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念旅馆》 第1章 金阳求助(金阳篇) “您好,请问这里是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吗?”午间清朗的鸟鸣被这句问候声打破,一个与柜台齐高的小男孩带着黑框眼镜,谨慎跨过门槛,却还是险些绊了一跤,只得踉踉跄跄跌进店内。 邬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是的,客人,请问您想求什么呢?”邬暮宛如流水般的声音环绕男孩耳畔,半晌,男孩才缓过神:“那个......您是老板吗,您真的可以帮我实现愿望吗?” “当然,你说吧。” 邬暮的声音让男孩听得似真似幻,他脑袋晕晕的,莫名其妙开始报起家门:“我叫金阳,今年八岁了,住在幸福西区,现在在实验小学上三年级,我的妈妈是家庭主妇,她喜欢画画,不过她很少拿画笔,她总是说自己没有时间......我的爸爸很厉害,他是一家公司的职员,也是一个组的组长,他挣了很多钱,而且有魄力,让我非常佩服,我以后也想成为像爸爸那样的人。” “奥哦~~”邬暮发出一声感叹,突然间,她的身侧跳出一只小狐狸,金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后背撞在了墙壁上:“这,这,这是什么?” “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见到灵狐大人还不快快下跪!”小狐狸乜了金阳一眼,跳上柜台后的架子,倚在上面的一张靠椅上。那靠椅松松软软,摆在架子正中间的格子内,尺寸大小与小狐狸的身形完美贴合。小狐狸靠在上面,舔舐着爪子上的绒毛,傲慢中带着优雅,看呆了金阳。 半分钟后,金阳突然跪地,一个响头一个响头地磕了起来:“灵狐大人,灵狐大人,对不起,你千万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你千万别杀了我啊。” 见此,邬暮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好了小贝,你就别逗他了。” 听到邬暮的“命令”,肖贝从架子上跳下,轻吻邬暮的脸颊,接着又站回柜台上。 听到邬暮的话,金阳好像发现自己被戏弄了,不过他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神色间没有一丝抱怨。 “说吧,你的诉求。”邬暮的声音依然有很强的穿透力,让金阳险些招架不住。 金阳一手搭在柜台上,暂且稳住身子,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如果您真的能帮我的话,可以麻烦您让我的父母复合吗?” 邬暮清咳一声:“怎么,他们离婚了吗?” “嗯,是的,他们准备离婚。” “离婚也是追求幸福的一种方式啊,虽然世人不看好,不过我却觉得没什么,你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离婚呢?” “他们离婚之后我就会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那样小朋友们都会笑话我的。” “也不一定会笑话你吧?” “不,他们肯定会笑话我的,他们会说我是没妈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邬暮突然大笑,金阳一怔,不知所措。 笑罢,邬暮继续说道:“所以,你连他俩离婚后,你跟谁这件事都想好了?” “这种事情,换谁也会想的吧。”金阳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为什么不跟妈妈呢,画家这个职业,多神圣啊。” “可是妈妈没有钱啊,跟妈妈的话,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想得还挺现实。” “忘恩负义,忘恩负义”,肖贝呲牙吼道,“妈妈生你那么辛苦,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才忘恩负义呢,我这也是为了妈妈好啊,如果她不和爸爸离婚,她也会不愁吃穿,想买什么买什么,我这是在为她着想。” “假仁假义,假仁假义,真恶心,呸!”肖贝退回柜台里,不愿再理。 邬暮轻抚着肖贝的脑袋:“你决定了?” “嗯嗯。”小男孩坚定地点点头。 “好”,邬暮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203,前面上楼梯,记得要早些休息哦,过了半夜的十二点就不要出门了,否则一切都会失效的。” “所以这真是一个旅馆吗,睡一觉就能实现愿望吗,不会是在梦里实现吧?” “能不能实现愿望,你试试就知道了。就算只是在梦里实现,能控制你的梦,不也说明我很厉害吗?” 邬暮胸有成竹的表情还是没有卸下金阳的怀疑,不过,他依然决定一试。正当他准备走向楼梯时,又听见了邬暮的声音。 “哦,对了,差点忘记说,所有贪念在实现的那一刻,都是有代价的哦。” 邬暮语气中带着冷笑,让金阳忍不住打了个寒碜:“什么,什么代价?” “你的成绩。” “啊?” “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吧。”她的语气只是陈述,并无反问意味。 “你怎么知道?” “这不关你。你的成绩会有很大改变,做好心理准备哦。” “会降很多吗?” “这就取决你的念想有多大了。” 金阳的心里咯噔一声,但是思前想后,什么也不及父母复合重要,于是,他攥紧钥匙,向楼上走去,渐渐消失在邬暮的视线中。 “第一位客人,要好好招待呢。”邬暮道。 “是啊,终于可以开张了。” “话说,你会怕吗?”邬暮一脸认真。 “你怕吗?你不怕我就不怕。”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别担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就算我保护不了,不是还有他吗?” “哈哈”,邬暮忍不住露出笑声,“我也没那么废物吧,还需要多少人保护,有你一个就够了。” “嗯嗯,我家暮暮很强的,不过南......” “奥~~~好困呀,我去关店牌,睡一觉。” “切,不让人说。” “没事老提他干嘛?” “好吧,你俩啊......不理解,不理解。” “我去睡午觉了,其他事交给你咯,小贝。”邬暮翘起嘴角。 肖贝怎能抵住这声“甜蜜”的请求,只得连连点头。 邬暮锁了店门,去了二楼的房间。肖贝则回到躺椅上,不知不觉,也来了困意...... “灵狐大人,令狐大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贝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具厌恶的身体。 第2章 怎么不叫爸爸呢 看着眼前的金阳,肖贝皱紧眉头:真烦,他干嘛打扰我睡觉? 肖贝毫无遮掩,金阳当然看得出,于是,金阳回了个白眼,转头走开。 “切。”肖贝也是一脸不屑。 无聊的金阳本想找肖贝聊闲天,可肖贝扫了他的兴;对于邬暮,一想到中午对话时的场景,金阳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老板姐姐的声音很好听,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比班主任还吓人,她是不是以前当过老师...... 想到这里,金阳连连摆头:“算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恐怖。” “什么恐怖?”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金阳打了个冷战,不敢抬头,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没什么,没什么。” “哼”,邬暮冷笑一声,绕过金阳,回到柜台。 金阳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上楼,又听见了那“恐怖”的声音:“五点在餐厅吃饭。” “嗯,好的好的。”金阳并没听清邬暮说了什么,他只是觉得不管是什么,答应下来总不会错。 应答后,金阳跑回楼下,看着他慌张逃窜的背影,邬暮歪了歪头:“我有那么吓人吗?” “怎么可能,暮暮这么可爱,是那小子心里有鬼!”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问题,肖贝的回答永远向着邬暮。 “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 “胆子小还来这种地方,真能给人添麻烦。” “是啊,就是说呢......” 时间慢慢走过,转眼也快五点了,邬暮和肖贝移步厨房,肖贝熟练地跳上灶台,开始洗菜切菜,邬暮则在一旁打下手。 “哎呀,小贝,你说——什么时候,我做饭也能很好吃呢?” “你做饭很好吃啊,小贝非常喜欢吃。” “哈哈,可是我想做得好一点,有时候,我也幻想自己能成为女强人......” “你已经是女强人了”,肖贝打断了邬暮,“贪念旅馆,你一个人管理到现在,并且获得认可,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接客,还不是女强人吗?” “哈哈,感觉还不算呀,感觉自己距离女强人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呢。” “你想的远方是不是太恐怖了?暮暮,我不会允许别人逼你成为女强人,或者逼你冠以“伟大”这个词语。在能力范围内,做自己擅长的事就好了,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嗯,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啊。” “暮暮,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不需要再好了。” 邬暮莞尔一笑...... 时间走到五点的时候,刚好饭菜也做好了。 肖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跑出厨房,来到二楼。 “咚咚咚——砰!”门被直接踹开,接着,肖贝跳到门口的柜子上:“不识好歹,不识好歹,赶紧滚下楼吃饭!” “你那么大声干嘛,就你会喊吗?”金阳被肖贝吓了一大跳,却还是强装淡定,表现着生气。 “爱吃不吃!”肖贝跳出房间,三两步回到一楼。 金阳虽不喜欢肖贝的语气和做事风格,却也不会傻到饿肚子,几分钟后,他走进餐厅:“那个......请问我的晚饭在哪儿啊?” “没做你的。”肖贝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啊?那叫我下来吃饭干嘛?” “逗你玩,略略略,回去吧回去吧,别影响我吃饭。” “不是......应该有我的吧......” “肖贝,你别逗他了,去帮他拿一下饭吧。” 邬暮的声音响起。这一刻,金阳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救世主。 只是,面对邬暮的“命令,”肖贝却摇摇头:“有手有脚,有手有脚,自己去。” “切,自己去就自己去,我还不需要你呢。”说归说,可是望着那漆黑一片的厨房,金阳还是不敢挪步:“那个,老板姐姐,厨房没有灯吗?” “想有也有,没有也没有。”邬暮回答。 “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废话真多,好烦!”肖贝大吼一声,厨房灯应音而亮。 “哦——原来是声控的。”金阳在心里想着,伴着思绪,他终于迈开了步子。 旅馆的厨房平平无奇,并没有特别之处,金阳虽有疑惑,却也没想太多。待他拿到餐盘的时候,厨房的灯刚好暗了下来。金阳自信地大喊一声,未亮;他又喊了一声,仍未亮。金阳害怕了,眼泪瞬间划过他的脸颊,嘴里还不住喊着:“救命救命,妈妈,救我!” “咔嗒——”清脆的声音穿透喊叫,点燃灯光,光明重现。金阳拔腿冲了出去,回到餐厅,惊魂未定。 “怎么叫妈妈呢,爸爸那么厉害,怎么不叫爸爸?”肖贝调侃着。 邬暮也附和了一句:“怎么不叫爸爸呢?” 金阳没有理会他们,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头吃着饭。他并非不想回答,只是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吃过饭,金阳自知“不能”留在大厅,只得灰溜溜地重回二楼。刚到房间没一会儿,金阳困意袭来,他揉了揉眼睛,顺势躺下,隐约间,他好像看见房门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微风轻轻推开窗子,把清晨的一缕暖阳送进房间。金阳翻了个身,慵懒地睁开了眼睛。 “咚咚咚——” “醒没醒,你该走了。”门外传来小狐狸的声音。 金阳伸了个懒腰,没有回复,却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金阳本想跟邬暮道个别,说是道别,更多是想知道事情办成没有,可是一楼大厅内,却没见邬暮的身影。 “老板姐姐去哪儿了?”金阳自言自语道。 这时肖贝突然从柜台后窜出来,又吓了金阳一跳:“你管那么多干嘛,事情已经办完了,赶紧走吧,其他的你回家就知道了。” “真的吗?”金阳的眼睛里闪出惊喜。 “是不是真的自己回去看,别让我白费口舌。” “切,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没学过。” “你!” “走不走?”话音刚落,大厅里的吊灯突然晃动起来,仿佛再过几秒就会砸将下来。 金阳吓得赶紧冲出门,数百米后才停下,他喘着粗气,回头望着,此时,旅馆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了。 第3章 母亲的选择 回家的路上,金阳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免让他烦忧起来,想着想着,步伐也不自觉放慢了,可是路只有这么长,总会走到头,再不想面对,也已站在那扇门前了。 “咚,咚——”那扇门还是被敲响了。 “让我看看是谁回来了呀?” 隔着墙,妈妈的声音清晰地穿进小男孩的耳朵里,笑容也止不住地堆在金阳的脸上了。 安和开了门,微笑着除去金阳的背包:“回来啦?” “嗯,妈妈,我回来啦。” “妈妈让你买的菜呢?” “啊,什么菜?” “是不是贪玩儿忘了啊,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买点土豆和萝卜。”安和的语气温柔而清朗,不带一丝责怪的意味。 “可现在不是早上吗......”说着,金阳看了看手表,时针竟已指向11点钟,“我走了这么久?!” “什么呀,你不是刚出去一会儿吗?”看着金阳疑惑的神情,安和也疑虑起来。 “应该和那只狐狸有关吧,估计是他用了什么法术,要不然我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妈妈怎么会不知道?”金阳在心里想着,紧接着,他挤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哎呀,外面太热了妈妈,我可能是中暑了,脑袋有点糊涂。” “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安和把手放在安阳的额头上,满脸担忧。 而金阳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环顾四周,未见父亲的身影:贪念旅馆不是骗人的吧…… 伴着二人交杂的思绪,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金阳转过头:“爸爸!” “我回来了。”金子义的脸上堆出一些微笑。 “回来啦,带着金阳去洗手吧,饭马上就做好了。孩子有点中暑,我一会儿给他熬一点绿豆汤喝。”安和说道。 “好,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哈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嗯。” 金子义带着儿子洗了手,回到桌前,此时安和正端起一盆番茄牛腩,见状,金子义上前帮忙:“我来就好。” “不沉的。” “那我也可以帮你拿啊。” “嗯,那就辛苦你咯。” 看着妈妈脸上幸福的笑容,金阳提着的心渐渐放下,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复合了吗?” 金子义清了清嗓子:“咳,这还看不出来吗?” “真的?!”金阳激动地看向安和,接着大吼一声,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阳阳,小心一点,别磕到自己了。”安和的声音依旧温柔。 “嗯嗯!”金阳的开心溢于言表。 看着孩子的笑容,安和也附和着笑了笑。 吃过饭,安和收桌洗碗,金阳则和爸爸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画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金安闹离婚的时候,金子义很少回家。 看电视的时候,金阳无意识瞥了一眼安和,隐约看到了一张忧郁的脸,金阳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安和却笑着捧了一盆草莓走向他们:“吃点水果吧,看电视也不能太专注啦。” 见妈妈面容堆笑,金阳只认是自己看错了,他点着头,把草莓放进嘴里:“哇——好甜呀 。” ”那要多吃点哦。“说罢,安和回了房间。 不知为何,看着妈妈的背影,金阳总有些伤感。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开心啊?” “给她一点时间吧,她会想明白的。” 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知道答案,既然如此,那就要问清楚了。于是金阳说道:“想明白什么?” “没什么事。” “爸爸,我想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真没什么事。你妈妈之前不是想画画吗,不过她放弃了,所以给她点儿时间,她多少还是喜欢那个东西。” “为什么放弃了,我觉得当个画家也挺好的呀,画出那么多好看的画,多有艺术感啊。” “哈哈,是很艺术,可那样的话,她就没时间照顾你了啊。”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那个行业需要一整天一整天地泡在画室里,那样的话谁给你做饭,谁给你辅导作业?” “那我们不能请个保姆阿姨吗?” “不是不能请,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该顾家一点。我早就跟你妈妈说过,她可以在家里画,房间都给她准备好了,但她根本不领情,说什么没有灵感,难道画室就会给画家提供灵感?真想不明白,都是房间,有什么不一样的!” 金子义的语气越来越严肃,金阳有些害怕,他看向妈妈的房间,左思右想,还是站起了身。就在这时,金子义的手机响了:“喂,你好......嗯......嗯,我马上到。金阳,爸爸有点事,先走了。” “嗯,爸爸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对了,你有时间也劝劝你妈妈,别想不实际的东西。” “可我觉得画画,也不算不实际的东西啊......”金阳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自己都要听不见了。不过,就算他加大音量,金子义也不会理会,此时的金子义,怎会把心思放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呢? “嘭!”伴着关门声,金阳走向妈妈的房间。 “咚咚。” “妈妈!” “进来吧儿子。” 金阳小心翼翼推开门,看到安和正抚摸着手边的画笔。 “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没事,怎么了,啊爸爸走了吗,要不要妈妈陪你玩呀?” “不用了妈妈,只是,只是......” “怎么了宝贝?”安和起身,走到金阳身前,蹲下,轻轻握住他的小手。 感受着安和的手温,金阳再也忍不住了:“妈妈,你画画吧,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安和诧异地睁大眼睛:“宝贝,你在说什么呀,妈妈已经打算放弃呀。” “妈妈,你画画吧,做你喜欢的事,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要做喜欢的事吗?” “哈哈,可是妈妈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什么事比画画更重要啊,那件事我来做,我帮妈妈做,妈妈你去画画吧,好不好?” “阳阳,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不过呢,妈妈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哦。” 金阳急地快哭了出来:“可是您为什么要放弃啊?”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宝贝。” “您告诉我吧,您说出来,让我和您一起解决,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啦,阳阳,这件事只能妈妈自己来,去看电视吧。” “可是......” \"对了,宝贝,再帮妈妈一个忙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还继续......” “帮妈妈把画笔扔了吧,我实在是......做不到。”安和哽咽了。 “妈妈......” “去吧。” 金阳咬着嘴唇,走到画笔前,握住,深吸了一大口气:“妈妈,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我......想好了......吧。” “嗯。”金阳退出房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楼,他不明白,为什么安和不愿意坚持自己的梦想,明明是自己心心念念、万分不舍的梦想,为什么一定要丢弃呢,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事情更重要呢,哪有什么会比自己的梦想更重要...... 想着想着,金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走到旅馆前...... 第4章 画笔 “怎么走到这里了?”金阳暗忖,他本想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旅馆的门打开了。 “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金阳伴着一身冷汗,转过身:“好巧啊,老板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来都来了,进来坐坐。” “不了不了,我还要帮我妈妈扔画笔呢。”说着,金阳隐约觉得手上轻了许多,他低下头——画笔竟然消失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拿着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安和整理好思绪,走出房间,瞥见了玄关处整齐摆放的画笔:阳阳忘拿了吗,那他出去干什么了? 思考着,安阳推开门,看见了气喘吁吁的金阳。 “阳阳,你怎么没扔呢?” “啊?我......我忘了。”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怎么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没什么,妈妈,画笔我不能帮你扔了,如果你想扔,就自己扔吧。” “怎么……” 没等安和说完,金阳冲进卧室,随后关上了门。他瘫倒在床上,脑海中不知不觉开始回忆起和邬暮的对话…… “还没看懂吗?你父亲不希望你母亲工作,所有你母亲为了你放弃了梦想,也放弃了眼中的光。” “我想让我妈妈画画,只要她能陪我,她干什么都可以。” “这不是你的愿望哦。” “可是……” “你的愿望是让他们复合,我已经帮你实现了,如果让你妈妈重新选择画画,他俩就会离婚,你总是又想让他俩复合,又想让你妈妈工作吧?” “可是……可是……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我知道你可以帮我的,求求你了,你再帮帮我吧,我不想让妈妈不开心,但是......” “哈哈——你果然很贪啊。” “我......我这么想也正常啊,有哪个小孩儿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啊?你不懂就不要随便评价别人。” “好,我不懂。那你还需要我帮你吗?” “我......老板姐姐,可以吗,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可以啦,只是这次的代价更大哦。” “没关系,成绩再差我也会努力考好的,你想要的话就都拿走吧。” “谁说这次是成绩呢?”邬暮歪着嘴角,笑容可怖。 金阳的声音颤颤巍巍:“那……那这次是什么?” “这次要的,可是你的小命哦。” “啊?你,你,你要杀人吗?”金阳吓得连连后退。 “不需要我动手你也会死的,只要这次的贪念实现,你就会死,至于死的方式嘛,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猜测一下。”邬暮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些俏皮。 金阳不理解,为什么“杀人”可以被说得如此轻松:“不不不,我不想死,我不许愿了,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过。” 邬暮露出阴郁的笑容:“哦?这样的话,你妈妈只能放弃工作了。” “那也没办法,反正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说罢,金阳冲出旅馆,没走两步,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砖砌的小路变成了阶梯,伴着开门的声音,金阳撞见了安和那双眼睛…… “我是不会死的,我才不要死呢,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不会死的。”这些话,在金阳的脑海中一直重复着。 “咚咚咚——” “阳阳,你怎么样了?” 金阳突然坐起,大叫了一声:“我不会死的!” 安和砸开门,几乎是冲到金阳身前,抱住了他:“没事了没事了,阳阳,放心吧,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你也不会有事的,别怕了,妈妈在呢......” 安和只道金阳的状态是因为自己的“不坚定”。即使牺牲自己,她也再不希望金阳烦闷了,此时的她,下定了那个决心。 在母亲的怀里,金阳逐渐冷静过来,此时的他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做任何解释。 晚饭的时候,安和挂着微笑宣布了一件事:“阳阳,妈妈已经把画笔扔掉啦。” “扔了吗,可是您那么喜欢......”金阳的心里带着一丝窃喜,同时,也带着一份担忧。 “没什么,我已经想好了,放心吧儿子。” 看着安和的微笑,不知为何,金阳很不舒服,却也没说什么。 晚饭后过了很久,金子义终于回家。金阳把“扔画笔”的事告诉了他。 “早该这么做了。”金阳得到这句不冷不热的回答。 生活仿佛回归正轨,金阳继续拥有着幸福的家庭,没有烦恼后,金阳学习的劲头也更足了。期末考试如期而至,看着卷子上的题,金阳胜券在握,他早早交了卷,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到家后,安和帮金阳除去书包,继续做着饭。 金阳走到妈妈身旁,吞咽着口水:今天有红烧排骨啊!” “哈哈,馋了嘛,我的宝贝儿子?” “馋死了。您真的好久没做过好吃的了。” “哈哈,想吃就好......对了阳阳,垃圾桶满了,你下楼倒一下吧。” 金阳看向垃圾桶——还有很多空间,不过他还是听话地系好垃圾袋,拿着出了门。 倒完垃圾后,金阳看着楼前小路,又想起那天的场景:明明在小区里啊,怎么走到那儿去了?也没走多远...... 金阳没想太多,对他来说,此时“红烧排骨”才是重中之重。金阳一蹦一跳地上了楼,看见房门没有关:哎呀,刚刚太着急了,连门都没顾上...... 他拉开门,刚想喊一声“妈妈”,却没看见安和的身影。金阳蹑手蹑脚地走到安和的卧室门前,推开一个缝隙,看见了侧坐窗边,那张忧郁的脸。 金阳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妈妈,你没事吧?” 安和回过神,努力调整着自己,却还是挤不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您肯定有事,到底怎么了妈妈,你可以跟我说吗?” “乖,妈妈真的没事。对了,排骨熟了没有?”安和绕开金阳,回到厨房里。 金阳紧随其后:“妈妈,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什么了,是爸爸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妈妈只是有一些事没想明白,过两天就好了。” “是因为画笔吗?” 安和愣在原地,半晌,她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边是伤害孩子和丈夫,另一边是伤害自己,在无数个夜晚思考过后,她又一次选择了后者,而这次,会不会又是一个八年? 第5章 放弃梦想,也带走了快乐和希望 伴着夏日的微风,金阳收到了那份成绩单——仅仅几个数字,却让这个家庭努力维持的“幸福”打破了。 “39分,27分,16分!你是怎么管孩子的,你就只关心那些破画稿吗,你能不能顾家一点,你能不能为这个家付出一点!”话音未落,一个玻璃杯重重地摔砸在地上,散落满地。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再画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而且我一直在管孩子啊,是谁没管谁心里清楚。”安和的语气也没有退让。 “你又不需要上班,家里这么点小事还做不好吗?天天看那些画稿,你信不信我把它们全扔出去?” “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你动一次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吗!”金子义冲进卧室,熟练地拉开床底抽屉,安和跟着跑进了卧室。 金阳害怕地趴在门旁,他看着爸爸拿起一摞厚厚的素描纸,在妈妈的抵抗中撕扯着…… “金子义,你疯了吧,住手!” “这些画就比家庭重要吗,比孩子重要吗!” “你……你再不住手,我……” “你什么,你还想跟我离婚吗!” “我!”安和的眼泪瞬间淌了出来,她尽力地平复着心绪,几轮深呼吸后,安和擦拭了泪水:“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罢,安和退出房间,她不知道那两个字都到了嘴边,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她真的受够了,她早就受够了——没有事业,没有兴趣,没有希望,她能靠什么坚持下去?到底怎样能摆脱现在的局面,难道只有那个方法了吗? 不再争吵了,金子义也逐渐恢复冷静,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一幅画——白色婚纱搭落在地,风度翩翩西装革履,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洋溢着笑容,而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安和越来越无趣,每天都在重复那些他早已厌倦的字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她啊,所有安和为什么不能为这个家付出呢,为什么她连一点东西都不愿牺牲?她是妻子,也是一位母亲,她应该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伴着这样的想法,金子义拿着所有画稿出了门,将他们扔进了散发恶臭的垃圾箱里。 父亲走后,金阳来到妈妈身旁:“妈妈,我的成绩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一定会考好的。” “阳阳,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从来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啊。” 金阳想了想,决定不再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 “有这样的地方吗?”安和半信半疑。 金阳点了头,表示肯定。 “你可以带妈妈去看看那个旅馆吗?”即便如此,安和还是决定相信儿子。 “这个......应该可以吧。” “那我们去吧。” “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金阳察觉到安和的迫切,但他猜不到原因,只是听话地牵起妈妈的手,一同向记忆里的地方走去。 “所以妈妈和爸爸离婚的时候,给你带来了很大困扰啊。”路上,安和突然说道。 “是啊,所以妈妈你千万别和爸爸离婚,我想让你俩好好的,我们家好好的。” “嗯,我在努力了。” “妈妈,爸爸不让你画画,你可以干别的啊,为什么一定要画画呢,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呢。” “嗯,是啊。”安和有些心不在焉。 金阳依旧兴高采烈地说着:“妈妈,你可以打游戏啊,游戏可好玩了,你不知道,游戏可有意思了。” “嗯,是吗。” “当然了,游戏特别好玩,而且有的游戏也能画画呀,那个游戏叫‘你画我猜’,你可以试试,或许你玩上了,就忘记不开心的事了呢?” “嗯,有机会吧。” 面对妈妈的反应,金阳的兴致终于还是浇灭了:“妈妈,你振作点啊,你根本就没好好听我说话。” “儿子,你说的旅馆在哪儿啊?” “就在......”金阳看向前方,却没看见之前存在的建筑,“怎么消失了,不对啊,我记得就是这里啊,怎么......怎么没有了呢?” 此时二人的面前满布着低矮的灌木丛,而远处则是高大厚密的云杉林,旅馆的迹象一点也没有。 “不对啊,明明......” 金阳准备走进灌木丛一探究竟,却被安和拉住了:“阳阳,我们回去吧。” “不是的妈妈,这里之前真有一个旅馆。” “嗯,我们回去吧儿子,妈妈有点累了。”安和的脸上挂着疲惫和担忧,她觉得金阳把梦境当成了现实,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和离婚脱不了关系。安和叹了一口气,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金阳看着妈妈,只得放弃了进去的想法。他们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随着背影逐渐模糊,旅馆的轮廓也慢慢显现出来...... “你们去哪儿了?”刚到家,金阳和安和就收到了金子义的责问。 安和不想说,她换了鞋,走进房间锁上门。 “她永远是这样,只考虑她自己,根本就不想想我在外面工作有多辛苦,我都快忙死了,回家还得处理这些破事!”说着,金子义摔门而出。 金阳站在原地,泪水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金阳觉得很委屈,这不是他想要的,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事情?别的小孩都有幸福美满的双亲家庭,为什么他就没办法拥有呢? “明明都......许愿了啊,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是......吵架啊,为什么啊,那个旅馆......骗人,骗人......”金阳抽泣着,他很难受,想让妈妈安慰他,于是金阳走进安和的房间,却看见安和站在窗台上,而窗户是敞开的。 “妈妈!妈......妈妈......” 安和带着泪痕回过头:“儿子,妈妈很没用,但是妈妈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妈妈,你......你要干嘛......”金阳冲到安和身旁,想把她拉下来,却怎么也拽不动,他急地眼泪直流,“妈妈,你......你下来吧,我求求你了,你和爸爸离婚......吧......但是你活......活下来......” 第6章 为了你,再渺小的我也可以变强大 不知为何,窗外的天竟格外好看——远处白云片片铺开,将天空色泽染淡,再近些,云层有序成朵,在深蓝的空中轻摆身姿,如画一般...... “好久有碰画板了,铅笔也该买新的了,不知道素描纸还有没有?天空真的好美啊,好想把她画下来再离开啊......好像没有画笔了......美工刀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而且,我也画不出来了,哈哈,现在的我,连直线都很难画准吧......” 美好的画面被思绪冲淡,安和看着楼下熟悉的街道,渐渐闭上眼睛...... “啊呀——” 安和从窗台掉落,重重砸了下来,她感触着疼痛,睁开眼睛,寻找支撑的地方:“阳阳,阳阳,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妈妈我没事,您没事就好。”金阳咬着牙说道。 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金阳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拽,把安和拉回屋内,安和向后倾倒,金阳下意识垫在了她身下。 安和抚摸着金阳的肩膀:“阳阳,你放妈妈走吧,妈妈知道自己很自私,可妈妈真的撑不住了。” “妈妈,你和爸爸离婚吧,我再也不劝你们在一起了,您去做想做的事情吧,我不想永远失去你!” 安和轻轻推开儿子,温柔得注视着他:“儿子,已经太晚了,我对生活已经没有兴趣了。” “妈妈,画画不是你最喜欢的事情吗,你对画画也没兴趣了吗?我相信您只要再次拿起画笔,还是会有感觉的。” “我已经很多年没画过了,也画不出什么了。” “不是的妈妈,您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学会骑自行车之后,很久都没骑过,可是再骑的时候,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是过几分钟就好了。” “哈哈,不一样的,阳阳。”安和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一样的,怎么不一样?妈妈你相信我,画画和骑车一样,只要学过就不会忘。” “哎,其实这些年,我也不是没动过笔,可是一点灵感都没有,就算看到想画的事物,画出来的东西也总不贴切......阳阳,我真的有些累了,你让妈妈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万一您一会儿又要跳下去怎么办?” 安和看着金阳,无奈地叹着气:“阳阳,你让妈妈为自己选择一次吧。” “可是......” “过去的八年,我一直都在考虑你,考虑你爸,真的很少考虑自己,或许为自己考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了......下辈子我会为自己活的,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我真的很累了。” “妈妈,我们再去一次吧。”那个地方,成为了金阳最后的希望。 “什么?” “那个旅馆,我们再去一次吧,我们再试一次。” “阳阳,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让你因为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好不好,之后......妈妈再离开。” “妈妈,那个旅馆是真的,您相信我,我真的去过,而且还去了两次,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撒谎呢?” “妈妈从没觉得你在撒谎,我只是担心你的精神状态,我怕你出什么事,像我一样。” “妈妈,你再陪我去一趟旅馆吧,之后我们就去医院,不过去医院是看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那我们都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可以吗?” “那......也行,我们现在就走吧。”金阳牵起安和的手。 安和点了头,起身,随金阳下了楼。 路上,安和心不在焉,她的眼里除了疲惫,只剩下黯淡。 “到了!”金阳突然激动地喊道。 安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眼前的建筑——虽叫旅馆,却是一座嵌在森林里的双层别墅,幽暗的哥特式风格,每一处墙壁、窗框、门拱上都绘制着精细的浮雕壁画。 旅馆的每一处外观,无不让安和感叹:“阳阳,这里就是你说的旅馆吗?” “嗯嗯,是的妈妈。”金阳的眼中闪过一片光影。 “贪念旅馆,很奇怪的名字啊。”旅馆散发着阴郁气息,安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同金阳一起,二人走了进去。 推开门,金阳再次看见那个又惧又怕的人。 “有新客人呢。” 邬暮的声音让安和险些站不住身子,金阳连忙上前搀扶。安和只道自己多天未进食,所以站不稳身子,并没有多想。 “您好。”努力调整好状态后,安和打了招呼。 “老板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求求你了,这次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金阳急地快哭了出来。 “我记得上次和你说了呀,你忘记了吗,那个代价?” “我......”金阳将妈妈的手握得更紧了。 “请问,代价是什么呢?”安和强装淡定。 “代价嘛,自然是你儿子的命呀,哈哈哈。”邬暮笑得很惬意。 安和毛骨悚然:“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不会让你碰我儿子的!” “放心,如果他不是自愿的,我也动不了他。”邬暮的态度依旧亲和。 安和提高警惕,把金阳拉到身后:“你可以伤害我,但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看呀金阳,你妈妈都愿意替你去死,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金阳思绪混乱,他不想死,也不想让妈妈死,他做不出任何决定,只能后悔当初:早知道就不来这个鬼地方了,我为什么要许愿?如果不是我的愿望,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妈妈也不会变成这样,她也不需要替我去死。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不能没有妈妈啊...... “你不要吓唬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了。”安阳的语气很强硬,心里慌乱不已。 “这样的儿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前两天还说父母离婚的话,要跟爸爸在一起呢。” 听到这句话,安和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可是几秒钟后她又缓过来:“正常啊,他爸爸有钱,妈妈什么都没有,跟妈妈在一起会饿肚子的,我理解我的儿子,也支持他的做法。” 此时的金阳再也忍不住哭声了:“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我错了,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安和把儿子抱在怀里:“别怕阳阳,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7章 深夜热汤面 “哇,好一幅母子情深图啊。”邬暮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我替他死,请你放过我儿子。” “没有谁能替谁,在这儿,从来只有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到底想怎么样?”安和气愤地看着邬暮。 “听听你儿子的想法吧,他还想干嘛?” “我......我不想让爸......爸爸妈妈复合了,我只想......妈妈活下去,我不能......不能没有妈妈......” “那你可以没有爸爸吗?”邬暮俏皮地问道。 “嗯”,带着的哭腔金阳,语气却异常坚定,“爸爸妈妈......离婚的话,我要跟妈......妈妈在一起。” “阳阳,你不用为了妈妈去牺牲什么......” “不是......我不能没有......妈妈,妈妈更爱......我,妈妈对我......更好,我要......和妈妈在一起!”说罢,金阳紧紧抱住了安和。 安和一只手环住儿子,另一只手轻抚金阳的头。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们留下休息吧?”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摆在柜台上。 “不必了,我们一会儿就走。”安和的语气再次强硬起来。 “砰”的一声,旅馆的大门紧闭,一条锁链竟“自己”捆绑在上面。 邬暮歪了歪嘴角:“来都来了,住一晚吧。” 安和抱紧儿子,神情凛若冰霜:“你还想干什么?” “我只是怕你们回去太晚,不安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金阳吓得直打哆嗦。 安和警觉地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产生了几分惧怕情感。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否则你们早就是尸体了。” 安和眉头紧锁:“她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妈妈,这个姐姐......不会伤害我的,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们相信......她吧。”金阳逐渐冷静下来,说话也自然了很多。 此时的安和除了照做,别无办法,她走到柜台前,拿起钥匙,上面写着203。 上楼梯的时候,金阳注意到钥匙上的数字:“上次我住的就是这个房间。” “啊,你什么时候……” “就是那次,我明明一晚上都没回家,妈妈却说我回家了。” “嗯,我有印象。” “就是那天,我一直在旅馆待到晚上,还吃了顿晚饭呢。” “是吗?我记得......那天你回来的不算早,我问你去哪儿了,你说你一直在朋友家玩。” “回家的人到底是谁啊?”金阳突觉毛骨悚然。 “我也不知道,但它的一言一行都特别像你。不仅是长相和声音,它的举动和反应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好可怕好可怕,妈妈你别说了。”金阳紧紧攥住安和的衣角。 “嗯。”安和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二人走了进去,屋内的布局很普通——木制鞋柜,灰白色双人床,圆形餐桌和两张松软的座椅,仅此而已。在房间内,金阳悬着的心逐渐放下,他坐在椅子上,听到了安和肚子的叫声。 “妈妈,你饿了吗?” “有点。”屋内的环境也让安和放松下来,她坐在金阳身旁,思绪复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门为什么会自己关上,锁为什么是朝向屋内的?这难道是一场梦吗,可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算了,不管是什么,我一定要保护好阳阳。 “咕噜~~” 安和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六点钟了。 “妈妈你是不是饿了?我也饿了。我们下楼吃饭吧。” “我......” “咚咚咚。”话音未落,敲门声传来。 安和看向门口,没等安和阻止,金阳已经把门打开了。 “阳......” “妈妈,老板姐姐给我们送吃的了。” 安和走近门口,看到地板上有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金阳端起面,慢慢挪到桌子前,放下:“老板姐姐上次也给我做饭了,她好像不坏哎。 “不好说,妈妈也不清楚,但我总感觉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嗯嗯,我也有这种感觉,还有那只狐狸,那只狐狸更吓人。” “是你上次提到的什么灵狐吗?” “对,他叫灵狐大人,还会魔法,如果你碰到他千万要小心。” “不过那只狐狸在哪儿呢,没看见啊。” “我也不知道,之前他还在的。” “嗯。” “哎呀,别想太多了妈妈,我们先吃饭吧。“说着,金阳将一双筷子递给安和。 好久,真的好久了,好像是画笔扔掉的那天,安和的胃口也随着梦想一起离开了。之后,不管看见什么,她都难掩恶心,不管是什么菜,她总是吃两口就吐。金子义还道她是怀孕了,结果去医院什么也没查出来。对食物早就提不起兴趣的安和,此时,竟觉得眼前这碗面如此诱人,让她忍不住咽口水。安和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好好吃!” 金阳狼吞虎咽地吃着,不住得点着头。 安和微笑着,细细品味,眼神里溢满幸福。 吃过晚饭,安和收拾了碗筷,拿到一楼。餐厅的灯亮着,安和走了进去,看见了邬暮:“请问洗碗池在哪里?” “我来就好了。”邬暮接过安和手中的残羹。 “麻烦了。” “没事,应该做的,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困了。”安和转身,没走两步却又想起什么,便回了头,“之前,谢谢你对金阳的照顾。” “我没照顾过他。” “我感觉到孩子很喜欢你,或许这只是你的工作,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说这些不是在祈求什么,只是单纯感谢而已,当然,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你应该更爱自己的。” “我......” “至于是不是伤害,我说不好,未来自己评估。” “什么意思?” “工作内容,不方便透露,你一定困了吧,早些休息。” 安和看着邬暮,良久,终于走出餐厅,回了房间。 刚躺在床上,安和的困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第8章 一场戏,一场梦 窗边帘布飘动,伴着微风,轻轻叫醒了安和。她揉着眼睛,侧身看向金阳,叹了口气。 金阳也刚好睁开眼,他伸了一个懒腰,翻身再次闭上眼睛。 “起来吧阳阳,我们该回家了。”安和温柔呼唤着。 “妈妈,我们不就在家里吗。” “你仔细瞧瞧,这是家里嘛?” 金阳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审阅着四周:“咦,这是哪里?” “一家旅馆里。” “我们怎么在这里呢?” “你忘记了,昨晚下雨,我们过来躲雨啊。” “好像是这样吧......噢,对,我想起来了。” “嗯?” “昨天我们去买画笔,结果下雨了,雨特别大,当时还有狼叫,可吓人了,然后我们发现了这家旅馆,就在这儿住了一晚。” “嗯,是这样......” “那我们再睡一会儿吧妈妈,还早呢,才......六点多?!”金阳抬眼看着钟表。 “起来吧,早点回家,或者去买画笔吧。” “对哦,昨天没买上,走,我们现在就出发。”虽这样说,金阳还是挣扎了十几分钟才下床洗漱,安和静静等待儿子收拾好,跟着儿子下了楼。 来到一楼,邬暮已经准备好早餐等待他们:“这里有两个三明治,拿着路上吃吧。” “不可以去餐厅吃吗?”金阳挠了挠头。 “嗯,早上餐厅不开放。” 金阳瞪大眼睛:“啊?” 邬暮面不改色:“嗯。” “好吧。” 安和站在柜台前,看向若无其事的邬暮:“谢谢你,谢谢你......昨晚收留我们。” 邬暮抿嘴笑着:“应该做的,毕竟你们也给了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 “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安和微微皱眉,没再多说,迈开步子同金阳离开了旅馆。 待安和离开后,肖贝终于从柜台下钻出来:“只有我委屈的世界达成了。” 安和温柔地抚摸着肖贝的头:“辛苦啦,又做晚饭又做早饭,还不能说话,是谁家的小狐狸这么可怜呀?” “不可怜不可怜,只要是暮暮需要的,我都可以做到。” “谢谢小贝,有你在,我真的很安心,即使是经营这样的旅馆,也很安心。” “我会一直陪在暮暮身边,不会让你有事的。” 邬暮点点头,莞尔一笑。 这一笑看呆了肖贝,如一缕暖阳照进冬日,融化积雪,融化了一颗炙热的心...... 另一边,金阳和安和买好颜料、画笔后回到家。打开家门,安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旷。为了证实这个想法,她走进房间,打开衣柜:“这么......快吗?” 就在这时,金阳突然大叫一声。 安和冲了出去:“怎么了?” 金阳的脸上挂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就知道。” 安和接过金阳手里的成绩单:“39分,27分,16分,还好,继续加油。” “怎么这么低啊。” “有退步才有进步空间啊,老考一百分,哪有进步空间呢?” “真的是这样吗,妈妈?”金阳难受得快要哭出来了。 “当然啦。而且比成绩更重要的是你的健康,只要你身心健康,其他都不重要”,说到这里,安和的神情突然忧伤起来,“哎,阳阳,你会不会怪妈妈和爸爸离婚啊?” “嗯,不想让你们离婚,所以你们复合吧,好吗?” “啊?” “你和爸爸复合吧,我不想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我不想让小朋友们说我是没爸的孩子。” “我......放心吧,妈妈和爸爸会保护好你的。而且不管爸爸妈妈离不离婚,我们都会一直爱你。” “真的吗?”金阳若有所思。 安和点点头。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说什么也没用啊。” “我......” “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之前担心你俩离婚,可现在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嗯?”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爸爸妈妈离婚的话,我要跟着妈妈。” “可是妈妈没有工作啊,你跟着我不怕吃苦啊?” “不怕,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哈哈”,安和摸着儿子的头,满眼宠溺神情,“阳阳,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虽然爸爸妈妈离婚了,但你和爸爸的关系是不会变的,你还是会经常见到他,和他一起看电视、玩游戏,只要你想,妈妈就给他打电话,请他到家里来。” “以后我们不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吧?” “嗯,我们要有各自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安和的电话突然响起,她看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接。 “妈妈,你不打算接爸爸的电话吗?”金阳抬头看了看安和,又看了看那串号码。 “我......” 电话响了几十秒,终是挂断了。安和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可紧接着,电话再次打来了。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的。”安和带着这份思绪,还是接通了:“喂,怎么了?” “回到我身边好吗,安和,我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子义,我也不能失去我热爱的事物。” “我答应你开画室,我们别离婚了好不好?” “这句话在八年前你就说过了,当时你没做到,现在我也不确定你能做到。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就再也没有了。” “我......” “我会尽早搬出去的,暂时住在你家的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不要回来,给我一些空间。” “你已经不想见到我了吗?” “没有,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等我恢复工作,我们再联系吧,当然,孩子需要的时候,需要你回来陪他。” “嗯......我的爱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我......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婚姻模式。不合适,再喜欢也不会合适,互相迁就只会遍体鳞伤。有些东西是没办法跨越的。我们彼此相爱,只是,我们不是对方最合适的伴侣。希望你以后可以遇到合适的人。” “我也是,希望你可以遇到那个能接受你抛头露面的男人。” “嗯,我会的,你也会。” “安和,我爱你。” “子义,我......我也爱你。” 安和挂断电话,走到卧室窗边,坐下,此时她的心境与一天前已大不相同: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啊...... 第9章 这一次,她对比的是自己(张安安篇) 夜深了,一个穿着黑色束身裙的女人带着阴郁却习以为常的心情,走在湿漉漉的石子路上。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却也没想到“尽头”来得如此快——一座阴森的哥特式城堡伫立在她面前,她平静地观望着,走近些,看见玻璃窗上悬挂着一个木板,上面刻着“贪念旅馆”四个字。 “吱——”就在这时,门自己打开了。 女人愣了几秒,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你好,欢迎来到贪念旅馆。” 女人凝视着柜台内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她,轻轻抬起嘴角:“你好。” 邬暮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好巧啊,走到这里。” “这里是......一家旅馆?” “如你所见,是一家实现贪念的旅馆。” “贪念?” “人都有贪念,不是吗?” “应该吧,我不知道。” “需要我帮你实现什么吗?” “嗯?你能实现什么呢?”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实现。” “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我?” “没有帮你啊,只是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贪念实现的那一刻,代价也会随之到来,这就是交易。” “代价是什么呢?” “要看你的贪念是什么。” “你可以给我举个例子吗,比如都有什么代价。” “嗯,不能举例子。” “为什么,以前这里没有人实现过贪念吗?” “有,但那是别人的隐私,我需要保密。” “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偷偷告诉我就可以了。” “不能说哦。”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不要和你做这个交易呢?”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明明是你来求我们,竟然敢提条件!”按耐不住的肖贝跳到柜台上,呲着牙,恶狠狠的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女人仍旧站在那里,面容冷静:“你好,你是狐狸吗?” 见恐吓无效,肖贝收起牙齿:“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看向邬暮:“你不管管你的宠物吗?” 肖贝吐着舌头:“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略略略。” 邬暮点点头,没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小狐狸,希望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有意说你的。” “哼!”肖贝别过头去。 邬暮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贵姓?” “我姓张,名安安。” “我叫邬暮。” “乌木,真好听的名字,乌黑如木的长发......”说着,张安安看了看邬暮的头发——是黄棕色的。 “人不如其名。”邬暮抢先回答了。 张安安尴尬地笑着:“挺好看的。” “哈哈,好。” “所以还是不能跟我说代价是什么吗?” “嗯,想好了愿望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着急,你可以回去慢慢想。” “你就偷偷和我说一下吧,那个代价,我不告诉别人。” “怎么了,怕承担不了?” “不是,多少有个心理准备。” “哦,说不了。” “好吧......我确实有一个愿望,你还可以帮我实现吗?” “说吧,说出来让本大人给你实现。”肖贝仰着头,傲娇地替邬暮回答了。 “是你帮我实现吗”,张安安看着邬暮,确认邬暮的眼神后,才转过头理会肖贝,“麻烦你一定要帮我实现哦。” “先说是什么事儿,我看看要不要帮你。” “我......我想运气好一点,应该不难吧?” “真的是这个愿望吗?”邬暮问道。她胸有成竹的表情让张安安很不自在。 “当然,就是这个愿望。” “嗯,好,没关系,愿望不只能许一次。” “什么意思,还可以再许一次?” “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代价。” “那这一次的代价是什么?” “不大,不算是代价。” “是什么呢?” “你回去就知道了,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跟死亡有关吗?” “说不定哦,你可以试试看。”邬暮冷笑道。 “好。” “嗯。”邬暮拿出钥匙递给肖贝,肖贝将其抛向了张安安,只是这“抛力”携着巨大能量,张安安被迫向一旁躲开。 “嘭”的一声,钥匙在墙上砸出了洞。 张安安轻轻梳理头发,捡起钥匙:“谢谢小狐狸,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又不会给你办。” “嗯?” “不想给你办了,你滚出去吧。” “钥匙都给我了呀,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真的很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气了。” “你快滚出......” “小贝!保护好嗓子,别把嗓子喊哑了。”邬暮制止了他。 “我......”肖贝气急败坏,却还是咽回那句话。 “上楼吧,右数第一个房间。” “好,谢谢你。” “过了十二点不要开门,如果睡不着就在床上躺着。开门的话需要付出双倍代价,而且愿望失灵哦。” “嗯,好,那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房间里有。” “如果我饿了呢?” “忍着。” “忍不住呢?” “双倍代价只是概述,我可以很直接地跟你说,十二点过后,出房间就死。” “你们会杀了我吗?” “不需要我们动手。” “那是谁会杀我?” “你的问题好多,从现在起,不予回复。” “好吧,是从那边的楼梯间上楼吧?” 邬暮沉默不语,肖贝怕自己忍不住骂人,回到了柜台里。 “行,我上去了。” 张安安走上楼梯,时不时回头看看,邬暮静静坐在柜台内看书,肖贝也没有露头,张安安只得一次又一次失望地转回身,向201房间走去:没礼貌,还心高气傲,以为开这种旅馆就了不起吗,在这么阴森的地方工作,不怕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吗,还是说早就沾上什么了?哈哈,真恶心,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还有那头发的颜色,最厌恶的颜色...... 伴着思绪,张安安走进房间。她看着周遭陈设,简约中带着整洁,还算满意,不悦的心情也消去半分...... 第10章 张安安隐瞒的事 张安安关上了房门,随即,肖贝爆发了:“恶心?她才恶心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对比之下,邬暮却十分平和:“人不都是这样吗,心里想一个,做的又是另一个。” “真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好啊,我们一起吧。” “啊?我......我闹着玩儿的。”肖贝慌了神。 “一起吧。” “不要,暮暮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嗯,如果你有一天想走了,带我一起,好吗?” 邬暮的语气甚是从容,肖贝却看见了那双眼睛里的无尽悲伤,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夜幕降临,张安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聊难耐。她看着走过十二点的表针,犹豫片刻,起身,走到门口。 “双倍代价只是概述,我可以很直接地跟你说,十二点过后,出房间就死......出房间就死......出房间就死,出了房间真的会死吗,真的假的?要不要试一试……”张安安思忖着,她扶住门把,良久,还是放弃了:算了,不试了,这种死法没意思,还不如喝药喝死。 想着,张安安转身走到床边。 “咚、咚,咚!”楼道里突然传出沉重的脚步声,声音离张安安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回头,紧盯着那扇门。 “嘭!”又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敲的正是张安安的门。 “你好。”张安安双手抱臂,说话气息依旧平稳。 “嘭!”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礼貌”捶门。 “你是人吗?”张安安又问道。 “嘭!” “如果我不开门,你能进来吗,不能吧……” “嘭——”话音未落,门就这样打开了。 张安安吓得退后几步。 一只巨大的手掌穿过黑夜,扒住了门,粗重的喘息声从门外传进来,张安安感受到扑面的热浪。她抓着胸口的衣服,缓了几秒,走上前,用尽全力关门,可门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安安微微颤抖,回到床上,盖紧了被子。一整晚,张安安都在凝视那只手,一秒也不敢挪开,就这样一直待到天亮。 来自“黑夜”的手随太阳升起渐渐褪去,张安安悬着的心并没有没放下,可是眼皮却不自主地合上了。 下午三点过一刻,张安安才醒过来。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接着下床洗漱,背上背包走下楼。大厅内,邬暮正坐在靠椅上看书,肖贝则趴在邬暮的腿上睡觉。 张安安把钥匙放在柜台上:“请问昨晚的那只手是什么?” 邬暮抬起头,面带微笑:“什么手?” “昨天有一只手一直抓在我的房门上,直到早上才消失。” “我没去过二楼,不知道有什么手。” “你们没听到声音吗?声音很大。” “没有,在那之前我们已经睡了。” “好吧。我是不是该走了,还是需要再住一晚?” “你想住吗,想着的话可以再许个愿望,就能多住一晚。” “不用了,不住了。” “嗯那你走吧。” “哦,好……等一下,什么叫在那之前你们睡了?如果你已经睡了,怎么可能知道声音出现的时间?” “肯定是十二点之后,不是吗?” “是十二点之后,你不是睡了吗,还是你在撒谎?” “我不是跟你说过,十二点之后开门会死吗?” “那我怎么没死?” “因为门不是你开的啊。” 张安安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开门的话现在已经死了,动动脑子。” “哦,对,你说过。” “可以走了吗?” “嗯,不打扰了。”张安安离开了,只是离开前还不忘在心里骂两句:连''欢迎下次光临''这种客套话也不会说?没教养,下次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带着思绪,张安安走回学校,她总感觉回去的路走了太久,好在路总有尽头——上课铃打响后的第5分钟,张安安不紧不慢地从前门走进教室,环视一周,坐在了第一排。 老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课间时分,杨草莓拿着包坐到张安安身旁,关切地问道:“安安,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草莓,我就是起晚了。” “哦哦,没事就好,吓我一跳。” “嗯,我没事,放心吧草莓,让你担心了。” “哎呀,我担心有什么呀,只要你没事,哪怕我担心一百次都可以。” “哈哈,不会的,下次不会让你担心的。” “嗯,好!” 两个姑娘又闲聊了一会儿,上课铃再次响起,杨草莓认真做着笔记,她觉得只有笔头一直动才能不溜号,而张安安则在一旁刷题。 放学后,二人向食堂走去,张安安在心里想了很久,还是问出口:“草莓,你觉得人的贪念应该实现吗?” “嗯?贪念吗,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毕竟每个人都有贪念啊。” “嗯……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不是每个人都有贪念吧,而且我觉得你把这个东西说得太严重了,应该叫作愿望,怎么能叫贪念呢?” “就把它当做愿望吧。” “什么呀?”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如果有人能帮你实现愿望,你会让她帮你吗?” “帮别人实现愿望,这么好嘛,是圣诞老人嘛?!” “不是,她没有圣诞老人好,圣诞老人不求回报,但她要回报。” “什么回报?” “不知道,说是一个代价,但没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他是谁,你最近认识的吗?” “嗯,是的。” “都没听你提过。是男孩子嘛?”杨草莓一脸吃瓜的表情。 “不是,是女生。” “哦——好吧,那我觉得不太好。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的话,肯定会自己努力实现,实现不了就算了,用代价去换愿望……万一这个代价我承担不了呢,太多不确定因素了,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但是她不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那你跟她说你的愿望了吗?” “没有,我还没说。我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就没告诉她。” 第11章 对爱情的不同定义 “你真的有愿望嘛,是什么呢,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当你的圣诞老人!”杨草莓挺直胸脯。 “哈哈,不用了草莓,只有她能帮我。” 杨草莓嘟起嘴巴:“”她是谁啊,这么重要?” “没有,她不重要……好啦,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等我解决了再告诉你吧。” “现在不能说吗,是对方让你保密吗?”换做杨草莓的话,任何事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张安安。 “不是,但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跟你说,可以吗?” 沉默几秒钟后,杨草莓还是回复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草莓。” “没事,我们是好朋友嘛,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 二人来到食堂,打好饭,端着餐盘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杨草莓讲了很多有趣的事,包括搞笑视频、网络热梗,只是张安安不感兴趣。她喜欢当杨草莓的旁观者,了解有关杨草莓的一切…… 说着说着,杨草莓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那个视频可有意思了,我回去发给你,你找个时间看哦。” “嗯,好的草莓”,张安安夹了一颗青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对了草莓,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啊?他呀,没怎么样,他不找我我就不找他呗。”杨草莓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俩准备分手了?”张安安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再喜欢也没办法在一起。” “他本来就配不上你,你家里那么有钱,他什么都没有,还舍不得给你花钱。” “其实和钱没关系,不过他确实对我太抠了,一有钱就花在电脑上,花在游戏上,根本不在乎我。” “真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还说他帮你洗袜子,上下班接送你,说他特别爱你,我真觉得没什么,都是小事啊。”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不会主动帮别人洗袜子,也不会早上六七点送对象上班,可能我比较自私吧,所以觉得做这些事就是爱。” “你做不到吗,我觉得你可以做到啊。” “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喜欢手洗任何东西。” “我倒觉得没什么,洗袜子洗衣服都没什么,洗就洗呗,我挺喜欢洗东西的。” “我非常不喜欢,我懒,哈哈。” “好吧,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不到一个月你俩就在一起了,如果是我,肯定考察好几年才会在一起。” “考察好几年吗?!万一他中途走了怎么办?” “那就说明我和他不合适。” “这……可是你不抓住机会,等着一个人向你走一万步,而你一步都不迈出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不会这么快喜欢上一个人,也不会把外人看得那么重要,我只把父母看得很重要。” “好吧,可能咱俩不一样吧,你比较慢热,我比较自来熟,我刚开始遇见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很热情。” “我也会表现热情,不过心里是平静的,没什么感觉。” “嗯,各有各的好处。” “嗯。” 吃过饭,杨草莓继续不间断地讲述着新奇故事,她知道张安安的生活很平淡,每天的心情也很沉静,所以调动张安安的情绪一直是她做的事情,她以此为趣,所以也没发现“单项”不间断地提供情绪价值是件多么费神的事情。 “安安,我以为这个寒假倒了大霉,没想到痛苦之后收获了很多惊喜,现在看看,痛苦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那段时间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我能感觉到。” “都过去啦,经历的也让我收获了不小的成长,很开心。” “有什么开心的,你都抑郁了。” “没有没有,没那么严重,我去咨询过,只是抑郁倾向啦。哎呀哎呀,我都走出来了,放心吧。” “那段时间我登你的d站账号看英语课,发现你刷了好多怎么治疗抑郁的视频,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了……不过草莓,我不是故意看你浏览记录的,你会生气吗?” 杨草莓挽住张安安的胳膊:“这有什么生气的,只是我有时候会看点儿让人脸红心跳的剪辑,如果你发现了可不要讲出来哦,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也会看那种剪辑吗,我以为你不会看呢。” “偶尔啦,毕竟是人的本能嘛。” “嗯。” “哎,都过去了。虽然分手很不舒服,可是又很开心,人真是拥有复杂情绪的动物啊。” “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应该为甩掉烂人而高兴。” “可是……还是很喜欢啊。他其实不算烂人,只是两个人不合适。”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提了也是不开心,不如想点儿开心的事呢。对啦,我昨天看到一个情侣博主整蛊的视频,特别搞笑,一会儿发给你。” “嗯,好,等我有时间就看。” “可搞笑了,她男朋友把奶茶里的珍珠换成了黑蒜,让他女朋友喝,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黑蒜那么大,她女朋友看不出来吗?” “那个男生把黑蒜碾碎揉成球,还在冰箱里放了一晚上定型,不仔细真看不出来。” “好,回去看。” “嗯呐。” 生活继续进行着,愿望也悄然靠近了——双选会上,张安安投递简历,被一家公司“高薪”聘用,她知道运气来了,忙着和杨草莓分享。 杨草莓激动得又蹦又跳:“太棒了安安!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说了吧,最好的都在后面,属于你的一定会来的,耐心等待就好啦!” 张安安也露出笑容:“嗯,没想到会被聘用,可能这就是我的运气吧。” “是啊,你开始转运啦,真棒!以后运气肯定会越来越好哒。” “嗯。对了草莓,你有工作了吗?”询问的时候,张安安是忐忑的。 “算有了吧。” “是什么啊,考编当老师吗,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张安安的语气异常急切。 “看看吧,家里想让我回去帮忙。” “当服务员吗?” “怎么可能,肯定是帮忙管理呀,让我当服务员岂不是大材小用?” “哦,挺好的,你家饭店能给你开多少钱啊?” “不知道哎,我还没跟我妈妈商量,应该不少吧。” “嗯,确实。” “哎呀,还远着呢,现在要庆祝你有工作这件事呀。” “有什么庆祝的,就5000,也没多少,你到时候肯定能挣好几万呢。” “哈哈,好,等我挣钱了就把你高薪聘用过去,一起发财致富。” “不用了,我只想待在家这边,不想走那么远。” “嗯,按你的来,而且人的想法也会变的,万一到时候你改变主意了呢?” “嗯,不知道啊。” 第12章 我想过得比她好 这天晚上,张安安做了一个梦…… “安安,我妈妈跟我说工资的事情了,她打算一个月给我2万块呢。” 看着杨草莓激动的样子,张安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哇,真好。” “是吧,哈哈哈哈,你才五千,我有两万呢。” “是啊,为什么啊,明明我比你努力……”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拼爹拼妈,努力根本没用。”杨草莓得意忘形地又蹦又跳,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是啊,努力都是没用的。”张安安的神情逐渐冷漠,那股深藏的恨意终于在潜意识中迸发,难止...... 就这样,梦醒了。张安安侧躺在床,思绪复杂,碰巧杨草莓的消息在此时发来:“安安,起来了吗,我们去吃饭呀?” 张安安没有回复,后来杨草莓打的几个电话,她也没有接。 “安安,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先去吃饭啦,你再多睡一会儿吧,爱你爱你。” 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张安安冷漠地将手机扔在一旁,更衣、洗漱,学习。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张安安才给杨草莓发消息道:“去吃饭吗?” “走。” “安安,昨天给你发的视频看了吗,是不是超级搞笑?”杨草莓没有提早上的事。她紧紧挽着张安安的胳膊,微笑着看向张安安。 一时间,张安安的愤怒也削去大半:草莓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对我很好,我没必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带着这份思绪,张安安把手轻搭在杨草莓的胳膊上:“我没看呢,一直在做题。” “也是,你最近要准备很多考试,肯定没时间,是我考虑不周啦,等你有时间再看吧,不急的。” “嗯,好的草莓。” “嗯呐。” 杨草莓忽然找不到可聊的话题,过了大概一分钟,张安安意识到这一点,便自愿承担起找话题的重大责任:“哎,草莓,你终于能在学校好好陪我了。” “是呀,是不是超级想我呀?” “还好吧,刚开始特别想你,后来就习惯你不在了。” 杨草莓尴尬地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啊安安,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没事儿,你玩的开心就可以啦,和男朋友同居是不是很幸福啊?”张安安饶有兴致地问道。 看着张安安灿烂的笑容,杨草莓很不舒服,却也没说什么:“挺烦恼的,没有那么幸福。” “怎么了,你男朋友每天晚上都折腾你睡不着?” 杨草莓皱紧眉头:安安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个话题啊,就这么好奇吗,而且声音那么大,周围还都是人? “怎么了草莓,不好意思说吗,哈哈,那就不说了,你们情侣间的游戏我都懂。” “额......安安”,杨草莓抽出那只挽着张安安的胳膊,“我们换个话题吧,我不是很想聊这个。” “不好意思啊草莓,我不该提这个的。”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了解你。” “嗯”,张安安抿嘴笑了笑,“草莓,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工资的事?” “工资吗?还没呢,她说等我回去后商量,不着急。” “也是,还早,到时候还不确定你要不要干这行呢。” “这个......可能确定了吧,毕竟家里真的缺人。” “哦,对啊。”张安安心不在焉,那场梦在悄然中涌进脑海,占据张安安的思考。 “安安,中午想吃什么呀?” “啊?我吗,我也不知道,都行。”张安安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张安安的眼神移向另一边。 “好吧......要不,去吃泡面?”杨草莓转移了话题。 “可以啊。” 就这样,二人吃了饭,闲聊两句,转眼回到宿舍楼前。张安安称自己有事要忙,二人就此分别,张安安加快脚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我想过得比一个人好。”推开旅馆大门,张安安走到柜台前,一只手搭在柜台上,呼吸沉重。 “哦?这次的愿望很贴切呀。” 邬暮声音只让张安安觉得狐媚恶心,她压抑情绪说道:“每次都很贴切啊,为什么这么说呢?” 邬暮单手托腮:“贴切的话你为什么要来第二次呀?” “你不是说愿望不止能许一次吗,属于我的权利我为什么不用呢?” “哦哟,这就是死鸭子嘴硬吗?”肖贝伸了个懒腰,翘着二郎腿倚在座椅上。 “既然可以许好几次,干嘛只许一次呢?”张安安依旧表现着“平和”,虽然她的咒怨早被肖贝邬暮探知。 “说得真好。”邬暮“赞同”着点点头。 “我可以问问上一个愿望的代价是什么,还没有出现吗?” “已经存在了,代价就是那个人比你运气好。” “哪个人?” “你刚刚提到的人。” 张安安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 “我不知道的话,又怎么帮你实现愿望呢?有些东西我自然要先了解清楚啊。” “你派人查我?” 张安安的猜测让邬暮忍俊不禁:“哈哈,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邬暮看向肖贝,二人意念相合,接着肖贝跳下书柜,双手叉腰立直于柜台上:“这种滑稽的问题简直要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所以你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哈哈哈哈哈,一个和水果有关的名字,就那么难知道吗,还需要你一遍遍问?看来你是真的傻呀,大傻瓜,大傻瓜!” “你!” 肖贝的话让张安安一时语塞,见状,肖贝的声音变得低沉,神情也严肃起来:“需要查吗,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们会算命?” “哈哈哈哈,当然了,还不明显吗?哈哈哈哈......”肖贝笑得合不拢嘴。 张安安有些恼怒,言语不再客气:“那你能算出什么?” “需要让我算算你吗,算算你的品性、为人、善恶......” “不用了,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不用给我算。”张安安急迫地打断了肖贝。 “是呀,当下的重点是实现愿望啊。”邬暮笑着说道。 张安安抬眼看向她:“这次的代价也不能告诉我吗?” “这次的代价是钱。” “多少钱?”邬暮的回答早在张安安预料中,毕竟除了钱和死亡,张安安也想不到其他了。 “3000。” “这么多?”虽是这样说,张安安却很淡定。 这个反应倒让邬暮有点意外:“是啊,不多。” “嗯,我怎么付给你?” “这里有一个二维码,扫就可以了。”说着邬暮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木制的二维码。 “这么先进,我还以为你们这地方收现金呢。” “怎么会,设备和人都需要升级进步呀。” “嗯。”张安安不想再说什么,她付过钱,拿着房门钥匙走上楼去...... 第13章 虚假的友谊 不是每次都有“怪物”到访——在这个静谧夜晚,张安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困意。思绪趁机爬上枕巾,与难眠者为伴...... 一节高级英语课的课间,经共同好友介绍,她们就此相识。 “你好,我叫杨草莓。” “你好,我是张安安。” 简单打过招呼,二人陷入沉默,沉默中,自是一片尴尬气氛。不过很快,张安安就被那位共同朋友叫去学习了:“马上考专四了,我们利用课间时间做单选吧,怎么样?” 张安安点点头:“好呀,艺瑶。” 就这样,张安安和章艺瑶约定着一起做题,杨草莓不愿“浪费”宝贵课间,戴上耳机,安静欣赏搞笑视频。 之后二人又见过几次,都只是简单寒暄,并没说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杨草莓如往常一样独自去食堂买饭,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草莓,你也去吃饭啊?” 杨草莓转过头,看见了章艺瑶,和她身旁的张安安。 杨草莓微笑着:“好巧呀,你们也去吃饭?” “嗯,不过我是去找男朋友,你自己一个人吗,要不你俩搭个伴?”章艺瑶建议。 拒绝似乎不太礼貌,杨草莓便应了下来:可以呀,一起去食堂吗?” “嗯,好啊。”张安安顺着回答了。 虽然在第一次的约饭体验中,二人甚是局促尴尬,言语中也充满谨慎小心,生怕说错一句引得对方不满,不过在此之后,二人的关系熟络起来,吃饭的频次自然增多,友谊就这样形成了。 一天在她们的聊天中,张安安突然问道:“草莓,你为什么不和舍友一起吃饭呢,你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吗?”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张安安却早思考甚久——她是和室友不合吗,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杨草莓的回答让张安安失望了:“没有,以前和我一起吃饭的女生转院了,我也不想打扰别人,毕竟其他舍友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就自己一个人啦。” “这样啊......” “对了安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舍友喜欢宅在宿舍里,所以你只能一个人去食堂买饭。” “嗯,是的,没想到你还记得。不过没认识你之前,我都是带饭回去吃。” “那我会不会破坏了你一直的习惯啊?” “没有,我怎样都行。” “那就好。”杨草莓长舒一口气。 时间促进这份关系浓厚,只是浓厚分人而言——杨草莓,单纯善良,为朋友不顾一切,她早把张安安列入闺蜜行列;那么言语表达到这里,毋庸置疑,出“问题”的是张安安了。她总觉得时间太短,短到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杨草莓成为那个重要的人。那个位置,她总要留给停在身旁五年八年的人。不过,张安安一直知道杨草莓的性格——别人如果不重视她,那么就算杨草莓再珍惜,也会把对方放在同等地位——所以这份“区别对待”自然在张安安的演技中,掩藏地很好。人总是自私的,既然有人对自己好,那么真相还重要吗?即使对方不重要,可是能占领对方的重要位置,何乐而不为呢?在这份不亏的“交易”,张安安一直操办得游刃有余...... 思绪将张安安送入梦乡,直到第二天清晨。 离开旅馆的时候,张安安和邬暮肖贝都选择了沉默。就这样,张安安回学校了:终于,终于能拥有一份好运气了吗?她期待着,一直期待着...... 可是几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张安安忍耐到了极限,于是再次登门拜访:“你好,请问这次的愿望什么时候实现?” “早就实现了,你没使用吗?”邬暮披散头发,轻轻抚摸,动作并不熟练。 “怎么使用,还需要使用吗,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张安安满口怨言。 “运气这种东西,不就需要事件证明吗?这么简单的道理......” “蠢人才不知道吧,蠢人,蠢人!。”接下来的话,自然是肖贝替邬暮毫无遮掩地表达了。 “你总是这么没礼貌,怪不得你们旅馆没生意。”张安安回怼。 “哈哈,可笑至极,可笑至极!被触碰到弱点,就下意识攻击别人,看来不仅是蠢人,还是小人,还是心胸狭义的人,哈哈哈哈......” 邬暮依旧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张安安的眼睛不自主看向她,“难看”的棕黄发色让张安安更加愤怒:“因为你们服务不到位我才问的,按道理你们就该主动找我,这么烂的服务, 没有生意怪不了别人。” 肖贝积攒多日的厌恶终于在这一刻被默许,爆发:“伪善的蠢货,没脑子的傻瓜,宇宙恶心第一人!就你这种人配有朋友吗,杨草莓早晚会离开你!” “是啊”,邬暮的声音空灵地响起,“以杨草莓的性格,她怎么会和伪善的人同流合污呢,而伪善的你,又为什么要去沾染一个善良的人呢?” “杨草莓是主动和我交朋友的,而且你们有什么资格点评别人?” “哇,你完全没有遮掩自己伪善的事实哦。”邬暮坏笑着翘起嘴角。 “我本来就这样,没必要遮掩。” “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呢你为什么要在她面前遮掩呢?” “我没有遮掩过,而且我遮掩什么了?” “在得知杨草莓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你那份窃喜怎么没有表现出来呢?” “我怎么可能窃喜,草莓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肖贝的声音和张安安同时发出。 张安安愣在原地,闭了嘴。 “你好笨啊,竟然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邬暮继续说着。 “什么意思?” “好愚蠢的人啊,我都说到这儿了,还没听懂吗?”邬暮继续把玩着头发,她并没有这个习惯,这个动作只是为张安安特地准备的罢了。 “她怎么了,草莓那么好,你为什么这么说她?” “哈哈,你以为杨草莓愿意和你交朋友吗,其实她跟你一样,都是装出来的,既然你是店里客人,我告诉你,自然无妨。” “什么意思,什么叫装出来的?” “是啊,要不是你在旁边衬托,怎么能体现出她的善良,她的好运气呢?” 第14章 揭露的面纱 “要不是你在旁边衬托,怎么能体现出她的善良,她的好运气呢......” 回去的路上,邬暮的声音一直在张安安耳边环绕:草莓不是那种人啊,她明明善良又乐于助人,她的性格让我嫉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可是杨草莓能骗得过我,不可能骗得了乌木……原来她一直把我当陪衬吗?为什么要装那么久,这还算得上是什么友谊……以前,不管是考试还是面试,她总能轻易通过,而我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都不见得成功,她还假装安慰我,她的安慰,就是为了让我一直在旁边心甘情愿做陪衬吗…… “安安,你怎么了?” “嗯?”张安安回过神,她看着周围的同学和黑板上的字体,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走到教室了? “安安,你的状态不太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看着杨草莓关切神情,张安安心情难平:她还在装什么,明明我全都知道了……也对,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的这件事。 “真没事吗?”杨草莓抿了抿嘴。 “我先去做题了。”说着,张安安掏出书包里的卷子和笔,她实在不愿和杨草莓过多交涉。 “嗯,好。”杨草莓闭上嘴,不再打扰。 下课后,二人吃过午饭,在返程路上闲聊着。 “对了安安,咱们下午可以早一点吃晚饭嘛?”杨草莓突然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这句话早在她心里措辞好多遍了。 张安安转头看向她:“怎么了草莓?” “每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都特别饿,饿得胃不舒服,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可以按照上学期的时间吃晚饭吗?” “是不是你中午吃得太少了?”张安安猜测说。 杨草莓点了头:“有可能。” “你中午就吃那么一点儿,当然饿得快了,下次你多吃点就好了。” “可是吃太多就撑了呀。” “好吧,那我们分开吃饭吧,我晚上有事,不能早吃饭。” “啊”,杨草莓诧异地看着张安安,“怎么了安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忙吗,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吗,你跟她怎么了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事,不是什么急事。” “好吧”,杨草莓垂丧着脸,“不好意思啊安安,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没事草莓,我自己吃吧。” “嗯”,杨草莓思考片刻,还是说道,“晚饭分开的话,一天能和你见面的时间就更短了,好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啊。” 两个月后二人就毕业了,毕业以后见面的次数自然变得少之又少,既然如此,杨草莓当然是格外珍惜余下的时间。 不过张安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道杨草莓失恋以后没有人陪,感觉很孤单,所以想和自己多见面,缓解情绪。毕竟杨草莓对自己还不错,不管她是不是装的,所以张安安顺势说道:“要不这样吧,晚上你和我一起去教室自习,可以不?” “去教学楼嘛,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宿舍自习吗?” “最近去教学楼了。” “这样啊——好的好的,我晚上运动完就去找你,好嘛?” “嗯,到时候告诉你在哪个教室。” “嗯!” 夜幕逐渐降临,杨草莓一步一个台阶走出健身房,刚刚结束的骑行课让她双腿酥软,筋疲力尽,不过坚持下来的感觉真的很酷,杨草莓心情高涨,带着这份情绪,她拿出手机,看到了张安安发来的数字——205。只是三个数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杨草莓僵在原地:安安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我说吗? 在高度敏感的杨草莓的世界里,不管是为了维护关系,还是增进感情,和好朋友聊天时都会包装文字,让其添加一份温度。一串数字,没有解释,没有关心,不含事件,就这样丢在杨草莓面前时,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过了半小时,也是距离张安安发消息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杨草莓再次打开聊天框,看着那串数字,努力平复心情回答道:“安安,我突然有事去不了了,不好意思。” 很快,张安安的消息发来:“好。” 一时间,杨草莓心里的两股思绪开始碰撞起来:安安肯定是太忙了,所以没办法回我太多消息,毕竟她还要准备考试呢……打几个字能花多长时间,几秒钟而已,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跟你说话……不可能吧,安安不是这样的人啊,虽然这个学期她好像变冷漠了,但是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啊,她为什么不想和我说话呢……她当然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谈恋爱的时候三天两头去找男朋友,把她一个人晾在一边,她肯定心里怨恨啊……可是,我也需要有人逗我笑,给我提供能量啊,和安安待在一起提供能量的人总是我……可是你陪对象是事实,她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了,所以也不需要你了……确实怪我,那段时间没有考虑她的感受……现在说还有什么用?不过,张安安确实消耗你太多,不考虑她也是情理之中……不能这么说啊,给她提供情绪价值也让我很开心啊……谁会选择一个一直消耗自己的人……不是这样的,安安对我很好的,她很关心我,也很照顾我,考虑我的感受,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张安安老是口出狂言,说话毫无分寸,好几次提起那件事,真的让人很无语,在这件事上也是你错了吗……这件事她确实做得没有分寸,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讲那件事,声音还特别大,我,我真的很尴尬……这就是她报复你的方式! 纠缠的思绪,最终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不过,就算张安安有很多不足之处,可是朋友不就是相互包容的吗——即使这段时间张安安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也说了很多不合适的话。不过,或许出于心底亏欠,杨草莓选择了原谅。 第15章 覆水难收 大四的第二个学期并不繁忙,索性闲着,杨草莓便找了个英语老师的兼职工作。了解到这个岗位持续招新的情况,她赶忙将消息分享给了张安安。 “草莓,你不是要回家管理饭店吗,怎么还当老师啊,是家里那边处理好了吗?” “没有,这不是时间还早吗,回家帮忙还有几个月呢,不如趁此机会找点事情做。” 张安安抿着嘴:“嗯。” “安安,我把群分享给你,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万一能赚个盆满钵满呢?” “还好吧,这种兼职群里的老师挺多的,不容易接到学生。” “是吗,我没接触过,不太清楚。” 于此同时杨草莓的思绪也在活动:安安怎么知道的,她也进过这个群吗,都没听她提起过。 张安安没有解释,杨草莓问出了口:“安安,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家教群的,我都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一直没接到合适的单子,就没跟你说。” “嗯,看来确实不好接啊,我还想着靠这个致富呢。” “大学生家教,给的费用都不太高。” “是吗,我还没细看。” “嗯。” “对了安安,你那边也是胡老师跟你对接的吗?” “不是,她不姓胡。” “咱俩的群不是一个吗?”说着杨草莓拿出手机,打开群聊,递给张安安。 “嗯,不是一个。” “那我把这个推给你,万一在这个群里能找到合适的呢。” “不用了草莓,我已经有群了,都是一样的,就不加了。谢谢草莓。”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张安安拒绝了,杨草莓也没办法厚着脸皮要了。 二人继续同往常一般聊着,到宿舍楼门口分别,之后回到各自宿舍。 晚饭分开吃后,见面次数减少了,杨草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是没想到的收获。刚好,给自己腾出时间,也有心力思考一些事情了,而这份思考,将一些真相和推论托出水面。杨草莓不愿承认,她只能找当事人问清楚,来推翻自己的结论。 所以,在一次回宿舍的路上,杨草莓引出了那个话题:“安安,我最近突然想到分享资源这件事。我感觉......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资源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资源也不全靠能力获取,所以如果有,就应该互相分享,而不是自己独吞,如果这份资源让身边的朋友也挣了钱,提高了生活质量,那这份资源才得到了自己该有的价值,你说呢?” 张安安不解:“资源明明是自己的,为什么要给出去呢,如果给出去,自己不就少了吗?” “自己的确实会少,不过能让身边人更好,少不少其实无所谓吧。如果是我,如果我只有一份资源,还是不能分割的资源,而我和我的好朋友都需要,我会把资源全部给出去,比起自己过得辛苦些,我更怕因为我,让朋友过得很差。而且我相信资源还会出现的,只要努力,晚一点也没关系。” 张安安沉思片刻,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草莓,如果只有一份资源,我不会给出去,我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不能给别人,除非是我的家人,我做不到你这么大方。” “嗯,我知道。”杨草莓的回答很平淡,她还是得到了那个最不想要的答案...... 另一边,张安安同样心情复杂:她是在衬托自己的善良吗,就算她得到了资源也不可能完全给出来,只会拿一点去分享,这是人性,没有人可以冲破人性。如果朋友比她过得好,她还怎么衬托自己的优势?她真没必要假装自己善良...... 互相猜疑,互相厌恶的友情,怎么能走下去呢——这天晚上,杨草莓纠结良久,终于发出了一则消息。 “安安,你在忙吗?” “嗯,怎么了草莓?”很快,她回复了。 杨草莓拨通电话:“安安,我这个人比较极端,交朋友也极端,或许是我不能摆脱舒适圈,喜欢结交相似的人;或许是我矫情,因为一点事敏感得不行,但我还是想说,我们当普通朋友吧。” “怎么了草莓,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今天你说的话给了我答案,即使我愿意把资源全部给你,你也做不到将自己的资源全部交出吧?这样对我也太不公平了,我对你毫无保留,但你对我全是保留,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就当我幼稚吧,我们以后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十几秒沉默后,张安安的语气开始坦率:“草莓,你说得对,我很自私,我不喜欢把我的东西分享给别人,这是我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如果我出了很大的事,大到会把你牵扯进去的时候,你会权衡利弊,选择不帮我。” 多么熟悉的事实啊,熟悉到张安安完全想不到任何能接这句话的言语,她只能顺着杨草莓的话说道:“草莓,对不起,我好像一直都没把你当成过最好的朋友。” 杨草莓的心一沉,随后伤痛席卷而来——本来自己是“攻击”的人,结果到最后,伤痕累累的也是自己。 见杨草莓没有回答,张安安便继续说了:“草莓,跟其他朋友比,你一定是最特别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很快就把一个人当成特别好的朋友,我之前也跟你提过,没有几年时间,我不会把一个人当成特别重要的人。” 杨草莓声音低沉:“嗯,我尊重你的习惯,但我觉得你应该早点和我说这件事,你早知道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有很多机会说的......你要是早点说出来,我也会调整自己,这样既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我......我们的友谊,对我更不公平了。” “可是你也没跟我见过,你拿我衬托你的这件事啊?” “什么?我什么时候拿你来衬托我了?” “不是吗,你不是一直都在拿我衬托你的善良吗?”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可是......”张安安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想把乌木的事情说出来。 “既然你是这样想我的,那我们就更不合适了,就这样吧,以前的回忆很美好,我会好好保留,未来也祝你越来越好,安安。” “草莓,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真的非常珍惜我们的友谊,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希望和你的关系破裂。” “真的没办法了,不好意思安安,我也需要照顾自己的情绪,有些东西真的过不去。” “我们的关系只能这样了吗?” “嗯,对不起安安,我太敏感了,有些事没有挽回的余地,就把回忆停在这里吧,这样对谁都好。” “嗯,好吧。” 第16章 偿还的代价 “你为什么要撒谎?!”张安安怒气满贯。 邬暮却是平静地把弄着自己的头发:“我没有撒谎啊。” “你撒谎了,草莓说她从来没把我当过陪衬,你为什么要瞎说,为什么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没有撒谎,她就是这样想的,你问问自己的心,觉得应该相信我,还是相信她呢?” 邬暮空灵的声音再度显现,张安安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眼前的邬暮也变成了两个。她揉了揉眼睛,定定神:“我......应该相信......你。” “是啊,你是我的客人,我为什么要害你呢?她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又为什么要护着她呢?” 邬暮说得有理有据,张安安深信不疑:“对啊,她在骗我,她在装无辜。” “嗯,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你说得对......我回去了。”说着,张安安转身向门口走去。 “来都来了,不多待一会儿吗?多对不起这趟长途跋涉啊。” 张安安目光呆滞,缓慢转向邬暮:“你说得对......可是,我和你有什么聊的?” “确实没有,你这边的事我已经办完了,只是天都黑了,这么晚,不如留宿一晚?” “不许愿也可以在这个地方住?” “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张安安的回答不假思索,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邬暮把钥匙递给了她。 “又是这个房间。”张安安在心里想着。 “是的,永远是这个房间。” 张安安眼神抽动:“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看出别人的心思?” “才意识到这一点吗,我的客人?” 邬暮不屑的语气瞬间激起张安安的怒火:“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随便窥探客人的想法!” “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见不得光,所以害怕被人看见吗?” “那是我的隐私!” “怕心里龌龊的想法被发现,所以激动了,然后找隐私这种牵强的借口。嗯,是很好的说辞。只是不好意思,你的心思早就被透视得一览无余了。” 张安安知道自己理亏,一时间也想不到辩解话术,她只得装作镇定,恢复原来“无所谓”的语气:“谁的心里没有不好的事,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觉得怎么了。” “不觉得怎么,那刚刚发脾气的又是谁呢?” 张安安没有回答。 见状,邬暮给了个台阶:“客人,早些休息。” 张安安乜了邬暮一眼,挪动步子向楼上走去。 邬暮叹了口气,安抚着肖贝,温柔询问:“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是谁,她凭什么这么和暮暮说话!我要骂得她体无完肤!体无完肤!” “哈哈......”邬暮不禁笑出了声。 “暮暮,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我已经要气死了,气死了!” “笑你可爱呀,有这么可爱的小贝,真的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啊。”邬暮嫣然一笑。 瞬间,肖贝的怒气全叫这幅“美景图”褪去,邬暮轻抚着肖贝的绒毛,肖贝安静地趴在柜台内:“暮暮,我们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要诋毁杨草莓,为什么要让张安安马上忘记这一切?让张安安惋惜后悔不是更好吗?” “如果不诋毁杨草莓,张安安又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的恶展现出来呢,而杨草莓又哪有机会果断地和张安安绝交呢?” “我明白了,这么做是为了激起她心中的怨恨,怨恨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是啊,一个人再会装,再能装,也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说得也是,张安安好会伪装自己,要不是我们可以听到她的心声,肯定也被她骗了。” “人本就是会伪装的动物,伪装可以保护自己,所以它本身不错,但是伪装分人,可以在加害者面前伪装,可以在陌生人面前伪装,怎么能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伪装呢,而且伪装的还是感情,那可是最伤人的东西啊......” “是啊,杨草莓肯定很难受,很伤心。” “这是一种经历,经历会给人带来一些道理,不见得是坏事,但愿她能从中学到很多。” “嗯。不过说到感情,这我可要和你好好聊聊咯?”肖贝的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 “干嘛,又要提南一柯?” “他喜欢你,而且他对你很好,你为什么不试着喜欢一下他呢?我不明白。” “他对我好,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对我来说,旅馆远比爱情重要。旅馆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宿命,其他的事,我早就不想考虑了。” “可是多一份爱情没什么不好的,多一个对自己好,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占用别人的情感,欺骗别人的感情,这不就是张安安做的吗?” “可是你不需要欺骗。” “如果爱情是工作需要,我会去努力的,如果不是就算了吧。” “哎,好吧,还是劝不动你。” 关于南一柯的事,邬暮早就想清楚了——二人从小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她知道南一柯喜欢自己,但是于她而言南一柯只是朋友,是普通朋友,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邬暮不想欺骗南一柯,也不想欺骗自己。肖贝是她唯一的牵挂,她从不奢求更多,也不想把其他人的幸福寄托在这深林中...... 到了第二天,忘记过往的张安安从床上醒来,早早离开了旅馆,对于旅馆的记忆,她只道是前夜迷路经过,旅馆老板好心收留而已。 张安安回到宿舍时已经中午了,她准备去食堂打饭,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可是任凭张安安怎么想,就是想不起,后来她才“发现”并没有这个人。 又过了几天,张安安接到一通电话:“您好,请问你是张安安吗?” “嗯,我是。” “很抱歉,我们不能录用你了,你的个人履历不太适合我们公司,祝你找到更好的工作。” 结果摆在面前,张安安还能说什么,她应下了,装作没事的样子。 后来的几个月,张安安多次求职失败,一直准备的考公也失利了。霉运纠缠着她,久久不脱身。只是这份霉运并不出自旅馆,只是出自她自己的恶罢了。 第17章 迷茫终遇灯塔(许林篇) 傍晚时分的晚霞总让人陶醉——粉艳暖橙的云朵映照天空,在铺满蓝色的画布上,尽展温暖浪漫。 看着如此的晚霞,邬暮心头也添了份喜悦,伴着喜悦,远处一个人影正向旅馆走来。 邬暮回到旅馆内等待,肖贝也不再瞌睡,他从柜子上跳下,来到邬暮身畔。 很快,门铃响起。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人在门口静静等候,门应声而开,青年人愣了一会儿,胆怯地走进去,身体僵硬得左转转,右转转,最后目光停在邬暮的脸上。 “你好,客人,有什么需求吗?” 青年人恐惧地一颤:“你......你好,您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吗?” “是的,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 “这里就是......能实现愿望的旅馆吗?”青年人答非所问。 “看来你听过这里啊。” “我在网上查到过一些说法,但是我不确定他们说得是不是对的。” “哦?说来听听,你都知道些什么。没想到这个旅馆这么出名吗?”邬暮假装起了兴致。 “没有,我了解得不多,只是听网上的人说,这个旅馆历史久远,曾有过多任老板,每个老板的性格都很怪......都有些异于常人,而且他们身边还有一只会说话的动物。” “嗯,了解得真不少,比我知道的还多呢。”邬暮语气平静,没有惊讶神情。 见状,青年人识趣地换了话题:“这个旅馆的地理位置真不错,背靠森林,远离城市的喧嚣,真是一处清净之地啊。” “是啊,风景美轮美奂,生活清雅悠闲。” 青年人想不到更多奉承的话,只是附和道:“真是个好地方啊。” “谢谢夸奖,你不用说客套话,跟我讲讲你的需求就可以了。还有,旅馆没那么可怕,你的腿可以不用再抖了。” 这时青年人才注意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双腿,只是他想要努力克制,也是徒劳无功。 “客人尊姓大名?”邬暮问道。 青年人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是许林。” “嗯,方便说一下具体情况吗,为何而求?” “我……我是个打工人,工资不高,只能勉强养活家里,前段时间我老婆跟我大吵了一架,她嫌我挣得少,想和我离婚,女儿也被她带回婆家了。我的人生真的太失败了,要是我有钱,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就好了,那样我们一家人也能团圆了。” “为了家人团圆,为了家人过上好日子,真是一个不错的愿望。”邬暮微微一笑。 “那你努力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许愿?”肖贝疑惑地问道。 青年人又是一颤:这只动物果然会说话啊。 伴着思绪,青年人回复:“我努力了,可是世界不是光有努力就够的,有的人不需要努力,只是家里有钱,就可以养尊处优,而有的人再努力,也只是普通人。” 肖贝看了一眼邬暮,又回过了头:“你本来也没……你还是不够努力,你要是多努力一些,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你们一直与世隔绝,当然不知道真正的世道是什么样的。” “你以为......” 邬暮的手搭在肖贝的头上,肖贝顿时住了嘴。 “客人,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世界上有那么多可怜的人,他们难以翻身,又不满足当下生活,当然需要去摆脱一些事,而我们刚好提供了条件,不是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人的一生都是定好的,有的人就是一辈子没钱,一辈子辛辛苦苦也没出息。” “放心,既然你有缘来到旅馆,我们自然会帮你,说你的愿望吧。” “我只是想……万一我能让女儿和孩子妈过上好日子......那就太好了。” “当然,你肯定可以让你的女儿和妻子过上好日子,这份关爱,就是老天爷也不愿意辜负啊。” “谢谢,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需要我干什么,跟我说就可以了。” “我需要……一笔钱,如果可以的话,但是我也不需要很多,只要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就行了,我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我只需要一些钱就可以了,希望您能答应我。”说着说着,许林的语气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了。 “嗯,是多少?” 许林没想到邬暮会这么快答应,这也让他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我可以借多少呢?” “这不是借,是你用代价换的,是永远属于你的。” “真的吗?”许林眼前一亮,不过他很快又回到卑微的神态中。 “是的,代价是你的寿命。” “嗯?” “寿命、金钱不可两全,这是规矩。” “这是旅馆的规矩吗?” “自然。” “那好吧......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我怎么都愿意。” “嗯,你要多少?” “如果我想要一百万,需要多少年的寿命?” “十年。” “十年......十年......十年也不多”,许林摸着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请问老板,你知道我还能活多少年吗?” “这个我无从得知,我们不会算命,不好意思。” “好吧......那我先回去思考思考,再做定夺,可以吗?” “其实不管你思不思考,你都会做这笔交易,不是吗?与其长途跋涉,不如这次就把这件事办了,如果你在十年之内就死了,不是赚了吗?” “你的说话方式……死亡在你口中好像和家常没什么两样。” “还好吧,死不死的,不就是很平常的事吗?” 许林不敢得罪她,只好笑着脸回答:“确实是这样,你说得对。那我就做这个交易吧,用十年……十年的寿命换……换她们的幸福,也值得了。” “嗯。” “为了家人,我心甘情愿。” “确实是个好父亲啊。” 话音未落,肖贝已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许林:“接着。” 许林轻轻接住:“谢谢,所以我现在要去房间了吗?” “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客气。” 许林向楼上走去,肖贝转头看着邬暮,没有说话。 第18章 已知的诱惑 许林打开房间门——普通旅馆的陈设,没什么两样。 他默默走到床边,突然一阵困意袭来,许林也没有反抗,任凭身子倒在床上睡去。 午夜的钟声敲响,许林从睡梦中醒来,因为尿急。 他跑去厕所,等出来的时候,门口晃过去一个黑影。 许林吓得大喊:“是谁在装神弄鬼!” 没有人回答。 许林吞咽口水,向床边挪去。 “不用这么小心谨慎,我伤不了你。” 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许林双腿瘫软摔在地上,大声呵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大半夜装神弄鬼!”声音为许林增添了几分勇气。 “装神弄鬼?可笑,我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我本来就是鬼。” 伴着声音,一个黑影从许林身后飘过。 许林猛地回头:“你到底是谁?!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哈哈哈,可笑的人类,哈哈……” “你想干什么?!”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窝囊,你干嘛要拿自己的寿命换钱?拿你女儿的命多好啊,拿你妻子的也不错。” “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你也别想打她们的主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都说了我是鬼不是人……算了,我不和你争,你真的觉得值吗?” 许林的声音颤抖着:“当然……值了,能过上有钱的日子,有什么不值的?” “怎么可能值呢,你死了之后,他们拿你的钱潇洒快活,你在地底下痛不欲生,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可是我也会拿到钱,我也可以花。” “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 “当然,想不想听呢?” “你……说来听听。” “你只能活到50岁。” “什么?!” “没事,还有好几年的寿命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你说什么我就该信什么吗?” “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楼下那个小姑娘难道能告诉你不成?” “我,不可能,我不可能只活到……那我的钱……” “就这么点儿钱,有必要拿命换吗?” “我……”许林犹豫了。是啊,今年的他已经35岁了,三十五年,一直普普通通,碌碌无为,好不容易拿到钱,却又要很快死去,他不甘心,换做谁又能甘心呢? “你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干嘛还拿性命去换,如果什么都不失去就可以得到钱呢,岂不是更好?” “我,可以吗?” “当然。” “我需要怎么做?” “那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帮我?” “当然。”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许林恢复了些许理智。 “就因为我们有缘。” “你什么意思?” “也对,你还没见过我,见到我你自然就明白了。” “啊……” 话音未落,只听噌的一声,黑影俯身蹲在许林面前:“这样就见到了。” “你......你!”许林吓得晕了过去。 黑影绕着许林走了一圈又一圈,然后钻进了许林的梦里——梦中,艳红的钞票随风飘散,落在许林肩头,只是很快在压境的黑云下暗淡无光了。沉浸在纸醉金迷中的许林皱着眉头,不解地转过身,大喊:“你,你!” “在自己的梦里也可以晕倒吗?” “怎么是你,你怎么能进入我的梦境?!” “哈哈哈,因为我是鬼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呢……” “离你远点儿你又不高兴,离你近点儿还容易晕过去,真难伺候。” 许林继续重复着自己的话,并没有听见黑影到底说了什么。 “好了!”黑影大吼一声。 许林停止思考,呆在原地。 “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我问你,你想不想有花不完的钱,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呵,再不回复我,信不信我吃了你!” 许林跪在地上抱头求饶:“我信我信,求你别杀我,求你高抬贵手!” “我本意是帮你,自然不会杀你,但你必须赶快回答我的问题,需不需要我帮你?” “我我我,我还是不需要了,既然我的寿命已经被拿走了,那我就用剩下的五年好好生活吧。” “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许林瑟瑟发抖。 “你想好了?” “嗯,请你回去吧。”许林一直闭着眼睛,脸也是贴在地上,恐惧万分。过了很久,许林没等到回答,他战战兢兢地向远处瞥了一眼,黑影已经消失了。他仍不敢起身,转头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但许林早没有享受其中的心情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进入了下一场梦乡...... 第二天,天只是微亮,许林就来到楼下,对邬暮展开了一顿询问。 “昨天晚上进我屋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进去。” “可是你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我该知道什么?” “是不是你想让我住进闹鬼的房子,然后吓唬我?” “我为什么要吓唬你,你是我的客人,我没有必要吓唬你啊?”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那个人......不对,他是鬼,可他又是人......” 肖贝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是人是鬼的,人就是人,鬼就是鬼,鬼不是人,人不是鬼,哪有人是鬼鬼是人的道理,你一早上乱七八糟地在说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都是梦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许林先生,你这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与昨天的状态天差地别啊。”邬暮打趣道。 “不敢不敢,我这么早打扰你们,是我的不对,还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计较。” “我本就起得早,你也没有打扰我,你言重了。不过我们没必要寒暄,回去吧,三日之内,钱会直接到你的卡上。” 许林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邬暮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这样瞧着他,不做声。 最后许林道别推门而去,虽是三步一回头,却也没有提寿命的事。 第19章 矛盾缠绕,久久不眠 “嗒嗒嗒......”许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他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 昨天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许林还没完全消化,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寿命——本来就短命,又少了十年,剩下的五年到底该怎么度过?他很迷茫:要是能多活几十年,还有很多钱,那该多好啊……只要能让我长命有钱,其他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对啊,我可以找那个小姑娘帮忙。 许林的眼中闪过希望,他从沙发上弹起,向楼下跑去,不巧在楼梯间里碰见了张姨。 “早啊。”张姨满脸担忧,许林和鲁丽娜离婚的事也牵动着她的心弦,她实在是太喜欢鲁丽娜那个孩子了,甚至一度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对待。 看着老太太和蔼的模样,许林放慢脚步,停下:“早啊,张姨。” “大早上着急忙慌去哪儿啊?” “没有,我出去走走。” “小娜的事……哎。” 许林尴尬地挠着裤腿:“嗯。” “都有自己的苦楚,都不容易,不过总要相互多包容些,这样日子才能长久啊。” “嗯,是啊。” “你是不是要去找小娜?” 许林不愿透露旅馆的消息:“嗯,是,我去找她。” “走,我陪你去,我陪你劝劝小娜。” “不用了张姨,您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如果我能帮你们做点儿什么也好啊。当时我生病的时候,儿子不在身边,就是小娜照顾的我,这件事我一直记着,总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可是这孩子什么都不要。” “没事的张姨,那都是小娜应该做的,您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世上哪有谁是应该付出啊,就算是夫妻,也没有应该的说法。”张姨的态度强硬了些。 “嗯。”许林的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她还要说多久...... “走吧,我们也别在这儿纠结了,我陪你去劝小娜。” “我......好吧。”许林的脑子乱成一团,想不到任何理由开脱,只好和张姨一起去了鲁丽娜的房子。 “你怎么来了?”几天不见,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许林面前时,他的心中不免百感交集,可是这张熟悉的面孔说出的话,竟是那么冰冷。 “小娜,我也跟来了。”张姨从许林身后走出来。 “张姨,您也来了,进屋坐吧。”鲁丽娜努力撑起嘴角,不想显得太疲惫。 鲁丽娜拉着张姨坐下,许林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屋,坐在沙发的一角。 “小娜,我不是来吃饭的,主要是你俩的事......夫妻之间,和和睦睦多好啊,我和你叔年轻的时候啊,也有矛盾,三天两头我就跟他生气,可是日子还是一天天过来了。有的人啊,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万一哪天走了......想挽留都难了啊。” 许林一直在思考旅馆的事情,也没怎么听张姨说话,直到“万一哪天走了”传到他耳朵里,他才突然从思考中挣脱出来:什么走了,我还没走呢! “张姨,道理我都知道,但是我俩实在走不下去了,您就别劝了。” “小娜,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你想离婚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是还是要想想孩子啊,孩子才那么小,不能没有爸爸啊。” “怎么就没有爸爸了,爸爸一直在啊。”许林不愿承认短命的事实,急忙为自己辩解,虽然他也不知道张姨是从哪儿得知的。 “你就别打岔了,孩子出生到现在,你帮过忙吗。”鲁丽娜质问着。 “那也不能诅咒我死啊!” “谁诅咒你死了,张姨是说她丈夫呢,又没说你,你能不能别在这里找存在感了?” “哦,没说我啊。”许林小声嘀咕着。 “真是跟你没得聊”,鲁丽娜乜了许林一眼,继续向张姨解释着,“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但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为了孩子忍气吞声。我只有让自己开心起来,才能让孩子开心,如果我自己每天活在抱怨中,孩子也会很痛苦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呢?”张姨紧紧握住鲁丽娜的手。 “对啊,丽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许林当然知道原因,但他不觉得那是很大的事,所以故意说出来想让张姨评评理。 鲁丽娜冷漠地看着许林,猜到了他的心思,本来想给许林一些颜面,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张姨,他太能掩饰自己了,结婚前他装作勤奋努力,可是结婚后他一点家务都不做,工作也不上心,一天天就会怨天尤人,抱怨命运不公,但是从来不做出改变。我讨厌偷懒的人,我讨厌抱怨的人,怪我当初没发现他的真面目,不过现在也不晚!” “孩子”,张姨紧紧握住鲁丽娜的手,“张姨才知道这些事,张姨不该来劝你,张姨应该支持你!人可以没有钱,但是不能懒,尤其不能懒一辈子,懒一辈子那就是废人啊,那可是一辈子没出息啊,你要说偶尔偷偷懒,这是人之常情。一天天又偷懒又抱怨,就是个废人!我的小娜这么好,绝对不能和一个废物在一起啊!要我说,你就该离婚,你不离婚张姨也得强迫你离婚!” “张姨,你怎么能劝分不劝合啊?”许林不理解,怎么短短几分钟“战友”就变成“对手”了? “你还好意思说!”张姨一巴掌拍在许林的肩膀上,拍得许林生疼。 “张姨,你干什么啊?” “你怎么配得上小娜呢,你根本配不上她,你让小娜给你生了一个女儿,你还不对她好,天天好吃懒做,我……我……真是气死我了!” “张姨,你也别动气,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孩子的哭声突然从卧室传来。鲁丽娜着急忙慌地跑回屋里,见状,张姨赶忙也进去帮忙,鲁丽娜给孩子换尿布,张姨跑到厨房去加热冰箱里备用的乳奶,伴着哭声,二人跑前跑后,过了好久,孩子的啼哭才渐渐止息。 许林一直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孩子哭闹,你一点儿都不管吗?”张姨责问道。 “我不会啊。”许林理直气壮地露出委屈表情。 张姨又狠狠地拍了许林一掌,还是同样的位置。 许林按着肩膀:“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我本来想和和气气的,现在也没办法了 !” 说着,许林摔门而去——刚好有了个离开的理由,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住呢? 第20章 许林的决定 许林再次来到旅馆门前,刚刚的硬气在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旅馆,生怕惊扰了谁。 许林来到大厅内,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邬暮的身影。 “许林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背后传来的空灵声吓得许林冷汗直流:“你……我……” “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找到算命先生了吗?”邬暮走进柜台,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我……”组织语言对当下的许林来讲变得极为艰难。 “我记得和你说过,三天后才能收到钱,现在来这里是为了催款吗?” “不是的,我”,许林抓着衣角,神情胆怯,“我是想问,有没有一种交易,既可以让我不损失寿命,还能得到钱。只要,只要有这种可能,不管其他的代价是什么,我都愿意承担。” “那如果代价是你女儿的寿命呢?” “你还能拿走她的寿命吗……不,不行,不能动我女儿的寿命,其他的办法,还有吗?” “许林先生,我早和你说过,在这座旅馆内,寿命和金钱没办法两全,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贪得无厌,贪得无厌,什么都想要!”肖贝忍不住吐槽。 “我没有贪得无厌,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两全的办法,肯定还有更好的方案吧,这样大家都好,到时候我帮你们宣传宣传旅馆,让你们生意兴隆,不好吗?” 邬暮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勇气改变命运,却敢在我这儿提要求,人啊,真是奇怪。 邬暮的话语同思考并出:“寿命和钱没办法两全,什么都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让你什么都没有。” 说着,旅馆的门“嘭”地关闭了,屋内的灯瞬间熄灭,外面明艳的骄阳一丝也无法透进窗子。 许林这才开始意识到“老板”也是可怕的存在。他跪在地上,穷尽毕生所学的“求饶”词汇,只求邬暮饶他一命:“我错了,我不该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肯定没有下次了,您饶了我吧,老板大人,您饶了我吧,求求您了,我家里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老婆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她们这么辛苦,我求求您了,绕过我吧,求求您了……” “我又没说要杀你,你干嘛要求我啊?” 邬暮的语气和平常无异,没有威胁,也没有起伏。可就是这样,反而让许林更加慌乱。他继续求饶,一旁的肖贝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再说一句,下一秒你的家人就该来你收尸了。” 许林瞬间住了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几十秒后,旅馆的灯渐渐亮起,他也终于憋不住,喘了好几口粗气。 “谁让你有胆量和我谈条件的呢?” 邬暮的提点让许林瞬间想到了那个人,他缓了口气,调整着呼吸,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可是没过几秒,他又犹豫起来:那个人……不,那不是人,可是她又是人……声音完全不一样,相貌却一模一样,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不,连这种旅馆都有,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那她会帮我吗,她…… 与其干想,不如一问,许林再次壮起胆,抬了头:“老板,你们这里闹过鬼吗,或者有没有人……去世过?” “据我所知,没有,你可以去网上查一查。” “我没在网上查到这个,也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哦,是吗”,邬暮单手拄着下巴,歪歪头,“那你在网上查到过什么呢,记得你上次提到了旅馆老板古怪的性格和会说话的动物,我想,网上的资料不只这些吧?” 许林得意地点点头:“当然,网上还有很多其他的描述,提到过这家旅馆有很多怪物,他们会在深夜吓唬人类,让人类产生恐惧。”话音未落,许林又怯懦起来,生怕说错一句话会再次引来杀身之祸。 “哦~原来是这样,也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不是鬼也不是人的东西?” “对……应该是。” “原来如此啊——” “你不知道?”许林有点难以置信,如此神秘的旅馆老板,在此刻却显得这么普通。 邬暮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感觉自己渺小吧。” “上一任老板没有跟你说过吗?”许林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或者说是有其他因素战胜了恐惧。 “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呢?”邬暮反问。 “总应该跟你提一下吧。” “可能是她信不过我吧,她经常说我不适合做这个工作,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 “这样吗……你们还能换工作吗?”许林若有所思。 “你知道这家旅馆的历代老板,都是如何交接工作的吗?” “不知道。” “其实很简单,杀掉上一任老板就可以了。” 许林一惊,语气缓慢,心不在焉地吐出这句话:“怎么能杀人呢……杀人是犯法的啊。” “在这座森林里杀人,又有谁会知道呢?” 许林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惧怕再次袭来。 “这有什么,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估计你这辈子也不敢杀人吧,你都怂成了什么样了。” 许林仍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那个……你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我有点渴了,想喝水冷静一下。” “你渴了吗,当然可以。”邬暮摸了摸肖贝的爪子,然后走进厨房。 许林也跟着走了进去。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一把刀,许林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刀放在这里,可是这把刀却让许林格外注意,他看了看刀,又看了看背对着他的邬暮,很快,许林拿起刀冲了上去。 瞬间,周围的灯全部熄灭,许林感觉自己扎到了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东西喷溅到了身上,他使出浑身力气猛戳几刀,口中大喊:“你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变成你,我才不用死,我才能永远活下来!”伴着声音,许林又向着黑暗中深深刺入几刀…… 第21章 下一任老板 许林连刺数十刀后,终于停手。身心俱疲的他靠在一面墙上,手里的刀顺着指尖滑落到地上。墙上的钟表如平时一样不紧不慢地走着,随着时间流过,许林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后怕:“我......我杀人了?我......我,不,我不想杀她的,我只是想成为下一任老板,我只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不是故意的!”心里的独白被许林大喊出来,喊叫仿佛可以安抚邬暮死去的身体,但一定安抚了许林慌乱的心神。 许林开始与邬暮的“灵魂”对话:“你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了,你把旅馆更换老板的方法告诉了我,告诉了一个将死之人,将死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所以不是我杀了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害死了,你别怪我,我......我会替你活下去的,我会帮你好好经营旅馆的。” 说这段话的许林理直气壮,不过身体害怕的颤抖也无法控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许林努力让自己冷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已经成功了,我不用再害怕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不对,还有那只狐狸!那只狐狸还活着,得想办法把那只狐狸也杀了。 不过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灯的开关,好在开关并不难找,许林像个不倒翁般笨拙地站起身,扶着墙,随便一摸便摸到了开关,好像开关一直在等他似的。 周围突然亮了起来,许林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睁开眼。 “啊!”许林大叫一声,然后向门口冲去,可是腿脚不听使唤,很快他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可能,不可能!” 许林发疯般抓着周围的东西,一不小心抓到一条腿,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喊,许林连滚带爬地离开厨房,来到前厅,这时他再回头看去,发现自己刚刚碰到的只是桌子腿。许林快速扫视四周,没看到肖贝的身影,也没看到邬暮,周围安静异常,只能听到许林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 慌乱中,他想起自己那把刀,可是他又想到了那具“尸体”,许林吞咽口水,死死扒住前台的柜子,伏在地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喘着粗气,不经意瞥见角落里的一面放倒的镜子,他不记得以前这里有过镜子,不过一面镜子而已,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却“引诱”他向前。 许林爬向镜子,此时的他急需这面镜子为他解释一些事情。镜子比想象中离得更远,许林的状态稍微平复了一点儿,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像个老人。 又走了几分钟,许林才来到镜子前,以前他从没觉得旅馆的前厅有这么大。 许林走到镜子旁,可是他犹豫了,他回头看着地板,柜台,一切“安然无恙”,接着许林又看向自己的手,手上沾着些许尘土,许林凑近点儿,被灰尘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拍拍手上的土,没有异样,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可越是奇怪,他就越不敢照镜子。他再次检查自己的双手,连手心的纹理都没有放过,看不出任何异常。 许林又盯了一会儿厨房的门,害怕里面突然闯出什么东西。几分钟后,许林意识到是自己多虑了。他觉得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下定决心,接着他一只手伸到镜子边,迅速把镜子抬起又放下,镜中闪过一个人影,穿着和许林一样的衣服,至于相貌,许林没有看清。这次尝试给了他信心,他再次抬起镜子,缓缓调整角度,看到自己同往日一般的面孔后,许林长叹一口气,却又警觉起来:我明明杀人了,厨房的地上也有血迹,为什么我身上是干净的呢? 许林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一滴血也没有发现。他低下头检查,也没发现血迹,这不免让他担心了:厨房里的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避无可避,许林便大声吼叫为自己壮胆,然后扶着墙一点点挪进厨房,一只脚踩进厨房,另一只脚蹭着地跟上,就这样前后交替着向那具尸体走去。 “砰!” 突然一声响,许林吓得头也没回地跑出厨房,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脚踢到了椅子。 许林再次进入,这回他从容了些,只是双腿的颤抖仍不听使唤,还好这不太妨碍他行进。 越来越近了,离那具尸体越来越近了,许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走,他一边在心中念叨:是我眼花了,刚刚一定是我眼花了,对,没错,我太紧张了,放轻松,放轻松...... 当他瞥见尸体的时候,那声叫喊还是忍不住发了出来:“啊,不可能!” 在他面前躺着的,正是鲜血淋漓的自己,瞪大的眼珠、张得快撕裂的嘴角和血迹斑斑的面庞,许林想上手去摸一摸,他蹲下身子,很快又站了起来,斥责自己的这种“离奇想法”。 他扭头打算离开旅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后,一切都会恢复平常”,许林是这样想的。他走到旅馆门口,竟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许林揉了揉眼睛,确有人向旅馆的方向走来。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发生的事,打算躲起来,一楼除了厨房,还有一扇紧闭的门,许林尝试着打开——徒劳无功。他想到了二楼的房间,接着他冲进厨房捡起那把沾满血迹的刀,跑向二楼。在许林跑到二楼的同时,门铃响起。 门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回应,许林开始疑惑自己是否真的杀掉了邬暮,不过很快他的想法就被否决了——就算邬暮死了,那只狐狸也可以开门,一定有什么不对,敌在暗我在明,先躲起来再说。 “吱——”门开了。 许林屏住呼吸。 “嗒嗒,嗒嗒——”鞋底和木板交杂出声音,许林捂住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对方没有说话,他在楼下走着,突然停下,过了一分钟,脚步声再次出现,这次是朝楼上走来的...... 第22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1) “你是谁?!”男子大喊。 眼见暴露,许林连忙向身后跑去,慌不择路的他看到一扇开着门的房间,想也没想直冲进去,反锁房门。 门外的男子重重地敲击着木门,许林全当听不见,在确定门不可能被打开后,他来到窗边,想试试能不能从窗口逃离,他实在不愿在这家旅馆里久待。 “又回来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许林猛地回头:“你......你怎么在这里?” 黑影向许林走来,许林的手紧紧抓住窗台边。 黑影走到许林身前不远处的椅子边,坐下:“又回来了,回来找我吗?” “我......我......”许林想不到什么措辞,他不能说出内心的想法,那一定会激怒黑影——我怎么可能回来找你,我不要命了?我只是不小心跑进这个房间,要是知道你在,我才不会进来。 “怎么了,我们也算老熟人了,看到我还是那么害怕吗?我真不理解,这么熟悉的脸,有什么害怕的?” “就是因为是熟悉的脸,所以......”许林没有说下去。 黑影不再遮掩,他露出那张脸看向许林:“咱俩的关系没必要再客套了吧,你说呢?” “你......你怎么是......鬼?你到底是人是鬼?!” “会不会说话,难道一直和你朝夕相处的我是鬼吗,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黑影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点俏皮。 “在这个旅馆里,还有什么不可能?你刚刚说朝夕相处,你真的是——她?不,你真的是——你?”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前夫。” 没错,黑影正是鲁丽娜。许林仔细端详着那张脸,每一个器官都和记忆完美重合,甚至嘴角的痣都“复刻”得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的声音不一样啊,他明显是男人的声音,而她......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没有这种可能性啊...... “你在想什么呢,不如共享给我,我和你一起思考。” “我没想什么”,许林掩饰着,“你,你真的是她?” “当然。” “可是你之前说你是鬼。” “哈哈,愚蠢”,黑影起身走到许林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我是为了试探你,看你愿不愿意拿我和女儿的生命换你的生命,我果然没看错,你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要奖励你。” 许林不会承认他曾经犹豫过——女儿的年纪那么小,拿来用用也没什么;鲁丽娜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如果活到八九十岁,拿出十年来也没什么。但是这些想法只会烂在心里,一辈子也不会被说出。 “所以你不收我的命了?”许林露出一些期待。 这份期待,鲁丽娜尽收眼底:“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呢,我一直都想帮你啊。” “好像是这样......可是你为什么帮我,我们明明已经离婚了,你现在应该恨我恨之入骨啊,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你想想我们为什么离婚?还不是因为没有钱,现在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那我们还干嘛要离婚呢?实话跟你说吧,其实离婚只是我的一个计划,我策划离婚,以此激发你对钱的渴望,然后你查资料查到贪念旅馆,让那个女孩满足你的愿望,结局就是我们顺理成章地复婚,并且有了一百万。” “我还是不明白,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且你既然是......你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直接给我一百万啊,需要这么麻烦吗?” 看着“十万个为什么”许林,鲁丽娜异常耐心,继续解释着:“当然有必要,那是为了证明你的能力啊,你证明了,靠你自己也可以得到这一百万,而不是靠我,你不是一直都想证明自己吗,这就是一个机会。” “原来如此——还是你最懂我啊,丽娜。”嘴上是这么说,许林心里的想法可完全不一样:我什么时候想证明了,我只是做做样子,可以天上掉馅饼,为什么还需要努力呢? 许林和鲁丽娜的爱情,真的可以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而这个馅饼正是鲁丽娜。 那是一个下午,也是许林第一次见到鲁丽娜的下午。 鲁丽娜忙着处理工作,没有认真看路,就这样在公司里撞到了一个人。 鲁丽娜连忙道歉,却听见了对面的道歉声。她抬头看向对方,发现对方也在看手机:他也在忙啊,怪不得会撞到一起。 鲁丽点头示意,微笑着离开了,她很欣赏努力工作的人,虽然努力不一定有很好的回报,但是努力总有些回报,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养得起自己就足够了。 只是她判断失误,那时对方并没有处理工作,而是趁着去上厕所的路上摸鱼看小说。 后来二人在公司里再次见到,对方自报家门:“我叫许林。” “我是鲁丽娜。” “我听说过你,你是2组的组员吧?” 鲁丽娜很惊喜,她没想到如此平庸的自己竟能被人知晓,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是的。” 其实,并不是鲁丽娜那时候有多出色,只是许林碰巧去2组的时候,瞥见了组员墙上鲁丽娜的名字罢了。一个男人通常不会漫无目的地接近一个女生的。 在这次互换名字后,许林开始约鲁丽娜,鲁丽娜抱着交朋友的目的赴约,在吃饭聊天时,鲁丽娜发现两人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比如都喜欢一个电视剧,都喜欢一个作家的小说。 就这样几个月后,迎来了鲁丽娜29岁的生日。她的年纪不小了,每逢生日,鲁丽娜的母亲就会想方设法催促她结婚,她百般解释推脱,最后还是以几场相亲结尾。转眼又到了这个日子,鲁丽娜不想让母亲再安排一些不合眼缘的人相亲,就借许林的名字替自己挡了这件事。 “什么,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了。” “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鲁丽娜的妈妈问了很多,鲁丽娜一一回答,其中自然有大量编撰的部分,不过结果是好的,鲁丽娜的妈妈很满意,并且要求要见上一面,这下鲁丽娜遇到棘手的事情了,而对许林来说,他苦苦等待的机会也终于来了。 第23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2) “许林,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吃贵的。”这天晚上,鲁丽娜拿出了一沓白纸,在上面写下来各种拒绝理由的应对方法,她拿着这些理由,胸有成竹地打开聊天框,发送信息。 很快,许林问道:“什么忙啊,我看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你能不能假扮我男朋友?” 简单的一句话,鲁丽娜却措辞了十几分钟,手机这头的她终于抛出这句话,然后疯狂打字,把白纸上的各种应对方法结合到一起,编纂成一个“难以被拒绝”的小作文,可就在这时,她收到了许林爽快的应答。 鲁丽娜很意外,许林只是解释说:“小事,帮助朋友。” “够仗义。”许林的帮助让鲁丽娜对他的好感上了一层,不过距离爱情还有一些距离。 很快,到了和鲁丽娜母亲见面的日子,前一晚,许林紧张地迟迟睡不着,碰巧这时他刷到了一部很好看的小说,在诱惑和早睡之间,许林选择了通宵达旦。等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许林赶紧放下手机补了三小时的觉,然后带着下眼睑的青紫色“眼妆”一起赴约了。 许林赶到的时候,鲁丽娜和她的母亲已经在饭店里等了一会儿。许林强装淡定,落座。 “你就是许林吧。”鲁丽娜的母亲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褶皱的衣领,疲惫的相貌,随意打理的头发,鲁丽娜的母亲在心里叹了口气:哎,怎么看上这么个人,我女儿怎么一点儿眼光都没有呢? “是的阿姨,我是许林。”许林双手掐着自己的裤子。 “听小娜说你挺能干的,一个月的收入不少吧?” 一上来就是送命题,许林心里咯噔一声,在脑海中纠结斟酌,最后说道:“还好,一个月一万多。” 听到这陌生的数字,鲁丽娜差点笑喷出来,不过她努力忍住了。 鲁丽娜的母亲会心一笑:果然是因为有钱,不亏是我女儿,有眼光。接着,鲁丽娜的母亲又说道:“那还可以啊,小娜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千,你一万多的收入,明明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怎么看上了小娜呢?” 许林努力微笑,想留个好印象:“我看上的并不是她的钱,而是她的人品,我看到她每天认真工作,很优秀,我喜欢的是她的品质。” 许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工资只有两千,而且随时面临被辞退的风险。他已经三十四岁,三十四岁不仅碌碌无为,生活也没有保障,此时的他不管是谁抛出橄榄枝,他都会拼力接住的,一个马上成为无业游民的人还有可什么挑剔的呢? 此时的鲁母不再计较许林的打扮,毕竟“钱”这一个门槛已经扫除了大片障碍,接着,鲁丽娜的母亲又问了许林另一个经典问题:“你也不小了,买房了吗,车买了吗?” 反正都是一场骗局,未来怎么样,许林考虑不到那么多,于是他开始“胡言乱语”:“有房有车,放心吧。” “多大的房子啊?” “还行,一百多平。” “哦——那真可以。那你的车是多少万的?” “车子是三十多万的。” “小伙子年轻有为啊。” “没有没有。”一边回答,许林一边想着:要是钱能随便说说就变出来,那多好啊。 “嗯。”鲁丽娜的母亲频频点头,很满意。之后她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许林虽然回答得不算好,鲁母也并不介意——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就这样,鲁丽娜的母亲这一关顺利度过了。虽然许林说得很扯,却也帮了大忙,鲁丽娜兑现承诺,请许林吃了顿饭。 “丽娜,你说我们俩要不要试一试?”吃饭的时候,许林假装无意说出这句话。 鲁丽娜欲意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想想,你妈妈知道了你谈恋爱的事,她不会经常追问吗?” “好像......会。”鲁丽娜已经想象出鲁母催着她结婚生子的恐怖面孔了,不禁后背发凉。 “是啊,到时候穿帮了怎么办?我想了一个方法,我们在一起谈几个月,也可以避免你妈妈突然查你岗的时候,你不好交代啊。” 鲁丽娜有些犹豫,见状,许林继续说道:“你想想啊,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又很默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可是我们互不了解啊,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因为一个万一,我们就不去试试吗,就算知道结果是什么样,我也愿意试试。” “万一不合适呢,那岂不是浪费时间?”时间对这个阶段的人来说,总是异常珍贵。 “万一合适呢?” 鲁丽娜不答话,许林也不再逼问,转换战术:“哈哈,你如果不愿意,就当玩笑话吧,不用担心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你很好,我很欣赏你,想和你在一起,我的想法很单纯,你也别有负担。” 或许是许林真诚的话语和诚挚的眼神打动了鲁丽娜,或许是鲁丽娜担心母亲的催促,总之结果是,她愿意一试。 他们在一起了,一起上下班、一起吃晚饭,一起去周末的公园散步聊天,相处下来,鲁丽娜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爱情的感觉,对于两个普通的人,在一起的理由不是爱情还有什么呢?于是,鲁丽娜想和许林商量要不要重新做朋友。不过在此之前变数先来了——许林被辞退了。 许林沮丧的神情,让鲁丽娜不免同情,终于熬到下班后,鲁丽娜打算帮许林收拾东西,却遭到了许林的拒绝,鲁丽娜想到他可能是自尊心比较强,也没有怪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等着他。 过了好久,许林终于收拾好东西,时间来到八点,吃饭也显得有些晚了,二人走出公司,鲁丽娜没有说话,而这时许林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鲁丽娜打破沉默,她心疼地看着他,这并不是因为爱意产生的心疼,如果此时许林是路边受伤的小狗,鲁丽娜也会露出这副神情。 “没什么。”许林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也在暗示着鲁丽娜,他的离职另有隐情。 第24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3) 鲁丽娜一直追问着离职原因,许林不愿意说,后来看到鲁丽娜微微皱眉的神情,他心生一计,把手搭在鲁丽娜的手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没事,没事,不怪你。” 这一句话坐实鲁丽娜心中想法,一瞬间她成了那个导致许林被辞退的原因。 “对不起。”事已至此,鲁丽娜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术。 许林顺水推舟:“没什么的,我说了不怪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这不是怪不怪的事,我害你离职,我有很大的责任。” “没关系,我愿意为了你失去工作。禁止办公室恋爱的规则就放在那里,怪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怪我在乎规则。” “我......” “哎,其实离职也没什么,主要是没有了下个月的工资,我的房租——哎。” “没钱交房租了吗?”鲁丽娜问道。 “没事,大不了我去住火车站,我住桥洞。虽然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但是总能找到,在火车站住几个月也没什么。” 许林越说,鲁丽娜就越愧疚,她低下头,心事重重。 “真没什么”,许林轻轻拍拍鲁丽娜的后背,“这有什么的,我不怪你,你也别太难受,我自己有办法的。” “你住我家吧。”许林的话击溃了鲁丽娜的防线,这句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许林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没忍住笑出了声,“哈”的一声发出后,许林赶紧捂住嘴,看向鲁丽娜。 鲁丽娜一直处在自责中,并没听到许林的笑声,她依旧是低着头,思绪复杂。 许林深呼吸,听到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丽娜,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 “怎么能你请呢,你都没有工作了,我请你吧。”鲁丽娜抬起头。 “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鲁丽娜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为许林花钱的同时也在降低她的负罪感。 二人吃过饭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鲁丽娜的出租屋并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沙发,而且租户也不止她一人。 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进不算太拥挤的房间,小声交流,生怕打扰其他住户。工作不容易,大家都互相理解着。 “你睡床,我睡沙发。”鲁丽娜小声嘀咕。 “不用不用,我睡沙发,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睡沙发太辛苦了。” “没事的,我睡沙发。” “真不用,哪有客人睡床,主人睡沙发的道理,这样不好,我真的没事。” 鲁丽娜和许林又“争辩”了一会儿,最终以鲁丽娜睡床终结——许林自知再“占便宜”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出于愧疚,鲁丽娜工作得更努力了,和许林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再加上母亲的时不时的催促,很快二人就结婚了。 鲁丽娜担心母亲发现许林没钱没车也没房的事实,就跟母亲说二人不办婚礼,并且补充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不办婚礼,追求新潮。鲁丽娜的母亲没多说什么,她关心的只是女儿能不能结婚,至于过程,她很尊重年轻人的想法。 到了彩礼问题,鲁丽娜的母亲知道女儿挣的没有许林多,所以主动提出让女儿保管彩礼,自己一分不要。这个前提也方便鲁丽娜编了个天价的彩礼数目。父母双亡的许林听说这件事后,为了证明自己“无私”的爱,拿出了手里全部的钱——1230元,这笔钱也帮助许林顺利抓住了鲁丽娜这根救命稻草。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混吃混喝几个月后,许林察觉到鲁丽娜明显的怨气,识趣地开始找工作。不过他只是做做样子,鲁丽娜去上班的时候,他就在家看小说打游戏,鲁丽娜下班后他就开始找工作,露出焦虑的状态。 蒙在鼓里的鲁丽娜即便有再大的压力,也不好说什么。 眼见鲁丽娜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已经没办法去上班了,许林逼不得已,只好真的开始找起工作,焦虑和压力来到许林身上,这不免让他也产生了一些怨气。 鲁丽娜开始休产假,二人一天从早到晚待在一起,许林说过的谎言自然露了出来。 “你怎么在看小说啊?” 鲁丽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许林身后,许林吓了一大跳,没过脑子就喊出这句话:“我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找工作啊。” “你以前不是说,自己每天都在找工作吗?” “我......” “所以你以前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一直都在找啊,我刚休息一会儿啊!” 鲁丽娜盯着许林看了几秒:“哦,这样啊,是我想多了。” 许林以为逃过一劫,殊不知鲁丽娜的心中早有了盘算——这天晚上,等到许林睡着后,鲁丽娜拿到他的手机,翻看手机电量的使用情况,发现端倪。 夜深人静的时候,云也遮住了星星和月亮,鲁丽娜坐在床边思考,渐渐的,很多事情都有了另一个更合理也更残酷的答案。作为孕妇,她怕情绪激动会动胎气,于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一切等到孩子生出来再说。 每天看着一张讨厌的脸,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这个压力简直比工作还大,好在只坚持了一周,许林就找到了工作,二人见面的时间大大缩短。 后来的事情就清晰一些了,孩子出生后一个多月,鲁丽娜提出离婚,并拿出大量截图证据质问许林。关系破裂之前,许林最后捞了一波——耍无赖的他拿到了鲁丽娜出租屋的使用权,租金早被鲁丽娜交到了次年3月。 鲁丽娜带着女儿又租了一个房子,搬家的时候许林偷偷跟踪鲁丽娜,他担心鲁丽娜对出租屋做一些手脚,所以为自己留了一个底牌,如果出租屋不能住了,也不至于自己要去住火车站。 这段荒唐的爱情,荒唐地来,又荒唐地离开了。鲁丽娜愚蠢了一时,被人骗取同情心,被当成无情的提款机器。现在的她清醒过来,勇敢地离开,开启新的人生。一直活在厌恶中,一辈子只能看到黑暗;为过去买单后潇洒离开,才能拥抱太阳。 第25章 辜负的心意 “说吧,说你愿意让我帮你,我们就可以有一大笔钱了。” 许林再没有什么疑问,说出了“我愿意”。 刹那,黑影变成一团黑色迷雾迅速围住屋子,周遭全都暗了下来,灯开始不停地晃动,随后“嘭”的一声炸开,碎裂的玻璃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整个房间跟着摇晃起来,许林捂住耳朵,踉跄地摔在地上:“丽娜,丽娜,你在做什么!” 尖叫声和笑声同时贯彻整个房间,许林感到头晕脑涨,他凭借记忆中的方位向床爬去,刹那,一只手紧紧锁住许林的脖子,许林急欲挣脱,他疯狂摆动身体,双手抠住那只团雾中伸出的手,拼尽全力挣扎:“丽娜......丽娜......” “哈哈哈——”黑影继续大笑,狰狞的神态让许林惊恐不已。没过太久,许林没了呼吸,他的尸体随着黑色的团雾渐渐消散,许林到死的那一刻才想明白,没有什么丽娜,从头到尾只有想取他性命的黑影而已...... 南一柯结束了几个月来的项目,他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在交代好事情后,他开车去往了那片心念已久的“森林”。 南一柯将车停在一旁,步行穿过高耸的云杉树林,一条通向旅馆的石板路摆在面前。看着多年未变的路,南一柯的心跳越来越快,然而紧张并没有减缓他的脚步。 “叮铃——叮铃——”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人开。南一柯向屋内看去,也没看见一个人,他察觉不对劲,轻推开门,没有发出声音。 厨房敞开的大门很快吸引南一柯的注意,他走进去,驻足在一个被捅了数刀的海绵枕头前。 “遇到危险了吗?”南一柯暗忖。接着他在一楼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邬暮身影的他,把目光放在了二楼。 “不要去二楼。” “怎么了?” “没什么,去了不会有好结果,人不要太好奇。” 南一柯的脑海中回响起曾经邬暮和自己的对话。他并非不好奇,只是知道硬闯的话,邬暮会不开心。后来时间长了,他也不想上去了。 这次事出突然,为了邬暮的安全,他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带着这份坚定,南一柯迈上楼梯。 刚走到第四节台阶,一个陌生的脸窜入南一柯余光内:“你是谁?!” 南一柯的声音吓到了许林,许林跑进205房间,南一柯冲上去,拼劲力气撞门,又重重踹了几脚,门就在那里,纹丝不动,他不知道一扇木门为什么如此牢固。 “踹脏了你擦吗?” 听到她的声音,南一柯惊喜地回过头:“邬暮。” 邬暮站在楼梯中段的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南一柯。肖贝趴在邬暮肩上,兴奋地打了招呼:“南一柯,你来了!” “嗯”,南一柯走近他们,“好久不见了。” “你还知道来,你不来我都快把你忘了。”肖贝吐了吐舌头。 “我的问题。”南一柯抿嘴笑笑。 邬暮依旧是面无表情:“下楼吧,我跟你说过,不要上二楼。” “好。”南一柯没有解释。 回到大厅,南一柯环视邬暮,确保没有伤口后才问道:“刚刚的是谁,不需要找老板管管吗?” “她走了,现在我是老板。”邬暮的语气不冷不热,却少了些空灵的感觉。 南一柯有些惊讶:“你继任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个月。” “你生日之后吗,我记得你生日那天,她还在。”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没有。”邬暮不愿回答,南一柯也识趣地闭上嘴。在南一柯眼中,继任后的邬暮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换句话说,少了那仅存的人情味。 如此局面,只好肖贝来破冰,他跳到地上,质问南一柯:“你刚刚为什么去二楼,你是不是担心邬暮有危险?”说是质问,更多的是在为南一柯和邬暮的爱情推波助澜。 “嗯,我看到了厨房的枕头。” “哈哈,你差点就死了知道吗?我还以为许林会拿刀捅你呢,那样你就没了,没了,死了。”肖贝的语气很是俏皮,死亡本就是旅馆里人人可开的玩笑,南一柯早就习惯,却还是认真回答:“放心,我不会死,我能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好邬暮。” 但是肖贝不想认真:“在这里,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万一你变成了他们的食物,我看着你落荒而逃,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在这里你就算再勇敢,也只是个勇敢小人,那我就代邬暮授予你勇敢小人的称呼吧。” “勇敢小人?”南一柯无奈地笑了笑。一旁的邬暮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南一柯看向邬暮,邬暮马上板起脸,转身假装在书架上找书。 “对啊,勇敢小人。”肖贝又强调了一遍。 南一柯温柔地看着邬暮的背影:“那个人是什么情况,你们遇到危险了吗,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旅馆的事,我自己处理得好。”邬暮拒绝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就不需要注意安全吗,只有邬暮需要注意安全吗,你怎么对我和对邬暮一点儿都不一样,是不是邬暮对你很特别,有什么特别的?” “好了肖贝,没什么不一样的。”邬暮制止了肖贝乱点鸳鸯谱的行为。 南一柯心一沉,但此时的他更担心的是邬暮的安全,而不是自己卑微的爱情:“那个人怎么处理?” “这是旅馆的工作,不能告诉旁人。” “好,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是你真的可以处理吗?” “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我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对付。” “我有肖贝。” “那也很危险。” “你说的话有点多了,请不要妨碍旅馆正常运营,我有分寸。” “如果他威胁到你的安全,难道我要坐视不理吗?” “可以坐视不理。你今天的话太多了,肖贝喜欢说话,你和他聊吧。” 邬暮就这样回了自己的房间。 “邬暮有没有受伤?”南一柯也觉得自己太过唠叨,但是一看见邬暮,他总会忍不住多操一份心。 “没有,不过差一点,但我保护了她。”肖贝回答。 “什么叫差一点,所以她差一点遇到危险?” “工作内容全部保密,这是邬暮的规矩,我听她的,我不能再说了。” “你不需要我帮你们吗?” “我可以保护邬暮,邬暮也可以保护自己,在这方面,你不如我们。” 只要遇到一点关于旅馆的事,邬暮和肖贝便不愿回答,南一柯知道这家旅馆的特殊性,也知道自己在旅馆里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他还是会担心,出于本能地担心这个女孩子,和当年在孤儿院一样,想要保护这个女孩。 第26章 飞来横财 “好......好看吗?” 一大早,肖贝就开始试穿邬暮为他精心准备的衣服,即使自己努力磨蹭拖延,还是几分钟就穿好了,不过他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用一个小时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被迫接受现实的肖贝打开了房间门。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映入眼帘。女孩的头发上绑了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身上穿了件褶皱的碎花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异色的小皮鞋,一只鞋是粉色,另一只是蓝色。 欣赏如此大工程的搭配,作为设计师的邬暮也忍不住发笑:“还......还可以。” 肖贝咬着牙回答:“我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邬暮点点头:“是的。” “好吧。”作为一只性别为公的狐狸,换作平时,肖贝打死也不会有这个穿搭,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他是赔罪的肖贝——前天的交谈并不顺利,南一柯没有久待,和肖贝简单聊了几句便开车离开了。肖贝本想促成二人,可是想法落空,还让邬暮不开心了。知道自己犯了错,他只能“心甘情愿”接受邬暮的惩罚。 “小贝,你这么穿还挺好看的,以后也可以试一试。” “不要,不要,再也不要试了。” “你这样穿着真有小女孩的感觉呢,我觉得挺合适的。” “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多合适啊,现在都流行这么穿。” “你都多久没出去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能信嘛,而且哪有两个颜色的鞋子穿在同一个人的脚上啊。” “怎么没有,现在就是呀。”邬暮饶有兴致地注视着。 “暮暮,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可不可以......” “不行,要穿够半个小时哦。” “暮暮,我刚刚在屋里已经穿了一个小时了,我还多送给你半个小时呢,你看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要我看到你穿半小时才行。” 肖贝继续苦苦哀求,只是徒劳无功,这身衣服终是在他身上待了三十分钟。 肖贝每隔几秒就会做一次甩头动作,看向表盘上的指针,然后转回头。邬暮只当他在放松颈椎,没有理会。 半个小时终于熬过去了,肖贝假装咳嗽两声,示意邬暮。 邬暮却假装没听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咳咳。” 邬暮应了一声,肖贝眼中闪着希望,谁知邬暮只是伸个懒腰。 “暮暮——” 肖贝委屈的声线再次逗笑邬暮:“好啦,你去换衣服吧。” “暮暮最好啦!”肖贝迅速冲进屋子,很快,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狐狸重新回到邬暮面前。 “还敢不敢了?”邬暮假装生气。 “我......我只是想多个人陪着你,保护你。” “你又敢啦?你昨天不是和南一柯说,他保护不了我吗,怎么到我这儿话术又变了?” “在旅馆里南一柯确实保护不了你,在外面呢?” “小贝,下次编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哦。” “所以我下次再撮合你和南一柯,你不会生气?” “小贝,你放心,只要你撮合我就会生气,到时候你又要穿裙子咯。” “我不撮合了,我不撮合了,再也不撮合了,我不想再穿裙子了,还说那样的裙子,我一世英名都被毁了。” “哈哈,好,那你也要说到做到哦。” 话音刚落,墙上的钟表也发出声音。邬暮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肖贝:“时间差不多了。” 肖贝轻轻蹭着邬暮的手臂。 “要不要试试穿裙子工作呀,自古粉蓝出cp嘛,粉蓝搭配的鞋挺好看的。” “暮暮,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红蓝出cp,不是粉蓝出cp哦。但是不管是什么蓝,我都不会穿的,我打死不会穿啦!” “哈哈,好,我知道咯。” 肖贝点点头:“那我去啦?” “嗯。” 邬暮目送肖贝出门,走到旅馆门口,肖贝毛茸茸的爪子渐渐变成双手双脚,身上的绒毛也被灰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裤替代。肖贝努力适应这不舒服的搭配,走出森林。 此时已经来到第三天,虽然许林没等到第三天的太阳,但是第三天总会到来,而那笔钱自然也有了更合理的用处。 肖贝来到鲁丽娜的住处,敲门,看到了对方厌恶的表情:“你怎么又来了,你还想干嘛?” 躯壳内的肖贝同样讨厌许林,他也想冲出来和鲁丽娜一起痛骂,但他不能,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火爆脾气,说出邬暮交代过的台词:“我知道我亏欠你们太多了,但那都是因为我没钱导致的,现在我有钱了,我想弥补。” “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这是本性问题,难道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以前都在演戏,其实你是一个勤勉努力的人吗?” “当然不是,我买彩票中奖了。” “我就知道。” “我不是来和你复婚的,我只是得到了很多钱,可以给你一百万,但我不会告诉你我中了多少钱。” “果然是狗改不了......”鲁丽娜没有说下去。 “一百万,我一会儿就打到你的卡里,我们别再联系了,我不想让你耽误我享受生活。” “哈,我还耽误你了,真搞笑,我都没说出这句话,你还说出来了。” “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再见。” “许林”头也不回地跑下楼,与此同时鲁丽娜的手机响了,是银行发来的短信。鲁丽娜没有怀疑什么,按照“许林”的说法,他一定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一百万对中了大奖的“许林”来说也不算什么,就当他给孩子的赡养费,这也是他作为父亲的责任。 圆满完成工作的肖贝回了旅馆,激动地向邬暮反馈事情经过,期待邬暮的表扬。 “小贝真棒,就知道你会完成得很好。” “暮暮,我差点破口大骂了,好在我忍住了,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是呀,你忍住了,换做我,我都忍不住。”邬暮把情绪价值拉满。 “许林也真是混蛋,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这个世界上恶心的人很多,尤其是激发贪念之后,再加上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很多人都坐不住的。” “那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吗?” “当然也有,不过好人和坏人没有很清晰的界限,善还是恶,其实只在一瞬间。” “好复杂好复杂,反正我知道暮暮是好人。” “我不算好人,我只是介于二者中间的人。” “暮暮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我也要和暮暮一样,我也要当中间人。” 第27章 离家出走(陈一墨篇) “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这里会住着怎样的人呢?”傍晚,天边映照着粉红色的晚霞,浪漫而短暂。一个女生离开家,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就和旅馆“有目的”地相遇了。 女生在心里思索,好奇心驱使她向前。 暖黄色的灯光从屋内散放出来,流露出温馨与惬意。女生的恐惧消了大半,轻轻敲了门。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打开门,面带微笑:“你好。” “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你。” “没关系,来到这里都是缘分,进来吧。” 女生瞥见门口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贪念旅馆”,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女生已跟着进了屋。 “贪念旅馆,这是一家旅馆吗?”女生问道。 邬暮递给女生一杯温水:“是的。” “哈!” 偷偷蹲在女生脚边的肖贝突然大喊,吓了对方一跳。看到诡计得逞,肖贝一蹦一跳地回到自己的躺椅上,露出坏笑。 第一次见到狐狸的女生很惊喜,她没有责怪,尤其在注意到肖贝光滑的毛发后,她忍不住感叹:“这只狐狸是你的宠物吗,她好漂亮啊。” “怎么可以评价男生漂亮呢,我是帅气。”肖贝急着为自己辩解。 女生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会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难道只有人才配说话吗?”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好神奇,你竟然会说话,你是狐仙吗?” “你想这么叫也可以,还不快点拜见你的狐仙大人。”肖贝很喜欢这个称呼。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不是狐仙了。” “不,我就是狐仙,你快拜见狐仙。” “哈哈,好的狐仙,你好呀。”女生和肖贝仿佛在玩儿过家家。 “你好,我叫邬暮,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你叫什么名字呢?”邬暮打断了对话。 女生微笑着 回答:“我叫陈一墨,你好,邬暮姐姐。” “这么晚出来,一会儿回家安全吗?”邬暮的声音很温柔。 “嗯,安全的,我就出来一会儿,很快就回家了。” 邬暮继续追问:“为什么晚上出门呢,出来散心吗?” “嗯,是的,家里有人在吵架,所以我就出来走走。” “父母吵架吗,吵得很凶吗?” “嗯,吵得很凶,而且他们经常吵架。”面对邬暮的问题,陈一墨一一回答,并没有掩饰。 “我还没见过父母吵架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摔东西,会不会出手伤人?” “他们没有,他们从不动手,但是骂得很难听。关系最近的人往往最清楚对方的弱点和痛点,那种直击要害的话术......实在让人背后发凉。” “原来这是夫妻之间的吵架啊,专挑对方不喜欢的话说,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邬暮摸了摸下巴,“我都不知道,我没有父母。” 陈一墨的眼中很快布满了心疼:“姐姐,你......”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没有父母,所以不知道这种吵架是什么样的,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是啊,真的很不舒服,他们总是吵架,家里的气压好低,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好像我能理解你了,理解你为什么出来散步。” “我还好啦,我也没什么,邬暮姐姐,你才是真的痛苦吧,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应该很不容易吧。” “有过很多不容易的时候,被大孩子欺负,被小孩子告黑状,不过我在孤儿院待的时间不长,还好。” “嗯,姐姐这么好,肯定会被幸运眷顾的。”陈一墨安慰道。 “哈哈......”邬暮笑出了声,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说辞。 “怎么了?”陈一墨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邬暮下意识看向钟表,“不早了,该回家了,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的。” “嗯,好,那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们玩吗?” 邬暮和肖贝相顾无言。见状,陈一墨又解释说:“这个地方就像我的避风港一样,可以排解我不好的情绪,给我的心情充充电,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我也能来拜访吗?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少来几次,或者几个月来一次,你们看可以吗?” “不是这个意思,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等到邬暮应允,陈一墨开心地双手合十放在嘴边:“谢谢,真的很感谢。” “能做你的避风港,也是这家旅馆的荣幸,”邬暮又看了一眼钟表,“时间真的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陈一墨连连摇头,“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换作白天,我不会送你,但是现在太晚了,在森林里走我怕你迷路,还是送你吧。” “好像——也是,那就麻烦姐姐送我出森林了。” “不麻烦,遇见都是缘分。” 在云杉树林里走着,陈一墨忍不住发问:“姐姐,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开旅馆啊,会有人来这里住店吗?” “总会有人来,一切皆看缘分。” “哈哈,那你们经营这家旅馆不会亏钱吗,不过应该没有房东吧,省下了房租的钱。” “一切看缘分,有时候钱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这种心态真好,我父母经常因为钱的事情吵架,不过他们还会因为各种事情吵架,总之就是一直在吵架,却一直不离婚。” “因为相爱吧,所以不离婚。” “嗯,你说得对,他们不吵架的时候还是很甜蜜的,那时候我就像个电灯泡。”这会儿二人已经走出森林,陈一墨和邬暮道别,邬暮却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邬暮姐姐,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感觉你会害怕,我还是送你吧。” “但是你回去的时候就很晚了啊,而且晚上森林里不安全吧?” “放心,我早就习惯了,我送你,别推辞了。” “好吧,谢谢你,邬暮姐姐。”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陈一墨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邬暮姐姐,其实我真的很害怕走夜路,谢谢你愿意陪我。” 第28章 再访避风港 送陈一墨回家后,肖贝从黑暗中走出来,此时他的扮成了一个普通男子的模样——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肖贝也没见过什么人,所以参考了一下“前人”的长相。 “你一定要长成这个样子吗?”看着金阳的眉毛挂在安和的眼睛上,许林的鼻子搭配着张安安的嘴,邬暮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肖贝倒是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该长什么样子,我不喜欢他们,所以不能跟他们长得一样,就稍微调整了一下。” “你这个调整也太夸张了吧,五官难道是这样随意合起来的吗......话说你这个耳朵……” “哈哈,自然是邬暮的耳朵啦。“ ”我......“ 眼见邬暮开口,肖贝赶紧把话头抢了去,着急忙慌地解释道:”狐狸的耳朵,对狐狸来说耳朵最重要了,最重要的部分当然要与众不同啊,所以,所以,耳朵必须是邬暮的呀。” 邬暮无奈地摇摇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的本来就对,所以暮暮才认同我。” 邬暮宠溺地看着肖贝,她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 过了几天,陈一墨再次到访,这天一早,旅馆就迎来了这个女孩子。 肖贝和邬暮坐在餐厅吃早饭,听到门铃声,旅馆的门也自主地打开了。陈一墨没想到深林里的旅馆竟然也暗藏高科技:不是遥控门,就是感应门。 邬暮吃完自己的最后一口早餐,肖贝则跳下餐桌来到陈一墨脚边。 陈一墨假装没看见,等到肖贝靠近时,她突然“哈”的一声大叫,这次肖贝反成了那个受惊的人。 “你怎么可以吓我?” “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吓我,我就不可以吓你吗,这叫礼尚往来,我们扯平了。” “好,礼尚往来,礼尚往来,但是我会复仇的。” “哈哈,好啊,我等着。”陈一墨吐了吐舌头。 旅馆难见这么活跃的气氛,邬暮浅笑着走出餐厅:“一墨,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可以吗,我想吃一点。”其实陈一墨已经吃过早饭——去别人家做客,空着肚子总感觉不礼貌,自然要吃好早饭——但是旅馆的伙食到底是什么样的?陈一墨对此很好奇,即便肚子已经圆鼓鼓,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想尝一尝。 邬暮当然知晓陈一墨的心事,在这个旅馆,没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只是拆穿小女孩的心思并不好玩,邬暮便示意肖贝去厨房将面包和牛奶拿了出来。 陈一墨瞪大了眼睛:这么普通吗?也是,不然还能吃什么呢。 “小贝,你说中午吃老鼠炖土豆怎么样?”邬暮“顺着”陈一墨的想法说道。 肖贝接话:“还好吧,不如吃炙烤狼肉吧,碳烤蛇皮也不错啊。” “嗯,你说的对,碳烤蛇皮更好吃一些,中午我们就做这个吧,到时候留一墨一起吃饭。” “真的可以碳烤蛇皮?蛇皮不会很硬咬不动吗?”陈一墨提出疑问的样子很认真。 “你真以为我们会吃这种东西吗,难道住在这种地方,就一定要吃很奇怪的东西吗?” 陈一墨认同地点点头:“是啊。” “哈哈,你不用想太多,大家长得差不多,吃得自然差不多。但还是有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 邬暮的最后一句话明显在暗示什么,陈一墨也很快上了钩。 “当然不一样了,这是一家开在人烟稀少,偏僻幽静地方的旅馆,其他旅馆是开在城市里,开在繁华市井里的旅馆,这个区别你都没发现吗?” “嗯,说得对哦。”陈一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小失落。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不一样。” “嗯?”一份期待再次划过陈一墨的眼睛。 “就是小贝啊,你想想,狐狸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在邬暮问出这个问题前,陈一墨早在心里举出多种假设,当然这些假设不是在当下想出的,是在邬暮送自己回家那天开始思考的。 那天回家的时候,屋内的争吵已经结束了,父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靠在一起看电视,吃水果,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回头,询问孩子去向。不知为何,陈一墨想要隐瞒旅馆的事情,便说自己是去公园走了一圈。陈一墨的母亲上前抱住孩子,保证下次不再吵架,让她别不开心。但是这句话,陈一墨已经听了十年。 她不愿意打扰这对夫妻,识趣地回了房间。在贪念旅馆待的时间太短,接收的信息又太多,空出时间的陈一墨刚好静下心来耐心整理。她还是很同情邬暮的经历,作为双亲健在的孩子,她不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心情,虽然邬暮描述的时候显得很轻松,但是陈一墨还是察觉到一丝隐约的忧伤。她在心里为邬暮祈祷,希望邬暮的未来可以阳光灿烂。 平复了这段情绪后,一个疑问摆在陈一墨面前——为什么狐狸会说话?先前和肖贝斗嘴,没有仔细问清楚这个问题,现在只能留下自己独自思考了。那么一只狐狸为什么会说话呢?陈一墨想了几种可能性,首先,肖贝是一个机器人,至于为什么肖贝没有发出机器人特有的“全一声”发音,陈一墨觉得是肖贝机体中设置了一个声卡。 第二种可能性,肖贝并不是真的狐狸,他是全息影像,因为没有仔细观察,所以陈一墨粗心到没注意投影仪的存在,而那个旅馆则是一个神秘的实验室,邬暮是其中一名科研人员。 第三个可能性,肖贝原本是一只普通狐狸,他经过了电视剧里提过的修炼过程,修炼了百年千年,最终可以说话,或许他再修炼几百年就可以幻化人形了。因为他修炼了很久,很狡猾,所以抓了邬暮来养,时间久了邬暮也认栽了,自愿待在深山里,邬暮为肖贝搭建了旅馆,二人就这样住在里面。 第四种可能性,邬暮其实是深山里的女巫,她可以炼制特殊的丹药,只要动物吃下她准备的丹药,动物就可以说话,并且听她号令。 第五种可能性,邬暮是一个残酷的人,她抓了很多狐狸,对其进行训练,学会说话的留下,没有学会说话的就会被直接杀掉,肖贝努力学习说话,最后成功过了下来。自知命运多舛,肖贝只能乖乖留在邬暮身边,任其宰割。 第29章 怀疑与欺骗 陈一墨在心里将几种可能性全都斟酌了一遍,感觉都合理,也都不合理,就没说出口。邬暮和肖贝一起听着陈一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越发觉得有趣。 最后,陈一墨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肖贝为什么会说话。” 被陈一墨的思绪干扰,一时间邬暮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谎言“,她索性随便挑选了一个可能性,将其说出来:“虽然小贝长得不大,但他已经是一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狐狸了,修炼的过程是辛苦,但是小贝很能吃苦,西游记不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吗,肖贝可是经历了两千多难,每年一难,一直坚持到现在,他的辛苦,每次跟我说起,我都会忍不住流泪。就是这样的修炼,让他能够说话。” 听到和自己想法相近的解释,陈一墨又惊喜又怜惜:“没想到小贝的人生,不,是狐生,没想到小贝的狐生也这么可怜,你们也算是可怜人遇到可怜人了,互相心疼,互相扶持,也是一种救赎吧。” “是啊,我们就是因为痛苦的经历相遇,人与狐狸互相交换心事,互相陪伴着对方。”邬暮声情并茂地讲着故事。肖贝趴在躺椅上,虽然听到的多半是假话,可是眼泪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流出眼眶,他偷偷擦干净,避免被察觉,他可不想让陈一墨嘲笑自己是一个爱哭的狐狸。 邬暮继续编故事,原本没有思路的她此刻脑洞大开:“记得有一次下雨,雨下得很大,本来森林里的光线就很稀薄,乌云压下来周围更是看不清楚,我和小贝就这样在雨里走着,打在脸上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当时我哭了,至于原因我已经忘记了,但是哭得很伤心,小贝没有哭,他在旁边安慰我,我什么都没跟他说,他也知道原因,还安慰得头头是道,那段回忆真的让人怀念。” “淋雨的心情多半也不好吧,浑身都湿漉漉的,也不是很舒服。” “对呀。” “我也淋过雨,很理解你的心情。” “嗯,谢谢你。” “没有,我知道现在安慰你也没什么用,如果当时我在的话,我一定会为你撑伞的,如果我有伞。” 邬暮轻轻把手搭在陈一墨的肩膀上:“照顾好自己就好,你还是孩子。” “孩子也可以保护别人,只要有能力,撑伞不是很大的事。” “我突然有件事很好奇,你可以帮我解答吗?”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解答,我希望帮你解答。” 邬暮在走廊里踱步,一边走一边问着:“你说如果你只有一把伞,给了别人自己就要淋雨了,那你会给自己撑伞,还是为别人撑伞呢?” 陈一墨认真思考后,回答:“邬暮姐姐,或许你觉得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不好意思,辜负你的期待了,我会给自己撑伞”,过了几秒钟,陈一墨又补充道,“如果对方情况比较差,比如老人或病人,那我会让伞的,一般人都会这样做。” “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保护好自己,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就可以了,你的答案我很满意,希望你未来也能做到。” “嗯,我会的。”陈一墨的眼神很坚定。 邬暮认可得点点头。故事的发展,她越来越喜欢了。 “哎呀,话说你知不知道这个旅馆的名字呢?”邬暮又抛出了问题。 其实就算邬暮不问,陈一墨总会问出的,只是会晚一些,她不想显得不礼貌——刚认识不久就对别人的情况问东问西。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过,叫贪念旅馆。” “是啊,我这个名字起得好吗?”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呢?” “因为这样就不重名了呀,现在这个社会,不是最忌讳和别人相同吗,路上撞见相同的衣服,相同的鞋,都会很尴尬的。” “确实有这种情况,不过起这个名字......” “怎么了?” “我感觉很帅。” “哈哈,怎么说?” “很少有旅馆会叫这样的名字啊,很有个性,很酷。” “有个性就是帅?” “嗯,我是这么想的。” “好吧,我不太懂,我没这么想过。” “不过,这个名字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了吗?” “你觉得会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 “对啊,所以没有别的意思了呀。” “可是......” “哪有那么多特别的呀,大家都是普通人,除了小贝。如果我身边没有小贝,我不也是个普通人吗,一个普通人开的旅馆能有什么特别的呢?” 陈一墨没有答话,邬暮终于看到了她想看的,接着,她继续为自己辩解道:“这个旅馆内,你的所见所闻都是很普通的,普通的饭食,普通的装饰,普通的旅馆,不会因为开在森林里就有什么不同,不会因为有会说话的小贝就变得不一样,小孩子想象力丰富可以用在作文上,其他地方真的算了。” “好吧,我知道了邬暮姐姐。”邬暮的话加深了陈一墨的怀疑,但她猜测邬暮一定有什么隐情,也不想逼问,来日方长,或许某一天邬暮就开口了,或许有一天她就不感兴趣了。 “哗啦!” 二楼传来声响,三个人都听见了。 “一墨,今天我还有点事,不留你吃午饭了,改天再来玩吧。” “好”,陈一墨犹豫着走到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准备打开,却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邬暮姐姐,刚刚的是什么声音?” “二楼有住店的客人,估计是客人打翻了什么东西,我上去看看。” “这家店有客人吗,住的是怎样的人呢,我可以见见吗?” “住的自然是和你一样的普通人。” “好吧。”看着邬暮的眼睛,陈一墨还是觉得不对劲,而这撒谎的眼神自然也是邬暮故意演给陈一墨看的。 陈一墨最终推门出去了,走出去没几步,她便听见了上锁的声音。陈一墨没有回头看,而是向家的方向走去,只是回程的风景有点奇怪,原来的树林怎么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呢? 第30章 三访旅馆 陈一墨走后,邬暮假装上楼,却在还没迈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回头,一脸坏笑地看向蹦到柜台内拿纸巾的肖贝:“怎么了呢,刚刚是不是有一只小狐狸哭了?” “哭,谁哭了?我才没有。”肖贝打死不承认。 “我又没说你,我只是说有一只小狐狸,怎么了?” “暮暮!” “难受吗?”邬暮切换了开玩笑的语气,认真起来。 “我......” “日子长了,伤疤也会不再疼,你说对吗?” 肖贝点点头:“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见见他”,说到这里,邬暮突然想起什么,又打趣道,“你说我们中午还吃不吃碳烤蛇皮?” “暮暮真的想吃吗,想吃的话我去试一试。” “你去哪里试啊,森林里吗?” “我......你说菜市场有卖的吗?” “嗯——不知道哎,要不要去试一试?”邬暮的样子仿佛真在认真思考。 “好。”肖贝打算回房间换衣服。 “好啦,我逗你的,据我所知菜市场是不会卖这种东西的,我上楼了。” “暮暮,你又拿我开玩笑。”肖贝看上去很生气,实际开心,他真的很喜欢拌嘴,尤其是和邬暮拌嘴。 邬暮转身偷笑,不过很快严肃起来,走上楼梯。 “咚咚。” 205的房间被敲响,邬暮等了几秒钟,推门而入。 房间里并没有人,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平整干净。邬暮摸了摸鞋柜,一层薄薄的灰也没有在上面存留。 “你来了”,邬暮面前突然闪过一束黑影,接着,他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你很久没来了。” “原来你也会思念吗,难得。”邬暮面无表情,她步伐轻盈地走到黑影旁边,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你就不问问他怎么样了?”黑影一边说话,一边期待邬暮即将转变的神情。 可是邬暮让她失望了,在他面前,邬暮就像一个机器人,没有波动没有起伏:“嗯,怎么样了?” “看来你并不想知道啊,不如我就不说了。” “如果你不想说,你就不会叫我上楼了。” “他死了。” “我知道。” 黑影起身,围着邬暮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死了!” “嗯,我知道,怎么了?” “没意思,真没意思,变成了一个无趣的管理者。” “有趣会怎么样,得到和许林一样的下场?那还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觉得有意思吗,哈哈哈哈——” 邬暮就这样听着,无动于衷。 “你不觉得有意思吗!”黑影的爪子突然抓住了邬暮,那双爪子,和肖贝一模一样。 “真有意思。”如湖面一样平静的声音。 黑影再次失望,但他还没有放弃:“他没死。” “哦,是吗,很好。”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就在你的床下,已经躺了一个星期了哦。” “嗯,好的。” “你真没意思。” “叫我上来就是为了发发牢骚?” “你不想要他吗,暮暮?”此时的黑影已经完全变成肖贝的模样,连声音也复制地惟妙惟肖。 “不想,你拿去玩几天吧,正好无聊不是吗?” “暮暮,我想让你陪我玩儿呀,你愿不愿意陪我呢?” 看着眼前的“肖贝”,邬暮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你说,变成一只狐狸怎么样?” 黑影突然消失,没过几秒,一团黑雾弥漫屋子,伸手不见五指。很快,黑影从邬暮的身后闪出,推倒椅子上的邬暮,然后恶狠狠地掐住邬暮的脖子:“暮暮,陪我玩好不好呀,陪我玩就放过你哦......啊——” 黑影的袖袍突然开始褶皱、撕裂,疼痛让黑影立刻撒开手,黑雾也同时消散了,捉襟见肘的黑影在空中对着烟尘一顿乱抓。 “我不是你消遣的工具,从来都不是。” “你怎么敢伤害我,没有我,这个旅馆能开下去吗,你会永远失去205这个房间,这个最重要的房间!” “你是不是搞错了”,邬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冷漠地看着他,“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怎么伤害你呢,我不过是跟你玩了一个游戏,只是这个游戏你不喜欢,但是游戏怎么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呢,只有一方喜欢就足够了。” “你记仇了?哈,你的情绪波动了吧,你也不过如此啊,你离她还差得远呢。什么时候收住脾气再来这个房间吧,到时候我们好好玩游戏。” “别把请求说得这么好听,即使你发出再大的声音,我也不会打开205 的房门。我是来啊提醒你,再玩几天就送回去,其他与我无关。” “我的游戏里什么时候要有你制定的规则了?” “我知道你听懂了。” 黑影没有说话。 邬暮推门离开,没有回头。 二楼的楼梯口,一只巨大的手遮住了邬暮的眼睛,邬暮从兜里亮出一把餐刀,向身后扎去,扑了个空,那只手也连同身影一起消失在影子里...... 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六中午,那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再次出现在旅馆前,这天旅馆大门敞开着,她却在肖贝和邬暮的注视下敲完门,才走进前厅。 “又来了,这次是来蹭饭的?”邬暮的语气较前几次冰冷了些。 陈一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我一吃完饭就出来了,而且我还给你们带葡萄了呢。”说着,陈一墨放下书包,拿出一个装满葡萄的保鲜盒。 “第一次体验受贿,感觉不错。”邬暮说道。 “这怎么能是受贿呢,是我想送给你们,而且这哪儿配得上贿赂啊,电视剧里的贿赂都是钞票和豪车。” “没少看啊。”邬暮打趣着。 “尝一尝吧,应该很好吃。” 肖贝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吾,樽的很甜。” “吃完再说话吧,一墨都听不懂了。”邬暮提醒。 “邬暮姐姐,你也吃呀。” “我就不吃了,你们吃吧。” “可甜了,你尝一个吧。”陈一墨把葡萄递到邬暮嘴边。 “不了,你这次过来,是不是因为父母又吵架了?”邬暮直入话题。 第31章 吵架的离奇理由 陈一墨三访旅馆,自然是想回到避风港休息,面对邬暮的问题,她没有遮掩:“是的,他们又吵架了。” “你想聊聊吗,如果想说我们可以当听众,但是不要大喊。”邬暮说道。 “你们就当听笑话,听过就算了”,陈一墨吞咽口水,短暂组织了语言,“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什么都能吵起来,前两天因为买杯子吵了一架,今天又因为电视剧剧情吵架,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有那么多架可以吵,家里每天鸡犬不宁,我感觉自己就像活在ktv里,天天接触高分贝的声音,真不知道我的听觉是否健在?” “原来之前就吵过架,那你怎么没来旅馆呢?”邬暮问道。 “我不敢来啊,我怕......我担心你们要处理事情。”陈一墨暗示着那天二楼传出的声响。 邬暮不能多说:“嗯,没什么处理的事。对了,你说因为一个杯子吵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啊。” 邬暮绕开话题,陈一墨也不便多问:“就是说啊,谁能因为一对情侣杯子吵架呢?他们......” “情侣水杯不是年轻小孩喜欢的吗,做父母的人也喜欢情侣水杯?”肖贝没忍住,打断了陈一墨的对话。在这家旅馆的熏陶下,生死大事已经难让肖贝产生多大的兴趣,他早就见怪不怪,相比之下,不常见的日常小事就显得有趣多了。肖贝凑近陈一墨,故事的发展已经让他迫不及待了。 “他们的情侣物件可不算少,他们特别喜欢买这类东西,虽然不是每次都吵架,但是吵的不少了。” “真奇怪,这到底是多喜欢吵架?”肖贝挠了挠耳朵,保证耳道通畅。 “他们也不喜欢吧,每次吵架他们都很生气,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呢,吵架的原因?”邬暮提醒陈一墨回归正题。 “原因就是杯子不好看。因为网图和实物基本不符,他俩吵架了,我爸嫌我妈不会买东西,说她总是不好好检查,随便买东西。我妈就怪我爸打马后炮,买的时候看都不看,买完了还教育她一通,我妈说我爸就喜欢自己做好人,让她当坏人。然后他俩吵了好久好久,都在指责对方的不是,后来第一轮吵架结束了,我爸又觉得杯子挺好看的,买都买了,说将就着用,我妈又不同意了,她说她不想将就,而且指责我爸没眼光,说这样的丑东西也配叫好看。” 邬暮在心里暗笑:这两个人能走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另一边的肖贝对杯子的样貌实在好奇:“打断一下,打断一下,多丑的杯子,可以说一下吗,不然我没有代入感。” “那个水杯上有我父母的照片,那是他们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的照片。” “这不是挺好的吗,和难看也没扯上关系啊,没意思没意思。”肖贝有些不耐烦。 “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得太慢了,我怎么等你说完啊,你倒是说快一点啊!” “好好好,我快点说就是了”,陈一墨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家网店的打印技术不行,把我妈的脸打成了窝瓜脸,还把我爸的腿缩成柯基那么短,而且那个杯子还是夜光的。”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网店啊,也太缺德了吧,哈哈哈哈——”肖贝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他们俩查订单,发现这是一家专门做整蛊玩具的店。” “哈哈哈哈......这确实该吵,要是我,我也会吵一架,哈哈哈......” “我爸觉得那两个小水杯长得挺别致的,或许丑到极致就是美吧,他反而有点欣赏。我妈就开始骂我爸没眼光,骂他眼神有问题,我爸又吵回去,说没眼光怎么会看上我妈,那岂不是我妈也是丑东西,接下来他俩又因为丑不丑这个话题吵了半个多小时。” “哈哈,他们是真喜欢吵架啊。” “可我也是真不喜欢啊。”陈一墨叹了口气。 “那第二个呢,第二个电视剧是怎么回事?”肖贝的心里美滋滋:这可比工作有趣多了。 “第二个更离谱,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不知道有什么吵的。” “怎么了,怎么了?” “他俩一看电视剧就吵架,还总是一起看电视剧。这次是因为猜剧里的幕后黑手,我妈笃定是其中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大叔,但是我爸就觉得是另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孩,我爸说我妈想得太多,那部剧里已经有很多反转了,不可能还有反转,但是我妈就说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然后我爸又说他也有第六感,非要争论他的第六感比我妈的准。” “第六感这种东西,还能分出谁比谁的更准吗,不过也是啊,找几个危险的人试一试就知道了。” “找几个危险的人试,怎么试?”陈一墨背后一凉。 肖贝若无其事地回答:“找几个杀人犯,猜谁杀人最狠,再让他们实践,这不就试出来了吗?” 陈一墨不敢再说下去,她第一次在旅馆有了害怕的感觉。 邬暮假装咳嗽一声,示意肖贝说错了话:“一墨,你也知道,在森林里待久了会焖的,偶尔说说不靠谱的东西,也给自己解解闷,时间一长就习惯口出狂言了。” “嗯。”陈一墨的声音有点颤抖。 “继续说吧,后来发生什么了?”邬暮语气平和且温柔。 “后来,他们开始讨论谁的第六感更准,想去......想去......” “想去哪儿呀?”邬暮追问。 陈一墨的脑海里全是肖贝刚刚说的可能性,她已经想象出一群杀人犯围着她的父母,争论着用哪一种残忍的手段将他们无情杀害。 “一墨,你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陈一墨被邬暮的声音“叫醒”,她稳住情绪,弱弱提出请求:“邬暮姐姐,我家里好像有点事,可以先回家吗?” “当然可以呀,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 看着与平时并无二样的邬暮,陈一墨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此时的她已经不敢久待。道别后,她急匆匆离开了旅馆。 第32章 是勇敢还是愚蠢 “对不起暮暮,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说杀人犯的。”肖贝垂下了头。 “没关系,就算现在不说,早晚也会说的。” “可是,可是她还会来吗?哎,我们的生活又变得无趣了。” “我觉得她会来,你觉得呢?” “暮暮,她为什么会来呢,她肯定觉得我们就是杀人犯,她肯定讨厌我们了。” “不知道,讨厌就讨厌吧,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希望被人讨厌,做这个行业,从没想过要让人喜欢。”邬暮语气坚决。 “你说的对,但我还是不想让她讨厌我们。” “走一步看一步,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对不起暮暮,是我的问题。” “小贝,你不用自责,我都说过了,早说晚说是一样的,中午想吃什么,该做饭啦。” 肖贝跟在邬暮身后走进厨房,他的身影带着淡淡忧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有了半个月的时间,陈一墨还是没有到访,肖贝一天比一天担心,虽然邬暮总在安慰他,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一个周六的上午,肖贝挺直身子,眼神坚定:“我去找她!” “找谁?” “我去找陈一墨,我跟她聊一下。” “怎么找,以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提主意的肖贝毅然决然,没想法的肖贝也承认得果断了当。 “你肯定不能以一只狐狸的身份去找她,唯一的方法就是变成人,以旅馆客人的身份去见她。”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肖贝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急,你等一下,我还是认为行不通。” “为什么?” “你不要因为她是陈一墨,你就慌了神,你要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访客。”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旅馆访客,仅此而已,太感情用事,是要坏事的。” “暮暮,我知道我闯祸了,但是你一直不怪我。” “我知道孰轻孰重,对我来说,小贝为重,其他都是轻的。” 邬暮的言语并没有鼓舞到肖贝,肖贝的耳朵耷拉下来,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了。 “没关系的,少了一个人又怎么样呢,在旅馆工作,本来就见不到多少人,这就是宿命,我早就认了,我知道你也认了。” 肖贝没有回答。 “走了一个陈一墨,还会来下一个张一墨、李一墨,很多很多人,日子还长着呢,你担心什么呀?” “暮暮,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 肖贝爬到邬暮的怀里,紧紧贴住邬暮。 “好啦”,邬暮轻声安抚,“可不能变成小哭包哦。” “谁是小哭包了,我才不是呢。” “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哭了。” “反正不是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好好好,不是你,是别人。” 就这样,这个话题好像过去了,他们都没再提过,虽然心里还是会想起。 又过了几天,这是一个周日的下午,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出现了。 远远看见陈一墨的肖贝早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贝,注意。”邬暮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次,陈一墨没有先前那么从容,她多了一份怀疑,深深的怀疑。既然怀疑,为什么还要来呢?其实陈一墨也很犹豫,她越来越觉得这家旅馆不简单,她不知道邬暮和肖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也不知道这家旅馆到底在经营什么样的生意。他们口口声声说有客人入住,为什么自己去的这几次都没见到,为什么客人从不下楼,为什么在房间发出声响后,邬暮和肖贝会突然严肃?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她想问,却不敢打扰,也怕听到不该听的。她本可以不来的,她也不想来,只是想起邬暮对她的好,想起她和肖贝斗嘴的时候。 “就算要离开,总要好好打声招呼吧,万一他们在等我怎么办?”陈一墨是这样想的,也是带着这个想法,“最后”一次来到旅馆。 陈一墨走到旅馆门口,肖贝为她开了门:“来啦,这次要不要一起吃饭?” 热情的欢迎让陈一墨不知道如何拒绝,便应了下来。 走进旅馆,一切熟悉又不熟悉,陈一墨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改变决定,赶紧组织语言脱离这里。 “一墨,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刚好今天你来了,我也想好了,就跟你提一下吧。”邬暮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说道。 “没事的邬暮姐姐,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勉强你的。”说是理解邬暮,不如说是陈一墨不敢听。 邬暮微微一笑:“没什么不想说的,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 “其实......” “你猜这家旅馆为什么叫贪念旅馆,那是因为这里可以实现人的贪念。”邬暮的语速很快,丝毫不给陈一墨打岔的机会。 “啊,是吗。”陈一墨抓紧了裙子。 “是的,这里可以帮人实现贪念,实现那些实现不了的想法,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啊。” 在陈一墨听来,邬暮的声音语调都没有变,但她总觉得背后发凉:“邬暮姐姐,我不是来问这个的,其实我来,是有别的想法。” “你说爸爸妈妈总是吵架,真的不烦吗,你也清楚,他们并不喜欢吵架,可是他们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啊,他们也很痛苦啊,明明相爱的人却在天天诋毁,这种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陈一墨愣住了,是啊,她也有这种想法,父母吵得这么凶,他们会不会有一天厌倦对方,然后分开呢? 邬暮继续说道:“要是有办法,让他们不吵架该多好,其实也很简单,我本来想帮你的,但是我又犹豫了。” “为什么犹豫了?”陈一墨逐渐进入邬暮的节奏里。 “因为我猜测你是来道别的,我总是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嫌弃这个旅馆,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强求你的。” “你的意思是,实现我的这个贪念,需要我永远留在这里吗?” 邬暮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陈一墨的心里有了答案,心情百感交杂:“所以邬暮姐姐对我好,是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吗,所以你一直是有目的吗?” “我当然有目的。” 第33章 是深思熟虑,还是一时起意 对邬暮的最后一丝好感,在那句“我当然有目的”的声音中消失了。 陈一墨顾虑不了恐惧,泪汪汪地看着邬暮:“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留在这里吗?” 肖贝不忍心看下去,躲到柜台底下,捂住了耳朵。 “你觉得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和其他来旅馆的人有什么不同,难道你希望我对你特别吗,凭什么?”内容即便犀利,邬暮的语气还是没办法硬起来,她也不想“太欺负”这个单纯的小女孩。 “你明明可以早点说的,为什么不说?” “如果我说了你还会来吗,那你还能知道旅馆的经营规则吗?” “你就那么想把我留下来?”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留下来了,难不成你想接任我的位置吗?” “我不想。”陈一墨回答得很干脆。 “所以啊,你不情我不愿,你为什么会一辈子留在这个旅馆呢?”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很聪明,可以猜出来。” “我不聪明,要不然也不可能掉进你的圈套。” “放心,就算你非常聪明,你也会掉进我的圈套。”这一点邬暮很自信。 陈一墨没有说什么。 “你回去吧,好好思考一下需不需要我的帮忙。”话音未落,旅馆的大门打开了。 路就在面前,陈一墨却犹豫了——如果她的决定是许下贪念,那么离开后她还会再一次走进这个旅馆,她不想再来,而且她有预感,邬暮和肖贝不会伤害她,既然如此,她就有恃无恐了。 “我先不走了,我就在这里想。”说着,陈一墨走进餐厅,找了张椅子坐下——前厅只有柜台里有椅子,站了很久的陈一墨早就累了。 邬暮冷笑一声:“胆子不小。” 虽然猜到了邬暮和肖贝是危险人物,但是邬暮的语气、神态就是让陈一墨怕不起来,当然,邬暮一直都是很温柔地面对这个女孩子。 见陈一墨进了厨房,肖贝也跑了进去,跳到桌子上:“你不如把想法说出来,既然你选择留下来了,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吧?” “我才不说,我就要自己想。” 肖贝摆摆尾巴,跳到另一张椅子上: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反正我都知道。 陈一墨观望四周,假装欣赏,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了:怎么办,有太多事要消化了,自以为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姐姐,却被她利用了,现在她还要跟我做交易......我该怎么办呢,我确实不想父母再吵架了,虽然他们最后都会和好,可是作为旁观者的我,每次看到也很难受啊,而且他们心里也难受过,谁在听了刻薄的话后能全身而退,又是谁在某个夜里辗转反侧呢?可是这家旅馆,叫贪念旅馆,贪念,一听就不是很好的词,当然我也承认,我的想法就是贪念,是在贪图无法得到的东西。无法得到的东西,真的有办法得到吗,贪婪的念想,真的要实现吗,我是不是应该珍惜当下,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思考半天,陈一墨还是得不出一个想要的答案。听了半天心声的肖贝也都听厌了,他打了个哈欠,躺在椅子上准备睡了。 “所以我建议你回家去想”,邬暮提醒陈一墨,“不用着急,你有的是时间。 陈一墨依旧坚持,她不想再次登临贪念旅馆,她一定要当下想出答案:“不,我就在这里想。” “随你。” 越是着急,越是迫切,答案就越不能浮出水面,就算得到答案,它也不见得就是正确的。 陈一墨又想了一会儿,越想越烦躁,她咬着嘴唇,还是不肯罢休。 肖贝翻了个身,又伸了个懒腰:“你还在想啊,想不出来就吃饭吧,我都睡醒了。” 这时陈一墨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饿了,我去做饭了,你就别想了,哪有那么多想的。”肖贝吐槽着。 “怎么没有了,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认真思考啊。”陈一墨理直气壮。 “是吗,你第一次来旅馆的时候经过了大量思考吗?” 陈一墨呆住了,当时的她几乎想都没怎么想,就“闯进”了旅馆。 “我去做饭了,想来想去,真是要烦死了,烦死了。” 陈一墨叹了口气,丢下一句“我不吃了”,起身离开旅馆。 “就不吃了?”肖贝探头问道。 陈一墨径直走了,当作没听见。 肖贝不再多问,转头继续做菜。 十几分钟后,陈一墨又冲了回来:“我决定了,我要实现这个贪念,我......应该是这么想的。” “你确定吗?”邬暮问道。 “我,确定吧。” “吃过饭再想吧,回去好好想想,而且我提醒你,这已经是你再次踏入旅馆了。” “这次不算,今天还没过去呢,过去了才算。”嘴上是这么说的,陈一墨的心里就没有这么坦然了:对啊,说好不再涉足,怎么又来了,不行不行,这一定是最后一次,我不能再来了......不对啊,这句话我告诉邬暮姐姐了吗,我记得我没说出口啊?算了算了,不想了,可能我无意间说了吧,不然她是怎么知道的。 “来就来了,估计是想吃肖贝做的饭吧,尝尝。”邬暮的声音微颤。 陈一墨没有听出,此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狐狸是怎么做饭的”这件事上,她思索片刻,还是问出口:“那个,既然留下来吃饭,我们暂时不算敌人,那我想问,肖贝怎么会做饭?” “就跳到灶台上,拿着锅铲,不难想象吧”,邬暮浅笑着,“而且我们什么时候是敌人了。” “一直都是!”发过脾气,陈一墨又弱弱地问了一句:“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去吧,想看就去看。” 得到邬暮的应允,陈一墨的心里有点小激动,她走到厨房门口,准备揭晓答案,可是肖贝已经做好饭,端着盘子准备出来了。 陈一墨接过肖贝手里的盘子,眼中无限失落:“我来帮你拿吧。” “拿个盘子这么不开心,不用你拿了。”肖贝又抢过陈一墨手里的菜。 第34章 交换 “对不起,我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我还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许这个贪念。”说着,陈一墨放下筷子,她已经吃好了。 “你确定只吃两碗饭吗,小贝做的菜很好吃的。”邬暮又给陈一墨的碗里夹了一个鸡翅。 “我......再吃就不礼貌了吧。”陈一墨尴尬地抠了抠手。 “其实这件事很好想,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不过我还是先提醒你。” “提醒什么,你说下去啊。” 邬暮宠溺地看着陈一墨,只是在陈一墨看来,邬暮像在谋划着什么诡计。 “提醒你小贝要收碗了,在这之前你确定不再吃一碗?” 陈一墨尴尬地瞅向天花板:“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再吃一碗吧。” 肖贝一蹦一跳地去帮陈一墨盛饭,还不忘吐槽一句:“死要面子,死要面子。” “这不是我要吃的,是邬暮姐姐让我吃的。” “这时候倒是把责任退得很干净啊”,邬暮起身走回柜台,“一会儿吃完就过来吧,这家旅馆没有在饭桌上谈事儿的习惯。” “好。” 十分钟后,陈一墨收了碗筷,走出餐厅:“哎,站着好累啊。” “你刚站了不到一分钟。” “可是我刚刚就站累了啊,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我这里有个躺椅,你坐吧。”邬暮让陈一墨走进柜台内。 “那你呢?” “我想站一会儿。” 陈一墨一步一步挪到躺椅旁,坐下,顺势躺下:“真搞不懂你,有时候特别好,有时候又特别坏。” “我哪儿坏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看你看,你又准备说难听的话了,你现在没有好了,只有坏。” 邬暮很满意陈一墨所说,不过再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太浪费时间:“其实你不用纠结,你只要问我有什么代价就可以了。” “果然有代价,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平白无故帮我。” “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代价,你一个学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切。” 陈一墨越来越肆无忌惮,邬暮也没管束:“你现在应该很好奇吧,到底是什么代价呢?” “如果你想说,那你就说说看,不要卖关子,我不想看你卖关子。” “交换。” “交换?”陈一墨重复了一遍。 “没错。” “什么意思?” “吵架不会凭空消失,但是可以转移,这就是交换。” “把我父母吵的架转移到我身上,是吗?” “对。” “这就是代价?” “是的,交易达成,你的父母就不会吵架了,不仅是不再吵一些奇怪的架,就算涉及原则的争吵或不可避免的争论也可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商量。” 陈一墨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可以,我同意,怎么交易?” “你是不是忘记代价了”,邬暮清了清嗓子,语气严厉起来,“作为交换,你会和未来的丈夫将这种奇怪的夫妻间争吵延续下去,而且提醒你,这个交易是一辈子的,除非你后来死了。” “我是无所谓,就是感觉对他有点不公平。” “对谁,对你未来的丈夫?” “是啊,他被迫接受了这么无厘头的事,多不公平啊。” “你还有精力考虑他的公平,你不考虑自己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不喜欢吵架。” “那能怎么办,我不喜欢,我父母也不喜欢,大家都不喜欢,总有人要退让吧。” “你可以拒绝,反正你知道了代价,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权衡了。” “你也说了,这种吵架真的很无厘头,所以我也不知道无厘头的最后是什么,万一我爸妈分开了呢,我知道他们很爱对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说那些伤害的话......他们说那些话,不会都来源于你吧?” “你还能怪在我头上?帮你的人现在被你说成造局的了。” “你们没有这种能力吗,影响别人,然后再引诱他们或他们的孩子来你这旅馆许下代价,听上去多合理啊。” “你想得可真好,照你这么说,这家旅馆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吧,叫诈骗旅馆。” “不是吗?” “这种没意义的事,光想想都浪费时间。” “好吧,看来你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邬暮不想再听陈一墨评论自己:“好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自己回去想想吧,要不要交易。” “你说我要不要交易,你可以帮我做决定吗?” “你是第一个敢提出这种要求的人。” “怎么了,不行吗?”陈一墨仰卧在躺椅上,态度非常嚣张。 “不行,决定自己做。” “好吧,就知道你也想不到答案。”直说不行,陈一墨开始激将法。 “嗯,我不知道,你自己决定。” “你真是软硬不吃啊。”陈一墨吐槽着。 “这是软硬不吃?你什么时候软了,你的态度一直挺硬的。” 陈一墨抿抿嘴,不答话。 “想问什么就问吧。”邬暮说道。 等了几秒钟,陈一墨开口了:“我想问,我是只和结婚的人吵架吗,如果我只和结婚的那个人吵架,是不是不和他结婚就可以了?我可以换一个人结婚啊。” 邬暮眉头一紧:“你会和你结婚的每个人吵架。” “那我不结婚不就可以了?” “不,你未来会结婚的。” “未来谁又说得准呢,你说是不是?” “既然未来谁也说不准,那你问我也没用,你去问未来的自己吧。” “我可以问未来的自己吗?” “不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可以。” “什么?” “我可以让你做一个梦,梦里你会经历吵架的过程,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 “还有这种好事?” “也就只有你会把它叫好事。”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着什么急,万一做梦也有代价呢?” “做梦也有代价?” “不可以吗?” “什么代价?” “哎呀,好像没有代价啊。”邬暮一脸坏笑。 “你又寻我开心。”陈一墨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 第35章 吃了哑巴亏 邬暮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领着陈一墨上了楼。 “钥匙是什么样子的,给我看看。”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好奇的地方。”嘴上厌烦,邬暮却还是把钥匙交到了陈一墨手上。 “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一把普通的铜钥匙。” “我也没说它特别啊,小孩子的好奇心别那么重,没听过好奇心害死猫吗?” “我就好奇一下,你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我是人,我是陈一墨,我才不是猫。” 面对陈一墨的无理取闹,邬暮险些笑出声,她深呼一口气,调整自己:“走吧,楼上黑,怕的话可以抓我的胳膊。” “我才不怕呢。” 陈一墨只是嘴硬,当看到漆黑一片的二楼时,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抓紧邬暮的胳膊,让邬暮带路。 邬暮没有戳穿她,两个人就这样走到房间门口。 钥匙插进锁孔,“吱——”门应声打开。 “你们这边的门该抹润滑油了。”陈一墨吐槽道。 “进去吧,我不能陪你。” “为什么?”陈一墨抓着邬暮的那只手更紧了。邬暮甚至感觉有一点疼。 “我不能什么都陪你,这不符合规矩。” “哪有那么多规矩,你是旅馆的老板啊,难不成你上面还有人?” “小孩子别老是乱猜,我只是看你年纪小所以让着你,如果再得寸进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切,我才不信呢。” 邬暮用力挣脱了陈一墨的“钳子手”,头也不回向楼梯口走去。 “邬暮姐姐,邬暮姐姐,你别走啊,我怕黑,我怕黑!” “自己推门进去。”邬暮没有停下脚步。 无奈,陈一墨只能硬着头皮打开房门。 房间很亮,灯是提前打开的。陈一墨走进去,房门自己关上了。陈一墨有些害怕,她拼命地拉动门把,想用蛮力将门拽开,可是门很轻松就打开了,而且砸向了它身后的墙,发出巨大的响声。陈一墨愣在原地,被自己的紧张弄得不知所措。 很快,门再次关上,陈一墨没在意,她知道门不会被上锁,也放心多了。只是,如果她再尝试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回的门真的上锁了。 陈一墨看着眼前的房间,感觉非常陌生,她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灰白色拼接的布艺沙发,她皱着眉毛摇了摇头:“白色还行,灰色就太难看了。” “你又开始说这个沙发了,你永远都这样,只在乎你自己喜不喜欢,从来不在意我。”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声音吓了陈一墨一跳,她审视四周,在一个房间门口看到了穿着灰色睡衣的男子。陈一墨心想,这应该就是我未来的老公吧。 接着,她的嘴突然不受控,开始自己表演起来:“你就在乎我的感受了吗,我那么讨厌灰色,你身上的是什么,家里随处可见的是什么,这个沙发又是什么?” “你就不能为我着想吗,我好不容易选了一个满足两个人喜好的沙发,你觉得容易吗,你以为我看见白色不恶心吗?你错了,我比你看见灰色时的恶心程度还要强烈数百倍,但是我忍住了,为了你,我忍住了,可是你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能不能将心比心!” “好啊,只有你在付出,我就没有付出吗,你真是有点不要脸了,地上天天躺着你的袜子,一双两双也就算了,竟然有三双,三双!你觉得袜子应该扔在地上吗,你这是在占用公共资源,这个房子是我们的共同资源,连我的鞋都放在了鞋柜里,你的袜子为什么不能好好收起来?” “说到袜子,我来说一下你的裙子吧,你的裙子一直占着晾衣架,你可以收一下吗,你什么时候收过?你只考虑自己方不方便,你根本就不考虑我每次洗完衣服没有晾衣架用的时候有多难受,我还得把你的裙子全部取下来,然后晾自己的衣服,你知道这有多烦吗,有这功夫,我都打完一把游戏了。” “一直说我的裙子,让我把注意力放在裙子上,这样你好逃脱责任是吧?首先这个沙发我就非常不喜欢,什么眼光啊,你的眼光就没好过,然后就是袜子,你还要求我收东西,你怎么不收袜子,你倒是收一个看看啊。” “我的袜子怎么了,是,他们都在地上,可是只在玄关处的地上啊,我又没有到处乱扔,而且你好几次穿鞋踩到我的袜子,我都没跟你计较,现在看来真得好好说一下了。你是眼睛不好使吗,那么明显的灰色袜子都看不见,你的眼神真不好啊。再来说到眼光,我眼光不好,我眼光不好还看上了你,那你是什么,丑八怪吗?” “我是丑八怪?你竟然敢这样说我,你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忘了,你能和我在一起,完全是你高攀了我,竟敢说我是丑八怪,你不想活了吧。” “我就是不想活了,跟你待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陈一墨的“丈夫”就快步走回房间,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什么东西,一天天就是跟我对着干!”陈一墨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剧,一边看一边还不忘对着抱枕撒气。 在躯壳内的“陈一墨”非常难受:说这种话,真的是互相爱着的两个人吗,为什么要这样诋毁对方呢,好好沟通不行吗? 就在这时,陈一墨的丈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在看电视?” “嗯。”陈一墨回答。 “一起看吧,我已经打了三个小时游戏了,不想打了。” 躯壳内的陈一墨很诧异:“三个小时,你不是刚进屋吗?” “你在说什么,我都进去三小时零五分钟了。” “哦,这样啊......” “我陪你看电视吧。” “好啊。”这次是躯壳外的陈一墨回答的,之后也是她在回答,躯壳内的陈一墨已经不能说话了。 丈夫来到陈一墨身旁,胳膊搭在陈一墨的肩膀上:“你看的什么剧?” “宫斗剧。” “一起看吧,我陪你看。” “好。” 气氛逐渐缓和,两个人好像失忆了一样,都没有提之前的事。躯壳内的陈一墨按耐不住,总想问出口,可是话刚到嘴边又很快被收了回去。这几天在旅馆里怼天怼地的她第一次吃到哑巴亏,真是有苦说不出。 第36章 陈一墨的决定 又经历了四场或大或小、或相似或不同的争吵,陈一墨的“梦”终于醒来了。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张灰白色拼接的床上。 “啊!”陈一墨大喊,她看向身旁——没有所谓的丈夫身影。 “还好还好。”陈一墨自言自语道。 “咚咚——” 敲门声再次惊扰到她,陈一墨在确认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且和前一天别无两样后,这才穿上鞋走到门口。 “咚——” 敲门声还没结束,陈一墨已经打开门,然后看到了门外气鼓鼓的肖贝:“你怎么这么晚才起床,赖床鬼,赖床鬼!” 此时的肖贝真的很像平日里叫起床的母亲,但是陈一墨没有说,她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回答:“干嘛啊,多睡一会儿怎么了,又不需要上课……,完了,要上课!” 陈一墨“噌”地飞了出去,连肖贝都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过去了?” 陈一墨飞奔下楼,冲着旅馆的门跑去,这时邬暮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刚好挡住她的路。 “姐姐快让开——”陈一墨来不及解释。 邬暮双手抱臂,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见状,陈一墨只能停下来:“干嘛,我上课要迟到了。” “已经帮你请假了。” “什么?” “帮你请好假了,一天,还有什么问题?” 看着神色自若的邬暮,陈一墨将信将疑:“你怎么帮我请假,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那你去学校吧,我给你请的病假,如果你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老师面前,不知道你以后还能不能请到假。” “你怎么和班主任说的?” “我说你高烧不起,神志不清,已经送医院了。” “你还真能编啊,这都是谁教你的?”陈一墨教训邬暮的样子,像个长者。 “不都是这么请假吗,这还用人教?” “不对啊,你以谁的名义帮我请假啊?” “这个就不需要你管了,总之假已经请了。” “你告诉我呗”,陈一墨清了清嗓子,又觉得刚刚的语气太过温柔,好不容易又能怼人,她可不想放过机会,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老实交代!”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别忘了是谁给你的资格。”邬暮的语气冷下来。 “我......我不可以吗?” “游戏玩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没人会一直陪你玩,小心玩火自焚。” 陈一墨低了头,不敢再看邬暮的眼睛。 “那我不凶了,还不行吗?”陈一墨戳戳手指,低头看着地板。 邬暮的语气依旧冰冷:“梦也做完了,该做决定了,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 邬暮不想给陈一墨思考的时间,也是为了她好——梦的内容,邬暮完全知晓,相信不用邬暮多说,陈一墨也知道这种争吵有多令人厌恶,只要不思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拒绝交易也就容易多了。但是时间一长,难受的感觉渐渐消逝,很多东西也不好说了。 一旁的陈一墨也不想留时间给自己思考:“我已经有答案了。” “那就好,那你可以......” “我愿意交换。” 邬暮停了几秒,才问道:“为什么?” “我体验过了,所有我很理解那种不想伤害对方却又控制不了的感觉,我不想让他们互相伤害了。” 邬暮把陈一墨拉进柜台里,让她先坐下,因为邬暮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长。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控制不了的,如果控制不了自己说的话,他们可以花时间改,花时间学习,你把你的感受告诉他们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替他们扛?” “可是他们已经吵了大半辈子了,能改早就改了,到了这个年纪,肯定不想改了,我是他们的女儿,我比你了解他们。” “经过交易,这份落到你头上的争吵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你懂吗?也就是说,你一定会背着这个东西走一辈子,即使你非常厌恶,你也没得选。” “可以啊。” 邬暮欲言又止,这次她停顿了十几秒,才继续说着:“你从来没这么坚定过。” “我也怕自己不坚定,所以不想再思考了呀。” “你没有说到做到。”邬暮突然冒出这句话像是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陈一墨懵在了原地:“什么没有说到做到?” “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有关打伞的问题?” 陈一墨回忆着:“好像......记得一点儿。” “当时你说,除了老人和孩子,你是不会借伞的,但是你借了。” “我......不能这样说啊,虽然他们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但他们是我的家人。” “家人就有这么大的力量吗,一个为了家人放弃梦想,一个为了家人承担后果。” “什么放弃梦想?” “没什么,就是好奇,家人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力量。” 陈一墨带着满脸的骄傲刚想好好谈论一番,可是想起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下去了。 邬暮叹了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别人。 “邬暮姐姐,我愿意做这个交易,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你决定了?” “是的,我决定了。” “好。”邬暮不再劝说,给了陈一墨一把钥匙。 陈一墨看着上面的三个数字:“欸,和上次不是一个房间了,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今晚你住这个房间,记住,半夜不要出房门,房间里有洗手间。” “为什么不能出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邬暮直言不讳:“有。” “啊?!” “不要喊。” “好吧好吧......可是小贝就可以喊。” 肖贝应声从柜台里钻了出来:“你是谁,还能跟我比吗?” “这也太不公平了,客人不能喊,主人可以喊,哪有这种做客道理?” “不喜欢可以走,没有人挽留你。”邬暮说道。 “变得真快,和之前的邬暮姐姐一点都不一样,我再也不喜欢你了。”陈一墨像极了撒泼的小孩子,虽然她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随便,不需要你喜欢,之前对你好只是为了你留下。”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邬暮说这种伤人的话,再听一次却还是很难受,陈一墨心沉了:交易过后,我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听到陈一墨的心声,邬暮反而松了口气。 第37章 话痨陈一墨 想起陈一墨刚到旅馆的那天,一个单纯的,为别人思考的女孩就这样出现在面前,一时间邬暮还有些招架不住。看着她简单美好的笑,听着她处处为人着想的心声,邬暮怎么做到冷漠对待?当然,她也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她不应该那么温柔,她不应该对陈一墨太过关照,如果未来陈一墨经常来旅馆做客,如果她沾染到这趟浑水,一切就麻烦了。 不应该再有无关的人接触旅馆了,这对他们的人生不公平,不管是南一柯,还是陈一墨,都不公平。虽然邬暮犯过错,但她及时改正了,陈一墨也很争气地讨厌了她,一切渐渐恢复正常节奏了...... 陈一墨吃过早饭,没过多久又到吃中午饭的时间,她顶着圆鼓鼓的肚子准备拒绝肖贝的邀请,可是糖醋排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经过了。没办法,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是谁也会忍不住的。于是陈一墨又“含泪”吃完两碗饭。 在旅馆待着的时间过得不算快,陈一墨很无聊,就找到准备午休的肖贝,和他闲聊起来。 “小贝,你说邬暮是一个怎样的人?” 肖贝明显对她的称呼很不满意:“小贝也是你能叫的吗?” “都叫了好几天了,不在意这一会儿了吧?” “好的小小墨,我们聊吧,至于邬暮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是小小墨?” “不然呢,不然你是小小小墨?” 陈一墨哼了一声:“算了,毕竟你活了两千多岁,我就不跟你这个老人计较了。” “我什么时候活了......你还算尊老爱幼。” “既然你不告诉我邬暮是怎样的人,你可不可以说一下你是什么样的狐狸呢?” “我是一只吃人的狐狸。” 陈一墨双手环抱自己,开启防御模式:“啊,吃人?” “看你吓的,要是我吃人,你早就死了。”肖贝的语气里充满不屑。 陈一墨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还活着,真好。” “你能不能睡觉去,别打扰我午休。” “你们狐狸也有午休的习惯吗?” “不可以吗,我不仅有午休的习惯,没客人的时候我天天休。”话刚出口,肖贝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你们这里经常有客人吗,还是偶尔有客人。” “怎么了,你想当老板,要不我俩把这个店兑给你?” “算了算了,还是你俩留着吧。” 肖贝露出笑容:糊弄过去了。 可是他想早了,陈一墨的问题还远远没有结束。 “其他客人都是什么样子的,我记得刚刚邬暮姐姐提到了一个放弃梦想的人,她是个怎样的人啊?” “关乎客人隐私,我是不会说的。” “她好厉害啊,竟然会放弃最重要的东西。” “是啊,我也不理解,不过我没有梦想,所以我也不需要放弃。” “梦想对一个人很重要的,可以说是灵魂支柱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还不是因为她有一个......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话!” “我哪有啊,我怎么会?”陈一墨一脸无辜。 肖贝想了想刚刚的对话,明明自己已经转移话题,陈一墨还是巧妙地绕了回去,这不就是套话吗。说多错多,肖贝索性闭上嘴,无论陈一墨如何骚扰,他就是不理会,过了一会儿,他把眼睛也闭上了。 “你们都睡了,我睡不着啊。”陈一墨垂头丧气地坐在躺椅上,发了一会儿呆。很快,困意袭来,她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不是能睡着吗,还说自己睡不着,也不知道是谁睡个午觉还打呼噜。” “好了,起码她不烦你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一墨隐隐约约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她睁开眼,发现坐在柜台上盯着她的肖贝。 陈一墨的声音有气无力:“你干嘛直勾勾地看着我啊,好像在看一个犯人。” “你不是犯人,是烦人,谁会大中午打呼噜啊,吵得我和邬暮都没睡好。” “哎呀”,陈一墨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打呼噜还分白天晚上啊,打呼噜只分睡得舒不舒服,不舒服自然会打呼噜。” “又不是没有床,干嘛不上楼睡?” “这么早就离开你们,我舍不得嘛。”话是这么说,其实陈一墨是怕二楼太黑了,不敢一个人上去,而且还没吃晚饭就上楼,那就真只剩下一个人的无聊了。 邬暮和肖贝相视一笑,没有戳破她。 陈一墨想和肖贝继续聊天,希望还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内容,但是肖贝已经长记性了,闭住嘴,只字不言。 陈一墨又看了看邬暮,摇了摇头:刚刚还说不喜欢她,现在又找人家聊天,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是陈一墨实在呆不下去了,她急需一个人陪她聊天,旅馆里没人搭理她,她就去旅馆外面,趁着天还没黑,她打算回家看看。 这时陈一墨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多没回过家了,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很着急。想到这里,她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 十分钟后,她打开家门——空无一人。陈一墨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答。她走到沙发边,坐下,随后打开电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叔叔!” “不要逼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电视刚亮,那部剧就开始继续播放了。 “这个叔叔还真是凶手啊,看来我妈猜对了,他俩不会又要吵一架吧?”陈一墨自言自语道。 “你出门的时候没锁门吗?” “我锁了啊,是你没锁吧?” “你要是锁了,你还会这么问我吗?” 父母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陈一墨赶紧跑到门口解释:“是我没锁门,是我没锁门。” 看到陈一墨,母亲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指责起来:“你不是说跟我们一起去买菜呢,人呢,怎么留在家里看上电视了?” 陈一墨想起电视机,她赶紧飞身回去把电视关了,以免再度争吵,然后她又飞跑回来:“不好意思妈妈,我错了。” 陈一墨并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但她相信道歉一定没错。 第38章 为家人而战 陈一墨的父母换鞋进了房间。看着他们,陈一墨更加肯定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很值得,她在心里想着:再过一天,你们就可以摆脱讨厌的吵架啦,希望你们今天也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哦...... “你在傻笑什么呢?”母亲的话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考。 陈一墨尴尬地假装梳理自己的头发:“没,没有啊。” “今天是怎么了,说好一起去超市也没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都挺好的。” “那怎么不一起去?”面对母亲的问题,陈一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根本不知道去超市这件事吧?思索半天,她只能硬着头皮地绕开话题:“对了妈妈,今天班主任打电话了吗?” “班主任为什么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一下。”与此同时,陈一墨在心里“责怪”邬暮:怎么给两边的口供不一样啊,要是穿帮了怎么办? 不过接下来母亲的话让她知道,自己只是瞎操心。 “你是不是问发烧的事?妈妈已经帮你交代好了,放心吧。” “所以妈妈你也帮我撒谎了?” 母亲敲了陈一墨的脑袋:“瞎说什么呢,烧糊涂了?妈妈怎么能帮你撒谎。” “可是......我真的发烧了?” “这么大的事儿都忘了,是不是还没好啊,要不要再去趟医院?” 母亲担忧的神情告诉陈一墨一切都是“真的”,当然一切也都是假的。陈一墨赶紧否认:“没有,我已经好了,就是有点健忘。” “你才多大就健忘,这脑子能高考吗,别一进考场把所有知识都忘了。”母亲开起了玩笑。 “妈——”陈一墨撒起娇来。 “好了,放心吧,我的女儿肯定会考一个她满意的成绩的。” “嗯,我一定会的,不过妈妈,高考还有两年多呢,你说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好啦好啦,不跟你聊这个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只要是妈妈做的,我都喜欢。”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 陈一墨感觉好温馨,虽然母亲一直都很宠她,可是现在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现在的她获得了机会,可以守护爱的人了。孩子也可以保护别人,只要有能力,孩子也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 晚饭后,陈一墨本打算编个理由离开,谁知父母直接送给她一个不得不走的原因——争吵。 “我就说凶手是大叔吧,你还不信。”陈一墨的妈妈先开了吵架的头。 “是又怎么样,换做谁都会觉得凶手那个小女孩,你只是误打误撞蒙对而已。” “你竟然说我是蒙的,我看你才是蒙的,你这叫贼喊捉贼。” “你别血口喷人了,再说了,一个电视剧就能让你得意成这个样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你要是猜对了,你的嘴脸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肯定比你好多了,起码我不会像你这样。” “我怎么样了,你倒是好好说说,我怎么样了!” “我不说你也知道,这还需要我说吗?” 陈一墨在一旁看着父母,她第一次觉得吵架也很“温馨”,这是她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不排斥父母争吵了。她努力忍住心里那份窃喜,表面上厌恶地走到门口,换鞋,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陈一墨一蹦一跳地下了楼,不巧撞见了邻居阿姨:“一墨,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 “我爸妈吵架啦!”陈一墨继续蹦蹦跳跳地下着台阶。 邻居阿姨瞪大眼睛,小声说着:“看来不能经常吵架了,吵得多了,孩子也要疯掉的。” 跳得累了,陈一墨换回走路姿势,一会儿功夫,她来到旅馆门前。 “来了?” 邬暮的语气让陈一墨很不舒服,显得没有礼貌。陈一墨也用同样的语气回答:“来了。” 邬暮不耐烦地交代注意事项:“再跟你说一遍,十二点过后不要开门,否则会出事,到时候你就帮不了你父母了,而且在房间里不要大喊大叫,会扰民。” “上次你可没说这么多,你只说了不要开门,没说几点钟以后不能开门。”抓到邬暮漏洞的陈一墨傲气满满。 邬暮不愿意和她废话:“该说的都说了,上楼吧。” “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足贪念旅馆,以后我不会来打扰你了,你也别没事跑到我家去打扰我。” “正合我意。”邬暮面无表情。 陈一墨的心里却有点伤心,她不愿在前厅久留,怕邬暮察觉,而且天也快黑下来了,是时候参观一下自己的小房间了。于是陈一墨假装咳嗽一声:“那个,你能不能送我上去?” “楼上开灯了。”邬暮回答。 “楼上有灯,你上次怎么不开?” “省电。” “你......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旅馆里不要喊。” “我喊,我就要喊。” “那我要不要帮你把灯关了?” 陈一墨赶忙阻止:“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我不喜欢喊叫,我最讨厌了。” “上去吧,时间不早了。” 陈一墨看着楼梯,又偷偷看了一眼邬暮,终于迈开步子。第一次独自上楼的她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每一步都很小心。她紧紧抓着栏杆,警觉地注视着周围。二楼灯光昏黄,却也将每一处照得很清楚。楼上的布局尽收陈一墨眼底,她反而害怕了:不会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吧,这个旅馆怪怪的,可能什么都有啊。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反而加快了——她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进房间,房间里是安全区。 门牌号很好找,房间也离楼梯口很近,只是陈一墨太过紧张,钥匙反复试了三五次,终于插进锁孔中。 开门后,她一个跨步顺滑地迈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来到屋内,陈一墨紧紧靠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半分钟,气息恢复平稳,陈一墨开始吐槽自己的胆小:什么都没有啊,哎,自己吓唬自己,差点儿被吓死了。 第39章 祝我们再也不见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陈一墨爬到床上,闭上眼睛。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陈一墨在心里数着,希望睡个好觉,可是眼睛偏偏很快睁开了。它扫视房间内的一切,没有异常,又再次闭上。几秒钟后,却又再次因为恐惧睁开。 “就这样睡了,真的没关系吗,不会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吧?”陈一墨心情复杂,脑海中看过的为数不多的恐怖片一帧一帧在脑海中播放,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有幸当上一个投影仪。 她的眼睛再次睁开后又合上,合上不久又睁开。 “这样怎么可能睡着啊?”陈一墨抓紧被子。 “小贝,晚上看云杉树,怎么感觉比白天多呢?” “有吗,要不我们数一数?” “可以啊,我们一人数一棵。” “好。” 窗外,邬暮和肖贝的声音传来,陈一墨害怕的心情也消减几分。陈一墨翻身下床,走到窗台边,看着楼下躺椅上的邬暮,和她身上趴着的小狐狸。 “一棵。” “两棵。” “三棵。” 楼下的她们就这样数着,楼下的陈一墨回到床上,伴着声音,很快入睡了。月亮当空,邬暮和肖贝数到第一千棵树的时候,结束了这个“工程”,起身回房间休息了。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森林里到底有多少树,但是肯定没有一千棵。 交易达成,只需要一个晚上。未来,陈一墨每每想起,还是会感叹旅馆的神奇,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达成交易的这天早上,吃过饭,陈一墨要离开了。她没说什么,却收到身后的邬暮送给她一句话。 “祝我们再也不见。” 祝再也不见,怎么会有这种祝福,到底多讨厌一个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呢?陈一墨垂丧着脸,她本应该很开心的。陈一墨停下脚步,也回了一句“祝我们再也不见”。 就这样,陈一墨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邬暮再次意识到自己曾犯过的错,“洞”有时候会越补越大,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解决,等下一次遇到同样的事情,避免就好了。不过抛开旅馆不提,邬暮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让人避免感情......并不是一件多简单的事啊。 “暮暮,你说她就这么走了吗?”肖贝望着陈一墨的背影,露出不舍。 “嗯,走了挺好的。” “确实,她走了是很好的,但是我为什么想让她留下来呢?” “你不觉得她很烦吗?” “那也是我们欺骗她在先呀,而且暮暮从来不觉得她烦呀。” “她和旅馆注定是无缘的,离开就离开了。” “如果我们对她好一点,她会一直来旅馆吗?” “如果对她再好一点,导致她频繁来旅馆,那么旅馆的事就很难瞒过她了,你能保证她不说出去吗,她能抗住压力吗?很难,我们不该轻易相信刚认识不久的人。” “嗯,暮暮说得对,不过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客人,还是觉得可惜。” “小贝,我们太感情用事了,有的人要坐不住了。” 听到这句话,肖贝赶紧住了嘴。 微风轻轻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大自然的音律中,混入了脚步的声音。 迈进旅馆的门,他看见一旁默不作声的肖贝,和假装看书的邬暮。 “早啊。”他打了招呼。 “最近很闲吗,来得也太频繁了吧。”邬暮抬眼瞧向南一柯。 “这几天不忙,所以过来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需要我带你参观一下吗?” “不用,不是来参观旅馆的。” “那就是来参观我的。”邬暮一语道破。 南一柯没有辩解,同样没有承认:“没有受伤吧,上一个客人......怎么样了?” “客人很难让我受伤,已经处理好了,所以你不仅是来参观我的,也是来视察工作进度的?” “我又不是老板,怎么敢视察你的工作进度。” “一切都好,回去吧,我的客人来了。” 南一柯回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影,他也只能识趣地离开了。 邬暮起身整理整理书柜,等待客人到来。很快,一个穿着酒红色牛仔外套的女生站在旅馆前,敲了门。 “进来吧。”伴着邬暮的声音,门也跟着打开了。 女生走进旅馆,很是礼貌:“你好老板,上午好。” “客套的话不用说,在这里开门见山就好。”邬暮提醒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用遮掩了,我想许愿,许一个贪念。” “看来你很清楚这个旅馆是干什么的。” “也是凑巧,不经意刷到了旅馆的信息。” “嗯”,邬暮单手拄着下巴,“来都来了,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作为客人还需要自我介绍吗?” “住店总要核对信息。”邬暮随便给出一个理由。 “好,很合理”,女生顿了几秒,报上大名,“我叫蒋甜,你这里有我的个人信息吗?” “现在有了。”邬暮说得不紧不慢。 “好吧,那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 “我叫邬暮。” “邬暮?很好听的名字。” “我早就说过,不用客套。” “好好好,接下来我是不是要说需求了?” “可以。” 蒋甜打量着邬暮:好拽的前台,不过在这种旅馆工作,也有权力拽。 思绪走到这里,蒋甜不再想了,开始向邬暮陈述需求:“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想和他在一起。” “为这么简单的事情许愿,看来只是说得简单啊。” 蒋甜深呼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其实也不难,只是他不喜欢我而已。” “这个而已说得也很轻松呀。” “不然你想听我说什么?” “不用,有些东西自己清楚就好了,我们没有让客人丢面子的习惯。” “还真是个好习惯,希望你们继续保持。” 邬暮将钥匙丢在蒋甜面前:“半夜不要出门。” “有什么说法?” “没有,就是会死。” “死!你们旅馆还在做什么勾当啊?”蒋甜吓得双手捂住胸口。 “什么勾当都做,你小心一点。”邬暮懒得解释,顺着蒋甜的话说,一切就轻松很多了。 蒋甜不想在大厅逗留:“房间在二楼,是吧?” “嗯,现在就去吗,不需要吃晚饭吗?” 蒋甜头也不回地走上楼:“不用了。” 第40章 这是一个爱情故事(蒋甜篇) 蒋甜来到房间里,她环视一周,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惊呼:“不会没有wifi吧?” 蒋甜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本就没什么东西,很快就检索完了,真的没有wifi。 蒋甜忍不住再次吐槽:这是哪个时代的旅馆啊,没有wifi,没有电视,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 想到这里,蒋甜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物件,她走到床边——果然连电话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这叫人怎么住啊?”蒋甜犯了难,她打开手机,这下她更崩溃了——连网都没有。 “这是什么无人区吗,明明离市里那么近,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在房间实在待不下去的蒋甜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前厅。 没等蒋甜发问,邬暮先答了:“还早,你可以回趟家。” “不是,你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吗?” “你想有什么?” “电子设备,通讯设备。”蒋甜有些生气,不过她很快收敛了,她不敢一直“不满”,起码不能看上去一直不满,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 邬暮好像还没从陈一墨的相处中走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不好意思,没有。” “能不能跟你们老板商量配几个,没多少钱的,买便宜的也可以啊。” “不好意思,这里不是度假村,只是个交易的地方,如果你接受不了,趁着天色还早,你可以先回家一趟,晚点儿再过来。” “好吧,你说的也对,我不应该要求太多,毕竟你们能给我的,别的地方给不了。这可能就叫你们给的太多了,我没有再要的资格了。” “随便你怎么解释。”邬暮渐渐找回原来说话的感觉。 蒋甜不再多说,先离开了。不过回家太无聊了,她打算逛个商场,买点冰淇凌吃,毕竟再过几天就要立秋了。 七点过一刻,蒋甜吃好饭,向旅馆走去。路上有点无聊,她就给他发了消息。 “在干嘛呢?” 几分钟后,没收到回复的蒋甜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对方拒绝了。蒋甜又打了两个,迫于无奈,对方接了:“你干嘛?” “我在外面散步,你在干嘛呢?”不方便交代旅馆的事,蒋甜编了个理由。 “打游戏。” “这时候还能安心打游戏啊?” 对方直接挂断电话。 “真没劲,开个玩笑都不行,不过马上我就有资格了。”带着这份心情,蒋甜再次回到旅馆。 她看了邬暮一眼,没有理会,直接往楼上走。 “来都来了,不想交代交代你和男主角的事吗?”邬暮叫住了她。 “当前台的都这么八卦吗?”蒋甜站在楼梯中间。 “不可以吗,有谁要求前台不能八卦吗?”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原本蒋甜还在猜测邬暮是不是老板,这下她就“放心”了。 “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帮你,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吗,我不是说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你连过程都不交代,直接撂下一句话就能在一起吗,要是没有细节,结果可不一定让你满意哦。” “为什么是你给我结果,不应该是你们老板吗?”蒋甜警觉起来。 “老板会负责更严峻的工作,像这种日常小事,一个前台就可以搞定了。” “是吗,你不会是老板吧?”蒋甜再次怀疑。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想到自己先前“趾高气昂”的样子,蒋甜还是希望邬暮只是个前台。 既然蒋甜这样想,邬暮就顺着她的心意说了:“放心,我只是个前台。” “那就好,那就好。” “你好客人,请你交代你们的事情,让我能更加明确你的需求,也想更大程度让你满意。” 蒋甜陷入纠结,邬暮不着急,在一旁安静地等她。 蒋甜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还早,聊一聊也能打发时间。于是,蒋甜开始讲述她和他的故事:“我喜欢一个男生,但是他不喜欢我,我追了他很久,他还是不喜欢我,我本来想放弃了,但是无意间刷到了贪念旅馆,既然有了这次机会,我不想放弃,所以我来了。” “嗯,是一个很坚持的故事,你就没想过喜欢别人吗,如果有更好的人、在等你,而且欣赏你,你还是选择当下的男主角吗?” “嗯,我真的非常喜欢他,即使遇到更好的,我也想和现在的这个人在一起。” “好,我很清楚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故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我没什么故事。”邬暮拒绝了。 蒋甜还不想这么早结束:“不可能啊,能在这个旅馆工作,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想的太多了。”邬暮的态度冷下来。 知道邬暮是店员而非老板的蒋甜一点也不怕这份“威胁”,继续问道:“说说吧,时间还这么早,聊一聊啊。” “我怕聊的话题你不敢听。” “有什么的,难不成还是......”蒋甜的嘴半张着,话却没再说下去了。 邬暮点点头:“是的,杀人。” “你们没有伤害客人的习惯吧?” “暂时没有,如果客人很烦就说不定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冒犯的。”话还没说完,蒋甜已经三两步跑到二楼,回了房间。 这时肖贝探出了头:“没一句能信的,还不如陈一墨呢。” “好了小贝,不要再提那个人了。” 肖贝用爪子擦了擦脸,乖乖地换了话题:“她完全没提自己是小三的事情。” “我觉得换作别人也不见得能坦诚交代。” “不一定,有一个人就会交代,不过她肯定干不出这样的事。” 邬暮歪着头注视肖贝,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提她了,不提了。”肖贝认了怂。 “不只不能提名字。” “知道啦,知道啦。” “趁着别人闹矛盾分手时插足,是个好方法。” “暮暮,你怎么还夸她啊,她这样做难道是对的吗?” “她只是在为自己争取,而且我们也给了她机会,但是机会不仅要争取,还要保持,至于之后会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了。” “确实,我反正不想让她和何言在一起,我支持原配。” 第41章 不计代价 半掩的窗帘透出白色的光,没等到手机闹钟叫醒,蒋甜已经收拾好,准备下楼了。“休息了一晚,没什么不一样,连梦境都是普普通通的”,这是蒋甜对旅馆的评价。 餐厅已经准备好早餐,一人一份,不够可以续加,但是没有成排的保温箱可供选择,这一点倒是和其他旅馆不一样。 餐厅里只有蒋甜,和上菜的小狐狸。“连动物都要给这家旅馆卖艺吗,所以这就是它开在森林的理由?”蒋甜这样想着。 肖贝没有说话,放好早饭离开了。吃过饭的蒋甜,特地等了一会儿,等到从房间走出来的邬暮。 “这家旅馆只有你一个前台吗,你们不需要倒班吗?”蒋甜关心了一下。 “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也够了,我们不会半夜接客。” “也是,半夜的话......”意思大家都懂,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特地等我,是要问代价吗,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是不在乎,不然昨天就问你了,我不计较任何代价,但是作为当事人,我总有知道的权力吧?” “嗯,说得对。” “所以代价是什么?” “恶作剧爱情。” “恶作剧,什么意思,你不会耍我吧?我告诉你,不满意我可是要投诉的。” “可以投诉啊,连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投诉,如果碰巧被你找到了,我还得感谢你呢。” 受制于人,蒋甜只好收敛脾气:“我只是没听懂你刚刚说的,可以再说一次吗?” “未来几天,你会以一个荒诞的理由和男主角在一起,至于能在一起多久,就先不跟你说了。” “所以他还是不喜欢我?” “这样是最好的,你们本来就不合适,让他喜欢上你又有什么好处,他早晚也会离开你,不如玩几天后潇洒离开,你说呢?” “我不想离开,既然得到了机会,为什么要离开,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 “不合适的人,永远都不合适......” “那你们就不能把他变成合适的人吗?” “那样他就不是他了,他就变成了别人。” “可以是别人啊,只要能和他永远在一起,别人也行啊。” “既然都是别人了,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呢?” “可是,他还有他的相貌,他......”蒋甜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短时间内,她想不到反驳的理由,但她相信她总会想到,自己一定是对的。既然想不到合理的解释,那就回到第一个话题,重新思考一遍:“你们的服务也太差了吧,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他喜欢我,和我永远在一起。” “可是之前的你也没说清情况啊,你从来都没说过苏和的存在。” 蒋甜露出诧异表情:她为什么知道? 邬暮继续说着:“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只能按照自己的流程走了,再说了,别人好端端相爱着,你干嘛插足呢?” “我没有插足,他们已经分手了。” “据我所知,分手的时间才不到一个礼拜,还有复合的可能啊。”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不然怎么让你相信旅馆的业务能力呢?” 蒋甜被说服:“好,也是因为我相信这家旅馆,所以来了,看来没有找错。我不想让他们复合,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为什么要让出去呢?” “所以你在知道他过两天就要表白的情况下还来找我,是吗?其实你本来没有机会的,也不存在让不让的可能性,是我们为你创造了机会。” “好,是你们创造的,但是创造成这个样子,说不过去了吧!” “说了半天,我看你还是不满意旅馆的服务,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帮你撤回,放心,这次你不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了,满意吗?” “什么意思,什么撤回?”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旅馆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可以离开了。” “怎么能这样?!” “横竖都不满意,客人,你的要求有点太高了,你没听过有得就有失这句话吗?” “我以为你们会要钱的。” “三十万,你能拿的出来吗?” 蒋甜当然拿不出来,但她也不遮掩:“我现在......” “能拿得出来,我们也没有这个业务,结果永远只有一个,但是想不想要的选择权在你手上。”邬暮没等她说完,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 事已至此,蒋甜也没什么能讨价还价的了。“那就这样吧”,她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旅馆。 “交易”的果实并没有很快到达,陷入等待的蒋甜如坐针毡,她后悔没问清楚“恶作剧”到来的方式,不过蒋甜又想了想,以旅馆前台的性格,不见得能告诉她什么,原本后悔的情绪也逐渐消散了。剩下更多的,是“担心”。 好像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许久不下雨的天空突然飘雨,这一飘就要飘一个星期了。蒋甜翻了翻日历,果然是这一天——何言再次告白的一天。 她不敢给何言发消息,却问了何言身边的每一个兄弟,可是大家都没有准确的消息。到底情况如何,只有现场的人知道。 雨中,一个撑伞的男生站在建筑楼下,再过几分钟,她就会从那扇门里走出来了。 “滴答,滴答——”水珠和伞叶的敲击声故意延长时间,几分钟比几个小时还要难熬起来。手机铃声一直响着,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一手消息,何言的心情也同铃声一样激动起来。 周围路过一个接一个的人,有穿着雨衣踩水的小孩儿,有急匆匆回家的女人,还有带着帽子独自淋雨的男人。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时间里,或许他们偶尔会注意这个驻足的人,最多也只是将眼神停留一两秒罢了。连绵的乌云让周围暗了下来,等过几天雨停了,那时的夜空会呈现出朦胧的红色,如果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欣赏,就再好不过了。 雨越下越大,看样子和天气预报上说得一样,要下很久了,许久不见这么坚持的雨,也挺好的,除了这场雨,今天还有一个坚持的人。 第42章 变数 她,正撑起一把透明的雨伞,和他一起迎接这场雨。 何言走上前,心跳越来越快。手机铃声依旧响着,他觉得厌烦,顺手关了机。 “今天累不累?”何言问道,除了这句寒暄,紧张的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话。 “还好,和平时一样。”和他同样紧张的,还有苏和。 “下雨了。” “嗯,我看见了。” 何言沉默几秒,终于鼓起勇气拉住苏和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苏和脱口而出,语气坚定。 “那我们复合好吗?” “可是......可是......”明明你情我愿,明明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苏和犹豫了,而且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一旁的何言看似安静等待,其实心早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他害怕,害怕任何变数,刚刚的那句“喜欢”在现在看来也显得无足轻重。 苏和想过复合,可是看到今天的何言,她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让我先回去,好吗?”雨太大了,也许是惊扰了思考,苏和的脑袋很乱,她需要安静下来。 何言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着急,也不再多说。 看着苏和离开的背影,何言的伞越来越重,最终摔落。雨中,他好像也成了踩水的小孩子,只是没有雨披罢了。雨打在身上,每一滴都在加重何言的心慌,可他又不想回家——家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除非苏和给出答案。既然这样,在外面走走也是好的,起码在外面慌乱的不只自己,还有漫天大雨。 何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苏和家楼下,碰巧这时苏和给了回答。 “何言,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既然你选择了放手,为什么还要贪呢?不要就不要了,我也不要了,就这样吧,分开得体面一点,对谁都好。” 不过何言并没看到消息,手机安静地躺在裤兜里,当作一个沉默者——一直在等消息的何言却忘记之前将手机关了机。等待中的他望向苏和的房间,暖色灯光下,苏和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然后连同影子一起消失了。许久,雨也不下了,湿漉漉的何言叹口气:也该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何言有了些疲惫的感觉,他倒在床上,不管粘念身上的衣服,不管弄脏的床单,只想躺了一会儿。 睡不着的他想起了手机。何言把手机举高,来回摇晃,屏幕依旧是暗的。 “但凡有一点消息,屏幕会亮起来的。”何言有些失望,他翻身直接将手机压在身下。 “嗡——”没一会儿,手机传来震动声,何言才想起先前把手机关了机。看着开机动画,他又犹豫了——到底该不该开? 不过在他思考的时候,手机已经打开了。刚开机几秒,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何言看着名字,没有接。又过一会儿,兄弟的电话打来,何言接了。 “怎么了?”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些怯懦。 “怎么样啊言哥,嫂子那边儿搞定了吗?” “不知道。” “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过几天兄弟带你出去转转,放松放松心情。” “还没结果。”何言提醒兄弟,别“庆祝”得太早。 “啥意思啊,还没结果吗,这都啥时候了,你们还在聊?” “没有,她说她再想想,现在一切待定。” “哎呀,那基本是八九不离十了啊。” “别瞎说,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你就相信兄弟吧,肯定没问题,你俩当时分手的理由那么荒谬,肯定会和好的。” “不一定,我看她表情不对,成功概率不大。”何言仍在否定,但是心境变了些——在兄弟的劝说下,他看到了几分希望。 听到何言所说,对面也怕自己说错话,言语变圆滑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别颓废啊,明天我去找你,庆祝也好,安慰也好,你等着我啊,明天我带两箱啤酒过去。” “不用,没什么,明天别来。” “你不让我来,我非要去,你不能老逃避啊,很多事情面对了就知道,其实啥也不是。就这么说定了,挂了。” “很多事情面对了就知道,其实啥也不是”,其他的话没仔细听,不过这句倒是戳中了何言。 “那就面对吧。”何言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实践和想法总是相差甚远,在他决定面对的时候,已经到第二天了,还是自己的兄弟逼迫他面对的...... 不知不觉,何言睡到了敲门声响,他来不及收拾“残局”,对方已经杀进来了:“嚯,看来你昨晚没少喝啊。”曹小亮提着两箱酒,进屋了。 “我该改密码了。”何言陷入几秒钟的后悔。 “算了吧,密码可是嫂子的生日,你能随便改吗?”曹小亮放下酒,看着湿透的床单,和何言背上还没消散的水渍,“你这是喝身上了?不应该啊,你不是有洁癖吗?” 何言没有回答。 “没事儿,不就是失恋吗,多大点儿事儿啊,酒都来了,今天再喝一顿!” “我没喝酒。” “对,你没喝酒,喝断片儿的都不叫喝。”在曹小亮的眼里,何言的解释过于苍白。 “我真没喝酒。” “话说你的洁癖还是保留了一点儿,我都在你屋子里看了一圈儿了,一个空酒瓶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真没喝酒,昨天下雨了,你忘了?” “啊?你这个人搞行为艺术啊?” 何言不想多说,他拿起手机查看时间,顺便看看苏和有没有发消息。 “你收到了12条消息。” 看着这个数量,何言更不敢打开了,以他现在的承受能力,就是一只小蚂蚁来了也能轻松碾压他。 曹小亮察觉到何言的犹豫,他一把抢过手机:“盯着手机发什么呆啊,难不成有秘密啊?” “给我!” 何言开始夺取手机。见何言的“架势”,曹小亮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二人你追我赶,好一场“厮杀”。 第43章 都是游戏惹的祸 何言和曹小亮争夺了十几分钟,难分胜负,手机从一个人的手里转移到另一个人手中,经过了不同方式——投掷、拖拽、夺取、滑地。再过一会儿手机也要撑不住了。 “还我。”并未提高分贝的声音多了份严肃。曹小亮像个接受命令的士兵,钉在原地。 何言拿过手机,曹小亮不再抢夺,过了这么长时间,曹小亮也忘记为什么抢手机,他只当是小孩子玩的游戏。 何言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终于打开聊天页面——和自己想的一样,没有希望,连好人卡都没有。 曹小亮凑近他,看见了苏和发来的内容,虽然觉得遗憾,但他起码知道该如何安慰了:“你看,我的酒也带来了,喝点儿。”说着,曹小亮转身去搬酒箱。 早就猜到结果,何言的难过也没有消减半分。 “你不要这么颓废啊,天涯......”曹小亮继续劝说着。 “又要引用那句话?能不能别说了。”何言有些不耐烦,他把气撒在曹小亮的身上,好像是曹小亮破坏了他的复合一样。 曹小亮没有怪他,毕竟失恋的人总该有个地方发泄,但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索性打起了游戏,换换脑子,留何言一人思考。 游戏刚开两分钟,蒋甜的通话邀请发来了。曹小亮不能明目张胆地接——哪有一边刚分手,另一边立刻上位的道理? 带着这个想法,曹小亮果断挂掉。电话又一次打来,一通接一通,连续不断,何言还以为曹小亮在单曲循环。 “算了,不是说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进入另一段感情吗?”曹小亮在心里盘算。既然存在这种说法,不如一试——在蒋甜打来第八通电话时,曹小亮溜进洗手间,接听了:“我帮你行了吧,你别轰炸我了,一切听我指挥。” “什么意思?” “放心,过几天我组个局,到时候你过来把何言收了。”曹小亮简单交代。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什么叫把他收了,他不是向苏和表白了吗?”“安全”起见,蒋甜想问得清楚些。 “黄了,苏和没答应。” “我还以为是何言没表白呢。”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先前对“旅馆”业务能力的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怎么可能,他都计划一个星期了。” 蒋甜没有接话:他能为了苏和计划一个星期的复合,他能为我做出什么呢? 对方不接话,曹小亮也就转移了话题:“等我消息就行了,等何言状态好一点儿,我联系你,到时候听我指挥。” “什么时候你还能指挥我了?”蒋甜的语气带着很强的威慑力。 “不指挥,不指挥,提个建议而已啦。” “你在厕所干嘛呢?” 听见何言的催促,曹小亮赶紧挂断电话,假装冲水。 好久没听过何言的声音了,偶然一听,蒋甜的心里也是小鹿乱撞。 另一边,曹小亮走出厕所,假装抱怨:“不让人上厕所啊,管这么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我......我可没有,我刚刚看视频呢。” “那你说说看了什么,我去翻浏览记录。” “哎呀,这么认真干嘛,当自己是侦探啊。”曹小亮以开玩笑的口吻岔开话题,然后拿了两听啤酒,走到何言身边。准备坐下。 “去客厅喝吧,别弄脏我的床单。” “你的床单已经很脏了,还怕再脏?” “没办法,你身上脏。”何言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拎着曹小亮离开卧室。 “你才脏呢,身上一股土味。” 两人来到客厅,曹小亮准备坐到沙发上,却让何言拉着坐在了地上。 “在地上喝啊?” “不然呢,沙发不会脏吗?” “我真服了”,曹小亮一脸嫌弃,“什么时候让嫂子管管......让臊子面把你嘴管住,不让你吃其他的面。” 以前说习惯的话就这么没过脑子地从嘴里说出来了,尴尬是可想而知的。 何言假装不在意:“臊子面挺好吃的。” 很快,一听啤酒下肚,何言又拿了两听,回来的时候曹小亮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会把沙发弄脏。”何言提醒。 “淋雨的是你不是我,我身上干净得很,来之前我特地换了套新衣服,你可说不到我头上。” 何言不再争论,但他继续坐在地上。 “你不换衣服啊,一股味道。” “先不换了,喝酒吧。” 看着一脸颓废的何言,曹小亮说道:“言哥,过几天有个局,大家一起去唱歌,正好你心情差,到时候去发泄一下。” “我不唱歌。” “又没让你唱,我唱就行。”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别啊,你去了大家也热闹啊,都是认识的人。” “不用了,我不想去,我想自己待着。” 劝说不通,曹小亮采取b计划:“其实不瞒你说,到时候我喜欢的女孩也会参加。” “上次在游乐场碰见的那个?” “对,我俩之间总是差了点儿意思,所以想约朋友组个局,帮我撮合撮合。” 兄弟需要帮忙,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了,就这样,何言应下了。 二人继续喝着酒,茶几上的空铝罐越堆越多,何言的情绪再也难掩:“为什么我当时要分手,要是不分手,我还和苏和在一起啊。” “你不是抱怨苏和老打游戏,老是和你讨论游戏,没有爱情吗?” “我不该怪她打游戏的,打游戏怎么了?打游戏又没有错。” “不怪你,都怪游戏,如果没有游戏,你们就不会分开了。” “对啊,没有游戏我们就不会分开了,我去举报游戏公司,每天举报一次,让他们强制下架,这样就没有游戏了。” “你能不能过几年再举报?” “为什么?” “我还想多玩几年,过几年,我可能成家立业了,到时候也没时间打游戏了,你再举报就没事了。” “可是你不喜欢,别人喜欢怎么办?” “是啊,那就永远举报不了,只能玩游戏了。” 第44章 有意提起的那个人 何言喝完最后一罐啤酒,倒在地上睡着了。曹小亮躺在沙发上,大声喊着何言的名字,迟迟得不到回应。他翻身看看情况,却没控制好距离,直接翻到何言的身上,就这样,他也“睡着”了...... 天边明艳的桃色晚霞叫醒何言,何言抓住沙发一角,借力,坐起。曹小亮正躺在他的腿上,何言想尽办法挣脱,却是徒劳。 何言后背疼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不就是失恋吗,干嘛搞得像活不起了一样。”何言在心里想着。他使出浑身力气推醒曹小亮:“快起来,别睡了。” “几点了?”曹小亮翻了个身,“咚”的一声,整个人贴在地板上。 “我怎么掉下来了,是不是你拽我?”曹小亮揉着肩膀,与何言做着相同的动作。 “我干嘛拽你,被害妄想症吧?” “谁知道呢,万一你喝多了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曹小亮检查自己的衣服,确定自己的安全后,说道,“还好。” 何言摇摇头:天天嗑假药,他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 “这个时间了?”曹小亮突然大喊,一点征兆都没有。 何言被吓了一跳:“怎么,你今天有别的事,要不你先去?” “我竟然一天都没吃饭了。” “就因为吃饭?” “我为了你的心情,牺牲两箱酒和早中饭,我真是太不容易了。”曹小亮开始卖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言还能躲得过吗? “我请,晚上吃什么?” 在曹小亮眼中,此时的何言比晚霞更好看:“既然心情不好,就要吃点好的啊。”曹小亮妩媚地趴在何言面前,捧起双手。 何言的胃里更加波涛汹涌,他赶紧交出手机,接着飞奔到厕所“倾泻”。 等何言走回客厅,曹小亮已经躺在沙发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身上是脏的,坐地上。”何言说道。 “今天都这样了,就破例一次吧。” 何言多次“劝说”,却无济于事,几个回合后他也放弃抵抗,坐在沙发上。 “我点好了。”曹小亮交还手机。 何言将其放在一边。 “不看吗?” “随便点吧。” “可是不看你怎么付账?”曹小亮的表情非常诚恳。 何言无奈地拿起手机:“你不是知道密码吗......四百多?!” “对啊,我点了烧烤,炸鸡,汉堡,还有炒菜,等。”最后一个字,曹小亮特地强调了一下。 “你这是一顿饭的量吗,再说了刚喝完酒,不该喝粥吗?”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所以我又买了两瓶解酒药。” “你真是给死神送业绩啊。” “难道你能喝得下去粥?” 何言没多说,结好款,又放下手机。 “每次喝完酒,你都很大方。”曹小亮躺在沙发上,刷刷视频,等待外卖。 二人吃过饭已经十一点了,既然如此,曹小亮便不客气地借宿一晚。作为回报,他帮何言换了床单。 夜晚,城市里的星星总是少之又少,今晚能看见一两颗,何言已觉得足够幸运。只是很快,星星又让何言伤感起来,因为当时一起看漫天星云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曹小亮乖乖躺在床上,打断何言思考:“睡觉啊,站着干嘛?” 何言回头,一脸嫌弃:“你就不能睡沙发吗?” “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 “我家就有。” “哎呀,睡哪儿不一样,过来躺在兄弟的怀抱里吧。” “我去睡沙发了。”何言转身就走,动作干净利落,他很少这么坚定。 “不闹了不闹了,一起睡吧。”曹小亮努力“挽留”。 听到这个邀请,何言更加坚决。 无奈的曹小亮只能独守空床。时间不早了,两个人都没有困意,此时视频游戏都没办法吸引曹小亮的兴趣——他有更好的安排。 “言哥,你觉得蒋甜这个人怎么样?”话题就此开始,只是距离的关系,沟通需要提高一些分贝。 “怎么了,你喜欢她?” “也不是,就感觉她人挺好。” “喜欢就去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好奇,她怎么一直不谈恋爱啊?” “你可以和她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你不想试试吗?” “我不想,我不喜欢她。” “好吧”,曹小亮继续说媒,“其实蒋甜这个人挺好的,仗义,果断,和你很配。” “你就别拿我这个失恋的人开玩笑了,我是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好吧好吧,我是感觉她还不错。” “她这个人是挺好的,但是我对她没感觉......下午那通电话是蒋甜打的?”何言怀疑道。 曹小亮不敢承认,只能临时编个理由:“怎么可能,是我女神打的,她问我哪天出去玩。” “那你怎么突然提到蒋甜了?” “既然对方怀疑,不如让他怀疑到底。有时候说的多不见得有用,能让对方想得多才更接近目的。”带着这些想法,曹小亮借势说道:“没什么,我能有啥事儿啊。” “你肯定有事瞒我。” “怎么会,我就是单纯觉得蒋甜挺好的,想和她做好朋友。” “蒋甜的人品不错,就是有时候比较烦,你要是想和她进一步发展也挺好的............不是啊,你不是有女神吗?” “追两个人的概率总比一个人高吧。” “我劝你专一点儿,别最后什么都没有。” “放心吧,我有分寸。” “自己看着办吧。”这年头的恋爱大多荒诞,生在“乱世”,何言也不想像个老师一样太过干扰。 “我怎么突然觉得蒋甜这么好呢,但是她和我的女神还是有区别的。” “她给你下迷魂药了?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是啊,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酒劲儿还没过,还在胡言乱语吧。” “那你清醒后再说。” “我记得蒋甜好像喜欢红色。”其实他也不知道蒋甜喜欢什么颜色,曹小亮只是想多找点儿关于蒋甜的话题,虽然比较生硬。 “你知道就好,不用告诉我。”对于曹小亮喜欢蒋甜这件事,何言已经相信大半。 第45章 荒诞的游戏 何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不过“多亏”曹小亮,这一晚让他梦见了蒋甜...... 远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的裙摆在风中飘动,自由、无束。虽然看不清楚,但何言断定那个人一定是苏和。 “苏和!”他大喊她的名字。对方没有回头。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梦里的何言比现实的自己更加勇敢,更加果断。没有长达一个星期的思考与冷静期,何言冲向了她。 对方回头了,确是苏和。 何言与苏和紧紧相拥,千言万语难抵此刻的这个拥抱。何言承诺着,以后不再责怪,不再分开。 苏和点点头,没有说话。 良久,何言松开双手,想好好看看心上人,却发现站在面前的苏和毫无征兆地变成了蒋甜。 “蒋甜?!” “何言,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明明看见的是苏和......” “何言,说出去的承诺难道不兑现吗?” 蒋甜紧紧抓住何言,何言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很快,何言醒了。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何言庆幸只是一场梦。 曹小亮蹭完早饭离开了,之后几天,何言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失恋的难受变得不痛不痒。他也没想到,自己对苏和的喜欢竟这么简单就抛弃掉了。 又过了几天,曹小亮建了一个群,公布活动时间——周六下午三点。曹小亮称这个时间段的ktv最实惠。单身后的何言周末时间空闲,几点对他都无所谓,不过一个人待着未免难熬些,他索性去到曹小亮家,顺便催促这个每次活动都迟到的家伙。 何言坐在沙发上,没过几秒,就听见曹小亮引用自己的经典名句:“你的裤子脏,坐地上。” “你家地更脏。” “切,半斤八两。” “说说,上次拖地是什么时候?”何言摆事实,讲证据。 “干嘛这么认真,今天是要放松的。”曹小亮找借口岔开。 “该走了。”何言催促。 “言哥,还有半个多小时,你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还着急唱歌?” “不管唱不唱歌,总不能像某个人天天迟到吧?” “我哪儿有天天迟到,晚几分钟都不算。” 何言不想争辩没有意义的话题:“该走了。” “知道了,怎么像我妈一样。等我换件衣服哈。” 就这样,在何言的不懈努力下,曹小亮喜提今年第一次“准时赴约”。 进入歌房后,何言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把舞台留给其他人。可是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曹小亮拉走了——曹小亮坚持每首歌都带着何言,无奈,在众人的起哄中,何言喝酒壮胆,创造了很多五音不全的精彩瞬间,此时的何言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了。 整个房间都在躁动,大家轮番点歌,即使是平时不唱两句的朋友,也展开歌喉,毕竟再难听也难听不过何言的嗓音。 唱了几个小时后,大家的嗓子都沙哑了,休息时刻曹小亮开始安排游戏,他暂停歌曲,拿起话筒:“各位,既然唱得差不多了,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被他的热情带动,所有人都在欢呼叫好。 曹小亮继续说道:“玩就得玩得起,怂包可以中途退出!” 没有人想得到这个称呼,不管是碍于面子,还是真正的勇士,屋内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挑战”。就这样,大家围坐桌前,曹小亮拿来一个空酒瓶,开启“命运转盘”。 瓶子在众人眼前停下,瓶口对准曹小亮的女神,瓶底对着曹小亮。 众人开始起哄,女神害羞地捂住脸。 曹小亮鼓起勇气,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真心话吧。” “真心话有什么意思啊,不如直接大冒险。”曹小亮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接着,又一个人说道:“就是啊,真心话跟玩不起似的,我建议直接把真心话砍掉。” 紧接着三五人附议,女神也没办法,只好应下来:“那就大冒险吧。” 曹小亮不愿意为难女神,故意放低难度:“大冒险就是唱一首歌。” 话音刚落,又有朋友不愿意了:“这叫什么大冒险啊,家属也不能放水吧?” “就是就是,这算大冒险吗,这叫过家家。” “好好好,那什么才是大冒险?”女神反问。 “既然玩得起,不如直接谈恋爱吧,谈三个月,你们敢不敢?”人群中出现一个男低音。 曹小亮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这种好事儿还能轮到我? 同他的想法一起,又传来一个女声:“是谁刚才说,玩就要玩得起,我觉得这个大冒险不错。” 曹小亮不敢说话,他看向女神,静等回答。 女神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下来:“可以,那就谈三个月吧。” “啊?!”曹小亮一脸震惊。 “难道委屈你了,我才是委屈的那个吧。”女神说道。 “没有没有”,曹小亮慌乱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见状,众人又开始起哄了。曹小亮赶紧转动酒瓶,强制开启下一轮游戏,而这一次,酒瓶对准了何言,瓶底对着蒋甜。 难得的机会,蒋甜怎么可能错过:“何言,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三个月的男女朋友?” 和刚才的情形不同,这一次周围异常安静,没有人敢说话——谁不知道何言刚分手呢? 作为主人公的何言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蒋甜会这么说。一时间何言的脑袋短路了。 “游戏而已,别搞得那么认真,像玩不起一样。”蒋甜又说道,她的紧张程度与何言无异,但她表现得很镇定,她想用她的镇定向别人表达,她只是在遵守游戏规则。 或许是酒精作用,或许是曹小亮的例子,总之结果是何言应下了:“可以。” 房间内,没有人敢鼓掌,也没有人欢呼。 没过几分钟,与苏和关系好的女生们找借口离开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就这样草草散场,曹小亮想唱歌活跃气氛,却被工作人员提醒到了时间。 这场聚会散了,但也不是没有赢家。 第46章 兑现恋爱 何言将聚会上的“真心话大冒险”当成玩笑,可是蒋甜却不这么认为。第二天,蒋甜主动发来消息,开始适应女朋友的身份:“早呀。” 何言不知道如何回复,也就没有回复。如果他碰到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是他碰到的是蒋甜,一个对这份为期“三个月”的恋爱极度重视的人,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蒋甜即将把她身上的“烦”展现得淋漓尽致,并且日日如此。 “在干嘛呢,还没起床吗?”又一条消息发来。 又过了几分钟,蒋甜的电话直接打来。 何言继续逃避,和平时一样。 很快到了中午,何言点了份外卖,待外卖送达的时候,他开门迎接的不仅是食物,还有“女朋友”。 “你刚睡醒吗,为什么不接电话,还不回消息?”蒋甜问道。 “嗯,刚醒。”何言回答。 “好吧,我也点了一份外卖,一会儿就到了。” “你要在我家吃?!” “对啊,不可以吗,按理说你应该帮我点好的。” “不是......我为什么要帮你点?” “你现在是不认账吗?” 何言不知道怎么说,选择了不答话。 既然如此,蒋甜直接换鞋,准备进屋。 何言挡在前面:“干嘛?” “等我的饭,你总不能让我站在门口吃吧?” “你真的要谈三个月吗,为什么?”此时的何言只想让蒋甜告诉他,她在开玩笑。 “因为游戏规则,我是个遵守规定的人。” “没人在乎规定。”何言提醒蒋甜,就算他们不谈恋爱,也不会有人追究,大家只会当作一场恶作剧。 可是蒋甜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凭什么当成玩笑呢? “我在乎。”蒋甜回复。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 “按照大冒险说的,谈三个月啊。” “我......但是......”何言语无伦次。 见状,蒋甜帮他滤清思路:“曹小亮他们呢,他们谈上了吗?” “我不知道,没问。” “你可以问问,如果他们谈了,我们这边也该进行。” 何言没有反驳,但也不着急检验:“改天问。” “好。那现在就当他们在一起了,我们接下来的几个月有什么安排吗?” “不是,要不要这么急啊?”何言不是一个快节奏的人,虽然是自己答应的事,却还需要很长一段适应时间,毕竟从一个状态跳到另一个状态,并不容易。 蒋甜了解何言的性格,但是她等不及:“只有三个月,不到一百天,很快就过去了,我当然着急了。” “你不应该期盼它过得快吗,难不成你真喜欢我啊。”何言只是随便说说,声音也没带疑问的语气。 可就是这随便一说,却猜中了。 “对,我喜欢你。”蒋甜大方承认,面对“自己”的男朋友,没什么是不可以承认的。 氛围瞬间尴尬了。何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弥补”。 “喜不喜欢”本就不是一个很长的话题,既然何言没问理由,蒋甜也不必说,那么话头也该换个方向了:“昨天你喝酒了吧,喝醉了吗?” 面对蒋甜的关心,何言已经不知所措了:“没......没有。” “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没被人喜欢过。”相比之下,蒋甜显得落落大方。 “还好,不是很多。” “对了,你唱歌挺特别的,虽然没有一句词在调上,但是有自己的特色,还不错,听多了感觉也挺好听的。” “嗯。” “你家里看着好整洁啊,很难得,男生的家里一般都很乱。” 提到家,何言突然有了疑问:“蒋甜,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曹小亮告诉我的。” 何言无奈地用指腹搓着自己的眉毛:真是重色轻友...... “你别怪他,是我问的,我跟他说我是你的女朋友,知道地址也没什么。” 是啊,女朋友知道自己家的地址也没什么,只是跟苏和谈了半年多,何言却没告诉过苏和,自己家的地址。 “方便参观一下吗?”蒋甜打断何言的思考。 何言拒绝了:“没什么看的,别参观了。” “好吧。” 这时候蒋甜的外卖到了,何言帮她接过,二人坐在沙发上就餐。沙发不大,何言却坐得很远,蒋甜多次找机会靠近,何言都会移到更远的地方,二人之间总有一段何言规划的安全距离。 几次之后,蒋甜急了:“离那么远干嘛,种树啊?” “我们只是假情侣,希望你注意身份。” “没人说过是假的啊,万一可以成真的?”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蒋甜也愿意一试。 “不会成真的。”言语没什么起伏,只是说明真相。 “切,我只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你说话干嘛这么绝,我又没惹你。” 何言没有回答。蒋甜知道自己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了,她加快吃饭速度,草草结束,早早回家。 何言还没从“蒋甜”的事件走出来,不管是三个月女友,还是蒋甜喜欢自己这件事,都值得何言好好消化。 蒋甜走后,随着门被关上,何言突然心生一计:如果曹小亮没兑现承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推掉了? 想起这件事,何言重新燃起希望,给曹小亮打了电话。 “咋了言哥,是不是蒋甜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 “她早上给我打过电话了。” 听到这句话,何言心头一紧:“那个......你和你的女神,在一起了吗?” “这么好的机会我能放过吗?” “好吧。” “你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开心啊?” “没什么。”何言挂断电话:真是猪队友。 既然如此,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不过何言遵从一个原则——对方不找他,他就不会主动找对方。到时候三个月的期限一到,就可以拜拜了。 只是很快蒋甜又找了他,这是一通来自夜晚的电话。 何言接下:“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行。” “何言,你没有扮好一个男朋友的身份。” 第47章 另寻他路 对于何言来说,和蒋甜在一起的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他从没发现谈恋爱竟然比工作还要累,甚至工作已经不配和谈恋爱相提并论了。何言逐渐知道,自己当初酒后答应的话是多么荒谬,现在的他不仅有每天的叫起床机,还被要求打卡每顿饭、报备每天的行程、连玩游戏都需要申请。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蒋甜的一句话,“既然承诺,就要认真对待,没人逼你承诺,但是一定有我逼你兑现”。 何言精疲力尽,一段时间过后,他已经把不接电话、手机关机当成日常,即便这样,精神负担也丝毫没有减少,他总有一种负罪感——作为男朋友,这样做是不是不负责任的负罪感。 另一边,蒋甜对这段感情极度认真,以至于到了病态的程度。其实一开始的她并不想这样——在骚扰了何言几天后,蒋甜尝试着与何言正常相处,给足男朋友空间,不会过多干扰。但是很快蒋甜就发现,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她一但松懈,就会换来何言的“一懈千里”。蒋甜已经对事实看得非常透彻了,既然何言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上她,那就“玩个够”。 言语上的压力和每日对何言生活的介入让她尝到了甜头,即便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洒脱,越来越不像自己,她还是会坚持,因为只有三个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渐渐的,何言很少接电话,很少回消息,甚至手机关机,可是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啊,总要想办法不是吗?很快,新的解决方法进入蒋甜的大脑中,蒋甜联系曹小亮,邀请他一起“作案”。 随后,在一个何言以为岁月静好的周六,曹小亮为他打开了清晨的窗帘,阳光和曹小亮的身影成为那天何言最厌恶的两个存在。 “你干嘛?”何言想发脾气,可是人还没清醒,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曹小亮就像着了魔一样,从前的他完全站在兄弟这边,现在的他义无反顾地站在蒋甜那边:“走,去约会。” 何言看了看手机:“九点?和谁,和你吗?” “当然不是,一共四个人,蒋甜、你、我,还有我的女神。” “不是,你怎么老和她一伙儿?” “谁,我的女神吗?因为我喜欢她啊,这还用问。” “不是,是蒋甜。” “哥们儿都是为了你的爱情啊,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要九点过来叫我约会吗?” “大好青春啊,干嘛全给了床呢?以前你谈恋爱的时候,七点也起来过啊。” 何言想不到辩解的理由,他的脑子钝了,可能是还没清醒的原因。 曹小亮直接把何言从床上拽起:“走啦,我的女神在等我呢。” “不是,蒋甜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告诉我,我给你双倍的甜头,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可以吗?” “她能给我什么好处,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幸福,所以要让你好好珍惜这三个月的时间啊。” “我觉得熬不到三个月,我就要归西了。” “别瞎说,快洗漱。” 虽然非常厌烦,何言还是快速完成了洗漱和穿衣,像被人操纵了一样。紧接着,时间来到十点,曹小亮,何言去到约定地点,和蒋甜与曹小亮的女神汇合。 何言等待蒋甜发落,此时的何言只觉得自己像个空调,而蒋甜正拿着他的遥控器。 “睡得好吗,看你有点累啊。”蒋甜很自然地将何言对自己的厌恶解释成劳累。 当着朋友的面,何言也不想让蒋甜下不来台,就顺着话说道:“昨天睡得晚。” “注意休息啊,走吧,我们进去。”说着,蒋甜上前挽住何言的胳膊。 何言挣脱了,不过今天的蒋甜并没有平日里那么烦人,换在平日,如果何言说自己睡得晚,蒋甜一定会问出一连串问题,让何言不知所措,无法回答,问题包括但不仅限于“为什么晚睡”、“那么晚睡是在干嘛”、“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作为你的女朋友难道没有权力知道你睡觉的时间吗”、“你是不是出去喝酒了”、“你是打游戏了吗”、“晚睡的危害你知道吗”等。 “言哥,女朋友想牵你的手,你干嘛松开啊。”看到何言“操作”的曹小亮指责道。 何言有些尴尬:“不太适应。” “有什么不适应的,男女朋友可以牵手啊。” 何言刚想用同样的问题质疑曹小亮,可是,当他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曹小亮正和女神牵着手,而且是很自然的状态。 何言一时语塞,见状,蒋甜为他解了围:“没关系的,他还不习惯。” “这是蒋甜吗?”何言展开复杂的心理活动,换在平时,曹小亮和蒋甜一定会“联合作恶”,把何言啃食得骨头都不剩,今天的他们竟然对立了?何言搞不清状况,不过他对蒋甜的印象好了一点。 就这样,曹小亮拉着女神的手,何言与蒋甜并排,四个人两两走进商场。 商场大多是女生的主场,何言和曹小亮已经自觉地将自己定义为陪衬角色——两个女生走进服装店试衣服,在她们欣赏自己美丽的同时,两个男生则找到店内沙发,坐下,休息。 以何言的经验来看,今天至少三小时起步,可是才逛了两家店,蒋甜就说自己累了,需要吃东西休息。而吃东西的时候,蒋甜甚至提出,去电玩城玩耍,让男朋友也能乐在其中。 “什么情况?”何言面前的蒋甜让他非常不适应。而蒋甜在他这里的好感度也越来越多,当然,这份好感永远抵不上爱情。 这就像一个人做过一百件错事后,只要做一件好事就会被人夸奖;而另一个人做了一百件好事后,只是做一件坏事就会被人批评。蒋甜就是那个只做了一件好事的人。 这个时候,氛围也烘托得差不多了,蒋甜再次挽住何言的胳膊,她的手在何言的臂弯上多停留了十几秒,才被推开。蒋甜欣喜:计划即将成功。 第48章 走漏消息 逛商场模式渐渐转化成电玩城时间,何言也不知道自己上次来电玩城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过了四五年,又好像更久。但是蒋甜不知道这些,她认为男生都是“小孩子”,电玩城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所以陪男朋友进电玩城,再合适不过。 其实蒋甜的想法也不全错,因为何言和曹小亮很快切换了“孩子”模式,适应电玩城的娱乐。何言感受到这两个月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与曹小亮赛车,两个女生在旁边为他们加油。玩过几轮,曹小亮的女神提议去抓娃娃。 “何言,你会抓娃娃吗?”蒋甜问道。 “不确定,没抓过。” “刚好试试,我相信你。” “嗯,好。”何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用了万用答案。 四个人来到娃娃机前,两个女生的喜好并不相同,他们也很自然地“分开”了。独处的时间,蒋甜“一反常态”——何言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你......你喜欢哪个?”觉得氛围尴尬的何言先一步破冰。 “我都可以,其实我不喜欢娃娃,重在体验。” “嗯,要不要试试这个,看着不难。”何言指着一个长得像骨头的玩偶问道。 “可以啊。” “嗯。”二人先后尝试了三四次,并没有成功。 “哈哈,所以我说重在参与嘛。” “嗯,说的是。” “好久没来电玩城了,还挺有意思的,你们男生玩的游戏挺有意思的。” “抓娃娃是女生玩的游戏。” “哦,是哦,是我说错了。’蒋甜大方承认,能与何言这样聊天,不管是什么内容,她都很开心。 “嗯,其实也没什么。” “哈哈,就是说啊。” 二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几分钟后,他们放弃了眼前的骨头,盯上了另一处的可乐。 “既然钓不到玩偶,钓瓶喝的也不错。”这是何言的话术。 “说的有道理。”蒋甜附和道。 玩偶没有提起二人的兴趣,可乐却做到了——“抓”可乐的时候,他们运气与实力并存,两把换到两听。 “哇塞!”蒋甜激动地叫出声。 “低调,低调。”虽是这样说,何言的心情也不错。 “我们好厉害啊。” “确实。” “哈哈,真开心。” 氛围活跃起来,蒋甜再次尝试与何言的肢体接触——她将手挂在了何言的胳膊上。 还没等何言挣脱,蒋甜先问道:“男女朋友之间可以这样吧?” 何言没有回答。 “我都没要求你和我接吻,这点小事,可以满足一下你的女朋友吗?” 何言还是没有回答,但他也没挣扎,算是默认了。 蒋甜很开心,不过这份开心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挽住胳膊后的蒋甜发现,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吸引她。 二人又在电玩城里玩了几个项目,就去和曹小亮他们汇合了。 看着修成正果的何言与蒋甜,曹小亮露出坏笑:“可以啊。” “别瞎说。”何言挣脱开蒋甜。 “别啊”,曹小亮又把二人的手拉在一起,“都是男女朋友,这有什么,能不能别拘束了,大哥?” 何言没有理会。 今天的约会可谓是两个月以来最舒服的一次,何言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时间不早了,何言和曹小亮送两个女生回家后,也打算回家了,不过曹小亮想回的是何言的家。 “你干嘛,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说,你们刚刚干什么了,老实交代。”此时的曹小亮就像村口闲来无事的大妈,热衷于听别人家的八卦。 “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怎么可能挽在一起呢,早知道这样,我就和女神早点离开了。” “别瞎说也别瞎想,什么都没有。” “好好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着曹小亮一脸贱兮兮的表情,何言只想逃离,在看见一辆停靠路边的出租车后,何言爆发力量,脱离曹小亮的控制,溜进出租车,大声催促:“快走师傅,快走快走。” 师傅也意识到危险,一刻不敢耽搁,赶紧离开了。 没过几秒,何言收到一条微信消息,他知道是曹小亮发来的,聪明地将手机放在一边,不去理会。 今天的何言很开心,但是他的前女友苏和却非常不开心,更准确的苏和不开心的时间,是从下午一点开始的...... 迎来假期,劳累了一周的苏和宅家看电视,中午还进行了午休活动,只求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享受放假。午休结束后,苏和准备吃点甜的东西,她打开手机点外卖,却先一步注意到聊天记录。 她毫无准备地点进去,看见一个视频——蒋甜挽着何言,两个人边说边笑,举止甚是亲密。 苏和的手机掉在地上,“啪嗒”一声,砸碎了屏幕,迸发了伤心。 没过几分钟,苏和的闺蜜打来电话:“苏和,你还好吗?” 听到安慰的声音,苏和瞬间哽咽了:“他......他怎么能,这么快?” “上次去ktv我就觉得离谱,我不知道何言当时为什么要答应,我以为游戏而已,随便说说,没想到他俩真的搞到一起了。” “难道......谈恋爱,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能走出来,认识下一个吗?” “苏和,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是我感觉他俩很早以前就搞在一起了,他们平时不是也有联系吗?” “他们的联系不频繁啊,他们......” “苏和,你想想,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因为你玩游戏就提出分手呢,连女生都不会这样做,而且何言还是一个特别喜欢打游戏的男的。” 苏和觉得闺蜜说的言之有理:“那我这是......被劈腿了?” “肯定啊,你去问他,去对质。” “算了。” “怎么能算了?” “他们都这样了,问不问有什么关系呢,就这样吧,当我瞎了眼,和他在一起过。” “苏和,你不该骂他吗?” “比起骂他,我更需要先消化一下,我先挂了。”苏和蹲在地上,与何言在一起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第49章 更大的误会 “何言,你真不是个东西,你就是这样对苏和的!”早上,比闹钟更容易让人清醒的,是一通指责电话。 迷迷糊糊的何言也是怨气重重:周末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吗?昨天一个“催命鬼”,今天又来了一个。 没等他回答,对面继续骂道:“苏和真是瞎了眼了和你这种东西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何言的脑子还没正常启动,此时的他完全没想到是自己的问题。 听到何言的回答,对面气得火冒三丈:“我当初就应该好好劝苏和,不要和你这种人在一起,苏和已经后悔死了。” 何言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只注意到苏和闺蜜的最后一句话:“你什么意思,你说苏和和我在一起后悔了?” “不然呢,谁不会后悔啊,一个思想愚钝乱搞男女关系的人,谁谈谁后悔!” “所以苏和跟你说,她后悔了?” “不然呢,后悔已经是好事了,换做别人早就把你蒙头打一顿了。” 何言挂断电话。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和要诋毁他,明明他们之前也美好过、开心过,而且自己在分手后也挽留过,是苏和拒绝了,是她没有同意。既然这样,为什么她要作那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批判一个卑微的求爱者? 何言打开联系人界面,看着通讯录顶端的第一个名字,心情复杂,他纠结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拨通那个电话,相反,他把她删掉了。 是啊,都过去了,已经快三个月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明明之前已经放下了啊......可是这通电话还是勾起了那段回忆。为什么还是想念,还是伤心呢? 何言没有追究真相,因为真相和答案相比无足轻重,苏和已经给他判了死罪——给那段爱情发了“后悔”的二字结语,这时候,理论就显得没有意义了。 另一边,苏和一夜未眠,当尽力撇去爱情的前提下看待这些记忆的时候,苏和只是在各种缝隙中找寻蛛丝马迹,找寻何言与蒋甜的爱情“苗头”。一个失恋女人的想象力是不容小觑的,现在她的所有回忆都如线索一样,串联在一起,合理且有说服力。苏和想起何言生日会的时候,何言接了一通电话,当时她问何言是谁打来的,何言说了蒋甜的名字,那天给何言打电话、发微信祝福的人很多,苏和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他俩的关系原来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后来,苏和经常能在何言的手机里看到蒋甜发的消息,二人沟通得不算频繁,但很有规律,大多时候是蒋甜主动找何言。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面对对方的主动,何言就此沦陷。再往后,苏和的妈妈从老家过来看她,为了陪伴家人,苏和与何言见面的时候相对少了点,等苏和送母亲回家后不到一周的时间,何言就拿苏和打游戏为由,跟她提出分手。一开始苏和真的以为是自己打游戏造成的,后来想想,可能是三个人挤不下了。 被劈腿的感情很复杂,对苏和来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不理解。她不理解何言为什么劈腿,虽然有了完整的“时间线”,可是苏和想不明白,她知道何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就算与理想型有偏差,也一定不会偏到蒋甜那里。这就像一只兔子突然吃肉一样,它会接触各种青菜、水果,但一定不会接受肉类。只是想不通也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来到第二个阶段了——接受,接受现状。 再多猜疑也难抵事实,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还能怎么办呢?就算再不理解,也接受了,但是接受不代表会祝福。 接受的下一个阶段,是愤怒。不过苏和不是一个报复发泄的人,她更多是内心发泄,在心里痛骂何言,痛骂蒋甜。 三个阶段以后,苏和渐渐回归工作,她尽量让自己无时无刻处都在忙碌中——一直忙就不会想其他事情了。所以,在“何蒋”事件发生后,苏和开始报复性工作,从早忙到晚,从晚忙到早,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像一个不会疲惫的机器人一样。 苏和全身心投入工作,何言却完全没有投入工作的精力。 眼见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他本以为自己要解脱了,可是“提出分手”这件事让他犯了难。这比当时向苏和提分手要难上几十倍——当时对苏和说的都是气话,只是没想到气话成真了。而这次何言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越是清醒,何言越会思考、纠结、犹豫、徘徊,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了三个月后的一天。 来到这一天,何言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蒋甜主动提出分手,自己不就免于措辞了吗?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好到只有何言自己会这样想。 超出三个月,见何言没有提那件事,蒋甜不知道有多高兴,但她不能庆祝,不能约何言,不能给何言任何可乘之机。就这样,一个在做梦,一个在逃避,时间也拖了一天又一天。 在“名存实亡”的日子里,何言渐渐接受,可是蒋甜却忍不住了,她不敢给何言打电话,不敢发消息,可是这样还能叫谈恋爱吗? 她走投无路,只能再次相信旅馆,前往森林。 这天下午,乌云布满天空,森林里的可见光更加稀薄,可是这些都没能摧毁蒋甜的信念——只有那里可以帮助她。 走在湿嗒嗒的石砖路上,旅馆离她越来越近了。 “叮铃——叮铃——” 伴着声音,门开了,邬暮在柜台内向她轻轻招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蒋甜走了进去。 “是为了延长时间吧?”邬暮直接戳穿了蒋甜心事。 既然如此,蒋甜也开门见山了:“对,有什么办法吗?” “有啊,当然有。” 蒋甜有些意外:“可是上次你不是说......” “当时我怕代价太大,你承受不住,就没告诉你。” “代价是什么呢?” “很简单,失去所有的关系,只留爱情。” 第50章 分手也荒唐 没有犹豫,蒋甜拒绝了这次交易。 “为什么?”邬暮问道。 “谁会因为爱情放弃亲情?” “不见得没有啊。” “但我不会。” 邬暮绕过柜台,走到蒋甜面前,将手轻轻放在蒋甜的肩膀上。 蒋甜一颤,努力保持冷静:“你干嘛?”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今天不会。” “什么叫今天不会?!” “哈哈,开个玩笑,一直都不会。” 蒋甜还是很担心,她想离开旅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怎么没事了,我还没问完呢?”伴着邬暮的声音,大门关上了。 “什么......问题?” “你真的喜欢何言吗?” “喜——喜欢啊。” “放轻松,只是几个小问题。” “嗯。”虽是这样回答,蒋甜还是很紧张。 “有多喜欢?” “啊?” “你不觉得和他在一起是浪费时间吗?” “我......”蒋甜陷入思考,只是没有邬暮接下来的引导,她还是想不清楚答案。 “不浪费时间吗,每个周末,所有下班时间,为了陪何言,完全失去了自己啊。” “没有啊,我后来也没有频繁找他。”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还不是觉得他不值得。” “不是......我......” “了解之后发现何言也不过如此,要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初恋(这里的初恋是指最初暗恋的人),你也不可能喜欢他那么久。抛开初恋滤镜不谈,他优柔寡断的性格,真的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蒋甜被说服了,她开始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 邬暮继续说着,伴着她的声音,旅馆的大门又打开了:“人可以暂时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但是不会一直浪费时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道理都懂。” “嗯,我知道了。” “慢走不送。” “再见。”留下这句话,蒋甜离开了。 返程路上并没有下雨,乌云走得很急,或许它想宠幸下一个城市,这样也好,没带雨伞的蒋甜不用当一只落汤鸡了。她的心情不错,伴着好心情,她收到了何言的消息,毋庸置疑,他们要分手了。 看到何言“勇敢”迈出这一步,蒋甜有些欣慰,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不过蒋甜并不知道何言迈出这一步的理由,如果她知道的话,那份欣慰一定会收回的...... “分不分手又能怎样呢,反正也不见面,自己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不如就这样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这是何言的真实想法,他也打算一直履行下去,不过一切的变数从曹小亮的消息开始了。 “言哥,我分手了。” 何言的诧异无异于看见了会吃肉的兔子:“你怎么分手了?” “觉得没意思,就分了。” “没意思,那不是你的女神吗?” “时间长了,女神也会变成普通人。” 曹小亮没说真相,他也要面子,而真实原因自然是女神把他甩了。“本就是场游戏,玩得起,放得下。”这是女神给他的理由。 “才三个月,我以为你们会很久。”何言说道。 “我也以为,不过一切都是注定的。” “好吧,听你这么说,你应该不难过。” 曹小亮刚想找何言喝酒发泄,可是看到这句话的他只能假装坚强了:“确实不难过。” 接下来何言说了曹小亮想说的那句话,的反话:“那我就不带你喝酒了,我们各自安排。” “有什么喝的啊,真没什么。” “知道了兄弟,你看得挺开的。” 这句话让曹小亮瞬间破防了,哪有什么看得开,只是装作看开罢了,曹小亮找了个理由开溜,独自伤心去了。 得知曹小亮分手了,何言想着,不如自己也分手吧。就这样,他给蒋甜发了消息:“我们分手吧。” 很快,何言收到满意的答复。 和蒋甜“撇清关系”后,何言渐渐“清醒了”,后来的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答应“三个月恋爱”这种事,他把原因归到酒精上,以至于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都没碰过酒,连果啤也放弃了。 曹小亮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蒋甜,明明当时想的是撮合苏和与何言,怎么就变成撮合蒋甜与何言了呢?他找何言“负荆请罪”,然后喜提何言家“一个月”的卫生管理。 荒唐的事情后,何言坚定了一个想法——他还是要挽回苏和。悲伤的情绪如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何言难以自保,只能扛着这份痛苦,就这样,带着悲伤的心情,他想起很久以前苏和闺蜜打来的电话,这也给了他一个与苏和通话的理由。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苏和没有接,何言又打了一个,却听到“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这条路走不通,何言换了一条路。他打给苏和的闺蜜,这次的对方是秒接。 “何言,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你要不要脸啊?” “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是其中一定有一些误解,我想......” “你想什么啊,有什么误会啊!” “我......” 没等何言说完,苏和的闺蜜已经挂了电话。 起码这条路能走,就算走不长,也总要试试,所以何言又打了一次。 “这次你也体会到被人挂电话的滋味了吧。”苏和闺蜜说道。 “不好意思,上次是我的问题。” “你到底想干嘛,有病啊?” “我是想问,苏和真的后悔和我在一起过吗,我俩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不是我说你,你真是脚踩两只船没够啊,能不能别欺负我家苏和了!” “我什么时候脚踩两只船了?” “什么意思,你和蒋甜分手了?” “嗯。” “你不会以为苏和会接受一个别人不要的垃圾吧,做梦吧你,以前不珍惜,以后没有珍惜的机会了!” 对方再次挂了电话,何言已经没有重拨的勇气了,他不想挨骂,只能找找其他方法...... 第51章 隐藏的情话 投入工作的苏和几乎关闭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在工作中透支自己。不过她没有因此得到升职加薪,只是被领导理所应当地“使用”着,作为不求回报的高强度续航机器。她也不在乎职位,只是希望忙碌能让她忘记不开心的情绪。等到时间长了,很多事情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或许苏和做到了,一个多月后,她迎来了身体的第一次抱恙,被迫回家休息。在高烧四十度的晚上,难受的身体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让她多次陷入之前的情绪“陷阱”,难受到无法挣脱,可是一想到关于何言的事,苏和却很轻松,什么感觉都没有——何言已经当不成攻击她的武器了。 生病之后,苏和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回归正常规律,就这样又过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的一天,苏和与闺蜜约在一家餐厅吃饭,他们闲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很久以前用的社交软件。 “前两天我登陆qq,翻看自己年轻时候发的空间,别提有多尴尬了。”苏和的闺蜜说道。 “那时候发的东西应该很青涩吧,我都不敢看。” “确实太青涩了哈哈哈哈,看过的人建议你别看,直接闭眼删掉,别被以后的男朋友抓住把柄。” “男朋友的话题还早,而且真到那个时候,qq的使用频率会更低的。” “说的也是,不过我都删掉了,以防万一。” “哈哈,聪明的选择。”苏和夸赞道。 这天回家后,苏和靠在沙发上,本想打游戏,却无意间想起了闺蜜说的qq。苏和想着,反正很久没看了,也挺好奇的,这么多年会不会有人给她发消息呢? 这种问题是想不出答案的,所以苏和采取验证手段,打开了那个尘封多年的软件。 “竟然没有人给我发消息。”看着停留在五年前的聊天记录,苏和感慨。她随便翻了翻,竟翻进了自己曾与何言的对话框。 “记得按时吃饭哦。” 看着以前的自己给何言发的话,苏和不禁调侃:受不了,受不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接着是何言的回答:“放心吧,你也要记得吃饭。” “肯定的,爱你哦。” “我也是,爱你。” 苏和尴尬地手指发麻:都是什么啊,早知道听劝不看了。 她退出聊天界面,偶然注意到右下角的未读信息,来自“空间”的消息。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找我吧,是什么啊?”带着这个想法,苏和打开空间,又打开留言框,看见了那个人的名字。 仅互相可见的留言竟有十几条: “苏和,你怎么样了,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可以别离开我吗?” “苏和,今天下雨了,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出去玩,也下了大雨,我们站在一家店门口躲雨,还被店员骂了,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苏和,我换工作了,可能是不喜欢吧,就换了。不过现在的一切都很好,而且我的公司离你公司很近,我好想你。” “苏和,我今天看见了一个女生,穿着和你一样的裙子,我以为是你,不过她没有你好看,没有人比你好看。” “苏和,我真的很想你,我没办法忘记你,以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轻易说分手,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苏和,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去楼下买饭的时候看见你了,但是我不敢跟你打招呼,因为你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我就当你没看见,我会等你的,就像你之前等我一样。” “苏和,我今天又看见你了,好开心,也很庆幸自己总能偶遇你,希望你也能有一天看见我吧。” “苏和,你最近过得好吗,你已经完全忘记我了吗,我是不是也应该放下你了?” “苏和,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放下你,所以又来打扰你了,真的对不起,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苏和,今天的云是心型的,我好想发给你看啊,可是我没有资格。” “苏和,我真的好想你,我本想着喝酒能让我暂时逃避对你的想念,但是我已经戒酒很久了,好像也忘记怎么喝了。” “苏和,你最近过得好吗,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换工作了吗,你最近怎么样啊,注意照顾身体。” 留言断断续续发了一年的时间,最新的一条只离现在不到两天。苏和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莫名其妙地夺出眼眶,意识到泪水的苏和用纸擦拭,调整着情绪。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忘记,而是藏在了心底。如果永远没有人打开,这份心事也会一直掩埋;一旦有人触碰,那份情感就再也不能收回了。 苏和深吸几口气,情绪稳定些后,她打通了何言的手机。 “喂?” 对方小心翼翼的声音让苏和没招架住,她的声音也变得不稳了:“吾......喂。” “苏和,你怎么会打过来?” “我看见了你发的留言。” “嗯,原来是这样。” “你......”苏和的嗓子像被卡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怎么了?” 苏和没有回答,何言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分钟,苏和又稳定了一点,才问道:“你干嘛......给我发那么多留言?” “我......”言语总是写出来容易,说出来难。 等了半分钟,苏和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禁调侃:“你还是老样子。” “那你为什么找我呢?”何言把话抛出去。 这下换苏和不会回答了。又过了半分钟,苏和开始笑,何言也忍不住笑出声,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了联系。 从开始的聊天,到何言去接每天下班的苏和,再到周末二人约着出去玩,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只是他们都还没提那件事。两个人默契地等待对方开口,这也注定是一场漫长的等待了。 时间一天天走过,二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就当他们都以为对方要“表白”的时候,二人同时收到了曹小亮的ktv唱歌邀请,原本遗忘的回忆又重现了。 第52章 中间人 看到“ktv”三个字母,苏和瞬间想起闺蜜曾跟自己说的“三个月”事件,她果断拒绝了曹小亮,和她一起拒绝的还有何言。 这场聚会被取消后,苏和与何言的关系也紧张起来,二人“默契”地开启冷战模式,谁也没有发一条消息。不过二人的心路历程不一样——苏和是生气,气何言总是能“瞬间”从分手中走出,进入下一段恋爱,面对这么不坚定的行为,苏和不予理解。而何言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说,他一定少不了责骂,既然如此,不如一拖再拖,拖到苏和忘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其实还能持续更久,只是一个星期后他们被“身后的势力”推动,不得不破冰。 “苏和,你俩怎么样,何言那小子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周末,苏和收到闺蜜的消息。 苏和坦诚交代:“我们一直没联系,有好久了。” “为什么不联系啊?”消息刚发出去,苏和的闺蜜又觉得打字太麻烦,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什么情况,你俩怎么了,不会又要分手吧?不对啊,你俩好像就没复合,你俩不会就这样彻底结束了吧,还是过段时间又破镜重圆?” 闺蜜的连环问题问得苏和头晕脑涨,她连连求饶:“等一下,等一下,一个一个问好不好?” “好好好,那你先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不联系了,是要断绝关系了吗,还是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我”,苏和整理话术,许久,她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有些问题不知道?” “我不知道何言和我的未来。” “你俩都聊到未来了,复合了吗?” “没有没有”,苏和赶紧解释,“我们没聊到未来,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自己和何言有没有未来。” “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我猜一下,蒋甜出现了,对不对?” “这个......算是吧。” “怎么了,说得详细点,说得快一点,我要急死了。” “好,我尽量,那你先别打断我。” “说得快一点。” “知道啦。”虽是这般回答,苏和还是等了几分钟,确定自己捋清思路才说道,“前段时间曹小亮约我们出去,他约在哪里不好呢,非要约在ktv。我一下子就想到何言与蒋甜在一起的那件事了,我一直没跟何言仔细聊过,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那样做,而且对方是谁不好,非是他的高中同学。” “你,说完了?”闺蜜等了好几分钟,才试探性问道。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看,你自己也想知道何言的真实想想法,那你就问他啊,自己憋着干嘛?”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问啊,以什么身份问呢?” “这些重要吗?” “非常重要。我现在没有合适的身份,这样问显得太唐突了。” “所以你不找他的原因就是怕唐突?” “我......” “问啊,苏和,你问啊,要是我早就问了,怎么可能等好几天,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走了。” “如果飞走了,说明不是我的,我再怎么争取也没用。” “你就别嘴硬了,没人比你更想争取,不过你从来不行动,总是一直想一直想。” “我也怕尴尬啊,万一他和蒋甜重新在一起了呢?” “你能不能不要有这么荒唐的思想啊,你不是说何言主动找了你吗,他要是想和蒋甜复合,他为什么要找你,让你帮忙出谋划策?” “没有这种可能吗?” “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你以为你是什么,军师啊?” “我......” “赶紧问,你不问,我就帮你问了。” “啊......那个......可以吗?” 苏和的闺蜜传来一声叹息。 “是不是太麻烦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等我吧。” “那我等你好消息,放心,多久我都能等。”苏和回答。 “你是能等,我可等不了。”说罢,闺蜜挂了电话。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哪有外人劝和的啊,我是什么身份啊,媒婆?”闺蜜自言自语道。不过她还是选择帮苏和。 “喂,何言,你在干嘛?” “我在睡觉,怎么了,是苏和让你来找我吗?”何言猜测对方的电话来意,也没想到一猜就中。 “既然知道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是想复合还是彻底不联系。” “苏和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不能左右你的观点,你先说。” “我......苏和是不是不想和我复合?” “你快点说!”苏和的闺蜜像一颗点燃的炸弹,瞬间“炸开了”! 吓得何言把手机摔在地上。等何言再次捡起的时候,对方已经骂了一段时间了:“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干嘛啊,要说就赶紧说,自己还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没有脑子吗,还是说脑子里灌猪油了?我真是服了,你能不能快点说,你觉得我在这儿和你玩吗,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啊,我都不求你是个男的!” “我说,我说行了吧,我想复合!”何言也变成了一颗炸弹,在这一瞬间爆发。 接下来二人的分贝就比较高了。 “那你还约苏和去ktv !” “不是我约的,是曹小亮,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问你,你到底喜欢苏和还是喜欢蒋甜!” “我喜欢苏和,我只喜欢苏和!” 听到这里,苏和的闺蜜冷静了些:“那你之前为什么和蒋甜在一起?” “你不是知道吗,因为大冒险。” “你这人没底线吗,因为一个游戏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让苏和怎么想你?” “是我不对,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苏和。” “这种话留着跟她说吧。”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都跟我说一遍了,还不敢再说一遍?” “也是啊......” 苏和的闺蜜挂了电话,因为之前分贝过大,此时的她有些供氧不足,所以代替电话,她给苏和发了微信:“放心吧,他不喜欢蒋甜,你们好好聊吧,我跟他说了,让他主动找你。” 第53章 解开误会,重归于好 闺蜜的消息发来没多久,何言也发消息过来——经历过演习的人已经对实战恐惧消减大半,更何况“演习”比实战可怕多了。 “苏和,我应该主动找你说清楚,是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而且我也想跟你坦白,我和蒋甜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这是何言发来的内容。 看到消息,苏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过她还是要问清楚:“你之前和蒋甜有说有笑,还让她胯着你的胳膊,没关系的两个人会这样做吗?” “那次确实是我不对。” “你的理由呢?” “我的理由是,毕竟跟她谈恋爱了,而且之前我已经拒绝她两次了,再拒绝,怕她挂不住面子。” “这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做了。” “先别着急对不起”,苏和开始搜刮脑海中所有指证何言的罪行,她要一件件扒出来问他,“我先问你,为什么为了一个大冒险就和蒋甜在一起,游戏就那么重要吗?” “我确实不应该为了一个赌注和她在一起,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喝酒了吧。” “你的酒量不是很好吗,那天你喝了多少?” “一瓶。” “一瓶白的?” “不是,是啤酒。” “一瓶啤酒能让你不清醒?我不信。” “你说的对,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答应了,真的很对不起你。” “你这个解释太荒谬了。” “可是这就是事实啊。” 苏和与何言永远都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做贪念旅馆,那里的管理者操控了何言当时的决定。不过说真的,就算是亲眼见上一面,也很难相信吧, 何言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一直道歉。 好在苏和没有太计较,因为她还有其他问题:“那我换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 “嗯,你问吧,就算有一百个问题,我都会回答。” “还真有一百个。” “那么多?!” “算了,和你开玩笑的,不过问题不少,你慢慢答就是了。” “好。”何言准备“迎战”,这还是一场他一定要赢得漂亮的战役。 “我问你,之前生日会的时候,为什么蒋甜给你打电话了?” “生日会?我都忘记她打过了,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的那次。” “那次她打电话了吗?” “你别装傻!”苏和有点生气。 可是何言只是实话实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好吧,这个问题我也不计较了。” “苏和,你放心,我对蒋甜一点情感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可是她对你有感情啊,你懂不懂女追男隔层纱啊?” “这都是歪理,我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你和蒋甜在一起了。” “不是,那次真的是意外。 “所以蒋甜对你来说是个意外,是特别的。” “不是......我......” “你慌了。” “我没有,我......对不起,苏和,我错了,真的对不起。”说不过的何言再次采取道歉方式。 “别以为你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算了,这个先跳过,我还想问,你以前为什么老是和蒋甜聊天?” “我有经常和她聊天吗,我记得不频繁啊,而且我从不找她。” “是,你是不找她,但是你给了她找你的机会。” “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回她的消息了。” “这还差不多。” “还有问题吗?”何言快撑不下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分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因为我打游戏吗,还是蒋甜向你表白了?” “真的是因为打游戏。” “我觉得你很双标,你也打游戏,为什么你打游戏就可以,我就不行?” “你说得对,当时提分手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我也不知道当初怎么那么傻。” “所以打游戏不是你的原则问题?” “不是。” “以后我玩多久都可以吗?”苏和问道。 “当然,以后不管你想玩多长时间,哪怕是通宵,我都能接受。” “那你当时怎么接受不了?” “当时我只是吐槽一下,没想到真的分手了。” “可是分手是你说的。” “我当玩笑话说的。” “这种话也能当成玩笑吗?”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真的错了。” “嗯。” “那......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 “那我们......” “我们怎么了?” “没什么。” “你看,你想说还不敢说。” “我,可是你也不说啊。” “你是男人,你还要等一个女人说吗?” “好吧......那我们可以复合吗?” “可以。” “真的吗?” “别问那么多,再问就不一定了。” 经历了一些波折,好在最后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当晚,何言发了 一条朋友圈——兜兜转转,还好最后是你,其实晚一点也没关系。 配图是二人的牵手影子照。 这个文案让苏和吐槽了很久,她觉得太肉麻,而且很土,十几年前就有这种表达了,不过何言一直留着它,没有删,以此纪念。后来每次吵架过后,何言都会翻看这条朋友圈,然后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他们会很长久。 在意这条评论的,除了苏和与何言,还有蒋甜。不过现在的她已经释然了。离开何言的日子越长,蒋甜也越清醒,后来的她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喜欢何言,或者就是邬暮曾经说的,如果何言不是蒋甜最初喜欢的人,蒋甜也不会坚持这么久。不过谈过了,感觉也不错,起码知道对方的不合适了。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蒋甜并不知道何言有如此强大的“犹豫症”,现在知道了,后悔不算晚。 不再关注何言后,蒋甜开始丰富自己的生活,回归以前的节奏,而且很快她也有了自己的追求者,二人的性格非常合适——大气直爽。他们就此相爱,也很幸福。 第54章 擦肩而过(赵忆篇) 傍晚,一条笔直的红线晕染天边,美好温暖,本以为是太阳即将升起,可是回过神来才知道,是太阳准备离开了...... “幸福小区16号楼4单元202发生命案,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被发现死于家中,死者身上多处刀伤,凶手暂未落网,警方正在全力调查......” 近日,一则新闻受到民众广泛关注,各大媒体接连报道,具了解,一名小学生在晚上九点左右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当日父母皆因工作不在,歹徒撬开房门,将男孩残忍杀害了。得知真相的孩子父母痛心疾首,请求警察早日缉拿杀人犯,但是凶手作案缜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小区内外监控也没有拍下任何可疑人员。为了群众安全,该小区自当日起严禁所有居民离开,多台警车24小时轮班驻足在该小区内,一方面保护居民安全,另一方面排查居民身份,寻找可疑人员。 今天需要接受检查的居民楼是14号楼。早晨九点,所有住户陆续下楼,等待警方询问。 询问了五六个人后,一个穿着宽松卫衣的青年人来到警方视线内。 “姓名?” “赵忆。” “年龄?” “三十二岁。” “家里有几口人?” “只有我一个人。” “平时做什么工作?” “最近没有工作,一直在家里待着。” “一直没工作吗,多久了?” “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请配合我们调查,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行——”赵忆有些不耐烦。 警方有所察觉:“你一会儿有什么事?” “我最近在找工作,约了公司面试,就在今天。请问这个小区什么时候可以解封?” “这个我们还没有接到明确的通知,请耐心等待。” “如果我的工作泡汤了,你们能负责吗?” “请配警方调查!” 见对方态度强硬,赵忆有所收敛:“算了,你问吧。” “没工作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几个月吧。” “没工作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我就打打游戏,发发简历,没干什么别的事。” “你是住在4单元五楼西屋,没错吧?” “没错,我就住那里。” “从你家可以明显看到死者的房间,你知道吗?”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谁会去关注别人在干什么?” “这几天你尽量不要出门,这栋楼我们会再次排查,请在家中等待。” “我也不能一直不出去啊,我总得吃饭,不是吗?” “尽量待在家中,谢谢你的配合。” “好吧好吧,那你们快点查......没别的事儿了吧,没有事,我就走了。”赵忆说道。 “没有了。” 赵忆转身离开,通过余光,他看见警察将名单上“他的名字”画上了一个红圈。 赵忆快步向家走,可是没走几步,他就和一个人撞到了。 “贪念旅馆......” 对方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赵忆没看清对方的脸,只听到对方在他耳边留下的这四个字。 “什么贪念旅馆?”赵忆有些疑惑,不过他不敢在外面久待,先回了家。 刚进屋,赵忆就用酒精将家里所有地方都喷了一遍,这已经是他第五次这般操作了,在这几天内。酒精重点喷洒区域是厨房一带。虽然杀人用的那把刀已经被他丢在小区的一个角落垃圾桶里。而且到现在警方还没有找到凶器,但是以防万一,他要谨慎再谨慎。 他觉得“胜券在握”,可是又想起了“贪念旅馆”四个字。 “贪念旅馆,到底是什么东西?”为解开疑惑,赵忆上网查了一下,能找到的消息并不多,但是有一个关键词一直出现——许愿。 “许愿的地方,其实是圈钱骗人的地方吧,呵,那这个地方应该很有钱,要是我把这个旅馆的人都杀了,岂不是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励?哎,刚杀完人,我也不想这么快......” 带着这个想法,赵忆又查了一些关于旅馆的信息...... 过了几天,警察果然来到家里,开始搜查。赵忆装作镇定,他跟在警察身后,巡视了自己的每一个房间,果然和预想的一样,警察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警察在临走前却说了一句:“你家里酒精味挺重的,是经常消毒吗?” “没,我今天刚用酒精拖了地。” “地上倒是没什么气味,就是厨房有一些,尤其是灶台上。” “是吗,可能我打扫房间的时候把酒精碰洒了,我总是这么不小心。” “嗯,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说着,警察离开了。 赵忆关上房门,仔细闻着屋里的气味,又把所有的窗户打开,挥发味道。 又过了几天,赵忆家再次有警察来访。 “怎么又来了,不会发现什么了吧?”赵忆在心里想着,不过他还是会保持冷静:“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用管,我们只是例行公务。” “好的,好的。” “麻烦你在门口等待。” 赵忆只能照做:“好。” 楼道里不止他一个人,为了撇清嫌疑,赵忆和楼下的一个女住户聊起天来:“嘿,你说那个杀了孩子的杀人犯能不能被抓到?”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这几天都睡不着,我真的希望能早点找到凶手,这样我就能早点睡上一个好觉了。” 赵忆思考着:我要是被抓了,我睡监狱,你在家里舒服睡床,你真是心安理得啊。 一边思考,赵忆一边回答邻居的话,以免对方起疑:“就是说啊,赶紧抓到他吧,我也睡不着觉。” “你知道吗,我听说只有14、18号楼被搜家了,警方肯定已经确定目标了,肯定是这两栋楼里住着杀人犯,哎呀,想想我就害怕,我有可能和杀人犯住在一起,这是多可怕的事情啊。” “你还害怕,你正在和杀人犯聊天,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害怕呢?”赵忆在心里想着,与此同时,他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天啊,竟然就在我们身边,这也太可怕了吧。” “就是说啊,我们都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是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赵忆表情严肃。 第55章 闲言碎语 警察搜查过后就离开了。赵忆松了口气,进屋,关上房门。他走进厨房,检查每一处物品的摆放位置,很明显,案台上的刀具被动过。赵忆反复在心里确认:那把刀已经扔掉了,那把刀已经扔掉了...... 可是赵忆还是将每把菜刀拿起,仔细查看,才放下心。 很快,他的手响了,是居民群里传来的消息——凶器被找到了。 找到凶器,案情有了新的进展,第三轮搜查也不远了。赵忆不能坐以待毙,他走出家门,向保安室走去,想打探“放行”的信息。 “你知道吗,我听说凶器找到了,警察应该能验出指纹吧?” “那样就简单了,我这几天忧心忡忡的,一想到和杀人凶手住在一个小区,我怎么也睡不着。” “可别说你了,我也睡不着啊,整夜整夜做噩梦啊,我家老头子都被我吓得不行。” “我都不敢出门了,就算出门,我也是天还没黑就回家,我的保护意识可强了。” “那可不,那可不,我也是啊,五点多我就回家了,以前什么打麻将啊的局啊我都不去了,我可得保护好自己啊。” 赵忆路过街边的两个闲聊的女人,特殊时期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导致赵忆的神经也难以放松,他更加确信,自己要早早离开这个地方。 他走到门卫室,放低声音问道:“什么时候解除门禁?” 保安大哥很是热情:“哎呀兄弟,你就放心吧,很快就能出去了,凶手很快就要确定了。” 这句话可把赵忆吓得不轻:“凶手马上就要确定了?我没听说,是有方向了吗?” 保安大哥趴在赵忆的耳边,放低声音:“要不是你问,我也不能跟你说,我听他们巡逻的时候说的,案件有了眉目,几天就能抓到凶手。” “警察是这么说的?” “那可不,估计他们早就布好陷阱了,就等杀人犯自己上钩了。” “啊......守株待兔吗?” “怎么可能是守株待兔啊大兄弟,这是等待出击啊。” “嗯,快了,快了。” “别急,你们马上就能出去了,现在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赵忆没有回答。返程路上,他又听见人们在议论着什么。 “你知道吗,警察已经确定杀人犯的位置了,就在14号楼。”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凶手是一个男的。” “你俩这消息也太晚了,我跟你们说,我都知道那个男的住在哪儿了。” “什么什么,你快说说,他住在哪儿?” “对啊,对啊,你快说啊,这样我们也有个防备。” “行,你俩凑近点儿,我偷偷告诉你们。” 赵忆的步伐快了些,生怕听到自己的住址。不过那三个人的对话内容只是赵忆的想象——虽然他们确实讨论了“杀人犯”话题,但是聊的内容和先前的两个人无异,更多是如何保护自己,在几点前就要回家,门一定要反锁等。但是赵忆太紧张了,以至于他听到的内容被他大量“篡改”,之后在楼梯间听到的聊天也被赵忆的大脑“篡改”了。 走在楼梯间,楼上依稀传来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这栋楼里有杀人犯。” “我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警察已经策划行动了,估计今天晚上杀人犯就要被捕了。” “哪有这么快啊,最快也要明晚,我听说行动前还要再搜查一下那个人的屋子。” “这么说已经确定了吗?” “是啊,只有他的房间会被搜查。”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抓到了。” “就是啊......欸,你出门了?”其中一个中年女性突然跟赵忆打了招呼。 “嗯,出去走走。”赵忆回答。 “最近可要小心点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凶手能被抓到呢。”对方好心提醒,可是在赵忆听来,对方就像在暗示他一样,暗示他即将被捕。 “嗯,确实。”赵忆努力保持冷静。 “对了,你出去一趟有什么消息吗,凶手抓到了吗?”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女人问道。 “警察怎么可能跟我说。” “也是啊,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啊,我真的好害怕啊。” “是啊,我先回去了,感觉外面不安全。”赵忆说道。 “说得对,说得对,我们也赶紧回家吧,外面真不安全。” 赵忆继续往楼上走去,“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在告诉他,他即将被捕,他一定要为自己想点办法。 等到楼道里那几个女人都回家并关好房门后,赵忆下了楼,走向小区后门。 后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还有几个居民在和警察沟通,询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他借用这个方法,走近,问道:“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我知道你,你是着急去面试的那个人对吧。” 赵忆没有想到会被一眼认出,为了缓解紧张,他只能打趣道:“警察同志还认识我啊,我就是个普通公民,哪儿敢让警察同志关心啊。” “放心吧,每一个我审问的人,我都牢牢记在心里,这是警察的基本素质。” “啊,原来如此,真是个不错的能力。”赵忆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可能放松些,但这对他来说有些难。 警察很快发现他的不自然,便问道:“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很紧张。” 好在面不改色是赵忆专长:“我啊,还不是担心工作,好不容易有公司让我面试,不想放弃啊。” “放心,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抓住凶手,还百姓安宁。” “谢谢警察同志,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只身涉险的赵忆并不是为了套出什么话,他只是在观察小门的布局。以他对该小区的了解,小门的围栏不算高,是一个逃脱的好去处,所以他特地前往、确定。虽然这里警察密布,但是赵忆没有别的选择。 行动当然是越快越好,再晚些,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跑出去”了。于是,行动定在今晚。 夜幕降临,赵忆全副武装,离开了家...... 第56章 躲避场所 因为最近的“杀人事件”,大家都在家老老实实待着,没人敢在夜晚出去,这也给赵忆提供了方便。他躲避灯光,与黑夜融为一体,不一会儿,他已经看到了小区的后门。此刻时间刚好走过十一点,正是警察交接班的时候,赵忆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既然“天助我也”,为何不抓住机会? 在交接班的空隙,赵忆从警车的侧面悄悄走过。接着,第二个惊喜来了——小区的后门竟然开着,赵忆审视着周围,然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天色昏暗,赵忆在街上走着,此时他心里的担子落下了些,不过很快他又为另外一件事情烦恼——自己要去哪里? 家里已经不能待了,可是自己又没有别的藏身之所,难道要住在酒店吗,难道要一辈子东躲西藏? 赵忆陷入了迷茫,他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不经意间他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人,这让他瞬间想起了前几天撞到他的那个女人。 “对,贪念旅馆,我怎么没想到呢。”赵忆看到了希望,他赶紧上网搜查旅馆的信息,很快他有了线索。 “这么明目张胆挂在网站上的旅馆真的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吗?”赵忆又开始怀疑起来,不过他很快有了另一个想法——或许是这家旅馆比较灵验,去的人多,自然就能在网上查到了。 无论如何,他只有旅馆这一个去处。就这样,赵忆前往了那片云杉树林。 “城市里怎么会有一片树林呢?”赵毅也不知道走过哪一个拐角路口后,周围的风景突然变了模样——没有了房屋,没有灯光,也没有马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森林。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赵忆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倾听着。 森林里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动物的叫声,也没有奇怪的声音,只能听到微风轻轻吹过。不知为何,这样的黑暗却让赵忆感到放松,驻足片刻,他迈开步子,走进森林。 很快,旅馆的轮廓就能被看得清楚了。赵忆不敢耽搁,快步走上前,推开旅馆门:“有人吗?” “是谁大半夜要住店啊?”邬暮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赵忆完全提不起防备:“这个旅馆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不可以吗?我是这家旅馆的前台。”邬暮回答。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没想到这么有名的旅馆,竟然只有一个打工的。” “怎么了,你也想在这里打工吗?我可以跟我们老板说一下。” “不必了,我并不缺工作。” “好吧,我还以为你是来应聘的,不过这么晚来应聘,你还是头一个。” 眼前的小姑娘声音温柔,没有一丝威慑力。赵忆不禁皱眉:“你确定这里是贪念旅馆吗?” “嗯。” “这里可以帮人实现愿望?” “是啊。不过真奇怪,像你这样的人总会把贪念说成是愿望,这是怎么做到统一的呢?” “像我这样的人,什么人?” “像你这样不敢承认自己有贪念的人。” “哈”,赵忆冷笑着,神情严肃起来,“小姑娘,我劝你不要乱说话。” “放心,我从不乱说话,我说的只是实话罢了。” 赵忆猜测这个旅馆只是个噱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邬暮的一句话又让他陷入思考。 “不就是杀人了吗,不是需要帮助吗?这么快就走了。” 赵忆心头一颤: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不过赵忆还是装作冷静,随时观察着邬暮的反应。 “你不用紧张,来这家旅馆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原因不一样。我只是见怪不怪了。” “什么意思,难道之前也有过和我一样的客人?” 赵忆说得隐晦了些,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听得懂。 “当然,比你情况恶劣的,大有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邬暮面带微笑。 “你不仅仅是一个前台吧?”赵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生。 “我就是一个前台。”邬暮回答。 “好吧,纠结这个问题也没有必要,我想知道之前那些和我一样的人,都许了什么愿望,或者你想叫贪念也可以,毕竟你这个旅馆就叫这个名字。” “他们的愿望啊,我来想想……嗯——有的想让我帮他自首,有的想让我帮某些人复生。” “没了?”很明显,这不是赵忆想要的答案。 “当然有很多,还有的人想让我帮他忘记这一段回忆,帮他摆——脱——困——境。”最后的4个字特地被邬暮延长了声音。 “摆脱困境,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他们犯了事,发现自己逃脱不掉,就找到旅馆,请求帮忙。” “你帮忙了?” “当然,我们是生意人,只要给我们的想要的,自然会帮。” “你们?” “除了我之外,我还有一个老板。” “噢,那他为什么不在?” “老板觉得这个工作会弄脏了手,所以交代我来干。” “你就这么任劳任怨?” “当然,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已。”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们这边12点会打烊,如果你要住店,我会给你钥匙,如果不需要,请从正门离开。” “住店的意思是许愿吗?” “是的,将你的愿望告诉我,我会给你一把钥匙,住进对应钥匙的房间,第二天,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这么神奇,世界上会有这么神奇的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在你认知之外的事,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说得好,小姑娘年纪不大,态度倒是……挺好的。” “不敢当。” 赵忆摸了摸裤兜,确定那东西的位置后,才说道:“你也说时间不早了,那我们的仪式就快点进行吧。” “所以你要进行所谓的许愿了?” “当然,不然我找到你干什么?” “好,这是钥匙。”邬暮在柜台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那一把。 “我不可以住进别的房间吗?如果我同时住进两个房间,能否许下两个愿望?” “这是不可以的,而且这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个门。” “不见得。”赵忆暗笑。 “没关系,如果你想尝试可以试一试。” “哈哈,我就开个玩笑,看你当真了。”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敢的话,可以试一下。” “你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既然钥匙已经拿给我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嘶——” 赵忆脚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他回过头一看,发现一只狐狸正扑向他…… 第57章 如愿以偿 赵忆掏出裤兜里的刀,向狐狸刺去。肖贝绕开赵忆的攻击,跳到赵忆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赵忆忍着疼痛,又刺出一刀,旅馆一楼的灯在刹那间熄灭了,赵忆的刀没有扎进任何东西,他不死心,又朝着黑暗又捅了几刀,保持警惕。 很快,旅馆的钟声敲响,已经十二点了。赵忆走到墙边,背靠着墙,始终警觉。 再没有狐狸的袭击,没有前台的声音,现在的大厅里只剩下赵忆一个人。 没过几秒钟,二楼的灯亮了,又瞬间熄灭。赵忆猜测前台和那只狐狸在楼上,于是他贴着墙壁,一点点走上楼。 “呜——呜——呜”耳畔时时传出风声,赵忆却没看见什么窗户,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看不见的东西,便继续走上台阶,一节又一节。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赵忆面前,赵忆二话不说,一刀刺向对方。 黑影捂住伤口,跪倒在地,发出疼痛的声音:“啊——唔——” “你是谁?”赵忆听出这不是前台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黑影突然跳起,围着赵忆转起了圈。 赵忆对黑影攻击数次,都扑空了。 “你到底是谁!”赵忆大吼。 “哈哈,我能是谁,我又是谁,我是谁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想和你玩呀,哈哈哈哈哈——” 赵忆再次攻击,还是扑了空。 黑影停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我吗?” 赵忆什么也没说,他握住刀,将刀尖捅进黑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 “哈哈,你在和我玩游戏吗,你真有意思,不如我也和你玩一个游戏吧?” 话音未落,赵忆突然觉得双手刺痛,他的刀从手里掉了出去,掉进黑暗中。赵忆蹲下身子寻找,可是双手双脚瞬间开始不听使唤,双脚交叉在一起将身体绊倒,双手则紧紧掐住脖子。 赵忆急欲挣扎,可是越挣扎,手上的动作越紧,呼吸也变得困难,可是赵忆没有求饶,他在地上翻滚,努力寻找那把刀,他想着,只要再向这个蒙面人扎几刀,蒙面人一定会死。 很快,赵忆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力气也不剩多少了,死亡离他越来越近,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快,这么离奇。 伴着思考,赵忆的双手松开了脖子,赵忆咳嗽数声,身体瘫软地躺在地上:“为什么......放过我?” “不是放过,是觉得这么快就弄死你,也太没意思了。” “哈,这个想法......真好,如果......还有来世,我也要折磨我的......猎物,当然,如果我的猎物......是你,就更......好玩了。”赵忆每说几个字,就会有短暂上不来气的情况,他只能停顿片刻再说。 “我多希望能等到你的转世,那样能看着你在我面前再死一次,真的好有意思。” “那你等着吧。” “杀人是不是很好玩?”黑影问道。 “你真喜欢说话,如果......是我杀你,你现在早就......死了。” “我知道,不过你杀不了我,是不是很难受呢?” “当然难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影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二楼。 赵忆没有说话,他努力调整呼吸,静待机会。 突然,一个东西突然咬了赵忆的胳膊,赵忆叫不出声音,只能强忍着疼痛,试着把那个东西拍走,可是他只碰到了一撮空气。赵忆不死心,又在黑暗处摸索,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努力爬到亮一点的地方,端起手臂查看——并没有外伤。可就在这时,他又感觉后脖子被动物咬了一口。他怀疑是刚刚的狐狸在暗中操作,不禁骂道:“小畜生,有本事出来,等我发现你,看我不把你碎尸万端!” 紧接着,赵忆又被咬了数口,他就坐在灯光下,什么都没看见,可是皮肉就是那样默契地一块接着一块疼了起来。 很快,赵忆的屁股也没有幸免,他赶紧站起身,背靠着墙,在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 “好玩吗,好玩吗?”黑影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玩我,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让我玩你,你看看好不好玩。” “哈哈哈哈,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我果然没看错你。” “废话少说,等你落到我的手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好啊,我期待着。” 赵忆判断出声音来自左边,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既然如此,赵忆直接扑了上去。 “你以为我在那里吗?”声音出现在赵忆身后。 赵忆刹住脚步,转身向黑影挥了一拳,接着后退,同时他踩到了一个像铁片一样的东西。他赶紧将其捡起,然后向周围刺了数刀,把自己保护在刀影中。 “你好有意思啊,你不会以为能赢我吧?” “不试一下,谁知道呢,我看你是不敢给我机会,只要我有机会,你必死无疑。”赵忆想用激将法为自己创造存活概率。 可是这一切在黑影看来都显得太过搞笑。黑影没有说话,一秒钟后,他出现在赵忆身前,一把夺走了赵忆的“救命稻草”。 赵忆不明白,自己明明抓得很紧,怎么可能被对方轻易夺了去。 “我早就给你机会,你忘记你捅了我一刀吗?” 赵忆不说话,他没有耐心和黑影辩论,只想快点分出胜负:“如果你想杀了我,就快点动手吧。” “我不喜欢干脆,我喜欢折磨。” “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了,我想跟你玩游戏,前几天我刚把玩偶丢掉了,无聊得很,刚好你来了,那你就陪我玩吧,哈哈哈哈——” “你觉得我会跟你玩吗?” “哈哈,当然了,为什么不会呢,你总是要参与的。”黑影再次出现在赵忆身前,拿走了他的钥匙,将房间的门打开。 “进来吧,我们好好玩耍。” 赵忆努力后退,可是身边却有一阵风,推着他,将他推进屋里。 第58章 情景再现 一个男人正坐在河边,看着眼前玩耍的孩子们,心里充满了厌恶。 “叔叔,你怎么一个人在河边坐着啊?”一个小男孩走向他。 “要你管,小屁孩,去一边玩儿去。” “叔叔,我们不能一起玩吗?” “滚一边儿去。” “可是我发现你一直在看我们,难道你不是想和我们玩吗?” “我没有看你们,我在看河里的鱼。” “好吧。”小男孩跑开了,可是男人的目光却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他投了无数份简历,可是没有一家公司愿意录用他。渐渐,找不到工作的失落变成了强大的不满,这些不满急需一个发泄口。 一天晚上,男人在裤兜里揣了一把刀,就出门了。他跑进一个没人的灌木丛里,拿出刀,对着灌木丛乱砍乱划。叶子没掉几片,男人的手却被树枝划破了,这也让他更加愤怒。 他抓着一根树枝,正准备砍上去的时候,他的脚步跑过一只猫。 活物让男人心生一计,他偷偷跟上去,是一只虎皮猫。 “要怪就怪你今天不走运。”男人在心里想着。他走上前,猫咪发出声音,以为眼前的男人会给它喂食,却没想到把它送上了路。 男人一刀插在猫的腹部,接着是数十刀,刀尖碰撞肉体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快感,找不到工作的压力也被减轻不少。 男人看着刀上的血迹:真美,红色原来这么好看。 “这里怎么有人?” 身后的声音让男人赶紧收起了刀,可是眼前的一幕早被人发现了。 “啊!”那是一声惊叫。 男人顺着声音跟上去,看到一个男孩跑进了16号楼的第四个单元。他看向楼灯,只有一到三楼亮了,也就意味着男孩住在二楼或三楼。 不确定这个孩子是否看到了自己的脸,男人只能“防患于未然”。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买了一个望远镜,对四单元的几个住户进行排查,最后把目光停留在202。 据观察,202的这个孩子跟当晚的那个小孩身形相似,而且这栋楼里另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住在六楼,已经排除“嫌疑”。 得到这些信息,男人开始行动了——他会偶尔去小区的人工河边坐一会儿,听孩子们聊天,就在一天,他听到这个小男孩的父母会因为加班,很晚回家。 男人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于是当晚他带上工具潜入小男孩的家中,将其杀害...... 屋顶的吊灯规律地晃着,晃得眼睛很不舒服,躺在床上赵忆被晃醒了。“我还没死?”他有些诧异。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不过他已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他行凶的全过程。 他从未后悔杀掉那个孩子,不过他后悔进入这家旅馆。赵忆想要起身离开,既然蒙面人放过了他,说明他命大,那就好好活着。 可是赵忆想多了,他的双腿动弹不得,双手也没有力气,而且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 吊灯依旧有规律地晃着,晃啊晃,在这摇晃中,赵忆再次进入梦境,好像还是进入了同样的梦里...... 一个男人坐在河边,观察着不远处的孩子们,他在等待,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孩子会走向他。 赵忆看见了这个男人,而且他熟悉这个男人坐的位置,那正是他常常待着的地方,赵忆走向他,发出声音:“你......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赵忆发出了孩子的声音,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不理解,但他知道只有眼前这个人能给他答案:“我这是怎么了?” “你觉得呢”男人说道。 赵忆听出了这个声线:“是你,是二楼的那个蒙面人?” “当然了,你想和我一起玩吗?” “我不想。”赵忆跑开了,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赵忆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很快他明白了——自己已经变成那个男孩。 又过了几天,赵忆在河边的同样位置遇到了黑影。 “你想干什么?!”赵忆大喊,可是在旁人听来,赵忆就像一个不听家长管教的孩子。 “我找不到工作,我很烦。”男人向他倾诉。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工作啊,我已经投了好几份简历了,可是没有一个公司找我。” “你说的不是我的经历吗?”赵忆问道。 就在这时男人又消失了,赵忆围着人工河找了半天,没有任何蒙面人的踪迹。 突然,周围一切都暗了下来,河水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灌木丛。赵忆知道会发生什么,想转身离开,可是一转身却看到了那个男人杀死一只猫的情形。 “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跑吗?”男人问道。 赵忆“听话地”跑出去,想回家,可是双腿却把他带到了小男孩的家里。 家中一片漆黑,他能隐约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而另一边的卧室里正传出女人的哭泣声。 赵忆不敢向前,他想离开,却被男人叫住了:“儿子?” “谁是你儿子?!”赵忆在心里大喊,可是他说不出这句话,他的嘴不受控了。取代这句话的,则是:“是我,您别难过了,我回来看看你们,就走了。” 赵忆气得发抖:我凭什么要在这里做好人,我要把他们杀了,我要把这一家人都杀了! 听到孩子父亲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母亲光着脚跑出来:“乖乖!” 女人泪流满面,她朝着赵忆跑上去,抱住了他:“乖乖,我的乖乖......” “妈,你别太难受,没有我,你们也要好好活下去,就当是替我活下去。” “不......不要这样,我的乖乖,我的乖乖......” 父亲也走到母子俩身边,抱住他们。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我不要,我要杀了你们。”赵忆在心里嘶吼,却无济于事。 过了几分钟,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父母,房屋,全部消失了,只留了一片黑色。 “怎么,你要动手了?”赵忆有恃无恐。 “有意思吗,我们的游戏好不好玩?”黑影变回自己的样子。 “你想让我悔改吗,不可能!” “放心,我没有那么愚蠢,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尾有趣罢了。” “哈哈,有趣?你和我都是杀人犯,难道你还有同情心?” “你想得太多了,我没有同情心,我只在乎故事的完整性。” “现在呢,结局了吗?” “当然了。” “那你......啊——” 赵忆突然大喊,黑影在他的旁边看着,看着赵忆的身体逐渐腐烂,看着赵忆将双手插进了自己的眼睛里,看着最后的尸身随微风渐渐飘散...... 第59章 一个梦境(常茜茜篇) 一个阳光明艳的正午,肖贝看着云杉树出了神。 “怎么了,小贝?”邬暮意识到不对劲,她顺着肖贝的视线望去,良久,她说道:“有客人到了,我们去接她吧。” “好。” 树林里,一个女生晕倒在地,肖贝变成男生,背着这个女生进入旅馆。 “暮暮,把她放在那个房间吗?” “嗯,去吧。” “好。” 肖贝将女生放在床上后离开了。躺在床上的女生继续她的梦境,只有梦境结束的时候,她才会醒来...... “茜茜,你这次怎么才考了四百八十分,你平时能考六百多分的,照你这样怎么上一个好大学啊?” “妈,我在努力了,可是......” “都是借口!常茜茜,你要知道高考的重要性,你要是考不好就废了!” “妈,我知道,但是我......” “你以前都会好好学习的,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懒了,还是谈恋爱了,你信不信我问你班主任!” “妈,我真的好累啊,你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吗?” “休息休息,一天天就知道休息,别人都在学习,就你在休息,我看看你能不能考上大学!” 常茜茜不再回复,她趴在桌子上,可还没一会儿,父亲又推开了房门:“茜茜,我听你妈说,你就考了四百多啊,怎么搞的,跟爸爸说说,爸爸认识好几个有名的老师,哪一科差,我找他们给你补。” “不用了爸,我就想休息一会儿,您可以出去吗?” “茜茜,马上高考了,你最近老说休息休息,这哪儿行啊,别人都在学,你也得跟上啊。” “可是我真的累了。” “要我看啊你就是气馁了,没关系,一次考试不能说明什么,老爸给你找两个家教老师,相信下次考试就没问题了。” “爸——我不想补。” “常茜茜,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我告诉你,你不补也得补,我已经和老师商量好了,钱也交了,好几千块,你就让你老爸打水漂吗?” “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呢?” “我们逼你?明明是你在逼你的爸妈,下周就去补课,听见了没有!” “我不想听见了,我很快就听不见了。”常茜茜的声音有气无力,可是她的父母并不在乎,有时候常茜茜也不知道父母是爱她,还是爱她的成绩。 父亲摔门出去了,常茜茜早就习以为常,她转头看向窗边,良久,她起身,来到窗台前,打开了窗户。 紧接着常茜茜熟练地打开纱窗,却迟迟不敢站在窗台上。常茜茜责怪自己:我真没出息,连死都不敢,那些敢跳楼的人真勇敢啊,为什么我不能跟他们一样勇敢呢,我真的好怂啊,哎,再等等,或许有一天我就像他们一样勇敢了...... 常茜茜在窗台边坐了一会儿,又关上纱窗。就在这时她的房门再次打开,常茜茜等待审判,可是半天没听见声音。 常茜茜看向门的方向,她惊奇地发现门框上长满青苔,门外也透着绿色的“自然色”。虽然好奇,常茜茜也没有上前查看,她就坐在椅子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那些绿色的苔藓植物好像知道了她的想法,正一步步向她走近。常茜茜看着青苔将她环绕,很快整个房间都被绿植覆盖了。在常茜茜的一个眨眼空隙,房间竟变成了森林,书桌变成灌木丛,床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青草,连她的座椅都变成了一个大“蘑菇”。 常茜茜缓缓站直身子:我这是什么病啊,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呢? “你好啊。” 森林里传来一个声音,常茜茜左右看了看,发现一个女人正在走向她。 “你好啊。”女人又说了一遍。 常茜茜也回应道:“你好。” 常茜茜的语速很慢,女人也刻意让自己的语速慢下来:“这不是幻觉,这里是真实的。” “啊,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的情况,我想救你出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呢?连我父母都不知道。” “别太在意他们,你现在最该在意的是自己。” “我......我不这么觉得,我感觉是太在意自己了,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啊,其实你在意的不是自己,只是别人眼中和口中的你,但那都不是你。” “可是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啊。” “如果真的对,你也认真听取了,那你的状态应该有所好转,为什么越来越差了呢?” “这个,可能我本就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吧。” “是吗,依我看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我猜你会说是梦境。”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记住贪念旅馆的名字。” “贪念旅馆,这是什么?” “这个旅馆可以帮你。” “帮我,可是都这么久了,真的能帮我吗?” “可以,他们会帮你,你要相信这个地方,它不是让你害怕的,是能帮助你的地方。” “那我要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呢......” 还没等常茜茜问完,女人已经消失了。 “贪念旅馆,贪念旅馆......”常茜茜在嘴里念叨,即便知道是梦,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此地,因为除了这个地方,其他就都是绝望了。 “贪念旅馆,贪念旅馆......”伴着声音,常茜茜从床上醒来。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家具,常茜茜坐起身,检查了衣服。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常茜茜不敢说话。 “咚咚咚。” 常茜茜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看了看四周,最后只能拿起枕头。 “吱——”门开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出现了:“吃饭了,不知道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吃,就给你端上来了。” 常茜茜探了探头:“是你?” “什么?” “你是森林里的那个姐姐,不,你是梦里的那个姐姐。” “什么森林里梦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饭放在桌子上了,你不用找我,等你吃完饭我会来找你的。” 邬暮把饭菜放下后离开了,常茜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挪步桌前。 第60章 初临旅馆 长期的心情压抑导致常茜茜并没有什么胃口,她简单吃了点,然后耐心等待“梦里女人”的到来。 好在很快,邬暮再次敲响她的房门。 “吃的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 邬暮的温柔和熟悉感让常茜茜没有任何戒备心理。 “我看你没吃多少。”邬暮说道。 “我吃的不多。”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原因。”邬暮把手轻轻搭在常茜茜的肩膀上。 常茜茜不知如何回答,她的手止不地颤抖,即便她努力控制,还是效果甚微,又过了十几秒,常茜茜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看着眼前可怜的孩子,邬暮抱了抱她,只是很快被常茜茜推开了:“不要,不要这样......我的情绪,有点不好控制了......” 常茜茜泪流满面,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泪水止也止不住。 邬暮很是心疼,却也不敢露出关心的表情。 “我......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我永远理解你。”邬暮安静地坐在一旁。 良久,常茜茜稳住一部分情绪,和邬暮道了歉:“对不起。” “怎么了?” “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这是我的工作,不算浪费时间。” “工作吗?” “是的。” 看着邬暮从容的表情,又想起梦里的场景,常茜茜大胆猜测:“请问这里是贪念旅馆吗?” “是的。” “那我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呢?” “这要看你自己定义,我希望你把这场经历定义为梦。” “定义为梦?也就是说这里是真实的。” “可以这么说。” “那我现在是在哪里呢”,问题刚说出口,常茜茜又觉得太过含糊,便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还在城市里吗,还是已经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算远,走路就可以回家。” “那就是在城市里?” “也不算,这个问题并没有很重要,现在更重要的是你的状态。” “我的状态,其实,我……”常茜茜不知道怎么开口,换句话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目前她只知道导致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是因为学业的压力。 既然对方不知道,邬暮也没必要说,她也担心说出来会让常茜茜接受不了,毕竟抑郁倾向并不是件小事。 于是邬暮用了另一种一种说辞:“你也发现了,你的状态很差,成绩越掉越厉害,没有食欲,没有兴趣,也开心不起来。” “嗯,是这样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些,但是我很感谢你愿意帮我。” “换句话说,是你运气好。” 常茜茜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是运气好呢?如果运气好我,也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让你很痛苦,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只想说,使人痛苦的东西大多会给人带来成长,人就是要不断成长,也要不断经历痛苦。” “可是,可是真的……好疼啊。”说着说着,常茜茜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下来。 邬暮依旧温柔地说着:“在帮你解决问题之前,我应该先听听你的倾诉。” 很快,眼泪从常茜茜的眼眶夺出,此刻的她难以回答邬暮的话。 “女孩子是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说出来就好多了。” “可是……可是……”常茜茜还是组织不出语言。 邬暮并不着急,继续开导她:“有时候让最亲的人理解我们真的很难,尤其是在状态很差的时候。而你很特别,你的状态非常差,再加上家人的完全不理解,这给你带来了极大的痛苦。竟然向他们倾诉不了,就向别人倾诉,比如我这个旅馆工作者。” “你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旅馆工作者。”虽然眼泪还在流,起码常茜茜能说一些话了。 “哪有什么简不简单的。” 常茜茜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接着重复了几遍这个动作。 邬暮歪头看着她,不作声。 “来这里之前,我被父母教训了。”心里的疼痛还是要触及,本以为整理好情绪,可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常茜茜还是爆哭不止。 “我知道。”邬暮没有情绪起伏。 “我……我不理解他们,我感觉……他们……并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亲的人……要伤害我?” “爱还是不爱是一个很深刻的话题,我不好评价,不过我建议你试着不爱他们,那样你会轻松很多。” “可是……这也太难了,他们毕竟是……是我的父母啊,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呢?难道感情是……这么容易被抛弃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诉你,这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 “我真的做不到。” “那你就会无休止的伤害自己。” “嗯,可能……注定如此吧。”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爱你的父母,但我想跟你说,如果你的父母是加害者,你还爱他们吗?” “我……他们怎么会是……加害者呢?” “难道不是吗?这是一个很容易思考的问题。你想想,当你的考试成绩第一次下滑的时候,如果他们没有责怪你,反而是安慰,那你的情况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糟。” 常茜茜没有说话,这并不代表她认同邬暮所说,只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种选项,既然第二种选项不会出现,那么再多的结论也是猜测罢了。 “你对他们的评价是什么?”邬暮问道。观察了常茜茜这么久,甚至参与了她的梦境。但是邬暮始终都没有看到常茜茜对他的父母有任何评价,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却是导致她有抑郁倾向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的评价……”常茜茜思考了很长时间,她不知道怎么跟邬暮说,她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父母显得没有那么“可怕”,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术才能表达他的父母是爱她的这个“真相”。 第61章 无条件的原谅 经过复杂的思考,常茜茜终于开口了:“我的父母是很好的人,他们很关心我,也会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提供帮助。” 她说的第一句话完全在邬暮的意料之中,邬暮的态度冰冷了些:“嗯,并且会在你痛苦的时候补上一刀。” “他们……不是的”,常茜茜着急为父母辩解,话变得多了,但是语言逻辑却没办法保证,“不是这样的,他们不会伤害我,就算伤害了我,那也不是他们的主观想法。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一直都在保护我,把我保护的很好,给了我很好的家庭、很好的环境,让我从小衣食无忧,不用担心经济问题。就是……他们真的很好,我想你是误会了,他们真的没有伤害过我,都是我的问题……他们……他们只是不了解我,对,他们没有伤害我,他们只是不了解我。” “我可以很明确地跟你说,他们确实伤害了你,不管你如何否认,这是事实。” “没有的,你想多了,我的状态……我的状态完全是因为我自己,是我压力大,是我没有把握好学习和休息,是我……是我……全都是我的问题。”说到后来,常茜茜的目光越来越黯淡。 “那我这样问你,在你第一次成绩下滑的时候,你的父母说了什么?” “他们……”常茜茜回忆着,记忆太过鲜明,太过刺痛,反而不容易说出口。 半晌,常茜茜终于回答:“他们和平时一样,让我认真一点,没有了。” “你真是个好孩子。” “我怎么可能是好孩子呢?如果我是个好孩子,我就不会让父母着急,我会让成绩只升不降,我不会让他们担心的。” “那是什么好孩子?我指的好孩子是,你真的一直在维护他们。” “我……” “只有一开始你情绪崩溃的时候,你才说了实话,说他们确实伤害了你。” “不是的,那不是我真实的想法……” “这些都不重要了,从你刚才所说,我可以判断出你的父母训斥了你。从你第一次成绩下滑开始,紧接着迎来两次、三次,他们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而你的焦虑也越来越多,就这样达到现在的程度。” “不是的,不是因为他们,是我自己……” “跟你自己没关系,接下来我要再说一个人,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有去查过我吗?”虽是这样问,常茜茜却并没有害怕——邬暮真的给了她很强大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忘了给你介绍,贪念旅馆可以帮人实现愿望,但是途径……是你想不到的。” “是通过算卦吗,通过风水?” “这些属于工作内容,不方便透露,你可以当是魔法。”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吗,那是不是有一座魔法学校?” “不要把电影带入到生活中,而且我们跑题了。”邬暮提醒道。 “哦哦,好的好的。”常茜茜乖巧地回答。 “继续说你的朋友”,邬暮停顿了一下,“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就由我来介绍他们,你觉得可以吗?” “嗯。”常茜茜低下了头。 “我的言辞有些犀利,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早就听出来了,放心吧。” “嗯。在你成绩大幅度下滑以前,你有了一次惊人的提高,那次考试你超过了你最好的朋友,我说得没错吧?” “嗯,是。”常茜茜已经预测到邬暮接下来要讲的内容。 “然后你的这位朋友开始以各种理由不跟你说话,甚至让身边的人都远离你,还在背后说了你的坏话,对吧?” “她说了我的坏话吗?这个我不知道。” “是的,她说你作弊,她说最瞧不起你这样的人。” “可是我没有作弊啊,我……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她以前都很好的。可能是我侥幸超过了她,她不高兴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又不叫人之常情,这个叫嫉妒心作祟。” “她不是这样的人,可能这就是她一时没想明白,才做出错误的决定,我想她以后肯定会意识到的。” “不要高看人性,也不要低估人性” 邬暮刻意等了几秒,让常茜茜有时间思考她说的话,才继续说着,“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情带来的结果。其他自认为很正义的朋友开始疏远你,你开始变得孤单,又有很大的学业压力,慢慢的你就辛苦了,而这份辛我也慢慢转换成现在的痛苦。” “我确实没有人倾诉,我能感觉到她们都在远离我,我问过一次,但是她们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不好再问第二次。” “其实你那个朋友不仅说了你作弊,还说你有人品问题等一系列瞎话,这里我就不一一举例了。” “嗯……”常茜茜默默接受了这一切,这次她没有哭。 “我想,即使知道这些,你也不会记恨他们,对吧?”邬暮问道。 常茜茜点了头:“我做不到,我能感觉到他们做这些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既然合理,又怎么能恨他们?。”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用去做,我只是告诉你原因。既然知道了原因,就有重新爬起来的方法。” “是什么呢,不会是你刚才说的,让我不爱我的父母吧?这个我也做不到,伤害别人的事情就更别提了。” “都不是。” “那就好”,常茜茜叹了一口气,“我真没用啊,我的性子好软,谁都可以欺负我。” “如果没办法反击,就尝试给自己加一层保护罩,把自己保护起来。”邬暮建议着。 “说得对,以后我会试一试的。” “你需要正确面对你父母的批评。他们说的那些话并不能代表你真的是那样的人,那只是他们的主观臆断,你不应该强加到自己身上,你要有自己的判断。” “我有自己的判断啊,但是没什么用。” “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判断大多都来自他们的评判标准,这样的判断很片面,而且非常消极。” 第62章 许愿 “什么是自己的判断?”常茜茜问道。 “正向判断就是自己的判断,消极的判断都是别人的。”邬暮回答。 “怎么可能,人都有消极的判断啊,怎么能说那就是别人的呢?” “比方说你父母天天指责你偷懒,那你真的在偷懒吗?再比如你跟他们说你想休息,是你真的想休息吗?你明明一直在拼命地学,只是结果差强人意。” 对于邬暮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事,常茜茜没有过问,因为她对邬暮的“法力”深信不疑:“你说的好像是对的,可是......” “虽然你知道自己有多努力,可是当父母评价你懒的时候,你还是会下意识认同,相比自己,你更认同他们说的。” “不是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自己想不明白的时候,相信旁观者不是很正常吗?” “旁观者清的前提是旁观者明智,你的父母为了成绩已经不明智了。” 常茜茜的眼角渐渐挂上泪珠:“我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记得我跟你说过,这家旅馆是帮人实现愿望的。” “对,你说过的,” “你有愿望吗?” 常茜茜想了想,回答:“我有。” “一个人只能许一次愿,一定要慎重。”邬暮提醒她,至于这句话的真实性,常茜茜永远也不会知道。 “好,我就许一次,我已经想好了。” 看着常茜茜坚定的眼神,邬暮有些失望:“不着急,我有点事,你想清楚再下楼找我。” “我现在就想清楚了。”常茜茜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说着。 “等一下,我有点事,你让我先下楼,等我出房间后一分钟你再出来,可以吗?” 虽然不知道邬暮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常茜茜听从了:“好。” 常茜茜答应后,邬暮起身离开。 “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二十三,二......”常茜茜乖乖地在心里默念,伴着时钟的滴答声,六十秒真的太过难熬,或许是太难熬了,就熬不过去了...... “滴答——滴答——” 熟悉的声音让常茜茜回过神来,她忘记数到哪里,但她相信六十秒已经过去了,她准备向门走去,这才发现根本没有门。 “这是哪里?”常茜茜问出口。 “天哪,这里竟然有人?”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常茜茜身后。 常茜茜回头,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 常茜茜上前求助,还没开口,就被老妇人拉到一旁:“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啊?”常茜茜有些摸不着头绪,她想着:我不是在旅馆吗,这是哪里,这里也是旅馆吗? 就在这时,老妇人又说道:“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为了早点逃出去,我们要分开行动。孩子,记住,你要找到姿新,找到他,你就能出去了。”说完老妇人扭头准备走。 常茜茜赶紧拉住她:“等一下等一下,谁是......” “嘘——”老妇人捂住常茜茜的嘴,面容惊恐。 常茜茜瞬间安静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不要大声说话,我们会被发现的。”老妇人悄声提醒。 常茜茜点点头。 “你只要记住你要找姿新,你要找姿新,那就可以了。” “我该去哪儿找呢?”常茜茜也放低声音。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在这里了。你试着小声念叨吧,保佑我们都能遇到他。”说完,老妇人就跑开了。 常茜茜想追上去,可是眨眼的功夫老妇人竟不见了。常茜茜不敢高呼,她只能听话地念叨着:“我要找姿新,我要找姿新,我要找姿新......” 刹那,一束强光从远处射过来,晃得常茜茜半天睁不开眼睛,她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身体,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姿新”这个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光消失了,常茜茜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环视四周——已经回到原来的房间。 “我怎么睡着了?”常茜茜有很多疑问——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吗,姿新又是谁,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疑问再多也不能解开,起码现在不能,现在常茜茜的关键任务是找到邬暮,然后许愿。 带着这个信念,常茜茜打开房门下楼了。二楼普通的长廊和完全相同的房间并没有引起常茜茜的好奇,很快,她来到楼下,在餐厅里看见邬暮的身影。 “你好,久等了。”常茜茜找了张椅子坐下。 刚吃过早饭的邬暮一边端着盘子走去厨房,一边说道:“没多久。”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所以下来得有些迟。”常茜茜解释说。 “无碍,都是一样的。”邬暮微微一笑。 邬暮的亲切感让常茜茜更加愧疚,她不想再占用邬暮的时间,便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想提高成绩,提高到我状态变差以前,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邬暮爽快的答应倒让常茜茜有些意外,明明“几分钟”前,邬暮的眼神还在告诉她,要慎重考虑。 不过,既然结果让自己满意,也让家人满意,常茜茜便不多过问,毕竟多说多错。 现在的她只需要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就可以了:“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呢?”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请求,你回去就好了,过段时间你的愿望就会实现,时间可能有点久,不过一定在高考之前,能接受吗?” “完全可以,谢谢”,说到这里,常茜茜突然又个问题,“你帮助了我,我需要给你什么吗?” “你是指代价?” “对,我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如果有代价,我会心安理得一些,即便我已经亏欠你很多了。” “一共有两个代价。其一,你再也不能踏进旅馆半步,一但踏入,许愿取消;其二,从今往后你会遇到一些和你有相同经历的人,不管多难,你都需要帮助他们,否则同理,许愿取消。” “没问题。”常茜茜爽快答应。 “说得轻松,做起来会很麻烦。” “我不怕,如果我的情况好转,我也想帮助其他人,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做。” “嗯,但是你要知道,主动和被动不同的地方是,被动条件下,你没得选,不管你能不能救活这些人,你都不能放弃。” 常茜茜目光坚定:“好,我明白了。” “那么好走,不送了。” 第63章 重新起航 回家的路上,常茜茜的脚步轻快很多,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压抑她的“沉重”也在逐渐减轻,带着这份轻快,常茜茜好像也不怎么惧怕父母的训斥了...... “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出去玩吗,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高考了?”刚到家,常茜茜就收到母亲送来的“礼物”。 “我知道的,妈。” 接着,常茜茜的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茜茜啊,下午两点有一节物理老师的课,到时候老爸送你去试听。” “爸,我自己有分寸,不需要补课,您把课推了吧。” “常茜茜!”母亲突然高呼。 常茜茜吓了一跳,连父亲也被吓到了。 就这样,母亲开始批斗了:“常茜茜,你开始给脸不要脸了是吧,爸爸妈妈对你好还有错了,你还挑上了,你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想补课还补不上呢,你爸各种托关系跟给你找好老师,你还敢说不去,你不去一个试试!” “妈,我不去,如果你非要我去的话,你可以逼死我。” “你这个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常茜茜的父亲大声指责道。 “好吧,看来你们不信。”常茜茜从容地走到窗边,熟练地打开窗户,接着站上窗台。 “茜茜,你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在自杀。”常茜茜的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茜茜,你别吓妈妈,妈妈都是随便说的。”态度强硬的母亲瞬间软了下来。 常茜茜的父亲也露出愁容,语重心长地说道:“茜茜啊,你干嘛啊,不就是补习班吗,我们不去了,不去了好不好?你快下来啊。” “爸,妈,我真不是吓你们,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我都愿意尝试,如果这种死不掉,就换下一种,而且我已经找到成绩下滑的原因了,很快我就能解决,你们没必要担心。” “好好好,茜茜,爸爸妈妈相信你,你快下来吧。”母亲哀求道。 “你们真的相信我吗,那太好了。”话音未落,常茜茜从窗台跳了下去。 “茜茜——”常茜茜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瞬间,她身上的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地上。 常茜茜的父亲冲到窗台前,却迟迟不敢去看女儿的尸骨。巨大的悲痛让他喘不过来气,他转过身看向妻子,二人双目对视,言语瞬间转化成泪水流淌在他们的脸颊上。常茜茜的母亲在口中一直念叨着:“是我们逼死了茜茜,是我们逼死了茜茜......” “是我们逼死了茜茜......”常茜茜的母亲还在口中不停地说着这句话,隐约间,她感觉到有一个人抱住了自己,常茜茜的母亲抬眼一看,发现是自己的丈夫。 正当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丈夫却先她一步开口:“看来我们都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啊。” “梦?”常茜茜的母亲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推开丈夫,下床向女儿的房间走去,里面空无一人。 “不是梦,不是梦!”常茜茜的母亲连连后退,她的身体撞上墙壁,撞得她隐隐作痛。就在这时,家门的钥匙孔传来转动的声音,接着,常茜茜的母亲看见了起死回生的女儿。 “茜茜!”母亲冲了上去。 听见她的声音,常茜茜的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女儿的那一刻,他真的很庆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什么都不知道的常茜茜抱紧母亲,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怎么了妈妈?” “没事,没事,你活着就好,你活着就好。”常茜茜的母亲早已泪流满面。 常茜茜以为母亲是在担心的她很久没回家的事,刚想找个理由辩解,又听见父亲的声音:“活着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不是的,我没有失踪呀,我只是......我......我去了一个地方。” “没事了没事了”,母亲依旧紧紧抱着女儿,“以后我们再也不会逼你学习了,只要你活着就好,你活着我们就知足了。” 一直对自己严格要求的母亲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常茜茜不知所措:“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没事,妈妈没事。” “可是......” “茜茜,爸妈终于想明白了,我们不想给你压力了,如果不想补课我们就不补,成绩不好就不好了,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就行。” “我一直活着啊”,常茜茜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毕竟父母没提供什么信息,她只能当作是自己的失踪给父母带来了困扰,所以赶紧认错,“我不该一直不回家的,让你们担心了,真的很对不起,爸爸妈妈,你们报警了吗,如果报警了,我们该打电话让警察局的人知道我回来了。” “什么报警啊,茜茜,你在说什么?”母亲一边问,一边检查常茜茜的身体,生怕有什么外伤。 “你们不是因为我失踪才着急的吗?” “你什么时候失踪了啊,你昨天晚上还在家啊,你半夜偷跑出去了?” “没有没有,我一直在家,我今天早上出去的,我以为你们是因为早上没看见我才担心的。”在贪念旅馆的常茜茜一直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她只能顺着父母的话说。 “嗯。”母亲努力收拾着自己的情绪。 常茜茜看向墙上的电子钟:已经17号了?可是我记得才十五号啊,难道我在旅馆待了两天?可是我爸妈怎么不知道我不在家的事呢,会不会是旅馆的姐姐做的? 父亲忙着照顾母亲的情绪,并没有发现常茜茜惊讶的表情。 后来,常茜茜重新回到学校,她继续学习,微笑也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很快,凭借她的热心和善良,她收获了新的友情。 一天,朋友突然对常茜茜说道:“怪不得你叫常茜茜。” 常茜茜抿嘴笑着,她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是啊,常茜茜,常嘻嘻,经常笑,当然是“嘻嘻”啦。 时间一天天走过,常茜茜也逐渐发现,提升成绩并没有那么容易。最近的一次考试成绩下来了,常茜茜只提高了十几分。不过她没有气馁,她依旧相信自己,也相信邬暮。 就这样,虽然成绩涨幅不大,也一直在增长,小半年的时间,常茜茜不仅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甚至超越了以前的分数,即便过程煎熬,她还是等到了苦尽甘来。 在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她非常感谢邬暮,感谢邬暮暗自帮她提高她成绩——毕竟当时的愿望只说要回到原来的”水平“。不过常茜茜不知道的是,邬暮改动的并不是她的成绩,而是她的愿望。 第64章 擅自做主(田诗意篇) 当时在常茜茜的房间里,邬暮已经听到常茜茜要许的愿望,看上去那个愿望是“为她自己”,实际上只是为了让父母不再担心。但是这样的成绩又能维持多久? 如果状态一直不好,就算成绩回升也还是要下降的。所以邬暮悄悄做了手脚,她不觉得自己干涉了常茜茜的人生,她只是把常茜茜真正需要的东西交给她了而已,那就是“姿新”,自信。 而肖贝做的则是另外一件事——让常茜茜的父母意识到,如果他们继续“介入”,那就只能收获一具尸体了。所以在常茜茜回家的前一天,肖贝扮成常茜茜的模样,演了那出戏。 虽然“真实”发生的事只被当做噩梦让常茜茜的父母接受,但也起到了不小的警示作用。 事后,邬暮责问道:“你也太疯了,怎么就跳下去了?” “这样才残酷啊。”肖贝回答。 “我不是说吓唬一下就可以吗?” “那怎么够啊,光是吓唬,他们就能改正吗?我不觉得。” 邬暮笑了笑:“其实我赞成你的改动。” “嘻嘻,其实我知道。” 二人相视一笑。 “人一旦有了抑郁的倾向就会批判自己,永无止境地批判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积极打败消极。”邬暮说道。 肖贝赞同地点点头:“是的,不过处在那样的环境下,积极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没有家人的理解,如果没有朋友的关心,一个人也太难走出来了吧。” “哇,小贝,最近你对人性的了解越来越深刻啦。”邬暮夸赞道。 “那可不”,肖贝叉着腰,得意地回答,“不过越了解越发现,人实在是太复杂了,不喜欢不喜欢。” “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呢……”邬暮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有意思?” “慢慢接触你就知道啦。” 二人不再对话,肖贝熟练地去厨房做饭,邬暮到二楼审视了一圈房间,在走廊尽头捡起一把刀,将其收了起来,接着回到客厅,与肖贝一起享用美食…… “诗意,爸妈可能要晚一点到家,有事要处理。” “是尹叔叔的事吗?” 田诗意的母亲沉默很久,终于回了一个“嗯”字。 “尹叔叔怎么样了?” “诗意,现在的情况并不明朗,等一会儿看医生怎么说吧。” “妈妈,叔叔能活过来吗?” “可以的,放心吧。” “妈妈,我还想和叔叔一起玩小飞机呢。” “诗意,你先写作业,其他的事就别考虑了,妈妈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嗯,妈妈,我知道了。”早就写完作业的田诗意还是乖乖挂了电话,她明白此时的母亲也处在巨大的悲痛中。 田诗意走到窗边,窗外广场上昏黄的路灯无法照亮所有的黑暗,小区里时时传来的狗叫音给这个安静的夜晚增加了不少恐慌。 待在家里的田诗意想做些什么,虽然她去不了尹叔叔所在的异地医院,也没有高超的医术让她爱的人摆脱困境,可是什么都不做,只会加重她心里的慌乱。 病情只能乱投医——从来不相信神的田诗意朝着窗边的方向直接跪了下来,双手并紧,十指相扣,接着闭上眼睛:神啊,请你原谅我不知你的姓名,但是相信你的存在,请求你保佑尹叔叔一定要平安归来。我的尹叔叔,他现在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他正在医院里抢救,听妈妈说叔叔的情况很严重,您可不可以帮我救救他?只要能救活他,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而且他总是喜欢帮助别人。在爸爸妈妈工作忙的时候,尹叔叔经常带我一起玩遥控飞机,尹叔叔从来不怪我把他的飞机撞到地上,就算我把他的飞机玩坏了,尹叔叔还是会帮我修好,他真的是一个又温柔又善良的人。所以神啊,可不可以拜托你救救他,求求你了…… “如果你能找到贪念旅馆,我就帮你。” 田诗意的耳畔传来微弱的声音。 田诗意吓了一大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害怕也瞬间变成兴奋:“真的有神,真的有神,神,你愿意帮我对吗?” 可是田诗意再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不过她记住了那四个字。 “贪念旅馆,贪念旅馆,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个地方呢?”田诗意的目光看向家里的笔记本电脑。 “老爸,我这次可不是偷偷打游戏,我是为了救尹叔叔。”带着这个想法,田诗意走到电脑桌前,按下开机键,熟练地输入了密码。 “贪念旅馆,贪念旅馆……”田诗意在嘴里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笨拙地在键盘上敲着一个又一个字母。 网页打开了,第一个信息就是来自贪念旅馆的。 田诗意看着旅馆的地址,惊喜地发现它离家不远。既然如此,田诗意不敢耽搁,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门了,由于走得急,袜子也没来得及穿。 她先跑出小区,接着走过一个红绿灯,当她刚准备右拐的时候,眼前的“街景”却让她不得不停下来——记忆里,这里明明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座森林。 “这是……什么地方?”田诗意开始怀疑,她眼中的希望一点点转化成失望:难道我在做梦吗? “小姑娘,你不会是要去贪念旅馆吧?” “神”的声音再次出现,田诗意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她礼貌地打了招呼:“您好,真的有贪念旅馆吗?” “当然,我刚好要去那里,不如捎上你一起去吧,小女孩一个人进森林,也不安全。” 田诗意抿着嘴巴,还是想问出那个问题:“请问这里是梦吗?” “怎么可能呢,你打自己一下不就知道了。” “对啊。”田诗意迫不及待地尝试,她下手很重,紧接着大叫出来:“啊,不是梦,不是梦,太好了!”希望重新回到田诗意的眼中。 “走吧,我拉着你一起去。” “神”向田诗意伸出了手。 田诗意跑上前,牵住。接着,他们走进森林…… 第65章 以命换命 很快,在“神”的带领下,田诗意看见了那家旅馆,她没有停止脚步,反而加快了些。 “你这么着急?”神问道。 “我当然着急了,我怕晚一分钟,就救不了尹叔叔了。” “嗯,好吧。” 旅馆的大门敞开着,没有保安,也没有迎宾,田诗意和穿着斗篷的神走进大厅。 田诗意环顾一周,只看见一只趴着睡觉的小狐狸。 田诗意向前走了几步,又退回神的身边,大胆猜测道:“神,这家旅馆是你的吗?” “嗯”,邬暮走进柜台,“没错,由我实现你的愿望。” 田诗意眼神坚定:“谢谢你,那我们快开始吧。” “说一下具体情况,不然我怎么帮你呢?” 与此同时,肖贝伸了个懒腰,趴在邬暮的胳膊上,静静等待。 “我有一个叔叔,他姓尹。听我爸说,尹叔叔在上班的时候突然趴倒在桌子上,不论别人怎么叫他推他,他都不起来。后来我爸和他的几个同事把尹叔叔送到医院了,现在他都还在抢救中。” “得了什么病?” “是脑出血。”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死掉,确实很可惜。” “是啊,所以神,你可以救救他吗?” “我不是神,这个我要跟你说清楚,但是我可以救他。” “嗯,麻烦您赶紧救救他,他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放心,我有分寸,他一定能活过来。只是我还有些事需要跟你说清楚。” “好吧,您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部回答。” 邬暮不再废话:“这里是贪念旅馆,顾名思义,可以帮助人实现贪念,既然是贪念,在实现的时候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呢?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只要能救他”,说到这里,田诗意又觉得说得不太妥当,于是补充道,“但是这个代价只能我来承担,不能让别人承担。” 邬暮浅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么离谱的要求,有的人恨不得有人替他承担代价,你倒好,年纪不大却有颗责任心,你未来的日子注定辛苦呀。” “这是责任心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尹叔叔,尽我自己的力量。如果最后的代价让他来承担,那不是多给他增加了一份痛苦吗?” “可是什么代价能比死亡更痛苦呢?” 田诗意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有时治疗的痛苦比死亡更大,不过放心,我说的不是脑出血。” 田诗意思考片刻,说道:“我可以替尹叔叔承担痛苦吗?” “当然可以啊。”说这句话的时候,邬暮的声音有些微颤,肖贝听出了,一旁心思完全放在“怎么救尹叔叔”的田诗意没有听出。 “那就这样吧,我愿意替尹叔叔承担。” “小姑娘,我想知道你的尹叔叔到底对你多好,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 “尹叔叔很照顾我,他经常陪我玩,而且从来不责怪……” “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为你牺牲过” 邬暮打断了田诗意的话,“其他细节,你已经讲过了。” “对哦,我都忘记了”,田诗意摸了摸鼻头,“尹叔叔没有为我牺牲过,我也不需要他牺牲什么。” “那我再问你,如果知道他不会为你牺牲,你还愿意帮他吗?” 田诗意脱口而出:“我愿意。” “为什么?” “因为尹叔叔是很善良很美好的人。” “好,我现在告诉你代价。让你的尹叔叔复活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以命换命。” 田诗意并不惊讶,毕竟先前邬暮已经铺垫过很久了:“是要拿我的性命去补他的性命吗,要多少?” “你最多帮他补十年。” “好,那就十年,其实也挺少的,如果能再多几年就好了。” “那你不活了吗?” “我活呀,可是我的年纪小呀,我还有好多好多十年呢。” “如果你明天就死了呢?”邬暮表情严肃。 田诗意一怔,接着很快发现邬暮话语中的漏洞:“不可能的。如果我明天就会死,那你怎么从我这里拿到十年呢?”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十年呢?” “剩这么点了吗,我还没有好好体验这个世界欸……” “我只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怕了……”田诗意说道。 “害怕就可以不用承担这个代价。” “不行不行……神,我到底还能活多久呢?” “我不能先回答你这个问题,你需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田诗意的表情渐渐沉重,但是答案却让她说得很快,“如果只有十年的时间,那我和尹叔叔一人一半吧。” “一人五年?” “对,到时候还能和尹叔叔一起走,这样死了也不孤单了呀。” “年纪轻轻的,把死说得这么简单。” “也没有很难吧。” “确实不难。” “神,我想问你,是不是我不救尹叔叔,尹叔叔就会死?” “是的,他很快就要踏上黄泉路了。” “既然时间来不及了,您快救救他吧。” “嗯,好”,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然后走出柜台,亲手将钥匙递到田诗意手中,“拿着吧,我陪你上楼。” “谢谢你,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神,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不是神,我只是这家旅馆的管理者,我叫邬暮。” “邬暮神,谢谢你。” “我不是神。” “可是你在我的心里就是神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走上楼梯。等到田诗意关上门后,邬暮才离开。 “暮暮,你撒谎的频率越来越高啦。”一下楼,邬暮就收到了肖贝的调侃。 “没办法,未经世事的小孩儿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决定,万一以后后悔呢?” “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暮暮?” “让她多活几年,世上多一个好人,我们能遇见好人的概率也多。” “可是我们不可能再遇见她了呀。” 邬暮编不出理由,就不说话了。 “暮暮,其实不管你做什么,用什么方式,我都支持你,而且我认为你做的是对的。” “嗯,只要你说是对的就够了,我不在乎真正的对错。” 第66章 尹叔叔让我放弃 “诗意,你不该做这种事,你应该拿你的生命去享受人生,而不是浪费在我这个死人身上。” 此时的田诗意正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张病床,上面躺着她日思夜想的尹叔叔。 田诗意冲上去,冲到病床边,喜极而泣:“尹叔叔——” “诗意,叔叔没事,你不应该用你的生命换我的,这对你不公平。” 田诗意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不,我要救......尹叔叔,我想让尹叔叔......活着。” “诗意,你不要这样做,诗意最听话了,乖,听尹叔叔的话,别这样做。” “尹叔叔......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多活几年,就算醒来,你也只有十年的......寿命了,对不起尹叔叔。” “诗意,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十年已经很长了啊,但是叔叔不要你的十年,你拿回去,你拿回去。” “我不要!”田诗意态度坚决。 尹浩海发出一声声叹息。 “尹叔叔,这里是不是梦?”田诗意意识到了什么。 尹浩海犹豫地环顾四周:“好像……是梦吧。” 尹浩海的回答让田诗意很意外:“叔叔,你也在做梦?” “应该......是的。” “哇,好神奇,我们竟然做了同一个梦。” “这怎么可能呢?” “尹叔叔,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事,或许,你只是我梦里的人。” “好吧,你可以这样想,我就是你梦里的人,是你想象出来的”,田诗意不能解释,有些东西越解释,越不清楚,现在她更想进行的话题是关于许愿的,“尹叔叔,你刚才为什么说,别让我拿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呢,是有人教你这样说的吗?” “我......我也记不清了,总之嘴里一直念叨,就说出来了。你真的要那样做吗,那是不行的,你不能跟叔叔开这种玩笑,你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这样做?” “叔叔,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事啊,难道真的有以命换命的说法吗,你相信吗?” 我......可是你刚才说一切皆有可能。” “那是逗你玩的。” “诗意,尹叔叔害怕以命换命是真的。” “尹叔叔,你别瞎想了,我只是你梦里的人,梦里的话总是疯疯癫癫的,你也要相信吗?” 尹浩海思考片刻,不敢答话。 “尹叔叔,你要好好活着哦,要认真过好每一天,要向以前那样过好每一天哦。” “你这口吻,倒是像个大人。” 田诗意笑了笑,带着这份笑意,她从梦里醒来。看着钟表的方向,田诗意不再赖床,她跑下楼,在餐厅里看见邬暮:“谢谢你,邬暮神。” “我不是神。” “不不不,你就是神。” 看着田诗意的眼神,邬暮提醒道:“旅馆还有一个规定,一个人只能许一个愿望,许愿后,就再也不能踏入旅馆了。” 田诗意的眼神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接受这个现实:“应该这样的,不然我总是想不劳而获,也不好。” “嗯。” “邬暮神,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是想问,为什么这家旅馆叫贪念旅馆?” “嗯,为什么不能叫许愿旅馆呢,贪念这个名字听着好吓人啊。” “可是你许下的就是贪念啊,你敢说你不贪吗?” “我不敢说。”田诗意回答得很干脆。 “贪念,贪婪的想法,有贪婪的想法就会许愿啊,既然许了愿,怎么能说自己不贪呢?” “好吧,你说的对,既然这家店的名字是你起的,肯定有你的道理。” “嗯。” “我觉得这不是贪念,你就是在许愿呀。”肖贝突然从餐桌下蹦上来。 “你会说话?!”田诗意很惊喜。 肖贝不喜欢这个问题:“怎么了,我不可以说话吗,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问一遍?” “哈哈,不好意思,我见识少,还请你别见怪。” 肖贝也只是逗一逗田诗意:“下次可不要大惊小怪了。” “下次我就见不到你们了。” 田诗意说的是事实。肖贝和邬暮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旅馆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他们已经习惯了,可是在田诗意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她自己的脸上流露出失望。“这么神奇的地方,只能来一次,也太可惜了。”田诗意在心里想着,不过她很快制止了这个思想——她认为这属于贪念,一个人不该有太多贪念的。 “我觉得你是许愿,而且我们都这样认为。”肖贝又说道。 “你们?你们是指……”田诗意看了看邬暮,接着又扫视四周:“应该没有看不见的东西吧。” 邬暮把手搭在肖贝的身上:“小贝,你说得有点多了。” “可是暮暮,我说的是实话呀,你也一直叫她许愿而不是许贪念啊。” “许愿只是一个说法,叫什么无所谓,心里怎么想的才重要。” “我觉得这个小姑娘不错,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她有什么贪念呢?” “当然有,不珍惜现状,就是贪念。” 肖贝和邬暮在争论,田诗意在一旁听,她更支持邬暮的说法。 “可是她很珍惜她的现状,她只是为别人争取,要说是贪念,也应该是那个尹叔叔的贪念。” “那个人都没来,跟他的贪念有什么关系?” “反正你一直在说许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肖贝一脸傲娇的表情,邬暮装作不想理会的样子:“算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接着,肖贝又对田诗意说道:“你看吧,我说服她了,不管你怎么想,我觉得你只是许了个愿,以损害自己的利益为代价,这就不是贪念。” 田诗意点点头:“我记下了。” “时间差不多了,小贝,该送客了。”说着,邬暮走出餐厅,肖贝向田诗意摆摆手:“不能再见了。” “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也不能再贪了。” “不,你不是贪,只是许愿。”肖贝纠正道。 “好,许愿。”说完这句话,田诗意离开了贪念旅馆。 第67章 病情好转 父母不在家,田诗意也不需要解释夜不归宿的事。走出森林后,田诗意的\"老人手机\"开始有了信号,她赶紧向母亲询问情况。 “喂,诗意,妈妈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 听出母亲声音里的喜悦,田诗意大胆猜测:“妈妈,是尹叔叔好转了吗?” “是啊,我正想跟你说,手术非常成功,你的尹叔叔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太好了”,田诗意激动得声音颤抖,“妈妈,妈妈,我想去看尹叔叔,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假?” “诗意,你的尹叔叔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不用担心,而且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妈妈,我真的很想见尹叔叔,我想亲眼看到他好转了,不然我静不下心学习。” 母亲想了一会儿——她理解女儿非常担心尹浩海的情况,而且她和丈夫工作忙的时候,尹浩海经常帮他们照顾田诗意,知道他们的感情好,田诗意的母亲也尊重女儿的决定:“好,妈妈帮你请假,给你买今天下午的车票,可以吗?” “谢谢妈妈!” “等你探望完你的尹叔叔,一定要回家好好学习。” “放心吧,我会的。” 田诗意全程跑回家,刚进家门,母亲又打来电话,说已经买好下午两点半的车票。 田诗意激动不已,她时不时打开手机查看时间,期盼时间能走得快些,到后来田诗意实在等不及了,她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提前四个小时去了家附近的火车站。 因为是工作日,火车站里,椅子比人多出几倍,可是没有一把椅子能让田诗意静下心来。田诗意从火车站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又从另一头走回来,无聊的时候,田诗意还会读每一家店铺的名字,从一楼读到二楼,又从二楼读到一楼。 再后来,田诗意开始数检票的人数,她找到正在检票的通道,站在一旁查人数,怕被人关注,田诗意还会偶尔看向其他地方。 “四十五人、六十七人、一百二十三或一百二十四人”,这些都是田诗意的“战利品”,也是这些无聊的活动,陪田诗意等到火车的检票时间。 车上的人并不多,在田诗意找到位置坐下后,一个穿着克莱因蓝色一字肩毛衣的女人坐在了田诗意的对面。 还有两个小时车程,在一个行动不太方便的交通工具上,聊天成为消磨时间的好方法,于是田诗意开口了:“阿姨,你的衣服真好看。” 对方礼貌回应:“谢谢你,你的衣服也很好看哦。” 田诗意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穿了一星期的卫衣:还好没有脏。 接着,田诗意又问道:“阿姨,你要去哪里呀?” “我去b城,你呢?” “我也是,我去那里找人。” “你一个人出门啊,父母不担心你吗?” “我已经十四岁啦,可以独立了。” “哇,你真的是一个很棒的孩子哦。” “其实自己坐火车很简单的,我干了一件比独自外出还要棒的事。” “是什么呢?”女人温柔地问道。 田诗意笼统概括:“我帮助了一个人,前提是牺牲自己,不过我很开心。” 女人脸上礼貌的微笑渐渐消失,片刻,她整理好话术,才开口:“牺牲一定要有度,超过那个度,就不是件好事了。” “嗯,我知道,我应该没超过那个限度。” “嗯,不过阿姨还是想提醒你,比起爱别人,一定要更爱自己,更关心自己的感受哦。” 从女人的眼中田诗意看出一丝忧伤,她皱着眉头问道:“阿姨,你也遇到过这种事吗,那你保护好自己了吗?” “哎呀”,女人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有保护好自己,不过现在的我正在尽量弥补。” “阿姨,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保护好自己,我才刚开始,以后还不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你要一直牺牲吗?” “是的,我已经做出决定了,而且是一个不能悔改的决定,不过我很开心。” “嗯,我当年也很开心,不过后来......我的态度有了转变。” “您怎么了?” “我差一点就从窗台上掉下去了。” “啊?!”听着女人平静的语气,看着女人从容的表情,田诗意很担心,不过她担心的不是自己,是对方:“阿姨,当时你很痛苦吗,所以你才想......想去另一个地方吗?”田诗意本想说“所以你才想轻生吗”,不过她觉得“轻生”这个词不妥,就在说出口前修改了话术。 “嗯,当时很痛苦,不过现在好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那么痛苦啊。” “阿姨,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可以吗?”田诗意的眼神里充斥着内疚。 女人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如果一个人已经经历过死的痛苦了,可是他又被救活了,他会不会更痛苦呢,因为活过来就意味着要经历第二场痛苦了。” “这个阿姨也不知道,我想你可以亲自问他。” “明明想要摆脱,可是又要再经历一次痛苦,这也——太残忍了。” “孩子,我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觉得你应该找当事人谈谈,那样才知道真正的结果,如果当事人感谢你救了ta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跟他说,有些事是不可以说的。” 看着田诗意的眼神,女人有了猜测:“你怕对方不相信你说的,对吗,你要说的内容可能很离奇,对吗?” 田诗意瞪大了眼睛:“阿姨......”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离奇的事。” “嗯,是的。” “或许别人不相信你,但是我一定会相信你。” 田诗意和女人在眼神中互通了“那件心事”,具体内容也不必再说了。 很快b城就到了,车站外,田诗意看见了父亲的身影,她向女人告别,接着向父亲走去。 “诗意,那个阿姨是谁啊?”父亲问道。 “是很重要的人,我们去过同一个地方。” “去过同一个地方就很重要吗?好吧,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另一边,女人的手机响了:“喂......对,是我......画展的时间已经定在周六了......嗯,好,我马上到。” 第68章 医院探望 很快,田诗意和父亲到达医院。田诗意跟在父亲身后穿过门诊部的走廊,向住院部走去,田诗意看着与她擦肩而过的病人和病人的家属,她很惊讶,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里医院却成了人满为患的地方。 很快,他们坐上电梯,来到尹浩海的房间门口。 住院部空不出一个单人病房,尹浩海和其他七个陌生病人挤在一间。田诗意对病房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场梦里,梦境终究和现实有着太大差距,在这样的八人间里,病人们显得很普通,特殊的反而是少之又少的家属。 田诗意走到尹浩海的床前,此时的尹浩海仍处在昏迷状态中,身旁有护工和他的家人看护。 田诗意轻声打了招呼,她不想打扰正在“休息”的人。 “嗨,尹叔叔,好久不见。” 站在田诗意身旁的父亲向尹浩海的家人解释道:“小尹经常带我家孩子玩儿,孩子不放心她的尹叔叔,就从外地过来了。” “挺好,挺好,我家尹啊要是知道小朋友也来了,他一定会快点醒来的。” “嗯。”田诗意的父亲没再说什么。 田诗意在病床前站着,病房里人多不方便,她只能在心里悄悄和尹浩海对话:尹叔叔,不知道你是不是做了那个梦,如果是,你就把它当成梦吧,不要担心我。如果之后你醒过来问我,我也不能告诉你细节,我怕你自责,请一定不要自责,就算我长大了,就算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少了,我也不后悔这个决定,就是不知道你后不后悔。尹叔叔,来的路上,一个阿姨让我直接问你会不会后悔,我不敢问,我怕你发现,可是我也怕自己的决定违背了你的想法,这件事可能永远都没有答案了,那就让我先自责一段时间吧,我希望你好好的。 过了一会儿,田诗意被父亲拉到门外。父亲向她解释道:“尹叔叔的家人在陪他,我们不要过多打扰。” “爸爸,尹叔叔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为什么他没醒呢?” “手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放心吧,你的尹叔叔已经脱离了危险了,相信很快就醒过来了。” “好吧,尹叔叔多久才能醒来呢?” “这个我也不确定,医生说十天左右。” “那我就先自责十天吧。”田诗意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什么也没说。” “嗯”,父亲不再追问,“走吧,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带你去吃饭。” “我还想多陪一会儿尹叔叔。” 看着田诗意央求的目光,父亲同意了,他走进病房和尹浩海的家属商量了一下,之后田诗意留在了病房里,父亲则去楼下买饭。 “小朋友,你几岁了?”尹浩海的妻子问道。 “我十四岁了。” “嗯,都是个大孩子了。我听尹提起过你几次。” “每次放假尹叔叔都会陪我玩,尹叔叔对我特别好,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田诗意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尹浩海妻子的心窝,瞬间,她眼角的泪水划落:“是啊,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他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为什么善良的人要经历这种事......” “阿姨,善良的人一定会经历好事,你看,这么可怕的病都熬过来了,以后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田诗意的积极和尹浩海妻子的消极形成了鲜明对比,尹浩海的妻子只当田诗意是个小孩子,不懂生死悲痛,才将一切说得这么轻巧:“人生无常,没有什么是容易的。” “您说的对,有很多不容易。” 田诗意的回答还是让尹浩海的妻子不满意:“小朋友,生活可不像学习那么简单,学习是单一的,但是生活是复杂的。” “学习也有不同的学科啊,怎么能说是单一的呢?” “你不懂,以后进你就知道了,小孩子那种简单的想法是根本行不通的。” “哦,我知道了。”田诗意不想和尹浩海的妻子辩驳。 见田诗意终于有了点沉重的表情,尹浩海妻子的批判心理才渐渐消弱:哪有在别人病床前得意洋洋的,生怕别人醒不过来?他可是最疼你的叔叔啊,你这个小屁孩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 碰巧这时田诗意的父亲买饭回来了,他注意到孩子的状态,于是将饭盒全部递给尹浩海的妻子:“你们辛苦了,我多买了一些,看看有没有忌口的。” 尹浩海的妻子接过包装袋:“麻烦你了田总,您特地给我们买饭,也让我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你们吃吧,毕竟这几天不容易。” “嗯,那我就接下了,您和孩子也一起吃吧。” “我们就不吃了,我妻子说公司有点事,我得先带孩子回去了。” “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 “嗯,希望小尹早点醒过来,你也能安心点。” 说罢,父亲牵着田诗意的手离开了。 看着父女二人离去的背影,尹浩海的妻子撇了撇嘴:他们指不定商量着吃什么好吃的呢。 一路上,田诗意都没有说话,她多少被尹浩海妻子的情绪左右,正在调整,虽然过程有些漫长。 走出医院大楼,父亲问道:“诗意,想吃什么呀,老爸带你吃。” “我们不是要找妈妈吗,先去公司吧。”田诗意的语气丧丧的。 “妈妈还在忙,她让我先带你吃饭。” “那刚刚我们为什么不留在病房里,和阿姨她们一起吃呢?” 田诗意的父亲不想戳破真相:“因为爸爸不想打扰小尹的家属啊,我们在边上的话,他们会很不自在的。” “嗯,确实。” “诗意,不是所有人说的话都要听,爸爸说的话也不都是正确的。诗意长大了,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如果现在没有,也要保持怀疑的态度,不要过分相信别人说的。” “爸爸”,田诗意终于愿意坦白心事,“那个阿姨说学习很简单,以后长大了就辛苦了,她说得对吗?” “人生贵在一场体验,就像游戏一样,如果一个游戏很简单,诗意还想玩吗?” “我喜欢有挑战的。” “对呀,生活就是一场大型关卡制闯关游戏,不同的是,闯关的难度不是根据年龄划分的,经常是随机的,有的简单有的难。难还是简单,只能通过自己判断,因为每个人对这场游戏的理解也是不同的,所有你觉得那个阿姨说的对吗?”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经历过她经历的关卡,如果我有一天遇见了,再来聊这件事吧。” 父亲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种事还是晚点儿遇见好啊。” 第69章 是梦境还是现实 看望了尹叔叔后,田诗意和父亲坐着最晚的一趟火车回了家——田诗意还要赶上第二天学校的课程。 学校的课程紧张了些,忙碌在课程中的田诗意也让日历走得快了些——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当然,这段时间里走过的不仅是忙碌,还有田诗意的自责。 时间走过,那通电话也是时候打来了。 一天放学后,田诗意的父亲激动地将手机递给女儿:“看看是谁打来的?” 田诗意早在心里预设了几百次“今天”的场景,可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得起这个电话。 不过,在思考的同时,田诗意还是拿过父亲手中的电话。 对方没有说话,田诗意也不敢说话,就这样,二人僵持了很久。 “诗意,叔叔想问你,前段时间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沉默被打破,还是用那句田诗意最怕听到的话。 “没有啊,尹叔叔,你怎么这样问啊?” “没什么,你没做那个梦就好,我总怕那个梦是真的。”尹浩海单手轻抚着胸前,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几分。 “尹叔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尹浩海不想瞒着孩子,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就是……在叔叔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叔叔见到你了,你说要保护叔叔,叔叔不用你保护的,叔叔可以活得很好。” 听到尹浩海这句话,田诗意的自责也削减了大半——从尹浩海的话语中,田诗意听出他对生活的向往,既然向往活着,那么田诗意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伴着想法,她回答说:“尹叔叔,我也想保护你,但是我不会做手术哎,如果我会做手术的话,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尹浩海被田诗意的玩笑逗笑了,自从生病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心过了:“你呀,好好上学就行了,别想其他的,尹叔叔不是说了吗,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尹叔叔,你现在是出院了吗?” “还没有呢,医生让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因为这个病……其实没什么,医生只是小题大做罢了。”尹浩海不想让小孩子担心。 “尹叔叔,既然医生这么说了,那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哦,你说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诗意相信你。” “哈哈,好,相信你的尹叔叔吧。” “嗯。” “对了诗意,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呀?听你妈妈说,前段时间你来看我了,哎呀,早知道尹叔叔应该早一点醒来的,尹叔叔也很想念诗意呀。” “我们见面的时间还长着呢,不着急的,等我放假了就回去看您,到时候我们一起玩遥控飞机。” “好呀,到时候尹叔叔教你怎么让飞机一直在天上飞还不会掉下来。” “嗯,我一直都没学会呢,这次我一定认真学。” “没事的,不着急。就算摔坏了,尹叔叔还会修,不是吗?” “是呀,尹叔叔最厉害了。” “那我们约定好了,这个假期一定要见。” “嗯,一言为定。” 电话的最后,尹浩海又问了一句:“诗意,你没有为尹叔叔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吧?” “叔叔,如果我做了呢?”田诗意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尹浩海相信田诗意所说,一切只是一场梦,既然从梦中醒来了,那就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有什么比重获新生更重要呢? 而知道自己失去十年寿命的田诗意也在尽自己最大努力过好每一天,时间如果不能拿更远的长度来衡量的话,那就增加它的宽度吧…… “暮暮,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思考这个问题,她是不是提到过,说你早晚会对旅馆有不同的看法。” 一早,邬暮盯着“贪念旅馆”四个大字,良久不挪身。 “以前我从不会质疑,自己接客以后,我本以为会更加坚定以前的想法,却反而怀疑了。” “我也是,现在再看这两个字,还有些亲切的感觉。” “那是最近我们的运气太好了,总会有人让我们再回到当初的心境。” “以前她就说过,不是所有来贪念旅馆的人都担得起这两个字。” “这真是一个很有趣的词语。” “既然不是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带着贪念,那你是不是也不用收敛自己的情感……” “小贝!”邬暮一边说着,一边注意通往楼上的台阶——扶手有些许晃动,某些“人”又按耐不住了。 肖贝赶紧转移话题,只是转移话题的方向不太好:“这都多长时间了,南一柯怎么还不来看我们?” 邬暮转身,用质问的眼光看向肖贝:“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啊,我只是觉得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哎”,邬暮叹了一口气,“下次能不能换一个说得通的理由,我都已经想好让你穿那条裙子了。” “不要不要,邬暮你就别再打趣我了。” “我……不说了,来人了,你招待吧。”邬暮准备回房间。 “我怎么招待啊,他一看就是冲着你来的呀。” “可是他也少跟你说过话,你们都那么熟了,聊两句没什么。” “可是再熟也会尴尬。” 肖贝听着那稳重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很快,对方传来声音:“好久不见了。” “你最近真的很闲啊。”没来得及躲回房间的邬暮只能讽刺道,她希望用这样的言语劝退南一柯。 “还好,最近工作不是很顺利。” 糟糕,朋友遇到难处,难听的话只能被邬暮咽回肚子里,等下次再说了。取代那些话的则是:“要不要许个贪念?”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贪念就不用了,我还不想把这么好的机会用在工作上。” “就怕你用不到其他地方。” 看着二人聊天的场景,肖贝识趣地溜回旅馆。 “你们有茶叶吗,可以邀请我喝一杯茶吗?” “茶叶没有,可以喝水。” “那也行。” “看着你今天状态不好,进来吧。” 第70章 爱情是工作需要吗 邬暮给南一柯倒了杯水,二人在餐厅里坐下。 “喝完水就能没事吗?”邬暮问道,她看了一眼南一柯疲惫的眼神,很快又瞧向别处。 “怎么可能”,南一柯假装拿起杯子端详,目光则停留在邬暮的脸上,“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邬暮刚想说“别赖着不走”,不过她忍住了,这个时候总要表现出一点同情心:“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没事,工作上的事,你不告诉我你的工作内容,我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工作压力带给你,我只是来你这里散心,可以吗?”南一柯的语气里满是请求。 邬暮的态度没有起伏,好像她没有感情一般:“听上去我这里像景区。” 相比之下,南一柯的声音却充满了爱意:“如果说它是个景区的话,那吸引我的并不是风景,而是风景里的人。” “随便你怎么说。”邬暮表现从出不耐烦。 “如果这个地方允许我经常打卡就好了,那我会每天光顾的。” “真到那个时候,你就是管理者了,我会给你让位置。” “我胜任不了管理者这个职位,而且我想每天光顾也不行啊,并不是每次都开放。” 邬暮知道南一柯在暗示什么,但她不想挑明:“看来旅馆不欢迎你,那就不要经常来。” “按我进入旅馆的次数,我不算经常来,如果按走进森林的次数,就算了。”南一柯已经用他的方式把话说得很明显了,他用他所有的情绪和言语都在表达着,他无数次来到这片森林,却并不能每一次都幸运地看见旅馆。 “你好像跑题了,如果没别的事就离开吧,我很忙。”邬暮中断了对话。 “既然跑题就不说了,毕竟我是来散心的,总不能灰溜溜地来,又灰溜溜地离开吧?”南一柯注视着邬暮那双深棕色的瞳孔,他期许有一天能从那双眼瞳中看见欣喜、看见怜惜、看见爱意。 但是现在他只能看见冰冷和忧郁。 “想散心的话可以去森林里转转。”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让小贝陪同吧。”话音未落,邬暮径直走出餐厅,头也不回。 即便这样的场景已让南一柯习以为常,但是心里的难受还是会持续很久。 邬暮走进她和肖贝的房间,看见肖贝正躺在床上,卷曲身体享受午休。邬暮走近,听着小贝匀速的呼吸声,没忍心打扰他。 餐厅里的南一柯喝完水,准备离开了。 “小贝休息了,你一个人散步注意安全。” 南一柯叹了一口气,他想用这声叹息为自己争取机会:“工作的压力太大了,我真的需要森林的氧气补充补充能量,希望我不会在森林里迷路吧。”说着,南一柯迈出旅馆。 邬暮站在原地,看着南一柯绕开车,一步一步缓慢地向森林走去。 在原地思考片刻后,邬暮还是走出旅馆,跟在南一柯身后。 邬暮的脚步声让南一柯很惊喜,他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于是回过头邀请道:“你也想散步吗?” “随便走走。” “好啊,一起吗?” “可以,不要太久。” 二人并排走在森林里,并没有着急对话,沉默和森林一同包围着他们,将他们带入森林深处。 “再走就出不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邬暮打破寂静,在此之前南一柯一直在反复斟酌说什么比较合适。 听到这句话,南一柯说出邬暮最想听到的那句:“我们回去吧。” “嗯。” 渐渐,南一柯的车轮廓已经出现在视线中,南一柯停下脚步:“邬暮,你会不会在某个深夜思考,爱情也是值得存在的感情?” “我从不这样想,而且我会在深夜来临前睡着。” “你的习惯还挺好的,不熬夜。”南一柯只能没话找话说。 邬暮不想让南一柯以为自己在给他机会,于是她郑重地问南一柯:“爱情是工作需要吗?” 南一柯想思考后回答,但是邬暮没有给他时间,紧接着邬暮又问道:“没有爱情就开不了旅馆吗,爱情会不会剥夺工作时间?” 南一柯不认同邬暮的说法,但他不想直接怼回去,就在他反复琢磨如何把话说得圆滑时,邬暮再次抢夺话语权:“如果爱情和工作没有关系,我不需要耽误我的东西。”说罢,邬暮向旅馆走去。 “我愿意留下来!”解释的话太耽误时间,所有南一柯先说结论。 “不用,旅馆不留无缘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邬暮头也不回。 南一柯还在坚持:“总要试试吧,你总是这么说,如果真的没有缘,我怎么可能找到这个地方,我应该一辈子找不到你。” “有没有缘早就注定了,不需要给你解释这些。” 这么多年来,这一次定是南一柯最勇敢的一次,但是勇敢换不来好结果,只能得到更大的伤害。他该止步于此,但他没有这么做。看着邬暮关上旅馆的门,南一柯还是停留了一段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句话:就算假装漠视所有人,你的那颗心也是滚烫的。 每次拒绝南一柯的邬暮也不好受,她不愿把自己冷漠的一面展示给他,但是没有办法,人总是不能两全——想让一个人离开,就不能暴露温柔。 邬暮总以为南一柯会放弃,南一柯总以为邬暮会接纳,两个人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僵持着。 不管多久,南一柯都等得起,虽然时间经常让暗恋的人隐隐作痛,但是时间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带来惊喜,即便这份惊喜出现的概率很低。 已经找不到什么留下的话题了,南一柯和往常一样,带着失落回到车上,驶出森林。 等到南一柯走后,肖贝从房间里出来:“这么快就走了吗?” “不快,已经待了很久了。你要是想和他聊,可以把他留下,还没走远。” “我不聊了,我站在邬暮这边。”肖贝挠了挠耳朵,眼睛时不时瞟向远的车,直到车完全消失在深林中...... 第71章 朋友的日常(孙笑笑篇) 放学铃声打响,和其他女孩子们一样,孙笑笑与钱依依胳膊挽着胳膊,一蹦一跳地向小区走去。 上了初中后孙笑笑惊喜地发现,同班同学钱依依与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从此之后不管是上学路还是放学路,两个女孩结伴而行,路上也多了份安全保障。二人谈话间便走到了学校门口,也在闲聊间回到小区,只是两个人一起聊的话题,总是让孙笑笑不太喜欢。 “今天怎么突然上体育课啊,真的要累死了,也不知道体育老师怎么想的,非要做原地高抬腿,还不如在教室上数学课呢。”同往常一样,钱依依的口中总会出现一个值得被骂的人。 “可是课前你说的是想上体育课不想上数学课呀,你说数学老师总是加课拖堂,让你很不喜欢。”孙笑笑不明白,为什么钱依依对任何事都不满意,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吐槽,而且“一吐”不止。 “真不如上数学课,起码不用大热天在外面晒着。” “好吧,”孙笑笑没有反驳,反驳只会带来更大的抱怨,不如就这样草草结束,她也不用白费口舌。 孙笑笑的反应显然达不到钱依依的预期,于是这个话题又被钱依依引到班级里——第二天刚下课,钱依依就迫不及待地拍了拍前桌的后背,准备激烈探讨,她从不会放过课间聊天时间。 “昨天的体育课也太意外了,体育老师突然来上课了,他都请假一周了。” “是啊”,前桌胳膊交叉,搭在钱依依的桌子上,“估计是刚考完试,没什么事就上体育课了。” “体育课也太累了,我的腿现在还疼呢。” “我也是,今天早上还没起床,我的腿就开始疼了,尤其是下楼的时候。我全程抓着扶手下的楼,我感觉不是在用腿下楼,而是用手下楼。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体育老师要拉练我们,他跟我们有仇吗?” 收到对方的不满,钱依依说得更起劲了:“让我们轻轻松松上一节课不好吗,干嘛非要各种高强度运动,谁受得了啊,还不如上数学课呢。” “我现在都不能动,一动腿就疼,我真的服了,早知道就让数学老师占课了。” “早知道就去教室请数学老师,起码不用受皮肉的苦。” “别提了,我都不知道一会儿怎么去上操,上楼梯还行,下楼梯就要命了,班主任还不让扶楼梯扶手,直接杀了我算了。”前桌继续抱怨。 “是啊,而且我比你更惨,我的腿平时就会疼,现在更疼了。”每每聊到别人的痛处时,钱依依总能用一个更惨的亲身经历登上“卖惨榜首”,吐槽大会也会在这个急转弯后变成同情大会。 “你的腿怎么了,为什么平时也疼?”果不其然,前桌问出这句话。 “可能是缺钙吧,时不时就会疼。”钱依依将这句说了无数遍的话又重提一遍,不过这是前桌听到的第一遍,话语还保有新鲜感。 “你多吃点钙片吧,说不定你在长身体呢。” “我以前也以为是长身体,可是都疼了一年多了,我的身高一直没有变化。” “那你还不去医院看看?” “没事,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怎么行,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没办法,就是会时不时地疼。” 前桌还想再安慰几句,无奈上课了,她只能回过头。 不过,钱依依的这个话题不算完全结束,又过了一天,前桌从家里拿来半瓶钙片,和钱依依一同分享。 钱依依没有推脱,毕竟她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推脱别人的关心呢? 之后,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放学路,饱受“钱依依负能量冲击”的孙笑笑先找了一个话题,一个积极的话题:“依依,马上就放中秋节啦,三天假期呢,还不用补课,好开心啊。” 钱依依面露难色,没有回复。 “你怎么了依依?”这种时候一定会有这个问题出现,而这个问题一出现,话语权又将回到钱依依口中。 “放假有好多作业,就算不补课,光是作业也写不完,更别提玩了。” “肯定有时间玩呀,实在不行就糊弄作业呗,以前也没少干啊。” “快期中考试了,作业一定要认真写的,这段时间的复习最为关键。” “好吧,那你加油哦,辛苦咯。” “哎,假期和上学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学习吗,好累啊,还不如上课呢。” “啊?假期比上课好吧?” “上课起码能跟你们聊天,假期我就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写作业,而且数学老师留了三张卷子,一天一张,不知道写到什么时候。” 看着钱依依无奈又难过的表情,作为朋友的孙笑笑也不好受,所以她主动担任起钱依依的“护花使者”:“依依,不是有三张卷子吗,我们分工写,一人一张半,写完就发给对方,这样作业不就少了吗?” “是啊,还是你有办法。” “别不开心了,马上放假了,开心一点嘛。”孙笑笑努力调动情绪,不过再怎么调动也无济于事,因为聊天的基调永远是钱依依掌控的。 “嗯,好。” 钱依依的声音丧里丧气。孙笑笑假装没听见,她只想早点回到家里,既然快乐不能分享,总该让她有空间独享。 虽然孙笑笑不喜欢钱依依“事事抱怨”的习惯,不过她接受了,她的理由是每个人都有负情绪,负情绪需要发泄,不该堆在心里,作为朋友应该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孙笑笑不能否认自己也会有负情绪的时候,到那时她也需要钱依依的安慰。朋友能分担情绪,也体现了朋友的责任,只是有时候孙笑笑也会想:只是抱怨,却不改变也不接受,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过了几天,迎来了中秋节,孙笑笑在钱依依负能量的洗礼下回到家。玩耍前,孙笑笑遵照约定先完成了一套半的数学卷子,然后发给钱依依。 此时钱依依正在看小说,收到孙笑笑卷子的她感叹了一句:“哇,笑笑,你写得也太快了。” “还好,有几道题不会,我就空下了,别有压力,好好享受假期。” “嗯,我知道了。” 这句话成为短暂对话的结尾,接着,钱依依又去看小说了。 第72章 怜悯 中秋假期,自然是玩上加玩,大部分作业也只能“顺理成章地”拖到最后一天下午。眼看开学临近,孙笑笑看着剩下的一张半数学卷子,给钱依依发了消息:“依依,卷子写完了吗?” 等待几分钟后,孙笑笑的qq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她没时间坐以待毙,只能先补其他作业,一边写一边等钱依依的数学卷子。 “笑笑,我好多作业都没写呢,前两天你给我发的卷子也没来得及抄,等我晚上写完了一定发给你。” 一小时后,孙笑笑收到这条消息。孙笑笑很无奈,明明事先答应好的事,为什么做不到呢?但她没有责怪,只是回了一句“好的”,接着赶作业。 既然等不到钱依依的数学卷子,孙笑笑想就没有必要把数学留到最后了,毕竟卷子上的题不算简单,她想趁着有精力有时间,先写完卷子,再写其他相对简单的作业。 就在孙笑笑刚写完数学卷子的时候,她又收到钱依依的消息:“笑笑,数学也太难了,我一道题都不会。” “一道题都不会,怎么可能呢,前面几道选择题并不难啊?”钱依依在心里思考着,不过她还是伸出援助的手:“我写完数学了,我发给你吧。” “好的笑笑。还好有你。” “这几张卷子不应该是你发给我吗,你竟然好意思找我要?”带着这个想法,孙笑笑将答案拍照发了过去,之后她又开始马不停蹄地赶作业了。 就这样,伴着太阳一点一点躲进屋后,通过四个小时艰苦奋战,孙笑笑的中秋作业项目大功告成。她再次给钱依依发消息:“依依,写得怎么样了?” “笑笑,我还没写呢,你物理写完了吗?” “写完了,需要我发给你吗?” “太好了,笑笑,你还写完什么了呀?” “我都写完了。” “这么快!” “不快了,我写字本来就慢,不然还能提前很久呢。” “哎,化学真的好难啊,好多题我都不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做,而且我的语文抄写还没写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孙笑笑“乐于助友”的性格,接下来的对话就很清晰了。 “你等一下,我把化学作业拍给你。” “太好了,你发给我吧,我一会儿就写。” 孙笑笑还不忘提醒钱依依:“快写吧,都七点多了,我写了四个多小时,就算你现在开始,也得写到十一点多了。” “天哪,这也太多了,老师们为什么留这么多作业啊,老师是怕我们写完吗?” “早知道我们就该前两天多写点儿了,不过还好,周五晚上我写了一张半的卷子。” “哎,作业太多了,我去问问别人写得怎么样了。” “你抓紧写,时间不早了。” “知道了。” 钱依依去班级群里询问其他人的情况,看着班级群在五分钟内聊天内容就冲上了“99+”,孙笑笑再次提醒钱依依:“要来不及了,快写吧。” “这也太多了,怎么可能写完呢,我真的无语了,老师为什么要留这么多作业。” 孙笑笑在输入框里打字打出“你要是早点写就没这么多事了”这句话,不过她没有发出去,代替的,是迎合,是认同,是假装看不见消息。 孙笑笑不再去聊“作业太多,老师太烦”的话题,她将手机放到一旁,看电视去了。 等到她准备睡觉的时候,她的手机收到了钱依依的通话邀请。 “喂,依依?” “笑笑,你的生物写了吗?” “写了呀。” “那么多你都写完了?” “嗯,需要我发给你吗?” “需要,笑笑,还是你好,快发给我吧。” 孙笑笑拖着疲惫的眼睛,从书包里找出生物作业,给钱依依发了过去,之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第二天早上,孙笑笑在钱依依家楼下等了很久,才终于看见钱依依的身影,孙笑笑不喜欢埋怨朋友,只是说了句“快走吧,要迟到了”。而钱依依也不喜欢承认错误,于是孙笑笑长达二十分钟的等待换来了无视和止境无的埋怨话题。 “中秋节的作业也太多了吧,我都快累死了,我昨天晚上写到四点才写完。”在一个课间,钱依依又和前桌吐槽起来。 孙笑笑路过他们,却不想加入,拿着水杯离开了教室。 “就是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留那么多作业,快累死了。” “是啊,作业就不是给人写的,我们还不如牲口呢,我就睡了两个多小时,上午语文课也差点睡着。”钱依依说道。 前桌关心着钱依依的睡眠:“只睡两个小时也太难受了吧,中午得好好休息一下。” “是啊,看看中午能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吧。” “对了,你的腿还疼不疼?” “我的腿还是特别疼,时不时就疼,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让你家里人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或者给你买点钙片。”钱依依已经蹭了两个星期钙片,许蔓蔓不喜欢钱依依占便宜的行为,但她也不想说得太直白,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暗示。 “算了,估计没什么大事。”钱依依回答,。 许蔓蔓看着钱依依的眼神,还是不忍心:“那你先吃我的吧,不过你也跟家里人说说,给你买点钙片什么的。” “嗯,我知道了,我说过,他们不给我买。” 许蔓蔓在钱依依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失望:“为什么不给你买?”话刚问出口,许蔓蔓又想到钱依依的家境不好,自己这么说很有可能冒犯到钱依依,所以她又补充道:“可能觉得吃钙片没用吧。” “嗯,应该是。”钱依依没有承认“父母不知道她腿疼”的事,她觉得父母每天工作很忙,没时间管她,那就靠别人管吧——她把自己腿疼的情况告诉许蔓蔓,利用别人的同情,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让钱依依吃到了甜头。 许蔓蔓的眼中无限怜悯:钙片都不给孩子买,这是什么父母啊,那就让孩子一直疼着吗? 善良驱动着许蔓蔓继续为钱依依无偿贡献钙片,确实在吃了钙片后,钱依依的腿疼有了逐步改善。 钱依依很少主动索取,但她总能利用“弱者”的身份收获很多意外“惊喜”,既然不是自己主动要的,那不管别人给她什么东西,她都不觉得欠人情,毕竟是别人自愿的,既然自愿为什么要回报呢? 第73章 只是吐槽,别当真 与钱依依的长期相处换来孙笑笑更喜欢独处的性格,在一次次心理暗示后,她还是想正视自己的内心——不喜欢过多抱怨。 抱怨可以一次两次,不能每天每次,所以在一个作业不算繁多的夜晚,孙笑笑组织语言,给钱依依发了一段话:“依依,不好意思,我不能和你一起上下学了,我想一个人走,我更喜欢独处,实在抱歉。” 几分钟后,钱依依回复了一个“嗯”。 孙笑笑没想到钱依依如此豁达,看这简短干练的回答,孙笑笑的心里并不好受——毕竟是相处一年多的朋友,孙笑笑没办法像钱依依一样迅速从中剥离,她只能慢慢适应,不过这个过程相对快乐。 其实钱依依也没有迅速从这段友谊中抽出来,即便她早有预感,自己和孙笑笑不是一类人,分开也是早晚的事。孙笑笑总是不能感受她钱依依的“难受”,好像一切在孙笑笑眼里都是可以接纳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孙笑笑就像一个机器人,默默接受一切,没有过多情绪。 钱依依也不可避免难过,她很不喜欢朋友离去的感觉。这份情绪让钱依依带到班级里,很快被前桌许蔓蔓察觉。 “你怎么了?”许蔓蔓没来得及准备下节课的课本,就先关心起钱依依。 碰巧这时孙笑笑从钱依依身旁路过,钱依依看她的神情里带着些许忧伤,接着,钱依依趴在桌子上,不理任何人。 钱依依的动作神态并不隐晦,一直观察着她的许蔓蔓也就顺其自然发现问题所在,她试探着问道:“你和孙笑笑发生什么事了吗?” 钱依依没有回答,她依旧趴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儿钱依依发出一声抽泣。 许蔓蔓瞬间急了:“孙笑笑欺负你了?” 钱依依用脸颊反复蹭衣袖的动作否定许蔓蔓的话。 可这一切在许蔓蔓看来都是钱依依被欺负的证明,她想找孙笑笑理论,无奈上课铃响了,她不能离开座位。 孙笑笑的状态让许蔓蔓放弃听课,一直有所思考:孙笑笑和钱依依的关系一直挺好的,为什么孙笑笑要欺负她?我没怎么和孙笑笑接触过,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不过像钱依依这种软柿子,被人欺负也不奇怪,她还不告诉我原因,真是要急死我。不如下课我再问一次吧,把情况问清楚,再做定夺。 许蔓蔓渐渐冷静下来,等到下课,她赶紧转身,迫不及待要弄清楚情况:“依依,孙笑笑欺负你了吗,如果她欺负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去找她。” “不用了,笑笑没有欺负我。” 许蔓蔓看见了钱依依眼角的泪水,她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你怎么哭了啊,是不是孙笑笑欺负你?” “没有,真的没有。” “那怎么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笑笑说不想和我做朋友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钱依依的声音都在颤抖。 很快,在许蔓蔓的注视下,钱依依又流出一行泪水,接着孙笑笑再次趴在课桌上,谁都不理会。 这些消息已足够让许蔓蔓替孙笑笑打抱不平,许蔓蔓不想再戳破钱依依的伤口,她直接在放学后孙笑笑,当面对峙。 最后一个下课铃声打响,收拾书包的孙笑笑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接着她的身旁传来声音。 “一会儿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孙笑笑不明对方来意,愣在原地:“有事?” “有事,你有没有时间,我想找你聊聊。” “改天行吗,或者在qq上沟通吧,今天作业多,我着急回去写。” 许蔓蔓不接受孙笑笑的理由,在她看来,孙笑笑是在找机会开脱,这也让许蔓蔓更加确信自己的猜疑,于是,她直接拒绝了孙笑笑:“不行,就现在,作业不着急写。” 许蔓蔓强硬的态度让孙笑笑很不喜欢,在孙笑笑的视角里许蔓蔓是一个不讲道理且没有素质的人,面对这样的人,孙笑笑没必要顺着对方:“我要回家。”说着,孙笑笑拿着包,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许蔓蔓跟上去,一把拽住孙笑笑的书包肩带:“你以为你逃得过初一,能逃得过十五吗?” “我逃什么了!”孙笑笑用力甩摆书包,也甩开了许蔓蔓的手。 “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吗,钱依依都被你弄哭了,你这是校园霸凌知道吗!” “呵”,孙笑笑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霸凌她了,就算有校园霸凌,也是你在霸凌我吧?放学后你不让我走,拉拉扯扯,还说一大堆别人听不懂的话,最后还指责我校园霸凌,你有没有意思?” “你要是没欺负钱依依,她为什么会哭,而且哭了两次!” “她哭不哭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因为你哭的。” “她因为我哭,我怎么不知道?那我还可以说她是因为你哭的呢。” “推卸责任有意思吗?” “我推卸什么责任了,我本来就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是她告诉你我把她弄哭了?” “那倒没有,她不敢说,她怕你。” “搞笑,你先去找她问清楚吧,你好好问问她,我有没有欺负过她!”说罢,孙笑笑向家快步走去。 这场闹剧结束后,许蔓蔓更加坚信钱依依是“受害者”。许蔓蔓跑回家,拿起手机在班级群里直接斥责了孙笑笑的行为。 “我们班的孙笑笑真不是人,她公然欺负好朋友钱依依,还把钱依依弄哭好几次,不要脸!” 此时的孙笑笑正忙着写作业,手机也调成静音模式。“她的不回应”在外人看来,就像不敢承认一般,原本不了解情况的“群众”也开始纷纷指责她。 “什么人啊,仗着钱依依性格好就能随便欺负吗,也太过分了。” “我以前真没发现她是这种人,我以为她只是不爱说话,没想到还喜欢霸凌。” “真讨厌啊,成绩好就能欺负同学吗,有成绩没素质。” 谩骂声充斥着群消息,一时间班里的人都有了共同的敌人,大家对孙笑笑的批判和诋毁越来越多,而这些内容,钱依依都看在眼里。 第74章 强加罪名 在许蔓蔓怒气冲冲找孙笑笑的时候,钱依依作为旁观者只是冷眼观看,没有任何解释,更不会“拉架”,即便起因在她。看了一会儿热闹,钱依依离开班级,像个没事人一样回了家。 她是三人中最早拿到手机的人,自然没漏看群消息里的每一个字,眼见事情越闹越大,钱依依开始害怕了:万一牵扯到我怎么办,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啊,是许蔓蔓自己去找孙笑笑的,不是我教唆她的,万一其他同学误会我怎么办? 钱依依不想坐以待毙,她带着这份想法给许蔓蔓发了消息:“蔓蔓,其实没什么,你让大家别骂孙笑笑了,这样多不好啊。” 许蔓蔓本就在气头上,钱依依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她推断,是孙笑笑威胁钱依依,让钱依依说出这些话。想到这里,许蔓蔓下定决心,一定要替钱依依打抱不平:“依依,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真不用了,蔓蔓,你已经为我做很多了,足够了,不用再麻烦了。” “那怎么行,我不能让你受欺负啊,凭什么因为你的性格好就要被别人欺负,我不同意!” “孙笑笑也不是故意的,别怪她了。” “她欺负你,你还替她说话,你也太傻了吧。”在许蔓蔓心里,钱依依坐实了可怜又处处受人欺负的角色。作为朋友,许蔓蔓更加坚定自己做法的正确性。很快,许蔓蔓发了一则“说说”,配图是她和钱依依的聊天内容,她还补上一句话:“大家看看啊,钱依依还在替孙笑笑说好话,而孙笑笑一句话也不敢说。” 发完“说说”,许蔓蔓又把聊天内容发到群里,避免有人漏看。 这下孙笑笑的罪名坐实,许蔓蔓开始组织班级里的人疏远孙笑笑,并且要求群主将孙笑笑从群中踢出。 等许蔓蔓的一系列操作完成后,孙笑笑才写完作业,打开qq读消息。 原本显示99+的qq却只剩下十几条消息,孙笑笑觉得奇怪,却也没想到自己被踢出群聊的事,她如往常一样打开消息,映入眼帘的是许蔓蔓的指控,她不愿理会,毕竟清者自清。这时孙笑笑才发现自己找不到班级群了。 “咦,群去哪里了?”孙笑笑自言自语道。她多次打开群聊项目栏,一遍遍查看,也没有班级群踪迹,她怀疑自己手机出了问题,于是将手机关机重启,等到再次打开qq的时候,她还是没看到那个群。 无奈的孙笑笑打算发个“说说”吐槽一下,却在吐槽前先看见了许蔓蔓的指控——空间里“许蔓蔓的一条说说”占据醒目位置,“说说”下方留下无数指责与谩骂。 孙笑笑不明白许蔓蔓为什么要故意伤害她,她看完了许蔓蔓和钱依依的聊天内容,带着愤怒找到钱依依的手机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钱依依不敢接,无论孙笑笑打来多少电话,她都视而不见。 孙笑笑有气发不出,又去找许蔓蔓,可是许蔓蔓也不搭理她,毕竟放学时许蔓蔓找过她,是孙笑笑先“放弃”了机会,那就没有解释的余地了。 孙笑笑找到其他同学,询问自己是不是被踢出了群,对方也不搭理她。不过从对方的沉默中,孙笑笑得知答案。 可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她就像一个不能发声的人,被迫承担别人的指控,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做不了。孙笑笑不知所措,她躲进房间大哭,现在陪伴她的也只有哭声了。 眼泪不能解决问题,却带走了一些痛苦,等状态调整些许后,孙笑笑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学校和同学们说清楚。 第二天一早,孙笑笑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跑到学校,走进班级,孙笑笑看见了一个靠窗的同学。 孙笑笑走了过去,对方有意躲避将头转向窗台。 同学的动作让孙笑笑很不舒服,但她没有退缩,她要说清楚。就这样,孙笑笑走到对方身旁:“我想澄清一下......” “有什么你就跟钱依依说吧。”对方打断了她。 “钱依依不是还没到吗,我现在也没办法找她啊。”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对方态度冷漠,不过说的内容得到孙笑笑的认同。是啊,难不成要一个人一个人地解释吗? 于是孙笑笑回到座位上等待,班级里同学越来越多,课代表们开始收作业,他们刻意避开孙笑笑,没人去收孙笑笑桌子上的作业。 孙笑笑什么也没说,她端着自己的作业,走到每一个课代表的桌前,放下。最后收到孙笑笑作业的是物理课代表,他直接将孙笑笑的练习册扔在地上,还不忘说一句:“什么脏东西也放在我的桌子上!” 一直压抑情绪的孙笑笑被这根导火线引爆了:“什么叫脏东西,你会不会说话啊!” “怎么,你不仅要霸凌钱依依,还要霸凌我吗?”物理课代表恶狠狠地盯着孙笑笑。 孙笑笑没有畏惧:“我霸凌谁了,不知道真相不要乱说。”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有本事拿出证据,是钱依依亲口说的吗,说我欺负她了?” “你和我讨论没有任何意义,你去找她啊。”物理课代表向黑板方向看了一眼。 孙笑笑朝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钱依依的身影,孙笑笑直接走过去,钱依依却故意绕开她,放下书包,去洗手间了。 孙笑笑准备跟上去,可惜被许蔓蔓拦了下来:“她不想理你,还不明白吗?” “她为什么不想理我啊,她是做贼心虚。” “她做贼心虚,我看是你贼喊捉贼吧!” “我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到处宣扬我欺负她的事,我根本就......” “你看,你也承认欺负她了吧,你现在连装也不愿意装了。” “不是,我......” “你别说了,好像谁喜欢听你说话一样。”许蔓蔓再次打断孙笑笑。 “我也不想和你说话。”孙笑笑想从另一个方向去找钱依依,可惜又被许蔓蔓拦下。 二人僵持良久,一直到上课铃响。 第75章 众人指控 听见铃声,许蔓蔓和孙笑笑不再僵持,被迫回到各自座位上。很快,钱依依也从洗手间回来,在她刚坐到椅子上不久,班主任出现在班级门口。 “咳咳。”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教室内很快安静下来。 “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一天到晚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和学习无关的一律放在一边,你们这个年纪学习就是第一位的,平时里也不要有事没事就找老师,你们父母没教过你们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吗,全都找我,我找谁啊!所以说以后啊,除了学习的事,其他问题都不要跟我说,在我这儿没什么比学习重要,好了,我就说这么多,现在上课。” 孙笑笑本想着下课后找班主任好好谈谈,听过班主任的一番言论,她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让孙笑笑很不舒服,在她眼里整个班级就像巨大的屠宰场,只有她一只羔羊,其他人都是带刀的屠夫。 孙笑笑不愿多待,开始收拾东西。 孙笑笑的动作再明显不过,很快让班主任察觉。 “孙笑笑,你干嘛呢,上课时间小动作怎么这么多!”班主任大声斥责。 孙笑笑再也待不住了,她直接起身离开教室,一句话也没说。 孙笑笑的身后传来班主任的呼喊,她却充耳不闻。 “许蔓蔓,你去把孙笑笑叫回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她,是对我的课有意见,还是对我这个人有意见!”班主任发号施令。 许蔓蔓没有耽搁,快步跑出教室。这时教室里传出一个声音:“她是对我们所有人有意见。” 声音一出顿时引得满堂大笑。 不明事由的班主任自然要问情况:“发生什么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 班主任只好猜测道:“是孙笑笑欺负同学了吗?” 还是没有人答话,不过从学生们的表情里不难看到“真相”。班主任的表情更加严肃了:“钱依依,你不是和孙笑笑关系好吗,你站起来说说,孙笑笑到底干嘛了?” 钱依依尴尬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她不敢说真相,也没胆量编造,只能选择模棱两可的话术:“老师,你别怪孙笑笑,可能她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吧。” “她做什么了?你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师。”班主任询问道。 “她……她就是……她……”钱依依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啊,孙笑笑干什么了,有谁关心过孙笑笑真正干了什么?她不过是说了一句不想和钱依依一同上下学,这是女孩子之间的摩擦,是成长道路中不可缺少的友情破裂的桥段,算不上是平凡的事,但也再普通不过,可是如今却在添油加醋中变成了霸凌。 一个维护自己感受的女孩儿变成了伤害别人的施暴者;另一个失去朋友感到难受的女孩变成了受人欺负的被害者。话语的模糊和旁人的思想介入让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不再简单。 班主任没办法从钱依依的只言片语中降罪孙笑笑,而恰好这时有了另一个和“许蔓蔓”一样见义勇为的人站了起来:“老师,孙笑笑欺负了钱依依。” 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 “是这样吗,钱依依?” 看着周围同学的目光,钱依依不想当一个撒谎的人,于是她弱弱地回答:“是的,老师,不过你别怪孙笑笑,她也不是故意的。” 钱依依“好人”做尽,在班主任看来她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孩子,而有着强大权力的班主任怎么能让一个善良又可怜的孩子被人伤害呢?班主任静静等待许蔓蔓将孙笑笑带回,打算好好教育孙笑笑一番。 只是,许蔓蔓却没把人带回来——十五分钟左右,许蔓蔓回到教室,垂丧着脸:“不好意思老师,我把人跟丢了。” “你俩不是前后脚出去的吗,怎么能把人跟丢了呢?” 许蔓蔓皱着眉头,十分自责:“我也不知道,拐了一个弯儿她就不见了。” “怎么可能呢,那么大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是真的,老师,我楼上楼下都跑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她。” “好吧,你先回座位,这节课我们上自习,我去给孙笑笑的家长打一个电话。” 钱依依想说些什么,又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就闭上了嘴,低头写作业。 班主任离开教室,许蔓蔓偷偷回头,安慰钱依依:“放心吧,老师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我们所有人都会为你讨公道的。” “嗯,其实没什么的,我已经走出来了。”钱依依回答。 “你呀,就是人太好了,所以才会被欺负的,以后得长点心眼儿。” “嗯,可是我也不会有心眼儿啊。” 许蔓蔓叹了一口气:“你呀也太善良了,怎么有这么善良的人?放心吧,以后我护着你。” “好,谢谢蔓蔓。” 钱依依不敢多谈,她假装写起作业,见状许蔓蔓也回过头去。 班主任离开教室后给孙笑笑的母亲打了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了。 “喂?” 班主任并不熟悉孙笑笑母亲的声音,所以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您好,请问是孙笑笑的妈妈吗?” “嗯,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下,班里的学生反映孙笑笑在学校里欺负同学,具体情况我这边还不太了解,也想找孙笑笑同学谈一下。” “孙笑笑不可能欺负同学,你们搞错了,我建议彻查一下这件事,还孙笑笑一个清白。” “我也觉得孙笑笑平时挺乖的,不像欺负同学的性格,所以我想找个时间跟孩子聊一下,搞清楚情况。” “孙笑笑已经回家了,电话里不方便说,不如你先问一下那个被欺负的孩子吧,看看到底是怎么欺负的呢?作为家长,我尊重实情真相,如果孙笑笑真的欺负同学,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我知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家长,现在这个时间并没有放学,孩子就这样回家也不妥当,能不能麻烦您让孩子先回到学校,我来解决这个事情。” “孙笑笑说她在学校受欺负了,所以我没有办法让她回学校,我必须保护孙笑笑的心情。” “是孩子说她被欺负了吗?”班主任特地强调了语句中的“被”字。 “是的,是孩子……是孙笑笑说她被欺负了,我建议你们彻查此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孙笑笑的人。” “孙笑笑妈妈,请你冷静,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我会弄清楚情况之后再给你打电话的。” “那就这样吧。” 班主任还想嘱咐几句,可是电话已经挂断了。这通电话没得到什么结论,于是班主任回到教室,接着将钱依依叫到了办公室。 第76章 弱者是一张好牌 没有群众的帮助,也没有许蔓蔓替自己出头,当下钱依依只能靠自己。她跟在班主任的身后走进办公室,在老师们的注视下,听见班主任问出那个问题:“钱依依,你说孙笑笑欺负你,她是做了什么吗?” 钱依依已经没有退路,今非昔比,现在说实话就相当于把自己推入火坑。于是钱依依将错就错:“孙笑笑孤立我,之前我和她玩得很好,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开始疏远我,还一直说我的缺点,之后又在手机上跟我说她喜欢独处,不想跟我这样的人交朋友。” “所以孙笑笑当面指出你的问题,说了很多你的坏话让你接受不了,对吗?” “是的。” “她是什么时候说你的?” “就在前段时间,具体我也忘了。” “当时你们周围有别人吗?” “没有,当时我们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她刚好住在一个小区,平时一起回家,没有别人。” “但是孙笑笑的妈妈跟我说,孙笑笑没有欺负人,反而是孙笑笑被欺负了,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 “我……我也不知道,父母都向着孩子吧。” 班主任看着钱依依人畜无害的目光,很难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受尽了委屈,她轻轻握住钱依依的胳膊:“放心吧,老师会替你做主的。” “谢谢老师,那我可以先回去了吗?” “嗯,你走吧,等放学的时候我去孙笑笑家里做一个家访,和她妈妈说清楚情况。” “嗯,麻烦了老师。”事情闹得这么大,钱依依也没办法退缩,她坚信只要她一口咬定孙笑笑欺负她的“事实”,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怪到她自己头上。 钱依依享受着“受害者”的头衔,她不会因为别人同情的眼光就感觉难以自处,反而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的藤蔓。只要戴着受害者的帽子,不管她说什么,别人都会相信,毕竟受害者怎么会撒谎呢? 不过,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孙笑笑才是“受害者”,但总有一个地方相信她,并且深信不疑——在旁人异样的眼光中,孙笑笑离开教室,没一会儿,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孙笑笑回头看了一眼,赶紧加快步伐,在一个拐角处,她本想利用“视线差”跑进楼梯间,可是刹那,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没有白色油漆粉刷的墙面,没有白色瓷砖发出的“啪嗒啪嗒”声,取而代之是周围昏暗的灯光,一个老旧的柜台,一扇半掩的门,还有柜台里注视着孙笑笑的女人。 孙笑笑立马蹲在原地,双手抱紧自己:“你,你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你不会以为我是人贩子吧?” 孙笑笑瞪大了眼睛:她怎么猜到了我的想法,难不成她真是人贩子? 邬暮不准备拐弯抹角:“这里是贪念旅馆,是你自己走进这里的,我可没有拐卖你哦。” 邬暮的声音似真似幻,孙笑笑犹豫片刻,还是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啊,好疼,不是梦! 孙笑笑不敢发出声音,这句话虽然只作为她的思想,不过也让邬暮听见了。 邬暮藏起笑容:“也该说说了吧。” 像带有魔力的话语,邬暮的话一出口,孙笑笑便滔滔不绝讲了起来:“我叫孙笑笑,今年十四岁,曾经我有一个朋友,她叫钱依依,我们两个住在同一个小区,以前我们会一起上下学,可是后来我接受不了她抱怨的性格,就跟她说我喜欢独处,以后分开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班里的另一个同学许蔓蔓说我欺负钱依依,我不愿解释,毕竟没做过的事不需要解释,但是同天晚上许蔓蔓又开始指控我,所有不明真相的同学都相信她,然后开始孤立我,我接受不了就想回家,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昏迷了,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 “嗯,你不是昏迷,是自己走到这个地方的。” “我是自己走到这个地方的,我是自己走到这个地方的……欸,我在说什么?” “你可能太累了吧,在自言自语。” 孙笑笑叹了一口气:“确实好累啊,要是能睡觉就好了。” “睡觉有什么好的,想干什么都干不了。” “不是啊,梦里可以做很多事情。”孙笑笑辩驳道。 “梦里做的事又不是真的,有用吗?还不如在现实生活中干一点事情。”说罢,邬暮冲着孙笑笑露出一丝笑容。 “什么意思,现实中能……干什么?” “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你不是施害者吗?” 孙笑笑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事,摇了摇头:“没有人相信。” “你觉得让人相信重要吗?” “为什么不重要,难道我要一直背负这个骂名吗?” “我的意思是,比起相信,让钱依依变成施害者会不会更有意思呢?” 看着邬暮的笑容,孙笑笑不禁猜测:“是钱依依干的对不对,是钱依依让别人孤立我的对吗?” “小朋友,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问题吗?”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我不想和她一起走,至于吗?” “你不是她,当然不了解她的心境,如果你了解她的心境,那你就会变成和她一样的人,所以她的目的还重要吗?” “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知道真相。” “你知道弱者这张牌有多好用吗?” “弱者,弱者为什么要被当成一张牌?”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弱者总是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保护,教育也告诉我们要关爱弱者,自然会有更多人站在弱者的一边了。” “所以钱依依是弱者?” “她的家境一般,平时没少受到许蔓蔓的照顾,许蔓蔓把她归到弱者行列,其他不明真相的人自然也把她归到弱者行列了。” “所以弱者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管他是不是真的呢,反正有人信,有人信就是真的,没人信就是假的。” “真假怎么能这样定夺,不需要证据吗?” “除了钱依依外,所有审判者和参与者好像都不在乎证据呢。” 第77章 不惜代价 孙笑笑听到真相后头脑更加混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像“钱依依”这样的人,也是她第一次经历被人诬陷的事。她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原地发呆。如果此时有一个人能为她引路就再好不过了。 引路人自然有,只是引的是哪一个方向的路,只能让未来的孙笑笑自己权衡。 “需要我帮你吗?”邬暮淡淡地说了一句。 “您怎么帮我呢?”孙笑笑回过神来。 “让她变成施害者不就好了。” 邬暮说得云淡风轻,不禁让孙笑笑发问:“您有办法了?” “办法一直都有,只是看你用不用。” “什么办法?!”孙笑笑不禁提高了分贝,身体也往柜台边靠了靠。 邬暮弯下腰,单手托颚撑在柜台上:“这要看你敢不敢承担结果。” “姐姐,您别卖关子了好吗?快告诉我吧。”孙笑笑有些迫不及待。 “对了,忘记跟你介绍,你此刻所在的地方叫贪念旅馆。”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哪有心思去管这个旅馆那个旅馆呀,我现在就想知道您口中说的方法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里是贪念旅馆,顾名思义可以帮人实现贪念,但是贪念一旦实现,就会伴随代价到来。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代价呢?” “您可以先告诉我代价是什么吗?” “当然,代价很简单,在钱依依的谎言被戳穿的同时,你还是不会失去施暴者的这个身份。”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谎言都戳穿了,我为什么还是施暴者呢,我不能洗清嫌疑吗?” “抱歉,不可以,只能让钱依依也冠以施暴者的罪名。” “可是我想要清白呀。” “清白固然重要,可是有的时候就是没有清白啊,有的人一辈子含冤不得清白,他们又要去找谁呢?” “可是……可是……” “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多爽点,你已经算走运了,如果你没有来到贪念旅馆,钱依依做的事情也永远不会被人发现,她可以一直享受作为受害者所有的权益,而你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人相信我吗,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早就给了你答案,现实就是很残酷的。” 孙笑笑低下头,不知道如何选择。 邬暮劝说道:“如果你想让她得到报应,这是唯一的方法;如果你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想放过她,那我说不了什么。”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放过她!她莫名其妙的伤害我,我凭什么饶了她?” “是呀,凭什么饶了她?所以你已经决定了。”邬暮问道。 事已至此,孙笑笑只能点了头:“既然这样,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这只是我的日常工作。”说说邬暮从抽屉里找出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 孙笑笑拿起钥匙,念出了上面的数字——207。 “房间在二楼,在你去之前我需要嘱咐你,半夜12点后不要开门,不然贪念就失灵了。” “开门会发生什么事吗?” “只要打开门,贪念就会失灵,而且没有再许一次的机会了。”邬暮神色平静,她不愿意说出真相,是不想引起孙笑笑的恐慌,也在通过她的方式保护眼前这个小姑娘。 孙笑笑本想问些有关神鬼的话题,可是与邬暮的目光相对后,她觉得没有必要了,就这样,她走上楼梯,不一会儿二楼传来关门声。 紧接着,楼梯的扶手开始晃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噪音。 邬暮咽了一口口水,没有理会。 就在这时,肖贝从柜台下方钻出,跑向二楼。 “小贝别去!”邬暮大喊。 待在房间里的孙笑笑也听到邬暮的喊声,此时并未过午夜十二点,孙笑笑直接打开了门想询问情况,却隐约间看到一条黑色丝巾飘过,随即丝巾消失在眼前。她揉了揉眼睛,再去查看时,走廊里只有一只棕红色绒毛的小狐狸在注视着她。 “小贝,你是小贝吗?”孙笑笑隐约记得邬暮喊了这个名字,所以试探性问道。 见黑影消失,肖贝也没有继续停留二楼的理由,于是他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 第一次见到狐狸的孙笑笑有些惊喜,她带着喜悦的微笑关上房门,继续参观着房间的陈设。 肖贝回到楼下,咬牙切齿:“让他跑了,下次绝不放过他!” 邬暮抱起肖贝,轻轻抚摸着他的绒毛:“小贝,不要去,以后让我解决。” “不行,你比我危险。” “或许他也在提醒我,该注意身份了。” 肖贝一直没敢说的话从邬暮口中说出了,他抬头看向邬暮:“没关系的。” “她走后,我是有点放肆了,也该被提醒了。” “暮暮——” “我会注意的。”邬暮的语气没有起伏…… 旅馆又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第二天一早,孙笑笑向邬暮和肖贝告别,邬暮本想叫她吃早饭,见孙笑笑态度坚决,也就没说出口。 “姐姐,我走了。” “嗯,走吧。” 简短对话后,孙笑笑离开旅馆。 贪念的实现比孙笑笑想象中来的更早些——快到早自习时间了,孙笑笑还没回家就又回到了学校。 作为学生的她先担心的不是同学们异样眼光,反而是没有写的作业。 作业的恐惧让孙笑笑不得不放慢步伐:完了,昨天走的太急,课没听,书包也没带,作业怎么办?昨天有一节物理课,物理老师肯定留作业了,要是他发现我没写,我不是废了吗? 正当孙笑笑眉头紧皱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拍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与此同时,许蔓蔓从孙笑笑身旁经过。 “怎么了?”孙笑笑还没想起“贪念”的事。 许蔓蔓停下脚步,回身郑重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诬陷你欺负钱依依。” “你怎么知道我没欺负她?”孙笑笑惊讶地站在原地。 “所有人都知道了啊,是钱依依昨天自己说的。” “她竟然会自己说,那我亏了呀。” “什么亏了?” “没什么,没什么。” “那我先回班级了。”说着,许蔓蔓快步离开了。 第78章 感同身受 得知自己洗脱嫌疑的孙笑笑暂时忘记作业烦恼,开始为“贪念”发起了愁:钱依依都主动承认错误了,我不是白许愿了吗?早知道我就再等等了,本来是不需要承担代价的,现在好了,我真是画蛇添足……不过,没想到钱依依也没有那么坏,这也是意料之外的。算了,毕竟那个姐姐说了,人生不是电视剧,没有爽点,现在的结果也不算坏,就这样吧。 带着这份心情,孙笑笑回到班级。她注意到有几个同学在看了她一眼后又快速低下头,那种神情像是害怕、恐惧。孙笑笑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那个代价,一切就说得通了。 没过几分钟,钱依依也走进班级。与对待孙笑笑不同,同学们看向钱依依的目光充满厌恶。孙笑笑再熟悉不过这种眼光了,她思忖着:也轮到你了吧,让你害人,遭报应了吧,以后还是做个好人吧。 钱依依低着头回到座位上,没有人与她搭话,也没有人去在意她桌子上摆放的作业本。无奈,钱依依只能起身抱着作业,走到一个一个课代表的桌前。 等钱依依将小卷放在物理课代表的桌子上时,物理课代表直接将她的小卷扔在地上:“什么脏东西,也敢放在我的桌子上?” 钱依依不敢吭声,只能捡起小卷,再次交给物理课代表。 “不好意思,应该是风吹掉了。”钱依依态度卑微。 见状,物理课代表只是瞪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钱依依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昏迷时会亲口说出自己诬陷孙笑笑的事…… 前一天放学,钱依依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就在这时,明明已经离开教室的许蔓蔓突然走到她的桌前:“我都知道了,你别装了。”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同学都看向二人。 钱依依本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是我做的,又能怎么样?” “我一直以为你很善良,没想到你和孙笑笑一样坏。” 钱依依面目狰狞,她想尽办法闭住嘴,却无济于事,很快她就从自己嘴里听到了那不堪的事实:“就是我诬陷孙笑笑的,她没有霸凌我,那又怎样,孙笑笑也不是好人呀,她虽然不欺负我,却也没少欺负别人。” “她欺负谁了?” “你不知道吗?她来咱们学校之前是校霸。” 许蔓蔓双手叉腰:“我本来以为这只是谣言,没想到果真如此。” “我不明白像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帮她?”钱依依问道。 “我没有帮任何人,我只是弄清楚真相。”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们要霸凌我吗?” “你的语气也太理直气壮了吧,你真恶心啊。”说完这句话,许蔓蔓转头离开了。 钱依依看着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就是开玩笑的,大家别信。” 相比之前她和许蔓蔓的聊天内容,这句话显得无足轻重。其他同学没有理会她,相继走出教室。在教室里只剩下钱依依一个人的时候,她突然晕倒了。等到钱依依再次醒来,时间已经走到了九点钟,钱依依赶紧跑回家。刚进门,一直在响的手机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近一看,竟吃到了自己的“瓜”。 “没想到是钱依依陷害了孙笑笑,我还以为她是被欺负的人呢。” “什么情况,你们从哪儿听说的?” “还能是哪儿啊?钱依依亲口说的。” “天哪,她也太恶心了吧。” “就是啊,我都没有想到她是这种人。” “那我们冤枉孙笑笑了。” “确实,不过还是要远离孙笑笑的好,听钱依依说孙笑笑以前是校霸呢。” “我的妈呀,那应该没少霸凌同学吧。” “是啊是啊,不过我们还是别招惹她,万一她欺负我们呢?” “说的对,她都敢当着班任的面擅自离开教室,要是真把她惹急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呢。” “就是就是。” 群里的消息让钱依依看得一头雾水:什么我主动承认了,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过啊,我怎么可能主动承认诬陷孙笑笑的事呢,那我不成傻瓜了吗?可是,大家为什么都这么说呀? 钱依依不敢轻举妄动,她只能先给许蔓蔓发消息:“蔓蔓,发生什么事了呀,是孙笑笑说什么了吗?” “你装什么装啊,放学的时候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孙笑笑突然记起自己在学校晕倒的事情,赶忙向许蔓蔓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身体不舒服,刚刚还在学校里晕倒了,应该是我昏迷的时候自言自语的,你千万别信啊。” “你瞎说什么呀?我看你的状态挺好的,怎么可能昏迷,你真会睁眼说瞎话呀。”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昏迷了。” 许蔓蔓不想再跟她纠缠,直接删掉了钱依依的联系方式。很快钱依依也被班级群里移除了。 钱依依不甘心,她又在qq上和其他同学解释,可是大家都把她当成了小丑,没人相信她所说。 走投无路,钱依依只好去找孙笑笑。 “笑笑,你怎么样啊?之前大家误会你霸凌了我,我已经和大家解释清楚了,但是他们觉得我撒谎了,都不跟我接触。但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恶意伤害你,如果之前的事让你觉得不舒服,那我愿意替你道歉,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们现在还能成为好朋友吗?” 钱依依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孙笑笑回复,毕竟她不知道孙笑笑去贪念旅馆的事情。 钱依依不甘心,她又发消息挽回道:“笑笑,你在吗,你心情怎么样?我非常理解你被诬陷的心情,现在我和你一样了,我愿意站在你这边,我们重新做朋友吧。” 钱依依等到晚上十一点钟,始终没等到孙笑笑的消息,正当她打算再发一条的时候,却被“孙笑笑”删除了好友。 第79章 无路可走 得不到孙笑笑回复的钱依依仍然没有放弃,但她不会选择在上课时间“行动”——那样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等到放学的时候,钱依依偷偷跟在孙笑笑身后,她并没有故意遮掩,所以很快被孙笑笑察觉。 “你干嘛?”孙笑笑质问道。 “笑笑,以后我们放学一起走吧。”钱依依的语气里充满渴求。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走?”孙笑笑与钱依依保持距离。 “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抱怨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可以吗?” “你忘了诬陷我的事了吗?”孙笑笑的语气里充满愤怒。 “我没有诬陷你啊,我都跟你说清楚了,我什么都没说,是别人误会我了。” “就算是别人误会,你也没有及时解释啊。” “我解释了呀,大家的态度变了啊。” “可是你解释的太晚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办法和伤害过我的人做朋友。”孙笑笑扭头准备走。 钱依依上前拉住孙笑笑的胳膊:“笑笑,你别这样,现在我只有你了。” “你放手吧。”孙笑笑一把甩开了钱依依。 钱依依露出委屈的表情:“我都亲口帮你澄清误会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原谅我呢?” 孙笑笑的态度坚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能和伤害过我的人做朋友,虽然你没有坏到极致,那也不算好啊。” “可是我怎么办啊,因为你,没有任何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你让我怎么办?” “我又何尝不是呢,难道我就有朋友了吗?” “所以说啊,我们两个做朋友有什么问题吗?我们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们就应该团结在一起啊。” “呵”,孙笑笑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我不明白,我已经帮你向大家澄清了,你不应该帮帮我吗?” “我……” “我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你吗,难道你就不帮我吗?那我不是白帮你了吗?” “不是……我……”孙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钱依依继续为自己找理由:“我真的不明白了,其他人错怪你,你为什么要把错误推到我身上,我是帮你的人啊。” 此时孙笑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怎么辩驳钱依依的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甚至认为钱依依说的是对的:“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钱依依一口咬定不是自己陷害了孙笑笑,毕竟钱依依所有的“证词”都是在孙笑笑不在场时说的。这也为她的假话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见孙笑笑态度转变,钱依依慢慢抬起手,轻轻搭住孙笑笑的胳膊:“我们一起走吧,别让你一个人,我也不喜欢看见你孤零零的。” “好吧。”孙笑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就这样二人好像还同往常一样,一起放学回家。 回家的路从来都不长,只是这一次路径有了一些转变——钱依依所住的那栋楼离小区的门更近,不过出于愧疚的原因,钱依依还是先将孙笑笑送回家之后,自己才回了家。 孙笑笑回到家里换好拖鞋,准备进房间写作业时,却被母亲叫住了。 “姑娘,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孙笑笑只好先将书包放回书房,接着走到母亲身边坐下:“怎么了,妈妈?” “前两天妈妈出差,也不清楚你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你的班主任打电话跟我说,你们班里一个叫钱依依的同学诬陷你,说你欺负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这几天心情是不是不好,同学们都是怎么对你的?” “妈妈,我没没事的,误会已经解除了,而且钱依依跟我说清楚了,她没有诬陷我,是别人误会了。” “不对呀,我听你班主任在电话里面说,那个叫钱依依的同学亲口告诉她,你欺负她了。” “可是钱依依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啊。” “具体发生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你有没有被人欺负?”孙笑笑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孙笑笑的身上有没有伤口。 “放心吧妈妈,他们只是不理我,没有伤害我。” “这个叫钱依依的女孩子太坏了,明天我要去一趟你们学校,好好跟你班主任说一下这件事情。” “没事的妈妈,没事的,都过去了。”此时的孙笑笑反倒成了那个安慰的人。 “误会已经澄清了,那个叫钱依依的受到惩罚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她已经得到惩罚了,她刚刚还求着我跟她做朋友呢,我本来都答应了,没想到她真的诬陷了我,可是她为什么又说是自己主动帮我澄清误会呢?” “不要去揣测这些坏孩子的心理”,母亲抱住孙笑笑,轻轻拍着孙笑笑的后背,“没事,都过去了。” 到现在孙笑笑也想明白了——是旅馆介入了这件事情。虽然不了解贪念旅馆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总之结果是让钱依依亲口说出自己诬陷别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孙笑笑不禁笑自己愚蠢:唉,我还以为钱依依不坏呢,原来不是她主动承认的,这样看来她更坏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接着,孙笑笑的母亲又向孙笑笑问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孙笑笑没有隐瞒,将贪念旅馆的事一并说出。 “贪念旅馆,在什么地方?”孙笑笑的母亲相信孩子不会撒谎,但是她又对这个地方太过疑惑,毕竟一个旅馆怎么能干预别人的生活呢?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那里的,不过我记得从贪念旅馆回来的路,我们可以原路返回找到那个地方。” “好,妈妈也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此时天色已晚,母女俩决定周末出发,去探寻那片云杉树林。 时间在工作和学习中都走得很快,转眼周六到来了,孙笑笑凭借记忆里的路线和母亲走上去往旅馆的路,只是,路程比回忆里更长,路边的风景也和回忆里完全不一样。 二人兜兜转转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找到去往贪念旅馆的路,也没有看见那片云杉树林,贪念旅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得永远留在孙笑笑的记忆中了。 第80章 恶意刁难(孔愿篇) 都说上大学就轻松了,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越来越多的高中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只为得到轻松四年的机会,却发现一切只是一场骗局,而孔愿也是上当受骗的其中一号人。 完成早签,又上了两节专业课的孔愿结束了充实的上午,和舍友严单单一同去往食堂。 本以为结束高中后的她们不需要挤食堂,可没想到上了大学,赶往食堂的步伐更加迅捷些,甚至换上了小跑。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越过大批人群——到达食堂的时候,二人依旧能看见人山人海的壮丽场景,为了让排队买饭和等待吃饭变得不那么沮丧,孔愿和严单单便闲聊起来。 严单单叹了一口气:“哎,下午我又要去勤工俭学了,这次给我们分配的组长真不是人,我到底是什么命啊,要接受这些?” “怎么了,你组长不好吗?我记得上个月负责你们勤工俭学的大二学姐还挺照顾你们的。” “那个学姐是真的好啊,这次换了一个岗位,是一个学长负责的,他每天以折磨我们为乐。” “怎么有这种人啊,大家都是勤工俭学,为什么要欺负新生呢?” “谁知道,他可能喜欢扣我们的钱吧。我也不明白,扣的钱又不会到他的银行卡上,为什么他就是和我们的钱过不去呢?” “啊,为什么勤工俭学还会扣钱?” “会扣的,就像上班一样。” “一个月不是只有三百多吗,这要是再扣钱,还剩多少呀?” “剩不了多少了,如果因为迟到和早退扣我的钱,我也就认了,这个组长自己制定规则,说把教室打扫的不干净也会扣钱,而且这个干不干净的标准是他自己决定的。” 孔愿瞪大眼睛:“他怎么这样?” “就是说啊,我在上任这个岗位之前就听过他的事迹了,唉,没想到还是被我摊上了。” 严单单的话引起孔愿的疑惑:“你都听过他的事迹了,你为什么还要去他那组呢,你给自己找罪受啊?” 严单单又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可能给自己找罪受,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个月轮岗又轮到我了,我能怎么办?”(备注:轮岗,完成轮换岗位。每个班级在每个月都会有一个轮岗名额,分到轮岗名额的学生需调换到其他人数较少的岗位中。) “可是上个月也是你啊,为什么这个月又轮到你了?”孔愿还记得上个月严单单刚和自己讲过,自己虽被轮岗,但是很幸运地换到了一个最轻松的岗位上,每天事情不多, 还能拿到同样的工资。 可就是这样一个轻松的岗位,却害了严单单:“是啊,上个月就是我轮岗,结果这个月助困委员又找到我,说上次我的工作太轻松,轮岗必须要轮到一个辛苦的岗位,否则我就要一直被轮岗。” “有这种说法吗,你问别人了吗?” “我问了呀,只有我们班是这样的,其他班级都是一人轮一次,按学号来,只有我被连着轮岗两次。” “不是,助困委员也太过分了,她平时跟你关系挺好的呀。” “她不喜欢听到别人说她徇私舞弊,所以她要公私分明,一码归一码,不会因为跟我关系好就照顾我。” “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跟你关系好就欺负你啊,这是公私分明吗,这一点都不分明啊。” “就是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而且假期的时候她还让我帮她买书。” “帮她买书,大家不都是在网站上自己买吗?” “我买的二手书,她说她也想买二手书,但是自己不会买,让我帮她买。” “书有什么不会买的?” “我也不知道。” “她是不是嫌麻烦,就把事情推给你啊?” “不知道呀。”严单单摇了摇头。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碰巧这时,严单单的手机响了——助困委员周阳发来消息:“你买饭了吗,我不想去食堂了,你帮我带一份可以吗?” 严单单一边嘴上抱怨,却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而这一切都被孔愿看在眼里:“你可以不给她带饭啊,你本来也不想给她带饭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回消息呢?” “算了吧,没事,都是舍友,这点儿小事应该帮忙的。” “帮忙是有主观意识的,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怎么还有被迫情感啊?” “算了,没事儿,举手之劳。”严单单没有告诉孔愿真实原因,其实她是想通过和周阳搞好关系,换取自己下一次“一等补助金”的资格。 然而严单单委曲求全的性格,却在孔愿心中埋下“种子”…… 这个月似乎比往常更加漫长——除了满课的压力,严单单还需要忍受脾气差的组长,和周阳的诸事委托。改变不了结果的单单只能通过吐槽发泄。 而孔愿和严单单的日常聊天也就脱不开与“轮岗”有关的两个人了。 严单单每天都有一大堆内容可讲,而且每天的内容还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差异:“我跟你说,今天我又被组长罚了,他扣了我15块钱。” “怎么又被罚了,不是前几天刚被罚吗?” “是啊,而且今天的理由非常离谱。” “怎么了怎么了?” “今天我和另一个同学扫地的时候扫慢了两分钟,就因为这两分钟他罚了我们每个人15块钱。可是我们也是有原因啊,这两天一直刮风,地上全是树叶,我俩怎么可能在规定时间内扫完?他也不给我们配备足够的人,还要求我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我们两个已经很快了,还想让我们多快啊。” “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呀,不能投诉他吗?” “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投诉,只能忍着呗。” “天呐,什么人啊。” “就是啊,我们挣钱容易吗,我真不理解他的生活过得不顺利吗,为什么要欺负同学啊?” “可能吧,他把生活的不开心拿到工作上,转化成别人的不开心。” “哎,我真的太讨厌轮岗了。” “辛苦了辛苦了,很快就过去了,以后再也不去这个岗位了。” “是啊,再去我就是大傻子。” 严单单抱怨了好久,虽然没做实质性的工作,却也帮她消除少许怨气。看着眼前可怜的严单单,孔愿在心里想着:如果能投诉就好,我一定会帮丹严单单出了这口恶气。 第81章 一面真相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没睡醒啊?”早八第一节课,严丹丹失魂落魄地坐在位置上,身为好朋友的孔愿关心地问道,也想她分担痛苦。 “没有。”严单单不想说话,直接把手机里的内容递给孔愿看。 孔愿接过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则通告——今天所有组员都要罚十五块钱,你们不仅态度不行,而且分担区的卫生完成得很差,我知道大家不容易,所以只罚十五块钱,希望你们以此为戒。 “怎么又罚钱啊?”孔愿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今天就像抽风了一样,各种数落我们,还找各种理由罚钱,所有人都被罚了,最多的被罚了三十,一天都挣不了三十啊。” “一个组长有这么大权力吗?” “组长的权力可大了,而且勤工助学基本没有老师管,都是学生在管。” “天呐,那怎么办啊?” “没办法呀,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情况,自己生活不如意,也不能拿别人寻开心吧。” “就是说啊。” “哎。” 此时此刻孔愿能做的只有安慰严单单:“没事,也快结束了,就剩最后三天了吧。” “嗯,是啊,我再也不想轮岗了。” “嗯,我也不想让你轮岗了,这也太惨了。” 因为罚款的事,严单单没办法专心听课,身旁的孔愿也多少受到她的影响。 终于熬到了下课,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吐槽起来。 “周阳又让我帮她取快递了。”严单单哭丧着脸。 “不帮她拿还不行吗?” “算了,反正咱们也要去食堂,多走几步就到快递站了。” “也不是多走几步啊,食堂正好在宿舍和快递的中间多走了一倍的路程呢。” “没事,没事,去取吧。” 孔愿不愿意去,可是她也没办法狠心抛下严单单一个人走这条漫长的路,无奈,她还是陪同了。 在不甘与抱怨中,终于等到了下一个月,严单单摆终于脱了随意扣款的组长,她的心情也好多了。孔愿提议好好庆祝一番,严单单很认可,只是她还没有发生活费,不能吃好的。 这一个月里严单单吃过的“苦”实在太多,孔愿不想扫兴,于是自掏腰包,请严单单吃了一顿部队火锅。 她们本以为不开心的事情会就此过去,可是周阳还没有结束她对严单单的“骚扰”。 严单单就像周阳的外遣保姆,在“不得不干”的情况下,她帮周阳带饭、取快递数次,甚至帮周阳签到。 在与严单单的日常聊天中,孔愿能明显感觉到严单单作为被害者受欺负的无奈处境。或许严单单还能忍耐,但是孔愿已经坐不住了。 孔愿在心里想着:应该有强大的人为弱小的人发声,我不能袖手旁观,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孔愿想找周阳说清楚,可是每当她准备行动时,都被严单单拦下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她?”孔愿不解。 严单单当然不会说真实理由,她只是一味劝说:“算了吧,就这样吧,别去了,我挺好的,这么点儿小事儿,也没什么。” “什么叫小事啊,她都麻烦你一个学期了。” “没关系啊,我只是顺路。” 孔愿并不买账,在她看来,严单单就是被霸凌者。只是在严单单的阻拦下,孔愿“行动受阻”。 终于等到一天,班级里召开一年一度的班委批评大会。会议安排在国庆假期,采取线上腾讯会议,这也让回家的孔愿“方便”了许多。 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个会议只是走个过场,却在会议结束前听到了孔愿的声音:“我知道大部分班委都是为了同学们好,但是我想问一下助困委员,为什么让严单单同学轮了两次岗呢,你说你公私分明,这也叫公私分明吗?其他班级都是按学号一人轮一次,只有咱们班例外。可能这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你这样做不公平,当然我只是一个建议,如果你还是决定这样做,我也没有办法。” 周阳没有回答孔愿的话,起码没在会议中回答。不过借孔愿打开的话题,又有其他几位同学指出了一些班委存在的不良行为,大多班委态度良好,并决定改正。 就这样,会议结束了。孔愿为了严单单直接指出舍友周阳的“不公平”做法,虽然自此之后她和周阳的关系陷入僵局,不过她并不后悔,只是她不理解为什么严单单选择和周阳站边。 “孔愿,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呀,我又没让你说。”会议结束没多久,孔愿就收到严单单的质问。 “我不想看着你一直被她欺负呀。” “我没有被她欺负,你误会了。” “这还不算欺负吗?你明明不想帮她拿快递,不想帮她带饭,你还是帮了她很多次呀。” “都是同学,这点忙不算什么。” 孔愿呆住了:我帮她,反倒是我有错了? 过了几分钟,孔愿试探性问道:“需要我向大家澄清一下吗?” “还能澄清吗,如果可以的话,你快去澄清吧。” 孔愿本是随便一说,却没想到严单单如此迫切,孔愿还是不理解,便问出了口:“所以你在怪我破坏了你们的友谊吗?” “不是的,孔愿,你怎么会这么想,咱俩的关系永远是最好的呀。” “真的吗,可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并不是这样。” “孔愿,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舍友,没有必要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孔愿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她实在不想向周阳道歉——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呢?这是孔愿的想法。 严单单的“态度”让孔愿很不舒服,她不再理会手机内容,坐在椅子上出了神。 没一会儿,母亲叫她吃饭:“愿愿,妈妈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快去洗手吧。” 孔愿走出房间:“妈妈,替人出头还有错吗?” “这种事情没办法通过一两句话判断对错,具体是怎样的呢?” 孔愿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经过。 “不好说你有错,也不好说你做对了,但是妈妈站在你这边的。”这是孔愿母亲的回答 第82章 分饰多角 在孔愿和母亲探讨这件事的时候,严单单也没闲着,她主动在微信上联系周阳,想好好“解释”清楚,借国庆假期没办法面对面沟通的“便利”,严单单也不需要时刻管理自己的表情。 “周阳,不是我让孔愿举报你的,是她自己要那么做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举报你。”带着浅浅微笑,这段话就这样发发到周阳的手机上。 只是周阳并不吃这一套:“难道不是你跟孔愿说的吗,要不然她怎么知道你被轮两次岗的事情?” “我就是平时跟她一起去吃饭,偶然间提起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在意,而且她还误会了我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真的没觉得这件事情你做的不好,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你不信,我还可以给你看我和孔愿的聊天记录。”说着严单单将前几分钟与孔愿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发给了周阳。 “所以说跟你没关系,都是她自作主张。”周阳半信半疑。 “就是说啊,我已经劝过她很多次了,但她还是不听,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也不知道啊。” 周阳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想单纯相信严单单所说,于是她将全部的聊天内容发给了孔愿,并且嘲笑道:“你看,你还帮她出头呢,她背后就这么踩你。” 即便看到聊天记录,孔愿还是无法相信严单单会背刺自己,或许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内心,她开始用“谎言”欺骗自己,也将自己信以为真的“谎言”发给了周阳:“不可能,肯定是你让严单单这样说的,她平时那么怕你,当然你说什么她就会怎么写了。” 周阳只觉得好笑:“意思是我教唆严单单诬陷你?” “我不相信严单单会这么做,你不可能挑拨我和她的关系。” “你真是蠢笨如猪,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屏幕外的周阳冷笑道。 孔愿没有找严单单解释,她选择了一味相信。不过,周阳就没那么沉得出气了——周阳直接将自己和孔愿的聊天记录发到了朋友圈里,并且配文称孔愿是个没脑子的人。 本就心情烦乱的孔愿在看到这一条朋友圈之后,直接回怼过去,在朋友圈下方留言:“你凭什么恶意评价别人呢,别人的友谊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恶意评价,我只是好心提醒。”周阳回复。 很快这件事在班级里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在朋友圈里看热闹。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吗?”孔愿忍耐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看到这句话,周阳也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你天天让严单单给你拿快递给你取饭,你把她当成仆人,你还有理了!” “我什么时候把她当成仆人了,那是她正好顺路。” “哪有每天都顺路的?” “那她为什么要帮我拿呢?” “我怎么知道,严单单就好像特别怕你一样,对你唯命是从。” “好,我倒要去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看看她是不是觉得委屈,我一会儿也会把我和严单单的聊天记录发到朋友圈里的。” “你发吧,你是真喜欢发,你恨不得把自己的事告知所有人,你以为别人那么关心你吗?” “切,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光明磊落,我什么都可以说。” 孔愿不愿再吵,在短时间内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需要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有足够的心力思考,只是她尝试了很多方法,都很难让自己冷静。 周阳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思考上,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深思,于是她直接找到严单单:“你说说,我每天让你给我带饭是委屈你了吗?” “没有啊,我就是顺路。” “是啊,那为什么孔愿说你是被迫的。” “我也不知道啊,都是她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怎么了?” “没什么。”说着,周阳再次将聊天记录截图发到了朋友圈上。 等到晚上的时候,严单单才偶然看见朋友圈,发现聊天内容被曝光的事情。 她已经安抚好周阳,此时就是想办法安抚孔愿了。 好在孔愿的头脑一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严单单也没费什么力气。 “孔愿,你怎么样啊?我不知道周阳会把聊天记录发到朋友圈里,你没事吧,你要相信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严单单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心疼与怜悯。 “嗯,我相信你。”孔愿回复。 严单单觉得一切太过顺利,又补充了一句:“等我们返校,咱俩去吃最好吃的鸡公煲,好不好?” “嗯,到时候再说吧,单单,我现在很乱,我先不跟你聊了。” “嗯,孔愿,都是小事儿,你别想太多。” 二人的对话就此收了尾。 孔愿坐在床上,任凭思绪万千,却还是理不出头绪,她从始至终都坚信一个结论——不管严单单怎么说,都是周阳教唆她的。 即便得出结论,孔愿还是不开心,她决定出门走走。 此时天色已晚,孔愿的母亲并不希望孩子现在出门,只是孔愿态度强硬,母亲也只能松了口。 走出单元门,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孔愿的大脑逐渐放空,任凭双腿带动身体走着,不管去什么地方。 “呼——”突然刮来的一阵强风让孔愿回过了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小区了,而且眼前的场景也十分陌生。 眼前是一条阴森的道路,道路尽头有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城堡,而城堡的四周,围着大片树林。 孔愿揉了揉眼睛,心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是旅馆就屹立在那里,没有消失。 “这里不会住着吸血鬼吧?”带着这份思考孔愿转身准备跑。 “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孔愿身后。 孔愿吓得双腿发软:“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现在说这些有点早吧,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第83章 理清思路 孔愿已经站不住身子,她直接坐在地上,慢慢转头,看向邬暮。 此时,邬暮又重复了先前说过的话:“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没有电视剧里的獠牙,没有嘴角残留的血迹,也没有红黑相间的斗篷。在这些信息下,孔愿稍微淡定了些:“你不是吸血鬼吧?” “我可以很明确的说,凭你自己是没有办法从这片森林里走出去的,所以要不要进来坐坐?”说罢,邬暮头也不回地走向旅馆。 看着周围阴森的环境,孔愿也不敢逗留,她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跟着邬暮走进了旅馆,在进门前,孔愿看见门上有一个木板,上面写着“贪念旅馆”四个大字。 旅馆里的氛围并不比森林里温馨,只是孔愿别无选择。进门后,她找到一个角落,两只胳膊各贴着一面墙,以寻求一些安全感。 “干嘛?现在我不会吃了你。”邬暮说的云淡风轻。 “所以你真的是吸血鬼!”孔愿的双腿不自主地发抖。 “放心,吸血鬼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要开荤的。” “所以你……” “你今天遇到了很糟心的事吧?”邬暮不想再聊吸血鬼,于是打断孔愿的话,直入主题。 “什么意思?”现在孔愿的脑子远比在家时更混乱。 眼看午夜将近,邬暮没时间废话,只能展现空灵般的声音:“是多糟心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孔愿没有长篇大论,只说出这五个字,不过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在你看来被人指责更难受,还是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刺更难受呢?”邬暮问道。 孔愿思考了一会儿:“周阳对我的一顿输出让我很不舒服,但也是我自找的,只是觉得她这个人很恶心,没有反思能力;而被朋友背刺的事情我需要澄清一下,我并没有被背刺,所以也不会觉得难受。” “现在你还觉得严单单没有背刺你吗?那她为什么在你面前说的,与在周扬面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邬暮的声音柔和而缓慢,给足孔愿思考的时间。 “所以是……她?” “有关周阳,我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你们也算各执己见的争吵,只是这个严单单,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哦。”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要和周阳打好关系,毕竟周阳是助困委员,在发放助学金方面,她还需要周阳帮她投票呢。” “就因为一个投票?” “嗐,本身就是为了小利,怎么可能看得长远呢?” “这么说来,周阳说的也没错,我真是蠢笨如猪。” “你只是没有经历过这么坏的事情,一时间想不明白也很正常,没必要用这么难听的词语来骂自己。” “哎,可是我真的好蠢啊,我竟然上了严单单的当。” “你确实被当成了挡箭牌,不过也是因为你善良,要不然你也不会遇到贪念旅馆。” “对啊”,孔愿这才想起旅馆的事,“这个旅馆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会走到这里,现在城市里都开放森林了吗?” “放心,我们在郊区,早就不在市里了。” “啊,我怎么可能走了那么远?” “你没走多远,只是旅馆想见你,就悄悄拉近了你和他的距离。” “旅馆?见我?”邬暮的话让孔愿摸不清头脑,孔愿只觉得毛骨悚然:怎么有带个人意志的旅馆啊,那这到底是旅馆还是人啊,旅馆不会是人变的吧?不可能呀,这是现实世界哪里有这种东西啊? “这里是贪念旅馆,顾名思义可以帮人实现贪念,贪念一旦实行,你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你想好自己的贪念是什么了吗?”邬暮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墙上的时钟 孔愿本想说不知道,可是画到嘴边却变了辞藻:“我不想让严单单好过,如果没有她天天在我这里抱怨,我也不需要替她出头,也不用和周阳起冲突了。不过关于冲突,我不后悔,我不喜欢有手有脚却不能自食其力的人。” “好的。”邬暮拿出柜子里的钥匙,交给孔愿。 此时的孔愿像行尸走肉一般,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在看什么,手掌也像被人操控着去拿钥匙,接着左一晃右一摇地向楼上走去。 “暮暮,还有十分钟就要十二点了,我们关店休息吧。”肖贝从柜台内钻出来,提醒道。 “嗯,走吧。”邬暮抱着肖贝回了房间。 虽然有很多事情都困扰着孔愿,但她这一晚上睡得很舒服,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之后醒来的她甚至忘记自己在贪念旅馆的事。 “我怎么在这儿,这是哪,我不应该在家吗?”在孔愿一头雾水的时候,她的房门敲响了。 孔愿不敢开门,她静静地坐在床上,握紧了被子。 不过房门总是会打开的。 “嗒嗒,嗒嗒……”伴着脚步声,邬暮走进屋,轻声打了招呼 。 看到邬暮,孔愿瞬间想起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我怎么睡着了,我记得我们在大厅聊天呀?” “没办法,你来的太晚了,当时快到十二点了,我只能让你先休息。” “在这家旅馆睡觉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虽然你猜的不对,但是说对了,在这里睡一晚是有副作用的。” “啊,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在空气里放了安眠药的成分?” “你可以当成是安眠药,还有什么疑问吗?”时间宽裕,邬暮也不着急推进工作进度。 孔愿思考良久,问道:“你是吸血鬼吗?” 孔愿的问题引得邬暮忍不住发笑,不过她很快收起笑容。 “看样子你不是吸血鬼,但是你会吃人。” “嗯,偶尔吃一点。”邬暮顺着孔愿的话说道。 “你会吃我吗?”孔愿瑟瑟发抖。 “如果我吃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说的也对,可是猫吃老鼠的时候都会先玩一玩的。” “所以比起你的心情,猫吃老鼠更重要吗?” 孔愿欲言又止。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贪念旅馆,可以实现贪念。” “昨晚你的贪念已经实现了,我想你应该不敢留下来吃饭吧,那就慢走不送了。” 第84章 冤有头债有主 还有一大堆问题没问清楚,孔愿怎么可能离开呢?她翻身下床,走到墙角——与邬暮距离最远的位置上,才发问道:“我的贪念什么时候实现了,我说什么了?” “你说不想让严单单好过。”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怎么不记得?” “如果你不记得,也可能是你的潜意识帮你回答了,难道这不是你的愿望吗?难道你想让严单单,好过呀?”邬暮特地强调“好过”这两个字。 或许是睡了一晚的缘故,今天的孔愿思路清晰很多,她摇摇头:“我不想让她好过,她凭什么过得好啊,两边不做人还能有好报吗?” “所以呀,为了不耽误时间,你的潜意识帮你回答了。” “还能这样,这个……我也没想到,以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在贪念旅馆,再不合理的事情也会变得合理。” “嗯,我发现了。” “好了,享受你国庆剩下的时间吧,好走不送。”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愿望实现了吗,是怎么实现的?而且你不是说有代价吗,代价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怎么可能,我要付出的代价怎么能不关心?” “你放心,贪念旅馆不是坑人的地方,就算不满意,也有后悔药吃的。” “所以,代价是什么呢?”孔愿迫不及待了。 邬暮不再绕弯子:“你想处罚严单单,就要自己先接受处罚,只有在你被惩罚后,严单单才会得到加倍的惩罚,这就是代价。” 孔愿愣在原地,她没有疑问,也没要解释,只是在思考了一分钟后接受了:“挺好的。” “不后悔吗?”邬暮问道。 “不会呀,我觉得这个代价挺好的,总不能我一直享福,她一直受罪吧,这个代价也能让我心里舒服些。” “嗯,你喜欢就好。”邬暮语气平淡。 这时,孔愿突然有了别的想法:“我想问,我和严单单的这种绑定机制会持续多久, 是这一次,还是以后的每一次?” “以后的每一次。” “哇塞,这么爽?” “是的,我相信你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报答严单单的。” “那肯定的,我最讨厌就是这种插朋友两刀的人。” “嗯……至于周阳,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和她只是女孩子之间闹矛盾,这种事情也很正常,我只是不喜欢她而已,我也不可能喜欢所有人吧,总有不喜欢的。” “如果你想报复周阳,也可以找到我,不过代价要另谈。” “没有,我没有报复她的想法。” “可是是她把事情闹大的呀。” “ 纸包不住火,就算被别人知道也无所谓,闹大就闹大吧,虽然她的做法很不妥当。” “你现在比你昨天要清醒很多。” “是吗?其实我平常很清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是太在乎严单单了吧,感情,性控制理性,也正常。” “可能吧,虽然她很快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我还是很难受,我不知道这段友谊为什么能走成这样?” “什么样的人就应该活在什么样的圈子里,狐狸和牛永远做不了朋友的,但并不是狐狸和牛永远都没有朋友。” “嗯,你说的对,或许以后我会遇到跟我一样的人吧。” “你一定会遇到的。” 孔愿一怔,她看着邬暮平静而坚定的眼神,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会算命吗?” “算是吧。”邬暮不想解释。 “哇,所以你是算命先生,然后开了这家旅馆。也是啊,算命和那天改命是有联系的。” “随你怎么说”,邬暮清了清嗓子,“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就可以离开了。” “嗯,我也该走了回去得太晚,我妈妈会担心的。” “放心吧,你妈妈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一场好戏,这几天不开心的情绪也能消散一些。” 孔愿点了点头,她没有问好戏到底是什么——她也想给自己留一份惊喜。 就这样,国庆假期结束了,孔愿回到宿舍,刚进门口,孔愿就感到了异常尴尬的气氛。她回到自己的床位,什么也没有说,自顾自的刷起手机来。 周阳刻意屏蔽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跟孔愿说话。 过了一会儿,严单单回到宿舍,她的手里拿着周阳的十几个快递。 “放在那里吧。”周阳态度冷漠。 严单单没多说,像一个富人家的奴仆 一样“心甘情愿”地做着这些事。 等严单单把快递放完,一通电话打在她的手机上。严单单犹豫片刻,还是接了。她没有打开免提,只是对方音量很大,胜似打开了免提。 “严单单,你竟然敢举报我,就因为扣你那几十块钱至于吗,小肚鸡肠!” “不是的组长,我没有举报你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已经有人告诉我了,你到处说我的坏话,现在其他组长都知道我干了什么事,总负责人直接把我的组长职位去掉了,现在你满意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怎么会这样啊?我从来没说过你的坏话呀。” “切。”孔愿没忍住,发出不屑的声音。 严单单看了孔愿一眼,她怕孔愿说出什么,只能假装没听见。 “你别装了,你平时肯定没少在背后说我坏话,现在竟然告到总负责人那里了,我告诉你,我当不了组长你也别想好过。你这个月分配的小组组长是我朋友,你就等着被罚吧。” “不是的,不是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是这样的……” 没等严单单说完,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严单单回到床上,委屈地流着眼泪。看到这一幕的孔愿心中竟有几分心疼,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安慰严单单。 整个宿舍都听到了严单单的哭声,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后来,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大家却还记得严单单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很少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不仅如此,每过一两个月她就会遇到一件倒霉事,而且倒霉事情发生之前一定有孔愿的“抛砖引玉”——孔愿丢了一个耳机,没过几天,严单单就丢了手机;孔愿的手机屏摔碎了,接着严单单的电脑屏和手机屏一起碎了;孔愿期末考试考了六十二分,严单单明明复习了很久,却只考了四十分。 不过她没发现这个规律,自然找不到规避的方法。 离开严单单后不久,孔愿交到了两个知心朋友,朋友在精不在多,有朋友的陪伴,即使遇到不顺心的事,也很快就过去了。 第85章 难忍的痛(安乐篇) “哎呀,你们快来看啊,她凳子上是什么?” “这是用水彩笔画的吗?哇塞,这种颜色我还是第一次见。” “笨蛋,这怎么可能是水彩笔画的,你快看她的裤子,你看看她的裤子!” “我的天哪,她裤子上蹭的是什么东西,怎么是红红的?” “不知道啊,好奇怪,感觉不是水彩笔,这是什么?” 一群人将安乐围住,像在参观动物。安乐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用书包蒙住头跑出了学校。在她身后依然能听到同学们的议论声。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那个不是颜料吧,会不会是血呀?” “她的屁股流血了?” “不知道哎,好像是吧。” “她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啊,谁会无缘无故流血……”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来再也听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乐已经跑得筋疲力尽。远离同学的她停下脚步,放松下来,这才渐渐感受到自己正隐隐作痛的小腹。 本来在教室的时候就有疼痛迹象,再加上奔跑的缘故,导致安乐直接倒在地上,迟迟站不起来。 现在的她虽然躲开了同学们的目光,却躲避不了路人投射过来的异样眼神。安乐痛苦难耐,她只能拼尽全力站起身,一手捂住小腹,一手紧紧抓着书包肩带,踉跄着回到家。 “乐乐,你怎么了?”母亲看着女儿蹲在地上,急忙跑了上去。 比话语更早出现的是安乐的哭声。 安乐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小腹, 头埋在胳膊之间。 母亲听出声音中满满的委屈和痛苦,她紧紧抱住女儿,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在尽力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到家了,到家了,有妈妈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母亲的安慰让安乐的哭声更大了,安乐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同学都要针对她,那红色的印在屁股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大家为什么要嘲笑她,为什么要指责她,为什么要评判她? 在这些问句的鞭策下,安乐迟迟止不住眼泪。母亲依旧耐心地安慰着安乐:“没事了,没事了,到家了,有妈妈在呢,什么都可以跟妈妈说,没事了,没事了……” 抽泣让小腹更加疼痛,此时安乐的腿也蹲麻了,她却没有力气往房间走,只能坐在地上。 “地上凉不凉啊?”母亲的眼中充满心疼。 安乐没有回复,她现在除了自己的哭声什么也听不见。 母亲起身去沙发上拿了一个坐垫,又到厨房拿了一些纸巾,之后她将坐垫慢慢塞在安乐的屁股下面,安乐哽咽着拒绝:“不……不行……我不能坐……在这上面。” 母亲并未听清安乐的话,让她感受到了安乐的拒绝也就没有强求,只是将纸巾递到安乐手上。 安乐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又忍不住哭泣。母亲陪她坐在地上静静等着,等女儿平静下来。 过了很久,安乐的情绪恢复一些,可是小腹的疼痛还是难以止住,她委屈地说着:“为什么……这么痛啊,为什么……这么痛啊!” “乐乐,哪里不舒服?” “我的肚子疼,好疼。” “啊,我们快去医院。” “不行,我站不起来了,而且我的裤子上还有红色的液体。” “乐乐,你是不是来例假了?”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安乐根本不知道例假是什么意思,她摇摇头:“不是的,我就是肚子疼。” 想起半小时前女儿不坐垫子的行为,母亲又问道:“你的裤子上是不是有血,是不是怕把血蹭到垫子上,所以宁可坐在地上?” “嗯。”女儿强忍着疼痛,应了一声。 面对这种事情,安乐的母亲也没有太好的方法,毕竟她也是这样疼过来的。母亲努力搀扶起女儿,两人一步一跌地进入安乐房间。 安乐卸去全身力气躺在床上,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不行,不行,会把床弄脏的。” 就在这时,母亲从另一个卧室里拿出了一个小垫,垫在了安乐身下。 “放心吧,不会漏在床上了。” “可是会漏在垫子上啊,都是一样的。”安乐还是很担心。 你先躺着,刚才我注意过了,你裤子上的血并不是很多,现在最主要的是先让你止痛。 接着,母亲给安乐盖好被子,又去厨房煮了红糖姜水递给安乐。 安乐很讨厌红糖和姜水混在一起的味道,可是母亲说喝下就能减少疼痛,她也只能被逼无奈,捏着鼻子咽了下去。 一系列操作后,安乐的症状还是不见好,而且她时不时就会担心垫子上会不会沾满血的问题。 母亲只得去厕所拿来一包卫生巾,然后把卧室的窗帘拉好,给安乐演示如何使用。 之后,母亲离开了房间。过了十几分钟,母亲敲了敲门:“乐乐,换好了吗?” “嗯,妈妈你进来吧。” 母亲进屋,看着安乐一脸憔悴的模样,她恨不得自己承受这份疼痛。 母亲又给安乐递了一碗红糖姜水,无奈安乐再次喝下,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还是很疼吗?” “是啊,妈妈为什么这么疼啊?” 母亲又去灌了一个暖水袋,放到安乐的被窝里。很快,被子里热乎起来,安乐的疼痛减轻一点,只是这一点在巨大的痛苦面前显得无济于事。 “算了,妈妈你别忙活了,这个东西要过多久才能不疼啊?”安乐虚弱地问道。 “要三天左右吧。” “天哪,三天,我怎么去上课?” “放心吧,妈妈会给你请假的。这三天你就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跟我说。” “我什么也不想吃,我的胃也很不舒服一提到吃就想吐。” “哎,你遗传我什么不好,连这种毛病要遗传。”母亲连连叹气。 事已至此,安乐不想看母亲太过伤心,就开起了玩笑:“这才说明我是你的亲闺女呀,要是我不疼,真有可能是当初医院抱错了。” “一天天就知道瞎说。” “没有,没有,啊——”突然安乐的小腹再次传来一阵剧痛。母亲在旁边默默守候,不再作声。 第86章 请假变质 时间的年轮一点点走过,痛经竟成了陪伴安乐最长的“朋友”。 年纪尚小一点时,面对例假会更加不知所措,因为安乐永远不知道例假什么时候会来,会来几天。 例假带来的痛苦,只要经历了一次,就永生难忘。即便安乐非常听话——自从来过例假后,她听母亲的话戒掉雪糕,不碰凉水也不吃辣,只是这些方法一点用都没有。 就这样不见效果地又过了一段时间,安乐的母亲开始寻求中医的帮助,根据朋友介绍,安乐的母亲买回来一副中药,每天监督安乐喝下。安乐也想逃避,但是她更害怕肚子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而且一疼就是三天。渐渐地,中药代替了红糖姜水,成为让安乐更加恐惧的存在。 就这样安乐连喝了两个月中药,或许是心理缘故,她的腹痛减轻了一点,她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母亲也很开心,继续孩子买药,虽然中药的价格不便宜。 喝到第四个月的时候,安乐又产生了急剧的腹痛,站都站不起来,安乐的母亲又尝试了先前所有试过的方法——不起任何作用。 母亲焦急地在网络上搜索,发现有人说止痛药可以对抗痛经,她赶紧飞奔着下楼,气喘吁吁地去到医院,买回止痛药。 安乐刚服下止痛药,又听见母亲说药效要等到两个小时之后才能起作用。想到自己又要坚持两个小时安乐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母亲在一旁安抚着安乐的情绪,只求止痛药能快一点见效。 不过止痛药却开起了玩笑——三个小时、四个小时都过去了,却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小腹的疼痛和腰部的酸痛感让安乐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痛经死死“缠着”安乐不放,她一会儿翻个身,有一会儿坐起来,接着又趴在床上,不管什么姿势,都不能缓解疼痛。安乐就这样又熬过三天。 痛经逐渐成为安乐无法摆脱的噩梦,但她也不愿意傻傻承受——每每例假结束后,她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虽然得不到实质性效果,却也发泄了一部分情绪:为什么这么疼啊,为什么怎样都不见好呢,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我还要忍受多久啊,我不会要忍受一辈子吧,这简直比癌症还痛苦啊!到底是哪个基因决定了痛经这种东西,就不能不疼吗,这种基因为什么要延续呢,为什么世界上要存在痛经呢,就不能大家都好好的吗,一定要疼吗?我可不可以跟痛经同归于尽啊,唉,想死了算了。 时间在痛苦难耐中走过,随着安乐的年纪一点点增大,例假到来的时期渐渐稳定了些,相比于年纪小的时候,起码现在能先做好心理预期。只是又有一件事让她“病痛”——每次来例假,她都不得不向班主任请三天假,请的假多了,安乐对一些事情产生疑惑——明明是男老师,明明没有经历过例假的疼痛,可是听到安乐要请假的时候,都会爽快答应;一轮到女老师,一切就变得复杂起来,她会猜忌你,说你是不是想偷懒,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学习,说你是不是找理由回家玩游戏? 安乐不明白,女班主任也是女生,她就没有例假吗,她为什么要恶意揣测别人?带着这个疑惑,她问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这世界上难道有女人没有例假?” “怎么可能呢,都是有的呀,除非有特殊情况,那就没办法了。” “嗯。那么作为女生应该都很了解例假的痛吧,为什么高中班主任总是不理解我呢?” “可能她不疼吧,并不是所有人都疼,没疼过的人自然不会理解疼痛是什么感受。乐乐,给别人撑伞的人大多是淋过雨的人,当然也有天生善良的人。” “那我们班主任是什么性格?” “妈妈不好评价,非要我评价的话,我觉得她是不善良的性格。” “我也感觉,她总是在跑操的时候强调不允许任何人请假,尤其是女生,我们班好多女生都是带着例假强忍着跑下来的,很多人跑完之后又吐又昏迷,班主任就在那里看着,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之后第二天她又要强调不允许请假。”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别人的痛苦,就连一些经历过的人也无法理解。” “哎。”安乐叹了一口气,她又想起初中第一次来例假的场景,同学们的议论声还是会时不时在她耳边盘旋,安乐多么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不用承受例假的痛苦,不用担心每个月的那三天,也不用因为经常请假被班主任冷眼。不知道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是三十年后、四十年后还是五十年后…… 就这样,安乐带着痛经这个朋友,步入了大学,之后又步入社会。 在高强度的工作下,为例假而请假变成了推卸责任,变成了偷懒耍滑,变成了拿弱者身份当保护牌的行为。 安乐越来越不理解这个社会,每次到了固定的那几天,她都要忍着疼痛去敲经理的办公室门,在经历的一顿数落之后喜提三天旷工的“丰收硕果”。 如果安乐强忍着疼痛站直腰身向经理请假,经理就会说她“是故意装的,而且装的不像”。如果安乐将自己的真实状态展现在经理面前,经理又会说她“太做作,演技拙劣”。 安乐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她只能请假,别无他法。请假的次数多了,那些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同事开始在背后议论她,与当年初中教室里的场景无异。 “你说她经常请假,这是因为痛经吗?” “怎么可能,我也会疼啊,我就不请假,她也太矫情了。” “这有什么的,所有女人不都会痛经吗?只有她像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谁容易呀,谁生病了不是也在工位上挺着吗,就她挺不住,不知道是谁惯的公主病?” 刚开始同事们只是在背后议论,看到安乐不回击,后来也敢当着安乐的面说了。时间一长,安乐也不想在公司里待下去,就递交辞职信。 第87章 机会到来 “这次是辞职,不是请假?”经理有些意外,她反复查看纸张字迹,确定辞职信无疑。 “对,干不下去了。”安乐说得言简意赅。 本以为经理会爽快答应,没想到经理却犹豫起来:“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这么着急干嘛?” 一时间安乐不知道如何回答。 经理继续说道:“好好干呗,你看,假也给你放了,你比别人每个月多休息三天还不行吗,以后有哪个公司能让你这么放假呀?” “我是因为特殊情况不得不回家,我又不是想放假。而且你也没有给我放假,你明明给我算的旷工。”安乐回答。 “旷工还是放假都不重要,重要是我给你批准了,你要是换在别的公司,别说你想旷工了,你只要有一点不对,他们就会开除你。” 在安乐看来经理就是危言耸听,所以她并不惧怕:“那就开除我呗,开除我就换下一家,再开除我就又换一家,没什么不好的。”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太浮躁了,应该脚踏实地,应该稳扎稳打。今天想跳槽,明天想跳槽,这样工作能干好吗?”经理的声音严厉起来。 “我不是想跳槽,我是真干不下去了,而且我也不可能一天换一个工作岗位,什么工作能让我当天入职,第二天就辞职?” “既然你不想跳槽,就说说你的真实原因,到底想干嘛,是不是想涨工资?” “我没有说我想涨工资,我也不需要涨工资,我就想离开这里。” “没关系,我们大大方方地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你想涨工资,我们可以谈。” 聊到现在,安乐也不难看出经理想把她留下来的心,回顾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和业绩,经理的反应并不出人意料,可是安乐实在受不了同事的议论,她的态度依旧坚决:“我还是决定辞职,麻烦您辞退我吧。” “工资也不行吗,是因为我给你算了旷工?没关系啊,旷工也好谈,我把那几天的旷工全给你补上。”说着,经理开始翻签到表。 安乐刚想拒绝,经理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你看啊,这几个月呢,你每次都会请三天假,一共是八个月,补二十四天,这样,我一会儿就去找财务,跟他好好说一下。” “不用了经理,我还是想走。”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啊,出来上班大家不都是为了挣钱吗,现在有钱不赚,你蠢啊。” 安乐不想说理由,她不觉得经理能体会她的心情。于是安乐直接将辞职信放在经理的桌子上,留下一句话:“我要辞职,如果你们不需要做交接工作,我就直接离开了。” “好好好,你辞吧,你辞吧。”经理无奈答应。 “嗯。” “一会儿你去跟小刘做一下交接,把你还没有做完的项目交给他。” “嗯,我知道了。”安乐回答。 “之后你再加一下小刘的微信,如果有项目上不明白的,好让他问问你,别扔下一大堆烂摊子让小刘一个人处理,别以为我挽留你,你就有多大价值一样。”经理换回平时的刻薄嘴脸。 “放心吧,知道了。”丢下这句话,安乐离开了经理的办公室。 忙完交接任务才下午四点钟,安乐走出办公大楼,她看着挂在天上的太阳,感慨道:“好久没见过落山前的太阳了,以前总是加班到八九点,别说太阳,云多得连月亮都看不到。” 不过安乐很快又忧虑起来:就这样失去工作,接下来该怎么办?因为请假问题,肯定有很多公司不愿意录用我,本来女性在就业方面就比男性少很多机会,现在我更是把自己的机会砍掉了一大半,我是不是不应该辞职?算了,我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一两个人也就算了,所有人都在那里说,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公司氛围。慢慢找工作吧,也不着急,总会有机会的。 带着这份想法,安乐抱着自己的物品向家的方向走去,很快她来到地铁站口。站在扶梯上,看着上行与下行的陌生人,安乐又不禁感慨着:这个时间地铁里的人真少啊,不像晚上人满为患,看来大部分人都很辛苦啊。 安乐转身看向地铁站的入口,仿佛能看见自己过去一年里辛苦工作的身影,等她再回过头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不一样了。 扶梯变成楼梯,且只有两节台阶,安乐从台阶上走下,瞬间脚边长满青苔,一直延伸到远处。 安乐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家旅馆,旅馆的背后是片一望无际的森林。 “这是哪里?”安乐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见一个人,有生命迹象的,只有那家旅馆。 安乐等了一会儿,她的双腿已经站得发酸,只好来回徘徊,或者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总要有个头。安乐心一横:怕什么,反正也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早死晚死都一样,而且死了就不会肚子疼了,我还赚了呢。 带着这个想法,安乐向旅馆走去。 “下午好。”邬暮打了招呼,只是语气不冷不热。 “下午好。”安乐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重复了对方的话。 “看你这样子,是刚辞职?”邬暮问道。 “嗯。” “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吗?” “知道的话就不会来了。”安乐回答。 “也是。” “你想干什么?”安乐一直保持警惕。 “或许我们可以聊聊你的愿望。” “愿望?” “是啊,你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这里可以帮你。” “怎么,你是许愿池吗,按理说这里应该有一个水池啊。”安乐只道邬暮在开玩笑,不以为意。 邬暮直入主题:“痛经不好受,可以作为愿望。” 邬暮的话让安乐更加警戒了:“什么痛经?” “你不用掩盖,我都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认识你。”安乐思考着,想了半天她终于想出一个合理解释——邬暮是她同事的朋友,碎嘴同事将自己请假的事告诉了别人,这才被她知晓。 不过邬暮很快否认了这个推测。 第88章 转机 “你为什么知道我痛经的事?”安乐质问道。 邬暮没打算隐瞒:“来这里的客人有什么诉求,我都知道。” “什么叫来这里的客人,这里来过很多人来吗,那他们活着走出去了吗?”安乐继续追问。 “你想听到有人活下来了还是想听到有人死了呢?”邬暮嘴角带着浅笑。 “废话,我当然是希望所有人都活下来了。” “那不好意思了,要让你失望了。” “你……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犯法又如何,不犯法又如何?法律管不了所有,总会有法律以外的审判。” “审判?听上去你像个审判长。” “没有,我只是个打工人。” “嚯,前半个小时我也是个打工人,不过现在不是了。” “打不打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解决痛经的问题。” 看着邬暮胸有成竹的模样,安乐不喜欢,也无可奈何:“我想解决,我一直都想解决!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方法,喝过无数种中药西药,都没什么效果,我怎么可能不想解决呢?我当然想解决!” “那我可以帮你。” “你要怎么帮?” “在你进来之前,应该发现了这是一家旅馆。” 安乐点点点头。 邬暮继续说道:“这家旅馆名叫贪念旅馆,顾名思义,可以帮助人们实现贪念,贪念一旦实现就会带来一定的代价,不过你的代价有些特殊,只有你先完成了这个代价,我才可以帮你。” “那代价是什么?” “很简单,你不是没了工作吗,代价就是找一份工作,并且赚到四千块钱,然后将这笔钱拿给我就可以了。” “你是真有点落井下石的,对一个刚失业的人就要给这么大的压力吗?” “压力大吗,比这个社会给社畜们的压力还大吗?我觉得还好吧。” “你还挺懂的,我以为你住在森林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你需要赚到这笔钱。” “这么短?!” “是的,就是这么短,有什么异议吗?” 安乐当然有异议,但是她不敢说。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只能回答:“没有。” “没有就好,我知道你也没有。” “能不能给我宽限三天,就三天,因为痛经,那三天肯定工作不了。” “这个没办法宽限,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安乐站在原地,静静等邬暮说。 “你手里有钱吗?给我三千块钱,我可以让你不痛经。” “没想到你还挺认钱的。”安乐说道。 “怎么了,不能喜欢钱吗?” “可以是可以,很多人都喜欢钱,喜欢钱没有错,我就是觉得很诧异,我以为住在大自然里的人不会这么俗气呢。” “俗不俗的,又有什么关系,不是有一句古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现在我就是那个鬼,给我钱,让我推磨吧。” 邬暮的话逗笑了安乐,笑罢,安乐问道:“你这里是不是只收现金?” “电子支付也可以,这是二维码。”邬暮从柜台内拿出一个木质立牌,上面有收款码。 “嚯,没想到你这地方还挺发达的。”安乐忍不住调侃道,不过她很快又紧张起来,怕自己说错话惹怒邬暮。 邬暮并没有在意,这种话语中的细节从来不会耽误她做生意:“与时俱进嘛。” 付过钱,安乐离开了旅馆。很快,二楼的窗户被一阵风吹开,肖贝想去关,却被邬暮叫住。 “小贝,让我去吧。” “暮暮,我想和你一起去。” “没关系,我不去二楼,我就在楼梯间走走。” 邬暮的言语很坚定,像是命令,肖贝不想违抗。就这样,邬暮走到一二楼交接的地方。 黑影站在栏杆边向她招手:“嗨,好久不见。” “不算久。”邬暮神色冷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演戏,照常理,别说三千块钱,就是一万块钱也轮不到那个女人去梦境房。” “我做我的生意,仅此而已。” “生意,到底是生意还是帮助?” “只是生意。” “那你敢不敢来二楼?我们也聊聊生意。” “好啊。”邬暮向楼上走去。 就在这时,肖贝从邬暮脚边“噌”地快速溜过,先一步来到黑影面前。 “小贝,回来。”邬暮努力掩盖担忧,装作平静。 “哈,好像啊,好像啊,你们这群有灵性的动物总是这样保护主人,真是搞笑。”带着这句话,黑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小贝,我可以的。”邬暮的声音瞬间温柔许多。 “暮暮,你答应我的,你说你只在楼梯间,并不去二楼,可是你反悔了。” “无奈之举。” “你有选择的,你没必要强迫自己,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到像她一样,她也是日积月累才到达那种状态。” “嗯,小贝,快下来吧。” “好。”肖贝纵身一跃,跃进邬暮的怀里。 邬暮抱着他回到柜台内。 “暮暮,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嗯。”邬暮虽是这样说,神情却格外忧虑,不过她一直躲避肖贝视线,没有让他察觉。 另一边,回到家的安乐找出一张a4纸,在上面写满三十天。之后她开始了找工作的历程。 可是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安乐在就业app上大量投放自己的简历,虽然和她聊天的hr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录用她,这还是在她没说出自己会因为例假请假的前提下。 经历了两天的求职,安乐的精神状态几近崩溃,短短的四十八小时就让她收到了一百多次拒绝。最开始像打了鸡血的安乐也渐渐变得沉闷起来。 之后,她放慢速度,每天只找十几个公司,收获的还是拒绝,只是数量相对少罢了。 时间越来越近了,不是距离截止日期,还是距离例假期。好像一切都在跟安乐开玩笑——现在的她不仅要放慢速度,还要停止前进。 就这样,安乐再次找到旅馆:“我来入住了。” “嗯。” “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二楼,210,这是钥匙。” 安乐从柜台上拿过钥匙,灰溜溜地向楼上走去。 在此过程中,即便邬暮听见了安乐的心声,听见了她为找不到工作的唉声叹气,也不为所动。 第89章 工作机会 安乐沉重地走上楼,来到210房间门口,接着用手中的钥匙将门打开。 开门前,安乐本以为会看到一张床,一张桌子和洗漱间,可是开门后,屋内的场景哪像旅馆布置——暖橙色的灯挂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将房间照的温暖透亮。房间正中间坐着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她正开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拨浪鼓,一边玩一边自言自语:“拨浪鼓,脸蛋儿圆,像胖妞妞戴耳环……” 老奶奶的声音让安乐放下防备,她亲切的打了招呼:“您好。” 听到声音,老奶奶停下手上的动作,微笑着看向安乐:“姑娘来啦。” “老奶奶,您认识我吗?”看着老人满带笑意的双眼,和等候多时的神情,安乐有些疑惑。 老奶奶没有回答安乐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姑娘,你受苦了。” “我受了什么苦啊?我挺好的呀。” “这么多年挺过来,不容易呀。”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安乐的眼泪淌过脸颊。 老奶奶仍坐在原地,继续念叨着口中的歌谣:“拨浪鼓,脸蛋儿圆,像胖妞妞戴耳环……” 安乐很快泣不成声,她跪在地上,捂住了脸。 过了很久,安乐才止住哭声,她没有去问老奶奶为什么知道她痛经的事,也并不需要去问。 “姑娘,你会不会恨?”老奶奶慢吞吞地问出这个问题。 安乐不解:“恨,恨谁,恨什么?” “恨它。” “他?” “姑娘,你往远处看。” 安乐抬起头,顺着老奶奶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一座熟悉的哥特式建筑。 “这不是旅馆的大门吗?”安乐问道。 “我就是在问,你恨不恨它?” “我为什么要恨旅馆?我感谢它还来不及呢,如果没有它,我一辈子都要痛经。” “你不觉得它的出现太晚了吗?要是它在你第一次痛经的时候就出现该多好,这样你就不用忍受后面这么多年的疼痛了。” 安乐思考一会儿,接着否定了这个想法:“不是的,能遇见它,说明我运气好,如果没遇见,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很多人一辈子带着痛经,生活三十年、四十年,我的母亲就是这么过来的。以前我真的不理到底有多疼,可是当我开始痛的时候,我真的感同身受了。我是幸运的,我不该去恨。” “你做的很不错,是个好孩子,既然你能感同身受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试着去关心更多的人呢?不仅是自己的母亲。” “实不相瞒,从初中开始只要遇到跟我有同样经历的女生,我都会帮忙,我已经在关心更多的人了。” “不,我的意思是再多一些。” “再多一些,还能再多一些吗?我只认识这些人,我没办法认识全世界的人吧。” “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认识更多的人呢。” “什么方法?” “这个……时间不早了,只能靠你自己去悟了。” “什么时间……”安乐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老奶奶就消失了,接着房间里的灯一盏一盏地关闭,只留下最后一盏。 安乐视线受阻,她只能走到最后一盏灯前,渐渐提起防备,不过很快,她就从这场梦境中醒来。 安乐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头顶的吊灯——华丽而富贵;她又端详了自己躺着的床铺——干净且整洁。 不过床铺的整洁很快被她打乱,安乐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在洗漱过后去到大厅。 “请问那个老奶奶是谁啊,她的话没说完,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问她。”安乐向邬暮求助。 邬暮无能为力:“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帮你见到她。” “可是,可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我真的很需要这个答案。” “话只说了一半,说明后半句不需要再说,如果需要说她会说完的。” “不是的……” “好了,你需不需要吃早饭?如果不需要就可以离开旅馆了。” 看着邬暮的冷漠眼神,安乐想发火,却只能忍住:“我不需要吃早饭,我走了。” “好走不送,记得挣钱。” “我一直都记得。”安乐的语气也冰冷冷的。 “暮暮,现在的娱乐方式好多啊,真不错,虽然我们接触的不多。” “没办法,旅馆没有网络,不过之前有一位客人还挺喜欢搞笑视频的。” “是啊,搞笑视频到底是什么,我也很好奇。” “他们好像叫做视频博主,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伴着邬暮和肖贝的聊天内容,安乐离开旅馆,她没走几步,就被邬暮的对话点醒:“对呀,做视频博主不就可以帮到更多的人了吗,那个老奶奶是不是想让我做视频博主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安乐很激动,这么多天来,她终于有了对工作充满希望的时候,安乐迫不及待的回了家,开始自己的短视频创作。 不得不说安乐是幸运的,她发的第一个视频就得到了千次播放量,内容有关社会对女性痛经的关怀和理解。视频下方的评论区有很多女性留言,讲出了她们的痛苦经历。 也有人私信安乐,问安乐这么多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因为私信的人并不多,安乐做到了一一回答,她也将自己的坚韧精神传递给别人。只是,她每次想将贪念旅馆的名字告诉其他人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出来这四个字,哪怕是谐音也不行。 后来安乐只好认命,也更加确信自己的幸运。她并没有像老奶奶说的那样,抱怨旅馆这么晚才找到她。 此时的安乐像把积攒多年的运气全部拿了出来,她开始认真创作视频,很快就给她带来了收入。在短短的二十天里,她挣够了五千块钱,虽然过程非常辛苦,但她觉得值得。 在忙碌工作的同时,安乐还记得自己曾手绘的日历,后来补充日期打卡的她才发现自己竟在旅馆里睡了足足三天。明明是那么短暂的对话,却能带走三天痛苦的时间,安乐觉得不可思议,心中也是止不住的喜悦。 第90章 以钱交易 到了约定日期,安乐带着钱,向旅馆走去。这是她第三次去往贪念旅馆了,每一次的路程都有所不同,有时长有时短。安乐也注意到这一点,这更加让她坚信旅馆的“魔力”。 “来了?” 看着柜台里的邬暮,安乐点点头,自觉地交了钱。 邬暮也没有废话,直接将房间钥匙递给安乐。 “206,和上次的不一样。”安乐说道。 “那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总不能让所有客人都住一间房。”邬暮解释着,却没看安乐一眼。 安乐搞不懂她面前的人,明明对自己施以援手,却表现得非常冷漠又不近人情,安乐几次想感谢她,可是又觉得邬暮是被迫工作、被迫帮助,没有感谢一提,只有交易。 眼见自己的愿望即将达成,安乐想解决这个困扰自己的问题,她看向邬暮:“你是被抓到这里的吗?” 邬暮所答非所问:“今天天气挺好的,你的身体也挺好的。”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有,如果能帮到你,你尽管说出来。” “放心,还轮不到你帮我。”邬暮低着头,像是对着柜台说话。 “这栋建筑真奇怪,外面是西式风格,里面又是中式风格,中西结合啊。”安乐开始找起话题。 “你还想和我做其他生意吗?如果有,尽管说出来,如果没有,你可以上楼了。” “你一直都这样吗?为什么别人好好跟你说话,你就不能好好回答?” “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这里的客人,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一面。为什么要和你打好关系?” 安乐本期待邬暮的态度能缓和些,现在她大失所望了。 安乐自知自己的“客人身份”不足以指责邬暮,没再说什么。 她准备向楼上走去,就在这时,邬暮突然递给她一张纸条。 安乐接过,上面是一些注意事项: 1.不要半夜十二点后离开房间,会死。 2.中午吃饭时间是十二点,下午吃饭时间是五点,需要可以来,不收费,旅馆规定,和我无关。 3.不要随意暴露旅馆的身份,这里只是交易场所,并不是难民庇护区,有缘的人不管通过什么方法都可能到达这里,没有缘的人这辈子也不会见到旅馆,即使你出于好意,也不要擅作主张。 看到前两条注意事项的时候,安乐将其认真记在心里,但是第三条引得她愤怒,作为一个视频博主,她要为其他女性发声:“什么叫这里不是难民保护区?你们一边又让我做视频行业,一边又不让我告诉别人旅馆在哪,你们不矛盾吗?而且说到难民保护区,明明是你们自己把这里包装成这样的,为什还要怪到我身上?” “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包装,你也说自己是全凭运气,而且你这份运气也等待了二十多年的时间。” “那我就要眼睁睁地看她们难受吗?” “你做视频的初衷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卸给我们?” “难道不是你们让我去做视频博主的吗?” “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不可能啊,那个老奶奶……” “老奶奶,什么老奶奶,你能让她出来见我吗?”邬暮没有让安乐把话说完。 “我……这都是你们设计的,如果你现在把210房间的钥匙给我,我就能找到她。” “好啊”,邬暮将210房间的钥匙丢在柜台上,“去吧。” 可是安乐又犹豫了:“不对呀,你这么爽快……万一她不在房间里怎么办?” “是你说她在房间里的,现在你又说她没在房间里,所有的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可是你们这家旅馆……你们肯定在串通设计啊!”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口中所说的老奶奶一起设计你?” “不是的,不是的……你给了我机会,她给了我方向,不是的……” “你的视频主要讲什么内容?” “我的视频……”这句话点醒安乐,这一个月来她讲述的内容大多是如何让社会群体理解痛经的女性,对她们多一些包容和容忍。在外界看来她们每个月都有时间偷懒,可是谁又知道这些女性在一个又一个的深夜,将没有做完的工作补回来,甚至超额完成。 如果天生带来了一些疼痛和疾病没办法通过后天的努力消除,起码也要努力活得光彩照人。 想到这里,安乐才发现自己的视频内容是帮助和她有相同经历的女性免除社会舆论带来的痛苦,而不是身体肉身的痛苦。可是她依旧不想放弃:“旅馆就不能帮助更多的人吗?” “不能。”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没有运气的人,既然你能帮助我,为什么不能帮助她们?” “我们是交易,不是互帮互助,她们给不了我想要的,自然不帮,连你也差点没完成我给你的代价,你忘了?” “我……”一时间,安乐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一会儿就要十二点了,在餐厅就餐。”邬暮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嗯,我一会儿下来。”安乐步伐沉重地向二楼走去。 “暮暮,我也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帮呢?”听到安乐的关门声后,肖贝才敢问出口。 “总有一些劫难需要自己挺过去,没办法依靠旅馆。” “我都觉得有些残忍了。” “我理解安乐痛经时的难受,可是说的客观一点,世界上不是只有痛经这一种痛,还有很多痛苦需要历经一个月、半年,甚至好几年才能摆脱,相比于痛经,那些痛苦呢?” “暮暮说的对,如果我们只考虑这个,其他都不考虑,是不客观的。” “我们能做的是看一个人究竟缺少什么,或者多了什么。” “嗯,我明白啦,但是暮暮,那你不打算告诉她吗?” “没必要告诉她。” “说的也是。” 等到十二点的时候,安乐下来就餐,邬暮和肖贝没有与她搭话,后来五点的时候亦是如此。 第91章 旅馆闹鬼 安乐吃过晚饭,向楼梯走去。 “呼——”二楼尽头的窗户被风吹开,接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这家旅馆的设施也太老了。”安乐在心里想着。想罢,她走近,将窗户关好。 “噌——”一个黑影从她面前闪过。 安乐吓得叫出了声,楼下的邬暮也听见了。安乐在警觉中四下观望,再没看见那团黑影,不过她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她紧紧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到房间门口。 刹那间,黑影再次出现,将她和房间的门隔了开。 “啊,你是谁!”安乐再次叫出声。 “我们玩个游戏吧。”黑影热情邀请道。 安乐只觉得黑影的声音格外熟悉:“你是?” “玩个游戏好了,你不会不跟我玩儿吧?”黑影一边说,一边听着楼梯间的动静。 邬暮依旧坐在柜台里,神色自若地看着书,任凭黑影“胡闹”。 “你是经理吗?”安乐大胆猜测。 “是呀,没想到被你听出来了。” “经理,你怎么也在这家旅馆里,而且还在这里装神弄鬼?”安乐依旧警惕着。 “我喜欢,我喜欢玩游戏,不行吗?” “可以,随便你。” “我们玩个游戏吧,你喜欢玩游戏吗?” “我……经理,我还是不玩了吧,我有点困了,想早点休息,您在哪个房间?我一会儿去找你就好了。” “哈哈哈,第一次有人想到我的房间主动做客呢,我真是求之不得啊。” “那还是算了吧,我就不去了,我不打扰你了。”察觉事情不对,安乐赶紧收回先前的话。 “那我们玩游戏吧,玩游戏,我就不让你去我的房间。” “不玩不行吗?”安乐弱弱地问道。 “不行哦。” 既然两边都是死路,安乐也没什么顾忌的了,她直接大喊道:“我要回房间,我什么都不玩!”话音刚落,安乐径直冲向黑影。 或许是见安乐来势汹汹,黑影向一旁避开,安乐找准时间,用钥匙利索地插入锁孔,打开门溜了进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黑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变成一团烟消失在二楼的走廊。 听见二楼不再传出声响,邬暮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她知道这是黑影给她的考验,不能轻举妄动,即便安乐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好在黑影还记得约定,不会在午夜十二点前随便杀人,如果安乐发生什么意外,邬暮也不会原谅自己。 邬暮继续看书,她把书重新翻到了第一页。 经历黑影的“问候”,别说十二点后不要出门,就是让安乐现在走出房间,她也没有这个胆量。 侥幸逃过一劫的安乐甚至不敢和门靠得很近,她也不敢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害怕什么东西从窗户外突然出现袭击她。 一切简单的屋内陈设都让安乐充满一心。最后她选择坐在地上,检查房间的各个角落,也不放过床底。 好在什么收获都没有,安乐逐渐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缓慢站起身子。 月亮不知在何时挂在当空,安乐渐渐产生困意,她走到床边,躺下,用被子包裹住自己的全部身体,即使感到微微炎热,她也不敢将双手双脚放在被子外面。安乐还记得上一次裹成这样是在八岁,那时候是她第一次离开父母,独立睡觉。 相比于童年的那个夜晚,此时会好过很多,很快安乐在困意中睡去…… “姑娘,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让安乐睁开眼睛,她惊喜地看着眼前的老奶奶,激动的想要拥抱她,却在跑了两步后又停下来。 “你在自责吗?”老奶奶问道。 安乐没有隐瞒:“我不该指责你们。” 老奶奶依旧慈祥地看着安乐:“没有人怪你啊。” “奶奶,我还是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不救更多的人呢?” 老奶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个问题:“姑娘啊,你梦到了我,那别人也能梦到我吗,所有人都可以梦到我吗?” “这个,如果你是旅馆的人,那让所有人梦到你也不难吧。” “抛开旅馆不谈,你能保证你的梦境和别人的梦境一样吗,和几千个人几万个人的梦境一样吗?” “我不能保证。” “就是说啊,既然你也没有办法保证,我们也是一样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 “姑娘啊,你还记得吗,是你找到旅馆的。” “是我?” “难道你是被谁抓来的吗,你没有,是你自己走到旅馆的。” 安乐回忆着:“我记得当时在地铁站,突然之间就到旅馆门口了。” “没有谁给你施法,是你的心想找到旅馆,你就找到了。” “可是在此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贪念旅馆是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在心里去找旅馆呢?” “你求助了,不是吗?” 安乐没有回答,她确实有求助的想法,可是她都求了十多年了,怎么偏偏这一次好使了呢? “姑娘,不是所有答案都是你想要的,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吧,我们也在做好我们的工作,至于能力之外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好吧”,安乐垂下头,“我不应该强求你们做更多的事情,我应该要求自己的。” “你可以这样想。” 老奶奶的话让安乐放弃纠结“旅馆不帮他人的事”,趁着梦还没到达尽头,两个人的对望也显尴尬,安乐便和老奶奶先聊起来:“奶奶,您看上去好慈祥啊,不像楼下那个人。” “哈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我和她虽然道不同,却做着同样的事。” “道不同?你们不是一起经营旅馆吗?” “旅馆的生意是是那个小姑娘自己操办的,我只是被她借来用用。” “借来的?” “这里毕竟是梦,很多记忆都让你感到模糊,其实在现实世界里,你也不见得认出我。” “我们认识吗?!”安乐瞪大眼睛。 “姑娘啊,到现在了,还喜欢拨浪鼓吗?” “拨浪鼓……”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安乐脑海——奶奶拿着拨浪鼓,在安乐的面前摇呀摇,安乐从奶奶手里抢过来,和奶奶一起哼着歌:“拨浪鼓,脸蛋儿圆,好像胖妞妞戴耳环……” 伴着安乐眼角的一滴泪,梦境逐渐消失。安乐已经很久没见到奶奶了,或许过了今天,她再也见不到了…… 第92章 伤痕累累(于正篇) “爸,妈,你们让我回家吧,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打游戏了,你们让我回去吧,我真的想家了。” “儿子,你能在短时间里有这么大的改变,妈妈真的替你高兴,但是老师说了,时间太短不起作用,你再等一个月,一个月后爸爸妈妈一定去接你!” “妈妈,我真的想回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改正了,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人和人是有区别的,您相信我。” “儿子 你别怪妈妈心狠,而且钱都交了退不回来了,你好好的,不要想家,很快我们就见面了。” “妈,我……” “好了,时间到了,与家长的沟通时间太长会影响孩子的改变,请家长朋友们配合。” “好的老师,我配合,我都配合。” “妈妈,我想你了,希望你能接我回家。” “儿子,再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又是那个熟悉的噩梦将于正从黑夜唤醒,他恐惧地凝视四周,下床反复确定房间门是否反锁,接着回到床前摸着枕头下面的刀,才安心下来。 那段黑暗的时光已经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为什么记忆那么鲜明,鲜明到一切都近在眼前! 于正回到床上,即便困意多次席卷而来,他也难以入睡,他害怕又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早晨,自己被一堆自称是警察的人五花大绑地拉到车上,在一顿痛揍下,送进那个连监狱都不如的地方。 于正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声音,一切可疑的动静。他隐约听见了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熟练的掏出枕头下的刀,紧紧握在手里,这个动作他已反复练习数遍。 几秒钟后,脚步声消失了,于正知道自己又一次幻听了,可是不管幻听多少次,他从不松懈——只有自己保持清醒,才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就这样在高度警觉中,于正迎来了天明。 他把刀放回枕头下,在父母还没醒的时候就离开了家,离开了这个于他而言“第二危险的地方。” 学校里,于正坐在最后一排,他不跟任何人交流,从前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却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忧郁少年。 他不再与人靠近,如果有人进入他身距一米范围内,他会瞬间弹开,然后惊恐地看向对方。就这样有了几次经历后,同学们都“知道”他是神经病,大家都离他远远的。 同学们的疏远让于正觉得安全,他不会抱怨孤僻——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最好工具。 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他总觉得学校的时间过得好慢,好想回家玩儿,可是现在他再也不喜欢回家了,在于正眼中,他的父母是帮凶,是加害者,而他没有家,他住的房子只不过是他寄宿的场所,只要成年,他一定会逃离那里,而且是永远逃离。 从那里出来以后,于正越来越沉默寡言,他很少主动和父母说话,每次父母跟他说什么,他也装作听不见。不过他也怕父母再次将自己送进去“改造”,所以为了活命,于正多次用行动暗示他的父母,如果再将他送去那个地方,他一定会以自杀了结自己的生命——于正故意在家里留下一个日记本,他也会刻意让父母看到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在于正的日记本里,出现最多的词语是“跳楼”,出现过多的描述是如何躲避父母的监视,然后自杀。 于正利用这个方法让父母相信他的自杀倾向,他也“幸运”地再也没有亲身光顾过那个地方。 可是梦境还是不肯放过他,又一个夜晚,他被一群人围打。 他拼命抱住头,身体蜷成一团,此刻他对生的希望是那么强烈。 身上不知道被人踹了多少脚,头也被人踩了无数次。手上布满鲜血,他再一次感受到人类躯体的脆弱。 可是他无能为力,反抗只会被打的更惨,他只能被迫接受。 在绝望中,于正从梦中醒来,即使回到现实世界,身上的疼痛也没有很快消除,于正抱紧自己的身体,在夜里流下眼泪。不过,即便是哭的时候他也依旧警觉,哪怕是听到父亲半夜上厕所的脚步声,他都会瞬间拿出枕头下面的刀,用刀尖指向黑暗。 无数个日夜经过,每一天都触目惊心,于正感到神经衰弱,却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太阳还没从天边探头,只是将东边天空的深蓝染淡,添加浅蓝色与浅紫色的时候,于正就从床上起来,轻声洗漱后离开了家。 他同往常一样第一个进入班级,接着倒头大睡。 睡梦中,他察觉有人触碰自己的胳膊,于正惊醒,他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女人并不在他的安全范围外。 于正向一旁躲闪,连同椅子一起倒下。 “疼不疼?”女人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关心。 于正没有回答,他先将凳子扶好,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有一个地方可以帮你忘记痛苦,而且不是天堂,你愿意去吗?”女人伸出一只手,像是在邀请。 “什么,意思?”于正先后退两步,距离女人两米远,才开口问道。 “看来你愿意。” 于正没有回答,很快,眼前的场景变得不同——班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林,森林中树木高耸,百卉含英,空气清新。 换作旁人或许会感到害怕恐惧,可是于正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畅。 “走吧。”女人说道。接着她向不远处的一家旅馆走去。 于正认定所见所闻都是一场梦,能经历与过往不同的梦是他一直以来的期盼,他没多想,跟在女人身后进入旅馆。 “我叫邬暮。”女人自我介绍,她的手边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我在游戏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于正说道。 “或许你想和我进行一笔交易,所以我邀请你来到这里。”邬暮的声音不冷不热,却在于正听来甚是温暖。 第93章 黑暗中绽放的希望 于正只道一切都是梦,好不容易做个“美梦”,他不想浪费,至于交易不交易,或许只是游戏中的说辞,他不在乎。 “是的,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于正说道。 “我可以帮你……不,是让你忘掉不好的一些记忆。” 听到“记忆”二字,一切开始清晰起来,如洪水般的记忆肆无忌惮地冲破阀门,伤痛霎时间席卷而来,于正困在这洪水中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越来越喘不上气,呼吸变得异常困难,虽然死亡的场景早在他心中反复演习无数遍,于正却也没想到会这样离开…… 窗外的鸟鸣声不规律的叫着,在这片森林里罕见如此生机勃勃的一天了。伴着清脆的声音,于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 他多想立刻警惕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让他十分不自在,却只能被迫接受。前一晚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却能感觉到睡得很踏实。他产生疑惑——昨晚的梦里也有那段无法忘记的回忆,为什么没有从梦中惊醒呢,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伴着思考,于正开始观察四周一切。 一张简单的灰色双人床,一个木质圆桌和两把松软的椅子,还有一个积了薄薄灰尘的鞋柜。鞋柜旁有房间的门和卫生间,在这个空间里,只有于正一个人。 他走到门口,因为没有猫眼,他只能趴在门上听听外面的声音——安谧寂静。他猜想这里是不是那所学校,可是很快又否定了,至于否定的理由,他自己也无从得知,一切全凭感觉。 于正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过度的舒适让他十分陌生,他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提高警惕,提高警惕,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到后来他接受了——这不就是梦寐以求的正常生活吗?虽然来的太过快速诡异,但是终究来了,既然来了,就别让这种正常状态再离开,因为再一次离开,将永远无法相见了。 于正洗漱过后推开房间的门,他探出头,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不同于两所学校,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于正并不害怕,如同先前那样放松,他从未想过陌生就会让自己感到氛围安全。 他在走廊里徘徊,透过走廊的窗户,他看到外面的森林,看着自然的气息,听着鸟儿的声音。他长舒一口气。 渐渐的,于正又感到些许困意,他回了房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胃部带来的饥饿感叫醒了于正,他吞咽着口水,“享受”这久违的对食物的欲望。 他走出房门,这次他的目光放在了楼梯上——二楼已经全部转过一圈,想要吃饭,只能去一楼看看。 就这样,于正一步一个台阶来到大厅。 “奇怪,为什么这个一楼让我如此熟悉?好像自己来过一样?”于正产生了疑问。 当看见邬暮从旅馆外走进来的时候,于正瞬间想起来了:“你是梦里的人?” “负责点说,我没有出现在你的梦里,我们真实见过。” “怎么可能?我记得你在森林里。” “对啊,这里不就是森林吗?” “可是在这之前,我记得自己在学校,难道我不是在学校睡着了吗?” “没有,是我把你带过来的,仅此而已。” “你是给我下了什么药吗,你是我父母派来的吗,你想把我抓进去吗?”语气虽然急切,于正却没有任何恐惧的心理,他也觉得奇怪,从前那个保持高度警觉的于正怎么莫名其妙消失了? 听见于正的心声,邬暮给出解释:“多累呀,永远要猜疑,休息一会儿不好吗?” “你能听到?” “嗯。” “你是神仙吗,还是你在我身上装了什么电子仪器?” “我没有装什么仪器,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那你怎么可能……” “不好解释,你就把我当成神仙好了,也有人叫我旅馆老板。” “这家旅馆是你开的?” “算是。” “嗯,总之谢谢你,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这里的床挺舒服的,我休息得很好,我们就此别过。”说着,于正向门口走去。 “不是下来吃饭的吗,怎么说着就要走了?”邬暮问道,她的语气很平淡,也带着些许冷漠。 就在此刻,于正的肚子叫了一声。他略显尴尬:“请问有什么吃的吗?” “有,餐厅里有一碗面,给你准备的,趁热吃。” “谢谢。”于正没有任何怀疑。他坐在餐厅的一张椅子上,拿起筷子。 眼前这碗看似普通的面,却十分可口,面条筋道十足,并且裹满卤汁,每一根放在口中都是极致享受。 吃完一碗,于正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几秒钟后,他起身将碗筷放进厨房,碰巧在厨房里看见一只小狐狸。 “这里还有面,那里是卤,再吃一碗吧。”肖贝对于正说道。 “你,你会说话?”于正不可思议的看着肖贝。 “笨蛋,笨蛋!你都来到这么奇怪的旅馆了,看到一只说话的狐狸还要这么惊讶吗?”肖贝说得有理有据。 于正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我见识的少。” “吃面,吃面吧。”说着肖贝跳下灶台,跑出了厨房,一溜烟没了踪影。 于正回到餐厅吃过面条,胃里暖烘烘的很舒服。 “一会儿来大厅吧……还是你喜欢坐着聊天?”邬暮站在餐厅门口注视于正。 “站着就行,你想聊什么?” “忘了吗?我们说好做交易。” “交易……”脑海中渐渐浮现起当时的场景。 “我本想好好跟你聊聊,可是一聊你就晕倒,我也没办法了。我们就别聊那个话题了,你也别想太多,听我说话就可以,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可以问,听到了吗?”邬暮的语气里带着威胁。 于正“嗯”了一声,如果记忆可以控制,于正也想永远回忆不起那段过往。 第94章 是忘记,还是用一生治愈 “我可以帮你删除一些记忆,而且是永久性删除,你不会再想起,并且那段记忆导致的痛苦也会随之消失,你觉得如何?”邬暮问道。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于正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不过很快熄灭了。 “可以,我说的都是真的。” 让自己摆脱困境的机会就在眼前,于正却犹豫了,不怎么说话的他变成了一个喜欢提问的人:“发生过的一切全都会忘记吗?” “是的。” “包括所有细节,永远都不会记起?” “嗯。” “这段记忆分场地吗?是只会删除在那里的经历,还是那个时间的记忆都可以删掉?” “都可以删掉。” “我会忘记那段回忆里见过的人吗?” “如果只在那段回忆里见过,那你会忘记。” “想忘记不只出现在那段回忆里的人,可以吗?” “这个问题,我相信你不需要我的回答。” 于正一开始没明白邬暮的意思,不过短暂思考后,他自己主动否定了这个念想:“是啊,不能忘记,不能忘记,忘记就等于原谅他们。” “我想你还有问题。” “是的。请问我只能选择忘记吗,除了忘记,我可不可以选择其他的?” “当然。” “当然?”于正没想到邬暮答应得如此干脆。 “你忘了,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对啊……只是连我自己都没想明白,就算您听到了我的心声,又能怎么样呢?” “你不是没想明白,换个词语,你只是很纠结。” “好吧,确实很纠结。” “纠结是正常的,这不是一道容易做出的选择题,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一定是道选择题,而且是单选。” “嗯,放心吧老板,我这个人不贪,就算遇不到你,我也会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嗯。”邬暮担心说得太多会把“关心”表露得太明显,所以她尽量缩减不必要的回答。 “你建议我选哪个呢?”于正又问道。 “我不好建议,两条路的走法不一样,一条会让你忘记痛苦,找回快乐;另一条会根除邪恶,让人心安。” “是啊,一条路指向快乐,一条路指向心安……老板,你觉得心安重要还是快乐重要?” “既然说到这里,你已经有答案了,没必要问我。”邬暮的语气增添几分冷漠。 “其实我是想问对于你的人生,你选择快乐,还是心安?” “多考虑自己不好吗,怎么担心起别人来了?”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担心别人。” 邬暮看着于正,等了一会儿,她回答:“我选心安。” “嗯,和我一样。” “决定好了?” “是的,什么时候灵验……不对,应该怎么形容呢,好像是笔交易,对吗?” “嗯,达成交易。” “对,达成交易。” “很快,就这两天。” “会让我一直心安吗?” “会的。” “谢谢你,老板,你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不,你是神,是特别特别好的神” “不用恭维我,我只是做笔交易。” “可是你一直都在给予我,我什么都没给你啊。” “所以现在我该说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嗯,您说吧,哪怕是生命,我也愿意献给你。” “不用,你的命留着吧,死的太早对我的交易也不利。” “你想要的是我死得晚?”于正猜测。 “那不是便宜你了?” “说得也是啊。”于正挠了挠头。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太多了,所以以后你会成为一个辛勤工作的穷人,可以吗?” 于正看着邬暮认真的眼神,再次确认道:“这么简单吗?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以为你会提出一些有难度的条件。” “当个穷人还没难度啊,买不了奢侈品牌,一辈子挣的钱连房子都买不起,穷人的压力很大的。” “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没经历过,可能想的简单吧。” “是想的太简单了,到时候不管你有多努力,你的工资不会超过三千块钱,做好心理准备。” “嗯,好,有钱就行,我觉得三千已经很多了。” “小孩子就是好糊弄。”邬暮说道。 “看样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不过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嗯。” “那我可以走了吗?”于正请示道。 “不可以”,说着,邬暮从柜台内拿出一把钥匙,“最近这个房间住的人真多。” 于正看了一眼钥匙上的号码:“这不是我刚刚住的房间吗?” “嗯,接着。”邬暮将钥匙抛给于正。 于正接过:“什么意思?” “你只有再住一晚,才能实现这笔交易。” “还需要再住一晚?” “嗯,不想住也没办法,这是规定。” “没有没有,我很想住,我能再多出住几晚吗?” “不可以,住的太多,交易会失效。” “那还是算了。”于正的脸上写满失望。 看着这副表情,邬暮什么也没说。 话题终结于此,于正拿着206房间的钥匙,回到二楼。 这一晚,他同样睡得很踏实,即便枕头底下没有刀,他也不会畏惧。 很快来到早晨,于正收拾好床铺,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邬暮叫住:“等一下。” 于正回头,看见邬暮的手里拿着一个小香囊。 邬暮将香囊塞在于正手中:“把这个放到枕头下面,就不会做噩梦了。” 于正不敢相信手上的香囊竟是如此珍贵的法宝,他刚想感谢邬暮,却先听到了邬暮的解释:“香囊不是免费送给你的,虽然你以后每月只能挣三千块钱,但是这个香囊要四千块钱,想办法凑齐这笔钱给我,东西先交到你手上。” “我家里有一些压岁钱,应该够,我明天拿过来。” “是吗?那你拿来吧。”邬暮当然知道于正的压岁钱,不然她也不会提出这件事。 就这样,于正紧紧握着手中的香囊,离开了旅馆。 送走于正,邬暮也没有闲着,她早早收拾好205房间,静等“那个人”的到来。 第95章 属于玩具自己的游戏模式(1) 周五的晚上,街上热闹得厉害,一个中年男子在人群中穿梭,他穿着朴素的条纹衬衫,显露着成熟稳重的气质,对外他宣称自己是老师,对内他是“游戏”的制定者,只是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别人,不,是别鬼手中的玩物…… 男人回到自己的车上,向城市的边缘开去,那里是他的秘密基地,是他的娱乐中心。城市繁荣的灯光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渐渐的,灯火与人烟变得稀少,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快要到了——不对,这里什么时候出现过森林? 周围的一切越来越陌生,男人停下车,紧握方向盘,观察四周。 森林里静谧得渗人,男人知道不能久留,想掉头转弯,可是树木将他和他的车包裹得分外严实,没有留出掉头的距离。 没办法,男人只能锁好车门车窗,打开远光灯继续行进,寻找机会。 森林里的道路逐渐狭窄,到最后车辆也难以通行,男人明白自己选错了方式,开始倒车,想要退出森林。 “嘭——” 车尾传来的巨响吓了男人一跳,男人想通过后视镜查看——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他尝试转动方向盘,可是方向盘像被胶水定住了,根本转不动。 男人不相信神鬼传说,他断言自己在做梦,于是拼命拍打自己,强迫大脑从梦中醒来,就这样拍打了数十次,他才知道是徒劳无功。 男人愤怒地在驾驶位上横踹,拼命按动喇叭,想要引得注意。不得不说,在他的众多尝试中,只有这一次成功了。 在车灯的照示下,一个女人从不远处走来。起初男人还有些恐惧,可是看清女人的相貌后,他放松了警惕。男人摇下一半车窗,招呼着那个女人:“喂,同学,你知道这里怎么出去吗?” “这里出不去,放心吧。” “出不去,怎么可能?我都能进来,怎么能出不去!” “都说让你放心了,出不去就是出不去。” “出不去还怎么放心?你说错了吧,是能出去吧?” 就在这时,车灯熄灭了,黑暗中看不到一丝光线,男人这才意识到不对,他赶忙按动车窗按钮,想要关窗,可是窗户却完全打开了,之后不管男人如何按动按钮,车窗再也做不出反应。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男人听见匀速的呼吸声,他大喊:“是谁装神弄鬼,我告诉你,你小心一点,让我抓到你,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声音的气势给男人增添了不多的安全感。 邬暮站在一旁,看着男人惊慌失措的模样,露出一丝笑意。 “嘶——” 奇怪的声音开始出现,男人害怕的抱住头,闭上眼睛,努力压低身子。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屁股悬在空中,紧接着“扑通”一声,男人摔在地上。 他眯着眼睛,发现周围亮了起来,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到刚才见过的女人正站在一个老旧的柜台后面,女人把玩着一个钥匙,钥匙上有串数字,但是数字太小,男人看不清楚。 既然有了光线,一切就“简单”多了——男人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然后扫视着四周,即便汽车变成了房屋,他也并不惊讶。 接着,他在旅馆的一楼里走了一圈,当走到楼梯口时,暗淡无光的二楼让男人本来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看样子,我们不是同行。”男人的目光再次转向邬暮。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心想通过什么方式让她成为自己的潜在客户? “你好,早就听完你的光荣事迹,今日得以一见,也算无悔。”邬暮微笑着看向男人。 男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试探道:“没有,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师而已。” “普通老师的收入有这么高啊,看来老师是个不错的职业。”邬暮调侃道。 “不敢不敢,都是家长信任我。” “家长是信任你,不知道学生是否也信任你呀?” 听出话锋不对,男人赶紧为自己找寻说辞:“做老师的,都有难言之隐,能把孩子们培养得更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把孩子培养的更好有什么用呢?把老师培养得更好才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我们这些老师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而且平日里我们一直在学习,一直在往更好发展啊。” “是啊,不过总是差了一点意思,你说呢?” “哈哈,我看你是个学生吧,能开一家酒店也不容易。这样,叔叔投资你,帮你把酒店翻新一下,你看如何?” “酒店太新,怕会遮盖掉丑陋的心,还是算了。” “哈哈,什么丑陋的心,你真会说笑。”男人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身后的餐厅,他想着,既然有餐厅,大概率有厨房,厨房里自然有厨房用具,如果遇到危险,那些厨房用具还能保命。 听到男人的心声,邬暮不为所动,只是说了句“去吧”。 “去吧?”男人充满疑问。 “不是想去拿刀吗,去吧,我等你。”邬暮说道。 “你怎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没想到你这里的设备比我的还先进,请问你是怎么听到我的思想的,可以和我聊一下基础原理吗?或者你出价,卖给我,多少钱都可以。” “有钱是不一样啊。” “没有没有,我只是为了孩子们好,你没当过老师,很多东西不清楚也正常。” “说得真不错,我本来也想和你聊一下这个技术。” “是吗?既然大家都有此意,不如找个地方详谈。” “在这里谈就可以呀,这里人少安静,再合适不过了。” “在这个深山老林里……不,不是”,意识到自己说得不稳妥,男人赶紧改口,“我说的是在这片美丽的森林里,谈人类科学技术实在违和,不如找一个现代化发展的地方 ,你说呢?” “我们研发的内容属于保密项目,只能在城郊进行实验研究,既然我们有缘,如果你想看,可以带你去一趟。”说着,邬暮抬头看向二楼方向。 第96章 属于玩具自己的游戏模式(2) 或许被“商机”冲昏了头脑,男人忘记了危险,微笑着看向邬暮:“好啊,我们上楼谈。” “我就不去了,楼上有人等你。”说着,邬暮将手里的钥匙拿给男人。 男人接过钥匙:“205,不是个很好的数字。” “放心,这是个很好的房间。” “嗯”,男人点点头,“我需要安检吗?” “房间里有所有设置,你不用担心太多。” “好。”说着,男人向楼上走去。 此时的二楼走廊里依旧不见光,男人却只有喜悦的心情,带着这份“喜悦”,他打开房间门——只是一个简单的客房,没有研究人员,也没有运作机器。 男人这才发觉自己被耍了,他想找邬暮问清楚,可是门口莫名刮了一阵风,男人双脚没站稳,身体倾斜倒进房间,紧接着房门也关上了。 男人刚想去开门,却听见了一个声音。 “哇,我等了你好久,那个小姑娘早就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听见声音,男人转过身,看到了一团黑色的烟雾:“你是?” “来到我的房间,还不知道我是谁?哎,小姑娘也真是的,都不好好介绍我。” 男人回忆着他和邬暮的对话,大胆预测:“我知道了,你是研发人员,那个小姑娘也算跟我提起了你。” “哈哈哈哈——研发人员,哈哈哈哈——” 黑影的笑声十分刺耳,男人不得不捂住耳朵。 见状,黑影笑得更加放肆:“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男人不禁大怒。 “笑你啊,这么可笑的说辞你都信,哈哈哈哈……” “什么意思,她骗了我?” “你觉得我长得像什么研究人员吗?”黑影的问句中依旧带满笑意。 “当然不像。” “我长得像不像鬼?” 男人没想到黑影会说的如此直白,他不太好开口承认:“这个,我不清楚。” “就算我是鬼,也没有你吓人。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我都没想到这么有趣的游戏方式,想想我之前的那几个玩具,他们的体验也太差了。”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什么游戏?” “都来这儿了,就不用装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再也走不掉了。” “走不掉?你们想拿我做实验?” “你都拿那么多个孩子做实验了,我拿你做实验怎么了?” “你搞错了,我从不拿孩子做实验。” “对了,你开的学校叫什么?我记得像这样的学校开了几家,统称为……戒网瘾学校,对吧?” “网瘾毕竟是一种病,能帮助那些苦苦寻觅的父母找到良药,是像我这类老师该做的,我不知道还有谁在开这样的学校,但是这些老师都是功德无量的人,社会应该崇敬我们!” 男人说得义正言辞,听到这里,黑影又忍不住发出讥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捂住耳朵,露出厌恶的表情。 “怎么这点笑声都忍受不了,我又没用棍棒打你。怎么,你觉得那样更舒服吗?” “为什么随便打人,在现在这个文明社会,打人是要吃牢饭的。” “你本来该吃不少牢饭的,可惜,到了贪念旅馆,你一顿饭也吃不上了。” “我只是在做救世济民的工作,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们?” “哈哈,说的太见外了,我可不是人,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我是鬼唉。”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鬼。” “是吗?”话音未落,黑影变成一缕烟围住男人,男人想要逃出去,百般尝试后,他只能筋疲力尽地跪在地上。 “放心,你不会死的这么轻松的,好不容易又来一个玩具,我会好好享用的。” 伴着声音,男人昏了过去,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在“学校”里。这所让所有学生闻风丧胆的学校,却让男人感到十分安全,回到“自己的地盘”,他完全卸去恐惧心理,正当他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后背被人踢了一脚,他直接趴在地上,吃了一嘴沙子。 ”谁敢这么对我!”男人大喊。 “呵,来到这儿你还敢嚣张。” 不等男人多说,十几个人直接围住他,对他一顿暴揍,棍棒和拳击手套交替使用,避免“武器疲劳”。 男人拼命挣扎,越挣扎,那些殴打他的人就越兴奋。男人熟知这里的规则,只好护住头,拼命大喊:“我是校长,我是校长!” “你是校长,我还是市长呢!” 对方并不听男人的辩解,男人在挨打中注意到身上穿的衣服——竟是学生才该穿的廉价军训服。一个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突然成为最底端的“猎物”,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被一群人围揍半个小时后,男人又被其他人拖着来到“实验室”。他依旧顽强挣扎:“我是你们的校长,你们好好看看,你们打错人了,信不信我让你们再也出不去!” 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很快男人被绑在病床上,体验“电击”疗法。 电流穿过大脑的痛感让他叫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他不敢再说出任何威胁,只能不断求饶,周围的人依旧享受着这场实验,没人在乎他说什么。 很快男人昏迷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木板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手上已经布满鲜血,头也时不时嗡嗡直响。 男人想要逃离,当他用尽力气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被锁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安静地待着”,男人太懂这个规则了,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好玩吗?”就在此刻,黑影的声音再次出现。 “不好玩”,此时的男人不管什么面子,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怎么可能放过你呢,你还得死呢。” “为什么?!”男人皱紧眉头,瞪大眼睛。 “有人为你购买了地狱包命套餐。” “是谁?” “就算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名字吧。” “说得也是。” “哎,你啊,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还要一个一个伤害,连我都忍不住说一句,你真该死啊。” 第97章 众心所向 后来,在棍棒与电击的“配合”下,男人就此离开人世。不过在此期间,他创办的戒网瘾学校也“难逃其咎”…… 在男人“主动”去往贪念旅馆的同天晚上,那所学校里的施暴者突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他们拼命求救,可是声音微弱,穿不到一扇扇关押学生的铁门后面。经历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痛苦挣扎,这些人相继死去。 到了第二天,连囚犯都不如的“学生们”早早来到操场,却迟迟不见折磨他们的教官。十几分钟过去了,有人察觉不对,几个人正准备去教师宿舍楼时,突然“轰隆”一声,学校的大门被炸开了。漫天的烟雾和粉尘瞬间席卷了操场,很快将周围所有建筑包围。 老师的踪迹在此刻已无足轻重,学生们在粉尘中奔跑,拼尽全力跑出大门,终于重获自由。 学生的家长们已经在门外静静等候,他们的一致说辞是“截止日期到了,所以来接孩子”。 “意外脱险”并不会增进这帮学生和家长们的关系,如果想维护亲子关系,一开始就不该把他们送进一个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家长们永远也不能理解他们的孩子在这所学校里吃的苦——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每一个噩梦中惊醒的夜晚都在反复戳破孩子们的伤疤。这些伤疤是不管时间如何推移都不能带走的绝望,是推动正常的孩子们一步步走进深渊的触手,是剥夺他们希望与愿景的恶魔。不要去也不该去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原谅你的父母”,不是所有伤害都能被原谅,不要去责怪这些无辜的被害者,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另一边,回到家的于正把香囊放在枕头底下,有香囊的陪伴,他再也不用经受噩梦的洗礼,不过,在香囊的旁边还放着那把刀——香囊只能为于正赶走噩梦,那把刀才是让于正感到真正安全的存在,而且贪念旅馆并没有改变于正的生活,他依旧不喜欢同别人说话,也不喜欢别人走进他的一米安全距离内。 后来于正成年了,他也彻底与父母断绝了来往,在学校里他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暑假的时候他从没闲过,在别人晒朋友圈到处旅游的时候,他赶往工地搬砖,或在饭店里当服务员,只为挣够下一年的学费。他渐渐体会到代价的“严重”,不过,在他每次都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段记忆又会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黑暗的时期都过来了,还有什么痛苦能比威胁到生命更令他闻风丧胆呢? 等到大学毕业后,于正拿着攒下的压岁钱和这几年的一些积蓄彻底离开家。许多浑身乏力的夜晚,于正会拿起枕头下的香囊,囊包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不过每每看到, 它带给于正的心里力量都不容小觑...... 回到于正离开旅馆后的那几天,也是邬暮和肖贝处理戒网瘾学校的几天,邬暮和肖贝经常会聊起这个勇敢的孩子,和他背后的亲情问题。 “虽然之前猜测他不选失忆选复仇,不过亲口从他嘴里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肖贝抚摸着自己的尾巴说道。 “他也犹豫过,他也想忘记。”邬暮回答。 “不过暮暮算是给了他两个好处......”说到这里,肖贝赶紧向楼上看了一眼,紧接着换了一种说辞:“不对,不是暮暮给的,是他自己争取的,是他拿钱换的。” 邬暮的眼睛也瞟向二楼:“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能拿出四千块钱,我还以为他没有呢,本来想说一个他完成不了的要求,谁知道这个孩子这么能攒压岁钱。” “暮暮,说句不该说的,于正的父母挺爱他的,不爱他的话,压岁钱早就收走了。” “也不能通过钱看这件事,不过你说得没有错,他的父母确实很爱他,可是这份爱太盲目了,导致做了错事,而承担错误的人还是孩子。” “是啊,这样就不好了,再爱也没用。” “嗯,所以日后于正和他父母疏远,也是必然的事,被害者本就不该靠近加害者,即便加害者对被害者有强烈的感情。” “你说于正会不会原谅他的父母呢,因为痛苦减轻了,生活也卸去一些负担,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放下仇恨?” “小贝,你觉得可能吗?”相比直接回答,邬暮先将问题抛给肖贝。 肖贝代入自己,很快摇了头:“不会。” “是啊,为什么原谅,痛苦减轻和他的父母有什么关系,那本是旅馆和于正的交易,就算于正没遇到旅馆,他通过岁月或父母的关心抚平伤疤,那也不该原谅父母。” “嗯……算啦算啦,父母这种话题就不聊了,没什么意思。”肖贝观察着邬暮,担心她产生不开心的情绪。 不过邬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好,父母话题也是探讨人性的重点话题。” 见邬暮没有情绪波动,肖贝也不再紧张,他说道:“父母的伤害也分成三六九等吧,虽然父母可以定义为两个伟大的职业,但是这两个职业大多是没经验的人担任的,没有经验,犯错是难免的,总不能犯下任何一个错误都会判下死刑吧?” “当然了,有些错误可以通过时间消磨悲伤,让孩子与伤害过自己的家长重归于好,不过像于正父母“一意孤行”的行为,真的很难被岁月填平。” “于正的父母管不了于正,就把问题抛给别人解决,这样本就是不对的,教育孩子的工作不能总想着推给外人,应该自己处理,作为父母,可以学习总结,然后将别人的经验运用到自己孩子的身上,而不是直接把自己的责任交出去,溜之大吉。” “像于正父母这类人大概率指责自己的孩子不孝顺,不懂事,但真正不懂事的人是他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专门管理父母戒网瘾的学校,而且这些父母可以被自己的孩子强制送到那种地方,然后每天活在离死亡最近的地方,到那时候他们也没办法原谅子女。往往自己感受过,才能知道被害者是多么窒息。” 第98章 玫瑰香引发的指责(郑布语篇) “我不是说想吃玫瑰香吗,你为什么要给我拿青提,玫瑰香和青提很像吗,这都分不清楚!”房间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将一盆青提打翻,青提带着水珠掉落在地上,紧接着一个年过中旬的女人开始低身打扫。地面上湿滑难走,女人几次险些摔倒,十一二岁的少女装作看不见,快步离开“案发现场”,临走前她还留下一句话:“我要吃玫瑰香,记住了,我要吃玫瑰香!” “嗯,好。”女人丝毫没有抱怨,待收拾好地面后,女人再次来到少女面前:“布语,我们改天吃好不好呀,今天妈妈在超市里没看见卖玫瑰香的,下次看见了,妈妈一定给你买。” 郑布语并不买账,她抗拒地摇摆着身体:“不要,我就要吃玫瑰香,玫瑰香!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郑布语的母亲沈落看着女儿撒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只能答应道:“我现在去买,我换一家超市看看。” “买不到,我今天晚上就不吃饭了!”郑布语威胁道。 沈落不希望女儿通过绝食伤害自己的身体,只得赶紧换了外出的衣服,再次前往超市。 这次,沈落更仔细些,却还是没有看到玫瑰香的“身影”,无奈,她又去了十公里外的菜市场——同样没有收获。 沈落开着车在城里徘徊,中途路过几家水果店,她下车询问,可是得到的说辞都大差不差——很少有人买这个品种的葡萄,我们已经不进货了。 不知不觉太阳已从西边落下了,沈落看了一眼时间,只能暂时放弃寻找,先回家安抚郑布语,别让孩子错过吃饭时间。 沈落刚打开家门,就听见餐厅传来敲击碗筷的声音。 她不敢耽搁,着急忙慌地脱了鞋,光着脚跑到餐厅,看见郑布语正气鼓鼓地用筷子敲着碗。 “怎么了?”沈落疲惫地问道。 “我的玫瑰香呢,你给我买回来了吗?吃不到玫瑰香,我就不吃饭了。” “布语,妈妈几乎把整座城都绕了一圈,还是没有买到玫瑰香。” “为什么是几乎把整座城绕了一圈,为什么没把整个城市绕一圈?如果你真的绕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玫瑰香的话,我就原谅你,但是现在不行,你不负责任,不负责任!” “布语,我看时间晚了,怕你吃不到葡萄又不肯吃饭,只能先回来劝你,葡萄明天给你买。” “不是葡萄,不是葡萄,是玫瑰香,是玫瑰香,它不是葡萄!你跑了这么多地方都买不到,肯定是因为它不好买,不好买才要买,我要吃,我就要吃!” “布语,玫瑰香也属于葡萄的一个品种,妈妈都说了买不到,你先好好吃饭行吗,我看能不能从网上买。” “我不要,我就要今天吃到,如果吃不到我就不吃饭了。”说着,郑布语直接将筷子扔到地上,然后跑回房间。 “哎——”沈落一边叹气,一边捡起地上的筷子。 连做饭的阿姨都看不下去了,她接过沈落手中的筷子:“我拿去洗。还有布语妈妈,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孩子已经吃了一碗饭,放心吧,她吃饱了才走的。” “是吗?那就好。”接着沈落又叹了一口气。 “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如果您多发几次火,她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哎,我怎么能发火呢,到那时候布语和我的关系就更差了。” “孩子还小,等她长大一点就理解了。” 沈落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又放下。看着沈落疲惫的样子,做饭阿姨小跑去厨房,盛了一碗米饭出来:“趁热吃,菜都是刚做好的。” “我的工作太忙了,孩子有些怨气也是应该的。” “您别这么说,你已经给了她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她不该事事怨你。” “我这几年才意识到,关爱远比钱重要得多,我本想着努力奋斗为布语提供生活保障,可是现在我连她的心情都保障不了,每次她看见我,就像看见仇人一样。” “夫人,说句不该说的,她对你的态度不像仇人,更像仆人。” 沈落正准备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接着筷子又回到自己的碗里,然后挑起几粒米饭,放进嘴中。 做饭阿姨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生怕沈落开除自己:“对不起夫人,我都是瞎说的,您别听我这个农村人嘴里的话,没几句实用的。” “不是啊,你说的挺对的,这孩子就是一直把我当成仆人对待。不过我也习惯了,如果真能让她消消气,我就心满意足了。” “夫人,您千万别这么说,天底下没有几个孩子敢这么对妈妈的,要是在农村,这种孩子早就被揍好几顿了,您就是对她太好了……” “姐,这个话题不适合再聊下去了。”沈落打断了做饭阿姨。 对方赶紧闭住嘴,露出后悔自己多嘴的表情。 沈落简单吃了饭,接着去到女儿的房间门口,轻声敲门。 “谁啊,阿姨吗?”房间里传出女儿不耐烦的声音。 “不是,是妈妈。”沈落回答。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没事就别进来了。”郑布语说道。 “没什么事,就是过段时间我要出差,所以想多陪陪你。” “你还是别陪我了,你陪你的工作吧。”郑布语态度冷漠。 “布语,妈妈……妈妈对不起你,你明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妈妈帮你跟老师请假,明天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话音刚落,郑布语赶紧收起激动的声音,换回刚才犀利的语气:“不用你假装殷勤!” “没有,妈妈明天有时间,可以陪你玩,如果有想去的地方就跟我说,对了,一会我从网上买好玫瑰香,到时候你和阿姨一起吃吧。” “哦,知道了!”郑布语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打开手机,迫不及待地做起游玩攻略,激动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复。 门外的沈落买好了玫瑰香,然后回房间休息了。伺候了“小公主布语”一天的沈落早就精疲力尽了,刚躺在床上没多久,她就进入了梦乡。 第99章 横竖都是错 第二天早上,沈落吃过早饭,看到睡眼惺忪的郑布语走下楼。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妈妈今天有时间,可以陪你去。”沈落盛情邀请道。 “我需要你陪我吗,你多忙啊,不用拿您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郑布语乜了沈落一眼。 沈落已经听过数十次与之相似的话,可是再听到的时候,她心里的失落还是没有消减半分。沈落只能努力调整心情,让自己尽可能看上去不在乎这些言语:“布语,妈妈的时间并不宝贵,如果能拿出来陪你,肯定再好不过,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就跟我说,如果没有,可以在家活动,不管你的选择如何,妈妈都帮你请好一天假,好好放松一下吧。” “切,别以为你帮我请假,就能在我这里留下好印象,我早就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了,你为什么还要突然插足我的生活,谁让你帮我请假了,我根本就不想请假,今天学校的课特别重要,你一请假,我落下一堆课,到时候怎么补?” “布语,是妈妈没考虑清楚,要不我是把你送到学校去?” “你把我送到学校?到时候老师和同学们都认为是我撒谎,谁还愿意相信我,还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这个……布语,妈妈只是希望你开心,我没想太多。”本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可是到头来又领得一番数落,沈落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状,郑布语装作被迫接受的模样:“算了,假都请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去玩。昨天我朋友给我发了一个长江游乐园的攻略,她非要给我发,我也没办法,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你就开车带我去那里吧。”所谓朋友凑巧发来的攻略,只是郑布语熬夜做出来的游玩路线罢了,但是沈落不知道。 虽然被孩子指责一顿并不好受,但是孩子已经给了台阶,能下就下,不该计较太多。于是,沈落笑脸相迎:“好啊,既然朋友发来了攻略,那我们去玩吧。” “嗯,走吧,再晚一点儿人就多了,到时候什么都玩不上,心情更差了。”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等一下,你去车里等我,我还没吃早饭呢。” “嗯,可以。” “我吃饭不快,所以你一会儿开车的时候就得快一点了,别耽误了我玩的兴致。” “嗯,都听你的。”沈落换了鞋,早早去到车上等候。 见母亲离开了,郑布语也快步跑进餐厅,拿起面包就往嘴里塞,噎到了就喝水。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只不过在妈妈面前她必须那样说。 没到三分钟,郑布语就吃完了早饭,她穿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匆匆忙忙来到门口,不过打开门后她的状态瞬间变化——由着急紧张变成了不紧不慢,眼神里也带上仇怨。 等到郑布语坐上车,她又开始埋怨道:“真是的,害我连早饭都没吃上,一想到你在楼下催促我,心情真是差极了。” “没有啊,妈妈没有催你,你可以慢慢吃。” “我哪有心情吃饭啊,算了赶紧走吧,你别故意开得慢。” “好,放心吧,我已经看过路线了,这个时间不堵车。” “行了,别废话了”,郑布语满脸不耐烦,“还说什么说啊,赶紧走呗,就你话多。” 沈落眼神黯淡,她闭上嘴,驾驶汽车行进。 长江游乐园离家不算远,二十多分钟后,游乐园的大门出现在郑布语眼前。 她把头扭向窗外,避免沈落察觉她满载期待看向那些游乐设施的神情。 工作日的游乐场依旧人满为患,沈落预先考虑到这一点,就买了两张快捷通道的票,钱对沈落来说不是问题,她只希望女儿能玩得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女儿能在她的陪伴下玩得开心。 没过一会儿,郑布语也注意到拥挤的人群,这场面刚好为她提供了再一次指责沈落的机会:“这么多人,都让你快点开车,真不知道你开车怎么这么慢!” “放心吧布语,妈妈买了vip门票,我们不需要排队就可以玩所有的项目。” 郑布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过很快她又找到了新的指责理由:“我们不需要排队,别人不需要排队吗?因为我们,那些人得多排半个小时,你还觉得自己做对了?” “布语,妈妈没想那么多,我只想让你开心,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可以再买两张普通票,我们去排队也行。” “算了,买都买了,你是在彰显自己很有钱吗?两个人买四张票,你真是没处炫富了吧?” “不是这样的,布语,妈妈……” “你别再说妈妈了,这两个词让我听着恶心,在外面别这么叫!” “好,都听你的。”沈落没有反驳。她把车停在停车场,接着走在郑布语的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游乐园。 刷完了门票,沈落又失去了一个存在的意义。 “我看到你就烦,我需要你陪我玩吗,你能不能走远点?我不想看见你。”郑布语说道。 可是沈落本就是为了陪女儿才来到游乐场,她不愿就这样离开,于是为自己争取道:“放心,我远远的看着你就行,我们两个可以不站在一起。” “你是偷窥狂吗?还远远地看着我,真恶心!” 沈落心一沉,短时间内再也做不到陪笑了。 可是郑布语并没有收敛:“只有你会装可怜吗,只有你可怜吗?你有没有想想我!自从你和我爸离婚之后,我都是一个人,没人陪我,也没人在乎我的感受,你现在体会的只不过是我经历的千分之一,这么点儿都受不了,亏你还是成年人呢。” 沈落有些扛不住了:“妈妈去趟洗手间,你自己玩吧,有事我们电话联系。”说罢,不等郑布语回答,她先走开了。 眼见计划得逞,郑布语说不出地开心,她拿着纸质的vip门票,玩了一个又一个娱乐设施,很快将沈落忘得一干二净。 第100章 奇怪的娱乐项目 三个小时内,郑布语已经玩过所有娱乐项目,她在游乐园里闲逛,准备找个餐厅就餐,与其他着急赶项目的游客对比,郑布语显得太过清闲。 不过吃饭前,郑布语还是先给沈落打了电话,毕竟需要一个自愿买单的冤大头:“喂,你在哪儿呢?我饿了,我在大汉堡餐厅这里。” “我在跳楼机这边,我不知道大汉堡餐厅在哪里,布语,你可以告诉我具体位置吗?” “这么小的一个游乐园里还找不到一个餐厅吗?真是服了!你离我太远了,我现在要吃饭,你说怎么办啊!” “好好好,布语你先别着急,我把钱发给你,你想吃什么就买,我一会儿找到你的位置就过去。” “算了,你不用来找我了,直接给我钱就可以了,给钱了还需要你出现吗?” “布语,我想……” “就这样吧,赶紧把钱发过来,挂了。”郑布语不给沈落解释的机会。 另一边的沈落已经在游乐场闲逛了好几圈,她没有心情玩任何一个项目,只想陪女儿,哪怕只是陪女儿在同一个空间也可以。现在郑布语给了机会——交代了餐厅的位置,沈落自然不能放过。 沈落找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工作人员,询问好去餐厅路线,接着她一秒钟也不敢耽搁,小跑去往目的地。 快捷通道的门票可以帮郑布语免去游乐设施的排队时间,却免不了吃饭的排队时长。郑布语刚点好餐,坐在一旁的空桌子旁等候时,沈落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说你不用出现吗?”郑布语质问。 沈落看了看周围的人,努力压低音量:“我怕你一个人没意思,就过来看看,点了什么呀?” 郑布语也注意到周围的人,她不想成为别人吃饭时闲聊的对象,不想听到别人指责她不孝顺,也压低了声音,只是态度依旧没有改变:“点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是跟我没关系,只要你吃上就好。” “怎么,你要看着我吃啊,你看着我,我也吃不下去啊。”郑布语暗示沈落离开。 沈落立刻会意,却不想走,便绕开话题:“你都玩了什么呀?这个游乐园好像挺火的,工作日也有这么多人。” “我玩了什么跟你无关,你能不能不要东问西问!”如果沈落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在家的做饭阿姨,郑布语都会激动地讲述整个游玩经过,并且拉着对方一起玩耍。可是现在坐在她对面的偏偏是沈落,是她的提款机,她不想对沈落太好,因为抓住对方的自责,才会拥有数不尽的机会和财富。 沈落难得回家一趟,没理由数落女儿,就算郑布语做的再过分,沈落都会忍,这也是她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郑布语早将二人的关系把控得游刃有余,她的厌恶表情和语气自然也是这场游戏里的“利刃”。 “好吧,你玩什么都跟妈妈没关系,只要你玩得开心就好。”事已至此,沈落只能这样说。 很快,工作人员将郑布语的餐品放到她面前。此时沈落也有些饿了,她又看了女儿几眼,接着去到前台买饭。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和预想的一样,郑布语已经没了踪影——在沈落排队的时候,郑布语打包好所有餐品,离开餐厅,她不想沈落破坏她的游玩时间,虽然一个人多少有些无聊,却也比旁边站着一个自己厌烦的人强得多。 郑布语刻意走远了些,然后找了个长椅坐下,吃完她的午餐。接着她又重复玩了几个觉得不错的项目。时间过得不算快,下午三点左右,郑布语已经没有想玩的娱乐设施了,她准备给沈落打电话,提醒沈落回家,可是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她只能先去一趟厕所。 等到郑布语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不是游乐场了,而是一家旅馆。 郑布语还在吐槽,哪有旅馆开在厕所门口的道理,可是她又想起自己进厕所以前,门口明明什么都没有。 郑布语环顾四周,这下她彻底慌了——数不尽的树木将她包围在森林里,只有眼前的旅馆像是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事已至此郑布语没有任何选择,她咬着牙向旅馆走去。 进入旅馆大厅,柜台内看书的女子引起了郑布语的注意。女人神情温柔,相貌不凡,很快让郑布语卸下防备:“姐姐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贪念旅馆,欢迎光临。”邬暮抬眼看向郑布语。 “贪念旅馆,好奇怪的名字。”郑布语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把这家旅馆的功能告诉你,或许你就不会用奇怪这个词语了。” “什么意思,一家旅馆还有功能?” “当然,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旅馆,这里是贪念旅馆。贪念旅馆,顾名思义可以帮人实现贪念,贪念一旦实现,就会带来一定的代价,虽然代价常会产生一定的痛苦,可是实现贪念的喜悦也总是远远大于痛苦,所以还是有很多人选择实现心中的贪念。” “哇,好神奇,竟然可以实现别人的……什么贪念,有意思。” “既然来到这里了,也有缘分,不如和我聊聊你的贪念是什么吧。” “我没有贪念。”郑布语说得很坦荡。 “本不想这么麻烦的”,邬暮的声音变得空灵起来,“说说吧,我知道你有贪念。” 郑布语突然感觉头晕的厉害,她赶紧扶住柜台,免得自己摔倒,接着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我一直没有见过我的爸爸,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如果可以我想见见他。” “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跟你说,你的父亲很有钱,和你母亲的财富不相上下,你是想见见他吗?我以为你会提出来更有意义的念想。” “不,我不是只想见他,我想和父亲待在一起,你可以帮我做到吗?”郑布语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 “当然可以了。” “那代价是什么,你刚刚也说了有代价。” “代价很简单,就是和你的母亲再无联系。” 第101章 双赢的交易 郑布语从没想过代价比交易更让她心动。她丝毫没有犹豫:“那就让我和我的母亲断绝联系吧,这样再好不过了。” 虽然邬暮已经通过郑布语的心声先一步得知郑布语的想法,和她说出口的话,不过邬暮还是问道:“跟母亲生活不好吗,她又能给你提供钱,又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还没有怨言。像这样的提款机在你眼里不是最合适的吗?” 郑布语露出一脸坏笑:“呵,你想得太简单了。没有人会一直处在一种模式下不厌烦,每个人都有疲劳期,她一直是一个样,我玩得都有点腻了。” “你把你和你妈妈之间的这种关系称之为玩,哈哈,挺有意思的。”邬暮也笑着说道。 “你笑什么,这种你情我愿的相处模式不就是娱乐吗?娱乐不就是玩,这有什么。” “说的对,两个人都不否认这种相处模式,确实可以称之为娱乐。”邬暮回答。 “我什么时候能摆脱沈落?” 看着郑布语的眼神,邬暮知道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客人越是着急,邬暮反而放慢了速度:“反正很快你就可以和她摆脱关系了,而且是一辈子摆脱。你就不想在此之前好好看她一眼吗?” “她有什么可看的?我早就厌烦了。看不到她最好,她把钱直接打给我最好,其他什么都不管最好,这样反而让我轻松。就是不知道这两年怎么了,她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很闲的人,三天两头就来打扰我,我真的很烦。” “听上去沈落不像是你的母亲,倒像是一直缠着你的追求者。” “大差不差,原本我们之间只有金钱交易,她非要增加情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难道情感和钱一样来得容易吗?难道只付出一两个月感情,就能收获情感吗?在这方面她比我天真得多。” “她一直想弥补对你的疏忽,你也刚好抓住她的自责变本加厉地索取,其实这样也算动态平衡。” “这都是在我不知道我爸有钱的情况下,被迫建立的这种动态平衡。既然你已经告诉我,我爸是一个很有钱的人,那我完全可以甩掉这个女人,开启我崭新的生活。” “说得好,有了退路,一切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生活阅历不多,倒是看得挺开的。” “年纪小不代表思想稚嫩,我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人了。” “从你理智的选择态度上,不难看出你是一个成熟的人。” “现在的成熟不成熟和年龄无关,知道的东西有关,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基本上所有内容都能马上知晓,自然可以在小的年纪里驾驭成熟。” “说得蛮对的,不知道在你还未成年的年龄里,是否能承担得起你选择这条路背后的责任呢?” “有什么承担不起的?你不要把话说的很重,我已经将一切看得明白了,和我爸一起生活无非是最好的选择,你没必要放着生意不做,跟我说一些杂七杂八的干扰我的想法,我的态度很坚定。” “挺好的,你的自信心在我看来比这次的交易更有意思呢。” “怎么,你改主意了,你想夺走我的自信?你们这些大人总喜欢出尔反尔,真没意思。”郑布语当然不愿意交出她的自信,她自己也为之感到满意,所以她用指责的方式让邬暮愧疚,进而引得邬暮放弃对“自信”的念想。 其实,邬暮本就是逗逗郑布语,她对这份自信的兴趣才刚刚开始,等到交易真正完成的时候,这份自信才显得更加有趣。 不过,邬暮还是陪郑布语演了一场戏,她装作失落的样子:“哎,本想着收走你的自信心,可是又怕你说我是不讲信用的大人,欸,让我很难办啊。” 郑布语以为自己猜中邬暮的心思,便更加维护起自己的自信来:“有什么难办的,照原计划执行就可以了,不要动其他的心思,这样你在我心里还是一个称职的大人。” 邬暮假装被郑布语打动,露出激动的目光:“太好了,我也想成为一个称职的大人。”邬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她在自己的思想里作呕,以便不在外表上暴露。 “好了,我们别再聊了,代价什么时候实行,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爸?”郑布语不想继续纠缠,贪念早一点落定,她也能早一点安心。 邬暮也“玩得”差不多了:“就现在吧。”一边说着,邬暮一边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郑布语接过钥匙:“房间在二楼?” “嗯,那边上楼梯。”邬暮向右边指了指。 “好,谢谢你,你真是一个讲信用的好大人。”以防邬暮“再次”变卦,郑布语送上夸奖,不管是道德绑架也好,还是言语奖励也罢,只要能让邬暮不反悔,郑布语不嫌语言上的麻烦。 邬暮浅笑着:“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郑布语拿着钥匙走上楼,灯光慢慢昏暗,郑布语的脚步也渐渐提速,很快她走到房间门口,用钥匙转动锁孔,试过几次后,门还是没办法打开。 郑布语有些急了,她是一分钟也不想待在母亲身边,于是将钥匙更加用力地插进孔洞中,反复转动,如果这不是贪念旅馆的钥匙,估计早就折断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在干嘛?”楼下的邬暮闻声前来。 “你这是什么钥匙啊,为什么打不开门?” “你这把是203的钥匙,但是你开的是202的门,当然打不开。”邬暮的语气里略显无奈。 “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是202”,郑布语仔细检查钥匙上的字,果真如邬暮所说,是203无疑,顿时郑布语尴尬起来,“哦,我看错了。” “没事,别把钥匙弄坏了,弄坏了你赔不起。” “怎么可能,我爸妈很有钱的。”郑布语一脸不在乎。 “那你可以试试,据我所知,好像除了一条命,其他任何代价都变不成一把钥匙。” 听到这里,郑布语顿时冷汗直流,她不回应邬暮的话,也不敢在走廊里逗留,赶紧打开房门,溜了进去。 看着郑布语的背影,邬暮小声说道:“202房间是不会欢迎你入住的,你配不上那个房间。”一边说着,邬暮一边走下楼去。 第102章 冷漠的父亲 进入房间后,郑布语很快感到困意。她本以为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会睡不踏实,现在想来是她多虑了。郑布语简单洗漱后,绕床一周,将床的每一处摸了个遍,确定没有灰尘也没有污渍后,她终于顶不住睡意,倒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布语,以后你就见不到妈妈了,到那时候你真的会开心吗?” 母亲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出现了,郑布语睁开眼睛,她看着眼前似真似幻的场景,问了一句:“这是我的梦吗?” “布语,你真的不想看见妈妈吗,你就那么讨厌妈妈吗?” “当然”,郑布语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当然讨厌你了,你已经让我厌烦了,你能不能滚出我的梦?” “布语,妈妈就是想在最后看看你,如果跟爸爸生活能让你快乐,那你去吧,妈妈不阻拦你。” “嗯,我会快乐的,放心吧。” “嗯,布语,妈妈一直想要的就是你快乐,既然你能从爸爸那里得到快乐,妈妈也就不求什么了。” “好了,废话别那么多,好像只有你会说话一样。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滚吧。” “布语,再让妈妈看看你吧……” “你有完没完,能不能赶紧滚?” 听着郑布语的催促,沈落流下悲痛的眼泪,在眼泪中,她离开梦境,回到床上醒来。 微风轻轻吹动着纱帘,带来一丝凉意。沈落走下床去关窗户,却看着外面的街灯出了神。一个个街灯整齐划一地坐落在道路两旁,街灯之间保持着相同且无法跨越的距离,沈落知道,很快她和郑布语的关系也如这街灯一般,看似不远,却永远无法靠近。 沈落连连叹气,床头柜上的手机再次亮起,显示着前夫发来的消息:“明天我去接孩子,以后的事就不需要你管了,你不仅做不好妻子,连母亲也扮演不好,你真是心里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 沈落不想也没精力去辩解,她依旧坐在窗边边,不知不觉间发起了呆…… 另一边,郑布语依旧做着她的梦,母亲“消失”后,梦也渐渐明朗起来,她看见金黄的沙滩上有说有笑的人们,海浪翻涌着,带动一个一个滑板爱好者完成他们的冒险。郑布语低头发现自己正穿着泳衣,于是她兴奋地跑到海边,很快和几个同龄的孩子打闹起来,开心洋溢在孩子们的脸上。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他向郑布语招手,郑布语虽然没见过这个人,不过也猜到了男人的身份。郑布语向父亲挥手,接着继续玩耍嬉闹。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尤其是和亲人待在一起的时候。 郑布语再次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她的嘴角洋溢幸福的笑容,这份笑容不仅出现在梦境里,也出现在现实里躺在床上的郑布语脸上。 这注定是一个美丽的夜晚,不过郑布语不知道,她憧憬的未来生活再也不会比这个夜晚更加美好了…… 第二天早上从旅馆的床上醒来后,郑布语激动地跑出房间,向邬暮宣告:“我要和爸爸住在一起了。” 邬暮的脸上挂起温柔的笑容:“恭喜。” “哈哈,谢谢你。” “是我应该做的。” “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郑布语问道。 “只要静静等待就好了,等你出了这片森林,你的父亲会来接你,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到你父亲的住址,和你父亲一起生活。” “哇,听上去真不错,没想到你都为我计划好了。” “不是我计划的,是交易里自带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以后会过上美好的生活,并且远离天天愁眉苦脸的黄脸婆。哇,我实在想不到未来的生活会有多精彩。” “嗯,是啊,我也想不到你未来的生活会精彩……你需要吃饭吗?如果不需要吃饭就去迎接你的父亲吧。” “我就不吃了,我打算和父亲一起吃早饭。哇~我还没有跟他吃过早饭呢,不知道我们俩会有怎样的沟通?” “祝你好运了。” “谢谢你。”这是郑布语和邬暮交谈的最后一句话,说罢,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旅馆。 果然和邬暮说的一样,森林外,郑布语的父亲正坐在一辆深蓝色的保时捷上,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脸深沉。 郑布语不想耽搁时间,跑上前去打招呼:“早上好啊……爸。” 第一次说出这个称呼,让郑布语有些不习惯。 郑布语的父亲郑得多也有些不自在:“那个……先上车吧。” “好。”郑布语听话地坐在车的后座。 “今天我帮你向学校请了假,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去。”郑得多说道。 “我都可以,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第一次见面,郑布语想显得十分拘谨——避免引得父亲反感。以前和妈妈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我一会儿要去公司,只能把你放在一个地方,或者你先回家等我。” “您不和我一起去吗?”郑布语有些失落。 “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你只能自己去。” 郑布语虽然不喜欢这个回答,不过还是理解父亲:“好,那我自己去吧,您把我放在一个商场就可以了。” “嗯。” 碰巧这时遇到红灯,郑得多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郑布语:“这是一些零钱,有想买的东西直接买,不用跟我说。” “好的,谢谢爸。”这一声“爸”比前几分钟亲切多了,或许是郑布语和父亲熟络起来,也或许是金钱的力量提高了她的适应能力。 “嗯,拿着花吧,不够再找我要。” “够了,我就随便转转,不买什么东西。” “好。” 郑得多不再说话,郑布语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就沉默了。车里的氛围逐渐尴尬起来,不过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改变现状。 过了一会儿,商场到了,郑得多只是说了句“下车吧”。 郑布语下意识说了句谢谢,之后又觉得不妥,便在句尾添了“爸爸”两个字。其实加不加这两个字,对郑得多没有差别。 第103章 冷漠的父亲(2) 郑布语刚下车,郑得多片刻也没有停留,直接开车驶离。郑布语猜测自己被父亲冷落了,不过几秒钟后她又为自己的父亲找了借口:爸爸一定是太忙了,忙点儿也正常,毕竟工作嘛,身不由己,而且他不挣钱怎么养我呢? 想到这里,郑布语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走进商场,解决了早饭问题,然后闲逛起来。自己逛商场对郑布语而言并不会觉得孤单,因为她早就习惯了,习惯着习惯着,有时候身边有个人反而让她不自在。 只是,逛商场的时间比郑布语想象中要长——本以为两三个小时后父亲就会打来电话,可是郑布语一直待到下午五点,也没有等到父亲的消息。她不愿坐以待毙,直接主动出击。 “喂,爸,你什么时候忙完呀?” “我这边还有很多事,你自己玩吧。想回家的时候跟我说,我找司机去接你。” “爸,你还在忙吗?” “好了,我这边还有很多文件要处理,你别给我添乱了。”郑得多在三言两语中打发了郑布语。 郑布语想起以前母亲忙的时候,虽然母亲也没办法接她,但是母亲会好声好气地跟她讲清楚,事后也会给她买一些裙子以表安慰。可是父亲的语气就像接了电话广告一样厌烦,并且急切地想结束通话。 父亲的态度让郑布语感到陌生,明明是父亲因为工作没办法接她,怎么父亲的口吻那么理直气壮,仿佛一切都说得通。 郑布语有些气恼,却不敢发火——这毕竟是她刚摆脱母亲的第一天,她需要和父亲搞好关系,只有将这段关系建立得稳固,她才能得到发脾气的权利。所以郑布语又在商场里待了两个小时,才再次拨通父亲的电话,麻烦他派司机过来接。 “嗯,知道了,我会把你的电话交给司机。”说罢,郑得多不等女儿回复,直接将通话挂断了。 郑布语努力调整着呼吸:不气不气,没什么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我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没事,现在的一切都是假象。只是父亲和我比较陌生,等我们关系好了,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半小时后,司机将车停到商场的地下车库,并将位置发给郑布语。 “您就是郑总的千金吧?” 上车后,司机礼貌地问了一句。 郑布语努力挤出微笑:“您就是司机叔叔吧?” “是的,郑总让我来接您。” “好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 看着司机的仪容和穿着,郑布语不禁思忖:这个司机肯定比我了解我爸,他算是一个突破口,要是能通过他,让我和我爸搞好关系,那么以后我也不会被扔在商场里无人问津了。 想到这里,郑布语找了个话题开口:“司机叔叔,您在我爸身边工作多久了?” “差不多六七年了。” “时间挺久了。” “嗯,还好,不算久。” “司机叔叔,你知道我爸喜欢吃什么吗?我想给他买一点,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想好好表现一下。” “不好意思小姐,有关郑总的私事我都不清楚,我只是一个普通司机,每天的任务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与我无关的,我不会越界了解。” “可是你一点都不知道吗?你在我爸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也多少了解一些吧?比如我爸的早餐一般吃什么,他喜欢喝什么牌子的红酒,他比较喜欢哪个城市或哪个国家,他休息的时候都会干什么,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是的小姐,我完全不了解郑总的生活,你问的这些问题,我没有答案。” “好吧”,郑布语皱着眉头,她不甘心,于是过了几秒钟她又问道,“司机叔叔,如果之前的这些问题让你没办法回答,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能回答这些问题的人。” 司机沉默了,郑布语以为他在思考,可是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司机张嘴。就在她又想问一遍的时候,郑布语的电话突然响了——是郑得多打来的。 郑布语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接听电话:“喂,爸,您忙完了吗?” “不要随便和司机打听我的事,小孩子不学好,就学这些臭毛病。我看都是沈落惯的,以后我得好好扳扳你这些坏习惯。” 郑得多语气威严,听得郑布语身体微微颤抖,她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听父亲训斥自己。 “小小年纪就到处打听别人的事,你和那些坐在村口的村妇有什么区别?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郑布语的眼角泛起泪花,她哽咽地说道:“爸,我下次敢了。” “你要真是我女儿,就该说下次不和司机搭话了,你们不是一个层级的人,就不应该聊到一起,你应该和你这个层级的人沟通。这几天你都不用去学校了,我会把你送到另一所私立学校,那里的师资不错,你接触的同学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多和他们接触,可以为你的未来铺路。” 郑得多已经规划好郑布语的未来,他洋洋得意地展望着这份蓝图,露出满意的笑容,可是这一切都不是郑布语想要的。 “爸,我去过私立学校,学校里的同学们太势利了,我不喜欢那种环境,我想过的简单一点可以吗?”郑布语为自己争取着。 “你想过的简单,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想不想过的简单?为了你的生活,我把自己每天困在各种饭局和交易中,你还来跟我说过的简单?我告诉你,从你出生的那天起,你就不可能过得简单!你跟你妈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有这种愚蠢想法,但是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可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郑布语还想找机会为自己辩解,可是郑得多根本听不进去。郑布语不敢相信未来的生活有多难熬,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挂断电话后,她开始为自己准备出逃计划…… 第104章 一辈子的囚笼 被司机送回所谓的家后,郑布语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属于她的房间,这间房里没有一点儿适合小女孩的元素——黑色的双人床上摆着两个蓝黑色的海绵枕头,床两边的床头柜是深灰色的,其中一个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老式电话模型,另一个上面则是两本书,《社会经济结构》和《如果运营好一家公司》。 郑布语走上前拿起其中一本书,随便翻开了几页,里面的各种数据和实验结果虽是中文呈现,郑布语却怎么也看不明白,她把书放回原位,然后注意到床旁边的墨蓝色衣柜。 郑布语打开一扇扇柜门,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层灰都没有。柜子干净整齐,连缝隙里都一尘不染,可以看出平时佣人们打扫房间时并不含糊。 衣柜的左前方,也是床的左前方有一张书桌。书桌是深绿色的,和整个房间的其他陈设略显不搭,不难看出这张桌子刚“来到”这个房间不久。 参观完卧室后,一个佣人走进来提醒郑布语用餐。郑布语跟在佣人身后,来到一楼的餐厅。四米长的方桌上只摆放了一套餐具。餐具前紧凑地“坐落着”四菜一汤,桌子其余的五分之四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郑布语叫来一个佣人询问:“我爸呢……不是,是郑总呢?” “张总的行程我们无从得知,您请用餐吧。” 吸取上次的教训,郑布语不敢多问。佣人帮她挪开椅子后,郑布语坐下,开始享受晚餐。奇怪,明明晚餐比早餐丰盛得多,可是郑布语却没什么胃口;明明早餐是自己一个人吃的,而晚餐桌前围坐了这么多人,郑布语反而感到十分冷清。 她没吃几口就回了房间,躺倒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布语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离房门越来越近。她坐直身子,果不其然,房门敲响了。 郑布语起身开门,看着门外的父亲,不知道是笑还是该严肃。在她思考着以怎样的面貌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父亲先开口了:“学校的事情已经办妥,下周一就可以去上学了。” “爸……不对,郑总,我可以不去私立学校吗,我想回到原来的学校。” “这件事没得商量。这不是普通的私立学校,这是本市最好的一所贵族私校。很多普通家庭花钱都去不了的地方,你随随便便就能去,你还想怎样,你要让我生气才肯罢休吗?” “不是的,我跟您说了的,我不喜欢这种学校,他们太势利了。我不喜欢通过家里有几辆车几套房子来衡量友谊,这样的朋友太虚假了。” “虚假怎么了,起码这些人能为你未来的人生铺好道路,就算虚假你也应该接受。而且跟这样的人相处时间长了,友谊总会存在,怎么能用虚假来形容?小小年纪,真是目光短浅。” “郑总,就算我求您了,我想过自己的人生,不想过你规划的人生。” “既然你让我负责你的未来,你的未来规划也是包括在内的,如果你不想让我参与,为什么要来找我,跟你妈妈待在一起不好?” “我……实话跟您说吧,我嫌她没时间陪我,所以才来找您的。我以为你能陪我,可是你也陪不了我,您可以把我送回去吗?” “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送过来送过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和你妈妈办好了抚养权交接手续,哪怕是你的一个玩笑也好,恶作剧也好,已经成真了,我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再去跟你母亲交涉,我的时间很宝贵。” “可是……”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很烦了。周一记得去上课。” 郑得多不再停留,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独自哀伤的郑布语。 此刻的郑布语再无自信可言,她瘫在床上,嘲笑自己是个傻瓜,嘲笑自己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交易。 “要是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其实妈妈在身边就好了,要是当初没选那个愚蠢的交易就好了……交易……交易,凭什么交易决定我,我要决定这场交易!” 想到这里,郑布语又想起先前打算的“出逃计划”。 她在心里暗忖:“就去旅馆躲躲吧,我再去做一笔交易,或者直接将这个交易取消就好了。” 事不宜迟,郑布语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 郑得多并不关注女儿,自然不在乎她的行踪,这也为郑布语提供了机会。吃过早饭,郑布语借口出去溜达,实则拿着父亲前一天给的钱,买好长江游乐园的门票。 这次她的心境和之前完全不同,她不是来游玩的,最喜欢的游乐项目也被她忽视掉,进入游乐园后,她直接向记忆中的厕所走去。 来到厕所门口,看着一无所有的空地,郑布语早就见怪不怪。她走进洗手间待了一两分钟,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本以为能看见旅馆,可是眼前的一切还是普通的样子。郑布语不甘心,便再次走进厕所。怕待的时间不够长,这次她特地待了十分钟才出来——还是没有看见贪念旅馆。 郑布语不想就此放弃,她又一次进入厕所,这回她直接待了三十分钟,就在她觉得有十分把握的时候,厕所外还是那空荡荡的场地。 “旅馆呢,旅馆呢!”郑布语大喊,很快她的叫喊声引来周围人的注意。郑布语正有些尴尬,只能暂时离开。又过了一个小时,她又一次出现在厕所门前,熟练地进进出出,结果只是让她一次比一次更加失落。 渐渐地,她彻底相信邬暮曾说的代价——与母亲彻底断绝联系。 郑布语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地上,她找了一处角落蹲下,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以前面对的是一个努力维护亲情的母亲,现在则是一个彻底投身于事业的父亲。郑布语不明白,她的生活为什么这么惨淡,为什么没有一条路走的通? 虽然在旁人眼里郑布语已经格外幸运。或许就是这样,你眼中不在意的东西往往是别人最想要的,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可能是别人一直以来唾弃的。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应该拿来比较,将自己的生活过好就足够了。 第105章 生活应该更好(白衣程篇) 郑布语再也摆脱不掉父亲的控制,以前假装的不开心和厌烦开始真正存在,每日父亲的责问和所谓朋友们的言语都让她想要逃离,却什么办法也没有,郑布语总是暗暗起誓,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拒绝交易,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旅馆,只是这份机会再也不会到来了…… 乌蒙蒙的天空,云朵不规则地沾上浅灰色,云层下红白条纹的烟囱继续送上一团团烟雾,烟雾与云层交叠相融,不知是云层包裹了烟雾,还是烟雾沾染了云层。不过再久些,它们都会变成雨珠降落下来,并褪去云朵的颜色。 看着窗外没有精气神的云朵,邬暮知道她的客人快来了。 在雨滴降落大地之前,旅馆的门敲响了。接着,大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子,她穿着素雅的白色无袖长裙,肩上披着一件蕾丝披肩。女人环视着旅馆里的一切,面带微笑,很快,她注意到柜台里与小狐狸玩耍的邬暮。 当女人的目光落在邬暮脸庞时,邬暮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打了招呼:“你好。” “你好。”女人礼貌回应。 “想必来这儿以前你已经做好了功课,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邬暮听完女人的内心活动后说道。 “嗯,我查过旅馆的资料,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你指的有意思是哪方面?” “听说你们这里可以帮人实现愿望,我觉得很有意思。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女人对旅馆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当然”,邬暮面不改色,“死人也很有意思。” “啊?”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些惊慌的面孔,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你不觉得死人有趣吗?明明眼前是一个活人,可是他在几分钟之后就突然死掉了,在外人看来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永远找不到杀人凶手。这不比旅馆帮人实现愿望的功能有趣得多?”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就不聊死不死人的问题了,毕竟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探讨这个话题。”女人的额头上出了些许汗意。 “哈哈,是啊,我只是想跟你说更有意思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说多了。”邬暮故意装出几分担心女人把事情说出去的表情。 女人很快会意:“没有啊,你也没说什么,我记性不太好,总是容易忘事。” “嗯,有些记忆该忘的就忘了吧。” “说得对。” 女人无措的神情让邬暮结束了这场游戏,一切开始回归正题:“你来这里是有什么想许下的愿望吗?” “是的。” “很多人都是为了愿望而来,这不稀奇,不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女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给不出答案,所以她坦白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不缺,却又总是缺点什么。” “你的生活很如意,工作也顺利,跟朋友的关系也很好,跟家人的距离也不算远。一切看上去都很理想,可是你却总觉得不足,却不知道是哪里不足?”邬暮直接说出女人的“处境”。 女人点头默许。 “虽然不清楚要的是什么,但是你知道它的存在,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出这份愿望,对吗?” “嗯,你可以帮我吗,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明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享受近乎完美的生活,可是你却偏偏要用代价换一些什么,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这种生活我已经过腻了,换一个生活模式,未尝不是件好事。” “说得对,没走过的路总是充满新奇,万一它就是更好的一条路呢,也说不定。” 女人很认可邬暮的说法,而且对此她还有自己的见解:“已经习惯的生活模式不会让情绪有太大的跌宕涨幅。可是情绪需要波动呀,只有波动才有喜怒哀乐,才会让生活变得充实。” 听着二人的对话,趴在柜台内的肖贝不禁吐槽:“就怕只怒不喜,就怕只哀不乐。” “哇,狐狸也会说话,果然是我看上的旅馆,不会出错的。”相比肖贝开口说话的惊讶,女人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 邬暮看着女人,不禁想到上一位客人:前一个有这种想法的已经受到不该承受的代价了,没想到还会有人走这条路,一条看似宽阔的路,很可能是阴暗的死路哦…… 这些只是邬暮的想法,她不会说出来,而说出口的,都是促进客人交易的话语。虽然邬暮不用语言促进交易也能让交易百分百实现。 “其实想想也简单,即便生活如意,还是会在金钱、寿命和爱情其中一项里感到欠缺。” “嗯……你说得对,金钱我有,可是钱又不嫌多;寿命我也有,而且从生命线来看我的寿命不短;爱情的话,像我这样的人肯定会遇到相爱一生的人,爱情也不需要担心。” “从你的口述中可以看出,寿命对你而言是最无足轻重的。” “有吗,这样吗,我怎么没发现。” “你只说了寿命长短,并没有说寿命的意义,这表明在潜意识中,你认为寿命相对无关紧要” “你说的……也有道理,活得太久又有什么意义,到时候人老珠黄,年老色衰,靠打针吃药也没办法维持的时候,就很难看了。” “既然不想难看,可以从另外两点入手,金钱和爱情。” “你真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那现在就简单多了,只是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原本邬暮的想法和女人一样,可是窥探了女人的心思后,邬暮有了变化:“看上去是明朗一些,但你究竟选哪一个呢?” “钱不怕多,自然是越多越好,既然打算用寿命换,肯定要珍惜时光,把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精彩。” “这么说你是选金钱?” “等一下……如果我的钱太多,对我未来的伴侣造成压力怎么办?” “所以你选爱情?” “不不不,再等等。”女人双手抱臂,开始在旅馆里踱步。 第106章 到底缺少什么 女人在旅馆的大厅徘徊了十几分钟,之后还是想把问题抛给邬暮,于是她问道:“你觉得我该选什么呢?” 女人的犹豫让邬暮察觉事情进展的缓慢,所以邬暮也不着急了:“不如在此之前先说一下你的姓名吧。我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既然是相互交易的客人,也该相互交换名字,我叫白衣程。” “我是邬暮。” “哇,你的名字和这家旅馆很搭配。” “就是为了旅馆起的名字也说不定。” “是吗,看来这家旅馆的历史比我想象中要久。” “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哈哈,好,看到你还会开玩笑,我也放心了,起码你不是一个无趣的人,我们的交易也会有意思些。” “从金钱和爱情中拿出一个选择,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面对这么重大的选择,是要好好考虑一番。” “看来你也理解我的纠结,那你能不能帮我做个选择呢?” “我怕我的选择让你不满意。” “如果引得我不满意,起码也让我知道我究竟想要的选择是什么了。” “说得挺对的。” “那你会怎么选呢?”白衣程紧张地期待着。 邬暮倒没有白衣程上心,她随便说了一个:“爱情吧,你不是还没有爱情吗,这个是未知,未知总是不确定的,把未知变成已知会好一点儿。” 白衣程嘴唇微张,舌头轻轻抬起,眼神看向右下方陷入思考,约一分钟后,她说道:“那就选爱情吧。” “好的。”邬暮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钥匙。 当白衣程即将接过钥匙的时候,她又退后一步:“还是等一下吧,不如选金钱吧。” “都可以。” “如果选金钱,我会得到怎样的财富?” “会得到永远花不完的钱。是那种不努力也花不完的财富,毕竟要让你的财富有更高的等级,只能达到这种效果。” “永远花不完的钱,而且不用努力,听上去不错。” “那你选金钱?” “嗯,就选金钱吧。” 邬暮将钥匙放在柜台上。 白衣程拿起钥匙,端详了片刻,又放下了:“好像金钱也不行。” “金钱不行,那就是爱情。” “你刚刚说得对,爱情是未知的,把它变成已知更靠谱些。金钱已经恒定了,我很满意现在的财富,还是选择爱情吧。” “好。”邬暮回答。 白衣程等了一会儿,见邬暮迟迟没有收回钥匙,她便提醒道:“应该换一把钥匙吧?” “不会,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都是这把钥匙。” “这么草率吗,那我的选择有什么意义?” “你的选择会决定结果,并不会决定房间。” “不应该是房间不同,结果不同吗?” “如果结果由房间而定,那我们这家旅馆的房间哪里够用,千万个人有千万个结果,我们是不是该开千万间?” “好像是这样。”白衣程回答。 “不用扯远话题,现在最重要的是选择爱情还是金钱。” “嗯……嗯……嗯……”白衣程还是给不出答案。 “要不你再回家考虑考虑?” 这句话才是当下白衣程想得到的钥匙:“可以吗?” “请便。” 话音未落,旅馆的门就此打开,接着邬暮摆出“送客”的营业微笑表情。 “我可以再来一次吧?” “当然,等你想好就可以来。” “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确定旅馆到底存不存在,还没有想好要什么。” “看得出来。” “我知道这个样子挺烦人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很理解,也有很多客人纠结,只是纠结最后还是选择和旅馆做交易,因为只有旅馆能给他们想要的。” “我明白,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再给我几天时间。” “当然,时间总是够的。” “在还没有交易前,时间确实够,所以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很宝贵,我先利用一下。” “没问题。” “那今天就先这样,打扰了。” “嗯。” 白衣程离开旅馆。 肖贝摇着尾巴,侧头看向邬暮:“你说她一共会来几次?” “我也不知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好啊,我觉得三次。” “我猜是四次。” “我们是不是有点保守?”肖贝问道。 “还好,如果她超过四次,就再也见不到旅馆了,这一点我可以控制。” “好,我们拭目以待。” 在肖贝和邬暮闲聊的时候,白衣程已经回到公司,最近她的工作并不繁忙,不知不觉白衣程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神后,她又陷入思考:到底应该选爱情,还是选金钱呢?也不知道邬暮是猜到了我的心思,还是读心术读出的,如果她会读心术,她是不是也知道那件事了?我已经努力不想他了,可是做到完全不想,又谈何容易? 思绪走到这里,白衣程又忍不住看向办公室外的那个人。他坐在工位上,忙得焦头烂额,桌子上的文件堆了一大摞,今夜注定又是他的一个加班夜晚。 那些文件袋并不会让白衣程对他产生怜悯,反而让白衣程兴奋不已——这样白衣程就可以多看他几眼了。 白衣程一直偷偷喜欢那个男人,可是对方并不知道,不过白衣程有十足把握——有一天那个男人会向她表白,这样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如果要问为什么白衣程不向他表白呢? 白衣程会回答,女孩子怎么可以表白?表白是男生做的事情,我只要等待就好了,而且这份等待一定会有收获。 就这样,天色渐暗,公司里只剩下白衣程和零星几个员工,这几个员工里面自然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名叫张海,来到公司后,他得到了一个新的外号叫小黑。白衣程一直觉得这个外号是给她起的,一白一黑,最合适不过。可是“小黑”只是“小海”的谐音,而且张海的脸比较黑,叫小黑也不为过。但是这外号背后的由来,白衣程永远不会得知,其实知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最后张海都会和白衣程在一起…… 第107章 白衣程或许想好了愿望 时间越来越晚,公司里只剩白衣程和张海两个人。等张海下班的过程让白衣程产生困倦,她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小憩一会。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张海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白衣程强迫自己清醒,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梳妆镜端详,看到左脸上明显的红印。 “哎呀,不好,睡得太死了,不该睡觉的。”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白衣程只能用衣服尽可能裹住脸颊,然后拿上包,离开办公室。 看到白衣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张海礼貌地说道:“白总,你也刚下班啊。” “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你也挺忙的,辛苦了。” “不辛苦,刚好和你一起下班,也不错。”虽然白衣程不会主动表白,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暗示,不得不说,暗示这方面白衣程实在在行。只是张海每次都听不懂罢了,他不是装的,是真听不懂,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只听得懂明示,所以需要坦白直接地跟他讲。 面对白衣程的回答,张海客气回应:“跟领导一起下班也不错。” “为什么不错呢?”白衣程的另一边脸颊也开始泛红。 “跟领导一起下班,说明我跟领导一样努力,以后就能成为领导了。” 听到这个回答,白衣程原本面带笑容的脸瞬间垮掉了:“这样啊……看来你只是想当领导。” “谁不想当领导呢?谁想一辈子当个打工人啊,也太没有梦想了。” “嗯,说得是,虽然我没打过工,但是能理解你的想法,谁还不想当个老板?” “哈哈,不过白总放心,我会好好在公司里干,当老板只是随便说说,您别放在心上。”白衣程的玩笑话足以让张海谨慎,他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丢掉工作。如果张海能将对工作的谨慎放在爱情上,他或许早就向白衣程表白了。 “没关系,其实你也可以当老板,当老板并不非要自己创业啊。”白衣程又展开新一轮的暗示。 “算了吧白总,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没有公司让我继承,你放心,我会好好工作的。我们赶紧下楼吧,再晚些电梯就要关了。” 白衣程本想再暗示一次,可是张海忙着回家,白衣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走去电梯间。 夜晚的电梯间没有想象中空寂,本以为会提供二人相处的狭小私密空间,可没想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竟是人满为患。 “大家都加班到这么晚吗?”白衣程有了小脾气,不过她不想在张海面前失态,只能努力将脾气收了回去。 二人走进电梯,在人群的挪动中,白衣程喜提和张海的最远距离——电梯对角线。 白衣程连连叹气,张海倒是分外轻松——上班人都清楚,谁愿意和老板待在一起? 电梯到达一层后,人们陆陆续续走出电梯,张海跟白衣程道了别,在白衣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张海一溜烟就不见了。 此刻,白衣程好像坚定了交易的选择,一定是爱情无疑。她开着车向家走去,每次停车等红灯的时候,她都能看见路边的情侣手牵着手,互相分享着美食和见闻。 白衣程也想体验爱情,她不愿等待,打算直接开车去往旅馆。可是红灯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足以让白衣程改变想法。绿灯一亮,白衣程又不着急了:以我的美丽和智慧,我不相信张海不为所动,或许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或许是他勇气不佳,总之结果是一样的,我一定会拥有爱情,我不需要拿爱情交易,我应该要更多的钱,让我的生活达到另一个高度……可是,到那时候他会不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会不会太过自卑或者太有压力,我是不是应该选择岁月静好的爱情?算了算了,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情让时间去想吧,时间总会在深思熟虑后给出答案,我不用着急。 带着这份心情,白衣程回了家。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白衣程特地给张海留了更多任务,想通过这次“暗示”,彻底拿下张海。 刚加过夜班的张海当然不愿接受繁重的工作,可是经理的工位就在对面,张海却迟迟不敢询问,只能在心里自认倒霉。在思想里一顿宣泄过后,张海又开始安慰自己:算了,反正有双倍加班费,就当是为以后养老做准备,现在多挣一点钱,也有早一点退休的资本,到那时候就没有人可以让我加班了。 接着,张海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高涨,开始工作。不过人也不是机器,总要有休息的时候。尤其是想到工作还剩一大堆,即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可能准点下班时,张海的“行动”速度就不自觉减慢了。时间一点点走到九点钟,张海看着还剩下的三份需要做成ppt的文件,还有一份需要转成excel的表格,瞬间心如死灰。这一天里他已经多次心如死灰,再增加一次看上去也没什么差别。 张海观察着四周,此时公司里一个人也没有了,他不要再假装轻松,直接瘫在椅子上,连连叹气。叹气到第十六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白总的声音:“怎么了,是工作太多了吗?” 张海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弹起:“不是不是,工作不多。” “你的工作确实很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海心里想着:还能为什么,不就是经理给我穿小鞋吗,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经理,但是结果已经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就当是挣加班费了。 这些作为张海的想法,是不能说出口的心思,而说出口的自然是奉承上级的那一套话术:“肯定是经理想栽培我,我都明白,为什么经理只给我一个人布置超额工作,肯定是为了让我快速成长,早日独挡一面。” “其实不是这个原因。”白衣程笑着说道。 张海想想也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但是这句话从最高领导口中说出,就让张海很紧张了:不会是白总给我穿小鞋吧……不可能不可能,我都没怎么接触过白总,不应该啊…… 第108章 一次次接触的机会 就在张海细心琢磨的时候,白衣程也在仔细端详着他。眼前的男人散发着无穷魅力,让白衣程六神无主,神魂颠倒。不过白衣程不会傻到直接暴露自己的眼光,她所有的思想只是心理活动,在外界看来,她只是露出了悉心教导下属的“慈爱”眼神。 在白衣程在注视下,张海还是想不到任何理由,他索性放弃了,并转移话题:“白总,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先去忙了。” “别着急,你还没说对原因呢。” 张海没想到白衣程如此执着:领导这是要让我往火坑里跳啊。但是我不能自己往火坑里跳,那太愚蠢了。只是现在也没有太多办法,看来,我只能装出一个乖乖员工形象,让领导放过自己。 于是,张海说道:“白总,我就是个普通人,脑子比较笨,很多事情想不明白,还需要您指点。” 张海真诚的表情打动了白衣程,白衣程当然不知道这是故意伪装的,她清了清嗓子,暗示道:“有一个比经理大的领导想要提拔你。” “是白总您吗?”张海直接问出口。这句话可谓是白衣程暗示多次以来,听到的最成功的回答。 白衣程藏笑说道:“可以这样理解。” “谢谢白总栽培,我会好好工作的。” “跟你聊这么多工作,并不是为了让你好好工作。”白衣程的言语有些急迫,她没想到张海这么“傻”,事到如今脑子里想的还是工作。 “可是布置繁重的工作并不是为了让我工作,那是为了让我干嘛?”张海挠了挠头。 白衣程在心里暗恨:蠢啊,蠢啊,你是真的蠢,我怎么会看上你? 带着这个想法,张海的形象在白衣程眼中也没那么“魅力四射”了。 “算了,这些工作也不着急,过两天完成也可以,早些回家吧。”这时的白衣程已经不想与张海交涉了。 能早点下班对张海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幸事,他连忙道谢,然后不停蹄地收拾好书包,离开公司。 白衣程看着张海渐渐消失的背影,有种母亲看向恨铁不成钢的儿子的感觉。 白衣程没理由在公司久留,也离开了。等她到达公司楼下的时候,窗外已经倾盆大雨。 “什么情况?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下雨啊?” 白衣程的车停在马路对面,这意味着上车之前她一定会淋湿衣服。白衣程不允许带着尘土的雨水沾染她精心打扮的着装,她打算在外卖软件上购买一把雨伞,以解当下困局。 正在白衣程挑选的时候,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手上握着的是一把黑色的雨伞。 白衣程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白总,我看外面下雨了,怕你没有伞,我把伞先借给你。” 熟悉的声音让白衣程脸颊红润,一时间,张海先前犯下的所有愚蠢全部一笔勾销,现在的张海就是白衣程心中完全配得上自己的绝佳人选。 白衣程不好意思地接过雨伞:“这不太好吧,那你怎么办?” “没关系,地铁站离这不远,我可以跑过去。” “要不我开车送你吧,我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太麻烦了,下雨天开车不安全,您还是早早回家吧。” “那好吧,明天我把伞还给你。”作为一个领导,白衣程懂得不该和下属在公共场合过分互相推脱,这样有失颜面。 “嗯,白总,一路平安。” “你也是。” 白衣程有预感,他们二人的感情会在这天晚上发生质的改变。她已经在心里描绘过无数次张海向自己求婚的场景,而今天,那个场景又将再次进入自己脑海中——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白衣程穿着着名设计师定制的私人婚纱,在万众瞩目下走向张海,张海则是穿着一席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静静等候着她。 白衣程走上前,张海牵起她的手,紧接着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之后白衣程和张海互相交换誓词,互相交换婚戒,他们的爱情达到一个全新高度,从此以后公司将由二人共同管理,白衣程也能卸下一些压力,好好准备备孕的事情…… 未来的生活将无限美好,如果有旅馆支持的话——爱情总是有保质期的,到达一定保质期后,它就会变质腐烂、臭掉。要想让爱情永久不变,就需要外界的力量。这些力量是人为难以控制的。但是有一个地方却能做到,那就是贪念旅馆。除了爱情,金钱也是紧要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财富可以解决太多事情。到底是美好一直延续,还是突如其来的残酷改变一切,这都是未知数。所以金钱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能有更加饱满的财富,也可以让生活的变数大幅减少。能让金钱达到一个超乎意料的水平,也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实现,即贪念旅馆。 所以,这个选择终究还是成为白衣程犹豫困惑的答案,到底是爱情还是金钱?白衣程仍不着急,只要旅馆一直在,她就有思考的空间,总有一天她会想的好的,起码她这样认为。 当又一个工作日到来,白衣程让保姆将雨伞仔细擦拭,之后一片片叠好,才带着雨伞心满意足地去了公司。 白衣程刻意提前时间,担心下属说她的闲话。张海也和白衣程有同样想法。就这样他们在公司里相遇,白衣程将雨伞交到张海手中:“昨天谢谢你的伞。” 即便表达感激,白衣程也面不改色,扮作一个冷酷上司。 张海没注意这些细节,就算白衣程“没收”雨伞,他也没有任何怨言。雨伞不雨伞的从来都不是他担心的问题,他想要的只有减少工作量而已。 张海认为减少工作量的途径是拼命工作,得到经理和老板的认可,却不曾想人生是有捷径的。 白衣程的想法泡汤了,交还雨伞并没有拉近他们的距离,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处在两个阶层里,并无多少交集。 白衣程因此改变策略,她和经理聊过后,经理减轻了张海的工作量,并且工资不变。 第109章 敲一敲木鱼脑袋,它就开窍了 突然减少的工作量让张海喜出望外,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好在热心同事提醒。 午休的时候,张海在楼下咖啡店买咖啡,碰巧一个同事也走进了那家店。 看见张海,同事忍不住吐槽:“某些人就是不一样,得到老板的青睐,少走十几年弯路啊。” 张海完全没听出同事说的是自己,他只是听出了同事的声音,出于八卦心理,他回过头,撞见同事别样的眼神,这才知道微微察觉事态的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啊?就是你和老板的意思。” “玩笑话不要乱说,让老板知道了不好。” “这是乱说吗?这就是事实。” “无凭无据,哪来事实可言?”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平白无故地加班,又平白无故地提前下班,这要是真没点事儿,可能发生这种事儿吗?” “可是我和老板是清白的啊。” “别装了,有这么好的机会还演什么,能被老板看上也是你的福气,好好珍惜吧,傻人有傻福。” “不是的不是的,老板真没看上我,我们是清白的。” 同事被张海的真诚发言逗笑了:“哈哈,你以为是纯洁的,那都是假象,或者是你的感觉罢了。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老板一定喜欢你。” “何以见得?”张海把耳朵凑近了些。 说这种事总是要先观察一下四周有没有可疑人员,同事熟练地快速环顾整个咖啡馆,然后保险起见又审视了一圈 这才将自己所有知道的内容交代:“在你开始加班之前,白总从来没加过夜班。那天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是我有工作没完成,所以要晚一点下班,我无意识地往白总的办公室那边看去,发现她的目光一直朝向办公室外面。顺着她的目光,我就注意到了你。之后我听隔壁公司的小王说,白总是和你一起下班的,这就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白总喜欢你。” “不对啊,那天公司里不止我一个加班人,白总很可能看的不是我,是别人也说不定。” “当时她的眼神里只有你,而且还有一件事可以证实我的猜想。当晚你去接水的时候,我明显发现了她的眼神抖动,那眼神就是顺着你的行进方向而动的。我的猜测不会有错,你信我,你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啊,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还需要准备什么?白总的垂青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你却做到了。快说说你用了什么计谋,让我也学学。最近与我们组合作的一个项目负责人李总,他也是年轻有为,有个有钱的爹,据我所知他是单身。要是能拿下他,我以后也不愁吃喝了,你快把技能传授给我,如果真的拿下他,来日必有重谢。”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技能,我甚至都不知道白总喜欢我,如果你没有告诉我的话。” “哎,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要不然白总暗示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最好的解释就是你没听懂。” “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的问题太简单了,找个好的时机跟她表白就可以了。而我的就复杂得多。” “祝你好运吧,我还是觉得你的想法不靠谱,还是应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财富才在来得踏实些。”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或许我会听,可是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你可是唯一吃到红利的人,还说这种风凉话,有没有意思?” “我……我……关键我也没想这么多啊,谁能想到……算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要聊这个话题了。我先走了。”张海说得平淡,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了,他想也不敢想自己会被白总看上。如果两个人真的能就此在一起,不说加不加班的问题,他的工资可是会翻好几个倍。 张海正想着未来可能出现的美好生活时,白衣程的声音也出现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海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他回头一看,白衣程就站在身后,他瞬间打了个哆嗦:“白,白总。” “想什么呢?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此时的白衣程只希望张海念出她的名字,并说自己想的就是她。张海确实在想她、想同事说的一言一行、想自己到底有要不要表白,不过他不想太草率,就回答说:“没有,我什么也没想。” “好吧”,白衣程失落了,但没有表现出来,“去工作吧。” “好的白总。”张海仓皇逃离现场。走出去数十步后,他回头看了看白衣程,竟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二人眼神对视,又马上各自挪开。张海惊慌失措地跑回工位,白衣程绕道而行,最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张海通过白衣程的眼神,看出几分爱意,这下他完全相信同事所说,白总对他有意思。一时间,张海不知道自己是开心激动也好,还是紧张无措也罢。可是当他再次看向白衣程的时候,那优雅的身姿让他忍不住倾慕,眨眼工夫张海作出选择——开始自己的表白计划。 张海趁着自己提前下班,给白衣程挑了一份礼物,接着在早晨公司里还没有人的时候送到白衣程的桌子上。礼物是一个翡翠手镯,晶莹剔透,花了张海一个月的工资,但他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这天白衣程反常地没去公司,张海的期望落了空,但是他不会轻易放弃,于是又等了一天。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白衣程终于出现了,她穿着一条艳丽的粉色短裙,和一双粉色高跟鞋。 瞬间,白衣程吸引了所有员工的注意,但她最想吸引的是张海的注意。 这次张海彻底开窍了,他目不转睛地看向白衣程,让白衣程有些不好意思。 其他同事看着即将攀上高枝的张海,有的送上羡慕的眼神,有的则是暗暗咒骂:凭什么他可以得到白总青睐,而我却不可以? 第110章 张海和白衣程喜提愿望成真 白衣程在大厅里走了一圈,这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她看了一眼礼物盒,却没有打开,反而处理起工作来。 办公室外的张海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白衣程找他“问话”,他感到奇怪:不是说白总喜欢我吗,为什么她现在还没有找我,难道是我忘记在礼物盒上写名字了?不应该啊,我记得自己检查了好几遍,肯定写上名字了呀。 张海不死心,他每隔几分钟就向白衣程的办公室瞅一眼,却仍没有收获,试过几次后,张海放弃了,他把重心投入到工作中,希望工作的压力能带他回到现实——癞蛤蟆是没那么容易攀上天鹅的。 张海的一举一动一直在白衣程视线中,其实早在前一天,白衣程就通过监控得知张海给自己送了礼物,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没去公司的原因——白衣程怕自己太激动,在下属面前失了颜面,所以只能花一整天的时间调整心情,之后假装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公司里。 担心张海会察觉到自己的眼神,白衣程聪明地透过监控摄像头观察张海的一举一动——当张海把目光放在电脑上时,她就透过办公室的小窗看张海的神情;当张海看向办公室的方向时,白衣程就将目光投入于文件上。所以白衣程每次都可以完美躲过张海的注意,这也给了张海觉得白衣程完全不关心他的错觉。 很快来到下班时间,被迫做了一场美梦又被迫强行回到现实的张海,收拾好东西,如往常一般准备回家,而就在这时,他却被白衣程叫住了。 “白总,你有什么事吗?”张海低着头,不敢去看白衣程一眼。 “我还能有什么事,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白衣程以为张海的状态是因为害羞,所以主动发出邀请。 “为什么要一起吃饭呢?白总,您是有什么急事要跟我说吗?” 白衣程被张海搞糊涂了:什么情况?明明昨天还送我翡翠手镯,今天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哦,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在公司,他怕影响不好,等出了公司他就会有所转变了。 想到这里,白衣程说道:“我在楼下等你,我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白总,你为什么要等我呢……”张海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他实在太紧张了,连大声说话的勇气也没有。 眼见白衣程下了楼,张海也只能缩手缩脚地跟着身后下楼去。 他走到马路对面,看见白衣程坐在一辆白色奔驰上向他招手。 张海吞咽口水,向白衣程走近:“白总,不好意思,我不应该误解你的含义,你就当翡翠手镯是给您赔礼吧,以后我绝对不会打扰您。” 白衣程不知道自己的矜持引得张海退缩:“什么误解你的意思,为什么送出去的翡翠手镯要拿回去呢?” “白总,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作多情。希望你能看在我这么多年为公司付出的份上,不要开除我。”张海态度诚恳。 “你在瞎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开除你?你不是刚送了我一个翡翠手镯吗?” “您知道是我送的翡翠手镯?唉,看来我想的没错,对不起白总,我不该打扰您,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听到“放过我”这三个字,白衣程瞬间脸色一沉,她“明白”,张海是想用翡翠镯子告诉她,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就像爱情里本不该有“绿色”,尤其还是翡翠的翠绿。 “算了”,白衣程说道,“是我单方面喜欢你,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什么,您单方面喜欢我?您……您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您别开玩笑了白总。” “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那你为什么特地来拒绝我……所以你不是来拒绝我的,那你是来……干嘛的?”白衣程的眼中重燃希望。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以为您不喜欢我,也看不上给您的礼物,所以我特地来寻求您的谅解。我怕您觉得我是一个对工作不负责的员工。” “我没有看不上你的镯子,那个镯子很漂亮,虽然我已经有很多这样的镯子了。” “是我考虑不周,不知道您到底喜欢什么,或许以后,我可以给你买更多你喜欢的东西。” 二人双目对视,很快双方的眼神中都绽放出爱意,他们无需多言,已经确定彼此心意,就这样,他们成功“攀”上了对方,实现了美丽的梦想。 既然张海已经成为自己的人,白衣程也不用隐瞒那件事了。在白衣程带张海去吃饭的路上,她透露了贪念旅馆的交易。 “真有这样的旅馆吗?”张海为之震惊。 “当然了,我亲身去过,一定不会错的。” “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无论从张海的口中还是眼神里,都能看到对旅馆的向往。 白衣程自然不想辜负心上人,于是她提议:“我们去一次吧。” “可以吗?”张海喜出望外。 “有什么不可以的,那地方本来就是接待住客的。” “好,只是这么晚了,我怕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放心吧,我的车可以直接开进我家的地下室,而且有保安来接我。” “这样还好些。” 接着,白衣程带着张海去往记忆里的那片森林,白衣程完全按照当时的路线行进,包括在哪一个红绿灯掉头,在哪一个路口转弯。可是他们在城市里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出现所谓的森林。 张海忍不住打了哈欠,他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白总,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先回去吧,很晚了。” “不应该啊,应该已经到了呀,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是这条路啊。”白衣程不解,她又开始查看自己的行车记录仪,却发现录像已经被删掉了。 事情发展逐渐诡异起来,白衣程忍不住后背发凉,与她有相同感受的还有张海。 “白总,我们还是别去了。”张海虽然是唯物主义者,此时也难免露出害怕。 白衣程也有些担忧,于是放弃寻找旅馆,带张海去了一家高档的情侣餐厅。 第111章 餐厅约会 张海跟在白衣程身后,走进餐厅的一楼接待部。服务人员将他们带往第八十八层的空中情侣餐厅。 电梯里,看着按键上亮起的数字八十八,又想起接待部的装饰陈设,张海紧张地吞咽口水:会不会花很多钱?第一次约会不该让女生买单,可是我的钱不够啊。刚买的一个镯子已经花去我一个月工资了,这次的一顿饭会花费多少,两个月工资,半年工资?!天哪,我就那么一点存款,本来想买房子的,现在只能泡汤了。 伴着张海的愁眉苦脸,电梯的门打开了。事已至此张海知道自己别无退路,他只能在思想中安慰自己:算了,既然攀上了白总,我也不用担心买房子的问题……我这算是入赘吧,入赘应该住在对方家里吧?那房子的问题已经完美解决了,而且以后和白总生活在一起,我会有很多钱的,现在花出去的钱就当是投资,没事没事,生活马上就要好起来了。 想到这里,张海的情绪稍稍高涨几分。 白衣程特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样方便看到外面的街景。对于如此特殊的一顿饭,风景也要配得上菜肴才行。 张海倒没注意窗外的风景好不好看,他只在乎菜品的价格,毕竟用两个月的工资换,和用半年的工资换的一顿饭是有本质差距的。但是他不会表现出自己的窘迫。 餐厅的服务人员递上四份菜单,分别是日常菜品、当季新品、酒水和甜点。 张海第一次来到高档餐厅,他自然不会把点菜的选择权放到自己手中,于是张海说道:“白总,您来点吧。” 白衣程看出张海局促的样子,所以没有推脱:“好,那就我点吧。” 白衣程翻看着菜单,张海则一直注视着白衣程。自从知道自己能和白总攀上关系后,白衣程在张海心中的形象就越来越完美了。 很快,张海的眼神让白衣程察觉。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白衣程的脸颊瞬间红润起来。 张海实话实说:“因为你太漂亮了,我忍不住看。” “你干嘛呀?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白衣程的脸更红了,好在晚上餐厅的灯光不算明亮,意在营造温馨浪漫的氛围,也帮白衣程遮盖了些许泛红,再加上张海和白衣程离得不算近,这也帮白衣程很好掩盖了她的害羞。 白衣程自知不能沉浸在张海的夸奖中,于是叫来了服务员,开始点菜:“来一份黑松露奶油浓汤,一份松茸玉米浓汤,一个虾仁藜蔓沙拉,一份七分熟菲力牛排,一份五分熟m5板腱牛排,再要一个芝士奶酪披萨。饮品的话,要两杯莫吉托,都是无酒精的,甜品就不需要了,谢谢。” 张海听白衣程说了一大堆菜名,只觉得复杂绕口,更别说记住菜品的名字了。但他不想显得自己平庸,让服务人员看低,所以一直装作“偏宠”的样子,微笑着看向白衣程,一副不管白衣程点什么,他都会夸奖的神态。 不过,这份神态只在白衣程点单时出现,等白衣程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换回欣赏白衣程的目光,不然会显得他太过做作。 浪漫餐厅总是习惯减缓上菜速度,好让情侣们有足够的聊天时间。 既然餐厅已经特地给出时间,不利用也显得不太好。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白衣程问道。 “挺好的,很高档,环境不错,服务态度也很好。”张海回答。 “其实这家餐厅不算高档,只是个普通的餐厅而已,而且他们的菜品一直没什么新意,这么多年还是那个样子。” “哦是吗……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张海显得有些尴尬。在张海看来,刚刚白衣程的话无疑是在戳穿他没见过世面的境况,换在平时说说也就算了,换在一个如此安谧的环境里,换在他们的对话几乎可以被周围的服务人员听得一清二楚的环境里,张海的无措瞬间放大十倍。但是张海有苦也难说——他就是个攀附关系的人,还指望对方给自己什么颜面呢? 好在白衣程并不是没有眼力见,她从张海的回答中听出些许,所以转换口风:“其实你说的挺对的,这家店还不错,我来过好几次呢。” “哈哈是吗,我只是随便说说。” “是我说得太过了,希望你别介意。” “没有,怎么会,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这些话只是说说罢了,当看到服务人员投来异样眼光的时候,说不在乎都是骗人的。 “好啦,不聊这个话题了。”白衣程暗暗后悔。因为太过兴奋,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和张海是处在两个阶层的人。不同阶层做不到相互理解,也应该有所体谅,尤其不该在公共场合揭穿对方的老底。 但是白衣程不知道,就算张海多么无地自容,他也会隐忍。 过了一会儿,他们点的菜开始一道一道送上饭桌,这也给了白衣程喘息的机会,在吃饭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看向张海,渐渐她才意识到自己多在乎眼前这个人,多在乎这个别人眼中的普通人。 “白总,您为什么会看上我呢?”牛排吃到一半,张海问出这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呢,我们明明有层级差异,你却还是喜欢我,不是吗?”比起直接回答,白衣程想采取反问的方式,以进为退。 张海想了想,说道:“因为您年轻有为啊,而且长得漂亮,一直是我心目中的榜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海的眼睛时不时看向窗外夜景,避免白衣程察觉他的慌张。 “哈哈,好,谢谢你的夸奖。”白衣程很喜欢张海的回答。 “那您呢,你为什么看得上我呢?” “你长得很好看,就这么简单。”相比张海的巧舌如簧,白衣程直接坦白了当。 “就因为长得好看吗?”张海还想为自己争取。 “当然了,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帅的,带你出去也有面子,不然我为什么想和你在一起呢?” “说的对啊。”张海本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或,者是工作能力吸引白衣程,到现在他清醒了,一切全归功自己的一张脸,在这张脸面前,一切业绩都是浮云。 第112章 再逢旅馆 吃过饭,白衣程将张海送回家。一顿饭让张海彻底了解了自己的“魅力”——只是颜值而已。不过他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做好了主动发扬他“面部优势”的准备,毕竟张海想要紧紧抓住白衣程这个“橄榄枝”,带他走到人生新的高度…… 晚上的街道上并没有很多车辆,不一会儿白衣程也回到家中,她本打算洗漱休息,可是又想起旅馆的事情来。 “难道我再也不能去旅馆了吗?那我这几天的思考算什么,不都打水漂了吗?”白衣程不想守株待兔,于是又穿好外套,管不了天色,直接向旅馆驶去。 这次车上没有张海后,旅馆很快出现在她面前。看到旅馆的白衣程心安下来,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下车采取实验。 当一步步靠近旅馆时,那股阴森也扑面而来,白衣程又削去几分疑虑。 旅馆的门刚好是半掩着,她敲了两下,虽然没有人应答,也走了进去。 在白衣程重温旅馆的装修时,邬暮从门外走了进来:“客人,这次是想好了吗?” “我……没有,我是怕这家旅馆半夜跑路,所以特地来检查一下。” “半夜跑路,哈哈,你真有意思,看来你对旅馆还挺上心的。” “那肯定,毕竟我们有笔生意没做完呢。” “所以你只是来检查旅馆在不在,还没有想好那笔交易?” “麻烦你多给我一些时间,不要跑路。” “旅馆一直在这里。我知道你口中说的跑路,其实只是你偶尔看不见旅馆的存在,并不是我们真的消失了。” “好吧,我也感觉是这样的。所以这家旅馆不能带外人来吗?” “不是啊,不分外人亲属,只分有没有缘分。” “那就是说我和张海没有缘分?” “哈哈,我想你是误解了,我所说的缘分,只是旅馆和他的缘分,并不是你和他的缘分。这两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听到这里,白衣程终于放下悬着的心:“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己和他没有缘分呢。” “怎么会,没有缘分怎么走到了一起呢?” “说得也是,而且不瞒你说,我也没想到我会和他这么快就在一起,一切都好顺利啊。” “那就祝你计划同样顺利。” 白衣程胸有成竹地点了头:“你就不用送我了,我先回去了,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过来打扰你。” “没关系,我也刚好出去散步。” “大晚上在这种阴森恐怖的森林里散步?真有你的。” “阴森恐怖吗?我觉得还好,我只是想通过安谧的环境思考罢了。” “静谧的环境确实能促进人的思考,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 “既然这样,我更不应该打扰你了,我们就此别过。” “好走不送。” 看到旅馆“安然无恙”,白衣程不再担忧。这晚她可以彻彻底底睡个安稳觉了…… 为了不让员工们说过多的闲话,白衣程和张海从不在公司里彰显爱情,他们只会在下班后或者是周末的时间约会。日子一长,白衣程又忍不住谈及旅馆的事情:“真的有那家贪念旅馆,我又去了一次,这货真价实存在的,不管你信不信。” 旅馆不旅馆对张海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已经不需要旅馆帮他实现愿望了,不过张海还是装作惊讶的表情来配合白衣程:“天哪,原来真的存在那个地方,要是能去一次就好了。” “哎,我也想带你去,可是条件不允许,那个旅馆的经营者说,只有有缘人才能去旅馆,很明显,你不是那个有缘人。” 张海继续演出夸张的神态:“天哪,那太可惜了,不过只要能和你有缘,我就无憾了。” “哈哈,你真有意思,要是能和这家旅馆攀上关系,可比和我在一起有趣多了,你能得到很多想象不到的东西。” “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真会说笑。”张海的“彩虹屁”帮他再次获得白衣程的好感。 “其实,我跟你聊旅馆是为了别的事情。”白衣程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张海也不敢嬉皮笑脸,也露出认真的表情。 “我在和这个旅馆做一笔交易,可是我一直没想好要什么,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你能不能给出一个好的选择。” “我愿洗耳恭听。” “旅馆说以我的寿命为代价愿意给我金钱或者是长久的爱情,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呢?” 张海故作深思,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他等了片刻,说道:“嗯……金钱吧,爱情已经有了啊。” “可是我们不知道这份爱情是否长久。” “放心”,张海拍拍胸脯,“有我在,我们的爱情一定会长久。” 既然张海都真诚“起誓”了,白衣程也没有不相信的道理:“好,那我明天就去做交易。” “嗯,好。” 纠结的白衣程终于在张海的坚定下下定决心去往贪念旅馆,完成交易。 看到白衣程的身影后,邬暮莞尔一笑:“哈哈,你赢了,小贝。” “嘻嘻,果然是三次呢。” 简短对话后,邬暮又换上接客的微笑表情,在邬暮和肖贝的注视中,白衣程出现在旅馆内。 “这次也没打算带你的男朋友一起来吗?”邬暮开玩笑道。 “你都说了他是无缘人,干嘛还带他呢?” “同意你的观点。” “我已经想好,我决定换取金钱。” “是你自己想好的,还是你男朋友帮你做的决定?” 白衣程笑了笑:“这个重要吗?”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说着,邬暮将钥匙交给她。 “又是这把钥匙。” “我早就说过了,不管你选择什么,都是这把钥匙。” “没想到你还记得。” “毕竟我是运营者,当然记得。” 白衣程拿好208房间的钥匙,向楼上张望:“上面有灯吗?” “有,不过不太亮,建议你早点上去。” “好。”白衣程很听话,当然她也没有不听话的余地。 第113章 用未来的不幸换现在的安稳 白衣程小步走上楼,相比旅馆在她眼中的阴森,昏暗的二楼并不算什么,带着还算冷静的心情,白衣程沉将钥匙插进锁孔中,打开了门——房间里的布局比白衣程想象中好一些,她本以为是年久失修的漏水老宅,没想到屋里如此干净整洁。 她还仔细的检查了每一处,都很满意。没一会儿,白衣程感到困意,换作平时她不会这么早休息的,但是此刻身处邪门的旅馆,能早一点休息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白衣程很快洗澡睡觉了,这一晚她睡得很安详,没有噩梦缠身,也没有半夜惊醒。 等到第二天早上,白衣程从床上醒来,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还以为交易失灵的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洗漱梳妆,在镜子面前多次审视了自己后急迫地走到一楼。 白衣程在餐厅里看见了邬暮,她热情地打了招呼:“早呀。” “早呀,昨天睡得怎么样?”邬暮也礼貌寒暄道。 “挺好的。” “嗯。” “那个……”白衣程欲言又止。 邬暮知道白衣程想说什么,但是自己的问题本该自己问出口,所以邬暮没有插嘴,而是问道:“你要回家了吗?” “我……不是……我想说……” “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离开了。” 见邬暮开始催促自己,白衣程终于忍不住了:“我可以问一下,我们的交易达成了吗? “当然达成了,你不是在旅馆住过一晚了吗?” “可是,一切好像都没变化啊?” “三天内你的钱会打到你的卡上。” “那我的寿命呢,我没有发现自己有变老的迹象啊。” “哈哈,为什么要变老呢?” “可是我的寿命……” “难道就不能提前死吗?”邬暮语气平静。 “提前死……是啊,也不是不行。” “嗯,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没有没有。”走之前,白衣程又看了一眼邬暮,而这一眼里却蕴含了很多想法:死亡是很简单的话题吗?为什么她说得那么云淡风轻?虽然经营这种旅馆的她对生死看淡也正常,可是……我怎么总是感到不安呢?她不会对我做什么手脚吧? 想到这里,白衣程又转过身:“你会动什么手脚吗?” “你希望我动什么手脚?” “我……我当然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可是又得做点什么,总之不要做伤害我的事情。” “哈哈,你在想什么,我肯定要做伤害你的事情啊,因为我要的就是你的性命。” “这个不算,这个你可以拿去,但是其它的可不可以放过我?” “你不用太担心,一切都会按照交易来,交易外的事情我不会插足。” “那就好。”邬暮的承诺让白衣程放宽心,不过邬暮刚提到的交易又让白衣程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对了,说到交易,你到底要我多少年的寿命呢?” “不多,十年。” “那还好。”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这次可要问清了,因为下一次你就和旅馆没有缘分了。” “你的意思在说,下一次我就看不见旅馆了吗?和张海一样。” “没错,因为你的交易即将结束了。” “看不见旅馆也不是什么坏事。” “哈哈,当然,和这样一家旅馆长期攀上关系,谁会觉得是好事呢?” 白衣程没有回答,在老板面前公然说她的店不好,这无疑是最直白的挑衅了。而且这家店还不是普通的店,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卷入无尽的深渊的店,白衣程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后面自然要小心谨慎些。只是她忘记了,自己前一晚刚说过贪念旅馆四周环境阴森恐怖,如果邬暮真的计较,前一天就问过她了,何必拖到今天呢? “没什么事就离开吧,我知道你想离开了。”邬暮说道。 见邬暮没什么表情,白衣程又大胆问道:“你知道我能活多少年吗?” “我知道,但我的建议是不告诉你,因为你知道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么严重?那你更要说出来了,提前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确定吗,我建议你再思考思考,不要盲目做决定。” “我没时间思考,毕竟我最后一次来旅馆了,我肯定要将自己该知道的尽数得知。” 邬暮藏笑说道:“没想到这次的你很坚决。” “因为我感觉你要说什么不好的事情,我需要提前知道,好有防备。” “如果我告诉你,你没办法防住呢?” “那……那我……那只能顺其自然了” “事已至此,你还是想知道吗?” 白衣程陷入犹豫,她在一楼大厅里踱步,在走了十个回合后,她还是说道:“告诉我吧,我应该知道。” “好,既然已经提了醒,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实话跟你说,在你死后,你的丈夫会拿着你的钱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起。” “不会吧,他明明向我承诺过这份爱情会长久。” “是啊,会长久,但是只到你死以前。” “那我还有多久……离开?” “五十岁的时候。” “那么快?!” 不快,你还能活二十多年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想让他忠贞……我们能不能再做一笔交易?” “不好意思,你只能做一道单选题,没办法双选。” “我……我接受不了背叛,哪怕我死了也不可以。” “我知道。”邬暮面不改色。 “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不可以,这是游戏规则,你应该遵守的。” 本以为“心愿达成”的白衣程瞬间魂不守舍了,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带着这份无奈和失落,白衣程离开旅馆…… “白总,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发生什么了?”下班后,张海走到白衣程身边,关切地问道。 换在以前白衣程会领情,可是现在的她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滚开,我不需要你关心!” 白衣程突然变脸让张海不知所措,他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是想了半天也得不到结果。 第114章 缘分转移 白衣程一眼也不想看到张海,为了防患于未然,她直接说道:“我们分手吧。” “啊?!”张海以为白衣程在开玩笑,可是他等了几秒钟,还是没等到白衣程更改话术,他这才明白自己彻底玩完了。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白总,你原谅我吧。”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是道歉总是挽回另一半的最好方式。 “不,我们结束了。”白衣程态度坚决。 “白总,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如果我对你宽容,就是对我自己残忍。 “好吧白总,那您可以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儿了吗?”事已至此,张海知道无力回天,只能记下自己的问题,避免以后再犯。当然,如果有再犯的机会,他的对象也不是白衣程了,而是另一个看上他颜值的人。 “你现在没错,不过你以后会犯错的。” “这是什么意思,以后会犯错?” “对。” “您是说,您这是在防范于未然,为了未来那些不可估计的事而舍弃我吗?” “不是不可估量的,一切都会按照既定路线行进。” “是那个所谓的旅馆告诉你的吧。”张海猜到了白衣程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 “是的,她说的话我都信。”白衣程没有隐瞒。 “她说了什么?” “她说,等我死后,你会拿我的钱养其他女人,我不允许爱情里有任何背叛。” 张海刚想解释自己不会背叛,可又想到白衣程不会相信。多说无益,他只能说道:“好吧白总,我们的缘分或许到这里了,希望未来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听到张海的这句话,白衣程可谓是万般不舍,却没办法说。到了这步田地,白衣程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没事的,失去了张海,我还会遇到下一个李海、王海,反正我喜欢的不过是张海的颜值,他也没有什么其他打动我的地方。颜值是最容易被人替代的东西,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未来无法靠一两句安慰自己的话就有所更改,白衣程“真正”的未来是——她再也遇不到下一个喜欢的人,没有张海,白衣程注定是一辈子孤独的。这场交易员仿佛真的在爱情和金钱里做的了断,有爱情就没有金钱,有金钱就没有爱情。不过,白衣程的故事远没有这么简单,虽然她和旅馆的缘分彻底结束了,却还有一个人和旅馆的缘分正式开始,这个人就是张海。 张海难以接受,仅凭一家旅馆的三言两语,就让他彻底失去白衣程,原本自己计划的美好未来在一瞬间成为泡影,任谁也不甘心。 张海记得那时他和白衣程找了很久旅馆,虽然最后也没找到,但是张海记住了路线,他决定亲自试一试。 一个周末,张海坐地铁到达公司,再从公司徒步向旅馆走去。他一共试了两次,第一次他并没有看见所谓的森林和旅馆,而第二次,在一个拐角处,他突然察觉到一盏街灯的变化,明明其他街灯都是黄白色的,只有一个路口的街灯是蓝色的。 张海注意到这处细节,他横过马路,走到那盏街灯下,然后顺着街灯所在的道路走了一百米,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看见了那片森林。 张海别提有多激动,不过短暂的激动后,他又是些许愤恨:我倒要会会这家旅馆的管理人,看看他是怎么通过三言两语就能让白总放弃我的。 带着这份心思,张海走到旅馆门口,他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冲了进去。 不过,张海的行为虽然莽撞,声音却很谦卑,或许是他长时间在公司做职员的缘故,张海并不敢大声讲话。 “有人吗?”张海的声音小而礼貌,语气里更是不带一丝责问。 “有人。”邬暮正蹲在柜台下面,她突然起身吓了张海一大跳。 看着软弱的张海,邬暮忍不住开玩笑:“以你的胆量还敢来这个地方,真不容易。” 张海的回答比邬暮想象中勇敢得多:“我也不是什么胆小鬼,为什么没胆量来这里?” “说得好,敬你是条汉子。” “我来这里就是想问,是不是你告诉白总……就是一个叫白衣程的人和我分手?” “我没有直接跟她说,是她自己的决定的,与我无关。”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她就和我分开了,我们两个都很难受。” “我知道。”邬暮的脸上没有丝毫同情。 这显然不是张海想要的,所以他继续说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你就不想为这件事弥补什么吗?” “不是我想不想弥补,而是你想弥补,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绕来绕去。” “对,是我是想弥补,我不想因为陌生人的几句话就挑拨了我和白总的关系。” “我知道你很重视,毕竟平白无故傍上一个富婆,也不是一般人能经历到的。” “你别这么说,我和白总是真心相爱的!” 看着张海说“真心相爱”时表演出的坚决和真诚,邬暮直接拆穿:“忘记跟你说了,只要在这家旅馆里,不管你想的是什么,我都可以听到,所以你不用掩饰,在我看来你的遮掩行为和小丑没有什么区别。” 张海站着愣了几秒钟:“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别的想法。” “很正常,我非常理解,这不会耽误我们之后的交易。”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做交易?” “为什么不愿意?我是个生意人,只要对我有利,不管你想法如何,都可以促成这笔生意。” “好,喜欢你这个生意人的想法。” “说说吧,你具体想要什么?” “既然你都能听到我的心声,也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有些东西只有从别人嘴里听到才有意思。” 张海撇了撇嘴,他感觉邬暮在拿他当马戏团的动物看待,不过他还是说了:“我想和白衣程在一起。” “没问题,这再简单不过了。” “真的吗!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并不是做什么,而是换个人生经历。” “换人生经历?” 第115章 张海的交易 邬暮微微一笑:“原本白衣程死后,你将得到她的全部财产,然后再过几年,你遇到了另一个女人,和那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你得不到钱,就算遇到未来的女人,她也只能跟你过苦日子。然而,既然你打算做这笔交易,那就又不一样了。交易过后,你依然可以享有白衣程的钱,却再也遇不到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是凭空消失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在你遇到她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啊?我……死了?” “是的,你会比白衣程提前一年死。” “那她能活多久?” “她还能活二十二年左右,那你的话就是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二十一年……也不错,拿贫穷的寿命享有二十一年的荣华富贵,不亏。” “你很有觉悟嘛。” “哪里哪里,换做别人也会为了白总放弃那个陌生女人。” “也是,毕竟连钱都没有,还要女人有什么用呢?” “说得对。” “不过你不只是没有了钱,还没有了命,哈哈。” 张海不明白邬暮的笑,可是他又不敢思考,因为不管自己想什么,邬暮都能听见,所以他直接问出口:“为什么笑,死亡是一个有趣的话题吗?” “不算无趣,而且我确实觉得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死亡有什么意思,死亡会伴随哭泣、哀痛,甚至是遗忘,怎么能说有意思呢?” “反正又不是我死,是别人死,当然有趣啦啦。” 听到这句话的张海不禁后背发凉:“是……吗,这样啊……请问,这里死过很多人吗?” “还好吧,没仔细数过,几百个?几千个?不知道。”邬暮的语气里带着俏皮。 这让张海更加毛骨悚然:“那个……我,我不会在旅馆死掉吧?” “当然不会,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还能活二十一年。” “好吧,像您这样的人肯定言而有信。我信你,就像白总信您一样。”一边说着,张海一边擦拭额头的汗。 “哈哈,你们还真有意思。” “不敢不敢,我们不是有意思的人。不过老板您真的是很厉害的人,比我们厉害太多了。” “跟我比什么,不是哪个凡人都可以跟我比的。” “确实,能经营这样一家旅馆肯定不是凡人。” 听到张海的话,邬暮有意打趣:“哈哈哈,我是鬼。” “啊?!”发出这声惊讶后,张海立刻意识到不妥,赶紧捂住嘴。 邬暮的恐吓战术让她玩的不亦乐乎,但她也不会一直玩下去,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 于是,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你的房间在二楼,如果你想跟我继续交谈,我们就再聊一会儿,如果不想,可以上楼休息了。” 虽然此刻是中午,但是张海果断选择上楼休息:“其实我有午睡的习惯,不好意思。” “没事,来日方长。” “这个,还是不用了,不麻烦您特地找我。” “哈哈,好吧,那你上楼吧,不会怕黑吧。” “不会不会,一个男人怕什么黑?我上去了。”其实张海是害怕的,但是他更怕同邬暮聊天。所以,即便邬暮能听见他的心声,他还是要嘴硬,并且强装镇定地向楼梯走去。 邬暮不打算再戏弄张海,就把二楼的灯打开了,当然,这也是在她听到张海的心声后做的决定。毕竟对方本质不算坏,小玩一下就差不多了。 虽然二楼全部的灯都打开了,却也只有仅仅几盏。看着昏暗悠长的走廊,张海“知道”旅馆老板有意刁难他,可是事已至此,他只有一鼓作气。于是,张海在心中默念了三个数,等数到三的时候,他跑向房间,用钥匙打开门,动作连贯顺畅。 进屋后,张海将房间门反锁,这才渐渐平息心情。他看着钥匙上的数字“208”,没有多想。 以他的视角怎么会知道自己和白衣程同住过一个房间呢? 进入安全区域的张海异常的清醒,他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小小的房间很快让他焦躁不已,可是他又不敢出门出去,只能打开窗户,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来平静自己。 此时虽是正午,却看不见太阳——全都被云层遮住了。这样的氛围只让张海阴郁。 于是几分钟后张海关上窗户,又在房间里徘徊。走得累了,他就躺在床上,试图让自己睡去,却毫无睡意。 就这样在房间里待到下午两点,张海终于忍不住了,他鼓起勇气来到旅馆一楼。邬暮本打算睡午觉,知道张海准备下楼,她就等了一会儿。 “有什么事吗?”邬暮先开口问道。 “请问我可以晚上再来吗?” “可以。一直走就能走回马路,不过,不要在十二点以后回来,否则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什么意思,十二点之后……有什么讲究?” “在这个时间段出现,你就会死,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会死!” “不用这么紧张,死亡而已,你又不是不会经历。” “可是我不会现在经历。”张海的音量越来越低,生怕被什么东西听见。 “回去吧,你是安全的,不用担惊受怕。” 张海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先回到家拿上洗漱用品,又在家里看了一会儿足球比赛,等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从家里出发,去到旅馆。 张海还是按照原来的老路线——地铁转步行。一小时后他再次进入贪念旅馆。不过这次张海并没有看见邬暮的身影,这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毕竟邬暮也是可怕的存在。就这样,他蹑手蹑脚地向二楼走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渐暗,张海再次走到窗边。窗外,厚密的云层将月亮完全遮住,一点光都透不出来,和白天的情况几乎大差不差,只是太阳换成月亮罢了。虽然这样的夜晚使人平静,却不能留恋——停留时间越长,心里越是发怵。 第116章 本来的,才是最好的 张海没在窗边待很久,他关上窗户,回到床上,虽然没有困意,但也想躺一会儿。 奇怪的是,他刚躺下没有几秒钟,竟然直接睡着了。而这一觉又非比寻常…… 白衣程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婚礼的殿堂上,她侧身,看向她的白马王子。 在白衣程的注视下,张海走上前,牵起了她的手:“衣程,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真的想和你白头偕老……” 白衣程捂住张海的嘴,没有让他说完:“瞎说什么话?我们都要结婚了。” “真的吗?你愿意嫁给我了!” “当然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呀,不是吗?” 白衣程的话激起张海的回忆,他想到自己已经和旅馆许下的交易,他再也不用担心和白衣程分开了。于是,张海拍着胸脯说道:“没错,这次我们一定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我相信你,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就这样,他们在洁白的殿堂上完成了仪式。 张海觉得自己是那么幸运,那么幸福,他的未来也充满了可能。 伴着幸福的笑容,张海从梦中醒来。当发现一切只是梦的时候,失落感很快冲击了他,让张海久久不能平复。 “要是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他自言自语道。可是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对啊,一切已经是真的了,它已经实现了!”张海在床上大喊,他迫不及待地跑下楼去,此时的他早将自己对邬暮的惧怕抛之脑后。 “是不是要成功了?我是不是成功了?一切是不是成功了?” 面对张海激动的三连问,邬暮显得冷静多了:“是的。”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找白总。” “不过,在你成功前,你需要先跟白衣程说清楚我们的交易,她是不知情的。” “我应该怎么跟她说呢,万一她不相信我说的怎么办?” “放心,她一定会相信你的,这一点我敢保证。” “好,那就好。” 张海交还钥匙后离开了旅馆。让张海没想到的是,他刚走出森林就看见了白衣程的身影。张海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上去:“白总,您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结婚了。” “白总,我也梦到我们结婚了,而且很幸福。” “是吗,那也太巧了,或许我们分开错错误的,可是……” “你放心吧,旅馆的老板已经帮我们处理好了,我不会背叛你。” “什么意思?” “我也跟旅馆的老板做了一笔交易。为了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她说我会比你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张海将死亡说得很委婉,与邬暮不同。 “没想到你会这样做……所以,你是从旅馆出来的吗?” “是的……对了白总,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是特地来接我吗?” “我也不知道,一睡醒,迷迷糊糊就走到这里了。” “或许这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是啊,上天让我们相遇、相知、相爱,一定是有道理的。” 就这样二人甜蜜地手牵着手向公司走去。他们以为一切是最完美的结局,可是并不是上帝视角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如果没有做交易,他们反而会更美好。不过这些也只能作为邬暮和肖贝茶余饭后的聊天内容了。 “暮暮,你说如果白衣程知道不交换的结果是什么,她还会这样做吗?” “当然不会,谁会自讨苦吃呢?” “是啊,要是她知道不交易就可以和张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所谓女人的出现,不知道有多后悔。” “而且不远的未来,她也可以挣到我给她的钱。”邬暮补充道。 “这就相当于他们两个花了两份代价,各失去了十年和十五年的寿命,然后什么都没得到。” “嗯,没错。” “这也太好笑了吧。”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没有。” “是啊,真不理解,明明自己的人生那么好,有钱,有爱情,还有寿命。” “能让一个人承认自己的生活过得好其实很难,他们总会看到那些自己没有的东西,忘记自己有的东西。有时该多回顾自己拥有的东西,那样幸福才会从这种点点滴滴中透露出来。” “嗯。”肖贝应和道。 白衣程和张海与旅馆的缘分就此结束了。时间继续走过,天气越来越凉,旅馆也迟迟不见客人。虽然有没有人都不会让邬暮烦心,不过肖贝却少了很多乐子,所以他决定当下一个人到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捉弄对方一番。 肖贝带着这份心情,苦苦等了一个月,终于,那个人出现了。 “请问有人吗?” 许久未出现的敲门声和陌生人的声音让肖贝与暮暮互相对视,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儿门自动打开了,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褐色条纹外套,深紫色裤子和一双灰白色运动鞋的年轻男人。 男人完全忽略了“自动门”,而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邬暮的面庞上。 在男人眼中,哪有什么黑漆漆的森林和神秘的旅馆,只有一位美丽的女子看向他。 “嗨。”男人打个招呼。 “你好。”与男人的问候相比,邬暮的声音显得非常冷漠,不过这与她平时无异。 “你好。”男人重复了邬暮的话。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邬暮问道。 “我……”男人刚想说,自己是因走错路才来到这里,可是看见眼前的女子,他不由得心跳加速,话术也有所更改:“我特地来找你的。” “哦?特地来找我,难道在此之前你就知道我?” “没有,遇见你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想认识你。”说罢,男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就算不听心声,邬暮也猜到了男人的意向,既然如此,她只能摆出更加冷漠的面孔:“没几个认识我的人,因为他们都死了,你确定要认识我吗?” 男人只道邬暮是开玩笑,于是用诙谐的语气说道:“当然。” 第117章 爱情面前恐惧不值一提(齐公子篇) 邬暮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了不让对方再次误会她的意思,她从柜台里拿出一把刀:“你确定要认识我了吗?” 刀尖正对着男人的眼睛,这才将眼前的痴汉暂时拽回现实:“你要干嘛?” “我说过了,认识我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也想做下一个死者吗?” “不是,我以为你开玩笑的。”男人开始用手上下搓着衣服,以此缓解自己的紧张。 “哈哈,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玩笑?” “那你真的会杀我吗?” “这就要看肖贝大人了。” “什么肖贝大人……”男人一边问,一边注意到邬暮的眼神看向了柜台内侧。 男人正准备向柜台里瞧瞧的时候,突然一个红色的影子钻了出来。男人下意识后退两步,以便保护自己。 很快红色的影子在他的眼中具象化——是一只绒毛艳丽的狐狸。 “他就是肖贝大人吗?”男人猜测。 “大胆凡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一个月等来的客人,肖贝当然要亲自招待。 “我……我叫齐公子,您就是肖贝大人吗?怪不得,连这样美丽的女子都尊称您一句大人,您至少修炼了上百年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只有二十二岁的肖贝装作老气横秋的神态:“何止百年,我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哇,怪不得能把人话说得如此流畅。” 齐公子发自内心的赞叹让肖贝听上去很是别扭:“什么叫怪不得?” “因为听你的声音就像一个人,谁能想到你是狐狸大人呢?” 看着齐公子认真的眼神,肖贝双手叉腰:“我的厉害之处可不仅仅会说话,你小心点,免得我一个不高兴就让你下了地狱!” 齐公子点头哈腰:“好的好的,我一定小心谨慎。” “说说吧,你来这个旅馆是为了什么?快如实交代!” “不瞒您说,我是为了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来的。” “呵,胆大妄为,胆大妄为!竟然敢欺骗伟大的肖贝大人。” “小的不敢,我从没有欺骗过您啊。” “还说没有,你本是迷路才来到旅馆的,怎么说是为了邬暮?” 齐公子在心里想着:原来她叫邬暮啊,真好听的名字。在树木环绕的森林里工作,配上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齐公子想得出神,一时间忘记回答肖贝的话。 肖贝大喊:“竟敢不回答本大人的话,跪下!” 齐公子吓了一大跳,本能地跪在了地上:“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你怎敢不回答我?” “ 我……都是小的的错。”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真该把你拖到森林深处杀掉。” “别,千万别”,齐公子的求生欲瞬间激起,“都是我不好,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没见过世面,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实在控制不住去想她。求肖贝大人恕罪。” “好色之徒,好色之徒,邬暮也是你这种凡人可以攀上的吗?” “难道她也和您一样,活了千年吗?” “要你管这么多,邬暮你的身份怎么能轻易告诉你。” “是啊,这么美丽的女神,我怎敢亵渎?” “知道就好”,说到这里,肖贝站的有些累了,于是他坐在柜台上,摸着自己的尾巴,继续说道:“告诉你,这里是贪念旅馆,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贪念旅馆?我没注意这家旅馆的牌匾……有牌匾吗?” “蠢货,蠢货,当然有牌匾,你自己眼瞎,可不要怪我们旅馆设施不全!” “实在抱歉,,是我太紧张了,没敢多看。” “这里是贪念旅馆,是交易贪念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贪念可以说出来,看看我是否感兴趣。如果你能给我想要的,那么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见过邬暮处理工作那么多次,肖贝也多少学到了一些话术,刚好在这个时候用出来。 “贪念?我确实挺贪的,我想和这位美丽的女子携手到老,请问我身上有什么您想要的东西吗,尽管拿走。” “你也太厚颜无耻了吧,暮暮也是你这种人能得到的吗?” “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能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在一起,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你想得实在太好了,要是想和暮暮在一起,哪怕是献上你的性命也不可能。” 肖贝所说让齐公子并不感到意外:“我早就想到了,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和美丽的女神在一起呢?我太痴心妄想了。” “哼,你知道就好,不过你没有其他想要的吗?” “没有了,如果不能和邬暮在一起,其他任何东西我都不在乎。” 肖贝歪了歪头:“这就奇怪了,难道你来贪念旅馆的目的就是和暮暮在一起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迷路的人,或许这就是我和邬暮之间的缘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缘分,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有缘分,别瞎说了。” “可是我确实来到这里了呀,而且我只有这一个贪念。” “那你还是做梦吧,做梦会让结果来得快一些。” “做梦?是个好主意。”说着,齐公子看向楼梯:楼上应该有房间吧?正好,我可以拿这个当借口住在这里。 “你想都不要想,这是什么狗屁借口。”肖贝斥责道。 “我刚才说话了吗?我记得没有啊,难道是我在思考的时候不小心说出了口?”齐公子又陷入思考。 “你没说话,上次没有,这次也没有,只是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声。”肖贝不耐烦地解答了齐公子的困惑。 “哇,肖贝大人这么厉害,连心声都可以听到。” “这有什么,关键时候我还能要了你的命!” “别别别,大人您就放过我吧,我就是个普通人,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干嘛?” “可是你现在就在浪费我的时间啊。” “我……我有什么可以补偿您的吗?比如您想吃什么,我可以给您买。” “补偿?好主意,不如你先拿三千块钱出来看看诚意吧。” “好。”齐公子爽快地掏出了手机:“在哪里扫码?” 第118章 死缠烂打 既然齐公子真的打算付钱,肖贝就跳进柜台内,掏出了二维码,放在齐公子面前:“扫这里就可以了。” “好的。”齐公子二话不说结了款。 邬暮本想阻止,可是钱都交了,她没办法退回——一切都是旅馆的交易,钱会流到旅馆的总账户里,而总账户是邬暮和肖贝没办法触碰的。 齐公子交钱后,肖贝沉默了很久,紧接着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露出疑惑表情:“你怎么把钱交了,你为什么要给钱?” 邬暮和齐公子同时看向肖贝,不过只有邬暮知道原因。 “好了,钱不会让你白交的。”邬暮替肖贝圆场,然后她从柜台里拿出了梦境房的钥匙。 “你是希望我留下来吗?”齐公子的眼神里充满期待。 “不是,这只是房费,你付了钱就有住店的权利。” “那这些钱够我住多久呢?” “一个晚上。”邬暮回答。 “一个晚上?!没想到你们旅馆还挺贵的。” “就算贵也有需求,这就是供求关系。定价也是为了维持这个关系的平衡。” “说得好。” “你的房间在楼上,五点有晚餐,到时候可以下来吃饭,现在没什么事就能上楼了。” “等……等一下”,七公子当然不想过早回房间,毕竟他留下的目的不是为了住店,而是为了邬暮,“你喜欢什么?我想给你买。” “我什么都不喜欢,不用你再破费了。” “没关系,钱对我来说是小事,只要你开心就好。” “看来你没少拿钱摆平其他女孩,我跟她们不一样,让你失望了。” “不会,你永远也不会让我失望,这样反而更能显出你与众不同的特点。” “不贪图你的钱就是与众不同?真奇怪。” “不是,你的与众不同和钱无关,就算你花了我的钱,你也是最特别的,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也没有人可以撼动。” “好了,你不要再说土味情话了。这样吧,我想吃葡萄了,麻烦你去最远的超市买回来。” “当然,我愿意,我这就去最远的……为什么是最远的超市?” “因为我不想那么快见到你。给我一点空间,我喜欢安静。你不会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吧。” “我能做到,只要是你想让我做的,我都愿意做到。”说着,齐公子出发了。 他离开后,肖贝终于不再伪装自己的担忧:“暮暮,我……不是我想说的。” “我也是,我本来想跟他说交的钱是聊天费,住不了旅馆,让他赶紧走,可是却交出了梦境房的钥匙,我同样身不由己。” “是旅馆吧,旅馆在操控我们。” “嗯,原来被操纵是这种感觉,不算难受。” “我们没办法反抗,旅馆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只能做什么。” “当然,这也是旅馆维持运营的底牌,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存留了一些自我意识的。” “嗯。” 在肖贝和邬暮聊天的时候,门铃响起了。 “叮咚——叮咚——”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好最远的超市吗?”邬暮向门口看去,只是这次来的不是齐公子,而是另外一个人。 “怎么是他?”邬暮刚想进屋回避,可是门却打开了。 “最近怎么样?” 听到声音,邬暮尴尬地转过头,面向南一柯:“挺好的,你怎么又来了?” “我……最近没什么事,我就过来了。” “切,南一柯,你还不如一个新手坦诚呢。”一旁的肖贝忍不住吐槽。 “新手,什么意思?”其实南一柯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想听肖贝亲口说。 “刚刚来了一个人,他要追求邬暮,他比你坦白多了,不像你总是弯弯绕绕,不讲重点。” 南一柯装作淡定:“是吗,那你们聊得怎么样?” 邬暮怕肖贝乱说,就先开口了:“不怎么样,也没必要继续聊那个人了,没有意义。” “嗯”,邬暮都说没意义,南一柯也识趣地换了话题,“吃饭了吗?” “南一柯,这才几点啊,哪有问别人下午三点吃没吃饭的?”肖贝问道。 可是邬暮回答了,而且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嘲讽的意思:“没呢,快吃了。” “嗯,我可以留下吃饭吗?”南一柯想为自己争取。 邬暮看着南一柯的眼睛,良久,还是没有回答。南一柯不想逃避,尤其是这次,所以他又问了一句:“我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随便吧,如果你家里没有做饭,那可以凑合吃一口。”邬暮说道。 南一柯嘴角抽动了一下,笑意只存在半秒就消失了:“刚好晚上没做饭,那我就留下来了。” 邬暮和肖贝都知道南一柯的心思,但是谁也没有说破,他们还有各自自己的小心思——肖贝想看两个男生争夺邬暮的“友好”场面,而邬暮则想通过南一柯摆脱齐公子。 目前距离五点还早,他们就又聊了起来。不过这次的聊天对象是南一柯和肖贝,邬暮没有“插嘴”。 “南一柯,看来你很需要情敌的出现啊,不然你总是等,完全不出击。”肖贝直言不讳。 南一柯为自己辩解:“我有主动出击过,只是邬暮没给我机会。” “那说明你还不够主动,你看看人家,凭借他的死缠烂打,已经获得一个房间的使用权了。” “是吗,他获得的是哪个房间的使用权?据我所知,不交易就能住的房间应该只有邬暮和你的……”南一柯不敢说下去了。 “你在瞎想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一起住!他住的当然是楼上的房间了。” “哦,这样啊。”南一柯松了一口气。 “你看看你,你都没机会去一趟楼上的房间。” “是啊,怪我,找个机会我也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你还能做什么交易,不就是想和邬暮在一起吗?放心吧,那个小子已经帮你试过了,行不通。” 南一柯没想到“对方”如此英勇,他开始意识到,对方是一个“棘手”的竞争对手了。 第119章 饭局碰面 在肖贝与南一柯的聊天中,时间不知不觉走到四点,眼看五点将近,肖贝不再“恋聊”,去厨房做饭了,就这样剩下南一柯和邬暮两个人。 “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到肖贝做的饭。”南一柯说道。 肖贝走了,只能由邬暮来回答:“也算是你的荣幸。” “哈哈”,邬暮的话逗笑了南一柯,笑罢,他说道,“确实,确实。” 一个话题就此终止,按理轮到邬暮讲话了,但她不愿意说,所以南一柯又说道:“最近天气凉了,树叶也开始落了。” “嗯,是啊,早上起床经常能听到沙沙的声音。” “住在森林里挺好的,能亲近大自然,自然的气息总能褪去一些疲惫。” “我也这样觉得,这也是我留下其中一个原因。” “以前除了我和那个人,你好像谁也不见。” “嗯,没什么可见的,毕竟是陌生人,我又不需要工作,自然能躲就躲。”涉及工作内容,邬暮不想说出真实原因,其实她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在没有彻底交接工作之前,不可以让外人知道旅馆里有其他管理者存在的,如果被发现很可能引发交易更(geng)动,结局就不好控制了。 不过邬暮说的理由也足以让南一柯信服,毕竟他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南一柯对邬暮多少有些了解,他知道邬暮不喜欢近人,总是一个人待着,和他一样。 南一柯继续和邬暮聊天,好不容易能和她多说几句,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个住店的人是什么来历,怎么会走到旅馆来,是有什么贪念吗?” “没有,他走错了,不小心走到这里了。”邬暮眼神躲闪。 “嗯,走错也正常,有时候是挺巧的。”南一柯看出邬暮的隐瞒,既然邬暮不想说,南一柯打算找那个人“下手”,只是非现在。 “嗯。”邬暮担心自己说的太多,会暴露,就将回答精简些。 “最近过得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挺好的,和往常一样。” “那就好。” “你呢?” “我也不错,最近的工作都很顺利,前段时间吉首的事情也都解决了。” “挺好的,既然工作顺利,你也可以考虑找个女朋友了,省得总是来我这里。像你这样,长得不错,还工作努力的人应该不难找对象。” “挺难的,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到现在也没追上,你说难不难?” 邬暮原本是暗示南一柯,不要吊死在她这个树上,放弃她肯定有更美好的明天。可是南一柯并不是听劝的人,他只相信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在恋爱的层面,如果对方不是邬暮,那他不会愿意开始一段感情,即便结局是,他永久单恋邬暮,也无所谓。 “说明你喜欢的人和你不合适,你换一个就知道了,恋爱肯定很简单。”邬暮继续劝说。 “算了吧,一个已经够累了,我已经没什么精力了,还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吧。” 既然说不通,邬暮也不说了。碰巧这时门外出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邬暮知道是齐公子回来了。 “你等的人来了。”邬暮说道,接着她走去厨房帮肖贝打下手。 在邬暮和肖贝一起将菜和米饭端上餐桌的时候,南一柯和齐公子撞面了。 “你是来这个旅馆做交易的?”齐公子问道。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南一柯语气冷淡,通过他的语气,齐公子不难推测出南一柯来旅馆的目的,以防万一, 齐公子问道:“你是她的什么人,男朋友吗?” “还不算。” “那就好,还不算就是有机会。” 齐公子的这句话印证了肖贝之前提到的直白形象,不过区区这一点不足以让南一柯泄气:“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的。” “你这么笃定?” “你才跟她见了几面,了解她吗,你都不了解怎么和她在一起?” “那你了解她吗?” “我……”南一柯刚想说了解,可是他又回顾起自己和邬暮的过往,他了解的只是当年孤儿院的邬暮,并不是现在的邬暮。经过旅馆的洗礼,邬暮发生了很多变化,尤其是她的性格,事到如今,南一柯怎么能说自己了解邬暮呢? 不过,南一柯也不想因此给眼前的这个男人任何机会,所以他说道:“不算了解,但比你了解。” “那你也没有和她在一起啊。”齐公子说话一针见血,直接戳破南一柯的痛处。 “我想让她开心,所以我不会强求她。” 齐公子不是蠢人,一听就听出来这句话的含义——南一柯在斥责他不尊重邬暮的想法,强迫邬暮和他在一起。 听到这里,齐公子为自己辩解:“我也想让她开心,但是这不表明她和我在一起就不会开心。我相信自己能给她带来幸福。” 齐公子的自信让南一柯很不舒服,碰巧这时肖贝叫他们吃饭了,他们的“战场”也由前厅转换到餐厅。 齐公子无心吃饭,他随便夹了两口菜放在碗里,然后将全部的目光转向南一柯:“和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贵姓?” “我叫南一柯,请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我叫齐公子。” “齐公子?真奇怪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自称为公子。” “我这不是自称,我姓齐,名公子,齐公子就是我的名字。” “是这样啊,那就更奇怪了。” “纠结名字没什么意思吧,既然你是我的前辈,不知可否告诉我这家旅馆的规矩,比如住房的注意事项和退房事宜 相信你不会吝啬向我讲述的。” “我也想跟你说,不过不好意思,我没有住过这家旅馆,因为我从来不是客人。” “我从来不是客人”这句话,让一旁吃饭的肖贝感觉到空气中愈加强烈的火药味。他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以便更好观戏。邬暮就截然不同了,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所以吃得平时快了很多。 第120章 互不相让 待邬暮离开“战火”现场,齐公子和南一柯的战争就更加激烈了。 齐公子先一步挑衅:“这么久都没有和邬暮在一起,说明你还不如一个客人。” “客人的身份只会降低可能性,否则我早就是客人了。”南一柯也不示弱。 “可能性降不降低无所谓,因为你根本没有可能,而最有可能的人是我。”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要是你明天离开之后还能再次找到旅馆,那你的可能性还能高一点儿,不过也只是高一点儿而已。”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离开旅馆一次了,我下午去买了……对啊,我买了葡萄,就不跟你说了,邬暮告诉我这是她最喜欢的水果,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反正我现在要去给她洗水果了。”说着,齐公子得意洋洋地回到车上,拿了一箱阳光玫瑰和一箱巨峰葡萄,走回旅馆。在征得肖贝同意后,齐公子借用旅馆厨房,将两种类型的葡萄各洗了几串,然后放进买好的保鲜盒中,拿给邬暮。 “就放在这里吧。”邬暮示意齐公子把葡萄放在柜台上。 换在南一柯没有来的时候,齐公子会照邬暮所说的做,可是现在有竞争对手了,他想凸显自己的重要,于是说道:“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嗯,我一会儿吃,谢谢。” “现在吃吧,都是新鲜的。” “嗯,好。”邬暮客气地将一颗葡萄放进自己口中。 这一切在南一柯看来,已经算是邬暮对齐公子有好感的举动了。南一柯想到刚刚齐公子说邬暮最喜欢的水果是葡萄,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凉意——他和邬暮相处这么多年,可是连邬暮最喜欢吃的水果都不知道。他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旅馆的客人。 南一柯有些闷,便去森林里散心了。 其实邬暮并不喜欢吃葡萄,她也没有什么喜欢的水果,葡萄只是用来支开齐公子的借口罢了。邬暮只吃了两颗葡萄,剩下都是肖贝“解决”的。 南一柯出门后,齐公子抓住和邬暮聊天的机会,开始制造话题:“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谁,南一柯?” “嗯。” “就在你走后不久。” “你们认识多久了?”嘴上说着时间不重要,可是齐公子的心里却非常在乎,心是不会撒谎的。 抓住齐公子的心理,邬暮说道:“快二十年了。” “都那么久了,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还不错。”在邬暮眼中,南一柯是她的朋友,所以关系不错的说法也是有依据的。 听到这句话,齐公子的的信心瞬间削减了大半,他的失落表现得很明显:“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呢。” “关系不好怎么会串门?” “说的是。” “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可以上楼了。”邬暮催促着。 “现在是不是太早了,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 邬暮本以为齐公子会就此放弃,可是邬暮太小瞧齐公子的坚持了。 “说吧,你还想聊什么?” 上一个话题对自己不利,齐公子急于扳回一局,便开始展现他的暖男人设:“你这里有没有冰箱?” “怎么了,你要放葡萄?” “是啊,我怕葡萄放在外面就坏了,想让你能多吃几天。” “谢谢,冰箱在厨房。” “好。”说着,齐公子就去搬葡萄了。 齐公子搬葡萄的时间不长,却足够从森林里回来的南一柯与邬暮闲聊。 “你回来了。”邬暮先开口说道,相比齐公子,她更喜欢和南一柯聊天。当然如果能不跟这两个人聊天,才是最好的。 “嗯,刚刚去外面走了走。”南一柯回答。 “上次你不是说自己一个人散步会迷路吗?我看也不会啊。” “没想到你还记得。” “又不是什么大事,随便记一记。” “我没有走很远,所以不会迷路。” “嗯,好吧……你要不要吃葡萄?” “算了,他是给你买的。” “小贝也吃了。” 对话到这里,肖贝也不禁插入聊天:“怎么啦?我不可以吃吗,你是不是在教育我不要吃齐公子买的葡萄?” “给邬暮买的,相当于是给你买的,我可没有不让你吃的意思。”南一柯解释说。 “略略略,就算你不让我吃能怎么样?我已经吃了,而且我还会吃。” “我知道。” 肖贝简单几句话活跃了气氛,不过这么轻松的氛围,很快又被齐公子打破了:“我已经把葡萄全部放在冰箱里了,不过你们也要快一点吃哦。” “放心吧,这些葡萄我两天就能吃完。”肖贝自信满满。 “是吗,那就好。”齐公子耸了耸肩,他当然希望他的女神多吃一点,而不是肖贝。 即便听到齐公子的心声,肖贝也不以为意,反而直接去厨房洗了一整箱葡萄,抱着吃了起来。 “肖贝大人,吃这么多没问题吗?”齐公子表现出担忧。他确实在担心,只是不在担心肖贝的肠胃,而是担心邬暮还能不吃得到。 “放心,我又不是普通人,我可是伟大的肖贝大人。”说着肖贝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在这种情况下,齐公子也不好说什么。 肖贝拿起一串葡萄递给南一柯:“来,接着。” “我就不吃了,你吃吧。” “我给你的,别废话,赶紧接着。”肖贝命令道。 “好吧。”南一柯被迫收下。 齐公子以为肖贝会给自己也拿一串葡萄,就静静等着。可是等了半天,肖贝只是将一颗一颗葡萄塞到他自己的嘴里,并没有其他意思。 齐公子有些尴尬,只能自己从肖贝洗过的葡萄里面拿了一颗。 眼见时间不早,南一柯还有工作不得不离开,离开前,他对邬暮留下一句话:“保护好自己。” “这里是我家,哪有让主人在自己家里注意安全的道理?” “总之保护好自己。”南一柯拍了拍邬暮的肩膀,之后离开旅馆。 南一柯的离开并没有让齐公子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不管是与邬暮的对话,还是肖贝的动作都在无时无刻告诉他,他这个外人是不可能捷足先登的。齐公子只能努力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在“失恋”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他开始询问旅馆房间的注意事项,而这一问仿佛又给了他希望…… 第121章 假扮情侣 “请问这家旅馆有什么注意事项吗?”齐公子问道。紧接着,他听见邬暮叹了一口气,他以为邬暮要告诉他旅馆里有“脏东西”,就做好了时刻戒备的打算。可是邬暮即将说的和他想象中可完全不一样。 邬道知道自己无处可避,也没有隐瞒:“今晚你将去到一个房间,在那里你会经历一场梦境,梦境的内容是你和我的模拟恋爱过程。” 齐公子的眼神先是谨慎,之后变为诧异,最后满载惊喜:“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要提前说好,不能牵手,不能接吻,更不可能发生超过这两个行为以外的事。你可以拿柏拉图恋爱模式参考。在此期间,如果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会杀了你的。”邬暮的语气虽然平静,却极具威慑力。 齐公子即便害怕,但还是想为自己谋权益:“做梦也要管吗,梦里不是干什么都可以吗?毕竟梦里的人不是你啊。” “你错了,梦里的人就是我,我可以操控你的梦境,这也是这间房子的特殊性。如果只是做梦的话,你回家臆想就可以了,何必来到这里?” 齐公子摸了摸下巴:“有道理。” “所以你记住我刚才说的了吗?” “放心吧女神,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举动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进房间的是一个人,出房间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齐公子不想让氛围继续严肃,就用轻松的语气回答:“不是一个人进入房间啊,是两个人哦。” “就你一个人,我会从另一个地方进去。” “房间有两扇门?” 如果真有两扇门,齐公子会提前做准备,会找到门的位置,以防万一。虽然这家旅馆是他的女神开的,可是也不代表他就没有生命危险。 “房间没有两扇门,有些东西不能告诉你,这是旅馆机密,如果你知道了,那你就没有活着走出去的资格了。”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哈哈”,齐公子故作淡定,“人嘛,活着总比死了好呀。” “嗯。” “那我……就先上去等你了。”齐公子对这场梦境甚是期待。 “嗯,好。”邬暮巴不得齐公子赶紧离开前台,然后“独守空房”数小时——邬暮不会告诉齐公子,为了见他的时间短一点,十一点半过后邬暮才会出现在齐公子的房间内。而这之前齐公子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在一个全白的房间中苦苦干等,并且房间的门只有第二天早上才可以打开。 邬暮的声音让齐公子心花怒放,并且更加急迫不已。他看向身后的楼梯,接着直冲上去,毫无犹豫。 听到关门声,邬暮又叹了一口气:“真希望能跳过这一晚,直接到明天。” “暮暮——”肖贝用头蹭着邬暮的胳膊,希望能安慰到她。 “没事啦小贝。该来的总会来,或许这是我的情劫。” “就算是情劫,我也不希望你跟他有什么情劫。我希望……”肖贝不敢再说下去。 只要肖贝没有说出那个名字,邬暮就可以装傻:“哪有希望的人呀,根本没有,还是不出现情劫的好。” “嗯。”肖贝被迫认同。 不过,肖贝没有提的名字,邬暮反而自己提到了:“小贝,你说怎么这么奇怪,齐公子才来了旅馆一天,他就获得了房间的使用权。而南一柯都来了十几年了,还是不能去梦境房,也没有获得任何其他房间的资格。” “所以南一柯不是你的情劫。” “可是……他也算吧。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喜欢我,这样我就放心了。”邬暮抿了抿嘴。 “不可能,南一柯一定特别特别喜欢你,我非常确定。” “那怎么解释他住不进旅馆呢?” “这个……”肖贝挠了挠头。 “其实也挺好的,他没有必要和旅馆扯上联系。” “嗯,但是暮暮,如果他想和旅馆扯上联系呢,你要一直拒绝他吗?” 邬暮没有丝毫犹豫:“嗯。” “好吧,我知道了。” “小贝,我得先去睡一会儿了,这个晚上可要通宵了。” “好,我要不要陪你去?” “不用,你留下来看店,梦境房的事就由我搞定吧。” “那好吧,一切小心……暮暮,你要不要带把刀?” “哈哈,你在想什么啊小贝,他又不是危险人物,我带刀干嘛?万一引得他梦境错乱,我们还得处理又一个大烂摊子。” “说的也是,这小子胆子挺小,还是别吓他了。” “嗯,我先去休息了。” “好,我再吃一会儿葡萄。” 邬暮进屋小憩一会儿,在睡梦中时间过得快很多,不知不觉,旅馆的钟声响了,邬暮也睁开了眼睛。她走出房间,看到肖贝正趴在柜台里昏昏欲睡。 她轻步走到肖贝身前:“进屋睡觉吧。” 肖贝缓缓睁开眼睛:“一切小心。” “嗯。” 接着,邬暮走到二楼,她来到梦境房前,没有开门,而是从门左边的墙里穿了进去。 苦等五个多小时的齐公子原本坐在地上,看到邬暮后他慌乱地站起来,久坐导致的双腿酥麻险些让他摔倒在地:“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恶作剧呢。” “你想多了,哪有那么多恶作剧?” “可是你怎么才来啊,发生了什么事吗?”齐公子的脑海里已经为邬暮想了好几种说辞。 不过邬暮却避开了这个话题:“好了,开始约会吧。如果你想探讨其他问题,那我们可以直接结束约会,明天我在旅馆的前台里为你解答。” “不不不,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来了就行。我们现在……从哪里开始?”齐公子东张西望,想做点什么,可是面对除了白墙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他又无计可施。 “随便吧,你选。” “你喜欢游乐园吗?” “那就游乐园吧。” “看来你喜欢……” 没等齐公子说完,周围就开始变化了。渐渐的,过山车的轮廓开始显现, 又过了几秒钟,二人已经能清晰看到一个双层旋转木马了。 齐公子走到邬暮身边,他低头看了看邬暮的手,想牵的时候,又想起了邬暮警告过他的话,只能把想法强制抛到脑后。 第122章 旋转木马与摩天轮 在齐公子放弃牵邬暮手的时候,整个游乐场已经全部建成了。 “走吧,想玩什么?”邬暮问道,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冷漠,但是绝对不会听上去感觉温柔。 “我都可以啊,女神,你想玩什么?”对齐公子来说,这是了解邬暮喜好的最佳时机,他当然要把话题抛回邬暮。 邬暮很难回答这个问题,这不仅是她不想告诉齐公子,还因为她根本没有喜欢的游乐设施。但是这些想法都不会从邬暮的口中说出。 邬暮假装思考,接着看向一旁的地图——地图上第一个被她看到的游乐设施就会定位她最喜欢的项目。 “旋转木马吧。”邬暮说道。 碰巧,旋转木马也是齐公子心仪之选——它可是游乐园里出名的情侣游玩设施。 “好啊,就旋转木马吧,我看它也挺有意思的。”齐公子回答。 “嗯。” 就这样,邬暮和齐公子并排向旋转木马走去。因为一切都是梦境里的设施,他们也不需要排队交钱。 “你想不想去二楼?”走近旋转木马,齐公子问道。在他的印象里,如果一个甜美可爱的女生想坐旋转木马,而这个旋转木马刚好是双层的话,那这个女生一定会选择二楼的。 “随便,你想吗?”邬暮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 齐公子认为邬暮比较矜持,不好意思说,所以他替邬暮回答了:“我想。” “那就去二楼吧。”说着,邬暮头也不回向楼上走去。 见此情景,齐公子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想。 邬暮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而齐公子则坐在她旁边的木马上,这样他就能和邬暮保持最近的距离。 设施启动了,伴着唯美的音乐,木马开始旋转,并且上下摆动。 邬暮欣赏着四周风景,虽然这是工作,但也算一次旅游的机会。虽然身边坐着的不是自己想见的人,但风景多少能弥补一些。 可是齐公子不是来欣赏风景的,也不是来体验游乐设施的。 “女神,你觉得好玩吗?”齐公子不想放过任何一秒能和邬暮对话的机会。 邬暮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也尽力配合:“还可以。” “一会儿你想玩什么?” “随便吧。” “我注意到你一直在看过山车,你想玩吗?” 邬暮心想:我只是觉得无聊,看风景而已。 一边想着,她一边回答齐公子的话:“可以,去玩吧。” “我就知道你喜欢。”齐公子的欣喜一毫不遮掩地全部暴露在脸上。 “哈哈”,邬暮尴尬地笑了笑,“嗯,挺喜欢的。” “我就知道你喜欢,你看,你都忍不住笑了吧。” “嗯,你说的都对。”邬暮不会去辩解,也没有必要辩解。 “那个……女神,请问下午来的那个人知道你喜欢旋转木马吗?” “他不知道。” “那我又比他多知道一点儿你的喜好了。” “嗯。” “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约会的时候就别聊这么扫兴的话题了,要不然约会就提前结束了。” 齐公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好吧,没机会就没机会吧,能和女神来游乐场,我已经很幸运了。” “嗯,你能这样想就挺好的。” 就在此时旋转木马停下了,根据之前约定的二人一前一后向过山车走去。 齐公子是恐高症的重度患者,但是为了邬暮,他还是愿意以身试险。 在过山车向最高处行进的时候,邬暮察觉到齐公子的紧张,这里毕竟是梦境,还是约会主题,应该以梦境主人为主,所以邬暮问道:“你害怕吗?” “没有,我怎么会……害怕呢?”齐公子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这还是他极力压制下展露出来的声音色。 “那就不玩了。” “这怎么可以……”齐公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已经回到平地,而过山车也消失了。 齐公子怕扫了邬暮的兴,于是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们可以玩的,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过山车呢,或许这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呀。” “算了吧,你刚才抓住安全压杠的手心已经出汗了,而且你的声音也不对,我怕一会儿出人命。” “没事的,为了你我都愿意。” “不用这样牺牲,这是你的梦境,你想玩什么就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都可以。” “我……谢谢你,不如我们再玩一些比较轻松的娱乐项目吧。” “可以啊。” 就这样,二人一起去坐了摩天轮,另一个被称为情侣必玩的游乐设施。 “你知道咱们玩的这两个娱乐项目有什么含义吗?”坐在摩天轮上,齐公子忍不住问道。 在此之前,邬暮并不知道有什么含义,但听了齐公子的心声,她只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所谓的含义。为了不让齐公子亲口将这些荒诞的话说出来,邬暮回答:“我知道。” “原来你都知道,但是还愿意陪我吗?”即便那所谓的含义没有说出,齐公子也成功曲解了邬暮的意思。 换在平时,邬暮一定会为自己辩解,但是这里是齐公子的梦境,她无可奈何,只求齐公子不要想得太过离谱,于是,邬暮说道:“别太当真,毕竟其他项目你都玩不了。” “没有啊,我看那边还有一个泡泡秀表演,而且旋转木马的后面还有一个鬼屋,我们都没去,而是选择了旋转木马和摩天轮,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缘分呢?” “哈哈,你开心就好。”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坐上玩摩天轮之前,齐公子看到旁边有一家情侣餐厅。 游乐园里怎么会出现情侣餐厅这种地方呢?当然因为这是约会主题的游乐园了,所以再荒唐的场所也会存在。逃避从不能解决问题,邬暮选择迎难而上:“可以啊,我们去吧。” “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齐公子看局势大好,直接问出口。 “你忘了吗,我们本就在假扮男女朋友。” “我……哎呀,一时间忘记了。” 换作谁也会忘记,毕竟邬暮和齐公子没有牵手,没有拥抱,甚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近,换做谁看也不像一对情侣呀。 第123章 梦该醒了 情侣餐厅里布满粉红色的泡泡,邬暮如果没看门口的牌子,还以为自己进了泡泡秀展厅。她打算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贯彻她在游乐场里一贯随便的作风,却在这时听见了齐公子的建议。 “女神,不如我们坐在那边吧。” 顺着齐公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邬暮注意到一个被鲜花和气球围满的双人座椅。 对邬暮来说,坐在那上面一定是奇耻大辱,此时工作要求也没那么重要了,“保命”更重要,所以邬暮回答:“换一个吧。” “那个位置不好吗?”齐公子还是不死心。 “我不是很喜欢粉色特别多的地方。”邬暮找了个看上去不荒唐的理由。 “你不喜欢粉色?” “嗯。” 这个回答无疑又给了齐公子的一个了解邬暮的机会:“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除了粉色都可以。”邬暮懒得编造。 “好吧,那我们就不坐那里了。”说着,齐公子将餐厅环顾,没有找到一处缺少粉色元素的地方,可是他又不愿意离开这个餐厅。齐公子看向邬暮,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坐窗边吧。”最大的危险信号已经解除,其他对邬暮已经没有顾虑,既然齐公子想在情侣餐厅就餐,顺着他的意也没关系。 “好啊,我最喜欢坐在窗边了。” “嗯。” 齐公子和邬暮简单点了两份套餐。 借等餐的机会,齐公子本想和邬暮多聊两句,却没想到,还没超过一分钟菜品就上齐了。 “这家店上菜挺快的。”齐公子咬牙切齿。 “食不言,寝不语。”邬暮有意提醒,往常来看她根本不会遵守这个规则。不过对当下来讲,这个规则再合适不过。 “嗯,女神说的对。”女神都发话了,齐公子哪能有反驳的权利,他只能加快吃饭速度,制造饭后的聊天时间。 可是,两个人吃饭,光有一个人吃得快是没用的,五分钟后,已经将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全部吃完的齐公子意识到这一点。 看着细嚼慢咽的邬暮,齐公子有苦说不出,只能乖乖等候。在他等着差点睡着的时候,邬暮终于吃完了。 齐公子高兴地大喊:“哇哦!” “你干嘛?”邬暮冷眼看着他。 “没有没有,我太激动了。”齐公子赶紧捂住嘴。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醒了。” “什么时间……” 没等齐公子说完,周围的场景变化了,只见眼前是一条椭圆形的缝隙,缝隙逐渐扩张开,容纳了一面黄白色的墙壁。接着一只手挡在了缝隙上,转了转,缝隙就彻底消失了,而齐公子也眨了眨眼睛,完全醒了过来。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于是翻身下床,着急忙慌地在整个屋子里寻找邬暮的踪影,找过半小时,他才知道一切只是徒劳。 梦总是要醒来的,可是人也总是不甘心的——齐公子下了楼,看见趴在柜台上的肖贝,又动了一个念想:“狐狸大人,我想再花三千块钱住一晚,可以吗?” “痴心妄想,痴心妄想!贪念旅馆岂是你这种人想住就住的?赶紧吃了早饭就滚吧。” “可是……我再加到六千……一万也可以,求你让我再住一晚。” “你已经没机会了,你这辈子只能住一次,现在求我不如好好珍惜昨天晚上的时间,但是据我所知,你已经很珍惜了,你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暮暮都快被你烦死了。” “我确实很珍惜,但是女神并不烦我啊,我们相处得很融洽。” “那是她为了配合这个房间的主题,不得已而为之,你还真以为她愿意陪你过家家?” “我……所以女神对我没有好感吗?” “当然没有了”,肖贝说得斩钉截铁,“你只是一个和旅馆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别以为能碰巧走到这里就能把暮暮拐到手,你在想什么?” “我知道女神不好追,我也没想通过一晚就能增进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可是起码你们要给我机会啊。我相信自己可以给女神带来幸福,而且短短的时间里,我已经知道她的很多喜好了,我比那个什么南一柯了解她得多。” “就算了解又能怎么样,了解就是爱情吗?你别做梦了,你要是不想吃早饭就赶紧滚吧。” “我能不能再见邬暮一面,我想当面问问她。” “不——可——以——” “为什么?你这么强烈反对我和邬暮见面,这说明我和她还有戏。” “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死缠烂打,我告诉你,暮暮正在补觉,你不可以打扰她,我也不会把她叫醒的,你赶紧走吧。” “那我就在这里等她醒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啊,你是不是有病啊?听不懂别人说话吗,暮暮不想见你,不想见你!” “我不信,除非她亲口对我说。” “你真是……” “小贝,我来处理吧。”邬暮打开房间门,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很明显是被二人的吵醒了。 齐公子有些抱歉:“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应该在房间外静静等候的。” “没事,不算打扰。”邬暮回答。 既然邬暮说了她来处理,肖贝也不插手了,不过为了防止齐公子对邬暮动手动脚,肖贝的眼睛一直紧盯着他,不敢移动半分。 就在肖贝的监视中,齐公子开口了:“邬暮,昨天晚上你开心吗?” “工作而已,有什么开心的。” “可是我看你昨晚挺开心的。” “都说了是工作,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不会装一装啊?” “那你就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我对你还是有一些好感的,毕竟你给我买了葡萄,我很爱吃。” 齐公子眼前一亮:“真的吗,那就好……” “只是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吃新鲜的葡萄。昨天的已经看不上了……” “没关系,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真的吗?这也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现在就出发。”说着,齐公子直冲着自己的车跑去,很快驾车驶出森林。 第124章 齐公子与旅馆的缘分尽了 齐公子走后,肖贝对邬暮竖起了大拇指:“暮暮,你真厉害,要不然还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走?” “没办法,面对这种纠缠不清的人,我们只能利用小技巧了。” “这次他离开森林以后,估计再也回不来了。” “嗯,他和旅馆已经没有缘分了,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片森林。” “最后一次还不珍惜,还不好好欣赏一下森林美景。” “还是别珍惜了,真怕他珍惜出事情来。” 就在二人闲聊的时候,邬暮无意间看向窗外,昨天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旅馆外。 “他怎么又来了,最近这么闲吗?”邬暮在心里想着。 看见旅馆的大门是开着的,南一柯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南一柯,你怎么又来了,最近很闲吗?”邬暮在心里想的话让肖贝问了出来,这只是因为他们思想默契,并不是能相互窥探心声。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买一些水果。”南一柯浅笑道,然后他将四箱葡萄搬进了厨房。 “不是说买水果吗,怎么只有葡萄?我都快吃吐了。”肖贝抱怨道。 南一柯解释:“看你昨天那么喜欢吃葡萄,我还以为你想多吃一些呢。” “切。”看穿南一柯心思的肖贝摆了摆手,一脸不屑的表情。 同样知道南一柯心思的邬暮也没说什么:“买了就吃吧,放着也是浪费了。” “你……真的很喜欢吃葡萄吗?”南一柯问道。虽然这个答案是他从别人那里借进来的,但这不代表他不能用。 面对南一柯,邬暮诚实多了:“当然不是,我没有喜欢吃的水果。” “这样啊……”南一柯表情复杂。一方面他不希望邬暮喜欢的水果是葡萄,因为他不想让齐公子知道邬暮的任何喜好;另一方面,南一柯希望邬暮有一个喜欢的水果,只要不是葡萄就好,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你有什么事吗?”邬暮问道。南一柯的心思太过肉麻,她已经听不下去,所以急欲转移南一柯的注意力。 “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给你们送水果的。” “嗯,那现在水果也送完了,你就走吧。”邬暮摆出开门送客的姿势。 “那个什么齐公子还在楼上住吗?”南一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刻意。 可是一切都逃不过邬暮的观察与倾听:“他已经走了。” “哦,是吗,他也没多待几天。” “没办法,旅馆不想让他留下,他就只能离开了。” “意思是他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嗯。” “这也太可惜了……不过他反正也没有什么贪念,留下来没什么用。”嘴上说着可惜,南一柯的心里却十分舒坦。 担心齐公子和邬暮会有进一步发展的南一柯,前一天晚上一宿都没有睡着,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从家出发了。别看他到达旅馆的时间是十点,其实南一柯从早上五点就开始找旅馆,一直找到十点钟才看见旅馆的轮廓。他没有刻意思考自己寻找旅馆的不易,所以邬暮和肖贝也不知道他的坚持。 “你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没什么事你就可以离开了。”骗走齐公子,邬暮知道自己也该支开南一柯了。 相比于齐公子,南一柯从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是听了邬暮说的这句话,南一柯就此告别,不过多打扰,这一点让邬暮很舒服。但她更希望南一柯永远不要来旅馆,还是那句话,和旅馆扯上一辈子的关系不是什么好事,她不想牵扯任何人,尤其是陈一墨和南一柯…… 在南一柯和邬暮聊天的时候,齐公子正开着车去往最远的那个超市,即便这次邬暮没有指定超市。他只是猜测,最远的一家超市对邬暮有很深层的意义,虽然邬暮没说,但他一切都懂。这也无形之中帮他减缓真相到来的时间。 这一次为了讨好邬暮,齐公子买了那家超市里所有的葡萄,包括一些奇怪的国外品种。结账的时候他干脆利落,不禁让超市的店员们对他刮目相看。 接着,几个女店员帮他把葡萄搬上了车。齐公子给她们付了小费,虽然这在国内不流行——齐公子相信以后会经常来访,和这几个店员打好关系,也能很大程度助他买到最新鲜的葡萄。 之后,齐公子带着美丽的心情,向贪念旅馆开去。对于这条路,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到达终点。可是,可是,一切好像不太一样了——明明该在一个转角之后出现的森林消失了,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街角。 齐公子不死心,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他转了好几圈,和早上的南一柯一样,只希望森林能早一点出现在他面前。可是齐公子没有南一柯幸运,也没有南一柯花费的时间长。转了五圈之后,他把车停在路边,疯狂地拍打着方向盘,宣泄自己的不甘。 之后,齐公子下车打开后备箱,看着里面塞满的葡萄,他还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于是,他又上路了,可是不管他再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旅馆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又转了半个小时的齐公子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他连发泄愤怒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回想着和邬暮的相遇,和邬暮约会的过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好得那么不真实。他多想珍惜他的女神,却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齐公子开车在城市的街道里闲逛。看到路灯亮起他就走,一个路口左转之后再随便找一个路口右转,不知不觉他又回到那个最远的超市门前。 “呵。”齐公子只觉得自己好笑,像个小丑一样。他不可能把所有的葡萄原封不动地还给超市,那样他的狼狈就让人尽皆知了。 但他还是在超市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开车回家,他将一箱箱葡萄全部扔到了小区的垃圾桶里,就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25章 竞争不易(陶雨昩篇)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天气已经没有夏季的暖和了,时不时刮起的北风让人们裹紧了衣服,小区里的儿童乐园也少了很多熟悉的身影。所有信息都在暗示,冬天即将靠近。 对于大学已经毕业四个月的陶雨昩来说,她已经四个月没找到工作了。无论是专业不匹配,还是竞选岗位人数已满,又或者是学历不支持,各种原因都导致了最后一个后果,她没有工作。 如果没有家里压力,她还能少一些焦虑,可是母亲每日的电话却总是不断提醒她——找不到工作,她就是废物。 刚参加完一场面试的陶雨昩从一栋写字楼里面走出来,紧接着就收到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陶雨昩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活力。 “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丧啊,这样能找到工作吗,面试官听到你这个声音能录用你吗?”电话另一头传来母亲的三连问。 “放心吧,妈,面试的时候我的声音很洪亮。” “你光说说我就信啊。” “妈,你就放心吧,我的声音不会影响我面试的。” “如果不影响你面试,怎么四个月都没有找到工作,你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 “谁说我不着急了,我也很着急啊,可是那些公司就是不录用我啊。” “你别总是给自己找借口,遇到什么问题多想想自己的原因,这次的面试官怎么说啊,还是说你的学历有问题吗?” “没有,他们说再考虑考虑,没有说我的学历。” “再考虑考虑,得考虑到什么时候?这些面试官真是不管人的死活,不知道我女儿急需一份工作吗!那你再看看别家公司吧,不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母亲命令道。 即便母亲不说,陶雨昩也会再找公司面试,不过她还是乖巧回答:“好的妈妈,我记下了。” “赶紧找工作吧,别总是想着玩儿,这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邻居家王阿姨的儿子早就找到工作了,而且一个月八千呢,每次在楼底下聊天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你的事。” “那您就别说了呗。” “这怎么可能?我一次不说两次不说,人家追着我一直问啊,我这脸哪儿挂得住?我只能说你找了个公司实习。” “可是,妈,我还没找到公司实习啊,你这么说,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嗐,没事儿,到时候我就说公司没录用你呗,那我还能怎么办,起码说你实习,能让她三个月不唠叨我,要不然天天让你王阿姨挤兑我啊!” “好吧,要我说你还不如不跟她来往呢,她每天就是挖苦你,然后显摆自己,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相处呢?” “我不社交啊,我就该在家里做饭呗!就算王阿姨不问我,楼下的老李不问我吗,我还能因为你找不到工作,跟谁都不说话啦!”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上点心吧,面试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工作,真是服了你了,你有没有认真找啊?” “没找到工作不能表明我不上心吧,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他们就是不录用我呀。” “说明还是你的问题,要是你足够好,人家干嘛不录用你?都让你上学的时候好好学习,你看看现在,好了吧,一个普通本科能找到什么工作?” “我好歹也是个普通二本啊,那没考上二本的人呢,他们就不找工作了吗?放心吧,妈,我肯定能找到工作的,您就别催我了。” “放心?!怎么放心,一点都不放心,每次就让我别催你,我是想催你吗?要是你早点能找到工作,我还需要催你!” “妈……我……” 就在这时,陶雨昩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这也给了她一个喘口气的机会。 “妈,我先不跟你聊了,有个电话进来了。” “哎呀,你快点去接吧,万一是哪个公司录用你呢?行了行了……”话还没说完,陶雨昩的母亲就把电话挂断了。 陶雨昩简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将电话接通:“喂,您好。” “你好,请问你是陶雨昩吗?” “嗯,我是。” “恭喜你通过了我们公司的初试。本周五我们公司将举行复试,时间在早上九点,地点在华夏大厦办公室a座14楼1402房间,” “真的吗,太好了,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那个……请问,我可以知道这次复试一共有多少人吗?” “一共有十四个人,我们将从十四个人中选出两个人进行最终考核,祝你好运。” “好,谢谢你。”陶雨昩挂了电话,心情比先前好多了,这是她四个月以来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了,也是唯一的好消息。可是兴奋过后,陶雨昩却发现自己没有能分享的人。她抿抿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走到街角的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个蛋糕为自己庆祝。 之后,陶雨昩不再耽误时间,回家好好准备下一次的面试。 在焦虑和激动的心情中,时间很快来到星期五,这天一早,陶雨昩买了一个包子就“上路”了。她担心坐地铁会堵车,所以一改往常的习惯,下血本打了一辆网约车。 八点二十左右,陶雨昩来到那栋写字楼下。她走进写字楼,跟着人流一起进入一部电梯。电梯里有两个人在小声交谈,只是电梯很安静,他们交谈的声音也很清晰地进入陶雨昩的耳朵里。 “听说这次只选两个人,要是我们能一起进入这家公司就好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到时候咱们两个在一家公司工作,吃饭也能有个搭子,多好呀。” “就是啊小安,到时候我就不用担心下班回家晚了,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回去。” “嗯,而且我们也不用担心谁有空谁没空,因为我们的时间基本是一样的。” “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一会儿我一定会好好发挥的,不会拖你后腿。” “嗯,我相信你,我也会努力的,不拖你后腿。” “一切都都让人好期待呀。” 听着二人都对话,陶雨昩不难猜出她们也是面试者,虽然互不相识,陶雨昩却还是在心里暗暗诅咒:她们两个可千万不能被选上啊,千万不能,让她们失败吧。 第126章 参加复试 伴着陶雨昩对另外两个面试者施加的诅咒,电梯门打开了,14楼到了。陶雨昩和另外两个面试者相继走下电梯,他们互相看了看,接着都向面试的公司走去。 聊天的那两个人走在前面,陶雨昩走在她们身后。 此时的面试官正在会议室里准备问题,一个职员走到她们三个人面前,给她们每人递了一杯水。 聊天的两人分别向职员表达了感谢,陶雨昩学着她们的样子,也向职员道谢。 此时距离面试还有半个小时,那两个人又聊了起来,陶雨昩则默默背诵自己的面试稿,背诵同时,她能清晰听到那两个面试者的聊天内容。 “怎么办?我是第一个面试的,好紧张啊。” “没事的,别紧张,一场面试而已,实在不行我们再换一家公司。” “小安,你说我录取不上怎么办啊?” “我说了呀,换一家公司面试就可以了。” “都找了两家了,要么就是工资太低,要么就是不录用我,我真的累了,实在不行我就休息几个月,等我没钱的时候再找工作,反正前两年上班的时候攒下一些存款。” “也可以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个工作稳定些。” “那你呢小安,如果你没有被选上怎么办?” “我的话……就找下一家公司面试了,总是要找到工作的嘛。” “对了,你是为什么从上一家公司离职的?” “办公室氛围不好,我不喜欢,虽然当时我的组长一直劝我留下,我还是走了。” “氛围很重要的。” “嗯,不过现在想想,不走也挺好的,那里一个月工资七千呢。” “现在回去已经不行了吧?” “肯定啊,我当时走得那么决绝,现在回去肯定会被他们嘲笑的,而且就算回去,我的工资也不会有那么高了。” “嗯嗯。” 伴着两个人的说话声,陶雨昩背完一整遍面试稿,但是在此期间她一直受到二人聊天声音的影响,背诵效果并不是很好,她不好意思让别人闭嘴,只能去公司外面继续背诵。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反复默念着自己的面试词,一遍又一遍,渐渐的,进入面试公司的人越来越多了,走廊里和公司里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陶雨昩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就又走回面试的公司。此时会议室外的凳子全部坐满了人,她数了数坐在凳子上的人,和站着的人,很快意识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垫底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事已至此她安慰自己道:准备得时间长些才有把握。 就这样面试开始了,人们像搬运食物的蚂蚁一样,井然有序地一个接一个进入会议室。每个人在会议室里待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陶雨昩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她的心也越来越慌乱。到后来,即便有很多空座位可坐,她也紧张地难以坐下。 在她之前面试的人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表情各有不一,有的胸有成竹,而有的灰心丧气,有的已经在联系下一家公司了,而有的又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别人的状态无时无刻不在影响陶雨昩,她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在她每试图平静心绪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人从会议室里出来,接着她听到有人喊“下一位”,然后一个人走进会议室。 陶雨昩心乱如麻,她想早点结束这一切,让自己的面试尽快开始,可又想着能晚一点儿是一点儿,万一不成功,她还能晚些陷入焦虑的心情里。 只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没有用,面试的时间并不会根据她的思想而调整。陶雨昩也不知道自己烦躁了多久后,轮到最后一个人走进会议室了,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陶雨昩调整了几次呼吸,才迈开腿,走了进去。 已经面试了十三轮的hr们明显没了精力,有的甚至玩起了手机。见此情况,陶雨昩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洪亮,以便“叫醒”考官。 “你们好,我是陶雨昩,想应聘这次的销售岗位。” “你有什么做经验吗?”一个声音很温柔的女面试官问道。之后的问答也是陶雨昩和这位女面试官进行的,因为其他面试官看玩手机去了。 “我在大学期间有过商场销售的经验,为期两个月。” “嗯,具体卖什么呢?” “卖的是洗发水,”陶雨昩停顿了一下,本想等面试官发问,可是当她看到面试官脸上疲惫的表情后,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的销售业绩还不错,一个月之内卖出了30瓶洗发水,当时获得了我们组销售第二的好成绩,销售第一是一位干了五年的金牌销售。” “嗯,很不错,看来你很有经验,而且工作能力也比较突出。” “嗯,我的大学本科专业就是市场营销,选这个岗位也是专业对口,我有很丰富的理论知识,相信理论和实践经验叠加在一起,能创出更好的销售记录。” “嗯,你回去等我们消息吧,我们好好商讨一下。” “好的。”陶雨昩的面试就此结束,她感觉自己的面试时间很短,还不到三分钟,所以她已经“发觉”自己不如其他人,并在心里给自己打上叉号。 陶雨昩向面试官们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会议室。门外已经没有其他面试者了,不过一旁的大厅里还有很多正在工作的职员,陶雨昩看着他们,也希望自己可以融入其中,但是她知道这份想法只是妄想。 陶雨昩离开面试的公司,走在马路上,看着车来车往,她的心情十分繁重,她不知道这座城市是否给她留了一席之地,是否能让她勉强安身。 四个月,已经足足四个月了,她还是没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到现在依旧一无所获。她感觉老天爷在拿她的工作开玩笑,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又能怎么办呢,她难道能和老天爷作对吗?她不能,那她能做什么的?她只能在又一个夜晚连连叹气,随后接受现实。 第127章 二选一 又一个充满打击的一天过后,陶雨昩再次重振旗鼓,不管是拖着疲惫的身躯也好,还是带着糟糕的心情也罢,她又开启了找工作的旅程。 或许是四个月的失败让她得到的觉悟,她准备更改自己的工作标准,而这次一改,就改到了服务员应聘。但是陶雨昩只是想通过服务员的岗位过渡,等时机成熟再选专业对口的工作——她已经彻底没有钱了,没有钱就没有生存条件,她总要先让自己吃饱吧。 陶雨昩想着,一旦攒够一些钱,她就马上辞职。带着这个想法,陶雨昩走进了一家奶茶店。 “您好,请问你们这里招聘吗?” “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招聘。” 简短的对话就让陶雨昩又一次失去了工作机会。她想着,要是所有的面试都能这么快,这么有效率就好了,那她是不是早就能找到工作了?可是她转念又一想,万一只是提升速度,而不提升成功率呢,那打击岂不是更大了? 不过这些想法到头来都是没什么意义的。调整心情过后陶雨昩又出发了——前往下一个奶茶店。 “不好意思,我们刚招满了人。”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不需要多余的店员了。” “你之前在奶茶店干过吗?我们确实招人,但是我们不招没有经验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连保洁都已经招满了,你还是找另外别家店吧。” “你有没有干过奶茶店的店员,你没干过我怎么录用你呢?这里工作强度很高的,你一个新手吃不消,我不录用你也是为了你好。” 陶雨昩连续逛了几家奶茶店,都以失败告终,她就像一个游戏闯关者,闯不过去的关卡就继续闯,一次又一次尝试,失败了还是要继续挑战,直到通关为止。 可是这一道关卡是她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了。陶雨昩知道,在餐饮业里奶茶店店员相对体面,也不用端茶倒水,但她得不到这份体面工作,还能怎么办?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她只好走进一家中餐馆碰碰运气。 天气转凉,吃饭的人并不多,餐馆里也比较清闲。陶雨昩走了进去,很快吸引来热情的服务员:“您好,请问您几位?”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应聘的。”陶雨昩低着头,声音怯懦。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不招人了,你还是换一家吧”,服务员和陶雨昩交涉过后,转身又和自己的同事聊了起来,“她不是来吃饭的,我说呢,哪有一个人出来吃饭的?” “她是来干嘛的,应聘的?” “嗯,可惜已经不招了,昨天我们不是刚招了月月吗?” “是啊,她运气真不好。” 陶雨昩不愿再听两个服务人员谈论她,就快步走出饭店。对她而言,她可以暂时没有金钱,但不能没有尊严,她不接受随便一个陌生人都能对她评头论足。自此之后,陶雨昩放弃了餐饮行业的工作——她不想沦为更多人的饭后谈资。 天色越来越暗,已经错过了找工作的最佳时间。陶雨昩只能灰头土脸地回了家,给自己随便煮上一碗泡面。 之后的每一天,陶雨昩还是和往常一样,有时在网上投放简历,有时出去走走,去到实体店碰碰运气,但是都没有太大收获。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那家公司再次打电话来。 “你好,请问你是陶雨昩女士吗?” 陶雨昩听出了这个声音,她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声线:“嗯~我是。” “陶女士,恭喜你进入了我们公司的最后选拔阶段,时间在明天下午三点,地点还是华夏大厦14号楼1402房间,请您届时参加。” “好的,我一定去!”挂断电话,陶雨昩激动地跳了起来,接着发出一声尖叫。她左手扶在胸口上,感受着心脏猛烈的跳动。这一切都在表明她就要成功了,她就要成功……了吗? 渐渐恢复冷静的陶雨沫突然想起之前面试公司打来电话说过的内容:当时是从14个人里面选出2个人,那现在就是从2个人里面选出最后1个人了吧,那我现在还是有悬念的,只要还有别人竞选,我就不一定成功,我不应该高兴太早。 想到这里,陶雨昩的脸上又出现忧愁。她倒在沙发上发起了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面试公司打来的。 “不好意思,陶女士,您的面试取消了我们已经录取了另外一个人。” “怎么可能呢?我都还没有参加啊,为什么你们已经录取他了?” “实在抱歉,相比之下,您被淘汰了。” “连流程都不愿意走一趟吗,那我想问,他是有什么后台吗?能让你们直接破格录取。” “他和你一样,并没有后台,但是他的表现真的很突出,不好意思,希望您尽早找到更好的工作。” “好吧。”陶雨昩的手机顺着手掌滑落在地,她的心情也碎了一地。可是还没给她缓冲时间,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响起的铃声让陶雨昩感到厌烦,她只能被迫去拿手机,可是无论怎么尝试,就是没办法将手机从地上拿起来。陶雨昩忍不住大吼一声,发泄心中的悲痛和烦躁,而就在这吼叫声中,她从梦里醒来了。 手机的铃声又响了一遍后就不再响了,陶雨昩揉揉眼睛,这才发现刚刚的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坐起身,看了一眼手机 ,是母亲打来的。她不想回拨,可是母亲很快又给她打了过来,事到如今,她只能接听:“喂,妈。” “你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呀,在干嘛呢?” “没什么,我睡了一觉,没听见手机响。” “睡觉?!大白天在睡觉?我就知道你不好好找工作,天天在家里睡觉,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你要让爸妈一辈子养着你吗?” “不是的,妈,我就躺了一小会儿,我这几天一直在努力找工作,您不要把我说得像一个就知道啃老的废物好吗?” “那你现在在干嘛?你不就是在啃我和你爸吗!” 第128章 摆在陶雨昩面前的交易 每次母亲的电话只会让本就糟糕的陶雨昩雪上加霜。可是毕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她又怎么能反驳呢,所以即便解释过无数次,陶雨昩还是只能再说一遍:“妈,我一定会好好找到工作的,找到工作之后我就不会管家里要钱了,您放心吧,我也不想啃老,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们养我一辈子。” “你没想过让我们养你一辈子,可是你就是在这么做!你不好好找工作,天天浑浑噩噩,大中午还在睡觉,你到底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妈,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我说了,我已经很认真地找工作了,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我不是不愿意相信你,可是四个月了,正常人会四个月都找不到工作吗?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你有没有认真找啊!” “我当然找了,但是你也知道我是学市场营销的,我除了销售什么都干不了。这两年销售这个行业真的很不好找工作,我不想进那些传销组织去卖虚假的保健品,我想去正规一点的公司,可是正规一点的公司门槛高,而且招的人还少,我只能一家一家尝试。” “当时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让你不要选这种专业,选那些好一点的专业,你看看,现在完蛋了吧,一毕业就相当于失业,一点儿前途都没有。” “当时我那个分数能选什么专业?市场营销已经很好了,总不至于选一个按摩推拿的专业吧?” “你还真别说,那些学按摩推拿的还能挣到钱呢。开一个推拿馆,挣的可不少呢。” “算了,我们继续聊这个话题也没什么用,毕竟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我总不可能再回去复读四年。” “你就会给自己找理由推脱,要是当年你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至于像现在这样吗?” “我已经很努力了,不是所有努力的人都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要是努力都能得到最好的回报,那所有人都能上清华北大了。” “你这个孩子一天天的嘴里全都是借口,没完没了的借口,说不完的借口,你就是拿这些借口来哄骗你妈妈的吗?”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好了,不管这些什么所谓的事实,你赶紧找工作吧,别睡觉了。” “我……我知道了。” 陶雨昩的母亲挂断电话。陶雨昩趴在沙发上,房间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压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需要出去走走。 来到楼下,陶雨昩拉上衣服拉链,在小区里随便转了转,过了一会儿她想起家里没有菜了,就向超市走去。去往超市的路比平时长了很多,可是这并没有引起陶雨昩的怀疑——她没有精力思考路长路短的问题,找不到工作,她很快就要失去父母的资助,流落大街了。 陶雨昩继续走着,不知不觉天色突然暗了好几个度,陶雨昩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下午三点。她感到奇怪,于是抬头看向天空,居然看到了一些高耸的树木直冲云际。陶雨昩又向四周找寻道路,可是周围只有数不尽的树木和一些认不清的植物,陶雨昩想要离开,却根本找不到出路,她只能在杂草与云杉树之间穿梭,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发现一家旅馆。 病急只能乱投医——陶雨昩拍了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些,然后走向旅馆,敲了门。 很快旅馆的门自己打开了,陶雨昩一只脚伸进旅馆,几秒钟后她的另一只脚也伸了进去。 陶雨昩站在旅馆内,很快注意到柜台后的书架,尤其是书架上一张小巧的白色躺椅:“哇,怎么有一张这么漂亮的小椅子,这是给谁坐的呢?” “当然是给我做的!” 陶雨昩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陶雨昩回过头,什么都没看见。瞬间,恐怖剧里的情节开始席卷她,让她不得不后退,紧接着她的后背撞在柜台上。 陶雨昩顾不上后背的疼痛,她警觉地观察旅馆里的一切,很快看见了地板上的一只小狐狸。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陶雨昩问道。 “算你识相,就是我在说话。”肖贝回答。 “你是机器人吗?” “什么机器人,你看不出来吗,眼睛瞎吗?我是狐狸,是狐狸。”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由机器合成的吗?你不可能是一只真正的狐狸啊,狐狸是不会说话的。” “谁说狐狸不会说话,我就会说话,你能拿我怎么样?” “啊?!”陶雨昩有些摸不清头脑。 就在这时,邬暮从旅馆外走了进来:“你好,客人。” 陶雨昩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不是客人,你误会了。” “来到旅馆的都是客人,我不会误会。” “我真的不是什么客人,我是在森林里迷路才走到这里的,我一会儿就走了。” “好了我们也不用纠结是不是客人这个问题,我知道你有麻烦,所以我愿意帮你,至于你想不想得到帮助就是你的事情了。” 陶雨昩被邬暮的话搞得一头雾水:“我有什么麻烦,需要什么帮助?我没有需要帮助的事情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是不是很想通过这一次的面试?” 陶雨昩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了,她在心里想着:她怎么可能知道面试的事!我没跟她说过呀,我甚至都不认识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来到这里,就不用藏着掖着,你尽管把自己的诉求告诉我,我会看着办。” “我……我真的没有什么诉求,我先走了,明天还要去面试呢。”陶雨昩管不了那么多谜团,此时她的信念只有一个——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接着,陶雨昩转身出门。 “好吧,那你就把机会交给概率吧,我本来想说,我能保证你获得聘用资格,看来是不需要了。” 陶雨昩的一只脚刚迈出旅馆,又很快收了回来。她背对着邬暮,思绪在她的脑海中翻涌:聘用……聘用……也就是说我能有工作了,可是……我凭什么相信她呢,万一她是骗子怎么办? 邬暮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陶雨昩的心声,没有说话。 陶雨昩继续思考:如果靠我自己,那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如果靠她,可能就是百分之一百了,但是万一她骗我怎么办?我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工作了,这份工作真的对我异常重要,我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她…… 第129章 一切应该交给已知,而非未知 思考的最后,陶雨昩选择相信眼前的女人,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帮我吧。” “好,说说你的诉求。”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想通过这次面试。” “嗯,我只是想让你再确定一次。” “我已经非常确定了,我需要这份工作。” “好,那就不需要废话了。”说罢,邬暮拿出抽屉里的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 陶雨昩看了一眼钥匙,又看了看邬暮,抱着不相信的态度问道:“一把钥匙就能决定我的工作吗?” “当然,不然你还想要什么,两把钥匙?”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一把钥匙,一个房间就能决定我的未来,这怎么可能啊,你当我是小孩啊?” “我没有当你是小孩,你去住一晚不就知道了吗?住一晚一切结果就很明了了。” “你说得对,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毕竟明天就要面试了,我没有别的机会,实在不行就当病急乱投医!”陶雨昩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嗯,乱投医比不投医好。” 陶雨昩又看向邬暮,想从她的表情或者神态上面察觉到一丝蛛丝马迹,可是一切只是徒劳,从对话到现在,邬暮一直面无表情,连声音也没有起伏。 但是,不管邬暮给不给信息,陶雨昩还是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如果自己的运气好,也不至于四个月找不到工作。越是成功来得突然,她越要谨慎些。所以,陶雨昩又问道:“有什么惩罚吗?如果你帮我解决了工作上的问题,我有没有什么惩罚?”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有些技术含量,我可以很明确地跟你说,有惩罚哦。”邬暮的语气轻松了些。 “我就知道”,有了惩罚的存在,陶雨昩也对邬暮所说的话相信了几分,“说吧,惩罚是什么,我总该有知情权吧,万一我接受不了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一切尘埃落定可就完了。” “惩罚就是,你需要控制自己的心神不宁,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这有什么?我都焦虑四个月了,心神不宁对我来说都能算得上朋友了,它可是陪伴我时间最长的。” “嗯,你得到工作后会觉得自己走了后门,觉得抢了别人的东西,觉得对别人不公平,所以你会时常批判自己,让自己感到心神不宁。这就是你的惩罚。” “听上去……也没什么,相信我可以克服的,只要有工作,再焦虑一次又能怎样,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大不了抑郁症我也可以接受。” “嗯,那你就拿着钥匙上楼吧。” “好。”嘴上答应了,可是陶雨昩在看向那串钥匙的时候,眼神里明显犹豫了,她呆呆地站在柜台前,盯着那串钥匙,仿佛钥匙上写满了文字,她读都读不完。 “你犹豫了?”一分钟后,邬暮问道。 “我……我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虽然听到了陶雨昩的心声,邬暮还是期待她能亲口说出来。 “你也说过了,我会就此剥夺别人的工作,这样听上去挺不道德的,我现在已经感觉心神不宁了。” “可是你也说了,你急需一份工作,不是吗?” “但是我剥夺了别人的工作,别人怎么办?” “他们又没有连找四个月工作,你还管他们干嘛,他们可能只找了一两次就成功了,而你找了一百二十多天还在失败,你何必担心他们?” “对,你说的对,他们也许只找过一两次工作,他们也许上过班又辞职了,不像我,连工作都没有过,他们可没我惨!” “所以这串钥匙你是要,还是不要?” “我要。”陶雨昩拿起钥匙,紧紧将它握在手里。 “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旅馆的客人。” 陶雨昩也不知道怎么接邬暮的这句话,她总感觉邬暮和旅馆怪怪的,她有点好奇,却又不敢太好奇,她也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会引来杀身之祸。既然交易完成了,陶雨昩也不打算再和邬暮多聊了,于是她问道:“我的房间在几楼啊?” “我们这里只有二楼住客。” “你们这个旅馆不算大,不过也够用。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 “嗯,好。” 陶雨昩走上二楼,她看了看钥匙上的数字,接着比对房间,将钥匙插进了203房间的钥匙孔里。 进入房间内部,陶雨昩感受到干净、整洁和舒适。要不是她和邬暮有过交易,她真的会把这个地方当成一个普通旅馆。 陶雨昩关上房门,很快,一阵困意袭来,陶雨昩还来不及思考太多,自己的双腿已径直向床走去,接着身体直接倒在了床上,连鞋也没来得及换就睡着了。 半夜不知道几点钟,陶雨昩从梦里醒来。她想挪动双腿,可是很快察觉到两条腿的酥麻状态。接着陶雨昩又感知到两条腿上绑着什么东西,又沉又重。 她忍着不适将一条腿抬起,发现脚上还穿着自己的那双十厘米高的黑色长筒皮靴。 陶雨昩无奈地笑了笑,还不忘吐槽自己:“睡个觉怎么连鞋也不脱?” 接着,在酥麻感的陪同下,陶雨昩脱掉了脚上的鞋和袜子,准备再次入睡。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风吹动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月光透进窗户,让陶雨昩能大致看清房间里的陈设。陶雨昩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什么风铃,她甚至连床底下都看了一圈,也没有风铃。 可是,清脆的风铃声依旧存在着,离她不近不远,声音不大不小。陶雨昩裹紧被子,渐渐的一股害怕感袭来。可是还没等她害怕多久,强烈的困意刹那间打破了一切恐惧,就这样,陶雨昩又一次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第二天,天亮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风铃。 陶雨昩翻身下床,在整个房间搜寻一圈——一无所获。 她回忆着前一晚风铃,那清脆的声音仿佛能打破世间一切沉寂,而且这声音不只出现在房间里,还出现过她的梦里。 第130章 梦里的风铃 在陶雨昩的梦里也有风铃的声音,而这风铃就在她的面前,清晰可见——不管她的梦里出现了什么样的场景,风铃声一直陪伴着她,也扰乱着她的思绪,陶雨昩发疯般地狂吼,叫喊,都没有办法让风铃声停歇,就这样经受了一整晚的折磨,来到了第二天。现在到了白天,陶雨昩有了另一个找寻真相的方法——去问邬暮。 她跑下楼,碰巧邬暮和肖贝刚吃完早饭,从餐厅里走出来。 看到陶雨昩,邬暮询问她要不要吃一点,但是陶雨昩拒绝了。 “请问昨天晚上的风铃声是怎么回事?”陶雨昩直入主题。 面对陶雨昩的问题,邬暮并没有直接回答,反倒问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对了,你都来旅馆住一晚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互相交换姓名吧,我叫邬暮。” 陶雨昩想不通,都到这个时候了,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还要问她的名字。但是陶雨昩还是告诉了邬暮:“我叫陶雨昩。” “嗯,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听到的风铃声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给不了你答案了。” “那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吗,还问我的名字干嘛?”陶雨昩不解。 “问问嘛,总有用的时候,万一哪天我去你家拜访你呢?” 陶雨昩连退数步:“别别别,千万别你可别来找我,你找我干嘛,你不会是要杀了我吧?” “你想的太多了,你又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杀人总该有个理由吧。” “我……”陶雨昩刚想说,像这样的鬼地方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可是她看了看邬暮,又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换了说法:“是啊,不能随便杀人,就算要杀人也该有个理由,比如说匡扶正义什么的。” “哈哈,你真有意思,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这样说?在旅馆里你尽管说真话,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这不代表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我知道了,我会说真话的,但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陶雨昩的声音里充满胆怯。 “或许我有读心术,也说不定啊。”邬暮的声音却带着一些俏皮。 这更让陶雨昩不寒而栗:“读心术,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哪有读心术?” “万一就有呢。” “算了,我们也别讨论这个问题了,我已经在旅馆住过一晚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还不行哦。” 听到邬暮的话,陶雨昩直接定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动:“怎……怎么了?” “你还没吃早饭呢,起码要吃了早饭再走吧。” “不……不用了,我回家吃早饭就可以了,难道我不吃早饭就不能走吗?” “也不是,我只是建议。” “不好意思,我就不吃了,我先回去了。”陶雨昩的身体转向门口,已经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见状,邬暮也不再留她:“ 你走吧,我们有缘再见。” “嗯,好。”陶雨昩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想着:还是不要有缘了,还是不要再见了。 待陶雨昩走后,邬暮对肖贝说道:“还挺有意思的。” “你说谁,你说她吗?”肖贝摇了摇头。 “没有,我在说工作,我们的工作还挺有意思的,偶尔接触接触客人,和他们聊一聊,吓唬吓唬他们,好像和那些游乐场的鬼屋也没什么区别嘛,挺有意思的。” “区别太大了,鬼屋只能吓人,但是我们还可以做别的事情,我们还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确实,在鬼屋里被吓死的人倒是少见,但是在我们这里死的人却很多。” “这么说来,旅馆倒不像是旅馆,像是刑场。” “哈哈,就是呢。” “好玩好玩,那我们可以给旅馆再取一个名字,就叫刑场旅馆!” “哈哈,刑场旅馆,太有意思了……不过,也不是每一个到旅馆的人都需要接受审判,有的人是来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 “嗯,暮暮说得对。”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了。” 听着邬暮的话,肖贝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暮暮,你怎么突然这样说呢?” “以前没想过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为了活下去,被迫选择而已,可是现在我感觉这份工作很适合我,也没有那么痛苦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把这份工作完成下去。” “哈哈,小贝,像你那样洒脱开心,我还做不到,不过我好像有了一些动力,我会努力将这份工作进行到最后。” “嗯,好。” “小贝,我们一起。” “嗯,暮暮,我们一起。” 邬暮和肖贝聊天的时候,陶雨昩已经走出森林,回到家中。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要去面试了,她的生活即将发生改变,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没有最开始交易时的那种激动,现在的她更多是沉稳冷静,然后思考如何巧妙地处理那个惩罚。 陶雨昩坐在餐桌旁,单手托腮:心神不宁,心神不宁,它应该好解决吧?毕竟我之前焦虑了那么多次,也算心神不宁的一种,其实没有那么恐怖的。可是这次的心神不宁能换到一份工作,说明它的威力是很强大的,万一我处理不好怎么办?说什么得抑郁症也无所谓,那都是随便说说,万一真得了抑郁症,谁能不害怕呀。别说工作了,到时候我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算了算了,别想了,还没发生之前,想得再多都是无用功,万一到时候发现根本没有这么可怕,那现在的思考岂不都是笑话?好了,我还是准备面试的内容吧。 陶雨昩开始准备面试的内容,可是都第三轮面试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第一轮面试的时候她报了自己的学校和实习经历,第二次面试的时候她说了工作经历和一些个人荣誉。到了第三次面试,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讲的了,大脑一片空白的陶雨昩只能求助互联网,可是看着看着,有意思的短视频很快将她吸引去。陶雨昩在短视频和面试稿中反复挣扎。后来她妥协了,既然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那么不准备面试稿也是没关系。带着这个想法,她又刷起了视频。陶雨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以前为了找工作,她多看一分钟手机都会把自己痛骂一顿,现在终于有机会能让她放松下来好好休息,陶雨昩想把握住…… 第131章 陶雨昩得到工作 在短视频的消遣中,时间过得很快,陶雨昩点了份外卖,吃过午饭她便出发了。 来到华夏大厦楼下,她和先前两次一样走向电梯门,然后等待电梯将自己送到第14层楼。 虽然这个流程已经走过三遍,陶雨昩却依旧不太熟练,在走出电梯的时候,陶雨昩有些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好在他她旁边有一个一起面试的人提醒了她,陶雨昩才没有走错方向。 陶雨昩向那个人道谢,看着对方的面颊,陶雨昩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见过你。”在陶雨昩思考的时候,对方先说话了。 “我也感觉见过你。”陶雨昩回答。 “你忘了吗,我们当时也是一起坐电梯,一起到公司里面试,那时候我和我朋友在聊天。” 随着对方将细节描述出来,陶雨昩也回忆起一些:“我想起来了,你是第二个面试的人。” “对,没错,当时你应该是第三位面试者,可是后来你出去了,之后我就没见过你。” “你……通过了第二次面试?那你的朋友呢,她怎么样?” “她没有通过这家公司的面试,不过她现在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上班了,而且离这里很近,我和她还是可以上下班一起走动,如果我被这家公司录取的话……当然,你和我都有一半的机会,如果你成功了,我也会祝贺你的。” “谢谢……如果录取的人是你,我也会祝贺你的。”嘴上只是说说,陶雨昩并不这样想——她不会祝贺,因为她胜券在握,她才是那个收到祝贺的人。 “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我叫李安。” “我叫陶雨昩。” “你好雨昩,很高兴认识你。”李安向陶雨昩伸出手。 陶雨昩只能礼貌地握住李安的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李安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尤其是面试前偶尔的聊天可以使她放松神经,不过面试官却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正当李安准备和陶雨昩闲聊的时候,一个面试官叫她进会议室。 “那我先进去了,祝我好运,也祝你好运。”李安留下一句话,接着走进会议室。 陶雨昩没有回答她,因为好运只属于她,不属于李安。 几分钟后,李安表情沉重地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她拍了拍陶雨昩的肩膀:“祝你好运。” 陶雨昩不明李安情绪变化原因,只能也回了一句,“祝你好运”。接着陶雨昩走进会议室。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她反倒没有前两次那么惶恐,当然这都归功于旅馆给她的自信。 陶雨昩坐在正对着面试官的一张椅子上,等待审判。 还是上次那位温柔的女面试官和她进行了交谈:“我记得你,你在上大学期间的实习销售业绩不错,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推销的吗?” “我一般是按照顾客的需求来推销,我不会强制他们消费,也不会拉踩他们心中已选定的商品,我只会对商品进行一些对比,然后说出优缺点和优惠活动,让顾客有一个自己的判断,而不是盲目跟风。” “但是你这样的销售手段很难拿到很高的业绩啊,有时购买商品就是讲究一个冲动性,如果一个人很理智,他反倒会买较少的商品,或者什么都不买,可是你却让顾客保持理智,我不明白这样可以让你取得销售业绩吗?” “当然,你说的对,冲动确实会引发一些消费,但是人不会一直冲动,消费过后他也会清醒,如果他觉得自己买了自己本不想要的商品,那下一次他就不会回购了,而在理智的时候买下的商品很有可能多次回购,所以这也是我保持业绩良好的原因。” “嗯,你说的很对,在理智下买的商品确实会多次回购,太冲动,大概率没有下一次了。” “这也是我跟其他销售成员学习到的经验,我也是模仿前辈们的步伐。” “不错,你很有天赋,经过几次面试,你的表现都很好,我们再商量一下,争取晚上给你答复。” “好的。”陶雨昩微笑着回答,她的笑里带着从容,带着自信和势在必得。 当晚七点钟,陶雨昩再次收到面试公司的电话,她被录取了。这一次,笑容和激动可以在陶雨昩的脸上和动作上彻彻底底长存下来,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行为属于半场开香槟。 陶雨昩兴奋得手舞足蹈,她在出租屋里转圈,想象自己是一位在跳华尔兹的公主。平时堆放的破旧纸壳箱是她的舞伴,也是欣赏她舞姿的观众。 在她的欣喜中,母亲的电话打来,这是她四个月以来第一次不惧怕接听母亲的电话。 “喂,你最近找没找到工作呀?”母亲的态度还没开始强硬。 “妈,我被一家大公司录取了,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真的吗?太好了,女儿你真棒,这次你听了我的话,认真找工作了吧?” “妈,我一直都在好好找工作,我跟你说了很多遍,我希望你能肯定我之前的努力。” “好好好,你没有偷懒,你一直在找工作,妈相信你,妈妈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了呀?” “嗯。” “那你早点休息吧,可别耽误了明天上班。哎呀,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王阿姨。” “嗯。” “对了,姑娘,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呀?” “这个还没有谈,应该是明天去了公司再谈。” “能不能比你王阿姨儿子的工资高啊?” “妈,我的工作是为了让我有成就感,并不是跟谁去比较的,就算比人家高又能怎么样,就算低又能如何?只要有一份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其它的我都无所谓。” “行了行了,我就不说你了,好歹你也是个有工作的人了,钱不钱的不重要,有了工作就行。” “嗯。妈,我有点累了,就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我知道了,我先去跟你王阿姨说一声,再跟你爸说一声,不跟你聊了啊,我不打扰你了。” “嗯,好。妈,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第132章 惩罚来临 挂断电话,陶雨昩刷视频放松神经,等到十点多的时候,她开始洗漱休息。陶雨昩能清晰感受到新生活正在向她招手,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二天早上,陶雨昩比往常醒的更早,也更加精神,她洗漱好后就前往公司,抵达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没有几个人。 她不确定自己的工位在哪,只能暂时在一个没有摆放东西的办公桌前坐下。随着时间推移,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些人跟她打招呼,陶雨昩都礼貌回应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终于有一个人叫了陶雨昩的名字,陶雨昩转身看去,是前一天面试她的其中一位面试官。 “你好,你叫陶雨昩吧?”对方问道。 “是的。” “请跟我去二号会议室,我们在那里谈一些工作内容。” “好。” 陶雨昩跟在那个人的身后进入一间较小的会议室,面试官给陶雨昩倒了一杯水,陶雨昩道谢后接过纸杯,小抿了一口。 “你能从这么多个面试者中脱颖而出,足够看出你的工作能力。” 陶雨昩谦虚道:“没有没有,我也是运气好罢了。” “或许一次是运气,可是三次就已经能说明实力了,当然你也可以把运气当做实力的一部分。” “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未来我也会努力的。” “不用紧张,叫你过来就是跟你聊一下工作内容。目前你处于实习期,实习时间是三个月,实习期间你将接受培训,培训后你会去到一线,销售我们公司自主研发的化妆品,如果你的销售业绩良好,有概率提前转正。” “嗯,好的,我会努力工作的。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实习期的工资是多少?” “我正准备跟你说,实习期的工资是每个月两千五,转正之后底薪是三千五,提成是根据你的销售单量决定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在这之前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主要就是想问工资的问题,现在你也帮我解决了。” “好,那你可以去到你的工位上了,我带你去。” “谢谢。” 来到工位旁,看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工牌还有崭新的办公桌,陶雨昩感觉很不真实。可是还没等她适应,面试官又拿来一个平板,交代了她的第一个工作内容:“因为我们公司这个月只招了一名员工,所以这次不举行线下大团体的培训活动。平板里有往常培训的内容,这些培训内容大概需要七天看完,在此期间你需要笔记记录,之后我们会将你的笔记备份,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我就坐在你的对面。” “嗯,我没有问题,谢谢你。” “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可以开始学习了,不过要注意劳逸结合,你可以根据培训的视频节奏调整自己的节奏,只要保证在七天之内看完就可以了,但是这个平板不可以带回家。” “嗯,好的。”陶雨昩没有浪费时间,待面试官走后她就开始自主线上培训。虽然面试官要她劳逸结合,可是在陶雨昩大概浏览了培训内容后发现,哪有什么劳逸结合?这些内容光是看,每天就要花费五六个小时,再加上记笔记,一天的时间基本就过去了。 了解到这里,陶雨昩更不敢耽搁,她戴上耳机学习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陶雨昩感觉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她回过头,与此同时摘下耳机:“你有什么事吗?” “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你要不要去食堂?可以的话我们一起,正好带你看一下我们公司的伙食怎么样。” “公司有食堂吗?那太好了,这就省去带饭的麻烦了。” “嗯,咱们公司不仅有食堂,还有餐补。对了,你的餐补卡还没有发下来吧,你可以用我的,我上个月还剩了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陶雨昩连忙拒绝,“可不可以到时候刷了多少钱,我把钱补给你?” “好吧,你都这样说了,我拒绝也不太好,走吧,我们去食堂。” “嗯。”陶雨昩放下平板,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她没想到自己刚来公司就能遇到一个吃饭搭子,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可是幸运的同时,她又想起了心神不宁那件事,不免脸上浮现忧愁。 “我跟你说,当时我也是自主学习那些培训内容的,一天要看八个小时左右,这样你可以腾出半天的时间测试了。” “还有测试?” “是的,不过你放心,测试是开卷,只要培训的内容你都认真记下来了就没有问题,而且负责培训的老师说话很慢,你不用中间暂停视频。” “嗯,好的,谢谢你,还好有你告诉我这些。” “没关系,我也是我的前辈告诉我的,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 “看来这家公司的氛围挺好的。”陶雨昩说道。 “还行吧,我们组的氛围比较不错,其他组……我不好评价,希望你实习结束后可以分到我们组。” 陶雨昩并不了解这家公司的情况,以防万一,她只能回答一个谁都不得罪的话术:“分到哪个组都是我的运气,其实分到哪个组都很好,毕竟咱们公司的氛围就好。当然啦,如果能跟你一组就更好了,你是我来这个公司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可,希望我们友谊长存。” “嗯,好呀好呀,刚好我的前辈上个月辞职了,如果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吃饭的话,我就又有一个饭搭子了。” 陶雨昩脸含微笑:“嗯。” 就这样,二人一起打饭,一起吃了饭,一起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陶雨昩深知自己得到工作的不容易,所以她很努力,在加班一个小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平板,收拾东西回家。她不求谁能看到她的努力,只求一个心安而已。 可是,她如何能心安,怎么能心安呢?工作的第一天晚上她就做噩梦了,这也将成为她开始接受惩罚的一个起点…… 第133章 一切都和预想的不一样 陶雨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而这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大半夜的谁会来家里呢?”陶雨昩搞不清楚,却还是向门口走去。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是李安。 陶雨昩想都没想就开了门,可是刚一开门她竟呆住了,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她不知道上一秒的自己为什么打开了门? 可是李安没有给她太长时间思考,那句责问的话就在陶雨昩疑惑重重的时候问出了:“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工作?如果不是你,如果你没有去旅馆做那笔交易,我是不可能被这家公司淘汰的,他们录取的人一定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陶雨昩没有解释,只是坦白道:“是我干的,我太需要这份工作了,我已经四个多月没找到工作了,我不求你同情我,但这是事实,我急需这份工作。”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急需这份工作吗,你有想过我吗?我还祝福了你,可是你却在背地里偷偷诅咒我和我的朋友,你这个人安的什么心啊!” “不好意思,李安,我没有办法,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旅馆刚好给了我机会,到手来的机会为什么不要呢?如果换作是你,你会不要吗?” “我当然不要,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胜出,所以我不会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劝你最好赶快在这家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否则我会把你做的那些勾当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的领导。” “难道他们会信你说的话吗?他们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旅馆,那里可以帮人完成超出认知以外的交易。你别妄想了,我祝福你尽快找到下一份工作。” “你祝我找到下一份工作?你别惺惺作态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有工作了,因为你抢夺了我的工作,所以我要替你承受失业的压力,你的压力现在转移到了我身上,你满意了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的压力为什么会转移到你身上,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会……”陶雨昩没有说下去,伴着言语,她也陷入思考:如果知道李安会失业,我……我也会和旅馆做交易的,没有人能懂我对这份工作的迫切。 “你怎么不说下去了?哦~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后悔,即使你知道我会因为你失业一年、失业两年,甚至更久,你也不后悔,你也会和旅馆做这笔交易!” “对,你说的对,你可以尽情讨伐我,我也对你的遭遇感到抱歉,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我也跟你说了,如果你不把工作让给我,我就跑到你公司揭露你的一切罪行,我们等着瞧。” “不会有人相信你的,你不用白费功夫。”陶雨昩的声音在颤抖,她看似胸有成竹,其实只是在安抚李安,让李安不要冲动,陶雨昩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旅馆的事,但是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一个人去探寻,那真相就大白了。 “相不相信无所谓,反正我一定会说的。”留下这句话,李安离开了。 陶雨昩站在门口,看着李安远去的背影,她思考了几秒,接着开始奋力追赶。 李安跑得很快,一溜烟就没了人影。陶雨昩不死心,她在慌乱情绪中将整个楼层的所有区域查看了一遍,并且顺着楼梯跑上跑下,还是没有发现李安的身影。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李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并在她耳边环绕:“你等着吧,你一定会被所有人发现的,到那时候你就没有这份工作了,而我也能重新拿回真正属于我的一切。祝你好运。” “啊——”陶雨昩发疯般地狂喊,在叫喊声中,她醒了。 陶雨昩大口喘着气,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惊恐还没有完全从她的身体里挣脱出来。 陶雨昩紧紧攥住被子,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在恐惧慢慢褪去的过程中,天也越来越亮,陶雨昩查看时间——才六点半,但她已经没有睡意,她只能下床,打算提前去公司。正在陶雨昩换衣服的时候,门铃响了。陶雨昩被门铃吓得蹲在地上。 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陶雨昩也听了一遍又一遍。除了门铃声,她还能清楚地听到门外细碎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陶雨昩紧皱眉头:完了,这下梦境变成现实了,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不是只有心神不宁而已吗,都找到家里来了也叫心神不宁吗?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呀。那个旅馆的人怎么这样,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池塘边的柳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陶雨昩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她转身去拿手机,发现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不敢接,只能任由手机响了数声之后挂断。 再过一个小时,陶雨昩就要去上班了,她总要出门的,如果门外的人一直等到她上班开门,那陶雨昩也只能硬碰硬了。她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仿佛在帮她一点一点恢复冷静,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一条短信。 相比电话的直接,短信让陶雨昩少了一些抵触,她查看短信,之后叹了一口气,才知道是自己虚惊一场。 短信是快递员发来的。快递员在短信里表示自己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开,只能把快递放在门口。 陶雨昩悬着的心暂时放下,她打开门,捡起地上的快递,拆开发现是自己一个月前买的一个灯芯蜡烛。当时她还没有工作,只能依靠大学时期攒的生活费和家里给她的补助,勉强维持生计。长期没有工作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陶雨昩给自己买一个好看的蜡烛,让自己放松放松心情,虽然只有几块钱,却能给她带来不少动力。只是这个蜡烛一直都没有发货,渐渐地陶雨昩也忘记了。 第134章 李安的出现 陶雨昩将蜡烛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接着出门了。 她来到公司,和昨天一样认真观看培训内容,等到中午的时候和自己的饭搭子一起去食堂打饭。 噩梦即将要从她的记忆中抹去时,陶雨昩竟然在公司附近看见了李安的身影…… 下班后,陶雨昩走出办公楼,来到公交车站,她跟昨天一样等车,可是在车来之前她先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嗨,雨昩。” 陶雨昩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然后她转过头,看向面前的这个女人:“h……嗨。” “怎么啦?不认识我了,才几天不见。”李安的语气里充满热情。 陶雨昩的声音里却满是紧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接我朋友下班的,可是她今天加班,我就只能自己回家了。你忘记了,我跟你说过的,她也在这个附近上班。” “嗯……我记得。” “怎么样,现在有工作的感觉很好吧?” 李安的随口一问,却在陶雨昩看来是威胁的信号,陶雨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回答:“嗯,还行。” “我说过了,不管咱们两个谁得到这份工作,我都会祝福的。” “嗯。”陶雨昩不敢多说,也不愿多说。 不过李安没有发现这一特征,她比之前更加健谈:“在新公司工作怎么样呀,应该还不错吧?还不知道在那里上班是什么感觉呢。” “还可以,也没有很好,我最近都很忙,忙着培训的事情。”陶雨昩想着,如果她把现在的公司介绍的糟糕一点,或许李安对此就没什么憧憬了。 可是听了陶雨昩的表述,李安反倒安慰她:“新到一个公司都是这样的,刚开始会有一点忙,慢慢适应下来就好了。你们公司有没有一开始就给你布置一些ppt或者文档方面的工作?” “这个还没有,可能是我不够格吧,或许要过好久才会给我安排这些任务。” “哎呀,你就知足吧,没有这些任务的你就是幸运的,当时我刚去一个公司,头一个星期我就做了三个ppt,还写了四篇文案,我那时候头都要大了,但是我的领导还嫌我做的不够多,每天要求我加班到九点半,你比我幸运多了,看来这家公司挺好的。” 听到李安夸奖,陶雨昩更加紧张,并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哪有什么好呀,这都是看上去的光鲜亮丽罢了,没准儿过两天我会收到比你还多的ppt,还有更多的文案,大家都是打工人,上面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只能干什么,这两天我已经心力憔瘁了,到时候还真不一定怎么样,哪有什么好?” “嗯,你说得也是,现在外出打工哪有容易可言,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不过我下周又要去一家公司面试了,祝我好运吧。” “嗯,祝你好运,祝你早日找到工作。” “其实我本以为上次的面试我势在必得,可是面试官们好像根本没有认真听我的叙述,他们就像一开始内定了你一样。” “啊?是吗,我不知道啊。”陶雨昩神色慌张。 李安自顾自地回顾那天的场景,没有注意到陶雨昩的反应。 刚好这个时候公交车来了,这也给陶雨昩喘息的机会:“李安,我先走了,我得回家了。” “嗯,你走吧,我的公交车还没到,还得几分钟。” “嗯。”陶雨昩坐上公交车,表面微笑着向李安摆手道别,心里则一直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公交车开动了,陶雨昩以为自己成功逃离,可是她错了——随着车子在城市的街道上行驶,她的心情乱作一团:李安真的是因为要接朋友下班,才来这个公交车站的吗?她会不会已经去过旅馆了,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做的那些勾当了,否则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呢?她提到面试官根本不听她的讲述,这句话是不是在暗示我,她是不是希望我先坦白?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我为什么要让出去,就算这曾是她的东西,不过现在属于我了,我不能让出去,不能让出去啊…… 陶雨昩紧皱眉头,面对李安的“威胁”,她毫无办法,只能静候惩罚到来,而静候的过程不比惩罚好多少。 在思考中,陶雨昩错过了两个下车站点,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只能多走两公里路了。 “哎,怎么这么倒霉啊?”陶雨昩一边叹气一边向家走去。路灯下,她的影子逐渐拉长,接着淡化、消失,很快下一个影子从她的脚下出现,代替先前的影子继续拉长、淡化……影子和影子之间的交错,在陶雨昩看来就是她和李安在工作上的交错——原本是李安的工作,现在属于陶雨昩,李安不甘心,想要夺回,这个过程就像后一个影子对前一个影子的追赶,只要路灯足够近,两个影子就有重叠的时候;只要被后面的影子抓住,那陶雨昩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已经提前预知未来的陶雨昩什么也做不了,这对她来说无非是最残酷的结局,即便李安在向她一点点走近,她也会无计可施。陶雨昩没有想过交易里简简单单提到的“心神不宁”,竟然可以带来如此巨大的轰动,一个词语包含的意思实在太丰富了,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陶雨昩一定会向邬暮问清楚,只是邬暮告不告诉她就是另一回事了。 走了半个多小时,陶雨沫终于走回自己的出租屋里。她的腿脚早已不听使唤,卸去力气后完全瘫在沙发上,而这一瘫,再站起来也是难上加难。累得站不起来的陶雨昩不想做饭,但她又想到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只能翻出橱柜里的早餐面包,咬了一口,这便是她的晚饭了。 夜幕逐渐降临,在陶雨昩的身上增添了很多黑色,她不喜欢黑色,却摆脱不掉,就像摆脱不了李安一样。她不知道自己又会在什么时间碰见李安,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间离职…… 第135章 陶雨昩的又一个噩梦 街边的道路上布满路灯,路灯与路灯间几乎没有距离,灯光晃得陶雨昩睁不开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路灯要安排得如此紧密。 陶雨昩只想逃离,可是跑了很久,还是跑不开路灯的照明范围。陶雨昩气喘吁吁,她俯下身子,大口地喘着气。 “你为什么还没有向你公司解释清楚呢!”一句充满愤怒的指责突然出现。 陶雨昩抬起头,努力适应光线,看向眼前的人,不错,她面前站着的正是李安。 陶雨昩急忙解释:“我没有办法,我需要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难道我就不需要这份工作了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需要工作吗?别人呢,你把别人当成什么!” “可是你有过工作呀,我什么都没有,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妈一定会疯狂训斥我,到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那你考虑我了吗,我如果没有工作就要饿死了,饿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没有工作,我也要饿死了,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不能理解你,偷别人工作的小人不配得到理解,你就等着我去你的公司揭发你吧……不对,是去我的公司!” 事已至此,陶雨昩自知无法开脱,只能求李安能尽早解决这件事:“那你明天就去公司举报我吧,不用再等了,我不会自首的,你去举报吧。” “好啊,既然你放弃挣扎,我就送你一程,这也是我这个当朋友应该做的。” “嗯,好。” 以前那么惧怕被李安举报,事到如今,陶雨昩却有了一种压力释放的感觉。已经两个晚上了,一直处在神经紧绷下的她即将得到救赎,带着这份心情,陶雨昩从梦里醒来。 陶雨昩躺在床上,眨着眼睛,不愿意相信一切只是梦境:明明我都想好了,明明我都准备好了,为什么只是梦呢,李安究竟会不会举报我? 陶雨昩很忐忑,却找不到人分担痛苦。她只能强撑着去公司,像往常一样接受线上培训,和往常一样上下班。 下班等公交车的时候,她没有碰到李安,这反而让陶雨昩很失落。之后的几天里,陶雨昩都没有看见李安的身影。她不知道李安在做什么,她也不敢卸下防备。就这样,陶雨昩一直饱受煎熬。 等待的时间越久,陶雨昩就越焦虑,又过了一个星期,她实在受不了了,打算自己去公司自首。以前的也陶雨昩从没想过她会主动交代这件事情,但是现在的她知道,这是自己没有成功对抗心神不宁的惩罚,她应该接受结果,也只能接受结果。 陶雨昩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买了包子当做早餐,然后去往公司,准备离职,可就在这时,李安突然出现了。 陶雨昩激动地跑上前去:“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李安不明白陶雨昩为什么如此激动,但她还是老实交代了:“我一直在面试啊,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的。” “哦,对,所以你这段时间都没有接你朋友下班吗?” “是呀,她也理解我。对了,跟你说,现在我也是有工作的人啦,哈哈,咱们三个都是有工作的打工人啦。” “你有工作啦?”陶雨昩有些意外,她在心里想着:这怎么和梦里不太一样,梦里她不是说因为我替了她的位置,所以她找不到工作吗? 李安微笑着:“嗯,我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你也不要有负担了哦。” “我……你怎么知道我有负担?” “我可以感觉到,再说了,换做谁都有负担的,自己录取了,而朋友没有录取,换做谁都会不舒服的,我理解你。” “你不觉得是我抢了你的工作吗?”陶雨昩问道。对于此时的陶雨昩来说,只要李安有类似的想法,她就立马辞职把位置让出来,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你瞎说什么啊,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呀,不管我们两个谁被聘用,我都会祝福的,你不要这样想,你不要有压力。” “可是你总是在梦里说……没事了,我还以为你不希望我得到这个岗位。” “你看你,不要瞎想啦,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还是真心祝福你,你就好好珍惜现在的工作吧,别想太多啦” “你……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你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不,我不是。” “好啦”,李安将一只手轻轻搭在陶雨昩的肩膀上,“我们就别纠结谁是好女孩,谁不是好女孩的问题了,因为我们都是好女孩。对了,你不上班吗?这个时间再不去公司怕是要迟到了哦。” 陶雨昩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确实该走了,那个……谢谢你。” “我有什么好谢的,如果可以,希望我们的友谊长存。” “嗯,好。” 陶雨昩不再焦虑,她把心思重新放在工作上,很快她完成了培训,之后依靠她自己的出色销售业绩提前实现转正。 陶雨昩的状态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积极,越来越自信…… “暮暮,如果陶雨昩没有来旅馆,她会不会被公司录取呢?”一天午饭后,肖贝和邬暮闲聊起来。 “应该会吧,她本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所以一定会录取的。” “那她的行为不是属于多此一举吗?” “也不算。我们让她更自信,让她提前知道结果并消除了焦虑,虽然事后她把这些焦虑弥补了,不过焦虑的先后顺序很重要,所以这不是多此一举。” “嗯,可是暮暮,我觉得如果我们没有告诉她答案,她很可能失去这份工作。因为不知道答案的陶雨昩会少一些从容和自信,即便有能力,她表现出来的慌张和胆怯也会导致失利。” “小贝,你说的对,所以她来旅馆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对吧?” “嗯。” “她能遇见李安,并且愿意将自己的位置让给李安,这是她的运气。” “李安的出现让陶雨昩在心境发生了变化,让她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嗯,你说的对,李安唤醒了陶雨昩的善良,让她想为李安做一些事情。” “看来人的心境也是会随着遇到的人而发生变化的。” “是啊小贝,你能意识到这一点,也说明我们遇到的人的类型越来越多了。” 第136章 异地恋情侣(卫离篇) “喂,小珚,你在干嘛呢?”刚下课,卫离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给云珚打去语音电话。 “阿离,我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社团要开会,我得赶紧过去了。” 云珚气喘吁吁,透过听筒,卫离能听见明显的风声。 “好好好,你快去吧,等开完会再给我打电话。” “嗯,好,爱你哦,我先挂了。” “我也爱你……”没等卫离说完话,云珚已经将通话挂断。 像这样的情况,卫离早就习惯,可是习惯不代表完全接受,卫离觉得云珚挂电话的速度太快了,像根本不想搭理他一样。 这个想法留在卫离的心里,带着它,卫离去驿站取了快递,然后回到宿舍。 刚回宿舍,卫离就被舍友拉去打游戏:“卫离,我跟你说,之前我一直在等的那个游戏终于上线了,特别好玩,刚好今天下午没课,咱们几个一起开黑。” 卫离刚想拒绝,可是他除了打游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云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完会,万一开会要一两个小时,那这段时间里如果不打游戏,就只能干坐着发呆了。所以思考过后,卫离加入了舍友的开黑队伍,不过在此之前,他给云珚发了消息:“小珚,我和室友打一会儿游戏,等你开会结束就给我打电话吧,到时候我把游戏退了。” 卫离刚玩没多久,云珚就结束了会议,云珚看到卫离给她留的消息,不愿意过早干扰——上个周末,卫离为了陪她视频通话,多次拒绝了队友的游戏邀请。云珚明白卫离很喜欢打游戏,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袁云导致男朋友失去唯一的兴趣,所以她没有给卫离发消息。后来云珚吃过晚饭就又去上课了,也把发消息的事抛在了脑后。 游戏的时间轻松愉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卫离看了看时间,接着打开微信聊天,却没看到云烟的消息,卫离有些失落,他很清楚一个会议不可能开这么长时间。接着,卫离又想起下午的时候云珚急匆匆挂断电话,卫离不再坐以待毙,直接给云珚发消息问道:“你还没开完会吗?” 文字不能传达语气,否则云珚一定可以听出卫离的指责。 云珚的回复消息在八点四十分才发到卫离的手机上:“我早就开完会了,刚才在上课。” 面对云珚完全不解释的行为,卫离有些恼火,他直接打了电话过去,这次文字换成语音,也带上了语气:“开完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云珚语气平和:“我想让你多玩一会儿游戏呀,我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玩过游戏了。” 卫离并不买账:“我跟你说了啊,你开完会就给我发消息,到时候我就不打了。你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发消息啊?” “阿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想给你发消息,我只是想让你多玩一会儿。” “算了,你下午的时候就不想接我的电话,不想给我发消息也是正常的。” “不是这样的,阿离,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好好玩游戏。” “自从上了大学,我们两个之间的沟通就越来越少,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能在一起,无话不谈无话不讲,可是现在呢?现在我们很少交流,甚至很多事情你宁可告诉你的其他异性朋友,也不愿意告诉我,我真的感觉我们之间有了隔阂,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阿离,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了,那是碰巧被他知道了,不是我有意告诉他的,当时我只是在跟我舍友聊天,他从我们身旁经过,就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小珚,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有太多异地恋的情侣因为一些小事分开了,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为了调节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真觉得我们的感情淡了,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维护,回到原来的样子,我不希望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阿离,我已经给你解释了,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只是想让你多玩一会儿。” “嗯,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对不起小珚,我误会你了。” “哎,咱们两个离得远,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也正常,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克服这四年的异地恋。” “嗯,我也相信。” “阿离,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如果你在你的学校遇见了别的女孩子,一定要跟我讲,你不要脚踏两只船,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哪怕最后我们分开了,我也不想那样,希望你能尊重我。” “放心吧小珚,我是不可能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不过……如果你遇到了别的男孩子,你也要跟我说。” “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一通电话,让两个人都心情复杂,好在最后矛盾化解,一切关系回到了原来的样子……难道,真的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吗? 又过了两天,时间走到周末。早上,云珚一起床就给卫离发了消息——她怕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不过 过去了很久,云珚都没有等到卫离的回复。她不敢打电话,怕吵到卫离睡觉,只能等着。这样一等,就等到下午两点。 “小珚,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没看手机。”两点钟,卫离终于发来消息。 云珚特地又等了几分钟,想看看卫离怎么说,可是卫离并没有发来理由。云珚只能主动问道:“你干嘛去了,一直没看手机吗,你是几点醒的?” “我十点多才醒,然后我室友跟我说有一个作业要写,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截止了,我就开始赶作业,后来就和舍友出去吃饭了。” “一直吃到现在吗?”云珚持怀疑态度。 “没,今天一个舍友过生日,我们先陪他买了蛋糕,然后一起去吃了烤肉,刚空出时间。” “好吧。”云珚只回了两个字,没再说话。 卫离没有意识到云珚的情绪变化,所以没再发消息。 第137章 矛盾激化 云珚和卫离的冷战持续了三个小时,当然,这只是云珚单方面冷战,卫离并不知情。 时间来到五点钟,眼看快到吃饭点儿,卫离问云珚道:“小珚,你晚上打算吃什么呀?” 卫离的消息刚发出来几秒,云珚就看见了,但是她没有回复,就像早上卫离没有回复她那样。云珚直接退掉微信,开始刷剧。 另一边的卫离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又发了一条:“在干嘛呀,小珚?” 这次云珚也是秒读消息,但她仍然选择不回复。 云珚“没看到消息”,卫离觉得自己没有再发下去的理由,就去打游戏了。云珚等了半个多小时,眼看一集电视剧就要结束,卫离还是没理她,云珚的脾气再也压制不住,她直接发消息问道:“就允许你不理我,不允许我不理你吗,我不给你发消息你就不理我了?” “小珚,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不给你发消息啊?”卫离被搞得一头雾水。 “我不相信你起床之后一直没看过手机,你肯定有很多次机会回我的消息,但是你都没回,我说得对吧?” “你说得对。”即便明知自己和女朋友关系紧张,卫离也不想撒谎。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呢?” “对不起,小珚,是我的问题,对不起。”相比解释,卫离觉得道歉更有用些。 可是云珚想要的不是道歉,起码现在不是:“我只想知道原因。” “对不起小珚,真的对不起。” “我想知道原因,你不要道歉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原因,你听不懂我说得话吗?” “我觉得时间过去太久了,就没回。”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理我对吧?”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 “不知道怎么回?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话题了吗?” “对不起小珚,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你昨天还说什么共同维护我们的感情,合着是说给我一个人听的吗,你维护了吗,你这不是破坏吗?” “我没有啊,我就晚回了一个消息,你至于吗?” “我至于吗?我告诉你,阿离,至于!你不回消息,就说明你不在乎我,不在乎我还谈什么感情!” 云烟的情绪很激动,卫离的状态也很糟,卫离不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但他依旧努力克制脾气,希望能和云珚好好沟通:“小珚,我真的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下次我一定早点回你消息。” “算了,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吧。”云珚不想再讨论下去——她不知道再讨论下去会不会引发更大的争吵。但是云珚也没办法立刻就从生气的情绪中走出来,她跟卫离说,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接着云珚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虽然云珚说要自己待着,可是卫离很清楚——如果他不说点什么,等云珚发现微信里一条消息都没有的时候,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在云珚思考的时候,卫离开始发道歉信:“小珚,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尽早给你发消息,不会再让你生气了。真的对不起,小珚,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卫离的消息发出,云珚的手机亮起,她看消息,又想起今天的事,原本恢复了些许的心情再次陷入糟糕。云珚只得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当下她能想起的只有自己还没看完的电视剧,用电视剧转移注意力是个不错的点子,就这样,云珚“进入”电视剧的世界,然后深陷其中。 云珚看电视剧的同时,卫离耐心地写着另一封道歉信:“小珚,你好点儿了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回你消息,我也不该给自己找借口,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们还要再过四年才能每天待在一起,我们一起努力,翻越时间好不好,小珚?” 道歉信写过一个小时,卫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严重,简单的文字不足以弥补,他就直接打了电话。 沉迷电视剧的云珚在诧异中接听电话,然后慢慢找回刚刚生气的感觉。 “小珚,对不起,我再也不晚回你消息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下不为例,这次就原谅你了。”云珚回复。 “小珚,你最好了,我爱你。”卫离毫不吝啬地表达着爱意。 “我也爱你,好啦好啦,我去看电视剧咯。”相比问题解决,云珚更在乎电视剧,因为她刚好看到关键时候。 能得到云珚的理解,卫离也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不会阻止云珚看电视剧:“去吧去吧,爱你哦。” “嗯呐。” 就这样,这次的小争吵也算化解了,只是自这两次吵架后,云珚和卫离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他们俩将这个时期称为关系紧张期。 一天,卫离因为打游戏没有回云珚消息,他们又吵了起来。 “你前两天刚说过要早点回我消息,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吗?”云珚质问。 “不是的,我一直没看手机啊,我只要看了手机就会回你。” “阿离,你都已经三个小时没看手机了,正常人会连续三个小时不看手机吗!” “会啊,为什么不会?打游戏的时候顾不上手机啊,这很正常。” “哪里正常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如果你没有女朋友的话,不回消息可以,可是你现在有女朋友啊,你觉得这样做对吗,你觉得把我晾在一边对吗?” “我没有啊,我好不容易能玩自己想玩的游戏,好不容易我爸妈不管我了,现在你要来管我是吗?” “什么叫我要来管你啊?我不是想管你,是你应该正视我们的关系,你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了,就不能每天沉迷在游戏中。” “难道谈恋爱就不能打游戏吗?这是什么逻辑呀啊,小珚,你觉得这个逻辑说得通吗?” “我没有不让你打游戏,可是你连着打了三个小时,一点消息都不给我回,这样对吗?” “三个小时很长吗?我不觉得三个小时有多久,你看电视剧有时候不也要三四个小时吗?” 两个人又吵了很久,直到他们都吵累了…… 第138章 分手危机 云珚和卫离默契地把各自手机放在一边,陷入各自的思考。 云珚从书柜上取下卫离曾送给她的礼物,那是一朵漂亮的永生花。她还记得送这个礼物的时候他们正在读高三,那时学业紧张,云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好,卫离就鼓励她,如果她的排名有所突破,卫离会送她一份礼物。或许是对礼物的期待,也或许是复习充分,云珚果然提高了名次,她也如愿收到了卫离送给她的永生花。 那时候他们谈恋爱的消息还没有告知双方父母,所以收到永生花的云珚还陷入过难题——到底把花放在哪里? 如果把永生花放在宿舍,没过多长时间就会被查寝的人发现;如果把永生花拿回家,她又没办法跟父母解释。思来想去,云珚还是决定将花带回家中,起码能让这朵无辜的花躲避“没收”的风险。她特地买了一个木盒子,将永生花放在里面。母亲问起的时候,她就说里面放的是日记本,不希望母亲偷看,就这样这个难题被她巧妙得化解了。现在,那朵永生花放在云珚的宿舍书柜上,在关系恶化前,云珚每次看向那朵花,都觉得自己看的不仅是花,也是她和卫离的爱情。 另一边,卫离正在想曾经云珚送给他的礼物,那是一瓶云珚亲手叠的星星。当时流行给男朋友亲手叠星星,而且当时班级里的另一对情侣送的就是这份礼物。云珚受到启发,利用假期时间叠了星星。她将装星星的瓶子藏在衣柜里,还是特地藏在冬季衣物的后面,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后来星星叠完了,云珚用一个不起眼的购物袋装瓶子,把瓶子连同购物袋一起送给卫离。 亲手制作的礼物总是更能体现心意,卫离收到后很感动,他给了云珚一个拥抱,那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拥抱。 当时的暧昧懵懂放到现在,却有了些许可笑的成分。云珚看着从家里拿到大学宿舍的永生花,花还是花,可是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今非昔比,仿佛她面前的花没有了花语,也不沾染爱情,只是一个普通礼物罢了。 装满星星的瓶子被卫离留在家中,留在书架最中间的位置,那个最明显的位置。只是位置明显和回忆鲜明是不一样的——看不见实物,回忆少了一些心动感觉。此时此刻,卫离甚至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就算当时他没有和云珚在一起,云珚也会给别人送一瓶手工叠的星星,对云珚来说,卫离没什么特别。 伴着这份思考,卫离觉得他们的爱情也不再有什么特别,就这样他想到了分手两个字。可是,真的要提分手的时候,卫离又是眉头紧皱,他回想着两年里他和云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去食堂打饭、考试分到同一个考场、一起考取相同的分数,一起看冬天的第一场雪……记忆虽然没有鲜明到产生即视感,可是那些瞬间也让卫离想要珍惜。他刚打算给云珚发消息,就在这时云珚先他一步将消息发出:“阿离,我们是不是不合适?” 看到消息的卫离险些将手机摔在地上。他的心情难以平复,可是云珚没有给他过多时间,很快又发来下一句话:“我们最近一直在争吵,关系很紧张,是不是说明我们不合适?” 在没思考出结果之前,卫离本不想回答,但是现在的他又不得不回答:“不是的,我们很合适啊。” “合适为什么吵架呢?” “哪一对情侣不吵架,不能通过吵架就判定合不合适啊。” “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太频繁了吗?一个星期我们吵了三次架,我明显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大不如前。” “这段时间可能是特殊时期,只要熬过特殊时期就好了。” “我看熬过了特殊时期,我们也就分手了。” “小珚,你就那么想和我分手吗?” “阿离,不是我想和你分手,是我们没办法继续相爱。我们之间有太多矛盾,或许曾经我们没有发现,但是现在矛盾全部暴露出来了,一切都在证明我们的不合适。” “不是这样的,我们很合适。” “阿离,我真的很累了。” “难道我就不累吗?”卫离反问。 “阿离,既然大家都累了,那我们就别折磨彼此了,放彼此走吧。纠缠不清,只会留下更坏的回忆,就让我们这段爱情以一个相对圆满的结点为句号吧。” 卫离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想离开云珚,他绞尽脑汁想挽回的理由,可是大脑却一片空白。 其实云珚又何尝不想继续和卫离在一起?她提出分手并不表明她不再喜欢卫离,只是她累了——情侣之间可以吵架,这没什么,但是频繁吵架实在大伤元气。云珚觉得,近一周她过的日子比电视剧里还要激烈,简单点说就是反转反转再反转——明明两个人已经和谈,却突然发生变故,接着关系步入紧张时期,之后又是和谈、相互包容,然后又因为其他的变故让关系紧张起来。 云珚不喜欢这种在周期中循环的相处模式,她相信卫离也不会喜欢。她猜测,其实卫离早就想分手了,只是不好意思说,或者是舍不得这段维持了两年多的情感,所以,她来做这个恶人,结束这段罪恶的关系。 消息发出的那一刻,云珚的难受不比卫离少一分。那一瞬间思绪如潮水般在她的脑海中翻涌,滚动,晃得她头晕脑胀。可是她还是强撑着身子,跟卫离辩论,虽然最后她成了辩论的赢家,可是在爱情的这场游戏,又有谁是赢家? 生活不像剧本那样能看到结局,在没有结局的生活里,男女主角的所有决定都只是尝试,如果选对了,剧本就往好的方向发去;如果选错了,剧本的结局就糟糕一些。但是对与错,他们无法衡量,或者换句话说,生活的剧本真的存在绝对的对错吗?或许只是存在着一些不甘罢了。 第139章 分手后的状态 在云珚提出分手后,他们再也没有聊过了。可是不聊天不代表马上删掉对方的联系方式,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将对方清出自己的世界是不可能的,这无疑是用刀在他们的心头猛戳。 分手的日子里两个人都不好过。云珚每天唉声叹气,干什么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的室友看不下去,过来安慰她:“云珚,谁还没有分手过呀,分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相信我,很快就能从这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 在回答前,云珚又叹了一口气:“哎,我真的没有分过手,阿离是我的初恋,我们是高二下学期在一起的,已经两年多了,从来没想过这段感情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云珚,初恋最不靠谱了,有几对初恋能走到最后的?真的少之又少。要我说啊,你就应该从这段经历里面总结教训,想想究竟哪样的人是更适合你,初恋嘛,就是用来试错的。” “哎,我哪有心情想别的事情,我现在真的很难受。” “云珚,难受是正常的,你第一次分手当然难受了,多分几次你就知道了,其实还好,哪有什么分不开的,谁都能分开,连亲子关系都能分开,还有什么分不开?” “哎,可能吧。” “云珚,你就别叹气了,你应该把目光放在别的地方,要不要我介绍个帅哥给你呀?” “哎,不用了,让我一个人待几天吧。” “可是你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两三天了,你确定你还要一个人待着吗?” “哎,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或许时间长了,我就想通了。” “好吧。” 舍友去买饭了,云珚没什么胃口,不打算吃了。她坐在床上,即便努力不去回忆,可是记忆就像一本自动相册,不用人为翻动,自己就能把每一张照片摆出来。 云珚试图挣扎,不过后来她放弃了,她一边叹着气一边任凭“自动相册”翻动,将他们的过往点滴全部摊开在她的面前。虽然“自动相册”里的记忆让云珚几近崩溃,但也比睡着之后的梦境来的好一些。梦境能增加更多真人互动感,让云珚深陷其境,无法逃脱。她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此时的云珚也很矛盾。她想快速结束这样丧气的日子,恢复以前的活力,可是她又不想让自己对阿离的情感这么快消失,即便通过这样痛苦的方式保留,云珚也想让这种感觉多留存一些时间。 在她的纠结与犹豫中,“自动相册”继续一遍遍翻动着…… 卫离的状态不比云珚好到哪儿去——分手后,他每天都很颓废,不去上课,不去食堂,也不点外卖,天天抱着一箱方便面从早吃到晚。 卫离的舍友很担心他的身体,在一天中午,卫离的舍友走到卫离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兄弟,振作一点儿,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简短的一句话,直接给舍友一记重击,好在舍友一直记得安慰卫离这件事,他只能放在自己的悲痛,安慰卫离的悲痛:“兄弟,一个男人这辈子没分过几次手,就不算真正的男人,你这是成熟的标志,你进化了。” “我不想进化,如果可以,我只想一直保持原始状态。” “兄弟,不是我说你,哪有人喜欢待在新手村的,当然要升级啊。” “喜欢升级你去升。” “我只是想让你快点走出来。” “算了,就这样吧,总会走出去的。” 卫离的舍友也无可奈何,只能帮他去食堂打饭,尽量让卫离更改饮食。 在卫离不去上课的几天,经历了两次院级查课和一次校级查课,卫离喜提三次旷课,已经得到严重警告处分。但是这些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不能和云珚在一起才是最痛苦的。 他的另一个室友也看不下去了,前来安慰,这次“上场”的是有对象的人,不会遭受魔法攻击了。 “离哥,你得向前看啊,不能没了女人就不活了吧?”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 “离哥,难不成嫂子是外星人啊?” “你不懂,你没分过手,你不会懂的。” “谁说只有分过手才懂的,我见过那么多分手后死去活来的,可是他们不还是挺过来了吗?总会过去的。” “嗯,总会过去。” “但是你这种情况……不太好啊,既然总会过去,你不如让她快一点过去?” “不!”卫离突然吼了一声,分贝不算太大,但也足够让其他几个舍友一齐看向他。 “你们别担心我了,我过几天就没事了。”卫离说道。 可是他口中的几天,持续了一个星期。 “你不是说几天吗?”一次饭后,卫离舍友问道。 “我也没想到要这么久。” “你还没忘记她吗?” “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要兄弟说啊,你直接去找她得了,既然你离不开她,就告诉她,反正你俩没有互删微信。” “可是……我怕她已经走出来了。” “光怕有什么用,你得去问啊。” “万一她觉得我太打扰了呢?” “管那么多呢,去问吧,既然你放不下,就去问,别婆婆妈妈的。” 卫离短暂思考,然后接受了舍友的建议。 他打开微信,纠结半天,给云珚发过去一个“嗨”。 两分钟后,云珚回复了同样的字。 单一个字看不出任何心境,所以卫离又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还行。” “我也是。” “阿离,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复合吧,好吗?”继续寒暄不是卫离的风格,他喜欢直抒胸臆。 相比卫离,云珚是纠结的性格:“阿离,就算我们复合,难道不会再分手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不会。” “阿离,异地恋真的好难,这才分开几个月,我们的关系就很僵了,要是分开几年呢,我真的不敢想。” “一定有办法的,小珚,你相信我。” 第140章 卫离找到旅馆 嘴上说着有办法,可也只是说说罢了。卫离哪有什么办法,他不是神,没有方法左右他和云珚未来的情感如何,但他也不能全靠自己,靠自己已经没有说服力了。就这样,卫离陷入思考和难题。 这份思考持续了两天,还是没有结果。但是卫离不会放弃,他继续在思想中找漏洞,找出路,找解决方法:我们能靠谁?首先,我们不能靠父母,他们只会说毕业以后,结婚就好了,毕业之前的都不算数,可是上大学的四年才是最危险的四年,我们就是怕过不了这四年才想办法的……靠老师就更不可能了,老师可不管这些,他们只担心你惹不惹事。既然家人和老师都靠不了,应该只剩下网络了,只是这几天我在网上查阅了很多资料,也看了很多大家的经验和想法,归根结底都是纸上谈兵,一点用都没有。说得好像特别有道理,但是一实践就知道,和平时情侣之间的相处没有什么区别,矛盾还是摆在那里等着我们解决,而不是凭借网上的人随便两句话就能解决,他们的那些所谓的方法乍一看好像有用,但是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就是一堆废话,逻辑根本不通……我还能靠谁呢?难不成我应该靠神么,这种虚有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事到如今,即便作为唯物主义者的卫离也想信奉一下神明,他行动很快,在同一周的周六,他背上背包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个菩萨庙。 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卫离到达目的地,菩萨庙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老年人,像他这样的大学生倒是很少见。卫离有些尴尬,不过在与思想做了短暂斗争之后,他还是迈开步子走进庙宇。 卫离学着别人的样子买了几根香,虽然他不理解外面卖几块钱的香,到了这里竟然要二十块钱。 买完香,卫离跟在一个老奶奶的身后去到庙里,他看着排队跪拜的老人们,虽然心存质疑,却还是努力假装相信。 半个小时后卫离排到了,他跪在拜垫上,不管自己是否“专业”,但他依旧选择双手合十,接着闭上了眼睛:菩萨,我和我的女朋友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但是最近我们经常吵架,虽然我们谁都不想继续争吵,但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求您保佑我们可以和和睦睦相处一生,保佑我们永远在一起。 在心里想完这些后,卫离睁开了眼睛,从拜垫上站起,向门外走去,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菩萨,心里虔诚地说着:拜托您了,希望您能帮我,希望您可以保佑我和云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接着,卫离头也不回地向出口走去。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帽子的女人从他身旁走过,小声说了四个字——贪念旅馆。 卫离突然像中邪了一样,嘴里一直念叨这四个字:“贪念旅馆,贪念旅馆,贪念旅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神来,当他想去找那名穿黑衣服的女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卫离又有意识地说了一次贪念旅馆这四个字,然后,他突然眼前一亮,打开手机查阅贪念旅馆的信息,可是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卫离不禁后背发凉,他不敢在外面多待,赶紧走出菩萨庙,坐公交车回了学校。 到学校后,他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他没多想,直接点开了,发现竟然是贪念旅馆的链接。 卫离担心自己被什么黑暗组织盯上了,不敢轻易打开链接。当下他已经回到宿舍,他就将这件事情讲述给舍友听。 此时宿舍里只有卫离的一个舍友。听了卫离的话,舍友倒没有摆出神色紧张的表情:“这个旅馆呀,我听说过。” 卫离有些惊讶:“你听说过?” “当然,这个旅馆很有名的,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个旅馆是干什么的?” “是一个可以帮人实现愿望的旅馆。” “实现愿望?!” “对啊,这个旅馆很神奇的,很多人都去过那里,你竟然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还特地查了一下这个旅馆,一点信息都没有。” “这个旅馆很神秘的,不是谁都能查到它家网址,能直接把网址发给你,说明你很幸运,或许你被旅馆选中了。” “被旅馆选中,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如果你有什么愿望,想找旅馆的老板实现,她都会为你实现,当然,我提醒你,实现愿望是有代价的。” “代价是什么呢?” “每个人不一样,我没办法跟你细说,只能到时候你去找旅馆,听老板怎么说。” “嗯,今天刚去了菩萨庙,没想到还能遇到贪念旅馆,以前我不相信神,现在我相信了,真的有神在保佑人。” “或许吧。”室友把头转了回去。 “你说那家贪念旅馆在哪儿,你去过吗?” “我倒是没去过,不过她不是给你发链接了吗?估计链接里就有地址。” “好主意。”听了舍友的话,卫离也不再惧怕,直接将链接打开,果然,链接里有一串地址。卫离把地址记在手机里,然后打算出发。 “对了卫离,跟你说一下,等你回来之后可别说告诉别人,我说过的旅馆的事。” “这怎么了?” “你看,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旅馆,要是你告诉他们,然后他们没找到,岂不是要说咱们两个是骗子。” “说得也是。” “等他们什么时候也能收到旅馆的链接,我们再告诉他们。” “嗯,好。” 交谈过后,卫离出发了。地址上清清楚楚写了从学校走到旅馆要过几个马路,如何转弯等,虽然卫离不知道旅馆的老板怎么能确定他的位置,不过,机会摆在面前,没有不珍惜的道理。就这样,在二十分钟后,卫离出现在旅馆门口。 第141章 卫离与旅馆做交易 看着阴森的大门,卫离不太敢走进去。不过很快他的爱情战胜了恐惧,接着,卫离敲了门。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将门打开,卫离通过衣服认出了她:“是你?” 邬暮露出几分微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听说这里可以帮人实现愿望,所以我就来了,请问是真的吗?”卫离的态度很认真。 只是客人的态度越认真,邬暮就不想太认真了,她看向肖贝,肖贝立刻会意:“当然是假的,哪有一个旅馆能帮人实现愿望,这种鬼话你也信。” “可是我舍友都说了,你们这个旅馆真的可以帮人实现愿望,请问你是在开玩笑吗?”卫离的态度更认真了。 或许是不想欺负老实人,肖贝闭嘴,让邬暮回答。 “看你严肃的样子,你没发现这只小狐狸会说话吗?刚才是他帮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邬暮说道。 “发现了,但这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只关心这家旅馆能不能帮我实现愿望。” 邬暮继续说道:“嗯,我想不需要我说什么,你心里也有答案了。” “是的,连狐狸都会说话,看来这里确实神奇,我没有走错。” “嗯,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和我的女朋友永远在一起,而且一辈子不会吵架。” “哈哈,你在做梦吗,两个条件可不能同时实现哦,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不能都实现吗?我知道实现愿望需要代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实现这两个要求,其他我都不在乎。” “不好意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能两全。” 既然说不清,卫离就采取激将法:“你们这里不是帮人实现愿望的旅馆吗,为什么这么点要求都做不到?” “是能帮人实现愿望,可是只能实现一个愿望,你提了两个……不该叫作愿望了,该叫痴心妄想。” “好吧,那我就要一个,我想和云珚永远在一起。” “嗯,你都交代你女朋友的名字了,不说说你的名字吗?连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呢?” “我叫卫离。”卫离的回答干净利落。 “嗯。” “现在可以帮我了吗?” “一直也没说不可以啊。” “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需要你在一个房间里住上一晚。” “这下终于和旅馆扯上一点关系了。” 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这就是你今晚需要住的房间。” “虽然知道的流程,可我还是想问,就这么简单吗?” “房间里有厕所,过了晚上十二点不可以出房间,有宵禁。” “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注意事项吗?” “没有了。” “这么简单?” “嗯。” “好。”说着,卫离握住钥匙,向楼上走去。 上楼的过程中,卫离看了一眼手上的钥匙:“203?不知道一共有多少间房?” 卫离走到二楼,即便二楼一盏灯都没有开,他也并不害怕,他在楼上转了一圈,数了数房间:原来有十间房,是不是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功能? 正思考的时候,卫离的身后突然窜过去一个身影。 卫离迅速转身——什么也没看见。他猜测是旅馆老板在提醒他不要随意乱转,卫离本就没有继续参观的打算,于是他拿着钥匙,打开203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陈设不算新,但是算干净,作为一个男生,卫离没什么讲究,只要能住就行。 在房间里发呆的时候,卫离突然想起云珚,他拿出手机打算给云珚打电话,告诉她已经有办法了,可是手机一直没有信号。卫离看向床头柜的方向,也没有看到酒店的固定座机。 此时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早,卫离离开房间,重新回到一楼。 “你好,请问可以借一下手机吗?”卫离打断了正在看书的邬暮。 “我的手机也没有信号,所以借不借都一样。” “请问我可以暂时离开吗,我想找一个有信号的地方,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 “不好意思,这一点恐怕不行。” “能告诉我原因吗?” 邬暮不能说真实原因,只能编一个理由:“只要是来旅馆的客人,必须实现愿望后才可以离开。如果中途离开,愿望就没办法实现了,你确定要冒这个险吗?” “那算了吧,请问我需要在旅馆住多久?” “只需要住一晚。” “好吧,那我明天再告诉她。” “嗯,本来也不着急。” 卫离又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刚好可以看见窗外的风景。密密麻麻的树林尽收眼底,听着风声带动的沙沙声音,卫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在心里想着:能住在这种地方也挺好的,被大自然环抱,远离城市的喧嚣,还不错。等我以后退休了也找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安定下来,和云珚过着远离世俗的生活。 光线一点点暗了起来,卫离打开房间里的灯,灯光昏黄温暖,让卫离很舒服。 在这份惬意中,卫离有点饿了。 “旅馆应该管饭吧?”带着这个想法,卫离走出房间,又一次来到一楼。 他看见邬暮和中午的时候一样,还是靠在躺椅上看书。 他走近,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一些诗词。”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学雅兴的。” “我也是挑着看的,刚好看的都是讲爱情的诗。” “爱情,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谁说单身的人就不能看这类诗?”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些诗可真有意思。” “怎么说?” “这里每一个爱情都是失败的,爱情本来就是多败少胜,难道没有意思吗?” “爱情当然是成功更有意思,失败有什么意思?” “失败的凄婉总是让世人铭记更深。” “我不喜欢这种失败。” “痛苦难道不比甜蜜铭记更深吗?”邬暮反问道。 “痛苦确实更加深刻,但是痛苦是为了让人懂得珍惜,而不是为了痛苦本身而痛苦。” “说得很好,从你的言行举止都能看出你对这段感情的珍惜,挺好的,祝你们天长地久。” “嗯,谢谢你,不过我下楼来不是跟你讨论爱情,是想问问你们这里管饭吗?” “嗯,那边是餐厅,五点的时候就要开饭了,还有十分钟。” “好,谢谢。” “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第142章 云珚的异样 吃过晚饭,卫离再次向邬暮和肖贝道谢,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回到房间的卫离就感觉到一阵困意,或许是吃饱就想睡的原理,卫离没有拒绝,他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梦里,他见到了云珚。 云珚穿着一袭白裙向他走来:“阿离。” 卫离激动地抱住云珚:“小珚!” “阿离,你抱的太紧啦,我都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听到这句话,卫离赶紧松开手:“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啊?” “我还能怎么样啊?只是抱得紧而已。” “抱歉,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我真的很想你。”卫离的声音紧张到颤抖。 云珚的声音却是格外温柔:“我知道你想我啦。”一边说着,云珚一边抱住卫离。 二人相拥,你不言,我不语,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他们静止了。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云珚的手酸了,或许是卫离想多看看云珚的脸,他们几乎同时松开对方,然后默契地牵起对方的手。 “小珚,我找到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方法了。”卫离说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的。” “你都不问我方法是什么吗?” “我在等你跟我说呀。” “我找到了一家旅馆,那个旅馆可以帮人实现愿望。” “哇,真的好棒呀。” “是啊,真的好棒,而且好巧,那天我去了一趟菩萨庙,之后碰到了一个陌生人,那个陌生人一直在念叨贪念旅馆。接着我的嘴里也开始念叨贪念旅馆,我去网上查资料,却没有查到旅馆的信息,可是后来这家旅馆竟然给我发了链接,链接里有地址,我顺着地址我就找到那里了。小珚,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了。” “嗯,真好啊。” “我找到方法了,我们再也不用离开了。” “嗯,我们再也不会离开彼此了。” 伴随着美丽的梦,卫离醒来。他看着窗外已经升起的太阳,那曾出现在梦里的激动再次复燃,他不愿让洗漱浪费掉自己的时间,他先跑下楼去,询问邬暮:“成功了吗?” “你觉得呢?”邬暮没有直接回答。 “应该成功了,你说过的,住一晚就会成功,现在一晚已经过去了。” “嗯,没错。” “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愿望都实现了,哪还有不走的道理,不过,你连代价都没有问就要走吗?” 卫离被兴奋和激动冲昏了头脑,代价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现在邬暮提起来,他才终于想起了这件事:“请问代价是什么?” “你这是……忘记了?” “嗯,您现在能告诉我代价是什么吗?” “说是代价可能也不算是代价,你们很幸运,或许是旅馆眷顾你们,总之结果是,你和你的女朋友还会继续争吵,而且会因为更加离谱的情况争吵,不过无论吵得再凶,你们都不会分开。” “确实听上去像是代价,又不像代价,因为我们平时吵架的理由就挺离谱的。” “你们很幸运,就像当初找到旅馆一样,都很幸运。” “嗯,谢谢你。” “不用谢,一切交给缘分。” “嗯。” 卫离迫不及待地离开旅馆,在森林里行走的过程中,卫离一直注意着手机的信号变化,刚有信号他就给云珚打去电话。 “小珚,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相比卫离的激动,云珚非常淡定:“嗯,好。” “嗯,好?小珚,难道你就不期待办法是什么吗?”卫离有些失落。 云珚很快给出解释:“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早就猜到你能找到办法,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呀。” “我的办法可能有点不科学,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得了。” “只要是你亲口说的,我都会接受。” “我遇见了一个旅馆,叫贪念旅馆,那里的老板愿意帮我实现一个愿望,我许的愿望是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嗯,真好啊。” “你说过这句话。”卫离的语气带着一些惊讶。 “我……我确实说过。” “咦?你怎么知道你说过?” “你在说什么啊,我自己说出口的话还能不记得吗?” “不是啊,这句话是你在梦里告诉我的,梦里的你……应该不是你才对。” “我”,云珚停顿了好久,才继续说道,“我不记得什么梦,你做的梦,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前几天我跟你说过这句话。” 卫离一边挠头一边回答:“前几天?我怎么没有印象?” “哎呀,阿离,连我说过的话都忘记啦,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没有没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不起小珚,你别生气。” “放心,我没有生气。” 说到生气,卫离就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小珚,在旅馆实现愿望是有代价的,” “应该的,能实现愿望,就算是付出代价也愿意……不过你的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是我们会因为很多奇怪的因素吵架。” “哦,还好。” “还好?怎么还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代价挺小的,所以还好啦。” “你说的对,连旅馆老板都说我们很幸运。” “嗯,阿离,这下我们终于不用分开了。” “是啊小珚,我们终于不用分开了。” “旅馆老板真是个好人,或许因为她也是女生吧,所以能做到感同身受。” “小珚,你怎么知道旅馆老板是女生,我没跟你说过呀。” “我……我猜的,一般女生的共情能力比较强。” “这也能猜到吗?不过你说的对,一般来说女生确实比男生的共情能力强一些。” “嗯……对了阿离,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先撤啦,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你就别来找我了,坐火车多累呀,我去找你吧,你等我就好。” “可是我也不希望你累呀。” “就当是我惹你生气的补偿吧,我不是总惹你生气吗,总该给你一些补偿,要不然你也太吃亏了。” “好吧,那就这样定了。” “嗯。” “我等你。” “好。” 第143章 云珚的视角(1) 挂断电话,云珚叹了一口气:差点说漏了嘴。 回忆将云珚带回前几天,带回她遇到旅馆的那天…… 卫离虽然承诺自己一定有办法,可是云珚也知道,那只是卫离的说辞罢了。云珚不想坐以待毙,她上网搜索,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就这样,她搜到了贪念旅馆的链接。 云珚本不想打开,可是冥冥之中的好奇心驱动着她,还是打开了那份链接,然后,她看到了贪念旅馆的地址。 当天刚好没课,云珚就直接去了旅馆。云珚很快走到森林外,看着望不到尽头的森林,云珚不敢继续向前,即便地址明确说明就在这片森林里。她在森林外徘徊,踱步,真要跨出那一步的时候,她还是胆怯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一直到云珚非常明确自己不敢进入森林,自己与旅馆没有缘分的时候,她看见森林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女人热情地向云珚打招呼:“你好,怎么一直站在这里呀?” 云珚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直接说道:“抱歉,我没有胆量走进您的旅馆,可以带我去吗?” “当然,这没什么难的。”邬暮爽快答应。 接着,云珚跟在邬暮身后走入旅馆。 邬暮为云珚倒了一杯温开水,云珚接过:“谢谢你。” “我想知道这个森林就那么可怕吗,怕到你一直不敢进。” “未知总是令人恐惧,不是吗?” “说得对。” “请问这个旅馆真的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吗?我也是在网上看到的,我想听听您是怎么说的,毕竟现实比网络真实很多。” “嗯,确实可以帮人实现愿望,不过也有代价。” “请问代价是什么?” “你连愿望都没有说,就先好奇代价了?”邬暮面带浅笑。 “我习惯先听坏消息。”云珚回答。 “你只有将愿望说出来,我这边才能确定代价,每个人的代价都是不同的,由愿望而定。” “我想和我男朋友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我的愿望。” “哦?爱情?这不是自己扞卫的东西吗,怎么也能轮到旅馆拿主意?” “就是因为自己扞卫不住,所以才找到这里的。”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云珚。” “云珚,过往云烟,按理说带着这个名字,你应该看得更开才对呀。” “我看不开,你可以当我是小家子气的女生,我只想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对了,你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吗?” “可以说来听听。” “他叫卫离。” “卫离,为离,为了离开起的名字,看来你们注定不合适。” “不是为了离开,他姓卫,护卫的卫,是保卫离开,意思就是不离开。” “我只是说着玩玩,你不用当真,对了,我叫邬暮。” “乌木?好好听的名字。” “还好,既然交换过姓名,我们可以把更多心思放在愿望上了。” “嗯。” “既然是这个愿望,那代价就免不了和争吵挂钩,你们应该没少吵架吧?” “是的,就是因为最近我们经常吵架,所以分了一次手,但是我们谁也不想离开对方,一直在找方法。” “嗯,爱情总是这样,热烈的时候两个人就像互相缠绕的绳子,怎么转也转不开,冷淡的时候,一切又不一样了。” “嗯。”爱情热烈与否的话题并不是云珚喜欢讨论的内容,所以她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字。 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这是你要入住的房间。” “原来在这里交易真的和住店有关,我还以为旅馆只是个噱头呢。” “你可以期待一下房间,不过没必要过分期待,因为很普通。” “能让人实现愿望的房间,再普通也不算普通了。”云珚说道。 “嗯,希望你能做个好梦。” “谢谢。” “你现在就可以上楼,记住,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不要出门了,旅馆有宵禁时间。” “好,我没有熬夜的习惯,应该在十二点前就睡觉了。” “那样最好。” “请问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没有了,早点休息吧。” “嗯,谢谢你。” “是我应该做的。” 结束对话,云珚走上二楼。邬暮为她打开几盏灯,不过这也不足以让整个走廊显得明亮,好在云珚的房间离楼梯很近,她将钥匙插进锁孔,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如邬暮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房间里有一扇复古的窗户,这吸引了云珚的注意。云珚走到窗边,细心地抚摸窗框,窗框虽然看上去老旧,可是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透过窗户,云珚可以看到美丽的云杉树林。在这个季节,云杉树褪去了绿色的裙摆,穿上秋黄色的外套,这些外套在风的吹拂下飘落,为土地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风不仅吹动了云杉树叶,还吹动了云珚的衣袖,她感觉到一些凉意,只能恋恋不舍地关上窗户,走回床边。 在房间里待着有些许无聊,云珚看了一下钟表上的时间,然后重新回到一楼前台,与邬暮攀谈起来。 “我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大,这家旅馆应该没开多久吧?”云珚问道。 邬暮顺着云珚的问题回答:“嗯。” “你怎么想到在森林里开一家旅馆呢?” “突发奇想。” “可是……”云珚的脸上显出一丝犹豫。 听着云珚的心声,邬暮说道:“你和你的男朋友应该很恩爱吧。” “还好,我们和其他情侣没什么区别。” “可不是所有情侣都能来贪念旅馆。” “以前有其他情侣来过这里吗?” “嗯,有过。” “他们的结果怎么样?” “都很烂。”邬暮用三个字简单概括。 “都很烂?” “爱情本来就是十局九输,这种结局也不稀奇。” “那我和阿离……” “别想太多,他们和你们所求不同,得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 “他们……不是为了永远在一起吗?” “你也说了,永远在一起,永远这个词本来就很遥远。” 云珚面露难色,没再说话。 第144章 云珚的视角(2) 看着云珚的表情,邬暮也不作声。只是过了一分钟,云珚又想起先前想问的问题,那个被邬暮的话岔开的问题:“对了,有个问题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问,你是如何在这片森林里经营旅馆的呢?就算你能找到这片森林,可是你的能力是从何得来的呢?” 涉及旅馆机密,邬暮不可能轻易对外人说,但是她也知道越是将这些问题说成机密,越会引得旅客的好奇,所以,邬暮回答:“自然的灵气。” “是这片森林让你有了……法术?” “没错,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一直受到这片云杉树的影响,大自然养人。” “没想到大自然竟然有这种魔力,不过这些云杉树真的让人看着很舒服,旅馆镶嵌在这么美丽的森林里,确是再好不过。” “嗯。” “你说有朝一日我能不能也住在这片森林里,或者找到一片森林住下,过着安稳的日子?”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便能将想法贯彻到最后,你会成功的。” “嗯,你说得对。” 聊着聊着,云珚有些困了,她向邬暮告辞,然后回到了房间。刚一进房间,窗外美景又让她清醒不少,云珚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欣赏外面的秋景。 秋风肆意,落叶纷飞,云珚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看过这么美丽的景色了。在城市里,在学校里,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建筑和课本上,少有欣赏景色的时间,但她的心里一直有着对大自然的向往,这次旅馆的出现,帮她完成了这一心愿。 虽然秋风带有寒意,可是云珚依旧趴在窗边,对窗外的景色流连忘返。她能听见布谷鸟歌唱的声音,她能听见不远处溪水流动的声音,像这样的环境只在云珚的梦里出现过,亲身体验还是第一次。云珚不愿美景就此消失,她拿出手机,想要拍几张照片作为留念,可是手机里的照相机却一直打不开。 云珚又将手机重启,可是结果还是一样,她想到了什么,于是看了一眼钟表,接着跑到一楼,询问邬暮:“你好,请问我不能给森林拍照吗?” “不能留下任何来过旅馆的痕迹。”邬暮回答。 “不会拍旅馆的,我只是想拍拍外面的树林。” “不好意思,都不可以,未来你会看到比这更美的风景,到时候你去拍那些风景即可。” 邬暮态度强硬,云珚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吧。”留下这两个字,云珚再次回到房间。既然风景不能挽留,那多看两眼总是可以的。云珚裹紧衣服,欣赏着森林的每一处气息。 不知不觉,她的肚子传来了一阵饿意,出门前她买了两个面包,刚好可以用于现在充饥。将其中一个面包吃完后,云珚躺在床上,在美景衬托的氛围中渐渐睡去。 这一晚,云珚没有做什么记忆深刻的梦,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仿佛睁眼闭眼间她就来到第二天早晨。 用旅馆里配备的一次性牙刷和肥皂简单洗漱过后,云珚走出房间,攥着钥匙来到一楼,此时邬暮和肖贝正在吃早饭。 这还是云珚第一次见到肖贝,她热情地打招呼:“你好呀。” “你好你好,坐下吃饭吧。”肖贝回复道。 云珚惊奇地眨了眨眼睛:“你会说话?” “当然,别纠结这个问题了,你吃不吃饭?” “我还有一个面包,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已经很感谢了。”云珚说道。 “好吧。”肖贝也不强求,毕竟云珚吃饭还是不吃饭,和他没什么关系。 “请问我的愿望实现了吗?” “嗯,已经实现了,你可以走了。” “好,谢谢你们。” “不用谢,交易而已。” “还是很感谢,这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交易,我感觉我给出的和得到的并不对等。” “我们觉得对等就可以。” “好吧,还是谢谢你们。” “对了,过几天你男朋友也会来旅馆,在此之前你不能告诉他有关旅馆的事,明白吗?” “他怎么会来?他离这里很远的,他要坐火车来吗?” “旅馆到达每个人居住地的距离都是不一样的,不能用实际距离衡量,总之你不要提前告诉他,否则我们的交易就失败了。” “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他说的……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当然是为了你们之间的爱情。” “我……那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你说。” “当初他说要自己找办法,没想到是我先找到了,我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可以不要告诉他我来过的事实吗?哪怕交易结束也不要。” 邬暮点了头:“可以,正合我意。” 待云珚走后,又过了两天,卫离在邬暮的提示下找到旅馆,也与旅馆签订了交易,实际上,他们完成的交易只有一份,也只有一份代价。 交易完成,很快他们两个就到了验收代价的环节——一天,卫离因为打游戏,引发二人之间的争吵。 “你又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你到底在不在乎我啊?”云珚很生气。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打游戏的时间有点久,你之前同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好啊,你现在不仅推卸责任,还说我变卦!” “不是,我没有推卸责任,我只是就事论事。”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不就事论事的小人呗?” “我没有这样说啊。” “卫离,你是不是对我越来越不耐心了?” “怎么又扯到耐不耐心上了?”卫离感慨云珚的思路变换太过敏捷。 “你果然对我没有耐心,你现在跟我说话都不思考了,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不是这样的,我……我对你一直都有耐心呀,小珚。” “那我们现在是在吵什么,你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咯?” “我没有,怎么又扯到无理取闹上了?” “你看你,就知道学我说话,跟我吵架的时候根本不过脑子。” “不是这样的,小珚……小珚,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吵得很无厘头?” 听卫离一说,云珚也有同感:“好像……是这样。”伴着云珚的这句话,她逐渐恢复理性。而恢复理性后,她完全忘记了先前争吵的内容。 第145章 因为爱情,所以愿意忍耐 云珚让卫离将她刚才说过的话复述一遍,不过卫离不想复述——为什么要将难受的话再重说一遍呢?这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所以卫离说道:“就让这些话过去吧,反正也不是你想要说的,就忘了吧。” “我的想法是你把这些话说出来,兴许我能找到破解这些话的方法,我们就能避免争吵了。” “不”,卫离的回答非常干脆,“你破解不了,我觉得谁也破解不了。” “怎么可能?既然是对话的形式,肯定有破解方法呀。”云珚不肯轻易放弃。 “好吧,那我大概复述一下,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怎么说的像要打仗一样?” 卫离没有解释,他知道接下来说的话并不需要解释:“说,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云珚还没进入状态,她弱弱地问道:“这就开始了吗?” “好啊,现在你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还需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吗?” “不是不是”,云珚有些慌乱,“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小珚,你已经对我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不会啊,我一直都对你很有耐心啊。”云珚渐渐找到状态,不过她还是太天真,一秒钟后她又收到卫离的轰炸,到那时她就能渐渐明白这些问题多难回答了。 “怎么可能有耐心呢,有耐心你会不记得我刚才说什么吗?” “不是……”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我没有啊。” “你觉得我现在是怎样的?” “我……你很好呀。” “你看,你说不出来,就用很好两个字搪塞我,你本来就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对不对?” “我……阿离,那还是别模拟了,再模拟下去,我的低血压都要治好了。” “你看吧,我就说了没办法,可能是我们的段位还不够,或许别人有办法。” “嗯,我们以后多注意点儿,尽量不要争吵。” “嗯,好。”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卫离和云珚一直有意识回避吵架,可是这种处理方式并不好,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心里积攒的怨念越来越深,无法正常排解,急需遇到突破口爆发…… 在一天的课后,因为云珚三个小时没有回复卫离消息,那个突破口就此找到了。 “小珚,你是不想理我吗,你什么意思啊?” 虽然一看就能看出卫离说的话是代价作祟,可是云珚不想拆穿:“我怎么了,不就是三个小时没回你消息吗?你打游戏还不是那么长时间,我有说过你吗?” “你没说过吗?”卫离反问。 “就算说过又能怎么样,你就这么喜欢翻旧账吗?一点格局都没有。” “不是我喜欢翻旧账,一切都是你先提的。” “就算是我先提的,你不说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说呢?” “我凭什么不说,凭什么让你冤枉我?” “好啊,那我们就都翻旧账好了,你还记得两天前吗?你竟然因为舍友,不给我打电话,阿离,我们离得这么远,好不容易有一个打电话的时间,你不珍惜,还把这个宝贵的时间贡献给了你的舍友,你还跟我过什么,你跟舍友过去吧!” “我们当时在聊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我那时候不是说了吗,等我们聊完就给你打电话,几分钟都等不了吗?” “等不了!凭什么是我等,凭什么不是你等,我为什么要等你呢?” “让你等几分钟就等不了了,我以前也没少等你啊,你化妆的时候我可是等了你一个小时。” “让你的女朋友漂亮一点的心愿都不愿意满足吗?” “我没有不愿意满足你,我是在跟你就事论事,你化妆的时候我没有催你,那我和室友聊天的时候你也不要催我,还有我打游戏的时候,也不要催我。” “你在就事论事,我就不在就事论事了吗,所以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没有啊,我没有说你无理取闹,只是我在就事论事罢了。” “只是你在就事论事?!哼,这不就是间接说我无理取闹吗!” “好了,我们争吵这些东西没意义,还是应该回到我们先前的内容……” “凭什么你说没意义就没意义!” “你看你,这不就是无理取闹吗?” “阿离,我只是有些感性,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觉得你的感性过了头。” “阿离!” “干嘛!” “你真的很不可理喻。” “那就这样吧,反正我很满意。” “我不想再和你聊了。” “我也正有此意。” 就这样,卫离和云珚各自思考冷静,约五分钟后,卫离给今天发群消息:“我是不是又被代价左右了?” 约二十分钟之后,云珚看到消息并给予回复:“是的。” “看来我们没办法摆脱它的控制。” “是我们想的太天真了,既然作为代价,肯定会一直伴随,怎么可能通过三言两语摆脱掉。” “还好吵架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是啊,换做别人这样吵下去,估计会破裂吧?” “我们的保障生于旅馆,痛苦也生于旅馆。” “是啊……阿离,如果抛开旅馆不说,我一直这样无理取闹,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希望我不会。” “为什么只是希望?”云珚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只是卫离给不出肯定回答:“我希望我不会,但是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希望因为爱情,我愿意忍耐你所有的小毛病,但是如果没有旅馆这层保障,我们两个应该都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对方不会离开。” 云珚思考了一会儿,认同了卫离的说法:“你说的对,如果没有旅馆,我们一直活在担惊受怕中,迟早有一天会真正分开。好在有旅馆这层保障把我们牢牢拴在一起,就像乌木……” “就像什么?” “我是说就像我们,就像我们的爱情牢牢将我们捆绑在一起。” “是啊,我们要捆绑一辈子。” “嗯,阿离,我爱你。” “小珚,我也爱你。” 第146章 毕业,有人欢喜有人忧(柳叶篇) 微信里的班级群发了一条消息:“最后通知一遍,明天早晨七点到院楼门口集合,按班级顺序拍毕业照,所有人必须参加。” 一晃,大学四年过去了,柳叶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要步入残酷的社会了。毕业前夕,她投递多份简历,可是没有一家公司给她回信。柳叶心灰意冷,连她期待已久的毕业合影和毕业典礼也都提不起兴致,处在这个阶段的她只想窝在被窝里睡死过去。 舍友们叫柳叶去食堂,被柳叶拒绝了,她的理由是——即将拍照,想要保持最好的身材,少吃一顿能瘦两斤。 就这样,柳叶藏起自己的压力,躺在床上无聊地刷着手机,沉沦于自己最后的颓废时间。可是,毕业的脚步不会因为她的散漫而停止,反而让柳叶觉得加快了不少。 眨眼间,来到第二天早晨。柳叶拖着疲惫的身体到达指定地点,在摄像师的指导下,她露出假笑,完成拍摄任务。之后她本来想直接去举办毕业典礼的场馆,但是连着两顿饭都没有吃的她实在忍受不了肚子传来的饥饿感和痛感,于是柳叶和舍友们一起去了食堂,她选择喝一碗小米粥充饥。 “你们看柳叶,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吃得很少,她是真将减肥贯彻到底了。” 舍友的夸奖换来柳叶无奈的笑容,她也不好解释什么,就说道:“减肥嘛,总是不能随便停止。” 接着柳叶又收到了另一个舍友的吹捧:“要是我能有柳叶这样的毅力就好了,我就不至于胖成现在这样了。” “放心吧,就你那个好吃的劲儿,你永远也没有柳叶这般的毅力。”又一个舍友说道。 之后,柳叶的三个舍友针对减肥和胖瘦的问题讨论起来。柳叶没有心情讨论,只是闭口吃饭。 一行人吃过早饭,便向将举行毕业典礼的场馆走去。 典礼开始前,柳叶的舍友们都在忙着拍摄自己穿学士服的照片,和录制自己穿着学士服的视频。除了柳叶外,其他人都是早上五点起来化的妆、做的造型——毕业典礼毕竟是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里程碑,大家都不想过得太随便,除了柳叶。 舍友们拍照录像的时候,柳叶就是她们的摄像机。舍友们跑去和其他宿舍的人聊天的时候,柳叶就瘫在座椅上刷手机,顺便看看自己的简历。 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等到柳叶觉得自己快变成“枫叶”的时候,毕业典礼终于开始了。 毕业生们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待整个场馆安静下来后,学院院长开始讲话:“同学们,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走过了四年,这四年里,你留下了美好的回忆,留下了努力学习的身影,收获了友谊,收获了成就……大四的毕业只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走过毕业季,你们将拥抱社会,拥抱更美好的明天,在这里,老师祝愿你们的未来绚丽多彩,光芒万丈!” 院长讲完话,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柳叶跟着大家的节拍一起拍手,即便她没有听院长说了些什么。像这样的讲话本就少有人听,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会怎样。 柳叶坐在凳子上,时而发呆,时而思考未来: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呢,我会从事什么职业呢?现在幼师这个行业太不好找工作了,而且我不喜欢小孩子,当初要是有别的选择,我一定不会选这个专业的。可是现在已经大四毕业的我除了当幼师,还能干嘛呢,不会沦落到无业游民吧?哎,算了,认命吧,当个幼师还能受人尊重,也不错了,如果真能找到工作的话……刚刚想到哪儿了?我忘记了,哎,我已经给十几个幼儿园发过简历了,连省外的都发了,可是没有一个回复我,早知道就不选这个专业了,学什么专业不好学幼师,以后孩子生得那么少,老师还怕不够用吗,到时候估计三个老师对着一个孩子教书吧……话说这个毕业典礼什么时候结束啊,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讲话的,这是谁呀,他是老师还是学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天哪,什么时候结束啊? 就在柳叶思考毕业典礼能不能结束的时候,它终于结束了——场馆内响起了歌声,又是那首《不说再见》。 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每次临近毕业,柳叶就会听到这首歌,柳叶对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早就烂熟于心,她在心里吐槽:找这些歌的都是同一个人吗,就不能换换新意吗,不知道什么是创新吗? 小学或初中的时候听到这首歌,柳叶还会跟着一起哼唱,可是到了现在,完全没有离别感受的她唱不出歌曲的情绪,于是,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伴着身边人的歌声,看看手机里的招聘会详情——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场招聘会,也是柳叶最后一次线下投简历的机会,她不会轻易放弃。 柳叶仔细阅读每一个公司的名称和岗位,力求找到相对适合自己的岗位,和相对合适的岗位。虽然身处师范院校,可是招聘幼师的岗位真的少之又少。 柳叶记下几个培训机构在招聘会场馆的位置,接着线上打印了十份自己的简历,多出的几份简历用于应对临时发现的合适岗位。 忙完这些,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场馆,柳叶跟在舍友身后走出场馆,去往打印店。 对最后一场招聘会,柳叶不敢抱多大希望,多次失败已经将经验告知给她——不抱希望,就永远不会失望。 之后过了几天,招聘会开始了。这次招聘会时间特殊,柳叶的其他舍友已经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柳叶一个人。不过她来不及生成凄凉情绪,就得赶紧奔赴会场了。一边快步向会场走着,柳叶一边在心里想着:希望这次我能抓住一些机会吧…… 第147章 回家 学校里已经有一部分大四学生毕业回家了,所以针对另一半大四毕业生准备的招聘会比往常的规模小了些,前来招聘的公司不多,场馆里穿行的人也不多。 柳叶第一次感觉招聘会是冷清的,不过就算冷清,也不耽误她找寻工作的步伐。 柳叶在场馆中穿梭,找到先前标记好的几个公司,递上简历。之后她也没闲着,又在场馆里转了几圈,凡是不要求第一专业的工作,她都递上了简历。 完成这些“工作”之后,柳叶离开场馆,返回宿舍收拾东西。 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柳叶的心里不免产生留恋,她想起自己因为找工作的缘故,一直没来得及和舍友们道别。思绪走到这里,柳叶拿出手机,给三个室友一个一个发了消息。 “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现在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回家了?等以后有机会,我找你去玩儿。” “我亲爱的宝儿,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家了?实在不好意思啊,最近很忙,也没来得及跟你叙叙旧,你就回去了,有时间一定去找你玩。” “哈喽,在干嘛呢,在忙嘛,到家了吗,还是在火车上呢?我记得你家在广州,离学校挺远的。” 其中两个舍友因为暂时没看手机,还未回复柳叶的消息,另一个被柳叶称作“宝儿”的舍友秒回了她:“亲爱的宝儿,我早就到家了,你怎么才想起我呀?” “最近太忙了嘛,理解理解,理解万岁。” “我们都知道你忙,当时毕业典礼的时候就发现了。” “嗯,理解万岁哦。” “怎么样,找到工作了没?” “还没呢。”发完这三个字,紧接着柳叶发出一声叹息。 “放心吧,肯定会找到工作的,加油加油,我亲爱的宝儿。” “或许吧,我又投了几份简历,看运气咯。” “嗯,我最近也在找工作,别人的专业是万金油,咱们这个专业真是没人要。” 柳叶附和:“就是啊,当初学什么不好,非学幼师,这下好了,还没给别人上课呢,社会先给我们上了一课。” “哈哈,是啊,在学校,我们是听课的好学生,到了社会上我们还是听课的好学生。”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下午有一个面试,得先准备一下喽,拜拜我亲爱的宝儿。” “拜拜喽,我亲爱的宝儿,祝你面试顺利。” “祝我们早日找到工作。” “嗯。” 与舍友聊完,柳叶开始加紧收拾衣物,收拾着收拾着,柳叶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行李箱小得不够用。当年这是她引以为傲的行李箱,因为里面能装下好多东西,曾经这个箱子还装下过一套被子。可是现在柳叶不这样想了。她感慨箱子为什么这么小,还有太多衣服需要塞进去。 正当柳叶发愁的时候,妈妈的电话打来了:“姑娘,什么时候回家呀?” “妈,我今天就回去了。” “好,那妈妈下班之后给你做糖醋排骨呀。” “嗯,谢谢妈。” “你这孩子,跟妈还说什么谢谢啊,这都是妈妈应该做的。” “妈,我爸今天上班吗?” “他今天单位可忙了,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一个消息都没给我发。” “好吧,我还想让他来学校接我呢。” “是不是东西太多了呀,找个同城快递送吧,也没多少钱。” “只能这样了,我本来还想把快递费省下来的。” “关键时候是不能省的,是不是钱不够了,妈妈一会儿给你发个红包。” “哎呀,不用啦,我马上都要进入社会了,不能再要你的红包啦。”即便柳叶的钱包紧缩,她还是不想接受母亲的“救济”。 但是母亲的爱不仅是无私的,有时候还是强制的。母亲刚说完话没多久,就已经把两百块的红包发过来了,接着,母亲送来充满爱的催促:“快把钱收了,听话,不收我就不高兴了。” 电话另一头的柳叶抿了抿嘴,收下钱:“谢谢妈。” “老是说谢,谢什么呀,都是一家人,别老这么见外。” “好,我知道啦。” “可要早点回来哦,邮快递的钱就不要省了,自己的行李箱能少装点儿就少装点儿,你也轻松些,要不然搬上楼多费劲呀。” “还好啦妈妈,行李箱不沉。” “那就好,早点回来吧,回来休息休息,整装待发。” “嗯。” 接了母亲的电话,柳叶重拾找工作的信心:肯定能找到工作的,没问题的,我很快就会找到工作的! 伴着这份思考,柳叶将一些暂时不用的物品装进纸壳箱,将纸壳箱拿到宿舍楼下的快递点邮寄,之后自己的行李箱里装了当季的衣服和换洗用品。 全都收拾好后,柳叶坐上校门外的公交车。公交车开始行驶,柳叶也离家越来越近。 路边除了灌木丛,其他树上的叶子大多掉落了,只剩一些顽强的枯黄残叶,还在随风摆动。 柳叶没时间欣赏风景,坐在公交车上的时间也不忘被她拿去投简历。 就这样她又投递十三份简历,这次投递的范围比较广,有电话客服、电商客服、教育机构老师、幼儿园幼师、公众号写手、兼职剪辑师等。 在投递简历的过程中,公交车行驶到柳叶家的小区门口。 柳叶拖着箱子下了车,向家走去。这个时候她的父母还没有下班,一个人在家待着也会有些无聊,再加上今天找工作找得很累了,柳叶就放慢了脚步。 步伐放缓的她没有选择欣赏风景,也不选择和陌生人搭话,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上楼的时候,柳叶的步伐就更缓了——家住四楼的她被迫拎着重达三十斤的行李箱,一节台阶,一节台阶向上走。虽然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可是柳叶坚持选择长痛,因为实在没有力气短痛。 或许是柳叶走的太慢了,在她还没到家的时候,竟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叶,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我去接你啊。” 第148章 收获无果 听到声音,柳叶回头,看见了父亲:“您下班了?” “嗯呢,今天忙完了,领导就让我早点回来了,我刚才还给你妈妈发消息呢,问你啥时间回来。” “我没跟她说回来的时间,她说你今天可忙了,一早上就出去了。” “是啊,今天公司开例会,让所有人早到半个小时,腾出会议时间。” “还能这样?给你们发加班费吗?” “发什么加班费啊,这才多一会儿啊,加班费哪是这么容易就发的。” “好吧。” “姑娘,学校的事儿忙完了?” “嗯,全都完事儿了。” “这下彻底毕业了吧,跟老爸说说想去哪儿玩儿,老爸给你出钱。” 看着父亲欣慰的笑容,柳叶拒绝了:“哎呀,我就不出去了,还是把时间拿去找工作吧。” “不差这么几天,等你旅游回来再找也是一样,再说了,你爸妈还有工作呢,就算你找不到工作,我们也可以养你啊。” “别这样老爸,我可不想让你们一直养我,我想自食其力。” “我们又不会一辈子养你,只是在你还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养你,别有压力。” “放心吧,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 “我姑娘就是棒啊,老爸相信你,那旅游的事情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等我有工作之后再去玩儿吧,我现在就想先找到一份工作,其他的再说。” “行,那这笔钱老爸先给你存着,等你想去玩了就跟我说。” “哎呀,等我有工作了就不需要花你的钱了,我就能拿自己的钱出去旅游了,到时候带上你们俩一起去。” “好啊,老爸可等着那一天呢。” 说出口的承诺一部分变为柳叶的动力,一部分变成了她的压力,她继续加快找工作的步伐,希望能早一天完成她向父亲许下的承诺。 可是想象比现实美好太多,毕业后又过去了十天,柳叶还是一无所获。 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沮丧的脸,作为父母的心情只会更糟。 一天,柳叶在手机里找工作的时候,母亲抱着一盆草莓走到她面前:“姑娘,别太着急,找不到工作,还有爸妈养你呢。” “可是我也该找到一份工作了呀。妈,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工作。” “姑娘,你在瞎说什么呀,你这才毕业几天?找不到工作很正常,你刚二十二岁,你还有大把时间,别这么焦虑。” “妈,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呢?” “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你别着急,这才几天啊。” “可是我发出去那么多份简历,他们连一个面试的资格都不给我,你说我是不是活得太失败了?” “哎呀,哪有二十二岁的小姑娘说自己活得失败呀,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哪有失败可言?姑娘,别着急,慢慢来。” “妈,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和我爸对我太好了,让我没有动力,是不是你们对我坏一点儿,我就能努力找工作了?” “姑娘,你还不努力吗?你已经非常努力了,来,吃点水果,平复平复心情,不着急的。前段时间你爸不是想给你拿钱,让你出去旅游吗?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你出去转转,看开点儿,工作慢慢找。” “可是……” “别想太多了,先吃点水果吧。” 柳叶拿起一颗草莓,轻咬了一口:“嗯。” “出去旅游吧,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呀?要不要妈妈向单位请个假,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妈,我还是不出去了,等我找到工作再说吧。” “现在不是流行毕业旅行吗,你确定不参与参与?” “说实话,我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好好参与,毕业旅行就算了吧,对我来说找到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姑娘,你别太着急,慢慢来。” “嗯。” 每次和母亲聊完,柳叶都能获得一定的能量,只是这次的能量能存在多久呢?她也不清楚。 柳叶又吃了几个母亲洗的草莓,接着再次开启找工作的热潮。她投出去十份简历,这次柳叶不管对方公司是做什么的,只要不限专业,她全都投递了,只求让自己找到工作的可能性增加一些。 果然“方法”有效——一天后,柳叶收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邀请。接着她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父母。 “天哪,太棒了,我就知道我女儿是最棒的,今天早上加餐啊,每个人多加一个鸡蛋!”柳叶的母亲比柳叶还要激动。 看到母亲高兴,柳叶也很开心。她精心打扮,画了全妆,喷了香水,从前那个爱美的柳叶好像突然回来了。 带着这份好心情,柳叶吃过早饭,早早来到面试的公司。 今天面试的只有她一个人,待柳叶到达后,一个职员将她带进会议室,接着没过几分钟,另外一名公司职员也走进会议室。 “你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其中一名职员说道。 柳叶注意到这名职员胸前的工牌,上面写着a组组长。在a组组长讲话的同时,另一位职员拿着一摞文件走出办公室。 会议室的门关上后,柳叶开始自我介绍:“您好,我叫柳叶,柳树的柳,叶子的叶。我毕业于南洲师范大学,我所学的专业是学前教育,我知道我的专业可能与贵公司的职业不吻合,不过我是一个很努力的人,我愿意在不同的领域发挥自己的能力与特长。在上大学期间我拿过三次奖学金,这能在一定程度上证明我的学习能力,希望贵公司可以录用我。” “嗯,我看了你的简历,你的成绩很突出,我们确实想录用一些高智商人才,你可以回去等通知,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给你回复。” “面试就……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是的,回去等通知吧。” “好……好的。” 柳叶感觉自己的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出去了”,对面试的感觉,她还有些流连忘返,可是天下总有结束的面试。带着一份意犹未尽的心情,柳叶离开面试公司,回了家。 第149章 父母的担忧 柳叶回到家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此时她的父母还在工作单位忙碌,柳叶不想让自己无事可做,便又开始向各个公司投递简历。她依旧不看专业对口,只求早点找到工作…… 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面试的第二天,柳叶收到曾面试过的公司邀请。她终于卸下一些焦虑和压力,得到一点儿前所未有的放松。不过她不敢放松太长时间,毕竟找到工作也意味着她即将面临工作上的难题。 柳叶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父母,父母也替她高兴,不过高兴的同时,作为父母又有些些忧虑。 “姑娘,你打算在这个公司待多久啊,你以后不想当幼师了吗?”母亲皱着眉头问道。 “我看看吧,如果这个工作还不错,薪资也可以的话,那就一直干下去咯。如果不行,就只干一段时间。”柳叶回答。 “你之前也跟我说过,这个公司是搞……营销的,营销在现在这个年代不太靠谱呀,要不我们先在那里工作一两个月,然后再找别的工作?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当上幼师,毕竟这是你的第一专业嘛。” “嗯,到时候看看吧,如果能找到和幼师相关的工作自然是最好啦。” “嗯……可是妈妈还是觉得……” “好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姑娘都长大了,道理她都懂。”柳叶的父亲打断了柳叶母亲的话。 柳叶的父母相互对视,却没说什么。接着柳叶的父亲将话题转移:“我女儿找到工作是大喜事啊,要不我们今天下馆子吧,别在家里吃了,我们去吃顿好的。” “可以啊”,柳叶的母亲附和道,“这段时间姑娘辛苦了,该犒劳犒劳她。” 柳叶刚想拒绝,父亲又说道:“我去楼下开车,你们不用着急。” 看着父亲兴奋跑出门的样子,柳叶不忍心拒绝了。就这样,柳叶回到房间,换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然后挽着母亲的手一起走下楼。 他们去了柳叶最喜欢的一家烤肉店,入座后,柳叶的父母以洗手为由暂时离开座位。二人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商讨起来。 “你是怎么想的啊?你可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啊。”柳叶的母亲神色紧张。 “她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告诉她那么多注意事项干嘛,那不是打击她的积极性吗?” “那就让姑娘进那个传销组织?” “她还没去公司报到呢,一切都不好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你最好有办法,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往火坑里跳。” “哎呀,你就别担心了,究竟是火坑还是水坑还说不定,万一那个公司正规呢,我们别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了。”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我肯定饶不了你。” “放心,能出什么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有绑架一说啊?到时候真出了事儿,肯定我来负责。” “你可别乌鸦嘴了,你一说到绑架,我这个心脏就不舒服。”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难受了,放心吧。” “放心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还能干嘛,只能干等着了。” 聊到这里,柳叶也来到洗手间:“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已经上菜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再多加一点。” “不用,女儿点的我们就爱吃。”柳叶的父亲说道。 “嗯,那你们快回去吧,我洗个手就过去。” “嗯。” 柳叶的父母回到座位上。饭桌上,柳叶表达了自己对未来工作的期望。看着女儿的表情,柳叶的母亲也期许着:希望这个公司靠谱吧。 吃过烤肉,一家三口回家休息,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清晨。 作为女儿上班的第一天,这是一个大日子,柳叶的父亲准备亲自送柳叶去公司,可是柳叶多次拒绝了,她的理由是——自己已经成人,不想因为一些繁琐的小事麻烦父母。 从柳叶的眼神中父亲多次看见坚决,他只好放弃。 与家人道别后,柳叶坐上了公交车。有了工作保障,柳叶少了很多焦虑,她将头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眼睛,听着风声,听着隐约的虫鸣,就这样安静享受着夏日的清晨。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柳叶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打开手机,关闭“下车提醒”,待公交车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她起身走到后车门的位置,待车停稳后下了车,伴着逐步递增的心跳速率,走到公司门口。 “嗨,小实习生,你来上班啦?” 柳叶看见那天面试她的的面试官在打招呼,她微笑回应:“嗯,我来上班了。” “挺好,你现在就是我的组员了,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尽管问我。” “好的。” 柳叶跟在a组组长的身后进入公司,组长热心地帮她找了一个工位,柳叶掏出书包里的湿巾将工位认真擦拭了一遍后,坐下。 没过一会儿,一个陌生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叫了柳叶的名字,柳叶向那个人走去,礼貌地打了招呼:“您好。” “嗯”,男人将柳叶带进一间办公室,“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吗?” “我还不清楚,组长还没有给我布置任务。”柳叶回答。 “不是组长给你布置任务,是我来给你布置任务。你需要创建一个自媒体账号,在里面发布一些电视剧的剪辑内容,通过涨粉的方式增加自己的客户。” “哦——原来是这样,我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接触,但是他们做的很好,相信你也可以。” “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嗯,你去吧,我会让你的组长把一些视频原片发给你,你进行处理,然后发到账号上就可以了。” “好的。”虽然柳叶很疑惑,她不明白销售为什么要跟剪辑挂钩,但她还是听话照做了。 第一天上班,柳叶因为不太熟悉剪辑软件,只剪出两个视频,她注意到经理的表情不太对,只能在心里为自己暗暗捏了一把汗。 第150章 不靠谱的工作 总结前一天的经验,这次柳叶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公司,她立志一天剪十个视频,让经理对她的态度改观。 柳叶信心满满,也格外珍惜她的第一份工作。经过一天的不懈努力,她真的做到了——剪了十个一分钟左右的视频。 她将第十个视频发布后,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汇报给组长听,不过柳叶的汇报并不是邀功,只是交代事实。因为她不能越级汇报,只能通过组长的转述让经理看到自己对工作的认真。 “组长,我今天剪了十个视频,还可以吧?” “嗯,很不错,不用剪这么多的。” “我毕竟是个新来的,想努力一些。” “没事的,慢慢来,不着急,干我们这行一半靠运气,一半靠能力,尤其是刚来的时候,基本靠运气。” “嗯,希望我的运气好一点吧。” “嗯。” 剪完视频,也到了下班时间。柳叶跟组长道别,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上班的感觉怎么样啊?”柳叶刚进家门,就收到了母亲的询问。 “还行,第一天的时候不太熟练,第二天就好多了。” “嗯……那个……你们公司有没有什么活动啊?” “什么活动啊?”柳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可是母亲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明显:“就是……有没有什么会议,或者是定期举办的一些活动,需要外出的那种。” “还没有哎,外出也轮不到我吧,我毕竟是个实习生。” “嗯,那就好,那就好。”母亲缓了一口气。 “妈,这有什么好的,能外出参加会议,才说明我真正融入了这个公司。” 母亲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编一个理由:“我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参加户外的活动太辛苦了,需要跑前跑后的,可能还需要搬东西呢。” “起码那样我才是真正融入了公司呀。妈,您别太惯着我了,我已经成人了,您不用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可是你在妈妈眼里就是小孩子呀。” “其实我已经是大人咯。” 母亲抿嘴一笑:“照顾好自己,就算是工作,也不能让自己太辛苦,知道吗?” “放心吧,妈。”说是这样说,可是柳叶也明白,不辛苦就换不来稳定踏实的工作,实习期间,她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 之后的几天她也一直处在高强度工作中,好在身体上没有异常,柳叶带着一腔热血也就坚持下来了。 时间来到实习的最后一天,也是签完合同的第十四天。这一天,柳叶如往常一样认真剪着视频,力求吸引更多的客户,就在她认真工作的时候,经理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你叫柳叶是吧?”经理问道。 柳叶点了头:“是的。” “明天我们公司要去广东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培训,培训活动涉及公司内部机密,是不能带实习生的,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请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具体时间还不清楚,如果培训效果良好,我们就打算驻扎广东了。” “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广东吗?” “因为目前还不知道是否留在广东办公,所以现在没有办法给你准确消息。” “好吧……那我的工资什么时候发呀?” “这个月的工资会在下个月十五号的时候发放。” “嗯,好的。” “要是没什么事儿你就可以先去工作了,明天不用来了。” “嗯。” 走出经理的办公室,柳叶垂头丧气:虽说是培训,但是不带上我,是不是表明我被开除了?我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的还可以啊。哎,可能我不适合这个工作吧,还是应该找一个和自己的专业相关的工作,那样专业性强些,录用的概率也高一些。 带着难过的心情,柳叶回到工位上,开始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几分钟就收拾好了。接着她还是同往常一样,裁选视频原片,进行剪辑。 到了下班时间,柳叶本想和组长道别,可是组长一直出外勤,没有回来,她只能自己走了。 傍晚回家的公交车仿佛比以前慢很多,柳叶的情绪越来越烦躁。 当柳叶终于熬到公交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她却不想回家了。 下了车,柳叶往反方向走去,她看着路灯下匆忙行走的人们,自己的步伐越来越慢。 “柳叶!”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对于这个声音,柳叶再熟悉不过,她不想回头,可是她不得不回头:“妈。” 柳叶的母亲小跑到柳叶面前,看着女儿的神情,她猜到了几分:“走吧,跟妈妈回家,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妈,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傻孩子,干嘛瞎说啊,是谁说你没用的?谁说你你就骂回去,他才是那个没用的。” “没人说我,只是我自己这样想的。” “我的傻姑娘啊,天天想的都是什么呀,不要乱想了啊。” “可是如果我有用的话,为什么公司要把我开除呢?” “开除你肯定是那个公司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公司,那就是个搞传销的窝点,万一把你带去参加什么传销活动怎么办,到时候我的宝贝姑娘还能平安回来吗?” “其实入职以来我也觉得这家公司不太正规,可是我想着能有一个工作就不错了,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姑娘,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叫痴心妄想,想找一个工作是非常正常的事,不要这样说自己。” “妈,你说现在的孩子这么少,还缺幼师吗?” “这也是我考虑的。我也没想到这几年人口老龄化这么严重,新生儿的数量这么少。” “妈妈,那你说我这个专业还有希望吗?” “我觉得,虽然希望不大,但也是有希望的。你别灰心,慢慢找,不着急,有很多大学生都是在家待业两三年才找到工作的,这很正常,你不要太焦虑了。” “可是也有的大学生一毕业就找到工作了呀,而且还有的人没毕业就有公司签约了。” “你不要跟他们比,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是不一样的,作为一个过来人,其实妈妈觉得有工作不见得是好事,上班很辛苦的。趁着能玩的年纪,有体力也有时间,多出去转转多好。” “妈,我还是想先找到一份工作。”柳叶的态度依旧坚决。 第151章 追讨工资 没工作的第二天,柳叶继续在招聘应用上寻找工作机会。这天是周六,柳叶的母亲不用上班,她走到柳叶身旁,坐下:“姑娘,你先前的那个工作单位有没有给你发工资啊?” “还没呢,他说下个月给我发。” “可是一般离职,应该当时结清工资啊。” “这样吗?我不知道。” “你们公司周六上不上班?如果上班,妈妈陪你去一趟。” “周六不上班,而且他们在筹备去广东培训的事宜,不知道下周公司里还有没有人?” “妈妈主要是担心你实习期没过,他们不给你发工资。” “放心吧,经理跟我说了,下个月给我发。” “这种口头承诺最没含金量了,这样吧,周一我请假陪你去一趟,好不好?” 在工作和社会方面,柳叶很清楚自己没有父母的经验丰富,所以她没有拒绝:“好,周一我们一起去吧。” “嗯。” 到了周一,柳叶和母亲一起去了公司。 公司里的其他人如往常一般忙碌着,柳叶扫视一周,看见了组长的身影,她走上前:“组长,你们没去广东吗?” “去广东干嘛?” 看着组长一脸疑惑的表情,柳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知道自己被骗了,她解释说:“经理告诉我,你们要去广东培训,让我回家休息待命。” “我不知道这件事啊,应该不去广东培训吧,如果去的话,我应该很早就接到通知了。” “那我去找他说清楚。”话音未落,柳叶和母亲一起走向经理的办公室。 “经理,你为什么骗我?”柳叶开门见山。 “骗你什么了?”经理假装无辜。 “明明你们不去广东培训,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面对柳叶的质问,经理依然从容,看得出,这种事情他已经处理过很多次了:“我只是想说的好听点,怕你们这种刚出社会的小孩接受不了,你自己说说,你的工作能力达标吗?” “我……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但是我一直在努力。” “努力有什么用?实习的这段时间你连一个客户都没有招找到,你还在这里跟我说努力有用?” “我……” 柳叶刚想反驳,却被母亲激动的声音盖住了:“你这不就是诈骗吗?你让孩子辛辛苦苦干了十几天,还不给她发工资,随便找一个理由就把她开了,你觉得这样说得过去吗?再说了,哪有一个销售十几天就能找到客户的,难道你当初干销售的时候这么快就找到客户了吗!” “大姐,我不跟你吵,事实就摆在这里,我希望你能看清楚。” “你的意思是发不了工资?” “她连试用期都没过,发什么工资?”经理理直气壮。 柳叶不服气:“你当初明明说过给我工资,现在怎么变卦了?” “我有说过吗,你录音了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你……”柳叶欲言又止。 “那你等着投诉吧。”柳叶的母亲留下这句话,带着柳叶离开了公司。 一出公司,柳叶的母亲便问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哪个投诉电话是专门投诉这种公司的?我之前听别人说过,但是记不清了。” “我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 “好,那我们回家查吧,在马路上看手机不安全。” “嗯。” 回到家,柳叶查到了劳动者维权电话,她一分钟也不想耽搁,直接打了过去。可是当电话转到当地劳动者维权部门的时候,却表明在通话中。 柳叶乖乖等了一个小时,再打过去的时候,还是在通话中,柳叶察觉到不对劲,她连着打了十次电话——全都被告知在通话中。 柳叶叹了一口气,只能认栽:哪有什么劳动者维权部门,全都是谎言。 柳叶沮丧地趴在沙发上,回忆着十几天来自己的努力,只觉得好笑。在这个时候,她忽然不想努力了——柳叶开始在短视频里消遣,在电视剧中遨游,她想活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不踏足现实半步。 看着女儿颓废的模样,柳叶的母亲什么也没说。在这一刻,她也希望女儿能放松下来,不要再过得那么紧迫。人生的道路很长,慢慢走就好了,不用着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总能走到头。 换做以前,柳叶的母亲会叮嘱柳叶少玩手机,多学习,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把时间放在手机里消耗,确实让一天过得很快。柳叶感觉只是一个小时的功夫,她就听见了父亲拿钥匙开门的声音,瞬间,柳叶负罪感爆棚,她放下手机,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父亲把门打开。 “姑娘,我给你买了排骨,今天晚上老爸掌勺,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听着父亲的这句话,柳叶的眼睛充盈着泪水。她背过身去,不想让父亲察觉到。 接着,柳叶的父亲又问道:“你是想吃糖醋排骨,还是吃炖排骨?” “我都行”,柳叶声音哽咽,她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于是一边向房间走去,一边说道,“爸,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先回屋了。” “行,那我就做糖醋排骨了啊。” “嗯,好。”柳叶跑回房间,很快,泪水浸润了她的脸颊,沾湿了她的衣衫,溅在了她的手臂上。这些天找工作的压力终于得到了一个宣泄口,就此宣泄不止。 其实父亲怎会看不出女儿的异常,但是女儿不说,他也不敢问。他只能尽自己的努力,照顾好女儿,当女儿坚强的后盾。 在柳叶父亲做饭的时候,柳叶的母亲交代了事情经过。 “刚出社会,遇到这种事情也正常,吃一堑长一智,没什么的。”柳叶的父亲说道。 “你是觉得没什么,我觉得女儿太委屈了。” “以后在社会上吃得亏肯定比现在多,现在把这些道理弄清楚,以后少走些弯路。” 事已至此,柳叶的母亲也只能认同:“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为了以后少走弯路吧。” 第152章 低物欲 第一次工作的失败并没有让柳叶一蹶不振,她调整了几天,接着又开始找工作。 作为柳叶的母亲,其实她不想让女儿这么快又进入找工作的焦虑中,所以在一天下班后,柳叶的母亲又提起了旅游的事:“姑娘,最近我看好多人都出去旅游了,你要不要去转转呀?” “不用了妈,之前不是跟您说过了吗,等我找到工作再出去玩。” “姑娘,找到工作以后还哪有时间玩呀,可不就得趁着这个假期好好玩儿吗?” “算了吧妈,没有工作,我真的很烦恼,还是让我先找个工作吧。” “我觉得你应该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到那时候你对工作有不一样的理解呢?” “我连工作都没有,哪儿提得上理解呀,还是不出去了吧,在家我能心安一点。” “那好吧,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出去玩儿,就跟你爸说,让他给你拿钱。” “嗯,我知道的。” 在没有工作的时间里,柳叶的花销很低,可以说是基本不花钱。毕业后,她总觉得花钱就有罪恶感——本该自食其力的人,却还恬不知耻地花着父母的钱。每每想到这里,柳叶的罪恶感就产生了,所以毕业后的她不敢点外卖,不敢给自己买零食,也不能和朋友出去吃饭。 在一个阴天的下午,柳叶的心情和云朵一样阴郁,招聘软件已经成为她的心魔,每次打开它都是又爱又恨。 又刷了十几分钟招聘软件的柳叶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想把方法改为务实却缓慢的那种,也就是找熟人帮忙。 柳叶最熟悉的人自然是她的父母,所以在母亲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柳叶迫不及待地冲到玄关处,帮母亲换鞋。 看着神色慌张的女儿,母亲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妈,你有没有朋友是幼儿园的园长呀,或者你认不认识幼儿园的园长呀?” “这个我早就帮你问过了,妈妈的朋友没有开幼儿园的,也没有和幼儿园挂上关系的人。” “好吧,那我爸的朋友呢?” “你爸和我的情况是一样的,我们两个早就帮你找过了。哎,要是小学老师或是中学老师,我们俩还有一些认识的人,可是说到幼儿园老师,我们真没找到。”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别灰心,这段时间你爸一直在帮你找人,等他消息吧。” “嗯。妈,原来你们早就帮我问过了,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没跟我说呀。” “女儿的工作哪有父母不上心的,我们也是一直没有结果,就不敢跟你说,怕扫了你的兴。一直想等着有结果的时候再告诉你,可是这一等,时间就久了。” “妈”,柳叶上前抱住了母亲,“有你们真好。” 柳叶的母亲也环抱住柳叶:“好啦,我要去做饭了。” 父母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像海上的灯塔,为迷茫的孩子们照亮方向。 宅家的时间长了,柳叶偶尔也想出去走走,试试运气。这天上午,她做好防晒措施,顶着烈日高阳出门了。 正值工作日,街上的人却也不少。看着大家轻松自在的表情,柳叶有些不理解:难道他们都不需要上班吗,工作日还能在外面闲逛啊? 不过她的这份想法很快又被另一个思想打破:不对,他们一定是自由职业者,或者是像企业家那样的身份,不需要经常在工位上待着……真好啊,我也想过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我能不能也做一名自由职业者呢? 柳叶想起了自己在先前的公司剪视频的情景,她又是一阵思考:我能不能靠剪视频挣钱?之前在那家公司里我也算学到一些剪辑技术,或许在我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前,可以靠这个谋生路呀。 想到这里,柳叶赶紧向家跑去,她不想耽搁任何一分钟。伴着“即将有工作”的这个想法,柳叶心情大好,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几分钟后,柳叶回到家,她翻看自己和组长的聊天记录,庆幸曾经那些视频原片没有被删掉:太好了,还好我没有清除聊天记录,真是帮了我大忙。 就这样,柳叶开始剪辑。柳叶的母亲下班回来,看见忙碌的女儿,有些意外:“姑娘,你怎么这么忙啊,是学校有什么事吗?” “妈,学校还能有什么事啊?我都毕业了。”柳叶的语气带着一点俏皮。 这就更让她的母亲意外了:“发生什么喜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能不能靠剪辑视频挣钱。” “这是个好想法呀。” “现在还没有收入呢,庆祝为时过早,不过我想试试。” “有这个心,就是成功的第一步,加油姑娘,妈妈看好你。” “嗯,好。” 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柳叶的母亲很欣慰,因为这份笑容在最近的半个月内,只出现过这一次。 机会是让人期待的,但不代表有了机会就会成功——柳叶在短视频行业尝试了一个星期,却没有什么收获,忧虑又重新回到柳叶身上。 她的心情愈加烦闷,只想出去走走。在父母还没回家的时候,柳叶换好衣服走出家门,这个工作日和她前几天出门时的那个工作日不同,这次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仿佛大家都很忙,只有柳叶一个闲人。 柳叶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天越来越黑,她还有些纳闷,明明自己出门的时候才下午两点,怎会走到天黑呢?当柳叶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走进了一片森林里,柳叶想要离开,却找不到来时的路。 眼见光线越来越暗,柳叶在工作中的焦虑渐渐转化成对未知的恐惧。她不敢随意挪动,只能警戒地扫视四周。 隐约间,柳叶看到不远处有一盏灯,这盏灯变成柳叶的希望,她没有任何疑虑,径直向那盏灯走去。很快,她看见了铺满石砖的小路和路的尽头,一座哥特式建筑。 柳叶不相信什么神鬼解说,她想也没想直接走到那栋建筑下,敲了门。 第153章 日期 “终于来了。”哥特式建筑的大门打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向柳叶说了这句话。 柳叶不解:“什么叫终于来了?” “进来吧,我已经等你很久了。”邬暮转身回到柜台内。 邬暮的话语和果断的动作,让柳叶不敢向前,柳叶又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什么叫你已经等我很久了?” 邬暮看出柳叶得不到答案就不会进屋的心,但这并不表明邬暮会马上说出原因。 邬暮在柜台里把玩着柳叶的房间钥匙,说道:“意思就是说,我一直在等你呀。” “你怎么可能一直在等我呢,难不成是你安排我走到这个地方的吗?” “当然了,不然你怎么可能看到这片森林呢?” “我不明白,这怎么可能被人为控制,你在做什么实验吗?” “把这说作实验,不如说是实践。” “实践?” “亲身经历不就是实践吗?” “麻烦你说重点,麻烦你告诉我什么叫你一直在等我?” 柳叶越是想先得到答案,邬暮就越想让她先进屋:“你确定不进来吗,外面越来越黑了,晚上森林里可不安全。” 要是邬暮说外面有鬼,柳叶不会信,但是邬暮这样说,就在暗示森林里有野生动物。柳叶不是胆大的人,她只能侧身溜进旅馆。 邬暮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她不再掩饰:“这里是贪念旅馆,可以实现人们的贪念,我知道你一直处在没有工作的境遇中,所以一直在等你。”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没有工作,你认识我吗?” “你是我的待定客人,我当然认识你。” “待定客人?你怎么这么确定我是你的客人?” “你这不是来了吗,既然来了就已经是我的客人了。” “我不想当你的客人,麻烦你把我送出去,只要我能逃离这片森林,必有重谢。” “助你逃出森林也算是一场交易,既然我们有交易,你就是我的客人。”邬暮歪着头,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柳叶无法反驳:“确实,这算是一笔交易,但是这笔交易肯定跟你之前说的那个,不是一件事。” “当然,送你走出这片森林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们真正交易的可不是这个。” “我不需要什么真正的交易,我不想做你的客人。” 邬暮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想消除焦虑吗?” “什么叫不想消除焦虑?没有人喜欢一直带着焦虑。” “所以我不懂,我明明想帮你消除焦虑,可是看样子你倒想一直带着它。” “你怎么帮我消除?” “我们做笔交易就可以了。” “又是交易。” 邬暮看出柳叶的不满,但她依旧说道:“你注定是我的客人。” “怎么,你是靠算命算出来的吗?” “具体途径无从告知,不过只要结局是这样就可以了。” 柳叶不喜欢邬暮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她又无可奈何:“我们怎么做这笔交易?” “根据交易内容,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个日期,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会得到一份工作,并且是一份长期工作。作为交换,你需要支付我一笔钱。” “好俗气的交易。”柳叶吐槽道。 “工作和钱挂钩,挺正常的。” “没说不正常,就是觉得俗。” “哦,那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没有,除了钱,我想不到别的交易手段,所以才说它俗。” “让你失望喽,在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俗的事,用钱交易不也是为了确保稳定吗?” “嗯,你说的对……请问我需要支付多少钱?” “不多,两千块钱。” “两千?!就知道一个日期,需要花两千!” “是的,你可以选择不交易。” “我当然不交易了,拜托,我什么时候能挣到两千块钱还不知道呢,现在就要花两千,我是疯了吗?” “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件事,你找到工作的日期不会很近,如果你不交易,可能会多次面临焦虑到崩溃的情况,你想好了吗?” “可是你这么说也算告诉我大概日期了,只是时间不明确而已,这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帮我减缓焦虑。” “哦~是吗?那你就不要交易了,这样还能省下来两千块钱。” “嗯,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好啊,我送你离开这片森林,走吧。”说着,邬暮打开旅馆的大门。 柳叶没想到邬暮这么干脆,她有些迟疑,便又开始思考交易的问题:“等一下,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可以,时间有的是,交不交易,看你。” 柳叶点了头,陷入思考:知道日期会怎么样?会减少一些迷茫,会清除一些疑虑,会有更明确的计划,会有一份好心情。但是也会花父母的钱,这两千块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回去……如果没有日期,以现在所知的情况,我也会减少一定的焦虑,但我很有可能陷入另一层焦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工作的焦虑,万一要等上一年两年,甚至更久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迟早会崩溃的。虽然省下两千块钱,可是我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思考到这里,柳叶已经明确了:“不好意思,我还是想做这笔交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可以,不过已经不是刚才谈的两千块了,现在涨到三千了。” “三千?!这么快就涨价了吗?” “因为你拒绝过我一次,拒绝是有代价的,如果你还没想清楚,麻烦你想好再告诉我,否则再拒绝一次,代价可就不是多一千块这么简单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 “好。”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交到柳叶手上:“这是你的房间钥匙,你可以入住了。” ““现在就入住吗?我没跟父母说我出来的事,能不能先给他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放心,你父母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你只需要安心入住就可以。” “你……是怎么说的?” “我已经告诉他们,你今天晚上不回家住,而且很安全。” “他们就相信了?” “我觉得你不需要怀疑旅馆的业务能力,而且你不希望他们相信吗,你希望他们担心?”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相信当然最好了……我回房间了。”柳叶还是想不通,她不知道旅馆是以什么身份告知了她的父母,也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不过一切的答案都只有到她回家的时候才能解开了。 “午夜十二点后不要出门,否则你就再也回不到父母身边了。” “嗯,好。”柳叶没有多问。 第154章 意外收获 旅馆房间的干净程度让柳叶有些意外,她检查了床单被罩,检查了枕芯枕套,检查了洗漱用品,所有会触及的地方她都仔细看了一遍,每一处都让她满意。 “一家旅馆竟然能做到如此整洁吗?不容易。”柳叶在心里想着。 房间里没有什么电子设施,柳叶也很快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柳叶只能早早洗漱休息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踏实,找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晚,而且,柳叶还做了一个梦…… “圆圆,不可以欺负其他小朋友,知道吗……小白,你是不是口渴啦,老师给你拿水……丽丽,你的玩具在这里呢,小明没有拿你的玩具,不要随便冤枉好朋友哦……小朋友们快来老师这里集合啦,老师给大家发水果……” 一间教室里,几个老师围着孩子们忙前忙后,努力照顾到每一个小朋友的情绪,努力保护好每一个小朋友的安全,其中,柳叶就是一名正在工作的幼师。 看着柳叶认真工作的样子,幼儿园园长认可地点点头:“这个新老师不错啊。”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柳叶准备回家的时候,被园长叫住了:“柳叶,你等一下。” “怎么了?园长。”柳叶乖巧地走到园长身前。 “你表现得很好,继续努力。” “嗯,园长,放心吧,我会加油的。” “之前一直不缺老师,所以没有通过你的简历,现在看来这真是我们的遗憾,早知今日,我们该早一点把你招聘来的。” “没有没有,我尊重幼儿园做的一切决定,而且不缺老师也没必要多招一个,干嘛多发一个人的工资呢?” “哈哈,工资多一人少一人其实无所谓,不过你表现得不错,继续努力吧,争取早日当上班主任。” “嗯,放心吧园长。” 得到幼儿园园长的认可,柳叶很开心,带着这份开心,她从床上醒来。 意识逐渐清晰的柳叶明白这只是一场梦,不应该过多留恋。她翻身下床,离开房间,准备尽早回家,不让父母担心。 来到旅馆一楼,柳叶刚想出门,却被邬暮叫住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 “你是不是做了一个梦?”相比前一天,邬暮更加直率。 “是啊,怎么了?” “这个梦是你未来的记忆碎片,我不能告诉你什么时候发生相同的事,不过可以很明确地说,这些事一定会发生。” “你的意思是,未来我会当一名幼儿园老师?” “嗯,没错。” “挺好的,也算没白学。” “嗯。” “对了”,和邬暮聊了一会儿天的柳叶才想起来自己的交易还没有完成,“不是说在旅馆住一晚,你就会告诉我找到工作的时间吗?你怎么不说呢?” “我正要告诉你,别着急。”邬暮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柳叶。 柳叶看着纸上的日期:“2025年2月28号,还有好久。” “是的,所以选择这个交易的你很明智。” “嗯,你说的对,还有七个多月,七个多月啊,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找不到工作,我一定会很崩溃的。” “确是如此。” “钱什么时候给你?”柳叶问道。 “很快。” “什么意思……” 没等柳叶说完,她的父亲已经拿着钱出现在旅馆外。 “叮铃——” 听到按门铃的声音,柳叶向门外看去:“怎么……可能呢?” “没什么不可能。”邬暮一边回答,一边打开旅馆的门。 “爸,你怎么来了?” “你朋友说你欠钱了,我就过来送了。” “我什么时候欠……”还没说完,柳叶转头看向邬暮,瞬间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邬暮说道:“她不好意思跟你说,但是我实在需要这笔钱,只能擅自给你打电话,希望你不要见怪。” “没事”,柳叶的父亲回复,“只要是我家孩子欠了钱,直接跟我说就好。” “嗯。” 柳叶的父亲干净利落地把钱放在柜台上,之后拉着柳叶离开了旅馆。 “爸,你知道怎么走出森林吗?”柳叶问道。 “傻姑娘,我要是不知道,那我怎么走进来的呢?” “说的也是。” “走吧,回家。” “爸,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欠钱吗?” “我还希望你欠钱呢,要不然你一分钱也不花,我和你妈还担心你呢。” “不花钱有什么担心的,不应该是花钱才担心吗?” “你一分钱不花,我和你妈妈怕你有心事,怕你有轻生的念想啊。” “放心吧,我不会轻生的,我还没出去旅游呢,怎么可能随便轻生啊?” “这样想就对了,你可得好好活着,爸爸妈妈挣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给你花吗?” “挣钱是为了自己呀,怎么能总想着我?” “不想着你,我们还能想着谁?” 柳叶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庞,不知不觉,柳叶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她转过头去擦拭,不想被父亲察觉。 “对了,爸,我昨天不是没回家住吗,我朋友是怎么跟你说的啊?”柳叶转移话题,希望以此让自己的眼泪不再滴落。 “你朋友给你妈妈打了电话,说你心情不好,想跟她倾诉。” “这样啊……” “姑娘,你什么时候交到了这个朋友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我在大学里认识的,我们两个交集不深,所以没跟你们讲。”柳叶觉得解释起来太过复杂,就编了一个理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冥冥中好像有人在跟她说,不要把旅馆的事情告诉父母,柳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愿意听话照做。 回家的路上,柳叶的父亲又提起了那件事:“姑娘,你想不想出去旅游?” “不,我不想。”虽然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找到工作,虽然很明确自己有大量空闲时间,但柳叶还是拒绝了——她已经花了父亲三千块钱,不想再多花了。 面对女儿依旧强硬的态度,柳叶的父亲没再说什么。 第155章 不急不躁,等待时机 柳叶和她的父亲离开后,邬暮与肖贝聊了起来。 “暮暮,你为什么不跟她说呢?”肖贝问道。 “没必要说,如果说了,她肯定不想多花一千块钱。”邬暮回答。 “是啊,到时候她又会盲目找工作,陷入另一段焦虑中。” “嗯。” “这个方法真的好棒哟,你猜到了她会后悔,所以利用她的心理又做了一笔交易,告诉她未来会从事哪一份工作。” “嗯,拿捏别人的动向,是件有趣的事。” “暮暮,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了,曾经的你不得不工作,现在的你在快乐中工作。” “我有在快乐中工作吗?”邬暮只觉得自己不再厌恶,但她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快乐。 作为旁观者的肖贝看得很明了:“你很开心啊,而且你很享受工作过程,并且学会了变通。” 邬暮思考着肖贝说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是件好事。” “嗯!”肖贝激动地回答。 另一边,回到家的柳叶并没有坐以待毙,她继续剪辑视频,虽然只能挣到微薄的几块钱,她也很开心。 看着女儿的状态越来越好,当父母的逐渐放宽了心,他们不会催促柳叶——他们相信女儿有自己的规划,当然,他们想得不错,柳叶确实有自己的计划。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曾经的好友苦于找不到工作的压力,来找柳叶倾诉。 “小叶,你最近怎么样啊,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呢。”柳叶回答。 “你打算干什么呀,我记得你学的专业是学前教育,你以后准备当幼儿园老师吗?” “嗯,我是这样想的。你呢,你准备干什么,计算机这个专业应该就业面很广吧?” “还好,我打算搞it,不过一直没找到工作,实在不行,我就当老师去了。” “当数学老师吗?” “嗯,物理化学都可以,前段时间有个教育机构招人,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现在不得不去了。” “嗯,有个工作总是好的。” “小叶,你最近干嘛呢,一直在找工作吗?” “没有,我最近在剪视频,靠视频消磨时间。” “这几年短视频行业挺火的,是个好出路。” “确实,不过我还是个新手,没挣几块钱。” “毕竟刚开始,都正常,慢慢来,兴许能当上百万博主呢。” “哈哈,我不敢想那么远,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而已。” “下周六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缓解缓解找工作的压力。”朋友发出邀请。 但是柳叶没办法接受,她还是那个想法——没找到正式工作前,绝不多花父母的钱。 于是柳叶回复:“我可能去不了,毕业之后没有生活费,穷得叮当响。” “上学那会儿你没攒钱吗?” “没有,我都是把钱花完再找他们要生活费的。” “我的生活费是每个月固定的,所以攒了一点钱。” “不好意思咯,我没办法跟你出去吃饭了。” “没事,我理解,祝我们早日找到工作。” “嗯,祝我们早日找到工作。”柳叶附和道。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柳叶一直在剪视频,虽然这个工作没有让她得到可观的收入,但能帮她消磨时间,不用柳叶一直浪费时间从而产生罪恶感。 时间又走过几个月,柳叶的朋友选择在教育机构工作,并且收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她前来向柳叶报喜,柳叶也送上了自己真心的祝福。 “小叶,我找到工作啦!” 通过微信聊天记录中的文字,柳叶不难看出朋友的欣喜。柳叶也替她高兴:“太好啦,有了工作就没什么压力了。” “是啊,小叶,你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剪剪视频,打发打发时间。” “没事的,工作总会来的,你别着急。这样吧,我挣了一点钱,请你吃饭。” “不用啦,你刚发了工资,应该好好犒劳自己才对,把这个钱花在我身上干嘛?” “你是我的朋友啊,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共进退吗?花在你身上和花在我身上是一样的。” “不用啦,你把钱省下来给自己花吧。” “那好吧。小叶,你有多久没出门了,要不要找个工作日,我们两个出去转转?” “我偶尔会出门买买菜,你也知道我手里没钱,没办法跟你出去玩,不好意思喽。” “我想给你花,你不让,你自己又不出来,唉,好吧,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呀?” “等我挣钱了,一定去找你。” “嗯,好,希望你早点挣钱哦,我可期待着呢。” “嗯。” 相比之下,柳叶找工作的焦急程度还没有朋友担心她的多,毕竟柳叶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得到工作,所以不需要着急。只是在还没有被聘用前,柳叶需要找一些事打发时间,并且增加自己的专业技能与知识。 柳叶待在家里的几个月,从没收到过父母的指责和催促。就这样,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伴着时间走过,柳叶收到了期盼已久的面试通知。 面试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她终于得到了一份工作。 不过,上班后的柳叶才发现,当一名幼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每天能看见小孩子们可爱的脸庞,可是这些可爱的小天使们也总是闯下不少麻烦,渐渐的柳叶想起了母亲曾说的一句话,“有了工作还哪有时间出去玩”,现在的柳叶不是没有时间出去玩,而是没有精力出去玩。工作的压力和折磨让她只想在双休日的时候放松休息,躺在床上,从白天到黑夜。 休息归休息,柳叶也还记得自己和朋友的约定,当她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后,她邀请朋友出去玩,可是这一次却是朋友没有时间了。 “小叶,我最近一直加班,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是我爽约了。” “没事没事,你先忙吧,我们总有时间聚。”柳叶安慰着朋友,话是这么说,只是在柳叶的心里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是否还能再聚。 找到工作后又想念起没有工作的美好;没有工作的时候又希望能有份工作摆脱焦虑。人生好像总是处在矛盾中,无法挣脱,或许,每一个当下就是最好的。 第156章 诸事不顺(乐正苏篇) “乐正苏,你看看这次商场的万圣节活动文案,你写的都是什么呀,乱七八糟,谁能看懂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用excel表格,excel表格!你听不懂人话吗,你用文档干什么啊?你写的密密麻麻谁看得懂啊!” 早上刚到公司,乐正苏就受到了经理的一顿责骂,乐正苏不敢直接怼回去,只能弱弱的地小声提醒:“是您前段时间说,要用文档写,这样详细些,不能用表格图方便。”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录音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乐正苏,我告诉你,你不要为了偷懒就胡编乱造!” “我没有胡编乱造,你明明说过的,当时小陈也听见了。”乐正苏回头看向小陈,小陈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乐正苏,你好大的胆子!你现在撒谎都脸不红心不跳了,看来你是不想干了吧? “不是的,我……” “你赶紧把它改成excel版本,然后发给我,今天下班之前做出来,否则你就不要下班了。” 乐正苏有苦说不出,只能回到工位。 等经理走后,乐正苏看向小陈:“你干嘛,当时你也在场啊。” “小乐,他是经理,我们惹不起,还是照他说的做吧。” “那就该当冤大头吗?”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都忍了,现在有什么忍不了的,他说改就改呗。” 事已至此,乐正苏还是以请求的话语问道:“你说的好轻巧,小陈,要不你来改改吧?” “我改不了,我还有别的工作呢。你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做吧,别想推给别人。” 乐正苏很无奈,可是她又没办法,她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给自己补充能量,接着回到工位,开始忙碌了。 快下班的时候,乐正苏完成了工作,她拿着打印好的表格,走到经理的办公室外,敲了门。 “谁呀,都快下班了还找我干嘛?”办公室内传来经理不耐烦的声音。 “经理,我是乐正苏,我把表格改好了,您看一下吧。 “赶紧拿进来吧。”经理的语气依旧不耐烦。 乐正苏怯懦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将表格板板正正地放在经理面前。 经理随便翻动了几下:“哎呀,写的不详细呀,这怎么看得清楚,你再补充得完善一些。” “经理,具体是哪里不详细呢?” “活动时间啊,这还需要我废话吗?每个活动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具体需要多长时间,这些都要明确的。” “我在每个项目的后面都标明时间了,不过这只是预计时间,具体时间以活动当天为准。” “具体时间不确定就去找人员彩排啊,一定要有确定的时间,否则活动中出现差错怎么办?” “我问了先前负责的人,他们说上次国庆节的活动就是这样拟定时间的。” “国庆节是国庆节,万圣节是万圣节,不一样的节日能用一样的方案吗?你动动脑子啊!再说了,国庆节的活动能拟定时间,万圣节的活动就能拟定时间吗?活动内容都不一样,不知道你怎么把它们相提并论的?” “可是活动不应该都有一个大体框架吗?虽然节日不同,但是举办活动的大致思路是相同的啊。” “这也就是你没上过几年班的人说出来的话,还举办活动的大致思路是相同的,怎么可能呢?每个活动都有每一个活动的文化内涵,这能相同吗?你把所有的活动都相提并论,是对每一个活动的不尊重!” “不好意思经理,是我的理解浅薄了。” “把时间改了,没改好时间就不要下班。” “嗯,经理,我知道了。” 乐正苏乖乖走回工位,此时其他同事大多下班回家了,坐在她旁边的小陈也在收拾东西。 乐正苏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晚上又是一个人加班的夜晚。 小陈临走前对她说道:“如果你不找经理,你现在就不用加班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懂,这次记住了,下次就懂了,谢谢你。”乐正苏回答。 “有什么可谢的,呆瓜。” 小陈离开了公司,只剩乐正苏一人忙碌,她把所有预估时间改成了确定时间,并和参加万圣节活动的其他职员们协商了排练的时间。等忙完这一切,乐正苏查看手机上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她赶紧收拾东西,向地铁站跑去。 好在能坐上末班车,乐正苏便安慰自己:我的运气也不是最差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被工作折磨得心力交瘁的乐正苏点了一份便宜的外卖,等待的时候,她刷起视频,与视频同步播放的还有邻居的吵闹声。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每天就知道和朋友出去喝酒,你能不能早一点回家?” “这是家吗?这就是一个破出租屋。” “什么叫破出租屋?租房子的钱还是我出的,你要是嫌我租的房子破,你可以出去住啊。” “你以为我不想出去住吗?是谁天天让我早点回家?” “我就问你,你出去住能住哪儿?不就是网吧包宿吗,你能不能有点正常的娱乐活动?” “我的活动不正常,就你的活动正常?我爱干什么干什么,要你管啊。” “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在外面打拼,肯定要相互照应,这又不是上学的时候,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啊?” “我没有责任心,那你别和我在一起呀,是我逼着你和我在一起的吗?不知道当初谁追的我。” “我真的后悔了,没想到和你这种人生活在一起。” “那就分手啊,你别天天管我啊,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 “好,不过就不过。” 隔壁邻居又吵架了,自从乐正苏搬到这个出租屋后,她时常听见隔壁邻居的吵架声,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活都不容易,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但是熬一熬真的会过去吗? 第157章 诸事不顺(2) 第二天,乐正苏把改好的表格打印出来,交到经理的桌子上。 经理到达公司后,没几分钟,乐正苏被叫进了办公室。 “你怎么能确定活动时间?活动时间都是按照当天具体情况而定,你把时间写得这么明确干什么,是让所有人都活在你设定的框架里吗?” “不是啊,昨天是您让我这样写的。” “别给自己找借口,还有,你怎么能让所有参与万圣节活动的职员多排练一遍呢,他们很闲吗,还是只有你很闲?” “他们不闲,我也不闲,是您说要彩排的。” “我有说过吗?” “您……算了,您没说过。” “这不就完了,赶紧把表格改回去,怎么可能在活动前就确定好活动的具体时间?人要懂得变通,要灵活一些。活动也是这样,要灵活,要变通。” “嗯,我知道了。” “还有,万圣节的活动不用再给我看了,你都给我送了多少次方案了,这么简单的东西弄不明白吗,需要反复请教吗?下次有什么不会的直接找你的组长,我也是很忙的。” “我知道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试炼,乐正苏不再反驳经理,也不会说出“明明是你让我把方案细节汇报给你”这种类型的话。 乐正苏回到工位上,好在上一个版本的表格没有被删掉,她直接导出使用了。之后乐正苏与小组组长又修改了一些方案内容,自此万圣节的前期准备计划圆满完成。 终于熬到双休日,上班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乐正苏想去图书馆放松一下,她吃过早饭便出发了。 时间尚早,乐正苏打算坐公交车去图书馆。回忆起来,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去图书馆的时间了,因为工作一直很忙,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乐正苏依稀记得去图书馆的公交车要在广场北侧上车,她下楼后走到广场,等车的过程中,乐正苏和一位阿姨闲聊起来。 “小姑娘,你知道火车站怎么走吗?”相比乐正苏,陌生的阿姨更健谈些。 乐正苏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很少坐公交车,不知道怎么走。” “你平时都打车出门吗?” “没有,我一般坐地铁。” “地铁能去的地方可不多,看来你去的地方都是比较繁华的。” “还好吧,我在写字楼里上班。” “那挺不错的啊,哎呀,你们现在的工作可比我们当年好多了,我们当年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你们现在只要工位上坐一会儿就能挣钱。” “每个时代的人有每个时代的辛苦,不能这样比较。”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有多辛苦哦,你扛过五十斤的麻袋吗,你走过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吗?你们城里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天生享福的命。” “我……对。”从经理那里学来的妥协,在日常生活中也得以运用。 “你们就享福吧,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你们啥也不愁,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打算要孩子了,真好啊,哪像我们那个时候,怎么敢不生孩子呀?” “嗯,是啊,你说的对。” 乐正苏平淡的反应让陌生阿姨很不痛快,她又想说一些教育的话,无奈公交车来了,她只能着急忙慌地掏出兜里的现金,抢在乐正苏身前上了车。 乐正苏不会和她计较,乐正苏也不喜欢计较。 上车后,乐正苏坐在公交车靠后的位置。车辆行驶着,在乐正苏亲眼目睹中,公交车驶入左侧车道,乐正苏有些疑惑:现在左转弯道也能直行了吗?唉,我真的太久没坐公交车了。 乐正苏思考的同时,公交车开始左转。 乐正苏瞪大眼睛:不对呀,为什么左转,不是该直走,然后右转吗? 伴着乐正苏的疑惑,公交车再次驶入左转弯道。接着,公交车又一次左转了。 “不对不对不对,这是什么路线呀?”乐正苏一边思考,一边走到后车门口。 在公交车停稳后,乐正苏及时止损下车了,她看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竟然从广场北侧坐车,来到广场南侧。 “我如果走路的话是不是比坐车快?”乐正苏在心里思考。 此时的乐正苏已经没有看书的兴致,便向家走去。几分钟后她又来到了当时上车的站点,看着熟悉的公交车站,乐正苏不愿过多停留。 此时已然入秋,时不时从西北面刮来的风吹得乐正苏耳朵生疼,她顶风行走,无意间瞥到路旁的树木。 “只剩下树枝了,是因为树叶不再留恋尘世的繁华吗?” 乐正苏突然陷入伤感,上班几个月来的压力和不满在这一瞬间爆发,她的情绪瞬间跌落到极点,伴随着这份情绪,她脚下的步伐放缓了。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内,乐正苏又听见隔壁邻居的声音。 “小月,我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吧,我绝对不和朋友通宵了。” “你不是嫌我的出租屋破吗,你不是想在网吧住吗?那你去住啊,这次我同意了,我再也不挽留你了,你走吧。” “不是这样的,小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没有嫌弃出租屋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很温馨。” “是吗,你非要住吗?那你把之前几个月欠我的房租交一下吧。” “哎呀,小月,我们这种关系还说什么欠不欠的呀,你的不就是我的吗?以后我挣了钱也会给你花的。” “以后挣钱给我花,那现在挣钱给谁花呢,给你那个网友花吗?” “小月,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很差,我觉得是时候结束这段关系了,明天你就从这个出租屋里滚出去。” “小月,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嗯,滚出去,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需要,那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你可不要再死皮赖脸地求我了。” “永远不会再有那一天。” 隔壁邻居的争吵就此结束,乐正苏也进入自己的思考:看来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忍过去的,有些时候真的应该当断则断,那我的工作呢,是不是也该断了?还是说断的不止工作…… 第158章 乐正苏的经济危机 乐正苏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过没有纱窗的窗框向下看。 她居住在六楼,对于六层楼的高度,她陷入了思考:六层楼摔下去会死吗?之前好像看过一个视频,里面说如果跳楼自杀的楼层高度不高,很可能只摔成残疾,并不会死亡。残疾会更痛苦,要么直接把自己摔死,要么不要跳。 可是,乐正苏找不到比自己家楼层更高,还不带纱窗的地方了——公司的办公楼都是带安全栏和纱窗的,平时除了家和办公室,她也不去什么地方。 乐正苏又向楼下看了几眼,才恋恋不舍地关上窗户。她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吧,如果实在坚持不住,就把工作辞了,去另一个地方……” 带着这份心情,乐正苏开启上班的一天。和往常一样,她又受到了经理的指责。她很苦恼,她不懂为什么经理总是跟他们这种底层员工过不去。 乐正苏感觉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经理却在下班前半个小时交给她一份文件:“乐正苏,你把这份文件的主要内容提取一下,做成表格,今天下班之前放到我的桌子上。” 乐正苏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是说了一个“好”字。 她回到工位,丧着脸,开始读文档。只是没看几分钟,乐正苏就烦躁得看不下去了。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加班的命运。 她趴在桌子上,不再和准时下班抗争,打算下班后再工作。 一旁的小陈看着颓废的乐正苏,想了几秒后,送上安慰:“没事,我帮你做。” “你干嘛要帮我呢?你自己也有工作啊。”乐正苏回答。 小陈一把拿过文件:“一人一半,可以吧,反正我今天也忙完了。” “不用了,我也不想麻烦你。”乐正苏夺回文件。 “那你自己加油吧”,小陈开始换衣服,临走前他留下一句,“之前跟你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不好意思啊,你别往心里去。” 乐正苏有些疑惑,她从没想过小陈会向自己道歉,她也不觉得小陈欠了她什么,乐正苏抬起头,没有说话,一直目送着小陈离开公司。 小陈的友善像一道暖阳照在乐正苏的工位上,她重新拾取信心。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支撑她完成工作了。 或许是态度积极,或许是工作内容本就不复杂——下班后的半个小时里,乐正苏将打印好的表格放在经理的办公室上,然后收拾东西回家了。乐正苏以为小陈对她态度的改变是好运的开始,却没想到是厄运前的征兆…… 又过了两天,初雪到来。乐正苏想起小时候对雪的憧憬,不免对这次下雪产生了一些期待。下班后,天色渐晚,乐正苏在路灯的照射下看清了路边积雪的模样——“灰头土脸”。小时候对雪的期待在这一刻消失了。 乐正苏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即便雪象征着美好,它也不是白色的,是灰色的。 到家的时候,乐正苏收到房东发的消息:“该交下半年的房租了。” 乐正苏看了一眼手机余额,叹了一口气,给房东发消息道:“您好,这次能不能先交一个月的房租啊?” “小姑娘,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呀,当初我们的租房合同上都写了,每次交半年,当时我们两个商量的好好的,你现在怎么变卦呢?” “不是的,是我最近的手头有点紧,您可以宽限我几天吗?过两天我就发工资了,工资一到,我就把房租欠的钱给您。” “你也宽限,他也宽限,那我怎么办,谁可怜我呀?规定就是这么规定的,大家都是守规矩的人,不能随便篡改规定吧!” “您说的对,但凡我能把钱交上,一定不会在这儿跟您说这些,但是我现在手里的钱真的不够。” “你还差多少?” “我还差一千块钱。” “行吧,毕竟你也在我这儿住了五个多月,我不该强人所难。这样吧,你能交多少先交多少,差的那一千块钱,等你发工资了再交。” “好的,谢谢您,等我工资一发就把这笔钱补上。” “嗯,你快点啊,我只给你一周时间。” “嗯,放心吧,一周之内我一定能把钱补上。” “嗯,赶紧吧。” 乐正苏又看了一眼余额,然后给房东转了五千块钱。 房东收下钱后,又在住户群里发消息道:“该交电费了,每个人转我一百块钱,等钱交齐了我就把电费补上,要不然你们今天晚上就要停电了。” 看到消息的乐正苏只得又给房东发了一百块钱。 乐正苏的生活突然紧缩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安慰自己道:“马上就发工资了,只要发了工资,一切都会好过了。” 伴着这份思考,乐正苏迎来了发薪日。碰巧发薪日和公司月例会的时间相撞,一早上,乐正苏进入会议室,在经理还没来的时候,她多次打开手机银行,查看余额。 过了二十分钟,乐正苏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别刷了,工资延发了。” 乐正苏回过头,看见经理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后。乐正苏不解:“为什么延发呢?” 经理瞥了乐正苏一眼:“就你问东问西的,开会正好要说这件事,一会儿开会的时候认真听,别溜号。” “嗯,好。”乐正苏不想辩解,她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发工资,因为还有一笔房租要交。 可是乐正苏越着急,经理就越不说重点:“我跟你们说,这个月大家的表现很差,首先是万圣节的活动方案,总是要我一遍遍核查,我少参与一个环节都不行,结果也弄得一塌糊涂。然后就是圣诞节的准备工作,你们一点都不上心,马上就到圣诞节了,没有一个人跟我提案,是等着我把方案告诉你们吗?圣诞节的工作赶紧开展,别以为自己都闲下来了……” 经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后,终于提到重点:“最后一条就是工资,这个月工资延发,顺延到下个月,好了,散会。” 乐正苏刚想说什么,可是又不敢反驳经理的决定,最后她只能自认倒霉。 第159章 再次打开的窗户 乐正苏惹不起经理,也惹不起房东。 回到家,乐正苏向房东说明情况,希望房东能多宽限几天。 “不行,已经给你一周时间了,别人都把钱交齐了,只有你不给我,我老是给你开后门的话别人怎么办?” “不是这样的,真的是公司延发了工资,我没有走后门的意思,我也想早点把房租交上,求您再宽限我一段时间可以吗?” “我已经多给你一个星期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拜托您了,我真的没有钱了。” “你不能找家里人要吗,让家里人把钱给你补上。” 乐正苏迟疑了一会儿,只能回复一个“好”字。 到此,房东还是不肯罢休:“明天上午把钱交齐啊,又多给了你一天,已经很仁慈了,希望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一定把钱凑上。” “嗯。” 房东不愿废话,乐正苏也不想多说。乐正苏打开通讯录,看着那个电话号码,思考良久,还是不好意思拨通。 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对方却打了过来。 “w……喂,妈?” “小苏啊,最近怎么样啊?你一直也不给妈妈打电话,只能妈妈来找你喽。” “我挺好的,您放心吧。”乐正苏上齿咬紧下嘴唇。 “妈妈都想你了,什么时候放假呀,你都快一年没回家了吧?” “嗯……等放年假了就回去。” “好~到时候妈妈给你包你最爱吃的茴香馅饺子。” “妈,不用麻烦了,我做饭就行。” “哎呀,傻孩子,跟你亲妈还有什么客气的呀?” “那个……妈,您最近忙吗?” “最近挺忙的,一直没抽出时间给你发消息,你可别怪我哦。” “我怎么可能怪您,我也好久没给您发消息了。” “妈妈知道你忙,所以怕打扰你,等你回来,我好好做几顿饭,犒劳犒劳我姑娘。” “不用了……妈,那个……我……我……”乐正苏不知道怎么开口。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乐正苏的母亲多少猜到了:“小苏,最近是不是手头紧啊?” “我……我的工资延发了,现在交不上房租了。”乐正苏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来,“房租”两个字直接被她吞到了嘴里,没有发声。 “你们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还扣工资啊,这样,妈妈给你打五千块钱,你先用着,不够妈妈再给你。” “不用不用,一千五就够了,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一定把钱还上。” “跟妈妈还说什么还不还的呀,虽然妈妈工作辛苦,但是这么多年也有些积蓄,给你花你就拿着。” “一千五就够了,谢谢妈。”乐正苏声音哽咽,收到母亲发来的红包更让她羞愧难当——从小到大,父亲外出打工,母亲既要照顾她,又要工作,这么多年,母亲的辛苦,乐正苏全都看在眼里。她知道母亲挣钱不容易,更不该找母亲要这笔钱。几分钟前,她已经做好向朋友借钱的准备了,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对她来说总像春天拂面的暖风,总会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乐正苏收了钱,并保证下个月一定把钱还上,即使母亲并没有催促。 接着,乐正苏把钱交给了房东。 房东收了钱,提醒她不要再有下次,否则会单方面终止合同。乐正苏只能再次赔不是。 忙完这些的乐正苏身心俱疲,她又来到窗边,打开窗户,任凭风和残雪刮在她的脸上,这一刻她真的想一走了之。 乐正苏向楼下看去,黑漆漆的小区没有几盏路灯,想当年上学的时候,她立志月入过万,住进高档公寓,可是看看现在的处境,乐正苏只觉得好笑,却也无计可施。 让她不想从楼上跳下去的有两个原因: 一、她还没有还清母亲借她的钱。 二、从六楼往下看,乐正苏感觉距离很高。她害怕摔下去的疼,也怕自由落体的速度。 在窗边停留了一会儿,乐正苏关上窗户,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早餐面包吃了起来,这就算是她的一顿晚饭了。 交完房租,乐正苏的手里只剩下母亲给的五百块钱,用这五百块钱撑过后面的一个月,无疑是项巨大挑战,可是乐正苏别无选择。 生活的压力让乐正苏无比乏力,却又无法挣脱…… 又熬到一个周末,乐正苏不想在家里听邻居的吵架声,于是裹好大衣出门了。她离家越来越远,隐约间她感觉周围的人都消失了,乐正苏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丁字路口处。这个丁字路口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在丁字路口的尽头,是一片森林。 “森林是治愈人最好的地方。”伴着这份思考,乐正苏走进森林。树林里积雪未化,树枝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雪珠,在这一刻,雪变得好看起来,也被赋予了洁白纯洁的意义。 乐正苏在森林里走着,整片森林里只留下她的一串脚印,这种“世外桃源”的感觉让乐正苏的压力削减大半。 乐正苏在森林里走了十分钟,发现一家营业的旅馆,森林里的神秘旅馆引起乐正苏的好奇,也让她暂时把生活的烦恼抛在了一边。 “叮铃——” 很快旅馆的大门自己打开了,乐正苏对着旅馆大门上看看下看看,没发现什么机械装置。 “你好,欢迎来到贪念旅馆。”邬暮从二楼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她的右手搭在左手上,给乐正苏一种端庄感。 “你好,我没想到一家旅馆会开在森林里,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观察着乐正苏的柔弱性格,邬暮点了头,示意应允。 乐正苏不想过多打扰她身前这位端庄的女子,所以说道:“我很快就走,不会待很久的。” “没关系”,邬暮依旧保持着右手搭在左手上的动作,“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不用不用,我就待一会儿。” 邬暮微笑着,没有说话。乐正苏在旅馆一楼转了一圈,她本想上二楼,可是昏暗的楼梯和没有灯的楼上让她劝退了。 旅馆也算参观完了,乐正苏准备回家:“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了,有时间我一定在这个旅馆住一晚。” “没关系,今天住也可以。”邬暮挽留道。 如果不是乐正苏的钱包紧张,她也有此意。 第160章 转运交易 邬暮听到乐正苏的心声,说道:“在这里住不花钱的。” 乐正苏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住旅馆都是要花钱的呀。” “这家旅馆和普通旅馆不同,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这里是贪念旅馆,贪念旅馆,顾名思义,可以帮人们实现贪念。而贪念的实行,也会伴随代价的到来。所以在这里是用代价交换房费的。” “代价?请问代价很高吗?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还是算了吧。”乐正苏的声音依旧怯懦无力。 邬暮露出微笑:“你有可以给我的东西,否则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呢?” “我就是出来散散心,碰巧看到一片森林,就走进来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碰巧的事,或许是命中注定也有可能。” “命中注定?那这个旅馆,可能……”乐正苏不敢说下去。 听了乐正苏的心声,邬暮不免发笑:“你也可以认为这里是不干净的地方。” “我……没有,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觉得代价这个东西……太虚幻了,违法的事情……我不敢做。” “不违法,放心。” “都是这么说的,可是真要出了事儿,是要进去的,我真的不敢。” “没想到啊,你敢自杀,却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当然不能干违法的事……你怎么知道我想过自杀?” “既然你能来旅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我都是知晓的,毕竟我们要做交易呀。” 看着邬暮认真的表情,乐正苏问道:“你会魔法吗?” “这个倒是不会,但是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你会读心术?” “算是吧。” “哇,那你是魔术师吗?” “不是,我只是一个旅馆的经营者。” “你很厉害。”乐正苏由衷夸奖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长罢了。”邬暮回答。 “不是的,我就没有特长,我每天都要被经理骂,还有一堆改不完的方案和需要转换的文件格式,我真的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你只是这段时间运气不好。”邬暮压制自己的怜悯,让声音显得很平常。 “是吗,可能吧,谢谢你安慰我。”乐正苏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我没有安慰你,这是事实。你这段时间运气不好,所以我们的交易也跟运气有关。我可以把你的好运气提前一点,让你近期过得舒服些。” “还可以这样吗?” “可以的,提前透支一点儿运气没什么,毕竟你再不透支运气,透支的就是你的寿命了。” “我……”乐正苏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过代价也要先和你说好,代价是霉运双倍到来,不过也会独立出现,不会有祸不单行的情况,你看可以接受吗?” “我能知道这个霉运具体有多糟糕吗?我怕到时候自己扛不住。” “虽然不能说,但是可以告诉你,你能扛得住。” “那……扛得住就行,我能接受。” “嗯。”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乐正苏。 接过钥匙的乐正苏弱弱地问了一句:“请问,靠近楼梯的是哪个房间呀?” “靠近楼梯的房间是201,离楼梯最远的房间是210。” “哦~是这样啊……时间还早,我不着急上楼。” “嗯,我们可以再聊一会儿。” “好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虽说乐正苏想在一楼多停留一些时间,可是她又不知道聊什么好,平时都是别人找她谈话,很少轮到她找别人谈话的情况,久而久之,她自己的语言能力好像丧失掉一部分。 “你要聊什么吗?不聊的话我就去做饭了。” “额……那个……我可以帮你做饭吗?”乐正苏试探性问道。 “你做饭好吃吗?我做饭比较一般,如果你想做饭的话,我不介意。” “我做饭也一般,只是能吃而已。”乐正苏谦虚道。 “我怕你太紧张了,还是我做吧,毕竟陌生的地方容易让人施展不开。”邬暮回答。 “嗯,也行,我帮你打下手。” “可以。” 两个人做饭确实比一个人快些,在她们炒完菜准备盛饭的时候,乐正苏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旅馆来了新客人,就走出餐厅,探头望去,只是没看见一个人,就在这时,乐正苏的脚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下午好啊。” 乐正苏低下头,惊喜地发现跟她对话的竟然是一只棕红色的小狐狸:“下午好。” ““就是你想轻生吗,那你现在还想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乐正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看来你不想死。”肖贝自顾自地说着。 乐正苏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吃饭了。”邬暮说道。 肖贝的语气突然俏皮起来:“暮暮,是你做的饭嘛?” “是我和这位客人一起做的饭。” “那我要好好尝尝。”肖贝跳上桌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乐正苏第一次和狐狸一起吃饭,她很好奇,想保存一张照片,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当她措辞的时候,肖贝说道:“不可以拍照,不可以录像,所有旅馆的信息都不可以泄露出去,否则你的愿望就别想实现了。” 肖贝严厉的话语吓退乐正苏,这一刻,乐正苏想起了她的经理:“嗯……好,我知道了。” 肖贝看了看乐正苏,又看了看邬暮,没再说什么。 “吃饭吧,客人下厨,尝尝口味。”邬暮转移了话题。 肖贝夹了一片猪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不错,客人的手艺很好。” “没有没有,我就是打打下手。”乐正苏解释道。 “主力不错,打下手的也很不错。”肖贝又说道。 乐正苏欣慰一笑,她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夸自己了。 “吃饭吧,难得我做一次饭,你们不要浪费。”一边说着,邬暮一边夹起土豆片放进碗中。 “好。”乐正苏回答。 吃过饭,乐正苏主动担任了洗碗的职责,看着她态度坚定,邬暮也没过多推辞。 第161章 转运交易(2) “已经吃过晚饭了,客人,你可以上楼休息了。”邬暮在乐正苏刷碗后说道。 “我……我觉得还早,不能在大厅里多待一会儿吗?”乐正苏问。 “可以,只是如果你需要我陪你上楼的话,直接说就行。” “这个……”乐正苏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邬暮向楼梯间走去,乐正苏没有推辞,跟在邬暮的身后上了楼。 很快,二人来到209房间的门口,有邬暮的陪伴,昏暗的走廊也显得不那么吓人。 乐正苏用钥匙打开门,然后转身对邬暮发出邀请:“要不要进屋坐坐?” “不用了,顺便提醒你一下,十二点之后不可以出门,有宵禁。” “嗯,好的,谢谢你。” “不用谢,这只是旅馆的规章制度。”说罢,邬暮离开了。 乐正苏赶紧关上门,打开房间里的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灯光能很好地缓解个人情绪,尤其是在陌生地方。 乐正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稀奇之处,不过却有让她心动的场景,那就是趴在窗台边,看外面的森林雪景。 人烟稀少的地方,留下了更多大自然的气息,在这一刻,云杉树披裹着银衣,正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最好演绎。 虽然月光和旅馆的灯光没办法将整片森林的美景包裹,但也让目及所至的景色呈现、展示,充盈了乐正苏的心。 在窗边待了一会儿,乐正苏的腿站得有些麻。她走到床上,坐下,很快,乐正苏困意来袭,她抬头看着墙上的钟表:不应该呀,现在才七点半,我怎么就困了? 可是乐正苏没有很长时间思考,便躺倒在床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晨。 乐正苏躺在床上,攥住被子,慢慢回忆自己前一天是怎么睡着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乐正苏起身准备开门,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肖贝的声音:“吃早饭了。” “好,我这就来。”乐正苏回答。她换好衣服来到一楼,看见了正在餐厅里吃早餐的肖贝和邬暮。 “早上好啊。”乐正苏打了招呼。 “早上好早上好,快吃吧,一会都凉了。”肖贝说道。 “嗯,好。”乐正苏坐在座位上,吃饭的时候,她隐约间看见肖贝用一种担忧的神情注视邬暮,可是当乐正苏想确认的时候,肖贝眼神中的担忧又消失了。乐正苏怀疑是自己多想,就继续吃饭了。 吃过饭,乐正苏走到柜台旁:“请问我们的交易完成了吗?” “已经完成了,回家等消息就可以,这几天就能给你一个答案。”邬暮说道。 “请问具体是几天呢?” “一两天。” “嗯,谢谢你。” “工作之内的事,不必道谢。” “那我走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能过来看看你们吗?”在工作场里,这种类型的话常用来维护自己与交易者之间的关系,所以这样的话对乐正苏并不陌生,但她这次说出来并不是为了维护自己与邬暮的交易关系,而是发自真心想来拜访,并再次欣赏这片美丽的自然风景。 邬暮知道乐正苏的心意,不管对方的心意多么强烈,邬暮还是要拒绝:“不好意思,自此之后你不能再来这里。” “为什么?” “交易完成,你就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了,如果你还想来,之前的交易就全部作废。” “不行啊,不能作废啊,可是……”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交一个朋友,看一场美景,在你未来人生的时间线上都会实现,只是交的不是同一个朋友,看的也不是同一场景色罢了,见过足矣,要有这样的想法。” “嗯,你说得对。”乐正苏认同邬暮的话。 “没什么你就可以走了。”邬暮说道。她面无表情,不展任何喜悦忧伤。 乐正苏点点头,离开旅馆。回程的路上,乐正苏在心里想着:像她这样的人,肯定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住客,她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可是我对她来说就是再平常不过了,我想跟人家交朋友,也是我高攀了。就把这一切当做普通的单次交易吧,交易结束,就没有必要再和对方见面了…… 另一边的旅馆里,送走乐正苏后,肖贝跳到柜台上,轻轻拍了拍邬暮的右手。 邬暮浅笑着将左手放在柜台上:“你看,小贝,什么都没有,放心吧。” “我担心什么都没有也是幻象。”肖贝说道。 邬暮的左手突然一颤,接着她又把左手偷偷放在了柜台下。 “暮暮,你的手还是很疼,对吗?” “这点疼痛无碍的,放心。” “昨天做饭的时候也在疼吗?” “嗯,不过还好,当时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面没有血,也没有任何痕迹,不然就要被我们的客人察觉了。” “暮暮,他为什么又找你了?” “可能是无聊吧,他在抱怨旅馆没有安排新的客人供他玩耍,所以拿我发泄,不过短时间内他应该没有发泄的力气了。” “你伤到他了吗?” “嗯,这次下手不轻,我希望给他一个教训,也谢谢他给了我一个教训。” “暮暮,其实如果你坚定一点,你是可以把他……” “小贝”,邬暮打断了他,“别这样说,旅馆没有谁都经营不下去。” “可是……” “别担心,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你不觉得他的玩笑总是开得太大吗?” “还好,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代价吗,他现在已经不能随便出现在走廊里了。” “这倒是,但我还是觉得……” “无所谓,别把他所有的兴趣都抹杀掉,待在这个旅馆里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乐子,任谁也会厌烦的,对吗?” “好吧,如果再有,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嗯,来一个符合他口味的客人就省事多了,这样我也不需要亲自送客人上楼。” “据目前所知,好像还要很久,但这也不是他发疯的借口。” “总有应对的方法。”邬暮说道。 第162章 乐正苏的运气 乐正苏向家走去,路上,她遇到了一个中国福利彩票店,乐正苏眼前一亮,走了进去。 北风呼啸,冬天出来买彩票的人不多,看到有客人光顾的彩票店老板很热情地打招呼道:“买点什么啊,刮刮乐还是体彩?” “刮刮乐吧,其他的我也玩不懂。” “嗯,行,现在刮刮乐的种类可多了。”老板指着玻璃柜下面的几种款式,说道。 乐正苏拿了两张便宜的,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第一张彩票就是开门红——乐正苏喜提二十块钱,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满足了。带着这份心情,乐正苏的第二张彩票竟然开出了两百块钱。她差点激动得叫出声来,不过她不敢引起过多关注,就把这份激动的心情换成怯懦的语气,对老板说道:“您好,您看我这些钱能兑换吗?” 老板翘着二郎腿,接过乐正苏手里的彩票:“二百二啊,不多,给你换了。” “谢谢啊。”乐正苏低着头回答。 老板拿出钱包里不多的零钱,递给乐正苏:“可以呀,运气不错。” “没有没有,我以前也买过很多,都赔了,赔了好几百块钱。”乐正苏不敢炫耀,只能编造一个谎言,让对方放下嫉妒心。 “这个彩票啊,就是赌,你要不要再玩几张?” “不了不了,我最近手里没什么钱,就几十块钱了。” “哎呀,过得不容易呀,这年头都这样。” “是是是。”乐正苏依旧低着头回答。 和老板浅聊几句后,乐正苏离开彩票店。走出一百米,她才敢渐渐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啦,多了两百块钱,这个月能好过一些了。 于此同时,乐正苏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由于工资延迟发放,公司给每位员工补贴一千块钱,这笔钱从每位员工的月工资中扣除。 看到这条消息的乐正苏更是喜上加喜,有了钱就有了生活的动力,有了动力就不再想寻死了。 乐正苏的步伐变得轻盈起来,戏虐的北风好像吹出的不再是寒冷,而是凉爽温暖。这一刻乐正苏不在乎双手冻得通红,不在乎脸颊吹得生疼,她在乎的是自己愉悦的心情和轻盈的脚步。在好运面前,乐正苏不免想起了邬暮。 即便邬暮曾说,未来会有一个双倍霉运出现,乐正苏也不惧怕,此时的她把更多心思放在感谢邬暮上面,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那片森林了。 乐正苏停在原地,回过头,仿佛自己能看到那片森林一样。接着,她在心里默默说道:谢谢你,贪念旅馆的老板,很感谢你的出现,让我有了生的希望,让我的生活不再那么糟糕,让我能时不时笑一笑。如果你有一天走出森林,我们能够再见的话,我想请你吃一顿饭。之前都是你请我吃饭,这么算下来我应该欠你两顿饭,我该请你吃一顿大餐才行。如果我们有机会相见的话……虽然你很冷漠,好像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你做的是好事,那你就是一个温暖的人。希望我们能再次相见,不需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哪怕只让我还你一个小小的人情,也好…… “嗨,美女,你一直看什么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打断了乐正苏的思考。 “没……没看什么,发了一会儿呆。” “外面这么冷,赶紧回家去吧,别把自己冻坏了。” “嗯,我马上就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正准备往回走呢,我儿子还等着我给他炖排骨呢。” “嗯。”乐正苏不知道再说什么,和陌生人对话早就不是她的强项了。 另一边,邬暮听到了乐正苏对她说的话,但她不为所动,更不会制造一个巧合与乐正苏再次相遇。但是,把这件事拿来闲聊倒没什么。 邬暮准备开口的时候,肖贝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善良的人果然是越来越善良,明明只是个双向交易,她却只把自己当成了受益人。” “站在她的角度,确实只有她一个受益人。” “暮暮,你说我们要不要远远地看看她,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可以不是这段时间。” “算了吧,如果让她发现,一切就不好办了,任何人都不该和旅馆扯上联系,除了我们。”邬暮很严肃。 这句话好像一个开关,打开了肖贝对另一个人的回忆:“暮暮,如果不在乎旅馆和别人扯上关系,那你和南一柯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没有不一样,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邬暮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不,暮暮,你思考一下,如果没有旅馆的因素,你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肖贝很坚持,邬暮也只能听他的话陷入短暂思考。半分钟的时间里,邬暮想好了答案,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该说,就绕开了话题:“今天中午吃什么?” “暮暮,看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不考虑旅馆,你会选择喜欢南一柯。” “这个想法不成立,我永远会考虑旅馆。” “你曾经对南一柯有过好感吗?” “小贝,别问这个话题了,中午吃什么比这个有意义的多。” “所以你有过咯?”肖贝依旧穷追不舍。 邬暮不想欺骗肖贝,只能回答:“嗯,在孤儿院的时候有过好感,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不过不是男女朋友的想法,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哥哥看待。” “当年在孤儿院里,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他是唯一一个照顾我的人。” “嗯,其实你有过那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只是我不明白,明明是南一柯对你好,为什么是他喜欢你而不是你喜欢他呢?” “这就要问他了,我怎么知道。” “真奇怪,真奇怪。等下次南一柯来了,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小贝,别问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你这样问,万一让他觉得我和他有可能怎么办?” “没关系,我就当没事随便问问,他不会在意的,再说了,他一直觉得你们两个有可能啊,要不然他一直追你干嘛?” 邬暮不知道怎么反驳,也就没说话了。 第163章 加班工作(戚原篇) “戚哥,这份文稿实在是写不完了,下午的时候和甲方那边开了个会,一直在筹备这次的宣传,改了很多原先定下的内容,又重新做了一个ppt,时间实在是有点紧,你看我能不能明天上午把文稿交给你啊?” “可是这个文稿实在着急啊,小张,你写多少了?” “写了五百多字,差不多写了一半儿,不过还有一些内容需要修改。” “明天实在没时间了,这样吧,你先回家,把这个文稿留给我,我帮你写。” “戚哥,这怎么能行呢?你自己的任务也很多啊。” “实在是经理那边催的紧,这个文稿明天早上就要给他交上去了。” “要不,戚哥,您跟经理那边说说呢,让经理通融通融。咱们组平时没少创业绩,经理应该理解的。” “今天经理心情不好,咱们要是连个文稿都交不上,他不是更得发火了吗?到时候业绩啥的都没用了。” “哎,那我留下加班吧,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啊。” “不用,你回家吧,我知道你今天过生日,当哥的也没有准备什么,明天给你补个礼物啊,今天实在是太忙了。赶紧回家庆祝吧。” “戚哥,真不用给我礼物,按理说我过生日应该请大家吃饭的,可是家里老婆催的紧,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就要挨骂了。” “我理解,毕竟你过生日嘛,家里人也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今天还加什么班啊,都说了这个文稿我帮你写,赶紧回去吧。” “实在不好意思啊,戚哥,明天兄弟请你吃饭,给你赔个不是了。” “不用,赶紧回去吧,把老婆哄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嗯,知道了,快回去吧。” 组员走后,戚原叹了一口气,接着继续工作了。他打开组员发给自己的文稿,开始攥写。好在当初写文稿的时候他们两个商量过,这才不至于没有思绪。 写完文稿,戚原又完善了下个月的排班表,整理了另一个组员做的ppt,之后看了今天的开会内容和会议记录,对欠缺的部分进行了补充。忙完这些,他才算忙完了一天的所有工作。 加班对戚原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他没有家人等待,没有自己的娱乐兴趣,作为一个小组的组长,能多干点儿也是帮自己的小组多冲些业绩,对此他没什么怨言。 戚原拿上他的衣服,坐电梯下了楼,快走到写字楼门口的时候,戚原的电话响了,是这次合作的甲方打来的。 戚原接听电话:“喂,你好,怎么了?” “戚哥,实在是没办法才找到您,我跟经理商量了一下,发现这次活动还是有很多对不上的地方,可不可以明天安排个时间,我们再商讨一次?” “怎么了,具体哪里对不上,下午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是啊,下午我们确实达成了共识,但是这个宣传标准其实没有达到我们公司的要求。” “行吧,那你们想怎么定?” “我们这边的意思是明天下午三点开个会,我们再把方案细化一下,毕竟这次宣传双方都很重视。” “嗯,是的,我们组一直在跟进这个宣传方案,明天下午我们需要配合什么?” “我们经理的意思是这次的活动对象偏重青少年方向,所以想让宣传更有活力,更好玩一些。” “我记得之前说的是以青年人为主,以青少年为辅,对吧?” “是的,之前是那样设定的,可是后来还是感觉我们的产品更偏重青少年的喜好,所以想把对象进行调整,希望宣传方面也可以一起调整。”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明天下午三点商议吧。” “嗯,我也知道贵公司这段时间活动安排紧密,大家都比较忙,所以明天开会的时候贵公司只需要准备一个简易的ppt,大概讲述一下流程就可以了。” “演示模板需要在明天开会前完成吗?” “只要做一个简单的就行,不用太复杂,明天上午应该可以完成吧?” “好吧,我知道了。” “戚哥,麻烦你们团队了。” “没事,都是工作。” “好,那我们明天下午三点见。” “嗯,好,明天早上我这边请示一下经理,看看安排哪一个会议室比较合适。” “嗯,好的,麻烦你们了,希望这次合作能够增进我们两公司的关系,期待以后更多长久的合作。” “嗯,当然了。” “那就先聊到这里吧,也不耽误您下班了。” “嗯,大家都不容易,互相理解吧。” “好的。” 对方挂断电话,戚原别无选择,只能拿着衣服再次回到办公室,回办公室的路上,戚原给小张打了电话,想让他把下午做的ppt发过来。 此时的小张正在和家人过生日,他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庆祝的声音盖过了手机铃声,小张也没能及时接到戚原的电话。 电话打不通的戚原只能在办公室等待,刷刷视频打发时间,期望小张早点回拨。 过了半个多小时,戚原还是没有收到小张的电话,他只能又打了一通,这回对方接听了:“喂,戚哥,怎么了?” “你下午做的ppt存在手机里了吗,给我发一份,甲方说要改动,我改一下。” “戚哥,你还没忙完吗?哎呀,都怪我,无缘无故过什么生日啊,最近本来就忙,我还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没事儿,别这么说,反正我也回公司了,正好改一下,你把ppt发给我吧。” “戚哥,你这样我就太不好意思了,我家里有电脑,我来改吧,甲方那边怎么说?” “他们说希望在宣传的时候增加一些活泼的元素,因为他们把受众从青年改成了青少年。” “马上就要宣传了,怎么临时改啊?” “具体也不清楚,可能是那边公司开会决定的。” “哎,甲方真是上帝呀,把我们整得团团转,明明都弄好了,一句话又让我们重新做方案。” “是啊,咱们也没办法,只能听凭他们调遣。” “行,我知道了,这个ppt什么时候要啊?” “明天下午三点,但是明天上午咱们还有一个小组会议,我看看能不能早点结束,给你留出一些时间。” “好,那我看着弄吧,这家公司太能找事儿了,下次真不想和这个公司合作了。” “我也不想合作了,下次我跟经理说一声,不跟这个公司合作了。” “就是啊,这个公司给的钱又少,事儿还多,真是难伺候……那我先去忙了,戚哥,你早点回家吧,我看外面好像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我没带伞啊,今天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没事儿没事儿,公司离公交车站不远,我跑两步就回去了。” “行,那您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辛苦了小张,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哥请你吃饭。” “哎呀,我请你我请你,咱们都说好了。” “那也行,你先忙吧,我看看怎么回去。” “知道了。” 第164章 雨天避雨 戚原来到公司楼下,外面果然下起了雨,看着愈来愈大的雨,戚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天气啊,真是和工作一样变化莫测,让人琢磨不透哦。 戚原打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发现这场雨竟然要下一整夜,他没办法,只能把衣服披在头上,往公交车站跑去。 大雨几乎完全遮挡住了戚原的视线,他只能凭借记忆中的路线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渐渐感觉雨点儿小了,戚原猜测自己已经来到公交车站,他抬起头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什么公交车站,而是身处一片树林里。 树叶帮戚原遮挡了一些雨水,戚原取下头上的衣服,转身往回走,走了十几分钟,仍未听到城市的喧嚣声。戚原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依旧向前走着,又走出两百多米后,戚原看见了一个双层的哥特式建筑。 他本不想靠近,可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发出轰隆的声音,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戚原的身边全是高耸的树木,他不敢在森林里久待,只能被迫向那栋建筑跑去。 面对这样建在森林里的建筑,戚原难免怀疑里面住着不明生物,不过唯物主义的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又不是做梦,又不是看电影,怎么可能有吸血鬼?肯定是哪个隐居的人建的房子,虽然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不常见,但也有可能。 想到这里,戚原敲了门。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打开门,戚原被对方的装扮吓得退后几步,身体再次站在雨中。与此同时,又一道闪电从天上直劈地面,戚原用余光瞥见了那道闪电,他不禁哆嗦了一下,然后向建筑的主人请求道:“您好,实在不好意思,外面打雷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可以在您这里暂时歇歇脚吗?” “可以,进来吧,总有雨天迷路的人走到这里。”说着,邬暮侧开身子示意对方进入。 戚原在门外跺了跺脚,尽可能抖掉鞋底的泥土,之后局促地走进屋。 邬暮为戚原倒了一杯热水,戚原接过:“谢谢您。”因为不确定对方是人是鬼,戚原格外谨慎,他很怕自己说错一句话从而丢了性命。 邬暮面无表情:“不客气。” “请问这里是家旅馆吗?我刚刚好像看见门外有个牌子。”戚原问道。 “是的。” 戚原从兜里拿出五百块钱:“您看这样可以吗,今天晚上我大概率回不去了,我想住个店,这些钱够吗?如果不够的话,我v信里还有一些。” “在这里住店可以不花钱,我们做笔交易,这样也能省下你的房费。”邬暮说道。 “那个……店家,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什么积蓄,也没有妻子儿女牵绊,怕是没有跟你做交易的条件。” “放心,你有,而且交易是双向的,我们都是受益人,不会出现一方亏损的状态。” “还是不用了,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上班的打工人,我只想住个店,请问五百块钱够住一晚吗?如果不够的话,我微信里还有一千多块。” “放心,你今天可以住店,不过不需要花钱,我也不会收你的钱。” 戚原眉头一紧:“那您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才可以住店呢?” “我知道你每天的工作很辛苦,我可以让你的工作轻松些。” “其实还好,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我没觉得我有多辛苦,就这样挺好的。” “我可以让你们组接到一个大单子,得到更多提成。” “我们组目前的情况已经很好了,要是我们组再接大单,其他组怎么办啊,他们得多眼红啊?到时候可麻烦了。” “如果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得到好处呢?我可以免费跟你交易,对此我能可以保证,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我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真的不需要了,不好意思啊,浪费了你的好意。” 邬暮可以感觉到戚原的坦然,戚原说出这些话完全出于自己的内心,并不是因为害怕。 对此,邬暮依旧坚持:“我遇到过很多不如意的人,他们都通过我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我觉得你不用拒绝,既然来到旅馆,那就是我的客人,你可以试着接受。” “不不不,店家,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我的生活没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也不需要改变,保持原状就挺好的。” “是吗,可是你今天晚上明明不用加班那么久,却还是不得不加班到九点半,而且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你会越来越忙,忙到不可开交。如果非要说过得如意不如意,不应该是那些每天生活轻松自在,还有一大把空闲时间的人才被叫过得如意吗?” “你说的也对,不过我觉得过得如不如意是没有硬性标准的。他们那样也叫过得如意,我这样也是过得如意,我觉得二者不需要比较,只要自己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可是你真的如意吗?你仔细想想,你过得好吗,过得轻松吗,过得如意吗?你每天的工作可谓是累死累活,我不觉得你这种生活状态算是如意,但是,如果你是认真的,你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就不用理会我。” “你说得没错,我也不觉得自己过得多好,有时候我也羡慕那些每天都很轻松的人,但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有时候羡慕羡慕就算了,还是应该运营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告诉你,那些过得轻松的人都跟我做了交易呢?” “怎么可能?如果你说有一个人两个人跟你做了交易,那我相信;但你要是说所有人都跟你做了交易,我没办法相信。一定有靠自己成功的人。” “如果没有呢?” “怎么可能,一定有的。” “真的没有。” 戚原看着邬暮认真的眼神,半信半疑:“真的没有吗?” “没有。” “如果是这样……我也想靠自己,我觉得靠自己很光荣,即便过得不算好,也很开心。生活不就是一场体验吗,重在参与。” 第165章 还有太多比我不幸的人 邬暮歪了歪头,看着戚原坚定的神情,过了几秒钟,她说道:“不是所有成功人都交易过。” “你看,我就说吧,肯定有通过自己努力得到应有财富的人,他们很不容易,如果我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和他们一样多的财富,对他们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没想到你会这样想,你想得还挺多。” “哈哈,可能是我没什么本事吧,没本事就喜欢瞎想。” “您不用自谦,能当上组长,一定有自一定的能力。” “没有没有,公司也是看我年纪大了,就给我一个小官当一当,尽一些自己的责任。” “你真的是一个很谦虚的人。” “没有没有,我就是实话实说。” “好吧,我不反驳你,我今天晚上也反驳得够多了。” “哈哈,没关系的,像我们这种打工的早就习惯被人反驳了……那个,店家,如果我不跟你交易,是不是不能在这个旅馆住啊?” “放心,不管交易与否,你都可以住。”说着,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 戚原从柜台上取下钥匙,看着上面的数字,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你想说什么都可以。”邬暮提醒道。 “这个……我住进这个房间……不会死吧?” “不会。” “可是……可是……” 对方铺垫到这里,邬暮觉得就算自己说出对方的心事,也不会引起怀疑:“不是和数字4挂钩,就与死有关。” “可是……我们毕竟在中国,中国确实有这种说法,如果是在国外就不用这么担心了。”戚原还是有些担忧。 “旅馆大厅是不能住人的,如果你不想住这个房间,可以离开。” “我现在出去的话也回不了家啊,这么晚了难免迷路,我……” “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住在这个房间里。” “店家,今天晚上跟你聊了这么多,可以感觉你不是一个坏人,我选择相信你。” “其实你还有别的选项。” “什么选项?”这一秒,戚原仿佛听见了希望。 “你可以跟我交易,交易了,就不会住在这个房间。” “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你应该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有很多人比我不幸,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帮助到他们,不要帮助我,我就不参与这场交易了。” “你确定吗,或许只有你一个不幸的人呢?” “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不幸的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幸者,我们在中国能免受战争,可是其他有战火的国家就没办法幸免了,那些国家的人民比我们要不幸得多,如果你能帮到他们,就最好了。” “每个国家都有对应的旅馆,外国不归我管,而且,我也帮不了所有人。与其靠别人救助,不如通过自己脱险。能来到旅馆的你已经十分幸运,你选择放弃这笔交易,我也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又想交易了,可以跟我说。” “你刚才说你帮不了所有人,那我就把自己的机会让出来吧,我不用做这笔交易,我想把这次交易机会让给那些不幸的人,哪怕只能让给一个人也行,能让ta变得幸运,我也觉得幸运。” “你不用让,你也让不了,每个人的运气都没有办法转赠。” “那好吧,既然让不了,就希望你多帮帮那些真正不幸的人,不用帮我。” “如果他们和你一样,找到了旅馆,我就会和他们交易,只是交易而已,不存在帮不帮,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好吧,交易也好,为了利益也好,只要能帮助他们就行。” 邬暮沉默了十几秒,然后转移了话题:“时间不早了,上楼休息吧,半夜十二点后不要出门,有宵禁。” “出了门会发生什么吗?”戚原的第六感告诉他,“宵禁”没那么简单。 最近走廊相对安全,但是邬暮不愿放松警惕,她想保护客人安危,但是她也不愿多说:“这是旅馆的规矩,希望你可以遵守。” “我当然会遵守,我是一个很惜命的人。就是……能不能知道原因?” 邬暮点了点头:“我怕客人半夜下楼惊扰我休息,所以有了宵禁。” “哦,好,那我十二点后在走廊里走走,行吗?” “不行,我睡眠浅,我不喜欢有人走动,十二点后,在房间里也最好不要走动。” “嗯,好,我知道了。” “天色不早,您可以早点休息了。” “嗯,你也早些休息。” 戚原握住钥匙,缓缓向楼上走去。二楼的走廊里只为他开了一盏灯,还是他房间门上的门头灯。漆黑的走廊寂静得吓人,可是戚原除了向前,别无选择。他站在楼梯间,嘴里倒数十个数,等数到“1”的时候,戚原心一横,向房间大步走去。 用钥匙开门的同时,戚原也展开了内心活动:没办法,死了也认了,谁叫自己走进了这家旅馆呢?如果这个走廊里有什么,我就认了! 伴着这个想法,戚原打开门,进了屋。 安全走进房间的戚原观察四周,看不出什么不妥,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有不妥,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也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戚原走到床边,拖鞋躺好,准备睡觉。 闭上眼,戚原的眼前开始出现第二天要上交的文稿内容,出现开会潜在的各种问题,又出现了和甲方谈判的场景。戚原只能睁开眼睛,看向钟表,然后打开手机,他本想刷刷视频,可是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戚原将手机关机重启,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无奈,他只能侧卧在床,努力用别的思想盖住工作内容: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爸妈这段时间怎么样?今年过年回去看看他们吧,到时候在家多待上几天,别着急回来工作,工作不该比家人重要…… 想到这里,戚原又抬头看了一眼钟表——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又想到:明天早上给他们打个电话吧,就是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时间……” 思考同时,戚原瞥见窗外出现一道闪电。 第166章 两场梦境 看着窗外的闪电,听着轰隆隆的雷声,戚原感叹:“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明天早上能停吗?要是雨不停,我该怎么去公司呢……” 一说到公司,戚原又想起明天的工作,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不想了,不能想了。”戚原试图阻止思绪滚动,却无济于事。 既然不能停止想,那就想些别的事情,就这样,戚原又开始回想自己的父母,以及和父母生活的场景:上次回家好像没待几天,我记得当时好像是惹妈生气了……哎啊,一年回不了两次家,还惹她生气,我这个儿子当的也太不称职了。今年回去我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了,她说什么我都得好好听才行,只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忘了当时因为什么事让她生气,是结婚的事吗?这倒是有些可能,哎啊,上了年纪,什么也记不住,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想到这里,戚原有些困了,当他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戚原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钟表——已经过十二点了。 “是谁呀?大半夜不睡觉,在走廊里散步?”戚原思考着。 听着沉重而又清晰的脚步声,戚原开始理解“宵禁的原因”,他想着,这个旅馆真不隔音啊,随便一点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怪不得不让半夜瞎走呢,这也太打扰人休息了。 戚原自己倒是没什么,不过他担心店家会因为脚步声睡不着觉,于是他下床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门,以提醒对方。 对方听见了戚原的敲门声,径直向戚原的房间走来。 戚原可以明显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他感觉对方就站在门外的时候,戚原压低声音提醒:“朋友,店家已经早早休息了,你也别在外面走了,旅馆有宵禁的。我估计你是住的时间长了,把这个事儿忘了,快回房间吧,别让店家不高兴。店家是个好人,我们应该多体谅他。” 说完话,戚原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对方回答。于是戚原继续劝说:“朋友,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快回房间休息吧,要不然吵到店家休息,她会睡不好的,那样她还怎么营业,怎么帮助更多的人啊?” 或许这次,对方听取了戚原的建议,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最后消失。 劝走门外的住客后,戚原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他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往常在家的时候,只要做梦,戚原一定会梦到和工作有关的内容,原本视作休息的夜晚,也和工作粘连。戚原没办法挣脱,只得困在梦境和现实中。 可是住在旅馆的这一夜,一切都不一样了。没有工作场景,也没有繁重困难的任务,只有和父母坐在饭桌前其乐融融的景象。 戚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母亲的碗中,给母亲赔不是:“妈,去年过年不该惹您生气的,希望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哎呀,说什么呢,妈妈会跟你生气吗,当妈的只是希望你能早点成家。” “妈,我明白,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如果遇到了,我会好好对她的。” “哎呀,到了这个年纪,想遇到也难呀。那天不是要给你介绍一个相亲对象吗,你当时怎么说都不同意,我这脸啊,差点就挂不住了。” 听着母亲所说,戚原一点点找回记忆——确实,去年过年就是因为相亲,让他惹得母亲不高兴,自己只能被迫早回公司。 戚原想凭借缘分找到另一半,他相信,如果有缘,总能碰见那个人,所以他不愿意相亲。 可是母亲的思想和他完全相反,母亲觉得哪有什么自己来的缘分,缘分都是靠自己找的,如果不相亲,儿子只能当一辈子的光棍。 戚原自知说服不了母亲,他也不想让母亲生气,于是应了下来:“妈,要是还有相亲的人,我一定去。” “你开窍啦?”母亲眉眼带笑。 “嗯。”戚原回答。 “好,下次让你王阿姨帮忙介绍,肯定能遇到一个不错的姑娘,到时候咱们家的后代就有人传承了。” “嗯,好的妈,我全听你安排。” “这次回来可真乖,等会儿我就叫你王阿姨给你找找。” “妈,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怎么能不急啊,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天天说不急不急,你该急一急了。” “好,那我着急,您别生气。”不想让母亲发火,戚原只能顺着母亲的话说。 母亲觉得儿子终于成熟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母亲的笑容中,戚原从旅馆的床上醒来。随着眼睛逐渐睁开,戚原渐渐明白之前的一切只是梦境,虽然这场梦过于真实。 戚原在床边摸到了手机,他查看上面的时间——才六点半,一切都来得及。 如果此时旅馆有信号,戚原会刷几个短视频再起床,不过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的他只能翻身下床。 戚原走出房间,他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有一处很明显的脚印,这处脚印像是故意留给他的,因为走廊的其他地方都没有脚印。 戚原不解,他在走廊里转了一圈,想着,像这样隔音不好的墙壁多少会传出些房间里的声音,根据声音,他就能大概知道是哪个房间的客人前一天晚上来过他的房间门口,并留下脚印了。可是走廊如昨天晚上一样,非常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戚原便下到一楼,寻求店家解答。 走到楼下,邬暮刚好站在楼梯口,邀请他吃早餐。 “店家,请问二楼还住着几个客人?” 邬暮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说出谎言:“除你外,楼上还有一个客人。” “哦……是这样啊,这个客人是什么来历啊?” “不好意思,客人的隐私无从告知。” “你说得是,只是我有一个疑问……” 戚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昨晚发生的事。戚原陈述经过的时候,邬暮也在思考如何隐藏旅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