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无境》 第1章 楔子 郁江如蜿蜒的玉带,穿过青岩镇时,有一段笔直的水路。 站在船上,远远地就能瞧见群山之中有个小黑点。 等再靠近一些看,那是一块宛如鹅蛋的巨石,耸立在江边的小山上。 群山起伏,郁郁葱葱,宛如绿色的海洋; 巨石耸立,形状独特,通体玄青,恰似一颗镶嵌在绿色大手掌上的黑色宝石。 再仔细端详,这颗鹅蛋巨石一面凸起,一面圆润,像是横卧在小山顶上。 巨石朝着江面的那一面凸起,犹如一支箭头直插江心。 村里的老人说,以前这箭头更加尖锐,就像一个尖锤头,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尖头已经掉落。 巨石朝向山的那一面圆滚滚的,上面有几道白圈,宛如一颗眼珠,栩栩如生。 小山脚下便是码头,再往后是一大片平坦的土地,上面砌着密密麻麻的木头房子。 后山脚下,还有一汪明镜般的大湖。 关于这颗卧在山顶的鹅蛋大青石和后山脚下的大湖,老人讲述了一个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仅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名叫畔村。 村东头秦家生了个闺女,取名秦瑶。 村西头王家有个一岁的小男孩,名叫王驰。 两个孩童自幼一起玩耍,情愫渐生。 在秦瑶十五岁那年,她在河边洗衣服时,被路过的一艘船上的富商相中,欲花重金纳她为妾。 秦家父母见家中一贫如洗,觉得这是攀上了高枝,立刻就答应了。 谁知秦瑶得知后,坚决不同意。 秦家父母也知道她与村西头的王驰两小无猜,但王家同样穷困潦倒,眼看着能过上好日子,怎能跟着穷小子吃苦受累? 秦家父亲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向秦瑶,想让她清醒过来。 秦瑶挨了这一巴掌,泪流满面地跑了出去。 父亲骂骂咧咧的,也不去寻找她,认为等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回家。 然而,秦瑶这一走,就没想再回来。 她先是躲到后山哭了半天,晚上悄悄地去寻王驰商量私奔。 两人见面后,一番缠绵温存,王驰同意带着她远走高飞,约定明早两人到后山汇合。 第二天,秦瑶如同望夫石般苦苦等候了一天,却不见王驰的踪影,只得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地回村。 来到王家,也寻不见王驰的身影。 她面红耳赤地询问王驰母亲,才得知早上有几个外乡人来村,将王驰带走了。 秦瑶只觉得天旋地转,如遭雷击一样摔倒在地。 等她悠悠转醒,王驰母亲嘴唇嗫嚅着,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最后,她还是将真相告诉了秦瑶: 原来,王驰是二王爷的私生子,寄养在她家。现在长大了要被接回去。他们是来接他走的,并非富商派人所为。王驰说要找到秦瑶,告诉她自己会回来找她。 秦瑶心中惊喜交加。 喜的是王驰安然无恙,她原以为是富商派人抓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 惊的是,与自己相处了十来年的情郎,竟然是王爷的儿子。 秦瑶家境贫寒,而王驰身份显赫,她只能暗自熄灭了心中的爱慕之火。 一股忧愁爬上心头,父母与富商定下的接自己的日子快到了,她该如何是好? 秦瑶像无头苍蝇回到家,从此天天愁容满面。 直到富商派来接她的人上岸了,她才像受惊吓的兔子,慌慌张张地逃到后山躲了起来。 她的父母四处寻找无果,等得不耐烦的富商的打手们对他们一顿暴打,当场将他们打得气绝身亡。打手们还将她家洗劫一空后才离开。 后来,村里又来了陌生人,逢人便打听秦瑶的下落,像要将她从地缝中揪出来。 然而,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那人在后山寻觅了几天,一无所获,最终泄气的走了。 之后,又有几批人来了,依然寻不到秦瑶的消息。 再后来,夏天到了,王驰亲自回村了。 他将村子内外搜寻个遍,又在后山苦苦找寻数日,最终灰心丧气地下山。 在秦瑶家门口,他虔诚地敬上三炷香,便转身准备离去。 而秦瑶,此时正蜷缩在后山山顶的一个石头洞里。村里的风吹草动,都被她尽收眼底。 她远远地望着王驰的身影,再低头瞅瞅自己那比乞丐还惨的模样,始终没有勇气下山与他相见。 当夜,暴雨如注。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响彻夜不绝。 后半夜,山崩地裂,巨石滚滚而下,村子瞬间被淹没了大半。 天明时,王驰无奈乘船离开。 船行数里,后山又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王驰回头一瞥,只见一块巨石像圆球朝江边滚来,他被吓得呆若木鸡。 那圆滚滚的巨石最终停在江边的小山顶上,面朝江心的一面恰似一个锋利的锥子,而朝向大山的那一面,圆圆的石头上几圈白线,似一只巨大的眼珠子。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心有余悸,望着巨石更是惊恐万分。 待雨停后,村民们发现后山脚下多出一个大湖,湖水清澈透明,宛如镜面。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既惶恐不安,又暗自庆幸。 于是,每月初一十五,他们都对着巨石焚香膜拜。 那巨石乌青像神秘的青眼,后来,村民们将畔村改名为青岩村。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定居,逐渐形成了一个繁华的码头,这便是如今的青岩镇。 后山脚下的那个湖,有人猜测,是那形如大眼珠子的巨石奔向江边时,留下的空洞如眼眶,填满了泪水。于是,人们给这个湖取了一个名字——泪湖。 ...... 此刻,夜黑。一位少年正瑟缩在泪湖边的洞穴中,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万籁俱寂的夜,如薄纱般朦胧。泪湖水泛着清冷的白光,鹅蛋青岩石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几十个黑影在后山树林中穿梭,像觅食的狼群,仔细搜索着他。 少年默默祈祷,祈求上天保佑自己不被发现! 脚步声愈发临近,他侧耳聆听,土堆外的每一步都如同重锤敲在他的心上,心跳急速加剧。 他瞪大眼睛,死盯着小孔外的几个身影。 远处传来阵阵哔哔啵啵的声音,像鞭炮齐鸣,一道强光骤然照射过来,天空瞬间被染成火红。 前面人的身影挡住了他观察的小孔,模糊中,他听到了呼喊声,那是欢快的呼喊声。 这声音却像一把利刃,直插少年的心脏。 一切在瞬间灰飞烟灭!有人发出了声音。 少年的心猛地一沉,他明白了,火光之处正是帮门所在。 “杀光!烧光!”他的耳朵不断传入这句话,心如刀割,却不敢挪动半分。 搜寻他的人近在咫尺,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立刻被擒获。 生死之际,他恨不得冲出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他的钢牙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咬碎这无尽的痛苦与愤怒。 然而,他只能默默忍受,将呐喊与悲痛深埋心底。 此时,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和镇子。 他紧紧咬着牙关,捂着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他闭上双眼,以免看到那漫天的烟尘和熊熊的火光。 镇子上空传来哔哔啵啵的炸裂声,声声刺耳,火光照耀下,巨石露出狰狞的面目。 火光照在镜面般的泪湖上,湖心中竟浮现出几条扭动着妖艳身躯的火蛇。 他强忍着泪水,他咽下泪水! ..... 第2章 深夜潜逃 “逃!快逃!”令狐晓咬紧牙关,粗气从鼻孔中喷涌而出,他如鬼魅一样在灌木丛中极速穿梭。 他右手持剑,左手撑地,双腿不断交错,时而像猎豹般扑地爬行于藤蔓之下,时而又似灵猫般轻盈跃起在巨树之间。灌木丛中的尖刺无情地刺入他的身体,他却毫无察觉;前方的藤蔓挡住去路,他立刻挥舞利剑,将其斩断,继续奋力前行。 令狐晓此时正身处于中州西山的密林之中。 此刻已至后半夜,密林内一片幽暗朦胧,视野模糊,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甚至连虫鸣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能听到自己那不再均匀的喘息声,以及心脏“咚咚咚”的剧烈跳动声。 今夜,他已经在这片密林中潜行了五个时辰,却全然不知自己走了多远。从树的大小和粗细来判断,应该很快就能穿出西山密林了。 令狐晓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越远越好! 在这密林中,方向难以分辨,每当走到树木稀疏的地方,他都会仔细观察树叶稠密的方向,因为那必定是南方,然后再向左折,一定就是东方了。 只有朝着东方急速行进,才有可能摆脱追兵的魔爪。 令狐晓在半个月前从青岩帮后山出逃,此后一路都有人在暗中尾随。 有一次在集市上,身着粗布衣裳的他被几人围困,幸亏当时有个纨绔子弟在人群中招摇过市,引起混乱,他才得以趁乱脱身。 五天前,他察觉到追杀他的人已经逼近,形成合围之势。于是他灵机一动,潜入了这片密林。 进入密林后,他起初只是胡乱逃窜,直到想到朝着密林的东面走,才终于找到了方向。 此刻,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感觉周围的景物变得清晰了一些。 令狐晓走到一棵大树下,找了块隐蔽的石头坐下歇息,右手紧握剑柄,将其杵在地上。 令狐晓连夜奔波,疲惫不堪,双眼皮犹如被千斤重担压着,不停地打架。 脑中回荡着一片喊杀声,青岩帮帮众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副帮主,快走!”话未说完,出声之人的头颅便如皮球一般滚到了地上。 令狐晓惊恐万分,正要冲进大门内,一枚利刃如闪电般朝他左侧砍来,他手忙脚乱地伸出左手一挡,右手挥动利剑,剑过之处,首级落地…… 令狐晓感觉有一阵微风轻拂而过,左手突然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操起剑划了过去。 他定睛一看,一个三角蛇头像钟摆一样在左手背上晃荡,蛇的身躯“噗”地一声掉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 他心中燃起一团怒火,用右手捏住蛇头,小心翼翼地从手臂上取下来。 看着地上仍在咕咕冒着蛇血的蛇身,他丢掉蛇头,抓起蛇身仰头大口吮吸起蛇血来。 一阵温热入喉,手臂的疼痛如火山爆发般加剧,他的眼神也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下。 “爷爷,你说这泡尿能浇醒他吗?” “对准点,别走神,他就快醒了。要是他醒不过来,那可就真的没救了,就看他的造化了!” “哦,你看,都射到他嘴里了!”随着孩童清脆的笑声,令狐晓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手臂又麻又痒,还隐隐发烫。 他张大嘴巴,一股温热的水流射入嘴中,令狐晓本能地咽了下去,嘴巴随即又闭上了,温热的水洒在脸上。 令狐晓的嘴巴再次被掰开,温热的水流又一次射入嘴里,他咕噜噜地咽了下去。 这次他被呛得咳嗽起来。 终于,他彻底清醒了,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孩童身影正对着自己的嘴巴尿尿。 旁边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捏着他的嘴巴。 “醒了,醒了,爷爷!我的尿好厉害!”顽童兴奋地欢呼起来。 令狐晓听到声音,连忙挥动右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垂了下去。 老人松开紧掰他嘴巴的手,令狐晓的嘴巴微微颤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下口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安静地躺着吧!”犹如洪钟般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令狐晓眨了眨朦胧的眼,想起那蛇定然是剧毒无比,此刻的他身中剧毒,瘫软在地,浑身无力,手不能动,头也抬不起来,更看不清老人和顽童的模样。 不知这一老一少是善是恶,反正他已无力反抗,只能听天由命。若是仇人,大不了就是一死。 孩童不再嬉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老人捡起地上的剑,砍下旁边的几根树枝,又捡起几根藤蔓,将树枝简单地捆绑起来,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 做完这些,老人弯下腰,试图抱起令狐晓,但令狐晓太重了,老人只好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到树枝上,再用几根藤条将他的身体紧紧地绑在担架上。 “今天不打野味了,真是可惜!”老人不无遗憾地说。 “爷爷,真的不打了吗?” “这个野味可够大的!”老人哈哈一笑,“带上那条蛇,拿回去也许还有用!” “好呢,爷爷!呀,蛇好重!”孩童使出吃奶的劲,想拿起无头蛇,但那蛇身有孩童手臂般粗细,孩童拖了几下,始终无法将其拿起。 老人见状,伸手轻而易举地拎起无头蛇身,随手一丢,丢到令狐晓身上。 令狐晓吓得一个激灵,身上瞬间竖起无数鸡皮疙瘩,眼神也变得更加迷蒙。 第3章 小院躺尸 老人手臂一挥,孩童吹起口哨,蹦蹦跳跳地转身朝山下跑去。 老人伸手挽起藤蔓,将树枝举过肩头。他拉着担架上昏迷的令狐晓,艰难地往山下拖动。 山路崎岖不平,凸起的石头如野猪的獠牙,时而无情地刮擦着令狐晓的身体。 一路颠簸,令狐晓的意识愈加模糊,像一个晃荡的水壶,早已失去了对痛楚的感觉。一路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令狐晓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头顶上那片明亮的天空,如同耀眼的宝石,有些刺眼。他侧耳倾听,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吠之声,像是在山林。 我还活着? 他费尽力气想转动身体,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完全无法动弹。 他试图抬起手脚,却如同被千斤重担压住,毫无反应。 他张开嘴想要呼喊,干裂的嘴唇却如被撕裂一般疼痛,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嘶哑的“嚯嚯”声。 他只能瞪大双眼,凝视着那高高的院墙。 “咦,你醒啦!”一个孩童的声音如银铃般在不远处响起。 令狐晓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如同一颗圆润的肉丸,穿着粗布衣服,朝他跑来。 令狐晓看到小男孩跑过来,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那声音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直刺他的心脏,让他想起了那个对着他尿尿的小男孩。 小男孩走到近前,双手放在裤腰带上,做出欲解裤带的动作。 令狐晓无法动弹,心中一阵恐慌,急忙紧闭嘴巴,眉头紧紧皱起,双眼也无奈地闭上。 他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默默地等待命运的到来。 男孩嘴里发出“嘘嘘嘘”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令狐晓却并未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流淋在脸上。 他心中好奇,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小男孩正俯身看着他的脸,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到令狐晓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令狐晓顿时觉得脸上像着了火一般,滚烫滚烫的。 小男孩见他脸红,笑得更加放肆了,手舞足蹈地跺着脚,拍着胸脯,又唱又跳,“大个子羞羞,脸红啦!你真以为我要尿你呀?哈哈!” 令狐晓恨不得立刻飞奔逃离此地,然而浑身软绵绵的,如同被抽走了筋骨一般,只能像一根木头似的躺着,动弹不得。 男孩笑了一阵子,见令狐晓毫无反应,觉得没了意思,这才停止了嘲笑他。 小男孩蹲在他旁边,盯着他看,“大个子,你能动了?” 令狐晓睁眼看着面前这个小淘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饿了吗?”令狐晓艰难地点点头。 “好吧,看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给你拿点粥来。”小男孩说完站起来,一溜烟儿跑开了。 不一会儿,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大陶碗回来了,碗里盛着金黄色的小米粥,还搁着一个小木勺。 小男孩把大陶碗放在地上,用小木勺舀了一点小米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下,然后送到令狐晓的嘴边。 令狐晓微微张开嘴,含住那一勺温热的稀粥,但他的舌头动了几下,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小男孩见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使劲儿托起他的头,把石头垫在他脑袋下面。 令狐晓看着小男孩拿着小木勺,嘴里的稀粥还没咽下去,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地滚落下来。 “大个子,烫吗?你怎么哭了?” 令狐晓连忙摇头,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控制不住。 “这可是爷爷藏了好久的金米,我一直好想尝尝的,爷爷不给吃,说是给你煮的。刚煮熟时,那个香味啊,简直让我垂涎欲滴!我的口水都流了一地了,大个子,香吗?”小男孩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小手不时地舀起一勺小米粥送进令狐晓的嘴里。 令狐晓不住地点头,强忍着泪水,哽咽着咽下那香甜的小米粥。 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感动之情现在只能以泪流满面来表达。 逃亡的这些天,他犹如惊弓之鸟,食不果腹,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甚至连喝口水都要提心吊胆,唯恐有人突然袭击。 自从在青岩镇泪湖边逃离后,纵使处境艰险,身上伤痕累累,他也从未哭泣。 然而,今天他却为何如此反常?竟被一个小男孩喂食的一碗稀粥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碗稀粥,是他这辈子品尝过的最美味的稀粥,是和着泪水咽下的暖心小米饭。 没过多久,一大陶碗小米粥就被他吃得精光。 令狐晓感到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仿佛被阳光晒过一般,或许是食物带来的力量,让他的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只能微微转动头部。 令狐晓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躺了回去。 “爷爷说,你要躺很久才能起来,就乖乖地躺着吧!”小男孩转身离去,边走边说,“你要是饿了渴了,就大声喊我,我要去读书啦!” 看着小男孩一蹦一跳地拿着大陶碗走进东边屋子,令狐晓张开嘴发出“嚯嚯嚯”的声音,想要抬手抹去眼泪,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无法抬起。 令狐晓躺在长凳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昨天还好好的,本以为能够逃出密林,摆脱他们的追杀,谁知今天却这般田地,自己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躺尸! 第4章 陪她过家家 令狐晓独自在院子里,躺着伤心落泪,心情愈发低落。 等眼泪干了才慢慢想起,自己被蛇咬,一剑砍断蛇头,然后倒地人事不省。后来又醒了一次,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老人和小孩的影子。 半个月以来,逃过人的追杀,没想到逃不过蛇,它一口就把我放倒,肯定是剧毒蛇。被蛇咬的人没见过救活过。 我真的完了!帮门被屠杀,各位前辈、兄弟们,下辈子再给你们报仇啦! 不过它也命丧我剑下,还喝了它的血,也算一命抵一命...... 他越想越糊涂。 …… 迷糊中他被一阵甜甜的叫声吵醒,“晓哥哥,晓哥哥,起床啦!” 令狐晓揉揉眼睛看清楚了,自己正躺在木床上。床边一张胖乎乎的小圆脸正嘟着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她头上长着两个羊角辫,缠着两根红绳,一双小手正提着紫色连衣裙。 “巧珊师妹啊,你起这么早?”令狐晓打着哈欠说道。 “还早?太阳都出来了!” “哦,我还想睡一会儿呢!” “起来嘛,你说好带我去湖边玩的!” “嗯~”令狐晓鼻孔哼一声,仰头看向窗户,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射过来,他眯起眼睛。 “来,晓哥哥,快吃!”牛巧珊变戏法一样塞了一个白面大馒头到令狐晓手里。 他看着手里的大馒头,鼻子闻着香气,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这还差不多,本师兄就带你去。”话音刚停,他嘴里已塞满了馒头。 牛巧珊噗嗤一笑,“白馒头比窝窝头好吃吧?” “那当然!”令狐晓含混地回道。 令狐晓狼吞虎咽地吃完白面馒头,拉着牛巧珊的手,出了房门来到院子。日头已上三竿。 “义父不在吧?”令狐晓问道。 “娘说早上他出去了。” “哦!”令狐晓抿嘴一笑,拉着巧珊的手贴着墙边走,生怕有人发现他们。 青岩帮大院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练武场和议事堂,后院是住宿的地方。 这里是后院,大人们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此时人少,得赶紧去,到中午大人们都回来了,肯定不给他们出去。 后院很大,挤了几排房子,中间留了一小块是空地。房子都是砌了半人高的石墙,再用木头和竹子做的柱子和墙,墙上再敷上黄色的泥巴。 他俩摸着墙上的泥巴,穿过中间的空地,绕过几条小巷子,来到后门处。正要跨出后门,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姗姗,去哪里?” “去摘韭菜,娘叫的!”巧珊眨巴着眼说道。 问话的老人叫吴头,专门看守后门的。青岩帮内的大人小孩他都认得,谁想不经过允许进出,那是不行的。他曾是个孤独少言的老头,前年牛帮主收了个乞丐让他领养,他话就多了起来。养子叫吴凡翌,比令狐晓小两岁,他们一群小孩经常一起练功玩耍。此刻,吴凡翌正在前院练功,而令狐晓,牛帮主的义子却想带着牛帮主的千金出去。 吴头眯着眼看着他们,突然瞪大眼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回来做饺子吃,到时我送一碗给你!”巧珊甜甜的声音回道,吴头听着很舒服,何况她还要送饺子给他吃呢。 “哦,韭菜饺子好吃!”说完,吴头转身踱步,装作没看见他们的样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巧珊一扯令狐晓的手臂,他俩一起快步朝泪湖方向跑去。 泪湖在青岩帮大院之后,位于后山脚下,离大院后门也就一刻钟的路程。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巧珊脸上红彤彤的,她兴奋地喊着:“晓哥哥快点”。 令狐晓突然发力,噌噌地跑到巧珊前面去了。巧珊喘着气嘟着嘴,又喊:“晓哥哥,等等我!” 等令狐晓停下脚步等她时,她冲起来跑到前面去了,哈哈大笑起来,“你快来追我啊!” 两人一路你追我赶,终于来到了泪湖边上。 “哇!好大一面镜子耶!”巧珊喊起来。 令狐晓也看见了。绿油油的湖边水草,包围着白花花的一面大镜子,中间一圈亮闪闪的,镜子里看得见蓝蓝的天,还有对面绿绿的山。 “漂亮吧!” “太漂亮了!”牛巧珊很惊奇的样子,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镜子,“比我家的铜镜大了几百倍,不对,是几万倍!”她边说边比划着。 令狐晓咧嘴笑着,看见湖边杂草里有一丛白色的水仙花,跑过去摘了一朵下来,走到牛巧珊身边。 “这朵花好漂亮,我送你!”说着要把花扎到巧珊的羊角辫上。 巧珊歪着头给他戴。等戴好后,巧珊笑着问:“晓哥哥,我漂亮吗?” 令狐晓点点头,回道:“好漂亮!师妹最漂亮了!” “哈哈,我要照镜子看看!”说完,巧珊跑了起来。令狐晓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跑了一段,来到湖边一个土平台,两人站在边上,牛巧珊看着湖水出神。 令狐晓却看着水中倒影里那绿绿的山,突然心中一动,说道:“师妹,你看那!” 第5章 未说出的秘密 牛巧珊没有回答他,探头盯着湖水,湖水里现出一张小圆脸,头上羊角辫开着一朵白色的花。她嘴巴一咧,脸上挤出笑,湖水里的小圆脸也跟着笑,她的眼神都痴了。 令狐晓转头,扫了一眼湖水中巧珊清晰的小圆脸,还有那朵白白的水仙花,再看向湖水倒影里对面山上的小土包,在那里有他的一个秘密,他很想告诉她。 “师妹,你看那!”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巧珊还是没回答,他转头看向她,巧珊却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身体一歪,要往湖里倒。 他连忙伸手去抓她,两只小手在空中错过,人没抓住,他自己身体也歪了,耳边响起泥土掉落的声音,他也跟着往湖里掉。 “噗通”“哗哗”两声水响,两人先后跌到湖里。 令狐晓一屁股坐到水里,慌忙站起来伸手去抓牛巧珊。巧珊却稳稳地站在水中。她看着令狐晓身上湿漉漉的,脸上挂满了水,一身狼狈,顿时哈哈大笑。整得令狐晓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跟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所幸这里的淤泥很浅,水不深,只高过他们的膝盖一点点。 水有些冰凉,他不想在水里久待,便阻止了她向他浇水。巧珊不乐意,令狐晓便抓住她的手,牵着往岸边走。 巧珊刚才戴的白花掉到水里,他伸手捡起来,花已湿了,巧珊说不戴了。他把花朵捏在手里,心里有些失望。 两人刚上岸,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大汉从远处跑过来,大声斥责他们:“你们又不听话了!湖里有妖怪,快回去,不要到这儿来玩!” 两人听后吓得瞪大了眼。 泪湖,说是像眼泪流出来聚成的湖,大人们认为不吉利,不允许小孩子到湖边玩。其实,泪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平湖,它真的很平,平得像镜子一样。不管人们叫它平湖还是泪湖,大人都不允许小孩子来这玩。 他们不仅说湖里有妖怪,小孩子到岸边会被抓住拉下水,然后吃了。还说湖水是以前住在山上的一个野女人天天哭流出来的眼泪,哭得眼珠子都跑了,就是江边那个大石头,你看,像不像眼珠子? 经大人们这么一说,孩子们都很害怕。害怕哪天自己的眼珠子跑了,脸上只留个黑窟窿。还有那个眼珠子也太大,看到都觉得害怕。特别是晚上,一个黑不溜秋的大眼珠子盯着自己,想想都吓得汗毛直竖,浑身发抖,所以晚上根本不敢出门。 两相比较而言,大人们更喜欢像大眼珠子的石头,经常去烧香祭拜,说是大石头能保佑多赚钱。有点聪明的人都看得出来,远远地看过去,石头就像个大金蛋,也像大元宝。 天降大元宝,谁不喜欢呢。特别是这几年,青岩镇码头生意越做越好,大家赚的钱越来越多,更是觉得每月初一十五虔诚祭拜眼珠子石头,得到了回报。 掌管青岩帮的账房伍先生更是一语道破了天机。他经常说,“勤快多干,保管赚钱”。他看到有人偷懒,他会指着眼珠子石头教训他一番:老天用青眼看着的呢,丢钱下来,赏饭给我们吃,你都不去捡,你配活吗?听到这话,偷懒之人立即干起活来。大家都看得见,山上那个青色的石头就是老天的眼,老天真的用青眼时时刻刻看着的呢! 巧珊被大汉呵斥,吓着了,嘟起嘴。又看到自己的裙子湿了,立即撅起嘴。 哎!刚才还挺开心的,一会儿就不高兴了!令狐晓很无奈,又担心那人向牛帮主告状,只得悻悻地带着巧珊往回走。 “一会儿就干了!”令狐晓试着安慰她。 “我才不信呢!”巧珊撇嘴看他。 离开泪湖,令狐晓回头一看,平静的湖面荡着层层波纹,对面那个小山的影子早已消散,只看得见绿油油的一片。他心里莫名惆怅,呼出一口浊气,轻轻地哀叹。 令狐晓一路上想逗巧珊开心,她都撅着嘴不理睬。 两人默默地走到后门,没想到后门竟然是关着的,只得从大院前门进去。绕着围墙走了一大圈,才走到前门,巧珊又一个劲地喊脚疼。 青岩帮的前门大开,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有扛着麻袋的,有拎着兵器的,也有背着包袱脚步匆匆的。前院除了是操练场和议事堂,操练场旁边还有一些房子是仓库,存放着一些货物。 令狐晓抬头看着头顶大门上“青岩帮”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像龙蛇飞舞,很是惊奇。 两人进得大院,来到操练场,看见有几十人在练武。其中一个精瘦的少年朝他们冲过来。 少年人未到,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野种!你还敢带巧珊妹妹出去?小心帮主打断你的腿。” 第6章 诬陷 令狐晓听到精瘦少年的喊叫,鼻孔轻哼一声,抬头看火红的太阳挂在蓝天,他不想看那张像猴子一样的脸。 来人叫尹胜,是青岩帮功夫总教头尹志的儿子。尹总教头是帮内二当家,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存在。他只有尹胜一个儿子,当宝贝一样天天捧在手心里,养尊处优,要啥给啥。在帮内大院内,尹胜只会要,向大人要,向其他小孩要,有人背地里叫他尹少。 尹少平日里欺压别家的小孩,轻则开口辱骂,重则动手打人抢东西,都是家常便饭。别家小孩又不敢告状,即使告状,大人又不敢对尹总教头怎么的,还担心惹恼了总教头。当小孩与尹少有冲突时,往往会被自家大人揍。大部分小孩都躲着他,他就更嚣张了。久而久之,在青岩帮大院里,人人都怕他,除了一个半人。 一个不怕尹少的,是牛帮主的女儿,牛巧珊。帮主之女,聪明能干,自不必多说。 另外一个不怕尹少的,就是令狐晓。 在去年之前,还只有牛巧珊一个不怕他。在去年,牛威牛帮主不知受谁的蛊惑,竟然不接受几大当家的劝解,执意要收令狐晓做义子。当令狐晓正式成为牛威的义子后,令狐晓竟然敢对尹少说不了,也不再听尹少的话。在尹胜看来只能算半个。 话说有一天,令狐晓正在练武场看别人打拳,尹胜跑到他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你是牛夫人捡回来的,没爹没娘的野种!” 令狐晓一听骂他野种,当即生气,挥起拳头揍他。尹胜虽说得到他爹的宠爱,但武功稀疏平常,人瘦力气也小。很快扛不住令狐晓的暴揍,哭爹喊娘地跑了。 至此之后,尹少就不敢明着欺负令狐晓,但嘴巴依旧不饶人。令狐晓很多时候都不理他。有很多小孩看到尹少被揍,暗中跟令狐晓做起了朋友。刚才在练武场跟尹胜一起练功的吴凡翌就是一个。 走到近前,尹胜看到牛巧珊裙子脏兮兮的,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轻声问道:“巧珊妹妹,你们跑去哪里了?裙子都脏了。” 说完也不管巧珊同不同意,拉住她的手,轻声地说:“师妹你回来啦,我又得到一个好玩的玩意儿,早上找你半天,没见着你。我们现在去玩,好吧!” 牛巧珊听到有好玩的,连忙点点头,要跟着尹胜走。 “你知道吗?我得了个圆筒,对着那个小孔看,里面花花绿绿的,可好看了!”尹胜得意的声音传过来。尹胜经常有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儿,从不给令狐晓玩,这话是故意说给令狐晓听的。 巧珊听到,现出很期待的眼神。 令狐晓又气又失望,只得立在原地暗自叹气。 他俩才走出两步,尹胜又大声问道:“你怎么又跟那个野种出去了?” 牛巧珊还没回答,尹胜拉着她快步走了。 令狐晓捏着拳头,郁闷地站了一会儿,看到吴凡翌在练蹲马步。红红的太阳晒得他汗流浃背,他咬着牙坚持着。令狐晓不由得有些脸红,于是在他旁边跟着练起来。 吴凡翌斜眼看了一下,说:“早上尹胜跟我说了好久,他有个圆筒,说是叫万花筒,里面花花绿绿的,可好看了。” 令狐晓“哦”了一声。 “他可烦了,一直蹲在我旁边逗我,就不想让我练功,要是我爹看见我偷懒,肯定揍我!” 令狐晓轻轻地摇摇头。 两人正说话呢,有个大人喊了一声“认真练功”。两人只好闭嘴认真练起来。 到了正午,令狐晓回到屋里,正吃着窝窝头,吴凡翌跑过来皱着眉头问:“你带巧珊师姐去湖边玩了?” 令狐晓一愣,回道:“你怎么知道?” “我爹说牛帮主问他了。” “啊?” “你可能有麻烦了!” “不会吧!”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听说巧珊师姐生病了!” “啊!刚才还好好的呢!” “我见牛帮主很生气。你小心点!”说完转身跑了。 令狐晓一脸疑惑,怎么回事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后一声大喝:“混蛋晓儿,你滚出来!” 是牛威牛帮主的声音。 令狐晓听得声音,立即走出房门。 一个彪形大汉正站在院子里,一张方脸上横肉抖动,他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跪下!” 令狐晓被他凶神恶煞的气势吓着了,站着一动不动。 “你听不见我说话了吗?啊……” 令狐晓不知该怎么办。 “跪下!”牛威喊道。手上的棍子同时横扫过来,打到令狐晓的屁股上。 令狐晓疼得龇牙咧嘴跳起来。 “我天天管你吃饱穿暖,没想到养了你个白眼狼!竟然偷偷带巧珊出去到湖边,把她推到湖里!” “啊!”令狐晓愕然,大声争辩道:“我没有!” “没有?你们从后门出去,到了湖边你推珊儿下水!湖边巡逻的柳岩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想争辩?” 令狐晓瞪大了眼,委屈地喊道:“真不是那样!” “不是那样?珊儿新买的衣裙都湿透了,沾满了淤泥,你还说没有?” “我真没有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啊哈,你还知道编谎话了啊!我抽死你!”说完挥起棍子呼呼地朝他屁股招呼过来。 令狐晓眼泪汪汪的,忍着身上一阵阵的痛。 棍子开始时还只落在屁股上,后来牛威也没准头,很多次砸在腰上、肩膀上。 令狐晓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牛威还不解气,一棍子砸到地上,棍子断成两截,他捡起断棍子要继续打。 “停手!”牛夫人薛梦茹匆匆地跑过来,伸手拦住牛威。 “不要生那么大的气,我想晓儿不会那么做的!” “哼!要不是夫人拦住,今天我打死你!” 令狐晓忍住全身上下的疼痛,咬着牙,没哭出来。 是谁在胡编乱造?他心里咒骂道。 第7章 你是捡来的 牛夫人薛梦茹叫人把令狐晓抬回屋,轻声安慰了几句,就丢他在屋里走了。 令狐晓趴在床上,后背从肩膀到大腿一阵阵的火辣。眼泪哗哗地滚落下来,床上湿了一大片。 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义父不信我? 我很喜欢跟巧珊师妹一起玩,怎么会推她到湖里呢? 肯定是尹胜乱说的,只有他会乱嚼舌根子! 尹胜!下次逮到你,揍死你! 令狐晓疼痛难忍,对尹胜更是怒气填胸,没一会儿晕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后背一阵阵撕裂的痛,还有一丝丝清凉。他咬牙闭眼忍着,隐约中听到有人说话。 “你怎么下手那么狠,你看肿得这么高,皮都破完了!” “哼,我还注意力度了呢!要不骨头都会全部打断,废了他!” “你真的问清楚啦?” “从他们出门到湖边,都有人看见,问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 “我觉得晓儿不会那么做!” “哼哼,你总护着他。小小年纪,狼子野心,不给他点教训,让他识得好歹!” “哎!”一声长叹,“走吧!” 令狐晓听出是义父牛威和义母薛梦茹的声音,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他心里更难受了。 在青岩帮内,只有义母对自己一直好。令狐晓只觉得她就是娘,但又不像别人家的娘那样是亲娘。比如今天,她要是早点过来拦着牛威,他就不会那么狠地揍自己。 他奋力地拍打床铺,背后伤口撕裂更痛了。 他不知道是,此时牛夫人薛梦茹正坐在自己卧房轻抹眼泪,件件往事涌上心头。 令狐晓正是薛梦茹六年前在回家的路上捡回来的。 当时她回娘家回来,快进青岩镇时,路边草丛中突然响起“哇哇”的哭声。薛梦茹驻足听了一会儿,寻声走过去,看到草丛中的襁褓里的白胖小子。 她看看四周无人,猜想是谁家养不起的娃娃丢在路边,待有好心人抱回去收养。 牛威和薛梦茹结婚已几年,一直没生孩子。见到如此白胖的小孩,谁不喜欢?她顿时喜欢得不得了,立即抱起带回家收养。 抱回家后,牛威也挺喜欢这个给自己家里带来热闹的孩子。不久,薛梦茹也怀上了,生了女儿,也就是巧珊。 有了女儿,牛威却对他反感起来。因为令狐晓是男孩,牛威很想要个男孩来继承他的家业,毕竟青岩帮发展得很红火,而薛梦茹生的是女孩。 之后,牛威虽说继续努力耕耘,奈何薛梦茹再也没怀上。渐渐地他对令狐晓就不喜欢了,对他也不上心了,连名字都懒得给他起。 后来令狐晓三岁时,得了一场怪病,找了镇上最好的郎中医治了一个月,都不见好。人瘦得只有一张皮包着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牛威都已安排好下人去寻了个地挖了个坑,等他咽气就埋了,免得看见他就心烦。 薛梦茹看到他快不行了,也是每天伤心落泪。有一天,她去给像大眼珠子青岩石烧香,等下山回到镇上时心神不定,没仔细看路,脚踩到躺在路边的一个乞丐身上,立即摔倒在地。乞丐翻身坐起怨她不长眼。她心里正不舒坦,从地上爬起来,也来气了,说是乞丐绊倒她的。两人吵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认出是牛夫人,叫上众人一起帮牛夫人说话,一定是乞丐绊倒了她。他们一起起哄,赶走了乞丐。 薛梦茹谢过众人,却发现自己手上握着一块竹片。她疑惑地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家有小儿卧病床, 众人无眼尽瞎忙。 令狐活命要知晓, 七日大碗当归汤。 最后写有“当归一百”四个字。 薛梦茹疑惑地将竹片带回家,给牛威看。听完她把事情的经过一讲,牛威大感惊讶。 他们找来郎中,郎中一看,觉得当归这么用不对,没见过用量这么大的。但孩子气若游丝,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也无妨。 郎中思虑再三,经过牛威的同意,在自己配药的基础上,用了大剂量的当归熬了一碗汤给他灌下。 当晚,皮包骨头的令狐晓拉出很多恶臭的东西。鼻息也变得粗重了一些,竟然有效果。后面接连喝了六天,拉了六天,他奇迹般地能起床了。 此事蹊跷,牛威和夫人出去寻找那个乞丐,寻了几天都没见踪迹,只得作罢。 后来,牛威根据竹片上“令狐活命要知晓”一句揣摩,应当是告诉他们孩子姓“令狐”,名字就取“晓”字。于是,牛威给他取了令狐晓这个名字。 当时青岩帮的人手很少,码头的生意也很少,为了联络业务,很多事都要帮主牛威亲自去做。他对令狐晓也是无心管教,听之任之。 直到去年,令狐晓五岁半了。牛威突然重视他起来,说令狐晓命硬、聪慧、有福相,打算收他为义子。 一撅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几个当家的门清,听得牛威所说,当场直接反对。牛帮主只有一个千金,长大了是当不了青岩帮的下一任大当家的。反对最厉害的就是总教头尹志。帮主牛威执意要做,认为这是他的家室;总教头说为帮门长远发展考虑,不可开此先例。两人吵了起来。 当初在镇上建立青岩帮时,牛威觉得威望不够,与尹志又是兄弟相称,也需要帮手,于是安排尹志做了二当家的。几年过去了,如今的尹志势力膨胀,是有分庭抗礼之势。 最后还是账房伍先生出面解围了。 他说,有些事我们不得不信。 咱青岩镇有个传说,大家都知道的,我们不管后山的泪湖是不是真的眼泪,前山矗立的青岩石是不是真的金蛋或元宝,但有一个事实确实存在。 几大大家的疑惑地看着他。 我计算过,在晓公子未捡回来之前,我们帮几十号人,拼死拼活,生意还是平平淡淡,勉强糊口。自从晓公子入了牛帮主家,哇哇直叫带来生机,我们接连做了几个大生意,人数也到了五百,生意是越做越大。 你们知道的,晓公子生那场重病那一个多月,我们损失了几船货,差点关门大吉。他的病奇迹般好了之后,生意不仅恢复了,而且连年增长。 你们说奇不奇怪?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何不遵从呢? 一席话说得众人无法反驳,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账房伍先生其实是看见了那个衣衫破烂的人跟牛帮主说话,只不过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聪明的伍先生立即想到了牛帮主如此果决要认令狐晓做义子,应当是这个原因。 最后,总教头尹志也妥协了。不过,他开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大家都不能教令狐晓的武功。 牛帮主竟然同意了! 第8章 躲在土洞哭泣 想了太多的事儿,帮主夫人薛梦茹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突然惊醒,想起小令狐晓的伤势,起身过去查看。 等提着灯到了令狐晓的房间,床上只见一片血迹,哪还有人。她惊慌了,连忙呼喊牛威过来。 牛威打着哈欠起床过来看,只见空空的床,顿时气恼了,骂道:“臭小子,管教一下都不行了,还跑了!” 薛梦茹着急地叫他派人找找,他缓缓地回道:“找个屁!还要不要人睡觉了?天明再说。他爱怎么着随他,听天由命!” 薛梦茹心急如火,看他不管不顾的样子,要去叫人帮着找。 牛威叫住了她,喝到:“别闹,你觉得家里还不够乱吗?你想搞得人尽皆知吗?” 薛梦茹咽了下口水,沉默了。 半夜三更,外面黑乎乎的,薛梦茹自己一个人也不敢出去找,只得惴惴不安地回去。 熬到天明,没吃早饭,她就带了几个下人,分散到镇上各处去寻找令狐晓。 ...... 昨晚半夜薛梦茹惊醒的前一刻,令狐晓悠悠转醒,他只觉得后背像火烧,一片片的辛辣,像一块燃烧的铁板。他身体一动,撕裂感传遍全身。 他觉得浑身发烫,像个火炉,口干舌燥的。他爬起来,忍着剧痛去找水喝。房间里找遍了,也没看见水壶。他走出房子,在后院里寻了一遍,没看见有可喝的水。 实在是太口渴了!他已感到一股烟气从喉咙里冒出来。 后院的大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门开了,他走了出去。 一阵风吹过来,凉凉的,他打了个激灵,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 水,我要喝水! 他沿着路一直寻。走啊走,不知不觉中来到泪湖边。 夜空灰蒙蒙的像个罩子,天上没有月亮,几颗星星稀疏的散在天空,时不时眨眨眼。 水!看到水了,前面灰灰的一大片。 他踩着杂草,冲到湖边,趴下身,双手捧起湖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捧水,冰凉感从嘴里一直到肚子,舒服啊。 他惬意地举起手伸个懒腰,后背传来的刺痛传遍全身,一个颤栗,他脚下一滑,倒在湖水里。 明明是自己滑下来的啊,还说是我推下来的,就跟我刚才一样嘛! 一个念头突然闪现一下。不会的!马上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巧珊师妹不会这样说的,她那么可爱! 冰凉的湖水包围着他全身,浸到伤口有些刺痛,后背火烧的铁板像遇见水,“滋滋滋”地冒出白烟,身体迅速地降温,感觉舒服多了。 令狐晓索性伸开手脚,四仰八叉地躺在湖水里。 阴沉的天空像义父牛威宽大的脸上抖动的横肉压在头顶,阵阵刺痛又似他手里的棍子还在凶狠地抽打自己的后背。 令狐晓不由得阵阵抽搐,似要晕厥。 他为什么那么凶狠,即使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真的没有对巧珊师妹做坏事啊!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有点喜欢她。 不过,别人家即使是亲生的孩子,不一样被父母暴揍? 想想又有点释怀,只要他们对我好一点就行了。 薛义母会怎么样?会不会再来给我敷药? 尹胜这个坏蛋,肯定是他乱说的。下次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令狐晓在湖水里泡着,胡思乱想了很久,又觉得那些想法不可捉摸,不如干脆不去想。 他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看。发现有一颗星星在眨眼,仔细一看,又不见了。他突然来了兴趣。紧盯着那颗星星。终于发现你了,可一眨眼它又藏起来了。又出现了,这次你别跑,我可盯紧你的!我要抓到你! 就这样,星星在跟他捉迷藏,而他很快又能找到它。他乐此不疲。 渐渐地,令狐晓发现星星不再亮了。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 他翻身从水里坐起来,身体湿透,冰凉环绕着。从来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 他疑惑地转头看,引得背后一阵撕裂的疼痛。 他清醒了,我坐在泪湖里! 妖怪!令狐晓想起大人说湖水里有妖怪。他不敢再看,噌地一下站起来,湖水哗啦一阵响。他吓得连忙抬脚,可脚像根木头扎在淤泥里,竟然挪不动。他心里慌了,用力一拔,噗通一声,人倒在水里。 他慌忙用力拍打湖水,一阵猛冲,爬到岸上。 身后的湖水泛起一圈圈波浪。 他惊魂未定,手脚又无力,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我怎么在这?”等气喘匀了,他问自己。再次回头看,也没见妖怪从湖里爬出来。他放心了。他坐起来。 “回去?” 他突然很厌恶回去两个字,回去挨揍!不回! 想了想,他撑起身体,朝湖的另一边挪去。 挪了几十丈远,到了山上那个隆起的土包旁边。他扒开树下的杂草,现出一个洞口,他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土洞很大,足以容纳三四个他。 他坐下去,扑在洞中泥土上,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 声音呜呜啊啊地从土洞传出去,似狼嚎,似鬼哭,惊得鸟雀扑腾飞起,吓得山鼠四处逃窜。 山林为之惊醒,湖水泛起涟漪。 第9章 遇见同道 令狐晓再次醒来,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一块亮光,只有碗口那么大,布满了杂草,刚好挡住洞口。有一只小蜘蛛在杂草上爬行。 他转头看,洞里黑漆漆的。 自己已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土洞,他自己建的土洞,这个本来想告诉给可爱的巧珊师妹听的小秘密。 他相信没人会发现这里。 半年前,他无意中跑到后山玩,看到这个隆起的土堆,旁边的大树底下有个洞口,出于好奇就钻进来一看,足以容身。开始以为是野兔的窝,仔细察看一番,没见到兔毛、兔屎和其他皮毛。 牛帮主也不怎么管他,他有空时,就偷偷来到这里,用手、竹片、木棍慢慢地掏,将里面的松土掏走,再从附近捡了一些小石块,沿着洞内四周垒起来,就像大人们起房子一样。 是的,就是起房子,这是自己起的房子。 土洞经过自己用石头加固,肯定是安全的。自己一个人躺在里面,他觉得安全,整个世界都是他自己的。 他也想过,如果是兔子、狐狸什么的小动物想来这儿安家,他也会同意。只是他如果来这儿时,他希望占他房子的动物暂时搬出去。 这次出来没带火折子,看不清洞内的情形,令狐晓在黑暗中摸索着从洞口退出来。 肚子实在太饿了,从醒过来到退出土洞,已听到肚子二十几次咕噜噜地叫。现在后背像火烧铁板,整个都疼,再一动,又像铁板裂开缝隙,一条一条地拉扯着痛。 眼泪流不出来了,只能忍着。肚子太饿,先填饱肚子要紧。 去找点什么吃呢?他一时想不到吃什么,决定先去湖边喝点水。 他弓着背慢慢地挪。只要保持背不动,疼痛就少一点。 好不容易挪到湖边,蹲着捧起几口清水喝下去,以为饱了。没想到肚子里一片冰凉,觉得更饿了。 湖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在他眼前晃,让他馋的口水直冒。 没有火,鱼生吃吃得下去吧?没带酱料生吃,估计不好吃。大人吃生鱼一定是要点酱料的。 要不烤着吃?烤鱼很香。可惜没带火出来,不过有火也不敢在这生,生火就会冒烟,冒出烟,他们就会找过来看,他们会发现我的秘密。 哎呀,又跑掉了!鱼儿鱼儿快到我的手里来! 哎!鱼儿跟他捉迷藏呢。他的手一到,鱼儿立即转身游开了。抓了半天,一条小鱼都没抓到。 那钓鱼吧!可看了一遍四周,没找到可当钓鱼线的东西,再说还要钩子呢,鱼饵呢! 最终他放弃了抓鱼和钓鱼。 去找点地瓜、蔬菜什么的吧。他想起湖的另一边有块菜地。 他弓着身子低着头,像一只缓慢爬行的乌龟。他不想做乌龟,做乌龟肯定天天挨尹胜的揍。可这个姿势既可以行走,后背又没那么痛,是最舒服的姿势。反正也没人看见。 用手挖了两只地瓜,还带走了一颗白菜。 地瓜拿到湖边洗干净了吃,脆生生的。白菜,就生吃。嚼起来甜甜的,比炒着好吃。难怪小羊爱偷吃白菜。 吃完之后,回到土洞里,倒头便睡。 第二天再醒来,令狐晓觉得后背特别痒,用手挠又挠不到。只得背靠着石头去磨,可刚一磨又钻心的疼。 肚子饿了,继续去挖地瓜和摘白菜。虽说放屁特别臭,放完屁了两眼还冒花花。可没找到别的东西吃,吃它们总比饿肚子要强。 要是有烤地瓜吃就好了。想到烤地瓜,鼻子就抽了两下,不自觉地流口水。 他继续慢慢地挪到昨天那块菜地,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一个土堆。刚准备动手挖地瓜,脚下踩到一根木棍,一滑就摔倒了。等他艰难地爬起来抬头一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他。 “啊!唔!”他刚张嘴要大叫,嘴被一张泥巴手捂住,接着听到一声“嘘”。 令狐晓想挣扎推开他的手。 “不许喊叫!”一个声音传来。令狐晓睁大眼不住地点头。 泥手松开,令狐晓低头呸了好几口,才将泥手捂在他嘴里泥土吐干净。 等他稳住心神,看清了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泥巴人。头上、脸上、手上,破烂的衣裳上都沾满了泥巴。刚才看见的那土堆是个人! “泥巴人,你在这儿干什么?”他不解地问道。 “我?”泥巴人眉毛一挑,随即瞪大眼睛问道,“你又来这干什么?” “我!”令狐晓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哦!”泥巴人点点头,咧嘴笑了,“同道中人!” “什么是同道中人?” “就是干同样事情的人,你来做什么,我就是来做什么的!一样一样的。” 哦!令狐晓明白了,泥巴人肯定跟自己一样,没家可回,没东西吃。 既然是同道,那就开干吧!两人四眼相对,手开始刨土,很快挖出两块地瓜。泥巴人没有停,继续挖,挖出三块更大的地瓜。 令狐晓想,或许他块头大,吃得多。 到摘白菜了,泥巴人多摘了三颗。 摘完白菜,泥巴人跟令狐晓一样蹲着,两人慢慢地挪到湖边。清洗完地瓜,令狐晓拿起一块啃起来。 泥巴人看到他的样子,轻轻地摇摇头笑了。 “你笑什么?” “你不懂吃地瓜!” “谁不懂啦?不就是烤着好吃嘛!” “你为啥不烤着吃?” “没火!” “我有!” 令狐晓停下咀嚼地瓜,又摇摇头。 “你怕被人看见?” 令狐晓点点头。 “我知道一个地方,保准没人看见!”说着用手指向后山。 令狐晓心里一惊,难道泥巴人发现了他土洞的小秘密。 第10章 今天吃鸡 令狐晓担心泥巴人知道他那个秘密的土洞,还好看他的手指却是偏向另一边。 令狐晓犹豫,后山很大很大,大人们常说进到山里面有很多妖怪,进去了出不来。 “不敢去嘛?” “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 “走!” 泥巴人走在前,令狐晓跟在后。 泥巴人站起身来,原来是个瘦高个,比两个令狐晓还高。令狐晓弓着背仰头,看着前面像竹竿子一样瘦的泥巴人,顿时皱起眉头。 令狐晓走得很慢,泥巴人总回头催他。可令狐晓实在快不起来。 “我背你吧!你这慢悠悠地走,到明天还走不到!”泥巴人说完也不等他答应,伸手一抓,把他小小的身体从前边拎起,再往后一甩,令狐晓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正惊魂未定之际,人已趴在泥巴人的背上。 泥巴人驮着他,抬脚飞奔。 乘着清晨的凉风,踩着初升的阳光,一个瘦高个驮着一个小孩朝后山深处跑去。 他跑得实在太快,令狐晓只觉得穿行在薄雾中,呼呼的风拍打着面孔,再灌进耳朵。上上下下的颠簸,身上又麻又痛,令狐晓很快睡着了。 泥巴人跑过两个山头,来到了一处平地,走到一棵大榕树下。 他轻轻地放下令狐晓,看着闭眼昏睡的他嘴角流出的口水,泥巴人摇头苦笑了一下。 立即拾柴,赶紧生火,要烤地瓜。泥巴人动作娴熟,很快香气四溢。闻到地瓜香气的令狐晓醒来。 他连忙抢了一个烤地瓜过来,掰开就啃,烫得他直哈气。狼吞虎咽地啃了两个大地瓜,拍拍肚皮,吃饱了。 等他吃完之后才感到后背撕裂的疼痛一阵接一阵。前面泥巴人爬山时上下颠簸,后来是吃烤地瓜时猴急,动作有些大,后背的伤经拉扯又渗出血迹。此时每动一下就不得不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地挤满眼眶。 泥巴人看他难受的样子,过去小心地察看他的后背。脏兮兮的衣服地黏在后背,揭开没黏着的地方,皮肤看起来是沟沟壑壑,伤口已泛白,丝丝血痕出现在凹槽里,有些地方已爬着小白虫。伤口都烂成这样了,这小子还能忍,他心里佩服得很。 泥巴人不忍再看下去了,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令狐晓不回答,开始打起哈欠。 “你不怕我把你拐走?”泥巴人又问。 令狐晓摇摇头,眼皮往下掉,开始打架。 “你想吃烧鸡不?” 他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你到底想不想吃?”泥巴人问道。 令狐晓没回答,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泥巴人伸手一摸他,身上滚烫,发烧了! 他连忙将令狐晓扶正靠在树上,一个箭步冲进树林。很快采得几根草药回来,用口咀嚼了吐出来敷在令狐晓的后背。 到了正午,令狐晓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一个白面精瘦的男子坐在他对面。 “醒啦?起来,我们去抓山鸡!”男子说道。 令狐晓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白净清瘦的长脸像头驴,乌黑深邃的眼神像只鹰,浓密的眉毛和稀疏的短须上还有黄泥。脸倒洗得干干净净的,头上、肩上还有很多泥巴,灰色的衣服看上去黄黄的,好像洗过又没洗干净。 “你是泥巴人?”令狐晓眯着眼故意问道。 “正是,如假包换!” “你的脸那么白,还叫你泥巴人,你同意吗?” 白面长脸男子眉毛一挑,答道:“当然可以!” “为什么要洗脸?” “不洗难受!” “不洗好看!” 泥巴人嘿嘿一笑。 “饿了,还有烤地瓜吗?” “没了,今天吃鸡,还是烤鸡!不过要先去树林里抓山鸡。” “走!”令狐晓这次没犹豫,很干脆地回答道。 他撑起身体,才走出一步,后背一阵麻痒,他停下来伸上去挠,泥巴人连忙出手阻止了他。“你再挠,皮就破完了,皮破了就只剩骨头。” 令狐晓想想那是很可怕的样子,忍住了没去挠。却时不时抿嘴咬着牙。 两人才走了百来丈远,听到前方有咕咕咕的叫声。 “你走这么慢,可抓不到山鸡!” 令狐晓只得忍着痛痒加快脚步跟着他走。 前方咕咕咕的叫声越来越大,泥巴人示意他停下,轻声问他:“你知道山鸡藏在哪儿吗?” 令狐晓静心听声,估计山鸡藏在前方灌木丛里,用手指了指。 “你看是藏在左边还是右边呢?” 令狐晓摇摇头。 “你看好了!”泥巴人说完,从地上捡起两颗拇指大的石子,手一抖往前一甩,两颗石子嗖嗖地飞向灌木丛,两声“咯……”的惨叫传来。 “啊!两只啊!你功夫好厉害。”令狐晓傻眼了,大声喊出来。 “去捡回来。”泥巴人说道。 令狐晓看他不容置疑的样子,“哦”了一声,挪着身体过去。灌木丛里密密麻麻的细枝,他找了好久才拿到躺在地上的两只山鸡。 捡回来之后,令狐晓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是两只?” “你仔细听声音就能知道了。走了,回去了。” “不打了?” “今天够吃了。” “我也想学!你教我。” “练武很苦的。” “我想学,我不怕苦。”令狐晓很坚定地说。 泥巴人看着满眼期待的令狐晓,微微一笑,答道:“先回去烤山鸡吃,有力气再说。” 两人回到大榕树底下,太阳已偏西了。 泥巴人一屁股坐到地上。令狐晓扭了几下着后背,正要坐下来,却被泥巴人拦住,说道:“你快去动手干活啊!” “啊,我不会啊!” “不会就学啊。”泥巴人说完抓起一只山鸡,双手上下翻飞,一只光秃秃的山鸡拿在手里。 令狐晓看得傻眼了。这是什么手法? 第11章 初学武功 令狐晓双腿盘坐下来,跟着泥巴人有样学样,抓住山鸡的毛用力拔,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拔掉几根。他着急起来,看着泥巴人拔得那么轻松,自己拔毛却拔不下来。 泥巴人只是看着他一根一根地拔毛,并不伸手帮他。过了很久,他的双手已被扯得通红,山鸡的毛终于拔干净了。 泥巴人又吩咐了,“去找点黄泥巴来。” 令狐晓到树下挖了一大块黄泥抱回来。 泥巴人拿出水囊,倒了一些水到黄泥上,说道:“把泥巴弄湿了,捏均匀了敷在山鸡上。” 令狐晓只得照做。黄泥包鸡是个细致活,在泥巴人的指挥下,两只山鸡都被黄泥包起来。 “去生火,磨磨蹭蹭地呢!”泥巴人有些不耐烦了。 令狐晓一脸委屈地又去捡枯枝回来。他的后背一直疼痛,干活又会时不时拉扯一下后背,钻心地疼,而且还痒。 “点火!”泥巴人将黄泥山鸡放在柴火下面,又吩咐道:“看好火!” 令狐晓一一照做,放柴、吹火,开始时笨手笨脚,做了一会儿也变得很熟练了。 太阳快落山了,烤山鸡的香气从黄泥里跑出来,飘散在他们周围。 剥掉黄泥,香喷喷的烤鸡露出来了。两人一人捧着一只山鸡啃起来。吃着黄泥巴烤山鸡,令狐晓觉得特别新鲜还有点甜,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后背的疼痛。 吃完烧鸡,泥巴人又叫令狐晓去捡一些拳头大小的石块过来。他不知道泥巴人要石头干什么,今天泥巴人说什么,就照他说的去做,不然他不高兴。还指望他教我用石子打山鸡呢。 不一会儿,他捡回来二十来块石头。泥巴人将石头在地上摆成两行,石头交错摆放,每块石头的间隔又有长有短。 “跳石子会玩吗?从这开始,踩着石头一块一块地跳过去。”泥巴人说,“踩着石子,不要落地!落地要罚!” 令狐晓点点头,这谁不会?他开始跳石子。才来回玩了几次,他已能熟练地在石块上跳跃,速度还快了很多。 玩着玩着,他突然想起大人练梅花桩时在上面跑来跑去,一个个摆在地上的石头,不就像练功的梅花桩吗?顿时他明白了这是泥巴人在教他武功。 练武,其实令狐晓心里挺委屈的。 青岩帮内没有人收他做徒弟,他也不能拜师学武。只能悄悄地看着别人练,自己再跟着学。他们看见他偷学,也不赶他走。等偷学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他和有师父的小孩之间的差距,他做出的招式与别人一样,可打出去就没有力量。 他很是苦恼,是真的想学武功啊。有个师父多好啊,有师父教,肯定比他们学的好。 后来他打听清楚了,是牛帮主定下来的破规矩,不能教我武功。他那个气啊,很想去找牛威问问清楚。可见到他,话到嘴边,还是不敢开口问。他只好经常在操练场看别人练,跟着练或记下来慢慢想。 正想着,他才发现已跳到石块的尽头,身体马上要摔倒。情急之下,令狐晓单脚踩着石块,身体一转,石块跟着转,瞬间完成了掉头,他又接着跳回来。 泥巴人看着他,不由得苦笑。他已经六岁了,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学了很多,但学得庞杂,胡乱拼凑,不得精要,没有章法,聪明有余,还有根基太差。要是从三岁就开始扎根基,会好很多。哎,没想到青岩帮那些人真没教他武功。泥巴人暗自叹气。 六岁,也不晚。哎,随缘吧,看他造化啦。 接下来几天,泥巴人给他找草药敷,跟他一起抓山鸡,在山林里练丢石子,回到大榕树下玩跳石块。吃的是烤鸡和烤地瓜,偶尔也抓到一两只山鼠。还找了一些肥大的嫩草放嘴里嚼着。 晚上睡觉时泥巴人要他坐着睡,反正他后背有伤也不好躺着睡。顺便教了他如何呼吸,如何气沉丹田。令狐晓悟性很高,他讲三遍,就学会了。 草药的功效很神奇,几天下来,令狐晓后背的伤大部分都结疤了。精神也好了很多,脚步有力,反应更灵活了。 这天吃了烤鸡,泥巴人叫他趴在地上。令狐晓听话地趴了下去。泥巴人在他身上从头到脚用手指点了很多位置。点中的地方有麻麻的感觉。 “用心记住了!”泥巴人说道。令狐晓点点头。 随即让他坐起来,用手指从他丹田开始依次把刚才点过的位置再点过一遍,最后回到丹田处。 泥巴人站起身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心随意动,气随意走,涓涓细流蜿蜒曲折,汇成百川,百川之势可取。用之不弃,复归初始。周而复始,连绵不绝。”说罢,坐下来就不再言语,闭眼打坐了。 令狐晓连忙盘坐,牢记泥巴人所说。心随意动,在自己身上流动,把泥巴人指点的位置都过一遍。如同他踩石块一样,一个石块接着一个石块,从下至上,从头到脚,后背、前胸、四肢通通走了一遍,最后复归丹田。一圈走下来,每经过身体的一个地方,像一个个跳动的精灵充满了热情迎接涓涓细流的到来。 他深呼吸一口,睁开眼,兴奋地想告诉泥巴人。泥巴人却闭眼打坐,毫不理会他的样子。 令狐晓只得收敛心神,重新开始坐好,让身体里流动起来。 打坐到半夜,虫鸣已歇。一道疾风朝令狐晓面门扑来。 第12章 泪湖泪别 令狐晓脸上汗毛直竖,脑袋朝左一偏,掌风从耳边呼呼而过。 泥巴人不时出手朝令狐晓招呼,而令狐晓听风、辨声、躲避,反应机敏,一气呵成。 深山里的夜,很黑,很适合这个练习。 屈指算来,泥巴人带令狐晓到深山里来玩,已到第九天。 到了晚上,令狐晓在地上坐定后,泥巴人走到他身后,在他后腰揉了两下,令狐晓顿感腰间像一团暖暖的棉花包裹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令狐晓静心打坐,感受着体内涓涓细流似乎变大,成了更宽大的河流,而且流动更为迅猛。运行时,似乎听到哗啦啦的水响。 令狐晓暗自高兴。 天明了,令狐晓醒来,发现泥巴人竟然不见了。他起身四处张望,只见泥巴人拎着两只山鸡回来了。 泥巴人来到火堆旁,双手翻飞,山鸡毛嗦嗦下落,眨眼间两只光秃秃的山鸡摆在面前。 令狐晓起身想去捡柴火生火,泥巴人摆手示意他不用。 泥巴人双手揉搓,山鸡包上黄泥。他一个跳跃,到树下捡回枯枝,在地上生起火,山鸡在火堆里炙烤。 令狐晓看着泥巴人忙活,突然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不让我来做?”令狐晓忍不住开口了。 “吃完早饭再说!”泥巴人淡淡地回道。 烤山鸡熟了,两人各拿一只。令狐晓看着泥巴人一口一口地啃着,心里很不舒服,看着手里香喷喷的烧鸡也没什么胃口。他几次要放下烤鸡,都被泥巴人恶狠狠的眼神阻止了。他只得慢慢地啃着烤鸡,想着到底是什么事让泥巴人今天的行为有些古怪。今天是吃饭最长的一次。 “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泥巴人嘴里塞着烧鸡,含混地说道。 令狐晓听得不明所以,用眼神询问。 泥巴人咽下嘴里的鸡肉说道:“你在肚子很饿的时候,是不是很想有一点点吃的,一个馒头或一个地瓜?” 令狐晓点点头。 “当你手上有吃的时候,就不要浪费!”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泥巴人等着他慢慢地吃完,才端坐在地,徐徐地开口了。 “练武,任督二脉打通是关键,它们就像一个城门。我们遇见,即是有缘。我已把城门给你打开一个口子,今后你只有勤加练习才能完全打通。如有懈怠,就像门一样,会关闭的。” 令狐晓郑重地点点头。 “我们在这儿玩耍已有十天了,你该回家了。” “不回!”令狐晓倔强地回道。 “随你!你我相遇之缘,今天我做了烤鸡给你吃,算是给了你回报。”泥巴人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山鸡骨头。 令狐晓撇嘴要哭,今天的烤鸡味道不好,酸酸的,他要知道这是与泥巴人最后的早饭,宁可不吃。 “我也有事情要做,不能天天在山里玩耍。”泥巴人无奈地说道。 令狐晓不言语。 “你回去了,不要说见过我。” “为什么?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嘛?” 泥巴人摇摇头。令狐晓很失落。 “其实,以后没人教你武功,只要你认真看别人练武,多想想,多练练,也能学到很多。” 令狐晓点点头。 “你只能晚上悄悄地练我教你的。假以时日,你起码不会被一个随便的人欺负。” “嗯!”令狐晓答道。 “你也不能说我教过你!” “为什么?你是我师父!”令狐晓起身要跪拜下去。 “不是!”泥巴人回答很坚决,伸手扶住他。 “我能跟你走吗?” “不能,我不能拐走别人家的小孩。” “不是,我当你的徒弟,师父带徒弟不算拐走!” “我们不是师徒关系,是同道!”泥巴人嘿嘿地笑起来,乌黑的眼睛弯了腰,浓密的眉毛抖动。 同道!十天前两人在菜地偷菜时,泥巴人说的,令狐晓苦笑起来,像要哭一样。 “以后能找你玩嘛?” “有缘自会再见!我们走吧。”泥巴人说完起身,将地上冒着烟气的火堆用脚踩了一遍。伸手抓过令狐晓往后背一丢,令狐晓稳稳地落在他的肩头。 令狐晓想挣扎着下来,泥巴人双手像两只铁夹子死死地锁住他的双脚。 这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令狐晓骑着泥巴人,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泥巴人的头,他们在山林里穿梭,在薄雾中飞行。 这次他没有被上下颠得昏睡,等泥巴人行得慢些的时候,他甚至放开双手,向两边伸出,双手上下挥动,像一对翅膀。 有时他会看到大院里的小孩骑在大人的肩膀上,放开双手。大人跑起来,小孩嘴里喊着:“飞了,飞了。”看得他非常羡慕。如今他也体会到这一时刻。 令狐晓眼里装满了泪水,脸紧紧地贴在泥巴人头上。 泥巴人背着他,飞奔至泪湖边最近的一个小山头,轻轻地放下他。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嘛?”马上要分别了,令狐晓带着哭腔问道。 “泥巴人!”说完转身,又补了一句,“流浪儿终归要回家的!”瘦高个子的泥巴人随后弹跳起来,像一条灰黄色的棍子,他几个跳跃,消失在山林里。 令狐晓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想哭! 他在小山头坐了很久,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湖边。 清晨的阳光是金色的,穿过薄雾,洒在泪湖上。湖面平静,湖水像一面金色的镜子躺在那里。 这十天的每一件事在他脑海里闪过。 泥巴人走了,就走了。 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青岩帮的牛家。 没人教我武功,就没人教吧。 我也能遇到同道之人--泥巴人跟我一起吃烤鸡。 也许,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令狐晓站起来,身子前探,湖水里现出一个小方脸的男孩,头发乱糟糟的,粘满了杂草和黄泥巴,身上的衣服已破成几缕,随意地挂在身上。 他看见了自己的眼睛,清澈忽闪着金光。眨眼之间,他脑袋里一片空灵。 白色和金色交汇。 咚咚咚,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第13章 流浪儿回家 令狐晓抬头一看,泪湖另一边,在朝青岩帮院子的方向,一个壮汉在湖边踱步。 他很诧异,这么远自己能听得到他的脚步声?随后他一想,纵身一跃,跳入湖水中,使劲地扑腾击打着水面,湖水“啪啪、哗哗”的声音响起。 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波纹荡开向远处。 湖边来人听到声音,看见湖里的波纹,急忙跑过来一看,有人落在湖水里,急忙跳入水中,将令狐晓拖到岸上。 令狐晓弓着身子,哇哇地吐出几口水,然后是剧烈的咳嗽,身体一歪趴在地上。 “啊!是晓儿!可算找到你了!”来人看清令狐晓的面孔,开心地喊起来。 来人正是柳岩,曾经说令狐晓推师妹到湖里的柳岩。他扛起令狐晓,飞奔起来,边跑边大喊:“帮主,快禀告帮主,找到晓儿啦!” 声音传出去,在湖边回荡。不一会儿,又有人跑过来。 他们看到柳岩背上的令狐晓,连忙问在哪儿找到的。 “在湖里!”柳岩气喘吁吁地回道。 “人没事吧?” “师兄,我帮你背!” “不用,马上到了!” 柳岩背着令狐晓在前边跑,跟来的几个人在后面追。有腿脚快的,加快速度跑回青岩帮去报信。 不到半刻钟,柳岩背着令狐晓跑到了青岩帮后院大门。 后门已聚集了一些人,都看向跑过来的柳岩和他背上的令狐晓。 有人出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柳岩开心地回答。 令狐晓伏在柳岩的肩上,悄悄地瞥了一眼。尹胜、巧珊和吴凡翌几个小孩紧张兮兮地站在前面,后面站着帮内几个熟识的人,义母薛梦茹蓬头垢面披着一件淡蓝色的衣服靠在后门上。 看到薛梦茹,令狐晓心里顿觉酸楚。 原本他以为不怎么招大家的待见,没想到十几天不见,还是有这么多人担心他。 薛梦茹撑起身体,眼泪哗哗地流,嘴里不停地说着:“终于找到你了,晓儿!” 众人让开道,柳岩将令狐晓背进后院,薛梦茹跟上来拉着他的小手。 薛梦茹叫柳岩将他背到房间,柳岩“嗯”了一声又小跑起来。在后门等候的那些人立即围住了从湖边一起回来的人,问他们是在哪发现晓儿的,晓儿受伤重不重?湖边回来的人立即绘声绘色地讲他们看到令狐晓从湖里爬起来。 柳岩将令狐晓背到房间,轻轻地放下。薛梦茹用手紧紧地捏着令狐晓的小手,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谢谢菩萨保佑!” 他的床铺干净整洁,十几天前的血迹早已清理干净。 薛梦茹立即找了一身衣服给他换下。看他平躺着的,想到了什么,又给他翻身让他趴着。 令狐晓眼泪汪汪的,不说话。薛梦茹做完这些,坐在床边,也跟着他一起流泪。 “晓儿,你怎么样啊!” 令狐晓不答,薛梦茹有些手足无措。 门口尹胜、巧珊和吴凡翌几个小孩露出半个头,看着趴着的令狐晓,不敢进来,也不敢说话。 令狐晓在床上躺了一刻钟,觉得这样下去也不好,于是翻身坐了起来。 “晓儿,你怎么样啊?”薛梦茹又问道。 “饿!”令狐晓答道。 “好,好,饿就好!”薛梦茹喜极而泣,“快,马上去吃饭!” 令狐晓从床上下来,薛梦茹拉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用膳房。 来到用膳房,桌上已摆了好多菜。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吗?还是正好是饭点了? 平时他们并不让令狐晓跟着一起用饭,除了过节的那几天。令狐晓也不知道他们平时吃什么饭菜,只知道饭点有下人拿几个窝窝头或一碗稀粥。 义父牛威和师妹巧珊也进来了。巧珊怯生生地叫了声“晓哥哥”。 薛梦茹开心地叫大家坐下吃饭。 牛威坐下,看了一眼令狐晓,低头拿起筷子又放下,抬起头看着他。 令狐晓不见了的那个晚上,牛威不愿意派人去找。等天明后,夫人薛梦茹派出去的几个人出去寻找一圈,回来都说没看见他。牛威对找他并不上心,反正他走了就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还是没找到他,也没问到他的任何消息。薛梦茹有些发疯了,这么小的孩子不见了,怕是遇到不测。这时牛威才有些发慌。开始怀疑是不是对他太狠了。他推巧珊到湖里,这事也有蹊跷之处。平时里,令狐晓和巧珊也挺合得来的,还多有照拂,他想不出令狐晓要推师妹下湖的理由。 第四天,牛威才发动全帮上下出去找,哪怕有一点线索也要找到令狐晓。可接连找了几天,愣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牛威重新审问了一遍他们几个相关的人。问话时,巧珊目光闪躲,没有直接说是令狐晓推她下湖的。吴老头只说没看到他们俩出后门,柳岩说他在湖边时好像看到他们俩掉进水里。吴老头的养子吴凡翌来报告说他们俩回前院时还开开心心的,后来巧珊就跟尹胜去玩儿了。 那令狐晓推巧珊下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呢?他沉思了一下,决定不再追问宝贝女儿巧珊,因为还可能涉及到尹胜,那个总教头尹志的宝贝儿子,他不想再细究下去。算了吧,不了了之好了。 可薛梦茹急啊,见到牛威就絮絮叨叨的念: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不见了,就是一条狗丢了还要去找回来呢。 她每天茶饭不香,两人都快疯了。 不过,今天人找到了,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看到令狐晓,牛威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他知道饿了,说明人没事。已叫了郎中,待会儿给他瞧瞧。”薛梦茹眨着泪眼说道。 “回来了就好。晓儿,吃饭!”牛威说道。 令狐晓听到这话,立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跪到地上,给牛威和薛梦茹磕了个头。他双眼含泪,恳切地说道:“孩儿不懂事,不该乱跑,让义父义母担心了!我甘愿受罚!” 两人一听,脸上露出笑容。这孩子懂事了,回来就好,还主动认错,哪个小孩子不淘气过呢?薛梦茹连忙扶起他。 回到座位,开始吃饭。 薛梦茹给他夹了一大块鱼肉。令狐晓夹起来,看了看,正准备送到嘴里,牛巧珊突然问道:“晓哥哥,你是不是被湖里的妖怪抓走了?” “啊!”令狐晓一愣! 第14章 你是我朋友 听得牛巧珊发问,薛梦茹说道:“珊儿,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牛巧珊却不听娘的话,追问道:“是不是啊?晓哥哥。” 令狐晓脸色微变,眼睛却悄悄地发亮。他正愁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这几天去哪儿了,干了什么,巧珊这一问,正好提示了他,就说自己是被湖里的妖怪抓去了。反正是妖怪,其他人也不一定知道真假。说湖里有妖怪,那些人再也不敢去湖那边,自己的秘密土洞就不会被他们发现了。 于是,他轻叹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是啊,这些天,我是被湖里的妖怪抓走了!” “啊!什么妖怪?怎么抓住了啊?” “那时,我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走到了湖边。正想转头回来,水里忽然飞起那么大的一个怪物,张开大嘴嗷一口把我吞下去。” 令狐晓故意停下来,伸出双手展开,作出一个很大很大的动作,再张开嘴一咬。 巧珊张大着嘴瞪着他。 “她的嘴里滑不溜秋的,我顺着她的嘴往下滑,只听见哗啦啦一声,我掉进她的肚子里。她的肚子里波浪翻滚,旁边有很多倒刺,我慌忙抓住一根,没被卷下去。” “然后呢?” “我想爬上来,可上面一段没倒刺,滑溜溜的,上不来!只能挂在那!” “你不饿嘛?” “天天有鱼从头上砸下来,我还得防着鱼砸晕我,随时躲避像石头一样砸下来的鱼。我一手抓住倒刺,一手抓掉下来的鱼。饿了就啃几口。” 牛巧珊撇了撇嘴。 “天天吃鱼,闻到鱼腥味,看到鱼,我就想吐。” 巧珊看着桌上他面前的鱼,咽了下口水。 令狐晓夹起鱼,轻轻地咬了一口,露出满意地笑容,说道:“我说那鱼怎么那么难吃呢,原来那个鱼是生的,没放盐!这个煎过的才好吃!” 哈哈哈!一桌人逗得哈哈大笑。 “然后呢?”巧珊继续追问。 “先吃饭,吃完饭再讲。”牛威笑着说道。 一家人就这么快快乐乐地吃了一顿饭。 至此以后,令狐晓也能跟他们一起上桌吃饭了。 令狐晓并没一口气把他的故事讲完,每天讲一小段,惹得巧珊天天追着他讲晓哥哥大战湖中妖怪的故事。 在操练场练武之时,令狐晓依旧跟着别的小孩练,偷偷地学。在歇息时,小孩子们都围着他,让他讲大战妖怪的事。令狐晓绘声绘色地讲给他们听,一群小孩羡慕得不行。 大家都说,你是我朋友。 唯独尹胜远远地假装练武,跟他保持距离。令狐晓也假装看不见他。 后来,令狐晓发现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巧珊手上就会多一两个小玩具。令狐晓一问才知道,巧珊追着他讲他在湖里大战妖怪的事,她听之后又去跟尹胜讲,要他拿玩具来换。尹胜时不时地送给她玩具。 令狐晓心里偷偷地笑,他突然明白,他编的这个故事大家都喜欢。 小孩子确实喜欢听他的故事,差不多大的孩子,能经历这个死里逃生的新奇事,那是相当了不起啊。大家对他由羡慕慢慢变成仰慕了。 大人们也不想拆穿他。孩子嘛,高兴就好。再说,谁也不敢拍着胸膛说令狐晓讲的全是瞎编的,毕竟他们都是在大人说湖里有妖怪的训导下长大的。只是没人像令狐晓这样见到妖怪又能活着回来的。 渐渐地,令狐晓有些飘了,编得越来越离谱。比如他说,有一次妖怪吞吃了一个小妖怪,他差点抓住吃了它。可惜没咬中,它掉下去死了。 这天,王家的一个小孩问他,你在那怎么拉屎的啊? 是啊,这个问题他没想过呢,他一手抓着妖怪肚子里的倒刺防止掉下去,一手抓着鱼,两只手都没空啊,怎么解裤带,又怎么擦屁股呢? 令狐晓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脸变得通红。 一群孩子哈哈笑起来了。 这时吴凡翌站出来说话了,他说晓哥哥已说了啊,你们看他的样子,满脸红红的,就是那样。 孩子们没反应过来,问他是什么意思。 吴凡翌笑着说道:“憋啊!” 憋? 啊?没地方拉屎,不就是只能先憋着嘛? 小孩子们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着急拉屎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令狐晓长长出了口气。却摇摇头,笑着说道:“你说对了一半。”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 “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憋着。后来我的右手空闲下来,就解开裤子,拉了个痛快。” “那怎么擦屁股呢?”有孩子抢着问道。 “不擦!” “啊,不擦,那不是屁股天天夹着屎啊?多脏啊!” “那倒不是。让鱼吃!” “鱼怎么吃?” “它们跳起来吃!”令狐晓得意地说道,“有些鱼在妖怪肚子里没死,他们也想要活命,拼命地跳起来啄我,我就用手吊在倒刺上,抬起脚,让他们啄我屁股,一会儿就把屎吃得干干净净了。” “啊?怎么可能!” “你不信?”令狐晓扒下裤子,露出屁股,“你看,这上面还有红印呢!” 小孩子们围着看他的屁股,上面真的有几个红圈圈。 “啊,鱼真的吃你的屎啊!” 一群孩子炸锅了,难以置信。 “不好,昨天我才吃了家里从湖里抓的鱼!” “那不是吃过晓哥哥拉的屎啊!” “哇,哇!”小孩当即作呕。 大伙儿笑翻了。 后来他们中长大的,还有人坚持不吃泪湖里的鱼,说是它们吃过令狐晓拉的屎。 他们正高兴呢,令狐晓陶醉在自己编的故事里,他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精瘦小子脸色愈发阴沉,眼里冒出两股凶光。 第15章 练武场起风波 那精瘦小子正是尹胜。 令狐晓从泪湖回来之后,大伙儿都围着这个死里逃生的小家伙,听他讲那些惊奇的故事。唯独尹胜心虚,不敢跟令狐晓靠得太近。开始几天,他缠着巧珊师妹给他讲令狐晓的事,还送出好些玩具。几天过去了,没想到令狐晓讲着讲着竟然成了孩子们的中心,有取他而代之的样子。怎么能让他这么下去呢? 不能让他再猖狂下去了! 刚才令狐晓在讲他在妖怪肚子里怎么拉屎时,他就听出来是编的。他跑过来,尖细的高喊声钻进大伙儿的耳朵,“他瞎编的,你们也信!一群傻帽!” 大家转头看他,眼神里都是鄙视。 有个孩子大着胆子笑着喊道:“尹少,你今天是不是吃了湖里的鱼啊?嘴里怎么有股屎味!” 话音一落,众人哄笑。 尹胜气得跳脚,听出来是笑他吃了令狐晓拉的屎,连忙喊道:“你们才吃泪湖里的鱼呢!你们才吃他拉的屎呢!我们家吃的是郁江里的河鱼!” “湖里的水不是流到河里去吗?鱼也跟着游去的!” “哼!我们家吃的是海里的大鱼!” “听说河是流到海里的,鱼也游去的啊!” 众人又一阵哄笑。 尹胜气得哇哇大叫,高声喊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转身跑开了。 有大人见尹总教头的公子气愤地离开,连忙阻止孩子们的取笑,轰散了他们。 惹恼了尹少,可不是闹着玩的。 确实,尹少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一定要报复。 尹胜气愤地跑着回家,路过议事堂时,眼睛一瞥,看到牛帮主正在跟一个小孩说话。一看那小子穿着一身打补丁又破旧的灰白衣服,就知道是牛帮主在街上领回来的乞丐。最近牛帮主善心大发,经常在街上物色无依无靠的乞丐带回帮里收养起来。他眼珠子一转,认为报复令狐晓的机会来了。 他在门口等着,不久,看后门的吴老头领着小孩从里面出来。他连忙上前喊道:“吴头,这是去哪儿啊?” 吴老头点头嘿嘿一笑,答道:“哦,尹少啊!今天他来投奔咱帮,牛帮主叫我给他安排个住处。”他顺手指了指身旁的小孩。 “哦!乞丐小子,你叫什么?”尹胜瞪大眼看着吴头身旁的小孩。 那小孩怯生生的捏着衣襟不敢搭话,吴头连忙回道:“他刚来,尹少别吓着他。帮主叫他跟我姓,叫吴童。” “那你安排他住哪儿啊?” “帮主说他跟晓儿同住!”吴头答道。 “哦!他在那边,你去忙吧,我领他过去!” “这?不烦劳尹少了!” “切,回去看好你的后门!别给阿猫阿狗的随便进出!”尹胜鼻孔轻哼一声,“走!”他伸手抓过乞丐小子吴童的手,也不管吴头同不同意,直接拉着小孩的手朝操练场的那边走去。 吴老头无奈地站在原地,吴童双腿颤栗着被尹胜拖着走。 令狐晓他们十几个小孩此时正在练武。 尹胜领着吴童,远远地,他就喊起来了:“野小子,你兄弟找你来了!” 众人转头一看,尹胜拉着一个陌生的小孩走过来。 令狐晓一愣,是在喊我么?我怎么又有个兄弟了? 待走得近些,尹胜奸笑着对令狐晓喊道:“野种,你有个乞丐弟弟找你了!” 令狐晓一头雾水,丈二摸不着头脑。 吴凡翌悄悄告诉他,这是侮辱你,骂你是乞丐呢! 令狐晓鼻孔轻哼,握紧拳头,想揍尹胜。吴凡翌拉扯他的衣袖,意思是叫他不要动。 令狐晓忍尹胜很久了,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今天他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不认得你弟弟啦?你这个野种,自己弟弟都不认啦!”尹胜继续喊道。 众人听得尹胜这几句喊叫,有多半人心里很不爽。 青岩帮是最近几年靠镇上的码头才发展起来的帮派。早几年前,刚来帮里干活的人都是穷苦人家,并不富裕,其实跟乞丐差不太多,顶多只比他们多一个住处。大多数人对乞丐还是抱有同情的。能在家里活下来,谁会傻傻的到处去乞讨过活。出去乞讨的,大多是家境破败,吃不起饭的人。 而尹胜家是青岩帮二当家,自然比很多人家里有钱,不缺吃穿。尹少更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从来没饿过肚子。他并不知道骂令狐晓是乞丐,其实是骂了这里的很多人。他还洋洋得意呢。 他没想到一阵疾风扑面而来,“啪”的一声,左脸生疼。 “你刚才说什么?” “我......” 尹胜话没说完,右边脸色又一阵疼痛。 他愣了一下,等看清是令狐晓出的手,才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爹啊,孩儿被人欺负啦!” 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操练场。 他这一声喊,惊得众人瞪大眼睛,呆在当场。 大人们不敢动,一边是牛帮主的义子令狐晓,另一边是二当家尹总教头的宝贝儿子,不知道帮谁。 小孩子们更是不敢动,他们两个,真的,谁都惹不起,谁都不能得罪。 操练场的空气像被他尖细的声音抽空了一样,大家顿感呼吸沉重,心都砰砰直跳,都知道,麻烦要来了。 不一会儿,从西边仓库跑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胖子,手里忙着系着裤带,脚下不停地跑,鼻孔呼出重重地粗气,嘴里冒出的却是敲击破铜锣的声音:“谁欺负俺儿子?” 有人吓得立即缩头,伸手去捂耳朵。 “是他啊,那个野种!”尹胜像杀猪般的尖叫着伸手指向令狐晓。 更多的人缩头,伸手捂住耳朵。 “你敢欺负我儿子?谁给你的胆子?”尹志怒气冲冲地吼道。 一阵旋风已刮过来。 令狐晓看着冲到面前的尹志,那肥脸上跳动的赘肉,他眼神有些迷糊,耳朵也嗡嗡直响,顿时呆在当场。 尹志看向儿子,见到他两边脸颊上印着两个手掌印,顿时暴跳如雷。 “你敢对我儿子下狠手?” 话音未落,尹志右手挥动,一巴掌卷起满地灰尘扇向令狐晓。 第16章 怒摔令狐晓 令狐晓听到风声响,本能地侧身将头一偏。尹志的动作比风还快,他的偏头没能完全躲开,指甲“噗呲”一声刮着脸颊而过,顿时脸上烧起两道红印,火辣辣的疼。 “狗崽子!我教训你,你还敢躲!”尹志伸出左手去抓他,右手挥起巴掌又扇过来。 令狐晓急忙后退一步,可还是躲不开尹志。毕竟他是青岩帮武功总教头,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右胳膊被尹志左手抓住,他右手扇过来的巴掌已到,令狐晓只得半蹲后仰侧脸想躲开,风从脸上刮过,巴掌是躲开了,可仍旧没能躲过他的指尖,又“噗嗤”一声,他脸上再添了两道红痕。 一个大人竟然出重手打孩子,接连的袭击,让令狐晓火冒三丈。他想开口大骂尹总教头无耻! 可他还没来得及咒骂,尹志已被他接连两次躲过巴掌气得嗷嗷直叫,“老子教训你,你还敢躲,老子今天要废了你!” 说完左手用力朝天上一扔,令狐晓被他拽着胳膊甩上了天,朝上飞了几丈高,像只伸开四条腿飞行的癞蛤蟆,要去追天上的太阳。 众人惊讶地抬头,只觉得一个黑影晃过,来不及张嘴惊呼,已听见令狐晓“啊啊”大叫着往下坠落,眨眼间“砰”的一声响,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团灰尘。 大人们都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尹总教头对一个小孩子下死手! 孩子们都吓得都连忙捂住了双眼,不敢再看! “尹总教头,请停手,他还是个小孩子!”吴老头哭喊着冲上来,挡在尹志前面。 “如此恶毒的野种,你们留着他祸害人吗?让开!”说完一掌推向吴老头,吴老头接不住他迅猛的手掌,一个后仰摔倒在地,一屁股坐到令狐晓身上。 尹志再上前一步,抬起脚要朝令狐晓身上踩去。 “停!”忽地操练场上一声暴喝炸响,一阵劲风从议事堂刮过来,一个人影立在尹志的面前。 烈日下,一个魁梧大汉如铁塔般挺立,肚皮微微鼓起,有一只抬起的脚在他腰间停住。另一个壮汉单脚站立,另一只脚斜斜地正要弹出。 坐在地上的吴老头只觉得脸上刮过呼呼地风。他连忙俯身盖住令狐晓的头。 一息!两息!三息! 风停下来,大家才看清楚立在尹志面前的是牛帮主,青岩帮大当家的牛帮主牛威。 牛威面无表情地看着正抬着脚的尹志。尹志的旋风腿,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狠,不过年纪大了腿脚没那么快,却还是势大力沉。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众人已吓得汗水噗噗地往下掉,地上的灰尘里多出来很多小坑。 一息!两息!三息! 尹志收回脚,开口大骂起来,“大当家的,你曾在众人面前答应过不教他武功的,他身手反应那么快,谁教的?你违背了你的诺言!” 尹志张口如破铜锣一阵猛敲,犹如晴空惊雷,又炸得人当场懵住。 众人惊诧! 二当家的在操练场上众目睽睽之下,出重手殴打本帮帮主的义子,这是吃了豹子胆了! 二当家的在操练场,在众人面前大骂大当家的,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想干什么? 操练场安静下来,众人看向帮主牛威。 “二当家的,小孩子们闹着玩,你也出手教训了,到此为止吧!”牛威板着面孔说道。 空气凝固,尹志怒气未消,面目狰狞。 他心里窝着火。 在青岩帮内,无论名望、才干、果决,他一直以为高过牛威,何况帮内还有老三老四两个当家的支持,大当家应该由他来当。如果不是现在几个大的生意捏在牛威手里,他早发动起来让牛威让出大当家了。 “做一只趴着的老虎,静待变化!”老三老四都说。 他只好趴着!取而代之只需静待成熟的时机! 没想到最近的事态发展扰得他心烦意躁。不是别的,就是牛威收的这个义子令狐晓搅起的波澜。 去年牛威要收令狐晓做义子的时候,他们几个当场阻止了,但最终在账房伍先生劝说下妥协,同意牛威把令狐晓收为义子。但他要求令狐晓不能学武,也不能有人教他学武。牛威也爽快地答应了。以武立足的帮派生意,不会武功怎么行?那就是没牙齿的老虎,你再怎么折腾,谁服你?肯定成不了事。为此,尹志欢欣鼓舞,当时他们几个还喝酒庆祝了一番。 前些天,令狐晓不明不白地失踪,本以为他自己偷偷跑出去死翘翘了,牛威也不可能再继续收义子来壮大他的势力。即使要再收义子,也必须得几个当家的都同意。哪知道这个义子竟然活着回来,还开始瞎编神神秘秘的故事,搞得人心向他聚拢。 这些天,牛威不知怎么地也开窍了,趁着小孩子们都围着令狐晓热闹的时候,他接连收了几个少年乞丐来帮里养着,这是在蓄藏后辈啊! 尹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天趁着令狐晓欺负儿子尹胜的机会爆发除了,要对牛威发出警告,现在你想培养下一代,来不及了,你招来几个养着,我随时给你咔嚓几个。告诉你,我不是病猫!我是牙齿锋利的老虎! 不过眼下,人也打了,骂也骂了,此时要进一步夺权,人心不在我这边,老三老四也没在跟前。时机不对,只得先咽下这口气。 尹志转身拉过儿子,伸手朝他屁股拍了一下,骂道:“我叫你捣蛋!”。尹胜立即哇哇地大哭。“哭哭哭,不像话。有点男儿气概好不好,要像爹这样!”尹胜立即止住了哭声,站得直直的,像根竹竿立在那里。“好啦好啦,要记在心里!” 众人傻眼! 尹志转身对着令狐晓这边吼了一嗓子,“你小子记住了,你再胡闹,我打断你的狗腿!”说完拉着儿子尹胜的手,喊了声“走!”昂首阔步,朝自家方向走去。 令狐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他是否听清楚了尹志的话。 第17章 是人是鬼 待尹志带着儿子走远了,众人才转头来看令狐晓的伤势。 吴凡翌已蹲在令狐晓身旁,用手拉了拉他的手,软绵绵的。吓得他连忙缩手。再细看看,令狐晓的头歪在一边,眼睛闭着,脸上都是灰尘,鼻孔里正钻出两条红龙,爬过脸上的灰尘,慢慢地盘到地上。 牛威脸色铁青,尹志当众殴打义子令狐晓,不仅是打他,而且是打他牛威的脸,挑战他这个大当家的权威,想借机在众人面前给自己立威。 令狐晓这次不死也残了。 吴老头急忙起身将令狐晓抱起,往他房间里跑。牛威连忙跟上,吩咐人赶紧去找郎中过来。 刚入帮的吴童,见此情景,吓得瑟瑟发抖,见吴老头抱着令狐晓跑了,连忙跟上去。他不敢呆在操练场,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又看到如此吓人的场面,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谁是敌人谁又是他的朋友。 到了房间,吴老头将他放下,令狐晓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鼻血还在往外流。 “只怕是五脏六腑都被摔烂了!”吴老头痛心疾首地摇头喊道。 郎中很快过来了,上下翻看了一遍。令狐晓面如死灰,全身软绵绵的,毫无反应。最后郎中给令狐晓把了一下脉,轻轻地摇摇头。 牛威将他拉过一旁,轻声地问:“怎么样?” 郎中闭眼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摇了摇头,轻声回道:“全身经脉震断,想必肝胆都已破裂,气若游丝,活不了多久。” 牛威听后瞪圆眼睛,咬牙抿嘴,鼻孔放大!郎中听到他粗重的呼吸。 不一会儿,他又深呼吸一口,脸色恢复正常,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开一副药吧,先续命,看他造化!”郎中终究不忍,叹气道,“不过有几味药有点贵!”他看见牛威的脸色转瞬间的变化,说这些话,也只能是尽医者的职责。 郎中刷刷刷地挥毫写下一个药方子递给牛威。牛威一看,药方里面有人参、麝香、虎骨等。 牛威轻哼一声,挥手把郎中赶走。他看到刚收的小乞丐吴童还在旁边,吩咐道:“以后你来照顾他!”吴童连忙点头。 “本来我也是想让你跟他同住的。”吴老头也说道。 牛威在令狐晓的床前站立了一会儿,摇摇头叫上吴老头离开了。 吴童在令狐晓床前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看见他鼻子有血流出来,慌忙去找毛巾来擦。见他嘴唇干裂,拿起水壶,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喝水。 过了一刻钟,薛梦茹闻讯赶过来。看到床上软绵绵躺着的令狐晓,眼泪刷刷刷地流了下来。她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又急忙跑了出去。 她找到牛威,大声嚷道:“他是你的义子,你必须得救!” “刚才尹志气势汹汹,也没下死手,要在晓儿落下时,他的旋风腿出去,只怕晓儿已断为两截。”牛威叹了口气说道。 薛梦茹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牛威。 牛威叹了口气,伸手抓住薛梦茹的手,使劲地捏了捏,算是答应了。 到了晚上,膳房的人送过来一碗稀粥和一碗药,还有两个窝窝头。来人吩咐吴童慢慢地给令狐晓灌下去。 吴童是个耐心细致的孩子,把勺子倒过来用勺柄把药和稀粥一点一点的给令狐晓罐了下去。喂完了之后,他就趴在令狐晓的床边睡觉。 半夜,吴童感到手腕上一阵剧痛,睁眼一看,令狐晓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正用力捏住他的手腕。他忍不住哇的大叫了一声,连忙缩手。 令狐晓的手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 “不要啊!我是吴童!我是照顾你的!”吴童哭哭啼啼地说道。 令狐晓的手一松,人砰地一声倒在床上。 窗外一片明亮,树影晃荡。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床上画出一条线,黑白分明,一明一暗。令狐晓头发竖起,被月光照着,看上去像只刺猬趴在他头上。他的一只眼睛在月光下睁开,另一只眼睛在暗影里看不见。样子狰狞,如同一只恶鬼躺在床上。 吴童看着头皮发麻,吓得瑟瑟发抖。 “不要来找我啊,不是我害你的!”他一边念叨着一边眯眼去看,令狐晓躺着一动不动。 你是人是鬼? 许久,他才敢伸手去摸了摸令狐晓,身体还是温温的,他放下心来。他听人说过,人还是温的,鬼不敢来附身。那躺着的还是人就不是鬼。 吴童战战兢兢地搓着自己的手,想了想,从桌上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水,再拿了个木勺,舀上水递到令狐晓面前。令狐晓不动。他借着月光,看准了令狐晓的嘴,将木勺轻轻地压下去,要灌水给他。 这时,令狐晓身体一弹,吓得吴童手一抖,慌忙后退,他的一只手却被令狐晓的手抓住,吴童大声哭喊起来:“不要啊!” 第18章 夜半惊魂 月光如洗,小院外的树影婆娑。 在小院里,令狐晓正躺在院中的长凳上,他昂着头,双眼圆瞪,嘴张开“嚯嚯嚯”地叫,他的右手正抓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疼得哇哇直叫,大声喊着:“爷爷,爷爷!” 一老人飞快的从屋里奔到院中,一眼看见令狐晓抓着小男孩的左手,正张大嘴正痛苦地叫着。小男孩的右手拿着一个木勺晃动,木勺上还粘有稀粥。 老人连忙用手捏住了令狐晓的手腕,再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小男孩缩回手,手腕上现出几条乌黑的指印。 “没事!没事!”老人抱着小男孩,用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小男孩惊魂未定,伏在老人肩膀上抽泣。 “他是人还是鬼啊?”小男孩带着哭腔问道。 “他还没死,肯定是人了!”老人笑道。 “那他怎么突然像诈尸呢?抓得我好痛,吓死我了!” “说明爷爷给他配的药起作用了!他现在情况有些变好了!”老人说道,“这段时间他都会这样子,你机灵点,反应要快,躲开就好了!” “嗯!”小男孩脸上现出犹豫的表情。 “后悔救他了?” 小男孩不说话。 “那我把他送走吧,让他自生自灭!” “不要!”男孩脱口而出。 老人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男孩的头,紧紧地抱着他。 “我只是担心,从带他回来我们院子,他已躺了一个月了,还没见好。前面你说他躺七八天就会起来了,我以为他不行了呢!” “化解蛇毒,需要慢慢调!” “哦!”男孩想了想,又问道,“他真的能变好起来吗?” “爷爷觉得可以!” “爷爷真厉害!” “已到后半夜了,你去歇息吧。”老人轻拍小男孩的后背说道,“我来守着他!” 小男孩心有余悸,想了想,还是回屋去了。 令狐晓安静地躺在长凳上,月光洒在他脸上。他瞪大着的双眼里映出两个月亮。 老人盯着他的脸看,抿嘴微微一笑摇摇头,再看看月亮,又点点头。他起身后退,在离令狐晓两步远的地方坐下,闭上眼开始打坐。 月已偏西,院外大树的树影盖住小院子的一角。 突然,令狐晓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身体快速坐起。 老人警觉,微微睁开眼扫视一圈,竖起耳朵静听周围的动静。 这时,院外一阵疾风响起,一个快速飞动的小黑影朝令狐晓躺着的长凳飞了过来。 令狐晓却像个木头雕塑,定定地坐立着,毫无反应。 待小黑影快要击中令狐晓之时,又一股疾风从令狐晓身旁横扫过去,两股劲风撞到一起。只听“噗”的一声,随后“啪”的一响,有东西跌落到地上。 “何方蟊贼?敢闯我樵夫小院?”院内老人发出一声暴喝,声似惊雷,震得树干发抖,树叶嗦嗦地掉。 院外随即传来一阵闷哼和哗哗的声音,随后是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再过一会又恢复了平静。 暴喝声中,令狐晓仰面倒下躺回长凳上。 老人看了他一眼,鲜血从他的耳鼻流出来。 老人拿起一块布,给他把流血擦拭干净,嘀咕道:“你到底是谁?又招惹了谁?他们竟然还追到我家来了?” 听得老人说话,令狐晓不能开口回答,喉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哎,这到底是为何?”老人望着天上的明月,再叹一口气。 “你也不用着急,能活下来,就是你祖宗十八代给你烧了高香!”老人自顾自地说道。这些话自然是说给犹如躺尸一样的令狐晓听的。 他也不指望令狐晓能听明白。一个月以来,他绞尽脑汁配试各种药,本来以为七八天左右能有效果,换了几种药的配方,这几天才见他身体有了几丝变化,在药物刺激下身体有所反应。他心里自然很高兴。 今晚,院外不知谁来偷窥和释放暗器,刺激了他,他竟然能听见院外细小的声音,还能自己坐起来。就是手脚的反应还没有效果。 但起码给了老人很大的信心。因为老人碰到的也是这辈子最棘手的问题。不能解决是心有不甘的。 等老人安抚好令狐晓躺着,他自是安心打坐。 令狐晓却眼望夜空,看着天上的月亮,白光刺眼,又像是铺了一条无尽的道,走过去怎么走也寻不到尽头,路上又会长出很多分叉,分叉之后再分叉,无穷无尽。 他一会儿看到躺在长凳上蓬头垢面的人,旁边有个小男孩拿着木勺给自己喂黄澄澄的小米粥,那人突然坐起来抓住小男孩的手,吓得小男孩嗷嗷直叫“爷爷!” 他一会儿又看到躺在床上像个刺猬头的人,旁边有个小男孩拿着勺子给他灌米汤和药,那人也会突然坐起来抓住小男孩的手,吓得小男孩咬着嘴唇哭泣,大声喊着“不要啊,不是我害的你!” 他也会看到在月光照射不了的暗影处,支着一口大油锅。锅下面的柴火呼啦啦地烧,还发出噼啪的响声。锅里正翻滚着热油,正咕噜噜地响。有几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有的拿着枷锁,有的拿着钢叉,有的拿着血斧,他们的身影模糊看不清,但眼神却格外犀利。 每当他看见他们的眼神,就会吓得浑身发抖,直接坐起来。 那深邃的夜,那皎洁的月。 此刻,月光照着清晰可见的岔路口。往左走,是一张床;往右走,是一条长凳。 “啊!”令狐晓大喊一声,突地又坐起来! 窗外树影婆娑。 第19章 病愈去踏青 “啊!”令狐晓一声大吼,突地坐起。吓得正扫地的吴童打了个激灵,他没抬头,叹口气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干活。但还是照例问了一句:“你醒啦?晓哥哥!” 这话他已问过令狐晓二十多天了。是郎中教他的,每天令狐晓从床上惊诧地坐起,他就开口问一问。令狐晓不会张口回答他,而是用“砰”的一声倒下去回应他。他已习以为常。 “啊!”令狐晓转头看向在他房间的小男孩,面生,微微皱眉,问道:“你在我房间干什么?你是谁?” “我是吴童!”吴童顺口答道,随即惊醒,他转头看向令狐晓,令狐晓笔直地坐着,正眯眼看着他。他连忙问道:“晓哥哥,你醒啦?” “啊!”令狐晓皱眉回道,“不醒怎么跟你说话?” “哈,太好啦!你终于醒啦!”吴童欢快地跳起来。随后想到了什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令狐晓转头看了一遍房间,简单干净的床铺,一张破旧的桌子,除了地上多了个包裹,还有刚才吴童丢在地上的扫帚,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正想从床上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有些麻木,僵硬得像几截木棍连在一起。他纳闷呢,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吴童像一阵风一样跑回房间。脸上红红的,像吃了几颗糖那么开心。他见令狐晓看着他,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令狐晓倒了一大碗水。 “晓哥哥,喝水!” 令狐晓犹豫地接过大碗,觉得有点沉,他用双手托着,慢慢地喝,顺便打量着吴童。 他一身灰白色衣服,洗得很干净,头发拢起来做成一个丸子。眉清目秀的,脸蛋红红的,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 吴童给他看得不好意思,连忙问:“晓哥哥,你要什么,我去拿!” “你怎么在这儿?” “吴头叫我照顾你!” “照顾我?” “嗯!” “我怎么啦?” “这……”吴童不知该不该说明白,看样子,令狐晓想不起来了。郎中也说过,他醒过来不要急着刺激他。 “说吧,没事的!” “晓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啊?” “我,没事!我到底怎么啦?” “嗯......晓哥哥,你睡了一个长觉。” “长觉?有多长?” “嗯……一个月!”吴童看着令狐晓的脸。 “啊?那么久吗?我真的睡那么久?”令狐晓眨眼思索着。 “是的!” “真的好像睡了个长觉呢!”令狐晓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吴童紧紧地盯着他。 “我好像……在天上飞,越飞越高,不知怎么的突然控制不住,就往下掉,往下掉,后来……听到几声锣响,然后就睡着了!” 吴童眼泪汪汪的,令狐晓想起来了!他说的就是那天他被尹志甩上天一个跟斗再落地的情景,他亲眼所见。 “你哭什么?” “我是高兴!”吴童含着眼泪笑起来。 两人正聊着,薛梦茹冲了进来。看到令狐晓坐起来,连忙问:“晓儿,你怎么样啊?” 令狐晓说:“饿!” “饿,饿就好!”薛梦茹开心地哭起来。“一会儿我们就去吃饭!” 薛梦茹牵着他的右手,吴童连忙扶住他的左手,令狐晓自己下了床,慢慢走了几步,觉得自己能走了。 郎中也进来了,仔细察看一番,再把了脉,脉动强劲有力。“好了,好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恭喜夫人,义子已恢复了!” 薛梦茹哭笑着感谢郎中,然后领着令狐晓和吴童去吃饭。 很快,令狐晓醒过来的消息都传开了。等他吃完饭,很多小孩子过来看他,热闹了大半天。 小孩子都很开心,令狐晓这次是第二次死里逃生,大人都说他命硬,围着他都说些好玩的事给他听。 令狐晓变得沉默很多,说得很少,郎中也交代大家让他少说话。 在叽叽喳喳的热闹中,令狐晓没见到巧珊师妹,有些失落。有小孩告诉他,有几个上学堂了,巧珊师姐、吴凡翌都去上学堂了。令狐晓这才心情才好点。 也有小孩说尹少去学武功了,他爹给他找了个好厉害的师父。 令狐晓听后淡淡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巧珊师妹过来叫他,说娘要去祭拜青岩,问他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令狐晓爽快地答道。 “你走得动吗?很远的哦!” “你看看,有力气了呢!”令狐晓连跳了几下。 巧珊看着他活泼乱跳的样子,才放心,叫上吴童一起去,也好看着点他。 “娘怎么要去拜大青石岭呢?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令狐晓想了想问道。 “还不是为了你!”巧珊轻哼一声,说道,“你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娘担心死了,天天祈祷,专门去大青石烧香许愿了。你现在病好了,娘说要及时还愿,才能保平安!” “哦,娘操心了!”令狐晓恭恭敬敬地答道。 “不是你的娘,我才能叫娘!”巧珊哼道。 令狐晓抿抿嘴苦笑一下。 三人一起出房间朝前门走,令狐晓看巧珊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师妹不开心啦?”他关心地问道。 “哎,一天无聊死了,尹胜走了之后,没人跟我玩了,跟其他人玩没乐趣!”巧珊嘟着嘴回道。 “听说尹胜找了个好师父?” “切,他是怕!” “怕什么?” “怕我爹揍他呗!” “嗯?不会吧?” “我跟他说,我爹不会揍你的。但他爹怕我爹揍他!” “哦,所以,他躲起来了?” “嗯,他其实自己也怕我爹。他爹出手揍你太狠,很担心我爹哪天揍他。说什么拜师学武,他那身板儿像竹竿子一样细,能学个屁武!”巧珊说完自个笑起来了。 令狐晓摇摇头,陪着她嘿嘿一笑。 三人走到青岩帮大门口,薛梦茹已等在那儿了,旁边还有个面色和善的妇人提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篮子,她叫周娘。吴凡翌也跑过来说要一起去。薛梦茹同意了,说人多热闹,一起去踏青。 一行六人,出了青岩帮大门,朝着青岩镇大街向青岩石方向走去。 第20章 青眼有加 出了青岩帮的大门,是青岩镇大街,大街从青岩帮大门一直连到郁江边的码头。 在青岩帮大门口,就能远远地看见郁江边小山上的青色巨石。巨石像个圆圆的蛋,有人说像是鸡蛋,有人说更像鹅蛋,有人说是金蛋。据老人说早些年还看得见那青色石头上有几圈白线,更像一只大眼珠子,这几年白线模糊,看得不怎么明显了。 走到青岩街中段再看,那青色巨石,更像一个元宝。镇上的人也有的喜欢叫它,元宝石。 再走到靠近码头到郁江边那一段,从街上看过去,青色巨石更像一个锥子,一头圆一头尖的。圆的这头对着后山,圆溜溜的。尖的那头对着郁江,尖头早已经不住风吹日晒,掉了大部分,也慢慢地变圆了。 这青色巨石和泪湖,传说有个很凄美的故事,被不少读书人津津乐道。不过对令狐晓他们这群小孩来说,大伙儿只记得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青岩镇如今发达了,是大人常年对元宝石烧香祭拜得来的,家家有饭吃,不饿肚子,是很幸福的。 另一方面,青色巨石和泪湖都有恐怖的一面。据说泪湖里有妖怪,还吃人。最近令狐晓被泪湖的妖怪抓走,后来侥幸逃脱,以为没事了,但没过几天还是遭到报应,被尹总教头甩到天上掉下来摔得晕死,躺了一个月才活过来。青色巨石像个眼珠子,看上去就很吓人。晚上小孩子们都不敢出门,不敢看它,也担心眼珠子也会吃人。 不管传说也好,大人讲得多么可怕,从没有走近过青色巨石的令狐晓,今天要走近去看看那块巨石。 牛巧珊和吴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吴凡翌却有些紧张。牛巧珊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像对什么都不怕。吴童才来不久,没听到多少大青石的可怕传说。而吴凡翌是吴头的养子,肯定听了不少吴头的唠叨,所以有些害怕。令狐晓想,或许这是大人说的无知者无所谓吧,知道了才会害怕。 大伙儿出门了,走在大街上,尽可能的放松,看看两边的房子,看看街上卖的杂货和糖果。 离帮门最近的这一段,人大多是忙碌的,有扛着麻袋步履蹒跚的,有拎着兵器快步急行的,也有背着包袱来去匆匆的。 街道两边都是房屋和树。 房子是用长条石砌了半人高,在条石头上再打洞,安上木头柱子或用粗大的竹子作为柱子,再用木板或竹子做成墙,墙上再敷上黄色的泥巴。 时间久了,墙上的黄泥巴被冲刷得沟沟壑壑的,像被野猫的爪子抓过的一样。有些地方泥巴被雨水冲刷掉了,再用新的泥巴补上。像在衣服上打了补丁。 也有少部分家里有钱的,房子砌到两三层。每一层挑出一截做了走廊。走廊铺上竹子,走上去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青岩帮占了很大一块,再加上帮内的有钱人也在院外起了很多房子,大都紧挨着青岩帮大院,粗粗算来,青岩帮占据了镇子的一半。镇上的人都清楚,他们一是靠近后山,二是他们确实比其他人有钱。 在街上走过了一半,还是青岩帮的势力范围。 在这个范围看青色巨石,不是像眼珠子就是像大元宝。 曾经有一外地的风水先生行到镇上,被青岩石震撼,当即拜访了青岩帮牛帮主,说贵帮居风水宝地,天天看见大元宝,真是“望财”,望财即旺财啊! 牛帮主很高兴,立即赏了他一块银元宝,还悄悄地跟他说:“天机不可泄露!”风水先生欢天喜地地走了。 其实,牛威当初创立青岩帮,选在这里,已可见他独具慧眼。 账房伍先生经常说,帮主牛威当年站在这,他的对面是青岩石,或叫青眼,他看的是青眼;青岩石是天生的,上天所赐,青眼亦看着他。不就是上天对他青眼有加吗? 一行人在街上边走边闲聊,走过大街的一半多,周娘带路折到一条小路上,穿过一截小巷出来,她往前一指,说道:“从这里爬山到山顶的青色巨石。” 令狐晓抬头一看,山上的青岩石更大了。有一股威压在前面。 “哈哈,我以为是从码头那边爬上去呢!”吴凡翌笑道。 “那边也可以爬,但太陡了,有功夫的可以爬,上去还很快。我们女人和小孩,从这里爬,上去是缓坡,爬着容易些!”周娘解释道。 “哦哦!” 大家也不再多说什么,按周娘指的小路往上爬。 小路弯弯曲曲的,但经常有人走,泥土踩得很结实,走起来并不费力。只是小路弯来弯去的,往下看,也就慢慢升高一点点。 薛梦茹和周娘爬了一段,累得气喘吁吁。几个孩子也跑得大汗淋漓,但似乎不累。薛梦茹不允许他们跑得太快,让周娘盯着他们,周娘急得不停地喊:“别跑那么快!” 令狐晓到了半山腰,站着休息一下,看到路边枯黄的草丛里,冒出很多嫩绿的芽,他闻到了青绿的香气。 第21章 巨石震撼 一刻半钟,一行人爬完斜坡,来到一个土平台,青色巨石矗立在眼前。 几个小孩都很惊奇,原以为这么大的石头肯定是埋在土里的,没想到巨石是架在几块稍小的石头上的。巨石周围都是树和草丛灌木,从远处看,看不出来。 今天并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没有人来此祭祀,只有他们几个,平台上空荡荡的。 人站在平台上,巨石和平台周围都有很多树,挡住了看江,也看不见右边码头,回头往后山看,能看见青岩帮的那一大片房子,高低错落的。 面对巨石,看着比房子还高几倍,自己顿时觉得像一只蚂蚁,立即觉得笼罩在一股威压之下。薛梦茹和周娘经常来,已不觉得异常。 “到初一十五,这里挤满了人!”周娘说道。 来到巨石脚下,周娘拿出篮子里的祭品。铺上红布,摆上祭品:一只鸡,几小碟菜,还有三只酒杯。摆好之后,周娘让到一边,薛梦茹过来祭拜。 她面色凝重地跪在地上,给酒杯倒上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直立静默。随后,端起酒杯洒向前方,如此三次。再双手合十起身。 “晓儿,你来!”薛梦茹叫令狐晓。 令狐晓有样学样,恭恭敬敬地跪下,给三只酒杯倒满,然后对着巨石磕头。 在他的头接触地面之时,他忽然感觉有什么朝他压过来,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用力抬起头撑起身体直起腰,心里忽然出现一股异样的感觉,他觉得前面的巨石动了一下。 他连忙眨了眨眼,巨石并没动。 他再次伏地磕第二个头,一股强大的威压扑来,他顿时觉得身体颤栗。连忙用力撑起身体再次直起腰,看到巨石在摇动。 等他眨眼再看,巨石又没有动,巨石上似乎有烟雾在飘。 他第三次伏地磕头,这次身体却没感到有什么压力,等直起腰,拿起一只酒杯向前洒酒时,他看到巨石不仅在摇动,周围还有烟雾升起,他连忙用左手擦了擦眼,烟雾似乎又不见了。 等他洒第二杯酒时,烟雾又出现,比先前还浓,他张大嘴想喊出来,却喊不出声。他转头看向立在旁边的巧珊、吴凡翌和吴童,他们淡淡地看着自己,脸上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 当他把第三杯酒洒出去的时候,看到巨石已被浓雾包裹,巨石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等他放下酒杯,想告诉他们看到什么了没有,巨石却清晰地立在他前面,哪有什么浓雾? 他咽了一下口水,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走到旁边。 接下来是巧珊、吴凡翌、吴童祭拜,最后是周娘。令狐晓仔细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巨石有没有什么变化,却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令狐晓很是疑惑,觉得应该是自己头晕眼花了。 等周娘敬完酒,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了。 他突然很想再走近巨石看看。 薛梦茹说:“心愿已完成,大家准备下山吧!”。巧珊却嚷嚷道,想在这儿玩玩,休息一下。两个大人同意了。 孩子们听到可以多玩一会儿都很开心,全都跑向巨石。 走近巨石看得更清楚了。巨石下像有个坑,坑里看不见是否有水。坑周围白白的一圈,像泥又像沙,但没有长植物。稍小的几块石头架着巨石。巨石下半部分颜色泛白,越接近坑的地方好像有黄色泥巴浸过的样子。 “像不像个鸡窝?”吴凡翌问道。 “像,真像!”巧珊抢着说道。 等再走近一看,巨石表面上很粗糙,坑坑洼洼的,像麻子脸。 “原来大青石是麻子脸啊!”巧珊喊道。 “麻子金蛋!” “是麻子青蛋!” “哈哈,哈哈!” 孩子们欢快地的笑声响起,他们围着巨石边走边看。 吴凡翌带头穿过巨石和垫着它的石头之间的缝隙。巧珊、吴童跟上去,都憋着气小心地挪着,生怕一吸气肚皮鼓起来就会把石头挤开一样。 令狐晓跟在最后,他用手摸向粗糙的青岩石。 当他的手压上去,触摸到石头的凹凸不平时,全身忽地一抖,他看到巨石在动,像怕挠痒痒的人一样抖了一下。同时,他感到自己后腰被两团棉花包裹,像泥巴人曾经摸过他后腰的暖暖的感觉,身体接着一颤,全身一阵暖流穿过,一瞬间又消失了。 他连忙看向巧珊、吴童他们,他们也摸着巨石,笑哈哈地跑着。 奇怪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种莫名突如其来的感觉。 几个小孩来到巨石朝江的一面。这一面凸起,从下面看像是一条长长的尾巴翘向天上。 令狐晓发现巨石下面有一摊水,他好奇地过去看,想看看是什么。 巧珊也看见了,笑道:“你看石头下有水,像不像一个屁眼拉的尿?” 吴凡翌和吴童看了之后,嘿嘿地笑起来,说道:“有点像。” 令狐晓却没笑,他走过去仔细一看,地上薄薄的一摊水,水里好像有个突出的石块,他伸手下去。 “不要去动啊!”吴凡翌喊道。 “看下能不能拉出来!”吴童也看见水里有个突出来的,好奇地喊道。 “我试试!”令狐晓答道。双手紧紧地抓住石块的一角,用力一拉,一块石板被拉了出来。 “哎!竟然是块石板!”巧珊喊道。 令狐晓抓着石板,觉得脑袋嗡嗡嗡的。 第22章 旁听练武 令狐晓双手抓住石块,只觉得天旋地转,巨石在他面前左摇右晃。 “上面有字!”巧珊喊道。 听见喊声,令狐晓眨眨眼,面前的巨石却是岿然不动。他疑惑地擦擦眼,看见手里的石块上确实有凹痕,弯弯曲曲的,像刻上去的字,但他不认得。 巧珊凑过来,喊道:“眼镜!”她已上过学堂,识得了字。 “是镜眼吧?”吴凡翌凑过来看了一眼,反问道。 “切,明明是眼镜!”牛巧珊反驳道。 “哦,也许吧!”吴凡翌也不确定,不再跟牛巧珊争辩。 令狐晓有点懵。石板上的字弯弯曲曲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本来就是莫名其妙地抽出了那块石板,又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双手一推,将取出来的石板又放回去。 等他将石板放回去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失去了什么。 巧珊说是“眼镜”,这两个字有点耳熟,是不是账房伍先生戴在眼睛上的那个两个玻璃片呢?可他又觉得不像是这两个字的意思,石板上刻这个字有什么意思? 吴凡翌说是“镜眼”,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挠挠头,没听说过这个,他左思右想,想不清楚。等回去问下账房伍先生吧。 “珊儿,晓儿,下山回家了!”周娘在大喊。 他们四人围着巨石绕了一圈,也满足了。听到喊声,都往祭祀平台那边走。 等大家汇齐,开始下山。 越往下走,离青岩巨石越远,令狐晓心里的怅然若失越发强烈。 今天腰间那两团软绵绵、暖暖的感觉突然升起,他才想到似乎很久没有练功了,泥巴人说过要勤加练习的。 拉出那块石板时,巧珊和吴凡翌都认得上面的字,自己只看得出是弯弯曲曲的线,他感觉脸忽然就红了。我也必须要学认字啊!巧珊和吴凡翌都去学堂了,学堂老师教他们认字读书。今天回去了去找牛帮主说要去学堂。 等他们回到青岩帮大院,已是下午了,众人各自分散。 操练场上只有几个人在练武。令狐晓去议事堂找到牛威,恳求道:“义父,我想去学堂,像巧珊师妹一样学认字。” 牛威看了他好一会儿,双眼一瞪,回了他两个字,不行! 令狐晓看着自己的义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给去?” “出去!”牛威没给他解释,直接赶他出来。 令狐晓郁闷地来到操练场。吴童和吴凡翌在这儿,还有几个小孩也在,看到令狐晓不高兴,迅速围了过来。 “晓哥哥,你怎么啦?”有小孩问道。 令狐晓只是摇摇头,不回答。 “师父说,他教我们时,你可以在旁边听。”吴凡翌指了指吴童,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壮汉。 “啊!你们拜师了?”令狐晓惊讶地问道。 “嗯!刚拜完!在那!”两人都连连点头。 令狐晓早知道在青岩帮内会功夫的大人不少,可愿意教徒弟的人不多。 大人们都很忙,忙着做帮里的大小事务,因为给报酬是按完成的事情算的,做得多得到的报酬就多,做得少报酬就少。而教徒弟,每天盯着徒弟练武跟干活一样累,来钱少,几年还看不到效果,还不如自己多干活,来钱快。 而愿意用心教徒弟的何、高、罗和宋四个师父,都是武功总教头尹志提拔的人,他们教人还要看小孩的根骨好不好,不入眼的还不愿意教呢。 在操练场里玩的小孩,有一半都没正式拜过师父,由付老头和于老头两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带着他们做些基本的操练。 而今天,吴老头的两个养子吴凡翌和吴童正式拜师了,而且师父是一个年轻壮汉,令狐晓真为他们两个高兴,自己的忧愁又多了一分。因为牛帮主说过,他不能学武,也不能拜师。 “李师父说没事,你跟着练就好,就是不能说他教过你,你也不能说他是你师父!”吴凡翌看他黑着脸,耐心地解释道。 “嗯嗯!”令狐晓感激地点点头,他想起泥巴人也跟他说过一样的话,这是什么啦?我学武就不对了吗? 他转头看向吴凡翌的师父。李师父正在跟何、高、罗三个师父聊天,看他有八尺来高,脸瘦,胳膊粗大,看上去很能打。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李师父一阵风一样走过来。吴凡翌和吴童立即抱拳弯腰喊了声“师父”,李师父抬抬手算是回应。 令狐晓也跟着喊,李师父却笑道:“我叫李苗,你不用叫我师父,叫我李大哥或苗哥就好了!” “啊!”这话整得令狐晓不好意思了,无形中他就占了吴凡翌和吴童的便宜。 李苗笑了笑,开始让他们几个练马步,等他们半蹲好,再叫练冲拳。 练了两刻钟,李苗让他们坐下休息一会儿。 李苗说自己是本地人,小时候随父亲去中州跑生意,碰到一个高人,教他学了拳脚功夫,原本在中州做点小营生,上个月碰到牛帮主,两人聊得挺投缘,听说青岩镇这几年发展的很快,父母年纪大了要照顾,自己也有回乡扎根的想法,于是答应牛帮主来帮里做点事。 “中州?很大吗?”令狐晓问道。 “我们是在西州,西山的西面,西山是很大很大的一片山,西山的东面就是中州,中州也很大。” “中州,尹胜不就是去了吗?”吴凡翌说道。 “哦,听说了,尹总教头的儿子嘛!他去的是中州唐门。” “中州唐门?很大吗?比我们更大吗?” “大小,跟我们差不多。” “他们很厉害吗?” “厉害!” “比师父你还厉害?”令狐晓问道。 “叫李哥或苗哥!”李苗纠正道。 “哦!苗哥!”令狐晓有些脸红,回道。 “他们都好厉害!” “等你们长大了,自己去看就知道了!要用心练武,不然会被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哈哈!”说完他轻轻地拍拍令狐晓的肩膀。 一席话,说得他们都很向往,几人又开始认真练武功了。 “哈!哈!哈!”他们蹲好马步,冲拳发出的声音坚定有力。 第23章 文武并学 傍晚时分,令狐晓练功完毕,回到房间,想起牛帮主不让他去上学堂,心有不甘,可又很无奈,不知如何办。 他想让吴凡翌从学堂回来后教他认字,可他比自己还小,说他教认字,还不如我给他讲大战妖怪的故事呢。 他又想起在山上青岩石下巧珊和吴凡翌争论“眼镜”还是“镜眼”,还没有结果,不如去找账房伍先生问问清楚,大人们都说他可是有大学问的人。 令狐晓跑去议事堂,看见伍先生还在。 他戴着两片亮花花的眼镜正在案台上写着什么。清瘦的脸,额头上盖着花白的头发,左手捏着下巴上几缕花白的山羊胡须。 令狐晓默默地站着等。等他抬起头发现令狐晓站在前面,用手扶了扶眼镜,和蔼地问道:“晓儿可有事情?” “伍先生,我有个事不知道什么意思,来问问你!”令狐晓诚恳地说道。 伍先生用手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令狐晓简单地告诉他有块石板上有两个字,他在地上大概地画了出来,问到底是“眼镜”还是“镜眼”。 伍先生想了想,问道:“石块什么形状,圆的还是方的?字在石板的什么位置?” 令狐晓仔细回想,说,石块是方形的,只有两个字,很大,差不多占满了。 伍先生又问:“石板是否有断裂?” 这点令狐晓真没注意看。 伍先生捏着山羊胡,想了想,说道:“说是眼镜,还是镜眼,都对!” “啊?什么意思呢?” “眼镜,可能说的是我这种,戴在鼻子上的为了眼睛看得清楚。也可能是以眼看镜,用眼睛去看!” 令狐晓听得似懂非懂,不都是用眼睛看的吗? “镜眼,也说得通,以镜子为自己的眼。多照镜子,以观自身,是否脏了,衣服穿戴是否整洁。不照镜子是看不到的。” 令狐晓伸手挠挠头,真不太懂。 “也可能,石板上不止这两个字,比如以镜为眼,是四个字。也可能是两句话的最后一个字。” 令狐晓越听越迷糊。只觉得伍先生学问可真大啊! “不能一概论之!”伍先生最后说道。 令狐晓微微张嘴,看着伍先生消瘦的脸上透明的眼镜后面那深邃的眼睛,羡慕不已,他脱口而出:“请先生教我认字读书!” 伍先生皱眉,扶了扶眼镜,问道:“你不去上学堂?” “义父不给我去!”令狐晓小声地说。 “啊!”伍先生捏起山羊胡须,“哦!要我去跟帮主说一声?” “好啊!”令狐晓回道,“谢谢伍先生!” “算了,帮主的决定,自有道理!”伍先生沉吟了一下,歉意地说道。 令狐晓满脸失望。 “我教你吧,每天教你认一两个字,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积少成多,也能认不少字!字认得多了,也能读书!”伍先生微笑着说道。 “谢谢先生!”令狐晓跪下去了。 “起来吧。从今天开始吧,先教你眼和镜这两个字。看好了。这样写!”伍先生没再啰嗦,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眼和镜两个字。 “眼睛的眼,镜子的镜。”伍先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没笔墨纸砚,你回去了用手指蘸水在桌上练,明天你去找根细棍子和一些沙子,以后在沙子上练。” 令狐晓感激地连连点头,又给伍先生磕了头,再起身帮他倒茶,才满意地回去了。 就这样,令狐晓每天都去找伍先生学认字。 他开始学认字了,非常地开心。他在练武场也很开心。 李苗师父跟吴凡翌和吴童讲怎么打拳,怎么踢腿,令狐晓就站在旁边看着和听着,李苗还会让他俩对练一下,然后令狐晓在旁边自个去练。练熟了之后,还会叫他俩跟令狐晓对练,以纠正错误。 跟着李苗师父练了几天武功之后,有更多的师父开始跟令狐晓套近乎。 因为令狐晓学得极快。当天教的,他晚上一琢磨再练习几次,第二天就基本会了。 师父们都后悔自己以前眼瞎,没早点看出来这个倒霉孩子这么聪明,一教就懂,一学就会。 就连尹总教头提拔的何、高、罗、宋四个师父都向他示好。在令狐晓面前,不对,是师父们叫上徒弟,在他徒弟面前演示武功招式和套路,细细地讲解,以便让令狐晓看得清楚,让他听得明明白白。有时甚至会演示两三遍。 为什么呀,令狐晓不仅学得快,还领悟得快。 如此优秀的后辈,又是牛帮主的义子,谁不想跟他关系好点呢? 可是不让令狐晓学武的禁令,是尹总教头提出来的,牛帮主当众答应了的。师父们都不直接教他,他只是在旁边“偷偷”地看,都是他自己偷学去的,不好当众赶牛帮主的义子走开吧? 尹总教头在操练场上时,大家都有意避开令狐晓。他不在操练场,就抢着演示给他看。如果尹总教头知道了怎么办?大家一口否认,真没教他。 师父们默契地“遵守”牛帮主的禁令。 令狐晓对伍先生和武功师父们非常感恩。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曾经像一只飞上天失控的青蛙从天上砸下来,发出“砰”的声音。 第24章 过节分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四年过去了。 令狐晓的日子过得很平淡。 白天他去找账房伍先生学认一两个字,或请他讲一段书。伍先生一天够忙的了,能抽一刻钟的时间教他一点点,已是额外的恩惠。晚上他再回房间,在沙子上练习写字。最近,伍先生找了几本书,丢给令狐晓自己看,他也能看得懂七七八八。 在操练场上,令狐晓跟着各位“师父”学拳脚、练兵器,耍得不亦乐乎。 每隔几天,牛巧珊都会来找他玩儿。一起玩捉迷藏、跳格子等游戏。也玩猜字谜,巧珊把从学堂学到的字谜来考令狐晓,他肯定是不会,巧珊此时就会很得意地告诉他是什么字,令狐晓也很开心,又多认得了一个字。 不过,巧珊经常把他练字的细棍子折断,再用棍子将沙子挑出去,洒到一地。令狐晓很气恼,他又不得不重新去找棍子,重新去找些沙子回来。 晚上睡觉时,泥巴人教他的运气之法每晚没落下,每天睡得香,白天精神也好。转眼间,他们的个子也逐渐长高,本事也逐渐上长。 又到了新的一年,要过节了。帮内大多数人都放假回家,陪自己的亲人,留在帮内的人开始张罗着把节过得热闹。 大门已挂上两只大红灯笼,里面有灯油,晚上点起来照得门口红彤彤的。前院后院的树上也都挂上了小灯笼。家家户户的门口也挂上灯笼,所有的门上都贴上福字和门神。 帮主夫人薛梦茹和几大当家的夫人相约到后院空地上,抬了好几筐吃的,要给孩子们发糖果。孩子们很是高兴,排队领红纸包好的糖果。 牛巧珊、令狐晓、吴凡翌和吴童几个正排队。远处一个瘦长的小伙子站在屋檐下。 “是尹少!”吴凡翌最先看清楚了,叫了起来。大家定睛一看,还真是尹胜,瘦猴子脸,竹竿子一样的身材,就比以前高了点,模样还没变。 四年没见了!牛巧珊和吴凡翌连忙走了过去,跟他热闹地聊了起来。 令狐晓转头到一边,装作没看见,吴童识趣地紧跟着他。没过多久,他们领到了糖果,令狐晓和吴童就回屋了。 吴童看到令狐晓有些闷闷不乐的,就跟他说,晚上还有大餐吃,晚上还会放鞭炮,听说牛帮主准备了八八八八八发鞭炮来庆祝过节,鞭炮放起来不知要炸多久呢! “吵死了!”令狐晓冷冷地回了一句,又觉得不该这么说,补充了一句,“鞭炮炸得耳朵嗡嗡的!” 吴童耸耸眉毛,拉着令狐晓去吃饭。受令狐晓影响,他也没心情吃饭,两人悄悄地溜达到议事堂窗户外边,看屋里的热闹。 牛威正在这里请客。八仙桌旁,大当家牛威坐在上首,武功总教头尹志坐右侧,老三李木锤老四周必发坐左侧,账房伍先生坐末座。 “今年,承蒙几位当家的鼎力相助,咱帮不仅接到几单大生意,总收入比去年翻了一倍还多!”牛威开口,说着说着都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都是大当家的有本事,咱码头比往年更红火!”老三及时跟上称赞道。 “那是!牛帮主威武!”老四站起来给牛威抱拳行礼,“咱以前都不敢想咱的生意能做到中州去。前几年看到老三管的码头水路生意渐渐地好起来,我这管陆路生意的日渐清淡,我天天着急上火啊,可干着急也没有用。时间久了,人也麻木了,整天无所事事,都闲出鸟蛋。” 老四说得唾沫横飞,他抹了一下嘴,继续说道:“帮主大魄力,大手笔啊,竟然直接把生意做到中州,虽说路程远了点,可跑一趟赚得也不少!”说完再次抱拳感谢牛威。 牛威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中州这条生意线打通,开了个好头,路通了,老四,今后好好经营!”老四周必发连连点头。 “老三码头人手不够,尽管招,大单的生意也需要精干的会武功的护着!”牛威提醒道。 “那是,那是!”老三站起来回道,“过完节,就有几个精干人过来,保准没事!” “好好,李苗那几个师兄弟办事靠谱。平时里也多关照他们的家人!”牛威叮嘱道。 “放心,大当家的,我安排的妥妥的!”老三拍着胸膛保证道。 这时,账房伍先生站起来说话了,“今年的分红,请各位当家的过目!”说完,拿起账本,走到牛威面前,翻开一页。牛威瞧了瞧,点点头。伍先生拿着账簿,走到尹志面前,翻到下一页。尹志扫了一眼,面无表情。 他又走到老三面前,翻开下一页,老三睁大眼,随即开心地笑起来。 等翻开账簿给老四看时,老四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伍先生将账簿合上,他哈哈地大笑起来。 伍先生回到座位,笑道:“各位当家的都看了今年的分红,希望来年咱们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比今年更好!” “那是必须的!”老三老四同时喊道。 “今晚咱兄弟几个,敞开了喝,不醉不归!”牛威端起酒碗。 “喝,一醉方休!”几只碗碰到一起。 酒过三巡,几人边喝边聊。 牛威问起尹志,总教头你把儿子送到唐门,学得怎么样? 尹志笑道,哎,不敢问,问他就会笑话我,说咱青岩帮还不够他们一个师父打呢? 牛威哼哼一笑,人家毕竟是有名气的帮。咱小本营生,不用跟他们比。 尹志笑着摇摇头。 正聊着,下人来说吉时到,该放鞭炮了。 牛威起身,叫上大家一起到门口看放鞭炮。 众人开心地起身,来到议事堂门口,一条长长的鞭炮摆在操练场,从帮门一直摆到议事堂门口。 牛威大手一挥,鞭炮“噼噼啪啪”响起来。众人抱拳相互祝福吉祥。 令狐晓和吴童站在操练场边,看着火蛇摇晃着闪亮的头颅,伴随着浓烟由远及近,心情也随之好起来。 鞭炮烧到操练场的一半,有人走到牛威身旁,对他耳边说了句话。 牛威听后脸上笑容凝固,脸色变得铁青,他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三个人影。 第25章 奇怪的小偷 三人两高一矮,两个高的夹着矮的。 两个高的魁梧大汉是帮内的护院。矮的在中间,瘦小如柴,是个陌生的面孔。 牛威朝他们一挥手。两个大汉押着矮瘦小个子,将他拖进议事堂。 等鞭炮燃烧到议事堂门口,最后一响在脚下炸开,牛威才转身进来议事堂。几大当家的紧随其后。 进入大堂,牛威看到两个壮汉脚下那矮瘦小个子,正抽搐发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带着血迹。不由得皱起眉头。 “起来,跪下!”壮汉喝道,一手拎起矮瘦小个子,又重重地摔下去。瘦小子“哎呦”一声叫唤,伏在地上。 “他偷了什么?”牛威问道。 两个壮汉摇摇头,一个回道:“身上并没东西!” 另一个补充道:“入夜时分,就有人看到他鬼鬼祟祟地摸上了后院的大树,直到操练场噼噼啪啪地响起鞭炮声,他才下来,我们一直盯着。他摸到帮主家中,我们跟在他后面,正当他在翻找柜子时,把他抓住。” “想趁大伙儿都来看放鞭炮,又吵又没人注意家里时下手,你会挑时间啊!”老三李木锤嚷道。 “可惜,未能得手!”矮瘦小个子低声叹气道,“还是小觑了青岩帮了,能人不少!” “切,那是当然!”老四周必发笑道。 “此次失手,该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矮瘦小个子撇着嘴回道。 “放了吧!这大过节的,家里来小偷,晦气。”牛威想想,也没少东西,干脆放了。 “不可!”尹志突然说话了,“起码要问下他来此目的是什么吧?” 牛威想想也是,说道:“大过年的,你缺衣少食说一声,我牛威这点还是送得起的!钱物你并没拿,你想要什么?” “受人所托,不能说!” “切!被抓到了,还扭扭捏捏的!”一个壮汉一拳头砸到瘦小个子后背。他一阵咳嗽。 “不可说!”矮瘦小个子硬气地回道。 “咱家也没啥值钱的,到底看上了哪样,但说无妨!”牛威笑道。 “真不可说!”矮瘦小个子摇摇头说道。 尹志大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喝道:“屁话那么多,你来此到底作甚?” 矮瘦小个子盯着他,不说话。 “死到临头,还嘴硬!”尹志说着,挥起拳头砸到他脸上。矮瘦小个子“啊”的一声惨叫,连忙喊道:“我说,我说!” “说!谁指使你的?找什么?”老四吼道。 “壶图!” “什么?糊涂?” “什么糊涂?谁糊涂?说清楚!” “一把壶,一张图!” “什么壶?” “什么图?” 矮瘦小个子这时抬起头,看着尹志,皱起眉头。答道:“我翻遍了柜子,没发现什么壶,也不见有什么图。” 众人不解。 “我正迷糊着,这两位壮汉冲进来。我本可以跑掉的。”矮瘦小个子摇头叹息道。 “说重点!”老三吼道。 “我受人之托,来牛帮主家寻两样东西,一个是壶,一个是图!说是藏在牛帮主家中的柜子里。壶得了我要,图得了给他们。”矮瘦小个子抿抿嘴,摇摇头笑起来,“看来我是被骗了!” 老四周必发跳起来叫道:“咱小门小帮的,哪有什么宝壶,哪有什么宝图?” “咱穷苦人家,真没什么宝壶和宝图的!”牛威也说道。 矮瘦小个子盯着尹志看,突然问道:“听你声音,你可是尹总教头?” “正是!” “小的是迁西!”矮瘦小个子说道。 尹志皱起眉头,鄙夷地答道:“我可不认识你!” “你可记得那晚戴面具之人?就是我!” “什么啊,胡说八道,我可不认得你!你乱扯什么!”尹志吼道,“说,谁指使你的?” “尹总教头,贵人多忘事啊?茶壶里的事,是谁说的?”矮瘦小个子轻哼一声说道。 “你到牛帮主家偷东西,被抓了,乱说什么话?我几时认得你这种偷偷摸摸的人?”尹志伸手捏住他的脖子。 “松……手!”迁西脸上潮红,眼珠子鼓起来。 “王八蛋,你个小偷,该死!”尹总教头手上用力。 矮瘦小个子迁西脚一蹬,身体软了下来。 众人惊在当场。 尹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脚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小偷迁西,大骂起来:“你酒量太差,才喝几碗就躺下了!真差劲!” 转头见老三李木锤在身边,大喊道:”老三,我们再来一碗!”身体一软扑在老三身上。 “二哥,二哥!”李木锤连忙抱住他,“切,才喝几碗,就醉了!” 三当家李木锤抱着尹志往旁边拖,老四连忙叫下人扶着尹志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 ”哎,什么事啊,醉了就醉了吧,这大过节的,晦气!”牛威呼出一口气,对护院大汉说道,“把他抬出去吧!” 两个大汉将小偷迁西拖了出去。 牛威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老三、老四和伍先生立在他旁边,不知所措。 第26章 湖边相遇 牛威见李周伍三人还在议事堂,挥挥手叫他们回家去。可他们没动。 今天这事儿有蹊跷。怎么说呢?这个叫迁西的小偷来得不明不白,说的话又含含糊糊,但杀伤力极大。 “大哥,这小偷分明是挑拨离间!”老四周必发说出了他的看法。 “莫名其妙,本人哪有什么宝壶,哪有什么宝图!咱的全部家当都在青岩帮,都在伍先生那保管着,跟你们一样。除了家里日常吃喝用度,身上真没多余的银两。”牛威说完,激动地站起来踱着步子。 其余人等也不敢随便说话。 牛威踱着步子,“迁西?这名字有点印象。是干小偷小摸里面有点小名气的!”突然迁西这个名字从心里冒出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心情有些激动,想站起来走走。刚才他突然想到,或许今晚这出戏不是这么演的,但看着面前满脸焦虑的老三老四,他又不敢再多想,也不想多说什么。 终究会水落石出的,再等等吧。 老三老四和伍先生盯着牛威,牛威发觉他们在看着自己,连忙朝他们挥挥手,说道:“都回去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再多说话,摇摇头一起走了。 几人走远后,牛威也起身朝李苗住处走去,走了十几步,才想起过节给李苗放假回乡下陪父母了。只好作罢,自个回家。 晚上炮仗放得热闹,孩子们很晚才睡着。等令狐晓醒来时,日头已上三竿。 在旁边的吴童还在呼呼呢。令狐晓轻轻地拍醒他,他睡眼惺忪,等看到窗外日光明亮,才慌张起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跑去膳房拿了两个窝窝头回来,给令狐晓一个,自己一个,喝了点凉水吃完。 他正等令狐晓吩咐今天去哪玩儿呢。吴凡翌过来找他。 他跟令狐晓陪着笑,掏出一个白面馒头,问他:“吃过了吗?” 令狐晓点点头。 “再吃点?总比窝窝头好!”吴凡翌笑道。 “饱了!”令狐晓没好气地回道。 吴凡翌觉得不好意思。 这时,牛巧珊跳着步子进来了,笑问令狐晓:“咦,吃了吗?” “吃了!” “今天想去哪儿玩?” “去逛街!” “不去,脚累!” “那......”令狐晓也不知道去哪玩。 “要不,我们去找秘密!” “什么秘密?”巧珊问道。 “你想不想去?你想去我才说!” “你说说看。” “你想,还是不想去?” “去吧!”巧珊说道。 “嗯!”令狐晓回答。 “那我告诉你,在哪儿探秘!”吴凡翌故作神秘的样子,巧珊睁大眼看着他。他说道,“听说,后山湖里有宝藏!” “是不是哦?”巧珊质疑道。 “有宝藏,还不被人挖走啦?”吴童也笑道。 “你吹吧!”令狐晓笑道。 “我才不吹呢,听说是真的。”吴凡翌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是怕妖怪再抓你去?哈哈!” 一句话问得令狐晓不知怎么回答了。说泪湖里有妖怪,他从妖怪嘴里逃生,都是他编的。可如果有宝藏万一是真的呢? 他想起跟泥巴人玩了之后回到湖边,他纵身一跳,跳入湖里,眼睛看到湖里金光闪闪,似乎还有一个黑色的大东西。当时也没细想,自己很快被柳岩救到岸边。再说那天阳光也是金色的。照到水里也是金色的吧。就没再多想。 今天吴凡翌提到妖怪,要到湖里寻宝,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湖里莫非真的有宝藏? “走吧,晓哥哥也同意了!”巧珊轻轻一拉令狐晓的衣襟,跑到前面去了。令狐晓和吴童跟上,吴凡翌走在最后。 不到一刻钟,四人来到泪湖边。见早有人来到这里了。 令狐晓仔细一看,大都是很面生的孩子。除了那个尹少,总教头尹志的儿子。 “他们怎么在这儿玩!”吴童问道。 “不知道,问问呗!”吴凡翌说道,他朝尹胜喊道,“”尹少,你们怎么在这儿玩呢?不怕妖怪吃了你们?” “哼,怕什么妖怪,真有妖怪,我们几个杀了他!”尹胜挥舞着拳头回道。 “你们来这干什么?”跟尹胜一起的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问道。 “随便逛逛!”吴凡翌随口答道。 “哟呵!还有个美少女一起来,你们会享福啊?美女过来一起游个泳啊?”尹胜旁边一灰色衣服少年笑道。 令狐晓刚想回应,尹胜伸出手啪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那人伸伸舌头不敢说话了。 “我们回去吧!”令狐晓觉得他们来者不善,说道。 吴童也跟着点头,说我们是来寻宝,可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回去吧。 “野种!”尹胜突然抬高了声音喊道,“敢跟本少比赛玩游泳吗?” “这尹少,怎么改不了啊,都多少年了,还这样不尊重我们晓哥哥!”吴凡翌嘀咕道。 “哼!”吴童想起四年前他刚进入青岩帮,在操练场见到的情景。连忙跟令狐晓说,“晓哥哥,我们回去吧!他们人多。” 令狐晓听到吴童说,才注意到尹胜一行人有八九个,岸上有四个,在湖里还有四五个。 “回吧,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吴凡翌转身要走。令狐晓站着,有些犹豫。 “野种令狐晓,你害怕啦?”尹胜尖细的声音传来。 “晓哥哥,你怕吗?”牛巧珊撇嘴问道。 “我才不怕呢!”令狐晓两手叉腰,大喊道:“哼,比就比!” 第27章 湖中抢球 “哈哈,你终于硬气了一回!”尹胜笑道。 “等会儿你输了,不要又哭爹喊娘!”令狐晓回道。 “你输了,你得喊我做大哥!”尹胜说着,嘻嘻地笑。 “别比了,晓哥哥!”吴童劝道。 “没事!”令狐晓轻哼一声,“我会让他输得连裤衩都没有!” “那他不是光屁股了啊?” “对,他要是输了,叫他光屁股跑回家!”吴凡翌笑道。 牛巧珊听了红着脸,不说话。 令狐晓觉得有意思,大声地喊道:“再加个筹码,谁输了脱光衣服回家?” “哈哈,野种你有胆,这样玩儿更有意思!”尹胜开心地叫道,“来吧!” “怎么比?游到对面再游回来?”令狐晓问道。 “很简单,我这儿有个球,藤条做的,把它扔到水里,谁最快游过去把球拿回岸边,谁就赢。”尹胜边说边抛起手里的一个黄色的藤条圆球。 “可以!”令狐晓答道。 “为公平起见,我们玩五次,谁赢得三次才算赢。” “可以!开始吧!” 尹胜将黄球丢给旁边一个灰衣少年,使了个眼色,脱掉外套跳到湖里。令狐晓也随着下到湖里。 天气还比较凉,水里有些冰凉。 “准备,开始!”拿黄球的少年嘴里喊道,球已抛出去,落到几丈远的湖里。 尹胜、令狐晓两人哗啦啦地划水朝黄球游去。 别看尹胜瘦的皮包骨头的,游泳速度却很快,令狐晓一看,比他快一个头,他深呼吸一口气,朝黄球奋力游去,很快超过尹胜,率先碰到黄球。等他想抓起黄球时,才发现黄球滑不溜秋地,一只手根本抓不住。 这时,尹胜的手挥动过来,将黄球拨走到他那边。令狐晓连忙伸手去抢,球划过来,尹胜的手从水里钻出来,又将球挑到他身后,令狐晓急忙去追,尹胜扭转身体,挡住令狐晓,用手往前拨黄球。 两人在水中激烈地抢夺起来。 令狐晓眼看抢夺不过,连忙深呼吸一口,下潜到水里,快速游到尹胜前面,看准黄球,突然冒出水面,抓住黄球下沉到水里,朝岸边奋力游去。 尹胜看到水花动处,飞快地游过去阻拦。令狐晓冒头出水,尹胜伸手拦球。他俩已快到岸边,令狐晓将球一抛,黄球落在岸上。 “晓哥哥赢了!”吴童高喊! 令狐晓开心地上岸,尹胜一脸阴沉。 休息片刻,第二局开始。 依旧是灰衣少年抛球。令狐晓、尹胜两人站在湖边。 “准备,开始!”灰衣少年喊道,球抛起,飞到尹胜一侧五尺远,令狐晓还没反应过来,尹胜已跃入水中,牢牢地抱住了黄球,慢慢地走向岸边,哈哈大笑。 令狐晓一脸惊诧。 尹胜将黄球砸在地上。 “尹少赢了!”与尹胜同来的少年们一起高喊。 “怎么能这样,抛球的怎么往你那边抛?”令狐晓不满地喊道。 “只说了抛球的往水里抛,没说要抛在哪里啊!”尹胜笑道。 “不行,要换人抛球!”令狐晓想,要换成我们的人来抛球。 “换就换呗!”尹胜无所谓地回道。 令狐晓把手指指向吴凡翌,灰衣少年将黄球抛了过来,吴凡翌接住,想了想,将球递给吴童。 吴童犹豫了一下,明白了要怎么做。 尹胜、令狐晓两人在湖边站好,吴童鼓起劲,将球抛向令狐晓那边。球离令狐晓不到三尺,尹胜同样来不及跳,已被令狐晓将黄球牢牢地捧到手里。 尹胜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说,“休息片刻!” 已比了三局,令狐晓二比一。 “下一局赢了,就可以看尹少光屁股了。”吴童开心地笑道。 那边尹少召集跟他来的,嘀嘀咕咕了很久。 令狐晓也不怕,再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好主意,他们输定了。 第四局开始了,令狐晓走到湖边,尹胜却没下来,一个黑衣少年走了下来。 令狐晓皱起眉头,不满地喊道:“怎么能换人呢?” “又没说不能换人!”尹胜嬉笑道,“你没胆子玩,现在就认输!” “谁怕谁?哼!”令狐晓硬气地回道。 “那就开始吧!”尹胜得意地笑起来,捡起黄球,他要亲自扔。 “准备,开始!”尹胜深呼吸一口气,抓着黄球身体往后一仰,黄球嗖的一声飞出去,落在十几丈远处。 令狐晓和黑衣少年跳起,“噗通”两声后,哗啦啦的水响起,两人向黄球游去。 令狐晓的水性不弱,黑衣少年的泳技不赖。差不多时间,两人游到黄球旁边,黄球在水波荡漾下晃来晃去。 令狐晓伸手下探,托起黄球,转身要往回游。黑衣少年却在水中一纵身跃起,扑向黄球。 “哗啦啦”一阵水响,黑衣少年抱住黄球,潜入水下。 令狐晓左右看,竟然不见他的踪影。正疑惑之时,他后腰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疼得他眼冒金星。 “暗算!卑鄙!”令狐晓很生气,急忙转身,双手往前一推,挡住了第二脚,随后身体往后一仰,后退一尺。 黄球就在前方,黑衣少年从水里头露出头,满脸狞笑。 第28章 艰难比赛 令狐晓被黑衣少年激怒了,一个飞扑过去,想抓住黑衣少年。令狐晓扑到他身旁时,水花溅起,黑衣少年突然沉入水里,不知所踪。 令狐晓抬头环顾四周,没见黑衣少年的影子。湖水清澈,能看见很远,能藏到哪儿去了呢?他一手托着黄球,一手用力划水,趁此机会,他要赶紧游到岸边。 令狐晓快速滑行了一丈多远,单手滑行,有些气喘,他慢下来大口大口地呼气。这时,水面“哗”的一响,一只手突地伸出水面,将黄球挑了出去,落到五尺开外。 令狐晓没犹豫,双手用力“哗哗”的几声划动追过去,又将黄球托在手上,另一只手快速滑行,朝岸边靠近。 离湖岸仅有一丈远,令狐晓拼命地划水,指望快速到岸边。 这时,一只手又从水里冒出来将黄球挑出去,往后了五尺远。令狐晓急忙回头,又去追黄球,将黄球托在手中,掉头又快速游动。 离岸边仅有不到五尺远,那只手又从水里冒出来,黄球带着水珠在空中翻滚,又往后拉五尺多远。 令狐晓不得不再次掉头去追黄球,等抓到黄球,正要托在手上,“哗啦”一阵水响,黄球从上面飞起,往湖心飞去。令狐晓拼命游起来去追。 他快要追上黄球之时,水里伸出一双手抱住黄球,沉入水里。 令狐晓彻底被激怒了。 他深呼吸一口,翻转身体潜入水中,睁眼搜索。湖中有很多水泡,一时看不清黄球跑哪儿去了。 等他冒头出水面换气时,才发现有一道水花在快速地朝岸边靠。他立即追。水花消失不见,想必是潜入水中了。他急忙奋力追赶。将头埋入水中,双手双脚全力滑动。 等他的头再冒出水面之时,岸上爆出了一阵阵欢呼声。黑衣少年正举着黄球站在岸上。 令狐晓手脚无力滑到岸边,疲惫地上岸。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是叫令狐晓吧,哈哈,小野种,二比二了!”黑衣少年大笑道。尹胜扭着身体走过来,边走边笑,“你输定了!哈哈哈!” 令狐晓累得气喘吁吁,瞪眼看着尹胜,真想大骂他卑鄙无耻、下流耍阴招,可心在砰砰砰地跳,气还没顺匀,只得咬牙忍着。 二比二了,最后一局怎么办?我又没有人可换! 他看向吴凡翌,正扭头看向天空,他是指望不上了,他敢不敢游到湖中间去还不知道呢。 他看向吴童,比自己还小的弟弟,遇到事情从来没敢出头过。 他看向牛巧珊,她会为自己出头么?况且她还是女孩,她要帮我出头,我以后也没法子在这混了。 最后一局,还是只能自己出战。 不知最后一局,尹胜还会耍什么花招。他们阴招多着呢,不过也只能小心为妙,见招拆招。 “最后一局,你认输吧,小子!”尹胜旁边站起一个灰衣少年,“跟我们玩,小心玩死了,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唐少说什么呢,不要吓唬小孩子,咱们只是玩游戏。”尹胜站起来笑道。 说话的灰衣少年,退后一步坐下去,鼻孔轻哼一声。 “尹少,不必比了吧,都是大院里长大的,玩得开心就好,不必非得分出胜负!”吴凡翌站出来说话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尹胜气势汹汹地吼道,“一个看门的老头养的野种,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我......”吴凡翌被骂的不敢再说话。 趁着他们斗嘴的时间,令狐晓快速调节自己的气息,心跳基本平复正常,呼吸也均匀了些。 “少废话!胜负最后一局见分晓!”令狐晓站起身来,中气十足地喊道。 尹胜很诧异,几轮下来,令狐晓的气息还如此平稳,真是奇怪。 “你就认输了就好,最后一局不用比了!”尹胜看起来很关心令狐晓的样子,“叫我大哥,再光屁股走回去。”说完哈哈大笑。 “是你自己出战,还是找人替代,你随便,谁来都一样,你只有输!”令狐晓昂首挺胸,喊道。 “切,兄弟伙,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也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尹胜喊道。 “得令!”尹胜旁边的少年们都站了起来。 “晓哥哥小心,他们不安好心!”吴童提醒道。令狐晓抿嘴点点头。 “最后一局,我想请巧珊师妹来扔球,公平吧,没异议吧?”尹胜喊着,将黄球朝牛巧珊轻轻一抛。 牛巧珊嬉笑着伸手接过尹胜抛过来的黄球,双手抱着。 “巧珊师妹,最后一局,是否精彩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尹胜笑道。 “好啊!看好了!”牛巧珊昂头答应着。 一个灰衣少年已站在湖边。令狐晓深呼吸一口,也来到湖边准备。 “准备!”牛巧珊喊道,她双手抱球,身体后仰,像一张弯弓。手挥动了,黄球飞了,像一颗炮弹飞向湖中。 “开始!” 她投掷出了平生最远的距离,二十多丈远。 “巧珊师妹投球好靓!”尹胜带头鼓起掌来。 吴童看到她投那么远,顿时气晕,这是要累死晓哥哥吗? 在掌声中,令狐晓跳入湖中,朝黄球游去。 灰衣少年,不急不缓地走入水中,一个跳跃,双手滑行,像一条水蛇摆动,也朝黄球游去。 第29章 陷入包围 看着俩人在水中游,吴童紧张地握紧拳头,浑身发抖。吴凡翌咬着嘴唇,面如死灰。牛巧珊一脸嬉笑,叉腰看戏。 等令狐晓和灰衣少年快到黄球的距离一半时,岸边的尹胜大手一挥,他身旁的少年们纷纷走向湖水。 吴童一看,着急了,他们这是要在水中群殴令狐晓啊!“你们不能下去!”吴童喊道。 “快快!”尹胜催促道。 “不能去!你们卑鄙!”吴童朝他们冲过来。 “切,小屁孩,你多事,小心我揍扁你!”尹胜走过来挡在他面前。尹胜比他高了两个头,低头瞪着他。 吴童被尹胜拦住,急得直跳脚。朝湖中大喊:“晓哥哥,要小心,他们下去了很多人!” “你去待着吧!”尹胜用力一推他,吴童重重地摔倒在地,痛苦地扭曲身体哀嚎。 令狐晓正奋力朝湖中心的黄球游去,耳边都是哗啦啦的水声。岸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他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摆脱上一轮那样的偷袭。在上一局,黑衣少年水性极好,在水中都找不到他,不知他怎么藏的。 难道他穿了什么,我看不见?不可能,湖水如此清澈,能看得很远。憋气在水中,有时能看到鱼慢悠悠地游来游去。 那他是藏在哪儿的呢? 令狐晓还没想明白这个,抬头已看见黄球就在眼前。他回头一看,灰衣少年离他还有三尺远。他连忙双手抓住滑溜溜的球,深呼吸一口,头朝下潜入湖水中。 在水中潜游比在水面游得快,他想快速摆脱灰衣少年的追赶。 越潜越下,眼前的水花渐少,令狐晓看到前方水中不远处有几条大黑鱼在游。他转头再看,后面也有几条大黑鱼。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鱼?”他很疑惑。 他再转头看,那些大鱼都向他游来。 “不对,还有灰色的!” “不对,是人!” 等令狐晓看清楚朝他游过来的是几个人之后,他明白了! 跟他比试的灰色少年下水后,并没用全力游来跟他争抢黄球。他是在拖延时间,在等这些灰色和黑色的人将他包围起来。 “快逃!”不容思索,令狐晓瞬间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 怎么逃? 他冒头出了水面,快速转头扫视,灰衣少年在他左侧三尺远看着他。一丈远处,还有四个少年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水面上已被他们包围! 令狐晓急忙深吸一口气,头朝下潜入水中。 他看见,在水下一人深处,有四五个灰白身影,也形成包围之势。 下潜,再下潜! 他双脚快速踢水,头朝下往下潜。可他双手抱着黄球,下潜不能再深了。他调转身体,朝一个黑色“大鱼”冲过去。 冲开一个缺口,就能逃出去。 对方已发现了他的意图,伸脚过来踢他的头。他头一偏,脚踢在肩膀上。水中滑溜,还感觉不太痛。 他没纠缠,加快速度,要摆脱对方。 他加速前冲! 他们反应过来了,一个灰色身影在离他三尺远加速,等超过他半个身位,突然转身,双脚朝令狐晓踢来。 令狐晓急忙避开,脚从眼前滑过,他以为躲开了,后背却传来一阵刺痛。 “不好!”令狐晓扭头看见身后湖水浑浊泛红,“他脚上竟然带了兵器!” 一口气就快耗完。令狐晓来不及多想,快离他远点儿换气。他放开手中的黄球,双手用力滑水,脚用力蹬水,头忽地冒出水面,立即大口换气。 水面上五人正盯着他,脸上露出奸笑。 他心里咒骂他们,真卑鄙! 不过眼下骂他们没有用,也来不及骂他们。不用跟卑鄙的人讲道理,要么揍扁他们,要么赶紧逃命! 换完气,令狐晓抓住黄球,再次潜入水中。 他已明白,这场比赛,已不是在玩游戏比赛了,而是他们要取他性命。但我不能服输,他们怎么来,我就叫他们怎么还回去。 令狐晓下潜一人多深,开始横着游,前面出现一黑色身影挡住他,仍然是脚先袭击过来。 他将左手弯起,利用胳肢窝和手臂夹住黄球,腾出右手。脚袭击过来时,侧身躲避,右手准确地抓住那人脚踝,用力一拉,那人身体被拉近,他右手的拳头直击对方的脸。 那人猝不及防,鼻子上被令狐晓砸了一拳,冒出红浑,他身体一阵乱颤,双手乱拍朝上面浮去。 令狐晓解决一个挡路的,加快速度向前游。 才向前游了一段,有两个灰色身影从他左右包夹过来。他俩靠近令狐晓后,同时伸脚向他踹过来。 眼看着两只脚要击中令狐晓的头,他连忙抓起黄球往前一顶,身体迅速回缩,两把尖利的刀刺进黄球。同时两人的身体往中间撞。 令狐晓松开黄球,伸手抓住两人的衣服,用力一拉,再迅速松手,两只拳头顶上去,打中二人的胸膛。两人身体一颤,他们的双手合抱过来,想抓住令狐晓。 令狐晓身体扭动,摆脱了二人的手。两人的脚使劲地抖,两把利刃从黄球中拔出来,他们缩腿伸脚,利刃朝令狐晓胸前刺来。 令狐晓看准踢来的脚,伸手抓住他们的脚踝,往两边分开,两人另外一只脚却朝他的头踢来。他躲避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两脚。头有些嗡嗡地响。 此时身后又有手伸过来,抱住他的腰,令狐晓顿觉胸闷。一口气差不多用完了。 他身体拼命地扭,用脚猛踹身后的人,不知踹到了哪里,那人松开了手,令狐晓身体在水中旋转了一圈,带动着抓住的两人的脚踝跟着旋转,两人撞到一起。 趁此机会,令狐晓快速松手,急忙往水面上窜。 等他的头露出水面,他快速呼气再吸气,眼睛迅速一扫,看见水面上有五六个人。他快速吸足气,哗啦一声,又扎入水里。 水面上的包围之势,已无法逃离,还是只能从水中想办法。 刚才围攻他的三人也到水面换气,令狐晓扎人水中的刹那,又有几人潜入水中。 在晃动的水泡中,令狐晓看到有人不仅脚上有利刃,手上也拿上了尖刀。 这是要不死不休咩? 第30章 湖底幻影 令狐晓下潜时,顺手将正往上浮的黄球拿在手中。到他下潜至一人半深时,快速朝没人影的地方游动。 他上方正有人手拿尖刀向他加速潜下来。等他感觉到时,急忙侧身伸手去挡,尖刀扎到他胳膊,他急忙扭身,尖刀划破胳膊的皮肤,扎进手中的黄球。 令狐晓侧身时,右手的拳头已握紧,朝那人影脑袋轰击,那人头一偏,正中他牙齿,令狐晓手被磕得疼的要命,那人也疼得急忙松开尖刀,直直往上窜。 黄球在往下沉,带着尖刀往下沉。 令狐晓看见了,连忙去追,黄球要追到,球上面的尖刀也要拿到。 正追赶着,前方快速冲过来一个黑影,令狐晓吓了一跳,正要躲避,看清了,来的竟然是一条鱼,一条大黑鱼! 那大黑鱼嘴一张,将黄球含在嘴里。“草……”令狐晓惊讶地看着,瞬间郁闷至极。 还好黄球太大,黑鱼吃不下。 令狐晓加速去追,那大黑鱼含着黄球一摆尾转身要离开。令狐晓连忙伸手去抓,正好抓到了刀柄。 一鱼要跑,一人要拉,两个扯上啦! 大黑鱼快速摆尾后退,令狐晓使劲用力前拉,两个一扯,尖刀离开黄球,黑鱼往后退,令狐晓另一只手已抓住黄球。 大黑鱼还在摇摆着尾巴,令狐晓左手上的尖刀朝它刺过去,扎进它眼睛,大黑鱼身体一抖,尖刀带出一条血柱,侵染出一团鲜红。 令狐晓和大黑鱼正用力扯黄球,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令狐晓一怔,只听得呼啦一声,面前的大黑鱼突然不见了,似乎被什么卷走。 等他回过神来,大黑鱼已不见踪影,一条断断续续的水泡延伸到湖底,然后慢慢消失。 令狐晓似乎看见,在湖底,一个比手臂还粗很多倍的东西,正卷着黑鱼在往下收缩。在那里,还有七八条同样粗细的像柔软胳膊在水底晃悠。 而那些胳膊的一端压在几块方形的石头上,石头堆成一座小山,在小山顶最上面的石头上,还有一个圆圆的长“脑袋”。 令狐晓吓得一动不动,眼睛盯着下面湖底的那个“脑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上浮。 那晃动的“脑袋”上似乎有一对深邃的眼睛,正盯着上方的水花。 湖底变得黑暗!无尽的黑暗! 令狐晓只觉得双眼发黑,精神恍惚,手脚无力。 当他再次听到水“哗啦啦”地响时,才顿时惊醒过来。 水面上有人向他挥拳袭来。他一侧身避开拳头,他身体一扭,快速呼气吸气,朝他们大喊一声“快逃!” 围住他的黑灰、衣少年们听到他的喊叫,哈哈大笑。 令狐晓没理会他们,朝岸边冲过去。有个灰衣少年过来阻挡,他一个拳头呼啦啦地过去,砸到他鼻梁,趁他停住的一刹那,吸气潜入水中。 他拼了老命朝岸边游。 他身后的湖水越来越浑浊。 他不想在湖里多待一秒钟。 令狐晓在水下游了一段,再次浮出水面换气,看到了吴童他们所在方向,他双手像旋转的风车,呼啦啦地划水。 等令狐晓游到岸边,他累得直喘气,连滚带爬地上岸,脸色灰白,手脚冰凉。 吴童连忙上前扶住他。 尹胜看到令狐晓爬上岸,脸色铁青,心里很不爽,他们那么多人围攻他,竟然被他逃脱了。 “快啊!叫他们上来!”令狐晓大口喘气一会儿后,颤抖着对尹胜喊道。 尹胜对他撇撇嘴,轻哼一声,他看到令狐晓后背和手背上渗出几条血线,心里暗自高兴。 令狐晓浑身颤抖,大口呼气,吴童连忙扶他坐下。令狐晓咽下两口唾沫,再次喊道:“湖里有妖怪,叫他们快上来!” 尹胜睁大眼看着他,不屑地摇摇头,你这个吹牛皮的高手又想玩哪样?有妖怪?几年前你都说有妖怪,忽悠得大伙儿围着你转。今天,你说有妖怪就有妖怪? 他不知道的是,湖中那群少年附近的水正在变得浑浊,他以为是令狐晓受伤后的流出的血染的,根本没在意。 “你不信,你会后悔!”令狐晓板着面孔对尹胜吼道。 或许是令狐晓中气十足的样子吓到他了,尹胜犹豫了一下,拿起手中的哨子,急促地吹了起来。 听到哨声的湖中少年,转头看向岸边,尹胜不停地招手叫他们回来。 不久,下水围攻令狐晓的黑灰色衣服的少年们陆续上岸了。他们中有四五人受伤。他们看到令狐晓坐在岸边,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等他们都上岸后,令狐晓将已快散架的黄球从他怀里掏出来,扔在尹胜面前。 “你输了!”令狐晓恨恨地说道。 令狐晓最先上岸,黑灰衣的少年们又都垂头丧气地上岸,结果是什么尹胜已然猜到。 此时,令狐晓掏出黄球,似要当众羞辱他一番,尹胜快要哭了。 “快叫我大哥,待会儿回去,记得脱光衣服。”令狐晓坚定地喊道。 原本他以为只是游戏比赛,即使他赢了,也想放尹胜一马。没想到他们相约一起对付他,阴招叠出,凶恶狠毒。他们在水中动刀子,无情地刺杀,令狐晓对他已没有半点怜悯。 “哼,你侥幸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下次我再赢回来,撤了!”尹胜招呼他的人。 “你想走?还没叫大哥呢!”吴童站起来挡在他前面,拦住他,大声地喊道。 第31章 尹少光屁股 吴童先前被尹胜推倒在地,屁股疼了好久,此时令狐晓赢了,他正好要站出来出一口恶气。 尹胜轻哼一声。 “尹少你输不起,是个怂蛋!”吴童不知哪来到勇气,双手叉腰,继续喊道。 “你......” “快叫晓哥哥做大哥啊,等会我还要回去叫院子里的人出来看你光屁股跑回去呢!”吴童笑着继续喊道。 “你......” “快跟晓哥哥叫大哥!”吴童继续喊道,他得理不饶人。 一群少年都静静地看着尹胜。 尹胜不敢动。 “尹少,大丈夫能屈能伸!”终于,有一个灰衣少年轻轻地摇头说道。 “这……”尹胜捂住脸。 令狐晓端坐湖边。尹胜咬着牙跪在他面前,瘦长的身体顿时像折断的竹竿。 尹胜嘴唇微微张开,小声地说出“大哥”二字。 “声音像蚊子那么小,你叫的什么啊?”吴童在旁边说道。 尹胜脸红了,提高声音叫了声“大哥”。 “谁是你大哥?”吴童追问道。 “晓哥哥是我大哥!” 令狐晓坐直身体,享受着尹少跪在他面前叫大哥,这个不可一世的青岩帮武功总教头尹志的宝贝儿子低声下气地尊他为大哥,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闭眼深呼吸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往上虚抬,说道:“尹小弟,你起来吧!” 尹胜抿着嘴,红着脸,眼里挤出眼泪,慢慢地站起来。 “耶!尹少叫晓哥哥做大哥了,耶!”吴童大声喊叫着。 尹胜低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快,脱衣服!光屁股跑回去!”吴童没有忘记赌注,又开心地鼓起掌来。 令狐晓看着尹胜很难堪的样子,心想要他光屁股,是不是有些过分? “快点呢!磨磨唧唧的!”吴童突然发飙似的喊道。 他这一嗓子喊,倒是把令狐晓心里冒出的一点同情心给赶跑了,他也想看看不可一世的尹少在众目睽睽之下光屁股回家是什么样子的。 尹胜被吴童这一声喊吓得一哆嗦。他好像怕的是吴童,不是令狐晓。开始哭喊着求饶:“能不能不脱啊?天很冷的!晓哥哥。” 令狐晓轻轻地摇摇头。 “湖水那么冰,你都敢下去,怕什么冷?”吴童接口笑道。 尹胜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令狐晓不为所动。 “快点!哭哭啼啼地干嘛!”吴童又喊道。 尹胜用一只手挡住脸,喊道:“你们过来啊!”另一只手招呼黑衣和灰衣少年们过来。 众人疑惑地围过来,尹胜哭着说道:“你们围着一圈,把你们的上衣脱掉,给我挡着!” 少年们板着面孔,很快地围成一圈。 “嘿,尹少不愧是尹少,这么聪明!知道用人墙挡着啊!”吴童不由得夸他起来。 一人哭丧着脸,一人幸灾乐祸,逗得令狐晓、牛巧珊和吴凡翌笑出来声。围着尹胜的少年们却绷住脸没敢笑出来。 他们脱下上衣,手拉手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布围栏,挡住尹胜。 “这么久了,脱了没有啊?”吴童着急地挤开过去,人群露出一条缝隙,他看到里面光溜溜的尹胜,正像只虾一样弯曲着身体,他的眼神在躲避,看着他的少年们眼里放出炙热的光。 “他真脱了呢!”吴童对令狐晓说道。 “就这样吧,叫他穿上衣服吧!”令狐晓笑着回道。 “啊!怎么能这样放过他?要他光屁股跑回大院子。”吴童不满地喊道。 “但你要赔我医药费!尹胜你愿意吗?”令狐晓想了想,说道。他的胳膊、后背上有几条伤口还在渗出鲜血,一会儿要去看郎中,肯定要给钱的。 “愿意,愿意!回去就拿给你!”尹胜立即回道,连忙穿好衣服。 等他穿好衣服,围着他的少年散开。 “回家!”尹胜满脸通红,挥挥手,一群少年板着面孔往回走。 刚走几步,尹胜回头,看了一眼吴凡翌和牛巧珊,指着吴凡翌对令狐晓说:“他跟我去拿医药费,我让他拿给你!” “好啊!”令狐晓爽快地答应了。 吴凡翌脸上却现出焦急。令狐晓似乎没看见。 “走吧!”尹胜一把拉过吴凡翌,右手趴在他肩膀上,压得他大口喘气。 令狐晓清楚地看见了,尹胜和吴凡翌边走边小声地骂他,尹胜时不时地伸手击打吴凡翌的头,而吴凡翌缩着身体,只是不停地点头。 令狐晓深深地吸一口气,摇摇头,不再看他们。他也不想在湖边待着了,招呼吴童说回去。 吴童费力地扶起他,连忙问他身体有没有问题。 令狐晓摇摇头,说还能撑着回去。 牛巧珊站在湖边,对刚才发生的事视而不见,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看着湖水,突然悠悠地说了一句:“今天的湖水好浑浊!” 第32章 想不明白 令狐晓叫巧珊回家,喊了她几次,她才反应过来,默默地跟在令狐晓和吴童的后面。令狐晓也没去管她。 回去路上,令狐晓走得特别慢。吴童扶着他,见他脸色阴沉,也没敢说话。 在湖水里游了那么久,拼了命才赢了尹胜,身体感觉被掏空,现在身体几近虚脱。 他身体没有力气,脑袋却异常清明。 今天从开始到湖边来玩,到最后的比赛,到生死相搏,无不透出一股邪气。 今天本来没想来湖边玩的,是牛巧珊和吴凡翌说要来湖里探秘,还说我不来就是怕妖怪,我们这才来湖边玩。 到了湖边,尹胜又要跟我比试。比试闹着玩,大家游戏也无所谓,可没想到要连着比五局。 更没想到一局比一局凶险,他们是步步杀招。到最后一局,竟然七八个下到水里围攻我一个,是要置我于死地! 为什么? 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呢?要从头到尾一步步地引我掉入他们的坑里? 他们既然要对我下手,为什么不在岸上动手?要把我引到湖中间? 如果我死在湖里了,说我是妖怪咬死的?这是报应吗?应了我以前编的妖怪吃人的故事? 吴凡翌叫我来湖里探宝,他们真的知道有宝?还是诓骗我的? 最后,我侥幸赢了,他们在岸上又不对我下死手?那时我只是撑着一口气,随便一个小屁孩一个手指就能戳倒我。 想想都后怕。 还好,他们在岸上最后没继续对我下黑手。 有太多的疑问,不知道怎么解释。 今天,自己本就死在临头了,怎么又对他们发起善心,告诉尹胜湖里有妖怪?到最后他扒光衣服时,怎么就突发善心,不让他光屁股跑回家了呢?他们会觉得我这是对他们好吗? 湖里哪个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妖怪?还是真的有宝藏?还是我眼花看错了? 还有,巧珊和吴凡翌,今天他们的行为很怪异。想到他俩,令狐晓心里有些堵。一个是义父的宝贝女儿,自己很是喜欢;一个是时常照顾自己的兄弟。 他们为什么要极力要我来湖边玩呢?最后尹胜一定要吴凡翌跟他一起走,他被揍了,为何也不敢反抗?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他脑袋开始晕乎乎的了。 他们三人走了两刻钟才回到令狐晓的房间。比平时走路多了一倍的时间。 令狐晓喝了一口水刚坐下,吴凡翌进来了,扭扭捏捏的样子。 令狐晓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的不回答。 令狐晓抬头仔细一看,吴凡翌左眼肿了,眯着眼正流泪,额头上有两青包,手臂上明显有很多淤青。 令狐晓正要开口问,吴凡翌嘴里嘟囔道:“回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丢在桌上。 “尹胜给你的!”他说。令狐晓没有注意到,他没说是尹少,说的是尹胜。 “哦,医药费!”令狐晓打开包袱,一堆银子亮闪闪的。 “他还真给啊?”吴童笑道。 “是哦,还给了这么多?”令狐晓皱起眉头回道。 “有几十两吧!” “是一百两!”牛巧珊数了数说道。 “太多了吧,我又没想讹诈他。” “尹少小屁孩,能有这么多银两,怕是偷他爹的吧!” “也可能,多的还给他吧!”令狐晓说道。 “不用还了,他不缺银子!”巧珊说道。 “什么意思?” “他的一个玩具,就不止这一坨!”巧珊拿起一锭银子,笑道。 “啊!” “那不还了!” “不还了,你要还给他,他还觉得你看不起他呢!”巧珊补充道。 “师姐,你是不是也有这么多银子?”吴童好奇地问道。令狐晓和吴童平时是没有机会挣到银子的,牛威也不会给他们。 “没有啦,爹娘都不让我碰银子!” “哦!” “哦,那收了吧!”令狐晓决定收下银子。虽说不知道尹胜给这么多银子是想图他什么,对于没有办法挣到银子的令狐晓来说,这是一笔财富。 令狐晓拿起一锭银子,心里犹豫,要不要给吴凡翌一点让他去看郎中。 可今天的事儿,令狐晓想想心里堵得慌,也许就是他惹出来的,还要给他医药费? 想了想,还是把银子放回包裹。 这么多钱,放着也不知到放哪,他想了想,想着去放在账房伍先生那吧。 他找到伍先生,说要把银子放在他那保管,伍先生问了一下钱从哪来,他说了是尹胜赔他的医药费。伍先生一看他手臂和后背,连忙叫他去看郎中。银子存在他这儿,叫郎中再跟他结账。 令狐晓说声好,赶紧去找郎中,擦了药,回到房间。 今天很累,吃过晚饭,令狐晓就躺床上不想动了。 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身上感觉到无比燥热。 一些画面总在脑袋里晃: 牛巧珊和吴凡翌在窃窃私语。 在湖中自己呛水,难受异常。 湖水中,一把尖刀刺过来,扎进他胸膛。 湖底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在旋转,里面有个脑袋又大又长的家伙,长了很多条手和脚,看到他来了,伸出几条向他缠去。 他拼命地游,拼命地游,又觉得胸闷,无法呼吸,追上他的手将他缠住,往下拖,拖向无尽的黑暗。 黑暗之中有一团亮光。 令狐晓感觉自己要死了! 他看到前面有团光,拖着缠着他的手,奋力地快速奔过去,头上一片明亮,他看到了皎洁的月光。 远处,树影婆娑,月光下,有个隐隐约约的岔路口,向前延伸出两条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第33章 信封石头布 “啊!”令狐晓一声大吼,突地坐起。 月光如洗,小院外的树影婆娑。 在小院里,令狐晓正坐在院中的长凳上,张嘴“嚯嚯嚯”地叫。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静静地看着他,任他张牙舞爪,小男孩巍然不动。这段时间,他机灵了很多,离令狐晓躺的长凳远了一些,令狐晓突然坐起胡乱抓时,已抓不到他了。 他正想呼叫“爷爷”时,听到了令狐晓“嚯嚯嚯”地叫声中了冒出一个“水”字。 小男孩以为听错了,再仔细听,令狐晓确实有清晰地说出“水”字。 他想喝水? 小男孩没多想,连忙跑去厨房端了一个大碗出来,小心地递过去。令狐晓却没伸手接碗,只张嘴发出“嚯嚯嚯”声。小男孩慢慢地将碗递到他嘴边,倾斜着碗给他灌了几口水。 屋里的老人听到动静,也来到院中。 令狐晓还坐在长凳上,老人低头看他,他双目圆瞪,老人用手在他面前晃动,他毫无反应。 “他说话了?”老人问道。 “是,爷爷,他说水,我就去端水给他喝了。”小男孩回答道。 “喝了几口?他自己喝的,还是你灌的?” “两三口吧,他嘴张开没动,我灌下去的。” “嗯,很好!”老人点头道。 老人抓起令狐晓的右手,软绵绵的像条死蛇,又放下去,手挂在他肩膀上晃荡了几下,又没动了。又换成抓他左手,还是一样。 “又过去半个月了,才说得清楚一个字,您还说好啊?”小男孩疑惑地问道。 “时间不是问题,有一点好转,就是有希望!我们慢慢等!”老人查看完,正要起身,院外一阵劲风传来。 “爷爷小心!”小男孩着急地喊道。 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月光下飞进院子,朝令狐晓头上袭来。而老人正对着令狐晓,袭来之物已到老人的后背。 老人不慌不忙地转身,衣袖一拂,将袭来之物卷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老人没动,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老人才笑道:“这次跑那么快呢?狮子吼都追不上了。” 小男孩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不急,有人急了!”老人将地上的袭来之物捡起来,是一块石头,石头上用一根布条缠着一个信封。 “去把蜡烛拿来!”老人吩咐道。 小男孩立即跑进房间,拿出来一个烛台。老人掏出火折子,吹了两口气,火折子冒出火星,然后点燃了蜡烛。 “一块石头!”老人拿起石头,在烛光下仔细查看。“一块普通的石头,在地上随便捡的。” “是什么意思呢?” “看来是想告诉我们,他没有恶意。”老人回道。说完,他放下石块,拿起布条仔细端详起来。 “一根布条,绑在石头上。布条像腰带,不对,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青色的,很顺滑。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老人边看边说。 “是哪个门派吗?”小男孩问。 “嗯,跟我想的一样,布条很不错,不是普通的粗布,像丝布。估计是哪个门派常穿的衣服。” “是哪个门派呢?” “青色的,穿衣服是这个颜色的门派不少。但不知道这布条是从衣服的哪个部位撕下来的。”老人想想,还是没说出是哪个门派。 “不知道哪个门派,那该怎么办?” “他就想说我们惹不起他们呗!”老人微微一笑。 小男孩皱眉,摇摇头,作出不理解的样子。 “还记得上次有人从外面丢了暗器进来嘛?”老人说道。 小男孩点点头。 “上次他们不礼貌,我用狮子吼赶走他们,估计他们也受伤不轻。吃了教训,长了记性。这次他们就是想用这个方式告诉我,他们也有来头,我惹不起。”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男孩恍然大悟的样子。 老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爷爷,还有信呢,没看!” “那你猜猜,信上会写什么内容?” “猜不着!” “试试嘛,猜一下!” “嗯......”小男孩摇头晃脑地说,“如果我要写,会说,你是惹不起我们的,快交出他!” 说完将手指指向令狐晓。此时,坐立着的令狐晓应声而倒,躺回长凳上。 小男孩开心地笑起来。突然觉得他的手指很厉害。“起!”他对令狐晓喊道。令狐晓却一动不动。 “哈哈!”老人也笑起来,“你读一下信,看看写什么!” “好!”小男孩小心地拆开信封,仔细看了里面,倒出一张纸条。 月光洁白,烛光明亮,小男孩将纸条展开,徐徐读出。 “汪老前辈尊鉴, 唐突打扰前辈,请望海涵。 吾昔日偶得一图,不料被窃贼盗走,经多方打探,其踪迹至前辈居所。 晚辈无意打扰前辈,亦无意起纷争。今次叨扰,望前辈相助,令窃贼归还所窃之图,今后亦不再追究。 晚辈必感激不尽,先行谢过,愿敬酒三杯。 青!” “青?”老人挠挠头,想不起来是谁。 “他是个盗贼?”小男孩指着令狐晓问道。 “一面之词而已。”老人轻哼一声,“他竟然知道我姓汪,看起来,来头不小。” “他们还会来吧?” “会,他们很着急的样子。”老人轻蔑地一笑,“上次是催促交人,这次是催促交图。下次不知道催什么了。看来我也得快点了,要下点猛药!” 老人拍拍小男孩的肩膀,说道:“回去歇息吧!” 小男孩看着躺在长凳上的令狐晓,正要伸手去摸他,令狐晓突地坐起,嘴里“嚯嚯嚯”地叫着“水”! 第34章 原来是这样 “水!水!” 吴童被喊声惊醒,扭头一看,令狐晓正坐在床上,嘴里喊着要水。 天已大亮,他连忙起身,端起大碗水递给令狐晓。令狐晓却没反应。 等他靠近令狐晓时,感到了一股热气。他伸手一摸,令狐晓身上滚烫。 “啊,你发烧啦?” 吴童慌忙给令狐晓灌水,等他喝完扶着他躺下,吴童连忙跑去找郎中。 郎中很快来了,望闻问切一番,知道了是他昨天着凉,伤口又感染引起的。连忙叫吴童用凉水给他擦了一遍身体,再用用药水清洗了伤口,再开了一副药就走了。 这次令狐晓只在床上躺了两天,就能自己起来,活动自如了。 这两天,也发生了一些事。 “尹胜走了!”吴凡翌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回去唐门了。跟他一起来的那群少年,也走了。他们本来是来这过节和玩儿的。” 令狐晓眨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吴凡翌眼睛上的浮肿已消了,但眼睛还是流泪,动几下眼皮就挤出来几滴眼泪,他得时不时去擦。 吴凡翌眼睛盯着地面,令狐晓没说话。他在等吴凡翌自己说。可吴凡翌说完尹胜的情况后,却转身朝门口走去,身体弯着像一只虾。 令狐晓失望地苦笑一下。 在门口,吴凡翌还是停下脚步。突然转身朝令狐晓跪下来,伏在地上大声地哭起来。 令狐晓没有起身。吴童在旁边张大嘴看着。 等吴凡翌哭够了,他才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令狐晓。呜咽着说道:“对不起,晓哥哥,都是尹胜逼我的。” 听到这话,令狐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翌哥,他怎么逼你的?”吴童插嘴问道。吴凡翌和吴童都是看大院后门的吴老头的养子,吴凡翌跟吴老头住,而吴童是牛帮主让他跟令狐晓住,两人都是吴老头的养子,虽说是兄弟,可关系并不那么亲。 “过节前他回来的那天就找到我,问晓哥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有什么本事。”吴凡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开始我没想说,他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找你来,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朋友之间要坦诚,要互相帮助,懂吗。 我猜想他可能是想报复晓哥哥,我记得在四年前,在操练场,在很多人面前,他挨了晓哥哥两个耳光。我就问他是不是要报仇。他说不是,几年前的事早就忘记了。只是想跟你比试比试。看你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我见他好像没有想伤害晓哥哥的意思,就说了一些晓哥哥练了什么武功。他就送了两个玩具给我。” “两个玩具?”令狐晓笑了,“还说了什么?” “后面他就说了要你去湖边比武,要给你惊喜。还教我要怎么说。我担心他使坏,不愿意说。跟他一起的七八个人就围着我,要我听尹少的。我被吓得不敢说话。”吴凡翌又擦了擦眼泪。 “尹胜凑过来跟我轻声地说,你不想你爹的腿被打断,就按我说的去做。我真不愿意啊!我想跑,他们几个人用手按住我的肩膀,我动弹不得。 这时,我听见巧珊师姐在喊‘尹少!’他们就松开了手,叫我滚,还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我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在门口看见巧珊师姐进去了。” “哦,巧珊呢?”令狐晓听着吴凡翌说的,心里挺堵,却突然问起巧珊来了。他是觉得这两天少了点什么,是巧珊没来这儿玩儿。 “巧珊师姐出远门了!”吴童回道。 “去哪儿了?” “听说是牛帮主给她找了个师父,叫什么门啊,我记不住。” “哦,没事。待在我们院子里的小孩越来越少,他们能找到门路的,不都走了嘛!”令狐晓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他朝吴凡翌挥挥手让他起来,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 吴凡翌起身弓着腰走了。令狐晓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要不我们也去找个厉害的师父来教咱们?”吴童突然说道。 “李师父不是很好嘛?你还想什么?” “我想,你不是有很多银子嘛,请个更厉害的师父,我们是不是就更厉害了。” “瞎想什么呢”令狐晓伸手拍了拍吴童的脑袋。 不过,经吴童这么一说,还真提醒了他。他已十岁了,也不小了,不能让义父义母白养着,要去干活,挣点银子。 他想了想,决定去找义父说一说。 来到议事堂,牛威正跟伍先生聊天。 令狐晓直接说道:“我要帮义父做事!” “哈哈,好啊,晓儿长大了,知道为义父义母着想啦。”牛威站起来笑道,“我也本有此意,打算过完节就跟你说,没想到你早想好了。” 令狐晓嘿嘿地笑。 “现在事情多了,人手不够,原本在操练场专心练武的,也都要出去跟着做事。李苗师父也要去。你先回去吧,叫李苗师父带着你。” “谢谢义父!” “你先回去吧!”牛威挥挥手让他走。令狐晓转身离开。 看着令狐晓的背影,伍先生说:“晓儿聪明能干,挺不错哦!” “看着还行!”牛威哼哼一笑。 伍先生将令狐晓在他这儿存了银子的事告诉了牛威。 牛威听了,若有所思。 “帮主是打算好好培养他了?”伍先生问道。 “哎,怪我!以前看差眼了,早点看出来就好了。”牛威摇摇头叹息道,“他年龄大了些,根基没从小开始扎。不过也比一般的孩子强。凑合吧,哈哈。” “现在也不晚!”伍先生微笑着回道。 第35章 初次历练 令狐晓回屋后告诉吴童,牛帮主同意他们出去历练,而且是李苗师父带他俩,吴童高兴坏了。 没过两天,李苗回来了,叫他俩准备明天出发去历练。 两人兴奋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两人背上一大包东西到操练场。李苗看了他俩好久,才问道:“你们要去干啥?” “去历练啊!”两人同时答道。 李苗笑了,叫他们把东西放回去,什么都不用带。 两人愣住了,直到李苗摆手叫他们快些,他们才将两个包裹扛回房间。等再次回到操练场时,李苗师父什么话都没说,挥手叫他们跟他走。 三人出了青岩帮大门,走到青岩大街上。李苗也没说话,边走边朝左右瞧瞧。 他们从青岩帮大门出发,走在青岩街上,看到远处小山上圆溜溜的青岩石从眼珠子变成金元宝,也就是青岩街都走了一半多了,李苗还没告诉他们要去哪里。 吴童沉不住气了,问道:“李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李苗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边走边看,很快到了!” 吴童嘟着嘴不想再理他,转头看向令狐晓,他正摇晃着身体,左看看右看看,嘴里还吹起口哨,这是要去历练? 再走过几排房子,李苗师父加快了脚步,令狐晓和吴童只得小跑才能跟上他。 两人跑了一段,累得气喘吁吁,李苗走向了一扇破旧的木格栅的大门,两人只得跟进去。 “到了,歇息一刻钟,然后到江边!”说完走开了。 令狐晓一看,这是个空旷之地,左边看得见山上那颗翘着尾巴的大石头。 四周大都是一两层矮旧的房子。其中有一个靠近大门的房子开着门,令狐晓招呼吴童朝那房子走去。进到里面,见有一张破桌子和一张竹床。桌上有茶壶和两只碗,他俩倒了一碗水,喝光了,蹲在在门口等着。 “快过来!”很快,李苗的声音响起来,他在一个小巷子门口朝他们招手。两人小跑过去。 他们跟着李苗左拐右拐出了巷子,眼前一下子开阔了。 前面就是郁江!江上行驶着大大小小的各种船。 右边江水笔直,像一条白布一直延伸到天边。左边是青眼石那座小山。从这里看,眼珠子石头像个哨子,更像一个圆球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翘上了天。再往下看,山下是弯弯曲曲的河道,慢慢藏进连绵的山里看不见。 “这是青岩帮的码头,我们这儿是码头的仓库区。”李苗说道。 “仓库区,怎么没见几个人呢?”令狐晓问道。 “这一两年,货物都是及时运走了,在仓库囤积的很少。早几年,这里堆满了货,像几座山呢!” “哦,是这样啊!”令狐晓明白了。 “现在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李苗说道。 “师父,你问!”吴童回道。 “好,第一个问题,我们一路过来,房子是用什么做的?” “啊?”吴童惊讶地回道,这一路从大街走过来,他除了厌烦和无聊,就只看到有卖糖果的,哪去看房子用什么做的啊?他一时语塞。 “李师父,我们青岩镇两旁的房子,大都是用条石做地基,上面用竹子和木头砌起来的!”令狐晓回答道。 “很好,下一个问题。”李苗想了想,问道,“我们一路走来,看到有几条小巷子通大街上?” “啊?”令狐晓和吴童两人都傻眼了,这是什么问题?难道还要去数有多少条小巷? 李苗看把他俩难住了,嘿嘿地笑起来。 “李师父,你知道有多少条小巷子?”吴童不服气地问道。 “当然知道!”李苗自信地回道,“我回来青岩镇第一天,就走遍了这条街。有多少条明巷,有多少条暗巷,一清二楚。” “那有多少条?”吴童继续问道。 “数字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们要熟悉,今后不管走到哪儿,都要耐心和细心的去查看。你们以后会有用处的!”李苗严肃地说道。 两人似懂非懂,连连点头。 “两个问题都没有完全回答出来,要罚你们俩!” 两人抿嘴挤了一下眉毛。 “一个处罚是弄清楚前面问的两个问题!” “师父!天都快黑了,黑灯瞎火的不好去数吧?再说,晚上在街上晃来晃去,左看右看的,别人会怀疑我们是小偷!”令狐晓说道。 “嗯,不是说今晚去,这次历练回去时,你们弄清楚,搞不清楚,回去挨板子!”李苗恶狠狠的样子,将“挨板子”说得特别重。 令狐晓和吴童二人连忙点头。 “现在说最后一个问题!”李苗顿住,令吴二人紧张地看着他。 “其实不是问题,是任务!”李苗哈哈一笑,“今晚的任务,出来历练就是要做事,要认真做事!” 令吴二人连连说“是”。 “看到那个三层小楼了嘛?” “嗯嗯!” “那个三层小楼也叫了望楼。今晚你俩值夜!一人在门口休息的房子,一人在了望楼,两个都能相互看见,有什么也能照应。” “哦!”两人一起回道。 “前后半夜两人轮换位置!看到什么不正常的,要大声问话!” “哦!” “门口和了望楼上都有一个铜铃,紧急情况下,可以拉响铜铃!” “哦,好的!” “今晚码头仓库的守夜就交给你们了!”说完,李苗吹着口哨就要离开。 “不是!师父,这么大这么多的仓库,就我们两人守夜?”吴童连忙问道。 “是的!”李苗挥挥手,抛过来两个馒头,转身走了。 留下令狐晓和吴童两人,面面相觑。 第36章 码头守夜 令狐晓看着李苗师父走远,心里不由得慌张,这么大的仓库区,只有一个十岁和一个八岁的两个小孩来守夜! 可令狐晓不能怯场,毕竟他是青岩帮大院内大家看好的“大哥”,是让青岩帮大院内称王称霸的尹少都认作大哥的人,更不可能在比自己小两岁的吴童面前没了主意。 “要怎么守夜呢?”令狐晓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吴童捏着自己的手,显然也有些心慌。令狐晓思索了一会儿,心里已有了主意。大院里不是有打更的人嘛,学他就是了。 “上半夜,你到了望楼待着,下半夜咱俩交换,到我去了望楼,你到门口那屋里还可以歇息一下!” 吴童点点头说好。 “没事的,有我在!”令狐晓轻拍吴童的肩膀,鼓励他。 “我不怕!”吴童说道。 “好,我觉得你不会怕!”令狐晓笑道。 令狐晓接着说,晚上青岩帮大院内有人喊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关窗,防偷防盗”,也就是要注意防火和防盗。吴童连连说是。 两人说了一会儿,各拿了一个馒头,吴童跟他挥挥手朝了望楼走去。令狐晓朝大门口的那个房子走去。 到了大门口的房子,令狐晓搬了个凳子坐到门口。这样既可以看见大门口,又可以看到了望楼。 吴童已爬到了望楼第三层,站在柱子边朝他挥手。他也挥手回应。 天很快黑了下来,令狐晓在门口挂起一个灯笼。肚子却咕咕的叫,他端了一碗水,啃起馒头。 他啃馒头很慢,眼睛盯着大门口。大门外很安静,也没有什么人经过,这是他很疑惑的地方。青岩帮码头每天都很忙碌的,这一片虽说是仓库区,却安静得很,不知道为何。 吃完馒头,令狐晓看了一眼了望楼,吴童还站在柱子边,左看看右看看,很专心的样子。他放下心来,反正没事,他就开始打坐。 此处空旷又安静,很快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经过小腹往上流动到头顶再向下,经后腰两团“棉花”处,再向下回到丹田。如此几圈下来,他感觉身体暖烘烘的,一阵阵凉风微微地吹来,身体很惬意。 后腰处的两团“棉花”一样的地方,是他六岁时跟泥巴人去深山里玩时泥巴人给他留下的。这些年,他晚上都会练上好一会儿气息运转,虽说气息还比较细弱,但练习时,能明显地感觉到暖流的运转。只是最近这一年来,他感觉腰间的“棉花”团越来越小、越来越硬。就像家里盖的棉被一样,盖得越久就越来越薄,越来越硬。 他也不知这样练对不对,又不敢去问操练场的师父们。偶尔听到他们说练内力,感觉跟他这样练的差不多。有师父说练内力是密不外传的。真正拜师的弟子,都没几个在练内力,更何况他这个不允许在帮内学武和拜师的人。 渐渐地,他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他清醒过来。他伸伸腿,感觉脚有些麻。 远处传来“梆梆堂”的打更声。到三更天了,今夜无月,天灰蒙蒙的。该换到他到嘹望楼了。 他站起来,看到了望楼上灯笼在晃动,隐隐约约听到吴童的喊叫声。 令狐晓拿起一个灯笼,晃了晃。提着灯笼在大门口走了一圈,觉得一切正常后,就朝嘹望楼走去。 等他走到了望楼,爬上三楼,吴童正打着哈欠。令狐晓叫他提着灯笼回到大门口的房子。吴童转身下楼去了。 令狐晓将灯笼挂起来,看向远处。 远处江上的船挂着几盏灯笼,在跳跃的江水中晃动。右边笔直的江上只有几点灯火在摇晃。左边山上的青岩石影影绰绰地,看得不清楚,像个灰色的大怪物。要仔细看,觉得样子有些可怕。 江风吹来,他身上有些冷。 仓库区里依旧很安静,四周低矮的房子和树的影子淡淡的,看的不是很真切,似乎跟黑夜融为一体。 令狐晓站着有些累,拖了个凳子坐着。可坐着没多久,眼皮开始打架,他又惊醒过来,站起来慢慢地踱着步子,眼睛扫视着四周。 夜里只有一个颜色,不是黑,而是灰,深色的灰。他觉得单调得无聊,甚至觉得可怕。 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时,远处传来猫的惨叫声,激起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他清醒了,仔细听,猫又没叫了。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远处又传来狗叫声。声音似乎是从围墙那边传来的,他死死地瞪眼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可怎么努力地睁大眼睛,都看得不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狗叫声也停了。 令狐晓感觉脚有些木木的,挪动起来很重。这时围墙边又发出声响,狗在疯狂地叫。 似乎有个影子在围墙边上上下下的。他看不清,大喊道:“谁?” 没有回应。 只听得狗呜呜地叫了两声,然后没声了。 “谁在那里?”令狐晓再次大声问道。 没人回应,那个影子似乎翻进围墙,他揉揉眼睛,那个影子似乎又翻出围墙。 他着急了,连忙走到三楼中间,那里有根麻绳垂下来,上面应该是挂着的铜铃。他伸手去拉,铜铃没有响,再用力一拉,麻绳竟然掉下来,“啪”的一声,像条蛇摔下来,吓了他一跳。 他提起灯笼快步下楼,朝围墙那边跑过去。 可巡了几圈,也没见有人在那,也没见到有脚印,更没见到狗。 “奇怪了,啥都没有,刚才,明明看见有人影,还听见狗叫的。”他站那自言自语。 等他准备抬脚,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在动,一股风朝他袭过来。 “谁?”令狐晓大喝一声,转身半蹲做出防守的姿势。 没有人回应,灯笼所照之处没有任何东西。 只有风轻轻地吹来,卷起地上几片枯叶,拂过他的脸,哗哗地卷过去。 令狐晓惊出一身冷汗,心砰砰的跳。他连忙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身体。 什么都没有,这是自己吓自己! 令狐晓提着灯笼,绕着围墙,在空地上又走了一圈,满是疑惑地回到嘹望楼上。 第37章 赚钱两文 终于熬到天明。江上的灯笼都熄灭了,远处那颗青岩石又恢复了它翘着尾巴的模样。 公鸡的打鸣声不断地传来,仓库外街上的人的吵闹声也多了起来。令狐晓打着长长的哈欠,看见大门口的李苗,正朝他招手。 令狐晓熄灭了灯笼,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朝门口走去。 他快走到大门口时,从门外快步走过来一个大汉。脚下生风,左手臂衣袖空荡荡地飘。等他到近前,大汉喊了一声:“李师父!” 李苗赶紧回礼道:“邢师傅早!过来这么早啊!” “哈哈,李师父,多谢你给我放了一晚上的假啊!”邢师傅抬起右手正要做抱拳礼,而左手空空,连忙改成弯腰鞠躬。 “哈哈,多谢邢师傅才是啊!” “晚上没事吧?你们怕不怕啊?”邢师傅问令狐晓和吴童。令狐晓此时才看清楚,邢师傅的左眼是个白眼。 他连忙回道:“不怕!” “好样的!小小年纪都不怕!”邢师傅笑道,右手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两文钱,要递给他们。 “不可,不可!”李苗看见连忙阻止他。 “早上过来得急,没带吃的过来。你们辛苦一晚上,算是我请你们吃饭,小小意思,你们别嫌弃!”邢师傅歉意地说道。 “邢师傅哪里话呢,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李苗轻轻地压着邢师傅的手。 “真是小小的心意,给两个孩子的!”邢师傅真诚地说。 令狐晓和吴童一脸疑惑,不知该不该收下这两文钱。 “哎,你们就收下,这当成你们辛苦了一夜赚的钱好吧?”邢师傅腼腆地说道。 “早几天李师父跟我说要顶我一个晚上的值守,我高兴坏了,期盼着你们早点来呢。” 邢师傅嘴巴一开就没法收拢。他说,每天都在仓库里值夜,没日没夜的,一年到头都没中断,连过节都一样,都没法跟家人吃个晚饭。 昨天晚上,终于跟家人好好地吃了一顿饭,还带孩子逛了晚市,给他买了糖葫芦。你们在这守着,我在外面逛着。别提那心情多爽了。晚上回家了,还跟老婆子说了一晚上的掏心窝子的话。 幸福洋溢在邢师傅脸上。 李苗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在这儿能赚多少银子?”李苗问道。 “现在一年,我能赚十两银子啦!” 什么?一年才赚十两?令狐晓瞪大眼看着邢师傅。 “我已很满足啦,赚得够多了。十年前,我一年攒不到一两银子呢!”邢师傅说道。 “哈哈,那是,生活越来越好!”李苗回道。 令狐晓心里窃喜,自己有百两银子,算有钱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那么辛苦,一年才得那么少,赚钱真不容易啊。 “你们自己决定收不收邢师傅这两文钱!”李苗看看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对两个小孩说。 令狐晓想了想,说道:“我收,谢谢邢师傅!”说完接过他手上的一文钱,弯腰鞠躬。 “我也收!”吴童跟令狐晓一模一样,鞠躬致谢。 这毕竟是他俩赚的第一笔钱。 “好好,邢师傅,我们再见了!”李苗说完轻轻弯腰行礼。 令狐晓和吴童赶紧行礼,跟上李苗。 李苗带着令狐晓和吴童从仓库大门出来,在街上走了一小段,拐进一条小巷,出来时到了一条更宽的路上。 大路上人来人往,有很多扛着麻袋的,有扛着大木头的,有背着包袱的,也有打着伞的小姐姐,和拎着行李的丫鬟,码头上一片繁荣景象。 “昨天怎么没见这么多人?”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昨天我们走的那条路是直通仓库区的,这条才是直通码头的。”李苗解释道。 “哦哦!”两个小孩左看看右看看,目不暇接。 李苗带着他俩向岸边走去。 江边停了大大小小的很多船。 “那艘船!叫青花号!”李苗指着前方一艘三层高的大船。有很多人正踩着跳板扛东西上船,如履平地。 “我们先吃饭,等船装满就启程。”李苗吩咐道。 码头上两旁有卖吃的,有黄黄的窝窝头、白白的包子和馒头,还有酸菜配稀粥。 令狐晓和吴童看着流口水,他们身上就两文钱。令狐晓后悔没带点银子在身上。 李苗走过去买了三个窝窝头回来,给他俩一人一个。自己张口咬起来。 不一会儿,三人吃完窝窝头。李苗看见装卸的人还在干活,就找了个石头坐下来。令狐晓和吴童站在他旁边。 “我们这儿是郁江的青岩镇码头,上游是百花镇,下游是杏子林镇,再往下就是到中州。不过去中州听说要绕很远,我没往下走过那条水路。”李苗说道。 “到中州要多久?”令狐晓想起尹胜是去了中州,很想知道有多远。 “船夫说要四十多天。” “那么久,为什么还要用船?”吴童接口问道。 “便宜啊,船又装得多!” 聊着聊着,船上有人在招手。李苗站起来,说道“我们上船了!”两人跟在李苗身后。 他们踏上跳板,摇摇晃晃的,感觉不小心跳板就会折断掉到江水里。跳板是由五根很粗的竹子绑在一起做的,应该很结实。 胆战心惊的他们上到船上,令狐晓才看到船非常大。通体古铜色,宽有三丈,长十几丈,比地上的三层楼还要高。 “好大的船!”吴童感慨道。 “青花号,在郁江上算大的了。大船比较少。” “为什么呀!” “江不宽,行不了大船啊。”李苗回道。 “李师父啊!欢迎欢迎!”他们正说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上前来打招呼。 “宇文前辈好!”李苗连忙抱拳做礼,“带两个后生,叨扰你啦!晓儿和童儿。” 令狐晓和吴童连忙向李苗一样抬手抱拳,齐声喊道:“见过宇文前辈!” “哈哈!好俊的后生!”宇文老人连连夸赞,露出嘴里仅有的两颗牙。一句话,说得两人脸上红彤彤的。 金黄色的太阳从东边山头冒出来,照得江水一片金黄。 “启航!”宇文老人一声令下。“船头船尾的壮汉回应一声“得令,启航了!”解开缆绳,收起船锚,朝郁江直道拐过去。 船行处,划开金黄色的江水,溅起一串串金黄色的浪花。 第38章 江上航行 船开了,宇文老人邀请李苗到三层甲板上喝茶。宇文老人叫令狐晓和吴童两个自便,可在船上随意看看。 令狐晓和吴童觉得船上很是新奇,早就想在船上到处看看了。 他们先是看了船的上下三层。 底层中间是大货仓,装满了各种笨重的大件物品,有奇怪的石头,有大件的家具,还有用布盖着的东西。底层外边是很宽的走廊,上面有很多船工,都是褐色粗布短装,胳膊很粗大。靠近船边有一排木头墩子,旁边有很长的木浆。有的船工坐在那儿闲聊,有的用木浆划水。 中间层装着大麻袋,堆起像一座小山。看得出有野山蘑菇、干竹笋、干草、干藤蔓等山货。 到了第三层,有很多房间,但大多是关门的,不能进去看。有一间房门开着,他俩看见挂着一些华贵的衣服,各种颜色都有。看样式,有公子哥的,也有很多挂珠的小姐姐的衣服。但里面没有人。 他俩逛了一圈,找不到感啥兴趣的看时,又趴在第三层的栏杆上看船头和船尾的船工如何开船。 船头的船工一身黄色粗布短装,膀粗腰圆的,露出的胳膊比他俩的腿还粗。他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时不时将竹竿插入水里,大部分时间是放下去后又收回,有时是放下竹竿后用力地撑着,船头随着改变一点方向。 船尾却有两个壮汉,也是黄色粗布短装打扮。他们一左一右各撑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插入水里后往下推竹竿。 令狐晓和吴童以为船是这么行走的,大声地叫道:“你们力气好大啊,能撑走这么大的船!” 壮汉笑着却告诉他们,他们两个在船尾的只是掌舵的,也就是掌握船的行驶方向,现在是逆水行船,往上走靠的是船桨。 “船桨?在哪儿?”两人好奇地转头看。 此时他们才想起底层走廊上的那些褐色衣服的船工,他们急忙跑过去看。此时船已摆正了在朝前行驶,底层的船工将木浆放入水中,整齐地划水、起桨,再划水、起桨。船桨入水,划破江水,卷起十几圈波浪,波浪散开,船就慢慢地向前行驶。 “好神奇哦!”吴童感叹道。 “是啊,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众人齐心协力动作一致,就有很大的力量,让大船行驶起来!”李苗来到他们身旁说道。 “哦哦!”两人似懂非懂,连连点头。 “过来吃点儿糕点!”宇文老人招呼他们,“才刚刚出发,时间还久着呢!” 两人回头看,才发现船尾离青岩镇的大石头并没多远。原来逆水行舟这么慢啊! 他们走到茶几边,李苗师父和宇文前辈坐下继续聊天。 茶几上放着茶壶、茶杯,还有几个碟子,碟子里有金黄色的花生米,白白的米糕,大肚皮的南瓜子,看得两人直流口水。 “坐吧!”宇文老人热情地招呼他俩。 李苗师父点点头,他们坐到茶几边。宇文老人抓起花生米和米糕让他们吃。他们放开了吃,不一会儿,碟子里的东西被他们消灭干净。 李苗和宇文老人相视而笑。 昨晚熬夜一整晚,刚才又在船上乱跑了一通,此时他俩也累了,坐在甲板上不久都睡着了。 “让他们睡吧!”李苗喝了一口茶笑道,“昨晚他俩守了一夜!” “真的啊?”宇文老人问道。 李苗点点头,轻声说道:“他俩资质不错!” “那你可得好好培养了!”宇文老人笑道。 “尽力呗,牛帮主也说不要让我把他们教废了!” “苗老弟谦虚了!” “生意怎么样啊?” “这几年托牛帮主的福,青岩镇,百花镇,杏子林之间的生意都还不错!” “那就好!” “前辈如有看到资质不错的少年,可收拢了,可放在我这先帮练着。” “那是当然,你不开口,我也会这么做!”宇文老人哈哈大笑。 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不知聊了多久,令狐晓从迷迷糊糊中醒来,见外面天已黑了。船挂着灯笼,灯光微弱。远处是无尽的黑暗。他感觉船还在慢慢地行驶。 他看到李苗和宇文老人还在茶几旁。 “我睡了多久?”令狐晓问道。 “大半天了吧!”李苗回道。 “啊,这么久啊!天黑了。船还在走啊?”令狐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问道。 “这段河道比较熟悉,为了赶路,晚上也要行驶一段的!”宇文老人开口解释道。 “哦,划桨的人不累吗?”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干活哪有不累的,睡一觉起来吃饱饭,又是一条精力充沛的好汉!”宇文老人笑道。 令狐晓不由得敬佩他们。他挠挠头,问道:“宇文前辈,这船为什么叫青花号?” “这船啊,船东是做青岩镇和百花镇之间的生意起家的,两个镇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所以叫青花号。”宇文老人回道。 “哦,这样啊!” “快到险滩了吧?”李苗突然问道。 “快到了!”宇文老人转头看了几眼回道。 “叫吴童醒来,你俩今晚还要值夜?”李苗吩咐令狐晓。 “啊?”令狐晓不由得发出惊讶的声音。见李苗盯着自己,知道是没法推辞,连忙推醒吴童,“起来了,今晚我俩还值夜呢!” “哦,哦!到了?”吴童睡眼惺忪地坐起问道。 “没到,还在船上呢!” “去吧,到船头站着、守着!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机灵点!”李苗嘱咐道。 “是!”令狐晓和吴童同时喊道。两人起身下楼,到二层甲板,来到船头站着。 脚下,一层船头的船工,像不累似的,在水中撑着长竹竿,时而紧握竹竿,时而又松手放开,手在竹竿上滑行,发出长长的吱吱声。 夜晚的江风凉凉的。船上虽挂着十几盏灯笼,也不是很亮。远处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江上流动。 这时,远处江面上忽然传来几声喊叫:“快交出财宝,留你性命!” 令狐晓和吴童听得心里一紧。 第39章 夜遇水匪 这是要打劫吗? 令狐晓连忙探头左右看看,青花号两边并没有别的船靠近,他心里顿生疑惑。 在一层船头撑竹竿的船工,好像没有听见什么一样,只是机械地来回收放撑着竹竿,把握着航行的方向。 “师傅,有人在喊交出财宝,你有听到吗?”令狐晓急切地问船工。 船工回头看了他俩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听到了!” “是要打劫我们吗?”吴童问道。 “不知道,不要出声!”船工回了一句,转头看着前方专心撑杆去了。 令狐晓听得更糊涂了,看着吴童,他俩表情一样的惊诧。有人来打劫了,还不要出声? 两人更警惕地看着船的两边,生怕有人爬上船来。 等了许久,青花号大船伴随着哗啦啦的船桨划水声,依旧在朝着前面滑行,前方船上的灯火也越来越近。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和叫骂声。 很快,青花号左侧前方有一艘小船顺水飘下来。等再近些,他看清了是一条有顶棚的小木船,船头杆子上挂着一盏灯笼,灯笼摇晃,船上却没人划桨,任自飘着。 船头有人跪着大哭,喊道:“天杀的水匪啊!我就这点小买卖被你抢得精光,我怎么活啊?我咒你不得好死,我咒你生儿子没屁眼,我咒你十八辈祖宗。” “别骂了,他们没把我们丢江里,我们还活着,我们的船还在,算仁慈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船舱里有人回应他。 青花号船头的船工眼见小船快要撞过来,连忙将竹竿伸过去,抵在小船边,用力一推,小船偏开了,两船相距不到五尺。 “哼!你又不拿刀去打他们!你算是兄弟吗?”哭腔声继续骂道。 “打不过啊,他们那么多人,还不知道水里有多少水鬼,舍财免灾!” 底层的划桨的船工也伸出木桨,对准小船用力一顶,小船与大船错身而过,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 令狐晓和吴童四目对视,不知那条小船上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又见到一艘小木船飘下来。一盏孤灯挂在木杆上摇晃,船上没有吵闹,也没有叫骂声。 小船“嗖嗖”地要撞过来,令狐晓看见了,船上有个木头立着,小船离青花号越来越近,马上要撞上了。 船头船工的竹竿及时递到了,抵住小船的船舷。小船在原地打转,后面的船工递出一根竹竿顶住小船,小船转了个向,顺水往下飘。 不对,小船上立着的不是木头,而是一个人,没有头! “啊!”吴童忍不住叫了起来,“没有头!” “鬼叫什么!”船工转头回了句,双手用力一撑,小船飘离而去。 吴童紧紧地抓住令狐晓的手,浑身发抖。 令狐晓不知该说什么,立在船头,心怦怦地跳。 没过多久,又有小船飘下来。小船上连灯笼都没挂,黑黑的小船“嗖嗖”地朝他们撞过来。 等小船快撞上青花号时,令狐晓才发现,连忙呼喊“有船撞过来!”,他喊声未落,船工的竹竿已抵在撞来的小船船首,小船立即改变方向,开始打转,后面的船工又顶过去一根竹竿,小船稳住了,向下飘去。 两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在江风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俩嘴唇都打哆嗦了。 可前面撑杆的船工却见怪不怪,小船飘离后,他仍旧埋头慢悠悠地撑他的竹竿。好像撞过来的船只是河中的垃圾,他用竹竿顶开不让其撞到自己的船就行。 在三楼上的宇文老人和师父李苗到现在都没出来看,也没有说话。他们看不到刚才那些小船上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们看不到小船上被抢了财物?他们看不到有人头都被砍了吗? 令狐晓此时正抓着吴童的胳膊,而吴童也死死地抓着令狐晓的胳膊。 难道这些事都是经常发生的,他们已习以为常了吗? 两人就这么抓着看着前方。前方一片昏暗,已看不见星星点点的灯火,已没有“嗖嗖”顺流下滑的小木船。 江上好像只有他们一条船还在航行。灯笼晃荡着照出一小片亮光,伴随着哗哗的船桨划水声,青花号在黑暗中前行。 “前方来了一堆杂木,小心!”船头的撑杆船工喊道。 令狐晓和吴童寻声看下去,江中飘着一些木头、帆布。船头的船工连忙用竹竿去顶,划桨的船工纷纷递出木浆顶住江中飘着的东西。 令狐晓分明看到江水里泛着红光。不由得一阵恶心。 在船工的共同抵挡下,青花号与那堆杂物错开,继续向前航行。 令狐晓心里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过了许久,令狐晓松开了抓吴童胳膊的手。 他正要转身上三楼,江上传来一声暴喝:“船上的老大,可是宇文前辈?” 声如惊雷,震得两耳嗡嗡的。令狐晓吴童两人吓得都跳起来。 不一会儿,宇文老人瘦长的身影出现在船边栏杆旁,朝前拱手作礼,回道:“老朽在,来人可是郑三标?” “正是小弟啊!江风吹人冷,孤船惹心慌。小弟饥肠辘辘的,想跟前辈讨碗酒喝,吃个宵夜如何?” “好啊!”宇文老人回道。 令狐晓这时才看清楚,前方又飘来了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一个壮汉,身着短装,威风凛凛的。 这次,青花号船头的船工没有伸出竹竿,而是小船上伸过来一根竹竿,抵在大船上,两船慢慢地靠近。 两船仅有三尺近时,壮汉跳上大船,小船上的竹竿一撑,两船距离拉开,小船顺水飘走。 壮汉径直往三层楼上走。宇文老人下来接他,两人在二层碰面,相互抱拳作礼。 “久仰久仰!”“久仰久仰!” 壮汉只比宇文老人矮一点点,膀粗腰圆,一双手臂上印着盘龙缠绕,甚是唬人。令狐晓和吴童站着不知所措。 宇文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壮汉也不推辞,直接噌蹭蹭地爬上楼。 令狐晓看得疑惑,壮汉怎么看都像是个水匪,而宇文老人待他却如此热情。 第40章 水匪授艺 “晓儿!”李苗在上面向他俩招手,叫他们两个小孩上去。 令狐晓和吴童二人走上三楼时,宇文老人、李苗和壮汉三人已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宇文老人坐在上首,壮汉坐在客座,李苗在旁作陪。李苗招手叫他俩也上桌,让他俩坐在末座。 令狐晓坐下后,看着斜对面的壮汉,心里疑惑。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消散不见,跟他满嘴的口水一起咽到肚子里去。 因为桌上开始摆菜。 满满的一大桌子菜:焦黄的糖醋草鱼足以两尺长,金黄的油炸小河鱼、小河虾堆满了两个大碟子,翠绿的清炒鲜笋,青绿豆荚配上蜡黄的腊肉,金黄色的大肘子在一个超大碗里冒着热气,乳白色的鲫鱼汤装了一大缸。边上还有两碟: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青瓜乱拍。 令狐晓看到吴童的喉咙一直在动。吴童看得令狐晓的喉咙一直在动。 “真是色香味俱全啊!”李苗笑道。 “那是,我们船上的刘大厨,做菜顶呱呱,普通的食材,做得出上好的口味!”宇文老人竖起大拇指笑道。 “哎,我说要借宇文前辈的这个刘大厨用几日,你总是不肯,每次我都要在这儿等你,生怕错过了。”壮汉流着口水说道。 “偶尔吃一次,勾起你的馋虫,那才吃得好。再说你把我的大厨师借走了,我们一船人吃什么?大伙儿吃不饱就没力气,这船怎么能到百花镇啊!”宇文老人笑着回道。 “啊,哈哈!”三个大人哈哈大笑。 宇文老人笑着提起一罐酒,边开酒罐边说道:“这罐酒说是埋在土里有二十年,大家尝尝!” “哈哈,又让宇文前辈掏出压箱底的酒了!”壮汉笑道。 “哼,酒嘛!管够!”宇文老人说着,哗啦啦地倒了三碗酒。 “来,喝!”三人举起酒碗砰砰砰地三声响,咕噜噜一阵响,都举起酒碗来个底朝天,再呼一声“好酒!” “光顾着吃了,忘记介绍了。”三人坐下放下酒碗,宇文老人说话了。 “牛帮主的好兄弟,李苗!” “李木锤的师弟,郑三标!” 宇文老人边说边指引着。 “久仰久仰!”“久仰久仰!”两人起身再次客客气气地抱拳作礼。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傻愣愣地看着。 郑三标竟然是青岩帮三当家李木锤的师弟,这是个水匪耶! “来,喝,能遇见郑大哥是小弟的福气!”李苗端起酒碗向郑三标敬酒。郑三标起身端起酒碗碰在一起。 “来,喝,我年纪大,自称一声哥,祝苗老弟前程远大,顺风顺水!”郑三标端起酒碗敬李苗。李苗连忙起身端起酒碗碰在一起。 “来,我们敬宇文前辈身体倍棒,生意兴隆!”郑三标和李苗又一起敬宇文老人。三人酒碗又碰到一起。 酒过三巡,郑三标才注意到末座两个孩子直直地坐着。连忙喊道:“哈哈,你俩随便吃!我们喝酒可顾不上你们!” 宇文老人也跟着说:“你们随意哈!” 小孩子一般不给上桌吃饭,即使上桌也得听老人发话才能动手吃饭。令狐晓和吴童早就在等他们这句话了,口水都咽了多少次了,现在也不管礼仪不礼仪,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抓起一大块肉往嘴里塞。 差不多吃饱了,令狐晓打着饱嗝,才听他们聊天。 “不怕苗老弟笑话,现在过着这个在刀口上的日子,我也不想,也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了。不像你,还有个安稳的好差事。”郑三标红着脸喊道。 “哪里哪里!”李苗红着脸回道。 “现在后悔啊,当年牛威牛帮主拉我入伙创立青岩帮,我觉得在青岩镇搞不起来,没意思,也不可能有钱赚。没想到这十多年来,青岩帮发展得好啊,真让人羡慕。不过好马不吃回头草,欠下太多的孽债,我也不可能再去过安稳日子了。”郑三标自个灌下满满的一碗酒。 李苗和宇文老人陪着笑,喝下一小口酒。 “要不是老三李木锤管着水路,他又是我的师兄,我可不管是谁啊!荤素通吃!啊哈哈!”郑三标又自个灌了一碗酒。 “当然,师兄弟情谊在,我也不好为难他。所以我不打劫青岩帮的船,只打劫别人的船。哈哈!”郑三标端起酒碗,宇文老人和李苗脸上挤出笑容,三只酒碗碰在一起。 三人的对话,吴童和令狐晓听得一愣一愣的。 郑三标红着眼睛,看到末座上的两个孩子,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问道:“谁家的孩子?” “我带的徒弟,出来历练历练!”李苗赶紧回道。 “出来历练?好啊!”郑三标伸手一摸腰间,嘟嘴笑道:“今天不知有两个后辈在,叔叔我也没带什么礼物,我教你们一招如何?我的成名绝技!” “这?不可!”宇文老人和李苗都一愣,立即反对。 他俩知道,郑三标的成名绝技乃是三只飞镖。 “这有什么,武艺嘛,见多才能识广。我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啊!”郑三标不屑地说道。 “两个小子没意见吧?啊!”郑三标转头问令狐晓和吴童。酒气直吹进他们的鼻孔。 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意见,两人愣住不说话。 “三标老弟为人豪爽,我们也不介意。”宇文和李苗连忙起身,想避嫌,他们真不想看到或听到郑三标传授武艺。 “无妨,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郑三标拦下他们,转身对着令狐晓和吴童说道。 “不是三标叔吹牛,箭啊,飞镖啊,就是个技巧,手熟,多练,练熟了,很容易做到什么百步穿杨,镖无虚发。” 两人连连点头说记住了。 “练熟了之后,以后练了内力,再配合内力,威力就大了。明白嘛?”郑三标摇头晃脑地说道。 “明白,明白!”两人连连点头。 “明白个头!”郑三标刷地站起来。 “快给郑叔磕头,谢谢他!”李苗连忙说道。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起身跪地磕头,向水匪郑三标磕头致谢。 第41章 花生米穿木柱 “起来吧!”郑三标哈哈笑道,“礼数到了就好!” 令狐晓和吴童连忙起身,看着郑三标。 “看好了!”郑三标说着捏起一粒花生米,手腕一抖,花生米朝着挂灯笼的立柱激射而去。 只听“啪”的一声,花生米碎裂,立柱随之摇晃。 “好一手霹雳旋镖!”赞叹声从宇文老人嘴里冒出来。李苗随即拍起巴掌。 郑三标站起来嘿嘿一笑,说道:“你们看好了,手是这样子的!” 令狐晓和吴童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郑三标的手腕、手指和手臂的细微旋转,郑三标怕他们看不清楚,重复演示了三遍。 两人总算看明白了,手指、手腕和手臂跟他一样动了起来。 令狐晓仔细回想郑三标手上的动作,突然想起他这手法怎么跟很久以前泥巴人教他扔石子打山鸡的手法一模一样,“这么巧?手法竟然一样!”他心里嘀咕道。那年,泥巴人教他时,他是认真练过的,泥巴人还在他旁边纠正做得不好的动作。这个动作他已是相当娴熟了。 令狐晓略微思考一下,捡起一粒花生米,朝立杆一扔,花生米扔偏了,打在旁边的栏杆上弹回来,花生米也没碎。 “哎!”他叹气一声,面露愧色。 吴童看了看碟子里的花生米,起身跑过去捡回令狐晓扔掉的花生米,捏在手上,比划了几次,将花生米朝立柱扔去,花生米击中立柱,又弹了回来。 “中了!”吴童开心地叫起来。令狐晓低着头,脸有些红。 “嗯,不错,两个孩子悟性都不错!”郑三标拍起巴掌说道,“先记住手法,以后多练习,定能做到百发百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勤学苦练,熟能生巧!”宇文老人也说道! “本来事不过三,这次毕竟是送给小辈的礼物,我最后再演示一次!我要加点内力!”郑三标说完站起身,伸手捏起一粒花生米,双脚分开半蹲身体,右手臂微微抬起,手臂一弯、手肘一抬、手腕一转、手指一弹,花生米“嗖”的一声朝立柱飞去,“啵”的一声击中立柱。 令狐晓紧紧地盯着立柱,他也没见花生米脆裂,心里疑惑。猜测可能是打偏了。他起身走过去一看,立柱上有一个凹坑,他用手一摸,凹坑很深,他心里震撼,连忙弯腰低头去看,立柱中间有一丝亮光,再仔细一看,立柱里竟然有一道贯穿的孔。 他呆立当场,花生米竟然击穿了碗口粗的立柱,而立柱却没有晃动。这内力好深厚,又是怎么做到的呢?他这么一想,后腰处的两团“棉花”似乎蠢蠢欲动,他连忙收敛心神,将其压下去。现在还不到展示自己有练过内力的时候,必须压制住。 李苗见令狐晓异样的表情,也起身跟过去,等他看清楚后,立即起身郑重地向郑三标抱拳行礼称赞道:“郑哥内力深厚,武艺超群,脆脆的花生米贯穿立柱,这招真是出神入化!佩服佩服!” 郑三标坐着抬手回礼,说了句:“苗小弟过奖,见笑了!” “三标老弟内力深厚,真不愧有霹雳三旋镖的称号!”宇文老人也站起身来,连连称赞。郑三标起身回礼。 “这要是打到人身上,立即洞穿,马上就会去见阎王了!”李苗感慨道。 “是啊!是啊!”宇文老人也附和道。 李苗回到八仙桌旁,满满地倒上酒,连敬了郑三标三大碗。 吴童也跑到立柱边,仔细地查看,羡慕不已。 看完立柱上的贯穿孔,令狐晓和吴童心里受到震撼,小小的花生米也能成为厉害的暗器,真是吓人,不可小觑。 两人连忙聚精会神地练了起来。或许郑三标高兴了,再指点几句,那就赚大发了。 三个大人一直喝到酒罐见底,方才罢休。 酒罢觉得口渴,宇文老人叫刘大厨上茶。 不一会儿,一个国字脸中等身材的汉子从二层提了个茶壶上来,边走边打哈欠。 走到近前,刘大厨提起茶壶,给每人倒了一碗茶。三人口渴难耐,端起茶碗以茶代酒碰了一下,咕咚咚地喝下一碗热茶。 刘大厨又给他们续上一碗,放下茶壶,正要动手收拾桌子。宇文老人说话了:“太晚了,你先去歇息吧,明早还得忙活大家的早食!” “好呢!你们慢用!”刘大厨看着宇文老人伸着大舌头说话不清,微微一笑,放下茶壶转身下楼。 在下楼梯时,他微微转身回头看了一眼,快速走了。 宇文老人已是醉眼惺忪,坐在长凳上身体摇晃,时不时点头。 李苗满脸疲惫,一只腿放在凳上,一只手撑在桌上,身体斜坐,半眯着眼,时而瞟一眼还在练习甩花生米的两个小孩。 郑三标似乎没醉,身体笔直,骑坐在长凳上,威风凛凛,像一个骑马征战的大将军。他双眼紧盯着令吴两个小孩,脸上时而露出微笑,时而轻轻地一撇嘴。 他终于忍不住令狐晓每次都打不中立柱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抓着令狐晓的手,含含糊糊地说道:“手要这样,要用眼睛瞄准!” 令狐晓只得连连点头,按照他说的去做。直到令狐晓发出一粒花生米打中了柱子,郑三标才摇着身体满意地回到桌子边坐下去。 他一屁股下去,长凳一滑没坐稳,直接坐到地板上,他也不起来了,靠着桌腿打起了呼噜。 “呼呼”的呼噜声惹得令狐晓和吴童哈欠连连,他俩早玩累了不想动,转头看看三个大人都似乎睡着,两人也席地而坐,靠着栏杆,不一会儿睡着了。 此时青花号已停下来,划桨的船工也累了,需要休息。船头船尾的船工将长竹竿立起来,插入船上的孔,再用力扎进江水里,人也坐下靠着竹竿歇息。明天还要往上赶路呢。 在船的二层中间,有一盏灯笼亮起,忽亮忽灭,重复几次之后,灯笼熄灭了,像没入了江水的波浪里。 第42章 引狼入船 不知过了多久,吴童耳边出现“哗啦啦”的水声,他惊醒了。他睡觉一直不踏实,都是照顾躺在床上的令狐晓那段时间留下来的习惯,有一点动静他就会醒。 他感觉船在动,“船又走了吗?”他嘟囔道。 没有人回答。 他抬头睁开眼睛,觉得视线模模糊糊的,想抬手去揉眼睛,才发现手根本动不了。他连忙眨眼,才看清楚自己依然靠在三层甲板的栏杆边,对面有八个用黑巾蒙面的短衣短裤的壮汉,在八仙桌边坐着四个,旁边站着四个。八仙桌边的宇文老人、李苗师父和水匪郑三标三人,都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成了粽子。 他低头看,自己身上也捆了几圈麻绳。旁边的令狐晓也被捆上了,斜靠在栏杆上。 我们的船被劫持了!吴童想喊,却不敢。 他抬头看看天,已蒙蒙亮,挂在立杆上的灯笼黄黄的像晃动的大饼。 他伸脚过去猛踢令狐晓,令狐晓惊醒过来,立即要站起来,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令狐晓扭头一看,看见了八仙桌边的黑巾蒙面的壮汉,知道事情不妙啦。 “小鬼头都醒啦!老的还醉酒吧!”有个粗嗓门声音响起来,“把老的也弄醒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要离开了!” “得令!” 一阵“哗啦啦”的水响,几桶水朝三个大人头上泼去。 “啊呸!”宇文老人最先被浇醒。他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几个蒙面的陌生人,一骨碌坐起来,想挣脱身上的绳索,却挣脱不开,只得瞪眼看着他们。 宇文老人转头看了一圈,心下疑惑,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蒙面的壮汉并没回答他,而是继续对李苗和郑三标浇水。不一会儿,他俩也醒了。两人摇摇头,看到自己被绑,挣扎几下,却挣脱不开绳索,只得干瞪眼。 “拖到那边去!”粗嗓门吩咐道。 “是!”其余的几个蒙面人将宇文老人、李苗和郑三标从桌子边拖到令狐晓和吴童旁边。三人硬撑着坐起来。令狐晓和吴童却想撑着身体站起来。李苗看见令狐晓和吴童在动,连连使眼色,叫他们不要动。 两人又坐了下去。 甲板的楼梯咚咚直响,从下面走上来两个人。 宇文老人看到其中一个是熟悉的国字脸,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郑三标看到另一个是秃头鹰钩鼻和一张阴沉的脸,他嘴巴都气歪了。 上楼来的两个人,一个是青花号上的厨师刘大厨,另一个是郑三标的手下,二当家的,叫谢无忌。 “谢无忌,你干什么?快给我解开!”郑三标冲着谢无忌喊道。 “大当家的,你急什么,你这火爆脾气,不知还能不能改改。我们是按你的吩咐做的,事情要一步一步地来!”谢无忌回道,板着的脸上挤出几条皱纹。 “瞎扯什么蛋?我有吩咐你来这条船?还叫你把我绑了?神经病!”郑三标挣扎着要站起来,嘴巴都气歪了。 谢无忌轻哼一声没理他,和刘大厨走到八仙桌边,拖了个条凳坐下。 “刘师傅,你先来吧!”谢无忌挥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快大亮了,为不耽误时间,我也就不客气了。咱开门见山!”刘大厨轻哼一声,对着宇文老人说道:“宇文前辈,你把雷家的宝盒交给我就行了,我没别的想法,不会太为难你!” “混账,畜牲!老朽给你在船上最高的待遇,当你是兄弟,待你不薄,你竟然吃里扒外来陷害老朽!”宇文老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双眼突出。 “别说那么难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想多赚点钱!有错嘛?”刘大厨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花生米跳起来。 宇文老人怒目以对。 “刘师傅,据我所知,雷家并没委托重要的财物,你说的宝盒又从何说起啊?”李苗疑惑地问道。 “百花镇雷家,镇上首富,这次委托青花号托运一个宝盒和十箱宝物到百花镇,你当我是傻子啊!”刘大厨继续拍着桌子吼道。 李苗和宇文老人对视一眼,轻轻地摇摇头。 “还不交出宝盒,待会儿我找出来,把他们丢到江里喂鱼!”刘大厨气愤地站起来,指着令狐晓和吴童,恶狠狠地喊道。 令狐晓和吴童听到刘大厨喊叫要把他们丢到江中,吓得一哆嗦。李苗也慌了,瞪大眼看着宇文老人。 宇文老人苦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你,说不说在哪?”刘大厨指着宇文老人喝道。 “哎!”宇文老人摇头叹气道,“盒子就在我的房间的床底下,你自个去取吧!”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刘大厨愤愤地起身去宇文老人的房间。 不一会儿刘大厨回来,手里抱着一个檀香木盒,脸色铁青,重重地将木盒丢在桌上,然后径直走到宇文老人面前,伸手“啪”地扇了他一巴掌。他嚷道:“你耍我呢?一个空的盒子!” “啊?我都没打开过盒子,哪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我只是给他们送货,咱的规矩你清楚,从来不看客人的东西!”宇文老人气愤地回道。 “你他妈的逗我啊?大费奏章委托运输一个宝盒,会是个空的嘛?”刘大厨暴跳如雷,上去给宇文老人又是几个耳光,喝道:“说,盒子里的东西藏哪儿了?” “真没打开看过盒子,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宇文老人委屈地摇摇头说道,“我做押运几十年,从来没有看过客人委托的箱子里有什么东西,我只管运货到地方交差。” 年过古稀的宇文老人脸上被打出了血,怎奈双手被绑,只得任其流下来,染红了衣襟。 “你不说是吧?那就这样吧,丢他俩到江里喂鱼!”刘大厨走到令狐晓和吴童面前,伸手要抓他俩。两人吓得直往后缩。 后面是栏杆,缩也没用!令狐晓和吴童两人惊恐地看着刘大厨凶狠的目光,还有那粗大的胳膊就要伸过来要抓住他们。 第43章 逼问宝物 眼看刘大厨就要抓住他们两个小孩,令狐晓急得背靠栏杆,身体乱扭,双脚乱踢,身后的双手快速扭动,右手竟然从捆绑的绳结中挣脱出来。 刘大厨左手按住吴童,右手抓向令狐晓。令狐晓右脚狠狠地踢中刘大厨的手腕,刘大厨缩手回去,一巴掌朝令狐晓的头拍过来。 “不要动孩子!”宇文老人和李苗同时吼道,两人挣扎着欲站起身来。 “那你说啊,宝盒里的东西去哪儿呢?”刘大厨停下来看着宇文老人。 “真没见到过啊!”宇文老人憋屈地喊道,眼泪都急出来了。 “你不说,那我就丢他们到江里。”刘大厨左手提起吴童,像拎着一只小鸡,欲往江里丢。吴童急得大声喊叫双脚乱踢,令狐晓也用双脚踢刘大厨的小腿。 也许是令狐晓踢到了刘大厨的小腿,他恼怒地丢下吴童,双手来抓令狐晓,他左手抓着令狐晓的衣领,右手啪地拍在他脸上。 令狐晓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眩晕,鼻孔一酸,两股鼻血流出。 “大人们好好商量,不要为难孩子啊!”李苗挣扎着站起来,大声喊道。 “你把宝盒中的东西找出来,我可以饶他!”刘大厨嘴角扯动,做出欲丢令狐晓到江里的动作。 “这......”李苗犹豫地看向宇文老人。 “我对天发誓,我没打开过那木盒,也不知道里面藏有东西!”宇文老人悲怆地喊道。 “那你就去喂鱼吧!”刘大厨用力一甩,将令狐晓抛出去。令狐晓“嗖”的一声被刘大厨扔出去,他在空中“啊啊”直叫。 “不要啊!”李苗、宇文老人和吴童同时喊道。 回应他们的是刘大厨满脸的狞笑,接着是令狐晓一个弧线落入江水中“哗啦”的声音。 宇文老人、李苗和吴童愤怒地跳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令狐晓落入江水中消失不见。几人转头回来,摇晃着冲向刘大厨。可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咚咚几声响,他们摔在了甲板上。 他们绝望地昂头看着刘大厨,眼泪也跟着下来了。令狐晓被绑着上身,手不能动,丢入江中只能被江水灌饱接着呛死,最后被鱼虾吃得精光,连骨头都找不回。 “晓哥哥!”吴童呜咽着。 刘大厨狞笑着走到向宇文老人旁边,用脚踩着他的胸膛,喊道:“现在该说了吧?不然丢他去喂鱼了!”他伸手指向吴童。 吴童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死命地往栏杆挪。 李苗眼里都是火,满脸愤懑,他奋力地站起来冲向刘大厨,想撞倒他。可手被绑着,身体摇晃着,被刘大厨伸手抓住衣服一甩,“噗通”一声躺倒在宇文老人身旁。他绝望地看向宇文老人,只能希望宇文老人能想到好办法救下吴童。 宇文老人却是满脸憋屈。“我自己跳江吧,别为难他们了!”宇文老人哭喊着,扭着身体,摆脱刘大厨的踩踏,身体挪到栏杆边,想靠着栏杆用力撑起来。 “你想得轻松,你不说出宝盒装的宝物,让我们白辛苦一场?”刘大厨上前两步,走到宇文老人身旁,伸手又抽了他两巴掌。 “我真不知道那盒子里有什么啊!你逼我也没用。贼不走空,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床下有个破木箱,里面有个纸袋子,里面是我这辈子的积蓄,你拿了走吧!跟孩子无关,跟他们都无关,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宇文老人哀求道。 刘大厨冷冷地盯着宇文老人,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刘大厨心里也有些松动。我逼问了他们这么久,他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难道宝盒里真是空的啊?真有人花钱委托一个空的盒子?可怎么可能是空的呢? 郑三标一直冷冷地看着他们。他不知叛徒谢无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谢无忌让船上的内奸刘大厨来逼问什么宝物,折腾了这么久,也没问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逼问他们。 郑三标只好暗中积蓄力量挣脱绳索。船上的绳索都是浸油的麻绳,捆得很结实,挣了好久,仍然没见绳索有松脱的迹象。他心里也不由得着急,希望他们再拖延一下时间。 “好了,好了,你先去看一下宇文老头给你存了多少银子!”一直坐着没说话的谢无忌忍不住发话了,挥手叫刘大厨去找宇文老人说的银子。 刘大厨不甘心地起身,狠狠地踹了宇文老人一脚,然后去宇文老人房间找他的银子。 宇文老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郑三标心里不由得一紧,刘大厨这边的事儿干完了,现在轮到他了。只见谢无忌转过头来盯着郑三标,那鹰钩鼻像要挖出他的心。 “三哥!我一直敬佩你,今天把你绑了,是逼不得已啊!”谢无忌站起来走向栏杆边,对着升起的太阳说道,好像太阳是他的三哥一样。 郑三标的成名绝技是三只霹雳镖,江湖上有人叫他“三镖”,也有人叫他三哥。谢无忌只叫他三哥。郑三标本是他的老大,叫他为三哥是有些贬低的意思,因为他自己是二当家的。 “平日里待你不薄,没想到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有什么逼不得已的?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郑三标也不含糊,他们都被绑了几个时辰了,这时候还婆婆妈妈的啰嗦就是难受,要杀要剐随你们了。 “三哥,就你性子急!兄弟我开销大,需要更多的钱。你不要急,等会儿慢慢说。”谢无忌慢悠悠地说着,走回八仙桌,用脚挑了凳子坐下。 郑三标哼地一声,朝地上吐了口水,气得说不出话来。 谢无忌却不理他,转头看向走廊,刘大厨正拎着一个破纸袋气势汹汹地跑过来。 刘大厨来到船头甲板,生气地将破纸袋朝地上一扔,纸袋砸到甲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气急败坏地跑到宇文老人面前,挥起拳头砸了他几拳,大声喊道:“宇文老头,你逗我呢!你这点银子,是打发叫花子吗?” 第44章 狗咬狗 宇文老人的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他最后的两颗牙也被打掉了。他“噗”地一声喷出了血水,如箭一般射向刘大厨。 刘大厨猝不及防,被血水喷了个正着,满脸都是。刘大厨顿时大怒,挥起拳头砸向宇文老人。宇文老人痛得嗷嗷直叫。 “好啦,好啦!”谢无忌喊道。他抬手一挥,两个蒙面壮汉如同饿虎冲了上去,一人一边拉住了刘大厨的胳膊。 刘大厨扭动着胳膊,嘴里喊着:“放开!”但那两人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夹住了他。刘大厨挣扎了一会儿,见丝毫不能动弹,也只得停了下来。 他不解地看着谢无忌,眼中充满了疑惑。 一个蒙面壮汉放开了他的右手,上前两步捡起破纸袋,倒出里面的银子一数,笑道:“十八两!” “十八两银子,宇文老头一辈子只存有十八两银子。搞笑吧!”谢无忌看向宇文老人,笑着问道。 一群蒙面人放声大笑。 “老朽无能,这辈子就挣了这点!”宇文老人有气无力地回答。 “谁信呢!”刘大厨说着呸了一口,口水射向宇文老人。 “你可以走了!”谢无忌淡淡地说道。 众人疑惑不解,都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宇文老人眼里的疑惑更重了,死死地盯着谢无忌。 “你可以走了!”谢无忌抬手指着刘大厨,大声地说。 “什么?”刘大厨一脸疑惑地转头看了一圈,最后盯着谢无忌的鹰钩鼻,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谢无忌冷着面孔,一言不发,如同雕塑一般。 “谢无忌!你怎能如此厚颜无耻?我们明明说好平分郑三标的财产,可现在连他的财产影子都没见到!你休想赶我走,难道你想独吞郑三标的财产不成?”刘大厨强撑着身体,手舞足蹈地想要挣脱壮汉的束缚。 然而,经过一番徒劳的挣扎,他发现自己在这帮打劫为生的壮汉面前,弱小得就如同一只待宰的鸡。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什么资格跟我平分?再敢提一人一半,老子让你好看!”谢无忌站起身来,朝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立在他面前。 “费了这么大劲儿,你才搞到区区十八两银子,要是传出去,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谢无忌的脸色越发阴沉,像涂满了墨水。 刘大厨的双腿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是你说青花号上有巨额财宝,还承诺事成之后平分。你说如果能顺便拿下郑三标,那我们就来个一石二鸟。我看你有把握得到郑三标的财宝,这才好心帮你的。”刘大厨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你给我闭嘴!”谢无忌轻嗤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把他的嘴堵上!” 刚才数银子的蒙面壮汉捡起破旧纸袋揉成一团,正准备塞进刘大厨的嘴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郑三标突然发话了:“别堵嘴啊,让他继续说,看这两人狼心狗肺、互相算计的样子,真是好热闹!” “呸!”谢无忌猛地转身,怒目圆睁,指着郑三标叫嚣道,“你也别高兴太早,很快就轮到你了!” 一直站着的有个蒙面壮汉快步走过来,指着郑三标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没叫你说话,你闭嘴!”然后提起郑三标,往栏杆上一推。郑三标重重地撞到栏杆上,壮汉在他后背再狠狠地揍了一拳。 郑三标身体一抖,后背一阵疼痛,“哎呦”叫了一声。这时他感觉背后被绑着的手上多了个冰凉的东西。他心里疑惑,抬眼一瞟,蒙面人立即退了回去。 郑三标的手在慢慢地摸索着,抓紧了那个冰凉的东西。使用暗器的人,手都是很敏感的。这是一把非常小的小刀。 他心里不由得一喜,连忙用手指捏着小刀,轻轻地磨着捆绑他的绳索。 他抬头看向谢无忌。谢无忌正看着刘大厨,伸手挠了挠头。 “拿上这十八两银子,马上滚!”谢无忌冷冷地说道。 “别急!反正我们也是要死的人了,我想听听刘大厨是如何麻倒我们的,要死也死的明明白白。”郑三标说道。 谢无忌抬头看看天,初升的太阳洒下金色的阳光。再看看四周的山,笑着回身坐到长凳上,说道:“你说给他们听听也无妨。天刚大亮,反正时间还早,到百花镇还得一天呢。”谢无忌朝刘大厨身边的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两人放开刘大厨的胳膊。 刘大厨直了直身体,走到郑三标面前,说道:“郑大哥,你的麻药药效还没过,识相的就赶紧把你的财产藏在哪里告诉我,兴许你还能活命!” “真的?”郑三标眼里放着希望的光。 “那还有假?”刘大厨嘴角一撇回道。 “谢无忌都要赶你走了,你还想跟他平分财宝?”郑三标好奇地问道。 “哼!”刘大厨不屑地说道,“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你先说说,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要图谋我们的财产!”郑三标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刘大厨叉着腰,很神气地样子说道:“谢无忌告诉我说百花镇首富雷家委托了一批财宝在青花号上,是一个宝盒和十箱货。我拿下宇文老头,我们平分财货。我有些不信。我也不知道财货的真假,也不知道怎么拿下宇文老头。 “他又说郑三标你会上船喝酒,等你们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将你们两人一起拿下,你的财产也一起平分。跑这条江的都知道,你可是抢了很多财宝,谢无忌这么说,我有些心动了。 “昨晚半夜你们喝得醉醺醺的,我在茶里放了麻药,为了我的那一半财宝,现在告诉我,你藏财宝的地方,我真的可以让你活命!”刘大厨半蹲下来,很诚恳地说道。 郑三标不为所动,直直地看着他。 “尹志是我小舅子!”刘大厨低声说道,声音小得只有郑三标能听清。 郑三标皱起眉头,接着眼睛一亮,点点头,尹志他当然知道,青岩帮的二当家的。他嘴巴上下动了几下,发出像蚊子一样的声音。 然后提高高声说道:“刘大厨,地址我告诉你了,那里养着一条公狗,很凶的,过去时记得带一条母狗过去。” “什么?哪里?”谢无忌站起身来,急忙问道。 郑三标闭口不言。 刘大厨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他什么都没有说,耍我们呢!” 谢无忌几步走过来,一把拉开刘大厨,双手抓住郑三标的衣领,喝道:“说,你的财宝藏在哪里!” 刘大厨被谢无忌一拉,仰面朝天摔在甲板上。 此时船在原地横摆。刘大厨用手撑起身体,刚一抬头,见金色的阳光下,船顶上蹲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披头散发的。 “鬼啊!”刘大厨吓得大喊一声,躺回甲板。 第45章 众人获救 谢无忌听到刘大厨在喊“有鬼”,正想骂你个胆小鬼,大白天的瞎叫唤什么,转头一看,见刘大厨在甲板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眼睛惊恐地看向船顶。 谢无忌急忙转头看向船顶,此时船横在江上,船身一抖,谢无忌突然汗毛直竖,呆立当场。 一个黑影像老鹰一样从船顶扑下来,黑影缠上他,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把尖刀抵住他的脖子。 “不要动!”一声暴喝响起,“不然我扎死你!” 此时船身又一抖。“解开他们的绳子,不然我扎死他!”大喊声又起。 一群蒙面壮汉跟着船身摇晃着身体,没敢动。 “晓哥哥!是晓哥哥!”吴童一下听出了他的声音,兴奋得叫起来。 浑身湿漉漉的令狐晓正骑在谢无忌肩膀上,他一只手抓住谢无忌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着的尖刀,抵在谢无忌的脖子上。 “快,叫你的人解开他们的绳子!”令狐晓继续喊道。 谢无忌半蹲着身体,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因为尖刀已割破了脖子上的皮肤,再深入下去就要割断他的喉管和血管。 “再说一遍,快给他们解开!”令狐晓大声喝道。 “快快!给他们解开绳子。”谢无忌哆哆嗦嗦地喊道。 一群蒙面人却不敢动。 “哈哈,不用你们动手啦!”郑三标哈哈大笑,将身上的绳子往地上一抛,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解开绳索了?”谢无忌惊慌失措地叫道。 郑三标没回答他,而是走到李苗跟前,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一群蒙面人站着还是没敢动。 李苗捡起绳子,将谢无忌双手摆到后面捆起来。郑三标连忙去解开宇文老人和吴童身上的绳子。 谢无忌的手被捆好后,李苗将绳子在他身上又缠了两圈。 令狐晓这才从谢无忌身上跳下来,站在他旁边,尖刀仍然没离开谢无忌的脖子。 “太意外了,你回来得及时!”李苗轻拍令狐晓的肩膀说道。 “没事!还有把他也捆起来。”令狐晓指着刘大厨。刘大厨之前狠心地将他扔到江里喂鱼,这仇必须得报。李苗听话地过去将刘大厨绑了起来。 李苗转头看向郑三标,因为对面还站着一群蒙面的壮汉。他们几个虽说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可对面八个壮汉,这边才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只是他们手中握有谢无忌这个关键人物。 而对面的蒙面人不知来历,也可能是郑三标的手下,也可能是招募来的江湖人士。 在给宇文老人解开绳索时,郑三标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他们人数和实力都不占优势,要真动起手来,也讨不到便宜,蒙面壮汉如果真的鱼死网破,我们这几个人还会被他们抓住,指不定都得受伤。 还有刘大厨下的麻药剂量肯定很大,几个时辰过去了,他的手虽说能动了,可还是觉得软绵绵的,没有多大的力气。 能哔哔,绝不动手! 郑三标走到谢无忌旁边,气定神闲一脸轻松的样子看向蒙面人。 “都跪下吧!不要轻举妄动!”郑三标话里带着威严。 蒙面人有些犹豫,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郑三标眼睛瞟到那个悄悄丢小刀给他的蒙面人,率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高喊:“郑大哥,饶命!” 其他人见他跪下,也有人想跟着他跪下,可正要弯腿下跪时,有一个蒙面人跳将起来朝郑三标扑过来,嘴里喊道:“大家不能坐以待毙,一起出力,救下二哥!” 又有两人抬脚欲跟过来。万分危急时刻,郑三标右手一甩,一粒花生米飞出去,击中扑来的蒙面壮汉的膝盖。只听得“啊”的一声,扑过来的蒙面人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整个人摔倒在甲板上,一直滑到郑三标脚下。 郑三标抬起脚踩在那人头上,高喊一声:“谁还敢乱动,就是他的下场!” 脚下那人像杀猪一样在哀嚎。这一下,震慑住了所有蒙面人。 正要冲过来的两人停下了脚步。其他未动的人,看到郑三标恶狠狠的样子,识相地弯腰跪下去。再不跪,只怕膝盖要像躺在地上那人一样了。鲜血正从那人的膝盖处流出来,他的那条腿是废了。 谢无忌和刘大厨看到如此情景,面如死灰,吓得脚下一软,跪到地上。刘大厨更是趴下去伏在地上,眼睛都闭着,没再敢看他们。 郑三标昂首站立,此时威风凛凛。他问道:“你们蒙着面不敢示人,是我的手下吗?不敢见我吗?” “郑大哥,咱只是与你有一面之缘。今受谢无忌蒙蔽,本只为求财,上船之前也不知是郑大哥您在船上。我们是有眼无珠。现只求大哥不要责怪我们的莽撞。现在给您赔不是了!”悄悄递给他小刀的蒙面人说着伏地给他磕起头来。 郑三标心里很是感激他悄悄地出手相救。如果没有他,郑三标今日就栽在此处了。可事情原委还没搞清楚,对面的蒙面人也不知什么来历,他本想当场说出他悄悄丢给他了一把救命的小刀,可又觉得不妥,对方暗中出手帮忙,或许有苦衷。先在心里记下这个恩情,将来一定回报。 “船也停了,你可以下船了。”郑三标指向悄悄递给他小刀的那个磕头的蒙面壮汉。 “真的吗?”那人问道。 “要我说两遍?”郑三标脸色一黑喝道。 那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再次鞠躬,说道:“谢过郑大哥。” 他起身后扫视一番,又说道:“郑大哥,我的三位兄弟,可一起走吧?” “当然可以!”郑三标爽快地答应了。此时蒙面人越少越好,他能带走的都带走好了。 有三个蒙面人站起身来,四人站到一起,快步朝二层走去。青花号大船离岸边仅有五尺远,四人一个飞身跳上岸,回头抱拳作礼。 “恕不远送!”郑三标恭恭敬敬地朝他们行了个礼。四人转身离去。 郑三标转身看向剩下的几个蒙面壮汉。 第46章 冤有头 八个蒙面人,走了四个,少了一半。郑三标放心下来,接下来只要牢牢控制住谢无忌,现在躺在地上一个,另外三个蒙面的人也闹不起什么大浪。 这剩下的这四个蒙面人,应该就是谢无忌的人了。 李苗给宇文老人清洗了一番,他除了脸上比较肿,牙齿被打掉,其他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青花号大船横在江中,顺着江水往下飘。此时甲板上宇文老人和郑三标已控制局势,宇文老人带着伤到船的底层安抚船工。 船工虽说是在船上干活,可碰到比武、争吵什么的,也不会出来凑热闹。毕竟他们只是力气大些的普通人,经不起会武功的江湖人士三拳两腿的。三层甲板上发生的事,他们也不会太在意,他们更关心的是肚子饿的问题。 青花号上的船工本来分晚班和白班两拨人。晚班的人少,一直干到天明,已累了一个晚上,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又没了力气,都坐在木墩上睡觉。 天亮了,可接班的人却不愿意来接班。因为白班的船工说还没吃上早饭,没力气,不愿意过去接手。 本是两拨人到点该交班了,接班的人不愿意接,交班的人又不管了,船就在此时停摆,在江中横着摆荡,顺着江水往下飘。 幸好船头船尾的三个船工尽职尽责,没人来接班也护着船不撞击到岸上。 宇文老人勉励了一番,先让接班的人顶上,忍耐一会儿肚子饿,让船动起来。再安排晚班的船工先休息。 安抚完底层的船工,他又跑到二层厨房。因为刘大厨在三层甲板跟他们斗法,早饭都没安排,厨房的人也停摆不干活。宇文老人重新指定了副手全权负责,食堂的人动了起来。 等饭做好了,大家轮流去吃,船也能继续行驶。船终于停止了自由漂流,船工调转船头,青花号继续逆流而上。虽说行驶的速度很慢,总算在往上游行驶了。 宇文老人安排好这些,回到三层的甲板。 此时,谢无忌和刘大厨两人已将他们如何预谋打劫青花号上的雷家的宝物,以及要打劫郑三标的事说得清清楚楚。 昨天他们曾经为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乐开了花,现在他俩却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祈求郑三标和宇文老人原谅他,别杀他。 四个蒙面人已摘下面巾,他们承认均是跟着谢无忌的人。郑三标对他们却没有一点印象。 “我上有老下有小,求郑大哥饶我一命!”刘大厨伏在地上,身体在筛糠,哀求道。 “三哥饶命,不是,请老大饶命!”谢无忌跪在地上,将甲板磕得“砰砰”直响。 郑三标不说话。 刘大厨是宇文老人的手下,他不方便直接出手惩戒。 “尹志是我小舅子,尹志知道吗?青岩帮二当家的尹总教头,宇文老头!快放了我!”刘大厨直起背,却对宇文老人虚张声势地喊道。 宇文老人此时捂着半边脸,“哎哟哎哟”地叫着。 你变脸如此之快?郑三标一脸厌恶的表情看着刘大厨。 “郑大哥,你跟尹总教头关系也不错,看在他的面上,求求你放了我。”刘大厨又转向郑三标说起好话来了。 “我跟他真不熟!”郑三标淡淡地回道。 “不会吧,青岩帮二当家的耶,怎么会不熟?”刘大厨继续说道。 “你他妈的真恶心,你一会哭,一会儿又威胁的,见你这副嘴脸,我都觉得恶心!”跪在地上的谢无忌忍不住嘲笑他。 “我呸!就是听信了你的话,我才上当的。你不安好心!”刘大厨朝谢无忌吐口水。 “自己贪得无厌,又死皮赖脸,用雷家的巨宝来勾引我,你死有余辜!”谢无忌哼道。 两人竟然吵起来了。 “别吵吵啦!”李苗忍不住制止他们。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几个走吧!”郑三标考虑了很久,终于同意放四个蒙面壮汉先离开青花号。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今天参与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不是少一条胳膊必定少一条腿,可今天他心里突然少了一些冲动。或许是这八个蒙面壮汉只是帮凶,没做出惨烈的事出来;或许是悄悄地丢小刀给他救命的壮汉给他的感动;或许今天这事太复杂,只能放走一些人,擒贼先擒王,把事情简单处理;或许是事情牵扯到青花号宇文前辈和青岩帮,他必须小心谨慎。 “宇文前辈没意见吧?”郑三标问道。 “没意见,按郑老弟说的办!”宇文老人很干脆的答道。 “快走!”郑三标催促道。 三人看着谢无忌,谢无忌没说话,两人扛起躺地上的人,快速朝二层甲板跑去。 到船边,几人一个纵身飞跃到岸上,头也不回的跑了。 蒙面壮汉都走了,打劫的人只剩下谢无忌和刘大厨还在甲板上。两人见帮手都走完了,吓得浑身抖得像筛糠。 “把他们的绳子都解开吧!”郑三标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用眼光询问李苗和宇文老人。两人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 李苗去给刘大厨松绑,伏在地上发抖的刘大厨发现李苗正在给自己松绑,眼里放出希望的光。 郑三标走过去在谢无忌身上轻拍两下,然后给他松了绑。 谢无忌见身上的绳子脱落在地,跪着又给郑三标磕了三个响头,嘴里高喊着:“多谢大哥,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过!” 郑三标却没回应他,而是走到八仙桌旁站着。 谢无忌抬头看他,见郑三标不说话,眼光看向刘大厨。 谢无忌好像明白什么,转身对着刘大厨的心窝就是一拳。刘大厨“啊”的一惨叫,伸手撑地弓着背在发抖。 谢无忌接着“啊”的一声大叫,用尽力气举起刘大厨,将其抛入江中。 众人诧异。刘大厨还没来得及喊叫,人已“哗啦”一声落入江水里,转眼不见踪影。 “老大放心,他中了我的黑虎掏心,活不了的!”谢无忌得意地说道。 第47章 清理门户 眼见刘大厨被谢无忌抛入江中,郑三标只是“哼”地回应了一声。 发生得太快了,几人都被惊呆了。 刘大厨已沉入江中后,宇文老人才反应过来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这太狠了!这太快了!眨眼间就被丢入江中! 令狐晓和吴童两个孩子吓得更是紧紧地抱在一起。李苗连忙伸手过去搂住他们。 这里对刘大厨最恨的是令狐晓,因为不久前他就是突然被刘大厨丢入江中。 令狐晓在被抛入水中,呛了几口水之后,他才想起鞋子里还藏有把小尖刀。是前不久跟尹胜在泪湖中比试时,从黄球上拔出来的。那刀虽小,可是很锋利,他没还给他们,就悄悄地藏在鞋子里。 没想到这把小尖刀今日派上用场。 他的右手已从绳结里挣脱,再弯腰从鞋子里掏出尖刀,几下就割断绳索。他从水里冒出来换了口气,再潜入水中。幸好船上的人都没注意他,而且船没有逆流行驶,而是在顺水而下。他爬到船上,避开船工,再爬到船顶,伺机而动。 没想到被抛入江中惊心动魄的一幕再次上演,前次是自己,这次被抛入江中的是丢自己入江的仇人刘大厨。 令狐晓心里有畅快感,也有惊魂未定。心情久久都没平静。 这就是江湖吗?第一次出来历练就经历如此凶险的事。 对谢无忌将刘大厨抛入江中,最不能理解的是李苗和吴童。两人都望着郑三标,猜不出谢无忌有什么意图。 可能心情最复杂的是宇文老人。刘大厨在船上跟了他很多年,他一直当兄弟看待,平时生活上也给很多恩惠。但没想到的是,刘大厨竟然会贪财引狼入室背叛他,在茶水里给他下麻药,逼问财宝的藏身之处,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差点就让他死了永别江湖。 可真正要他来处理刘大厨,他也很为难。刘大厨毕竟是青岩帮二当家尹志总教头的亲戚,处罚轻了没效果,处罚重了也惹恼了尹志,他是左右为难。更不会想到要对他直接痛下杀手。 谢无忌攻击刘大厨的心窝来得突然,刘大厨又不会武功,黑虎掏心基本就废了他,受伤时他多半是晕厥的,再抛入江中,被水一淹,彼得难以活命,即使神仙都救不了。 谢无忌的无情与狠辣,看似莽撞的举动,其实是帮了宇文老人的大忙。 现在可好了,啥都别想了。 “哎,开船不要喝酒,古训不可忘啊!”宇文老人望着打着漩涡的江水,感慨了一句。 “是啊,在船上喝酒酒醉了容易坠江,小命不保。你们都记住了!”郑三标跟上一句。这句话算是对李苗、令狐晓和吴童说的。 “嗯嗯,江湖凶险,水有情,也是无情!”宇文老人喃喃自语。抬眼看向明亮的天空,眯眼看了一眼炽热的太阳,再转向远处青翠的山,以及山脚下一条白色玉带一样哗啦啦响的郁江之水。 “做完这趟生意,我也要上岸去做个樵夫了。做了一辈子水上生意,也该歇着呢!”宇文老人将目光收回,看向李苗,满眼都是泪。 李苗疑惑地看着满脸沧桑的老人。 “回到青岩镇之后,麻烦苗老弟将我那十八两积蓄送给他的家人吧!求个心安!” “这……”李苗惊讶地看着宇文老人。 “只好麻烦你了!”宇文老人坚定地说,“记着,刘大厨叫刘远。” 李苗想了想,看宇文老人心意已决的样子,点点头。 宇文老人说完这些,一身轻松的样子,都忘记脸上那几个红肿的大包了。 “佩服宇文前辈!”郑三标、李苗都郑重地敬礼。 令狐晓和吴童没完全明白宇文老人说的话,但也都抬手敬礼。 谢无忌很尴尬地站着,用手捏着手。 今天这一切,都是他和刘大厨捣鼓出来的,刘大厨又死在他的手上。而宇文老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刘大厨的后事,确实令人动容。 他都突然有种想金盆洗手的想法了。然而,他已没了决定的权力。 “谢无忌,你说该怎么处罚你?”郑三标的问话将谢无忌拉回现实,他一个人立在甲板中间,郑三标、李苗、宇文老人和令狐晓吴童各占一边,围在他四周。 “我?”谢无忌支支吾吾地说道,“请大哥责罚!” “你自裁吧!”郑三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啊?”谢无忌惊讶地喊道,刚才我不是帮你解决了刘大厨这个你们棘手的麻烦了吗?一下又不认账了? “大哥饶命,求大哥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一切我都听你的!请让我将功补过。”谢无忌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郑三标冷笑。 “咱妻子和小妾都貌美如花,你不能让她们守活寡啊!”谢无忌继续哭着说道,“我有个小妾不错,回去了送给大哥!” 郑三标呵呵地笑。 “尹志是我堂哥,不看生面看佛面!大哥,求求你啦!”谢无忌跪下哀求着。 他是尹志的人!他不说他是青岩帮二当家尹志的亲戚还好,这话冒出来,就让郑三标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你是我的二当家的,你还扯上别家的二当家的来说事,你让我这个当老大的情何以堪,难道要我怕了别家的二当家的不成? “请几位回避,我要处理内部事务!”郑三标对宇文老人和李苗等说道,说完了郑重的抱拳。 宇文老人、李苗见状,微微一笑。江湖规矩,自家的事自家处理,外人需回避。两人带着令狐晓和吴童走到三层船尾。 宇文老人面色平静,看着船后翻滚的江水,一言不发。 待众人走后,谢无忌直起腰来,嬉笑道:“大哥,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你去吧!”郑三标说道。 谢无忌愣了一下,没想到真放他走啊。随即抬脚,说了句,“大哥保重!” 青花号大船离右岸边也就不足一丈远,对谢无忌来说根本不算距离,他一个小跑助力,飞向岸边。 郑三标目送着他飞起来,接着右手一甩,几样细小之物追了上去。 “啊!啊!”谢无忌在半空中大叫,身体斜斜地下坠,“噗通”一声扎入江中,溅起几朵水花。 随着江水打转,谢无忌和水花消失不见。 第48章 救命的小刀 “宇文前辈,早饭煮好了吗?”郑三标高声朝船尾喊。郑三标这一声喊,是想告诉宇文老人他们,他的事已办完了。 “哟,差点忘记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让我看看!”宇文老人笑着回答道。 “前辈,饭已煮好了,就等你招呼呢!”二层厨房有人接话。 “端上来吧!” “好嘞!” 一行人又回到三层船头的甲板上,看到八仙桌上摆上了几碗稀粥和一碟酸菜。 众人一时表情凝固、动作迟疑。 从昨晚欢畅醉酒,到清晨莫名被绑,历经生死,又侥幸活命,现已是日头高照。 在这块甲板上,在这栏杆边,在这小小的八仙桌旁,发生了很多事,众人又回到这里,突然都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吃饭,吃饭!”宇文老人招呼着。在这条船上,他是主人,他才是老大,气氛得他调动起来。 “来,吃,吃!”李苗也跟着说,示意令狐晓和吴童动起手来。 令狐晓端起稀粥,“呼啦啦”地喝了一口,感觉稍微有点烫,对他来说正好。他从江里爬上船,身上湿漉漉的,虽已被身体烘干,现在觉得身上有些凉,几口热粥下肚,身体暖烘烘的。 他们几个也是一样,兴致勃勃的喝着热粥。时不时发出“啊”的赞叹声。 不一会儿,碗底空了。大家舔着嘴唇,意犹未尽。 “令狐少侠真是胆识过人啊!”宇文老人放下大碗,对着令狐晓称赞道。 “是,小子胆大包天!”郑三标哈哈笑着竖起大拇指。 令狐晓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回道:“也没有,是侥幸活命!” “哈哈!”众人一起笑起来。 “晓哥哥,你是怎么逃脱的啊?水里有妖怪帮你吗?”吴童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身上有这个!”令狐晓说着从鞋底掏出那把小尖刀。 “啊!幸好有这把小刀!你当时被那个可恶的刘大厨突然丢到江里,我都被吓死了。”吴童喊道。 “这把小尖刀是那次在泪湖跟尹少比赛中缴获的战利品,幸好一直放在鞋底带着。”令狐晓苦笑着道:“我被刘大厨扔出去的那一刻,才想到藏在鞋底里的这把小尖刀!落入水后,我已解开了手上的绳索,摸到这把小刀,拿出来割断绳索,才冒出水面换气!” 众人都夸令狐晓机智。 令狐晓摇摇头,说他爬上船顶,郑三标早发现了他。 郑三标轻轻地点头。 “他跳下来扑在谢无忌身上,真是凶险,谢无忌的武功不弱呢!”宇文老人很担心的样子。 “有人帮他吧?”李苗说着一笑,看向郑三标。 郑三标见无法隐瞒,就说道:“当时刚好船在打转,他们也没注意到我,我手上的绳索也解开了,地上有花生米,我快速捡起来丢过去击中谢无忌的麻穴!” “令狐少侠扑下来时,谢无忌呆在那没动,花生米正击中他的麻穴,他无力反抗,才有令狐晓用尖刀抵住他的脖子,一个孩童制服了谢无忌。” “不然凭谢无忌的武功,几十个令狐少侠都不是他的对手!” “啊!”令狐晓张大了嘴惊在当场,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怕。 原来以为是自己厉害制服了谢无忌,其实不是自己有多厉害,也不是运气好,是郑三标在暗中相助。 “还好郑大哥及时脱险,跟令狐晓完美配合,才得以反败为胜!”李苗说道。 众人一阵唏嘘。 “郑大哥是怎么解脱绳索的啊?”李苗问。他其实也猜到,只不过想让令狐晓和吴童多长些见识,问得细一些。 “因为这个!救了我的命!”郑三标手里捏着一把小刀。 “又是小刀,救命的小刀!”吴童喊道。 “对,不起眼的小刀!救了我们的命!”郑三标也点点头说道,他接着问道:“你们猜从哪儿来的?” “鞋底,藏在鞋底?”吴童说道。 郑三标轻轻地摇头。 李苗微微笑道:“应该是有人悄悄丢给郑哥的!” “对,是蒙面人里面的一个,悄悄地丢给我的。救命之恩,这是莫大的恩情呢!”郑三标感慨道,“这个人情以后得还!” 宇文老人和李苗都点点头,令狐晓和吴童却面露不解之色。郑三标耐心地跟他们讲解那个蒙面人是怎么悄悄地将小刀给他的,他又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割断绳索见机行事的。两人听后才恍然大悟。 郑三标说要看看令狐晓手里的小尖刀,令狐晓递给他。 “长两寸半宽半寸的小尖刀,应该叫小剑,颜色深黑,泛着红。很秀气,很锋利,看来是玄铁打造。从样式看,是唐门独有的暗器。”郑三标对暗器很熟悉,一看便知道。 “唐门善于使用暗器,而且善于用毒,经常在暗器上抹毒药。这把小剑并没涂上毒药,应当是给孩子练习使用的!”郑三标继续说道。 “对,就是从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那抢来的!”令狐晓说道,便把前次他在泪湖水里遭遇围攻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三个大人愈发惊讶,令狐晓小小年纪还经历过如此险境,还能死里逃生。 令狐晓说完,郑三标又拿出自己那把小刀,左右上下翻看,看了许久,摇摇头说,看不出来由。 宇文老人、李苗都接过去仔细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令狐晓和吴童也拿过来看了一下,只见样式是非常普通的。 “颜色黝黑,样式朴素无华,很普通的样式,不知出自谁家!那蒙面人也不知为何要救我。”郑三标嘟囔着。 “看材料也是顶级的呢!”宇文老人说道。 “是啊!” 想了许久,几人也没什么发现,不由得叹气一番。 青花号行驶到一个大拐弯的地方,前方有个村庄,郑三标说要下船了。 宇文老人和李苗立即起身相送,船并没停下来,离岸边一丈多远,郑三标一个飞身,稳稳地落在岸上,转身抱拳作礼再快步离开。 与郑三标分别后,青花号大船拐过大湾,继续朝百花镇而去。 第49章 到百花镇 郑三标走了,这个水匪头子走了。 宇文老人、李苗、令狐晓和吴童在八仙桌旁坐着沉默了一会儿。 宇文老人叫端上粗茶,给每人倒了一碗。 两个孩子看着大碗里的茶,像是心有余悸,看着宇文老人。 宇文老人哈哈一笑,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心也!放心喝吧!”说完咕噜噜灌了几口,伸手抹了一下嘴巴,再巴扎两口,意犹未尽的样子。 令狐晓和吴童看他可爱的样子,笑了,也端起碗咕噜噜地喝了两口。 “下一站,百花镇,可是一个漂亮的镇子!”宇文老人开口讲道。 青岩镇上游百花镇,下游杏子林,宇文老人不知跑了多少趟了,熟的不能再熟,哪里有座山,哪里有道弯湾,哪里有几棵树,都一清二楚。 这次抢劫遭遇中跟随了几年的刘大厨背叛,自己差点性命难保,还连累了朋友,宇文老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他端起茶碗面色凝重地向着李苗说:“苗老弟......”“宇文前辈,喝茶喝茶!”他刚一开口,李苗就明白他想说什么,连忙把他的嘴给堵上了。他也只得尴尬地喝了一口茶。 李苗是想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宇文老人看着令狐晓和吴童两个孩子,越看越喜欢。“少年血性,有胆识......”“哈哈,切不可揠苗助长,宇文前辈,给他们讲讲江湖见闻吧!多些见识!”宇文老人准备滔滔不绝地赞叹两个少年一番,又被李苗给打断了。 但他并没觉得不爽,反而高兴。郑三标在船上时,李苗还由着他,毕竟郑三标不是青岩帮的,算是外人,自己人坐在一起,就要省掉繁文缛节,有事说事,无事谈心。 宇文老人看着有李苗这么务实的师父带着,应该放心了,这样带孩子容易成才。 “我给你们说说百花镇吧!”宇文老人夹了一口茶说道。 百花美其名曰就是有各种各样的花,百种花的镇子。 百花镇远看像是一根巨大的牛角将郁江顶出一个大湾,牛角就是一个半岛。岛上土地肥沃,适合花花草草生长。不知哪年开始,有人种出来的花开得特别艳丽,于是大家跟风一起种,现在是家家户户都种花草,不仅镇子变得漂亮,而且能卖到外地,逐渐成了一门生意。 有人种鲜花绿草的,有人只做干花干草的,还有人种奇奇怪怪的花草的。每年鲜花盛开的季节,很多人慕名而来,专为赏花鉴草。 到了那里,你们自己去看吧,真的很特别的地方。 百花镇里雷家最富,田地有上千亩,各种鲜花绿草应有尽有。这次青花号帮运他们家运的,是一个木盒子和十箱山货,这些货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但对青岩帮来说,是这么多年来跟雷家接触的第一笔生意。由我负责运送,因为意义重大。做好了,或许以后接着来生意。 我要保证货物一定要运到,客人满意,不去计较价值如何。 今天晚上能到百花镇,到时验明交货,我们就完成了这单生意。 李苗听着微笑着点头。令狐晓和吴童听得似懂非懂,对他俩来说做生意是很复杂的事。 天快黑了,灰蒙蒙的。前方就是百花镇那个牛角半岛。 很快,青花号慢慢地靠岸。 百花镇上已点起来一些灯笼,沿着牛角凸起沿江的两面,都有灯笼。在尖角靠江处,有一大块空地,立着几十个灯笼柱子,灯笼稀稀拉拉地亮着。 令狐晓认出来了,灯笼柱子摆放出的是“百花镇”三字。 “那是百花坪,到开花季节,都摆满了花。从船上远远地都能看到,很多人坐船来观赏,看够了就走。也有人选择下船近观游玩。很是热闹。到那时候,为抢一个好的船位,经常有人叫骂,更有人动手打架。”宇文老人站着船头,跟两个小孩说道。 “我们赶上好时候啦?花开了吗?”令狐晓问道。 “没有呢,再过一个多月吧,那时人山人海,船拥挤得很。”宇文老人笑道,“要是我运货,我就离他们远一些!哈哈!” 青花号大船停了下来,靠着石头砌的岸仅一尺。 “要卸货了吗?”李苗问道。 “嗯,卸下雷家的货!”宇文老人答道。 “晚上就走吗?还用夜航吗?”李苗问道。 “不要了,今晚歇息一晚。再往上游到石门寨,要逆水航行三天,到交货时间还有五天,时间充裕得很。到时再看看有没有货运下来。我打算将划桨的船工遣散一半,接下来只白天航行。等再回来时又是顺水,也不需要那么多船工。”宇文老人解释道。 李苗点点头,做生意就要做精打细算。 “我已打算归隐山林,也让船工早日去找新的去处吧。百花镇的船多,很容易找到新的东家。”宇文老人苦笑道。 “你是好人!”李苗陪笑道。 “呵呵!”宇文来人笑道,“待会儿跟我去交接货物,有空吗?” “好啊,顺便带两个小子长长见识!”李苗回道。 很快地,两块跳板放上来,一头架在船上,一头夹在岸上。 岸上走来八个短袖短裤的大汉,踩到船上,船都在晃动的。他们熟练地用麻绳穿过木箱子底捆了一圈,两人再用一根很粗的竹子穿过四角的绳子,八人一起“嗨”的一声,一个箱子抬起来。 他们边走边轻轻地喊着号子。走上跳板时,跳板压弯下去,左右滑动,令狐晓生怕会压断。他们却如履平地。 等他们将十个大箱子抬上岸,三刻钟过去了。 宇文老人很有耐心,等他们全部抬完箱子上岸了,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捧出来一个木盒,那个被刘大厨叫做宝盒的檀香木盒。李苗紧紧地跟着他。 岸上来了十辆牛车,八个壮汉将十个箱子都抬上牛车,宇文老人检查一遍后,挥挥手喊道:“走吧,我们去雷家!” 第50章 夜半情话 李苗带着令狐晓和吴童,跟上宇文老人的脚步上岸。 十辆牛车在前,八个壮汉跟着牛车,宇文老人带着令狐晓他们跟在后面。 通往码头的路上树影绰绰,路边的灯笼能发光的很少。十辆牛车上都竖起一根细杆挂着小灯笼。一路上坑坑洼洼的,灯笼来回摇晃。 宇文老人紧张地观察着四周,马上就要送货到家了,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好在路程并不远,他们走了一刻钟,牛车在一个石砌大门前停下。宇文老人叫李苗盯着,自己快步走上前去交涉。 大门外挂着两只大灯笼,照得白色石砌大门更加高大,照得门前两只石狮子更加凶猛。 宇文老人与一个头戴黑巾的男子交谈,不久守门的人同意他们抬东西进去。宇文老人在门口指挥着,李苗在后面盯着。八个大汉将一个个大箱子从牛车上抬下来再抬进去。 直到最后一个大箱子进门,宇文老人他们一行人跟着进去。 进得大门,院子很大,前方十几丈远的一个房子亮着灯笼。那是正屋,有家丁引着他们过去。 正屋大门开着,里面点着很多蜡烛,亮堂堂的。烛光照得两排红木椅子泛着白光,显得大气威严。 “见过雷夫人!”宇文老人进屋后对着正座上一位慈祥的老妇人行礼。 “哈哈,宇文大兄弟来了,辛苦你们啦!”老妇人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做出欢迎的姿势。 “雷夫人您客气啦,天还没黑我们就到了,装卸下船,就急忙送过来,生怕送晚了打扰您的清修!”宇文老人歉意地说道。 “不晚,不晚!请喝茶!”雷夫人示意他们坐。旁边的佣人紧走几步端上茶水。 两人寒暄了几句,有下人进来对雷夫人低声说了几句,雷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宇文老人知道是他们验货完毕,站起身来,捧上宝盒,走到雷夫人近前,说道:“这是宝盒,请雷夫人查验!” “好!”雷夫人回道。有佣人接过木盒,轻轻地放在桌上,缓缓地打开盒子。雷夫人仔细看了一遍,从盒子里拿出一卷卷轴。两旁的佣人拿过两支大蜡烛,雷夫人将卷轴徐徐展开,一幅白色丝绢做底彩色丝线绣成的画显露出来,足有三尺长。 借着烛光,令狐晓看见丝绢上绣着五彩图案,太远看得不是很真切,但看上去很好看。 在船上,宇文老人不是说木盒是空的吗?原来里面真的有宝物呢!他下意识的挠挠头。 看了一会儿,雷夫人点点头,再将丝绢卷起来放回盒子。 “货物完整不缺,丝绢完好无损!青花号走货准时、信守承诺!值得信赖!谢谢啊,宇文大兄弟!”雷夫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准时不损,承诺必行,是我们的宗旨!应该做的!”宇文老人欠身回答道。 “将余下的银子付了!”雷夫人吩咐道。有佣人拿着一个布袋走到宇文老人面前递给他。宇文老人接过布袋就放入怀里。 “宇文老弟不清点一下?”雷夫人笑道。 “说一不二的雷夫人,哪还会有错!”宇文老人笑着回道。 雷夫人嘿嘿一笑。 “时候不早了,不叨扰你了!”宇文老人抬手作别。 “不喝口茶再走?”雷夫人笑道,“你们还没用饭吧?刚到饭点,吃饱饭了再走吧!” “真不麻烦了!船上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宇文老人执意要走。 “你是个大忙人,事务多。那我也不强留你了,管家送客!”雷夫人吩咐道。 有个中年男人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走出雷家大院。 出了大院,宇文老人对中年男子说道:“有劳雷管家了!”拱手作别。中年男人还礼回去。 宇文老人将雇佣来的牛车和抬箱子大汉的工钱一一结清,迈开脚步朝青花号回去。 他走得很快。令狐晓心下疑惑,既然货物已送到了,今晚船又不急着走,为何还脚步匆匆呢? 到了船上,宇文老人安排吃了晚饭,就独自一人回到他的房间,不再出来。 李苗、令狐晓和吴童无所事事,李苗安排他俩也去睡觉去了。 太早睡不着,又不给他俩去岸上逛逛,于是令狐晓闭眼用打坐来打发时间。 专心打坐,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等醒来,令狐晓发现朦胧的月已偏西,便起来走走。走到三层甲板尾部,看着灰蒙蒙的夜,顿觉无聊,在角落坐下来发呆。 坐了没多久,令狐晓突然感觉不远处有动静,正要出声询问。却听见一个中厚的男声响起,“怡妹来了?” “别叫我怡妹,我叫唐怡,叫我名字!”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回道。 “你是我的怡妹,一直都是,我就这么叫!” “贫嘴,这次我来,只问你一件事。” “你问!” “为什么你不留在中州,要跑来这个穷山僻水的地方?” “这里是我的家,回家不可以吗?再说,我还要奉养父母。” “你是怕了罗环吧?” “他有什么好怕的?你们罗唐两家是名门世家,不要因为我而起冲突。如果起冲突,是我承受不了的。你也不会幸福。” “你来这里,我父母是不会同意我嫁到这里的。” “我也不能入赘到唐家。”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啊!不然我大老远地跑来百花镇等你?” “现在还没到开花的季节。” “马上就要鲜花盛开了。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你在唐家不会受到委屈!” “我受不受委屈不重要,你开不开心才重要。” “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开心!” “我也是!” 对话停止了,令狐晓听见了“嗯嗯”“唔唔”的声音。 令狐晓很疑惑,不知他们在干什么。那男的,无疑是李苗师父。那女的,不知是谁。 令狐晓无意中转头看向岸边,岸上有一盏小灯笼一直亮着。 亮光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站立着。乌黑的头发反着光,头发上两条丝巾轻轻地荡。她时而紧皱眉头,时而用手捏着衣襟。 令狐晓眨眨眼,甚至看见了她脸上嘴角在上扬,堆起了微笑,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嗯?很奇怪,为什么我能看见她?看得这么清楚?有十几丈远吧!”令狐晓伸手挠挠头自问道。 令狐晓出神之际,有一个黑影从船上飞到岸上,落在提灯小姑娘身旁。 小姑娘拎着灯笼往前走,步态轻盈,她的影子一直在令狐晓眼前晃荡。 第51章 非你莫属 “醒醒,晓哥哥!”吴童的声音在旁边叫,令狐晓睁开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 他一脸疑惑,记得昨晚上在船尾看星星,好像没星星,是灯笼,我怎么睡在这儿了呢? “在想为什么在床上是吧?我们是在船上,你现在是躺在床上!”吴童的头在令狐晓眼前晃。 “什么船上床上?你把我绕晕了!”令狐晓嘟囔着。 “你做了梦游神,昨晚李师父把你抱回来的,还说不能惊醒你!”吴童一脸认真地说。 “啊?哦?”令狐晓想起来什么,似乎又想不起是什么。 “快起来了,我们要下船了。”吴童催促道。 “哦哦!去哪儿?”令狐晓边起身边问道。 “下船,跟李师父走!我也不知道。”吴童说完走出房间。 令狐晓收拾好,出房间碰到李苗,他们一起去找宇文老人告别。 在三楼船头甲板茶几旁找到宇文老人,他正独自喝茶呢。 他邀请三人坐下,说道:“今天没管你们的早饭,喝点茶吧!” “睡过头了,等会上岸了买点吃的!”李苗歉意地答道。 “也好,我接着再往上走,送完货,三五日后再回来。” “好啊,我打算带他们去走走山路,五日后在这等你?” “也好!” 三人起身,正准备下船。突然听见岸上有人大喊:“宇文前辈,请等一等!” 宇文老人疑惑地站起来,到船头一看,岸上喊叫的正是雷家的管家。 “雷管家,有何指教啊?”宇文老人问道。 “我可以登船吗?”雷管家回道。 “可以啊,请!”宇文老人做一个请的手势。 雷管家一个跳跃来到二层甲板,再走上来。 宇文老人见他有些气喘,微微一笑。 “我以为你已开船走了,跑着过来的,失态了!还好你们没开船离开。”雷管家急促地说道。 “如此着急,所为何事啊?”宇文老人问道。 “小的特意向你道歉来着!” “道歉?”宇文老人和李苗互相看看,二人摸不着头脑。 “哎,是我小人之心了。昨晚我见主家面色不是很高兴,悄悄地将运货的余款打了折扣,没给足银两。”雷管家歉意地说道,“我追上来,是特意向你道歉,补足银两的。” 宇文老人说银两已给足了。 “哎,宇文前辈您有大气量,小人错了就错了,不必替我遮掩。”雷管家诚恳地说道,“我向你道歉。”说完郑重地鞠了一躬。说完,雷管家将一个布袋子放在桌上。 宇文老人连忙伸手阻止。 雷管家抬手抱拳,继续说道:“另外,家主还有几句话让我带给您。” “啊!”宇文老人一惊,连忙说道,“雷夫人还有话讲啊,老朽洗耳恭听。” “家主说,我已知道来时路上不太平,拼死护住宝物,得以完好无损运到,甚为感动!” 宇文老人和李苗一听,眉毛一耸。 “得知宇文大兄弟有意归隐,很是遗憾!”雷管家说着,看向宇文老人。 宇文老人抿嘴一笑,轻轻地摇摇头。 “如果青花号接任者是宇文老人推荐的人,今后的生意照样给青花号做。”雷管家继续说道。 “谢过雷夫人。信得过老朽!”宇文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说,“谢谢!” “这是家主送给你个人的一点心意!”雷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递给宇文老人。 宇文老人再三推辞,雷管家非得要给他,他只得收了。 雷管家做完这些,就告辞下船了。 宇文老人送雷管家下船后,整个人变得高兴起来。 “哎,雷夫人真是大义之人啊!” “哎,雷夫人真是火眼金睛啊!” “怎么说?”李苗问道。 “她打开盒子看时,就知道我开过盒子啊!”宇文老人摇摇头说道,“这就是昨晚离开时,为什么我走得那么快。” “怕她揭穿?” “嗯,但她并没有揭穿。” “所以昨晚她派人去查了,知道事情的过程后,赶紧派管家来道歉?” “克扣银子,应当是下人所为!”宇文老人拿起桌上的布袋子,清点了一下,竟然有千两银票。 “昨晚他结账时,确实没给足?”李苗问道。 “确实不足,少五百两。”宇文老人说道。 “现在给一千两,是对下人的处罚吧!”李苗想了想说道。 “也许吧。双倍奉还,本就算自罚!” 李苗总算明白了。 “您不是说盒子是空的吗?”令狐晓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对抢劫的坏人,那是随机应变!”李苗回道。 “哦!”令狐晓似乎不理解。宇文老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们知道那个丝绢卷轴是什么吗?”宇文老人见事已至此,不如给他们讲讲,给他们增加点见识。 几人都摇摇头。 宇文老人放低声音说:“逍遥图!” “何为逍遥图?”李苗问道。连师父李苗都不知道,令狐晓和吴童只能干瞪着眼。 “用一种很稀有的丝绢,上面绣有一个叫逍遥庄园的图,此绢就叫逍遥图。” “这很神奇?” “丝绢很奇特,知道用什么绣的吗?” 众人摇摇头。 “用金线和丝线绣成的。” “金线?那肯定很贵吧?” “那是当然!” “值几百两?” “无可估量,我只告诉你们,单是我们这次的运费,从杏子林运到百花镇,我就收了五千两!” “啊!五千两!”李苗、令狐晓和吴童听到惊掉了下巴。 “他们怎么不自己送,还省银子呢?” “我们来送,都是死里逃生。哪家没几个仇人?人家都盯着的呢!东西一上路就有人跟着。” 这么一说,大家都懂得其价值了。 “信义为本,人家才愿意委托我们干。”宇文老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宗旨是‘准时不损,承诺必行’,共勉之!” “受教了。” “苗老弟,等我们回去后,我会向牛帮主推荐你来接替我,接管青花号。” “不可不可,我从没想过接手运船。小弟哪里能胜任!” “非你莫属!”宇文老人肯定道,“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啊。再说你有两个聪明的徒弟帮你照看,也是让他们来历练,一举多得。” 一句话说得李苗都不好意思。 “再说吧!他们还小,要多历练。先谢过宇文前辈,我们也要下船了。”李苗红着脸回道。 宇文老人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令狐晓,说这是他这次舍生救命的酬劳。 令狐晓不敢接,宇文老人再三劝说,李苗同意后,他收下五两银子。 “再会!” “再会!” 第52章 山路巧遇 李苗师父带着令狐晓和吴童走下青花号大船,来到百花坪。 百花坪,是码头旁边一块很大的斜坡地,被分割成很多小片的花圃。在中间位置,有三块花圃里立着很多柱子,挂着灯笼。 “那些柱子,摆出来的是百花镇三个字!”令狐晓对吴童说道。吴童点点头。 一片片的花圃,有很少的种着嫩绿的花草,更多的还是黄土,野生的油菜花稀稀拉拉地散落着。还感受不到春天的气息。 “要是全都是花,就漂亮了!”吴童说道。 “是,到时像一片花海!”李苗笑道。 李苗带着他俩走过花圃,来到边上的房子,再穿过房子间的通道,往里走来到一条小巷。李苗带他俩来到一个小院子门口。这里是青岩帮在百花镇的联络点。 小院门开着,李苗直接进去,在房间里只找到了一个人,一个带眼镜的账房先生,姓柳。 李苗表明了身份,账房柳先生说待会儿有一辆马车将会出发去双山镇,你们可顺道搭便车过去。现在还有时间,可先去吃点东西。赶路要吃饱可不容易,一天一夜呢。 李苗点头称是,约定好时间,带令狐晓和吴童去不远处的铺子买馒头。 令狐晓自己有五两一文钱,想大方一回,买点好吃的带着,李苗却告诉他赚钱不易,省着点花。出门在外,能不饿着就好。 令狐晓只得打消了念头。 他们买了三个馒头和六个窝窝头。馒头现在吃,窝窝头路上吃。回来时,每人手拿一个馒头,边走边啃。快到了小院子时,见一辆马车正在院门口装货。 “快出发了!”李苗说道。 到了马车旁,见只有一名马车夫在扛箱子。李苗上前询问,互道姓名。马车夫就姓马,叫马然。 马车夫马然边扛箱子边说:“路上两天一晚,才到双山镇。夜晚月亮明还可多赶些路,能早点到。不过马会累,赶不赶时间都差不多,都是下午到。” 李苗帮马车夫扛上最后一个箱子,马车夫拍拍手说:“都好了吗?出发!” “好了!马师傅,走吧。”李苗回答道,挥手叫令狐晓和吴童上马车。 两人钻进车棚里,才发现都快被箱子占满了。两个小孩席地而坐,靠在箱子上。里面都没有李苗的容身之地,他只能坐在车头,靠着车厢,看着马车夫赶车。 “驾!”随着马师傅一声吆喝,马车不快不慢地走起来。 走了不到十里,路边有一个亭子,马儿径直走过去。 “马儿要喝水,你们可下来歇歇脚!”马师傅说道。马师傅牵着马儿去水井边喝水。 李苗下车。令狐晓和吴童钻出车厢,只见一条灰白的泥土路,路边的杂草沾满了厚厚的尘土,马车上也满是灰尘。荒郊野岭的没啥看头,他们走进亭子,在石凳上坐下。 令狐晓转头看见李苗师父坐着在轻轻地晃动,面露焦虑之色。 此时,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李苗连忙站起来看。 不一会儿,一头高头大马拉着彩色绸缎车棚的豪华马车驶了过来。 李苗面色转忧为喜,立即坐下来,不停地捏手指。 豪华马车也朝亭子驶来。赶车的是一个精瘦汉子,停下马车后,牵着马儿去饮水。 车上下来一个一身劲装的大姑娘,接着走下来一个小姑娘。 大姑娘身材高挑,扎了个马尾辫。上身穿着黑色紧身衣服,外面套了件绯红色小马褂。下身却是一件青色折叠裙摆。 小姑娘个头不高,一头乌黑的头发,两条丝巾缠在发髻上。一身紫色丝裙,上身也套了件粉色小马褂。 一大一小两姑娘走进亭子。 令狐晓眼前一亮,这小姑娘有些面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大姑娘微微一笑,清脆的声音问道:“我可以坐这个凳子吗?” 令狐晓一听,这声音有些耳熟。 李苗脸一红,结结巴巴地回答:“当......当然,可以!” 大姑娘也不客气,说了声“多谢”,一屁股坐下来。 旁边站着的小姑娘看着他俩,眨着眼。 吴童看见了,连忙站起来,说道:“小妹妹,来坐这儿吧!” “多谢!”小姑娘甜甜的声音回道,“不过,看起来我比你大,叫姐姐吧!” 令狐晓歪着头,眨着眼看着小姑娘,她脸颊上笑起来堆起的两个小酒窝。 去饮马的精瘦汉子,见马师傅已准备牵马回来,连忙叫住了他,“大哥,你们是去往双山镇吗?” 马师傅瞪大眼睛,随即微微一笑,回道:“正是呢!” “搭伙同行如何?” “也好!”马师傅回答道,“等你饮好马,一起同行。” “好!大哥你先歇歇脚!”精瘦汉子回道。 “马然。”“安逸。” 两人互道姓名,原来精瘦汉子姓安,叫安逸。 在路上邀约同行已是习惯。大家结队而行,在路上也有个照应。 马师傅套好马车,在亭子外边等着。安逸牵马过来套好马车,走到亭子外边问道:“怡姐,这位大哥的马车也走双山镇,我们搭伙一路同行,可好?” “好啊!”大姑娘爽快地答应了。 “好勒,出发!” 一行人上车。令狐晓和吴童依旧钻入马车里,马师傅和李苗坐车头。 走了一段路,豪华马车轻,跑得快,跑到前面很远。马师傅也不敢挥鞭子催马加快跑,毕竟有很远的路要走。 安逸的马车停下来等,马师傅追上后,安逸对他说:“大哥,我看你的车很重,你的车上人也多,如此走得慢,天黑都到不了落脚点。不如你们的人上我们的车,减轻你车的重量,大家也走得快一些。” 马师傅一听,立即说好。 李苗听到了,声音发颤地说道:“不合适吧?” “我家主人都没意见,你们都是大老爷们,怕啥?”安逸一句话说得李苗脸红到耳根。 于是,李苗带着令狐晓和吴童下车,上了安逸的豪华马车。 两个大人、三个小孩挤在车厢里,有些拥挤。 两个大人相对而坐,李苗的脸红扑扑的,大姑娘却一脸淡定。 小姑娘紧紧地贴着大姑娘坐着,眼睛却上上下下地打量令狐晓和吴童。 令狐晓和吴童用手撑着膝盖,紧张兮兮地坐直了身体,眼睛也盯着小姑娘的脸。 令狐晓心想,这个小姑娘,怎么感觉那么面熟呢?是在哪里见过呢?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第53章 路长情浓 泥土路上坑坑洼洼的,马车一路摇晃着前行。前方有个大坑,马车来不及避让,车厢被颠得跳起来。 随着“啊”的一声,李苗和大姑娘的头撞到一起。李苗连忙说对不起,伸手想摸大姑娘的额头。大姑娘挥手打掉她的手,嘴巴一嘟,说了句没关系。两人的脸同时泛起红晕。 “车厢里有的点挤,我去车头吧!”李苗说着掀开帘子,将身体挪了出去。 “我也去。”大姑娘掀开帘子,喊道:“安逸,快停车!” 马车慢慢地停下来,大姑娘挪了出去。一阵嘀嘀咕咕后,驾车的安逸掀开帘子钻进了车厢。 三个孩子眨着眼,看着李苗和大姑娘分别出去,又看见安逸进来车厢里,搞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不过马车又跑了起来。 车厢内很快热闹起来。 “令狐晓!” “吴童!” “唐蕊!” 三个小孩分别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吴童发现漏掉一个,安逸没说名字,连忙问:“大哥哥,你呢?叫什么?” “安逸!” “安逸,好名字!”吴童赞道。 安逸笑着点点头。 “你姓唐,是唐门的吗?”令狐晓好奇地问唐蕊。 “是啊,我们是唐门的。你也听说过唐门啊?跑去车头的是我堂姐,叫唐怡。” “是叫唐怡还是叫唐姐?”吴童嬉笑着问道。 “名字叫唐怡,是我的堂姐!”唐蕊睁大眼睛分辩道。 “吴童,不许拿名字开玩笑!”令狐晓沉下脸说道。 “哦哦,对不起!”吴童连忙道歉。 “没关系!你们也有帮派吗?”唐蕊问道。 “我们是青岩帮的。”令狐晓回答道。 “哦哦!”唐蕊点头回道。 “你们两个姑娘也敢出来游玩?”令狐晓笑问道。 安逸轻哼了一声。 唐蕊笑道:“我们是三个呢,还有安逸哥。堂姐是来百花镇定花的。我跟来玩儿的。” “你们是坐马车来百花镇的?”令狐晓继续问道。 “是啊,坐了好多天,屁股都痛了!”唐蕊回道,突然觉得女孩子说屁股不合适,伸手捂了一下嘴。 “我们是坐青花号大船来的。你见过吗?停在岸边的三层楼高的船,好大的船,能运好多东西呢。”吴童说着伸出大拇指,一脸得意。 “哈哈,在我们那只能算是小船。有好多五六层的呢。”唐蕊不屑地说,“不过,昨天我见你们的三层的船,也很大了。” 令狐晓眼睛一眯,一个模糊的景象出现:一个小姑娘拎着灯笼在岸边走,步态轻盈,影子在晃荡。他连忙问道:“你是昨天晚上见到青花号的吗?” “是啊!”唐蕊张口就答,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张着嘴定在那不动。 唐蕊就是昨晚上提着灯笼的小姑娘!令狐晓心怦怦地跳。呆呆地看着她。 “你们定花?是买花吗?可还没到花开的季节呢!”吴童开口问道。吴童的问话,阻止了令狐晓继续问,消去了唐蕊的担心。也把令狐晓从发呆中拉回来。 “下个月才用,有好多活动要用花。当然是预定啦!要用的时候才有足够的花。” “能用船运吗?”吴童好奇地问道。 “也许吧!”唐蕊回答得不是很确定,她看向安逸。安逸却在闭目养神。 “能给我们青花号给你们运花吗?价钱可以打折。”吴童挠着头问道。 “好啊!”唐蕊爽快地答应了,“怡姐同意就可以!”她又补了一句。 吴童开心地拍起手,好像他给青花号拉到了一笔大生意一样。 “你们都有什么活动啊?”令狐晓笑着问道。 “好多活动啊,春天牡丹节赏百花,夏天荷花节赏荷花,秋天菊花节赏菊花,冬天梅花节赏梅花。” “哇,一年四个季节都有节日啊!”吴童赞叹道。 “是啊,每个活动都好热闹呢。每年唐门还有诗词大会,不仅比武,比诗词,还比武招亲呢。” “诗词大会?什么是诗词大会?”令狐晓问道。 “啊?比武招亲?谁赢了就娶老婆吗?”吴童嘿嘿笑着问。 “我回答谁的啊?”唐蕊嘟着嘴问道。 “先回答晓哥哥的吧!”吴童也嘟起嘴回道。 “诗词大会,就是比作诗和作词啊!”唐蕊耸耸眉毛笑道。 令狐晓和吴童都摇摇头。令狐晓跟着账房伍先生学认字,他真没教过什么是诗词,怎么记账倒是教过他一点点。 “算了,还是说比武招亲吧!”唐蕊撇嘴摇摇头说道,“比武招亲,谁家的大姑娘想成亲的,就来比武招亲,很多大哥哥去参加,打得可热闹了。” “谁都可以去吗?” “也不是,要看你有没有资格。” “那怎么看?” “具体我也不知道。”唐蕊突然降低声音,用手指了指前面,神秘兮兮地说,“下个月我堂姐要比武招亲!” “啊?”三个小孩连忙捂着嘴痴痴地笑。 安逸在闭目养神,听着三个小孩叽叽喳喳地说话,不由得有些烦躁。他觉得在车厢里自己是多余的。两个大人在前面驾车卿卿我我,早说嘛,你们自己来就好了,还拉我来受折腾。 “你们会什么呀?”唐蕊转移话题问他俩。 “我会爬树,抓鱼!”吴童喊道。 “你呢?”唐蕊问令狐晓。 “爬树、抓鱼!”令狐晓咧嘴蹦出跟吴童一样的话。 “哈哈,你真逗!”微微一笑,脸颊上挤出两个小酒窝。 “我还会丢石子!”令狐晓补充道,还做了个甩手的动作。 “我会丢这个!”唐蕊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小尖刀,用手指捏着举起来。 黝黑的尖刀带着泛红,竟然跟令狐晓藏在鞋底的那把一模一样。 “哈哈,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吧?忘记车上还有瓜果了。”唐蕊弯腰下去拉脚下凳子下的木盒。 一股清香直扑令狐晓的鼻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令狐晓伸手过去,要帮唐蕊拉木盒。他按住了唐蕊的手,两人一起用力,将木盒拉了出来。 打开木盒盖子,里面有香瓜和葡萄。 “来吃吧!” “耶,吃瓜了!”吴童开心地喊道。 令狐晓抿抿嘴,觉得有点气闷,伸手撩起帘子想透气。 前方车头,李苗的手放在唐怡的肩上,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令狐晓慌忙将帘子放下来。 第54章 长夜漫漫 木箱里的香瓜和葡萄都洗过,用纸包着。 香瓜只有拳头大小,花花的皮像小西瓜。唐蕊先拿了一个香瓜啃了起来,看到令狐晓和吴童没动手,又伸手拿了个香瓜递给令狐晓。 令狐晓的脸突然红了,慌忙接过香瓜,学着唐蕊的样子啃了一口。花皮脆脆的,一咬“咔嚓”的脆声传入耳朵,味道淡淡的有点甜,浓郁的清香直冲鼻孔,跟刚才闻到的唐蕊身上的香气一样好闻。 吴童伸着手,以为唐蕊会给他拿一个香瓜,唐蕊却缩手回去自顾自的吃着香瓜。吴童只好自己拿了一串葡萄过来。他摘下一颗放入嘴里,立即龇牙咧嘴起来。 这葡萄真酸。 唐蕊看到他那样子,“咯咯咯”地笑起来。令狐晓却盯着她红扑扑的脸上的小酒窝,随着她粉红的嘴巴一开一合,小酒窝消失又出现。令狐晓觉得香瓜更甜了。 吴童嘿嘿一笑,又伸手拿过一个香瓜啃起来,边啃边嘟囔道:“好甜,好甜!” 唐蕊看她那样子,笑得更欢了。 吴童故意张大嘴咬香瓜,嘴里还发出“嗷嗷”的声音。唐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低头拍着胸膛咳嗽起来。 闭目养神的安逸听到“咳咳”的声音,睁开眼睛,提醒唐蕊,吃慢点,别呛着! 唐蕊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掏出手绢擦拭眼泪。 令狐晓吃完一个香瓜,感觉有些困。 吴童啃了半个香瓜后,开始吃一口香瓜再吃一颗葡萄,吃香瓜时巴扎的响,吃葡萄时咧嘴嘘的一声。不知道他怎么吃下去的。 唐蕊也犯困了,不再看吴童的吃瓜表演,靠着安逸睡着了。 安逸伸手挑开帘子看了一眼,两个驾车的人搂抱在一起,他随即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车厢内安静下来,很久。 直到马车突然一个大的颠簸将所有人震醒。 马儿在车头嘶鸣,安逸慌忙钻出车厢去查看。 令狐晓挑开帘子一看,天灰蒙蒙的,快黑了。车轮陷入一个大坑,马儿拉了很久没拉出车厢,着急地叫唤着。 安逸走下去,抚摸着马儿,很快让急躁的马儿安静下来,随后换成他来驾车。 李苗探头进来说,很快到歇息的地方了。 马车继续行驶了两刻钟,停下来。李苗喊叫他们下车。 令狐晓浑身上下疼痛,硬撑着下了车。马车上挂了一盏灯笼,四周都黑漆漆的。 吴童下车后也喊疼,令狐晓苦笑一下,说道:“没想到坐个车还这么累。” 唐蕊下车时,令狐晓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唐蕊抓住他的手跳下车。 很快,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殷勤地说道:“各位客官,欢迎欢迎!请将马车挪到院内。” 令狐晓随着马车进入院子。院子里有栋二层小楼。令狐晓看到他们自己那辆马车,早已停在这里了。看来马师傅驾车比他们还快。 李苗说,今晚就住这里,明早再赶路。 于是众人各自找房间。李苗带令狐晓和吴童上到二楼一个房间,李苗叫他们进去。 他俩进了房间,门口一盏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房间里只有两张破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水壶。看来是没有晚饭吃了。 令狐晓掏出窝窝头,看了几眼,舔舔嘴,嘴里还留着香瓜的气味,他没想吃窝窝头,又放回怀里。 “身上好痛,我要睡了!”吴童说着,直接躺到床上。 “你睡吧,我还不困,坐一会儿!”令狐晓答道。他再转头看吴童时,吴童已发出轻轻地鼾声。令狐晓轻轻地摇摇头。 令狐晓实在无聊,于是走出房间来到走廊。外面黑漆漆的,看不见亮光,也看不见山。 他又回到房间,吹灭了油灯,坐到床上,开始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他头脑一片空明。他睁开眼,房间里黑漆漆的,透过窗户,外面倒有一丝亮光。他起身走出房间,抬头一看,天上有半个月亮挂着,灰蒙蒙的。远处的山影影绰绰的,近处还是一片朦胧看不清楚。 他心里空空的,有种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感觉。 他顺着楼梯走上屋顶,屋顶视野开阔,四周灰蒙蒙的,仍旧看不清远处。他盘膝而坐。看着天上那一弯朦胧的月也好。 等他坐下来之后,凝神静气,四周顿觉空明。 令狐晓睁开眼,脚下是一个竹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子角落停了两辆马车,两匹马正在吃着草料,偶尔打出一个响鼻。 一条灰白的线从院子延伸至远处。远处是一片群山,在天空的天空中画出一条黑线,那是群山的轮廓。 一轮弯月发出蒙蒙的光。 令狐晓转头看向后山,后山显得更黑。快到山顶处有亮光闪了几闪,仔细分辨,那是一个小平台,平台上有一棵树。 令狐晓心里一动,眯眼一看,树影下分明有两个人影,随着亮光一闪,两个人影合成一个。 他眨眨眼,仔细再看,人影不见。他竖起耳朵,耳朵里传来奇怪的“嗯嗯”“唔唔”的声音。 这声音吓了他一跳,转头看四周,哪里有人! 奇怪了。 我眼花了?我耳鸣了? 他又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平台,眯着眼想看清楚,只看见朦胧的月光下,树叶子轻轻地摇晃,耳朵里又有了“啊”“哦”的声音,而且连续不断。 令狐晓心里突然觉得烦躁,转头不再看那里。 可过了一会儿,好奇心驱使他又聚精会神地盯着山顶,树叶还在摇动,耳中“啊”“哦”的声音不断。 令狐晓觉得有些心慌,心怦怦地快速跳起来。 “莫非是他们说的走火入魔?”他自问道。 他不再看那里,不再想树影,不再去听声音。 许久,当他再看向后山山顶时,那个小平台已模糊,树影早已不存在,声音早已消散。 灰蒙蒙的天,灰白色的山,变成模糊的一片。已分不清是山,还是天,都已融入乳白色月光浸染的夜色中。 今夜,朦胧的月光下,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今夜,如此漫长。 第55章 遇上挑战 早上,令狐晓被吴童推醒,因为李苗已在楼下喊他俩了。 令狐晓睡眼惺忪,听得吴童嘟囔一句,“看来是病得越来越重了!”他立即清醒了。 他盯着吴童看,吴童嘟着嘴说,半夜李师父看见你跑屋顶去了,想你的夜游病又犯了,本不想惊动你,但山里雾气重,怕你着凉,还是把你抱回来了。 我哪有病?李苗师父抱我回来?他半夜跑出来干什么?令狐晓不停地眨眼。 莫非我看见了什么? 令狐晓一脸迷惑地跟吴童下楼。在楼梯转角处,他朝后山看了一眼。乳白色的雾像棉絮环绕着山顶,若隐若现,看得不真切。 “吃早饭了!”李苗大声喊着,招呼大家一起吃面条。 一人一大碗糙面。马师傅吃得呼啦啦作响,其余人边吹着热气边吸着面条。 令狐晓端起面碗,吃了一口,面条很糙,口味一般般。热汤热面总比吃窝窝头强,令狐晓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让你破费了,苗哥!”安逸得知是李苗请客,连忙感谢他。 “不破费,早上山里雾气重,吃点热汤热面身体暖和!”李苗笑着回道。 令狐晓偷偷扫了一眼,李苗脸色红晕,眼圈有点黑。而唐怡安静地坐着吃面条,脸上总带着笑意。 吃完热面,喝完热汤,一行人继续赶路。 令狐晓他们依旧是坐上豪华马车。 或许是山路颠的大家都很累,昨晚也没休息够,大家都闭着眼睛,没多少兴致说话。 一路颠簸了很久。唐蕊睁开眼睛,看着令狐晓在盯着她,脸上一笑挤出两个小酒窝。她招招手,令狐晓会意,俯身去听。 唐蕊压低声音悄悄地说,你们的李苗师父,要去参加堂姐的比武招亲。 “啊!”令狐晓很惊讶。 “真的呀?”吴童接口大声问道,不知啥时候他也凑过来听到了。 “嘘,小声点!”唐蕊不满地说道。 令狐晓和吴童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跟着李苗师父学武很久了,确实没见过师娘,也没听他说起过。他也该找一个师娘了。 他俩觉得唐蕊的堂姐唐怡不错,到时候他们也要去给李苗鼓劲加油。 到下午,总算到了双山镇了。 双山镇,就是夹在两座山之间的一个镇子。只有一条土路绕山脚而过,贯穿小镇。镇上两边大都是低矮的茅草屋,少有的二层房子也泥砖砌的房子。 刚到镇子的牌坊处,马车停了下来。 安逸探头出去看了一眼,说前面有人拦住。他下车了,小孩子们也跟着下车。 牌坊之下路中间站着一个白衣人,正笑盈盈地看着马车。他手里拿了一把折扇。天气不热,手却不停地摇动扇子。 李苗和唐怡下车走过去。安逸连忙跟在他们身后。 “罗师哥,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在这儿?”唐怡皱眉问道。 站在路中间的正是唐怡的师哥罗环,众多喜欢她的人里武功最高的一个。令狐晓看他的脸很白,还算俊俏,就是嘴巴上涂了什么,红红的,像白色的瓜被刀拉开一条口子,怪吓人的。 “我听说你一个人来百花镇,路这么远,担心你遇到山匪路霸啊,就立即追赶过来,总算在这等到你了。”罗环满脸关心的说道。 “不用你操心!”唐怡冷冷地回道。 “哪能不操心呢,你就要成我媳妇儿了!”罗环张开他的红口笑道,露出两排白牙。 “滚!”唐怡凤眼圆睁,轻喝道。 “还是那么暴脾气,我喜欢!”罗环嬉笑道。 “你滚开,没事别挡道!”唐怡真生气了,脸都气红了。 “路又不是你家的,不过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罗环咧嘴笑道。 “你别给脸不要脸,休想得寸进尺!”唐怡伸手到腰间,欲掏暗器。 “你终究是我的,你现在不同意,也没关系。比武招亲时,放眼过去,谁是我的对手?”罗环抬头摇起折扇,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鹿死谁手,未未可知!”李苗撇嘴回道。 “哦?你是谁?”罗环眉头一皱。 “我是谁不重要,你别那么猖狂!”李苗冷冷地回道。 “哦,你不说,我也想起来了。”罗环收起折扇指向他,“你就是那个偷鸡吃的李苗!” “嘴巴干净点,少污蔑人!” “哼!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媳妇儿!”罗环将折扇又指向唐怡。 “关你屁事!”唐怡朝他呸了一口。 “就关我的事,你是我媳妇儿,就不能跟别人在一起啊!”罗环嚷道。 “我呸,你别乱叫!我还不是你媳妇儿!” “媳妇儿啊,你们不能私会啊?” “你个王八蛋!”唐怡忍不住骂起来。 “你!嘴巴真臭!”李苗喊道,抬手要教训他的样子。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可不要给我带绿帽子,我最讨厌啦!”罗环还在挑逗李苗和唐怡,气得李苗捏紧了拳头要冲过去。 “来来来,咱俩现在比划比划,为比武招亲练练手!”罗环用折扇指着李苗。 “别惹是生非!罗环!”唐怡愤怒地喊道。 “媳妇儿莫生气,虽说你生气也好看,老人说生气容易老!我就跟他切磋切磋,男人之间的事,也让你看看你男人我的雄风,让你信心十足,死心塌地,非我莫属!”罗环说着哗地一下展开折扇,摆开架势。 李苗被他激怒了,抬脚起来欲过去。唐怡一把拉住他说:“苗哥,别去。他就是个无赖,别上当!” “没事!”李苗伸手按住唐怡的手。 “啊哈!两个都拉上手啦!羞不羞?李苗,你是成心跟我抢媳妇儿?以前听说你偷鸡,现在你敢偷人了!”罗环白脸开始变红。 “罗环,你有完没完?滚开!”唐怡喊道。 “他打得过我,我乖乖让开,打不过嘛,他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罗环哈哈笑着道。 “我去会会他!”李苗说着紧紧地捏住唐怡的手。 唐怡也一时踌躇。 这次借着为节日预订花草的机会来到百花镇,约到李苗。就是想让他去参加自己的比武招亲。他要赢了,就能堂堂正正的把自己娶了,以后在唐家也能站着说话。这一天多的独处,两人互诉衷肠,她对他有些难舍难分。昨晚两人把持不住一起滚了大地,她更不愿他受伤。 万一李苗受伤怎么办?比武招亲近在咫尺,势必难以发挥。不让他去跟罗环打吧,血性男儿又失了气概。 唐怡面带愁容。 李苗看在眼里,轻拍她的手,说道:“没事,我会小心的!” 唐怡见如此,只好对罗环说道:“你们过三招,点到为止!罗环,你敢使坏,我教你好看!” “得令!”罗环笑道,“你很关心他嘛,他不会少胳膊少腿的!” 罗环说完,嘴角不经意地一抽。 第56章 双双心伤 令狐晓看到罗环嘴角一动,知道他不怀好意,忍不住上前喊道:“师父小心!” 安逸连忙伸手拦住令狐晓。 李苗回头点点头,轻拍唐怡的手。大踏步朝罗环走去。 他走到一半,脚步一蹬,快步奔跑起来,地上突地升起一条灰尘墙。 只见李苗高高跃起,双掌互握,下落时朝罗环的头砸下去。 一股劲风下压,罗环面色严峻,连忙收起折扇,刚才高傲的气势突然没了。他双腿下沉,半抬手臂,想硬抗下这招。 李苗带着冲劲,“嘭”的一声压在罗环手臂上。势大力沉,压得罗环半蹲下去,噌噌噌地接连后退三步。 李苗双脚落地,稳稳地站住。 “好!”令狐晓和吴童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两人第一次看李苗师父跟人打架,第一次看到师父竟然如此威风凛凛,心里不由得畅快无比。 他俩叫声刚落,罗环身体一扭,像条蛇左晃右晃,突然来到李苗身前,双手左右开弓,连发十二掌。 李苗沉着应对,用拳接上,用掌化去。一阵噼啪作响,两人均后退两步。 两人的手心手背都变得通红。李苗咬着牙忍着,罗环咧开嘴嘶嘶地叫。 李苗没等他喘息,急冲而去,张开双臂握紧双拳,左右挥去直灌罗环双耳。罗环连忙下蹲身体,抬起双手欲隔开双拳。 哪知李苗这招是虚招,他的双拳在半空收住,身体借势一扭,头瞬间朝下,右腿飞起,重重地砸向罗环。 只听“嘭”“嘭”两声,李苗的飞腿砸在罗环双臂上,他手臂抵挡不住飞腿,飞腿又重重地砸在他胸膛上。震得罗环后退十几步。 李苗却顺势双拳变掌,在地上一撑,一个翻转稳稳地站起,看着灰尘中不断后退的罗环,他哼笑一声,轻拍双手威风凛凛地站着。 众人拍手叫好。 后退的罗环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不等身体站稳,双手一扬,几件利器在灰尘中飞向李苗。 “苗哥小心!暗器!”唐怡急呼,手一抖,几样东西丢出去。 李苗发现灰尘中几样利器袭来,连忙侧身躲闪。 “啪啪”几声脆响,有东西落地。 “唔!”李苗轻哼一声,随即倒在地上。 “师父!” “苗哥!” 众人惊呼,急忙冲向李苗。 “承让承让,哈哈!”罗环发出得意的大笑,伸手掏出折扇展开,慢悠悠地摇起来。 “苗哥,你怎么样啊?”唐怡着急地问,快速检查他的伤口。 李苗痛苦地咬着牙。 一番检查,李苗左臂右腿都中了暗器。左臂被利刃割开一条口子,正冒出黑血。右腿上还扎着一把小刀,伤口已在变黑。 “罗环你真卑鄙,用暗器还用毒!”唐怡骂道,连忙掏出金疮药,正要涂上去,又站起来,对罗环喝道:“拿出解药!” 令狐晓和吴童着急地团团转,又不知道怎么办,帮不上忙。见唐怡在骂罗环,也对他怒目而视,骂起来,“罗环你无赖,三招已过你还出手!”“罗环你是小狗,厚脸皮!” “哈哈,看把你急的!虽说是上了毒,但是一般的毒,你拔掉小刀,敷点金疮药就好。他死不了。以后娶你的时候,我还想请他来喝喜酒呢!”罗环嬉笑道。 唐怡气得半死。 安逸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微微点点头说:“确是一般的毒,但伤口可没那么快好!所幸小刀扎入腿上不深。可以拔!” 唐怡咬牙一狠心将李苗右腿上的小刀拔出,立即洒上金疮药,用手压住。安逸给李苗左臂伤口也涂上药。 “都怪我,不该让你去跟他打。”唐怡自责道,眼泪流出来了。 “是我要跟他打的,不怪你!”李苗伸手轻拍唐怡的手臂。 “我知道他会下阴手,也有准备,可还是学艺不精。”唐怡苦笑着说道,“他发了五发暗器,我发出四发去阻挡,只打中了三发,还有一发打空了。” “已经很好了,剩下两发,我都没躲过呢!”李苗安慰她道。 “噗呲!”唐怡竟然被他逗笑了。 唐门是专攻暗器,水平都远高于常人。李苗擅长刚猛之路,对细小的暗器之道还经验不足。 这也是教训吧,行走江湖,哪有不挨刀。 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罗环一听,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道:“媳妇儿,早点回去,洗干净了,等比武招亲大会,我风风光光地娶你。”说完人已不见踪影。 唐怡听到气得吐血。 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骑着马停下来,其中一人打马上前。来人面目俊俏,持一把铁扇。他走到近前,唐怡一看,不由得心慌。来人正是他大哥唐爽。 她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见过大哥!” 唐蕊和安逸也连忙站直身体“见过大哥!”“见过大少爷!” “怡妹,百花镇的货定好了吗?”唐爽粗大的嗓门问道。 “回大哥,已定好了!”唐怡沉住气回道。 “他是谁?” “路上碰到的,见受了伤,查看一下!” “难得妹子如此好心。弄好了就走吧!” “敷了药,应该没有大碍!”唐怡回道,再问:“去哪?” “接你回去啊!”唐爽笑道,“附近有名望的青年才俊,我都送了帖子,邀请来参加比武招亲大会。你得回去准备,老在外面跑,被人抢了咋办?” “比武招亲不办了行吗?”唐怡鼓足勇气问道。 “糊涂,你乱说什么,英雄帖早发出去了,不比?”唐爽不悦道,“不比,不是枉费了我们的操劳?不比,以后唐门有你容身之所啊?” 唐怡呆立不动,眼泪汪汪的。 “别动小心思。跟我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筹备。” “求求你!”唐怡哭着喊道。 唐爽无动于衷。 “走吧,你干了什么我当没看见。你要在闹,老爷子知道了,他会活剐了你!” 唐爽一句话说得唐怡打冷颤。 她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李苗,眼泪啪啪地掉。 李苗硬撑着站起来,看了唐怡一会儿,对着她说道:“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来日必当回报,万死不辞!” 令狐晓和吴童听明白了,这个师娘是要走啊! 两人只得含着眼泪恭恭敬敬地对着唐怡鞠躬。 第57章 半途而返 唐怡抹了一把眼泪,掏出一包药丢给李苗,转身爬上马车钻进帘子里。 唐蕊朝令狐晓和吴童挥挥手,爬上了马车。 她正要钻进帘子里时,吴童喊了一声:“唐蕊姐姐,记得你答应的,我们给你运花哦!” 唐蕊一怔,随后转头微笑着挥挥手,钻进了马车。 安逸驾着马车朝前奔去。 令狐晓扶着李苗,看着马车远处,消失在灰白的灰尘里。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吴童问道。 “先去落脚点歇息一下。”李苗有气无力地回道。 令狐晓朝马师傅招手,马师傅驾着马车过来。令狐晓扶着李苗上车,躺在车厢门口,两个小孩坐在旁边。 “你俩去把刚才的暗器全部找到,小心,不要划破了自己的手!”李苗吩咐道。 “是!”两人立即跑回刚才李苗和罗环打架的地方,一寸一寸的寻,终于找到了九个暗器。令狐晓用纸包着拿回来。 马师傅朝青岩帮双山镇落脚点驶去。 沿着双山镇过街道,马车行驶了一刻钟,来到一座二层泥砖房的小院。马师傅将马车驶入院内,自行搬运箱子。令狐晓扶着李苗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李苗坐到床上,叫吴童去楼下拿一面铜镜和找一些布条上来,又叫令狐晓拿出那包暗器。 令狐晓将纸展开,里面是九个暗器。分为三种,有四把唐门小尖刀,三把刻有罗字的小剑,还有两只筷子粗的钢针。颜色和材质都一样,通体黝黑略微泛红,是玄铁打造。 吴童已拿铜镜上来,李苗接过铜镜,照着伤口仔细查看。又用手轻轻地按压伤口四周,没见有黑血流出,他放心了。 左臂上算是皮外伤,右腿的伤口已伤到里面的肉,稍微一动拉扯就很疼。李苗用布条紧紧地缠好腿上的伤口。总算能活动了。 叫管事的上来一下吧,我真的不能动。李苗说道。 令狐晓立即下楼去请。 管事的是个小老头,李苗和他简单几句对话就了解情况了。明天有马车回百花镇。 今天歇息,明天回百花镇。李苗告诉令狐晓和吴童。两人点点头。 两人也很想再走远点,多见识见识,可李苗师父受伤,只得半途而返了。 其实心里最不舒服的还是李苗。 令狐晓和吴童没事坐在桌子边仔细看那九个暗器。他时不时瞟一眼靠着墙坐在床上的李苗。他眼窝子深陷,面色憔悴,时而张嘴想说话,时而抿嘴瞪圆了眼。估计是在想“师娘”。 令狐晓和吴童又不敢打扰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地看暗器。 天快黑了,令狐晓擅作主张叫管事的煮了三碗面。等面端上来时,李苗却愣住了,眼睛里泪花花的。他没责怪令狐晓乱花钱,而是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完了面,令狐晓和吴童没有去管事安排的隔壁的房间,而是决定陪着李苗。李苗见叫他们不动,也就没再坚持。自己躺在床上睡觉,也不管他俩做什么。 吴童靠在墙角睡觉,令狐晓照旧打坐。他打坐到半夜,悠悠转醒,却听到呜咽的哭声。哭声来自床上的李苗。 令狐晓一动不动的坐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他想起了唐蕊那发髻上的飘带,那可爱的脸,那一笑就堆起的两个酒窝…… 天亮了,李苗精神抖擞地起来,叫醒了令狐晓和吴童。没有安排吃面,也没有稀粥,只有六个窝窝头。三人又坐着顺风马车往百花镇赶。 路过上次山上的歇脚点时,李苗没让驾车的停车,而是直接过去,让马车摸黑行驶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另一个村庄停下来。 令狐晓本想再验证一下自己的目力是否真能看到后山山顶和那个小平台上的树。可惜愿望落空了。他不知李苗师父怎么想的,非得要摸黑行驶那么久。马车夫一路上都在抱怨。 在歇脚点过了一个无聊的夜晚,第二天继续赶路,到下午回到百花镇。 到了青岩帮歇脚点的小院,安顿好李苗歇息,令狐晓和吴童直奔码头,想看看青花号大船回来了没有。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码头,青花号并不在。两人失望地回到落脚点。却见李苗萎靡不振地躺在床上,脸色红红的,睡着了。吴童上前一摸他的额头,感觉烫手。 “师父发烧了!”吴童着急地喊道。 “啊!”令狐晓上前一摸,确实烫手。 两人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吴童连忙去端了一盆水,拿毛巾给李苗擦。 令狐晓担心是他伤口发脓,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左臂和右腿两处伤口已肿成了一个大包。轻轻一按,竟然有黑水冒出来。 “快去找郎中!”令狐晓想了一下说道,“你看着师父,我去找。” 没等吴童答应,令狐晓已下楼,找到账房柳先生问他哪里有郎中。柳先生说往前街道转角有一个药铺,有个鞠郎中。 令狐晓冲出小院跑过去,找到躺在门口摇摇椅上的干瘦的鞠老头,说他师父中毒又发烧,请来看看。鞠老头眯着眼问了几句情况,拎着药箱过来。 一番查看后,鞠老头说:“发烧是伤口引起的,伤口的毒散到全身。人已昏迷。” “啊!昏迷了啊!要怎么治?请老先生快治!”令狐晓着急地问道。 鞠老头伸出一根手指。 令狐晓和吴童一脸疑惑。 “小娃娃,治病要钱!”鞠老头见两个小孩不懂,只好直说了。 “一文钱!我有。”令狐晓连忙回道。 “不是!”鞠老头轻笑一声。 “那是多少?”两人真不懂,问道。 “一两银子!”鞠老头不再打哑谜,“治一次一两银子!” 看着李苗昏迷不醒,令狐晓也不犹豫,答道:“请先生快治!” 鞠老头伸出手掌。令狐晓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递过去。鞠老头轻轻地颠颠,收入怀中。 “老朽诚信为本,收了银子就尽力救治。”鞠老头边说边打开药箱,“去烧一盆热水来!” 吴童应着去了。令狐晓看着鞠老头拿出几把小刀和一根蜡烛,再掏出火折子吹着了点燃蜡烛,用铁夹夹了小刀放到蜡烛上烧。 小刀烧得红红的,鞠老头夹着小刀在李苗左臂上的脓包一割。一股黑血流了出来。 令狐晓紧张地看着李苗的伤口。 第58章 西州来信 鞠老头看着李苗伤口的黑血不断地流出,用手去压,更多的黑血流出来。到挤出淡红的血才停止。用纱布擦拭干净,用吴童端来的热水清洗。清洗干净后,从药箱里拿出一瓶酒,洒在伤口四周,再用勺子挑了几种药粉混合了洒在伤口上。最后用纱布缠上。 弄完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令狐晓一伸手。 令狐晓和吴童一愣,不懂他啥意思。鞠老头见两人不开窍,生气地问道:“腿上的伤还治不治了?” “治啊!”两人同时答道。“请您来就是要治啊!”令狐晓补充道。 “要治,给钱啊!” “啊?刚才给你一两银子了啊?怎么还要给?”吴童不解地问道。 “刚才收的银子,已治了手臂上的伤。你们都看见的,做得细致不?我用心不?”鞠老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们看见了,老先生治得很细心,谢谢老先生了。请接着治腿上的伤。”令狐晓答道。 “给钱。”鞠老头很坚决。 两人还是不明白。 “治一次一两银子,概不赊账!”鞠老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请您来不是一次,还分几次的啊?”吴童使劲挠头,想不明白。 “我的规矩就这样,要不另请高明!”鞠老头两手一摊,无所谓的样子。 “给!”令狐晓还是狠心掏出一小块银子,约一两重,递给鞠老头。 鞠老头笑笑,收了银子。开始治李苗腿上的脓包。手法娴熟,很快治完。最后用纱布包好。 鞠老头拍拍手,说道:“外伤已治了,等会儿跟我回药铺去拿药回来煎熬了给他灌下去。” “哦哦!”令狐晓回道,不敢多问,怕他再收银子。李苗手臂和腿上两个脓包已花了令狐晓二两多银子。 令狐晓有点郁闷地陪着鞠老头回药铺。 路上鞠老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俩小子有点孝心,舍得花银子!” “应该花的!”令狐晓应着。李苗师父人都快不行了,不花银子行吗?可这银子花得心痛啊,没多久令狐晓手里的银子只剩一半了。 “老朽也不是无情之人,见你两是个孝子,这药就不算钱了,送你们了。等会儿给你抓六付药。” 令狐晓连忙感激地点头致谢。 “他中的是慢性毒,开始感觉无事,觉得没有什么大碍,接着是发烧化脓。我已将脓水除了。” “嗯嗯!”令狐晓机械地应着。 “吃三副药消除发烧和继续化脓,人也能活动了!”鞠老头继续说道。 “好啊,老先生厉害!”令狐晓不得不佩服鞠老头。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着是自己的银子转眼间就少了二两。这可是普通人赚大半年的收入。 鞠老头呵呵笑道:“既然是慢性毒,那肯定没完!” “啊?还没完?还会发作吗?” “那是,另外一个症状会出来。”鞠老头笑着,一脸坏笑。 “什么?” “奇痒无比!” 令狐晓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 “奇痒之后呢?还有吗?” “奇痒已很难受了,你还想再有别的啊?” “我不是那意思。” “如果他忍不住去挠,挠了会血,会化脓,再发烧。到时候来找我治啊,哈哈!”鞠老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令狐晓被鞠老头笑得一肚子闷气,大声喊道:“暗器上抹毒的,真是歹毒!” 鞠老头撇了撇嘴,回道:“这算轻的了,还只是一点点痒。有更严重,更毒的,什么药都治不了,一直痒一直挠,直到把肉挠烂,见到骨头。有人受不了就自己拔剑割喉了。” 鞠老头随意说着,令狐晓听得心惊胆颤。 “看样子,你们得罪了某些人,人家给了点小惩戒。”鞠老头说着轻轻摇摇头。 “这样已经够狠毒了,还只是小惩戒?” “直接毒死,杀掉,妻女卖去妓院,灭门,那才是非常恐怖的。” 令狐晓吓得脸色苍白,小小的心脏感到莫名的重压。 “哎,老朽话多了,平时没什么人跟老头子说话。我不该对一个娃娃说这些。”鞠老头歉意地抱抱拳。 “多谢前辈教诲!”令狐晓诚恳地回道。 “教诲谈不上。不过你小小年纪倒懂得感恩,将来一定有回报!” 令狐晓微笑着,轻轻地摇摇头。 说话间,两人走到药铺。鞠老头进去专心配药抓药再包起来。 药是用两种颜色的纸包着。“黄色的回去就喝。褐色的等身上发痒再喝。”鞠老头嘱咐道。 等他交代完毕,令狐晓匆匆赶回歇脚点。 把药煎了给李苗灌下去,不到一刻钟,他慢慢地转醒。 李苗努力睁开眼说道:“大白天的,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吴童噗呲一声笑了,正要回他,却被令狐晓一把抓住,对李苗说道:“这几天师父太累,就歇着吧!” 李苗再说话,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师父,我们去看了,青花号大船还没来呢!” “那再等等!”李苗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吴童给李苗又灌了药,他继续睡觉。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又去码头看了,青花号大船还没来。两人悻悻地回去。 到门口,见账房柳先生拿着两封信,他递给令狐晓说:“我见李师父睡着了,有两封信,你给他。是西州的信鸽送来的。” “西州?谁寄过来的?很远吗?” “不懂谁寄送来的,你们自己看。西州很远。你们到了双山镇,再往西还经过两个镇子就是西州。或者水路走,百花镇往上,过三个镇子就是。” 从百花镇到双山镇,就要两天。看来到西州挺远的。 “你们饿了吧,伙房有米,你们自己煮饭吃,坛子里还有酸菜。”柳先生说道。 两人谢过柳先生。吴童去煮饭。令狐晓捏着信,想着不知该不该给李苗看。 他猜测是“师娘”唐怡寄来的。等他好一些了再给他看? “晓儿?”令狐晓听到在李苗叫他。他连忙答应着上了楼。 李苗躺在床上,眼圈黑黑的。令狐晓给他灌了半碗水后,想了想,还是把信拿了出来给了他。 两个信封一大一小,李苗先拆开大的信封。他看着信,脸上开始惊喜,接着满面愁容,再是无奈的摇头,失望地低头,最后连连叹气。 他沉思了一会儿,又拆开小的信封。看了一眼信,递给令狐晓,说:“是那个小姑娘,唐蕊写的。信是给童儿的!” “啊?给他的?”令狐晓一脸惊诧。 第59章 黯然回家 令狐晓接过信,捏在手里如同提着一座山,重的喘不过气来。他本以为唐蕊应该是写给他的。 “童儿认得字吧?”李苗问道,“他要是不认得字,你给他念念。” 令狐晓机械地点点头,转身下楼。 伙房里飘着饭香。吴童在伙房里正揭开锅盖,用饭勺刮着稀粥搅拌,看见令狐晓进来,连忙说道:“稀饭快好了!” 令狐晓点点头,将信递给他。 吴童接过信纸问:“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吴童看了几眼,也没明白,说道:“我只认得几个字,瓜、运花、弟弟,写得是什么啊?” “唐蕊写给你的信?” “写给我的?怎么会是给我的呢?”吴童皱眉挠头,不知什么意思。 “晓哥哥,真的是写给我的吗?你读给我听一吧!”吴童请求他。 “真的!” 令狐晓拿回信,仔细看了一遍,闻到信纸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读道: “吴童弟弟,见信如晤。 山路巧遇,同车两日,甚为欢喜。 弟食瓜之姿,憨态可掬,每念及此,不禁笑不能止。尔俏皮模样,如在眼前晃。 车上谈到运花,吾当场应允,后觉草率,遂请教怡姐。 怡姐告知:山路漫长,水路弯多,虽可达,必曲折,且时不允许。甚为难办。 百花镇买花,实则买种。欲请善养花之人悉心育之。 怡姐笑曰:心怀花种,静待花开,瓜熟蒂落,是也。 吾思之,怡姐早已筹谋,花种或早已种下,开花结果,指日可待。 如若不谐,再往百花镇,选良种归,再育之,亦非难事。 运送花之议,尚无急需。非关乎酬劳多寡。 吾向童弟致以歉意,望海涵。 姐唐蕊手书” 读完信,令狐晓刚才心里冒出的那点酸醋早已蒸发不见,那份沉重感顿时消失,只觉得一身轻松。 这信看着是写给吴童的,但他总觉得意思不是那么回事。 两人都沉默。吴童沉默是听得似懂非懂,令狐晓沉默是想得不明不白。 “晓哥哥,信上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令狐晓想了想,还是跟吴童先说说他能想明白的意思。 “信上说,那两天一起坐车,她很高兴,特别是你吃瓜的那个样子,太逗了,她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笑。 “她还说那天,你说以后给她运花,她当时说好。后来觉得不妥当。 “他们来百花镇,主要是买花种,回去再种。运花的事,不好办,她向你道歉。” “啊?她不给我们运花了啊,我以为谈成了一笔生意呢!”吴童失望地嘟起嘴。 “没事的,以后你会谈成的。” “她的瓜,真好吃,我也会想她的!”吴童回道,不过马上他觉得说错了话,连忙补充道:“不是,我是想吃瓜!” 令狐晓轻轻一笑,摇摇头。 这信里他想不明白的是唐怡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两个孩子玩得高兴了,说点什么,拍拍胸膛保证点什么,用得着写信道歉嘛? 令狐晓决定把信放回李苗那里。让他再看看,再问问是什么意思。他故意没把信折起来,而是展开放在李苗的床头。 吃了稀粥,令狐晓叫吴童去看着李苗,喂他吃粥,并请他再跟你解释一遍信。 吴童听话地去了。令狐晓自己朝码头慢慢地走去。 一路走一路想,唐蕊写这封信干什么。他走过码头边的花圃,都没想出点什么。抬头一看,却看见青花号停在码头。 “你们终于来了。”令狐晓高兴得跳起来。 他跑向青花号找宇文老人,他没在。一问船工,船工说船到了一个时辰,宇文老人送货去了,还没回。 令狐晓问船几时出发?船工摇摇头说不知。 令狐晓只好等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宇文老人回船上。 他心里着急,叫船工看见宇文前辈回来了说一声李苗师父几个人要同船回去。船工答应了。 令狐晓一路小跑回歇脚点的小院子。跑上楼一看,宇文老人正在房间里。 令狐晓看见宇文老人,不由得鼻子一酸,想哭。 宇文老人看见进来的令狐晓脸上红扑扑的,起身轻轻地搂抱了一下他,说了句,“难为你俩了”,再轻拍两下。 看来宇文老人已清楚他们的情况。 宇文老人叫来一个壮汉,让他背着李苗,要去青花号船上回青岩镇。 众人下楼,令狐晓在房间里扫了一眼,东西都收拾带走了,唯独那几包药没带上,他拿起来追下来。 宇文老人看见他手里提着的药,叫他扔掉。 “扔掉,师父不用吃药了吗?” “扔了吧,到船上再说!”宇文老人回道。 大汉背着李苗在前面走,吴童紧跟着,宇文老人和令狐晓走在最后。 当上船的那一刻,随着跳板的摇晃,令狐晓心里一颤,顿觉一片黯然。 他回头看百花镇,鲜花寥寥,仍只见一大片干裂的黄土。 青花号大船开了,朝青岩镇顺流而下。 宇文老人安排好李苗师父在房间睡觉,就走到三层甲板茶几边喝茶。 令狐晓和吴童坐在两边。 “李苗师父吃药了吗?”令狐晓问道,他担心丢掉了那几包药,师父没法治好。 “吃了!睡到明天,就没什么了。”宇文老人回道。 “会不会再发作?” 宇文老人微微一笑,问道:“是那个庸医说的吧?” “啊?他是庸医?” “你说说看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令狐晓把如何请鞠老头,他治的时候如何问要钱,如何说毒性会发作,病还会反复发作说了一遍。 令狐晓也没觉得他是庸医。 “你去他药铺时,他在干什么呢?” “他躺在摇摇椅上睡觉!” “百花镇不比青岩镇小,郎中本来不多,都很忙,很少有郎中大白天还有时间躺着睡觉的。” 令狐晓想想也是。 “他来给李苗师父挤脓血时,收了你两次银子,非常可恶!” 令狐晓点点头。 “这是欺诈勒索!” “你去取药时,他说伤口会反复发作?” “对,还跟我说了很多更恐怖的事。” “吓唬你。” “那他给的药没收钱呢?” “让你觉得他好,放长线钓大鱼。” “啊?他图什么?” “为了你的银子!更多的银子!”宇文老人哼了一声,“这种发烧或解毒的平常药,最多20文!” “啊!他收了我二两多银子!”令狐晓生气地拍起桌子,“他竟然收了我一百倍!” 第60章 回青岩镇 “一两银子一千文钱,鞠老头骗了你二两多银子,确实是一百多倍!”宇文老人掰着手指头给令狐晓算账,脸上还带着笑。 令狐晓更气了,喊道:“我们找他算账去!” 他怒吼着噌地站起来,要下船去找鞠老头这个骗子庸医算账。 “他欺负你们两个小孩,确实狠毒恶心!该揍!”宇文老人火上浇油继续说道。 “走,找他算账去!”吴童也跳起来,附和着令狐晓。 “去吧!”宇文老人挥手叫他们去。 令狐晓和吴童转身,正要到下二楼的楼梯边,眼睛看向江水,却见青花号大船已在江中快速航行,两边的树快速往后退。他俩看向船尾,百花镇已在船屁股好远好远,变成一根粗大的牛角正挤弯江水。 令狐晓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蹲下来,双拳捶打着甲板,喊道:“我的二两多银子啊!” 吴童在旁边看着他,不知怎么办。 等他蹲在那伤心发泄了一会儿,宇文老人起身过去扶起令狐晓,安慰道:“你俩好心治你们师父李苗的病,孝心可鉴。即使被鞠老头骗了银子,也没什么。吃一堑长一智,江湖事,多着呢!别难过了!银子以后再挣,啊!” 一番安慰,令狐晓平息下来。起身坐回茶几旁,可还是忍不住说道:“鞠老头可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宇文老人被他的豪气所折服,只好说道:“你们还小,要报仇啊,得从长计议!先练好自己的本事!” 两人只得抿着嘴点点头。 宇文老人接下来给令狐晓和吴童两个孙子辈讲一些江湖见闻,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李苗一人躺在房间里,睡觉养伤,恢复得也能下床。 宇文老人去意已决,回青岩镇的船上没装载什么货物,几乎是空船。 晚上,青花号继续航行。船上所有的灯笼都升起点燃,照得船四周都亮堂堂的。像一座流动的城堡,一路顺流而下,划桨的船工不用出力。有几个船工主动到船头和船尾去协助掌舵的船工撑竹竿。顺流的船行的快,前方有漂浮物阻挡,众人一起用竹竿抵过去,避开阻挡。 一天一晚的时间,青花号大船从百花镇到了青岩镇。 船上的船工们已都知道宇文老人要上岸,大都想好了出路。 宇文老人对待自己人也是实诚之人,船上的船工,他早做了安排。他离开后愿意待在青花号上的船工,可先歇息两日。家在青岩镇的,可先回家。家不在青岩镇的,在镇上溜达也可以,青岩帮内还免费提供住宿。不愿意待在青花号上的船工,五日后结清全部工钱,各奔前程。 宇文老人请了一辆牛车,载着李苗去青岩帮找牛威帮主。 他叫令狐晓和吴童一起上牛车,两人却对他摇摇头,说他们先回。 宇文老人笑道:“不收你们的路费!上来吧。” 两人听得,又勾引起被骗银子的伤口。两人不动。李苗担心两人想离开,便抬起头来,虚弱地问道:“你俩要干什么?” 令狐晓答道:“完成出门时,师父布置的任务。” 吴童接着说道:“一定搞得清清楚楚的!” 李苗噗嗤一笑,原来是他俩还记得第一天出门给他们布置搞清楚街道小巷的任务。他嘱咐道:“天黑之前要回去。”两人点点头说好。于是他叫宇文老人走吧,不用管他们了。 宇文老人笑笑,叫牛车朝青岩帮走去。 日头正在当空,宇文老人在船上并没安排吃午饭,此时两人肚子饿得咕咕叫。令狐晓心痛自己的银子被骗,看着码头上卖吃的,也不去买。吴童手里只有一文钱,只够买一个窝窝头,一个窝窝头不够两人吃,他也不好意思去买。 两人从码头上慢慢地走。令狐晓边走边看。吴童却是垂头丧气,走路都没有力气。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前方一阵叫卖声响起,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个卖糖葫芦的问价钱。前方是青岩镇的小吃街了,专卖各种各样吃的。 令狐晓停住脚步,看着火红的糖葫芦在一根木桩子顶上插着,像一棵树开满了火红的花。他咽了咽口水。吴童也停下脚步。他听到了吴童咽口水的声音。 “我们吃糖葫芦!”令狐晓大方地说着,走过去一问,两文钱一根。令狐晓说要两根。 “太贵,别买了!”吴童心疼地说道。 “没事,今天管够!我请!”令狐晓大声地说道。 令狐晓虽说在牛帮主家里,吃饭不算好,总能管饱。但要点别的,比如糖啊,糖葫芦啊,是没有的。有时他看到师妹巧珊舔着糖葫芦,一直悄悄地咽口水。 而吴童,原本就是街上的流浪儿,在街上能捡到一口剩菜剩饭填一下肚子就是走好远了。被牛帮主收到青岩帮后,睡觉是跟令狐晓睡,可吃饭是要跟养父吴老头的。吴老头成天看着后门,哪有时间煮饭,成天就吃窝窝头,馒头,更不要说到街上去买好吃的了。 今天要大方一回,咱也有钱,花自己挣的钱,买自己想吃的东西。 令狐晓昂首阔步,走路带风。一路买下去,见到想吃的都买上。 走了不到二十丈远,两人手上已抓满了食物。有糖葫芦、粑粑糖、手抓饼、一包糕点。足足花了他五十文。 吴童一个劲地拉住他,两人手上已拿不下了,他才不再买了。 “放开了吃!”令狐晓嘴里含着粑粑糖,话都说不清楚了。 吴童也很开心。 两人边吃边走,一路走一路看。有几个很隐秘的小巷子出入口都被他们发现了。有隐藏在门脸旁边的,有挂着巨大的帘子挡着的,还有两栋房子之间仅一人宽的缝隙。 两人逛完整条青岩街道,走到青岩帮大门口,天也快黑了。两人回去跟李苗说任务完成的情况。 李苗坐在椅子上听完他们的见闻,很满意。 李苗也告诉他们。下午回来后,宇文老人已找了牛威帮主,上岸归隐山林,宇文老人极力推荐李苗任青花号船主。几位当家的,大都同意,过几天要正式接手青花号,出去船运。你们俩加上吴凡翌一起,跟我到船上,边练武边干活。 两人都说好。李苗叫他们回去。 吴童转身就走了,令狐晓却没动。 李苗知道他有心事,问他怎么了?是关于宇文老人的吗? 令狐晓忧虑地点点头。 第61章 以德报怨 令狐晓眼里挤满了泪水。 这个心事压着他好多天了。 虽说宇文老人就要离开他们了,宇文老人对他们也是呵护有加,生活上给予照顾,给他们讲江湖趣事,讲凶险之事,以增加他们的见识。但他心里对宇文老人还是堵得慌,无法理解宇文老人面对刘大厨撒谎,自己被刘大厨丢入江中差点死了,无法原谅宇文老人说宝盒是空的欺骗。 他心里很痛,他看到宇文老人和蔼的面容背后的无情。 李苗站起身来,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所想!”轻轻地抱了抱令狐晓,随后叫他坐下,慢慢地跟他说。 “那天在船上,我们所有人都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令狐少侠!”李苗动情地说道。 “如果不是你在青花号横摆的一刹那扑向谢无忌,来个出其不意,给他们一个震慑,并在郑三标暗器相助的情况下控制住谢无忌,即使郑三标能解脱绳子,即使郑三标武艺高强,我们也不一定能全部得救。” “是吗?我当时只觉得突然扑下来控制住谢无忌就好了。”令狐晓难为情地说道。 “没有郑三标的暗器相助,极其危险啊。谢无忌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令狐晓抿嘴没说话。 “还有,你要明白,郑三标不是青岩帮的,他是抢劫江上船只的水匪。虽说他跟牛帮主和三当家李大锤有交情,难保他不会对宝物动心思。” 李苗的这些话让令狐晓心里一怔。 “即便他看在交情的份上,不对对咱们动手,也难保他的手下不贪婪、不使坏、不下死手。毕竟那天出手的是他的二当家的。还有八个身份不明的蒙面人。万一他们是合谋的呢?” 令狐晓心里升起一阵恐怖。 “所以,我们再回头看宇文老人,他开始不承认有宝物,再到被逼得交出空的宝盒子,都是他在想办法拖延时间,虚与委蛇,想看清楚情况。那时我们身上中的麻药,药效还没完全消散,武功还达不到平日的三成。 而后,你突然被穷凶极恶、卑鄙无耻的刘大厨丢入江中,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没人会想到刘大厨会那么干。大家除了震惊,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嗯嗯!”令狐晓点点头。 “还好,谢无忌是犯上作乱,对郑三标不利。后来也表明了郑三标不是跟他们合谋的。不然,我们几个早去喂鱼了。” 令狐晓又点点头。 “试想一下,如果一开始宇文老人就告诉了宝物藏在哪里,会怎么样?” “他们依然不会放过我们。”令狐晓回答道,他脑袋开窍了。 “对,他们得手了,不会对我们手软,因为我们已知道是他们干的。他们会更猖狂,更不会让我们活下来。只会马上干掉我们,然后逃跑! “有些事,不能从最后的结果去看当时事情发生时的选择。 ”在双山镇我与罗环的打斗,你也看见了,我被暗器阴险的偷袭倒地不起,他反败为胜。如果人家喂的是剧毒,我早就见阎王了。” “其实,我也想过,只是觉得没完全想通。现在说出来就好了。”令狐晓回道,有些想明白了。 “原谅宇文老人。”李苗轻轻地说。 令狐晓点点头。 “好了,以后勤快练习武功,让自己厉害了,很多事情做起来就容易了。”李苗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歇歇吧。明天上午我们去刘大厨家里,把宇文老人的愿望给了了!” “嗯,我记得刘大厨叫刘远。”令狐晓回道,李苗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李苗将宇文老人给的十八两银子用白色纸袋子装好,带上令狐晓,出了青岩帮大院,去青岩街中段刘远的家里。 刘远的家在沿街铺子的背面一排,独立的小院子,二层小楼。刘氏在院子里石桌旁坐着,一身蓝底翠花粗布衣服,手脚麻利地干针线活。两个孩子在院里追打着玩。刘氏时不时呵斥他俩小心一些,再不听话,爹爹回来揍屁股。两个孩子又消停了一会儿。 李苗站在院外看着,久久不敢来到院门口。 刘氏看见有人一直看着院子,起身到门口,一看是面生的人,问道:“大兄弟,你有事吗?” 李苗只好走过去,问道:“大姐,这是刘远的家吧?” “啊,是啊,你找他有事?” “大姐,你是他婆娘?”李苗问道。 她点点头。 “可以坐一会儿不?”李苗问道。 “可以,院子很宽敞。”刘氏见李苗是带着小孩来的,于是开了院门,李苗和令狐晓走进去。 两个孩子见到他们有些害羞,站着不动。 “两个孩子挺乖哈!”李苗没话找话说道。 “一天闹腾,哪里乖了。孩儿他爹回来时才乖。”刘氏得意地笑起来,“吃饭时,还懂得给他倒酒呢!” “从小都懂事,好啊好啊!”李苗附和道。 “你找他有事吗?我听说他们的船靠岸了,如有时间,他应该回来的。两个小屁孩还在问呢,我说快回了吧!”她一口气噼噼啪啪地蹦出好多话。 李苗看了看两个小孩,张嘴又合上了。 刘氏好像明白有事不能让孩子们知道,连忙叫孩子回屋。两个孩子不情愿地起身,推开大门,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开门的一刹那,令狐晓看到屋子里整齐发光的家具。门关上,令狐晓收回目光。 “大兄弟,有事你说吧!”刘氏端坐着。 “是这样,我代表青花号来向你慰问。刘大厨在船上夜里饮酒,大醉之后坠江,等发现时,去救也没找着。江水太急,不知所踪。宇文老人得知后,也大病了一场。他交代让我来看看你们,这是船主宇文老人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说完将白色纸袋拿出来,放在石桌上。 刘氏一言不发地看着李苗,不悲不喜,看得他发毛。 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两只眼睛从缝里看出来。 “哪天的事?”刘氏沉默很久,问了一句。 “八天前!” “我说这几天,我时不时一惊一乍的。”刘氏双手掩面,轻抽一下鼻子,双手擦了一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说道:“命中注定,人死不能复生。我去江边给他烧点纸钱吧!” 已不便多说话,李苗带着令狐晓起身,鞠了一躬,说道:“节哀!” 两人走向小院门。刘氏起身,没有挪动相送。 两人走出院门。李苗轻声说道:“宇文老人的心愿了了。” 令狐晓点点头,耳边却听到另一个声音:“七天,今天正好头七!” 第62章 接手青花号 令狐晓听到“七天”和“头七”两个词,心里一颤。 他不敢回头,也不知那个声音是谁说的,他已毛骨悚然。算起来,刘大厨坠江消失,正好是七天。 刘氏已知道刘大厨回不来了吗?有人提前告诉了她?还是她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令狐晓胡思乱想,心扑通扑通直跳。 李苗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说道:“你都看见了?这就是宇文老人厉害之处!” 令狐晓含混地应着。 等走到小巷出大街的拐角处,令狐晓回头看向小院子,院子里的人已不在那。 他轻轻地摇摇头,跟着李苗离开了。 回到青岩帮,他们被叫到立即去青花号船上,老船工徐师傅要给他们讲解如何用青花号大船。 到了青花号船上,徐师傅带着大家从船头讲到船尾,从厨房用餐讲到船工划桨撑杆,从如何装货到船舱到安全卸货到码头,郁江江水冲力如何之大,船工划桨需要几人才能逆流而上,讲得清清楚楚。 跟着上船一起听的李苗、令狐晓、吴童、吴凡翌以及几位青壮小子,有人点头,有人木讷不做声。 到了最后提问题的环节,令狐晓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坐过青花号从青岩镇到百花镇,也从百花镇回来青岩镇,江上的风力很大,很多小船都有风帆,借助风力航行,青花号上怎么没见到风帆?” “这?”徐师傅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李苗见徐师傅为难,问道:“青花号上能否装风帆?” 徐师傅带着李苗,走到甲板中间,指着一个大碗一样的窟窿说道:“这就是风帆立杆的位置,需要可以立,船的前后各有一根立杆。” “那立上吧!”李苗吩咐道。 徐师傅脸色立即变黑,拉着李苗到旁边悄声说道:“李师父啊,这船帆不是说立就立啊!” “怎么说?” “这船早几年还是二当家尹总教头直接管,他不让安风帆,风帆杆的木头和帆布早已不在了。后来三当家的来管,也没问帆的事。宇文老人接手时,也没问风帆的情况。现在不是说马上装帆就能装上的。” “找到立杆和帆布需要多久?”李苗问道。 “最快也要半个月。明天就要启航,肯定来不及了。” “马上去安排,下次回来时装上!”李苗吩咐道。 徐师傅回答好。 等徐师傅讲解完毕,已到天黑,他们下船要回青岩帮大院。 下船时,在码头上离青花号船不远处的江边,令狐晓看见有一大两小三人,头戴白巾,在烧纸钱。 令狐晓一瞥,已猜到是刘氏和两个孩子。他不敢过去跟他们打招呼,跟着大人回青岩帮大院。 第二天李苗忙着核实船工,以及装运货物情况,忙活了一整天。令狐晓和吴童在家无所事事的待了一天。 第三天早上,很多人赶往码头,青花号大船要举行交接仪式,正式交接给李苗。 牛威帮主、三当家李大锤一起来到码头主持交接仪式。李苗身披绸带,手捧鲜花,威风凛凛地站在三层船头的甲板上。宇文老人身披彩缎站立在旁。 牛威帮主挺着大肚子,站在船头,首先对宇文老人大加赞赏,他大声喊道: “几年前,当青花号大船造好时,我遇到了宇文前辈,知道找对了人,将青花号委托给他。 “这几年来,宇文前辈任劳任怨、不分昼夜、不辞辛劳、有勇气、有担当地负责青花号,遵循着:准时不损,承诺必行,为青岩帮水路运输立下汗马功劳。 “今日宇文前辈年已古稀,有意上岸,归隐山林。为奖励他的辛劳,特奖励宅子一座。” 船上、岸上的围观的群众立即鼓起掌。掌声雷动,响了很久。 接着,牛帮主又对接手青花号的李苗师父大大的夸赞了一番:“李苗师父武艺超群,聪明果决,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必将开创青花号更美好的未来!” 牛帮主讲完,宇文老人郑重其事的将一个金色木浆双手递给李苗,李苗双手接过,举过头顶,再放下做出划桨的动作。 然后李苗昂首挺胸,对着牛威帮主、三当家李木锤和宇文老人分别鞠了一躬,站直身体,大声喊道:“宇文前辈是我辈楷模,他以信义为本,时刻遵循运送货物‘准时不损,承诺必行’的原则,我将时刻牢记于心,必将践行。今后,青花号也必将运送顺畅,准时抵达!” 船上、岸上的围观的群众立即又鼓起掌,掌声雷动。 此时八八八发鞭炮“噼噼啪啪”地点燃,预祝着青花号大船一路大发。 鞭炮声中,三当家李大锤牵着宇文老人的手上岸。 牛威随后上岸,青花号立即撤掉跳板。 至此,交接仪式完成。 青花号上的船工一起喊起号子“嘿嘿嘿”,随即启航,朝百花镇逆流而上。 本次上船的有三个少年,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 吴老头在岸上高兴得直跳。吴凡翌和吴童,他的两个养子都上了大船,以后衣食无忧了。或许他们还会孝敬几壶酒钱。 青花号大船上,在百花镇被宇文老人遣散了一部分船工后,大部分船工还在,都按照老规矩行事,换不换船主,听话就行,也无多大区别。 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上船后,李苗对他们要求更严格了。明确不仅要按时练功,而且在船上要像家里一样,任何事都要操心。 三人都说好。 对他们三人,李苗也有给他们分工。 上次他们在百花镇收到了唐怡和唐蕊从西州寄过来的信,很受启发,于是将信鸽带上了船。以后想要给哪儿报个信也方便。信鸽由吴童负责。 李苗主事青花号,必定会有很多来往的账目需要记录。令狐晓和吴童没有正式上过学堂,吴凡翌是上过学堂的,吴童和令狐晓都不愿做这种枯燥的事情,所以帮助李苗记账就落到了吴凡翌身上。 那令狐晓做什么呢?李苗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李苗要求他,把自己当成是青花号主事的去做事。 令狐晓也欣然应允。 青花号大船半夜照样航行,到达险滩段,忽听到一声吆喝:“船上的老大,可是苗老弟?” 第63章 水匪要从良 李苗听到吆喝声,走到船头回了一句:“正是小弟啊!是郑大哥吗?” “正是老哥啊!江风吹人冷,孤船惹心慌。小弟饥肠辘辘的,想跟小弟讨碗酒喝,吃个宵夜如何?”郑三标声音传来。 “哈哈,郑大哥,别酸了!赶紧上船!”李苗在船头喊道。 “来啦!”随着一声喊,前方飘下来了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一个壮汉,身着短装,威风凛凛的,正是郑三标。 小船靠近青花号大船,郑三标带着揽胜跳上大船,将小船拴好才上楼。 李苗客客气气地在二楼接到他,两人互道了一声“幸会!”然后上楼。 两人在八仙桌旁谦让了一下,李苗坐在首位,郑三标坐客位,李苗叫令狐晓坐陪位,吴童和吴凡翌坐在末座。 李苗依旧安排了几个大菜上桌,拿出一坛好酒。 还没开喝,郑三标问令狐晓和吴童,有没有每天坚持练他的飞镖绝技。 两人红着脸说,这些天只是偶尔练习。最近确实事情比较多,忙起来就忘记练他教的绝技了。 郑三标不高兴了,说功夫要多练,坚持练才有长进。 两人拼命地点头。 李苗和郑三标开始倒酒喝起来。 三个小孩自顾自地吃菜。平时每天只有馒头、窝窝头、稀粥吃着,寡淡得肚子天天不到吃饭时就咕咕的唱歌。只有招待客人时,才有大鱼大肉。他们倒希望郑三标天天来,这样能跟着吃大餐。 酒过三巡,李苗和郑三标聊了起来。 “恭喜苗老弟接手青花号大船,祝顺风顺水,生意兴隆!”郑三标笑道。 “多谢郑大哥,以后还要仰仗郑大哥多多关照!”李苗谦虚地回道。 “哈哈,好说好说。”他喝了一小口酒,接着问道:“苗老弟,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李苗笑笑说道:“突然接手青花号,这么大的船,心里也是诚惶诚恐。” 郑三标回道:“宇文前辈突然就撂挑子,要上岸归隐山林,将重担压在你身上。不过你年轻敢干,我看好你!” “哈哈,谢郑大哥了。” “兄弟还那么客气!有什么想法,说给我听听,给你参谋一下还是可以的。” “好啊,我心里忐忑,不踏实,有几个想法请郑大哥评判一下。” 郑三标点点头,示意李苗说出来。 “第一个,我想把大船的桅杆装上去,这船原来是有桅杆和风帆的。”李苗说着指了一下令狐晓,“这个是晓儿发现的。江上的风还是很大,完全可以用风帆减少人力,速度也快很多。” “好啊!”郑三标竖起大拇指,说道:“我经常来青花号大船,也曾经问过宇文前辈为何不用风帆。他说原因也有些复杂,他不便明说。 “其实我也猜得到主要是你们二当家的在插一手。很多船工都是他的亲戚和他们的狐朋狗友。风帆用上了,船是快了,可划桨的船工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我也不怕你们说我嚼舌根。宇文前辈还是有些固执。” 李苗听得嘿嘿一笑,端起酒碗跟他碰了一碗,大口地喝下。 “你有魄力,敢去做,好样的!”郑三标赞赏道,“有些事,不去做,就会是老样子。” “郑大哥说的极是!”李苗点头道,“第二个,我想把三层这些房间打整一下,改成客房。” “嗯,这个好!”郑三标听到后有些兴奋,加了一口酒,笑道:“不瞒你说,我曾经就想过专做客船。” “哦?”李苗也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听。 “好像是三年前了,我虽说是干不光彩的事,但也想着要做一些长久的生意。我发现啊,这几年不管是青岩镇、百花镇、杏子林、牛角堡,再往上游的几个镇子,大家生活都好了很多,各个镇子之间做生意的越来越多。除了你们搞的货运,还有很多人也想到处走走。可没有船运啊,走山路又累,时间又长。” “我当时就想好了,做客运船。我跟青岩帮的交情,就不好插手运货这一块儿了。当时还已看好了几艘船,准备买下来改一改。” “那怎么没做呢?” “哎,计划不如变化,天有不测风云。不知从哪冒出谣言,说我打算搞客船,把人运到江中,深更半夜时偷偷把人杀了做肉汤和烤肉。我那个气啊,生意还没开张,恶名就出去了。只好继续干我打劫的老本行,客运船不做了。” “哎!”李苗叹息一声。 “说这么多,苗老弟,你要做。你这船够大,下层运货,上面运客,两不耽误。好,我支持你。”郑三标拍着胸膛鼓劲道。 李苗端起酒碗又跟他碰了一碗灌下去。 “第三个嘛!我现在只能想想!”李苗笑着抿抿嘴,又摇摇头。 郑三标看着他,忽然笑了。 “哈哈,让我猜猜!”郑三标抿了一口酒笑道,“西州,对吧?” “啊!郑大哥你厉害!这也猜的出来!”李苗兴奋地端起酒碗,拉着郑三标一起干了一大碗。 令狐晓和吴童听到“西州”二字,也停下啃肉,听他俩说什么。以为是西州又来了什么消息。这么多天过去了,唐蕊他们应该早回中州了吧? “我曾经听一个老前辈说过一句话,做生意找人多的地方做,赚钱要赚有钱人的钱。道理就是这个道理。”郑三标回道。 “嗯,说得很对。我在中州时,看到满大街的人,逛街买东西,那是繁华得很。西州虽说没去过,但毕竟是一州的中心,也不会比中州差多少。”李苗说道。 “确实如此,两个地方我都去过,世间繁华之地。”郑三标肯定道。 “不过,我刚接手青花号,要去做西州的生意,还早。等我把前面说的两件事做好了,再从长计议。” “哈哈,苗老弟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件事,每件都不是小事,做好了青花号生意肯定翻倍。”郑三标鼓励道。 “哈哈,多谢郑大哥支持!”李苗又端起酒碗,要碰碗。 “你放心去做,作为兄弟,我肯定支持你!”郑三标跟李苗碰酒碗后,哈哈大笑道:“是大大的支持,我要离开郁江,水匪从良!” 说完举碗一饮而尽,李苗端着碗愣在当场。 第64章 三标谈梦 李苗惊异地看着面前的水匪头子郑三标,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宁可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绝不相信郑三标会金盆洗手。 “喝,喝酒,喝了我跟你慢慢说。”郑三标催促道。 李苗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双眼疑惑地盯着郑三标。 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也纷纷放下手中的肉,停止了咀嚼,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奇,眼前的郑三标像是一个陌生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哈哈,你们一个个的,眼神里全是不相信,是觉得我郑三标不会金盆洗手吗!”郑三标大笑着,脸却突然涨得通红。 “这消息确实太突然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需要小弟我帮什么忙?”李苗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误会,我就是不想再干打劫这勾当了。”郑三标摆了摆手,“你想想,要是你做客运,深更半夜地,难道会希望客人在船上睡得正香时,被打劫的喊叫声惊醒,吓得浑身发抖吗?” “打劫,交出财宝,免你一死!打劫,听话就饶你狗命吧!”郑三标轻声模仿着他手下的喊叫,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听到这里,李苗他们似乎有点相信他了。令狐晓和吴童有深切体会,第一次在青花号上听到远处传来打劫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必担心我会在半夜前来打劫!我们将像鬼魂一样,从郁江的这一段销声匿迹,带着我的那帮兄弟,消失在茫茫江水中!”郑三标语气坚定,斩钉截铁地喊道。 李苗对他肃然起敬,他霍地站起身来,端起酒碗,扯着嗓子喊道:“祝贺郑大哥金盆洗手!” 三个小孩也赶忙站起来,抬手抱拳,齐声说道:“祝贺郑叔金盆洗手!” 郑三标噌地一下站起来,端起酒碗与李苗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碗底朝天,大家纷纷落座。 “郑大哥,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李苗询问道。 “苗老弟,你猜猜!”郑三标嘿嘿一笑,又用手指了指三个孩子,说道:“你们也猜猜,以后郑叔做什么?” “隐居山林,像宇文前辈一样。”吴童率先回答。 “去做生意?”令狐晓试着问道。 “隐姓埋名!”吴凡翌也说道。 郑三标不停地摇头。 “哈哈,郑大哥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们吧!”李苗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们猜不着!”郑三标得意洋洋地一笑,稍作停顿后说道:“我要风风光光地做事,大大方方地赚钱。” “那是做什么呢?”吴童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准备去砌房子!”郑三标大声回答。 “砌房子?” “砌房子也能赚钱?” “能!”郑三标回答得斩钉截铁,“而且是赚大钱。” “为什么?”吴凡翌满脸狐疑地问。 “盖房子可不简单。这么说吧,有人有需求,我就建房,再卖给他们,这样就能获利。”郑三标说得含糊其辞,让众人如堕五里雾中。 “在西州,已经有人靠卖房赚钱了,都是一大片连着的房子,还有院子,一栋挨一栋。很多人买。” “砌房子,要很多很多钱吧?”令狐晓问道,他知道,在青岩镇有自家房子的都是有钱人。 “当然,砌房子需要大量银子。但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郑三标笑道。 这个,他们都信。 “我要从西州起步,然后在百花镇、青岩镇、杏子林等地全面展开。” “豪气!郑大哥豪气!”李苗赞叹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也是我们兄弟们的想法。我会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实现!” “你一定能成功的!” “先预祝郑大哥做成大生意!” “哈哈!” “那我们的船,可以派上用场吗?”令狐晓灵机一动,想到砌房子肯定需要大量材料,而运输肯定离不开船。 “哈哈,晓儿越来越厉害了,这么快就想到做生意了。放心,等事情确定下来,需要什么运输,肯定少不了你们!”郑三标保证道。 众人一同起身,预祝郑三标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李苗和郑三标又干了一大碗酒。 众人都落座,郑三标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一来是祝贺苗老弟接任青花号大船主事人,祝贺你们财源广进。二来呢,是告诉你们我将告别水匪生涯,金盆洗手。三来呢,接下来,我想要找牛帮主和宇文老人聊一聊。” 找牛帮主,当然是聊青岩镇以后砌房子的事了。 找宇文老人聊,聊什么呢? “有情义之人,要跟宇文前辈叙叙旧!”李苗说道。 “嘿嘿,我跟宇文前辈认识多年,他上岸归隐山林,肯定要去找他叙叙旧。当然,也不完全是叙旧,是想看看宇文前辈能不能再发挥一些余热。”郑三标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好意思,脸红了。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说说也无妨。知道百花镇谁最富有?谁家土地最多?当然是雷家啊。我是想看看从宇文老人这,能不能让他牵个线。” “哦,我明白了,是想跟雷家合作!”令狐晓说道。 “对头,我是来找合作的。” “宇文老人必定全力帮助!”李苗笑道。 郑三标自信地点点头。 “今天跟大家推心置腹地聊,说的都是生意的秘密,还有我们不再做水匪的秘密。大家要守口如瓶,都不要说出去啊。”郑三标严肃地说道。 “对,郑大哥把我们当自己人,毫无隐瞒地讲给我们听,也是让你们多学见识。千万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哈!”李苗也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我们发誓,保证不说出去!”令狐晓说道,随即三个孩子站起来,指天发誓,乱说话天打雷劈。 郑三标和李苗满意地点点头。 三个孩子坐下来。 令狐晓歪着头问郑三标:“郑叔,我有个疑问。你的房子还没开始砌呢,能不能赚钱还不一定,你怎么让你的手下们放弃做水匪,跟你去砌房子呢?” 郑三标得意地一拍胸膛笑道:“我就跟他们说了两句话,他们就同意金盆洗手,跟我继续走。” “哪两句话?”令狐晓追问道。 郑三标大声说道: “你们是愿意做一辈子水匪,漂泊于凶险的江湖? 还是跟我一起去砌房子,砌筑一个个安稳的幸福?” 第65章 李苗初航 “哇,这话说得真棒啊!”李苗听到郑三标的这两句话,连忙竖起大拇指。 郑三标则嘿嘿一笑。 两人将酒罐里仅剩的酒均分,然后豪爽地碰碗,一饮而尽。 此时已至半夜,众人皆哈欠连天。 “都去歇息吧。”李苗说道。 青花号大船已然停下,船工们疲惫不堪,早已歇息。 三层的房间已经清理出来,令狐晓他们可以到房间里就寝。等回到青岩镇,三层还需重新改造整修一次,以备载客之用。 令狐晓站在一张靠窗的木床边,凝视着窗外。 今晚无月,江面上灰蒙蒙的,一片迷蒙。江水哗啦啦地不知疲倦地在船底流淌,发出悦耳的声响。这声音越来越动听,令狐晓不禁沉浸其中。 郑三标的两句话犹在耳畔回响:“你们是愿意做一辈子水匪,漂泊于凶险的江湖?还是跟我一起去砌房子,砌筑一个个安稳的幸福?” 他的话像有魔力,简单两句话,就让一群亡命之徒心甘情愿地继续跟随他,去从事正当的生意。 令狐晓转头看了看,吴童和吴凡翌已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他心里嘀咕:我能否像郑三标那样影响他们呢? 第二天一大早,郑三标乘着他的小船顺流而下去了青岩镇,青花号大船继续逆流而上,直到下午他们才到了百花镇。 三个孩子悠然自得地站在船头看着岸上。李苗却叫令狐晓他们去做好靠岸的准备。李苗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现在已是青花号大船的主人,要时刻警惕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令狐晓他们闻令而动,立刻行动起来。他在船头远望查看岸边的情况,吴童去环顾四周查看船的状况,吴凡翌去仔细检查缆绳的情况。 船靠岸后,李苗点了十二名划桨的船工,让他们把三个大箱子抬到百花镇花圃后面的联络点。 划桨的船工们一听,面露难色,纷纷抱怨,他们只负责划桨,可不负责抬货。 李苗脸色一沉,说道:“要么听话干活,要么现在就下船,我会立刻结清工钱。” 被点名的船工们面面相觑,虽然心中不情愿,但谁也没有离开,只好悻悻地拿起麻绳和短竹竿,去抬货下船。 李苗则转头对吴凡翌说:“把这次抬货下船的船工的名字记下来。” 吴凡翌赶忙拿出纸笔,将名字都记录下来。 三个大箱子被船工缓缓抬上岸,一行人朝着百花镇联络点而去。 岸边守候的苦力们,眼见没了活儿干,个个面露不悦,撇嘴摇头。 到了联络点,李苗让众人在小院中等候,他则带上令狐晓和吴凡翌,前去与账房柳先生对接。 不一会儿,账目便核对完毕,柳先生将接收的三箱货物记录在册,仔细查验了箱子后,安排了一辆马车,将其中一箱货物运往双山镇,而另外两箱则放在院内,由百花镇的货主自行取走。 李苗需要带走四箱货物回船上,两大两小。他唤来十名船工,将这四箱货抬去船上。 接着,他们前往拜访百花镇首富雷家,李苗带柳先生一同前往。令狐晓三人和其他两名船工也跟随着。 来到雷家大门前,守门人进去通报。令狐晓抬头仔细端详着雷家大门。 大门是由大块的白色花岗石密缝砌成,像一块浑然天成的巨石。门上精雕细琢着花鸟虫鱼,其中一条白龙若隐若现,随时会腾云驾雾而去。一股豪迈之气扑面而来,令人震撼。门口那两只灯笼反而显得黯淡。门前的两只黑色石狮子,犹如威武的门神,忠诚地蹲着,守卫着这座大宅子。 不久,雷家管家慢步而来。 李苗礼貌地上前给雷管家作礼,并自我介绍。 雷管家微笑着应着。 李苗掏出宇文前辈给雷夫人写的信,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雷管家接了信,淡淡地说道:“李师父,刚巧不巧,我家夫人今日外出,改日再来拜见吧。” 李苗连忙说:“谢过管家,鄙人下次再来拜访雷夫人!” “不过,夫人有交代,说是宇文老人派来的人,都要好生接待。到屋里坐会儿?”雷管家依旧淡淡地说道。 “不打扰管家了!”李苗回道。 “哈哈,李师父是谨慎之人,这下我也放心了。”雷管家突然笑起来,轻拍李苗的肩膀。说道:“上次我上船找宇文前辈,你在船上的吧?” “我在的!”李苗赶紧赔笑道。 “在就好,情况你也知道。雷夫人交代了的,信任宇文老人,当然也信任他推荐接任的人!”雷管家笑道。 “谢谢管家信任,绝不负委托。”李苗斩钉截铁地回道。 “好,很好,安排人抬货吧!八箱货送青岩镇,明日天黑前要到哦!” “保证按时送到。”李苗感激地向雷管家抱拳,并把联络点柳先生介绍给雷管家,以后有需要马上安排运送。 雷管家点点头,交接完毕回屋去了。 李苗见天色不早了,安排人找了几个苦力,和船工一起将箱子抬到青花号上。 忙完这些,李苗悄悄地问柳先生是否有收到信,柳先生摇摇头。 众人回到青花号大船上。 李苗吩咐准备返航,回青岩镇。 安排妥当开船,李苗让吴凡翌统计一下,今天随着上岸的船工抬货记录。 很快,吴凡翌拿着记账簿交给李苗。李苗叫他把那些船工全部叫到三楼。 抬货的船工们不知发生什么事,看着一脸严肃的李苗,个个心里有点慌。 他们到齐了之后,李苗却说道:“这次抬货的船工,每人都有额外奖励,叫到名字,一个一个地来领。” “朱五,十文!”“柳青,二十文!” “来了,来了!”被叫到名字的欢天喜地地跑到李苗面前,接过钱,开心地手舞足蹈。 领到钱的在甲板上等着,没领到的故作镇定,眼睛却一直盯着李苗。 等钱快发完了,有船工敢说话了。 “哈哈,李师父,你真的发钱啊,我以为我们做错事了,你要赶我们走呢。” “干活拿钱,天经地义,我怎么可能让大伙吃亏呢!”李苗笑道。“回去吧!回自己位置去。” 众船工纷纷下楼。边走边喊。 “李师父,下次一定要点我的名啊!” “李师父,要点我啊,我力气大着呢!” 李苗高兴地挥挥手。 令狐晓注意到,李苗师父很精明。 按以前宇文老人的做法,抬货上下船都找岸上的苦力来干。李苗则是要划桨的船工来抬货。反正都是要给钱,而划桨船工给的少。可对船工来说,闲着也是闲着,有十几文钱赚,比躺着睡大觉好啊。 下次抬货,不用李苗喊,船工们都要争抢着来抬货了。 令狐晓似乎又悟到了点什么。 第66章 船上一把火 吃过晚饭,青花号大船夜航回青岩镇。船上灯笼全部亮起来,像一团聚拢的星星,照得跳动的江水亮花花的。划桨的船工干劲十足,动作整齐划一,船两边飞起一串串水花。照这个速度,明天中午就能回到青岩镇。 为了让李苗师父不要那么辛苦,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三个商量,晚上值夜他们三人轮流值守。令狐晓打头阵,然后是吴凡翌,吴童排在最后。后半夜船工也要休息,船会停下来,吴童最小,可以偷点懒,所以将吴童排在最后。 令狐晓坐在船头,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百花镇,才想起本想找骗子庸医鞠老头算账的,可忙着对接交货接货,又急着赶回青岩镇,时间太紧,竟然忘记去找他了。 几天过去了,师父李苗的伤恢复得好好的,也没出现瘙痒的症状。鞠老头完全是骗子嘛! “下次去找他要个说法!”令狐晓自言自语道。不过他转念一想,下次要是同样很匆忙的话,恐怕也不一定有时间去找鞠老头算账。再说自己一个人有胆量去找他嘛,最少得要师父李苗陪同一起去。可师父会有时间吗?令狐晓思来想去,心中的勇气渐渐消散,不禁连连摇头,打起了退堂鼓。 次日天明,青花号大船继续起航,一路顺风回到了青岩镇。 中午时分,船稳稳地靠岸了,李苗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船工卸货,然后指派牛车将雷家委托的八大箱货物送到指定地点。 李苗忙得不可开交,突然看到岸上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牛帮主和李大锤。 李苗赶忙下船,见到他俩拱手作揖,说道:“牛帮主,李当家的,你们怎么来了?” “哈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凯旋而归了,我们当然要前来迎接啊!”牛威大笑着说道。 “李师父,瞧你忙得满头大汗的,这是出船回来的头一遭,按规矩都是要隆重迎接的,你竟然都忘记通知我们了。牛帮主知道了,赶忙叫我一同前来了!恭喜李师父,旗开得胜!”李大锤喜笑颜开,开心得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 “恭喜李师父首战告捷!”牛威拱手抱拳,高声喊道。 “恭喜李师父首战告捷!”岸上船上的所有人齐声高呼。 李苗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声喊道:“谢谢大家!谢谢牛帮主,谢谢李当家,‘准时不损,承诺必行’,青花号全体成员定当再接再厉,以信义为本,创造更辉煌的战绩!”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潮澎湃,掌声如雷。 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三个孩子兴奋地站在李苗身旁,牛帮主和李大锤慈爱地摸着他们的头,孩子们心中满是自豪,满脸的骄傲。 一番喧闹过后,牛帮主与李大锤回去了青岩帮,而李苗则急匆匆地地回到船上,忙碌开来。 他心急如焚地找到老船工徐师傅,追问着桅杆和风帆的进展,还有寻找操控风帆的船工情况。徐师傅不敢怠慢,立即下船去核实。 他在三楼来回踱步,苦思冥想着如何改造第三层房间。 他凝视着岸上忙碌的人群,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展客运,如何让众人心悦诚服地登上他的船。往上抵达百花镇,往下抵达杏子林,又该如何打开这艰难的局面? 李苗正思索着,吴童过来了,递给他一张小纸条,是信鸽从百花镇送过来的。上面写着:“百花盛会,下月初一开!” “好啊!”李苗兴奋地用拳头击自己的手掌。“到下月初一,只有二十天,这段时间要安装好风帆,要改造好三层的房间。”李苗喃喃自语来回地走。 很快,他做了决定,急匆匆的朝青岩帮赶,要给牛帮主和李大锤做汇报,让他们支持。 令狐晓被留在船上,李苗有所交代,他们若未经同意,决不能随意上下船。当李苗回到帮里时,并没有说可以上岸,他们也只能乖乖地待在船上。 令狐晓在船上巡逻了一圈后,回到了三层船头的甲板。 夜幕逐渐降临,岸上的人也渐渐变少,一盏盏灯笼相继亮起,船上也挂起了几只灯笼。 他去厨房喝了一碗稀粥,拿了一个窝窝头,然后又回到了三层船头的甲板,坐在那里慢慢地啃着窝窝头,眼睛望着岸上。 在码头右侧的一棵树下,有一个小火苗在跳跃,他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那里有一大两小三人,头上都戴着白巾,似乎正在烧纸钱,火光闪烁,隐约可以看出是刘氏母子三人。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们怎么还在江边烧纸钱? 他心里不禁感到纳闷。他刚想转移视线,突然间,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烧,一把火,烧死他们!”他连忙转头一看,身旁却并没有人,他的心里一阵慌乱。 “难道是要烧我们的船?”这个念头让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不行,必须检查一下!”令狐晓站起身来,叫来吴童、吴凡翌二人,吩咐他们分别去二三层检查船上的每一个角落。而他自己则前往一层进行巡查。 三人各自行动起来。 令狐晓来到大船的一层,从船头开始慢慢地搜寻。一层有仓库和走廊两个区域。令狐晓先仔细看了仓库里,货物已清空,显得空荡荡的。一些破麻袋和绳索散落在地上。 在楼梯旁边几个麻袋胡乱地堆着。他轻轻踢了几脚,软软的像棉花。他以为是货物,也没在意,转身走到船工活动的走廊。 船工或横七竖八地躺着休息,或三五成群聊着天。令狐晓慢慢地走过去,边走边看。船工二头目张启问他:“少主,干嘛呢?”“随便看看!”他回答道。 等两边走廊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从楼梯走向二层。正走着,却看到有人背着一个大麻袋在跳板上,从岸上往船上走。 他仔细一看,来人短衣短裤打扮,正是船上的船工。令狐晓一皱眉毛,问道:“你扛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来人见令狐晓问,连忙笑着回道:“少主啊,我买了点粮食!” 令狐晓笑了笑,让他将麻袋扛进去了。 令狐晓回到三楼,吴童和吴凡翌也检查完了回来。两人都说没发现什么。令狐晓听后只得点点头,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三人夜晚轮值照旧。令狐晓坐在船头,闭目打坐。等他清醒过来,看见李苗从岸上上船。这么晚了还回来船上,李苗真辛苦。 等李苗上了船,令狐晓悄悄地提醒李苗,要注意防火。李苗惊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着,你放心去睡觉,有我呢! 令狐晓回屋去睡觉,吴凡翌来接着值夜。 令狐晓还没躺下,却听有人大喊:“起火了,灭火啊!”他猛地一翻身起来,冲到楼梯口。一股浓烟正从楼梯冒上来。 第67章 改造青花号 李苗站在楼梯旁,反手将两筐沙子倾泻而下。紧接着,他身手矫健地从栏杆上纵身一跃,跳到了楼下。 只听一声呼喊响起:“抓住他!” 浓烟逐渐消散,令狐晓屏住呼吸,从楼梯走下去到一层,只见两个身着短衣短裤的船工正死死地将一人摁在地上。 令狐晓定睛一看,楼梯旁的麻袋仍在冒着几缕青烟。他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李苗迈步上前,将按在地上那人手上的火折子夺下。 “你想干什么?难道想烧死我们吗?”船工二头目张启怒声呵斥。 两个船工将那人拖起来,李苗看清楚后,不禁大吃一惊。此人竟是刘大厨刘远的兄弟王勘。 令狐晓也看清楚了,这个人正是他巡查时扛麻袋上来的船工。 李苗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为何要烧船?” “哼!”船工王勘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是为刘大厨报仇吗?”李苗厉声喝问。 “没错!我要为我兄弟报仇!”王勘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李苗,满脸凶神恶煞。 “愚蠢!”李苗朝着他啐了一口,“你可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我只知道你们把他丢进江里喂鱼了,我要报仇!”王勘扯着嗓子喊道。 “宇文前辈宽宏大量,不去计较他所做的恶事,在他死后还将毕生积攒的十八两银子送给他的家人。”李苗耐心地说道。 “假的,假心假意!”王勘吼道,“刘大哥根本不喝酒,怎么可能醉酒坠江呢?” “哼,你知道他干了什么阴损的事吗?说他喝酒坠江,只是让他家人有个说辞。宇文前辈如此以德报怨,换来的却是你要烧死我们全船人来报你的私仇?”李苗怒不可遏,对着他咆哮道。 王勘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李苗师父,您就说说刘大厨做了啥缺德事,好让他心服口服,可别冤枉了好人呐!”有船工壮着胆子说道。 李苗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沉默不语。 令狐晓听了,也在犹豫是否要向船工们说清楚刘大厨的恶行。 毕竟,宇文老人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他死后家人受到牵连。 “他们不敢说,我来说!”吴童挺身而出。 “童儿!”李苗伸手想阻止他。 “不行,坏蛋做的坏事就得说出来!”吴童双手叉腰,大喊道,“你的好兄弟,刘大厨,在我们的茶水里下毒,把我们全麻翻了,勾引水匪上船,要抢宇文老人运送的宝物,还把被绑住手脚的晓哥哥扔进了江里。这种恶人,难道不该死吗?”吴童大声斥责,王勘吓得不敢抬头。 “难道是那天晚上?我就说我身上怎么使不上劲!” “可不是嘛,我那天晚上想起来撒尿,结果连站都站不起来,还尿裤子了!我都羞死了。” “我不知道啊,我睡到早上才醒!” “原来刘大厨也给我们下麻药了啊!” “我真是造了什么孽,他这是要把我们也害死啊!” 船工们想起那天晚上的怪异情形,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那晚恐怖的事情也逐渐清晰。 刘大厨不仅迷倒了宇文老人、李苗等人,连船工们也没有放过。 他如此不择手段,假若他阴谋得逞,谁能知晓船工们是否还能够活命。 “刘大厨如此恶毒之人,你竟还嚷着为他报仇,你俩分明就是一伙的。”终于有船工醒悟过来,高声喊道。 “恶毒之人,绝不能放过!” “打死他!” “将他丢到江里!” “李师父,把他交由我们处置!”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好!”李苗应道,移步走向王勘,迅速伸手在他后背拍了一下,接着朝楼梯走去。 王勘低着头,脸色像猪肝。 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也跟随李苗师父上楼。 至于要如何处置妄图烧死全部船员的王勘,就交由船工们决定了。 李苗行至三层船头甲板,面色阴沉地坐在八仙桌边。 令狐晓和吴童站立在旁,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江中传来“哗啦”一声响,楼下才安静下来。 李苗开口道:“日后,三层楼,每层楼安排两人巡查,不得有丝毫懈怠!” “是!”令狐晓三人高声应道。 今夜,注定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令狐晓倒是睡得安稳,直至东方发白他才醒来。 吃完早饭,李苗将青花号上的所有船工召集到三楼,郑重地宣布了几件大事。 一是每层楼都要指定两人负责防火巡查,而且要每天不定时进行,一旦发现异常,必须立刻处理。底层的防火巡查由李苗、徐师傅和张启共同负责。二层的巡查则由吴凡翌与厨房主事张宇携手把关。三层巡查的重任则落在令狐晓和吴童的肩上。 二是从今天起,所有船上的人都要振作精神,因为牛帮主已经同意对三层房间进行重新改造,二层也会腾出几间房来。以后,青花号大船不仅继续做货运,而且要载客。大家决不能衣冠不整、懒散懈怠,丢了咱青花号的脸面。 三是要从船工中挑选出控制风帆的能手,同时选出能说会道的人来担任迎客的事务。 四是从今天开始,闲散的船工都到三楼参与房间改造。 等李苗宣读完这些事项,现场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大家都纷纷鼓掌叫好。其实,有些船工早已料到,安装好风帆后,一些年老体弱的船工恐怕只能上岸另寻出路了。 散会后,暂时没活干的船工都留在三楼,听从李苗的工作安排。 李苗挑选了两个年轻机灵的船工带领大家,吩咐二楼的船工把厨房旁边的房间扩大成一个宽敞的饭厅。三楼则要拆除一半的房间,扩建成一个大气的大厅。 李苗交代完毕,大家都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拆除隔墙,搬运材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待此番改造完成,青花号大船必将如浴火凤凰,涅盘重生,成为一艘既载客又载货的风帆快船,在郁江上大放异彩。 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这三个小家伙,也在帮着搬运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晓儿你们过来!”李苗喊道。 三人闻声,连忙跑过来,个个满头大汗,心中忐忑不安,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师父要责罚他们。 “师父,有何吩咐!”令狐晓躬身说道。 “哈哈,你们快快回家!”李苗笑道。 “啊?”三人惊得异口同声,不相信地看着李苗。 “昨晚你义母嘱咐,要你回家吃顿饭。你们都回家歇一晚吧!” “遵命!”三人喜出望外,开心地笑起来,转身跑下船,向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68章 又见巧珊 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三人像一阵风一样一路小跑回青岩帮,都不敢在青岩街上稍作停留。 几天前,令狐晓慷慨地请客,买了许多小吃,把吴童的肚子撑得满满的。如今,他望着街上的小吃,听着那些吆喝叫卖声,口水止不住地流。但他的脚步不敢停,只能跟着令狐晓一路小跑回去。 自从他们正式上船后,饮食待遇比在帮里还要好,厨房主事常常额外关照他们,悄悄地多给一个馒头或窝窝头。虽说味道不甚美味,但至少能填饱肚子,不再像以前那样终日挨饿。 三人气喘如牛地回到青岩帮大院,在操练场上看到一些熟悉的小孩,他们用羡慕的眼神望向三人,特别熟的纷纷跑过来打招呼。三人友善地回应着。 他们回到后院,令狐晓去探望义母,吴童和吴凡翌则去跟义父吴老头请安。 义母薛梦茹正在屋子里准备食物,见令狐晓进来,喜出望外地喊道:“晓儿回来了!” 她快步走来,看着眼前这个被晒得黝黑的小子,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义母好!”令狐晓赶忙回答。 “饭菜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你去叫吴童和吴凡翌晚些过来一起吃!”薛梦茹嘱咐道。 “好嘞!”令狐晓转身离去。 他没有立刻去找吴童和吴凡翌,而是先去了议事堂找账房伍先生。 伍先生戴着眼镜,埋头做账。 待令狐晓唤他,他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喜悦。 “呀,晓儿回来了!”伍先生见到令狐晓,开心得像孩子一般,立刻站起身来。 “伍先生好!好久没跟你学认字了!”令狐晓连忙回话。 “是啊,每日不见你来,我还有些想念呢!哈哈!”伍先生开怀大笑,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多谢先生,我也每日挂念先生。没跟你学认字,我心里像缺少了什么,空落落的。”令狐晓恭敬地说道。 伍先生点头称赞,转身走到靠墙的柜子前,抽出几本书。他轻轻拍去书上的灰尘,然后将书递给令狐晓。 “你如今也能自己读书了,这几本书就借给你先看着。每日读上一两页,多思考书中的含义,若有疑惑,随时来问我。”伍先生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令狐晓恭恭敬敬地接过书,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 “我也听闻了你的一些事,好好干,勤看多思多做,定会有所收获!”伍先生叮嘱道。 “感谢先生教诲!”令狐晓深深鞠了一躬,带着些许遗憾告别了伍先生,离开了议事堂。 出去后,令狐晓来到后院大门口,看到吴老头正在训斥吴童和吴凡翌。 吴老头见到令狐晓走来,脸上立刻变成笑容,像一朵褶皱的菊花。他大声叫道:“晓儿好!” “吴头好!”令狐晓回应道。 “谢谢晓儿照顾这两个小屁孩,他们要是不听话,你尽管揍他们的屁股!”吴老头咧开嘴笑道。 “哈哈,可是你说的哦。”令狐晓笑着挥起手,做出要打的样子。 吴童和吴凡翌立刻撅起小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令狐晓将手停在半空,笑着说道:“做错事,自然有师父来处罚,我也难免挨揍呢。” 吴老头听后哈哈大笑,后院里充满了欢乐。 “义母说你们俩晚点过去一起吃饭!”令狐晓笑着对吴童和吴凡翌说道。 “啊?真的吗?”吴凡翌惊讶地问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当然,晚点过来吧!”令狐晓说完便转身准备回去。 吴童赶忙追上来,好奇地问他:“晓哥哥,你什么时候挨师父的揍了?” 令狐晓听后,扬起手作势要打他,吴童嬉笑着躲开了。 令狐晓回到自己的屋子。房间里一尘不染,格外整洁,他们上船后,似乎有人精心收拾过。 他百无聊赖,坐在床上,一会儿盯着木桌,一会儿又望向窗户。 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得很,拿起伍先生借的几本书随意翻了几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书名那几个字都不认识。 “哎,我怎么没先问问是什么书呢?”令狐晓懊悔地自言自语道。 这时,吴童走了进来,催促他去吃饭。 两人一同来到饭厅。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菜,好几个都是大鱼大肉,还有香气扑鼻的蘑菇汤。 薛梦茹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刚坐稳,门口便闪进来一位身着紫色裙子的姑娘,吓得他们猛地一惊。 “呀,是巧珊师妹啊!”令狐晓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巧珊师妹。 “师姐好!”吴童和吴凡翌急忙起身问好。 “哈哈,大家都在啊!你们看我美不美?”牛巧珊原地转了一圈,站着俏皮地歪着她那鹅蛋般的脸,问道。 她的头上还扎了两条翠绿的丝巾,像两只飘动的蝴蝶。 “漂亮,漂亮,巧珊师妹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令狐晓起身,为她让座。 “就别逗他们啦,”薛梦茹笑着说,“她回来了,我才叫你们一起来的,你们确实好久没见了。” “是啊,是啊!”吴凡翌也随声附和道。 “师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那当然!”牛巧珊仰着头,走到薛梦茹身旁坐下。 “吃饭,吃饭!”薛梦茹笑着说,“边吃边聊!” 令狐晓拿起筷子,目光却始终落在牛巧珊身上。几个月不见,她的变化着实不小。 以前的她淘气可爱,如今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变得更加聪慧机敏了,却又透着一股冰冷疏远的气息。 “师姐是跟哪位师父学武了?”吴童笑着问道。 “师父不让说,嘻嘻!”牛巧珊笑着回答。 “啊!”吴童吃了个闭门羹,赶紧夹起菜往嘴里送,也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你们练剑了吗?”牛巧珊问道。 几人都摇了摇头。 牛巧珊随即起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拿来一把宝剑。 “哇,好漂亮的剑!”众人不约而同地赞叹道。 剑身呈现出迷人的紫色,上面还镶嵌着闪耀的宝石。 “师父说这剑叫紫青剑。”牛巧珊得意地说道。 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的剑,眼中闪烁着光。 吴童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却被牛巧珊迅速地打掉了。他只好不甘心地嘟着嘴,眼巴巴地望着宝剑。 令狐晓的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我也要学剑! 第69章 授剑 晚饭后,令狐晓意犹未尽,还想让师妹牛巧珊讲讲她遇到的趣事。然而,牛巧珊却不愿多说话,笑道:“最近练了一套剑法,我给你们舞剑吧。” 众人纷纷鼓掌。 牛巧珊手持宝剑,亭亭玉立,一袭紫色长裙随风飘逸,纤纤玉手紧握紫青剑,目光如炬,凝视前方。 她轻舞宝剑,时而急刺,如疾风骤雨,时而横扫,如狂风席卷,时而斜挑,如飞燕掠水。剑势变化万千,令人目不暇接。 “哇!巧珊师姐好厉害!”吴童率先拍手称赞,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巧珊的剑舞得实在是太精彩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要回屋了!”巧珊收剑入鞘,如一阵清风般迅速离去。 令狐晓他们三人根本没看够,可巧珊走了,也只得遗憾地起身,向薛梦茹道别,然后各自回房歇息。 晚上,令狐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许是习惯了在船上晃来晃去的感觉,或许是巧珊师妹突然回来耍了一套美妙的剑舞。 巧珊师妹舞剑的影子一直在他眼前晃荡。紫剑,紫衣,翠绿的头巾,圆润的脸…… 可她觉得他俩越来越疏离。他越来越黑,她越来越白。他在船上干活,她不知在哪个师父指导下练剑法。他武功没长进,她剑法妙曼…… 我一定要学剑…… 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又是吴童叫醒的。 天已大亮,他慌忙起身。去跟义母薛梦茹告别,没见着牛巧珊,他们三人回了青花号大船。 李苗在核对账目,令狐晓按耐不住,对他说:“师父,我想学剑,能教我吗?” 李苗放心账目,问他:“你知道武功分多少种吗?” 令狐晓摇摇头,他真不知道。在操练场上“偷学”武功,师父们大都教的是拳脚,没给小孩子教兵器。 李苗耐心地跟他解释。简单地说,武功有拳脚和兵器之分,还有外功和内功之别。每个人都可能有一两样擅长的。而李苗擅长外功拳脚,兵器不太擅长。如要学剑,需拜用剑高手为师。青岩帮内,尹总教头用剑很厉害,但他不一定会教你。如你想清楚学什么了,我看再找好师父教你。 令狐晓说想学剑。 李苗很为难地说道,我先教你用剑的基本功,以后看缘分能不能碰到用剑高手。 令狐晓高兴地连连鞠躬答应。从此开始,令狐晓开始练剑。 没过几天,青花号大船上的房间改造完成,桅杆和风帆还没运到,青花号又走了两趟百花镇,回来之后才装上两根桅杆和一大一小两个风帆。青花号在郁江上行驶的速度更快了,成为客货都运送的大船。 在百花镇百花盛开举办百花节期间,青花号运送乘客一天一个来回,百花镇不再遥远,大家喜欢得不得了。 时间过得很快,令狐晓在青花号上度过两年多时光。 令狐晓十二岁了。 他每天维护着船上的日常,练功、认字都没落下,在李苗的教导下,剑的基本动作刺挑削等也练熟了,就没有自己的剑,只能拿一根木棍来练。 又到了新年过节,青花号运送最后一批客人到百花镇后回到青岩镇时,天已黑了。船上安排几个留守看船的,其他人都回家过节了。 新年第一天,令狐晓给牛帮主、李苗、伍先生等拜完年后,去操练场参加“授剑”仪式。 以前没有这个节目,这两年随着牛巧珊去练剑,很多孩子也跟着练,大家对剑越来越喜欢了。牛帮主决定给孩子们每人送一把剑。 为了增加乐趣,并不是每个人送的剑都一模一样,而是差别很大,有的是极品剑,有的只是普通钢剑。 授剑采用抽签的方式。 在台子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放有两个签筒,每个签筒里有很多竹签。左边的签筒里的竹签上写有甲乙丙丁四字,右边的签筒里的竹签上写有子丑寅卯四字。抽签时,从左边的签筒里抽一支,再从右边的签筒抽一支,两只竹签合起来的看,就是抽中的剑。比如抽到甲和子二字,甲子是最好的剑,抽到丁和卯二字,丁卯是最差的剑。 抽签桌后面,一大排架子,放满了各种长剑。孩子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些长剑,都想要最好的那几把。 牛帮主很仁慈,说这是第一次授剑,每个孩子可以抽两次,自己选最好的一次结果领剑。 孩子们欢呼雀跃,挤来挤去都想争着到前面去先抽,担心晚了抽不到好的宝剑。 维持秩序的是尹志手下的何、高、罗、宋四位师父。 他们往抽签桌前一站,孩子们不敢再嚷嚷,不敢再挤挤。 “排成四列,一个一个地来,不排队的,取消抽签!” 众人迅速对着四位师父排好队,鸦雀无声。 “开始!”宋师父喊道。 一个小孩战战兢兢地上前,从左边抽出一只竹签,又从右边抽了一只竹签,自己都不敢看,递给宋师父。 “乙子!”宋师父念道,“还抽吗?还有一次机会!” “抽!”小孩开心地喊道。 接着抽,抽到“丙丑”,他选择了乙子。第二档的剑,算运气好了。 接下来很多小孩,有人欢乐有人愁, 牛巧珊抽到乙寅,很不满意地嘟起嘴。她都不想要,比她的紫青剑差多了。宋师父说你先拿着,送人也不错的,她才勉强拿了。 有个带着帽子的吸引了令狐晓的注意,他竟然抽到了甲子剑,有人鼓掌,有人叹息。他开心地举起宝剑,是一把镶嵌宝石的剑。令狐晓看清楚了,他不是尹胜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抽到了第一等甲子剑! 旁边负责抽签的何高宋罗四位师父也开心地鼓着掌。 吴童和吴凡翌在另外一列,运气也不一样。 吴童抽到丁子剑,末等剑。吴凡翌还不错,抽到乙卯剑,二等的。 到了令狐晓抽了。他自信地走上去,左边签筒抽到丁,右边签筒抽到丑,他一看,脸都绿了,丁丑剑。他不信运气这么差,再抽一次,这次更差,丁卯,最末等的剑。他的鼻子气歪了。 “取剑吧!”宋师父催促道,“按规矩来,帮主的义子,也不能优待!” 令狐晓听得宋师父说的,心里更气了。大庭广众之下,但他也只得认这个结果。 他悻悻地取了丁丑剑,后面的节目也不看了,气鼓鼓地回他的屋子。 第70章 花生米剑 令狐晓回到房间,将丁丑剑拿在手中,仔细地翻看。黑漆漆的杂木剑套都已开裂。他使劲抽出长剑一看,剑身凹凸不平,暗淡无光,粗糙的质感,就是普通精铁打造而成。 “哎!”令狐晓叹息着,将长剑随意地丢在桌上,然后坐在床沿上,眼神迷茫。 思考片刻后,他又重新拿起长剑,仔细审视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先使用它。他曾经询问过街上打铁铺的师傅,得知最便宜的长剑也需要五两银子。 在船上跟随李苗师父的日子里,他从未收到过工钱。毕竟,他们是师父的徒弟。吴童和吴凡翌两人,李苗倒是给过他们一两银子,说是让他们回去孝敬吴老头的。但令狐晓作为帮主的义子,李苗认为他不需要用银子去孝敬牛帮主。 “好好干活,认真练武,等你有本事了,就是对帮主牛威和夫人薛梦茹收养的最大的孝敬!”李苗曾悄悄对他说过这番话,令狐晓一直记在心上呢。 令狐晓不禁又想起初次来到百花镇的情景,那时他有五两一文钱,本想豪爽地请客买好吃的。李苗师父说,赚钱不易,省着点花,出门在外,能不饿着就好。 这两年来,令狐晓真的没有任何银子进账,哪怕是一文钱。李苗师父的话果然应验了,赚钱确实不易。 今天能够得到牛帮主赠送的一把价值五两银子的普通长剑,也算是一种意外的收获了。 正当令狐晓陷入沉思时,吴童回来了,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他们竟然在竹签上动手脚!”吴童愤怒地吼道。 令狐晓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在竹签上做了记号,把好剑都做了标记,有人趁抽剑时把做标记的竹签放进去,等抽完后再把有标记的竹签拿出来。” “啊?谁做的记号呢?”令狐晓一脸茫然。 “还能有谁!总教头呗!” “哦,我明白了。难怪维护秩序的是何、高、罗、宋四个师父,他们都是尹教头的人。”令狐晓恍然大悟,说道:“我看到尹胜抽到甲子剑。” “嗯,我也看到了,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真让人想揍他!”吴童愤愤地回答。 “我想起来了,尹胜抽签时特别磨蹭,就像在找宝贝一样。原来如此!” “就是,他慢吞吞的,我当时都想骂他了!” “后面还有人抽到甲等剑吗?我抽完就走了。” “没有了,就只有一把!” “谁发现他们作弊的?”令狐晓问道。 “抽签结束后,有人把甲乙丙丁那个签筒的竹签全部检查了一遍,连个甲字的影儿都没见到,乙字也只有一个。于是就去质问宋师父。宋师父说签都抽完了,然后就支支吾吾地溜走了。” 令狐晓咬着嘴唇,听明白了他们的作弊手段。 “我们去告诉牛帮主!”吴童大声嚷嚷。 令狐晓却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 吴童不解地看着他,心里暗骂他是个胆小鬼,可又不敢骂出声,只能嘟着嘴,强忍着心中的不满。 “你抽的什么剑?”令狐晓问他。 “丁子剑!”吴童哭丧着脸,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比我的好,我的还是丁丑呢!”令狐晓无奈地苦笑道。 “真的要放过那些人?”吴童不甘心地追问道。 “你知道铁匠铺一把剑卖多少钱吗?”令狐晓赶紧转移话题。 “最少五两银子,我跟你去铁匠铺问过的。”吴童没好气地回答。 “这相当于牛帮主奖励了我们最少五两银子!”令狐晓解释道。 吴童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但仍然嘀咕着:“可他们作弊!” “他们为什么敢作弊?”令狐晓反问道。 “还不是跟着尹总教头,仗着势力大!”吴童愤愤不平地说。 “他们实力也很强。咱们还是好好练武吧。”令狐晓安慰道。“等咱们实力比他们强了,再找机会教训他们。”这话令狐晓差点就说出口,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吴童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听了令狐晓的话。 令狐晓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吴童,自己却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牛帮主奖励的这把剑,就像一个讽刺,虽然值五两银子,却是一把破剑。 晚上躺在床上,令狐晓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到尹胜、牛巧珊、吴凡翌抽到的都是甲乙等的好剑,而自己却只有一把丁等剑,心中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怎么也无法入睡。 吴童听到他翻身的声音,轻声问道:“晓哥哥,你还没入睡吗?” “嗯,你不也一样没睡着?”令狐晓回应道。 “是啊,我心中仍然愤愤不平。” “我也是。不过仔细想想,你觉得帮主会认真调查这件事吗?即使查出了真相,他会惩罚那些人吗?” “我看很难!他可能还是会和稀泥!” “嗯,毕竟授予孩子们宝剑,大家能得到一把宝剑,都很高兴,只是有些人得到的更好罢了!而且这是通过抽签决定的,本来就有好坏之分!” “确实如此。哎呀,不想了,哼,没有好兵器,我照样能比他们更厉害!” “没错,以后等我们赚钱了,自己去买把好剑!” “对哦,我想起来了,郑叔的花生米!花生米都能穿透木柱,一把铁剑总比花生米硬吧!”吴童叫道。 是啊,连花生米都能击穿木柱。令狐晓想起郑三标的花生米暗器,那个孔洞还在船上挂灯笼的木柱上。可见,武器是否精良并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如何巧妙运用。即使是普通的兵器,若能施展出其最大的威力,同样能令人惊叹! “好久没练他教的了吧?” “没错没错,这就练上一会儿!” “我要给我的剑起个名字!就叫花生米剑!如何?晓哥哥!” “花生米剑,真是个好名字!我的剑也想叫这个名字。一提到剑名,就会想起郑叔的花生米绝招!” “太好了太好了!它们俩可真是兄弟!” “哈哈,没错,就像我们一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令狐晓如醍醐灌顶,心中的烦闷顷刻间烟消云散。 直到日上三竿,二人才悠悠转醒。 令狐晓先去拜别了义母薛梦茹和巧珊,随后回到房间收拾包袱,与吴童一同步行前往青花号大船。 在青岩帮大门口,他们遇到了同样要去船上的吴凡翌,于是结伴而行。 吴凡翌手持一把剑,满脸兴奋。 令狐晓看着那把宝剑,感觉似曾相识。待看到剑鞘上闪烁的宝石,他突然想起来,这把剑是尹胜抽奖所得的甲子剑。 怎么会到吴凡翌手中呢? 吴童的目光也被宝剑吸引,他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翌哥哥,你的宝剑真是漂亮极了!” 吴凡翌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剑在空中挥舞着,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 令狐晓看着吴凡翌手中舞动的长剑,如鲠在喉,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71章 兄弟嫌隙 吴凡翌手中舞动的剑终于停止,他满脸得意地笑道:“这一手如何,够威风吧?你们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们!” “太漂亮了,真是威风!好啊,好啊!翌哥哥,快教我吧!”吴童兴奋地叫起来。 令狐晓却一言不发,板着脸。 吴童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叫不好,觉得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了。 “到船上,我再慢慢教你!”吴凡翌得意洋洋地笑道。 吴童这次不敢立刻回答,他偷偷瞄了令狐晓一眼,只见他一脸的不高兴,不知如何是好。 “这剑是从哪里来的?”令狐晓冷冷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 他想起了几年前年的事,吴凡翌和牛巧珊曾经骗他去泪湖,结果引发了他与尹胜等人的一场生死较量。 吴凡翌轻哼一声,“你猜!”,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尹胜抽奖得到的甲子剑,难道他们又搅和在一起了? 令狐晓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的疑惑愈发深重。 “不跟你卖关子了,这剑是巧珊师姐送给我的!”吴凡翌神秘地笑道,“想不到吧,这舞剑招式也是她传授给我的。” 令狐晓和吴童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巧珊师姐会送你这么一把好剑?”吴童想了很久,难以置信地问道。 “信不信由你,她还在家,要不你回去问问她?”吴凡翌自信地笑道。 “这把剑是她的吗?”令狐晓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她送给我的,应该是她的吧!”吴凡翌答道。 令狐晓微微一笑,不再追问下去。 这把甲子剑,或许是尹胜送给巧珊,然后巧珊又转送给了吴凡翌。这其中有什么弯弯道道,慢慢地看着吧,总有一天会搞清楚的。 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三人不再说话,快步如飞,重新回青花号大船上。新年假期的结束,往昔的客货运输日常生活再度开启。 新年新气象,如今的他们,较以往更显威风。因为他们三人每人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如虎添翼一般。 青花号船头甲板上,三人持剑而立,迎着徐徐吹来的江风,衣衫翻动,英姿飒爽,当真像三个剑侠。 船上三层的甲板上还多了三个稻草人,是他们的陪练的伙伴。每当船上的事情忙完,他们便开始操练起劈刺削等剑术基本功。 李苗偶尔会给他们一些指导。而更多的时候,他们则是独自刻苦练习,一遍又一遍地琢磨着、练习着。 在吴童的多次央求下,吴凡翌终于传授了令狐晓和吴童二人剑在手中旋转的窍门。 长剑带鞘宛如一根灵活的长棍,通过手腕和手指间巧妙的旋转与拨动,剑在手中或左旋或右旋,舞动起来如行云流水一样,画出飘逸的圆弧,很是漂亮。 “耍酷正好!”令狐晓练会了旋转剑之后说道。 “是啊,我觉得好酷!”吴童笑起来。 吴凡翌得意地笑道:“以后有好玩的,我都教你们,哈哈!” 令狐晓听着心里升起一阵酸意。 “好啊,好啊!”吴童转头看见令狐晓脸上不怎么开心,勉强答道。 “有我会的,我都教你们!”吴凡翌甩甩头回屋里去了。 留下满脸阴沉的令狐晓和一脸惊诧的吴童站在船头。 青花号大船行驶得很快,仅半天时间便抵达了百花镇。 船刚一靠岸,令狐晓就指挥着船工们迅速卸下了三大箱货物。李苗要他去送货。 李苗接手青花号大船已经两年多了,他当初的三大想法如今已经实现了两个。 一是给青花号装上了两张风帆,使船如御风而行,在江上行驶速度更快; 二是将货船改装成客货兼运的大船,这一改动也增加了不少运客收入。 这两年多来,客货运输一切顺利。 然而,李苗的第三个想法——开通西州路线,却一直遭到尹志的否决。 每逢新年过节,李苗都会去找牛帮主和三大当家的,请求今年一定要开通西州客货运输路线。 从青岩镇顺流而下,便是杏子林。两地距离不短,且杏子林本身较为贫困,货物运输量极少。这两年青花号基本没跑杏子林方向。 而往上游经过百花镇、牛角堡,再过三个镇子,便可抵达西州。越靠近西州,就越富庶,无论是客运还是货运,需求都更大。 可尹志认为前往西州路途遥远,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跑这条线青花号根本赚不到钱。有这位强势的二当家出言阻止,其他三个当家的也不好明确表示一定要开通这条线路。 开通西州路线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李苗看着每次从百花镇和青岩镇来回的船总是空出许多,心中愈发郁闷。 李苗独自坐在船上,思考着以后的出路。他不想动,要在船上静一静,便让令狐晓带领船工们把货物送到青岩帮的联络点。而作为管理记账的吴凡翌,也必须随行。 他们很快赶到了联络点,令狐晓跟账房柳先生打了招呼,顺利地交接好货物。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联络点返回船上时,柳先生和院子里的六个来接货的壮汉竟然吵了起来。 令狐晓仔细一听,便明白了。 这些接货的人早已在联络点等候两个时辰了,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们在送货回家的路上,还需要一个多时辰,山路崎岖,他们已饿得头晕目眩,恐怕路上会晕倒。 他们恳请柳先生请他们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柳先生作不了主,犹豫不决地推脱,让他们自己解决温饱问题。 可接货的人面露难色,说他们走得匆忙,以为过来接货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身上并未携带银两,无处觅食。他们骂柳先生小气,青岩帮待客不周。 争吵声愈发激烈,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令狐晓连忙说道:“买几个馒头给大家充饥!”他这句话迅速平息了众人的怒火,停止了争吵。 令狐晓让吴凡翌去给他们每人买两个馒头。 吴凡翌眉头紧蹙,疑惑地问:“你这样花钱,李师父同意了吗?” “放心,我回去跟他解释!”令狐晓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不能自作主张!”吴凡翌好心提醒。 “你快去吧!有问题我承担!”令狐晓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吴凡翌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去买了一大包馒头回来,令狐晓将馒头递给了那些接货的大汉们。他们感激涕零,纷纷说道:“少公子真是大好人!” 平息了争吵,令狐晓想起有事要问柳先生,让吴凡翌和船工先回船上。 待他们走后,令狐晓悄悄地问柳先生,是否有收到信。柳先生摇摇头,令狐晓只好失望地离开走回船上。 李苗板着脸站在船头,看着他上船,便没好气地说道:“晓儿,你怎能自作主张乱花钱?” “啊?师父你已知道啦?我跟你解释!”令狐晓惊愕地回道。 第72章 去杏子林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能乱花钱!”李苗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回房间。 “师父,他们已经饿了好几个时辰了,后面还有山路要赶,我就买了几个馒头送给他们吃,而且也就二十几文钱。毕竟是我们的客人嘛!”令狐晓一边追上去,一边跟李苗解释道。 “就你想当好人!”李苗面露不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砰”的一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令狐晓呆呆地站在门外,脸上写满了无辜,心里更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不理解自己买几个馒头送给客人吃呢?吴凡翌为什么要着急地去告诉师父,要告我的状呢?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吴童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从房间里跑出来,拉走了在李苗房间门口发呆的令狐晓。 “别发呆了,晓哥哥。”吴童小声地安慰道,“师父没处罚你就挺好的啦!” 令狐晓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好久,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不久后,青花号大船顺流而下,回到了青岩镇。由于暂无客货运输需求,船便停靠在岸边。 李苗心急如焚,急匆匆地下船,马不停蹄地去找牛帮主和尹志,商讨青花号如何增收,尤其是要开通西州路线,不能再拖了。 令狐晓他们三人则留守在船上,负责看守船只。李苗曾明令禁止,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自下船。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家离码头仅有两刻钟的步行距离,却也只能望而却步。 不过,令狐晓和吴童对青岩帮的家并无太多眷恋,显得有些无所谓。 然而,看着岸上人来人往,还是让他们感到些许无聊。 为了打发时间,令狐晓开始练习郑三标教给他和吴童的花生米暗器。 他正扭动着手腕,向稻草人投掷石子,忽然听到岸上有人在呼喊,说是李苗师父叫他和吴凡翌回一趟青岩帮。 令狐晓和吴凡翌不敢怠慢,立刻下船。 令狐晓刚刚走下船的跳板,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一道锐利如剑的目光朝他射来。他抬头望去,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身着淡灰色长袍的老人正匆匆行走。老人察觉到令狐晓的目光后,急忙扭过头去。 令狐晓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 然而,由于急着赶回帮派里,他也没有过多在意。 等他俩一路小跑回到帮里,才得知是账房伍先生找他们回去。 两人走进议事大厅,见到正襟危坐的伍先生。 令狐晓刚要问好,伍先生却突然跳起来,破口大骂:“蠢猪!这么简单的账都做不清楚!” 令狐晓被吓得浑身一抖,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他从未见过伍先生发如此大的脾气。 “账没做好?那肯定是吴凡翌的问题了!”令狐晓心里暗自想着。 “把你们两个叫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记账一定要清清楚楚,你们看看,这收入和支出记录都混淆了,你们看看,是不是?”伍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账本。 令狐晓微微点头,斜眼偷瞄吴凡翌,只见他愁眉苦脸,心里竟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丝幸灾乐祸。 伍先生讲了将近一刻钟,令狐晓听得头晕目眩,吴凡翌则听得满头大汗。 伍先生问吴凡翌是否明白了,他先是点头,紧接着又摇头。 “你就留在我这里,把所有账本都整理清楚再上船吧!”伍先生说道。 “那船上的事务记账怎么办?”吴凡翌问道。 “晓儿先记着,等你日后核对后再誊抄,我会跟李苗说的。”伍先生回答道。 事已至此,吴凡翌只好留下来跟着伍先生学习记账,想要上船,只能等船下次回来了。 令狐晓只好独自回船上。没有李苗的允许,他不敢回家看一眼义母薛梦茹。 令狐晓回到码头,正要上船,突然觉得后背像利剑刺穿,一股寒意袭来。 他急忙回头张望,只见周围行人步履匆匆,根本不知道是谁。 此时,他脑海中闪现出刘大厨的婆娘带着两个孩子在江边烧纸钱的情景,顿时头皮发麻。 他迅速转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哎!原来是自己吓唬自己。”令狐晓嘟囔着。 令狐晓回到船上,眼看着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渐渐沉没。心情有些躁动。 他坐在船头,正欲打坐,突然听到岸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令狐晓探头一看,只见十几号人抬着三个大箱子,快步如飞朝船上来。 令狐晓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去迎接。 老船工徐师傅引领着他们,将三个大箱子稳妥地抬到一层仓库安放。领头的大汉喘着粗气,说道:“李师父交代立即送往杏子林!” “杏子林?现在出发?”令狐晓满脸疑惑地问道。 领头大汉转身要下船,令狐晓急忙叫住他,问道:“李师父真这么说?他不去么?” 领头大汉笑道:“李师父正等着尹总教头回来呢,他说走不开。”说完,他如一阵风一样下了船。 令狐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老船工徐师傅。 徐师傅看着令狐晓不知所措的样子,笑道:“少主,李师父大船主不在,你是他的徒弟,我们听你的。” “这?几时能到?”令狐晓抬手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天将黑了。夜航,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令狐晓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担忧。 徐师傅伸手试了试风向,自信地说道:“明天中午就能到。” “好!收拾一下出发。你们要辛苦了!”令狐晓笑道,有老船工这样说,还担心什么。他转身迈向三层甲板。 “得令!”老船工徐师傅微微鞠躬,起身喊道,“检查船只,准备出发!” “得令!”一层的船工们齐声吆喝,声音震天,气势磅礴。令狐晓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信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等等我!” 令狐晓走上三层甲板,又听到岸上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探头一看,跳板上站着一个人,抬跳板的船工正如同门神一样拦住他,不让他上船。 此人头发花白,一把山羊胡须,一身淡灰色长袍,在江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持有一根细长竹杖,目光炯炯有神。 第73章 白发老人 持竹杖的白发老人推着收钱的船工,想要上船,船工却毫不相让,两人在跳板上僵持不下。 令狐晓来到二层,躬身行礼问道:“不知前辈为何要上船?” 白发老人昂首嚷道:“听说你们要去杏子林,我也要前往,搭个便船!” 令狐晓笑着答道:“前辈,上船需交船费!” “我有,我给!” “他只交十文钱,而到杏子林要收一两银子!想占便宜,没门!”船工随即大喊。 “你们船上空着也是空着,顺带捎我一程也不多,还能多收十文钱,何乐而不为呢?”白发老人左手抓着山羊胡须,笑道。 “你不害臊!”收钱的船工怼了一口。 “有钱不赚,真傻!” 令狐晓见白发老人执意上船,反正船上房间众多,空着也是浪费。有心让他上船。 可又一想,自己能做主吗?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自作主张买馒头送给客人,遭到李苗的不满呢?他一时犹豫不决。 白发老人又嚷了起来:“找你们能主事的人来!” “他就是!”收钱的船工指了指令狐晓。 “哦,小娃娃啊!”白发老人右手抬起竹杖,朝着令狐晓指了指,继续喊道,“你倒是吭个声啊,给不给我上船。” 令狐晓看着老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心中略有不快,正要回绝,突然感到老人手中的竹杖散发出一股寒意,又想起郑三标,江湖之大,能人辈出,舍弃一点钱财,多交一个朋友也好,总比为了一两银子而多树一个敌人要强。 “前辈,请上船吧!”令狐晓谦恭地作揖,邀请白发老人上船。 “懂事的娃娃!”白发老人哈哈大笑,伸手掏出十文钱塞给收钱船工,又伸手一挡,船工让开,老人大踏步登上青花号大船。 “哼!这点钱,连菜钱都不够!”收钱船工满脸怒气地嘟囔着,“不给你管饭啊!” 令狐晓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收钱船工一边嘴里嘀嘀咕咕,一边不情愿地走开了。 船工迅速收好登船跳板,然后用竹竿用力撑离岸边,船缓缓地开动了。 白发老人脚步轻快地登上了三层甲板。 “前辈,请!”令狐晓谦恭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他前往房间。 白发老人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令狐晓回归本职,李苗师父不在船上,他现在是大家公认的话事人。他在船上仔细地巡查了一遍,上上下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确认一切正常后,他才回到了三层甲板。 船已经掉转了船头,向着下游驶去。 夜色如同一层灰蒙蒙的薄纱,笼罩着一切。 令狐晓抬头望去,只见码头边小山上的那颗大青石,像一头潜伏的野兽,静静地伏在那里。 他的心中有些乱,像是被风吹乱的杂草。于是他不再看那大青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江里。江水哗啦啦地流淌着,敲打着他不安的心。 杏子林,这个名字他已经听说过很多次了,但今晚却是他第一次去,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他走到茶几边,端起一碗粗茶,咕噜噜地灌了下去。冰凉的茶水入喉再入肚,给心里带来了一丝慰藉。 他对着稻草人练习了一会儿丢石子的技艺,刚想起身练剑,吴童就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慢悠悠地来到船头。 “晓哥哥,你难道就不怕师父责罚吗?这么轻易就让客人上船搭船?”吴童倒了一碗茶,边喝边问。 “师父应该会理解的吧,多一个人也不会多花钱,还能有十文钱的收入呢!”令狐晓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师父最近可是急火攻心,小心他揍你!”吴童笑着调侃。 令狐晓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你再去睡会儿吧,等晚点起来值守!”令狐晓看着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切地说道。 “好呢!等你想睡会儿的时候,记得叫我!”吴童应道,慢慢地挪回了房间。 船上的灯笼亮起来了,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映照着江水在船两侧溅起的漂亮水花,它们欢快地跳着。 令狐晓从二层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就着茶水啃了一个。另一个放在桌上。 吃了点东西,令狐晓精神一振,拿起他那把名为花生米剑的丁丑剑,对着稻草人开始操练起来。劈刺削挑,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着满地的碎屑稻草,令狐晓心中甚是满意。 他拍了拍手,正要收起花生米剑,却听到“呸”的一声。他连忙转头看去,只见花白老人在走廊边拄着竹杖,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前辈!我是否打扰到您休息了?”令狐晓恭敬地作礼问道。 “哼,倒是没有打扰到我。”白发老人捋了捋他那山羊般的胡须,笑道,“不过,你那几招,真是污了我的眼!” “啊?实在对不住!”令狐晓一听,赶忙低头赔罪。 “哈哈!”白发老人却大笑起来,走到近前,端起茶壶倒了一碗茶,咕噜噜地一饮而尽。喝完后,他一抹嘴,眼光停在桌上的馒头上,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请前辈不吝赐教!”令狐晓见他这副模样,料想他用剑的造诣必定高深,遂赶忙躬身讨教。 “赐教可不敢当!”白发老人左手轻捻着山羊胡,右手放下竹杖,顺手抄起桌上的馒头,看也不看令狐晓一眼,便直往嘴里送。 令狐晓眼看着白发老人大嘴一张,半个馒头已然被他吞入腹中,想要阻拦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由着他去。 老人吃着馒头还频频点头,嘴里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令狐晓颇为尴尬地杵在一旁,好像这白发老人才是此间主人。 吃完一个馒头,白发老人又仰头灌了半碗茶水。 “我不能白吃你的馒头!”白发老人边说边站起身来,右手捡起竹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船边,然后转身对着稻草人。 老人与稻草人之间的距离足有五尺开外。 “瞧好了!”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灰白的身影如闪电般划过,话音未落,白发老人已经来到了稻草人旁。竹杖稳稳地抵在了稻草人心窝的位置。 令狐晓只觉得眼前一花,惊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惊叹:好快啊! 白发老人缓缓收起竹杖,转过身抬脚朝走廊走去。 第74章 初闻剑道 “前辈请留步!”令狐晓看到白发老人抬脚要走,急忙高呼请求道。 “还有何事?”白发老人顿住身形,疑惑地问道。 “前辈,请传授小子剑法!”令狐晓躬身作揖,言辞恳切地说道。 “这个嘛!”白发老人面露难色。 “前辈剑法厉害,求前辈教小子!”令狐晓再次恳请道。 白发老人抬手轻抚着肚皮,不紧不慢地说道:“就看你的诚意了!” 令狐晓一看,心领神会,“您请稍坐,马上就好!”言罢,他飞奔下楼,来到厨房,嘱咐船工做几道精致小菜端上去,又抱起李苗珍藏的一小坛美酒奔上楼来。 令狐晓小心翼翼地将酒坛子轻放于桌上,柔声说道:“前辈,您请慢用!” 白发老人也毫不客气,悠然坐于八仙桌首座,伸手抓过酒坛子,示意令狐晓取碗来。 令狐晓赶忙取过一个茶碗,恭敬地递给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用手指轻轻挑开酒坛的封纸,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 “嗯,此酒甚佳!”白发老人深吸一口气,面露悦色地说道。他洒脱地撕开酒坛封纸,缓缓地倒了一碗酒,端起碗轻咂了一口,颔首点头,又轻声说道:“嗯,此酒甚佳!” 令狐晓毕恭毕敬地站立在旁,满脸堆笑地看着他。 “拿碗来啊!”白发老人轻唤道。 “啊?哦!”令狐晓如梦初醒,赶忙又取了一个茶碗过来。 白发老人再次倒满一碗酒,推到令狐晓面前,云淡风轻地说:“饮下它!” “啊!”令狐晓心中一惊,连忙回道,“我不会喝酒!” “那今夜便是首次,多饮几次便会了!”白发老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令狐晓瞬间手足无措,他从未喝过酒,不知如何是好。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白发老人,似乎在询问不喝酒是否可行。然而,白发老人根本不理会他,只顾陶醉地嗅着那醉人的酒香。 “上菜咯!”厨工的一声吆喝打破了沉默,四个菜被端了上来:一碟猪耳朵,一碟拍青瓜,一碟花生米,还有一大碗酸菜鱼。 厨工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四个菜中有三个是凉菜,只有酸菜鱼需要现煮,如此安排,上菜速度自然快。 令狐晓感激地看了厨工一眼,挥手让他退下。 令狐晓毕恭毕敬地递上筷子给白发老人,老人接过筷子后,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菜,然后夹住一片薄薄的鱼片,放入口中轻抿,频频点头,口中赞叹道:“这酸菜鱼片真是不错,鱼嫩滑鲜香,酸味恰到好处,好!” 白发老人自顾自地吃着,令狐晓却在一旁看得垂涎欲滴。 “喝啊!”白发老人吃了几片鱼后,才发现令狐晓还傻乎乎地站着,于是出声招呼。 令狐晓满脸愁容,像是吃了黄莲一般,他端起茶碗,有模有样地学起老人抿了一口。 一阵火辣的刺激立刻冲进鼻腔,他慌忙咽下去,喉咙和肚子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让他咳嗽不止,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 令狐晓强忍着不适,眼泪汪汪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发老人示意他喝完,他不得不端起酒碗,仰起头一饮而尽。咕噜噜几口,酒液如火龙滑入喉咙,在肚子里燃起熊熊烈火。他不停地咳嗽,都要把肺咳出来。 “吃菜,吃菜!”白发老人哈哈大笑,热情地招呼着令狐晓,仿佛他才是今晚的主人。 令狐晓手忙脚乱地夹了几片猪耳朵和青瓜塞进嘴里,胡乱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辛辣感渐渐消退,肚子里变得暖烘烘的,让他舒服了许多。 “第一次喝酒,也不是很难受啊!哈哈!”白发老人轻笑着,夹起一块猪耳朵,送进嘴里,咀嚼起来。 令狐晓的脸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他觉得满脸都挂着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看到白发老人那云淡风轻、嘻嘻哈哈的模样,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脑子里现出一丝清明,心中升起一种突破瓶颈的畅快感。 于是,他也放开手脚,与老人一同大吃起来。 “不知如何称呼前辈?”令狐晓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朽姓上官,叫我上官老头就行了!”白发老人眯着眼睛,乐呵呵地回答道。 “哪敢,哪敢。还是叫您上官前辈吧!”令狐晓毕恭毕敬地对上官老人说道。 上官老人不禁哈哈大笑。 “小子叫令狐晓!”令狐晓说着起身,取过酒坛子,毕恭毕敬地为上官老人斟满了一碗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一碗。 “上官前辈,请!”令狐晓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哈哈,孺子可教也,请!”上官老人喜不自禁,端起酒碗与他轻轻一碰,仰头便饮下一大碗。 令狐晓亦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一碗酒倒入嘴中,咕噜噜一饮而尽。饮罢,还用手横着一抹嘴巴。 “前辈,您说我孺子可教,请教我剑法!”令狐晓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 “哈哈!”上官老人一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待他情绪平复后,才示意令狐晓坐下。 “天下剑法知多少?”上官老人发问道。 令狐晓茫然地摇了摇头。 “莫知也!”上官老人轻笑道。 令狐晓听得一愣。 “恰似海水之滴数,无人能晓!”上官老人解释道,“常言道,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令狐晓听得如坠云雾,这些话他闻所未闻,但他不敢打断上官老人。 “我还是心贪了,取了四瓢。看来凡事讲个缘分,你看,今夜桌上恰恰是四菜!”上官老人自嘲道。 令狐晓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漏掉哪个字。可上官老人说的取几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上官老人轻捻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缓缓说道:“这花生米,恰似人生,需一颗一颗细品。你要一把塞入口中,便如嚼蜡,索然无味了。” 令狐晓似懂非懂,点头应道:“莫非前辈指的是您有厉害至极的四招?” 上官老人闻之,喜笑颜开:“哈哈,真是孺子可教也!” 第75章 船上学剑 “请前辈教我!”令狐晓霍然起身,双膝跪地,对着上官老人恭敬地叩头。 “哎,快起来,快起来。”上官老人面带窘色说道,“吃人嘴短,今天就稍微教你一些吧!” “谢过前辈!”令狐晓赶忙起身,眼巴巴地望着他,急切地希望他能快点传授自己剑法。 上官老人依旧不紧不慢地拿着花生米,将它们一颗一颗丢进嘴里,眼睛却凝视着船外翻腾的江水,在灯笼的映照下,江水如同一串串跳跃的浪花。 许久,令狐晓这才明白上官老人前面说的“花生米需一颗一颗细品”的深意。 凡事都不可急躁,需按部就班地来。 他缓缓起身,郑重地向上官老人深鞠一躬,然后静静地坐在桌边,等待着他的教导。 等一碟花生米即将见底,上官老人凝视着碟子里仅剩的两颗花生米,左手轻拍桌面,花生米如弹珠跃起。 他右手轻拍令狐晓丁丑剑的剑鞘,一柄长剑刷地一声弹出。 右手一操,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剑柄,长剑在他手中如飞花舞动,剑花闪烁,令人目不暇接。 随后,剑花消散,长剑“啪”的一声归鞘,紧接着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八粒碎花生像天女散花一样分别落在八仙桌的八个位置上。 上官老人云淡风轻地说道:“一剑破两粒花生米,不过是雕虫小技,这里有两招!” “哪两招呢?前辈!” “第一招是快,第二招是准!” 令狐晓眨着眼睛,思索片刻,恍然大悟,确实如此,只有速度够快,才能拔剑、出剑,同时削落两粒花生米。 这速度,快如闪电,出神入化。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上官老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务必要牢记于心!” 令狐晓认真听着,拼命点头。 “一攻一守,关键在于形势!” “你要比别人攻击更快,才能占据主动。” “若你比别人攻击慢,那防守就要更快!” “要做到快,需要技巧!”上官老人起身,为他示范如何更快。 只见他,脚步如疾风,身形似幻影,手臂如疾风中的劲草,手腕和持剑之手宛若灵动的游鱼,身心合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甚至身上的汗毛都如触角般敏锐。 步法、身形、手法,上官老人逐一详细拆解。他讲了有一刻钟,讲得口干舌燥。令狐晓赶忙为他斟上一碗茶。 接下来是令狐晓刻苦练习的时间,然而,他尝试了几次,结果都不太理想。 老人不得不再次亲自起身,为他分解每个动作。 等动作拆解纠正完毕,令狐晓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比如脚着地如何更快反弹,以前是脚完全着地后再起跳,而上官老人传授的却是脚着地一半后就开始发力反弹。起初有些不适应,但多试几次后,令狐晓领略到了其中的精妙。 一番苦练下来,如何在行进中如疾风般疾驰,在跳跃中如飞燕般轻盈,在劈刺中如闪电般迅猛,令狐晓已掌握得八九不离十,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上官老人静静地坐着,看着令狐晓不停地练习,偶尔夹一口菜送进嘴里,再轻抿一小口酒。 他看着令狐晓不断地失败,又一次次努力尝试,那股不服输的狠劲,让他心中不由得升起钦佩之情。 他眨了眨眼,心中似乎有些动摇,过了一会儿又轻轻摇了摇头。 令狐晓练了半个时辰,自觉已学得有模有样。他喘着粗气坐下来,猛灌了一碗茶。 上官老人看着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怜爱。 令狐晓喝完茶,又要起身去练习。 上官老人抬手示意他坐下。 令狐晓坐回凳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望着老人。 “歇会儿!虽说你学的是快,需要快如闪电,但有时候过犹不及,就像吃花生米一样,要细嚼慢咽。需要一张一弛循序渐进是也!”上官老人说道。 令狐晓听了连连点头。 “你一直在青岩帮?”上官老人突然发问。 “是的,我在青岩帮长大。跟着牛帮主,认他做义父。” “他们对你可好?” 令狐晓一愣,随即回答道:“挺好的,特别是义母,对我关怀备至。” 上官老人察觉到令狐晓短暂的停顿,见他说义母对他很好,便微微一笑。 “那你以后有本事了,可要知恩图报,好好照顾他们哦!” “那是自然,还有李师父,他对我也关爱有加!” “那就好!” “前辈与我们青岩帮相熟吗?可认得几个当家的?”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略有耳闻!一个不识!”上官老人淡淡地回道。 令狐晓不禁有些失望,要知道青岩帮牛帮主他们四大当家的,在周围几个镇子上那可是赫赫有名。可在上官老人眼中,却是如此不入眼。 “青岩帮几大当家的,武功咋样?”令狐晓心有不甘,追问道。 “不入流,甚至,连不入流都不如。”上官老人一脸不屑。 “啊!如此差劲吗?”令狐晓惊讶地问道。 上官老人微微一笑,回道:“不必在意,天下之大,高手如云!” “前辈最擅长使剑么?”令狐晓看着上官老人身旁的竹杖,好奇问道。 “剑术略通,棍法亦精!” “剑好,还是棍好?” “各有所长,关键在于使用之人!” “您说剑法有四招,究竟是哪四招呢?”令狐晓疑惑地问道。 “你的剑法尚未入门,便如此贪多,日后必有妄念!记得吃花生米,要一粒一粒地吃!”上官老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究竟要达到怎样的程度才算入门呢?”令狐晓继续追问。 “我这剑法四招,首重一个‘快’字,需达到身心合一,进退自如,迅如闪电之境!能做到快,便算是入门了!”上官老人郑重其事地说道。 令狐晓听完,沉默不语! 桌上盘中早已空空如也,上官老人起身,轻声说道:“只要勤加练习,必定会有所收获!” 令狐晓连连点头称是。 “记住,武功切不可轻易显露!”上官老人留下这句话,便走向了走廊。 令狐晓赶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他心中似有所得,但又好像失去了什么。 第76章 一脸惆怅 令狐晓目送上官老人从走廊回到他房门,直到上官老人关上房门,他才坐下来,仔细回味着上官老人说的话。 在上官老人眼中,青岩帮的武功高手也不过如此,自己的那点功夫更是不值一提。而自己甚至都还没有老师教导呢。 他想起李苗师父在允许他们学剑时说过的话,李苗师父只能教一些基本剑法,若能有机缘碰到高手,并得到其指点一二,那才能真正提高剑法。 没想到今晚上官老人竟然指点了他一招,那就是快! 这一招虽然不同于青岩帮内那些拔剑就舞出剑花儿的样子,但自己仅仅练习了一个多时辰,就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难道上官老人是一位绝世高手? 令狐晓心里不由得狂喜,难道真的是自己运气好? 那可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了,以后除了处理船上的事务,只要有时间就必定要加倍练习。 令狐晓抬头望着夜色,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思考片刻,最终没有去叫醒吴童起来值夜,而是独自坐到船头,迎着江风开始打坐。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上官老人移动的身影,矫健如飞燕,轻盈似流云,上下翻飞,前后瞬移。而自己的身体却笨拙得像头熊,四肢僵硬,动作迟缓。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焦急起来。 突然,他的脚下像是装了弹簧一般,整个人飞入空中。他展开双臂,迎着江风,如同自由翱翔的飞鸟。 许久,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暖流如火山喷发般从丹田涌出,沿着经脉迅速上升,直至后腰。后腰那两团干瘪的棉花仿佛被点燃,瞬间燃烧起来,火焰顺着经脉一路上冲至脑门,再从脸上顺势而下,流经双肩和双臂,最后鼓荡起胸膛,缓缓下沉回到丹田。 他情不自禁地轻啸一声。 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已发白,吴童静静地坐在他身旁。 “晓哥哥,你醒了!”吴童轻声问道。 令狐晓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轻轻地点了点头。 “晓哥哥,你昨晚没有叫我起来值夜。后半夜我醒了,看到你坐在船头,像石狮子一样一动不动,我不敢叫醒你,没想到你一坐就到天亮了。”吴童满怀歉意地说道。 “没事的!昨晚我与上官老人畅聊一番,心情激荡,便想在此静静坐坐。”令狐晓答道。 “哦,你不怨我贪睡就好!”吴童面露尴尬之色。 “怎会呢,真没事!”令狐晓转身轻轻拍了拍吴童的肩膀。 吴童往日照料他时,夜晚常常难以安睡,时常惊醒。 然而,自登上青花号大船以来,吴童竟然睡得格外安稳。常常需要令狐晓去唤醒他。他自己也经常说好奇怪为什么这么贪睡。 幸运的是,他并未因私事而耽误正事,令狐晓也不会去深究和责罚他,毕竟吴童是令狐晓最为亲近的人。 令狐晓如往常一样,仔细地巡查了一遍船的每个角落。 老船工徐师傅揉着惺忪的睡眼,与他撞了个正着。 “徐师傅,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杏子林?”令狐晓询问道。 徐师傅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山峦,笑着回答:“昨晚船行速度很快,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了,我守了一夜。估计午时之前就能到达。” “好啊,您辛苦了,快去歇息吧!”令狐晓关切地说道。 “好,好!”徐师傅一边应着,一边打着哈欠走回自己的位置,一坐下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令狐晓微微一笑,回到三层甲板,本想去问问上官老人早上想吃些什么,好让厨房准备。 可当他走到房间门口时,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他担心贸然敲门会惊扰到老人。 于是,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到了船头。 令狐晓坐在船头,心情却像江水翻涌,难以平静。江水哗啦啦的声响,不停地灌入他的耳朵,令他烦躁不堪。 他索性站起身来,在船头来回踱步,手腕如灵动的蛇,不停地弯曲伸展,练习着郑三标传授给他的丢花生米的技巧。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练习,他已将这技巧熟练掌握,能如箭般准确击中目标。但他并未告知吴童,也未向吴凡翌透露,更没跟师父李苗说。 清晨的太阳,宛如羞涩的姑娘,缓缓从山头探出,红色的光芒洒在江面上,灿烂辉煌。 他信步来到上官老人的房间门口,轻轻叩门。然而,久拍未应,他只得推门而入,房间内空无一人,不见上官老人的身影。 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他心中满是惆怅,莫非上官老人已经离开了?何时走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当他从上官老人房间走出来时,遇见了正上来的吴童。 “你见到上官前辈了吗?”令狐晓急忙问道。 “没有啊,我刚才去厨房看了一下,早饭已经做好了。”吴童回答道。 令狐晓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走到船头,四处张望,哪能寻到上官老人的身影! 郁江之水像一条绿色的带子,分开两边的高山,高山上长满了绿树,郁郁葱葱的。青花号大船像一个捣乱的孩子,将倒映在郁江中高山的影子打碎,浪花翻出嘻嘻的笑,随着波浪盖过去,消融于青绿的江水中,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上官前辈不辞而别,是我招待不周吗?” “他的四招剑法,我才知晓第一招,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后面的招数就算不教我,也该告诉我一声啊,至少让我知道他的剑法精妙之处在哪里。” “第一招是快,那第二招是什么?是准吗?” “好像他说过劈花生米用了两招。” “为什么都是不辞而别?” “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令狐晓自言自语。 吴童端着早饭来到八仙桌前,叫他赶快吃饭。 令狐晓却呆立在船头,毫无反应。 吴童见他面色难看,不敢催促,只好将饭菜放在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太阳晒脱了一层皮。 他坐回到桌前,吃着窝窝头,喝着稀粥,咬着酸萝卜丁,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少主,杏子林快到了!”老船工徐师傅跑上三楼兴奋地告诉他。 “是吗?”令狐晓放下粥碗,起身望去,只见前方一片高山耸立,山脚下江水边,隐约可见一片房屋。 第77章 杏子林交货 “杏子林,我们到了!”令狐晓兴奋地喊道,“准备靠岸!” “靠岸!”老船工徐师傅的声音如洪钟,吩咐下去。 “遵命!”船工们异口同声地回应着。 经过一晚的夜航和半天的航程,终于抵达目的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如释重负一样,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操作风帆的船工迅速放下风帆,青花号大船减速靠向码头。 令狐晓望向码头,发现码头很小,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些小船停靠着。最大的船也不过两层,显得有些破旧。老船工徐师傅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船工们,小心翼翼地将船靠岸。 令狐晓的目光落在码头的左边,那里堆着一大堆粗大的木头和一些大块儿雕刻的石头,遮盖木头的帆布早已破损,估计放了很长的时间。 再远处,是一片茅草屋,偶尔还能看到几间砖瓦房。 远处的山高耸着,悬崖峭壁上花白痕迹像画上去的一幅副画卷,上面点缀着几株小树和青草,像是给光秃秃的峭壁戴上了围脖。 船停好后,老船工指挥着船工们将三箱大货抬上码头。 随后,他在前面带路,令狐晓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那间联络点的二层砖瓦房,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杏子林好客栈”。 老板姓陶,身材矮小,手臂粗壮,脸盘宽大,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在颤抖。他一见到令狐晓和老船工进来,脸上立刻绽放出花一样灿烂的笑容。 “两位是住店还是用餐?”陶老板边说边熟练地拿起一个杯子倒着茶。 “我们是来送货的!”老船工徐师傅回答道。 “哦哦哦,原来是青岩帮的兄弟来了!来,喝口茶!”陶老板边说边将茶递给徐师傅。他那肥胖的身体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一样。 “我叫令狐晓,是这次送货的负责人!”令狐晓自我介绍道。 “久仰久仰!”陶老板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连忙又倒了一杯茶,双手恭敬地递给令狐晓,“来,令狐小兄弟请!” “陶老板客气了!”令狐晓双手接过茶杯,笑着回道。 “杏子林,小地方,一个字,穷。说得好听点,是山清水秀,说得难听点,是穷山恶水。”陶老板抖动着脸上的肥肉,自嘲地笑道。 “陶老板真是说笑了。”徐师傅满脸陪笑地说道。 令狐晓微微一笑,轻抿一口茶。茶中带着一丝苦涩,但等它咽下之后,嘴里却生出一股甘甜。不由得赞叹道:“这茶真不错!” “呵呵,这是本地山上的茶,茶味较浓,入口苦涩,而后劲却带着甘甜。令狐小兄弟若是喜欢,捎带些走。”陶老板笑着说道。 “啊,谢谢陶老板了,还是先交货吧!”令狐晓抬手作揖。 “好啊好啊,请!”陶老板起身,挥手叫船工将三箱货物抬入旁边的房间。检查好封条之后,验收就算完成了。 令狐晓拿出账本,做好登记,陶老板签下他的大名。交货给陶老板,算是交货完成,陶老板自会叫货主是来这里自取。 “陶老板,近期可有货物要运往他处?”令狐晓问道。 陶老板摇摇头,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晃动起来。 他说道:“杏子林,就只出木头和石头,石头比如门口的石狮子啊,桥上的栏杆啊,木头柱子大梁什么的。但来买的人不多,要运送只需一艘小船就够了。” 令狐晓并未在意,微笑着听着,与陶老板闲聊几句后,他们便起身告辞。 陶老板连忙跑到屋里拎出一个布袋,要塞给令狐晓。他连忙推辞。 陶老板笑道:“这是本地的特产,并不值钱,小兄弟就别介意了。” 两人推辞几个来回,令狐晓实在推辞不下,便接受了。 徐师傅笑着帮他接过茶袋,拎在手上。 陶老板一直送到门口,还想继续送到码头。令狐晓赶忙让他回去忙自己的事,打算随便看看,稍后检查一下船,然后就返程了。 令狐晓对陶老板挺满意的。 杏子林一带,青岩帮的业务非常少,所以只在陶老板的客栈设了联络点,并未另外买房或租房。没想到陶老板是对他们最热情的。 令狐晓和徐师傅走了一小段路,看到有卖粮食和青菜的,询问了一下价钱,觉得挺便宜的,就买了一些带着往回走。 两人登上船,把买的粮食和青菜放进船舱的伙房后,令狐晓招呼着吴童,与徐师傅三人上上下下将船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吩咐伙房为船工准备饭菜,吃饱后就返回青岩镇。 令狐晓回到三层甲板的船头,悠然地晒着太阳。此时正值正午,烈日炎炎,晒得人昏昏欲睡。令狐晓用过午饭后,便坐在八仙桌旁等待徐师傅高喊“出发”。 他的目光投向杏子林码头,突然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往码头跑过来。他定睛一看,这不正是陶老板吗?令狐晓赶忙起身,走下船去。 陶老板气喘如牛地跑过来,累得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以免自己摔倒。 等他呼吸平稳了一些,才说道:“有一批木头和石头需要运输,数量可不少呢,他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船,现在主家问你们愿不愿意运。” “运到哪里?”令狐晓追问。 “西州。”陶老板点点头。 “啊?西州?”令狐晓眉头一皱,面带迟疑,一时拿不定主意。 令狐晓急忙喊老船工徐师傅下船,要跟他商量。 徐师傅慌忙下船,听说有货要运到西州,也吃了一惊。他看着令狐晓阴晴不定的脸色,猜想是令狐晓不怎么敢运送,但又心有不甘。但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能容我们商量一下吗?”徐师傅说道。 “要快,货物的主家要出远门,现在他正在收拾东西,晚了他就走了!”陶老板急促地说道。 令狐晓和徐师傅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脸上都写着疑问:运还是不运? 第78章 有大生意 “徐师傅,您快去瞧瞧那些货!”令狐晓说话了,打破了沉寂。 “陶老板,麻烦请您带路,我们先去查看一下货物吧!”老船工徐师傅礼貌地说道。 “哎呀,看什么看,货不就在那儿吗!”陶老板指着码头边的那堆木头和石头,笑着责备道。 “啊呀,陶老板,你怎么不早说呢!”徐师傅惊讶地喊道。 “我这气还没喘匀呢!一听货主想要运货,我就赶忙跑来问你们了!”陶老板喘着粗气回答。 “这些货都要运走吗?”令狐晓询问道。 “对,货主是这么说的。他又不想分几次运过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船,因为要逆水而上,小船又不愿意运。”陶老板解释道。 “徐师傅,你看看这些货物我们的船能否装得下?”令狐晓吩咐道。 “马上看!”徐师傅应道。他转身朝着船上呼喊张启带领几个船工下来。 张启带着六个船工迅速下来,与徐师傅一同绕着木头和石头走了几圈。 经过仔细估算,徐师傅非常肯定地告诉令狐晓,他们的船能够装下这些木头和石头。 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令狐晓身上,令狐晓打量了一遍他们每一个人,然后抬头望着炽热的太阳,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陶老板说:“陶老板,请你转告货主,我们愿意承运!” “好的好的,你们稍等!我马上去告诉他。”陶老板听后,转身往回跑。 “少主,我们真的要运这些货吗?可是目的地是西州啊!”徐师傅问道。 “货物的安全,以及船的安全,您老能保证吗?”令狐晓反问。 “我们都仔细查看和估算过了,船肯定能装下这些货物,而且按重量也不会超,船是安全的。”徐师傅缓缓地回答。 “只是去西州的路途遥远,我们船工大部分人只熟悉到牛角堡的水路,再往上几个镇的水路就不熟悉了,这是我担心的地方。”徐师傅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工,只要其他大船能走的水路,我们也一定能走,对吧?”令狐晓坚定地说。 “少主,以前曾听宇文前辈说过,大船可一路抵达西州。”徐师傅解释道,言语中透着坚定,“虽说我们未曾走过牛角堡至西州那一段水路,但有我们老哥几个在,我敢以性命作保,必定万无一失。”徐师傅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其他几个船工也纷纷附和,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会确保船的安全。 “有你们齐心协力,我就放心了!”令狐晓拍着手,高声说道,“不过,我还想再加一道保险。我们的船到青岩镇、百花镇、牛角堡后,顺便招募几个到过西州的老船工,为我们引路,各位意下如何?” “好啊好啊,少主,此才是万全之策,我们听少主的!如此一来,我们更有信心了。”众人纷纷叫好。 “好,接下来要立刻算一下费用,确保运费有利可图。”令狐晓说道。 “我估计最少要几百两银子才够!”徐师傅估摸着说道。 “马上清点一下有多少根木头和多少块石头,然后再加上我们的饮食花费,大概就能估算出来了。”令狐晓吩咐道。 “好嘞,立刻行动起来!”徐师傅指挥着,张启带领船工去清点木头和石头。令狐晓则与徐师傅一起估算饮食银两,以及船工装船卸船的费用。 徐师傅在地上画着数字,计算着费用。 令狐晓心中却想起了水匪郑三标。 那次上船时,郑三标说他要改过自新,改行盖房子,还要从西州开始。已过去了很久了,一直没听说他的消息,不知他是否已经开始做了。若是他成功了,杏子林又多木石,木石是起房子的必须材料,那么以后从杏子林运输木石到西州,将会是一门长久的生意。 令狐晓又想到了师父李苗。 他前前后后地奔波,求爹爹告奶奶地找二当家尹志,可他就是不点头开通到西州的航运路线。最近他经常对自己和吴童不好的脸色。令狐晓也是无能为力。这次如果能接下来从杏子林到西州的这单木石运输,那到西州的航运路线不等于是开通了吗?有钱赚的生意,几个当家的还会拒绝? 令狐晓想到这些,更加坚定了他要做好这趟生意的决心。 在船上悠哉悠哉的几十个船工们听说有大货主要运货,纷纷下船看热闹。 张启不容他们胡闹瞎起哄,将他们聚拢到一起,分头去清点木石的数量。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他们就将木石的数量清点得一清二楚。 张启核对无误后,把数字报给了令狐晓和徐师傅。 “一共是一百五十根木头,九十块大大小小的石头!”徐师傅反复念叨着这个数字,估摸起运费的多少。 令狐晓只见过运送大箱子,没见过运送零散的木石,一时也头疼得算不清楚。况且,从杏子林到西州的距离究竟有多远,需要走几天,徐师傅心里也没个准数。 “大概八天吧!”徐师傅也只能说出个大概。 令狐晓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能不能把这些木头和石头估算成多少个箱子?”吴童探过头来问道。 “怎么估算成箱子?”令狐晓反问。 “他们不是堆在那里吗?量一下箱子的尺寸,再量一下那堆像山一样的木石的尺寸,就能估算出有多少个箱子了!”吴童摇头晃脑地说道。 “唉,这也是个办法哦!”令狐晓拍拍脑袋,如梦初醒。他赶忙叫张启去丈量那堆好的木头的尺寸。 很快,在几个船工的协助下,张启得到了尺寸,也算出了这堆木头相当于一百个大箱子。再加上石头,总共相当于两百个大箱子。运费按照两百个大箱子估算,应该能承受。 令狐晓心里有了底。接下来就是谈费用的问题了。 这时,陶老板带着一个身着丝绸、衣冠楚楚的人走了过来。 令狐晓和徐师傅赶忙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第79章 讨价还价 陶老板领着一位富商模样的人走上前来。 令狐晓和徐师傅上前微微躬身施礼。 “这位是米兰山庄的璩管家!”陶老板介绍道。 “璩管家好,我是青岩帮的令狐晓!”令狐晓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 璩管家只是略微抬手,算是回应。 令狐晓抬头看着璩管家那张阴沉的国字脸,深陷的眼窝中,深邃的眼睛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他连忙深呼吸,稳住心神。 璩管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们想运这批货去西州?” “如果价钱合适,青岩帮愿意帮您把这批木石运到西州!”令狐晓微笑着回答。 “几天能到?运费多少?”璩管家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们希望多久运到西州?能出多少运费?”令狐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地反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璩管家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运费嘛,你们想要多少?” “十五天,运费五千两银子。木石的装卸全包,卸货在西州的码头!”令狐晓信心十足地答道。 “小兄弟,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五千两运费?时间还要十五天?”璩管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时间太长了!” “包括装船和卸船,路上实际时间不到八天,而且是逆水行船,船工们得没日没夜地不停划桨才能按时赶到!”令狐晓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费用太高了!”璩管家抱怨道。 “装船卸船,路上的吃穿用度,还有为了逆水行舟而额外增加的众多划桨船工,这些都需要费用,想必璩管家肯定能理解!”令狐晓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运费太高,时间太长,我需要请示家主才能做决定。”璩管家说道,“你能减少多少运费?” “可以打九五折,但要先付清运费!”令狐晓笑着回答。 “什么?先付清运费?真是闻所未闻!”璩管家气愤地甩手,转身离去。 “璩管家,青岩帮以信义为本,向来遵循‘准时不损,承诺必行’的帮规,有如此庞大的帮派作信誉担保,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令狐晓高声喊道。 璩管家听到令狐晓这一喊,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又抬起脚,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璩管家远去,陶老板和徐师傅的脸色十分难看。两人斜着眼,狠狠地盯着令狐晓,眼中充满了怨恨和不解,心里暗暗叫苦,哪有这样谈生意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令狐晓看了看他们两个,呵呵一笑,便转身朝青花号走去。 陶老板连连叹气,跺着脚,脸上的横肉气得直抖。 徐师傅赶紧跟了上去,拉着令狐晓的胳膊问道:“少主,你刚才那样说,这生意还怎么谈得成?我们忙活了这么久,都被你那几句话给搞砸了!” 令狐晓听后,哈哈大笑道:“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徐师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相信令狐晓的话。人家都走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令狐晓没有理会徐师傅的表情,径直登上了青花号大船。走上三层甲板,吴童站那嘿嘿地笑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令狐晓却毫不在意,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然后坐下来,静静地等候。 吴童觉得跟呆着很无趣,下船到码头上玩去了。 可不到两刻钟,吴童便兴冲冲地跑上船,冲到他面前,扯着嗓子大喊:“来了来了,他回来了!” 令狐晓强装出不知情的样子,问:“谁回来了?” “那个管家呀!”吴童兴奋地答道,声音大得要震破令狐晓的耳朵。 令狐晓连忙用手捂住耳朵,等吴童的声音消散了才放下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抿嘴一笑,站起身,背着手,悠然自得地走下船来。 船工们已然散去回到船上,徐师傅和张启一直在码头上等着。 远远地,他们看到璩管家朝这边走来,两人瞪大眼。不一会儿,令狐晓也从青花号上走了下来,两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来回看着他们。 果不其然,徐管家回来了!就像两刻钟之前令狐晓对徐师傅说的那样。 重新回来码头的璩管家,脸上挂着的阴霾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令狐晓走到璩管家面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个标准的礼。璩管家微微抬手,还了一礼。 令狐晓直起腰来,气定神闲地看着璩管家。 “青岩帮能有如此又聪慧又有胆识的少年,实在是难得啊,可喜可贺!”璩管家抬手作了个揖,夸赞道。 “璩管家过奖了,请多多指教!”令狐晓谦逊地又回礼答道。 璩管家站着笑而不语,眼神如老鹰一样锐利,静静的凝视着令狐晓。 令狐晓毫不畏惧,微微抬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陶老板、徐师傅和张启围过来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吭声,心里却焦虑万分,但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只能默默地候着。 许久,璩管家终于开口说话了:“已请示过家主,你们要运送这批木头和石头,他有几个条件。”说着,他抬起手,弯曲了一根手指。 “请讲!”令狐晓不卑不亢地回道。 “半个月内必须到达西州码头!”曲管家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一定按期到达!”令狐晓毫不犹豫地保证道。 “此次运费,家主的意思是,需要给六折优惠。”璩管家接着说道。 “路途遥远,花费巨大,您这也是知道的。为表达我们的诚意,我愿意给您打九折优惠。”令狐晓据理力争。 “六折!”“九折!”“六折!”“九折!” 两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 烈日下晒得身上很疼,璩管家和令狐晓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反复说着自己的折扣数,谁也不让步。 陶老板双腿发抖、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只怕这生意还是要黄了。 第80章 签下大单 “有货拉,总比你空船好吧?”璩管家绞尽脑汁,终于换了个说辞,试图说服令狐晓。 “我们以信誉为本,信誉可是无价之宝!”令狐晓据理力争,毫不示弱。 “六折!”“九折!”“六折!”“九折!” 两人针锋相对,又开始了这场毫无生趣的拉锯战。 “我能说两句吗?”陶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忙打断他们。 璩管家和令狐晓这才停下,纷纷点头。 “这批木石已经放在这儿有些日子了,我想西州那边肯定着急用。令狐小兄弟,有勇有谋,青岩帮运货的信誉那是有口皆碑。不如两位各退一步,取个中间数,达成协议。这样既能解决木料急需运走的难题,又能成就这位智勇双全的令狐小兄弟!” “哈哈,家主也钦佩少年的智勇,若他不是急着赶路,必定会好生见见,结交一番。令狐少侠,再多给点折扣吧。”璩管家的语气不再那么强硬。 “为图个吉利,就八八折,如何?”令狐晓顺着他们递过来的“梯子”,稍微退了一步。 “八八折虽然好听,但总数不太好看!”璩管家皱着眉头说道。 令狐晓思索片刻,说道:“那就八六折吧。” 璩管家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感谢璩管家关照,您辛苦了。”令狐晓深深地鞠了个躬。 “祝贺你们,接下来我们去完成契约就可以开始执行了。”璩管家笑着说。 “耶!”陶老板开心得手舞足蹈,“去我的客栈,咱们边喝茶边准备文书!” 璩管家没有异议,做了个请的手势。 令狐晓喜出望外,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推来让去,谁也不肯先走。 陶老板见状,左右手一边一个,拉着他们往自己的客栈走去。 徐师傅和张启在一旁看着,璩管家和令狐晓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如斗鸡一般,再到点头同意,随后被陶老板拉去喝茶,这全程他们的心情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时而焦虑不安,时而充满期盼,最终谈成时,他们才如释重负。 两人脸上难掩笑容,却又不敢大声欢呼,生怕最后签约出现意外,只能憋着浑身的兴奋和热血。毕竟,自从宇文老人那笔五千两银子的大单后,这几年都没有如此大的运货单子,更没有碰到过讨价还价这般惊心动魄的事情。 徐师傅咳嗽了几声,平复了一下心情,紧紧拉住张启的手,小跑着跟了上去。他们要亲眼见证、亲身参与这笔大单的签约。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毛老板喜笑颜开地招呼着他们坐下,手脚麻利地泡好一壶茶,给他们一一端上。然后,他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两张契约纸张,上面已经誊写好了标准格式的契约。 “陶老板,辛苦您写一下!”璩管家喝着茶,微笑着说道。 “荣幸之至,我这就写!”陶老板笑呵呵地拿起笔,沾上墨汁,工工整整地在甲方一栏写上“米兰山庄”。乙方则是“青岩帮”。事由和金额也写得清晰明了。璩管家和令狐晓看过之后,陶老板又誊写了一份。 终于到了惊心动魄的签字时刻。 令狐晓礼貌地请璩管家先签,璩管家郑重其事地写下“璩洋”二字。然后令狐晓也郑重地写上了大名。写好名字之后,令狐晓又叫徐师傅过来写上名字。徐师傅激动地写下“徐坤”二字。 终于,签约完成了! 大家兴奋地鼓起掌来,相互祝贺,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相互敬了一圈。嘴里不停地说着,“大家发财!”“大家顺利!” 热闹了一会儿,璩管家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出了 四千三百两,递给令狐晓。 令狐晓接过银票,转手递给了徐师傅。徐师傅激动得双手发抖,反复地点了几次,才咧着嘴说“对了”。 “感谢璩管家如此信任我们,我们也必遵守承诺,“准时不损,承诺必行”说完令狐晓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璩管家立即抬手托住令狐晓,笑道:“令狐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我这就发信给西州,让他们十五天后接货。有劳你们了!” “应该的!您就静候佳音!” “好勒,你们还有事儿要安排,我就先回去了!”璩管家起身要走,令狐晓连忙起身想送。 陶老板的脸红朴朴的,赶忙起身为璩管家引路。“等哪天您有空了,我来做东,请您尝尝我亲手做的山货。” “好啊,好啊!”璩管家也毫不推辞,满口答应,转身离去。 看着璩管家离开,令狐晓一脸郑重地向陶老板鞠了一躬:“这次运木石的生意能谈成,全靠陶老板您的及时引荐!”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璩管家不在了,陶老板放声大笑起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心啊,一直像打鼓似的砰砰直跳。我真怕璩管家不同意,那可就白忙活了。还是令狐小兄弟厉害,我佩服啊!” “我也是啊,心里一直像有头兔子在乱撞。”徐师傅咧着嘴笑着说。 “都是大家一起努力,才拿下了这单。”令狐晓向他们一一行礼。 “少主您太谦虚了。” “没有你下决心,我们可不敢接这种大单。”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笑着。 令狐晓微微一笑,问道:“陶老板,以前联络点是怎么算合作的?” 陶老板尴尬地笑了笑,说:“说实话,好多年没给青岩帮拿到单子了。按行规一般是给一成。”说完,他自己的脸都臊得通红。 “我也听说有给多给少的,这次陶老板您功不可没,我就斗胆做主,给您一成。”令狐晓说完,从银票里抽出四百三十 两,递给陶老板。 “啊?”陶老板惊得大叫起来,“给这么多吗!”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忙脚乱地去抚着胸膛。 “看把陶老板激动的。”徐师傅笑着说。 “见笑了,见笑了。”过了好一会儿,陶老板才平复了心情,接过银票。“我这就去安排晚饭,今晚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不必了,我们得马上回船上安排装货和行船的事。”令狐晓伸手阻止了陶老板,随即起身要与他辞别。 “那怎么行呢,起码我要尽地主之谊嘛!”陶老板极力挽留他们。 “多谢陶老板的好意,等货物运送到达之后再庆祝不迟!”令狐晓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第81章 静待出发 陶老板见到令狐晓走出,赶忙跟上前去,他那红扑扑的脸上写满了歉意,似是为没能好好地招待令狐晓他们一行人感到深深自责。 令狐晓微微一笑,连忙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跟。紧接着,徐师傅和张启也快速走出,几人脚步匆忙,返回了青花号。 令狐晓将所有的船工小头目召集到三层甲板,召开了紧急会议。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工作,首先让伙房立刻去街上采购大量的肉食粮食,以保证伙房的饭菜供应充足。接着,他给船工们分配了搬运木头和石头的任务,并指定专人负责劳作登记。 吴童满怀激情地在一旁协助,忙碌地为众人端茶倒水。 待一切安排就绪后,令狐晓宣布,在这次装船期间,所有船工的搬运工钱都将按照以往标准加倍发放。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冲锋战鼓雷动,船工们欢欣雀跃,干劲十足。全体成员立刻投入到行动中。 令狐晓安排好船工们的工作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剩余的银两小心翼翼地藏好。 随后,他再次来到三层甲板,站在船头,注视着数十名船工在码头上忙碌地搬运着木石上船。 看着船工们如此热火朝天地劳作,令狐晓的心情如波涛般澎湃。 这久违的热闹场景,让他感慨万千。 他走进伙房,嘱咐他们去购买街市上的所有肉类,为船工们加餐。伙房的人员欣然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晚餐时加了肉,尽管夜色已深,船工们依然在摸黑搬运货物上船。 然而,即使点亮了所有的灯笼,光线依旧昏暗,令狐晓担心会有危险,只好劝说船工们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以便次日清晨继续劳作。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船工们就已经纷纷起床,匆匆吃过早餐后,又投入到紧张的搬运工作中。 老船工徐师傅的声音已经喊得嘶哑,船工二头目张启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但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令狐晓望着他们辛勤的身影,满身大汗,却不知疲惫,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意。 他很想自己也有力气去扛起木头,或搬起大石头,跟他们一起分担。 临近中午,码头上的大多数木石已安稳地装上船。 徐师傅和张启在船上频繁巡逻,时刻仔细审视着船的吃水线,精准地指挥着货物的摆放位置。 当夜幕笼罩大地时,货物基本已经装满。张启与璩管家派来的人完成了确认,搬运木石的工作圆满结束。 看着空荡荡的码头和装满货物的船只,令狐晓心中感慨万千。 他与徐师傅并肩站在船头,像两根坚不可摧的柱子。 徐师傅用毛巾擦拭着满脸的汗水,气喘如牛,但脸上却流露出兴奋与自豪的神情,像是打完大胜仗的战士。 微风拂过,徐师傅的脸色却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天色已晚,此时吹过来的却是逆风。船工们早已疲惫不堪,没有足够的体力去逆水划桨。 究竟是即刻启程还是稍作休整明早再出发?这个问题,徐师傅犹豫不决。 他将目光投向令狐晓,盼望着令狐晓能给出明确的指示。 “这两天码头上的猪肉、牛肉都销售一空了吧?”令狐晓笑着问道。 “可不是嘛,船工们天天大口吃肉,精神抖擞,干劲十足!”徐师傅也笑着回答。 “这些肉可没白费,一天半的时间,就把木石全部搬上了船!”令狐晓满意地说道。 “那是,那是!”徐师傅赔着笑。 “去把记账的都叫过来,先把船工们搬运的工钱结清。”令狐晓吩咐道。 “啊,现在就结搬运的工钱?到西州时,不是还要搬下船嘛?到时候一起结不是更方便吗!”徐师傅疑惑地问道。 “现在就结!”令狐晓坚定地回答。 “好嘞!谢谢少主!”徐师傅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跑去叫几个记账的登上三层甲板。 负责记账的人跑上三层甲板,迅速算清了每个搬运木石的船工所出的劳力。 这些木石,令狐晓按照三百箱货物计算,一箱十文钱,再加倍支付,共计六十两银子,然后他让记账的人按照所出劳力分摊给每个船工,片刻间就算得一清二楚。 令狐晓大手一挥,叫他们上来领工钱。 船工们听到搬运木石上船的工钱马上结清,现在就去领,船上顿时沸腾起来。 很快地,跑在前面的人手里拿着领来的银子,喜笑颜开地抛着银子炫耀。 有些力气大又勤快的船工,竟然能拿到三两多的银子。就是拿得少的也有一两银子。一天半的时间挣的啊,还是拿现银。 大家都欣喜若狂,热烈地讨论着谁多谁少,相互开着玩笑。 若不是船上禁止船工在船上饮酒,今晚定然会有大半数人醉倒。 青花号大船上热闹了许久。 老船工徐师傅走上来找令狐晓,他本以为令狐晓发完工钱后会让他准备开船,毕竟大家的热情被及时发工钱带起来,现在如此高涨,即使夜航也不在话下。 “坐下喝茶,歇息歇息!”令狐晓对站在茶几旁许久的徐师傅说道。 “不口渴了!”徐师傅回答道。 “随你!”令狐晓自顾自地品尝着陶老板送给他的粗茶。 “准备出发了吗?”徐师傅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出发?不,今晚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令狐晓下令道。 “好嘞!”徐师傅这才放心下来。 “安排好人轮流值守。”令狐晓补充道。 “好嘞,您放心吧!”徐师傅高声回答,转身走向下一层。 一层的船工们很快从喧闹中安静下来,不久还听到了呼噜噜的鼾声。 “晓哥哥,你太厉害了!”吴童对令狐晓称赞不已。 “运气吧!”令狐晓笑道。 “哈哈,你还谦虚!” “真不是谦虚!”令狐晓抿嘴一笑,说道,“上半夜你值夜,我先休息一下,下半夜我来值夜,记得一定要叫我!” 吴童连忙答应,不再逗令狐晓,自己去巡船了。 第82章 难以平静 令狐晓端坐在船头,仰望着在夜色中如泼墨一样漆黑的山峰的轮廓,在灰蒙蒙的夜空中尤为分明。 至此,青花号成功拿下这笔木石运输大单,但他心中仍觉得要么是运气所至,要么是其中有阴谋。 他扪心自问: 这一切是否来得太过突然? 真是运气爆棚? 为何如此大单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难道真有什么阴谋诡计隐藏其中? 这些话,他不敢问任何人,也不敢显露在脸上,令狐晓不得不加倍小心谨慎防范一切的可能。 他沉思片刻后,走到船舱一层,又仔细地巡查了一遍。 随后,他找到徐师傅,要求将轮值守夜的船工每三人编成一组每两个时辰进行轮换,确保每个角落每个时刻都有人看守巡视。 老船工徐师傅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突然接到几千两银子的运输大单,除了高兴,也还保持着冷静。他见令狐晓如此安排,心中也不禁有些不安。他连忙重新调整了船工守夜轮值的顺序。 船工们毫无怨言,欣然接受了令狐晓和徐师傅的安排。 安排妥当后,令狐晓又回到了船头,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江风轻柔地吹拂,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静如止水。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竖起耳朵。 江水轻轻地撞击着船体,发出细微的哗啦啦声,连绵不绝。 在船舱一层,许多船工发出呼噜噜的鼾声,巡查的船工则在低声嘀咕着,眼睛扫来扫去,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码头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笼照着,空旷无人,风在码头上旋起漩涡,呼呼作响。 再远一些,有些房子里传出呜呜喔喔的声音,不知在干什么。稍远一点,还有个大庄子里有着嘀嘀咕咕的交谈声。 令狐晓眼耳感受一圈,除了或远或近的风声,就只剩下船底哗啦啦的水声。 他收敛心神,专注地聆听着船底传来的流水声,渐渐地入睡。 夜半时分,令狐晓在睡梦中被吴童唤醒。 他睡眼惺忪,只见船上灯笼高挂,耳畔传来很大的哗啦啦的水响。 他悚然一惊,连忙向旁边望去,两旁的山峦的黑影正飞速后退。 船竟然已经开始行驶了? 令狐晓霍然站起,环顾四周,确认船已在逆流而上。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声质问:“船为何开始行驶了?何时开始的?” 吴童低头嗫嚅道:“刚开始不久,徐师傅说风向变了,船工也休息够了,适合出发,就叫他们出发了。” 令狐晓气得猛拍桌子,吴童吓得一跳。 吴童探出栏杆,慌忙朝下面喊道:“徐师傅,晓哥哥醒了!”喊完便回来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不敢再言语。 徐师傅匆匆爬上来,说道:“少主,你醒了?半夜时我见风向已变,船工们早睡早起,此刻精神抖擞,叫了你几次都没反应,我便自作主张让船出发了。” 令狐晓听了,冷静下来,问道:“走了多远?” “约莫一个多时辰!” “你下去忙吧!”令狐晓无奈地挥挥手。 行船和船的安全由徐师傅负责,他认为可以航行,哪怕是夜间摸黑前行,也只能由他定夺。 即便徐师傅叫醒了自己,自己顶多也只会大喊一声,开航! 难道凡事都要他请示自己?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小心思? 还是想对接了这个大单的杏子林做个告别呢? 也许是,也许不是。 如果真是早上醒来,看着杏子林码头,我会不会再留念一下,舍不得走呢? 或者是担心太多,而做出其他的事儿呢? 令狐晓立在船头,背着风,看着灯笼照耀下,鼓胀的风帆,一艘敞亮的大船正划破前方的黑暗逆流而上。 船在航行!几天之后就会到西州。他自言自语道。 他的心也平静下来。 令狐晓喝了口茶,下到一层看船工们干活。 徐师傅见他出现在一层,赶忙上前跟他一同查看。 令狐晓面无表情,令人难以捉摸,徐师傅心中有愧疚,毕竟这批运送木石的大单是年仅十四岁的令狐晓一人谈下的。他现在是船上的话事人,年轻人总想一展身手,出发时喊一嗓子,露脸高兴一下也是必须的,可徐师傅半夜悄咪咪地就出发了,没给他这个机会。 虽说现在逆流而上,可划桨的船工们并未全力以赴,只是小头目偶尔高喊一声“快速划”,他们才动手。 “自从我们船上装上两个风帆之后,划桨更多是起辅助作用,主要是帮助船头船尾的船工调整方向。还有水流很急的地方,需要船工一起奋力冲过去。”徐师傅解释道。 令狐晓听后,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他们来到船头,只见左右两边各有一名手持长竹竿的掌舵船工。 竹竿很长,为不影响他们干活,徐师傅和令狐晓只能远远地看着。 只见他们不断用力撑着竹竿,那粗大的竹竿在他们手中很是顺滑。手和竹竿时而发出吱吱的声音。 此时风帆推动着船前行,速度比划桨快了几倍,稍有不慎,船的方向稍偏,就可能撞上岸边,况且河中可能还有暗礁,要在风力推动下顺利行船,难度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此刻正值夜航,在灯笼的微光下,只能看清前方五六丈远的地方。 徐师傅轻声向令狐晓讲着掌舵船工的艰辛和智慧,令狐晓听后若有所思。 徐师傅还说:“船头两个、船尾两个撑杆船工,与船尾掌舵的船工,五个掌舵船工要配合非常好才行!” 令狐晓听后,不禁心生钦佩,欠身鞠躬,轻声说道:“你们辛苦了!” 巡查完船上,令狐晓回到三层甲板的船头,迎风而立。 天渐渐亮了,前方的黑色逐渐变为灰色,继而变得开阔明朗,能望见极远之处。 两旁的黑色山峦也逐渐变得灰蒙蒙的,随后又化作一片翠绿。 一束金色的阳光洒入江中,青花号大船在江面上破浪前行,激起金色的浪花。 令狐晓觉得这逆水行船的水声,是最美妙的声音。 第83章 即将到达 青花号大船在郁江中逆流而上。历经一整天的艰辛航程,夜幕降临时分,它才缓缓驶入青岩镇,终于完成其中的一个航程,到了青岩镇,令狐晓心里稍安,就像回到家里一样。船工们虽说很疲惫,但脸上都是堆满了笑容,像是在告诉岸上的人,这是一个大单呢! 令狐晓立即下令让船只暂且停泊靠岸,他吩咐手下快马加鞭返回青岩帮,向牛威帮主或者师父李苗报信,让李苗回来接管后面的航程。 再则要经验丰富的老船工徐师傅差遣人手在码头上,询问是否有曾涉足过西州之地的船工。 然而,半个时辰后,前去帮会送信之人折返归来后报告的消息,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令狐晓的头上。四位当家的和李苗师父都外出了,没在帮派之内。这让令狐晓不禁愁眉深锁,他心中五味杂陈,但现在只有自己继续扛下去,继续航行到西州完成送货。 “你接的单,无论如何,你都得送完!”吴童笑道。 令狐晓无奈地摇摇头,“是,无论如何都要送货送到西州!” 到码头询问有没有人去过西州的也回船上了,个个摇头,一无所获。 此时江上风向有利航行,令狐晓也不再犹豫,果断作出决定,立刻扬帆起航。 经过一天航行,青花号抵达百花镇,令狐晓还是叫了一些船工下船去询问有没有人到过西州,还叫伙房的去买够吃的粮食蔬菜。 下船的船工陆续回来了,没有人到过西州,但听说了一个消息,据说牛角堡镇上有一芈姓人家跑过几年的西州,不知还在不在。 听到消息,青花号径直朝着上游方向驶去,驶向牛角堡镇。 到了牛角堡镇后,果然如传闻所言,令狐晓找到了芈姓人家,一家父子三人一同开过小船往来西州几年。如今已在家种药材,不再经营小船。令狐晓请他们做向导,老人说身体不行了,让两个儿子芈平和芈复走一趟。两人也愿意。 令狐晓欢天喜地地请了两人回到船上。让他俩在船头值守。 青花号继续航行,过了牛角堡后不久,河面变得宽阔, 芈平不停地叫着掌舵船工要将船行驶在河中间。 “河水很宽,但河里很多石头,河两边大部分很浅,只有中间很窄的一条水深,是航道!” 起初,掌舵船工有些不情愿,不以为然。但不久,当他们在河边看到一艘翘起屁股的搁浅侧翻的船后,便收起了傲慢之心,虚心听取了芈平的建议。 令狐晓看着芈平在指挥青花号避开暗礁,很是满意。幸好想到了要招向导船工,不然真的像河边侧翻的那艘船了。 就这样,他们顺利地通过了扬堤镇、那田镇、坡那镇,还有半天的航程就到西州了。 过了坡那镇后,离西州越来越近,看到在江上航行的船很多都是两层的,比百花镇、青岩镇那一段航行的船大多了。 令狐晓的心情越发激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西州有两个码头,究竟该去哪个码头呢?”芈平不经意地问道。 掌舵船工茫然不知,赶忙询问令狐晓。 令狐晓一时语塞,他万万没有想到西州竟有两个码头,当初谈契约时也未曾过问,若是卸货有误,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令狐晓大声地喊芈平来三层甲板喝茶,同时也想借此机会结交一下,多聊聊天,了解更多的事情。 芈平看了看前方的江面,呼喊芈复到船头守望,自己则登上了三层甲板。 一番寒暄后,两人品起了茶。吴童在一旁作陪。 “还请您详细讲讲这两个码头的情况!”令狐晓虚心求教。 “西州有两个码头,分列于鼻山两侧,东边的称为东码头,西边的则是西码头。东码头以货运为主,西码头主要承担客运。”芈平滔滔不绝地说道。 “货船是否可以在两个码头都停靠呢?”令狐晓问道。 “停船卸货和载客都不成问题,只是需要缴纳停靠费!” “需要缴纳多少?” “我记得两年前,两层的小船停靠一个时辰要交十两银子,大船的费用自然更贵。” “大船停靠的具体费用是多少?” “具体数目我并不知晓,估摸得要十五到二十两吧!” “啊!”令狐晓闻此,不禁大吃一惊。 刹那间,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涌上心头。 倘若按二十两一个时辰计算,青花号全部卸货完毕需要两天,就算二十个时辰,也要交四百两银子的停靠费。 若是卸货过程中有所耽搁,需要缴纳的银子则会更多。 难怪璩管家会同意给我们运送,仅是装卸货时的停靠费就要花费不少银子。有谁愿意做这样的亏本买卖呢? 令狐晓懊恼不已,面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芈平见状,轻笑道:“当年我们之所以不再从事运输行业,就是因为停靠费太贵了。拉一趟货交完停靠费后所剩无几,有时候甚至还要倒贴银子。” 这可真让令狐晓犯了难,一是还没弄清楚要停靠在哪个码头,还得去找;二是这几百两银子的停靠费,让他心疼不已。 他懊悔自己没有问清楚这些情况。现在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着实难办。 “除了停靠费以外,还需要交其他什么费用吗?”令狐晓焦急地询问芈平。 “我看了一下,你们运送的都是大物件,木头和石头,在码头上需要堆放,还会收一个堆放费。” “相当于仓库吧。这个收费高吗?” “这块我着实不清楚。” “还有其他费用吗?” “还有装卸费用。” “装卸还要收费用?”令狐晓十分诧异。 “西州码头上有很多专门负责搬运货物上船和下船的人,他们的收费有时候高得离谱!”芈平的这番话,让令狐晓恍然大悟。 就像青岩帮在码头上一样,他们自己的船自然不会收取费用,但别人的船若是需要他们帮派帮忙装卸货物,那肯定是要收工钱的。 令狐晓深深地感谢了芈平,芈平则下去继续指挥船前行。 令狐晓满面愁容,心中五味杂陈。 这简直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船马上要靠岸了,却连停靠哪个码头都不知道,对码头上所需的费用更是一无所知。 青花号大船在江水中逆水前行,压出的江水溅起浪花,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令狐晓心情烦躁,在船头不停地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第84章 踏上码头 看着离西州越来越近,踱步的令狐晓停下脚步,他凝视着缓缓后退的青山,努力稳住心神,目光落在脚下逆流而上的青花号船边,江水如欢快的孩子在船两边跳跃起无数浪花。 “没什么大不了!逆水行舟也要行!”他高声喊道。 “什么?”吴童惊讶地接口问道。 “哦!”令狐晓这才回过神来,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去把徐师傅、张启和船工头目都叫上来议事!” “我马上去喊!”吴童应了一声,飞也似的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徐师傅他们便上来了,纷纷坐到八仙桌旁。 “西州就在眼前,很快就要到了,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各位!”令狐晓端起茶碗,神情庄重地向他们敬茶。 “少主才辛苦,您拿下这个大单,我们才有活儿干!”徐师傅笑着回应,站起身来,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笑呵呵地起身,齐声喊着“少主威武!少主威武!” 待一番恭敬完毕,令狐晓才叫大家坐下。 他言辞恳切地说道:“这条船能正常运转,全靠大家一起努力。马上要到西州码头了,有几件事想跟大家商量一下,其实是想请大家帮我出出主意!” “与少主共赴艰难!克服万难!”张启迫不及待地抢着话说道。 其余人也异口同声地喊道。 “很好!共赴艰难!”令狐晓激动地起身说道,“咱们现在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原来我不知道西州有两个码头,在签约时也没有问清楚货物要卸到哪个码头!” “啊!”有人失声喊了出来。 徐师傅和张启闻言,顿时面红耳赤。 他们也参与了签约,却同样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青岩镇、百花镇、杏子林等都是一个码头,谁能想到西州会有两个码头呢? 这不能怪令狐晓这个十四岁的孩子,连我们两个经验丰富的大人都没有想到。 徐师傅噌地站起来,满脸歉意地说道:“这都怪我,当时太兴奋了,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我……” 令狐晓连忙摆手打断他,说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船马上就要靠岸了,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码头一个码头地找,去问呗!”有人高声说道。 “对,只能去问!”徐师傅也附和道。 “好,那就派人分别去问!”令狐晓点头道,“第二个问题,我们对西州码头不熟悉,不清楚要收哪些停靠费、卸货费和堆放费等,我们必须先搞清楚,才能决定在哪个码头停靠,花费多少!” 大家都明白了,就是要去探探路,该交的费用一分不少,能少交的就少交,能不交的就不交。 他们都是老江湖了,做运输这一行也不是一两天了,虽说平时的工作重心是管好船,但这江湖规矩他们可再清楚不过了。 大家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七嘴八舌地猜测要交多少银子,又商量着派谁上岸去探查,谁的嘴巴比较甜会说话。 不一会儿,他们推选徐师傅和张启分两拨人去两个码头探听消息。 令狐晓听后,又从参会的船工里挑了两个能说会道的跟他们一起去。 众人散会后,令狐晓叫住徐师傅和张启,让他们留了下来。 “芈平和芈复两位师傅,叫上他们,分别跟你们一同前往。带上一些银子,该花的就花!”令狐晓向他俩嘱咐道,“多打听一些消息回来。” 两人连连点头,便下去安排靠岸的相关事宜了。 船继续破浪前行,远远地就看见前方有一大片船,如同被定住般,没有张帆。 令狐晓连忙询问芈平:“前方是西州东码头?那些船为何停滞不前?” 芈平高声答道:“那正是西州东码头,这些船停泊于江上,或等待装货,或等待卸货。” 令狐晓极目远眺,大大小小的船有数十艘。 “看,那里便是鼻山!”芈平手指远处,河岸延伸至河中,隆起的一座山,像巨人的鼻子,硬生生地将河水挤出一道大湾,其形态之奇特,令人称奇。 “我们也到那些船边停下吧,等搞清楚在哪卸货了再继续航行!”芈平建议道。 令狐晓点头表示赞同,徐师傅则走到一层船头,与芈平商议起来。 不一会儿,风帆缓缓降下,船在江水的推送下,缓缓停下。 西州东码头,已近在咫尺。 青花号大船从杏子林开始逆流而上,在郁江上行驶了九日,终于抵达西州地界。算上在杏子林装货上船的两日,时间已过去了十一天,离约定的十五日只剩下区区四天。 令狐晓心中非但没有兴奋,反而眉头紧锁,焦虑不安。停船、靠岸、卸货……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 徐师傅、张启和芈平芈复早已商量妥当,船也稳稳地下了锚。两名船工携带缆绳下水,游向岸边,将缆绳牢牢地拴住。 正当几人准备游水上岸时,一条小渔船划了过来,船上的老渔夫说可以接送众人到码头,每人收费十文钱。 徐师傅舍不得花钱,正要回绝,令狐晓却开口道:“坐渔船过去吧。我们人多,每人给你五文钱如何?” 渔夫稍稍犹豫,令狐晓便作出要下水的动作,同时说道:“我们七人上船,你可得三十五文钱。我们也可以选择游水上岸,一分钱都不用给你。” 渔夫略作迟疑。 这时,又有一条渔船靠过来,询问是否要坐渔船上码头。 先前的老渔夫见状,连忙让令狐晓等人上他的渔船。 令狐晓等七人登上了渔船。后面来的渔船船夫恶狠狠地瞪着老渔夫,不甘心地离开了。 “老前辈,您每天都要接送不少人上码头吧?”令狐晓问道。 “哪有啊,别看停在这儿的船多,实际上每艘船也就一两个人要上码头接洽。”老渔夫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好多小船在这儿晃悠呢。” “前辈,为什么这么多船停在这里呢?我看码头很大,可以停很多船的。”令狐晓点点头说道。 老渔夫嘿嘿一笑,露出狡黠的神情。“你们是外地来的船吧?第一次来这儿?” 令狐晓赶忙点头。 老渔夫黝黑的脸上笑容更甚。 “这里不欢迎外地的船吗?”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老渔夫笑道,“西州对外地人那可是好得很呐!” 令狐晓听着老渔夫的话,觉得话中有话,急忙问道:“怎么个好法?” “你慢慢就明白了。”老渔夫不再多言,在船群中灵活地穿梭,不一会儿便停在了石头砌成的大台阶旁边,说道:“到了!” 令狐晓抬头一看,一大片台阶后,是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的人群。 令狐晓跳下渔船,踏上了西州东码头。 第85章 西州东码头 徐师傅等人陆续走下渔船,令狐晓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群人围住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要住店吗?”“要吃饭吗?”“要装货卸货吗?”“要马车吗?”“要牛车吗?”“本店招牌菜一点红,欢迎客官来品尝!” 嘈杂的声音要将令狐晓的耳朵震聋。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西州人热情地欢迎。 令狐晓连忙让他们散开,叫徐师傅他们各自行动。 他们早商量好了,徐师傅和芈平三人在东码头刺探消息,而张启他们三人则要火速赶到西码头询问情况。 几人想办法摆脱了包围他们的人群。 令狐晓并没有跟随徐师傅他们,而是独自在码头上闲逛。 西州的码头长达几百丈,河边皆是由石头砌成的台阶。若是停下大船,这里足以容纳二三十艘。 码头上的广场也非常宽广,堆满了各种如山般的货物,有的被帆布覆盖,有的则裸露在外。 令狐晓看着如此巨大的广场,心里不禁想到,若是要将货物卸下运到堆场,那要走的路可真是太远了。 码头中间整整齐齐地排着几排专卖各种小吃的摊位。 令狐晓走过去,商贩们立刻热情地招呼他。 “来两个糍粑吗?可好吃了呢!” “多少钱一个?” “两文。” “来一个吧。”令狐晓付钱给商贩,接过用一小片荷叶包裹着的糍粑。 “小心烫手!”商贩嘿嘿笑着提醒他。 令狐晓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糍粑,却被烫得直甩手,连忙吹气。 商贩见状,嘿嘿一笑。 “小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商贩询问道。 “是啊,我刚从小地方来,这里可真大呀!” “是啊,这是最大的码头了。每天人来人往的。” “听说还有一个西码头,离这里远吗?” “也不远,坐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商贩回道。 “你听说过米兰山庄吗?”令狐晓试探地问道。 “这里每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你说的究竟是船家还是某位富豪?”商贩好奇地问道。 “是一个大富豪!”令狐晓信口胡诌道,他想着米兰山庄如此阔气,主人必定是个大富豪。 “没听说过呢,小公子说的莫不是当地的富豪吧?”商贩笑着说。 “西州可有一座叫米兰山庄的宅邸?” “还真没听闻过,小公子不妨再问问其他人吧!”商贩客客气气地回答,转头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令狐晓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东瞧西看。 他不禁心想,如果吴童也下船来到码头,那他手里肯定塞满了各种小吃。 走着走着,他忽然瞥见拐角处有一间铺面,门口写着“米兰花园”,心里寻思着或许跟米兰山庄有关系。他走上前去,仔细端详。 “小公子是来看房的吗?”一个浓妆艳抹的高个子姑娘站起身来,娇声问道。 “我……只是随便看看!”令狐晓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失措地回答道。 “来,进来看看吧,咱们米兰花园可是西州首屈一指的花园宅邸,独门独院,”胭脂姑娘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也不管令狐晓愿不愿意,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生拉硬拽地把他往里带。 令狐晓走进去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模型,一栋栋用竹篾搭建而成的房子,星罗棋布地布满了整个模型台。 “这么多房子啊!”令狐晓情不自禁地惊叹道。 “是啊,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小公子,要不要买一栋呢?” “多少银子一栋?” “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这么便宜?”令狐晓下意识地喊出声来。 他本想说太贵了,自己辛辛苦苦跑了十几天运输,满船的石木运输费也值不了五千两,扣除日常开销,赚不到两千两银子。 而一栋房子,竟然就要五千两银子! “哎呀呀,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小公子真是财大气粗,五千两还觉得便宜,那要不要来两栋?”胭脂姑娘娇滴滴地笑道。 “呵呵,我先看看!”令狐晓嘴角轻扬,笑着说道。 胭脂姑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房子。 “这个米兰花园,是米兰山庄建的吗?”令狐晓突然发问。 胭脂姑娘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便恢复了笑容,回答道:“小公子也知道啊,这米兰花园的东家,正是米兰山庄!” “啊,真是啊?”令狐晓故作惊讶地说道。 “是啊!”胭脂姑娘连忙应道。 “我就随口一说!”令狐晓轻笑道。 “小公子消遣我?”胭脂姑娘脸色骤变,原本如春花般娇艳的面庞瞬间阴沉下来,涂了胭脂的眼圈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黑洞,深不见底。 “没有,哪敢啊!”令狐晓陪笑道,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胭脂姑娘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娇声说道:“小公子,再看看嘛,或许有你相中的房子呢!” 令狐晓见这架势,心知今日是难以脱身了。 “能给几折啊?”他无奈地问道。 “小公子现在下定金,可以给八折呢!”胭脂姑娘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八折?六折行不?”令狐晓试探地问道。 “小公子说笑了,不可能有那么低的折扣的。”胭脂姑娘的笑容有些僵硬。 “璩管家喜欢六折,我也给六折!”令狐晓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地说道。 “六折?你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可能给到六折啊!”胭脂姑娘干笑两声,回答道。 “什么?你认识璩管家?”胭脂姑娘才反应过来,禁不住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嗯嗯,前不久才跟他见过面呢!”令狐晓咧嘴一笑,回应道。 “啊啊!原来是璩管家介绍来的啊!那可以打七折!”胭脂姑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闪着亮光,像要马上拿下这个土豪小公子。 “米兰花园离码头这有多远?”令狐晓眨了眨眼,问道。 “不远的,小公子现在想去看看房子嘛?我带你去!”胭脂姑娘热情地说道。 令狐晓尴尬地站着。 第86章 米兰公园 “小公子,走呗,奴家带你去看房!”胭脂姑娘娇嗔地催促道。 “今日没空去,等我卸完货再看看有没有时间。”令狐晓回应道。 “卸货?找到人了?”胭脂姑娘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又想到了别的主意。 “还没呢!” “你看奴家合适么?”胭脂姑娘红扑扑的脸蛋像熟透的苹果,娇羞地笑道。 “你?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卸货?”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奴家很在行的,姐姐会照顾好弟弟的,包你满意!”说着,胭脂姑娘便要去拉令狐晓的手。 令狐晓赶忙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胭脂姑娘这奇怪的模样,让令狐晓感到十分困惑。 “小公子若是对奴家看不上眼,奴家还有许多姐妹,奴家带你去,任你挑选,包你满意!”胭脂姑娘嗲声嗲气地笑道。 “你?你在说什么呀!”令狐晓见胭脂姑娘不停地抛媚眼,突然明白了过来,她这是拉皮肉生意的啊,他有些生气地喊道。 “小公子不是说要卸货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的是船要卸货!” “船?你是开船来的?” “是啊,很大的船!” “啊!公子是开船来的,那买一套房嘛!奴家照顾你,附送!买一送一!”胭脂姑娘的眼睛笑成了两条弯弯的柳叶。 “没个正形!”令狐晓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哟,公子生气啦!”胭脂姑娘咯咯地笑道,“奴家知道你的船要卸货,不过你先去打听打听,要是惹得我罗英不高兴了,你就别想在此卸货!” “哟,失敬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呢!”走了两步的令狐晓回过头来,嘲讽地叫着罗英姑娘。 “那是你有眼无珠!”罗英轻哼一声,笑道,“到时候你可别跪着来求本姑奶奶!” “告辞!”令狐晓不想再与她纠缠,转身大步离开,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等他走出十几步,忽然猛地一回头,望见跟在后面的罗英像只受惊的兔子,迅速往旁边的小吃铺里闪身进去。 小吃铺的伙计见状,急忙呵斥她离开。 令狐晓看着他们推搡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快步离去。 没走多远,令狐晓就看到徐师傅、芈平和另一个船工满脸愁容地走了过来。 “打听得如何?”令狐晓开口问道。 “少主,米兰山庄的情况还没打听到。码头这边停船卸货的事情,我们基本问清楚了,停船卸货可要不少银子啊!”徐师傅叹息着说道。 “要多少?”令狐晓追问。 “停船一天要三百两!” “这么贵?”令狐晓惊得直挠头。 这意味着两天卸完货,就得交六百两银子。 “而且,卸货还得用码头的人!”徐师傅哭丧着脸说道。 “啊!那得卸多少天呀!”令狐晓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是啊,太霸道了,不用他们的人,就不让停船卸货。”芈平气愤地说道,“比我们几年前遇到的情况还恶劣!” 令狐晓也只能咬着嘴唇苦笑。这单货运下来,亏大了! “还有其他消息吗?”他继续问道。 “我们的船也不能在岸边停太久,听说有人会来收暂时停船费,时间久了可能会出问题。我还听说有一家的船漏水了,差点就沉了。”芈平无奈地摇着头说道。 他的话大家都明白,不交钱,可能就有“水鬼”悄悄地去凿船了。 令狐晓见他们也说不出更多的消息,便说道:“去打听一下有个米兰花园的一片街区,据说那里的大东家是米兰山庄,或许有什么关联。当务之急,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米兰山庄的人,商量好交货的地点。” “船上也需要有主事的人,天也快黑了,徐师傅先回大船上,管好船工,注意防火防盗,还要防‘水鬼’!”令狐晓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徐师傅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芈大哥辛苦你,再带着这位兄弟,再多去探听一些消息!重点是找到米兰山庄的人。”令狐晓恳请道。 “少主放心,我这就去。”说完拱拱手,转身走了。 令狐晓与徐师傅道别后,继续在码头广场上闲逛。 他在广场上徘徊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前往胭脂姑娘罗英所说的米兰花园一探究竟。对芈平他俩放心不下的他,或许能在那里直接找到对接的人。 主意已定,他便朝着码头停放马车和牛车的地方迈步而去。 一位赶马车的小哥哥迎上前来,热情地招呼着他,询问他要去何处。 令狐晓询问起米兰花园的位置,小哥哥咧嘴一笑,回答道:“那自然是知道的。少公子要去?” 令狐晓随口答道:“去玩玩。” “玩儿?”马车小哥哥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三十文钱!” “能不能少点?”令狐晓笑问道。 “小公子,您去米兰公园玩,还要讨价还价?这可有失您的身份!哈哈。” 令狐晓撇撇嘴,不再还价,乖乖地交了三十文钱。 “坐好,出发了!”马车小哥哥吆喝一声,马儿翻起四蹄,跑起来。 “小哥哥,米兰花园有什么好玩的,你给我讲讲呗,我是第一次来,还真不清楚呢。”令狐晓对他说道。 赶车小哥见令狐晓似乎真的是初来乍到,笑着介绍道:“这可就看您想玩什么了,米兰公园有一条小吃街,各种口味的美食琳琅满目。还有许多酒楼,提供各式各样的特色菜肴。此外,还有许多游玩的项目,比如投壶、射箭等。” “吃喝玩乐,还真不少啊!”令狐晓感叹道。 “可不止这些呢,还可以听听小曲儿,有许多漂亮的小姐姐陪伴,只要您舍得花钱,应有尽有!” “真的吗?” “那是自然,只要您银子带够了,想怎么玩都可以!” “哦,我大概明白了!”令狐晓像很懂得样子,又问道,“米兰花园是米兰山庄开的嘛?” “听说是的,那些大东家,我一个赶马车的也不懂。”赶车小哥哥笑道。 闲聊之间,马车渐渐停下,赶车的小哥哥说道:“公子,马车到了。” 令狐晓下了马车,前面一条街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一片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第87章 夜遇美人 进入米兰花园的街口,形形色色的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挤成一堆堆的,争相购买着各种小吃。 一辆辆木质小推车,散发着各种烤肉的香味,直直地钻进了令狐晓的鼻子里。他的鼻子不禁翕动起来,目不暇接,口水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小哥哥,来一串烤蛙啊!”小商贩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令狐晓。 “多少钱一串?”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一文钱一串,来一串吧!”小贩回答道。 令狐晓心想,这青蛙在河边池塘边到处都是,没想到还能烤着卖钱。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他看到了各种用竹签串起来的串串,有鸡肉、牛肉、豆腐片,还有各种丸子,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绿色蔬菜。这里真是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吃不到的。 令狐晓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好几次,他的手都不由自主地伸进怀里,想要摸出几文钱来买几样尝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想到了船工们要搬运好多趟货物,才能挣到十几文钱,而一根小小的竹签串上肉和菜就要花费好几文,实在是不划算。 他快速地穿过了这片热闹的街区。 前面依旧灯笼高挂,但人已经少了很多。 偶尔出现的人,都是衣着华贵,体态臃肿的。 道路两边的房子,每个门口都站着打扮得漂亮、艳丽的姑娘。 她们一见到有人过来,就起劲地招揽,往自家院子里拽。 令狐晓慢慢地走过去,走了一段,路过几家,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拉他。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穿着。人家穿的都是华贵的丝绸,而自己却只是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服。 令狐晓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她们也是看菜下饭,根据人的衣着来拉客的。 这一两年,他的穿着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以前他浑身上下都是补丁,李苗师父看他长得太快,旧衣服太小不能穿了,才舍得掏钱给他买了几件光鲜亮丽的新衣裳。 他正低头沉思着,忽然间,一股奇异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孔,他的鼻孔情不自禁地张开了。 他急忙抬头,这才发现面前一个美人正凑过来,她的脸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他吓得猛地后退一步。 凑过来的女子脸上涂满了胭脂,她的个头比令狐晓高一点点,正微低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小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姑娘清脆的声音传来,像山谷里的黄莺。 一股香气随着她嘴唇轻启冲进令狐晓的鼻子,直冲脑门,他的身体不禁微微颤动起来。 “你,你干什么?”令狐晓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 “你踩到我的脚了,小公子!”姑娘的笑脸瞬间变成了一副苦瓜脸,娇嗔地说道。 “我,我哪里踩到你了?”令狐晓连忙反驳。 “哎哟,奴家的脚好痛啊!”姑娘轻声呼痛。 “我真没踩中你!” “哎哟,好痛啊,你也不帮我揉揉!” 这分明是在讹人嘛! 令狐晓吓得连连后退,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可他才后退了五六步,后背却撞到了一团柔软的物体,紧接着传来“哎哟”一声和“噗通”一声。 令狐晓连忙转头一看,一个女子被他撞倒在地,正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声。 “对不起!你没事儿吧?”令狐晓红着脸,连忙伸手去扶。 “怎么没事?姑奶奶的腰都要断了!”女子拉着令狐晓的手,借势站了起来。 “是你!” “是你!” 两人看清对方的容貌后,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女子,正是在西州东码头广场上追令狐晓的胭脂姑娘罗英。 “你怎么像只猫一样,偷偷摸摸地跑到这里来了?”罗英瞪着眼睛,质问令狐晓。 “你不在码头,怎么会在这里?”令狐晓反过来质问罗英。 “我本来就住在这里,只是偶尔才去码头。”罗英赶忙解释。 哦!令狐晓似乎明白了。 “我要带你过来看房,你不来,你倒自己跑来了?”罗英继续追问。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逛逛。”令狐晓连忙摆摆手回答。 “啊,小公子是过来看房的呀?来,姐姐带你去。”刚才跟令狐晓面对面的姑娘听到后,立马过来,要挽住令狐晓的手,带他走。 “滚开,你这不要脸的,还敢抢姑奶奶的人!”罗英大喝一声,挥手打掉那个姑娘的手,一脚踹到了那姑娘的后背上。 那姑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连忙稳住身体,头也敢不回,赶紧溜走了。 “我呸,姑奶奶的人你也敢抢!”罗英朝她的后背啐了一口。 她转头对着令狐晓,马上变得笑容可掬。“小公子,让我陪你逛逛吧。” “不了不了,我自己逛逛就好!”令狐晓连忙摆手,想挣脱罗英拽住他的手。 “米兰花园可好玩了,姐姐带你去玩!”罗英凑得很近,一股香气钻入令狐晓的鼻孔。 这跟刚才那姑娘身上的香气不一样,令狐晓贪婪地吸着空气里的香气,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脸却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夜深了,令狐晓急于脱身,伸手去拉罗英的手。 罗英的右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他的胳膊,左手又稳稳扶住他的手。她的媚眼微微一皱,仿佛在说:想跑?门都没有! 罗英拽着令狐晓慢慢地前行,令狐晓无法挣脱,只得无奈地跟着她走。他也想看看,罗英究竟要带他去何处。 令狐晓斜眼看过去,罗英正盯着他,四目相对,罗英眼眉一弯,连眨数下,令狐晓顿觉身上中了闪电,身体一颤,下面的小帐篷立了起来。 罗英娇柔地将头往令狐晓的肩膀上靠。 她身材高大,而令狐晓本来就矮小,此时罗英的头倾斜着压在令狐晓的头上,令狐晓只得朝另一边歪斜,可罗英又靠了过来。 两人像两把弯弓重叠在一起,缓缓地向前移动。 “别妄想逃脱!连想都别想!”罗英轻声哼唱着,“你今天撞了我,把我的腰都撞弯了,你必须赔我!” “那我该怎么赔呢?”令狐晓心知理亏,只求罗英赶快说出赔偿的办法,好让他赔了之后赶紧溜走。 “别急,我们慢慢走,让我想一想!”罗英狡黠地一笑。 第88章 在罗家 你快点想出来我怎么赔吧!令狐晓心里暗暗念叨着,希望罗英能快点说出来他怎么赔,赔完好立即逃离。 他此刻的步伐越发别扭,身旁罗英身上散发的香气像香饼的气味缠绕着他,让他饥肠辘辘的肚子翻江倒海,让他悄悄地直咽口水,让他身体的某个部位逐渐坚硬如铁,两腿之间仿佛夹着一根滚烫的铁棍,连走路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不知所措,只盼望着能尽快远离她。 以前和巧珊、唐蕊在一起玩耍时,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今天却不知为何,下面突然挺立,甚至影响到了走路。 他满脸尴尬,幸好罗英看不见。 罗英斜靠在令狐晓身上,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令狐晓想推开又觉得不妥,不推又难受,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他们来到一座房子前面,门口站着许多脸上涂着胭脂、身着奇装异服的女人。 “欢迎小公子!”那群美女齐声高呼,吓得令狐晓一大跳。 罗英拖着令狐晓往里走,令狐晓却像钉子一样钉在街上,一动不动。罗英拖拽了一会儿,见他不为所动,也只得作罢。 “小公子,你难道没钱去享受吗?”罗英笑着对他吹了一口气。 令狐晓轻哼一声,还是不为所动。 罗英见状,呵呵地笑了几声,继续拽着他往前走。 他们又来到一座房子前,门口两只大红灯笼宛如两只火红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街上的一切。门口的两只石狮子蹲在那里,像守门的卫士,谨防有人不打招呼就闯进院门。 门口并没有人值守,也没人揽客。罗英拖着他来到门前。 “这是哪里?”令狐晓问道。 “进去你就知道了!嘻嘻……”罗英扑哧一笑,上前拍门,哒哒哒三声响过。不一会儿,里面有人来开门。 “小姐,你回来啦?”开门的婢女见到罗英,连忙轻声说道,然后屈膝行礼。 令狐晓扭头看着罗英,问道:“这是你家?” 罗英没有回答他,拉着他就进了门。 他俩穿过两丈宽的小树林,来到房子前面。 大门开着,房子里面高挂着闪亮的灯笼,照得敞亮。 “小公子,你觉得这房子美吗?”罗英在门口嬉笑着问道。 “你带我来看的就是这栋房子?”令狐晓疑惑地问道。 哼哼!罗英轻笑两声,嘲笑令狐晓这个来自乡下的土包子。 “这是你家的房子,还是要卖的房子?”令狐晓故意追问道。 “切,就这房子,你买得起吗?”罗英鄙夷地反问,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令狐晓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暗自思量。 罗英却放开他的手臂,身体站得笔直,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走进大门。 在待客厅里,一个人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令狐晓眼光一扫,心中不禁一阵欣喜,此人不正是璩管家吗?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令狐晓也挺直了身躯,气宇轩昂地走了进去。 喝茶的人见罗英领着一个人进来,立刻起身,笑容满面地微微鞠了一躬。 令狐晓正想向璩管家问好,对方却率先开口问道:“小姐,这位是?” 令狐晓心中猛地一颤,仅仅几天,他难道不认得我了?他竟然喊她小姐? “璩管家,他是……”罗英说了一半突然止住,转头对令狐晓说道,“你叫什么?” “我?”令狐晓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罗英说过名字,他立即站直了身子,高声说道:“在下青岩帮的令狐晓,见过前辈!” “哦!”罗英和璩管家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 “久仰久仰!”璩管家礼貌地抬手还了一礼。 “幸会,幸会!”令狐晓急忙拱手回礼。 “早听闻阁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璩管家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令狐晓坐下。 令狐晓谦逊地坐了下来。 罗英却摆了摆手,不听他们闲话,朝楼上走去。 令狐晓审视着对面的璩管家。 璩管家嘴角微扬,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一个人很像?” “啊!哦!”令狐晓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 “杏子林的璩管家是我弟弟!”璩管家一边给令狐晓斟茶,一边说道。 “哦!”令狐晓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兄弟俩,才长得如此相像! “我名璩海,胞弟名为璩洋!数日前,收到他的飞鸽传书,知晓你们将至,未料竟来得如此之快,未曾安排专人至码头相迎,还望少侠海涵!”璩海手捧茶杯说道,言罢,又放下茶杯,歉疚地拱了拱手。 “我们也是刚到,未见接货之人,便派人四处寻觅,东西码头皆派了一批人手。幸得我偶遇罗小姐,竟在无意间寻得你们!”令狐晓微笑着说道。 “哈哈,此正所谓缘分也!得遇胆识过人又聪慧机敏的令狐少侠,实乃我瞿家两兄弟之福分!”璩海笑道。 “璩前辈过誉了,晚辈初来乍到,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前辈不吝赐教!”令狐晓起身拱手说道。 “岂敢岂敢!”璩海饮了口茶,笑道。 二人继续品茶,璩海对他夸赞有加,令狐晓只得回应。 令狐晓本就饥肠辘辘,咕咕直叫,几杯茶水下肚,饥饿感愈发强烈,心中慌乱,脑袋也嗡嗡作响。 可璩海仍未提及如何接货。 令狐晓终于忍不住问道:“璩前辈,不知货物应卸于东码头还是西码头?” “皆可!”璩海随口答道。 “哦!”令狐晓应道。他心生疑惑,那么多木石,岂能随意卸货,又该堆放于何处?所需场地定然不小。 “那明日可否派人接收货物?”令狐晓继续问道。 “你们初至,不歇息一两日?如此匆忙?”璩海挑起眉毛,反问道。 “约定在先,不可失约!”令狐晓语气坚定地答道。 “我知晓你们以信义为重,准时无损,承诺必行。那好,明日我派一辆马车前往码头接收!”璩海答道。 “啊?哦……”令狐晓听到此话,惊愕不已。 第89章 罗家宴 璩海的眼中满是认真,然而在令狐晓看来,这简直难以置信,一辆马车怎能运走一百多根木头、近百块石头? 璩海显然没有察觉到令狐晓的惊诧,又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令狐晓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正想发问,却听到楼梯传来轻微的响声。 他扭头一看,眼前顿时一亮,罗英来了! 罗英身穿一条洁白如雪的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像一朵盛开的白莲。 她身材高挑修长,亭亭玉立,又像一株清新秀丽的白色竹子。 她的头发高高挽起,用一支精美的发簪固定着,端庄典雅,像庙里的菩萨。 她清纯的鹅蛋脸上,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如丝,微微上扬的嘴角画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的眼睛轻轻地眨着,清澈明亮,像两颗忽闪忽闪的星星。令狐晓紧盯着那两颗忽闪忽闪的星星。 她脚步轻移,双臂微摆,举手投足活像仙子下凡。 令狐晓看得目瞪口呆,鼻孔不由自主地极速张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英,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前不久还是满脸胭脂、奇装异服的罗英,如今却变得清纯可人,仙气飘飘。 璩海见状,识趣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璩管家,去看看晚饭做好了没有?”罗英朱唇轻启,缓缓说道。 “哦噢,小姐,我马上去看!”璩管家应道,连忙起身快步走向楼梯后面。 “令狐公子,我好看吗?还没看够?”罗英噗嗤一笑,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令狐晓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直到罗英走到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他还傻乎乎地站着。 “来,我们继续喝茶。”罗英柔声说道,翘起兰花指,端起茶壶,给令狐晓倒了一杯。 她的轻声细语,仿佛春风拂面,灌入令狐晓的耳朵,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下面某个部位也不由自主地挺立了起来。 令狐晓慌忙坐下,以免衣衫鼓起,被罗英看了笑话。 “令狐公子,你觉得我是白天的穿着好看,还是现在的穿着好看?”罗英娇声问道。 “都好看!”令狐晓慌慌张张地回答道,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是吗?”罗英噗嗤一笑。 “都好看,都好看!”令狐晓情不自禁地重复道。 这时,楼梯间又传来了轻响,璩海回来了。他轻声喊道:“小姐,晚饭已准备好了,请用膳!” “令狐公子请!”罗英起身,缓缓地伸出手。 “啊!”令狐晓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不饿,不饿!” “都到半夜了,哪能不饿呢?”罗英轻笑道,“你从码头赶过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罗英简单的一句话,像一把利剑,轻易地刺破了令狐晓的伪装,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她怎么如此了解我? “真吃过了!”令狐晓强装镇定地说道。 其实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然而,他不得不谎称自己已经吃过晚饭了。 当罗英像仙女下凡从楼梯缓缓走下来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住。在他定神时,一段思绪突然闪现出来。那是几年前在青花号大船上,宇文老人、郑三标、李苗、吴童和他五人被刘大厨用茶水迷倒,随后他们被捆绑起来,差点丧命。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却足以让他心生警惕。 从码头广场的铺子里的奇怪接触,到夜晚在小吃夜市的邂逅,再到跟随她来到这座院子,以及突然出现的璩管家的哥哥,这一切无一不是巧合。 世上怎会有如此多的巧合之事? 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令狐晓觉得这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正一步一步地引诱着他。 “就算吃过了,陪我吃一会儿吧!”罗英的笑容带着几分勉强。 “天色已晚,我必须回去了!”令狐晓果断地拒绝道。 “留一会儿吧!”罗英的眼中似乎泛起了泪花。 “真的要走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令狐晓依然坚持着。 “你说了要陪我的!”罗英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她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我说的是赔偿你!”令狐晓急忙解释道。 “今天你撞了我,把我的腰都撞弯了,你必须陪我!陪我就是赔偿!”罗英的叫喊声震耳欲聋。 “啊?”令狐晓顿时瞠目结舌,世间哪有这样的赔偿方式? “你若敢走,我打断你的腿!”罗英气势汹汹地吼道。 这一刻,令狐晓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大声,我们去吃饭吧!”罗英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她伸手拽着令狐晓,朝着楼梯的方向拉去,就如同之前在大街上那般。 “陪你一会儿,真要回去了!”令狐晓无奈地说道。 罗英听后脸上现出喜色,抓他的手更紧了。 令狐晓没有反抗,默默地被她拖着,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璩海恭恭敬敬地在楼梯下候着。 穿过楼梯下的过道,他俩来到另外一间房。 桌上摆了四菜一汤,一盘鸡肉,一盘羊肉,一盘清蒸鱼,一碟炒青菜,一碗野山菌汤。还有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 罗英拉着令狐晓坐下,给酒杯里倒满酒。 一股浓郁的酒香钻进令狐晓的鼻孔,比他喝过的大碗酒香气更浓,酒香一直冲进鼻腔,冲到脑门,他顿觉浑身舒畅。 “来,我们喝一点!”罗英说着举起酒杯,要跟令狐晓碰杯。 “好!”令狐晓举起酒杯,跟她轻轻地一碰。 罗英眯着眼看着令狐晓,双眼似要放出闪电。 令狐晓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杯子递到罗英嘴边。 罗英娇滴滴地笑了笑,随即将自己的酒杯递到令狐晓嘴边。 两人你喂我我喂你,将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接着两人又喝了几杯。 两人一口菜没吃,罗英啪地一声趴到桌子上,令狐晓一看不对劲,也跟着趴到桌上。 令狐晓斜眼看着罗英,她一直一动不动,他也不动。 许久,一阵脚步声响起,朝饭桌而来。 第90章 车厢遐想 伴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令狐晓听出是璩海来了。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他趴在桌上,不敢起身,不敢挪动,生怕引起璩海的注意。 他不知道璩海手中是否有兵器,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深浅,更不知道是否能打得过他。 轻轻的脚步声,像猫一样围着桌子绕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 令狐晓感觉有东西伸向自己的鼻孔,他强装镇定,控制着呼吸节奏。 几息之后,鼻子前面的东西消失了,紧接着传来一阵刺耳的大笑。 这笑声是璩海发出的,在饭厅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令狐晓静静地听着,无动于衷。 不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在饭厅里来回踱步。 “把他丢到马车上!”令狐晓听到了璩海狰狞的声音。 “是!”几个粗壮的声音响起。 随后,沉重的脚步声连续响起,还有东西被拖动的声音。 接着,令狐晓的双臂被人抓住,往后拉,双脚也被抓住,整个人被抬了起来。 经过一段沙沙声和身体的摇晃,他被扔出,后背砸到坚硬的木板上,手和脚却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令狐晓趁势迅速偷瞄一眼,空间似乎十分狭小,一块帘布迅速放下来,遮挡了微弱的光,周围黑漆漆的。 他的鼻子里弥漫着熟悉的罗英的香味。他不由得皱眉,她也在这儿? 他静静地躺着,深呼吸一口气,试着提气,却发现提气在后腰受阻了。 “还是中招了?”他眉头紧皱。 等周围都安静下来,他睁开眼睛,从刚才放下帘子的缝隙中透出的微弱光线判断,这里应该是在一辆马车车厢里。 他趴在罗英身上,贪婪地吮吸着她的香气。身体下面不由自主地有了挺立的反应。 他伸手摸了摸,罗英的身体软绵绵的,轻轻一压很有弹性。 罗英却一动不动。 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手也控制不住地乱动,呼吸也愈发沉重。 他吸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义母薛梦茹的气息,只有她给了他真正的关心,让他觉得有家的温暖,有母亲的关爱。 他吸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师妹牛巧珊的淘气的气息,虽说她不是很愿意跟他玩,也经常整他,但她陪着他玩的最多的。 他吸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唐门的唐蕊的清新的气息,虽说只有一天多的相处,却深深地留在了他的心里。 此刻,他与罗英紧紧相拥着,两人的肌肤亲密无间地接触着。 这种触感,握住有弹性,如此真实,还带着浓郁的芬芳。 令狐晓心里升起强烈的渴望,他要吸光罗英的香气,他要握紧她弹弹的肌肤,他要咬住她,他要享受春日暖阳的和煦,他要夏日暴风雨的迅猛,他要抓住秋高气爽的收获。 他的身体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幸福感,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连绵不断。 然而,他的手戛然而止,因为远处传来的几串沉重脚步声,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进了他的耳朵。 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朝着马车而来。 他像触电般猛地收回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仿佛要把指甲嵌进掌心,以此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车帘子突然被一根棍子粗暴地挑开,一个火折子如幽幽鬼火亮起,来人借着那微弱的光匆匆扫了一眼,见车上的两人依旧软绵绵地趴着,便放下心来。 “这毛头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有这么漂亮的妞陪着!” “我猜他还沉浸在美梦中呢,却不知自己即将小命不保,哈哈!” 几人发出一阵轻笑,随后转身离去。 外面再度恢复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几人离开后,令狐晓的心瞬间坠入了冰冷的深渊,被埋进了寒冷冬天的冰窟窿。 那温柔之乡,差一点把自己埋葬! 一股懊恼涌上心头。 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调整气息,努力让内心恢复平静。 他不再胡思乱想,即使鼻子里依旧吸着罗英的香气,也觉得很平常。 他平心静气,气息在丹田处流转,而后运转至后腰,后腰处两个干瘪的棉花团,突然变成了贪婪的吸水怪物,抽取着丹田的气息,然后迅速膨胀,随后又像喷泉一样,从后腰开始沿着脊柱往上,涌上头顶,直至百汇,经过脸,再沿着脖子下行,在双手环绕一圈后,回到胸膛,接着下行至肚皮,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丹田,激起更大的波澜,又被后腰的棉花团吸走......如此循环往复。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晓的鼾声响起,他趴在罗英身上,浑身滚烫。 马车的颠簸将令狐晓惊醒,他摸了摸额头,汗水微微渗出,手一握拳头,感觉充满了力量。 他一脸疑惑,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马车摇晃着前行,时而传来清脆的铃声。透过晃动的门帘,令狐晓隐约看到马车外有三四个壮汉。不知马车要驶向何方。 他转头,却发现罗英睁大眼睛看着他。 罗英醒了! 令狐晓举起拳头,作势要砸下去。 罗英见状,眼中带着哀求,轻轻地摇头。 令狐晓看着罗英,眼神更加凄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举着拳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不要动,乱动的话我们俩马上就会死!”罗英将嘴凑近令狐晓的耳朵,轻声说道。 这句话已无法震惊到令狐晓,夜半时分,他就听到他们说自己快要死了。 令狐晓眉头紧蹙,用眼神询问她缘由。 “骗钱!”罗英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 令狐晓一听,瞬间明白了,从码头到米兰花园再到罗家,这些不过是骗钱的手段罢了。 令狐晓用手势询问她,现在要去往何处。 比划了好几次,罗英才明白他的问题,告诉他应该是去码头。 你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了?令狐晓问。 罗英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眶中涌出。 你不是他们一伙的吗?罗英既点头又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洒落。 令狐晓满心疑惑,苦于两人无法用言语交流,他也不再费心思考。 当务之急是思考如何摆脱困境。 他正沉思着,罗英却突然用头狠狠地撞击车厢板,撞了几次后,外面传来一个粗壮的声音:“小英子,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快到码头了。” 第91章 快剑出招 “小英子!”令狐晓听着这名字不禁笑了,在罗家她不是被尊称为小姐吗?为何现在又被叫做小英子了?令狐晓看着泪水汪汪的罗英,心中似乎有了些许明悟。 没过多久,马车忽然一阵颠簸,左右摇晃起来,随后缓缓平稳前行。 “到了!”随着一声呼喊,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的门帘被一把利剑挑开,另一根木棍狠狠地戳在令狐晓身上。 令狐晓佯装惊醒,满脸疑惑地看着帘子外的几个壮汉。 其中一个满脸乱糟糟胡渣的大汉怒喝道:“令狐公子!香艳的马车旅行结束!快说你是哪艘船的?” “船?你们要干什么?”令狐晓一脸迷惑地问道。 “我们来接货啊!” “接货?”令狐晓抬手一指马车内,“就这样接货?” “哈哈,那你还想怎样?”胡渣大汉笑道,“还有最漂亮的小英子陪着你,你可真是幸福啊!” 令狐晓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怎么接船?” “你只需告诉我们是哪艘船,船主是谁,我们自然会上船联系!” “要是船主不在呢?” “哼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船主不在,或者货物不到位,又或者货的数量不够,那你和这位漂亮的小美人,就只能下河去喂鱼喽!”胡渣大汉哈哈大笑起来。 令狐晓装作一脸不解的模样。 “你摸摸看!看看它结不结实。”胡渣大汉指着马车车厢说道。 “是铁笼子!”罗英喊道。 令狐晓听后,伸手摸了摸车厢上的栏杆,果然是铁条! “你难道舍得让这位小美人跟你一起在铁笼子里淹死吗?”胡渣大汉说道,接着恶狠狠地吼道,“别耍花样,你只有一次说话的机会!” 令狐晓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深知,若如实告知他们自己的船是青花号大船,势必会引起船上众人的不安。毕竟,船上并无武功高强的船工,他们即便前来,也于事无补。 可若不说实话,随意编造一个船名,待他们发现真相后,又会作何反应? “快说!”胡渣大汉一声怒吼,像炸雷一样在令狐晓耳畔炸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蓬莱号!” “蓬莱号?”胡渣大汉微微仰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是否有这么一艘船。 “运送什么?船主是谁?”另一个圆脸、眉间有颗黑痣的大汉高声吼道。 “我……我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只看到是用箱子装的!”令狐晓怯懦地回答道。 “船主呢?”大汉继续追问。 “船上有三个当家的,我……我也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船主!”令狐晓随口胡诌道。 “嘿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胡渣大汉回过神来,伸手抓住令狐晓的衣领,如拎小鸡般将他拖到马车门帘处。 他瞪大双眼,恶狠狠地叫道,“青岩帮的令狐晓,船上有三个当家的?你觉得我会信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都……都是真的!”令狐晓惊恐万分,身体不住地往里缩。他的眼睛却迅速扫视了一遍马车外的情景。 马车外,有四名大汉,胡渣大汉抓着他,眉间有痣的圆脸大汉站在马车边,另外两人则在五六步之外。 马车周围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令狐晓飞速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只见胡渣大汉用力一推,令狐晓便顺势向后一躺,碰到木板时还故作哎呦地叫了一声。 “那三个当家的姓什么?”胡渣大汉恶狠狠地问道。 “我只认得其中一个,姓谢!”令狐晓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义父!” “船停在哪?” “往下一里处!”令狐晓随手一指。 “你们三个,都听到了吗?”胡渣大汉转身对另外三人吆喝道,“你们快去,找到船,再把那三个当家的都请来!” “好嘞!”三人齐声应和,随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三人紧接着朝码头边走去。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胡渣大汉转身对着马车,喜不自禁地用手撩起门帘儿,一脸奸诈地笑道:“小英子,他们都走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了!” “畜生,不要碰我!”罗英顿时激动起来,双脚不停地朝外猛踢,试图踢下正爬上马车钻进车厢的胡渣大汉。 “还是那么烈性,我喜欢!”胡渣大汉一边嘲笑着,一边用手抓住罗英的脚。双脚被他的大手抓住,罗英已踢不到他,可她的脚还在用力地往外蹬,身体扭来扭去。 胡渣大汉双手按下她的脚,身体往下一压,马车剧烈摇动起来。 罗英被大汉压在身下,只得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 马车车厢本来不大,胡渣大汉强行挤进来,三人将车厢挤满。看着体型比自己大几倍的胡渣大汉,令狐晓只得拼命往车厢门帘处挤。 胡渣大汉手脚身边并用在压住罗英,罗英还在拼命反抗。趁着空隙,令狐晓侧身挤到门帘处,正要挑起门帘逃跑,只听罗英一声尖叫,胡渣大汉双手“呼啦”一声撕了罗英的上衣。 逃跑?还是帮一下正受凌辱的罗英?令狐晓一怔。 罗英手脚已被压得死死的,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胡渣大汉狞笑着凑嘴上去。 令狐晓心乱如麻,双手胡乱地摸,摸到门帘处的一件硬物,拿起一看,是胡渣大汉刚才拿着的长剑。 令狐晓抓住剑柄,用长剑对着胡渣大汉,颤巍巍地喊道:“放开她!” 胡渣大汉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继续用嘴像猪一样拱着罗英的脖子。 “放开她!”令狐晓定下心神,大声呵斥道。 胡渣大汉停下来,跪着立起身体,扭头看见令狐晓手中的长剑,噗呲一笑,挥出左手来要隔开长剑,嘴里鄙视道:“你找死!” 他挥手的一刹那,令狐晓的长剑刷地递出,朝他抬手露出的胸侧扎了进去。 胡渣大汉的左手抓住了长剑,令狐晓慌忙继续用力猛地一顶,长剑再扎进去半尺。大汉握紧剑刃的左手指缝间渗出一抹嫣红。 令狐晓没力气再顶,胡渣大汉也没动。看着他侧过的脸上,眼睛鼓胀似要崩裂出来。令狐晓吓得连忙松手。 不一会儿,胡渣大汉侧身噗通一声倒下去,砸的马车左右摇晃。 第92章 峰回路转 “啊!”罗英又一声尖叫。 胡渣大汉倒在车厢里时,脸侧着,鼓胀的眼睛正看着罗英。罗英吓得慌忙坐起来,又胡乱地扯着衣服遮挡胸前。 她这一声尖叫,惊醒了呆立的令狐晓。 令狐晓用颤抖的双手揉了揉痴呆的眼,拍了拍僵硬的脸,看着跪趴在车厢角落里的胡渣大汉,深呼吸一口,轻声说道:“没事了!” 罗英慌忙往车厢外挤,令狐晓连忙后退下了马车,罗英颤抖着跌下马车,令狐晓连忙低头去扶,正看见她胸前两座白色的高山,他快速扶起她,转头看着码头方向。 罗英惊惶失措地整理着衣衫。“怎么办?”她的声音颤抖着,连声问道。 “逃!马上逃!”令狐晓冷静地答道。 “逃去哪里?我不能逃!”罗英的语调中充满了哀怨。 “去哪儿都行,外面很大。为什么不能逃!” “我弟弟在他们手里!”罗英身体摇晃,又蹲下身痛哭起来。 “怎么回事?”令狐晓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们抓走了我弟弟,逼迫我到码头假装卖房,勾引船主或富家公子上钩。他们觊觎我的美貌,一旦跟我走,就会落入他们的陷阱,被他们抓住,要么让船上拿赎金来换人,要么直接抢夺贵重的货物!”罗英抽泣着,言语间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令狐晓惊讶地看着她。 “我不敢违抗他们的命令,我弟弟已经被他们残忍地割掉了一只耳朵。”罗英掩面哭诉道。 令狐晓听着,心中的怒火涌上来,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是米兰花园的?” “不是,那是租来的院子。” “那璩海,璩管家呢?他怎么知道我运货来?” “我也不太清楚,前两天他无意中说了一句,他说他弟弟是个好弟弟,送了一件礼物给他!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令狐晓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两兄弟合谋? 这也说不通啊,在出发之前,我已经把全部的账款都收了,他们骗我不收货,然后再让我赔偿? 那我直接把货卸在码头,不就算交货了吗? 令狐晓百思不得其解。 他抬头望着天空,太阳已经高悬在空中。 他又凝视着马车,车厢里那个满脸胡渣的大汉怎么办? “你那个铺子里面现在有人吗?”令狐晓问道。 罗英定定精神,看了看天,想了想说道:“这时候可能没有人。” “把马车赶去你铺子!”令狐晓说道。 “这,要被发现了怎么办?”罗英回答着,眼睛却盯着马车。 “先拖一拖,后面再说,他们还有三个人回来,我们还要再想办法应对。”令狐晓急促地说道。 罗英想了想也是。她鼓起勇气上了马车,令狐晓上了马车,爬进车厢里叫罗英赶车。 罗英赶车不怎么熟练,转了几次圈才慢慢的将马车停到了她的铺子前面。 令狐晓下车,看了一下四周并没什么人,随即将马卸下,拴在柱子上。再用力将马车推进了铺子里面。 他费劲的将胡渣大汉搬下了马车,丢到了角落里。再用一些杂物将其盖上。再将马车挪到铺子前面,重新套上马车。他叫罗英锁上铺子门,自己钻进马车,叫她赶回广场。 罗英只得照他说的做。 回到广场上,罗英将车厢里面重新清理了一遍。令狐晓叫她就躺在车厢里,他则坐在车头,等着胡渣大汉派出去的三个人回来。 等了许久,那个眉间有颗黑痣的圆脸大汉,满头大汗地领着另外两个人回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圆脸大汉看到令狐晓坐在车头上,惊讶无比。“余大哥呢?”他问道。 “你是说胡子大哥?”令狐晓回道,“他走了。” “走啦?去哪儿了?” “我谢大哥下船刚好见我在这儿,过来跟他聊了一会儿,给了他一些东西,他就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还要在这玩啊,大哥走之前还叫我跟你们说一句,叫你们去老地方找他!我答应了,一直在这儿等你啊!”令狐晓随口胡编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圆脸大汉满脸狐疑地掀开帘子,看到罗英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车厢里,便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大哥很满意!”令狐晓诡异地笑道。 圆脸大汉挠了挠头,问道:“他走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吧!”令狐晓看看天,回答道。 “该死的,他竟然偷偷跑了!”圆脸大汉气愤地喊道,他伸手拉下令狐晓,撩起帘子,又抓住罗英的脚,将她拖下马车。坐到马车车头上,然后招呼一声,叫另外两个人上车。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飞快地驶离了码头广场。 令狐晓和罗英见他们走远,都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令狐晓过去扶起罗英,说道:“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我能去哪儿呢?”罗英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地流着,“我弟弟怎么办?” 令狐晓也毫无头绪,自己卸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刚才也是九死一生,罗英能去哪里,她弟弟是生是死,他也一无所知,实在是爱莫能助。 令狐晓抬脚准备离开,想回到船上。罗英却苦苦哀求他不要丢下她,不要不管她。 令狐晓正一筹莫展时,看见远处走来几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过来。走在前面的是徐师傅和吴童。 吴童见到令狐晓,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晓哥哥,找到他们了!” 令狐晓听得开心得跳起来。吴童跑到他旁边,喘着气问道:“晓哥哥,你去哪儿了?” “没,没去哪儿!”令狐晓支支吾吾的答道。 “咦?她是谁?跟你一起的吗?”吴童惊讶地看着衣服质地不错但穿的不整齐的罗英,问道。 徐师傅看清了他们,缓缓地停下脚步。令狐晓见状,只好快步迎上去。 “少主,联系上米兰山庄在西州的联络点了!”徐师傅开心的说道。 “好啊好啊!”令狐晓回道。 “晓哥哥,她是谁啊?”吴童跟上来,问令狐晓。 “她啊?”令狐晓抬手挠了几下头,脸红红的,一时不知怎么说,没好气地说,“我们先谈正事,晚点再说她!” 第93章 回程变故 “正事简单,他们要我们在西码头卸货,米兰山庄也已打过招呼,我们靠岸就开始卸货,给两天时间,停靠费也只收一天半,总计十八个时辰而已。”徐师傅喜笑颜开地讲着。 “徐师傅辛苦啦!”令狐晓开心地竖起大拇指。 “不不,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张启芈复他们三人的功劳!”徐师傅谦逊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他们半夜赶回,我没让他下船找你,就让他去休息了。” “很好,给他们记上一功!”令狐晓笑着点头。 事已谈妥,安排妥当,接下来就要上船启航前往西码头了。令狐晓抬脚与徐师傅等人一同往回走。 他们没走几步,就听见罗英在后面大声呼喊:“令狐公子!别丢下我,救救我啊!” 众人停下脚步,纷纷将目光投向令狐晓。有人面露期待,有人满脸疑惑,有人面带嬉笑。令狐晓一脸愁苦,看了一会儿地面,又抬头看着徐师傅。 徐师傅起初见罗英与令狐晓在一起,又见令狐晓面露羞涩,还以为令狐晓找了个媳妇,因此没敢上前与罗英搭话。 此刻听见罗英高喊求救,又见令狐晓满面愁容,似乎有难言的苦衷不便当众说出。 徐师傅呵呵一笑,说道:“船上多一两个船工,也还不至于没饭吃!” 他这一句话点醒了令狐晓,令狐晓连忙点头,快步朝罗英走来,满脸歉意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 罗英听到这里,伸手捂住嘴巴,眼泪又刷刷地往下掉。 “如果你实在没有去处,我们船上还招船工,虽说船上都是些粗人,生活也很简朴,但至少能填饱肚子!”令狐晓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罗英,观察她的反应。 罗英听后,双眼微睁,抹了一把眼泪。眼里放出来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连连点头说道:“我愿意上船干活,只求能保住性命!” 就这样,罗英随令狐晓等人登上了船。 徐师傅为她安排了工作,让她在二层的伙房帮忙。 青花号大船扬帆起航,向西州西码头驶去。 靠岸后,众船工连夜干活,齐心协力,斗志昂扬,仅用一天半时间,就将整船的木石卸到码头上堆放整齐,跟米兰山庄顺利完成交接。 此次运送木石的大生意圆满完成。众人都兴奋异常。 干完活后,大家更是兴致勃勃。令狐晓像往常一样,让伙房给大家加了肉。 众人满心期待令狐晓能让大家上岸去玩乐一番,尤其是看到美丽的罗英在船上,她那高挑的身材,前凸后翘,让许多船工垂涎三尺,更是心痒难耐。 然而,令狐晓却下令清理仓库,清扫船上,准备启航回程。 众人不禁大失所望。 在船上,最想立刻离开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刚上船的罗英,她知道若是被璩海那一帮人抓住,所受的折磨将比下油锅还要痛苦,比恶梦还要恐怖。 另一个则是令狐晓。他不仅干掉了璩海的手下胡渣大汉,还从他们手中逃脱并救走了罗英。 令狐晓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是捅了天大的娄子,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不知道他们发现还有多久。自己带着一船普通的船工,待在这里,一旦被璩海他们发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此刻并没有货物可以马上装运起航,无需空等。不如趁着天色还早,赶紧顺流而下返程才是上策。 他也注意到了船工们脸上的不满,但此时此刻,实在不是享受欢乐的时候,也只能委屈他们了。 船出发后,船工们将无法去岸上玩乐的不满,统统发泄到了罗英身上,他们有意无意地做出粗鄙的动作,时不时故意在她面前破口大骂。罗英也只能假装听不见。 数日之后,船行至牛角堡,芈平、芈复兄弟二人意欲下船。 令狐晓依依难舍,极力挽留,感激二人助力船只平安往返,爽利地结清工钱。 二人去意已决,称家中药材需悉心料理。 令狐晓不再强求,诚邀他们下次船经此地时,再登船相聚,或跟船指导。二人也爽快地答应了。 与芈平、芈复辞别后,青花号大船一帆风顺地回到青岩镇。 临近靠岸,令狐晓见许多青岩帮之人立于岸上,以为众人听闻青花号凯旋,特来相迎,心中欢喜。 李苗初次航行归来时,牛威、李大锤不就盛情迎接了嘛! 青花号停靠妥当后,令狐晓吩咐徐师傅安排船工轮值,其余人可上岸,或归家,或寻乐。 二人正交谈间,岸上一群人高喊着要搭好跳板,上船。 令狐晓定睛一看,原来是武功总教头尹志手下的何、高两位师父带人在岸上呼喊。 令狐晓眉头微皱,不知所为何事,仍令他们上船。 何、高两位师父领着这群人径直奔向三层船头。 见到令狐晓,帮众即刻将他包围起来,何师父高声喊道:“好个令狐晓,竟敢私自开船,擅自接单,不听号令,今奉尹总教头之命,将你抓回帮中,依帮规惩处!” “啊!”令狐晓和徐师傅闻言,大惊失色。 “拿下!”高师父一声令下,帮众抽刀拔剑,将令狐晓围得水泄不通。 “为何?”令狐晓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问道。 “有何缘由,你去跟当家的说!我们只负责抓人!”何师父轻嗤一声道。 “拿人总得有个缘由吧?毫无理由,我……”令狐晓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何师父的一声怒喝打断:“你想造反?” 刹那间,围着令狐晓的帮众纷纷将刀剑抵住他的身躯。 “绑起来!”高师父高声断喝,随即有人取出绳索,将令狐晓紧紧捆绑。 令狐晓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然而面对无数寒光闪闪的刀剑,也只能无奈地任人摆布。 “你们来真的?说绑就绑,大家好歹是一个帮派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徐师傅见令狐晓被绑,焦急地大喊起来。 “你给我闭嘴!待在船上,哪儿也别去,等候发落!”何师父恶狠狠地冲徐师傅吼道。 徐师傅无奈,只得低头连连应是。 “你们所有船员,都不得下船,在船上待着,等候处置!”何师父又高声喊道。 徐师傅只得弓着身子,唯唯诺诺地点头。 “拉走!”高师父见令狐晓已被捆得如同一个粽子,便吆喝道。 一个帮众拉着绳子在前方拽,令狐晓脚步踉跄,艰难地跟在后面。 何、高师父和其他帮众则面露得意之色,大笑着下了船。 第94章 牛夫人立门 吴童本在房间里,听到响声才出来看。刚到走廊,瞥见令狐晓被绑着拉下船。 他心急如焚,急得直跺脚。想要冲下去拦住他们,却被徐师傅紧紧抱住,“冷静!”徐师傅喊道。 吴童拼命挣扎,而徐师傅像铁钳一般紧紧箍住他,两人在三层船头僵持着,眼睁睁地看着何、高师父两人带着帮众走过跳板下了船,像遛猴子一样拉着令狐晓。 “快去找帮主夫人!”徐师傅在他耳边喊道。 吴童如梦初醒,这帮人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绑走令狐晓,事情必定非同小可,找一般人解决不了。 他正准备下船,却看见在跳板边,留下了四个帮众,如同门神一般看守着跳板。 徐师傅脸色大变,连船都被守住了。 “从船尾,游上岸!”徐师傅向后指了指,“你自己小心点,我还得去稳住船工!”说完,他双腿颤抖着,艰难地走下去。 等到令狐晓被押到岸上后,一层的船工们才恍然大悟,少主被绑走了! 他们顿时炸开了锅,吵吵嚷嚷起来。 原本他们只想尽快回家,或者上岸找点乐子,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群情激愤。 他们一窝蜂地跑到跳板边,在船上对着守跳板的人破口大骂。 守跳板的四个人手持利剑,冷峻地立在跳板处,对船工们的叫骂声充耳不闻。只要有人胆敢冲过来,他们必定毫不留情地挥剑刺去。 而此时,吴童早已从船尾悄悄下了水,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像鱼儿一样朝岸边游去。不一会儿,他钻出水面,悄悄爬上岸。浑身湿漉漉的,他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朝青岩帮狂奔而去。 在街上,他追上了他们。 何、高两位师父正得意洋洋地坐在无棚的马车上,走在前面。 一个帮众拉着绑着令狐晓的绳子,边拖边笑,像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令狐晓每走一步都踉踉跄跄,随时都会跌倒。 而走在他后面的人,时不时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令狐晓身上。 吴童看得怒火上涌,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解救令狐晓。 自己只是一个小孩,身材瘦小,面对十几个彪形大汉,过去也是于事无补。他只好强忍着悲愤,将眼泪狠狠地咽回肚子里,快速朝青岩帮跑去。 不到半刻钟,吴童便跑回了青岩帮,直奔后院寻找牛夫人薛梦茹。可找了好几圈,都没见到人影。 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去找伍先生!”吴童突然想起伍先生曾教过令狐晓认字,或许能帮上忙,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朝议事堂飞奔而去。 来到议事堂,伍先生正一个人埋头做账。 “伍先生,晓哥哥有危险,请救救他!”吴童气喘吁吁地说道。 “怎么回事?”伍先生闻言,猛地站起来,惊讶地问道。 吴童简单地叙述了何、高两位师父上船绑人的经过。 伍先生听后大惊失色,“真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 “快救救晓哥哥啊,不然他会被他们打死的!”吴童苦苦哀求道。 伍先生抬起脚,似乎想要迈步,但又缓缓放下,无奈地摇摇头。 “啊,您也救不了啊?”吴童失望地叫道。 “你去找牛夫人!我此时不宜出面!”伍先生说道。 “我刚才去找了,没见着人。”吴童哭诉道。 “现在再去,她应该回去了,刚才我还看见她来过议事堂呢!”伍先生说着,挥手催促吴童。 吴童像一匹野马撒腿就跑,又朝着帮主牛威的家狂奔而去。 果然,牛夫人薛梦茹正坐在桌边,面色苍白,宛如大病初愈。 吴童风风火火地冲进去,扯开嗓子大喊:“快救晓哥哥,他快被打死了!” 薛梦茹正精神恍惚呢,突然看到吴童冲进来大叫,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晓儿怎么啦?他在哪里?” “在来帮里的路上!” “走!”薛梦茹气愤地一把拉起吴童就往外走。 路上,吴童向薛梦茹讲述了何高两位师父如何上船抓人,以及先前令狐晓如何接到从杏子林到西州的运送大单,遇到很多困难都一一化解,最后终于完成了这个很难的大单,为帮里赚了一两千两银子。 没想到,我们刚送货回来,他们就来抓人了。 “辛辛苦苦做完一单大生意,回到镇上不但没有受到欢迎,反而直接被绑了!这像什么话!”吴童怒声大骂。 薛梦茹牵着吴童的手,轻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两人走过操练场,来到大门口,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过来。 何、高两位师父端坐在马车上,后面跟着一个人,用绳子牵着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令狐晓。再后面是一群嘻嘻哈哈的帮众,时不时地戳一下令狐晓。 薛梦茹看到这一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腰挺得笔直,如同一员女将般,稳稳地立在大门中间。 微风拂过,她的发丝随风飘荡。 何、高两位师父见到薛梦茹堵在门口,赶忙下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有要事在身,不知夫人为何要堵在门口?” “我来领回我的儿子!”薛梦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他犯了帮规,需要帮里处置!”何师父说道。 “他犯了哪一条?”薛梦茹冷冷地问道。 “私自架船,私自接单,都是重罪!还有许多举报,需要一一查证!”高师父回答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薛梦茹回应道。 “请夫人让开,不要妨碍我们办事!”何、高两位师父微微鞠躬说道。 “我是来领走他的!”薛梦茹高喊道。 “不可!等调查完处罚之后你再来领!”何师父轻蔑地说。 “他还是个孩子,我现在就要领走他!有事我来承担!”薛梦茹毫不退让。 “你!”何、高两位师父说不过薛梦茹,又不敢当众对帮主夫人动手,气得直跺脚,可又不敢硬闯。 双方僵持在大门口。 薛梦茹巍然不动,门外帮众手足无措。 “何事喧哗啊?”一个声音从操练场传过来。 众人循声看过去,一个粗壮大汉踱步而来。 第95章 晓儿被禁足 见到来人,何、高两位师父喜出望外,来者正是武功总教头尹志,亦是青岩帮的二当家。 尹志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脸上的肥肉随着笑容颤抖着。“哟,嫂子在门口乘凉啊?”尹志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嗬,你这风真够凉的!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晓儿还是个孩子,就算他犯了错,也该由我们大人来管教。你又是绑又是打,还让他游街示众,事情都没搞清楚,你不觉得丢人吗?你这样做,丢的不仅是青岩帮的脸,还有你这个二当家的脸!”薛梦茹的嘴像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 尹志微微点头,假惺惺地问道:“嫂子说的可是真话?” “你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看?你没长嘴巴吗?不会自己问?”薛梦茹没好气地回答道。 尹志装模作样地转身看了看,然后对何、高二人说道:“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让你们请晓儿回帮里,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核实。看看你们,能耐得不行!还不快松绑,给牛夫人道歉!” “是是!”何高二人连忙点头哈腰地向薛梦茹道歉,然后叫人给令狐晓松绑。 “嫂子,晓儿就先交给你管教了。事情我们会查清楚的,但在没查清楚之前,你可别让他跑了,不然你不好交代,牛帮主更不好交代!”尹志一边哼哼唧唧地说着,一边转身朝操练场西面的仓库走去。 薛梦茹轻哼一声。 令狐晓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吴童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令狐晓满脸是血,苦笑着朝薛梦茹挪过去。 薛梦茹走上前扶住令狐晓,三人步履蹒跚地回家。 何、高两位师父和帮众们见势不妙,纷纷四散而去。 令狐晓回到自己的房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走。 “晓儿,你放心休息,不会有事的!”薛梦茹轻声安慰着令狐晓,“你这次做成一个大单运输,我听了真的很高兴,这才是我的好孩子!有些人眼红,我们不必理他,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令狐晓见薛梦茹面色憔悴,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起码不要她太过操心自己的事,连忙点头,回应道:“义母放心,我没事,只是这些天太累,要先睡会儿!” “你睡吧!”薛梦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开了。 望着薛梦茹离去的背影,令狐晓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忍不住抽了几下鼻子。 薛梦茹走后,吴童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令狐晓躺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见到李师父了吗?” 吴童摇了摇头。 令狐晓见状,也跟着摇了摇头。 在家中闲来无事,令狐晓更加勤奋地练习武功。 与吴童一同练习时,他们着重练习郑三标所授的花生米暗器。令狐晓的手上技巧已娴熟无比,现在的重点是如何打得更准。两人捡来许多石子,在墙上画了几个圈,全力以赴地练习击中最小的那个圈。 当吴童不在家时,令狐晓则独自练习白发老人教他的快剑。家中没有剑,他就用木棍代替。他的手法和步法日益精进。 每当他回想起那天无意中刺死胡渣大汉,几息之间就让胡渣大汉命丧黄泉的情景,他就更加确信白发老人四招中的第二招是“准”。 要做到“准”,就必须了解人体的关键部位。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抚摸自己的心、肺、关节和脉搏,似乎若有所悟。 晚上睡觉前,他必得修炼三次气息运转之法。 那次与罗英在马车上,气息如旋风般加速运转后,他便感到气息如汹涌波涛,愈发强大。 自从心惊胆战地离开西州,他便明白,唯有让自己更强大,方可逃离那些恶徒的魔掌,甚至能够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这更坚定了他必须勤加练功,让自己更强大。 两日过后,伍先生前来探访令狐晓。 其实,伍先生此来是为了传话。因为几大当家均陈述了自己的见解,虽有分歧,但主要还是为了青岩帮的长远发展。 “晓儿,你未经几大当家允许,竟敢擅自接单,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道,万一不能按时送达,风险巨大,这将对以信义为本的青岩帮的声誉造成严重损害。”伍先生开口说道。 令狐晓答道:“我已按时送达,且送货前已收齐运费,即便无法完成,跟对方好言商量,延期几日,咱们的钱财也不会有损失!” 伍先生说:“你所说不是没道理,做得确实不错,但他们有不同意见,你也应当听取。我只是负责传话罢了!” 令狐晓沉默不语。 伍先生继续道:“从杏子林到西州,从未有人运送过如此遥远距离的货物。有人说你定价过低,日后价格便再难提升。” “这还低吗?”令狐晓反驳道,“我们当时仔细算过,一百五十根大木头,九十块石头,折算下来差不多两百箱货,按照我们近期运送的货物来算,一箱货五到十两银子,即便多算些也不过能收两千两银子。我是翻倍去谈的价格,叫价五千两,最后谈成八六折四千三百两银子。扣除日常开销、分成和交停靠费等等,至少能为帮里净赚一千多两银子。” 伍先生惊异地瞪着他,听完他的话,心中不禁钦佩有加。 然而,今日他是来传话问话的,脸上仍需紧绷着。他说道:“你竟敢擅自做主,即刻结清了杏子林陶老板的分成,还有船工的装卸费!” 令狐晓苦笑着解释道:“陶老板拉来了数千两银子的大单,难道不应该立刻表示感谢,结清他的分成吗?” “这么大数目的银子,必须要经过四大当家的同意才能给啊!” “可他们当时又不在!”令狐晓不服气地回答。 “所以,不能给!”伍先生的语气坚定,“还有船工们的装卸费,谁让你加倍给他们,还干完活就结清的?” 令狐晓气得差点吐血,他辩驳道:“我若不马上结清装卸工钱,他们能这么快干完吗?一根大木头要四个人抬,一块大石头也要四个人抬。您算算,一个时辰能抬几根木头几块石头?” 伍先生无言以对,他自己也算不清楚。 ”一刻钟才能抬一根木头或一块石头。你自己算!”令狐晓气愤地喊道。 此时,令狐晓气得满脸通红,眼珠几乎要瞪出来。 “晓儿,你别生气,我只是传话问话。”伍先生的语气渐渐和缓下来,“你的回答,我会转达给几大当家的。现在告诉你对你的惩罚。” “怎么说?”令狐晓的声音带着愤怒。 “接大单是功,处理不当是过,功过相抵。但不听当家的号令,是大过,必须处罚。罚你关禁闭一个月,不得踏出帮会之门。”伍先生说道。 “他们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就抓我绑我游街示众,这又怎么说?”令狐晓咬牙切齿,狠狠地砸了几下桌子。 “晓儿,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伍先生匆忙地走了,留下令狐晓在那里愤怒得几乎要抓狂。 第96章 失心疯 令狐晓正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被砸疼的手,嘴里不停地喊着疼时,伍先生竟然又回来了。 “伍先生怎么又回来了?还没问完话?”令狐晓没好气地问道。 “难道不欢迎吗?”伍先生笑道。 令狐晓沉默不语。 “刚才是公事问话,问完了才离开。”伍先生解释道。 “现在回来难道不只是为公?”令狐晓满心疑惑地看着他。 伍先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哎,晓儿,你这次出门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尤其是关于你师父李苗的。若我不告诉你,估计也没人会讲给你听。” 令狐晓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伍先生。 “来你这儿,你都不倒杯茶的吗?”伍先生鄙视地笑道。 伍先生是教他识字认字的人,是在帮里内最尊敬的一个人。令狐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赶忙起身为伍先生倒了一杯茶。 “先生请坐!请喝茶!”令狐晓恭恭敬敬地献上茶杯。 “这还差不多!”伍先生说着坐下,将一杯茶全部灌下去了。 令狐晓急忙又为他续了一杯。 “此次前往杏子林,陶老板赠我一大包山茶,其味先苦后甜,甚是好喝,只可惜都放在船上了,否则您一定要尝尝!”令狐晓满脸惋惜地说。 “杏子林的山茶,那可是好东西啊,我虽有所耳闻,但其每年产量甚少。很难得到。”伍先生笑着说道。 “啊?产量少,岂不是很贵?”令狐晓惊讶地问道。 “那倒也未必,很多人不习惯这山茶的味道,买的人少,价格自然也不会高。”伍先生解释道。 令狐晓点点头,觉着甚是有理,不然杏子林又能多一样外销的东西了。 “青花号大船,明日便要出航!”伍先生说道。 “谁来带队?” “你师父!” “啊!”令狐晓心中一阵失落,听到李苗师父明日要乘船出航,他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此次从杏子林到西州的大单顺利完成,师父李苗却未曾来看望过自己,没有半句赞赏,也没有半句批评。 他被尹志的手下抓去绑着游街示众,李苗师父也并未出面阻拦,哪怕是站出来喊一嗓子也好啊。 “我师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令狐晓仍不死心,继续追问伍先生。 他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想着这几天李苗师父不在,可能并不知晓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前段时间出过远门,这几日一直在帮中!”伍先生回答道。 “在帮中!”令狐晓喃喃重复着,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他不明白为何师父不来帮自己,不来为他解释,不来帮他挡住何、高师父他们。 “晓儿不用难过,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个的!”伍先生见令狐晓眼泪汪汪的,知道他心里委屈,连忙安慰他。 伍先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在回忆。他缓缓地说道: “上次他回来帮里找几大当家的争取开通西州路线,可几大当家的躲着他。特别是二当家的,还对他发了火。 “他气愤不已,回家后喝得酩酊大醉,我还过去劝过他要从长计议,生意是慢慢做起来的。他不听,大骂几位当家的迂腐。我实在劝不住他,只好任由他了。 “第二天,他却不见了。所以才叫你代他去杏子林送货。过了七八天,他才满身伤痕的回来帮里。” “师父受伤了?那也就是说我从杏子林回来到西州去,路过青岩镇时,他并不在这里?”令狐晓边想边问道。 “是的,他过了几天才回来。”伍先生肯定地答道。 令狐晓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天师父不在青岩镇。“那天,我好想帮里马上派人接替我送货去西州。”令狐晓轻轻地说道。 “难为你了,第一次独立出航,还碰到四千多两银子的大单生意,要是我,肯定不敢接!”伍先生赞叹道。 令狐晓欣慰地笑了,伍先生赞赏他了。 “说到李苗受伤!”伍先生继续说道,“我看他不止受了外伤,还有心伤!” 令狐晓不解的眼神看着伍先生。 “他回来时外伤伤口很多,郎中清理了好久。都是暗器伤口,但不是很重。我担心他心伤更严重!”伍先生抿了一口茶润了嘴唇,继续说道,“他现在喝酒很厉害,喝多了话也多。我听了几次,大概猜到了。” “他跟唐门有交情,跟一妹好像有感情,他经常说又想她了!” “啊?是怡妹,唐怡!”令狐晓补充道。 “你也知道?” “几年前,从百花镇到双山镇,见过。说要比武招亲什么的。”令狐晓含混地说道,他并不想说他们相拥着坐了一天多的马车。 “对,比武招亲,他说过几次,后悔没有去参加,要不然就名正言顺的结为夫妻了!” “那他这次去唐门找她了?” “我猜是这样,而且去了之后挨了暴揍。” 令狐晓想起了在双山镇与师父打架的罗环,是不是他打的?那人打不过就悄悄的放暗器,很坏。 “那唐怡嫁给谁了?”令狐晓好奇地问道,毕竟她差点就成了师母。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江湖人,不爱打听这些八卦。”伍先生讪讪地笑。 “这不都过去好几年了嘛?师父还没放下?” “感情这东西啊!”伍先生说着端起茶杯,发现空了。 令狐晓连忙续上一杯。 伍先生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感情这东西,不是说忘就忘的,像我,时常还想起年轻那会儿天天饿肚子时,村里那个给我吃烤地瓜的长辫子姑娘。” 伍先生有些陶醉在自己的话里。“那地瓜香啊,姑娘美啊!” “她叫什么名字啊?”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小芳!”伍先生脱口而出。 “哎,扯远了!”伍先生尴尬地一笑,继续说道,“我说的李苗师父的心伤,不一定跟唐家这个有关。” 令狐晓盯着伍先生看。 “我怀疑,李苗师父是得了失心疯。” “啊?” “他说了好几次,我竟然有儿子!他没结婚,也没婆娘,哪来的儿子!”伍先生悠悠地说着,“哪不是失心疯?” 听到这话,令狐晓惊愕当场。 第97章 罗英嫁人 “你没事吧?”伍先生的手在令狐晓眼前挥动,像蝴蝶上下翻飞,令狐晓这才回过神来。 “师父得了失心疯?”令狐晓轻声呢喃。 他想起在去双山镇途中歇脚的小店,那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在屋顶打坐时,眼前竟浮现出后山上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影,耳中也传来诡异的声音。 还有前几天,他趴在罗英身上贪婪地吮吸着香气的场景。 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晓儿,你别想太多,也许是我多虑了。我都是从他的醉话中猜测的!”伍先生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令狐晓的肩膀。 他似乎有些后悔跟令狐晓说这么多,毕竟他才十二岁,很多事情还无法理解。 “他有说孩子是谁生的吗?”令狐晓清醒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倒没有。所以我才觉得他像失心疯。” “哦,没事,可能是说胡话!”令狐晓小心地回应道。 “但愿如此吧,李苗师父年轻有为,本领高强,又有才干,是我看重的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可千万别迷糊走错了道啊!”伍先生的话语中流露出对年轻人的关心和期望。 令狐晓听在耳中,心中满是感激。 见伍先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令狐晓想起从杏子林带回来的山茶。 “他们明天几时出航?他们去哪里?几时回来?”令狐晓问道。 “具体时间不清楚。也不知道去哪儿。你要做什么?” “我想去拿回我的东西。” “你去不了,门口有人看守呢!”伍先生指了指门外,“船上也不会让你上去的。” 被禁足,还派人看守着!令狐晓的脸上露出一副苦瓜相,嘴角向下撇着。 “你的东西放在哪里?我叫人过去拿,让吴童拿下来。” “哦,我说怎么没见到吴童呢,原来他上船了呀!” “嗯,我也叫吴凡翌上去了,给李苗帮帮忙也好。” 令狐晓微微一笑。 伍先生随即起身告辞。 伍先生离开后,令狐晓独自待在房间里,感到丝丝凉意袭来。 李师父一向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失心疯一样? 他与唐怡,已经多年没有联系,怎么又突然联系上了? 他还有了儿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令狐晓不禁哀叹一声。 太多事情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出去走走吧,在房间里也挺烦闷的。 令狐晓站起身来,走出房间,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却看见三丈远的地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他刚走出两步,大汉就发出了声音,“请回到房间去!” “为什么?” “你被禁足了,不允许到处乱跑。” “不是说在大院子里可以随意走动吗?” “不是,你只能待在你的房间里!” “谁说的?” “我得到的命令就是这样,请回房间!” “我要去找义母,我要找义父!” “不行!” “哼!你拿根鸡毛当令箭呢!”令狐晓轻哼一声,转身朝牛帮主家里走去。 “停下!”一个大汉冲到令狐晓前面挡住他。 “让开!”令狐晓轻声呵斥道。 “回去吧,帮主夫人已经睡了!”大汉回答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她睡了?”令狐晓一听觉得不对劲,“你们有人盯着她?” “没,没有!”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否认。 “那我去看看她!”令狐晓说完,加快脚步走了。 那大汉呆了一下,又远远地跟了上去。 来到牛帮主家门口,里面没有点灯笼,黑漆漆的一片。 他在门口来回走了几圈,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义母休息,转身朝议事堂走去。 那大汉继续远远地跟着。 议事堂里也是黑漆漆的,应该没有人在里面。 令狐晓像迷路的蚂蚁般来回踱步,实在无事可干后,才泄气的回到自己房间。 他吹熄了灯笼,在黑暗中舞剑和丢石子。 关上门,熄了灯,吴童又不在,他在黑暗中无所顾忌地施展着自己的真本事。 才练习了两遍,他就已经汗流浃背。原来的练习一直都不尽兴,总是束手束脚。好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了。 令狐晓坐到床上,强迫自己静下来,不久后,丹田处升起一股热气,开始周而复始地运转。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来了,只觉得浑身舒畅,异常轻快,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昨天的郁闷也一扫而光。 原来禁足也有这么大的好处,可以让他更加专心地练习武功。 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见到远处仍有两个人像饿狼盯着他的房门。 他假装自己很郁闷的样子,走到牛帮主家门口徘徊了一阵,然后又绕到议事堂那边,徘徊了一阵。接着又回到伙房里找了点吃的,对着天空骂骂咧咧了几句,才回到自己的房子。 他朝窗外瞄了几眼,看到那大汉并没有跟上来,也没有在看他的房子,这才放心地继续在房间里面练起武功来。 他心无旁骛,心如止水。 如此过了十几天,令狐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更快了。 晚上调息时,运转的气息犹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来势更凶猛,后腰处的两团棉花也变得更大更结实了。 他试着将气息运到手腕上,然后丢出石子,只听“啪”的一声,石子砸到墙上,准确地击中了墙上画的小圆圈,石子瞬间脆裂,四散落地。他大吃一惊,上前查看,墙上分明有一个拳头大的凹坑。 他心中欣喜若狂,这就是用内力施展暗器吗?我也可以做到! 在屋内,令狐晓疯狂练功,像一头凶猛的野兽。 出到屋外,他却衣衫不整,浑身发臭,病怏怏的样子,在牛帮主家门口和议事堂旁边摇摇晃晃地闲逛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渐渐地,看守他的大汉也没了耐心,时常不在看守的位置。 难道是酸臭把他们熏跑的?令狐晓不禁自问。 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绝对不是身上的臭味。 他更加疯狂地练功,直到手脚发酸,四肢无力,浑身酸痛,精神恍惚。 一天,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却被人摇醒,迷糊中看着像是吴童,正捏着鼻子在摇他。 “臭死了,你多少天没洗澡啦?也不开窗,也不开门?”吴童瓮声瓮气地叫道,迅速地开了窗,打开门跑了出去。 令狐晓坐起来。 等屋里的臭味消散一些了,吴童才进来,凑过来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告诉他一个消息: 罗英要嫁人了! 第98章 贺新婚 “罗英是谁?”令狐晓嘀咕道。 吴童气得立即起身,跑到门外叉着腰,一直跺脚。 过了一会儿,吴童见跺脚也无济于事,又像一阵风一样跑进来对令狐晓说:“罗英要嫁人了!” “罗英要嫁谁?”令狐晓淡淡地问道。 “哎!”吴童见他无所谓的样子,伸手要打他,叫道,“你糊涂啦?” “没有!” “她要嫁给师父,以后是你师母啦!”吴童极不情愿地说道。 令狐晓看着吴童焦虑的脸,像看着一个小丑一样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吴童真的有点生气了。 “这么快?我们就要有师母了?”令狐晓诡秘一笑。 “你还逗?”吴童伸手打了一下令狐晓的肩膀。 “他们怎么好上的?”令狐晓不笑了,严肃地问道。 吴童咬了一会儿嘴唇,还是详细地把事情告诉了令狐晓。 我们回到青花号上,准备出发去百花镇。货物搬完之后,师父看天色已晚,就决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安排好事情之后,师父就独坐在船头喝上了。喝到半夜,他喊加菜。于是伙房给他端了凉菜过去。是罗英送上来的。 罗英放好菜后,说了声“慢用”就转身离开。师父听见一个女的声音,很觉得奇怪。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招了一个女船工。师父抬头去看,看了一会儿,随即站起来像一头饿狼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罗英,嘴里还喊着“怡妹,怡妹!” 罗英当时吓坏了,不停地发抖。师父只是抱着她,也没再动手动脚的。 后来我才注意到,从后面看,罗英身材高大,我想起唐怡也是,看上去差不多,大概是师父把罗英当成了唐怡吧。 “你一直偷看师父?”令狐晓双眼一瞪。 “没有,没有,偶尔看到的。”吴童连忙否认道。 令狐晓作势要打,手却停在半空。 “罗英怎么就同意了呢?”令狐晓疑惑地问道。 “其实我发现,师父口中的怡妹和英妹,声音是差不多的。”吴童学着李苗的发音叫着。 “啊?真是这样呢!”令狐晓恍然大悟。 “后来,船出发了,师父身上的伤口迸裂,疼痛难忍。罗英看不过眼,就天天照顾他,后来他们好上了。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害臊,卿卿我我的。我看到他们那样,那是心急如焚啊,想早点回来告诉你。可船跑来跑去,一个多月才回来。”吴童满脸不甘心的样子说道。 “你急什么急?”令狐晓笑道,随即一愣,喊道,“啊?一个多月啦?我被禁足一个月,我不是可以到处走啦?” 令狐晓喊完,蹦跳起来。 “你?都过得不知日月了?看来我是白操心了。”吴童鄙视地说道。 令狐晓脸上红红的,在那傻乐。 “快去洗澡,洗衣服,房子里全是酸菜味,臭死了,比猪窝还臭!”吴童鄙视地跑出去了。 令狐晓看着屋顶,还在傻笑。 令狐晓已从伍先生口中知道师父李苗的“心伤”,李苗能看中罗英,何尝不是好事呢? 罗英的经历悲惨,还牵挂着弟弟的安危,也需要找一个强大的男人做靠山。在令狐晓眼中来说,李苗绝对够强。 而自己与她一夜同车,那点小冲动,比起他们两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或许在吴童看来应该是我的,可我只觉得他们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李师父想娶她,罗英要嫁她。 两情相悦,不亦乐乎,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令狐晓心里释然。 令狐晓被禁足一个月之后,他感觉自己仿佛与世隔绝。 在禁足期间甚至解除禁足之后,李苗始终没有出现来安慰他,更没有通知他回到船上干活。 而义父牛帮主似乎也将他遗忘了,没有给他安排任何任务。 令狐晓突然间发现自己变得无所事事,他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心情郁闷的令狐晓决定去探望义母薛梦茹。他禁足期间,无数次在她家门口徘徊,她在大门口一站挡下绑他的人,救下了自己,她在别人监视下躲着自己,他实在不忍心再让她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太多。 当他见到薛梦茹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薛梦茹眼眶深陷,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身体异常虚弱。 令狐晓心急如焚,但却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没想到薛梦茹反过来宽慰他,告诉他不必担心,郎中已经开了药方,她的病情很快就会好转。她还鼓励他要好好跟随李苗师父学习武功,成为一个有担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薛梦茹的话语中,令狐晓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幽怨的情绪。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令狐晓默默地离开了义母的房间,心情愈发沉重。 回到房间后,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武功,成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没过几天,吴童从码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告诉他,晚上李苗师父和罗英姑娘要成亲了,在码头边的得意楼摆喜宴呢! 令狐晓一听,心中高兴,这次可以好好祝贺一下师父了,得送他一份厚礼。他想到在伍先生那存了一百两银子,取出来送给师父,他肯定高兴。 他找到伍先生,说明来意之后,没想到武先生竟然只答应给他取出十两。 令狐晓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只取十两?我原本还想着把这一百两都送给师父当作贺礼呢。” 伍先生笑着回答道:“哎呀,你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虽说一百两确实是一份厚重的礼物,但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嘛,你总共才这一百两银子。再者说,十两银子已经算是很大的手笔啦!足够表达你对师父的敬意了。” 令狐晓听了武先生的话,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于是,令狐晓便取了银子,立即赶往得意楼参加师父的喜宴。 令狐晓一路狂奔到了得意楼。 一到地方,他惊讶地发现场面异常冷清,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喧嚣。没有吹吹打打的喜庆,更没有锣鼓喧天的热闹。 师父则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前来赴宴的宾客。 “恭喜师父,大喜!”令狐晓说着赶紧递上了十两银子作为贺礼。 李苗感动不已,紧紧抱住了他。 令狐晓心想,或许这其中也包含了李苗对之前禁足自己而未能伸出援手的歉意吧。 “婚宴一切从简,也无需你们帮忙了!”李苗轻声解释道。 令狐晓识趣地点点头,他缓缓走进屋里。 时间还早,宾客到的还少,屋里空荡荡的。 令狐晓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中央的罗英身上。 罗英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裙,宛如仙子下凡,美丽动人。 令狐晓快步上前,向她道贺,并恭恭敬敬地改称她为“师娘”。 罗英只是抿着嘴唇,微微点头。 她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像无数石子丢入水中激起的波纹。 第99章 闹婚宴 罗英如今已是令狐晓的师娘,他自是不能再过多地与她攀谈。他回到门口静静地等待,看能否帮上李苗的忙。 没过多久,帮主牛威和三当家李大锤便相继抵达现场。与此同时,许多与李苗相熟的帮众们也纷纷前来道贺。原本空荡荡的桌椅迅速被填满,婚宴大厅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在人群中,令狐晓也看到了吴童的身影,他在跑前跑后地帮忙。 此时,一盏盏大红灯笼也陆陆续续地点亮了,整个大厅被照得亮如白昼。 时辰一到,婚宴正式拉开帷幕。 出人意料的是,这场婚宴的主持人竟然是伍先生。只见他往大厅中央一站,原本喧闹嘈杂的环境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紧接着,伍先生高声喊道:“欢迎各位亲朋好友莅临李苗和罗英的婚宴!”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有的人甚至兴奋地拍起了桌子,好不热闹! “应两位新人的要求,本次婚礼的所有仪式将一切从简。现在,有请男方代表——青岩帮的牛帮主!” 听到这句话,牛威笑着站起身来,稳步走向伍先生身旁。李苗师父是牛威请来加入青岩帮的,李苗的大事,他当然得来镇场子。 “接下来,有请女方代表——青岩帮的李大当家!” 李大锤同样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朝着伍先生的右侧走去。李大锤作女方代表?令狐晓有些疑惑。旁边有人解释道,李大锤认的这个干女儿真是漂亮!令狐晓恍然大悟。 “今天,就让我们三人与大伙儿共同见证李苗和罗英的幸福时刻吧!”伍先生的话音刚落,全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雷鸣般的掌声之中,身着一袭鲜艳的大红色新衣、胸前佩戴着一朵硕大红花的李苗缓缓步入场内。 他面带微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场地的正中央,然后向在场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衷心的感谢。 没过多久,另一道美丽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身穿一条洁白如雪的裙子的罗英,头顶戴着一顶鲜艳欲滴的红色花盖,在一位慈祥的老婆婆的引领之下,轻盈地走进了场内。 当罗英快要走到场地中央的时候,李大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迎上前去。罗英则温柔地挎住他的胳膊,与他一同朝着李苗走去。 终于,两人面对面地站定。 牛威伸出手轻轻地拉起李苗的手,李大锤也小心翼翼地抬起罗英的手,将它们高高举起,悬停在半空中。 就在这时,牛威和李大锤迅速而又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李苗和罗英的手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只粗大的手和一只白皙的手紧紧地握住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千里有缘来相聚,两情相悦合百年!”伍先生激昂地高声喊道,“礼成!” 顿时,现场再次响起如潮水般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李苗和罗英的婚礼仪式简单得不可思议,就像他们当初在船上的相见平淡无奇。 令狐晓不禁感叹道,这样别具一格的婚礼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只见两人相对而立,向着在场的宾客们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这时,伍先生站起身来,高声喊道:“各位亲朋好友,请吃好喝好!”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一片热烈的回应声:“好!” 紧接着,杯碗相碰的清脆声响、筷子夹菜的哗啦声以及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瞬间将整个婚宴大厅填满,到处充满了欢乐。 众人吃喝之际,李苗带着罗英逐桌敬酒,接受大家的祝福,也感谢大家来参加婚宴。 他们来到令狐晓隔壁的一桌,敬完酒后,有一人站起来笑着说道:“李苗师父,你不怎么地道呢?” 李苗听后一愣,令狐晓转头一看,说话之人是高师父。 “时间紧迫,照顾不周,多多海涵!你们多吃点多喝点!”李苗见他问话奇怪,赔着笑脸拱着手说道,想让他闭嘴不要乱说。 “时间紧迫?难道是肚子已搞大啦?”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李苗听后脸色瞬间一沉。 “听说新娘子跟你有个徒弟关系不一般啦,特别熟!”那声音继续叫唤着,特别是“熟”字故意被拉得很长。与此同时,那人还转头看向了令狐晓这边。 那是一张很丑的脸,令狐晓并不认得。他死死地盯着那张丑陋的嘴脸,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他生吞活剥。 而一旁的李苗则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在不远的另一桌,吴童气得跳起来。 “哎哟喂,您瞧瞧您这话说得像什么样子!今儿个可是咱李苗师父的大喜之日,您可不能信口胡诌那些道听途说的闲言碎语啊!”高师傅怪声怪气地嚷嚷着。 “你不欢迎,我走啊!”那家伙见状,立马站起身来,走到李苗对面,挑衅般地冲着李苗狠狠地撅了撅嘴,满脸都是不屑之色。 李苗气得牙痒痒,恨不能挥起拳头直接朝他脸上砸去。 就在这时,令狐晓偷偷摸摸地抓起两颗花生米攥在手心。趁着众人看向李苗那边,只见他手腕一转,两颗花生米急速飞射而出。 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那个人双膝跪地,脑袋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哎哟喂!您这是要认义父啊?”令狐晓扯着嗓子大笑起来。 “嘿呀,李师父啊,您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呐,刚成婚就有人赶着要拜您当义父!”不知是哪位仁兄高声附和了一句。 话音未落,整个大厅顿时哄堂大笑,先前那股怪异的气氛瞬间消散无踪,现在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 只见那人身形摇晃,仿佛风中残烛一般,自己根本无法站立起身。 高师父见此情形,涨红了脸,只得迅速移步上前,伸手将其扶住。 “他喝多了,满口胡话,站都站不稳了。诸位莫要见怪。我先送他回去了。”高师父一边向周围众人解释道,一边搀扶着“醉酒”之人,脚步匆匆地离去。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便哄堂大笑起来,笑声响彻整个大厅。 第100章 重回船上 众人欢声笑语,酒足饭饱,相继离开。牛威先送李苗夫妇回家。李大锤却留下来慢吞吞地喝酒。 直到人都快走光了,李大锤才慢悠悠地走到令狐晓身边。 他拉起令狐晓的胳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轻声说道:“晓儿啊,真是好样的!” 令狐晓也不知他夸赞他哪样,是刚才不动声色地丢出花生米暗器击倒那个捣乱的人,挽回了面子呢?还是因为令狐晓成功完成了从杏子林到西州的木石大单运送任务。 花生米暗器,不知今天在场的有多少人能看出是他出手的,李大锤应该能看出来。 运送任务,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说起这单运送大生意,最终核算下来,扣除所有开支,竟然净赚了整整三千五百两银子!身为负责水路运输的李大锤,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毕竟,这一笔买卖几乎相当于他们平日里半年的总收入了! 然而,尽管令狐晓立下如此大功,尹志却坚持说他私自接单不听命令要对他进行惩处。牛威李大锤与尹志争论了几次,尹志说不处罚,以后谁都可以不听命令。无奈之下,牛威李大锤也只能同意他将功抵过,仅仅只是罚了令狐晓禁足一个月而已。 原本李大锤还担心令狐晓会因此对自己心生怨念,没想到一见面,令狐晓却是满脸笑容,丝毫没有半点埋怨之意。见此情形,李大锤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虽然之前碍于尹志在场不便当面对令狐晓进行褒奖,但今日倒是可以好好地夸赞他一番了。 “李师父新婚大喜,自然需要给他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你回到船上暂时掌管一切事务吧!”李大锤嘴角微扬,语气温和地对令狐晓吩咐道。 “遵命!多谢三当家的信任!我这就返回船上。”令狐晓赶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李大锤拱手作揖。得到李大锤的许可后,令狐晓转身离去。 当他再次踏上青花号大船时,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如获新生般的感慨。 不一会儿,吴童也回到了船上。只见他神情兴奋,但又透露出一丝怪异,令狐晓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紧接着,吴凡翌也回到了船上。打过招呼之后,吴凡翌便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他需要记账、做账本以及保管一些零散银两,李苗特意为他安排了一间独立的房间。 待吴凡翌离开后,吴童悄悄凑到令狐晓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嘿,你知道吗?吴凡翌这次回来可真是嚣张得很呢!” “哦?怎么回事儿?”令狐晓好奇地追问。 “他呀,居然连师父用的每一笔钱都要插手过问!”吴童一脸鄙夷地抱怨道。 “不会吧,他管得这么宽啊?”令狐晓满脸狐疑地说道。 “可不是嘛,”吴童愁眉苦脸地应道,“就连师父想买点东西,他都能给否了,气得师父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两人正窃窃私语时,吴凡翌提着一把剑走了出来。 令狐晓和吴童急忙闭上嘴巴。 “你们刚才在嘀咕啥呢?”吴凡翌目光一扫,质问道,“该不会又是在说我坏话吧?” “没有,没有……”吴童吓得直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新学了几招剑法,你们要不要学呀?”吴凡翌得意洋洋地晃动着手中的宝剑,向二人炫耀起来。 这一次,吴童没有像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抢答,而是转头看向令狐晓,似乎在等他表态。 令狐晓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啊,请师弟赐教!” 说罢,他竟然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对着吴凡翌作了一揖。 “哈哈,晓哥哥何必如此客气,咱们可是兄弟,我有的本事,自然也会教你们,你们强大了,我们兄弟才强大嘛!”吴凡翌笑着回答道。 令狐晓连连称是。 吴童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思忖:我的晓哥哥被关了一个多月,难道是变傻了不成,竟然对吴凡翌如此毕恭毕敬。 我是不是应该对晓哥哥表示一下鄙夷呢?吴童心里这般想着。 然而,吴凡翌对于令狐晓的谦逊和奉承却是十分受用,当下便开始演示起他所学的剑招来。 “你们可要瞧仔细了,此招名为‘百花之舞’!”吴凡翌口中说着,手中持剑而立,动作舒缓地展开手臂,同时剑身也随之慢慢划出一道弧线,在空中轻盈地点了几下后,再次划出弧线,并连续点击数次。前后左右上下,每个方位都没有疏漏。远远望去,仿佛蝴蝶翩翩起舞,又似蜻蜓轻点水面,更如花瓣飘然散落。 待到他将这一招施展完毕,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令狐晓和吴童皆看得目不转睛,完全呆滞住了。 “你们看清楚了吗?”吴凡翌喘着粗气问道。 两人傻乎乎地瞪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要说看明白了吧,但这一招下来可是有着上百个细节啊;可若说没看懂吧,似乎也就是画了几道弧线,然后不停地点点点而已。 “这剑招好看!”吴童兴奋地喊道。 “哎,没文化,真可怕!”吴凡翌一脸鄙夷地说道,“这叫百花之舞!” “啥叫百花之舞,翌哥哥!”吴童好奇地问道。 “百花什么季节开啊?当然是春天,这招剑式看似复杂,其实很简单,只要知道春天有什么特点就懂了。”吴凡翌解释道。 令狐晓和吴童茫然地摇摇头,他们俩从未上过学,自然不了解这些知识,而吴凡翌则不同,他曾被送到学堂读书。 “哎,谁叫我们是兄弟呢,还是告诉你们吧!”吴凡翌得意洋洋地笑道,“春天百花齐放,讲究的是轻盈活泼,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又像花瓣随风飘落。” 吴凡翌一边讲解,一边舞动手中的长剑,但他却发现两人目光呆滞,似乎无法理解。 于是他又换了一种方式解释:“就好像在暖洋洋的太阳下悠闲地晒太阳,感受到温暖,青草茁壮成长,鲜花尽情绽放。懂了吗?” 两人依旧摇摇头。 吴凡翌叹息一声,喊道:“要不是我们是兄弟,我早拿剑把你们一剑穿心了!” 第101章 多学多练 “这招剑,练了多久才学会?”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不久,也就七天而已!”吴凡翌一脸得意地笑道。 “哇!好厉害啊!”令狐晓不禁连连称赞他。 吴童见状,也赶紧跟着夸了几句。吴凡翌听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令狐晓和吴童立刻拿起了木棍当作剑,跟着学了起来。吴凡翌则站在一旁,认真地给他们一招一式地讲解着动作要领。 令狐晓练习了两遍之后,自我感觉已经差不多掌握了。他总觉得这些剑招看起来有些花里胡哨的,更像是在跳舞,而不像是真正的剑术技巧。不过,他可不想让吴凡翌觉得自己太过聪明,于是便在某些关键的地方故意出错,这样一来,吴凡翌看到了就会主动过来纠正他的动作。 相比之下,吴童学起来就显得十分吃力了,他的动作笨拙无比,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吴凡翌忍不住不停地嘲笑他:“哈哈哈,你怎么这么笨啊!” 吴童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不懈地练习着。然而,尽管他已经练了十几遍,却依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步。渐渐地,他感到有些泄气,最后气呼呼地扔掉了手中的木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起闷气来。 “你知道学剑很难了吧?”吴凡翌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 “是很难的……”令狐晓也跟着轻声回应道。 “这样吧,你们先练这一招。”吴凡翌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先练七天,看你们会不会,如果跟我一样七天练得会,我再教你们下一招。” 听到这话,令狐晓顿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问道:“下一招是什么呀?” 吴凡翌略微思索了一番,心想他们如此愚钝,估计就算练上一个月也难以学全所有招式,告诉他们倒也无妨。于是他开口回答道:“此剑招共有四招,名为‘剑舞春秋’,亦可称作‘四季剑’。或者以春夏秋冬四季为名,每一季都对应着一种独特的剑法风格。” “竟然可以用季节来练剑?真是太神奇了!”吴童惊讶地撇撇嘴说道。 “没错,所以说剑道博大精深啊。”吴凡翌感慨地说道。 “而这‘剑舞春秋’,则分别模仿一年四季的不同特点,进而演绎出各具特色的剑法。 其中,‘百花之舞’犹如春天般轻盈活泼,万物复苏充满生机与活力;‘雷霆万钧’恰似夏天的烈日热烈奔放,又如夏日惊雷般威猛凌厉;‘爽秋之韵’饱含秋日的沉稳内敛,又有着满满的收获;最后的‘寒冬肃雪’宛如冬天般纯净凝重,透露出萧瑟沉静的气息。”吴凡翌解释道。 “哇!你好厉害,懂得这么多!”令狐晓不由得由衷地赞叹道。 “吴凡翌哥哥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啊?”吴童满脸通红,着急地喊道。 “这些都是我学来的,体会剑招的意境,还要通过每一招去练,有些招式不对,就会达不到那种意境!”吴凡翌继续解释道。 “大概意思有点懂了,一年四季吗,春夏秋冬变化如常,能说得更细一些吗?”令狐晓面色凝重地说道,他的眼神像深邃的夜空,有种强烈的探索欲望。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可以告诉你,谁叫我们是兄弟呢!”吴凡翌挺直腰,像个大人一样说话,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傲气。 “不过呢,剑道在于勤加练习,慢慢琢磨,总之剑道博大精深啦!”吴凡翌说道。 “那是,那是!”令狐晓听得连连点头,伸手给吴凡翌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吴凡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撇撇嘴回道,“这茶有点苦!” “后劲很甜。”令狐晓笑道。 “我再跟你们说得详细一些,听不懂也没关系,先背下来,我就是这样做的。”吴凡翌站起身来,边走边念: 剑舞春秋,以四季之变演绎剑道精髓。 春日轻盈活泼,充满生机。如百花绽放,剑法翩翩起舞,似花瓣飘落,轻盈而灵动;又似春风拂过,温柔而和煦。此乃百花之舞,展现出春天的生机与活力。 夏日热烈奔放,如同雷霆万钧,剑法气势磅礴,如炎日高悬,炽热而耀眼;又似夏日惊雷,震撼而威猛。这是夏日的激情与豪迈。 爽秋之韵,剑法沉稳内敛,恰似秋风送爽,硕果累累。每一剑都蕴含着秋收的喜悦和满足,展现出秋天的成熟与稳重。 寒冬肃雪,剑法纯净凝重,宛如冰雪覆盖大地,冰冷而寂静。剑势凌厉,带着冬天的冷酷与杀伐,透露出无尽的威严。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剑舞变化万千,或轻盈、或热烈、或沉稳、或凝重。每一种剑法都蕴含着季节的特色与精神,相互交融,相得益彰。舞者在剑舞之中,感受着四季的更替,领悟着自然的奥秘,追求着剑道的极致境界。 吴凡翌的声音抑扬顿挫,像悠扬的旋律,在船头飘荡,冲击着他们的耳膜。 令狐晓听着入迷了,如痴如醉,陷入沉思。 吴童张大着嘴,微微抬头看着夜空,像雕塑一样发呆。 “太晚了,睡觉了。”吴凡翌念完,见令狐晓和吴童一人低头沉思,一人仰望夜空发懵,也不再管他俩,双手往后一放,背着手昂首挺胸地回了房间。 过了许久,吴童转头看向令狐晓,悠悠地问出一句话:“谁教他的啊,说得那么玄乎?” 令狐晓一怔,笑了笑没回答。 吴童起身,捡起木棍当做剑,刷刷的练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滞。 看得令狐晓都呆了。原来吴童已学会了啊,怎么前面表现得笨手笨脚的,还扔掉木棍生气呢? 令狐晓抬头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你不也学会了吗?”吴童走到他旁边坐下,小声地说道。 令狐晓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多学多练,总是好的!” “嗯嗯,我知道了。”吴童点头答道。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着令狐晓,按捺不住激动,问道:“今天我用花生米暗器把那个可恶的捣蛋的人击倒了,摔了个狗吃屎,帅气不?” “嗯?是你发的暗器?我说呢,他站得好好地,怎么就扑倒在地上给师父磕头呢!”令狐晓惊讶地说道。 “嗯!”吴童点点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令狐晓一脸惊愕。他说的是真的吗? 第102章 深夜悟剑 “威武!帅气!”令狐晓不禁连声称赞起吴童来,“看到那张丑陋的脸摔个狗吃屎,真是大快人心啊!” 吴童兴奋得手舞足蹈,仿佛心中压抑已久的秘密终于得到释放。而且,他不仅成功施展了武艺,还在关键时刻帮上了大忙,更得到了令狐晓哥哥的赞许,这一切都令他欣喜若狂。 “好啦,快去休息吧!”令狐晓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吴童的肩膀。 吴童兴高采烈地应道:“知道啦!等下半夜我再来守夜!”然后便满心欢喜地回房去了。 此刻,令狐晓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船头,凝视着周围略显静谧的环境。除了江水偶尔溅起的浪花声,四周一片宁静。 仅仅短时间内,吴凡翌竟然已经学会了一些新的剑招,这让令狐晓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如果自己不再努力学习、勤加练习,恐怕日后就要被他们甩在身后了。 听闻以后每年都会在帮派内举办比武大会,其中还设有专门的比剑项目。 自己的师父李苗,已经许久未曾教导他武功了。 至于学剑一事,李苗对剑术一窍不通自然也就无从教授,除了曾经在杏子林偶然遇到的白发上官老人传授了一招之外,便再无人传授过任何剑招。 他亦不知道该从何处去学习,因此今晚才让吴凡翌多讲解了一些,感觉还是颇有收获的,也算是见识到了还有如此独特的剑法。 那么吴凡翌的剑术究竟是由谁传授的呢?最大的可能性应该便是牛巧珊了吧。令狐晓想起巧珊在他们一起吃饭时舞过剑。从那些剑招的名称来看,它们更像是一种剑舞,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剑法。 然而,他所讲述的那些剑术原理,或许确实有些用处,只是目前尚难以理解罢了。 若是暂时无法领悟,不妨先放置一旁,说不定哪一天就能豁然开朗了呢! 就好比他暗自练习的那些快招,核心要义就在于一个“快”字,追求的是以最快的速度直接达成目标,要么将敌人制服,要么将其击毙,不给对方留下丝毫反应的时间。 这与今晚吴凡翌所传授的剑招截然不同,但剑道之间却是相通的。 令狐晓沉浸在对剑舞和剑法的思考之中。 突然间,牛巧珊那张圆润可爱的脸庞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巧珊?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 哎,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巧珊来呢? 不对,眼前出现的并不是巧珊,而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 等等,这女子的脸型似乎变了,不再是圆圆的,而是变成了鸭蛋形。而且,她的身材好像也比巧珊高一些。 啊,这女子怎么越看越像罗英呢? 不行不行,不能再胡乱地想,罗英可是李苗的婆娘,今天刚刚拜过堂,她是我的师娘。 令狐晓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可再胡思乱想。 当令狐晓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金色的阳光如同一层金色的薄纱洒落在郁江上,将其染成了一条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绸带。令狐晓的身体像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令狐晓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慢慢地站起身来。由于昨晚坐在船头睡着了,他的双腿有些发麻。 他扭头看向码头边的小山上,大眼睛青岩石还是稳稳黑黑地矗立在山顶。他突然想到,这巨石到底会不会动呢? 吃完早饭后,正当他想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码头那边,李苗领着一个挑着担子的人走上了船。 原来,李苗是特意来送喜糖的。 令狐晓连忙喊上吴童一起下楼去迎接。 他们围过来,再次衷心地向李苗表达了祝福,祝愿他生活幸福美满。李苗满心欢喜地把喜糖分发给了大家。 分发完毕后,李苗告诉令狐晓,他已经请了假,并让令狐晓多操心船上的事情。接着,他又与船工头目徐师傅聊了一会儿,徐师傅拍着胸膛表示一切都没问题,李苗才放心地下了船。 船工们兴高采烈地品尝着李苗带来的喜糖,一时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热闹过后,到了中午时分,一批货物被运送上了船。他们又要开始新的航程了。 在船上,令狐晓检查完安排好航行的事,便开始苦思冥想如何练武,尤其是练剑的事。 他对船接货的事不太关心。 因为牛帮主和分管水运的李大锤在货物的联系上都已安排得井井有条,哪个码头要接货,送到哪个码头,都有准确的信息,大都是通过飞鸽传书或事先约定时间。 客运方面,虽说青花号大船早改造了十几间客房出来,可也不是每趟出航就有客人上船。只是到各种节日时,上船的客人比较多,比如百花镇的百花节,人们要回家祭祖,团聚什么的。 令狐晓也不愿去招揽客人。有人来就接,没人来船上客房空着就空着。 上次白发上官老人只交了十文钱上船去杏子林,令狐晓允许上船。之后他被迫补交了差额,甚至在罚他禁足讨论时,还被人翻出来说事。 令狐晓对此不屑一顾,爱扣就扣,反正也没给发工钱。 这次重新回到船上,李大锤许诺要给他发五两银子。他一听高兴极了,说一个月五两银子,挺好。结果李大锤把眼一瞪,说是一年五两。令狐晓气得差点跳起来。 令狐晓确实有些眼高和大手大脚了,特别是上次那个运送大单完成,一次净赚三千五百两银子,他更是看不上几分钱几两的小钱。 昨天他要给师父送礼,就打算将自己仅有的一百两银子全送出去,幸好被伍先生给拦着,只拿了十两银子。 帮主牛威要支持处罚他,也是想杀杀他的锐气。 所以,吴凡翌跟伍先生学会做账之后,对青花号上大大小小的开支盯得死死的。就是想灭灭他们的嚣张气焰。 作为管理船只,李苗和他都一样,管好船,按时到达就好。 不过令狐晓心里一直想着从杏子林到西州送货。 他有两个念想: 一个是上次从谈价到准时送货,给主家留了个好印象,西州起房子的很多,木石需求很大,他也了解到杏子林的木石特别好,价格也还便宜。以后某一天,应该会有大生意再来。 二个是郑三标说去西州起房子卖,上次在西州太惊险,也没去多打听。他说的大生意,也许某一天会来的。 哎,说了要练剑的,怎么乱七八糟地想了这么多?令狐晓独坐船头,看着江水发呆。 第103章 学新剑招 船上的日常检查对于令狐晓来说,一直都是重中之重,他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或许正是由于令狐晓自身的严谨态度,以及以身作则的每日三次巡检,使得徐师傅和张启两位船工头目在监督指挥船工时同样保持着高标准、严要求。 长此以往,船工们逐渐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无论是防火、防盗还是日常安全检查等方面,大家都会认真细致,像对待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对待每一个环节;就连对桅杆和风帆的检查也是一丝不苟,确保万无一失。 如此一来,令狐晓便无需过于担忧,像吃了定心丸。 青花号大船运输从青岩镇到百花镇,往返仅需三日即可完成任务。待归来至青岩镇后,当日下午又有数箱货物需要被送至牛角堡。于是,他们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再度启程。抵达牛角堡后,回程时又顺路装载了两箱货物前往百花镇。到达百花镇却发现已无货物可运,无奈之下只能空载返回青岩镇。 回到青岩镇后第二天,李苗便结束了自己的婚假,重新登上了船。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罗英并没有跟他同时上船。不过大家想想也明白,都结婚大喜了,怎么可能再上船做船工呢! 随着他归来,船上主事权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他手中,这让令狐晓再次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记得上次跟吴凡翌学习剑法时,令狐晓和吴童一同练习“剑舞春秋”这套剑术中的第一式——百花之舞。令狐晓和吴童竟然展现出极高的默契度,在约定七天之后的一天,也就是八天内学会了这一招式。 吴凡翌七天练会,他俩需要八天,吴凡翌自然是很得意,一番讥讽嘲笑,令狐晓和吴童乖乖的听他的训斥,虽然在吴凡翌眼中,他们俩的表现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但确实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瑕疵。 再说时间也没落后太久,也还算孺子可教。教训完了,吴凡翌开始教他俩第二招,雷霆万钧。 这一招一改百花之舞繁杂细碎的招式,正如剑招名字一样,剑招大开大合,迅猛如暴雨,气势汹汹。 正如剑招口诀所说: 夏日热烈奔放,如同雷霆万钧,剑法气势磅礴,如炎日高悬,炽热而耀眼;又似夏日惊雷,震撼而威猛。这是夏日的激情与豪迈。 吴凡翌演示完剑招,令狐晓一看就觉得很合他的胃口。因为白发上官老人教他的快字剑,跟这个招式一样有气势且迅猛。 不过他极力克制自己往白发上官老人教的快剑上想,毕竟是不同的招式,先好好学习这招,还有避免使错了,让吴凡翌看出他还会别的剑招。 他们三人在船头练剑时,李苗出来看见了,点点头笑笑走开了,什么也没说。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觉得不用理会李苗,继续练剑。 吴凡翌不厌其烦地三次完整示范并讲解后,令狐晓和吴童总算基本明白了。然而,在实际练习时,他们如出一辙地刻意保留了几处错误,好让吴凡翌察觉,再进行示范指点。可当这个动作熟练后,其他动作又接二连三地出错,吴凡翌只得再次纠正。吴童甚至在跳跃至空中时,因动作失误啪地一声摔在了甲板上。 此时,令狐晓和吴童的面颊红彤彤的,满脸羞愧之色,虚心地站着接受着吴凡翌的训导。 直至半夜,吴凡翌讲得口干舌燥,直喊腰酸背痛,累得直不起腰来。他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要回去休息,一边丢下两人继续练习。走时还撂下狠话,说七天之后若他们能练会,再教下一招。 令狐晓和吴童目送吴凡翌回到房间,两人相视一笑。待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后,吴童终于按捺不住,拿起木棍,如行云流水般当场演示了一遍完整的雷霆万钧。 令狐晓见状,情不自禁地连连竖起大拇指,对吴童赞不绝口,称赞他学得真是又快又好。 按老规矩,吴童先去睡觉,令狐晓值夜,到下半夜令狐晓再叫醒吴童起来值夜。 他们初上船时,是令狐晓主动要求值下半夜,主要是担心吴童年纪小。后来船工们也纷纷加入轮值,令狐晓和吴童的值守更多是走个形式。所以令狐晓就与吴童调换了值守时间,这样更利于他有单独的时间练武。到了后半夜,自己还能安心睡一会儿。 吴童回房间睡觉后,令狐晓又苦练了两遍雷霆万钧,汗水湿透了衣衫,他坐下来,喝了一口山茶,嘴里冒出一股甘甜。他细细品味着剑招中的气势。 思索片刻后,他恍然大悟,雷霆万钧的剑招像烈日炙烤大地,又似暴雨冲刷一切,关键在于面大,讲究气势。 他将目光锁定在练剑的稻草人身上,想到快剑直扑稻草人,突然明白了这招雷霆万钧与他的快剑的区别。 快剑是直取目标,过程不拖泥带水,没有花招,而雷霆万钧则是给人一种威压,扑面而来。真是各有千秋。若要直取目标、制服对手,还是得用快剑招式。 他想着想着,却听到走廊里传来开门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李苗出来了。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头发乱糟糟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他正想喊师父,却惊讶地发现,李苗的双眼并未睁开,走路却很平稳。 李苗慢慢地走到八仙桌旁,正要碰到桌子时,身体却突然转身,绕着着桌子开始走起来。 他边走边嘀咕着:“西州……怡妹……英妹……” 他绕着桌子走了几圈,又走回走廊,开门进屋而去。这个过程自始至终都没睁开眼。 令狐晓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他进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快速地轻拍胸膛。过了许久,他才平静下来。 令狐晓想起伍先生曾跟他说过,李苗可能患了失心疯。是真的吗?他这样子就是失心疯病? 这一夜,令狐晓打坐并不安宁,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令狐晓满脑子疑惑,李苗师父这是怎么了?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第104章 议事堂争吵 第二日清晨,令狐晓悠悠转醒。耳边传来吴童大声呼喊自己一同前去吃早饭的声音。 待令狐晓来到桌前时,只见李苗正端坐在八仙桌旁。李苗的发丝看起来早上梳理过,但仍显得有些凌乱。他面色淡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不一会儿功夫,饭菜便被端上了桌。众人纷纷拿起筷子,抓起窝窝头吃起来。 令狐晓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师父,眼神闪烁不定。而李苗则始终低着头,专注于面前的食物。他先是用筷子夹起一些酸菜放入口中,接着又大口喝下碗中的稀粥,最后还用左手抓起一个窝窝头送进嘴中。 八仙桌上,只有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和呼啦啦地喝粥声音,全程无人言语。 待到饭吃完了,李苗仍旧一言不发。令狐晓、吴童以及吴凡翌三人也都不敢轻易开口。 直至李苗起身返回房间后,他们三才如释重负的地站起身来,迅速收拾好碗筷,而后各忙各的去了。 令狐晓在船上巡视了一番后回到房中,此时却听吴童说,师父说了,我们可以回家一趟。有货运马上回来。 令狐晓并未深思,心想眼下并无货物需要运送,回家看看倒也无妨。他什么都没带,空着手下船,然后回家。 走在青岩镇大街上,他就在想要买点东西去看义母薛梦茹,在青岩帮大院里,最值得牵挂的就只有薛梦茹了。还有师妹牛巧珊,不过她不一定在家,随着她的剑法越来越高,她越来越瞧不起自己了。 自己这些年武功和剑法确实也没多少长进,剑法只学了三招,吴凡翌教的百花之舞和雷霆万钧两招,白发上官老人教的快剑,而他说过不要轻易显露他教的。 令狐晓边走边叹气,路过卖糍粑的小摊,顺手买了四个糍粑用荷叶包了带回去。 走进牛帮主的家,门开着,他进去看了一下,义母薛梦茹没在家,他将糍粑放在桌上就出来了。 又想起伍先生好久没教他认字,想过去跟他聊聊,如何才能多认字和有什么书可以看。 他慢悠悠地走向议事堂,远远地听到有人在里面争吵。走得近些了,听清楚他们的声音,是四大当家的,还有李苗师父。 令狐晓在议事堂门边停下脚步,他们的争吵声传入耳朵。 “都说过很多遍了,开通西州航运路线,条件不成熟!”尹志喊道,“条件不成熟”几个字说得很重。 “晓儿都已经运了一趟了,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到,我这个做师父的就做不到吗?我们的船结实,仓库大,客房也不少,船工个个都是好手,船有两张风帆速度又快。我觉得条件已经很成熟了!”李苗高声喊道。 “李师父,别激动,上次说的,将开通西州路线的各种费用算出来,我们也要知道成本,算出来了吗?”李大锤说道。 “算出来了!”李苗回道。 “说给几位当家的听听!”是伍先生的声音。 李苗大声地报出了一串数字,包括联络点、码头停靠费、打点费、一船人吃喝用度,很详细的数字。 他还没报完,就被尹志打断了,“哎呀呀,你说那么多数字,听到就头痛,你就直接说,跑一趟要花多少银子,一箱货能收多少银子,能赚多少银子!” “基本开销是一趟要花二十三十两银子。”李苗回道。 “赚的呢?”尹志问道。 “要看送的货物多少。一箱货收二十两银子。像晓儿运送的那次,大单生意,就会大赚特赚。”李苗回道。 “他那是走了狗屎运,平时哪有那么多大单给你送?”尹志很生气地喊道。 “就算平时货少,有三箱货送去,来回也够本了!”李苗继续解释道。 “你来回要多少天?”尹志追问。 “十五天左右!” “半个月跑一趟,不赚钱,那跑来有什么意思?一年有多少个十五天?都不赚钱,跑什么跑?”尹志吼道。 “航线只要跑起来了,就会有大单生意来的!”李苗答道。 “一天做白日梦,踏踏实实地跑百花镇、牛角堡这些近的,跑一单收入一笔不好吗?你不要跑了一年,到头来一点钱都没有赚,那跑什么跑?”尹志讥笑道。 “尹总教头,我们青花号大船,如此好的船,不去做大单生意,好浪费的啊!”李苗回道。 “你一个低级的师父,让你管船你就翘屁股了?你在教我做事?”尹志的声音突然大起来。 “二当家的,不要生气。他不是那个意思!”牛威插话道。 “那是什么意思?”尹志气还没消。 “李苗师父算的账清清楚楚,确实我们青花号大船有做大单生意的潜质,从不浪费的角度来说,真的可以考虑开通西州路线,是吧,二哥!”三当家李大锤劝说道。 “这哪是算账清楚,明明是稀里糊涂的账,没钱赚的生意,做来干什么!白养一船人?”尹志依旧没有松口。 “我也跟各位当家的报告好多次了,西州航线开通利大于弊,甚至可以说是势在必行了!如果你们不同意开通,干脆另外找人来管青花号了!”李苗说着站起来。 “李师父,好好说话嘛,不要置气,大家不是在商量嘛!”四当家也说话了。 “分明是在找各种理由不给开通西州航线,愚蠢至极!”李苗大吼。 “你说谁呢?你哪有资格来说话?不是看在牛帮主的面儿上,你今天根本没资格在这说话!你不想干给我马上滚!”尹志的怒吼声在议事堂回荡。 “老子不伺候你了,一头蠢猪!”李苗回敬了一句。 “妈的,给你脸你还不要,你找死!”尹志吼道。 “来啊,练练啊,谁怕谁啊?你这猪头除了长膘,还懂干啥!”李苗吼道。 议事堂里哗啦啦一阵响。 “不要动手啊!”李大锤在喊。 “别冲动,都是兄弟!”四当家喊。 “一条小蚂蚱,他也有资格做我兄弟?”尹志大吼。 一会儿,李苗怒气冲冲地跑出议事堂,令狐晓慌忙后退躲藏,可大门前空荡荡的藏无可藏,还是被李苗看见他。李苗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怒气冲冲地走了。 第105章 义母生病 令狐晓站在门口,看见李苗气愤地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尹志凭什么阻拦着不开通西州航线。开通后就有大把机会赚钱,他脑袋被驴踢了吗?还真是一个猪头,只知道吃眼前的食物? 他很想冲进去质问尹志,正想抬脚,却听到里面又开始说话了。 “大哥,这李苗你可得好好管教了,简直是目无尊长,让他去管青花号大船,那是赏他饭吃,他可倒好,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也不知道感恩,当心养出个白眼狼来!”尹志的声音阴阳怪气,在议事堂里回响。 “是是是,改天我一定好好跟他聊聊!”牛威唯唯诺诺地应道。 “管船就管好自己的船,一天瞎逼逼的叫,开通哪条线,是他能决定的吗?牛大哥看得起他,他倒以为自己是当家的呢,不像话!”尹志继续唠叨着。 牛威没有回他的话。 “诶,听说前段时间嫂子身体不太好,得了什么怪病,查出来了吗?”四当家问道。 “病倒是查出来了!” “什么情况?” “有人下毒,还是慢性的!” “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还没查出来!” 令狐晓听到这里,身体猛地一僵,义母薛梦茹被人下毒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抬脚便想立刻回去,看望薛梦茹。 这时他又听到了四当家的声音:“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怕是难以追查了!” 没有再听到牛威的回应。议事堂里安静了片刻,随后传来哐当当的声音。他们这是要出来了,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令狐晓赶紧蹑手蹑脚地快速跑开。 得知薛梦茹中了慢性毒,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令令狐晓心如刀绞。比师父李苗提议开通西州航线被否决还要难受百倍。 令狐晓突然想起,他被禁足的那天,薛梦茹的脸色阴沉,看上去毫无精神,难道那时她就已经中毒了?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竟敢对帮主夫人下此毒手。 离开议事堂一段距离后,令狐晓撒腿狂奔,心急如焚地赶回牛威家。可当他回到家中,却不见薛梦茹的身影,他放在桌上的糍粑也不见了。她刚才回来过吗? 他退出房间,思索着薛梦茹可能的去向。 刚走到门口,迎面撞见吴凡翌,吴凡翌连忙询问他在做什么,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说在找义母。 吴凡翌看了他几眼,眉头皱得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令狐晓盯着前方,心里挂念着薛梦茹的事,对吴凡翌的询问充耳不闻。 两人都没再说话,吴凡翌转身走开了。 令狐晓想起了郎中,去问问郎中,或许能知道一些消息。 他风风火火地跑到青岩帮大门外面,右转几间铺子,到了郎中的铺子,他一看傻眼了。 薛梦茹正在郎中的铺子里,满脸通红,双眼突出,仿佛要掉出来一般,大汗淋漓,正对着木桶呕吐。 郎中手里端着一碗药。 令狐晓冲了进去,焦急地问道:“义母,你怎么啦?” 薛梦茹继续呕吐,郎中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荷叶,说道:“吃了东西,头晕眼花,恶心想吐,可能中毒啦!” “啊!”令狐晓看清楚了荷叶里包的是糍粑,立即傻眼了,“这不是我买给义母的糍粑吗?怎么会有毒。” 薛梦茹缓缓地抬起头来,她那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睛充满了血红,令人心疼不已。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呆立在原地的令狐晓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一旁的郎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扭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令狐晓。 此时的令狐晓早已满脸通红,他心急如焚却又不知所措。自己绝对不可能在送给薛梦茹吃的东西里放入任何不干净的东西!然而,面对眼前的情景,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为自己辩解。 郎中回头,赶紧将最后半碗药灌入薛梦茹口中。 只见薛梦茹的脸色愈发苍白,嘴唇紧闭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哗哗地流淌下来。不一会儿,她突然对着木桶哇啦哇啦地呕吐起来。起初还能吐出些东西,但很快就只剩下阵阵干呕声。 见此情形,郎中急忙递给她一碗清水,轻声安慰道:“别怕,把这些都吐出来就好了。” 薛梦茹接过水碗,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过了一段时间,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一些,身体也不再那么颤抖了。 郎中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对她说:“好了,已经没事了,幸好你及时把那些脏东西吐出来了。” 听到这话,薛梦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然后用虚弱的声音对令狐晓说道:“晓儿,我们回家吧……” 令狐晓连忙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扶住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令狐晓扶着薛梦茹,欲言又止。薛梦茹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摇头,身体半靠在令狐晓身上。 令狐晓原本心里想着谁在他给薛梦茹的糍粑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而闻到薛梦茹身上的香气,他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起来,顿时他有种异样的感觉。那晚在米兰花园街上,罗英也是斜靠在他身上,让他手足无措又觉得很享受。 可现在靠在他身上的是薛梦茹,最关心他的义母,把他养大的义母,怎么能有像对罗英那时的杂乱不堪的念头呢? 令狐晓立刻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紧紧咬住嘴唇,几乎快要咬破。走了几步之后,他终于平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薛梦茹步履蹒跚地前行着,并未察觉到令狐晓的异常表情。令狐晓转头看着枯瘦的薛梦茹,心里不是滋味。 “您……您病了很久了吗?”令狐晓眼里含着泪花,怯生生地轻声问道。 “没什么大碍,小毛病而已,能扛过去的。”薛梦茹嘴角微微上扬,云淡风轻地回应道。 “可是……到底是谁对您下如此狠手啊?您一定要告诉我!”令狐晓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大声回道。 “你这孩子,别激动!”薛梦茹伸出那如枯枝般枯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缓缓说道,“你只需好好练武,多多学习本领。你还小呢,大人世界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啦!” 令狐晓听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气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啊,更不能去做傻事!”薛梦茹看着他脸上的怒色依旧难以消退,便出言安慰道,“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106章 怒极攻心 令狐晓看着薛梦茹那充满恳求的眼神,听着她无所谓的话语,心中虽然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个胆敢陷害自己义母之人,但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开口说些什么。 薛梦茹伸出她那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并再次恳求他一定要答应自己,千万不要去做任何傻事。 令狐晓满眼泪光地点点头,应允下来。 将薛梦茹安全护送回家之后,他心情沉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房门,捡起练暗器的石子,疯狂地朝着墙壁扔掷石子。 他扔石子加上了内力,石子纷纷在墙壁上炸裂开来,炸出一圈圈粉末,像绽开的白花。 直到他把房间内所有的石子全部砸完,他才无力地躺到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起呆。 没过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吵闹叫骂声: “令狐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令狐晓,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你简直比恶狼还要恶毒,居然敢给自己的养母下毒!” “你根本不配做人,连狼都不如!” 令狐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嚷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迅速翻身下床,怒气冲冲地冲向门外。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一群小孩正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令狐晓诧异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悲凉。 他气急败坏地回到房间,一脚把门踢了关上。 “这是哪个王八羔子乱嚼舌根,污蔑我!”令狐晓咬牙切齿地喊道。 他在房间里气愤地重重的踱步,脚步沉重像要把地板踏出一个个脚印来。 他走了两圈之后,心中的愤怒仍然难以平息。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根木棍上。他走上前去,捡起木棍,紧紧握住它,当成一把锋利的剑。他对着墙上的凹坑挥舞着木棍,练起他的快剑招式。 开始时只是随意比划,但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像疾风骤雨一样又快又猛。 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他觉得不过瘾,索性将内力灌入木棍之中。 他的步伐如同蛇行般灵活,身形飘忽不定。一剑刺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地朝着墙上的凹坑刺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墙上的凹坑瞬间被穿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外面的光线透过洞口照进房间,直直地照射在他的双眼上。 他猛地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上官老人曾经告诫过他,不要轻易展示自己的快剑。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已经有人听到了。 他低头看着满地的石头碎屑,想起自己先前在练习投掷石头暗器时,也不自觉地灌注了内力。 他连忙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仅仅呼吸了几口,他就感觉到后腰一阵酸麻。他试着再次深呼吸,但那种酸麻感依然存在。 这下,他开始慌了神。 难道是因为刚才动怒时动用了内力,导致自己走火入魔了吗? 他越想越害怕,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努力调整呼吸,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但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他的心情愈发焦急。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慢慢地挪到床上坐下,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只是暂时的不适,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响,缓缓地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处。 令狐晓扭过头去,定睛一看,当他看清来人之后,心中不由得一惊,整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心脏又一次悬到了嗓子眼儿上。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人才开口说道:“怎么,难道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令狐晓听到这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帮……帮主,请进!” 牛威迈开大步走进屋子里,一眼就看到满地都是石头碎屑,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盯着令狐晓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此刻正满头大汗、面色焦急坐在床沿,而且自己都已经走进来了,令狐晓竟然还坐在那里没有起身迎接自己,顿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牛威立即转过身去,将房门紧紧关闭起来,然后迅速走到令狐晓身旁,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他的手刚碰到令狐晓的额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立刻缩了回来。 牛威凝神静气,再次将手探向他额头,当牛威的手触摸到令狐晓的额头时,令狐晓浑身一颤,后腰那两团像棉花团的跳了一下。 牛威伸手回来,令狐晓连忙稳住心神。 牛威深呼吸一口,将双手伸出,用他宽大的手掌捂住令狐晓的后腰。 令狐晓只觉得一阵暖流从牛威的手上传到他后腰,两团正要跳动的棉花瞬间安静下来,吸收着牛威传过来的暖流。 三次呼吸之后,牛威将手松开。令狐晓也平静下来,后腰的酸麻感觉消失了。 “谢……义父!”令狐晓舌头打结般地说道,慌忙起身要给牛威下跪。 “晓儿,别动,坐好!”牛威语气平和地说道。 令狐晓又乖乖坐回床上。 “练了多久了?”牛威问道。 “我也不知道!”令狐晓含含糊糊地答道,他揣测牛威已知道他在修炼内力,但这又不知从何说起。 牛威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 江湖中人,每个人都可能有一些奇遇,这便是机缘。 他既然不愿说,也不好再问。 况且,不允许帮内的人教令狐晓武功的规矩,也是自己亲自立下的。但若是帮外的人教他,那自然是可以的。 其实,李苗并未入青岩帮,他只是答应来这里帮牛帮主的忙。所以,让李苗教他,并不违背牛帮主立下的规矩。 “练功要谨慎,切不可在发怒和难受时轻易使用武功!”牛威提醒道。 “我记住了!”令狐晓连连点头答道。 “李苗师父时常会请假,你在船上多操点心,跟徐师傅他们一起把船管好!”牛威说道。 “是,义父!”令狐晓答道。 牛威转身朝房门走去,打开房门一看,尹志、李大锤、吴凡翌等人站在门外两丈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间房间。 第107章 莫名变故 牛威昂首挺胸、大大方方地走出房门。 “哟,牛大哥在这里啊!”尹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牛威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尹志,冷笑一声道:“是啊,有些娃,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说完这句话后,牛威自嘲般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尹志看着牛威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转头瞪了吴凡翌一眼,似乎对他很不满,然后也觉得无趣地离开了。 李大锤见状,也轻哼一声,摇晃着肥胖的身体慢悠悠地离开了。 令狐晓看到吴凡翌也在外面,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他心里暗自庆幸牛威及时赶到,如果不是牛威,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石头碎屑,本来还在担心该如何跟别人解释,这满地的石屑和那砰的一声穿墙洞的响,毕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不好收场。 没想到牛威只用了一句话就轻易地化解了危机,将所有的动静解释成大人揍娃这件事上。 那些屋外看热闹的人,也只能看到一地的碎屑和听到了砰的一声响,却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他们现在还能说什么呢?他们想看个热闹,也只是看了个寂寞吧。 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让令狐晓现在还心有余悸,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令狐晓慢慢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上的酸麻感已经消失,看来自己并无大碍。 “还是上船吧!”令狐晓自言自语道。他决定不再想这些烦心事,先上船再说。 他没带行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房间。对于满地的碎屑和墙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大洞,他更是视若无睹。出门之后,他迈着脚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青岩帮的大院。 令狐晓头顶烈日,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 他一直对牛威印象不好,从小到大,没感受到他这个义父对他的关怀。 而刚才在屋内发生的事,牛威没有几句话,他的行动,让令狐晓感到有一种在烈日下的温暖。 令狐晓走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头向前望去,目光落在了前方码头旁边的那座小山上。山顶处依然耸立着圆溜溜的青岩石,远远看去,宛如一颗巨大的眼珠。那颗“眼珠”上面的白圈却日渐模糊,让人难以看清其真实模样。 难道那块大石头真的是由眼珠子变成的不成?令狐晓不禁心生疑惑。回想起曾经去祭拜过这块大青石,当时触摸它的时候,似乎感觉到它在微微颤动。难道这一切并非幻觉,而是确有其事? 他又想起他们在石头下找到一块石板,上面有“眼镜”或“镜眼”的字,当时伍先生还说了有好几种解释,后来他也没在去想。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碧蓝的天,几丝白云飘荡,山高低起伏画出轮廓。前方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而青岩石立在镜子前面,还真像“镜眼”。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这块石头岂不是真的像一只灵动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镇上的人们?一想到这里,令狐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情。 令狐晓正想着,目光被前面不远处卖各种小吃的小巷子吸引。在巷子口,有两个挺熟悉的身影在一家卖竹签串子摊子前停下,他定睛一看,他们不正是牛巧珊和吴凡翌吗? 令狐晓心里一咯噔。 巧珊师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听说她回来了啊! 吴凡翌怎么又跟她在一起? 我眼花了吗?令狐晓连忙眨眼再看,看背影是他俩啊! 他抬起脚步,小跑着向前冲去。 就在他刚刚冲出一半的时候,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朝他猛冲过来! 等到他惊觉危险时,那辆马车已经近在咫尺,眼看就要撞上他了!令狐晓来不及多想,迅速扭动身躯,试图避开撞击。 与此同时,马车夫也察觉到了前方有人,急忙拉紧缰绳,试图控制住马儿。刹那间,马蹄翻飞,车轮滚滚,马车紧贴着令狐晓飞驰而过,好险! 待令狐晓稳住身形后,他急忙转过头去,却惊讶地发现原本站在小摊子前的那两个孩子早已不见踪影。 他心头一紧,暗自叫道:“糟糕!他们被这辆马车吓跑了?” 令狐晓定了定神,迈步走向那个小摊子,开口询问道:“老板,请问刚才在您这儿买串子的那两个小孩子去哪里了?” 老板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回答道:“我可没瞧见。不过,我这串子味道不错,一文钱一串,要不要来几串尝尝?” 令狐晓连忙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 而那位小摊老板似乎并不在意令狐晓的拒绝,依旧自顾自地低下头整理起自己手中的串子来。 令狐晓四处张望,依旧没有发现那两个身影,只好嘟着嘴离开了。一路上,他都在怀疑自己眼花了,牛巧珊和吴凡翌两人会在一起,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回到码头时,令狐晓远远地便看见有一群苦力工正抬着几只大箱子,想要登上停泊在岸边的青花号大船,但却被船上的船工拦住,不许他们上船。 “我们可是码头何主事叫来的,你们不让我们把这些东西抬上船,就是不让我们送货到位,那我们可就结不到工钱了啊!”其中一名抬着货物的苦力工大声喊道。 “这船,没有经过允许,谁也不能上。”站在跳板中间的船工同样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少废话,让开!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们!”另一人喊道。 于是乎,这群抬货的苦力工仗着人多势众,硬要往船上冲去,而船上的船工们则坚决不许,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顶住他们。 双方就这样在跳板上互不相让,局面一度陷入僵持之中。 他们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说这些苦力工不容易,应该让他们把货送上船;也有人认为船工们做得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一时间,整个码头都变得热闹非凡。 令狐晓眉头一皱,走上前去。 第108章 严格验货 令狐晓走过去,问道:“这是谁要送的货,从哪里抬来的?” 抬货的苦力工中带头模样的人说是从仓库抬过来的,是何主事的安排,要抬到船上。 “何主事呢?他没跟来?”令狐晓扫了一眼,没看到码头仓库的何主事。 “你是谁?”一个苦力问道。 “青花号副主事,晓儿,你不懂吗?”船工笑道。 “何主事叫我们抬到船上就行了!”一个苦力工答道。 “这不合规矩!如果是仓库的货,他移交给我们,我们自己去取。”令狐晓回道。 “可是货已抬到岸边了,只差几步路啦!”苦力工哀求道。 “不行,必须要何主事移交我们才接收。你们要么把货抬回去,要么把货放下来请何主事过来移交。”令狐晓毫不妥协,态度坚决地说道。 几个抬货的苦力工见令狐晓如此坚决,只好把货先放下来,其中一个跑着回仓库找何主事。 “都散了吧,没啥好看的!”令狐晓吆喝道,围观的人,这才不舍地散开。 不一会儿,跑回去的苦力工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道,何主事说请你过去。 令狐晓咧嘴一笑,问道:“他真这么说?” “是,是!”苦力工笑得有些勉强。 令狐晓明白了,何主事说话时应该没有这个请字,只怕语气也是恶狠狠的。 令狐晓眨了眨眼想了想,对传话的苦力工说道:“你不是青岩帮的吧?他请你们来搬运,你去找他。他自然会来找我们!不需要你传话!” 说完,走到跳板边,将已踏在跳板上的苦力工一个个地逼下跳板,随后走上船,叫船工撤了跳板。 船工立即照办,撤掉了跳板。 一群苦力工瞪大了眼看着船上的人,站在那骂骂咧咧地。 令狐晓上了船,吴童应上去,说道:“我正想回去叫你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看了下帮主和义母,在家也没事干,就回来了!”令狐晓随口答道。 吴童笑了笑没再问。 “那何主事什么来头,以前没听过啊?”令狐晓疑惑地问。 吴童说他也不清楚,叫了徐师傅过来问。 徐师傅一听,告诉他们,这个何主事,不久前才来的,据说是何师父的堂弟。 他这么一说,令狐晓和吴童同时“哦”了一声,难怪哦! “看好船,不用理抬货那些苦力工,等何主事来找!”令狐晓吩咐道。 “担心他们闹!”徐师傅有些没底气。 “闹就陪他们闹呗,你这次允许他们上船,以后搬运还有我们船上的船工什么事?”令狐晓不屑地答道。 徐师傅一想,对哦,给他们码头上找苦力来搬运上下船,以后咱船工就少了一笔工钱了。很久以前,李苗没来管青花号时,不都是岸上的苦力工来搬运嘛,不能回到那时,现在搬运都是本船上的船工,虽说是苦力活,但干一会儿,就有一笔额外的工钱,大家都乐意干。不能给岸上的苦力工把这活抢了去。 “重要的是,岸上的苦力工上下船,船上不安全,谁有那么多精力一个个盯着?还记得船上那一把火嘛?”令狐晓提醒到。 “记得记得,我懂了!我会看好的!”徐师傅总算懂了。 令狐晓要费这么多话跟他讲,就是担心他是实诚人,叫他只说是为了船上的安全着想,不至于吵起来把实情说出去。 岸上码头的何主事,不就是想让苦力工抬货强行上船把这块儿给夺过去嘛! 当然不能让他得逞! 一个时辰过去了,码头的何主事没有过来,也没人过来传话。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何主事才摇着蒲扇悠哉悠哉地踱着方步走过来。到了岸边,他扯着嗓子叫道,船上主事的是谁?为什么不收货,耽误了交货时间,你负得起责任吗? 吴童见何主事来了,连忙通知令狐晓。令狐晓既然见他来了,走到船边喊道:“李苗师父主事,他请假了,现在我负责。你的货在哪儿?” “你眼瞎啊?不都在这儿吗?”何主事笑道。 令狐晓没跟他斗嘴,叫上吴童、徐师傅等人,一起下船。 何主事见他了,轻蔑地笑道:“一个毛孩子,得瑟什么啊” “你是来交货的,还是来吵架的?”令狐晓不客气地说道。 “交货!”何主事答道。 “交货就交货,别瞎逼逼的!”吴童在旁说道。 何主事看了吴童一眼,不情愿地掏出账本递给令狐晓看。令狐晓接过账本,看了一眼,账本上写着四箱货,送牛角堡。 “开箱验货!”令狐晓喊道。 “好呢!”徐师傅接过话头,手一挥,两个船工上前围着四个大箱子仔细地看。 “箱子没封条!”船工发现问题了。 “大家见证啊,箱子没封条!”徐师傅高喊一声,吓得何主事一哆嗦。 “打开箱子查看!”徐师傅又吩咐道。 两个船工轻轻地将箱子盖打开,众人凑过去看。 “箱子里有很多干草,容易起火燃烧!”船工又喊道。 “箱子里货物没有麻绳捆绑,容易跌倒摔坏!”另一个船工喊道。 “箱子里有很多干草,货物没捆绑!大家见证!”徐师傅高喊道。 何主事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在场的都看见了,箱子没封条,里面有干草,货物没捆绑,这些不符合交接货物标准。本船拒收!”徐师傅大声地喊道。 “别啊!”这时,何主事才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 “此次交接货物不符合标准,耽误了时间。本船将如实汇报给李当家。”徐师傅又高喊了一句。 何主事听到这话,吓得浑身发抖。他来码头主事,是他堂兄何师父找了尹志,说了好多好话,还上供了五十两银子,尹志才去找李大锤安排进来的。 这些天也学到了一些捞钱的方法,其中一项就是货物上下船的搬运费。帮内有工钱标准,给搬运的苦力工少一些,自己吃一点差价。虽说每次钱不多,也就几两,但细水长流啊,一年累计下来也有百来两银子。 于是乎,他打算对青花号的搬运费出手了。可没想到碰到了令狐晓这个硬茬子,严查交接标准,还被扣上交接延迟的大帽子。 承诺必行,那可是不能迟到的。 令狐晓看见何主事像筛糠一样,说了句,“等你准备好箱子,再通知我!我们去取!” 说完,带着吴童、徐师傅他们几人上船。 第109章 练新剑招 何主事见令狐晓他们上了船,还把跳板给收到船上,惊慌失措地对着船连连鞠躬,喊道:“请令狐少主高抬贵手,小人一时疏忽,马上改正!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令狐晓头也不回,完全不理他,走上三层甲板。 吴童在栏杆边偷偷地看着岸上。 等了半刻钟,岸上的何主事见船上没人应他,只得灰溜溜地招呼苦力工将四大箱子货物抬回仓库。 又过了半刻钟,有人在岸上喊他们。说何主事请他们过去接货。 令狐晓呵呵一笑,叫吴童、徐师傅带人去接货。 临走时,令狐晓将一封信交给吴童,让他上岸后投到码头上的举报箱里。 吴童和徐师傅带着十六个船工兴高采烈地去了。 过了一刻钟,徐师傅他们带着四个箱子回到了船上。 吴童开心得手舞足蹈,边跳边说,那个何主事啊,见到我们像老鼠见了猫,低着头不敢说话,直到我们查验完箱子,封上封条,他才敢抬头。他嘴里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还打算塞给徐师傅几两银子,徐师傅断然拒绝了。 “好样的!”令狐晓称赞道。 那封举报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写了出来,码头仓库何主事故意不按规定装箱绑牢固货物,里面还故意放随时可燃烧的干草,货物箱也不打封条,耽误了三个时辰,严重影响了交货。 信里只是如实陈述,有见证人,不管何主事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但起码也得让尹志难受一回,毕竟何主事是他介绍给李大锤的。作为分管水上运输的李大锤,绝不能容忍下面的人无法无天。 放好货物到船舱,徐师傅上来请示何时出发。 令狐晓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西斜快到树梢了。今天这么一闹,浪费了三个时辰,大白天的,真是令人心疼。 现在把锅甩给何主事,自己也要做个样子,得做出争分夺秒的样子。 “还有谁没上船?”令狐晓问道。 “只有李师父和吴凡翌没在。”吴童答道。 “李师父不用等,去码头看看吴凡翌,等一刻钟,他没来,我们就出发了!”令狐晓说道。 “好咧!”吴童蹦蹦跳跳地下船。 刚走到跳板上,看见吴凡翌朝船上跑过来。 “正想找你,你就来了!”吴童笑道。 “听说有货要送走,就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了!”吴凡翌擦着汗,气喘吁吁地回道。 人到齐,徐师傅高喊一声出发了。 船工挂起风帆,启动青花号,船逆流而上,朝牛角堡而去。 令狐晓在船头坐下,泡了一壶杏子林陶老板送的山茶。 这山茶先苦后甜,越品越有味道,令狐晓开始想念他了。 因为山茶快喝完了。当初眼见一大包山茶,对人也大方,泡茶时都是抓一大把放进茶壶泡,还豪爽地送了账房伍先生一半。他没在船上一个多月,也不知道谁找出这茶放到船头茶几上,又被消耗了一半,等他回来时,山茶已不到一成了。 现在他泡茶只能用三根手指捏着一撮放进茶壶泡一整天。 看着越来越少的茶叶,他越来越珍惜了。 “哪天能再去杏子林,一定找陶老板买上几麻袋茶!”令狐晓自言自语道。 “你想得美,有那么多给你吗?”身后传来吴凡翌的声音。 令狐晓微微一怔。转头看了他一眼,回头拿了个杯子要给他倒茶。 “不用,我真喝不惯,入口太苦了。”吴凡翌摆摆手笑道,“我喜欢顺口的茶!” 令狐晓微微一笑,放下空杯,端起自己的茶抿了一口,含了一下,咽下去,慢慢等着茶叶回甘。 “我听过这茶,说是很难采的,都是在悬崖峭壁的石头缝里,一片一片地摘下来,经常有人从山上掉下去,不死也残废的!”吴凡翌说完诡秘地一笑。 令狐晓也打听过这种山茶,确实如吴凡翌所说很难采摘。 他也没怎么想明白,这么难采摘的,茶的味道又不错,为什么没什么人买,也卖不起价钱呢? 令狐晓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的吴凡翌身上。 只见吴凡翌的脸上还残留着汗水干涸后形成的一道道白线,细看之下脸上似乎还蒙着一层灰尘,想必是在街上很长时间留下来的。 令狐晓心中纠结:在街上看到好像是他和牛巧珊在小吃巷中的情景,是不是要问问他呢? 吴凡翌察觉到令狐晓直勾勾的眼神,不禁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晓哥,你第二招雷霆万钧练得如何了?\" 令狐晓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急忙回应道:\"哦哦!差不多,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吴凡翌却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能只是差不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令狐晓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回答道:\"是是,我会多加练习的。\" 吴凡翌很认真地说道:\"嗯,剑法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更厉害。告诉你吧,我最近又学会了一招全新的剑招,如果今晚没有其他事情,我可以先给你们演示一下!\" \"好啊,多谢师弟!\"令狐晓听到,兴奋地站起身来,向吴凡翌拱手作揖表示感激。他看着吴凡翌脸上得意之色,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毕竟自己现在苦于没人教自己剑法,能看吴凡翌的新剑招,对于自己也是很有帮助的。 “别那么客气,谁叫我们是兄弟呢,兄弟都要互相支持嘛!”吴凡翌笑着转身,“我先忙点事!” “好,好!”令狐晓满脸笑意,极尽客气,一直目送着吴凡翌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用过晚饭后,青花号大船还在航行,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缓缓前行。 徐师傅告诉他此时风向正好是顺风,逆水顺风的话对于行船来说可是好事,可以省去不少人力去划桨。令狐晓听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任由他去了。 等到巡查完船上的每一个角落,令狐晓、吴童还有吴凡翌三人便齐聚在船头的三层甲板之上。 只见令狐晓与吴童两人同时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请师弟教我们剑法”“请师兄教我们剑法” 吴凡翌见状哈哈一笑,心中很是受用。 于是他也站起身来,顺手拿起他的长剑,对着稻草人,开口说道:“你们可要看仔细了!” 第110章 卖弄剑招 只见吴凡翌后退两步,与稻草人相距五尺远。他气定神闲,深吸一口气,向前弹足纵身跃起,高举手中长剑,划出一段圆弧,如长虹贯日,直劈稻草人脖颈。这一剑似泰山压顶,又似晴天霹雳。 待剑身快要触及稻草人之际,吴凡翌手腕轻抖,剑刃如陀螺般在稻草人胸前旋转,再顺着下落之势斩向稻草人腰部;待至腰间肚脐眼处,剑法如狂风骤雨般再度变化,由竖斩变为横削,一字大写,气势磅礴,横扫千军。 紧接着,他顺势下落,身体半蹲,手臂像盘起的蛇收起,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出,对着稻草人的脚踝连刺数剑,剑尖如万箭齐发,快如闪电,狠如毒蝎。 最后,吴凡翌轻如鹞子翻身,向后退开一步。 整套动作天马行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套剑招演练完毕,吴凡翌满脸得意地看向令狐晓和吴童二人。此时此刻,令狐晓与吴童早已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般怔在原地。 过了许久,令狐晓和吴童两人才如梦初醒,赶忙起身,报以热烈的掌声,口中连连称赞道:“太厉害了!” 吴凡翌的头微微上扬,剑尖斜立,他的神情骄傲无比,像一只刚刚战胜对手的公鸡。 “请师弟教我们剑法!” “请师兄教我们剑法!”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的声音满是期待。 吴凡翌听到这两声呼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真让他十分享受。然而,他却嘴角一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行!” “为什么?”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同时露出失望的神色,齐声问道。 “现在不行!晓哥哥,你不是连上次教的雷霆万钧都还没学会吗?”吴凡翌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目光直视着令狐晓。 “我......”令狐晓顿时无言以对,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和羞愧之色。 “童师弟,想必你也没练会吧?哈哈!”吴凡翌讥讽道。 “可我……”一旁的吴童连忙争辩,却被令狐晓一把拉住。吴童疑惑地看向令狐晓,但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于是,吴童只好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令狐晓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们得抓紧时间练习,请师弟有空多指点纠正一下我们练错的地方!” “好说好说,毕竟我们是兄弟嘛!”吴凡翌微微一笑,起身回房间。 “师兄慢走!”吴童连忙欠身说道。 令狐晓和吴童目送吴凡翌回到房间,吴童小声嘀咕道:“刚才怎么不让我说已经练会了呢?还对他毕恭毕敬的?” “别急,我们从长计议。”令狐晓轻声解释道,“你要说你练会了,那不就是说你用的时间比他短,他会怎么想?他还会把他学会的展示给我们看?我们现在没有用剑的师父教,只能偷学!” “哦,明白了,要笨一点!”吴童轻声笑道,随即起身,捡起地上的木棍,对着稻草人,跳起,斜劈,横扫,下蹲,直刺,动作与吴凡翌如出一辙。 “哎呀,你这个动作不对啊!这里要再高一点。”令狐晓笑着假装大声说道! “哦哦,是啊,下次改正!”吴童很是机灵,配合着令狐晓回答道。 令狐晓也练了一次,吴童也大声嚷嚷他这里不对,那里又低了,手握剑都不直。 两人在船头,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又高声喊出哪里又做错了,折腾了半个时辰,吴童才说练剑看上去很简单,练起来却处处不对,又说累了,要歇息了。明天再努力练习。 两人相互鼓励了一番,吴童回房间睡觉,令狐晓照旧熄灭了灯笼,端坐船头打坐。 令狐晓闭上眼睛,吴凡翌今晚演示的这一招剑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此剑招出招对着稻草人上中下三路,猛、狠、快,还有变招,分别攻击脖颈、腰腹部和双脚。 在练了几次之后,令狐晓熟悉剑的手法和攻击位置及路线后,就发现了问题:这剑招看上去厉害,实则用处不大。 因为剑对准的是立在栏杆边的稻草人,而不是人。稻草人不会动,而人是会动的。 提剑跳起来斜劈对方时,人家不会只出手挡剑,也可能后退躲避,也可能下蹲反刺自己空空如也露出破绽的的胸腹。 横扫之时,对方可能已不在那个位置,根本攻击不到对方。 最后下蹲直刺对方时,以为对方倒地可直刺其脚踝,哪有人躺在那给你刺的啊? 还将几个攻击位置连起来,结合了变招,想法很大胆,但实则漏洞百出。 令狐晓边想边摇头,这样练剑招,多半会被反杀。 如果,动作再快点呢? 令狐晓突然灵光一闪,他起身拿起木棍做剑,将这招剑法一分为三,分为斜劈、横扫、直刺三招,再加上自己快速的步伐。 他又想到稻草人会躲闪,后退、左右侧身、甚至后仰,他就跟着变招,将步伐和出剑的位置一一验证,等练了十几次,他终于恍然大悟。 这剑招不是没有用处,是连在一起练用处不大,而是看如何更快地变招。直刺也不一定要对着脚踝,对着头、身体、腿都可以。横扫、斜劈也是。 等他大汗淋漓时,他停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坐下来回想时,吴凡翌展示的一招上中下三路剑法,被令狐晓拆开、组合,结合自己的快剑步伐,算招式也得有十几招了。 他心满意足地静静地打坐了。 船行至半夜,风向改变,变成了逆风,船停了下来。徐师傅叫人把大部分灯笼熄灭了,只留下船头船尾和船顶上的几盏,安排好船工轮流值守,大家都歇息了。 令狐晓朝四周看看,一片漆黑,只有船上的这些亮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摆,发出微弱的光。 郁江的水声变小了,似乎在昏暗的灯光里睡着了。 第111章 李苗赌气 清晨,太阳从山顶探出头来,给青色的山涂上一抹金黄,给绿绿的江水注入金光,郁江水染成一条欢快跳跃的金丝带。 青花号大船在江水中乘风破浪、逆流而上。 令狐晓从梦中醒来,看着江水,眯着眼想,要是这一江水都是金子多好啊,随便装几碗就够一辈子用了。不过,他又会摇摇头,记得上官老人说过,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够用就好! 他起身,开始了在船上一天的日常生活。 他仔细地检查船上的每一个角落,确保船一直处于良好状态。将绳索拉一拉固定紧,将船帆摸一摸看一看,摆弄整齐。跟船上每一个船工打个招呼,问一问睡得可好,吃得可饱,船工都会堆起笑容拍着胸膛和肚皮说,都好,都好。 船停靠在码头上时,令狐晓会叫上船工头目徐师傅或张启,安排船工卸船或装船,有时候他亲自送,有时候就只站在船头看着他们干活。 每到太阳西斜,天边泛起绚丽的晚霞,令狐晓会坐到船头,看着太阳慢慢地落山,五彩的晚霞逐渐变淡,直到黑暗吞没最后一丝亮光。 在船头,有时候是吴童陪着,有时候吴凡翌也陪他坐一会儿。 到吃过晚饭,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三人都会到船头八仙桌旁聊一会儿天,或练一会儿剑,或喝一会儿茶。 当然重中之重是要让吴凡翌演示他学过的剑招,然后是令狐晓和吴童刻苦练习。他俩基本上一看就会,再假装练错,这样吴凡翌就能多指点几次。 李苗不在船上,吴凡翌变成了令狐晓和吴童的用剑师父。 李苗师父已经好久没来船上了。从运送货物到牛角堡,接下来又跑了几次百花镇、牛角堡,他们一个多月后回到青岩镇才上岸,回到青岩帮里看看。 当他回到青岩帮走进大院时,却惊讶地发现李苗竟然在操练场上教其他小孩子们武功。 令狐晓心中十分疑惑,李苗不去船上干活,怎么突然跑来教小孩子武功了呢? 令狐晓走上前去跟李苗问好,李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在船上好好干就是了。”至于他何时会返回船上,李苗并未提及。当令狐晓再次追问时,李苗却转身继续教孩子们武艺,不再理睬他。 令狐晓心中郁闷不已,他决定去找帮主牛威问问为什么李苗师父成这样了,但到议事堂和家里都没有见到牛威本人。 他又想找义母薛梦茹,同样也不见她的踪影,问跟随薛梦茹的下人周娘,她也说不清楚去哪儿了。 无奈之下,令狐晓只得重新回到议事堂,找账房伍先生请教。 伍先生见四周无人,不禁唉声叹气地说道:“你师父李苗正在赌气呢!除非开通西州路线,否则他是不会回船上的。牛帮主对此也无可奈何,已经劝说过李苗好几次,但他就是一根筋,怎么都听不进去。” 令狐晓不解地问道:“伍先生,您认为西州路线值得开通吗?” 伍先生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令狐晓紧接着追问:“既然如此,那为何二当家的一直阻止,死活不肯开通呢?” 伍先生听到他的问话,连忙端起茶杯喝茶,好像没听到他的问话。等喝了两口茶后,才语重心长地嘱咐令狐晓,有时间要多读些书。 令狐晓连连点头,答应着。他见伍先生似有难言之隐,也没再追问,起身要离开。 伍先生连忙叫住他,转身去书柜里拿出几本书,递给令狐晓,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令狐晓微微鞠躬感谢伍先生,离开了议事堂,心情郁闷地回到船上。 到了晚上,令狐晓还没从郁闷中恢复过来,呆坐在茶几旁。 吴童笑嘻嘻地回到船上,令狐晓没好气地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嘿嘿,给义父送了十几文酒钱,说了几句好话,就回来了。还要在那等着他嘛不成?”吴童咧嘴笑道。 “你还有钱?”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前面发的舍不得用,我都忍了好久没吃竹串了。每次路过竹串的都流口水。还好忍下来了。这才省下来十几文钱。”吴童边说话嘴里流出一串哈喇子,不好意思地用手一擦,摇摇头笑道,“不过比不了翌哥哥,每次见他拿给义父都是二三十文钱。” 令狐晓看他嘴里掉下来哈喇子,被逗得笑起来。 “你知道吗?我们的师母听说怀上了!”吴童神神秘秘地说道。 令狐晓皱着眉看着他。 “你不信?”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义父看见的,李苗师父带她去看郎中,义父跟郎中聊天,郎中告诉他的!”吴童拍着胸膛打包票地样子。 “哦!”令狐晓这才点头,表示可信。 “那我们得攒点钱,到时给小宝宝包个红包!”吴童满脸憧憬地笑着。 “那是必须的,从现在开始攒钱!”令狐晓笑道,“竹串嘛,只能流口水啦!” “你请我吃呗!”吴童嬉皮笑脸地样子。 “想得美!”令狐晓挥手打他,吴童灵巧地躲开了。 “我有个疑问,翌哥哥怎么有那么多钱?每次回去给义父酒钱,他给的都比我的多。”吴童严肃着脸问道。 “他抠门,你见过他花钱?” “没有看见他花钱过,每次到码头,就他不去那些卖小吃的摊位。” “嗯,少去吃小吃,也能省不少。” “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 “你一年多少银子?” “五两啊,李当家说给我五两一年。” “五千文,十二个月,你一个月四百多文。吴凡翌比你多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问过。” “我大概算了一下,他给义父的酒钱都有三四两银子了,有一次特大方,一下给了二两银子,义父开心的要骂我没出息,我立即说有事逃走了。” “真不知道他有多少银子!没想到他对义父还挺孝顺的。” “切,孝顺?在背地里骂义父呢,说他是酒鬼,净花他的钱!” “真的啊?” 吴童点点头。而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拍自己的大腿,大声说道:“我知道了!” 令狐晓看他一惊一乍的,问他知道什么了。 “他不是管账嘛?也管船上的钱!” “是啊!” “我知道了,他......” 第112章 学武堪忧 “别别别,别乱说啊!”令狐晓连忙阻止吴童,不让他乱说吴凡翌。 “你不觉得他可能偷偷地拿船上的钱去花吗?”吴童撇嘴说道,满脸不相信的样子。 “我们不说这个了,以后也不要乱说,知道吗!”令狐晓提醒吴童道。 “知道,我就跟你说说而已!”吴童笑着摆摆手,接着他紧皱眉头,说了句震惊令狐晓的话,“我怎么感觉吴凡彧哥哥教的剑法有问题呢?” 令狐晓本以为只有自己发现吴凡彧教的剑法有问题,连忙沉住气,问道:“有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上哪有问题,只是这么觉得。今天我在操练场上看了好久一些小师弟他们练剑,觉得他们的剑法有对着人的某个位置,比如胸膛,脖子,或手臂,可我们把四招学完了,还有三路剑法,都不是操练场那些师兄弟的练法。”吴童仔细地回想,努力地说出不同。 “你看得那么仔细啊!”令狐晓对着吴童竖起大拇指,称赞了一番,继续说道,“我每次路过操练场,走得太匆忙了,下次我也仔细看看。不过我觉得每种剑法都有区别吧!但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想想。” “嗯,你得好好想想,也告诉我一声!”吴童说着站起来,要回房间,令狐晓连忙叫住了他。 “以后师父可能很少来船上了,我们学武功只能靠自己。”令狐晓无奈地说道。 吴童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多少失望的样子,说了句“懂了”就走回房间。 令狐晓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摇摇头,那么机灵的吴童,怎么会觉察不到呢,是自己后知后觉吧! 郁江之水依旧哗啦啦地冲着船底,令狐晓平静地打坐入睡,直到被凉风吹醒。 天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 吴凡翌回到船上,脸色跟天气一样阴沉。令狐晓和吴童在走廊上看到了他,他都没理睬,直接回他房间,关上了门。他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他。 直到中午,吴凡翌才从房间里面出来,去伙房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窝窝头。 吃了东西之后,吴凡翌脸色才恢复了红晕,见到令狐晓和吴童,脸上有了笑容。 下午,有货上船,要尽快赶到牛角堡。船工们装好货,检查好船就出发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逆水航行,青花号大船终于到了牛角堡。这两天江上都雾蒙蒙的,风很弱,几乎是靠船工日夜不停地划桨逆水航行上来的。终于到了牛角堡码头,船工们都累得瘫软在船上。 只差一个时辰到约定的时间,众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安排好卸货之后,伙房的船工过来找令狐晓,说船工很累,能不能买点肉,给大家补充体力。令狐晓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伙房的却站着不动,令狐晓叫他快去办,天都快黑了,晚了也没肉卖了。伙房的却说没钱,吴凡翌管着账和零散银子,他去问了,吴凡翌不给。 令狐晓叫他去找吴凡翌过来。伙房的提心吊胆地去叫了吴凡翌过来。 “船工连续几天划桨赶时间,很累,给伙房支点银子买点肉,犒赏一下他们!”令狐晓对吴凡翌说道。 “不行!”吴凡翌没听令狐晓的,张口就反对。 “他们真的很辛苦,为了按时送到货,你去看看他们,哪个不是累得直不起腰来,没有别的能奖励,买点肉煮了大家吃,让他们高兴一下,费不了多少钱!”令狐晓耐心地解释道。 “我不同意。这趟送货,才收二十两银子,扣除吃喝,已经是亏钱的啦,你再大手大脚地给他们买肉,亏得更多!”吴凡翌反对态度坚决。 “你怎么不理解呢?船工好了,运货才能好,才能按时到达。做生意也不是每笔都是赚的。但船工过得不好,他们懈怠了,以后有急事,他们能出力吗?”令狐晓有些生气,大声说道。 青花号大船李苗是主事,令狐晓是副手,李苗不在,他说了算。吴凡翌只是管钱的,不是管船的,你又来说哪些该不该花钱? “钱是我在管,我觉得不该花就不要花!”吴凡翌叉着腰盛气凌人地说道,“尹当家的说了,不能惯着你们乱花钱!” 令狐晓一听吴凡翌提到尹志,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喊道:“青花号又不是尹教头管,为什么要听他的?” 吴凡翌一时语塞,水路运输是三当家的李大锤管,青花号是三当家的管,二当家来插手船上的管理,是不合适。“反正我不同意,这钱不能花!”他也不示弱,大声喊着,回自己房间。 “我自己出总可以了吧!从我的月钱里扣!”令狐晓不想跟他再吵下去了,叫伙房的去找吴凡翌拿。 伙房的看着两人吵了半天,看着吴凡翌回到房间,跟上去,过了一会儿,拿了钱飞快地下船去买肉。 令狐晓气鼓鼓地站在船头,很久怒气才消。 晚饭时,每个船工的碗里都有肉,只是在稀粥里加了肉丝,但大家吃得很香甜,有的人甚至边吃边抹眼泪。他们在船上这么久,也只有李苗和令狐晓对他们好。 吃过晚饭后,令狐晓和吴童坐在桌子边,吴凡翌没有出来跟他们一起。他俩练了一会儿剑,吴童觉得无聊,回自己房间去了。令狐晓想,今天跟吴凡翌这么一吵,以后看来是没法从吴凡翌这里学剑招了。 到了半夜,吴凡翌走出房间,来到船头。令狐晓坐在船头,看着前方的黑夜。 “晓哥哥,我不是要管你想怎么用钱。”吴凡翌站了好久,才轻声说道,“船工吃多也是干活,吃少也是干活。你干嘛要向着他们。你就听我的,不要因为这事影响了我们兄弟的感情。” 令狐晓头也没回,答道:“你也是收养的孩子,吃过不少苦,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吴凡翌说道:“你即使给他们吃好喝好的,明天他们就会忘记你的好。你相信我的眼光。他们就是干苦力活的,就那样。” “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看不起他们啦?你跟谁学的?”令狐晓冷冷地问道。 “你说什么呀,我好心跟你说这些,是看在我们是师兄弟情分上,你咋不识好人心呢?”吴凡翌气得转身离开,又回到自己房间。 令狐晓听着他远去的脚步,看着远方无尽的黑暗,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113章 变换剑招 第二日清晨,天色依旧朦胧灰暗,青花号大船笼罩在雾蒙蒙之中。 令狐晓悠悠转醒,起身推开窗户,一股冷冽的江风扑面而来,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吸入的江风,侵入心里,又打了个寒颤。 他来到船头,正巧碰见了吴凡翌。他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但吴凡翌只是冷漠地扭过头去,似乎根本不想见他。 令狐晓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如同被风吹落的树叶,孤独而无助。 令狐晓默默吃完早饭,安排好船只起航,准备返回青岩镇。随着船夫们熟练地操作,船沿着江水顺流而下,渐渐驶离了岸边。 这时,吴童跑过来,告诉令狐晓说吴凡翌要教他练剑,要令狐晓回避一下。令狐晓无奈地摇摇头,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一会儿,他听到了船头传来吴凡翌故意高声呼喊指导吴童练剑的声音,吴童哈呼哈呼地刺向稻草人的大喊,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就像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心上。 令狐晓在房间里静静地坐下,眼神迷茫地望着窗外奔腾不息的江水,心中满是无奈。 他知道,他与吴凡翌之间的兄弟情谊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 仔细想想,这也不怪他。 吴凡翌选择跟随青岩帮武功总教头尹志以及他的宝贝儿子尹胜,无疑找到了青岩帮最坚实的依靠。 不仅如此,尹志还安排教他学习管账之术,悄悄传授他精妙的剑法。 而自己又能给予吴凡翌什么呢? 令狐晓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保护好他? 如今连自己都难以保全,又如何与尹志等人抗衡? 就连师父李苗都选择了退让,那还有谁能成为自己的后盾呢? 想到这里,令狐晓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枯坐一个上午后,令狐晓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午饭后吴童回到房间并关上房门后,他迫不及待地向令狐晓展示吴凡翌传授给他的剑法。 令狐晓知道吴童学习剑术的速度很快,之所以要求吴凡翌教导一整个上午,是希望能从他那里学到更多剑招。 不出所料,今天吴凡翌教授了他八个剑招。吴童每个动作都练习了几遍,但每次都会故意犯错,以便吴凡翌能够纠正他。 到最后,吴凡翌累得顶不住了,只得说贪多嚼不烂,练剑要慢慢练。等他熟练掌握这些剑招后,再继续教他新的剑招。 吴童心中像明镜一样清晰,他猜测吴凡翌可能也只会这些剑招了,没有其他招式可教,吴童便不再纠缠他继续传授。 等演示完八招剑法,令狐晓眼前一亮,随后又陷入了沉思。 “你都看会了吗?”吴童问道。 令狐晓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会不会啊?”吴童着急地问道。 “我先练习一会儿,你休息一下吧,有不明白的再问你!”令狐晓笑着说道,轻轻地拍了拍吴童的肩膀。 吴童倒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令狐晓拿起一根木棍当成宝剑,慢慢地一招一式地练习起来。 今天的剑招有些奇怪,令狐晓练习了几次后才觉得。比如海底捞月,人要先跳起来挥舞长剑,再弯曲身体将剑往下画一个圆弧再撩起,他做了几次,总觉得这个姿势很别扭。为何要跳起来之后再下滑剑再撩起,不管是站着、蹲着都可以将剑画个圆弧撩起。跳起来之时,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别人以为攻击前胸,但实则剑锋往下,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问题也在这,自己的剑锋向下了,跳起在空中,前胸暴露,别人要反击自己前胸,会被剑刺中透心凉。 令狐晓想了想,没再继续按照吴童教的剑招完整地练,而是把剑招拆开成几段,自己想着别人会怎么反击,再变化招式,一一变招。 折腾了很久,将吴童教的八个剑招都进行了拆解,再随机组合,形成了没有一个完整固定的招式,但每招都没攻击别人或防守自己,再结合自己的快剑步法,形成了又快又狠的招式。 等他汗流浃背时,吴童醒来,连忙问他练得怎么样。 他摇摇头回答,说练得不好,还站起身来笨拙地演示了一遍。吴童笑得前仰后合,“这次,你真的比我笨多啦。我也就看两遍,就学会啦!” 令狐晓不回答,脸色也很平静。等吴童笑够了,才低声跟他说,这些剑招有问题。吴童连忙问有什么问题。 令狐晓站起来,演示了他认为不合理的地方,再一一给吴童解释为什么他觉得有问题。 吴童看得很仔细,等全部看完之后,心里也明白啦。 要么是吴凡翌藏私,没教对,要么是他故意这么教。 令狐晓没有反驳,只是提醒吴童,认真学,多想。剑用来是干什么的。 吴童心里很堵,说要找吴凡翌要他说清楚。 令狐晓连忙劝住他,让他冷静。 现在只有吴凡翌能给他们带来一些新的剑法招式,我们只需要多学多练,有些剑招也很有用的,比如快速变招。 吴童似懂非懂,令狐晓给他演示了两个拆开的剑招,详细地说明了用处。吴童这才没有再聒噪。 令狐晓没有再继续说他将剑招拆解后结合快剑步法的改进,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给吴童听,毕竟白发上官老人不允许他暴露快剑招式。 他最后说道,吴凡翌也就比你大一岁,也可能是他也没学好剑招的精妙呢,我们自己多琢磨就好啦。这才打消了吴童要去找吴凡翌讨说法。 令狐晓心里很清楚,他跟吴凡翌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是不太可能和解的,但还得要利用他来教吴童的剑法,这样吴童才有机会学到更多的剑法。而吴童总会展示给他看,他也能从中看出些门道。 至于吴凡翌是跟了总教头尹志还是做师妹牛巧珊的跟班,现在对令狐晓来说,都是没办法左右的事。 即使吴童哪天不跟他了,他也觉得是理所当然,他如果真的这么选,也不是他能阻止的。 以后,大概就这样子吧。 令狐晓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低头思索的吴童,嘴角轻轻一撇。 第114章 比武大赛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转眼间,令狐晓、吴童以及吴凡翌三人已经在船上共同度过了大半年。 在这段日子里,他们的日常工作便是装船送货、卸船交货。大部分的时间则都是花费在航行于青岩镇、百花镇以及牛角堡三者之间的路途之中。 只有一次,他们前往了杏子林。但令人遗憾的是,与青岩帮合作的陶老板却早已不在这个镇上。据传言所说,陶老板已然搬迁至中州地区。这一消息,使令狐晓很沮丧。他原本期望能够从陶老板那里再多弄点山茶,他真的喜欢上了先苦后甜的山茶。之后,他又在市集上闲逛寻找了一番,他都未能找到那种山茶。 他们在船上的生活异常朴素简单。每天,除了巡视船只、妥善安排船工们的工作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吃饭和练武。 自从令狐晓和吴凡翌吵了一架之后,吴凡翌便再也没有亲自教过令狐晓武功,他只教吴童。他与吴童讨论剑法时,还要令狐晓回避。令狐晓只好憋屈地回到房间关上门。至于吴童再将他所学转手传授给令狐晓,他倒是没特别在意。 这大半年时间,即使青花号大船停靠在青岩镇码头,令狐晓也不愿意上岸回青岩帮大院。令狐晓仅仅上岸了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好久没见到义母薛梦茹,思念她,才想回去探望一番;而另一次则是因为李苗的又一个儿子降临人世,他特意回去送上了一份沉甸甸的大红包。为什么说是又一个,因为他听说李苗与唐门的唐怡似乎有一个儿子。 然而,当他满心欢喜地到师父李苗的家后,李苗对他的态度却是十分冷淡,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多言半句。令狐晓看着他阴沉的脸,不知所措。当他转头看见罗英那阴郁的脸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闷之感。 等他回到船上后不久,吴童带来了一则令他怒不可遏的谣言。谣言称令狐晓与师母罗英之间存在着某种暧昧不清的关系,甚至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们在小树林中拥抱在一起的情景。这个谣言让李苗怒火中烧,有一次酒后竟然动手打了罗英。但第二天,李苗又痛哭流涕地向罗英道歉。 这一系列戏剧性的变化让令狐晓感到既可笑又无奈,什么都乱编,我只是一个毛孩子,我跟罗英能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抱在一起,也是在西州码头的马车车厢里,哪有人看见? 自此以后,令狐晓再也不敢轻易去看望李苗和罗英了,生怕给她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他宁愿将这份思念深埋心底,默默地祝福她们一切安好。 吴凡翌回到船上之后,带回了另一条重要的信息:青岩帮即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比武大赛!他已经为令狐晓和吴童报名参加了这场比赛。 令狐晓思考片刻,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观察其他人的武艺水平。 于是,他们在船上更加勤奋地练习武功。 没过多久,他们完成送货任务,回到了青岩镇。当天下午,他们刚刚抵达码头,就听到码头上的人们议论纷纷,说是比武大赛已经开始了,现场非常热闹。 三个人急忙赶回青岩帮。 一进入大院,只见操练场上人头攒动,挤满了人。 在操练场中央,搭建起了一座木头台子,上面有两名少年正在激烈地对决、追逐。周围的人们围成一圈,有的在大声呼喊加油,有的则在骂对方是龟孙子,还有的在嘲笑对手是个怂货。 令狐晓他们三人费力地挤进人群,看到台子旁边站着青岩帮的几位当家。四当家一眼瞧见他们回来了,立刻让他们先去找高师父登记,然后准备与其他选手进行对战。 做好登记,他们三人站在台前看着台上的人比武,等着高师父安排比武的对手。 台上两个少年,令狐晓并不认识。他们看上去年纪不过十岁上下,其中一个身着光滑清爽的绸子衣物,另一个则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此刻,这二人并未使用任何兵器,仅凭拳脚相向。那个身穿补丁的少年反应稍显迟钝,而身穿绸子的少年反应迅速,但力道显然有所欠缺。 眨眼间,只见那身着补丁的少年猛然一把抱住身穿绸子的少年,并将其身体用力下压,使得绸子少年被压制在台面之上。 绸子少年心急如焚,奋力地挣扎,却被补丁少年死死地压住。绸子少年张口狠狠地咬了一口补丁少年的肩头。 补丁少年顿时痛苦地大喊出声,急忙用手捂住肩头,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眼泪标出来,眼前一片模糊。 绸布少年见他松开了手,目光紧盯着自己受伤的肩头,趁机迅速翻身爬起,紧紧抱住补丁少年的双腿,双掌发力,致使补丁少年站立不稳,仰头摔倒在地。绸布少年迅速扑上去,牢牢地压住补丁少年。 此时,站在台子边缘的李师父高声呼喊道:\"一——二——三!刘元胜!\"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绸布衣服少年终于松手站起身来,抬手向四周行礼示意。整个场面气氛热烈,观众们纷纷鼓掌喝彩。 补丁少年一脸不服气地站起身来,瞪大双眼,满脸怒气地冲着台上大声喊叫道:“他作弊,他咬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咬你了?咱们一切以裁判为准!”台上的刘元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此时,周围观看比赛的人们也开始跟着起哄,纷纷叫嚷着看见刘元咬人。 面对台下众人的质疑声,李师父站出来大喊道:“好了好了,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刘元胜出,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再继续鼓噪!” 听到这话,刚刚还在大声哭喊的补丁少年只能哭哭啼啼地下了台子。而获胜后的刘元则得意洋洋地在台上迈着大步绕场一周后,这才慢悠悠地走下台去。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将台上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十分确定刘元的确是咬了人,但裁判李师父却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很清楚,这场比武恐怕又要像上次抽宝剑时那样混乱不堪了。自己要多加小心! 第115章 擂台比试 很快,轮到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他们三人上场。 首先上擂台的是吴凡翌。他稳步走上擂台,脸上带着笑,眼里放着光。与他对阵的是一个身穿粗布的少年,看上去略显紧张。 他们报名参加的比赛项目是长剑,但在比武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都统一换成了木剑。这意味着双方将以技巧和策略取胜,点到为止即可。 吴凡翌走到台子中央,稳如泰山般站立着,然后朝着对手微微拱手示意。粗布少年也抬手拱手。接着,两人各自向后退了两步,再次拱手表示礼貌,随后迅速拔出木剑。 粗布少年显得有些谨慎,他微微蹲下身体,紧握剑柄,剑尖朝上,摆出起手式,形成严密的防守姿势。 吴凡翌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动,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只见他右手提起木剑,猛然一个大跨步向前冲锋,身形高高跃起。下落之际,他右手握剑顺势斜劈而下,紧接着横扫至粗布少年腰部位置,最后半蹲着身子,剑尖刷刷刷地直刺向粗布少年的脚踝。 面对吴凡翌如此凌厉的攻势,粗布少年完全被吓呆了。自吴凡翌跃起发动攻击,直至他完成那上、中、下三招连贯的剑招,粗布少年始终只是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双手颤抖不止,竟然丝毫不敢挪动身体。 最后吴凡翌弓步前倾身体,木剑指着粗布少年,停在那里。全场鸦雀无声。许久,粗布少年手中的木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吴凡翌胜!”李师父高声呼喊道,声音响彻全场。观众们纷纷鼓掌喝彩。 接着,轮到吴童登场了。 他看到吴凡翌如此轻松地赢得了胜利,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说道:“这也太简单了吧!” 待他上台站稳后,迎面走上比赛台的竟然是他们的老熟人——尹胜。令狐晓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吴童和尹胜在台子中央站定,刚刚抬起手准备行礼,还没来得及把手放下来,两人就同时动了起来。 吴童效仿着吴凡翌的样子,向前冲刺、跃起、劈砍而下。尹胜同样高高跃起,但当吴童斜劈下来的时候,他的剑却横向扫过,直接挡住了吴童的剑,并将木剑指向了吴童的脖颈处。 然而,吴童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剑招已经发生了变化。 只听“砰”地一声响,两人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尹胜瘦高,很快落地站好,随后身体前倾压向吴童。吴童在半空中,身体向后仰去,脚无处着力,“啪”地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尹胜右手用剑尖指着吴童,伸出左手,将小指头指向他,哈哈大笑起来。 “尹胜赢了!”李师父激动地高喊道。顿时,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尹少厉害啊!不愧是总教头调教出来的!”“尹少威武!”“尹少好帅!” 毕竟,这场比赛的胜者可是总教头尹志的宝贝儿子呀!大家自然要用力欢呼,表示对他的祝贺和赞赏。 尹胜得意洋洋地站在台上,双手插在腰间,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而吴童则痛苦地翻身,艰难地爬了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都没明白怎么才一会儿自己就败了。 当他站直身体时,令狐晓敏锐地注意到他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红印。 “童儿,你脖子上有伤!尹胜偷袭!”令狐晓焦急地大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满。他想起了自己在泪湖被尹胜他们围攻时,他们脚上带着锋利的小刀。 吴童听到他的提醒,急忙伸手摸了摸脖子,只见手上沾满了红红的血迹。 “你卑鄙!居然耍阴招!”吴童怒不可遏地冲尹胜吼道。他的眼中闪烁着怒火,声音也因愤怒而颤抖。 尹胜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反驳道:“怎么?你自己摔倒受伤,还想赖在我头上不成?” “你……”吴童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尹胜,心中的愤怒愈发强烈。 “童儿快过来,我们赶紧去找郎中给你治伤!”令狐晓见吴童脖子上的血越来越多,连忙喊道。他担心伤势恶化,只想尽快带他去治疗。 吴童虽然心有不甘,但脖子上的刺痛一阵阵的,还在冒着鲜血,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他一边嘴里愤愤不平地骂着,一边跳下比赛台,令狐晓拉着他想要挤出人群去找郎中。 就在这时,李师父高声一声“令狐晓,下一个!” 令狐晓听得一愣,他是下一个参赛的人。吴童看了他为难的样子,说道:“郎中就在大门口,我自己去就好啦,你去比赛吧!” 令狐晓还在犹豫,吴童却挤进了人群消失了。 令狐晓心中忐忑不安,缓缓踏上比赛台,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着人群中的吴童,但台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哪里还能找到吴童的影子呢? 正当他转过头来时,眼前突然一亮,整个人都震惊得呆住了。此时,走上台来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师妹——牛巧珊! 只见牛巧珊身着一袭紫色长裙,头上竖着发髻,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像仙子下凡一般。她那圆圆的脸变得像鸭蛋,美丽动人,但脸庞上却像覆盖了一层冰霜。她手中提着一把精美的雕花长剑,径直走到了令狐晓的对面。 “巧珊师妹,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最近过得如何?”令狐晓满脸笑容地问候道。 然而,牛巧珊并未正眼瞧他一眼,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拱了拱手,便垂手而立,沉默不语。 令狐晓见状,只能无奈地抿嘴一笑,同样抬手拱了拱。 就在这时,只听得牛巧珊一声轻喝:“看剑!” 她话音未落,右手的长剑猛地一抖,木剑剑尖化作一圈剑花,直直扑向令狐晓。 令狐晓心中一凛,连忙收回心神,这是在跟师妹比武,不敢再大意。他抬手斜挑长剑,想要挡住牛巧珊这一击。 第116章 比武学剑 牛巧珊手中的木剑舞动起来,犹如一团盛开的鲜花上下晃动着,直直地朝着令狐晓的面门压去。 令狐晓顿感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这剑花所吸引,抽走了空气,令他呼吸变得愈发困难。在这股窒息感的驱使下,他不得不接连后退三步,方才稍稍缓解了一些,赶紧大口喘了几口气。 然而,还未等他稍作喘息,牛巧珊的剑便如影随形般追杀而来。 令狐晓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心中暗自惊叹:巧珊师妹的剑法竟然如此出神入化!比起吴凡翌传授给他们的那些招式,不知要精妙多少倍! 面对牛巧珊凌厉的攻势,令狐晓只能步步后退,同时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的每一招每一式。偶尔,他会挥动自己的木剑进行抵挡,但这也仅仅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有效地削弱对方的攻击力度。 几个呼吸时间,令狐晓已经向后退了十几步,而牛巧珊也如影相随施展出了十几招精妙绝伦的剑式。 她的剑势依旧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令狐晓无奈之下,只能不断地躲避、退让,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心里非常憋屈,其实他已经看出来巧珊有几招剑招存在漏洞。然而,当他试图抬手去攻击这些漏洞时,动作总是慢了半拍,结果被巧珊的剑击打撞开。他真的很想施展白发上官老人传授给他的快剑技巧,但在如此众多人的注视下,上官老人叮嘱自己绝对不能轻易暴露这种快剑技法,他始终克制着。 经过十几招剑法的交锋,牛巧珊仅仅只是将令狐晓击退到处逃窜而已,虽然场面上稍占优势,却始终无法将令狐晓击倒在地。 久攻不下,此时的牛巧珊气得面红耳赤。学剑这么久,还拿不下没人教的令狐晓,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咬着牙对他怒目而视,再次提起剑准备发动攻击。 令狐晓看到牛巧珊眼中的凶狠光芒,心中不禁更加慌乱起来。正当他想要抬起脚避开牛巧珊的剑时,却突然间瞥见台下的吴凡翌正张大嘴得意洋洋地笑着。他这一笑让令狐晓心中涌起一股酸楚之感。 令狐晓的注意力分散了,就在这时,巧珊的木剑则如闪电般迅速刺来。等他发现了,匆忙转身,然而牛巧珊的木剑却由直刺改为斜劈,木剑劈向了令狐晓的屁股。 只听“啪”的一声响,令狐晓发出“哎哟”一声惨叫,慌忙跳开。 台下的观众们看得一清二楚,随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令狐晓快步逃离到擂台的另一角,警惕地盯着牛巧珊,只见牛巧珊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还不认输?”牛巧珊高喊道。 认输?认输吗?令狐晓心里暗暗想着,但嘴上却不服气地大喊:“认输?我才没输呢!” “晓哥哥,认输吧,刚才师姐手下留情啦,要是真的剑,你的屁股早被削掉!”吴凡翌大笑道。 “哈哈哈!”“没屁股的令狐晓!”围观的人跟着笑起来。 牛巧珊听到这话,顿时也笑起来,她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大声叫道:“好啊,那我们就继续打下去,看看最后到底谁会认输!” 令狐晓冷哼一声,心中暗自盘算。他发现牛巧珊的剑法十分精妙,如果能从中学到几招,对自己肯定大有裨益。可惜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她施展剑法,更别提让她传授了。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决定和牛巧珊多加缠斗,趁机观察她的剑法,然后试着模仿。 主意已定,令狐晓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朝着牛巧珊挑衅地喊道:“来啊,有本事你就来打我啊!我可不怕你!” 牛巧珊果然被激怒了,她手腕一抖,木剑再次颤动起来,接着提脚便朝着令狐晓猛扑过来。 令狐晓见势不妙,连忙侧身闪过,同时挥剑还击。牛巧珊剑法精妙多变,令狐晓反应迟钝勉强支撑。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胜负。 令狐晓一边与牛巧珊交手,一边暗中观察她的剑法,试图从中找出破绽。然而,牛巧珊的剑法犹如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可循。 随着时间的推移,令狐晓渐渐感到有些吃力。但他并没有放弃,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毕竟,能够偷学到牛巧珊的剑法,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而牛巧珊则越打越兴奋,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完全沉浸在战斗的快感之中。 此时两人已经激战数十个回合,令狐晓累得气喘吁吁,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而牛巧珊也是香汗淋漓,发丝黏贴在脸颊上。令狐晓手中的木剑早已断裂成两截,但他们依旧没有停止战斗。 令狐晓再次被逼入绝境,逼到了擂台的一角,无路可退。只要牛巧珊再稍加攻击,他必将跌落台下。 要使用快剑反击吗?正当他思考之际,牛巧珊的剑花如旋风般袭来,瞬间将他笼罩其中。 “我认输!”令狐晓高声喊道。他喊声未停,牛巧珊的木剑已然抵在他的脖颈处,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取其性命。而令狐晓手中的半截断剑,也不偏不倚地指在牛巧珊的手腕。 然而,他却缓缓垂下手臂,放弃了抵抗。 “牛巧珊胜!”李师父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起。牛巧珊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令狐晓则满脸羞红,低着头默默走下擂台,脸上满是懊悔和沮丧。 台下观众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他却充耳不闻,奋力地挤开拥挤的人群,像一阵风一样飞速地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并迅速地关上房门。 他紧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全神贯注地回忆起巧珊使出的每一个剑招。 那春夏秋冬四招,以及那三路剑法,是吴凡翌教过他的,牛巧珊使出来,真是不一样。 而除此之外,还有几十招其他精妙绝伦的剑招,他也都逐一在脑海中仔细回味着。 令狐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第117章 偷学剑招 许久之后,牛巧珊在擂台上所展示出的数十种剑法套路,在令狐晓脑海中反复地重演了三遍。 他站起身来,捡起那把躺在地上的木剑,开始逐一模仿练习牛巧珊施展过的剑招。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他将那些剑招都练熟了。 “又偷学了好多剑招!”令狐晓满意地拍着手笑道。 他咕噜咕噜灌下几口清水,稍稍歇了歇,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件事,要将他刚才练习过的剑招逐个拆解开来,并结合自身独有的快剑步法与精髓要义,逐一进行拆解,再改良,或组合,再创造出一些崭新的剑式。 待到今日所学剑招尽数重新改造完毕,一个时辰已然悄然流逝。 此时此刻,令狐晓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一屁股瘫坐在床边。 太耗费精力了!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睁眼一看,是吴童推开门回到房间。当吴童看到令狐晓一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模样后,不禁心生疑惑,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你在做什么呢?晓哥哥。”吴童开口问道。 令狐晓见他一脸愁容,赶忙说没事,并问他脖颈处的伤势如何。 吴童叹息一声,回道:“并无大碍,杜郎中已上过药了。尹胜实在阴险狡诈,居然暗算了我,他那柄木剑上藏着锋利的刀片!” “哎,他一直那样,阴险狡诈耍小动作!”令狐晓愤愤地说道。 对于尹胜耍的小手段,令狐晓其实心中早有预料。但现在他俩没有大人帮衬照顾,只有他俩兄弟相互照应,也只得低头服软。 他好言宽慰吴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让它过去吧。咱们日后勤加修炼武艺,等自己足够强大了,自然就不会再受他的窝囊气了。” 吴童不甘心地点点头。 令狐晓走到门边,关上房门。回到桌边,端起杯子灌了几口茶,一脸严肃地问道:“童儿,你想学更好的剑法,变得更厉害吗?” 吴童一看他这又是关门,脸上又是神秘兮兮的样子,连忙点头,说道:“当然想变得更强啊!晓哥哥,你找到好的师父啦?” “没有找到好师父,但我们可以自己学!”令狐晓一脸认真地回道。 “自己学?我们不是在自己学吗?吴凡翌哥哥也在教我们,是他教的也不怎么对吗?”吴童疑惑地回道。 “是的,吴凡翌教的也不怎么对。今天我看了很多招式,然后自己练习,发现我学会了不少!”令狐晓笑着回道。 “真的啊?我看了很久,觉得他们的招式很好,但也只是看了,没想到你能记住他们那么多招式!”吴童答道。 “那以后我们看到别人的招式,就认真看,仔细地记住了,然后我们再悄悄滴跟着练!” “没问题!” 两人心有灵犀,一说就懂。 令狐晓也没再废话,将牛巧珊展示的几个剑招演示给吴童看,等演示完,再跟他讲一遍剑招的厉害之处。吴童越听眼里就放出光芒来,没想到令狐晓记性这么好,人家演示一遍就能记住,还知道这招剑法有什么好处。 两人边说边练,一个时辰之后,令狐晓将七八个剑招教给了吴童。当然,令狐晓并没教吴童快剑的精髓。虽说他很想教给吴童,可又不敢违背自己也已做出的承诺,上官老人严肃地说过快剑不轻易展示给别人。 等这些招式练会之后,吴童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了,在房间里手舞足蹈、上蹿下跳。 两人酣畅淋漓地练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地响,声音震耳欲聋。 吴童赶紧跑过去开门,只见吴凡翌正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 “翌哥哥,你怎么来啦?不在擂台看比赛嘛?”吴童一脸狐疑地问道。 吴凡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令狐晓和吴童,看到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好奇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玩游戏呢!”令狐晓急忙回道。 “玩游戏?玩什么游戏?”吴凡翌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像一只老鼠在寻找食物。 “跳羊!这样!”令狐晓说着,伸压向吴童的肩膀,吴童顺势弯下腰,令狐晓跳起来从吴童身上跨过去。这是小孩子经常玩的一种游戏。 “你要一起玩吗?”吴童嘿嘿地笑着抬头问道。 “不了!那么精彩的比武,你们不看,跑回来玩跳羊!不知道你们是脑瓜子进水了吗?”吴凡翌撇撇嘴笑道,“我是担心你们输了心里难过,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吴童见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想到他刚才轻而易举就赢得了比赛,恐怕是专程来看他们出丑的,于是撅起嘴没好气儿地回怼道:“是过来看我们的笑话的吧?” “怎么会呢?咱们可是兄弟啊,你们表现不好,我也会感到难受的。不过这只是一场切磋交流,输赢并不重要,以后只要勤加练习就一定会有进步的!”吴凡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吴凡翌说得对啊,我们这场比赛输掉之后,一开始心里确实感到非常难受,但现在已经好多了呢!”令狐晓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吴童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现在心情真的好太多啦!” 吴凡翌听后非常高兴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快去看看其他比赛吧!我可是已经赢下了两场哦,接下来马上就要决出最终的前几名啦!咱们赶快过去瞧瞧热闹呗!” 听到这里,令狐晓不禁对吴凡翌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师弟武功长进好快,你竟然已经赢了两场,真是太厉害啦!” 吴童更是兴奋得不得了,连忙接口喊道:“哇,翌哥哥果然好棒啊!走走走,我们赶紧去看比赛咯!” 于是乎,三个人再次一同走向操练场,来到了擂台旁边。 令狐晓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终于挤到了擂台边上,然后开口询问高师父最后还剩下几个人参加比赛。 高师父告诉他,还有十个人将参加最后一轮的角逐。 令狐晓接着追问都是哪些人参赛,然而高师父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让他专心观看比赛即可。 过了一小会儿,只听得高师父突然大喊一声:“十大精英少年登场!” 听得高师父的喊声,人群里顿时骚动了起来。吴凡翌费力地挤到了擂台边上,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站到了擂台上。 不一会儿,擂台上便站满了十个少年,男女皆有,有的衣着光鲜,有的穿着粗布大褂,还有一个露出黑黝黝的上半身。 令狐晓站在台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些人。 这十个人里面,他也就仅仅认识尹胜、牛巧珊和吴凡翌三个人而已,至于其他七人,则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不知都是哪家的娃娃。 看着别人站在擂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令狐晓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埋怨之情:“唉!我在船上待的太久啦,几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啊,好多人都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可我自己呢?不但没有丝毫进步不说,甚至连前十名都挤不进去……”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他正自个生闷气时,只听家高师父大喊:“决赛现在开始!” 台下顿时热闹起来,加油声、呼和声一阵接一阵。台上的少年们脸上都是红光。 第118章 你不是我对手 随着高师父又一声大喊:“比武开始!”擂台上的十名少年立即肃立。高师父走到他们中间,一一点名,十人开始移动,分成了两边。 每边各五人,尹胜、牛巧珊和吴凡翌在一起,四男一女,他们手握木剑,气定神闲;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另外五人,也是四男一女,但赤手空拳,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一样。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令狐晓皱起眉头,低声嘟囔着。 分完队伍,高师父在两队中间一站,高声喊道:“最后的决赛,长剑组和赤手空拳组对决,每个人都有两次挑选对手的机会,胜者可以获得一分,失败者则会被扣掉一分。最终将根据积分的多少来确定名次。 “比赛时,只要击中对方三次,或者一方主动认输,比赛就会停止。 “友谊第一,点到为止!” 高师父声音一落,台下发出一片“哦”声。 此时台下观战的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最后的比赛不再是一对一的较量,而是拳脚与兵器交织在一起的混战。 赤手空拳组的成员们满脸愁容,如霜打的茄子,毫无生气;而长剑组的选手们则显得意气风发,如凯旋的将军,似乎胜券在握。 这显然是一种不公平的竞争,因为手持兵器自然更容易击中对手。 “抗议!不公平!”赤手空拳组里露出上身的高个子少年举起拳头喊道。 “比武切磋,将来你跟人打架,还要问对手用不用兵器吗?你要什么样的公平?”高师父大声回道。 举起拳头的高个子顿时语塞,放下拳头老老实实地站着。 “真是扯蛋!谁搞的这个规则,用心良苦!”令狐晓盯着尹胜,嘴里骂道。 台下有人高喊着不公平,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在“长剑组加油,长剑组必胜!”的呼喊声中被淹没了。 比赛正式开始了。 赤手空拳组五人你望我我望你,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都是被这个奇怪的规则搞得不知所措,主动去挑手持长剑的对手就是自取其辱。 尹胜双手抱胸,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命令道:“那我们就一个接一个来吧,吴凡翌师弟,你来挑对手。” “好嘞!”吴凡翌自信满满地走出队伍,朝着对面的赤手空拳组随意一指,选中了一个干瘦的少年,大声喊道:“你,过来!” 那个干瘦的少年面露难色,但还是不情愿地向前迈了两步。就在这时,尹胜突然大喊一声:“开始!” 话音未落,干瘦的少年起手式还没做出,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吴凡翌手中的长剑已经如闪电般迅速地递到了他面前。 只听“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干瘦少年的胳膊、肩膀和脸颊分别被剑面击中三次。 吴凡翌并没有使用锋利的剑刃,而是巧妙地运用了剑身的平面部分。攻击结束后,他轻盈地向后跳开,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师弟,你已经输了哦,快认输吧!”吴凡翌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干瘦少年的脸涨得通红,怒视着吴凡翌。见他那样子,吴凡翌笑得更开心了。 高师父见状,高声宣布:“吴凡翌胜,获得一分!” 台下响起稀拉拉的掌声,大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比赛就结束了,台下有人高呼不过瘾啊。 “巧珊师姐,你挑人!”尹胜不管台下如何叫嚣,冷冷地喊道。 牛巧珊听得尹胜发话,向前一步,朝对面赤手空拳组一指,喊道:“就你啦,个子高的那个!” 众人将目光移到赤手空拳组个子高的身上,他满脸通红,抬手想认输,却没想到牛巧珊不容他说话,抬手挥剑,上中下三路剑法朝他招呼过来,他来不及躲闪,三声“啪啪啪”清脆的响声传遍场地,高个子脸上现出三道红印。 “你输啦,下一个!”牛巧珊不等裁判判决,大声喊了起来。 “巧珊师姐剑术高明!”高个子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连忙高声呼喊道。 “贫嘴!”牛巧珊不屑地撇撇嘴。 “牛巧珊赢,得一分!”高师父的声音适时响起。 牛巧珊兴奋地举起手中的木剑,在空中晃了三次后,便放下剑来,朝着一个黑瘦少年喊道:“你出来!” 那黑瘦少年听到她的喊叫,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但就在这时,一旁的高个子突然用手肘用力顶了一下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黑瘦少年刚刚站稳脚步,就看到牛巧珊的木剑已经挥舞了过来。 他惊慌失措地想要转身跳开,但为时已晚。只见牛巧珊的木头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跳起来,一声清脆的响声便在他的肩头上响起。他顿时一愣,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眨眼之间,牛巧珊的木剑又迅速地在他的臀部来了个左右开弓。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声,牛巧珊轻盈地向后退了半步,手持木剑稳稳地站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目光轻蔑地注视着眼前的黑瘦少年。 而那个黑瘦少年,则惊愕地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向牛巧珊。牛巧珊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哼了两声。 此时,周围的人们纷纷哄堂大笑起来。他们惊叹,牛巧珊剑法高超,速度又快。而黑瘦少年的脸由黑变红,一直红到脖子。 而就在这时,高师父的声音再次适时地响起:“牛巧珊赢,再得一分!” 他的喊声刚停,台下响起热烈的喝彩声。牛巧珊已轻松的得到两分,抱着木剑开心得嘴角上扬。 看了前面三次比赛,尹胜已经看出了对面五人之中水平的高低,他盯上了赤手空拳组一个默默不做声的灰色粗布衣少女。这个少女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她眉宇之间确有一些傲意,相比其他人,尹胜觉得有些异样。于是,他决定向她发起挑战。 \"就你啦!\" 尹胜长剑一挥,指向那个灰色粗布衣少女。少女轻蔑地一笑,站了出来。 \"看好啦!\" 尹胜大喊一声,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递出,直刺少女的面目。然而,少女轻松地一扭头,避开了长剑的直刺。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尹胜的剑突然变招,竟然直压下去,架在了她的肩膀上。 灰色粗布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她急忙挥手来挡住尹胜的剑。尹胜噗嗤一笑,长剑迅速滑开,在空中划出半个圆圈,改变方向,变为横扫。少女想要躲避这一横扫,却发现自己无法完全躲开。尹胜的剑长,前进后退都躲不开,剑尖直击打在少女胸前左边,少女还没来得及反应,尹胜随后手腕一抖,剑再次击打在她的胸前右边。 少女通红的脸刷地一下红到脖子根,她从未想到会被人如此当众戏弄。 而尹胜看到她的囧样,怀抱木剑,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戏谑和不屑。 “你,不要欺负我妹妹!”赤手空拳组露出上半身的高个子愤怒地吼道。 “击中三次,尹胜赢,得一分!”高师父连忙高喊,压住了高个子的喊叫。 尹胜笑着用剑指着高个子,笑道:“下一个,就你啦!” 高个子怒目圆睁,噌地一下站了出来,喊道:“哼,无耻之徒,你以为我怕你?”喊完,双手环抱,做出防御手势。 “哼,不要以为你是个大块头,你不是我对手!”尹胜喊道,长剑已递出。 第119章 出乎意料 “少吹牛,我不怕你!”高个子少年喊道。 “看剑!”尹胜喊道,手中的木剑如闪电般朝着高个子少年刺去,剑尖已经递到了高个子少年的面前。 高个子少年见状,急忙伸出左手想要抓住尹胜的木剑,但尹胜右手轻轻一抖,木剑如同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般,迅速地避开了高个子少年的手掌。接着,木剑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狠狠地击中了高个子少年的手臂。 “啊!”高个子少年吃痛,忍不住叫出了声。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而此时,尹胜的木剑又一次朝他头上砸来。高个子少年慌忙抬手来挡,可已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剑砸向自己的额头,额头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高个子少年赶紧向后退去,试图躲避尹胜的攻击。然而,尹胜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只见他手中的长剑飞舞着,不断地在高个子少年头上挥舞。 高个子少年连连后退,尹胜步步紧逼。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高个子少年退得慢,尹胜的木剑就追得快。最终,木剑再次砸到了高个子少年的头上。 高个子少年仍在后退,尹胜则继续追杀。 “已经击中三次啦,停!”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但尹胜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追击高个子。 高个子少年无奈之下,只能用双手护住头部。尹胜见状,立刻挥起木剑,准备再次砸下去。就在这时,高师父终于开口喊道:“停,尹胜又得一分!” 高师父喊声刚停下,台下传来一声高呼:“尹少威武!”这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引起了一片高声呼喊,尹少威武! 他们在欢呼的同时,却也有人看到尹胜恃强凌弱,开始大声起哄,喊道:“不讲武德!嘘!”,接着呼应他的也是嘘声连成一片。 尹胜却没有在意这些嘘的声音,他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走回了长剑组的队伍之中,站好之后还不忘手腕一抖舞出几个剑花。 在喧闹声中,长剑组的成员们继续发起对赤手空拳组的挑战。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犹如猛虎下山般凶猛,利用手中长剑的优势,打得赤手空拳组毫无还手之力,每个人都顺利地从赤手空拳组那里夺得了两分。 这一轮的挑战中,赤手空拳组没有应对之策,显得无力招架。由于他们手中没有武器,面对手持长剑,剑刃长度都比手臂长的对手,他们几乎无法靠近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长剑击中,只得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赤手空拳组被动挨打,受尽长剑组的侮辱,他们似乎陷入了绝境,完全无法应对长剑组的攻击。 长剑组挑选对手完毕,比赛暂告一个段落,台上的选手们稍作休息,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挑战。 然而,此时,台下的观众们却开始喧闹起来。 有的人继续高声呼喊着不公平,认为赤手空拳组在这场比赛中处于劣势,不能这样子比;还有人则大声欢呼着长剑组武威,尹少威武!巧珊威武! 整个场面异常热闹,吵吵嚷嚷了很久。 按照比赛规则,每个人都有两次挑战对手的机会。 之前长剑组先进行了挑战,赤手空拳组只能被动挨打,那些挑战成功的人都得到了相应的积分。 现在,台下的观众们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赤手空拳组身上,好奇地看着他们会选择挑战长剑组的哪一个对手。从前面比赛来看,长剑组的个个实力都不弱,挑战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操练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盯着赤手空拳组的那五个选手。 “嗯哼!”随着一声轻咳,灰衣粗布少女第一个勇敢地站了出来,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指向了牛巧珊。 “哇!她敢挑战巧珊姑娘!”众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呼,纷纷议论起来。 要知道,牛巧珊的剑法在长剑组中可是相当厉害的,就算不能说是第一名,至少也能排在第二名。而这位灰色粗布少女居然敢第一个挑战她? 台下顿时响起了各种惊叹和质疑的声音。“姑娘,你眼瞎啊!”\"你不自量力!你好大胆子!哎呀呀!完啦!\" 然而,面对众人的嘲笑与质疑,灰色粗布少女却一脸严肃,毫无畏惧之色。 牛巧珊见她挑战自己,立即眯起双眼,二话不说就抬手一剑朝着灰色粗布少女直刺过去。 灰色粗布少女临危不惧,抬手一挡,牛巧珊手中的木剑就被拍偏了出去。 “好!”台下见此一招精彩,迅速传出阵阵喝彩声。 牛巧珊也没想到她竟然出手如此快,直接拍在剑身上,让剑荡出了一尺开外。她心中气愤不已,咬牙切齿地看向灰色粗布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反手一扫,手中的木剑朝着对方上身砍去。 这一次,灰色粗布少女却没料到牛巧珊变招如此之快,来不及躲闪,腰间被木剑狠狠地砍了一剑。她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牛巧珊见状,顿时士气大振,乘胜追击。她握紧木剑,再次朝着灰色粗布少女劈去。 灰色粗布少女侧身一闪,但还是慢了半步。她的胳膊被牛巧珊一剑劈中,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衣袖。 仅仅三招,灰色粗布少女便已落败。 令人惊讶的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气恼或愤怒的情绪。相反,她的眼神依然平静如水,仿佛这场失败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三招之后,灰色粗布少女举手示意,认输了。高师父即时宣布牛巧珊赢,再得一分。 台下观众以为还要继续打,没想到她已认输。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灰色粗布少女抬起头来,也不管裁判高师父,她将手指直直地指向了吴凡翌。 吴凡翌看她将手指向自己,不禁哑然失笑。他还没等高师父喊下一个,也不等灰衣少女做什么准备动作,吴凡翌手中木剑已挥向灰色粗布少女。 吴凡翌手下没有任何容情,木剑“刷刷刷”地刺向灰色粗布少女,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三声清脆的响声已传了出去。她的手上,手臂上,腿上已接连被剑背面拍中三次。 吴凡翌的剑太快了,比牛巧珊刚才那三剑还要快,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战斗似乎结束了。 灰色粗布少女却不急不躁,也不哭不闹,默默地退后,回到赤手空拳组里,等着高师父的宣判。 吴凡翌也觉得无趣,没再举剑炫耀,默默地回到了长剑组的队伍里。 此时,高师父的喊声才响起,“吴凡翌胜,再得一分!”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已没人喝彩,也没人欢呼。 接下来,高个子少年出战,黑瘦少年出战,所有赤手空拳组的人,都挑战长剑组的牛巧珊和吴凡翌,无一例外,他们都输了。 从灰色粗布少年女开始,到高个子少年,开始大家还不以为意,认为赤手空拳组的,即便挑战长剑组的随便一个,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势必要输。 大家还嘻嘻哈哈地笑。 可看到赤手空拳组的后面两人,都只挑战牛巧珊和吴凡翌两人,尹胜第一个看不下去了。 不是他觉得赤手空拳组烂得不行,而是终于发现长剑组里只有牛巧珊和吴凡翌两人在增加积分,其他人没有分增加了,特别是他自己。他可是要拿第一的! 出乎意料! 令人气愤! 这不对!不是这样子的! 第120章 自食其果 “停,他们作弊!”尹胜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此时,比赛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赤手空拳组的最后一人黑瘦少年出来挑战,他的手指向长剑组的牛巧珊和吴凡翌。 尹胜在喊叫,黑瘦少年装作没听见,微微下蹲做出防御手势。牛巧珊和吴凡翌转头看了一眼尹胜,见他眼露凶光,吴凡翌没敢动,牛巧珊则无视尹胜的表情,泰然地走出了队伍。 台下有人发出讥笑,本来长剑组对阵赤手空拳组,他们手持长剑占据了优势,此时尹胜还敢喊赤手空拳组作弊,简直是笑话。 站在擂台边上的高师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抬起脚步又落下去,最终还是没敢喊停比赛。毕竟台上长剑组和赤手空拳组的比赛是按规则来的,挑选对手是自由的,没有规定出来挑战的人一定要挑谁做对手,特别去惹武功总教头的儿子尹胜,也没有规定谁不能做对手。 牛巧珊高高跃起,长剑挥起,对着黑瘦少年刷刷刷三剑,在一阵阵叹息声中,黑瘦少年进行了灵巧的躲避,还是没有逃过牛巧珊三剑击中他的命运,败在牛巧珊长剑之下。 接下来是吴凡翌和黑瘦少年对战,吴凡翌已看到尹胜愤怒的表情,下手迟疑了些,速度放慢了些,可剑有所长,黑瘦少年双拳伸直也没有剑长,还是被吴凡翌的长剑击中了三次。黑瘦少年不甘心地认输了。 比赛全部完成,最后的结果让人惊讶不已,牛巧珊和吴凡翌两人得分最高,竟然都得到了七分! 他俩成功地挑战了两次赤手空拳组的人,获得了两分;最后,他们又被赤手空拳组的五个人分别挑战了五次,都轻松获胜,各自再得五分,加起来总共获得了七分。 而长剑组的其他三名成员只得了挑战赢了赤手空拳组的两分,后面他们都没受到赤手空拳组的挑战,没再得分。 有人加分,有人没加分。尹胜看着自己仅得了两分,脸色瞬间阴沉,眼露凶光,鼻子已气歪了。 可是,高师父宣布的比赛规则就是这样规定的,而且比赛已经结束了,就算他再怎么叫嚷又能怎样呢?即便负责裁判的高师父是他爸的手下在时刻挺他,又能怎么样?高师父也是黑着脸不敢说话。此时,即便他是武功总教头尹志的儿子,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难道要当着操练场上一百多个围观的青岩帮兄弟们重新再来一次?要公然翻脸吗?何况人群里还有很多街上跑进青岩帮来看热闹的人,要让他们看笑话吗? 无奈之下,尹胜只好吞下这口气,眼睁睁地看着牛巧珊和吴凡翌夺走了这次比武大赛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自己则只能屈居第三名。 令狐晓看到这个结果,是很开心的。虽说最后决赛阶段,没看到特别有价值的剑招,但看到比赛总成绩,他心里已乐开了花。 尹胜你也有今天!自以为聪明,结果是自食其果! 尹胜和他爹武功总教头尹志精心设计的比赛规则,又由高师父做裁判,尹胜本想夺第一的,哪知道最后赤手空拳组的根本不挑战他,他们即便打不赢,也不把分送给他,而是送给了牛帮主之女牛巧珊和看门人吴头的养子吴凡翌。 尹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输在自己精心策划的规则里。 高师父站在台子中间声音颤抖着大声地宣布比赛的成绩和他们会获得的奖励。 台下围观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嘈杂声、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嘻嘻哈哈地笑着;有的人则一脸愁苦,焦急地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有人出来改变结果;还有的人则捶胸顿足,连连叫苦不迭,似乎觉得老天不公平。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喧闹不止,似乎要变天一样。 还没等高师父在台上说完,众人逐渐散去,闹剧结束了。 令狐晓只是轻蔑地鄙视了一会儿,没跟那些人一起叽叽喳喳地发表见解,默默地回屋了。 这个比赛结果,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个热闹,对令狐晓来说,却是当头棒喝。 这次比赛,他和吴童根本就没进入最后的决赛。决赛里长剑组的个个反应灵敏,剑招多样且凶狠。即便是赤手空拳组的,虽说在长剑组面前没占到便宜,可他们的基本功扎实,个个肌肉鼓起,招式也不赖,即使自己上去跟他们对阵,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回到房间,他重重地关上门,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待了很久。 直到天黑,他才被吴童的叫喊音猛然惊醒。“晓哥哥,晚上吃什么?” “啊!”令狐晓揉揉眼睛,才看到吴童坐在床沿,他连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早回来了,比赛没看完,我就回来了。”吴童答道。 “哦!哦!”令狐晓皱着眉应道,想必是自己回来时没注意到吴童早在房间里了。 “你没事吧?”吴童关切地问道。 “没事!”令狐晓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回道,又想起吴童脖子上的伤口,急切地问道,“你的伤,还疼吗?” “上药了,早就不疼了!”吴童很干脆的答道。 “那就好!”令狐晓站起来,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看向躺着的吴童,想了想,说道,“起来吧,我请你去街上吃串子!” “真的?”吴童蹭地坐起来,而后摸了摸额头,开始摇头,说道:“算了吧,还是省点钱吧!我去找两个窝窝头回来!”说完起身下地。 “真的请你,走吧!”令狐晓真诚地说道。 “真不必花那个钱,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咱们跟他们的差距太大了,以后我跟你加倍努力练习,总会超过他们的!”吴童认真地说着,看了一眼令狐晓,转身出去了。 令狐晓却没追上去,看着吴童的背影,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要把他领悟到的一些剑法再教给吴童。 令狐晓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边走边配合着呼吸,将丹田里的气息释放一些出来,顺着后背到头顶再缓缓沉下去回到丹田。 这是他有一天晚上在船头踱步中无意发现的,边走路边练功,竟然也可以这么做。只不过现在只能做到将气息释放出来一点点,形成一根丝,缓缓地在身体内运行游走。 丹田气息还没运转三圈,只听屋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令狐晓连忙将气息压回丹田,停止气息的运转。急切之下,整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张开大口还觉得呼吸困难,顿时满脸通红。 此时,吴童猛地冲进房间,大叫一声:“不好了!” 令狐晓正憋着气,很是难受,眼睛斜斜地看向他,差点没缓过气来。 吴童见他这样子,吓得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竟然忘记说话了。 几息之后,令狐晓压住了气息,让它们乖乖地回到了丹田。他这才开口问吴童发生了什么。 吴童见他面色恢复正常,看上去没事了,才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不知该不该说。” “你打哑谜呢?你说啊!什么不好啦?还故弄玄虚!”令狐晓撇撇嘴哼道。 “我可真说了啊!”吴童面色复杂地回道。 “快说!”令狐晓急切地喊道。 “我看到有人被打了!” “谁?你不能一口气说完吗?”令狐晓有些生气,严厉的问道。 “吴凡翌!” “谁?” “吴凡翌!”吴童再次回道。 “什么?”令狐晓惊得大喊道,“他怎么会被人打呢?” 第121章 失落回船 令狐晓一听吴童说是吴凡翌被打,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急忙问道:“什么?他被谁打了?” 吴童的表情有些怪异,犹豫片刻后回答道:“是尹胜那伙人……” “什么?尹胜?”令狐晓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担忧,“怎么会这样?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议事堂附近,尹胜没有亲自出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则对吴凡翌拳打脚踢,下手非常凶狠。”吴童一边说,一边领着令狐晓往外走去。 令狐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他一把抓住吴童,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我当时也想上去帮忙,但实在是不敢啊!”吴童边走边满脸委屈地说道。 “没关系,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令狐晓安慰着吴童,同时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路小跑,朝着议事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夜里有风,凉凉的,吹得人直打寒颤。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议事堂高大的轮廓,但却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议事堂里异常安静,没有一丝灯光,四周一片漆黑。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一盏灯笼点亮,照亮账房伍先生坐在案台前忙碌的身影。他总是认真地扒拉着算盘,仔细核对每一笔账目。而今晚他不在议事堂。也许是因为最近组织比武大赛过于劳累,如今比赛结束,他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树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凉意。周围并没有虫鸣和鸟叫,整个环境显得格外静谧有些恐怖。 就在这时,令狐晓隐约听到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他心生疑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处。 令狐晓急忙走近一看,发现蜷缩着的人正是吴凡翌。他蹲在墙角,身体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头埋在双臂之间,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正在抽泣。 “怎么了?师弟!\"”令狐晓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语气充满关切。 吴凡翌听到声音,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令狐晓和吴童,眼神里满是惊恐。他连忙伸手抹了一把脸,把眼泪擦掉,同时也停止了身体的抽搐。 然后他迅速地站起身来,身子还有些颤抖着,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我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说完这句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摔跤?严重不?我陪你去看杜郎中!”令狐晓说道。 “没事,不用去!”吴凡翌低着头小声地答道。 “啊!摔跤啦?比武大赛第二名,怎么可能突然摔跤了?”吴童瞪大眼睛,惊讶地大声喊道。 “嗯!没事了!”吴凡翌的语气有些生硬,好像不想让别人多问似的。然后他转过身,朝着后院一瘸一拐地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很吃力。 “真没事?”令狐晓对着吴凡翌的背影喊道。 吴凡翌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令狐晓和吴童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们看着吴凡翌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令狐晓知道吴凡翌一直与自己不是一条心,他跟随尹胜等人,但又常常受到尹胜的欺负。令狐晓还记得很久在泪湖里与尹胜一伙的激烈争斗,当时吴凡翌还欺骗他前往泪湖边,后来尹胜也是对吴凡翌一顿暴揍。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默默无语,谁也没有开口。 吴童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窝窝头,递给令狐晓一个,然后默默地啃起来。两人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默默地走着,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们的心情沉重,咬着的窝窝头索然无味。 “哎,我们还是回到船上吧!”许久之后,令狐晓冒出一句话。 “嗯!”吴童机械地点头,而后又抬头看着令狐晓,说道:“可是......” “晚点就回,我去看看义母!”令狐晓没再听吴童说下去,转身往后院走。 吴童呆呆地站着,看着令狐晓走远。 他手里的窝窝头已经被嚼了很久,却只啃掉了一半。他觉得今天的窝窝头真难吃。他很想扔掉这个难以下咽的东西,但捏在手里又不忍心扔掉。 他心里清楚,虽然吴凡翌跟他和令狐晓同在一条船上,也经常教他俩剑法,似乎吴凡翌并不是真心对他们好。 吴凡翌甚至曾经陷害过晓哥哥。他年纪虽小,但他还记得,也看得明白。 只是他不理解,既然吴凡翌跟尹胜玩得那么好,今天为什么还要派人来打他呢? 难道不是所有的大哥哥都会照顾小弟弟吗?就像晓哥哥一直护着他一样。 今晚看到吴凡翌被打,他也很想冲过去帮一把,可脚抬起来半步就犹豫了,打不过是肯定的啦,可主要是不想帮他,他曾经陷害过晓哥哥。但没起身去帮他,又觉得过意不去,毕竟在青花号大船上,吴凡翌也教了他很多剑招。 他回到房间门口,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 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两刻钟后,令狐晓终于回来了。吴童急忙走上前去迎接,一眼就看出令狐晓脸色阴沉,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心知肚明,知道令狐晓这次去看望义母薛梦茹并不顺利,但又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转过身,轻轻地把房门打开。 \"义母没见着,她不在家!\"令狐晓主动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落和无奈。 吴童不禁感到惊讶,连忙追问:\"那牛帮主呢?他也不在吗?\" \"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令狐晓一脸漠然,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吴童忍不住盯着他仔细观察,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更多信息。 然而,就在这时,令狐晓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吴童没有表现出好奇,他主动说道:\"我见到比赛头名了!\" \"哦!巧珊师姐啊!那她都说了些什么?\"吴童好奇地问道。 “她在大厅舞剑!” “舞剑?她一个人?” “是啊,她一个人在舞剑,剑舞得很好看!” 吴童听得直皱眉头。 令狐晓两眼发直看着墙角。 许久,吴童打破沉寂问道:“你跟她说什么?” \"她根本没正眼瞧我一下!\"令狐晓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吴童听了,不禁笑出声来,安慰道:\"呵呵,毕竟人家是头名嘛!\" 令狐晓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语塞。 这时,吴童一看他脸色不对,连忙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那我们还需要去见其他人吗?还是先回船上呢?”这个问题打破了僵局,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然而,令狐晓并没有立刻回答吴童的问题。他沉思片刻后,转头看向吴童,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和询问的神色,问道:“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去看看李师父?毕竟他也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吴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回船上吧!”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 令狐晓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吴童的回应感到有些意外。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领着吴童走出房间,穿过青岩帮操练场,走上青岩镇大街,朝着青花号大船走去。 第122章 青岩街上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小跑在青岩镇大街上。 此时,吴童脸色复杂,心里在翻江倒海。 而一旁的令狐晓完全不懂吴童此刻的心思。令狐晓心里嘀咕,吴童刚才态度果决地说不去看李苗师父,怎么啦,这么不够人情! 比赛结束后去探望师父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今年比武两人输得一塌糊涂,去跟李苗师父说说,认认错,说自己练功不勤奋。即便是挨骂,也没什么,甚至挨揍,都正常。挨揍了长记性,今后才会更刻苦训练。李师父再教授指点几下,不是有意外收获了吗? 而吴童想的完全不是这个。他有一些今天碰到的事情没有告诉令狐晓。 今天令狐晓在擂台边专注地看比赛时,吴童可没闲着,吴童很擅长与人交谈,通过与他人闲聊几句,就能巧妙地套取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吴童在离比赛擂台很远的地方看台上的比赛。 旁边有人在评头论足。刚好有一个粗重的声音提到,今年李苗师父的徒弟可没一个争到前十名。旁边立即有人嘴里发出“呲呲”地笑。 吴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精瘦的人正咧着嘴大笑。这人脸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两眼像死鱼一样浑浊无光,加上他的两个大鼻孔还往上翻着,活脱脱就是一只猴子。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笑什么?”旁边传来一声粗重的声音。吴童转头看去,原来是个圆脸大胖子,此刻正一脸怒容地瞪着精瘦的男人。 “我笑怎么啦?李苗的事情,可笑的地方太多了!”精瘦脸嘿嘿笑着回答道。 “瞎说什么?”圆脸大胖子瞪了他一眼。 精瘦男子哼了一声回应他。 “说几件事来听听!”吴童忍不住插嘴问道。 “小屁孩,说了你也不懂。”精瘦脸不屑地瞥了吴童一眼。 “切,你说说看,我怎么会不懂?”吴童不服气地反驳道。 “那你知道李苗的老婆是谁吗?”精瘦脸突然凑近吴童,神秘兮兮地问。 “谁不知道啊,罗英啊,大美人!他们结婚大喜时我还去过。”吴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你知道罗英是谁的相好吗?”精瘦脸又追问道。 吴童一怔,罗英是李苗师父的老婆,当然以前是李苗师父的相好了,难道现在还有相好的?但看着那人脸上奇奇怪怪的神色和扭曲的表情,吴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那人见他说不出话来,立即神秘兮兮地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李苗有个徒弟,就是那个叫什么令狐晓的徒弟……” “牛帮主的义子嘛!谁不知道!”旁边另一人接口笑道。 吴童眉头一皱,怎么说到晓哥哥了?接着皱眉撇撇嘴轻哼一声不相信的样子。 “说了你也不懂吧!” “哪有的事,她不是他的师娘嘛!” “就是师娘啊!徒弟和师娘搞出的事才搞笑啊!” “乱说话小心烂你舌根!” “切,我才不乱说别人坏话呢。其实开始我也不信,要不是有人看到他俩在湖边的小树林里滚菜地,我也不信。”精瘦脸嬉笑道。 “滚菜地,不可能!”吴童急忙回道。 “小屁孩,你懂什么!毛都没长出来,一边玩去!”精瘦脸挥手喊道。 “绝对不是真的!”吴童大声喊道。 “都有人看到了,还有假的啊!眼见为实!李苗被徒弟带绿帽,他还能教出好徒弟?” “你胡说!没有的事!”吴童真急了。伸手想摸口袋里的石子,准备射向精瘦脸。 此时胖子看见吴童着急的样子,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往旁边一扯,喊道:“小娃娃,在看比赛呢!别吵!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谁说出来的?”吴童追问道。 旁边没人回答他。 吴童气愤地立着,精瘦脸转头眼睛盯着台上的比赛,也不再理他。 吴童看了他好久,精瘦脸也没回头看他,也不再问他。 吴童只好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哪个满嘴是屎的乱嚼舌根!我天天跟晓哥哥在一起,怎么可能有他们说的那些事儿呢!”吴童离开时疑惑地嘀咕道。 刚才令狐晓问他要不要去看看师父李苗,吴童却想到那些人嚼舌根,就跟令狐晓坚决地说不去了。他心里着急啊,害怕去看李苗师父了,只怕师父早听到这些谣言了,到时候与晓哥哥见面了反而不愉快。 已到半夜,青岩街道两旁树木立着,还有一些灯笼稀稀拉拉地亮着,有人推着一些木头做的小推车在卖小吃。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脚步未停,一会儿已走了青岩镇大街的一半。令狐晓时不时转头看吴童,见他在咽着口水,心里好笑,他一定想着吃竹串子了。 他俩刚走到一棵大树旁,突然吴童拽着令狐晓,把拉到一旁,躲在大树之后。令狐晓心里疑惑,正要问他要干什么。吴童嘴里发出嘘声,伸手一指前面。令狐晓抬头一看,心里扑腾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前面不远,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走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那身影,他俩很熟悉,正是青岩帮帮主牛威。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跟着,看身形正是帮主夫人薛梦茹。 “义父,义母,他们在大街上?”令狐晓心里嘀咕着。 牛帮主打着酒嗝,手臂挥舞着,嘴里骂骂咧咧的。薛梦茹在后面看着牛威,他一个踉跄要摔倒,她赶上一步,伸手去扶住他,却被他抬手挡开。 “不要喝那么多酒,你还是不听,天天跟二当家见面,怎么喝起酒来就像好久不见的,喝个没完没了?”薛梦茹嘴里嘟囔着。 “臭娘们儿,你懂什么!”牛威扯着嗓子嚷了一句。说完,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稳住身体,又摇摇晃晃地前行。薛梦茹挪动小碎步,离他一步左右,紧跟着,也没再说话。 令狐晓眉头紧锁。 出大院之前他去找义母薛梦茹,没见着她,原来他们是在大街上。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薛梦茹去找帮主回去的,而帮主并不乐意回去。 “要打招呼吗?”吴童小声地问道。 令狐晓坚决地摇摇头。 两人目送着牛帮主和薛梦茹的身影逐渐走远。 令狐晓眉头一直紧锁。 等了好久,直到看不见牛威和薛梦茹的身影了,令狐晓和吴童才抬脚继续走。 街上灯光暗淡,看着街边卖串子的小车,令狐晓抿着嘴笑了一下,说道:“童儿,我请你吃串子!” 吴童却把眼一瞪,说道:“晓哥哥,快走吧,回船上!钱省着花,存点钱,哪天要没得挣了,我们就得过苦日子啦!” “不会吧?我们在船上会过得很好!” “你咋知道不会?如果不让我们在船上干活了,哪儿还有钱挣?” “哦!”令狐晓听了吴童的说法,只得哦了一声。 吴童说得对,刚才看到牛威帮主和义母薛梦茹那样子,为什么大半夜的薛梦茹要出来找牛威?他俩能在青花号大船上干活,每月还有一些银子收入,全靠牛帮主和薛梦茹力挺他们。看样子义父义母在闹不和睦,只怕好日子不知道哪天结束了。 两人郁闷地回到青花号大船。 令狐晓站到三层甲板上,看着青岩街大街上昏暗的灯光,街道上房子若隐若现。右边小山头上,青岩石漆黑的大轮廓朝天,突出尖角倔强地指向江心。 令狐晓深深地叹了口气,盘腿坐下来。 第123章 精英大赛 第二天清晨,令狐晓睁开眼睛,阳光洒在脸上。他伸了个懒腰,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心情格外舒畅。昨天的不快和昨晚的噩梦已经被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对新一天的期待。 他站起身来,放眼一望。远处的山峦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壮观,山顶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山脚下的郁江奔腾不息,江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江水跳跃出黄色的波浪。 太阳初升,金光万丈,日子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早上,吴凡翌带着满身的伤痛,佝偻着背回到了船上。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上去十分虚弱。令狐晓和吴童上前去问他怎么样,他也一言不发。 不久之后,有三箱货物被运送到了船上。令狐晓熟练地指挥着船只,开始了新一轮的郁江航行。随着船只缓缓前行,江面上掀起了层层波浪,江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夜晚,吴凡翌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放声大哭,声音凄厉而悲伤。令狐晓和吴童听到这哭声,心揪得难受,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他们猜到吴凡翌为何如此伤心,但不敢去问,只能默默地听着他的哭泣声,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经过几天的调养,吴凡翌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他的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他重新振作起来,每天晚上继续在船头教授吴童练剑法。 但他仍然没有教导令狐晓。如果令狐晓只是在走廊里静静地观看,他也不出言赶走令狐晓。 吴童学习剑法时非常认真,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他的眼神专注,身体协调性好,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轻盈灵动。 令狐晓则在一旁默默观察,不时露出羡慕的神色。 等吴凡翌睡觉后,吴童回到房间,将吴凡翌教他的剑法都详细地讲给令狐晓听。令狐晓有样学样,经过一番练习,学会剑招之后,他再把学到的剑法拆解,等他拆解过后,再把改过的剑法回教给吴童。 当令狐晓在详细讲解改造过后的剑法,吴童往往是眼前一亮,还反问一句谁教给他的。 令狐晓笑着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吴童始终不相信。 吴童也疑惑,令狐晓教给他的这些剑法,与吴凡翌教的剑法虽说是大同小异,但仔细想,这些新剑法比吴凡翌教给他的更精准,更实用。但晓哥哥怎么打不过吴凡翌呢? 这么一比较,他有时对令狐晓教的剑法也有了一些轻慢之心。 过了几次,令狐晓也发现了吴童的小心思。寻思着要不要将上官老人教的快剑心法和步法教给吴童。可总想到起上官老人很严厉地说过快剑招不可轻易示人。也只好作罢。 见吴童心不在焉地听他讲新拆解的剑法,令狐晓也只能在心里哀叹。但他身不由己。也不能将他的心思全都告诉吴童。他教的剑法,吴童能领悟多少算多少吧。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如今,令狐晓已经十六岁,吴凡翌也到了十五岁,吴童则是十四岁。 在这两年里,他们的个子噌噌的往上长,都跟大人一样高了。 令狐晓和吴童长期在船上走来走去,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发亮,犹如两颗黑珍珠,黑里透着红,很健康的样子。 而吴凡翌却与他们不同,经常待在船舱房间里,他的皮肤反而变得越来越白皙,仿佛是被精心呵护着一般。 他们三人走在一起时,吴凡翌格外引人注目,就像两颗黑珍珠与白玉的对比,人家一眼看到的是他,好几次被当成是青花号上的老大。 三人一年到头基本在船上忙着运送货物,除了节日和年度比武大赛,平时都不回青岩帮里。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比武大赛,这是青岩帮中的一大盛事! 去年的比武大赛很精彩,令狐晓和吴童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令狐晓更是出乎意料,夺得第八名的好成绩,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吴童也不甘示弱,获得了第十名,如同一位沉稳的棋手,步步为营。两人的名字也被一些人记住。 而令人意外的是,吴凡翌的名次却大幅下降,从前三名跌落,仅仅获得了第九名。 通知下来,新一年的比武大赛即将拉开帷幕,众人都摩拳擦掌,期待着这场盛会的到来。 这时,令狐晓、吴童和吴凡翌三人正在百花镇,他们交完货后匆匆启航回青岩镇,唯恐错过了比赛开始的日期。 船一靠岸,令狐晓叫船工徐师傅暂时总负责青花号大船,安排送货接货的事,他们三人则急匆匆的赶回青岩帮,那速度快得像射出的箭一样。 他们三人刚回到青岩帮大院,门口守门的帮众看见令狐晓过来,立刻将其拦下,告知他牛帮主正在寻他,让他先前往议事堂找牛帮主。令狐晓感到十分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一旁的吴童和吴凡翌,则只是看了一眼令狐晓后便径直朝着操练场走去。 此时的操练场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数十名帮众正忙碌着,有的在搬运木头,有的在搬运石头,还有的则扛着旗杆,有人叮叮当当地敲着木头,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他们正在搭建比赛的擂台。 令狐晓穿过这片繁忙的操练场,来到了议事堂。 进入议事堂后,他发现只有青岩帮帮主牛威一人坐在里面,于是赶忙上前打招呼道:“义父好,您找我?”说完,令狐晓毕恭毕敬地对着身材肥胖的牛威拱手作礼。 牛威见他走进来,也笑着站起身说道:“晓儿回来啦,快来这边坐。”令狐晓进走几步,看着比以前肥了两圈的牛威,不由得担心他脸上的肉会掉下来。 这次出去运送货物,青花号大船已有四个月没在青岩镇码头停留,他们都没法回家。 令狐晓看到牛威脸上堆着笑,感觉是有好事。 “几个月没见,你又强壮了不少!”牛威笑着,挥拳轻轻地打了一下令狐晓的肩膀。 “船上活动少,吃得多,竟都长膘了!”令狐晓脸有些红。 “哈哈,能吃就好啊!你们年轻,不像我啊,现在吃一碗粥就够了。”牛威哈哈大笑,那笑声如洪钟一般。 令狐晓也跟着笑起来,他见牛威脸色变得潮红,笑声中也有一丝间隔,他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令狐晓实际上有半年多没见过牛威了。上次回来没见着他,只是听到一些牛威的传闻。 有人说牛帮主越发威风了,经常跟二当家尹胜比谁喝酒喝得多,比谁举起细腰的女子多,比谁回家晚。 还有人说整个青岩街上吃喝玩赌的地方,都有他俩的欠账,可没人敢去催他俩的账。个别胆子大的悄悄地找到账房的伍先生,可伍先生都不听他们讲什么,马上摆摆手说不清楚,有事直接找他们。 还有人说他俩同睡一间房一张床,据说是在百花镇看百花展时。 说的好像有鼻子有眼的。令狐晓那时听了也是嗤之以鼻,他不相信会有那些可笑的事,也不愿意去多想那些事。他可是从小在这种谣言和污蔑中长大的。 眼前的牛威帮主,红光满面的,真会有传言中的那些事儿吗? “你们及时赶回来就好!明天就开始比武啦!”牛威打断了他的思绪,示意令狐晓坐下,然后接着说道,“今年这次帮内比武大赛,不仅是看你们平时武功练得怎么样,更重要的是对你们青年才俊的选拔!” 选拔?令狐晓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对,要选出四个武功厉害的少年!今年叫精英大赛!”牛威眼里充满了希望的光,看着面前一身俊黑的令狐晓,仿佛看到了青岩帮未来的辉煌。 第124章 寸步缠丝手 “我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夺得好名次!”令狐晓很兴奋,听得牛威这么说,看着他充满希望的眼神,立即站起来,满怀信心地喊道。 “好,好!好!”牛威连声说好,但却没有太兴奋,脸上却有些歉意,小声说道:“你心地善良,我却没有花心思去教你武功,作为你的义父,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义父对我很好,又给我安排到船上学本事,我生活得很好。我没齿难忘,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义父义母!”令狐晓激动地说道。 义父牛威以前对他是严厉了些,也恪守四大当家的约定不教他武功,但也没故意为难过他,还几次救了他。 很小时候,被武功总教头尹志欺负,是他出面救下来的。 前几年,他在房间里练气,走岔了,也是义父帮他圆了场。 虽说这几年没怎么跟义父交流,但看他的眼光,也是把自己当儿子看待。 “有这个心,我就满足了!”牛威站起来笑道,同时伸手出来制止了他下跪。“时间不多,我送你点小礼物!”牛威双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令狐晓的双手,就像抓住了他的生命一样。 令狐晓吓得一激灵,想后退,双手却被牛威死死地抓住。令狐晓心想,牛威是不是要废了他。牛威见他诧异的眼神,微微一笑,松开了双手,说道:“放轻松,看好了!”牛威说着,双手上下一翻,左右一晃,又把他的双手抓住了。抓住后,随即放了他的手,笑盈盈地问道:“看清楚了吗?” 令狐晓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想教他一些东西。连忙摇摇头,刚才牛威的手法太快啦,真的没看清楚。 “再来!”牛威说着,手又开始翻动,这次慢了很多。令狐晓双眼不眨地盯着牛威的手,这次看清楚了他的手怎么上翻和下翻,如何抓住他的手了。但他还是摇摇头。 牛威也不气馁,又做了一次,这次更慢了。令狐晓边看边学着牛威的动作。牛威看他的手在翻动,眼里露出喜悦的光。“加快,加快!”牛威提醒道。 令狐晓加快了手法,练了五六次,牛威兴奋地发现,令狐晓竟然学会了,只是手法还比较慢。 “很好,很好!”牛威眼里充满着兴奋的光,他真后悔没早点教令狐晓,令狐晓学东西真快!“好,好!再加上这个动作!”牛威斜挎一步,半蹲着身体,左肩朝他一顶,令狐晓被撞到,站立不稳,往后退,眼看着快要倒下去。牛威伸手一拉,将他拉回。 “左右都一样的!”牛威呵呵笑道。“谢义父!”令狐晓连忙作谢。“这是我创的寸步缠丝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牛威说完,严肃地说道。 “是,义父!”令狐晓干脆地答道。他已答应过几个人,说要保密,必定要答的干脆。 也不知怎么啦,这些人传授武功,都要说一句不可轻易用,泥巴人如此,上官老人也是如此,现在就连自己这位义父也这么说。 牛威此时站直了身子,从怀里摸出一沓纸,塞进了令狐晓的手里,然后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上面有一些武功招式,平日里也没人能教你,你就自己琢磨着练习吧。” “谢谢义父!”令狐晓开心地接过那一沓纸,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中。 “你那练气,没再出什么岔子吧?”牛威关心地问道。 “没有,我一直都很小心地练,再也没有出过岔子了!”令狐晓回答道。 牛威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突然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声响,连忙说道:“好了,就这样吧,你快去吧!”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令狐晓一听,急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弯腰作揖。 牛威却显得有些不耐烦,面露不悦之色,再次挥手让他赶紧走。 令狐晓一脸疑惑地朝着议事堂大门走去,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着,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到困惑不解。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体型肥胖的男子。由于他在回头看牛威帮主,没注意前面,令狐晓几乎与对方迎面撞上。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是不是瞎了啊!”那个大胖子怒气冲冲地喊道。 令狐晓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进来的这个大胖子名正是尹志,青岩帮的武功总教头。 等令狐晓反应过来,转过身去想要离开这里,却被尹志拦住了他的去路,尹志喝问道:“你是谁啊?竟然如此无礼,见到本总教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令狐晓赶紧低下头,向尹志连连点头哈腰地问好道:“小的拜见总教头大人!” 这时,尹志才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竟然是令狐晓,脸色骤变,气愤地质问他:“哦,是你啊?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令狐晓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总教头大人,小的前来询问帮主大人,何时才能开通前往西州的航线呢?” 尹志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他用力甩了甩手,大声斥责道:“滚开!什么时候开通西州的航线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要看好自己的船就可以了!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滚!” 令狐晓听见他喊滚,巴不得呢!他急忙弯腰作揖,然后身子一扭趁机跑出了议事堂,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令狐晓一路小跑,一口气跑出去老远,这才放慢速度,喘着粗气,一只手按住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如雷。 他回头望了一眼议事堂,发现里面的灯火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些。 而操练场这边却依旧热闹非凡,许多人都在加班加点地赶工,忙着搭建擂台。 令狐晓情不自禁地朝着比赛擂台走去,心中充满期待和好奇。他一边走,一边回想着牛威所说的精英赛,不禁感到热血沸腾。 突然,耳边传来一段对话: “听说这次比赛,还有特别的奖励!”一名干活的人笑着说道。 “不就是跟以前一样吗?还不是闹笑话!”另一个人回应道。 “你懂个屁!”第一个人反驳道。 “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快说说!”其他人纷纷追问。 “据说,这次的奖励非常丰厚呢!”那人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 “能有多丰厚?难道是奖励帮主的女儿做老婆吗?她长大啦,很漂亮的呢!”有人打趣道。 “哈哈……”众人哄笑成一团。 “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好像她十五岁了。”其中一个青年男子眼睛一亮说道。 “也是,长得亭亭玉立,剑法高超,是该找个男人了。”另一名男子附和道。 这句话引得周围的一群青壮年纷纷点头,一个个目光炽热,甚至有几个忍不住流出口水来。 “哈哈,如果真是这个奖励,我一定会好好比武,争取娶到她。”一个男子兴奋地说道。 “拉倒吧,就凭你?连前五十名都进不去。”旁边有人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瞧不起谁呢!你们给我看好了!”被嘲笑的男子顿时涨红了脸,不服气地反驳道。 “哈哈!”其他人纷纷发出一阵哄笑声。 众人议论纷纷,似乎觉得马上能娶到牛帮主之女牛巧珊做老婆,那将是最兴奋的事。 但不知传闻的真假,如果真的奖励牛巧珊做老婆,那确实值得努力争取一下。毕竟像这样美丽而又优秀的女子,实在是难得一见。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插在一坨武功不咋地的牛粪上吧! 第125章 见义母 令狐晓听着他们的闲聊,看着他们在边赶工做擂台边流着口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接着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嘟囔着:一天净瞎说。然后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他心中惦记着义母薛梦茹,已经几个月没见着她了,很想去看看她是否安好。 内院里只挂了几盏昏黄的灯笼,照出一排排泥巴房的黑影,房子之间的土路灰蒙蒙的几乎看不清。他踩着树叶,摸索着绕过几间房间后,来到了后院牛帮主家门前。 牛帮主家门口挂着的大灯笼没有点着,黑洞洞的门像一只巨兽,仿佛要把人吞噬。令狐晓心里一紧,不禁心生疑虑,家里为什么没有点上灯笼呢?虽然他心中有些疑惑,但他对牛帮主家非常熟悉,还是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进入了院子。 穿过几间房后,他终于看到里屋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笼,那灯笼的光芒像一条条断线,又像是在黑暗中孤独摇曳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有次跟吴童回船上那天晚上,在青岩街上看到牛帮主和义母薛梦茹两人。昏黄的灯光下,高大魁梧的牛帮主喝醉了,他在前面走,瘦弱的义母在后面追,看着摇摇欲倒的牛帮主,她连忙去扶,而牛帮主打着酒嗝骂骂咧咧的。她叫他不要喝那么多酒,牛帮主还骂她臭娘们儿。而义母还是踩着小碎步紧跟着他。 “义母,您在吗?”令狐晓鼓足勇气,大声呼喊着。屋内很安静,并没有人回应。他迟疑片刻,继续向前走去,距离那盏昏黄的灯笼越来越近。 “义母,您在吗?”令狐晓再次呼喊,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似乎是从里屋传来的。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只见床上似乎有个黑影动了一下。 “义母,在吗?晓儿来了!”令狐晓急忙喊道,并加快脚步向里屋走去。 当他走近床边时,那个黑影缓缓转过脸来,令狐晓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只见一个满脸污垢、瘦骨嶙峋、头发散乱的女人正侧着脸看着他,如同一个被岁月摧残的幽灵。 “义母,您怎么啦?”令狐晓满脸惊愕,紧接着便是一阵心痛如绞。才多久没见啊,义母薛梦茹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薛梦茹身形消瘦得不成样子,原本圆润的脸庞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眶里,显得格外空洞无神。那曾经红润的嘴唇也变得苍白干裂,毫无血色可言。在影影绰绰的灯影下,甚至有些吓人。 令狐晓心疼地看着薛梦茹,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他不禁想起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美丽的义母,一个人站在帮门内,顶天立地,堵住何、高两个师父带着的一群混混,他们正拖着用绳子绑得像粽子一样的令狐晓。而后她又大骂了二当家尹志,才救下令狐晓。 他不明白为何短短时间内,给他撑腰的义母薛梦茹会变得如此病殃殃的。 薛梦茹艰难地抬起头,终于看清了令狐晓的面容。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又被疲惫所取代。她努力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做到。 令狐晓见状,急忙上去扶她。薛梦茹却摆摆手。 令狐晓眼泪啪啪啪地掉下来,他哽咽道:“义母,您快躺下休息吧。”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令狐晓的眼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心中满是自责与懊悔。如果当初他能多陪陪义母,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回来啦!”薛梦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令狐晓连忙点头,回应道:“嗯嗯!我回来了。”他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握住薛梦茹的手,手里却是一片冰凉。 他摸着她那如同干枯树枝的手掌,心中更是一紧,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没事!”薛梦茹艰难地开口,声音轻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中,“你好好练武,好好活着!”她的嘴唇轻轻颤动着,声如蚊蝇。 令狐晓凑近了些,耳朵几乎贴在了薛梦茹的嘴边。 他紧紧地盯着薛梦茹微微张开的嘴唇,期待着更多的话语从那里流淌出来。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薛梦茹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义母,您到底怎么了?”令狐晓焦急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薛梦茹,希望能够得到答案,但薛梦茹的双眼却变得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直直地望着房梁。 许久,她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令狐晓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义母……”令狐晓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再次握住了薛梦茹的手,试图让她感受到他的温热,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关心和担忧。但薛梦茹的手却像风中残烛一样摇摆不定,时而试图挣脱令狐晓的手,时而又像是要把他赶走。这样的挣扎持续了几次后,她的手终于不动了,就像她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令狐晓含着泪水,慢慢地松开了手。 他想起关于牛帮主的那些传言。 牛帮主经常和二当家尹志在外面吃喝玩赌的鬼混,欠了很多人的钱,还有人说他跟二当家同睡一张床,经常不回家。令狐晓看着床上躺着的义母,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们说的牛帮主的那些事是真的?不然他怎么都不管管家,不照顾一下义母呢? 他突然打了个激灵。 “走!不用管我!”突然,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传入了令狐晓的耳中。他惊愕地抬起头,看到薛梦茹的嘴唇微微开合,吐出了这最后几个字。令狐晓的身体僵住了,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薛梦茹,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过了片刻,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脚步沉重而缓慢地向后退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他的身体已经被悲伤压垮。 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薛梦茹,然后默默地关上了门。 他的眼眶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昏黄的灯光在他眼中变得模糊不清。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尽力地思索着,想做点什么。 “去找杜郎中!”他嘟囔道。对,赶紧去找杜郎中,他就在出帮派大门的左手边。 他抬脚要走。却被一个肥大的身影挡住。“晓儿,要去哪里?”声音响起时,吓了令狐晓一跳。他看清了来人,是牛威牛帮主。 “我……”他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但手里的拳头却突然握紧了,他抬头看向牛威,看见了灰蒙蒙的的肥脸。 “家里有我,你回去好好休息,好好比武!”牛威威严的声音传过来,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令狐晓的心头。 “义母怎么啦?”令狐晓不甘心地问道。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你马上回去休息,准备比武!”牛威轻喝道。 令狐晓呆立片刻,他看见了牛威坚毅的眼神,只得慢慢挪动步子,回自己房间而去。 身后那个魁梧的身影矗立在昏黄的灯光里,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在朦胧的灯光下似乎显得更为高大。 第126章 精英赛 令狐晓的双腿沉重,像绑了一百斤的沙袋,他在院子里不知挪了多久,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吴童已躺在床上,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问他怎么啦。 “义母快不行了!”他用哭腔喊道。 “哦!”吴童淡淡地回应他。 令狐晓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很奇怪,气不打一处来。吴童竟然是很淡然。 “你听到义母生病,都没反应?”令狐晓生气地责问道。 吴童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我早知道了,义母躺床上都大半年了,不知得了什么病。你今天才知道?” “什么?大半年了?你都没告诉我!”令狐晓惊讶地问道。 “你不想想你多久没去看她了?”吴童不悦地回答,随后他想了想,补充道,“那时,你正生气,没敢说。” 令狐晓仰起头来想了想。确实很久没去看义母了。前次回到青岩镇,也没去看她。算起来半年都不止了。 “哎!”令狐晓自责地拍了自己的脑袋。 “别想那么多了,她躺床上好久了,也吃了药,但不见好转。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吧。你好好准备比武大赛吧!”吴童坐起来,严肃地说道。 令狐晓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边。 “我听说这次比武有特别的奖励!”吴童岔开话题说道。 令狐晓想到在操练场听他们瞎聊说要许配牛帮主之女牛巧珊的传言,摇摇头没有回应。 “你不是去找牛帮主了吗?他说了什么?”吴童问道。 “就叫我们好好比赛!”令狐晓没好心情,淡淡地说道。 “哈哈!看来你也不知道!”吴童笑道。 “你又听说了什么?”令狐晓好奇的问道。 “你过来!”吴童朝令狐晓招招手,神秘兮兮的样子。令狐晓一脸疑惑,还是走过去。 吴童拉着他的手,嘴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地说道:“我听说,这次比赛要选几个精英出来,用心培养,差不多算选下一任帮主和少当家!” “啊!”令狐晓一惊,难怪牛帮主找他说话时,和蔼可亲的样子,但又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说了才一会儿,尹总教头就来了议事堂,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而且牛帮主还教了他一手缠丝手。这招看似贴身近招,令狐晓冰雪聪明,早明白这招缠丝手确有关键时刻反客为主的奇效。 他又陷入了沉默。 吴童见他没回答,以为被惊呆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接着说道:“还听说,尹胜他们做了万全准备,势必要拿下第一,还想包揽前三名!” “哦!我明白了!” “这次比赛,想必打得很激烈,晓哥哥你要小心哦!” “嗯,一定要小心,我还要争到第一!”令狐晓坚定地回道。 “好啊!我看好晓哥哥,你一定能争到第一!”吴童使劲的捏了令狐晓一把。 “你起来!我教你一招功夫!”令狐晓顺势拉起吴童。 令狐晓已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尹胜他们不择手段极其残忍,他是从小就领教过了,这次比武大赛,他们会更疯狂。他得把牛帮主刚才教给他的缠丝手教给吴童,关键时刻能保命就好。 吴童起身看着令狐晓,站到他对面。令狐晓让他仔细看着,伸手抓向吴童的手,无论吴童怎么逃离,不出两招,令狐晓的双手必定牢牢地抓住他的手。 吴童很惊讶,等他练习了几次之后,才发现缠丝手的妙处,兴奋起来。令狐晓配合着吴童练习,到练习二十多次之后,吴童终于学会了。 “这招叫寸步缠丝手,是牛帮主自创的,他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看着满脸兴奋的吴童,令狐晓叮嘱道。 “知道了,我牢记在心!”吴童点头说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令狐晓轻轻吹灭了房间里的灯笼,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然后才放心地躺回到自己的床上。此刻,房间外的灯笼也陆续熄灭了,整个屋子内外一片静谧,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令狐晓紧闭双眼,深深吸气,缓缓吐气,让气息平稳地在体内流动。他逐渐进入一种宁静的状态,思绪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也放松了许多。随着呼吸的节奏,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天色渐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吴童轻轻地摇醒了熟睡中的令狐晓。他们迅速起身,整理好衣物,然后匆匆赶往操练场。当他们到达那里时,已经有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大家井然有序地排着队领取食物。 操练场上弥漫着馒头和窝窝头的诱人香气,让人垂涎欲滴。令狐晓和吴童各自拿了两个馒头,大口咬下,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满足感。他们边吃边聊,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太阳慢慢爬上山顶,阳光洒在操练场上,温暖而明亮。这时,身材高大魁梧的牛帮主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擂台上,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威严。台下则是黑压压的一片,数百名青岩帮帮众整齐地排列着,静候着牛帮主的指示。 “各位兄弟,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青岩帮比武大赛,今天开始,请把你们平时练的武功展示出来,一竞高下。我们将选出最优秀的少年精英,着力培养,为青岩帮发展得更好,储备力量!”牛威帮主厚重的声音响彻整个操练场。他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众多弟子,眼中闪烁着期待和信任。 听到帮主的话,台下的弟子们纷纷兴奋起来。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这场比武大赛中一展身手。 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成为那个被选中的人,得到帮主的青睐和重点培养。 “一定不负帮主的期望!”有人高声喊道,声音充满了自信和决心。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响应,齐声高呼:“一定不负帮主的期望!”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操练场上空,仿佛一股强大的洪流,激荡人心。 在这一刻,所有的弟子都团结一致,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展现自己的实力,争取帮主的认可。他们知道,这不仅是一场个人的较量,更是一次为帮派荣誉而战的机会。他们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为青岩帮的未来贡献一份力量。 “本次精英赛,有请今年比武大赛的裁判,李苗师父,高师父上场!”牛威高喊一声,声音在整个练武场回荡,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擂台台下的两位中年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苗和高师父昂首挺胸地走上擂台,步伐稳健而有力。他们身着青岩帮的武术服装,浑身透露着一种威严与自信。 两人上台后,对着牛威抬手作礼,表达对他的尊重。然后,他们转向擂台四周,又对着观众们抱拳行礼,展示了他们的谦逊和礼貌。 “本次比武规则很简单,将对手打下擂台即获胜!将对手打得认输即获胜!”高师父喊道,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这个规则简洁明了,让参赛者们清楚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随着高师父的话音落下,现场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参赛选手们握紧拳头,准备迎接挑战。他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充满了斗志。 就在这时,李苗师父喊道:“比赛即将开始!” 这四个字如同点燃战火的导火索,瞬间引爆了全场的热情。参赛选手们摩拳擦掌,即将展开激烈的角逐。 第127章 新人辈出 此时的操练场上已经热闹非凡,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比赛。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登上了擂台。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叫李雩,另一人则相对矮小一些,叫秦镇。李雩将双臂环抱于胸前,而秦镇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 “行礼,开始比武!”高师父站在两人中间,高声喊道,随后迅速退至擂台边缘。 两人相互抱拳行礼后,各自向后退了一步,稳稳地站立着。 李雩微微弯曲双臂,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神情严肃,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对手的攻击。秦镇则左手紧握着剑鞘,右手抓住剑柄一挥,唰地一下亮出了锋利的长剑。 台下的观众们不禁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们发现秦镇手中的剑竟然是真正的武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以往的比武大赛中,选手使用的大多是木剑,而且规定只要被击中三次就算失败,并且点到即止。然而,这次允许使用真武器,比武似乎变得异常凶险。 台下的人群开始左顾右盼,彼此交换着惊异的目光,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注视着擂台上的局势。 秦镇手中的长剑轻轻颤抖着,他用力一蹬地面,身体高高跃起,朝着李雩猛扑过去。 擂台上的高师父并没有喊停,显然可持有真武器,就是新的规则。 大家只能默默祈祷那些赤手空拳的选手能够幸运地躲过危险,期待他们好运气。 只见那秦镇的长剑在空中不断抖动,形成朵朵剑花,直扑李雩的面门而去。然而,李雩却纹丝不动,宛如一座雕像。直到那长剑已然逼近他的鼻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才猛地一侧脸,让长剑擦着他的面庞掠过。 就在这时,李雩的右手突然动了起来。他挥舞起手臂,如同挥舞一根坚硬的木棍一般,直直地砸向秦镇的后背。秦镇以为长剑能刺中李雩,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当他听到背后传来呼啸声时,心中一惊,想要匆忙避开,但为时已晚。 说时迟那时快,李雩的手臂如闪电般迅速砸向秦镇的后脑。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秦镇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击,脚步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向前扑倒。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整个人便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擂台之外。 台下的人群顿时惊慌失措,纷纷四散避让,生怕被砸中,殃及池鱼。 只听见“扑通”一声巨响,秦镇重重地摔倒在地,扬起了一圈尘土。尘埃落定后,秦镇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高师父见状,满脸笑容,非常满意地走到高个子身边,一把抓住他的左手高高举起,然后兴奋地大喊道:“李雩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李少威武!”“李雩牛逼!”“三当家养了个好儿子!”这些呼声此起彼伏,让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令狐晓听到这些声音,不禁一愣,仔细打量起台上的高个子来。只见他的模样与三当家李大锤如出一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高个子李雩就是三当家李大锤的儿子。以前从未见过他,没想到他如此魁梧。 令狐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又轻轻摇了摇头。看来青岩帮还是有不少人才的,即使赤手空拳,也能够战胜持有兵器的对手。 这样一来,大家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不再担心这场比试会出现持有兵器的一方完全压制另一方的情况。 此时,又有两人走上擂台,只见其中一人身材矮胖,体型粗壮,犹如一座肉山;另一人则身穿黑色粗布衣服,显得朴素而干练。两人均未携带兵器,看样子是准备以赤手空拳来一场较量。 高师父依旧高喊一声:“行礼,开始!”声音响彻全场,随后他迅速退到赛台边缘,将赛台留给两位选手。 “请!”“请!”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粗犷有力,一个柔和婉转。两人互相抬手鞠躬,表示礼貌和尊重。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抬脚,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对方,瞬间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只见那矮胖小子半蹲着身子,双脚飞快地移动着,脚下仿佛安装了车轮一般,速度极快,而他的身体也像是一个移动的圆球一样灵活。与此同时,黑布少年同样快速地移动着,但他的路线却是呈之字形前进,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就这样,两人在擂台中间相遇了。 此时,矮胖少年突然伸出双手,想要一捞将黑布少年抓住。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布少年猛地弹起,双脚朝着矮胖少年的头部狠狠地踢了过去。 “好!”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看到那一脚飞踹而来,矮胖少年不慌不忙,身体猛地往下一缩,巧妙地躲开了黑布少年凌厉的攻击。 黑布少年的身体在空中停顿片刻后,随即坠落下来,狠狠地朝着矮胖少年砸去。 然而,矮胖少年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招,他敏捷地扭动身体,朝着旁边迅速滚开,黑布少年的双脚重重地踩在了赛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时,人群中再次响起了欢呼声:“好!” 正当人们还沉浸在惊叹之中时,场上的局势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只见矮胖少年突然侧身翻滚回来,双手死死地抓住黑布少年的双脚。黑布少年惊愕不已,试图挣脱束缚,但矮胖少年的力量超乎想象。就在此时,矮胖少年身体猛地一扭,整个人瞬间倒立起来,双脚如疾风般猛烈地踢向黑布少年的头部。 这突如其来的奇招让黑布少年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的下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而此时,他的双脚仍被矮胖少年紧紧抱住,无法移动。由于失去了平衡,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 在慌乱之中,黑布少年拼命伸出手去,试图抱住矮胖少年的双腿,希望能够稳住自己的身形。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噗通一声巨响,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黑布少年被压在下面。矮胖少年趁机用脚勾住黑布少年的肩膀,同时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脚。然后,他的身体猛地一缩,将黑布少年死死地压在身下。 黑布少年试图挣脱矮胖少年的压制,但他的力量远远不及对方,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那沉重的身躯。他的双手被紧紧锁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此刻,他只能无奈地被压在下面,毫无还手之力。 黑布少年不甘心地奋力挣扎着,身体不断扭动,试图寻找突破口。然而,矮胖少年的重压让他几乎无法喘息,更别提反击了。尽管如此,黑布少年并没有放弃,他继续用尽全力,希望能找到一丝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的僵持仍未结束。黑布少年的体力渐渐耗尽,他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而无力。最终,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战胜对手,只好认输。 矮胖少年听到黑布少年的认输声后,缓缓松开了手。黑布少年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露出无奈和疲惫的神情。 这时,高师父走上前来,宣布了比赛结果:“王艺获胜!”观众们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他们对这场激烈的战斗感到兴奋不已,纷纷为王艺的胜利喝彩。 这两位少年的打斗方式别具一格,让人眼前一亮。观众们不禁感叹道:“新人辈出啊!”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越来越精彩!”大家对这场比赛充满了期待。 第128章 初显身手 “王艺?”令狐晓一听这个名字觉得十分陌生,再看看这个人的长相也完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人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哥呢?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说道:“这不是四当家的小少爷吗?” “啊?四当家的小少爷?”令狐晓和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惊讶地转过头去看着他。 “真的啊?”又有人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我听说是在少奶奶娘家养大的,好像是前几天才回来的!”那个人赶紧解释道。 “哦!”大家纷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原来是少奶奶生的啊。 “你们仔细看王艺的脸,还真有点像四当家的样子。”这时有人接口笑着说道。 “是啊,你看他打的很好,基本功扎实,虎父无犬子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 “可不是嘛,四当家可是咱们帮里的英雄人物,他儿子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另一个人自豪地说。 “差到哪里去?你怎么说话的,这孩子看着就是出类拔萃啊!”有人大声说道。 “是是是,出类拔萃,少年英雄!”那人连忙改口回道。 “这还差不多!” “是不是几大当家的,都把自家子女叫回来了?”有人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这话问到心坎上了,令狐晓也有同样的疑问。 “那是当然,这次比武可不简单,表面上是比武,实际上是要比下一代的实力,说不定下一代帮主就会从他们中间产生呢。”有人笑着回答道。 “那未必,他们都还这么小,不可能说是下一代帮主,说着力培养差不多。” “哈哈,看来今年有好戏看了!”其他人也纷纷兴奋地议论起来。 正当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擂台上的高师父大声喊:“令狐晓!”声音响亮,全场都听得见。 令狐晓正在专心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一跳,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啦?他定了定神,连忙走向擂台。 当他走上擂台时,看到下面黑压压一片人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紧张感。他连忙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李淡!”高师父又喊道。台下传来一声应答声,只见一个黑瘦少年匆匆忙忙地朝着擂台走来。 这个李淡,又黑又瘦,脸色骨头都突出来了,深陷的眼窝像口枯井,黑黢黢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令狐晓并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孩子。只见他赤手空拳地上台来,看来他选择不用兵器,准备与令狐晓近身搏斗。 两人相互行了个礼后,便开始了比试。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两人慢慢地朝中间走,每一步都带着紧张和谨慎。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尺远时,李淡突然停下了脚步。令狐晓感到一阵疑惑,但还是警惕地站住了,他不知道李淡到底想要干什么。 \"野种,你准备好受死吧!\" 李淡突然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说道,他在嘲笑令狐晓。这让令狐晓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充满了不解。他根本不认识这个李淡,为何会被骂成野种呢? \"你是谁?我哪里得罪过你吗?\" 令狐晓忍不住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哈哈,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杂种!\" 李淡继续恶狠狠地骂道。 听到这些侮辱性的言辞,令狐晓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野种,你妈妈为什么不要你?是不是因为她觉得你太丑了,太脏了?哈哈哈......\" 李淡看到了令狐晓的愤怒,反而越发得意起来。他继续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令狐晓,试图挑起他的怒火。 令狐晓的双眼燃烧着怒火,他真想冲上去立即给这个可恶的家伙一拳。 “野种,你还不过来给你爹跪下磕头!”李淡再次挑衅道。 令狐晓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双眼喷火般瞪着李淡。他紧紧握住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拳头不自觉地抬起了半尺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给李淡一顿教训。 然而,就在他准备抬脚冲过去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能冲动,不能被他激怒。 这李淡,看样子是尹胜一伙的,他上来芭芭拉啦地说那么多,就是学尹胜,来恶心我的,千万不能上当。于是,他硬生生将自己的动作定格在了半空,没有迈出那一步。 李淡看着令狐晓的反应,心里暗自窃喜,以为自己的计谋已经成功,令狐晓马上就会愤怒地冲过来。他又喊道:“野种,你来啊!给爹挠痒痒!” 此时,令狐晓终于明白,李淡之所以不断挑衅他,就是想要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从而犯错。这样一来,李淡就能趁他不备,发动偷袭,一举击败他。他暗暗佩服李淡的心机,但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轻易上当。 想到这里,令狐晓冷笑一声,放下握紧的拳头,平静的看着像个傻子的李淡。 正嬉笑的李淡见令狐晓没动,他没想到的是,令狐晓竟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冲过来。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动,像两个雕塑一般。 李淡惊诧于令狐晓正要暴怒而停下来,他的眼神如同闪电一般,仿佛要穿透令狐晓的身体。 令狐晓识破了李淡的奸计,等待李淡的下一步反应,他的眼神如同猎鹰一般,紧紧地盯着李淡,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看透。 “你俩还打不打了?”台下有人着急了,大声地喊了出来,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回荡。 “快打!快打!”有人起哄起来,接着跟着一起呼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如同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李淡听到擂台台下的人在起哄,再次昂起头,露出鄙夷的眼神,说道:“野种,你还是胆小鬼,你过来啊!”他的声音如同尖刺一般,刺痛着令狐晓的耳朵。 令狐晓听他说,也不再生气,缓缓地抬脚朝李淡走过去,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在离他两尺远时,令狐晓突然嘻嘻笑道:“李淡,你妈贵姓啊?” 李淡听得一愣,令狐晓突然出手锁住他的双手,随后将他身体一转,一手抓住他双手,一手抓住他的腰带,双手竟然将他举起来。 “说啊,你妈贵姓啊?”令狐晓喊着,再用力把他朝擂台外一扔,吼了一句:“你这个没爹妈教的野种,滚下去吧!” 李淡在空中啊啊大叫,惊慌失措的手脚乱舞,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像一只被扔出去的破麻袋一样。 擂台下的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纷纷看向李淡落下的方向,迅速散开。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李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团灰尘将他淹没,仿佛是一个被尘埃埋葬的小丑。 “咳咳咳!”李淡发出一串咳嗽声,就像是一只被踩在脚下的癞蛤蟆发出的哀鸣。 “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如同潮水一般汹涌。 李淡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挤开人群,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跑掉了。 高师父站到擂台中间,高喊一声:“令狐晓胜!”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像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大家都觉得十分有趣,就像是看了一场滑稽的闹剧,令人忍俊不禁。 第129章 断剑 听到高师父喊着自己获胜之后,令狐晓并没有显得太过高兴。经过李淡这么一闹,他不仅没有恼怒,心中反而变得冷静,更加谨慎起来。 今年青岩帮比武的少年之中能人辈出,这届比武大赛一定会非常精彩,但肯定还会有许多人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不得不小心。 他默默地下了擂台,继续观看其他选手的比赛。 没过多久,只见一位身材婀娜多姿、面容姣好的女子缓缓走上比武台。她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腰带,更显得身姿曼妙。这位女子便是青岩帮牛帮主之女,牛巧珊。她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都能出鞘伤人。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牛巧珊身形一闪,如同闪电般冲向对手。她手中的长剑舞动起来,犹如一条蛟龙出海,气势磅礴。她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对手被她的攻势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还手。仅仅一个回合,牛巧珊便找到了对手的破绽,她手腕一抖,长剑如灵蛇般刺出,剑尖稳稳地抵住了对手的喉咙。 对手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他深知自己不是牛巧珊的对手,于是连忙高喊:“我认输!”牛巧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她收起长剑,优雅地向台下走去。观众们纷纷鼓掌喝彩,“牛巧珊人漂亮,剑法高超,威武”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就这样,牛巧珊轻松地赢下了这一局。 紧接着,吴童也走上了擂台。他手提宝剑,步伐稳健而有力,宛如一座山岳般不可撼动。他的对手是一名练习拳法的少年。吴童灵活地闪躲腾挪,巧妙地避开了对手的一次次攻击,使得对方渐渐疲惫不堪,气喘吁吁。趁此机会,吴童突然出手,一剑抵住了对手的咽喉,迫使他不得不认输。吴童游斗灵活,出剑快,算是赢得干净利落,台下的观众纷纷给予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比赛已经进行了三十多场,其中也有一些打斗非常精彩的,台下观众便会高声呼喊和热烈地鼓掌。 然而,也有人上台后磨磨蹭蹭的,有两个人在台上像两只癞蛤蟆一样,许久都没有动静,就如同令狐晓比赛时的情况一样,这让台下观众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此外,还有些人真正动手导致受伤出血,最终也只能乖乖认输。 看着这些场景,一个疑惑逐渐在令狐晓心中涌现:尹胜怎么还没出场呢?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六十多人参加了第一轮的比赛。 直到比赛进行了五十多次,他才终于听到高师父在喊尹胜的名字。 尹胜穿着一袭黑色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他脚步轻盈地踏上了擂台,每一步都显得如此优雅而自信。他轻轻抬起手,朝着擂台下的观众和裁判们拱手示意,表示对他们的尊重。然后,他将长剑抱在胸前,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的锋利与威严。尹胜微微抬头,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天空,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此时,高师父站在擂台中央,高声喊道:“下一个挑战者,吴凡翌!” 听到这个名字,令狐晓浑身一颤,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因为他知道,吴凡翌即将面对的对手,正是武功总教头的宝贝儿子尹胜。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让人不禁为吴凡翌捏了把汗。 令狐晓紧紧皱起眉头,焦急地望着擂台,他知道这场比赛对于吴凡翌来说将会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吴凡翌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创造奇迹。 当吴凡翌缓缓走上擂台的时候,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被人打过。尹胜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眼神冷漠。 令狐晓一看,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尹胜又打他了吗? 此时,两人已经站定,高师父高声喊道:“行礼,开始!” 尹胜鄙夷地抬手拱了拱手,动作显得十分随意,而刚才他上台时却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前恭后据,让人生气。 吴凡翌则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态度十分端正。 两人礼毕,尹胜猛地一抖手中的长剑,瞬间便抖出了一朵漂亮的剑花,随后长剑如闪电般直直地扑向吴凡翌的面门。 全场顿时变得一片安静,众人都被尹胜这一剑给惊到了。这剑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它的轨迹! 哪知道吴凡翌并没有被尹胜这一剑的气势所吓到,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朝着尹胜的长剑拨去。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两把长剑相撞在一起,整个场面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尹胜显然对吴凡翌的反击感到愤怒,他趁机将长剑划出去后,余劲还没有消散,便迅速抖动手腕,让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剑身向下一沉,以横扫的姿态向吴凡翌的腰间袭来,试图给他来个拦腰斩断。 然而,吴凡翌此刻已经向后退了半步,他准确地预判到了尹胜剑招的变化。他紧紧握住剑柄,将剑尖朝上横着一摆,再次发出“叮”的一声,两把剑又一次碰撞在一起。 这时,台下传来一个人的高声呼喊:“妙啊!”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喊起来,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此时,尹胜却没有丝毫高兴,脸色变得阴沉,嘴里轻喝道:“小子,你竟敢接我的招!”说完,他手上的动作加快,手腕快速抖动,长剑转起圈圈,如同一条灵活的蛇,将吴凡翌的长剑包围起来。 吴凡翌立刻感觉到了危险,他想要抽出长剑,但已经来不及了。 尹胜的剑法犹如闪电般迅速,只听到几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吴凡翌的长剑被斩断成数截,碎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吴凡翌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短剑。随着几声沉闷的响声,断剑碎片落在擂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尹胜得意洋洋地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长剑,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宛如一个骄傲的胜利者。而吴凡翌则呆立在原地,他才意识到尹胜手中的剑竟然如此锋利,仿佛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轻易地切断了自己的武器。他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半截短剑,眼里全是惊恐,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降临。 “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尹胜大喝一声,跳将起来,手臂抡起来,长剑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如同一个死亡的圆弧,划向吴凡翌。这一击威力惊人,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将吴凡翌的身体也一同撕裂。 吴凡翌却还盯着自己的断剑,神情恍惚,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尹胜夺命的长剑正在挥舞过来。他的眼神空洞无神,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住了一样,无法自拔。 “快躲开啊!”令狐晓忍不住大声提醒道,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开。 “快躲啊!”擂台边也有人同时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紧张,希望能够唤醒吴凡翌。 然而,吴凡翌依然无动于衷,仿佛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状态。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这场较量,仿佛在观看一场生死对决。 第130章 一剑断臂 尹胜的长剑快如闪电,嗖的一下来到吴凡翌头顶。 吴凡翌依旧没动。 他是被吓傻了吗?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充满自信,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亦或是已经看透了生死,决定坦然面对死亡呢?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凡翌身上,试图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寻找答案。 眼看着尹胜的长剑即将划过吴凡翌的头颅,就在这时,只听得“当”的一声清脆响声,吴凡翌突然举起手中的断剑往上一格,动作迅猛而果断。尹胜的长剑在空中弯成了一个优美的半月形,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变形。紧接着,断剑与长剑碰撞产生的反作用力使得尹胜的长剑猛地弹开,滑向一旁。 吴凡翌趁机向右跳跃,敏捷地避开了尹胜的攻击。 台下观众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好!”、“妙!”、“太棒了!” 这一招的精妙之处在于吴凡翌不仅成功挡住了尹胜的致命一击,而且展现出了非凡的反应速度和判断力。他的勇气和决断力也赢得了台下观众的赞赏和喝彩。 然而,尹胜却气得脸色铁青,双眼冒火,咬牙切齿地喊道:“切,臭不要脸的,你还敢挡我?你去死吧!” 他无法接受自己精心设计的杀招被轻易破解,更不能容忍吴凡翌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风光。 他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决心要让吴凡翌付出代价。 尹胜满脸怒容,吴凡翌的脸也变得通红,红里透着黑。 刚才吴凡翌才觉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到此时他才明白,尹胜真的可能会杀了他。 “尹少,我认输!”吴凡翌嘴巴张开,小声地说了一句,同时悄悄地抬起半只脚。 “晚啦!你敢戏耍本少爷!你去死吧!”尹胜怒声咆哮着,声音响彻整个场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朝着吴凡翌狠狠地砍去。 面对尹胜的迅猛的攻击,吴凡翌心里早凉了半截,他的双脚迅速移动,他选择了逃避,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尹胜的攻击范围。 台下的观众们原本期待着一场激烈的战斗,但当他们看到吴凡翌在与尹胜交谈后突然逃跑时,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们感到困惑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吴凡翌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就在刚才,吴凡翌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智慧,巧妙地破解了尹胜的杀招。那一刻,他看起来无比强大,让人们对他充满了期待。然而,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这让观众们大失所望。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对吴凡翌的行为不满。他们认为他应该继续与尹胜正面交锋,而不是选择逃避。 这场比赛似乎失去了之前的精彩,变得有些无趣。 令狐晓在台下看着,心里很清楚。刚才,如果不是他发出一颗石子击打在尹胜的长剑上,只怕吴凡翌早被劈成了两半。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吴凡翌在前面跑,尹胜提剑在后面追。 两人绕着擂台边缘跑。吴凡翌时不时回头看尹胜,脚步不能太快,跟尹胜时刻保持着一定距离,仅比一条手臂加一把长剑的距离多一点点,距离稍远,吴凡翌就会放慢脚步。 几次尹胜突然停下,斜穿过擂台,截住吴凡翌,吴凡翌慌忙挥舞断剑挡住他,立即转身往回跑。 尹胜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说完,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着吴凡翌冲去。 吴凡翌见状,哪还顾得上其他,连忙转身就逃。他一边逃跑,一边寻找着擂台上的空档,想要借此躲避尹胜的攻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擂台上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他们都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而此时,台下的观众们却不耐烦了起来,纷纷大声呼喊着让他们快点动手。 更有甚者,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擂台上扔去,试图逼迫他们开始战斗。 吴凡翌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脚下顿时失去平衡,身子猛地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尹胜看到这个机会,立刻加速冲刺,高举着长剑向吴凡翌狠狠地砍去。 吴凡翌惊慌失措之下,匆忙挥动右臂上的断剑进行抵挡。 然而,那把断剑根本无法抵挡住尹胜手中锋利的长剑,瞬间被斩断。 紧接着,尹胜的长剑继续砍向吴凡翌的身体。只听见“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吴凡翌的一条手臂竟然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鲜血四溅。 “啊!”台下发出一阵惊讶之声,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尹胜竟然一剑断臂。 “停手!”裁判李苗师父连忙喝道,但声音已经晚了一步。 尹胜哪会听李苗的话呢,他眼中充满了杀意和癫狂,挥起手中的长剑,继续朝着吴凡翌砍去。 “快逃!”有人忍不住喊道,他们不想看到吴凡翌就这样死在这里。 然而,吴凡翌并没有逃跑,他只是歪斜着身体,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不远处,那躺着自己那条被尹胜照下来的半条手臂,鲜血染红了擂台。 吴凡翌的眼神中交织着各种情绪,有愤怒、有迷茫、还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无所谓。 尹胜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劲风,如闪电般朝着吴凡翌头顶劈去。 然而,吴凡翌却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那长剑呼啸而来的风声,仿佛被他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他似乎完全听不到。台下惊呼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汹涌,但他似乎也置若罔闻。 他的头缓缓扭转,那血红的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从断臂处缓缓移开,最终定格在尹胜那狰狞扭曲的面庞上。 尹胜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自己的长剑即将砍落在吴凡翌的头上,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溅起的鲜血和吴凡翌倒地的惨状。 就在这时,李苗突然如离弦之箭般猛冲过来。 与此同时,擂台上响起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当!”这声音震耳欲聋,让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颤。 只见尹胜手中的长剑,再次弯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或许正是这声响,让吴凡翌的身体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尹胜的长剑在半空中反弹回来,狠狠地击打在空气中。 吴凡翌倒地的瞬间,李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尹胜面前,毫不犹豫地抬手紧紧抓住尹胜的手臂,并高高举起。 他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停下!不可再伤人!” 这一刻,他像一座高山,阻挡在尹胜和吴凡翌之间。 尹胜的右手被李苗紧紧地抓住,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但却无济于事。 李苗的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怒火,死死地盯着尹胜。 尹胜的脸色因恐惧而变得扭曲,他看着李苗眼中的愤怒,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逃脱,于是慢慢地松开了右手。随着他的松手,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擂台上。 就在这时,高师父适时地走上擂台中央,高声喊道:\"尹胜赢!\"这一宣布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也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高师父又大声说道:\"至此,第一轮初赛全部完成,明天开始第二轮比武!都散了吧!\"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练武场,人群中却响起“唔唔唔”“嘘嘘嘘”的一阵喧闹声。 李苗松开了尹胜的手,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吴凡翌。 第131章 断臂难续 吴凡翌躺在擂台上,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右臂已经断掉,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李苗看到这一幕,心如刀绞,他急忙俯下身去,迅速抓起吴凡翌的衣服,用力一扯,撕下一片布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断臂处裹起来,试图止住鲜血。接着,他伸手抱起吴凡翌,准备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令狐晓也跳上了擂台,他伸出手想要从李苗手中接过吴凡翌,但李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转身抱着吴凡翌急匆匆地下了擂台,朝郎中家里跑去。 令狐晓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无奈。 当他转过身时,突然发现吴童已上了擂台,正缓缓走向吴凡翌的那条断臂。他颤抖着双手捧起吴凡翌那截断臂,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接着放声大哭起来。 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一部分开始散去,但更多的人仍然留在原地,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上,注视着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尹胜一脸冷漠地从擂台上走下来,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他手中提着那把染血的剑,威风凛凛地向前走去,仿佛在接受着夹道欢迎一般。 就在这时,令狐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他已经认输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师兄弟们如此残忍,非要砍掉他的手臂呢?\" 在夹道中间的尹胜听到这句话后,身体微微一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脚步也明显加快了。 \"就是啊,他已经认输了!\"有人立刻接口附和道。 \"是啊,我们都听到他认输了!\"又有人补充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越来越多的人发出了声音。 人们的情绪似乎被点燃了,有些人甚至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他们觉得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份了,也许是长期以来被武功总教头尹志和其宝贝儿子欺压太久,现在内心的压抑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堵住他!”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这声喊叫立刻得到了响应,许多人开始跟着起哄,大声呼喊:“堵住他!” 尹胜见状,心中不禁一惊,连忙向前挥舞着手中的利剑,试图吓退众人。 然而,人们虽然嘴里喊得响亮,但脚下却并没有移动,他们显然并不敢真正地去堵住尹胜,这个青岩帮武功总教头的儿子。 可是,尹胜此时已经心生恐惧,他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小步快跑起来。 就在这时,高师父察觉到情况不对,连忙站到擂台上,高声喊道:“刀剑无眼,本是误伤!大家不要瞎起哄闹事!都散了吧!”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透露出威严和不可违抗的力量,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喧闹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没有人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尹胜一路小跑着离开。他的步伐匆匆,脸上露出紧张。 随着尹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后院,众人才回过神来,开始慢慢挪动自己的脚步。有些人准备回家,有些人则打算出去散步。他们纷纷散去,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的插曲。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的声音。 此时的吴童已经蹲在了地上,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着。 令狐晓慢慢走过去,轻轻扶起他。 “吴凡翌的手还能接上吗?”吴童颤抖着声音问出这句话时,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令狐晓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他不知道有没有神医能将断手接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默默地扶着他,轻声安慰道:“我们去看看吧,也许还有希望能接上呢!” 两人互相搀扶着,缓缓走下擂台,穿过操练场,来到青岩帮的大门前。他们向左转,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了杜郎中的铺子。 当他们走进铺子时,发现吴凡翌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李苗师父呆呆的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看着冒着热气的药罐子。杜郎中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吴凡翌包扎伤口。 吴童木然地走进去,脚步沉重,好像带着千斤重担。他手中紧紧握着那只带着鲜血的断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走到郎中面前,将吴凡翌的断手递上去,用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开口:“请郎中把他的手接上。” 郎中正忙碌地处理着吴凡翌的伤口,突然一只断手出现在眼前,让他惊愕不已。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吴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歉意。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地说:“请恕我无能为力,当今世上,还没有人能够将断手接上。” “真的就不行了吗?”吴童声音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咧开嘴,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喊出来一般。 郎中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神情仿佛已经预示了一切。 吴童看着郎中的反应,心中一沉,但仍然不肯放弃,他紧咬嘴唇,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转过身,脚步沉重地朝着青岩帮的大门走去。 令狐晓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吴童的手臂,试图拦住他。 “放开我!”吴童挣扎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我要去找尹胜,不能就这样白白受欺负!” “你冷静点!”令狐晓焦急地说道,“我们拿什么去讨要说法?” 吴童愣住了,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呆滞地看着令狐晓。 “我们有锋利的剑吗?我们有厉害的功夫吗?我们有支持我们的爹,或者师父吗?”令狐晓急切地说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去了也只会送死!” 吴童被问得哑口无言,木然地看着昏黄的灯笼。 这些年来,他们手中所使用的长剑无一例外都是最为差劲的那种,连最基本的锋利都难以保证。他俩在青花号大船,也只能领取到最少的工钱。在青岩帮内,他们更是受尽了他人的白眼和嘲笑。这一切,只因为他们没个好爹,他们没有师父教导他们剑法。仅有吴凡翌在船上教他们一些剑招。 虽然令狐晓是牛威帮主的义子,但在尹志的压制下,牛威没有教过他武功,从来没有公开支持过令狐晓。而吴童则更不必说,他只是看守后院大门的吴老头的养子。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就已经很不错了。能得到多少帮助呢? 至于师父,李苗虽然是他们的师父,但自从三年前起,就再也没有传授给他们任何一招一式了。他们也不敢去问师父为什么不教他们,因为师父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 那么,谁能来帮助他们两个呢? “谁来帮我们呢?”令狐晓看着眼前的大树,低声喊道。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想要飞翔却找不到出路。 “谁来帮我们呢?”吴童忍不住了,他仰头绝望地向天大喊道。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有师父!”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同时回头,只见昏暗的灯笼下,李苗笔直地站着,宛如一根坚韧的木桩。 “师父!”两人同时喊道。 第132章 保命绝技 “嗯!”李苗轻声回道。 令狐晓和吴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师父李苗。 瞬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他们不顾一切地冲向李苗,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李苗的眼眶早已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张开双臂,将两人的头抱在怀中,轻柔地抚摸着他们的后背。尽管两人已经快要与他一般高,但此刻却哭得像三岁的孩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哗哗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别哭了,男孩子可不能轻易落泪!”李苗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 听到这话,令狐晓和吴童渐渐止住了哭声,不再哭泣。 “吴凡翌的事情,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李苗自责地说道。 “这不关您的事,师父,是尹胜太过狠毒。”吴童抽泣着回答道。 “作为你们的师父,没跟你们同在船上,没能指导你们学武功,今天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徒弟,自然是我的责任。”李苗语气沉重地说着,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拜托郎中来照料他了,你们也不必过于忧虑。接下来还有更为激烈的比赛,你们安心比武,千万不要分心。” 令狐晓和吴童听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走吧,跟我来!”李苗头也不回地说道,随后转身朝着青岩街走去。 昏黄的灯笼散发着淡淡的黄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宛如一条瘦长的黑线。 令狐晓和吴童对视一眼,李苗不是走向青岩帮大院,而是朝街上走去,必定有话说,两人默默地跟了上去。 此时,夜幕笼罩下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但仍有一些人影缓缓走过。这些人都是刚刚从青岩帮内看完比武出来的,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今天激烈而又奇怪的比武。 “今天的比武真是太精彩了!”一个男子激动地笑着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激烈的战斗。”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他们的武艺都非常精湛,年纪都还那么小,看来青岩帮要更上一层楼啦!” “不过,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最后一场比武持剑的那个非得要砍对方的手臂呢?好惨啊!”一个人疑惑地问道。 “嘘嘘,不要说那个,你眼瞎啊?他可是二当家的儿子!”有人赶紧阻止他不要再说了。 “怕什么?他恃强凌弱,我可不怕他。我觉得要是他以后当青岩帮帮主,我们街道上不会有好日子过!”那人反驳道。 “算了,不说了,祸从口出。快点回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几人加快脚步赶路,不再说话。 李苗听见他们的话,脚步走得更快了。令狐晓和吴童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勉强跟上。 一路上,他们听了好几群人在议论,李苗的脚步就会加快,令狐晓和吴童只能赶紧加快速度,生怕跟丢了。 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李苗突然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令狐晓和吴童不敢怠慢,连忙跟了进去。 进入巷子后,两人发现里面十分昏暗,只有远处一盏微弱的灯笼闪烁着,宛如鬼火一般。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心中充满了疑惑。 又走了几丈远,李苗终于停在了一个小院子前。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令狐晓和吴童对视一眼,然后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他们不禁同时皱起了眉头,这个院子并不是李苗的家,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以前从来没来过。 他俩进去后,李苗将院门关上,走到院子中间,摸出火折子,将一棵小树上的灯笼点燃了。昏黄的灯笼,照射出三个长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曳着,仿佛被风吹动的烛光。 \"这次比武,出乎我的意料。\"李苗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令狐晓和吴童静静地站在一旁,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苗,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不像前面几次比武,是切磋,这次更凶险!\"李苗的语气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令狐晓看到了李苗眼中的担忧。令狐晓和吴童对视一眼,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紧张的情绪。 李苗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武,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参赛的实力都不弱,还有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会使出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让令狐晓和吴童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不过,我们不能退缩。要勇敢的去打!\"李苗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要全力以赴,要勇往直前,用实力证明自己。\" 说完,李苗拍了拍令狐晓和吴童的肩膀,给予他们鼓励的目光。 两人都看到了李苗眼中的炙热,都坚定点答道:“一定全力以赴!” 三人站在院子里,彼此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默契,似乎又回到了在青花号大船上的日子。 此次比武堪称惊心动魄。他们的好兄弟吴凡翌,竟被尹胜毫不留情地砍断了右手臂。而且,令狐晓觉得,吴凡翌似乎还是二当家尹志和他的宝贝儿子尹胜那一伙的,竟能下此毒手。 这究竟是何意?论武功,吴凡翌跻身前十应当不在话下。难道是为了铲除一个劲敌?可他们毕竟是一伙的啊!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吴凡翌的武功并不弱,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被尹胜砍断了手臂?难道真的是因为尹胜的剑法出神入化?可吴凡翌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功吧。 “今天这事,我看绝不简单。”李苗眉头紧蹙,嗓音低沉,“或许这是蓄意而为。” 令狐晓和吴童皆未答话。在青岩帮大院中,他俩自幼便备受刁难,这也无需多言,早已习以为常。李苗同样是被针对的对象,他们之间还有师徒情分,更是难以逃脱。 “我们必须小心戒备。”李苗出言提醒。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双手伸出来,似乎在空中一握,身体朝右边一扭,整个人随即向右飞起,落在一丈开外。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 李苗走回来了,轻声地说道:“今晚你俩必须学会这一招。”两人才回过神来。以前都没见过李苗使用这一招,看来是压箱底的绝招。两人连连点头。 李苗将手上和扭动身体的动作小声地跟他们拆解。两人很快看懂了,手上的动作,大概是防守带有进攻。而扭动身体却是准备跳起的准备动作。 李苗又详细解释了一遍,然后让两人开始练习。 两个人的学习速度非常快,他们互相演练了三遍之后,手上和身体的动作已经掌握得相当娴熟。李苗心中暗自惊叹不已,没想到他俩的学习能力竟然如此出众。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像之前在船上与吴凡翌一起练习剑法那样故意犯错,而是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训练中,因此进展迅速,很快就将这前半招熟练掌握。 然而,事实上,这一招真正困难的部分还在后头。令狐晓在观看李苗演示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一招实际上是一种用于逃生的技巧。前面手上的动作看似是佯装进攻,但实际上身体的扭动却是在为逃跑做准备。那么,关键问题来了,如何在脚下施加力量呢? 令狐晓并没有看出来,他用眼光询问李苗。而吴童却等不及了,直接开口问李苗道:“师父,接下来怎么做呀?我没有看明白!” 李苗微微一笑,说道:“此法是绝密中的绝密,你们得先发誓!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此法;练习不熟练,不得使用此法;不得随意传授给别人!” 令狐晓和吴童见李苗师父一脸严肃,连忙举手向天发誓。等他俩发誓完,李苗伸手将他俩的头靠在一起,附耳轻声的跟他们说了口诀。两人静心倾听李苗师父给他们传授口诀。 两人都说记住了之后,朝小树上的灯笼吹了一口气,灯笼瞬间熄灭。 小院子里面一片黑暗,他们三人隐入黑暗之中。 第133章 押赌注 “抓紧时间练习!”灯笼熄灭之后,李苗轻声说道,然后朝后退了五步。 李苗的脚步声如轻烟般消散之后,令狐晓紧闭双眸,摇头晃脑地琢磨着李苗传授给他的口诀。左脚斜踏半步,恰似蜻蜓点水;右脚斜踏一步,仿若翩翩起舞;沉气下蹲…… 当他将口诀重复了五遍之后,脚开始跟着口诀行动。先是左脚,如疾风般迅猛;然后右脚,似闪电般疾驰;再是气沉丹田,如火山喷发;然身体扭动,爆发,他的身体如离弦之箭斜斜地飞出了五步之外。 当他落地的一瞬间,他的心跳砰砰地直冲到嗓子眼。没想到竟如此神奇,这几个看似简单的动作组合,竟能让他像飞鸟快速地飞到五步之外。 接着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脚步落地的声音,那应该是吴童落地的声音,看来他也学会了。 接着他听到了轻微的几声掌声。“继续练习,还不够快!”李苗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只得继续练习。很快两人完成了二十多次练习。做到了想跳跃出去,马上就可以实现。 令狐晓心想这下应该够快了吧!他正得意又学会一招逃命的绝招,突然感到面前一股旋风快速的风扑了过来,他连忙抬手阻挡,同时身子一扭,像陀螺一样旋转,脚上发力,蹭的一下蹦了出去。 那股劲风并没有追过来,而是朝吴童站立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又听见脚步落地的声音,然后院子又静了下来。 “回去吧!要记得你们的发誓!”李苗的声音在小院里面回荡。 “是,师父!”令狐晓和吴童兴奋地同时答道。 吱呀一声,小院子的门缓缓地打开,李苗闪身出去,脚步声如轻烟一般消失在巷子里。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也像哑巴一样,默默地走出了院门,反手将院门轻轻合上,随后消失在小巷子的黑暗里。 两人如同鬼魅一般快速地走在青岩街边墙下黑暗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青岩帮后院他们自己的房间。令狐晓打开火折子,将小灯笼点亮,微弱的光充满了房间。随后吴童关上了门,令狐晓又将灯笼熄灭了,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如同一个无尽的黑洞。 两人依旧没有说话,只听见黑暗中时不时有脚步落地的声音,如同鼓点一般,敲打着两人的心房。 两人又练习了将近一个时辰,房间里才安静了下来。 令狐晓已将手、身体、脚的连串动作练成了心随意转,他自信眨眼间就能够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跳出五六步之远。 吴童应该也是如此。 令狐晓盘腿坐到床上,紧闭双眸,在脑海中反复演练着这个逃跑动作。直到他听见吴童如雷的呼噜声,他才开始气沉丹田,如一棵苍松稳稳打坐,练习他的内力。等他将气息运转一周,气息却如脱缰野马般突然跑向双脚,他的脚下一颤,身体如冲天炮一样直直地向上冲了一尺,随后又重重地落回床上,他心里突然生出一阵滚烫的烦躁。 他连忙屏住呼吸,把突然出现的烦躁死死压住。过了差不多一刻钟,他才敢将气息重新运转。等气息运转一周快回到丹田时,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气息沉入丹田。这次气息并未如之前那般调皮地跑下他的双脚。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感觉到如果有意将气息引向双脚,估计自己能如飞鸟般跳出去更远的距离。但今晚夜色已深,又是刚学这到一招逃生绝技,切不可操之过急。于是他强压下继续练习的冲动平躺下去,在床上安然入睡。 两人如两头小猪,一觉睡到了天大亮。操练场那边已经传来阵阵喧闹。两人连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 “晓哥哥,你先去操练场看看开始了没有,我去伙房找点吃的。”吴童边跑边如一阵风般冲出了房门。 令狐晓抓起小桌上的水壶,如牛饮般灌了一大口,也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房间。 等他跑到操练场,擂台四周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看来足有百来号人。 令狐晓踮起脚尖,像长颈鹿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擂台上却是空空如也。 “应该还没有开始!”令狐晓轻声嘀咕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在人群外面静静地站着,不敢挤进去,生怕一会儿吴童找不到他。 擂台四周围观的人姿态万千。有的手里拿着窝窝头,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有人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那唾沫星子就像密集的雨点四处飞溅;有人在大声嚷嚷,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吵醒,有说尹胜会是这次比武的第一名,也有人在扯着嗓子喊牛巧珊会得第一名。 擂台东边和西边各有一群人,挤得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就像两群蜜蜂在争抢着最甜美的花蜜。令狐晓心中好奇,像一条灵活的泥鳅迅速地挤到了东边那堆人里,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原来,人群中央站着一个魁梧的大汉,胸前挂着一个大箱子,半开的箱子里时不时地扔进几文钱或者几两银子,那箱子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旁边还有一个瘦弱的人,手持一沓纸张,飞快地记录着人们下注的情况。每当有人前来押注时,他就会迅速写下两张纸,押谁获得第几名、投注金额以及相应的赔率,给押注的人一张,自己留一张。 令狐晓听了一会儿,了解到他们的赔率:押尹胜获得第一名的赔率是半赔一,就像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押牛巧珊获得第一名的赔率是一比二,虽然风险稍大,但也还有机会;押三当家的儿子李雩获得第一名的赔率是一比十五,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押四当家的儿子王艺获得第一名的赔率是一比十八,更是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然而,他听了很久,押尹胜的人很多,却始终没有听到有人押注他自己。这让他不禁心生郁闷,仿佛他被全世界遗忘了一般。 就在这时,令狐晓突然感觉身后好似有一只手在用力地拉着他。他满腹狐疑地转过头去,发现竟然是吴童,他也像泥鳅一般挤了过来。 吴童一脸焦灼,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地说道:“我找了你好久!”说完,他迅速地递给令狐晓两个窝窝头。 令狐晓微微一笑,接过其中一个,然后又将另一个推回给了吴童。 吴童看着令狐晓那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的脸色,瞬间洞悉了他的心思。 他像猫一般凑过来,轻声问魁梧大汉:“押令狐晓,赔率是多少呢?” 负责收钱的那个大汉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轻蔑地白了吴童一眼,却没有回答。 吴童见他如此冷漠,好似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不由得焦急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押令狐晓赢,赔率到底是多少?” 负责收钱的大汉嘴巴一撇,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宛如一只偷到鸡的狐狸,笑道:“哈哈,这可不好说。” 吴童一听这话,眉头紧皱挤的好似麻花一般,满脸疑惑地继续追问:“怎么不好说呢?晓哥哥的武功也不弱,总得有个赔的数吧?” 听到吴童的质疑,负责收钱的大汉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了,旁边也有人跟着笑起来,那笑声如夜枭的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大汉摆了摆手,笑道:“没有赔数!” “你!”吴童气得鼻子都歪了,抬手想揍人。 第134章 豪赌 收钱大汉接着笑道:“别看他是牛帮主的义子,可从来没认真练过武,也没有师父教,谁敢押他啊!所以哪里还谈得上什么赔率呢?”说完,他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 吴童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脸色开始变黑。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发怒,他咬咬牙,握着拳头,一字一句地问道:“那押他的话,赔率是多少?” 收钱大汉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地说道:“他第二轮都过不了,还赔率?你要真押他,给你一赔五十吧。” 吴童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瞪大了眼睛,气愤地吼道:“什么?其他人,最高的也就一赔二十,你这么看不起我们晓哥哥?” 负责收钱的大汉脸色一沉,不耐烦地对吴童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他冷冷地说道:“你要真敢押他,给你一赔一百!要压就快点压,不压就走开!别在这里碍事,挡了别人押注。” 吴童还想继续跟他争吵下去,令狐晓黑着脸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朝外面拉。 “晓哥哥,我是没有钱,要不我就全压你了!”两人挤出人群后,吴童依旧不服气地嘟囔道。 “赶紧吃窝窝头吧,堵住你的嘴!”令狐晓不客气地回应道。 吴童羞得满脸通红,但还是听话地把窝窝头塞进了嘴里。由于刚才押注的事情让他气愤不已,再加上吃得太快,差点噎住。 令狐晓一边啃着自己手里的窝窝头,一边离开了人群。他朝着议事堂走去。 议事堂的门敞开着,他走了进去。一进门,他便看见了账房的伍先生坐在里面。 伍先生听到有动静,抬起头来,一眼便认出了走进来的人是令狐晓,连忙站起身来,高兴地喊道:“晓儿回来啦!” “嗯,伍先生好。”令狐晓礼貌地回答,并快步走到伍先生身旁。 “又长高了啊!”伍先生面带微笑,满意地说道。 “先生好吗?”令狐晓看着伍先生消瘦的脸,关心地问道。 “好,好!”伍先生笑着回答,但脸上的皱纹却透露出一丝疲惫。 伍先生和令狐晓对视着,令狐晓心里有很多话想问,伍先生有很多话想说,似乎两人脸色都很平静。但,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嗯,伍先生,我想把钱全部取出来。”沉默了一会儿,令狐晓终于开口了。 他在伍先生这里存的钱还有九十两银子。最初尹胜曾赔给他一百两银子他存在伍先生这儿,后来李苗师父结婚大喜,他便拿出其中十两当作贺礼,剩下的九十两就一直还存在伍先生这里,未曾动用过。 武先生笑着眯起眼睛,似乎在询问他取钱出去的缘由。 “这次比武我要赌我自己赢!”令狐晓语气坚定,主动解释道。 “你取走五十两吧,还有四十两继续存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伍先生略作思考后,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不,我要取全部。”令狐晓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伍先生抬手挠了挠耳朵,目光直直地盯着令狐晓,看着他充满希望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伍先生还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两张银票。 “这是两张五十两的。其中有十两,是我押你赢!”伍先生坚定地说道。 “谢谢伍先生!”令狐晓双手接过银票,深深地给伍先生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脚步坚定的走出了议事堂,来到操练场。 他重新挤进了押注的人堆里,询问收钱大汉道:“押令狐晓第一名的赔率是多少?” “唉,怎么又有人来问?押他?你钱多得没处花啊?还不如押尹胜、牛巧珊、利益他们。”收钱的大汉看都没看他,鄙夷地说道。 “赔率是多少?”令狐晓语气坚定地追问道。 “刚才有人来问,我说一赔五十。你真想押他呀?我就给你一赔一百。”收钱的大汉笑呵呵地说道。 “当真?”令狐晓皱起眉头问道。 “当然,有字据作证!”收钱大汉拍着胸膛保证道。 “好,我押令狐晓第一名,一百两!”说着,令狐晓将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 “你真押啊?”收钱大汉不可置信地看着令狐晓,似乎觉得他疯了一般。 旁边有人看了他一眼,乐得噗呲一笑。 “真的!”令狐晓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你可真是来送钱的,不过我喜欢,给他登记。”收钱的大汉露出欣喜之色,接过银票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他的箱子里。一旁负责记录的人连忙拿起笔,写下两张纸条,递给令狐晓一张,另外一张自己留存着。 “你不押点在别人身上吗?”收钱大汉好奇地问。 “不了,就押他!”令狐晓毫不犹豫地回道。 “那要是中了,在哪里找你兑换呢?”令狐晓接着问道。 “就在这儿,找俺阿福,没在这,就去大街上找米乐典当行,肯定在。”收钱大汉笑眯眯地说道。 “好!”令狐晓拿着押注自己赢的纸条,挤出了人群。 周围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甚至有人开始嘲笑起来: “这小子是不是傻啊?哈哈哈哈哈......” “就是啊,难道他不知道二当家的宝贝儿子尹胜有多厉害吗?” “我看他真疯了,押牛帮主的女儿牛巧珊也比押令狐晓靠谱。” 令狐晓咬咬牙,不想跟他们聒噪,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他走了没多远,吴童从后面追上来。 “晓哥哥,你押注了?”吴童问道。 “嗯,我押了自己一百两!我一定要赢!”令狐晓答道。 吴童看到令狐晓脸上坚毅的表情,说道:“晓哥哥加油!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赢!” 听到吴童真挚的话语,看到他脸上都是关切,令狐晓心头一暖,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吴童的肩膀,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加油!你要小心!” “嗯!”吴童点点头。 就在这时,围在擂台周围的人群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一般,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留出中间一条宽阔的通道。 紧接着,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弟子簇拥着几个人缓缓走来。 这些人步伐稳健,神情严肃,脸上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威严。 “比武要开始了!”令狐晓兴奋地拉起吴童的手,快步走向人群。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逐渐明亮起来,太阳终于冲破云层的束缚,露出了它那灿烂的笑容。 在比武擂台中央,三个高大的身影站着。站在中间的是高师父,站左边的是李苗师父,站右边瘦高个不知是谁。 三人面色凝重,双手抱拳,朝着四周的观众行礼。 “为了更公平地监督比赛,我们特意邀请了李大霄师父,后面的比赛我们三人作为裁判!”高师父大声宣布道。 听到这个名字,台下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李大霄?他可是二大家门下的师父啊!”有人小声嘀咕道。 令狐晓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二当家安排的裁判又多了一个,看来这场比赛会更加艰难,自己必须加倍小心应对。 瘦高个李大霄站出来对四周行了礼,回到队伍。 台上的三人再次给四周的观众行礼。 高师父仰天大喊:“擂台赛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而热烈,所有人都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对决。 第135章 剑花巧珊 “参加第二轮的少年们,共有六十名,都是第一轮一百二十名比武中的获胜者。第二轮的比武规则保持不变,依然是一对一的较量,认输或者被打下擂台就算失败!”新来的裁判李师父向前迈出一步,高声喊道,“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啦!”台下的参加比武的少年齐声高喊。 接着,李苗师父也高声补充道:“各位参加比武的少年们,请记住,刀剑无情,量力而行!以免发生意外。” “好!好!好!”参加比武的少年齐声回应道。 三位师父交待完毕,擂台下围观的人纷纷高呼回应,呼声震耳欲聋。 待擂台下渐渐恢复平静后,高师父走到擂台中央,高声喊道:“叫到名字的上台比武,没叫到的在擂台边静候。” 参加比武的少年们都喊好。 两位李师父则分别各站在一个角落。 令狐晓趁大家都在看着台上的空隙,为了看得更清楚,他硬挤到了擂台下,遭到不少人的白眼以对,他也不管。吴童跟他寸步不离,也跟着挤了过去。 “牛巧珊、王艺上场!”高师父高声喊着,并迅速退到擂台边上。 高师父话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人们都感到十分惊讶。 “怎么会这样安排?”“第一轮就安排牛帮主之女和四当家之子上台来对决?”“从第一轮他们的表现来看,两人似乎都不弱呢,这么早就碰到,两位当家的子女就先开始了淘汰,太可惜了。”众人纷纷议论着,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时,有人已隐隐觉得,这事有蹊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那些押注了牛巧珊和王艺的人,心一下子紧绷起来。“哎呀,这下完了!”“这两人必定有一个要失败而被淘汰啊,我下注赌第一名,那不是落空了吗?”他们担心地想着,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 在嘈杂的吵闹声中,两位少年迅速登上擂台。 高个子亭亭玉立的紫衣长裙少女是牛巧珊,矮矮胖胖的白色粗布宽衣少年是王艺。 牛巧珊持剑,王艺则是赤手空拳。 两人在擂台中间一站,一个女娃一个男娃,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瘦一个胖,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容满面。看上去两人在台上却有些喜感,台下很多人忍不住哄的一下笑了出来。 “师姐手下留情啊!”王艺一边说着,一边率先抬手向牛巧珊行礼。 牛巧珊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勉为其难地抬起手回应了一下。 台下有人看见牛巧珊如此无礼,吹起口哨嘘了起来。牛巧珊听到台下的嘘声,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不屑,抬头望向天上的太阳。 令狐晓心想这下王艺要生气了,没想到王艺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朝着牛巧珊的左边猛扑过去,同时伸出双手去抓她左手中的长剑。 由于这一下动作太快太突然,等到王艺的双手快要抓到长剑的时候,牛巧珊才听见风声,猛地回过神来,慌忙将长剑往下压,试图避开王艺的手掌。同时,她的右手迅速伸到上方握住剑柄,并顺势往上拔长剑。 虽然王艺没能抓到牛巧珊的长剑,但却碰到了她的肩膀。牛巧珊身体向右边一歪,右臂一挥,长剑已经成功拔出,向上斜挑。 牛巧珊右手手腕一转,将长剑下压,朝王艺劈过去。 眼见长剑斜劈过来,王艺只能赶紧向后退。 牛巧珊站直身体,斜挑长剑,并没有追击,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王艺。显然,王艺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感到很意外。 台下观战的人们纷纷发出惊叹声,对王艺的表现赞不绝口。看到他如此敏捷和机灵,才知道王艺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令狐晓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叹。他学过上官老人教的快剑之法,也学过李苗师父教的保命绝技,都是要做到快,而刚才他完全没有看清王艺是如何突然发动身体,眨眼间就冲到了牛巧珊身边的。 一定有什么窍门!他微皱眉头,打起精神细细地看着台上的牛巧珊和王艺,他俩这场较量将会非常精彩。 台上两人相持了一会儿,牛巧珊一声轻喝:“来而不往,非礼也!”话音未落,她人已向前飞起,一把长剑带着紫色的尾巴刺向王艺。 王艺见状,却没有逃,身体在原地转起来,像一个被抽打的陀螺。 牛巧珊的长剑刺到,只听见铛铛铛的一串刺耳的声音,台下观战的都连忙捂住耳朵。 不一会儿,铛铛铛的声音突然停下来,接着只听见刷刷刷三声长剑划在空中,牛巧珊持剑而立,面带笑容。而王艺却站在她对面,牛巧珊刚才站立的位置,伸手正心疼地摸着粗布衣服上出现的几个洞。 两人刚才激烈的交锋,人影都难以分清楚,最后竟然交换了位置。 台下一阵叫好声。 令狐晓却是满脸疑惑,王艺是怎么做到突然躲开牛巧珊的剑,又跑到牛巧珊的位置的?这次我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啊! 还有一个疑惑,王艺手上没拿兵器,刚才牛巧珊的剑都刺到王艺身上,是碰到了什么发出铛铛铛的声音?令狐晓瞪大眼睛把王艺上下都扫了一遍,粗布宽松的衣服除了几个破洞,也没什么特别啊? 他忍不住挠了挠头,心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他开始回忆起刚才的场景,但脑海中的画面模糊不清,无法找到答案。他盯着王艺身上粗布白衣上的洞口,也没发现特别之处。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你看清了他们怎么打了吗?”令狐晓轻声地问吴童。 吴童摇摇头,说他们太快了,看不清楚。 令狐晓撇撇嘴继续想。 在他拼命想搞清楚牛巧珊和王艺是如何打斗那么快时,两人已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做好了再次战斗的准备。 牛巧珊将长剑剑尖下垂,而左脚已悄悄抬起一寸。而王艺圆圆的脸上堆起的笑容里,两只眼睛已渐渐眯起。 台下观众起哄声此起彼伏,当声音再次由高到低,声音即将消散的一刹那,王艺的脚一扭,腿一抬,人像一支箭射了出去。而牛巧珊目光如炬,人随风动,剑起人飞,人剑合一,朝王艺扑了过去。 眨眼之间,一白一紫两个身影接近,铛铛铛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连忙捂住耳朵,只见擂台中间一个白影一个紫影来回交错,剑花点点,上下翻飞。根本看不清人在何处,剑往哪刺,拳往哪砸,白衣紫衣已混在一起,笼罩他们的全是银光,台上刮起阵阵旋风,吹得台下观众的衣衫翻飞。 台下观众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喝彩声响彻整个操练场。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有人高声喊道:“精彩!精彩!” 另一个人则激动地说:“巧珊姑娘,不愧是大当家的闺女,真是厉害啊!” 还有人附和道:“虎父无犬子,不愧是四当家的种!” 更多的人则惊叹于她们的速度,纷纷嚷道:“太快啦,都看不清啦!” 围观的人在台下大喊大叫,台上两人争斗似乎越来越起劲。 令狐晓咪着眼睛看,两人都没有退缩,没有斗败的迹象。看着看着,他不由得生出懊恼。这两人武功出神入化了,又都是快招,不由得暗自神伤,自己上去未必能比得过他俩其中一人。 这时台上叮铛铛铛的声音突然停下来,一白一紫两个身影嗖地一下后退,两人距离一丈远站定。 牛巧珊持剑遥指王艺,而王艺双手叉腰微笑着看着牛巧珊。两人都是谁都不服谁的样子。 第136章 战李雩 两人都是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顺着王艺圆圆的脸上滚落下来,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牛巧珊的鼻尖滴落到擂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他们的战斗奏乐。 两人都喘着粗气,他们的眼神坚定如钢铁,气势却不输对方,宛如两头猛虎,在擂台上相互对峙。 台下的观众也逐渐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两人,期待着他们接下来会有更激烈的争斗,整个场面犹如拉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王艺突然半跪在地,抬手过顶,声音洪亮地喊道:“多谢师姐手下留情,小弟甘愿认输!”他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认输而感到丝毫的沮丧。 牛巧珊嘴角一咧,正要回答,台下观众却不乐意了,发出了巨大的“唔唔”声,和尖锐的口哨声。声音犹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个操练场,是对他们的不满和失望,让整个场面变得紧张起来。 随后,一些人开始喊出了各种难听的骂声: “王艺怂包!” “胆小鬼!” “王小胆儿!” 叫骂声像刀子一般,直插王艺的心脏,让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台下观众的脸像翻书一样快,刚才还在为他俩激烈的打斗热情地叫喊,现在却是不满张口大骂。 王艺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闭,牙齿紧咬。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像要马上窒息一般。 牛巧珊也被台下观众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呆了,举着剑站在台上一动不动,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台上的高师父快步走到擂台中间,大声宣布道:“这场比赛,牛巧珊胜!”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试图压过嘈杂的喊叫声,平息这混乱的局面。 然而,即便高师傅已经明确地宣布了比赛结果,台下的人们却仍然没有停止议论。他们依旧在争吵不休,喧哗声此起彼伏,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好一会儿,人们的情绪愈发激动,场面一度失控。 就在这时,高师傅不得不再次喊道:“下一组选手,李虎和刘安上台准备!”随着他的呼喊,大家的注意力终于慢慢从刚才的争议中转移开来,开始关注起即将开始的新一场比赛。 第二组两位选手在台上几个回合下来,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表现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精彩之处。最后,刘安依靠自己的力量优势,将李虎推下了擂台,这场比赛就这样结束了。 台下的观众有人吹出了尖锐的口哨,大部分人对他俩的表现没有太多反应,都还在跟左右低声地讨论上一场牛巧珊和王艺的激烈比武,为王艺莫名其妙地认输唉声叹气。 随着时间推移,几组选手已经在台上完成了比赛。 当轮到第十组时,令狐晓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即将上台参加比武。 然而,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另一个名字,李雩。这个名字让他不禁愣住了,李雩正是三当家李大锤的儿子。 三当家李大锤是青岩帮里负责管理水上运输的,不仅是他的直属上司,平日里更是对他关照有加。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竟然要和三当家的公子李雩进行对决。 是输是赢,都得不到好! 此刻,令狐晓感到十分为难,他像一只被倾盆大雨淋湿的小猫,急切地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但现实却不容许他逃避,他必须登上擂台面对这场挑战。 就在令狐晓快要走到擂台边时,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伍先生和吴童站在那里。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伍先生居然亲自前来观看他的比武。伍先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加油,我看好你。”令狐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伍先生不仅对他寄予厚望,而且还押注了十两银子支持他。 紧接着,他又听到吴童握紧拳头喊道:“晓哥哥,你一定能赢,你一定行的!” 令狐晓连忙点头回应,有兄弟的支持,顿时信心倍增。 他心里清楚,这场比赛无论输赢,结果都可能会让他陷入尴尬的境地。既然如此,他决定不再纠结于什么结果,而是放手一搏,尽情展现自己的实力。 令狐晓释怀了,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踏上台阶,走上了擂台。 当他在擂台中间站定,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高大的小伙子,噌噌两步踏着台阶上来了。这是李雩。 两人都没带兵器,分别在擂台中间站好。李雩看着令狐晓,令狐晓也看着李雩。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李雩长得壮实,跟他爹李大锤一模一样,个头比令狐晓还高半个头。 李雩看了令狐晓一会儿,抬手抱拳,一脸真诚地说道:“晓哥哥,向你学习,多多指教!”令狐晓见他如此懂礼数,不由得一笑,连忙也抬手抱拳,回道:“师弟客气了,相互切磋,多指教!” “晓哥哥谦虚了,我爹经常提起你,要我向你多学习!”李雩笑着说。“你说笑了,我有啥可学的。天天待在船上很无聊。以后咱俩多聊聊!”令狐晓回以微笑。 “以后有机会,我跟你跑船去!”李雩笑道。 “哈哈!”令狐晓大笑。 “请!”“请!”两人客气完了,摆开了架势,要一决高下。 此时,擂台下的观众们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两人。 这是三当家的宝贝儿子与大当家牛帮主的义子的比拼。 牛帮主没有儿子,他也没太关心和培养这个义子,但毕竟名义上还是义子。两人的比拼,多少也代表了两个当家的下一代的强弱。观众们还是很喜欢看的,特别是押注了李雩要取得第一名的人。 只见李雩突然动了,犹如一只凶猛的老虎一般,朝着令狐晓猛扑过去。而令狐晓并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灵活地扭动着身体,迅速向右边滑去,仿佛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巧妙地避开了李雩那迅猛如雷的攻击。 李雩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他还未完全站稳,便紧接着侧腿踢出,目标正是令狐晓的头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令狐晓听着风声快到了,只是微微侧身,然后迅速反手一勾,竟然精准地抓住了李雩的脚踝。 李雩见状一惊,立刻弯起腿部用力一拉,试图将令狐晓拉近。令狐晓的身体也随之被拉近,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抓住李雩的脚踝,不肯松开。 李雩挥出右拳直接过去,令狐晓脑袋一偏躲开,拳头擦着耳边呼呼而过。 李雩左脚猛地朝上一蹬,借助令狐晓抓住自己右脚踝作为支撑点,整个人迅速朝上腾空而起。在空中,他毫不犹豫地用左脚直直地踢向令狐晓的面部。 令狐晓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松开抓住李雩脚踝的手,并迅速抬起胳膊去抵挡。只听见“啪”一声脆响,李雩的腿重重地踢在了令狐晓的胳膊上,令狐晓不得不连连后退。 令狐晓疼得龇牙咧嘴,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李雩轻松落地,面带微笑,却没乘胜追击。 看到这精彩绝伦的一幕,台下的观众们不禁发出阵阵喝彩声,纷纷为两人的精彩对决叫好,押注李雩的人更是喜上眉梢。 呼气三息之后,令狐晓终于要发起攻击了。 第137章 李雩认输 令狐晓脚步沉稳有力,踏在擂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稳稳地朝着李雩走去。他的脸上带着一股威严之气,眼神犀利如鹰隼,让人不寒而栗。 李雩看着令狐晓这般模样,心中不禁微微一紧,眉头也下意识地轻轻皱起。 令狐晓气势如虹,眨眼间便已走到李雩近前。说时迟那时快,李雩迅速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令狐晓面门。然而,令狐晓反应极快,他迅速半蹲身子,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紧接着,他双手化作双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而猛烈地砸向李雩的前胸。 令狐晓的拳法犹如疾风骤雨般迅猛,一拳接着一拳,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李雩只觉得自己的前胸瞬间敞开,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攻击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防御或反击。 “砰!”“砰!”“砰!”……随着一声声闷响,令狐晓的拳头如同冰雹一样落在李雩的身上。一下,两下,三下……李雩抬起手臂来挡,令狐晓的拳头疯狂地砸到他手臂上,砸到前胸。 砸了十几下过后,李雩连连后退,他已经被打得面色通红,痛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他的双手无力地下垂着,痛得早已没有力气抬起来。 李雩站在擂台边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离了一般。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擂台中间的握着两只通红拳头的令狐晓。 擂台上却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操练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过了许久,李雩才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用微弱得如同蚊蝇般的声音说道:“我认输!” 尽管他的声音极小,但周围的观众们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话语。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在这时,高师父大声喊道:“此轮,令狐晓胜!”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操练场,犹如一道惊雷炸响。 顿时,全场响起了一阵惊呼声,人们纷纷发出惊叹和疑惑的声音。 “啊!是令狐晓赢了!” “李雩,你怎么输啦?”有人高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失望。 李雩神情沮丧,他用尽力气抬手向令狐晓行礼,然后默默地走下了擂台。 \"令狐晓!\" 又是一声高呼,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似乎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或忽视。然而,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个名字却有着特殊的意义,他是青岩帮帮主牛威的义子,却是击败了三当家李大锤的公子。 不对!传言中不是说牛威对他的义子练武并不关心吗?那他为何能够战胜由三当家李大锤精心培养的儿子呢?而且,据说他们商定了,牛威本人以及帮内其他成员都不能传授武功给令狐晓。那么,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能打败三当家的公子李雩的呢? 此时,令狐晓静静地站在擂台上,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峰。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他身上,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透露出一种自信与从容,让人不禁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是他们突然想起来他,而是他们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办。他们之前忽略了这个人,没来得及对他下注。于是,东西两边的人们开始纷纷涌向负责押注的地方。 “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啊!”有人不禁自责起来。 接着,另一个人焦急地问道:“他的赔率到底是多少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不仅是普通围观的人感到困惑,就连收钱的大汉和记录的人也不知所措。毕竟,令狐晓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没有人会想到他能战胜三当家的儿子。 “看他那路数,确实像是没有师父教导过的样子,全都是些野路子。”有人分析道。 “但是谁知道呢?也许他隐藏得很深呢。”另一个人提出疑问。 “赔率该怎么定呢?”大家议论纷纷,一时间无法达成共识。 押注的人经过一番讨论,收钱的大汉提议:“给他一赔五的赔率吧。“ 负责记录的瘦子不同意,低声地说看令狐晓似乎隐藏了实力,给他定赔率不比尹胜、牛巧珊他们的赔率高,但又差不多。 收钱大汉同意了,于是给令狐晓定的赔率是一赔二,这样更保险一些。一赔二,跟尹胜和牛巧珊赔率差不多,那是很看中他了。于是有很人当场掏钱买了令狐晓第一名的注。 也有人说他这是侥幸赢了一盘,功夫其实很差的,不要下注。 “三脚猫功夫!”更多的人摇摇头,只看热闹不下注。 台下吵吵嚷嚷的声音让高师父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而李苗呢?他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表现出高兴,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另一个裁判李大霄师父则撇了撇嘴,恶狠狠地瞪了令狐晓一眼,似乎对他充满了不满和怨恨。 然而,比赛还得继续下去,令狐晓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了台。高师父宣布比赛将进入下一场。 这时,吴童兴奋地迎了上来,紧紧抱住令狐晓,嘴里不停地夸赞道:“晓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啊!”令狐晓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吴童的肩膀,鼓励他说:“你也要加油哦!”吴童兴奋地举起拳头,表示一定会努力。 接下来的比武,令狐晓并没有太过专注地观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回想着刚才使用的那一招。那是牛帮主教给他的缠丝手,他琢磨了好久之后想出来的变化招数,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之好。他暗自庆幸,觉得应该没有人能看出这是牛帮主的绝招。 下一场比赛时,还是用剑吧。主意打定,令狐晓又认真看起擂台上的比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升高,已经到了正午时分。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有些刺眼,温度也逐渐升高,让人感觉有些闷热。但比武大赛并没有因此而暂停,青岩帮伙房的人推着小木车,端着窝窝头、馒头和稀粥来到操练场上售卖。有些人买了食物后,一手拿着窝窝头,一手遮挡阳光,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看着比武。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下午,终于轮到吴童上场了。只见他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地走上台去。而他的对手,则是赤手空拳。两人你来我往,追逐了好一会儿,最终,对手无奈地摇了摇头,认输了。吴童顺利赢得了这场比赛。 第三十场比赛,是第二轮最后一场,由尹胜压轴登场。 他和对手相互行礼之后,尹胜刚拔出剑,还没来得及出招,对手就立刻认输了。 这一举动引起了台下观众的不满,又是嘘声四起。 毕竟大家在烈日下暴晒,都期待看到一场精彩的对决,这样没一点战斗就认输的结果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然而,仔细想想,那个对手其实也是情有可原。在上一轮比赛中,尹胜凶狠地斩断了吴凡翌的手臂,那血腥的场面至今仍历历在目。面对如此凶残的对手,毕竟要量力而行,谁又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 随着尹胜的胜利,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第二轮比武全部结束,高师父站在台上,大声宣布:“经过一天激烈的角逐,共有三十名少年脱颖而出,他们将参加明天的第三轮比赛!” 众人“哦哦”一阵叫喊,四散而去。 第138章 复活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令狐晓和吴童啃着窝窝头挤进了人堆里。 操练场上的气氛热烈,三十名少年既紧张又兴奋,马上要开始第三轮比武了。 比赛依旧按点名的顺序上场。这轮比赛,擂台上的少年都谨慎了很多,每场比赛时间比较久。 令狐晓是第七个上场的,太阳已高挂在半空。对手的实力一般般,令狐晓左腾右挪已整晕了对手,很快将对手赶下擂台。令狐晓赢了。 吴童是第十个上场时,时间已过了正午。他的对手实力也一般般,甚至忘记了他的名字。吴童也没给对手太多机会,很快将其赶下擂台,成功晋级下一轮。 尹胜和牛巧珊在下午上场,他们在比赛中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以绝对优势战胜了各自的对手,轻松地进入了下一轮。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最后一场比赛结束,经过一整天的激烈角逐,三十名少年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比赛。最终,有十五个人成功脱颖而出,进入了下一轮比赛。 在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高师父站在擂台中央,他的声音高亢而有力:“各位同门,今日的比武已经圆满结束。已有十五名少年胜出。这些少年都是实力超群的佼佼者,你们有目共睹。他们是牛巧珊、尹胜、吴童、令狐晓......” 高师父念完十五位获胜者的名字,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获胜的十五名少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举手投足都是自豪的样子。 等操练场上喧闹声降低一些,高师父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还有件事情要告知大家。经过仔细观看前面三轮的比武,我们裁判组三人一致认为,有很多有实力、有潜力的少年,因为对手都是强手,两两相对,虽经过苦战,但仍被淘汰掉了,我们都觉得甚是可惜。我们也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牛帮主。所以我们有了这个提议,为了让接下来的比赛更为精彩,更能展现出这些少年们的实力,也是鼓励他们继续努力,我们决定给予五个复活的名额,可以参与到明天的下一轮比赛当中。” “啊!”高师父的话刚说完,整个操练场的人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复活?” “怎么可以这样?” “淘汰赛,淘汰了还能复活?” “那该选谁呢?” “不公平吧……” “亏你们想得出来!” 众人议论纷纷,该不该复活,公平不公平,选谁不选谁,都是难题。 “我看呐,就是走后门!”有人忍不住喊道。 “对!一定是这样!他们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关系户和亲戚,想让谁复活就让谁复活!”另一个人也高声附和道。 “就是,就是,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这样胡闹,青岩帮趁早关门大吉!” 围观的更多人开始起哄。擂台下的嘈杂的场面比菜市场还热闹。高师父连忙伸出双手往下压,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牛帮主也同意了的!”高师父喊道。 “你们忽悠牛帮主!”有人喊道。 “哦,唔!”很多人一起起哄。此时的人们已经似乎失去了理智,根本不听高师父的解释。 “安静!安静!”站在擂台上的两位李师父也急的高声喊道,试图维持秩序,但他们的声音瞬间淹没在了人群的喧嚣声中。 就这样,场面持续混乱了许久,操练场才渐渐恢复平静。 “你们担心要复活谁?是不是跟我们有关系?这个我们已经早就想过了。这次复活谁,不是由我们三个裁判来巨决定。而是由你们来定。”高师父在擂台上喊道。 “我们来定?怎么定?”有人接口问道。 听高师父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新奇。瞬间安静了下来听他继续说。 “右你们投票选出来,谁的票数多就谁复活。你们每个人可以投五票。待会儿在擂台的四个方向各排成一排。排到你啦,你就投出五个人。我们会安排人计票。计票处写有前面被淘汰的人的名单。一个人只有一次投票机会,投过票了的就远远地离开队伍,不要跑到后面排队重复来投票。我们会有人看着的,大家也相互盯着。绝不允许谁徇私舞弊。” “哦,这样还差不多!”有人明白了,开始附和了。 经高师父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于是擂台的四个方向就迅速开始排队起来。很快负责记录的人也到了擂台下。 但还是有人在议论纷纷,有人问:“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另一个人回答道:“是啊,但这也是一种公平的方式吧。”还有人说:“不管怎样,这样总比他们三人来定谁复活要好。” 人们嘴里说着吵着,还是开始有序地排队,毕竟谁复活由大家说了算,人气高,谁得的票数多,谁就能复活。 有些人紧张地思考着自己要投给谁,有些人则自信满满。特别是押注给前面已经淘汰的人,此刻更是兴奋不已,又有了翻盘的机会。 记录员们忙碌地书写着,认真地记录每一个投出的人选。 裁判三人组高师父、李苗和李大霄师父,一同站在了擂台上,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看着四列投票的人,时刻保持着警惕,认真履行着监督的职责。 在擂台四个方向排队的队尾,还有青岩帮的巡逻队死死地盯着。一只想作弊多投一次的苍蝇都别想飞过去。 台下排队的人们,井然有序地逐一走到负责登记的人员面前,郑重地报出自己希望复活的人的名字。 令狐晓和吴童二人神情紧张,内心充满期待地走到登记处,毫不犹豫地报出了“吴凡翌”这个名字,其他四个名字随便点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时辰后,终于迎来了投票结果揭晓的时刻。 令人惊讶的是,王艺、李雩、吴凡翌、刘清和尹强五人得票数居前五,脱颖而出,成功获得了复活的机会。 得知复活的少年,喜极而泣,当场感动得哇哇大哭,嘴里连连感谢着牛帮主的再造之恩,感谢着三位裁判大恩大德。 吴凡翌没在操练场,因为他的胳膊被尹胜砍了一条,正在杜郎中的药铺里住着。 令狐晓和吴童看到吴凡翌竟然真的复活了,也是兴奋不已。 吴凡翌的名字并不广为人知,是青岩帮后院看大门的吴老头的养子,也没什么背景。大家都投他复活,或许是看到被不可一世的尹胜残忍地砍下他的一条胳膊后产生的同情。 确定了二十名少年参加下一轮比赛,众人议论纷纷,逐渐散去。 令狐晓和吴童连忙挤出人群,要快点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们的好兄弟,吴凡翌。 “我想,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吧!”吴童边走边说道。 “嗯,他的武功不弱,此次遭受大难,他能重新复活参加比赛,他也一定能重新站起来!”令狐晓答道。 两人快步走出青岩帮大门,往左转不远就是郎中的药铺。 天色已晚,路上撒着昏黄灯笼的斑斑点点。 从青岩帮大门到大街上,人们都挤在一块。 两人挤出人堆,刚朝左边走了十几步,令狐晓却一把拉过吴童,闪身到一棵树后面。 吴童疑惑地看着他。 令狐晓努努嘴,吴童朝前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他们前方五丈远,有几个熟悉的背影。两人看到他们身影一闪,走进了杜郎中的药铺。 第139章 吴童的疑惑 “这不是尹胜和巧珊师姐他们几个吗?”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吴童差点喊起来,令狐晓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们听见。 “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吴童拉开令狐晓的手,说着抬脚要走。令狐晓死死地抓住他,摇摇头轻声喝道:“不要去!” 吴童还想挣扎着要过去,令狐晓一把拉住吴童往回走,直到拉着他回到了青岩帮操练场。 白天热闹的操练场人已走光,现在很空旷,四周挂着稀稀拉拉的几个灯笼,像是黑暗中眨着的眼睛。天已全黑了,蒙蒙的夜色笼罩着他们。 令狐晓在操练场边上找了一棵树,摁着吴童让他坐下。 吴童此时有些烦躁,不停地搓着手。嘴里不停的说着:“他们去干什么?他们会对吴凡翌下手吗?” 令狐晓抓着吴童的手,安慰他说:“吴凡翌没事的,他们去找他,不会对他不利。” “你怎么知道?”吴童不相信地问道。 “等他们走了,晚点我们过去看他,你就明白了。”令狐晓自信地轻声说道。 吴童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两刻钟,令狐晓觉得尹胜他们几个人应该已经离开杜郎中的药铺了,便带着吴童悄悄地前往药铺。 当他们到达杜郎中的药铺时,看到吴凡翌正静静地坐在木床上,脸色冷漠,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块蜡黄的木头。 吴童迫不及待地上前告诉他:“翌哥哥,你复活了,可以参加下轮比武!” 吴凡翌听后没有兴奋地样子,淡淡地回答道:“我已经知道了。”说完,他便闭上嘴,眼睛看着前方,眼神中一股死气沉沉的样子。 吴童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吴凡翌会如此冷淡的反应。 令狐晓则走上去轻轻地拍了拍吴凡翌的肩膀,问道:“好些了吗?” “死不了!”吴凡翌说完盯着自己剩下的半截右臂。 “他们来说什么?”令狐晓轻声一笑,问道。 “没什么!”吴凡翌抬头看了令狐晓一眼后,又低下了头。 “你还能上台比武吗?”吴童插话问道。 “你看我这样子,还能上台比武吗?手都没了,剑都没法拿了,我拿什么去比?”吴凡翌突然挥舞着断臂,暴吼起来,吓了令狐晓和吴童一跳,吴童看着他狰狞的面孔,连连后退几步。 或许是突然发怒,牵扯了伤口,吴凡翌又嘶嘶地叫了起来。 “不要动怒,安心养伤!”令狐晓轻拍他肩膀,安慰他道。 之后,三个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吴凡翌说道:“你们回去吧!”说完挥了挥他的左手,要赶他俩走。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只得转身朝外走。 “医药费够吗?不够地话我去拿点给你!”令狐晓突然想到医药费的事,站住了回头问道。 “不用你操心!”吴凡翌生硬地答道。 令狐晓只得微微一笑,他拉着吴童离开了杜郎中的药铺。 “怎么会这样?怎么变成这样了?”在回去的路上,吴童自言自语地道。 怎么会这样! 答案,令狐晓早已知道,但他现在还不想说出来,因为吴童还没有觉察到,怕他伤心,明天还有比武呢。 刚才令狐晓故意问吴凡翌医药费的事,是想证实是不是尹胜又赔了吴凡翌一大笔医药费。他想起很久以前在泪湖遭遇尹胜他们的围殴,最后他打赢了,问尹胜要医药费,尹胜大方地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他估计这次也是这样,把吴凡翌的手斩断了,再赔点银子了事。 想到这里,令狐晓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看着昏黄的灯笼觉得刺眼。 两人快步走回青岩帮大院,一路无话。 走到伙房门口,令狐晓进去拿了两个窝窝头出来,递给吴童一个,然后两人快速啃着,一边吃一边往回走,等吃完窝窝头正好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 两人都没有点亮灯笼,匆匆忙忙地关好门后,令狐晓摸黑爬上床,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修炼。吴童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坐起来又躺下。 “睡吧,明天的比武可不轻松!”令狐晓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他。 “睡不着啊,晓哥哥!”吴童大声喊道,“你说尹胜和巧珊师姐他们找吴凡翌哥哥到底有什么事呢?他的手臂不是被尹胜残忍地砍断的吗?” “你别胡思乱想了,如果你真的担心这件事,就应该好好休息,明天努力打败你的对手,争取获得更好的名次,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令狐晓语气低沉地说道。 “尹胜为什么一定要砍了吴凡翌哥哥的手臂,现在又把他弄成复活可以参加下一轮比武,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吴凡翌哥哥又是怎么想的?这些事情,我觉得很奇怪!我实在想不通!所以睡不着。”吴童无奈地回应道。 “明天打赢了,我再告诉你!”令狐晓试图劝解他。 吴童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令狐晓也渐渐地平复了心情,眼皮开始打架,意识渐渐模糊,快要入睡时,只听见吴童蹭地跳起来,大喊一声:“我想起来啦!” 令狐晓被他一喊吓得一哆嗦,身体里运转的气息差点跑散。他急忙稳住心神,将气息导回丹田。 “晓哥哥,我想起来了!”吴童兴奋地说道。 “嗯,你想起什么来了?”令狐晓忍住要揍他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后,用柔和的声音问道。 “我想起你曾经说过,翌哥哥在船上教给我们的那些剑招没什么用处。刚才才想到,翌哥哥从哪儿学的那么多剑招,又没有哪个师父专门教他。他不外乎从巧珊师姐或尹胜那学。那他学的那些没用的剑招又教给我们,你觉得是不是不对劲呢?这么说,翌哥哥自己知不知道那些剑招用处不大?他不是在真心帮我们?”吴童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令狐晓。 “这……”令狐晓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可是,我们都是在一条船上的啊,他怎么会害我们?”吴童继续追问,“再说,即使是我们对他不好,他害我们有什么好处?其实,对天发誓,我们对他也够好的吧?” 吴童说完,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光着脚丫子在地上来回地走。 “你想得太多啦。我以前跟你说过,他教我们剑招,我们能学到就很好啦,剑招有用没用还不是看自己怎么用,对吧?”令狐晓耐着性子跟吴童解释。 吴童听了,点头答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为啥要害我们呢?” “他害没害我们,没有证据不要说出来,我觉得事情都有原因的,即使造谣也是。”令狐晓静静地看着黑暗中来回走动的吴童,隔了好久忍不住说起话来。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吴童停下脚步,不服气地问道。 “明天打完比武赛,你自然会看明白其中的缘由。”令狐晓微微一笑。 “怎么看?”吴童疑惑地皱起眉头,走过来追问道。 “有些事我也只是猜测。明天比武时,你仔细看就会看的明白。很多事情都会明白的。”令狐晓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好吧!”吴童无奈地起身答道,他也知道再追问令狐晓,也不会直接告诉他原因。 吴童摸索着回到自己床上,不久,他的呼噜声响起。 “总算睡着了!”令狐晓嘀咕道,“我也要睡了!” 第140章 决赛改规则 天刚蒙蒙亮,令狐晓被吴童叫醒。操练场那边传来了急促的号角声。两人急匆匆的起床跑向伙房,拿了个窝窝头,就直奔操练场的擂台而去。 幸好两人赶得及时,此时高师父正带着两位李师父走上擂台。 “最后一天的比武了啊,你们看看参赛的选手都到了没有?没有到的赶紧去催一催!”高师父在擂台上和颜悦色的说道。 台下一片,闹哄哄的,有人高声答道都到了,也有人马上说还有谁没到。个人知道个人的心思,台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又等了一刻钟,高师父重新站到擂台中间,朝天大喊:“比赛马上开始啦,各位参赛的少年各就各位!” 高师父一声吆喝之后,全场安静下来,参赛的二十名少年陆续登上擂台。尹胜牛巧珊带着长剑,令狐萧和吴童也带着长剑随着大家走上擂台。吴凡翌脸色苍白的走上擂台,右手被白布包着。左手拿着一把长剑。 李大霄师父站出来,尖细的声音响起:“接下来的打斗规则还是照旧,将对方打下擂台或者一方主动认输,打斗结束。”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喊道:“为了加快比赛的进度,请示过四大当家后,经裁判三人组决定,将参加决赛的二十名少年分成两组......” 他说到这里,擂台下忽然有人高喊:“你们又改规则,不公平!” “这样是最公平的!”李大霄喊道。 擂台下观众接连呼应“不要改规则!”不一会儿变成了齐声呼喊“不要改规则!”“不要改规则!” 眼见场面控制不下来,高师父站了出来,冲天高声一喝:“肃静!” 一声响直冲云霄,扩散到操练场,钻进众人的耳朵,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众人连忙伸手捂住耳朵,有的人被吓得脸色苍白,有的人浑身发抖,有的人翻起白眼。令狐晓也被吓得浑身一震,没想到高师父的狮子吼竟然有这么吓人。 整个操练场瞬间安静,只听见微风在耳边响起,风吹起地上的沙子刷刷地响,没一人敢再吱声。 高师父怒视全场一圈,而后恢复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个规则前两年也用过,也是公平的,我们裁判组也请示了四大当家,他们也同意了的。比赛时选手通过抽签决定挑战的对手,也更有挑战性。对年轻时少年们来说,除了武功高低的较量,也是心智的较量,也是运气的关照,我们期待他们比赛取得好成绩!” 高师父一番解释后,全场鸦雀无声,没人再敢反对。 李大霄师父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下高师父,对着台下继续说道:“选手分成两组之后,每组十人,每个人都要抽签三次选定对面组的三人挑战。战胜了得一分,输了不扣分。直到每个人都挑战完次数,最后统计分数。按总分数排定个人名次!” 李师父讲完之后,全场依旧鸦雀无声。没人发出声音。有的人开始左右张望,有的人眉头紧锁。显然这个规则太复杂,大家还没明白怎么算得分。 “都清楚了吗?”李师父转头问参赛的选手。 有的选手点点头,有的抬头望着天空,有的皱着眉头,却没人吭声。 “没问题的话,现在开始分组,一刻钟后开始比赛!”李大霄大喊道。这句话好像是对着台下的观众说的。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就推搡着吵闹起来。他们还有一次给选手押注的机会! 决赛马上开始了,比赛开始后,就不能再下注了。 这个规则突然改变了,很多人还没明白,打乱了原本下注的节奏。 以前每一轮开始时下注,这轮比赛中间不能下注。再到下一轮比武开始之前再可下注。因为每一轮选手的输赢会决定下一次下注的赔率,很多人都跟着轮次下好多次注,直到最后决赛前。 可今天规则一改,后面没有淘汰人了,而且是选手挑战对面组三人,按累计分算名次,也不知谁挑战谁,这一下就不好预测谁能得前几名了。 众人竖起耳朵听着旁边人的讨论,眼睛却在二十名选手之间扫了扫去,他们在计算他们的实力,也在计算可能面临的挑战,也在估计谁有运气,谁又可能得分高,谁会是运气最差的倒霉蛋。 “最高得分可能是十三分!” “最低得分是扣十三分!” 有人已算出来可能最高的分数了。 “挑战三次都赢得三分;如果对面组的十人全都抽中他,他也赢,最高可得十分。那么他总共可得十三分!”有人摇头晃脑的说出了他的猜测。 “知道最高分有什么用?谁有那个实力和运气去得十三分?”有人立即反驳道。 “我看啦,有三人可能都得十三分呢!”又有人喊道。 他这话一冒出来,立即又招到了旁边人的反驳。 “那怎么可能?” “谁会那么傻去送分?” “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有人小声的说道。但没人敢接他的话。 怎么判断谁是第一?就是人气很高的尹胜、牛巧珊,现在也有人不看好了。很多人抓耳挠腮的着急起来。 “不对,就是真的有人运气那么好,要接着挑战十三场,这对体力是个严重的考验!有哪个能熬那么多次比赛?”有人终于想到了这一层,说了出来。 “是,我觉得你说的对!”有人附和道。 按照原来的淘汰赛,打赢一场进入下一轮,可以休息很久。按照今天的规则,那就得接连着打了,跟车轮战有什么区别? “难啊!”有人大声的喊了出来。立即有人跟着喊难啊。 难,难的可不止围观的群众,在擂台东西两边米乐典当行的四人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比武规则改了,擂台上的二十人的赔率怎么定?都给他们定一赔二?还是马上改新的赔率?只有一刻钟,比赛就要开始了,围观的群众还等着出了赔率后下注了! 眼见要赚大钱的机会,时间在流逝,负责押注收钱的阿福看着登记的黄叔,眼睛就快冒出火来。 而黄叔却死死地盯着台上二十名少年。 他在等着高师父给他们分组。只有分组出来了之后,他才能够猜到谁可能输或者赢。 众人吵闹了很久,也没听到米乐典当行给出选手的赔率,都转头看向典当行的几人,而他们看到黄叔紧紧盯着台上,这才明白。分组都没出来,怎么去猜他们谁输谁赢了? 大家好像都很默契一样,操练场突然安静了下来。眼光都盯向了擂台中间的高师父。 只见高师父左手握着一把竹签,右手手指捏着一根竹签。左手的竹签露出来的部分都是齐平的。他把左手伸向选手,选手从竹签中抽出一根。再与他右手上的那根竹签做比较,抽出来的竹签跟他右手里的一样长的就走到了李苗师父旁边。抽出来的竹签比他右手的竹签短的就走到了李大霄师父旁边。 不一会儿,尹胜、牛巧珊、王艺、李雩几个人走到了李苗旁边。令狐晓、吴凡翌和吴童都抽到了短的竹签,走到李大霄的旁边。 李苗身边很快够了十人,高师父没让后面的人抽签了,挥挥手让他们都走到李大霄身边。 至此,二十人分成两组已经完成。 高师父手里多了一个账簿,跟他们一一核对姓名登记。核对完了之后,他挥挥手,两位李师父带着少年们走下擂台。 众人翘首以盼,比武准备开始了吗? 第141章 决赛开始 哪知,高师父随后喊道:“接下来,给大家介绍参加精英赛决赛的二十名少年!” 众人听后,立即鼓掌欢呼起来。 高师父往擂台中间一站,再看了一眼账簿,说道:“二十人分为甲乙两组,先介绍甲组的少年。”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甲组尹胜!”高师父喊道。 “到!”尹胜上了擂台走到中间,向四周抱拳行礼。随后手持长剑舞出一朵剑花,再怀抱长剑站立一会儿,再鞠躬退下擂台。 “尹少必胜,必得第一!”有人高喊,还有人跟着起哄。高师父微微一笑,也没阻止,任由他们高喊。 “甲组牛巧珊!”高师父接着喊道。 “到!”牛巧珊也走上擂台到中间,向四周抱拳行礼,礼毕后转身下了擂台。 “巧珊必胜!”有人高喊。 …… 甲组十人,尹胜、牛巧珊、王艺、李雩、尹强、李波、王权、史郎、李凯和尹建,分别在擂台中间亮相。 令狐晓仔细地观察着他们,他只认识前四个,后面六个都没接触过,也想不起来前面比武时他们的情况。 高师父介绍完甲组十人,又开始介绍乙组的十人。 令狐晓、吴凡翌和吴童先后上台亮相,接着是刘海、刘清、宫崎、常亮、费青、石阐和李博。 相较于甲组,乙组十人上场亮相时很少有人呼喊加油和必胜,场面变得冷清清的。 全部介绍完参赛的二十名少年,高师父大喊一声,各选手去做准备,一刻钟后比武开始。 高师父的话音刚落,台下围观的观众热闹起来了。 明眼人一看高师父是个老机灵鬼。他点名是让围观的人看清选手谁是谁,在押注之前你得看清楚喽。而准备时间一刻钟,选手们早就做好准备了,这一刻钟是留给台下观众押注的时间。 在操练场上的米乐典当行的四人看完二十名少年分好组之后,黄叔眼前一亮,表面的混乱渐渐地清晰起来。 在李苗身边的是甲组十人,有尹胜、牛巧珊、王艺、李雩四人,均是四大当家的儿女,而其他几个大家不熟悉的,也做过调查,也都是他们的亲戚。 而反观李大霄旁边的乙组十人,除了令狐晓表面上是牛帮主的义子算有点权势外,其余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下人家的孩子,像吴凡翌、吴童是后院看门人吴老头的养子。面孔不熟悉的几个家境也不会太好,从他们身上穿的粗布衣服看得出来。 再说整个青岩帮的人都知道,令狐晓在牛帮主眼里是可有可无,也没用心培养他,武功自然不算高。 这组分的,虽说是抽签出来的,颇用了些心思! 乙组就是来做做样子的。 黄叔眯着的眼睛很快舒展开,他跟收钱的阿福耳语了几句,阿福点点头。他们很快给出了押参赛选手的赔率。黄叔拿了一张白纸,刷刷刷地写出场上二十名参赛选手押注的赔率。 阿福大喊一声:“快来押注了!” 听到喊声,人们一窝蜂的朝擂台东西两个收钱登记的地方涌过去。 参加决赛的二十名少年米乐典当行都明确地给出了赔率。押尹胜、牛巧珊、王艺等热门人物的赔率没有变化。押令狐晓的赔率调高了,由一赔二改成了一赔三。 新增加了吴童、刘海、刘清等,赔率都比较高,都是一赔十。 大家清楚了赔率之后,纷纷押注,只听见喊声不断,“买尹胜!”“买牛巧珊!”“买王艺!”大多押的还是热门选手。 没有去押注的人也在旁边议论,手指不停地点着谁猜测。 台下似乎也有观众看出门道了,对着李苗和李大霄这边指指点点。 一刻钟很快过去了,该下注的也差不多下注了,操练场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高师父适时上了擂台,高喊一声:“比赛开始!” 操练场上又是一阵喧闹,喊加油的,喊谁必胜的,喊谁谁第一的都有。 高师父面带微笑,他拿着一把竹签走到甲组的选手前面,要他们每一个选手抽三根竹签。竹签抽出后,在他的账簿上做上记号。等甲组的十个选手全部抽完竹签,他又拿着竹签走到乙组十人面前,要他们都抽三根竹签,他都做了记录。 等二十名选手全部抽完,高师父也记录完毕。接着,才是比武正式开始。 高师父将账簿递给李苗和李大霄过目,李大霄随意看了一眼,李苗看了之后,眉毛轻轻地抖了一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将账簿还给高师父。 高师父将账簿再次交给李大霄,要他来主持。李大霄假意推辞了一下,高师父朝他挥了一下手,李大霄快步走上擂台站在正中间。清了清嗓子,喊道:“甲组尹建,抽签挑战乙组宫崎、常亮、令狐晓,按顺序一个一个地来。” 李大霄说完,走到擂台的一边站定。 “到!”随着一声尖细的喊声,一个瘦长的穿着花衣的少年跳上擂台,一个前空翻落到擂台中间,笑嘻嘻地站起朝台下观众抱拳。 “好!”台下有人喝彩,掌声也跟着响起来。 令狐晓看着他,嘴角轻轻地动了一下。一刻钟前登台亮相时尹建还是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现在又换了一身花衣服,不知玩什么花招? 随后从乙组里走出一个黑瘦少年走上擂台,他就是宫崎。前几届比武大赛他都有参加,令狐晓有些印象。 宫崎上台后,礼貌地朝四周抱拳行礼,再对着尹建说了声:“请!” 尹建嘿嘿一笑,拖长声音叫着“请!” 宫崎听到尹建的笑声嘴巴微张愣了一下。就在这时,尹建身体前倾突然发动,一只拳头呼呼地朝宫崎头上砸去。 宫崎看得清楚,身体朝左后一扭,左手挥出格挡尹建的手臂,右手化掌直劈尹建送过来的面门。 尹建整个人都在前冲,眼见一只巴掌拍过来却来不及躲闪,随着“啪”的一声响,宫崎的手掌打中尹建的左脸。 尹建的身体前冲向下倒,左手朝上一挥,宫崎连忙向上抬起右臂挡他左手,两只手臂在空中相撞,尹建却弓起身体撞上宫崎,右手顺势抱住了宫崎的腰,宫崎脚下站不稳,小碎步往后退,尹建脚下发力往前顶。宫崎只得不断后退,连退了七八步。两人抱作一团,已到了擂台的边缘,等宫崎发现时已晚。尹建看见宫崎后背悬空,奋力前冲,大喊一声“下”,两人一起掉下擂台。 擂台下的观众慌忙后退,两人噗通一声落在操练场的泥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擂台上的裁判李大霄连忙跑过来,站在擂台边缘看向两人。 “两人同时落地,怎么算输赢啊!”有人连忙喊道。 “宫崎先落地,他输了!”尹建从地上爬起来,喊道,声音中带着得意。 “尹建先落地!”宫崎站起来,不服气地回道,声音中带着愤怒。 李大霄看了看,说道:“宫崎先离开擂台,尹建赢!” “不是!”宫崎不服气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委屈。 “最终结果听裁判的判决!”李大霄严厉地喝道,声音尖锐刺耳。 宫崎委屈地撇着嘴不敢再说话,默默地走回乙组那里。 尹建高兴地叫了起来,拍着手神气地喊道:“真爽!”他的声音尖声尖气的,听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尹建开心地重新走上擂台,此时不知咋的,竟然没有人鼓掌喝彩,众人都陷入沉默。 “下一个!乙组常亮!”李大霄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 第142章 险被暗算 “到!”一个稚嫩的娃娃声音响起,从乙组的队伍里面走出一个小胖子,正是常亮。他迈着大步走上擂台。 尹建歪着身体斜眼看着小胖子常亮。 常亮走到擂台中央,抬起手向众人行了个礼,但他的手还没有放下时,尹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就像一只猎豹,挥动着拳头直攻常亮的脑袋。 或许是因为常亮的反应迅速,又或者是之前目睹了尹建对宫崎的突袭让他有所防备。只见常亮匆忙蹲下身子,同时侧身使出一记扫堂腿,向着尹建踢去。 尹建看到腿飞过来,立刻纵身跃起,可攻击常亮的拳头却没改变方向,依然直冲向常亮的面门。眼看着拳头即将击中自己,常亮只能侧身向后翻滚躲避。 尹建的双脚着地后,紧接着用双手继续追击常亮。此时常亮只来得及翻滚了一半,就被尹建的左手抓住,随后被压在了身下。尹建跨坐在常亮的身上,右手紧握成拳,径直朝着常亮的额头砸去。 常亮已经无处可逃,就在那凌厉的拳头即将抵达他额头的时候,他大声呼喊:“我认输!” 听到这话,尹建的拳头在距离常亮额头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裁判李大霄赶紧跑过去一看,大声喊道:“尹建赢!” 两人听到后,纷纷松开手,各自艰难地爬起身来。 令狐晓瞪大眼睛,忍不住眨了眨,他隐约间看见尹建右手的指尖闪过一丝亮光。他心中不禁一紧,暗自揣测这难道是暗器吗? 台下的观众们还来不及看清比赛的过程,就听到李大霄高声宣布比赛结束,有人不满地嘟囔道:“这么快就结束了啊!” 李大霄并未理会他们的抱怨,转头吩咐常亮下场休息,然后再次高声喊道:“下一个!乙组令狐晓!” 令狐晓听到李大霄的呼喊,迅速登上擂台,双手抱拳向周围的观众行礼,目光却始终落在尹建身上。 行礼完毕,令狐晓深吸一口气,眼睛紧紧盯着尹建,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次,他没有携带佩剑上台,心想看看对方使用何种武器,自己再做决定。如果对方使用兵器,那他就用剑;若对方空手,他也将赤手空拳应战。 然而,这次尹建并没有主动发起偷袭。令狐晓疑惑不解,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 就在这时,尹建突然哈哈一笑,打破了沉默,随后故意甩起双手,抬脚大踏步朝令狐晓走过来。 令狐晓看着他摇摆的动作,心中有些惊讶,他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知要干什么。 突然令狐晓眉头一皱,想通了,他这是想扰乱我心神!他连忙握紧拳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两尺,尹建毫不做掩饰,挥起拳头,朝着令狐晓打了过去,那拳头速度像一颗流星,带着凌厉的风声。 令狐晓见状,身形向右一闪,躲开了尹建的攻击。与此同时,他飞起左脚,踢向尹建的胸口,这一脚速度极快。 尹建侧身躲过,他的左手挥起,却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了一把短剑,向着令狐晓刺来。 那短剑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扑向令狐晓脖颈。 令狐晓眼疾手快,伸手一抓,竟然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接着,他用力一扭,成功夺过了短剑,然后顺势向前一挥,划向尹建的咽喉。 尹建大惊失色,连忙向后退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短剑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鲜血缓缓渗出来,就像一朵盛开的红花。 尹建恼羞成怒,顾不得查看伤口,挥起拳头直击令狐晓面门,令狐晓急忙闪躲,尹建指间明晃晃的尖锐指环从他眼前划过。 令狐晓心里大惊,怪不得他做出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是想分我心神偷偷使用暗器。 不能大意了! 令狐晓躲开他的拳头后,侧身用左手拉住他的手臂,用力往后一甩,右手一记拳头轰过去砸到尹建后脑勺。 尹建痛得“啊”的大喊一声,半蹲下去。 令狐晓栖身公过来,尹建突然转过身来,面对令狐晓。接着一团白色粉末朝他脸上飞来。 令狐晓连忙停下,脚下一滑,用起李苗师父教的办法,像逃命的兔子迅速跳起,落在五尺之外。 一团白雾在原地散开。 “用石灰?好卑鄙!”令狐晓非常气恼,他没想到尹建竟然会使用这样下流的手段。 他快步绕到尹建身后,飞起一脚,在白色烟雾旁边正以为奸计得逞的尹建,哎呦一声大叫,飞向擂台外,扑腾一声掉在泥地上,像只死狗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这小子真有两下子!”“赢啦!”“令狐晓太棒了!”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李大霄连忙飞奔到擂台边低头查看,尹建趴在泥地上哎呦地又叫了一声。他还能叫出声,表明还活着。 “令狐晓赢!”李大霄站直后说道。 令狐晓听到结果后,礼貌地抱拳作礼,然后缓缓走下擂台。 李大霄面无表情地站在擂台中间,尖细的嗓子喊出:“乙组吴童,抽签挑战甲组王艺、尹强、史郎,按顺序一个一个地来。” 吴童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兴奋地走出队伍,准备登上擂台,却听到一声喊:“慢着!” 吴童转头看去,刚刚摔了个狗吃屎的尹建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队伍。走到令狐晓和吴童身边时,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咧嘴哼道:“我已经得到两分了,下次你们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令狐晓只是笑着抬了抬眉毛。 而吴童看到尹建半边脸上都是灰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尹建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吴童则朝他吐了吐舌头。 令狐晓轻轻地捏了捏吴童的手,小声说道:“小心些,有些人会用下三滥招数。情况不对马上逃跑认输!” 吴童点点头,自信地拎着长剑走上擂台。 照例对观众抱拳行礼,再给裁判行礼,吴童站着等对手王艺上场。 王艺是四当家的小儿子,他在前面的淘汰赛中与帮主之女牛巧珊进行过一场激烈的对决,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不容小觑。 王艺身材矮小且肥胖,穿着一身白色的粗布衣服,他敏捷地蹭蹭蹭地上了擂台,行礼一圈后,对吴童说了声请。 吴童见到王艺如此懂礼数,也礼貌地回了一声请。 两人摆好架势,一场激烈的较量要开始了。 吴童脚下发力,身体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划过空气,对着王艺使出了凌厉的三路剑法。 第一剑劈头而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要将王艺一分为二。 王艺见他来势凶猛,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将身体一扭,侧身跃出两步,这才险险避开。吴童眼见第一招扑空,当下连忙变招,使出第二招“横扫千军”,手中长剑猛地一扫,朝着王艺的腰部横扫而去。 王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招,脚下连踏几步,轻盈地跳出两步,与吴童拉开了距离。 吴童见状,心知自己的第三招“直刺”已经无法使出,只好落地站稳,持剑指着王艺,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王艺微微一笑,突然挥拳直奔吴童冲了过来。吴童不敢大意,连忙使出百花剑招护住身前。只见他手中长剑舞动如飞,剑花闪烁,密不透风,王艺一时之间也难以近身,只得后退两步成防守之势。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轻易出手。 台下观众却禁不住喝彩起来。 第143章 比武艰难 吴童、王艺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一来一回,反应快速,打得确实非常精彩。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擂台上,吴童手持长剑,王艺赤手空拳。剑长,自然是吴童占据优势。 王艺却不急不缓地后退两步,见吴童没有紧逼上前,迅速脱下身上的上衣,在手中一抖,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件衣服竟然瞬间变成了一条与剑一样长的鞭子! 吴童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幕,一时间有些吃惊。 王艺挥舞着那条衣服制成的鞭子,狠狠地向吴童甩了过来。 吴童连忙挥剑去挡,却不想那鞭子如同白蛇一般灵活,一下子缠住了他的长剑。吴童连忙后退想抽离长剑,王艺死死地拉着衣服鞭子,相持在半空。 吴童一使劲,长剑后撤,王艺的衣服鞭子朝这边拉。 两人相距仅三尺,吴童心中暗喜,终于能摆脱对方的衣服当成的鞭子了。他没料到王艺突然松手,他的长剑带着衣服向后甩去。 眨眼之间,王艺已经欺身向前,猛冲到吴童身旁。吴童只觉得一只胖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右手动弹不得。头顶上还有一个肥胖的拳头,离他的额头只有三寸。 见此情形,吴童连忙喊道:“我认输!”要是喊迟了,王艺的那个拳头恐怕早已砸到头上了。 王艺松开了他的肩膀,向后退了三步,说了句:“承让。” 裁判李大霄见此情形,高喊一声:“王艺胜。下一个。” 台下观众却热烈地鼓起掌来。 王艺礼貌地行礼后,缓步走下擂台。 吴童心有不甘地整理好衣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等待着下一个对手上来。 下一个对手尹强,身形瘦高如竹竿,面容消瘦,眼窝深陷,上台后犹如一根直立的竹竿。他空手上擂台,没有携带武器。 行礼完毕后,尹强主动发动攻击,他那修长的手臂左右挥动,攻击吴童。他的手臂长度似乎超过了吴童手持长剑的长度。 吴童挥舞长剑护住前身,剑法严密无懈可击,尹强虽有臂长优势,但也不敢轻易进攻。 两人僵持不下时,令狐晓用手指向下方,吴童看到后心领神会,使出一招“抬手摘桃”,长剑斜挑而上,随后迅速变化招式,舞动出一片绚丽的剑花。 尹强见状,连忙向上抬手准备抵挡吴童的长剑。 然而,吴童却突然急速下蹲,朝着尹强的膝盖猛力撞击过去。尹强来不及后退,被吴童的肩膀撞上双腿膝盖,身体向后倾倒。 吴童见机行事,伸手抓住尹强的左手,同时右手的长剑抵住尹强的喉咙。尹强摔倒在地,而吴童的长剑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尹强面色通红,不得不认输。 台下观众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裁判李大霄面无表情地高喊一声:“吴童胜。下一个。” 吴童抱剑行礼,说了声承让,然后立在台上等待下一场挑战。 尹强神情落寞地走下擂台。下一个对手史郎不带兵器走上擂台。 史郎个头不高,但手臂和腿都很粗壮,肌肉鼓起来,像石头一般结实。说话的声音也如敲钟般洪亮。 上台后,史郎行完礼,随后两人拉开架势准备战斗。 吴童率先发起攻击,只见他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史郎的胸口。 史郎侧身一闪,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他迅速挥起一拳,狠狠地砸向吴童的腹部。 吴童反应灵敏,灵活地后退一步,巧妙地避开了这一拳。 他顺势将长剑一转,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劈向史郎的肩膀。 史郎见状,身体迅速下沉,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随后,他使出一记扫堂腿,向着吴童的腿部袭去。 吴童轻盈地跳起,躲开了这一腿。同时,他在空中挥舞着长剑,直直地劈向下方的史郎。 史郎不敢怠慢,立刻就地一滚,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吴童落地后,史郎也随之站起身来。 他们的动作犹如疾风骤雨般迅捷,让人眼花缭乱。 擂台下观众欢呼地鼓起掌来。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难分胜负。 刚才的打斗激烈而迅速,吴童身上已经开始冒汗,显得有些焦急。他举起长剑,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反观史郎却表现得十分从容淡定,面无表情。 突然间,史郎发起了攻击,他的两只拳头如同沉重的铁锤猛力砸来。 吴童挥剑抵挡,但令他惊掉下巴的是,史郎完全无惧他手中的剑,将其视为无物。 就在长剑即将刺中史郎的时候,他灵活地一侧身,避开了剑尖,然后右手的拳头如闪电般砸向长剑。长剑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击中,瞬间弯曲。 吴童震惊不已,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大胆,竟敢用拳头直接撞击剑身。这种不要命的硬拼让他感到惊愕。 但更糟糕的是,他发现史郎的左手拳头也正朝他袭来。 吴童惊慌失措,急忙后退,连续后退三步才勉强躲过这一击。 史郎连续追击,脚步没跟上,一拳头砸到擂台上。“砰”的一声巨响。厚实的木板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 吴童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心扑通扑通地跳,这拳头太厉害了吧! 史郎站起身来,面不改色,好像他的拳头砸到木头上一点不痛似的。 吴童两眼死死地盯着史郎,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正在擂台的边缘,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 史郎似乎也看到了吴童的窘境,嘴角露出一丝笑,大踏步向他走过来,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 两人之间相距还有五尺远,但此时的吴童却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他的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 而就在这时,对面的史郎突然脚下加速,如同猎豹一般朝他猛扑过来。 吴童挥舞长剑,舞出无数剑花,想干扰史郎。 没想到史郎似乎根本不在意面前有长剑,拳头没改变方向,直冲吴童奔来。 吴童无奈,迅速递出手中的长剑,直刺史郎面门,试图阻挡他的攻势。 然而,史郎却嘿嘿一笑,毫不费力地用拳头精准地砸中了长剑。接着,他迅速挥起另一只拳头,朝着吴童狠狠地砸去。 这一拳来势汹汹,距离吴童仅有一尺之遥,而且速度极快,让吴童根本来不及收回长剑进行抵挡。 眼看着这致命的一拳即将击中自己,吴童心中涌起一丝绝望。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灵机一动,挥起左手紧紧缠住史郎的手腕,然后用力向右一拉。借助这股力量,吴童的身体瞬间飞了出去,成功避开了史郎的攻击。 而史郎则因为冲得太急,无法停下脚步,直接飞出了擂台。噗通一声落在操练场的泥地上。 吴童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但他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挣扎着爬了起来。 这一刻,整个场面都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史郎从地上爬起来,不甘心地吐了口唾沫。 “哎,太可惜了!”有人喊出了史郎的心声。接着有人跟着叹息起来。 “吴童胜!”裁判李大霄的叫声及时喊出来了。 操练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吴童赢了! 赢得很惊险。吴童抱拳行礼,抿着嘴下了擂台。令狐晓轻拍他的肩膀。 “甲组牛巧珊,抽签挑战乙组吴凡翌、吴童、刘海,按顺序一个一个地来。”李大霄喊道。 第144章 好似逗狗 牛巧珊面如寒霜,手中提着一把精美的长剑,一步步踏上擂台。 她身姿挺拔,眼神冷冽,像一朵盛开的冰山雪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优雅的行礼后,她静静地站在擂台上,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随后,吴凡翌缓缓地走上擂台。他的右臂半条手臂缠着厚厚的白布,血迹渗透出来,将白布染成了暗红色。他面色苍白,步伐艰难,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走到擂台上,他微微弯腰,向四周的观众行了一个礼。 牛巧珊轻轻地抖动着手中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舞动间,几朵剑花在空中绽放,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吴凡翌看了一眼牛巧珊,只是默默地弯下腰,低下头,轻声说道:“巧珊师姐厉害,我认输。”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擂台。 台下的观众们顿时一片哗然,有的人大声起哄,有的人则吹起了口哨,台下一片乱哄哄的。 这时,有人不满地大喊道:“别吵啦,人家刚刚受了伤,右手都没了,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操练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吴凡翌低着头,一步步走下了擂台。 紧接着便是吴童登上了擂台。 此前,吴童已经连续挑战了三个人,尤其是与王艺和史郎的战斗异常激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而牛巧珊的剑法高超,吴童所学剑招甚至有可能是从牛巧珊传给吴凡翌,再让吴凡翌传授给吴童的,可以她是吴童的师父的师父。 经过一番思考,吴童果断选择低头认输,以免在牛巧珊面前自讨苦吃。 吴童走下擂台后,刘海匆匆忙忙地登上了擂台。 他行完礼后,摆好了起手式,但仅仅眨眼之间,牛巧珊的长剑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 刘海一脸无奈,只能认输。 就这样,牛巧珊连续挑战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人直接认输,还有一个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比赛。 这一场比赛让全场观众都忍不住起哄起来,纷纷叫嚷着比试打得不精彩。 李大霄对台下喧嚣的观众视而不见,继续高声喊道:“乙组刘清,抽签挑战甲组王艺、李雩、尹强,按顺序一个一个地来。” 他们的比赛很快结束了,李大霄又忙着喊下一组上场,挑战继续进行。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高悬于天空正中央,已是中午时分。一上午过去了,已有十二人完成了他们的挑战。 在这十二人挑战中,令狐晓有幸被挑战者选中了三次。幸运的是,他的对手实力并不强大,他成功地赢得了每一场比赛。 烈日当头,饥肠辘辘,观众纷纷呼喊着需要休息和吃饭,李大霄却毫不犹豫地宣布了下一组:“甲组尹胜,抽签挑战乙组吴凡翌、费青、令狐晓,按顺序一个一个地来。” 观众们听到尹胜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他是青岩帮二当家武功总教头尹志的公子。很多人押注在他身上,希望他夺得第一名。 令狐晓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不禁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该来的总会来,终于到了与尹胜对决的时刻。 尹胜步伐矫健地踏上了擂台,他身形高挑而瘦弱,手中握着一把精美的雕花宝剑。他在擂台上稳稳站立,头发随风飘动,给人一种潇洒不羁的感觉。 他向四周行了个礼,然后将宝剑抱在怀中,静静地站在擂台中央,微微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远处的山头。 吴凡翌一步一步地挪上了擂台,此时的他大汗淋漓,看得观众心焦。这大热天的,饥肠辘辘又热,还要看着他慢慢走。恨不得打他一顿,骂他一顿。可他右手臂都没了,又于心不忍。 观众们虽然感到不满,但也只能憋着气忍耐着。 吴凡翌登上了擂台,态度恭恭敬敬地向观众行了个礼。接着,他与尹胜四目相对。 尹胜握着手中的雕花宝剑,轻轻地挥舞了一圈,眼神冰冷地盯着吴凡翌。 吴凡翌低下头,突然大声喊道:“尹少威武,吴凡翌认输!” “唔唔唔!”观众们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发出嘘声,要求他赶紧下台。 有人甚至大喊道:“你要认输,早点认输啊!我们热死啦!” 吴凡翌走下擂台后,费青登上了舞台。 费青看起来像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身材不高,嘴巴却非常甜。 他在走向擂台时,嘴里就不停地说着:“谢谢高师父,李师父,李师父,三位师父,你们受累了!” 上了擂台后,他向四周行礼时,还不忘说:“大家受累啦,” 最后轮到给尹胜行礼时,他开口便是:“尹少威武,仰慕您很久啦,今天有机会向你讨教几招,你下手轻点啊!” 几句话说完,尹胜原本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此时,二人相距五尺远,四目相对。 尹胜轻握宝剑,手腕一抖,舞出一朵剑花,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而费青则微微弯腰低头,再次向尹胜行了一个礼,并拱手高声喊道:“看到尹少如此风度翩翩,我实在不忍心出手,生怕扰乱了你那飘逸的发丝。但难得有此良机能与尹少当面切磋,我也只能冒犯了,请尹少见谅!” 言罢,费青双脚分开,稳稳地扎成马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手掌在空中舞动一番,最后收回到腰间。接着,他将手掌收起,双手齐出,伸出两根食指,朝着尹胜轻轻一指。 然而,尹胜却如一座山纹丝不动。 “呀呀呀,我可是用尽全身之力发出这两股天罡之气啊,没想到尹少竟能稳若泰山,真是令人钦佩不已!”费青惊叹地喊道,再次弯腰向尹胜行礼。 此言一出,引得台下观众哄堂大笑,现场气氛轻松愉快。 尹胜见状,也不禁露出笑容,随声附和着众人。随后,他伸出手将长剑放平,剑尖直指向费青,似乎是迎接对方的攻击。 此时费青抬起脚向前冲刺,但动作极其缓慢,像一只奔跑的蜗牛。他的左手紧握成拳,右手则化为掌,缓缓地冲向尹胜。 当他冲到尹胜面前时,他挥起右掌,用力地击向尹胜手中的宝剑。然而,就在手掌即将碰到宝剑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停了下来,就像是触碰到了某种无形的障碍。接着,他的手掌迅速收回,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而后他将身体巧妙地绕开了尹胜的长剑,然后猛地伸出左拳,朝着尹胜的身体狠狠地轰去。 尹胜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完全不把这一拳放在眼里,任由费青的攻击袭来。 就在费青的拳头即将碰到尹胜的时候,尹胜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一抖动,费青像是瞬间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冲击力,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紧接着,他的身体向后连续倒退了五步,最终不得不双手撑在地上,弓着身子蜷缩着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费青才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子。他的脸色显得十分痛苦,额头上满是汗水。“尹少,你的内力真是深厚啊!”他喘着粗气说道,“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蒸熟了,还好你手下留情,让我捡回了这条小命。不过这场比武还没有分出胜负呢,我要再次发起进攻,请看好了!” 说完他踉踉跄跄的奔向了尹胜。尹胜则将手中的剑舞出了无数的剑花,向尹胜甩去。 费青突然停在半路,双腿开始抖起来,身体接着也跟着抖动,双手朝天乱舞。嘴里开始胡乱地大叫。 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费青舞了一会,尹胜长剑朝地上一指,费青立即双膝跪地,汪汪汪大叫几声,像大门口的那条狗。 “下去吧!”观众中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啦,大声喊道。 “不像话!”李大霄即时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尹胜赢!下一个令狐晓!” 第145章 午时三刻 李大霄喊完之后,费青又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李大霄师父气得一脚踢中他屁股,他才连滚带爬地下了擂台。 “这是什么功夫?”台下有人大声问。 “可能是疯狗功吧。”另一个人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起来。 令狐晓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禁被逗乐了。 他手持一把长剑,步伐稳健而有力,缓缓走上了擂台。 尹胜紧紧怀抱着那把雕花宝剑,稳稳地站立在擂台中央,他抬起手来轻轻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显得悠然自得。 此时,太阳正值一天中最为炽热的时间,正是午时三刻。阳光直直地照射在擂台上,使得整个擂台操练场都笼罩在一片热浪之中。 令狐晓站在擂台上,感受到炎热的阳光直射下来,额头开始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先向四周的观众行了一个礼,然后双手握住剑柄,对着尹胜微微低头行礼。 然而,尹胜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请多指教!”令狐晓再次礼貌地说道。 “好!”尹胜随口答应了一声,语气却带着几分冷漠和轻视。 但他话音未落,突然挥动起手中的长剑,动作迅猛如电,如同疾风骤雨般朝着令狐晓猛烈地攻击过去。 令狐晓见状,身形迅速一闪,以极其灵活的动作巧妙地避开了尹胜的攻击。紧接着,令狐晓立刻展开反攻,手中的长剑犹如闪电般急速刺向尹胜的咽喉。 尹胜敏捷地侧身躲避,同时用长剑狠狠地劈向令狐晓的长剑。 令狐晓正要收回长剑,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令狐晓手中的长剑竟然瞬间被斩断成两截。 “啊!”擂台下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令狐晓也是一惊,连忙退后两步,看着自己被斩断的剑只剩下半截,不由得有些发懵。尹胜却哈哈一笑,看着自己的雕花宝剑,轻轻地拍了拍剑身。 “哇,好宝剑啊!”擂台下有人惊呼。 “是啊,一剑斩断一剑,必定是宝剑!”有人羡慕地竖起大拇指喊道。 “尹少威武!”擂台下有人看准时机,大声呼喊起来。 在擂台下观众夸赞声中,尹胜哈哈大笑,举起他的雕花宝剑,似乎势在必得,稳赢一局的样子。 令狐晓手握半截剑,快速思考着如何应对尹胜持有的雕花宝剑的优势。尹胜所持宝剑削铁如泥,如硬拼,只怕是身体会被尹胜劈成两半。令狐晓不由得摸了摸额头的汗水。 汗水从脸上滑落,滴在令狐晓的断剑上。啪地一声,小小的汗珠撞到断剑上散开成水花,消失不见。 他突然灵光一闪,要夺下尹胜的长剑!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自己手中的剑递出去,尹胜的宝剑会将他的剑斩断成十截,最多最后只剩下手中的剑柄。 怎么能抢下尹胜的宝剑呢? 令狐晓抬手挠了挠头,突然喊道:“尹胜,咱俩打个赌,我赢了你,你手中的长剑归我!” “呸,你想得美!”尹胜没上当,直接回绝了。 “你手中的剑,被我夺过来,宝剑归我!”令狐晓继续说道。 “切,你稻杆敲锣!”尹胜说完,哈哈大笑。 “胆小鬼,你怕输?”令狐晓讥讽道。 “你个野种,想贪我的宝剑?你脑袋被驴咬了吧!你知不知道我这宝剑值多少银子吗?你一辈子买不起!”尹胜撇着嘴叫道。 “你输不起,又去讲什么宝剑多少钱!” “我告诉你,这宝剑值两万两银子,就是把你卖了干一辈子苦力活,你也不值这把宝剑!”尹胜抱着宝剑放在胸前,鄙视道。 “你不敢堵!”令狐晓喊道。他的声音很大,整个操练场的都听见了。 “有什么不敢的!”尹胜听他这么说,生气了,双手叉腰骂道,“你个野种,我的手下败将,今天再打你一次!呸,还想贪恋我的宝剑!”尹胜气得暴跳如雷,头一次见令狐晓敢抢他的东西,真是反了,无法无天了! “来来来,你敢赌,大声的说出来,你输了把宝剑给我,我抢过来了也是我的!快说,你不敢了吧!”令狐晓一口气说完,满脸不屑地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我就赌!”尹胜喊道,突然好像他想起了什么,又喊道,“你拿什么跟我赌?你一无所有!” “我拿后半辈子跟你赌,你要赢了,我都听你的,给你做牛做马,任你驱使。如果你输了,你手里的宝剑归我!如何?”令狐晓也学尹胜的样子双手叉腰,大声喊道。 尹胜抬头看着天上白色的太阳,炽热地射下万条白剑,随即大笑道:“本想午时三刻斩了你,你竟然愿意给我做牛做马,这可是你说的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你不要反悔。你想赢我,根本就没有机会。你就别痴心妄想盯着我的宝剑了!” “你赌不赌?”令狐晓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尹胜,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尹胜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然后,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么说来,我还得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一不小心就把你胳膊腿给卸掉了。以后你要是少了胳膊或者少了腿,那给我干活可就不利索了啊!哈哈哈!”说完,他仰头大笑起来。 令狐晓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嬉皮笑脸地看着尹胜,笑道:“这么说,你是同意打赌了?” 尹胜突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令狐晓说:“同意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令狐晓也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令狐晓绝对不会反悔!” 紧接着,他转身面向众人,大声喊道:“各位师父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你们可要替我们作证啊!” “没问题!我们作证!”众人着急地想看他俩的比武,都异口同声地答道。 令狐晓和尹胜正式立下赌约。一场加了额外赌注的比试即将开始。 擂台下观战的李苗惊讶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令狐晓,而吴童则紧张得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周围的人群也变得兴奋起来,纷纷呼喊着“快点!”、“加油!”。 擂台上,尹胜向前迈进一步,右手轻轻一抖,手中的宝剑瞬间展开,发出清脆的声音。 令狐晓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截剑朝下,双眼死死地盯着即将出手的尹胜。 尹胜动了!他手上的宝剑舞动出一团绚丽的剑花,脚下迅速移动,一股强风突然席卷而来,直接冲向令狐晓。 令狐晓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尹胜的动作。风已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的身体坚如磐石一动不动。 在风中,尹胜的宝剑化为一道闪电,笔直地刺向令狐晓的咽喉。 眼看着尹胜的宝剑带着凌厉的剑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令狐晓的脖子刺来,令狐晓却不慌不乱,在宝剑即将刺到自己的时候,突然一个侧身,他右手的断剑也同时挥出,直直地朝尹胜的手腕斩去。 只见尹胜的长剑贴着令狐晓的脸颊划过,尹胜下意识地挥起左手去拍打令狐晓持剑的手腕,令狐晓灵活地避开。 尹胜的长剑已经刺空,他迅速改变招式,将长剑改为横扫,试图扫断令狐晓的脖子。 令狐晓见状,立刻蹲下身子,惊险地避开了这一剑。 尹胜并没有停止攻击,他再次挥动手中的长剑,反拉着宝剑再扫他的脖颈。 令狐晓来不及躲闪,只能匆忙用手中的断剑竖着一挡。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断剑再次被宝剑削断,而令狐晓也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后仰。 他急忙用左手撑住地面,连续向后翻滚了五尺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观众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叫好。 令狐晓费力地站起来,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显得十分狼狈。 第146章 抢得宝剑 尹胜并没有提剑追过去,而是停下脚步,站定身子,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令狐晓,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样?认输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只要你答应归顺于我,日后有我的荣华富贵,就不会少了你一份。”尹胜一边笑着,一边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令狐晓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只剩下十寸长的断剑,又抬头看向尹胜,微笑着回答道:“谁稀罕你的荣华富贵?” “哼!真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尹胜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冷哼一声,再次挥起长剑,向令狐晓发起攻击。 只见尹胜使出的招式是百花剑法。这套剑法以繁复多变着称,剑势如同百花齐放般绚丽多彩,但同时也密不透风,让人难以躲避。 令狐晓学过百花剑法,他曾经仔细研究过这套剑法。在他看来,此招剑法虽然华丽,但实际上并不实用。于是,他决定用断剑去抵挡尹胜的攻势。 随着一阵铛铛铛的声响,令狐晓手中的断剑与尹胜的长剑不断碰撞。然而,在连续几招之后,令狐晓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的断剑只剩下一个剑柄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第二招,令狐晓再次战败。 原来,并不是百花剑法不够厉害,而是在尹胜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剑面前,百花剑法如虎添翼,变得威力惊人。任何试图阻挡它的东西都会被轻易斩断。 此时,令狐晓才深刻地意识到,拥有一把好剑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 自己之前想要夺下对方的宝剑真是太明智了!他必须抢到这把宝剑才行! 刚才,令狐晓抵挡百花剑法时,无法抵挡,无奈之下,他只得不断后退,已退到了擂台的边缘。按照比武规则,只要掉下擂台就输了。 令狐晓看了看脚下的悬空,定了定神。吴童恰好在旁边,他大喊道:“晓哥哥加油!”令狐晓微微点头。 这次,尹胜还是没有继续追击他,而是依旧手持长剑,稳稳地指向他。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认输并向我下跪,我保证让你成为老三,并帮你找一位优秀的师父来教导你。\"尹胜大声喊道。 令狐晓紧紧握着手中的断剑,此刻剑身已经断裂,只剩下剑柄。 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如果你现在主动认输,我们还可以做兄弟,这样才能跟着我享受更多的福利。但如果被我打败,那你就只能像牛马一样任人驱使,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尹胜威胁道。 令狐晓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他看着尹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战胜我吗?\"令狐晓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戏谑,仿佛对这场比试充满了自信。 \"哈哈,懒得跟你费口舌,剑下说话!\"尹胜被令狐晓的话激怒了,他手中的长剑一抖,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随后身形一动,朝着令狐晓冲了过去。 令狐晓看着攻过来的长剑,心中快速思考着应对之策。他必须快速找到一种方法。 在这一瞬间,令狐晓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各种可能的招式。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学过的白发老人教的快剑招式,经过几年修炼而成的内功,牛帮主前几天教给他的寸步缠丝手,以及昨晚李苗师父传授的逃命之法。 这些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压箱底的功夫,但他却犹豫了,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想暴露太多真实的本领。 就在这时,令狐晓的目光一闪,注意到了地上散落的几个闪亮的点,那是断剑碎片。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他想起了在船上学习的郑三标教的花生米暗器招式。这个招式可以让他利用碎片作为暗器攻击敌人,但他必须小心控制力度,以免暴露自己的内力。 说时迟那时快,令狐晓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剑柄丢出去,砸向尹胜面门。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像站不稳一样扑下去,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剑碎片。手腕朝上一抖,几个碎片如同流星般朝尹胜飞去。再惊慌地站直身体,看着尹胜和刺过来的长剑。 成败在此一举! 尹胜举剑冲刺中,目光瞥见令狐晓连剑柄都丢了出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和嘲笑之情。 那剑柄在空中朝他缓缓飞来,速度并不快,尹胜伸出手去接,脚步自然慢了下来,人也慢了下来,他手中的剑也失去了原有的速度。 尹胜稳稳地接住断剑的剑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正准备开口讥讽令狐晓时,却突然感觉到右手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他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尖叫,连忙低头去看。 就在这时,令狐晓像一只敏捷的猎豹猛扑而来。 眨眼间,他已经冲到了尹胜面前,精准地捏住了他右手的手腕,轻轻一扭,轻易地夺走了他手中的宝剑。 紧接着,令狐晓侧身绕到尹胜身后,朝着他的膝盖处用力一踢,尹胜猝不及防,只得狼狈地跪倒在地。 还未等尹胜反应过来,令狐晓手中的剑已经稳稳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令狐晓语气平淡地说道。 尹胜一脸疑惑,抬头呆呆地看着令狐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太漂亮啦!你们看清楚了吗?” “这个反击出神入化!” “速度比豹子还要快。” “我眼睛都没眨一下,也没看清楚!” 在众人惊叹声中,尹胜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 他愤怒地大喊道:“不可能!” “哼哼,你看不到这把剑吗?你的剑,现在在我手里,架在你脖子上!”令狐晓戏谑地说道,“记得我们打的赌吗?我打败你,或拿到你的剑,你就输了,你的剑就是我的剑了!” “你使诈,你耍赖!”尹胜不以为意地说着,左手取下腰间挂着的剑鞘,去拨令狐晓手中的剑,想站起来。 然而,令狐晓瞪着他,用宝剑压着他的肩膀,大声喊道:“别动,宝剑很锋利!”顺手将剑鞘抢在手里。 尹胜被吓得一哆嗦,只得放开手,让令狐晓拿走剑鞘,乖乖地跪着,不敢再动。 “你是认输,还是我把你踢下去?”令狐晓一脸严厉,大声喝问道。 只见尹胜眼中泪水不停打转,扭过头去看向自己肩头上那柄雕花宝剑,剑身发出幽幽的蓝光。 这把雕花宝剑可是他爹——青岩帮二当家尹志求门托人从中州买回来的,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他对其喜爱有加。后来,他又找人在剑鞘上镶嵌了许多珍贵的宝石,使得这把剑更加光彩夺目,也成了他最喜欢的佩剑,他经常提着雕花宝剑在同伴中炫耀。 然而,此刻这个心爱的宝贝却被令狐晓紧紧握在手中,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会被爹爹打断腿的!”尹胜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真是丢人现眼,都快成年了,还好意思哭鼻子!”令狐晓并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心软,反而更加严厉地呵斥他。 就在前几天,尹胜正是手持这把雕花宝剑,残忍地砍掉了令狐晓的兄弟吴凡翌的右臂,使其成为了一个残疾人。而擂台边,吴凡翌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哭哭啼啼的尹胜。 “取消打赌行不行?”尹胜继续哭诉着。 第147章 擂台争执 令狐晓将剑身往下一压,锋利的宝剑闪烁着寒光,距离尹胜的脖子更近了一些。尹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晓哥哥别压我啊!\"尹胜哭喊着,声音带着恐惧和求饶的意味,\"我送你另外一样东西,肯定比这个更值钱!\" “嘿,又叫我晓哥哥啦?”令狐晓不由得笑起来。 尹胜眼角一动,一丝诡异的笑闪现又消失。 “尹胜现在输啦,说要取消打赌,言而无信,你们说同意吗?”令狐晓没有回应他,而是对着擂台下围观的人大声问道。 台下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有人喊道:\"不同意!\" 接着,又有人附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还有人跟着喊:\"闯荡江湖,诚信为本!\" \"愿赌服输!\"更多的人高声呼喊起来。 “你听见啦?大家都不同意!”令狐晓看着尹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大声喊道,“你要是不认账,大家都鄙视你!青岩帮的都鄙视你!” 几句话说得尹胜终于害臊,脸上的汗水刷刷滴往下掉。 就在这时,裁判李大霄站起身来,小声地说道:\"你们比赛还没分出胜负呢!\" 还没分出胜负?尹胜一听,李大霄不是在提醒他吧?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尹胜的脑海,给了他希望,他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扭转局面。 现在自己还在擂台上,只要自己不认输,这场比武就没有结束,那么打赌也就不算数。 他斜眼瞟向令狐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令狐晓白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轻哼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自己手握锋利宝剑,主动权在我,静静地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 李大霄嘛,作为裁判,竟然敢睁眼说瞎话! 现在锋利的宝剑已经架在了尹胜的脖子上,他居然还不肯认输,难道是想耍赖不成?他难道就不怕令狐晓一不小心把尹胜的脖子给割断了吗?很显然,他是有所依仗,认为令狐晓不敢动手。 尹胜紧闭双眼,咬紧牙关,猛地往侧边一闪,试图摆脱肩头的长剑。 令狐晓看都没看他,尹胜肩膀一动,长剑跟着颤动,令狐晓顺势将剑身压了过去,只见尹胜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不许乱动,否则你就会鲜血直流!”令狐晓高声喝道。 尹胜只感到脖子突然触碰到了冰冷的剑刃,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从脖子迅速传遍全身,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刻,尹胜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 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裁判李大霄和高师父身上,眼中满是祈求。 李大霄望了一眼高师父,但高师父却保持沉默。 于是,李大霄只得站起身来,缓缓走上擂台,轻声说:“这只是一场比武切磋,别伤了和气。要是不服气,起来接着再打!但是把剑架在别人脖子上,如果受了伤,可就真不好交代!”说到“交代”两字时,声音明显加重。 令狐晓抬起头,望着李大霄那张消瘦的脸以及深陷的眼窝,从那里看到的只有无赖和无耻! “只要他认输就行!”令狐晓毫不畏惧地回应道。 “你愿意认输吗?”李大霄故意询问尹胜。 尹胜轻轻摇了摇头。 “男儿不认输,好样的!那站起来再打!”李大霄高声喊道。 受他鼓动,尹胜微微挪动膝盖,试图向上用力站起来,然而,令狐晓手中的剑紧紧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不敢真的站起来。 眼看尹胜跪着不敢站起来,李大霄迈步朝着令狐晓走去,伸出手想要将两人拉开。 就在这时,台下的李苗看不下去了,他连忙出声阻止道:“李师父,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您就别插手了!” 李大霄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这俩孩子不听我的话,我得去把他们拉开!” 李苗闻言,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作为裁判,您不可以动手参与比武!”说着,他轻轻一跃,跳上了擂台,挡在了李大霄面前。李苗十分清楚他们的手段,李大霄只要一出手,场上就立即变成二打一,令狐晓肯定吃亏,很可能中他们的黑手。 李大霄见状,有些恼羞成怒,说道:“李苗师父,您这样做太过分了吧。我只是想把两个孩子分开而已,而且他们还想继续打呢,大家肯定也都还想看到更精彩的比武吧?”他试图煽动台下观众来支持他。 但李苗可不吃他这套,他果断地打断了李大霄的话:“比武有比武的规则,我们是裁判,只需要按照规则执行就行了!两个孩子现在僵持,他们自然有办法解决!” “李师父,你这样就是不讲道理了哈,大家都想看他们继续比武,现在两人僵持在那里,这大太阳照的,热死啦。我就希望快点再比武!”李大霄继续口吐芬芳输出,抬脚上前想走过去。 “李大霄师父,请自重。裁判不能干预比武过程!你立即停下来。”李苗大声喊道。 擂台下的观众此时也热闹起来,李苗是令狐晓的师父,李大霄帮着尹胜,两个裁判要干起来了。 “哎呀呀,李苗师父你言重啦,我不是去干预他们比武。”李大霄停下脚步,打起哈哈来,“你看我有干预吗?没有嘛!” 李苗面带笑容,轻哼了一声,继续挡在李大霄面前。 “李大霄师父,你说你不是去干预比武,那你为什么要往前走呢?”李苗笑着问道。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受伤,毕竟这么久没动静了,我作为一个师父,也是很正常的嘛。”李大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也可以去看看啊,毕竟我也是裁判之一嘛。”李苗说着就要转身往前走。 “哎哎哎,李苗师父,你别急啊,我先去看看。”李大霄连忙拦住李苗。 “不行,还是我先去看看吧。”李苗坚持道。 就这样,两人笑盈盈地对视着,谁都不让。 擂台下传来一声轻轻咳嗽声,高师父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擂台。他抬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走一边说道:“哎呀呀,真是热得要命啊!后面还有好几个要比武的人呢,对吧,李师父!” 李大霄顺着他的话回答道:“是啊,高师父,还有八个少年没挑战呢!” 高师父点点头,应声道:“嗯嗯!”接着,他转向李苗,说道:“李苗师父,你看台上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他们分开,重新比试一场,怎么样?” 李苗坚决地摇头,表示不同意,明明是尹胜耍赖不认输,才导致了这种僵持局面。 高师父见状,恶狠狠地道:“那我们只好采取裁判投票表决了!” 李苗气得说不出话来。毕竟三个裁判中,高师父和李大霄都是尹志的人,肯定会偏向尹胜。很显然,投票结果是二比一,无论如何,李苗都处于下风。 李苗试图煽动台下观众来支持他,但这并不可靠。许多人都是尹志那一伙的,如果他们不是同一阵营,即使有人真正站出来,也未必敢于挺身而出。对于这些人来说,看热闹是可以的,但如果要他们亲自出马,恐怕都会选择躲避。 李苗脸色阴沉,心中不禁感到沮丧。 \"请同意将两人分开的举手!\"高师父大声喊道,并率先举起了自己的手。紧接着,李大霄也举起了手。两票赞成。高师父随即宣布:\"将令狐晓和尹胜二人分开。\" \"是。\"李大霄开心的回答道,然后朝着二人走去。 然而,当李大霄走到距离两人只有五尺远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前面,尹胜已经在慢慢地站起来了。 \"你们看,这两个孩子真是调皮捣蛋,让人操碎了心。现在他们自己已经商量好了,早点这样不就好了吗?哈哈。\"李大霄笑着说道。 第148章 决赛继续 然而,尹胜在缓缓站起身来时,他肩上的剑也跟着一同向上,剑没有离开他的肩,也没有离开他的脖子。 尹胜和令狐晓两人并没有分开。 尹胜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令狐晓则步步紧逼着他,手中的长剑始终稳稳地架在尹胜的脖子上。 尹胜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他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而令狐晓则步步紧逼,手中的长剑始终稳稳地架在尹胜的脖子上。 尹胜的双脚已经退到了擂台的边缘,再往后一步便是跌落擂台。 李大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焦急万分,但却无能为力。 全场一片死寂,擂台下的观众们全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尹胜的身体开始朝外倾斜,摇摇欲坠。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缓缓向后倾倒,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滚下,直直地跌下了擂台。 令狐晓一言不发,默默地收回长剑,然后转过身来,眼神冷漠地看向裁判李大霄。 你们不是要体面吗?尹胜自己离开擂台是最体面的方式! 我尊重你们这几个长辈,给你们体面! “现在可以宣布比武结果了吗?”令狐晓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大霄,语气冰冷。 宝剑刷的一声回到剑鞘,接着咔嚓一声响,众人心中一凛。 李大霄紧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冲上去给令狐晓一拳。 他为尹胜争取了这么长时间,却最终还是让令狐晓逼得尹胜自己跳下了擂台。按照比武规则,无论是一方主动认输还是被打下擂台,都意味着失败。 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呢? “李大霄师父,该宣布这场比武结果了呀!”李苗似笑非笑地在一旁提醒道。 李大霄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极不情愿地说道:“令狐晓胜!” “好,晓哥哥厉害!”吴童大喊道。 接着擂台下发出“哦哦”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李大霄面色阴沉的大声喊道:“大家先去吃午饭吧,两刻钟后再开始下一场比武!” 众人听后,开始议论纷纷,挪动脚步四散而去。 尹胜趴在地上许久,方才缓缓起身。他满脸灰尘,浑身脏兮兮的,狼狈不堪。此刻,他抬起头来,眼神凶狠无比,死死盯着令狐晓,咬牙切齿地大叫道:“事情还没结束呢!我跟你没完!你给我等着!”说罢他便转身,快步离去。 李苗师父站在一旁,看着令狐晓,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他微微点头,给令狐晓竖了个大拇指。 吴童开心地跑过来,大声呼喊:“晓哥哥,你好厉害啊!”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眼睛闪闪发光。令狐晓微微一笑作为回应。 吴童的目光被令狐晓手中的雕花宝剑所吸引,久久无法移开。剑鞘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还镶嵌了很多闪闪发光的宝石。吴童好奇地问道:“这把剑这么漂亮,叫什么名字呀?”令狐晓笑着回答:“它叫雕花宝剑,现在是我的啦。”吴童听了,眼睛一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宝剑。 随后,两人一起跑到伙房,各自拿了两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返回操练场的擂台边。 此时,太阳高悬天空,炎热难耐。许多人都顶着烈日,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他们边吃着馒头或窝窝头,边闲聊。伙房的人则抬来了几大桶清凉的茶水,放在擂台旁边供大家饮用。 不一会儿,一阵清脆的锣声响彻整个操练场。人们听到声音,迅速加快脚步,匆匆忙忙地往擂台聚集。 在擂台东西两边,米乐典当行的四人还在,很多人围拢在他们周围。 “虽说现在不能下注押哪个是第几名,但我们每场谁输谁赢记录得可清晰呢!”黄叔笑道。 “是啊,不能再下注,所以比过的赛都能说一说的。” “已经比了十二个了,真是越发精彩啦!”有人感叹道。 “那是,几大当家的儿女表现都不错。”有人接口说道。 “是啊,牛巧珊、李雩、王艺都不错。”有人肯定道。 “嗯,还有几个普通家的孩子也不错,像刘海、吴童。”有人补充道。 “你们怎么能忘记尹胜呢,二当家的公子尹少,我觉得他一定得第一。”有人喊道。 “尹少?”有人摇头,也有人点头。 “你们都不记得晓哥哥啊?令狐晓哎!” “不是不提他,他可能得第一,我觉得至少前三名。”有人接口道。 “可是我没押他的注啊。”有人摇头道。 “是啊是啊,我也没押啊。”有人跟着叹气道,满脸挂着后悔。 “哎,押注嘛,就当玩玩。青岩帮后辈厉害,这可是大好事啊!咱们青岩镇未来几十年都会有好日子过啦。”一个老人激动地说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对对,这话很有道理!” 随着铛铛铛的锣声再次响起,比赛要继续进行。 所有参赛选手都回到了擂台边。 然而,几轮比赛下来,大家都觉得气氛比较沉闷。 也许是因为太阳过于炽热,上台的选手们似乎都失去了活力;又或者是因为中午尹胜和令狐晓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太过精彩,使得观众们总是忍不住将眼前的比赛与他们作比较,因此即便有些选手表现得不错,但还是无法超越之前的巅峰。 也许真的是天气太热了,观众们也变得焦急起来,感觉看这些比赛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几个有实力的选手也陆续登场了,包括牛巧珊、李雩、王艺、令狐晓、刘海、吴童、尹胜等等,但比赛的精彩程度始终未能达到人们的期望。 太阳逐渐西斜,眼看就要落山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位挑战者上场,他便是被挑战五次都赢了的令狐晓。 此刻,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他们的得分算了好几遍。 目前排名第一的是牛帮主之女牛巧珊,她以七分的成绩暂居第一。第二名则是尹胜,获得了六分;而王艺、李雩和令狐晓三人并列第三,各自得到了五分。 令人惊奇的是,令狐晓所得到的分数全部来自于被挑战时的胜利。起初,大家都认为挑中他就像是到了果园随手一摘就很容易吃到的果子,但现在看来,这更像是给了他送分了。 “最后一名挑战者,乙组令狐晓,挑战王艺、李雩、尹胜”。随着李大霄的宣布,整个操练场顿时沸腾起来。 要知道,这三位可都是实力顶尖的存在,而令狐晓却要连续挑战他们,这场战斗无疑是异常激烈的。 在李大霄宣布完毕后,操练场上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惊讶地问道:“什么?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的儿子竟然要同时对战令狐晓?” “抽签结果就是如此,没有任何偏袒或特殊安排。”面对这样的疑问,李大霄回应道。 然而,这个解释并没有让众人信服,更多人质疑道:“怎么会这么巧呢?难道这不是故意安排的吗?” 甚至有人直接喊出:“这简直就是车轮战啊!令狐晓能不能扛得住?” 面对这些质疑声,李大霄依旧坚定地表示一切都是按照抽签规则来执行的。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渐渐降临,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李大霄已叫人提了四个大灯笼过来,正在挂到擂台边的杆子上。 这场战斗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挑灯夜战。 第149章 挑灯夜战 在挂灯笼的时间,擂台下还有人在吵吵嚷嚷,质疑他们的比赛安排。 李大霄忍无可忍,大声的喊道:“你们难道不想看到更为精彩的比武吗?这可是他们展现自身实力的绝佳机会啊,更是一次对他们的严峻考验呢!”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觉得李大霄说的对。毕竟要成才、想要担当大任,就必须经受住重重考验,连老祖宗都曾经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对于大多数选手而言,自己的名次已经尘埃落定,再无其他奢求,倒不如开开心心地欣赏这场最后的比武盛宴。比武自然是越精彩越好,大家对此充满期待。 而此时的令狐晓却难受至极,如坐针毡。在最初他抽签时,他并不知道他要挑战的对手是谁,现在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三个对手无一不是强劲对手。 从出场顺序来看,王艺和李雩显然是用来消耗他体力的,而最后压轴登场的尹胜才是真正的劲敌。 而他心里更清楚,尹胜最善于使用小动作,而头上挂着的灯笼灰蒙蒙的,晚上看得不太清楚,最适合尹胜小动作的发挥。 想到这里,令狐晓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他怀着紧张的心情,提着从尹胜手里抢过来的雕花宝剑,缓缓地走上擂台。 行礼完毕,令狐晓静静地站着等着对手上台。 第一个对手王艺上来了。 王艺是个矮胖少年,身着一袭白布粗衣。若无人提及,光看他这身朴素的装扮,恐怕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青岩帮四当家的小儿子。 令狐晓对他印象深刻,因为在前几轮的比武中,王艺一直都是赤手空拳上阵,却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身手。他的动作迅捷而灵敏,攻势凶猛且狠辣,防守更是无懈可击,实在难以应付。尤其是在他与牛巧珊的那场较量中,几乎将对方击败。 此刻,王艺恭敬地向四周行了一圈礼,最后来到令狐晓面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见过晓哥哥!” 令狐晓见状赶忙抬手抱拳回礼:“王艺你好!” 王艺微微一笑,令狐晓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会突然出手。 然而,王艺并未有任何异动,而是开口说道:“久仰晓哥哥大名,此次比武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你的那些不墨守成规、灵活多变的招式,还有你的聪明才智,都令我佩服不已。真的要好好向你学习呢!” 这一番夸赞让令狐晓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忙回应道:“哪里哪里,我们只是相互切磋,相互学习罢了。其实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你的反应速度和灵活性,这些都是我望尘莫及的。” 王艺连连摇头,笑着说道:“晓哥哥太谦虚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呀!” “哈哈,师弟你的本事厉害。我是真心佩服!”令狐晓爽朗地笑着说道。 两人你来我往地相互夸赞,竟颇有几分英雄惜英雄的意味。 “今天难得遇到武功又好,人也不错的哥哥,真的很开心!”王艺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嗯,我也是,见到你很开心!”令狐晓微笑着回应道。 “你多大?”王艺好奇地问道。 “十六,你呢”令狐晓回答道。 “我十三。”王艺答道。 令狐晓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厉害,才十三!” “我一直在山里呆着,前几天才下山,我回来帮里才几天,也没几个认识的。”王艺感慨地说。 “山上练武功?”令狐晓好奇地问。 “是的。你呢?”王艺反问道。 “我在船上,很大一条船!经常在各个镇子之间来回。”令狐晓自豪地说。 “前几天在码头上看到有帆的三层大船,是你们的吗?”王艺好奇地追问。 “是啊,以后来船上玩!”令狐晓热情地邀请道。 “一定!”王艺欣然答应。 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忘记了身处擂台之上。 这时,台下传来一声呼喊:“你们还不开打啊?” 两人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他们还要比武决胜负。 令狐晓连忙抬手准备进攻。而王艺则迅速后退三步,身体摇摇晃晃地要倒。 令狐晓诧异地看着他。 王艺努力地站稳身体,嘴里说出来的话差点把他惊倒,只见他一脸认真地说道:“晓哥哥的内力好厉害,我,我,我甘愿认输!”说完便抬手抱拳,弯腰作揖。 这一举动令令狐晓惊在当场,完全不知所措。 待王艺直起身体时,令狐晓才回过神来,连忙抱拳回礼,并装模作样地说了声“承让!” 台下观众纷纷发出惊讶的呼声:“啊!不打就认输了啊!” 原本大家都期待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却没料到结果如此出人意料。 甚至有人发出嘘嘘的口哨声,表示不满和失望。 而站在一旁的裁判李大霄则疑惑地看了王艺一眼,但最终还是宣布道:“令狐晓胜。下一个。” 王艺昂首挺胸地下了擂台,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满足。 接下来,令狐晓挑战的对象是李雩。 李雩乃是三当家李大锤的儿子,同样从小被送到其他地方学习武艺,此次比武大会之前才刚刚归来。他身材高大壮实,看起来十分威猛。此前的挑战赛中,李雩曾挑战过令狐晓,两人都是拳脚相对,令狐晓险胜。 再次登上擂台后,李雩依然保持着礼貌,双手抱拳作礼。令狐晓见状也迅速回礼。 李雩没有出手,而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拳脚比不过你,刀剑更不用说了,毕竟你现在手持最好的剑。” 令狐晓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晓哥哥,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今天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 李雩面带微笑,真诚地说道。 说完,他抱拳弯腰作揖,向令狐晓表示敬意。 令狐晓见状,急忙抱拳回礼,谦逊地说:\"师弟过奖了,今日侥幸而已。\" 然而,就在这时,李雩突然压低了声音,轻声对令狐晓说道:\"晓哥哥,一定要小心!\" 令狐晓听到后心中一紧,但还是连忙点头,表示感激李雩的提醒。 随后,李雩转身面向裁判李大霄,大声喊道:\"李师父,我打不过令狐晓,我认输!\" 李大霄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心想这小子怎么还没开始打就直接认输呢?作为一名练武之人,有点精气神好不好! 可是,李大霄也不好直接责备李雩,毕竟他是三当家的儿子。无奈之下,李大霄只好宣布:\"令狐晓胜。下一个。\" 接下来要上场的是尹胜,而中午两人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比武。 此时,台下传来阵阵嘈杂声,一些人开始喊叫起来,纷纷指责他们送分、作弊等。 有人将他们现在的得分仔细算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 此时此刻,令狐晓已经获得了七分,而牛巧珊也同样得到了七分。接下来是尹胜,他目前的积分是六分。如果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尹胜能够战胜令狐晓并赢得一分,那么将会出现三个七分的。这样一来,如何确定最终的第一名就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对于观众们而言,这种情况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越是困难,越是热闹,他们就越是喜欢。 假如令狐晓打败尹胜,再得一分,必成功夺得第一名,那么尹胜将会仅得到六分,只能屈居于第三名。如此一来,那位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尹少又怎能忍受呢?他绝对不会允许没有爹妈养的又是牛帮主不受待见的义子成为第一名。 这样一来,未来必定会充满各种纷争和热闹。 不过,暂且不论未来,先来看看眼前这场尹胜与令狐晓的对决吧。 第150章 百花之舞 令狐晓站在台上,一脸轻松。 对于令狐晓来说,他现在处于第二名,但有望争夺第一名,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毕竟,他之前已经给过尹胜一个下马威,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宝剑是从尹胜手中抢夺来的。这使得他占据了两分的优势。 原本他预计,与王艺、李雩两人的战斗会异常艰难,需要全力以赴。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两人都选择了上台与他闲聊,互道师兄弟,并未真正出手,他们就认输了,因此也没有消耗他的体力。 这也明显看得出来,两人跟尹胜并不是一伙的,令狐晓对他俩也有了一些好感。 尹胜在众人吵吵嚷嚷中上了擂台。 原本他的出现就会满场欢呼“尹少威武!”“尹少必胜!”的,但没出现,仅有一两个他的铁杆在呼喊,也很快淹没在吵吵嚷嚷声中。 押了尹胜第一名的注的人,早已心灰意冷,因为最后一场比武,尹胜即便赢了令狐晓,最多出现三人同得七分,还要再争一轮,才知道谁是第一名。尹胜要是输了,他只能得第三。这些人也没力气给他加油打气了。 没有押注他的更不用关心他得第几名了。 押注令狐晓的人更少,米乐典当行的黄叔清点手里的存根时,也就找到三张押注令狐晓的。他两眼一眯,算起账来。台上两人不管谁输谁赢,影响都不大,牛帮主之女得七分居第一名会保持到比武结束。米乐典当行怎么算都是赚大钱的。 擂台下观众还在不知吵嚷什么,尹胜上台了,还没安静下来。尹胜双手举过头顶,亮出他左手上的宝剑,再向观众弯腰鞠躬。直到他第三次鞠躬,操练场才安静下来。 令狐晓看着尹胜的脸上抖动了一下。 尹胜没有对令狐晓鞠躬,这让很多人都感到惊讶。 令狐晓则微微一笑,依然保持着礼貌和风度,抬手弯腰对他鞠躬下去。 别人无理,我要做到有理。 就在他弯腰下去的那一刻,灯笼照耀下,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迅速跃起,在空中抽出宝剑,朝他猛烈地袭来。 尹胜看准令狐晓弯腰低头的瞬间,想要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眼尖,立即大声喊道:“尹胜无礼啊!偷袭!” 令狐晓听到呼喊声后,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跃在空中的尹胜。他脚下轻轻一滑,迅速挪开了两尺远的距离,巧妙地避开了尹胜的攻击。 刚才的那一眼瞥过,令狐晓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尹胜手中的剑。 剑身比自己手中的剑略宽一些,长度差不多。他并未见过很多的宝剑,只是在铁匠铺见过少许不同剑身宽窄和不同长度的。他看到尹胜在空中劈砍的动作以及风中传来的声音,他感觉到这把剑似乎比手中的剑更为沉重。 尹胜的劈砍落空,他落地后即刻转为横扫,试图再次击中令狐晓。令狐晓灵活地后退一步,再次成功躲避了攻击。 尹胜在后面紧紧追赶,一剑挥出,横扫过去。令狐晓不敢硬接,只能横剑抵挡。只听“当”的一声,两柄长剑相撞在一起。令狐晓感到虎口一阵麻木,心中暗叫不好。他连忙脚下滑动,向后退去,直到距离尹胜三尺之外才停下脚步。 他定睛一看,只见自己手中的剑身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他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尹胜手中的剑竟然能够克制住自己的这把剑!这下可糟了,不能再和他对攻了。 令狐晓不禁有些心疼起来。他对从尹胜手中抢来的雕花宝剑一直非常喜欢,如今看到剑身上的豁口,心里自然是舍不得的。如果继续用这把剑与尹胜对抗,只会让它受损更加严重。 相比之下,尹胜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他手中的宝剑虽然也是一把好剑,但他并不像令狐晓那样珍惜。因此,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全力进攻,根本不需要担心宝剑的损坏。 这样一来,令狐晓就变得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手脚了。 尹胜也察觉到了令狐晓对自己手中宝剑的爱护之情,知道他有所顾忌,于是开始放开手脚,追着令狐晓猛攻。令狐晓则因为心疼自己的宝剑,只能步步后退。 两人一个在后面追击,一个在前面逃窜,看起来不像是在比剑,反而像是在比赛跑步一样。 令狐晓跑得满头大汗,而尹胜也追得气喘吁吁。 这场比武,不像是剑术的较量,而是一场体力的比拼。 两人在擂台上玩起了追逃游戏,你追我逃地跑了足足一刻钟。尹胜并未占到任何便宜,而令狐晓也没有吃什么亏。 总的来说,令狐晓并没有感到气喘吁吁,但尹胜的脚步已经明显变得沉重起来。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心中也渐渐明白想要急切地战胜令狐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停下脚步,稳稳地站在擂台中央。他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着,对着令狐晓嘲讽道:“野种,你倒是跑得快得很呢。但今天我们并非比试速度,而是较量剑法。不如这样吧,我们以三招为限,定胜负如何?” “你莫非还想将你手中的那把剑再次输给我不成?”令狐晓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尹胜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呸!你少做梦了!你手中的那把剑本就是属于我的,如今只是借给你罢了。” 令狐晓却不以为然,得意洋洋地说:“哼,尹胜,别忘了这把剑可是你打赌输掉的,现在它已经是我的了。愿赌服输,你可不能耍赖啊。”令狐晓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哄笑,纷纷对尹胜投去鄙夷的目光。 尹胜被众人的嘲笑激怒,怒吼道:“少废话,有种就来战!” 此时,台下的观众们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催促道:“别啰嗦了,赶紧动手吧!”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前面的一刻钟里,两人在擂台上跑来跑去,毫无观赏性可言,许多人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野种,看招!”尹胜大喝一声,挥起长剑。他没冲过来,而是持剑而立,动作舒缓地展开手臂,同时剑身也随之慢慢划出一道弧线。 令狐晓一看,心里一乐,这不是剑舞春秋,四季剑四季剑的起手式百花之舞吗?这剑招我熟悉,好多人用过了,看你玩出什么花样。 果然,接下来尹胜的剑在空中轻盈地点了几下后,再次划出弧线,并连续点击数次,动作越来越快。而后是前后左右上下,每个方位都没有疏漏。 远远望去,仿佛蝴蝶翩翩起舞,又似蜻蜓轻点水面,更如花瓣飘然散落。 在灯光下,尹胜手中的剑,剑尖抖动成花,剑身舞动像光带,像天上闪烁的星星,又似玉带飞舞。百花之舞在尹胜使出来,竟然非常好看。 柱子上的大灯笼昏黄,左右晃动,眼前的剑花却像星星闪烁,令狐晓只觉得头在跟着灯笼晃,眼睛跟着闪烁的剑花转,他的身体开始晃动,似微风拂面,又如浴春风,他手中的剑开始慢慢下垂。 令狐晓眼前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他像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此时,风速在加快,风呼呼的刮过他耳边。犹如风中的蝴蝶上下颠簸。 尹胜嘴角微动,双手打开,长剑旋转数圈后立起。他纵身一跃,双手握住长剑剑柄,犹如牵来一道弯月砸向令狐晓。 第151章 惊天一剑 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吹得那美丽的蝴蝶在空中翻滚不休,像是没了头直直地下坠,掉入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令狐晓顿感全身汗毛倒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警觉。眼前一下明晰起来。 还未来得及细想,他迅速向右滑行两步,然后反手一剑刺向空中扑下来的尹胜。 尹胜身在半空,手中长剑急速旋转,轻易地挡开了令狐晓的剑势。接着,他的剑再次旋转起来,长剑画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将令狐晓的长剑紧紧包裹其中。令狐晓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如旋涡般将他的剑带入空中的圆圈。 眼看着自己与那些圆圈的距离越来越近,令狐晓连忙伸手从口袋中摸出几颗石子,朝着尹胜奋力扔去。铛铛铛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响起,石子纷纷落入尹胜所画的剑圈中,瞬间被粉碎成粉末。 趁此机会,令狐晓赶紧脱身,向后连退三步。 尹胜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只见他身形一展,如同一只矫健的大鹏展翅高飞,从空中猛扑而下,手中的宝剑在胸前舞动得更加密集,犹如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洒落。 令狐晓见其威势过猛,自知难以抵挡,无奈之下,只好使出刚刚学会不久的逃命之法,眨眼间跳出五步开外。 尹胜这凌厉的一击也随之落空,但他却没气馁,看着逃跑的令狐晓,哈哈大笑起来。 令狐晓听到尹胜哈哈大笑,不觉得毛骨悚然。 刚才尹胜对他的四招,肯定是剑舞春秋的剑法,分别是百花之舞,雷霆万钧,爽秋之韵,寒冬肃雪,即模仿春夏秋冬四季。而他自以为学了透彻,哪想到尹胜使出来,截然不同的效果。 百花之舞,在灯光下,竟然让他迷迷糊糊差点着了道。又差点被第二招雷霆万钧一分为二劈成两半。爽秋之韵虽说硕果累累,无数的圆圈差点被绕进去。寒冬肃雪,漫天雪花降落,他只得使用逃跑之术离开原地。 真的见识了!令狐晓被尹胜剑舞春秋四招追得疯狂逃命,而此刻他想清楚了,令狐晓知道了其中的关键,他的心胸突然开阔了。 没容令狐晓多想,尹胜已高高跃起,一招凌厉剑式又压下来。 令狐晓见此,心中大骇,此招下劈动作与刚才的雷霆万钧相似,只是更快更狠,却是三路剑法的劈招。令狐晓不敢抬剑去应挡,急忙施展逃命之法向后退去。 然而,尹胜的攻击如影随形地紧跟其后。 只见他单脚落地,身体微微一侧,手中的长剑顺势横切而出,带着横扫千军般的气势,凌厉无比。 令狐晓身形急速向后跳跃开来,直接退后了两步,才勉强避开这一击。 就在这时,令狐晓眼睛一亮,他敏锐地发现,尹胜出招之后,手上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他正暗自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尹胜却突然一脚向前跨出,右手稳稳地平推出去,同时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刺向令狐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令狐晓只能连连后退,不敢轻易抵挡。 然而,他感到意外的是,尹胜并没有继续追击上来。 令狐晓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 原来,尹胜所使用的招式不过是照着师父的教导去做,没有任何变化。这一招正是三路剑法中的第三招——直刺。 当时吴凡翌教他学这招时,他就仔细思考过,这一招本身就显得颇为荒唐,毕竟没有人会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待对方刺过来。 令狐晓心中暗自偷笑,心想尹胜啊尹胜,看来你也有学艺不精的时候,看样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现在该轮到我来反击你了! 令狐晓边挪动脚步,与尹胜保持五步距离,心中暗自思忖道:尹胜已经使出了剑舞春秋四招,然后是上、中、下三路剑法,接下来他可能会使用什么样的招式呢?我得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和气息,找到克制他的剑招。 此时,尹胜的脚步开始移动,他走出小碎步,速度逐渐加快,手中的长剑快速舞动起来。\"为了让你输得明白,也不怕告诉你,这招叫草原剑法!\" 尹胜得意地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离令狐晓越来越近,剑势如同细密如野草连绵,萤火片片。剑光闪烁不定,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剑气,让人眼花缭乱,难以琢磨其真正意图。 令狐晓舞起长剑,不急不缓,犹如一股轻柔的风,缓缓吹向逼近的尹胜。眼前闪烁的萤火似乎有些不稳定,上下晃动,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令狐晓突然心动,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他舞起了百花之舞,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剑花如点点繁星般闪耀。随着一道道弧线的划出,一点点剑花汇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春风来临,如蝶舞翩翩,如繁花盛开,绚丽多彩。这股力量犹如一股洪流,一股脑地涌向尹胜,将他笼罩其中。 尹胜一步步向后退去,尽管他手中的长剑挥舞出了无数道剑花,但这些剑花在令狐晓的百花之舞面前显得非常渺小。 令狐晓的百花之舞气势磅礴,如同一股强大的洪流,不断冲击着尹胜的防线。最终,那茫茫野草和莹莹之火无法抵挡住这股强大的气势,纷纷破碎消散。 尹胜见状,轻喝一声,将手中的剑花迅速聚拢起来,形成一个耀眼的光团。他高举剑身,然后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下劈。这一剑犹如雄鹰搏击长空,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劈开。 面对尹胜的强势攻击,令狐晓并没有退缩。他也高高跃起,施展出一招雷霆万钧。两人在空中相互劈砍,一时间,剑光闪闪,光芒四射。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两人各自后退三步,稳稳地落在地上。 尹胜累得气喘如牛,面色潮红。而令狐晓也是呼吸粗重,脸色凝重。 尹胜突地大吼一声,猛地提起手中的剑,开始疯狂地舞动起来。 他的剑法瞬间变得豪迈奔放,大开大合,像一个不拘小节的草莽英雄,每一次的斜劈、横扫都充满了力量,浑身充满了霸气。他用这种豪迈的剑法压制着令狐晓,在他面前形成巨大的压力。 令狐晓并没有退缩。他手中的剑也开始快速舞动,发出呼呼的声响,就像是寒冬里的暴风雪一样,冷酷无情。一股寒风吹过去,大气磅礴,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与尹胜的剑法形成对峙。 两人相持片刻许久,尹胜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仿佛被冰冻住一般。 令狐晓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大喝一声,高高地跃起,注入一丝内力到长剑,对着尹胜的头狠狠地劈下去。 周围的灯笼忽明忽暗,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操练场。 这一剑,汇集了精准的时机,又注入的内力。 这一剑威力惊人,宛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 这一剑惊天动地,风萧萧兮,月光如洗。 尹胜匆忙举起手中的剑试图抵挡,但只听见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长剑竟然断成两截。而令狐晓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令狐晓眼神凌厉,盯着尹胜,冷冷地喊道:“你输啦!” 尹胜面色苍白,汗水从额头滴落下来。他看着自己断掉的剑,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许久,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断剑,叹了口气,转身走下擂台。 第152章 令狐副帮主 “晓哥哥赢啦!”擂台下的吴童兴奋地跳起来高呼道,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此时,操练场上的众人才从刚才的激战中回过神来,意识到比武已经结束。最后一场令狐晓和尹胜的对决实在太过精彩,让所有人都为之着迷,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随着一些人“哦哦”地呼喊声响起,裁判李大霄面无表情地走上擂台。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令狐晓,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宣布道:“令狐晓胜!比武全部完成。”说完后,他便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众人见状,纷纷欢呼起来,整个操练场顿时沸腾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欢呼声过后,人们开始左顾右盼,怎么裁判还像只呆头鹅站在擂台,不公布名次和得分呢?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呢?他们的名次呢?” 有人笑着回答道:“他们的得分早就计算好了。” 立刻有人反驳道:“你说了不算,只有裁判的宣布才算数。哈哈。” 有人跟着笑,一会儿更多的人开始齐声高喊:“快公布名次!” 李大霄被众人的呼叫声惊醒,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请大家稍安勿躁,稍后会公布名次。”说完,他走下擂台,来到高师父和李苗身边,低声交谈起来。 此时,观众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同样在紧张地计算着二十位选手的得分情况。 牛巧珊挑战他人获得了三分,被挑战则得到了四分,总计七分。 尹胜挑战他人获得两分,被挑战获得四分,共计六分。原本,他自信满满地认为能够轻松战胜令狐晓,从而“抽”到挑战和被挑战他各一次的机会,想获得两分。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挑中的竟然是最难啃的骨头,两次都被令狐晓击败,还送给了他两分。 而令狐晓在挑战他人时获得了三分,被挑战并获胜后又得到了五分,总分为八分。 除了这三位高分得主之外,还有五位选手也表现出色。王艺、李雩和吴童都获得了五分,刘海和宫崎则各自拿到了四分。 不过,这次比武真正让人感到意外和惊喜的还是尹胜和令狐晓。 令狐晓犹如一匹黑马,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没有押注他的人一直在捶足顿胸后悔不已。 而尹胜却成为了最大的失败者,他不仅丢了分、丢了名次,还输掉了自己的宝剑,连另一把宝剑也被令狐晓斩断。 裁判高师父稳步走上擂台中央,环视一周后,声如洪钟地宣布:“本次比武的得分和名次如下。”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得零分的是吴凡翌,恭喜你获得第八名!”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吴凡翌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随后,高师父继续念道:“得一分的有李波、王权、史郎、李凯、尹建、费青、石阐、李博,恭喜你们获得第七名!”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纷纷拱手谢礼。 接着,高师父又念出了得两分的尹强、刘清、常亮三人名字,并宣布他们获得第六名。 再之后,高师父念出了得四分的刘海和宫崎两人名字,并宣布他们获得第五名。 最后,高师父高声念道:“得五分的有王艺、李雩、吴童,恭喜你们获得第四名!”这三个人都是一脸兴奋,相互庆祝。 高师父宣布完了第四名,然后高声喊道:“有请青岩帮牛帮主和二当家尹总教头,三当家和四当家上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议事堂的门缓缓打开,一群帮众簇拥着四大当家的走了进来。 围观的群众立刻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道路,让他们通过。 只见四人一路走来,不断向周围的观众们抱拳行礼。 牛帮主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走上擂台。 他先对高师父、李苗和李大霄三位裁判表示感谢,说:“三位师父辛苦了!”然后对着选手们微笑着说:“祝贺你们取得好成绩!”最后,他转身对着观众们大声说道:“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受累了!” 观众拍手和大声呼喊来回应他。 只见牛威展开一张纸,大声地喊道:“尹胜得六分,获得第三名!”场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尹胜低着头站着,满脸的不高兴。 “牛巧珊得七分,获得第二名!”随着牛威的话音落下,场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高喊着:“牛帮主威武!牛巧珊漂亮!”引得大家一阵哄笑。牛巧珊羞得满脸通红。 在众人的笑声中,刘威再次高声喊道:“令狐晓得八分,获得第一名!”他那雄厚的声音在操练场上回荡着,一个众人不熟悉的名字冲进他们的心中。随后,操练场上响起了久久的呼喊声和鼓掌声。 “令狐晓威武!令狐晓帅气!”呼喊声不绝于耳。令狐晓连忙抱拳弯腰作揖表示感谢。 待众人的声音稍稍小下来一些后,牛威紧接着大声说道:“这次比武获得前几名的选手将获得特别的奖励。明天会颁发奖品。今晚我先宣布其中的一项,令狐晓从今以后,正式成为副帮主!” 台下观众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重大的奖励。 “副帮主?” 操练场上沉默了许久,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直到吴童高呼道:“令狐副帮主威武!”这才打破了沉寂,有人跟着呼喊起来。 令狐晓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牛威,直到吴童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他急忙抱拳低头向牛威道谢:“多谢牛帮主厚爱!” 牛威咧嘴一笑,然后转身走下擂台。 牛威的这一宣布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潭,激起千层浪。 许多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纷纷交头接耳,试图理解为何会有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 而那些押注的人们则迫不及待地翻找着自己手中的字据,查看自己是否有了好运猜中哪一个。 此时,米乐典当行的四位伙计被人群团团围住,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不停地为前来兑奖的人们服务。 牛威走到令狐晓身旁,脸上洋溢着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泪光闪烁。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议事堂的方向走去。牛巧珊脸色绯红,羞涩地跟随着父亲离去。 众多选手纷纷上前向令狐晓表示祝贺,令狐晓一一回应并致谢。 与此同时,二当家尹总教头紧紧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尹胜,离开了现场。尹胜一脸不情愿,似乎是被强行拖走的。 围着令狐晓道喜的人渐渐散去,现场逐渐恢复平静。 这时吴童看到了正在兑换押注的人群,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令狐晓之前也下过注。他连忙提醒道:“晓哥哥,你不是也押了注吗?” 令狐晓闻言,如梦初醒般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拉起吴童的手,兴高采烈地朝着兑换押注的地方走去。 此时,米乐典当行的黄叔和阿福正站着,看到令狐晓走过来,两人立刻恭敬地向他行礼,并齐声说道:“恭喜令狐副帮主。” 令狐晓微笑着回应他们的祝贺,然后走到他俩面前,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黄叔。说道:“我押了自己,中了!请兑换吧!” 黄叔接过纸条,仔细看着,抿起嘴,面露难色,好久没说话。 吴童一看急了,说道:“咋啦?你们不认账吗?” 他一句不认账的喊叫,周围本来要走的人立即回头聚拢过来。 第153章 见伍先生 站在一旁的魁梧大汉阿福凑过来看了一眼黄叔手中的纸条,脸上立即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少侠不要喊叫,待我核对一下!”黄叔噗呲一声笑起来,安慰吴童道。说完低头翻找自己存有的字据。吴童紧盯着他,生怕他赖账。 旁边有个胖子眼尖,看清楚了字条上的字,大声惊呼起来:“啊!一赔一百,押注一百两!” “什么?押注一百两?那得赚多少银子!”一个矮个子喊道。 “一百两,一百倍,哇,那是一万两!”聪明的人立即算出来,惊讶地喊道。 “一万两!”围观的人立即炸了锅,火辣辣的眼睛全都看向了令狐晓和吴童。 “令狐副帮主,你真的中了一万两?”旁边有人问道。 “是的,我押了我自己一百两!”令狐晓答道,“中不中,还要看米乐典当行说了算!” “米乐典当行,说话算话!”有人接口道。 “那就是中了啊!”有人喊道。 “黄叔,你确定好了没,到底中没中?”有人催促黄叔快点说出结果。 黄叔拿着两张纸条,已对比了很久。他一直愁容满面,眼睛滴溜溜地瞟着四周,想早点回去,怎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们包围起来。 “嗯嗯!”黄叔清了清嗓子,“令狐副帮主确实是买了一百两押自己,当时给的赔率是一赔一百!” “真的啊!哇,令狐副帮主真的中啦!”有人抢着喊起来。 “一万两啊!几辈子挣不了这么多!”人群欢闹起来,像油锅里倒了一碗水,沸腾了。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人羡慕不已,有的人则开始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令狐晓,后悔自己没有参与押注。 这好事是一件接一件,热闹是一茬接一茬。 “恭喜令狐副帮主啊!”有人恭维道。 “贺喜令狐副帮主啊!”接连一片祝贺之声。 令狐晓连忙抱拳回礼说,谢谢,同喜同喜。 黄叔与阿福对视了一眼,轻轻地摇摇头,抿着嘴苦笑着。 “诶,快点给令狐副帮主兑换啊!”有人催促道,没见现钱,他们还是不信的。 黄叔眼睛一闭,索性不理他们,把脸拉成了苦瓜脸。 壮汉阿福则在旁边紧紧地护住装银子的箱子,有些惊慌。 “黄叔、阿福,你们快兑换啊!”吴童见他俩这样子,心里没底,催促道。 黄叔拗不过吴童的几次催促,脸上挤出笑容,对令狐晓说道:“恭喜令狐副帮主,你确实是押了一百两,中了一百倍,我们应付你一万两银子。” “中了,中了,真的中了一万两!晓哥哥真的中了一万两!”旁边围观的小胖子立即喊叫起来,好像他跟令狐晓很熟,他真是他的小哥哥一样。 “哈哈,大奖啊!恭喜啊!”围观的人又开始恭贺了。 黄叔的脸更黑了。 “那快兑换啊!”令狐晓平静地说道。 “副帮主,你看!”阿福一脸哭相,打开箱子给令狐晓看,里面只有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 “想耍赖吗?”有人笑着问道。 “那倒不会赖账,米乐典当行说话算话,见字认账。”黄叔沉下脸来,铿锵地回道。 “那你结给他啊!”那人答道。 “是要结,令狐副帮主,对不住了,让你误会了,确实现在箱子里的银两不够,能否烦请你明天到米兰典当行领取!”黄叔抱拳说道。说着把那张字条递给令狐晓。 令狐晓和吴童对视一眼,想了想,接过字条,点头同意了。 “兑换过押注了的,都散了吧!”阿福挥手赶众人散开。 令狐晓收好字条,拉着吴童,两人也转身离开了擂台。 路上,令狐晓提议去看看义母,把自己的好消息告诉她。吴童同意了,两人朝内院方向走去。 走到议事堂时,令狐晓看到里面还有灯光,猜测可能是账房伍先生还在里面,想起押注的银子有十两是他的呢,于是叫吴童等他一会儿。 令狐晓推开门,走进了议事堂。 伍先生果然还在里面,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令狐晓,连忙起身,嘴里说道:“呀呀呀,晓儿来啦,不,是令狐副帮主!恭喜你啊!恭喜你啊!” 伍先生一开口就整得令狐晓不好意思,他连忙回道:“伍先生取笑我啦,能侥幸取胜,是运气好一点点而已!” “哈哈,年轻人谦虚点,是好事!来来来,请坐下喝茶。”伍先生小跑着过来拉着令狐晓走到茶几边坐下。 令狐晓连忙谦让,让伍先生坐下之后,他才敢坐。 伍先生面容消瘦,眼窝深陷,一脸疲惫。他揉了揉眼睛,端起茶杯。令狐晓连忙端起茶杯笑了笑,抿了一口。 “我押注自己得第一,中了!”令狐晓开心地笑道。 “哈哈,恭喜你,喜上加喜啊!”伍先生满脸堆笑举起茶杯又灌了一口。 “本钱里还有您的十两银子呢!”令狐晓咧嘴笑道。这十两银子,可不仅仅是银子,而是对自己要赢的强烈的期望。 “那就同喜同喜!”伍先生笑得乐开了花。 “米乐典当行说银子不够,今天没兑换,要明天去找他们!”令狐晓有些担忧地说。 伍先生一听,回道:“没事的,明天去找他们。” 令狐晓点点头,听伍先生这么说也就放下了心。伍先生是青岩帮账目的总负责人,他在青岩帮和青岩镇的分量,跟钱打交道的人都知道。 “或许,明天他们会主动送上门来!”伍先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会吗?”令狐晓不明所以,皱眉问道。 “明天再看吧!”伍先生不想做更多解释,笑着答道。 “好呢,谢谢先生!”令狐晓起身,给伍先生行礼。 伍先生跟着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咬了咬嘴唇,深情地说道:“以后的日子,你要多担待,勤练武功!” “好,我记住了!”令狐晓连连点头。 伍先生对他一直很好,他知道伍先生这句饱含深情的话里的意思。 行完礼,令狐晓转身离开走出了议事堂。 吴童站在门口,两人汇合后,一起走向内院。 操练场上的人已走的差不多了,原本挂在擂台上的灯笼也熄灭了。只有场地边上间隔很远有几个灯笼发出微弱的黄光。两人踩着灰色的地,脚步轻盈地走着。 快到内院门口,令狐晓突然停下来,“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吓了吴童一跳。 “怎么啦?”吴童连忙问道。 “哎,忘记谢谢李师父啦!”令狐晓懊恼地答道。 “是啊!”吴童停下脚步,也想起来了,“在散场时,我还想着呢,要好好感谢李师父,结果,都怪我,我看到兑换押注的,就拉你过去了!哎!”吴童也懊恼不已。 这次比武,李苗师父在一个小院子里教给他们的逃命之法,帮了他们的大忙。很多次,两人都暗地里靠这一招瞬间移动躲避了多次攻击。如果没学会这一招,两人根本没办法赢得那么多次。 “我们先回去看看李苗师父还在不在操练场!”令狐晓不死心,转头要回去找李苗师父。 “别回了,他早回去了。操练场上都没几个人呢!”吴童指着一片漆黑的操练场,拉住令狐晓劝道。 令狐晓看着像个巨大黑洞的操练场,失落地蹲了下来。 “晓哥哥,都是我的错。明天一定能见到师父,我们再感谢他,好不好?”吴童劝道。 “明天能见到他?去他家么?”令狐晓问道。 “明天在议事堂,给获奖的表彰啊!他肯定在!”吴童信心满满地说道。 令狐晓一想也是,起身站起来,朝内院走去。 内院里没挂几个灯笼,灰蒙蒙的一片。 第154章 牵你的小手 令狐晓和吴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后院。 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脚下的枯叶被踩得哗哗作响,地上时不时窜出一只老鼠,被两人的脚步声吓得慌忙躲入暗沟。 他们来到牛帮主家小院子的门口,大门虚掩着,吴童轻轻地推开门,小院里比外面更黑。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同时皱起眉头,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前几天令狐晓来的时候,看到义母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无法起身。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她也不说,令狐晓也没有钱带她去治病。自己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那种心痛的感觉至今仍历历在目,那种无助感一直萦绕在心头。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 他押注自己刚刚赢得了一万两银子,明天就可以从米乐典当行拿到,这笔钱或许可以帮助义母得到更好的治疗,杜郎中治不好,就送义母去西州治,再不行送去中州治。 想到这里,令狐晓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那天他过来看义母在愤懑地离开时,牛帮主曾拦住他,告诉他不要操心义母的病情,要安心参加比武。当时他心里充满了矛盾,但还是决定全力以赴。如今,比武已经结束,他获得第一名,且以后他也是青岩帮的副帮主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义母。 穿过内院,踩着潮湿的树叶,两人走到正房门口,小院子里阴暗潮湿,房间里没有点灯,黑黑的显得有些压抑。 “义母,晓儿来了,您在吗?”令狐晓轻声叫起来。 堂屋里黑漆漆的,里屋更是看不到。 吴童摸黑走进去,拿出火折子吹着,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微弱的光照出他俩巨大的阴影。吴童左右看了看,张大了嘴。 “义母,您在里面吗?晓儿来了!”令狐晓再次喊了一声。房间里安静地出奇,没有一丝声响,哪怕是一只老鼠跑过的声音。 令狐晓心里有些慌,要朝里屋里走。吴童连忙跑到前面,吹着了火折子,上下挥舞着,里屋里一片漆黑。 吴童小心地走了进去,找到小桌上的油灯,将其点燃。里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义母?义母?”令狐晓叫着,屋里却没人回答。里屋的床上空空的,并没有人。 两人环顾四周后,四眼相对,两人同时问出了:“义母去哪儿了?” 谁能回答? 两人不甘心,举着油灯在屋里转了一圈,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 “她去哪儿了呢?”令狐晓问道。 “才几天,人去哪儿了呢?”吴童接着问道。 几天不见,义母并不在家。奇了怪了,她能去哪儿?自己又不能动。除非牛帮主将她送了出去。 两人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着实想不通躺在病床上的义母,竟然不见啦。 找寻无果,两人只得放下油灯到桌上,吹灭了,走出里屋来到堂屋。 “义母到底去哪儿了?”吴童看着低着头的令狐晓问道。 令狐晓哪里知道她去哪儿了!他听到吴童的问话后,疑惑地抬头张望。 “她去哪儿了,你们操心什么!”突然从小院子里传来一声责怪的声音。两人听了吓得一个激灵。 忽闪忽闪的灯光下,一个高挑身材、手握长剑的女子跑跳着进来堂屋。见到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在这里,也没吃惊,就好像两人就是家里的常客一样。 “巧珊师姐!”吴童先看清楚了来人的样子,连忙打招呼道,“恭喜你得了第二名!” “切,你不说话,我不当你是哑巴!”牛巧珊冷冷地回道,“你不见第一在这儿吗?你笑话我?” “不不不,我?我,还有事儿,先走啦!”吴童好像吃东西被噎着了,吞吞吐吐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快步离开堂屋。不一会儿,听见院子里沙沙地脚步声。 堂屋里只剩下牛巧珊和令狐晓。 两人站在堂屋中间,昏黄的油灯在中间的桌子上忽闪忽闪的。 “巧珊师妹!”令狐晓不知道说什么,嘴里不自觉地叫了声。 牛巧珊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回应。 令狐晓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此时他有好多话想说出来。 好多年了,他和她只能远远地看一眼。似乎她已忘记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的事。她经常跟尹胜一起玩。她被送去好远的地方学剑之后,令狐晓也时常待在青花号大船上跑送货,两人更是一年见不着一回。 而令狐晓所学到剑招,大部分极有可能是牛巧珊教给吴凡翌,然后由吴凡翌转教给令狐晓和吴童两人。 “你教的剑招,我学会了大部分!”令狐晓不知为何说了这句话。他清楚地记得听人说,牛帮主将她送去一个知名剑术大师前辈那里学剑法。 “关我什么事?”牛巧珊面色阴冷,轻哼一声回道。 “你教了吴凡翌剑法,他再教给我们,算我们跟你学的!”令狐晓解释道。 “我又没教你!”牛巧珊直接否认了。 “我只想说声谢谢你!”令狐晓说着走上前两步,微笑着看着比他还高一半个头的牛巧珊。小时候,牛巧珊圆圆的脸,她长大了,身体长高了,脸却也瘦下去了。 牛巧珊笑了笑,又恢复冰冷的脸,回道:“你那三脚猫功夫,你也好意思?” 三花猫功夫?好歹我也是比武第一名,不至于这么瞧不起人吧?令狐晓脸上现出一丝怒意。 这次比武,令狐晓和牛巧珊完美地错过了直接对打。没有跟牛巧珊比赛,令狐晓总觉得有些遗憾。 他心里一直想跟牛巧珊对打一次。 牛巧珊是知名剑术大师教出来的,当初令狐晓看到吴凡翌教的四季剑法,非常看不起,以为是剑舞,而不是武功。直到最后一场与尹胜的对决,尹胜先使出四季剑法,他在对抗中感受很多,领悟很多,最后他用领悟后的四季剑法对抗尹胜的强势一击,使出了惊天一剑,将尹胜击败。顿时有一种豪气从他心底升起。 持有稀有利剑的尹胜他能打败,那么牛巧珊他也能打败。 看着站在面前脸色阴冷的牛巧珊,令狐晓很想大声地说,“看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剑法!” 而牛巧珊的目光却转向了墙上的柜子。 “你来干什么?”牛巧珊随口问道。 “我,我......”令狐晓一时语塞,明明是来看义母的,看到眼前的牛巧珊却讲不出来。 牛巧珊看了一眼油灯,又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柜子。将右手的长剑换到左手,伸手要拿桌上的油灯。 “师妹,我来帮你!”令狐晓看见牛巧珊伸手向油灯,连忙伸手过去帮她拿油灯,两人的手在空中相遇,令狐晓的手抓住了牛巧珊的手。 抓着巧珊的手,令狐晓手中像抓到一块温热的炭火,又像是一块暖暖的玉,温暖从手上传遍全身,他不由得一愣。 面若冰霜的牛巧珊,手上竟然温暖如玉。他想起小时候,两人经常手拉手,一起出去玩,一起回家。牵你的小手,手都是暖呼呼的。 “你干什么?”牛巧珊一声大喝,迅速抽离令狐晓的手,手腕在空中一翻,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令狐晓的脸上。 “我!”令狐晓不懂怎么解释,张口呆立当场。 “滚,离开我的家,我不要看到你!”牛巧珊突然脸上扭曲,对着令狐晓大喊。 令狐晓不知所措。 牛巧珊见他不动,左手一抖,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她右手一台握住长剑,朝令狐晓劈来。 第155章 万两银票 看着明晃晃的长剑带着凌厉的风声朝自己劈来,令狐晓这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不等长剑落到头上,他已经一个闪身跳开,口中大喊道:“巧珊师妹,不要动手!”然后两个箭步逃离正屋跨进了小院子里。 正屋里,跳跃的昏黄油灯下,牛巧珊满脸狰狞,长剑高举在半空中,一头长发垂落下来。 令狐晓不敢停留,不等牛巧珊追出来,也不敢多问半句原因,脚底生风,一溜烟地跑出了牛帮主家的小院子。 等他回头确认牛巧珊没有追出来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躲在阴影里一路小跑,心有余悸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紧关上并上了锁。这时,他才发现屋里微弱的油灯下,吴童正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晓哥哥,不,晓副帮主,发生了什么事情?”吴童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中闪一丝狡黠,语气带着调侃地问道。 “没什么!”令狐晓微微低下头,脸色有些尴尬,言不由衷地回答道。 “真的吗?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哦,我会帮你的!”吴童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神满是期待地看着令狐晓,温柔地说道。 “真没什么!”令狐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严肃,不想让吴童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吴童见令狐晓不愿意说,也不再追问,但心中却暗自揣测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令狐晓突然一口气吹灭了桌上的油灯,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睡觉!”令狐晓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将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后。 “睡这么早?”吴童惊讶地问道,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令狐晓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试图让自己尽快入睡。 “你不吃饭吗?”过了一会儿,吴童再次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关切和好奇。 令狐晓依然不吱声,默默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才意识到今晚还没有吃晚饭。 他俩从比完武兴奋地庆祝得了第一名,到去兑换押注,之后商量去看李苗师父,再到义母家未看到人,最后遭遇到牛巧珊摸了她的小手,直到她拔剑,他一路尴尬的跑回自己房间。 令狐晓忘记了吃晚饭。 吴童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令狐晓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哈哈!”吴童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声在黑暗中回荡。他似乎听到了令狐晓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觉得十分有趣。 令狐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想发作,但还是强忍住了。 外面黑黑的一片,伙房里早没了吃的。青岩街上也不会有卖吃的了。口袋里没有钱。到哪去吃饭?令狐晓躺下来,眼睛盯着黑黑的屋顶。心里一横,还是睡觉了,一顿不吃饿不死。 过了一会儿,一阵极速的呼呼的风声朝他吹来。在要击中他时,他伸手一抓,稳稳地接住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快吃吧!”吴童嘿嘿地笑道。令狐晓把柔软的东西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是白面的香气。他摸黑张口咬下去,一股肉香混着白面香冲进鼻子。他咬着,含糊地问道:“你哪来的包子?” “你只管吃就好啦!”吴童笑道,咽了口口水。 “你吃过了吗?”令狐晓问道。 “吃过了。”吴童答道。 “谢啦”令狐晓也不客气,几口吃下了包子。 等他吃完包子,吴童一倒头便打起了呼噜声。令狐晓则盘腿而坐,开始闭目打坐。这一睡便是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两人醒来后一同前往伙房拿馒头。当他们走进伙房时,伙计一眼就认出了令狐晓,并热情地喊道:“晓副帮主!早上好啊!”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位伙计的态度变得十分友善和热情,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令狐晓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伙计迅速从蒸笼里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令狐晓,说道:“晓副帮主,这个包子是特意留给您的。”令狐晓想要推辞,但伙计却轻轻按住他的手,不断向他使眼色,示意他收下。无奈之下,令狐晓只好接过包子。 走出伙房后,令狐晓将包子塞给吴童,自己则拿起馒头啃了起来。吴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辞道:“晓哥,我不能要。”两人相互推让,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他们意识到这样不太好,于是急忙停止了争执,各自胡乱地吃起了食物。 填饱肚子之后,两人并肩走向议事堂。 一路上,他们看到陆陆续续有得奖的选手从操练场走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自豪。 今天,在议事堂将举行一场隆重的表彰大会,以表彰那些在此次比武中表现出色的优秀选手们。这是一个庄重而又充满期待的时刻。 两人走进议事堂,立刻被里面的景象所吸引。议事堂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氛围。入口处摆放着两张大大的方条桌,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瓜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些都是为了庆祝而准备的。 许多人是第一次进入议事堂,他们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和兴奋。他们四处张望,好奇地观察着议事堂的布置和装饰。有的人低声交流着自己的感受,有的人则静静地欣赏着周围的环境。 伍先生一眼便瞧见了令狐晓的身影,急忙招手示意他过来,并与他一同走进了里间。 伍先生再一次向令狐晓表示祝贺,恭喜他成功夺得第一名并晋升为副帮主。令狐晓赶忙说谢谢伍先生。 此时屋内别无他人,伍先生便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塞进了令狐晓手中。接着说道:“昨晚米乐典当行的人来找过你,说是送你押注自己得的银两。我告诉他们去你房间找你。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回来找我,说你不在房间。他们将这叠银票交给我,嘱咐我务必转交给你。” “真的吗?”令狐晓既兴奋又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以为还要去找他们才给呢!真没想到被您说中了,还送上门来。”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青岩帮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伍先生笑着回答道。 令狐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思考片刻后,决定还是将银票暂存于伍先生处。 伍先生却连连摆手推辞,说:“你已经长大成人,都是青岩帮的副帮主了。你要学会自行管理钱财。况且,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最好由你自己保管。” 令狐晓见伍先生如此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清点了一下银票,足足一万两。他抽出两千两,递给伍先生,说道:“我押注时,您还跟了十两银子呢,这是您的!” 伍先生见令狐晓很实诚,也没贪钱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拿着吧,你用钱的地方多。” “那不行,这是您投的钱,赚了肯定也是您的。”令狐晓说着把银票塞入伍先生手中。 伍先生连忙推辞,令狐晓态度坚决,伍先生拗不过,只得拿了银票。他轻轻地抖了一下银票,笑道:“不对吧,多了!”说完拿了一半要返回给令狐晓。 “这是您应得的,您是在支持鼓励我!”令狐晓不接银票。 “哈哈,咱不能多拿!”伍先生捏住令狐晓的手。 “这......”令狐晓还想劝说伍先生留下一千两,却听见外面一阵骚动,牛威的声音在议事堂响起来:“哈哈,二十勇士都来啦,祝贺你们啊!” 第156章 二十勇士 令狐晓听到牛威的声音后,立刻松手。伍先生趁机迅速将银票塞进令狐晓的手中,并整理好衣服,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议事堂。令狐晓急忙将银票藏好,紧紧跟随伍先生进入了议事堂。 议事堂内,牛威、尹志、李大锤以及四当家等人都已在大厅中间。 牛威一脸兴奋,脸颊通红,显然心情格外愉悦。他瞥了一眼令狐晓,随后转过头,再次对着一群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 \"来来来,让我们仔细看看你们。\"牛威热情地挥手示意,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都自我介绍一下吧!\"三当家李大锤笑着对少年们说。 少年们显得有些拘束,左顾右盼,没有人敢率先开口。 \"你先来吧!\"李大锤指向刘海,鼓励地说。 刘海连忙点头,恭敬地抱拳向四位当家行礼,大声道:\"牛帮主和三位当家的,小的叫刘海,今年十六岁!\" \"很好!恭喜你!\"牛威竖起大拇指,满意地点头,\"你获得了第五名对吧!\" “是,帮主还记得!”刘海兴奋地回答,脸上洋溢着喜悦。他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能被帮主记住,这让他感到无比荣幸。 “继续努力!”牛威微笑着鼓励道,并带头鼓起掌来。他的眼神中都是对年轻有为的弟子的期待,希望他们能够不断进步。 大家跟着鼓掌,热烈的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接着,一个个少年依次上前自我介绍。每一个介绍结束后,都会赢得大家的掌声和祝贺声。议事堂里氛围轻松而愉快。 当最后一个少年完成介绍时,牛威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大家离开议事堂,前往操练场。因为真正的表彰大会将在那里的擂台上举行。 当他们出了议事堂的门,看到操练场的擂台边已经聚集了大约一百多人。虽然人数不如昨天比赛时那么多,但仍然将擂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显得十分拥挤。 众人看到牛帮主带领一群人走过来,自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少年们走在夹道中间,接受众人的欢呼,精神抖擞地走向擂台边。 青岩帮每年都会举办比武活动,但过去几年里,比赛结束后只是简单地宣布最终排名,并没有特别隆重的奖励仪式。 然而,今年却有所不同,这是第一次大规模地隆重表彰青岩帮的青少年习武者。这种改变不仅是对他们勤奋训练的认可,更成为了一种强大的激励力量。因此,这场盛事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大家都满怀期待地等待着。 今日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宝石,气温适宜,微风轻拂。但风力稍大,不时扬起地面的尘土,形成一些小小的旋风。为了庆祝这个特殊的时刻,青岩帮特意邀请了青岩街上的舞龙舞狮队伍来表演。随着锣鼓声的敲响,整个场地变得热闹非凡,鞭炮声响彻云霄,气氛热烈,到处是欢快的身影。 待表演结束,喧闹声平息下来,青岩帮帮主牛威迈着稳健的步伐登上了擂台。他身材高大魁梧,体型肥胖,脸上洋溢着自信,不怒自威。他环顾四周,向观众抱拳行礼,然后用洪亮而清晰的声音说道:“各位亲朋好友,青岩帮的兄弟们!一年一度的比武大赛已经落下帷幕。在这次激烈的竞争中,我们的少年们勇往直前,奋力拼搏,展现出了无比的激情和勇气。你们是热血男儿,你们是青岩帮的未来和希望!” 操练场上气氛热烈,欢声雷动,人人都激动得振臂高呼:“青岩帮威武,牛帮主威武!”呼喊声如浪涛般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场地。 待呼声稍稍减弱,牛威站在台上,大声喊道:“热血少年威武!”这句话引起了全场一阵哄笑,但随后大家也纷纷跟着高喊:“热血少年威武!”一时间,操场上充满了欢乐与激情。 喧闹之后,牛威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片,展开后用洪亮的声音念道:“吴凡翌,恭喜你获得第八名。” 听到自己名字被念出的那一刻,吴凡翌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右臂还缠着白布,显得有些慌乱。这时,李苗师父轻轻拉了他一下,并指了指台上。吴凡翌这才恍然大悟,满脸通红地走上擂台,朝着牛威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又向台下的观众行礼。 牛威继续喊道:“李波、王权、史郎、李凯、尹建、费青、石阐、李博,恭喜你们获得第七名!”听到自己名字的几个人慌忙走上擂台,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他们朝着牛威和台下的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牛威接着喊道:“尹强、刘清、常亮,恭喜你们获得第六名!”这三个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擂台,同样向牛威和台下的观众鞠躬道谢。 牛威又喊道:“刘海和宫崎,恭喜你们获得第五名!”两人兴奋地登上擂台,心情激动不已,他们也像前面的选手一样,向牛威和台下的观众表示感激。 牛威再次喊道:“王艺、李雩、吴童,恭喜你们获得第四名!”这三人面带微笑,走上擂台,向牛威和台下的观众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牛威紧接着喊道:“尹胜,恭喜你获得第三名!”尹胜昂首挺胸地走上擂台,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他向牛威和台下的观众深深鞠躬。 牛威最后宣布道:“牛巧珊,恭喜你获得第二名!”牛巧珊优雅地上台,她美丽的笑容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向牛威和台下的观众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而当牛威喊出“令狐晓,恭喜你获得第一名!”时,全场沸腾了起来,令狐晓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缓缓走上擂台,神情自若,展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他向牛威和台下的观众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赢得了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在宽阔的擂台上,二十名英姿飒爽、精神抖擞的少年笔直地站立着,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 帮主牛威声音洪亮地宣布道:“这二十名少年,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勇气,成功获得了青岩帮二十勇士的称号!”他的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声。 接着,牛威继续说道:“现在,我要给这二十名少年颁发奖励。你们每个人都将获得一份精心准备的礼包!这份礼包里包含了许多珍贵的物品,可以帮助你们更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同时,你们还将获得一把锋利的利剑!希望你们能够善用这些武器,保卫我们的帮派!” 说完,牛威亲手将一个个红布包裹着的木箱子递给了每一名少年,并向他们表示祝贺。 最后,牛威宣布了一项重要的任命:“从今天起,令狐晓正式荣升为青岩帮的副帮主!”这一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喜和兴奋。 令狐晓感激涕零,身体有些颤抖。他立即表示一定不辜负帮主的信任,努力工作和练武,为青岩帮的发展赴汤蹈火。 颁奖仪式结束了,牛威热情洋溢地喊道:“今天,伙房特意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大家尽情享受吧!青岩帮威武?” 众人一起喊:“青岩帮威武,牛帮主威武!” 众人欢呼雀跃,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青岩帮。随后都走向伙房。 台上的二十勇士却没有离开。牛威再次让大家回到议事堂,说是还有重要事情要交代。 于是,众人纷纷走下擂台,朝着议事堂走去。 二当家尹志一把拉住牛威帮主,令狐晓也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只听见牛威低声问道:“今天我这表现还算可以吧?”尹志哈哈一笑,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调侃道:“雄风不减当年啊!”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一同携手走向议事堂。 第157章 议事堂 一路上,尹志和牛威走在最前面,一路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令狐晓则静静地跟在他俩身后,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他们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亲密,难道那些关于他们的传闻都是真的? 正当令狐晓眉头紧锁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时,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他吓得浑身一颤,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苗师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 令狐晓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师父好!谢谢师父!”李苗师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微笑着说:“恭喜你,夺得了这次比武的第一名。” 令狐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涩地说:“谢谢师父,昨天想找你谢谢师父的,有事情耽误了,太晚啦。打算今天再找你,好好感谢你呢!” 李苗师父微微一笑,鼓励道:“以后要继续加油啊!先随我一同进议事堂看看吧。” 这时,吴童也走上前来,向李苗师父表达了感激之情。李苗很开心,拉着吴童的手往议事堂走。令狐晓紧随其后。 到了门口,李苗和吴童先进去,令狐晓正要进门,旁边挤过来一个身影,伸手抓向他腰间的雕花宝剑。令狐晓伸手去挡,连忙跳到一边。令狐晓站稳一看,来人正是尹胜,摇晃着身体,“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令狐晓警惕地看着他。尹胜躺在地上一直叫,很痛苦的样子。走在前面的李苗和吴童连忙回头看。走在后面的少年们立即停下脚步,看着他俩。 “尹少,没事吧?”走在后面的高师父连忙走过来询问尹胜。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我被人撞了,你不去揍他?”尹胜阴阳怪气地回道。 “没事就起来吧!”高师父伸手去扶。尹胜一挥手挡开他的手。 “得了第一就了不起,横冲直撞的,把人撞了一句都没有,什么人哪?”尹胜气哼哼地说道。 “我并没撞你,是你来抢我手中的宝剑,自己摔倒的!”令狐晓淡淡的回道。 “哈,你撞人还不认账啦?”尹胜气愤地喊道,用手指着后面几个少年,大声质问道,“刚才你们都看见了,你们说是不是?” “我看见刚才有个黑影跑过来,撞到晓哥哥,没看见他撞你啊!”王艺站出来笑着答道。 “你!”见王艺不帮他说话,尹胜气得鼻子都歪了。 “胜儿,不要胡闹!快起来!”尹志在屋里看不下去了,出声喝道。 尹胜眼睛滴溜溜地转,却不敢违抗父亲,只得恨恨地起身,朝令狐晓吐了一口口水。转身进了屋内。 王艺走过来,拉着令狐晓低声笑道:“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呵呵!” 令狐晓笑着点点头,握紧雕花宝剑,跟着王艺进了议事堂。 众人都进入议事堂,纷纷走到长条方桌旁。 帮主牛威坐到首位,武功总教头尹志紧挨着他右手边坐下,接着是三当家李大锤、四当家以及账房伍先生。 而其他人则按照比武的名次依次入座。令狐晓跟王艺坐在一起,他的斜对面正是牛巧珊和尹胜。尹胜恶狠狠地看着令狐晓手中那把原本属于他的雕花宝剑。令狐晓眼睛却看去别处,不跟他对视。 在方桌边,没有他们的师父的位置,他们只能搬了张凳子坐到他们的后面。 牛威一改先前嬉笑的面孔,面色凝重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人。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兄弟!”众人听到声音,纷纷看向他。只见牛威一脸严肃,神情庄重。 “今天我想和大家说几句心里话。我要再次表扬一下我们的二十位勇士。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这种精神状态,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牛威目光坚定地看着那二十位勇士,眼中充满了鼓励与期待。 “我承诺以后会寻找更厉害的前辈来教导你们武功。同时,帮派也会提供更好的资源支持你们的练武。你们要努力练功,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牛威的语气越发激昂,对他们充满了信心。 “咱们青岩帮是由我们五个人创立的,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才有了现在两百人的规模。你们也看得到,我们几个人岁数也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所以,帮派的未来需要依靠你们这些年轻的力量。只有你们不断进步,才能让青岩帮继续发展壮大。”牛威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更多的还是对年轻人的信任和期待。 二十位勇士纷纷站起身来,表示一定不会辜负牛帮主的期望。他们眼神坚定,誓言要为青岩帮的发展贡献自己的热血和力量。 牛威欣慰地点点头,接着说道:“青岩帮的发展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你们不仅要将武功练得更好,还要积极学习做业务,为帮门做一些事,增加帮派的收入,学习管理帮派事务。总之,时间紧迫,你们要尽快成长起来,承担起帮派发展的重任。”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誓言与帮派共发展。 牛威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代表着青岩帮的未来。所以,今年的比武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是把优秀的你们选拔出来。你们也不负众望,展现了实力。你们中凸显了很多非常有潜力的少年,令狐晓就是其中一个。” 牛威看向令狐晓,示意他站起来。令狐晓连忙站起来对着牛威鞠躬,再转向众人鞠躬后坐下。 “帮主,令狐晓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他这次侥幸得了第一名,不见得有多大本领!”尹胜昂着头撇着嘴嬉笑道。 令狐晓转头冷冷地看向他,拳头握的紧紧地,想拔剑一下削去他的舌头。 牛威面色一沉,眼睛开始眯起来。 尹志见状,立即呵斥尹胜:“胜儿,不要胡言乱语,这是在议事堂!” 尹胜听到父亲的呵斥才收起撇着的嘴。 牛威忍住发作,冷冷的说道:“令狐晓是我的义子,我是他的义父,薛梦茹是他的义母。李苗是他的师父。青岩帮是他的家。不是没爹没妈的野种,以后我不想听到这种话!” “胜儿,快道歉!”尹志说着,努了努嘴。 尹胜不情愿的站起身来,朝牛威弯腰鞠躬,说我错了,以后不会乱说,请帮主不要生气。 牛威转头示意他给令狐晓道歉。 尹胜抿着嘴咬着牙,不愿意。 尹志看到他不乐意,把眼一瞪,正要拍桌子,尹胜马上对着令狐晓鞠躬,声音像蚊子一样说了声对不起。 牛威见尹胜给令狐晓道歉了,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不满,语气缓和的继续说道:“你们很多是在外地跟随师父学武,不经常在帮内。我想你们对他还不太了解。他们师徒在青花号大船上已有六七年,将船只管理得井井有条,每年都能带回丰厚的利润。最近几年,李苗师父更是放手让他独立管理青花号大船,他的贡献不可忽视。他在此次比武夺得第一名,更是证明了他的实力。” 牛威说完看了一圈少年们,他见个个都目不转晴地看着他,握起拳头,大声说道:“因此,我们决定任命他为副帮主,希望他能够带领年轻的你们一起学习、成长,一起闯荡江湖。” 牛威最后几句话说得洪亮激昂,声音在议事堂回荡。 十九名勇士也纷纷站起身来,包括尹胜,也是极不情愿地跟着站起来。 他们看向令狐晓,有人大声喊道:“恭喜令狐晓副帮主!”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 令狐晓连忙站起来,鞠躬感谢。 牛威见状乐开了花。 等众人坐回原位,牛威一脸严肃地宣布:“请令牌,授令牌!” 众人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帮主牛威。 “呀,起风了!”坐在门口的尹强突然叫了一声。 第158章 授令牌 众人听到坐在门口的尹强突然大声喊“起风了”,纷纷转头望向门口。 透过门洞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变得阴沉,一阵阵凉风吹进了屋内。操练场上卷起一圈圈的灰尘,远处的树木被吹得摇摇晃晃,发出沙沙声。 牛威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正说话呢,被尹强在这个时候喊出一句话打断,众人都被他的喊声吸引过去,顿时气得要发作。 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发作,就被尹志强先一步骂道:“混蛋侄儿,这是议事堂,你不能咋唬咋唬的!” 尹强见状急忙低下头道歉,牛威也只好忍下这口气。 等众人转头重新看向他时,牛威又重复了一遍:“请令牌,授令牌!” 这次众人都听清楚了,被这句话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要授予令狐晓令牌吗? 尹志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似的。他冷冷的看着身旁的青岩帮帮主牛威。 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令牌代表权力,可以发号施令。青岩帮里有三块令牌,其中一块被帮主牛威握在手中,另外一块则由武功总教头尹志保管着。至于那第三块,一直以来都没有现身过。这么多年,牛威和尹志两人把持着青岩帮,帮里几个有权力的,包括三当家李大锤和四当家,都不敢去找牛威要第三块令牌。 然而就在今日,帮主牛威竟然要拿出了这块神秘的令牌,要交给了新任的副帮主令狐晓,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原本大家都认为给予副帮主这个职位只是个虚名而已,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一旦手持这枚令牌,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了。帮众看到令牌便会视其为帮主,对于任何命令和指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这是要起风了?变天了?正如尹强喊的那样?伍先生慢慢地转头,瞟了一眼门外边,操练场上正刮起几个小旋风,灰尘跟着旋转起来。他转回头,冷峻地看着几个当家的。 帮主牛威脸上一脸坚毅决绝的样子,二当家尹志面露惊讶不可置信的样子,三当家李大锤开始惊讶一会儿就垂下眼帘无所谓的样子,四当家带着惊讶的表情左顾右盼。 牛威已说了两次令牌,令狐晓听得清清楚楚,但还处在惊诧之中,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 他看到了牛威一动不动坚定的眼神,又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当家的,他们脸上除了惊诧,还有不解。他再看向伍先生,伍先生一脸冷峻。见令狐晓在看他,连忙眨了眨眼,微微点头。令狐晓懂了伍先生的意思。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议事堂里鸦雀无声。令狐晓深呼吸一口,都能听到鼻孔的呼呼声,都能感受到二当家尹志的上下狂跳的心,也能听到四当家的四处乱挤慌乱的心。 “咳咳!”牛威轻咳一声,把众人从惊诧和沉寂中拉回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牛威。 牛威用坚定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每个人,没有人说话。 牛威放心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向供奉关公的画像。 他从案桌上拿起三炷香。 此时,尹志站了起来,冷冷地问道:“大哥,原本没有这个安排,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要增加这个环节,你想清楚了?” 牛威没有回头,将香伸向摇晃着火苗的蜡烛,回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着力培养年轻人吗?” “他才十六岁,大哥啊,毛都没长齐!如此重大的担子,他扛得起来吗?”尹志哼道。 “我记得他才上船不久,就接了个运输大单,赚了三千多两银子,是往年一年的利润。那时他几岁来着?”牛威拿着香,转过身来看着方桌边的众人。 “四年前吧,十二岁!”伍先生接口回答道。 方桌边很多少年发出惊呼,他们以前都不知道,令狐晓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想想自己,一年几两碎银都赚不到,人家可是一单生意就赚了三千多两。而且人家武功又那么好。 顿时,有很多家贫的少年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要是以后跟着他干,那日子必定美滋滋的。 “你好意思提那件事?一个不听话的人,要来何用?”尹志有些愤怒了。 “怎么不能提了,他能接下生意,赚到钱,哪里有错?这是他有能力的证明!”牛威平静地回答道。 “不跟你讲那些旧事了,今天要给他令牌,我觉得大大的妥当,毕竟太年轻了!”尹志声嘶力竭的样子喊道。 议事堂里知道内情的人当然明白尹志说不提旧事,那些事或许还记得,越提越多,他的丑事就说出来的越多。但看他今天的架势,势必要阻止牛威把第三块令牌发给令狐晓了。 牛威看着尹志在他面前无理地横跳,在众人面前公然阻止他,说着无赖的话,很想发火,但他忍了下来。 “你们说说吧,什么意见?”牛威对着三当家他们几个说道。 “令狐小子,有勇有谋,有胆子有头脑,我觉得可以啊!”三当家李大锤先说话了。 “令狐晓,会做生意,武功又好,我觉得着力培养,多锻炼,是好事!给他令牌,完全够格!”伍先生缓缓地说道。 “四当家呢,你怎么说?”牛威盯着四当家。 四当家眼神游离,支支吾吾地说:“他……还是太……年轻了,先历练……几年再说吧!” 牛威听后脸都白了。 “你看,不止我一个觉得他年轻不靠谱吧!”尹志得意地笑道。 “咱五人,有三人赞同,可以给他发令牌!”牛威笑道。 “你!真不行啊!”尹志喊道。 “道理也讲明白了,表态也有了,三比二,老二你不想遵守规矩?”牛威盯着尹志。 尹志咬着牙瞪大着眼,一动不动,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 两人僵持在那。 “我看,咱限定,一个考核的时间,他做不好,把令牌收回来,如何?都是兄弟,不要因此伤了和气。”四当家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着提议道。 牛威听了,不置可否。尹志却是叹了口气。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人在一群后辈面前争论,哪还有帮主和总教头的样子。 “罢了,后辈也要提携鼓励!给他一年时间,他要做不好或胡作非为,收回令牌!”尹志挥挥手,气鼓鼓地说完坐回方桌边。 牛威看着他回到位置,仰天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就这么说定了!都是好兄弟!”三当家李大锤哈哈笑道,“大哥,请出令牌吧!” 牛威转身到香案边,点燃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敬了香,再从香案下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块黑乎乎的令牌。 令牌躺在牛威肥肥的手掌里。黑黝黝的,只有三寸长,像官府升堂案桌上的一样,只是小了很多,中间画有一个白色的鸡蛋。 伍先生连忙示意令狐晓起身去接。令狐晓离开座位,走到牛威面前。 “青岩帮弟子令狐晓接令牌!”牛威一声吆喝,吓得令狐晓一哆嗦,立即半跪在地,低下头,双手高高举起,高过头顶。 “此令牌为帮内最高信物,见此令如见帮主。关系重大。好生保管。不可遗失。不可轻易使用。”牛威朗声说道。 “弟子谨记在心!”令狐晓大声回道。 牛威将令牌轻轻地放在令狐晓手中。令狐晓只觉得手中一片冰凉。滑滑的,像要从手中溜走。令狐晓轻轻地握住。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将令牌高高举起。 “恭贺令狐副帮主!”方桌边的少年们起身高喊,再弯腰鞠躬。 呼喊声在议事堂回荡。 第159章 帮门绝密 少年们三声高呼之后,令狐晓脸上热乎乎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脑门热乎乎的,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又想到牛威和尹志在场,就没再说什么。 众人都落座。 “此次表彰到此结束。巧珊、尹胜、令狐晓、李雩、王艺、吴童六人留下,其余人先离开。”三当家说话了。 没点名的少年和师父们均起身离开议事堂。 留下的人中,令狐晓脸上还红彤彤的,沉浸在刚才授予令牌的喜悦中,也时不时警惕地看一眼尹胜。 牛巧珊还是一脸冷漠。 尹胜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却时不时瞄向令狐晓手中的雕花宝剑。 李雩和王艺很淡定。 吴童有些惊奇,不知道为什么被留下来。 待无关的人都离开后,三当家李大锤看了一眼帮主牛威,牛威示意他开始。 李大锤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你们这几位呢,都是这次比武中的佼佼者,分别拿下了第一至第四的好成绩。想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咱们青岩帮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就得靠年轻一代的迅速成长,多为青岩帮出份力。经过一番商议,我们决定让牛巧珊和尹胜两位跟随四当家负责陆路运输;而令狐晓和吴童本来就在青花号大船上工作,今后依旧负责水上运输业务。至于李雩和王艺嘛,以后可以跟随着令狐晓前往青花号大船学习。总之,无论是为帮会效力还是修炼武功,都不能有丝毫懈怠和荒废。” 众人听完后,齐声高呼:“谨遵安排!”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 李大锤交代完毕后,他请牛威开始讲话。 只见牛威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同时二当家尹志、三当家李大锤和四当家都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同样的小木盒子。他们把盒子轻轻放在了方桌之上。 \"你们知道这些盒子里装着什么吗?\" 牛威问道,目光扫视着面前的六位少年。他们纷纷摇头,表示并不知晓。于是牛威又鼓励道:\"那你们猜猜看呢?\" \"宝石?\" 牛巧珊率先开口猜测道。 \"药丸?\" 尹胜接着说。 \"武功秘籍?\" 王艺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牛威对这些答案都摇了摇头,使得众人感到困惑不已。面对大家疑惑的眼神,牛威并没有立刻做出解释,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然后,他缓缓说道:\"这里面装着的是......希望。\" 希望?这个回答令人感到意外,同时也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所谓的\"希望\"装进这几个小盒子里呢? 牛威似乎察觉到了众人心中的疑问,但他并未急于解释。反而继续说道:\"这里一共有四份,至于为什么是四份,因为这是青岩帮最为重要的财宝。由我们四大当家的保管了十几年,我们对天发誓,这些盒子保管完善,且并没启用这些盒子,我们将希望一直保存着。” 六位少年听到这里,突然觉得很感动,原来四大当家的一直默默承载着巨大的责任。他们一直守着希望! 牛威继续说道:“如今这四个盒子和里面的线索,将留给你们,待到日后你们具备足够的实力之时,需要使用这份财宝时,再将这四份合并起来,便能够找到这份宝藏。而对于如何使用这笔财富,完全取决于你们自己的决定。但就我个人而言,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够将其运用在改善普通人的生活,让人们过上更好日子的事情上。\" 说完这番话,牛威逐一指着令狐晓、牛巧珊、尹胜和王艺四个人,郑重其事地宣布:\"这四个盒子分别交由你们四位保管,每人负责保管一份。在你们成功将所有四份线索汇聚之前,这份宝藏将一直处于沉睡状态,无法被启用。\" 令狐晓、牛巧珊、尹胜和王艺四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桌上的小盒子,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彻底惊呆了。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责任,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砸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感到既惊喜又不知所措。 \"你们能胜任吗?\" 牛威看到四个人一脸茫然,毫无反应,不禁大声喝问道。 \"能胜任!\" 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坚定而自信的回答,牛威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请伍先生检查一下这些盒子。\" 伍先生站起身来,走到牛威身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小木盒,仔细地观察起来。 只见那小木盒的表面光滑如新,没有任何利刃撬动的痕迹,显然保持着原有的完整性。接着,伍先生又逐一检查了另外三个盒子,确认它们同样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开或打开过的迹象。 牛威对伍先生的检验结果非常满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请李雩和吴童跟随伍先生学习如何辨别盒子的真伪。今后,盒子的真假问题将交由你们两人负责。\" 李雩和吴童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参与这项神秘而重要的任务。伍先生拿起牛威面前的小木盒子,微笑着向他们招手示意,示意他们跟随着自己前往账房。 李雩和吴童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三人一同走进了账房。其他人则静静地留在原地等待着。 整个议事堂内一片宁静,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没过多久,伍先生带着李雩和吴童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之前拿进去的小木盒放回原位。 伍先生向牛威递去一个眼神,牛威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伍先生动作熟练地将方桌上的四个小木盒挪到一起,用双手盖住并来回拨弄,仿佛在施展某种神秘的魔法。随后,他抄起桌上的红布,迅速盖住四个小木盒。红布抹平,立刻出现了四座小山似的凸起。 \"请四位保管人拿木盒!\" 伍先生的声音低沉而庄重。紧接着,他向令狐晓示意。 令狐晓紧张地走上前去,轻轻撩起一点红布,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当他触碰到那四座小山时,心中不禁一阵激动。他仔细感受着每一座小山的形状和位置,摸索了一会儿,最终抓住其中一只小木盒,缓缓缩回手来。此刻,桌上红布覆盖下的只剩下三座小山了。 接下来轮到牛巧珊上前取木盒,她同样紧张得手心出汗。然后是尹胜,再之后是王艺。 四个人紧紧握住手中的小木盒子,内心既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对天起誓!”牛威喊道。 四人左手握着小木盒,右手高高举起,齐声喊道:“黄天在上!我起誓:用性命保管此木盒,不私自打开,否则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起誓完毕,拿着这个小木盒子,意味着他们肩负起了全新的使命,这让她们的心跳愈发急促起来。 “哈哈!”牛威、尹志、李大锤、四当家和伍先生同时爆发出笑声,那笑声如同惊雷一般,在议事堂里不断地回荡着,仿佛要将整个屋子震碎。他们笑得如此之开心,以至于眼泪都从眼角滑落下来。 而站在一旁的令狐晓、牛巧珊、尹胜和王艺四人却感到毛骨悚然,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些长辈们为何会突然发笑。 等他们终于笑够了,笑声渐渐停歇下来,只听到三当家一边咳嗽一边缓缓说道:“好了,咱们保管任务已经完成,宝盒也成功交接完毕。你们可以下去了!咳咳咳!” “可是,三当家,您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交代呢?”王艺皱着眉头,心中充满疑惑,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些长辈戏弄了一番,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哈哈,咳咳!”三当家回答道。 众少年顿时觉得很尴尬,立在当场,不知所措。 第160章 金眼睛 过了一会儿,少年们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牛威突然喊道:“令狐晓和吴童,你们两个先别走!” 令狐晓和吴童对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回到原处。其他人则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他们刚刚走到门口,天空忽然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开始打落在地上。 “哎呀,这天气,怎么突然就变了呢!”尹胜一边抱怨着,一边加快脚步向外跑去。 令狐晓看着门外刮起大风,下起了大雨,心里不由得一紧。 牛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两人坐下。 令狐晓看着眼前这五位长辈,虽然不再发笑,但都面色通红,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刚才大笑带来的激动情绪。 他和吴童乖乖地坐了下来。 吴童依然选择坐在方桌的中央,牛威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一些。吴童立刻起身,迅速挪到了离牛威更近的地方。 牛威等人喝下一大碗水后,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红色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肤色。 \"江湖本凶险,大风大雨,只是日常,没什么可担心的,该来的总要来,该干的大胆去干!\"牛威望着门外的风雨,感慨万千。 他的话似乎是在感慨,也似乎是在提醒令狐晓和吴童。 短暂的沉默过后,牛威开口说道:\"把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其实是因为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咳咳咳......\"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刚才明明已经停止咳嗽了,怎么现在又开始了?难道是刚才笑得太过厉害导致的吗?他张开嘴巴想要继续说话,却又被一阵咳嗽打断。 令狐晓注意到,此时牛威的脸色变得暗红,像放了一天的猪肝。 牛威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转头看向四当家,说道:“老四,你来说吧,这事也是你办的,给孩子们讲清楚!咳咳!” “好勒,大哥!”四当家答道,立即挺直身子,认真地对令狐晓和吴童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镜眼?” 镜眼?听到这个词,吴童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听闻过。而令狐晓则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却难以想起具体是什么。他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 就在这时,伍先生微微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开,令狐晓恰巧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心中一惊,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对啊,很久以前他曾经向伍先生询问过关于镜眼还是眼镜的事情。令狐晓心中一动,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却看见伍先生轻轻地摆了摆头,动作幅度极小。令狐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闭上嘴巴,看着四当家,同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四当家见状,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知道”的表情。他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继续说道:“镜眼,其实就是中州的一个神秘之地,也被称为金眼睛。” 四当家一番话让令狐晓和吴童听得出神入化,两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看着他俩的反应,四当家心中越发得意,接着说道:“镜眼,又称金眼睛,还有人称之为白玉带金眼睛,因其外形如同一颗眼睛而得名。这座岛屿位于江中,地理位置独特,环境优美,是一处极为神秘的地方。这里是江湖中众多英雄豪杰梦寐以求的武学圣地,能够在此地学习武艺,对于武者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只要能够进入这座岛屿修炼一段时间,武学境界将会得到极大提升,令人惊叹不已。” “老四啊,你可别吹牛了,还是给他们讲讲实在点的东西吧!”三当家李大锤笑着打趣道。 “哈哈,三哥这是嫉妒呢!不是嫉妒我,是嫉妒年轻人。哈哈。想要登上这座岛,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年龄不得超过十八岁。只有年轻的少年才有资格前往此地修行。若是年龄过大,即使天赋再高,也无法踏上这座岛。”四当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用衣袖擦拭嘴角,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为何我们要举办全帮少年的选拔活动了吧?” 令狐晓和吴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仍有些疑惑不解。 “去镜眼修炼,要求非常之高。你们二人仅仅是满足了最低标准而已。日后还需历经层层考验,方可真正前往该地修炼。”四当家严肃地说道。 令狐晓和吴童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狂喜,难道说他们真的有机会去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地方修炼了吗? 四当家似乎洞悉了他们的心思,微笑着解释道:“并非人人都有资格去那里,十年才举行一次,咱们帮派仅有两个宝贵的名额!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令狐晓和吴童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名额竟是如此珍贵,他们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才获得了这样难得的机遇。 “咱们帮派能够获得两个参加选拔的名额,全赖二当家尹总教头全力以赴地争取。因此,我们应当向他表示衷心的感谢!”四当家言辞恳切地说道,并向尹胜恭敬地抱拳行礼。 令狐晓和吴童见此情景,赶忙也向尹志行礼致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尹志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了他们的谢意。 四当家接着说:“说实话吧,在我们青岩帮比武选拔进入决赛前,我们已经商定好了由令狐晓和吴凡翌参加。当然,吴童你别误会啊,这并不是针对你。而且,这件事你们可不能到处乱说哦。” 吴童赶忙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说话。 四当家见状,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道:“但是,吴凡翌不小心受伤了,他未来的发展受到限制,不再适合这次的机会。而牛巧珊呢,是我们帮主的千金,她的师父会想办法把她送去。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动用我们青岩帮的名额了。还有尹胜,他是二当家的公子,同样可以通过他师父的关系送出去。此外,三当家的公子李雩、我家的小公子王艺,也都有各自的师父帮忙安排。这么一算,我们青岩帮的名额就空出来了,可以给你们两个。” 听到这里,令狐晓和吴童立刻向四位当家行礼,表达感激之情。 四位当家则摆摆手,示意他俩不必客气。 话已至此,令狐晓心中已经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原来,此次前往“镜眼”的人员,除了他和吴童之外,还有其他四人。但由于牛巧珊、尹胜、李雩和王艺在青岩帮之外都有师父,由师父那边安排,不需要占用青岩帮的名额,所以他们并不会出现在名单之上。 对于青岩帮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大事。毕竟能够有如此众多的少年获得提升武艺的机会,对于帮派未来的发展将会带来极大的益处。 四当家郑重其事地叮嘱二人:“这件事你们一定要保密,切不可随意对外人提起。毕竟名额珍贵,若不小心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令狐晓与吴童对视一眼,然后纷纷点头,表示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选拔进入镜眼的时间定在后年。在此期间,你们需要勤加练习,以提高自身的实力。依你们目前的水平来看,想要通过选拔并非易事。”四当家语气严肃地告诫道。 听到这里,牛威忍不住笑出声来:“四弟,你未免过于谨慎了些。想当年,我们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哈哈……” “平日里需多加努力,干活和练功两不耽误!”牛威继续补充道。 “谨遵帮主教诲!”令狐晓与吴童齐声应道。 牛威满意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之情。 第161章 伙房大餐 四当家的将事情交代完后,便让令狐晓与吴童二人离去。 两人缓缓走出议事堂,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 吴童提议道:“既然今天是为我们庆贺,那伙房里肯定还有饭菜吧?”令狐晓点头同意。于是,两人一同走向伙房。 刚到伙房门口,碰到很多人从里面出来,有人打着饱嗝,有人揉着肚子,有人拿着鸡腿在啃。伙房里面更是人头攒动,还有很多人在这里。 今天提供的伙食非常丰盛,不仅有平时难得一见的猪肉、羊肉、牛肉,竟然还有大桶的美酒供应!大肉全都用大盘子装着堆积在几张大桌子上,任人挑选。 有些人拿了菜之后,会与其他相识之人拼成一桌,一边闲聊,一边品尝美食,还有人喝着美酒。 二十勇士的少年们,大多仍留在伙房之中。他们分散在三四桌上。令狐晓扫了一眼,看到李雩、王艺他们坐在一桌,史郎、李凯等坐在另一边,尹胜、尹强、尹建、费青等坐在较远的一桌。时不时有人走过去向他们抱拳祝贺,说着漂亮话。 当令狐晓和吴童走进来时,一些人站起身来,拱手抱拳向他俩祝贺,热情地称呼令狐晓为“令狐副帮主”。两人也赶忙抱拳回礼。 大家相互寒暄问候了一番,气氛十分融洽。 才走了几步,吴童被眼前几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所吸引,迫不及待地拿起盘子去盛装食物。 而令狐晓则有些寸步难行。每走几步,就有人站起来与他打招呼,热情地喊着“令狐副帮主好”。无奈之下,他只好停下脚步一一回应。 他正要拿盘子去打菜,就看见李雩和王艺跑过来,嘴里喊着“副帮主啊,你怎么才来啊!”一左一右,硬生生地夹着他拉了过去。刘海、刘清、宫崎、常亮几个也在桌边,几人相互打了招呼坐下。 “副帮主,您安坐,我去跟您打菜!”王艺嘻嘻哈哈地扶着令狐晓坐下,转身去拿盘子装肉。 李雩则紧紧拉住令狐晓,生怕他会突然逃跑似的,嘴里还念叨着:“我们等你俩好久了,再不来桌上的菜都快吃完了!” 令狐晓呵呵地笑着,被他两人热情地招待,顿时感到十分难为情,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我本来还以为已经没有菜了呢,正打算喝点水填饱肚子!”他挠着头说道。 “哈哈,你是副帮主说这话!看看这么多菜,肯定能让你吃得饱饱的。老天开眼啊,这次牛威帮主真是难得大方了一回啊!”李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同桌的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王艺端着满满一盘菜走了回来,同时还顺手将吴童也拉到了桌前。就这样,原本宽敞的桌面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八个人挤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此刻已经是下午了,令狐晓和吴童早已饥肠辘辘,饿到不行。他们二话不说,立刻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肉。 李雩和王艺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得合不拢嘴。仿佛眼前的两人就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慢点吃,别着急,还有很多菜呢,没人会跟你们抢的!”王艺笑着调侃道。 两人这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嘴里还塞满了肉。众人又笑。 令狐晓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前几天还是比武的对手,如今,坐在一起像兄弟。看到如此场景,突然眼圈有些红。好久没这么温馨的场面了。只记得还在青花号大船上,李苗师父、宇文老人、郑三标一起在船上胡吃海喝。令狐晓吃着吃着有些走神。 “副帮主,怎么啦?”坐在他对面的刘海看到了,连忙问他。 “没,没什么!”令狐晓连忙眨眼睛,抬手塞了一块肉到嘴里,挡住了脸。 不知为何,这次众人却没笑他。他们嘴里慢慢嚼着食物,微笑地看着他。 令狐晓感到有些尴尬,只得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副帮主,以后多多关照!”坐在刘海旁边的刘清捋了捋头发,脸红红地说道。令狐晓知道刘清是刘海的妹妹。 “那是必须关照啊!都是兄弟!”王艺哈哈一笑接口道。他突然又觉得不对。连忙改口道:“都是师兄妹!” 刘清被他这么一笑,脸更红了。她微微低下头,用手轻轻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心中却有些羞涩和欢喜。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禁捂住嘴巴,生怕笑出声来。看得出来,刘清对令狐晓有点好感。 “互相切磋,互相学习,你们的武功我都很佩服。”令狐晓嘴里还嚼着饭菜,含含糊糊地说道。 “那是当然,我们有空可以多切磋学习一下,我师父说只有多切磋,武功才能更厉害呢!”李雩笑着回答道。 “好啊好啊,以后我每次出船回来,一定来找你们!”令狐晓兴奋地答应道。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热烈。 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众人开始闲聊起来,并逐一自我介绍。 令狐晓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他的师父是李苗,还是牛帮主的义子。这些大家都已知晓。 吴童也到十四岁,同样是李苗的徒弟。后院看门吴老头的养子。 李雩、王艺和刘海,都是十五岁。李雩和王艺并未透露他们的师父是谁,但大家也没有多问,因为都知道他们是在外地拜的师。刘海的师父名叫柳青。 宫崎、常亮和刘清与吴童年龄相同,都是十四岁,他们的师父是同一个人,叫刘江。三人性格比较腼腆,不太爱说话。 随着交流的深入,他们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各自的武艺心得,毫无保留地分享彼此的经验。在这个小小的方桌旁,一种积极向上、团结友爱的氛围,温暖着每一个人。 一桌人正在兴致勃勃地交谈着,远处的尹建站起来,离开尹胜那一桌,走到他们这一桌旁边,对着令狐晓大声喊道:“喂,令狐野种,尹少叫你过去!” 令狐晓背对着他,完全不理会他的呼喊。 坐在一旁的李雩看到尹建那副丑恶的嘴脸,忍不住站起身来怒骂道:“你说什么,竟敢对我们副帮主不敬,小心我揍扁你!”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三当家的儿子,就了不起啊?”尹建轻蔑地笑道。 “你这张臭嘴,我真想先揍你一顿!”李雩愤怒地说道。 “哈哈,我才不怕你!”尹强笑道。 “你滚回去,什么狗都跑来叫唤?”王艺看不过眼,站起来骂道。 “嘿嘿,你又是谁,小妾的仔,不知是谁的野种!”尹建继续嘲笑他。 王艺被骂野种,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一脚踢开了凳子。 “有种就放马过来呀!看你有多大本事!”尹建依然嬉皮笑脸地挑衅着。“我看你们谁敢……”尹建仰着头喊道,话还没说完,突然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来,然后尹建跪在地上,脸上清晰地出现了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谁都没想到,谁都没看见。 令狐晓则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懵逼的尹建,笑着说道:“见到副帮主,不必行跪拜之礼,快起来吧!” 此刻的尹建已经满脸通红,泪流满面,哪里还能站得起来呢? “哈哈!”同桌的人见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尹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惊天动地,仿佛要把整个伙房都震塌了一般。 他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抹着眼泪,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尹少,副帮主欺负俺!\"他的哭声引起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尹胜听到了尹建的哭声,他皱了皱眉,然后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眼睛盯着令狐晓腰间的雕花宝剑。 当他走到令狐晓面前时,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令狐晓毫不畏惧地看着尹胜,手中紧紧握着雕花宝剑,猛地一抽,剑身在剑鞘中快速滑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尽管剑身并未完全出鞘,但那声音却如同尖锐的哨声,令人不寒而栗。 \"你还想再比过?\"令狐晓冷冷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冷峻之色。 两次败北的尹胜,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们吃喝喝好!\"他轻声说着。转身抓起尹建,带着他离开了伙房。 第162章 银子存哪 “你们吃好喝好!哈哈哈,好!”王艺笑得喷饭了。 一直横霸青岩帮、作威作福的尹胜,说出来这样的话。 随着尹胜带着尹建他们离开伙房,伙房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接着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些欢呼声和掌声不仅仅是因为令狐晓副帮主成功地挑战了不可一世的尹胜,更是他敢于面对武功总教头尹志的权威的勇气,以及对他的实力的认可。 也许其中还包含着对他成为副帮主的祝福。但具体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说不清。 令狐晓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对大伙的热情表示感谢。 而后,他坐下来,与李雩、王艺等人继续愉快地聊天。 这时候,原本坐在史郎、李凯那一桌的许多人纷纷起身,走向令狐晓所在的桌子,向他表示祝贺。令狐晓站起身来,面带笑容地接受了他们的祝福,再抱拳行礼回应。 接连几波人过来给令狐晓道贺,等他们走开了,李雩问令狐晓接下来有何打算。 令狐晓回答说,回到青花号大船上,继续干好运输,有空闲时间,多练武! 李雩和王艺很是羡慕令狐晓在船上的生活,三当家的也安排他俩可以到船上跟令狐晓一起。但苦于要回去见师父,师父说比武完了就回去,师命难违。两人都说只能先回去见了师父之后再尽快到青花号大船上帮忙。 令狐晓当然十分欢迎他俩尽快到船上。令狐晓也很想跟他俩切磋,促进武功长进。 令狐晓又询问了刘海、刘清、宫崎和常亮四人的计划。几人有些难为情,平时在家里要帮忙干活,空闲时才在帮会中练习武功。令狐晓也邀请他们几人上船,一起切磋。他们说现在还没计划,等大一点了父母才会同意他们出去。令狐晓也理解他们,各人有各人的考虑。没有他们父母同意,也不敢安排他们去船上,再说现在船上也不缺人手。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都吃饱了,也该回家了。几人抱拳作别。 令狐晓走出伙房,想着去哪儿。刚才吴童已跟他说过了,他要拿点肉过去给吴老头吃,他一个人在后院的后门,也不敢走开。令狐晓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明白,吴童这是要当面告诉吴老头,他比武得了第四名。 去哪儿呢?去看李苗师父?今天早上还在一起呢,不去了。 去看义母薛梦茹?都不知她去哪儿了。 去找牛威,感谢他的关爱?他想了想,决定要去当面感谢牛帮主。那去买点礼物吧,他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到一沓厚厚的银票。对哦,这么多银票总不能随身带着吧,万一碰到抢劫的,我又打不过,要是银票被抢走,那亏大了。 那银票放去哪儿呢?放自己房间?一年到头没在房间里几天,不安全。埋在地下?令狐晓摸着像纸一样的银票,想着要被水一泡,不就成浆糊了吗?去存起来,令狐晓想到了伍先生。可伍先生早上说了要我自己保管,他不给存在他那了! 令狐晓想不出怎么办,伍先生不给存他那,那存哪呢?他想了很久,不知道能存到哪儿去。 他朝自己房间走去,才走了几步,看到伍先生摇摇晃晃地从操练场过来。他心里一喜,问问伍先生总可以吧。他连忙跑过去,跟伍先生打招呼。 伍先生红着脸,斜着眼看着他,嘴里喷出酒气。 令狐晓愣住了,他没见过伍先生喝过酒,平时都是很严肃的,今天是什么事喝酒啦?看样子还很满足的样子。 “没良心的,看到老头子都不扶一下嘛?”伍先生突然一本正经地叫道。 “啊!伍先生,对不住,我懵了!”令狐晓嘴上道着歉,紧走两步,扶住了伍先生的胳膊。 “这样还差不多!”伍先生打了个酒嗝,将身体靠着令狐晓的肩膀。 “伍先生今儿什么事高兴啊,还喝酒啦?”令狐晓好奇地问道。 “什么事?还不是你们的事!”伍先生瞪大眼看着令狐晓,好像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令狐晓是一块木头。 “啊?什么事啊,我不明白!”令狐晓被他看着发毛,连忙问道。 “哎,我现在是浑身轻松啊,舒服啊!”伍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踩着湿漉漉的泥地,见到泥坑,还狠狠地踩上一脚,泥浆四溅,令狐晓侧身躲避泥浆,而靠着他的伍先生跟着倒下去,他慌忙抬手扶住,两人才没摔倒。伍先生见状,哈哈大笑。 两人走了很远,伍先生才低声说道:“把那几个木盒子交到你们手上,你没见几个老东西都笑疯了!” 啊!他们就为这事啊!至于吗?令狐晓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哈哈,以后你就懂啦!”伍先生紧紧抓着令狐晓的手,侧头在令狐晓耳边说了句:“万事小心啊!” 令狐晓听得心里一颤,顿时有些明白伍先生话里的意思。 伍先生没看他,随后问道:“什么时候回船上?” “明天吧!” “船要去百花镇的话,派人来叫我!”伍先生像是随口说的。 “好啊!一定!”令狐晓爽快地答道。 伍先生又抓上他的手,脸上又笑了。 两人已走到后院。快到伍先生的房间了。令狐晓想起了有问题要问伍先生。 “伍先生,银票能存米乐典当行吗?” “你存那干嘛?” “随身带那么多银票,不是不合适吗!” “哦哦,我想起来啦,你得了好多银票!”伍先生正说着,突然觉的自己太大声了,竖起食指做了个虚的动作,补充道,“财不外露,财不外露!” 令狐晓连连点头,说知道了。可眼目前,怎么办?伍先生又不帮我存着。 “您帮我存着呗!”令狐晓不死心,调皮地说道。 “切,你想害我这个老头子啊。我带那么多银票,人家抢走了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人家。”伍先生撇了撇嘴回道,“还不如放你自己身上呢!” “我到处跑,也不合适啊!”令狐晓头都大了,又问道,“米乐典当行能存银子不?” 伍先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答道:“他们不做存钱的小买卖!” “啊!” “存钱嘛,有宝瑞钱庄,西州各个镇子都有分店,青岩镇的店在码头那棵大树进去巷子尽头有个小院子。你明天去存了吧,带着也不放心。”伍先生摇着头说道。 “好勒,明天我就去。以前我这么没见过码头上有钱庄啊?”令狐晓仔细想了想问道。 “别家钱庄都开在人多显眼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为啥他们要开在大树背后的小巷子里。”伍先生答道。 “真有意思!”令狐晓笑道,“明天就去!” “嗯,是要存起来,可不要大手大脚胡乱花掉了!”伍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省吃俭用最多赚三五两银子。咱青岩镇很多人家稍微好一些,能赚十两。你有几千两算很有钱啦。” 令狐晓也知道啦,赚钱不容易。他跟吴童两人在船上一年,都只给他俩每人五两银子。 “不懂升了副帮主,我的工钱有没有加啊?”令狐晓自言自语道。 “想得美,帮里能给你发工钱就不错啦!现在帮里穷的很,你不知道帮主和二当家挥霍了多少银子!”伍先生说完,自觉不该说这个,连忙说道:“走啦,回去睡觉啦!” 伍先生摇摇晃晃地开门,随手关门。把令狐晓晾在外面。 第163章 码头大树 “啊!”令狐晓被伍先生关门的响声吓得愣在门外。不一会儿,隔着门听到了伍先生的呼噜声。 话还没说完呢!令狐晓只得恨恨地走回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百般无聊地躺到床上。眼望着屋顶,吃了伍先生一个闭门羹,心情愈发郁闷,暗自琢磨着。 眼珠转了几圈之后,令狐晓忽然间坐起身来,突然间领悟到了什么。他终于明白伍先生为何不愿意帮他管理那笔银子了。 让他自己学会管钱是一方面,自己也十六岁了,学着管钱也很必要。 更重要的是,伍先生看似随口说的帮主牛威和二当家尹志挥霍了很多银子,帮里都穷了,或许大有深意。 联想到之前所听闻的关于帮主和二当家肆意挥霍、四处欠债的诸多传闻,令狐晓意识到伍先生所说的情况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在吴凡翌负责青花号大船的开支时,便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吴凡翌总是锱铢必较,恨不得将每一分钱掰着两分钱用,如果没有他们的要求,吴凡翌也不至于管得那么细。 而现在,如果让牛帮主和二当家发现伍先生手头有九千两银子,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将其据为己有并挥霍一空。面对这样的局面,伍先生又怎能拒绝呢?毕竟,他无法保住这九千两银子。 想到这里,令狐晓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令狐晓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次比武他夺得第一名,很多人也知道他押注自己赢得一万两银子并已到手,如果有人盯上这笔银子,可能会引来很多麻烦。尤其是牛帮主,如果他得知这个消息,是否会前来索要这笔银子呢?他是义父,开口问他要,银子在怀里还没捂热呢,我给还是不给呢? 令狐晓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令狐晓又想到另外一件令他担忧的事情,那就是义母薛梦茹的病情。 义母薛梦茹到底得了什么病,骨瘦如柴的卧床那么久,现在又不知道去了何处。 想到这里,令狐晓心里一阵刺痛。 牛威帮主到底有没有给她治病呢?如果像传言那样他大把大把地挥霍银子,而没有给义母治病......一个阴暗的念头突然从脑海深处冒出来,令狐晓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念头太可怕,以至于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他的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渐渐发起热来。不知不觉间,他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睁开朦胧的眼,发现对着他有两张脸,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得他浑身一抖。待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吴童和牛威。他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只见吴童嬉皮笑脸地笑道:“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你又没喝酒!” 令狐晓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紧紧地盯着旁边那张似笑非笑、胖乎乎的脸,一时间出了神。 “你生病了吗?”牛威抖动着肥脸上的肉,关切地问道,伸出一只手向他探去。 “没有,没有!”令狐晓慌张地抬起手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然后迅速坐直身子,尴尬地笑了笑。 接着他问道:“牛帮主,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我刚碰到吴童,所以就顺道过来看看你。”牛威笑着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边走边说道:“既然你没事,那就好了。” “没事没事!”令狐晓赶忙回答道,并下意识地伸手在怀中按压了几下,感觉到怀中的银票依然稳稳地躺在那里后,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牛威在屋内又转了一圈,仔细地看了屋顶、墙壁和泥巴地板,最后朝着门口迈步离去,嘴里甩了一句:“好好经营青花号大船!” 令狐晓见状,急忙从床上跳下来,站直身子回应道:“好,一定经营好,不辜负帮主的期望。” 牛威背着手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走出了房门。 望着牛威渐行渐远的身影,令狐晓那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开始慢慢地恢复平稳。 “你可真行啊,其他比武的前几名,都在外面相互拜访,相互结交,就只有你这么厉害,作为第一名居然躲在房间里呼呼睡大觉?”吴童满脸无奈地摇着头说道。他拿起令狐晓床上的雕花宝剑,想抽出来。令狐晓连忙伸手拿了回来。吴童惊讶地看着他,脸色又迅速恢复正常。 “哦哦!”令狐晓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向吴童做出任何解释。 “哎,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的副帮主。”吴童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是叫我晓哥哥吧!副帮主这个称呼听起来太生疏了。”令狐晓笑着说道。 “哈哈,好。”吴童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后有外人时,我就叫你副帮主!” “好”令狐晓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令狐晓告诉吴童自己明天打算先前往码头,然后再去一趟青岩石,想要祭拜一下。 “啊?”听到这话,吴童不禁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令狐晓见他好像不太愿意,说道。 “不忙,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吴童答道。 “那睡觉吧。”令狐晓说着,躺下去。 一夜无话。 天大亮了,令狐晓起床。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感受着怀中的银票是否还在。确认无误后,他又摸了摸从尹胜手中赢得的雕花宝剑。昨晚吴童想拿他的宝剑玩,他没给,吴童的脸色僵住了一小会儿。他瞧见了,也没太放在心上。 他看着仍在熟睡中的吴童,决定不吵醒他,独自走出房间,来到伙房领取食物。伙计见他来了,热情地递给他一个窝窝头,非要再塞给他一个包子。令狐晓推辞不掉,只好一并接了。 他边吃边走,走出了青岩帮大门。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了泪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去湖边看看。吴童也没在身边,也不用征求他的意见。说走就走,他沿着东面的围墙边,飞奔起来。 不到一刻钟,他远远地望见了青山下那面巨大的湖泊,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闪耀着跳跃的白光。他没有立刻靠近湖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西面那片熟悉的菜地。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在这里遇到过那个神秘的泥巴人。之后,他整整失踪了十天。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泪湖了,如今故地重游,令狐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从这里望向江边,只见那青岩石宛如一团巨大的黑云,沉沉地压在山顶之上。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抬脚朝着码头方向狂奔而去。 他并没有选择走在青岩街大街上,而是沿着街道两旁房屋外的田地穿梭前行。 街道上和田野间,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尽管他经常外出,但此时在田野中奔跑的感觉仍然让他感到无比新奇。当快要抵达码头时,他才转身回到街道上。 远远望去,在距离码头不远的分岔路口,有一棵高大的榆树屹立着。榆树散发出庞大的枝桠,密密麻麻的树叶像巨大的伞。树后是一片陡峭的悬崖峭壁,之前从未有机会在这棵树下玩耍。若不是伍先生告诉他这里藏有可存钱的地方,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来这儿。 他一边走着,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顺着树下的小巷子进入,不到二十步,前方出现了一座青砖白灰的独立的小院子。 第164章 钱庄存钱 小院门口蹲伏着两只巨大的黑色貔貅,栩栩如生。院门不大,圆拱形的。青灰色的围墙不高,两只黑黑的巨兽蹲在旁边,看过去感觉像鼓着腮帮子的癞蛤蟆。 大门敞开着一扇,伍先生说宝瑞钱庄就在这儿,可是却没有看到任何招牌。令狐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他缓缓走近大门,忽然从门边伸出一个带着黄巾的脑袋,接着闪出一身灰白素衣看起来像是个店小二。见有人来,他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客官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令狐晓从那扇半掩着的门洞中,好奇地张望着里面的小院。只见院内有假山流水,风景宜人,房间布置得整整齐齐,环境清幽雅致,一片幽静。 “这就是宝瑞钱庄?这里可以存钱吗?”令狐晓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当然可以存钱,不过我们这里的最低存银是一千两起存。”小二笑着回答道。 令狐晓满意地点点头,迈步朝着院子里走去。小二见状,赶忙殷勤地在前边引路。 他们绕过一座假山,走过一条平坦的石子路,来到了一排房间前,小二带着他进了一间幽静的单间。 片刻之后,一名灰衣服的人,看起来像是管账的。 “欢迎客官,鄙人姓金。此间管账房的。”来人是个圆脸,说话时一脸和气生财的模样,才进门就自我介绍道。 令狐晓微微颔首。 “客官您可是第一次来我们店啊?”账房金先生接着笑眯眯地问道。 “是啊,的确是头一回呢。你们这地方还真是隐蔽得很呐。”令狐晓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接着说道:“伍先生叫我来的。” “哦,青岩帮的伍先生介绍来的啊!”账房金先生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即挥手让小二上茶。 两人客气一番后坐下。金先生问道:“请问客官如何称呼?” “在下令狐晓!” “啊,令狐公子,令狐副帮主大驾光临啊!失敬失敬!”金先生和小二连忙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向令狐晓行了个礼。 令狐晓急忙摆摆手,微笑着回应道:“前辈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去沏上好的茶来!马三。”金先生吩咐身旁的小二。叫马三的小二连声说好,起身出去了。 “听说令狐副帮主不仅是经商的一把好手,而且武功也甚是厉害,此次比武夺得头名,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副帮主,真可谓是少年英雄啊!令人刮目相看,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实在是令老朽佩服不已!”金先生对令狐晓赞不绝口。 金先生这一番称赞的话下来,直接将令狐晓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令狐晓连忙回道:“前辈您言重了,这不过只是一次帮内的比武切磋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 听到这话,金先生又忍不住赞叹道:“好,好气量!”而此时的令狐晓已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很快,小二马三便将茶水端了上来。待两人喝过一口茶之后,金先生开口问道:“令狐副帮主,不知有什么事需要小的为您效劳呢?” 令狐晓回答道:“听伍先生说,贵店可以存银子,所以我特意前来看看。” 金先生点了点头,并解释道:“不错,我们宝瑞钱庄就是做存钱和借钱的营生。存钱还能生利息呢。” 令狐晓听后点点头表示明白。 见此情景,金先生继续说道:“月息一厘,令狐副帮主您打算存多少,存多久呢?” 存钱还有利息收,比放在家里好多了。令狐晓高兴地从怀里掏出银票,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九千两银票,都存了吧!” 金先生的目光被那叠厚厚的银票吸引住了,眼中闪烁着光芒。 很快地,他便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之处,不禁皱起眉头,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令狐晓。心里肯定在想,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拥有如此巨额的银票呢? 令狐晓注意到了金先生的异样眼光,心中明白他在质疑这些银子的来源是否合法正当。于是,他微微一笑,主动解释道:“请放心,金先生,这笔银子可是我光明正大赢回来的!” 听到这话,金先生顿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追问:“哦?你究竟是如何赢得这笔巨款的?” 令狐晓抬手呵呵一笑,答道:“其实很简单,我押注自己比武得第一。结果,我真的赢了,所以得到了这笔银子。” “啊?”金先生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令狐晓。“真的吗?”他忍不住再次确认。 令狐晓坚定地点点头,表示肯定。“千真万确!” 金先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继续追问道:“那么,请问这场赌局是谁家开设的庄盘呢?” “是米乐典当行。”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金先生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紧接着,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真是意想不到,哈哈!我马上为您办理存钱手续。” “那就麻烦金先生了!”令狐晓感激地向金先生拱手行礼。 “刚才跟你说的是一个月的月息一厘,按月算。如果您存一年,年息是两厘。您是按月存还是按年存?”金先生跟令狐晓最后的确认。 令狐晓挠了挠头,想想最近应该没什么地方急着用钱,先存上一年吧。于是说按年存。 金先生听后脸上乐开了花,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圆片,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在登记账簿上登记,随后又拿出一只短短的竹片,上面有些刻痕,他又换了一只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等墨迹干了后,小心地用一把小刀将竹片劈成两半。 “手续办好啦!”金先生说着将桌上九千两银票收起来,拿了一张油纸将半片竹片包起来,连同拇指大的圆片一起交给令狐晓。 “这个圆片是您在宝瑞钱庄的身份,以后要存钱就带上此身份就可办理。在西州的任何一个镇,都可以办。要取钱呢,带上竹片和圆片,两样东西缺一不可。”金先生耐心地解释道。 “明白啦,谢谢金先生!”令狐晓也听闻一些钱庄的规矩,于是起身道谢。 “令狐副帮主年纪虽小,却是行走江湖多年,江湖有风险,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们宝瑞钱庄愿意与您做朋友。如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金先生微笑着回应道。 “谢谢金先生,多谢,多谢!”令狐晓说着感谢的话,小心翼翼地收好竹片和圆片,转身朝门外走去。 金先生紧跟其后,送他出门。 两人一同走到宝瑞钱庄小院的大门前,金先生止步于此,不再相送。令狐晓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小巷走出,来到青岩大街上,在路边花了一文钱买了香纸。 他回头望去,那棵大树宛如一把巨大的伞盖,树下的宝瑞钱庄如此隐秘,真是别具一番韵味。 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钱庄的屋顶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哪曾想到,如此隐蔽的钱庄,却默默地见证着江湖中的风起云涌。 令狐晓转头望向码头左边的山顶。那颗巨大的黑压压的青岩石,像把哨子,尖嘴对着郁江。 他要上去了。 以前听义母薛梦茹说过,登上青岩石的山顶有两条路,一条是缓坡,从镇子中间开始爬,他很小时就是从缓坡上去的。另一条是陡坡,从江边的码头开始攀登。 令狐晓决定挑战一把,今天要从码头这边爬上山顶。 第165章 半山腰遇袭 快到青岩镇码头,有个分岔路。右边是去往码头仓库,左边去往码头。令狐晓沿着到码头的方向继续走,不到十丈远,从两栋房子之间有条小路,转向上山方向。 他看着房子后面的悬崖,确保没走错。沿着小路继续走了几十丈远,路边都是一丛一丛的小竹子,越靠近山边的悬崖,竹子越大。渐渐地,地上的路被边上的草盖住,看不太清楚了。再往前走,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地上都是枯枝败叶,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令人感到恶心。 又往前走了十几丈,拐过几块巨石,地上的路不见了,到处是野草。前面几大块陡峭的巨石挡住了。 他正愁没路可走的时候,看见了巨石上面有几个不太明显的凹坑。似乎是有人踩过。 于是他憋住一口气,脚下飞奔,接连几个跳跃,竟然爬到了巨石的顶上。 等他稳住心神一看,低矮的树木下草丛中有一条隐隐约约的路。 没错,大概就是这里了。 令狐晓继续沿着小路往山上走。每走一段茅草路,前方就有巨石挡住了。他轻松的攀爬上去。 约莫三刻钟后,令狐晓已经到半山腰了。此时,他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缘,低头俯瞰着脚下奔腾不息的郁江。江水翻滚咆哮着,仿佛一条凶恶的白龙,看得让人心潮澎湃。 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凝视着眼前壮观的景色,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激动之情。待了半刻钟,他转身准备继续往上攀爬。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嗡嗡声,这声音十分低沉,好像是无数只蜜蜂在他耳旁盘旋,令他的头脑开始变得晕眩起来。 他皱起眉头,心里暗自疑惑道:“难道是我的耳朵被堵住了吗?”于是,他用手指轻轻地掏了几下耳朵,希望能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可是,当他放下手指的时候,那嗡嗡声却依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越来越响,持续地灌过来,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并集中精力倾听那个声音。渐渐地,他开始分辨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他怎么还没到……”这句话似乎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若隐若现,令人难以捉摸。 他不禁心中一跳,暗忖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有人在等我吗?可是这里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别人啊!”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觉得可能是呼呼作响的江风声造成的错觉。毕竟,在这高山之上,风势比其他地方要大得多,也更容易产生各种各样奇异的声响。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再纠结,而是继续弯腰向上爬。 随着高度的上升,野草变得越来越高,树木也变得越来越大。他小心翼翼地在树丛中拨开草丛探路。 估摸着快要到达山顶时,前方一棵大树下有一块小平地,树下还有一块石头,看起来可以坐下休息一下。于是,他快步走过去坐在石头上。正当他抬手擦汗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 他警觉地侧身躲闪,只见一把锋利的小刀噗地一声插到了旁边的树上。他心中一惊,有人正在偷袭他! 他慌忙躲到大树背后,紧张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喊道:“是谁?出来!”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他又听到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 令狐晓连忙转过头,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朝自己飞速袭来。 他立刻挥起手中的雕花宝剑去抵挡,但只听噗的一声,那黑乎乎的东西瞬间爆开,化作无数珠铺天盖地地向他身上落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也扑面而来。 他急忙跳开躲避,但仍有不少恶心的液体沾到了他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粪便恶臭,让他差点呕吐出来。 “谁这么缺......”他开口大骂,话还没骂完,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又传来尖锐声。 他根本来不及去看是什么东西向自己袭来,更没有时间去抵挡。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个闪身横跳飞到树上。几件袭来的东西在空中撞到一起,然后噗噗地掉落在地上。 令狐晓警惕地盯着四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哈哈,我说过你肯定打不中他吧?\"树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 \"你不是也没打中吗?\"右边有人接口说道,\"不过我至少证明了这个野种身上的味道确实很臭啊!\" \"哈哈,对啊对啊,真是个臭副帮主!\" \"不对,应该叫他臭猴子才对!\"另外两个方向也同时传来嘲笑声。 令狐晓听到这些话,气得肺都要炸开了。但他立刻意识到至少有四个人正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包围攻击他。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尹强。 他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几个人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这里,特意在山上设下埋伏等着自己。 \"你们几个快给我滚出来!\"令狐晓愤怒地大声喊道。 \"哈哈哈,你看看,他居然急了!\" \"是啊,我们现在是该让他继续当一只臭的死猴子呢,还是把他变成一只落地鸡烤来吃?\" 继续有嘲笑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四周都出现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几个人正向他围过来。 令狐晓快速探头眼睛一扫,四个方向四个人。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尹强、尹建、费青。另一个看着面生。既然他们现身了,我也不躲藏了,还是有把握打赢他们。令狐晓轻哼一声,唰地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 “咦,是令狐副帮主!”尹建看到令狐晓跳下树,故作惊讶道,“这么巧啊!我们爬个山也能碰到你!” 围过来的四人哈哈大笑。 听到他这么说,令狐晓气的牙痒痒的,等会儿第一个收拾你!“刚才是你们朝我丢暗器?”他冷冷地问道。 “有嘛?”尹建嬉皮笑脸的答道。 “对天发誓,刚才我看到的是个猴子,嗖地一声窜到树上了!”尹强接口笑道。 “对,我看到的也是只猴子!”另外两个也嬉笑道。 “还是臭的!”尹建回道。 “哈哈!”四人一起爆笑。 “很好笑吗?玩三句半呢!”令狐晓恶狠狠地答道,右手已握在剑柄上。 “啊!三句半?令狐副帮主这都知道啊?真是见多识广啊!”尹强边走边笑道。 “看来没少逛楼子!”面生的那人接口笑道。他故意把戏园子说成逛楼子。 “我就说他和那个什么英关系不简单嘛!”尹强笑着又补充道。 尹建又接着说道:“强子,你说话文绉绉的干嘛,什么不简单,就是跟自己的师娘有一腿呗!” 他的这句话又引得四人哈哈大笑。 令狐晓听到他们说他跟师娘的谣言,顿时怒不可遏,咬着牙握紧了剑柄,想一剑结果了他! 四人已走出草丛,离得很近了,相隔不足两丈,站在树下平地的四周,嬉笑着围住令狐晓。 他们眼里带着得意的神气,似乎在说上当了吧,跟我们斗嘴,你还嫩了点。你不早点逃,现在四人围着你,插翅难飞! 令狐晓见他们嬉笑着围成一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立即冷静下来了。差点被他们的话刺激了怒极攻心。他们以为我要逃,故意用话来刺激我。 “找死?”令狐晓恶狠狠地回道。 “你要找死啊!成全你!动手!”尹强喊道。 一阵风刮起,四把宝剑从四人手中抖起,朝中间的令狐晓刺去。 第166章 旧恨新仇 令狐晓听到他们拔剑的声音,不等他们动手,用脚尖挑起地上的石块,一个石块嗖的一声朝尹强飞去。 石块飞得很快,尹强连忙举起宝剑朝石块击去。尹强武功不弱,啪地一声,石块被他的宝剑弹飞出去。 尹强正想取笑令狐晓只有如此低级的伎俩,却没想到此时令狐晓身体已弹起,直扑尹建。 令狐晓记得尹建的武功很弱,所以决定先从他下手。 尹建看到一个黑影扑过来,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剑,试图抵挡令狐晓的攻击。令狐晓看准他的动作,瞅准他手腕处的空档,剑鞘猛地搓了过去。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尹建手中的宝剑应声落地,他本能地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腕,疼得龇牙咧嘴。 令狐晓乘胜追击,欺身向前,继续用剑鞘追着尹建。 尹建被吓得惊慌失措,只能空手乱舞,连连后退了三步。 令狐晓见状,轻蔑地冷哼一声,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了尹建掉在地上的宝剑。紧接着,他唰唰几声,迅速地刺向尹建。每一剑都快如闪电,带着凌厉的气势,让尹建避无可避。 尹建身上的衣服瞬间被破成布条。他吓得哇哇直叫。身体向后仰。 其余三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跳起来,长剑劈向令狐晓。令狐晓连忙转身,双腿后踢,踢中尹建,接着借力跳起,长剑在空中狠狠地劈下去。 尹强、费青三人宝剑刚刚递到,只听咔嚓几声,四把宝剑撞到一起,全都断裂。 趁他们三人惊魂未定,令狐晓丢掉断剑,一个侧身急跳,绕到费青身后,用自己长剑的剑鞘重重地打向费青后脑。 费青反应不及,被打中,来不及叫唤,向前扑倒。 这是怎么回事?才出了一招,剑都断了,还被撩到两人。尹强一看着急了,挥着断剑刺向令狐晓。 令狐晓撂倒费青后,极速后退, 尹强要追过来,却被面生那人一把拉住。 只见尹建身上的衣服瞬间被利剑破成布条,像蝴蝶一样飘落在空中,整个人赤条条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尹建吓得哇哇直叫,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去。其余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跳起来,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劈向令狐晓。 令狐晓见势不妙,连忙转身,双腿同时向后踢去,正好踢中尹建的胸口。借着反弹,他顺势跳起,手中的长剑在空中狠狠地劈了下去。可怜的尹建砰地一声倒在草地上。 尹强、费青和面生的人三把宝剑也刚刚递到,只听到“咔嚓”几声脆响,四把宝剑撞在一起,竟然全部断裂开来。 三人被吓得目瞪口呆。趁着他们三人惊魂未定,令狐晓迅速丢掉手中的断剑,一个侧身急跳,绕到了费青的身后。紧接着,他用自己长剑的剑鞘重重地打在了费青的后脑上。费青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打中,甚至来不及叫唤一声,便向前扑倒在地。 尹强一看这情形,顿时着急了,挥舞着断剑就要刺向令狐晓。令狐晓撂倒费青后,以极快的速度后退。尹强想要追过去,但却被那个面生之人一把拉住。 “令狐副帮主身手果然不凡!”那个面生的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尹强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感到不悦,他转过头去狠狠地瞪着那个人。眼神在告诉他,你这家伙怎么说话的呢?这不是明显在灭自己的威风、涨他人的志气嘛! 令狐晓听到了那人的话语,停下脚步,站在一块小石头上,然后转过身来,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且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你敢不敢和我单挑?”那个面生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地挑衅道。 “就凭你也配跟我单挑?”令狐晓不屑一顾地回应道。 “单挑青岩帮少年比武的第一名,的确需要一些胆量!不过我敢!那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呢?”面生的人似乎早有准备,毫不畏惧地继续挑衅。 “尹胜还不出来?难道当缩头乌龟了吗?”令狐晓并没有理会那个面生的人的挑衅,反而转头向尹强问道。 “没……他没来!”尹强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别再拖延时间了,赶紧把他叫出来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令狐晓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尹强被怼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这时,那个面生的人眼见着令狐晓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不禁怒火中烧,大声质问道:“我只问你到底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而令狐晓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嘲讽地说道:“我可是很忙的,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提出挑战我就得接受的。你算哪根葱?你爹娘没教过你要懂礼貌吗?还是你师父没教过?” 这一番话让那面生的人更加气愤不已,他涨红着脸,怒声斥责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气度!” 令狐晓却是不屑一顾,继续嘲讽道:“你们设下埋伏偷袭我,还好意思跟我谈什么气度。” 这时,尹强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勇气,竟然也跟着附和道:“胆小鬼,野种,你倒是接受他的挑战啊!” 听到这话,令狐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说挑战我就要接受?” 尹强得意洋洋地笑道:“哈哈,连唐家三少都不知道,你真是无知。” 唐家三少?唐家?令狐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认识他。 不过,他想起了师父李苗说过唐家,他还与唐怡有些瓜葛。在他很小的时候,还跟唐怡、唐蕊堂姐妹一起坐过马车。他对唐蕊还很有好感。 “呀呀呀,竟然连我都不认得!我揍扁你!”唐三少愤怒地举起长剑。 “我们见过吗?”令狐晓问道。见他气愤的样子,很想笑。 “你不记得了,我可记得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唐三少咬牙切齿地喊道。 “我们有那么大的仇恨吗?”令狐晓疑惑地问道。 “你抢走了我的贴身暗器,回去被罚了两年。你说我记不记得你!”唐三少狠狠地说道。 “暗器?”令狐晓一时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 突然,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注意到前方地面上躺着之前被他打落的暗器。仔细一看,其中竟然有一柄漆黑如墨、毫不起眼的小剑插在泥地上。由于刚才的激战太过激烈,他并未留意到散落在地上的这些暗器。 他忽然想起来了。 很小的时候,尹胜带着几个外帮的少年跟他在泪湖里有一场比拼,他抢下过一把仅有两寸长的小剑。后来,他将这把小剑拿给郑三标看,郑三标告诉他说这是唐门的暗器。 莫非眼前这个面容陌生的人,就是当年参与暗算自己的人吗? 想到此处,令狐晓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仇恨。 “你姓唐?名字呢?”令狐晓轻蔑地笑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也配问我名字?”唐三少脸色一沉,举起手中的断剑就要刺过来。 这时,令狐晓已经走到小剑的位置,看了唐三少一眼,见他没有动静,便弯腰下去捡起地上的小剑。笑道:“今天运气不错,在地上捡到个小物件!”说着举起手中两寸长漆黑的小剑。 “还给我!”唐三少看见令狐晓手中的小剑,脸上露出怒容,高喊一声,提着剑向令狐晓冲过来。 第167章 收刮宝贝 丢了把小剑就急成了这样!令狐晓满脸不屑地看着唐三少那虚浮的脚步,心里暗自发笑。 不过也好,送上门来的菜,不吃白不吃! 此时,唐三少的剑已经离他只有五尺远了,他迅速抬起左手,紧握着雕花宝剑,准备挡住这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左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他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只见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尹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绕到了他的左侧,并以惊人的速度向他偷袭而来。 与此同时,右侧的唐三少动作极快,左手迅速地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然后“唰”的一声将其丢了过来。 令狐晓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他立刻意识到,这两个人竟然如此默契地配合起来,要对他进行夹击。 眨眼间,两柄锋利的断剑如闪电般飞至眼前,而唐三少的暗器也同时朝他飞射而来。令狐晓双眼不眨,果断地极速后退半步,紧接着侧身一闪,惊险地躲过了暗器的袭击。 同时尹建的剑瞬间刺空,而唐三少的剑则仅仅擦过了他的右肩。 说时迟那时快,令狐晓右手猛地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尹建的手腕,然后一扭,他的剑偏离了方向,同时肩膀用力一顶。顶到尹建的前胸,他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朝着唐三少倾倒过去。 唐三少前冲,尹建后倒,两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趁着这个机会,令狐晓再次极速后退一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尹建和唐三少原本气势汹汹地冲向令狐晓,但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突然撞到了一起,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瞬间陷入一片慌乱之中。他们手中握着的剑突然失去了控制,混乱中,尹建手中的剑划开了唐三少的左臂,鲜血直流;唐三少的剑刺伤了尹建的右腿,顿时挂了彩。 两人疼得龇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当他们站稳时,惊讶地发现令狐晓竟然在前方三步远的地方,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俩发笑。 看到这个场景,两人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愤怒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们毫不犹豫地再次提起手中的长剑,向着令狐晓猛冲过去。 然而,令狐晓依旧面带微笑,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在意。 眼看着那锋利的剑就要刺穿他的喉咙,他却依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令狐晓突然蹲下身子,迅速躲过了两人的攻击。 两人刺空后,立刻想要收回长剑,但此时腋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们几乎无法忍受。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纷纷松手掉落在地上。 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声,两把断剑同时落地,尹强和唐三少两人则紧紧夹住自己的腋窝,痛苦地弯下身体蹲了下去。 另外两人很奇怪。尹建还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费青则因为被令狐晓打中后脑勺而倒在了地上,至今仍未恢复意识。 如今,带头的尹强和嚣张跋扈的唐三少都只能半蹲着身子,不敢有任何动作。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只有微风轻轻吹过草地的声音,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令狐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扫视了一遍众人,便走向草丛。他蹲下身子,搜寻了一番,从草地里捡起一把精致的小剑,满心欢喜地走回原地。 唐三少瞪大眼睛,紧盯着令狐晓手中的短剑,脸上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令狐晓晃悠着手中的短剑,面带微笑地看向唐三少问道。 刚刚他不是还口出狂言,说自己不配问他的名字吗?那么现在,就看看他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吧。 “唐曲。”唐三少无奈地回答道。 “糖蛆?难道是糖长蛆了?”令狐晓不禁扑哧一笑,调侃道。 “不,是曲,唱曲儿的曲。”唐三少脸涨得通红,急忙解释道。 “哦,原来是弯弯曲曲的蛆呀,真是够恶心人的呢!”令狐晓站起身来,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唐三少的屁股上。 可怜的唐三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谁叫你们来的?”令狐晓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色,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向尹强。 “我们……我们只是在这附近的山上玩耍,恰巧就碰到了副帮主您在这里。”尹强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令狐晓,而是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是吗?可是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说什么见到猴子啦?还是臭猴子!”令狐晓挑了挑眉,反问道。 “没有啊,那一定是我们看错了,看花眼了。”尹强眼神闪烁,连忙狡辩道。 “眼花是吧?”令狐晓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声音也变得低沉下来。 四个人精心埋伏,还使用暗器和粪便,四人围攻自己,现在被打趴下了,却说是碰巧遇到,又说是眼花看错了,真当自己这么好欺负吗? 令狐晓心中越想越是生气,突然萌生出要好好惩治一下他们的念头。 “脱下衣服,把他给我绑起来!”令狐晓对着唐曲厉声喝道,同时伸出手指着尹强。 唐曲身体一颤,哆哆嗦嗦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无奈地照做,乖乖脱下上衣,然后将尹强反手紧紧地绑在后背。尹强怒目圆睁,狠狠瞪着唐曲。 “还有他们两个!”令狐晓丝毫不理会尹强愤怒的目光,继续指着一旁的尹建和费青两人命令道。 唐曲虽然极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令狐晓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捆绑情况,确认无误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后,他看着低着头垂着双手叫唐曲的唐家三少,让他把手举起来。 唐曲心有不甘,还是乖乖照做。 待他举起手之后,令狐晓伸出右手,开始在他腰间摸索起来。这一番摸索下来,竟然掏出好几样东西来。 令狐晓定睛一看,顿时乐坏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沓捆成一卷的银票。还有一张皮质腰带,上面缝制着几个小小的口袋,而每个口袋里都插着几只小巧玲珑的短剑。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颗黑不溜秋的珠子。还有一本小册子,看起来似乎像是一本武功秘籍。除此之外,还有几两散碎银子。 “哟呵,没想到你小子身上居然藏着这么多好东西啊!”令狐晓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心里早就已经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唐曲高举着双手,身体在发抖,眼泪汪汪地看着令狐晓,却丝毫不敢出手反抗一下。“我先帮你收着吧。”令狐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接着,他又迈步走到尹强身前,此时的尹强正扭动着身体,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让令狐晓不要碰他。令狐晓却毫不理会,直接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伸进他的怀中开始摸索起来。没过多久,令狐晓便从他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不过,这些银票的面额并不是很大。“这些也暂时由我替你保管啦!”说完这句话,令狐晓又转身朝着尹建和费青走了过去。 很快,他就在两人身上分别搜到了几两碎银。令狐晓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道:“唉,你们两个也太穷了吧。算了,这点碎银我也勉强收下了。” “都起来吧!”令狐晓喝道。 唐曲、尹强本来站着的,尹建和费青双手被绑在后背,艰难的撑了起来。 “问你们一句话,我拿了你们的东西了吗?”令狐晓狠狠地瞪着他们。 几人哭丧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