁家茅坑炸了？还是粪桶打翻了，这也太臭了！” “哎呦，踩到脚了！痛痛痛！” “哇！好臭！” 然后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蓝衣男子身上，没办法，那又臭又响的屁不绝于耳，快要将人熏吐了不说，这人一手捂着嘴，还一直手浑身乱挠还夹着腿扭来扭去的模样属实猥琐至极。 “这人不会是有什么怪病吧？会不会传染？太可怕了！” 此话一出，离得近的人越发的往后挤。 蓝衣男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连放了好几分钟的屁，后边的商铺都怕店里的货物被熏臭了，当即就把门给关了起来。 而蓝衣男子想要解释，结果张口被自己的臭屁给熏了，而且，更可怕的是，他感觉他刚才好像漏了些什么，面色都不由僵住了。 “咦，快看，他不会是拉了吧！呕~太恶心了~” 本来觉得自己离得够远了，可是现在恨不能再远一点。 蓝衣男子只觉得天都塌了，眼前一黑，可是浑身痒得难受，他还晕不过去，捂上还是捂下。 考虑了一会，男子也顾不得腚了，扇子挡着脸，咬牙跑了，大家看着冲过来的蓝衣男子，纷纷避让开，没有人注意到一条小尾巴跟了上去。 墨弛从后院回去在后院好一番将手洗干净，这才上楼。 原本想要声讨药铺的众人被蓝衣男子一阵臭屁熏过之后，害怕感染上有些人已经散开，剩下的那些人虽然没走，却也不像之前那般愤怒了，冷静了不少。 同样被熏得不清的还有张家人，掌柜几人抬起袖子捂住口鼻是连连后退就差退进药铺的门内了，就那也贴着门板了。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人难怪我总觉得眼熟，那不是上林苑监监正刘大人家的刘大公子吗！” “上林苑监家的公子你都认识？” “五品官而已，我爹可是在侍郎府当管事的，办花宴什么的，能见到不少大人物呢。” 说话的人非常自豪，不过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五品官确实算不上什么大官。 不过这上林监苑主要职责是饲养或者种植皇家祭祀、会客以及自用的各种牲口、家禽、果蔬等，差不多就是皇家的农产品配送机构。 但是这也是个肥差，所以这刘公子平日里招摇，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少。 一时之间大家都歪了楼，竖起耳朵听男子说刘家公子的事儿。 第148章 小神医之名 时间这般一拖延，官差总算是来了。 “何人聚众闹事？” “官爷，是我等报的关，此一家人故意寻衅闹事。” 掌柜站了出来拱手行礼。 百姓见官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加上之前的事情打岔，张氏一家人一时慢了半步，掌柜先一步跟官差说上了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这药铺黑心，害死了我婆婆！” “哼，真当你们做得隐蔽还是觉得我这一个小小药铺好欺负，既然你们不死心，那么我也无需给你们留退路，丁大夫，这一切你也看到了，我虽只是个药铺掌柜，却多少知道一些医术，这人是怎么没的，丁大夫不妨给这家人解释解释，让他们死心。” 掌柜口中的丁大夫正是昨日开方接诊的那位大夫。 “不听医嘱，你们根本没有按照我说的用量用药。” 丁大夫才三十出头，因着用药大胆，一般非急症极少有人来寻他看病，所以只一眼丁大夫就认出了板车上已经死了的妇人。 “你个庸医，你们是一伙了，故意害死了我家婆婆！” 张氏媳妇脑子倒是转得快，当即倒打一耙。 “哼，这人是活活痛死的，我下的药是有毒，可是那药不是下给人吃的，而是下给肚子里的孽物吃的，可是你们不按医嘱用量，肚子里的孽物吃了之后暂时的昏睡，醒来之后不断翻腾，把人给折磨死了。” 丁大夫也是气恼不已，说话也毫不留情。 “怎么可能有人治病开毒药的，你就是庸医！你们合伙害死了我婆婆还不认，还瞎扯什么孽物，人死了还不够，还要给我婆婆身上泼脏水。” “只要叫来仵作开膛破肚便知。” 丁大夫一句话将事情给敲死了，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毫无畏惧。 “这……” 那妇人也不知该如何了，扭头看向自家男人，结果对方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外强中干的怂货。 “师姐不要下去了，此事就交由掌柜的去处理。” 既然牵扯上了四皇子，那么师姐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唐毅的话一出，沐嫣然点了点头。 “师父也快回来了，这段时间师姐先不用来医馆，一切等师父回来了再说。” 沐嫣然对此也没有意见，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等到了中秋。 此时，官差压着张家人去衙门，掌柜也与丁大夫一起去了衙门，仵作很快就来了。 好事的百姓纷纷围到了衙门，仵作当堂开肚，才划开一道口子，一条条筷子粗的虫子就争抢着往外跑，吓得张家人连连后退，不少百姓当即忍不住吐了起来。 就连药铺掌柜都感觉直犯恶心，倒是丁大夫脸上毫无表情。 “看到了，就是这满肚子的孽物，若是你们按照医嘱服用，那么药下去就是它们吃了，之后多蹲几次茅坑自然就好了，可是你们偏偏自作主张。” 丁大夫的话一下就提醒了众人，案件自然也就当堂审理判决了下来，毕竟坐在上边的那位也是被恶心得够呛，而上堂前，张家那位在相府里做管事的人特意让人送了些东西来。 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家人自己张口承认了自己愚昧，然后将黑锅推到了已经死了的人身上，活人受点罪，打了二十个板子就放走了。 不过沐嫣然小神医的称号也被传了起来，不是药铺自己宣传的，而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之后不少百姓围堵到了药铺排队求医，不过沐嫣然听了唐毅的话，没有再去医馆，大家等不到人就散了。 不过蹲守在药铺的百姓是散了，可是小神医的传言却没有散。 “这人心思太歹毒了，这是要捧杀！” 沐嫣然也不是傻的，听到外边的流言逐渐的也明白了些东西，可是就是明白了才更气愤。 “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明白了捧杀，可是沐嫣然还是不理解对方为何要这般，他们沐家除了医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或许是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又或者是想要从你或者你身边的人身上谋求什么，现在虽然不至于说敌暗我明，可是敌强我弱，那么就更需要韬光养晦，暗中积攒实力。” 唐毅这般说，沐嫣然就忍不住想起还没回来的爷爷。 沐老确实是遇到了一个棘手的病人，但是，比起这个人的病，这个人的身份才是最棘手的事情。 他也没想到因为一时好心，反倒将自己陷在了里面，从前都是他教导孙女救人要先顾着自己，可是这一次他却踩了个大坑。 沐老采药归来，夜宿客栈想着好好休息一晚，然后赶回京城，结果客栈有人发病找大夫，沐老看着人口吐白沫，对方年纪又不大，十二三岁，穿着也普通，应当就是富人家的小公子。 哪知出手救人之后，当天晚上沐老就被人给请到了一所宅子里，而宅子里除了那个他救治过的少年，还有一个长得八分像的中年男子。 “还请老大夫帮我家主子好好看看，若是能治好我家主子的病，那么必定有重赏，之后会放老大夫您平安归家。” 沐老也没有反抗，先看了病人，把脉的时候，沐老注意到了那屋子里的角落上有一个坛子，这个坛子有些奇怪，沐老留了个心。 “老夫需要再斟酌斟酌，给我三日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需要随时能够过来给病人把脉确定情况。” 沐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三日的时间，男子考虑了一下，最后同意了，若是沐老直接就说能治，那他可能还要迟疑一番，可是对方仔细斟酌的话，那么反倒是让他安心了下来，毕竟这不是他们请的第一个大夫了。 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沐老已经能够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人不是本国人，而是来自南疆，不过说话的口音却不太听得出来，可见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那角落里的坛子里装的不是别的，就是南疆的蛊虫，正常的时候蛊虫在里面休息不会发出声音，可是醒来的时候总会有点动静。 第149章 中秋各人 沐老只能装作不知，三天的时间他也确实琢磨透了男子身上的情况，只需需要的药材稀有难寻，所以开方之后对方的人又花费了不少时间去寻药。 而这期间沐老倒是被好生招待着，就是不能离开，直到药材寻了来，沐老动手医治，时间一晃就过去到了八月中旬。 这一段时间的治疗，沐老积攒了不少的药材，借着诊治的时间，将人都迷晕了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不过沐老为了安全，诊治的药方还有后续倒是没有作假，还留了书信。 “爷爷！你可算回来了！” 沐嫣然看到沐老的时候第一眼都没敢开口，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直到眨了两次眼后人还在，这才激动的出声奔了过去。 “嗯，长高了，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模样了。” 沐老看着气色不错的孙女倒是心中高兴宽慰。 “爷爷我们回去，王姨他们知道了肯定也高兴得很，今日中秋，我就想着爷爷回来就好了，想着想着就往门前走，没想到我真的心想事成，爷爷真的回来了。” 沐嫣然很是高兴，自从小神医事件传开了之后，她不是在府里就是偶尔去一趟看生产，中间去了一趟休闲馆，可是还是遇到了故意打探的人，还好陶姑娘帮忙，她才得以脱身。 自那以后她就不去休闲馆了，一直呆在唐府，偶尔会跟随小师弟一起去陶家给陶姑娘看脸。 陶万柔也确实能吃苦，看到那水蛭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第一次治疗的时候甚至晕了过去，醒来后看到沐嫣然破开水蛭露出里面的小线虫还狠狠的呕吐了一番。 可是越是因为如此，陶万柔反倒后边再治疗的时候不仅能够保持清醒，也没有再呕吐过，连疼痛都咬唇忍了下来。 沐嫣然很是佩服陶万柔，逐渐的两人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手帕交，陶万柔会跟沐嫣然讲京中各家女眷的关系。 清楚了蛊虫之后就是治疗留下的伤口，如今陶万柔的脸不仅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光洁细腻。 今日中秋，陶家除了给唐毅送了一份中秋礼，还专门给了沐嫣然也送了一份。 相互之间赠送月饼瓜果，若不是唐家还在孝期，这肯定还会相邀一起出门赏月。 不过即便不出门，王秋丹也让人给准备了不少东西，王振康几兄弟也都一起来了。 唯独王振鸿不在，还未从北地回来。 北地 萧铎不止一次庆幸母亲让他给父亲送东西，带来了大批的药材，否则父亲的命就救不回来了，即便救了回来，也会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此时萧铎正在床前伺候镇南侯换药，王振鸿在校场上跟着人一起训练。 他们二人来的时候，军营里气氛紧张，之前打了几场胜仗，甚至绞杀了敌方将领，士气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可是就是这份高涨之后，敌军换了主帅，此人带兵不仅诡异，还非常大胆，亲自潜入了军营。 一般人潜入军营主要就攻击两个地方，一个是粮仓，一个是主帅营帐。 谁知对方居然带人给战马下药，战马发狂被诱导直奔大营人群聚集的地方，对方只带了十几个人潜入，剩下的在外接应，还准备了埋伏。 等追上去后，敌军弓箭齐发，不仅主帅受伤，战马损失也非常的惨重，更不要说被战马踏伤的将士有多少了。 而后敌军大军压阵，若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努力加固城墙，敌军的大军说不定就真的破城而入了。 大量的伤员就需要用上大量的药材，而主帅受伤的武器上还涂抹了特殊的药物，伤口无法愈合还不断溃烂，伤的位置还非常的凶险。 镇南侯持续发高热，军医们也是束手无策，没有药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情况不断恶化，眼看就要不成，军营的气氛如何不紧张，好在这个时候萧铎二人带着药材赶了来。 王振鸿：“萧五，你如此厉害的身手是跟谁学的？招式看着不复杂，可是每一招都紧接着下一招，招招都这般狠辣。” “战场上不是切磋点到即止，敌人不会给你松懈的机会，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想要活下来，自然而然就琢磨出来了。” 被叫萧五的少年继续用布条将手掌跟手腕细细的捆扎起来，刚才打斗的时候有些松开了。 “萧五，你跟镇南侯一样姓萧，我看你这气势不像普通人，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身份吧？” 王振鸿忍不住开口，不过萧五却没有接话，冷冷的拿起了长枪，然后继续的操练。 王振鸿倒也没继续追问，活动活动了自己受伤的胳膊也跟着继续练了起来。 到了军营里，王振鸿才知道之前王秋丹为什么还要弄个泥坑出来给他们训练了。 即便是下雨的时候，将士们在泥泞的水坑里也依旧缠在一起摔打训练，王振鸿这样的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娇公子，一开始王振鸿还融不进去。 直到大家都在泥坑里摸爬滚打，大家见王振鸿并没有嫌弃甚至十分的自然的样子，而且训练的时候也非常的猛，逐渐的就熟悉了起来。 而作为一群人里年纪相仿而又特别强的萧五就入了王振鸿的眼，王振鸿跟大家熟悉了就不停的打听萧五的消息，越听就越想跟萧五做朋友，所以就缠了上去。 这一招缠人的方法还是跟家里两个弟弟学的，不得不说还是非常有用，只要脸皮够厚，就没有接近不了的人。 一开始萧五对他也是不理不睬，如今都能够跟他说上话解释几句还能一起切磋，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王振鸿在军营里如鱼得水一般的自在，虽然训练苦，可是整个人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 镇南侯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军营里将士们的心也踏实了，士气自然也好了许多，现在狠狠的操练，就是为了之后狠狠的打回去，将吃的亏补回来，所以不论刮风下雨还是打雷，校场上时刻都在训练着。 中秋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只会倍感思亲。 第150章 聘猫不聘 “世子，麻烦你帮忙将书信给我爹娘送去了，我还是想要留下来。” 王振鸿自从知道要回上京之后便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夜不能寐的时候，号角声响起，他不能跟着出城迎战，却也跑到了城楼上，目睹着来到北地之后看到的第一场大战。 在普通人眼里血腥的战场在王振鸿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站在城楼之上，他的心都飞到了城外，他觉得，他不该站在这个旁观的位置，而是想要站在沙场之上。 当敌军鸣金收兵，王振鸿从城墙之上下来后便彻夜不能眠的写下了书信给自己爹娘。 “你想好了？京城里还有你的父母兄弟们等着你回去，不若先回去，之后我们再一起来。” 萧铎出言相劝，总不能他把人带来了，最后没带回去。 “世子不必再劝我，我心已定，此事就拜托世子了，比起我一人独自前来参军，如今我在这军营之中已经熟悉，已经是极好了。” 王振鸿想到萧五，他也想像萧五一般。 萧铎最终还是没能劝阻王振鸿，最后只能带着书信离开。 中秋仿佛才过去，一晃眼便入了冬。 自从沐老出现在了医馆之后，倒是渐渐的削弱了小神医的流言，尤其是挂出的三不治规矩后，扎堆求医的也越来越少，逐渐恢复了平静。 不过，沐老收了个大徒弟。 之前那位丁大夫被原本的医馆辞退了，不再是坐堂大夫，正好想起这边好像也没有坐堂大夫，于是跟掌柜的一说，倒是不谋而合。 沐老归来习惯性的去药堂，丁大夫正好看到从后院进来的沐老，掌柜的刚想介绍，结果丁大夫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沐老面前。 “师父，是您吗，我可算是再见到您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您。” 别说掌柜的被吓了一跳，沐老也是突然那么大个人跪下叫他师父给震惊到了。 “师父，请您原谅我这么称呼您，但是我的医术确实是师从与您，只是您只怕是不记得我了，您还记得桃花谷吗，您曾给一个幼童赠送过一本医书，还说过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给那幼童听，那人就是我。” 丁大夫的话倒是给了沐老头绪，桃花谷跟赠医书的事情他确实做过。 那时遇到一个一边放牛一边采药的童子，他见那童子颇有天赋，可是那时候他没有时间收徒，而且他有儿子，医术也算有传承，不过顺手赠了本药典，没想到还能结下这般的缘分。 丁大夫脸皮够厚，如今更是在药堂坐堂，整日里请教沐老，端茶递水伺候周到，而且丁大夫对医术也有自己的见解，品性虽孤傲，但是却是有医德的，沐老也就认下了这个徒弟。 按照赠医书开始算，丁大夫非常顺其自然的占据了大师兄的位置，于是唐毅就真的成了小师弟了。 唐府 “夫人，您看这些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日子也找人算好了。” 马上就要出孝了，还要去祭拜一番，出孝之后不就就是新的一年，辞旧迎新，整个唐府也该换一换府里的装扮，连人带屋子，都要好好收拾一番才行。 毕竟出了孝便可以开始走动了，而唐毅已经拜了先生，缺的拜师宴都应该补上，所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安排下来，事情是真不少，全都要提前准备好。 新衣服什么的，那也是要准备上的，从前穿的那些颜色都要换一换，大红灯笼，鲜花瓜果牲畜，今年从腊八开始，那都是百无禁忌了。 “嗯，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好，我们后日出发，等祭拜结束，这素服就能换下了。” 王秋丹也不喜欢身上灰扑扑的颜色，看着就显老气，身上手脚都好齐全了，老老实实养病还是不一样，再精心的调养了一番身体，如今的王秋丹倒是比原身在世的时候更显年轻了。 唐毅与王秋丹再次来到了唐兴文的墓前，今日过后，除了必须的扫墓，他们便不用时常来了。 有些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的变成了回忆，不去触碰便不会再那么伤感了。 “这玉茗长得真好，真想不到居然都长这般高大了。” 王秋丹看着高大的玉茗，原本的小枝丫如今已经能够遮阴了。 唐毅负责烧纸，直到黄纸全部烧完才起身。 “娘，我们该回去了。” 天寒，唐毅有些担心自己母亲会受寒。 “好。” 母子二人下山，府里已经准备好了柚子叶，等母子二人换洗一新，唐府里将所有的白孝收了起来，张灯结彩，准备熬煮腊八粥。 明天就是腊八了，到时候关系好的人家都会互送腊八粥，之前的时候唐家自然是没有跟人送，今年却不得不准备上。 原本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互送腊八粥让下人跑一跑就行，没想到镇南侯夫人还亲自来了。 “当初就觉得这个布料颜色适合你，如今看你穿上果然好看。” 镇南侯夫人上来对着王秋丹就是一阵夸。 “你今天出门喝了花蜜了？今日府里不是该设宴的吗？这么忙的日子还亲自过来？” 自从熟悉之后，王秋丹跟侯夫人之间说话倒是比从前更熟稔亲近了。 “那些都不用管，自有招待的，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你，聘猫不聘？” “有猫？什么样的？” 王秋丹闻言有些激动，她想养猫想了很久很久了，可是哪里有时间照顾，所以每次都只能想一想，到了这里之后倒是有时间了，可是猫却不是想找就能找来养的。 “波斯猫，刚吃食，就只有三只，之前的时候见你看别人抱的猫眼里欢喜，这次我可是从未来亲家家里抢先说好了的，你要是聘，我这就带你去。” “聘，聘，聘，我这就准备聘猫的东西，哎呀，你要是早些跟我说，我这不是还能让人先好好准备一番，如今倒是有些仓促了。” “你之前那般忙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准备东西也没多麻烦，糖、盐、茶叶还有鱼，再准备一个猫项圈就差不多了。” 第151章 猫弟弟 前边的那些都是现成的，唯独猫项圈需要去金店买，毕竟这波斯猫可不是寻常猫，想要聘别家的猫，自然是要准备厚礼的。 为此王秋丹还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与侯夫人一同去买了东西才坐着马车前去聘猫。 “这是淮阳公府，难怪了，这可不单是想要帮我聘猫，这还是特意来看未来儿媳来的吧。” 王秋丹看到淮阳公府的牌匾，顿时就想起了之前侯夫人说的亲事。 “你就会打趣人，不过我也确实是要来看看那姑娘的，铎儿马上就要回到京城了，之前几个月让人姑娘一心牵挂，总该给个安心的话。” 因着聘猫的事情事先便已经沟通好了的，两人顺利的进了门，茶水上来，很快主人家便也带着猫来了。 王秋丹第一眼就被抱着小猫的姑娘吸引了过去，娇娇俏俏的模样，却落落大方，一身气质令人觉得非常的舒服。 聘猫的流程走得非常的顺利，猫儿送到了王秋丹手中，刚吃食的小猫软萌软萌的。 主人家还专门让人给王秋丹说了养猫需要注意的地方。 镇南侯夫人与淮阳王妃说着话，那小姑娘就在一旁坐着，脸上挂着红晕，被镇南侯夫人注视夸奖的时候微微娇羞的低头，气氛可以说非常的融洽。 “老夫人，三爷归家了。” 一个婆子满脸喜气的跑了进来，原本稳坐着的淮阳王妃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 “真的，三儿他回来了？” 说话间，淮阳王妃一把年纪了竟是眼泪盈眶。 “是的，是三爷他回来了。” “看来今日老王妃此处有喜，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递拜帖上门。” 镇南侯夫人明显知道些什么，当即提议离开。 “今日怠慢了，下次专门请你们上门饮茶。” 淮阳王妃激动的拍了拍镇南侯夫人的手，让人送镇南侯夫人跟王秋丹出去，自己还专门让人给她换了身衣服，可见对这个归家的儿子有多重视。 王秋丹抱着猫儿跟着镇南侯夫人往外走，左右两边的回廊，正好月牙门处有一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应当就是那位三爷。 王秋丹只是看了一眼，目光便收了回来，准备离开，月牙门处进来的男子却停下了脚步，目光盯着王秋丹的侧脸看，直到王秋丹的背影消失。 “三爷？” 跟随在男子身边的护卫开口。 “去查，刚才抱猫的那个女子是谁。” 护卫闻言当即离开，男子朝着自己母亲的院子继续走去。 “儿子不孝，给母亲请安了。” “你这冤家，还愿意回家，娘的心都让你给挖了。” 淮阳王妃嘴里这般说，可是好不容易停下的泪一下又流了下来，捶打过去的手却变成了掌，沾到人身上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十六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十六年，娘都以为等不到你归家的那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儿子不孝，让娘担忧了，往后儿子就留在京中再也不去他处。” 男子看到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了的淮阳王妃心中满是愧疚，当年他执着，一意孤行追着那人离开了京城。 可惜那人就如昙花一现，在他心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之后就香消玉殒，而他苦苦寻找，最终接受了现实，漂洋过海重回故乡。 离开之时他还是少年郎，再归来人已到中年，依旧孑然一身。 母子二人诉衷肠，淮阳王府的众人收到消息后纷纷赶了回来。 淮阳王府的后续王秋丹不知，坐在马车里听着镇南侯说故事。 “曾经京中有一位名动天下的女子梦离，她虽身处青楼，却是个极其有才华跟个性的女子，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全都一绝，多少男子状元郎都甘拜下风。” 可惜红颜薄命，梦离不想成为权贵的玩物，不愿进入皇宫，在圣旨就要落下的那天夜里，梦离住的院子起了大火，可是没有看到尸体。 之后传说云云，而淮阳王的这位三爷也是这位梦离姑娘的倾慕者之一，不久之后就离开了京城。 这一走就是十六年，刚开始的几年淮阳王府都有派人不断寻找，可惜一直没有消息，再到后来，关于这位三爷的消息自然也就再也没有过了。 王秋丹听得唏嘘不已，这个时代越是出众特立独行的女子过得越艰难，再高的美名都如同一把尖刀悬在头上。 休闲阁为何会火热，就是因为女子难得有一个去处，这个时代女子出门总有诸多不便，身处后宅总有各种不易，休闲馆也算是难得热闹中带着清净的地方吧。 十三岁出名，十六岁消失在了人前，梦离的花期短暂却也炫丽，曾被文人墨客追捧到了极致，孤傲清冷又有才。 王秋丹换位想了许久，她还是贪生怕死的，若是与那梦离站在相同的位置，为了活，她做不到那般高洁，这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又拼命想要让自己过好的普通人，这也是穿书到了这里后，她没有那么多心比天高的想法，而是过好眼前的每一天。 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猫，看着舒服得打呼噜的猫儿，王秋丹嘴角绽放一抹笑。 马车停在了唐家门前，王秋丹抱着小猫下了马车。 “回头铎儿回来了，来家里一块热闹热闹。” 侯夫人走之前还不忘叮嘱王秋丹，之前不方便，如今出了孝了，自然要多来往才行。 马车走了之后，王秋丹才抱着小猫回家，唐毅今日沐修，给五柳先生送去了腊八粥，也才回来没有多久。 “娘亲今日好像与往常有些不同，这是何处抱来的波斯猫？” 唐毅先是发现自家娘亲身上的变化，然后目光才触及王秋丹怀里抱着的小猫。 “从淮阳王府聘回来的，可爱吧，以后这就是你弟弟了，我给它取名叫糖白，一身毛白如雪，像个一样蓬松。” 王秋丹眨了眨眼，将糖白举到了唐毅面前。 唐毅看着王秋丹手里的猫，长得确实好看让人一看就喜欢，可是突然多了个猫弟弟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第152章 打架 “你屋里书籍最多，糖白能抓老鼠，糖白就交给你来养，这样感情才能好。” 王秋丹喜滋滋的将小猫放到了唐毅怀里。 “娘，我每日还要上学，唐白还是您养吧。” 跟个猫兄弟培养感情，这事情也就他娘能够想得出来。 “哎，毅儿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既然毅儿不喜欢，那我就自己养。” 王秋丹伸手将小猫重新抱了回来。 “糖白不得哥哥喜欢没关系，娘亲喜欢你就好，哥哥还要求学，平日也就只有你陪着娘亲了。” “娘，儿子不是不喜欢唐白，儿子只是白日里确实无空，先生说我既然已经出了孝期那就该一心向学，日后便是十日为一旬，一旬休一日。” 唐毅说的王秋丹还真的不知道，若是这般，那还真的是无空，陶家与唐家不在一个里坊，每日晨起都格外的早坐马车前去陶家上课。 “儿子过了今日明日就要开始上课了，拜师宴定在了十九那日，儿子下一次休便是到除夕了。” 王秋丹一听，这学上得还真紧凑，确实是辛苦。 “那这个弟弟你可认了？” “认，娘亲喜欢就好。” 母子二人愉快的结束了谈话。 王秋丹想到以后唐毅每日都要坐马车去陶府念书，便有意给马车进行改造，不然冬日里太冷，夏日里热，路上还颠簸。 这不想还好，一想就停不下来，又是想要放个桌子又是想要添个炉子，最后甚至连改造改造让人卧在里面休息都舒服的样子，手里的笔就没停下来。 第二天一早唐毅去上学了，王秋丹也难得的出门想要逛一逛。 路过布庄，想到唐毅又长高了不少，王秋丹就走了进去。 “这位夫人想要买布还是做成衣？” 店里的伙计迎了上来。 “我看看布料。” 王秋丹很快挑选好了一块料子，付了钱抱着料子准备离开，门外就进来了一行人。 准备擦肩而过的时候，王秋丹被拦了下来。 “什么人见了我家夫人居然敢不行礼就走？” 王秋丹一看，她并不认识这一行人，所以这些人是故意找茬的。 “敢问是哪家的贵夫人，恕我眼拙未能认出？” “放肆，我家夫人也是你一个贱妇能问的，掌嘴！” 两个婆子上来就要动手，春菊想也不想就上前护主。 “此处乃天子脚下，你们敢动用私行！” 王秋丹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出门只带了春菊一人，对方人多势众，又堵住了出口，店里的伙计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怎样，也不上前。 王秋丹自然不是任人殴打的，可是对面的人显然不想放过她，一个婆子抓住了春菊，另一个人就要动手抓她，王秋丹躲开，却被开口喊打人的女子从旁偷袭，头发被一把抓住。 “不认识本夫人？本夫人却记你记得清楚，今天落入了本夫人手里，算你倒霉。” 女子愤恨的声音响起，王秋丹被人扯住了头发，那一瞬间看过去，脑子里闪过了章氏的脸，对方居然与章氏长得七八分相像。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害我章家流放千里，没想到本夫人还能再回上京城吧，遇到我就是你的报应，给本夫人打！” 王秋丹一个手肘捣向抓住她头发的女子，手里拿着布匹就狠狠的挥开想要上前的人。 “我当是谁，罪臣之女进京，你得到了赦令了吗？多行不义必自毙，春菊，还手！” “你敢对我动手，我如今可是崖州郡王的妾室，你一介白身，啊！” “我还当什么夫人，原来就是个如夫人，妾同奴，我一介白身又如何，照样打你。” 场面顿时乱做一团，一群伺候人的婢女战斗力可不如两个婆子，可是王秋丹是吃素的吗，更何况手里还有布匹做武器，春菊再在一旁补刀，全往要害的地方抓掐，疼得一群人吱呀乱叫。 淮阳王府三爷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不过在看到一个婢女使狠要伤王秋丹的时候，他让人出手了。 “大胆，何人在此闹事。” “什么人多管闲事？” 被挠得厉害的小章氏不满的喊了一句，可是看着被控制住的婢女婆子，小章氏没敢乱动，目光却看到了挂在男子腰上的腰牌。 “一个小小崖州郡王的侍妾敢在淮阳王府的布庄里闹事，是没有将淮阳王府放在眼里吗？” 一个郡王跟一个老牌王府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小章氏也想起了这是淮阳王府的产业，可是看到王秋丹的那一刻她就是没能忍住。 若不是她姑母的这个儿媳，她怎么会沦落到现在以色侍人的地步，流放千里，路上吃了那么多的苦，母亲为了护她丢了命，她恨姑母，更恨王秋丹。 “此事是我不对，我这就带人离开。” 小章氏能屈能伸，愤恨的瞪了王秋丹一眼，带着人就走。 “夫人，您怎么样，脸上受伤了，咱们去医馆。” 春菊可不管其他，本该她护着夫人的，结果最后还是夫人护着她，看到了王秋丹脸上那一道口子，春菊都觉得刚才她下手太轻了。 王秋丹摸了一下脸颊摸到了一道口子，不过血迹都风干了，冬日穿得厚，身上倒是没什么，就是头皮有些疼，也不知掉了多少头发。 “抱歉，让唐夫人在我们淮阳王府的铺面受了伤，楼上有单间，夫人可以先行上去整理一番。” 掌柜也迅速的走了过来，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双方打起来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敢上去拦。 春菊已经将掉落在地上的钗环捡了起来。 “嗯。” 王秋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一身需要收拾一下，不然这出了布庄的门不知要引来多少的流言蜚语。 原本只是想要整理一下，没想到掌柜的还派了绣娘送来了一身衣裳。 “您的衣裳袖子都勾开了，这是我们布庄专门给您准备的赔礼，希望您能收下。” 王秋丹看着那送上来的衣裙，一身白，裙子的样式是好看，可是总有种戴孝的感觉，可是看着勾了的袖子，也确实不太好出门，只能换上。 第153章 造纸成了 “夫人，下次我们还是多带些人出门吧，要不然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奴婢都护不住您，奴婢真没用。” 春菊很是自责。 “这事情不怪你，没想到章家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这衣服太白了，去挑选一件披风。” 此事肯定不能就这样了了，也不知大哥那边造纸进程如何。 反正就要过年，王秋丹索性选了一件大红的披风，穿上披风，外边居然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王秋丹将帽子戴上，就这样与春菊在雪中行走。 “真的太像了。” 守在三爷身边的护卫忍不住开口，而坐在窗前的三爷顾锐看着街上那一抹鲜红陷入了回忆。 一身白衣偏偏选了件大红的披风，一切那么的巧合。 王秋丹换了身衣服，穿别人的总是感觉不如穿自己的衣服自在，换好了衣服准备去找自己大哥，没想到王宏卓先来了。 “成了，造纸术成了，妹子你快看，这竹子做出来的纸半点不比桑皮纸差，用来印染，墨迹清晰，纸张洁白如雪，还非常有韧性，不论是写字还是作画，都是极好的。” 王宏卓很是激动。 “大哥，你可算过这竹纸的成本？制作需要多长时间？” “前期的投入不算，那都是试验，相同数量的一刀纸，竹纸比起桑皮纸成本不到桑皮纸的三成，而且竹子种下去三年成材，之后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竹子，成本还能再压低一些。” “大哥厉害！” 王秋丹夸赞道，有了这竹纸，别说她今天打的是崖州郡王的一个小妾，就是打了崖州郡王，那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不是你当初给的提议跟建议，这竹纸也不能这般顺利的做出来，除了这可以与桑皮纸相媲美的竹纸，还有另外做出来的几种纸，价格低廉，用途广泛。” 王宏卓只要想到从今以后书局印刷再也不受别人纸张的限制了，心中就格外的澎湃。 “之前你说的办报纸的事情，有了这竹纸，很快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王宏卓激动，报纸那就是跟邸报差不多的东西，可是邸报多难得啊！百姓想要知道政事也只有从邸报上知道，可是邸报一月一份，还限量，普通百姓根本接触不到。 “大哥，我今天跟崖州郡王的小妾打了一架。” 王秋丹突然开口，王宏卓还沉浸在激动中：“打架啊，打架小事，等等！你跟谁打架了？可有受伤？” 王宏卓这才注意到王秋丹的脸色有一道口子，为了伤口早些好，王秋丹并没有用脂粉掩盖起来，加上皮肤养得嫩，伤口还是非常显眼的。 王宏卓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之前的激动一下就全都压了下去。 “身上可受了伤？” “冬日里穿得厚，就是被挂了一道小口子，那崖州郡王的小妾是章氏的侄女，应当是流放之后有什么机遇成了崖州郡王的妾室。” 王秋丹的话让王宏卓稍稍宽心，没有受其他的伤就好。 “马上就要年底，崖州郡王应当是来送贡品的，一个小妾而且，还是罪臣之女，不用怕，等为兄将这竹纸送上去，你对镇南侯府还有恩，对方动不了你，不过这几日先不要出门，免得对方以身份压人。” 王秋丹点了点头，王宏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王秋丹脸上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镇南侯夫人耳中，镇南侯夫人赶来的时候唐毅都还未下学。 “怎么就伤到了脸，还好口子不深，一个小小的妾室，本夫人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这可是她的合伙人加好友，还对他们侯府有恩。 崖州郡王虽然是皇亲，可是能被安排去崖州那样的小地方就知道是不得圣心的，封地又小又偏远，能进京那都是需要皇帝开恩的。 而此次崖州郡王还是以献宝的名义才得以回京，可惜带错了人，将这么一个小妾给带了出来，留正室在崖州。 镇南侯夫人给王秋丹说着崖州郡王的事情，此次崖州郡王要进献的宝贝是一个巨大的砗磲。 一米多宽可容纳一人藏身其中的砗磲。 砗磲确实是好东西，不过比起竹纸，还是差得多，王秋丹心里不慌了。 她手里还有一样东西，比竹纸不差，之前的时候想不起来，如今倒是可以先用上，也方便她之后的行事。 她要造水泥，作为一个建筑师，水泥的配方她太熟悉了，只是之前的时候并不好拿出来。 “可否帮我一个忙，我需要一些铁砂粉，也不用太多，有两斤就差不多了。” 铁矿是朝廷管控的，王秋丹如今的身份还真不好去弄铁砂粉这个东西。 “两斤的铁砂粉倒是不难，可是你要铁砂粉做什么？现在不是应当解决了崖州郡王那个小妾的事情吗？” 镇南侯夫人被王秋丹突然的请求都弄得有些懵了。 这解决那崖州郡王的小妾其实也不难，光是那小章氏的身份，其实这件事情对方还真不敢闹大了，然后她再护着一些，等崖州郡王献宝离开之后，一切也就恢复太平了。 “制作好东西，可以用来修建城墙用，防御力极高。” “修建城墙用？我听着怎么感觉相似制作兵器一样，两斤的铁砂粉哪怕锤炼出来，也不过是能做一把匕首的材料。” “当然不是制作兵器，这个回头再告诉你，等我实验成功了。” 王秋丹对自己倒是自信的，不过这事情还不能太多人知道，所以还是先不说。 镇南侯夫人动作倒是极快，当天就让人将铁砂粉给王秋丹送了来，而王秋丹正在让人将假山上的石头凿下来一块。 没办法，就假山是用的石灰石做的，别的王秋丹一时也想不起去哪弄石灰石，不过只是实验，需要的石料并不多，够用就行。 这边王秋丹动手做水泥，另一边王宏卓将竹纸带到了王乾府上。 “真是好纸！” 王乾将墨迹干透的纸张拿在手里，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没想到王宏卓居然如此厉害，先是印刷术，再到这造纸术，居然成果都这般的好。 第154章 意外发现 王秋丹送走王宏卓，唐毅也跟着下学了。 刚进府，一个小厮就上前，低声说了一段话，唐毅脚步直接换了方向。 “娘亲在做什么？” 王秋丹正挥着锤子跟凿子将石头弄小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已经四分五裂了，可是依旧还是太大，这样高温煅烧需要的时间太久，所以还是需要人工进行碎块化。 “下学了，娘在做一种神奇的东西，不过还在实验中，你先去做课业，娘这里没那么快弄好。” “这些事情可以交给下人去做，娘今日出门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唐毅说话间，目光已经看到了王秋丹脸上的那道伤口。 “跟人打了一架，对方可比你娘伤得严重，这件事情娘会处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 “知道了，娘也别太辛苦，听闻舅舅适才来过。” “对，你舅舅还给咱们带来了个好消息，等你回了书房就能看到了。” 王秋丹也不着急，将手里的锤子交给了旁人，然后洗手。 用帕子将手擦干，王秋丹看着拔高到自己胸口那么高的唐毅，小孩子真的长得太快了。 “崖州郡王到底是皇亲，娘敢出手也是因为小章氏罪臣之女的身份，如今咱们家是白身，虽然咱们与镇南侯府关系密切，可是还是小心为上。” “儿子知道。” 母子二人走到了书房，墨弛守在了门外。 “娘其实有办法让宣武侯府恢复爵位，可是你年纪还小，娘并不想便宜了章氏，委曲求全只是暂时，之前本想去太原，那边远离京城，也是娘能给你寻到最好的先生，但是如今你拜在五柳先生名下，有珠玉在前，娘也不愿舍近求远。” 这件事情打也打回去了，她王秋丹也没有吃亏，大不了这段时间不出门。 宫宴 镇南侯夫人让人盯着小章氏。 “夫人，小章氏那边动了，不过出了点状况，二皇子也在花园里。” “二皇子怎么会这个时候去御花园，难不成……” 御花园里，小章氏将一封信件递给了二皇子。 “东西会在明日全数带进上京城，二殿下不要忘记了您的承诺。” 躲在暗处观察的婢女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离得远听不真切，可是交换书信的过程却看得清清楚楚。 “崖州郡王与二皇子勾结。” 三天后就是正在献宝的日子，崖州郡王跟二皇子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镇南侯夫人没想到原本只是想要给好友报个仇，现在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夫人，还对付那小章氏吗？” “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宫宴结束后再说。” 小章氏回到崖州郡王身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宫宴结束，镇南侯夫人直接就让马车去了唐家。 “那小章氏的事情先不要管，最近这些日子都不要出门，若是可以，加强你府里的防范，只怕是要出事了。” “出事？你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看到了些什么？” 王秋丹见侯夫人神色紧张，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不成，她这段时间是真的闲散过分了，书她没看完，而且着重的都是主角长大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她也是茫然。 “还不能确定，若是无事最好，若是有事，你只管顾好府里上下的安全，毕竟唐家现在不同从前。” 有些话不能说，她也需要再去确认。 王秋丹见对方不说，可是又这般叮嘱，也记在了心上。 “我知道了，这些日子我都不出门，你也万事小心。” 侯夫人来得急走得也快，将大儿子叫来，母子二人一番商量，然后派人前去盯梢。 王秋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皮子逐渐困顿，眼睛一闭，没过多久却又突然猛的睁开。 然后整个人坐了起来，身上冒出一身冷汗。 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境太真实也太吓人，她梦到了有人造反，一群强盗一样的黑衣人冲进了唐家，唐毅为了保护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被暗处的弓箭射中，鲜血染红了她的眼，整个人就惊醒了。 “夫人您怎么了？” 春菊进来，就看到坐在床上的王秋丹，连忙将烛火点燃。 “怎么出一身的汗，可是火炕烧得太热？” 春菊伸手探了探，并没有太热。 “您可是梦魇了？” 王秋丹微微点头：“给我倒杯凉水来，心火有些躁。” 王秋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那只是个梦，可是一切太真实，真实到她感觉那飞溅到脸上的鲜血都是热的。 春菊依言倒了杯凉了的茶水，王秋丹一口气喝了下去，万籁俱寂，只听到隐约的下雪声。 “夜里雪下大了。” 春菊见王秋丹朝窗外的方向看去，低声的说到。 “明日让张叔买些捕兽夹回来，能买多少买多少，全都摆放到墙角下三尺左右的位置，扫雪的时候将墙角的雪留着不要动，盖住捕兽夹。” 府里一共就那么多人，院落多，要是真的有人闯进来，光靠人力根本拦不住，王秋丹想起梦境里翻墙而入的黑衣人，下意识的安排了起来。 “让阿九多安排一队人巡逻，尤其是夜里，更要警惕，那些捕兽夹上可以撒些药粉，让阿九去找嫣然要，明日里提醒我给毅儿准备护心镜。” “奴婢记下了，夫人不必太担心，梦里都是反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无大错，马上就要年关了，让大家警醒一些，回头发三倍的月例。” 春菊给王秋丹将汗擦干，王秋丹这才再次睡下，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王秋丹就睁开了眼。 “春菊，去库房看一看可有护心镜，若是没有，现在就让人去买一个，越快越好。” 王秋丹起身穿衣，脚步匆匆的就朝着唐毅的院子去。 “娘怎么这么早，天寒地冻，雪都还没扫，要是冻伤了怎么办？” 唐毅看到王秋丹脚上站着的雪，连忙将暖炉塞到了王秋丹手里。 “娘来看看你，昨日夜里做了个梦，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出门多带几个人，万事小心。” 第155章 虚惊一场吗 “这个戴上，哪怕睡觉也不要摘下来知道吗？” 王秋丹将护心镜给唐毅仔细的戴上。 “可惜甲胄之物不能有，娘回头琢磨制间皮衣给你贴身穿，皮衣到底比布料结实。” 王秋丹看着唐毅，梦里的场景还是那么的清晰，若不是不能因噎废食，王秋丹都想要将唐毅留在家中。 “去吧，别迟了，好好听先生讲课。” 糖白突然从唐毅的床上跳了下来，缠着唐毅的脚喵喵叫。 “我说怎么不见这小家伙，原来跑哥哥屋里睡来了。” 王秋丹说着，就见唐毅弯腰将糖白抱了起来。 “昨日夜里跑进来的，让墨弛弄了个小窝，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到了床上。” 唐毅一开始以为糖白跟他姓唐，直到王秋丹跟身边的婢女说饴糖的糖，取名甜的意思，唐毅倒是也接受了。 小糖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身上也没有虫，虽然跳地上沾了土，不过都被墨弛给收拾干净了。 明明是王秋丹抱回来的小糖白，可是小糖白就是喜欢黏唐毅。 目送了唐毅出门，王秋丹又写了信让人送去给自家大哥。 王秋丹伸手给小糖白顺着毛，看着外边的雪景，突然站起了身。 “夫人要去哪？” “起来锻炼锻炼。” 一直以来光顾着让孩子们锻炼，王秋丹此刻才觉得自己反倒是疏忽了自身，养尊处优太久了，居安思危都忘了，果然太过安逸会使人丧失斗志。 “让你们调教的几个小丫鬟也跟着我一起练，回头要是带出门遇到危险也能跑快一些。” 一个人锻炼难免无聊，春兰几人也都到了年纪，若不是府里有丧，也当婚配了，王秋丹想了想决定让小丫鬟们陪着一起练。 “奴婢也陪着您。” 春兰开口。 “你还是好生准备嫁衣，临近年关，需要你们几个忙的事情多，虽然没有嫁出府，可是还是要好好准备一番，等回头开了春，还需要你们帮我打理庄子上的产业。” 嫣然身边有了梅姑姑，春梅又带了个小丫鬟负责照顾沐嫣然的起居，除了年纪最小的春竹，三人全都定了下来，成亲的日子都在同一天。 先绕着院子活动了三圈，感觉身上起了热气筋骨也活动开了，王秋丹才继续，等活动到浑身是汗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你这是想要习武？” 镇南侯夫人来的时候王秋丹躺在毯子上都已经不想动弹了，活动的时候还不觉得，活动完了才反应过来。 “没有，就是锻炼锻炼，等我缓口劲。” “你这屋子布置得不错，不若我与你切磋切磋。” 镇南侯夫人反倒是来了兴致，她会些拳脚，可惜嫁人之后打理家事反倒是疏忽了。 “你这确实该多活动活动，回头一起去打马球。” 两人切磋了一番，王秋丹学的防身术近身攻击力还是很强的，不过到底不如镇南侯夫人。 等两人都换了一身衣裳坐到炕上喝茶，这才说开话来。 “我以为你这几日会很忙。” “我一个内宅妇人，这事情发现了，该去查也不会需要我亲自出马，何况陛下正值壮年，正是明察的时候。” 镇南侯夫人喝了一口枣茶，昨日夜里镇南侯夫人与大儿子商量呢，哪知这事情原来皇帝早就让萧铎注意着了。 藩王进京，即便是送珍宝，那也不能轻视，萧铎已经是镇南侯府的世子了，皇帝便委派萧铎负责接待，自然是时刻注意藩王的动静的。 只是没想到这崖州郡王进京带的人马居然只是一部分，用来迷惑众人的，仿佛真的就是真心诚意回来献宝的，实际另一部分今日才进城，分散在百姓里还伪装成商队。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王秋丹闻言稍稍放宽了心，再一想，如今的皇帝可是一直在位到唐毅长大高中状元，这都还有好些年呢。 “小心无大错，今日正好过来与你一起理帐，休闲馆十六就停业了，再开门就是正月十二了，这一年的分红都要算好，一会人就该来了。” 王秋丹昨夜做了噩梦，早就将这事情给忘了，这会被镇南侯夫人提醒才想起来。 “还真是没几天了，确实该理账了。” 王秋丹也没让人去叫沐嫣然，最近沐嫣然跟沐老都沉浸在医术的海洋里抽不出身，这其中还与王秋丹有些关系。 自从沐老收了个大徒弟，剑走偏锋，药铺里就来的都是疑难杂症。 一日一男子前来求医，后背上长了一个瘤子，已经有拳头大小了，一开始不痛不痒的，男子也没在意，后来去看了大夫也没什么事，喝的药却不管用。 这越长越大，男子心里就有些害怕了，求上了门来。 几人在想着如何开方治疗，毕竟这肉瘤不痛不痒的，脉象又很正常，从何处下手就变得有些困难。 王秋丹随口说了一句：“既然身体无事，那切除病灶不就好了？就是这要是连着血管，就要小心一些。” 就因着一句切除病灶，三人想到了许多，一番研究之后，还真的就动手了，男子的病医好了，也不有碍观瞻了，高高兴兴的走了，沐老三人却对医术有了新的研究。 病灶在外能切除，在内呢？ 然后三人疯狂的对牲畜出手，毕竟不能拿人做实验。 好在王秋丹是单独给了沐老一个院子，而药铺后边也有后院，倒是方便了三人研究。 至于动刀死了的牲畜，那都成了桌上的菜了。 秦香带着账本来了，三人核对账本一通下来一天也就过去了。 “自从用了你弄的这个账本，算账记账确实清晰方便，如今我府里也都换了账册，要是从前，这些帐没有三天都清算不完的。” 自休闲馆开业到现在，居然已经有超一百八十万两的进账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有的府城一年税收都达不到这么多。 纳税扣材料保留一部分周转，分红王秋丹就拿到了二十万两，比其他的铺子加起来都多，当然，这不算田庄地产的。 第156章 银子惹的祸 当然，休闲馆的收入也分几部分，除了胭脂水粉护肤养颜的，还有麻将吃食外卖的收入，养的美妆师，光是一个妆容收费就不低，那都是一人一妆从头到脚的搭配好的。 为了培养美妆师的手艺跟审美，王秋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这帐算好了，钱自然也是要送来的，第二天马车拉着一箱箱的银钱送到了唐家。 这一幕却被小章氏派来探查唐家情况的人注意到了。 “小心一点，别把箱子摔了。” 正说着，就有人绊到了脚，箱子倾斜磕在了台阶上，好在箱子结实，不过沉重的声音响起，暗处的人听了个清楚。 “你是说有人给唐家送钱，还拉了整整三车？” “是，箱子全都装得沉甸甸的，两人合伙才抬动一箱，绝对是银子。” 回话的人非常肯定的说着，仿佛开箱看过一般。 “银子啊，唐家，王氏娘家可是有钱得很，正好郡王需要钱。” 小章氏拿着桌面上的环钗给自己戴上，然后带着婢女去寻崖州郡王。 “郡王，如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吧。” “昨日大雪，妾身今日让人熬了暖身滋补的汤羹，郡王喝两口，妾身还有个消息说与郡王听。” 崖州郡王能够将小章氏带着进京，可见小章氏深得他心，自然也对小章氏很是宽容。 “外边天寒，你也坐下。” “多谢郡王，郡王之前不是还曾愁军费何来，妾知道一个消息，或许能解郡王之忧。” “哦，快说来听听。” 崖州郡王放下了汤羹，目光灼灼的看向小章氏。 “妾身的身份郡王是知道的，此次回京，妾身也为了复仇，其中唐家就是妾身要报复的人之一，于是妾身派人去打探唐家的情况，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章氏将打探的人看到的情况说给了崖州郡王听。 “这唐王氏居然如此有钱，那什么休闲馆可以先不动，这唐家倒是要走一趟。” 崖州郡王早就打好了主意，此次与二皇子结盟，也是有这搏一搏的想法，毕竟崖州实在是太偏远清凉了，哪里有上京富庶热闹呢。 王秋丹清点银钱库房又忙碌了一天，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也都忙忘了，还是唐毅回来帮忙一起才弄好了送来的账本。 “嘶，太疼了，果然锻炼需要循序渐进，早知就不练那么狠了。” 王秋丹颤抖着双手跟双腿躺在炕上，四个婢女不停的给王秋丹按捏。 唐毅将最后一点帐核算完放下了笔。 “娘不行便不练了，如今家中有钱，可以采买几个身强体壮的婢女在身边，府里再多请些护卫。” 唐毅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娘想一出是一出，若是折腾别人那便算了，可是每次遭罪的都是娘亲自己，何苦来哉。 “这次是娘高估了自己，缓两天就好，之后我慢慢来，时候也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去读书，早点休息。” 王秋丹也没想到早上的时候感觉还好，可是今天又活动了之后一停下来就不行了，跟要命了一样，要不是顾及形象，她肯定龇牙咧嘴的哀嚎了。 唐毅见账本上的墨迹干了，这才将账本收好，墨弛在一旁帮忙。 王秋丹躺在炕上微微抬手摆了摆。 “都歇着吧，我缓缓就好，不用一直捏，你们也累了。” 儿子一走，王秋丹也不要形象了。 唐毅自然不可能这样就回自己院子，而是去找了沐老。 “师父，徒儿记得您泡了一坛活血化瘀的药酒，徒儿来取一些。” “就在屋子里的架子下，谁摔伤了还是磕着了？” 天色暗了，沐老自然也不能继续实验，正在观察手术后的兔子情况如何。 缝合表皮伤口沐老自信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切除一段肠子进行缝合，沐老也在尝试阶段。 之前给兔子喂的迷魂药，虽然是将兔子迷晕了，可是剧烈的痛感兔子会挣扎醒来，沐老决定先改良迷魂药，琢磨了一番，还是大徒弟拿出了一味药添加了进去，效果非常显着。 不仅切割伤口兔子不会醒，就是剪掉一段肠子，兔子也不会醒来，就像现在，不过这个用量还没有精准，需要继续改进。 “小师弟，我帮你拿来了。” 沐嫣然也在，不过刚才在另一间屋里整理药材，听到了声音，先取了药酒才走出来。 “是我娘。” 唐毅先回答了沐老的话，沐老抬了抬头。 “你娘又折腾自己了？” 对于沐老的话，唐毅也没办法反驳解释。 “多谢师姐，师姐可有空？” “王姨怎么了？我随你一起去看看，爷爷，一会我再过来看兔子。” 沐嫣然也不将药酒递给唐毅了，都不用唐毅带路，自己就先一步朝着王秋丹的院子走去了。 “王姨，我来看你了！” 沐嫣然的声音响起，王秋丹一下坐了起来，伸手一撑，肌肉酸痛龇牙咧嘴。 “嫣然来了，快进来，来得正好，王姨也有好事跟你说。” 秦香让人将沐嫣然那一份分红也都送了来，如今都在唐家的库房里。 “什么好事？” “分红送来了，你猜猜分了多少？” 王秋丹故意卖了个关子。 “一看王姨这个神情，肯定不少于这个数。” 沐嫣然拿手比了比。 “聪明，账本都整理好了，回头有时间看一看，我给你单独放了起来，回头你让人搬你院子里，你取用也方便，要是觉得放库房出门取用不方便，就送去钱庄。” “好，小师弟说您受伤了，我带了药酒来，您都伤哪了，我给您推一推。” “就是活动过度了，哪里用你特意来忙活，有春菊几个人在呢。” “那哪能一样，我知道穴位在哪，也能更好的给王姨你放松，你这样小师弟都担心了。” 沐嫣然脱鞋爬上了暖炕，王秋丹也任由沐嫣然检查。 “还挺严重的，您怎么不早点让人叫我，我先用药酒给您推一推，然后再扎个针，明日起来就不难受了。” 王秋丹的两条胳膊还有腿都肿了，虽然春菊几人给王秋丹进行了按捏，可是效果并不太好。 第157章 夜袭 宫里歌舞升平，今日是崖州郡王献宝的日子，四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砗磲步入大殿，满朝文武官员的目光都注视着这罕见的宝贝。 为了献宝，崖州郡王还特意安排了一出表演，一群舞娘扭动着妖娆的身姿，手里的披帛飘飘，赤脚踏地响着不同的节奏。 砗磲之上的纱绸被舞娘牵起，随着舞姿挪动，巨大砗磲缓缓张开，里面居然是侧卧着的绝世美人在沉睡。 如藻一般的长发被珍珠点缀着，纤浓的睫毛缓缓颤抖着睁开，那异域的风情的双眸纯洁无瑕带着天真懵懂。 巴掌大的白贝遮挡住了浑圆，浑身白得发光，如月光一般的纱裙若隐若现的遮盖着纤长的细腿。 美人缓缓睁眼，听到了熟悉的曲调，居然展喉歌唱了起来，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海边传来，大殿之上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就连女眷都嫉妒不起来，沉迷在了歌声与美景中。 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开，只是纸醉金迷的众人都没有察觉。 原本卧在砗磲里的美人缓缓起身，居然踮着脚尖一步步的朝着高台之上的皇帝走去，明明只是走路，却别样的诱人，恨不能上去将那玉足摆放到掌间，让其在掌上行走。 站在皇帝身边的萧铎突然察觉不对，满朝文武的神情都不对，就连女眷们的神情都有异。 “不好，中招了，快保护陛下！” 萧铎连忙遮住口鼻大喊，人已经冲到了皇帝面前，而那美人手里的绸布也瞬间朝皇帝的脖子袭去，要不是萧铎反应快用刀挡隔了下来，绸布就已经勒上了皇帝的脖子。 皇帝也顿时清醒了过来，心中懊恼，本来早就有防心，哪知还是中了招。 皇帝想要起来，却突然发现浑身无力，不仅仅是他，被这一惊变吓得清醒的文武百官也都感觉到了身体不适，尤其是女眷跟文官坐的位置近的那些，有的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动不了了。 倒是武官反应快一些，纷纷捂住口鼻，甚至对自己动手，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连忙上前护驾。 “护送陛下先行离开。” 萧铎是最早发现的，当即出声做决定，皇帝先走了，这些百官跟女眷还能多几分活的希望，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救这些人了。 萧铎看向自己娘亲，发现他娘居然不在席上，也不知去了哪里，可是这个时候根本轮不得他去寻找，只希望自己母亲能够发现不对之后藏好。 “父皇，您这是要去哪？” 二皇子突然站了起来。 萧铎还有御前侍卫上前阻拦，皇帝狠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孽子，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 一道炫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皇城外候着的人纷纷动了起来。 王秋丹刚准备睡，府里就响起了惨叫声，紧接着锣声响起，一听锣声，王秋丹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夫人，有人闯进府了。” 通报声在门外响起，王秋丹屋里已经点燃了烛火。 阿九正带着护卫抗敌，由衷的庆幸夫人之前让他们在墙根附近放置扑兽夹，谁能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挑选这么偏僻的地方翻越进来。 若不是这些人踩到扑兽夹发出的声音，巡逻的护卫都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人进府了。 只是来的人数太多，对方的武器精良。 而且这些人好像知道府里的布局，一路朝着内院库房的方向冲杀。 不得不说这动静大，沐老等人也纷纷起来了，唐毅果断的带着小四朝王秋丹的院子走去，顺道将沐嫣然也叫上了。 “等一等，我这里还有些药粉能用得上的，我们去找爷爷一起去王姨那。” 不等沐嫣然几人找过去，沐老就先过来了。 “师父。” “走，先去你母亲的院子。” 一行人走到王秋丹的院子已经能够听到打杀声了。 “沐老。” “让孩子们进去，外边我来替你坐镇。” “有劳沐老了。” 王秋丹没有推拒，这种时候，她出去其实更容易添乱，而沐老这样上了年纪又经历繁多的老人比她合适太多。 “我擦！冬天为什么会有毒虫，大家小心！” 一道声音高喊，沐老闻言突然想起之前被胁迫救治的人。 “用火，要是被咬了不要恋战，全都退进来。” 沐老的声音响起，护卫犹如有了主心骨。 屋子里，王秋丹翻箱倒柜的总算是将她想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拿好，这是弩箭，射程不是很远，但胜在不用多大力气，你跟嫣然一人一个，绑在手臂上就能用，不过这箭打造出来的不多，一个弩只配了十二支短箭。” 王秋丹说着就动手帮唐毅跟沐嫣然两人将弩箭固定到手臂上。 “小四，这个拿好，要是有人靠近你，就狠狠的戳过去，小心不要伤到自己。” 王秋丹将之前王宏卓送给她的那支利簪送到了小四手里，用帕子缠住了一段，这样拿在手里不容易伤到自己。 王秋丹手里却拿着一根枣木棍。 “你们在门后要小心，烛火全都熄灭，这样更安全，我出去一下。” 王秋丹拿着一盏烛台就要走出去。 “夫人，让奴婢们来，这样更快一些。” 春菊几人出声，看到王秋丹拿烛台，她们就知道王秋丹要去将院子里的灯点燃。 “好，你们也一人拿一根木棍，一会我们站在暗处，若是有人来，来一个敲一个，心里别慌，没打着也不怕，另外的人补棍，一棍打不晕多打两下。” 王秋丹鼓励着几个丫鬟，很快院子里的灯火就都点燃了，连房门上的两个灯笼也都没有放过。 屋里黑外边亮，从里往外看能够看得清楚，而从外往里看就看不到什么了。 “你们不要一直在一个地方放箭，容易被发现，记住了吗？” “娘，你不要出去。” 唐毅拉住了沐嫣然的手。 “娘不会有事的，娘只是出去一下，让沐老带着人都往院子里来，太分散了反而不安全，春竹，将桌子柜子挪过来顶着门，窗户也守严实了。” 别的已经顾不上了，孩子们的安全最重要。 第158章 搏个生机 王秋丹提着棍子出去，就看到一群混战的人，这人数也太多了，唐家又不是高官之家，怎么就招来了这么多人。 “原来神医在此，想不到这一个小小的商人府邸还藏着您这样的人物，看来这府邸的主人非同一般。” 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目光落到了沐老身上，王秋丹躲在柱子后边，一时还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南疆蛊王，此处乃京师，你这般明目张胆的作恶，难道真的以为无人能奈你何吗？” “本王就稀罕您这样的有能之士，不若您随我回南疆，我便让人停手？” 南疆蛊王停下了操控蛊虫，毕竟冬天对他的蛊虫不太友好。 “我若随你你开，你就真的会收手？” 沐老没有直接拒绝，他自然是不相信这人会空手来一趟，带着这么多人来必定是有所图谋，而他的出现沐老没有错过对方的意外，唐家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对方出动这么多人？ 不仅沐老在想这个问题，王秋丹也在想，屋里的唐毅也在想。 “当然，不过我的人自然不能白来一趟，您不如让这家主人出来，将库房钥匙拿来，我们取了东西不伤人命。” 本来这事情是不需要他亲自带人来的，可是这唐家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连他都心动了。 小章氏为了给王秋丹拉仇恨，将王秋丹婆婆留下的嫁妆，还有王秋丹娘家给她准备的嫁妆描绘得富可倾城，崖州郡王一人吃不下，自然就找了南疆蛊王一起，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么多人先闯入唐家。 至于造反的事情，那是崖州郡王跟二皇子的合作，他就是搅混水的，比起进宫去看人造反，捞钱这样的实在事情更合适。 他们南疆的兵马太少了，人也没有天朝人多，要是他直接出面，到时候要是天朝皇帝没倒，刚缓和的关系就直接扯破脸了。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两人能成事，不过给天朝皇帝添堵的事情他是非常乐意做的，削弱了天朝皇室的力量，那就是对他们南疆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此处主人就是一个寡母带着儿子的富户，以你的本事带着这些人去别家不比在这里强吗，何必浪费人手。” 沐老再次开口。 “看来您老是与此家主人关系极好，这般维护，您也不必拖延时间，既然不愿配合，那便只能自取了。” 南疆蛊王话落，手下的人再次动起手来。 王秋丹看着对面的人拿着的利器，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棍子，深感无力。 “等等，库房钥匙可以给。” 王秋丹不再疑迟，看着阿九等人全都身受重伤，王秋丹知道他们的人扛不住打不过，怀璧其罪，王秋丹不想这些人枉死。 生长在红旗下，哪怕她从前艰苦，可是面对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她是敬畏的。 “夫人，夫人您快回去！” 阿九等人没想到王秋丹会出来。 “你让人停手，我去拿库房钥匙，我的人打不过你们，但是也能拖延，你们既然为财，想来也不想耽误这个时间，我的人只要全都进了这个院子，我就将钥匙扔给你们，你们只管去库房去搬。” “看来还是有识相的人。” “沐老，您先回去给他们包扎伤口。” 沐老看向王秋丹，只见王秋丹摇了摇头，最终带着人默默的后退进了院子。 王秋丹也说话算话，真的拿了钥匙扔向了南疆蛊王。 “库房在西南角，里面有三十五万两现银，库房还有珍宝，银票在博物架上的红木匣子里。” 南疆蛊王的人将钥匙接住，不用蛊王发胡，就已经有人前去查看库房的真实。 “主子，西南角确实是库房，一箱箱的现银都摆着呢。” “还是这位娘子识趣，不若你随本王回南疆。” 王秋丹闻言向后退了退，好在对方也没派人上前，而是挥手让人去搬库房了。 唐家就一辆马车，还真装不下那么多的东西。 “夫人，我们再撑一撑，肯定能等到救援的。” 阿九开口，如今院门虽然锁了起来，可是这院子也成了孤岛，被包在了中间。 “不要逞强，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歇口气，一会只怕还有得打。” 若是对方真的能够拿着钱就走，看在他们老实的份上放过他们，那王秋丹也不心疼库房那些钱财，可是就怕对方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们。 刚才那人的话看似是戏言，可是谁又知道呢。 “当初就该学一学机关建造，怎么就忘了居安思危。” 王秋丹忍不住懊恼。 “娘。” “娘没事。” 王秋丹握住了唐毅伸过来的手。 “刚才的话儿子都听到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带娘走的。” 王秋丹闻言才察觉唐毅的情况不对，难不成她养的娃儿要黑化，这可怎么办。 “对方只是一时放过我们，等库房搬得差不多了，就该是动手的时候了，若不是这积雪深厚，只怕一把火过来，逃也无处可逃。” 沐老的话倒是提醒了王秋丹，对啊，要是下雪就好了，下雪了东西哪怕运出去那也会留下痕迹而且还影响出城的速度。 可是老天爷的事情轮不到人做主。 “沐老，你觉得刚才那人说要带我走的话有几分可能？” 既然避不开，王秋丹索性直接提出来。 “他既然开口，那么便有七分。” “七分吗，若是我主动靠近他能否近他身？” “你想要做什么？” 沐老给人包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期盼敌人的仁慈就是将性命交到对方手里。” “你杀不了他，即便是我给你毒药，在你有动作的时候，对方直接就能捏死你。” “我知道，我想要做的是去吸引对方的注意，擒贼先擒王，若是伤了他也好，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娘，你想要做什么！我不同意。” 唐毅顿时将手抽了回来。 “娘相信你能够射中对方，对方不知道你跟嫣然手里有弩箭，我们搏一个可能，搬运库房会分走大量的人手，这么久了，即便御林军没到，镇南侯府的亲兵也会发现不对。” 第159章 演戏 “娘亲的想法并不一定能够接近到对方，这个方法不可行，对方好色却也不是急色之人。” 唐毅沉着脸说到。 “想什么，娘亲虽然也觉得自己长得不错，不过也没觉得自己是绝世美人。” 王秋丹抬手点了一下唐毅的眉心，小小年纪眉头纹都要出来了。 “大库房收刮完了，小库房还有东西，而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总有点贵重又不适合放在库房里的，只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就行。” “夫人不若交给小的去。” 阿九出声。 王秋丹摇了摇头：“我这个弱女子去才能降低对方的防心，你去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那我去。” 沐嫣然开口。 “不行，你还小。” 王秋丹不会因为沐嫣然是小女主身上有女主光环就让沐嫣然去，当即就拒绝了。 “王姨，让我去，我会武，而且我年纪小，看着更让人放心，我还会用暗器，若是师弟没有射中，我还能补上一击。” 沐嫣然据理力争。 “不行，有大人在不用你们小孩子冒险。” 王秋丹坚决不同意。 沐老也不希望自己孙女冒险，可是却知道自己孙女其实比王秋丹更合适，因为若是对方要动手，自己孙女还能躲开，而王秋丹却不一定。 只是没等王秋丹这边商量好，外边的南疆蛊王就派人敲门来了，倒是比之前直接闯进来有礼貌了些。 阿九带人去开门，王秋丹站在院子里。 “库房里的东西已经任由你们搬了，只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您还有什么要搬的？” 两个孩子依旧没有出来，沐老陪在了王秋丹身边。 “听闻王家有一门印书之法，王娘子也不想本王带人去扰了你兄长一家吧。” 王秋丹闻言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造纸法，不过面上神色却变得很是难看。 “你怎么能够这样无耻，不是说好了只要将库房钱财搬走就能放我们安全，印书之法早就上交给朝廷，我们王家也只是可以印书。” “王娘子自己想，本王数到三，若是不答应，那本王就只能去你兄长家取了。” “一” 王秋丹咬唇，双手紧握成拳，目光死死的盯着男人。 “二”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语调缓慢，在嘈杂的声音中却又那么的清晰。 就在男人要开口说三的时候，王秋丹松开了紧握的手。 “我答应，不过印书之法要现写需要时间，我可以口述给你听。” 比起写，自然是说更快。 王秋丹原本还在琢磨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南疆蛊王，让她靠近，现在倒是现成送上门的理由，她不可能不抓住机会。 只是这个距离还是有些远，若是能够对方走进来就更好了，王秋丹咬唇想着该如何的时候，南疆蛊王居然朝着她走了过来。 王秋丹下意识的后退。 “你要干嘛！” 王秋丹厉声呵到，只是明显底气不足，南疆蛊王走近一步，王秋丹就往后退一点，那倒退的小碎步又密又急，看着很是慌张。 “王娘子不是说要说与本王听吗？离得远自然是听不清楚。” 南疆蛊王闲庭信步的走来，这靠近了又有火光，倒是让王秋丹将南疆蛊王的脸看了个清楚。 长的倒是不丑，可是太过阴柔，显得邪气重，不是王秋丹喜欢的类型。 “你站住，我可以说大声一些。” 一个进一个退，始终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这样的秘法怎么能够让那么多人知晓，不若王娘子考虑考虑之前本王提出来的意见？随了本王，那倒是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说了。” “不，你要是再靠近，我就自刎，你什么都别想知道。” 王秋丹拔下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下南疆蛊王倒是停下了脚步。 “好，本王停下，你可以说了。” 南疆蛊王已经站到了院子中心，王秋丹距离屋子的距离还有一段，与南疆蛊王的距离却保持在两米左右。 “你不要做傻事。” 沐老出声，看着那抵在脖子上的簪子已经压进了肉里，沐老的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想一想你的儿子，若是你死了，那么这全府的人就跟着一起陪葬，反正本王还能去寻你兄长。” 王秋丹吸了一口气，拿着簪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拿稳了。 “沐老，您走远一些。” 沐老闻言只能后退至一旁，三人的站位就成了三角形。 “我王家的印书之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字都烧成一个个手指大小的瓷块，然后用铜器做个固定架子，将烧好的瓷块字体拿出来按照顺序摆放，然后刷上墨盖上纸就可以了。” 王秋丹将活字印刷术说了出来，她也不怕活字印刷术传出去，加上王家已经研究出了造纸之法，随着不断改进，纸会越来越便宜，印书的人越多，需要的纸就越多，正在赚钱的在这里。 “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南疆蛊王听着这短短的一句话，质疑的话脱口而出，甚至激动的想要上前。 “就是如此的简单，爱信不信。” 王秋丹突然抬高了声音，只希望屋子里的两个孩子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此时，一道箭矢的破空声响起。 南疆蛊王察觉到之后迅速的躲开，目光阴狠的盯着王秋丹，一下就冲了过去，然而另一道箭矢也紧跟着而来，预判了南疆蛊王会擒拿王秋丹，与第一箭的位置不同。 这一箭直指南疆蛊王的眼睛，精准的扎中狠狠的没入其中。 “啊！” 剧烈的疼痛让南疆蛊王惨叫起来，而第三支箭也在这个时候射向了南疆蛊王的心口。 王秋丹蹲下的动作在第一支箭到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后边接连的两支箭没有了顾忌，可以说发射得更快。 沐老此时也紧跟着出手，几根银针从指缝弹出，不过几息的时间，原本站立的南疆蛊王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积雪。 “娘！” “爷爷！” 两个孩子拉开了门跑了出来。 阿九在第一时间就迅速的将院门给关上用门栓插了个结实。 第160章 小鱼虾戏弄 “人就这么死了？” 王秋丹都有些不敢相信，顺着唐毅的力道站了起来。 “你们不要靠近。” 沐老拿了一包药粉洒到了南疆蛊王身上。 王秋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化尸粉吧，眼睛不由瞪大，结果躺在地上的南疆蛊王身上没有半点变化。 “沐老，您洒的什么药粉？” “杀虫的，这南疆蛊王身上到处都藏有虫子，若是不杀死，随便跑到人身上就麻烦了。” 虽然寄主以死，可是蛊虫却不会第一时间死了，沐老很是慎重。 “夫人，加下来呢？” 阿九快步走了过来。 “我们走，不能留在原地，东西不重要，人在才是最重要的，去夕照园。” 好在大部分敌人都被支去了库房。 说走就走，阿九带着人开路小心护卫着。 可惜了养的狗，全被南疆蛊王的蛊虫给毒死了。 库房跟夕照园不在一个方向，贼人到底数量有限，王秋丹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进入到了夕照园里。 唐毅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那训练用的竹竿上。 “墨弛，你爬上去查看一下情况。” 墨弛闻言，将衣摆一下别在了腰间，搓了搓手迅速的向上爬，直到顶端，放眼能看到周围院子以及外边箱子里的情况。 “巷子后边没有人，人都聚集在了库房那边，追过来的人刚刚进了夫人的院子，旁边的府邸也有火光人影。” 墨弛说完就准备下来，突然看到黑黝黝整齐人马朝这边冲过来，很快与街上的人影打了起来，还冲进了旁边的府邸。 “来了一大群人，看着像是经受过训练的，已经冲进了旁边的府邸，太黑了，看不清是不是御林军。” 墨弛呲溜一下滑了下来。 “不要去街上，此时正乱，哪怕来的是御林军，这个时候冲出去根本就分不清是敌是友，很容易被误伤，派两人守着后门，若是有人敲门喊表明身份再开门。” 沐老出声，大家都同意了沐老的决定。 “我带人做些陷阱，能多拦一会是一会。” 墨弛出声，得到了唐毅的点头。 夕照园的屋子里就摆放了很多他们平日里训练会用到的东西，借着夜色搬了出来。 圆滚的棍子散落在地上，若是不注意踩上去就容易脚下不平摔倒。 “墨四，你去将绳子栓到树干上，我们做绊马绳。” 利用夜色的掩饰，墨四迅速的将绳子栓好，然后拉着准备蹲人，位置被阿九给占了去。 “你们那点力气怎么够，让我来，” 一会要是没把贼人绊倒，反倒是将自己陪了出去那就不好了。 “我来，再弄些药粉，你们将口鼻捂好，保准他们摔下来之后砸药粉上。” 沐嫣然从自己的贴身小包里掏了包药粉出来洒在地上，还觉得不够，又拿了一包出来洒了一些混合在一起。 “那我们去将网拉起来，等后边的人越过来，网子从天而降，也能阻碍住他们，然后我们再用长木仓补上一下，趁他病要他命。” 王秋丹就在一旁听着没有阻止，这些都是当初挑出来给唐毅培养的人，没想到成长得这般的快。 “那我去引着他们在莲池里跑，我穿冰刀鞋，跑得比他们快。” “那我去将曲桥上的板子抽空几块，之前训练的时候有些板子刻意留松的，咱们清楚，他们肯定不清楚。” 一群半大的少年们发散着自己的思维，行动力极强，见王秋丹跟唐毅都没有出言阻止，他们迅速的就动起手来。 “那我们弄些雪球，虽然伤不了人，但是也能给他们添些麻烦。” 春菊的话一出，小丫鬟们也激动了起来。 王秋丹觉得自然雪景挺好看的，所以扫雪只扫路上的，其他地方的雪还是好好的，要弄雪球，随手就能拿到材料。 “那我们还能上廊顶，瓦片也能砸伤他们。” 大家齐心协力的出谋划策，东家都能为了他们连大库房都让人搬了，命豁出去又如何，值了。 换到别的府邸，奴仆的命那都不是命，如同草芥，这种时候哪里会在意他们这些草芥的安危性命，让他们拿命在前边扛着都是正常。 王秋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了行动，刚准备帮着捏雪球，就被拦住了。 “夫人快歇歇，您的手都在抖了，我们绝对不会让贼人越过我们伤害夫人一分一毫的。” 春竹几人拦住了王秋丹，唐毅也是这时才发现王秋丹的手在抖。 “娘，先进屋烤烤火，还有儿子在。” 若是无人提，王秋丹都察觉不到，这一说，王秋丹才发现自己的手确实在颤抖，这跟之前刚传来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才几个人，还是暗中出手，哪里像现在这些贼人这样。 之前光顾着紧张了，这一会原本好不容易松缓了些的肌肉又再次疼了起来，不抖才怪。 “忘了，才给王姨扎的针，这下没个三五天只怕是缓和不过来了。” 沐嫣然就差拍脑袋了，本来是想着让人早点舒缓些，这扎了针又遇寒吹风的，适得其反了。 墨弛看着一切弄得差不多了，人又爬到了竹竿梢头上查看情况。 沐嫣然也不客气，呲溜呲溜的往高处爬，呆在地面上等着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夫人，我看到了镇南侯府的人了！” 墨弛出声，镇南侯府的亲兵穿着的衣服与一般人不同，加之那来的方向，墨弛非常肯定那是镇南侯府的人。 “咦，那边怎么好像也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沐嫣然的目光触及另外一处方向，来的人并不多，不过确实是朝着这边来的。 已经追着到莲池的人接二连三的踩空，索性直接跳到了莲池里追着乱窜的人出手。 廊檐上，手拿瓦片的小厮们不顾寒冷，目光盯着下边的人就狠狠的砸了过去。 “啊！小心，上边也有人！” 接连损失了好些人，为首的男子见状目光盯向了夕照园的入口。 “不管这些小鱼虾，继续追。” 蛊王死了，他们回去也没办法交待，所以必须杀了罪魁祸首将功赎罪。 第161章 关心则乱 宫里 镇南侯夫人没想到她去偏殿更衣的空隙，宫宴就已经发生了巨变，发现不对劲之后，镇南侯夫人就拉着顾娉婷躲了起来。 顾娉婷就是萧铎的未婚妻，今日宫宴淮阳老王妃身体不适，于是将孙女交托给了镇南侯夫人一起进宫参加宫宴。 更衣的时候小姑娘自然也跟着镇南侯夫人一起了。 “先换衣服。” 镇南侯夫人看了一眼顾娉婷，当即做了决定，这可是未来的大儿媳，长得这般好看又贵重，万一伤到了，镇南侯夫人可舍不得。 顾娉婷有些慌张，不过还是听话的跟婢女换了衣服，连头上的发髻都重新整理过。 “夫人，世子他会不会有危险？” 顾娉婷说完咬唇，她怎么光说这样的废话，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危险。 “铎儿是男子，男子建功立业哪一个不是从千难万险里走出来的，不用担心。这偏殿也不安全，我带你换个地方藏起来。” 镇南侯夫人倒是不慌张，毕竟皇帝早就做了准备，即便有什么意外，那也不是她能插手的，所以先照顾好顾娉婷才是。 皇帝被护着撤离，看着那天上绽放的烟花，脸上的神色冰冷。 皇帝的脚步逐渐放慢，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寒气。 “二皇子与崖州郡王逆谋叛上，传令下去，所有叛党格杀勿论。” 皇帝金口一开，命令迅速的传了下去，不知何时，宫人抬了一把椅子过来，皇帝坐在了椅子上默默的看着厮杀的御林军。 这一段时间足够皇帝看清满朝文武大臣的战队了。 二皇子跟崖州郡王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不对，大殿内的人确实中了药，可是外边的人却无事，而御林军居然早就不知不觉的埋伏在了外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二皇子被擒的时候还在挣扎，见到皇帝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后悔之心。 “你是不是想着你还有机会，在等城外的大军进城？等城内那些江湖人士进宫？” 皇帝的话让二皇子顿时停止了挣扎，眼里的惊疑溢出眼眶。 “你圈养私兵，与崖州郡王合谋，朕本想给你一个机会，可是没想到你还是一条路走到黑，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太大了。” “不，不，不可能，到底哪里出了破绽？” 二皇子连连摇头，他计划得如此周密，怎么会失败，不会的，这肯定是在诈他。 可是当二皇子看到崖州郡王尸首分离的那一刻，整个人崩溃了，想要求饶，却被抹了脖子。 皇帝说的格杀勿论，说完了话，二皇子的命数也就到了头了。 前后都不到半个时辰的谋反宫变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宫里发生的一切宫外还不知道。 萧铎看着断了气的二皇子，身体不由发寒，天家无亲情，他们萧家的荣宠又会到什么时候。 这一刻坚定了萧铎子承父业的决心，没有绝对的实力，如何能护住家人。 唐家，一群婢女准备的雪球没用上，镇南侯府的亲兵来了，紧接着御林军也到了，倒是另外一拨人见唐家有了支援，默默的隐入了暗处。 王秋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目光第一时间寻找唐毅，然后就看到被压着的贼人居然贼心不死朝唐毅冲了过去，手里拿着匕首，梦里的那一幕再次出现，王秋丹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 刀扎进了唐毅的衣服，墨弛一把冲了过来将贼人撞开，手里的刀毫不客气的抹了对方的脖子。 王秋丹的腿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整个人有些发晕。 贼人是下了死手的，唐毅捂住胸口，那把匕首还扎在上边，沐嫣然离得近，已经上前去给唐毅检查伤口。 “小师弟别怕，没事的。” 沐嫣然上手一摸，然后不敢相信的又自己的摸了摸，之前紧张害怕的情绪顿时消失了，抬头看向唐毅的眼。 “我没事，就是有些疼，撞的。” 唐毅缓过了劲，那匕首正好扎在护心镜上，若不是护心镜，他可能真的就出事了。 “你没事？” “没事，有护心镜。”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春菊的声音响起，唐毅也顾得不自己疼了，立即扭头，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母亲。 “王姨！” 沐嫣然再次跑了起来，王秋丹的脸色很是不好，一把脉，沐嫣然连忙翻找自己的小包。 最后还是沐老的动作快，拿了药丸塞王秋丹嘴里。 “将人扶回屋子里。” 沐老出声，婢女连忙动手，可是第一下却没拉起来。 “娘，我没事！” 唐毅大声的喊了一句，要不是胸前的匕首还扎在护心镜上，唐毅怕伤到王秋丹，此时就已经扑上去了。 阿九见状上前一把将唐毅胸口处的匕首把了下来。 王秋丹浑浑噩噩中听到了唐毅的话，眼睛看到唐毅好生生的站着，眨了眨眼，王秋丹直接晕了过去。 唐毅顿时吓着了，怎么会这样，娘亲她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王秋丹被抬回了屋子，唐毅守在床前，已经一个时辰了，可是王秋丹还没有醒。 不该这样的，明明当初娘亲都不害怕还保护了他，难不成，难不成娘亲她…… 唐毅太过安静，看得沐嫣然都觉得有点害怕，不知该怎么安慰，因为安慰的话都说完了，可是小师弟好想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出不来，除非王姨能够醒来。 沐嫣然看着还在昏迷的王秋丹，只能默默的祈祷。 殊不知关心则乱，偏偏又巧了，王秋丹月事临门，女子这个时候身体总是要弱一些的。 唐毅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直到王秋丹睁开眼看到床边阴沉得像厉鬼上身的唐毅，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浑身酸痛，王秋丹不由龇牙咧嘴，可是还是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屋里除了唐毅，其他人都没想到王秋丹会这个时候醒来，恰好人不在。 “怎么了？” 王秋丹伸手戳了戳唐毅，本来想捏一下的，奈何感觉浑身都疼，手指都不愿弯曲。 “毅儿？” 唐毅听到这两个字，仿佛被按到了开关，整个人一下猛的抬头，正好与王秋丹的视线对撞上。 第162章 火眼金睛 “娘~” 微微带着哭腔颤抖的声音，王秋丹的心抽动了一下，眼神也随之改变，整个人柔和温暖放松下来，伸手放到了唐毅的头上。 “嗯，娘在，昨日吓到你了，还好我们都没事。” “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了。” 唐毅仰着头看着王秋丹，任由那手扶在自己的头顶。 “那娘可舍不得。” 门咯吱一声响起，一道小小的身影跳进了屋里，准确无误的跑进了王秋丹的卧室。 “喵~” 小短腿跳不上炕头，绕着炕边朝两人叫唤。 “糖白来了，昨日倒是没将这小家伙吓到。” 王秋丹看这炕边的小猫，唐毅见糖白就要钻进鞋子里，起身弯腰将糖白抱了起来。 糖白闻到熟悉的味道，小脑袋蹭着唐毅的手，很是乖巧。 “夫人您醒了，太好了。” 春菊激动出声，昨夜里府里一团乱，春梅春兰负责安排人收拾，还有将库房被搬了的东西整理好，春菊春竹就负责照顾王秋丹。 刚才那会人不在，春竹去大厨房安排膳食去了，春菊则是去熬药。 春菊激动过后立即让人端了水来给王秋丹洗漱。 “毅儿今日不去上课吗？” 等坐下用早膳，王秋丹才想起哪里不对，这都还没到二十八呢。 “一早我让墨弛去给先生请假了，娘亲醒来了今天休息一日，明日儿子就继续去上课。” 见不到娘亲醒，他又如何能够安心进学。 “那也好，你先生那边昨夜可遇到事了？” “叛贼昨日还没来得及闯入就被御林军控制了，陶府无事。” 母子二人一起用了早膳，唐毅没有留下来继续陪着。 “娘亲好好歇着，我去找张叔，舅舅那边也没事。” 王秋丹闻言老实回去躺着了，她现在确实是不想动弹，浑身难受。 “公子。” “昨日里为护主殉亡的一人给一百两抚恤，受伤的药费诊金全都由府里承担，重伤者赏五十，轻伤者赏二十，另全部人加赏三个月的月钱，以示安抚，而贪生怕死的全都卖了。” 一场灾祸最能看出人心。 张叔点头。 “对了，公子，那南疆蛊王的尸体被御林军带走了，刚才大理寺来人，让夫人或者公子出面去一趟大理寺配合。” “让人准备马车，我去就行，娘需要好好休息。” 张叔点头立即让人去准备马车。 唐毅到了大理寺的时候没想到刚下马车就遇到了熟人。 “子白兄怎么也在此？” “我爹在大理寺任职，平日里我也会来，今日正好知道你要来，就来看看你到了没，昨日可受伤了？” 李子白观唐毅脸色尚可，不过还是关心一句。 “无碍，本还想着第一次来大理寺不知该如何，如今有子白兄在，我反倒是镇定了。” “你们家是苦主，这有何惧，而且主谋也早就伏法了，不过是走个流程。” 若非那南疆蛊王，其实唐家也不必走这一趟。 因着李子白跟唐毅的关系，所以另外安排的人询问。 “我娘曾与崖州郡王的妾室小章氏有过矛盾，这次之祸便是这小章氏所为。” 唐毅可没有忘记小章氏这个人，让自己娘亲受伤之仇，再加上昨夜之祸，即便不是也要将这小章氏拖下水。 “崖州郡王的妾室？” “对，这小章氏乃罪臣之女，与我家颇有渊源，新仇旧恨，大人可派人细查。” 若不是唐毅特意提及，谁又会去关注一个小妾。 这让人去查，大牢里居然没有小章氏这人，抓捕的时候也没有人注意到。 大理寺卿当即派人全城搜索。 “家母曾见过那小章氏，可画画像供大人派人去寻找，大人或许还可以派人去章家旧宅去看看，又或者从前的宣武侯府。” 唐毅还未见过那小章氏，否则当场就能绘制人画像了。 大理寺卿闻言，派了一人与唐毅回唐家，李子白当即表示他跟着唐毅去，正好也可以多临摹两幅，可以加快找到人。 大理寺卿闻言点头同意。 李子白坐上了唐毅的马车，后边还跟着一群衙役。 唐家 镇南侯夫人一脸关切的坐在了炕上与王秋丹说话。 “还好你们母子无事，我竟是忘了派人盯着你这边。” “要不是你府上的亲兵来得快，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呢，我该谢你才是，你昨日进宫本就有事缠身，这也是没能想到的。” 王秋丹也是真心感谢，虽然御林军也来了，可是差那么一点情况都不一样。 “昨日宫里情况怎么样？” 王秋丹好奇起来，镇南侯夫人倒是也想找人说一说。 “昨日宫里也是惊险，谁能想到那砗磲里献歌的美人居然身上带着的异香居然有迷魂软骨的作用，不过铎儿发现得及时，让人将陛下护送出了大殿，而陛下也早早安排了人，就是死了不少官员。” 镇南侯夫人嘴里的死了不少官员不仅仅是被叛军误杀的，还有皇帝处死的，墙头草几乎被清理了个干净。 昨日镇南侯夫人带着顾娉婷躲着，本以为安全，哪知几名惊慌的宫女冲了进来，后边还带着叛军。 镇南侯夫人为了保护顾娉婷，用凳子做武器砸伤了一名叛军，夺取了对方手里的武器，而能跟在镇南侯夫人身边的婢女那也是镇南侯挑选的武婢。 就在镇南侯夫人跟婢女与叛军对打的时候，身后差点就要被刺，顾娉婷抱起了一个花瓶狠狠的朝叛军脑袋上砸，听到声音的镇南侯夫人当即转身一刀劈过去解决了叛军。 “我跟你说，我从前只觉得这姑娘大气端方，虽有些娇娇气，那毕竟是家里宠出来的，但是昨日里，那胆识，不愧是我千挑细选出来的儿媳。” 镇南侯夫人狠狠的炫耀了一把自己挑选的儿媳妇，王秋丹怀里抱着小糖白忍不住的笑。 “那是，萧世子好福气，能得这样一位佳人为妻，都是你这个当娘的眼光好。” “你就笑，将来轮到你挑儿媳妇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到时候可得请你来掌眼才行，你这双火眼金睛，肯定能帮我挑选个好儿媳出来。” 第163章 画像 镇南侯夫人确认了王秋丹无事，心也就放下了，经历了昨夜的事情，镇南侯夫人现在恨不得立即将儿媳妇迎进门，所以当然是要好好准备年礼。 “娘。” “子白给夫人问好。” “快坐，春竹上茶。” “娘，您能画一张小章氏的画像吗？就像您平日里画的人画像那样。” 唐毅直接开口。 “当然可以，并不用太久，就是怎么突然要小章氏的画像。” 春菊连忙将炭笔跟纸拿了过来，小炕桌搬到了王秋丹顺手的地方，又给垫了枕头。 “大理寺清点犯人的时候发现小章氏不在列，应当是藏了起来，娘见过小章氏又会画人画像，所以我就提了一嘴，就是要麻烦娘亲了。” 唐毅没有将是他点出小章氏的事情说出来，他不想让娘亲联想到太多。 “哦，那等一等，你先招呼子白吃些点心。” 王秋丹也没多想，回想了一下初见小章氏的场景，脑子里大概有了雏形，然后开始下笔。 小章氏脸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印记，那就是右眼眉头上有一颗痣，也不知是不是有特殊意义，小章氏擦脂抹粉那颗痣都特意的流了出来。 王秋丹画了差不多一刻钟，修修改改的，感觉差不都了，这才停手。 “看一看，大概就长这幅模样。” 王秋丹将炭笔放了下来，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 李子白原本就好奇王秋丹会画得如何，当看到纸上的画像，心中很是震惊。 “唐夫人这画技非同一般，有了这画像，绝对能够找到人。” 这个时候的人画像都是以神韵为主，而王秋丹画的人画像却是写实有种立体感。 李子白到底是有画工底子的，虽然不会王秋丹这种画法，但是既然已经有了画像，他也就能够画出来。 唐毅倒是会的，拿着炭笔仔细的看了一会画像，然后也开始动手。 两人一起各画了一幅就让人先拿着去搜寻小章氏，两人还在继续画，一直画了八张，加上王秋丹画的那一张就九张，然后换了大纸又再临摹了两幅贴到布告上这才算完。 “李兄接下来可还有事？我让人送你回大理寺。” “无事了，我现在还没有官职的，去也就是帮我爹打个下手，如今事情也办完了，倒是想要向唐夫人讨教一下画技，不过现在又不好意思打扰，刚才见你用的画技与唐夫人一致，不若指教指教？” 李子白不耻下问，虽然当初是他指教唐毅的画技在先，可是不妨碍他如今请教唐毅画技技巧。 “那我们去书房。” 唐毅没有拒绝，二人一同离开了王秋丹的院子，院子里的雪全都清理了个干净，此时正有人在给损坏的地方进行修补。 两人在书房里探讨画技，唐毅拿出了好几副王秋丹画的他们母子共处的画像，其中雕刻q版的小人画像最是有趣，再度引起李子白的热烈关注。 “唐夫人这画像生动有趣，配在诗词里，居然让人看着不觉枯燥了，倒是想要求上一副给家中幼妹。” 李子白当即想到了安安，小丫头也该开始认字了，先认着，再大一些了再开始练字。 “这些大部分都已经送人了，留下的都是我娘亲手做的，倒是有一副积木，上边的图案也很适合幼童启蒙用，如今闲置着，字不算多，一百八十个常见字。” 唐毅说的就是王秋丹当初做的放在夕照园里的那套积木，本来是小四的最爱，不过小四经过这一年在镇南侯府的求学，积木上的字早就滚瓜烂熟了，又要忙于课业，渐渐的就没有时间玩了。 唐毅看向墨弛，墨弛默默的退了出去亲自去将积木取了过来。 整整两个箱子的东西，因为爱惜，一块都没有少，而且还非常的干净。 “这得费多少的时间跟心思，若是这样的积木推广出去，能让不少幼童启蒙的时候不觉得枯燥。” 李子白看着箱子里摆放整齐的积木，忍不住感叹。 “其实这积木确实是有卖的，可能子白兄平日里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一套是家母亲手做的，与外边的有所不同。” “还真的有？” 李子白没想到自己居然错过了这样的好东西。 “不仅有积木，还有连环画、鲁班锁、七巧板等。” “这些都在哪里能买到？” “我大表哥开了个小铺子，就在书局对面。” 唐毅也不客气，这积木送了，自然顺便帮自家生意宣传一下。 李子白去，那他身边的好友自然也会去看一看，生意不就来了吗，读书人身边也都是读书人，家中也自然更加看重读书的事。 “如此就多谢了，我娘为了过年准备了不少吃食，都是苏杭独有的，回头我给你们送些尝尝鲜。” 李子白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不仅带了两个箱子的积木，还有一些吃食。 王秋丹也很喜欢李安安小姑娘，让厨房给准备了吃食让李子白带走，之前李安安喜欢布偶，新出的布偶也装了几个。 坐着唐家的马车回家，李子白带着人抬着东西就往后院去了。 “二娘安。” “子白回来了，这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不是去大理寺卿了吗？” “去了，然后又去了一趟唐府，这些都是给安安带的礼物，本来是去办公事的，结果事情办完了，探讨了一番画技后，反倒是混了人家一车的东西。” 李子白说着也不由笑了起来。 “那你不就两手空空去的，呀，这是什么，看着上边还有字跟画。” “嗯，这是积木，可以让安安一边玩一边认字，正合适启蒙，二娘做的一手好吃食，我就借花献佛，回头装上一些给唐家送去。” “那是应该的，这些东西看着都是被人珍视的，爱护得极好。” “这些都是唐夫人亲手给孩子做的。” “是积木！” 安安已经从暖炕上爬了下来，很是兴奋，她可是跟小四哥哥玩过的，她惦记了好久，但是知道那不是自己家里的东西，所以小姑娘也没吵着要。 第164章 抓人 叛乱之夜，小章氏突然感觉到不对，她最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当即换了一身婢女的衣裳，然后悄悄的离开，才从驿馆后门出去，小章氏也没走远，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想着若是自己的错觉，那晚点再回去就是，结果才刚藏好，就看到了御林军将驿馆包围起来。 小章氏捂着嘴气都不敢喘大声了，直到看到所有人被抓带走，小章氏才悄悄离开。 先是回到了从前的章家，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是章家还是维持着被封着的状态，已经破旧不堪，没有新人入住。 上边的封条虽然已经褪色，可是小章氏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将封条拆开，这个时候小章氏想到了宣武侯府的姑母。 这次回京小章氏自然是派了人打探清楚了消息的，宣武侯府的情况她也非常的清楚。 小章氏去了后门敲门，原本看守后门的人是不打算搭理的，奈何小章氏执着，看守后门的婆子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谁啊大半夜的敲门。” 小章氏对这种情况也不意外，拔下头上的银簪子从门缝放了进去，里边的婆子一看，顿时伸手抓住了银簪子的一头。 “可是刘婆子？” 小章氏想了许久，听着刚才那声音有点耳熟。 门后抓着银簪子的婆子一听，也觉得这声音耳熟，再看着那用料结实的银簪子，想了想将角门开了个缝。 小章氏见有动静，顺势松开了拿着银簪子的手。 “你是，你是，你是表小姐！” 灯笼一照，婆子还真认出了小章氏，她虽然不是小章氏嘴里说的那刘婆子，但是却也见过小章氏许多次，还得到过对方的打赏。 只是表小姐不是被流放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还大半夜的找来。 “我有事找姑母，姑母她可好？” “表小姐快进来。” 婆子连忙让开，那银簪子却顺势收进了怀里，反正主人家的事情他们这样的人不需要管。 现在这个天天寒地冻的，自然不好将人关外边，婆子收了好处也不吝啬将人放进来先进屋子里取暖。 “表小姐先等一等，老奴去通报一声。” 如今的宣武侯府依旧是章氏管家，虽然落魄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章氏已经准备入睡了，年纪大了，自然也不愿意跟宣武侯在一块了，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章氏也看清了宣武侯，那就不是个靠得住的，可是她都已经这样了，娘家也没了，过一日算一日。 章氏还是惦念娘家的，所以听到消息，连忙让人去将小章氏带来。 小章氏一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章氏面前。 “姑母，我没想到真的还有再见到您的一天，爹娘哥哥他们都没了，除了您，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小章氏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呜咽的哭声响起，章氏也不由落泪，姑侄二人抱在了一起痛哭。 等二人哭够了松开，小章氏又再次跪了下来猛的磕了一个头。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地上多凉。” 章氏伸手就想要将侄女扶起来，却被小章氏拒绝了。 “姑母，今天怕是我最后一次见您了，不过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再见上亲人一面，我死了也瞑目了。”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氏顿时急了。 小章氏凄惨一笑。 “爹娘兄长侄子他们全都没了，我也没了活下去的心，可是却遇到了崖州郡王，最后苟延残喘之下，复仇就是我唯一活下的念头。” “好孩子，先起来，起来说。” 章氏一听，顿时再次心疼起侄女来，这一次倒是顺利的将小章氏扶了起来。 “谢谢姑母。” 小章氏坐到了暖炕上，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之前一路走着来，她还要避着人，早就冻得不行了，鞋袜都湿透了。 章氏显然也注意到了，对唯一还留下的侄女自然是关心，连忙让小章氏脱了鞋袜盖好。 “崖州郡王与二皇子谋反，我一个弱女子如浮萍，什么都做不了，今夜外边的动静便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什么！谋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章氏一下拔高了声音又硬生生压了下来，以至于说话都有些怪异。 “是啊，诛九族的大罪，我乘乱逃了出来，我知自己躲不过的，就是想要再见一见亲人，之前我都不敢来见姑母，就怕连累了您，如今见到了，我也该走了。” 说着，小章氏就要下地，原本犹豫的章氏下意识的拉住了小章氏的手。 “先别走，夜也深了，外边太冷，过了今夜，明日一早你再离开，能走多远走多远，姑母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说到底，人终究还是自私的。 “我怎么能够连累姑母你。” 小章氏还是执意要走，这一次章氏拉着小章氏的动作倒是比之前要紧了一些。 “既然你能逃出来，那应该就还有希望，之前的话就只当不知，没有说过，明日一早天不亮城门一开你就走，姑母手里还有点钱，其余的，姑母真的帮不了你了，留在京城对你来说更危险。” 第二天一早，章氏带着一个婢女出了门，可是城门封锁，章氏只能带着人回章家，心里战战兢兢了一日，可是都没有官差上门，外边也没有张贴什么寻人抓捕的告示，章氏的心才放松了一些。 “如今城门不开，你先住下来，等城门开了，我就送你离开。” “多谢姑母，我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哪也不去。” 小章氏想到过城门会关起来，所以没能出城，她心里并不慌张，一路上她也注意了，虽然戒严了，却也没有乱抓人的情况。 然而就是在她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大理寺的差役将宣武侯府给堵了起来，然后冲进去一队人马，拿着画像就开始一个个的比对。 拿了画像的人兵分两队，一队去了章家，一队进了宣武侯府，效率极快，等小章氏被抓的时候，章氏看到画像上跟自己侄女一模一样的人，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第165章 换窗花 谋反的大罪，小章氏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因着是妾室，章家也没了，最后判了个秋后处决。 而收留小章氏的章氏虽然没有被抓入狱，可是皇帝一道口谕，章氏跟宣武侯两人住宣武侯府逾矩，被勒令搬走。 至此，宣武侯府成了过往，好在宣武侯唐家祖籍本就在上京城，不用背井离乡，就是从偌大的侯府搬到了一个小院里，宣武侯最后的一点私库了，灰溜溜的如同过街老鼠。 这一次，奴仆几乎全散，宣武侯气得差点中风，最后硬生生挺了归来，还将章氏暴打了一顿。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顿暴打给宣武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顺畅感，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章氏做得哪里不好，宣武侯就会抄起棍子将章氏打一顿。 到底是武将出身，宣武侯打章氏非常会挑地方，章氏有苦难言，偏偏身体硬朗，居然都熬了下来。 王秋丹看着自己尝试失败的水泥，默默的记录下来，原本以为以自己对水泥的熟悉，必定一次就能够做出来，可是真的进行实验了才知道不易。 不过王秋丹也没有丧气，不过是需要多加尝试，慢慢来就是了，唐毅还小。 腊月二十八，贴窗花。 一张张的红纸经过巧手剪出一个个精致漂亮的花样子来，光是摆在桌面上就觉得好看，更何况几个婢女一起排排坐在绣凳上剪，很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你这个兔子不错。” “你的熊猫抱竹也好看。” “这都是照着夫人画的布偶的样式剪的，最厉害的还是夫人！” 四个婢女你夸我来我夸你，最后夸到了王秋丹身上，可是当几人的目光落到王秋丹身上的时候，手里的剪子都不由停了下来。 王秋丹看着被自己剪坏的红纸，这已经是经过好几遍尝试后依旧不成型的窗花，别说图样精致不精致的，连完整都没达标。 “怎么了？今年的窗花可是要靠你们了。” 王秋丹默默的放下了剪刀，果然，做什么都是需要天赋的，她还是负责画花样子好了。 剪刀在手里，一些细微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剪断了。 “应该足够了。” 春梅看了看剪出来的窗花数量，除了她们四人剪的，还有沐嫣然跟梅姑姑剪的，别说，梅姑姑剪出来的窗花雅致带着贵气，窗花上的字都带着风骨一般。 “走，小师弟，我们一起去贴窗花。” 沐嫣然高兴的将窗花放到了篮子里。 唐毅跟墨弛两人也将贴窗花要用的浆糊熬好了。 这可是唐家出孝的第一个新年，全府上下都非常的重视，张灯挂彩，比起往年只是在小院子里弄一点小活动给孩子们消遣不同，府里人全都面带喜气。 “公子，李公子来了。” “快将人请进来。” “我们已经到了，来给你们送窗花。” 李子白带着自家妹妹李安安一块来的。 李子白也是今日才放假，家中二娘跟婢女们准备好了窗花，安安就闹腾着要给唐家送窗花，李子白也没拒绝，想着唐毅已经出了孝，去送个窗花也添个热闹，关系好的人家互送窗花也是往来之一。 “我们也才准备贴窗花。” “表弟！我们也来了！” 后边王振飞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表哥。” “还有我们，正好遇上了一起进来。” 萧阡也来了。 “我大哥去了淮阳王府，所以没能亲自来，正好，我们互换窗花！”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窗花还没贴呢吧，刚好换完了一起贴！” 王振飞最是会活跃气氛。 “安安妹妹” “嫣然姐姐” 唯二的两位姑娘相互姐姐妹妹称呼对方。 “快来看看喜欢哪一个。” 大家将窗花都摆放在了一起。 “哇！表弟，为什么你们的窗花花样那么不一样！” 王振飞一眼就看到了熊猫抱竹的窗花花样。 李安安看哪个都觉得喜欢，突然感觉自家的窗花好普通。 “嫣然姐姐，我都好喜欢啊，感觉哪一个都舍不得。” 虽然漂亮哥哥好看，可是嫣然姐姐也好看，而且嫣然姐姐身上有一股她很喜欢的感觉，她也想像嫣然姐姐一样，可是娘管得严，只有跟哥哥一起出门的时候她才能乱跑乱跳的。 “我带了八张窗花，能换八张吗？” 安安抬头一脸期盼的看着沐嫣然。 婴儿肥的小脸配上一双大眼，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哪怕自己也是女孩子。 “能，肯定能。” 沐嫣然完全不给小四发表的机会，抢妹妹这种事情就是要各凭本事。 “谢谢嫣然姐姐！” “诶，来来来，这几张刚才看你盯着看了好久，先拿着，再看看还想要哪几张。” 唐毅在一旁插不上手，萧阡倒是含蓄许多，看中了梅姑姑剪的窗花，不过也挑选了八张交换。 “表弟，你太不讲义气了，有这么多好看的窗花也不提前说，要是说了，我们提前多准备一些，还能去支个摊子卖窗花对联，多少能赚点零花钱。” 王振飞最近零花钱被管得严，想要买的东西太多，钱不经花，王振康见王振飞花钱大手大脚，为了让弟弟长点心眼，于是就让账房不许给王振飞支帐了。 “京城多才子，我们的字就算是写对联，那也换不来几个钱，说不得还要倒贴红纸钱。” 萧阡开口，王振飞感觉被打击得遍体鳞伤。 “这窗花总能值几个钱吧！” “窗花确实精巧，可是今天已经二十八了。” 李子白接了一句，王振飞顿感生无可恋。 “表哥缺钱了？” 唐毅疑惑，毕竟之前都住一起的时候从未见王振飞为钱发过愁，倒是大表哥看到什么都能琢磨出赚钱的法子来。 “三哥乱花钱被大哥罚的，每个月月钱减半，还不许支帐。” 小四半点不为兄长遮掩。 “三哥买了一个木马，花了十两银子，就是木头雕刻的骏马，虽然看着好看，不过大哥说不值那么多，三哥被人骗了。” “那是大哥不懂欣赏，虽然说木头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可是也是松木，再说了，那马雕的多好看啊，怎么就不值了。” 第166章 师叔 十两银子换个木马，唐毅虽然没有看到过，不过三表哥这般花钱确实是有些大手大脚了，先生说过，普通百姓家中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挣二两，一般四口之家全年花销连着人头税算在内也不超一两。 “爹爹知道了还罚三哥扎马步了。” “就知道揭你亲哥的短。” 王振飞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小四，小四咧着嘴直笑，他课业表现得好，如今在家有恃无恐，时常能得到夸奖，越发的喜欢读书了，而且小伙伴也非常好相处。 “今年的烟火晚会一起去看如何？” 几人说说笑笑的互换了窗花，一下就提到了烟火晚会。 除夕当晚皇城内会在护城河两岸专门燃放烟花，也是难得的不禁宵的日子，皇帝也会到宫墙上去看烟花，算是与民同乐。 “观看烟火在临水阁看最有意境，东风夜放花千树，水天一镜给人的感觉格外不同。” 萧阡是看过的，不过一年就一次，自然是还没看够。 “临水阁的位置只怕是不好订。” 李子白开口。 “这个不用担心，我大哥早早就定好了。” “那岂不是打扰你们一家？” 王振飞下意识的开口。 “不会，我娘跟大哥是要进宫的，临水阁的位置就是订着让我邀请你们一起去看烟火的。” 萧阡这是有备而来，最后几人商量了一番，将相熟关系好的能够应邀的人都列了出来，还不少，有十来个人呢。 “那可约好了，用了除夕宴到时候临水阁见。” 窗花贴完了才是真正忙的开始。 “这是给五柳先生准备的年礼，你看看还需要添减的吗？” 原本的拜师宴因为叛军的事情延后了，好事多磨，日子改到了二十九，正好年礼什么的都一起准备了送去。 “娘亲准备的都妥当了，先生说不用这般隆重。” “五柳先生客气，咱们不能不知礼，点心十二封，茶八饼，束修六礼、干果、山货、布匹，差点忘了，还有腊肉没包，快，去取红纸来。” 王秋丹再次清点了一番东西，确定什么都没有落下，这才安心。 一大早，王秋丹带着唐毅还有满车的礼物就朝着陶家赶去，陶家人也早早的在门前等着了。 “毅儿，你的拜师贴没落下吧？” 临下马车了，王秋丹才想起拜师贴的事情，她也没经历过这些，这个时代的人非常重视尊师重道，师同父，可见地位之高。 “在呢，娘亲不用紧张。” 唐毅先下了马车，然后在一旁等着王秋丹出来，伸手扶这王秋丹。 “唐夫人好，小师弟。” 门口等着的陶瑾之拱手行礼。 “师兄。” 唐毅回礼，陶瑾之伸手引二人进府。 花厅里五柳先生已经等着了，除了五柳先生，王秋丹没想到还能看到眼熟的人，淮阳王府的三爷顾锐。 五柳先生早就喝过了唐毅的拜师茶，如今再过一次拜师礼，唐毅先递上拜师贴，一旁的陶瑾之双手接过，负责唱诵，然后唐毅再奉茶，五柳先生笑脸盈盈的接了过去喝了一口。 “这是你顾师叔，最近才回京，之前也未曾与你说过，正好补拜师宴，今日就一起认一认。” 王秋丹目光下意识的朝顾锐看了过去，眼睛闪烁了一下，五柳先生可是才名远扬之人，而淮阳王府这位三爷虽然也名声远扬，可是却是因为恋爱脑，怎么看也不想出自一个师门的人。 王秋丹的小动作顾锐一览无余，这样看，越看越像。 王秋丹也只是分神了一会，自然没有发现顾锐神色的细微变化。 拜师宴的饭菜自然也是王秋丹早早就让人准备好的，一个个食盒拿上来，一打开取出来的饭菜都还是热的。 这是王秋丹想的保温食盒，密封严实不说，还专门用水囊装了滚烫的热水放在里面，外层也用厚布盖了起来，然后放置好了之后再放褥子盖在上方，多重保温。 摆的两桌，李子白也来了，这次倒是没有带上安安一起。 “师兄，我们相约一起到临水阁看除夕烟火，你可有兴致一起来？” 唐毅开口，李子白也伸出了手搂住了陶瑾之的肩膀。 “一起吧表弟，别整日就埋头读书，这临水阁除了能赏烟火，还有诗会，去的文人墨客可不少。” 陶瑾之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拒绝，而是目光看向了自己先生。 “既然你师弟跟表哥邀你，你想去便去，也难得放松几日。” 儿子被大哥养得太规矩还有些许死板，五柳先生也有些无奈，只能慢慢的调整，不过读书一道上天资还是不错的。 得了父亲的准话，陶瑾之这才微微点头。 一桌子除了王秋丹，就顾锐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明明存在感应该非常强烈的人。 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前半段就像顾锐的如今的写照。 “你师叔善书法跟剑法，我给你拿了些他的字帖，你回去可以多练练，虽说放了假，却也不能荒废了。” 五柳先生一开口就给唐毅布置下了假期的课业。 王秋丹略带怜悯的看向唐毅，好惨，这之前好像还要写每日小记，还要写两篇文章，还要背诵，每日还要连字，假期也才没几天，感觉放假比不放假课业还多。 哦，差点忘了，家里还有账本要核对呢，这样算下来，好像就更多了。 “多谢师父，多谢师叔。” 唐毅起身拱手行礼。 五柳先生的字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还能得五柳先生说擅长的，专门讨要的，那么必定不是常物。 拜师宴也吃了，王秋丹自然带着唐毅回府，唐毅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想要先去了账房。 “其实这些交由账房先生算也行的，你如今课业那么多，别把身体累坏了。” 王秋丹开口。 “小孩子太操心容易长不高。” “差的不多了，今日全都点算完就可以封存起来了，娘亲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他早就不是三岁小儿了，娘亲还用长不高这样的话来吓唬他。而且算账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放松，算珠清脆的声音很是悦耳。 第167章 有人落水 王秋丹本不想出来凑热闹的，可是一想到开了春身边的几个婢女也都要成亲了，这样的热闹以后只怕是再难齐聚一堂的去看，最后还是带着四个春一块。 视乎是为了冲刷掉之前的晦气，整个皇城四处张灯结彩，小商小贩们挑着担子背着箩筐准许在街道两旁摆卖。 街道上人不是一般的多，马车被挤在护城河旁的路上。 “我们去租个船，今年赚了那么多的钱，也该花一花才是。” 王秋丹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护城河里的船只上。 因为叛军的事情才发生完没多久，路上四处都有巡逻的将士，一点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至于一些小偷小摸的，那肯定是少不了。 等王秋丹带着人到了护城河边上，之前看的小船都已经让人给租走了。 “可是唐夫人？” 突然，一座大船上有人朝着王秋丹一行人喊了一嗓子。 王秋丹看了过去，夜色里有些看不清，只觉得好像是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船靠了过来，之前喊话的人从船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到王秋丹面前。 “唐夫人安，小的是淮阳王府的，船上是我们三爷，刚才看到了您一行人想要租船，便让小的下来请唐夫人一起上船赏烟火。” “这怎么好意思。” “唐小公子是我家三爷的师侄，都是亲近关系，夫人请吧，这会只怕是租不了船了，若是再晚一些，烟火就该开始点了，这船靠着岸边火星子容易落到船上，还容易错过一场烟火盛宴，您说是不是？” 王秋丹看了看还堵得厉害人挤人的路上，想了想昨日里都还坐在一起吃拜师宴，今日也就厚着脸皮蹭一回船。 “如此就多叨扰了。” 王秋丹一行人上了船，船很快就离了岸，在岸上的时候还没注意，上了甲板，王秋丹就听到了丝竹声，而声音正是从船舱里传出来的。 随着仆人进去，就看到了顾锐将笛子从嘴边拿下来。 “唐夫人请坐。” “多谢顾三爷。” 真不愧是与五柳先生师出同门，之前是她浅薄了，以传闻看人。 王秋丹坐下，就见仆人已经将四周的帘子都了掀起了大半用竹钩挂住，原本私密的船舱倒是变得敞亮了。 就是有那么一丝丝冷，还好她出门的时候穿得厚，船上也还有炭盆，到是还好。 顾锐将竹笛放好，抬手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人送来了烹茶的器具。 不得不说顾锐哪怕恋爱脑，那也是大家公子出身，烹茶的时候那一身的气度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一杯热茶放置到了王秋丹面前。 “请。” 顾锐一手扶着袖子一手做请的姿势，那骨节分明的手，虽然不是很白，但是真的很修长好看。 “多谢。” 总是去蹭梅姑姑给嫣然上的课，这品茶王秋丹也会了一些。 端起茶杯，茶水的热度透过杯子传递到了手上，再慢慢的喝上一口，茶香四溢，不浓不烈，柔和得仿佛让人陷在云朵里。 “这茶很奇特，我第一次喝，不知这是什么茶？” 王秋丹开口，眼中带着惊喜。 这茶叶太好喝了！ “这是自制的茶叶。” 顾锐一句话，王秋丹差点让茶水给呛到。 都是人，为什么别人的自制茶叶跟她的自制茶叶那么不一样。 同样是清茶，两者的对比太明显了。 “顾三爷原来懂得这制茶之法。” 王秋丹有一瞬间的尴尬。 “这是我一位故友告诉我的，你做的也挺好的了，可以继续努力。” 被一个做得比自己好的人夸自己，王秋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顾三爷手里可有多的，匀我一些。” 难得遇上这样的好茶，若是之前，她真的就只能喜欢而不敢开口了，想一想变化还真的挺大的。 “嗯。” 顾锐微微点头算同意。 茶喝了两杯，外边如若响起了声音，之前原本黑乎乎的天一下被点燃了一般，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响声响起。 “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王秋丹脑子里想起了这首诗，那日萧阡还曾说过前半句，此时此刻看真的是非常应景。 可惜烟花易逝，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岸的烟花就已经燃放完了，随之而来的是四处的烟花，只是太远了，应该是各府安排的，到底不如在这船上目睹来得让人震撼。 王秋丹想着明年也在自家办个烟花宴也不错，不过一想到这烧钱的玩意，能看的就那么一会儿。 “居然还有打铁花！” 上一次还是镇南侯被刺杀那一回，可惜没能好好看就发生了意外。 这一次打铁花的台子居然搭建在了水上，王秋丹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占据了最佳的观赏位置。 “不好啦！有人掉水里了，快救人啊！” 梦幻的场景顿时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王秋丹立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去，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熟人。 “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姐。” 另一边的船上发生了意外，王秋丹看到了一个个准备跳下水的男子，再看落水的女子，迅速的动手解开了自己的大氅跟棉衣。 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王秋丹直接从窗户一跃入了水中。 陶万柔在水里挣扎，看着船上跳下来要游过来的人影迅速的向后退着，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救到她，哪怕就这样沉入水底，那也不能。 可是她身上的袄子迅速的吸饱了水带着她往水下沉，想要游动都游动不了，眼看男子靠近，陶万柔惊恐得想要晕也晕不过去。 王秋丹速度极快，抓住陶万柔的时候见有男子要靠近，水下一脚踢了过去。 “快，抓住竹竿。” 此时船上的人已经反应了过来，见王秋丹水性好，顾锐连忙从船夫手里将竹竿夺了过来，然后目光看到那些意图不轨靠近的人，手里的竹竿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狠狠的戳了过去，将人戳翻，最后伸向了王秋丹。 王秋丹也是有些力竭了，毕竟拖着个人，又是大冬天的。 第168章 风寒 王秋丹先将陶万柔推上了船，船上的婢女已经等着将人拉上去，迅速的用披风将陶万柔的身躯给遮盖住扶着往船舱里去。 王秋丹也被拉了上去，一件黑色的披风盖在了王秋丹身上。 “先扶唐夫人进去。” 顾锐开口，人站在外边盯着水里跟对面船上的人，没有进船舱里。 “唐夫人，还好遇到了你，不然……” 陶万柔说着紧咬下唇，整个人都颤抖着。 “先别想那么多，先换衣物，否则冻病了可不好。” 凉气肯定是跑不了了的，王秋丹也觉得她可能要感冒，只希望不要发热才好。 船上倒是有婢女的衣服，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总不能穿着一身湿衣服等着。 衣服热水火盆子全都迅速的送了来，衣服好换，可是头发又长又厚，一时半会的根本弄不干。 “先将热水给陶姑娘送去。” 不是王秋丹舍己为人，光是陶万柔陶家与他们唐家的关系，再加上这个时代，女子冬天落水可是要命的事情，更何况未出阁的女子，关乎延绵子嗣的问题。 船上只有一个浴桶，陶万柔被扶着坐进了热水中，泡了好一会，身上的寒气才感觉逐渐散去，热辣的姜汤下肚，陶万柔整个人也清醒了，身体不再颤抖。 她不想嫁入皇家，所以宫宴的时候都非常低调，也顺利的避开了赐婚，可是却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愿放过她。 她的落水不是意外，可是当时她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是谁推的她，但是她可以推测，左右不会超出那几个人。 船靠了岸，陶万柔的婢女也上了船，看到自家小姐的时候眼泪都没包住。 陶万柔落水陶家也迅速收到了消息，来的是五柳先生跟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是顾锐让人去通知陶家人的。 “先不必急着下船，我已经让人去送信了。” “多谢顾三叔了。” 陶万柔屈膝行礼，今日她运气，虽不知为何唐夫人会与顾三叔在一条船上，可是但凡今日这船上没有唐夫人在，她的名声就毁了，因为即便救她的是顾三叔，可是顾三叔也是男子。 “万柔，小叔来接你了，我们归家。” 五柳先生对这个侄女还是很亲近的，毕竟府里姑娘少，而他自己也没有女儿。 “小叔，柳嬷嬷。” 陶万柔看到亲人的那一刻，眼泪差点没忍住。 “改日再登门道谢。” 五柳先生拱手朝着王秋丹跟顾锐行礼，此时除了送侄女回家，他还要让人去查看侄女为何落水的。 五柳先生一走，顾锐突然开口。 “我送唐夫人回府，马车已经候着了。” 王秋丹手里抱着汤婆子，头上的头发虽然没有完全干，也裹上了厚厚的布巾，斗篷披上，其实并不能看出什么。 “此时人多，若是无人开路，只怕是走不出天街。” 王秋丹看了看人头涌动的街市，虽然烟火已经结束了，可是人还很多，确实不好走动。 “那就麻烦了。” 淮阳王府的车架，路上的人自然而然的退让开，赶车的车夫也很会选路，过了河堤那一段后走得虽然偏僻一些，可是胜在没太多人，方便马车通行。 “阿秋~” 王秋丹突然打了个喷嚏，几个春全都紧张得不行，可是现在已经是最快的回府速度了，若不是夫人想要带她们出门，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阿秋~” 又是一个 “阿秋~” 接二连三的喷嚏，王秋丹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晕了，看来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等马车停在了唐府门前的时候，王秋丹已经浑浑噩噩的了，连自己怎么回的院子都不知道了。 “公子，夫人落水病了。” 唐毅正在看着一群文人斗诗写词，听到这话一下就坐不住了。 “家中有事，今日便到此结束，我先行离开了。” 唐毅开口，沐嫣然几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一起走。” 萧阡也不看了。 “我们也回去了。” 李子白也跟着起身。 “师弟不用管我们，时候确实也不早了。” 一下子大家也纷纷要走，刚好一起就下了临水阁。 陶家李家在一个里坊，陶瑾之回府这才知道堂姐陶万柔落水的事情，这一问，原来救人的还是小师弟的娘亲，这一下就联系到了一起了。 唐毅脚步匆忙的进了王秋丹的屋子，婢女也刚刚熬好药。 “我娘怎么样了？” “沐神医给夫人看过了，夫人受寒发热晕厥，药刚刚熬好准备给夫人喂下去。” 唐毅握住了王秋丹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唐毅心惊，从来娘亲的手心温度都比他热的。 王秋丹手脚冰凉，可是脑袋却在发热。 “我来喂娘亲。” 唐毅接过婢女手里的汤药，晕厥的王秋丹却有些不太配合喝药，等唐毅喂完身上都出了一身薄汗。 “小公子回去休息吧，有我们照顾夫人，要是公子累倒了，夫人也会担心的。” 唐毅摇了摇头。 “我今夜就守着娘亲，暖炕上再添一床被子。” 唐毅给王秋丹搓着手活络筋脉，喝了药的王秋丹倒是比之前安稳一些。 婢女见劝不动，只能去搬了被子过来。 “娘亲为何会落水？” 感觉王秋丹的手没那么凉了，唐毅才小心的将王秋丹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 “夫人是为了救人，奴婢们当时只顾看是谁人落水，结果夫人就跳入水里救人了，都是奴婢们的错。” 唐毅听着，不知该怎么说，虽然救的是陶万柔，可是只要想到王秋丹可能因此遇到危险，他就一点都不想王秋丹涉险。 娘亲身边的婢女到底还是太普通了，若是像镇南侯夫人身边的婢女那样，绝对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唐毅默默的将这事情放在了心底，没有去责怪谁。 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娘亲醒来重要，而且娘亲身边也确实需要人照顾，这些都是娘亲在意的人。 王秋丹浑浑噩噩的感觉到有人给自己喂药，可是一口一口的难喝得很，本能的拒绝，可是对方坚持不懈，王秋丹也不知怎么的喝完睡着的。 第169章 印信 王秋丹睁开眼就看到了趴在自己身边的唐毅。 “娘，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唐毅几乎是在王秋丹醒来就跟着睁开了眼。 “水。” 王秋丹张了张嘴，唐毅立即起身去倒水。 接连喝了好几口温水王秋丹才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 王秋丹突然转身朝枕头下摸出了一个荷包。 “又长一岁了，拿着。” 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本该除夕守夜的时候给的，可是昨夜却错过了。 “谢谢娘亲。” 唐毅伸手接过，一拿就感觉到不对，伸手将荷包拆开，一枚鸡血石的印章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娘亲的印信吗？” “这是你的，娘亲将家里的产业分成了三分，这一份给你，不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另外两份，一份等你成家之后给你，还剩一份……” 王秋丹没说，但是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这份新年礼物也是王秋丹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唐毅天资聪颖，如今又跟了一位好先生，未来的路要走得长远，身边少不了人手，而想要笼络人心，金钱的花费是必须的。 但是不管做什么都朝自己伸手，多少有些不方便，倒不如分出一部分给唐毅，既可以锻炼唐毅打理俗务的本事，又能方便唐毅的行动。 “这里边本就有一部分是你祖母留给你父亲应当留给你的，大多数也是外人不清楚是咱们家的产业。” 至于那些显眼的产业王秋丹没有交给唐毅，免得有什么大动作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多谢娘亲。” 唐毅拿着印信没有推辞，因为他确实很需要。 唐毅将荷包挂在了腰上，春梅几人也推门进来了。 大年初一的，一般也不会有人上门，昨日除夕宴就已经给府里的仆人都发了赏钱，除了不能缺人的位置，其余的都放了休息了。 “王姨，好些了吗？我给你把把脉。” 沐嫣然也来了。 “好多了，来，新年红包，祝我们嫣然成为女神医！” 王秋丹又拿了一个荷包出来，与唐毅的不同，荷包里放的是银票。 “谢谢王姨。” “喜欢什么就去买。” 一百两的银票一张，这个钱可以说非常多了，沐嫣然高兴的收了起来，虽然比起之前分的钱来说这一百不多，可是意义不同啊！ 没多久，王振康也带着两个弟弟过来拜年来了，小五太小，而王振鸿在边关，倒是又给家里写了两封信，都说很好。 王秋丹一视同仁全都给了一百两银票一个的红包。 “今年卖芽苗菜赚了不少，前些日子太忙，都没顾得上去结算，等回头我再将账本拿来给姑姑过目。” 王振康赚钱不分大小，毕竟上头老爹还健壮呢，他做的那些小买卖才是他自己的。其余的都是给父亲打下手。 “不急不急，这芽苗菜还能卖些时日，回头一起结，不过也就今年了，明年芽苗菜只怕是卖不上这么高的价钱了。” 这东西并不难，等到了明年，只怕各家都琢磨出了种植之法了。 “嗯，明年我也不打算在京城里卖芽苗菜了，我准备再过半个月就将芽苗草的种植之法卖了，再赚上那么一笔。” 王振康非常喜欢跟王秋丹谈论生意上的事情，与自己亲爹不同，姑姑总是鼓励他去做，而父亲总会觉得他考虑得还不够细致，并不是父亲不好，只是被人鼓励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怎么这么聪明，这个方法不错。” 果然，王秋丹的夸奖毫不吝啬也绝不迟到。 不过到底昨夜落了水又病着，王秋丹喝了药之后就开始犯困了。 唐毅带着王振康去了自己的院子。 “本来不该大年初一就拿账本看的，可是年前太忙，奇趣阁的帐我都带来了，我们今日一起算一下，不然回头你又该上课了。” 王振康从袖子里拿出了两本账册，还好冬天的衣服宽厚，两本账册放在里边一点都不显眼。 之前唐毅需要让墨弛等人去办事的时候，花钱的大头就是从奇趣阁的账上支的。 而奇趣阁就是当初王秋丹让王振康跟唐毅两人签的积木、木板书的分成协议。 后来又陆续添加的七巧板鲁班锁之类的益智玩具也都摆放到了奇趣阁里，生意倒是不错。 唐毅也不多言，他确实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先生布置的课业，还有刚刚到手的产业，都需要他花费时间去了解安排，所以这点事情自然是早点完成早点好。 陶府 陶万柔落水的事情也查清楚了，比起外人的算计，自家人的胳膊肘往外拐才是最令人气愤的地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万柔对待你这个庶妹从未有过半分轻视，陶家的姑娘本就不多，不相互扶持，居然还帮着外人算计自家人，难不成你以为万柔落了个不好的名声，你就能得了好？” 陶老夫人气得拍桌子，五柳先生连忙上前去给老夫人顺气。 陶老夫人自问对这个庶出的孙女虽然不及对万柔那般疼爱，可是每次万柔得了东西，那也都给这个孙女准备了的，眼皮子为何就这般的浅。 “娘别气坏了身体，既然心大了，那便寻个夫家好好管束着，也免得将来给家族带来祸事，上京城里没有什么密不透风的事情，诱惑太多。” 五柳先生连看都懒得看跪在地上的姑娘，人性本恶，有的劣性根是天生自带的，有的人控制住了，自我约束，而有的人却放纵发展，贪得无厌。 “送去姑苏老家吧，那边到底还是自己人的地方。” 陶老夫人也歇了气，整个人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想到还在病中的大孙女，陶老夫人又强打起精神。 “不，祖母，我错了，小叔，我错了，我改，我再也不敢了！” 少女手脚并用的爬行向前就要抓住老太太的脚，被一旁的嬷嬷给拉住了。 “二小姐还是不要再气老夫人了，奴婢们先送您去祠堂。” 大年初一跪祠堂，这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就毁了，可是她一个娇小姐，又怎么可能挣扎得过干惯活的仆人。 第170章 封官 正月初二，皇帝率领百官祭天开印，开年来的第一次大朝会，王乾站了出来。 “臣有本启奏。” 皇帝对王乾印象还是挺深的。 “祁县王氏王宏卓进献新造纸术。” 王乾的话一出，顿时震惊朝堂。 “此法用料寻常，但是造出的纸张洁白，韧而能润，纹理纯净，光而不滑。” 朝会文武百官是不能夹带私物上朝的，想这样的献礼更是会专门宣召。 “宣祁县王氏王宏卓进宫献纸！” 王乾早就安排好了，王宏卓就在宫门外等候着，当宣旨的太监传话到宫门，王宏卓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双手捧着早就准备好的盖着红布的托盘朝着宫门走去。 经过一道道的检查，王宏卓踏入了百官云集的大殿。 皇帝身边的人将王宏卓手中的托盘接了过去仔细检查之后才奉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掀开红布，看到那一刀洁白的宣纸，抽出一张仔细的查看。 “好，甚好！一介商贾也能心系天下莘莘学子，制造出如此好的宣纸来，赏！” 皇帝龙心大悦，在想给王宏卓是赐个官还是封个爵。 别说皇帝在想，内阁的大臣们也在想，这可是份大功劳，轻了不行，太重了，那也动了别人的利益。 关于造纸的具体方法什么的，皇帝当然不会让王宏卓当朝去说，所以怎么赏的事情交由了内阁去商量，然后皇帝点了王乾跟王宏卓留下，他要好好听一听这新造纸术。 皇帝不仅要听，还准备亲自去看一看。 内阁几位大臣好一番讨论，最后决定封个散官，虽然没有实权，俸禄也不高，可是有了官身，那么就脱离商户，以后子孙后代就是可以考科举的了。 也算是福泽后代子孙了。 几位阁老决定下了此事，然后就写奏折准备让皇帝过目，早点将赏赐敲定。 皇帝也正有此意，不然都不好意思去看王家的造纸坊，毕竟这事情回头户部那边也要分一杯羹的。 皇帝朱笔一落，玉玺一盖，圣旨就成了。 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能够用纸张挟制他们了，每年户部采购纸张的花销就是一大笔，皇帝对此也是恨得牙痒痒，可是谁让他们天朝无人做得出那样的纸张来。 “奉天承运，祁县王氏王宏卓进献新式造纸法有功，特封正七品朝请郎，赏玉如意一对，东海玛瑙手串两串……” 通篇的赏赐，唯独那七品的朝请郎让王宏卓最为震动。 “谢主隆恩！” 王宏卓双手接过圣旨，叩头谢恩，他王家这一支总算脱离了商户的户籍。 想到四儿子，现在官职低些是散官又如何呢，他们王家以后有盼头了，小五也还小，总是有希望的。 王秋丹收到消息也很是替兄长高兴，要不是她风寒还没好，她都上门去道喜了。 没等王秋丹让唐毅去道喜，王大嫂就来了。 “妹子，王家能走到今天改换门庭都是因为你，嫂子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本来你哥要来的，但是还在招待道喜的人，我就先一步来了。” 王大嫂激动啊！她本就是商户女，嫁给王宏卓两家也算本当户对，虽然说她知道自己丈夫一直在想办法让家里的孩子脱离商籍，可是那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连将儿子入赘都考虑过了，如今却峰回路转天降惊喜，他们不仅脱离的商籍，还一跃进入了仕途。 “那也是大哥的本事，我不过是提点了几句。” 王家起来了好，在唐毅长大前，有人在前边为他们遮风避雨。 女子的身份对王秋丹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时代的科举王秋丹也看过了，不是她能轻易考的，填鸭式的教育最多就只能走到秀才，再想要往前，难如登天。 有了休闲阁这个下金蛋的母鸡，王秋丹也不准备再去做其他惹人眼目的事情了，如今王家先是印刷术，再到造纸术，在文人界算是站稳了脚跟。 王大嫂激动，看到王秋丹喝药，那是都想要亲手帮忙喂到王秋丹嘴里，这个出嫁了的小姑子真的是他们家的福星。 “大嫂，现在要低调，如今大哥进献新式造纸术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盯着咱们家的人肯定多，虽然陛下肯定会暗中派人保护，可是千防万防，那也都会有疏漏的时候。” 王秋丹看王大嫂高昂的情绪久涨不落，只能亲自泼下这一盆冷水。 王大嫂闻言，还真的逐渐冷静了下来，眉头越想皱得越深。 “还是妹子你想得周到细致，如今我们王家确实不好太高调，康儿飞儿身边得再多安排两人，小四每日都是镇南侯府的马车接送，相对要安全，此刻倒是鸿儿在北地比在上京城好。” 王大嫂首先想到的就是几个儿子的安危，要不怎么说为母则刚呢。 “这事情下来了，你哥也算是京官了，轻易不能离京，以后家中生意只怕都要康儿去打理了。” 王大嫂冷静下来之后头脑迅速的转了起来。 “等四月，就让康儿成亲，原本还想着到八月的，如今这般，越早越好。” 要不是想着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王大嫂恨不得二月里就让大儿子把亲给结了。 香火传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顶顶重要的事情，王大嫂自然而然就将这事情给摆放在了最前头。 如今自家是官身了，亲家那边对于提前办婚事肯定不会有意见，甚至还可能会担心他们因此而想要悔婚，提早一些，反倒是能安抚亲家那边的心，反正儿媳妇是她看好的。 而大儿子接了家中产业，扶持小四跟小五都还有好些年的光景呢，长嫂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而且悔婚了，这个时候肯定不少人盯着他们王家，倒是不如之前的亲家来得好。 越想，王大嫂就越着急。 “不行，我一会回去就让你哥写信回太原，早点跟亲家商量下婚期才是。” 王秋丹有些跟不上王大嫂这大脑跳跃的速度，不过还是点头认同了王大嫂的话。 第171章 进宫伴读 “娘，关于你救了陶家小姐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宣扬出去的好。” 唐毅深思熟虑了许久，要不是舅母在，他早就开口了，如今舅母一走，唐毅也没有拖延。 “嗯？” 虽然王秋丹本来也没想过要宣扬什么，不过还是想要知道唐毅这般提议是为什么。 “昨日在湖面上娘亲救人的举动见到的人不多，应当没有几人认出娘亲来，而师叔不同，虽然娘跟师叔坦坦荡荡，可是人言可畏，有人想要对付陶姑娘，咱们家跟陶家的关系，到时候只怕也会牵扯进去。” “嗯，毅儿考虑周到，那这件事就交由毅儿去处理，娘亲在家养病。” 王秋丹认同了唐毅的说法，非常信任唐毅处理事情的能力。 “此事我已经跟先生说了，娘亲好好养病就行。” 唐毅再次开口，然后迎来了王秋丹意味深长的目光。 “都学会先斩后奏了，跟娘亲都耍心眼。” “此事宜早不宜迟，舅母来了，儿子也不好打断舅母跟娘亲叙话，昨日去给先生拜年的时候师叔也在，便说到了此事。” 唐毅开口解释，王秋丹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与唐毅置气的意思。 “昨日脑子昏沉沉的也顾不上这些，还好娘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帮娘善后。” 孩子大了，又长一岁，实在是不适合再摸脑袋了。 “你如今兼顾两边进学会不会太累？” 当初想着唐毅改学医术说不得就改变了将来的路，可是现在看来，很多事情确实改变了，可是唐毅心中还是一心要走仕途。 “不会，娘亲不必为我担心，师父跟先生安排的课业都不太重，我完全能够承受。” 甚至还有余力规划组建自己的势力，只是唐毅没有将这话告诉王秋丹。 师叔昨日的话提醒了他，若是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那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若是在没有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王秋丹注意到了唐毅神色轻微的变化，也不点出，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尤其这种天才儿童，大人过多的干涉只会影响他们的脚步。 “先生被陛下特封了文华殿大学士，明日儿子就要跟着先生一起入宫伴读。” 唐毅突然抛出一个重弹，王秋丹原本慵懒的姿态都一下坐直了起来。 “入宫伴读？” 这不是要卷进皇家的纷争中吗。 “是。” 王秋丹见唐毅的神情就知道这事情改变不了了。 拜个好先生好也不好，如今唐毅的先生身份水涨船高，唐毅的身份也跟着往上提，但是太过瞩目就会引来旁人的窥探算计。 “那假期一下就少了，还好马车已经让人改造好了。” 改变不了的事情就要学会接纳，王秋丹不再执着唐毅进宫伴读的事情了，开始关心其他。 “要不然看能不能再买个离入宫近一些的小院？” “娘亲不必做哪些花费，每日也不过是早起半个时辰，正好可以用来背书。” “本来睡的就不多了，再早起半个时辰，那也不轻巧，会长不高的。” 不能摸唐毅的脑袋，王秋丹伸手摸了摸小糖白的脑袋，又软又萌，手感极佳。 唐毅的目光在小糖白头上看了看，又将视线看向了自家娘亲。 “晨起读书脑子清醒，儿子晚上早些睡下就是，倒是娘亲，您少熬夜。” “毅儿这是又听谁胡说了？娘亲什么时候熬夜了，熬夜多伤皮肤啊！娘亲从不熬夜的。” 王秋丹理直气壮的反问。 “娘亲既然不熬夜，那我让春梅姐姐她们夜里不用给娘留灯了，这样多影响娘亲休息。” 唐毅慢悠悠的说着，王秋丹听了梗了一下。 “哎，孩子大了就不好玩了，算了算了，突然感觉有些困顿，应该是药效上来了。” 唐毅见状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王宏卓封官，代表这祁县王氏这一支走出了商户户籍，从今往后只要无大错，子孙后代的命运全都跟着改变了。 衣锦还乡王宏卓是不能离开京城了的，不过这个好消息自然是要传回去的。 王宏卓上头没有了爹娘，可是还有叔父跟王家的族老们在呢。 陶家思前想后，这礼直接送给王秋丹不合适，最后便全都记在了唐毅身上，陶瑾之有的，那是唐毅必定也有一份。 所以，师兄弟二人一起入宫伴读。 “表哥今年要参加会试了，若是高中，以后在宫里也能常见。” 师兄弟二人闲聊，陶瑾之突然提到李子白。 “子白兄的学识必定能高中，而且子白兄心态极好。” 唐毅与李子白交往越多，越觉得李子白此人纯粹，不论是做人还是学识上，李子白做出的文章言而有物不浮夸，但是又不乏锦绣在其中。 “我也觉得表哥必定榜上有名。” 两人都开始写文章了，所以与李子白请教的地方也多。 王秋丹的风寒一好就被王大嫂拉着一起去挑选东西去了，这亲事要在京城办，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嫂子，这才初八，铺子还有许多都没开呢。” “我也知道，就是这心里着急，不做些什么总是觉得不踏实，头一遭娶媳妇，又不是在太原的，如今你哥虽然是个散官，可是到时候肯定少不了摆桌，规矩上细节上我是生怕哪里顾不周全的。” 王秋丹倒是知道婚前焦虑症这个词，可是这不是即将成亲的小两口才会有的症状吗，她可是见大侄子半点都不慌张的。 现在看来这症状全都应在了自家大嫂身上了。 “嫂子这是要升级当婆婆了，该紧张的不是小媳妇吗，大哥的官职那么低，即便是想要拉拢大哥的，那也都是派人送礼，而且这个节骨眼找事情那不是捅天眼吗？” 王秋丹伸手朝天上指了指。 “大嫂不用这么紧张，放宽一些心，有点小差小错的，咱们家又不是京城人，规矩上不同也是有的，只要不逾矩，谁又敢说些什么呢，大嫂想想是不是？” 第172章 牌搭子 王大嫂闻言仔细想了想然后紧紧的握住了王秋丹的手。 “还是妹子你聪明，要不是你提醒，你嫂子我当局者迷根本想不到这些，咱们普通人家，虽然得了陛下青眼，不过确实没到需要那么讲究细致的时候，按照寻常的来就好。” “哪里是嫂子不清楚，这就是太紧张了，嫂子都能想到让康儿抓紧了成亲，心里必定是清楚的。” “那我们回去，倒是让你跟着辛苦出来一趟。” “回去做什么，难得一块出来，虽然很多铺面都没开，但是休闲馆开了，这几日人也不多，我们去坐坐。” 王秋丹想着正好将自家嫂子拉着跟镇南侯夫人交好，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看在关系上也能照拂几分。 刚好王振鸿也在镇南侯手下当兵，若是得三分照拂，安危上也多一份保障。 “您也来了，是跟侯夫人约好的吗？” 秦香抬头就看到了王秋丹，笑意盈盈的上前迎接。 “我带自家嫂子来体验体验，她一直忙，侯夫人也来了，这都有哪些相熟的人家在？我也去打声招呼。” 王秋丹也笑着走了过去，两人很是熟稔的聊了起来。 “王娘子好，那我肯定安排最好的妆师给王娘子用，侯夫人来了，陶老夫人也来了，还有西宁郡主，这牌搭子可不就三缺一呢吗，我还想着安排哪一位去陪呢。” “那可得去看看，我这次带了好手来了，你忙，我带着人自己去，嫂子走。” 王秋丹没想到运气这般好。 “那好，地方您都熟，需要什么直接让人准备。” 秦香也确实在忙，刚开年，货品需要清点上架，各家的订单也纷沓而至的，货物还要准备充足才行。 王秋丹挽着王大嫂一起走，王大嫂听了王秋丹的话，心里又打鼓了。 “妹子这是要让我去陪三位贵人打牌？” “是呀，大嫂的牌技那么好，不打牌多可惜，来都来了，练了那么久，不能只过年的时候咱们自家玩儿。” 王秋丹拍了拍王大嫂的手安抚着。 “都是相熟的人家，非常好相处的。” 王秋丹带着人往里走，镇南侯夫人这里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夫人，唐夫人来了。” “这是牌搭子要来了，才想着三缺一呢，” 镇南侯夫人笑着说。 “唐娘子来了，那是正正好，唐毅那孩子着实让人喜欢，也不知唐娘子怎么教养出来的，令人称赞。” 陶老夫人笑眯眯的，一脸慈祥。 “您这可是谦虚了，养孩子京城里谁不羡慕您。” 西宁郡主的女儿就是嫁的陶家，这来来去去的都是关系。 “这说人人就到，看，可不就进来了。” 镇南侯夫人抬手一指，王秋丹带着王大嫂正好进来。 “晚辈带着自家嫂子来凑桌来了，给您几位拜年了。” 王秋丹的年纪在陶老夫人跟西宁郡主面前自称晚辈正正好的，说话俏皮些，却让两人心里舒坦得很。 “快来快来，风寒好了也别在外边吹着了，先喝点暖茶。” 陶老夫人一招呼，婢女们早就准备好了位置跟茶水送来。 “你这年拜得有点晚，可没有红包。” 西宁郡主也打趣一句。 “那我下次可记得早些去给您拜年，到时候可不能让人将我拦门外边不让进去领红包。” “这还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样，瞧瞧这嘴说的，哪有人舍得拦门外边。” 西宁郡主指着王秋丹与陶老夫人说笑。 “听闻几位这里缺个牌搭子，我这带了一位好搭子来，我自家嫂子，祁县王氏。” 王秋丹将王大嫂推了出来。 “来坐，新造纸术的事情可是造福了天下学子了，今日倒是见上一见了，唐娘子说你会打牌，一起玩玩，不用拘束。” “多谢陶老夫人，那我就献丑了，陪几位贵人打一会。” 王大嫂这会也不拘谨了，坐都坐下来了，一个婢女拿了银花过来，这是休闲馆专门做的筹码，小巧好看又不贵，方便来休闲阁玩牌的夫人们取用的。 这些银花直接记在账上，所以不用担心换算的问题。 王秋丹在一旁也不无聊，喝喝茶吃吃点心，这过个年的，休闲馆的厨子就又琢磨出了新花样来。 王秋丹的手指一直都是素着的，不过保养得很好，妆师看了蠢蠢欲动，于是开口低声建议：“夫人不若做个染甲，如今做了到上元节的时候都还是艳的。” 王秋丹闻言抬起手一看，确实是素净得很，反正也闲着无事：“行，不用太艳丽的颜色，若是能在上边做画像贴花钿一样应该更好看。” 王秋丹一下就想到了美甲，不过这个时候还真没有指甲油这个东西，都是用的花汁用叶片棉布包裹着染色的，难度应该太大了。 哪知妆师听了之后开始仔细琢磨了起来，先仔细的给王秋丹的手做保养，脑子里想着该如何来在这小小的指甲盖上做文章。 妆师首先想到的就是先染色，然后再在上边作画，就如同在纸上作画一样，可是这么小小一片地方，该画什么？用什么画？ 王秋丹完全不知自己一句话给妆师带来的脑力劳动，目光已经落到了牌桌上去了。 “我这是胡了？清一色？今个儿开门红啊！” 陶老夫人有些激动。 “还真是，您这气运是真好。” 西宁郡主也看了过去，她也玩牌玩了一段日子了，这清一色可不好胡，她都没胡过多少次清一色、 不得不说王大嫂是真的有天赋的，开局第一把就给陶老夫人送了一个清一色，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若不是王秋丹一开始就知道王大嫂会记牌算牌，并且时刻注意着，根本看不出陶老夫人呼的这一把清一色是王大嫂送的，只会以为是运气好。 陶老夫人的牌张里碰了三次牌都是王大嫂的，而王大嫂是陶老夫人的下家，这其中两次陶老夫人出牌，王大嫂都没有要。 一连打了六圈，王大嫂总算是赢了一把。 “王娘子这可算是进账了，不然今天可就是专门来给咱们送钱来的了。” 第173章 王振飞 一个时辰下来，王大嫂是真的掌握到了打牌的精髓，不说一家喂三家，但是每次出牌都出得极好，偶尔赢几回，赢的牌面都很普通，但是输的时候的牌面反倒都不错，看不出故意喂牌的嫌疑来。 “哎呦喂，今天王娘子还真是给咱们送钱来的，这次次好牌都差那么点。” 陶老夫人最是高兴，四家她赢最多，里边也就陶老夫人年纪最长。 “打着玩儿的，您老高兴比什么都强，王娘子的牌不错，以后常来一块，如今你们家也都在京城里了，可不兴整日窝家里，常出来走动走动，回头给你发帖子。” 镇南侯夫人笑盈盈的开口，王娘子的牌技本领她可是知道一些的，不过没想到居然这般的好。 宁西郡主跟陶老夫人自然不能一直呆在休闲馆里，玩了这么大会了，也差不多回府了，镇南侯夫人带着王秋丹跟王大嫂一起送两人。 “你嫂子这般厉害，当初怎么没想着拉一块？” 镇南侯夫人悄悄的问王秋丹。 “我嫂子自家还有不少生意，当初又要照顾家中幼子，哪里抽得出身来。” 镇南侯夫人闻言也微微点头，还真是。 这门生意虽然赚钱，可是王家之前的身份还真不适合插手进来，如今这样其实更好，王家的印刷术跟造纸术都不是寻常东西，牵扯得越少越好。 “家中四儿还要多谢侯夫人照顾得以到侯府府上读书。” 送走了两位重磅人物，王大嫂这一会说话也比之前放松了许多。 “要说我还得谢谢你家小四带着我家老三性子活泼了不少，听闻你家老大定下了三月娶媳，也是缘分，都赶到一起了。” 镇南侯府也是三月娶亲，这亲事已经定下了，淮阳王府那边也清楚镇南侯的情况，从相看到成亲，满打满算也九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太短，六礼也走了大半了。 就是不知镇南侯能否赶回来赶上自己儿子的成亲典礼。 北地 冰雪封天，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初下雪的时候敌军还发动过攻势，但是到了寒冬的时候，两方就都休战了。 而一支十人小队却还穿梭在冰天雪地中潜伏观察。 王振鸿搓了搓手脚，还好他娘稀罕他，给他准备了过冬的皮子护具，不然这么冷的天，他也扛不住，这可比他们太原还有上京都要冷。 “萧五，你都不觉得冷的吗？” 王振鸿见萧五趴在雪地里目光紧紧的盯着下边的部落，为了寻找这个位置，他们可是绕了远路，走这一趟可不容易。 “不要说话，仔细看，那边是不是有人朝这边来了。” 萧五出声，目光紧紧的盯着远处一个个黑点一样在移动的群体。 “还真不少呢，怎么会突然那么多人到科尔沁部落。” 王振鸿也不搓手搓脚了，目光盯着远处的队伍，在这个时候冒着冰天雪地前往，肯定不会是小事。 “太远了，还要近一些才行。” 萧五眉头轻皱，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最后决定十人分散成两队。 “你带一队前往那边，注意着部落的活动，我带人潜进去。” 萧五将最危险的事情揽了下来，王振鸿想要跟去，却被萧五给拒绝了。 “你们要负责接应，队伍里除了我，就只剩下你武力最高。” 王振鸿闻言，只能老老实实的带着人前去接应点观察。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负责探查科尔沁部落有多少兵马，还有尽量多收集一些有用的消息，为开春作战做准备。 被派出去查探消息的不止他们一支小队，毕竟草原上的部落还挺多的，天朝就是一头肥羊，都想要来咬上那么一口。 王振鸿在军营里迅速的成长着，王振飞却在家里被罚跪。 若无对比，王大嫂也不会觉得三儿子哪里不好，可是，当她回来看到王振飞花钱买了一只八哥逗着玩儿，而这一段时间更是极少去唐家锻炼了，王大嫂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这还不够，当王大嫂听到了八哥说的话儿后，王大嫂才彻底控制不住。 “死相，你怎么才来呀！” “我让你玩八哥，让你玩八哥，你才多大，居然去楚馆。” 王大嫂抽出鸡毛掸子追着王振飞跑了三圈，结果脚下一滑，摔到了腰。 恰好王振康回来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上前去将自己娘亲扶起来。 “快去请大夫，娘小心，儿子扶您先躺到炕上。”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王大嫂扶着腰借着大儿子的力气慢慢挪到了炕上侧卧着，王振飞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了，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办，大哥刚才看都没看他一眼。 “照顾好我娘亲，我一会就来。” 大夫还要一会，王振康交代了婢女两句，然后走到了王振飞面前，伸手直接就将王振飞给拖着走了。 “跪下。” 长兄如父，王振康的话王振飞不敢不听。 “是我最近对你太过疏忽，本以为扣了你的月钱，你能够老实一些，渐渐沉下心来，可是我错了。” 王振康看着跟二弟长得非常相似的脸，因为二弟在北地，所以他对老三的要求不高，却疏忽了老三的跳脱，结交了一群不靠谱的朋友，原本在姑姑家中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可是自从爹娘进了京之后，一切就开始慢慢的改变了。 那只八哥他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不是王振飞买的，而是别人借口送给王振飞的，带着王振飞说去见世面，结果去了楚馆。 这个时候他们王家是什么情况，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呢，王振飞这就是在作死。 “你就在这里跪着面壁思过，一切等父亲归来再做处置。” 王振康到底惦记母亲的伤势，只说了两句话就丢下王振飞自己跪书房里。 大夫来了，给开了贴的药膏，王大嫂摔了一跤还好地上铺了毯子，尾椎骨有些疼，主要伤还是被磕到的腰上，这些地方都是不方便给大夫看的。 “怎么就这个节骨眼伤着了。” 王大嫂也是气自己，要是当时多注意一些也不会绊着脚了。 第174章 踏青 原本开朗活泼好动的李安安自从学了刺绣后变得越来越安静，在旁人眼里就是小姑娘长大了，变得娴静了，总算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而没有人意识到李安安喜欢仰着的小脑袋不断的低垂，一颗自卑的种子已经种进了李安安的心底。 “哥哥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糖葫芦，踏青的事情我已经跟爹还有二娘说好了。” 李子白从背后变出了一个食盒，李安安其实早就看到了，可是还是非常高兴的捧场鼓掌。 “哥哥真厉害，哥哥最好了。” 李安安拿着糖葫芦吃，只是才吃两颗，咯嘣一声，她将糖葫芦拿了下来，一颗门牙被糖葫芦给带了下来，就卡在糖葫芦的糖衣上。 李子白也没想到会这样，小姑娘一下少了一颗门牙，用茶水漱口漱了好几回，门牙牙龈上的血才不流了。 “安安明日便不去了，如今已经开始换牙了，日后就不能再吃糖葫芦了。” 李夫人看着女儿掉落还算完整的牙齿让人仔细的处理好，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李安安闻言，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地下了头，闷声应了一句：“嗯。” “等牙齿都换完了就好。” 李夫人也看出女儿不开心，只以为是不得出门又掉了颗门牙的关系。 “对不起安安，下次哥哥给你带四芳斋的糕点，四芳斋新出的糕点松松软软的，换牙也能吃。” 李子白安慰着妹妹。 “我没事的，哥哥不用对不起。” 李安安抬起头，勉强的想要笑，可是想起自己的门牙，又捂住了嘴。 因为小姑娘掉了门牙的事情，李子白也就忘了跟自家爹说让二娘对安安放宽一些。 第二天 “安安妹妹呢？” 小四四处看都没看到李安安的身影，不由开口问道。 “安安换牙了，所以今日就不出门了。” 李子白开口解释。 “换牙了为什么不能出门？” 小四也换牙了，所以很是好奇，然后就被唐毅给敲了一下脑袋。 王振飞来不了了，最后就只有小四来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问。” “哦，知道了。” 小四闻言顿时老实了起来。 王秋丹此时坐在马车里有些无奈，要是早知道这踏青不仅五柳先生来了，顾锐也来了，还来了几个皇子一起，她就不来了，这都什么事儿…… 唐毅也没想到会这般。 陶瑾之收到帖子的时候刚好要进宫，因着早上有事耽搁了一下，于是就坐的大伯的马车到的宫门，也就没有在马车上看。 进了宫，陶瑾之才的空翻开帖子看，见是唐毅邀请他踏青，明日也恰好是沐修的日子，于是便与自己父亲说。 “爹，师弟邀我明日一起出城踏青，正值沐修，儿子也想去看看。” “如今春光正好，确实是踏青的好时候，为父也与你们一起去走一走。” 过了一个冬，五柳先生除了如果教学，也想要出去走一走，于是欣然同意了。 “先生要去踏青，不若带上我们一起？” 门口三个皇子走了进来，皇帝膝下如今年纪正好的也就这三位了，都在受五柳先生教导。 郊外踏青别人想去还能拦着不成，五柳先生也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也就同意了。 等到五柳先生离宫，又遇到了在茶馆喝茶的师弟顾锐，便上了楼与顾锐一起喝茶，又说到踏青一事，最后队伍又添了一人。 马车出了城门，有几个皇子在，到城门都不用排队就顺利出去了。 出城踏青的人还真不少，等王秋丹一行人到地方的时候，远处就已经停放了好几辆马车了，可见这块好地方来的人还不少， 王秋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马车了。 “娘亲。” 唐毅掀开了帘子上了马车，随后拿出了帷帽给王秋丹戴上。 “委屈娘带着帷帽，下次儿子单独陪娘亲出门。” 王秋丹也没拒绝，戴个帷帽确实好一些，能避免掉不少麻烦。 糖白被王秋丹抱在怀里一起下了马车。 一席绿衣被风吹动裙摆。 “我带着糖白四处走走，你去陪着你先生他们吧。” 虽说带着帷帽，可是一下马车，王秋丹也觉得整个人新鲜了许多，若是唐毅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反倒会引起更多的目光注视过来，还不如她带着仆人随意走一走。 “娘亲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唐毅也知自家娘亲与他们一行人在一起不自在。 王秋丹走了一段见四周没有什么人，将糖白放了下来活动。 糖白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项圈，用红绳缠绕着，三个小巧的铃铛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能够让人循声第一时间找到。 王秋丹跟着糖白往前走，糖白的速度不紧不慢的，见人没跟上，还会停下来等一等，确保人没有丢，这才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王秋丹就看到了流水，糖白居然一跃就跳到了流水中凸起的石块上。 “你也不怕掉下去，毛沾湿了可不好。” 王秋丹快步追了上去，好在糖白跳到了石头上就没有再跑。 王秋丹朝水里看去，看到了不少游动的鱼儿，想来糖白是嗅到了味道才一路朝着目标走来的。 “想吃鱼儿了？” “喵~” “你倒是会挑地方。” 王秋丹不禁笑了起来，手已经将帷幕给摘了下来递给一旁的秋莹。 这次出行还真没有带钓鱼的东西，不过河里的鱼真不少，河水也不是很深，凸起的石头还不少，王秋丹看了看岸边，将腰间的匕首拿了出来，挑选了一根竹子砍了下来。 削尖一头，劈去多余的枝条，保留合适的长度，王秋丹拿在手里试了试手感，还不错。 “看为娘给你扎鱼吃。” 王秋丹一跃跳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然后静静的看着被影子惊吓到散开的鱼儿缓缓游回来，目光盯着一条最大的，鱼背宽更容易扎中。 沉吸一口气，手里的竹竿一下猛扎入水中，只见水花四溅，王秋丹抽起的竹竿上一条巴掌宽的鱼儿还在跳动。 糖白很是激动的跳到了王秋丹站着的石头上蹭着王秋丹的脚撒娇。 第175章 师叔侄 “给你给你，都给你，小馋猫。” 王秋丹一把将糖宝抱了起来，然后跃回了岸边，将竹竿上的鱼弄了下来，被松开了的糖白上去一下就扑到了鱼身上用爪子压住，张口咬了下去。 糖白并不完全是被娇养着的，会捕捉老鼠跟鸟雀，偶尔还会去莲花池旁抓鱼吃，这些都在糖白的食谱里，是猫的天性。 不过王秋丹也只给了糖白一条鱼儿，糖白吃完之后也不再闹，舔干净爪子之后就开始扑蝶抓花，王秋丹乐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糖白玩。 因着安安不来，嫣然也就没来，年纪越往上，嫣然对学医的事情就越发的认真专注，一心都投入到了研究医术上。 有了休闲馆的钱财支撑，嫣然想要尝试什么都放便，又有医馆在，需要药材什么的拿取也方便。 有沐老坐镇，嫣然的小神医之名没有再被人提起，加上丁大夫的存在，进来的病患为了自己的命也不敢瞎说。 王秋丹无事也不会去打扰沐老，那是一心钻研医术的人，王秋丹佩服都来不及。 家中有神医，自然是供着。 王秋丹见野花开得不错，伸手折了一些编成了花环，将一个戴在了糖白脖子上，结果花粉闹得糖白不停的甩脑袋，逗得王秋丹笑呵呵的，连忙帮小家伙取了下来。 也没浪费，戴到了自己手上。 想着，又折了几支，给唐毅也做了一个，准备着一会回去的时候给唐毅戴上。 “小心！” 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王秋丹只听到了耳旁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整个人就落到了一个怀抱里。 “好了，已经安全了。” 顾锐松开了手，王秋丹眨了一下眼，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开了春蛇就开始活动了，尤其是在水边的草丛里，更是蛇最喜欢的地方。” 王秋丹听到蛇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好像还听到了什么声音在脑后一下而过，扭头看去，之前她用来扎鱼的竹竿正钉着一条鲜艳碧绿的蛇在地上，蛇还在扭动着缠绕在竹竿上。 王秋丹连忙往后跳开一步，结果又撞到了顾锐怀里，顾锐非常顺手的将人给扶住。 这一次王秋丹迅速的脱离开站到稍远的位置。 “多谢顾三爷。” 唐毅正要过来寻自己娘亲，恰好将这顾锐救王秋丹的一幕看了个清楚，只是没有看清自己娘亲的表情，但是顾锐的动作，唐毅却看得非常仔细。 “多谢师叔救我娘亲，娘亲，此处不安全，您带糖白先回马车上，儿子让人送您去梅园。” 此处距离唐家的梅园没有多远，王秋丹对唐毅的建议点了点头。 “也好。” 糖白此时已经缠绕到了唐毅的脚边，被唐毅一把抱了起来。 王秋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唐毅将王秋丹送走之后，顾锐也从河边走了回来，师叔侄二人面对面。 “还请师叔离我娘亲远一些，娘亲并不适合淮阳王府。” 唐毅开口，顾锐微微挑眉。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而且你已经长大了，而你娘还年轻，你要让她守一辈子？” 顾锐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 “我娘自有我照顾，师叔请自重。” 唐毅拱手行礼，然后脸上的表情一片淡然的回到了人群里，顾锐看着唐毅的背影许久，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愧是师兄收的徒弟，但是，亲上加亲的事情，他没打算放弃。 王秋丹坐在马车，此时已经琢磨出了些许不同来，顾三爷对自己好像不同。 她最近可是听镇南侯夫人说淮阳老王妃在四处寻摸给顾锐找个合心意的人。 顾锐确实长得不错又痴情，可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得多想不开才会改嫁！儿子都考童生试了，若是五柳先生对唐毅这个学生没有把握必定不会让唐毅去考。 所以不说案首，这个童生肯定是能考下来的，那童生都考下来了，其他的还远吗？ 她现在有钱有闲，日子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嫁人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光是想想王秋丹就已经觉得浑身恶寒了。 不行，她要远离顾锐，杜绝这种可能，她现在的身份淮阳老王妃肯定是看不上的，她连当正妻都看不上，还能去给人当妾室？ 低三下气的，除非脑子有包。 可是王秋丹想要远离，顾锐却不准备放过。 “听闻师侄家中有座梅园，梅园里有难得一见的绿萼梅，此时正是绿萼梅盛开之时，不观赏一番属实可惜了。” 顾锐突然开口，众人的目光落到了唐毅身上，李子白之前在唐家梅园画的那雪映梅花的画像他曾找五柳先生给评判过，而顾锐恰好也在。 “师叔若是喜欢，师侄让人移一株送给师叔观赏，如今梅园里住着许多女工，不适宜待客。” 唐毅不卑不亢的拒绝，目光平视顾锐。 “那倒是可惜了，既然这样就多谢师侄赠花。” 顾锐微微挑眉，听着话语正常，可是那微微挑眉的动作却被唐毅看了个正着，而五柳先生也没有错过这一幕。 自己师弟这是跟自己学生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明明出行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五柳先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自己疏忽了，但是还有几位皇子在，五柳先生也没有直接问，将事情记了下来。 唐毅见顾锐的动作心里暗自懊恼，不该说送，这岂不是又给了对方借口来往。 “你家梅园那般好的景象怎么拿来养女工了？” 李子白没看出什么来，倒是有些可惜不能去看梅，不由开口问到。 “娘亲心善，觉得梅园空着也是空着，便让女工直接住进了梅园做事，也安全。” 唐毅微微解释了一句，这确实是真的，不单单是推拒顾锐的借口。 “也是，唐夫人一直都是心善的。” 李子白也不再追问。 “你们家绿萼梅如今是分株成功了吗？可否割爱？我愿意拿东西换。” 李子白爱梅如命，如今有能够得到绿萼梅的机会，自然是想要争取一番。 “去年分株了二十株，成了五铢，挪了一株种到了我的院子里，送了一株给先生，回头让人给你也送一株。” 第176章 投壶 李子白的求梅让唐毅有了新的想法，不过几株梅花，自然是不可能有自家娘亲重要，他不是单送一家，到时候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你有上梁计我有过墙梯，师叔侄二人之间硝烟四起，除了五柳先生有所察觉，其他人都不知。 王秋丹到了梅园，抱着糖白先将糖白给安置好，然后换了身衣服去查看今年新收集的梅花都制作的如何了。 女工们将熬制好的油脂放进方形模具里，筛选过的梅花按照品相不同会进行不同的处理，此时要用的就是挑选出来残缺了却还干净的梅花。 将梅花紧密均匀的撒在凝固了的油脂上，用油纸往下轻轻压，确保梅花不会被再添进去的油脂冲开。 按压好了，再将没有凝固的油脂缓缓倒入没过梅花，稍微整理平整，等待凝结。 这是油脂吸香法，香味能够保持更长久，用来做带有香味的润肤膏最合适。 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方形模具，这些至少要浸泡三个月才能用，也就只有这个时节赶着花期的时候准备上。 光是这么多油脂就需要不少的猪才能炼制出来，毕竟从猪身上提取油脂是最方便的。 为了供得上需求，王秋丹还专门让人养猪，到年的时候杀猪都要请好几个屠夫一起连杀三天，上百头猪，屠夫都杀到手软。 炼制好的猪油全都用坛子储存了起来摆满一间空屋。 还有一些特供的，例如獾子油、蛇油本身就具有药用价值的，又添了香味，只专供一些人用。 纯露提取跟干花烘干是紧邻着的，烘干的梅花一部分会制成花茶，一部分做成香包，颜色艳丽的会留作香粉。 休闲馆不接男客，但是却有卖供男客用的洗脸护肤用的东西。 “夫人。”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王秋丹全都检查了一遍，女工们做得都非常的仔细。 这些女工几乎全是慈安堂里收留的孤女寡妇，没了去处，招工的时候沐嫣然跟王秋丹提了一下能不能招慈安堂的人，王秋丹就同意了。 全都是签了长期契约的，直接从慈安堂就搬到了梅园居住。 大家都很珍惜能在梅园里干活的机会，有遮风避雨的地方，能吃饱穿暖还有工钱，也不用担心被人骚扰，日子过得很是安心。 “夫人，有件事我想着该给您说一下。” 王秋丹正准备离开，女工的管事就走了过来。 王秋丹闻言点了点头，带着女官司朝外走。 “什么事情？” “最近来梅园打听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不少慈安堂的旧人，若是只是想要进来做工，倒是正常，只是梅园人手已经充足了，可是来人总是打听梅园里都做些什么，我怕有人想要捣乱。” “可记得来人都长什么样子？是慈安堂的人？” “是从慈安堂出去的，给一户人家的管事的儿子做了小妾。” 慈安堂的孤女命运大多如此，只有更惨的，这已经算是命好的了，按理不该出来打听这些的才是。 “可知是那户人家的管事？” “只记得那管事的主家好像是一品大官，姓秦。” 王秋丹闻言微微点头，将事情记下了。 下人送来茶水，王秋丹坐在暖炕上，想着秦家是哪个秦家，突然的就想到了大皇子妃。 可是大皇子妃一直以来都是休闲馆的超级会员，不对，她想的方向错了。 陶万柔如今成了太子妃，可是太子不是大皇子，而是如今的皇后所出的三皇子。 休闲馆是个能下金疙瘩的，大皇子妃又亲身体验过，如今大皇子痛失太子之位，大皇子妃想要这个金疙瘩也不奇怪了。 休闲馆能够如此火热那也是因为各种秘方全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外人只能看到一二，仿制的也不少，效果却远不如休闲馆出品的。 就没有什么独一门的生意，不过这种情况她们也早就有了准备了。 但是想了一下梅园里都是女工，得安排些护卫才行，狗也要养上两只。 王秋丹在想着梅园的安全问题，而大皇子妃那边也确实打着这个如意算盘。 太子已立，大皇子也被封了藩王，藩地也确定了下来，若不是大皇子妃有孕，以怀着身孕不便行动为由暂且留在了京城，只怕已经前去藩地了。 大皇子妃是留在了京城了，可是大皇子却不能留在京城，如今大皇子妃已经生产完，最多再过半年也是要前去封地的。 原本有希望成为太子妃的大皇子妃如何甘愿这样灰溜溜的走，走之前盯上了休闲馆这个金疙瘩。 休闲馆有镇南侯夫人顶着，大皇子妃自然不敢直接动手，所以准备打探出了休闲馆的秘方后，去封地建盖一座相同的休闲馆出来。 这其中自然也有大皇子的意思，毕竟休闲馆多赚钱，他也是能够推测出来的，因为二皇子谋反，所以父皇对他也有意见，大皇子又怎么会甘心痛失太子之位。 所以准备卧薪尝胆，先潜伏下来，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决不能像二皇子一样，而发展自己的势力就需要大量的钱财，还要拉拢人，休闲馆的那些东西真的太合适了。 秦家出了个大皇子妃自然也是有那么些意思的，虽然太子之位落到了三皇子头上，可是皇帝还健壮呢，一切不到最后谁又能说了准呢。 这一查，倒是让秦家给查出了点东西，这休闲馆不仅只是镇南侯夫人的，还与唐家密切相关，于是便又顺着线索查到了梅园上来了。 至于再往上的秦家自然是还不知。 “来比试投壶如何？” 四皇子突然提议。 难得踏青，自然不能真的就只是来走一走。 “投壶不错，不过总要有彩头才行，今日出行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去年得的一枚徽山松烟墨倒是在车上，就拿来做彩头，先生做裁判怎样？” 太子开口。 “春和日丽倒是适合多动一动，你们商量好，当个裁判也无妨。” “师兄都愿意当个裁判，那我也来凑个数，帮着看，这个指环就当彩头了。” 顾锐将手上的指环拿了下来。 第177章 隔壁换食 顾锐一个师叔都拿了彩头出来，五柳先生自然也解下了佩戴的玉环，没一会托盘上就放了六样彩头。 “你们都还没定亲的就别放了，要不然我们这就是以大欺小了。” 眼看唐毅跟萧阡也要拿东西，太子连忙开口。 投壶规则也简单，投进去就得分，而壶的位置放置在了一丈六尺的位置。 太子出行怎么可能没有护卫，所以羽箭都是现成的，一人十支。 原本都以为投壶赢家最大的可能是李子白，没想到最后会是唐毅，唐毅是他们几人里最文弱的，可是那准头真的是极其难得。 “厉害呀！” 陶瑾之双眼明亮，他只中了五支，这个距离还有风，能中五支他已经觉得自己非常厉害了，没想到这个师弟居然十支全中。 若是往常，唐毅必定是要藏拙的，可是顾锐在，唐毅想到之前顾锐的话，下意识的就想要表现得更好，他会成长到有足够的实力护住他的娘亲的。 踏春的活动到了下午也就结束了，毕竟回城还需要时间，唐毅送着五柳先生一行人到了城门口，看着一辆辆马车进城。 “师叔还不进城吗？” 最后就剩下顾锐的马车了。 “难得出门，城郊外风景宜人，正好准备去别苑小住几日。” 唐毅闻言心里警惕，面色却不变色：“那就不送师叔了，我还要回去陪娘亲，先行告辞。” 虽然依旧叫着师叔，可是面对窥视自己母亲的师叔，唐毅还做不到真的面不改色从容淡定，所以一刻也不想多陪。 只是唐毅坐着马车走着走着，总感觉哪里不对，掀开车帘朝后看去，倒是没看到顾家的马车跟在后边，大概是他多想了。 “娘，您这是在烙梅花饼？” 唐毅回来就看到了挽着袖子在忙的王秋丹。 “回来了，刚好出炉，来尝一尝，许久不做了，都有些手生了。” 王秋丹用筷子夹了一个递给唐毅，唐毅当即伸手接过。 说是梅花饼倒不是真的用梅花做的，而是梅子酱混合豆沙做的陷，做成了梅花的样子。 用面混合猪油做的酥皮，材料都是现成的，用的红曲米面染了色，就能呈现出粉红色来，放进炉子里烙制，层层起酥又不油腻，中间的豆沙馅与梅子酱混合甜而不腻还点点果香，经过烤制后酸味减淡，恰到好处。 王秋丹自己也拿了一个吃，糖白过来蹭着唐毅的脚，王秋丹掰下一块逗糖白，糖白喵的一声凑过来，然后张嘴咬了下去，沾了一嘴的点心碎屑。 王秋丹吃着手里的梅花酥饼，突然想到了毛笔酥，文人墨客最是喜欢雅趣的东西，刚好可以给茶楼添些新的事物吸引人，毕竟马上就要到了采春茶的时候了。 有了毛笔酥，倒是可以出一个文房四宝的套餐来，可是这个时代没有巧克力，这笔墨纸砚里墨跟砚都是黑色的，要用什么东西才能做出好吃又逼真的效果来呢？ 纸的话还没那么难，可以做厚一些的糯米纸，这个墨要能吃还能用来写字，刚好用毛笔酥沾墨在纸上落下字迹来。 “娘在想什么？” 唐毅见王秋丹吃着吃着突然就愣神了，连糖白都见从王秋丹这里讨不到吃的跑回了唐毅身边去了。 “在想今年给茶楼做新糕点，有些头绪，回头我再去找你舅母一起商量，今日玩得高兴吗？” 茶楼的生意是跟王家一起合作的，所以没有分给唐毅打理。 “玩投壶赢了彩头，回头让人给娘亲送来，娘亲看着喜欢的就留下。” “不用，你赢的东西自然是你自己保管，不过毅儿真厉害，那么多人还拿了头筹。” 一共六样彩头，唐毅是头筹，可以选三样，次之两样，第三就是剩下的一样了。 唐毅没有拿顾锐的那个指环，王秋丹拒绝不要也在唐毅的意料之中，不要也好，这些东西确实不适合给自己娘亲，回头他再去给娘亲挑选两样东西送给娘亲就好。 王秋丹准备的酥皮还挺多的，刚才出了一炉，剩下的自然还要继续做。 香味就这样弥漫了出去，然后就有人登门了。 “夫人，旁边园子的主人让人送来了些东西，说是闻着咱们园子里飘香，想要换些吃食。” 王秋丹闻言愣了一下，梅园隔壁的人家她还真的不清楚是哪家的，一直挺神秘的，这是隔壁的主人家来小住来了？还是个吃货？ 王秋丹一看东西居然是梨子，这个时候还能存着梨子的，隔壁这户人家的主人地位肯定不低。 “只是一点吃食而已，不值得这么些果子，留下两个就好。” 王秋丹拿了两个，然后将刚出炉的梅花饼包了十个放到篮子里，还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盖在了上边。 “这梨子正好拿来炖雪梨汤，回头让嫣然给拿些川贝润肺的东西一起炖，你们都喝一些。” 王秋丹让人将梨子放好，这梨黄橙橙的，可见费心储藏，就连她也只是让人多冻了些冻梨进行保存，然后做了好些糖水罐头密封储藏着在冬天跟开春这段日子吃。 冻梨看着品相不好，糖水罐头因为储藏麻烦，所以都是留着自家吃的，倒是各种果酱放到了休闲馆跟茶楼里有出售。 开了春了冻梨就放不住了，所以早早就没了，唐毅的身体虽然跟正常人没差别，可是换天还是容易咳，尤其是唐毅对自己要求太高，时常看书钻研到很晚，多喝梨汤对身体好。 即便唐毅的身体已经跟常人无异了，王秋丹还是会时常亲自下厨，每逢换天的时候唐毅都能吃上王秋丹亲手做的爱心饭菜。 “我帮娘一起吧，多做一些让人送回去，师姐最是喜欢吃这些了，师父他老人家也爱吃。” 王秋丹做糕点很会掌控甜度，有时候并不是什么非常精致的糕点，可是那甜而不腻的口感还是让人不由的喜欢。 原本三分的厨艺，经过这几年又涨了几分。 加上王秋丹的那些菜谱，要不是王秋丹不想开酒楼，都能支撑起一座酒楼屹立不倒了。 第178章 君子好逑 换食的事情王秋丹也没放在心上，与唐毅一起做着梅花饼，母子二人分工，很快桌面上就摆满了捏好的梅花饼，就等着贴到炉子里烤制了。 “夫人，隔壁又送了东西来，说是吃了您做的梅花饼觉得特别好吃，想要带些给家中长辈，不求多，只求匀出十个来，看夫人能否应允。” 这一次送来的倒不是果子了，而是一块肉，颜色偏深，还带有膻味，不像是羊，倒是像鹿肉或者驴肉。 王秋丹看了看做出来的梅花饼，十个倒是能匀出来，不过要别人这么大一块肉不太好。 “去拿一罐梅子酱出来一并放进去。” 仆人立即去拿，很快就装好了送出去。 “没想到隔壁的人家还是一户吃货，这是什么肉？” 王秋丹问唐毅。 “这应当是鹿肉。” 唐毅仔细的看了起来，鹿肉的肉质细腻，而唐毅恰好又在陶家吃过。 “这么大一块鹿肉，得有五六斤呢，天还凉，今天先放起来，明日里拿回去一起吃。” 光他们母子二人可吃不完这些。 “好。” 唐毅不反对。 在梅园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王秋丹母子二人准备去给唐兴文上坟，毕竟接下来要是唐毅考试一路通关的话，清明的时候还不一定能够赶着上坟，所以既然都到了京郊外了，自然要去的。 上坟烧纸一切都非常顺利，可是归途的时候，马车居然坏了。 “夫人跟公子在这里稍等，小的去找一辆马车来。” 坏的是车轴，这还真没办法修。 从这里哪怕是回梅园也有好几里地。 “不必，你在这里等着，将马儿解开。” 王秋丹当即做了决定，骑马回梅园叫人来处理马车。 车夫闻言正准备将马儿解开，就听到了有马车的声音。 “王娘子的马车坏了？” 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了顾锐的脸。 “顾三爷。” 王秋丹有些诧异，这人不是回京了吗，这看着怎么是从外边往回走的样子。 “师叔” 唐毅行礼喊人，站到了自己娘亲面前。 “既然遇上了，王娘子带着师侄一起上马车，我送你们回去，这路上最近有劫匪出没，不太安全，我这有人会修马车，留下与你们的车夫一起将马车修好后再离开。” 唐毅本想拒绝，但是听到有劫匪出没，最后还是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如此就多谢师叔了。” 上了马车上，唐毅坐到了顾锐跟王秋丹中间的位置。 “王娘子这是带着师侄从何处归？” “带毅儿去给亡夫上坟。” 王秋丹也不想跟顾锐牵扯上除唐毅之外的关系，于是将唐兴文给拉了出来做挡箭牌。 “是我失言了，那王娘子是要回梅园还是回京？” 顾锐自然是听懂了的，不过越是这样，顾锐对王秋丹就越好奇，尤其是他派人查探到的那些关于王秋丹的信息后。 “师叔将我们送到梅园即可，剩下的就不麻烦师叔了。” 唐毅开口，本来是打算直接回京的，但是马车坏了的意外跟遇到顾锐，唐毅当即就做出了决定，先回梅园。 王秋丹闻言微微点头，算是认同了唐毅说的。 “再过一日就又到了考试的日子，师侄准备得如何？有几分把握？” 顾锐也不恼，将话题转到了唐毅身上。 “先生说让我下场熟悉熟悉流程，不必紧张，平常心对待即可，多谢师叔关心了。” “师兄对你也是寄予厚望，就是你这身子骨差了一些，童生试尚无问题，今后秋闱会试那都是连考几日的。” 王秋丹闻言微微点头，先天的体质问题需要长期的调养才行，其实唐毅自从好了之后一直都有坚持锻炼。 “我知道一套既可防身又可强身健体的锻体术，对年龄没有要求，回头整理好了让人给师侄送去，也算是我这个师叔的心意。” “那我就替毅儿多谢顾三爷了。” 唐毅看向顾锐，这都拜师这么久了都没见顾锐说过这锻体术，现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想要通过他去讨好他娘亲，他不给机会，此人还曲线救国，诡计多端。 “我练着师父教的五禽戏跟八段锦都挺好的，师父说我适合练内家养气之法，只怕是不适合师叔说的锻体术，就不用麻烦师叔了。” “娘亲，我知道您关心我的身体，不过师父上次不是还说了，我现在比之前已经好许多了，您不用担心，病急乱投医可不好。” 王秋丹又不是感情迟钝的，此刻是已经品出些味道来了。 “沐老确实是这么说过，那就听毅儿的，不好意思了顾三爷。” 唐毅见状很是高兴，果然，在娘亲心里他最重要，娘亲更愿意听他的。 一路上三人不再说话，马车也没多久就到了梅园。 “多谢师叔了，我们就不耽误师叔的事情了，师叔有事先忙。” “师侄昨日还说要送师叔一株绿萼梅，既然都到了此处了，不若我顺带带回京城？” 顾锐人都下了车，哪里会那么轻易离开。 唐毅没想到顾锐这个时候会提这个事情。 可要是再拒绝，确实不太好。 “那就请师叔进去先喝个茶，我这就让人去将绿萼梅搬出来。” “好，不着急。” “娘亲路上也累了，师叔有我招呼就好，娘亲回去休息。” 唐毅难得表现强势。 “我确实有些乏了，毅儿招呼好你师叔，顾三爷，我就先行告退了。” 王秋丹一走，师叔侄二人脸上的神情都随之改变。 “师叔也看到了，我娘亲确实不想与师叔走得太近，师叔跟我娘亲不合适，您还是放弃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师侄不是说要请我喝茶吗？” 顾锐也不挫败，要是王秋丹与别的女子一样想要与自己走近，那他就不会看上王秋丹了。 唐毅见劝不退，也只能好生招待。 而京城里，淮阳老王妃趁着自家三儿不在，拉着几个儿媳妇一起举办了花宴，再给顾锐挑选妻子的人选呢。 顾锐年纪虽然大了些，可是长相英俊，身份高贵，想要嫁给顾锐的女子还真不少。 第179章 大哥还管这事儿 “王娘子也是要回京，正好一起顺路，虽然离城门不远，但是还是有一段路，一起同行更为安全。” 绿萼梅早就搬出来了，可是顾锐一直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唐毅也只好陪着，这一陪就陪到了马车修好送回来。 唐毅就知道会这样。 可是时候也不早了，再晚城门就要关了。 顾锐的马车在前，王秋丹跟唐毅的马车在后。 “娘” “怎么了？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糖白都看不下去了。” 唐毅怀里的糖白伸着脑袋想要去蹭唐毅，爪子挥舞这想要抓窗户上的流苏，突然被点名，疑惑的小脑袋看向王秋丹。 “娘对师叔什么感觉？” 唐毅也想了许多，可是终究还是不愿意自己娘亲离自己远了，可要是娘亲想，那他…… “没什么感觉，那是你师叔，若不是因为你，娘跟顾三爷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秋丹知道唐毅在试探，因为心里不安，所以王秋丹说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如同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一般。 “那娘亲想不想再找个人度过余生？” “你想要后爹？” 王秋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唐毅，唐毅闻言连忙摇头，那怎么可能。 “不想要为何总是问你娘我这样的问题，再过几年你成亲了，府里添了人，你娘我就晋升为婆婆，儿媳妇晨昏定省的伺候不好吗？上赶着去别人家当小媳妇伺候人？你看你娘像那样能吃苦受罪忍气的人？” 王秋丹说着，伸手将糖白给抱到了怀里，使坏的挠小猫的咯吱窝，糖白要恼的时候王秋丹就换给糖白挠下巴，顿时将糖白给哄顺毛了，哪里还记得之前王秋丹的小动作。 唐毅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娘确实不太像会愿意伺候人的人，反倒是有些幼稚在身上，需要人哄着才行的。 “不过成亲太早也不好，得遇到喜欢的人才行，要是将来遇到了，也别轻易放手，媳妇是要哄骗才能到手里的，别傻乎乎的当个大直男。” 唐毅闻言，这话跳转得太快，一时居然接不上话来， 唐家跟淮阳王府不在一个里坊，进了城之后不久就分开了。 “去书局看一看，再去你舅舅家看看小五。” 距离禁宵还有一段时间呢，这么久了都是王大哥一家往唐家来走动，王秋丹都不太喜欢走动的。 马车停在了书局门口，一下马车就能看到来往的读书人，气氛非常的好。 安安静静看书的在书局里就有座位，不论是抄书或者借阅都非常方便。 而对面的茶楼则是读书人们最喜欢的休闲聚会探讨的地方。 正对得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又没有靡靡之音，一条街的铺子售卖的东西都沾染着些许书香，大家默契的保持着互不干扰的模式相处，令人很是舒服。 “倒是极少见女子。” 王秋丹观察了一会，发现不论是茶楼还是书局，都甚少有年轻女子的身影。 “天时不早了，一般人家女子极少出门，这个时候也都归家了。” 唐毅开口解释，其实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女子不如男子出行方便，尤其是妙龄少女。 男女七岁不同席，富庶的人家会请西席或者女先生专门教导家中女眷，普通百姓女子则早早就帮家中做活，像书局这样的地方更是不可能踏足，不见女子身影才是正常的。 “书局禁止女子入内吗？” “那到没有，毕竟书局里还有专门卖话本子的，怎么可能禁止女子入内。” 唐毅的话多也只有面对自家娘亲的时候才会知无不言。 “娘亲想要去看一看新出的话本子吗？” “不必，书局的新话本每次都会送家中一份，你可有想要买的？” “儿子不缺什么，如今进宫伴读，笔墨纸砚都是宫里提供的，家中藏书也不少，足够儿子现在学习了。” 至于家里没有的，有五柳先生在，唐毅几乎就没有想看而看不到的书。 “那就去你舅舅家。” 逛了一圈，两人也没什么要买的，又坐上了马车。 “怎么来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我让人去添几个菜。” 王大嫂听到王秋丹来了，连忙从内宅走出来迎接。 “就来看看小五，带了些自己做的梅花饼，看看小五我们就回去了，毅儿还要准备童生试下一场考试，考试前走一走，越到后边越难，到时候还不好走动了。” “那肯定是考试重要，小五昨日里还追着小四问姑姑呢，今日你就来了，走，先坐会，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我让厨房加菜也快，吃了饭再走。” “那舅母跟娘先说会话，我去看看小四做功课，他应当下学了吧？” 唐毅开口。 “下学了，刚回来一会，这个时候正在书房里呢，毅儿可真好，那小四就拜托你了。” 王大嫂确实是有些话想要跟王秋丹说，而且还不适合唐毅听，原本是想着之后找日子去唐家的，没想到王秋丹先回来了。 “大嫂这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王大嫂点了点头，却没急着说，而是拉着王秋丹一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小五正在屋子的毯子上玩积木，又大了一岁了，比之前要更好哄了一些，积木一玩就能玩许久的。 “妹子坐，先喝茶。” 王大嫂屋子里让人泡的红枣茶，还放了姜片红糖，这个时候喝着倒是格外暖胃的，王秋丹喝了几口，整个人都感觉舒展开来。 “大嫂有话直说，你这倒是弄得我怪紧张的。” 放下了茶盏，王秋丹开口。 “那嫂子可直说了。” 屋子里的仆妇各司其职，见主人说话，悄悄的往外走远一些。 “如今毅儿也大了，都能下场考童生了，你哥让我问问你，看你是否有再成家的心思，毕竟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那么长，总是要有个嘘寒问暖的人在身边照顾不是。” 王秋丹闻言顿时被口水给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才镇定下来。 “大嫂，我哥还管这事儿？” 王大嫂被王秋丹那好奇的眼神给弄得哭笑不得的。 第180章 不同意 “你给个准话，你大哥也是关心你，一个女子独自撑一个家属实不容易。” “大嫂，那我可就直说了，我才不需要什么男人，我现在要钱有钱，每年光是田地产出还有大哥分给我的红利都够我吃许久了，更何况还有休闲阁呢。” 王秋丹也确实怕王宏卓乱点鸳鸯谱。 “钱我不缺了，毅儿乖巧懂事，又拜了大儒为师，纯孝之心，天下难求的好儿子，现在已经开始考童生了，未来仕途光明，给我挣个诰命也不是难事，养儿防老绝对没有问题。” “毅儿确实是个好孩儿。” 这一点王大嫂也非常认同。 “所以啊，我为什么还要再嫁人？上要伺候公婆，下还要繁育子嗣打理家务，还要被各种规矩束缚，就连出门都不易，花个钱说不得还要被人说三道四，而且又不是人人都像唐兴文，有唐兴文珠玉在前，别人也入不得我眼了。” 王秋丹将唐兴文这个死人给拉了出来当挡箭牌，果然，王大嫂的神色也变了许多。 “既然你想得那么通透，那嫂子回去就跟你大哥转达你的意思。” 王秋丹暗下松了一口气，这要是现代她或许还考虑考虑，这个时代的封建礼数，她敬谢不敏。 “不对，我大哥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怎么突然就想到让我再嫁了？” 王秋丹这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有人朝你大哥提亲，想要娶你，你大哥拒绝了。” “谁？” 王秋丹也好奇了。 “人你也认识，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可是一举一动都表示了他想要求亲的意思。” “嫂子别卖官司，到底是谁？” 她一个寡妇带娃的，虽然长相还不错，可是年纪摆在那里，这人必定是心怀不轨。 “淮阳王府的顾三爷。” 王大嫂的话一出，王秋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王大嫂，只见王大嫂坚定的点了点头。 “大哥不觉得这很离谱吗？淮阳王府的三公子跟我？这话要是被人传出去，我只怕是连门都不能出了。” 王秋丹想哭啊！这都什么事，这顾锐想要整死她吧？淮阳老王妃给他选妻的事情虽然没有到敲锣打鼓的地步，那也是家喻户晓，毕竟花宴都办了两场了。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顾三爷找你大哥的时候也是将人屏退了的，还是在茶楼里。” “下次这种事情一定让我大哥坚定的，坚决的拒绝。” 王大嫂闻言也只能点头。 这边顾锐回府，花宴已经散去。 “你还舍得回来，专门办的花宴给你挑选妻子人选，你却想着法子开溜，这一次来的姑娘娘都让人画了画像了，你必须从里边挑一个。” 淮阳老王妃让人搬了一堆画卷上来。 “娘先让人出去，儿子有事跟娘说。” 淮阳老王妃微微抬了抬手，屋里的人就退了出去。 “你这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知子莫若母，淮阳老王妃一看顾锐的模样当即点了出来。 “儿子确实有看上的人了，不过对方却没有那个意思。” “还有我儿看中了，对方看不中的？哪家的姑娘？娘去给你求去，只要你肯成亲，就是公主娘也去给你求进门。” 淮阳老王妃敢这么说，也确实有这个本事的，不过自己儿子她清楚，尚公主这样的事情，儿子肯定不会愿意。 “不是谁家的姑娘，娘亲应该见过，前宣武侯的长媳，祁县王氏女。” “什么！” 淮阳老王妃手里的茶盏都没拿稳，手一下就拍在了炕桌上。 “是不是娘听错了？” “娘没听错，儿子说的就是王娘子，王娘子虽然嫁过人，但是品性好，教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 顾锐还想继续夸奖一番，却被淮阳老王妃给打断了。 “不行，谁都可以，她不行，一个已经成过亲又生了儿子的寡妇，如何配得上你？更何况还是商户女出身，这里面闭着眼抓一个，哪一个不比那王氏强的，放着好端端的大家闺秀不要，要个寡妇，别人要怎么看你？” 淮阳老王妃说着说着就又拍起了桌子，听得外边的婢女都心惊胆战的。 “娘没有与她相处过，若是娘跟她相处过就会觉得她人好了，这些都是大家闺秀不错，那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与儿子说不上话。” “她就能与你说的上话了？我看她就是故意接近你，才迷了你的心智，就如同那什么梦离一样，难不成你还要为了一个女子跟娘分了心？” 只要一想到儿子因为那个青楼女子离家十余年，淮阳老王妃的心就难受，原本以为儿子终于想通了回来了，可是这才多久，又要为了一个女子与她这个当娘的对着干吗？ “娘！” 顾锐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可是再看自己亲娘两鬓雪白的模样，后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娘，你或许可以去试着与王娘子相处看一看，毕竟能够养出一个能拜师兄为先生的儿子，王娘子的人品不会太差。” 人品不会太差又如何，淮阳老王妃真想好好给自己儿子洗洗脑，可是终究不想儿子与自己再生分，于是迟迟不说话。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年纪轻轻当了寡妇，谁知道是不是命格不好，而且自己的三儿子还没有孩子，正妻之位怎么能挑这样一个女子。 “你若是真心喜欢，娘给你将她纳做妾，不过要等你娶了正妻之后，正妻有孕，她才可以进门，至于那个孩子，就改姓顾。” “娘，她不可能愿意当妾。” 顾锐对于这一点还是非常清楚的。 “怎的，一个妾室还不能满足？胃口倒是真大，又想要巴着你，还想要位置，能给个妾室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了，既然不愿进府，那就当个外室。” 顾锐没想到自己娘亲会这样，明明之前他点头愿意娶妻的时候，娘不是这样的。 “好了，别说了，我有些头疼，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淮阳老王妃见顾锐还想再说些什么，直接抬手扶额开口撵人。 第181章 毒誓 王秋丹只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了，一心想着该怎么给唐毅做考前营养餐，保证唐毅以最佳的状态去考试。 将唐毅送去考试，王秋丹闲着就准备四处逛逛。 只是马车突然被拦了下来。 “可是王娘子，我家老夫人有请。” “不知是哪位府上？” 王秋丹掀开帘子看到拦路的婢女穿着虽然朴素，可是头上插的手上戴的都不是普通婢女能穿戴的东西。 “淮阳王府” 婢女说话虽然谦卑，可是眼里的傲气却遮掩不住，明显是看不起王秋丹的。 王秋丹知道这是惹不起的人物，于是让马车先去一旁找地方等着，然后单独下了马车。 “夫人，不如我陪您一起。” “不必，若是要为难我，带多你一个也是跟着受罪，若只是有事说两句，那就更不需要了。” 婢女闻言只好留下，不过却也跟着王秋丹到了金玉阁门前才停下脚步。 王秋丹看了看金玉阁的牌匾，这里边卖的不仅有金银玉石，还有不少古董珍稀之物，不过却并不适合用来邀约人相谈，看来来者不善。 “民妇给王妃请安。” 王秋丹屈膝行礼，可是却没得到淮阳老王妃的回应，反倒是一旁的老嬷嬷出声。 “王娘子这礼可不对，虽说宣武侯府没了，可是礼仪不该忘才是。” 王秋丹闻言，只得重新起身，然后行跪拜礼。 “臣妇给王妃请安。” 跪就跪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秋丹俯身跪下，可是依旧许久没有听到淮阳老王妃开口叫起。 地板有些凉，现在还是二月，王秋丹也不动，省得一会又抓着她的小辫子揪毛病，前边就白跪了，就是有些可惜，没有弄个跪的容易，下次一定要准备上，以后跪的时候只怕是少不了。 王秋丹感觉自己跪了有十五分钟了吧，才听到淮阳老王妃有动静。 “王娘子来了怎么也不叫我，光顾着欣赏这汝窑了，快起身吧。” “谢王妃。” 王秋丹也懒得去顾及形象，两手扶着地撑起身体，脚有些麻，屋子里确实还有凳子，不过王秋丹没有去坐，从哪里站起来的，就继续站在原地。 果然，淮阳老王妃也没有要让王秋丹坐的意思。 “听镇南侯夫人提起过王娘子，说王娘子与寻常女子不同，老身也是好奇，就让人去请了来看一看，如今看着确实是与寻常女子不一般，这面貌比那少女还娇艳三分，只怕是不少人倾慕。” 淮阳老王妃的话一出，王秋丹哪里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多谢王妃夸赞了，我这好气色也是因为万事不愁，有个好儿子不用我费心，再过些年再娶个好媳妇，我也就是当婆婆的人了，哪里能跟花一样的少女比。” “王娘子确实是养了个好儿子，居然能拜在五柳先生名下，王娘子也是难得的本事，这样的名师一般人可寻不到。” 淮阳王妃并没有因为王秋丹的这三言两语就轻飘飘的放过。 “那都是毅儿的运气，这拜师的事情我一开始都不知，直到亡夫三年孝满，才给办的拜师宴，我这辈子有毅儿一个就足够了，是亡夫留给我唯一的念想，若不是因为有毅儿，当初我就追随亡夫去了。” 原身早就追着去了，跟她王秋丹没有半点关系。 “王娘子倒是情深，不过总有女子想要走捷径，自觉有三分姿容，迷惑人心，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说得好听。” 王秋丹听着这话都无语了。 “是啊，亡夫在世的时候对我极其的好，旁人哪里还入得了眼，毕竟能为了我独自开府的人也就只有他了，若是亡夫还在该多好。” 淮阳老王妃闻言差点将茶盏给扔了出去，这个狐媚子不仅蛊惑我儿，居然还想我儿单独开府出去，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狐媚子进我淮阳王府的大门。 “看王娘子年纪轻轻守寡，不如再嫁，本王妃知道不少好儿郎，给你介绍一个。” “当不得！王妃一片好意，可是我在亡夫坟前立过誓言，要守着我们的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绝不再嫁，否则我再嫁之人家宅不宁，家破人亡。” 王秋丹当即激动起来，这话说出来，别说淮阳老王妃了，就是一片的老嬷嬷都震惊不已，哪有人立这样的誓言的。 “真的，您若是不信，我也可以当场立誓，我王秋丹若是再嫁他人，所嫁之家家宅不宁，家破人亡，若违此誓，孤独终老，不得所爱。” 反正她肯定不再嫁，至于养不养小白脸，那跟婚嫁沾不上半点关系，她就没有怕的。 淮阳老王妃活了这么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滚刀肉，可是王秋丹毒誓也立了，淮阳老王妃还能如何。 她终究还是要脸的，不然也不能约在金玉阁里。 “不知您还有什么事儿？我准备去早市看看能不能买到新鲜的鱼回去给我儿做鱼汤，毕竟读书费脑，多吃鱼能补脑子。” “无事了，你走吧。” 淮阳老王妃还能如何，之前装作不知罚了人跪了，现在发难，人家对自己儿子没有那意思，还是自己误会了，可是那毒誓听着那么气人，淮阳老王妃也是被梗得不轻。 “夫人，您没事吧？” 门口等着的婢女连忙上前。 “快，扶着你夫人我一点，腿麻。” 王秋丹上了马车，婢女连忙给王秋丹挽起裤脚检查，膝盖有些红肿，可是马车上没有药酒。 “没事，先去早市看一看。” 王秋丹看了看膝盖也没太在意。 只是等到了早市的时候，想要下马车感觉膝盖有些不对劲。 “夫人，还是先回府吧，府里说不定已经买到了鱼了，没有鱼还有其他的，公子不挑食。” 婢女很是担心，最后王秋丹也只能让马车先回府了，好在本就在东市，没多久就回到了，下马车的时候王秋丹差点没站稳。 “王姨这膝盖入了寒气，您之前就伤过腿，虽然养好了，可是这样的寒气从膝盖进去，只是伤过的骨头也就受不了了，所以才会一时站不起来。” 第182章 邀约 这后遗症是王秋丹没想到的。 “王姨这几日就先别出门，少活动一些，我开些药让人煮了药汤拿来泡脚，王姨的手也能泡一泡。” 人还没到三十，王秋丹就拥有了人生的第一对护膝。 “这个倒是跟跪的容易挺像。” 王秋丹看着膝盖上被套上的兔毛护膝，婢女刚刚做好的，四个人一起，前后都没有用一个时辰，护膝就从兔皮料子裁剪出来做成了护膝了。 唐毅回来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屋子里的药酒味道根本瞒不住他。 不过唐毅没有问王秋丹，而是将今天考学考了什么说与王秋丹听。 “我儿就是聪明，答得如此好，必定能过。” “过了府试先生准备带我们出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五柳先生对自己教导的学生非常有信心，即便府试拿不到案首，那也不至于连个童生都考不下来。 不过既然能考下童生试了，那再进一步该学的东西就更多了，而且也怕学生恃才傲物太过自得，五柳先生准备带儿子陶瑾之跟唐毅两人一起去苏州。 苏州多才子，诗歌盛行，富庶之地，与京城完全不同，而这一路还要经过不少地方，行程大约三个月。 “那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出门在外穷家富路的，多带些钱，要去哪个方向？” 若不是顾锐的事情，王秋丹就开口一起跟着去了，可是经过今日的事，虽然陶家家风正，可是避免不了别的人闲言碎语，王秋丹就放弃了想要同行出去看一看的想法。 “往苏州去。” “那你们这一去得几个月，不如问问沐老跟嫣然，医馆可以先停着，沐老可以带嫣然一起一路义诊，你们一起同行也多有保障，还不会落下医术的学习。” “我一会就去跟师父请示。” 唐毅之前也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母子二人一起用了晚膳，唐毅才离开。 离开之后先去了沐老的院子，沐嫣然也在。 “师父。” “坐下吧，先考一考你，桌面上有今日的病人脉案，你看该如何开方。” 脉案乃沐嫣然所写，字迹清秀，唐毅拿了起来认真的看。 脉案记录了病患的年龄性别还有病人所述的各种情况，然后下方就是脉象叙述。 “患者月事不顺，情绪不稳，心烦易怒可见肝气郁结，日久化热，邪热犯胃，故而胃部灼痛，肝胃郁热，逆而上冲，口干口苦，夜不能寐，多梦早醒，舌红苔晃腻，都是里热之相。 脉弦数，乃肝胃郁热之证，可用方丹赤逍遥散，丹皮、栀子、柴胡、陈皮、白术各2.4钱，茯苓、白芍三钱、甘草3.8钱，黄连1.8钱，吴茱萸1.2钱，七剂，水煎服。” “嗯，对症，不过光是纸上谈兵还不行。” 沐老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唐毅确实是个好苗子，可是能做上九流，为何要做中九流呢，沐老活到这把岁数早就看淡了许多的东西。 “正好有个机会，府试之后先生要带我们去苏州游学，师父不是想要带师姐义诊吗，总留在一个地方不如出去走走，走到哪里停下休息的时候就在哪里义诊，徒儿也可以两不耽误，就是要辛苦师父跟师姐随行。” “这倒是可行，苏州有吴门医派，正好可以带你们去拜访一番，吴门医派是温病学派。” 作为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医者也有医者的门道关系网。 “江浙一代气候溽暑，热病盛行，以至于瘟疫流行猖獗，促使了江浙一代的诸医家对温热病研究最多最深，形成了温病学派，而吴门是其中的翘楚。” 沐老给唐毅说起吴门医派，沐嫣然也在一旁听着，她学的东西里，关于热病这一块还真的没那么多，听了之后非常的期待这一次的出行。 等唐毅从沐老处离开后，墨武也将今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淮阳王府，果然跟师叔有关。” 唐毅深知现在的自己动摇不了淮阳王府，且对方的做法在旁人看来，他母亲受的不过是一点小罪，或许连惩罚都算不上，可是这在唐毅心中却不一样。 “可否请师兄帮个忙？” 唐毅找上了陶瑾之。 “师弟请说。” “请师兄帮我将师叔约出来。” 唐毅将写好的帖子拿了出来，陶瑾之伸手接过，明明唐毅可以直接找师叔，但是既然拜托了自己，陶瑾之也没有多言。 “还请师兄不要让淮阳王府的人知道是我约师叔。” “好。” 陶瑾之接过了帖子，事情宜早不宜迟，陶家距离淮阳王府也不远，陶瑾之亲自去了一趟，不到半个时辰，顾锐便到了约定的地方。 “你要约我直接说不就好？还专门让你师兄跑一趟？” 顾锐打开帖子看的时候还有些诧异，自从自己不掩饰对王娘子的心思后这个师侄的态度对他可是拒而远之的。 “昨日淮阳老王妃让人当街拦了我母亲的马车，此事师叔可知晓？” 唐毅不想跟面前的顾锐玩那些弯弯绕绕。 顾锐原本笑着的脸定了一下：“确实不知。” “我娘对师叔无意，还请师叔不要再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更不要说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女子本不易，更何况我娘还是个寡妇，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不会对身为男子的师叔而去，顶多就是一件风流韵事，可是对于家母，那是致命的。” 唐毅很是严肃，顾锐没有说话。 顾锐相信自己的母亲不是那等狠毒之人，可是小惩大诫的手段必定会有，否则那么大一个王府怎么能够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论是言语的侮辱又或者是行为上的贬低看小，这对于他人来说都是伤害。 “我替家母相你娘亲赔礼，此事我知道了。” “师叔还是放弃吧，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我娘有我，将来哪怕养面首，那也是由着我娘自在的过活，而不是在他人面前卑躬屈膝的熬着。” 王秋丹的态度对顾锐来说是打击，那么唐毅此时的话就是补刀，狠狠的扎着顾锐的心。 第183章 顾锐定亲 “你娘确实是生了个好儿子，可惜了，你要是我儿必定比现在更好。” 顾锐对唐毅还是十分欣赏的，也是真真的觉得可惜。 诚如唐毅所说，唐毅若是要拦，这婚事即便淮阳老王妃同意了，那也是不能成的。 更重要的是，王秋丹不愿意，与梦离不同，当年梦离给了他希望，而王秋丹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明白的拒绝。 若是王秋丹不是唐毅之母，或者唐毅不是他师兄的学生，那他的手段都会更强硬。 “此事我会处理妥当。” 两人的交谈结束，顾锐回了淮阳王府，唐毅看着时间又回去上课去了。 “儿子来看看娘。” 顾锐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刚好小歇醒来。 “你今日无事？” 淮阳老王妃喝了口清茶。 “儿子能有什么事，任的也是闲差，娘不是说给我挑媳妇吗，正好有空看一看。” “你刚说什么？” 淮阳老王妃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说看一看娘给挑的人选，儿子确实年岁不小该成家了，不然都耽误下边的子侄们了。” 他师兄好歹有个大儿子，而他连个正妻都还没有。 “你想通了？不要那什么王娘子了？还是你想要将那王娘子纳做妾室？” 淮阳老王妃有些怀疑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在想什么鬼点子。 “这跟王娘子什么事儿？人家干什么放着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非要做妾的，还有个好儿子傍身，爹还在的时候就总是在战场上，偌大的王府就娘拉扯我们几兄弟，为母则刚。” 淮阳老王妃闻言也想起了那段艰难岁月，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去找王秋丹为难对方不合时宜，只是为难都为难了，难不成还让她一个老人家去赔礼？ “去将画像都取来。” 既然儿子松了口，淮阳老王妃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最后母子二人挑中了柳氏女，虽然这位柳氏女家世背景不高，但是长相端庄大气，很得淮阳老王妃的眼缘。 自从经历了梦离的事情，淮阳老王妃对长得妖娆清冷的女子都不太喜欢。 本来约好了一起去上香的，王秋丹突然要养腿，只能让人去给镇南侯夫人送信说明。 然后镇南侯夫人就亲自来了。 “这怎么冻着了，虽说已经二月，可是倒春寒的，还是要穿得厚实一些才好。” 儿媳妇怀孕了，镇南侯夫人去休闲馆的时间也少了，长媳年纪尚幼就有孕，反应厉害，尤其还是冬天的，镇南侯夫人生怕这孕妇出点岔子，过年的时候连烟火都没放，怕惊到了。 进了二月里了，长媳孕吐的反应逐渐好了起来，气色也比之前好了，镇南侯夫人就约着王秋丹一起想要去上个香油钱求平安顺遂。 “这不就是以为自己还年轻大意了吗。” 王秋丹故作模样，逗得镇南侯夫人抬手拍了她一下。 侯夫人：“谁敢说你老，你还年轻着呢，但是年轻也要注意身体，女子本就体弱，哪里能受得了寒凉。” 王秋丹：“知道知道，你看，我这可是连兔皮护膝都戴上了，一次就长记性了。” 侯夫人：“长记性了才好，回头你那份香油钱我也给你一并添上，人不去，心意也要到。” 王秋丹：“那就麻烦夫人了。” 侯夫人：“你我之间还说这些麻不麻烦的。” “你儿子那位师叔定亲了你知道吗？” 镇南侯夫人突然跳转的话题让王秋丹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我这好几日出不了府的，哪里知道这些消息。” “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刚合了庚帖没多久，原本还以为淮阳王妃回选择贺兰家或者其他三品以上官员世家的女子，结果却选了一个四品官柳氏女子。” “那是该准备上一份贺礼才行，毕竟是孩子的师叔。” 定亲了好啊，最好马上就把亲都成了，她才更高兴呢。 “那姑娘倒是不错，就是身份低了一些，不过顾三不是长子，倒也可以。” 王秋丹闻言没说什么，人家家中好歹有个四品官，他们唐家现在可是童生都还没考下来呢，何况她还是个带娃的寡妇，在这个时代就低了人家好几层。 镇南侯夫人又说了些话儿，这才出言告辞。 沐老来了 “药铺到时候不用关，有人来抓药也能抓，就是没有坐堂的大夫，这事情我已经托了周家帮忙，这一次出行，徒弟我都带着一起。” “既然沐老安排好了那就好，穷家富路，不过有些东西不能等缺的时候再去采买，您看需要些什么只管列个单子，我让人去准备，药材什么的，您也看着都需要些什么。” 多一个人更安全，王秋丹如今手头有钱，也不吝啬那一点。 “这次去苏州倒是可以采购一批药材回来，要是能够谈下供应的自然最好。” “这些您做主，药铺那边要是银钱不够，我再给您支一些。” “药铺里的银钱正常是够的，不过要是遇到一些稀有的药材，还是要多准备一些。” 沐老也没拒绝，出门在外竟然能过得舒服一点，他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想受罪，何况还有他孙女一起呢。 “马车最好是准备两辆。” “好，府里的马车车夫都熟悉了的，到时候直接安排给您，反正在京城里不走远到处都有轿子，我出门也不愁。” 有的好药材可遇不可求，哪怕沐嫣然有钱能买下，王秋丹也还是多准备了一份银钱的。 唐毅所有的考试全都顺利的过了，其实也算是童生了，但是他还能参加府试，五柳先生的意思也是让唐毅去试一试，也算是提前熟悉一下流程。 前边的都顺利了，有了学子资格，秀才什么的还不着急，毕竟唐毅还小，未来有的是可期的前程。 “考完了不放假吗？” 王秋丹关注的重点总是不一样，不过唐毅却已经习惯了。 “还是跟之前一样，答应娘的踏青等下次沐修的时候儿子再陪您一起去。” “算了算了，读书都快读成书呆子了，最近糖白开始掉毛掉得厉害，你照顾好它。” 第184章 氏再登场 府试在四月，连考三场，王秋丹想要亲自送唐毅去，可惜被唐毅拒绝了。 “娘亲不用担心我，外边还下雨呢，您在家就好。” 王秋丹只能抱着糖白目送唐毅上马车前去考场。 四月的天阴雨绵绵，总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王秋丹抱着糖白慢悠悠的走在回廊上，她其实并不担心唐毅的考试，唐毅的心态很稳，正常发挥就很好。 唐毅的马车缓慢的走在大街上，这样的阴雨天路上人却不少，毕竟是府试的日子，送考生的人很多。 下雨大家默契的排队，唐毅也打着伞准备排队进考场，眼看没有多久就要到唐毅了，突然一道人影冲了出来，一把撞向了唐毅，目标非常的明确。 前后都有人，还打着伞，唐毅被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应了，手里提着的笔墨全都洒了出去。 笔墨尚且好说，里边的身份名帖却是关键，不能沾水，否则就作废了。 对方是故意的，原本名帖还没掉在地上，对方直接一脚踢翻了篮子，还踩了一脚。 唐毅从地上爬起，手里的扇也早掉了，目光看着那故意撞他踩踏了他身份名帖的人，这人不是谁，正是老章氏。 老章氏看着完全糊了的身份名帖扬起了笑，也不跑，完全不遮掩自己的态度，她就是故意的，凭什么她的儿子没了，侄女也没了，孙子也出了事，而唐毅却过得这般的好。 自从出了逆谋的事情后，老章氏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而孙子突然发热，最后烧成了傻子，老章氏几乎一下断了所有的念想，可是她还不想死，于是将仇恨全都挪到了王秋丹母子身上。 一开始唐毅去考童生老章氏还没那么在意，才多大，怎么可能考得过，要是那么好考，哪里还有八十老童生这个话。 可是唐毅县试五场全过，成绩还非常不错，老章氏的心就如同刀搅一样难受。 她绝对不允许王秋丹母子过得好，于是潜伏了一个多月，想了各种办法，直到这几日接连下雨，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果然连老天都帮她，原本的小雨突然变大，地上早就到处都是积水，她蹲了许久，总算看到了她要等的人。 章氏没有急，她不想给唐毅任何一丝的机会，所以必须要等到快轮到唐毅的时候才冲了出去。 一把撞倒了唐毅，看着那散落的笔墨，还有那被她踩踏浸透水的身份名帖跟连供，她想要做的事情成了，唐毅就是想要现在去补也补不了了。 “哈哈哈！” 章氏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这动静这么大，本就挨着考场进场检查的地方了，差役迅速的冲了过来。 “何人居然敢在此扰乱考场秩序！” “哪来的疯婆子，抓了关进大牢里。”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他祖母，我是他祖母！” 老章氏连忙挣扎大叫，眼里带着嚣张，差役的目光聚集到了唐毅身上，看着那地上的东西，虽不清楚内情如何，但是这考生是肯定进不了考场了的。 “此人与你什么关系？你们可认识？” 该问的话还是要问，不过这疯婆子要是真的是这考生的祖母，那这考生也挺惨的，毕竟毁人前途的事情，正常长辈都做不出来。 “她是我祖父的继妻。” 唐毅的手紧握在袖子里，目光冰冷。 继妻，差役顿时脑补了一场大剧，不过更多的是可怜唐毅，因为继妻那也是妻，算下来这考生就是要叫对方一声祖母的，所以虽然扰乱了考场秩序，但是这关系在，他们最多只能把人撵走。 章氏被松开，得意的看着唐毅，唐毅只是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放进篮子里。 “速速离开，否则抓你下大牢。” 差役也看不下去了，驱赶起章氏，章氏见好就收，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墨弛没有离开，一直在外关注着，也目睹了全过程，可是却被拦着没能冲过去阻拦。 “公子。” 墨弛打着伞给唐毅遮雨。 “走。” 唐毅只说了一个字，手里的东西被墨弛接了过去，两人走到了马车前上了马车。 “公子，我们再重新准备一份东西，应该还能赶得上，还有那么多人排队。” “不必了，先回府。” 怎么可能赶得上，即便他不换下这一身湿了的衣服，立即动笔将亲供写一遍，连供却需要找人担保，而考场的距离再到先生府上，完全不够。 “那公子先换身衣裳，您的衣裳都湿了。” 墨弛也知不可能，但是总想要试一试，毕竟自家公子准备了这么久了，都到了考场前却不能进去，那老妖婆实在是可恶。 因着下雨，马车上还多准备了一身衣服，唐毅换了下来。 “之前我让你查的那两间铺子，想办法搞垮他们。” 唐毅突然开口，墨弛闻言也想了起来，当即点头。 章氏如今还能过得好靠的就是手里还有两间铺子支撑着，沉船还有三斤钉，章氏也是给自己留了后手的。 王秋丹还在想着今日做点什么，阴雨天的外边也去不了，账本还要到月底才盘算，她也不做女红的，除了逗猫倒是有些无趣了起来。 “夫人，公子回来了。” 婢女急匆匆的进门，王秋丹闻言一下站了起来，怀里的糖白当即跳到了地上。 哪怕人再多，这个时候也该开始考试了，考试不结束考生都不能离场。 王秋丹想要往外走，脚刚抬起来又放了下去，重新坐了下来， 她再急也没有用，人既然回来了，那就等一等。 “去准备些姜茶吃食。” 果然，唐毅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来她的院子里。 “娘。” “先喝点茶去去寒，身上怎么沾了雨水了，快将外衣脱下来，去给公子拿身干爽的衣物来。” 王秋丹什么都没问，先查看了唐毅身上的情况。 唐毅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就松了下来，听话的将外衣脱了给婢女，然后端起姜茶喝了起来。 “你这孩子，头发也湿了，路上怎么不擦一擦，要生病了可不好受。” 第185章 上门报复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了。” 直到唐毅头发擦干重新梳好，王秋丹才开口询问。 此时唐毅的情绪也都完全平复了下来。 “今日考场外那章氏突然跑了出来将我撞倒，还将身份名帖全都毁坏了。” “个老妖妇，等着娘去给你报仇！” 王秋丹顿时火冒三丈，若是唐毅因为意外其他原因没能进考场耽误了，她都不至于生气。 可是偏偏是那老章氏，为了考试唐毅每日休息时间都不超过四个时辰，那还是她严格要求的，否则连四个时辰都保证不了。 每月的沐修日，甚至是过年，只要不是她去打扰，这孩子都在默默的努力学习，那份刻苦的坚持，王秋丹虽然自己也能做得到，可是她是大人，而唐毅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娘别气，这事情儿子已经让人去做了，她就是仗着长辈的身份故意如此，只是今年的府试无法参加，只能明年再考了。” “那也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否则她还能有下一次，还有，你派人去别留了把柄让人查到你头上，对你的名声不好，娘去闹一闹，别人只会觉得娘爱子心切，等娘挠她给你报仇，先收点利息。” 王秋丹说去就一定要去，下雨都拦不住，唐毅想要跟着去，却被王秋丹压着留在家里。 “这事情你是晚辈不好出面，她就是倚老卖老故意欺负你让你哑口无言吃闷亏的。” 王秋丹带着人到了章氏现在住的地方，门关着的，一进的院子。 “给我砸。” 王秋丹是一点都不客气，一手拿着伞，一手指挥，护卫立即上前砸门。 门内的人听到动静想要呵斥，结果门栓断裂，嘭的一声，门就开了，直接被门板子扇了脸，脑瓜子都懵了，鼻血喷涌而出。 “章氏你个老妖婆，敢坏我儿考试，我今天若是不出手，都枉为人母！” 有护卫护着，王秋丹是直接冲了进去，周围的人听到动静好奇的凑到了门前探头张望。 “王氏，你这是做什么！” 王秋丹没将章氏叫出来，倒是前宣武侯出来了。 “我做什么，您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该纵容章氏坏了毅儿的科考，毅儿姓唐，您真的没有心的吗？连亲孙子都不放过？” 王秋丹瞥到墙头上居然有人，原本气势汹汹的顿时换了一副模样。 “您不要装作不知道，章氏今日到考场将我儿考试所用的东西全都毁坏了，让他进不得考场，那么多人看着的，我还能说假话？” “毅儿是您的嫡孙，也是夫君唯一的孩子，他日夜苦读，身体本就弱，天寒地冻的手指都冻伤了还坚持读书，那么大点的孩子四岁不到就开始拿笔写字，他是那么的优秀，为什么你们就是容不下他？” 换好了衣服的章氏走了出来，到底是淋了雨年纪又大，回来之后章氏全凭着心里那一口畅快气提着精神，听到王秋丹的声音一开始还惊了一下。 再听，她就忍不住想要出来看王秋丹悲痛欲绝的样子，想想就畅快。 王秋丹跟前宣武侯说话的时候只动嘴皮子，站得也远，但是章氏一出来，王秋丹就像疯了一样冲过去，上手就抓住了章氏的头发。 宣武侯见王秋丹猛的冲过来，下意识的躲开，刚好将章氏完全露了出来，等见到王秋丹那凶猛的模样后，连训斥的话都被震惊的消声了。 “章氏，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敢坏我儿前途，我跟你拼了，不过是个继室，还自称我儿祖母，天下哪里来的断送晚辈前途的祖母！” 王秋丹大声的喊了起来，手下一点都不客气，一手抓头发，一手专挑暗处下手。 章氏自然不会认人宰割，可是头发被抓住，疼得她龇牙咧嘴的，手胡乱的挥舞，想要挠死王秋丹的架势。 “嗷~你个贱人，松手！” 章氏也是疼得狠了，哪里还顾得其他。 王秋丹故意拉扯着章氏朝前宣武侯靠过去，章氏疼得发狂，手胡乱的挠，一下就挠到了王秋丹身旁的前宣武侯身上。 “放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放手！” 突然被挠的前宣武侯顿时跳开大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再拿下来的时候手掌上都是血迹，可见章氏下手之狠。 王秋丹报复得差不多了，这才甩手将章氏甩开。 “章氏，你若是再敢欺压我们母子，就是豁出这条命来我也绝不让你好过！你记住了！” 王秋丹的发髻也凌乱了，主要是章氏挣扎得厉害，王秋丹要压制对方动作也就大了些，头上的簪子一落，自然就松散开了。 王秋丹不喜欢用头油，所以头发没有做复杂的发髻，用簪子盘着的，从婢女手里拿过自己的簪子，王秋丹随意的将头发一挽，放完了狠话带人走了。 婢女连忙撑伞跟上，围着看热闹的人纷纷退让开来，知道看着人上了马车，这才议论纷纷。 “这大户人家的夫人下手也真凶狠，刚才那气势，我都以为那章氏要被打死了呢，结果对方放了狠话后就走了。” “谁说不是，这章氏一个继室要断人家儿子的前程，要是换成我，我肯定恨不得打死对方。” 大家都住附近，新搬来的人自然是要打探清楚的，章氏都搬来了一年了，附近的人家哪里能不知章氏的底细，再加上王秋丹故意提高嗓门放出的话，足够这些人联想到许多的内容了的。 而前宣武侯也从王秋丹的话里注意到了重点。 “你今天一早说出门就是去干扰毅儿参加府试去了？” 前宣武侯一看章氏的脸色，哪里还能不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贱人，你害我唐家还不够吗！要不是因为你跟你生的好儿子，我现在还是个侯爷，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吃苦受罪，你居然还想毁了我的孙儿。” 小小年纪就已经通过了县试参加府试，那就说明了唐毅天赋卓越，唐家落寞了，而孙子辈除了唐毅，剩下的那个也烧成了傻子，还能指望谁。 第186章 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贱人，我打死你个贱人，你居然想要毁了我唐家唯一的希望。” 前宣武侯疯了一般的朝章氏打了起来。 章氏本来的得意还没得意多久被王秋丹这么一打本就疼了还憋着火，如今这死老头子吃着她的嫁妆用着她的嫁妆居然还敢这样跟她打，真当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侯爷吗！ “啊啊啊！你个死男人！” 章氏的怒火被点燃，抬手挠了回去，两人相互挠打，一旁的下人也不敢上手去拉。 章氏猛的反击，男女力气之差，章氏被打得厉害，于是想也不想用头朝自己男人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章氏下意识的抬头，面前已经没有了打自己的人，咒骂声也停了下来，一片寂静。 “快，叫大夫！” 总算是有下人回过神来，当即大喊，有人急匆匆的往外跑，有人围到了宣武侯身边。 章氏傻了，她只是反抗而已，她没想要自己男人死，毕竟在一起大半辈子了，如今儿子儿子没了，孙子孙子傻了，她就只能靠着这个男人了。 宣武侯被撞倒，后脑勺磕在了墙上，然后就这么晕了过去，鲜血缓缓的涌出染红了地面。 “草木灰，先弄些草木灰将血止住，大夫没有那么快。” 下人们也怕，要是老爷就这么死了，他们怎么办？ 王秋丹人还没回到家，就收到了消息，连忙带着人又赶了去。 宣武侯还不能现在死，至少也要等过了府试之后。 “用最好的药，去府里拿一棵老参送来。” 宣武侯被救了过来，但是人却瘫痪躺在了床上。 “这样就好，生不如死可比直接死了难受，让人每隔三日就去送些东西，务必保证宣武侯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王秋丹很是满意现在的结果。 “娘为什么还要让人给那边送药？” 唐毅恨不得那边的人都死了，不理解王秋丹为什么要浪费钱财。 “他还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能死，否则别人不会觉得这是章氏的错，只会觉得这是我们母子的错，你还要走仕途，名声很重要，而且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难受。” “可是还是便宜他了。” 唐毅依旧觉得不舒服。 “怎么会，他要是现在死了才是便宜他了，你是长房长子嫡孙，若是他死了，你就要替父守孝，现在正是你好好学习的时候，若是再守三年，那就耽误了你了。” 一般孙辈给祖父辈守孝为一年，可是唐毅父亲早亡，而叔伯也没有了，唐毅就被称之为承重孙，需要代替父亲为祖父母尽孝，这种情况下承重孙要守孝三年的，也就是二十七个月。 而章氏是继室，对唐毅倒是没有这样的约束，宣武侯则不同。 “如今章氏没有银钱收入，你祖父的身体虽然半瘫了，可是武将出身底子好，只要伺候的人尽心，活个一二十年没有问题，到时候你也功成名就，只有他后悔的份。” “娘要让人把控那边？” 唐毅也反应了过来。 “我儿聪明，不过是些银钱而已，咱们不缺这点，你祖父如今这幅模样心中必定怨气深重，章氏刚好能当这个出气筒，他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娘，这件事还是交由儿子来安排吧，我出面会比您好一些，您也说了，我现在是承重孙，我出面更能吊着他，为了日后的荣华，想来他也会拼命的活着的。” 唐毅突然间也觉得对方活着比死了好。 “你想做那就让你做，我们不主动算计人，可是也不任由人算计。” 唐毅点头。 “阿秋~” 王秋丹突然打了个喷嚏，唐毅的目光立即变得担忧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薄凉。 “娘快上炕上暖和暖和，您这样儿子出门如何放心。” 很快，一碗浓浓的姜茶送到了王秋丹面前，光闻着就觉得辣，可是儿子一番心意，王秋丹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这事情你还得给你先生亲自说明一下。” 毕竟没有进考场，多少是辜负了先生一番教导。 “儿子知道，您先休息，儿子一会就去先生府上。” 唐毅之前也是担心王秋丹所以才没去陶家，此时事情已经解决，唐毅自然是要亲自去解释的。 唐毅到的时候五柳先生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学生给先生请罪。” “过来坐下吧，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难为你了。” 自己的学生考试五柳先生怎么可能不关注，事情发生突然，也是他忘了让唐毅多准备一份备用的，否则还能赶得上进考场，他从宫里出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晚了。 “今年本也是让你去试一试熟悉一番，能走到府试已经说明你的基础扎实了，接下来要进行新的学习，正好不用等考试结果出来了，回去好好收拾一番，三日后就出行。” 此番去游学，太子、四殿下、六殿下也都一起，算是探访民情。 随行的还有李子白、张涛，都是相识的，一路上安全也有了保障。 “本来你师叔也要去的，不过婚期定了下来，怕赶不及，所以你师叔这一次便不去了。” “师叔不去吗？” 唐毅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娘亲，不然让娘亲也跟着他们一起去算了，反正都那么多人，留在京城里麻烦事儿也多，主要还是不想自己娘亲跟师叔有太多交集。 只是等唐毅回了家里，王秋丹吸着鼻子吃火锅，开口说起了跟镇南侯夫人相约去京郊小住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娘，等你跟你先生离开了京城，娘就去梅园住，镇南侯夫人也带儿媳一起准备去京郊外的温泉山庄小住一段时间。” 京郊虽然离京城也不远，不过梅园到底是自己的地盘，唐毅确实放心不少。 “那娘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放心，我还带着糖白一起呢。” 王秋丹准备去搞事情，京城太无聊了，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注意到，还是去京郊好。 “娘亲让九叔跟着一起，不管去哪，娘亲身边都不能离了人。” “知道了，跟个小老太婆一样啰嗦。” 第187章 氏中风 深夜，一道黑影翻上了一家铺子的屋顶，动手将几块瓦片给抽开，然后用竹子削的竹刀往下一扎，接连扎了好几下，换了好几个位置，确保都漏了口了，将瓦片倒扣虚盖回去，这才悄然离开。 唐毅离开的第二天晚上，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大雨磅礴，天仿佛被捅漏了一般。 唐毅一行人游学出行的第一难就是被大雨困在了山神庙里。 “还真是让唐弟说准了，这雨来势惊人，还好我们及时找到了庇护所。” 李子白此刻庆幸，之前的心有余悸可是被吓得不清。 原本走着走着，天上的云彩虽然厚，但是看着也还好，没有黑漆漆的感觉。 马车走着走着，突然蹿出几条蛇，差点将马给惊到，还好车夫及时控制住了，那蛇也慌张，没有反口咬马，迅速的就钻进了草丛里游走了。 唐毅见状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外边的情况观察了好一会，发现了许多问题。 “先生，可能要下雨了，我们早点找个地方避雨吧。” “从何说起？” 五柳先生掀起帘子朝外看了看天，天色未变，此时是下午，按计划至少还要走一个半时辰才能到计划落脚的地方。 “刚才有蛇过道，外边的鸟雀低飞，远处的山顶云层笼罩，这都是想要下雨的迹象。” 同样观察到情况不对的还有沐老，敲了敲车壁，跟护卫说了几句，护卫连忙驾马上前走到了五柳先生的马车旁。 “大人，沐神医说要下雨了，还会是大雨，让我们尽快找地方避雨。” “加快速度寻找避雨的场所。” 车队刚提升速度没多久就开始刮风，树木摇曳，原本很远的云层被吹了过来，天色顿时变暗。 前方探找到了一座山神庙，队伍迅速的朝山神庙赶去，人全部进入山神庙的时候，天空一道闪电劈下，正正劈在了山神庙对面山上那高大的树上，火光瞬间燃起。 吓得众人手里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那巨大的响声将马都给惊到了，仿佛地动了一般，众人回神连忙拉紧缰绳将马栓好，免得跑了。 “不要把马拴在大树下，容易遭雷劈。” 沐老出声提醒，有护卫就想要去将马解开重新找地方栓，此时又是一个雷，正正劈在了大树下的马儿身上，那惨叫声，三匹马儿一下全都瘫倒在地。 “不要管马了，全都到山神庙里躲避。” 五柳先生大喊，护卫纷纷回到山神庙里，至于被劈中的马也只能任由躺在地下，这惊人的一幕让李子白等人都是心惊不已。 他们一行人可不少，山神庙应当是有百姓供奉的，倒是还算好，简单收拾就能歇脚。 只是没等他们收拾好，大雨就下下来了，没有了惊人的雷声，大家紧张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点。 “就地生活做饭，今日早点歇息，这雨一时半会只怕是停不下来。” 不过是一会的功夫，原本上山神庙的路上就已经开始流淌着水流了。 沐嫣然也是穿着一身男装，否则一行人里就她一个女子，实在是不方便。 “我们离开京城也没多远，这雨这么大，不知京城是不是也下雨，王姨可千万不要下雨出门才好。” 沐嫣然一句话让唐毅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娘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伺候呢，不用这般担心，且镇南侯世子妃有孕在身，这样的天必定不会出门。” 沐老一看就知道唐毅在担心什么，总有种母子二人的位置相反了的感觉，不过也已经习惯了。 京城里 大雨半夜而至，众人早就熟睡，被雷声惊醒的也不敢钻出被窝，直到第二日一早。 “不好了，掌柜，咱们的库房还有铺面全都漏雨了，货物全都泡了！” “怎么会如此，之前不是检查过瓦面没有漏雨的地方吗，昨夜里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去查看吗？” 掌柜正在穿衣服，闻言哪里还顾得上，连忙走了出去。 “昨日雨来的时候都半夜里了，小的想着前些日子下雨的时候都检查了，没有漏雨的情况，就没起来，谁知道……” 店伙计也是吓得不轻。 章氏此时正在伺候自己男人喝药，宣武侯差点死了，她也差点就要蹲大牢，毕竟那么多人看着的，想躲都躲不过。 章氏心中庆幸，给人喂了药后离开，铺子的掌柜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老夫人不好了，昨夜狂风暴雨，瓦片被吹开，漏了雨水进库房，所有的货物全都泡了水了，这可怎么办？” “什么！你们干什么吃的，那么多的货物都泡了水，还能不能救？” 章氏只觉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 “咱们铺子卖的都是山货，泡了水就都毁了。” 章氏感觉两耳全是嗡鸣声，眼里只能看得见掌柜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清楚，然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快去请大夫，掐人中，对，掐人中！” 掌柜的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叫嚷起来，一个老婆子上前将章氏扶到自己怀里就用指甲掐章氏的人中。 人中都冒血了，章氏幽幽转醒。 “啊！” “啊！” “啊~” 章氏想要开口说话，最后却只能发出单一的声音，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好了，老夫人中风了，大夫呢？怎么还没请来？” 章氏闻言再一次晕了过去，那婆子见状只能再次朝着章氏的人中掐了下去，这一次章氏吃痛醒来得比之前快了许多。 “呜呜呜~” 比起之前的啊，章氏又能多发一个音，可是还是说不出话来。 一阵兵荒马乱的，大夫总算是来了。 给章氏扎了针，可是嘴歪眼斜的治不回来了。 “这手脚还能治，不过病人需要放宽心才行，先按照这方子抓七天的药，七天之后老夫再来看一看。” 大夫还是昨日的那位大夫，接连两天来了同一户人家，也不知这户人家造的什么孽。 王秋丹确实没有出门呢，这突然大雨的，镇南侯夫人担心儿媳安危，只能让人给王秋丹送信取消了出行。 第188章 报仇雪恨 “夫人，那边来消息，说章氏中风了。” “还有这样的好消息？” 王秋丹正无聊，一场大雨下的满院子的花草都零落了，出行也不方便，出了城门外边全是泥泞的路，不像城里铺的青石板。 她虽然琢磨出了水泥配方，可是现在也不敢拿出来，造纸术跟印刷术都已经非常惹眼了。 “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去看看。” 王秋丹当即将手里的话本子丢下，都不用人伺候，自己拿了衣服穿上，高高兴兴的出门。 王秋丹进门下人根本不敢拦着，就连之前的管事嬷嬷也是低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做人。 “怎么才过了几日就一下衰老了这么多，哦，忘了，你本来也不年轻了，不过是之前吸着我婆婆嫁妆的血滋养着才显得年轻，恶毒的人果然老了格外面目可憎，这嘴歪眼斜的，来人，给老夫人拿镜子来。” 当初让她住草庐抄经书放火烧她的仇她都还记着呢。 她不过是在章氏最凄惨的时候来幸灾乐祸，比起章氏那些手段来说，轻太多了。 “啊！啊！啊！” 原本看到王秋丹的时候章氏也不过是闭眼告诉自己等自己好了再报复回去，一直没有出声。 可是在章氏被强迫看到镜中的自己的时候疯狂的大喊起来，根本不能接受，甚至挣扎着想要将镜子摔了与王秋丹拼命。 可惜章氏的手脚只能轻微的活动还不受控制，面目因为疯狂显得更加狰狞。 “还不压住老夫人，要是老夫人伤了自己怎么办，你们可要好好照顾老夫人，活得长长久久才好。” 王秋丹热闹也看了，话也说完了，带着人走了，完全不担心章氏会不会气死，至于宣武侯，王秋丹连看都懒得去看。 毕竟古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这样的人总是命硬得很。 “该给那边送东西的不要忘了，总不能坏了咱们家的名声。” 果然恶人自有恶报，王秋丹感觉心中的一口郁气消散，至于再去痛打落水狗什么的，索然无味，毕竟一直活在仇恨里人很难快乐起来。 “走，今天夫人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喝茶。” 王秋丹心情愉悦，将荷包拿出来数了数，不错，今日带出门的银钱还不少，足够了。 来了好几年，作为穿越女的必去之地她还没去过呢。 “去京城最大的青楼。” 王秋丹话一出，车夫差点没摔下车。 “夫人，那不太适合女子去。” 婢女也被吓得不轻，夫人这是怎么了，之前的姐姐们也没说夫人有这喜好。 “不太适合也不是不能，去看看又何妨，又不是去下处。” “夫人，那也去不了，您要去最大的青楼，咱们家是有钱，可是也进不去。” 婢女只能小声的哄劝解释。 “为何？” “京城最大的青楼就是白雪院，进去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高才，最低也需要秀才身份，还要有人带否则连门都进不去。” “这还有鄙视链的，有钱还不能进，哎~” 什么叫有钱花不出去，王秋丹捏了捏荷包，一脸愁容，好不容易家里那宝贝蛋跟着他先生游学去了，之前怕带坏孩子，安分守己的，现在居然被身份这一道门槛卡住了。 “那个夫人要是想要听曲看歌舞也不是没有去处，就是这才下了大雨，不若今日夫人去看看首饰，过两日天好了，奴婢派人去给您定船，马上就要到一年一度的花魁评选了，白雪院的清倌艺伎也会参加，也是京城每年一度的盛事。” “为什么之前没人跟我说过这事？” 王秋丹一下就来了精神了。 而婢女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快说说，这个花魁评选怎么评选的？” “这个奴婢只知道一些显浅的，据说这花魁评选不仅要长得好看，还要琴棋书画精通，有大量才子给这些竞选的清倌艺伎做文章诗词赞美，根据投的簪花数量对比排名，效仿科举排出状元、榜眼、探花三名。” “等等，这最大的青楼去不成，咱们去能去的。” 王秋丹现在更想去看一看了。 “夫人，这，您要是真想去看，咱们回府换身衣裳如何？” 天大地大主子最大，拦是已经拦过一回了，可是既然改变不了主子的想法，那就只能想着如何才能不被人发现了。 “何必回去，直接去成衣铺子买一身换上就是，回去多耽误时间，走。” 有钱就是方便。 “对了，昨日大雨今日休闲馆应该没什么人，去将秦主事也请了一起去。” 婢女震惊，夫人这自己去还不够，还要带着别的女子一起，真是真是造孽。 最后马车先停到了休闲馆前。 “秦主事呢？” “唐夫人来了，主事在屋里喝茶呢。” 侍女连忙带路。 “这才下了大雨您怎么来了，今日没有夫人约就让馆内的人都休息一日。” “应该休息的，我今日来是找你一起喝茶去的。” 王秋丹坐了下来。 “什么茶值当您巴巴的去，咱们休闲馆里还能没那好茶了？” “这怎么一样，去花楼里喝，看看能不能谈成一笔大买卖，如今休闲馆每月的收入都比较固定了，也该开拓新的路子。” “花楼去谈买卖？可是咱们休闲馆接待的都是贵妇，若是让她们知道了，以后……” “你觉得咱们休闲馆的那些好东西就没有人拿去送给那些好看的女子？” “这个自然避免不了。” “所以啊，与其这个钱给别人赚，不如我们赚，休闲馆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特定的，可是卖给秦楼楚馆那些美人的东西完全可以另外再开一个铺子不是，远远的分隔开。” 因着休闲馆一开始的定位太高，以至于后边地位太低的那些官夫人还有妾室想要进休闲馆根本不可能，连外卖的东西都难抢，生意太稳定了，收入反倒是减少了。 王秋丹的话一下点醒了秦香，最近的生意她也很是头疼，若是再开一个铺子，完全可行。 “那也不用去花楼喝茶啊？开了铺子自然就有人上门问。” 第189章 扩大生意 “那时机都错过了，马上就要举办花魁评选了，这事情你可知道？” 秦香闻言点了点头，她自幼就在京城长大，家中还是做香粉铺子的，这样的盛事怎么可能不知，秦家的生意还与秦楼楚馆都有接触的。 “若是这次花魁评选，咱们能够捧出一位花魁来，那么新开的铺子一定能够一炮而红。” 王秋丹的豪言壮语让秦香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 “捧个花魁出来那肯定是能够一炮而红，可是这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唐夫人您这是准备开个茶室吗？这也赶不上呀。” “开茶室做什么，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打理，咱们没有合适的清倌别人肯定有，京城最大的青楼就是白雪院，花魁最大的夺冠家，咱们可以去找她的对家，或者寻一匹黑马进行帮助。” 王秋丹都打算好了，不过具体的实施还是需要商讨的。 “这花魁评选除了容貌、神态、言语之外，还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前者我们倒是可以帮忙，后者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能参加花魁评选的清倌艺伎没有一个不是姿容出众的。” 秦香虽然不像打击王秋丹的积极，可是现实如此，哪家捧上来的清倌要争夺花魁头衔的不是花费重金培养的，其中心思可不比养个闺阁小姐差半分。 几乎都是从小小年纪就开始投入金钱培养，然后深藏起来，直到方方面面都达到了极致了再放出消息来吸引达官贵人的。 琴棋书画这几方面王秋丹确实是帮不上忙，可是诗词歌赋就不同了，作为穿越者，她也是对上下几千年积攒下来的那些耳熟能详的诗歌背诵了不少的，随便一篇那都是经典。 有了绝佳的诗词，那些妈妈们手里的人脉还能怕找不到谱曲填调的人吗。 再加上妆造跟服饰的加分，怎么也能多几分胜算。 若是舞台表演的场景布置再给力一些，还怕不能吸引人的目光？ “你等等，我写个东西给你看。” 王秋丹想了想，还是拿点实际的东西出来，这样才更有说服力，反正白日里那些地方也都在休息呢。 秦香让人给王秋丹准备笔墨，王秋丹拿笔想了想，到底选哪几首比较合适。 最后选定了三首应对不同场景用的，不过署名的时候还是将原作者的名字写了上去，她不是盗用，只是借用。 《水调歌头》、《念娇奴》、《如梦令》全都是经典。 “你看看这三首词如何？” 秦香双手接过，她虽然不会吟诗作赋，可是听得多了，还是会些鉴赏的。 “这是夫人刚刚做出来的？这太厉害了。” “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从别处借的，这里有作者的署名。” 王秋丹点了点纸上的署名处，秦香才注意到。 “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从未曾听过这三位的名字。” 秦香看了看署名，一个都不认识。 “这既然是他人所写，夫人拿来用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会。” 因为教李逸启蒙王秋丹曾教过几首现代儿童启蒙读的古诗，连五柳先生都未曾听说过，所以这几位大作不存在这个时空里。 她之前也没想过要用这些博取什么才女之名，所以除了给唐毅启蒙时教了几首外，还没有往外透露过太多，这一次要不是为了开拓生意，她也不会借用几位的诗词。 “有了这三首词，倒是可以尝试一番，即便不能夺得头名，那也能在清倌扬名的时候给新铺子做宣传。” “咱们这次的定位低一些，要让普通人家的女子也能花钱买得起，也分高中低三档，明面上还要另外找个掌柜才行，你可是休闲馆的门面，去谈生意还得乔装一番才行。” “这个倒是不难。” 秦香对乔装还是很有信心的。 “新铺子的货物还是从休闲馆拿，如今休闲馆的生意都是固定的了，可以对外开放货源，京城之外富庶的地方还很多，像我们的东西不少是耐放又方便运送的，可以卖给指定的商户。” 王秋丹想起了加盟模式跟旗舰店相互结合，别看一下好像少挣了许多，可是薄利多销，之前休闲馆的名气还没起来，如今却完全不同了。 直接批发给商户那样太无法控制了，倒是指定商户，按区块划分，分高中低三档加盟合作模式，可以满足不同商户的定位需求。 王秋丹这样跟秦香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多，连镇南侯夫人都来了。 “不是说要在家照顾儿媳妇吗，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王秋丹打趣到。 “你让人去传话哪能不来。” 镇南侯夫人坐了下来，王秋丹又将刚才跟秦香商讨的合作方案说给镇南侯夫人听。 “要是真的像这样做，那咱们这生意铺的可就够大的了。” “要不是女子不好出门行商，我倒是都想将休闲馆开到其他国家去了，那才真的是遍地开花，赚不完的钱。” 王秋丹忍不住感慨。 “我都让你说得心动了。” 镇南侯夫人也笑了起来。 “不过做生意也要知己知彼，这白雪院咱们也去看一看，白雪院可不只招待男客。” 镇南侯夫人也难得的有兴致，这可比赚钱还有意思呢。 “那您府里的儿媳怎么办？” “怀了孕的姑娘总是特别想念母亲的，出不了城，我就送她会娘家小住两日。” 镇南侯夫人给长媳准备了一大车的东西亲自将人送回的娘家。 度过了艰难的头三月，胃口逐渐好了起来的世子妃也格外想要吃娘家的饭菜，只是之前一直不好意思提，毕竟为了她能吃好，婆母已经费了许多的心思了，连带她出城散心都安排了。 “难怪我让人去递话递了那么就才来呢，原来都安排好了。” 王秋丹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就像闺蜜之间心灵相通心有灵犀一般。 “我让人去定了位置了，时辰还早，许久也没做过保养了，今日一起？” 镇南侯夫人提议，王秋丹当即点头，秦香立即安排了妆师准备。 第190章 白雪院一游 因为有镇南侯带着，她们倒是不用特意乔装打扮的，不过还是准备了帷帽戴上。 白雪院不愧是顶级的青楼，这院子比休闲馆的大院子都还要大上三分，湖里还能容下画舫不显狭隘。 男客与女客进去的门都还不在一个位置上，讲究颇多。 从第一道门进到了第二道门才看到了圆弧状的三层建筑。 直到被引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圆形的土楼，外边看是三层，里边看居然是四层，可容纳的人还真不少。 “这白雪院不愧是京城最大的书寓。” 王秋丹都不由感叹。 “这里是专门看表演的地方，每一层接待的人都不同，那高台，还有这彩缎装饰都是费了大心思的。” 镇南侯夫人给王秋丹说着，她们来得早，此时白雪院里还不到最热闹的时候，可是台子上已经有人在弹奏起舞。 土楼中间的空地上搭建了高台，一层一层向上，有三处宽台可表演的。 “今日有玉漱姑娘讲评书，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开场了。” 婢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边摆放了十朵簪花，很是精巧。 “放下吧。” 婢女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躬身退了出去。 “这里还用评书做开场？” 王秋丹看着那簪花大概猜到是做什么用的。 “这位夫人是第一次来我们白雪院吧，开场并不是每次都用评书，只是玉漱姑娘的评书与别人不同，一月只开三场。” 屋子里还有专门伺候讲解的婢女。 “说说为何不同？” “玉漱姑娘是我们院里的二等姑娘中最特别的存在，说的评书不仅引人入胜，更是能让人声临其境，稍后夫人就能感受到了。” 婢女并未多说，王秋丹知道这是要保持神秘感，也没追问。 半柱香的时间喝喝茶吃一吃点心，再看一看下边的歌舞很快就过去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可不少，不过没有王秋丹认识的。 时间差不多到的时候，下边的灯笼一下全都被撤了下去，只有楼上有人的雅间上挂着灯笼未动，朦胧中只能看到台子上有人在挪动东西。 众人的目光视乎都挪到了舞台上，周围一片寂静，直到一阵马蹄疾的声音响起。 王秋丹还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想要寻找，想着这怎么会有马蹄疾之声，就见高台上挂上了两盏灯笼，只能看到一面屏风，屏风之上有一道倩影，却看不清倩影的模样。 马蹄声后，居然还有刀枪剑雨之声，雨中抽刀，刀声嗡鸣，刀剑相击，马蹄踩踏，雨声滴答，一支弓箭疾驰划破了雨水空气。 “秦乡十里坡各路英雄聚集此地，追寻着一本江湖绝学的武林秘籍……”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故事拉开了序幕。 王秋丹闭眼仿佛都看到了画面，不知不觉的沉浸在了其中，直到评说说到少年为保护绝学秘籍拼命逃亡坠落山崖，浩浩荡荡的江湖人士拿着火把寻找，周围的灯火一片大亮。 “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断了，到这里就断了！ 王秋丹睁开了眼，恨不得将说书人给拉出来把剩下的都说完，这不必那话本子好看多了吗！ 来了这里这么久，她到现在才知道还有这般神奇的评说，之前错过了多少有趣的事情！ “这簪花要怎么赏？下一次玉漱姑娘说评说是什么时候，还是接着今日的讲吗？” 王秋丹说着，就看到外边一片簪花飞舞朝着高台掷去，难怪下边没有安排客人坐的地方。 “这簪花是如何算的？” 王秋丹看着桌子上的簪花问道。 “这一枚簪花五两银子，不过这是因为侯夫人定的包间档次在这里，也有一两的、二两的簪花，玉漱姑娘下一次说评书是十日后，会接着今日往下讲。” 王秋丹顿时明白了，这一托盘就是五十两。 “喜欢那就都赏了。” 镇南侯夫人见王秋丹意犹未尽的模样就知道了，话音落，一旁就有婢女过来将簪花端了过去，然后负责朝高台掷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书，这所有的声音都是玉漱姑娘发出来的吗？怎么做到的？居然这般的厉害。” 王秋丹不得不佩服，这还只是白雪院里二等的姑娘，哪怕二等里拔尖，那上边都还有一等呢，可见白雪院实力雄厚。 “确实是玉漱姑娘一人发出的，玉漱姑娘的口技无人能敌，有诸多的拥护者都是奔着玉漱姑娘这份口技而来的。” “那要是单独让玉漱姑娘表演需要什么条件？” “玉漱姑娘一般是不单独接客人的，每次打赏最大方的客人可以有机会，只要再回答玉漱姑娘出的题目，玉漱姑娘觉得答得好，就会专门接待客人了。” “那之前的客人打赏了多少才得了机会？” 王秋丹忍不住好奇。 “最高的一次是五百两，上一次是三百八十两。” 听着好像也不是很多，可是这是单人打赏的，刚才那看着打赏的人绝对不少，难怪自古以来这地方都被称为消金窟。 “那就再打赏一盘，今日是没有缘分与玉漱姑娘一见了，下次再多准备一些，一会看看后边还有什么好的表演。” 王秋丹也大气，也不是拼不起，不过第一次来，先记下。 白雪院的婢女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依旧恭敬小意的伺候着，很快就有婢女送来了簪花。 有了评书在前，王秋丹对后边的表演也抱着极高的期待。 秦香在一旁也是开了眼界了，难怪白雪院接连几年拿下了花魁头筹，从前只是远远的观望过，感触不及今日这般深刻。 王秋丹以为会再次挪灯笼的时候，楼上飘散下片片花瓣，一股香风四散开来，紧接着一个妙龄少女拉着红绸朝高台荡去，衣决飘飘。 纤细的腰肢，大片金色的装饰遮盖住了肌肤，晃动间若隐若现，还叮当作响。 梳着飞天髻，山水泼墨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明媚的眼，眉间一点朱砂，双足轻点落在了一面大鼓上。 第191章 黑心村 “突然感觉好像没有什么胜算。” 秦香开口。 看了这白雪院的清倌，再看他处只怕都要觉得寡淡了。 “确实开了眼界了，那三首诗要是拿到这里来只能算锦上添花，不论是从妆容还是技艺看，这白雪院的姑娘都是顶顶厉害的，咱们的妆师还得学人家三分。” 王秋丹也是看到了休闲馆的短处了。 来休闲馆的不是贵妇人就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有讲究，妆容要贴合个人外还要端庄雅致，而白雪院的清倌却不同。 拥有不逊色大家闺秀的一门绝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会，但是那独有的妖娆妩媚又融汇在其中，半点都不突兀，更多了一丝神秘感。 “要不然我们直接找白雪院合作？” 秦香在考虑可行性，不过王秋丹却摇了摇头。 “白雪院不需要我们的帮忙，所以这门生意谈不成的，捧出一个花魁确实不容易，不过我们需要的也不是非要捧一个花魁出来，只要能够让人注意到我们的东西就好。” 光看今日这花销还有白雪院姑娘的展示，王秋丹就知道这白雪院后台肯定强大，想要在这样的人嘴里夺食只怕是东西没抢到，还全赔进去。 每换一次表演，就会有婢女送来新的簪花，这些簪花不管你打赏不打赏，那都是扣了钱的。 所以不是定了包间就没有花销了的，想要看节目，全都是付费的。 秦香闻言也不再想跟白雪院谈生意的事情了，安下心来看表演，毕竟能来这里看的机会可不多得，自然不能错过了。 王秋丹这边听着曲儿看着美人表演，唐毅一行人却过得不太好。 刚下过大雨，路上泥泞，马车陷了进去不说，费了不少力气弄出来，还坏了一个轮子。 为此又耽误了一个多时辰，没能进县城，只能借宿村民家中。 五柳先生倒是对此很是习惯了，李子白、张涛跟唐毅三人也都很快动手将休息的地方清理了一番，陶瑾之虽然没有做惯这些事情，但是见三人的动作，也跟着帮忙收拾。 而另一边太子几人都是下人在收拾，好在被褥等常用的东西全都带了，不然这样的村子哪里能够腾出那么多东西来。 “几位公子不要往外边走，如今外边蚊虫多，这些都是农家人熏蚊虫用的，效果特别好，我爹娘让我给诸位送一些来。” 一个长相活泼俏丽的小姑娘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的都是艾草，十分常见的熏蚊虫的草药。 站在外边已经被盯了好几个包的三人从来没想过蚊虫会这么厉害，连身上挂着的香囊都驱散不了这些蚊虫的骚扰。 此次出行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带上一名御医，他们也不好直接差使沐神医，尤其是这样的小事。 “看赏，拿去问一问沐老看这些是否合用。” 太子发话，立即有护卫上前去将小姑娘的背篓给接了过来，然后护卫递了块银子做打赏。 小姑娘看到手里的银子，她知道这东西，可是却是第一次摸到。 没想到一背篓的艾草就能换这么大一块银子，可惜这个钱只能赚一次。 小姑娘看了看已经消失的三人，默默的回自己家去了，不过那银子却悄悄的塞到了自己头上的头发里藏了起来，仔细的摸了又摸确认不会被发现，这才推开家门走了进去。 “怎么去了那么久？” “对方人太多了，警惕心也强，所以才久了一些，不过他们里面好像有懂药的，那么多人，我们真的要动手吗？” “怎么？看上了哪个小白脸？懂药又如何，只要到了深夜里，人总有松懈的时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从这一行人进村他们就盯上了。 是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村子的人，谁能想到这看似正常的村子会是一个土匪窝，一个个还非常的凶残的那种。 “我没，没有，就是他们人太多，看着很不好惹，万一暴露了。” “呵，你最好是没有，行了，还不快去做饭，想要饿死谁？” 深夜里，本该睡觉的村民们纷纷走出了自家家门，手里拿着凶器，赤脚朝今日借住的院子走去。 悄悄的把院子围了起来，为首的男子吹燃了折子，点燃了一团草药，然后扔了进院子里，草药轻飘飘的，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一个还不够，男子又点了两个，带的都用完了，这才将火戳到地里熄灭然后擦到自己头上，手一抬，所有人冲进了院子里。 推开门进去，院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不过马车倒是开安安稳稳的在院子的枣树下拴着。 不对，为什么那马车一点事都没有，等为首的男子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突然冲出了一群人。 完全没有出声，直接上刀，迅速的接解决了意欲行凶的村民。 “还不束手就擒吗？若是再反抗，杀无赦。” 太子的话一出，为首的男子挣扎，手里如穷匕现就要朝太子扎过去，张涛离得不远，飞起一脚将男子踢倒在地，手里的匕首也掉了。 “为什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为首的男子被擒，看着死伤过半的兄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们伪装得再好也还是有破绽的，那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还多本就不太正常，而我们的到来，有人围观也正常，可是全村人都直接放下了手里的事情一副要看热闹的表情，这就极其不对了。” “……” 土匪头子怎么都不相信居然因为地里的朝长得比庄稼好就露馅了，所以，从这些人进村开始就已经在怀疑他们的身份了。 “哼，就算你们能杀了我又如何，今天翠儿送来的艾草可好？都点了吧，有人陪葬，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男子依旧叫嚣着，那艾草可不是他好心让人送去的，查探消息是其一，第二个就是艾草上里边夹杂的药粉。 “你什么意思？” “就是艾草里还放了些特别的东西，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察觉到不对吗？” 第192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沐神医，他说的……” 太子向沐老求证。 “说的是这些吧，不入流的东西，一般大夫确实不易发现。” 沐老将窗台上的一小把晒蔫的植物拿了起来，这东西是检查艾草的时候发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用得好的话作用还是挺大，索性就放到窗台上晒着了。 “天子脚下，你们居然敢如此行事，放着好好的田地不耕种，居然落草为寇，老实交待，都做过什么恶事！” 护卫将村民全都拿下，搜查的时候发现了地窖，从地窖里救出了三名少女还有六个孩子。 少女全都满身狼狈，双目空洞，身上到处都是被折辱凌虐的痕迹，若不是护卫发现，只怕这三个少女活不了多久了。 沐嫣然实在是看不下去，想要给三人检查伤口，三人全都抱在一起卷缩一团非常的抗拒。 “我是女子，你们不用害怕，你们看我真的是女子，我只是想给你们治伤。” 沐嫣然声音轻柔，可是三名女子还是保持着原样。 “你们不想报仇吗？这些人都被控制住了，你看，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还是被束缚了手脚的。” 唐毅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狠狠的朝离得最近的男子打了过去，男子一声惨叫，唐毅再次拿手里的棍子朝着男子身上的伤口戳了过去。 “你们不想试一试吗？狠狠的还回去，将所有遭受过的一切还回去。” 唐毅突然的变化连沐嫣然都觉得不对劲，其余人的目光更是全都聚集在了唐毅身上。 “唐弟” “师弟” 李子白跟陶瑾之两人开口，想要上前，却被五柳先生给制止住了。 “他们要是送去了官府，不过是被打几下板子住上几年就出来了，你们不恨吗？为什么要那么懦弱，死了一了百了了，他们出来还会继续作恶，对你们的死根本不会在意，甚至还会成为他们日后炫耀的谈资，那时的你们就是黄土一捧，谁还能记得你们的存在？” “师弟他为什么会这样？” 陶瑾之不明白。 “你们继续看。” 五柳先生没有解释。 原本抱在一起的三个少女眼神动了动，听着那惨叫声，看着比她们要小的少年只是随意的拿了一根木棍就能够折磨那些恶徒。 就在不久前，她们也是如这般抵抗不得的被虐待，她们可以吗？怎么能不恨，可是反抗了只会换来更可怕的对待，想死都死不了。 带血的棍子递到了眼前，少女身体本能的颤抖。 “算了，既然你们不敢，那就这样吧，天一亮就将人送去官府。” 棍子一下丢在了地上，唐毅好像又恢复了正常，手背到了身后。 少女看着那近在眼前的棍子，只要伸手就能够抓在手里，一段还带着血，带着那些恶人身上的血。 送去官府，怎么行，那些该死啊！该千刀万剐，该断子绝孙。 原本被折磨得快要疯了的男人见唐毅丢了棍子，再看向三名少女，身体虽然疼，可是那轻蔑又邪恶的目光顿时刺激到了少女。 少女猛的抓起了棍子。 “贱人你敢！” 男子被捆住手脚可是嘴能动，一见少女的举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下意识的大喊。 可是少女疯了一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将那双眼睛戳瞎，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也许是太恨，居然真的一击就戳中了男子的眼睛，眼球瞬间爆裂，鲜血喷洒而出。 “啊！” 少女狠狠的将棍子抽了出来，声音喊得比男子痛呼声还要高，男子疼得倒地想要打滚，少女拿着木棍毫无章法的朝男子身上戳了下去。 另外两个少女视乎也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可是更快的却是抢了护卫手里的刀，然后目标明确的朝着那些迫害过她们的男人挥舞了过去。 没有章法，仿佛要宣泄一般，一刀一刀，手抽动不了刀了还不够，手脚并用上牙去咬，撕下那些恶人身上的血肉。 一片惨叫声，张涛等男子看了都觉得心惊，纷纷侧身扭头不去看，只余逐渐衰弱的惨叫声在耳边萦绕。 “唐弟，你刚才为何要那般？” 李子白问出了疑惑。 “她们想要寻死，作为受害者，对付迫害她们的人应该无错吧？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没有站在她们的位置经历她们所经历的一切，所以，我不会劝她们放过看开。” 唐毅语气平淡的说着，目光看向天上的月亮。 如果当初娘亲没有醒悟保护住自己，是不是也会如她们一样？ 还好，娘亲醒悟了，他们母子都好好的，以后还会更好的。 李子白不知怎能说。 “她们这样……” 陶瑾之想要开口。 “瑾之，妇人之仁不可为，善恶终有报，因果循环。” 五柳先生开口制止了自己儿子想要说的话。 儿子太过良善，看到那些恶人受了罪，觉得太凄惨了些，可知那三名少女多无辜。 唐毅的举动虽不可取，但是人非圣贤草木，学生太过嫉恶如仇，回头再好好教就是了。 本就被折磨不轻的少女能有多大的力气，全凭一股恨意支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三人就已经脱力了。 都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即便是报复，那也都是伤了恶人的皮肉，挥舞的刀砍不断恶人身上的骨头，甚至扎进身体里的刀还拔不出来，凭着一口牙咬下来的都是皮肉，她们连杀人直取要害都不知道。 拿着刀的一名少女笑了，她手里的刀再次举起，却不是对着地上的恶人，而是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的颤抖，鲜血飞溅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解脱了。 另一名少女也紧随其后，没有一丝犹豫的，身体倒下的时候还与之前那位少女的尸体挨在了一起。 “多谢诸位恩公，可惜小女子一身脏污，已经不想再苟活，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诸位。” 最开始的那少女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陶瑾之想要去拦根本赶不及，再次目睹了一个少女自杀。 第193章 小偷呀 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而陶瑾之受到了此生以来最大的打击。 他以为她们既然报复了，那应该就放下了，可是她们死了，全都刎颈自杀了，三条如花一般的生命就这么在他眼前消亡。 京城里勾心斗角的事情不少，可是陶家家风好，陶瑾之又被保护得好，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行人里，年纪最小的唐毅没事，身为女儿身的沐嫣然也没事，甚至沐嫣然还怜惜三位少女，给她们体面的收了尸立了坟。 唯独陶瑾之起了高热陷入了梦魇。 “先生休息会吧，我来照看师兄。” 唐毅端了清粥进来，这个时候五柳先生也没什么胃口，清粥成了最合适的早膳。 “你可吃过了？” 五柳先生起身。 “学生把自己份也带来了，陪先生一起吃。” 食不言，两人默默的用了早膳，床上的陶瑾之还在睡。 “先生是有什么想要问学生的吗？” 唐毅将碗筷收拾之后主动开口，目光清澈的看向自己的先生。 五柳先生看着这双眼睛，昨日自己劝自己儿子的话不由在脑子里浮现。 唐毅的身世他是清楚的，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经历丧父，前不久还被继祖母害得失去考试机会，昨日之事虽又些激进极端，可是本性却不坏。 “不要辜负了你母亲的教导，你母亲就只有你了，若是你走极端，你母亲也会为你日日忧心不安。” 没有说圣人训的话，五柳先生太清楚自己这个学生的软肋在何处。 果然，唐毅本来镇定平淡的神情有了破绽。 “为师出去走动一下，你看着你师兄。” 五柳先生将空间留给了唐毅，坐在床榻边守了两个时辰，浑身确实是有些僵硬了。 唐毅沉静了许久，直到陶瑾之醒来的动静唐毅才迅速回神。 “师弟。” “师兄醒了，先生守了许久，刚刚才离开，你先喝点水，我去叫先生回来。” “谢谢。” 人生百态，陶瑾之醒了，出行晚了半天，坐在马车里的他第一次没有捧着书本苦读，而是盯着窗外放空。 快傍晚的时候进了城，人声鼎沸，让陶瑾之也恢复了不少的活力。 “可以自由活动半个时辰，不用一直守在一起。” 客栈都找好了，五柳先生发话，大家的神情都放松了许多。 “小师弟，我们一起去外边逛一逛吧。” 沐嫣然坐马车都坐得屁股疼了，可是一路上成片成片的山林，看久了就腻了。 “你带着你师姐一起，注意安全。” 沐老是不打算出门了。 “我跟你们一起。” 陶瑾之想要跟着唐毅，当即开口。 “我不行了，我现在只想回去躺着。” 张涛摆手，昨夜那样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休息得好，而且屋舍简陋的，好不容易到了客栈，他只想歇息。 太子几人显然也是想要好好沐浴更衣休息，最后成了李子白跟唐毅几人一起出门。 四人行，城里这个时候也还热闹，走在街上，沐嫣然几乎每一个摊贩面前都会驻足，这个看看那个问问。 “小师弟，你看这个好看吗？虽然是木雕的，不过这木头的材质还不错。” “好看。” 唐毅看了看沐嫣然手里的簪子认可到。 “我觉得这个也不错，好纠结。” 沐嫣然选择困难，感觉都挺好看的。 “这个适合师父，这几个师姐是想要送我娘亲的吗？” 唐毅看着沐嫣然手里挑选的东西，那款式样貌怎么都觉得像自家老娘喜欢的。 “对呀！虽然这些不贵重，可是在京城没见过，王姨平日里都不喜欢盛装打扮，这些簪子轻巧简朴，我想王姨应该会喜欢。” “那就都买了，回头让驿站的人送回去。” 唐毅掏钱，然后被沐嫣然拦下了。 “师弟，买东西要讲价，你这样可不行。” 唐毅疑惑，这一根簪子精巧的才十二文，就是全拿了还不到一两银子的，但是自家师姐开口了，唐毅也老老实实的观看着。 “这些这些，刚才我挑选的都要了，这簪子用的木头只能算一般，也不是金银之物，不过打磨得光滑，我也不压你的价，全都算八文，你看成不成。” 小贩闻言将簪子全都拿了起来，一共有七支，他摊子上摆了十五支，这一下就卖出去差不多一半，八文虽然不多，但是也有赚头，小贩当即就给包了起来。 “好咧，您拿好，诚惠五十六文。” 沐嫣然当即数了钱给小贩，然后将簪子放到自己的背包里。 “师弟啊，钱要花在刀刃上，你看，花少的钱，可是买的东西诚意不变，剩下的钱还能再买些东西，走，我们继续逛，看看都有什么好玩的，都给王姨寄回去，可惜王姨不能一起来。” 一开始买的都是小件，沐嫣然就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后边东西多了就交给唐毅拿。 掏钱的事情沐嫣然自己就付了，她也是有小金库的人，怎么能让师弟给她买单。 最后唐毅就成了提东西的工具人。 陶瑾之隐隐后悔跟出门，他的腿都走酸了，可是再看活蹦乱跳的的沐嫣然，又觉得自己身为男子不能示弱。 街头逛到街尾，走街串巷的逛了三条街，沐嫣然看天才意犹未尽的开口：“今天时间不早了，下次再逛，我们回去整理整理，回头给王姨寄回去。” “好。” 唐毅也觉得自己抱不下了，还好身后还有李子白跟陶瑾之两人帮忙分担拿了不少。 就在几人准备穿过小巷的时候，冲出来了三个半大的孩子，直接撞到了几人身上，东西一下掉了一地。 “你们怎么不看路。” 陶瑾之开口，抬头就见沐嫣然伸腿将要跑的孩子绊倒，手里更是用背包狠狠的砸向了已经跑了的孩子后背。 三个摔倒了两，剩下一个跑了，李子白反应迅速帮忙压住了一个。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们。” 被压制住的孩子拼命挣扎。 “哼，做小偷你们还有理了，抓到了两个，跑的那一个也跑不远的。” 沐嫣然直接从孩子怀里将一个蓝色的荷包拿了出来。 第194章 怎么帮? “这是我的荷包。” 陶瑾之一眼就认了出来，伸手一摸，腰间的荷包果然不在了。 这真的是小偷，可是看着也就跟唐毅差不多大小，而且刚才就撞了一下，他都没感觉到荷包被扯走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被偷了荷包的除了陶瑾之就是李子白，因为两人的荷包是挂在外边的，而唐毅是因为沐嫣然挡着了，小偷不方便，所以没偷到，而沐嫣然身上背着的挎包太显眼，那结实的背带，根本拽不动。 “出门在外时刻要小心，尤其钱财不能外露。” 沐嫣然将荷包递给了陶瑾之。 李子白的荷包没能找到，应该是被那跑了的孩子给拿走了。 “我们一会去追，先把东西给送回客栈。” 沐嫣然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人给绑起来了。 “你们不把我们送官府？” 被绑的孩子慌了。 “送你们去官府也不过是打两个板子还管牢饭，不见得比现在差，所以还是直接去找人打一顿的好。” “不，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男孩不知想到了什么，剧烈的挣扎起来，沐嫣然一时不查，手里的绳子还真的被挣脱了，男孩见状朝着李子白就撞过去。 就在男孩要撞到李子白之前，沐嫣然又将绳子抓住了。 “跑什么。”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这就去将那荷包拿回来。” 知道跑不了，男孩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这姑娘手劲太大了，被拉住的那一下他差点没感觉自己手臂要被勒断，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孩当即跪了下来求饶。 唐毅默默的将掉落的东西捡起来，陶瑾之则是被沐嫣然的力气给震惊到。 “老实点。” 然而没等沐嫣然几人离开，之前跑了的那个孩子又跑了回来。 “不好了，晚娘要被人带走了。” 原本跪着的孩子一下站了起来就跑，可是忘了自己被捆着才迈腿就摔在了地上。 “求求你放了我，要是去晚了，晚娘就要被送去妓院了，回头我给你们当牛做马，要杀要打都行，求求你们。” 孩子顾不得疼，这一次的求放过明显着急中带着诚恳。 “啊！啊！啊！” 被李子白抓住的孩子也叫嚷了起来，可是却说不出话只会啊，难怪之前一直不出声。 “荷包，对，快把荷包还给人家，快！” 男孩总算是想了起来，跑回来的孩子闻言，将荷包拿了出来。 他跑的时候急匆匆的，没跑多远要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来抓晚娘，当即就往回跑喊人，荷包自然也就没动。 “给，给回你们，你们快把人放了。” 李子白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个哑巴，知道人是哑巴的时候李子白其实就已经松开了，而且哑巴没有被绑着，感觉身上的钳制松开，当即冲到了被绑着的男孩身边。 沐嫣然见状动手将绳子给解开了。 “多谢。” 男孩咻的一下就要跑，沐嫣然追了去，唐毅几人也只能快速跟上。 那个叫晚娘应该对三个男孩很重要，连身后追着的沐嫣然几人都没有去在意，一个劲的朝着他们熟悉的地方跑，没一会就看到了要被强行拉出门的晚娘。 三个男孩如同牛犊子一样冲了过去，将抓住晚娘的婆子给撞到在地。 “谁也不许动晚娘。” “大头，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快走。” 晚娘原本拉着门的手一下就松开了，神色焦急的让男孩三人走，之前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跑回来的男孩，摇头让人不要靠近，哪里知道居然去将大头都叫了回来。 “原本还想着去哪里找剩下的几个，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们亲爹已经将你们都卖给了我们楼子，与其挣扎，还不如乖乖听话少受些罪。” “他不是我们的爹，他欠的钱为什么要拿我们还。” “凭你们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一个哑巴一个六指，全都是讨债来的，否则我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 “那晚娘呢，晚娘不是你生的！” “那也是你们那贱人娘带来的，吃了老子的饭菜养活，如今正是她还的时候。” 男人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之前卖了那老贱人换来的钱全赌输了，还欠了一大笔，本还想着给这臭丫头找户好人家换嫁妆的，可是那才几个钱。 赌坊一牵线，卖了这个继女不仅能把欠还清，还能再继续翻盘，但是这还不够，想到家里那几个白眼狼臭崽子，卖一个也是卖，还不如都卖了，就是可惜了，价钱不高，不过半大的孩子也就那样，干不了活还要吃的，麻烦。 “娘已经被你卖了！” “老子花钱娶的婆娘想卖就卖，要你多嘴。” 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大头的脸上。 本来是只打算将哑巴跟六指卖了的，结果赌坊的人嫌弃。 “这么大的孩子还不如条狗呢，还有残缺的，你家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要是那个孩子倒是能换两个钱。” “这，我还想着留一个给我养老送终。” “哎呦，老弟，你这想法可不行，你把人家娘都卖了，那孩子心里不得记恨你？” “我可是他老子。” 话这么说，男子心里却起了疑了，是啊，要是那小子记仇，将来…… “你得这么想，反正都卖了，等你回了本，再大赚一笔，重新找个美娇娘再生一个乖巧孝顺的，起不是比眼前这个好？这样，你要是把这个卖了，那两个我就给你一并捎上。” 男子在赌坊的人忽悠下按下了手印，等按完手印后才回过神来，他居然真的将孩子全都卖了，可是当赌坊的人把钱塞到他手里的时候，他觉得他又行了。 “我们不出手帮忙吗？他们看着挺可怜的。” 陶瑾之小声的开口，他听了这么久，都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为人父，顿时觉得几个孩子之前偷他的荷包也情有可原。 “师兄想要怎么帮？” 唐毅开口，李子白也看向了陶瑾之。 陶瑾之闻言捏了捏手里的荷包，不过却没有直接开口。 他知道偷是不对，可是看到那个要被带走的姑娘，不由想起之前在他面前自杀的三个姑娘，怜悯之心顿起。 第195章 沐嫣然出手 “师兄的钱倒是可以赎人，赎了人之后呢？师兄准备将人带在身边还是放他们自由？” 唐毅淡淡的开口。 “自然是放他们自由，我们一路也不方便带着人。” 陶瑾之非常自然的开口。 “那师兄不必浪费这个钱，毕竟有这样的赌棍父亲在，血缘切不断，一个孝字就能压着他们出不了头，不过是给了那赌棍再一次卖他们的机会。” “……” 陶瑾之本想说再给些钱让姐弟几人远走他乡，然后又想到了户籍被拿捏着，姐弟几个年岁又不大，最好的结果也是当乞儿。 “是我考虑不周。” 陶瑾之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活认知上的不足。 “师兄若是真想帮，不如找户人家让人去将他们姐弟几人买下，做家奴也比如今强。” “既然能买下为何还要这般麻烦？” 陶瑾之倒不是还想自己动手买人，纯属想要知道原因。 “师兄快仪亲了，赎个青楼女子，谁能保证消息不透露出去？而且先生不会允许的。” 唐毅给了陶瑾之一个眼神?陶瑾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嫣然姑娘，你一直跟师弟在一起，他一直都是这要考虑周全的吗？” 陶瑾之偷偷的问沐嫣然，刚才那瞬间他感觉他才是当师弟的那个。 “习惯就好，因为王姨有时候太不靠谱，所以师弟他事事都要考虑得周全仔细，而且在家里也是师弟管着家的。” 沐嫣然的话让陶瑾之大为震惊。 “师弟今年也还没十岁，管家会不会太早了？” “你如果看过他双手拨算盘就不会觉得早了。” 说到这个沐嫣然都羡慕嫉妒，为什么同样是一个脑子一双手，唐毅能一心两用就算了，左右手还一样灵敏。 “那还真没见过，每次师弟的算筹题都算得飞快就是了。” 他对算筹不感兴趣，倒是他爹喜欢跟师弟讨论算筹，有的他听都听不懂。 “那你还帮不帮？” 沐嫣然也不喜欢算筹，当即转移话题。 “这要是在京城，找户人家倒是容易的事情，可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得我开口说陶家人家还以为我哪来的骗子。” 陶瑾之也犯难了。 “那你不出手我出手了。” “你要怎么出手？” 陶瑾之好奇起来。 “呵呵，这个啊，一会你就知道了。” 其实在之前听到那赌棍的话之后沐嫣然就已经动手了，最多再过半盏茶的时间应该就能看到效果了。 李子白在一旁就跟背景板一样，他只负责看好唐毅三人别丢了?至于三人要做什么他不插手。 显然那边拉拉扯扯的几人也顾不上这边看戏的四人，毕竟好事的人多着呢，这一会的周围都围了不少人了。 虽然议论纷纷，可是没有谁开口帮忙的，显然都是非常清楚这一家人的情况的，怕开了口就被沾上。 最先呈现出不对劲的就是之前偷东西的三个男孩里叫大头的。 密密麻麻的红疹子长了起来，还是那叫晚娘的姑娘先看到的。 “大头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起这么多疹子？” “我，我感觉好痒好难受。” 大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天啊！大头你发热了。” 晚娘抬手一摸大头的脑门，那滚烫的触感顿时让晚娘慌张了起来。 “我也感觉难受了。” “小六，小六你怎么也起疹子了。” 原本抓着晚娘的婆子顿时松开了手了，这不会是染了什么怪病吧。 “哟，这看着怎么那么像出花？这还是三个一起出。” 沐嫣然在人群里突然开口，声音不算大，可是却也让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楚。 出花？出什么花？ 有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已经有人吓得连连后退了。 “是天花！是天花！” “我靠！不会吧！” 原本离得近的青楼的人纷纷后退，可是他们退，围着的人退得更远。 赌棍也怕，动作简直避如蛇蝎一般，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他也感觉身上难受了。 “快看，他也长了，他们一家子都染了豆，天啊！烧了他们，快烧了他们！” 有人顿时惊慌的叫了起来，可是脚下跑得更快。 “不是的，不是天花，怎么可能是天花，不过是起了些疹子，一定是粘了不干净的东西才起的。” 赌棍连忙辩解，可是他朝着人群走去，人群纷纷跑开，而他也膝盖一软，感觉脑子发昏。 李子白的神色也瞬间严肃了下来，拉着三人往后退。 若是天花，这事情可就大了。 唐毅在李子白耳边连忙说了一句，李子白的脸色才好了不少，不过还是带着人往后退。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是要引起恐慌的。” “不会，这个只要不是庸医其实都能诊断出来不是天花，最多就是热病，热病也是要命的。” 在一众人惊慌后退的时候?只有获得了自由的晚娘焦急担忧的将三个弟弟搬回了身后的家里。 家里没有钱，她想要找大夫也找不了。 抱着死了也要死一起的念头，晚娘把三个弟弟带进了那勉强叫家的屋子里。 “那这后边怎么办？” 陶瑾之疑惑。 “不急。” 青楼的婆子手都抖了。 “花娘，这人还要吗？” “要什么要，晦气。” 花娘手里拿着的卖身契都给撕了扔地上，带着人匆匆离开直奔医馆。 这几个人要是天花，带回去还不得祸害她的青楼，就算不是，看那病的样子，还不知要花费多少银钱，怎么算都是赔本买卖。 赌棍慌了，可是他眼睁睁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破门关上，根本没人管他。 刚才喊话的人跑了，围观的人也人人自危的想要去找大夫看看。 顿时就只剩下唐毅一行人。 “想活吗？我知道你们是什么病，不过我不白救人，可是你好像也没有钱。” 沐嫣然站到了男人面前，男人艰难的抬头。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伸手想要抓住沐嫣然的衣摆，可是怎么也够不着。 “求求你救救我的弟弟们，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晚娘刚好走出来听到沐嫣然的话，噗通一下跪在了沐嫣然面前。 第196章 打狗还要看主人 “求求你救救我三个弟弟，我听闻有医者需要试药的药奴，我自愿当药奴，求求您了。” 晚娘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沐嫣然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有佩服，药奴不是那么好做的。 先不说长不长命，光是试药的时候各种折磨反应都能让人生不如死，所以药奴一般都是最下等的人做的。 “不，救我，我是他们的爹，救我，他们全都能给您当药奴。” 赌棍当即着急了起来，他不想死！ “他们的户籍都还在我手里，您相信我！” 后边的陶瑾之没想到这赌棍都要将人卖了居然还拿捏着户籍，看来也没那么傻，不过敢跟赌坊耍心眼，这人的后果不会好的。 “这个倒是不错，一个换四个，年纪也合适，刚好可以拿来做药奴。” “对对对，那你快救救我。” 赌棍连忙点头。 “可是他们不听你的呀！要是救了你，这四个药奴又不算了，那我多亏！” “不，他们不敢的，他们要是不听话，我就将他们那贱人娘的尸体刨出来扔了，让她死也不能入土为安！” 赌棍恶狠狠的说着，眼光看向了晚娘。 晚娘本想再求，可是听到赌棍继父的话，双目满是不可置信。 她娘不仅被卖了，居然已经不在人世了，而只有继父知道娘亲埋在哪里。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 晚娘眼里的光消失了，整个人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无力的跪在地上。 “看，我就说他们不敢的，只要你救我，我立即将户籍给你！” “你还真是够令人恶心的！” 沐嫣然都忍不住的骂人了。 恶心又如何，只要能活！赌棍心里想着，面上却露出讨好的笑。 “你们得的是热疾，虽不是天花，不过也算瘟疫的一种，你们住的地方不能再住人，经过刚才那些人的宣扬，只怕一般大夫是不会给你们看了的。” 沐嫣然的话一出，赌棍心里咯噔一下，瘟疫！ “就我，这是户籍，救我我马上就走！他们以后与我再无关系！” 这个时代的人谈疫色变，而解决瘟疫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就是放火烧死！ 赌棍立即就响起了之前有人喊了一嗓子要烧死他们，所以现在人跑了说不得是回去拿火了。 不行，他不想死，房子没了算什么，命在什么都有。 赌棍顿时不敢耍心眼了，伸手将户籍拿了出来。 沐嫣然看着那皱巴带味的户籍万分嫌弃。 “你过来拿！” 沐嫣然朝着晚娘喊了一嗓子，晚娘恍若未闻。 “死丫头，不想你那贱人娘被挖出来喂狗就别给老子装聋作哑！” 晚娘对这个声音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怯懦的抬头。 “你，过来把这东西捡起来。” 沐嫣然再次开口，晚娘下意识的听从。 等东西捡起来之后也没去看是什么，就这样木木的送到沐嫣然面前。 “你先拿着。” 沐嫣然是一点都不想接。 “这瓶药够两个人份，一次三粒，连用三天。” 沐嫣然丢了一个药瓶在赌棍面前，赌棍连忙抓到了手里打开倒了出来，也不顾手上有沙土，直接就这样吃了下去。 晚娘一听，能救一个是一个。 “爹，这是两个人的药，你……” “滚，就算是多了老子也不会便宜你们，都是要当药奴的人了，还敢惦记老子的东西。” “爹，大头他们可是您亲生的儿子啊！多的药您又不需要。” 晚娘没想到继父无情至此，想了想，扭头见沐嫣然没有管他们这边也没开口，咬牙伸手准备抢。 她只要多的那份，哪怕只能救一个！ 可是赌棍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这可是他救命的药啊！ 一下就躲了开，发现身上比之前有劲了，哪里还管其他，利索的爬了起来，还不忘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晚娘。 “死丫头，敢抢老子的东西，跟你那贱人娘一样。” “还不走，这个也是我的药奴，打狗还要看主人?。” 沐嫣然开口。 “小的错，这不是这个贱丫头欠教训，我这就走，这就走。” 赌棍说完，忙不迭的跑了。 晚娘眼睁睁的看着继父拿着药走了，她这一刻分外痛恨自己为何是女子，为何要为人。 娘没了，葬哪里她不知道，娘走之前最挂念的就是三个弟弟，可是她一个也没护住，她太没用了。 “哭什么，你们姐弟的户籍如今都在你手里了，不趁着现在没人赶紧跑，还准备继续留在这里？” 沐嫣然对晚娘的作态不太喜欢，若是她，直接想办法解决了那个男人，姐弟几人挖野菜不也比这样活得好吗。 晚娘抬头不知所措。 “这是药，一人一颗你们既然是我的药奴了，我也不会任由你们就这么死了，不过我有事还要出行，你们姐弟几个自行想办法前去京城城郊外唐家梅园，就说沐姑娘安排的。” 沐嫣然将解药拿了出来，这跟给那赌棍的可不一样。 药给了，活路她也指了，不过最后如何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时候不早了，耽搁了这么大一会，我们赶紧回去。” 沐嫣然开口?大家欣然同意的往回走。 晚娘看着沐嫣然放在自己面前的药瓶，这时才注意到自己之前捡是什么东西。 户籍，真的是他们姐弟几个的户籍。 晚娘一把将药瓶拿了起来，倒出一颗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若是假的，那她就先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若是真的，那这就是他们姐弟唯一的一条活路。 解药立竿见影，晚娘当即跑回家给三个弟弟喂下去。 喂了药，晚娘迅速的收拾东西。 大头三人醒来的时候还一脸迷茫。 “跟我走，不要问。” 晚娘见人都醒了，当即将火折子拿了出来，将他们平日睡的稻草点燃，火苗一下就蹿了起来。 大头见状拉着两个弟弟紧跟晚娘一起借着暮色迅速的离开，赶在城门落锁前出了城。 “晚娘姐，你为什么要放火烧了家，我们这又是要去哪里？” “去京城，恩人的家在京城。” 晚娘斩钉截铁的说着。 第197章 挖人来了 “走水了，快救火！” 有看到火光的百姓高呼，大家纷纷冲出了家门。 喊话的人下意识的回头去拿桶提水朝火场冲去。 只是快要冲到火场的时候被人拉住了。 “不能救，这家绝对不能救！你还不知道吗？这一家人都得了天花，老天有眼，不知是哪位善人动的手。” “天？天花！” 想要帮忙救火的人也吓了一跳，水桶都没拿稳掉地上了，不过因为有水的缘故，水桶没有倒下，只是泼洒了一些出来。 “可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密密麻麻长起来的疹子吓人得很。” “那，那这旁边的屋子，火势这般大肯定会牵连附近的，要是刮风，其他地方说不定也要遭罪。” “住得这么近谁知道有没有染上，不过确实，要是这火太大了跑到别处就不好了，得去将大家叫上一起，准备好水随时方便救火。” 说完，那人已经松开了手去找人去了。 火发现得早，没有人被烧伤，倒是附近相连的山间房屋都被烧没了，要不是刚好有胡同，只怕烧的不止三家。 京城 看过了白雪院的表演，再看二等青楼的表演果然是差距很大，难怪会一直被人压着。 “他们楼子里牌子最前边的几个姑娘怎么都不出来？” 按理现在该是拉票的时候，再不喜也该偶尔出来应酬应酬才是，不然如何拉票呢。 “鸨母呢？” “这位夫人叫鸨母可是有什么事？鸨母今日比较忙，夫人有事可以与我说，我去给您安排。” “你们楼里牌头呢？怎么一位也没见着？” 王秋丹说话说得直接，被问的人都愣了一下，若是换成是个男子问，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有那位姑娘得罪了夫人？” 这可别是位来寻仇的。 “没有，我就是专程来看表演的，只是这些都差强人意。” 王秋丹的话一出，让听着的人都忍不住往歪了想。 “您说了头牌的几位姑娘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才没能出来表演，实在是对不住了。” 王秋丹闻言眉头轻皱，那不满的态度溢于言表。 “一起不舒服？不会那么巧吧？” 王秋丹表示怀疑。 “确实是一起不舒服的，鸨母今日忙碌也是因为要应付几位头牌的客人们。” “什么毛病连见人都见不得了？” “这个我不知。” 明明花魁比试就要开始了，可是这个时候几位头牌都病了，这个病还是不能见人的毛病。 “这个我真的不知。” 就算知道那也不是能往外说的。 “可是楼里的姑娘脸上出了什么问题？” 秦香突然开口，一直说不知的姑娘脸色明显的变了。 “看来是脸上出了问题了，这是被对家给陷害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这碧玉阁算是废了，只能划出她们计划的名单了。 “等等，这不就是我们需要的机会吗。” 王秋丹顿时激动了起来，扮猪吃老虎这种事情越刺激才越好玩。 “夫人，您说的什么机会？”秦香突然疑惑。 “我们卖的是什么？若是能够通过这个事情证实咱们的东西真实有效，而且经历过了绝望之后，才会更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不是吗？” 他们卖什么？卖的东西不就是化妆品，还有护肤品，若是真的成了，那可是最好的宣传。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见上这些姑娘一面。 “你去跟鸨母说一句，我们或许有办法解决几位姑娘面容上的问题，不过需要亲眼看一看才能确定，若是鸨母不愿，那就当今日我们只是来看了一场不满意的表演。” 他们确实想要促成这件事，不过上赶着的买卖不是买卖。 负责王秋丹这个包间的姑娘见状深思了片刻，决定还是跟鸨母禀报，这可不是她透露出去的，只是客人太过敏感，只是随便的几句话就猜到了。 鸨母这边请了好几位大夫，各种药方尝试，效果要么不好，要么就是需要长久吃药，可是等这个时间花魁选拔早就过了，那她的付出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焦急万分的鸨母自然也就没了心思去管前院的事情。 王秋丹跟秦香半点不着急，自从镇南侯夫人带着两人去了一趟白雪院之后，两人对于穿女装逛青楼都不觉得有何不对，相反越是讲究的姑娘反倒是越喜欢她们这样的女客。 “鸨母” “小琴，你不在前边照顾着客人跑来做什么？还不快走去安排。” “鸨母，有人说或许能够治好几位姐姐脸上的问题，不过需要亲眼看过姐姐们的脸才能确定。” “你把消息透露给了客人？” 鸨母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 “不是，小琴绝对不敢，事情是这样的……” 被叫小琴的姑娘吓得都颤抖了，鸨母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又恢复了正常。 默默的听完了小琴姑娘的话的鸨母微微迟疑了一下，她花费了那么多银子培育的娇花眼看就要能够摆出来供人欣赏了，结果却出了意外，要是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这些姑娘也就不值钱了。 “那客人什么身份？” 鸨母的神色换了又换，这才开口。 “小琴不知，不过来的是一位夫人跟一位姑娘，那位夫人身上的穿着并不简单，出手又极其的大方。” “连客人什么身份都不知，让你照顾客人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鸨母不满的说道了两句，不过还是准备去看一看。 王秋丹跟秦香两人直接就让伺候的婢女出去，也不再看下边的表演，相互探讨着分店的事情。 毕竟开分店可是需要不少人手的，而休闲馆的妆师显然不适合到分店里干活，这就需要再培训一群人。 还有掌柜女管事的位置，等两人探讨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鸨母才姗姗来迟，还让人端上了八菜四汤摆放到了桌面上。 “让夫人久等了，今日确实是事出有因，导致了您没能好好观赏这外边的表演。” 鸨母能屈能伸，一件苏沐晚的身上的穿着就知道不凡。 第198章 小哭猫 等秦香跟王秋丹看到了几个姑娘脸上的情况的时候虽然没有被吓一跳，但是还是挺严重的。 过敏起痘还有红肿，不能挤，否则就会留下印子，可是不挤，一颗颗的看着渗人，毕竟痘痘可不会按照人的想法长在固定的地方。 “你们都用了什么药？” 好在身上没有，否则就要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也难怪这鸨母不让人登台演出。 药很快就拿了来，几人用的都差不多。 秦香虽然不是大夫，可是却是研究香料的，仔细检查之后就发现了不对。 “这个药还是停了吧，越喝只会越严重，里边多了一物，是来自异域的香料，过量用的时候就会造成你们这样的情况。” “这是有人要故意害我们，这可怎么办？” 王秋丹没想到秦香还有这本事。 “天杀的，这是故意要毁我的姑娘，老娘非要去收拾那开药的大夫不可！” 鸨母都急了。 “妈妈别，这既然是有人故意的，只怕妈妈去寻了那大夫也没有用，大夫既然已经被人收买了，又怎么可能说出背后的人，妈妈去了，只怕事情闹大了，反倒坏了。” “还是素心你想得仔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只怕你们弄不来。” 秦香开口。 “什么办法？” “休闲馆你们可知道？” 鸨母闻言点头。 “若是有休闲馆的药泥膜，再加上排毒调养，这些痕迹都是可以消退的。” 鸨母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她这样的身份哪怕有些人脉在手，可是想要弄到休闲馆的药泥膜却还是不行的。 目光看向自己的几个姑娘，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将这几个推出去。 “可还有其他办法？” “那倒是还有一个，就看你们敢不敢尝试了。” 秦香见鸨母追问，这抛出去的饵起了作用了。 “什么办法？” “我能拿到休闲馆的货，不过顶好的那些只能托关系，总不能让我白做，鸨母觉得呢？” “这个自然，还请姑娘早些说，我也好给我这几个好女儿早些能用上药，免得耽误了她们的大事。” “我需要楼里的姑娘为我的铺子做个广告，具体怎么做之后我会告诉你们，在这之前，我负责将几位姑娘的容貌恢复。” “什么是广告？” “就是宣扬我的铺子里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你们能用得上的，并且为了能够让我那店铺名声更旺，我还能给你这里的几个姑娘送上一份诗词，你可安排人谱曲。” “为何选的我们？” 素心站在鸨母身边搀扶着鸨母，若不是花了一脸，这神态气势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可见养得精细。 素心怀疑王秋丹二人与他们的几个姑娘脸上的痘痘有关，不然怎么会她们才难受了两天，这两人就找上门来了呢？ “因为你们的胜算在一圈人里不算高却也不低的，搏一搏，说不得还能进入前三甲呢，那时候人那么多，你们只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表现一下我们的东西跟铺子，自然就有人闻声去寻了。” 到时候再雇上几个小乞儿，这事情好传得很。 鸨母最终还是同意了试一试，她这几个姑娘一直养得好，本来是极其有希望夺魁的，若是一张脸毁了，那之前的那些准备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你们真的能够拿到休闲馆的东西？” “这个很快鸨母你就知道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秦香谈了下来，王秋丹在一旁没有插嘴，在谈生意上，秦香是半点都不输给她。 “既然是合作，这三首诗词也算是我们的一点诚意，鸨母这些年也是有人脉的人了，看着找人谱曲，几位姑娘这段时间也别荒废了，好好准备迎战花魁大选。” “那就多谢了，我亲自送你们二位离开。” 鸨母将诗词拿到了手里之后越看越激动，要不是想着还有人在暗处盯着，她说什么都要嚎两嗓子高兴高兴。 不行不行，要收好，她这次要亲自送去到谱曲大师手里，剩下的人她是看谁都觉得对方有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生意谈完了，两人走出青楼，外边黑沉沉的就要下雨。 “今年的雨水真多。” “夫人这是想公子了？” “出门在外怎么可能没点担心的。” 王秋丹回到了府里，隔壁就递了拜帖来。 “王姨，我来看你了！” 李安安踩着碎步走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 “安安来了，又高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这是长高了，所以没有长肉肉，娘今日有事出门，我觉得在家中无聊，就来寻王姨了。” “快坐，说话是越来越麻利了，这小可爱的模样，想吃什么？” 小孩子长得快，一长开就格外的不好玩了，哪里有像安安这样的呢。 “我都要七岁了。” “哪里七岁了，这虚岁才六岁呢，要是实算，我们的安安也不过才五岁。” “就只有王姨你总觉得我小。” 小姑娘视乎有许多心思，王秋丹见状让人去给准备上一些点心来。 “快来让王姨好好看看，这小手怎么都肿了？” 王秋丹想要拉小姑娘的手，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将年年的手掌摊开，十指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 “我有些笨手笨脚的，总是会扎伤自己。” “那肯定很疼，可擦了药了？” “已经擦了，还是嫣然姐姐给的。” “来，小脑袋抬起来，对，就这样，这样看着多精神，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王姨说说。” 李安安看着王秋丹的脸，一时没忍住，眼眶酸酸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可是太疼了？” 王秋丹抬手给小姑娘吹了吹，李安安一头就扎进了王秋丹怀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么点大的孩子真不容易，可是李安安有父母亲人，她不能多管，更不能多说什么，万一孩子有点什么，她就说不清楚。 李安安哭了好一会，婢女端来热水还有煮熟的鸡蛋给李安安滚眼睛，小哭猫才停了下来，任由婢女收拾。 第199章 不拿短处与他人长处相比 “王姨，唐哥哥跟嫣然姐姐都不在家，你会不会想他们？” 小姑娘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想啊，安安是不是也想哥哥姐姐了？” “嗯，我也想哥哥姐姐们了，他们出门还不到十天，可是我感觉过去了好久。” 哥哥不在家，娘对她要求更严格了。 “王姨，有没有办法让我爹娘给我再生个弟弟妹妹？” 李安安突发奇想，王秋丹差点被茶水给呛到。 “安安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要是爹娘再生个弟弟妹妹，娘就要忙着照顾弟弟妹妹，就不会一直盯着我了。” 小姑娘揪着帕子低垂着头。 王秋丹闻言沉思了好一会菜琢磨着开口。 “生孩子这个王姨是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不过要是安安觉得被盯着太紧了，王姨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在这之前，安安能跟王姨说一说为什么不希望你爹娘那么关注安安吗？” 小姑娘歪头想了想，随后缓缓开口，有时候语句不太通顺，不过王秋丹都听明白了。 “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太笨了，总是学不好，我夜里也有偷偷的练，可是白日里就犯迷糊，越发听不进女先生教的东西，越学越差。”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安安怎么会笨，你只是还太小了，晚上睡不好，白天自然就犯困了，这可不就错过了女先生说的课了吗，我觉得安安很厉害的，之前做糕点的时候，安安提出来的建议都非常的好，做出来的糕点比之前的都要好吃了呢。” “可我好像就只会吃。” “会吃就很厉害了呢，别人可都吃不出来，你觉得你唐哥哥跟嫣然姐姐厉害吧，可是糕点品尝他们可说不出安安说的那些来，人各有长，怎么只拿短处去跟人的长处对比呢。” “哪里有王姨说的那么厉害。” “王姨可不是胡说，这女子女工擅长者多如牛毛，但是能品厨的女子可不多见，之前你不是不想你爹娘盯你太紧吗，王姨晚些时候送你回去帮你解决这个事情，再想办法让你每日能够来王姨家里一个时辰放松放松。” “真的可以吗？” 李安安小脸仰着目光灼灼满是期盼的看着王秋丹。 “当然是真的，我们安安的舌头这么厉害，不如试试学做点心，每日一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学习，剩下半个时辰可以休息，还能吃到自己做的点心，安安觉得如何？” 小姑娘有一条好舌头，要是不学厨实在是抱歉天赋了，可是李家也不是普通人家，烟熏火燎的自然不成，可是做糕点就不一样了。 “我喜欢的，哪怕一个时辰都用来学做糕点，我都觉得很放松的！” 李安安连连点头，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明显。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也不浪费，不如我带你去厨房，我们今日做核桃酥，一会正好配茶吃，还能带些回去给你爹娘也尝一尝。” “好呀！” 李安安的精神状态一下就恢复了许多，王秋丹看着也高兴。 做核桃酥需要的材料也简单，做法也是简单，但是想要做得好吃还是有讲究的，厨房里穿上了围裙的两人一起挖面做准备，其乐融融，气氛非常的好。 另一边，回到客栈了的唐毅几人将事情跟五柳先生说了之后，除了沐嫣然，一人领了两份新布置的作业回屋琢磨去了。 以今日之见闻论孝义是第一份作业。 以今日之见闻论赌博是第二份作业。 对于李子白五柳先生倒是没有硬性要求要写，不过李子白还是拉着张涛一起，将今日所见所闻说给了张涛听，两人谈论了起来，然后各自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写了文章。 沐嫣然也将今日的事情跟沐老说了。 “我见那叫晚娘的女子品性还不错，若是她真的带着她两个弟弟去了京城，将来我手里的产业也能有人帮忙打理，我不能一直呆在王姨家里，我还是想要做一个走遍天下的女医。” 越是接触的人越多，沐嫣然就越发对自己想要的未来越清晰。 “要是看错眼了，我就当惩治了一个烂赌之人。” “看得开就好，明日去看看这里的药房都有些什么药，若是遇到稀奇的，可以买上一些存放着。” 唐毅铺开白纸用镇纸压好，往砚台中倒入了些许水，开始磨墨。 等墨磨好了，脑子里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去写了。 父慈子孝，顺而不愚。 点题之后，唐毅条理清晰的就着今日的事情写下了五百字的文章，字迹已经有了自己的风骨，不是考试体文字，写完之后放在了桌面上晾干。 右手换左手，重新铺纸拿笔，比之前更狂野的字迹出现在了纸上，截然不同，论赌之危害，小可霍家，大可祸国，不知不觉竟写了足足八百字才停笔。 一早，所有人都坐在了大堂里用早膳。 “今日我们去城西义诊，申时结束。” “那毅儿就随沐神医前去，我带瑾之等人四处逛一逛。” 兵分两路，到了一个地方自然是要领略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义诊不麻烦，几乎每一座城的城西都是住着城里地位最低的人，这些人虽然生活在城里，可是日子过得并不容易。 平日里看病就医都是能忍则忍，忍不了了才会去药铺，所以当看到有义诊的时候，再看有仙风道骨的老大夫坐镇，不到半个时辰队伍就排成了长龙。 唐毅跟沐嫣然两人坐在沐老身旁的位置，每次沐老看着人来就指着两人的面前让人排过去，等两人看完了，沐老才会给人再次把脉。 唐毅对用药非常熟悉，可是把脉上略显生疏，看一个，沐嫣然已经能看三个。 说是申时结束义诊，可是等到义诊最后一个人看完的时候，申时都过去许久了。 “毅儿开出来的方子倒是给人不少新的想法，这点嫣然需要跟你师弟好好学，不过把脉上差了一些，还需多练。” 沐老给两人做了点评，二人乖巧点头，将今日的脉案全都整理好。 第200章 养儿不易 家里没了两个孩子，王秋丹也觉得像少了什么，这一下有了安安的陪伴，倒是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两人做好了核桃酥，用油纸包裹起来再用麻绳扎上，方方正正的很是好看。 “这要是再弄个花笺在上边都能拿去送人了。” 王秋丹非常自然的夸奖到。 李安安还很不好意思，不过也非常高兴，这核桃酥好好吃，爹爹肯定会喜欢的。 “走，送你回家。” 时候已经不早了，也就两家离得近，李夫人今日也确实没空，所以也没派人过来叫李安安回去。 “夫人，王娘子将小姐送回来了。” “怎么还劳烦王娘子亲自送，我去看看。” 李二夫人放下了手里的账册顺便起身活动活动，他们家老爷进京也有些时候了，之前的时候不好办宴，免得打眼，现在都相熟了，也是时候办个寿宴大家一起坐坐，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李二夫人也是一直记挂着的。 “多谢王娘子帮忙照看安安这一整日的。” “这有什么，远亲不如近邻，何况安安那么讨喜。” 没有谁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会不高兴的，李二夫人也是如此，脸上笑容满满。 “娘，我去看看爹，您跟王姨说会话。” 李安安提着核桃酥跑了，生怕自己晚一步又要被自己娘亲说。 “这孩子。” “这活泼些多好啊，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高兴。” “我今日来，是想要与你商量一件事儿，安安在做糕点上非常有天赋，我也喜欢安安，手里捏着些食谱除了交给厨子也没个传人，安安又合我眼缘，不过这事情肯定是要征求你们做父母的同意，这是安安今日做的核桃酥，你也尝一尝。” “这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刚才就见那丫头手里拿这一包了。” 虽然说自家的女儿不可能做厨子，但是被人夸，李二夫人高兴的。 “她说要给她爹尝一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显摆，这不才借我的手让我把这份给你，这都是安安亲手做的，一块块挑选出来后仔细包的。” “从前倒是不知道安安还喜欢下厨。” 当看到一块块香酥的核桃酥，大小几乎一致，要不是王秋丹说是李安安亲手做的，李二夫人还以为是外边买的。 “尝一尝，安安做的时候连大小都掌控得仔细，难得见到这样的孩子。” 自己女儿的心意李二夫人自然舍不得错过，当核桃酥入嘴，就是李二夫人也挑不出不好来。 “从前只觉得安安会吃，在我们爹娘不知道的地方，安安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一块核桃酥吃完，李二夫人感叹了一句。 “也是让你笑话了，其实我也知道安安最近学女红学得太紧了，可是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当娘的哪里会感受不到女儿的变化。 “这是有什么大事吗？” 既然李二夫人愿意说，王秋丹自然也是洗耳恭听。 “说来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只是在江苏的时候安安还小，那时还不觉得怎样，可是自从到了京城，发现京城的大家闺秀全都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一手好女红了，我总怕孩子比别人晚了，又怕自己教的不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亲自教导，于是给请了女先生。” 王秋丹听着听着顿时懂了，这就是内卷，这门点大的孩子就开始卷了，还真是不容易。 “李二夫人望女成凤确实无错，不过我觉得安安在礼仪规矩方面并不比其他的闺秀差，而且还受李大人跟子白的熏陶，安安在学识上都要比同龄孩子更有见解一些。” 可不能让家长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够好，要是认同了望女成凤之心，只怕小姑娘做得再努力，大人还是觉得不够。 说到这里，李二夫人想一想，自己女儿确实是被夫君跟子白熏陶得非常爱读书的，也坐得住，因此她在女红上觉得安安更应该学得好才是。 “王娘子平日里又是如何教导孩子的？” 一想到同样是孩子，唐毅的表现着实是令李二夫人觉得可圈可点，这样的孩子实在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少杰。 “说来惭愧，我几乎不怎么管他，反倒觉得孩子太过老成，喜欢逗他玩儿，所以分外喜欢安安这样的性子，也是我从前对他的疏忽，导致了他这般的性子，还是我娘家大哥让几个侄子陪伴，才让他开朗了许多，这点我不如李二夫人你，当初发现孩子不愿与人交流，我都害怕极了。” 李二夫人闻言愣了愣，可是仔细想想，自家女儿天真活泼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要是真的不愿与人交流，确实是该着急。 “都过来了。” 李二夫人反过来安慰起了王秋丹。 “是啊，都过来了，孩子最是敏感，大人的一举一动，看似不经意的事情，其实对孩子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李二夫人认同的点了点头：“王娘子之前说的事情我会与老爷商量，今日看着安安回来心情好了不少，也是让王娘子费心了。” “这没什么，都是做父母的人，听闻夫人准备给李大人办寿宴，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夫人让人招呼一声，邻里邻居的。” “那可就先谢了王娘子了，这事情确实是我目前最愁的，要宴请的人不少，还是我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宴，除了给老爷办寿，另外也是想要给子白挑选一门亲事。” “子白也确实是到了年纪了，可是有看好的人家？我可以帮你去镇南侯夫人那打探打探，她长居京城，对各家贵女最是熟悉。” “我也正想寻人打听呢，子白之前一直都是以读书为由不愿成亲，这怎么也要挑选个合适的人选才行。” 说到这个，李二夫人也是停不下来话茬子来。 “我给夫人送个牌子，您平日里多去休闲馆逛一逛，喝个茶什么的，也别整日在家中忙碌，偶尔给自己放松放松。” 李二夫人闻言，顿时就领悟了王秋丹的话，当即激动了起来。 “那我可真的要好好谢谢王娘子了，一语点醒梦中人。” 第201章 恶人之心歹毒 “师姐小心。” 唐毅突然一把将沐嫣然给拉开，肩膀上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口子。 而想要伤人的男子迅速的就被控制住了。 “怎么是你？” 沐嫣然看到了男子，俨然是之前那赌棍，手里拿着瓦片，瓦片是被刻意打磨过了，上边还带着血。 被压在地上的赌棍断了一条手，面目疯狂，刚才那一下显然是奔着要沐嫣然不死也重伤来的，没有出声，要不是唐毅发现及时，只怕那瓦片直接就朝着沐嫣然的脖子划去了。 “贱人，都是贱人，都是你做的局，为了那几个贱种，害我变成了这样，要不是我偷偷回去看了一眼，我都不知道被你这贱人给骗了！” 男子愤恨的叫骂着，之前他太害怕了，为了活命将户籍交了出去，可是等他吃了药之后躲了起来想了许久发觉不对，于是他第二天一早天未亮就悄悄摸了回去，结果房子烧没了，那几个孽障也都跑了。 因此他非常肯定这事情有蹊跷，可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被赌坊的人给抓到了，没有钱，那几个孽障跑了，他被暴打了一顿又被打了一条手臂。 等他离开赌坊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刚好看到了义诊后回客栈的沐嫣然。 可是客栈人太多了，他当时的模样根本不可能进去，于是他找了地方蹲守了一夜，磨了一夜的瓦片，总算是让他等到了。 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挡下，他如今破罐子破摔，哪里还会去害怕。 “当街行凶，堵住嘴送去衙门。” 唐毅冷冷的开口，墨弛立即上前堵住了男子的嘴。 这个时候时辰还早，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路人见了也不敢靠近，但是唐毅还是不想让这赌棍坏了沐嫣然的名声。 墨弛接受到了唐毅的眼神，微微点头。 “对不起小师弟，我又害你受伤了。” 沐嫣然很是愧疚，人是她救的，结果却害得小师弟受伤。 “还好是伤在我身上，我们回去先处理伤口，剩下的事情墨弛会解决。” 好生生的出门，才一会的功夫就伤成了这样，正在客栈里的人也都吓了一跳。 沐嫣然跟唐毅出门是去取昨日定下的东西，剩下的人都还在客栈里收拾，准备今日离开，所以一时都没有注意到外边发生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巷子的拐口处。 “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你们遇到危险了！” 陶瑾之最先看到唐毅的情况。 “师兄还是先别说话，我有点头晕。” 这么一会的时间血流了不少，即便是压着伤口了，但是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爷爷，快拿止血药来！” 沐嫣然也是着急，本来想着就那么一小段路，又是去药铺里拿定的东西，很快就能回，所以身上什么都没带。 沐老听到声音已经迅速提着药箱就下来了。 “这伤口不对，有怪味，必须清洗干净才能上药，忍着些，要用烈酒清洗。” 沐老一检查立即就发现了不对，沐嫣然闻言就要去拿酒，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沐姑娘给。” 四皇子先一步从架子上拿了一坛子酒，递给了沐嫣然，沐嫣然接过酒，只来得及看清是四皇子递给他的，也顾不得说话，小跑的回到了唐毅身边。 酒水将鲜血洗成了粉红色，伤口有些发白，唐毅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之前说晕只是不想陶瑾之太吵，现在是真的觉得晕得厉害。 冲洗包扎，唐毅也出了一身的冷汗了。 那赌棍也是个恶劣的，否则也做不出卖妻卖儿的事情来，那瓦片上故意沾了腌臜物，若是伤到女子身上，伤口感染必定要留下疤痕来，对女子来说何其可怕，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都是我的错，小师弟是为我挡的灾。” 沐嫣然很是自责，原本计划今日离开的，唐毅的情况只能再多停留一日观察。 等沐嫣然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陶瑾之后怕不已。 “官府那边我会让人去招呼一声。” 太子殿下出言。 今早的时候他才从五柳先生那看到唐毅写的那篇关于赌的文章，深入人心，非常值得去思考，越想越认同唐毅的观点，对赌棍那样的人本就厌恶，此时更是不觉得沐嫣然之前的举动有何错，只觉得赌棍罪大恶极。 “爷爷，小师弟的手是要留疤的吧。” 那样的伤口连缝合都难缝合得齐整，沐嫣然心中难受。 “你师弟如此围护你，你日后行事更应该注意，这世间能像爷爷这样围护你的就只剩下你师弟跟你王姨了，日后要是爷爷不在了，遇到事情不要自己钻牛角尖，你还有你师弟可以依靠。” “嫣然知道。” 沐嫣然咬着唇，她是师姐，该她护着小师弟才对，可是每次都是小师弟护着她，她要更努力才行，若是之前自己警醒一些，又或者身手更好一些，不仅能够躲开危险，也就能不让小师弟替自己挡住危险了。 沐老微微摇头，孩子还小，他多么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亲上加亲，可是嫣然跟毅儿的情况，两人都将对方看得很重要，却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京城里，李二夫人跟李大人商量之后，都同意了李安安跟王秋丹学习厨艺，并且在安安的学习上有了新的安排。 每日来来去去的，虽然离得近，可是还是需要时间的，所以索性隔两日留一日专门学习，也算是给孩子放松了。 李安安知道后很是高兴。 “既然你主动要学的，那可就要好好学，否则别怪娘给你安排多多的课业，让你好好学规矩。” 被女儿一下扑进怀里，李二夫人脸上也是露出了愉悦宠爱的神情。 “安安知道，娘亲放心，安安会好好学的，日后爹爹跟娘亲的茶点都由安安来准备！还有哥哥，等哥哥回来，也让哥哥尝一尝安安的手艺！” 京城里所有人都如常生活的时候，边境北地，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即将打响，原本与天朝缠斗许久的部落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第202章 北地突变 “可汗，前边就是兰城了。” “攻下兰城，全军休息庆贺宰牛杀羊！” 耶可金是被家族遗弃的人，生在在奴隶堆里，被所谓的亲人打压看不起戏谑当成逗趣的玩物出气的沙包，直到他的外祖母冒着生命危险悄悄的将他送走，他隐姓埋名在奴隶群里求生。 奴隶也有阶层，耶可金不断往上爬成为了奴隶头子，在一次暴动中举兵推翻了他所在的部落的统治者。 可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怎么能够满足他的野心，他要复仇，可是他的家族太强大，所以耶可金将目光看向了海峡的另一边的地方。 草原上习惯了游牧的人哪里会想到有人居然会沿着海岸线翻阅而至。 本就是被压迫到了极致的奴隶为了自由，为了能够吃饱，下手极其果断狠辣，他们本来生活的部落就不富足，这边有更好的地方，自然搬迁了过来。 一步一步的蚕食周边的部落，然后壮大发展，三年的时间，耶可金也从十八少年长成了壮年，两米出头的身高，壮实威武，两把大斧就是他的武器。 铁链栓在斧头上，还能松手挥飞出去三米拉回，杀伤力极强。 三年的时间让他们学会了草原上的话，知道了草原最富裕的地方叫兰城，那是他们这次的目标。 是夜，兰城的人们全都歇息了，一群黑影迅速的靠近，所过之处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直到兰城的宫殿被占据，一夜之间，原本的王朝就此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所以兰城往南还有更富足的国家吗？能有多富足？” 耶可金大口的吃着羊肉，半熟的肉带着血却更能刺激他的味蕾。 沦为阶下囚的草原王此刻被关在囚笼里如同一只丧家犬，他还想活着，活着就还有翻盘的机会，他的大军还在跟天朝打仗，等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定会回来救他的。 可惜耶可金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内容之后，直接示意亲卫一把长矛刺进了笼子里将草原王扎了个对穿。 “萧百户，最近敌军好像特别安静，都没有什么动静。” 王振鸿如今已经是什长了，在萧五手下做事，他们年纪太轻，虽然有些军功，但是想要迅速往上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探查到什么？” 五皇子也是察觉到了，虽然说如今还没到粮食收成的时候，可是从前敌军多少会派兵骚扰关外的村子，最近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能探查出什么消息，敌军最近的巡逻比之前要严，可是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就是探查不到什么才让人觉得越发怪异。 “你先回去带人继续探查，我去找一下上官。” 五皇子嘴里的上官是镇南侯的军师。 此时军师也正在与镇南侯说着这事情。 “敌军只怕是有大动作，不得不防，不过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草原王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现在探查不到这方面的消息，若是草原王内部出了事情，我们倒是可以试探一番。” 与其被动，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这是军师想了许久的，镇南侯听了也认真的考虑了起来。 “草原王如今正值壮年，子嗣倒是不少，一直也没有关于草原王身体不适的传言，不过雏鹰长大了，确实是会有一番争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按照上官你的意思，准备如何安排？” “若是草原王内部出现了问题，我们可以奇袭骚扰，若是对方大军无暇顾及，那必定是有问题，以最小的损失查探到虚实后再大举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打了这么久了，都想家了。 镇南侯同意了军师的想法。 “萧五有事要找军师，还请通报。” 五皇子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这不才想着让谁去，人就自己送上来了。” 上官军师与镇南侯对视一笑。 “让人进来吧。” 萧五走进来拱手行礼。 “来的正好，刚好有个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最近敌军太过安静，你带着你的人分两路奇袭敌营扰乱他们，为期三天，以扰乱为主，尽量不要与敌军缠斗造成伤亡。” “是。” 五皇子其实也正有此意，不过他现在只是个百户，这样的事情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军令如山，在军营里一切都有规矩制度。 “你刚才说有事，现在可以说了。” “已经无事了，军师与主帅都已经注意到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今夜就出发。” “倒是敏锐，去吧。” 京城里 许久没有时间去看王秋丹的王宏卓登门。 “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这是要出门？” 王宏卓看着王秋丹的穿着开口。 “嗯，再晚一点我都出去了，大哥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确实是有事，陛下要让翰林院将藏书阁翻新，旧书卷等重新印刷一套储存起来，不仅需要大量的纸张，书局还包揽了一部分做雕版的活，今年的新蚕下来了，但是我跟你嫂子都没有时间，想着让你去看一看。” “不是还有康儿吗？” 王秋丹从来不插手娘家生意，这还是王宏卓第一因为生意的事情找上门来的。 “康儿也没有空，否则我也不能来找你，如今毅儿也不住京中，生意的门道你也清楚，都是自家的生意，没有让外人插手的，所以你去最合适，看看今年的新桑跟新蚕的情况，人手我给你安排一部分，剩下的你看看再带上谁。” “大哥，你这也太突然了。” “少藏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躲懒，今年进贡的纸张也需要桑皮，走水路不到十天就到地方了，说不得还能遇上毅儿他们。” “那大哥容我收拾收拾，我得交待一些事情安排好。” “嗯，尽快就行，这是咱们家的信物，你拿着，我还有事儿，就不与你多说了。” 王宏卓来的急走得也急，实在是皇帝突然下的决策连带着他也跟着忙了起来。 皇家藏书众多，他揽活收的钱不多，但是皇帝许诺所有雕版制作出来之后允许书局单独印刷一部分只留，这可是难求的好事。 第203章 劫道少女 “我这一去最多一个半月就回来了，这几个点心方子你可以先琢磨着，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想要来用厨房随时可以来。” 刚刚新收的学生自然是要最先安抚的。 李安安很是不舍，不过接过点心方子的时候还是非常的激动。 “我会好好琢磨的，等王姨你回来。” 然后就是去休闲馆，如今的休闲馆客源稳定，一切井然有序。 “怎么来了也不让人说一声？” 秦香正在忙着筹办新店的事情，店铺有了，可是很多地方需要重新修缮装扮过，每一处都是要用心的。 “我要出趟远门，新店的事情只怕只能拜托你了。” “出远门？这新店才刚刚筹备，那边也才谈好，你这出门还能赶上花魁选拔吗？” “事情突然，不过我这次出门也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东西，或许能够用到休闲馆上也不一定。” “我就是劳苦的命，这次出门回来可记得给我带手信，不然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带，肯定带！” 王秋丹举手保证，这么好的女主事哪里找啊，肯定是要哄着的。 “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面膜粉之类的东西带着出门，自己用也好，到时候说不得还能派上些什么用场，反正都是自家的东西。” “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那给我多准备几份，按不同档次的都准备上，说不得还真的会用上。” 有备无患，王秋丹没有拒绝。 “那你出门记得跟侯夫人说一声，她最近也是忙得很，有些时日没空来了。” “知道了，那我就走了。” 生意上的事情时不待人的，王秋丹也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误了事。 一番告别下来，王秋丹可没忘记让人去给老章氏那边打招呼，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可不能让有些人太舒服了。 这真的出门了，王秋丹还挺激动的，先坐了大半日的马车，等登上了船，王秋丹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拿着鱼竿兴致勃勃的钓起了鱼来。 船是王家自己的船，平日里南北运送货物的时候常用的，对这水路很是熟悉了。 王秋丹钓着鱼，目光却在观察着船只的情况，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视，就是炼铁的工艺不行，这船载货没问题，可是防御太差了些。 王秋丹想着到时候自己也买一条大船，孩子长大了，以后就不用她整日守着了，她非常自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唐毅是个品行端正的人，不会再走上书里的老路。 所以，拯救小唐毅悲惨人生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么她该开启自己的生活了。 手里的鱼竿突然剧烈颤抖，王秋丹猛的一拉，鱼钩挂住了鱼儿，鱼还挺大，主仆两人费了些功夫才拉了上来。 “夫人好厉害！” 婢女们纷纷拍手鼓掌，一脸崇拜的神情，王秋丹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这是给的新手福利不成？ 这鱼至少八斤，很是肥美，在京城都极少见这般大的鱼。 “今日加菜，送去厨房让人做了。” 厨房里除了王秋丹特意带的一个厨子，原本驻扎在船上的厨子也依旧留着，不过王秋丹带的厨子晕船，连王秋丹身边的几个婢女都不晕船，厨子一个壮汉却没能抗住。 “这鱼可是夫人刚钓上来的，要做得好吃一些，不能浪费了！” 两个婢女一起把鱼送到厨房来，船上的厨子倒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鱼了，怎么做还是清楚的。 “夫人可真厉害，就是江上专门钓鱼的钓鱼人都不一定能钓上来这么大的鱼。” 厨子顺嘴夸一句，两个婢女很是高兴，手一松，给了厨子一个银角子做打赏。 “好好做。” 此时还不知自己娘亲出门的唐毅躺在马车的车板中间，车板上铺了厚厚的褥子，为了不耽误行程，只休息了一日就出发了。 “其实不用这般麻烦。” 唐毅有些无奈，他想要起身看书，可是却被沐嫣然给盯着。 “不行，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是伤口那么大，还缝了针，最少也要养三天，不然回去我就跟王姨告状，王姨说了在外让我管着你一些。” 昨日里还愧疚不已自责难受的沐嫣然今日化身管家婆。 褥子是她让人铺的，生怕薄了路上颠簸伤口裂开，昨日唐毅有轻微的发热，好在恢复得快，一直以来调养身体的药都没有停，平日里更是药膳不断，唐毅的身体才能扛得住。 可是这路上不好做药膳，沐嫣然只能弄了个小炉子，等休息的时候再给唐毅做。 “不能看书，对眼睛不好。” 沐嫣然把唐毅手里摸到的书给拿走了。 “师姐，我实在是无聊得紧。” 唐毅也是无奈，只能求饶。 “那我给你念，不过这个书太拗口了，我给你念医书。” 沐嫣然果断将手里的书给换了一本，温故而知新，医书每次看都能发现新的不同。 不过念得久了，沐嫣然也累，好在唐毅睡着了，沐嫣然将书给重新放好。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道娇喝声突然响起，车队被拦了下来，一群人从草丛里冒了出来将车队包围住。 一个个全都用布包裹着半张脸，手里拿着的武器参差不齐，但是精神面貌却都非常不错，不像普通的劫道人。 唐毅一向浅眠，听到声音睁开了眼，沐嫣然已经掀开了车帘钻出去看。 “咳咳~” 之前喊话的少女突然咳了两声，冲着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我们只求财，你们交了买路钱就能过。” 那人连忙会意，当即高喊。 “那不知我们一行人要多少买路财诸位好汉才愿放行？” 太子身边的随行官得了太子指示后往前一步开口交谈。 女土匪身边的人连忙凑了上前：“少主子，您看收多少合适？” 少女见对方配合，再看着一行人又是马车又是护卫，穿着也不简单，想了想，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十两？” 男子小心翼翼的开口，然后就挨了一巴掌。 “五十两打发要饭的？是五百两！” 第204章 少女心动 被打了一巴掌肩膀的男子也不气，笑嘻嘻的朝着少女乐呵，然后又一脸凶神恶煞的朝唐毅一行人高喊。 山寨都穷成什么样了，五十两最多就够用一个月的，还要省吃俭用，一看这群人就是不缺钱肥羊。 “五百两银票有，这是五百两，还请这位姑娘放行。” 前行官拿出了几张银票。 “银票不要，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那么大一群人五百两都凑不齐，你们糊弄本少主呢！” 少女皱眉，银票是那么好取的吗！这些人看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到时候让人在银号埋伏，别说钱拿不到，人还要赔进去。 双方势均力敌，可是唐毅这边一行人相当于玉器，自然不能因为这一点钱就去跟瓦片碰撞。 唐毅掀开车帘想要看一看外边的情况，手拨开藏青色的车窗帘子，比女子还要白的手在阳光下仿佛回发光，一下就吸引了正在用目光巡视车队的土匪少女盯上。 唐毅的侧颜出现在了车窗前，目光向外看，随后皱眉。 土匪少女只觉得眼前一张俊秀清冷的脸不断的在放大，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唯有那小小的车窗散发着光。 心噗通噗通的急速跳跃，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少主，钱收齐了，咱们放行？” “啊，这就收齐了？” 少女回过神来，不由懊恼，要是钱没收齐该多好，可是她虽然是土匪，但是却是有原则的土匪。 “那就放行。” 劫道的匪徒迅速让开了路，还真的是拿钱办事，车队走出去挺远，回头再看已经不见匪徒的踪影了。 “将此处记下，到了下一座城的时候去官府打探一下这座山头的匪徒都是些什么人。” “我还以为三哥会直接派兵攻打这土匪。” 四皇子看着太子在图上做标记不由开口 “一般的土匪倒是可以让官府的人直接去围剿了，只是刚才那些人明显不一样，总要查明情况了再行动，父皇也说了，出门在外一切小心谨慎行事。” 太子将标记好了的地图又卷了起来收好。 想要做一个明君，他就要清楚自己管辖范围内都有着些什么势力存在，若是这一群人只拦路收取钱财没有杀害过人命，倒是可以考虑招安，不用赶尽杀绝。 而且还得看着其中可否存在官匪勾结，若只是江湖人士，行事自然也另有章法。 “少主子，接下来还有一个车队，这次又打劫多少？” “你们看着办，不许伤人性命就好，我要回去找我爹。” 少女对接下来的劫道已经没有兴趣了，她想要去看看那少年到底长什么模样。 “爹，你怎么又喝酒！山寨里的银钱剩的不多了，再让你这么喝下去，冬天的棉衣都喝没了！” “哎呦，爹的小祖宗，你不是下山劫道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爹就喝了一口，这都禁酒禁了快三天了，你爹我一天不喝都难受。” “哼，你再喝，我就写信去给三爹爹，让三爹爹回来管你！” 少女将酒倒回了酒坛子里，这可不能浪费，都是花钱买的。 “别，你三爹爹忙呢，咱们别打扰你三爹爹，爹不喝就是了。” “爹说话不算话，我决定了，我要去找三爹爹，反正三爹爹在城里，今日劫道的钱正好给三爹爹送去，爹你就自己留在山寨里吧！” 少女将酒抱走，完全不顾老父亲那颤抖的手，直到少女离开，原本女儿奴的老父亲神色顿时就变得冷酷了起来。 “莺儿下山可是发生了什么？将今日的事情仔细说来，还有，派两个人跟紧莺儿。” “回大当家，今日少主子劫了一行车队，与往常并无异处，不过这车队的人看着不寻常。” “那车队可是朝着姑苏城去了？” 他们山寨劫道的口子一共有三处，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而姑苏城在南，正是少女要去的地方。 “是。” “派人先一步去跟老三说这件事，让人盯着那车队。” “是。” 车队走的是大道，加上马车拉的东西不少，速度自然也就没有特别快。 而山匪熟悉各种小道，赶在车队进城之前先一步进了城，拿出户籍黄页，城门处的士兵检查后就放行。 山匪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一家客栈后门，敲了暗号门被拉开。 “三爷可在？” “在，我领你去。” “三爷，大爷派人下山来了。” “进来吧。” 屋子里响起一道柔和的男声响起。 “拜见三爷。” 案桌后一个商贾装扮的男子正在拨着算盘。 “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情交代？” “是莺儿小姐要下山来找三爷您，今日莺儿小姐遇到了一行人，不知怎的引起了莺儿小姐的注意，大爷不太放心，让小的过来麻烦三爷派人查探一番，以确保安全。” “说说这些人有什么特征。” 来人将唐毅一行人的车队情况仔细描述了一番。 “嗯，此事我知道了，既然莺儿要来，那就来吧，小姑娘家家的整日在山里也憋闷得慌，正好可以带她去买几身新衣裳。” 三爷叫了人去城门口等着，而这边赵莺儿也先唐毅一行人一步进了城，看到了唐毅一行人的车队后才安心的去找自己三爹爹。 “三爹爹，莺儿来看你啦！” “莺儿来了，快来先吃些点心，这是又长高了。” “对呀，又长高了一些，三爹爹果然一眼就能发现了，不像我爹，整日就想着偷酒喝。” “小小管家婆，你爹爹都是老酒虫了，不过你管着他些也好，这次来看三爹爹准备住几日？” “我还不知道，不过我想三爹爹了，想要多陪三爹爹几天。” “那要不然就留在城里了？正好三爹爹给你找个绣娘教教你女红。” “可是我跟山寨里的大娘们都学不好缝缝补补的，这学绣花岂不是要学好久。” 赵莺儿犹豫了。 三爷闻言神色未动，手指却在袖子里捏了捏，他们家的小姑娘这是少女心动了，看来那一群公子哥里有入了小姑娘眼的人。 第205章 姑苏城 “这城里居然这么热闹。” 陶瑾之路上换到了唐毅的马车里，此时正盯着外头看，正是少年好动时，出了门之后更是看什么都稀奇。 唐毅也被扶了起来，自从路上遇到了劫道的，沐嫣然才没有像之前一样让唐毅一直躺着，就是厚厚的被褥折起来堆放着还挺占地方的。 “确实热闹，与京城完全不一样的景象，一进城就能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是个水乡环绕的城池，世家盘踞。” 李子白对姑苏城有几分了解，毕竟再往南不久就到了他父亲之前任职的地方，也是运气，他父亲任职的地方又距离祖籍不算很远。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说话声音可真好听，虽然不太听得懂。” 沐嫣然占据了另一个窗口，跟爷爷去过不少地方，可是姑苏城还没到过。 “这里的百姓穿着比京城的百姓要好。” 唐毅关注的与几人不同，话一出，李子白跟陶瑾之也开始观察路上的人。 从一角窥视一方，百姓是最底层的存在，若是百姓都过得不错，那说明这座城的掌管人也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来来往往的小贩挑着担子售卖东西，城门口刚进去这一段女子都还是没遮面的，越往里走，女子遮面的越多，不过街上妙龄少女也多，虽然遮着面，可是可以随意的出行。 孩童从集市的胡同里奔跑而过，嬉笑打闹，每隔一段街市还能看到统一着装的卫士巡逻。 “找一间干净宽敞有后院的客栈。” 他们那么多人，还有几辆马车，姑苏城这般热闹，自然是要多住几日，所以住的地方就很重要了。 马车是能进城，但是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而且姑苏城四处都是水路，坐船比坐马车方便。 前行官找了人带路，像这样揽客带路的人进城之后到处都能够看到，肩上斜挎着一根布条，十分好认。 “客官是想要清净一些的还是热闹的地方，我看您这一行人可不少，是要住一起还是能分开？” “自然是要一起的，若是没有合适的客栈，单独的院落也行。” “明日就是轧神仙之日，城里热闹的地方只怕难找到能容下这么多人的客栈，单独的院落也不好找，不过倒是有几家客栈应该是能容下这么多人，距离也不远，就是离城中心远一点，不过四处水路都通，很是方便，客官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带客官先去看一看地方，这车队可以先行在这稍作休整。” 如今唐毅一行人挺的地方就是专门给马车车队临时停脚的，地方宽广，还有专人管理。 前行官回话之后便跟着那掮客去看客栈了，上了船，顺水一路看了四家。 其中两处刚好进了一批客人，所以能选的就两处。 “可还有？” “这几家客人都没看中吗？倒是还有一家，若是您再看不中，那只能再想想了。” 就这样，掮客带着前行官上了岸，走了一会之后才到。 “运来客栈，这牌子也太简陋了。” “您别看这牌子简陋，但是这路马车可以直接通行到这里，里边也宽敞，就是稍微偏僻一些，要不是客官的队伍人多，我也不敢带您来这里，免得您看着偏了还以为这是黑店。” 前行官确实是有点这样的想法，不过等走进去之后发现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干干净净，确实能容下很多人。 “怎么不见几个客人？” “额，这客栈一般来往的商户住，也不怕您笑话，主要是这运来客栈没有个好的大厨，所以才冷清了些。” 前行官对这里理由本来还质疑，但是正好看到厨房里送出来的饭菜后，突然就理解了。 “这开这么大个客栈，费些钱请个大厨不就行了。” “您是不知道，姑苏城里又名的厨子早就被请到各大酒楼了，姑苏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客栈不计其数，这地方又偏一些，所以难请厨子也是正常。” “能去后院看一看吗？” “当然行。” 掮客正说着，客栈楼上下来了一个人。 “这位就是客栈的东家林三爷，林三爷，这是刚进城的客人。” “嗯，看吧，客栈不包饭，提前跟客人说，刚刚送走了一群商贩，要是有客帮我多带些人来，我带侄女去吃饭。” 林三爷身边还带着个姑娘，正是赵莺儿。 前行官闻言强忍住嘴角的抽搐，连客栈的东家都不吃自己客栈厨子做的饭，这得多磕碜。 “一定一定，三爷您慢走。” 掮客拱手行礼，然后带着前行官继续往后院走。 “这里是厨房，客人可以自用，柴火什么的客栈有提供，其他的菜就需要自己采买了，不过这里去采买也很方便，出门右手第二个巷子口走过去就能看到集市了，一般早上摆一个时辰。” “看得也差不多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问一问再决定。” 前行官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倾向，不过还是需要回去请示一番。 车队这边唐毅一行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在马车上等着，留了人看守马车，直接叫了船家带他们四处转一转。 人太多，分了三条船才坐下那么多人。 “三爹爹，刚才那人就是我们今日遇到过的，你说他们会不会住到客栈里？” 赵莺儿有些激动，要是能住到客栈里，那可就太好了，她就不用满城去找了。 “三爹爹会想办法让他们住到客栈里的。” 林三爷的话赵莺儿一向最为相信，只要她三爹爹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三爹爹，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为什么要出去吃？” “难道莺儿不想去看看那些人都在做什么吗？” “三爹爹知道他们在哪里？” 赵莺儿确实想要去看看。 “你大爹爹不放心，派人来跟我说了，自然是派人盯着的。” 两人上了船，船夫熟练的撑着竹竿朝着要去的地方划动。 姑苏城里除了走街串巷的小贩多，就连水路上也有许多流动的船只小贩在做生意，还有船上装满了鲜花叫卖的，买的人还不少。 第206章 怀璧其罪 王秋丹在自己的计划书上又圈出来了一个圈。 炼钢，继水泥之后第二个还不能拿出来用的东西。 水泥尚且可以悄悄的制作一些私下用，可是炼钢，光是采集铁矿就已经是被控制的事情了，想要囤积铁器，那都是朝廷有登记在案的，哪里是想弄就能弄的。 好难，怀璧其罪大概就是这样，有宝贝也不敢外露。 船还在前行，突然就听到外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有人跳河了！” 王秋丹放下了笔提起裙摆朝外走去，甲板上的护卫婢女都盯着一个位置。 “怎么了？” “夫人，有人跳河了，朝这里冲过来了，人要救吗？好像是个女子，也不知为何要跳水。” 王秋丹顺着婢女指着的方向看了去，河里确实有一个起伏的人影。 跳河的人本能的挣扎，毕竟溺水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不过却没有呼救，看着要往下沉。 “若是能捞上来就捞一把，先保证自己安全。” 王秋丹开口，船夫里有人主动接下了下水救人的活，用麻绳拴在了腰上，看着那落水的女人要冲下来了，然后才跳入了水里。 “抓住了，快拉我上去！” 下水的汉子喊了一嗓子，也不敢直接抱，拉着晕过去了女子靠近了船边，这才被拉上了船。 “这不会已经死了吧？” 有婢女出声。 王秋丹上前先检查了女子的口鼻，然后两手交叉压在了女子胸腔下的位置用力按。 “夫人要不还是换奴婢来？” “可以，像我一样用力按压。” 王秋丹连续按压了好一会，这还是个力气活，婢女接手，平日里干活的人，几番下来见女子依旧没有动静都想要抬头询问的时候，女子突然吐出了一口水。 婢女见状加快了速度继续，直到女子咳出了声这才敢停下。 “活了，这可比放缸上压肚子简单。” 船夫也是见过救落水的人的，有抗肩膀上的，有倒立的，可是有时候落水的人太重了，这样扛着还要跑，晃动起来，不然都没有效果，可比这看着要累人得多。 女子睁开了眼，她居然没死，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本就才从水里捞上来，狼狈得很。 “为什么要救我？” “还是不想活？那就再跳一次，这一次保证没有人救你。” 王秋丹开口，虽然不知道女子经历了什么，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主要还是这人那么巧让她给碰上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所以救一救。 可是要是这女子还想再寻死，她也不会去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不是，何况她们还只是陌生人。 女子闻言，没想到还有这么冷漠的人，可是，一想到那溺亡的感觉，女子又胆怯了，最后蜷曲着身体抱住了膝盖在甲板上。 水还冷，船上风又大，没一会女子就感觉有些瑟瑟发抖。 “既然不想死了，那就好好活着，带着去换身衣裳，免得病死在船上。” 距离下个停靠的地方还有一段水路呢，至少要两个时辰。 女子闻言，最后默默的起身跟着婢女去换了衣裳。 王秋丹的不问也不好奇，女子换了衣物之后又得了一个白面饼子，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吃到白面这样金贵的东西，哪怕呛水之后嗓子有些难受，女子还是小口小口的把白面饼子给吃了下去。 “我想要去给你们夫人道个谢，谢谢她救了我。” 女子又喝了一碗热水，感觉身上都暖和了，也总算是缓了过来。 “不必，我们夫人正在休息，到了下一个渡口你就可以下船了。” “那我先等着。” 女子怯懦的说完，然后就呆在了船上堆放柴火的地方。 每隔一段时间，女子就会出来问上一句王秋丹是否醒了，她想要道谢。 婢女看她好像是真的想要道谢，这才在王秋丹醒了后提了一嘴。 “夫人，那女子说想要给您道谢，问了好几次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那就见见吧。” 船上呆了两天也无聊。 女子被带了来，见到王秋丹之后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磕头。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之前是我魔障了，才说出了那样的话，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要投河自尽。” “嗯。” 王秋丹对此不置可否。 “我无以回报，只能将家中一秘方告诉夫人算做报答，也免得这秘方消失。” 王秋丹一听秘方两个字就觉得这事情麻烦。 “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秘方才走投无路的吧？” 之前还想着怀璧其罪呢，现在就来了个活生生的栗子。 “是，小女子不敢隐瞒，恩人救我，我也不能恩将仇报，这秘方是我无意间发现，却没想到却成了我一家的夺命之锁，还请恩人让我说一说这其中的缘由。” 憋了满心的话，本想着带着一起投河就了却一切了，可是被救了起来之后，又经过了一番冷静，她还是想要找人诉说诉说，尤其是面前这位夫人看着就不一般，即便不能帮她报仇，但是只要秘方不是落到仇人之手，那她也愿意。 被救的女子叫织娘，织的一手好布，有这样一手本事，求亲的人家自然络绎不绝。 织娘也爱美，平常的时候也会自己尝试给布料染色，家中也任由她折腾。 没想到真的给她发现了一种新的染布方法，可以直接在布料上染上花样。 可是也就是这染花之法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织娘一家都是憨厚老实的人，给织娘定了一门亲事，那定亲的男子发现了织娘染出的花样很是不错，便起了心思。 于是拿着织娘染出来不花布找了最大的布庄想要谋求合作。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偏偏这男子自命不凡，觉得该他走运，布庄的掌柜先稳住了男子，请男子吃酒。 酒过三巡多了之后，掌柜从男子嘴里问出了布料是织娘染制出来的，并且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当即先将男子绑了起来，然后派人去了织娘家里。 织娘的爹娘为了保护织娘，死在了那掌柜派来的人手里，织娘朝着大河跑，看到河水之后直接跳了进去。 第207章 姑苏城的热闹事 等织娘将她发现的染布成画的方法说出来之后，王秋丹立刻就知道是什么了。 织娘所说的是秘方就是蜡染，用蜡作画后再染色，晾干之后用温水洗蜡，最后花纹呈现出来。 “倒是个心思灵巧的。” 王秋丹夸了一句。 “不过这个方法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救你不过是顺手，只是能救一次不能救第二次。” 船会在下个码头停靠让人下船，而刚才追着织娘的人肯定也看到了织娘被救的过程，所以对方说不定为了利益还会派人追踪，而王秋丹并不打算招惹麻烦。 而织娘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现在身无分文，又是弱女子一个，那她到底该如何？ “不过既然听了你的秘方，也不白听，这是二两银子，给多了你也护不住，到下一个码头还有一些时间，你自己考虑接下来的路吧。” 王秋丹说完，婢女从荷包里拿了二两银子出来塞到了织娘手里。 织娘拿着钱，失魂落魄的离开。 姑苏城 明日就是轧神仙之日，今晚其实就已经热闹起来了，所以现在虽然天还没黑，可是张灯挂彩的都在忙碌装扮。 “客官来的真是时候，轧神仙的时候福济观是最热闹的地方，要去还得赶早了，不然还抢不到位置。” 船夫习惯了给来往的商客做介绍，虽然一口官话还带着地方口音，但是却不觉得难听。 “福济观在哪？” 众人好奇开口。 “再过一会就能看到了，到时候我指给各位客官看，去福济观要走小巷，不过福济观前有一大片空旷的地方，明日里小商小贩聚集，能吃到好吃的神仙糕，各家的神仙糕口味还不一样。” “这神仙糕有用青草汁、玫瑰、豆沙、芝麻、瓜仁、果料等制成，口味松软、甜糯、清香，有红、绿两种颜色，是必吃的，除了神仙糕，还有许多别的可以抢的，像神仙水、神仙帽、神仙服、神仙鞋.....，这些可就看客官们的本事了。” 沐嫣然听到神仙糕感觉应该不错，不过可惜不能久放，明日必定是要尝一尝的。 “不过明日里人多，各位客官要小心身上的贵重物品，每年总会有那么几起东西丢了不见了或者挤碰摔坏了的事情发生。” 沐嫣然一行人就这样听着船夫说，直到船夫突然停下了撑船。 “看，那就是福济观了，这附近住的人多，巷子窄，不过道观香火旺盛，客官若是有什么想求的，可以去求一求，很灵验的。” 唐毅一行人顺着船夫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了一座耸立的道观，这姑苏城里居然还专门有这样一处山坡之地。 “那古树好大啊！” 比道观更高大显眼的是一颗古树，上边挂满了彩带，可见香火旺盛，求愿之人多不胜数。 离得远都看着高大，近看还不知该如何大呢。 “那是神树，活了几百年有了，三个壮年环抱才刚好抱住。” “那得多大啊，在京城都还未见过这般大的古树。” 陶瑾之不由感慨，真想去丈量一番。 “神树已经被保护了起来，树根不许靠近，有人曾想要偷伐神树，结果被雷给劈死了，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用东西围了起来。” 说到被雷劈，陶瑾之当即想到了唐毅之前给他们科普的知识，雨天不能在大树下躲雨，会遭雷劈。 再仔细看，这棵神树这么大，树身上却呈现两种极端。 一边枝叶繁茂，一边枯木成枝，想来就是没少挨雷劈的树，能活这么大着实不容易，难怪会被称之为神树了。 船只停留了一会，船夫继续向前，毕竟停久了会影响后边的人。 船夫继续向前，没过多久，就将一行人送到了酒楼。 “客官可以上岸了，从这里上去您想要去哪家酒楼都可以，这附近的酒楼饭菜都非常不错，很是值得一尝。” 等人陆陆续续上了岸，果然这一片都是酒楼，喝酒吃饭的地方。 “客官几位，要雅间还是在大堂？” 店小二热情的招呼。 “我们要个雅间。” 他们人不少，大堂虽然热闹，不过雅间会更方便一些，人多也不怕。 “好嘞，客官请随小的来。” 店小二热情的引着人进门然后朝楼上走。 “客官是想要看街道上的热闹还是听水声？” “要一间能看到街上的就行。” “好咧，这边请。” 店小二将人带到了空的雅间里，窗子一开，外边就能看到热闹的街市。 “小的给客官报个菜，诸位客官听听想吃什么。” 店小二报菜名张口就来，一溜烟下来，李子白等人都有些震惊，这可不比听评书差，这还只是个店小二，这是怎么做到的。 “就上几个招牌特殊，然后搭配一个汤两个素菜，六个菜就行。” 等店小二报完了，一群人注意力都没在菜名上，不过都不是第一次到酒楼吃饭的人，点菜那也是张口就来。 “好咧，给您上四个招牌菜，再来两个素菜一个汤，您看是吃米饭还是吃面食？” “都上一份。” 店小二闻言点头，然后将茶水送了上来。 “诸位客官先用茶，饭食很快就送上来，小的就不打扰诸位了。” “这是给你的打赏。” 李子白拿了两个铜板放到了店小儿端着的托盘上，店小儿高兴的致谢。 “多谢客官打赏。” 店小儿很快下去报了菜，然后再次出现在了雅间。 “怕诸位客官等着的时候无趣，小的可以给诸位客官讲一讲姑苏城的热闹事，或者各位客官有什么想了解的，小的也定当知无不言。” 店小二不是白拿打赏的，这个时候来，就是因为刚才那两个铜板的打赏。 “那就说一说姑苏城最近的热闹事吧，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你们觉得如何？” 李子白笑盈盈的打着扇子扇风。 “都听子白兄的。” 唐毅几人都没有意见。 店小二闻言，想了想便开始开口，毕竟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还有看什么人说什么话，不是张嘴就能来的。 第208章 窥视 “三爹爹，是他！就是他！三爹爹，我想要得到他！” 赵莺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唐毅，原本只是一个侧脸一只手就已经让她惦念了，当看到灯火映衬下的唐毅，赵莺儿确信这是她想要得到的人。 “倒是长得不错，我们莺儿的眼光就是好，三爹爹给你将他带回山寨，养个几年也就合适了。” “莺儿谢谢三爹爹。” 赵莺儿对自己土匪的身份有自知之明，不过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土匪又如何，他们山寨做的可是劫富济贫的事儿，要不是被迫，爹爹他们也不会落草为寇，所以一切都是朝廷的错。 还不知被人盯上的唐毅正在挑选着摊子上摆放的土陶玩偶。 一个个憨态可掬，娘亲必定会喜欢，跟娘亲画的画像风格最为相似了。 唐毅心里想着，手里将土陶玩偶全都拿起看了一番，最后直接就都包了下来。 “装得仔细一些，免得路上磕坏了。” 唐毅让小贩给自己装起来，还不忘多嘱咐一句。 小贩用稻草编的麻绳将玩偶一个个仔细包裹然后放到了竹编的笼子里还在外层又捆了一圈麻绳才停手。 “客人放心，绝对给您固定得稳稳当当包裹好。” 小贩也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他摊子刚刚摆出来，居然就有客人来，一来还包圆，喜得不得了。 “师弟居然还有如此童趣。” 陶瑾之看着摊子上的土陶也觉得有趣，不过京城里有更别致的，不过他没有收集的癖好，看一看过了眼瘾便成，结果脚步停下，就见身旁的唐毅站到了摊子前开始挑选。 原本以为是买两三个纪念一下也别有意义，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选两个，结果唐毅开口包圆了。 一旁的沐嫣然听到陶瑾之的话不由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师弟这哪里是给自己买的，这是给王姨买的。” 陶瑾之闻言愣了愣，他出生后没多久生母去世，生父又一心游学，给爹娘买东西这样的事情他从未做过，但是要是送生母，那这也太幼稚了些，若是小姑娘家的，倒是合适。 不过陶瑾之没有傻到这般开口，不过他想的，其实跟唐毅想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唐毅眼中，他的娘亲就是个需要宠爱的女子，爹爹不在了，还有他。 时间也不早了，落脚的客栈还有两道街，一行人没有乘船，而是沿着街市慢悠悠的朝客栈走去。 “这姑苏城没有禁宵，夜里倒是比上京还要热闹。” 四皇子开口。 “这姑苏城城主敢这般开放禁宵，也难怪会吸引来这么多商客，上京毕竟是国都，安危第一。” 太子开口，毕竟京城不禁宵的时候也是非常热闹的，不比姑苏城差。 这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新奇的东西，唐毅也不惧太子一行人在，该买的买，很是随性，看得李子白都有些羡慕，他也看上了不少东西，觉得很适合家中妹妹，不过却要陪在太子身边，只能等明日的时候再看能不能遇上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王秋丹走的水路，到了码头将织娘给放了下去，乔装打扮过的织娘躲过了码头上盯着船只的人，找了一条船决定往回走。 对方能救她一命，必定是心善之人，但是她不能将祸事带给恩人，所以只能先分开，既然知道了恩人姓王，又是上京人，以后总有机会报恩的。 码头来去的船只可不少，织娘看着之前想要抓她的人居然上了大船，心中很是担心，可是小船已经离开了码头要走，她只能在心里祈祷。 “这位夫人打扰了，实在是那逃跑的女奴谎话连篇偷了主家里珍贵的东西，所以才不得不检查您船上的人员。” “那你们查完了吗？人确实是本夫人让人救了的，不过也走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条蛇来头还不小，上来就报了一连串的名头，要不是王秋丹亮了镇南侯夫人给的令牌，只怕这些人还不会这么客气，只是说找一找。 “确实是小人失误叨扰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稍后就亲自给您送来赔礼。” 管事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人离开。 若是王秋丹不承认，他还能想着法子找由头说为了王秋丹的安危如何如何，可是王秋丹一口就承认是救了那么一个人。 如今人走了，还坦坦荡荡的让他们看了，虽然有的地方不能直接进去看，但是该检查的他们都检查了，确实没能找出人来。 镇南侯府他们还是惧怕的，但是县官不如现管，何况拉扯关系下来，不见得他们得罪不起王秋丹，毕竟对方虽然有镇南侯府的令牌也不一定就是镇南侯府的人。 王秋丹没有急着离开码头，知道对方还派了人在外边观察着，该干嘛就干嘛，对方送了赔礼过来，王秋丹也直接让人收了。 “再盯着，看到了下一个码头船上会不会下来人。” 对方果然没有那么轻易放弃，还好织娘没有选择跟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织娘重新回到了镇子，悄悄的回了家，将家人的牌位带上，趁着夜色悄然离开。 等人发现织娘回来过的时候，织娘早就踏上了北上上京的路。 回到客栈的时候，唐毅感觉到好像有人盯着自己，可是在一行人里，他并不算突出的，目光悄悄查看，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可是唐毅相信自己的感觉，刚才绝对有人在窥探自己。 林三爷也没想到唐毅居然如此敏锐，一群人里，虽然说他确实关注唐毅最多，可是其他人他也有仔细查看，可是唯独唐毅的反应与众人不同。 “太敏锐可不太好，不过这样的好苗子，若是能够收拢，将来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林三爷自言自语，目光从唐毅身上移开后，落到了太子几人身上，嘴角挂起了一抹奇怪的笑。 唐毅进了屋子，他与沐老住一间，沐嫣然单独住一间。 “师父，我感觉前边有人在窥视我们。” 第209章 走散了 “我再做些药带着防身，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小心一些，你去与你先生也说一下。” 沐老对此倒是不紧张。 “是。” 沐老不说，唐毅也准备跟五柳先生说的，毕竟他们一行人里还有几位皇子在，若是真的出事，那就不是小事。 五柳先生听了唐毅的话，虽然他之前没有察觉到有被窥视，不过却也相信自己的学生，让人又提醒了太子几人，众人这才歇下休息。 第二天一早的众人醒来，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早膳，姑苏当地独有的小菜被厨子用香油调了一下，味道十分的独特。 因为是随行的厨子做的饭菜，一行人吃饭倒是没有那么小心翼翼的。 就吃个早膳的时间，外边就已经能够听到热闹的声音了，不愧是姑苏城各位重视的节日。 一行人租了三条船，可是到福济观的路还有老远船都堵着了，只得下了船上岸靠腿走。 “人太多了，一起走不好走，我们分几路，到福济观前汇合。” 太子都不得不开口，京城里确实没有遇到过这般拥挤的事情，就是上元灯会也没有说挤不进去人的，可是这姑苏城的轧神仙日却是挤得水泄不通，偏偏所有人还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不分男女老少的居然都聚集在前往福济观的路上拥挤着朝前走。 “也好，不分开也要被挤散了，倒不如分散开来，护卫也能更好的将人护起来，免得精力分散。” 五柳先生也同意了，不分散也不行，预定好了汇合的地方，大家就开始各自找地方往前走。 五柳先生与太子最近，带着李子白，而陶瑾之跟六皇子还有张涛，而唐毅这边本来是跟着沐老跟沐嫣然，结果不知何时四皇子也凑了过来，变成了四人，护卫也跟着分散开，队伍一分为三。 陶瑾之本想跟着唐毅的，却被四皇子挤了一下，然后眼睁睁看着四皇子去了自己师弟边上，而自己被张涛拉了一下，只能跟着六皇子。 “轧神仙了！轧神仙了！” 眼看就要挤到福济观了，突然前边发出了欢呼声，紧接着百姓更加疯狂了起来。 “快快快，沾福气，沾了福气消百病不生灾啰！” 人群突然的涌动，唐毅一行人都猝不及防。 沐老想要伸手抓住孙女，结果看到前边一个被妇人背上的孩子要从背篓里掉出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小孩倒是不怕生，被接住之后呵呵直笑，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前边的妇人感觉后背的背篓一轻，连忙转身，就看到了被沐老接住的孩子。 “小孩子正是喜欢翻爬的时候，又不知事，下次还是不要放在背后。” “多谢您了。” 妇人也没想到孩子这般皮爬出来，心中庆幸。 沐嫣然被人挤了一下，感觉有人在后背扶了自己一把，还以为是唐毅，扭头想要道谢，结果发现居然是四皇子。 “沐姑娘小心。” 四皇子把人扶住后就松开了手，非常有分寸。 “多谢。” 沐嫣然避开了四皇子的目光，想要找唐毅，却发现唐毅不见了。 第210章 唐毅不见了 “师弟去哪了？” “应当是被挤散了，马上就要到福济观了，现在人多，不如到前边去等一等。” 四皇子出言，因为他们也被挤开了，与其盲目的去找，不如到一早约定好的地方。 “师弟呢？” 陶瑾之是最先到福济观前的，然后就是沐老，等看到沐嫣然的时候下意识的询问。 “刚才我们被人群挤散了，师弟应该一会就能过来了，人有些多，其他人也还没到。” 沐嫣然嘴里这么说，目光却努力的往人群里寻找。 只是当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福济观前，等了许久都未见唐毅踪影。 “小师弟怎么那么久还没来，跟着的护卫也不见，这是什么情况。” 沐嫣然有些慌了，唐毅从来不是这样不懂事的人，所以这么久没来，肯定是出了问题。 沐老也皱起了眉头，想起了昨日唐毅说的话。 “让护卫去寻。” 太子开口。 “不可，此时人多，若是有人想要调虎离山，太过危险，让护卫拿着令牌去找官府的人。” 五柳先生开口，若是他们一行人里没有太子几人，派人直接去寻当然可以，可是三个皇子都在，若是发生了意外牵扯的就不是小事了。 而且他们对此处不熟，姑苏城四处都是水路，万一人没找到又丢了几个只会更麻烦。 不是他不担心，那可是他的关门弟子，可是就是越是这样，他反倒越相信唐毅遇事不会慌乱，所以，现在他们不能乱。 而此时唐毅是被蒙着头带上了船，而墨六被人打晕了丢在了角落里。 唐毅醒来的时候比掳他的人预计的早，在被下药捂嘴的时候唐毅就察觉到了不对，及时闭气，可是还是吸入了些药。 他的身体又不如沐嫣然，所以即便沐老费尽心思给他调养成了正常人，可是却不能像沐嫣然一样百毒不侵。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船上，可是不知上船多久了，也不知船往何处去。 耳朵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声音，看看能否听到些什么东西，掳他的人很谨慎，一直没有说话，中间还特意进来看了他一下，唐毅没有动。 唐毅听到了岸上有叫卖糖水的，听到了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船还在走，光线一暗，过了一座桥。 唐毅的手被绑了起来，他尝试了一下，虽然能解开，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脚虽然没有被绑，可是在船上，他现在挑水也划不动，而且会撑船的人水性必定比自己要好。 头上套着的布袋看不清东西，但是却能透光。 船突然停靠了下来，唐毅不敢再动，被人拉着一把扛了起来，那人没有直接走，还将船上仔细检查了一下，落下的东西被捡了起来。 唐毅对此心中并没有太失落，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意料到了，不过是想着试一试也没什么，万一呢。 不过他很奇怪，一行人里他的身份可以说是最无关紧要的，可是他被掳了，其他人呢？ 是只他一人被掳，还是大家都遇到了不测，这个只能看一会才知道了。 第211章 好看才绑的 “马车准备好了。” 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响起，唐毅总觉得有些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 直到被人放进了马车的夹层中，或需是怕唐毅被憋死，头上的布罩给拿了下来，只是板子盖了起来，唐毅也看不到外边的情况。 马车没有过多停留，唐毅听到了有人上马车的声音。 “路上小心。” 一道男声响起，唐毅认不出来。 “知道了，三爹爹照顾好自己。” 娇俏的女儿声，唐毅却突然眼眸一动，这个声音让他一下想到了之前劫道的那个女土匪。 “这就是运来客栈，可算是到了。” 突然一道商客的声音响起，唐毅清楚的听到了运来客栈，而运来客栈正是他们之前包下的客栈，难不成还有另外一家？ “不好意思几位客人，客栈已经被包下了，您几位还是去别处看看。” 唐毅现在非常确定了，就是他们所住进去的那家客栈，原来，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只是不等唐毅再想，马车动了起来，突然有药粉从缝隙落到了唐毅的脸上，而这次唐毅没有设防，直接就晕了过去。 马车出了城，原本盖着的板子被掀开了，少女看着已经解开了的绳子笑了起来。 “果然，我就觉得听到了声音，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警惕心高还想着自救，连这样的结都能解开。” 少女玩味的笑出了声，虽然很想将人叫醒，不过还没进山寨，所以只能看一看，然后重新给盖了起来坐在了上边。 另一边，护卫找到了被敲晕在角落的墨六，非常肯定唐毅出事了。 “对方既然没有对墨六下杀手，那么唐毅如今应当是安全的，只是掳走唐毅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还无法确定，官府那边已经派人去搜查了，不过要是人送出了城……” 太子也没想到会这样，一群人里就丢了唐毅，可是唐毅平日里与人也没有结仇，这就很难让人理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殿下，这位小公子的画像已经张贴了出去，四方城门也都派人拿着画像仔细搜寻了，只是依旧没有发现这位小公子的踪迹。” 太子都已经自报身份了，运来客栈自然也就不能再住，一行人全都住进了城主府。 此时来报的正是城守，搜寻了一个时辰了，可是依旧毫无收获。 “继续找。” 若是丢的是个普通人自然不需要这般大动静，可是唐毅虽不再是什么侯府公子，可是拜了五柳先生为师，又是皇子伴读，还是沐神医的小弟子，这几个身份加在一起就值得这般大动干戈。 “难不成掳走师弟的人是觉得师弟好看才绑走的？” 想不出缘由的陶瑾之突然来了一句，大家对此并没有在意，陶瑾之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沐嫣然此刻根本坐不住，早知道这般，她该制作些能寻踪的药粉出来放师弟身上才是，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只希望师弟现在还平安，能够等到他们的搜寻。 而唐毅醒来的时候正对着一张少女的脸。 第212章 遇刺杀 “你是谁？” “你醒了，应该饿了吧，我让人熬了米汤，你喝一些。” 赵莺儿没有回答唐毅的话，伸手就要将唐毅扶起来，唐毅想要避开，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力气。 “你中了软筋散，没有解药的话就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所以还是不要乱动，我来喂你。” 唐毅默不出声，肚子确实饿了，看着面前的米汤，不用赵莺儿一勺一勺的喂，低头自己喝了起来。 赵莺儿没想到唐毅如此配合，心中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觉得不该这样，又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好，一时也理不清。 唐毅喝了米汤，总算感觉舒服一些，娘说过，人要能屈能伸才能活得长久，活着，什么都有可能。 既然对方不准备杀他，那他也不会自寻死路，先静观其变。 喝了米汤的唐毅腹中舒服一些，被赵莺儿放下之后直接闭上了眼，如同尸体一样躺得笔直。 赵莺儿也不急，她现在就喜欢这张脸还有那双手，所以对方不挣扎，她觉得挺好。 然而城主府里太子一行人等到了天黑却也没有找到，派出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一丝消息。 夜深人静，可是所有人都睡不着，突然，屋顶上的瓦片发出了动静声，护卫顿时将自家主子给护了起来。 就连沐老都拿了一瓶药丸出来分给众人，然后往烛火上点燃了一支香。 弓箭咻咻咻的飞驰直奔屋子里的众人，火光一下冲天而起。 刀光剑影，城主府其他人仿佛死了一般没有出现。 “怎么办，黑衣人太多了。” 张涛挡在六皇子面前，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刺杀，不，应当说是围剿。 “撑住，弓箭手的箭也是有限的，这么大的动静，除非整个城的人都死光了，一定会有人赶来的。” 六皇子倒是比张涛看得开，要不是张涛跟护卫拦在前，其实他更想冲出去跟人打架，而不是被护在中间。 陶瑾之虽然手里拿着剑，可是却发现自己居然不如一个小姑娘。 沐嫣然一手银针不仅可以治病救人，还能充当暗器，而手里的功夫也不差，时不时一把药粉洒出去，极其精准。 等有人来救援的时候，黑衣人都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 “撤！” 黑衣人中有人大喊，剩余的黑衣人迅速的撤离，兵分几路，一路上还不忘四处点火，以至于来救援的人还要救火，最终没能抓住逃跑的黑衣人。 “不要去追了，免得中计。” 五柳先生见人要去追，当即大喊。 沐嫣然已经蹲下检查地上的黑衣人，看看哪个还有气，她怀疑这些人知道唐毅在哪，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有气的，沐嫣然连忙给对方塞了一颗药进嘴里。 只是对方一睁眼，突然嘴巴一动，然后鲜血从眼眶中溢了出来，人就这样断气了。 “这些人是死士，活口必须将下巴卸了！” 看到这一幕的四皇子当即开口，护卫连忙动手。 第213章 讨厌女人 只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最后居然没能留下一个活口来。 “下官有错，府里竟然被人埋伏了眼线而不知，险些害太子跟诸位贵人。” 姗姗来迟的姑苏城主当即请罪。 “这姑苏城是漏成了筛子，光天化日之下丢了那么大个人找不到，一城主事府里还被混入了眼线全都中了药，这怕不是不知不觉的一府人就消失了都无人知晓。” 四皇子满目讥讽看着姑苏城主。 原本之前还觉得姑苏城繁华，这个城主应该非常不错，现在看，只怕内里藏奸。 “下官被任命成为姑苏城主也不容易，四殿下不知这姑苏城内各家势力，我一个小小城主夹在中间，做什么事情还要看几大世家的脸色，就像这寻人，几大世家下官也只敢派人去问一问，进府搜寻什么的，下官也不敢得罪了人。” 嗯，找不到人不是他的错，府里成了筛子也不是他的错，谁让他人微言轻，势单力薄。 姑苏城主脸皮之厚，一把年纪了也豁得出去，该请罪请罪，该诉苦诉苦。 “这城里有几大世家，城外还有绿林好汉跟土匪，我一个小小城主手里就只有那么些人，还要维持城内秩序，先前不知诸位贵人要来，没能好生准备，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别说太子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了脸不黑的，连沐嫣然都听出了姑苏城主的推辞。 太子很是无力，他从未想过在他父皇治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官员，难怪父皇会准许他们跟随五柳先生出行。 世家太过根深蒂固，在地方居然连皇令都要退一步，难怪父皇一直想要拔除削弱世家的势力，提拔寒门贵子。 可是真正能考进京的又有多少背后没有牵连的呢。 黑影消失在姑苏城的各个角落。 一间暗室里，烛火通明。 “刺杀失败，对方里边有会用药的医师，我们的人损失严重。” “无妨，只要人还在我们手里，就还有机会，先逗着他们玩一玩，一下玩死了多没意思。” 山寨里 唐毅怎么也没想到遇到了女流氓。 “小小年纪不知羞！” 唐毅怒骂了一句，面红耳赤的，不仅没有半点效果，反倒是让赵莺儿觉得分外有趣。 “我不过是摸了摸你的手，长得这般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吗，只要是进了我们山寨的东西，就没有我动不得的，包括你。” 赵莺儿一点都没有被骂的羞耻，反倒越发肆意，她可是山寨的少主子，除了几个爹爹，就她最大了，可从来没有人敢反抗过她。 唐毅很是后悔，不该装晕，他就该直接找机会逃脱的，而不是羊入虎口。 当初娘嘱咐了师姐出门在外保护好自身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自己说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身。 当时他没有多想，此刻只恨不得早点领悟当初娘亲的话外之意。 “你耳根子红得都能滴血了。” 赵莺儿伸手一戳甚是有趣。 唐毅却很想将那爪子给砍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讨厌女人。 第214章 童养夫如何 “你若是答应留下来做我的童养夫，我就给你解药如何？” 唐毅不说话，反正刚才那一顿他努力吃饱了。 “原本以为你是个听话的，既然你不肯答应，那就先饿几顿。” 赵莺儿说完起身，她还要去劝她爹答应才行，人虽然上山了，可是这事情她先斩后奏，总要哄一哄自己爹爹不是。 刺杀的事情没头没尾的，太子一行人查不到半点消息，而唐毅也找不到人。 三天，足足三天，沐嫣然哭了好几次了，本来她跟师弟走在一起的，要不是一开始为了躲四皇子她走远了一点，也不会看不到小师弟被人掳了去。 “我给王姨写封信，小师弟已经不见三天了，这事情不能继续瞒着王姨，都是我的错。” 沐嫣然低垂着头，眼睛还有些红肿。 “还是我来写，你还小。” 沐老开口。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沐神医，我已经派人给唐娘子送去了书信，此事不能瞒着，届时我给唐娘子赔罪。” 孩子是他带出门的，如今人不见了，生不见人，死…… “事情或许没那么糟糕，明面上找既然找不到，不如让人暗中查找，附近的山匪窝说不定……” 沐老直觉唐毅不会那么轻易出事，但是城里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而不能找的地方，那些人家不至于为了一个人而得罪这么多人。 “人必定是要继续找的，只是此次之行只怕是要到此结束了。” 三个皇子到此遇刺，虽然没有受伤，可是终究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 所以太子几人在护卫来之前虽然还留在姑苏城，可是最多五天，确认人手充足后，必定是要回京的。 而到时候人都护送太子几人了，寻找唐毅的人手就会大大减少，找到的希望也就越加渺茫。 五柳先生与沐老神医谈了好一会的话，沐嫣然在一旁紧咬着唇，这些皇子皇孙的命金贵，她师弟就不金贵了吗？ 小师弟是王姨精心照料长大，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当初要不是爷爷恰好能解小师弟的毒，王姨就要失去小师弟了。 所以小师弟就是王姨的命根子，要是小师弟没了，王姨还怎么活。 “爷爷，我们不走，找不到小师弟，我无颜见王姨。” 沐嫣然激动的开口。 “爷爷知道。” 五柳先生的信件已经快马加鞭往京城送去，而此时王秋丹的船已经停在了姑苏城外的码头上。 “可算是到了，这船坐久了，看水都要看晕了。” 王秋丹活动活动筋骨，船走水路确实是快，但是活动空间有限，而且为了早一日到，王秋丹中间并没有停靠太多码头。 “因着每年布庄都需要大量的绢布，所以在姑苏城内有一座小宅院可供休息落脚的，小姐不妨先进城歇歇，明日再去看情况。” “也好，今日时间也不早了，去了也看不到什么。” 王秋丹没有拒绝管事的安排，既然是大哥安排的人，那么此人心中必定有数。 只是坐着马车快进城门的时候，一副画像吸引了王秋丹的注意。 第215章 母亲的直觉 “这画像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婢女出声，阿九却已经迅速上前去将画像给揭了下来，本来有人盯着看的，见阿九高大的模样有怨言也憋了回去。 “夫人，是公子，公子不见了。” 本来唐毅这一趟出门王秋丹是想要唐毅带着阿九的，可是唐毅以随行人员不能太多，还有太子一行人的护卫，硬是将阿九留了下来。 所以这才出门，王秋丹将阿九给带上了。 王秋丹看着布告上的内容，这已经是三天前的消息了，城主府发布的。 “进城，直接去城主府。” 她好生生的儿子丢了！养了这些年，那感情早就养出来了，王秋丹怎么能不着急。 “蔡管事，大哥安排的事情我只怕是抽不出身来了，你能做主的便先决定下来，做不了主的再来寻我。” “小姐寻小小公子要紧，便是东家在此，也会以小小公子为主，其余的事情小的会去处理。” 此番桑蚕的事情确实重要，否则直接派个管事来就好，可是现在情况有变，也只能如此。 王家开始造纸，需要的原材料激增，原本的田庄产出肯定不足，所以这一趟来能合作的合作，能买下的买下，任务还是非常重的。 一路到了城主府，王秋丹都不用人搀扶直接跳下了马车直奔城主府大门要进去。 “来者何人！” 门口的护卫当即拦下，里边可是有太子一行人，自从遇刺之后，门口的护卫都换了。 “我是唐王氏，找五柳先生跟沐老，唐毅是吾儿。” 王秋丹开口，护卫对视一眼，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却没有直接放人进去。 “还请这位夫人稍等，我等去通报一声。” 王秋丹闻言只能在门外等着。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前行官正好看到进来通报的护卫。 “大人，有位夫人自称是唐小公子的母亲唐王氏，如今正在门口等着。” “什么？信件不是才让人往京城送去，就是飞也不该这般快到才是。” 信是前行官亲自交由人往京城送去的。 “那位夫人开口就叫出了五柳先生与沐神医，看着不像是骗子。” “那还不快将人先请进府。” 前行官说完，当即就让人去给五柳先生等人传话。 这个时候正是准备用晚膳的时候，所有人一听王秋丹到了，饭也顾不上吃了，当即起身就要去迎。 “王姨来了，肯定是不放心小师弟，偏偏小师弟丢了，王姨肯定是看到了城门上贴的寻人布告，王姨该多担心，这要怎么跟王姨说？” 沐嫣然既想走快一些，又不敢走快，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王秋丹。 五柳先生跟沐老听闻王秋丹来了，都是一惊，可是更多的还是担忧，本来想着消息送到也需几日，等人来也还要一段时间，说不得人就找到了，可是现在，人突然来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半点消息。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必须面对。 太子几人收到消息也都一并走了来。 王秋丹在门口等得焦急，明明护卫进去通报也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可是王秋丹却觉得过去了许久。 “唐夫人快请进。” 王秋丹跟随这护卫的脚步走了进去，到了花厅的时候，只有前行官在等着。 “唐夫人请坐，给夫人上茶。” 前行官开口让人上茶。 王秋丹也知道人没那么快，可是却坐不下来，喝茶自然是更没有心思了，前行官见状也没说什么，因为外边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王娘子，在下先给王娘子陪个罪，是我将人带了出来却没能护好。” 五柳先生没有摆任何架子，进来就拱手行礼致歉。 王秋丹一路上想了许多，现在见到了人，抱怨发泄什么的全都被压制住了，现在没有什么比先找到人重要。 她坚定的相信唐毅还活着，原书里唐毅受过无数的罪，可是都活到了成年，如今这只是小小的一劫，一定不会有事的。 “先生快起，毅儿不见先生绝对不是有意的，此事是意外，但是我想要知道毅儿是怎么丢的，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五柳先生闻言心中更是自责，沐老也紧随这走了进来。 “王娘子。” “王姨，对不起，是我没护好小师弟。” 沐嫣然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却强忍着没有掉眼泪。 王秋丹看着沐嫣然，伸手将沐嫣然拉进了怀里，一下拦住了沐嫣然要跪下的动作。 “吓怕了吧，还好你没事，毅儿是男孩，被掳了虽然有危险，但是肯定会没事的，我们现在主要的是想办法把人找到。” 沐嫣然没事，那唐毅也不会有大事，她现在必须镇定下来。 “对，先找到小师弟，王姨，小师弟走丢的时候是跟我在一起的，当时……” 沐嫣然觉得她是最合适开口的人，当即讲述起了唐毅被掳走的时候的情况。 “再往前说一说，你们一路上有没有遇到过别的事情。” 王秋丹听得仔细，既然姑苏城里找不到缘由，那就往前推一推，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人就被掳了的。 太子几人来的时候都没有出声，悄悄的坐了下来，毕竟这事情他们理亏，再去打断人家母亲寻子就是不对了。 王秋丹听着沐嫣然说着一路发生的事情，听到被打劫，还是距离姑苏城不远，心里有了想法。 她走水路来直接到码头，自然是碰不上那土匪的。 “我觉得毅儿应该是被那些土匪给掳了去。” 王秋丹开口。 “王娘子为何如此觉得？对方求财，我们也给了，要是他们要掳人，为何还要等到进了姑苏城之后，这样岂不是更加危险？” 太子突然出声。 “这是我一个做母亲的直觉，你们当时人多，打起来旗鼓相当，可是进了姑苏城后不一样，毅儿不见的时候身边的人不就少了吗，若是对方在姑苏城里有内应，这并不难，而且一行人里，毅儿应该是最好被带走的。” 王秋丹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仔细一想，确实是这般，而之前他们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第216章 寒食散 “我要去土匪窝去看一看。” 王秋丹开口，不过却遭到了阻拦。 “不行！” “不行！” “这怎么能行！” 不论是五柳先生还是沐老全都不同意王秋丹的决定。 唐毅在他们眼皮子低下丢了本来就让他们深感愧疚了，若是王秋丹再出事，他们哪怕寻回了唐毅，也没办法去面对啊！ “王姨，我去比你安全，要是小师弟真的在土匪窝里，我一定将小师弟带回来。” 沐嫣然也站了出来阻止。 “不可鲁莽行事，若是真的是那土匪将人掳去，土匪窝必定是要去一趟的，但是人是在城内消失的，必定有人里应外合，加上之前刺客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五柳先生开口。 “王娘子进了城主府，说不得就有土匪窝的人盯梢已经知晓王娘子的身份。” 王秋丹闻言也知五柳先生的话不是不可能。 “而且，我怀疑那些土匪不简单，那日的刺杀太过明显，说不得，这城主府也有问题。” 五柳先生抛出了一个众人都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城主府有问题，那他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而且，他们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从在城外遇到土匪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 太子几人也不由沉思起来，他们的身份基本是暴露了，那些人几人敢动手，必定是有恃无恐。 他们的处境可以说非常的危险。 “那送信的人岂不是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陶瑾之突然想到忍不住开口。 众人纷纷沉默。 “事情或许还没那么遭，之前刺客没有得手后离开，想来对方也没有太多的人手，城主府应当是有问题，但是还不敢对皇子皇孙动手。” 五柳先生再度开口，太子几人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 山寨里 唐毅已经饿了三顿了，除了两口水续命，没有人给唐毅送吃的。 或许是确认过唐毅不会武，外边虽然留了看守的人，却没有再绑住唐毅的手脚。 唐毅身上除了衣物基本上多余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夜色降临，躺在床上一天了的唐毅张开了眼，伸手摸索着腰带折叠处凸起的装饰里摸索出了一颗药丸。 蜂蜡包裹的药丸落入嘴里，这是解毒丸。 等着药效起，唐毅感觉身上的力气比之前要恢复了许多，不过饿了三顿，虽然解开了软筋散一部分的药效，可是还是不能像正常那样。 唐毅起身，先是将关他的屋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屋子不大，也没有太多的杂物，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然后小心的靠近窗子。 外边守着的人坐在一个木墩上，对面也还有两间屋子，这应该是个院子。 哪怕隔了距离，唐毅还是能够闻到一股硫磺的味道。 这山寨里居然还囤积硫磺，味道这么重，数量必定不少。 硫磺可杀虫，一般蛇虫鼠蚁都不喜欢硫磺的味道，那屋子里是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需要放置那么多硫磺防虫。 白日里的时候唐毅就注意到外边的脚步声很多，现在夜里了倒是安静。 唐毅看了一会后再次躺回了床上，他现在的力气能省就省。 第二天天微亮，嘈杂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唐毅睁眼，悄悄的从窗户看了出去。 “慢一点，别洒地上了，这次定的数量大，要得紧，可别出了什么错。” 对面的房门被打开，硫磺的味道顿时浓郁起来，外边的人仿佛早已习惯，用筐子将矿石装了出来。 唐毅仔细看去，发现不仅有硫磺，还有几样眼熟的矿石。 一共五个筐子装满，门再次被锁上。 重新躺回床上，唐毅回想着刚才那几种矿石，分别是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脑子里顿时想到了一个方子。 寒食散，另前朝贵族都风靡的东西。 可是当今上位之后就宣布禁令，不许寒食散出现，甚至销毁了方子，不过对于沐老这样的老神医来说，寒食散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相反，为了杜绝唐毅等人不知寒食散之弊害，沐老还专门讲述过寒食散的一切，为的就是让唐毅绝对不能沾上这个东西。 而沐老对寒食散是非常厌恶的，还曾说这是祸国之物，前朝之所以衰败寒食散功不可没。 初服用寒食散会觉得身体发热，神明开朗，体力增强，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而且长期服用人会变得很白，前朝的贵人不分男女都喜服用。 可是实际，寒食散会侵蚀人的身体，让人依赖无法脱离，久不服用就浑身难受变得狂躁，这都是中毒的现象。 而且，寒食散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就是用来控制人。 唐毅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脑子里却一直不停，一个土匪窝制作寒食散，可是那女土匪身上却没有浓重的硫磺味，所以，这寒食散不是留着自己服用的。 能够制作出寒食散却不去沾染，这些人所图必定不小，为首之人心性只怕不是寻常人。 另一边 商量了许久，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与其在这里等着别人帮忙寻找，王秋丹决定出去找，做诱饵也好，总要引得对方出动才能寻找机会。 最后商量下来，就是王秋丹带着沐嫣然前往福济观周边还有之前住的客栈去看一看，这些都是他们走过的地方，说不得就能将背后盯着的人找出来，然后顺藤摸瓜。 因为怀疑城主府有问题，王秋丹带着沐嫣然出行的时候没有带五柳先生安排的人，而是带着自己带来的人出发了。 福济观周围逛了好几圈，如今过了轧神仙的节日，福济观周围的人不算多。 王秋丹带着沐嫣然就这样逛来逛去的找人问，可是一路上都没感觉到有目光盯着。 “王姨，我们接下来去哪？” “先去客栈看一看，不行就出城。” 王秋丹不准备听五柳先生一行人的，他们有一堆的顾虑，而她只要唐毅平安，带着沐嫣然可以更容易的找到线索，虽然不想将沐嫣然扯进来，可是谁让沐嫣然是原书女主。 “好。” 沐嫣然点头答应。 第217章 意外发现 只是两人刚准备离开福济观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哪来的小娘子长得这般娇俏，这是一对母女花吗，虽然这位年长了一些，不过风韵犹存，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王秋丹一把将沐嫣然拉到了身后，刚才她们行走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行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莫名其妙的就被拦了下来，甚至有几个奴仆已经绕到了她们身后，这是想要围堵她们。 “小娘子别躲啊，本少爷看你心喜，不如你们母女二人从了本少爷，锦衣华服，婢女环绕伺候，保证让你们过上舒服赛神仙的日子。” 说着，男子手里的折扇唰的收了起来，动作轻浮的想要用扇子挑沐嫣然的下巴。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后退不敢出声，可见男子身份不简单，只怕这样当街抢人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男子靠近，沐嫣然想要动手，突然闻到了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不仅沐嫣然闻到了，王秋丹也闻到了，甚至嫌弃的皱了皱眉，然后一脚朝男子踢了过去。 “什么味这么冲，这位公子是早起忘刷牙了还是吃臭鸡蛋了？” 男子一时不防，还真被王秋丹踢了个正着，嗷的一嗓子将众人吓得心都跟着颤抖了。 只见男子手里的扇子一下掉在了地上，两手捂着不可描述的地方弓着身子成了一只煮熟透的虾，面色也格外诡异。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 男子身边的小厮顿时着急了起来，想要去扶又不敢。 王秋丹见状当即拉着沐嫣然就跑。 “给本公子追，绝对不能放过这两贱婢！” 男子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嗓子，忍不住又倒吸一口凉气，不行了，他感觉自己要废了。 “还不快送我去看大夫！” 人一下分成了两拨，追着王秋丹跟沐嫣然的几个奴仆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可见平日里没少做这样跑腿的活。 “王姨，前边有个巷子，我们拐进去。” 沐嫣然突然出声王秋丹下意识的看去，眼看就要到跟前了，想也不想的就拐了进去。 “死胡同。” 王秋丹一眼看到了被封死的胡同，目光看向一旁的墙壁，当即一把抱起了沐嫣然将沐嫣然送上了墙头。 而王秋丹自己往后一退，撩起裙摆，一个助跑跳跃抓住了墙头就往上翻。 等追上来的奴仆赶到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她们不会是往这两户人家院子里跑了吧？” 外头追来的奴仆看着空了的巷子，这人追着追着怎么就不见了呢？ “不是不可能，这两户是谁家？” 为首的奴仆开口，剩下两奴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摇头表示看不出什么花来。 “这我哪知道，不过看着可不小，不会是哪个府邸管事的住处吧。” 暂时性顺利拜托了后边追着的人，王秋丹跟沐嫣然都松了一口气。 “王姨，我们先回城主府，外边那人看着不像好惹的人。” 沐嫣然悄悄开口。 “再等等，外边的人应该还守着呢，此时出去只怕会被人发现。” 一墙之隔，外边的动静还是能够听到的。 之前的时候没注意，沐嫣然静下来之后就看到了一只大狗，难过翻进来没有碰上人，有辣么大一只狗守着，谁敢乱动。 沐嫣然不由咽了一下口水，看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大狗，真怕对方一嗓子将人给叫唤来了。 沐嫣然拉了拉王秋丹的袖子，王秋丹顺着沐嫣然的视线看了过去。 好家伙，难怪静悄悄的，怎么就养了这么一只凶悍的大狗，不啃不声的，现在她们二人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沐嫣然想了想手里的药，摸出了一瓶药粉直接朝着大狗面前扔了过去。 不得不说沐嫣然制作出来的药是极好的，药粉开了口子，大狗吃着香甜，一时没时间威胁沐嫣然等人。 吃着吃着，狗噗通一声到底了，除了眼珠子能动，身体都动不了了，这太为难狗了。 “不走原路出去，我们换个方向，免得一会人直接闯进来可不好了。” 沐嫣然将地上的药瓶再次捡了起来，药粉洒了不少，剩余的下次也还能用，自然要收起的。 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两人悄悄的走着，生怕被人发现了。 看着偏僻的地方，却突然听到了哭声，很是压抑的哭声掺杂着惨叫，沐嫣然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王秋丹也同样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来都来了，不去看看总觉得会错过什么。 院子里居然没有人把守，这里边的人应当是非常信赖那条大狗，可惜被沐嫣然的药给迷倒了。 “求求您放过我们吧，啊！” 屋子里，一对姐妹抱在一起，男人靠近就拼命的躲，可是她们已经躲在角落里无处可躲了，身上的衣物也被撕破，可是她们不敢过度反抗，因为男子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随时能抽打到她们身上。 “美人别跑，乖，吃下了这药，只要你们好好伺候，爷肯定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男子伸手一把拉过了一个少女，掐这下巴就将药粉灌进了少女的嘴里，另一个少女想要将人救下，却被踢了一脚。 “你们怎么就这般不听话呢，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男子见药粉灌了下去，手一松，少女跌落在地。 王秋丹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伸手想要捂住沐嫣然的双耳，可是屋子里又响起了一阵动静。 沐嫣然突然一下动了，倒是没有鲁莽的一脚踢开门，而是拿出了眯眼，从外边往屋里吹。 而屋子里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外边来人了，等感觉不对的时候，男子已经中了迷药软趴趴的晕了过去。 屋子里一下没了动静，沐嫣然给王秋丹吃了一颗药，这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托盘放着药，医者的惯性，沐嫣然动手将托盘上的药拿了起来查看，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寒食散，居然是寒食散。 沐嫣然将桌面上的寒食散收了起来，然后一脚踢开了趴在少女身上的男子。 第218章 阿九的动作 “王姨，我们现在就走，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还需要回去问一问爷爷。” 沐嫣然给两个女子嘴里塞了药丸，两人很快就能醒来，至于能不能逃出去，那就只能看运气了，她不能暴露了王姨。 沐嫣然带着王秋丹迅速的翻墙离开，外边追着她们的人没能追上。 王秋丹也不得不感叹女主光环的存在，说不定沐嫣然发现的这个不得了的东西还能找到唐毅。 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城主并不在，沐嫣然带着王秋丹直接去找了沐老。 “爷爷，您快看一看，这是我跟王姨今日无意发现的。” 沐嫣然将打包回来的药粉拿了出来。 沐老上手一看，神色微凝。 “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今日我跟王姨去福济观周边想要查看能不能再找到些线索，然后快要离开的时候被一个富家公子带人拦下，王姨为了护我踢了那男子一下，然后我们就被对方追着跑，跑进了一户人家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男子在强迫两个姑娘，我用迷药将人放倒之后就发现了桌子上有这个东西。” 沐嫣然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沐老听。 “爷爷，那拦我跟王姨的富家公子身上也有一股硫磺味，我怀疑这东西接触的人不少。” 沐老的神色很是不好，死死的盯着沐嫣然打包回来的药粉，他的儿子儿媳当初出事就与这寒食散有关，没想到他之前苦苦寻找没有发现，如今却被嫣然意外发现了寒食散的踪迹。 “这件事情嫣然不要再管，爷爷去与陶先生说，你继续陪着你王姨找你小师弟。” 沐老冷静下来，这件事情不能让孙女继续接触下去，丧子之痛他已经经历过，孙女还小，而且此事关乎重大，只凭他们想要找到幕后之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孙女知道了。” 沐嫣然也没有多想。 王秋丹却多注意了沐老的神情不对，不过沐老的安排只怕是要落空，即便沐嫣然不去找事，事情也会主动找上沐嫣然。 此时阿九已经按照沐嫣然说的找到了之前土匪拦截沐嫣然一行人的林子，现在需要的就是找到那些土匪的踪迹。 阿九挑着担子，假扮路过的货郎，自己去找容易暴露踪迹，阿九准备主动送上门，就看那些土匪有没有埋伏了。 不得不说，阿九的运气极好，走到林子中间的时候还没停下来休息就被人给包住了，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 “诸位大爷，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货郎，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您看看您看上了什么，小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了，求您饶了小的一命。” “叫什么名字，那里来的，你这口音可不像附近的人。” “小人啊九，祖籍太原的，我就是个卖货郎，您高抬贵手，这些东西都给您。” 口音这个东西容易暴露的东西太多了，阿九索性没有隐瞒，说话半真半假最是能够让人相信。 “长得这么结实，是个干苦力的料子，想要活命，那就老老实实的听话。” 说着，阿九的脑袋上就被套上了麻袋，而挑着的货担子也被人给拿走了。 阿九微微皱眉，这跟嫣然姑娘说的怎么不太一样，不过再想到夫人的交待，阿九没有过多的反抗，就这么被土匪给带上了山。 “今日抓到了个落单的壮丁，刚好可以送去干苦力，先带去关着。” 人自然是不能直接用，饿两顿教教规矩然后再送去干活。 阿九进了山寨头上的麻袋也没有被拿下来，直到被带着走了挺长一段路之后，头上的麻袋才被拿了下来，然后直接被推近了一个笼子里关了起来。 木头做的笼子，四面漏风，头上倒是给盖了那么些茅草。 阿九老老实实的蹲在了笼子的角落里，该做的样子要做足，现在不是打探的好时候，要等天黑。 比起阿九，唐毅的待遇显然是非常不错的，虽然同样被饿着，可是唐毅这边还有人送水，保证饿不死。 唐毅听到外边的动静，悄悄起身查看，就看到了山寨的人带着一个蒙着麻袋的男子，看来是从山下抓来的人。 但是窗户能够看到的地方非常有限，并不能看到男子被送去了哪里，而且唐毅还看到了赵莺儿，当即躺回了床上。 门上的锁被打开，赵莺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我带了烧鸡来，若是你答应，我就让你吃烧鸡，若是你不答应，那就只能啃黑饼子了。” 赵莺儿从食盒里将烧鸡取了出来充唐毅面前晃过，然后又那了一个黑面饼子出来。 有烧鸡在前，那看着就不好吃又糙又硬的黑饼子，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可惜唐毅没动，仿佛闻不到味道一样。 赵莺儿不信邪，抓住鸡腿直接撕了一个大大的鸡腿下来，再次放到了唐毅面前。 “你想好了吗？” 已经将人饿了三天了，只给水喝，这已经是极限了，山寨里每次抓的壮丁也不过是熬三天，当然，那些人只能看老天给不给水喝了。 可惜唐毅无动于衷，赵莺儿气得不行，但是又不想像对待抓上山的壮丁那样动鞭子，最后丢下一个黑面饼子走了。 唐毅睁开了眼，将那黑面饼子拿了起来小口小口的嚼着吃，只吃了一半，剩下的收了起来。 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食物。 夜幕降临，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正是所有人最昏昏欲睡的时候，原本靠在角落里的阿九突然动了，从头上抽出了一根铁条直接将锁给打开。 屋子里的唐毅看不到阿九被关的位置，阿九却能够看到唐毅被关的屋子，虽然不能确定屋子里被关的是什么人。 但是看到一个被土匪窝里的人都尊敬的小姑娘提着食盒进去，想来那屋子里应当关了什么重要的人，阿九准备看一看。 阿九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帕子直接捂住了蹲守在小屋门前的土匪，确定人晕了过去之后将帕子收了起来，然后朝小屋走了过去。 第219章 动了手脚的酒 唐毅听到锁链被动的声音当即睁开了眼，今日吃了半块饼子，总算觉得没那么难受。 门外绝对不是赵莺儿，那么是谁想要开门进来，又想要做什么？ 唐毅将一根棍子藏在了身侧，这是在屋子里找到的最趁手的防卫武器了。 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阿九将锁顺利的打开然后轻轻的将门推开。 四目相对，唐毅跟阿九两人都一下认出了对方。 “小公子，你果然在这里，夫人猜的没错。” 阿九低声的说着。 “九叔，娘也来了？你们为何离京？” 唐毅坐直身体。 “夫人来了，离京的缘由回头安全了再说，公子，我救你离开。” “不行，你先回去，他们这两天有大动作，我想要知道这个山寨背地里还做什么，九叔可有办法往山下传消息？” “沐老神医给了我一样药粉，可以追踪到山寨来，不过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来的，过了今夜我不回去，那夫人他们应该就知道我混进来了，很快就能够找来。” “那就好，九叔快回去，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人发现了。” “好，公子也是。” 阿九见唐毅无事，身上没有受刑的痕迹，这才放心，怎么进来的又怎么退了出去，至于那昏睡的守卫阿九看了一眼确认人没有醒来过，当即回了笼子里再次锁好。 唐毅活动了一下之前受伤的手，其实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知道娘亲来了，唐毅反倒安心了，看了看外边的月光，这一次唐毅睡得很熟，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另一边 五柳先生对寒食散是有了解的，没想到这害人的东西居然还存在。 “这寒食散有一处格外特别，方子被人改过，上一次发现同样的方子是在八年前。” “沐老八年前就见过同样的方子了？能否说一说？” 八年前啊！经历了八年，这寒食散暗地里该传播到了多少地方，若是传到了军中，那还得了！ 光是一想，五柳先生就觉得这事情大条了。 不不不，哪怕没有传到军中，若是负责镇守边境的将领服用寒食散，岂不是直接就被人控制在了手里，这更加可怕。 五柳先生突然想到之前朝堂上收到的四国来使递交的国书，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八年前我儿子与儿媳开了一个药铺，有一天来了一个男子拿着几个药方子抓了一堆的药，当时我儿子没有多想给那男子抓了，后来怎么想都想不通那几张药方子到底是治什么的。” 沐老说着叹了一口气，儿子沉迷医术本是件好事，可是就因为这一个深究，最后葬送了性命，怀着身孕的儿媳也在生了孩子之后断了气。 沐嫣然的父亲在男子一次又一次的到药铺里抓药，逐渐发现了不对，医者对药方的敏感，让他发现了几张药方里的蹊跷。 于是在男子再一次来抓药的时候，沐嫣然的父亲决定悄悄跟着去查探。 沐嫣然的父亲不仅查探到了男子的住处，甚至顺利的拿到了男子制作的药粉。 然而顺利离开的沐嫣然父亲没想到男子对自己制作的东西数量太过清楚，只是少了一点点都能发觉不对。 当时的沐老外出采药去了，等回到家的时候，儿子躺在血泊里，儿媳也晕倒在儿子身边。 原来那男子当即就想到是谁会去跟踪他，所以直接就奔着药堂去了，当时沐嫣然的父亲自己在药堂，母亲去买菜，男子见只有一人，直接就动了手。 逃过一劫的沐嫣然母亲回来的时候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丈夫直接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完全不能接受丈夫没了的现实。 于是突然发动，沐老也顾不得去查找杀人凶手，儿媳的情况非常不好，也顾不得其他，可是最终一身医术也没能救回儿媳。 一夜之间儿子儿媳相继离世，沐老头发都白了一半，若不是还有刚刚出生的沐嫣然，沐老可能都要撑不下去。 等沐老将沐嫣然收拾妥当了，杀人凶手也早就跑了。 五柳先生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着沐老的儿子儿媳。 “这会不会是前朝余孽？” 五柳先生有理由的怀疑。 沐老微微摇头，他对此无法确认。 “寒食散要以寒酒佐食，剂量小寻常人还发现不了，一开始服用的时候不会令人察觉有什么不适，相反还会觉得精神极好，最好检查一下这几日的吃食。” 沐老出言提醒，若是真的是前朝余孽，说不得与前几日的刺杀也有关，而这城主府有问题的话，吃食上是最方便动手脚的。 沐老此话一出，五柳先生当即想到了一个细节，每日饮食里确实备有酒，当时还在想着天刚开始热，为何就要用冰镇酒。 当时端酒水的婢女是如何说的，这乃姑苏城里一习俗，冰镇过的酒水口感更佳，不论是招待客人还是富贵人家都有这样的习惯上冰镇过的酒水。 五柳先生瞬间觉得胆寒。 “可否请沐老为我把个脉。” 五柳先生不是个好酒的，但是也沾了些许，尤其是今晚，之前还觉得有些苦涩的酒水也不知为何越喝越觉得顺口，当即挽起袖子将手腕露了出来。 沐老给五柳先生摸脉，眉头很快皱了起来，神色凝重。 “尚好，接触不深，不过不可再接触，否则就脱离不了了，你这几日夜里是不是觉得格外的振奋睡不着？” 五柳先生连连点头。 “还请沐神医给所有人都看一看。” “不行，全都给把过脉动静太大，只怕就被人察觉出来了，敌在暗我们在明，非常不利。” “那可怎么办？” 五柳先生皱眉。 “今夜已经用过了，想要吐出来也吐不出来，明日想办法让所有人都不在城主府里用膳，悄悄将消息告诉他们。” “也只能如此了，明明每日的膳食都有人检查，结果还是出了问题。” 五柳先生也是眉头紧锁，还好发现得早，否则就这样潜移默化的吃下去等成了瘾之后再发现，那多么的可怕。 第220章 传递消息 唐毅这边又等到了夜晚，阿九将锁如之前一样撬开，然后将自己白日观察到的消息一一告诉了唐毅。 “这么看来这山里应当还有挖矿的，不然不会需要那么多苦力。” 唐毅想到寒食散还有一个作用，吃了寒食散的人精神会非常振奋，而且寒食散最开始是治风寒的，后来服用寒食散的人发现自己力气变大了，寒食散一度传出能治百病延岁寿的神话。 这个山寨里囤积的大量制作寒食散的材料若是只单单外外卖，又见不得光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囤积如此多，所以必定是有更大的需求才会进行大量的囤积。 “九叔，你想办法逃出去，将消息传给我两位先生。” “公子不与我一起？” 唐毅摇头，将自己绘画的山寨地图交给了阿九，这地图大部分是根据阿九口述出来的，多少能有一些用处。 “两个人太容易暴露，记得，运来客栈有问题，一定要让先生跟师父他们小心，保护好娘亲。” 哎，娘亲来了是他最大的心理倚仗，可是也是他最担心的人。 阿九闻言也只能点头，顺便的将自己身上还藏着的一些药粉药丸交给了唐毅。 因为阿九是扮的货郎，搜身的人搜得并不仔细，而唐毅身份特殊，若不是换一身衣服怕耽误了时间，只怕身上的衣服也要被换掉，连那一刻解毒丸都留不下。 “公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阿九再看了一眼，随后将门锁重新锁上，然后换了土匪的衣服，摸黑离开。 山寨前门守卫多，后边却是没有那么多守卫，应当也是没想过进来的人还能悄摸离开，给了阿九摸出去的机会。 夜里走山路阿九是一点都不害怕，尤其这个时候是人最昏昏欲睡的时候，避开了两拨人，阿九顺利摸出了山寨，感觉时间还找，阿九甚至还探查了一番山寨的外围。 阿九这边准备进城就看到了王秋丹出城的马车，没有做声响，而是跟着马车一段路脱离了城门口守卫的视线后，这才迅速的追上马车。 “夫人！” 阿九的声音一响，车夫就迅速的停下了马车。 王秋丹掀开帘子，阿九迅速的跑到了马车旁。 “夫人，找到小公子了，如您所料，不过事情有些麻烦，小公子不愿跟我下山，让我去找沐老跟五柳先生。” “上马车，我们这就回去。” 王秋丹也不迟疑，阿九当即跳上了马车与车夫坐在了一起。 “真的找到小师弟了，太好了！” 沐嫣然激动不已，紧紧的抓住了王秋丹的手，这些天的担惊受怕一下落到了实处。 “小公子一切安全，就是……” 阿九想到自己白日看到的，自家公子也实在是倒霉了些。 “就是什么？” 沐嫣然顿时又紧张了起来，松开了王秋丹的手掀开帘子就要往外探。 “姑娘别出来，我说就是，就是公子被女土匪给看上了，那女土匪还给公子下了药。” “什么！小师弟才多大！这……” 沐嫣然顿时急了，要不是王秋丹拉了一下，沐嫣然差点就被马车颠簸摔出去了。 “是软筋散，为了以防万一，我离开前将身上其他的药都留给了公子。” 沐嫣然闻言松了一口气。 “公子不愿意一起下山，怕打草惊蛇，山里存在大问题，或许有人私自开矿，就是时间紧迫，我未能去查看清楚。” 阿九又将山寨的情况跟王秋丹汇报了一番，没有一丝隐瞒。 王秋丹不由陷入沉思，私自开矿，开的是什么矿？ 土匪窝还抓壮丁，可是之前明明放过了嫣然一行人。 王秋丹出城也是想要看看阿九有没有留下特殊记号，昨日不敢立即来寻，就怕引起注意了，所以压着到了今天一早才急匆匆的赶着出城。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阿九又与王秋丹分开了，阿九先进了城，马车还在后边。 只是阿九没有回城主府，而是去了运来客栈附近。 马车里，沐嫣然正在帮忙将假血洒到王秋丹身上做出受伤的痕迹。 刚刚出城又回城，若是城门口真的有什么眼线，肯定会发现异常，所以不能这么直接的回去。 王秋丹假扮受伤就不一样了，不仅不会引起人怀疑，而且等回城主府的时候还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到时候一群人聚集到王秋丹的院子里也不会有人多想。 马车停在了城主府门口，沐嫣然就慌慌张张的跳下了马车。 “快，准备担架，王姨受伤了。” 一阵兵荒马乱，王秋丹被安顿到了床上，沐老一行人全都来了。 沐嫣然跟自己爷爷打了个眼色，沐老给王秋丹把脉的动作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慌了。 太子几人的身份自然是不需要过来探望的，所以来的人除了沐老就是五柳先生跟李子白。 五柳先生也发现了异样。 “子白，你去外边守着。” 李子白闻言并未多问，当即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毅儿找到了，就在土匪窝里，这是毅儿让人送出来的地图，地图后边有密文。” 王秋丹也不废话，将唐毅交给阿九的地图拿了出来，那是唐毅从里衣里弄下来的一块布料，布料不大，免得被人发现不对。 “这密文是何意思？” 五柳先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密文。 “这个我知道！” 沐嫣然站了出来。 密文是唐毅思索后加上的，万一阿九没能顺利逃出去或者半路被发现，地图可以先藏到做记号的地方，到时候等自己娘亲找来拿到地图，有师姐在，山寨里的情况也能传出去。 不过阿九顺利出来还与王秋丹遇上了，山寨里的情况自然就不用密文再次解释。 不过有密文相对的就不怕传达消息有误，沐嫣然根据密文翻译出来，山寨的情况以及唐毅的怀疑也就一一说了出来。 “若是真的私自开矿还抓壮丁，那么最大的可能就只有四种，金银铜铁，其他的都是可以向朝廷神情开矿令的。” 五柳先生说得非常肯定。 第221章 赵莺儿的心机 山寨里 天色灰蒙蒙，被尿意憋醒的人迷迷糊糊的起来按照往常一样准备去放水，走过关押壮丁的笼子的时候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正准备走过去，突然瞪大了眼。 门还好好的，可是里边的人不见了，只余一堆穿了衣服的稻草在那角落里。 “不好了！人跑了！” 朦胧的睡意顿时不见了踪影，开口大喊了起来，尿意都给吓没了。 “嗷嗷嗷！” 发现人没了的人还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锁头，锁头是完好的，可是人真的没了，一点痕迹都没留。 唐毅也被叫声惊醒，不过嘴角却扬起了笑，九叔还真是厉害，居然到现在才被发现逃跑了。 “人跑了！这都是怎么看守的，那么大个大活人跑没了居然都没有人发现！” 大当家的眉头紧锁能夹死苍蝇了。 “昨日小的检查了，人都好好的在，可是今日再看的时候，不知人什么时候就没了的，还弄了一个稻草人在那掩人耳目，夜里黑也没看出来。” “找，一个货郎不仅会开锁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肯定不是普通人。” 大当家的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下边的人心惊胆战的迅速跑出去找人。 可是一番寻找下来，山寨外确实发现了不少痕迹，可是却不能判定人到底是走的哪里，而且这个时候追着去，人早就没影了。 赵莺儿一听人跑了，下意识的以为唐毅跑了，当即顾不得其他直奔关着唐毅的屋子来，等打开了锁发现人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中午 唐毅拿着半块黑饼子在啃。 饼子是杂粮的，又放凉了，做饼子的人手艺也一般，吃起来真真是费牙口，不过吃完了再喝上一大碗水顶饱就是了。 然而，在赵莺儿看来唐毅该服软了，那饼子那么难吃，她才不相信像唐毅这样穿着的人能够忍受得了。 所以，这个时候她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那边强硬，她这可是跟她三爹爹学的。 “这是一半的解药，我相信我总会打动你的，不过在你完全愿意之前，我不能将药都给你解了，不过却能够让你在附近活动活动。” 赵莺儿让人送来了简单的饭菜，一荤一素还有蒸的米饭，比起黑饼子，待遇可以说直线拔高。 吃着黑饼子的唐毅侧目看了一眼饭菜却没动。 赵莺儿也没有强硬要如何，而是将饭菜摆放好了之后带着人走了，原本一直锁着的门这一次敞开着。 唐毅将手里的饼子吃完，进过刚才的观察，赵莺儿确实走了，即便不走，也无法看到他屋子里的动作，看着放在一旁的半颗解药，唐毅拿了起来闻了一下就知道赵莺儿在撒谎。 这根本不是什么解药，相反，即便他不吃药，之前的软筋散药效也逐渐的消散了，而这半颗药实际上就是软筋散捏的。 嘴里说着放自己在山寨里活动，可是又拿了半颗软筋散，可见对方根本就是试探。 不过这半颗药丸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唐毅也不准备丢，而是将药丸给藏了起来。 随后才起来检查桌面上的饭菜，一半有问题一半没有，例如青菜是好的，米饭也是，可是那肉上边却是有问题。 这肉颜色深，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刻意掩盖添加了某些东西的气味。 不论是好的饭菜还是肉，唐毅吃了一部分没有下料的饭菜后，将肉夹了几块丢进了老鼠洞里。 吃完东西了唐毅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坐等着看会不会有老鼠跑出来。 没过多久，果然听到了老鼠的叫声，然后再过了一会就看到了老鼠探头探脑的朝外伸脑袋。 老鼠探头，见无人注意，当即躲了回去，然后就听到了啃咬的声音。 老鼠没有直接呜呼，不过也都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果然，说放我出去溜达的话纯属放屁。 唐毅吃好又躺回了床榻上，与其浪费力气，不如多躺平了整理思绪。 也不知道娘怎么样了，早知道当初将墨弛也一并带出来就好了。 山寨里大当家黑着一张脸，那么大个山寨居然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跑了，赵莺儿在一旁也不敢开口，她爹平日里怎么闹都行，可要是发火了，那铁定无人能拦。 “爹爹，你说那货郎会不会已经进姑苏城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若是进了姑苏城那倒是不怕，怕就怕是别的地方来的人。” “别的地方？爹爹，我们这里不是三不管地带吗？还有我们为什么要怕朝廷？” 赵莺儿不解。 “傻丫头，爹爹那叫怕吗，三不管那是因为之前我们做的事情最多就是劫财，而且每次都会给被劫的人留一条生路，所以上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外他们面前算是绿林好汉，可是实际上该干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少做，只是不想莺儿看到他们太过凶残的一面。 不仅仅是留一条生路，该打点的早就打点过了。 “莺儿还小，再大一点就知道了，今日不去找你的小郎君了？” 大当家的开口转移赵莺儿的注意力。 原本还十分好奇的赵莺儿顿时变得娇羞起来。 “爹爹说什么呢。” “抢都抢上山来了，你是爹爹的女儿，想要什么，爹爹还能不双手奉上给你，那小郎君要是不听话不好调教，你又着实喜欢，回头爹爹帮你调教。” “不用，我自己来可以的，我也是跟三叔学了很多东西的。” 赵莺儿果然不在顾得上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莺儿啊，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在外透露了。” 大当家的仔细叮嘱了一句，这才让赵莺儿去玩自己的去，然后继续听着手下的人汇报。 一本厚厚的账本被送到了大当家的手里，他这一本账本要是流露了出去，不知要牵连多少人家。 唐毅这边可算是找了个地方解决人生大事，这几日都在屋子里快把他憋坏了，吃得少喝得少，倒是没那么多五谷轮回的事情来。 借着出去解决人生大事的机会，唐毅这次不仅看到了关押阿九的地方，目光都不由沉了沉。 第222章 土匪也爱花 一片艳丽的花丛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了土匪窝里。 粮食都不种种花，怎么不突兀呢。 唐毅没有靠近，只是看了一眼然后重新回了屋子里。 另一边 “看来从进城之前我们就已经被人顶上了，那运来客栈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过去的，难怪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有合适的。” 太子听了五柳先生的话也想到了，对方一开始或许不确定他们的身份，但是后边他们住进了运来客栈后，一定有人察觉了他们的身份，又或者有人认得他们。 “那将运来客栈的人抓起来？” 陶瑾之开口。 “不可，这样只会打草惊蛇。” 四皇子手里的扇子也不摇晃了。 而且，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关键是这城主府也不安全。 “不能轻举妄动，驿站传信只怕也不安全，还好出行的时候带了信鸽，先将消息传回京中，不过这城主府是不能再住了。” 太子反应迅速，现在不仅仅是救唐毅的事情了，还牵扯到了开矿甚至是叛军，这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必须慎之又慎，否则他们兄弟几个都要折损在这里。 他们兄弟自己相争可以，但是死在别人手里算怎么回事，更何况父皇现在都还在壮年，大家心中都有数，谁也不会这个时候出手，毕竟二皇子的事情还在眼前没过去多久呢。 身份已经暴露了，就不怕再暴露一些。 这么大的一座城，还盘踞着世家，这一个小小的城主即便是与人有勾结，他就不信这些世家都能一条心，搬出城主府，然后再与姑苏城里其他世家接触，反倒更安全一些。 其余的人都同意了太子的提议，先找理由搬出城主府，再大摆宴席，看一看姑苏城各方势力的态度。 “何必要找理由呢，这城主府被火烧了又四处都是漏洞的，连刺客都能来去自如，殿下换个住处再正常不过，之前低调是为了不扰民，如今不一样了，殿下完全可以去住陛下当年南巡的时候修建的行宫。” 李子白当即开口，一下就提醒了众人。 当初皇帝南巡的时候可是在姑苏城修建了一座行宫落脚的，即便行宫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用过了，可是留下的人也在继续打理，一个小小的城主可插不进去手。 行宫就相当于太子一行人自己的地盘，到时候宴请姑苏城各个世家的人也方便，并且还有护卫，可惜之前一行人全都一路过来为了隐瞒身份所以都没有住过行宫。 “让人拿孤的印信去行宫传话。” 这一下安全的问题顿时就解决了，就差查探消息的事情了，若是真有私兵，那就必须铲除干净，不能留有余孽。 “若不是唐夫人来了，这一切说不得都不会发现，又或者发现的时候都太晚了。” 太子不由感叹道。 王秋丹这边却遇到了另外一个难题。 “大小姐，之前合作的那些佃农不种桑树改种花了，需要重新寻找合作的人才行。” “不种桑树种花？什么花那么值钱？” 姑苏城的桑蚕制作出来的蚕绢一直都是进贡的，所以百姓除了种粮食，种桑就是百姓最大的收入来源了。 “小的去看了看，大片大片的虞美人，倒是好看。” “这虞美人虽好看，但是用处也不大，若是说富贵人家装点用倒是正常，是不是佃农被主家要求种的？” 大哥大嫂难得有事情托自己办，但是因为儿子的事情不得不让管事去办，结果还出了问题，王秋丹也是头大。 “这个小的没有打听到，忙着寻找可以合作的人家了，只是大部分的都已经跟别家定下了，有的都是一些小散户。” 小散户可供应不够他们王家的需求，奈何来得晚了，现在只能再继续找着看。 “若是找不到大商户，小散户也可以多收一些，再看看别处，除了姑苏城，周边应当也有不少种桑养蚕的人家。” “也只能如此了，可有小公子的消息？” 管事说完了事不由关心到。 “有些眉目了。” “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找到没事的。” 管事这边已经派人给京城里送信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不报。 王秋丹对虞美人的事情没有在意。 阿九这边打探着运来客栈的消息紧盯着，还真盯出了些东西。 阿九从货郎直接变成了扛工，毕竟不能直勾勾的盯着运来客栈，别人也不是傻子，第一天看着你没感觉，但是两天三天的你盯着看肯定有问题。 这来往的商客多，少不了需要找人扛活，阿九就混了进去。 阿九力气大，干活勤快，借着机会还搬了两趟货进了运来客栈两次。 而且这扛活不是一整日的，扛完就结账，相对自由，抢的人也多，混在人堆里一下就不扎眼了。 蹲在人堆里等活的阿九看到了运来客栈的林三爷上了辆马车要出门，当即找了机会脱离人群跟了上去。 马车出了城，没有朝着山寨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 在城里的时候好跟，可是出了城了，马车的速度就快了，阿九只能跟着地上车辙的痕迹追踪上去。 好在马车不是遍地都有，阿九还真的跟着车辙痕迹追上了。 马车停在了一个村子前的大树下，阿九没敢直接进村子，寻摸着沿着山路走看一看村子的情况。 若是被人发现就说是打猎走迷路了。 只是走着走着却发现这个村子的田地除了种粮食居然种了大片的花，而且这花格外眼熟，跟那土匪窝里一晃看到的花一模一样。 难不成土匪也喜欢花？ 阿九再次看到了林三爷，毕竟那身衣服在普通人里哪怕隔得远也是能认出来不同的。 没有去查看庄稼长得如何，直接就这么走了过去，倒是站在花田里的时候细细的检查了。 离得太远，阿九自然也看不到说话的嘴型，更不要说听到什么了，但是可以感受到林三爷对花田很是重视。 阿九就这么看着林三爷将大片花田巡完离开，这才悄悄的再次跟上。 第223章 城外河边的尸体 人回了城，阿九想了想，先回去汇报情况。 “此事事关重大，孤安排几人与你一起同行前去探查那山寨的情况，留人暗中保护唐小公子。” 这也是商量出来的结果，此时救出唐毅无异于打草惊蛇，只能先委屈唐毅继续留在山寨里，是否有开矿藏私兵都需要花费时间去查探，若是对方人手太多，还需要等待援手到来。 山寨里 “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如今天热，总不能一直穿着这一身，水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 赵莺儿再次出现在唐毅面前。 城门口的寻人布告一直没有撤，即便姑苏城里有自己人，可是时间久了，说不得对方会想要剿匪找人。 林三爷虽没有回山寨，却特意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了寨子里。 他们找了一个跟唐毅身形差不多的少年，现在就差唐毅身上的衣物，到时候抛弃到水里泡上两日再让人发现，也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赵莺儿也不想给山寨带来麻烦，所以迅速的让人找了一身合适唐毅的衣服准备了水送来。 唐毅大概能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好在之前里衣撕的口子不大，一会挂一下也就能蒙混过关。 唐毅洗完澡出来果然看到自己的那一身衣服不在了，好在东西都让他藏了起来。 “我原本的衣服呢？” “公子的衣服脏了，让人拿去洗了。” 唐毅少爷脾气的嫌弃身上的衣服，没有给赵莺儿好脸。 “什么时候放我走。” “留在山寨不好吗？” “我堂堂一个富家公子为什么要留在山寨当土匪，士可杀不可辱，你别想我会同意你那些龌龊的条件。” 唐毅下巴高扬，厌恶的眼神直刺赵莺儿的心口。 “你别仗着我现在喜欢你就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等我看够了，厌恶了，你追悔莫及！” 赵莺儿也是有气性的，当即丢下话甩手离开。 于是伙食才好了没两天的唐毅再次恢复了一个黑面饼子一壶冷水过一天的日子。 夜里，突然响起了啾啾声，在山林里这样的声音并不稀奇，可是躺着的唐毅却一下坐了起来。 “公子可还在？” 这一次阿九没有直接开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守夜的人已经没药迷晕过去。 “九叔你怎么又来了？” “太子派人跟我一同进山查探情况，我马上就要走，留下一个人保护公子，公子若是传书信，可以交给他。” 阿九就是负责带人进来的，后边的护卫也出现在了唐毅的视野里。 “给娘传一个消息，说山寨种了罂粟，娘就知道了。” “是。” 阿九没有多停留，只是再次将一些药丸递给了唐毅，不用说唐毅都知道这些药丸是出自谁手。 “九叔万事小心。” 阿九离开，护卫才与唐毅说上话。 “小的李石，会在暗处保护唐小公子，在这段时间里，小公子有什么需求可以在我出现的时候告诉我，或者敲击暗号将我唤出来。” “给我弄些吃的，你可以先去查探一下山寨的情况，我这里现在没有什么事情，白天的时候你不用出现。” “是，太子殿下交代，这段时间需要委屈唐小公子待在这山寨里，我负责小公子的安全，时候一道，我就会带着小公子离开。” 唐毅嗯了一声，护卫迅速的消失。 阿九到底是曾经在山里打滚长大的，带着人行走在山林里，居然真的找到了地方。 不得不说藏得还挺深，距离山寨的位置走了都有大半个时辰，山路不好走，这又是深山里，寻常人根本不会靠近，若不是那火光，还真不能发现。 “快点，动作怎么那么慢，我看你是皮子痒了！” “啪”的一声鞭响，黑夜里，一个个黑乎乎的声音扛着背篓运送着东西送到火炉旁。 一个个草棚子下面全都是烧得红彤彤的矿石，一群壮丁来来回回的忙碌，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一个熔炼跟锻造的露天工坊展现在了阿九面前。 “这些人在炼铁打仗武器，这么多的炉口日夜若是不停，这该制造出了多少兵器。” 护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还只是锻造武器的地方，那矿山在哪，这些武器都去了哪里？ 突然感觉太子安排他们几个人完全不够。 “不行，我需要下山禀报太子殿下，这里留你们二人盯守着，千万不要让人发现。” 他们一共才四个人，留了一个保护唐小公子，就只剩下三人，阿九只是带路人，很多事情只能他们自己去办。 “切记，不论什么情况，必须留下一个人盯着这里。” 要是都走了，回头根本找不到。 还好几人带足了干粮，即便这大山里有吃食他们也不能生火，否则就会被发现。 走的人将身上的干粮水囊也都留下来了给两人。 阿九也不准备留下，这些事情不适合他插手，他还要回去将小公子的话传给夫人。 姑苏城里 还没等行宫的人来迎接，就有人跑到了城主府慌慌张张的报信。 “那位小公子找到了，可是人已经没了，今天天不亮的时候被去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发现的，尸体已经泡得面目全非，只余一身衣物看着与画像上的小公子一模一样。” 太子一行人听到消息先是一怔，随后心照不宣的怀疑，倒是王秋丹先做出了动作。 “不，不可能，我儿一定活得好好的，你不要乱说，那绝对不是我儿，我的儿啊！你到底在哪？” 王秋丹上前一把推在了那报话的人身上，报话的男子一时不差，不过男女力量悬殊，只是挪动了一下脚步。 “王姨，王姨你不要这样，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沐嫣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冲过去抱住了王秋丹。 太子等人纷纷皱紧了眉头。 “尸体在哪里？” “尸体还在河边，因为是在城外发现的，所以还没运送回来。” 男子低着头回话。 “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说着，王秋丹就晕了过去，还好沐嫣然及时接住。 第224章 一起做戏的众人 王秋丹被扶进了屋子里，门一关，王秋丹就自己站了起来睁开了眼。 “毅儿绝对没有事，那具尸体只怕是障眼法。” “王姨刚才是故意做戏给外边的人看的？” 沐嫣然也愿意相信唐毅无事，毕竟才收到小师弟的密信不是吗，所以那发现的尸体一定如王姨说的是障眼法。 没过多久，尸体被抬了回来。 王秋丹跟沐嫣然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两眼通红，尤其是王秋丹，神色憔悴，嘴皮子都干起皮了。 当看到地上摆放的尸体的时候，沐嫣然被那熟悉的衣物惊住了，原本自我安慰的话，这一刻还是产生了浓浓的恐惧，万一呢，万一真的是小师弟，那她怎么对得起王姨。 而王秋丹更是一副不愿相信不愿面对的神情，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抖靠近。 “不是，一定不是，这一定不是我儿。” 嘴里呢喃着，可是当靠得越近，王秋丹的神色就逐渐的崩溃。 就连太子几人看了都觉得不忍心，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负众望，王秋丹再一次晕倒，也坐实了尸体就是唐毅的事情。 只有扶着王秋丹的沐嫣然感觉到了被捏了一下。 “这唐夫人晕了过去，唐小公子的身份已经验证，外边的布告是不是就撤了？” 城主开口询问。 “撤了吧，让人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木，给，给唐小公子入殓，尽快查找出凶手，也算是告慰唐夫人的丧子之痛。” 白布已经将尸体盖了起来，那浮肿的身体着实让人不忍再看。 “天气炎热，这尸体已经泡了两日，只怕是不能停棺久留。” 城主再次出言提醒。 “等唐夫人醒来之后再看如何处理。” 尸体自然不能一直这样摆着，被抬走安置了起来。 而王秋丹这里自然还是在装晕，沐嫣然出来的时候眼眶更红了。 “王姨悲痛欲绝，身体承受不住打击，短时间内醒不来，醒来之后也要小心将养着，只怕是操劳不了小师弟的丧事了。” “那就先让唐夫人好好休息，等唐夫人醒来再说。” 大家一起做着戏拖延时间，那尸体至少死了两日，而今天就会有人回来送信，若是唐毅依旧在山寨里，那么这具尸体就是个幌子，而他们也刚好可以利用这个幌子。 大家都在等，王秋丹躺在床上沐嫣然守着，中间几次有婢女进来，看到床上王秋丹一直没醒，放下东西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为了效果逼真，王秋丹甚至吞了一颗药。 前去行宫的事情往后推了推。 是夜，一阵蟋蟀的叫声，窗户被打开，一道黑影闪身进来。 “主子，有发现，不过人手不足，还需要再安排些人手。” “唐小公子如何？” 太子连忙问出所有人担心的事情。 “唐小公子身边一切安好，不过城主府的巡逻比之前严密了，唐夫人的人没办法带进来，还在外边，让我帮忙带句话给唐夫人，说山寨种了罂粟。” 在场的人都没有听说过罂粟是何物，不过想来是非常关键的东西，否则不会特意让人带话。 “既然确认了那尸体不是唐小公子，那么可以借着安葬尸体为由将人混出去，到时候人多混杂，也不会被人发现。” 扶棺回乡是不可能的，就地挑选风水宝地安葬，刚好有合适的理由去探查，顺便挪去行宫，理由充分。 消息也送到了王秋丹这边，王秋丹自然顺势醒来。 “罂粟，怎么会有罂粟，不该这个时候传进来才是，不对，忘了，这是一个书中世界，万事皆有可能。” 王秋丹呢喃了一句。 “王姨，罂粟是什么？” “罂粟是一种很可怕的植物，与寒食散很像，吸食后出现的症状远胜寒食散，而且它有一点非常可怕的，寒食散若是下到食物里会有苦味，可是它添加到食物里只会曾香，感觉无比好吃令人念念不忘。” 禁毒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那这罂粟长什么模样？” 沐嫣然忍不住好奇。 “罂粟很可怕是因为人的欲望，但是罂粟的长相却是如同虞美人一般，很是艳丽，若是不认识的，只怕是以为就是虞美人。” 王秋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想到了之前管事来报的话。 “虞美人，对，就是虞美人，不不不，应该说，是罂粟，难怪，难怪会不种粮食不种桑，去年的时候都还是合作着的，今年才改种的，那么就是已经有人发现了罂粟的作用，绝对不可以。” “王姨你在说什么？” “嫣然，你先回去休息，让我想一想，我需要静一静。” 王秋丹一时不知该如何，这不是她原本生活的法治时代，罂粟啊！已经有人发现了它的作用，那么会是什么后果，可是她该怎么办，这里没有专门销毁的部门，甚至于上位者的心思根本让人无法琢磨。 看书的时候只觉得寥寥几笔出现的东西，可是当她真的成为了书中人才觉得可怕。 为什么老天不给她开个金手指可以悄无声息的将那些害人的东西全部消灭掉，那可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一个王朝覆灭掉的玩意！ 此时，山寨里。 “少主，那人实在是不听话，花田里的花已经开了，有的已经开始结果了，不然用上一点点，也不伤身体，还能让他乖乖听话，省得总惹少主不高兴。” 赵莺儿身边的小狗腿对赵莺儿存在着一些小心思，不过自知身份，所以将哄赵莺儿开心放在第一位，见赵莺儿不高兴了，当即出谋划策。 “不行，虽然他现在停气人的，不过我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你不能动他，否则我要你好看，行了，我自己静一静。” 赵莺儿虽然有一阵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一口拒绝了。 然而，赵莺儿虽然不同意，这小狗腿却没打算放弃，暗中开始筹谋起来。 花田是有人看守的，哪怕是山寨的人也不能私自采摘，没有少主的同意，他想要弄到还得费些功夫。 黑夜里，一道黑影摸进了厨房，小心的拿了些吃食后悄悄离开。 第225章 王秋丹的顾忌 “王姨，你在想什么？一脸为难的样子？” 沐嫣然端了一碗粥进来。 之前一直装晕，现在又装病，王秋丹能吃的东西就直接换成了粥，免得引起怀疑。 “嫣然来了。” “王姨先用些东西。” 人是铁饭是钢，王秋丹也没拒绝。 等吃完之后，王秋丹突然想到沐嫣然既然拥有女主光环，那就是有大气运在身的人，她为难的事情说不得可以依靠沐嫣然的气运解决。 “嫣然先别忙，姨有些事情想不通，想要问问若是换成你你会如何选择。” 沐嫣然闻言乖巧的坐到了王秋丹面前。 “有一种东西可以毁坏人的意志跟身躯，可是利用得好，却也能在紧急的时候救人一命，但是这东西若是被心思不正的人拥有就会造成巨大的灾难，嫣然觉得这东西该不该毁了？” “能救人的东西很多，若是它的危害远大于利，还不如毁了，人心难测，谁能保证一个人能一直好，无法控制的东西就是祸端。” 沐嫣然这些年除了医书也跟着唐毅学了不少道理，再加上沐老的引导，早就有自己的人生观了。 “对，王姨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现在这个祸端已经被不少人注意到了，想要毁去只怕是不容易，王姨在想一人之力有限，却又做不到视若无睹。” “王姨说的是今日说的那罂粟吗？” 沐嫣然敏感的抓到了关键。 “嫣然也想到了，确实是。” “我觉得王姨其实不用想这么多，既然那罂粟危害那么大，不如直接上报朝廷，当今陛下对寒食散都深感痛恨，屡次下禁令绝对不许百姓制作寒食散，更不许市面上售卖寒食散，这罂粟既然比寒食散还可怕，圣人一定会有裁决。” 沐嫣然对皇帝的印象还挺好，王秋丹都没想到。 “之前爷爷就说这寒食散里添了什么东西，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罂粟了，作用比从前的寒食散更强。” “你跟你爷爷可千万别去尝试，罂粟这个东西一沾上就断不了，人总以为自己的自控力强，哪知就是这种自负，最后深陷沉沦。” 王秋丹立即提醒。 她是真怕这一老一小两个医痴回头要亲自试药，神农尝百草什么的，这个时候还是别用这种精神坚持得好。 “知道了王姨，爷爷从小也告诉我不要以身犯险的。” 沐嫣然保证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上报皇帝，这也需要挺长的时间，而且皇帝也不一定能看到。” 要是从前还有个侯府，现在她就是一个普通富家夫人，这怎么上报皇帝？ “王姨怎么忘了镇南侯夫人了呢。” 沐嫣然连忙提醒。 “对呀，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这条路子！” 王秋丹也是一拍，这脑子真的是陷进去了，一片糊涂。 “还是不行，那罂粟已经大片大片的开花了，估摸二十来天就全成熟了，到时候小小一颗里边藏着数百上千的种子，若是被人带走传播出去也是一场浩劫。” “真的这么可怕？” 沐嫣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心中抱着怀疑。 “远比你想的可怕。” 王秋丹一脸严肃。 “而且想要销毁不能用火，最好的方法就是丢进海里用海水浸泡，吸食过的人发作的模样非常下人，身体都要比一般人消瘦得厉害。” “王姨好像很清楚。” 沐嫣然不由开口，王秋丹的话一下就停了，这该怎么解释，这个时代没有禁毒宣传。 “总之远离，一定要记得。” 沐嫣然乖巧点头。 “王姨可以选择告诉五柳先生，那毕竟是小师弟的先生，又是太子的老师。” 沐嫣然想了想，给出了最终答案。 王秋丹闻言也觉得五柳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比起太子皇子那些背后的关系太复杂，还是五柳先生好。 “那我去请五柳先生过来，那边应该也商量得差不多了。” 王秋丹点头。 沐嫣然到的时候事情确实已经敲定了，就差王秋丹这边，该做的戏码自然是要做主才能瞒住那些暗中盯梢的人。 “王娘子，还得你配合着装病几日，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我们来做就好。” “装病之事没什么，不过我也有件事想要与先生商量。” 王秋丹将罂粟之害着重说给了五柳先生听，五柳先生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 “这般看来对方所图不小，那些农户也应当查一查，王娘子的提醒在下记住了，绝对不会让那些祸根留下来。” 铲草除根，只不过是片刻功夫，五柳先生已经想到该如何处理罂粟了，这个事情还不能上报，否则就会惊动了这背后的人。 五柳先生又仔细的与王秋丹对了话，然后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王秋丹再次出现在人前，昨日的尸体已经放进了棺材里，王秋丹抱着棺材就是一阵痛哭，随后再次晕到。 “终究是我这个做先生的没有照顾好弟子，不能让孩子就这样走，既然无法归乡，那便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葬了。” “也罢，等送了唐小公子入殓，便去行宫，此处已经是伤心地，换个地方也能让唐夫人好好将养身体，免得触景生情。” 太子的话顺嘴一出，城主的眼眸闪了一下，不过却没有站出来开口。 “这丧事需要的人手多，就不麻烦城主安排人了，孤已经让人去行宫调派人手过来。” “不麻烦不麻烦，到底是下官无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既然知道自己无能，与其在这里守着不如早些抓到凶手。” 四皇子的话让城主的脸色很是难堪，却也只能伏低做小的点头应是。 山寨里 “公子让我盯着的那片花田今天我看到有一人悄摸摸的进去之后掐了一个果实藏在身上，不过白天怕人发现，未能靠的太近跟上去。” “可记下那人长什么模样？” “已经记下了，再看到绝对不会认错。” 唐毅闻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本以为今日又是黑饼子的，结果却换了一个人来送饭，一碗汤面，这倒是极其难得的。 第226章 符大师 送饭的人进来将面摆放在了桌子上，目光朝着唐毅看了一眼，随后就退了出去顺便把门给锁上。 唐毅没有动，门外送饭的看了好一会眉头皱了起来，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 唐毅确认外边没人了，刚准备查看面里是否下了药就有一块石头扔了进来。 这是面有问题。 唐毅放下了筷子。 “少主子又来看人来了。” 门外响起了人声。 “长得白嫩就是不一样，勾得少主都舍不得下手，说着饿两顿又让人给送好吃的，这又亲自来看。” 外边的人说了两句，见赵莺儿走近了连忙殷勤的把锁打开。 赵莺儿抬脚走近去。 “啪！”的一声响，惊到了进门的赵莺儿。 赵莺儿都没来得及看清情况，裙摆上已经沾满了污渍。 唐毅面若冰霜，手还保持着刚刚摔完碗的姿势。 “别以为一碗面就能让我服软，我宁愿吃黑面饼也不会答应留下当什么童养夫。” 赵莺儿闻言一愣，再看到地上碎了的碗混着白面，她并没有让人给唐毅送白面，她还想着今天让唐毅继续吃一天的苦。 “你知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这一碗白面能养活多少人！” 赵莺儿很是生气。 唐毅闻言脸上扬起了不屑。 “你一个土匪专门打家劫舍也好意思说这话，被你们打劫的那些人钱财是从天而降的吗？” “我们那叫劫富济贫！不是你说的那些土匪，而且是朝廷不作为，逼得我几个爹爹落草为寇的！” 赵莺儿当即反驳。 “说得好听，劫富济贫，济了谁的贫？你这一身新裙子都是从别人手里搜刮来的。” 唐毅的话让赵莺儿气得连都红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憋得不轻。 “爱吃不吃，既然你喜欢吃黑面饼子，那你就一直吃黑面饼子吧！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找你吗，外边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以为你还是富家公子！” 赵莺儿的脾气也上来了，噼啪噼啪的把话吐了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毅站了起来，目光怒视赵莺儿。 “就我说的这个意思，想要知道，我就不告诉你，反正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赵莺儿摔门而出，她本来不准备告诉唐毅那么早，可是气急之下话就说了出来，说就说了，人被关在寨子里还能翻天不成。 “爹的宝贝闺女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大当家看到气冲冲的女儿当即开口询问。 “爹。” 赵莺儿跺了跺脚，不满自己爹爹说的话。 “看来气得不轻，是那小子不听话？爹都说了，让你交给爹给你调教，保证他变得乖顺，你还舍不得。” “哼~” 赵莺儿确实不太舍得，她难得看到一个那么合她眼的男子。 “等我不喜欢了再交给爹爹。” “你这丫头。” “爹爹这是要去看符大师吗？” “嗯，爹爹还有事，若是在山寨无聊了就去你三爹爹那玩。” “知道了，那爹爹我晚点下山，过两日回来。” 赵莺儿也想唐毅吃两天苦头，她在山寨里怕自己舍不得，等她下了山寨，自然会有人替她出气。 大当家路过小屋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这里边关的就是莺儿看上的那小子？” “回大当家的，正是，您可要看一看？” “你让人好好教教规矩，在我的山寨里，就要守我的规矩，别见血，莺儿回头看到不好。” 丢下一句话，大当家迈步离开。 花田中间的一座草庐里，一道身影正在忙碌，青色的道袍穿在身上，手里拿着药杵正在碾药粉。 “符大师，不知药是否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大当家怎么亲自来了，药做好了让人来取便是。” 被称符大师的人将研磨好的药粉进行混合，然后调制成散用称分成一份份的，大当家都被隔绝在外等着，直到符大师将药散包好拿出来。 “与从前一样。” “麻烦符大师了，之前的时候大师说的那神仙膏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快了，最早的一批果实能割了就可以开始制作了，这里还有一些我需要的东西，早点准备出来。” 只见符大师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大当家的接了过去展开看了看。 “大师放心，您要的这些东西我会让人以最快的速度给你送来，也希望大师做出来的东西不负众望，毕竟这是双方获利的事情。” 大当家的出言提醒。 护卫在暗处没想到这花田里的草庐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位重要人物，这件事情必须上报出去。 护卫等人走了之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换了个地方又藏了起来，过了一会，果然有人在附近查看，还好换得及时。 唐毅听到门锁的声音，只以为是赵莺儿又来了，可是进来的却是今日送饭的人。 “大当家让小的好好教教公子规矩，免得总是惹少主不高兴。” 说着，人一下扑了过来用绳子套住了唐毅，后边还有一人，以唐毅的力气完全没办法反抗，最后被绑在了柱子上，只有脚尖一点着地。 “公子就好好反省吧，等什么时候懂规矩了，小的再将公子放下来。” “若不是少主舍不得，哪里用这么麻烦。” “别说了，这一身好皮肉可不能弄坏了，回头少主回来了可没法交待，这就有这富贵公子哥受的了。” 护卫盯着草庐里的人忙碌了许久，将人的面貌记了下来，看着天色还早，这个时候他又不能出现在人前，索性选择先下山去送消息。 哪知要下山的时候又发现了赵莺儿也要下山，可是去的又不是他们上山的那条路，此时又没有可以替换的人，想了想决定跟上去。 这不远不近的跟着，好在山林里可以藏身的地方多，翻越了两座山，没想到就看到了姑苏城的城墙，这里可比官道近太多了。 城主府里，五柳先生作为唐毅的先生，王秋丹又卧病在床，一切事宜便都是五柳先生安排。 “这姑苏城外可有山清水秀事宜安葬的风水宝地？” 第227章 倒霉孩子唐毅 “这城外倒是有几处不错的地方。” 人手就这样散了出去，没多久行宫就又派了人前来护卫，连着太子一行人的膳食也都拢了过去，不让城主府的人插手。 山寨里，唐毅尝试叫暗卫，可惜没有一点回应。 果然，不是自己手里的人怎么用都不可能靠谱，可惜他培养的人手还太稚嫩，如今根本拿不出手来。 原本下山了的赵莺儿都要到城门口了，想了想又往回走。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回去，这段时间三爹爹也忙，等三爹爹忙完了我再去看三爹爹。” “这、这都到城门口了，小姐这会回去时候都要晚了，不安全，不如先进城，明日再回山上？” 随行的人忍不住着急。 “我们抄近道怎么会晚，别废话了，快点。” “小姐，近道也不安全，还是进城住一晚。”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你这神色不对！” 赵莺儿忍不住怀疑，开始猜测。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小的可不敢，大爷三爷他们能踢爆小的脑袋，小的就是担心你的安危。” “谅你也不敢，走吧，回山寨。” “小姐小姐，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慌乱之中，随从看到城门处有动静，当即出声打断赵莺儿要走的心。 随从护着赵莺儿挤了进去，就看到了刚刚张贴出来的悬赏。 悬赏告示上写着能抓到或者提供杀害唐毅的线索的人都能得到赏金，一条有用的线索就值十两，若是能抓到，赏金居然高达十万两，数额巨大。 那随从的手都有些颤抖，十万两啊！自家少主子这是盯上了什么人家的公子。 赵莺儿也没想到会这样，难怪今日那人敢跟她怒怼，轻易就能拿出十万两的人家，哪怕是富商，那也不是普通的富商。 “小姐，不如进城里看看？” 随从连忙提议，赵莺儿想了想，最后点头了。 悬赏的事情是王秋丹想到的。 儿子不明不白的没了，正常母亲都不会这么轻易的下葬了就不管了，但是她现在装病，那么就要从别的地方展现出来。 好生生的儿子没了，绝对不是自杀，那么肯定有凶手，为子报仇，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于是就有了十万两的悬赏出来。 这也是为了方便一行人留下来继续查探的理由，王秋丹只要一日不放弃查找凶手，那么就能够呆在姑苏城一直不走，其他人陪着一段时间之后，能查探到了具体的，就能够先退身。 而王秋丹继续在明面上做一个幌子吸引着注意力。 “这有钱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看这子嗣单薄的，就这么一个孩子，难怪愿意花那么多钱找凶手。” 进了城里，发现议论的话就更多了。 赵莺儿一边听着一边往前走。 “听说是寡母带大的，人都病倒了起不来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谁能受得了，人泡水里不知几天了，面目都模糊了，只能就地安葬了，等什么时候找到凶手了再迁坟走。” “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不止是个富家公子，说不得还有些别的什么关系在，一般的富家公子能让官府出悬赏令？” 各种传言在姑苏城里已经传开。 太子一行人的身份已经属于半公开了的，普通百姓不清楚，可是姑苏城的世家却都打探到了消息。 于是乎一个二个的派自家的子弟前往城主府，明面上是悼念，实际却是来拉关系打探的， “这些人身上都有熏香，倒是闻不到硫磺的味道。” 沐嫣然当了一天的人型警犬，在这里充当不起眼的小厮。 “今日来的都是世家子弟里边得用的，这些人轻易不会去沾染不知名的东西，等过两日倒是可以借着这些办的宴会再去查探一番。” 李子白出言，今日他负责接待人，沐嫣然就是跟在他身后，这样每进来一个人都能更方便的观察。 沐嫣然点了点头，这事情一天不解决，小师弟就不能回来，她也忍不住焦急，即便知道小师弟目前安全，可是还是放心不下。 被人放心不下的唐毅被一盆冷水给泼醒了。 脚下只有脚尖一点着地，身体虽然被固定住了，可是长时间的捆绑导致血液不能良好的循环，这几日吃的食物不多，休息也不好，最后晕了过去。 醒来的唐毅已经被解开放了下来，可是手脚的麻木让唐毅一时之间无法动作。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少主子给你脸了这些日子让你给气得茶不思饭不想的，今日让你吃点教训，知道之后该怎么做！” 依旧是之前送饭的人，唐毅趴在地上抬头，这人放了话后就将门啪的一声关了起来锁上。 “这小子看着弱不禁风的，要不是那张脸迷惑的少主，送去挖矿都要被嫌弃的货色，不过是绑了几个时辰就晕了过去，真没用。” “谁说不是，这些个富家公子哥有钱都把身体掏空了，一个二个狂妄得很，结果身体却跟豆腐一样。” 门外的人相互说道了几句就各自忙去了，唐毅在地上缓了好大一会才爬了起来，浑身湿了大半。 唐毅从角落里将藏着的药拿了一些出来吃，然后脱了外边的衣服挂着，整个人窝到了床上。 他的身体一直都是仔细的养着的，如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只希望吃了药不要发热，这一盆凉水打了他一个透心凉。 可是天不遂人愿，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唐毅这身体。 “你怎么回来了，主子不是让你呆在唐小公子身边护卫的吗？” “我有事禀报，事情耽误不得，所以只能暂时离开，等我汇报主子之后立即就走。” 主要是没有找到其他人留下来的记号，他只能亲自下山。 太子这边也确实是将人手都安排去了查探矿山的情况去了，以至于山寨这边本想这留有一人护着唐毅就好，哪里知道山寨里还能藏有重要人物。 “这个符大师极其可能就是制作出五石散的人，还有这条近道应该就是运送那些武器的路径。” 第228章 无法跨越的阶层 王秋丹睡梦中突然惊醒，当即披上衣服就要出门。 “夫人您要去哪？夜还深。” “我要去找毅儿，毅儿他难受！” 梦太真实，王秋丹一时分不清现实，想也不想的往外冲，全凭本能，小丫鬟没能拦住，王秋丹居然一路就要跑到大门口，动静也惊动了整个城主府的人。 是她忘了，她不该那么自信的，唐毅不是男主，所以怎么可能像男女主那样拥有光环次次化险为夷受伤的都是别人。 王秋丹的手都在颤抖。 “王娘子，王娘子，你快回去，这是要去做什么？” 五柳先生最先到，看着王秋丹有些魔怔的模样，一时分不清是做戏还是真的。 “我要去找毅儿，毅儿在受罪，他难受，他需要我！” 王秋丹要往外走，可是拦着她的人多了，她根本出不去。 “冷静，现在是深夜，城门都关了，就是找人也看不清，等明早，天一亮立即让人去找。” 五柳先生说着，目光却是看向了靠近王秋丹的沐嫣然。 沐嫣然上前没敢动手用银针，怕一下没扎准，于是将沾了迷药的帕子拿了出来。 王秋丹只觉得面前一花，然后意识就开始模糊。 “找毅儿，要找毅儿！” 即便是要晕倒了，王秋丹最后的一句话仍然是找唐毅，听着让人心疼又怜惜。 王秋丹被送回了屋里，沐嫣然很是担心的看着自己爷爷给王秋丹把脉。 “爷爷，王姨刚才看着那般激动，是不是小师弟他……” 沐老没有说什么，那种感觉就像他当初采药回来心里发慌一样。 王秋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全换了。 “还希望唐夫人能够冷静一些，我们会让人保护好令郎，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让人察觉出什么来坏了事，不是唐家能够承担得起的。” 来人是太子一行人的前行官，劝说王秋丹配合。 一盆无形的凉水就这般兜头泼在了王秋丹的身上渗透到心里，由内到外一阵阵的寒凉。 她居然忘了，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在京城的顺风顺水，忘记了阶层的无法跨越，他们这样的人在权势眼中得用的时候还有存在感，而需要牺牲的时候也能毫不犹豫的推出去。 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对上整个朝堂的事情。 王秋丹沉静了下来，对外却是传着她承受不住丧子之痛魔怔了，就连沐老跟沐嫣然都没能来看望王秋丹。 山寨里，唐毅烧得浑浑噩噩，可是却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要撑住，娘亲还在等着他，他不能这么死了。 感觉到有人给自己喂水，唐毅下意识的咽了下去。 护卫乘夜回来没想到就看到了卷曲在床上发高热的唐毅，外边有人，护卫也不敢做得太过，只能弄了些水给唐毅喂下。 好在唐毅在意识到自己会发热病倒前先吃了药，等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进了屋里。 外边的人只是透过窗户上的栏杆看了一眼，人还喘气就不理了。 唐毅看着手边摸到的饼子，这显然不会是山寨里的人给自己送来的，那就只能是护卫回来了。 唐毅默默的挪到外边看不到的角落就着凉水将饼子吃了又将藏着的药拿出来吃了两颗，然后继续躺了回去。 当太子安排了护卫过来唐毅就已经能够揣测到这些人的打算了，他只希望娘亲不要为了自己而冲动。 明明可以让九叔留下来保护自己，可是却将九叔给调走，唐毅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母子二人在不同的地方却做着一样的姿势，平躺在床上放空着双目。 王秋丹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之前的她还在担心着这担心那，完全忘了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法治社会。 这种感觉真憋屈，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由的，王秋丹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不幸的童年，刻意去遗忘的记忆。 她将自己童年的遗憾弥补到唐毅身上，想要帮唐毅避免掉那些不幸，视乎做到了，可是很多事情还是避免不了，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她不甘。 五柳先生黑着一张脸，孰轻孰重他知道，可是那是他的学生，对王秋丹，五柳先生更多了一丝愧疚，却不敢去见。 气氛沉重，却无人开口说话。 另一边的沐嫣然很是气愤。 “爷爷，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嫣然坐下，有些事情你还小，爷爷一直不想让你太早面对，可是如今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身份在这些权贵眼中如同草芥，用得上的时候以礼相待，无用的时候就是案板上的肉。” “可是小师弟怎么办？” 沐嫣然耷拉着脑袋没了精神气。 因为王秋丹的大闹，原本有所怀疑的人也都纷纷放下了心来。 尸体下葬的时候很简单，毕竟唐毅的年纪还小，而简单的下葬之后，太子一行人就离开了城主府去了行宫。 原本王秋丹是要留在姑苏城的，却因为害怕王秋丹做出什么事情来影响了查探，最后王秋丹也被带着一起去了行宫。 “我写一封信给兄长，此次的事情没有给他办妥，一时半会我不会回京，京中的一切也需要人打理。” 王秋丹妥协了，她不能跟太子一行人闹。 “唐夫人若是想要离开行宫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孤需要让人跟在唐夫人身边保护，唐夫人若是能答应，我便让人将唐夫人送回姑苏城。” “我答应。” 王秋丹离开了行宫，不过却不能以正常人的状态。 于是姑苏城内多了一景。 “你们看到我儿子了吗？这是他的画像，看到他告诉能不能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很多钱。” “毅儿，娘的毅儿，你在哪？娘来找你了。” 王秋丹身边带着几条尾巴每日上街去寻人，沐嫣然跟在王秋丹身后，看着日渐消瘦的王秋丹，心里的愧疚一日比一日浓厚。 赵莺儿本来在看了被送出城要下葬的棺材就准备回山寨的，却被哄着多留下来了两日，刚好出门走一走，然后就被人抓住了。 第229章 暗室里的赵莺儿 “姑娘，你看到我儿子了吗，这是他的画像，我儿子不见了，帮我找找他好不好？” 王秋丹抓住了赵莺儿，不过很快就松开了，然后将唐毅的画像举到赵莺儿面前。 “姑娘，我有钱，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儿子，要多少钱都可以，帮帮我，帮帮我。” 王秋丹眼眶里的泪顿时掉了下来，赵莺儿被人突然抓住先是一惊，好在对方放手快，不然…… 可是当看清王秋丹手里的画像，再对上王秋丹的脸，赵莺儿升起的点点怒气顿时消散，然后一抹心虚跟愧疚还有不忍萦绕上了心头。 “我我没见过，您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夫人，您别找了，您这样小公子知道了会难受的。” 阿九出声哄劝。 “怎么会，我的毅儿，我一定要找到我的毅儿。” 王秋丹一副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的模样，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 “这位姑娘对不起，我家王姨因为孩子没了受了刺激，这算是小小的赔偿，刚才吓到姑娘了。” 沐嫣然上前替王秋丹道歉，拿了一个荷包硬塞到了赵莺儿手里，然后就追着王秋丹去了。 “夫人，刚才那个就是我之前说的赵莺儿。” “嗯，她应该不会留下来太久，明日再看还能不能碰上。” 王秋丹又继续寻找了一番，然后才回了新置办的院子。 “少主您怎么了？” 随从见赵莺儿恍恍惚惚的差点往河里走连忙伸手拦了下来。 “没事，那个，明日我们就回山寨，我想爹爹了。” 回了客栈的赵莺儿还是精神不太好。 她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将人掳上山的，她怎么就忘了对方也有爹娘，不对，对方好像就只有一个娘了。 一个母亲失去唯一的儿子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赵莺儿心里有了些后悔，要是她被人抓走了，爹爹他们该多担心。 一夜梦里都在做着不好的梦，甚至梦到了寻找儿子的女人因为太过痛苦跳河了，惊得赵莺儿猛的睁开了眼，看到微微亮的天才回过神来。 “莺儿这是怎么了？昨夜里没睡好？今日下雨，虽然不大，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晚点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林三爷也恰好从外边回来看到了精神不济从楼上走下来的赵莺儿。 “三爹爹，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现在也不想睡了，我想出去走一走。” 下雨走山路确实不好走，这个时候外边还在下蒙蒙细雨，赵莺儿拿了一把伞出门。 也不知为什么，赵莺儿无意识的就朝着昨日遇到王秋丹的地方走了过去，等回神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下雨的，应该不会出来找了。” 赵莺儿正说着，雨中看到了王秋丹的身影，还是昨日那几个人，手里打着两把伞的追着王秋丹。 王秋丹依旧如同昨日那样，拿着画像遇到人就问。 王秋丹没想到自己还没走到运来客栈那边赵莺儿居然自己就走出来了。 天下雨的事情是王秋丹没想到的，不过下雨也阻拦不了王秋丹今天的打算。 即便是有人一直给王秋丹打着伞，可是王秋丹行动间身上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不少地方。 “姑娘，你可看见过画上的孩子，他这么高，瘦瘦的，你要是看见了告诉我好不好？” 王秋丹看到街上有人，当即跑到了赵莺儿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明明身上都沾湿了，可是画像还保护得好好的。 “没有见过，下雨了，您还是回去吧。” 赵莺儿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不，我的毅儿还等着我找到他，一定有人见到过的，我能感受到毅儿他还活着，他绝对活着，他只是不能出来，我要找到他。” 王秋丹仿佛没有认出赵莺儿，当即就往下一个人走去询问。 “是姑娘你，对不起。” 沐嫣然靠近再次替王秋丹道歉。 “你们就这样任由她冒雨找人吗？” 赵莺儿不由开口问。 沐嫣然苦笑：“我们根本拦不住王姨，若是拦着她反倒会伤着她，对不起姑娘，我还要去跟着，就不多聊了。” 赵莺儿的心更加沉重了，她下山都五天了，也不知唐毅在山寨里如何。 原本还想着等天好了再回山寨，赵莺儿一刻都等不了了。 赵莺儿出城离开，并不知道后边已经有人跟了上来。 林子里突然冒出了好几个人将赵莺儿三人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赵莺儿大声的问道。 不过围着赵莺儿的人显然没有打算开口，直接就动手，赵莺儿会些武功，可是哪里及的过围上来的这些人，只觉得后颈一疼，随后晕了过去。 而其他两个随从直接就被解决了。 赵莺儿醒来的时候眼前黑乎乎的，手脚并没有被束缚着，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眼睛，我，这是哪，为什么，你们是谁，抓我是为了什么！” 赵莺儿摸索着退到了墙角忍不住大喊，可是没有人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带着回音响起。 赵莺儿想要镇定，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太黑了，她没有安全感，但是不论她怎么叫喊却都得不到回应。 “呜呜呜~爹爹，你快点找到我，我好害怕。” 最后实在承受不了恐惧的赵莺儿抱住双膝哭了起来。 暗室里赵莺儿发出的声音透过孔洞全都传到了隔壁，有专门的人盯着并记录下赵莺儿说过的话。 孔洞是弯曲的，能够透风透声却没办法透光，所以暗室里一片漆黑。 “很好，人抓到了，就等着那些人乱起来。” 太子一行人在行宫里，这暗室可以说是意外的惊喜，拿来关人比牢房什么的都要合适，出了地上除非耳力极好，否则根本听不到暗室里的声音。 他们等了这么多天才出手，但凡是再早两日都还要犹豫几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肯定了赵莺儿的身份特殊，非常受重视，比起抓那林三爷，抓赵莺儿更合适。 林三爷要是突然消失，对方肯定要警惕，还不一定会找人。 可是赵莺儿不一样，一个姑娘被抓那理由可就多了去了，能怀疑的对象也数不胜数。 第230章 宴会 “不好了，大当家的，少主不见了！三当家的传信说少主今日回寨子，可是小的等了又等，不见少主的踪影，于是顺着路又去了运来客栈，三当家不在，客栈的人说少主早就离开了。” 山下负责当暗哨的人焦急的跑了回来，脚下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你说什么！” 刚刚从符大师那回来的大当家一下就站了起来。 “少主她不见了。” “去找！” 大当家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女儿是他的命根子，怎么就不见了，而且从姑苏城到这里这一段路是他们的地盘，这么多年来莺儿下山的次数不少，却从未发生过意外。 大当家亲自带着人下山去找，最后在林子里发现了血迹，等找到人的时候只看到了两具随从的尸体，没有赵莺儿的踪影。 “给我找！” 大当家回想可能的人太多了，他这些年没少与人结仇，再加上最近的动作，大当家觉得谁都有可能。 林三爷夜里回客栈才知道赵莺儿不见了的事情。 “为什么不多安排两人护送，而且也不知派人去找我！立即安排马车，我要出城。” 林三爷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沾了水汽，当即就要往外走。 林三爷回到山寨的时候天都黑了。 “大哥，还没有莺儿的消息吗？” “没有，跟着莺儿的随从都被杀了，莺儿本身会武，按理不该那么轻易被抓，留在山脚下的暗哨都没有发现，三弟可能想一想会是什么人将莺儿抓走？” “大哥可有怀疑的对象？” 林三爷眉头也皱了起来，最近城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我怀疑是之前那些人，毕竟我们才偷袭过他们，还抓走他们的一个人。” “这个并不好确定，毕竟人是在姑苏城里抓的，不应该会怀疑到山寨来，而且莺儿的身份不是那么好查的。” “这些年我们打劫过的人都数不过来，能那么干脆利落杀死两个随从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若是对方想要以莺儿做要挟，这么久了却都还没有消息，这不应该。” “我回城再去打探打探。” “好。” 林三爷又连夜下了山，城门处打点了一下顺利进入了城。 因为怀疑唐毅一行人，林三爷一早就安排人去打探消息。 “你看到我的儿子了吗？这就是我的儿子，他不见了，帮我找找他好不好？” 王秋丹一如既往的拿着画像又出门找儿子去了，林三爷盯着王秋丹那不作假的神态，眼眸深了深。 “三爷，那边进不去人，不过据说人准备要回京了。” “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林三爷听着手下的人禀报。 “是城内的世家传出的消息，那边的要走了，都在准备礼物想要前去巴结，说是还要办欢送宴，就这两日了，宴会结束后就离开。” “这就要走了？” 林三爷有些不相信。 “继续盯着。” 暗室里，赵莺儿听到了声音，墙上居然有洞，她连忙跑了过去，然而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落地，洞口很快就又关了起来。 赵莺儿摸索着，是一个水囊还有一个饼子。 饿了一天一夜了，嗓子也喊哑了，赵莺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拧开水囊喝了起来，从前不喜欢的黑面饼子也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噎，差点被饼子噎死，好在有水。 但是吃了喝了之后五谷轮回，赵莺儿憋得不行，开始拼命的拍打之前关闭了的洞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惜依旧是无人回应的一天。 而外边此时正在忙碌的布置着明日的宴会。 “殿下，宴会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留客的地方也都布置好了。” “嗯，帖子都发出去了吧。” “已经发出去了。” 这场宴会不仅要摸姑苏城内世家子弟的底子，更是准备瞒天过海的，等欢送宴之后，他们会假意离开姑苏城，随后再来个暗度陈仓折返，顺便看看能否请君入瓮。 赵莺儿消失，对方怀疑到他们身上并不奇怪，城主府有他们的人，赵莺儿有没有在城主府对方轻易就能知道，可是这行宫就不一样了。 帖子发出去了，一张帖子可以带一个人，每个人可以带一到两个随从，到时候就看对方进不进圈，之前既然已经有过刺杀的事情了，到时候顺带的抓几个刺客也不会让人惊奇了。 这边林三爷看着桌面上的帖子，这是他从世家里换来的，行宫这一趟他必须去，比起山寨里一直坐镇的大当家，只有他最合适。 山寨里，唐毅的待遇再一次降低，看守他的人换了一个，几乎每隔一会就会看他一看。 赵莺儿不见了，唐毅也怀疑是太子一行人出的手，不过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护卫不能像之前那样出现，唐毅索性让人去盯着那花田里的草庐。 墙上是唐毅用石头刻的，每画一笔就是一天，记录着他被抓上山的日子。 大当家的在又一天没能找到女儿的踪影的时候出现在了小屋里。 “说，是不是你们的人将莺儿抓走了！” 唐毅不说话，这两日饿得实在没有力气，之前又病了一场，他的气色实在是不太好。 “若是莺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跟着一起陪葬！” 唐毅被揪了起来然后又被摔了回去，后背重重的磕了一下，对方好像就是刻意来放狠话的。 大山里 矿山的人数基本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可是制作出来的兵器居然一件都没有往外送。 周围他们都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私兵囤积的地方，所以，兵不在这里，只能等，等到什么时候这些做好的武器被送走，他们才能跟上去。 喝了口冷水就着干饼子，消息已经让人送回去了。 是夜，马车陆陆续续的到达了举办宴会的行宫，王秋丹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行宫的热闹远远就能看到张灯结彩的宫殿，还有乐声传出。 林三爷带着一个小厮跟着熟识的人进了行宫。 “鸟儿进圈了，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 暗处的人悄悄对话，目光盯着林三爷。 第231章 拿命换的 大家推杯换盏，婢女手里的酒水不小心洒在了客人身上。 林三爷迅速的将自己刚才拽人裙摆的手收回，婢女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自己衣服刚才发生的那点事情，当即跪了下来要致歉。 “不必，一点小事，我去整理一下。” 林三爷有了理由顺利的脱离了宴会。 行宫的地图他提前拿到了手，此时走起来并不陌生，只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一开始还偶尔能遇到行来走去的仆人，可是现在周围点着灯笼却没有人。 林三爷原本还要继续往前走的脚步顿时掉转了方向，甚至加快了速度回到了宴会，那种心悸的感觉才消失。 “这鸟儿太机警了，居然让他跑了，只要再往前进了院子就能动手了，可惜了。” “先去禀报殿下。” 山寨里 “不行不行，还是缺个试药人，这人怎么这么不经用。” 符大师看着面色乌黑口吐白沫没了气息的试药人，嘴里念念叨叨的，手上的药碗都还没放下。 “去，再给我找几个试药人来！” 符大师略嫌晦气的丢下一句话扭头就回了自己的药庐里再次开始抓药。 负责符大师日常的人镇定的将人抬走挖坑埋了，免得山里的野兽刨出来吃掉。 “怎么办，人是埋了，可是最近都没抓到人，之前那个还跑了，就剩下一个，还是少主看重的。” “一会禀报大当家的，总不能拿自己兄弟去试药。” 林三爷又回了山寨。 “大哥，昨日进城的人都探查过了，没有可疑的，我已经加大人手去寻找了，明日那些人就要离开姑苏城，正是最合适的动手时机，若是错过了，下一次就不一定会有机会了。” “昨日你参加宴会消息打探得如何？” “狗皇子三个成年的儿子都在，若是这一次能够将人全部解决，狗皇帝心神必定遭受重创，我们的时机就来了。” “明日我亲自带人拦截，今夜让人准备好。” “大哥负责拦截，我带人从后边包抄，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而且，昨日里我本想再深探一番，却感觉很是怪异，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于是早早的退了出来，这一次只怕还需要符大师相助。” 两人正说着，负责照顾符大师日常的人就过来了。 “可是大师那边需要什么？” “回大当家的话，符大师那边的试药人没了，大师开口让找几个试药人。” 若是平常，下山抓几个就是了，可是明日还有大事，这个时候并不方便，可是他们刚刚才说到需要符大师帮忙，恰好符大师又提出了要求，自然是要满足才行。 “去将小屋里的人带上给符大师送去。” 莺儿都不见了，这人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用到实处，给大师当药人也算是他的福气。 “那就我也去一趟符大师那，大哥先去安排，武器一定要装备好的。” 林三爷起身。 “去吧。” 门突然打开，唐毅直接就被抓了起来带出了屋子。 “是你！” 唐毅看到了林三爷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来还记得，不过没关系，你不会有机会离开，认得就认得吧。” 林三爷毫不在意，等人落到了符大师的手里，想逃都逃不了。 唐毅被带着穿过花田进入了草庐里，符大师正在挑选药材。 “大师，药人给您送来了。” “嗯，速度够快的，这次又想要什么？” 符大师打量了唐毅一番，伸手捏了捏，然后拿出一个药丸直接塞进了唐毅的嘴里，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唐毅就被带着关进了药人的屋子里。 “想要大师配置一些见血封喉的毒药，即便不能让人立即死去，也能折磨人的，用来沾到兵器上。” “毒药简单，不过想要解药没有，还要不要？” “不必解药，只需要毒药即可。” 要解药做什么，他恨不得对方沾之即死，没有解药才是最好的。 “行，两个时候后来取。” 符大师将手里的草药又重新放了回去，扭头琢磨起该重新拿些什么草药合适。 “那就辛苦大师了。” 唐毅被关到了木笼里，这符大师倒是讲究，木笼里的干草都是新换的，唐毅观察着屋子里的情况，这屋子里居然还摆放有药材跟熬住药汤的大锅。 藏在暗处的护卫看到唐毅被抓来的时候差点就要暴露身形，好在及时稳住了，看到唐毅被塞了不知名的药丸，心中有些担心。 唐毅观察了一下木笼的铁锁，是他能解开的，然后就静静的找了地方休息。 符大师将外边需要的药材先取了，然后推门进屋，看了一眼唐毅，接着继续从药架上拿药材。 唐毅就这么盯着，那符大师半点不在意，将自己需要的药材全都拿好了开始了研磨。 唐毅将符大师用到的药材全都记了下来，全都是剧毒之物，一样都能要人命，而这么多掺杂在一起，毒性可想而知。 一些坚硬的药材研磨好了之后，符大师小心的扫出来，倒是没有在屋子里熬煮，毕竟这煮出来的水汽也是带毒的，他没有做解药的打算，所以小心一点总没错。 因为是要涂抹到武器上，所以不能是药粉的形态，最后做出了一竹筒的浓缩药汁，而熬药的锅直接就扔了，自然有人拿去处理。 唐毅想着刚才符大师抓的那些药要是要解的话该怎么去解。 药材是相生相克的，已知了毒药的药方，那么寻找解药的药方会比盲猜要容易。 唐毅这些年的药理没有白学，用药方面并不比沐嫣然差，唯独要说不同的，大概就是沐家的金针术只传给了沐嫣然，没有沐家内功也无法发挥那金针术的功效。 沐老对两个孩子医术上的教导并没有偏颇，也是根据孩子的所长去教授的，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等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唐毅心中已经罗列出了好几种可以解毒的方子，但是没有办法去实验，也就只能心中想一想。 门突然被推开，是今天抓唐毅过来的人，手里还拿着饭菜，居然有肉，这待遇拿命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