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还是那座山》 第1章 神秘老人 楔 子 江南,山水相依间,有这么一个城市,它不太大,可是现代化的气息,已经将它好好的装扮了一番。这座城市因出产铁矿而出名,也因钢铁而建市,由于整座城市是在大炼钢铁时期建立的,也不知挖掘掉多少座小山包,填平了多少条小河,才有了现在的这座城市,也因此以山为名。 城市的东端,绵延数百里的江南地区特有的小山包,郁郁葱葱的,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仿佛是来到了山的深处。城市西临长江,几座小山连绵着隔断了城市与长江的接触。离这座城市东北方向十来里路的地方,其间有一座山,山腰处陡然突兀而起,形成一个尖顶,山顶处,盎然生长着浓密的松树,从半山腰往下,又是成片的竹林,更加突显出山顶松树林的深翠,远远望去,山顶成了墨绿色,不知从哪年开始,当地老百姓形象称这座山为“黑山头”。 第一章 神秘老人 就在这黑山头的山腰上,一座小竹楼突兀着,又显得和周围的环境那么的协调。楼前,简单的用竹子圈了一小块院落不象院落,平地不象平地的地方来,看着很简陋,但是感觉上显得干净、整洁。一对柳条编织的摇椅和小茶几,这么斜斜的依偎在小竹楼前,确实是个休闲的好地方。 - 一老者穿着退了色的老式军裤,颜色已经退得接近布的本白色却依稀还看得出是件涤盖棉的军常服,上身一件已经很难找到的蓝白条海军汗衫,服帖的裹着老人宽大的骨架,看得出老人年轻时的健壮。老人坐在摇椅上,或者可以说是半依偎在摇椅里,手里捧着一个紫沙壶,不时的抿上一口。每每抿上一口茶的时候,这老者回头看向竹楼处,嘴巴里还嘟囔着什么。。。另一张椅子空着。老者的头发依旧象他年轻时那样,尽管已经全白了,可还是一根根的支棱着,齐刷刷的站立着,显示着老者年轻时的坚定和刚毅。脸庞上,红润的肌肤,因为山里的清风吹拂显得更加的红润。或许是不耐烦了,他想站起来,刚刚抬起上身的时候,竹楼里走出了一个老太太,脚步还算轻便,手里拎着一个水瓶,来到了老者身边,揭开紫沙壶的盖子,为老者续上了开水。然后,坐到另一张摇椅里。老太太用手顺了顺遮住眼睛的银丝,冲着老头说,你就不能少喝点?早上到现在,你已经是两壶水了,老头将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嘟囔着,你也没少喝哦。。。。。。 一切静了下来,偶尔,山林的不知名字的鸟的鸣叫声,也没能打搅到这2位老人。 - 猛然,老头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转到了老太太身上,老太太象是有什么感应似的,也同时张开了那一双秀目回望着老头。“我该做饭了,老太婆,”老太太笑了起来,“你还知道啊?”那神情,依然还是70年前的样子,带着点羞涩,带着点妩媚,老头不禁呆了一呆,坐直的身子停在椅子上不动了,“呆子,还没看够啊?” - “哪能呢,看不够了哦~,老太婆,你还真美!” - “神经病~~~!” - “神经病在!”老头干净利落的答应着,又引起两人开心的笑声。 - 70年?看这2位老者也不过7、80岁的样子。其实,他们两位老人加一起,已经快200岁的人了。 老头昂首穿过竹楼,估计着老太太看不见的时候,腰没有刚才挺的直了,步履也蹒跚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来到了竹楼后面的小菜园。毕竟是近百岁的老人,老头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到马克思那报到的日子不远了。 - 他弯下腰,把手尽量的够向地里的青菜,这是他在70岁完全退下来的时候开辟的一小块地,不大,但是整理的非常精致!平日里,两个人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折腾折腾菜地,用老太太的话来说,这也是一种锻炼!老头眼里绿油油的青菜,一下子好象离他很远很远了,他还是努力的弯下腰,用手够着青菜,他知道,老太太最喜欢吃新鲜的蔬菜,尤其爱吃他做的小青菜、鸡蛋面条,这是他们从相识那一刻开始,老头为老太经常准备的膳食,不太爱吃面条的老太从那时开始,爱上这青菜鸡蛋面条。。。。。。 - 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很年轻,老头三十出头、老太二十六、七岁。 - 老头在少年时期,因为特别喜欢家里大厨做的各式菜肴,据说这个厨子是从清宫里出来的,是给晚清小皇帝做菜的。老头子从10岁开始就学会了做菜,而且喜欢琢磨着怎么弄的更好吃。老头老太认识就是老太太第一次吃到老头烧制的一桌好菜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和这老头相守下半生,用老头自己的话说,烧那桌菜,就是为了吸引老太,,,,,, - 老头终于把青菜揪到了,他慢慢地把菜攥紧,拔了起来,掂量着够他们俩中午吃的,抬起身体,想站起来,可是,腿上的力气好象已经用完了,他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一只手按住了膝盖,一只手还紧紧的握住了那把根还带满了泥土的青菜,许久,老头才完全的挺直了腰板! - 午饭后,老头近百年养成的习惯,要午休一会儿,老太也很习惯的,依靠在床上,老头把头轻轻的靠在老太太的大腿上,这时候的老头觉不象个百岁老人,而象个孩子。老太太用手摩挲着老头的头发,很轻很缓…… - 老头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老太婆,老太太也象是有感觉似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老头。 - “快70年了,” - “嗯,” - “还记得当初我们俩说好的吗?我101岁!你100岁?” - “哈,当然记得啊!” - 嗯了一声后老头又合上了眼睛。 - 老太猛然的激灵了一下,又看向老头。他安静的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声还是那么沉稳和自信。老太略微放松了一点。- 老头轻微的呼吸声,让老太太想起了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会儿,,,,,,老头那时三十出头,只要头一挨着枕头,呼噜声立时起来,是那么的有力,有节奏,喜欢安静的她,常常被他的呼噜声吵的睡不着觉,老头知道后,总是习惯的等她睡着了,然后自己才睡,可尽管是这样,老太太还是经常在夜里被他的呼噜所惊醒。可是,不知道哪天起,老太太听不着老头的呼噜声,还真睡不着了。 老太太想到这,不禁地把脸转向老头,尽量的让自己依靠在老头的怀里。老头也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中,轻声的嘟囔着,大水焐子!老太太笑出了声音,那是他们年轻时钻进被窝里经常调笑的方式。 - 老太太心想,年轻的时候,这老头可真是。。。。。。 - 70多年前,他们认识了。 - 用老头的话来说,他们的认识是天意,老头带领的黑山头抗日联军几经波折终于同意接收新四军改编,老头多次到云岭直面谭震林,要求军部派一个政治上过硬、业务精湛的人,没想到,上级派来的特派员竟是老太太——叶蕴丽。- 第2章 出身名门 第二章 出身名门 说起来,老头子家世不小,提起江南侯家,都知道是个大户人家。家居有着“米市”之称的江南老城。从老头子爷爷的爷爷辈算起,就开始做起米的运输生意,慢慢地,家里殷实起来,到了20世纪初,家里已经拥有了一只大船队,掌握着整个长江沿岸的漕运,另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十几条旱路单帮,有点像现在运输部,专门掌管着全国的粮食运输的命脉。换句话说,如果侯家一发飙,大半个中国就会粮食价格飞涨,乃至无粮可吃的地步。 辛亥革命的那一年,侯展的爷爷五十六岁。这一年中秋节后的第十天,老头子出生。“五六子”是家里人以当地的风俗,以给老头子爷爷的年龄作为孩子的乳名。侯家长房长孙的诞生,给侯家带来了不少的欢乐,更何况,孩子出了娘胎就很乖,除了接生婆打了2巴掌后,孩子依依呀呀的哼哼唧唧的苦了几声。孩子一出生,按照当地的风俗,要隐瞒其男孩子性别的,起码满月前不宜宣扬出去。一时间,乡里都听说侯家的大媳妇生了,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大家都想尽一切办法去打听。 世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在孩子快要满月的时候,侯家的耳朵不太好使的老祖宗,一次乐滋滋看着大儿媳换尿布的时候,没注意来了一个准备陪她抹纸牌的邻居小脚老太晃悠着进了后厅,指着大头孙子的小jj大笑着道,“看看,看看,我说他要尿了吧?!小jj翘的老高,就是要撒了啊……”完全没顾上大媳妇使劲的摇手示意,依然固执对大媳妇说着,怎么不是啊,小jj翘这么高,不尿才怪呢!抹纸牌的老太太一听,迈开小脚就往外跑。当天下午,侯家门前的鞭炮就炸个没停,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搞得老头子的爷爷和爸爸莫名其妙的,咋就把消息透露了出去呢? 据当地老人们说,那次侯家门前的鞭炮整整响了三天三夜,大门前,厚厚的一层鞭炮纸,扫到门前的河里,水都染红了。于是,侯家提前两天办起了满月酒,前来贺喜的人们,吃着流水席,不管男女老幼,不管你出了多少份子,只要是上门道贺的,出门的时候都会提上侯家准备的一刀肉,2瓶酒,一包砂糖的回礼。于是,有的人就拖家带口,吃了一顿又一顿的,送出去的一块布、一包点心什么的,带回来的,确是不菲的回礼,有些小户人家也因此安逸了小半年的时间。侯家家大业大,不计较这些,而且还按老祖宗的提议,施粥三天。一时间,侯家的名声大振。按当地老人的说法,当年整个江南城的成猪都让侯家买光了。 按说,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五六子应该过着很“少爷”式的日子,完全是要山得山,要水得水,要星星不会给月亮的生活,可是五六子却不,不爱和姑姑家的少爷们一起玩,却特别喜欢家里的老妈子、长工家的孩子一起玩,也不爱穿新衣服,这边新上身的新衣服,转眼间,就换到了其他人的身上,把陪护他章二叔家儿子的老粗布衣服经常的就套在了自己身上,好在有老祖宗和爷爷宠着,渐渐的,家里人都知道了他的性子,也就由着他来。 爷爷宠他,除了是长房长孙的原因,还有其他的原因。4岁那年,五六子的外公来到家里,和亲家公公说起,孩子大了,该起大号了,又说到年龄了,该读书识字了。谁知,坐在老太爷怀里的五六子却嚷嚷道,我识字,我识字啊,指着大堂的对联大声道:“一帆风顺年年好 万事如意步步高”,外公奇道,你都认识吗?看着外孙点点头,一只不停歇的手还抠到八仙桌下面去了,百无聊赖的样子,咕咕噜的眼睛不停的转悠着,外公到是有心考校了起来,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风”字,问起外孙,这是什么字?咕噜噜瞎转的眼睛瞟了一眼,含糊不清的说了声,“风”,外公意外起来,又写了个“万”,外孙嘟囔着,“万”。(注:风和万都是繁体字)外公姓丁,说起来,也算是饱读四书之人,家学渊源,说起江北丁家,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书香门第,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也是出自江北丁家。外公又问到,会写吗,五六子想了想,跪在爷爷的腿上,趴在桌子上,也蘸上水,有模有样的写了起来,风、万,外公诧异道,谁教你的啊,五六子含含糊糊的嘟囔道,外公你刚才就是这么写的啊…… 一旁一直不吱声的爷爷,这时也奇怪了,心说,真的是过目不忘吗? 五六子小时候并不爱读书,只是五六子的父亲逼着他读书识字,于是,他也不得不每天写一张大字,读启蒙经,只是不乐意一个人面对外公找来的老先生,而是喜欢和一大群孩子一起边玩边读书,于是,家里那些老妈子、佣人的孩子们都跟着受了好处,特别是护院头子章二叔家的孩子黑子,居然也能陪着读通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什么的。上午读书对五六子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太多的意义,基本上,读过的书,过目不忘的,一年不到,老先生辞馆而去,而五六子的兴趣,却被帐房里的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吸引…… 第3章 神秘上校 第三章 神秘上校 竹楼嘎吱嘎吱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把依偎在老头怀里的老太婆惊醒,从年轻时就这样,老太婆睡觉很轻,绝不会像老头那样睡得死死的。起身,推开没有门栓的竹门,门侧站立着一个穿笔挺95式军服的中年男子,肩章上闪闪发亮的两杠三星昭示这人不是一般的的来头,却只见来人微微前倾着对老妇人轻轻恭敬的问了声,“首长,老首长起来了吗?”前面的首长是喊老妇人的,老首长显然就是那个老头子了。上校还喊老头子老妇人首长?那这对近200岁的老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老妇人回头看看了床头,老头紧闭的眼睛蓦然睁开了,冲着老妇人顽皮的眨了眨,老妇人呵呵一笑,上校忙不迭的走到床前,啪的一个军礼“首长好!”,上前就要扶那老头起身,老头挥了挥手,慢慢地自己抬起身体,老妇人赶忙拿起靠枕塞在老头子的背后,让老头半依靠在床头。 老头眼睛看看来的上校,哼了一声,“不是才来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啊,嗯?” “报告首长,上次来这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上校挺直了身子答道, “哦,那就来吧!”沉吟了一小会,老头还是用尽量显得比较干脆的声音答应了。上校又敬一个礼,后退到门口,才转身出去,向竹楼院子门口招招手,迅速地,三四个身穿白大褂的军医小步而轻盈的走进老头的房间,刚要敬礼,老头抬了抬手,“算了,都是老熟人了,就别这么多礼了啊。” 上校搀扶着老妇人走到了楼下的厅堂,“叶奶奶,老首长的身子还好,没有大碍,只是,年龄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啊,”老妇人笑了笑说,“你还不知道老头子的脾气啊,小黑,你妈的身子骨还硬朗吧?”“首长,她老人家还好,”话没说完,一伸手制止了老妇人的话头,没见他怎么动作,一眨眼,人却已经滑到了窗口,猛然伸手推开窗户,一只黑色的小猫刚要跃下窗台,上校一探身伸手一撩,轻轻将小猫抓在手中。呵呵一笑,旋即轻轻放下。老妇人也笑了,“呵呵,这已经是黑虎的孙子的孙子了,老头子还是管它叫黑虎。”“对了,最近看见你叔叔了吗?你爷爷就是不肯让他们过来,唉,他们也是往80赶的人了”,“首长奶奶,看见叔叔他们了,他们都还好,上次叔叔说起这黑山头,还唉声叹气的,说老头子太固执了。” “那就让他们都过来吧,”老人披着一件旧的涤盖棉军服,从楼梯上平和而有力的往下踱来, “天气暖和,就让你叔叔来看看,你叔叔小时候气管不好,这里寒气大,住不得的,平时不要来,对了,记得让他们把95子带来。”老头子的声音随着他人一起走到了客厅, “是!” “得了,黑子,跟爷爷我还来这套?!哈哈,小子不错,当官了,功夫还没撂下,”敢情老爷子已经看见了章小黑刚才抓猫了。“放松点放松点,”看着依然恭敬的站在那的上校,老头子似是随意又显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黑子,来,摆一摆,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上校看见老头子坐进了沙发,也赶忙坐在靠近老头子的沙发边上。 老妇人看着这祖孙俩开始聊了起来,就退到边上书房,伸手按准备书桌上白色按钮,想了想,先按了一下红色按钮,不一会,一个穿着作战迷彩服脸上还抹着油彩的军人迅疾无声的来到老妇人的身边,刚准备敬礼,老妇人伸手制止了,指了指客厅,轻声地对那军人说了些什么,最后只听到“动作快点”。 那个军人听后,轻轻一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老妇人这才按了下白色按钮,大约2、3分钟后,一个胖乎乎的穿着军常服的军人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首长,……”老妇人摇摇手,又往远处走了走,估摸着客厅里的那俩人听不到了,才对来人说,“小李啊,晚上准备点菜吧,你侯叔他们一会就过来,抓几条鱼,烧辣点,对了,你们章队长也来了,在陪老头子聊天呢,也去准备准备吧。”小李一听,面露喜色,“真的啊?那我去准备了。”“等等,再去抓2只芦花鸡吧,炖锅汤,95子要来。”“是!”小李敬礼后,转身离去。 第4章 重孙驾临 第四章 重孙驾临 厅内的上校看着老人闭上眼睛,渐渐的没了应答,也就把声音压低了。老人似乎在听又似乎睡着了,上校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话,这时老人哼了一声,“继续……”。章小黑忙到:“爷爷累了吧?要不下次再向您汇报吧。”老人睁开了眼,“没事,你继续说吧,”章小黑嘿嘿一笑,“不说了,爷爷,有个大人物要到了,您不会再想听我说了,哈哈……”老人竖起耳朵细细一听,“哈哈,我这老太婆,还真是能想到我心里了,去吧,你去门口接一下他们。”章小黑起身出去了,来到小院子的门口,没几分钟的时间,一辆没有牌照的军绿色小面包稳稳停在了小院的门前,刚才被红色按钮招来的军人熟练的从驾驶室下来,转身向上校敬了个礼,轻声的说,“大队长—”上校摆了摆手,伸手拉开了车门,一个同样满头白发,和屋里老人留着一样板寸的看起来就像屋子里老头子的翻版,年龄大约60岁左右的老人印入眼帘,章小黑赶紧敬礼,喊了声,“侯叔,您来了啊,”“免了吧,你这小兔崽子,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回头冲着里面喊道,“95子,下来,看太爷爷去。” 车子后座上一个3、4岁的小男孩,长着一张四方端正的脸,2道眉毛眉角微微上挑着,乌黑的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透着一股机灵劲,听到爷爷喊他,一咕噜的从后座上跳了下来,先于爷爷挤到车门口,冲着章小黑大声喊道,“黑子叔叔,黑子叔叔——”伸开一双小手,刚要往章小黑怀里赖过去,又停了下来,“叔叔,你往后去点,往后去点,”章小黑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着往后退了2步,张开了双臂。只见那孩子双脚微微一曲,一蹬车门边,冲着章小黑就跳了过去,章小黑一把接住,高高的举起,原地转了个圈,才把孩子一只手抱坐在自己的左手弯那,伸手准备扶下车的老人一把,却被老人瞪了一眼,悻悻的收回了手臂,老人轻步的弯腰下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屋内老人的儿子侯天一。 孩子挣扎着要下来,章小黑夹紧了他,不给他乱动,看看挣不脱,孩子只好不动了,任由章小黑抱着紧跟着侯天一的身后,向竹楼走去。侯天一他们快到门口时,屋内老人的声音传来,“95子,快来快来,让太爷爷太奶奶看看……”章小黑这才左臂轻轻一振,小孩在他的臂弯里转了圈,轻轻的落在台阶上,跳着往客厅里跑去,嘴里大声的嚷嚷着,“56子太爷爷,太奶奶……我来看你们来了啊,”原先寂静的小竹楼顿时变得欢快起来。侯天一进了客厅,看见自己的孙子已经猴上了父亲的沙发上,使劲的用自己的小脸蹭着父亲的脸,显得特别的亲热,蹭完了太爷爷,又从沙发扶手上探出身子,用额头顶住老太太的额头轻轻的摩挲的几下,轻声说,“太奶奶,告诉你啊,还是你的脸上光滑,不拉人。”周围的人又都哄然大笑起来,95子又将小脸蹭到了太爷爷的脸上,摩挲起来,侯天一忙冲着老妇人喊了声,“叶姨……,”老妇人也笑着答道“天一来了啊,坐吧”,侯天一径直坐到父亲左手边的沙发上,微笑地看着父亲和自己的孙子互相蹭着,摩挲着,也不言语。好一会,看见父亲和孙子亲热的差不多了,伸手把95子轻轻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才冲着老人喊了声,“老爷子——” 老人轻轻的点了点头,“来了,舍得退下来了?” “是啊,退下来才知道老爷子英明。”说完,冲着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原先和老爷子间的不快,在笑声中一划而去。侯天一退休前是皖南军区司令员,而面前的老父亲则是享誉军内的特战兵鼻祖侯展。 第5章 特护大队 第五章 特护大队 章小黑冲着95子暗暗地招了招手,95子轻轻的挣脱爷爷的拥抱,乖乖的走到了章小黑跟前,跟着章小黑出去了。章小黑知道这时候最好别打扰屋里的老人,伸手牵着95子的手往小院外走去,顺着门前的水泥路面慢慢的往山下走去,大约走出百米左右,停下脚步,伸脚往路边草丛中踢了一脚,见还没动静,又加了把劲踢了一下,“鞋子都看见了,出来吧!” 草丛中一跃而起,一个战士腾的站了起来,敬了一个礼,“章队长好!”“都出来吧,知道你们都在呢,哈哈……”这时候的章小黑全然没有了在竹楼里的谨慎和恭谨。一会儿,树上,路边草丛,甚至水塘边都钻出来好几个战士来,把95子看得目瞪口呆,转脸看着他的黑子叔叔,不过他也知道,有眼前的黑子叔叔在,自己是用不着害怕的。黑子叔叔像是明白95子的心思一样,轻轻地握了握95子细嫩的小手,对着那群围着他七嘴八舌的喊着队长的战士们喝道,“算了吧,估计也没什么大事,我们一起回去吧!”说完,率先往山下走去。一群人呼啦啦的跟着后面,一群人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这条路上,是近些年来准确地说,是老爷子住回黑头山后少见的景象。 嘻嘻呵呵间,转眼他们来到了山下的岗哨前,2个站着笔挺的哨兵一看到章小黑,立刻立正敬礼,大声喊道:“队长好!”章小黑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的队长了,王剑、刘方,你们什么时候下岗啊?”“快了,还有半小时。”“好,我一时半会儿不走,晚上蹭你们队长的酒,一会过来啊。” “是!” 绕过哨兵亭子,转身向右拐去,走了不到50米,眼前还是一片葱绿色,弯腰走进竹林,不到10步,几间红砖房豁然出现,只是建在竹林里,墙面上长满了爬墙虎,外面人是根本看不到这里还会有座军营,刚才被老妇人招去的那个军人,带着7、8个和他穿着一样的战士都立正站在屋前,等着他们,章小黑松开95子的手,伸手拉下还在敬礼的那个军人的手,哈哈一笑“鲁楠队长,最近可好!”鲁楠黑黑的脸庞上竟然露出了些羞涩,“队长,你又开我玩笑啊?”尽管鲁楠当上这里的特护队长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他害羞内向的性格,可是章小黑却知道,这种害羞只是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才会有的,可如果遇到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或者敌人的时候,鲁楠就是一只下山的饿虎。 前不久的一件事已经证明了鲁楠绝对不是善茬。 城市建设不断发展,这座钢铁城市也面临着经济发展的紧迫,山城一个主管旅游业副市长韩权,也不知怎么地,就看上黑山头附近的地区,准备开发这里作为乡间农家乐旅游示范区,一行人开车来到了黑山头,正准备往前开的时候,岗哨拦住了他们。副市长的秘书和几个陪同人员忙下车解释什么,可是哨兵就是不放行。也不知是这位倒霉的市长平日里被人恭维惯了,还是中午的酒精催的,坐在车里等不及了,下去对着秘书就破口大骂,转身又对着哨兵吼了起来。但是哨兵还是本着有理有利的很节制的解释着什么,争执声惊动了鲁楠。 第6章 轩然大波 第六章 轩然大波 鲁楠通过对讲机已经大约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于是快步向岗哨这边走去。鲁楠看见韩副市长还是很有礼的敬了一个礼,用还算客气的语气解释说,“老首长在午休,请不要打扰!”谁知副市长随口说了一句,“那个老不死的,怎么还占在这里碍事,”话音没落,只听“啪”的一声,鲁楠的五指山已经印在副市长的肥脸上,尽管鲁楠已经收了7成的力道,还是把那个市长扇晕了,原地转了一个圈,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下爬不起来。边上的秘书和陪同人员一看主子挨打,全都傻了眼,吓懵了,等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也不见怎么鲁楠动作,一晃身,闪出了合围圈子,不知从哪掏出手枪,只见青烟一冒“噗、噗”两声轻响,市长的奥迪轿车的2只前轮已经瘪了下去,乘着众人还在惊恐之中,一闪身,来到了那个市长倒地的地方,一把揪住领子提溜起来,用枪顶住了那市长的脑门,倒霉催的韩副市长这会儿刚刚清醒过来,一睁眼,看着乌黑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脑门,眼一黑又晕了过去,同时,裤裆里已经变成了湿漉漉的。这时,从周边的树丛里、路边的草丛里,不知从哪又钻出来7、8个手持95突击步枪、身着迷彩服士兵,把这群人围了起来,同时,大声喝道“举起手!” 当章小黑接到鲁楠电话时,也气得不得了,抓起武装带就冲着门口喊:“快,准备车!”转身又回到屋里,按响了紧急集合的按钮,一时间,整个江南军区特勤大队的院子里人声鼎沸,不一会,院子静了下来,特勤队员都已经集合好了,特勤作战车也停在了院子门口,所有车子发动机在转动着,车门大开着,准备随时出发。所有的队员都在心里嘀咕起来,不知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有些队员从入伍至今也没听见过全体特勤紧急集合的铃声。章小黑看着集合好的队伍,冷静了下来,想了想,喝道“一小队原地不动,准备出发,其他人解散!” 转身进屋,拿起了红线电话,冲着话筒了说了声,“接一下皖省军政部!”…… 黑山头的山脚下,车里的人都被赶了下来,被围在一起,这会已经安静了下来,副市长的秘书悄悄的摸出手机来,刚刚准备拨号码呼救,紧挨着他的是陪同考察的公安局旅游出境管理科科长谭振兴,一把拉住他,夺下他的手机,这时,一个战士已经悄无声息地闪到他们俩身边,伸出手来,刚准备从谭振兴手里夺手机,谭振兴一抬手,把手机恰到好处的送到了那个战士的手中,那个战士微微一愣,接过手机,看看了谭振兴的手势,冲着谭振兴微微一笑,心里明白,这是个老前辈,以特勤特有的手语告知了自己的身份。转身回到了鲁楠身边,鲁楠也一怔,随即来到了谭振兴身边,仔细看看了,又用其特有的羞涩的笑容冲着谭振兴微微一笑,敬个礼,谭振兴也不回礼,手却暗暗的晃动几下,鲁楠也回了几个手势,旋即离开谭振兴。 副市长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清醒了过来,中午喝的五粮液已经不知被惊到哪里去了,冷静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躺在地上,大声了喊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我是韩权副市长,你们要为今天的事情负全部责任!”看守他的战士也不知听没听清楚他说的话,一枪托砸在他后枕,得,真是倒霉催的,可怜的韩副市长又晕了过去。 第7章 市委书记 第七章 市委书记 隐约的,有警铃声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不一会,警铃声戛然而止,几分钟后,在一辆警车的引领下,3、4辆黑色奥迪疾驰而来。被围住的人群也发出了几声惊叹。敢情,原来山城的市委市政府班子领导全都从车子里下来了。市委书记赵喜贵正在组织召开常委会议,接到了省委书记张帮林亲自打来的电话,赶忙带着参会的市常委们一起往这里赶,常委们一路都在嘀咕,看着赵喜贵焦燥的样子,也没人敢问。赵喜贵下了车,急匆匆的走到鲁楠面前,口里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的责任!”鲁楠心里估摸着,也该来了,知道眼前之人不一般,也就很客气的敬了个礼,声音不大而又严肃的说:“首长,这个人敢骂我们老首长,希望您严肃处理!”一个战士悄悄的贴在鲁楠耳旁,轻声的说着什么,赵喜贵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叶姨什么的,鲁楠回身对那个战士大声说,“请转告老首长,没什么大事,一会处理完了,我再亲自向首长当面汇报!”又对赵喜贵说道:“老首长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就要回去汇报,您可以把人带走了。”说完,也不理赵喜贵,转身离开了。赵喜贵这个气啊,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扭身,看见刚刚站起来的韩权,几步走到韩权身边,用手指乱点着韩权面门,哆嗉着说不出话来,一转身,回到车子上,被围的那些人也各自找自己的车,韩权也准备回自己的车,一看瘪了的2只前轮,只好回身坐进了采访车。这时他们才惊讶的发现,刚刚还围在他们周围的几个战士,已经悄然消失了,只有岗亭那2个哨兵笔直的站立在那,除了韩副市长的奥迪有气无力地趴在原地提醒大家刚才发生的事,其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车队在警车的带领下,刚刚调转车头准备离开,山下迎面又开过几辆车子,带头的是一辆军中越野,后面紧随着三辆银白色的面包车,越野直接拦住了警车,面包车也戛然停下,从越野车上下来的不用说,就是章小黑,面包车上也跳下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身着迷彩服迷彩头套的特勤队员。呼啦一下把整个车队围了起来。赵喜贵这下气得更加哆嗉了,堂堂的一个地市级书记,哪受过这份气。章小黑的脸更加的黑了,看见赵喜贵下了车,还是走上前,敬了个礼,“首长!”赵喜贵忙不迭的伸出手,抢上一步握住了章小黑的手,“怎么把章队长给惊动了,我一定会严肃处理肇事的。”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市长刘年利说,“去把韩权给我叫来!”刘年利暗暗叫苦,心说,完了,这下韩权是完了,只好转身走到采访车前,喊韩权,这个韩权已经知道闯下滔天大祸了,哪里还敢出来。刘年利无奈,只好回到赵喜贵面前,轻轻的冲着赵喜贵摇了摇头。赵喜贵也很无奈,几个战士在路上已经听说了来龙去脉,冲到车子前准备上车揪人,这时警车后门打开了,谭振兴走了下来,上前几步,轻轻的拦下了那几个战士,转身跑到章小黑面前,两脚一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队长!”章小黑一愣,“老谭,怎么是你啊?!” 谭振兴悄悄的打了个手势,章小黑微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对赵喜贵说:“赵书记,我刚刚接到了省委张书记、省军区王政委的电话,他们很关注事态的发展,我会及时汇报您对这件事的处理!”赵喜贵一听,心中暗暗吃惊,转而一想心中不禁一喜,刘年利啊刘年利,这下可是你的人主动送上门的,不管怎样,今天先拿下眼前年轻的政敌一只左膀右臂再说,压抑住心里的暗喜,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转身低声和刘年利市长说:“省委张书记都表态了,看来今天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是过不去的,先拿下韩权,等事态平息再安排,您看呢?刘市长。”刘年利心中暗骂,表面上还得装一装,于是用很气愤的声音答道:“好,我建议立刻停职反省。”“不!这个情节是很恶劣的,应该立刻解职,交由纪委检查处理,刘市长,您看,这也是我不愿意看见的啊!”刘年利心里骂道:你够狠,这是铲草除根啊。赵喜贵没等刘年利再表态,大声地说“我宣布:鉴于韩权同志今天所犯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事态是严重的,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我提议,刘市长附议,市委决定解除韩权同志副市长职务,交由市纪委调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错误,立刻执行!”韩权在车里听到这个消息,又晕了过去(连晕四次,也真够倒霉的)。 章小黑听后,没再表态,再次冲着赵喜贵敬了个礼!“我会如实向张书记、王政委汇报你们的处理意见,同时报备zy警卫局。赵书记,你们慢走!”章小黑平日里还是很注意和地方上同志搞好关系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没礼貌的,但是今天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章小黑还是真的拉下了黑脸。赵喜贵没有办法,只好带领大家上车,他想了想,对着前座的秘书说,“你去把谭振兴叫来,和我同车。”(书中暗表,这个谭振兴也借此机会,官路平步青云) 第8章 省委来人 第八章 省委来人 当天傍晚时分,省委书记张帮林带领省纪委书记,在皖省军区政委王有恒的陪同下,从省城赶到了山城市,车队没有进市而是直接开往了黑山头,赵喜贵得知后,连忙通知刘年利,带上班子人马赶往黑山头。车子刚刚开到山口,却见省委的车队正在往回开,连忙将车子停在路边,让过车队,紧跟着省委车队,车队还是没有进市里,而是驶向江—山城际高速。到了高速路口,车队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张帮林也没下车,赵喜贵连忙下车一路小跑的来到省1号车边,车窗摇下小半,张帮林的声音从车子里传出来,“小赵,你让其他同志都回去吧,你跟我到江城去!”赵喜贵听不出来张书记语气中的喜怒,只好又一路小跑的回到自己的车里,对秘书吼了一声,“下去,叫他们都别跟着了。”一路无话,到了江城地界,江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早已等在高速路口了,张书记还是没下车,于是车队一路继续往江城东南方向开去,赵喜贵心里嘀咕,又要下榻江城怡园了。 车队直接开进江城市的市委内部宾馆江城怡园的一号楼前才停了下来。江城市委书记蒋余庆和江城市长秦石川赶忙赶到省委一号车前,迎接张帮林等人下车,赵喜贵这时很识趣的没有上前,寒暄后,在蒋余庆和秦石川的引领下,直接来到了餐厅。餐厅布置的很是讲究,以金黄色为基色的装修,即不奢侈,但又不失气派,中间一张自动旋转的大圆桌,可以坐上三十人,厅内光线很充足,却看不见灯安装在哪里,客厅的背景是以巨幅的江城特有的铁画装饰的黄山迎客松,四周,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椅靠墙摆放,可以在饭前饭后召开一个小型会议。张帮林书记很是喜欢这里的风格,每次来到江城,他都喜欢在这里和江城的班子见面。 很快,饭菜流水般的上来。张帮林原先就在江城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才到省里的,江城的市领导班子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的班底,对张书记的口味都很了解。只是今天明显的感觉到张书记没什么胃口,多年来一直很喜欢吃的江城小杂鱼也几乎没动筷子。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异样,省军区政委王有恒几杯江城特酿下肚,眼睛直瞪瞪的看着赵喜贵,军人的眼神有时候真的很像他们手中的刺刀,赵喜贵没由来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吓得也不敢动筷子,张书记终于摆了摆手,“酒大家今天继续尽兴吧,关键要把王政委陪好啊,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吃了,喜贵同志啊,来来,你陪我到隔壁坐坐吧。”赵喜贵赶忙躲闪着王有恒射出来的刺刀,跟着张书记到了隔壁的休息间。 进了屋,张帮林没有坐下,也没有转身看赵喜贵,赵喜贵也只好默默的站在张书记的身后,不知道一会迎接他是什么样的暴风骤雨。“啪”的一声,张帮林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身边的茶几上,赵喜贵浑身一哆嗦,张书记还是没有话语,只是缓缓的转过身,坐到沙发上,伸手指指了边上的沙发,“坐吧,喜贵同志,”赵喜贵看着张书记坐安稳了,才敢坐下去,却也只坐了半个屁股。身体前驱着,做聆听状。 第9章 大有来头 第九章 大有来头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江城市委招待所,”赵喜贵战战兢兢地答道。 “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吗?” 赵喜贵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张帮林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听赵喜贵的回答,继续以他特有的浑厚的男低音道:“这里,200多年前就叫做“喆山怡园”,最初不叫怡园,而是叫喆山侯家。”张帮林说道这,抬眼看了看赵喜贵。张帮林很喜欢赵喜贵,他是外来户,对皖省的历史不是很了解,但是赵喜贵很听话,而且脑子转的特别快,也很有能力、魄力。张帮林有心在下届换届选举的时候,安排赵喜贵做主管工业和经济的副省长。现在看见赵喜贵沮丧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于是,端起茶杯,赵喜贵赶忙找来水瓶,为张书记续上热水。“你知道吗?黑山头上那个老神仙,他叫侯展。”顿了顿,赵喜贵心里一激灵,江城侯家?难道是?张帮林像是知道了赵喜贵心事一样,点了点头,“不错,这里就是侯老爷子的曾爷爷建立起来的粮运枢纽!他老人家就是出身在这里!” “当年曾国藩的湘军围剿太平天国的时候,就是他的祖上为湘军漕运粮食,确保了湘军无后顾之忧,才打下南京,最终消灭了太平天国。” “那个韩权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你知道他的孙子现在在干什么吗?zy警卫局!天天直接面对的就是zz局常委他们,动一根指头,我都得倒霉!他的儿子,侯天一,知道吗?从江南军区司令员的位置上才退下来!” 赵喜贵差点就瘫到地下了,心说,我的乖乖隆地个咚,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暗暗的想,决不能轻饶了韩权,顺带着也给刘年利上点药。 刚准备开口,张帮林的声音又传来了,“好了,估计老爷子也不会和我们太计较,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和你说话了,”这时,房门轻轻的响了两声,省委副秘书长、张帮林的专职秘书陶涌深没等张帮林喊进来,直接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张帮林的内线手机,直接向张帮林耳语几句,张帮林面色一正,挥了挥手,赵喜贵赶忙站起来,和陶涌深一起出去了,看见他们离开了,张帮林才坐直了身子,把手机伸到耳旁,“侯司令,您好您好,是我啊,实在是对不起啊,帮林无能啊,让老爷子受委屈了,太对不起您了!对不住老爷子,务必请您转告老爷子,要保重身体!改日我再专门登门谢罪!哦哦……” “嗯嗯,不会的不会的,老爷子身体重要,希望没有打搅到他老人家。” “是是是,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张帮林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想见到那个老神仙,还是真不容易啊。 想了想,喊了声,“喜贵同志,进来吧!” 赵喜贵赶忙进来了,还没说话,张帮林又恢复到他特有的稳重的形象,看看了赵喜贵,没有再让他坐下,“韩权现在怎么处理了?不希望再看见这样的人!嗯?” 赵喜贵赶忙答道:“下面的人一直反映韩权同志专横跋扈,而且还可能有经济问题,只是刘年利同志极力维护着他……”看见张帮林没有什么反映,赵喜贵知趣的停了下来,沉默片刻,又道:“明天回去,不不不,我一会立刻打电话给纪委,严厉查处韩权的问题!”张帮林这才是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赵喜贵转身准备离开,想了想又转过身,“张书记,我想向您汇报个事,”乘着张帮林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道“我市公安局有个叫谭振兴的科长,当时也在现场,曾经是老爷子特护大队的,前年转业到我们市……”张帮林一听,猛然一惊,“哦!”赵喜贵赶忙说,“不如,就让他去查这件事?要不,我现在就让他赶过来,您再亲自问问当时的情况?”张帮林长长舒了口气,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赵喜贵心中暗喜,颠颠的跑出去打电话去了。 第10章 天伦之乐 第十章 天伦之乐 竹楼大厅里,隐约的传来一阵阵笑声,不时的有孩子快乐的笑声、抑或惊讶的叫声传出来。 客厅里只有祖孙四人,每人面前摆放着一只小酒杯,侯天一还是保持着军人特有的坐姿,桌上一大砂锅炖的芦花鸡,飘散的特有的香气,95子不停的想伸手抓砂锅里的鸡,可是又怕烫着手,可爱而贪婪的样子,让三个老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桌子就三大盆菜,砂锅鸡汤、一盆烩杂鱼、一盆老夫妻俩种的小青菜,侯天一端起酒杯,向老爷子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老爷子也不搭他,只是看着重孙子,用筷子的夹起一条小杂鱼,放进95子的碗里,筷头轻轻点点,示意95子吃。95子毫不客气,伸手捞起了鱼,往嘴里放去,嚼吧两下,辣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在厨房里怕鱼刺卡住老人,下锅前,用油把鱼刺炸酥了,还好,95子忍住了,没有把鱼吐出来,嚼吧嚼吧,越嚼越觉得有味道,咽了下去。老人们又开心的笑了起来。侯展端起酒杯,对着95子,意思碰碰杯,95子也学着太爷爷的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咂巴咂巴嘴,又抿了一小口,这口喝多了点,但还是伸出小舌头在唇边添了添,意犹未尽的样子,叶老太太看到曾孙子这样,不禁扑哧一笑,拿眼瞪了一下老头子,心说,不亏是你的种,喝酒好像是天生的。侯老爷子像是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表情颇为得意起来。 “天一啊,你也少喝点吧,”老太太见侯天一一气喝了2、3杯,不禁劝道。侯天一放下刚要端起的酒杯,呵呵一乐,回道“叶姨,没事的,现在自己个在家,晚上也是要喝一点的,唉,我是没有老爷子命好,没人管着,自己快活就好。”说完,又一饮而尽。老太太暗暗叹息,就转向95子,“乖啊,95子,酒是什么味道啊?别喝多了啊,会出洋相的。” 95子这时候小脸已经红扑扑的了,口齿还是很清楚的答道,“有点辣,有点香,还有点黏黏的。好喝,比可乐好喝!”说完,不顾一切的把手伸进砂锅里,扯住一只鸡腿,用力的拽了下来,塞到嘴里就啃,老爷子冲着老太婆做了个很无奈的样子,端起了酒杯,深深的抿了一大口,不禁哈哈直笑。侯天一见后,也哈哈大笑起来,叶老太太看着爷俩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95子咕噜着眼睛,看着三位老人,像是被传染了似的,一只手抓着没啃完的鸡腿,张开小嘴,顾不上嘴里还有鸡肉,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章小黑接了竹楼后勤的电话,听说是老爷子老太太晚上都喝了一杯郎酒,不禁冲着守在他身边的鲁楠一伸大拇指,又圈了拇指和食指,示意一切ok,挂了电话,屋子里的一群人又都欢呼起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杯换盏。 章小黑派人开车接了侯天一,送下山后,自己想了想还是留在了山下的营房,没有执意回军区特勤大队去。 竹楼内,柔和的灯光照在了95子的小脸上,围着他的2个老人不用说正是侯展和叶荫丽。看着重孙子睡着的样子,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侯展忍不住想弯下腰亲亲,老太太伸手搀住了他,摇了摇头,死拉硬拽的才把老头子扶上床,安顿好,自己才伸手锤了锤腰,也躺在了老头的边上。躺倒了才发现,老头的眼睛还睁大大的看着重孙子的小床,不禁有点来气,故意的转过脸,对视着老头的眼睛,一会儿,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1章 拐子害人 第十一章 拐子害人 侯展原先大号叫侯开展。外公想了很久,尽管侯家富可敌国,可毕竟是商人,自己丁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却也是书香门第。丁老太爷打从看见这个外孙后,时不时的就想起他,从心里深处喜欢这个外孙,同时也有点羡慕嫉妒恨起亲家来,咋就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呢?五六子五岁那年,硬是从侯家把自己的二女儿和这个外孙子接回江北待上几天。 每天带着外孙到家族中转悠,炫耀着外孙的聪明机智,小五六子倒也争气,基本上外公指认的字,他都认识,引来同族亲戚的赞誉,外公也因此得意起来,这日下午,丁老太爷带着小五六子转悠到族叔家里,刚刚落座,猛然间,看见族叔家厅内对联“得心应手铸辉煌 大展宏图振大业”,伸手一拍大腿,“有了,有了,小子,你就叫侯开展!”于是,小五六子的大号就叫侯开展了。 说来也怪,打从小五六子有了大号开始,身上经常的不舒服起来,或多或少的祸事也不断的降临到他的身上。从外公家回来没多久,小五六子竟然被拐子拐跑了。 那是阳历年前(阳历年:现在所说的元旦,民国后,曾经有段时间推崇过元旦,摒除春节),五六子身子骨不是很好,整个人也蔫蔫的,总是懒洋洋的,这可急坏了老祖宗,喊了中医,也看了洋医,总也不见好转。五六子眼见着消瘦了不少。中医洋医生也都说不出五六子得了啥毛病。这一日下午,章二叔的儿子看着外面还算暖和,阳光也很足,于是钻到后院找到五六子,俩人一见面,煞是开心,嘀嘀咕咕的闲聊了一会,五六子嚷嚷闷了,想出去溜达溜达,老祖宗看着孙子近来难得这么开心,想想章家大小子跟着他爹后面学了一些武功,也就同意他们出去了。 两人一路小跑着从后门直接就串到街上去了,老祖宗嘴里喊着慢点慢点,可是一转眼已经看不到那俩孩子了。老祖宗在家里很有权势,她的父亲是江北有名的大地主,据说放马跑一个时辰,还是没出他们家的地头。当年闹太平天国时,侯家不愿意为太平天国的军队运粮,结果,太平天国打下南京后,尽管没有直接拿下侯家,但是从各个方面卡压侯家的生意,侯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这个时候的老祖宗嫁到了侯家。在老祖宗的哥哥牵引下,侯家和湘军的曾国藩接上线了,曾国藩打下南京后,侯家又起来了,因为这个原因,老祖宗在侯家的地位很高,加之比侯老太爷还大了4岁,家里的人都喊她老祖宗,除了耳朵不太好使外,老祖宗精于算计,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厉害的主。 半饷的功夫,章家大小子一个人哭着回到了老祖宗面前,五六子不见了。他到哪里去了呢? 这一下,侯家乃至整个江城都闹将起来了。。。。。。 第12章 初上黑山头 第十二章 初上黑山头 老祖宗的哭闹声,惊动了侯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章家大小子跪在大堂里,哭诉着整个事情的经过。原来,这俩半大小子一起到桃塘边上看西洋景,一个大箱子,箱子外壁有几小孔,孔中装凸镜,观看者通过凸镜往箱内观看里面的画片。这两孩子轮流在小孔里张望不同的画景,看着看着,章家大小子发现五六子不见了。 章二叔听罢,一巴掌扇过去,章家大小子一个趔趄摔在厅堂地下,侯展的父亲赶忙拦住,说道,“这也怪不了二秃子,孩子哪能顾及这么周全?二哥,别打了。”章二叔也冷静了下来,赶忙召集家里看家护院的,一起出去找。一时间,除了老祖宗留在了家里,其余的人都出去了,就连老妈子、厨子都出去找了。五六子打小就很憨实,不多话,但是不管是看门的还是厨房里洗菜的,看见了,五六子都喊大叔大伯婶子阿姨的,甚是讨人喜欢。大厨阚亮原是咸丰帝在世时宫里的御厨,后因家中老母没人伺候,借着咸丰大归之际,找了个理由就出了宫,他更是对这孩子喜欢的不得了,一般情况下,只是呆在厨房里从不出门的,这下,也提溜着他铮亮的大勺出去找人去了。 五六子那日跟着二秃子去看西洋景,看来几个孔以后,他对片子里的故事不感兴趣了,只是心里一直奇怪,这些画片里人怎么会在那个大箱子里呢?想想,他就转到箱子后去,巴巴的想看看箱子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景,放片子的大叔,邋里邋遢,胡子上还粘着粒米饭,看见这孩子煞是好看,齿白唇红的,却又有点弱弱的,于是二话不说,伸手就冲五六子后脑轻轻的抚去,五六子眼一黑,就不能动弹了。 五六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被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又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很好闻的味道,微弱的烛光下,两个人围着他,一个中年男人,身着长衫,紧挨着他坐在床边,另外一个小女孩子笑盈盈的望着他,看着五六子睁开了眼,赶忙冲着中年男人喊道“大(da,轻声,爸爸的意思)!他醒了,他醒了!”中年男人探过身来,“醒了啊,孩子,告诉我,你脖子上的玉是哪来的?”五六子张了张嘴,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小姑娘赶忙端过来一个小茶杯,里面温温的开水,正好一口喝的,五六子坐起身子一气喝干了,喉头咽了咽,眼巴巴的又看着那个姑娘,姑娘接过茶杯,又从壶里倒满了一杯,五六子也不客气,又一口喝干了,咂巴咂巴滋味,有点苦英英的,却又甘香无比。这才张开了嘴,沙哑着说:“爷爷说这玉要一直挂着,不能摘下来,一直戴着的,”“你果然是五六子?!哈哈……”中年男人身架子不是很大,可是笑声却不小,五六子一听能叫上自己的名字,也就不再害怕了。心情一松,倒下身子,钻进被窝又呼呼大睡了。 中年男人起身,走出房间,外面居然是一个很大的山洞。山洞里火把噼里啪啦的响着,光影一闪一闪的,印着中年男人的脸,让人琢磨不出阴晴来。边上闪出一人来,正是那个放西洋景的邋遢大叔,“老大,那孩子真是侯家小少爷,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中年男人正是黑山头寨主梁士达,这山洞正是黑山头土匪的山门。(山门:土匪窝子,土匪自称山门) 第13章 脉象奇特 第十三章 脉象奇特 梁士达没有搭理邋遢大叔,眉头皱了皱,那人赶忙在脸上呼拉了几下,乱蓬蓬的头发没了,脏兮兮的胡子也没了,眼前的邋遢相立刻化作一个中年英俊的男人,只是一双眼睛有点小,在洞里的火光映衬下,闪闪缩缩给人的感觉此人一肚子鬼点子,此人正是黑山头里的军师,坐着第三把交椅的姚玉。梁士达这才整整自己的长衫,坐在了椅子上。刚坐下,一下子又跳了起来,“来人——快来人!”边上的小罗罗赶忙过来,“赶紧找个机灵的人,给侯家大少爷送信,免得他们着急,这可是老祖宗的心头肉。”姚玉伸手拦住了小罗罗,“别急,老大,这么送信去,侯家是安稳了,可是我们和侯家的关系……”姚玉没有继续往下说,看着梁士达,梁士达恍然大悟,可是回头一想,转身问姚玉,“那怎么办?急坏了老祖宗,可不是闹着玩的。”姚玉嘿嘿一笑,在梁士达耳边耳语了几句,梁士达不禁哈哈大笑,“奶奶的,不愧是狗头军师……来人,烫酒!” 姚玉没有阻止,也没提醒他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踱步到了五六子睡觉的屋子里(其实,只不过是洞内洞),一看,刚才的那个姑娘趴在床边在打盹呢,五六子已经蹬开了了被子,露出胸口来,姚玉赶忙上前,伸手要拉被子帮他盖上,眼睛忽然落在的五六子的胸口上,五六子心窝处,三个拇指盖大小的黑痣,像是托住了五六子心一样,在细嫩的肌肤上,显得很扎眼,姚玉心里暗暗吃惊,此子将来不可限量啊,想到这,姚玉伸手拉过被子将五六子盖严实,想想,又将被子铺平了,这样再蹬被子,也不会蹬开了。这才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搭在了五六子的脉上,感觉脉象四平八稳的,刚准备将手拿开,心里一沉,又搭了一会,细细看了看小脸,不禁皱起了眉头。 姑娘这才惺眼朦胧的抬起头,看清是姚玉,就站了起来,“姚叔,”姚玉点点头,“兰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好他,他家对咱们黑山头有恩啊。你也赶紧睡吧。”说完,拍了拍兰子的头,转身出去。看见梁士达已经在喝开了,坐在老大的边上,伸手拿过他的酒碗,一气喝了大半碗酒,叹了口气,这可把梁士达吓了一跳。姚玉像是知道梁士达的心事一样,摇了摇头,“药性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的,不过……”话没说完,又一口把碗里的酒喝干了,接着道:“这小子应该不是薄命相,应该不会有大碍。刚才我给他搭了脉,印子药性已经没有了,可是,脉象四平八稳中,似乎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脉象,我没遇到过。不会伤害他的性命,但是长期下去,就不晓得会怎么样了?”“啊?”梁士达也不知道怎么才好了。两人一只酒碗,喝起了闷酒。 第14章 姐姐兰子 第十四章 姐姐兰子 小洞里,兰子也困的不得了,可是看着自己的床上睡着这么个小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是大了五六子6岁,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困劲上来了顾不了太多,咬咬牙还是脱去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五六子这一夜可没有睡踏实,感觉自己一会儿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会儿又像是钻进的火塘,一伸手,还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吓了一大跳,看看是刚才给自己倒茶的姑娘。到底还是孩子,转身又睡了过去。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一睁眼,暗淡烛光还在那摇曳着,感觉自己很是憋的谎,敢情,想撒尿了。平日里在家,自己要撒尿,哼哼几声,爷爷就会端着尿盆过来,可是这会边上睡得不知道是谁,不知该怎么办,实在是憋不住了,也不管边上睡的是谁了,伸脚踢了踢她,说,“我要尿尿,我要尿尿!”兰子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懵懵懂懂中,听见这个孩子喊尿尿,一下子清醒了,赶忙下床,一看,只有自己的马桶,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盛,刚想叫五六子下床,转身一看,五六子已经光溜溜站在了床沿上,一只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小鸟使劲的在抖,看来真是憋坏了,兰子一伸手把自己的洗脸的铜盆端了过去。五六子可不管什么盆,一撒手,一道银亮的水柱激到了盆中,打的铜盆当当直响,兰子赶忙往后退了退,可还是有些尿溅到了手上、脸上。乖乖隆地个咚,小半盆黄铮铮的童子尿。 五六子舒舒服服的又钻进被窝里,兰子那个气啊,心想好踏踏的一个脸盆,就这么给糟蹋了,端着盆急忙往外跑,一到门口,外面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声,一缩脖子,又回来了,心道,这要是叫人看见了,真是面臊的谎。到底是孩子心性,这下把气全撒到五六子身上,放下盆一咕噜爬上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手探到五六子的被窝,使劲的揉搓起来,嘴里还骂道:“都怪你,都怪你,”五六子平日最怕痒痒了,这下可好,嘎嘎嘎的笑闹起来,挣扎着要躲开这个小姐姐的魔抓,兰子也使劲的压着这个小男人,不停的在他细滑的身上摩挲来摩挲去的,这才看清楚身下嘻嘻哈哈挣扎、小脸挣得通红的小男人,浓浓的一字眉,大大的眼睛,睫毛比自己的还长,薄薄的嘴唇,楞了一下,不由得在五六子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亲完五六子,兰子的小脸不由一红,自己也呆呆的愣住了。。。小五六子到是无所谓的样子,还当做姐姐和自己闹呢,使劲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没有了兰子的挠痒痒,也缓过劲来,一翻身,终于把兰子姐姐压在了身下,觉得该报复回来,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去挠兰子姐姐的胳肢窝、下巴,觉得自己哪里最怕痒痒的地方,自己都试着去对付兰子。 第15章 两小无猜 第十五章 两小无猜 老太太睡着睡着,却发现老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摩挲着自己已经干瘪了几十年的胸口,也不知是晚上喝了酒,还是给老头摩挲的,感觉浑身热热的,心想,这个老不正经的,还有这个心思。伸手,把老头的手拽了出来,老头子翻身仰卧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一声,“姐姐……”。老太太一惊,再看老头还在睡梦中,起身看看不远处的重孙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兰子亲了五六子一口后,小五六子还没什么想法,兰子自己却已经不好意思再闹腾了,阻止了五六子的嬉闹,起身穿好衣服,伸手端起脸盆(不,这时候该叫尿盆了,哈哈),把童子尿倒进了自己马桶,转身出去梳洗去了,留下五六子躲在被窝里,眨巴着小眼睛察打量着,自己盖的被褥是红红的缎子面,架子床周围挂着青纱床幔,身下毛绒绒的不知是什么毛皮缝的,很暖和。床头一个梳妆台,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台子上除了小孩子胳膊粗的蜡烛还在亮着,几把梳子很整齐的摆在台面上。小五六子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里,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的这里,四周的墙面上都用布幔遮住了,看不清楚是砖房还是什么房子,唯一让五六子感到奇怪的,就是整间房子没有窗户,不透亮。 兰子进了房门,铜盆里冒着热气腾腾的热气,敢情兰子自己梳洗好了,又打来热水,准备给床上的小男人洗洗。看着床上咕噜着大眼睛嬉皮笑脸的瞧着自己小男人,兰子又好气又好乐。伸手拿起凳子上五六子的衣服,一伸手把被子掀了起来,小五六子啊呀一声,捂住要害部位,蜷起身子,滚到了床里面,任兰子怎么招呼就是不出来。直到兰子说再不出来,就哈他痒痒了,小五六子这才乖乖的爬起来,大不咧咧的站在床沿上,随着兰子的手脚,伸胳膊蹬腿的任由兰子把衣服套起来,一蹦跶,一屁股嘚在床沿,伸出自己的小脚,看着兰子给自己穿袜套穿鞋子,嘴里道:“姐姐,你叫什么呀,这是你的家吗?我是怎么来的啊?”兰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小男人莫名的感到亲近,打心眼里很喜欢这个小弟弟,于是就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叫兰子,不过你得喊我姐姐。”“兰子姐姐——你的嘴巴好香哦。”“啪”兰子伸手给了五六子一下,五六子还是嬉皮笑脸的望着她,知道没打疼,“不许胡说,再胡说,姐姐就不理你了。”五六子就不言语了,乖乖地下了地,站在脸盆跟前。任由这个姐姐在他的脸上头上七抹八糊的折腾着自己,看着弟弟还算乖巧,兰子也就静下心来,帮着他弄干净了,末了,还把自己的雪花膏给他抹了点。兰子自己都感觉奇怪,平日里自己的事都懒得伸手,今天却把这个毛小子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不禁暗暗奇怪且有些得意起来。 第16章 山中一日 第十六章 山中一日 这时,梁士达和姚玉都身着长衫进来,梁士达看着小五六粉嘟嘟的小脸,被兰子这么一捣鼓,满像个那么回事,愈加的喜爱,上前一步,抱起了他,贴住他的小脸使劲的蹭了蹭,把孩子抱坐在自己腿上,姚玉略一使眼色给兰子,两人转身出去了。 “肚子饿了吧,一会就该吃午饭了,来,先垫垫肚子。”梁士达伸手从怀里掏出了糕点,塞到了五六子的手里,看着小孩津津有味的吃着,说不出的感觉,眼泪就留了下来。五六子满心的对付着手中的糕点,虽然没家中糕点那么精美,却也很是可口,没注意到抱着他的大叔的表情。 姚玉跟着兰子又折进屋子里,兰子看见她大在流泪,喊了声“大!”梁士达赶忙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兰子,姚叔叔都告诉你了?”兰子点了点头,“去吧,带你弟弟到处转转吧。”兰子牵着弟弟的手,出来屋。 一出屋门,小五六子惊呆了,外面是个大山洞,下了几节台阶,看见一个很大很长的桌子,桌子两旁摆放了十几把大椅子,靠近最里面,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铺着厚厚的也不知道什么皮毛的褥子,宽椅子背后的台阶上,几个火盆噼啪噼啪的烧着松油枝,火苗蹿起来,有三尺多高。长桌子的这头,透着一丝亮光,兰子牵着五六子的手,就往那边走去,上了几节台阶,悠然一转,一个狭长的山洞,深处透着亮光,兰子牵着他的手,开始小跑起来,两人轻快的跑出二十几步,眼睛一亮,来到了洞口。 五六子用手遮住了眼睛,慢慢适应了光亮后,转身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姐姐,心说,这是哪里啊?心中虽有疑问,可嘴上却不愿意开口问。兰子却也不理他,拽着他又是一路小跑,转过几条崎岖的小路,眼前豁然一亮,一片片竹林随着山风摇曳着,发出哗哗的响声,竹林间,有一块平整的土坪,冬天里,草已经枯黄,但是一看就知道,上面经常有人踩踏。蒿草、野草倒是没有看见,地上紧密的趴着“趴根草”,有些草茎被鞋底子磨的锃亮。五六子一看这里,心道这里是兰子姐姐练武的地方?看来这个漂亮小姐姐也不简单啊,不由得也有些佩服起这个才认识的小姐姐了。 兰子虽然在山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也没有个同龄的孩子陪自己玩,虽说是带弟弟来玩,可自己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于是让五六子来抓自己,俩人围着土坪就转悠了起来,每每五六子要抓到的时候,就见兰子转几个踏步,一绕,又没能够得上。五六子虽说在家里很乐意和二秃子他们一起玩耍,可毕竟是老祖宗的心头肉,大多数的时候,二秃子他们还是让着他的,谁知碰到个兰子也是呼风唤雨的主儿,哪能轻易的让着,于是俩人更加起劲的追逐喧闹了起来。 第17章 别有洞天 第十七章 别有洞天 洞内,梁士达和姚玉坐到了昨晚喝酒的桌子上,梁士达伸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手肘顶着桌面,在那儿不语,姚玉叹了口气,“按说侯家家大业大,孩子出门居然也没个跟班,还穿着这么破旧的衣服,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是他啊!”梁士达没有抬头,从桌面传出他的声音,“你哪里知道啊,这个五六子很是乖巧,老太爷和老祖宗稀罕的不得了,而且侯家从发家起,就遵循祖训,广施善行,接济穷人,你见过老太爷的,他哪里像个侯家的掌门人啊,放在路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糟老头子。当年,如果不是他老人家的援手,我也就困死在江城了。”顿了顿,梁士达终于抬起头,看着姚玉,“不能再耽误了,今天夜里就送回去。回头我再和兰子说说。”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来人,准备开饭!” 兰子带着五六子疯闹着,渐渐地,五六子跑不动了,眼见着又抓不住兰子姐姐,干脆耍赖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的喘着粗气,任是兰子怎么喊,也不愿意再追了,兰子只好来到他身边也坐了下来。五六子眼睛咕噜噜一转,一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哈哈大笑,“姐姐,终于抓到你了啊。” “小赖皮,我都不让你追了啊,不算不算……” “不追你,是我实在追不动了,只是歇歇啊,没说不抓你啊。” “你耍赖,你个小赖皮。”兰子说完,伸手就往五六子胳肢窝哈去,这下五六子软处被兰子拿捏住了,也躲闪不开,干脆就笑瘫在草地上,不停的抵挡着兰姐的魔手。 一声长啸从山林间传来,兰子停下了手,凝神听了一下,对着五六子说道:“乖弟弟,不闹了,大喊我们回去吃饭呢。”五六子也闹够了,乖乖的从地下爬起来,拽住兰子的手,跟着兰子七拐八拐的,却不是来路,兰子很奇怪的问:“我带你走的路,不是刚才来的小路,你咋就不问我咋回事呢?”五六子笑了笑,“姐,跟着你我不怕啊,我知道你喜欢我呢!” “你这猴崽子,猴精猴精的!”想想不对,用力攥紧五六子的手,略一使劲,“哪个喜欢你啊,一个小赖皮,还怕痒痒,哼,以后啊,一定是个怕老婆的主!”“那干脆你做我的老婆吧,姐姐,我很喜欢你啊,”兰子脸一红,“呸!——你个臭小子,我才不稀罕你呢!” 说话间,俩人来到了一片松树林里,兰子带着五六子往林子深处走去,到了一个崖壁前停了下来,崖壁三四丈高,没有路可走了。兰子说,“别害怕啊,你看我怎么上去的,你跟着,怕不?”五六子抬头看看,心里暗暗发憷,又怕兰子小看了自己,挺了挺胸,“我才不怕呢,你能上去,我也一定上的去。”兰子也不答话,来到崖壁前,一伸手,抓住了一根藤条,轻轻一带,脚就踏上了崖壁上的突起,三步两步的上了崖壁,大约一丈多高的时候,身子往崖壁里一贴,崖壁上居然开了一道石门,兰子站稳回身看着五六子,“小子,敢上来吗?”五六子还是没有答话,也学着兰子的样子,拽住那根藤条,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大约爬了半丈来高,手就开始发软,低头往下一看,吓的手一哆嗦,人就往下滑去,兰子一看不好,大喊道:“抓紧!别松手!”五六子整个人就吊在了藤条上摆来摆去的,兰子抓住藤条,慢慢的想往上提,看毕竟也还是个孩子,渐渐也没了气力,这时,一只大手一把抓住藤条,一手一把拉住兰子往后一带,原来梁世达听到动静,从洞内出来,只见他扎稳马步,气沉丹田,轻声一喝,“起!”藤条被他三下两下提了上来,梁世达伸手一把搂住五六子,整个带着五六子退到洞里。 第18章 豪气冲天 第十八章 豪气冲天 兰子知道自己做错事,低着头站在梁世达身边,不敢言语,倒是五六子像没事人似的,冲着梁世达直乐,嘴里还嘟囔着,“好玩好玩,原来这山是通的,从后面上来,一下子就到饭桌前了,大叔,我们可以吃饭了吗?”说完,也不理梁世达和姚玉,拉着兰子的手,大咧咧的就来到了中间的那把宽大的椅子前,硬是拉着兰子俩人一起挤了进去。坐踏实了,对愣愣的看着他的两个大人说:“我是客人,爷爷说,客人要坐主席的,我要和姐姐一起坐。”说罢,伸手端起了摆好的酒杯,吱溜一口,辣的他小舌头直伸,不停的哈着气,“辣辣,比爷爷的酒辣好多。” 梁世达姚玉二人见他这般景象,哈哈大笑起来!把正在往上传菜的小罗罗吓的直打哆嗦,原来山里最讲究的还是规矩,这把椅子除了梁世达外是任何不敢坐的。心想,这个小祖宗什么来头啊,居然大掌柜三掌柜都这般的哄着他。梁世达坐在了五六子的左手,姚玉坐往右手,梁世达还没开口,姚玉就笑着说“小子,这把交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坐的,你坐了,将来山上的兄弟就要找你吃饭了啊……”五六子在家被爷爷奶奶宠惯了的,什么样的场面都喜欢带上他,爷爷和爸爸早就教过他饭桌上的规矩,知道姚玉是拿话激他,也不答话,举起手中的酒杯,冲着姚玉示意了一下,把剩下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只是咽的比较艰难,总算没有丢人,“好说好说。咳……咳……”兰子赶紧在他后背拍了几下,五六子顺过来气,“好说好说,只要我坐在这位子上,啥事都好说,嘿嘿……”五六子是学全了他爷爷喝酒时的样子,这杯酒下肚,五六子小脸由开始时的艳红,变得有点白。 梁世达一看,赶紧从砂锅里扯了一个鸡腿,塞给五六子,“来来来,吃鸡吃鸡,压压酒压压酒,”五六子也不客气,抓住了鸡腿啃了一大口,想想,又歪过头把鸡腿递到兰子的嘴边,硬是让兰子咬了一大口,这才罢手。梁世达看了一眼兰子,“胆子太大了,要是把侯少爷摔在哪,我怎么向他们家交待啊,你啊,真不懂事!。”兰子还没应着,五六子小手冲着梁世达一摆,“大叔,不怪我姐,是我硬要爬的,不关姐姐的事!”说完,又端起酒杯,一看没人给自己倒酒,也不客气,屁股拱了几下,坐到了兰子的腿上,探出身子就去够酒壶,梁世达一看,哈哈一笑,“还想喝啊?”“我喝了,是不是就不怪姐姐了?”五六子歪着脑袋看着梁世达,梁世达和姚玉一对眼,哈哈大笑,“行!够种!不亏是侯家的血脉!今天就冲着你这句话,酒喝不喝我都不怪你姐姐了。”五六子转过身,看着兰子姐姐,“姐,你别怪我啊,是我没你的本事,要不,也不会让你挨骂了。姐,别气了哦……”说完,伸手轻轻攥住兰子的衣服,让自己整个人转过身面对面跨坐在兰子的腿上,用额头顶住兰子的鼻子,轻轻的摩挲着,嘴里嘟囔着,“姐姐,好姐姐,别生气了啊,吃过饭,我们再去玩啊,你大已经不怪你了,我们赶紧吃吧,吃好了你再带我去玩。”这时候的五六子小孩子的心性表露无疑,童真中夹杂着天生的豪气,由不得人不喜欢他。 第19章 姐弟盟约 第十九章 姐弟盟约 五六子的豪气,又不断的维护自己,兰子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小弟弟实在是不简单,年龄不大,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气度,这会儿坐在自己的腿上,虽然感觉有点酸麻,可又舍不得让他下来。不由得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不断的为五六子夹菜,五六子这会的孩子心性在酒精的催发下,愈发的暴露无疑。他伸手抓住盆子里的鸡头,拧了几下,递给了梁世达,嘴里说道:“吃鸡头,有人求,大叔,你是这里的老大,鸡头归你了。”梁世达哈哈大笑,“小子,行,有一套!”看见梁世达开心了,姚玉不禁问道:“小五六,你给梁大叔吃鸡头,那你给我啥吃呢?”五六子倒也是不赖,故作老成,学着自己爷爷的口气,张嘴道来:“梁大叔有你这样的左膀右臂,真是如鱼得水,相得益彰!”伸手抓起鸡翅膀递到了姚玉的跟前,“不知小子安排的对也不对?” 这下,梁世达、姚玉和兰子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姚玉心内更是暗暗吃惊。兰子没由来的也很想逗逗这个小弟弟,“弟弟,那我该吃什么啊?”五六子想了想,把鸡爪子拿了过来,“姐姐,你要吃这个,”“啊?!就给我吃这个啊,”“姐,我现在坐在你的腿上了啊,你吃鸡爪子,腿就不会麻了,奶奶说的,吃哪补哪里嘛,”三人轰然。整个桌子虽然只有这两大两小,但是笑声一直不断。梁世达和姚玉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更是开心,酒下得就更快了。 酒足饭饱后,兰子先带着弟弟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留下梁、姚俩人继续喝酒。进了屋,兰子从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五六子,五六子很老练的喝了一口,咕噜咕噜的漱漱嘴,一张嘴,吐到地下。兰子甩手给了他一下,“傻小子,知道这是什么茶吗?你可真舍得!告诉你吧,这是夏天采下的莲蓬,拨了莲子吃后剩下的莲蓬壳壳,洗干净晾干包好了,垫在我床单下,是我用身体捂干的,我大都喝不到的。”说完,又用手指点了点五六子的额头,伸手把五六子抱到床上,“乖弟弟啊,喝了酒,睡一会吧。” 两人躺在床上,五六子瞪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幔,也不言语,兰子转过身,亲亲了五六子的小脸,“知道你护着姐姐,谢谢宝贝弟弟!”五六子说出一句话来,吓了兰子一大跳。“姐姐,你跟我回家吧,我要你天天陪着我玩。”其实梁世达、姚玉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一来呢着实的喜欢小五六子,而梁世达又存着报答侯家的心愿,兰子从5、6岁就开始跟着姚玉习武,功夫也不错,这次五六子是被姚玉拍印子拍到了山上,如果换成其他拐子,、后果不敢想象,以后身边有兰子跟着,应该有点用的。再就是兰子眼看着都11、2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山上的人良莠不齐,继续生活在山上确实太不方便。 “弟弟,你真想我跟你回去吗?”兰子看着五六子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又说“乖弟弟,要我跟你回去可以,可有一点,你回家后,怎么跟家里人说呢?”五六子一骨碌爬起身,冲着兰子嘿嘿一乐,“姐姐,我很小哦,又一直在睡觉,醒来就看到了姐姐你,然后姐姐你就带我回家的。”说完,把头往兰子的胳肢窝里拱了拱,闭上眼。 第20章 一起回家 第二十章 一起回家 95子在睡梦中翻转了个身子,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老头被惊醒了,转脸看见重孙子的毛巾被给蹬开了,雪白的小肚皮露在了外面,于是很艰难很小心的爬起身来,看着老太太睡着的样子,没忍心惊动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怜爱的抚摸着重孙子的后背,把毛巾被搭在95子的腰上。仔细地看看95子的样子,宛如当年兰子姐姐看他一样的。刚才的睡梦里,老头子又梦到了兰姐。 却说五六子在洞中和兰子姐姐玩得很开心,可侯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当日,章二叔带着一帮人绕着桃塘转了几个圈,也没看见那个放西洋景的人,干脆连西洋景的摊子也不见了踪影。章二叔心里暗暗嘀咕,难道是西洋景搞得鬼?如果真是他们,倒好办了,于是又带着一帮人沿着大街,一路望城北找去。 留在老宅的章二秃子也萎顿起来了,全没有了往日的闹腾。心里也一直嘀咕着,怎么看着西洋景会把五六子看丢了呢?小哥俩一起出了侯府,在巷子口俩人换了身衣服,就直奔桃塘边上来了,一路上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只记得五六子和他换看着西洋景,转到箱子后面了。自己被西洋景的内容吸引住了,一心只顾着看下一个西洋景,人就没了啊。不对啊,西洋景一定有问题!这时候,章二叔急匆匆的回来了,二秃子也不管那么多了,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父亲。两人一起到了后院,五六子的爸爸这时候也从外面赶了回来,细听二秃子又叙说了一遍,也静心的听他把心中的疑惑讲了出来,侯镇江挥了挥手,让二秃子出去了,转身对章有地说:“黑山头那边有回话吗?难道真是他们……?”章有地摇了摇头。 吃罢晚饭,梁士达、姚玉跟着兰子姐弟一起走进了小屋,姚玉把五六子抱坐在自己腿上,“听说你小子想带兰子一起回家?”五六子也不知为什么不太喜欢这个小眼睛的大叔,爱答不理的点了点头。梁士达道:“好,晚上我们就送你们俩回家,天亮就可以到家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记住,从今天开始,黑山头也是你的家,兰子知道怎么和我通上话。”顿了顿,抚摸着五六子的头,又道:“小子,以后要多听你姐姐的话,你是个小老爷们要多照顾姐姐。” 一辆马车载着兰子姐弟俩从黑山头上下来,赶车的人是个络腮胡子的黑大个子,厚厚的棉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只是五六子不清楚,这赶车的人也是姚玉化妆的。车内,兰子红肿的眼睛闭上了,也不搭理五六子,五六子乖巧的紧紧拽住兰子的一只胳膊,把头靠在了兰子姐姐的身上。梁士达骑着马,带着手下八大金刚一直送到了山下,这才依依不舍停了下来。车子已经看不见了,梁士达这才带着手下,慢慢地往山上而去。 第21章 垫饱肚皮 第二十一章 垫饱肚皮 马车终于不颠簸了,姚玉赶车的技术是一流的,可是黑山头到江城一路都是山道,车子还是很颠簸的。中途兰子醒了不知道多少次,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居然只醒了一次,喊停了车子,在路上撒了泡尿,就一路睡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到了江城东门。姚玉心细,知道五六子失踪侯家肯定要到处的查找,想了想,还是绕过北门到了东门,远远看得见东门后,叫醒了兰子和五六子。喊声惊动了五六子,他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赶车的,没有说话,只是打了很大的哈欠,摇摇晃晃地下了车。 兰子的眼睛还是有点肿,也跟着跳下了马车。冬天里,除了些小商小贩的,江城的人不愿意起早,城门出出进进的人不算很多。五六子回头看看马车还停在那里,拽住了兰子撒腿就往城里跑,兰子莫名其妙的,也架不住五六子拽着,也就跟着跑了起来,转眼进了城门,五六子才停了脚步,拉着兰子慢慢地踱起步来。 城东不远处,就赫赫有名的同兴楼,五六子牵着兰子的手已经走了过去,转眼看见姐姐走路别别扭扭的,就问道,“姐姐,怎么了?走不动了吗?兰子涨红脸,摇了摇头,姿态更加的扭捏。五六子眼睛咕噜噜的一转,转身带着兰子进了同兴楼,牵着兰子大摇大摆地又上了二楼,一大早的,二楼也没客人。茶房也没留意,看见一大一小穿着破旧的两个小孩,赶忙过来,“下去,下去,一大早的就来要饭,晦气!”伸手就要推姐弟俩,五六子往前一步,“滚开,是我!”两手一掐小腰,肚子一挺,横眉立目地瞪着那个茶房,“啊呀,侯小少爷啊,对不起啊,我狗眼看人低,您老人家别见怪,别见怪!”茶房伙计定睛一看,啊呀妈呀,怎么是这个小祖宗哦,赶忙哈下腰,伸手装模作样地扇了自己几下,引着这两小孩让进了最里间。 五六子没理茶房伙计的搭讪,直接就给茶房喝道。“动作快点,去!打盆热水,拿两条新毛巾,对了,把我姐姐带到茅坑去上个茅房。”看着茶房伙计带着兰子出来房门,自己忽然也很想去茅房,一扭身,也跟了过去。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大头烧卖、水煮干丝流水般端了上来,也不用吩咐,平日里爷爷带他来,就是这么上的。两个孩子也确实饿坏了,也不用筷子,伸手抓着就吃,同兴楼的老板听说侯家小祖宗来了,颠不颠的跑了过来,一看这俩孩子这么狼吞虎咽的吃法,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小祖宗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今个是怎么了。看着五六子心满意足的靠进了椅子,这才上前,做了个揖,“小少爷,老太爷今天怎么没跟你来?”五六子啊呀一声,刚要起身,眼珠子一转,又坐了回去,“真是的,我爷爷怎么还没来?”“这样吧,麻烦您派个人到我家,告诉我爷爷,就说我在这喝茶呢,让他们来吧。”老板心中很是疑惑,但又不好多问,“那您歇着,我这就叫人请去。” 第22章 精灵鬼怪 第二十二章 精灵鬼怪 伙计又送上一盆热水,五六子挥挥手,让他出去,颠颠地来到脸盆前,弯下腰,也不看兰子,只是招招手,示意兰子帮他洗脸。兰子看见了这家伙的做派,也不觉得讨厌,很开心的走上前,细细地帮着他洗漱。 两人洗过脸后,没有回到桌子上,而是坐到了窗户前的椅子上,五六子翻身跪在椅子上,扒着窗台往下看,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多了起来,兰子干脆也扒了过来,紧挨着他,一起往下看。看了一会,五六子有点不耐烦了,就翻身挨着椅子坐下。兰子就问:“弟弟,你咋知道我想解手的?”五六子嘿嘿一笑,“一夜不上厕所,还不憋死你啊?”兰子伸手在五六子额头敲了一下,“就你机灵!”“我还知道,赶车的是姚大叔!估计把我弄上山的也是他。”“啊?你怎么知道的?”兰子傻眼了,心说,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他呢? “那你还知道什么?” “嗯……,他一定是把我藏进西洋景的大箱子把我弄出城的,”五六子故作老成的说; “还有,一定是你帮我脱的衣服,看见我的佩玉,才告诉你大的。”兰子差点晕过去。 “好弟弟,你怎么都知道啊,不对!那时候你是不是已经醒了?” “哈哈,才不是呢,姚大叔换了装扮,可刚才喊我们的时候,我听出是他的声音。既然他能装成赶车的,那他一定什么都能装。拐我的,肯定是他了,再说,送我们下山的时候,就没看见他来送啊。” 兰子直愣愣的看着五六子,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我的玉,爷爷奶奶他们从来就没告诉过我什么来历,我一岁戴上的时候,我妈都没问出来打哪来的,我估计一定是你大送的。”兰子简直就要疯了,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5、6岁小子,心道,这么个小不点,从声音里,就能想出这么多是不是鬼怪投胎啊? 刚要说话,五六子一捂肚子,“啊呀,不好,我要去厄粑粑,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吧!”话没说完,一咕噜从椅子上,也不理兰子跟没跟上,拔腿就往茅房跑去,兰子忙不迭的跟了上去了。 刚刚进茅房,同兴楼大门口开始人声鼎沸起来,先是侯镇江、接着是章有地一前一后跳下马,后面紧跟着一辆马车也停在了门口。老太爷和老祖宗在章有地的搀扶下,下了车。这时侯镇江已经串到了二楼,一推门,傻了眼,人呢?“伙计!伙计——!”伙计赶忙跑过来,一看,也傻了眼,“五六子——小五六子哎——你个小祖宗跑哪去了啊?”带有哭腔的老祖宗声音从楼梯上传来,等一群人上来后,看着傻傻的站在门口的侯镇江,老祖宗差点就没瘫下去,侯镇江一把攥住伙计的脖领子,“人呢?”“刚,刚,刚才还在的……”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爷啊,奶啊,爸,我在这——,我在厄粑粑——” 第23章 瞒天过海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 老太太一觉醒来,发现老头已经不在身边了,抬头望去,台灯的光线调暗了不少,老头已经把躺椅拽到了95子床边,一只手轻轻而缓慢的抚摸着95子的后背,老人粗糙的手滑过细嫩的肌肤,睡梦中的95子也很快乐的享受着祖爷爷的爱抚。老太太慢慢的起床,拿过老头洗的已经看不颜色的毛巾被,走过去,帮老头搭上。老头伸出另一手,抓住的老太太往自己的脸上贴去,轻声说:“我梦到兰姐了……” 一群人循声往茅厕跑过去,推开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站在茅坑边上,五六子蹲在那,一只手还拽着那小姑娘的手,仰着小脸笑嘻嘻的看着进来的人群,老祖宗也顾不上茅厕里的异味,冲进去,一把抱住五六子的头,嚎啕大哭起来。也难怪,五六子打从断奶后,几乎天天晚上就是这老俩口子看护着,虽说家里佣人妈子不少,可是这个心肝尖子是绝不让旁人插手的。 “姐姐,我要起来,帮我擦屁屁!”敢情,从小到大,擦屁屁这种事都是爷爷代劳的,他自己个还不会。兰子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张草纸,五六子挣脱奶奶的拥抱,倒是很自觉的翘起了屁股,任由兰子帮他的忙。 老祖宗打从五六子出世那年的上半年做了六十大寿后,从来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坐在家里除了每日里招几个老街坊陪她抹纸牌外,就是晚上逗弄这个大头孙子。今天是看见同兴楼伙计跟家里人说什么,家里立刻就乱了套,她也听不见,估摸着是大头孙子的事,于是也不顾他人的劝阻,硬是跟着一起过来了。五六子在家里除了他爸爸侯镇江,没有怕的,这会看见他爸,心里不住的发毛,话都说不利落了,“爷爷,奶奶,爸、爸爸,我没事,是她、她送我回来的。”这会,他的手还没松开兰子。 老爷子到这会才有机会捞到和孙子说上话,“你你你,到底怎么搞的?这2天跑哪去了?吃什么的?睡哪儿?有没有人欺负你?”一连串的话蹦了出来,五六子却像没事人似的说:“臭死了,臭死了,在这里不说了,”说着拉着兰子,想绕过大伙儿,侯镇江一把拽住他,“快说!”爷爷奶奶一看,赶忙说:“松开松开,你轻点儿,好好好,我们到房间里说去。”说完,爷爷伸手拉开侯镇江抓五六子的手,一群人回到了刚才的里间里。 大伙儿刚刚坐了下来,同兴楼的老板进来了,向着老太爷拱手作揖,装作才看见老太太的样子,“啊呀,老祖宗,几年了都不见您老了,今个儿吹的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什么也别说,今天我请客了!”侯镇江摆了摆手,“仝老板,您先请,家里人到您这聚聚,怎么能够让您破费呢?”很客气的打发了他。五六子拽着兰子,硬是挤进爷爷奶奶之间的一把椅子上,也不等大家问,他就开了口“爷啊,大啊,是她带我回来的,走了好远好远的路。”“那天,我和二秃子看西洋景,我转到了箱子后面往里望望箱子里是什么,后脑上好像贴了个什么东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这个姐姐给我水喝。晚上,姐姐带着我从床下的小洞里钻出来了,使劲的跑啊跑啊,躲进了林子,然后又走啊走的,今天早上才走到这,饿得受不了,就上这来了。”小家伙一气说完,也不管大家疑惑的眼光,端起茶杯喝了个底朝天。兰子心里怦怦直跳,心说,这么说鬼才信呢。 第24章 精于算计 第二十四章 精于算计 章有地站在房间门口,细细打量着兰子,又看了看两个孩子的衣服虽然旧了些,但还算是干净,再看看脚上的鞋不像走过很长的路,心中暗笑,抬头看见侯镇江也在看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侯老太爷这时候发话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紧,叫他们弄点吃的,吃好带孩子们回去。”章有地转身喊了声“伙计!——”话没落音,楼下又开始人声鼎沸,五六子妈妈抱着还在吃奶的小弟弟哭喊着就上来了,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五六子的两个叔叔侯镇河、侯镇湖,后面跟着二秃子他们,全都涌上楼来。同兴楼这下可热闹了。 一大群人回到了家里,五六子也不含糊,大咧咧的嚷嚷着要睡觉。兰子心想,都睡了一晚上了,这会还睡什么觉。心里嘀咕,也不表现出来,顺从的跟着五六子到了后院,自有老妈子打来热水,给他们烫脚。这后院平日里除了侯镇江、五六子经常来,其他人是不准进来的,老祖宗虽然耳朵不好使,可是也不愿意看见人多,有事在前院说。老祖宗自始自终的跟着他们俩,也不说话,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俩钻到五六子的大床上,还上前放下了帐幔,这才出去。 躺在床上,五六子哈哈大笑起来,也不虞老祖宗听得见,转身拉着兰子的一只胳膊枕在头下,把脸贴在兰子的身上,使劲的嗅了嗅,又笑得全身乱颤。兰子使劲的掐了一下他,才让他停了下来,“弟弟,你胡闹什么啊,你这么胡说,鬼才信你呢。”五六子又笑了起来,好一会,才停下来,“姐姐,你都不信,他们怎么会相信的,我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样,他们就不会问你了,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兰子一想也是,不由得心底佩服这个小不点弟弟来,看着弟弟薄薄的嘴唇,忍不住,亲了一下。五六子也不客气,干脆转身抱住兰子,小腿还搭在兰子的身上,不一会儿两个小人儿睡他个昏天暗地的。 大堂边上一个小屋,五六子的爷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侯镇江掏出纸烟,递了一根给章有地,三人都没言语,只是闷头抽着烟。好一会,侯老太爷抬起头,看着章有地说:“他二叔,你说这事会是那边干的吗?”章有地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掐灭了烟蒂,看看两位东家说:“八九成是!孩子没遭罪,我虽没接到什么信,我敢肯定,大当家的他们近日会有人来解释!”伸手又拿起侯镇江放在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一口,接着说:“西洋景老三会弄,估摸着是他干的,要是我没估计错的话,老三就在附近转悠呢。”顿了顿,又道:“奇怪的是,小少爷怎么也护着他们呢?”说完,闷闷的抽起烟来,不再言语。侯镇江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老太爷,“要不,我一会再问问那个丫头?” 侯老太爷的烟锅当当地敲在了桌子下的铜痰盂上,“算了,孩子没事就好,我看五六子也很喜欢那个丫头,我看着也顺眼,就留下吧,别伤了梁掌柜的一片心意!老大啊,你也别问了,我看姚三也是无心之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说完,也不搭理两人,背着手往后院去了。侯镇江赶忙跟着,爷俩前后脚进了后院,侯镇江上前轻轻掀开帐幔,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搂着那个丫头正在呼呼大睡,眉头一皱,刚要伸手拽开,转眼看见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俊俏的脸庞一红,讪讪的放下帐幔。 第25章 诚心祈福 第二十五章 诚心祈福 老太太任由侯展用脸摩挲着自己的手背,知道他现在的心里肯定在想着兰子姐姐。兰子姐姐她是知道的,只不过无缘见面,她认识老头的时候,兰子已经死了快四年。那时候的侯天一也不过才像95子现在的岁数。自己和老头子在一起,不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有了现在安逸的晚年。 转眼兰子来到侯家已经2个多月了。五六子、二秃子他们一起闹的时候,有了兰子的参与,又增添了不少欢乐。但是一旦有了大姑家三个孩子的参与,五六子往往就耍起少爷脾气,常常无缘无故的就招呼二秃子他们几个对付他们。兰子也曾经问过五六子,怎么对他们这么不客气,五六子也不回答她,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事,兰子和五六子关系越来越亲密,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老太爷老祖宗看着这俩孩子亲密的样子,也很是喜欢,五六子起夜啊、洗漱啊,都有兰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五六子还是经常感到浑身乏力,着实让家里人替他担心。 老祖宗每年正月十五这一天都要去金陵栖霞山上香,往年都由几个姑姑陪着,五六子知道了,吵闹着也要去,老祖宗心想也好,五六子总体还是很乖巧,带他也不费劲,何况还有兰子跟着,老太爷想想也就同意了,这下可把五六子乐坏了。老祖宗从十三那天就开始斋戒了,十四的晚上,侯镇江就亲自挑选了一条好船,由章有地一路护送着,顺江而下。现在的江城到金陵,开车2、3个小时,但那时候,江城和金陵之间全是山路而且土匪众多,走船反而方便些。 天还没亮,船已经靠上了金陵码头。早有几辆马车等在岸边,五六子醒眼朦胧的由兰子牵着坐了马车,倒在兰子怀里,又睡上了。天麻麻亮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栖霞山脚下。早已经搭好了一个金顶白纱帐篷,旁边还有站着几个大汉,看见老祖宗下了车,大汉们赶紧弯腰作揖,老祖宗点了点:“赏!”众大汉赶忙称谢。回身冲着五六子招了招手,兰子赶忙带着他走到前面,一起进了帐内,大姑刚要跟进去,老祖宗又一摆手,着她不要跟来,大姑愕然停了下来。 一进帐篷,一张条案上,摆放了几只铜盆,热气腾腾的,还有一打雪白的新毛巾,条案还有香胰子各类洗漱用品。布幔将帐篷内隔了起来,老太太拍了拍五六子的头,“去,到后面赶紧去撒尿,”五六子嗯了一声,拽着兰子一起到了后面,布幔后面,齐齐的摆放了几只便桶,五六子也不管哪个归哪个,掏出来就尿,吱吱的喷涌而出,打的便桶当当作响,老祖宗看着,那个开心哦,笑呵呵的也找了个坐了上去,兰子赶忙过去,扶着老太太坐安稳了,等老太太舒服了,又扶起她,帮着老太太整理好衣服,这才回到五六子身边帮着理理衣服,老祖宗便要兰子也赶紧解决,牵着孙子到了条案前,早有侍女递上新毛巾,两人洗洗漱漱,兰子出来,赶紧过来帮五六子洗漱弄好,自己也打理干净,跟着老太太出来帐篷。外面的女眷看见老太太出来了,这才蜂拥而进。 第26章 栖霞山寺 第二十六章 栖霞山寺 等众人都洗漱干净后,章有地这才引领者老祖宗他们往山上走去。栖霞寺坐落在栖霞山中峰西麓,栖霞山一共有三峰,主峰三茅峰,又名凤翔峰;东北一山, 形若卧龙,名为龙山;西北一山,状如伏虎,名称虎山。整个栖霞山清幽怡静,风景迷人。栖霞寺更是整个江南地区最大的佛寺,有山门、天王殿、毗卢殿、藏经楼等组成。老祖宗在和兰子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家里来此游玩过,以后嫁到侯家,自己主事后,年年的正月十五都要来此上香祈福。 章有地本来已经准备了几顶软轿,可是老太太不允许,说那样不够心诚,只好作罢。一行人旖旖旎旎往山上走去,转过一道弯,兰子轻轻的啊了一声。一个身着灰色长衫,面颊瘦的相当精致中年男人站立在山道边,五六子看见了刚要出声,兰子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能说话。那人看见老祖宗她们过来了,赶忙往路边靠靠,远远的就弯下腰,口中喊道,“给老祖宗请安!”不起眼的人却声若洪钟。老太太乐呵呵的望着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五六子扭头看了看兰子,兰子的眼睛里已经擎满了泪水,只是强忍着不让落下来,五六子紧紧握住兰子的手,来人正是梁士达。 兰子眼睛一直盯着来人看,可是梁士达直到老太太他们都已经走了过去,也没抬头。梁士达是特意来给老祖宗请安的,每年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地方向侯家表示敬意。 来到栖霞山山门前,太阳已经升起,一缕阳光从东山顶印射到栖霞寺上,让这座千年古刹更显得神秘和恢弘。老太太在山门前又整了整衣冠,这才带着五六子颔首走进山门,带着孙子,从大殿开始,遇神请安,遇佛求佛,一路过去,五六子膝盖都跪软了,头也磕晕忽忽的,总算到了斋房,栖霞寺专门为老祖宗准备斋饭。五六子使劲的往兰子碗里夹着香味扑鼻的斋菜,大姑酸酸的说道:“老太太啊,您瞧,这小五六子人小鬼大,才几岁啊,就知道哄女孩子了。”众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五六子也不答话,继续往兰子碗里夹菜,兰子本来心绪就不是很高,也没搭理她。大姑这下可火了,“哼,一个服侍人的下人,也这么清高。”兰子把筷子一放,起身就出去了,五六子更干脆,“啪”的一声,手上的碗就摔地上了。一扭身,跟着跑了出去,又转身回到了门口,大喊着:“她是我姐姐!”这一嗓子,可把几个姑姑吓一跳,尤其是大姑,傻愣愣的站在那。大家都知道,五六子前面真的有个亲姐姐的,一出世就病怏怏的,在五六子出世两天后,人就没了,从妈妈偶尔的口风中,姐姐是大姑弄没的,所以五六子对大姑一家人一直就没什么好脸子。老祖宗却像没事人似的,乐呵呵的浅尝几口斋菜,用筷子点着斋菜,让大家一起品尝。 第27章 高僧点拨 第二十七章 高僧点拨 兰子从斋房跑了出去,一转身看见一道小门,就直奔过去,出了小门,抬眼望去,刀削的石壁上布满了山洞,山洞里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佛像,或坐或卧或立,或慈眉善目或横眉立目。原来这里就是千佛岩,兰子被眼前壮观的景象震住了,直到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这才回过神来。 五六子紧跟着钻出了小门,看见兰子站在那里,就奔了过来,小脸气得呈现出少有的艳红,兰子知道弟弟是真心的呵护她,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淌下来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五六子赶忙过来,兰子蹲下身子,五六子一把抱住她,到真有点男子汉的味道了。 擦去兰子的泪水,学着兰子的样,亲亲她的眼睛,这才抬起头,猛然“啊”的一声,原来看见了岩壁上的佛像,他直愣愣的看着佛像,没感觉似的,走了过去,一尊尊佛像仔细的看着。兰子认识他以来,除了看见他打算盘这么专注,其他时间总没个正型,这会看见他突然这么专注,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他喜欢的,也跟着看了起来,渐渐地神情也专注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阿弥陀佛”在两人耳边炸想,两人回身看去,一个怀抱着大扫帚,身上的棉袄破旧不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和尚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俩。五六子这才回到了原先的样子,小无赖似的靠了过去,“大和尚伯伯,您好啊!您是看着这些菩萨的吗?”那个和尚依旧笑嘻嘻的,双手合十,“小施主,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些菩萨很好,” “好在哪里啊?”和尚依旧笑嘻嘻的。 “嗯——说不上来,看着这些菩萨,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又想飞起来,反正看着菩萨,就想跟他们一样的。”五六子嘟嘟囔囔的说着,也不管和尚是否听明白了。 “阿弥陀佛——”和尚脸色一正,伸出脏兮兮的手摸摸了五六子的头。忽然停下了手,仔细看着五六子的眼睛,五六子也不惧怕,也直视着和尚的眼睛,五六子这时候有个奇怪的感觉,感觉和尚的目光深入了自己的身体,在自己的身体里转了几圈,忽然身上一轻,自己也能跟着和尚的目光在自己身体里转动了。那和尚收回了目光,又恢复到笑嘻嘻的样子。 章有地看见五六子和兰子半天没回来,就找了过来,走到这里,看见那个大和尚在和他们俩说话,也就走了过来。和尚看见章有地,侧身回避了一下,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转身准备走看,想了想,低头又道:“施主杀孽太重,好在知机的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完也不理章有地,对五六子说:“小施主,你的名字太大了,怕你承受不住。”五六子眼珠转了几转,“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我以后就叫侯展吧!”和尚收起笑眯眯的样子,伸手又摸摸了五六子的头,“阿弥陀佛,若不知小施主胸怀大志,老衲定收你入山门,可是小施主注定要有一番作为,切记!爱惜周遭每一个生命,淡泊些名利!阿弥陀佛——”说完,看似缓慢,可转眼就到了岩壁旁,一转身,就看不见踪影了。 第28章 学堂神童 第二十八章 学堂神童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说来也怪,打从侯展改了名字后,身体也就自然而然的好了起来,也不觉得身体软弱无力了,每日里,兰子也开始教侯展一些粗浅的功夫,好在侯展一直很聪明,一教就会,渐渐地,两手对起手手来,侯展也不占下风了。夏天一过,侯镇江就让侯展到城里的学堂里去读书,那是一家教会办的学校,江城一般的孩子是上不起学堂的。起先侯展不愿意,可是架不住父亲的威逼,只好就范。 早上,章有地驾着马车,把侯展送到城东的学堂里,到了中午,章有地又驾着车和兰子一起给侯展送饭,好在下午下学的时间比较早,侯展还有和兰子一起玩的时间。 教会学堂里,教的算术课侯展很感兴趣,长期打算盘的他,又根据学堂里教的,逐渐的琢磨出一套心算方法,一般的加减法对他来说,已经不在话下。老师教授的乘法从低位计算,侯展就深不以为然,觉得还是珠算的高位计算来的快。和老师辩论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但老师还是很认可他的心算能力。侯展还对地理课很感兴趣,他让侯镇江从上海买了两张地图挂在屋子里,没事了,就看看,几个月下来,居然把世界各国首都都背了下来。让他不感冒的是英文课,叽哩哇啦的,总是提不起他的兴趣,觉得学着没用。在学堂里,他已经鹤立鸡群了,每项功课(除了英文)都是满分,原先毛笔字的功底,让他的钢笔字也很好,常常被用作学生的临帖。老师和学生都把他当成神童。 兰子也经常跟侯展一起看地图,可她看着看着就眼花缭乱的,就是闹不明白有啥看头的,侯展就耐心的解释给她听,告诉她什么时区啊,地球是圆的啊,等等。这让兰子担心了好几天,地球要是圆的,人不都掉下去了吗?会掉到哪里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兜在老祖宗耳朵边喊了半天,把老祖宗也闹糊涂了。侯展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不禁乐翻了天,结果又招来了兰子的魔爪,好一顿修理,侯展已经不太怕挠痒痒了,可还是很享受兰子这样的折磨。 这一天,省城督学来教会学校视察督导,信步走入侯展所在的教室,老师点名让侯展表演心算,邀请督学出题,四位数的加减乘除都可以,督学信口来了几题,侯展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上来,问了几题后,督学忽然间出了个无解题,侯展眉头一皱,想了想说“大人,此题无解!”督学哈哈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说道不愧神童也。于是,江城教会学堂神童之名开始流传开来。晚上,侯展在家里见到了督学,原来督学听校长说了侯展的背景,主动要来拜访,侯老太爷、侯镇江等人听到了督学的夸奖,嘴上虽然谦虚着,但是心里乐开怀,对于督学提出的扩大江城教会学堂的提议更是乐意出力出钱。督学细细看了侯展的书法,以及做得文章,又着实勉励了一番,对侯镇江提出该让这样的孩子到外面学习,将来会有更大的出息。 督学的登门拜访,让整个江城的人都知道,侯家出了个神童。 第29章 心灵手巧 第二十九章 心灵手巧 “睡吧……”老太太抽回自己的手,对老头子轻声的说。老头恋恋不舍地拿开一直摩挲这95子后背的手,乖乖地和老太婆回到床上,老太太背对着老头,轻轻的摇动着已经不再丰腴的臀部,把自己缩进了老头的怀抱,忽然间,她很想老头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可是老太太也只是想想而已,老俩口什么都没做,安静地睡去。 转眼间,侯展已经十岁了,脸上少了些稚嫩,多了些刚毅。侯展没有父亲侯镇江秀气、甚至都没有他五官漂亮,但是多了些英武之气,兰子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亭亭而秀立,飒爽多英气”是侯展给这个时期兰子姐姐的评价。二秃子开始跟着侯镇江跑船了,平日里,能够一起玩耍的伙伴们都已经为自己将来的生计或学徒或离开。这年的夏天,侯展提前二年从教会学堂办学以来第一的成绩提前毕业了。 侯展和兰子已经搬出了老祖宗的房间,老祖宗和老太爷让人把自己院子里西厢房打扫干净,让大头孙子和兰子住。女孩子比男孩子成熟的早,兰子也不跟侯展挤一张床了,就在门边摆了一张小床,平日里,兼顾着服侍老祖宗,晚间,就照顾着侯展。侯展可没兰子那么多的心思,和这个姐姐还是那么黏糊。毕业后,本来侯镇江打算送侯展到金陵或者上海继续上洋学堂,可是侯老太爷和老祖宗舍不得,认为侯展还小,外出学习的事情也就耽误下来了。倒是侯展自己,经过了4、5年学堂生活,已经养成了读书的好习惯。和母亲回了趟江北外公家,把外公很多线状装古书给悄悄地搬回了家里,像什么《三国志》《怕案惊奇》《狄公案》《小五义》等等,让本就小家子气的外公心痛了好久。 这类书本里,侯展还是喜欢《狄公案》《三国志》,也不知读了多少遍,经常是吃着饭,手边还放着书,带着兰子也喜欢读书了,不过她喜欢《怕案惊奇》这类的。老太爷倒没什么,可是老祖宗天天唠叨,抹牌手风不顺,原来是大头孙子天天把“书”带到桌子上,嘴上这么说,可是看着孙子这么用功,老祖宗总还是乐呵呵的。相对于其他几个孙子,虽然都很怜爱,可是对这个大头孙子,老祖宗还是最喜欢的,吃必同桌,寝要眼见,两个婶子都为此说了不少嫉妒的言语,只是侯展听了,一笑了之。 还有几天,就是侯展十周岁了,侯展十岁,老太爷就六十六了,老人很在乎过六十六的,家里的人都开始忙乎起来,侯镇江和两个叔叔都放下手中的事由赶了回来。侯展这几天倒是没有手不释卷,拖着兰子到了桃塘边上挖了不少黄泥,又到厨房里找了些不用了的竹筷子,回到自己的房里,关着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兰子一开始只是顺着他,他要什么,就帮着他一起弄,侯展也不说话,把黄泥用盆装了,和了起来,一直把黄泥揉得熟熟的,这才捏捏搓搓起来,用小刀子把旧筷子削平整了,做成粗细一般的棍子用线扎起来。起先兰子看不出来做得是什么,渐渐地,一间间小泥房子,一个个小院落有了摸样。三天后,一座侯家怡园的缩微模型便有模有样的呈现在兰子眼前。侯展又跑到院子里,拔了些草草木木的,按照院子里的格局,摆弄起来,整个模型更加鲜活了起来。 看着侯展的杰作,兰子看着不禁欢呼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侯展,使劲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弟弟啊,你可真厉害!怎么就想起来的?”侯展也不言语,洋洋得意地看着欢呼的兰子。 第30章 特殊寿礼 第三十章 特殊寿礼 侯展十岁生日这天,侯家大院内外张灯结彩,鞭炮声中,不断的有人来道贺。警察局的凌局长、同兴楼的凌掌柜联袂而来,敢情他们是同族兄弟,侯镇江赶忙上前,将他们俩让至上厅安顿好。这边刚刚转回门前,泰山老大人已经到了,又赶忙迎上去,深鞠一躬,口里道:“岳父大人,您老也亲自来了啊?一路还顺当吧?”丁老太爷嗯了一声,径直往里就走,侯展眼尖,看见外公来了,赶忙上前扑到外公的怀里,“外公外公,您来了啊,可想死我了。”一转身,从兰子手里接一个黄皮包袱,递给了外公,“这是您老的书,看完了,还给您!”丁老太爷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层红布包裹着,再打开看着自己的宝贝线装书一本不少都在,而且保管的很好,这才眉开眼笑起来。牵着侯展的手,一起进了上房。 侯老太爷身着暗红色长褂,正坐在主位上和凌局长凌掌柜等人闲聊着,一看丁老太爷进来,赶忙迎上前来,口道不敢当,让座在自己的身边。侯展就站在爷爷和外公的身后,丁老太爷和桌上的人打了个招呼后,转身牵过外孙的手,拉到自己身边,“听说你把名字改了一下。”侯展羞涩地笑了笑,点头称是。“为什么啊?不好吗?”满桌子的人都静下来,听这爷俩对话。 “外公,您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一定是想开字是我的辈分,用展为名,是希望我将来大展宏图,对吧?”外公脸上一正,“对啊!那你为什么又要去掉开字呢?”“开和展字连在一起,寓意很好,可是用在我的名字上,承受不起啊,外公,您想啊,我就是一只小猴子,猴子展开了双臂,才能在树上腾跃,但是始终要是张开了臂膀,怎么能够穿梭腾挪呢?”外公哈哈大笑起来,侯老太爷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还是不明白开展有什么不好。外公摸了摸外孙的头,冲着侯老太爷说:“亲家,恭喜你啊,五六子将来一定会为侯家光宗耀祖的。”说完,也不理侯老太爷,把黄皮包裹递给了侯展,“书,都送给你了,希望你保管好。”伸手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红绸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是我手抄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也送给你!”侯展大惊,“外公,我我我……”外公一摆手,“五六子,拿着吧,这是外公送给你的。”要知道丁老太爷年轻时候就是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家,早已封笔多年了,他的书画现在是一字难求,这次能为这外孙动笔抄书,可谓用心良苦啊。 这时,兰子领着二秃子等几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块长约半丈阔约三尺的木板进得房来,上面红绸子布裹的严严实实的,几个半大小子七手八脚的把木板摆放在房间中央,侯展过去,先给爷爷磕了头,“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孙子的一点心意。”起身揭开红绸子布,一座侯家怡园的模型呈现在大伙儿的眼前,白墙黑瓦,有模有样的,原来侯展和兰子等泥塑干的差不多的时候,又用墨水和白石灰细细的粉刷了一遍。众人惊叹!侯老太爷更是激动不已,俯身看着,不禁老泪纵横。 第31章 家宴定亲 第三十一章 家宴定亲 筵席开始了,侯展被外公拉到了中间的主桌上,坐在自己身边,外公看着侯展看着侯镇江,该举杯时候举杯,该夹菜的时候夹菜,举止得当,不觉心情大好,也频频举杯向侯老太爷举杯敬酒,结果一向矜持的外公,也不知不觉得喝多了。 侯展跟在侯镇江的后面,挨桌子敬酒,不觉间来到了外面的二厅,敬到靠近边角的桌子上,侯展猛然看见了梁士达和姚玉赫然在座。这次姚玉倒是没有乔装打扮,二人身着长衫,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看见父子俩过来敬酒,一桌人都站了起来,侯展脸上看不出任何反应,举杯敬酒了事。离开这桌的时候,悄悄地回头看看了他们俩,梁士达眼睛里充满着怜爱正盯着自己看,姚玉则眯缝着那双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睛,也在看他。侯展微微点头示意,又赶紧跟上父亲的脚步。 晚上的筵席,就只有了家里人,就算这样大厅里也是坐满了三桌人。大厅中央的地下的模型,已经被侯老太爷着人用纱罩罩了起来,两边点上了蜡烛,更加显得模型耀耀生辉。老祖宗也很难得的坐在席上,老太太一落座,眼睛就在找着什么,看到坐在边上桌子上的兰子,大声的喊她,兰子赶忙过来,附在老祖宗的耳朵旁,问老太太什么事,老祖宗依然以她特有的大嗓门说:“鬼丫头,来,坐我边上来,你怎么坐那边呢,那是他们坐的。”侯展赶忙让开一个位子,拉着兰子在老祖宗和自己之间坐下。 老祖宗一边吃着兰子为她夹的菜肴,一边继续大嗓门的说道:“丫头啊,你今年多大了啊?有没有十五了?”兰子可不敢在这里大声说话,手指头比划比划,老太太恍然喊道:“哦,十六了啊?该找婆家了!”把兰子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怎么也不吭气。老祖宗像是没看见似的,“你啊,整天伺候着五六子,我看啊,你就给我当孙媳妇吧,”这下整个大堂静了下来,老太爷和老祖宗对视一笑,侯老太爷一口干了一杯,嘿嘿地乐,侯镇江刚要说话,老祖宗先堵住了他的嘴,“大下阿子(大孩子的方言),我看这个丫头叶叶当当(本分的意思),和你老子商量过了,就这么定了吧。”端起老太爷的酒杯,吃了一小口酒,咂巴咂巴嘴,继续喊道:“大下阿子,从今个开始,这丫头的份例跟五六子一样的,从柜上支,我已经帮她支了4、5年了,这下子,我不干了,抹牌老是输。”老祖宗这句话一出,侯展的几个婶子都傻了眼,要知道,侯展弟妹和叔叔家孩子每月的份银只有侯展的一半,侯镇江只好应下。 家宴结束后,侯展兴高采烈地牵着兰子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早早的插上房门,由着兰姐帮他梳洗弄好,非要挤到兰子的小床上。不管兰子软硬兼施硬是挨着兰子躺下,转过脸,悄悄地对她说:“姐姐,我看见梁伯伯和姚叔叔了。” 兰子还沉浸在老祖宗要她当孙媳妇的话里,猛然听侯展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多心了。转过身背对着侯展,侯展看见姐姐的肩头不停的抽动,知道心爱的姐姐难过了,赶紧从后面揽住姐姐的腰,轻声说:“我也想梁伯伯他们,赶明儿我告诉爷爷奶奶,我们去看看他们。”兰子停止了抽泣,慢慢转过身,把侯展搂在怀里,“好弟弟,真的么?真的想去黑山头吗?”侯展把头靠在兰子的胳肢窝里,把脸凑到兰子已经开始绵软且日益丰盈的怀里,使劲的嗅了嗅,贴住了,才答道:“嗯,我一定要陪你一起回黑山头!” 第32章 半夜枪声 第三十二章 半夜枪声 兰子从跟着侯展下山那天起,就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跟定这个小男人了,只是没想到,老祖宗竟然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为自己定了亲,尽管平日里服侍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也经常这样逗她,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兰子还是觉得在梦里似的。尽管侯展已经十岁了,可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谁知道这小子大了会是什么想法呢?看着怀里的小男人,兰子心中没由来的感觉到了燥热,小男人依偎在怀里,鼻息间呼出的热气,打在了自己肌肤上,热热的、酥酥的,兰子既是喜欢,又有点害羞,就这样迷迷瞪瞪过了好久才睡着了。 半夜里,城里忽然像是放鞭炮一样,响起了枪声。章有地、侯镇江他们都赶到了后院,生怕惊吓到了老太爷老祖宗,老祖宗耳朵不好,枪声没有惊扰到她老人家,还有一个睡得昏天暗地的就是侯展。侯老太爷着章有地想办法打听枪声的来源,这才想起来大头孙子,一看西厢房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于是领着侯镇江到了房门口。 枪声一响,兰子就惊醒了,在山上多年,她听得出这是枪声,赶忙把侯展的耳朵堵住,自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伸手抄了个东西,没有点灯,她知道如果有亮光反而容易招来暗枪,将耳朵贴在门缝上,细细一听枪响的地方,不像冲着侯家来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刚刚准备回床,耳边响起了脚步声,从脚步声中听出来是老太爷,也就轻轻地打开了门。 侯家父子刚到侯展门前,门就自己开了,借着侯镇江手里的灯笼的亮,看清楚开门的是居然是兰子,兰子手指按在自己的嘴上,示意他们轻声,又指了指侯镇江手里的灯笼,侯家父子对视一眼,侯镇江这才看出来兰子大有来头。兰子转身引着他们俩进了房里,接过侯镇江的灯笼放在了桌子底下,又找了一块黑布,将灯笼罩了起来,只留下灯笼的下部可以照着脚下。侯家父子看着熟睡中的侯展,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冲着兰子点点头,提着灯笼,回到了老太爷屋里。 枪声渐渐地稀了,可是零星的枪声一直持续到了天亮。章有地在天亮的时候回来了,打听到原来是军阀张宗昌余部几十个流兵,流窜到了江城,想乘着黑夜里抢一些补给、发一笔横财的,结果鬼使神差的抢进了警察局,双方动了枪,流兵乘着天未亮赶紧的跑了,这才没造成过多的损失。侯家父子听了章有地带回来的消息,虽然暗自庆幸,却也开始担心起来。 侯展后半夜被尿憋醒了,才发现兰子姐姐没有睡,而是半依靠在床头,听见侯展要小解,赶忙下床抹黑找来尿壶,侯展这才听到外面零星的枪声,忙问兰子怎么回事,兰子把尿壶对准了侯展的小鸟,轻声道“别说话,赶紧尿吧!”“哎——你到是少使点劲啊!”敢情侯展的尿又喷溅到了她的手上。等侯展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竟然高兴一拍兰子的大腿,嘿嘿直乐,冲着兰子说:“到黑头山有指望了。”兰子立刻明白了侯展的意思,高兴地准备抱一下宝贝弟弟,黑灯瞎火里的侯展也正在找兰子,结果一下子就摸到了兰子的怀里,他还觉得很好玩似的伸手揉了几下,却把兰子吓了一跳,浑身也立刻酥软了下来,好容易才拿开弟弟的手,安顿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睡觉。 第33章 再上黑山头 第三十三章 再上黑山头 早上起来,兰子伺候好老祖宗,这才回到屋子里,侯展已经坐在书桌边读了半个时辰的书了。兰子静静地候着侯展,等他放下书,这才催促他赶紧去给老祖宗请安,侯展整整衣冠,这才出了房门到了老祖宗的屋里。 老祖宗习惯每天早上坐在床上早餐,侯展进去的时候老祖宗已经在等他,老太太闭着眼睛身体轻轻的摇晃着,嘴里念念有词,谁也不知道她在念叨什么,侯展坐在老祖宗床边,老太太睁开了眼,看见大头孙子来了,开心地把孙子让到自己身边,招呼老妈子把早餐拿到床桌上,又一招手喊兰子也上床,兰子很是愕然,这几年兰子一直是站在床边伺候老祖宗和侯展吃好后才回到西屋吃,老祖宗一定让她也坐在身边。 老祖宗说昨天晚上吃得太好了,就想吃几口清粥,侯展还是跟从前一样,狼吞虎咽的吃了饱为算,老祖宗笑呵呵的看着大头孙子,不断拿些东西让兰子多吃点,侯镇江带着两个兄弟过来给母亲请安,看见侯展和兰子坐在了床上,很是愕然。老祖宗像是知道他们疑问似的,对着兰子大声道:“大丫头啊,你公公来得正好,你和五六子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今天就让你公公送你们回黑山头,你来了4、5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你老子他们了。唵……丫头你听到没?”兰子和侯展都愣住了,侯镇江的脸上露着尴尬,老祖宗也不理他们冲着兰子挥了挥手,示意她去收拾,兰子这才知道是真的要回家了,赶紧回屋收拾。 侯展给父亲叔叔请安后,也想跟着出去,老祖宗喊住了他,这时候侯老太爷在前面也吃好饭喝了一壶茶,溜达着回来。一进屋,老太爷冲着镇河、镇湖说道:“没事就先忙你们的吧,老大啊,你留一下。”等他们俩出去后,招呼着侯镇江也坐到了床边,老祖宗吸溜吸溜的喝着碗里的粥,侯老太爷拿起烟袋锅,侯镇江赶忙帮着点燃,老头子就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抬眼看了看侯展又道:“五六子啊,你知道夜里发生的事,怎么看啊?”侯展想了想,说到:“很显然是冲着我们家来的,只是摸错了地方,很难说还会不会再来。”侯镇江心里虽然赞同儿子的观点,可是嘴上还是说“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是冲着我们家来的呢?”侯展有点含糊自己老子,见老子这么问,就理了理思路说:“最近兵荒马乱的,败兵散兵比土匪还难缠,这次要么想找点路费回家、要么就是抢财物后重新拉队伍。我们侯家有粮有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加上昨天办喜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才在夜里动手的。”侯镇江也暗自惊讶,回头看看老太爷,老太爷想了想说:“老大啊,五六子就不要呆在家里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今天就让章老二送到兰子他爸爸那去,山上比城里要好点。”转身又对侯展说:“你的媳妇很细心,功夫也不错,而且处处护着你,出去后遇事就听她的,明白了吗?”侯展一听说自己媳妇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爷爷呵呵直乐加上父亲有点尴尬的样子,才恍然,原来爷爷在说兰子。告退后,欢蹦着回到西屋,看见兰子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第33章 巧遇伊人 第三十三章 巧遇伊人 侯展看见兰子收拾着东西,让她把书都带上,看见大包小包的,眉头皱了皱,眼睛咕噜噜地转了几下,转身又跑回爷爷的屋里,侯镇江刚准备出门,看他又回来了,也就停下了脚步,侯展看见父亲还没走,心想正好,干脆对着爷爷和父亲说:“爷啊,大啊,我有个想法,”也不等他们答话,继续道:“我在想,那帮人昨天晚上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这会正在暗中打探,我和兰子要是大明大方这么去黑头山,保不齐会遇到什么麻烦。”侯镇江看了父亲一眼,问道:“你想怎么走?水路?” 侯展没有答话,原地一纵身,从地下串到了爷爷面前的桌子边,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又落回原地,这才接着说:“我想了想,和姐姐化妆成普通走亲戚的,一路游玩过去……”话没落音“好!”“不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爷爷喊了声好,不用说,说不行的肯定是侯镇江。侯镇江看见自己抢了父亲的话,赶忙闭上了嘴。 老太爷呵呵地笑着说:“不错!五六子想的周到,你们把东西收拾好回头让他们从水路给你们送去。”吧嗒了几口烟锅又道:“你的功夫是你媳妇教的?”看见侯展点点头,接着像是问侯展,又像是对侯镇江说:“黑山头上的姚三,会的东西很多,这次去,尽量多学点,还有你未来的老丈人一身横练功夫已经有了些火候,跟着他正规的学点吧。”伸手抚摸着侯展的头,“五六子啊,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想要逃跑是足够了,出门在外,多看少说,不比在家里,多听你媳妇的。”侯镇江看看自己的已经没法子改变父亲的想法,也就说道:“小子,把书带上,大字还要练!”想想儿子第一次没人跟着出远门,心中也有点不舍,也没说话,伸手摸摸侯展的头,“去吧!收拾收拾东西,你们带点干粮先走吧,东西我会交代章二叔给你送去的。” 兰子带着侯展悄悄地离开了侯家大院,绕过市中心喧闹的地方,从城北出了江城。两个孩子穿着旧衣服,就像城里一般小户人家的孩子模样。走了大约十来里路,看见路边一个茶亭,兰子心疼侯展,就带着他进去喝茶休息休息。两人刚刚坐下,从亭子里间走出两个持枪的警察,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妇女,侯展一看那妇人吃了一惊,回头再看兰子,兰子到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兰子已经16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虽说不上美丽动人,却也清秀中加上英气。屋内出来的妇人,长得居然和兰子有七八分相似,或者说是中年兰子的模样。那妇人淡淡忧郁的眼睛扫过兰子和侯展,猛然一惊,站在那就不动了,仔仔细细打量起兰子来。持枪的警卫一看妇人站住了,也停了下来,看到兰子的时候,也都吃了一惊,两人实在太像了。兰子这才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一看那个妇人,不由得有种亲近感,就好像见到亲人一般,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也细细地审视起那妇人来,妇人保养的很好,身着缎子面长袍,人却不显得臃肿,凸凹有致,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妇人径直走到他们俩的桌子前,看了看侯展,又看着兰子问道:“小姑娘,你家是哪儿的?这时要到哪里去啊?”“我们是宣州人,这是准备到金陵找爸爸妈妈。”兰子机警地答道,“哦……”妇人露出失望的眼神,“路上要小心点,到金陵还有不少路呢,最近兵荒马乱的,带着弟弟更要小心啊!你弟弟真可爱。”伸手摸了摸侯展的头,转身出了亭子上了停在外面的软轿徐徐而去。 第34章 悦来客栈 第三十四章 悦来客栈 两人在茶亭要了壶粗茶,简单地吃点带的干粮,歇息了半个时辰,就继续赶路了。一开始侯展没觉得什么,渐渐的脚也木了,腿也酸了,歇脚的时间越来越频繁,兰子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慢慢的在小道上晃悠,那时候山城只有一个采石镇和几个靠江的小村落,一路上都是山道。好在侯展不是太磨人,不时还拿自己逗趣,兰子也累,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小男人也无可奈何,相互搀扶着,兰子就一路给侯展指认各种各样的树木啊,山石什么的,脚步倒也变得轻巧起来。到了傍晚,俩人这才进了采石镇。 进了采石镇,兰子的脚步变得快了些,带着侯展穿过几道牌坊,停在了一家叫做“悦来客栈”的车马店前,不远处就是锁溪桥。侯展一看,宽大的门楼上挂着草书 “悦来客栈”的横额,门内的栓马桩上空落落的,看来这兵荒马乱的也没有什么行脚人。马厩边上的草垛子堆的倒是干净利落,看得出这家主人应该是个干净利落的主儿。 两人穿过小院,来了柜上,居然没有人迎出来,侯展刚刚准备扯开嗓子喊,从里屋踢踏踢踏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中年胖胖男人撒拉着鞋端着一个木盆晃悠着出来,看见来了客人,赶忙把盆放下,一边弯腰想把鞋拔上脚,一边一只脚蹦跶着迎了上来,这边口里还念叨着:“对不住!对不住!以为这么晚没客人了,二位住店啊,还是吃饭?”敢情老板是打算洗脚睡觉了。侯展刚要答话,兰子抢先道:“住店!开一间中房,我和我弟弟不住在大屋,老板啊,生意不太好,房钱能不能让点啊?”那掌柜的这才看清楚来的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有点儿泄气,可不管怎样,是有了生意。 兰子和侯展跟着掌柜的进了里间,打开房门看了看,还算是干净,房子中间一张桌子,靠窗户还有两把太师椅和一张茶几,里面的床挂着土布床幔,床上的被褥看着倒也干净。兰子对掌柜的说,“就这间了,老板,有什么好吃的没?我弟弟饿了,先送两桶热水进来,想泡泡脚。”老板应着出了门,侯展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把整个身子横担在了椅子上,这才觉得脚是自己的,兰子已经在收拾被褥了,细细看了看,把被褥整理好,这才回身坐到了侯展边上。不一会,老板端着托盘进来了,嘴里念叨:“对不起啊,只有一只猪耳朵、一点猪头肉了,二位凑合着对付一晚,热水已经烧上了,一会就送来,还要点什么吗?”兰子本来想再要一床被子的,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就说不要了,打发走了掌柜的。两人坐在桌前,一会儿工夫,饭菜吃了个精光,掌柜的把热水送了上来,两人泡了脚,这才上床休息。 钻进被窝里,侯展把脚架在兰子腿上,嘴里还喊着冷,兰子打了他一巴掌,“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怎么,后悔了吧?”侯展小无赖的劲又上来了,干脆整个人依偎在兰子的身上,嘴里还嘟囔着,“抱抱抱抱,抱紧了就都不冷了。”兰子注意到,侯展嘴里这么说的时候他冰凉的手还是很留神隔着衣服贴着自己,知道小男人虽然古怪精灵的但是还是心疼自己,也就释然,搂住了自己的小男人,互相温暖着进入了梦乡。 第35章 采石古镇 第三十五章 采石古镇 95子醒了一咕噜爬起来,自己冲进了洗手间,一泡宿尿喷溅而出,打的便池叮当作响。自己舒服了后,这才回到屋里,看见太爷爷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挠了挠头皮,呵呵地乐了。老头带着95子出了小院,慢慢的往高处爬去,来到一处土坪,站了下来,夏日的早晨,山风徐徐而来,吹在人的身上很是惬意。95子撒了欢的围着土坪疯跑起来,太爷爷站立在那,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95子疯够了,跟着太爷爷一起望去,老头指着西南处的山包,对95子又像是对自己说道:“那是翠螺山,下面是采石街……” 兰子一觉醒来,窗户上已经有了亮光,回头看看怀里的侯展,睡得还很沉,悄悄地起身转到床后找到马桶。起身后到了窗前隔着窗档看了看外面,采石街上还是空空荡荡的,想了想,又缩手缩脚地轻轻钻进被窝里,等身子捂热了,才有搂住侯展。 兰子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小弟弟,打心眼里就很喜欢,虽说自己在山上不愁着没人哄着玩,但是那些都是比她大了不少的喽喽,看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是很高兴的。想到这,兰子回头细看着已经长大不少的小男人,眉毛还是浓浓的一字眉,臭小子的睫毛还是比自己长,紧闭着的嘴唇棱角分明,嘴皮子还是那样薄薄地,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主儿,姚三叔当年还说这个臭小子将来很讨女人喜欢。兰子心里哼了一声,将来敢乱花心,看我怎么收拾你,胡思乱想到这里,自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侯展动了动,翻转一下身子,整个人就贴住了兰子,一只手还伸到了兰子的怀里,兰子吓得不敢动了,赶紧闭上眼睛。静下来后,兰子感觉更不自在了,原来侯展大腿间那只小鸟结结实实地贴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虽说自己服侍他好几年了,给他端尿盆也不是没见过,可是一想到老祖宗把自己许配给了他,现在又在一个被窝,想想还是燥得慌。 昏昏沉沉的两人又睡了大半个时辰,天光大亮了,侯展才醒。侯展虽然十岁了,可以说是精于算计,可是对男女之事还是懵懵懂懂,也不避讳这些,醒来后,感觉自己的手里软乎乎暖烘烘的,索性抓捏了几把这才松手,可把兰子害苦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型的闹了一会,兰子硬是拖起了侯展,这才算完。洗漱完了后,老板端上了馒头稀饭,兰子又让老板找了2只鸡蛋,亲自跑到厨房里煎好了递给侯展,侯展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非要兰子吃一个,看着兰子吃好了,这才撂下筷子转头对老板说:“早就听说采石街好玩,翠螺山有不少古迹,我们可以去玩玩吗?”老板赶紧摇手,“小客官啊,翠螺山这几天来了一批残兵,占据了三元洞,把小九华寺也给闹腾的够呛,您看看我们小店,一个客人都没有。唉……”说完,又摇了摇头,回身说:“客官啊,没事您早点走吧,店钱饭钱搁一块,少收点,一共半块鹰洋吧。”侯展刚要问个清楚,兰子使了个眼色,这才作罢。 兰子回屋收拾好东西,和老板结算了房钱饭钱,又多给了几个铜子,这才领着侯展出来客栈。 第36章 千里十纵 第三十六章 千里十纵 兰子带着侯展出了采石街,顺着大道往北而行,走出7、8里地,转向一条向东的山道,两人一路上嘻嘻哈哈地,侯展嘴皮直翻,经常是把兰子逗得前仰后合,有了昨天赶脚的经验,两人到不急着赶路了。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两人也乐得清静,兰子从包袱里拿出干粮,你一口我一口的边嚼吧边走。 又走了6、7里地,到了一山脚下,山道到这里转到山后,两人顺道一转弯,看见一个凉棚,边上栓了三匹马,其中一匹枣红色马,全身无一杂色,只是四只蹄子雪白,飒是扎眼。兰子一看,嘴里啊的一声,撇开侯展,撒腿就跑,那马儿看见兰子远远的奔来,也嘶鸣起来,不停地瞪着蹄子。兰子跑过去一把抱住枣红马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侯展吓一跳,赶忙跑了过去,这时从凉棚里出来了两人,全身崭新黑衣长袄,腰间扎着武装带,虽没有带枪,可是一看就很是精神,两人一看兰子赶忙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 两人转眼看见侯展跑了过来,赶忙单腿点地,齐声喊道:“恭迎少爷!”侯展没心思理会他们,跑到兰子身边,兰子止住了哭声,脸上还挂着泪水,却满面笑容的对侯展说:“我大他们迎我们来了,我大在哪?”后面一句,兰子是问那俩黑衣人的。 两人齐声说:“小姐,大当家就在前面,请少爷和小姐上马!”兰子抹干了眼泪,冲着侯展道:“你敢骑马吗?”侯展看看了那匹枣红马,马背上铺着一床明黄色的被褥,马儿也回头瞪着大眼睛看着侯展,侯展刚要开口,马像是欺负侯展似的很响地冲着他打了个响鼻,把侯展吓得倒退几步,兰子哈哈大笑起来,这才走过去,牵着侯展的手,来到马的身边,一翻身骑上了马背,两人赶紧过来帮忙,把侯展也抱上马背,坐在兰子的怀里。 兰子等那两人都上了马并肩前行,这才一抖手中缰绳,紧跟着两人的后面,缓缓前行,忽听啸声从前面两人嘴里发出,旋即,一里开外传来一阵啸声,像是回应,兰子高兴对侯展说:“乖乖不得了啊,大他们不少人人来迎我们呢!”侯展坐在马上,刚刚按下心来,又被啸声吓得一哆嗦,听得兰子这么说,总算是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一路上,每隔一里地,就有两个黑衣人骑着马加入进来,一起发出啸声,前面又总有人以啸声相迎。每加入一对,兰子就欢呼一声,到了最后,前四后四,把兰子和侯展的一匹马夹在了中间。兰子俯在侯展的耳边,轻声说,“不得了了,我大这是最高规格接咱们呢,不对,应该是接你才对,你个臭小子。”听兰子这么一说,侯展未免有点暗暗得意。 这时,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凉席棚子映入眼帘,远远看去,两匹马往这里奔驰而来,不一会就到了跟前,前面四人让过来人,那两匹马分从两边绕到兰子侯展身边,把他们俩夹在中间,并肩而行,侯展定睛一看,左手是章二叔,右手是姚玉,两人都冲侯展笑笑,也不说话。这时,前面的人开始加速,兰子一抖缰绳也跟着跑了起来,侯展耳边听着风声呼啸而过,十匹马上的人也啸声顿起,远处传来了啸声,迎合着着十人的声音,飒是壮观。 后面的人从两边依次赶到最前面,等兰子侯展赶到时,十匹马分立在席棚两边,兰子这才跳下了马,伸手扶着侯展下来马。席棚前,站着一个人,侯展这下率先跑了过去,那人正是梁士达。梁士达哈哈大笑,冲着侯展说,“千里十纵,黑山头开山以来头一遭!哈哈……” 第37章 初露峥嵘 第三十七章 初露峥嵘 梁士达一把抱起扑过来的侯展,大笑着走进席棚内,兰子紧紧跟着挽住父亲的臂膀,其他人才依次跟进棚子里。大棚内,一字排开了几张八仙桌,梁士达到了桌前,才把侯展放下来,一手一个,拉坐在自己的左右方,章二叔、姚玉横坐在梁士达的对面,其他人也按照方位坐好,姚玉拍了两下巴掌,大碗的菜流水般从棚子后面端了上来。侯展这才得空站了起来,离开座位,冲着梁士达恭谨的鞠了一躬,“梁伯伯好!”回身又对章姚二位抱手做了一个揖,“二位叔叔好!侯展此次出门,二位辛苦了!”这才整整衣服,端坐在梁士达的左手。 章有地心中暗喜,看来这小子确实不赖,这种场合看见我,居然忍得住不问问我怎么会坐在这里。梁士达哈哈大笑,端起酒碗,众人一起端起酒碗,梁士达以他特有的大嗓门说道:“今天,贵客临门,大家不用说了,干杯!”众人哄然应诺,全都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侯展看了看手里的酒碗,眼一闭,也喝了一大口,可是不争气的嗓子还是剧烈的咳嗽起来,惹得众人又一番大笑。好一会儿,侯展平息了咳嗽,站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的,一下子咽了下去,众人又哄然叫好! 侯展打从断奶后被爷爷抱在怀里吃饭,爷爷每次都用筷头子蘸点酒伸到侯展的嘴里,而小侯展每次都是咂巴咂巴嘴,嚷嚷着还要,对酒侯展是毫不畏惧的。只是一气喝干这么多,他还是第一次。吃了几口梁士达夹到碗里菜,侯展才算缓了过来,涨红着脸,发现兰子姐姐正瞪着他,眼珠子一转,借着酒劲喊声姐姐,然后站了起来,冲着梁士达喊道:“岳父大人,小子和姐姐一起敬您一碗!”顿时把兰子闹了个大红脸,梁士达哈哈大笑:“好小子,有种!喝!”一饮而尽,众人这才明白,敢情是老大的女婿到了,顿时满堂轰然,心道,难怪老大这次以道上最尊贵的“千里十纵”大礼迎接这么个小不点。要知道,“千里十纵”是黑道上迎接宗主一类顶级人物的大礼,意思是要有十匹马,分五次,每次两个人马,相迎到千百里之外,每隔百八十里就安排一对人马,以示重视和尊重。虽然,黑山头到江城不过百里路,但是这样的形式也足够让侯展骄傲一生的。 等到了黑山头,梁士达招呼兰子陪侯展去休息,两人都有点喝高了,相互扶着,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兰子的小洞,洞内依然还是4、5年前他们一起离开的样子,中央摆放了一只火盆,整个洞内暖烘烘的,两人和衣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梁士达第三次进来的时候,兰子才醒了过来,看见父亲进来了,赶紧拍醒了侯展,侯展迷迷瞪瞪的晕乎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黑山头。赶忙下床重新拜见梁士达,梁士达伸手摸摸他的头,“小子,不赖啊,知道吗?你今天这声岳父大人,这里就可以当半个家了,哈哈……”怜爱地看着兰子帮侯展梳洗打理完毕,姚玉悄没声息地进来,附在梁士达耳朵边轻轻地说了几句,梁士达点点头,转身对两人道“我们一会儿还要出去办事,吃的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会儿你们自己吃。” 侯展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眼珠子转了几转,见梁姚二人要走忙道:“等等,梁伯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不是想打翠螺山?”梁士达和姚玉都一愣,“你怎么知道?”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问到。侯展背着双手围着火盆转了几圈,也不看他们,继续道:“我都能猜到,你们可能要对付那帮流兵,他们不可能想不到啊。”语气像足了侯老太爷,兰子扑哧笑出声来,侯展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端正了身姿,恭敬的对着梁姚二人站好。姚玉看了一眼梁士达,忙问侯展:“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呢?”梁士达也凝重地看着侯展,侯展想了想说:“如果是我的话,会先派人和他们接洽,能谈得来,就收留他们为我所用,谈不拢,就来个暗度陈仓。”梁姚二人对看一眼,兰子赶忙拉住侯展,嘴里嚷嚷着,“别胡说啊,这可是大事。咱不参合。”梁士达伸手拦住了兰子,蹲下来,把侯展拉到眼前,细细地看着他,目光由开始的凝重变得越来越温柔,转头对姚玉说:“告诉他们,今晚的行动取消!” 第38章 沙盘点兵 第三十八章 沙盘点兵 梁士达、章有地、姚玉围坐在一起,八大金刚或靠或卧蹲在地下闷闷地抽着烟,谁也没开口说话。半晌,姚玉清清嗓子,开口道:“侯少厉害啊,一语道破天机。我打听过了,这帮人领头叫汪会海,原来是张大帅手下的营长,这次吴大帅把张大帅打了个落花流水,姓汪的干脆拉着剩下的5、60人从江南流窜到了江城一带,一路烧杀掠夺,犯下了不少人命。”吸了口烟,又道:“前几天跑到了江城,差点把侯家洗了。这个人不除,恐怕侯家还会有麻烦的。占据着采石镇,侯家的船队必经之道啊。”说完,又闷头抽烟。梁士达看了看章老二,又看看了其他几个人,也不知谁嘟囔了一句,问问小少爷啊,一句话,三人顿时愣住了,梁士达一拍桌子,“去去,把那小子喊来,等等,还是我去吧。”梁士达一想这么晚了,其他人不方便,还是自己去吧,于是起身出去了。 兰子房内,两人洗洗弄弄好了,上床准备睡觉,兰子忽然想起什么了,问道:“臭小子,你咋知道采石镇上的流兵有准备呢?”侯展大咧咧躺躺在兰子的胳膊弯里,瞪着大眼睛看着床顶说:“你没听客栈的掌柜说嘛,三元洞和小九华寺都有流兵吗?”兰子想了想,“是啊 ,掌柜的是这么说的,怎么啦?”侯展习惯性地把脸转向兰子的怀里,使劲地嗅了嗅,这才开口道:“姐,流兵不过5、60人,一路跑过来,弹药又没得补充,三元洞和小九华之间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如果没有准备,没必要分散开。这样安排呢,可以相互呼应,又避免被一口吃掉啊,这个带兵的还是懂点带兵之道的。”兰子本来就很聪慧,经侯展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转过脸,看着毛茸茸的脑袋拱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热,“好弟弟,你小小年纪,脑袋是什么做的?”说完,忍不住把手伸进侯展的胳肢窝里挠了起来。 梁士达走到兰子的门口,抬腿刚要进去,忽然听见女儿和侯展在说话,就停下了脚步,细听侯展这么一说,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心中暗叹侯家后人太厉害了,不禁又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庆幸,静静地有听了一会两人的嬉闹,这才心满意足的敲了敲门,也不等他们应答,推门就进去了。两人看见梁士达进来了,侯展还是那么小无赖样子,满不在乎,兰子脸上就挂不住了,梁士达看见后哈哈大笑,“女儿啊,借你的小男人一会啊,有点事跟我女婿商量商量。”兰子更加不依不饶的。侯展一下子就蹿下床,手忙脚乱的套上长袄,回头对兰子说,“媳妇别闹了,我去去就来,”碰的一声,兰子的枕头已经砸了过来,梁士达侯展哈哈大笑着往外走,这小子回头又对兰子说了句:“等着我啊,媳妇,一会就回来,”说完,也不理兰子的笑骂声,拉着梁士达的手就跑出了屋外。 快到梁士达门前,侯展顺手抄起了一个备用的火盆,塞到一个喽啰手里说:“麻烦您,大叔,帮我弄盆干土来,好吗?”也不等那喽啰答话,转身跟着梁士达进了屋里。一看屋里都是白天骑马迎接自己的人,赶忙作揖问安,这才坐在梁士达的腿上,趴在桌沿咕噜着大眼睛不再言语了。 梁士达把刚刚偷听到的侯展分析说了一遍,众人皆惊。刚才的小喽啰急急忙忙的端着一大盆干土进来,侯展道了声谢谢,让他把土全倒在桌子,只见侯展小手扒拉了几下,一个像模像样的翠螺山跃然在桌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火石,往土堆上一插,大家围拢过来,侯展清清嗓子,指着火石说;“这是小九华寺,这是三元洞,”说完用指头一点,在土堆上点出一个小洞,也不理众人的神情继续道:“这两个地方都有流兵,我估计三元洞人要多些,应该有30多个,小九华那边有20个左右,领头的应该在三元洞。依我的想法,我们可以这样……这样去做,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说完,大咧咧地往梁士达怀里一靠。 第39章 另有隐情 第三十九章 另有隐情 章有地听侯展说完,一拍大腿,击掌叫好,八大金刚更是激动不已,说实在的,刚开始老大用“千里十纵”迎接侯展,大都不以为然,这下见识了侯展天生的军事才能,特别是信手就捏出个模型来,大伙儿干脆就没见过,均暗叹不如。梁士达更是乐开了怀,大手轻轻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老二,你懂船,三元洞这边就交给你了,老三,小九华那边你负责解决,我呢,就在家陪陪这小俩口子,哈哈……”敢情,他是怕使劲拍桌子震坏了模型。 梁士达抱起侯展,真是有点不知这么疼他才好,在送侯展回屋这一路上用下巴在小侯展的脸上一直轻轻地摩挲着。进了屋,看见兰子依靠在床头已经迷糊着了,这才轻轻地把侯展放在床上。兰子惊醒了,看着父亲异常地开心,知道自己的小男人不定又出了什么好主意,内心也不禁感到喜悦。听见父亲说侯展信手就做了个山的模型,兰子呵呵之乐,“这算什么啊,他做了个侯家大院,那才叫漂亮呢!”梁士达这才明白,侯展确实心灵手巧。兰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父亲说起了路遇和自己很像的那个贵妇人的事,谁知梁士达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侯展看见后,赶忙拽了一下兰子的手,示意她别说了。闷了半天,梁士达脸色才有所缓和,看见两个孩子用惊诧的眼神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失态了,赶忙让两人休息,转身出了屋。 兰子没有吹熄灯,而是搂住侯展,躺了下来。侯展短而硬的发茬子毛茸茸的,刺的自己既难受,又喜欢。想着那个妇人,又想着父亲的表情,兰子心中满是疑惑,手不知不觉在侯展身上轻轻地挠着,可把侯展逗清醒了。侯展扭动着身子,一伸手探进兰子的怀里,在兰子丰满的胸部揉捏起来,兰子这才惊醒过来,可是浑身都被侯展揉捏得发软了,只好哀求弟弟住手。侯展满心惊奇,怎么姐姐现在反而比自己还要怕痒痒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没吃早饭,兰子就带着侯展出了山洞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土坪上,两人热身后,就开始对练起来,你来我往的,飒是好看。两人练得正起劲,没注意梁士达已经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一会,等两人差不多的时候,梁士达才走到土坪中间,冲着侯展招招手,也不说话,“呼”的一拳就打了过去,侯展一看,赶忙伏地避过,刚要起身,谁知梁士达的脚已经奔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侯展的反应这时候体现出来了,翻身往后一倒,很狼狈地躲过了这一脚,梁士达哈哈一笑,“小子不错,反应够快了,来来,我教你几手。”梁士达用心地点拨,侯展用心学,侯展进步很快,最后,又教了他练气的法门这才罢手。 吃过早饭,梁士达安排其他人继续休息,接着又吩咐姚玉想办法先去趟翠螺山,表面上说想结交汪会海,共商发财大计,探探路子。梁士达自己闲着干脆领着侯展和兰子在洞内四处走动,没想到,侯展走一遍,就基本记住了线路,还和梁士达讨论起山洞里如此这般安排可以攻防兼备,如此那般又可以出其不意,兰子听地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个弟弟的脑子是什么做的?能装下那么多东西啊。梁士达更加看重侯展,索性牵着两人的手,出了山洞,梁士达对侯展说道:“小子,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承蒙侯老太爷看得起,让兰子做你媳妇,唉!兰子命苦啊!”说着,摸了摸兰子头,又把兰子双手递给侯展,“孩儿啊,我知道瞒不住你,兰子也十六岁了,也该知道了,你们昨天遇见那个妇人就是兰子的亲妈。”兰子“啊”的一声,侯展像是知道似的,静静地没反应,梁士达眼睛红了起来。 第40章 实情相告 第四十章 实情相告 梁士达攥紧了拳头,好一会才松开。这才婉婉道来,原来梁士达从小家境贫寒,可是自己很用功,十五岁时,已经考取了秀才,加上家传形意六合功夫,可谓是文武全才。十七岁那年,宣州府府尹招他入府伴读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可是两个孩子不成器,陪读了四五年,也不见什么成效,府尹也没办法,只好给大儿子说了门亲事,想借婚姻拴住不成器的儿子。梁士达自己也想出府,找点事由做,将来好成家立业,赡养双亲。府尹知道后,觉得梁士达是个人才,硬是留在身边做了幕僚。 府尹的大儿子成家后,并没有收敛依然吃喝嫖赌样样来,梁士达凭借多年伴读的身份,常被府尹叫去劝诫大儿子。府尹的大儿媳妇娘家是书香门第,人又知书达礼,谁知竟嫁给了这么个混世魔王,虽经梁士达多次劝解,终日里还是郁郁寡欢。一来二去,倒对梁士达产生了感情,两人日久生情,没多久生下了兰子。府尹大儿子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告诉了府尹,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府尹编造了个通匪的理由,把梁士达下了大狱,当晚,兰子就被抱走了,也不知道送到哪里。梁士达在狱中知道此事后,越狱而出,一路打听,得知兰子被送到江城,于是赶到江城,在一个小户人家找到了兰子。谁知,宣州的追兵也到了江城,梁士达几经冲杀,毕竟身上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多次被围堵,差点被捉。恰逢侯展的爷爷准备外出,梁士达钻到车子底想跟着出城,谁成想,车子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兰子哭了起来,侯老太爷发现后,没有送官,而是让梁士达带着孩子进了车,又回到侯府,了解了来龙去脉,侯家并没有嫌弃梁士达父女,还帮忙找了个奶妈喂养兰子,父女俩才躲过一劫。这也是梁士达一直把侯家当成大恩人的缘由。 等事态平息了,梁士达坚辞侯家的盛意,决心离开。他带着孩子原本打算借道江宁府,远远离开这里,路过黑山头的时候,遇到土匪劫道,结果反被梁士达打了个落花流水。当时黑山头的头领硬是邀请梁士达一起上山,经过一番思量,梁士达最终落草为寇。梁士达原想借黑山头拉起杆子,到府尹家抢回兰子的母亲,后经打听,才知道府尹一家因为辛亥革命的变故跑的不知去向,方才作罢。梁士达上山后,渐渐地取代了老头领的地位,毕竟读过书,知道想要长久生存,就要不扰民,不乱害性命,不骚扰妇孺,又加上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煞费苦心经营了十来年,才有了黑山头现在的规模。 兰子打小只知道自己母亲去世了,是大伙儿帮衬着把自己抚养大的,爹爹更是对自己百依百顺,在山上可谓呼风唤雨,要星星梁士达不给月亮。今天听了爹爹这么一说,顿时感觉悲喜交加。侯展倒也乖巧,梁士达把兰子手递到自己手里,他就一直攥紧了没松开过。这会听梁士达叙说完,才知道敢情兰子比自己还早到侯家几年呢。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话说,侯展到底还是个孩子,心中没有过多的伤感,抬头看看梁士达,已经泪流满面,兰子姐姐更是依偎在梁士达的怀里,泪水把梁士达的衣襟打湿了。侯展清清了喉咙,安慰道:“这下好了,能看见你娘一次,就会再遇上,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找到娘的!” 第41章 算无遗策 第四十一二章 算无遗策 午饭后,兰子想着母亲依然闷闷不乐,侯展想尽了办法兰子也没开笑脸,索性赖在兰子的怀里看起外公手书的《孙子兵法》来,越读越来精神,读着读着猛地一拍大腿,说了声不好!爬起身来就往外跑,兰子吓了一跳,赶紧跟上。 侯展来到了梁士达的洞里,梁士达半靠在床上也在看书,看见侯展慌慌忙忙地进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侯展也不言语,爬上凳子看见昨晚做的沙盘还在,就细细看了起来,梁士达知道侯展肯定想起什么了,就站在侯展的身后。兰子冲了进来,看这爷俩都不说话,也静静地和父亲并排站在了侯展的身后。侯展紧锁着眉头,用手轻轻地敲击着桌子,忽然,一拍巴掌,欢呼着在椅子上跳了两下,“我想到了,我想到了!”转脸冲着梁士达哈哈一笑,问到:“姚叔有消息了吗?能和章二叔联系上吗?”梁士达答道“姚玉还没回来,章二叔可以联系上,我们一般是通过鸽子传递信息。” 侯展这才跳下凳子,坐了下来,“梁伯伯,刚才我看书的时候猛然想到的,流兵能够活着的都是兵油子,我们可以想到水旱两路同时进攻,他们也应该可以想到,而且我们原来确实是这么安排的,如果按照昨晚定的法子,水路进攻的,伤亡会很大。”听到这,兰子也紧张起来了,梁士达也沉思起来。梁士达之所以受手下人的尊敬,主要是他很关心手下弟兄们的生死,不会让弟兄们冒险行动,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姚玉掀开帘子进了屋,梁士达赶忙让座,兰子端了一杯水递给了他,姚玉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伸手抹了一下嘴巴,这才说:“老大,姓汪的太狂妄了,居然要我黑山头向他俯首,奶奶的!看来,还是要武力解决啊。”伸手拿起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又道:“侯少厉害啊,汪会海确实在三元洞,我偷偷计算了一下,三元洞那应该有34、5个人,还有一挺机关枪,稍不留神,我们伤亡会很大的。”梁士达也点燃一支烟。 兰子捅了捅侯展,侯展盯着沙盘也不理她,好一会,侯展一指翠螺山顶,“梁伯伯,姚叔,我们从这里进攻,如何?”梁士达沉吟了一下,姚玉顿时就站了起来,“啊呀,侯少,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还是分兵两路,全部走水路,从三元洞和小九华之间临江峭壁上悄悄摸上山顶,从上往下攻,把进攻重点放在小九华,然后打三元洞的伏击?”侯展嘿嘿一笑,“不错,姚叔厉害!我们不但要打伏击,还要夹击,我们可以兵分三路,一路在上山后埋伏在这条道上,打伏击,一路快速进攻小九华,最好是悄无声息地做掉小九华,然后鸣枪示警,把三元洞的流兵引出来,小九华还有不少僧人啊,不宜强攻,还有一路嘛,嘿嘿……”侯展故意卖了个关子,梁士达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算无遗策,你还是打算水路进三元洞,只不过你把进攻三元洞放在了分兵驰援后,你是怕三元洞人马也兵分两路,一部分留守接应,一部分驰援小九华未果,再转身固守三元洞,是不是?”侯展嘿嘿笑了起来,“还是瞒不过梁伯伯的……”兰子见侯展不但想好了进攻方法,还在关键时候送给父亲最大的面子,一下子没把持住,抱着侯展,使劲地亲了他的一下,猛然想到父亲还有姚叔都在边上看着,赶忙跑出了房间。梁士达姚玉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在屋里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最后还是侯展的建议得到了认可,小九华以偷袭为主,拿下小九华后,鸣枪示警,调动三元洞的援兵后,再偷袭三元洞的留守人员,如果伏击没有完全消灭援兵,再在三元洞里静静等回来退守,来个瓮中捉鳖,把这些流兵全部消灭掉。侯展最后说:“这些人只要缴枪的,就不要杀了,好不好?我答应过和尚大叔的,爱惜每一条生命。”梁士达姚玉对视一下,也不知他说的哪个和尚大叔,都不忍心拒绝他,表示尽量不取降兵性命,侯展这才欢天喜地地找兰子去了。 第42章 战果辉煌 第四十二章 战果辉煌 侯展离开后,梁士达姚玉又商量了一下进攻细节,把人手安排妥当,进攻时间定下来,这才坐下来,相互递着烟,抽了几口,看着桌上的沙盘,对视一下又笑了起来,姚玉不禁感叹,“老大,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天生就是个阴谋家?还是精灵古怪投胎的?”梁士达哈哈大笑起来,“小子心眼子多,不过心地善良,为人很宽厚,这点很像侯老太爷。你看他要老二带上来的东西,没有那么多个人用品,倒是带了不少书,我也看了一下,带来的书,都是他细细读过的,唉……能够静下来看书的,大户人家这样的子弟不多啊!”姚玉抽完烟,出去去布置了,留下梁士达一人在屋里静静地看着沙盘。 侯展蹦跶着回到兰子屋里,推开门一看,屋里没人,刚准备转身出去找兰子,一看感觉不对劲,人不在蜡烛却还点着,床头兰子喜欢看的《怕案惊奇》还翻放在那,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推开门,重重地踢踏了几下脚,一抹身悄悄地回到屋内,把门啪的关掉了,轻手轻脚地躲在了椅子背后。果不其然,床后马桶那传来了声响,侯展暗暗偷笑。敢情兰子回来后,边看书边等侯展,不一会就看入了迷,忽然想解手,这不刚刚坐在马桶上,侯展就推门进来了,吓得不敢吱声,直到听见听到脚步声关门声,以为臭小子出去了,这才放松下来。等兰子轻松完毕,边系衣带边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侯展嬉皮笑脸地正冲着她乐,确实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冲过去就要打侯展,侯展哪能这么轻易得让她得手,两人绕着椅子就追逐起来,侯展是上串下跳的,兰子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捉不到他。 兰子干脆装作很生气地坐到床沿,怎么也不理他,侯展一看兰子姐姐生气了,赶忙过来又哄她。兰子一把抓住他,把他按住使劲地挠他痒痒,两人又闹开了,打闹中,侯展毛茸茸的脑袋顶在兰子的怀里,兰子刚才正在看《拍案惊奇》里面卖油郎啊什么的,心里正闹得慌呢,被侯展几下子一拱浑身又酥软了,被侯展一个翻身骑在了身上。侯展使劲的压住兰子,还在嬉闹着,忽然发现兰子不动了,闭上眼睛任他肆意妄为,就很奇怪的停了下来。侯展伏在兰子的身上,细细打量着亲密无间的姐姐,兰子眼睛紧闭着,脸上泛起了红晕,鲜红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因为喘息鼻息一抽一抽的,耳朵也变得通红正在自己嘴边,侯展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兰子一激灵,伸手紧紧抱住他,把侯展搂在怀里,一下子狠狠地咬住了侯展嘴唇,侯展一下子变得傻愣愣的,不知不觉地感觉很想去撒尿,又觉得不是尿,就是觉得小腹憋得慌,半晌,兰子才红着脸松开了手。 两天后的夜里,梁士达还是亲自带人去了翠螺山,直到第三天的晌午,梁士达才带着人马回了山。兰子得到了先头兵的汇报,带着侯展欢天喜地地迎出好几里地,才看见梁士达他们大队人马。梁士达看见兰子姐弟俩,老远的就下了马,父女三人开心地抱在一起。章有地也回来了,左臂上还裹着绷带,侯展看见了赶忙跑过去,章有地忙说没事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侯展这才作罢。 这次打翠螺山匪兵,黑山头可谓大获全胜,加上章有地,总共只有5、6弟兄受了点轻伤外,黑山头几乎没什么损失。整个匪兵被击溃了,伏击的时候,打死了7、8个匪兵,匪首汪会海带着5、6个人乘着夜色逃了,其他人都被缴了械,夜袭小九华更是不费一枪一弹就拿下了,侯展听了,更加开心了。这次黑山头的人马袭剿了流兵,在江宁府和江城都引起了轰动,至此,黑山头已经俨然成为江南地区黑道上的霸主。 第43章 快意山林 第四十三章 快意山林 带着95子回到竹楼,老头子和往日一样躺在摇椅上,手里捧着他那把心爱的紫砂壶,惬意地看着重孙子精力旺盛地围绕在自己和老伴的身边疯跑嬉闹着。老太太从他手里夺过茶壶,先抿了一口,续上热水,又还给老头子,看着95子又绕到了身后,赶紧把水瓶拿到了两人的摇椅间,“老头子,他爸爸现在怎么样啊?昨天没听天一提起嘛,唉,他们小俩口都在警卫局,就苦了这孩子啊。”老头没搭理她,老太也不为杵,继续道:“天一也够苦的了,孩子不在身边,老伴也去世了好几年了,看他喝酒那么凶,你也不说说。”老头瞪了她一眼,旋即又招手喊住95子,“95子,去!打个电话给你爷爷,让他上来,说你太奶奶想让他上山住几天。”老太太这才笑起来。 侯展在山上的这段日子过得很惬意,每日里早早起来和兰子一起跟梁士达学习武功,渐渐地,领悟到了形意六合拳的要义,除了火候还差了点外,和兰子对上手,也不落下风了。更让侯展开心的是,梁士达手下的人对他更是敬佩加怜爱,这个没事了,教他骑马,那个没事了,带着他山上打鸟,短短了一个月的时间里,侯展学会不少东西,这些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晚上,他就安心地看书写字,偶尔还要和兰子撒撒娇,只是兰子再也没有给他像那天一样亲密接触的机会。侯展也不介意,依然一副小无赖的样子和姐姐相处着,梁士达告诉他练形意六合功最好是憋住尿,当体内的尿意通过汗水迫出体外,功力增长会更快,这让兰子少遭了不少被童子尿喷溅的罪。 梁士达这段日子也很惬意,说实在的,当初让兰子陪侯展下山,没打算或者说根本就没指望兰子能够嫁给侯展,这次两个孩子回来,不消说,侯老太爷用意深远。一来呢,近些年各地军阀战事不断,民国的大总统都换了好几茬,侯展和兰子的婚约,把黑山头和侯家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侯家漕运粮食,有着自己的武装,但要真正遇到了事,他梁士达不可能不出手相助;二来呢,侯老太爷用这样的方式,向梁士达转达了一种谢意。梁士达到了黑山头以来,侯家借助着梁士达之手,也消除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三是黑山头二当家章有地从侯展出生前一年,就到了侯家,为侯家出了不少的力,侯老太爷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梁士达是个重情义的人。梁士达也从兰子和侯展的婚约中感觉到了侯老太爷的用意,这次侯展上山,也不是没有借助他的手消除流兵隐患的意思,可是侯展展现出运筹帷幄的能力,也确实让梁士达感到惊喜。 眼见着,又要到阳历年了,章有地的伤也好了。近日侯家捎信来说,想让孩子们回去,计算着日子,侯展和兰子第二天就要回江城了,两日相约把黑山头整个的转悠一遍。练完功,兰子帮侯展梳洗打扮了一番,两人悄悄地牵出兰子的马,向后山飞驰而去。马背上,兰子还是从后面揽着缰绳,侯展乐呵呵地依偎在她怀里,看着成排的竹子在身边向后倒去,侯展已经不怕了,而且还很享受这样的飞驰。转眼来到了后山,黑山头的后山是一个比黑山头矮的小山包,两人到了小山包的顶,才停下缰绳。把马栓在竹林边上,两人嬉闹开来,回头望去,黑山头峭立在眼前,虽已是冬天了,可是山顶松树依然郁郁葱葱,外人是很难知道黑山头内有玄机的。 第44章 姐弟盟誓 第四十四章 姐弟盟誓 兰子和侯展索性背靠背坐在山顶上,两人也不知道各自想着什么,好在这段时间两人都勤练武功,阵阵山风吹来,也不至于被冻着。侯展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一转身,从后面抱住了兰子,嘴里还嚷嚷着,“姐姐,冷了吧,我抱抱你啊,你要乖哦。”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袄,兰子还是觉得酥麻麻的,不依地扭了扭身子,侯展还是很无赖地抱紧了她,兰子也无力在挣扎了,只好顺着他。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兰子把头往后靠,头发被风吹起来,飘到了侯展的鼻子尖,侯展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兰子赶忙起转过身子,让侯展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生怕冻着他。 兰子实在是心疼这个弟弟,几年来日日夜夜的相思相守,两人已经有了一种亲情,甚至有的时候侯展都觉得兰子比妈妈还要亲,不是说母亲不管他,而是弟弟妹妹的出生,加之爷爷奶奶地呵护,反而跟父母亲疏远了,最亲的倒是兰子了。这会儿抱着侯展,兰子感觉很舒坦,她也知道,侯展会渐渐地长大,今后还会这么依恋自己吗?兰子心里没底,侯展太会算计了,再过个三五年,他见的世面更多更广,还会对自己好吗?兰子终究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侯展一听姐姐这么说,赶忙转过身子,一把反抱住兰子姐姐,想要开口说话,猛然看见兰子的脸上挂满了泪水,赶紧抱住兰子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脸摩挲着,擦净了兰子脸上的眼泪,两人不约而同地寻找着对方的嘴唇,紧紧地合在了一起。 好一会,两人分开了,侯展收起了平日的小无赖相,对兰子说:“姐姐,我可舍不得离开你,你也别想着从我身边离开,等我长大了,一定娶你!”想了想,又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不信,我们拉钩上吊!”兰子刚刚干净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伸手小拇指,任由侯展勾住了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地摇晃着。兰子又把侯展揽在怀里,嘴里喃喃道:“好弟弟,姐姐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姐姐心疼你还来不及,姐姐是怕你长大了,嫌弃我老了。”侯展哈哈地笑了起来,“姐姐,你的嘴巴好香哦,你才不会老呢,老了也没关系啊,我奶奶还比我爷爷老呢,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转身,侯展指着黑山头说:“姐姐,我们俩今天对着黑山头盟誓,今后谁要是背叛了,谁就被黑山头压死!好不好?”兰子赶忙伸手捂住侯展的嘴,嘴里念叨着,“姐姐信你姐姐信你,不许胡说了。” 黑山头那边,传来一阵啸声,侯展耳尖,先听到了,赶忙拉着兰子往拴马的地方跑,兰子边跟着跑,边笑着说:“算你耳朵尖,大叫我们回去吃饭呢,”侯展拉过了马,翻身自己上了马,等兰子上来后,自己一镫缰绳,兰子还没反应过来,马儿已经飞驰而去,侯展大声地喊着:“姐!从今天开始,我来带你!” 第45章 收获颇丰 第四十五章 收获颇丰 梁士达中午摆开了酒席,凡是在山上的弟兄们都有份参加,大桌子上坐着章有地、姚玉还有八大金刚,其他人就在洞内随便找了个地方,有的干脆坐在地上就喝开了。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后,八大金刚各自都拿出了送给侯展和兰子的贺礼,有吃点、用的、玩的一应俱全,嘴里都还说,只是恭喜侯少和小姐的订婚之礼,等到了大喜之日,还有重礼相送。侯展也不推脱全部收下,对着章有地说,“拿来吧!”章有地是特意来接着小俩口子的,侯展也叮嘱他带了些东西。 章有地站起来清清嗓子,大声地喊道:“大伙儿静一静!静一静!侯少吩咐了,凡是山上弟兄,人人有份,每人一套新衣、新鞋!回头我让姚当家的给大伙儿分发了。”大伙儿哄然,人人面露喜色,纷纷举杯以示谢意。坐下后,章有地又对八大金刚说:“侯老太爷着我转给大伙儿一份东西,每人一块纯金护命符,上面都刻着你们的名字,回头我给你送到洞里去。”八大金刚人人都兴奋起来,梁士达摆了摆手道:“这事我知道,是侯少的意思。”桌子上的人立马静了下来,姚玉冲着侯展竖了竖大拇指,冲着他们说:“侯少是看见老二他上次打流兵擦破点皮,心疼大伙儿,特意要侯老太爷为在座的每位弟兄准备的,侯少,你给说说?” 侯展也不客气,装作老成地说道:“几位大叔,竭力为当地民众铲除兵患,我爷爷代表江城民众送给几位大叔的略表谢意!望大叔们不要嫌礼轻了就成。”说完,又端起来小酒杯冲着他们说:“小子还有点私下的心意,各位大叔过得都是刀头上添血的日子,我和兰子姐都盼望着各位长辈们平平安安!来!我敬大家了!”说完,一饮而尽,兰子赶忙站起来,也端起杯子,喝了下去。大伙儿更是激动万分。梁士达微微含笑,看着侯展在这收买人心,心中不禁暗暗得意。 晚上,梁士达只请了章姚二人,几人坐着梁士达的屋内,算是家宴。章有地和姚玉进来后,家宴开始了,几杯酒下肚,姚玉冲着侯展道:“侯少,晚上就少喝点,明天还要赶路,我呢,也没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你,这样吧,我把自己会的不入流的小计俩教会给你!”说完,一低头,伸手在脸上一抹,抬头再看,那张俊俏有点让人讨厌的小白脸不见了,姚玉的脸变成了黄脸大汉,再一低头,抬头又变成了满脸络腮胡的黑大汉,几经变化,姚玉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侯展看完,也不言语,低头沉思了一会,看着姚玉问道:“其他都好学,唯独眼睛不容易改变,姚叔如果是把眼睛练好了,我就认不出来了。”姚玉大惊,冲着梁士达他们一拱手,“老大,老二,我当年学这功夫,整整一年才悟到精髓,侯少看了一遍就懂了其中奥妙,惭愧啊惭愧!”说完一端杯子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冲着侯展深深一揖,口中道:“侯少一语中的!当年我师父一直说我是形似而神不似,我一直没明白其中道理,今天我算是真正明白了。”说完,一伸手,手心开处,几张薄薄不知什么材料的面皮悄然张开。“侯少,这几张皮子是按照我的脸型做的,你用不上,也不敢给你用,这是人皮做的,血腥得狠,不过我师父说过金丝猴的皮子做出来的效果比人皮还要好,等我找到皮子帮你做好了,再送给你。”侯展大咧咧地谢过,兰子就一直很奇怪,侯展好像对姚玉一直不怎么感冒。梁士达哈哈大笑起来,“好吧,你们都有了礼物,我也得出血了,”起身到自己的床头,回到桌前,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做的,打开一看,里面赫然一对精致的小手枪。 梁士达说:“这是一对雌雄枪,勃朗宁的,是我几年前得来的,别说用,就一直没舍得给别人看过!今天,送给你们俩了!” 第46章 再遇高僧 第四十六章 再遇高僧 侯展和兰子接过梁士达递过来的盒子,非常开心,两人赶忙又向梁士达敬酒以示谢意。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侯展和兰子先行告退,留下大人们继续喝酒。 兰子和侯展回到屋里,兰子忙着收拾东西,侯展和衣往床上一趟,眼睛咕噜噜地转了几圈,刚要开口说话,兰子的巴掌已经过来了,“臭小子,不洗不脱衣服就上床,脏死了啊!”侯展耍赖的非要兰子抱下床,兰子只好抱着他安坐在椅子上,看着兰子收拾好东西,这才开口,“姐,我们明天非要跟着章二叔回去吗?”兰子听了一愣,看着侯展,侯展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珠也在看着她。 章有地昨天晚上和梁士达、姚玉喝了不少酒,起床的时候头还有点疼,一个小喽啰敲门进来,递给他一张小纸条,章有地打开一看,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吩咐喽啰打水洗脸,章有地糊弄了几把,让自己完全清醒,饭也没来得及吃,带上侯展和兰子的东西,打马下了山。 天没亮侯展和兰子两人就悄悄地溜出山洞,牵出兰子的枣红马,一直到山脚才策马飞奔起来,敢情俩人昨天晚上已经商量好了,要自己回家。侯展还答应兰子,今后只要得了空,两人就回山上住上几天,兰子这才压抑住和父亲道别的冲动,心甘情愿地陪着侯展疯一回。两人策马前行,天放亮的时候,已经到了采石镇上。 两人敲开了悦来客栈的门,掌柜还醒眼朦胧地迷糊着,待看清楚两人后,这才弯腰打躬地迎进门内。侯展吵吵嚷嚷地喊肚子饿了,掌柜的赶忙点火做饭,两人还要了上次住的房间。掌柜打来了热水,兰子伺候着侯展洗漱干净,收拾了些小东小西的,两人才下了楼。掌柜的已经煮了两碗馄饨,弄了几个饼子,端上桌子。侯展依旧狼吞虎咽地吃着,吃了几口后,抬头问那掌柜的,“掌柜大叔,我和姐姐准备到三元洞、小九华寺去看看,中午怕是回不来了,还有没有吃的让我们带上?”咽下了还含在嘴里热气腾腾的馄饨,又道:“大叔,上次您给我们吃点猪头肉还有吗?味道真是地道。”提起猪头肉,掌柜的高兴起来,打着哈哈道:“小哥,会吃!咱家卤猪头是多年的老卤做的,在当地很有些名气的,我这就给你们准备去,家里还有些自己吃的饼子,喏,就是你们现在吃的,味道还不错吧?”说完,进了厨房准备去了。两人草草吃了早饭,兰子提着掌柜准备好的吃食,打听了道,直奔小九华去了。 过了锁溪桥,两人顺着山脚一路往北而行,路上侯展在前面蹦蹦哒哒的,兰子被带着也步履轻松起来,不一会,看见了一条道顺山势而上,两人上行没几步,一座小小的土地庙香火缭绕,想来,已经有人上山了。侯展收起了玩性,刚准备烧香拜拜土地公公,眼珠一转,又停了下来,从兰子手里接过包裹,远远的走开,左右看看没人,轻身一纵,上了一棵松树,几下子爬到高处,把包袱在树杈上放好,左右再看看,这才下来,搓搓手掌,整理好衣服,对了土地庙拜了三拜,兰子也跟侯展拜了几下,点燃了香火,这才继续往上走。蜿蜒几十步的山道,虽说不是很艰难,却也显得陡峭难行。好在两人近期练功都很用心,倒也不觉得累。不一会,黑砖白墙的小九华寺已经依然可见了,两人加快了脚步。 小九华寺虽然不大,大殿供奉着文珠菩萨,后殿供奉着观音大师,前三进后三进,依山势而建,倒也九曲连环,精致地很。寺内香客虽不是太多,香火倒也还旺盛,两人都很虔诚地一一拜过,顺着格局转遍了整个寺,两人这才从后门出来。两人刚要顺道而下,耳边一声“阿弥陀佛!”侯展兰子一回头,都讶然一声,来的正是两人在栖霞寺千佛岩见过的扫地和尚。侯展赶忙跑了过去,“和尚大叔,你、你怎么在这里啊?”大和尚双手合十,口念诵佛:“阿弥陀佛!小施主,和尚本就无家,哪里有寺院和尚就在哪里出现啊!”说完,伸出手掌轻轻抚住侯展的后脑。侯展很惊奇地发现,和尚的手掌开始伸出来的时候还是脏兮兮的,等靠近自己的时候,整个手掌感觉上变得很宽大,而且不再是脏兮兮的,变得光洁无比。侯展也不言语,任由和尚抚住自己,当年奇异的感觉又出来了,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变得透明了,什么也隐瞒不住大和尚似的。 不一会和尚收回了手掌,双手合什,又诵一句“阿弥陀佛!恭喜小施主!施主的身体可保百年无恙。小施主以仁求仁,此次上山,尚且顾念寺院戒律,哈哈,悦来客栈的猪头肉味道确实让和尚垂涎不已啊!”兰子这才明白过来,侯展藏起干粮不是偷懒,而是带的东西怕玷污了菩萨。和尚不理侯展惊讶地看着自己,转而看着兰子好一会,嘴皮子动了动,还是没有言语。从衲衣内掏出一小串佛珠,一伸手,那串佛珠已经套在了兰子的左手腕上,暗叹一下,转身对着侯展笑眯眯地说:“小施主,你我本已无缘相见,念你这次为保全小九华寺出了力,这才与你相会!施主切记!万事不可勉强,万物自有天数,得到的,一定要珍惜!该放手的时候,一定要学会撒手!”转身准备要走,想了想还是回过头来,对着侯展轻声道:“小子,命中注定!你35岁前命犯桃花,不过不碍事,记住,顺势而为,不可滥、不可逞强!”哈哈一笑,转身淹入小门,没了影踪。 好半天,两人才缓过劲来,侯展更是感觉没同大和尚说上话,但是又像说了好多话似的。兰子手里抚摸着手珠,想着邋遢和尚的眼神,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好一会,两人才整理情绪,蜿蜒下山,过了土地庙,侯展取了干粮包裹,两人转向三元洞方向而去。 第47章 回到家中 第四十七章 回到家中 两人顺着锁溪河漫步南行,不一会,滔滔江水声沁入耳底,原来两人到了翠螺山下,跟着不多的游人,蜿蜒上山。山道依山而建,脚下就是滚滚长江,冬日里的江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汹涌,静静的,缓缓的,江水拍着翠螺山壁,发出哗哗的声音。七转八转,两人已经上了半山腰,一座四方小亭简朴典雅临江而建,这是燃犀亭,传说东晋将领温峤在此燃犀角照金牛水怪。 侯展和兰子站在亭里,脚下滔滔江水虽表面平缓,却也是浪击峭壁,卷起千堆雪,气势颇为壮观。两人继续上山,来到一观江台,传说诗仙李白由此跃江而起成仙。两人再往上走,山道陡然下降,道路更加陡峭蜿蜒,远远望去,三元洞临江嵌在崖壁间,下落无地,如自水出。两人欢呼着跑到洞口,刚到洞口,一条人工凿的羊肠石道,紧贴在洞门,两人小心翼翼的走下去,洞内豁然开朗,墙壁上供奉天、地、水三元水府神位。分别拜祭后,两人旖旎而上到了三元洞二楼。二楼临江一面全是落地窗格,打开后,江水仿佛就在眼前滔滔不绝东流去,叫上一壶好茶,两人坐在窗边,沐浴着斜斜照映进来的阳光,飒是让人心旷神怡。侯展看了一会儿江水,又眺望了一会江心洲,转头看向兰子,江水倒映的阳光,在兰子的脸上婆娑着,感觉兰子姐姐忽然变得那么圣洁,那么漂亮,侯展不禁呆了一呆。一直以来,侯展把兰子当成最亲密的姐姐,两人之间虽然经常嬉闹嬉戏,可是侯展这个时候还没有男女之间的意识,忽然间,侯展有了一种想拥兰子姐姐入怀的感觉。 两人回到悦来客栈,已经是傍晚时分,翠螺山将阳光早早地遮蔽起来,进入房间里,掌柜的已经上了灯火。两人吃罢了晚饭,兰子帮着侯展洗漱完毕,送上床,自己这才洗洗弄弄,侯展趴在床沿,痴痴地看着兰子在洗脚,看着兰子白白的小脚,忍不住探出手去,拿起洗脚布,帮兰子洗了起来。兰子很不愿意,可还是坳不过这个弟弟,只好由他性子看着他帮着自己洗脚。钻进被窝,兰子任由侯展依靠在自己的臂弯,侯展抚摸着那邋遢和尚送给兰子的佛珠,谁也没有开腔,侯展不知在想着什么,兰子想到了大和尚看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好半天,两人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冬天的早晨,懒洋洋的太阳光斜照在大地上,冬歇的田地里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偶尔几只在光秃秃田野里找食的野鸡被马蹄声惊起,扑棱着翅膀,笨拙地从飞奔的马儿身边掠过。侯展抖动着缰绳,策马急行,兰子在侯展的身后,紧紧搂抱着侯展的腰,两人没吃早饭,早早的就往江城赶。50里的路程,两人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跑完,就这还是心疼马儿,不敢快跑。到了江城北门,两人下来牵着马儿进了城,一到城门口,章有地的儿子二秃子就奔了过来,嘴里大声嚷嚷着,“少爷,你们跑哪去了,怎么才到家啊!家里都急死了,我大昨日晌午就到家了!”侯展也不理他,把缰绳交给了兰子,一把搂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二秃子,“得了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和兰子姐姐到采石转了转,不会出事的。这不,我们好好的回来了,对了!我们还没吃早饭呢,这样吧,你去告诉家里,我们去同兴楼吃小笼包子,可是把我想坏了!”也不理二秃子的抗议,把缰绳递给他,拉着兰子的手,往同兴楼而去。 等侯展和兰子进了府门,老祖宗的拐棍就打了过来,嘴里还嚷嚷,“小祖宗,你想把人急死啊?”侯展也不避让,任由拐棍打在自己身上,嬉皮笑脸地冲着老祖宗磕了个头,这才上前抱住老祖宗,撒起娇来。老太爷则乐呵呵地看着,想来章有地已经把他在山上的所作所为都详细地告诉了他。侯镇江出船还没有回来,侯展的妈妈领着弟弟妹妹也赶了过来,侯展抱起妹妹,亲了一口,又亲了亲弟弟,赶紧又给母亲请安,好一会儿大伙儿才安顿下来。 回到屋里,兰子赶忙收拾起屋子,虽然屋子有人打扫,可是兰子还是喜欢自己伺弄,不一会,屋子里更亮堂了,侯展满心欢喜的看着兰子忙碌着,直到爷爷在院子喊他,这才出了门,到了爷爷奶奶的屋里。爷爷让他把小九华寺和三元洞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好一会儿,爷爷才吭声:“五六子,这件事你做的还算不错。你那老岳父也确实很仗义,以后好好地对待兰子。你呢也不能老是呆在家里,开过春,你就去上海吧,去洋学堂念书。”吧嗒了几口旱烟袋,接着又道:“现在兵荒马乱的,粮食运输也不太景气了,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了,准备到上海开纱厂。嗯,你又什么想法吗?”侯展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爷爷,对这个我还没考虑过,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估计仗还有的几年打,军粮需求还是很大的,旱路不太合适再跑了,可以停下来,不过水路嘛,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依我看,还是增加船运,减少旱路,听说现在开始有了洋铁船,爷爷,我们家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买几艘洋铁船?”爷爷沉吟了半晌,没再言语,侯展知机的告退。 吃过晚饭,侯展才告诉兰子爷爷要让自己去上海的事,兰子很是担心,对她来说,到上海,可是远得很,不知会不会让自己陪着一起去。侯展也希望兰子陪着自己一起去,但是他也知道,爷爷他们不会让兰子跟着的,两人嘀咕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侯展铺开纸,练习起大字来,兰子干坐了一会,想了想,出去找下人要了块鞋样,她想帮心爱的弟弟做双鞋。侯展又要挤到兰子的床上,兰子只好依了他,侯展耍起无赖,硬是和兰子嬉闹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地枕着兰子臂膀对兰子说:“姐,不管我到了哪里,我都会记着你的,我将来一定会娶你的!”兰子的眼泪唰地下来了,使劲地点点头,翻身搂住了侯展,两人相拥着睡了。 第48章 船上技艺 第四十八章 船上技艺 侯天一上山已经住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从记事开始,和父亲这么亲密接触的日子少之又少。院子里又多了一把躺椅,老头、老太太包括侯天一都躺在摇椅上,竹子围成的林墙遮蔽了夏日的阳光,老头端起紫砂壶,抿了一口,天一赶忙续上热水。鲁楠从竹楼内小跑着过来,今天他执内勤,身着一套帅气的95式军服,人显得佷精神。冲着三个老人敬了个军礼,低下头冲着侯天一轻轻说道:“首长,上海的电话!”侯天一一愣,回问道:“上海的?”老头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侯天一,侯天一赶忙对父亲说道:“是上海来的电话,我去接一下。”起身跟鲁楠往竹楼走去。老头轻声念道:“上海……” 过了正月十五,侯展就要跟着父亲走水路到上海了。这段时间里,他是整天腻着兰子,两人形影不离,除了早晨坚持练习梁士达教授的武功外,就是在屋里写字读书。下午就和兰子一道带弟弟妹妹玩耍,过年期间,妈妈和婶子们陪老祖宗打打牌、聊聊天的时光,弟弟妹妹就交给了兰子和侯展。兰子对弟弟妹妹也很好,除了侯展的书籍外,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兰子都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们,侯展也不介意。弟弟妹妹则是很乖巧地嫂子长嫂子短叫着兰子,一家人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第二天就是侯展启程前往上海的日子,兰子细心地帮侯展收拾着行李,带好洗换衣物,包袱的最上面,是兰子为侯展做地布鞋,千层底黑帮子面,侯展试过了,很合脚。侯展趴在床沿,看着兰子为自己忙碌着,见兰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咕噜起身跳下床,拿起脚盆,倒上热水端到床边,把兰子按坐在床沿,蹲下身子,拉过一张小凳坐下,弯下腰帮兰子脱下鞋,又用手试试水温,托起兰子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细心地为她拉下袜套,一双雪白的小脚落在手中。侯展轻轻揉捏了几下,坏坏地冲着兰子笑,使劲地把兰子的脚按进水盆里,热气腾腾地水激得兰子一哆嗦,刚要抬起脚又被侯展按在盆里,兰子慢慢地适应了水温,感觉到了舒适,干脆就看着侯展清为自己洗脚,兰子心里暖暖地。侯展帮兰子细心的擦干,双手捧住,热水将兰子雪白的脚泡红了,侯展忍不住在兰子的脚心各亲了一口。 在侯展的无赖要求下,兰子只好睡在了侯展的大床上,两人挤进一个被窝里,侯展紧紧地抱住了姐姐,用鼻子嗅着兰子身上的味道,闹得兰子浑身麻酥酥的,心底既是喜欢,又抗拒着,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推开了侯展,用臂膀拥着可爱的弟弟,想着明天就要离开自己的怀抱,不禁又搂紧了侯展。侯展对自己要到上海求学,充满着期盼和好奇,只是偶尔在和父亲的交谈中,知道大上海有十里洋场,有高楼大厦,还有会哐当哐当响的有轨电车,侯展怎么也想象不出有轨电车的样子。带着这样的好奇和期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两人很早就起了床,怕影响到老太爷和老祖宗的休息,两人就在屋子里练起功,等两人的身上都见了汗,这才罢手。兰子依然像以前一样,帮着侯展洗漱完毕,侯展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也要兰子弯下腰,很细心地帮兰子洗起脸,看着兰子因为练功变得红扑扑的脸,侯展忍不住抱住兰子,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不断地摩挲着,兰子任由侯展对自己的亲昵,内心不禁又酸疼起来。直到听见爷爷的咳嗽声,才抓紧时间梳洗完毕,出了房门。 侯展从和兰子姐姐离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船队离江城已经有50多里路了,侯镇江站在最前面大船的船头上,手里捧着一把磨的油光瓦亮的紫砂壶,一边指挥者船队的前行,一边品尝着手中的香茗。看见侯展摇摇晃晃地从船舱中出来,招了招手示意侯展过去,等侯展到了跟前,开口道:“五六子,船队已经过了天门山,还有一刻钟,就要到采石矶了。”侯展一听,不禁来了精神,接着又想到了兰子姐姐,眼神又黯淡了下来。侯镇江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想打他,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又轻轻放下了手。侯镇江拍了拍侯展的脑袋,凑到侯展的耳朵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着!如果继续这样,你就不配做侯家的子孙!儿女情长老子不反对!但是你要支撑起侯家的家业!”侯展一激灵,看着父亲,好一会儿,眼神渐渐地恢复原先的神气劲。 侯展站在船头,从江面上看着翠螺山,临江的一面如刀削的一般平整,江水冲刷着崖壁,卷起层层波涛,虽不汹涌,却也很壮观。侯展看着崖壁,心里想得却是那晚黑山头的兄弟们是怎么上去的。侯镇江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脸色一变,连续发出了几个号令,船队渐渐地加快了速度,侯展看了半天也没明白,等侯镇江又回到身边时,这才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侯镇江哈哈一笑,“小子,你还早着呢,在江上行走,门道多着呢。我刚才在抓空气,今天夜里会有一场大雪,我让船队加快点速度,争取在晚上下雪前赶到金陵。”侯展不信地看着父亲,又抬头看看太阳,“哈哈……小子,来,我来教你!”让侯展跟着自己学会虚抓空气,然后细细体会空气在手里留下的感觉,侯展好一会也没感觉出来什么。侯镇江不再言语,船头船尾来回走着调度船队。等到了晌午饭时,这才细细地对侯展讲解个中奥妙,侯展不停地虚抓着空气,慢慢地有了父亲说的感觉。 傍晚,船队到了浦口码头,刚刚停稳,天空果然黑了下来。等侯展吃过晚饭,再走出船舱,甲板上已经开始泛白了,果然下雪了。 第49章 初到上海 第四十九章 初到上海 春雪没有阻止船队第二天的航行。早上,侯展跟着侯镇江出了船舱,雪已经停了,站在船头,看着江对岸的金陵城,银光素裹,钟山被银白色所笼罩着,显得素雅隽秀。侯展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部无比得清凉,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立,闭上眼睛,默默运气,猛然吐出一口浊气,顿时感觉心境舒畅了不少。侯镇江看着侯展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还不忘练功,心中暗喜,却也不做声,只是慈爱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侯镇江很难得的跟儿子睡在一起,看着侯展把兰子做的鞋子拿进了被窝,并没有阻止他。好一会儿,父子二人都没有入睡,侯镇江干脆坐了起来,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才对侯展开口道:“五六子,不行的话,下次出来,我把兰子带到上海吧。”看侯展没有搭腔,侯镇江继续道:“五六子啊,你还是太小了,是得有个人照顾你。”侯镇江掐灭了烟,准备躺下,侯展却一咕噜爬了起来,对父亲道:“ 大,不用了,我总不能一直让人照顾着,再说,兰子留在家里,可以照顾奶奶,我已经十一岁了,是个男子汉了,大!你要相信我!”侯镇江听侯展这么一说,兴致忽然来了,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侯展。“五六子啊,爹信你!侯家都是有种的,爹虽然从没有说过你什么,但是从你的所作所为当中,确实让爹爹我很开心。”续上一支烟,深吸一口,继续道:“爷爷告诉我,你想买洋铁船?这个我也考虑过,也在家里提过,可是爷爷一直不同意,认为洋玩意不合算,但是这次你提出来后,爷爷让我到上海后到德国洋行谈一下,看来有指望了。”侯展钻进被窝,趴在枕头上,歪着脑袋看着父亲,想了想答道:“大,洋船需要不少新的操手,我想让二秃子他们去学,一来呢,洋船操船和我们现在的木船不一样,二来呢,二秃子他们这个年龄学起来快,再说,我们打小就在一起玩耍,二秃子很伶俐的,不知这样好不好?”侯镇江惊讶地看着侯展,深吸一口烟才道:“好小子,现在你就想着拉班底了?行,我去和爷爷谈,就说是你的意思,哈哈,不错!够种!”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好一会,才安然睡去。 等侯展从吐纳中醒觉过来,船队已经开拔了,侯展伸了伸懒腰,回头望去,二十多艘侯家的船,每只船都在最高处插着一面杏黄旗,这是侯家百年来的旗帜,黑道白道看见后,一般都要给点面子,就如同一个通行证,走到哪,旁人一看就知道是侯家的漕运队伍。由于是顺水,船队的速度很快,加上两岸都被白雪覆盖,视觉上,船队速度就更快了。 到了晌午饭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侯镇江把侯展带到船头,陪着他练习用手感觉空气中细微的差别,告诉他自己练习感知空气时的感受,等侯展有了点体会后,才去处理船队事宜。 侯展快活地睡了个午觉,等他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岸边的景色已经由银装素裹的平原和丘陵变成了一座座连成片的村庄了,远远望去,渺渺炊烟已经从岸边村庄里飘起,有了雪的映衬,如同一幅幅水墨画卷一般富有诗意,船队离上海不远了。 船队在晚饭时分,进入了吴淞口,侯镇江指挥着整个船队依次停好,侯展早已自己上了岸,在码头上,他环顾四周,往东远远望去碧海连波的大海在夕阳的照映下,像是与天际连在了一起。回头西看,依次叠起的楼层由近及远,变得越来越高。吴淞口的对岸,停靠着几艘西洋铁船,原先看起来很是浩荡的侯家船队,与之相比,忽然间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侯镇江领着侯展一同到了吴淞口岸警备处,原先一直昂首挺胸的侯镇江,看见警备处每一个人都点头哈腰的,拿出纸烟打点一圈后,给一个挂着课长胸牌的人递上了通关文件及货物清单后,侯展斜眼看见父亲悄悄地把一个信封塞进课长口袋里,那课长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依然细细观看着货单和文件,头也没抬一下,好一会儿,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戳子,在货物清单上和文件各盖了一下,递回清单和文件,这才抬头。见那课长看着侯展,侯镇江赶忙拉过侯展,对那课长谄笑着说:“梅课长,这是犬子侯展,此次随我来上海准备进学堂上学呢。”又推了一下侯展:“展儿,这是梅课长,我们侯家在上海的生意,多亏了梅科长的帮衬,赶紧!见过梅课长!”侯展甚是识趣,赶忙作了一个揖,口中念道:“小子侯展见过梅叔叔,给叔叔请安!”梅课长这才开了笑脸,用浓浓的吴侬软语说到:“乖孩子,起来起来,哈哈,侯掌柜的,贵公子是一表人才啊!”侯镇江谢过后,这才领着侯展告退。 侯镇江安顿好船队,领着侯展出了吴淞口岸,两辆黄包车已经等在那里,待两人都上车后,黄包车就飞奔起来,侯展带着略微兴奋的心情,四处张望着从身边掠过的高楼大厦,两旁的霓虹灯不停地闪耀着,像是欢迎自己地到来似的。侯展这才发现,刚才远远看见的高楼大厦远比自己看见的还要高大。 黄包车在高楼大厦间穿梭了近一个时辰,才将速度慢了下来,进了一个弄堂,又七拐八拐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座石库门口停了下来,父子两人先后下来车,打发走黄包车夫后,侯镇江领着侯展进了石库门。不大的小院子中间,一个机压井(侯展这时候还不知道),边上摆放着几盆种着不知什么花的花盆,再往里走,上了3、4层台阶,侯镇江放下箱子,拉了几下门边的挂绳,门内传来几声叮叮当当的声音,不一会,有脚步声由内传来,“咿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个头不高,人却很富态的老太太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内,看见侯镇江和侯展,笑容更是挤满了圆圆的脸庞,侯展见这老太太穿着很普通,但是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那老太太几了哇啦的说着吴语,侯展是一头雾水。侯镇江对侯展说:“这是张妈,这个房子平日里都是她帮着打理。”转身又对张妈说道:“张妈,这是大少爷,不太懂上海话。”又对侯展道:“我们先进去吧。” 第50章 校长威廉 第五十章 校长威廉 侯展换了个环境依然睡得很踏实,早晨侯展是被外面熙熙攘攘叮叮咚咚响声吵醒的,弄堂里传来悠扬好听的老男人声音,在上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侯展才知道那是上海话喊着家家户户有没有倒马桶的喧闹声。侯展自己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活动一会儿筋骨,随后静下来,沉浸在自己的吐纳世界里,熙熙攘攘叮叮咚咚的声响离他远去。 侯镇江、侯展分别坐上了黄包车,向城北而去,侯展这才发现,太阳早已出来了,只是被高楼大厦所遮蔽,使得自己住的弄堂里暗淡了许多。黄包车渐渐远离了喧闹的城区,来到了黄浦江边,沿着黄浦江岸又往西而行,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一座庄园式的村落映入眼帘,黄包车拐进村子,侯展这才发现,这个村子和以往见过的普通村庄不一样,整个村庄周围是用铁栅栏围了起来的,村内的房屋不像上海周围那样白墙黑瓦的房子,都是用红砖黑瓦砌的砖瓦房,比一般的房子要高出半层楼,每座房子都有栅栏围成一个小院子。每幢房子间,都是灰砖铺得相当平整有一丈宽的马路,黄包车轮子压在上面,只发出沙沙的声音,大约又跑了一支烟的功夫,黄包车来到了一幢半包围式的红砖房前停了下来。 侯镇江领着侯展进了那幢房子,大厅很大,地面很光滑,走在上面,没有任何声响,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高出侯镇江一个头,身着黑西装的洋人,老远的看见侯镇江就伸开双臂,侯镇江也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两人很友好地拥抱了一下,又紧握住对方的手,那洋人用带着古里八怪腔调的中国话和侯镇江寒暄着。侯展站立在一旁,暗暗打量着那人,高大的鼻子很是挺拔、蓝色的眸子透着机灵干练、金黄色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西装熨慰地很服帖,隐隐得侯展还闻出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洋人看见侯展,很夸张地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侯展,嘴里还念叨着,“这一定就是贵公子了吧,啊,让我想想,对了,你就是‘猴子’!”敢情那洋人中国话说的还是不地道,侯展从他嘴里出来,变成了猴子,侯展心里骂到你才是大马猴呢,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任由洋人亲昵完毕,侯镇江哈哈大笑,冲着那洋人说:“威廉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是犬子侯展,来!展儿,这是正来学校的校长威廉先生!”威廉再次伸出大手,拉住正准备作揖的侯展,嘴里说道:“欢迎侯先生,您能到贵校学习,将是贵校莫大的荣幸!”侯展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握住自己的小手,心里更加觉得威廉是大马猴变得。一听威廉把自己的学校称为贵校,心中更加乐了。表面上确实很恭敬地说:“能够到贵校学习,才是小子我真正的荣幸!” 威廉先生领着侯家父子俩在楼里转了转,大概了解了学校的情况,侯展心里默默地记着整幢楼的路线,威廉先生更是热情有加,打开了每一间教室。转了大约半个时辰,又回到了楼下大厅,威廉先生对父子俩说:“侯先生,开学还有几天,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还没有来,猴子先生就先住在我的家里,这样照顾起来也比较方便,中午就到我的家里吃饭,露西已经在家里准备了,她也很高兴猴子先生住在我的家里。”又冲着侯展说道:“小侯先生,你愿意住在我的家里吗?”侯展看了侯镇江一眼,忍住笑点了点头。 威廉的家就在刚才的大门口边上,也是一样的红砖黑瓦,只是院子看起来,要比边上的院子大一些。上了台阶,威廉太太已经打开了房门,威廉太太长长的褐色头发一卷一卷披在肩上,穿着淡蓝色的长裙,外面还围着一个白色的围裙,身高只比威廉先生矮半个头,身后站着一个和侯展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和威廉太太很像,褐色的长发,蓝蓝的眼睛深深地嵌入眼眶,侯展看了以后,就觉得像个洋娃娃,雪白细嫩的小脸让人有捏一把的冲动。威廉先生和威廉太太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嘴里叽里哇啦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完了还亲了一下子嘴,侯镇江倒是见怪不怪得,却把侯展看呆了,那个洋娃娃看见父母这样也不以为意,威廉先生冲着她叽里哇啦的说了几句后,洋娃娃也一把抱住侯展,在侯展的脸上亲了一口,侯展虽然经常和兰子嬉闹,但这样的阵势还真没遇到过,闹了一个大红脸。威廉一家人看见侯展的窘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午饭是西餐,侯镇江是经常为了生意跟洋人打交道,用起刀叉来,倒也有模有样的,侯展是第一次吃西餐,看着摆放在眼前的刀叉,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在小女孩罗丝莉就坐在他身边,虽然言语上不同,侯展跟着她比划,却也吃得津津有味。主食是云南火腿,威廉先生很是歉意地对侯镇江说到:“还没有开学,家乡苏格兰地葡萄酒、奶酪、火腿肉都只好用其他地方的东西代替,希望侯先生不要介意。”说完举起酒杯,杯中鲜艳得葡萄酒让侯展不敢进嘴。侯镇江倒也习惯,咀嚼着火腿和一些不知名的菜蔬,就着酒抿着嘴咽下后,才微微欠身道:“我的朋友威廉,您太客气了!犬子在这里还要打搅您一段时间,给先生和太太添麻烦了,”威廉先生整色地问道:“侯先生,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你的儿子为什么又叫犬子?这是什么意思?”侯展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侯镇江也哈哈大笑起来。侯展清清嗓子,把国学中的礼仪交往之道叙述了一遍,威廉一家人还是云里雾里的,最后,侯展只好解释为犬子是夸奖的意思,表示孩子很勇猛、很健壮,这才打消了威廉一家人的疑虑。侯展由此也暗暗下定决心,不但要学好国学知识,也要学习这个什么英什么兰的语言,要不下次再解释犬子,说不定自己就变成了狗的儿子了。 第51章 初识立威 第五十一章 初识立威 鲁楠陪着侯天一从竹楼里出来,侯展和老太太还在品着茶。天一坐在椅子上,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侯展,轻声地说了句,“是明峰打来的电话……”侯展眼睛暮然张开,看着侯天一,天一笑了笑说:“这小子最近跟着上面在上海休假,想回来看看我们和孩子。”老太太也坐起身子,“是吗?大孙子要回来了,太好了,他媳妇一起回来吗?什么时候到家啊?干脆也上山住几天吧。”侯展翻了一眼老太婆,嘟囔着:“就你心疼孙子,他回来能住几天还不知道呢,工作忙啊。”侯天一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想了想,又坐了下来,挥了挥手,鲁楠很知趣地回避了。侯天一压低嗓音对侯展说道:“老爷子,鲁楠的处分怎么还在背着呢,这都快两年了。”侯展摆了摆手,老太太接过话:“我已经给小黑打过两次电话了,说是随便在老百姓面前开枪,什么影响不好。”侯展喉头哼了一声,“等明峰回来,让他跟军区说一声吧,我们都老了,就别插手了。”侯天一知道老爷子一向护犊子,看他这么说知道事情有转机了。 侯展留在了威廉的家,好在他年龄虽不大,但是长期的吐纳练习让他可以静下心来。第二天,侯镇江又来了一趟,把侯展学习生活用品都送了过来,侯展新的求学路开始了。威廉的宝贝女儿罗丝莉这两天简直成了侯展的跟屁虫,只要看见侯展,就黏住不放,对侯展所做的一切都感兴趣。侯展写大字,罗丝莉就不停地从身后拽他的毛笔,侯展早早起来练功,罗丝莉脸都不洗地就跟着到院子里,不时的捏捏侯展的鼻子,摸摸侯展的脑袋。看起来罗丝莉个头跟侯展差不多,其实她比侯展还小了两岁。侯展不得不忍受罗丝莉的折磨,夜里静下来地时候,不禁想起心爱的兰子姐姐,再回头看看小罗丝莉,忽然间发现自己以前怎么对兰子姐姐的,现在的小罗丝莉就是怎么对付他的,不禁暗叹报应来的太快了。 几天后,原先寂静地正来学校变得喧哗起来,开学的日子到了。侯展在罗丝莉的陪伴下,满校园得乱串,不时地看见各式各样的人进出校园,年纪大一点的,都是学校的老师,来自欧美各个国家的,学生也大多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所有的人看见罗丝莉都停下来,亲切地和她打着招呼,同时,也不停地用诧异的眼光关注着她身边穿着长衫的中国男孩,罗丝莉叽里哇啦地向每个询问她的人介绍着侯展,于是,很快地校园里的人都认识了这个叫做“猴子”的中国小男孩。侯展虽然听不懂罗丝莉怎么介绍他的,但是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羡慕甚至嫉妒。 开学后侯展搬到了学生宿舍里,学生宿舍是紧挨着威廉校长家的一幢幢平房,平房内每个房间里住着两个孩子,一个老师住一间房,白天教书,晚上负责料理学生们的日常生活,侯展所在的宿舍住了8个孩子一位老师,和他同房间的,是个叫做彼得俄罗斯贵族孩子,因为俄罗斯的十月革命举家逃往德国,又从德国逃到了中国上海。其他几个孩子中一个是德国人叫迪姆,其余的都是英国人,名字都叽里哇啦的侯展一下子也没记住。负责这个屋子里的老师是英国人,所有的学生都喊他mr.罗伯特,侯展见他戴着金丝边眼镜儿,下巴上还留着褐色的山羊胡子,干脆在心里就叫他眼镜儿罗伯特。 晚饭是专门有人做好后,送到每个宿舍里,再由住宿老师安排孩子们吃饭。晚饭后,侯展回到房间,习惯性的铺开宣纸练习大字,彼得则自顾自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嘴里无聊地哼着什么小曲,侯展还没写上几个字,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一般情况下,学生回到宿舍是不得随便出房门的,诧异中眼镜儿罗伯特打开了门,罗丝莉蹦跶着就进来了,“mr.罗伯特,我是来找‘猴子’的,他在吗?”不苟言笑的罗伯特用他感觉最亲热的语音答道:“哦,可爱的小公主,他在的,我领你去他的房间。”罗伯特推开房门,看见侯展正在用心地写着大字,罗丝莉可不管这些,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侯展,侯展写完一个字后,才放下笔,眼镜儿罗伯特很诧异地发现,尽管有罗丝莉地捣乱,侯展最后一个字写得依然很是工整。 侯展被着罗丝莉拽出屋门的时候,同屋的彼得还有其他几个孩子都默默地站在房间的门口,眼光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侯展不由得心中暗自有些得意起来。 侯展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眼镜儿罗伯特打开了屋门,屋内微弱的灯光下,侯展看见他手里还拿着侯展没有写完的那张大字,眼镜儿罗伯特堆满笑脸,叽里哇啦地对侯展说着什么,看见侯展茫然的样子,只好耸耸肩将宣纸递还给侯展。侯展推开房门的时候,一种强烈地不快感涌上心头,眉头一皱,刚要退出房门,眼前忽然一黑,一张床单已经扑面盖了过来,侯展来不及躲避,日常勤于练习的功夫这时候显现出来,右脚后撤半步,膝盖一曲,人已经扎稳马步,双手往头上一封,护住了头部,“碰”的一声,一拳已经击中手掌,侯展双手一错,抓住对方的拳头,往怀里一带,对方刚要往回收拳,侯展顺势一推,只听“乒——乓——哗啦——”一串响声,接着一声“啊——”的一声,侯展一撰床单,双膀一用力,罩在头顶的床单“啪”的一声从侯展头顶裂开了。侯展抿紧嘴唇,怒视着倒在地下的德国孩子迪姆,边上几个孩子已经吓傻了,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扫帚小棍什么的,看样子是准备等迪姆一击得手后,再群起殴之。眼镜儿罗伯特听到声响赶忙跑进屋里,一看情景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侯展看见没有人再敢动手,而且罗伯特已经进来了,就摔下被撕裂的床单,整整衣服,看看手中的宣纸已经撕开了,随手扔掉,回到自己的铺前,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被撞到一边的桌子,重新铺就一张宣纸,蘸开毛笔,重新开始写大字。 第52章 另类学习 第五十二章 另类学习 第二天由眼镜儿罗伯特领着侯展走到一间教室前,示意侯展进去,教室里有些早来的同学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见侯展进来所有同学都静了下来,目光紧紧注视着他地一举一动,从他们的目光中侯展看见了嫉妒和畏惧,侯展心中暗笑,环顾一下,很坦然地走到第一排靠窗户边的座位上坐下。这里的学校和私塾不一样,每个座位都很狭小,一只椅子,一张小课桌,侯展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么小的桌子脸自己的一张宣纸都放不下,怎么写字呢?坐稳后,一阵电铃声响了起来,同班的大约15、6个人都分别找座位坐下了,威廉校长和一位女教师走进了教室,学生们都赶紧站了起来。那位女教师挥手示意了一下,大家坐好后,女教师叽里哇啦地说着什么,接着威廉校长用手顺了顺本已很服帖的金发,慢条斯理地说起话来,尽管说的很慢,可是侯展还是无法了解他说的是什么,只是隐隐猜到和自己有关。 等威廉校长冲着侯展鼓起掌的时候,侯展才明白威廉校长说完了,可是依然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威廉从侯展的脸上看出了什么,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走到侯展面前用生硬的中文道:“对不起啊,侯先生,我忘记了你不会英语,我刚才告诉了他们,你会中国功夫,学识很渊博,希望他们能够尊重你,要知道,你是贵校第一个中国学生。”侯展赶忙站起来,“请威廉先生转告我的歉意,昨天晚上我太莽撞了。”“莽撞?是什么意思?”侯展想了想说,“我不该动手打人,我会向迪姆他们道歉的。”威廉校长摇着头说:“nono……要道歉的是他们。侯先生,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哦,对了,看来你暂时还不适合在这里学习,这样吧,你可以先到我的办公室,我们从abc学起,不久的将来,我会聘请一位懂中文的老师先教你学习英文,可以吗?”侯展只好跟着威廉校长又走出教室,身后传来学生的嗡嗡声和女教师的叽里哇啦的声音。 威廉校长的办公室教学大楼最上面的一层,整层楼几乎没有声响,进了办公室,威廉校长安顿侯展坐在了靠窗户边的一张写字台上,拿出了纸张和一支铅笔,然后在纸上写出流利的字母,让侯展照着写,不一会,侯展写好了,看见威廉正在办公桌上忙碌着,只好静静等着。 好一会儿,威廉抬起了头,看见侯展不动了,走了过来,还以为侯展遇到什么不会写的呢,拿起一看,忙问侯展:“侯,你的字母写得狠流利啊,你学过吗?”侯展赶忙把自己曾经读过教会学堂的事告诉了威廉,并告诉他当时认为学习英文没什么大用处,所以没有用心学,威廉又问侯展会不会读,侯展凭着印象,总算把26个字母读了出来,威廉变得很严肃,对侯展说:“侯,你要知道,英语在很多国家是通用语言,中国的文字虽然博大精深,但是,一个人要想为国家为社会做出贡献,就一定要博采众长。”说完,抚摸了一下侯展的脑袋,继续道:“侯,我知道你很聪明,你父亲把你的事都告诉了我,我给你的建议是,暂时放下其他学习,用心学好英语,否则,在贵校你是什么也学不到的。”接着,威廉校长纠正了侯展的发音,看侯展很快的就较准确地掌握了发音,这才回到办公桌前。想了想又对侯展说道:“侯,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熟读这些字母,我会很快的请一位老师专门教你,一会你和我一起到各个教室看看,这样,你就会知道不懂英语,在这里是学不到你想要的知识。” 等到再次打上课铃的时候,威廉带着侯展悄悄地走进二楼的一间教室,侯展看见黑板上画满了线条和英文,云里雾里地不知所以然。看见侯展这个样子,威廉笑了笑,悄悄地拉着侯展又到了另外一间教室,正好是眼镜儿罗伯特在上课,班级中还有彼得和迪姆等一个房间里的孩子。看见威廉领着侯展从后面进来,眼镜儿罗伯特更有激情地一边在黑板上比划着什么,一边叽里哇啦说着什么。侯展仔细看看了黑板上的题目,原来是一道混合运算的题目,于是心中默算着,眼珠子一转已经有了答案。眼镜儿罗伯特叫上几个学生分别上黑板演算,可是没有一个能得出准确答案。轮到迪姆的时候,迪姆终于算对了,眼镜儿罗伯特算是松了口气。看见迪姆用着挑衅的眼光看着自己,侯展到底还是孩子心气儿,犹豫了一下,举起了自己的手。威廉校长一愣,忙问“侯,你有什么事吗?”侯展回答道:“威廉先生,我有更加简便的算法,不知道可以不可以上去试试?”威廉更加诧异,赶忙用英语和眼镜儿罗伯特打了个招呼,看见眼镜儿罗伯特点点头,侯展这才走到黑板前,寥寥数笔,答案就显现出来了,比迪姆地算法简便了不少。这下,轮到眼镜儿罗伯特看着黑板上侯展的解题发愣了。威廉也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侯展从讲台上回到自己身边。 威廉又领着侯展又转悠了几间教室,发现侯展对算术和物理很好奇,而且很有天赋。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威廉忙问侯展,“侯,你的运算怎么会这么快?你以前学过吗?”侯展忙答道:“威廉先生,运算我学过,不过我学的是中国算盘,算盘是有口诀的,结合我在教会学校学的,自己琢磨出来的运算方法,怎么?不对吗?”威廉“哦”一声,坐在椅子沉思起来。侯展也不打搅他,自己回到桌子前,继续练习字母的写法,逐渐地,26个字母在他手中越来越流利起来。 第53章 英文老师 第五十三章 英文老师 晚饭后,威廉校长亲自到了侯展住所,当着其他几个学生的面,让迪姆向侯展道歉。说实在的,迪姆心底还是很不服气,总觉得昨天晚上被推倒是侯展无意中所为,一心还想着找个机会,和侯展公开的对博一次,毕竟他的拳击水平在全校也是赫赫有名的,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威廉校长处理好此事后,领着侯展回到自己的家中。威廉的想法很简单,全校目前就威廉自己懂中文,如果坐等英文教师来,侯展这段日子就荒废了,却不知他这样的做法让侯展陷入了一个相对较孤立的位置,这是后话。在威廉家中,侯展用心的和威廉学习英语,罗丝莉也参合在其中,跟着学中文,本来侯展有过几年的外语文字学习的底子,人又聪明天生就有着语言的天份,加之一人在外,威廉一家人对他又很好,没几天,侯展就可以夹杂着单词和露西太太、罗丝莉进行简单的沟通交流了。 这一天,威廉领着侯展早早地来到办公室,侯展被告知今天将有个英文老师来专门教他。侯展把算盘和毛笔等物已经带到了威廉的办公室。这段日子里除了威廉教授他英文外,就是钻到罗伯特老师的课堂听数学课,或者去听物理课,物理老师讲的什么他听不懂,但是物理实验确实侯展最喜欢做的,教授物理是德国人也叫做迪姆,一个做事严谨的中年秃顶男人,很久后,侯展才知道,物理老师是迪姆的亲伯父。大约上了一节课,威廉的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侯展放下手中的毛笔,准备去开门,威廉却已经喊了声:“康明……”这句侯展知道是进来的意思。门轻轻地推开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裙,戴着白色长纱手套,留着长长卷发的女子款款而入,来人一进门,就和威廉叽里哇啦的说起英文,侯展不以为异,认为是本校的哪个老师来找威廉谈工作上的事,谁知他们说了几句英语后,开始用中文对话,侯展这才注意到,进来的是一个中国人,立刻猜到来人是自己的英语老师。于是细细打量起来。侯展的位置只能看见来人的侧影,小巧的鼻子、睫毛很长,皮肤不算白皙,个头因为穿着西式拖地白长裙,显得比较挺拔,满口标准的北方口音。这时,威廉校长向侯展招了招手,侯展赶忙过去,恭恭敬敬地站在威廉的大办公桌前,半侧身子面向威廉,这样站立,侯展是为了不让那女老师只看见自己的背影,显得不礼貌。 威廉校长乐呵呵地用他生硬的中文说:“侯,这是你的英文老师,同时,我们也将开设中文课程,她也是中文教师。对了,小姐,你的名字是?少瑞,我刚才没有记住。”那女子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姓骆,骆灵梅!英文名字叫爱珀儿。”转头冲着侯展伸出了手,“你就是侯展吧,很高兴可以教授你英文。”侯展手忙脚乱地伸出自己的手,拉了拉骆灵梅的手,红着脸答道:“骆老师您好!我是侯展!能够在您的指导下学习,是我的荣幸!”侯展这才有机会正面看得清自己的英文老师,眼睛很大,水灵灵的,鼻息不宽,很秀气,嘴唇比较厚,额头宽大,眉毛修饰过的,更加显得眼睛很有神。长相一般,却很洋气。骆灵梅也在仔细打量着侯展,个头快赶上自己了,浓浓的一字眉,眼睛大大的,睫毛比自己的还长,薄薄的嘴唇一看就能说会道的主儿。 威廉校长站了起来,对两人说道:“好了,爱珀儿,侯,你们的教室就在走廊那头第一间,目前只有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侯,你要好好地向爱珀儿学习英文,尽快跟上其他同学的课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威廉校长的门,侯展前面领着骆灵梅走到了威廉安排的教室前,推开了门,让骆老师先进去,才跟了进去,屋内格局和威廉的差不多,只是小了些,骆老师并没有坐到办公桌前,而是径直走到窗户前,侯展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乖乖地站在自己的小课桌前,也不言语。 好一会儿,骆老师才回转身来,看见侯展还站在那里,微微一笑,“侯展,你可以坐下来的,不要拘束,我们都是中国人,我呢,很早就跟着家里人到美国了,具体什么原因,将来也许会告诉你,现在我们开始学习。”骆老师细细翻看着侯展写的字母和单词,询问了几句侯展英文的学习状况,这才开始教侯展,没有现成的教材,骆灵梅就把屋内所有的家居陈设教会侯展,然后又写出来,教侯展书写。侯展这断时间跟着威廉一家人在一起,也学了不少,所以很快的就掌握了。骆灵梅又开始教侯展一些简单的对话,什么好肚油肚、好啊有、够来特迷特有等等,其实这些侯展都明白意思,让他自己说出来,还是不够流利。 骆灵梅一一纠正侯展的发音,又告诉了侯展一些发音的技巧,这让侯展茅塞顿开。骆灵梅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本书,对侯展说,“这是莎士比亚的书,词句都很优美,我读给你听,不是让你听得懂,而是让你感受一下英语的优美,好吗?”也不等侯展答应,就捧起厚厚的精装书,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刚刚开始的时候,侯展还无法融入到其中,渐渐地,侯展被吸引了,倒不是书里的内容,而是骆老师的声音,加上骆老师的表情,让侯展沉浸在其中,感觉就像懂了其中的含义,看着骆老师面露笑容,侯展就跟着开心,骆老师的声音变得压抑,侯展就跟着难过,骆灵梅踱到窗前,背对着侯展,声音变得更加优美,侯展不自觉地也站了起来,随着骆灵梅优雅的读书声情不自禁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骆灵梅声音渐渐的舒缓下来,直至完全停下来,两人都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站立在那,良久骆灵梅回过身来,才发现侯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眼中中充盈着泪水,直到自己喊了声侯展,才让侯展完全清醒过来。 第54章 再挫迪姆 第五十四章 再挫迪姆 躺椅上的侯展嘴里不自觉地咕噜着什么,边上躺椅上的老太太睁开眼睛,很奇怪地看着紧闭双眼的老头子,侯天一今天没有陪着他们老俩口,带着95子去山脚鱼塘钓鱼去了。侯展像是看见老太太在看他一样,依然闭着眼睛,嘴里吐出一句英文:“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老太太云里雾里的,心想这老头恐怕是疯了,怎么突然说起英语来了。老太太疑惑中,狠狠地端起老头子的紫砂壶抿了一大口。老头紧闭地双眼猛然睁开,向大门口望去,不一会,一辆没有牌照的军中陆虎稳稳的停在院子门口,车门打开,首先传出来95子欢快的笑声。老头子对老太太说,“你的大头孙子回来了!” 侯展来到上海已经快半年了,六月的上海白天阳光充足,尤其是中午,晒得人都懒洋洋的。侯展跟着骆灵梅穿梭在校园的小径里,两边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丛,洒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风一吹,光点时隐时现的。两人已经建立起深厚的师生情谊,此时的侯展已经变得更加像个男人了,只是嘴边还没有长毛。骆灵梅身着一袭大花白底无袖旗袍,衬托出饱满的身形,两人不疾不徐地走着,侯展嘴里吐出一串一串的英文,时而激昂时而委婉,骆灵梅也随声应和着,原来两人乘着旁人午休的时间,在练习口语。 侯展沉浸在《哈姆雷特》美丽的词句中,一回首,骆灵梅已经落后他很远了,看见骆灵梅落在后面,侯展赶忙回身,这才发现,骆灵梅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侯展也不以为异,每次读到这段的时候,骆老师总算要落泪的。侯展静静地看着,没有言语,不知为什么,侯展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把骆老师和兰子姐姐联系到一起。好一会,看见骆灵梅平静了下来,侯展这才走近了点,轻声说道:“骆老师,你又被美丽地词句打动了吧?”骆灵梅不以为杵,洒然一笑,“没事的,老师没事的。”侯展知道,不是没事,而是很有事,只是骆老师不说,他也不好多问。骆灵梅擦了擦眼睛,加快了脚步,两人刚刚走到教学楼前,罗丝莉气势汹汹地从门里冲了出来,大声嚷嚷着:“你们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找个地方亲密去了?”说完,眼睛狠狠地瞪着骆灵梅,侯展吓一跳,骆灵梅倒像是没事人似的,看了看罗丝莉,伸手挽住侯展的一只胳膊,很亲热地对侯展说:“走!我们回教室去!”说完,也不理目光足够杀死自己好几回的罗丝莉,往楼上走去,转过第二层楼梯,才松开侯展的胳膊。 侯展给这两人闹得迷迷糊糊,不过心里还是很喜欢骆灵梅挽住自己的那种滋味,虽然自己穿着长衫,可还是能够感觉到骆灵梅挽着自己她那冰凉的胳膊,若有若无的胸口时不时触碰自己的胳膊上很甜美的感觉,着实让侯展有点受宠若惊。骆灵梅看着傻乎乎跟着自己进了教室的侯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小猴子,你小子可以啊,居然把校园里的小公主迷地神不守舍的,不过你要当心哦,今天这么一闹,估计她会很快的要报复你的。”侯展也不知这么回答,只好嘿嘿地干笑几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起等会要上课的东西,看看时间还早,又坐了下来,骆老师和以往一样,站在窗户前,两人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种寂静。 下午第二节是活动课,女同学在女教师的带领下,很优雅地打着板球,很多男孩子们都在校长威廉地带动下在草地上踢起了足球,侯展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自顾自的在草地边上舒展着筋骨,大伙儿也都熟悉了侯展的秉性,由一开始的好奇变得习以为常了。罗丝莉带着迪姆、彼得几个孩子远远地看着侯展慢腾腾地打着拳,罗丝莉对着迪姆他们说着什么,不一会,在罗丝莉的带领下,那些人围住了侯展。侯展早就看见罗丝莉跟他们在一起了,心中还奇怪的很,自从上次和迪姆偷袭了自己没成功,侯展在房间里很少和同屋的人打交道,除了经常和眼镜儿罗伯特探讨数学问题外,侯展几乎不太说话的。罗丝莉也因为迪姆他们鲁莽的行为,也不再理睬他们。 看着罗丝莉带着他们围住了自己,侯展立刻想到了中午发生的事情,站直了身躯,抿紧嘴唇,眼睛直直地看着罗丝莉。罗丝莉很少看见侯展这样,心中开始发毛,却也不愿意退缩,用和威廉一样生硬的中文说道:“侯,你中午的行为让我很气愤,你必须付出代价。”侯展哈哈大笑起来,威廉校长老远的就看见这边围着一群人,这时候也跑了过来,看见他们围着侯展,赶忙就要上前驱散他们。迪姆大声地说道:“威廉先生,我要求挑战侯展!”“什么!挑战?!”看着迪姆斗牛似的目光,再看看好整以暇的侯展,威廉先生犹豫了,在西方如果两人都同意挑战的话,那边上的人是不能阻止的。侯展冲着威廉微微一点头,然后冲着迪姆说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威廉无奈的在众人地起哄声中,同意他们俩对弈一场,草地上所有的人都停下活动,把侯展和迪姆围在草地中间。迪姆脱下外套,穿着白色的背心,独自在活动筋骨,侯展依然带着平日里的无赖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迪姆挥舞着拳头,细细看了看迪姆错动跳跃着的步伐,心中有了底。迪姆停下来,走到侯展面前,拳头握紧,伸到了侯展面前,侯展不知道怎么回事,骆灵梅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场边,看见侯展茫然地样子,忙大喊道:“对一下拳头,就可以开始了,就像我们抱拳行礼一样的!”侯展这才明白,虚握双拳,和迪姆的拳头轻轻一碰,收回拳头刚刚做了个抱拳的姿势,迪姆的左直拳已经奔自己的面门而来,侯展赶忙后退一步,迪姆的右摆拳又跟了过来,侯展一扭腰,错过迪姆的锋芒,脚步不停地移动,边上看着的人群已经欢呼声四起,为迪姆加起油来。侯展抿紧嘴唇,躲开迪姆锋芒后,看准迪姆的右摆拳,顺势一牵,迪姆整个身体往左偏去,失去了重心,侯展左掌一推,迪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侯展一抱拳,口中说声:“承让!”刚要上前拉迪姆,迪姆恼羞成怒,一回手,拳头就冲着侯展右脑击来,侯展低头避过,心中也来了气,等迪姆再一次击出左直拳的时候,侯展不避不让,一伸右掌,一把握住了迪姆的左拳,迪姆急了,忙往回收拳,侯展一松手,迪姆往后一退,侯展哪里还让他站稳,说时迟那时快,紧跟几步,身形错到迪姆的左侧,一伸脚勾住迪姆的左脚跟,左臂成肘猛击迪姆的胸口,迪姆啊呀一声,摔出去了几米远。侯展站在那,双拳一抱,环绕着向观战的老师们同学们敬礼示意,引起好多女生的尖叫声。侯展这才快步走到迪姆跟前,伸出右手,等迪姆握住自己的手掌时,一运气,轻轻一带,迪姆站了起来。 迪姆羞红了脸,看着侯展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只好认输了。人群中的女生又是一阵阵欢呼声,威廉赶忙走进圈子,拉着两人的手,口中忙说:“out of blows friendship grows!”侯展回头看着骆灵梅,骆灵梅忙说,“不打不成交!”侯展这才主动伸出手,握住迪姆,迪姆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住侯展。罗丝莉小脸涨得通红,一扭身跑了。 第55章 生日舞会 第五十五章 生日舞会 放学后,侯展回到自己的屋里,手里捧着骆老师借给他的书斜靠在床上,不知不觉又沉浸在书中,尽管很多单词他还是不认识,但是书中故事情节还是大致了解了。渐渐地侯展把自己融入的书中的故事里,只是女主角一会儿是兰子姐姐,一会儿是骆灵梅,一会儿又变成了罗丝莉,侯展感觉自己就像穿梭在其中的哈姆雷特王子、李尔王。直到彼得和迪姆走进房间侯展这才找回了自己,看见彼得和迪姆穿着非常正式的礼服,每人手里还拿着精致的小礼物,侯展还在纳闷,迪姆上前一步,“侯,你还没有准备好吗?罗丝莉的生日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啊!”侯展一愣,“什么?谁的生日晚会?”迪姆和彼得相视一笑,彼得用他带有严重卷舌音的英语说道:“亲爱的侯,难道罗丝莉没有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晚会吗?知道吗?罗丝莉邀请迪姆做她的舞伴呢。”“罗丝莉的生日晚会?我不知道啊!”迪姆和彼得对着侯展耸耸肩,“我们去了啊。”两人前后走出了房间,侯展听见俩人呼喊着同屋的其他人,不一会,房间里变得很安静。 侯展挠了挠头,不知怎么办才好。猛然间,他跳下了床,铺开宣纸,蘸开毛笔,用心地画了起来,不一会,一个罗丝莉的头像跃然纸上,侯展看了看,觉得还行,想想又用小楷写上生日快乐几个字,这才放下笔。站到彼得的镜子前,细细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转身很细心地卷起画纸,准备出门,刚到了门口,敲门声响起。 侯展打开了房门,骆灵梅站在门口正微笑着看着他,侯展赶忙喊了声骆老师,让进屋内。骆灵梅穿着一袭黄底暗花无袖旗袍,卷曲的长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手臂里挎着一个小包,扑鼻的香气让侯展不禁一哆嗦,忍住没有打出喷嚏来。定下神来,侯展问道:“骆老师,你怎么来了?有事吗?”骆灵梅看了看侯展手中的纸卷,哈哈一笑,“小猴子,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罗丝莉的生日吧?礼物准备好了吗?”侯展讪笑一下,闹着头皮说:“我是刚刚听迪姆和彼得说的,这才匆匆忙忙地做了一幅画,刚刚准备出门,您就来了。”骆灵梅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是听威廉校长说的,中午罗丝莉找你,就是准备邀请你做她舞伴的,结果……”侯展一听也傻了眼,骆灵梅看见他这样,又看看了他的穿着,皱了皱眉继续道:“你难道只有这一种衣服吗?参加舞会穿成这样可不礼貌。”侯展伸手又挠了挠头皮,想了想道:“我父亲倒是为我准备了一套礼服,不过我从没穿过。”骆灵梅怜爱地拍了拍侯展的肩膀,“去换了吧,罗丝莉今天是寿星,等会有任何事情都要让着点。去吧,我在这等你。” 侯展再次出来的时候,骆灵梅眼睛一亮,一身丈青蓝的西服,里面雪白的衬衫,锃亮的黑色皮鞋一看就知道才上脚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领结。侯展被骆灵梅看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了。骆灵梅细细看了看,放下手中的包包,把别在旗袍腰间的手绢铺开,折叠了几下,轻轻地塞到西装的上衣口袋上,露出好看的绢花。拿过侯展手中的领结,细心地帮侯展带戴上,侯展的鼻息中充斥着骆老师身上的香水味,可是又不能不由着骆灵梅的侍弄。骆灵梅结好领结,退后一步,细细打量了一下,又拿起自己的包包,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小瓶不知什么玩意儿,倒了点在手上,往侯展的头上抹去。侯展干脆闭上眼睛,随便她怎么弄了,半天,骆灵梅没有了动作,侯展才睁开眼睛,骆灵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看见侯展睁开了眼睛,骆灵梅伸手在侯展的眉心点了一下,嘴里说道:“小封建,还害羞呢。哈,真帅!”说完,哈哈大笑,拉着侯展出来房门。 快到威廉校长家门口的时候,留声机里的音乐已经充斥了整个院子,院子中摆放了一溜桌子,桌子上铺上了白色的桌布,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已经有不少老师和学生站在院子,手里或是端着酒杯,或是拿着盘子,三三两两地围聚在一起闲聊着。到了院子门口,骆灵梅挽起侯展的臂膀,侯展一激灵,本来就是第一次穿皮鞋,走路都不利落了,这下更是差点踩了自己的脚。 定了定神,在骆灵梅的引领下看似悠闲地走进院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俩人的身上,除了留声机里依依呀呀的声音,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好一会,就听见咣当一声,众人回头一看,彼得手中的盘子不知怎么就掉在地上,接下来的事让侯展摸不着头脑了,在迪姆地带动下,所有人都冲着这师生俩鼓起掌来,更有人把手指含在嘴里吹起响亮的口哨来。侯展无助地回头看着骆老师,骆灵梅倒是很自然地冲着所有人微笑着点点头。侯展在骆老师的暗示下,只好环顾四周,点头示意,两人慢慢踱进威廉家里,客厅里的桌子被收拾到了墙边,中间空出很大一块场地来,威廉校长正在和罗伯特、老迪姆几位老师交谈着什么,不时地发出爽朗的笑声,看见骆灵梅和侯展进来,一愣,旋即开心地走上前,骆灵梅松开侯展的臂膀,和威廉轻轻一抱,威廉转身看见侯展,一把搂住,嘴里还说道:“侯,你今天真是太帅了!”侯展递上手中的画卷,“威廉先生,原谅我不知道今天是罗丝莉的生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我画的,希望罗丝莉能够喜欢。”威廉哈哈大笑起来,“侯,你真太客气了,”收下礼物后附在侯展耳边悄悄说:“侯,你今天最好少惹罗丝莉,下午回来,她一直很伤心。”骆灵梅在边上扑哧一乐,这下侯展闹了个大红脸。 骆灵梅丢下侯展,走到了老师们的中间,和大家很熟络地聊了起来,不时发出笑声。侯展一个人很无聊地看了看四周,虽说已经在这里学习了半年时间了,可是除了威廉一家和骆老师,几乎没什么朋友,只好到桌子边上拿起一个盘子,夹了几块点心,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低头品尝着露西太太的手艺。一会儿,留声机的音乐噶然而止,接着,威廉校长和太太露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侯展茫然地站了起来,威廉校长叽里哇啦地说了些感激的话,紧跟着,和露西太太一闪身,罗丝莉在两名漂亮地女同学陪伴下,从威廉夫妇身后走了出来,大家掌声四起,都在祝福着罗丝莉。侯展一看罗丝莉的打扮,不禁心中一乐,眼睛不自觉地找骆老师,谁知骆老师也在用眼光找他,一对视,两人都微微一笑。敢情,罗丝莉今天也是穿了一身中国旗袍,红底白花,大朵的玫瑰,把这个西方女孩子衬托的更加艳丽,罗丝莉开心地向大家挥手致谢,目光却向在搜索着什么划过每个人,看见站在角落里的侯展,神色一滞,旋即又继续向大家道谢。 威廉先生冲着眼镜儿罗伯特点点头,罗伯特赶忙拨弄着留声机,当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威廉冲着罗丝莉微微弯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罗丝莉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手,两人轻轻地滑到客厅中间,随着音乐舞起,罗伯特邀请了露西太太,骆灵梅被老迪姆邀请了,大家都进了客厅。唯独侯展不会跳舞,只好傻乎乎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大伙儿。 第56章 归心似箭 第五十六章 归心似箭 看着老师、同学都很欢快地跳着舞,侯展感觉自己越发像个局外人。几支舞曲跳完,罗丝莉开始一一展示老师和同学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侯展依然站在别人的身后,看着罗丝莉每打开一份礼物,都惊喜且略带夸张地欢呼着,当看见罗丝莉拿起自己画的卷纸时,侯展也期待着罗丝莉的欢呼声,罗丝莉打开画卷后脸上的神情发生了变化,把画卷展开朝向大伙儿,大声地说:“这是谁干的?把我画得这么难看?”几下子就把画卷撕扯成几片,侯展看着飘散一地的画纸,抿紧嘴唇,不顾周围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似乎没有听见威廉校长、露西太太和骆灵梅等人喊他,转身缓慢而坚定地走出威廉校长的家。 留声机里的音乐声和欢呼声隐隐地传到侯展的耳朵里,侯展不知道自己在校园里转了几圈,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要知道侯展在家里也是呼风唤雨地主儿,这样的侮辱对侯展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这时候,侯展最想的是兰子姐姐。心中默默地思念着兰子姐姐,侯展嘴里不自觉地喊了声:“兰姐——!” 不知过了多久,侯展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打开房门,同屋的人都还没有回来,侯展将酸胀的身子横在自己的铺上,旋即又跳下了床,三下两下脱去西服,胡乱地塞到床下,没有洗漱就躺下了。朦胧中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江城的家中,又像是在黑山头兰子的洞里,强烈的回家愿望折腾着侯展。 第二天侯展早早地起来,同屋的彼得由于昨晚的疯闹,睡得很沉。侯展像以往一样来到了草地边,活动着筋骨,不一会就沉浸在吐纳中。好一会儿,侯展轻轻地嘘出胸中一口浊气,顿时感觉浑身的轻松,打了一套梁士达教授的拳,等身上全是汗水了,这才罢手。 骆灵梅来到教室,侯展依然像往常一样,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地读诵着自己教他的莎士比亚名句。看见骆灵梅进来,侯展赶紧站了起来,带着原有的微笑向老师问好。骆灵梅心里很奇怪,从侯展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变化,好像昨天晚上的事和他无关似的。看着自己的学生,骆灵梅没由来的感到一丝歉意。还有几天,学校就要放暑假了,骆灵梅不知道自己暑假后是否还会再回到这所学校,看着侯展穿回长衫,骆灵梅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穿西装的他,心中不禁隐隐一痛。静下心来,骆灵梅这才开始用心倾听侯展地发音,不断地纠正着他。她知道,如果词汇量够的话,侯展的英文水平足以应付学校里所有的课程了。 几天后,学校开始考核学生,考核结束就要放暑假了,侯展来到了威廉办公室,这是罗丝莉生日后侯展第一次近距离和威廉校长接触。看见侯展进来,威廉站了起来,“侯,我很抱歉!罗丝莉太任性了,她的行为伤害了你,我们都很难过。不过你应该知道,罗丝莉是很在意你的。”看着侯展没有言语,叹了口气,继续道:“爱珀儿已经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没关系的,威廉先生!”侯展打断了威廉的话,“威廉先生,我来是想向您请假的,这次考核我无法参加了,想提前回家,您看可以吗?”看着威廉没有说话,侯展继续道:“威廉先生,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这次请假和那晚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关系。”威廉校长看着站在面前的侯展,想了想说:“也好,侯,希望下学期你还是早点来,我们一家人还是很欢迎你的,尤其是罗丝莉!”顿了顿,又问侯展:“需要我和你父亲联系吗?好让他来接你。”侯展摇了摇头说:“不了,谢谢您威廉先生,我想尝试着自己回家。”威廉只好答应,侯展看了看威廉继续道:“如果允许的话,我想这就走!”“什么?”威廉惊讶地问道:“现在就走吗?”看着侯展很坚决地点了点头,威廉伸出手,“侯,你是我见过最棒的中国孩子,我会及时转告你父亲的!一路平安!” 侯展的心已经飞回到了江城,回到了兰子姐姐身边。收拾好简单地行礼,带上书本,侯展就直奔校门口而去。出了校门,刚刚准备叫黄包车,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骆灵梅地声音也随之响起:“侯展,等等!”骆灵梅一路小跑着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本侯展熟悉地莎士比亚全集,骆灵梅把书狠狠地砸在侯展的手里,胸脯急促地起伏着,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你,你,……你居然都不向我告别就走吗?”说完,一把抱住侯展,良久,才松开手,“侯展,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侯展不知所措,只好讪笑着望着老师。骆灵梅叹了口气,“去吧,记住!学习英文就是要不断地说出来,不许偷懒!”侯展使劲地点了点头,骆灵梅这才放开侯展,看着侯展坐上黄包车渐渐地远去,骆灵梅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侯展没有回侯家在上海的产业,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侯展付了一块大洋后,下了黄包车,看着火车站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侯展不知怎么办才好,半天才拦下一个提着手提箱刚刚下火车学生模样的人,打听清楚了直奔站内而去,买了车票,等了半天才登上去往南京的火车。 火车鸣笛后,咣当咣当地开出上海时,侯展这才感觉到了饥饿。侯展只吃了早饭,就一路奔火车站而来,匆忙间,也没想到带些吃的,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不饿才怪。侯展看着车厢里大多是穿长衫戴礼帽的人,也有一些学生模样的人,车里也没有卖吃的,只好捧起书本看书了事。侯展没有心思看窗外的景色,也没有心思研究火车,一心只想着回家。直到火车到了苏州站停下来,侯展才在站台上买了点吃的。 等火车到了南京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侯展茫然地拾起行李,跟着同车人一路出了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想是不是该找个客栈住下来,正在踌躇间,猛然听见一个熟悉地声音喊他:“侯少爷,侯少爷,是你吗?” 第57章 三上黑山头 第五十七章 三上黑山头 侯展循声望去,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棉布短褂,戴着一顶破旧毡帽,裤腿卷到了膝盖上面,一双破布鞋撒拉着冲着他一路小跑过来,到了侯展面前,弯弯着腰,不断地点头媚笑,侯展咋一看,没认出来,只是觉得眼熟,那人略一抬头,侯展认出来了,是黑山头上服侍梁士达的小喽啰,自己让他弄一盆土做沙盘的。那人擦了擦汗,对侯展说道:“少爷,终于把你等到了,快!快!小姐在那边出口等着你呢!”侯展大喜,也不问他们是怎么知道他坐火车回来的,撒腿就跑,那喽啰赶忙喊:“这边这边,少爷,这边——”侯展借着站台微弱的光线,远远地看见兰子穿着一身碎花小褂,黑色筒裤,在那东张西望的,忍不住大声喊:“姐——姐——,我在这!” 那喽啰看着两人拥抱在一起,没由来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侯展和兰子紧紧地抱在一起,兰子不管不顾地把心爱的弟弟抱得紧紧的,泪水不听指挥地往下流。好一会儿,那喽啰才招呼姐弟俩出站上了车。马车里,侯展偎在兰子的怀里,这才感觉到踏实和安逸,用他特有的无赖样子,不停地嗅着兰子的头发,嗅着兰子的胳肢窝,嗅着他鼻子够着的所有地方。兰子看他这样,刚刚止住的泪水不争气地又淌了下来。良久,侯展才想起问兰子怎么知道自己这时候回来,兰子这才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原来威廉见侯展一个人回家,想想还是怕半道上出事,正好送侯展的黄包车夫回来了,一打听,说是送侯展到了火车站,威廉赶紧给侯镇江打了封电报,侯镇江接到电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赶紧去回禀老太爷老祖宗,兰子正在陪老祖宗唠嗑呢,侯镇江知道,那趟火车只能到南京,而且到了南京也是后半夜了。兰子咋一听侯展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当听侯镇江这么一说,兰子立刻着急了,想了想对老太爷和侯镇江说,不如这样吧,我快马赶到黑山头,带上马车连夜赶往南京。老太爷像是知道兰子会这么说似的,磕了磕烟袋锅,笑眯眯地让兰子不着急,告诉侯镇江,这么这么办,侯镇江立刻找来章有地,飞鸽传书到黑山头,又由章有地护送着兰子到了采石街岔口,黑山头的马车早就等着那了。兰子这才赶到了南京火车站等着侯展。 兰子说完,忽然想了起来什么来,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一看,侯展和兰子都乐了,梁士达还是很细心的,怕他们路上饿着,准备了吃食,一只烧鸡,几块饼,一大包悦来客栈的猪头肉,外带一壶酒。兰子看见后,鼻息哼了一声,对侯展说:“大就是心疼你,还有酒,不怕把你变成大酒鬼。”侯展也不答话,白了兰子一眼,伸手抓起一把猪头肉塞进嘴里。兰子心细,拿了两块饼,夹了些猪头肉,掀开车厢的帘子递给赶车的人。看着侯展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兰子心中一酸,在她看来,没有自己的照顾,侯展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侯展嘴里嚼着东西,抬头看见兰子不动手,扯下一只鸡腿硬是塞进了兰子的嘴里才作罢。 兰子晃了晃酒壶,一点侯展的额头,“小酒鬼,都喝光了啊!”看着侯展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无赖式的笑容,也没法子。拉过侯展油乎乎的手,细细地擦拭干净,又帮侯展把脸上弄干净,这才搂着侯展,对他说:“弟弟,睡一会吧,累了一天了。”侯展乖乖地依偎在兰子的怀里,拱了拱头,等自己完全舒服了,闭上眼睛嘴里咂巴咂巴嘟囔着说:“姐,我想你!”兰子听后,搂紧了侯展,把额头低下抵住侯展的额头,轻轻地说了声,“我也想你!” 侯展又是被尿憋醒的,细细打量,发现自己躺在了兰子在黑山头的洞里。自己的手脚还都搭在兰子的身上,看着兰子睡得很香甜,就想自己起来撒尿,刚要动,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用腿蹭了蹭兰子,嘴里喊道:“姐姐,我要撒尿!”兰子一惊,赶忙爬起来,顺手又抓起了铜脸盆,懵懵懂懂地伸到站在床沿前的侯展跟前,叮当作响地声音和喷溅在手上的水,让兰子完全清醒了,看见侯展正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又被小猴崽子耍了一下。等侯展尿完,放下盆就扑了过去,把侯展掀倒压住,使劲挠他的痒处,两人嬉闹成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嘴紧紧地合拢在一起,良久,兰子推开侯展,坐在床沿上,脸上红红地,背对着侯展说:“坏弟弟,出去没几天,就学会欺负人了,不理你了!”侯展还是那副无赖的样子,从后面抱住了兰子,伸手探到兰子的怀里,张嘴含住了兰子的耳朵,“姐姐,我想你!”得,兰子又被侯展俘虏了。 侯展和兰子两人闹够出来,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梁士达等人都不在洞里,两人也没有在大堂里停留直接出来,到了洞口,热浪就迎面扑来。两人干脆就站在洞口,闲聊着,兰子说了家里的情况,侯展听说爷爷奶奶都很好,弟弟妹妹都经常找兰子玩,父母亲对兰子也都很好,这才放心。于是也把自己在学校的情况告诉了兰子。听到侯展说外国人大都是蓝眼珠子、白皮肤、黄头发,不禁很是神往,细细地问了问洋人的模样。当侯展说起威廉校长每次回家都要和太太拥抱亲吻,不禁白了侯展一眼,心说难怪呢,一回来就猴急猴急地折腾自己,敢情是耳闻目濡的啊。不知为什么,侯展下意识地隐瞒了骆灵梅的事。 两人聊了好一会,梁士达和姚玉才回来,远远看见梁士达,侯展就串了出去,梁士达看见侯展,哈哈大笑。指点着侯展说,“好小子,敢一个人坐火车,也不怕找不到家。”伸手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臭小子长高了,也重了不少,老子差点就抱不动你了!”说完又是哈哈大笑,侯展这才明白,自己是怎么睡到了兰子的床上,敢情是这老丈人干的好事。 四个人来到了梁士达的房间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这次侯展没敢造次,乖乖地和兰子坐在了下手位置。姚玉看着侯展,发现他又有了变化,但是只是感觉上的,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梁士达看看侯展,又看看兰子,不禁心里乐开了怀,端起酒杯,自饮一杯。侯展端起酒杯,也不言语跟着干了一杯。姚玉端起酒杯对着梁士达说:“老大,我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兰子看着他们三人,倒也不扭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梁士达开怀大笑起来,侯展也被感染了,左一杯右一杯地挨个的敬,放开了喝。直到梁士达劝阻,才停了下来。几个人边喝边聊,侯展说着学校里的见闻,特别是说到和迪姆的两次交手,更是勾起梁士达的酒虫,几人一直喝到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才罢手。 第二天早早起来,侯展和兰子来到了土坪上,互相对练了起来,这时的兰子已经不是侯展的对手了,几次都是堪堪避过侯展的拳脚,兰子知道是侯小子有意想让,却又拿他没办法,正在着急的时候,梁士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兰子,你不是他的对手了,下来,我来陪你的小男人练练。”说完,也不理兰子的不依不饶,跳到场中,和侯展过起招来,来回几下后,梁士达抽冷子一掌掀翻了侯展,大笑着停下手来,“小子,不错,功夫没撂下,你的步伐有些变化,是不是看着西洋拳想到的,差点着了你小子的道。”侯展嘿嘿一笑,“是啊,梁伯伯,西洋拳也不是没有章法,只不过我们更注重下盘,他们人高马大的,注重出拳的速度。” 第58章 回到上海 第五十八章 回到上海 梁士达听了侯展的话,觉得他分析的有理,不禁夸了几句。三人又过了几招这才罢手,梁士达看着侯展和女儿,对他们说道:“吃罢早饭,你们就赶回江城吧,老祖宗快半年没看见孙子了,一定也很想,早点回去。兰子,在婆家要乖巧,孝顺老人,多疼弟弟妹妹,凡事都要多考虑着点。”兰子点点头,说:“知道了,大!你也要多保重啊。” 侯展和兰子回到江城家中,老祖宗看见侯展抱着就哭了起来。老太爷还是以他惯有的神态,笑眯眯地看着,吧嗒着烟锅也不言语。家里欢聚一堂,听侯展叙述着求学经历,不过最感兴趣的还是洋人的怪模怪样和侯展模仿威廉说话的样子让他们更感兴趣,惹得弟弟妹妹都吵闹着要去上海。看着弟弟妹妹的样子,侯展才想起来,自己急忙地往家里赶,什么东西也没带,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侯镇江悄悄地从身后递给了他一包东西,打开一看,吃的玩的一应俱全。侯展这才真正地感觉到父亲考虑的周全和对自己的怜爱。 暑假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侯展每天里练功、读书,一点儿也不耽误。二秃子中间回来两趟,侯展这才知道,洋铁船已经买了回来,而且一次就买了五膄洋铁船,老太爷说了,行情好的话,明年再买六膄,侯展不禁暗暗高兴,敢情老太爷把自己的小名用在这方面了。天气热,穿的少,兰子是坚决不给侯展机会,一是侯展渐渐的长大了,怕侯展对自己不轨,二来了,也怕自己受不了侯展的折磨,万一真的做出什么事来,脸面上也过不去,虽说老祖宗已经明确把自己许配给了侯展,可兰子依然不能释怀。侯展也很无奈,只是偶尔耍耍无赖,和姐姐亲热亲热,却也是点到而止。 眼见着到了农历六月中旬,江城的天气更加的热了。这天早上,侯展和兰子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练功,不一会四个人身上都见了汗,这时的太阳还没有出来,弟弟妹妹已经没有了兴趣,兰子只好带着他们俩回屋洗漱去了,侯展索性光着膀子,尽情地武动起来,直到全身上下汗珠子直滚才作罢。兰子早已打好了洗澡水,侯展稀里哗啦地把自己弄干净,一边吃着兰子端进来的早饭,一边捧起莎士比亚全集,兰子早已见怪不怪了,侯展也曾经教兰子说英文,只是兰子不好意思说,渐渐地也就忘了,侯展也不勉强。吃罢早饭,侯展到老祖宗屋里向老祖宗请安,祖孙俩闲聊着,侯镇江急急忙忙地进来,向老祖宗请安后,冲着侯展使了个眼色,侯展看见侯镇江背着的手里抓着一张纸,赶忙告退,经过侯镇江时,悄悄地把那张纸拿在手里。 回到屋里,侯展打开一看,原来是威廉校长的电报,意思是他已经从英国回来了,开学在即,要侯展可以回校了。兰子见侯展看了这张纸后,不再言语,忙问怎么回事,侯展把电报递给了兰子。兰子一看电报,心里不禁酸楚起来,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侯展去上海了,默默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侯展一人在屋里。 侯镇江进来看见侯展的时候,侯展已经在安心地读书了,侯镇江咳嗽一声,侯展才发现父亲进了屋子,忙站起来,看着父亲,嘴皮子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声,“要不你多待几天再走吧,刚才我也回禀了老祖宗。”侯展想了想,坚定地说:“不了,还是早点去吧,迟早都是要去的。”想了想又说,:“明天我和兰子先去黑山头,然后直接从黑山头到南京,坐火车走。”侯镇江想了想,点头同意。 侯展和兰子骑着那匹红马,一路不歇地到了黑山头的地界,山下的喽啰看见小姐和姑爷突然回来了,赶紧用他们的联络方式禀报到了梁士达那,梁士达姚玉迎出山洞的时候,侯展他们俩已经到了寨门。下来马,侯展向他们问好后,进了洞,这才把自己又要去上海的事告诉了梁士达。梁士达看着兰子落寞的样子,刚要言语,想了想,叹了口气,没再言语。姚玉看见他们这样,小眼睛一转,对着侯展说,你等着啊,说完转身出去,不一会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侯展接过打开一看,几张精致薄如丝纸的面皮赫然放在里面。侯展赶紧拜谢,姚玉一把拉住侯展,说道:“侯少,回头我再教你怎么用,这是峨眉山金丝猴的皮做的,韧性很强,也很服帖,戴着不会觉得闷热。不过,侯少……”伸手招过侯展,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见侯展点头,这才笑呵呵地将盒子盖好。兰子回到自己的洞里,梁士达这才开口,“孩子啊,你也十二岁了吧?”也不等侯展回答,继续道:“兰子今年已经十八了,唉,你们、你们不如早点成亲吧。”侯展吓了一跳,赶忙说:“梁伯伯,这种大事要等我禀明爷爷奶奶他们,商量后才好定下来,梁伯伯,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娶兰子的,一定会对她好的。” 山上的夏天,要比江城凉爽了不少,兰子不敢和侯展单独待在洞里,硬是拉着中午喝了不少酒侯展到了后山,在竹林里两人迤逦而行,看着晃晃悠悠地侯展,兰子不禁呵呵直乐,侯展也放开心怀,干脆在竹林里上串下跳地,不一会又出了身汗,酒劲也醒了过来。出了竹林,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侯展赖着不走了,硬是拉着兰子坐了下来,满是汗水的脑袋非要枕着兰子的腿上,兰子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胡来,不一会,侯展睡着了。兰子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男人,想想明天又要离开自己,不禁伤心起来,眼泪水不停地淌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在自己的小男人脸上亲了几口,看着睡梦中的侯展一动不动,忍不住亲吻着侯展抿得紧紧的嘴唇。好一会,兰子怕出了汗的侯展被山风吹病了,硬起心肠拉起他,侯展睡眼朦胧地爬起来,跟着兰子后面踢踢踏踏地走着。转过山脚,来到了兰子第一次带他爬过的崖壁边。侯展看着悬垂下来的藤条,想起第一次从这里上去,差点摔下来的情景,非要再爬一起。兰子哪里同意,拉扯了半天,侯展眼珠子直转悠,看着兰子嘿嘿直笑,“姐姐,我刚才睡着的时候,梦见有人在亲我的小嘴,是不是你干的?”兰子看着侯展的眼珠子转个不停,知道这小子又在要挟自己,鼻子哼了一声,“你爬吧,你爬吧,摔死你这个小祖宗。”侯展往手心里啐了口吐沫,搓搓手掌,拉紧了藤条,三下两下,就上了一丈高的崖壁,身体一碰,崖壁吱呀一声开了,站稳后,手稳住藤条,看着兰子也爬了上来,等兰子一站稳,伸手一把搂住兰子的腰,张嘴就咬住了兰子的嘴巴。兰子在崖边也不敢挣扎,这才让侯展得了手。两人嬉闹着进了洞。 第二天一早,侯展坚决不让兰子送自己到南京,兰子只好帮着收拾吃的用的,梁士达又塞给了侯展几十块大洋,这才让上次接站的喽啰把侯展送到南京。到了傍晚时分,火车停在了上海车站,侯展下车后,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到了学校。进了校门,整个校园依旧像自己第一次来时候的样子,只是树木更加茂密了,侯展到了自己的宿舍前,门紧锁着。只好回身往威廉校长家走去。 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咿呀打开,开门的是罗丝莉,一看见门口站的是侯展,罗丝莉也顾不上父母在身后,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侯展,“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也不管侯展是不是愿意,在侯展的脸上,狂吻起来。 第59章 阁楼暖阳 第五十九章 阁楼暖阳 侯明峰抱着95子几步就来到了侯展和老太太面前,侯天一赶紧扶起侯展,一时间祖孙四代人很难得的聚到一起,如同梦幻般,谁也没有吱声。直到一声银铃般的爷爷奶奶呼唤声,才把几个人都拉回到眼前。老太太一看,一拍大腿,不得了,95子的妈妈也一起回来了。竹楼大厅里,侯明峰从包里拿出了不少东西,侯展微笑着看着孙子不停地往外拿着东西,也不言语,倒是老太太不停地说,“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你爷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啊,他除了自己种的,才不吃这些补品呢。”孙媳妇赵音彦笑着拉住老太太的手,说道:“奶奶,这是我爸爸带给爷爷的,他没时间亲自来看望您和爷爷,托付我们问候爷爷、奶奶呢。”侯展微微点点头,“嗯,你父亲现在身体怎么样?在电视上看见他前段时间去了地震灾区,也要注意休息啊!”赵音彦笑着说:“他身体还好,没办法啊,国家发生那么大的灾难,他肯定是要着急上火的。” 侯展被罗丝莉地举动吓蒙了,威廉校长和露西太太互相看了一眼,这才上前,露西太太轻轻拉过罗丝莉。威廉校长一把拉过侯展,哈哈大笑起来,“侯,你知道吗?因为罗丝莉,我们一家人整个假期都没过好呢,现在好了,你来了,罗丝莉交给你了。”转身对露西说:“亲爱的,不用管他们了,我们去做饭。”也不问侯展假期怎么样,直接拉着露西到厨房去了。 罗丝莉挂满泪水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一把拉过侯展的手,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侯展摸不着头脑,拎着行李跟了过去,罗丝莉打开房门,暗红色二进式中国架子床挂着明黄色的床幔,侯展跟着罗丝莉进了床隔,抬眼看去,自己画的那幅生日礼物已经重新裱好了,挂在床的正中位置上,生日快乐四个字的中间,一个猩红色的唇印很是醒目。啪嗒一声,侯展手里拎着的行李掉在地上,罗丝莉转身看着侯展,“侯,我很喜欢你的礼物,那天,是我太小气了,不过,你要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就想告诉你,我要邀请你做我的生日舞伴,我太喜欢你了!”罗丝莉一股脑地把话说完,也不等侯展有什么反应,转身一把抱住他,羞怯地看着侯展,心一横把自己漂亮的嘴唇伸向了侯展,鬼使神差地,侯展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抱住了罗丝莉瘦小的身子,叼住了罗丝莉的嘴唇,两人激吻起来。 罗丝莉从认识侯展开始,就一直像个跟屁虫一样,崇拜侯展的武功,崇拜侯展的书法,崇拜侯展的顽皮,特别是侯展学习英文的过程中,成段落地诵读莎士比亚的文章,纯英式伦敦发音更是让罗丝莉着迷。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可罗丝莉耳闻目染父母亲的亲密,使得她一直很向往这样的亲密关系,不知多少次幻想着能有一个白马王子整日里陪伴着自己,一起欢笑,一起快乐。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罗丝莉内心深处一直涌动着的幸福和满足爆发了出来,她紧紧搂住侯展的脖子,不断地吸吮着侯展的嘴唇,也任由着侯展吸吮着她。 良久,他们俩才分开,罗丝莉白皙的小脸透出潮红,眼睛里充盈着喜悦和欲望。侯展则在内心挣扎着,罗丝莉的主动和热情,兰子的被动和温柔,细细品味起来,侯展更加喜欢兰子。品咂着热烈的滋味,侯展有点儿不知所措。罗丝莉拉起侯展的手,帮他提起行李箱,出了房门,威廉夫妇还在厨房里忙乎着,她轻手轻脚地把侯展带到了阁楼,推开小门,斜披下的屋顶边,摆放着一张小床,光线透过窗棂,感觉整个小阁楼里暖洋洋的。罗丝莉指着床说,“侯,这几天你就住这里了,宿舍那还有几天才会开门。”侯展这会才明白,开学还有些日子,自己给诳来了。 侯展每天还是早早的就起床,悄悄地到草地上练功,总是在自己已经汗水淋漓的时候,罗丝莉来到他的身边,或是静静地看着他,或是有模有样地跟着他学,每当这个时候,侯展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兰子。除了第一天来,侯展总是尽量避免和罗丝莉单独相处,甚至有点害怕罗丝莉热情而火辣的性格,可罗丝莉总是很开心,晚上经常乘威廉夫妇休息后,悄悄地摸上阁楼,钻到侯展的床上,或许是刚刚尝到了甜蜜,罗丝莉地索取有点贪得无厌,经常是赖在侯展的身边直到困得睁不开眼,才由侯展扶着悄悄地送回她自己的房间。送走罗丝莉后的侯展,常常被罗丝莉的热情折腾地浑身不得劲,回味着罗丝莉薄薄睡衣里光滑的躯体,不自觉地想起兰子,心里始终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样的煎熬持续了近十天,校园里终于迎来了返校的老师和同学。骆灵梅也回到了正来学校,一个夏天下来,骆灵梅皮肤呈现出健康的深色,眼睛更加地有神,看见侯展已经到了,骆灵梅隐隐一笑,把侯展更是弄得不知所措。骆灵梅看着自己的学生,已经变得更加高大成熟了,不自觉的有种亲近感,看见侯展的窘样,又有点不忍心了,笑着点点侯展的眉心,这才作罢。 回到宿舍的侯展,看见了两个月没见的迪姆和其他同寝的同学,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彼得没能再到这个学校学习,后来侯展才由威廉校长那里得知,彼得那个俄罗斯贵族出身的父亲,由于不懂得经营,又被人骗了不少钱,已经担负不起正来学校高昂的学费,只好退学了事。至于彼得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了。 侯展暂时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罗丝莉每天晚饭后还是蹦蹦哒哒的跑到他这里来,有时呼唤着迪姆他们一起嬉闹,有时又耍起脾气赶走所有人单独折磨侯展。威廉校长开设了中文课程,骆灵梅也不再是侯展一个人的老师,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太多了。侯展已经能够跟上所有的课程,实在不懂的地方,侯展认真地记在本子上,晚上去问骆老师或者眼镜儿罗伯特,倒是眼镜儿罗伯特和侯展经常在一起交流,而老迪姆也是侯展经常打搅的老师之一,老迪姆教起物理实验课总是很呆板,一丝不苟,在侯展眼里,有些可以简化了的程序,老迪姆也总是要求侯展按照他的教法去做,两人为此经常发生辩论甚至争执,但老迪姆还是最喜欢侯展这样求知欲强的学生,人前人后没少夸奖侯展。 在这样一种环境中,侯展进步地很快,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侯展已经掌握了正来学校所能教授的全部课程。威廉校长一心想推荐侯展到英国去学习,并且积极的帮助他联系在英国求学的学校了,经过跟侯镇江的沟通,侯家已经答应了威廉的一再请求,同意侯展到英国接受更好的教育了。要不是侯家中突起变故,可能侯展的未来之路就会成为另外一种样子。 第60章 突然变故 第六十章 突然变故 这一年暑假,侯展没有急着回江城,威廉一家为了侯展留学的事,也暂时没有回英国,打算帮侯展办好一切去英国的手续后再一起回英国。侯展从家里的来信中得知,家中已经为他和兰子在筹办婚事了,兰子已经20岁了,侯展也已经14岁了,等侯展办好出国手续就回江城就办婚事,一旦侯展去英留学,又得好几年,兰子实在是耽误不起了。侯展也能够理解家里人的想法,所有他既期盼着到英国去学习,又舍不得兰子,一直处于两相矛盾之中。 罗丝莉早就从侯展那知道了他在家中有个未婚妻,一开始她还不能接受,在她内心深处早就把侯展当成自己的白马王子。直到听说侯展要去英国学习,她才没有闹腾,心里想着这个白马猴子只要到了英国,想飞也飞不掉的。这年的夏天,天气异常的炎热。侯展又住在了威廉校长家中的小阁楼上。 这天,听威廉校长说侯展去英学习的事情基本上就要定下来了,威廉一家都很开心,晚上露西太太做了丰盛的晚餐,大家都吃得很开心,侯展还品尝了威廉珍藏的正宗苏格兰红酒。饭后,侯展回到屋里,没一会罗丝莉就猫了进来,侯展习以为常地和她谈天说地,不知为什么,侯展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看见侯展不开心的样子,罗丝莉反而更加热情,很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化解侯展的不快。侯展很快就被罗丝莉的热烈给融化了,两人紧紧相拥着倒在床上,罗丝莉手脚并用,疯狂在侯展身上抚摸着,侯展也压抑不住自己,把手探进了罗丝莉薄薄的睡裙里,最终还是侯展退却了。 侯展背着很不情愿的罗丝莉悄悄地下了阁楼,两人在罗丝莉的房门前依依不舍地准备告别时,耳边从威廉夫妇房间传来了一种声响,罗丝莉听了后不禁捂住嘴窃笑起来,侯展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罗丝莉轻手轻脚地拉着侯展将耳朵贴在了威廉夫妻的房门上,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罗丝莉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猛然间,侯展好像明白了什么,罗丝莉一把拉住侯展,轻轻而快速地回到阁楼上,看着不知所措的侯展,慢慢地把睡裙褪下,白色的肌肤由于激动,呈现出一种粉红,罗丝莉满身了金色的绒毛,因为紧张好像都竖立了起来,侯展就像被电击中一样,轰然一声变得血脉喷张…… 满身汗水的侯展躺在床上,胸膛因为剧烈运动过起伏着,罗丝莉倒是很平静地躺在侯展的身边,两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斜斜的屋顶,好一会,罗丝莉告诉侯展要去卫生间,艰难地爬起来,没有再纠缠侯展送她,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侯展回味着刚才的滋味,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激动的地方,也没有更多的感觉,慢慢地平复下来,刚要起身,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罗丝莉又回到床上,趴伏在侯展身边,湛蓝的眼睛看着侯展,轻声地说:“亲爱的,刚才我好像没什么感觉,我现在还想……”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折腾了几回,罗丝莉依偎在侯展的怀里,轻轻的喘息道:“亲爱的,我爱你……” 当罗丝莉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楼后,侯展倒头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侯展被剧烈的敲门声惊醒,威廉先生也没等侯展招呼,推门就进来了。“侯!出事了!出事了!”侯展吓一跳,以为威廉校长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刚准备解释,突然看见威廉手中的电报纸,赶忙接了过来,电报上只有六个字“祖父病危,速归!”侯展一下子跳下了床,也不顾威廉先生看见自己赤身裸体的,赶忙穿起衣裤,胡乱收拾起东西,拎着行李就下了楼。威廉先生跟了下来,嘴里还叫到:“侯,别急,我已经为你叫好黄包车了,你洗漱一下,就可以走了。” 侯展洗漱完毕,拎起简单的行李,来到了罗丝莉的门前伸手想敲一下,手挨到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威廉先生说:“请您转告罗丝莉,我先回去,如果没事,我会很快赶回来的。另外请您帮忙给我父亲发一封电报,我今天就赶回去。”又转向露西太太,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只是深深鞠了一躬。 侯展到了南京的时候,章有地一身孝服,等在了出站口,身边的马车也都披上了白麻布,侯展一下子就懵了过去。半晌,章有地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着,侯展才悠悠醒来。上了马车,侯展还处于迷迷瞪瞪地状态中,章有地边赶车边告诉了侯展详情,原来老太爷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异样,和往常一样,喝了几杯酒,吃了两大碗米饭。晚饭后,还坐在床边和老祖宗俩有说有笑的,渐渐地老祖宗发现老太爷的脑袋歪了下来,一声不吭地靠在了床档子上,就推了一下,嘴里还念叨着,“老头子,困了就上床睡吧!”谁知老太爷已经不行了,人一歪,倒在了床上,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老祖宗赶紧大喊起来,兰子进来一看,伸手就要扶老太爷,被老祖宗拦住了,嘴里说,赶紧喊你老子来,兰子跑到前院,喊了侯镇江,老弟兄三个赶到后院,老太爷已经在嘚气了。(嘚气是老人去世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表象,其实人已经殁了。)侯镇江赶忙招呼人,等抬来门板,把老太爷摆平放好,老太爷身子挺了一挺,再也不动了,身下,留下了他在人世间最后一泡热气腾腾的尿。 侯展听完章有地的叙述,这才有点回味过来,在车上就嚎啕大哭起来。侯展从断奶,就跟着爷爷睡,尽管爷爷富可敌国,但是在侯展眼里,永远是那可亲可敬的慈祥老人。马车一路没停歇,半夜时分,马车已经到了侯家大院门口,门里门外人来人往,看见马车过来,都停了下来,侯展在车内换好孝服,嚎啕着下来车子,到了大厅里,老太爷的棺木已经摆放好了,绕梁柱子上全都挂满了白麻布,侯展哭伏在老太爷的灵柩前,惹得一干人等又跟着嚎啕起来。 第61章 守孝三年 第六十一章 守孝三年 出殡的时候,江城举城而动,倒不是全是因为侯家的家大业大,而是侯老太爷为人很宽仁。江城大大小小的住户都或多或少的得到过侯老太爷的帮助,以往过年前,侯老太爷经常是让章有地在天没亮的时候驾着马车,到一些穷人家,悄悄地送上米和肉,用侯老太爷自己的话说,钱物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够接济到其他人也是一种为后人积善的事。侯老太爷平日里看见这里路面坏了,那里的桥不照气了,只要看见,都会安排人去修路修桥的,所以在一般老百姓的眼中,侯老太爷就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子,外人倒是觉得老祖宗比较难伺候。老太爷的葬礼如此浓重也就情理之中的事了。 侯展作为长房长孙在灵柩最前面打着幡,一路上鞭炮声不断,路祭的人越来越多,侯展一家子孝子贤孙差点都成了磕头虫了。(路祭,只要有放鞭炮的,灵柩就要停下来,孝子贤孙们都要磕头还礼的)每当走过老太爷生前修理过桥时,鞭炮声更是连成一片。短短地十几里路,灵柩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天快黑了,这才加快速度,赶到墓地。天黑前,所有人终于赶回江城,跨过火堆,进到家中,这才没有耽误时辰。家中早已摆好了去秽酒,凡是来宾或者帮忙的,都坐下喝酒,侯家准备了白毛巾、寿碗等物。老太爷去世时七十有一,在当时也算是高寿了,也算是白喜事,结果,寿碗、毛巾一批批的都被哄抢一空。 侯展回来这两天几乎没合眼,加上这一整天的折腾,面对饭菜已经没有了胃口,就这样还要和父亲叔叔们一起敬酒,感谢来宾和帮忙的,到后来,侯展已经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加之一直对爷爷的去世自己没能守在身边,还在和罗丝莉胡天海地地胡混,感到愧疚,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一时痰涌,顿时晕倒在座位上。 侯展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侯展只感觉喉头灼热难当,想喊人倒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兰子看见侯展睁开眼睛,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喂了侯展几口水后,侯展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一直躺倒了老太爷的头七才能起床。老祖宗不知来看了侯展多少回,看着大头孙子日渐消瘦,也心疼的不得了。老祖宗也快到了耄耋之年,对人的生老病死看得还是很明白的,老太爷的去世对她到没太大的打击,倒是侯展这样的状态,让老太太着实的着急了。兰子也着急上火了,几天下来,人也消瘦了不少,嘴角也起了泡,一家人都在为侯展担心。 大约过了一个月,侯展才渐渐恢复了。这天晚上,侯展被侯镇江叫到了前厅,一进大厅,看见了梁士达、姚玉,还有章有地都坐在了堂屋里。侯展赶忙给梁士达等人见礼。都落座后,梁士达对侯镇江说到:“老太爷已经过了四七了,还有2、3天就是五七,也不知道几位大姐准备了没有?”(一般情况下,老人去世后的五七由女儿做)侯镇江客气地答道:“家姐已经准备好了,老太爷突然这么一走,我们两家的婚事又要推迟三年了,实在是对不住兰子了。”梁士达一摆手,“大少爷,您别这么说,侯老太爷对我梁士达恩重如山,兰子为这受点苦也是应该的。”转身对侯展说道:“孩子,想开点,人老了,都有走出这一步,等断七了,你就和兰子回我那住几天,再说,侯老太爷一生宽仁厚道,也没受罪,安安静静地走,也算是一种福气。”侯展赶忙给梁士达和侯镇江跪了下来,想告诉他们那天在上海发生的事,梁士达一把拉起侯展,不许他往下说,只是说道小小年纪出门在外,已是很不容易,侯展不由得更加感激梁士达。 侯展没有去英国,尽管威廉校长多次来电报催促,甚至罗丝莉也写了几封信,侯展还是断然拒绝了,在侯展内心深处,爷爷去世有很大可能对他不端行为的警示。侯展在爷爷灵前立誓为爷爷守孝三年,兰子听后眼中一暗,但是也很清楚侯展的为人,知道这样的大户人家规矩会多些,好在侯展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觉得这个打小就是由自己带着的小男人渐渐地长大了。兰子在老太爷去世后,就搬进了老祖宗的屋里,老少两头照顾着,侯展也还是陪着老祖宗住在后院,老祖宗在不同的场合都说过,这个后院,就是给侯展和兰子准备的,将来她不在了,就留给他们俩,谁也别想搬进来。 侯展每日里早起练功,白天读书,下午就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玩耍,每逢清明、冬至、爷爷忌日,侯展都要到爷爷坟前烧香祭拜,恪尽一个孙子的孝道。和兰子在一起,也少了不少胡闹,对这个姐姐也更加的敬重,只是偶尔老祖宗会赶兰子回到侯展的屋里陪伴他,侯展也总是竭力克制自己,不敢太欺负兰子了。偶尔,侯展还会和兰子一起回黑山头小住几日。转眼,三年过去了,侯展这一日早早起来没有练功,而是让兰子帮着自己梳洗打扮完,一个人带着祭品来到了爷爷坟前,恭恭敬敬地叩首膜拜,烧了不少香火钱,这才起身离开。 回到家中,侯展没有急着给老祖宗问安,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屋里,喊来兰子,把自己身上的孝装都去掉,拿火烧掉后,换了身衣物,这才去给老祖宗问安。老祖宗还是老样子,精神抖擞,满头黑发,怎么看也不像快八十的人。看见侯展进来,呵呵一乐,喊过兰子,拉着兰子的手说:“丫头啊,你看看,这个大赖子终于去掉碍眼的东西了,你可以嫁给他了,赶紧,我还要看重孙子呢,哈哈……”说的兰子脸都红透了,撒腿就跑了出去。老祖宗很难得这么正色的对侯展说话,一板面孔,“五六子,你要快点啊,否则我真的看不到重孙子了。”侯展嘻嘻哈哈一乐,兜在老祖宗耳朵边大声喊道:“奶奶,你放心,一定给你弄个重孙子!”老祖宗这才面色一松,呵呵笑了起来,反过来指着侯展笑道:“你个大赖子,也不知道羞。”侯展心道,如果不是爷爷突然去世,说不定现在中英结合的重孙子都有了。想到这里,侯展不禁又想起罗丝莉,初尝人伦之乐的他还来不及回味,就匆忙赶回江城,这一回来,就是整整三年,也不知罗丝莉怎么样了,侯展觉得很对不起她。 没几天,侯镇江特意邀请了梁士达等人赶到采石镇,商定了兰子和侯展大喜的日子,把正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十,几人又商量了细节,毕竟梁士达还是落草在黑山头上,姚玉眼睛一转,附在两人耳旁嘀咕几句,众人都拍案叫绝。 侯展没有去采石镇,而是闷在自己的屋里,他觉得自己娶兰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更觉得就这么结婚实在是对不住罗丝莉。他想在结婚前,一定要去趟上海。兰子看见侯展闷闷不乐地样子,也不知侯展心里想的什么,侯展就告诉她,想去一趟上海,看望一下威廉校长一家人,兰子也不觉得有异,倒是很赞同他这么做,心里更加觉得侯展有情有义,却不知他是去了却一桩心愿。 第62章 巧遇故人 第六十二章 巧遇故人 侯展原本打算乘坐家中的洋铁船到上海,顺道可以了解一下船运行情,结果等了几天,各地都传来粮食欠收的消息,侯展也只好到南京乘火车赶到了上海,算算日子,应该是刚刚开学没多久的时间。 这次到上海,侯展没有急着去学校,而是在上海的房子住了一晚,看房子的张妈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依旧一副富态笑呵呵的样子,只是侯展还是听不懂她那浓浓的上海话。第二天一早,侯展坐黄包车赶到了正来学校。威廉校长看见他,非常得开心,听说侯展回来了,mr.罗伯特、老迪姆都赶到校长室来看望他,大家纷纷都为侯展没能去成英国而惋惜。侯展眼睛不断地扫视,没看见骆灵梅,威廉像是猜中侯展心思一样,慢悠悠说道:“侯,骆灵梅已经离开了这个学校。”侯展发现威廉校长提到骆灵梅的时候,老迪姆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晚上,露西太太还是准备了相当丰盛的晚餐,只是侯展没有看见罗丝莉。威廉也邀请了罗伯特和老迪姆,几个人聚在一起,吃着西餐品着英格兰红酒,好一会,威廉才开口道:“侯,知道吗?现在美国和英国都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学校的状况不是很好,学生少了,学校的股东也少了,在上海,我们学校恐怕很难维持下去了。唉……”抿了一小口红酒,威廉继续道:“罗丝莉现在在英国上大学了,也需要我们回去照顾,今年,我们都没有招新的学生了。”侯展这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见罗丝莉。 侯展没有继续聆听威廉和罗伯特、老迪姆讨论这场经济危机,而是悄悄转向露西太太,露西太太也看着侯展,两人悄然远离了威廉他们,来到厨房边,“侯,我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从罗丝莉的眼神中,我就看出来了。”侯展没敢看露西太太的眼睛,微微的欠一下身体说道:“对不起!露西太太,我原以为会到英国学习的,没成想……”露西太太笑了笑:“侯,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你,知道吗?罗丝莉更是这样。罗丝莉后来也告诉了我,和你在一起,她很开心,她让我转告你,她不后悔!”看着侯展落寞的样子,露西太太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抱紧侯展,“孩子,我们都没有怪你,尤其是罗丝莉,她告诉我,说你很重情义,是个好人,不过威廉可不知道这些。”露西松开手臂,又端起酒杯,“侯,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高了不少,也结实了不少,嗯,我会告诉罗丝莉你的变化的,孩子,有机会,希望你们还能见面。” 侯展晚上住在了他曾经住过的阁楼上,露西太太为他收拾好房间,看着侯展用心打量着房间,露西没有说话,悄悄地退出去。侯展发现房间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床单还是以前的,侯展回到江城后,一直没敢回忆那晚发生的事,可是这一刻,那晚的情景仿佛就在眼睛,耳朵里充斥着罗丝莉欢快而痛苦的呻吟,鼻息间也充盈着罗丝莉混合着香水和汗水的气味。侯展内心深处的痛楚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第二天一早,他告别了威廉夫妇,悄然离开正来学校。对于他来说,学生生活已经就此结束了,迎接他的会是什么,他也不清楚。这时候,他想到了兰子。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让黄包车将他带到了往日繁华的霞飞路上,侯展随便的逛了几家有名的店铺,店铺里人不算很多,侯展毫无目的地逛了几处,给弟弟妹妹买了些小东西。转身,他转进了一家金器店,看见一对手镯,颜色不如其他镯子那么耀眼,纹饰也不是很精美,侯展却被吸引住了,侯展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侯展询问了一下价格,也不算贵,侯展买下来,心里想着送给兰子姐姐戴一定很合适。一转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侯展一愣神,急忙赶上去,果然是骆灵梅,侯展远远地喊了声,“骆老师!”骆灵梅讶然回头,居然在这里遇到侯展,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骆灵梅找了个咖啡屋,两人坐下后,品着咖啡,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借助着喝咖啡的机会,相互打量着。良久,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开口问道:“你现在怎么样?”旋即,两人对视一笑,侯展伸手做了个你先的姿势,骆灵梅这才开口:“侯展,你现在更像个男子汉了,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把你想象成那次击倒迪姆的样子。”品了品手中的咖啡,继续道:“你怎么会到这里?”侯展这才慢条斯理地把他家中变故和这次回学校看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骆灵梅,骆灵梅听侯展说他才从正来学校过来,简单的问了问学校的情况,侯展明显的感觉出她对正来学校的排斥,就没有继续说下去。骆灵梅也不言语,过了一会,骆灵梅突然用英语问道:“侯,你是不是和罗丝莉之间发生了什么?”侯展一愣,看着骆灵梅的眼神,只好用英语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骆灵梅。谁知骆灵梅哈哈大笑起来,侯展惊异地看着她,骆灵梅站起来,伸出手来,用英语继续道:“走!跟我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侯展只好站了起来,也不知她要带他去哪里。 出了咖啡屋,骆灵梅很自然地挽住了侯展的臂膀,这时候的侯展已经高出了骆灵梅半个头。叫了一辆黄包车,骆灵梅冲着车夫用上海话说出一个地名,没多久,黄包车载着他们俩往黄浦江边奔去。在车里,骆灵梅紧紧依偎在侯展的身上,这让侯展很是惶恐。黄包车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栋洋楼前,下了车子,骆灵梅依然没有松开挽着的手臂,任由侯展付了黄包车的钱,这才拉着他走进了洋楼里。整栋洋楼里装潢的很是洋气,让侯展有点目不暇接。骆灵梅没有让侯展多看,直接拉着他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屋子,侯展打量一番,这才发现是间卧室,布置的很是西化,骆灵梅没有理会侯展,口里吐出一连串的英语,侯展很自然地接了上去,正是莎士比亚中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对白,“要和一个男人相处的快乐,你应该多多了解他而不必太爱他,要和一个女人相处的快乐,你应该多爱她,却别想要了解她。 ”侯展清晰地记得,每次读到这一段的时候,骆灵梅总是很忧伤,骆灵梅和以前一样,踱到落地窗前,只是她依然没有松开侯展的手臂,等骆灵梅转过头时,侯展看见她眼中噙满了泪水,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忧伤。骆灵梅紧紧抱住侯展,亲吻着侯展的下巴,慢慢地找寻着侯展的嘴唇…… 骆灵梅顽皮地趴在侯展的怀里,伸手不时的拨弄着侯展的鼻子、嘴唇,侯展躺在宽大的洋床上,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稀里糊涂地就和骆灵梅上了床,骆灵梅给他带来的是在罗丝莉身上所不具有的成熟和热辣。侯展伸手搂住骆灵梅的肩膀,想了想还是告诉了骆灵梅这次回江城,就要结婚了,骆灵梅身体硬了一下,将耳朵贴服在侯展的胸口,一根手指在侯展的胸膛上随意的画着圈,轻声地说:“展,我知道,你不属于我,每次和你一起读莎士比亚的时,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拥有你,可你是我的学生,又比我小三岁,而且我已经不是c女了,我怕你介意。”顿了顿,骆灵梅又说道:“展,我真的很喜欢你,所有听说你已经和罗丝莉已经这样了,我是再也忍受不了对你的思念。”爬起身子,俯看着侯展,“展,知道吗?你打败迪姆那次,我真的很喜欢!我也想你像打败迪姆那样,打败我!”侯展一个翻身,压住骆灵梅,咬着她的xp狠狠地说:“好,那我现在就打败你!” 第63章 危机商机 第六十三章 危机商机 侯展身穿白色西服,扎着黑色领结,头发上又被骆灵梅抹上了发胶,人显得更加得精神,要不是唇边淡淡的毛茸茸的胡子暴露了他真实的年龄,还真以为是个帅气的青年男子。西装是骆灵梅几年前就准备好的,原先是想着侯展去英国留学的时候送给他的,没成想现在到派上了用场。骆灵梅非要留侯展吃午饭,说是要介绍给她舅舅认识一下,侯展听说骆灵梅的舅舅是上海海关总署署长,心里隐隐地想到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总觉得和骆灵梅有了这样的关系,而且将来不可能有结果,在家里这么和她亲戚见面,似乎不太合适。但一想到海关总署,说不定将来还会和家族行业有着某种联系,就留了下来。 侯展和骆灵梅站在小洋楼前,一辆黑色福特汽车远远地过来,停稳后,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不高,头发后背,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来。侯展定睛一看,原来见过面的,第一次到上海就在海关警备处见到的梅课长,那人显然认不出侯展了。骆灵梅上前挽住梅署长的胳膊,撒娇到:“舅舅,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的学生已经等你很久了啊。”说完拉着舅舅就往侯展面前带,侯展赶忙上前一步,恭谨地弯腰伸出双手,口里道:“梅叔叔,您好您好!”骆灵梅和梅署长都一愣,梅署长看着眼前的侯展,思索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侯展略微直起腰来,“梅叔叔,我第一次到上海,在海关警备处见过您!我是侯镇江的儿子侯展!”梅署长这才恍然,忙用他特有的吴侬软语道:“啊,这么巧啊,你都长这么大了,难怪我认不出来了,哎——,你怎么认识小梅的啊?”骆灵梅赶忙道:“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他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侯展和骆灵梅陪同着梅署长边吃边聊,侯展也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今年江南片欠收,粮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起运的状况,梅署长也叹口气道:“现在美国也在闹危机,西方国家普遍都经济大萧条,整船的小麦压在海关下不了船,也无运力运回去,我也头大得很啊!”说完,抿了一口开胃酒,骆灵梅眼睛扑闪了半天,抬头看着侯展,侯展心里一动,整了整思路,开口道:“梅叔叔,您看,如果我把这批小麦吃下来,如何?”梅署长一愣,骆灵梅微微一笑,看着侯展,梅署长一拍桌子,“好!这个想法好!”旋即又摇了摇头,“资金,资金啊,很大一笔数字,不好吃的哇!”侯展想了想,继续道:“预付三成,下一船到港,我们再付余款,如何?”抿了一口红酒,好整以暇地看着梅署长,这时候的侯展又充满了自信,把骆灵梅看的心中一荡。 梅署长沉吟了半饷,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不太好办啊,侯少爷,洋人一般不赊款滴!”侯展笑笑继续道:“梅叔叔,小麦卖不掉,恐怕连船费都付不起了,空船回去,恐怕损失更大,现在各地军阀混战,我们接盘后,把小麦送到北方,军方缺的就是军粮。”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能够接这个盘子,已经很不错了,您应该知道,目前能够接这个盘子的,恐怕整个江南地区也没有几家吧?”梅署长还是没言语,侯展冲着梅署长眨巴眨巴眼睛,在骆灵梅看不见的地方冲着梅署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晃,然后举杯对梅署长说道:“这件事,还望梅叔从中疏通疏通啊!”梅署长这才显得笑容可掬起来,“侯家的事,我定当竭力,更何况侯少还是我外甥女的学生呢。”说完,哈哈一笑,这间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骆灵梅轻轻揪住侯展的一只耳朵,咬牙切齿地说道:“小猴崽子,居然和我舅舅做起生意来了。说,你许给我舅舅什么好处了?”侯展龇牙咧嘴地说:“没有没有,你舅舅他老人家清正廉明,哪能看上那几个小钱啊?”“哼!少来!一副奸商的样子。”说完,干脆抱住侯展的脖子,一口咬住刚刚揪着的耳朵,不一会,整个房间里满堂春色。 侯镇江接到侯展电报吓了一跳,思量了半天,决定还是按照侯展说的,家中七膄洋铁船空船去往上海,自己则从南京坐火车提前到了上海。下了火车,就看见侯展一身白色西装,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洋气的女人陪着来接站,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三人坐上了梅署长的福特汽车,侯镇江这才舒口气,心道,这小子怎么有本事认识梅署长的外甥女,看来这次商机还是大有可为的。侯镇江听侯展一路介绍,心里也暗暗算计,觉得这么做有赚头,不由得心头一松,敢情他也一直在为江南地区旱涝无常,各地欠收而揪心呢,这下好,这几船小麦运到江城,既能缓解了皖赣地区的灾情,又能大赚一笔。 晚上,侯镇江在上海法租界最豪华的华庭大酒店请梅署长吃饭,饭桌上就四个人,侯镇江看见梅署长,变得笑容可掬,没成想,梅署长更是对侯展赞不绝口,乘着骆灵梅去洗漱间的时候,侯镇江拿出一个皮包递给了梅署长,侯展也微笑着看着骆灵梅这个贪财的舅舅,梅署长推脱几下,掂了掂估计有5根条子,欣然收下。侯展举起酒杯,“梅叔叔,这是首付,事成之后,我们就以条子结算,梅叔,我敬你一杯!”骆灵梅进来后,也跟着举杯,大家和气一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侯镇江留在上海,骆灵梅送侯展到了上海火车站,还捎带着给兰子送了不少衣料什么的,很大方地看着侯展上了火车,到火车远去,骆灵梅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流淌了下来,她的初恋是在美国,一个和她差不大的美国小男孩。由于家人极力的反对,骆灵梅倔强地和那个男孩子私奔了。最终还是坳不过父母,被父母送回了上海,由舅舅照顾。侯展的聪明、睿智和勇敢,弥补了骆灵梅那颗失落的心灵,可是骆灵梅知道,侯展只是她人生中一个亮点,一道平行线,或者说是相交线,只有一个交点,之后将渐行渐远。侯展的离开,如同再次撕裂开她的心一般。 侯展归心似箭,盼望着火车快点到南京,他知道,南京站有他心爱的兰子姐姐在等待着他。 第65章 三个上校 第六十五章 三个上校 章小黑冲进大厅,首先看见的是老爷子和95子母子,吓得赶紧收住脚步,刚要准备敬礼,老头子笑呵呵地说道:“得了,小黑,家里人,就免了吧。”95子则高兴地大喊:“黑子叔叔黑子叔叔,我爸爸妈妈都来看我了!”章小黑上前一步,抱住飞奔而来的95子,然后冲着老头子说:“爷爷,最近可好,叔叔他还住在山上吗?”老头子摆了摆手,“少来这一套,知道你是来看明峰的,快去吧,在里面呢。”话刚落音,侯明峰从侧屋里出来,嘴里大喊着:“黑子黑子,”音到人亦到了,上前一把抱住章小黑,把95子夹在了两人的怀里,相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老太太和侯天一都跟了出来,赵音彦这才上前,接过95子,冲着小黑就是一拳,嘴里还说着,“就知道兄弟侄子,看见嫂子也不喊!”一家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太太忙着让后勤准备午饭去了,老头子很是惬意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孙们一起闹腾着,也不言语,侯明峰和章小黑东扯西拉的,侯天一干脆也端了杯茶坐到了老头子身边,95子则缠住妈妈,嚷嚷着带她去看和太爷爷种的菜。赵音彦看看了爷爷,这才领着95子出去了。一时间,屋里也安静了下来。侯明峰喝了一口茶,问章小黑道:“怎么?鲁楠的事怎么还没解决呢?”看了一眼老头子,侯展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侯天一呷了一口茶道:“你奶奶也一直在问呢,小黑,到底怎么回事?”章小黑顿时就拉下了脸,“爷爷,叔叔,军区负责的人说,在老百姓面前开枪,影响很不好,要不是我压着,准备调鲁楠到其他地方去呢。”“混账!”侯天一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看见老头子看了自己一眼,一屁股又坐到了沙发上。 侯明峰看见爷爷没作声,就起身道:“我去打个电话,”章小黑掏出香烟,递给侯天一,侯天一接过后,用激动地有点颤抖的手点燃了,香烟抽到一半,侯明峰笑眯眯地出来了。冲着大伙儿点点头,刚要开口,老头子开口了,“好了,明峰去处理就好了。”顿了顿,又对侯明峰道:“明峰啊,你岳父大人这一届后,恐怕要退了吧?你有什么打算呢?”侯明峰坐正了身子,“爷爷,我想回江南这边,好照顾你们啊,再说95子大了,要上学了。”老头子不置可否,小黑到急了,“好啊,好啊,赶紧回来吧,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这时老太太乐呵呵地领着鲁楠进来了。鲁楠脸有点涨红,冲着大家敬了个礼,“刚才接到了电话,恢复我特勤中队长的职务,处分,也撤销了!”又敬了个礼,章小黑打断他的话头,“好了,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去准备准备,晚上我和侯大队去你们那儿蹭饭。”鲁楠激动地差点没蹦起来,特勤没有不知道侯明峰的,别看侯明峰话不多,那可是在整个警卫部门出名了人物,一般陪同最高首长出国的警卫工作都是由他一手制定。鲁楠他们能和这样的人物一起喝酒吃饭,别提有多高兴了,连敬礼都忘了,赶紧往外跑。 老太太坐到了明峰的边上,看着大头孙子,忍不住地乐。老头子看着她,问道:“老婆子,中午准备点酒吧,明峰不久就要回来工作了,我们得庆祝一下。”老太太一愣,“真的?不行,那我得去加几个菜。”一起身,又出去了。 中午的饭桌上很是热闹,老头子一连喝了两杯酒后,硬是被老太太把酒杯夺走了才作罢。看着重孙子的小脸也喝得通红,乐呵呵地领着他上楼回屋休息去了,留下其他人继续喝。老太太和赵音彦说着悄悄话,侯天一看着侯明峰和章小黑,笑眯眯地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侯明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爸,我敬你!”天一摆摆手,示意侯明峰坐下,“明峰,你真的准备回来啊。”一直没说话的赵音彦结果话茬,“爸,我们商量好了,准备提前半年先回来。”说完,端起酒杯,“爸,我也敬您一杯,95子得亏你们照应,我爸爸也是这个意思,早点回来的好。”提起自己的亲家,侯天一笑着问道:“你父亲身体还好吧?在电视上看,可是瘦了不少啊。”赵音彦笑着道:“我爸爸经常和我们提起您,特别羡慕您现在悠闲的退休生活,可以到处转转,带带孙子。对了,这次在上海休息,我爸爸想看看95子,爸,您看可以吗?”侯天一赶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叶姨,您看呢?”老太太笑着说:“应该去看看,你们也好多陪陪孩子了,唉,95子很懂事哦,在这里,我和你们爷爷都开心的不得了哦。” 侯展靠在躺椅上,看着95子抓起自己的紫砂壶猛劲地往肚子里灌茶水,不禁呵呵之乐,95子很是乖巧,喝完茶,自己爬到小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不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侯展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拿起毛巾被搭盖在95子的腰腹部,这才回到自己摇椅上,又躺了下来。 老太太和侯天一都从桌子上下来各自休息去了,侯明峰夫妇俩和章小黑还在继续喝,三人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夹一口菜,然后对视一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章小黑又倒满酒杯,就这样,三个人一会儿功夫,一瓶酒下去了。章小黑又开了一瓶,赵音彦面不改色地说:“黑子,弟妹现在怎么样啊?”章小黑满脸幸福地说:“她啊,现在只有儿子没有我了,整天地忙乎她学校里的事,不过也好,简单地很。”侯明峰道:“嗯,回去的时候,从南京走,去看看他们。”侯明峰话不多,这是他多年以来在首长身边工作养成的习惯。“黑子,我和你嫂子在外面工作,家里都照顾不上,多亏你了啊!来,我们再喝!”说完,端起酒杯冲着章小黑示意一下,一饮而尽。章小黑也不客气,举杯向他们夫妻二人示意一下,一口干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三人又一瓶酒没了,章小黑这才发现赵音彦也不是善茬,酒下得不比自己慢,也不比自己少。三人放低了声音,生怕吵着楼上的老人,一边喝一边聊,没多会,第三瓶酒也没了,赵音彦只是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些,章小黑心想这么喝下去也不是个事,这才喊来后勤,上了主食,三人才罢手。 侯明峰夫妻俩再加上章小黑都是上校军衔,如果侯明峰到了江南军区,军衔上可能还会有提升,虽说赵音彦的父亲这一届政府zl下来就完全退休了,毕竟根底还在的,这夫妻两人将来还是不可限量的。侯家和章家的关系不用说了,所以说中午喝酒的三人将来在江南军区都可能是呼风唤雨的主。 第64章 洞房花烛 第六十四章 洞房花烛 侯明峰把带给爷爷的东西都拿完了,这才冲着奶奶和爷爷嘿嘿地憨笑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搁。侯明峰是叶老太太一手抱着长大的,尽管和奶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他还是跟奶奶亲一些,对爷爷反而疏远些。看着孙子这样,老太太心疼了,轻轻推了一下老头子,说道:“老头子,你就不能和孙子多说说话啊,”老头子不置可否,招了招手,“明峰啊,工作上还要尽心啊,你们俩不用管95子,搁我这,你们就放心吧,没事的话,少打扰你老丈人,他身为一国当家的,事情多,明白了吗?”顿了顿又说,“去吧,陪你奶奶说说话,平日里我和她也说不上,她比我还惦记你!”侯明峰还是憨憨地笑了笑,赵音彦只顾自己逗弄着95子,侯天一拉着侯明峰和老太太走到了另外的屋子,把大厅留给了老头子和小母子俩。院子外又传来停车声,不一会,章小黑的脚步声和喊声一齐传来,“明峰,明峰——” 侯展和兰子的婚事很是隆重,侯家是八抬大轿把兰子从悦来客栈接过来的,名义上,兰子是悦来客栈老板的侄女,自小父母双亡,这样也就避免了闲话。侯展这才明白,敢情悦来客栈也是老丈人在采石镇上的眼线。 兰子盖着红头巾,侯展在前面用红绸带牵着跨进大门的时候,外面的鞭炮声响成一片,在傧相的唱喏声中,礼成送入洞房。洞房就在后院里的西厢房,老祖宗原意是自己住到西厢房,把自己的屋子腾给大头孙子做新房,可侯展和兰子怎么肯,最终还是把西厢房做成了新房。婚床是新做的,架子上雕龙画凤,三进式龙床,第一进是摆放了兰子的梳妆台,第二进是摆放衣物的,第三进才是床,床里头还有一层抽屉摆放各种小东小西的。 侯展看着兰子身着大红新衣,坐在床边,不禁心里直痒痒,恨不得马上掀开盖头看看兰子姐姐的模样。原来半个月前,兰子就到了采石镇上,侯展这段日子见不到兰子姐姐,心里跟猫抓似的,可是二秃子他们可不干,非要闹腾闹腾他们。正在嬉闹间,章有地进来了,二秃子吓得赶紧躲在人后,看见父亲没那么严肃,这才悄悄露出头来。章有地附在侯展耳朵边嘀咕几句,又冲着一帮小子们喊道:“吉时快到了,赶紧让侯少掀起盖头来吧,外面酒席就要开了。”众人也难得看见章有地这般情景,哄然应喏,这才让侯展掀起了兰子的盖头,一看见兰子,大家都惊呆了,细细的弯眉、长长的睫毛、含羞的眼睛低垂着,鲜红的嘴唇嘴角带着弯,细长白净的脖子轻轻前探着,一时间洞房内没了声响,兰子心里一惊,不知怎么回事,悄悄地一抬头,看见侯展还是那副无赖样望着自己,边上的那些闹洞房的人们都傻乎乎地看着自己,赶紧又低下头,洞房里嬉闹声顿时哄然而起,甚至有人鼓起掌来。 侯展和兰子在侯镇江引领下,来到大厅的酒席间,挨个桌子敬酒。中间桌子上是老祖宗和侯展的外公等一干长辈们,紧挨着的一桌,赫然坐在从上海赶来的梅署长,边上还坐骆灵梅,侯展看见后一愣,倒是骆灵梅机警,看见他们俩过来,先站了起来,笑着喊道:“侯展,快过来,让老师看看你漂亮的媳妇!”陪同的江城警察凌局长和同兴楼的仝掌柜都站了起来,梅署长也站了起来,笑呵呵地用他特有的浓浓吴语说道:“侯少,你的媳妇真的很漂亮啊,来来,我们要喝新媳妇的酒。”众人轰然,骆灵梅来到兰子面前,拉过兰子的手,说起悄悄话,侯展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来,好一会,骆、兰俩人才分开,兰子还用眼睛瞪了侯展一眼,顿时侯展看得一晃悠。 几桌子转下来,侯展喝了不少酒,连带着兰子也喝了不少,兰子脸色更加红艳。到了最后一桌,侯展和兰子才看见梁士达和姚玉,两人都换了装扮,很像一副商人模样,侯展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这才举杯相敬,兰子眼圈顿时红了起来,众人不知就里,应然喝下,兰子依依不舍地跟着侯展离开。 大厅外,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摆的是流水席,二秃子等人占据着一张桌子,看见他们俩出来,全部起立起哄起来,侯展和兰子向全场人敬了一杯酒后,干脆坐到了那张桌子上,这下让二秃子等人更加长脸,侯展三下五除二,先把最能起哄的二秃子喝趴下了,这才起身。 二位新人回到新房里,侯展接着酒劲,使劲地冲着兰子嘿嘿傻乐,兰子也不理他,看着他,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了骆灵梅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兰子抢先跳了起来,打开房门,骆灵梅笑眯眯地进来,“不好意思啊,一会儿我就要和舅舅回上海了,特意赶来向两位道别的,希望没打搅你们俩个哦。”说完顽皮地看着兰子,兰子小脸更加红了,轻轻拍打了骆灵梅几下,骆灵梅伸手扒拉着侯展,嘴里还说道:“去去去,我和姐姐说几句话就走。”一边乘机狠狠地掐了侯展臂膀一下,侯展只好忍着疼让到一边。骆灵梅从包里掏出一支玉镯子,拉起兰子的左手,一看,兰子的左手上已经戴了一串珠子一支金镯子,想想,还是套了上去。“姐姐,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我可是替我的学生把你给套住了哦。”说完,回头看了看侯展,这才放下兰子的手,“我这就回去了啊,你们好好的哦,早日添个小猴子!哈哈……”侯展赶忙往外送,到了院子门口,骆灵梅轻轻对侯展说:“你个小猴崽子,西装还在我那儿,到了上海记得要去看我。”一摆腰肢,款款而去。 喜宴一直到快后半夜,侯展和兰子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这才安歇。第二天一早起来,侯展刚要起来,看着眼睛一动一动的兰子姐姐,忍不住又俯身亲了她一下,这才装模作样的喊道:“姐姐,我要撒尿!”兰子一听,一咕噜爬起来就要打他,侯展哪还容得她动手,一翻身压住她,两人闹将起来,不一会,满堂喜色。 一会儿,天光大亮,两人赶紧起来,兰子帮着侯展梳洗完毕,两人又套上新衣,这才出门,先到了老祖宗的房里请安,兰子被老祖宗看得脸上挂不住了,干脆偎到老祖宗怀里撒娇起来,直到老祖宗发了话,两人又到了前院,给父母请安,这才作罢。 第66章 回门黑山头 第六十六章 回门黑山头 侯展和兰子结婚后第三天,就陪兰子到了采石镇,算是回门,真正的回门应该是一个月后,两人悄悄地上了黑山头。到了黑山头,侯展吓一跳,从山门开始,一路到洞内,沿途都是红绸布挂边,大红灯笼满山洞都是。整个大厅里也重新布置了一下,洞壁四周都用布给围了起来,红色绸布做的花儿,更是挂满了整个洞府。中间的大桌子上也铺上了暗红色桌布,各类酒菜早就准备好了。 章有地几天前就运来了几十坛好酒,梁士达也够大气的,全部都搬到了大厅,堆码起来有一人来高。围绕着大桌子,摆满了十几个八仙桌,酒菜也都准备齐整。山寨里所有的人都从土坪开始,持枪列队相迎。 姚玉担任傧相,二人一进大厅里,姚玉发出啸声,外面相迎的人齐开三枪,把兰子吓了一跳,侯展还是一副小无赖相,看见梁士达端坐在大厅正中,赶紧拉了一下兰子,上前双双跪下,口称岳父大人,把梁士达乐地开怀大笑,受了小夫妻俩三个头后,梁士达下了座位上前几步搀扶起小两口,看看侯展,看看兰子,不禁眼泪就下来了,兰子也感受到父亲的落寞和喜爱,陪着父亲一起落泪。侯展上前一步,轻轻地帮兰子擦拭眼泪,梁士达恢复到原先的豪气,大声喊道,“来!开席!” 洞外的鞭炮一直响着,洞内也热气腾腾的,众人起哄着,侯展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干,到后来,梁士达看不下去了,要众喽啰一桌人一齐敬酒,这才挡了下来。侯展也不含糊,分别给大桌子上的梁士达姚玉及八大金刚敬了酒这才作罢。兰子心疼这个小老公,悄悄地看了看侯展,侯展还能思路清晰地说话,方才放下心来。众人纷纷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有金有银,各显大方,侯展看看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感谢了大伙儿,一招手,章有地带着几个人抬着几个托盘,山上兄弟每人一封九块银元,外加每人一套新衣服新鞋子。八大金刚的礼物是每人一根九两九钱特制金条子,众人又哄然道谢。梁士达站起来,招招手示意大家众人安静下来,以他特有的大嗓门,说道:“弟兄们,我梁士达平日对大伙儿怎么样?”众人哄然叫好,梁士达接着道:“侯家对我梁某有恩,大伙儿是知道的,承蒙侯家看得起,小女成为侯家的媳妇,大伙儿说,我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众人又是哄然叫是,章有地和姚玉微笑不语,像是猜到梁士达要说什么似的。下面人七嘴八舌地,有说给这个的,有说为他怎么怎么地,梁士达等大伙儿喊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清了清嗓子,众人静了下来,梁士达开口道:“黑山头就是我所有的家当,众位兄弟就是我的亲人!兄弟们,我们过的都是刀头上添血的日子,谁都难保有个闪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黑山头和众位弟兄就像对我一样,对待我这女婿女儿!兄弟们,拜托了!”众人更加哄然,有的说一定,有的说那是当然,八大金刚里更是有人说,不如现在就让侯展坐第四把交椅,梁士达笑着看着大伙儿,好一会,才举手示意大伙儿静下来,“怎么着,众位兄弟巴不得我现在就有事啊?哈哈……”众人这才恍然,也跟着大笑起来。 侯展酒意有点上来了,听了梁士达这席话,赶紧站了起来,冲着梁士达举起酒杯,“岳父大人,小婿祝您长命百岁!”兰子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齐齐举起酒杯。梁士达坐着受了他们俩的敬酒。章有地和姚玉看了一眼,乐呵呵地笑道:“大哥,你现在还正在壮年,黑山头在你的带领下,兵强马壮的,不会有事的。侯少如果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了,我们全部人马随时都听候侯少的调遣。”大桌子的八大金刚全都随声附和,梁士达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 酒席后,侯展领着兰子就要回去了,天黑前就要赶回江城的家里。梁世达也不强留,着章有地护送小两口回江城。章有地整好马车,拉着侯展和兰子依依不舍地告别山上众人,姚玉想了想,觉得不放心,还是喊了几个比较清醒的喽啰化了妆,远远地跟着。 马车出了采石镇没多远,就遇到一队盐警,大约有十一二个人,扛着枪大摇大摆地在路中间晃悠着,章有地也不想惹麻烦,就拉拽着马车往路边靠了靠,谁知带队的一看马车,顿时来了精神,非要征用马车做行脚,章有地哪里肯让,架不住盐警人多,有几个已经跳上了马车,侯展因为喝了不少酒,靠在兰子怀里正在做美梦呢,等侯展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已经被几个盐警用枪指着头顶了。那领头的看见兰子,经不住哈喇子直流,伸手就想摸兰子的脸,这下可惹恼了兰子,一把拧住了那人的手,一使劲,喀吧一声,那人的胳膊就转了个,痛的哇啦乱叫。侯展这时候也惊出一身汗来,手往怀里一探,掏出梁世达几年前送给他的勃朗宁手枪,抬手对着那领头的就是一枪,领头的也够机警,看清侯展掏出的是手枪,人往后一倒,子弹擦着他的鼻尖就过去了。 枪声一响,刚刚还乱哄哄地盐警顿时都静了下来。侯展跳下马车,一把拎起吓得摊在地上领头的,举枪又要打,章有地赶紧拉住,侯展乘机大喝道:“都给我住手!我是江城侯家大少爷侯展,你们都是吃了豹子胆了!”领头的盐警一听江城侯家,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其他盐警都吓得丢下了枪,这时,呼啦啦围上来了一群人,章有地赶紧喝道:“兄弟们,你们怎么这么慢?让大少爷受这么大委屈?回到府里,每人扣半个月份银!”不用说,这帮人就是姚玉派来悄悄护送侯展他们的,听章有地一边说话一边冲他们使眼色,顿时明白是把他们当成侯家护院的招呼呢,哪有不明白之理,一起上前,噼噼啪啪扇了几个盐警的耳光,这才作罢。(各位看官可能会想,侯家有这么大势力?连盐警都怕成这样,众位可能不知道,那时候军阀混战,今天你当家,明天就是我当家,像这些盐警,全都靠当地富家豪门出钱出枪才能养家糊口,你说能不怕吗?) 出了这档子事,那些黑山头悄悄护送的人,干脆就有模有样地充当起侯家看家护院的,公开把侯展夫妻俩送回了江城。 第67章 初入江湖 第六十七章 初入江湖 侯展和兰子回到家中,兰子还在为盐警的事生气,侯展哄了好半天,这才消气。两人陪着老祖宗吃了晚饭后,在老太太屋里陪着她老人家在胡咧咧呢,侯镇江进来了,给老太太问安后,冲着侯展道:“听说凌局长那边的人惹着你们了?”侯展点点头,转身跟着父亲出了老祖宗的屋,侯展想了一会道:“大,你看,是不是找个机会约一下凌局长,盐警那边换一批人?”侯镇江一愣,侯展用手指点了点城东北方向,侯镇江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子,有一套,你是打算把黑山头的人换进去一部分?”侯展嘿嘿一笑。侯镇江想了想说,“凌局长那边我来约,你也去,抓住盐警,我们等于有了枪,黑山头那边有些人也有机会转转行,我看这招不错。” 第三天晚上,同兴楼的隔壁江城大酒店的二楼雅间里,侯镇江和侯展正在等着凌局长等人。好一会,一身黑警服的凌局长和同兴楼的仝掌柜的推门进来,侯家父子赶忙迎了上去,落座后,侯镇江吩咐伙计上菜,凌局长首先开口道:“侯爷,听说前几天盐警的那帮弟兄们得罪了侯少爷,兄弟在这里先赔罪了,今天这顿算我的。”侯镇江哪会答应,两人相互客气起来,这时仝掌柜的将身体挨近侯展,轻声道:“侯少,那天没把你吓着吧?听说你还带着枪啊?”没等侯展回答,仝掌柜继续道:“侯少做的对啊,采石镇那边听说土匪比较多,你媳妇家在那里,是要多注意点。”凌局长和侯镇江都停了下来,看着侯展怎么回答。侯展眼睛咕噜噜一转,忽然有点明白了仝掌柜的意思,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背上,慢条斯理地说道:“仝掌柜说的是!兰子打小就失去了父母,跟着叔父生活,还记得那年我带着兰子跑到您那儿吃小笼包子吗?”仝掌柜的想了想,“对对对,那一次都惊动了老祖宗了。”侯展点点头,“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次我被拐子拐走了,途中住在兰子的叔父开的悦来客栈,是兰子把我救了回来的。”凌局长和仝掌柜的对望一眼,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侯镇江赶忙接道:“是啊,我们家老祖宗就是和兰子有缘,第一眼看见兰子就喜欢上了,这不,兰子比这小子大上几岁,就让兰子给他当童养媳了。”凌局长点燃一支烟,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兰子力气不小啊,一下子就把王大愣子的胳膊给撅折了。”侯展鼻子哼了一声,“算他走运,兰子和我一直跟着章有地习武,那天不是章叔拦着,非要了他狗命不可,敢对我媳妇动手动脚的。” 这时,有伙计推开雅间的门上菜,几个人才停了下来。侯镇江一边倒酒一边布菜,看起来倒也其乐融融。仝掌柜的看见侯展喝起酒来倒也豪爽,看了一眼凌局长后,又道:“侯少,你章叔平日都教你些什么功夫啊?”侯展借着酒劲,一掳袖子,伸出自己的胳膊,略一用力,胳膊上青筋暴起,整条胳膊劲道十足,然后放下袖子,嘿嘿一笑,“形意六合,横练功夫。”说完,也不理他们,喊了声,“伙计,上一条新毛巾,一盆清水来!”端起酒杯冲着仝掌柜的敬到:“仝爷,我敬您一杯!” 不一会,伙计端了一盘清水,胳膊搭着一条毛巾,侯展也不说话,走上前去,把毛巾蘸了蘸水,轻轻一拧,顺手掳直了,两头撰住了,一声轻哼,毛巾啪的一声已经从中间断开。凌局长和仝掌柜面面相觑,侯展坐回座位,侯镇江故作严厉,“学点皮毛,就到处显摆,哼,不成器的东西。”侯展赶忙认错。侯镇江笑眯眯地转头对凌局长说:“凌爷,盐警那些人也太不成器了,这是遇到了我们家着小子,要是遇到寻常百姓,那还了得?嗯?”凌局长赶忙说:“是的,是的,我会严加管教的。”侯展不再言语,知道自己的戏已经做足了,剩下的就交给老爹了。果然,侯镇江接过话茬继续道:“凌爷,你看这样可好,我家里有几个远房亲戚想来投靠我,本来安排在船上的,谁知洋船他们不会侍弄,其他活也干不来,不如就让他们几个去盐警队跟着您混口饭吃?”说完,举起酒杯,“来来,我替那些亲戚先敬您一杯!”凌局长没动杯子,看着侯镇江,侯镇江从仝掌柜看不见的桌下伸出手,轻轻拍了三下凌局长的大腿,又举了举杯子,凌局长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同侯镇江干了这杯酒。 仝掌柜的一看凌局长同意了,脸色都绿了,心想,这个老表可真是的,答应好好的,保住王大愣子在盐警队里,这下可好,侯家安进几个人,还不把王大愣子给整死啊,我怎么向老婆交代呢?敢情儿,这王大愣子是仝掌柜老婆的侄子,平日里仗着这个姑丈是凌局长的表弟,在盐警里也是横行霸道的,惹了不少事。仝掌柜的听说这次惹到了侯家,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不错的了,可是架不住老婆哭闹,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凌局长,总算答应由凌局长出面保住他留在盐警队里,这会听凌局长这么一说,心道完了。 侯镇江和侯展对视一眼,侯展赶忙站了起来,“来来来,仝叔,我敬您一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侯展笑道:“仝爷,听说那惹事的是您夫人家的亲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你我两家历来相处的很好,走动也算是频繁吧。这不,小的替媳妇向您赔罪!”顿了顿接着道:“这样吧,王队长的医药费我们出了,王队想继续留在警队,只要今后好好的,这件事就此打住不再提,如果王队想另谋出路,我们侯家出点路费,您看如何?”凌局长赶忙接过话题,“老表啊,我都说了嘛,侯家是讲道理的,你那不争气的侄子惹了这么大的事,侯家还肯出医药费,我看,你也别老是替他兜着了。这件事,就这样吧?”事已至此,仝掌柜知道也无法挽回了,只是心里默默算计着回去怎么向老婆交代了。 侯家父子就这样连打带消地把人安插到了盐警队,两年后,整个盐警队就控制在了自己手里,为侯家,也为后来侯展拉起的抗日队伍埋下了种子。 第68章 面粉加工厂 第六十八章 面粉加工厂 这一年中国发生一件大事,整个东北被日本人占领了。侯展已经接替侯镇江开始打理上海船运事物,一般情况下,上海江城两地跑,海运来的小麦生意一直不错,侯家也赚了钵满盆溢,到了上海,侯展不能不面对骆灵梅。 这一日,侯展又来到了上海,下午就到了梅署长家里等会梅署长回来晚上请他吃饭,骆灵梅早早的就在客厅里等候着侯展。一见面,骆灵梅的眼中就闪烁出异样的光芒,侯展哪能不知这个老师的心情,一把抱住,就扛进了骆灵梅的屋里。良久,两人平静下来,骆灵梅伸手从台子上拿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然后又递到侯展的嘴里,侯展不抽烟的,看着骆灵梅,无奈只好轻轻吸了一口,谁知被呛的激烈的咳嗽起来,惹得骆灵梅花枝乱颤,侯展忍不住又握住她x前跳动的小兔揉搓起来。骆灵梅干脆掐灭了才点燃的香烟,骑到侯展身上,不一会又是满堂喜色。 两人穿好衣服,天色已经快黑了,骆灵梅让侯展帮她拉上后背的拉链,侯展忍不住摩挲着骆灵梅细长的脖颈,骆灵梅轻轻地打了一下侯展的魔手,“馋猫,还没吃够啊?”两人下了楼坐在客厅里等会梅署长。骆灵梅看着侯展,半天才喃喃地说道:“小馋猫,我要是离开上海,你会想我吗?”侯展一时没闹明白,追问了一句,“什么?你说什么?”骆灵梅靠近了侯展,一字一句地蹦出来:“我说—我-要-是-离-开-上-海-,你-还-会-想-起-我-吗-?”侯展吓一跳,一把撰住她的手,“为什么要离开上海?你要去哪里?”骆灵梅龇牙地叫道:“轻点,我是说假如。”侯展看着骆灵梅的眼睛一动不动,骆灵梅慌了神,眼睛不敢再看侯展。半天,侯展叹了口气说:“骆老师,如果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你!如果有事,你不能瞒着我。”骆灵梅把头埋进侯展的腿上,半饷没说话。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侯展和骆灵梅赶紧迎了出去。 梅署长一下车看见侯展和骆灵梅从门内迎了出来,立刻笑眯眯地冲着侯展伸出自己的小肥手,口中念叨:“侯展啊,你来了啊,一个人来的吗?怎么不把夫人一起带来啊?”侯展上前几步,一把握住梅署长伸过来的手,忙道:“谢谢梅叔,贱内在家要伺候老祖宗呢,再说了,她也不适应船上的辛苦,下次,下次一定带她来拜访您!”寒暄着走进客厅,坐了下来,梅署长一听侯展要请他出去吃饭,赶紧摇手,口称不必了,还是在家里吃比较舒坦,侯展也就不再勉强。骆灵梅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借口到厨房帮忙,就起身离开了。梅署长也站起身来,领着侯展上了二楼自己的书房里。 侯展递过一只小木盒子,梅署长掂了掂,约莫有十根条子,笑着放进了书桌里,口里还道着太客气了。侯展和梅署长又谈了下后面的生意,不一会,骆灵梅上来敲门说饭菜准备好了,让两人下楼。 梅署长今天兴致特别高,不停地和侯展碰杯,骆灵梅也是来了劲似的,不一会,两瓶红酒已经下了三人的肚子。梅署长白皙的脸庞上露出了红晕,借着酒劲对侯展说:“侯展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家中娇妻贤惠,我这外甥女对你又是一往情深啊,哈哈……”侯展闻言后吓了一跳,不知该怎么回答。骆灵梅撒娇地跟舅舅不依不饶起来,梅署长摆了摆手,继续道:“好了,灵梅,你父母亲把你交给我,我这个做舅舅的按理说要好好管教你,每次侯展来了后,你的眼睛都要放出彩来,哼,欺负舅舅我老了吗?”最后一句话时,梅署长已经收起了平日里笑眯眯的样子。侯展赶忙说:“梅叔,我和骆老师认识很多年了,在心里,我一直很尊重她,很爱她!”梅署长眼睛眨巴几下,叹了口气道:“女孩子大了,由不得家里人做主了。但我这做舅舅的不理不问,一旦我家姐问起来,就是我的罪过了。”骆灵梅见机赶忙上前,“舅舅,不会的,是我喜欢这个猴崽子,不管他的事。”梅署长这才恢复到原先的笑模样,“好了,你们都是大人了,知道该怎么做。”举起酒杯对侯展道:“来来,侯展喝酒。” 饭后,梅署长又把侯展叫到书房,梅署长这次没有开始那么兴奋了,看着侯展半天才说话,“侯展,知道吗?东北局势很不稳,政府方面又重兵在江西剿匪,后面的生意,你怎么看?”侯展想了想道:“梅叔,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现在江南地区粮食收上来就被征缴为军粮,小麦到了江城,基本上是原价出售给老百姓,这是不赚钱的,我和父亲合计了一下,准备在上海就地将小麦加工成面粉,不知梅叔有没有意愿合伙开一个面粉加工厂呢?”梅署长顿了顿,“面粉加工厂开在上海合适吗?我倒是建议在江城附近设厂,人工上面要便宜不少啊。设备嘛,我来谈,你回去和你父亲商量商量吧。”沉吟了一会,“侯展,骆灵梅前些日子告诉我,她想出去一趟,据说是到北平去教书,你怎么看?”侯展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梅署长叹了口气,“你们侯家是值得交往的,这点我很放心,灵梅真要想走,就由她去吧,只是怕你有什么其他想法。这样也好,分开一段时间对你们都有好处。开设面粉加工厂的事,我看要抓紧,我出二十根条子入股吧。”侯展赶紧点头称是,梅署长挥了挥手,“你去陪陪灵梅吧。” 侯展和骆灵梅到了外滩找了家宾馆住下,侯展知道,梅署长如果不是看在侯家给他带来的利润,恐怕不会轻易地饶了自己。骆灵梅没有了下午的兴奋,面对即将离开的爱人,心里不由得一阵阵酸楚,可是又不能告诉侯展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上海,要到哪里去。两人相拥着坐在窗台上,看着黄浦江边的繁华夜景。骆灵梅几次想开口,都被侯展堵住了,侯展不想骆灵梅说出离开的理由,这一点上,侯展有着惊人的自信,他知道,以骆灵梅的性格,如果真要离开自己,自己是拦不住的,如果骆灵梅不想离开,也是推不开的。直到深夜,侯展才把睡熟了的骆灵梅抱到了床上。 第69章 兰子心事 第六十九章 兰子心事 侯展回到江城,开始筹备面粉厂的事宜,整日里陪着父亲忙里忙外,也没多少时间陪兰子了。兰子也能沉得住气,知道自己的小男人长大了,侯家家大业大,迟早都要归侯展打理,所以每次侯展从外面回来,她总是很细心地把侯展伺弄好。侯展习惯了兰子的服侍,倒是老祖宗经常为兰子抱不平,时不时地用拐杖敲打敲打侯展。这天,侯展又是错过了晚饭时间才回到后院,一推门吓一跳,老祖宗和兰子待在自己的西厢房里正唠嗑呢,侯展赶忙上前问安,老祖宗二话没说,拐杖又敲了过来,侯展嬉皮笑脸地受着,乐呵呵地看着老祖宗。兰子看见侯展不闪不避的,反倒心疼起来,伸手就摸了摸侯展被拐杖敲打的肩膀,老祖宗看在眼里,只好摇摇头,用拐杖点点兰子的脚前,兰子低头笑而不语。 老祖宗又是老话重谈地叨咕起重孙子,侯展和兰子顿时没了锐气,说来也怪,结婚都快一年了,兰子的肚皮总是不见起色,别说老祖宗,他们俩自己都急了起来。兰子赶紧岔开话题,问侯展吃了没有,侯展摇摇头,这下老祖宗也急了,让兰子快去弄吃的,这才嘀嘀咕咕在侯展的搀扶下回到自己屋里。 侯展依偎在兰子的怀里,粗重的喘息声不用说就知道他们俩刚刚经历过一场人伦之战。其实侯展内心深处还是最喜欢兰子,尽管有时候他也贪恋骆灵梅的火辣,但是一旦沉浸在兰子怀里的时候,侯展更加喜欢兰子的羞涩和温顺,总是让他有种征服的成就感。兰子的委婉应承、柔顺体贴往往让侯展快乐到极致。 两人躺在床上,侯展把头深陷在兰子日益丰盈的怀里,用鼻子贪婪地嗅吸着兰子的体味,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体香让侯展很是着迷,兰子经常说他是喂不饱癞皮狗,每当兰子这么说的时候,他真就伸出舌头在兰子怀里、腋下、脖子上舔舐,经常是把兰子逗的直哼哼。今天他们俩都没有闹腾,兰子习惯性地搂紧侯展,叹了口气,“五六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也不能怀个孩子。”侯展拱了拱头,鼻息间哼哼几声,“不知道啊,大概是我们还不够使劲吧?”兰子气得用力掐了他一下,“我和你说正经的,你还调皮啊。”侯展仰面躺在兰子的胳膊弯,嘴里嘟囔着,“没事的,姐姐,我们还小嘛,再说有了儿子,就有人跟我抢这个了。”伸手就在兰子怀里摸了一把,兰子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想想也是哦,不禁转过身,看着怀里侯展,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侯展的情景,再看看现在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侯展转过脸,看着兰子笑容可掬的样子,忍不住一把搂住兰子,将嘴巴印在兰子的嘴巴上,兰子一把推开侯展,“小无赖,第一次看见你,你还是小毛孩子呢,哈哈……”侯展一翻身,压住她笑得花枝乱颤的身子,“姐姐,告诉我,喜欢小时候的我呢,还是喜欢现在的我。”“才不喜欢现在的你,就会欺负我,”兰子一边抵挡着侯展的进攻一边答道,“哪里不喜欢啊?”侯展一边问一边在兰子身上揉捏起来,兰子这才知道,又着了小无赖的道,想要挣扎,却已经无力回天了。 侯展起来的时候,兰子已经在老祖宗屋里伺候她洗漱了。侯展一咕噜爬了起来,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汗这才回屋洗漱。兰子已经回到房里,为侯展准备好了热水,看着侯展擦拭着精干的身躯,没由来的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疯癫,忍不住在侯展的后背使劲地掐了一下,没等侯展反应过来,转身就跑出房门,大声喊道:“动作快点,老祖宗要吃早饭了。”说完,还冲侯展做了个鬼脸。 侯展陪着老祖宗吃好早饭,这才整理衣裳出来后院来到了前厅。侯镇江正陪着仝掌柜的在喝茶,侯展还在诧异,自从王大愣子的事情以后,仝掌柜很少来了,今天这么早,不会有什么事吧。侯展心里嘀咕,面子上还是要顾全的,赶紧上前一步,向仝掌柜的问好,然后又向父亲大人请安,侯镇江看见侯展进来,摆摆手道:“你来的正好,仝掌柜的有事和咱们商量呢,你也听听。”转向仝掌柜的继续道:“仝掌柜的,您怎么知道我们要做面粉加工厂呢?”仝掌柜打着哈哈道:“侯爷,这么大的事,还能瞒得了人吗?是这样的,我又一个朋友,一直在东北做生意,赚了不少钱,现在呢,想到江南地界找点事看看能不能合作赚点钱,想和您合作。这不,一大早我就找上门了。”“哦?!东北的?”侯镇江疑惑道,“是的,侯爷,这可是一家很有实力的企业啊。”侯展眼睛咕噜噜直转,看了看侯镇江,侯镇江不动色声,呷了口茶,继续道:“不知仝掌柜说的是哪家企业呢?”仝掌柜看看侯镇江又瞄了一眼侯展,手指比划了一个圆,侯镇江没看明白,侯展一看就站了起来,“敢问仝掌柜的,你说的是小日本的企业吗?”侯镇江一听,也拿眼看着仝掌柜的,仝掌柜赶忙说:“啊呀,还是侯少见多识广啊,不错,正是日本大东公司。”“不行!”侯家父子俩异口同声地答道。侯镇江满意地看了一眼侯展,侯展看着仝掌柜的眼光令他浑身发毛,“小日本侵占了我们东北三省,下一个目标是整个中国,我们侯家怎么能和小日本鬼子合作呢?”侯镇江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激愤地侯展,眼里充满了赞许。仝掌柜顿感无趣,支支吾吾几声后,赶紧告退。 侯镇江看着侯展,“嗯,有骨气,侯展,你给我记住!我们侯家可以一贫如洗,但绝不做为富不仁、巧取豪夺之事, 失节!” 第70章 家有喜事 第七十章 家有喜事 面粉加工厂很快就建起来了,在梅署长的牵头下,侯家和一家美国公司合作经营,侯家的股份占了七成,其中一成干股给了梅署长,面粉加工厂在侯展的打理下,生意日益红火起来。皖系的段祺瑞也很照顾侯家的生意,有了这样一个大靠山,侯家在华东地区的生意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转眼,到了1935年春节,侯展已经26岁了,不再是昔日的小无赖了,父亲侯镇江早已当起老太爷,家中所有事物都交由侯展打理,他也乐得清闲,每日里陪着夫人散步遛鸟。唯独老祖宗是越活越精神,快90岁的人了,每日里抹起纸牌依然不输给兰子等人。 尽管年后没多久,兰子就感觉人老是昏沉沉的,总也提不起劲,总想着睡觉。这天下午,兰子又被老祖宗喊去抹着纸牌,兰子强打着精神过去了,不一会,心中一阵阵恶心,兰子还以为是中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轻声告了退,回到自己房间,端起茶杯想解解味,没想到一口茶还没咽下肚子,心中一阵翻涌,忍不住跑到床后的马桶前吐了起来,好一会才缓过来,这边还没喝茶漱口呢,老祖宗的喊声已经传进耳朵里,兰子赶忙擦擦嘴就过去了。没想到,伸手没抓几张牌,恶心劲又上来了,这下兰子没有忍住,还没冲出老祖宗的屋子,就吐了出来。 等喊来老中医的时候,兰子已经呕得没有劲了,老祖宗没有着急,倒是喜滋滋地,看着老中医搭好脉,用眼神询问着那白胡子已经挂到胸前的老中医,老中医也是面露喜色,呵呵直乐,冲着老祖宗就道喜,口中念叨:“恭喜啊,恭喜老祖宗了哦,您就要当祖奶奶了!”老祖宗这会儿的耳朵确是特好使,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口中大声喊道,“看赏!”人却已经颠颠地来到了兰子床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兰子一直呵呵的乐着。 兰子隐约中好像听到了老中医的话,心中一喜,还没乐出声,一歪头,人就昏昏睡去。等到兰子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映入眼帘的是侯展身着长衫正在紧张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一红,老祖宗平日里这时候早就上床了,这会也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看着她,婆婆也很难得的坐在老祖宗身边陪着。侯展看见兰子醒了过来,赶忙抓住兰子的手,顾不上边上的奶奶和妈妈,问道:“怎么样了?好些没有啊?老中医说孩子都已经2个月了,咋也没听你说起呢?不想告诉我?”兰子更加羞涩,心里想,这个小无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这么问呢,也不理他。老祖宗这会耳朵又不好使了,大声的冲着自己的大媳妇喊道:“大媳妇啊,咱这孙媳妇没事了,我累了一天了,我们都回房休息去。”话毕起身就往外走,侯展的母亲赶忙跟上前搀扶住老祖宗,看着两个老太太出来门,兰子这才使劲的掐了一下侯展握住自己的手,“都是你,你干的好事,还问我啊!”侯展坐到床边,笑着看着姐姐,尽管兰子已经30出头了,可还是像20左右的大姑娘。侯展斜靠在床头,把兰子拥进怀里,兰子也依靠在侯展的胸口,好一会两人都没说话。 兰子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心爱的弟弟温暖的怀抱,一会儿,就听兰子肚子里咕咕的响了起来,侯展一下子惊醒过来,赶忙问道:“姐姐,饿不饿,我去给你叫吃的去。”看见兰子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把兰子放躺到床上,这才起身出去,好一会,侯展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红豆稀饭,兰子闻到了饭香,一咕噜爬了起来,坐到了床边,可把侯展吓一跳,兰子笑道:“我可没那么娇气,傻样,快端来,饿死我了。”兰子三口两口的把红豆稀饭喝下了肚子,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碗边,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在床头看着侯展。刚要开口说话,“哎呀”一声,刚刚进了肚子的稀饭又倒了出来。 侯展让章有地套车连夜把老中医从床上叫起,急忙拉进了侯府。老中医搭着脉,好一会,面露笑容道:“大少爷,不用心急,少奶奶身体很结实,没有大碍,只是反应大了点,也无须用药的。满三个月后,自然而然就会好的。”转身对兰子说:“少奶奶也不要担心,饿了就吃,吐了再吃,但是不能不吃东西,知道了吗?”看着兰子点头,这才晃悠悠地打着哈欠出了后院。看见侯展还在身后相送,赶忙停下,一个劲道留步,侯展伸手做了个揖,老中医转身刚要走,又回过头来,“大少爷,这段日子,你要克制了,不能和少奶奶有f事啊。”侯展赶忙称不敢,这才打发走了老中医。 兰子这段时间可遭了不少的罪,吃什么吐什么,吐了想想肚子里的孩子,继续又吃。一段时间下来,人也消瘦了不少,老祖宗倒好,每日里也不抹纸牌了,没事就到西厢房里赔着兰子,婆婆也是时不时的吩咐厨房里为兰子时刻准备着吃的东西。侯展看兰子不要自己陪着,白天就抓紧时间忙乎生意上的事,晚上尽量推却各种应酬,赶回家里赔兰子。 侯镇江早已打发章有地将喜讯报到了黑山头,梁世达着人送来了各种各样的山味给兰子进补。说来也怪,整整三个月的时候,兰子说好就好了,再也不吐了,精神也随之好了起来。这天晚上,侯展正和兰子有滋有味地吃着山里带来风干的野鸡,兰子正津津有味的啃着鸡翅膀,外面进来人通报,有中医来看少奶奶了,侯展和兰子都很诧异,心道:这好好的,叫什么中医啊?侯展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赶忙起身相迎,果不其然,进来的是梁世达和姚玉。 第71章 新添家仇 第七十一章 新添家仇 兰子啃着风干鸡翅,满不在乎的冲着他爹秃噜着喊了声大,又继续对付起香气扑鼻的鸡翅,姚玉头戴瓜皮帽,一副游荡郎中的摸样,冲着侯展和兰子点头哈腰地,放下手中的一大包东西,转身就出去了。梁士达端起侯展亲自捧来的的茶盏,也不言语,只是乐呵呵地盯着兰子。直到心满意足地啃完鸡翅,擦干净了手,兰子才起身和梁士达行了个礼,梁士达赶忙也起身,嘴里喊着侯展,让他把兰子扶到床头坐好,侯展起身扶着兰子坐好了。这才向梁士达告退,到了前院,吩咐人安排酒菜。 侯展在前面陪着姚玉闲聊几句,看着阚师傅端上了两个下酒菜来,忙起身回到后院,请梁士达到前院喝酒,梁士达已经看到了兰子,闲聊了一会,见她状态还行,也就放心的起身。侯展安顿好兰子,也踱步到了前院。梁士达和姚玉也没客气,阚师傅站着陪他们两人喝着酒,见侯展进来,阚师傅忙着要退去,却被侯展叫住,阚师傅却连道不合规矩,不合规矩,连番劝解下,阚师傅笑眯眯地抓了两把油炸花生米,拿了一壶酒,退到自己的小院。 梁士达、姚玉和侯展三人围坐在前厅的桌子上,刚喝了两口,“臭小子,喝酒咋不叫上我!”侯镇江披着一件小褂,人没进来,声音已经到了,侯展赶忙站起来,让自己的老爹坐下,倒好了酒,梁士达打着哈哈,边劝边解释道:“这么晚到府上,怕打扰老哥您了,这才没让展儿叫您,抱歉啊,亲家!”几人坐好,边和边聊,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忽听大门外一阵车鸣马嘶的,紧接着大门处传来声响,一阵脚步声传到前厅,也没打招呼,章有地猛然前冲,直接跪在了众人面前,俯身低头,口中嘶哑的声音传来:“大老爷,不好了,三老爷他。他。他。没了!”侯镇江和侯展闻言一怔,“什么??!”侯镇江立刻前驱一步,来到了章有地跟前,沉声道:“怎么回事?你起来说!” 侯镇湖是侯镇江的三弟,正值壮年,在家里主要是负责北方漕运,侯家面粉厂建起来后,漕运生意显得越来越重要,侯镇湖也就越来越忙了,这是今年第二次前往北方运送面粉,谁料到,路上出了事,运回来的是身子和头首分开的。侯镇江压住滔天的怒意和悲愤,来到的大门处,马车上一席白布盖着侯镇湖的尸身,侯镇江上前,轻轻揭开白布,侯镇湖静静地躺在车板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衣料原先的颜色。姚玉在梁士达的示意下,轻身一跃,站到了车板上,侯展赶忙上前,扶住父亲。侯镇湖的衣服被姚玉解开,众人才看出头颅已经和身子分开了,前胸处斜斜的一道刀口,从左肩处一直到右腰间,章有地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姚玉赶忙让人烧水,又让侯展赶紧找衣服。姚玉帮助侯镇湖清理干净身子,又用针线把头颅和身子缝合好,把伤口处理好。一直忙乎到快天亮了,这才在二厅里把侯镇湖停摆齐整,侯镇江和侯展对视一眼,章有地连忙上前,“老爷,少爷!这是鬼子干的!”说罢,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转过身,后背处,从右肩处一直到左腰间,斜斜一道伤疤狰狞着,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天大亮时,侯镇江和侯展才到了后院,老祖宗在兰子的伺候下,刚刚吃完早饭,正在和兰子闲聊着,侯镇江和侯展赶忙跪下,还没说话,侯镇江的哭声已经出来了。 老祖宗站在侯镇湖的棺材前,她已经听到侯镇江的叙述,知道了情况的大概,令人称奇的是老祖宗没有哭,甚至泪水都没有一滴,只是默默的看着躺在那里的自己幺儿。半晌,转身面对跪在身边的侯展,沉声道“五六子,这是国仇家恨!”话毕,拐棍重重地墩了三下。转身回后院了。侯展头磕到地下,直至老祖宗回了后院都没有起身,他明白了老祖宗的意思。 侯镇湖的后事很快就办好了,过了头七,梁士达和姚玉等人把章有地喊道前厅,几人都没有言语,只是喝着酒,直到章有地的眼睛已经喝红了,这才重重的一顿酒盏,伸手抹了一下脸,哑声道:“老爷,少爷,老大,我背后的刀疤,就是小鬼子浪人干的!”端起酒盏,深深的呷了一口,又道:“我十八岁那年,我还在青岛求学,如果没有这件事,我可能也不会上了黑山头,”顿了顿,“那天,我们几个同学上街买书,大伙儿都已经买好了各自需要书本,就准备回学校了。结果,有两个日本浪人喝多了,满大街的撩人、欺负人,我们看见后,不想惹事,就准备绕道。没想到,那两个浪人看见我的同学,就开始上前调戏,我同学也没有搭理,准备跑,没想到那两个浪人开始拉扯同学不让她离开。” “看见那两个浪人对我的同学动手动脚,我赶忙上前去阻止,谁知小日本蛮不讲理,结果就动起手来,我打小就是家传的三十六路谭腿,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踹趴下了,赶紧拉着我同学就跑了。原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哪知道那两人拔出刀来,从我们俩身后偷袭,一下子就把我那女同学劈倒在地,”说到这,章有地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起来,悲愤的情绪也影响到了侯家三位,侯展赶忙站起,给章有地茶盏中续满水,递到章有地手里,章有地一气喝干了,继续道:“我反应快,没有劈到,一闪身甩开一脚,踢倒了袭击我的小日本,跟上一步,踹碎那人的下巴,那个袭击我同学的小日本看我这样,也吓傻了,我夺过他手中的刀,顺手一刀,小日子一般都是佩两把刀子,他抽出腰间短刀挡了一下,还是被我劈翻了。我赶紧跑到我同学身边,我的同学已经断气了。”章有地伸手拿了一支烟,哆嗦着点燃,深吸一口,继续道:“我光顾着难过了,没成想劈倒的那个小鬼子没有死,悄悄地从我后面劈了一刀,在我倒地之前反手一刀,劈掉了他半个脑袋,我也晕了过去。” 第72章 手刃恶魔 第七十二章 手刃恶魔 侯家三位听章有地劈掉小日本半个脑袋,才呼出了一口气。侯展又给章有地的茶盏里倒满水,侯镇江又递了一支烟,想了想,对几个人说,“不早了,都去休息吧,五六子,你留一下。”侯镇江带着侯展来到了后院,把从章有地那听来的,原原本本告知了老祖宗,老祖宗听完后,一言不发,只是用拐杖重重的顿了顿地板。侯镇江退了出去,侯展在父亲叙述整个事情的时候,一直紧紧地盯着墙上的全家福。直到老祖宗咳嗽一声,才转向老祖宗。 从老祖宗那出来,侯展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冷静下来,才推开自己屋子的门,看见兰子半倚半靠的躺在床上,一只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听见开门声,准备坐起来,侯展赶忙过去,扶着兰子不让她动,侯展看着略显臃肿的兰子,心中满是怜爱,蹲在床前,将耳朵贴在兰子的肚子上,细细听着兰子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尽管啥也听不出来,侯展还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兰子一只手搭在侯展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慰着,半响,对侯展说到:“小无赖,去吧!要记着我和儿子在家等你!好好地回来!”侯展没有抬头,嘴里轻声地说,“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活着回来!明天一早,我就去黑山头。” 侯展和章有地在兰子生产前赶回了江城。这一天正好是侯老三断七的日子,侯镇湖的墓前整齐的摆放了十七只小木匣子。爆竹声响彻云霄,原本阴郁的天空在爆竹声后,豁然开朗,太阳露了出来。 多年以后,人们才在侯展喝多的情况下,知道了那十七只木匣子里装的是小日本的人头。原来,那天侯展和章有地一起到了黑山头,和梁世达姚玉等人商量后,从黑山头抽了30个人,又从船队里幸存的人中调派了上来人,重新组成了新的运粮船队。梁世达也要跟去,被侯展和姚玉劝阻了,最后安排了八大金刚中水性很好的老五、老七跟去。 侯展一方面继续组织粮食装船,一方面暗地里训练这只特殊的运粮队,侯镇江也配合着行动,到处说侯家这次损失惨重,而北平那边军粮催得又紧,经过半个月的准备,运粮船队沿着大运河蜿蜒北上了。一路上,装作掩人耳目似的,侯展等人均是白天休息,晚上船队才开拔,又着人不断地放出风声,说是害怕再次遭土匪的劫持。一路北上,直至船队到了洪泽湖,又在洪泽湖休整了两天,第三天傍晚时分,船队继续开拔,只是原先的粮食包已经悄悄地换成了泥沙包,船队上的人员全都换成了侯展经过特训的人,个个功夫了得且水性很好。这些人白天睡觉,晚上行船,快到天津了,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侯展心里也着急,可是面子上却不显露出来,再有一天的路程,船队就要到达天津了,侯展想了想,让章有地上岸买了些酒菜,一路过来,侯展都吩咐人不许上岸买吃食,更不许任何人喝酒,章有地在侯展的指点下,故意绕了几个圈子才买好酒菜,又故意绕了圈子悄悄地回到船上,给人很神秘的样子。 船上的人都吆三喝四的喝了起来,渐渐的,船上的吆五喝六的声息没有了。到了傍晚,整个船队的人,似乎都喝多了,斜斜的夕阳照射在水面,波光粼粼的,让整个船队看起来更加安静。直到太阳完全没入水面下,整个天空都暗了下去。 侯展和章有地等人隐匿在船帮里,稍稍抬头,有些紧张地往四周看去,一阵轻轻地水声传来,侯展眼力好,看见从水里冒出了几个黑色水靠的人,攀附着船帮往舱里窥视着,只见水手都是横七竖八的躺在船舱里,手一招,呼啦啦又钻出十来人,侯展与章有地对视一下,打了手势,示意大伙儿做好准备。那些水鬼悄悄地摸上了船舱,其中一个水鬼一翻身,正好落在侯展身边,侯展一伸手,捞起那个水鬼的脚脖子,一掀,水鬼直接倒在章有地跟前,章有地哪肯放过这样的机会,手中短刀寒光一闪,直接割断了那个水鬼的脖子,一股热流从他的手缝中喷涌而出。其他的水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陆陆续续地被撂倒在船板上,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船身只是轻轻摇晃几下,没有人声,没有打斗声,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十七个水鬼,就这样悄没声息的被全部放翻了,侯展手一挥,众人毫不犹豫地把这些水鬼的头颅都割了下来。船队都起了锚,到了湖中,侯展等人把尸身都绑上泥沙袋子,直接丢进水中。 其他船员打水清理船,侯展和章有地每人手里提溜着几颗人头,钻出船舱,侯展一伸手,手中的大砍刀直立立的竖在船头,侯展单膝跪下,大声喊道:“三叔,展儿今日手刃小鬼子,为您报仇了!” 第73章 老祖宗归天 第七十三章 老祖宗归天 侯明峰和赵音彦在山上住了三天,就要回上海了,侯展到没什么,叶老太太眼泪汪汪的舍不得,可是知道孙子是公家的人,也没有办法。反而是95子表现得好多了 ,一直和爸爸妈妈喊着拜拜,当得知自己要跟着一起去的时候,这下可乐坏了,颠颠地跑到了车子旁,先钻上了车。侯天一看见儿子孙子一起走了,心痛的不得了,可是在老父亲面前又不敢表现出来。等侯明峰他们车子走远了,天一陪着老太太回到大厅里,躺在靠椅上的侯展嗯了一声,老太太一听就不干了,没等老头子继续说话,就抢过话头,“天一不许走!孙子和重孙子才走,你就要赶人啊?”老头子哈哈直乐,“老太婆,这下你错了,我是准备让天一回去收拾收拾,以后就住这里吧。”侯天一一愣,赶忙吩咐人交代了回去拿哪些东西,自己干脆就不回去了,中午老太太又破例让老头子喝了一杯酒。 兰子在九月初六那天生下了天一,小子一出生老祖宗可乐坏了,整日里就围着他转悠,哪儿也不去了。侯镇江这下可是严格保密,生怕像侯展出生时给漏了底。直到满月酒办了好些日子,众人才渐渐知道了侯家第四代又是一个男丁。梁士达知道自己当了外公,在黑山头上又是大摆宴席,喝高了后老泪纵横。打那以后,渐渐地也失去了英雄气概,山上诸事慢慢地交由姚玉打理,自己安心的做起甩手掌柜来,时不时的化妆成文人模样到江城转转,看看女儿女婿和外孙,到也其乐融融。 转眼又过了两年,侯家的船运生意和面粉加工生意越来越好,每当侯展看完账房传上来的账簿时,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这两样生意越来越好,就意味着中国这块大地上,越来越不安分,东三省被小鬼子占领了,国军却还在剿匪,侯展看着自己家的钱越来越多了,反而觉得不舒服。果不其然,春粮刚刚收上来,装船准备运出的时候,传来了震惊世界的消息,中日在卢沟桥开战了。 侯展的眉头紧锁住了,只有在家里面对老祖宗还有兰子和孩子的时候,才能轻松写意点。不久,又传来中日上海爆发了淞沪战役的消息,侯展心中更是一紧,他这时已经知道,中日之间的大战已经正式拉开序幕了。 晚饭后,侯镇江和侯展坐在偏厅里,侯展默默地看着父亲吧嗒着旱烟袋,半响,侯镇江抬起头,侯展整整衣冠,正色道:“父亲大人,我在想,我们侯家也该为抗战做点什么了。”侯镇江冲着铜痰盂里磕了磕烟锅,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五六子啊,我老了,家里的事从今天开始全部交由你打理,你做什么,不做什么,都由你自己决定了!人到了我这个年龄,看得开了,死了就是一块巴掌大的地方,钱财再多,眼一闭,就都是他人的了。”说完站起身子,又对侯展说到:“展儿,大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记住!家仇国恨,没有国家就没有我们小家!”侯展刚要开口,兰子抱着天一慌慌张张地从后院跑了过来,嘴里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老祖宗,她她她……”侯镇江和侯展赶忙问怎么回事,兰子这才定了定神,喊道:“老祖宗殁了!”“什么!”这父子俩同声喝道! 侯展父子赶到后院时,老祖宗已经直挺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床铺得很齐整,老祖宗身穿老衣,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双手轻轻叠放在腹部,面露微笑,双眼紧阖,床头一注檀香还在飘散着,侯镇江和侯展一见,顿时就瘫软在床头。侯家上下,顿时忙乱起来。 兰子慌乱地叙述中,侯家父子才知道详情,老祖宗上午还是好好的,和兰子一起逗弄着小天一,到了午饭时分,老祖宗感觉累了,就没有再叫人传饭,兰子也不以为意,老祖宗近些年来,都是只吃两顿,偶尔高兴了,喝点小天一剩下的汤汤水水也就得了,兰子下午就带着小天一睡午觉,起来后,敲敲老祖宗的房门,没有应答,以为老祖宗还在休息,就没再打扰她,到了晚饭时分,兰子再次敲门时就发现不对劲了,推开门一看,老祖宗已经含笑走了。侯家父子揣测,老祖宗可能感觉到自己不行了,自己准备好后事,穿好老衣,安然地躺在床上,静悄悄地走了,不想给后人增添麻烦。 老祖宗殁时高寿九十有三,活着的时候已经成为当地的老寿星了,当得知老祖宗归天的消息时,整个江城都轰动了,甚至城外的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吊唁。家中有小小孩的,都带到侯家门口,远远地叩首,祈求上苍眷顾自己家的孩子。发殇那一天,全城空巷,老祖宗棺木上覆盖着的绸缎布料,都被人剪去一块带回家中,缝钉在孩子的衣襟前。 老祖宗头七还没到,侯展得来消息,中日淞沪战役开始吃紧,征得父亲的同意,侯展抓紧筹粮,侯家船队悬挂白番,直奔上海前线而去,为上海抗战的将士们送去了粮食。船队中途没有休息,章二秃子已经成为操船手里的头炮,船队在他的指挥下,冒着被日军飞机和军舰击沉的风险,直把粮食送到了抗战勇士的手中,船底仓,还捎带了不少弹药。这场战役,中国军队勇敢抵抗了三个月,投入了70多万人,战斗异常惨烈。侯家也源源不断地往上海送出了近百万斤的面粉和粮食。 第74章 急转直下 第七十四章 急转直下 进入10月底和11月初,中国军队虽处于被动地位,一再后撤,但仍控制上海,这无疑是与日本当局最初的判断和盘算背道而驰的。小日本是个岛国,资源有限,同中国这个庞然大国比拼耐力和韧劲,,是万万消耗不起的,因此惟一途径即是速战速决。此时,日本统帅部对于日军经数次增兵后依旧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甚至没能从根本上改变会战态势,感到极为恼怒,同时也大为焦急。日本大本营经过审慎研究商讨后,认为中国已倾全国兵力之五分之三云集上海,已然摆出决战架势,而此前日军一直放主力于华北方向寻求决战无异战略部署的浪费,因而提出目前刻不容缓的是迅速结束上海战役,并决定将战略重点转向华中、华东。而这时的蒋介石却又深陷于列强干涉制止日本侵略的希望中。淞沪对日开战,是被日本人逼迫太甚不得已而为之,\"打\"的目的是为了将来可以更好地\"谈\"。本来,蒋介石已听取了白崇禧、陈诚等人建议,决定放弃上海,采取持久战策略,全军退到上海外围依托工事固守,抗击消耗日军,这么做在当时形势下是明智之举。 但蒋在得知\"国联\"要在布鲁塞尔开会的消息传来,又搅乱了头脑,他在命令下达的第二天,更改命令,要求部队在上海战场再支持一个时期,至少10天到两个星期。新命令传到阵地上,部队一片哗然,短短时间内命令两次反复,使得中国守军士气大受影响,一些已经卷好铺盖要走的士兵只好又匆匆返回阵地,军队秩序开始出现混乱。 侯家的运粮船队一直源源不断地将粮食运往战区,同时,侯镇江也接到了南京的命令,面粉加工厂迁往内地。侯镇江和侯展商量后,觉得战局已经明朗,蒋委员长的撤退利用国土纵深消耗小日本的资源,和小日本打持久战拼消耗是正确可行的,于是决定由侯镇河先期到重庆选址,面粉加工厂开始停止运转,机器设备开始拆卸装船。侯家抽调出三艘洋铁船装运设备和家眷。经过十来天的准备,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完成了。 这天,是老祖宗断七的日子,侯家上下都去祭奠老祖宗。兰子抱着天一,紧跟着侯展,等到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过了晌午,梁士达身着文士长衫,接过昏昏欲睡的天一,对侯展和兰子说到:“展儿,兰子,看来我想过清闲的日子已经不可能了,明天我就回黑山头。兰子,你还是听侯展的安排,明天跟你婆婆他们一起先走吧,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天一啊。”兰子摇了摇头,“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们一家子不能分开。”侯展也接过话,“岳父大人,您先回黑山头也好,如果情况不妙,我和兰子姐也上山去找您!”顿了顿,又道:“大,您年龄也大了,万事要小心行事。”一家子边说边走,到了后院,兰子接过父亲手中的天一,侯展对梁士达说道:“大,我们去前院喝酒吧,都准备好了,我回头让人把饭菜送到这来,就让他们母子在这里吃吧。” 前院的酒席在有些沉闷的氛围里开始了,侯镇江简短的说了几句,又安排好后撤的事宜,宣布开席。几杯酒刚刚下肚,人们的气氛刚刚有点起色的时候,门外匆匆跑进了一人,章有地霍地站了起来,轻声却有力的喝道:“二秃子,这么急干吗?”来人正是二秃子,听见他大这么一声,赶忙停下脚步,侯展一看,起身过去,伸手拉了一下二秃子,“二哥,我们边上说去,”转身笑对众人拱手笑道:“大伙儿继续慢用,二哥他是找我的。”转身拉着二秃子转到偏厅,关上门,二秃子顾不上礼貌了,一伸手拿起茶几上的茶盏,端起来就喝,然后伸出袖子抹了一下嘴,“少爷,不好了,小日本已经打到镇江了。”“什么!?”侯展也吃了一惊,镇江是可是南京的门口,要是镇江守不住,南京就岌岌可危了。侯展冷静了一下,“知道了,出去后就好好吃饭喝酒,回头等这边的事了了,我再和老爷商量。”说完,拉着二秃子就出去了。 晚上,侯镇江、侯展父子,加上梁士达、章有地,在偏厅里听了二秃子的讲述,眉头都皱了起来。梁士达率先开口,“亲家公,我看就不要耽搁了,船队明天就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侯镇江思索一会,磕掉了烟锅里的烟灰,站起身来,对章家父子道:“章老弟,船队我就交给你们父子俩了,到了重庆,赶紧和二老爷联系上,尽快把面粉加工厂运转起来。”看着准备开口的侯展,一伸手制止了,“展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这个时候,我不想离开家,不能离开这里!” 天一亮,侯家就开始忙乱起来,将近中午时分,原先熙熙攘攘的侯家,就剩下了侯镇江和侯展一家子,大厨阚师傅也留了下来,说是祖坟在这里,年岁也大了,哪儿也不想去,侯家父子见劝不动阚师傅,也很由着他了。午饭后,侯家父子就接到了更坏的消息,镇江失守了,而另一路日军已经从广德方向抵近江城,而江城基本上没有什么中国军队,也无险可守,南京被合围的态势已经形成,侯家父子商量后,侯镇江和兰子带上天一先上了黑山头,侯展在江城留守,看情形再定。 晚上,侯展独自一人站在后院里,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露出一半脸,偌大的侯府,沉侵在显得有点苍白的月影下,整个江城好像忽然变得很寂静,少了往日里的热闹和喧嚣。侯展眉头紧皱,来回踱着步,不停地思索着什么,到后来,干脆什么都不想了,脱下外衣练起了太极。 第75章 惨遭轰炸 第七十五章 惨遭轰炸 侯展收起架势,双手合什,长舒一口气,吐出体内浊气,感觉浑身开始轻松起来,收拾好外衣,进到房内。兰子不在,侯展只好自己打来水,清凉的水淋在身上,侯展一个机灵,顿时感到清新和愉悦。擦洗完毕,侯展铺开宣纸,研开毛笔,定下心神,挥笔如神,“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岳武穆的满江红这一名句跃然纸上,侯展放下笔,退后两步,自己欣赏着。忽然间,侯展竖起耳朵,旋即展开笑容,打开房门,阚师傅一手托着一个托盘,一手拎着一瓶酒,站在门外,看见侯展,也不言语,只是往上提了提酒瓶,侯展哈哈大笑,笑着接过托盘,把阚师傅迎进房内。 侯展看了看阚师傅的酒瓶,笑着说:“阚叔,去地窖拿一坛竹叶青吧,咱爷俩今天喝个痛快!”阚师傅一听,哪有不乐意的道理,赶忙道:“少爷,要不我再弄一盘花生米,我知道你和老太爷都好这一口。”侯展笑了笑,点点头。不大一会功夫,阚师傅端着一大碗油炸花生米,胳肢窝里夹着一坛竹叶青进得屋内,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侯展的对面。侯展接过酒坛,一掌拍去,泥封的坛口顿时拍开了,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早上,天刚麻麻亮的时候,城东传来了枪炮声,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侯展内心更加的着急,不停地在大厅里来回地踱着步,不知道前线战况如何。正在焦急间,忽然只见警察局凌局长匆忙的跑进来,也顾不得礼仪,冲着侯展喊道:“侯少爷,不好了,不好了!”侯展也不问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到凌局长手中。凌局长一杯水倒进嘴里,才喘息着坐到客位上,“侯少,小日本已经打进江城县了,离市里不到一天的路程了,警察局里所有的人都被调到前面去了。”说完,猛地一拍桌子,侯展还是没有言语,凌局长又道:“狗日的小鬼子,见人就杀,见屋就烧,见到妇女就……简直不是人!”自己又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中央军也守不住了,南京方面已经下了命令,保存实力,部队都要往武汉方向撤退。”侯展猛然站起来,“什么?”凌局长看着激愤而起的侯展,点了点头,示意此事确实是真实的。 刚刚送走凌局长,侯展坐到偏厅里,忽然听到一种凄厉的嗡嗡声,由远而近,紧接着,这种声音越来越多,侯展跑到院子里,抬眼望去,空中七八架日军飞机从城东方向飞来,一直飞到江边又掉过头飞到城中,飞机猛然下降,发出更加撕心裂肺般的呼啸声,每架飞机上都投下了两枚像小飞机一样的东西,旋即飞机一抬头,又呼啸着往城东方向飞去,飞机上丢下的小飞机一样东西,带着尖利的啸声,砸向地面,一落地,轰然一声,掀起的泥土有二三十米高,整个地面猛然一抖,接连几声轰响,把侯展震得差点摔倒。整个江城顿时大火冲天,很多地方冒出了浓浓的黑烟。侯展赶忙跑到街上去,从西门到东门,繁华的十里长街,竟成残垣断壁,一片瓦砾,哭喊声响成一片。 凌局长带着一些警察正忙着灭火,侯展看到后,也加入到其中。好容易扑灭了临街的几处着火的房屋,一干众人还没有喘口气,刚才那凄厉的嗡嗡声又传到人们的耳中,愣了一下,凌局长赶忙招呼所有的人避开,江城的人已经被惊呆了,都不知所措,有的往屋里钻,有的漫无目的的大街上乱跑,还有的干脆就地趴下。这次飞机没有像开始那样从江边掉头,而是一靠近市区,就直接俯冲下来,又是一通炸弹,更多的地方变成残垣断壁。 侯展从地下爬起来,回头一看,侯家大院附近也挨了一颗炸弹,好在没有落在院子里。侯展赶紧跟凌局长打了声招呼,就往回跑,进到院子里,一个护院满脸是血的跑到了侯展面前,侯展赶忙问道:“怎么了?”那护院一抹脸上的血迹,“少爷,没事,飞起来的砖头砸的。”侯展喊了一嗓子,在家里留着的佣人和护院都招呼着过来了,侯展大声说:“各位大叔婶子们,情况不妙啊,这样挨炸不是个事,我给大伙儿准备些盘缠,各位都躲回乡下去吧。”说完,也不等大家回应,赶忙跑到后院,拿出了一些大洋,分给每人十块大洋。拿到大洋的人们,开始收拾起东西,都向侯展告别,匆忙的离开了侯家。 余下的几个护院都是章有地亲手带出来了,对侯家都非常得忠诚,等那些人走后,这些护院都集中在侯展身边,侯展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离开的,就让他们集中好武器,想了想,又吩咐他们脱去护院统一的装束,各自穿上各种衣物。安排他们守候在大院的各个位置,细细的教他们如何躲避飞机的轰炸,和一些基本的防卫技巧。 侯展布置完,听到外面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又跑到街上,找到了凌局长,凌局长也被弄得灰头土脸的,看见侯展来,这才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压瘪了洋烟,抽出一支,递给侯展,侯展没有接,凌局长也不以为意,自己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侯展等凌局长平息下来,冲着凌局长说:“凌叔,这样不是办法啊,这么多人受伤了,我看,还是把伤员集中到教会学校去吧。”凌局长想了想,点了点头。转身,又忙着指挥一干手下和街坊四邻来帮忙的,把伤员用板车或是人背肩扛的往教会学校送去。 侯展帮着也抬了好几个人到了教会学校,等歇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这才拖着凌局长往家里赶去,阚师傅没有离开,已经为少爷热了几次饭菜,却不知侯展在什么地方,看见侯展和凌局长一起进来,赶忙端上饭菜,侯展和凌局长也不客气,匆匆忙忙扒拉了几口饭,刚刚准备起身到街上去,想了想,赶忙找人喊来阚师傅,叮嘱他多做几锅饭,让护院的几个人换着让还在搬运伤员的警察和街坊来吃饭。凌局长也赶忙派人到同兴楼让仝掌柜的准备饭菜。侯展加了句,一切费用都记在侯家账上。 第76章 又添新恨 第七十六章 又添新恨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小日本的飞机天天都要对江城进行轰炸,凌局长的眼珠子都充满了血丝,这三四天几乎没时间合眼,侯展也是这样。这天中午,凌局长和侯展坐在侯家的前厅里,老阚准备了些简单的酒菜,累了几天的侯展也不客气,拉着凌局长开了一坛竹叶青,一人一碗喝了起来。凌局长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还没有嚼吧出滋味来,就直接倒了小半碗竹叶青到嘴里,猛然间,凌局长停了下来,愣了一会神,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侯少,这几天轰炸你发现了什么没有?”侯展一怔,“什么?凌叔,”凌局长端起酒碗,呷了一口道:“教会学校挂在英国的国旗,没挨到炸,也不奇怪,侯少,侯家这么大的目标,怎么也没挨炸呢?”侯展多聪明啊,一下就明白过来了,眉头展了展,“嗯,凌叔,还有几个大的码头和厂区没遭到轰炸,而且早已经没有什么正规军队抵抗了,小日本到市里只要一天的时间,怎么还没进城呢?” 说完,侯展站起身来,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心中默默思索着江城的布局,猛然一拍脑袋,“凌叔,不好!小日本也在等大部队到来!而且,城内必定有小日本的坐探!”凌局长也放下酒碗,“看来小日本要把江城当成他们的大后方,利用水路、陆路做物资运转基地。”侯展坐回桌子前,一口气把碗里酒干了,“江城将要有一场大劫啊。”说完,手指头敲着桌子,猛然侯展抬起头,看着凌局长,“凌叔,我们自己要做些什么,”说完,把手里酒碗慢慢地在桌子上翻转过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凌局长,那老凌一点儿也不含糊,“侯少,你是说,码头?”伸手也把自己的酒碗翻了一下,老少两人几天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老凌站起身,“我这就去准备炸药,越快越好,已经挨了小日本三四天的炸弹了,还要给自己来一下子。唉,希望江城父老将来别怪我们俩。” 傍晚时分,侯展和凌局长站在码头边,侯家所有的船队都跟着往上游去了,只留下了几艘木船,炸药都准备好了。侯展想了想,喊住凌局长,“凌叔,你看,”侯展手指着江对岸,对面的裕溪口码头在夕阳下,隐约可见,凌局长一拍脑门,“小子,有你的,你安排船,我这就安排人过去,一起炸掉!不能让小日本得着便宜。”晚饭时分,几声闷响,江城码头和裕溪口的码头轰然倒塌,江城的老百姓能跑的,都跑了,跑不掉的,也大多躲进了学校里。这样的爆炸声,对他们来说,已经麻木的没感觉了。 侯展、凌局长还有老阚围坐在偏厅里,一坛竹叶青已经下去不少了,侯展和凌局长的眼珠里的血丝更加重了,从码头回来,凌局长就没有回家,他的家人坐侯家的船往重庆方向去了,城里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突然,远远传来了他们熟悉却很厌恶的飞机声音,三个人停顿了下来,声音越来越近,轰鸣声让人感到了恐惧和厌恶。侯展竖起耳朵,猛然间跳了起来,大喊道:“不好,快跑!这是冲着我们来的。”侯展跑到院子,大声喊其他护院,等一干人跑出大院时,炸弹凄厉的啸声已经从他们头顶飞快滑进侯家大院,瞬间,一枚炸弹击中侯家后院,顿时火光四起,飞溅出的碎石瓦砾打得飞奔的侯展后背生疼,冲击波将紧跟着的侯展的人都掀翻了。炸弹在侯家四周不断地落下,侯展招呼大家都趴在地上别动。侯展等人趴伏在地面上,十几枚炸弹不断的爆炸,让他们不断地在地上起伏振动着,侯展十指紧紧扣住地面上的砖缝,这才稳住了身体。飞机的啸叫声渐渐远去,侯展吐出口中的灰尘,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只有四个护院和阚师傅紧紧跟在自己身边,凌局长和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侯展带着余下几人,发疯似的跑向家中,沿途看见了两个护院已经被炸死,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侯展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凌局长,身上压满了碎砖石,侯展赶忙冲了过去,几人七手八脚的把凌局长拖了出来。凌局长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血红色的眼珠子无神的瞪着侯展,侯展抱住凌局长的头,大喊着:“凌叔,凌叔叔!”凌局长无力的抬起手,伸向侯展的脸,“侯少,给我报仇……”手还没有触摸到侯展的脸,就无力的掉了下来,凌局长就这样死在小日本的炸弹下。 侯展和其他几人把凌局长和两个护院的遗体摆放在大厅里,凌局长身上的灰烬已经擦拭干净。阚师傅把一坛竹叶青摆放在他们灵前。侯展跌坐在他们身前,倒出一碗酒,一饮而尽。阚师傅从屋内找出几块白麻布,小心翼翼的覆盖在三人脸上。没有香烛,没有棺椁,侯展这几天看见太多的死人了,凌局长的死还是让侯展很伤心,尽管凌局长以前贪财、为人刻薄、欺压老百姓,但是这些日子,侯展一直和他在一起,在国家危亡和民族大义面前,凌局长简直换了一个人,这让侯展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侯展站在被炸踏了的后院门口,看着还在冒着烟的断木横梁,老祖宗曾经住过的屋子和自己的西厢房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侯展走到老屋那,翻找着什么,好一会,他才从碎石下找出曾经挂在墙上的唯一一张全家福。玻璃镜框已经粉碎了,侯展用手摩挲着相片,擦拭干净灰尘,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辨认着照片上的人,老祖宗乐呵呵的样子,爷爷笑眯眯的样子,父亲依旧威严的坐姿,还有妈妈、叔叔婶子和弟弟妹妹们,都变得鲜活起来。侯展心里一阵阵的抽搐地疼。侯展知道,小日本一改以往白天轰炸的习惯,就是为了报复他和凌局长炸踏了两岸的码头,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在江城的坐探时刻都在关注他,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侯展猛然一惊,这些天光顾着灭火和抢救伤员了,忽略了这一方面。 从小日本轰炸的路数看,小日本应该掌握了江城的整个情况,为了将来更好地控制江城,有选择的进行了轰炸,白天轰炸居住区和繁华十里街、车站,就是想给江城老百姓一种震慑,而保留码头和一些工业区,是为了占领后更好的奴役江城,一定不能让小鬼子的阴谋得逞,侯展理了理思路,又来到了前院。 第77章 计杀坐探 第七十七章 计杀坐探 侯展来到了前厅,招呼过余下的四个护院和阚师傅,悄悄地叮嘱几句。不一会,几个人拆下几个门板,将三个人的遗体抬放在上面,收拾妥当后,六个人抬起门板,用白麻布盖严实了,抬出了侯家。 一路上,几个人悲悲切切的,唉声叹气,阚师傅更是骂骂咧咧地,大街上,有不少人哀嚎着在刚刚轰炸中失去的家园和亲人,更多的人已经对连日来的轰炸和杀戮感到麻木了。侯展在中间的位置上,一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一边眼睛却咕噜噜的直转悠,果不其然,他发现了好几个行迹和大伙儿不一样的人,心中暗暗地记下这些人的装束,冲着几个护院使了个眼色,一行加快了脚步。到了城南一片废弃的厂房,里面几个大铁炉子却是火光冲天。原来,不断的轰炸,已经造成了几百个平民百姓失去了生命,开始的一两天里,家人或者街坊还找个地方把尸体给埋起来,到了后来,死人越来越多,有的是一家人都被炸死,有的被炸得支离破碎,凌局长和侯展商量后,为了避免尸体腐败,造成瘟疫,就找到了这么个地方,把原先留下的废旧锅炉简单的改造成了焚尸炉。 侯展等人放下门板,侯展一挥手,其中一人机警的回到大门口观望了一下,没发现有人跟踪,又回到摆放着凌局长门板跟前,只见几个人迅速拉开盖在门板上的白麻布,从凌局长等人身下抽出几个包袱,侯展招呼来焚化炉前的几个焚尸工人,交待了几句,转身,躲进了一间破败的房间里,打开包袱,几个人迅速换了装束,侯展伸手在地下抓起一把土,兜头盖脸抹了几把,抓起包袱里的利刃,别在了腰间。 半个小时后,侯展带着阚师傅等人,摇摇晃晃地像似喝醉了酒的,兜了一个圈子,往侯家方向晃了过来。侯展紧跟着阚师傅身后,一顶破毡帽遮盖住了他大半个脸,边上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毡帽下面的一双眼睛正咕噜噜地转悠着,寻摸着刚才看见的那几个人。直到快到侯家大门了,侯展看见一个人从自家的院子里猛然串出,借着微弱的月光,侯展看出就是刚才看见的几个人一样的装束,这会正疾步往自己身边走来,侯展身子摇晃地更加厉害了。 几个人彷佛都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摇晃着从那人身边擦肩而过,就在侯展和那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侯展出手了,左手像是无意似的,一下子甩到了那人的腰部,那人一看,也没介意,忽然就觉得一道寒气从腰间传来,顿感不妙,一闪身,抬手就挡,侯展一看,就知道此人身手不凡,右手一抬,手中的短韧直奔他的面门去了,只见那人一抖手腕,手中也多了一把短刀,刚好挡住了侯展这一刀,那人刚要反击,耳中就听咔嚓一声,阚师傅笑眯眯地看着侯展,手掌撮指为刀,正好砍在那人的后颈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慢慢地瘫软下来了,侯展也来不及诧异阚师傅的功夫,赶忙一伸手,架住那人,没让他倒地。阚师傅也明白过来,也扶住那人,边上其他人前后左右地继续晃悠着往前走,就好像他们几个一起喝了不少似的。 几人没有进侯家,而是从门口晃了过去,一转角,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侯展和阚师傅这才放下那人,一个护院闪身躲进巷子口的阴暗角落里,注视着街上的动静。侯展伸手一摸,那人已经没气了,脖子已经软塌塌的,敢情阚师傅这一掌,已经砍断了他的脖子。侯展冲着阚师傅微微一笑,阚师傅露出平日里憨厚的笑容,没有言语。侯展伸手在那人伸手搜索者,不一会,搜出一支日本南部14手枪和一本小册子。 侯展把手枪和小册子揣进怀里,抬眼四处看了看,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拖着那人来到了巷子深处一个刚刚被小鬼子炸弹轰塌了墙角,一使劲,半截土墙坍塌轰然倒下,正好把那人掩盖住。侯展招呼了几个人,悄悄地摸到了自家已经倒塌了的后院,几人悄么声息地钻了进去。来到了一个小屋,侯展用黑纱罩住一个灯笼,点燃火烛,摆在凳子上,几个人围着灯笼坐在地下,侯展这才冲着阚师傅拱手,刚要开口,阚师傅伸手制止了,以他惯有憨厚的笑容对着大伙儿,“小少爷,我是个粗人,只会做几个小菜,平日里杀猪宰羊的,就一把子笨气力,今个儿是凑巧了。”侯展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见阚师傅不愿意说,也就不再多问。伸手掏出手枪和小册子,看了看手枪,随手就丢给边上的人。打开小册子细细看了起来。 小册子上有歪曲八扭的文字,对应着的,是中国字,侯展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日汉对照的小字典,是为了方便坐探准备的。想了想,又揣进怀里。侯展一伸腿,就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想什么,猛然间,他坐了起来,嘴角露出怪异的笑容。 不一会儿,这几个人分别从后门溜了出去,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动静,就又从容的从大门进了侯家。阚师傅又猫到了他的厨房,不一会端了几个小菜,又夹着一坛子酒来到了大厅,侯展很疲惫的样子,招呼着大伙儿坐下,就着小菜,喝了起来。大伙儿似乎都累了,不一会,就歪倒了,在大厅里的趴着桌子就睡了,只要阚师傅还在醒眼朦胧地喝着,又过了好一会,阚师傅才熬不住了,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客厅里的一根蜡烛摇曳了几下,熄灭了,不一会,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了。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声呼噜彷佛告诉我们,里面有人。又过了好一会,一阵轻响叮咚从屋顶上的传了下来,叮当一声,一个小石子落在院子里的地上。屋内也不知是谁的嘴巴咂巴声和翻身压住椅子发出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时,从房顶、院墙角冒出三个人,全身黑色紧身衣,头上还套着黑头套,三个人轻手轻脚地猫进客厅。忽然,大厅里大亮,侯展笑声突起,三个人一惊,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背靠背三角依靠在一起,侯展收住笑声,也不言语,一挥手,四个护院举起手中的汉阳造,一阵乱枪,三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第78章 江城血仇 第七十八章 江城血仇 初冬的黑山头,松针上挂满了霜,在刚刚露出脸的太阳映射下,发出晶莹的寒气,侯展在侯天一的陪伴下,慢慢地登上黑山头的侧峰,不远处鲁楠身着笔挺的95式军服紧紧跟随着。入冬以来,侯展连续感冒了几次,老头子尽管不乐意,可还是听从了儿子的安排,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每日里在客厅里转悠。老太太也做出了让步,每日中午,可以由侯天一陪着,老头子能够喝上一杯酒,只是感冒的时候又被老太婆夺走了酒壶,害得侯天一也只好在睡觉前偷偷摸摸的在自己屋里喝上几口。今天天气不错,老爷子的感冒也好了,侯天一架不住老头子的嘟囔,只好一大早就陪着老爷子上山转悠了。侯展站在一块背风的平地上,眺望着远方,目光扫过山脚下的山城,一座座现代化的生活小区,纵横的宽阔马路,把整座山城化成一块块棋盘。远处的山脚下,各种钢铁厂房林立,依偎在翠螺山、马鞍山的山脚边,仿佛调皮的孩子,山凹处,隐现的长江航道宛如一条起伏前行的巨龙。侯展的目光随着长江慢慢上行,尽管看不见,但是在他的心底,清晰地描绘出自己的出身地——江城。 侯展冷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三个黑衣人,薄薄嘴唇禁闭着,以至于都失去了血色。侯展上前几步,对一个身体还在抽搐着的人的脑袋补了一枪。老阚上前拉住了侯展,其他四人赶忙过去,把那三个黑衣人拖到了阴暗处,不一会,一个叫赵会的护院来到侯展面前,递过刚刚从三人身上搜索来的南部14等物,“侯少,还找到一份地图。”侯展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惊,尽管都是日文,侯展还是很清楚的看明白,这是江城的城区图,这份地图很详细,甚至能够找到同兴楼和侯家大院。侯展一把攥住地图,心中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样一份图,说明小鬼子前期工作做得很细,整个战略意图也很清晰,江城在劫难逃。 冷静下来,侯展又把地图平铺在桌子上,细细地看了起来。每个转角,每个房屋,地图上都很详细的画了出来,重要的地方,都有注脚和名称,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就只有形状,没有标识。老阚这时候走了过来,给侯展倒上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侯少,已经是深夜了,休息一会吧。”侯展接过茶盏,点点头,喝了一口茶,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一不留神,茶盏里的茶水溅到了地图上几滴,侯展顺手一抹,奇怪的是,地图上有茶水的地方隐隐出现了一条条黑线,侯展赶忙将地图拿了起来,对准烛光,黑线若隐若现,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黑线从东门经十里长街穿越了江城,又从几个江城主干道分散到江城各个角落。侯展暗叫不好,无意中发现的居然是日军进攻江城的军用地图,想是害怕被人发现,才采取了隐线暗标的方式,竟被自己无意中发现,也是冥冥天意。 侯展思索了半天,也找不到抵挡日军进城的办法。这时候,赵会走到跟前,“侯少,外面几个小鬼子还是按照刚才的办法处理掉?”侯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赵会刚要转身离去,侯展猛然一惊喊道:“会哥,你刚才说什么?”赵会楞了一下,说道:“侯少,用破砖石埋起来啊。”侯展一把抓住赵会的肩膀,“对对对,用砖石,用破旧砖石!谢谢,谢谢会哥!”这一下把赵会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天快亮的时候,江城东门轰然一声,垮塌了下来,接下来,沿着江城最繁华的十里长街,接连几声闷响,十里长街上灰烟四起,整个江城这条昔日的主干道化作一片瓦砾。日军的轰炸,已经使繁华的十里长街破败不堪,侯展代领几人这么一弄,如果不是江城老人,几乎都认不出这里一个月前还是江南地区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了。远远望去,侯展不禁泪流满面,这里曾经是他昔日最喜欢来的地方,打小就陪着爷爷从这里到同兴楼去吃小笼包子喝早茶,如今,已经是面目全非,怎能不叫侯展伤心? 一夜没睡,侯展他们简单地吃了点早饭,就各自找地方休息一下。侯展在偏厅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伏在桌子上,昏沉沉地睡去。这一觉,侯展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梦见爷爷,一会儿梦见老祖宗,一会儿梦见兰子抱着小天一喊他,一会儿又梦到了骆灵梅,冬日里的侯展,居然睡出一身汗来。忽然,一阵阵枪声、手榴弹沉闷的爆炸声把侯展从梦中惊醒,侯展伏在桌子没有抬头,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声音由城东传来,伴随着枪声、爆炸声,隐约还有还听见人们的哭喊声。侯展猛然站起来,一下子串到院子里,这时,老阚和护院都跑到了院子里,几个人站在院子里,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互相看了看,侯展一招手,几个人立刻散开,不一会,又都回到院子里,从几个房间里,传来火药引信的呲呲声,侯展深吸一口气,环顾一下熟悉的家园,一招手,几个人迅疾离去。往城北方向跑出了大约一百多步,只听身后几声闷响,身后的侯家大院轰然倒塌。老阚和赵会等人一愣神,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看去,侯家大院一缕灰烟腾然而起,遮蔽了他们的视野,什么也看不清楚。侯展往前跑了几步,也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站在那,笔直笔直的。 侯展领着老阚等人,一路穿小巷走小道,终于到了城北门,这里已经拥挤不堪,江城人、来这里躲避战火的人,这会又都往城外跑去,侯展他们随着人流,终于出了江城,出了城的人们又都不知道往哪儿去,有的往湾沚方向跑,有的往江边跑,侯展他们一路奔江边过去,到了江边,侯家仅余的几只木船上已经挤满了人,侯家原来的操船手都不知道被挤推到哪里了。侯展等人看到此景,愕然而止,相互看了几眼,只好又沿江继续往西而去。几个人一路小跑,到了一道土坎前,老阚喘着粗气,喊了声,“侯少,我们休息一会吧,我这把老骨头跑不动了。”话一落音,整个人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侯展这时也感到累了,却还是坚持着爬山了土坎子,侯展这才转身,远远望去,江城一片火光,浓烟四起。时不时的,耳边还传来哒哒的机枪声,炸弹的爆炸声。 这时,侯展隐约看见一些土黄色身影撵着逃亡的人群追了过来,追到了江边,架起机枪,对着江边拥挤的人群疯狂的扫射,紧接着,几声轰响,刚刚离岸的侯家几只木船,被炮弹击中,惨叫声,哭喊声不断地传到侯展耳中。侯展攥紧拳头,紧紧抿住的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据史料记载,1937年12月5日起,日机60余架次连续5天发动对芜湖轮番空袭,从湾里机场到车站、码头和商业中心的十里长街、吉和街等繁华街道、马路均被炸为废墟,炸死炸伤无辜百姓不计其数。有300多家店铺和民房化为灰烬,日军占领江城后,还在市区进行了6次轰炸,投弹48枚有余,炸死1290多人,炸伤2780余人。全市硝烟四起,烈火燃烧20余天,血肉横飞,尸骸遍地,江城变成了死城、鬼城。 第79章 小村反击 第七十九章 小村反击 一阵激烈的机枪声传来,侯展的脚下土坎子爆出点点土烟,刚刚还斜躺着的老阚一咕噜爬了起来,几个人都躲在了土坎后面,好一会,侯展悄悄地露出头,观察着情况,远处的土黄色身影还在四处乱串,不时的停下脚步,端起手中的长枪,对着手无寸铁的人群击发,四处逃窜的人们,不时的倒下。侯展的眼中冒出了火星,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老阚一把拽住侯展的胳膊,顺势死死压在了侯展准备跃起的身上,冲着同样眼中冒火的其他四人喝道,“快,把侯少拖下去!” 踉踉跄跄地,六个人沿江往采石矶方向逃窜,渐渐地耳边听不到三八大盖特有的八勾八勾的声响了,老阚这才把拽着侯展的手松开。侯展转过身,望着江城上空的浓烟,目光中的寒光让身边的几个人感到毛骨悚然。良久,老阚轻轻地拉了侯展一下,“侯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笔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休息一会,几个人顺着江边继续往北而去。 侯展有点茫然,跟着老阚等人浑浑噩噩的前行,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走,眼见着,太阳已经高挂头顶,老阚招呼几个人搀扶着侯展到了一个水塘边,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侯展扶靠在塘边一颗垂柳干上休息,赵会从包袱里掏出了干粮,递了一块给侯展,侯展不知就里,看着垂头丧气的几个人就着塘里清凉的河水吃着,也下意识地把干粮往嘴里塞去。老阚看见侯展这样,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赵会找了一个被人丢弃在河边的破罐子,清洗干净,捥了半瓢干净的河水,递到了侯展手里,侯展也不言语,端起来就喝。半瓢清凉的河水下了肚子,侯展浑身一颤,这才缓过劲来,眼睛砸吧了几下,恢复到他原先的精神。 老阚这才松了口气,“侯少……”侯展一伸手,制止老阚的话,“阚叔,我知道了,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再说。”转头对赵会道:“会哥,还得麻烦你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休息一下,”赵会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剩下几人,或坐或靠地就地闭目养神,这几个人一夜没睡,一个上午又忙于奔命,不累才怪呢。一袋烟的功夫,赵会回来了,告诉侯展,不远处,有一个叫七里店的村子,只有五、六户人家,可以去休息一下。侯展等人强忍着酸痛,互相搀扶着往七里店而去。 侯展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外屋传来一阵阵农家饭菜的香气,侯展坐起身来,老阚已经笑眯眯地坐到了外屋的桌子上,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地瓜酒,正和这间屋子的主人对喝着。看见侯展起身,老阚放下酒碗,疾步进到里屋,轻声道:“侯少,醒了吗?”侯展点了点头,在吱吱哑哑的床板声中下了床。 地瓜酒一入口,一股热辣让侯展直伸舌头,惹得老阚和这家主人大笑起来。侯展赶忙夹了一筷子咸肉炖大青菜,这才压了下来,咂巴咂巴嘴,侯展感觉一阵阵热气从腹内升起,口中甘气回味,老阚递过一把干炒黄豆,侯展磕吧磕吧的嚼了几下,地瓜酒的热辣和黄豆的香气搅合在一起,顿时觉得满嘴甘醇。这家主人姓张,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五短身材,黑黝黝的面庞一看就是憨直的农家人。赵会名如其人,很会来事,从怀里掏出了两块大洋,递到主人家手里,顿时让主人家手足无措起来,老阚呵呵一乐,“拿着,拿着吧,算是买老哥的地瓜酒。”老张接过,揣在怀里也不是,拿在手里也不是,只好放在桌角。 夜里,老阚和侯展就住在了老张的家中,其他几人借住在了隔壁人家里。晚饭后的聊天里,侯展知道了这里离采石镇还有十来里路,离湾里机场不远。村里就六户人家,相互间都是沾亲带故的,靠种庄稼养家糊口,倒也有点世外桃源的样子。 第二天麻麻亮的时候,侯展等人起了床,洗漱完毕,喝着老张媳妇熬的稀饭,顺便也向老张道别。突然,侯展等人耳朵竖了起来,一种他们几日来特别熟悉的啸叫声由远及近,转眼间,声音变得高亢起来,由头顶呼啸而过,紧接着,又是一批飞机从头顶飞过,侯展冲出房门,熟悉而又憎恨的飞机飞临江上,又顺江往北飞去,侯展心里一惊,那应该是南京方向,侯展明白,南京岌岌可危。 回到屋里,侯展没有继续喝稀饭的心情了,赵会已经收拾好包裹,几人刚准备出门,突然,“八勾——”一声脆响,让这个小村子一下子炸了窝,赵会楞了一下,看了一眼侯展,从包袱里抽出汉阳造,冲出了房门,不一会又冲了回来,“侯少,不好!是小鬼子!”侯展按住赵会的肩膀,“会哥别慌,有多少人?还有多远?”赵会喘着粗气道:“大概十一、二个,离这还有小半里地。”侯展冲着恍然不知所措的老张喊道,“老张哥,赶紧,带着村里所有的人,什么都不要带了,弯着腰跑!”老张这才缓过神来,吩咐媳妇赶紧出去喊人。八勾八勾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侯展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兄弟们,为江城父老报仇的机会来了,敢不敢和小鬼子拼了?”老阚收起平日里的稀松样子,“干了!”其他几个人也都点了点头,侯展急忙说:“我们来不及准备了,分头躲进房子里,埋伏在窗口下,子弹上膛,听到我的枪声再开枪,明白了吗?”赵会等人低声应道:“知道了!” 侯展猫在老张家里屋的窗口前,往外看去,十几个土黄色军装的人,正沿着进村的小路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打着枪,从打枪的方向看,老张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侯展端起汉阳造,瞄准了最后一个小鬼子,小鬼子们越跑越近,连鼻子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侯展轻扣扳机,“啪”的一声,子弹擦着那个小鬼子的耳边飞来过去,那个小鬼子一愣,这是他们几天来,第一次遇到反抗,前面的几个小鬼子还以为是自己人的枪声,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跑,侯展乘最后一个小鬼子愣神地功夫,一拉枪栓,接着一枪,那个小鬼子一头栽倒了小路边。这时,赵会等人的枪也响了,这一下子,三四个小鬼子都栽倒在地,小鬼子的军事素养体现出来了,没被打死的迅速找地猫了起来,一时间,枪声四起,小鬼子的子弹打在侯展身前的土墙上,发出诡异的噗噗声。侯展抽冷子还了一枪,这下被小鬼子看见了,小鬼子的火力全部集中到了侯展这堵墙上,时不时还有子弹从狭小的窗口钻了进来。 侯展赶忙和老阚伏下身子,匍匐着转到另外的屋子里,从土墙的缝隙中往外看,小鬼子见没人还击了,有两个弯着腰往前摸来,侯展屏住呼吸,对准其中一个扣动了扳机,一声脆响,那个小鬼子一头栽倒了,另一个转身要跑,侯展刚拉开枪栓,隔壁传来一声脆响,那个小鬼子也一头栽倒在地。 第80章 路遇旧识 第八十章 路遇旧识 小鬼子那边的枪声停了下来,侯展透过缝隙观察的对面的情况,只见土堆后面一股青烟,却没听见枪响,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奔着自己墙壁飞了过来,侯展惊呼不好,拽住老阚往后就倒,“轰隆”一声响,老张家的泥土墙倒了半边,露出一个人高的大洞来。侯展赶忙拖拽着老阚躲避到墙角里,这时,枪声又像爆豆般响了起来,侯展大声喝道,“别开枪!” 小鬼子见这边已经没有了枪声,渐渐地也停止了打枪,两个小鬼子猫着腰,捏手捏脚地往村里走来,侯展压低嗓音喊道:“别开枪,等放近了再打!”赵会那边传来嗯的一声,大伙儿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小鬼子见没有反应,渐渐地放松了警惕,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土堆后面的几个小鬼子也慢慢地跟了过来,侯展瞄准了后面一个枪刺上挂着太阳旗的小鬼子,等他完全暴露了身形前行了几步,侯展一扣扳机,“啪”的一声,那个小鬼子仰身倒地,这时赵会那边的枪声也响了起来,一下子又打倒了四个,剩下的两个小鬼子一下子趴在地上,向这里打枪,侯展他们这时候人数上已经占了优势,侯展半蹲着,瞄准了其中一个鬼子的头顶,轻扣扳机,“啪——”的一声脆响,侯展耳朵里仿佛听见了那颗子弹击穿了小鬼子头颅骨的声响。剩下最后一个小鬼子,匍匐着往后退,赵会等人的枪弹在他身边掀起一个一个的土烟,那个小鬼子看看跑不掉,大叫一声,不顾飞过去的子弹,端起枪就站了起来,嘴里还叽哩哇啦的喊着什么,侯展也干脆冲出被炸踏的墙洞。 眼前的小鬼子比侯展还矮半个头,脸上胡子拉碴的,站立在那,绿豆似的小眼睛狠狠地瞪着侯展,看见侯展出来,一拉枪栓,哗啦哗啦的,子弹掉在地上,端正手中的三八大盖,冲着侯展挑衅似的扬了扬刺刀尖,鬼子的刺刀有一尺半长,背宽刃利。侯展伸手制止了想要冲过去的赵会,好整以暇地把手里的汉阳造丢给了老阚,上前一步。那小鬼子一愣,心想难不成想要空手和我搏斗,等侯展再往前一步,那鬼子沉不住气了,后脚一蹬地,前脚一个冲步,右手一摆枪托,左手握紧托木,一个前突,刺刀闪着寒光就冲侯展前胸刺来,缓慢前行的侯展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只见他突然一个左前冲,避过刺刀,一伸右手,一拧,刺刀“吧”的一声断掉,断刀握在手中,小鬼子还没反应过来,断了的刺刀尖从鬼子眼中直插进后脑,侯展连日来所有的仇恨都积聚在这一刺当中,一尺来长的刺刀贯穿,让那小鬼子来不及发出叫声,整个人直挺挺的站立在那里,这情景让老阚他们都不寒而栗。 几个人把十二个小鬼子的尸体沉到了一个泥潭里,村里的人也都战战兢兢地回来了,几个胆子大的,从家里拿来铁锹锄头,帮着挖了干土,把整个泥潭湮没了,赵会清点了枪支弹药,一共是十二把三八大盖,子弹也不在少数,可惜的是,两具掷弹筒不会用,被埋进了泥潭里。侯展想了想,让赵会找来油布,将这些枪支弹药包裹好,埋在了村口的一颗大树下,准备过些日子再来取走。接下来,侯展又召集了村里几户人家的当家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当听说侯展要到黑山头去,纷纷表示要跟着一起去。 大伙儿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这样又耽误了半晌,日头上了三竿,一群人才又沿着江边往前走。赵会留在了后面,把这个叫做七里店的小村子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打开了,看着像是急急忙忙跑反的样子,老张一众人等一想着就要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家园,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老阚拍拍老张的肩膀,“老弟啊,等赶走了这帮grd小鬼子,让侯少帮你盖三间大瓦房,不能把咱老祖宗传给咱们的家业,丢给那帮狗东西,兄弟,你说我说的在理不?”村里人都以老张为首是瞻,见老张没说话,也都默默无语。侯展看见了,不由得心头直疼,七里店,这个安逸的小村子因为小日本的入侵,没有了,他有责任帮着老张他们重新建立家园。 过了晌午,侯展等人才走进采石镇,昔日里还算繁华的采石街道显得是那么的落寞寂静,即使是侯展等人的到来,也没有引起老街上人们的注意,侯展引着众人来到了悦来客栈,客栈的老板见是侯展来了,这才赶紧开了门,等众人一起进来屋子,又赶紧把门关上,看见侯展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忙说:“少爷,这里传言鬼子要来,大多数人都跑了。”侯展点点头,“掌柜的,赶紧给我们弄点吃的。”掌柜的多精明啊,见侯展没有多说话,也就不再言语,应诺着,往厨房里去。 侯展仰躺在床上,这里他太熟悉了,几次和兰子来到采石,都是住在这间屋里,到了这时,侯展才静下心来,想到了兰子和天一,也不知道母子俩怎么样了,黑山头有没有遭到小日本的侵扰,自己到了黑山头,有多少弟兄会跟着自己打鬼子,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想着想着,侯展迷瞪着了,直到赵会喊他,才醒了过来。 吃过东西,侯展回到了楼上,喊来了掌柜的。胖掌柜恢复到笑眯眯的老样子,侯展招了招手,让胖掌柜坐下,这才对他细声细语地说了起来。至于说了些什么,其他人不得而知,胖掌柜的出了房门后不久,侯展换了身破旧衣服也下了楼,老阚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直接跟着侯展出发,往黑山头方向前进。 出了采石镇没多久,拐上了正道,远远地看见三三俩俩的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军人,表情疲惫地往江城方向蹒跚而行,他们无神的眼睛看见侯展一行,也没有精神搭理,一路上,这样的军人侯展他们遇到了不少。又走了大约7、8里地,到了拐弯处,侯展着老阚等人代领七里店村的众人先行往黑山头方向走,自己则留下赵会,装成逃难的老百姓坐在路口歇脚。 又有当兵的过来,看见这两人坐在路边,有几个走上前,询问有没有吃的,看见两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又艰难地往前走。侯展想了想忍不住喊住他们,前面不远的湾里机场也有小鬼子,那些人面面相觑,赶忙问怎么回事,侯展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他们也是从那儿逃出来的,小鬼子见人就开枪。这下几个人都看着其中一个和侯展差不多大年龄的青年人。尽管那人已经灰头土脸的,但是从那双眼神中,侯展好像看见了些东西,不禁站了起来,两人个头相当,那人也用惊异的目光打量起侯展来。 第81章 奇袭机场 第八十一章 奇袭机场 那个年轻人伸手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眼睛,一把抓住了侯展的手,“老表,你是五六子吗?我是小荣啊!”侯展一把抱住他,使劲地拍打着那人的后背,“原来是你啊,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当兵了啊?”原来这个年轻人是侯展小姨的儿子,叫夏荣,打小就喜欢黏着侯展,而且两人眉眼很像。侯展把他拉到边上,问道:“不是听说你去广州上大学了吗?怎么会穿着这身老虎皮?”“哥,有吃的没?我都快饿死了!”小荣没回答侯展的话,而是扒拉着他的胳膊问到。侯展一摊手,摇了摇头,“那有烟没?”侯展转过身,“会哥,你那有烟没?”赵会多机灵啊,赶忙掏出烟,身边七八兄弟一人一支,剩下的一甩手丢了过来。 小荣接过烟,掏出一支,点燃了,一气吸掉了小半支,这才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好整以暇的侯展,“老表,你怎么在这?”侯展叹气道:“江城已经完了,我们也是逃到这里的。小荣子,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小荣叹了口气,“别提了,说来话长,简单点吧,我们在上海抗击了四十多天的小鬼子,本来已经接到退出上海的命令,在外围防守阻击,可是谁想到,第二天又接到命令,继续原地抵抗,天天挨小鬼子的轰炸。”夏荣深吸一口烟,吐出烟圈,甩了甩头,继续道:“老表啊,我们一路退过来,小鬼子撵着屁股追着打,唉!这仗打的,老子不服啊!”侯展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老表,你怎么在这里?”夏荣狠狠地掐灭烟蒂,抬头望着侯展。侯展一把拉起夏荣,“走!我们先弄吃的去,还能走得动吗?”夏荣一听有吃的,一咕噜爬了起来,招呼着其他兄弟跟随着侯展和赵会往黑山头方向去了。 侯展抱起小天一,看见父亲和梁士达,眼圈顿时就红了起来,兰子站在祖孙三人边上,微笑着也不说话。夏荣看见侯镇江,赶忙上前弯腰拱手喊了声“姨丈!”侯镇江这才认出是小姨子家的老二。侯展赶忙把夏荣介绍给了梁士达,转身刚要把兰子介绍给夏荣的时候,夏荣已经拱手喊了声:“大嫂好!”侯展恍然,原来自己结婚的时候这帮老表们都来了,肯定是见过的。侯展放下怀里的天一,对梁士达说:“岳父大人,我们都饿坏了,能不能弄点吃的?”梁士达一摆手,“都准备好了,进去再说。” 吃过饭,侯展坐在椅子上揉捏着肿胀的太阳穴,侯镇江还是吧嗒着他的旱烟袋,梁士达端坐在侯镇江的身边,夏荣很舒服地样子趴在桌沿上,歪着脑袋眼睛咕噜噜地乱转。侯展低下头,依然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嘴里嘟囔一声,“小荣子,你们这次突围的任务是什么?”夏荣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们突围出来是有任务的?”侯展把手从太阳穴拿开,嘿嘿一笑,没有再言语。夏荣坐正了身子,看了看姨丈和梁士达,这才对侯展道:“老表啊,我们原先是驻防在南京城东,唐指挥(笔者注:南京防御总指挥唐生智)昨天命令我们营突围出来,准备打掉湾里机场的。”夏荣端起茶壶,直接就往嘴里倒了大半壶,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继续道:“小鬼子太厉害,我们一个加强营近千号人马,一夜突出来,就剩一个连左右,建制已经打没了。我这一个排就剩我们七八个了。现在是官找不着兵,兵找不到官,这机场还怎么打!唉……”侯展笑了起来,看了看梁士达,梁士达一愣,旋即也哈哈大笑起来。倒是夏荣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们,侯镇江微微一笑,磕掉烟锅里的烟灰,浑然不知似的,好整以暇的又装满烟锅。 黑山头来了不少避难的人,姚玉很细心,把这些人都安顿到黑山头山脚下的隐蔽处,那里有现成的房子,几年前梁士达姚玉等人就准备好的。洞里整个下午都很安静,侯展依偎在兰子的怀里,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兰子轻轻地抚摸着侯展短粗的发根,眼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听说江城的家已经被炸毁,心中更是难过,好在自己的小男人安然的回来了。知道晚上他们又要出去,不由得心中暗暗担心起来。 临行前,侯展又召集了大伙儿,把枝枝节节又细细叮嘱了一边,这才带着一群人往湾里方向赶去。姚玉在前面带路,侯展夏荣紧紧地跟着,所有人都穿着紧身黑衣,包括夏荣的人,都脱去了军装。大约一个时辰后,远远看去,有了些灯火,众人才停下了脚步。姚玉轻声地告诉侯展他们,铁丝网东面原先是个小门,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侯展想了想,附在夏荣耳朵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两人分别带着人绕着铁丝网往两边潜伏过去,姚玉则带着三四个人留在了原处。 姚玉紧张地看着铁丝网内,约莫三袋烟的功夫,就听轰隆一声,机场油库方向火光冲天,紧接着,停机坪上的飞机也都被炸翻了好几架,油库方向的响声越来越大,火光也越来越亮,油桶不时的带着烟火串到天空中,又轰然坠地,更是引起一片片火光和爆炸声。姚玉隐约地看见有枪弹划过黑暗的光影,却听不见枪声,敢情是被爆炸声掩盖了。姚玉更加着急,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侯展带着人回来了,这边居然没有一个人受伤。大约又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夏荣带着几个人迅速地冲进了姚玉侯展等人藏身的地方,夏荣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侯展赶忙制止住他,这才发现他们那少了两人,问了才知道,原来炸油库的时候,夏荣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一直抵得很近才让手下的人扔出了手榴弹,结果,油库里的油料第二次爆炸,吞没了两个弟兄。侯展一招手,一行人赶紧往下撤。 侯展、夏荣和姚玉走在后面,夏荣不时的回头看,侯展像是知道他在看什么似的,轻声道:“小荣子,别看了,小鬼子不会追来的。”夏荣一愣,“哥,你怎么知道的?”侯展笑了笑,“小子,我们进机场,你看见了几个小鬼子?”夏荣一呆,脚步滞了一下,赶忙又追了上来,侯展继续道:“小鬼子从江城那边过来,就一直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湾里这边又没有国军,怎么会想到有人这么快就偷袭?”姚玉接过话茬,“说不定,还以为是自己人不小心引燃了油库呢。”夏荣这才恍然大悟。几个人加快了脚步,直奔黑山头而去。 第82章 南京陷落 第八十二章 南京陷落 夏荣扯着大嗓门,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怎么炸掉鬼子在湾里的机场,不时地引起山上众人的哄笑声,侯展乐呵呵地看着,也不去纠正他,他心里明白,被小日本欺负到现在,这些血性军人,需要这样一场胜利。夏荣渐渐架不住众人的劝酒,不一会就醉倒在椅子上。夏荣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在大声的笑着,谁知没一会功夫,这种笑声变成了哭声,和他一起的5、6个弟兄也都哭了起来,看着嚎啕大哭的他们,众人都停下手中的酒杯,静静地看着他们。好一会,侯展走上前去,拍了拍夏荣的肩膀,夏荣抬起头,用红肿朦胧的眼睛瞪着侯展,“老大,我们太委屈了,死了多少兄弟啊?你不知道啊,不是我们怕死,实在是小鬼子飞机大炮厉害啊,知道吗?一颗炮弹过来,我们身边的人就没有了,惨啊!” 第二天一早,夏荣他们换回了军装,准备回南京去。梁士达着人给他们准备了吃的,补偿了武器弹药,又套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夏荣冲着侯展等人敬了一个军礼,带着他的弟兄们上了马车。侯展上前一步,拉住了夏荣,把他拉下马车,拖到一边,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几句,这才放他上车。望着远去的马车,梁士达冲着侯展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不错!懂得拉队伍了,走!回去我们商量商量。” 侯展跟着梁士达进了洞,来到了大厅,梁士达着人把姚玉和八大金刚喊了进来,众人围着梁士达分别坐下,梁士达清清嗓音,“各位兄弟,这次我这女婿用巧计炸了飞机场,你们都说说看,干的咋样?”众人纷纷都说好,还有人干脆站了起来喊好。姚玉微笑着没有答话,梁士达冲着众人摆摆手,示意安静下来,等众人都静了下来,这才又说道:“众位兄弟,你们跟着我已经不少年头了,现在我们年龄大了,刀头舔血日子已经做不动了,想把这头把交椅交给这个猴崽子,就由他去折腾吧,我们几个老兄弟就享享清福,你们认为如何?”侯展赶忙站起来摇摆着手说,“岳丈大人正直壮年,各位叔叔也是精气神十足,小的何德何能怎敢檀越?”梁士达一摆手,“小子,我问你,小鬼子在我们国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难道你还想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去打仗吗?再说,我们这些人当中,又有几个人能够像你这样算计精巧?又有哪一个能够不死一人,炸掉机场?干掉十几个小鬼子?”姚玉见时机已到,站起来,鼓起掌来,八大金刚也都站了起来,冲着侯展鼓起掌来,侯展见势知道自己已经推脱不掉了,只好站起来说道:“岳丈大人,各位叔叔,你们还是继续做这里掌把子的,我呢,就负责打仗事宜,山中各种事宜,还是有劳姚叔和各位叔叔多费心,可好?”姚玉看看梁士达,接过话茬,“候少,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也都见识过你领兵打仗的本事,既然你能这么说,我也代表老兄弟几个表个态,山中其他事情,我替老大分担着点,打小鬼子的事,你全权负责,我们都听候你的调遣!”众人轰然应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几天里,侯展召集手底下的喽啰们,凡是年轻力壮的,都集中在山上,由自己亲自带着教一些武艺。侯展好琢磨,他将梁士达教的横练功夫,加上从学生时代的对手迪姆那偷学的拳击技巧柔和在一起,设计了三套组合拳法,以闪击为主,快速击打对手的眉眼和咽喉等要害,致敌短时间内无法反击。这天下午,侯展正在带着十来个他认为比较机灵且身手不错的人开小灶。赵会匆忙地跑了过来,老远的就喊:“侯少,侯少,出事了,出大事了!”侯展一愣,知道赵会比较机灵,办事有很稳重,有什么样的事能够让他这么火急火燎呢? 等侯展进了洞里,看见了几天前才离开的表弟夏荣,夏荣军装已经破烂不堪,头上还绑着绷带,在夏荣的身后,还有十来个军装破烂的军人。侯展一愣,一把上前握住夏荣的手,“小荣子,怎么了?南京完了?”夏荣低下头,没有言语。姚玉赶紧吩咐人准备热水和吃的,等这帮人梳洗后,吃饱了,侯展这才和夏荣相对坐下。夏荣血红的眼睛看着侯展,“南京城破了!”夏荣顿了顿,“前天夜里,唐将军下令撤退,我们团担任阻击任务,坚守到昨天凌晨,日本人从东门突进南京城了,我们腹背受敌,全团就突出来我们这十几个人了。”夏荣哆嗦着接过姚玉递过来的香烟,深吸一口,继续道:“老表,南京完了,整个南京城火光冲天,grd小鬼子对放下枪的士兵都不放过,见人就杀,tmd,怎么这么窝囊?” 侯展一直默默地听着夏荣在述说着,没有打断他。好一会,夏荣不再开口了,侯展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夏荣的肩膀,“小荣,别想那么多了,先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谈,好吗?”说完也不理夏荣,回到了自己和兰子的洞内,看见兰子已经把天一哄睡了,坐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小天一,伸手握住兰子的手,把兰子搂在怀里,好一会,才放开她,“姐,我去父亲那里一下,你先睡吧。”说完,亲了亲兰子的额头。 侯镇江和梁士达都没有睡,从侯镇江上山开始,梁士达就一直拉着亲家和自己住一起,侯展敲门进来后,他们像是猜到侯展要过来似的,三人都没有说话,侯镇江依然吧嗒着旱烟袋,梁士达则抽着纸烟,侯展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父亲和岳父分别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呷了一口,看着那二位,轻声道:“大,我们要做好准备了。”侯镇江磕了磕烟袋锅,“说吧,你是咋想的?”梁士达也掐灭香烟,看着侯展。侯展垂下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大,黑山头地处南京和江城之间,而且都是山路,小鬼子想要进来,很难!但是黑山头离湾里机场很近,飞机几分钟就到了我们头顶,我在想,把黑山头附近的村落都给弄到山脚下,把村民武装起来,形成联防的态势,相互照应。”梁士达点点头,“这个不难,附近的村子里基本上都是黑山头的人,这个我明天交待给姚玉办。”侯展点头说,“这样最好,省了不少麻烦。我想留住夏荣,毕竟他是当过兵的,懂得带兵打仗,我们不能就这样任由小鬼子横行霸道,我们要和他们干!” 第83章 潜入南京 第八十三章 潜入南京 转眼间,到了1938年的阳历年。黑山头在侯展的领导下,形成了半军事化的风气,周边的山民们都会几手跟头把式,男人们大都会拿起枪,知道怎么瞄准,怎么射击。黑山头连日来经常收留一些难民,也有些是当地人的亲戚朋友跑来避难的,侯展通过他们的嘴巴里,知道了南京遭受了一场人间浩劫。 阳历年刚过,侯展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带着山上的兄弟们操练,不一会,尽管外面的冬衣除去了,侯展身上还是冒出了热气,歇息了一会,自己披上棉衣,招呼弟兄们也赶紧穿上棉衣。这时,表弟夏荣黯然的来到了侯展身后,侯展斜眼看了一下,没有搭理他,夏荣来到了黑山头后,已经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每日里除了喝酒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侯展一开始还劝劝,见没有什么收效,干脆就不搭理,随他了。 夏荣也知道表哥的性子,可是一旦想起在南京坚守的光景,夏荣从心底冒寒气,每天晚上一闭眼,脑子里就是死人,尸体……有的战友这边还在和自己说着话,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块一块的断胳膊断腿,夏荣已经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今天,他是被围子上的阵阵吆喝声给惊起来的,他看了很久,眼前的不断闪动的身影让他想起来了曾经带过的兄弟,这让他振作了不少,不自觉地来到了侯展身边,看着表哥依然不理自己,夏荣感觉到很是丧气,可是心底原有的血性还是激起了他的斗志。侯展依然默默无语,看着弟兄们休息的差不多了,一挥手,刚要说话,耳后响起了夏荣沙哑的嗓音,“老表,我来!”夏荣一个健步,冲到了弟兄们的前面,连日来的酒淘去了他的底气,只觉得小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到底是原有的功底帮了他,又趋前一小步,这才稳住了身形,大喝一声,“弟兄们!”他带来的十几个弟兄混杂在队伍里,猛然看见自己的长官站在队伍前面,不觉得脚跟一碰,大声应诺到:“有!”虽然只有那么十几个人,却也是如雷滚过,不由地带着黑山头原先的弟兄们跟着一起紧张起来,侯展的嘴角不易觉察的露出了些笑容。 侯展洗漱完毕,夏荣这才带着兄弟们回来休息。夏荣呼拉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水,毫不客气地端起放在侯展面前的粥水,一口气喝了底朝天,惹得兰子白眼直翻。看着侯展招牌式无赖的样子,兰子忍不住使劲的掐了侯展后脖子一下,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洞里。夏荣又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大咧咧地坐到侯展身边,瞪着侯展,半晌才说,“表哥,我算是服了,你说吧,后面咱们怎么干?我听你的,”侯展这才敛起笑容,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夏荣,夏荣被侯展看的浑身发毛,也不知怎么回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侯镇江和梁士达两人闲散地走到了桌子边,像是没看见似的,径直坐下,端起小喽啰送来的粥水,稀里哗啦旁若无人的喝将起来。侯展眼光依然直视着夏荣,夏荣不自觉地离开座位,站立起来,迅速地整了整自己已经破旧的军装,扎好武装带,整理好帽子,双脚跟一碰,敬了一个军礼,侯展冷静地看着夏荣做完这一切,这才起身站直,冲着夏荣厉声喝道,“这才是你!这才是我要看到的你!”“这里只有你受过正规的训练,我需要你的精气神,不愿意再看见你的怂样子!”顿了顿,又道:“明天开始,山上所有的弟兄由你来带,给你一个月时间,我要看见他们身上的血性和纪律!”说完,也不理愕然呆立的夏荣,转身回到兰子的房里。 进到洞里,侯展一骨碌爬到床上,逗弄起刚刚穿好衣服的天一,惹得兰子又一顿抱怨,侯展干脆连兰子一把抱住,一家三口在床头就闹将起来。 转眼间又过了半拉月,这半拉月侯展除了逗弄小天一外,就是满山的乱转悠,也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这天刚刚转完回来,夏荣已经在山门等着他,夏荣也不说话,脚跟一碰,敬了礼,侯展看看他,微微一点头,夏荣转身离开,侯展好整以暇地跟着,侯展发现夏荣的军服虽然破旧了,但是已经洗干净了,破的地方也缝补过了,这才暗暗点头。 围子上,三个队伍齐刷刷的背风站立着,看见夏荣和侯展过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立正——!”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并紧脚跟,夏荣上前一步,“稍息—,请长官训话!”侯展倒是被唬住了,犹疑了一下,这才走到场子中间,脑子转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由地喉头一紧,轻咳一声,只听唰的一声,全部人员都立正了,侯展没由来地也立正站好了,“好!很好!”顿了顿,“小荣子,奥,不是,夏长官还是有一套的,你们现在的样子很好,嗯,这个,你们休息吧,”“长官休息——!”刚要转身离开的侯展又被吓了一跳,夏荣赶忙喊了一嗓子,“各队带回,按照计划训练!”众人才按照三队各自散开,继续训练。 夏荣紧跟着侯展,到了一个僻静之处,侯展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小荣子,南京城内你熟悉吗?”夏荣被侯展没头脑的一句问愣住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习惯性地碰了一下脚跟道:“大道基本熟悉,一些小巷子就不太熟悉了,怎么?”侯展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地图,蹲在地头展开,夏荣一看,原来是一张南京城区图,两人蹲在地图边,夏荣指着地图,开始叙述自己熟悉的地段,侯展细细听着,也不言语,偶尔询问一下,两人嘀嘀咕咕地又说了半天,这才收好地图,分头干自己的事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黑山头上下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衣衫褴褛,其中一个人右臂还缠着烂布条子,好像这条胳膊伤的比较重,只是两人的脚步很是轻快,让人看着很是诧异。只要是大道上没有什么行人,这两个人的脚步就变得很迅疾,一旦看见有人,两个人顿时就变得萎顿起来,仿佛有气无力的样子,两人行走的方向是南京。大约晌午时分,这两人远远地看见南京城了,这才缓下脚步,缠着胳膊的那人凑近另一个人,轻声道:“老表,快到南京了,”另一人微微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缓慢地向南京城走去,这两人正是侯展和夏荣。 第84章 满目疮痍 第八十四章 满目疮痍 到了中华门城门口时,虽然接近中午了,从城门洞深处,依然散发出一股阴沉沉的气息,夏荣越是接近城门,越是感觉呼吸沉重。城墙上到处都可以看得见炮弹炸开了的痕迹,灰黑色的城墙上不少被枪子打出来的点点泛白。侯展轻轻拽了拽夏荣的衣角,对视一眼,两人的腰弯的更深,人变得更加佝偻,拖拽着沉重的脚步,守门的两个日本兵戴着大大的口罩,瞪着进来的这两人,端起枪,刚要准备上前询问,几个黑衣人从门洞里推着几辆破旧的板车,依依呀呀地从哨兵和两人之间穿过,那两个哨兵赶紧转过脸去,挥挥手让侯展两人过去,进入漆黑的门洞,夏荣感觉这个门洞很是遥远,侯展注意到,板车上尽管有高的出奇的围板挡住,还是能辨认出从里面狰狞着露出的黑漆漆的死人手脚。 强忍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两人匆忙地穿过城门洞,一进去,满眼看去,竟然看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屋,道路边全是残垣断壁,路上胡乱的堆放着破砖烂瓦,一阵风袭来,刮卷起破纸片和灰尘迎面扑来,两人不自觉地掩住眼鼻。望着眼前这样破败的景象,两人心中的怒火禁不住要迸发了。 由外往城里走了一会,又沿着大道走了近5里路,没有喧哗,没有行人,偶尔传来吱吱呀呀板车轮子破损的摩擦声,拉着破旧板车穿着黑衣的人,如鬼影般穿行在路上,侯展觉得有点不对劲,冲夏荣使了个眼色,夏荣也警觉起来,他们俩人走在这样的路上,显得特别的突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机动车的轰鸣声,夏荣听出来了,知道这是鬼子的摩托车声音,一拉侯展,闪身到一辆刚刚路过身边的板车后面,如影随附地跟着板车走,不一会,4、5辆摩托车呼啸着从板车边缘一闪而过,拉车的人似乎已经没有了感觉,任凭疾驰而过的摩托车卷起的灰尘扑面盖来,一点儿也不知道躲闪。侯展瞄了一眼,已经看清楚了,每辆摩托车上都有三个日本鬼子,前面一辆车子上的还架着一挺机枪。侯、夏二人跟着板车继续往前慢腾腾地漫无目的的走着,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拉车的人停下来,眼睛中已经看不出活人神采,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又缓慢地转过头去,目光转向盯着一条勉强可以看得出原先是个小巷子方向,侯展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冲着黑衣拉车人点点头,拉着夏荣就顺着破败不堪的小巷走去,耳后又传来了依依呀呀板车轱辘声。 两人总算找到一座还算完好的庭院,从小院的精致依稀可以看得出原先这个家中主人的勤勉和细致,尽管窗户纸已经耷拉在破败不堪窗棂上,还是可以从屋内陈设的摆放上,看得出这家人是个过日子的小户人家。只是如今,这里已经很久没人进来过了,不知道主人是惨遭屠戮还是外出逃难了。侯展和夏荣特意挑了这样一间小屋暂时歇歇脚。夏荣燃起一支烟,烟头在阴暗中闪烁着,侯展斜斜地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嘴里嘟囔着,“最好是别抽了,烟味会引来人的,”夏荣听了楞了一下,这才悻悻地掐灭烟卷,抬手就要扔,想了想,又站起来身来,把烟头深深地揿进土里,还随手扒拉了几下把烟头掩盖住,干脆把身子侯展的脚头一横,躺倒了事。 天色已暗,一阵阵咕噜声,把夏荣惊醒了,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叫唤了起来。一抬头,看见侯展也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两人不禁对视一笑,都一跃而起。拾掇一下自己,这两人推开房门,准备寻摸点吃的。门框的咿呀声刚刚落下,侯展一把拉住了夏荣,又猫回房间里,轻手轻脚地把门掩上。夏荣这才屏气聆听,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夏荣听了听,冲着侯展伸出两个指头,侯展摇了摇头,伸出三个指头,示意一共是三个人。那三人的脚步慌乱着停在了小院子门口,吱呀一声,推开了小院门。侯展伸头一看,院子里进来三个个头矮小穿着不算是合身黑色棉袄,让人一时看不出性别的人来,院门还未掩上,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夹杂着叽哩哇啦的叫喊声,隐约听见硬着舌头的“花姑娘,花姑娘……”的叫喊声。 侯夏二人看见那三人在院子里慌慌忙忙地转了几圈,一扭身猫进了院子角落的一件小屋子里,悉悉索索地声音停了下来。不一会,踢踏的脚步声伴随叽哩哇啦喊叫声来到了院子门口,咣当一声,院子已经破败了的门倒在了院子里,紧接着,侯展看见从院门外闯进来四个身着黄色军大衣、手里端着长枪的鬼子,其中一人仔细看了看地面,一摆手,其他几个小鬼子都安静下来,四个小鬼子弯下腰,蹑手蹑脚地往那小屋踱去,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 一阵阵厮打声和尖声尖气地凄厉地喊声从院角传来,侯展和夏荣对视一眼,一伸手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只听到哇地一声,原来一个小鬼子已经拖拽着一个小个子女人到了院子中间,心里还在想着等会怎么开心呢,猛然间看见两条黑影从屋里串了出来,吓得不自觉哇的叫出声来。说时迟,那时快,侯展和夏荣一个箭步上前,对准还在发愣的小鬼子打去,噼啪两声,屋外的小鬼子已经耷拉着脑袋,原来侯展用的是拳,击中了小鬼子的眉宇间,夏荣用的巴掌,直接扇在了小鬼子的后脑上,这一下前后夹击,任谁都受不了,顿时就晕死过去。已经倒在院子里的那个小个子女人依然在地下挣扎扑通呢,侯夏二人也顾不上她了,两人同时闪身往院角小屋冲去。 第85章 避难之所 第八十五章 避难之所 夏荣冲进小屋前,顺手抄起了小鬼子放在门口的三八大盖,屋内两个鬼子已经按到了一个女子,上衣已经被他们撕扯开了,侯展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两人的脖领子,乘着他们一愣神的功夫,啪嚓一声脆响,两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估计着侯展也太使劲了,两人的颈椎已经断了顿时瘫软在地。剩下的那个鬼子压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忽然他从压在身下的女子惊恐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居然露出了是喜悦的神色,猛然间,只觉得后心一凉,接着一阵刺痛,一把刺刀尖从他的胸膛前透了出来,他甚至还看见了刀尖上的血滴滴在了身下那女子的脸上。 夏荣一脚踢开这个小鬼子,一伸手拉起了被压在身下才女子,“啊呀”一声是从夏荣嘴里发出的,原来他的左手掌被什么利刃给划开了一道口子。被夏荣拉起的女子也不搭理他,一俯身,往倒在地上的小鬼子狠狠地扎去,一下,两下,三下,每扎一下,那女子喉头里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声,每扎一下,已经死去了小鬼子身上就多出一个血窟窿,一股一股的往外冒着黑色的血。夏荣这才看清楚,那女子手中握着一把剪刀,刚才自己的手就是被剪刀划拉开的。看着早已断了气的小鬼子,拿剪刀的女子愣了一会,猛然丢弃了手中的剪刀,一下子瘫软了。刚要张嘴号啕,夏荣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哭出来。 这时,侯展已经来到了院子里,在地下扑腾的小个子女子已经不闹腾了,傻愣愣地看着正在挣扎往起爬的小鬼子,侯展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了晕头转向的小鬼子下巴上,紧接着,压住那个小鬼子,一伸双手抱住他的脖颈子一扭,咔嚓一声轻响,这个小鬼子顿时也了账了。 在刚才休息的屋里,侯展和夏荣两人看着惊魂未定的三个女人。这三个人中,拿剪刀的女子个头最高,被两个鬼子扯开衣服的年龄稍大一点,拖到院子里个头又矮,年龄看起来也最小。侯展和夏荣相互看了看,再看看眼前的三个女人,心里都在盘算着往后怎么办。这时年龄稍大一点的女人开了腔,哆嗦的声音还能感觉到刚才的事情对她的刺激和伤害有多大。 侯展和夏荣终于弄明白了,这是师生三人,年龄稍大的是金陵女师的老师姓林,另外两个是她的学生。南京失守后,三个人一直躲藏在一家德国教会里,眼见着一个月下来,外面也渐渐少了许多枪声,年龄最小的岳小玲哭闹着想回家看看,三个人商量了许久,这才下了决心和她一起出来看看。谁知找了半天,自己的家都被毁了,更不用说找到家人了。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巡逻的几个鬼子,本来她们出来已经铰短了头发,抹黑了脸,又穿着厚实的棉袄,远处见了根本分不出男女来,只是岳小玲远远地看见小鬼子,腿已经吓得软了,掉头就跑,这才被鬼子发现了,一路追了过来,到了这个院子才被侯展夏荣这两人救了下来。 侯展静静地听这个姓林的老师断断续续地说完,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侯展沉吟了半晌,这才看、了一下夏荣,夏荣像似明白侯展的想法,冲着他点了点头,侯展问了一下三个人,还能不能走路,拿剪刀的小女子看了一下其他两人,点点头。侯展轻声道,“你们等一下,我们送你们回去。”一转身,和夏荣回到院子里。两人手脚麻利的把院子里的小鬼子拖进院角小屋里,夏荣手脚麻利的把三八大盖三下五除二的卸下枪栓,几脚下去,踹断了枪支,伸手又从鬼子身上摸出7、8个手雷,这才和侯展退出小屋,两人关上房门,侯展伸手推了推,招呼着夏荣,两人一使劲,哗啦一声,把小屋推倒了,压住了那四个小鬼子。 两人在那个揣着剪刀的女学生带路下,走了半个小时才摸回到了她们嘴里的德国教会。沿途没有遇到小鬼子,整座会所周围全是破砖烂瓦,唯独这里还算完好,突兀在那里,反而让平日里不起眼的地方,变得更加肃立和孤寂,远远望去,最高处悬挂着一副旗子,暗夜里,也分不清楚是哪国国旗,整片地区里没有烟火,没有光亮,在夜色的掩饰下,让不熟悉的人感到害怕,而这时的这片地区,却变成了不少人的人间天堂。 侯展他们来到转角的一个小门,高个子的女子伸手拉了一下藏在暗处的一根小绳子,好一会,门咿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着灰白色西装的洋人,嘴里嘀嘀咕咕地嘟哝着什么,让进了他们几人。侯展感觉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心里暗自奇怪起来,在那个洋人的带领下,他们不自觉地弯下腰,紧紧跟随着那洋人穿过一片草地,钻进了房子里。隐约地,侯展感觉到房子里有很多人,或坐或卧地拥挤在一起,并没有因为有人的到来愿意挪动一下,侯展他们跟着一直往里走,下到房子的地下室,眼前这才看见一丝丝光亮,下到地下室最里面,那个洋人才直起身子,侯展不禁一愣,用英语喊了声,“mr.迪姆!” 原来接应他们的居然是侯展在正来学校的物理老师老迪姆,老迪姆也愣住了,仔细一看,一把抱住了侯展,“哦,买高的,怎么会是你啊?侯先生。”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侯展这才知道正来学校停办了以后,老迪姆没有回德国,而是到了北京的德国西门子公司工作,后被派往南京,担任南京分部的负责人,这个地方是他在南京的家,兼做教堂和他们德国在南京人士子女的学校,日寇打进南京后,这里成了一个避难所,老迪姆收留了所有来到这里避难的中国人,最高的时候达到了600多人。侯展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老迪姆的手。 第86章 手雷袭击 第八十六章 手雷袭击 侯展在和老迪姆叙旧的时候,夏荣看似闲着,眼睛却在仔细打量着房间的地下室,地方不是很大,拐角里,放着2、3只大的橡木圆桶,房子中间胡乱摆放着桌椅,三个被救的女子瘫坐在椅子上,似乎浑身的劲都使没了。夏荣肚子不自觉地咕咕地叫唤起来,惹得那高个子学生和矮个学生都不禁笑了起来。侯展也是饥渴难耐了,老迪姆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学生,发现他已经长大了,而且愈发地精神,一双眸子,闪烁出精光,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已经没有头发的脑门,“侯,光顾着和你说话,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吃东西啊?”见侯展尴尬的样子,老迪姆赶忙说,“稍等,稍等。我们这里也是食物匮乏,我去找找看,找找看。”说完,转身上了楼梯。 侯展和夏荣看着老迪姆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摆放着几根黑不溜秋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一只大碗盛着黑糊糊浓浓的一碗汤,倒是在冒着热气。“侯,不好意思啊,我只能找到这些了,不过这个汤是我熬制的,里面各种营养素都有,只是味道不太好,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老迪姆看着侯夏二人吞咽着他端来的食物,不禁咽了咽自己的喉头。侯展喝了几口浓汤,虽然觉得味道怪怪地,倒也不难下咽,抬头看见师生三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和夏荣,不由得用肘碰了碰夏荣,夏荣勉力地咽下口中的浓汤,看着刚刚救下的三人,又看了看侯展,端起托盘,全部送到了她们面前。 侯展和老迪姆用英语开始了再次长谈,夏荣稀里糊涂地看着那两人你来我往的,有些可以听得明白,有些却又似懂非懂的,只是隐隐地听到“杀戮、强暴、老百姓、粮食”等词,老迪姆是越说越激动,而自己的表哥脸色越来越严峻。说到激动处,老迪姆甚至挥舞起拳头来,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敌人。猛然间,老迪姆站了起来,到了墙角,搬动橡木圆桶,从圆桶下面掏出一个黑布包,小心的打开,一本厚厚地笔记本呈现在大伙儿的眼前,老迪姆伸手翻看,指着上面的文字依然激动地说着什么,笔记本下面还有一个小布包,老迪姆用略显颤抖的手,慢慢打开,一些照片露了出来,夏荣一看之下,不禁腾地站了起来,原来都是些鬼子屠杀同胞们的照片,嘭的一声,夏荣的拳头砸到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盘子和碗一起蹦了起来,叮当作响。 侯展和夏荣靠在橡木箱子上,冬日里的寒气从地下往上直串,可是这两人却感觉不到有丝毫的冷。沉吟半晌,夏荣忍不住说道,“老表,咱们不能这样呆着了,我们要干他一下,老子实在是受不了了!”说完,又一拳砸在地板上了。侯展微阖双眼,也不作声,只是下巴扬了扬,夏荣回头一看,被他们救下那三人正用惊恐地目光看着自己,也只好闭上嘴巴。不一会,鼾声从夏荣的鼻息中传出,侯展这才从鼻子中长舒一口气,找了比较舒服的姿势闭目睡去。 夏荣是被侯展掐醒的,刚要出声,看清楚侯展用中指虚按在嘴唇边,这才悄然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三个女子已经趴在桌子睡着了,两人悄无声息地猫出地下室,凭借着记忆,两人摸出了房间,侯展长舒一口气,轻声道:“荣子,和老迪姆聊到了鬼子司令部,我们现在去看看,手雷带着了吧?”看着夏荣眼中闪烁出喜悦的精芒,侯展微微一笑,头一摆,一前一后,两人往院墙那边摸去。 好一会,两人才回到他们歇脚的小院落,扒拉开他们推倒的小屋,扯出两件鬼子大衣,夏荣刚要把拖出来的尸体掩埋起来,侯展一伸手,拦住了。轻声道:“不能藏了,要不然会给附近的老百姓增添麻烦的,”夏荣一听,不禁大拇指一竖,侯展和夏荣两人拾掇了一番,给人的感觉是掩埋了,却好像又来不及似的,侯展又转了几个方向看看,这才和夏荣离去。 两人在空旷的残垣间撒开腿了跑,跑出近2、3里路,也没有看见有光亮,侯展摆了摆手,停了下来,辨认了一下方向,又带着夏荣跑了出去了,这样兜兜转转,跑出了大约10来里地,侯展才停下脚步,夏荣喘着粗气道:“老表,你这是瞎转悠什么呢?”侯展也不搭腔,抬头看看天空,静溢的夜空里,星星好像特别的亮,仔细辨认了一下,侯展轻喘着道:“亏你还带兵打仗的,鬼子有没有大狼狗啊?”夏荣一拍脑门,涩然一笑,跟着侯展一路向东南方向奔去,又跑出7、8里地,眼前忽然灯火通明,侯展在前面一猫腰,夏荣也蹲下身子,两人一闪身,躲进一截断垣后面。 从断垣后向前面看过去,眼前的建筑门阔院深,门前的石狮子左边的一座已经倒在了地上,门口灯火通明,四个持枪的小鬼子分列两旁,石狮子两侧,停放着一排摩托车,夏荣轻声问:“这是哪里?”侯展转过身,“不知道,不管他了,干他一下,免得欺咱们中国人没人!” 夏荣毅然地点头,“好,怎么干?”旋即又拍拍自己脑门,“老表,我跟你在一起,怎么就像没脑子似的?”侯展不禁宛然一笑。 两人绕过断垣,往那座院子迂回过去,到了院角,侯展刚一探头,,又赶紧缩了回来,一伸手,示意一下,夏荣明白,后远门这也有两个哨兵。夏荣伸手做了个砍的手势,侯展微微一摇头,向夏荣撩了撩手,夏荣伸手从怀里掏出手雷,侯展往院子里一摆手,夏荣瞪大眼睛,看见侯展一瞪眼,也不多想,咔咔两下,拔掉保险,一撩手,两颗手雷往院子里飞去,夏荣一拉侯展,两人迅速蹲下身子,依偎着墙根,轰轰两声巨响,顿时院子里人声鼎沸起来,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侯展一探头,看见后院的两个小鬼子转身跑进了院子,一拉夏荣,伸手指了指前面院门,夏荣也不含糊,一伸手,两颗手雷冲着亮灯的前院摩托车阵飞去,轰隆轰隆两声巨响,侯展也不管结果如何,一拉夏荣,转过院角,往后门那跑去。 第87章 殚精竭虑 第八十七章 殚精竭虑 两人从院门钻进去,刚跑出两步,两个哨兵端着枪迎面跑过来,看见两人,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了,嘴里叽哩哇啦地叫着什么,侯展一看这两个后面没有鬼子跟来,拉住夏荣往边上一闪身,让过两个小鬼子,一拽夏荣,两人迅速闪到两个小鬼子身后,侯展一把抱住一个小鬼子的头,让这个还在奔跑中的小鬼子两脚顿时腾空起来,没等人落地,侯展一转双手,那个小鬼子脖子已经扭断了。夏荣满腔怒火更是集中在自己的拳头上,一拳冲着另一个鬼子后脑打去,咔嚓一声,这个小鬼子后枕头已经被打碎了,可是他仍然往前奔跑几步,这才一头栽倒在地,也没了气息。两人也不理会,转身又往院子里跑去。前门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原来手雷把摩托车炸翻了好几辆,又引爆了其他那些摩托车,好家伙,这下可真的热闹了,火光,爆炸声连成一片。 侯夏二人循着人声,冲到前院,猛然间,看见一群衣冠不整的小鬼子在院子乱转,有的端着枪,有的乱舞着指挥刀,有的还穿着小鬼子特有露着腚的遮羞布呜哇乱叫……侯展定睛一看,伸手指了指拿指挥刀的小鬼子,夏荣点点头,一伸手,一颗手雷向慌作一团的小鬼子飞去。又是一声巨响,院子里的鬼子倒下不少,夏荣也不要侯展的示意,接二连三的把剩下的3、4颗手雷扔了过去,鬼子往哪里扎堆的,手雷就往哪里扔,看着不断倒下的小鬼子,夏荣高兴地差点手舞足蹈起来,侯展也不拖沓,一拉夏荣,循着原路往外跑,出了院子,两人又躲回刚才的断垣后面,这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汽车声音,伴随着零星的枪声,不一会,大约十来辆卡车停在了院子前,呼啦啦下来不少小鬼子。侯展这才一拽夏荣,离开断垣后,两人兜兜转转地小半夜,眼见着天快亮了,这才翻上墙头,上了屋顶,侯展辨认清楚方向,穿越了十来个屋顶,两人脱掉鬼子大衣,塞进一家屋顶的拐个拉子里,用破砖烂瓦遮掩好,这才又落回地面。 回到了老迪姆的街区,两人发现满屋子的人都是站在那,畏畏缩缩地向外面张望,没有言语,没有人动,侯展心道不好,一定是刚才的爆炸声惊动了这些已经是受惊月余的人们,心中不禁暗自惭愧。老迪姆看见二人,也没有说话,轻轻拉了一把侯展,侯夏二人乖乖地跟着他地下室去。 老迪姆看着眼前的学生,嘴唇哆嗦了半天,旋即又叹了口气,轻声道:“侯,我还是小看了你,当年你和我的侄子的比赛,就应该让我想到你这个时候来到南京,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来找亲戚朋友的,唉……”原来,白天的时候,侯展和老迪姆说自己是来找一个至关重要的亲人,这才冒险进了南京城。看见老迪姆这样的表情,侯展也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合时宜了。侯展顿了顿,“迪姆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人带出南京城!” 夏荣到了地下室门口,就被人堵在了门口,夏荣定睛一看,原来是被自己救下的高个子女孩,夏荣有点诧异,那个女孩只是拽着夏荣的袖角,低着头也不言语。好半天,这才抬起头看着夏荣,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求求你,你们走的时候,把我们一起带走吧!”夏荣没听清楚,问了一声,“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那女孩嗔怪地一笑,用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又说了一遍,夏荣这才听清楚。看着那女孩的眼神,夏荣心中一软,半天才点点头。 接下来三天,所有人都在焦虑中度过的,奇怪的是,日军受到了袭击,反而没有了什么动静。老迪姆告诉侯展,因为德国和小日本是轴心同盟,他这里的安全区相对其他地方,受到日军的骚扰要少些,但是每天还是会有小股日军上门来搜索花姑娘和金银财宝什么的,每次都是老迪姆和一帮德国同事力阻,甚至老迪姆都跑到了大使馆提出抗议多次,这才来的少了,可是像这样三天都没有上门的事,却从来没有过的。看着日益显得放松的其他人,侯展反而越来越担心。第三天,侯展不安的心情愈发明显,他拉着夏荣,找到了老迪姆,三人在地下室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天,也找不出好的办法,最终,侯展和老迪姆商量好,如果有日军来搜查,就说侯展是老迪姆的助手,而夏荣是花园里的花匠。商议已定,老迪姆要外出找食物,六百多人每天的口粮,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看着老迪姆日显佝偻的身躯,侯展心情更加不安。 老迪姆坐着那辆载着粮食的破旧卡车刚刚驶入安全区,外面呼啦啦一下子来了7、8辆日军汽车,紧接着,整个地区的四周都开来了不少车辆,从车上下来的都是整队的日军,一下子把整个地区都围个水泄不通,老迪姆见状,赶忙下车,拦在了车队的前面。几个日军上前,哗啦一下子拉开了枪栓,对准老迪姆。这时候的老迪姆没有畏惧,挺直了腰板,直面那几个日军。这时一个手握指挥刀的日军军官下了车,走到老迪姆的面前,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老迪姆昂然不惧,也激动的说着什么。日军官一挥手,一个通信兵走上前,嘀咕了几句,通信兵转身离开,不一会,又回到了日军官跟前低语几句,日军官听了以后,一招手,来了七八个挂指挥刀的日军军曹,那日军官一挥手,几个军曹又转身离去,不一会,每个军曹后面跟上了3、4个小鬼子,领先的一把推开老迪姆,朝房屋这边走来。 屋子里的人都被赶出了出来,黑压压的挤满了院子里,一些外国人被强行拉到了一边,看着大约5、6百人的中国人群,那个日军官看着老迪姆,皱着眉头,老迪姆用英语大声地说,“这些都是我们德国公司的员工和他们的家属,我有权利保护为德意志帝国做出贡献的人们!”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片,递给那个军官,用激动的语气说道:“这是你们大使馆颁发的公文,允许他们滞留在我这里,并享受德意志公民的待遇。”那个军官接过纸片,轻蔑地掸了一眼,也用英语答道,“我知道,但是我又接到了新的通知,不接受任何国家的援助和采访!”顿了顿,又说,“我们还是要进行甄别检查的,如果确实像你所说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大日本帝国和德意志民族还是和睦友好的同盟国。”说罢,一挥手,那几个军曹带着身边的小鬼子,狼一样的扑向了人群。 第88章 逃出生天 第八十八章 逃出生天 侯展和夏荣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小鬼子恶狠狠地拉扯着每一个中国人,稍有动作慢点的或者带点抵抗情绪,立刻招来枪托的打砸,顿时不少妇女被掀翻在地,还有些孩子吓得瞪大眼睛,但是又不敢哭出声音。老迪姆眼见着小鬼子就要到了侯夏二人边上,老迪姆走到人群边上,伸手一指侯展和夏荣,用英语大声喊道:“你们俩,还不赶紧过来!去把车上的食物赶紧拉到厨房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侯展一见,赶紧悄悄地拉了一下夏荣的衣袖,两人佝偻起身子,侯展用英语哆里哆嗦地答道:“来了,来了,”又故作害怕的样子,躲闪着鬼子小步快跑的来到了老迪姆面前,老迪姆眨巴眨巴眼睛,侯展微一点头,和夏荣就往那辆破旧的卡车走去。 两人刚走几步,一抬头,刚才和老迪姆说话的日军军官用指挥刀一下子拦住了他们俩,用英语问老迪姆:“mr.迪姆,这两个是什么人?准备去干什么?”老迪姆赶紧过来,“这是我从上海工作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的孤儿,是我的仆人,这个是花匠,专门帮我收拾花园的,”那鬼子军官一摇头,“no,我听见他讲的是英语,”侯展没等老迪姆回答,一边点头哈腰的一边用英语答道:“长官大人,我从小就跟着迪姆先生身边,是迪姆先生教会我英语,而且迪姆先生还教会我写字,打字,迪姆先生很多文稿,都是我帮忙打印的,迪姆先生是个好人啊。”那个日军军官疑惑地看着侯展,又看看老迪姆,这才把刀收回,一挥手,两人来到了卡车边。 日本鬼子折腾了快两个小时,这才把人群驱散了,那个日军军官一挥手,所有的小鬼子都上了汽车,陆续地开走了,老迪姆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回屋,那个日本军官叫住了他,“mr.迪姆,我们皇军是来帮助中国人建立王道乐土的,可是我听说有些外国人,拍摄一些有损皇军形象的照片,在报纸上大事诋毁我们皇军的声誉,我想,您是我们的老朋友,我们两国之间又是同盟国,您这里不会也有这样的照片吧?”老迪姆故作茫然的样子道:“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我们这没有人有相机,自从你们的军队进了南京城以后,我们已经遵从大使馆的建议,尽量不离开这个院子门,很多事情我真的不太清楚,不过还是请你帮忙转告一下你们的司令官阁下,这么多人,粮食是个大问题啊,你看看,我忙了一天,就弄到了这么些东西,”伸手一指还在卡车边上忙活的侯展和夏荣,那个日军军官看着从车上拉下来的几框烂菜叶子,也不回答,转身上车走了。 侯展跟在老迪姆的身后,回到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日军翻了个底朝天,逃难的人们艰难的收拾着,老迪姆绕过忙碌着的人群,回到了地下室,沉吟了一会,刚要开口,侯展微微一笑,开口先道:“迪姆先生,我有主意了,我们可以分批逃出去!”看着诧异的老迪姆,侯展细细地把和刚才和夏荣在车边商量好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迪姆,“哦,马高的,侯,你太厉害了!这样的计谋都能想得出来,如果中国人都像你这样,日本人是打不过你们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老迪姆一方面不断地往大使馆和日军司令部跑,到处抱怨粮食不够,由于饥寒交迫加上恐惧,很多人都病倒了,要求这些地方想想办法,一方面,又利用白天卡车可以出去找食物的机会,带回来更多的衣服和食物,增加受困人员的体质和衣被。3、4天后,老迪姆的卡车开始不断地往外运“死”去的人,一天一批,有时候一天两三批,一开始小鬼子还上前仔细检查,等到了两三天后,小鬼子只要看见这辆车子,都赶紧放行。 夏荣跟侯展并肩而行,快到黑山头脚下的时候,两人停下脚步,不远处,跟着两个人,一看就知道很累了,步履已经开始蹒跚了。侯展一笑,“老表,我们歇歇脚吧,等等她们。”夏荣又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nnd,”顿了顿,“我说老大,你咋就能想到用运尸车把那些人都弄出来了呢?”侯展笑笑,“我们进城的时候你没看见吗?那些板车出城,有检查的吗?”夏荣点点头,“那倒是,小鬼子基本上都是手一挥就放行了。哎,不对啊,那些都是板车啊!”侯展哈哈一笑,“不管什么车,只要是死人,都不会天天查的,没听迪姆先生说吗,现在国际舆论对日军的暴行已经有所披露,小鬼子也要收敛收敛了,再说了,小鬼子想要长期侵占我们,有些时候,就要装出亲善的样子啊。”夏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侯展看着跟过来的两个人,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来,“林老师,刘静,不远就要到了,到地方,我们再休息好吗?”看着她们点点头,这才转身往黑山头的方向走去。原来一路跟着的,是他们就下来的老师和那个高个子女同学。老师姓林,学生叫做刘静。到了山脚下,林子里忽然钻出来几个持枪荷弹的人,侯展和夏荣到没什么,把林老师和刘静吓得不轻,夏荣赶紧说,“没事没事,这是我们的人!”领头的正是赵会,侯展招了招手,“会哥,是我!”赵会听了一愣,赶紧跑了过来,“侯少爷,真的是你吗?”回头就嚷嚷起来了,“侯少爷回来了,夏少爷也回来了啊!赶紧,赶紧回去一个人,通报一下老大和侯老爷!”这才又欢天喜地的站在侯展面前,双手直搓,开心的不得了。侯展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黑山头,我回来了! 第89章 谋划将来 第八十九章 谋划将来 侯展带领众人回到黑山头已是傍晚,侯展先是去大堂拜见了父亲和老丈人,刚准备和俩老人聊聊南京事情,耳旁已经响起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人还未见着,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兰子姐姐的喝骂声带着哭音,如一阵风似的闯入了大堂,侯展一回头,兰子已经抱着天一赖入侯展的怀里。 侯展好一顿安抚,兰子这才渐渐的平静下来。这时,夏荣带着林老师和刘静也进了大堂。看见有外人进来,兰子有点悻悻然,看清楚是夏荣,这才好点,向着夏荣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夏荣到是没有理会,大刺刺地拜见了两位老人,又把林老师和刘静介绍给二老。梁士达赶忙让座,又吩咐安排饭菜,大堂这才安静下来,只是天一纯真无邪笑声偶尔打破一些难得的静逸。 饭后,侯展和兰子带着天一回到自己的洞府,又是好一顿安抚,直到兰子破涕为笑,又逗弄了小天一,这才又回到大堂,梁士达和侯镇江正听着夏荣眉飞色舞地聊着他和侯展在南京用手雷炸鬼子的事,看见侯展进来,这才收住嘴。侯镇江看见儿子进来,回头对梁士达对望了一眼,又燃起一锅烟,都没有说话。侯展一笑,对着老丈人说到,“大,把姚叔他们喊过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梁士达白了侯展一眼,“行了,知道你有事,已经让人喊去了。” 两锅烟的功夫,姚玉等人已经来齐了,侯展客气地掏出一包洋烟,让夏荣分给各位叔叔,这才轻轻一咳,顿一顿,沉声道“各位大叔,这次去南京,……”侯展简略的说了一下在南京看见的,但是没说他和夏荣炸了鬼子的事,直到侯展说到他们借着运尸车出了南京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即使是夏荣这个亲历者,也是跟着松了口气。大堂里的空气仿佛也是跟着轻松了些,夏荣又散了一圈洋烟,又伸手给自己来了一根,刚准备说话,侯镇江用大烟锅头敲了敲大桌面子,“你小子赶紧说说,后面该咋办?”话毕,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侯展无奈的笑笑,“大,各位叔叔,我们黑山头地头不是很大,山头上也住不下这么多人。”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如果有事,我们得有个相互照应的,”“我是这样想的,让夏荣带一些年轻人去七里店,赵会带些人去采石镇,姚叔也去,把悦来客栈接下来……”侯展花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把事情安排好。侯镇江和梁士达对望了一下,没有言语,夏荣自然是无话可说,姚玉等人自是更无话说,一个以黑山头为依托,采石街、七里店为辅的相互依仗三角阵的态势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侯展和夏荣带着老张哥,又挑选了一些年轻的,外表看着憨憨的,头脑又比较机灵的人,大约二十来人,想了想,又和夏荣商量了一下,把林老师和刘静叫上,一路奔向七里店方向。七里店在采石街的西北面大约10里地,离黑山头大约有13、4里地。都是年轻人,脚程也快,天光大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七里店。老张等七里店老住户看见离开近两个月家园,显得有点破败不堪,心中不知是啥滋味。 众人在侯展的安排下,依托原有的老住户,新组成了六户人家,夏荣也装作老张哥的儿子,住在老张家隔壁,而老张家的大儿子却住在了离老张家最远的外围,忙乎到后半晌,终于安顿好。侯展一边让老张媳妇带着林老师和刘静去做饭,自己围着七里店四周仔细的转了转,观察好周边的地势、草木的情况才度步回到了老张家。 这时已经到了傍晚时间,侯展进门一看饭菜做好了,老张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坛山芋干酒,招呼大家伙坐下。夏荣看见酒立马来了精神,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一抬眼,看见侯展正瞪着他,一激灵,放下了酒碗,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侯展晒然一笑,冲着老张哥端起酒碗,见老张哥也端起了碗,这才浅浅地喝了一口,放下酒碗,侯展道“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成了咱们黑山头的一个前沿,”“我刚才也去周围转了转,西南2里地那有个圩滩,张哥知道那是有主的?还是没人管的野圩子?”老张也浅浅的喝了一口酒,应道“那是没人管的圩子,也就是夏天的时候,我们村里的,偶尔去掰点茭瓜、拖点鱼虾。”侯展沉吟了一番,冲着夏荣说“老表,你回头仔细看看,我看那里虽然不大,要是到了夏秋天,里面可以藏不少人啊,一旦遇到事,那里可以作为应急转移躲藏的地方,这些你多用点心!”夏荣忙不迭的应下。 侯展又沉静了一会,看看众人,说道“我们江南地势低,雨水多,不宜挖洞躲藏!”又面向老张问道“老张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紧急的情况,让人躲进去,不让小鬼子发现?”老张端起酒碗,默默的叽流了一口山芋干,“难啊,我们这七里店,原先就是几户亲戚家伙在一起,开开荒地,勉强的能够过日子,也没想过咋个去躲藏啊?”又默默的呷了一口酒,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着酒坛子,滴度滴度敲坛子声,在屋子里响起。老张猛一抬头,嘴里喃喃细语“坛子——坛子——”又转头望向墙脚,起身走到了墙边,轻轻敲了敲土墙皮,转脸对着侯展说,“侯少爷,你来看看,”侯展立刻起身,来到老张身边,两人便敲起墙皮,又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土墙都很厚,江南地界雨水多,地下水位较高,往往挖不了几铁锹地下水就冒了出来,藏酒就不能像西北方那样埋在地下,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垒屋子的时候,就在墙缝中留出余地,在墙皮中插入几根棍子做台子,将酒坛子放在其中,离地约2、3尺,两边泥封住,阴凉通风,酒坛子撂里面,时间越久酒水越好。老张就是指的这个地方。 第90章 重造七里店 第九十章 重造七里店 接下来的日子,侯展和老张他们有的忙了,对七里店的泥土房改造热火朝天的开始了。每间房屋的墙壁都增厚了半尺,不管是从屋里看,还是从屋外看,房屋变得厚重起来。过去的房屋稍微宽裕点的人家,一般都是盖的三间草房,进门是堂屋,中堂正对着大门,稍稍突出于小后门,有钱人家都在中堂后面留有一小隔间,摆放些杂物,而一般小户人家则是不留小间,只是墙壁厚实些,让中堂看起来稍微突出点。左右各有一间厢房,侯展和老张正是把藏身地放在了中堂后壁,入口则是放在了大桌子的左手靠背椅后面。 看见了老张哥房屋这样改造,夏荣和其他人都啧啧称奇,侯展又到其他屋子里转了转,相对于老张的房子,其他人的房子就显得小一些,侯展把夏荣等人召集过来,让他们不用这样搞,太耗时间了,眼见着春节将至,再照着老张家的屋子改造法,估计过了年都不能入住。侯展让其他四五家的人都将中堂前移一尺,厢房的墙壁也都往前移了一尺多,把夹壁放在了厢房的后壁里,这样,进门看起来,不至于太招眼,让人一眼就瞧出来。 好在都是草房泥土屋,材料随地都是,对于那些熟悉庄稼活的众人来说,做起这些小活,手拿把掐的。终于在春节前三天,所有的房子的夹壁都做好了,大伙儿收拾收拾就准备和侯展他们一起回黑山头过年了。和老张商量了一下,侯展准备吃过了晌午饭就回去了,就在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不一会,一匹枣红色的马冲到了村子里。 夏荣等人立刻起身冲了出去,而侯展则是哈哈大笑,说了句:“荣儿,你嫂子来了!”这才起身,跟随着老张、夏荣等人出来屋门。果然,是兰子来了,坐在马背上,兰子没有立刻下马,而是立眉横目的瞅着侯展,眼梢也红起来了,侯展赶忙上前,伸手想把兰子抱下来,兰子一躲身子,把背在身后天一抱在怀里,一片腿,直接下马,伸手就把天一往侯展面前一推,“你不想看见我,总得管着你的儿子吧!”侯展连忙接过小天一,稀罕的把脸贴向小天一的脸上,轻轻得摩挲着,“哈哈,乖儿子,妈妈生气了哦,咱们赶紧哄哄她,哄哄她!”一手抱紧天一,一手拉住兰子,“兰子姐,你咋知道我们今天要回去?特意来接我的吗?”兰子看到侯展这无赖的样子,想要发火,又没来由的眼红了起来。这小子,从南京回来,就待了一晚上,这又出来了将近十来天,尽管知道侯小子春节肯定要回来,还是忍不住向才回黑山头的赵会等人打听,这才知道侯展到了七里店,悄悄地打听了七里店的方向,一大早就偷偷的带着小天一来寻夫了。 老张和夏荣忙不迭地上前劝解,林老师和刘静等妇人则是赶忙拉着兰子进了老张家,在几个妇人的咋咋呼呼地叙述中,兰子大概知道了侯展在这里忙什么,其实当她看见侯展那一刻起,心中早就不气了,只不过还是忍不住,既心疼又生气,侯展却依然抱着小天一,一边逗弄小天一,一边笑着看着兰子,晒然道“兰子姐,你把小天一带出来,告诉咱爸了吗?” 兰子一愣,咬牙切齿道“没有,天还没亮,一大早起来就过来找你了!”侯展哈哈一笑,把天一放下,转向老张哥道:“老张哥,赶紧的,多做点饭,还有啊,拿一坛山芋干,一会要热闹了哦。”话没落音,又是一阵阵马蹄声已经传了过来,果不其然,七八匹马疾驰而来,呼啦啦地停在兰子的马前,天一欢呼着跑向那群人,“外公,外公!”梁士达片身下马,一把抱起天一,迈步朝着侯展这边走来。侯展赶忙上前迎接老丈人,让进屋里请入上座。 等众人重新坐好,侯展端起山芋干酒,“来来来,我们一起敬一下我老丈人和我的兰子姐!”大伙儿轰然一偌,一起干了一口,兰子这时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姚玉的小眼睛骨碌碌转着,不一会就落在中堂的墙面上,对着侯展道:“这就是你们这十来天的活?”侯展赶忙点头称是,姚玉嘿嘿一笑,又啄了一口碗中的酒,眯瞪起小眼道:“这个做法,只怕是个孩子都能看出这是才加的夹层,小鬼子自然也是能看出来的,那帮g日的精着呢。”侯展听毕,也赶忙看向墙壁,沉吟半晌,忽又宛然一笑,忙端起碗,冲着姚玉一弯腰道:“姚叔,您老人家都看出来了,就帮着想想办法?我敬您!”先干了碗里的酒,姚玉和梁士达一对眼,哈哈大笑。 酒足饭饱,姚玉让夏荣等人把火塘里的草灰都收集起来,又让人到远处找了个野林子,吩咐他们放火烧了一圈,着人把木炭灰和草木灰都收集了起来,大伙儿都以为姚玉会让人把这些草木灰往墙上撒的时候,姚玉却笑了摇了摇头,拿出一个粗麻布,装了些灰,一矮身子,串上房梁,掩住口鼻,挥手让人出了屋子,这才把麻布兜住的灰从梁上往下挥洒下来,紧接着,又跳下房梁,接连挥手,把还飘在半空里的草木灰往四边挥起,冬天的泥土干的慢,才抹的墙皮还没有干透,几袋烟的功夫,姚玉连续洒了2、3次,众人一看,这才发现,屋里的墙面上,错落不一,已经粘上了黑灰色的草木灰。不细看,几乎是看不出来有过重做的。姚玉把所有的房屋都做过了一遍,又反复看看了,这才停下手来,“姑爷,这样一打眼是看不出了,这几天里面不要住人了,再歇个半来月,就差不多了。”侯展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兰子心里也得意起来,看着侯展鼻子一哼,心道你个臭小子,咱娘家的能人多着呢。 第91章 山上过年 第九十一章 山上过年 从七里店回到黑山头的第三天,就是除夕夜了,山上也开始准备了起来,按照梁士达原先的想法,今年,难得的亲家公和女儿女婿外孙都在山上过年,得把外围的、山脚下的人都招呼山上,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大年。侯展却不认可,不知道为啥,侯展的脑海里总是不时的浮现出南京城里的惨状,也不时的会想起江城破城时的悲壮,更何况,自己的母亲弟弟都在重庆,也不知道近况如何,每每想及,总也提不起精神。侯展把心里话说给了梁士达和侯镇江听,两位长辈心里合计了一下,又低声商量了一下,这才点头,也就放弃了大操大办的心思。 除夕这天,大堂里摆了四五桌。原先住在山下的那帮人,侯展也安排好了酒菜,中午一过,侯展带着夏荣,和山下的众人们一起提前过了除夕,挨桌敬酒后,侯展就留下夏荣先行回到山上,山上还有侯镇江和梁士达等长辈需要他,还有兰子和天一。侯展感觉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天黑下来的时候,黑山头四周的田野里村庄里,偶尔传来几声鞭炮声,告知着大厅里的人今天是除夕夜。小天一这会忽然看见了山里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开心的不得了,一点也不知疲倦的在大堂上到处转悠,绕着几张桌子不停的上蹿下跳,偶尔爬上凳子,偷偷捻些菜塞进自己的嘴里,八大金刚等人的子孙里有和天一差不多年纪的,不一会就熟悉起来,几个蹒跚学步的娃们闹在了一起,倒也给这个除夕夜增添了一些热闹和喜色。等所有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梁士达和侯镇江带领侯展等人,都到了大厅,姚玉看见他们进了大厅,赶忙让嬉闹的娃的家人管好孩子,侯展等人整理好着装,起身齐齐的向大堂中间的关公像敬香,又向着祖宗牌位上了香,敬好祖宗,侯镇江和梁士达才带着大伙儿依次坐下。 侯展是看出来了,除了小天一,大伙儿的兴致都不太高,暗自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高高举起酒杯,带领着一众小辈,从梁士达开始,分别敬酒,侯镇江、姚玉等八大金刚,甚至七里店的老张,酒过三巡,大堂里的氛围这才有些热闹起来,侯展也被着热闹的气氛闹腾的有点开心了,正在这时,老阚端着菜过来,侯展一见,立刻拉住老阚,“阚叔,来,歇歇,歇歇,我敬您!先喝几杯!”老阚也不客气,伸手拿起一只空碗,自己倒了大半碗,作势举了举,一口气的干了,侯展拉住他想让他坐下,却被老阚拒绝了,从宫中出来的,讲规矩。侯展也不强求,只是嘱咐了一声,忙好了过来继续喝。 原本喜欢热闹的夏荣今天也不知咋啦,下午从山下赶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的,这会只是低头喝着闷酒,坐在他身边的林老师和刘静也闹不明白夏荣是怎么了,见侯展过来,林老师连忙喊住他,侯展看了一眼夏荣,心里大概明白了他的心事,知道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想到了南京城的惨状,还有自己的那些逝去的战友。侯展伸手拍了拍夏荣的肩膀,也不说话,倒了半碗酒,两人对视一眼,一饮而尽,几乎同时,二人眼角都泛起了红。 兰子看着怀中的侯展,泛红的脸上有些心疼的看向这个弟弟,除夕夜侯展喝的有点多了,侯镇江和梁士达见到侯展这样,愣是把小天一抱到自己的屋里,叮嘱让兰子好好照顾侯展。 侯展酒品很好,喝多了也不撒酒疯,只是口渴的紧,不停的要水喝,兰子只好不停的倒好水,凉好。侯展想要喝水,兰子就用自己的嘴唇触碰凉好的茶水,太凉了,就续点温水,待水温合适的时候,才喂给侯展,侯展也不说话,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水喝完,倒头继续睡,直到尿意起时,侯展才有点清醒,喝完兰子手里的水,一骨碌爬起来,倒是把兰子吓一跳,侯展装着迷糊的说“姐姐,我要撒尿!”说完不理兰子,转身就奔着马桶过去,气得兰子直跳脚,叮叮咚咚的声音结束后,兰子自己都觉得好笑,直到看见侯展不怀好意的坏笑冲着自己走来,兰子顿时从心里软到了全身。 天还没亮,侯展已经到了大堂,拿起铜盆里的干净毛巾,细细地擦了脸,又把手擦洗干净,这时,梁士达和侯镇江也牵着还未完全清醒的小天一,梁士达和侯镇江静静地擦洗完毕,又等着侯展把小天一擦洗干净,这才走到关公像和牌位前,三个大人每人取了三支香,就是不灭的火烛点燃,开始敬香!小天一还不太明白,只是跟着爷爷和父亲,有样学样的,和大人们一起磕头,敬香完毕,侯展又把梁士达侯镇江让到主座,牵着小天一的手,给二位大人磕头拜年,梁士达侯镇江分别给了侯展和小天一封一个大红包,梁士达这才吩咐手下,端上了几样茶点,又泡上几杯茶,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大人,边吃着茶点边喝着茶,这时洞府口才传来一丝丝亮意。 (各位看官,不知道你们那里的风俗怎么样,我们这里的风俗是:在初一早上起来,在放开门炮敬祖上香的时候是不能随便言语出声的,不管大人小孩,女性是不能参与放开门炮和敬祖。) 待天光大亮时,山中大堂逐渐的热闹起来,姚玉等八大金刚和家中有晚辈都来给梁士达和侯镇江拜年来了,山下众人,也不敢全来,都是派出代表上山给侯家和梁士达等人拜年。两人的红包顿时就发出去了不少,好在有侯家撑着,钱财上已经不需要像以前一样,靠着劫富济贫获得浮财,反而有些闲钱去救济周边的穷人,以至于整个黑山头到不太像土匪窝了,倒像是周边主事的地方。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投靠,侯展在征得侯镇江和梁士达的同意后,在山下不远处建立的一个村落,让那些投靠的人住在那里,由夏荣带来的人指挥并训练着,隐隐的呈现出一只小型队伍。 第92章 意外消息 第九十二章 意外消息 山上这才算是热热闹闹地过来个年,“三天年,原还原。”初三一过,侯展又开始忙了起来。初四一早,侯展就带着夏荣姚玉两人直接奔着采石街,到了“悦来客栈”,老掌柜闻声迎了出来,众人寒暄了几句,互道了新年好,老掌柜让坐,小伙计都回家过年还没有回来,老掌柜就自己泡了茶,这才坐下,屁股一挨板凳,又赶忙站了起来,口道:“侯少爷,稍等,这里有封信,我这就拿给您。”由于战事,通信不方便,本该年前该到的信,过年的那几天才到了悦来客栈。 侯展打开信封,一看,不由得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原来是自己弟弟的来信,告知侯展母亲和家里其他人的一些消息。信中最后告诉侯展,元宵节后,章有地和二秃子要回来,得知家人都很平安,侯展心中稍微安定了些,侯展又把信中大意告诉了大伙儿,呷了一口茶水,又向姚玉、老掌柜问了一下客栈的情况。原来,就在侯展带着老张等人修建七里店的时候,姚玉和老掌柜也在悄悄地对客栈进行了改造。 按照侯展的想法,这个采石街人来人往的,消息来源较多,可以让黑山头更好更快的了解外面消息,而客栈更是最好的消息来源地。侯展打算让姚玉和老掌柜一起来经营悦来客栈,和老掌柜和姚玉又说了些客栈的事,就准备回黑山头了,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并且传来了几声:“谢掌柜,谢掌柜!在家呢?”老掌柜赶忙去开门,一见来人,赶忙作揖,一边往里迎,一边寒暄道:“王掌柜,是您啊!大年里的,您这是有啥喜事啊?”王掌柜也是采石街人,在悦来客栈斜对面开了一家杂货店,卖一些日用百货等杂物,平日里和老掌柜也是熟识。 王掌柜跟着谢掌柜进得堂屋,一看有人,忙道打扰,对谢掌柜说道:“这是有客人啊,那我迟些再来,”谢掌柜看了眼侯展,见侯展未有动作,忙说:“没事没事,这是东家,过年了,来看看!有事您说话!”谢掌柜为啥说侯展是东家呢?原来,这悦来客栈就是黑山头梁士达为了打探消息,几年前就已经置办下来的。这样说来,称呼侯展是东家也不为过。 王掌柜也就没有再客套,落座后,端起谢掌柜倒的茶水,酩了几口,双手作揖,对着侯展等人说道:“各位好啊,不知道贵客是哪里人?”侯展也连忙回来一个礼,答道:“我是江城人,”也不多答,王掌柜连忙道:“江城?听说那里被日本人占了啊。”侯展点头未作声。王掌柜见侯展等人谈兴不高,转而对谢掌柜道:“谢掌柜,既然是东家,也不算外人,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啊,”顿了顿又道:“我听说日本人已经到了王家山了,离咱们这里已经不远了啊!”见众人没有大反应,又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日本人要在王家山那建个厂子,听说咱们这里有什么铁矿,要建个冶铁厂。”侯展一听,和夏荣等人一对眼,没有言语,众人也就装着没事一样,王掌柜倒是憋不住了,继续道“我老家在王家山那边,回去过年的时候,远远地望见了,厂子的房子已经快建好了,大门两头还有竖起两个碉堡,高高的,看着就瘆人!”侯展和姚玉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听着,也不插嘴。一众人等在悦来客栈的大堂絮絮叨叨的聊了半晌,好在王掌柜的和谢掌柜的是老熟人,侯展等人倒也不觉得无聊。 王掌柜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告退了,侯展等人起身相送。等谢掌柜送走了王掌柜,侯展也打算告辞了,想想又坐了下来,看着姚玉道:“姚叔,辛苦您老一下,先别回黑山头了,去看看炼铁厂那边的情况,如何?”姚玉笑着应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放过我这老头子的,行!一会我就过去。” 吃罢了简单的午饭,众人告别了谢掌柜,就一起离开了采石街。一直到了岔路口,侯展等人停下来,侯展向姚玉又嘱咐了几句,道声姚叔辛苦了,姚玉这才向侯展道别,奔着王家山方向而去,侯展等人则走往黑山头方向。 回到黑山头,侯展有点闷闷不乐,兰子问了半天,侯展也不说,只是默默的抱着小天一,没事就陪着侯镇江和梁士达,只是让夏荣着重训练手下的人,并让他一定要抓紧。这天下半晌,姚玉回到了黑山头,侯展看见他,紧缩的眉头才有所松开。一边安排人请出侯镇江和梁士达两人,又安排人准备酒菜。姚玉连忙道谢,侯展亲自端起茶,请姚玉坐好,“姚叔,先喝口茶,歇歇脚,一会酒菜上齐了,我们再说!” “哈哈,侯少爷,我知道您着急想知道炼铁厂的情况,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姚玉一边结果侯展递过来的茶碗,一边回道。 第93章 王家山下 第九十三章 王家山下 那日,姚玉带着一个跟班,与侯展等人分开后,直奔王家山方向而去,远远地能够望见王家山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找了个低洼的地方蹲下休息。心里不由得细细琢磨了一下,转头吩咐那个陪同留下,嘱咐他一定不要暴露自己,就在这里猫起来,等自己回来。又歇息了到天光将暗的时候,这才往王家山而去。 姚玉一边走,一边细细观察起来,王家山是一座半环抱的山势,山脚是缓坡,约莫半里地陡然而耸立,宛然像放大了虎牙,倒插在地上,显得颇有威视。王家山再往江边,又是一座马鞍状的山,即将落下的日头,隔着那座马鞍山,照在王家山的山尖上,透过来,到显得王家山在这个时间里,有点阴森森的。 转过一个山脚,两座高低不一的碉堡一前一后的耸立在山口两边,远远地看过去,碉堡四周都留有了望空,隐隐地投出些亮光,最顶上,有个遮雨棚,隐约的有个鬼子兵在那站岗。碉堡两边都有两个岗哨,姚玉眼见着已经到了碉堡前,甚至都看见了鬼子兵手里的枪上刺刀闪出的寒光。姚玉又矮了矮身形,用手在怀里掏了一个东西,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放下手的时候,姚玉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褶皱,胡子拉碴的老汉,又随手在地下呼啦了几下,揉上自己的下头发,顿时就变得乱蓬蓬的,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是个邋遢的要饭的老汉,姚玉倒是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细细思量了一会,就闷着头,往大路上走去。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走路哆哆嗦嗦的邋遢老汉,颠簸着顺着路往山口走来,转过角,姚玉来到了一座岗楼前,装作才看见的样子,便是一愣,转身就想回头,却被一声生硬的“站住”声,接着就是一阵阵嘁哩喀嚓的声吓停在那里,碉堡顶上的鬼子兵也赶忙拉起了枪栓,姚玉很害怕的慢慢转过身,两个鬼子端着枪,用刺刀对准姚玉,姚玉顿时就跌倒在地上,浑身哆嗦的更加厉害了,这时碉堡里一路小跑的冲过来一个身着灰黑色警服的人,一边冲着那个鬼子兵点头哈腰的,一边又冲着姚玉喝到,“你是干什么的?到这里来干嘛?”刚刚起身的姚玉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中茫然且恐慌的样子,颤声答道,“长官,长官,我我我是....要饭的,”鬼子兵继续用刺刀指着姚玉,转头问那个警察,“他地!什么地干活?”“他是个要饭的干活!”警察一边用手比划着要饭的动作,一边点头哈腰地回答那个鬼子。“你的,仔细地搜查!”那个小鬼子依然用刺刀对着姚玉,冲着警察喝道。那个警察一边点头,一边忍着姚玉身上传来的腥臭味,伸手在姚玉的身上随手摸了几下,除了布袋里的一个缺了口的破碗,啥也没有。那个警察倒也不想惹事,把破布袋拿到了那个鬼子跟前,其实警察本来比那个小鬼子高了两三寸,只是一直点头哈腰的,倒显得矮了鬼子半分。 小鬼子一扭头,用刺刀一挑,把破布袋挑飞到了道路旁边,“统统滴,统统滴,”鬼子兵一边使劲的划拉的长枪,一边冲着那个警察喝道。那个警察连忙点头,一转身,面对着姚玉,终于站直了身体,对着姚玉说道“你这老家伙有福,不用要饭了,皇军这里有活让你做,一天吃两顿干的,还有半毛钱可以拿。”“来吧,跟我走!”姚玉赶忙摇手,“别!别杀我,我就是个要饭的,”那个警察一把扯起姚玉,“不杀你,你给皇军干活,等着挣大钱吧!”姚玉装作这才醒悟的样子,“干啥活?我还能干啥活?”那个鬼子兵有点不耐烦的,用刺刀尖顶着姚玉的胸口,狠狠地吼道“快快滴,快快滴,死啦死啦的!”姚玉腿一软,差点又要坐地上了,却被那个警察拽住,冲着鬼子兵点头哈腰地,“这就送过去,这就送过去。。。” 一把拽住姚玉就往碉堡那边走过去。过了碉堡约莫小半里地,一个破烂的棚子跃入姚玉的眼帘,那个警察一把拉开棚子的门,冲着姚玉道,“晚饭的点就要到了,你来的巧,先进去!”一推,姚玉踉踉跄跄地跌进那个破棚子里。 第94章 炼铁厂 第九十四章 炼铁厂 姚玉跌坐在那个棚子里,稍微起身悄悄打量了一下,棚子里比外面低矮了两尺,大约30来人或坐或卧的就倒在地上,年纪从10来岁到5、60岁的都有,大多人都是萎靡不振的。姚玉萎了萎身子,装作害怕的样子动也不敢动。离他近一点的,也不抬眼看他,都只是萎在那。 又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外面踢踢踏踏地传来脚步声,那些人仿佛有了点精神。两个年纪偏大的身着警察服装的人,抬着一个破筐筐,其中一人用警棍敲了敲门,喊道,“起来,起来!吃饭了,”那些人慢腾腾的爬起身,两个警察挨个给众人发了一个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窝头,一小块咸萝卜条,到了姚玉跟前,其中一个矮一点警察说道,“你是才来的?没有你的窝头了,”又看了一眼委顿的姚玉,“等着,”继续往后面发窝头和萝卜条,等人人都有了,这才把装窝头的空筐子递给姚玉,指了指粘在筐子里边的窝头皮和掉在筐底的窝头屑,“将就点吧,能扣点,多少垫吧点。”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了小半条咸萝卜递给了姚玉,姚玉赶忙点头称谢。 第二天天还未见亮,警棍又敲在了门框上,众人被两个警察带到了棚子前的空地上,一个小鬼子拿着一根小棍,对着众人一点一点的,像是在点人数,带队的警察跑过去,低声细语说着什么,又指了指姚玉,那个鬼子貌似点了点头,这才挥了挥手,由几个警察带着他们往山的另一头走去。 大概走来3里地,转过一个山口,一阵阵低沉的轰隆声传到姚玉耳中,抬头一看,两三座约莫10多米高的、腰围约莫7、8米粗圆筒状的东西,树立在眼前,轰隆声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越往跟前,轰隆声越大,直冲耳鼓,同时一股刺鼻的味道通过鼻孔冲到每个人的脑门。 姚玉他们要做的就是把一个不停转动的滚筒里倒出来的黑色粉末状的矿粉,一筐一筐的背到高炉下面,离着高炉越近,让人感到越热,姚玉他们这些苦力把矿粉倒进传输带,传输带把矿粉带到高炉的顶部,倒进高炉里。矿粉看着轻飘飘的,实则重量不低,两趟下来,姚玉已经是浑身酸软,加上昨天晚上没吃到窝头,更加无力了。高炉近处都是警察在不停的吆喝着,催促着众人快点干活,大约有十来个警察。姚玉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厂警,专门负责看着像姚玉样的苦力。鬼子兵倒是没见着,据说都是猫在高炉那边的房子里。还有一些穿着蓝色衣服的人都围着高炉在转悠,一会拿个墨色镜片往高炉里面看,一边向厂警催促着让苦力赶紧背矿粉,姚玉听出,这些人也是小鬼子。 就在姚玉感觉到快要不行的时候,一声哨音传来,苦工们像是一下子打足了精神似的,抓紧把手里的矿粉倒进传输带,在两个厂警的带领下,走向一片被矿粉染得漆黑的洼地,走近了,姚玉看见空地上有个装着和昨天晚上一样窝头筐,一个黑瓷碗里放着和昨晚一样的咸萝卜条,排着队,背着装矿粉的筐,姚玉终于在饿了一晚上的状态下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窝头和一块咸萝卜条。人群没有停下来,边走边啃着窝头,等到了出矿粉的滚筒边,一个厂警拧开了一个水龙头,苦力们挨个就着水龙头喝了几口自来水,继续去背矿粉。看看日头,大概到了午后,姚玉心里默默数了下,自己已经背了7、80趟矿粉,前面吃的窝头都不知道消耗到哪里去了,终于看见远处又来了一队和自己差不多的苦力,高炉前蓝色衣服小鬼子又吹起了哨子,那些蓝衣小鬼子一通忙活,一个高炉下面好像有人打开了一个闸门,一股火红的热流喷涌而出,那些蓝衣小鬼子更是一通忙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些红流停了下来。而姚玉这队苦力已经被厂警带着又回到了昨晚待的棚子里。 第95章 逃回黑山头 第九十五章 逃回黑山头 姚玉一头倒在棚子里的地上,浑身累的要散架了。呼呲呼呲大口喘着气,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紧挨着姚玉躺地下的是一个约莫17、8岁的孩子,整个身子瘦条条的,蓬松的头发上沾满了矿粉,破旧的棉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且这个棉袄穿在这个孩子身上,明显的小了,以致一截腰身都露出了。大约一袋烟的功夫,众人的喘息声终于平稳了些,有些人甚至都轻轻的打起了鼾声。姚玉眯眼看着身边躺着的男孩子,虽然整个人有点邋遢,但是一双眼睛确是有些神采,眨眼的时候,时不时的闪现出一点点精光,姚玉何等的精明,顿时觉得这孩子不简单,有心留意起他。一直到傍晚,约莫和昨晚的差不多的辰光,那两个送饭的厂警终于把窝头送了过来,这次有姚玉的一个窝头了。 姚玉细嚼慢咽一边吃自己手里的窝头,一边用自己特小的眯缝眼细细观察着身边的瘦高男孩子。那娃倒也爽直,三两口就把窝头吞进了自己的肚子,咸萝卜条一口就没了,吃完了的时候,舌头还不停的舔舐着牙齿,似乎在慢慢地回味着。姚玉心里好笑,把最后一点点窝头塞进嘴里,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小半块萝卜条,想了想,伸手递给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怔愣了一会,眼里有点感激的看着姚玉,也没有太客气,接过直接一口塞进了嘴里。 第二天,姚玉这些苦力又来到了高炉前,这次他们没有背矿粉,而是抬铁块,姚玉从那个孩子嘴里得知,这就是昨天他们走的时候看见喷涌出来的铁水,经过一夜的冷却,变成了铁块,一个铁块约莫120多斤,他们今天就是要把这些铁块抬到库房,姚玉吭哧吭哧的有点吃力抬着铁块,跟着众人进了库房,库房很大,这些苦力们不仅要把铁块抬进去,还要按照厂警的要求,把铁块码放整齐,库房的另一头,有个大门,姚玉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一辆汽车进来,有几个蓝衣小鬼子打开车板,指挥另外一些看着有些力气的苦力,把一堆码放整齐的铁块抬上汽车,姚玉看了下,心里算了算,一堆铁块约莫150来块,这一车铁块约莫2000斤。 这样过了三两天,姚玉心里也就有了数,他们这些苦力有4个小队,每个队30人到45人不等,轮班抬矿粉、抬铁块,炼铁炉不歇着,不停地炼铁,约莫20个小时出铁一次,每次出大约2万斤铁、厂警队伍约莫60人,也和他们一样,分4个班。每个班带一个苦力队伍,蓝衣的小鬼子是炼铁技术工人,也是4个队,每个队约莫7、8人,整个炼铁厂2、3个鬼子兵管理一个厂警队,站岗放哨加上,姚玉心里算计出约莫有20个鬼子兵。 大致弄清楚炼铁厂的情况,姚玉就想着该怎么开这里了。那个孩子这几天几乎是一步不离的跟着姚玉,这天下工的路上,那个孩子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姚玉,姚玉也不在意,小眼睛不停的转悠着,看着周围的情况。当他看见远处三三两两的一队蓝衣小鬼子在他们不远处,距离他们的破窝棚约莫1里地的地方,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姚玉的小眼睛顿时闪出了亮光。 啃完窝头,窝棚里的人都沉沉睡去,看了看天色已晚,姚玉心里默默地数着身边孩子的呼吸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孩子的呼吸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姚玉轻轻地起身,摸到几天来一直悄悄用脚尖踢松的棚门,双手一用力,棚门的两根棍子从根部松开,姚玉一缩身形,钻了出去。抬头看看方向,一猫腰,冲着蓝衣鬼子去的方向而去。约莫2里地的路程,姚玉远远看见了有两排平房隐约透出亮光,姚玉矮身接近,平房里传来了鬼子吆五喝六的声音,姚玉虽然听不懂这些鬼子说什么,但是也听出这些鬼子好像是在喝酒,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弱亮光,姚玉看清两排平房周围有两个鬼子兵,围着平房周围在巡逻,姚玉仔细看着那两个鬼子兵,心里算计着对方来回巡逻的大概时间,在那两个鬼子来回巡视第三回时,一闪身,姚玉已经抵近平房的暗影处,回头看见那两鬼子兵还在远处,一矮身脚一蹬,窜上窗沿,再一伸脚轻身一点,姚玉伸手已经攀住了房檐,一缩身,整个人已经吸附在屋檐的阴影处。一脚勾住屋檐,整个人倒挂屋檐上,倒挂着往窗户里望去,里面有5、6个鬼子,正在吆五喝六的喝着酒。姚玉细细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枪,思量着这些鬼子应该是蓝衣服技术工人,姚玉收回身子,顺着房梁看去,不远处挂着几件衣服,借着窗户里传出的微弱亮光,姚玉看清楚是那些技术工人的工作服,姚玉攀着房檐往前挪去,一伸手,从不同的地方分别取了褂子和裤子。一翻身,轻轻地落在黑处。躲过巡逻的鬼子兵,姚玉撒腿就往住的窝棚奔去。路过的时候,姚玉没有停下来,顺着早就看好的路边小沟矮身前行,一袋烟的功夫,姚玉已经绕过两座碉堡,眼见着远离了碉堡,姚玉展开身形,到了外围,找到留在那里的伙伴,一路上两人也没歇着,直奔着黑山头方向急急而去。 第96章 徐徐图之 第九十六章 徐徐图之 回到黑山头的姚玉,向侯镇江、梁士达和侯展等人细细的描述了这几天在炼铁厂看见的一切。侯展一直等到姚玉叙说完,才端起酒杯,冲着姚玉道:“姚叔,辛苦您了!”“这不算什么,我这个老头子吃的就是这口饭,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姚玉一边摆手,一边回着侯展。侯展再次向姚玉劝酒,侯镇江、梁士达两人见侯展没有说什么,也就没再多问,几人只是喝酒吃菜,倒也逍遥自在。 姚玉回到黑山头已经过去半拉月的时间,侯展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这天,赵会从采石街回到了黑山头,给带来了一个消息,据说小鬼子要招工,要在向山开一个采矿厂,招收大量的采矿工人。侯展眼睛一亮,安顿好赵会,侯展抱着小天一一直在大厅里转悠,边转悠边思量着什么,以致于兰子姐都跟着他身后转了大半圈,侯展都没有发觉。直到小天一扭曲着身子要妈妈的时候,侯展这才看见兰子,看见兰子,侯展把侯天一交给她,讪讪一笑,“兰子姐,你。。。你。。。”兰子做出不想理睬的样子,一把接过小天一,“去去去,”侯展乘机轻轻地捏了一下兰子的脸,兰子一扭身没理这个无聊,抱着天一出了大厅。侯展又开始默默的在大厅里转悠,如此这般的,侯展思量了约莫2、3天,才像下定决心似得,眉宇间顿时展开了。 这天傍晚,夏荣和姚玉被侯展叫回了黑山头,酒席上,梁士达和侯镇江两人也不做声,心里都知道侯展有了安排,也就任由侯展去安排,侯展端起酒杯刚刚准备说话,又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一瞬间,又笑了起来,放下酒杯往厅门处迎去,一阵笑声传进大厅,居然是章有地带着二秃子从江上游回来了。众人见了礼后,又坐到了桌子前,侯展端起酒杯,“章二叔,你们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来来来,我们一起喝起!” 酒桌上,章有地向侯镇江和梁士达等人叙述了面粉厂的安装和生产情况,又说了众人关心的家人情况,知道了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家人也都无事,侯镇江开怀大笑起来,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侯展也更加安心了,对于黑山头后面的安排也就更加具体起来。 “什么?!”夏荣一掌拍在厚实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除了侯镇江和梁士达外,众人也是很诧异的看向侯展。侯展不疾不徐的冷哼一声,双目一蹬,夏荣也是一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侯展的气势吓住。酒足饭饱后,众人品着茶水,围坐在刚刚才除去酒菜的大桌四周,等侯展把安排一说,夏荣到底是忍不住了,拍了桌子。 按照侯展的计划,黑山头山下的村子里的部分人,先去矿山当矿工,再派一部分人,看看能不能混进冶铁厂,暂时不要硬扛,先得解决人们的生计问题,再想法子和鬼子干。夏荣一听说侯展要安排人去做苦工,立马就急了眼,这会被侯展震慑住后,才有些郁闷的听侯展把话说完。侯展原意是让夏荣带领着一部分去矿厂的,这会看夏荣这么容易激动,又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二秃子,我看矿山那边还是由你带队,回头你留下,我们俩仔细核计核计,”转脸又对夏荣说:“你还是回七里店,和老张他们一起琢磨琢磨,怎么利用好七里店和圩滩,想法子利用地势和草房和小鬼子斗。”“会哥,你明天和老表一起去七里店,把那些枪给弄出来,想法子藏好。”侯展转向赵会又说到。 梁士达看了看众人,清了清嗓子,抢过侯展说话前道:“各位,侯小子的话,都听明白了吗?”环视一下众人,用指头磕了磕桌面,继续道:“说起来,我们山上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的,但是我们也要思量一下,现在的兵强马壮只是相比较我们前些年做山大王的时候,”“和小鬼子一比,我估摸着还差了不少,”一指夏荣:“他老表,你是真正在战场上见识过小鬼子的厉害吧?你们国军在面对小鬼子的队伍时,有几成胜算?”顿了顿,吧嗒了两口旱烟,继续说道:“如果仅仅是干一部分小鬼子或许我们能赢,但是,你们看看,小鬼子能在黑山头周围建个那么大的冶铁厂,又准备在向山开矿,他们是有准而来的,硬干,我们能撑几天?鱼死网破?”侯镇江和章有地随声附和着,侯展这时说道:“小日本的心思,我们要了解,能够看得上这里,说明这帮g日的在很久以前,就对黑山头周围仔细勘察过了,看看他们冶铁厂选的地方,离江边不到2里地,通过水运,他们是想把这些铁运回小日本,水运,可是我们的看家本事,”“去矿厂,去炼铁厂,就是要想法子掌握具体情况,就是要想法子不能让这帮g日的,把铁矿和已经炼出来的铁给舒舒服服的运回日本。” 夏荣瞪大了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侯展,内心深处不由得不佩服起这个老表来,起身冲着侯展直拱手,却讷讷的也啥也说不出来。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侯展这才露出了点笑容,又绷劲了脸说道:“这帮g日的帐,我们会一笔一笔算的,逮着机会,我们还是要干他n的。” 第97章 意外来客 第九十七章 意外来客 在侯展的安排下,二秃子带了2、30人进了矿里当上了旷工,也有10来人断断续续的进到了炼铁厂当上了工人。这个时期,汪精卫已经叛逃出武汉,在南京成立了伪政府,黑山头周边属于汪匪管辖区,相对于其他地区,除了小部分鬼子兵外,大多数盘踞的倒是汪伪政府的伪军,各地反抗日军的大多数是地方的抗日小队,没有统一的指挥。相对于正面战场国军和北方的敌后战场的八路军,黑山头周边地区反抗的力量似乎较弱,黑山头的几处人马和日伪势力几乎都没有什么正面冲突,旷工和炼铁工人每天都有两顿吃的,每个工人每天也有2毛5的工钱,日子倒也显得安逸起来。 过了晚春,天气开始燥热起来。这天天气比较阴沉,黑山头山下意外的来了两位客人,指名要见梁士达,抗战全面爆发以来,梁士达已经把山上诸事都交予侯展,几乎是和侯镇江过起了退休生活(那个时候哪有退休啊?)忽如其来的来客,打断了梁老大短暂的安逸生活。梁士达和侯展嘀咕几下,这才让客人来到了山上,却没有让进大厅,而是安排进了一个偏房里接待他们。梁士达让侯展陪着,一起来见客人。侯展一进偏房,见两个客人身着中山装,胸前还佩戴者青天白日徽章,也就明白了来客是何方神圣。 梁士达先是让茶,相互客气了一番,这才问起对方的来由,来客倒也不客气,有些傲慢的说:“梁先生,我们是南京政府的,驻山城地区特派员,我姓袁!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到山城,但是早已听闻梁先生虎踞黑山头很多年,在此地颇有威名,现在是中日亲善共建王道乐土的关键时期,”顿了顿,见梁士达没有任何表情接着又道:“这附近有中日联合建立的炼铁厂和矿山,为了保护铁厂和矿山,我们想请梁先生主持当地的大局,保持本地区的稳定和安全。”话毕,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侯展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这才呈给梁士达,梁士达细细一看,原来是南京伪政府给梁士达的委任状,梁士达轻轻一笑,刚要摔了委任状,准备发作,侯展赶忙伸手扯了扯梁士达的衣袖,安慰好梁士达,上前一步,“袁长官,久仰!我姓侯,是梁爷的跟班!我们梁爷已经很久不过问世事了,贸然的接受这个委任,是不是有点?怕是办不好事,到时候让袁长官失望啊。”梁士达这才点头,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是啊,梁某已经老了,且久不闻世事,这个委任,还请袁特派员呈请上方,能否让梁某安安稳稳的过几天闲日?!” 袁特派员一时无语,后面的话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客人赶忙起身,冲着梁士达连连拱手,嘴里却哈哈道:“梁爷,还记得小子不?我是采石街王掌柜的侄子,想当年,您老到采石街,还在悦来客栈和谢掌柜还有我家叔父一起喝过酒呢。”梁士达却没答话,又端起茶盏,侯展见状,接过话:“王掌柜啊,年里我还见过啊,您是他的亲侄儿啊?”也赶忙作揖,接着道:“这么说,我们还是近邻啊。”又作势赶忙低头和梁士达耳语了几句,梁士达也没听清侯展说了什么,只是顺势点头。侯展抬起身子,冲着袁特派员两人说道:“二位,远道而来,梁爷想请二位给个面子,一会一起喝几杯,如何?”“客随主便!客随主便!”王掌柜的侄子连忙回道。梁士达起身,“展儿,你陪二位长官聊聊,我要去歇歇了。”也不搭理那二人,转身出了偏房。 侯展又陪二人闲聊了一会,这时,外面禀报了一声,听见侯展的应答,赵会进了屋里,“侯少,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端进来?”侯展点头说好,赵会一转身,王掌柜的侄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赵会,“是会哥啊,你不是在悦来客栈吗?”赵会也是一回头,看了一眼,忙道:“是小王掌柜的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不,侯少是我们谢掌柜的外侄,今天谢掌柜的让我送点卤菜给梁爷,您这是?”那个小王掌柜忙回道:“会哥,我不是在政府里找了个事,这不,我们袁特派员带着我,特地到这里请梁爷出山呢。”小王掌柜的拉着赵会到了一旁,咬着耳朵:“会哥,您和这个侯爷关系咋样?能不能帮忙给说说,事成之后。。。”小王掌柜的背着人,冲着赵会捻了捻手指,做出数钱状。赵会赶忙展出笑脸,会意的点点头。这时饭菜也上齐了,侯展还是很恭敬的请了袁特派员上座,赵会也被侯展留下,坐在了陪席,四人不断的举起酒杯,一时间,也显得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袁特派员再一次向侯展提起委任状的事,侯展打着哈哈应付着,袁特派员冲着小王掌柜的一使眼色,那个小王赶忙端起酒杯,和赵会耳语起来,赵会酒多了些,显然有点蒙圈,睁着醉眼,看见小王掌柜的伸在桌下的手指状,心中暗笑,不断地点头,又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酒足饭饱后,侯展送走了袁特派员二人,回到了大厅,只见梁士达和侯镇江都在那喝着茶,赵会这会也看不出酒意,精精神神地站在他们身边,侯展哈哈一笑,“会哥,不错,不错!”原来,侯展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闲着,从江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知道了山城周边地方,蒋派政府和汪派伪政府都对当地的有点名望的人士,进行了拉拢,都希望收为己用,侯展已经注意着这些动向,更是想到了黑山头势必会成为拉拢的对象,和梁士达侯镇江两人商量后,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侯展又叮嘱了赵会几句,商量了一下应对袁特派员他们的具体说法,也就让赵会回采石街去,静静地等着伪政府那边的动作,好为长期对抗日伪人员做好准备。 第98章 再来一波 第九十八章 再来一波 侯展没有想到,见过袁特派员没几天,又见到了一位特派员,这个特派员也姓侯,不错,来的是侯展的亲弟弟侯飞。自抗战全面爆发后,侯家把面粉厂整体拉到了重庆,且本身又有着丰富漕运和陆路运输网,于是,二叔侯镇河成了重庆政府那边的大红人,几大家族的产业也离不开侯家的运输网,很快就成为合作伙伴。侯展的弟弟侯飞到了重庆后,在二叔的运作下,就势安排到重庆政府里,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随着抗战的全面爆发,侯飞的血性也被激发了起来,不想整日里和那些官僚打交道,瞒着侯镇河偷偷地考进了重庆政府的中央军校,一年后毕业成为国防部里的一位中尉军官。国防部知道了侯飞的家世,顺势把侯飞提升了两级,变成了少校特派员,专门负责山城附近的敌后工作。 侯镇江见到自己二儿子,自然开心不得了,在梁士达和兰子都陪同下,一家人难得小小的团聚一下,阚师傅端上酒菜,看见侯飞,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可还是在喝了侯飞敬的一碗酒后,退到了自己的厨房里。侯飞没有侯展沉稳,尽管已经是快30的人,还是活泼有余,酒席还在进行的时候,就和小天一一起嬉闹起来,围着饭桌相互追逐,就差点和小天一一起钻进的桌肚子下面了,侯展看着不住地摇头,反而是让侯镇江、梁士达和兰子更加开心,甚是喜欢,这段日子,难得的黑山头大厅里传出让外人难以置信的笑声。 小天一被兰子带回自己的洞府后,大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侯镇江和梁士达品着茶水,安静地听着侯飞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侯家在重庆的境况,说到精彩处,侯飞甚至端起了侯展的茶盏,侯展深知自己这个弟弟的秉性,也不见怪,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侯飞再次端起自己的茶盏时,这才开口道:“侯飞,那是我的茶盏,你这次到黑山头,有什么任务?”侯飞一怔愣,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啊呀,哥,你看看我,看见大和梁叔,开心什么都忘了!”赶忙起身,转身扭屁股地到处找寻自己的公务包,直到侯展把包递给他,这才讪笑的接过包,着急忙慌地打开,掏拿出一个信封,拿起信封那一刻起,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整衣衫,又用手扶了扶衣领,正身向梁士达立正,正声道:“梁爷,我授国民政府委派,现任国民政府驻山城地区特派员,国难当头,需众志成城,共同抗日,根据您老在山城威势,想请您老出山,出任山城地区抗日先遣军游击大队的中校队长!”说完,弯腰将信封双手奉上。侯展伸手把信封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这才呈给梁士达。梁士达看了一眼随手丢在桌子上,和侯镇江相视一笑,转而对着侯飞说:“老二,行了,行了,坐下说吧!”侯飞一听梁士达这么说,顿时又松懈了下来,歪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下巴搭在手背上,一扭头,看着侯展说“哥,你啥时候去重庆?看看妈妈他们,她很想你,也想小天一。”侯展心中一疼,低声说“我也想老娘了,已经快2年没见到她老人家了,”顿了顿,整声问道:“侯少校,咱妈知道你到这里来吗?除了委任状,还带来了什么?”侯飞没有起身,还是保持着最舒服的姿态懒懒答道:“不知道,我媳妇都不知道我到这里来了,上面不让说,我这次到这里,主要就是多联系像梁叔这样的人士,争取更多的抗日力量。”侯展笑了笑问到:“光有一张委任状?”侯飞这才抬起头,稍稍坐正,瞪了一眼侯展:“我就说瞒不过你,哥,还是你厉害!”话毕伸出了大拇指。又歪起脑袋,整个脸歪倒趴在桌面上,嘴里嘟囔着:“哥,我赶了7、8天的路,有事睡一觉再说好吗?好累好困啊!”侯镇江梁士达被侯飞的无赖样逗的哈哈直乐。 等侯飞再次出现在大厅里,已经是第二天午饭时间。侯展着人把夏荣和赵会叫了回来,两人看见侯飞,一个大叫着“老表!”一个喊着“二少爷!”侯飞愣了一愣,一把抱住二人,转头看着二人,口里喊道“哈哈,老表啊,会哥啊,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哈哈!”三人絮絮叨叨的半天,这才落座。侯展心里也觉得好笑,自己虽然和夏荣、赵会接触的时间比弟弟多了很多,却好像很难像弟弟一样和他们那么亲近。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说道:“行了,中午少喝点,回头还有事商量!” 在阵阵热闹声中吃罢了午饭,梁士达和侯镇江坐到了主位,侯展等人也就围绕着两位闲坐在了周围,众人品着茶闲聊了几句,侯展站了起来,轻轻踱着步,梁士达和侯镇江对望了一眼,梁士达轻咳一声,“老二,黑山头现在由你哥主事,我和你父亲还想着偷点清闲,你就听听你老大的想法吧。”侯展也就不客气了,肃容道:“飞弟,在你来之前,南京那边已经派了个特派员,看来重庆不如南京大器啊,他们给我老岳父可是上校军衔哦。”说完和梁士达对视了一下,又直直的看向侯飞,侯飞愣住了好一会,刚想开口,侯展等人轰然大笑起来。侯飞这才知道被自己的哥哥给耍了,侯展呷了一口茶,冲着侯飞继续道:“飞弟,我们是中国人!不可能和小鬼子合作,更不可能给鬼子干事!”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和大还有梁叔都商量好了,准备接受南京政府那边的委任,不过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我们也接受重庆政府的委任,从目前的情势看,主要的冲突在于炼铁厂和矿山,哼!”侯展冷声哼了一下,又道:“在表面上,炼铁厂和矿山是南京政府和小鬼子合作的,其实,这就是南京政府出卖国家,出卖祖宗的资产,那个姓汪的,就是个卖国贼!”“我们接受他们的委任,就是想更好掌握住炼铁厂和矿山,不让我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资源给鬼子掠夺了。”忽地头看向侯飞:“侯少校,你看怎么样?”侯飞正在仔细琢磨着侯展的话,忽听侯展问自己,正要嗫嚅着怎么回答,偷眼看见夏荣和赵会正在偷笑,猛然醒悟过来,这是自己的老哥在调侃自己呢,猛然站起来,指着侯展,“你你你,,,”夏荣忍住笑,一把抱住了侯飞,笑道:“老表,你可算了吧,别和他置气,有展哥在,轮不到我们动脑筋,走走走,我带你去七里店玩去,”接着,又揽住侯飞的脖子,附耳嘀咕了一会,侯飞听着听着,忽然满脸露出笑容,连着点头,紧接着拉住赵会,连招呼都不打,带着两人就往外跑去。侯镇江和梁士达无奈地苦笑笑,对视一眼,又放声大笑起来。 第99章 巧斗特派员 第九十九章 巧斗特派员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饭前,在夏荣和赵会的陪伴下,侯飞才又回到了黑山头,侯展也懒得搭理他们一行,只是和兰子一起逗弄着小天一,倒是小天一见到着仨人,开心的不得了,一直吵着闹着要和他们一起玩,一时间,大厅里有点热闹起来,直到梁士达和侯镇江出来,这才安停下来,众人围坐在两老的身边吃饭。 酒足饭饱后,兰子带着恋恋不舍的侯天一回自己的洞府,侯展让人给二老重新端上了茶盏,看了看侯飞等人,这才开口道:“小飞,七里店那边怎么样?”也不等侯飞回答,继续说道:“明天你和会哥去采石街看看,也许汪伪政府那边该有什么新的动静了。”听到侯展这么一说,三人都愣了愣,夏荣疑惑的问到:“展哥,飞哥去了采石街,被姓袁的看到了,咋整?”梁士达和侯镇江对视一下,微微一笑,又看向侯展,侯展也不着急,笑着答道:“就是得让他们看见小飞,这才有意思啊。”这一下,整得三人更无语了,思量了一会,转头向梁士达微一躬身,说道:“岳父大人,我看还是我陪着飞儿一起去更有趣。”梁士达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去了,去会会那个特派员。”侯镇江起身,对着其他人说道:“行了,具体的事情,就由五六子和你们细细商量着办吧,”转身对梁士达说道:“他梁叔,我们俩继续杀一盘?”话毕,两老也不理余下的人,自顾自的回他们的洞府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侯展等四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直接奔往采石街而去,十来里地,天光大亮前,已经到了采石街,一行四人也没有刻意隐藏,更没作态,只是行色匆匆有说有笑地直奔悦来客栈而去。到了客栈后,侯展兄弟俩在赵会带着下,把悦来客栈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侯飞这会倒是机灵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等转回到大堂,众人坐下来后,侯飞在侯展的示意下,问了赵会几句,着实把赵会吓了一跳,“二少爷,你,你,你,”侯展笑了笑:“行了,会哥,小飞在军校里的一年也不是白待的,这么点小玩意怎么可能想瞒得住他。”又冲着侯飞说:“小飞,你回头私下里和会哥再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尽量不让人看出夹间,我觉得在转角和楼梯处多动动脑筋才是正理。”这两句话,把侯飞唬得一愣,“你咋知道的?”侯展微微一笑,也不理他。 众人喝着茶,闲聊了有好一会,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众人会意,心道终于来了。“啊呀,会哥啊,这几天忙什么呢?兄弟我来了好几趟,也没看见你,可是想s我了。”小王掌柜的一边进屋一边开口,进了大堂,这才像是看见侯展等人惊然道:“原来是侯爷啊,哪阵风把您吹来了,”侯展这才起身,“哦,是小王掌柜的啊,最近这客栈客人少的可怜,有点入不敷出啊。这不,梁爷让我过来看看。”又故作姿态的摇了摇头,“唉,我就是跑腿的命哦。”小王掌柜的也不是善茬,哪能就信了侯展,眼睛一骨碌,打量侯飞夏荣二人几下,冲着赵会问道:“会哥,这二位是?”侯展微微一笑没等赵会回答就说:“这位是我的位朋友,这位是我的伙计。”小王掌柜和二人见礼,这才坐下,转头向侯展道:“侯爷,上次到贵山头拜会梁爷后,袁先生可是一直惦记着呢,不知道梁爷的意思?”侯展好整以暇的端正了坐姿,一拱手:“我们梁爷不是说了嘛,年纪大了,虽说是山上穷山恶水的,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暂时也不缺吃少穿的,也就不想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了。”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了一声咳嗽声,众人抬头,侯展心说正主来了。果不其然,进门的正是袁特派员。 一进门,袁特派员一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侯展身边,微微拱手冲着侯展道:“侯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能够为国民政府工作,可不是什么刀头舔血的日子,那是为国家为民生啊。”转眼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再说了,梁爷年纪大了,总得为以后想想啊,总不能一直窝在山里头,过着坐吃山空的日子吧。”袁特派员双手摊开,摆出一副一切都空了的手势。侯展暗笑了一下,心道就怕你不这么说。于是侯展貌似微微一怔的样子,看了周围几人一眼,这才回道:“袁特派员说的也是,现如今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你看看这悦来客栈,前几年多好,生意也不错,现在呢,唉——”,“山上现在是吃饭的人多,能挣钱的事少,梁爷也为此白了不少头发啊。”袁特派员听侯展这么一说,哈哈一笑:“侯爷,山上的情况,我们政府这边是知道的,对于梁爷出山协助政府工作,也是有考虑的,”说完,拿出公文包,伸手掏出一个有一定分量木盒子,摆在条案上,轻轻推向侯展,侯展拿过木盒,轻轻一掂量,也不打开,又退回给了袁特派员。在袁特派员的疑惑中,轻轻地说道:“袁先生这是孝敬梁爷呢?还是打发小的我呢?”袁特派员愣了一愣,咬了咬牙道:“别急啊,侯爷,这只是给梁爷个人的一点点孝敬,”伸手又在包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侯展,侯展打开看了看,眼珠子翻了两下,又递了回去。“袁先生,您是不是太小瞧了黑山头?20条汉阳造就打发了啊?现如今虽然不如前几年,可是黑山头还是有好几十汉子,光是照顾梁爷生活的,就得十来人,您这是打算让我们拿着烧火棍子替你们维护铁厂和矿山的安全啊?”袁特派员听着都呆了,和小王掌柜的对望了一下,对着侯展道:“那梁爷的意思?”侯展摇了摇头,“今天不方便吧,”看了看侯飞等人,又望向袁特派员,附身低声“要不改天?再请袁先生到黑山头做客?” 送走了那两人,侯展让侯飞教教赵会,想法子在客栈里多收拾出一间暗室。匆忙吃罢午饭,侯展兄弟俩和夏荣才回黑山头。 第100章 背负骂名 第一百章 背负骂名 袁特派员最近有点高兴,到哪里都有点趾高气昂的,山城周边名气最大的武装力量还是向他低下了头,他也受到了南京伪政府和小鬼子的表彰。梁士达在接收到120条汉阳造,20挺捷克造以及数万子弹、手榴弹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接受了南京伪政府的委任,出任了国民政府驻山城矿务警备司令,成了名符其实的上校。黑山头的武装力量更加壮大起来,按照侯展原先的设想,由自己出任这个司令的,但是梁士达不同意,梁士达很明确的和侯展说了,这样背负骂名的事,就由他这个老头子承担下来,拗不过老丈人,侯展只能接受这个安排。暗地里,梁士达更是接受了重庆那边的委任,在侯飞的运作下,重庆政府那边以金条的形式予以军费补充。黑山头一时在山城区域成为真正的话事人,周边小股武装力量,也都以黑山头马首是瞻。 侯展用一年左右的时间,把自己的人都安排进了矿警队和厂警队,基本上掌握住了两大生产厂矿的外围警戒和工人管理的大权。向山矿和炼铁厂也是按部就班的生产,相对于其他地方,由于有着侯展的掌控,工人的收入和福利,也得到了一定的保障,山城地区的人民群众的生活,相对于江北地区、江城地区,要安逸一些,和小鬼子和伪军的冲突也比较少,甚至被南京伪政府给予了多次表彰,被誉为中日合作示范城区。被小鬼子表扬,自然而然的,黑山头背负的骂名就越来越重。 这天,侯展安排好山里事务,招呼二秃子陪着自己去七里店转悠转悠,两人乘着早上稍微凉爽的时候,悠悠然的赶到了七里店,到了小村的时候,天光还未大亮,远远望去,7、8户人家已经隐约有人起床了,有的在自己家门前忙碌着,也有的刚刚打开院门,侯展特意打扮成行脚人的摸样,也没有骑马,直到看见夏荣懒洋洋的伸胳膊蹬腿在院子门前舒展身子的时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夏荣赶忙招呼二人进屋,林老师闻声也赶忙出来了,侯展看着夏荣和林老师俩人嘿嘿直乐,倒把夏荣笑迷糊了,反而是林老师像是看出来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侯展有心问问两人的关系怎么样了,毕竟两人是以夫妻的身份住在这里,又怕林老师脸皮薄,正在思量着是不是回头单独问问夏荣,谁知林老师在短暂的害羞后,落落大方告诉侯展,她已经是夏荣的人了,这下,侯展反而不知道该怎样调笑夏荣了。 在夏荣的屋里吃罢早饭,侯展让夏荣带着自己和二秃子去圩滩看看,夏日里的圩滩上芦苇已经比一个人还要高了,人走进去几丈远,就看不见了,侯展反反复复进出了几趟圩滩,又站在圩滩外围,让夏荣和二秃子也进出了两三次圩滩,这才作罢。等他们从圩滩回到村子里,已经是晌午时分了,顶着夏日的阳光,这么一折腾,三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老张已经在家做好了饭菜,见他们回来,赶忙让媳妇从水缸里舀出一大盆水,让侯展三人洗洗,凉快些后才让上桌子,老张很会来事,把林老师和刘静都叫了过来,天气有点热,侯展不想上酒,老张那可不让,愣是端出一坛山芋干,众人没法子拒绝老张的热情,只好客随主便,两盏酒下肚,一身汗透体而出,反而让身子感觉不出江南的闷热了。 侯展喝了几盏酒后,笑着问老张,“老张哥,最近日子怎么样?村子里安逸不?”老张呷口山芋干,连连点头,“还行,还行!”侯展又转向夏荣:“老表,那些枪还能用吗?”夏荣正喝着酒,斜眼看着二秃子和刘静,思量着这两人咋地?相互间看着,怎么那么黏糊?猛然间听到侯展这么一问,傻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老表在问自己。夏荣经过这么一提醒,顿时间,汗就下来了,酒反而醒了。讷讷了半天,才说:“应该还能用吧,”侯展眼神犀利起来,“老表,我让你在这里是让你来过日子的吗?”环视了老张几人,眼神依然严厉,“老张哥,还记得村边那个水塘吗?”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的黑山头可是被国人骂成啥样了?难不成你们都忘了吗?”一指王家山方向,“在离我们这里不远处,还有着炮楼,还有着小鬼子!”一众人都被侯展的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住了,没人敢回应。 放下酒盏,侯展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叹,这样的状况,不也是自己造成的吗?“好了,我们这里虽然是安逸了,可是我们不能忘记我们的国土还被小鬼子侵占着,我们还有好多老百姓被鬼子欺辱着,这些国仇家恨,我们时刻都不能忘记!”夏荣等人听着侯展这么说,顿时都郑重起来,侯展望向夏荣,“老表,你是经历过淞沪会战的,也是守过南京的,更是经历过生死的战士,”顿了顿又道:“林老师和刘静会打枪了吗?你们七里店的所有人会打枪了吗?不要忘记了,这样的安逸只是一种假象,卧榻之侧,你不知道鬼子他们什么时候来,他们来了会怎么对待你们这些人。”看了看在座的这些人,又瞪向夏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看见夏荣不停的点头,甚至有点汗流浃背的样子,侯展这才又端起酒盏,对着老张有点歉意的说道:“老张哥,我不是怪你们,只是怕你们过惯了安逸的日子,忘记了不远处的鬼子,今天酒多了,火气有点旺,老哥可别见怪啊。来来来,我敬老哥你!”侯展郁闷了大半年的心情,在这通邪火发出来后,有点舒坦了,虽说是有老丈人梁士达挡在自己的前面,可事都是自己安排的,被国人骂成汉奸的滋味,不太好过哦。 第101章 巧计锄奸 第一百零一章 巧计锄奸 侯展一直很有耐心,他心里很清楚迟早要和小鬼子正面对抗,也做好了各种准备,只是在等,等一个机会。这段时间,侯展选择住在了七里店,闷热的天气,让人都不是很舒服,晚饭时分,侯展严拒了老张安排酒菜,只是让林老师准备点稀饭和辣椒酱。说是稀饭,其实也不是清汤剐水的那种稀饭,参合点山芋块,半干不稀的那种,煮好了,晾一会再吃,就着自家小石磨磨的辣椒酱,红彤彤的、鲜辣鲜辣的,别说吃,看着就有食欲。 眼见着日头快要落下了,七里店来了一行人,带头的正是小王掌柜的,除了3、4个厂警,后面还跟着两个小鬼子,大摇大摆地进了村,直奔着夏荣家就过来了。原来是小王掌柜的也不知道咋回事,看上刘静,在这之前已经来了好几回,都被夏荣和老张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这次,这小子不但自己过来了,还狗仗人势的带上了鬼子和厂警,侯展没有出面,只是站在院门后面,尽量减少存在感。那两个小鬼子比较蛮横,直不楞登的就进了院子,小王掌柜的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小鬼子端着枪,刺刀不停的左右划拉着,“咦,”左边的小鬼子眼光落在了院子中间的小桌子上,小桌子上摆放了几只粗瓷碗,桌子中间的碗中盛着大半碗辣椒酱,那个小鬼子竖起枪,弯腰闻了闻那碗辣椒酱,抬头看向夏荣,“这个、米西米西滴?”另一只手往嘴里直比划,夏荣乐了:“这个好吃,很好吃!”说完,夏荣还伸出食指粘了一些辣椒酱送到自己嘴里,还不停的吧唧着,小鬼子也乐了,赶忙学着夏荣,用指头粘了些,往自己嘴里塞去,“啊!”的一声,把旁边的鬼子吓一跳,只见那个馋嘴的鬼子不停地用手哈着自己的嘴巴,脸色都涨红了,半晌才缓过来,兀自砸吧着嘴巴,环顾一下,抬起头,向着夏荣竖起了大拇指,“好好滴,好好滴,大大滴好吃!”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得,直起身子,端起枪,对着夏荣道:“你滴,什么滴干活?”夏荣忙说:“我是良民,不信你问问他,”夏荣一指旁边的小王掌柜的,小王掌柜已经看见了院门后的侯展,只是没敢吱声,看见夏荣问自己,也只好点头称是,这么折腾了一会,小鬼子大摇大摆地才出了村子。 侯展和夏荣几人就着辣椒酱,汲溜着稀饭,享受着难得的晚饭时光。等太阳落山的时候,林老师和刘静已经把院子收拾干净了,夏荣扛出一张凉床,和侯展两人斜躺着乘凉,林老师和刘静忙乎完了,各自拿着一个蒲扇,拿了椅子坐在凉床边,一时间,几人都没有说话,一阵嘎吱声,侯展把身子横躺在凉床上,差点把夏荣挤下去,伸了个懒腰,目光望向星空,没有月亮的夜空里,星星不停的眨着眼,仿佛在述说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侯展再次伸展着四肢,竹制凉床又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在这种声响中,侯展坐直了身子,对夏荣说:“明天和我回山上去。” 第二天一早天光未亮,侯展和夏荣已经启程,到了黑山头大厅的时候,侯镇江和梁士达才起床洗漱完毕,侯展带着夏荣和两老一起喝茶聊天,吃了些点心,兰子这才带着天一起来了。吃罢早饭,兰子把天一带走了,侯展伺候二老喝上了茶水,这才坐稳,简单的向二老把在七里店遇到鬼子的事说了一下,转向夏荣道:“看来,得收拾一下汉奸了,居然敢动了欺男霸女的念头,”顿了顿又说到:“昨天要不是我在,估计那个g日的小王八要挑事,那就拿他先试试刀吧。”夏荣知道侯展看见鬼子兵,心里恨得不得了,动了杀念,估计这个老表早就有了办法,也懒得动脑筋了。 夏荣在午饭前赶到了采石街,直奔悦来客栈,看见谢掌柜的正在柜台后站着,见来人是夏荣,赶忙出了柜台,夏荣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声,“会哥呢?”谢掌柜弓腰说了声:“厨房呢,找他有事?”夏荣略一点头,转身到了后院。赵会一抬头,夏荣已经掀开半挂的帘子,进了厨房,看见赵会正在炒菜,抬手示意他继续,赵会手脚也快,加上炉火正旺的时候,转眼间,一盘辣椒炒茄丝已经盛道盘子里。夏荣伸手就捻了几根茄丝,不顾着烫就往嘴里塞去,吸溜了几下,狼吞虎咽的进了肚子,这才向赵会附耳嘀嘀咕咕了半天。 几天后的傍晚时分,小王掌柜的带着两个厂警在赵会的陪伴下,往悦来客栈方向而去,经过百货铺的时候,还停下了和老王掌柜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这才大摇大摆的进了悦来客栈。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有人在锁溪桥下发现了全身发黑的小王掌柜,听到这个消息,老王掌柜的跌跌撞撞地从铺子里赶往锁溪桥头,俯身一看,顿时眼睛一黑,瘫坐在桥上,要不是边上有人拉了一下,这个老王掌柜的就掉进锁溪河里了。 袁特派员看着小鬼子派来的军医已经检查过小王掌柜的尸身,赶忙点头哈腰地道谢,又拿出一封银元,悄悄地塞进医生的包里,这才问道:“王滴,什么原因?”军医摆了摆手,又看了看包里的红纸封号的银元,叽里咕噜地对着身边的翻译说了几句,抓紧了手里包,也不理袁特派员,转身出了门,翻译向着袁特派员说道:“酒喝多了,估摸着踩着五步蛇,腿上被咬了一口。”也不等袁特派员说话,转身追着军医去了。其实,袁特派员已经大概的知道了死因,只不过,他心里清楚,像他和小王掌柜这样人,始终是会被人唾弃的,说不定自己哪天就被人给抹了。所以,心甘情愿地花了大钱,也要请到小鬼子的军医,希望这只是个意外。打发走了王掌柜的家人,袁特派员这才算是放了点心。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黑山头,侯展听赵会说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赵会看着侯展,心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天晚上小王掌柜的看清楚五步蛇时,惊恐慌张的眼睛,一袋烟的功夫,那个眼神散去的样子,再望向气定神闲的侯展,心里肃然起敬。侯展像是猜到了赵会的内心想法,微微一笑,轻声道:“会哥,还记得江城吗?”“和他们比,我们还是仁慈的,”顿了顿又说道:“会哥,过些日子把处理这个汉奸的事,透露点出去,不过,,,”赵会心里一动,点头道:“明白了,侯少,我想我知道该怎么说了。”没过多久,小王掌柜做汉奸,欺男霸女,背叛祖宗的恶行,老天爷看不过去了,结果老天爷派柳仙把他给收拾了消息,在山城的人群中传开了。 第102章 再去上海 第一百零二章 再去上海 侯飞在天亮后不久,匆匆地赶上了山,炎热的天气让侯飞浑身都汗湿了,也顾不上礼仪,侯飞进了大厅就把大褂脱了下来,只有贴身小褂粘在身上。侯飞端起侯展的茶盏,咕噜一口就喝了个底朝天,小天一被叔叔的这个动作逗得直乐,冲着天一做了个鬼脸,侯飞这才大刺刺的坐下,伸手把兰子用来给天一扇风的蒲扇夺了过来,对着自己忽闪忽闪的扇了起来,“哥,你在上海上过学,对上海熟悉吧?”侯展懒得理他这无礼的行为,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侯飞继续道:“重庆那边来电了,想让我带个人去趟上海,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侯展心道难道不用告诉我去上海什么事,但是又知道侯飞会自己说出来,就只看着他,也不问啥事,果然,凉韵下来的侯飞疑惑看着自己这个哥哥,问道:“哥,你咋也不问我去上海啥事?”侯镇江和梁士达都被他逗乐了,侯展也是微微一笑:“不用问,你肯定会自己告诉我的,”侯飞也是忍俊不住,刚要开口,转身对着兰子喊了声:“嫂子,你,”兰子白了这个小叔子一眼,也不理他,伸手抱着天一就出来大厅。 侯飞见兰子出了大厅,这才把去上海的缘由告诉了三人。侯展等人听了,半晌没有出声。梁士达和侯镇江对望了一眼,端起茶盏,转身就往下棋的地方踱去。侯展站起来,手背着,围着大桌子转了3、4圈,这才开口:“资料在什么地方?码头还是海关?吴淞口的关卡由什么人守卫?鬼子还是伪军?”侯飞一愣,“哥,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去找资料?”侯展摇了摇头,“你们国防部派你去上海,又让你带一个人,只是为了打通海关?”看了一眼侯飞,又道:“肯定是你和你的上封说了,我们家和海关那边有关系,还说了我在上海待过,对吧?这个任务说是派给你,不如说是派我去,只不过我不归他们管,无法给我下命令。是不是?老弟!”侯飞一拍脑门,“难怪夏荣说,他跟你在一起,就像没长脑子似得。”一把拽住踱步的侯展,歪坐在凳子上,伸手揽住侯展的脖子,愣是把侯展拉弯了腰,让自己的嘴巴够到侯展的耳朵才罢手,伏在侯展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松开侯展。 侯展兄弟俩穿着很体面,在南京火车站外,从人力车上下来,周围的人们看见,都下意识地远离他们,生怕挨近了,会惹上什么麻烦。两人也不在意,进站时候,侯飞还是摘下礼帽,冲着检查的鬼子兵点头哈腰地递上两人的“良民证”,鬼子还是让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看见包里的文件上盖的是南京政府的公章,这才挥手放行。直到坐到了包厢里,侯展对侯飞这些表现,有了些许改观,思量着这小子这几年成长的很快,已经能够从容地应对面临的一切事务,这个弟弟再也不是整天就嘻嘻哈哈的大孩子了。侯飞是不知道侯展心里想法的,闭上眼睛,听着火车咣当咣当声,慢慢地就陷入自己的梦境中了。 火车到上海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两人又是被小鬼子检查了一遍,才出了站,不用说,都是由侯飞应对这些。两人伸手叫了两辆人力车,告诉了去的地方,两辆车启动起来,侯展透过遮阳棚的缝隙,看着这个十里洋场,心中暗暗说到,“上海,我又来了!”这回侯展没有带侯飞去自己在上海的房子,而是直奔骆灵梅带他去的酒店。倒不是为了怀念她,而是离他们这次要办事的地方近,做每件事前,侯展都会在心里反复核计多次,自从知道了侯飞的任务,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选择这里作为第一落脚点。 侯展由着侯飞办理了开房、入住的一切事务,只是静静地在傍边等着,兄弟俩进了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侯飞就嚷嚷着饿了,非得让侯展带自己吃好东西去,按照侯展想法,随便混弄一顿就算了,可是又拗不过这个弟弟的哀求,思量了一会,就带着侯飞去了骆灵梅曾经带自己去过的西餐馆,好在离住的酒店不远,侯展点了自己上次吃过的牛排,问过侯飞,也帮他点了一份。牛排端上来的时候,侯展正想着告诉侯飞怎么使用刀叉,却见侯飞相当熟练的使用起刀叉,不由得摇摇头,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暗忖自己怎么老是把这个弟弟当成小孩子。 吃完牛排,兄弟俩又悠闲的点了两杯咖啡,两人的座位靠着落地窗户,侯飞貌似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侯展不由得有点意外,侯飞看见自己哥哥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侯展的想法,用调羹轻轻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哥,重庆也和这里差不多,有西餐厅,也有舞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在窗外马路上大摇大摆地巡逻的鬼子宪兵,继续道:“如果不是有这帮鬼子,重庆和这里没什么区别。唉----” 第103章 智取豪夺 第一百零三章 智取豪夺 侯展兄弟俩回道酒店,关好了房门,侯飞把房间拐拐角角都检查了一遍,又把台灯反转看了看,侯展眼里的侯飞又脱去了稚气,机警而敏锐。侯飞检查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把身子整个的往床上一倒,四肢尽力地伸展开来,很滑稽的划拉了几下,这才起身,望见侯展还在看着自己,伸手挠了挠头发,有点诺诺地问侯展:“哥,怎么了?”侯展笑了笑,摸了摸侯飞的脑袋,“真的长大了,哥有点小看了咱们的小飞了。” 侯飞拿过公文包,打开后没有伸手往包里掏东西,而且把公文包的包盖子捏住,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打开包盖子夹层,取出了一张防水纸,很轻薄,来到写字台边,招呼着侯展过来,侯飞拿起台灯,和侯展仔细看着这张纸,侯展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一个楼房的结构图,边上是一间房子的单独结构图,侯飞指了指楼房图中一个有着标记的地方说:“这间就是档案室,”又指了指边上单独的架构图,“就是这间。”侯展把图纸转了个角度,又细细看了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海关的办公楼,前几年,去拜见梅署长,我进去过好几次。”侯展十岁的时候,就能做出侯家老宅的模型,对于这样的图纸,看一眼就能想象出房子的构架,侯展初看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构建出这个楼房来了,隐约地觉得自己到过这个楼房,而自己在上海去过的办公楼不多,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海关总署,侯展站直了身子,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过了好一会,才对侯飞说:“小飞,我觉得应该在三楼,这栋楼是三层,一楼是一般办公区,署长的办公室在二楼,那么,档案室应该在三楼。”指了指做标记的位置,“署长的办公室就在这个位置。”侯飞顿时就眉飞色舞起来了,有点雀跃地冲着侯展哈哈直乐,“哥,太好了,这次请你来上海,真是求对人了。哈哈!”侯展也不计较,两人又细细商量了一会,都躺床上休息了。 深夜里,两道人影闪到了海关总署不远处的一栋楼房的墙角里,两人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整栋海关总署,只有大门处有光亮,隐约地可以看见有两个鬼子兵在那站岗,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刚要准备有所动作,侯展一把拉住侯飞,伸手一指上面,这时侯飞的耳朵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侯展一抬腿,人已经挂在了头顶的阳台伸出来的架子上,稳住身子,伏下身子伸手递给侯飞,侯飞也是一抬腿身子往上窜起,侯展拉住侯飞,两人站在阳台根,尽量把身体紧贴着墙面,不一会,一队鬼子兵在一个军曹的带领下,几乎是从两人的脚底下走了过去。等鬼子走远后,兄弟俩先后跳回地面,左右看了看,悄没声息地来到总署的侧面,两人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翻身,均已上了围墙,一偏身,轻轻地落在地面上,两人贴紧墙面,侯飞轻轻地扯了一下侯展,示意侯展等等,侯飞来到一个窗户下面,手一撑,跃上窗台,侯展只听到轻轻的一声咔哒,窗户悄没声息地打开了,侯飞示意了一下侯展,率先跳了进去,侯展一搭窗台,也跃身跳上来,转身跟着侯飞跳进窗户里,侯飞又伸手轻轻地把窗户掩上。侯展打开房门,伸头看了看,走廊上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清,两人摸索着上了二楼,正准备再往三楼上去的时候,侯展停住了脚步,鼻头嗅了嗅,侯飞还没闹明白咋回事,用手扯了扯侯展,侯展捏了侯飞手两下,示意三楼有人,两人踮起脚尖,静悄悄地顺着楼梯往上摸去。侯展尽量把身形压低,紧贴着地面,伸头望去,在一个走廊的尽头,有一点点微弱的火点,应该是哨兵正在那吞云吐雾,不一会,一点烟火被那个鬼子踩在脚底下,整个楼道顿时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中。侯展竖耳细听了一会,那个值班再没有动静,侯展哥俩又等了一会,侯展两人轻轻地站起身来,悄悄地摸到一个办公室门的边上紧贴着站好,侯展伸手掏出一枚硬币,往走廊的另一头顺着地面轻轻地一抛,不大的叮当声,在这寂静的黑暗走廊里,也被无限的放大了,走廊尽头的鬼子兵显然被惊醒了,一道刺眼的手电光照了过来,紧接着人就跑了过来,侯展侯飞同时出手,那个哨兵一声没哼就倒下了。侯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那个鬼子,侯展手更快,一伸手就抓住鬼子手里快要掉落的手电筒,两人就这样悄没声息地解决了鬼子兵。侯飞没管侯展怎样处理瘫软了鬼子,直奔档案室的方向而去,三下两下的就打开了门,侯展把鬼子拖到走廊尽头的拐角,伸手拿起了手电筒,也往档案室去了。侯展一进门,就看见侯飞已经摸索着打开了资料柜,侯展掏出一个手巾,一扯,撕开了一个小口子,把手电筒套住,这才打开了手电筒,一道细小的光线照亮了打开的柜子,侯飞赶忙翻找着想要资料,侯展目光落在了柜子的下一层,细看了一下,伸手取了出来,巧了,这份资料是关于山城铁矿出口的资料,侯展也不管侯飞找没找到他要的资料,不停地翻看起手里的关于山城铁矿和铸铁的资料来,越看心情越沉重起来。 哥俩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还没亮的,侯飞喜笑颜开地收起手里的微型相机,没想到这次任务这么简单的就完成了,按照他的想法,怎么的也得三五天才能搞完,没想到当天夜里就已经完成了,心里那个美啊。又暗自感叹了一下,如果把那个哨兵顺手给结果了,那就更好了。相对于侯飞的开心不已,侯展眉头就一直紧锁着,无意中看到的关于山城的详细资料,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侯展心里。 两人又躺回了床上,关了灯,许久两人都没睡着,暗夜里,忽然传出了侯展的声音:“小飞,开窗户,开门,开柜子,这些手法都是哪学的?学校教的?”侯飞一听哥哥问自己,立马开心起来,测过身子,眉飞色舞地向侯展叙述自己在学校里学了哪些本事,而自己最拿手的有哪些本事,直到侯展那边传来了鼾声,侯飞才醒悟过来,唠叨了半天,原来成了自己老哥的催眠曲。 第104章 掌控矿山 第一百零四章 掌控矿山 侯展兄弟俩睡得很安逸,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了。由于任务顺路完成,两人的心情不错,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两人刚出电梯,准备退房,这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从酒店大堂外传开,紧接着踢踢踏踏地军靴踏地声跃入耳中,一阵呜哩哇啦的怪叫声,把门口的人都赶回了大堂,一队左臂上绑着白底红字“宪兵”字样的日本小鬼子涌入了酒店。侯飞继续应对着那些鬼子的搜查,尽管已经拿出了南京政府的公文,侯展哥俩还是被搜了身,当他们俩出了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时分。原本两人准备直接去火车站乘火车回去的,被鬼子这么一耽误,今天回去南京的想法,也就破灭了。 两人随便找了地方吃了午饭,侯展招来两辆人力车,前往侯家在上海的宅子去了。张妈还在帮侯家打理这套房子,好在侯家很少来人住,所以事情也不多,侯展两人敲开了门,张妈认了半天,才把侯展认出来,把两人迎了进去,又准备好两人的房间,打了招呼,就上街买菜,给哥俩准备晚饭去了。侯飞依然没心没肺地倒头就睡了,侯展却没有任何睡意,抱着手臂,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下巴,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自己在海关总署里看见的关于山城的资料,那些刺眼的数字,也不停的闪现在侯展眼前。 直到傍晚时分,张妈才颠颠了买回来了菜,厨房里传来一阵阵菜香的时候,侯展已经躺着床上闭目养神了,侯飞也是被香味弄醒的,可还是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扭头看见侯展也躺着,干脆学着侯展,抱着自己脑袋,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直到张妈轻轻地敲了敲门,吴侬软语喊着少爷,两人才下床来到了饭厅。饭桌上,一盘酱色浓郁,还在飘着香气的红烧肉,还有两个精致的小炒,顿时引起了两人的食欲,哥俩一人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入口即化,浓郁的肉香,咸甜口的口感,让两人顿时精神一震。侯展用筷子挡住了侯飞再次伸向红烧肉的筷子,“小飞,咱哥俩喝一杯?”侯展问了问张妈,连说带比划的总算让张妈明白了他们要的是什么,不一会,一瓶泥胎瓶的酱香白酒和两个酒杯摆上了饭桌,侯展打开了酒瓶,给侯飞倒了一杯,乘着这个机会,侯飞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 “小飞,我不想管你的任务具体又什么用,但是我看得出,这和军事行动没有太大的关系。”酒过三巡,哥俩都有了些酒意,侯展问了侯飞这个问题。侯飞看了侯展一眼,滋溜了一口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哥,我也不知道,只是上封吩咐的,我尽力去做吧。”侯展眉头一紧:“小飞,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次不是我对海关总署熟悉,直接就找到了地方,你有多大的几率能够完成任务?”侯飞默然不做声,侯展又道:“现在国军在武汉和鬼子打得难解难分,谁胜谁负还难以预料,什么样的人还有心情关注这样的资料?既不是战备物资,也不是战略物资,不顾危险让你执行这样的任务,目的是什么?”侯飞没有回答侯展的这个问题,也回答不了,一杯酒倒进了嘴里,咽下去,侯展继续道:“相反,山城的铁块和铸铁倒是战略物资,看来,黑山头不能再这样了。”侯展也把自己杯中的酒倒进了自己嘴里。侯飞抬眼看向侯展:“哥,你知道吗?我昨天就告诉你了,重庆的酒照喝,舞照跳,唉,直把杭州作汴州,歌舞升平啊。”顿了顿,“我们现在很多任务都是透过国防部、中统、军统给我们派发的,我是军人,只能服从。”侯展凝视了侯飞一会,心中叹了口气,又把两人的杯子倒满,端起杯,轻轻地碰了一下,“走一个!?”侯飞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爽快地和侯展干了这一杯。 侯飞没有跟随侯展回黑山头,侯展回到黑山头第一件事,就是着人把姚玉、夏荣和赵会等黑山头核心人物喊回了山上。大厅里,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侯展叙述着他看见的那份资料,资料里的数字让人都感到惊心,侯展最后有点痛心疾首地说:“各位叔伯,各位兄弟!这些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资源,其实是在我们的帮助下,给小鬼子送了过去,他们用这些钢铁造了枪炮,回过头来,又打我们的国人,我们是罪人啊。”侯镇江和梁士达听了这话,都吧嗒着烟锅子,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就是他们两人的吧嗒吧嗒的抽吸声。好一会,梁士达用烟锅敲了敲桌子,“好了,展儿,我们也是为周围的老百姓着想,总觉得这样能够让老百姓安生,起码让大部分人都有口饭吃,”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行了,展儿,你就告诉大伙儿后面,咱们怎么办吧!”侯展环视了一下众人,有点激动地说:“我们要控制矿山,没有矿,就没法子炼铁,对!我们就先从矿山下手,打破小鬼子对矿山的控制!”侯展又细说了一些安排,留下夏荣、二秃子后,就让众人散去。 第二天一早,侯展和夏荣两人跟着二秃子,来到了向山矿。这个向山矿,是个硫铁矿,说起来,还真是老天爷赏饭,扒开地皮,矿石就露了出来,开采起来,相对来说,开采这座矿山既省事又安全,二秃子带着侯夏二人,进到一个工棚,找了两套工服,两人换上后,紧跟着二秃子,不一会就到了采矿区,侯展正在仔细地观察整个采矿区的状况,忽然就听到一阵阵哨子声,听到哨音,工人们快速离开了采矿区,纷纷爬出矿坑,每个矿工都很自觉地在矿警的指挥下,躲了起来,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就听到一阵轰隆声,矿坑里冒起一股股浓烟,烟尘还未完全落下,哨声又响起,在厂警的指挥下,矿工都被赶进了采矿区。侯夏两人紧跟着也下到了采矿区。 第105章 巧用炸药 第一百零五章 巧用炸药 侯展和夏荣有意识的矮下身形,把自己融入到矿工人群中,不让自己那么突兀以免引起鬼子的注意。渐渐落下的灰尘已经把两人的头发染成了灰黑色,跟随着二秃子,两人来到了一个采矿面,爆破让整个工作面的矿石都翻松了,拿起铁锹,矿工们默然地把矿石铲进矿车,两名矿工等矿车里的矿石装满了,佝偻着腰身,使劲地推动矿车,顺着窄小的轨道方向缓慢前行,到了上坡处,又有两名矿工加入了推车的工作,这才让矿车继续前行,约莫前行了一里路的距离,矿车停了下来,两名矿工稳住小车,搬动车上的一个扳手,矿车顷刻间侧翻,矿石顺着坡道翻滚而下。侯展仔细观察一下,放眼看过去,入目的采矿工作面大约有十一、二个,每个工作面有5、6个矿工装矿石,每辆矿车都有两个或者四个矿工工,心里有了计数,侯展招呼二秃子过来,悄悄地说了几句,二秃子点点头。 不一会,侯展和二秃子就推起了矿车,侯展心里默默的算计着,这一车矿石,约莫有300斤左右,加上矿车,整个车子装满了有500斤多。和二秃子把矿石推到坡面,侯展看着矿石翻滚着往下滚去,眼光落在了离坡面2里地的一个大棚子,隐约的,那里传来了一阵阵轰隆的机器声,二秃子煽动着身上的小褂,轻声说:“侯少,那边是选矿区,”侯展点点头,突然又像发现什么似的,弯腰捡起一小截破碎的油纸筒,二秃子忙道:“这是爆破用的炸药筒,”还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一声吆喝声,“快快滴,偷懒滴不要!”侯展转头看去,约莫30米外,一个鬼子正冲着他们这里举起了枪,二秃子赶忙点头哈腰地,拉着侯展推着矿车往回走。两人推着空车,就比较轻松了,侯展又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那个鬼子,“章哥,这些小鬼有多少个?矿警里有多少我们的人?选矿区那边能去看看吗?”最后,又展开右手,手里还撰着刚刚捡起来的破碎炸药筒,“这个炸药放哪里了?” 出矿山的时候,矿工们排着队,把手里的工牌交给了矿警,矿警查验这工牌,点头示意,身后的矿警伸手递给交了工牌的矿工一个角毫子,这是每个矿工一天的工钱,一枚角毫子二角五分,也就是矿工嘴里的二毛五。 侯展和夏荣回到黑山头时,正好遇到了兰子带着天一在玩,看见两人灰头土脸的样子,惹得兰子和小天一笑了半天,笑闹了一会,直到小天一的脸上也被抹了一道灰影,侯展才被兰子拉着去洗漱了。待侯展洗漱干净,二秃子和夏荣也弄干净了自己,三人找到阚师傅,随便找点东西吃了,权当晚饭了。告别了阚师傅,三人进了大厅,侯镇江和梁士达正在下棋,两人估计杀的难解难分,头都没抬,三人看见两老这样,也就不做声了,静静地喝着茶等着那二老分出胜负来。 侯展向二老简单地说了一些矿山的情况,又习惯性的抱着膀子,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夏荣干脆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知道他这个老表心里有了计较,只不过还在琢磨着细节之处,好一会,侯展终于放下了抱着的手臂,刚要开口说话,侯镇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得了,你还是和他们说吧,我和你老丈人还是找地方下棋去。”说完,拉着梁士达往外走去。侯展苦笑着应着,也不敢阻止两位老爸,目送走二老,转过身,侯展的脸上已经找回了从容和自信。 二秃子叙述完选矿区的大致情况时,侯展手里的盆子里,已经用黄土拾掇出一个选矿区大致的形状,二秃子看着,又指了指几点地方,侯展随手侍弄着,直到二秃子再也跳不出毛病来,侯展的手又摸在了自己的下巴上。侯展又细细地问了炸药的情况,平日里炸药的摆放地方,细到鬼子兵的换岗时间,住的地方,哪些地方是鬼子站岗,哪些地方是矿警站岗地方,等二秃子回答完,侯展已经把图画在了纸上,并且都标注了说明,夏荣瞪大了眼睛,看着侯展手里图纸,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侯展示意他们两人,可以走了的时候,夏荣的脑海中,依然是侯展随手画的图纸。侯展独自一人又细细地看了一会图纸和选矿区的模型,许久后,侯展长长输出一口气,轻轻地搓揉着自己的手掌,走回自己的洞府中。 几天后,向山矿的爆破声再次响起,烟雾还未落下的时候,矿工们都在等着复工的哨音,忽然间,四周响起了爆豆似的枪声,矿工们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不敢动,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在喊,“不好了,不好了,游击队来了啊!”紧接着,更多的枪声响起,一袋烟的功夫,枪声渐渐地稀疏了,忽听几声爆炸声响起,紧接着,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声从选矿区那边传到人们的耳鼓中,趴伏在地面的人,被震得随着大地抖了几下。好一阵子,四周枪声都停了下来,有些胆子大的矿工抬起身子,慢慢地站起来,四周打量起来,渐渐地矿工们都聚在一起,相互打听着什么,也不知道过来多长时间,有十几个矿警把矿工都围了起来,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和汽车的声音,不一会,采矿区的四周上来一群小鬼子,把矿工都围了起来。 经过搜索,鬼子在离选矿区半里地的一个土围子那,发现了几个老套筒的子弹壳,两个手榴弹拉环,还有一个土枪的火药盒,里面的火药都散了一地。这次袭击,造成了鬼子死了两个,矿警队伤了10几个,按照现场的情况,小鬼子分析是小股抵抗分子进行的一次袭扰性攻击,枪击让两个鬼子兵送了命,也不知道是袭击的在还击的时候,手榴弹引爆了炸药库里炸药,离炸药库不远的选矿区几乎被夷为平地,那些受伤的矿警都是在爆炸中受的伤。小鬼子在报告里猜测,这样的袭击,几乎可以肯定是新四军游击队干的。 矿工还是被关了三天,才陆陆续续地被放了出来。二秃子回到黑山头,已经是四天后了。见到侯展,二秃子有点激动,侯展止住了二秃子拥抱他的冲动,“章哥,辛苦你了,那些受伤的兄弟情况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矿工那边没有损失吧?”二秃子高兴地答道:“少爷,伤的都不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猜的还真准,矿工关了三天,工钱还都给了,估摸着鬼子还盼着这些工人回去给他们干活呢。” 第106章 再用炸药 第一百零六章 再用炸药 这场袭击,让矿山的生产停了一个多月,等到矿山那边再次召唤工人回去干活的时候,二秃子按照侯展的吩咐,有选择的减少自己人再去了,尤其是那些身体不太好,年龄偏大的,挨个帮他们找出些不再去的理由,但是二秃子等一些黑山头的核心人物还是要去的。矿山遇袭也引起了小鬼子的警觉,二秃子他们明显感觉到鬼子对进出矿区的矿工检查的更严格了,矿区周围的鬼子哨兵也明显的增加了,对矿区四周的警戒区也扩大了许多,对于有意无意闯进警戒区的,直接开枪,时间久了,周边有不少拾荒的或者无意中闯进警戒区的老百姓挨了枪,死伤人数超过了10个。这让侯展因袭击矿山获得成功的些微好心情,又变得眉头紧锁起来。 侯展这日正在和夏荣、二秃子等人闲聊,即使是面对这些好兄弟,侯展尽管努力的展开笑颜,但是眉头还是锁着的。夏荣无意识中,说出炼铁厂也到七里店招人了,每天两顿窝头,外加两毛钱。侯展听到后,耳朵竖了竖,打断了夏荣的话头,细细问了招工的事宜,夏荣想了想,又道:“对了,这次招人,有保人的话,不上班的时候,可以回家,当班的时候再去。”侯展转头向二秃子问道:“章哥,矿山的炸药,现在还归矿警队管吗?”二秃子摇了摇头,回道:“炸药现在管理的很严,进出矿山都是小鬼子,领炸药也得由小鬼子跟着,安放的时候,小鬼子就在边上看着。”侯展不置可否,习惯性的抱起臂膀,右手又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众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不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这次时间不长,侯展对夏荣道:“想办法,我们俩去一趟炼铁厂。” 侯展和夏荣跟着一众工人,在鬼子哨兵的注视下,厂警先是检查 “良民证”,又挨个的搜身检查,这才发个工牌,由两个厂警的带领下去干活。侯展和夏荣在炼铁厂干了三天的活,抬矿粉、扛铁锭、码库房都干了个遍,几乎把炼铁厂能干的工作都干了一遍。侯展这才丢下夏荣一个人去干活,独自回到了黑山头。侯展把自己关在一间偏房里,把桌子推到墙角,在房间的地上,侯展用黄土堆了个炼铁厂的模型。整整一天里,侯展几乎是没出过偏房,围绕着模型饶了不知道多少圈,直到兰子过来喊他吃饭,侯展的眉头还是锁着的。 吃过饭,侯展又要去偏房,兰子看着侯展这样,心里有些担心,灵机一动,就抱起天一,跟着侯展一起进了房间,小天一一见地下的模型,开心的不得了,不停地喊着爸爸,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侯展也放下心情,耐心地告诉天一,这里是什么,有着什么样的作用,那里是什么,又在炼铁时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兰子看着父子俩这么专心的样子,很开心,环视了一下,拉过一个凳子坐下,随手又拿起蒲扇,对着父子俩轻轻地摇了起来。侯天一是孩子心性,时间长了也失去了耐心,扭捏着身子,一下子挣脱了侯展的怀抱,一个趔趄,整个人就往模型跌去,侯展探腰伸手,一把就揽住天一,小天一的胳膊划拉着,一下就把模型里最高的高炉划拉倒了,兰子看见父子俩有点狼狈的样子,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侯展抱着天一站起身来,也嘿嘿地笑着,目光却盯住了倒了的高炉,慢慢收敛了笑意,伸手就把天一递给兰子,又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到了的高炉。兰子抱着天一,看见侯展这样,心知自己的小男人肯定想到了什么,轻拍着天一后背,安抚着还要粘着侯展的孩子,轻轻地转身带着天一离开了房子。 侯展断断续续地和夏荣又去了几次炼铁厂,这天下工时,正赶上高炉出铁,铁花四溅,飒是好看,以至于下工的队伍都比平时慢了许多,侯展心里默默计算着下次出铁的大约时间,慢慢地跟着工人队伍,又被搜一遍身,才出了炼铁厂,召唤了夏荣,两人直奔七里店而去。 这晚,侯展主动让老张拿了一瓶山芋干酒,三人也没有下酒菜,好在林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袋炒黄豆,侯展本也不讲究,抄起几颗黄豆,有滋有味的和两人对饮起来。等老张走后,侯展和夏荣低声地说着什么,林老师收拾碗筷,两人就停下来,等林老师走进厨房,两人继续说着,直到很晚。 第二天一早,侯夏二人依然和普通工人一样,进到炼铁厂,今天两人是到仓库里搬铁锭,过了午饭时分,仓库里的蓝衣鬼子少了一半,两人再次进到库房里,侯展四周环视了一下,看四下里无人注意到他们,轻轻一扯夏荣,两人一闪身,躲到一堆铁锭后面,借助着成堆的铁块,慢慢地往蓝衣鬼子那边摸过去,再次观察四周没人注意到这边时,两人快速出手,两个蓝衣鬼子没有声息的倒在地上,侯展和夏荣迅速把两个鬼子拖到铁堆后面,扒下了两人的外衣迅疾的换上,没有停留,也不等外面蓝衣鬼子回来,两人直奔高炉方向而去。 来到高炉下面的一个房间外,侯展做工的时候,早就注意到这个房间,多次观察,知道这个房间里一般情况下,都有两个鬼子兵,应该是看守高炉的哨兵,除了蓝衣鬼子,普通的中国工人包括厂警都是不能靠近这里,侯夏二人也不多做停留,敲了一下门,也不等里面的鬼子回应,推门就进去了,两个鬼子兵正端着中国人不能理解的猪腰子状饭盒吃饭,见进来的是蓝衣工人,也没理睬,低头准备继续吃饭,侯展和夏荣一步前冲,两人就像事先商量好似得,伸手就把鬼子兵的头按向了饭盒,紧接着一掌直接砍在了鬼子兵的脖子上,两个鬼子瘫软在椅子上,侯展和夏荣两人更不言语,伸手在鬼子兵身上搜索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鬼子只是哨兵,两人只搜到两颗手雷,侯展摇了摇头,示意夏荣,威力不够,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看见了正在上下运行的矿粉车,心里有了计较,拍了一下夏荣,两人下手很快,把鬼子的子弹盒直接扯了下来,侯展随手找了一块布,把手雷和子弹一起倒了进去,扎成一个包。两人很快的就来到了矿工倒矿粉的地方,算着时间,再有半小时就可以出铁了,周围几乎没人,也没有工人运送矿粉,看看没人注意,侯展随手就把那个布包丢进矿粉槽,眼见着皮带把布包连同矿粉一起装进了矿粉车,侯展和夏荣两人赶紧离开了。 侯展和夏荣两人快速绕过了仓库,耳中听到了两声沉闷的响声,随即,一声巨响传来,冲击波把两人冲飞了一丈远摔到地上,侯展使劲地晃着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一甩头,身后火红的铁水已经流到了仓库,侯展赶紧扯起还处于懵圈中的夏荣,两人跌跌撞撞地往一处高坡爬过去,待两人站住,回头看过去,高炉已经坍塌,炉中的铁水四处流淌,所到之处能烧起来的东西瞬间火起,仓库也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侯展望着一片这火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更远处,一些鬼子往火场跑过来,却也生生地被火海阻挡住了,这样的火势,估计神仙也救不了。抗战后,找到的鬼子留存资料中是这样记载的:“由于工作失误,高炉的炉压阀出现堵塞,造成炉压超高,引起3号高炉爆炸,造成4号炉损毁,人员伤亡惨重,皇军失踪2人,技工失踪3人,死亡10人,支那工人失踪数人,死亡2人。” 第107章 初次接触 第一百零七章 初次接触 侯展和夏荣乘着鬼子们还在想方设法地救火之际,悄没生息地出了王家山地区,铁水一千多度的高温,几乎把炼铁厂重要生产区烧了个干净,也掩盖了侯展和夏荣痕迹,以至于到抗战结束,这次爆炸都被鬼子认定为设备故障造成的事故。 侯展和夏荣回到七里店,村里的人才安心下来,爆炸声都传到了远在10里地外这里,侯展乐呵呵地让老张安排些下酒菜,这让老张开心起来,吩咐老伴做饭,自己拎着虾爬子去圩滩弄点鱼虾。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盘炒野菜,一盘韭菜炒虾,一盆小杂鱼端到桌子上,林老师又把剩的炒黄豆装到碗里,夏荣率先端起酒杯,眼睛有点湿润地看向侯展,沙哑着声音说道:“老表,我敬你!”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仰脖一饮而尽,侯展没理他,端起杯子还是一如既往先敬了老张哥,这才伸手拍了拍夏荣肩膀,又倒上一杯酒,冲着夏荣点点头,也是一饮而尽。原来两人已经做好了只要能炸掉高炉,哪怕自己出不来的准备,昨晚两人在酒后低声商量行动方案,最后,还是做出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误打误撞,缴获鬼子兵的手雷太少,侯展想着光用手雷炸,恐怕威力不够,毁不掉高炉,直到无意中看见矿粉传输车,临时起意,把手雷弄进高炉内部,高温燃爆了手雷和子弹,造成炉内压力过大,引起高炉爆炸,一个临时起意,却造成了最大的破坏。夏荣怎么能不激动呢,看着眼前的林老师,想着差点就与斯人永别,难掩自己的心情,也就有了一开始的举动,在回来的路上,侯展已经反复叮嘱过,此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爱人、长辈。 嚼着小杂鱼,酒水下得很快,夏荣最后是醉倒在酒桌上,在侯展的帮忙下被林老师扶进房间,侯展也是摇摇晃晃地,被老张哥送到床上。 第二天接近午饭时分,夏荣才揉搓着自己头发醒来,一睁眼就看见林老师嗔怪的瞪着他,这才醒过味来,急忙要起身,却被林老师摁住了,“侯少已经回黑山头了,他让你休息几天。”夏荣这才颓然的又倒在了床上,却伸手拽住林老师的手臂,一起倒了下来。 侯展回到黑山头的时候,天才麻麻亮,进了大厅,端起桌子上茶水,先喝了几口,这才向梁士达、侯镇江施礼,二老只是看着他,也不言语,侯展被二人看得有点发毛了,刚要说话,兰子抱着天一进了大厅。天一望见几天没见的爸爸,伸手就要侯展,侯展赶忙抱过天一,也不理嗔怪的看向自己的兰子,使劲地亲了一下天一的小脸蛋,把天一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时阚师傅也用一个托盘,端上了稀粥和包子,配上了几样小菜。侯展拿起一个包子,扯下一块,喂向小天一,看着小天一吃得很开心,二老的脸色也变得好一些了,但还是没有理侯展,把兰子弄得有点莫名其妙。等兰子抱走了天一,侯镇江还没吱声,梁士达已经重重地把烟袋锅敲在了桌子上,侯展赶忙站起身子,毕恭毕敬地弯着身子不敢作声,“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侯镇江和梁士达几乎是同时出声,侯展当初就是怕家人们担心阻止自己,所以才没有和二老商量,这在之前是没有过的,见到二老的火气大,侯展只能更加的低下身子,好在二老也是明事理的人,见侯展和夏荣都安然的回来了,又怕兰子听到,只好反复警告下不为例,算是过了这一关,侯展也松了一口气。 时间真快,一晃又快到了年底,侯展这段时间过得比较惬意,矿山因炼铁厂还在维修,产量也开始缩减,需要的矿工也少了,连二秃子也很少去矿山了。眼见着又要过年了,侯展就打算和父亲带着老婆孩子去重庆看看母亲,电报发给了侯飞,结果侯飞的电报没接到,他本人却到了黑山头。侯飞进大厅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一跳,胡子拉碴的、身上的破棉袄破洞里棉花絮都要飞出来的样子,侯飞却毫不在意,呲着满嘴白牙冲着大家乐起来,众人才认出来。待侯飞洗漱干净换了衣服人模狗样回到大厅,大刺刺的坐下后,一张嘴把侯展吓一跳,“大!梁叔,嫂子好!估计还要三五天,咱妈他们就要到了!”侯展一下子站起来,“什么?你没接到电报?”哥俩好半天才说开了,原来侯展的母亲也想大儿子大孙子了,不用说更想自己的老伴,一直在侯飞耳边嘀咕着想要回来看看,侯飞许是被老人家唠叨烦了,眼见着到了年底,干脆安排自己的媳妇和妹妹妹夫直接带着母亲坐船出发了,而他自己走陆路直奔黑山头来了。 自从知道母亲要来,侯展他们天天盼着,担心着。长江航运重庆的船只能到武汉,母亲他们就要从武汉下船,再走旱路,虽然侯家旱路也可以安排好母亲的行程,但是现在是抗战期间,兵荒马乱的,路上很不安全。就在侯展兄弟俩心绪不宁瞎着急的时候,赵会从悦来客栈那边赶回了黑山头,说是老夫人他们已经快到了,有人送信,说是估摸着傍晚时分,能到采石街。侯展哥俩这才放心,侯展开心之余,猛然醒悟,问道:“会哥,送信的是什么人?”赵会摇了摇头,“来人没说,只是说有人会亲自送到悦来客栈。”侯展想了想,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安排好人,套上马车,准备到悦来客栈接母亲,结果,侯镇江、梁士达听说后,都要去,兰子带着天一也吵着闹着要跟去,没法子,只能吩咐阚师傅那边抓紧时间做午饭,又安排人多套几辆马车,忙乎半天这才浩浩荡荡地直奔采石街去了。 傍晚时分,悦来客栈门口先来了两位客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年轻的女子。进门没说住店,只说了声想要拜会侯展。侯展眼睛一亮,猜到来人与母亲有关,于是不急不慌地把来人请进大堂,其他人不知什么情况,在侯展的示意下,除了侯飞,其他人全部都回避了,中年男人个子不高,面目也不够俊朗,黑瘦黑瘦的,一双眼炯炯有神,丰厚的嘴唇倒是给人留下来忠厚踏实的感觉,来人也不客气,反复打量了侯展兄弟两人,然后抱拳拱手:“侯氏兄弟,久仰!我叫谭振林!”话一落音,侯展还没吱声,侯飞倒是立马站起来了,“您、您是新四军。。。。。。”来人截住话头:“正是,在下谭振林!”侯飞不由得脚跟一碰,立正敬礼!来人摆了摆手,“今天我是来做客的,不用这样,”转身又向两人介绍年轻的女子,“这是我们政工科叶蕴丽科长。” 第108章 相见恨晚 第一百零八章 相见恨晚 侯展哥俩赶紧让座,谭先生也不客套,坐到主宾的位置,侯飞叶蕴丽两人则坐上副宾位置,侯展没有坐下来,而是吩咐上茶,侯飞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襟危坐,倒颇有点军人的架势,让侯展另眼相看的是那个叶科长也是正襟危坐的,很有气势。待赵会端上茶盘,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茶盏,悄然退下后,侯展这才告坐。来客两人轻轻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赞叹,侯展算是做尽了礼数。谭先生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好整以暇地放下茶盏,侯展侯飞兄弟俩顿时有种压迫感,谭先生貌不惊人,外表忠厚老实,但是这一座、一端茶、一放杯,却让人感觉到他的气场。侯展顿时把想要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谭先生像是猜到侯展想要问什么似的,轻咳一声开口道:“侯先生不用担心,令堂估计已经到了采石街了,不一会就该进门了,我是久闻侯先生为国为民所做的一切,所以先行前来,一是来禀报令堂的消息,二是慕名久矣,想早点见到先生。还请先生不要见怪!”侯展忙称不敢,刚要和谭先生说话,耳朵一竖,告罪起身,带着侯飞往客栈门口迎去。哥俩到了门前,刚刚站定,两辆马车正好到了,马车停下来,掀开布帘子,侯展一看,正是自己的母亲,赶忙上前搀扶着母亲下车。这时候,侯镇江梁士达等众人也听到了声响,迎了出来,见到久别的亲人,自是高兴,母亲抱起小天一,就没撒手,亲着大孙子的脸,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谭先生和叶蕴丽站在大堂的门前,微笑着看着这家人的团聚。许久,众人终于平静下来,侯展问询了一下母亲,又和侯镇江、梁士达商量了一下,这才来到谭叶二人面前,躬身一礼,“谭先生,叶女士,这里人来人往,人多嘴杂,不知道侯某是否有幸,邀请二位,赏脸到黑山头做客?我们好尽地主之谊。”谭先生哈哈大笑,“恭敬不如从命!” 赵会快马先奔黑山头而去,侯展兄弟俩陪同谭先生坐一辆马车,叶蕴丽倒是和兰子还有侯展的妹妹等人乘了一辆马车。侯展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也不多话,好在谭先生也不话多,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黑山头,谭先生下了马车,站在大厅前,环视着四周,太阳的余辉洋洋洒洒地透过树尖,把整个黑山头笼罩在光影里,不由得转头对恭候在身边的侯展赞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侯展把二人让进大厅,这时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各种山珍佳肴已经摆上桌子,谭先生也没有太客套,在侯展的引导下,坐了下来,侯展母亲等众女眷,坐到了另一桌,兰子邀请叶蕴丽也到自己这一桌去座,在谭先生的示意下,叶蕴丽也就安然地接受了兰子的好意。 众人落座后,客套了几句,就开始了筵席,谭先生喝了两小杯后,满脸通红,连连告罪,自称不胜酒力,侯展也就没有多劝,喊人上了茶,请谭先生以茶代酒,侯展哥俩齐齐起身,向着谭先生躬身施礼,端起酒杯,侯展道:“感谢谭先生相救,家慈得以安全抵达,我们哥俩再敬先生,先生以茶代酒,请饮此杯!”话毕,两人一口干了杯中酒,谭先生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侯先生这么客气,谭某即使再不能喝酒,也该陪你们哥俩一杯!”在侯镇江和梁士达一再劝阻下,谭先生还是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此后,再也没人劝酒,几杯茶水下肚,谭先生的脸色也不是那么红了。宾主尽欢后,众人待桌子收拾干净后,尽数落座,闲聊了几句后,侯镇江和梁士达等人告退,只留下谭先生叶科长,侯展哥俩相陪。 侯展兄弟已经从母亲那里知道了,他们一行人过了安庆府,快到铜城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土匪,本来侯家也有护卫的,但是不敌土匪人数众多,眼见着那群护卫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两声枪响,把所有人都吓得停了手,见到对方有枪,土匪赶紧跑了。原来是叶蕴丽带人执行任务,路过看见土匪在抢劫,于是开枪吓退了土匪,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叶科长就把侯母带到了根据地,休息了一晚,得知他们是侯家的亲属,干脆派人送到了山城。 喝着茶,谭先生问起了侯展黑山头的情况,侯展也不隐瞒,把自己和黑山头的过往,还有这一两年黑山头在抗战中的作为和盘托出,谭先生饶有兴趣的听着,也不插嘴,说到袭击矿山的时候,傍边的叶蕴丽倒是猛地站了起来,“我说呢,那段时间鬼子加紧对我们围剿,弄了半天是替你们背了锅啊。”说完了,还“哼”了一声,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谭先生见状哈哈地笑道,“侯先生,别见怪啊,叶科长性子如此。”侯展也笑道:“哈哈,是啊,是啊!我得替黑山头谢谢贵军啊!”叶蕴丽撅着嘴,“你知道吗?接连的围剿,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吗?”谭先生连忙摆手示意叶蕴丽不要说了,侯展有点尴尬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叶蕴丽。谭先生站起身,背着慢步转了两圈:“侯先生,首先我要替国人感谢你,正是有了你这样的爱国义士,我们的国家还有希望,让小日本叫嚣着全面侵占中国的白日梦破灭了。”顿了顿,“侯先生,你想过没有?如果在袭击矿山的行动中,我们提前有商有量,配合起来,让我们事先有个准备,那么,小鬼子的围剿又算得了什么?!我们的根据地也不至于遭受不必要的损失。”话毕,微笑着看向侯展,侯展是个聪明人,闻歌而知弦意,听了谭先生的话,恍然醒悟。自从抗战以来,侯展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爱国热忱,还有自身的知识和能力,竭尽所能利用自己的能力和黑山头原有的人马,做了一些有益国家的事,但是确实感觉到心累。侯展用心地思索了半晌,谭先生没有打扰,只是微笑着静静等待。好一会,侯展冲着谭先生施礼道:“侯展受教了,如不嫌弃,侯展想和先生彻夜长谈!”侯展安排兰子,将叶蕴丽带入他们的洞府休息,又让把偏房收拾好,把谭先生请了进去。没有人知道那晚侯展和谭先生聊了些什么,甚至后来成为侯展妻子的叶蕴丽问了多次,侯展也只是笑笑,而未告知。 第109章 深山求教 第一百零九章 深山求教 谭先生和叶蕴丽待了两天后,才离开了黑山头。侯展和夏荣一路相送,几经告别,眼见着都要到宣州府了,这才停下,谭先生拱手相劝:“侯先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再送就到地头了,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们在黑山头多住了几日,这是想和我们回去,找补回去?”话毕,哈哈大笑起来,听谭先生这么说,侯展也不禁放声大笑,双方尊重告别,这才分开。看着谭先生两人渐渐走远了,侯展和夏荣这才策马往回赶。两人快到山城的时候,才放下缰绳,任由马儿顺道慢行,侯展忽然开口道:“老表,你说,要是我们放弃黑山头,大伙儿能理解吗?”夏荣吓一跳,“什么?老表,你说什么?放弃黑山头?你是说我们放弃黑山头?”侯展见夏荣这个样子,苦笑了一下,也不再言语。 侯母在山上过了年,侯展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兰子更是极尽了一个儿媳妇的孝心,无时无刻不哄着婆婆开心。年后,侯展同侯镇江、梁士达商量,送母亲回重庆,想让二老和母亲一同回重庆,二老一直不太愿意,最后没办法,侯展这才向侯镇江和梁士达说了想拉队伍离开黑山头的事。侯镇江的反应比梁士达还要激烈些,觉得黑山头是梁士达的班底,侯展这么做,会让梁士达伤心,倒是梁士达劝解道:“亲家,我倒是觉得展儿这样考虑,肯定是对国家对老百姓更有益,再说了,展儿考虑问题比我们更更周全些,小鬼子来了山城这几年来,黑山头的诸事都是由展儿在操持着,我倒是觉得展儿说得对,我们几个老人在这,反而让展儿缩手缩脚的,施展不开呢。”按照侯展的想法,兰子也和老人们带着天一起去重庆,却遭到了兰子的极力反对,侯展想尽各种办法,都未能说服她,最后在二老和母亲的劝慰下,让老人们带上天一,侯展才勉强同意兰子留下陪自己。 过了正月,众人回重庆的日子也到了,侯展二秃子担起护卫的任务,整个护卫队的人马都由二秃子挑选,侯展又给侯飞拍了电报,让侯飞亲到武汉接人,侯展也一直把他们送到铜城附近,侯展上来马车,亲亲已经睡熟的天一,这才停步,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众人直到看不见了,才转马回程。 侯展没有告诉侯镇江和梁士达,送走了他们,侯展不是直接回山城,而是策马直奔宣州府方向去了,太阳落山时分,侯展到了宣州府,找了一家叫做悦和楼的酒店,店里的小二接过侯展的缰绳,把马牵到马厩里栓好,添加了草料。把侯展迎进里间,安顿好侯展坐下,不一会,托着茶盘又进来了,侯展将马鞭横担在桌子上,见小二端茶进来,接过茶杯,随手把茶杯倒扣在鞭稍上,手指轻轻磕了三下,小二顿时眼睛亮了一下,将茶杯翻过来,边倒茶水,边轻磕桌面2下,“客官是喝酒还是住店?”侯展微微一笑,“先吃饭,看时间再说住不住店。”小二点头刚要答话,门帘一掀,走进两人,侯展抬眼一看,赶忙站了起来,来人正是谭先生和叶蕴丽。 侯展醒来的时候,天光还未大亮,揉搓几下自己的脸面,侯展伸手推开了竹门,吱呀一声轻响,放眼望去,远处近处都是郁郁葱葱地竹子林,冬天的寒气尚未褪去,远处的竹林还沉浸在浓浓的雾里,近处的竹林却显得分外清晰,侯展深吸一口气,一股略带竹香清新的气息涌入肺里,让侯展顿觉清醒了。侯展轻舒身形,就在竹屋前打了一套拳,直到身上的冷气尽数散去,这才罢手。正欲转身回屋,由远而近传来几声轻轻的掌声,来人正是叶蕴丽,“侯先生的身手太厉害了,”“哪里哪里,侯某看这景色宜人,一时手痒,见笑了。”侯展连忙谦逊道。叶蕴丽也不客气,“哪天有空,还请侯先生赐教一二。”侯展心道,这个人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也不应答,只是笑笑。两人正在这氛围中,都有点尴尬间,一声轻咳,谭先生也过来了,“小叶子,你可不是侯先生的对手!”转向侯展道:“侯先生,这几日在我们这里,还待的惯吗?”侯展想了想,回道:“谭先生,侯某这几天的收获颇丰,”顿了顿,“谭先生,侯某有个不情之请,我这次回黑山头,想请谭先生安排几个人和我一起。教教我们,尽早地把队伍拉出来。”侯展在宣州府这边已经待了三天,这里的山势陡峭,满山的都是竹林,外人想要进来,不太容易,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侯展来说,宛若脱胎换骨,听了谭先生的党课,看了这里队伍的日常训练和生活,不禁感叹这里的凝聚力。像是知道侯展的愿望,谭先生微微一笑,没有直接答应侯展,轻轻拉了一下侯展,“侯先生,我们有人想见你,也想和说说后面的安排,现在我们就过去吧。”侯展顿时醒悟,赶忙跟上谭先生。 侯展再次到悦和楼酒店,已经是在山里待了五天,这次是叶蕴丽和他一起来,两人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缰绳,没做停留,策马往山城方向去了。傍晚时分,两人已经到了采石街,进去打了个尖,又立刻往黑山头方向而去。两人到了黑山头时,大厅里已经是掌灯时分,阚师傅正准备端上晚饭,见是侯展回来了,立刻等在门口,笑着望向翻身下马的侯展,侯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拱拱手:“辛苦阚师傅了,”大厅里的兰子听见声音,赶忙往外跑,和侯展撞了个满怀。侯展揽住兰子,“姐,饿了吧?一会儿夏荣和赵会他们都要上来,我们等他们到了再吃,好吗?”兰子点点头,也不言语,一扭头看见正冲着自己微笑的叶蕴丽,赶忙一把推开侯展,迎向叶蕴丽。 一盏茶的功夫,赵会和夏荣已经到了黑山头大厅里,阚师傅麻利的端着托盘,有酒有菜,摆好饭菜,侯展端起酒杯,“来来来,我们先敬客人一杯!”叶蕴丽也不客气,豪爽的一饮而尽,兰子因为小天一跟公公婆婆去了重庆,也端起了酒杯。几人没有多喝,只是略微尽兴即可,侯展轻咳一声,“会哥,老表,想和你们说个事,”那两人一听,放下酒杯,“我这次请来了叶科长,是为了黑山头的未来做准备,明天开始,我们的队伍要全面进行培训,你们俩只听叶科长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哥俩面面相觑,却也只能点头称是。 第110章 山中整训 第一百一十章 山中整训 侯飞在叶蕴丽上来黑山头约莫一个月的时候,打重庆那儿来了,整个黑山头的面貌让侯飞震惊了,各个山口明哨暗哨,人还在山下,山上已经已经知道来了外人,好在大多数人都认识侯飞,这才让他安然无恙的上来。看见了叶蕴丽,侯飞心道不好,但是面子上还是给了这个母亲的救命恩人足够的尊重。侯展哥俩躲在阚师傅的厨房,滋溜了一口酒,侯飞怔怔地盯着侯展:“哥,这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这黑山头可是接受了重庆政府的改编啊,你这是准备投共啊?我这次来,可是带了今年的军费啊。”说罢,从包里掏出一块绸布,绸布里包裹着几根条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侯展也滋溜了一口酒,顺便往厨房外瞅了一眼,嘿嘿一乐,“黑山头还接受了南京政府的委任呢,”夹了一颗花生米,嚼了几口,顿觉香味扑鼻,“唉,小飞,这个月我是第一次喝酒,你等我再喝两口。”接连两杯酒下肚,侯展把杯子倒扣在桌面上,“不能喝了,再喝明天早操就出不了了。”伸手抓了几颗花生米,一把丢进嘴里,稍许,整了脸色:“小飞,国难当头,我不管黑山头接受了谁的委任和改编,只要是有利于抗日,有利于国家,有利于老百姓,我们就该联合起来,共同抗日,”顿了顿,又有点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飞,还记得去年我们俩去上海吗?我们不能成为那些发国难财蛀虫们的帮凶或打手,”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次我到了宣州府,知道我见到谁了吗?”侯飞略一思索,眉头一挑,望向侯展,“你猜对了,”侯展站起身,“和他一席畅谈,感悟很多啊,小飞!”“我们的眼里或许是有着老百姓有着家国情怀,可是,山城以外的江城呢?南京呢?上海呢?华北呢?东北呢?这些不都是我们的国土吗?那里的老百姓还都在鬼子的铁蹄之下,我们该怎么做?”侯展又坐下,看了一眼在思考的侯飞,又信手捻起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唇齿留香间,估摸着侯飞考虑的差不多了又道:“小飞,我不能把目光只留在黑山头,眼里只有向山矿、炼铁厂,我觉得,我们的目光应该更远一点,更阔一些,我想,你这个弟弟会支持我的吧?”“说得好!”话没落音,厨房门外传来了声音,哥俩抬头一看,叶蕴丽和兰子已经到了门口,兰子和叶蕴丽一样,腰间扎了一条武装带,凸显出两人美丽的容颜下,又有点飒爽英姿,整个人都很精神。兰子看见着哥俩面前的桌子,“啊呀,你们俩居然在喝酒啊,叶科长不是说了吗,整训期间,所有参训人员不得喝酒,这是纪律!五六子,你犯了纪律!”侯展有点不知道所错,尽管成亲了这么些年,看见兰子姐姐发火,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含糊的,伸手挠着自己脑袋,顿时把叶蕴丽和兰子逗笑了,“好了,兰子姐,不要吓唬他们了。”叶蕴丽忍住笑,拉着兰子笑道,“今天第一期整训已经结束了,前面的一些要求也就自然就解除了,”顿了顿,“怎么?侯先生,不请我这个教官也喝一杯?” 侯飞在黑山头待了三天,回重庆复命去了,侯展知道,那样寥寥几句酒后谈话是无法说动自己的这个弟弟的,别看他平时有点泼皮无赖样子,但是内里,还是很有主见的。好在侯飞答应了,到重庆后不会上报黑山头在接受新四军整训的事。送走侯飞,黑山头又接受了第二期整训,侯展依然像第一期的时候,以一个普通人员一样接受整训,那些不理解,也有点不乐意的人,看见侯展都和自己一样,也就逐渐地接受了整训,整个黑山头像是换了个面貌,侯展暗自有些得意,感觉到黑山头的变化,越来越像宣州府的军部了。 这天,第二期整训终于结束了,叶蕴丽和侯展俩正商量着后面该怎么做,按照侯展的想法,是不是可以拉出队伍,走出黑山头,叶蕴丽否定了他的想法:“谭主任有着这样的想法,本来想等他来了亲自告诉你,可是你能考虑到今后的工作,我还是先透露一点给你吧,谭主任说过,整训一个队伍,不难!难得是培养一些能带队伍的人。”顿了顿,叶蕴丽有点害羞说:“我也说不到点子上,恐怕还得谭主任说的清楚。”侯展细细回味着叶蕴丽的话,这个时候有人通报,山下来了两个人,自称是南京政府的,姓袁。侯展一听,乐了。打发通报的人去请,又和叶蕴丽嘀嘀咕咕了几句。 不一会,袁特派员带着一个随从到了大厅,侯展一看,平日里的袁特派员都是身着中山装,今天到是穿了一身军装,暗自一思索,猜到了来意。立刻迎出大厅,把人请进大厅,寒暄几句,果不其然,袁特派员说道:“怎么没见到梁队长呢?”侯展客气的回道:“回袁特派员的话,梁队长身体不适,这不是去江城看医生去了,估计明后天就该回来了。”袁特派员也没多想,直奔主题:“侯先生,这段日子山城这边治安状况良好,你们黑山头功不可没啊,不过,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你们游击队的状况,不知道是不是方便?”侯展故作沉吟,半晌才说:“梁队长不在,小的不知道能不能召集好人马,要不您老等几天再过来?”袁特派员可不想多跑,赶忙道:“已经来了,还是看看吧!”侯展只好答应,找人吩咐下去,赶紧集合队伍。好半天的时间,外面进来一个人禀报,队伍集合好了,侯展赶忙站起来,躬身邀请袁特派员去检阅,一行人来到厅外,转过一个山口,袁特派员一看,一群人稀稀疏疏地站在那里,要么扎堆闲聊,要么抱着枪坐地上抽烟,看见来人了,这才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又连喊带招呼的,总算是歪歪扭扭的成了队伍。侯展看了不由得偷乐,居然看见阚师傅抱着一杆老套筒站在队伍里。袁特派员一看,眉头直皱,转脸看向侯展,侯展赶忙道:“袁特派员,梁队长去看医生,带领20来人,山里其他地方还得有人守着,这会只有这些人,”又做神秘状低声说:“别看这些人有些不守规矩,不过都是跟着梁队长的老人,打起仗来,那可是不含糊!”袁特派员听罢,也只好摆摆手,侯展赶忙让人解散了队伍,又把人让进了大厅,侯展一方面让座,又当面唤来阚师傅,让他赶紧准备酒菜,袁特派员推让了一下也就坐下来了。 送走了袁特派员,叶蕴丽和兰子来到大厅,两人一见侯展,就乐得直不起腰,侯展用一顿酒,就让袁特派员那边答应下来,再配给黑山头20只汉阳造,2000发子弹。晚上回到洞府,兰子看见侯展,还是忍不住地乐,一把拽住侯展,扒拉着侯展的头发,非要看看他脑袋里长了啥,这边才从重庆那边讨来了几根条子,那边又从南京赚来枪支弹药。两人难得的嬉闹着,直到兰子把侯展整个脑袋都按进自己的怀里。 第111章 再袭矿山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袭矿山 叶蕴丽在黑山头这一待,就是两个多月,这天一早出完早操,几人正吃着早饭,夏荣急急忙忙地走进大厅,刚要张口嚷嚷,猛然看见叶蕴丽也在,顿时立正,喊着:“报告!”侯展随口道:“稍息,说!”夏荣上前几步,“矿山那边出事了,”侯展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了?”“鬼子现在到处在抓人进矿山干活,原先的矿工也不准回家了,二毛五也不给了!”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自己伸手抓了茶壶,翻过一个茶盏,倒满了茶水一饮而尽,用袖子呼拉了自己的嘴巴,这才继续道:“从过完年开始,鬼子断断续续地拉来不少人,关在新建的工棚里,不给和我们的矿工说话,干活也是和我们的人分开,鬼子对他们非打即骂,工作量翻倍。前两天,据说是夜里这帮人有人闹事,结果给鬼子杀了不少,直接丢进旧坑里,埋了。”又倒了一盏茶水,“现在,对我们的矿工管理也是越来越狠了,工钱也由角豪子改为府票了,每天的窝头也是掺了糠皮子。”侯展抬手打断了夏荣的絮叨:“拉来的是什么人?”夏荣愣了愣,摇头道:“不知道,据我们的人说,那些人有点像军人,”侯展道:“去弄清楚再说!”夏荣赶紧立正,敬了个礼,转身准备离开,兰子开口了,“老表,吃了没?”“嘿嘿,还是我表嫂好,”夏荣转身坐下,看都不看侯展,拿起东西就往嘴里塞。 两天后,夏荣又回到了黑山头,这次满脸满头的灰尘,见大厅里只有侯展在,也不立正了,更没喊报告,直接坐在侯展面前,拿起茶壶就倒了一杯茶,一连喝了三、四杯,这才停下来,开口道:“老表,我这次是差点出不来了,那帮人十有八九是俘虏,国军的,八路的,都有!服装也是三四种,但是大部分是军服!”侯展眼神一厉,“哦,还看见了什么?”夏荣眉头皱了皱,“鬼子人数增加了不少,对了!我们原来安排进去的矿警给赶走了不少,新来的矿警都有配枪,原来剩下的矿警也就干些打杂的事,”“新来的矿警有多少人?”侯展问道,“大约4、50人。”夏荣应道。 侯展到了悦和楼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午饭时分,店小二见来人是侯展,直接就把他领进后院,一掀门帘,谭先生正微笑着看着他,侯展赶忙上前一步,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听完侯展的计划,谭先生愣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侯展心里有些忐忑,询问道:“谭主任,这个行不通吗?”谭先生一拍额头,“太好了,太好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小心地展开,侯展忙上前,两人一起用心看着,好一会,两人抬头对视,良久两人开怀大笑起来,这个作战方案是军部那边亲自草拟的,和侯展说出来的计划,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在后期支援以及对救出的被俘人员的安排略存差异。 初春的清晨还带着一丝凉气,可是矿山已经开始人声鼎沸,赶工的矿工正排着队,接受着矿警的检查,陆陆续续地往工棚、作业区走过去,这时几个老矿警从排队的矿工身边越过,到了检查点,领头的连忙掏出香烟,递给了正在检查的矿警,旁边的人赶忙划着火柴,吸着烟,看看几个老矿警,都是熟脸,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进去,回过头又开始挨个的对矿工搜身。开工的哨音响起,被俘人员也在鬼子和矿警的枪口下缓缓地向采矿区走去,就在这时,轰隆一声爆炸声响起,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不亏是当过兵的,爆炸声一响起,被俘人员已经有一半以上趴着地上了,等枪声完全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被俘人员都已经卧倒了。 几个老矿警是黑山头的人,他们一直装作服从的样子,留在了矿里,今天一早,他们带了几颗手榴弹,进了矿里,直奔矿警的驻地,就等着开工的哨音,直接拉开了手榴弹,塞进了矿警的房子里,手榴弹一响,周边埋伏了半夜的人一齐开枪,目标是外围的鬼子哨兵,被突袭搞蒙了的鬼子和矿警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找好掩体开始了反击。矿警驻地的矿警被手榴弹炸死炸伤了不少,这时候也醒悟了过来,有的抄起枪就往外冲,那几个老矿警都是黑山头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身手自然不凡,几个照面,还在反抗的人都被处理了,几人也不耽误,赶忙搜罗起枪支弹药,查看了一下,赶忙往外冲去,鬼子和部分还在抵抗的新矿警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哪里想到这个几人就是他们的夺命阎罗,看见他们过来,还以为是过来帮忙的,老矿警也不吱声,赶到他们跟前,一阵枪响,又放倒了几个,这才不慌不忙地把枪支弹药甩给还在卧倒的被俘人员,大喊着,“我们是新四军,赶紧!”那些军人早就受够了这帮小鬼子和汉奸的气,见到有人来救自己,很快就有人捡起丢过来的枪支弹药,整个矿山立刻就变成了战场。 侯展没有去矿山,他和叶蕴丽带着黑山头的人埋伏在炼铁厂到矿山的路上,远处传来隐隐约约地爆炸声和枪声的时候,侯展紧张的心情终于松懈下来,整个袭击、埋伏计划到目前为止,都是按照他的设想进行着,如果不出意外,一刻钟后,他脚下的地方,也会成为一个战场。约莫二十分钟,由远及近地传来摩托车独有的突突声,以及汽车的声音,按照侯展对炼铁厂的了解,即使是来援救,鬼子也只能派出20来人,30人是极限,所以侯展还是把大部分兵力放在了矿山,因为他知道,救出那些被俘的军人再目前来说,比直接消灭2、30个鬼子更重要、更急迫。 眼见着两辆摩托和一辆汽车着急忙慌地往矿山方向开进,距离侯展埋伏的地方只有20来米,前面摩托车上鬼子的眉毛都看得清楚的时候,叶蕴丽在侯展开口喊打的时候,子弹也就直接飞了出去,直接把驾驶第一辆摩托车上鬼子给爆了头,摩托车直接歪倒在路旁的沟里,侯展看见一愣神,这时候一阵排枪,几十发子弹直奔汽车就去了,第二辆摩托车来不及反应,一头撞到了歪斜在沟里的前面摩托车屁股上,又一阵排枪响起,鬼子那边只是零星的还了几枪,就再也没有声响了,侯展刚准备起身,一把被叶蕴丽按到了地上,又等了好一会,叶蕴丽才彻底松开侯展,一挥手,几个人猫着腰往七倒八歪的汽车和摩托车那边摸过去,又响了两声枪声,摸过去的人王这边招手,叶蕴丽才跟着侯展到了那边。叶蕴丽手一挥,跟上来的众人赶忙打扫战场,侯展有点傻眼,旋即又释然。 第112章 兰子兰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兰子兰子 叶蕴丽指挥着众人专捡重要的东西,像完整的枪支、弹药、手雷、武装皮带都要带走,至于那些钢盔啊之类的其他乱七八糟都不许拿,侯展好整以暇地看着叶蕴丽,在她指挥的那些忙而不乱的众人。一袋烟的功夫,所有人都有序的跟着叶蕴丽离开了战场,绕了一圈,众人到了七里店,一队马车已经等在那里,领头的见到叶蕴丽,立正敬礼,叶蕴丽打了个手势,阻止了那人说话,转头吩咐手下的人把所有缴获的物品放到车上,手一挥,马车队伍已然出发,没有人问这些战利品送到哪里去,等众人回到了黑山头,已近中午。 吃罢简单的午饭,兰子看着依旧默不作声的侯展,有点疑惑的问道:“弟弟,你看起来有点奇怪啊,怎么这么开心?”侯展微笑不语,兰子有点不依不饶起来,刚要对这个臭弟弟施展一下手段,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两人都听出是叶蕴丽的声音,急忙分开,叶蕴丽一进来,侯展起身立正站好,冲着叶蕴丽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这个动作把眼前两个女人都弄楞住了,侯展请两人坐下:“叶科长,今天多亏了你啊,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课!”手一抬,止住了要开口的叶蕴丽,“叶科长,战场指挥,临危不惧,考虑周全,指挥若定。值得我向你学习啊,谭先生告诉我说,你只是小学文化程度,说明你没有上过军校,在我看来,若没有经历过上百次的真实战场,你是不可能在战场上做到这般指挥若定,侯某佩服!”听完这番话,叶蕴丽倒是闹了个大红脸,兰子也是用崇敬的眼光看向叶蕴丽,“妹妹,姐姐也得多跟你学习呢,”叶蕴丽平静下来,看了看这夫妻俩,笑道:“兰子姐,你可别小看你家男人,这次能取得这样的胜利,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从矿山救人,到伏击鬼子兵,每一步都逃不出他的算计,谭先生可是一再命令我,要听从他的命令,关键时刻,还得服从他的指挥哦。”叶蕴丽还有一句话没说。 侯展这一个月来一直在默默的等待着,倒不是有什么事和人让他必须等待,他一直在等待鬼子和南京那里对矿山再次遭袭、援兵被伏击的反应,按说黑山头负责山城这边安全,出了这么大的事,鬼子那边早该找到黑山头查问原因,甚至要他们负责才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连袁特派员都没有出面找黑山头,这让侯展内心有点不安。这天一早,侯展一如既往地早起,来到后山那块打小就和兰子打拳的地方,一通拳脚打完,整个人顿时就精神起来,回到大厅里吃罢早饭,兰子见惯了侯展这些日子眉头紧锁,今天见侯展难得有点笑脸,就有点撒娇地对侯展说道:“好弟弟,今天采石街赶集,我们陪叶科长一起去转转呗,”侯展略一思索,点头答好,兰子开心出了大厅,去找叶蕴丽。 侯展亲自驾着马车,悠然地载着兰子和叶蕴丽往采石方向去,一路上,马车上的两个女人叽叽嚓嚓不停地说着什么,不时的笑声盎然,侯展啥也听不清楚,索性自顾自地轻甩马鞭,眼见着远远就能望见了采石街,侯展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离采石街越近,这种感觉就愈是强烈,而这种感觉侯展曾经有过,那是侯展还在上海的时候,爷爷去世的时候涌现出的那种感觉,侯展猛然间拉住缰绳,差点把车上两个女人掀下去,一拽缰绳就准备掉转马头,“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机枪声传来,子弹从侯展四周飞过,打的地面土飞溅起来,好容易把马车掉过头来,一抖缰绳,马车逐渐加快了速度。耳边只听见叶蕴丽大喊,“低下头!”巴勾——巴勾——“哒哒哒,哒哒哒,,,,,,”侯展顾不了了,驾起马车只顾往回奔跑,耳边不时传来远处的机枪声,夹杂着叶蕴丽偶尔还击的清脆快慢机的声音。忽然,一阵令侯展胆颤的声响传来,原来是鬼子兵摩托车的突突声,叶蕴丽的还击声越来越少,而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侯展更是加大了马鞭的力度,他看见了前路半里地那,有一小片小树林,他也不知道那片小树林有啥作用,就是一阵想法,赶紧赶到那里,似乎那里就能让他们转危为安。 眼见着离小树林越来越近,忽然间从小树林的另一边出来几个人,侯展暗道不好,刚要有所动作,叶蕴丽虚弱的声音传到侯展耳朵里,“自己人—”。定睛一看,谭先生带着7、8个人迎向侯展,见到侯展,谭先生一挥手,让过马车,马车经过谭先生身边时,谭先生洪亮的声音传入侯展耳朵里,“不要去黑山头!”随即手中的枪开始响起,子弹射向追赶过来的鬼子兵,侯展反应也快,轻轻一拉缰绳,马车转向七里店方向飞奔而去。身后传来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枪声响成一片,片刻,马车飞奔进七里店,看见夏荣等人迎了出来,侯展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夏荣看清楚来人,下来一挑,侯展跳下马车,回头看向车中,兰子和叶蕴丽浑身是血,叶蕴丽艰难地抬起头,微弱的声音响起,“快救兰子姐!”夏荣上前一步抱起叶蕴丽,侯展看见兰子腰间已经血肉模糊,双目紧闭,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赶忙上前,拉住兰子的手,手心已经冰凉,被侯展扯起的手臂上那串大和尚给的佛珠,一粒粒的从手臂上掉了下来,滚下马车落入路旁的土里消失不见。侯展目眦欲裂,心爱的兰子姐,打小就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兰子姐,此时已经再也不能抚摸他坚硬的头发,那个用自己所有的温柔抚慰弟弟的兰子姐却失去了所有的温柔,小天一失去了至亲,侯展直愣愣地牵着兰子的手,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景色,只有兰子的失去血色的脸庞,带着眷恋、带着不舍。 第113章 圩滩新土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圩滩新土 清晨的黑山头,空气清新只是略带点寒意,叶蕴丽牵着95的小手,站在侯展的身边,不远处鲁楠带着两个队员不远不近地跟着,侯展穿着厚重的衣服拄着拐棍,背对着初升的太阳,望向山城。近些日子侯展经常反复发低烧,感觉身体虚弱了不少,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少,原先从不用拐棍的他,也不情愿地拄起了拐杖,今天难得天气好,感觉自己有点气力了,侯展非要过来转转,拗不过他的叶蕴丽只好和他一起,叶蕴丽心里清楚,这个地方能看见大半个山城,尤其是七里店、炼铁厂方向,现在映入侯展眼帘的是参差嶙峋高楼大厦,原来的七里店更是被整洁高大的厂房所淹没。“我又梦见兰子姐了,”侯展低沉地声音传进了叶蕴丽的耳里。 所有人都被兰子的离去感到震惊,夏荣抱着叶蕴丽准备进屋,叶蕴丽艰难地说道:“不能进屋,赶紧离开这里!”夏荣一愣,侯展身躯一震,猛然转过身,眼中充满血色,稍微安定了一下情绪,“不能待在这里,夏荣,走!去圩滩!”侯展轻轻地把兰子放靠在车板上,招呼夏荣把叶蕴丽也放在车上,“带上家伙!”侯展冲着夏荣低吼一声,驾车直奔圩滩。 叶蕴丽忍住腹部的疼痛,转头看向兰子的面容,就在侯展感到不对劲准备掉转马车的时候,她们两人差点被掀下马车,一个经历百战,一个长年习武,反应还是很迅疾的,子弹打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紧紧贴附在马车底部,子弹飞过马车,有的打在了马车的车板上,叶蕴丽掏出快慢机架在车板上反击的时候,兰子抬头看向侯展,侯展听到叶蕴丽喊得“低下头!”就是冲着兰子喊的,兰子却像没听见一样,一下子将身体挡向正在扬鞭策马的侯展身前,兰子倒下的时候,叶蕴丽毫不犹豫地接替了她的位置,一边还击一边挡在侯展的前面,叶蕴丽没有告诉侯展,谭先生还有一道命令,也是最重要的命令,那就是哪怕用命,也要保护好侯展,一颗子弹击中叶蕴丽的腹部,子弹猛烈的撞击把叶蕴丽摔倒在马车上,叶蕴丽勉力抬起头,看见的确是兰子那苍白的脸,叶蕴丽的眼顿时就迷糊了,顾不得那么多,擦了一把眼睛,叶蕴丽又摇晃着抬起身子,尽量地挡在了侯展身前,只是偶尔才有力气抬起枪进行还击。直到看清楚谭先生出了小树林,叶蕴丽的力气仿佛一下子用完了似的,栽倒在兰子的身边。 侯展这一刻似乎是忘记了兰子姐的离开,把马车赶进圩滩深处,四周高高矮矮的杂树和芦苇遮蔽住了马车,侯展才停下来,跳下马车,迅速回头,沿路捡起一些杂树枝、破碎的芦苇杆,来到了圩滩外围,用杂树枝扫乱了马车轮印,又在路面上抛下散乱的芦苇杆,直到夏荣等人赶到这里,侯展才像睡醒了一样,留下夏荣观察,带着其他人往叶蕴丽藏身的地方摸去。林老师和刘静把叶蕴丽从马车上扶下来,找了块布,帮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侯展静静地望着躺在马车上的兰子,所有人都看不到侯展悲伤的表情,但是所有人也都切身体会到侯展悲伤难忍的心疼。良久,侯展找刘静要了一块方巾,侯展亲手把兰子的脸盖上。 一阵窸窣的脚步往这边过来,夏荣带着两个人赶了过来,来人来到侯展面前,侯展艰难地想笑一笑,来人一把握住侯展的手,低头开口:“对不起!侯先生,我们来晚了!”来人正是谭先生,随他一起来的人之前就跑向叶蕴丽,查看叶蕴丽的伤势,这时向谭先生汇报,“谭主任,是贯穿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谭先生点头示意知道了,直到此时,谭先生握住侯展的手就没松开过,两人一时无话可说。好半晌,侯展抬起头,问到:“谭先生,是不是解救的俘虏有问题?”谭先生微一怔愣,点头道:“是的,俘虏中有两个朝鲜人,没想到,他们是鬼子安插在俘虏中的奸细,一开始,他们表现得很好,选择留在我们的队伍里。可是几天前,这两个人忽然说是想回家,我们给了路费,送出了山里。”顿了顿,接着又道:“我当时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派了两人跟着,结果昨天傍晚,只有一人受了伤跑回了山里,这才知道,这两个人是鬼子奸细。”拉过侯展找个地方坐下,“我立刻安排人通知山里转移,自己带着几个人往这里赶,到了黑山头脚下,发现了情况,侦查后发现有一个中队的鬼子、一个营的伪军已经包围了黑山头,”侯展一直默默地听着,整个黑山头被围,该咋办?侯展一时有点懵住了。侯展眉头紧紧锁住,谭先生知机地没有打扰他,好一会,侯展站起身子,招手喊来夏荣,两人嘀咕了好一会,两人又同时看向马车,兰子还躺在那里。 圩滩里一个高处,新堆起一个土包,侯展亲手将兰子姐埋在了这里,没有棺椁,连个草席都没有,侯展拾掇一些芦苇杆,铺垫在最底下,把兰子安放在上面,扯下一段衣角,塞进兰子冰凉的手心里,脱下外褂,覆盖在兰子的脸上,手捧新土,轻轻地盖在兰子的脸上,身上。。。 傍晚时分,夏荣回到了圩滩这里,手里提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些吃的,留在圩滩里的人抓紧往嘴里塞了一些,夏荣来到侯展跟前,看见谭先生也在,侯展一摆手,“说吧,谭先生是不是外人!”夏荣道:“黑山头那里还只是围着,还没进攻,采石那边也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大约一个连的伪军,悦来客栈没有啥动静,”侯展点头表示知道了,“七里店这边没啥动静吧?”夏荣点头说:“暂时没有,”“那就好,休息一会,晚上我们去掏窝子去。” 第114章 阚师傅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阚师傅 几道身影绕过两座碉堡,直奔炼铁厂附近的平房,看见两个鬼子哨兵端着枪来回的在平房前巡逻,侯展一招手,几人停了下来,侯展让其他人隐身在暗处,自己带着夏荣弯腰潜行,悄悄接近了那两个巡逻的哨兵。两人停下,侯展一边观察着哨兵,一边暗暗数着哨兵巡逻的步数,看了一眼夏荣,摆了一个手势,见夏荣轻轻点头,侯展暗中观察,待到两个鬼子一错身的时候,一个手势,两人一跃而起,一左一右,两人已经到了鬼子身后,几声轻响,手中的刀已经连续扎了鬼子好几下,鬼子毫无挣扎地软倒了,两人兜住慢慢放倒了手里的鬼子,伸手摸了几下,从鬼子身上摸出几颗手雷,两人并不停留,飞奔两排平房,侯展也不给夏荣手势,上去一脚踹开一扇门,一抬手,一颗手雷直接滚进房间里,听到踹门声,夏荣也是如此照搬,待到侯展从平房一头跑到另一头,头里的房间已经炸得鬼哭狼嚎了。 侯夏二人掉头就走,带着其他人一起隐身在暗处,听到了爆炸声,碉堡那边传来了叫喊声,接着踢踢打打地跑步声传来,夏荣低声道:“老表,就剩一颗手雷了,”侯展低吼到:“炸!”侯展这边话一落音,夏荣手里的手雷直接朝着脚步声的地方飞了过去,轰隆一声,借着爆炸的火光,看清楚有7、8个鬼子哀号连连的倒地不起,侯展一挥手,低吼到:“快速打扫战场!”侯展夏荣两人带头冲在前面,借着微弱的火光,两人捡起手雷和子弹带,还在动的鬼子,两人毫不犹豫地补上几刀,一支烟的功夫不到,几人已经到了碉堡跟前,还没反应过来的鬼子哨兵直接被几人一拥而上,几下就放倒了,侯展和夏荣对视一眼,一人冲向一个碉堡,拔掉保险,直接丢进碉堡里,爆炸声过后,没有哀号声,估计刚刚都跑着去找阎王报到了。 几人回到了圩滩,跟随的几人找到谭先生,低声汇报着掏窝的过程和战果。侯展则来到了兰子的土堆前,一阵心悸,侯展两腿一软,倒在土堆前,好半晌,侯展蜷起身子,就像蜷伏在姐姐怀里一样,夏荣悄悄地来到侯展身边,看着老表的样子,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轻叹一口气,拿起一件衣服盖在侯展身上。 侯展觉得自己睡着了,又像是根本没睡着,眼前一会是兰子端着铜盆要给自己接尿,一会是躺在那苍白的脸庞,一阵阵绞痛从心底传来,挣扎着睁开眼,天光已经微微亮了,侯展站起身,看向四周,谭先生担心地看着他,侯展想冲他笑笑,一转身,哇的一声,一口献血喷到兰子的土堆上。再次醒转过来,侯展的心头感觉轻松了一些,看着围着自己的谭先生、夏荣等人,露出点歉意,“我没事!”低沉的声音从侯展喉底传出来,环顾了一下,“叶科长呢?”谭先生拍了拍侯展手背,“她伤势比较重,你们昨天晚上去炼铁厂的时候,山里来人把她转移到有医疗条件的地方去了。”侯展点点头,这时夏荣递过来一个窝头,“老表,你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吧,来,吃点吧!”接过窝头,侯展头也没抬,三口两口就咽下了手里的窝头。再次掉头看向兰子那边,眼睛紧闭了一会,转头对夏荣道:“我没事了,你带着他们去休息一会吧,我想和谭先生单独聊一会。” “谭先生,黑山头那边怎么样了?”谭先生半晌没有回答侯展,只是哆嗦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好一会才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侯展,侯展摇摇头,谭先生只好自己点燃了,一口气,一支烟顿时烧了近一半。“黑山头已经没有了。” 黑山头上,原来的大厅已经坍塌了,从碎石的缝隙里冒着几缕青烟,仿佛像是告诉别人,这里曾经有着人的痕迹。鬼子和伪军已经撤离了这里,奇怪的是这里没有尸体,也没有枪炮的痕迹。如果是侯展看到这样的情景,就知道这里是自己人炸掉的。 炸掉这里的人是阚师傅,就在梁士达侯镇江离开黑山头去重庆的第二天,阚师傅就找过侯展,提着酒和花生米,两人先是默不作声地喝了好几杯,阚师傅笑着问侯展:“侯小子,你猜到我来找你什么事了吧?”侯展笑着点点头,又给阚师傅倒了一杯酒。“好吧,小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有种!”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阚爷爷我已经过了耄耋的年纪了,按说我已经向天偷了40年,本来我早就该陪着先帝爷走的,可是先帝爷念及我的手艺,提前半年不知怎么的,就把我外放出了宫,”又滋溜了一口酒,“我遇到你们侯家,对我一直也不错,也不嫌弃我是宫里出来的,尤其是你小子,”笑着用筷子指着侯展,侯展也不言语,只是端起酒杯,“阚爷爷,我敬您!您就和我的亲爷爷一样!”阚师傅摇摇头,“小子,爷爷我也该去找你亲爷爷时候了,我也舍不得你!我也不知道啥时候离开,但是以我的功力,再延续几个月,是没问题的。”“我知道你小子一直想问我学的什么功夫,我的功夫是宫里第一高手教给我的,他喜欢找我喝酒,喝醉了,就教了我,他这功夫是专门为宫里头人修炼设计的,正常人学不得。你呀,也就别怪我这糟老头子藏私。”侯展尤为阚师傅倒满了酒杯,站起身,躬身敬酒,阚师傅嘿嘿一笑,安身受了侯展这一杯酒。侯展放下酒杯,躬身道:“阚爷爷,小子有个不情之请,从目前情势来看,黑山头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我想请您老做这黑山头最后的守护神!”阚师傅立刻肃容道:“我这糟老头子还有这个荣幸?小子,你吩咐!我一定做好这守护神!”侯展侧耳听了听,附近不会有人,这才告诉阚师傅,阚师傅听后,满意含泪,“好,好,好!没想到啊,我还有这样一个风水宝地得以安身啊!” 第115章 撤离山城 第一百一十五章 撤离山城 山下的风吹草动惊动了阚师傅,飞身掠起,阚师傅庞大的身躯如若飞羽一样飘落在树尖,又是一个纵身,阚师傅的身形已经落到了山脚根,树林间,一队队黄衣服的小鬼子半蹲着,手中枪刺在晨光的照耀下发出寒光,再往后面看去,鬼子后面是更多的穿灰黄色军装的二鬼子,没有惊动这些鬼子二鬼子,阚师傅轻身而起,几个起身,阚师傅已经回到黑山头大厅门口。不一会,还留在山上的人全都进了大厅,阚师傅平时话不多,在一众人中根本就不起眼,等人都进了大厅,看清楚召集人是阚师傅,大多数人都觉得奇怪,阚师傅没有在意大伙异样的眼光,低声呐言,“哄!”顿时间,整个大厅充斥着哄的回音,经久不息,众人立刻停下议论声,看向阚师傅,“鬼子已经把黑山头包围了,侯少让我告诉大伙儿,赶紧走!”声音依然不高,可是整个大厅里的人耳鼓都是胀胀的,阚师傅一步跳到大厅正中关公像后,一掌推去,整个关公像嘎吱一声,像左边侧开,露出一个人高的洞口,阚师傅也不言语,只是挥手让众人进去,待所有人都进去,阚师傅低声喝道:“顺着道一直走,出口在半山腰,你们都要等鬼子都离开后再出洞,然后去七里店等侯少!”话一落音,手掌一挥,关公像又恢复了原样。阚师傅一阵踢踏,快步走向厨房,不一会,又踢踏着回到大厅,手里提着两壶酒,手一摊,一袋子油炸花生米撂在身前,想了想,又低头在大桌子桌腿根那摸索了一会,伸手一拽,一根黑色导火索已经放在手边,这才好整以暇地盘坐在大厅门口,轻轻捻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一壶酒下肚,厅外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等待三五个鬼子端着枪到了大厅的门外,就看见一个肥胖的、下巴无须、满脸艳红的老人,正在点燃手中的导火索,一阵呲呲之声传入到前面鬼子的耳中,那个老人把一壶酒倒往嘴里,几口就咽下了一壶酒,旋即,一阵大笑声震穿了前面几个小鬼子的耳鼓,疼的差点把枪扔了,反应快的已经撒腿就往外跑,轰隆轰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爆炸声停下来,整个大厅已经坍塌下来,碎石顷刻间就把阚师傅和整个大厅的门口给掩埋得严严实实。等硝烟散尽,围上来的鬼子看见的就是一堆碎石。 谭先生把手里烟蒂摁进土里,侯展的目光是看向黑山头方向,好一会,侯展扭过头,“给我来一根吧,”谭先生许是没听清楚,“什么?”侯展笑了一下,指了一下谭先生手里的烟盒,“可以给我抽一支吗?”谭先生赶忙把烟递了过去,侯展抽出一支,又还给谭先生,谭先生赶忙抽出一支,塞到自己嘴里,摸出火柴,嚓的一声,燃着的火柴送到侯展面前,侯展学着他们的样子,含住烟嘴,猛吸一口,这是侯展平生第一支烟,一股强烈的刺激让侯展的肺承受不了,猛烈的咳嗽起来,以致于眼泪都被呛了出来,侯展一边咳嗽一边露出尴尬的笑声,谭先生也笑了,笑着笑着,侯展的眼泪像是关不住的闸门,谭先生眼睛也红了,侧身坐到侯展身边,不停的拍打着侯展的后背。 黑山头这次损失惨重,除了七里店,悦来客栈、黑山头都没了,兰子也没了。兰子的牺牲是侯展不能承受的损失,至于黑山头和悦来客栈则是在侯展的计划之内的,只不过没想到因为两个朝鲜人,这样的损失来得比较快,来不及从容布置,造成了侯展失去了兰子姐。谭先生并没有因为侯展停止了咳嗽,就放下拍在侯展后背的手,只是由拍改为了扶,透过这样的接触,知道侯展在无声的哭泣,“侯先生,节哀!”谭先生低沉的话语传进了侯展的耳中,侯展逐渐地停止了哭泣,身子停止了颤抖,谭先生这才拿开了手掌,轻声地对侯展说道:“哭完了,悲伤好了,我们还得继续战斗!只有战斗,才能为他们报仇!”侯展轻轻点头,旋即起身,“走!回七里店!” 第二天天边刚刚露白的时候,侯展已经从黑山头下来了,他是天没亮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上了山,他从崖壁的后门进了大厅,整个大厅已经塌了一半,碎石已经将前门堵地严严实实,侯展环顾了一下,兰子和自己的洞府没有受到影响,侯展几步上前,到了门口,却停住了脚步。侯展几番挣扎,才忍住没有进去,他知道,一旦进去,估计再也舍不得走出来了,那里承载太多他和兰子的生活气息,而且几乎都是快乐的时光。从里面封好崖壁的门,打开关公像,侯展从山后的洞里下了山,他本来想把山下这个洞口也给封了,思量了好一会,这才没有点着炸药,重新做了些伪装,这才来到了和谭先生商量的集合地。 侯展等了一会,谭先生他们才到了集合地,侯展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谭先生的问询,本来谭先生是不同意他一个人去黑山头的,直到侯展悄悄地告诉他,有其他的道路进到大厅,谭先生才极不情愿地同意侯展。这会谭先生看见侯展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侯展也定了定心神,“夏荣,我下山的时候想了一下,你和林老师还是留在七里店吧,”侯展顿了顿接着道:“黑山头那边还没有联系上的人,对其他人不一定信任的,还是你留下比较好!”夏荣想了一下,应道:“好的。”侯展又和谭先生耳语几句,谭先生点点头,侯展继续对众人说道:“把多余的武器弹药留下,我们要在山城留下火种。”顿了顿,“夏荣,你赶紧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把武器弹药藏好。”侯展和众人帮助夏荣藏好了武器弹药,又做好了伪装,这才和夏荣林老师告别,众人分开,三三两两地上路,目的地是宣州府的山里。 第116章 初到武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到武汉 这天是兰子断七的日子,侯展一早就远离了驻地,找到了一处高地,四周的竹林紧紧地围绕着这一高地,侯展摊开一张竹纸,摆放几样小点心,说是点心,其实也就是几样吃食,这里远在宣州府的山里,生活条件远不如黑山头,哆嗦着点燃三支烟,对着黑山头方向,插在地上,又把几样点心摆好,现在的侯展已经学会了抽烟,自己燃起一支烟,盘腿面向黑山头方向坐下,侯展很想说说话,可是空山幽谷,无人可倾述,只有眼中的泪水静静地陪着他。良久,侯展站了起来,整整衣衫,冲着远方三鞠躬,转身离开高地。 一到驻地,谭先生已经等在他的竹屋里,看见侯展还是红着的眼睛,微一思量,立刻想到了是和兰子有关的,“对不起啊,侯先生,”未等谭先生继续说下去,侯展抬手示意,止住了谭先生继续往下说,“谭主任,有任务了吗?”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侯展已经到了武汉三镇,山里的部队一直是缺医少药,这次来武汉,就是想法子弄点药品,侯展直奔汉口的江汉路,那里是武汉最繁华的地方,看见一家“远达酒店”门面,侯展踱步进去,“掌柜的,还有房间吗?”侯展问道,掌柜的赶忙迎出来,“客官,住店啊?”侯展看了一眼掌柜的,装作无意地把手摊开打开手中的怀表,怀表的指针指向了四点,“是啊,我是从新乡来的,想住个三、四天,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我喜欢热闹,最好是临街房。”掌柜的观察着侯展的动作,特别仔细看了一眼怀表指针,“啊呀,客官,您来巧了,正好有一客人上午才退的房,正是临街的,二楼肆字房,我给您带路,上去瞧瞧?”侯展跟随着掌柜的来到了二楼,打开了房间门,掌柜的打开临街的窗户,房间更加亮堂了,侯展点点头,“掌柜的,就这间了,我挺喜欢的。”转身关上门,掌柜的上前一步,两人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又迅疾的松开,“好叻,客官,五毛一天,早饭算在里面了,其他时间如果吃饭,您要提前招呼啊!”掌柜的显得有点开心地说道,侯展掏出皮夹子,拿出一张票子递给掌柜的,说道:“行!掌柜的,有需要我一定招呼你。哦,对了,先送壶茶上来。”一声好嘞,掌柜的轻快地下了楼。 侯展端着茶杯,站在窗前,街对面就是紧邻着的两家大药铺,一家是“傅氏国药号”,一家是“长春坊国药号”,离两家药铺30米远的大街上,停着三四辆汽车,虽然看不清汽车边上门面上是什么字,但是侯展已经从谭先生那里知道了这是汉口鬼子宪兵队的驻地。估摸着要到点了,侯展下了楼,来到柜台前,“掌柜的,这会还有吃的吗?”掌柜的连忙答道:“我上后面看看哈,您稍等!”侯展找了个靠街的位置坐下,不一会,掌柜的出来,看清楚侯展的位置,驱身上前,“客官,只有汤面了,”侯展点点头“行,来一碗吧。”“好嘞,汤面一碗!”掌柜的转身冲着后面喊着,这时,从大门走进两个人,两人一见侯展,脸上顿时一喜,就要上前,侯展一摇头,把脸摆向柜台方向,两人猛然醒悟,到了柜前和掌柜的问起了房间,来人正是赵会和夏荣,两人正想着侯展住哪呢,柜后帘子一掀,一个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碗面条热气腾腾的,“掌柜的,二楼客人的面好了,是送房间里?还是?”店小二问道,掌柜的手一指侯展坐的位置,“客人在那呢,”回头又问夏荣、赵会二人,“客官,你们想住什么样的房间?”夏荣立刻回到:“二楼吧,二楼敞亮,”掌柜的带着二人上楼去看房间了,侯展也不着急和他们相见,悠闲地吃着面。 吃过面,侯展踱步在街道上,左右观察着,绕了一大圈后,从汽车那边往回走,看见门口有两个鬼子哨兵,侯展没有停留,而是进走几步,快速地离开那里,又往前走了一会,就到了“长春坊国药号”,踱步进去,掌柜的是个身穿和服的小鬼子,店小二是个中国人,坐堂的有两人,一个是穿和服鬼子,一个是穿中式长衫的国人,转了转,侯展转身就准备出去了,刚要推门,门已经开了,进来一人,侯展一见心里一惊,赶忙低头让开,那人也不以为意,直接奔着掌柜而去,两人开始寒暄起来,侯展不慌不忙地推开门出去了,仿佛是有所感应,侯展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那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侯展踱着步,慢悠悠地往酒店走去,快到酒店门口,四下看了一眼,见左右没人,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恢复到自己的本来面目,原来侯展出门的时候,已经用上了姚玉教的换脸功夫,侯展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合衣躺在床上,心里还在想着刚刚进药铺的那个人,那人正是他的弟弟侯飞。 正趟着思索的侯展忽然起身,侧耳细听,一拉门,门口果然是夏荣和赵会,侯展闪开身子,头一摆,把两人让进房间,左右看看没人,这才轻轻地掩上门。一手一个,侯展握住两人的手,久久没有说话,三人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见面了,夏荣和赵会赶到武汉,侯展是瞒着谭先生的,谭先生的人这两天先后也到了武汉,只是没和侯展住一个店,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侯展不得不小心谨慎,偷偷地用黑山头的传讯方式通知了夏荣和赵会。 “什么?!”夏荣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吼道,“小飞也在?”侯展点点头,侯展又抱起膀子,右手开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夏荣看了一眼赵会,两人会心地一笑,懒得再动脑子了。 第117章 黄雀在后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黄雀在后 侯展思量好半天,挥挥手,让夏赵二人回自己房间等,算算时间,谭先生的人也该和自己联系了,在不知道是否安全的情况下,他还不想几人在这里碰面,倒不是不信任谭先生,而是为了确保任务顺利完成,山里的条件真的太不尽人意了。夏赵二人离开没多久,掌柜的来敲门了,“梁先生,您有两个客人,”大概是想起了兰子,给掌柜的说自己姓梁,侯展打开了门,进来的两人有点面熟,只不过在山里他们身着军装,这会穿的还算讲究,一看就像生意人。迎进两人,相互客套了几句,请来人坐下,又向准备离开的掌柜说声:“麻烦您,上壶好茶!”等掌柜的关好门,来人压低声音,“侯先生,”侯展连忙摇手,“在这里,叫我梁先生!”他们一同来了六人,分别住了在两个酒店或者客栈,来的两人是带队的,他们手底下都带了两人,两人安顿好其他人,赶过来和侯展见面。如同侯展所料,正如他看见的那样,他们需要的西药是由小鬼子掌控的“长春坊国药号”才有资格买卖,“傅氏国药号”只能经营一些常用的中草药,并且为了控制药品的去向,都必须有汉口小鬼子宪兵队出具的证明才能购买。听完两人的汇报,侯展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其中一人忽然道:“听说重庆那边也派人来买药,而且是盘尼西林。”侯展一抬头,“哦,消息可靠?”“对,谭主任说是重庆那边来的情报,应该是可靠的。”其中一人回到。侯展点头,“好吧,你们先回去,我们明天一起去“傅氏”转转。”两人一听,有点疑惑,但也不好开口问,告辞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傅氏国药号”开门好半天没啥生意,临近中午时分,终于有两个“药商”进了门,和掌柜的打过招呼后,两人提出想要从药铺进一些药材,掌柜的看了单子,都属于可以直接销售的普通中草药,也就应承下来,正在商量价格的时候,门帘一掀,又进来了三位客人,其中一人一看就是领头的,另外两人是跟班。掌柜的一打听,也是想买药材的,只是手里单子的药材要更贵重的中草药,自然而然地,掌柜的就有些冷落先前的药商,那两药商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只好出门转到隔壁的“长春坊药号”,没想到,正在和掌柜、店小二商量价格和数量的时候,刚刚在“傅氏药号”的那三个客人也推门进来,不出意料,看见单子,掌柜和店小二又去招呼贵客去了,那两位药商只好在边上等着,眼见着一番讨价还价,三位客人和这家掌柜的已经握手,并收下了定金。送走三位客人,那个鬼子掌柜的满心欢喜地回到店里,这才想起还有两位药商呢,又赶忙迎了上来,接着聊数量和价格,眼见着谈的也差不多了,忽然一个药商捂住肚子,说要去趟厕所,店小二在鬼子掌柜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个掌柜倒也没在意,示意店小二把客人带去厕所,一盏茶的功夫,那个药商神清气爽地回到柜前,交了定金,两位药商也客气的告辞了。两位药商是夏荣和赵会,三位贵客是侯展带着两人扮的,除了侯展,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两个药号这么折腾一下是为什么,反正夏荣、赵会早就知道侯展自己有计较,到时自然就知道了,谭先生派来的两人就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在谭先生在安排他们跟着侯展出门的时候就交代了,不管侯先生做什么,只管按照侯先生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侯展在房里等着,直到夏荣赵会推门进来,侯展才从床上起来,夏荣看了一眼侯展,伸手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才说道:“老表,药铺柜后,一排三间房,厕所在最里面,第一间应该是中药房,有草药香,第二间是西药房,堆了几个装药的木箱子,靠里间应该是住人的。”侯展燃起一支烟,这个动作让赵会夏荣二人都有些怔愣,他们不知道侯展已经学会了抽烟,夏荣见侯展不开口,嗫嚅道:“表哥,你这是?”侯展看看手里的烟,没搭理他,夏荣只好干笑道:“那什么时候去药铺?”侯展像看孬子一样看着他,“干嘛?你打算抢啊,”“好了,你们去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侯展出了酒店,又施展手段,运用上姚玉教的易容术,伸手在脸上揉了几下,转眼间,侯展变成一个黄脸的汉子,几步走下来,侯展身形也矮了三分,即使再熟悉的人,面对面恐怕也认不出来这黄脸汉子是侯展侯家大少爷。黄脸汉拖着步走得不算快,跨过两条街,来到了街另一头,这里的铺面要更加高级些,接连几家不是舞厅就是咖啡店,再往前是一家更有档次的酒店。像是走累了,黄脸汉歪靠在一个百货铺门外,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伸手在额头上擦擦汗,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黄脸汉已经换了一家铺面前站着,一个地方,侯展只待几分钟,一连换了好几家铺面,直到从那家高级酒店里走出一人,看见这个人出来,黄脸汉直接迎了上去,两人一错肩的功夫,黄脸汉无意中撞了那人一下,黄脸汉赶忙弯腰低头道歉,那人也不在意,挥挥手,转身就走了。侯展心里暗笑,迎面撞都没认出自己,姚叔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 一转身,侯展已经变成一个俊俏但是脸色有点白的青年人,远远地跟着侯飞,紧走几步,侯展很自然地脱下外衣翻过来,搭在胳膊上,左右看看,迈着轻快的步伐,侯展到了街对面,远远地跟着侯飞,眼见着侯飞进了“长春坊国药号”,侯展并没有跟过去,而是继续往前走,远远地走过了7、8个铺面后,这才跨过街道,到了街对面,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回头,快步走到“长春坊药号”,推开门进去就嚷嚷着:“小二,来一盒六味地黄丸!”一副小开摸样,店小二把药盒递到侯展手里的时候,侯飞在鬼子掌柜的陪同下,从柜后走出来,两人都是面带笑容,侯展不慌不忙地拿出钱包,掏出一张票子递给店小二时,那个掌柜的已经把侯飞送到了店门口,“丁桑,那就说好了,明天这个时候我让宪兵队的汽车送你们出城!”掌柜的弯着腰,冲着侯飞说道。 第118章 见面分一半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见面分一半 转天吃罢午饭,侯展带着谭先生安排的人到了“长春坊国药号”,鬼子掌柜的一见,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梁桑,你需要的药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侯展点点头,对跟来的其中一人一摆头,店小二赶忙带着去了柜后面,侯展则陪着掌柜的胡乱地聊着,直到店小二带着那人出来,略一对眼,侯展起身,“谢谢山口掌柜的,我这就去找车,药材上了车,我们就结款,您看可以吗?”鬼子掌柜的一听,也站了起来,“梁桑,你还没有准备好车吗?你们这是要运往哪里?”“山口掌柜的,我们要运到安庆府,找车把药材送到汉江码头,”小鬼子掌柜的一听,立马笑了起来,“汽车,我这边的有,非常的安全,不需要检查就可以上船,不过,,,”手指捻了捻,“哦,那是,山口掌柜的是大日本的,这方面肯定是,只要能安好的上船,钞票不是问题!”两人低声耳语几句,侯展大方地打开包,拿出一包大洋,小鬼子掌柜的笑嘻嘻地接过,“稍等,稍等!”转身就出了门,不一会,一个军曹在两个宪兵的陪同下,跟着鬼子掌柜的进来,眼睛死死地盯住侯展,“你的,良民证!”侯展连忙打开手里的包,掏出良民证,顺手,拿出几张票子一起递给了军曹。那个军曹看了看良民证,笑着递回给侯展,钞票却自然而然地放进自己的兜里,随手又从兜里掏出一张证,递给了鬼子掌柜的,这才带着两宪兵走了。鬼子掌柜的把那证递给侯展,“梁桑,这个是通行证,你这一路到安庆府都可以用的。”侯展赶忙接过,“哈哈,谢过山口掌柜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在宪兵队的汽车运送下,侯展等三人很通畅的把药材运送到了汉江2号码头,码头上的小鬼子看过侯展手里的通行证,只是打开了一个箱子看了一眼,就挥手放行,不一会,一艘木船靠上码头,船上下来几人,帮忙把装着药材的木箱子抬上船,侯展等人也跟着上了船,一进船舱,里面一个人抬起头,侯展一看,原来是谭先生。侯展先乐了,“谭主任,太心急了吧,药品还没拿到呢,”谭先生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是一咯噔。“怎么回事?出事了?”谭先生问道,“没有,没有,稍安勿躁,一会儿自会有人送过来,嘿嘿。”侯展再次走上码头,已经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皱纹成堆,面色黝黑,手上青筋暴露,一看就是跑船多年的船老大。侯展在码头上来回寻摸了一会,忽然心中一动,伸手在空中捻了捻手指,暗道一会要下雨,更好办了。 在侯展的指挥下,木船慢慢地靠近另一膄木船,看见船头的小旗子,不用说,是侯家的船,待船靠近了,侯展回身进了船舱,转身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待两艘船靠近,侯展轻身一跃,已经到了对面的船上,对方的船老大吓一跳,刚要出声,看清楚来人,吓得差点跪下,居然是自己的家主,只是有两三年没见了,可以那威仪还是让船老大不自觉地有点腿软。 雨刚刚落下的时候,又一辆宪兵队的汽车来到了2号码头,侯飞从副驾驶那出来,直接就奔着自己的船过来,也是一跃,人上了船,声音也传了出来,“去把箱子搬上来。”话毕,人已经钻进船舱了,拍打掉身上的雨水,侯飞转身面向码头,看着船老大指挥众人把四个箱子搬到了船后舱里,这才回身坐下,拿起一个茶杯,抬手抓住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水,一口气干了,扭头对船老大说:“雨大了,等雨停了再走吧,”船老大点头称好。侯飞又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这才抹了抹嘴巴,心道:“这次总算是顺利!”人一放松下来,就有点犯困,侯飞感觉到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干脆把自己放倒,惬意地睡去,只是在闭眼之前,眼前之人那么怎么感觉像大哥,心道,是好久没见大哥大嫂了,睡个觉都能梦到他。 看着熟睡中的侯飞,侯展怜爱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侯飞的头发软软的,和自己截然不同,一狠心,还是起身离开,到了船头对船老大说,“等他醒了,告诉他,我来过,他就不会怪你。你们上行相对安全,傍晚十分雨就会停了,到时候你们再走吧。”见船老大点头,转身回到自己船上,不一会,侯展的船慢慢地离开了码头,顺江而下,渐渐地,侯展看不见还停在码头的船才进了船舱。 “谭主任,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太相信我?”在船舱里坐定后,侯展直接就冲着谭先生发毛了,谭先生也不恼火,“侯先生不也是不信我吗?要不然怎么另外还带两个人?”侯展和谭先生两人对视着,都有点不依不饶的感觉,好一会,两人互相瞪着的目光一起柔和了下来,不由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谭先生郑重其实地对侯展说:“侯展同志,有个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毫不犹豫、不折不扣地去完成!你有信心吗?”侯展见谭先生这样,也不由得坐直身体:“谭主任,你下命令吧!”“经军部研究决定,任命你担任军部政治部特工科科长!”侯展一愣,旋即直了身体,“保证完成任务!”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侯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正在奇怪自己怎么会睡了那么久,船老大见他醒了,赶紧过来告诉他,昨天大少爷过来了。愣了半天,侯飞才有点醒悟过来,急忙起身就往后舱跑,一看,果不其然,四个箱子只剩下两个,打开箱子查看了一番,一张纸上只有五个字“见面分一半”,侯飞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119章 再进南京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进南京 按照侯展的想法,四箱子药都给搬回山里,还是谭先生好心提醒了一下,你就不怕你兄弟回到重庆没法子交代,这才手下留情。两天后,这批药已经到了山里,不过,侯展在安庆府停留了两日,他把从武汉购回的贵重中草药,在安庆府卖给了当地最大的药铺,最后一算账,还大赚了一笔,也就是说,侯展他们此次武汉转一圈,一分钱没花,反而赚钱了,这对一直以来都很艰难的军部,无异于一场大胜仗,侯展一下子就成名了。两天后等侯展回到了山里,发现从军部到普通军人,都认识了自己,也无一不对自己尊敬了起来,这让侯展有点摸不着头脑,直到接到军部的命令,让他去向军部汇报这次任务后才明白过来。 从军部回到自己的住处,侯展有点兴奋,又有点担心。侯展没想到受到几位军长的接见,还特地请他共进了午餐,当然,那顿午餐只是一碗半稀半干的山芋稀饭,配上了当地的特产小菜,几个首长、谭主任都和侯展围坐在一个大磨盘前,就着小菜吸溜吸溜地喝着稀饭,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负责政治工作的苏副军长几乎很少说话,只是丢下饭碗的时候,冲着侯展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轻声道:“侯展同志,知道吗?这批药让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革命战士重新获得了生存的机会!了不起啊!”转头又向其他几人道:“还是老谭看得准啊,我看啊,可以将整个特工部交给他,我倒是建议啊,老谭你们政治部干脆就把特工部放出去,组织上还由政治部负责,具体的工作,就让侯展同志自己全权负责吧!”“要得,让侯展同志放开手脚,就这么定了啊!怎么样?侯展同志没意见吧,哈哈”陈军长以他特有大嗓门说道,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定是定下了,侯展的担心也来了。 侯展点燃一支烟,抱着膀子围着自己的小屋里不停的转悠,他在思索着,组建特工部不难,难的是这个部门该怎么运作,采用什么样的管理方式、人员怎么选择,既然首长这么信任自己,那就要把自己负责的工作做到最好,在生活方面,侯展是比较随性的人,但是对待工作,又有着极致自律性。 整整两天,除了吃饭,侯展几乎没有出过自己的小屋。第三天一早,侯展已经到了军部,直接要求见苏军长,苏军长接过侯展手里的几张纸,打开了一看,立刻被其中的内容吸引住了,不自觉地伸手在口袋里摸着,侯展赶紧掏出自己的烟,抽出一支,递过去,直到烟已经点燃,苏军长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侯展递过来的那几张纸,反复地看了两遍,这才抬起头,略一思索,挥挥手,让房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并带上了房门,这才和侯展商量起来,苏军长的警卫员后来回忆说,两人商量了很久,期间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直至快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分,侯展才满脸笑容地离开了苏军长的房间。 和苏军长长谈后不久,侯展离开了山里,这次目的地是南京。 侯展先到了七里店,进村前侯展先去了圩滩,他想看看兰姐。来到兰子的土堆前,周围已经长满了杂草,侯展低下身子用手拔除了杂草,拔到最后,侯展的手已经被杂草锋利的齿牙拉的血肉模糊,侯展毫不在意,只是怔愣着看着土堆,像是能够透过这堆黄土看见兰子。良久侯展才转身往村里走去。 三天后,侯展和夏荣先后到了南京,侯展住了两天酒店,就在距离南京政府所在地不远地方,找好了房子,房子有点像那年他俩到南京城救了林老师和刘静的独家小院。夏荣带着林老师和刘静一起来的,进了小院,林老师和刘静就开始打扫小院和房间,这在外人看来,就像两户人家。看看天色尚早,侯夏两人放下茶盏,起身收拾了一下,两人还要找个临街的铺面,侯展早就核计好了,干脆就开一个中药铺,一是可以为山里找可以用的药材,二是要经常出远门找药材,这样以后即使他经常不在家也是个合适的理由,起到掩护的作用。 出了院门,沿着小巷往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龙蟠路,这里很热闹,两人沿着大路往右手走下去, 看了看,这边的铺面大多数酒店、舞厅,侯展摇了摇头,一个眼神,夏荣立刻明白了,两人又掉头往回走,约莫一里地的路程,这里的铺面接连开着几家药号,侯展带着夏荣挨个进去看了看,有一家是日本人开的,另外三家都是国人开的。小鬼子的铺面进去的人比较多,大多数是日本人或者是穿着比较讲究的国人,那三家进去的人较少,而且都是穷人和老百姓,侯展对中间的那家多看几眼,铺面不大,但是药材柜子摆放的很讲究,能够看出来准备的药材品种较多,掌柜的也是坐堂的医生。本来夏荣就是陪侯展转转,一见侯展多看了两眼这家店铺,自然也就多注意了点,细看一眼掌柜的,夏荣愣了一下,赶忙拉扯了一下侯展,示意侯展看掌柜的。 两人回到小院,林老师和刘静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看着整洁了许多的小院,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夏荣进屋一会手背在身后又出来了,看见侯展露出狐疑的神色,夏荣嘿嘿一乐,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侯展一看也笑了,居然还带来老张哥自酿的山芋干酒。四人围坐在一起,干了几杯山芋干,侯展掏出烟,和夏荣一人一支开始了吞云吐雾起来,林老师和刘静吃好饭,就离开了。见两人离开,夏荣开口问道:“老表,那个掌柜的我认识!”“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我们营的军医官,姓江!虽然带上了眼镜,也留起了胡子,但是嘴唇边的那颗痣还是比较好认的。”侯展沉吟半天,问道:“那他是打散了留下来,还是。。。?”低声地和夏荣嘀咕了几句,夏荣点头。 第120章 济世中药铺 第一百二十章 济世中药铺 傍晚时分,侯展和夏荣再次到了那个“济世中药铺”,推门进去的时候,掌柜的抬头多看了夏荣几眼,其实上午两人进来的时候,已经引起江掌柜的不安,他也认出了夏荣曾经是自己的战友,再见到两人,心中的不安更加深了。夏荣倒也不装了,几步上前,低声道:“江军医官,你好啊!”江掌柜的不再否认,只是叹了口气,“夏连长,别来无恙啊!”夏荣拱手道:“江掌柜的,我们也快有三年没见了,如果没事,我们换个地方叙叙旧?”江掌柜的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住,又叹口气,点头说好。 三人到了院子里,林老师和刘静已经做好了饭菜,夏荣道:“这是内子,姓林,这是我小姨子,这位是我老表。”夏荣没有说侯展的姓名,他不知道侯展后面会以什么面目应对江军医官,所以只说了是老表。介绍认识了,夏荣让江掌柜的坐下,侯展在陪座上坐下,林老师和刘静退了出去,三人碰了杯,三杯酒下肚,江掌柜的放下筷子,道:“夏连长近况如何?”顿了顿,“看来过得不错,都娶了媳妇了。”夏荣笑笑:“江掌柜的客气了,机缘巧合,呵呵,机缘巧合。”接着举杯,又和江掌柜的碰了一杯,放下杯子:“江掌柜的怎么想起来开药铺了?”一句话,问的江掌柜的愣怔了好一会,最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开口道:“不瞒兄弟,队伍打没了,我也只好躲起来,东躲西藏了好多天,最后躲进了一个德国人的教会里,我是军医官,没有打过枪,才躲过鬼子的几番搜查!”侯展和夏荣对视一眼,没有答话,江掌柜的继续道:“后来,鬼子的检查松了点,我无意中发现这家药铺一直没人,不知道是被鬼子杀了还是跑了,我本来就是中医世家出身,于是就这么留下来了,混口饭吃吧。”侯展插话道:“江军医官,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这句话一出,倒把江掌柜的问愣了,讪讪地嗫嚅的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答,现在这样的世道,答错了,很可能明天就进鬼子宪兵队了。侯展看出了江掌柜的心思,为他倒满了酒,也给自己倒满了,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干了,“江军医官,正式介绍一下,我叫侯展,是新四军政治部的。”江掌柜的愣愣地看着侯展,好一会转头又看向夏荣:“这是。。。?”夏荣哈哈大笑:“江军医官,你说的避难的地方是老迪姆教会吗?”指了一指侯展,“他是迪姆的学生,我们俩也在那待过,放心吧!”江掌柜的赶忙站起来,很严肃地冲着侯展敬了个礼:“侯长官好!”侯展赶忙拉住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来来来,坐下说。”“江军医官,经历过那场劫难,我相信你一定和我们一样痛恨鬼子,我和夏荣这次来南京,就是要想法子消灭鬼子,打击他们,直到把这帮g日赶出中国去!”顿了顿,“消灭鬼子办法有很多,有国军的正面战场,有八路军的敌后战场,还有各地的游击队、救国军,都在想方设法地消灭敌人,只要咱们四万万同胞都团结起来,小鬼子迟早会被我们赶出中国!”又倒了一杯酒,“江军医官,我找你,就是希望你能成为这四万万奋起抗争的同胞中的一员,”顿了顿,接着道:“只不过,我们的战场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我很想知道你是否愿意成为其中的一员!”江掌柜的一听,正准备站起来,被侯展一把摁住,江掌柜的低头一看,端起酒杯,和侯展重重的一碰,一饮而尽,:“侯长官,你说,怎么干?” 两天后,“济世中药铺”里的店小二换了,侯展也成为二掌柜的,专门负责采购药材。几天后,侯展借口去武汉采购药材回到了山里,进山后侯展就换了个面貌,直接到军部见了苏军长,两人聊了一个小时后,侯展就又出了山。直奔武汉去了,这次侯展还是住“远达酒店”,掌柜的一看是侯展,二话没说,直接把侯展领进了二楼肆字房,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就下了楼,侯展还是点了一份汤面,吃过面,提了两瓶酒,直接去了“长春坊国药号”,一进门,侯展就冲着鬼子掌柜的,“山口掌柜的,你好啊!”那个鬼子掌柜的一看,赶忙迎了上来:“梁桑,你的又来了?”接过两瓶酒,更加地眉开眼笑地把侯展让到柜前,侯展坐下后,“山口掌柜的,上次的药材很好,所以我们大掌柜的又让我来进一些,这次是南京分号用的,”鬼子掌柜的看了单子说:“没问题,这些我们的都有。”两人又敲定了数量和价格,这才告别。 有了上次的经历,侯展豪不费力的就把中药材运到了南京。晚上林老师做了几个菜,侯展和夏荣邀请江掌柜的一起来喝几杯。江掌柜也不扭捏,铺面关了后,和夏荣一起回到小院,几杯酒下肚,江掌柜问侯展:“梁先生,从武汉进药材,又没有什么赚头,还要费这个劲干嘛?”这样的问题,撂在夏荣那,就不是问题,即使是问题,他也不问,因为他知道侯展做什么怎么做,都是算计了又算计。见江掌柜问,侯展想了想,还是耐心地答道:“江军医官,我们开药铺,并不是想通过药材挣钱,而是要打通这一条线,”顿了顿又道,“江军医官,目前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江掌柜似懂非懂地怔愣了一会,点头不语,又是几杯酒下肚,侯展貌似无意中地问道:“江掌柜,你和隔壁几家的药号熟悉吗?”江掌柜答道:“不是很熟,你知道的,我是个冒名顶替的,怕给人认出来,不是原先的店主。”侯展思量了一下,没再言语。 第121章 初见战果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初见战果 送走江掌柜,侯展和夏荣坐着抽烟,夏荣一看侯展,把烟叼住,手指捻着不停在转圈,他就知道侯展在思考问题,干脆也不说话,闲着无聊,于是他也模仿着侯展,可是夏荣发现,把烟用嘴唇叼住,不停地转动烟卷还真是个技术活,轻了烟叼不住,重了一转圈烟就拧巴了,一会就碎了,侯展看见夏荣已经糟蹋了两三支烟,这才伸手轻敲了一下夏荣,“行了,别把我的烟都弄碎了,你!明天没事的时候去几家药号转转,和店小二搞好关系。”说完,也不等夏荣回话,起身回自己的屋,刚到房门口,转身又回来,一把夺过桌面上的香烟,这才气宇轩昂进了自己的屋。 打从侯展答应了接手特工部,一直在思索着特工工作该怎么开展,他知道,这和在战场上指挥部队打仗不一样,也不能简单和到敌后执行单项任务相提并论,他唯一能够想到的是,必须要有多个能够和他自己一样的人或小组,能从容不迫地从敌后买到西药、弄到情报、甚至搞到武器弹药,最好是兵不血刃地消灭敌人,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苏军长,得到了他的认可,苏军长也提出了许多建议,对侯展完善特工部工作很有帮助。到南京来,就是他组建特工部第一个小组,开设药铺,只是临时起意,侯展深知现在新四军除了武器弹药,最缺的就是粮食和药品,粮食可以克服、可以找替代食品,可是药品不行,会要人命的。既然有了武汉“长春坊药号”这条线,还可以借助这条线,以后弄到更多的药品,这也是侯展在南京这个行动组一建立,立刻就去武汉,想把这条线弄扎实。按照侯展的想法,这样的行动组越多越好。 第二天开始,夏荣按照侯展的意思,时不时的就去隔壁同行那里串门,半拉月下来,几家药号的店小二就形成了一个朋友圈,经常在店铺关门后几人小聚聚,侯展就像个学生家长似的,每次夏荣和那些人聚会回来,侯展就让他复述他们聊了些啥,大多数时间,都是些家长里短,侯展也不介意,仍然让夏荣复述,这天,夏荣比平常聚会回来的早,侯展的眼神有点变了,果然,从夏荣的复述里,得知有家药号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进货,而且紧接着就要提货,不敢多喝,其他人也就散了,夏荣见侯展全神贯注地听着,就问侯展:“老表,你是不是猜出来了,小鬼子的药号要进出货?”侯展没有搭理夏荣,神色有点凝重,好一会,侯展眉头一松,对夏荣说道:“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俩去看看。” 天还未亮,两道人影闪进了龙蟠路,不一会,来到了药号铺那条街面前,侯展看了看,鬼子那家药号里面有灯光,隐约有些人声,示意了一下,两人分别到了相邻的药号铺面下,轻身一跃,伸手搭住铺面招牌栏,稍一用力,翻身上了门楼后面,隐好身形,天边刚刚有点微微亮的时候,从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不一会,汽车的灯光已经靠近了这边,汽车稳稳地停在鬼子药号前,咿呀一声,药号的门打开了,门里透出的灯光和汽车灯光交织在一起,反而把周边笼罩在黑暗中,侯展透过招牌的缝隙看过去,咣当一声,汽车的护板打开,两个大木箱露了出来,鬼子掌柜的一挥手,店里跟出来的两人爬上汽车,嘎吱一声,直接撬开了木箱,木箱里是纸箱,侯展心算了一下,每个大木箱里约有十二个纸箱,纸箱约莫一尺半长一尺宽,看着分量也不大,上车的两人一手一只,直接往车下丢,侯展心里奇怪,这会是啥,正在这时,鬼子掌柜的从副驾驶室那边过来,手里抱着两个纸盒,分量却要重了许多,那个掌柜的抱着有点吃力,却不假借其他人之手,侯展顿时心中了然。一袋烟的功夫,货物都已卸下,在鬼子掌柜的点头哈腰下,汽车开走了。掌柜的抱着两只箱子进了屋,其他的纸箱子却只是放在了铺面门边,只是没再关门。待那两人也进了屋,侯展一招手,两人轻轻跳下门楼,迅疾地离去。 天一亮,侯展进了电报局,旋即,一封电报发到了宣州府的“悦和楼”掌柜的,电报内容很简单“两日前舅舅去世,望归”中午时分,这封电报已经到了山里苏副军长的手里,看着电报内容,苏军长沉吟了好一会,紧接着,几道命令已经从军部下发到各个部队。 就在鬼子药号进出货的第三天清晨,在宣州府进山的路边,新四军一支部队已经隐藏在浓密的山林间,隐蔽的战士头戴竹叶编织的伪装,身上的粗布军衣已经被露水打湿了。显然他们在天亮前就已经隐蔽进了战位,这里不比其他地方,这个地方正处于平原地区和丘陵地区的交界处,路的两边都是几近直立的丘陵,每个埋伏的战士间隔都有三、四米远,一个连埋伏好,能够延绵一里地左右。这样的山势,让埋伏也很困难,战士们能立脚的地方都很小,稍不注意,就很容易掉下去,轻的被石头划伤,重的断根断腿甚至连命都没有了,即使是这样,还要隐蔽好自己,避免被鬼子发现,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伏击敌人。 接近中午时分,山路的远处终于传来了摩托车和汽车的声音,隐蔽好的战士全都打起精神,渐渐地,鬼子的队伍离伏击圈越来越近了,眼神好的战士已经能看清鬼子的鼻子眉毛了,没有指挥员喊打,只有鬼子队伍最前面那里传来一声枪响,战斗打响,第一波射击,鬼子倒下了十几人,第二波密集的枪声响起,鬼子又倒下了十来人,想象中的第三波枪声还没响起,鬼子的还击已经开始了,轻重机枪的“哒哒哒”声和三八大盖特有“巴勾”声,已经铺天盖地的涌向了埋伏在山林间的战士,子弹击打在石头的嘁哩喀喳声和碎石滚落声,一直在战士的耳边响,只能尽量地把身体贴近地面和石缝间,就在这时,对面的竹林里响起一阵枪声,鬼子的枪声顿时少了,原来埋伏在对面竹林里的战士适时的开火了。借着鬼子的火力弱了下去,埋伏的战士已经依次撤离了埋伏圈。(其实,那时的战斗就是这样,绝对不像dy、ds里演的那样,子弹不用装,手榴弹乱飞。困难的时候,每名战士子弹带里能有三发子弹就很不错了。) 第122章 要去延安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去延安 这场战斗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鬼子带回了40多具尸体,新四军只是伤了20来人,暂时没有牺牲的,这对于敌我火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新四军这场战斗算是一场大胜。 侯展难得的喊夏荣陪自己一起喝起酒,而且是侯展先敬了夏荣,这让夏荣有点受宠若惊,侯展还是老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夏荣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这个老表在表嫂没了后,话少了很多,现在又学会了抽烟,只是不知道今天是唱的哪一出,会不会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待林老师和刘静回自己房里,侯展再次端起杯子,轻轻一碰夏荣的杯子,一饮而尽,“山里给你记了一功,”夏荣被侯展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吓一跳,刚要开口问,侯展一抬手,一支烟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夏荣倒也有了眼色,为他点燃,侯展深吸一口,吐出烟圈,才继续道:“上次鬼子药号进出的货,你还记得吗?”夏荣捏着烟,愣愣地点了点头,“让你和店小二搅到一起,就是透过他们弄清楚一些我们不能直接问的事情,”夏荣恍然道:“你,你,你只是想知道鬼子药号店小二的动静,另外两个只是幌子,”侯展又瞟了夏荣一眼,“那天进货的时候,两个大箱子,里面东西却轻飘飘地,亏得你还打过仗,猜不到那是什么?我猜是纱布和药棉,那g日的掌柜手里抱的两个盒子不大却有点分量,肯定是伤药,我估计是盘尼西林之类的针剂。”看着夏荣还是没有啥反应,侯展都有点后悔,是不是选错人了。于是,接着说道:“鬼子那么急切地进伤药和纱布药棉,肯定是有较大的行动,南京附近值得鬼子大动干戈的,大概率只有宣州府那边的新四军,所以。。。”夏荣忽然像开窍似的,抢过话头:“所以你就通知了新四军军部,让他们做好了准备,”侯展没有回答他,只是又倒了一杯酒,自己饮下后才看着夏荣,“老表,我知道你很聪明,只是和我在一起,你懒得动脑子,可是,我是不可能只待在这一个地方,我要是离开了这里,你还能为军部那边提供什么样的情报呢?”又燃起一支烟,“考考你,如果是你提供情报,你知道这次鬼子的兵力有多少吗?鬼子行动的日期?”夏荣思索了一会,“纱布药棉还有针剂,那个量够90人左右的配置,鬼子这次行动的兵力应该是一个联队,最少是两个中队。”侯展略一点头,示意夏荣继续,“军需药品,从购买到军队再分到小队,最后到士兵手里,得要一天半的时间,还有其他弹药的领取和分发,”一拍大腿,“两天,进攻应该在第三天!”侯展点了点头:“还行,不算太笨,提醒你一下,鬼子对新四军,是有很大优势的,而且鬼子很是自大,再加上鬼子的供给也不是那么顺畅,所以呢,药品的配备应该是缩减的,所以我的想法,鬼子这次的兵力是一个联队以上。”夏荣对侯展的敬仰这会真的像江水一样滔滔不绝了。这一晚,他们两人一直聊到很晚。 侯展考虑着是不是又该去一趟武汉,要抓住“长春坊”这条线,尽快的掌握这条线,算算军部的药品需要补充了,这时候真有点后悔不该和侯飞分一半了。几天后的中午时分,侯展换容后,又见到了苏副军长,两人没有寒暄,侯展汇报了下一步的工作思路,令侯展意外的是,这次苏军长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布置任务,而是笑着看着侯展,“侯展同志,你稍等一会,”召唤了一下警卫员,耳语一下,警卫员转身跑步离开,不一会,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侯展同志,恭喜你啊!”进来的陈军长,一进门,陈军长不理迅疾站起来侯展,一把拉住侯展的手,转头问苏军长,“你没有告诉他吗?”见苏军长笑而不答,陈军长只好对侯展说:“好吧,还是由我来宣布吧,侯展同志,接到八路军总部的电报,让你立刻启程去延安!我们已经把特工部的近期工作汇报给了延安,那边已经下了命令,”陈军长从进门开始,拉着侯展的手一直都没松开过。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侯展有点不知所措,略一思索,侯展有点明白了。掏出烟,给两位军长一人一支,为他们点燃后,自己也吞云吐雾起来,连续抽了两支烟后,开始向二位领导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以及北上的线路,苏军长略一思索,和陈军长对视一眼,两人也就明白了侯展的想法,这条线路可以避开鬼子的封锁线,只是时间上要长一些,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算是同意了侯展的方案,“侯展同志,我们基本同意你的线路,一会就给那边发电报,上报你的线路和你的想法。” 侯展踏上了北上的路,告别二位领导,他就直奔安庆府,他打算在那里乘船往武汉,再想法子去重庆,探望父母和梁士达后,再北上。兰子殁了的事,侯展一直不敢告诉家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去女儿的梁士达和失去母亲的小天一,但是又必须要去面对他们,紧张地斗争生活暂时压住了侯展内心的痛苦,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侯展对兰子的思念,更加压抑不住。无论如何终究是要面对梁士达和小天一的,侯展知道了要去延安的消息那一刻,他就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所以,他选择这条路线,终归是要面对的。 第123章 前往重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前往重庆 有了山口掌柜给的通行证,侯展很顺利的到达武汉,他没有住客栈或酒店,而是直接到了汉口2号码头,环顾四周,微微一笑,作为有两百多年的航运漕运巨头家族的长房长孙,侯展知道,这么大的码头,不会没有自家的船。几分钟后,侯展已经坐到了船舱里,品着茶,简单地问询了一下船老大,旋即又笑了,点头示意船老大可以出去了,船老大刚到舱门口,侯展又把他叫了回来,吩咐他准备点酒菜,船老大乐呵呵地应承下来。 等侯展醒来的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侯飞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船舱中间的小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酒菜,侯展也不搭理他,起身找地方洗漱了一番,又解决了一下内急,这才不慌不忙地进了船舱,坐定后,扭头又看了一眼后舱,侯飞实在是忍不住了,“哥,你别看了,这次啥都没有!”侯展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倒好酒,端起杯子,“好了,小飞,我还得谢谢你分的一半!哥敬你!”也不理侯飞哭笑不得的样子,自顾自的饮下。侯飞端起杯子,放到嘴边,想了想又撂下了杯子,“哥,你说老实话,这次又想怎么算计我?我这次来,可是真的啥也没有啊!”“行了,小飞,真没事!我只是跟你回重庆看看咱爸妈的,”侯展好整以暇地看着侯飞,随手掏出烟,递了一支给侯飞,自己点燃深吸了一口,侯飞这才放下心来,把酒喝干了,又点燃了香烟,一顿:“哥,你咋抽起烟了?”侯展叹口气,也没回答侯飞,哥俩只是一直喝酒,只是偶尔闲聊几句,一直到船老大进来问起侯飞,船开始启航,兄弟二人才放下酒杯。 等船员收拾好桌子,两人各自找地方躺下,侯展突然开口:“小飞,这次是带什么人回重庆?”刚刚躺下的侯飞一下子又坐了起来,“哥,你怎么知道我接人的?”“咱家的船,一下子来了五膄,你还故意隐去旗帜,”顿了顿又说:“喝酒的时候,你的眼睛一直都在往外瞟,直到那四膄船都出了码头你才安心的陪我,”侯飞有点泄气地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哥,那是北方大学历史系教授和学生,一共32人,他们跑到了云南,结果,那边也不安全,政府就让他们到重庆去,这一路上,克服了重重困难,前两天到了武汉,今天终于接到他们了。”说完,侯飞又躺了下来,侯展暗道,这个弟弟还是有点毛手毛脚的,还是得帮帮他,于是开口道:“小飞,我劝你啊,赶紧的让他们往下水走,不出意外的话,再出五里地,鬼子的汽艇就在那等你们。”刚刚躺下的侯飞又跳了起来,瞪着侯展:“怎么说?哥!”侯展也坐起来,“如果是我安排,先把这些教授和学生安排到上游的一个小码头,随便弄点货物装船,船到了小码头后,再接那些人上船,”侯飞思索了一会,“那么麻烦?再说了,那些教授和学生这一路过来,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早点接上,坐船不是舒服点嘛。”侯展正色道:“那么多教授和学生,一看就不像普通人,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弄上船,还是货运船,你当那些小鬼子都是白痴啊?他们是想一网打尽!赶紧让他们掉头,到汉江先找个码头隐藏起来,”侯飞听后,冷汗立刻就下来了,鞋子都没穿跑着就去了驾驶舱。好一会,侯飞垂头丧气地回到船舱,看向侯展,递上一支烟,见侯展接过,赶忙打着了火柴,有点献媚地讪笑道:“后面咋办?哥!”侯展看见他这样,有点心疼道:“不急,我们继续上行,让那些船等着,随时准备出发。” 就像是印证侯展的话似的,上行5里地左右,侯飞就看见江面上有四膄鬼子快艇拦江铺开,拦下所有上行的船只,挨个的搜查。等到侯展他们的船过了关卡,侯展吩咐在远远能看见鬼子快艇的地方靠岸停下,约莫一个小时后,隐约地可以看见鬼子快艇往下游快速离开地时候,侯展吩咐侯飞立刻通知那几只船赶紧走,往这边赶,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隐隐约约地看见那四膄船赶了上来,侯展没有急着让船老大开船,直到那些船走了快半小时,侯展这才吩咐船老大开船。 兄弟俩坐在船舱里,打开窗户,任由江风吹过脸庞,耳中聆听着船首劈开江面的撞击声,好一会,侯展开口道:“行了,小飞,鬼子应该还没发现我们已经走了,没事就睡吧。”侯飞把下巴搭在小窗沿,闭着眼睛,听到侯展的话,点头嗯了一声,关上窗户,长叹一口气,双手枕在脑后,翻身躺下,侯展又点燃一支烟,“小飞,我知道你想知道,”轻轻吸了一口烟,烟头的亮光一下子照亮了半个船舱,好一会又缓慢地吐出,待烟雾散去,才继续道:“鬼子的快艇不够,武汉三镇的码头不计其数,他们只能推测船还在汉口码头附近,所以我让你通知他们去汉江码头等,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从汉江码头出来,正好错过碰不到。”终于,侯展掐灭了烟,船舱里暗淡了下来,侯展刚想着要和侯飞说些什么,侧耳一听,侯飞那边鼾声已经响起。 几天后,船队要过三峡了,侯展和侯飞两人站在船首,岸边的纤夫喊着嘹亮的号子,船队穿行在悬崖峭壁间,两岸丛林里不时传出不知名的鸣叫声,和高亢的纤夫号子缠绕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侯飞偷偷的看着侯展,不知道为什么,离重庆越来越近,而自己哥哥脸上却没有就要见到亲人的喜悦和期盼,反而更加忧伤。 第124章 重庆探亲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庆探亲 终于到了重庆,老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仿佛战争根本不存在似的。侯展等着船上所有的人都下了船,只是坐在船舱里静静地等着,他看着侯飞把那些教授和学生领下了船,并且登上接他们的车,才慢悠悠地走出船舱,慢步登上码头,恍然间,他有点后悔选择这条路了。 穿行在重庆的街道上,让侯展有种在山间的感觉,这些街道都是青条石铺成,道路好像一直都是湿漉漉的,两旁排水沟里一直叮叮咚咚的不停流淌污水,总是让侯展不自觉抬头看看是不是在下雨,在这样的疑惑中,侯展终于看见了急匆匆赶来的二秃子。 侯家在重庆的房子在沙坪坝区,那是一栋门洞幽深的独门独户房子,爬上高高的台阶,黑洞洞的门楼让侯展有点压抑,换做是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房子,跟着二秃子迈进二门,霎那间,侯展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宽阔的庭院,“凹”字形的回廊,一声“爸爸”的童音叫醒了侯展,看着跑向自己的小天一,侯展蹲下身子,伸开双手,紧紧抱起小天一,大半年没见的小天一已经闻不到身上的奶香,活脱脱地顽皮男童,侯展望着小天一的眉眼,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抽疼,好像才发现,小天一的眉眼特别像兰子,尤其是那长长的睫毛。 侯镇江和梁士达还是老样子,没事就吧嗒着烟锅下棋,见侯展进来,两人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回身继续着棋局,母亲倒是很开心侯展的到来,上前抱住了侯展父子俩,惹得小天一都乐得合不拢嘴。见过几位老人,任由小天一挣脱自己跟着奶奶到前院里玩,侯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梁士达看自己的目光里透着一种悲伤,侯展点燃一支烟,火柴划动声像是惊扰了侯镇江、梁士达,两人停止了下棋,侯展看着梁士达,感觉他的眼神里的忧伤更加深了。侯展掐灭了刚点燃的香烟,几步上前,扑通一声就跪梁士达的面前,梁士达起身想拦住侯展,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五六子,不许说!”话音未落,梁士达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抱住侯展的头,两个男人无声的哭泣着,倒是把侯镇江吓呆了,愣愣地看着两人。好一会,梁士达扶起侯展,坐回自己的位置,“唉,好女婿啊,你不该这样啊,这里除了我,没人知道的!”说完,泪水又出来了。侯镇江瞪着侯展:“说!”侯展扑通又跪下了,“大,兰子姐,兰子姐没了!”侯镇江一下子站起来了:“什么?!”梁士达赶忙拉住侯镇江,“亲家,别激动,别激动!”侯展回头看看,没人进来,这才把兰子遇难的事情经过告诉了父亲和老丈人。侯镇江不住地唉声叹气,梁士达倒是静静地听完,等侯展说完,摆了摆手,“女婿,你起来坐好,别让我亲家母知道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展儿,黑山头那边还有我的好多兄弟,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才没告诉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的那些老兄弟怎么敢不告诉我,唉,孩子你有心了!”顿了顿,“我知道,兰子是为你挡子弹,这是她的命,打从她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她就是你的人了。孩子,你也不要难过了,换做是你,你也会为她挡子弹的!”侯展听了梁士达这些话,心里不由得对这个老丈人更加敬重了。 晚饭都端上桌子时,侯飞也回家了,已经稍稍平复心情的侯镇江和梁士达依然端起了酒杯,看着其乐融融地家人,小天一也热闹起来,硬是挤到爷爷和外公中间,骑坐在两人的椅子扶手上,不时的拿起筷子,一会儿从爷爷酒杯里蘸点酒,一会儿又从外公酒杯里蘸一下,不停地往自己嘴里送,尽管辣的直咂舌,还是乐此不彼。侯飞更是高兴地不得了,几杯酒下肚,更是开心地宣布,自己的军衔已经升为中校了,母亲总是替儿子们开心,虽然弄不清楚中校和少校的区别,终是知道幺儿是升官了。侯飞终于安静了一些,端起酒杯冲着侯展道:“哥!谢谢,我敬你!”侯展依然平静地举起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侯飞看见侯镇江和梁士达看向自己,侯飞自饮一杯后,把从武汉出发,以及侯展是怎么避开鬼子搜查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大家,侯镇江和梁士达倒是没什么,只是让母亲觉得奇怪,拉着侯飞问老大到底怎么想到这么多办法的,居然能把小鬼子给绕的东奔西跑。好在侯飞口才不错,终于把母亲说的忘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才罢了。 在重庆待了三天,侯展在二秃子的带领下,把重庆几个主要街道都转了个遍,逛街的时候,侯展仔细地问了二秃子的近况,知道他现在只是待在家里,做些杂活,侯展叮嘱他,还是要回船运队去,不能荒废了跑船的手艺,更重要的是,需要掌握整个船运队,到时候,等自己需要的时候,他能把船队开到最前线去,二秃子听侯展这么说,立刻就答应了,他是从少爷对矿山的掌控就看出来了,侯少爷可是做大事的人。晚饭时分,难得的,侯飞也按时回家了,侯展主动地要喝酒,侯镇江和梁士达看了他一眼,见二老这么关心自己,侯展端起酒杯,敬了一杯,还是开口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二老的神色有点暗淡,但还是点点头没说话,侯飞问道:“哥,你这是要去哪?需不需要我帮忙?”侯展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头说道:“你别说,还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和侯飞耳语了几句,侯飞摆摆手,“小意思,嗯?你要那些干嘛?”侯展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能给我?别耽误我明天的行程就好。”侯飞嘿嘿一乐,伸手从身后拿出自己的公文包,打开后,掏出一沓,随手就给了侯展几张,侯展也不理他,一把全拿了过来,翻看了一下,“都归我了,算是这两次帮你的酬劳。”侯飞苦着一张脸,嘴里却说道:“这些本来就都是给你准备的,”说完,不禁大笑起来。 第125章 西安办事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安办事处 依依不舍地抱着小天一,忍不住狠狠亲了好几口,侯展这才告别了父母、梁士达出了门,侯飞不知道从哪叫了一辆车,和二秃子一起把他快送到了广安,这才放下侯展,下车后,侯飞拎起一个箱子递给侯展,“哥,这个你带上,估计会用上。”三人握手告别后,侯展独自一人踏上了北上的路。 三天后,侯展进了西安城。自从侯展离开广安后,就换了妆容,变成了黄脸汉,身上穿着国军少校军服,那是侯飞给他早准备好临到分别才给他的,他现在拿着的是国防部少校军需官的证件,这些证件都是侯飞为他准备的,而且都是真的,用的时候,贴上照片就行了。侯展大摇大摆地找到西安最繁华的街道,找到一家较大的药号,在这家药号对面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看看没人,换回了普通商人的装束,就出了门,转角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伸手在脸上揉搓了两下,侯展又变成了一个青年模样,整整身形,直奔药号推门进去。约莫半个小时,侯展出了药号,他要为自己考虑,这趟出门,时间比较长,“济世中药铺”那边得有交代,毕竟那里处于敌占区,从这间药号进了一些中药材,先托运回去,又找到电报局,发了一封电报给江掌柜的,告知了药材品种和数量,做好这些,侯展这才回到客栈。傍晚时分,侯展又化身军需官退了房,出了门伸手招了一辆人力车,“西五路!”侯展简短干脆的对车夫说道,约莫十来分钟时间,车子已经到了西五路北新街,侯展下了车,给了车钱。环顾四周,侯展找到了七贤庄,抬头一看,正是八路军驻陕办事处。 侯展走进办事处,按照苏副军长的叮嘱,依然保持着黄脸汉的样子,找到了接待处,接待处的是一名女军人,身穿蓝灰色八路军服,见侯展的穿着,女八路有点讶异,但还是很有规矩的起身敬礼!侯展还礼后,递上了介绍信,侯展从兰子牺牲后,用的化名都是姓梁,叫做梁新男,所以介绍信上开的也是梁新男。女八路接过介绍信,看清楚名字后,一惊,旋即又面露喜色,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军礼!“稍等,梁先生!”转身就跑出去了,这下轮到侯展惊诧了,不一会,那人又回到接待处,“梁同志,请跟我来!”侯展点点头,转身跟着到了后院,到了转角处的一个房间前,女八路口中喊了声“报告!”,随即房间里传出一声“进来!”女同志推开门,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进侯展,随手带上门。 侯展进门后,抬头一看,房间的陈设很简单,靠窗那边有一张小床,房子中间有一张写字台,这两样家具已经占据了房间的一大半,写字台后面站起一个看起来30来岁方脸堂、留着两撇胡子、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细高细高的,身背着武装带,侯展一眼就认出,背的那是真宗的德国造驳壳枪,看得出青年人是警卫员,那人绕过写字台,迎上几步,把手伸向侯展,侯展赶忙放下箱子,也向那人伸出手,两人紧紧握住!“哈哈,欢迎啊,侯展同志!我已经等你两天了!”来之前,苏副军长告诉过侯展,特工总部有人想见他,侯展心中略一思索,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放下握住的手,侯展一个立正敬礼!“报告李部长!侯展向你报到!”那个中年人也是一愣,“来来来,坐下来说,”话没说完,就拉着侯展让他坐到写字台前,看了一眼警卫员,那个小伙子很有眼色,立刻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水,摆在侯展面前,李部长乐呵呵地看了一眼侯展,一挥手,“小张啊,你出去吧,”警卫员愣了一下,刚要说话李部长一挥手,只好闭上嘴巴转身出去,又带上了门。 “侯展同志,对不起啊,情况有变,这一次,恐怕没有时间去延安了,我只好到西安来了。”顿了顿,“那边出了点事,恐怕那边更需要你,但是,我还是很想见到你的,”说完,又乐呵呵地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侯展同志,是不是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啊?哈哈”侯展打小出身名门,自幼就是人尖似得存在,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面对这个容貌普通,面带和善的李部长,侯展后背都有汗出来了,气场太强大了。闻言侯展干脆放松下来,也不说话,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恢复到本来面貌,露出一丝笑容,“李部长,”李部长抬手止住了侯展的话:“嗯,很不错,相貌堂堂嘛,好了,长话短说,宣州府那边已经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站起身,背着手绕着椅子转了一圈,“你是党员吗?”用手势止住想要站起来的侯展,让他继续坐着听,侯展见他面色庄重,也就不敢起身了,摇头道:“不是,”李部长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侯展同志,准确地说,还不能称呼你同志,不过鉴于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我看还是和你有话直说吧,我们认为你还是能为人民、为老百姓着想的,是心甘情愿为抗战做出努力并且有着重大贡献的!有些工作,我们很需要你!鉴于你还不是我们的同志,我不能命令你!”侯展起身打断了李部长的话,“报告李部长,我已经接受了新四军的任命,就已经是您的同志了!您完全可以给我直接下命令!”“哈哈,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好!”李部长打开写字台抽屉,拿出几张纸,递给侯展,“这是机密文件,看完就得毁掉!”“先不要看,陪我说说话吧,有烟没?”李部长深吸了一口侯展为他点燃的香烟,“侯展啊,你知道吗?你嫂子不给我抽啊,说是对心脏不好,小张就是她派来监视我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前半夜,李部长和侯展聊了许多,直到小张进来几次催促李部长赶紧休息,李部长只好躺倒小床上。侯展没有睡,他得赶紧看李部长给他的材料,只是看了几眼,侯展立刻精神起来,虽然只有几张纸,但是涵盖了很多内容,完全补充了侯展递交给苏副军长那份材料缺失的部分,这些内容让侯展豁然开朗,对自己今后的工作方向有了全面的想法和完成的办法,等侯展完全吸收了那份材料,窗外已经鸡鸣三次了。再次浏览了一遍,侯展划着了火柴,点燃了那几张纸,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侯展看出来了,那是李部长亲手写的,掏出一支烟,用还在燃烧的纸张点燃,深吸一口,长长地吐出,侯展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第126章 再见叶蕴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见叶蕴丽 “好啊,又在诱惑我。”李部长从床上起来,揉了揉有点肿胀的眼睛,摸出眼镜带上,起身就从写字台上拿起侯展放那的烟盒,抽出一支,接过侯展递过来的烟蒂,逗上火,深吸一口,眯着眼睛享受着晨起的第一支烟。“看完了?”低头看了一下,“嗯,不错,已经销毁了嘛,难怪有人天天和我唠叨,说你天生就是一个搞特工的。”侯展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理了理自己的思路,立正敬礼:“李部长,我有个请求,请求成为您真正的同志!”“哈哈,好啊,”李部长掐灭烟蒂,“看来这一夜收获不小啊,我同意你的请求,不过你还得有个介绍人,我可以算一个。”转向门口:“小张,”吩咐小张弄点早饭,又弹出一支烟,侯展连忙划着火柴,点燃后,“你也抽啊,”故作神秘的接着道:“要不然小张又会向你嫂子告状哦。”侯展也开怀大笑起来,两人沉醉在吸着烟的享受中,门咿呀一声打开了,两人也不也为异,还当是小张进来了,一阵疾风过来,来人一转身已经到了李部长跟前,一把把已经燃到一半的烟从李部长嘴边给揪了下来,唬地两人赶忙站了起来,进来的是两个女人,一见来人,李部长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气场,讪笑着:“就一支,就一支,这不是陪侯展同志嘛,他可是一夜没睡啊。”转身对侯展道:“侯展,来来来,见过你嫂子!”侯展赶忙敬礼道:“嫂子好!”那人转身看向侯展,目光中带着欣赏,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侯展总觉得这个人面熟,但自己肯定不认识也没见过,李部长见老婆已经不再追究自己抽烟的事,赶忙往那人身后招呼:“小姨子,快来,见见你的老熟人!”随着李部长的喊声,从李部长老婆身后转过来一个人,侯展一见,认识!来人竟是叶蕴丽。见到叶蕴丽,再加上李部长那么招呼她,侯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见到李部长夫人觉得熟悉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侯展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叶蕴丽,或许是侯展不愿意想起和兰子有关的事,顺带着把她也忘了。 叶蕴丽倒是很大方地先敬了个礼,然后伸出手,侯展慌乱着也敬礼,伸出手轻轻一握。猛然想起,那时候的叶蕴丽受了伤,而且伤的很重,赶忙问道:“叶科长,你的伤?”叶蕴丽微笑着道:“已经好了!”像是证明真的已经好了似的,还举起手握拳挥了几下,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报告,小张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一看嫂子也在,顿时有点紧张。李部长赶忙对小张说,“你再跑一趟,把你嫂子的早饭也打过来吧。”叶蕴丽笑道:“姐夫,我们已经吃过了。”李部长这才作罢,招呼侯展到写字台前坐下,两人很快地吃好早饭,李部长一挥手,让小张收拾了一下,跟侯展说道:“侯展,看出来了吧,你嫂子叫叶蕴美,和叶蕴丽是亲姐妹,”侯展虽然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他们的关系,李部长介绍后,他还是站起身,很有礼貌的和叶蕴美再次打了招呼。 李部长对他老婆说道:“好了,我们还有点工作要谈,”见到叶蕴丽也要走,连忙喊着:“小姨子,你留下,这项任务可离不开你。”见状,叶蕴美只好一人离开,待门一关上,李部长很自然地把写字台上的烟拿了过去,抽出两支,递给侯展一支,点燃后深吸一口,才对侯叶二人说道:“这次任务需要你们俩相互配合,”顿了顿,猛地又抽上一口烟,“侯展同志已经申请加入党组织了,我这边没问题,按照组织程序,还是要上报,考虑到侯展同志往后工作的特殊性,即使是入了党,也还是需要保密的。所以,后期考察的事,需要小姨子你这个老党员去完成哦。”三人又谈了大半天具体工作,最后,李部长站起身来,握住侯展的手:“侯展同志,一会我就要赶回延安去,你也快两天没有休息了,就别送我了,这间房就借给你休息吧。”松开侯展,转头又对叶蕴丽嘱咐到:“叶蕴丽同志,这次去南方,你要积极配合侯展同志的工作,除了组织工作你负责,其他工作都要听他的,做到绝对服从,还有,就像谭主任说的那样,绝对保护好侯展同志!哈哈,好了,小姨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的!”拒绝了侯展送行,往房门外走去,出了门,又转头对侯展道:“侯展,我的小姨子就交给你了啊,出了问题,拿你是问哦。” 侯展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接受了李部长的任务,还有再次遇到叶蕴丽,侯展即使很疲倦,但是还是躺了很久才入睡。这晚,侯展再次梦到兰子,即使到老了,侯展依然清晰的记得这次梦境,就在侯展觉得自己将睡还没睡着的时候,看见兰子走到自己床边,坐到了身边,像以往一样,伸手揉搓着他毛茸茸却又硬刺刺的头发,好一会,兰子笑着对他说:“臭小子,我该走了啊,”侯展想伸手拉住她,可是根本抬不起手,想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兰子像是能听见侯展的话,回头笑着,招了招手,“乖啊,弟弟听话!”飘然而去。侯展是带着内疚和心痛,渐渐地睡了过去。 起床后,侯展就在房里洗漱了一下,出房门前,侯展还是扮做成了黄脸的少校军需官,按照侯展原先的计划,如果从延安回去,就从延安出陕,到山西,再穿过封锁线从河北南下,叶蕴丽不和他一起走,李部长安排好了他们见面的时间、方式,既然是从西安出发,侯展还是选择了从来的线路回去,这样还可以多陪陪父母和天一。三天后,侯展回到了在重庆沙坪坝的家,这让侯镇江、梁士达和母亲获得了意外的惊喜,小天一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唯独侯飞回家后看见悠闲的陪着父母的大哥,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这个肠子有九十九弯的大哥又会给自己下个什么样的圈套。 第127章 消灭敌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消灭敌特 第二天早上,侯飞出了门,到了路边招手喊了一辆人力车,报了一个地名,侯飞闭目养神,过了一会,侯飞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睁开眼回头望去,身后有着好几辆和自己同一方向人力车,这点到不奇怪,毕竟每天去政府上班的人不少,和自己一个地方上班的人太多了。又过了几个街道,侯飞猛然一回头,依然还是有着四、五辆人力车跟着自己,不过车上的人已经不是刚才跟随自己的的那些人了,侯飞有这个自信,自己记忆能力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对人脸的识别有着独特的记忆方法,肯定不会看错的,但是侯飞还是有种被人给盯上了的感觉。带着这样的疑惑,侯飞反复看了,最后还是确信没人跟踪自己。 侯展是紧跟着侯飞出的门,倒不是存心地想跟踪侯飞,而是自己想看看陪都,远远地就看见了侯飞上了一辆人力车,就在侯展自己准备招辆人力车的时候,就看见两三辆人力车已经跟上了侯飞,侯展心中一动,伸手一抹脸,黄脸汉的样子又出现在侯展脸上,正好人力车也到了,侯展让车夫远远地跟着,那些跟踪侯飞的人很有经验,每到一个街角,就有一辆车撤离,换一辆车继续跟,三、四个街角过后,跟踪的人基本上都换了一个遍,却始终保持着有三、四个人跟踪着侯飞,侯展没法子换人,只好每过两个街角就换个面貌,好在侯飞工作的办公地点离家不是很远,侯展看见那些跟踪的人并没有跟进去,侯展盯住其中的一个人,让车夫跟紧些,那辆车在离侯飞下车不远的街角停下来,下了车,侯展也让车夫停下。 侯展跟着那人拐进一个狭小的街道,青石板的路让侯展觉得不舒服,总觉得湿漉漉的,就在侯展再次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湿了的鞋子时,一阵疾风冲着侯展的面门袭来,侯展根本就没抬头,抬手架住了这一拳,顺势一拉,对方身形一晃,侯展心中已经了然,这是个鬼子!侯展已经从他稳住身形的步伐看出对方使得招数是小日本的柔道,侯展根本不会给小鬼子任何机会,心意一动,一招鹤形“白鹤亮翅”,仗着自己的身高臂长优势,长臂一舒、一勾,回勾的手型已经换成虎形大力爪,正好抓住鬼子的脖子,手指用力,虎爪已经捏住了对方的脖子,一把提起那个鬼子,顺势一拳打中正在挣扎却像送到侯展跟前的小腹,这一拳让那个鬼子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你们为什么跟踪那人?”侯展厉声地问道,那个小鬼子眼睛一翻,再吐一口鲜血,随后嘴里吐出了白沫,小鬼子见势不妙,咬碎了藏在后槽牙里氰化钾胶囊。 十几分钟,侯展已经迈进了侯飞进去的楼里,进了办公室,刚刚端起才泡好的茶杯,猛一抬头,进来的居然是自己老哥,侯飞有点头皮发麻,侯展也不理他,用最简单语言把整个经过告诉了他,震惊之余也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侯展伸手掏出一个小包,这是从鬼子身上搜出来的,扔到了侯飞面前的写字台上,打开小包,里面有一个地图,还有一块女人化妆用的小圆镜,侯飞丢开小圆镜,打开了那张图,这是一张手绢大小简易的沙坪坝区地图,甚至连地名都没标,只有在画着圆圈的地方简单的做了标注。侯飞皱了皱眉,侯展也看了一会,也是有点不明就里。侯飞掏出香烟,思索着,自然而然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猛然间想起,自己的老哥也抽烟了,赶忙抽出一支,甩给了侯展,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目光来回的在地图和小圆镜间扫视着,忽然,狠狠地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拿起了地图,“哥,你看,这图上标注的地方,是这段时间鬼子飞机重点轰炸的地方,我这个楼,还没被炸过,所以也没有标上。”侯展抽着烟翻了侯飞一眼,侯飞拿起小圆镜,接着道:“小圆镜,一个大老爷们用不上的,这个是给鬼子轰炸机指引用的,对!用镜子的反光给鬼子指引轰炸的地方!”绕过写字台,侯飞连蹦带跳的到了侯展面前,“哈哈,哥,我又要立功了!”侯展摇了摇头,看着他,冷静地说:“两个问题,鬼子为什么非要跟踪你?你这栋楼里到底藏着什么?”侯飞一愣,神色顿时一萎,“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侯飞在侯展离开后,估计还没出这栋办公楼时,人已经迅速串到了二楼,来到一个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也不等里面有回应,推门就进去了。接近中午时分,防空警报在重庆的空中凄厉响起,街道上人群快速、忙乱地就近找着防空洞,转眼间,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了,不一会,轰炸机的嗡嗡声在空中响起,一阵阵尖利喧嚣声从空中落下,炸弹划破长空落下,爆炸声四处响起,掩盖住了几个地方响起的枪声。 侯飞今天回家有点早,一进门就问侯展在哪,侯展牵着小天一从自己屋里出来的时候,侯飞上前一把抱住他,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狠狠地亲了侯展几口,把小天一看得愣愣的,非得让叔叔也亲自己几口才行。晚饭开始的时候,拿着两瓶洋酒的侯飞,遭到了侯镇江、梁士达的嫌弃,看着侯展也很嫌弃的眼光,只好又回自己房间里,忍痛拿出了两瓶泥胎瓶的茅台。侯展毫不客气地先没收了一瓶,又打开了一瓶,先给侯镇江和梁士达倒上,把瓶子递给侯飞,侯飞赶忙给自己的老哥倒满,这次侯展提醒他,两人先敬了长辈,等长辈示意可以随意了,侯飞才站起来给侯展倒满,虔诚地敬了侯展。几杯酒下肚了,不等其他人问起,侯飞眉飞色舞地述说着自己亲自带领人在鬼子的轰炸下,怎么干掉了23个鬼子间谍,侯展母亲既开心又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幺儿,即使是这个儿子已经在喝酒吃菜了,听了侯飞的叙述,依然还是担心着,这或许就是母亲吧。 第128章 需要出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需要出气 侯飞亲自送侯展登上下行的船,哥俩坐进船舱,侯飞拿过一个皮箱递给侯展,“哥,你非得亲自带着吗?路上搜查的严,要不还是我下次去给你带过去吧。”侯展伸手摸了摸侯飞的头发,“行了,小飞,还是我自己带着吧,你在爸妈身边,没事要早点回家陪陪他们,尤其是你梁伯!”侯飞点头,站起身子,弯腰出了船舱。 几天后,侯展到了武汉。叮嘱船老大摘去侯家的旗帜,让船靠在汉江2号码头,上岸后,船老大按照侯展的吩咐,又把船开出去,到汉口那边找个码头停下。侯展坐上人力车,说了声江汉路,车子就向江汉路而去,侯展依然住在“远达酒店”,掌柜的还是把侯展安排进二楼“肆”字房,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侯展拎着两瓶酒,直奔“长春坊国药号”,推开门,侯展弯着腰就喊着山口掌柜的,两人熟络的聊了一会,山口掌柜还以为侯展又是来进货的,哪知侯展说只是来拜会的,让山口掌柜感动的不行。侯展借机提出邀请山口掌柜的晚上一起吃个饭,山口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告别前,侯展像是随意地说了声,“山口掌柜的,您也可以带上您的朋友一起。”山口满口应下。 晚饭时分,侯展准时出现在山口面前,两人并排往前走,到了宪兵队门口,已经有两个军曹等在那里,那两军曹看见山口掌柜的,赶忙弯腰鞠躬,叽哩哇啦地说了几句,山口转向侯展,“梁桑,这个是我的侄子,那个是他的朋友,晚上我们一起的,你滴愿意?”侯展连忙称欢迎,那两个军曹一听,面露笑容,一挥手,一旁一辆汽车开了过来,那军曹把山口和侯展让进副驾驶室,自己爬上了后面,约莫十来分钟,车子停下,侯展一看,原来是到了一家鬼子酒馆。 四个人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相互搀扶着,小鬼子的清酒对侯展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只不过看着其他三人已经醉倒了,自己也只好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侯展到柜台付账的时候,又顺带着拿了两条鬼子香烟,给两个军曹一人一条,这下,两个鬼子军曹齐齐弯腰,被侯展赶紧扶住,于是,出门的时候,几人已经互相搀扶着不分彼此了,不停地说“梁桑,你大大的朋友!”等汽车过来,侯展把他们都塞进了副驾驶室,挥手让驾驶员开车,终于清静了。侯展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到对面的街道上,来到暗处,侯展伸手抹了抹脸,让自己变成一个老年人,把衣服反穿,佝偻起身子,颤巍巍地走到那个鬼子酒馆附近,正好两个醉了的鬼子也出了酒馆,侯展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来这里都是鬼子。这时那两个鬼子摇摇晃晃顺着街道往前走,侯展不远不近的跟着,到了一个黑暗的街道拐弯处,侯展突然加速,一个闪身已经欺近两个鬼子中间,抬肘击中鬼子腋下,顿时让两个鬼子呼吸不畅,想要呼叫,却已经发不出声,侯展不待人倒下,化拳为掌,双双击中鬼子的颈部顿时让两人晕了过去,侯展双臂一舒,夹住不让他们倒下,拖住他们的皮带,把两人拽到附近一条河边,眼见着两人快要醒过来的时候,侯展一用力,把两人同时推到河里,被河水一激两人都醒了过来,却又都还处于懵懂中,两人句相互抓扯起来,一张嘴想喊就被河水呛住了,不一会,两个人就沉寂了下来,侯展拍了拍手,扭头就走,回到有亮光的地方,侯展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样貌,伸手招了人力车,报了地方,回酒店了。 到了这会,侯展才从陪着笑脸和鬼子吃饭的郁闷中缓解出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本来侯展可以直接干掉那两个鬼子,但在动手的时候,侯展还是担心直接干掉,会引起鬼子的注意,侯展自是不怕会追查到自己头上,但是又怕祸及无辜,这才费了点心思。 到了酒店,侯展直接回房休息。第二天上午,侯展再次来到“长春坊”,和山口掌柜的打了个招呼,算是告辞,山口听侯展说这就要回南京,居然有点不舍,摇了个电话,不一会,他的侄子就到了铺面门口,看见侯展弯腰鞠躬,又是一通叽哩哇啦的,山口掌柜的告诉侯展,“我侄子说,还打算今天回请梁桑,一起喝喝酒,很愿意和你交朋友!”侯展表示感谢后,并说今后会经常来,那个鬼子才松了口气,伸手掏出一张通行证递给了侯展。 侯展昨天喝酒的时候,就通过山口的嘴,说了自己这次是从宜昌那边进了药材,山口倒是很热心,几杯清酒让小鬼子很爽快的就答应给侯展一张直达南京的通行证,告别了山口掌柜的,侯展叫了一辆人力车,直奔汉口码头。 几天后,船到了安庆府,侯展上了岸,让船等自己一天,侯展直奔宣州府去了。 第129章 闹点动静 第一百二十九章 闹点动静 对于侯展这么快就回来了,苏副军长有点诧异,按照原先的安排,侯展在延安还要参加抗大的短期学习班,再加上路上往返的时间,能在三个月内赶回来,已经算快的了。侯展简单地向苏副军长汇报了在西安的事,苏副军长听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才让侯展先休息一下,自己却转身出去了,侯展独自吃了警卫员送来的午饭,也没见到苏副军长回来。 饭后,侯展点燃一支烟,随着烟雾腾起,侯展也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侯展才些惊觉,李部长特地赶到西安见自己,只是说南方出了点事,可是又没告诉自己到底是哪方面出事,而且要派叶蕴丽回来,按说既然要配合自己工作,那么就该安排两人一起回来,却让两人各自赶路,甚至见面的时间都推迟了一个月,最主要的是见面的地点不是在宣州府这里,李部长还特意叮嘱侯展,暂时不要把叶蕴丽要回来工作的事告诉谭主任和军长,那么李部长说的出事是出在哪呢?是什么样的事呢?侯展看出来苏副军长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约莫又过了个把小时,苏副军长才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看见侯展的那一刻,苏副军长难得的露出笑容,“侯展同志啊,你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接过侯展递过来的烟,又道:“李部长那边已经给你下达了新的任务,你以后会接受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双重任务,如果两者之间发生冲突,以李部长那边的命令为准。”顿了顿,“我们这边还是我和你单线联系,那边是李部长和你单线联系。侯展同志,你觉得可以吗?”侯展掐灭手中的香烟,“军长,我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获得的信息,我会如实上报给你们二位。”苏副军长再次看了看侯展,“好吧,你这次回去,要尽快把南京的事务安排好,后面的任务就全靠你自己了,”上前把手伸向侯展,侯展一把握住孙福军长的手,“保重!”两人同时开口。 侯展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赶往安庆府,上船时分已经过了晚饭的点,问过船老大,知道他们已经吃过了,侯展直接要船老大开船,船到江心,船老大进到船舱,递给侯展几个小窝头,“少爷,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到,只准备了几个窝头,给你垫吧垫吧!”侯展笑着谢谢船老大,掏出烟,递给船老大,告辞后,侯展自己燃起一支烟,他没有动窝头,倒不是嫌弃,而是暂时没有胃口,打开临江的小窗,侯展半靠在窗沿任由江风吹在脸上,直到夜深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了寒意,这才关上窗户,就着茶水吃了船老大送来的窝头,倒头躺下时,侯展依然眉头紧锁着。 第二天下午,船到了南京,有了通行证,侯展很快就被允许上了岸,踏上码头的台阶,看见夏荣正冲着他使劲地挥手,侯展已经告知了夏荣,把赵会和姚玉都叫到了南京。小院里,林老师已经把茶水准备好了,等侯展和夏荣进来,林老师打声招呼就喊上刘静上街买菜去了,侯展见到姚玉,赶忙上前一步,喊了声“姚叔!”姚玉呵呵一笑,伸手在侯展肩上拍了几下,等几人坐下,侯展先给姚玉倒上茶水,才给自己也倒上,侯展对姚玉说:“姚叔,我到重庆,见到了我大和老丈人,”见姚玉没有其他表示,侯展继续道:“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顿了一会,“夏荣现在已经和周围的人混熟了,暂时还是留在这里,姚叔和会哥跟我去其他地方,要不了多久,二秃子也会回来,这段时间我需要经常外出,明天姚叔和会哥先到药号里,看看平时药号里都有些啥活,”话毕,侯展掏出香烟,每人散发了一支,侯展给姚玉点上,几人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夏荣抽了几口,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老表,近期鬼子药铺那边没啥异常,”侯展点点头,戏谑道:“终于想起来了?最近南京有点太安静了吧?”夏荣做了个擦汗动作,“嗯,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异动。”侯展笑道:“也好,那我们就热闹一下。”夏荣一愣,疑惑的看向侯展,见他也看向自己,夏荣脑子里灵光一闪,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入夜,几道人影在街道的暗处闪行,忽快忽慢、忽高忽低地躲避着巡逻宪兵和警察,不一会几人闪到一条街道拐角的暗处,这条街道离秦淮河不远,街道拐角不远处,是一家鬼子开着的酒馆,门帘扇动时,酒馆里的灯光不时得忽明忽暗照着街道上,不时的有鬼子进进出出,侯展为了出口恶气在武汉做掉两个鬼子,自然也想到,在南京也可以这么做。渐渐地,进出小酒馆的人变得少了,侯展他们几个也从隐身处出来,眼见着有两个鬼子挂着指挥刀摇摇晃晃地往他们藏身处走来,侯展一打手势,几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姚玉从拐角处摇晃着走出来,像是无意中碰到了那两个鬼子,鬼子见到撞他们的是中国人,立刻爆发了,甚至有一个抽出了刀,姚玉退后一步,假装着害怕,几声轻响,两个鬼子已经软倒了,赵会手快一把接住快要落地的指挥刀,侯展和夏荣架住那两个鬼子,拽住皮带,往街道深处走去,即使有人看见,还当是扶着喝醉的鬼子呢,到了秦淮河边,侯展身上拿过赵会手里的指挥刀,摔手就是两刀,硬是直接劈开了鬼子的胸膛,夏荣轻声说:“老表,这两鬼子身上没带手雷啊。”侯展思索了一下,直接飞起一脚,把一个鬼子尸体踢进了河里,夏荣和赵会见状更不犹豫,一人拎手一人拽腿,一把也甩进河里。不一会,侯展几人又到了街角处,遇到人少或者落单的鬼子,侯展他们一连干掉了4、5个鬼子,可能是鬼子晚上出来鬼混,除了手枪和指挥刀,居然都没有搜到手雷。姚玉拍了拍侯展,头一摆,侯展点点头,几人这才作罢。侯展带路,带着几人以小酒馆为中心,绕着街道走了两圈,又摸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装的酒洒在四周,几人这才离开那里。 等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才看见姚玉手里还攥着一把鬼子的指挥刀,“姚叔,你拿这破玩意干嘛?”夏荣性急,已经问了出来,“嘿嘿,你小子知道个p,”姚玉抬手把那把指挥刀放到灯下,“你们看,刀把上镶的是玉,刀穗里缠着金丝,从小酒馆里一出来,灯光照上面,都反着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这么一说,连侯展都好奇起来。 第130章 手雷再袭 第一百三十章 手雷再袭 天亮后的南京城里,有点鸡飞狗跳的感觉,街道上的宪兵和警察不是设卡就是到处搜查,喧嚣的摩托车和速度极快的汽车不停地在马路上来回穿梭,侯展和夏荣去药号的一路上,已经被拦下查了三回良民证,并且每次搜了身,店铺打开后,宪兵和警察一个早上进来了三次,待鬼子和警察出了店门,侯展和夏荣相视一笑,江军医官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又不好多问。 两天后的晚上,几道身影又闪出了小院。这一次,夏荣没有回应侯展说出的打算,只是怔愣地看着侯展,半天才开口道:“这么干?会不会,,,”姚玉吧嗒着烟锅,眉眼都笑开了,“嘿嘿,这才是侯小子,够劲!”赵会倒是没有反应,只是心里在嘀咕侯少这是一环套一环,不管是谁都够喝一壶的。侯展再次叮嘱了一下行动时候的细节,看看时间,宵禁的时间快到了,这才率先出了小院。 几人快步到了龙蟠路,宵禁的时间快到了,路上的行人步伐都变得匆匆的。侯展几人散开了顺着龙蟠路,跟着行人往前走,步伐也是越来越快,给人的感觉是害怕过了宵禁时间似的。走了约莫5里地,侯展一闪身,拐到一条不知名的小巷,这一片房屋都比较矮小,且都是一些平民老百姓住的,宵禁的时间还没到,已经是一片黑暗了,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入睡,四人快速地穿行在小巷里,直到巷子的另一头,出了巷口不远处,就是侯展和夏荣曾经来过的地方。侯展指着那两座石狮子,捅了夏荣一下,夏荣眉头一皱,随即面露笑容,仔细观察了一番,这里比三年前有了一些变化,哨兵位置上,已经有了岗亭,门前灯火通明,大门边上挂了一个牌子,只能隐约的看见“司令部”三个字。 侯展示意姚玉和赵会待在原地,一招手,和夏荣绕到这座庭院的后面,后院小门也有一座岗亭,两个哨兵站在那,侯展和夏荣左右观察了一会,从暗处慢慢靠近岗哨,眼见着那两鬼子一动不动的,侯展蹲下,伸手摸到一块小石子,往反向用力一丢,一声吧嗒,接着又接连的滚落声,两个鬼子转头望去,乘着这短短的时间,侯展和夏荣一个跃身,身子已经紧紧贴住了院墙,鬼子来回张望了几下,见没有啥动静了,也就收起枪,懒洋洋地伸伸胳膊,这才站回到哨位上。刚刚站稳,侯展和夏荣已经欺身而上,还没等鬼子有所反应,侯展的掌已经砍在一个鬼子的脖子上,夏荣依然是用拳,一拳击中了鬼子的喉部,那个鬼子捂住喉部瞪着惊恐的眼睛,已经发不出声了,夏荣上前两手抓住鬼子脑袋一扭。两人把鬼子尸体塞进了岗亭里,夏荣手里已经拿着四颗鬼子的西瓜手雷,侯展摸索了一下,也搜出四颗,侯展和夏荣耳语几句,两人分头行动。 侯展沿着院墙往前门摸去,到了转角,伸头看过去,前门的哨兵还是笔直的站在门前,侯展将身体紧贴着墙,他在等夏荣。夏荣从小门进到院子,回想着那年进来的线路往前摸去,不一会,看见几个鬼子在那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夏荣赶紧掏出一颗手雷,拔掉保险,在地上一磕,一抬手,冒着烟的手雷直奔那些鬼子飞过去,“轰隆”一声,紧接着大门那边也传来了爆炸声,一时间,房间里的鬼子跑了出来,夏荣一见,赶紧把手里剩余的手雷都丢了出去,转头就往后门跑过去,顿时,院子里和大门处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不一会,侯展和夏荣先后回到巷子口,几人低声几句,正准备往回走,猛然,侯展停住身形,低声道:“不行!不能从这走,回头给这些老百姓惹麻烦!”冲着夏荣道:“车子还能开吗?”夏荣乐了,“能啊!”几人又回到巷子口,这会功夫,那座院落那边已经很热闹了,不断地有摩托和汽车赶了过来,下了车,都往院子里跑。侯展几人趁着没人注意,摸到一辆车前,夏荣一把拉开驾驶室的门,驾驶位上的鬼子只是注意着院子那边,被夏荣这么一下,直接就被夏荣拉下了车子,夏荣一脚已经踹到鬼子的胸口,鬼子还要挣扎,夏荣拳头已经砸在鬼子的下巴上,一伸手,从已经瘫软的鬼子腰间摸出两颗手雷,进了驾驶室,随手把手雷丢给了刚进侯展,汽车发动了,夏荣猛地一打方向,车子冲了出去,侯展已经拔掉了保险随手一扔,两颗手雷已经飞了出去,车子开出去十来米远的时候,轰隆两声,两辆汽车已经炸飞了起来,大火在院落前燃起。 汽车开出了7、8里地,看看没有人追上来,夏荣停下车,几人下车后,辨认了一下方向,钻入一条小巷,最后下车的姚玉掏出一个小瓶子,把瓶里的酒四处洒了一下,尤其是驾驶室,这才紧跟着侯展几人隐入黑暗中去。 小院的房间里没有点灯,几人难掩激动,不时闪烁烟头的亮光偶尔能看见脸的轮廓。半晌,姚玉开口道:“小子,说吧,你几天来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什么啊?”说完,吧嗒又一口烟锅,亮光不偏不倚地照亮了侯展的面孔。侯展无奈:“还是瞒不过姚叔,”顿了顿,“最近山里那边有点麻烦,我们折腾折腾,让小鬼子先忙着这边,尽量减缓山里边的压力,”侯展没有全告诉他们,有些事只能是自己去扛,算算日子,与叶蕴丽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延安那边对自己有何安排,能够惊动李部长亲自跑西安一趟见自己,估计这个动作小不了。自己在南京的动作,估计会很快传到山里和延安那边知道,也可以帮助延安那边下定决心了。 第131章 落地扬城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落地扬城 南京城里已经乱了,先是几个佐官被杀,这边还没找到凶手,小鬼子驻南京宪兵司令部又被手雷炸了,关键是炸了司令部的人还是大摇大摆地开着车在鬼子眼皮子底下就跑了。最让当地司令官头疼的是,被杀的佐官里,有一个是鬼子皇族,论起来还是天皇的侄子,虽然军衔只是个少佐,可毕竟是皇族,这要是传到天皇那里,自己这个司令是做到头了,估计不久就会被派往东南亚的丛林里去冲锋陷阵了。想到这里,心中一阵胆寒,司令官打开手里的报告,这是南京特高科刚刚送过来的,报告里称刺杀佐官的杀手,手法毒辣,有的脖子被扭断了,有的胸膛被劈开了,有的喉咙直接被打碎了,还有一个被打晕了后扔进秦淮河里活活淹死的,据此推测,杀手不是一个人,应该是5、6个人,如此配置,很像是国军中统或者军统的一个特别行动队。至于司令部,也是这个特别行动队干的,原因很简单,新四军那边会开车的人员很少,能从容开车逃跑的,那自然不会是新四军,起码概率很低。至于行动目标,应该是针对司令部,前期的刺杀行动,只是为了掩护最后对司令部袭击。看完报告,司令气炸了,下令严查南京城里所有中统、军统的藏身地方。 侯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姚玉、赵会离开了南京城。几人北上过江,直奔扬城而去,扬城距离南京不远,只有半天也就到了,扬城在南京被小鬼子占领后,也陷落了,扬城是运河和长江交汇处,侯家当年北上的漕运都必须经过这里,抗战前,侯家在这里还有个落脚点。侯展他们没有去那个点,目前还不到动用自家力量的时候,几人找到一家离运河不远的客栈住下,侯展出了南京城就换成黄脸汉的容貌,这还是赵会第一次见到侯展换容的功夫,倒是新奇了好久。 三天后,侯展选定了一个铺面,就在侯展他们住的客栈不多远的地方,或许是抗战的原因,这么好的地段,很多铺面都在转让中,侯展和姚玉、赵会两人商量了一下,才选定了这个铺面。姚玉建议开个小酒馆,如果山里来人,酒馆里人来人往可以作为掩护,赵会也赞成道:“还可以让老张哥过来,他会酿山芋干酒。”侯展答应了下来,思索了一会,第二天又在不远的地方又租下一个铺面,侯展还是打算把药号这条线运用起来,就用“南京济世国药号”这个名头。 十来天后,酒馆和药号先后开业。药号开业那天,铺里来了两个人,侯展一看,都认识,一个是谭主任,一个是叶蕴丽,两人是以哥哥送妹妹到妹夫这里来的名义到扬城,所以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等一切事物稍稍安定后,谭主任和侯展、叶蕴丽开了个小会,告诉侯展,按照延安那边的要求,叶蕴丽作为侯展的副手和报务员,和侯展以夫妻名义在扬城开展工作,一时间,侯展有点为难,自己结过婚,叶蕴丽却还是个大姑娘,谭主任像是知道侯展的心思,“侯展同志,在我们开展的地下工作中,像你们这样假装夫妻的太多了,甚至还有兄妹冒充夫妻的,还有姐姐和妹夫,姐夫和小姨子,记住,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就行了,你不要有顾虑!”侯展只好笑着,尴尬地看了一眼脸色有点红的叶蕴丽,见她没有扭捏的样子,也硬着头皮答应了。谭主任又具体地向侯展交代了工作方法,联系方式,备用方式,最后,谭主任说道:“侯展同志,蕴丽同志,组织上相信你们一定会好好工作,会取得最终胜利的!”侯展、叶蕴丽均表示会努力工作,谭主任起身告辞,侯展诧异:“这就走?”谭主任点点头,“不走不行啊,好了,你们就不要送了。”看着谭主任走出店铺,侯展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转身对叶蕴丽说,“你去后面收拾一下吧。” 老张哥也到了扬城,和赵会装成父子,负责酒馆的经营,那个酒馆也就成了新四军的联络站。侯展负责药号,姚玉则到了药号,成了坐堂的医生,好在姚玉多少懂点医术,普通的毛病都能应付。扬城这边都安顿好了,侯展和叶蕴丽商量了一下,准备到武汉去,这次去,侯展准备搞点西药,但是自己又不宜主动向山口掌柜的提及,得想法子让他主动提出来才好。 几天后,侯展推开了“长春坊”门,山口掌柜看见他,乐得合不拢嘴,接过侯展递上来的东西,更是客气起来,两人寒暄了一会,侯展直言自己在扬城开了个南京药号的分号,想新进一批药材,把数量报给了山口,山口一看,数量还行,两人就价格谈了好一会,侯展直叹气,感言现在的生意不好做,中药根本就没什么赚头,但还是答应了山口的最终报价。付好定金,侯展就起身告辞,山口掌柜的赶紧拉住他,把定金收好后,说道:“梁桑,我地侄子很喜欢你,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地,你等等,”说完,拿起电话就拨了起来,通了后,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电话一挂,对侯展开心道:“梁桑,我侄子今天晚上不当班,我们地可以一起米西米西地。”侯展装作有点为难地答应了。 晚饭点,侯展和那三个鬼子又来到了上次的小酒馆,几杯清酒下肚,借着酒劲,侯展拿出随身携带了一瓶酒,打开后,一股山芋的清香扑鼻而来,侯展给每人倒上一杯,“来来来,我请几位尝尝我们家乡的酒,”琥珀色的山芋干酒入口辛辣,酒味甘醇,回味微甜,一时间,几个鬼子馋虫都给勾出来了,山口掌柜两杯山芋干下肚,舌头都捋不直了,拉着侯展的手大着舌头说:“梁桑,你的是好朋友!”说完还竖起了大拇指,“你地想发财的干活?”见侯展忙不迭地点头,附耳对侯展说道:“西药地干活!”侯展装作吓一跳,连连摆手,“不敢不敢,那可是要杀头的!”山口掌柜的冲着他侄子叽哩哇啦的几句,那三个鬼子一起大笑起来,看着侯展茫然的样子,山口掌柜的附耳说道:“西药,我的有!我的专销药,他那边,可以开通行证滴,你的不要害怕,杀头的不会!”又叽流一口山芋干,“梁桑,我把你当成朋友,你的,银元的干活,我们可以发财滴!”侯展故作苦着脸,“山口掌柜,我考虑考虑啊,”山口的侄子硬着舌头说:“梁桑,我的通行证,不会有问题滴!”侯展有考虑了一会,端起酒杯,叽流一口干了,“好!我干了,我们一起发财!” 第132章 再出恶气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出恶气 这一批西药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盘尼西林之类的抗菌素,侯展还是很开心、很小心地从山口掌柜手里接过了两个盒子,放进了驾驶室,这才向山口掌柜的告别。有了武汉宪兵队开的通行证,侯展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回到了扬城,船靠在了运河和长江交汇处的码头,这里里药号也不远,不一会,侯展已经在铺子里清点药材了,叶蕴丽温婉地看着他,手里端着一杯茶水,外人看起来,真的很有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就连坐堂的姚玉,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两人。 晚饭是赵会送过来的,两样炒菜一碟花生米,放下菜,赵会一脸坏笑地掏出藏着口袋里的一小瓶酒,姚玉乐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侯展苦笑着摇摇头,赵会捻了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转身走了。侯展和姚玉坐在饭桌前,两杯酒下肚,叶蕴丽才到了桌前,“老梁,中药材已经清点好了,没啥问题,西药也不多,而且都是些普通药,但是山里还是很缺这些药,你看,是不是和那边联系一下,派人来取?”侯展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转头对姚玉说:“姚叔,你明天到其他铺子转转,看看着西药的价格,如果有药号想要一口吃掉的,那是最好。”姚玉呷了一口酒,点头说好。叶蕴丽瞪着侯展,侯展也不理她,只顾着和姚玉喝酒。晚饭后,侯展和叶蕴丽回到后面的住处。这家药铺,前面是铺面,后面是库房和住处。叶蕴丽来的第一天起,侯展就在库房的最里面打了地铺,叶蕴丽也不以为意,在侯展的提醒下,叶蕴丽在大床上放了两个枕头,而且睡觉前,整个床都来回睡,听完侯展的提醒,叶蕴丽忍不住心里暗笑,这个男人太细心了,真像姐夫告诉她的那样,天生就是搞地下工作的。进了房门,侯展少有的关上房门,“叶科长,我知道你怪我,没有把药留给山里,”看了一眼叶蕴丽,接着道:“这次拿到的药品,只是对方对我们的测试,一是试试我们有没有实力,二是试试这些药品的流向,”叶蕴丽考虑好一会,才点头认可侯展的分析,其实,打从侯展一开口,她已经清楚地知道了并认可了侯展的说法,只是她不想马上回应他,或许两人很少这么近的单独待在一起吧,叶蕴丽有点期颐这样待在一起的感觉。 很快的,姚玉把这批西药出手了。侯展从姚玉那知道,姚玉是分批出手的,原因很简单,大的药房不需要,小的药号吃不下,和自己差不多的药号想吃,但是又怕承担不起后果。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中,需求量还是比较大的,也有的药号问到了盘尼西林和奎宁这一类的药品,被姚玉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侯展和他们俩商议了一下,决定抓紧时间再去武汉。 三天后,侯展再次推开了“长春坊”的铺门,山口掌柜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差点就看不见了,侯展递给他的是“小黄鱼”,比他预想的大洋还要令他满意。按照侯展的说法,打仗期间,大洋的数量比较多,带在身上不方便,虽说有小山口的通行证,但是一路上的检查还是太频繁,所以建议以后都以“小黄鱼”交易,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山口掌柜的赞同。 这次到武汉,侯展没有住“远达酒店”,而是选择了一家江汉路的另一头,离那家经常去的鬼子小酒馆不远。山口掌柜的非得邀请侯展晚上一起聚聚,虽然上次小山口说请客,但最后还是侯展抢先付了钱,这次山口一定要请他,侯展就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说了一下自己一会有事,晚上直接在那家小酒馆见面。山口掌柜三人到的时候,侯展已经在那等他们了,一落座,侯展给小山口两个分别递上了一条鬼子香烟,立刻让气氛顿时就热烈起来了,估计是老山口已经告诉了他们,侯展结账的是“小黄鱼”,两个小鬼子更是对侯展客气了,等众人尽兴了后,侯展又是提前把帐结了。 侯展回到住的酒店,把床铺好,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伸手一抹,换成黄脸汉的摸样,推开窗户,翻身出去,回手掩住窗户,左右看了一下,身形一晃,直奔刚刚的小酒馆方向去了。等鬼子敲开客栈房门的时候,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满口酒气的侯展吓一跳,亮晃晃的刺刀正顶着他的胸口,侯展差点就瘫软了,“咦,你的梁桑?!”侯展抬头一看,正是山口侄子一起的那个军曹,见侯展点头,那个鬼子赶紧挥手让其他宪兵退到一边,叽哩哇啦地说了几句,又冲着走廊的另一头喊了一嗓子,不一会,小山口也到了侯展的门前,这三人2、3个小时前还坐一起喝酒呢,侯展赶紧把两人让进房里,挨个递上烟,点燃了,没等侯展问起,小山口就捋直了舌头告诉侯展,就在他们喝酒的小酒馆附近,有4个皇军在喝醉后,被人杀了,有两个皇军的脖子拧断了,还有两个杯军刀劈开脑袋,侯展听后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说道:“幸亏我们出来的早,要是迟点,说不定就是我们被,,,”手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两小鬼子一听,先生是一愣,接着也是眼露震惊。等人搜查完客栈里所有的房间,两人向侯展告辞,侯展关上房门,微笑着摇了摇头,侯展自然明白,这是自己心里有点堵,得找补找补。 第二天上午,侯展再次推开“长春坊”的门,一辆汽车已经停在了铺面门口,山口掌柜的见侯展进来,忙打招呼:“梁桑,你的等等我,”山口掌柜和两个人继续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接着又从柜台里拿出一张货单,又是一阵叽哩哇啦的,山口掌柜的弯着腰把两人送到了汽车前,直到汽车开走了,山口才直起身子,回身看见侯展,堆起笑容:“梁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第133章 新的任务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的任务 侯展和山口掌柜的聊了一会,本来侯展这次来,没打算进货,只是纯粹地给山口这边送钱,没想到山口掌柜的见铺里没有外人,把他带到后面,打开库房,从货架的最底下,抽出两个纸盒子,“梁桑,奎宁,盘尼西林!这个大大滴”侯展装作害怕的样子,“山口掌柜,这个可是禁药,很难搞的,抓到可就没命了啊!”山口掌柜的笑了,“梁桑,你滴打开看看,”侯展打开盒子,一看,只是普通的西药,山口掌柜的伸手拿出一个小包装盒,打开一看,还是普通药材的包装,山口撕开药瓶的包装纸,侯展细看一下,居然是奎宁。弄了半天,山口掌柜的给外面多包了一层包装,只要不是打开,还真的看不出来。“梁桑,听说昨天晚上打扰你休息了,唉~”叹口气,山口掌柜重新包好包装,盖上盒子,继续说道:“现在打仗,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我们山口家族在日本是个大家族,家族里要吃饭的人很多,所以,”捻捻手指,见侯展点头赞同,山口掌柜接着说道:“梁桑,这批货,这个的”说完伸出两根手指,“我知道,需要这个药的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我不操心,只要你有渠道,赚钱大大滴。”又伸出两根手指,“这个价格,还是很值的。”“那通行证?”侯展问道,“没有问题,我马上打电话。” 不一会,一辆汽车停在药号门口,小山口从副驾驶室里下来,进了药铺里,不一会,山口叔侄俩把侯展送上汽车,汽车就要开的时候,小山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招手喊停了,把侯展请下汽车,拉到一边,捋直了舌头低声说道:“梁桑,我的朋友今天有事外出,他的哥哥扬城宪兵队的干活,中队长,”说完掏出一封信,“小野君很开心有你这样的朋友,他给他的哥哥写了一封信,你的回扬城,可以拿着这个去找他哥哥。”把信递给侯展后,这才请侯展再次上车。 三天后,这批奎宁和盘尼西林已经送到了山里。这天,晚饭还是赵会送过来的,侯展一看,就说:“会哥,店里忙不忙?”赵会答道:“还好啊,怎么了?”侯展看了一眼姚玉,又转头对叶蕴丽说道:“我们店铺暂时也没啥事,早点关门,去店里吧,我好久没见老张哥了。”姚玉立刻就去上门板,惹得叶蕴丽、侯展哈哈大笑起来,赵会端起托盘,从后门一溜烟地跑了,侯展上前和姚玉一起上好门板,这才和叶蕴丽一起从后往小酒馆走去,几步路,已经到了酒馆后门,推开门,赵会已经在后院摆开了一张桌子,已经上了摆好了碗筷,一坛山芋干也摆在桌子中间。 招呼好店里的客人,老张也坐下了,侯展赶忙把他酒倒好,几人开心的喝了一杯。侯展问道:“老张哥,好久没和你喝酒了,来,我再敬你一杯,”老张憨憨地笑了笑,也不言语,端起杯子和侯展轻轻一碰,一饮而尽。就在这时,店铺那边传来一声,“掌柜的,在吗?”侯展叶蕴丽一听声音,不由得一怔,声音好熟悉啊,叶蕴丽起身迎了出去,果然,来人居然是谭主任,一进来,谭主任洪亮的声音响起:“我说呢,梁掌柜的不待在自己的药号,是跑这里来了啊,”侯展赶忙起身:“难得难得,今天高兴,跑这里叨扰老张哥,谭掌柜的,你怎么有空啊?来来来,坐下一起喝两杯!”谭主任也不推辞,坐在了侯展身边,知道谭主任酒量一般,侯展他们也不劝酒,只给他倒了一小杯,几口酒就让谭主任红了脸,“梁掌柜的,你有点偏心啊,弄些好货,也不带老哥我分点?”谭主任借着酒意说到,侯展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西药!”谭主任低声附耳对侯展说道,“我家老梁还不知道呢,谭掌柜的现在已经到苏北开分号去了,”叶蕴丽开口道,“哈哈,你家老梁,还真是贵人啊,”谭主任特地把“你家”咬得特别重,这一下,姚玉先乐出声来。随即,坐上的几人都笑出声来,倒把侯展、叶蕴丽闹了个大红脸。 吃过晚饭,谭主任把侯展、叶蕴丽叫到药号里,姚玉知道他们有事要说,干脆留在酒馆,和老张他们喝茶闲聊。谭主任看着侯展,久久没有言语,好一会,才冲着侯展说道,“先来支烟啊,侯展同志。”侯展赶忙递上一支,点燃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侯展同志啊,了不起啊,想不到,你已经默默地做了许多事情。”顿了顿:“你们在南京的行动,让鬼子忙乱了好一阵啊,让江南江北的新四军都有了缓一缓的机会,让我们的部署有了更加从容。”吸了一口烟,“我现在已经从江南调到了苏北,苏北这边虽处平原,可是面临的压力更大,我们的西边,有伪军的一个师,北面是顽军,东面南面是鬼子,四面都是敌人,物资比江南更匮乏。”举起手里的烟蒂,“侯展同志啊,这样的香烟我们都难得抽到哦。”侯展一听,赶忙又递了一支,谭主任哈哈一笑:“侯展同志,你啥时候能够让我们天天有烟抽啊?”叶蕴丽笑着插话说:“这个恐怕很难吧?”侯展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抽出一支烟,用手里的烟蒂逗上火,谭主任用戏谑的眼光看了叶蕴丽一眼,“侯展同志,我们的物资很匮乏,还是希望侯展同志开动脑筋,想想办法,尽量帮助我们解决点问题。”“我这次来,主要还是药品问题,”顿了顿,“我们知道,你开了两家药铺,说明你早就考虑到这些问题,并且在想方设法地在解决。我们相信你会有办法的。”见侯展眉头紧锁,知道自己这次来对了,也就不再开口,拿过侯展面前的烟盒,抽出一支,划着火柴点燃,深吸一口。良久,侯展淡淡的说:“好吧,我会想办法的,不过,到时候只能是你们自己去取,我这边的人手不够。”叶蕴丽闻言心里有些担心,谭主任却是眉头一挑,似乎有点明白了侯展的想法。 第134章 先回南京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先回南京 谭主任还是和以往一样,谈完了事就离开了。叶蕴丽没有回房,而是陪着侯展,看着侯展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眼见着又伸手拿烟的时候,叶蕴丽递上了水杯,“侯,,,”一时间也不知喊他什么,嗫嚅着又开口:“少抽点,喝茶!”这一刻,两人都怔愣住了,好半晌,侯展接过茶杯,“谢谢,”喝干了又把杯子递还给叶蕴丽,叶蕴丽下意识地接过,又倒了一杯,侯展接过又喝干了,这才放下杯子眉头紧锁着,站起身子,环抱着手臂,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叶蕴丽忽然觉得这样的侯展最有男人味,她很想就这么看着,看多久都没关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侯展忽然眉头一松,拿起茶杯一看杯中已经空了,一抬头,看见叶蕴丽还在,一愣:“你怎么还没去休息?”叶蕴丽笑了笑,伸手拿过茶杯,到好茶水,又递给侯展,“你有什么好办法了吗?”侯展笑笑,“有点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喝口水,“赶紧去休息吧,不早了。” 第二天上午,药号开门没多久,忽然就听门外一阵汽车摩托声音,紧接着呼啦啦地进来好些鬼子宪兵和警察,两个鬼子直接把刺刀顶住了姚玉和侯展胸前,一个少佐趾高气昂的进了店门,“你的,掌柜滴?”见那个军官指着姚玉问,侯展装作害怕的样子,弯腰点头地说:“我是,我是掌柜的,您这是有什么事吗?”那鬼子看了侯展一眼,也不说话,一挥手,外面的鬼子兵推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趔趄着撞进门,看见姚玉,就指着他说:“是他,就是他卖给我的。”押着那人的小鬼子抬手递过来一盒西药,侯展一看,忙说:“是的,是的,是我们店里的。”接着道:“我们是和武汉长春坊药号的山口掌柜合营的,这个铺子也有他的股份。”说完,侯展示意了一下,指了指柜台,见那少佐点头,对着侯展刺刀往后收了收,侯展快步道柜台后面,拿起公文包,掏出了武汉宪兵队那边的通行证,还有山口给他的合资经营的文书,那个鬼子接过侯展手里的文件,刚要打开,一抬眼正好看见侯展手里的信封,他立刻指着信封问侯展:“你的,怎么会有这个?”侯展心里一乐,暗道果然来了,胡子拿起那个信封:“这个是我在武汉宪兵队里朋友小野君的,这是给他哥哥的信,哦,好像他哥哥在扬城宪兵队。”那个少佐疑惑地看向侯展,“你是小野的朋友?”正要打开信封,侯展立刻说道:“这是小野君的私人信件,您打开不好吧?”那人一怔,旋即大笑道:“我的就是小野!”抽出信,看了几眼,“梁桑,你滴果然是我弟弟的朋友,也是山口君的好朋友。”环顾了一下药铺,又道:“你的西药,不是违禁品,”一指那个举报的人:“他的,也是害怕,大大的良民,你滴不要责怪他。”一挥手,铺子里的鬼子都收起枪,转身出去了,侯展好像是松了气,招呼姚玉倒茶,鬼子摆了摆手,“梁桑,你滴能和我弟弟成为朋友,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滴,”说完还伸手在侯展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侯展立刻说:“我每次到武汉进货,你弟弟都要请我喝酒吃饭,改天您要是有空,我请您喝酒!”转头看了一眼姚玉,姚玉立刻心领神会,从柜台里掏出一条鬼子香烟递给侯展,侯展接过转身递给那个鬼子,那个小鬼子一见,立刻眉开眼笑:“梁桑,你滴果然朋友大大滴!今天打扰了,我先回去,有事你去宪兵队找我。”毫不客气地拿过香烟,转身和姚玉点点头,出了店门。 姚玉见鬼子已经走了,不禁冲着侯展竖起大拇指。侯展昨天晚上就请姚玉从上次拿过西药的药号里找个人今早去宪兵队,说是店铺卖违禁西药,姚玉一开始一直不明白侯展葫芦里开的什么药,可还是按照侯展的要求,去找了一个药号的店小二,当然,姚玉是换了妆容去的,给了点好处,外加点手段,就有了刚刚的这一幕。叶蕴丽从后门进来,“难怪一早就打发我去酒馆那边呢,搞了半天你在铺子里演戏啊,”叶蕴丽有点愠怒地说,侯展嘿嘿一乐,“虽然知道不会有太大的动静,还是顾虑你在店里,鬼子都是畜生,保不齐看见你,就,,,”说完,姚玉和侯展两人大笑起来,惹得叶蕴丽把手里的手绢直接扔到侯展身子,想想,也随着两人笑了起来。 第二天,侯展和叶蕴丽一起到了南京,把叶蕴丽带到小院,交给林老师和刘静,让她们去闲聊聊,侯展独自一人去往药号,推开店门,见夏荣正在和两人聊到开心之处,不时的爆发出笑声,江掌柜的倒是稳坐在柜台后,手里不停的拨弄着算盘,见到侯展,刚要站起来,被侯展用眼神止住了,夏荣这时也看见了侯展,赶紧丢下那两人,“二掌柜的,”夏荣弯下腰叫了声。侯展淡淡地点点头,上前几步冲着江掌柜喊道:“掌柜的,我回来了。”江掌柜的故作姿态,抬眼看向侯展,“梁掌柜的,这趟外出,辛苦了啊!”那两个正在和夏荣聊天的人赶紧的告辞。 晚上,林老师已经做好了饭菜,夏荣见侯展没有反对自己拿出的酒瓶,嬉皮笑脸地坐在侯展身边,侯展示意给江军医官先倒上,等人都落座,侯展向江军医官介绍了一下叶蕴丽,没有说叶蕴丽的名字,只是介绍是自己的内人,江军医官倒也识趣,点头打了个招呼,几杯酒下肚,侯展对着刘静说“小刘,二秃子快要到了,”刘静一喜,又害羞地低头不语,夏荣可不依不饶,逗趣着刘静。 酒足饭饱后,江军医官告辞,侯展也没多留。侯展见江军医官走远了,冲着夏荣一使眼色,两人进了侯展的房间,点燃香烟后,夏荣难得的严肃起来,“老表,这段时间南京城里还是查得很严,晚上宵禁后,那些鬼子见人就抓,得有保人才能放出来。”见侯展不做声,又道:“你让我盯着鬼子药号,这段时间没什么什么大动作。偶尔见到他们进出西药,都是大白天的,量也不大,一般只有一、两盒,应该是店里销售用的。”侯展问道:“今天铺子里和你说笑的,有个是鬼子药铺的店小二吧?”夏荣点头说:“对,那个个子矮的就是,哦,对了,好像说快活不了两天了,又要进货了。”侯展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 第135章 鸡鸣寺外 第一百三十五章 鸡鸣寺外 侯展和叶蕴丽第二天一早赶回了扬城,叶蕴丽联系了谭主任。到了午饭时分,谭主任安排的人已经到了,随即,侯展和叶蕴丽带着这十人直接赶回南京。按照侯展的嘱咐,叶蕴丽把这些人安排进几家客栈,侯展和夏荣都不宜出面,联络的事就交给了叶蕴丽。夏荣这边也听从侯展的吩咐,邀请几个店小二聚聚,等夏荣回来,两人换身装束,悄悄出了院门。不一会,两人回到店铺附近,找了一个黑暗的巷子,隐在暗处,夏荣轻声道:“那个店小二晚上喝酒了,明天应该不会进出货,”侯展轻轻嗯了一声,“没事,我们俩今天惹点事,得让小鬼子忙起来,”听见侯展这么说,夏荣顿时来了精神,忙问:“咋弄?这段时间你不在,憋坏了。”侯展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几家药号,“砸了!”“砸?砸了?”夏荣疑惑的问,见侯展点头,夏荣也不再问了。夜深了,路上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侯展一挥手,从自家药号开始,撬开门,进去就是一通乱翻,到鬼子那家药铺子,侯展更干脆,直接一脚踹开大门,按照夏荣说的,找到了放西药的柜台,直接砸开,把所有的西药都给摞了,这才拉着夏荣赶紧回到刚刚躲藏的小巷子,两人顺着巷子一路跑到头,哪知巷子口是条死路,侯展略一思索,手往上一指,两人身子一跃,攀上墙头。蹲在墙头,侯展定睛一看,眼前是个很大院落,黑压压的,侯展屏息细听,除了虫鸣以外,没有其他声息,夏荣作势要跃下,被侯展抬手拦住。夏荣跟着侯展,在院墙上快步前行,几乎快把整个院子绕了大半圈,侯展终于停下脚步,他算是确定整个院落没有人,侯展让夏荣依然待在墙头,自己翻身单手挂着墙头,慢慢探出脚步,脚落在实地,这才松开了手,摸出火柴,轻轻划着了,透过微弱的光亮,侯展看见不远处是几间房屋,房屋里更是黑压压的,没有任何人息。侯展也不耽误,伸手就在墙角扒拉了一个小坑,把手里包着西药的包袱浅浅的埋进去。做好这一切后,侯展一跃,伸手搭上墙头,双手一撑,人已经落在墙头,随后两人紧跑几步,不久就隐身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药号这条街来了不少警察和宪兵队,四家药号一起报警,说是被砸了。警察和宪兵队查看了一番,除了门和柜台,只有鬼子那家药号的西药丢失了,中药材倒是没有损失。宪兵队知道涉及到西药不会是小事,立刻上报给特高科,直到中午时分,几家药号才收拾停当,开始营业。 到了傍晚,夏荣嬉皮笑脸地回到铺子里。下午看看店里没什么活,夏荣就到处晃荡去了,几家店铺都出了事,这货自然要到处打听才符合他的性格,见夏荣回来了,侯展立刻板着脸:“跑哪里疯去了?这么大的人,到处乱跑!”江掌柜的听闻侯展这么说,一愣,赶忙接着道:“就是,这么大的人了,唉!”等两人都不说话了,夏荣看着他们,不约而同的三人都笑了起来,只不过是偷笑。 回到自家小院,林老师和刘静她们已经把饭做好了,侯展止住夏荣要拿酒的举动,“说吧,”夏荣端起的饭碗立刻就不香了,放下饭碗,“鸡鸣寺,他们明天早上在鸡鸣寺附近交接。这次店里被砸,鬼子特高课说是冲着西药来的,所以鬼子掌柜的不敢在店铺里交接了。让店小二明早5点去鸡鸣寺。”侯展看了一眼叶蕴丽,叶蕴丽立刻放下饭碗,起身就准备出去,被侯展喊住,让她坐下继续吃饭。 吃过晚饭,侯展把叶蕴丽和夏荣喊进自己的房里,接过夏荣递过来的香烟,“夏荣,明天的行动你不要参加了,早点去店铺,”燃着了手中的香烟,“叶科长,这次行动你负责指挥,我来协助。”吸了一口烟,接着道:“叶科长,你迟点再去通知他们,通知后直接把人带到这里,”话毕拿出一张纸摊开,夏荣看了一眼,“咦,这不是?”见侯展瞪着自己,愣是把后面的话咽下了肚子。 侯展看着叶蕴丽把那十人带进那家大院,当然都是翻墙头进来的,侯展点燃一支蜡烛,摊开手里的一张纸,这张纸上画着几条简单的线路,在侯展的叙述下,众人都很快的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布置好任务,侯展让众人去休息,并嘱咐尽量别动家具。侯展吹灭了蜡烛,等烛光一灭,侯展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叶蕴丽的袖子。两人悄声来到一间空屋,侯展低声说:“谭主任派的这些人你都熟悉?”叶蕴丽点了点头,猛然醒悟,点头侯展看不见啊,只能低声答道:“基本都认识,都会点小手,有两人会开车。”“怎么?”叶蕴丽疑惑的问道,“没什么,就是问问。”侯展轻声道,叶蕴丽没再做声,但是心里知道,侯展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休息了2个小时后,侯展带路,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到了鸡鸣寺外,叶蕴丽一挥手,众人跟着她散开,分成两个行动组,每组一个会开车的,守住了两个路口,汽车从路口过,要转弯,车子速度都会慢下来,方便行动。 天光未亮,鸡鸣寺里的僧人已经有人起床了,因为寺里传出诵经声。大门口,来了四、五个人,侯展借助寺里微弱的烛火,认出是鬼子药号的掌柜的和店小二几人,鬼子掌柜的拄着文明杖,大模大样地站在那,没两分钟,从鸡鸣寺后面传出了亮光和汽车声,汽车居然从鸡鸣寺后面开出来,停在鬼子掌柜的跟前,掌柜的收起手杖,指挥着店小二上车验货,驾驶员下了车,拿出一张单子,两人嘀嘀咕咕的好一会,车上的店小二等人也跳下了车,掌柜的又和司机说了几句,那个司机点头上车,打着了火,不一会,车子开动了。 车子开出不到半里地,正好来到了叶蕴丽带领的那一组,车子转弯的时候,叶蕴丽一挥手,六个人闪身到了车子后面,紧跑几步,六个人攀住车板,翻身都上了车。叶蕴丽扶住晃动的车板,将头伸出看着前面,远远地看见一处水塘,打了一个手势,那个会开车的组员挪到驾驶室后面,叶蕴丽则来到副驾这边,叶蕴丽一翻身,落在副驾的踏板上,伸手拉把手,趁着汽车一阵颠簸,猛然拉开把手,一把拉出副驾上的鬼子,自己闪身坐进副驾,鬼子司机吓一跳,一脚踩住刹车,转头看向副驾这边,那边驾驶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噗呲一声,鬼子司机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一把刺刀从自己的下巴伸到了眼前。车上的人跳了下来,两人直扑副驾上已经摔晕了的鬼子,一刀给结果了,另外两人把司机给拽了下来,搜出两个鬼子身上的武器,几个人合力把鬼子抬到了水塘边,往鬼子衣服里塞了几块石头,推进了水塘。 第136章 藏身徐公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藏身徐公园 汽车朝明城墙方向驶去,不一会就来到了长乐路,转角进入小石街,叶蕴丽让车停下,下车指挥车子挨着院墙停好,不一会,车子上的几箱药品已经从墙头弄进了院子里。叶蕴丽让司机等着自己,其他四人躲进院子,安顿好那几人,叶蕴丽坐进驾驶室,让司机继续开车,当汽车离开小石街转到长乐路的时候天光才微微亮。汽车出了长乐路,拐过明城墙,叶蕴丽看见了侯展,汽车慢下来但是没有停,侯展一跃已经伸手搭在了副驾窗户边,叶蕴丽见机快速打开把手,侯展侧身让过打开的门,闪身进了驾驶室,这下,侯展紧紧贴住了叶蕴丽,侯展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告诉司机在哪转弯,叶蕴丽被侯展这么贴着,浑身都不给劲。约莫半个小时,汽车来到了江边,侯展让司机停车,尽量靠近江滩,几个人在江滩上按照侯展的要求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直到侯展只能看见脚印,却分不清多少脚印的时候,三人才停下了。等叶蕴丽带着司机走了百米开外,侯展才把手中的烟蒂扔进了浸了汽油的车厢,一时间火光大起,侯展追上叶蕴丽两人的时候,一声巨响传到了三人的耳中,汽车燃爆了。 侯展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天光才大亮。匆匆吃过早饭,侯展悠闲地逛到药铺里,左右看了一下,见几家药号都正常的开着,就知道鬼子掌柜的还没有得到药品被劫的消息。好整以暇地踱步进了店里,和江掌柜的寒暄几句,直接到柜台后面找个地方休息了。侯展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直到午饭时分,夏荣才叫醒了他。 侯展和江掌柜的三人刚刚端起饭碗,门外响起一阵阵摩托车和汽车声,紧接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到了门口,随即铺门被咣当一声撞开,进来的鬼子用刺刀把几家药号里的所有人都逼上了汽车,汽车开进了一个大门,所有的人都被赶下了车,侯展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明城墙改造过的,三面是老城墙,一面是一排新盖的房子,房子的门都是铁栅栏。所有人都被赶往了靠西面的城墙下站着,鬼子经过甄别,把进店的客人和店铺的掌柜、店小二分开,凡是店铺里的掌柜和店小二、坐堂的,都被关进一间牢房。到了傍晚时分,那些到店里的客人基本上都询问完了,请了保人的已经放了回去。就在众人以为该询问他们的时候,隔壁鬼子药号的掌柜的到了这里,和宪兵一阵叽哩哇啦的说了一会,那个宪兵打开了牢门,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了,众人惶恐地来到院子中间,鬼子掌柜的捋直了舌头冲着大家说道:“各位乡邻,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家!这里是个误会,”说完还冲着大家鞠了一个躬,“让各位乡邻受惊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的请大家喝酒,算是赔罪!” 汽车直接开到了龙蟠路上一家大酒店门前,车上的几家掌柜的、坐堂的、店小二在鬼子掌柜的招呼下,还是满脸仓皇的跟着走进了大酒店。在一个厢房里,摆了两桌,众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个鬼子佐官在里面等着了,见众人进来,那个佐官面露笑容,和鬼子掌柜的一起让几位掌柜的和坐堂坐进首桌,店小二等其他人坐到了副桌。待众人坐定,那个鬼子站起来,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鬼子掌柜的也站起来:“诸位,这位是特高课的渡边课长,今天因为有点误会,让大伙受了惊吓,所以呢,由我做东,给各位掌柜的、岐黄高手陪个罪,同时呢,渡边课长也很想和各位交个朋友。”说完,举起酒杯,邀请大家一起举杯。 酒过三巡,那个渡边挨个的给掌柜的敬酒,轮到江掌柜的,渡边装作无意中的问道:“江掌柜,你是在皇军占领了南京后,才接手济世药号的吧?”江掌柜起身,端起酒杯回道:“是啊,我的老家是苏北那边的,老家被皇军占领后,混不下去了,来到南京投靠亲戚,哪知亲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才盘下这家药号。”“哦,江掌柜是医生?”渡边紧接着问道,“江某是家传中医,”江掌柜有点惶恐地答道,渡边端着酒杯,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掌柜,好一会才笑道:“来来来,我敬江掌柜的,改天还请江掌柜为我把把脉啊。” 酒席散了,几个掌柜的告别了鬼子掌柜的、渡边,着急忙慌地就往自家店铺赶去。侯展跟着江掌柜进了店铺,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鬼子翻了个遍,三人只好耐心的收拾起来,把翻到的药材挨个的收回药柜里,江掌柜的到后面的库房看了看,最后打开了柜台的抽屉,翻看了一会,冲着侯展竖起了大拇指。侯展估计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一接手这家店铺,就立刻让江掌柜的补办了一份药号转让的文书,侯展今天没有和那个渡边课长有什么接触,只是客气的喝了一杯酒,但是,侯展知道这个课长不简单,他的中国话说的很地道,换做不认识的人,大概想不到他会是个小日本,看来,以后要小心地注意这个小鬼子。 叶蕴丽这几天一直待在那个大院子里,这时候她才知道,这里叫徐公园,最早是明朝开国大将徐达的宅子,民国的时候,改成一个公园,抗战后,这里没人管理,也就荒在这里了。叶蕴丽安排众人把几个箱子搬到一个房间里,侯展只是告诉她,让她在这里等着,没告诉她什么时候运走,怎么运走。连续7、8天,叶蕴丽有点心急火燎的,平日里叶蕴丽没啥感觉,就是觉得那个家伙整天闷葫芦似的,尤其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无话可说,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倒是经常想起他。 这天傍晚,侯展带着几个人忽然就到了小石街边,那边的小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弄开的,几个人拿了十个皮箱,侯展进了小门后,立刻让所有人换身衣服,跟他一起过来的人则拿起皮箱跟着叶蕴丽进了房药箱的房子里,不一会,所有的皮箱里装满了药,外面的人也换好了衣服,看起来很像有些钱的商人,每人递上一个皮箱,在小门那等着,小门一开,出去一个人,间隔时间两、三分钟,约莫半个多小时,所有人都出去了。这些人出去,直接上了一辆人力车,这些车子离开了小石街从不同的路往江边那边集中。侯展和叶蕴丽是最后走的,他们俩把已经空了的箱子拆开,丢进了几个人工湖里,又挨个房间看了看,消除了人的痕迹,这才离开。一个小时候后,等在江边的船离开了江岸,直奔扬城方向而去。 第137章 组织一员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组织一员 第二天一早,船到了扬城长江和运河交汇处的码头,侯展和叶蕴丽率先下了船,后面跟着一个像是随从的人,手里拎着两只皮箱,紧跟着他们俩,到了出口,检查的人员让随从打开了箱子,一看是西药,立刻喊来了边上的宪兵,侯展伸手拿出了通行证,货物单子,好一通折腾,这才得以放行。回到药铺,叶蕴丽才知道,侯展之所以过了这么多天才去找她,是因为侯展抽空去了一趟武汉,从山口那边拿了两条“小黄鱼”的药品,从而拿到了通行证和货物清单,这才得以从容的、安全的回到药铺。 三天后,谭主任又来到了扬城。还是傍晚时分,侯展和姚玉刚刚坐到小桌子前,倒上山芋干酒,店门帘掀开,进来一人,侯展抬眼一看,立刻认出是谭主任,赶忙起身招呼,待谭主任坐好,叶蕴丽也从小酒馆端了一碟花生米从后门进来,见到谭主任,也是一愣。侯展还是给谭主任倒上一小杯酒,谭主任也不阻止, “行了,小叶,我知道你比我能喝,去拿个杯子来!”难得的居然让叶蕴丽也倒一杯酒,见三人疑惑的看着自己,谭主任主动端起杯子,“小侯,小叶,恭喜你们俩啊,来来来,我和老姚敬你们俩!”低声接着道:“你们这次任务完成的很成功,而且很漂亮!军长说要给你们俩记上一大功!”“来来!喝!”率先干了这一杯,姚玉立刻眉开眼笑地喝下这杯酒,侯展和叶蕴丽对视一下,也毫不犹豫地干了。谭主任主动拿过酒瓶,往自己杯里倒了半杯酒,把酒瓶递给侯展,见侯展分别帮姚玉、叶蕴丽倒满,忙伸手拿过桌子上侯展的烟盒,抽出一支,划着了火柴自顾自的点燃,深吸一口,压低声音:“了不起啊,侯展同志!你这次任务是帮苏北这边解决了大问题,你知道吗?最近顽军那边和我们摩擦不断,我们按照延安的指示,尽量避免内讧,还击很有限,所以我们的战士很多受伤的。”见侯展不做声,叶蕴丽倒忍不住了,“老谭,顽军那边起摩擦,我们为什么不还击啊?”谭主任还没回答,侯展开口了,“共同抗日,避免内讧,更要避免授人以口舌。”谭主任哈哈大笑,“不愧是李部长看中的人啊!”吸了一口烟,伸手捻起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侯展微微一笑,“姚叔,咱们老谭喜欢花生米,麻烦您跑一趟,去老张那多弄点啊,”姚玉人精啊,闻言起身乐呵呵推开后门,见姚玉出去了,谭主任站起来,伸手握住慌忙中站起来侯展的手,郑重地对他说道:“侯展同志,恭喜你啊!组织上已经同意你的请求,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是我们组织中正式一员了!今后,你的担子会更重!更多!”侯展有点激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蕴丽倒是显得比侯展还激动,一把抓住侯展的手握住,连说恭喜啊。小门外姚玉的咳嗽声传进来,推开后门,见到叶蕴丽握住侯展的手,不由得一愣,叶蕴丽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了,这下,更是逗得老谭和姚玉大笑不止,姚玉带回了花生米,顺带着还带了两包烟。 老谭走后,叶蕴丽赖在侯展的库房里,非要侯展告诉自己,那十箱药品是怎么送到苏北的,或许是侯展喝多了几杯酒,又或许被叶蕴丽缠着没办法,侯展娓娓道来。侯展在接到任务时,就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获得这批药品,只要是商人都会有逐利的心思,南京药号的鬼子掌柜应该和山口掌柜一个德行,西药特别像盘尼西林、奎宁这类禁药的利润肯定是翻倍甚至是几倍,侯展断定鬼子掌柜的肯定会从给军队的药品中克扣一部分,这些克扣的药品不管卖给谁,总是不能放自己手里的,时间长了会惹麻烦,所以呢,只要盯住那个鬼子掌柜,就可以从他手里抢过来。叶蕴丽都听傻了,这么简单的推断,自己咋就想不到呢?叶蕴丽又追问,明明是十箱子药品,怎么一晚上到了扬城,就剩两箱呢?侯展摇头不语,叶蕴丽不依不饶地,侯展对她说:“倒杯水,”叶蕴丽瞪他一眼,一路小跑着倒了一杯水,侯展又不吱声了,叶蕴丽有点急眼了,刚要发飙,侯展慢悠悠地说道:“不是告诉你了吗?倒~~水!”叶蕴丽想了好半天,再看看再见倒的水,猛然醒悟,“你是沉在水里?”侯展嘿嘿一笑,摇了摇手指,“再说就是犯纪律了啊!”其实侯展对叶蕴丽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仅仅把药箱沉在水里,就花了不少心思,皮箱不防水,装药的盒子不防水,沉到水里船跑快了还不行,丢失了那就太可惜了。还有运送药品的线路,接应的人,这也是侯展一直对老谭派过来的人不断的测试、防范的原因,道理很简单,这一皮箱西药可以卖出不菲的价格,那可是用“小黄鱼”“银元”结算的。同时,从老谭亲自来扬城专门告知自己成为组织的一员,侯展也就知道了,这批药品全部抵达了目的地。叶蕴丽当然不知道侯展心里想了那么多,还要缠着他问东问西的,都被侯展以纪律为由拒答了。 终于把叶蕴丽赶回她的房间,侯展躺平自己,耳中还在不停的回响谭主任的话语,“是组织中的一员了,”一翻身,侯展笑着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是组织中的一员了!” 第138章 再去重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去重庆 侯展在街上悠闲的逛着,这几天来,侯展一直被一种异样的情绪包裹着,是激动,是兴奋,更是一种幸福的归属感。这时一家百货铺子映入侯展的眼帘,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那些日常百货品,而是门口坐着一个老人,那个老人捏着一张破旧的纸条,另一只手从身前的一个簸箕里捻起一小撮烟丝,放进那张纸条里,紧接着熟练的一卷一撮,一支略显粗实的卷烟已经成了,老人悠然的点燃,侯展看着,干脆直接蹲下,和老人聊了起来,可惜老人一口苏北话,两人连比划带说的,却也没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侯展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老人,示意老人卷一支给自己,老人乐了,算是明白了侯展的意思,快速的卷起一支递给侯展,却摇手拒绝了侯展递过来的香烟,示意还是要抽自己的。侯展燃起那支卷烟,一头粗实,一头细小,点燃后,吸了一口,一种辛辣的味道让侯展咳嗽不止,见侯展如此不堪,老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侯展回到店铺里,当成笑话和姚玉聊起卷烟的事,姚玉听了也是乐不可支,“傻小子,旱烟和我们抽的烟丝不一样的,香烟是烟丝是熟烟,旱烟是生烟,”侯展愣了一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找老人要来的一点烟丝,又抽出一支香烟剥开纸,把两种烟丝一比较,侯展发现旱烟丝颜色发黑且硬,香烟的烟丝细且软,色泽金黄。“看见了吧,生烟是烟叶晒干了,直接切丝,熟烟是烟叶摘下后熏干的,需要糅搓的,而且在做成烟的时候是会加一些香料,所以味道柔和些。”姚玉得意的看着侯展说。“那手工卷不出这样的香烟吧?”侯展疑惑地问道,“那是,香烟是有专门的卷烟机,卷出来这么长呢,”姚玉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然后机器再切一下,就成了我们平日抽的香烟了。”姚玉更加得意的看着侯展。侯展点头不语,“你小子不会想做香烟吧?”姚玉问道,“那你最好去问问你老丈人,他曾经在卷烟厂干过一段时间。”侯展眉头一扬,“哦,我怎么不知道?” 侯展暂且放下了香烟的事,因为叶蕴丽告诉他,山里已经接到命令,要向江北转移,江南的根据地要移交给重庆政府。侯展又抱着臂膀,习惯性的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叶蕴丽有点痴迷地看着侯展,也不知道为什么,叶蕴丽就喜欢看他这样思考的摸样,侯展这样转了一圈又一圈,叶蕴丽就偷偷看着。直到有个客人进到店铺,找姚玉搭脉,开药方拿药。姚玉拿着药方,一边念叨,叶蕴丽那边帮忙取药,“防风、茯苓、桔梗、薄荷、甘草各三钱!”侯展抬头,愣愣地看着姚玉,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好一会,抱着的双臂松下来,眉梢已经带上了笑意。 晚饭时,侯展让叶蕴丽去小酒馆拿花生米,并且让她看看酒馆里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让赵会也过来。等赵会忙完到了药铺的时候,侯展和姚玉已经喝了三、四杯了,侯展见赵会坐下,倒满了酒,“敬姚叔啊,今天你给了我出来好主意!”说完,一口干了,“会哥,过两天,你跟我去一趟重庆,”侯展转头向赵会道,“那我呢?”叶蕴丽问道,侯展看了叶蕴丽一眼,“你想法子找个人替几天会哥,估计老张哥一个人忙不过来,对了,你找老谭要人,会做菜,人机灵点,最好是懂苏北话的。”张嘴又想和叶蕴丽说些什么,顿了顿,还是把嘴巴闭上了。侯展觉得目前还是不说的好,最好是当面说要好些。 三天后,侯展带着赵会启程了,他们俩先到了南京。两人一进店铺,里面有一个人正在和江掌柜的聊着什么,见有人进来,那人回头,侯展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正是特高课的渡边,只是今天没穿军装,一下子没认出来,侯展赶紧上前几步,“渡边先生啊,今天怎么有空到小店啊?”渡边也认出了侯展,“梁掌柜,我已经来了好几回了,只是没见到你啊,”侯展回道:“渡边先生,我是劳碌命啊,这不,从扬城那边赶回来,我们在扬城有个分号,”渡边打断侯展的话:“嗯,我听江掌柜的说了,听说你们是和山口君合作的药号。怎么?那边的生意比这里还要忙吗?梁掌柜!”侯展心中暗紧,“哪里哪里,那边刚刚开张不久,事情比较多些,这不是要去进些药材了吗?顺便到这里来看看,需不需要也进一些。”渡边没再言语,江掌柜适时的插话道:“渡边先生,你的身体很好,只是不要太过焦虑了,看你的脉象暂时也不需要服药,不如就准备点小柴胡,在茶杯里放个几片,权当喝茶,也可以缓解的。”渡边点头,“好,那就不打搅江掌柜的了,告辞!”很有礼貌的和江掌柜、侯展打过招呼,就出去了。 侯展很详细地问了江军医官,渡边来了几次,每次来,都聊了些什么,等江掌柜的一一回答后,侯展才端起酒杯,在小院里,侯展是比较放松的,从兰子走后,他只有在这里才有种家的感觉,在这点上,侯展是羡慕夏荣的。侯展又喝了一杯,就让林老师把酒瓶收起来,也不理夏荣和赵会异样的眼光,“行了,明天我们还要出门,早点休息。” 第二天,侯展和赵会两人早早地就赶到了中山码头,刚到码头,远远地就看见今天的检查特别严格,凡是进码头的,所有的东西都要开打开检查,甚至还要脱鞋,侯展和赵会对视一眼,随即坦然地排着队,快要到侯展两人时,一个身着佐官军服的鬼子转过脸,侯展立刻认出正是渡边。 第139章 又见亲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见亲人 渡边看见侯展,叽哩哇啦地冲着检查的鬼子说了几句,冲着侯展一边招手一边招呼道:“梁掌柜,到这边来!”侯展客气地来到他的身边:“渡边先生,您好!”渡边还是客气地对侯展说:“梁掌柜,你这就出门了吗?还是去武汉?”侯展放下手中公文包,“是啊,不过这次我准备先去一趟重庆,回来的时候要是时间上允许,会从武汉过的。”“哦,到重庆是进药材吗?”渡边笑着问,“不是不是,到重庆是找人,我打算在扬城那边建一个卷烟厂,这次去是找个懂行的人,想请他帮忙指点指点。”侯展很诚实地回答到,渡边依旧笑容满面地看着侯展,然后一挥手,“梁掌柜,你是我的老朋友了,不用检查了,去吧!一路顺风啊。”侯展连连道谢,带着赵会从容地从渡边身边走过去。 客船开出后,船舱里的侯展和赵会燃起香烟,赵会看向侯展,“梁爷,这个渡边是不是挺难缠的?”侯展点点头,“这个鬼子不简单,我们上了船后没多久,检查的人就撤了不少,他有离开了,明显得就是冲着我来的。”吐出一口烟,继续道:“他的中国话明明说得很好,可是他总是说鬼子话,说明他很自负,不屑于和我们中国人说话,看不起我们!”赵会问道:“梁爷,那他这次明明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又故意给我们个人情,看都不看我们带了什么,为啥呢?”侯展心中暗自称赞,这个赵会真不错,看问题要超过夏荣。“他来,就是让我知道,他在注意我!如果我们看出他已经注意我们了,对他有所防范,那就能证明我们做的事,对于他来说,是违法的;如果我们看不出来,如果继续做他不能容的事,很快我们就不能活着出他的特高课了;最后一种,我们没有看出来,也不做他任务不合规矩的事,或许他会让我们帮助他做一些他想做,可是又不方便由他出面的事。”侯展说完,赵会已经愣住了,暗道这个侯少是什么脑子,一个简单的检查,背后还能扯出那么多事? 客船到了安庆府后,侯展和赵会下了船,没出码头就找到了自家的船,登上自家的船,侯展直接躺倒,直到重庆。回到重庆的家,家里所有人都很开心,侯展向父亲打听二秃子怎么还没去扬城,侯镇江敲了敲烟锅,“没人啊,他要是走了,这边跑洋船的人就不够了,只能让他带出几个人再去,估计也快了。”说完,侯镇江又装满了烟锅,侯展见机赶忙划着火柴。侯展见梁士达精神很好,身体也比上次回来看起来要好多了,也帮老丈人装满烟锅,给点上,“爸,我有事想请教你,等晚上我再向你请教啊。”侯展看着梁士达说,梁士达头都没抬,“好!”“爷爷——外公——”伴随着一阵阵童音,吧嗒一声,门给撞开了,小天一蹦着就进来了,看见侯展一愣,“哇”的一声就哭着扑到侯展的怀里,侯展抱起他,小天一伸手轻轻拽住父亲的耳朵,后仰着仔细看了一眼父亲,像是确认一下,看清楚后,一声爸爸,又把头紧紧贴住侯展脸,好半天,才离开父亲的怀抱。梁士达已经离开客厅,不知去了哪里。 晚饭时分,侯飞回来了,见到侯展,侯飞苦着脸,随即大笑起来,非要挨着侯展坐,哥俩有说有笑的,连连碰了好几杯,惹得小天一非要从爷爷外公中间跑下来,非得坐在叔叔和爸爸中间。 侯展和侯飞兄弟俩坐在书房里,两人喝着茶,默默地抽着烟,谁也没有开口,侯飞偷眼看着侯展,见自己的哥哥不动如山,知道自己该说了,“顾长官和上官长官的部队已经开始调动了,估计有7、8个师的兵力!”说完,侯飞擦了擦额头的汗。侯展默然,半晌才起身,“谢谢小飞!”侯展出了书房,转身来到院子,长出一口气,还是找到赵会,耳语一会,赵会啥也没说,立刻离开了侯宅。侯飞看着侯展的背影,暗自摇头,他知道,即使赵会赶回去,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侯展稳定稳定情绪,向梁士达的房间走去。敲敲门,梁士达洪亮的声音传来出来,“展儿吗?进来吧。”侯展笑着推开梁士达的房门,见梁士达披着小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侯展上前一步:“爸,”梁士达抬手止住了侯展后面的话,“有话直说,不要婆婆妈妈的。”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示意侯展坐下,侯展无奈,只好掏出烟,递给梁士达,梁士达接过,任由侯展划着火柴点上,侯展这才坐下,“爸,我找您就是为了着香烟,”梁士达一愣,“嗯?怎么说?”侯展就把自己想开设烟厂的事说了,梁士达笑了:“难为他还记得,那是很久之前了,我也是刚到黑山头的时候,说过一次。”好半天,侯展才心满意足地告别了梁士达,带上房门,往自己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一看,母亲正带着小天一等着他呢,母亲告诉他,小天一不知怎么回事,非要闹着跟他睡,侯展笑了,跟母亲说好,小天一知道父亲同意了,直接挣脱了奶奶的怀抱,蹦到了大床上,随心所欲地在上面翻滚着,侯展陪着母亲说了些家长里短,把母亲送回到她的卧房门口,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里。侯展躺在床上,小天一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不时的转动着脑袋,毛茸茸的头发弄得侯展手臂痒痒的,好一会,父子两人打起哈欠,两人都闭上了眼睛,就在侯展以为天一睡着的时候,小天一闭着眼睛开口说话了,“爸爸,妈妈好久没陪我了,”侯展一下子就惊醒了,刚想着和天一怎么说的时候,小天一还是闭着眼睛开口道:“妈妈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都不会来陪我了。”侯展再看天一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微微地打起了鼾声。 第140章 江南事变 第一百四十章 江南事变 凝望着侯天一熟睡的小脸庞,侯展没了睡意,长长的睫毛,细长的眼线,是那么的像兰子姐,关上灯悄然起身,侯展来到窗前,打开一条缝,轻轻划着火柴,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微弱的亮光印在挂满泪水的脸上,平日里的这张脸总是平淡如水,带着冷静、刚毅,这时,却充满了无奈和悲戚。 小天一赖在父亲的怀里,吃着侯展喂他的早饭,这时的他满是喜悦,等他吃饱了,听说爷爷和外公要带他去公园玩,顿时让小天一乐颠颠的跳下桌子。可是跟着爷爷和外公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回头望向站在门口走廊上的父亲,目光里满是不舍和伤心,但还是跟着爷爷外公出了大门。 侯飞看着走回餐桌的老哥,咽下了最后一口糍粑,拿起手巾擦着手,“哥,今天就走?”见侯展点头,附身耳语道:“哥,我给你又准备了一个和上次一样的箱子,不过,只能用于我们兄弟之间,你看呢?”侯展愕然,“我不会啊,”侯飞露出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切,你身边的人很会,要她教你,要么直接由她负责。”侯展想了一会,“好!”侯飞穿好衣服,又转身来到侯展身边,从身后一把抱住哥哥,“一路顺风!箱子里我还放了十根条子,估计你后面会用上。”侯展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可侯飞还是感觉到哥哥的心意,起身出门。坐上人力车,侯展往朝天门码头方向去,拐了一道弯,侯展一眼看过去,父亲和老丈人牵着小天一正站在路边,侯展知道,自己看见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自己,或许他们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几天后,侯展到了武汉,船依然停在2号码头,侯展打开侯飞给他的箱子,思考了一下,拿出一根条子,把箱子放好,叮嘱船老大,赶紧离开2号码头去汉口码头等自己,这才夹起公文包,上了岸。 侯展推开“长春坊”的铺门,山口掌柜的很是开心,一边让人泡茶,一边拿起电话,一阵叽哩哇啦的,放下电话,这才在侯展对面坐下。侯展掏出货单递给山口,山口看了一下,点头说:“梁桑,没问题!”侯展见没有外人,拿起公文包,拿出一块绸布包裹的条子,山口眼睛都瞪的老大,“梁桑,大黄鱼?这个滴,太多了吧?”【大黄鱼:一般是十两一根,小黄鱼:一两、二两不等,作者注】侯展笑道:“山口掌柜,这可不是这一次的货款啊,你知道,最近重庆、南京,包括皇军查的都很严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打大仗了,来回一趟不容易啊,”把大黄鱼推向山口,“山口掌柜,做人不能不讲信誉,我先放你这,后面货款从这里面扣,你看怎么样?”山口哪有不乐意的,赶紧收下,“梁桑,这么信任我,真的是大大滴朋友!我已经给我侄子打过电话了,今天我们换个地方喝酒的。” 侯展和山口走进厢房时,小山口和小野已经等在那里了,几人坐好后也不客气,直接开喝,几杯酒下肚,小野硬着好像始终捋不直的舌头说道:“听说重庆那边已经对江南的新四军动手了啊,”小山口接话道:“是啊,听说已经包围了三天了,估计不久就该结束了。”侯展大吃一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和山口掌柜的继续说说笑笑地互相敬着酒,那两个鬼子见侯展没有什么反应,对视一眼,小山口举起酒杯对侯展说:“梁桑,你的知道吗?你们中国人打起了中国人,”侯展这才抬头,像是听清楚他说什么,“哦,谁和谁打起来了?”小山口笑了:“你们自己打起来了,重庆那边的,三倍的兵力,打新四军。”侯展眉头一皱,“那——,会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小山口和小野对视一笑,山口掌柜的赶紧接到:“梁桑,你的放心,越是打仗,我们的生意就会越好。”这一刻,侯展恨不得宰了眼前几个鬼子。 三天后,侯展到了南京,侯展让船老大先把船考向北岸,不一会接到赵会,这才让船下行了一段,又掉头往上行走,约莫5里地的样子,这才又掉头下行,不一会,船到了中山码头。这期间,赵会告诉侯展,他在离开重庆的时候,已经给宣州府的悦和楼拍了电报,电报内容是“南方货物发霉,不可用!速想法换地方进货。”自己则是陆路赶到宜昌,从宜昌赶到武汉,又从武汉赶往安庆府,最后从安庆府赶往宣州府,等到了悦和楼,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赵会说完叹了口气,侯展面无表情,心里也叹了口气。 眼见着船就靠岸了,侯展打断了赵会的叙述,两人上了岸,指挥工人把药材搬下船,这才走出检查站口,虽然没看到人,但是侯展感觉从自己上岸那一刻开始,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从货物检查出口那接到货物,侯展吩咐赵会押着药材,自己则喊了一辆人力车,直接往“济世药号”去了。 侯展进了铺子没多久,一辆骡车停在药号门口,赵会押着药材也到了。赵会和夏荣两人和赶骡车的人正在下货,一阵刺耳的汽车声传来,汽车停在骡车傍边,哗啦啦地从车上跳下一队鬼子宪兵,副驾门推开,渡边跳下汽车,江掌柜的和侯展赶忙迎出来,渡边谁都没理,手一挥,鬼子宪兵一拥而上,直接用刺刀挑开所有药材,江掌柜的袖口被侯展轻轻一扯,一回头,见侯展满脸惊慌的样子,再转过头时,江掌柜的也是满脸慌张。等渡边看着铺开的药材,看向侯展和江掌柜时,两人满脸的紧张神色让渡边心中有点得意。渡边走到两人面前,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他们,好一会才笑道:“二位受惊了,我们特高课接到举报,说是你们的药材有违禁品,所以我不得不,好了,没事了。”手一挥,宪兵很快都上了车,渡边微微一弯腰,“不好意思啊,江掌柜、梁掌柜打扰了。”转身上了副驾,车子开走了。 第141章 筹建烟厂 第一百四十一章 筹建烟厂 侯展和江掌柜等人开始收拾被鬼子弄得乱七八糟的的药材,好一会众人才弄好,夏荣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侯展安抚了他几句,和赵会又赶到了中山码头,找到自家的船,立刻赶往扬城。太阳就要落山时分,侯展他们到了扬城,由于码头离店铺很近,过了检查口,很快就送到了药铺。 看见侯展回来,叶蕴丽直接到小酒馆端来了几个菜,当然忘不了姚玉和侯展都喜欢的油炸花生米,赵会几杯酒下肚,就和侯展说起了那个渡边,侯展笑了一下,点头应道,“那个渡边确实是个麻烦,这样吧,先放一放,我们赶紧把香烟厂弄起来。”姚玉问道:“你就老丈人怎么说?”“您老不说,我还忘了,他让我向您带好呢,他说不愧是老兄弟,几十年前酒醉后的话,您老还记得呢。”侯展赶忙回道,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吃好了。 叶蕴丽跟着侯展来到了库房,没等侯展开口,叶蕴丽就说:“侯展同志,山里陈军长被国民党抓了,苏副军长目前下落不明,江南新四军损失很大,牺牲了几千人,还有两千多人被俘。”侯展抱起臂膀,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叶蕴丽见他还是这样,有点恼火,刚要开口,侯展抬手止住了她,“叶蕴丽同志,我这次又带了两部电台,我希望你能教会我怎么使用电台,上次带的两部电台呢?”叶蕴丽愣住了一会:“一部让谭主任带到苏北了,还有一部在我这,怎么?”侯展还是诚实的答道:“叶蕴丽同志,江南新四军损失巨大,往后苏北可能成为新四军的主力,我们要全力以赴地协助苏北那边,”继续揉捏着自己的下巴,继续道:“我这次开设烟厂,一是利润确实很大,将来可以支援到苏北,二是香烟厂需要一定的设备,我们购买设备的同时,看看能不能帮助苏北的同志们购置一些武器弹药。”侯展终于放下了抱着的臂膀,看着叶蕴丽,“我需要你尽快和苏北联系,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让我和谭主任见上一面。”“好吧,那和你学习发电报又有什么关系?”叶蕴丽疑惑道,“我需要和侯飞建立起单独联系,一方面是生意上的需要,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得到重庆方面的一些情况。”侯展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这次,如果有电台,江南的损失可能会小点。唉——” 两天后的傍晚,谭主任到了小酒馆。侯展让赵会在小酒馆的包厢里安排了一桌,这样显得自然些,酒桌上,侯展汇报了建烟厂的设想,同时也把建烟厂好处说了,谭主任笑得很开心,“谢谢梁大掌柜的,我回去立刻汇报,会很快给你回复的。”举起手中的香烟,有些得意的向侯展说道。饭后,谭主任和侯展、叶蕴丽三人先回到了店铺里,侯展开口道:“很抱歉啊,谭主任,我在重庆知道了江南那边会有事,我给悦和楼发了电报,也让人尽快赶往宣州府,可还是。。。”谭主任有点讶异,“你是怎么知道江南那边会有事?”侯展简短的说了一下侯飞,又汇报了电台的事,谭主任思考了半天,对侯展说:“抱歉啊,侯展同志,电台的事我不能马上答复你,我需要回去和军长、政委他们商量一下,尤其是你和侯飞建立单线联系这事,事关重大!我们也要为你、你弟弟的安全考虑。” 侯展第二天一早就准备了一些礼物,赶到扬城宪兵队,他要找小野的哥哥。门口的宪兵听了侯展要找的人,又看他拎着东西,勉强答应进去喊人,侯展见状,赶紧拿出一盒烟塞进那个鬼子的口袋,很快,小野出来了,见来人是侯展,也显得很热情,把侯展让进宪兵队。侯展跟着小野进了宪兵队,一楼是一间间的办公室,每个办公室一般都有两个鬼子,靠门有一张可以面对面办公的写字台,靠窗户那边有两张床。小野带侯展进了他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床,一张写字台,看来中队长在这里也有些特权的,侯展递上礼物,两瓶酒,一条烟还有一盒点心。小野客气的接过礼物,两人寒暄了一会,侯展就直接告诉小野,自己想要开设一个卷烟厂,想知道需要哪些手续,看看小野能不能帮上忙,看在礼物的份上,小野满口答应,又寒暄了几句,侯展就告辞了,说等小野的消息。 回到铺子,姚玉正悠闲地坐在柜台后面,见侯展进来,招手喊他,“侯小子,来来来,陪老头子我说说话,”侯展想想暂时也没事,于是泡上茶水,坐到姚玉的身边。“侯小子,你打算建烟厂是不是为了北面?”姚玉伸手往北方指了指,侯展点头,“那你为什么把烟厂放在这里?这里虽然交通便利,但是你考虑过没有,这里除了交通便利外,好像没什么优势啊,”姚玉接过侯展递过来的烟,低头就着侯展划着的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又道:“这里的鬼子宪兵队人数那么多,伪军设立的检查站也多,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能又多少利润?”侯展点点头,知道姚玉还有话要说,就望向姚玉,示意他继续说,“小子,我觉得还是往北再远点,最好是比较偏远的地方,能卷烟,也能修些其他东西啊,”姚玉说完,用手比划了一下打枪的姿势。侯展一愣,看着姚玉,“姚叔,太好了,你这个提议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侯展站起来,“不行,我等不及了,得赶紧去找老谭说。”见侯展一下子开窍了似的,姚玉也开心地深吸一口烟,然后把烟蒂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 第142章 苏北根据地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苏北根据地 侯展找到叶蕴丽,把姚玉的话,简短的复述了一下,也征求了叶蕴丽的看法,叶蕴丽同意立刻汇报。侯展和叶蕴丽没有等来谭主任,却收到消息,让侯展和叶蕴丽想法子尽快去一趟苏北。 第二天一早,侯展又到了宪兵队,再次找到小野,告诉他想陪媳妇回苏北老家探亲,顺便看看能不能进点药材,想请小野开一个通行证,小野倒也爽快,很快的帮侯展开好了通行证件,亲自把侯展送出宪兵队。 侯展和叶蕴丽是坐船从运河北上的,一路上没有阻碍就到了塘口,两人离船上岸,侯展立刻认出来接自己的两人认识,是上次从南京取药两个小队长,两人看见侯展叶蕴丽,马上热情的上前,侯展握住他们的手,接着小声地说了几句,其中一个姓马的侧身就上了船,不一会从船后舱里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皮箱,叶蕴丽顿时瞪了侯展一眼,明明自己和他一起上船,啥也没带啊,侯展也不说话,只是笑着跟着两人上了堤埂。堤埂上停着一辆骡车,两人上了骡车,约莫走了10来里地,骡车在一排白墙黑瓦的房子前停下来,侯展人未下车,已经看见谭主任正在一道门前等着自己,赶忙跳下骡车,几步就来到谭主任面前,谭主任也不客气,握住侯展的手,“侯展同志,欢迎回家啊!”一拉侯展,“走,进去,军长他们在等你呢。”侯展随着谭主任进了大门,一进门是一个不大的庭院,跨过庭院中间小石子铺成的小路,两名身穿蓝灰色军装的中年军人站在大厅门口,笑盈盈地看向侯展,谭主任洪亮的声音响起,“军长,这就是侯展同志!”侯展赶忙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早已伸向自己的一双大手,“仪表不凡嘛,来来来,进来说!”大厅里,一张八仙桌摆放在大厅中央,桌面上铺着几张地图,军长毫不在意地拉着侯展,“随意,随意,我们坐下聊。”侯展顺着那人的拉扯,紧挨着他坐在长条凳上,“侯展同志啊,我看听说了嘛,你的口袋里装的可都是好烟啊,怎么还不拿出来啊,”侯展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闻言很自然的掏出香烟,每人分了一支,侯展刚刚把烟叼在嘴上,军长已经划着了火柴,火已经伸向侯展的嘴边,侯展赶忙起身弓着腰就着火点燃了香烟。两口烟吐出,侯展这才舒缓下来,心中暗道这个军长什么来头,从见面开始,自己就像被压制了一般,这气场也太大了吧。 “来嘛,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又想把烟厂开到远离扬城的地方?”老谭意犹未尽地掐灭烟蒂,侯展又给每人递了一支烟,见几人或是就着未灭的烟蒂,又或是划着火柴再次点燃了香烟,这才开口,“各位首长,原先想把烟厂开设在扬城,因为那里是水上漕运的汇集点,交通便利,材料进出都方便,”随即,侯展就把姚玉和自己说的那些又对大家说了,“侯展同志,你能保证你将来做出来的香烟,能和给我抽的味道一样好吗?”军长洪亮的声音不亚于老谭,侯展思量了一下,“我能保证会做的越来越好,”又简单地说了一下烤烟和熏烟的不同制法,包括香料的配方。“好!我相信你,侯展同志,起码从你这准备充分的汇报,就能看出你是用心做事的。”自己拿起侯展放在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侯展同志啊,我听老谭说,你是先知道了江南那边的事?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事的?”侯展略一思索,说道:“军长,我经常往返武汉、南京、扬城一带买药材,一般情况下,小鬼子对货物的检查很严,重庆那边只要有货单,检查的相对敷衍,伪军那边的检查只要有点小恩小惠,都可以不看的,可是,前些日子三方的检查很严!我猜可能会有事,所以在重庆,我问了我弟弟,得到了准确消息,可惜,,,”一下子,整个大厅陷入沉默中,侯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低头看着桌面,忽然他被桌面上的地图吸引了目光,一时间已经沉浸其中,这是一张皖省地图,慢慢地,侯展的目光集中在皖西北。一个军人从大门进来,一声报告打破了大厅里的寂静,老谭问道:“饭菜准备好了?”来人答道是,老谭一挥手,“端上来吧,”转身对着众人说:“好了,饭菜准备好了,我们准备开饭!”侯展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直到军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侯展才抬起头。 饭菜很简单,一碗粥,几块烧饼,还有一盘咸菜豆腐。老谭笑着说:“侯展啊,这里可不比你那里,每次去都有酒有肉还有花生米啊,”侯展嚼着烧饼,满不在乎地回道:“没事,我喜欢这样,简单随意,”军长端起粥碗,吸溜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我看你一直盯着地图看,是有什么想法嘛?还有啊,你怎么会看军用地图的?”侯展放下粥碗,“我十岁就会看地图了,我刚刚在看西北那边,那边山多林密,好多地方都没有路。”军长一愣,眼神有些凌厉起来,“继续!”“目前这里离扬城近,虽处鱼米之乡,但是属于平原,鬼子、伪军想来,很快!”侯展理了理思路继续道:“据我所知,淮南那边以前就是我们红军的根据地,应该有很不错的群众基础,我觉得可以把烟厂建在那边。”军长拿起烟,点燃,“我听老谭说,你已经从扬城宪兵队那边申请开厂的事了,你打算怎么解释忽然改地方?”侯展不假思索地答道:“扬城的烟厂也要建!我们自己的烟厂更要建,一个明,一个暗,这样,我们进材料,进设备,可以躲避鬼子的搜查,我们更可以用同样的商标,同样的包装,销售也同样不会引起鬼子的注意,”“哈哈,不愧是世代经商啊,这些我们都不太懂,我就全部交给你自行处理,我嘛,就盼望你赶紧给我造出好烟了哦。”军长吸了一口烟,顿了顿又道:“至于你和家人的事,我基本同意,回头就让老谭和你细说吧。”说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烟盒,冲着侯展晃了晃,随手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第143章 战略物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战略物资 侯展和叶蕴丽在苏北根据地待了两天,老谭和侯展两人就待了两天,侯展从老谭这里学了不少,起码再看见军长,知道先敬礼,如果军长伸手才去握手。倒是军长看见侯展,先伸手摸他的口袋,直到掏出烟后,才和侯展打着哈哈,基本上不过问其他事,都是交给了老谭。这天早饭过后,侯展叶蕴丽准备离开根据地了,告别了军长政委等人,老谭一直把两人送到码头,在骡车上,老谭郑重其实地对叶蕴丽说:“叶蕴丽同志,侯展同志学不学的会接发电报,就看你的了,教不会,我给你处分!”叶蕴丽立刻就要敬礼回复,只是被侯展一把拉住,示意她看老谭,老谭的笑容再也憋不住了,到了码头,侯展给老谭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老谭回了礼,侯展说:“谭主任,我还有一事想向您汇报!”打从和侯展喝了几次酒后,老谭很少再和他这样多礼了,这一会看见侯展这么严肃,老谭也是心头一紧,“说吧,什么事?只要不是违反纪律的事,”侯展嬉皮笑脸地搂住老谭的肩膀,附耳轻声道:“老谭,能不能割爱啊?这两人,”一指接送他的两人,老谭一愣,考虑了一会,向着那两人招手,“马和,王雄,你们俩过来一下!”两人听见老谭喊他们俩,赶忙跑到老谭面前,“马和同志,王雄同志,侯主任想让你们俩和他一起工作,你们愿意吗?”马和、王雄相视一笑,举手敬礼,“我们愿意!”这下,轮到叶蕴丽笑弯了腰,侯展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好半天,老谭脸憋的通红笑着说:“侯展,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这两人本来就是派去配合你的工作的,哈哈,,,”老谭上前一步,握住侯展的手继续道:“侯展啊,这两人是老党员,都有点自己的本事,最重要的,他们俩都是神枪手,这次回去,你们可以成立一个党小组了,暂时由叶蕴丽同志担任组长,有事你们相互商量着来,不过最终拿主意的是你!”转头冲着其他人说:“你们都听明白了吗?”叶蕴丽、王雄和马和三人立刻立正答道:“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船走的很顺畅,中午时分就到了扬城。侯展让赵会去安排马和、王雄的住处,自己却提了一些礼物直奔宪兵队了,推开小野的办公室,见到是侯展,小野也很开心,两人寒暄了几句,侯展递上礼物,小野竖起大拇指,“我的弟弟说,你滴朋友大大的。”侯展微笑着准备告辞,小野有点诧异,侯展笑着说:“我就是来给你送点土特产的,小意思,你不嫌弃就好。”小野还真有点感动了。“改天,改天我请你喝酒!”侯展还是告别了小野。这次来找小野,就是拉近关系,建烟厂已经迫不及待了,关键时候是用得着这个鬼子的。 晚上,叶蕴丽来到侯展的库房,满屋子的草药香,让人感觉很舒服,不知不觉中,叶蕴丽已经喜欢上这种味道,进了库房,叶蕴丽就觉得宁静、平和,拿出发报机,叶蕴丽从呼叫、频率、波长一点一点的教起,没想到,侯展居然一学就会,很快弄懂了发报原理,以至于半小时不到,叶蕴丽都不知道该教什么了。侯展兴趣盎然地点击着发报器,随着指尖不断的用力,滴滴答答的敲击声传到了耳中,唯一可惜的是信号传不出去,没有通上电,只能是空敲击。叶蕴丽看着侯展这么专注,甚至有点嫉妒他的天赋,当初自己学的时候,弄了一个礼拜都没搞清楚电报的原理,这家伙只是听自己说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而且一通百通,她不知道的是侯展当年在上海的学习成绩是有多优秀。 几天后,侯展到了南京。这趟到南京,侯展打算在南京找找看,有没有渠道能买到卷烟机,侯展进了铺子的时候,没想到又见到了渡边,这次渡边是穿着军装的,腰间的指挥刀可能是坐下来碍事,被他握在手里。正在和江掌柜说话的渡边见进来的是侯展,也有点意外,侯展上前打了招呼,就静静地坐在江掌柜身边,夏荣倒了一杯茶,摆放在侯展面前的茶几上,悄然退回到柜台后面。渡边盯着侯展看了半天,“梁掌柜,你这是?”侯展淡淡地答道:“我最近在扬城那边,刚刚才回来,渡边先生怎么有空到小店来?”渡边微微一笑:“梁掌柜很忙啊,我来是找江掌柜的聊聊医药学,上次江掌柜的让我回去用小柴胡泡茶喝,我喝了感觉效果很好,江掌柜的果然是岐黄高手啊。”侯展点头继续道:“江掌柜家传渊源,我们老祖宗的医术那是没话可说的。我最近想做点事,暂时还摸不着头脑,正好,想渡边先生,看看怎么办才好?”侯展拱拱手继续道:“我听说卷烟厂查的很严,香烟还被当做战略物资?”渡边点头,“是的,香烟的利润很大,我们大日本皇军对这控制的很严格!梁掌柜凭个人恐怕很难把厂子建起来,”渡边紧紧盯着侯展,继续道:“梁掌柜怎么会想起开设烟厂的?”侯展不慌不忙地答道:“哦,渡边先生,前些日子我在扬城闲逛的时候,在街头上看见很多人都是自己卷旱烟抽,我本人也喜欢抽烟,现在的香烟价格不便宜啊,所以呢,我在想如果自己做个烟厂,价格便宜点,让抽烟的人都能买得起香烟,是不是利润会更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麻烦。”“哈哈,梁掌柜的眼光很独特啊,”渡边笑着道,侯展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侯展的笑容在渡边看来,有点无可奈何。渡边站起来,随手把指挥刀挂在腰带上,“好了,不打扰两位掌柜的了,我该走了。”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江掌柜和侯展连忙起身,送渡边,到了门口时,渡边转身伸手拦住,“不用客气,就送到这里吧,”顿了一下,看着侯展说:“如果梁掌柜确是想开设一个卷烟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说完也不等侯展答话,推开门直接走了。 第144章 山口掌柜 第一百四十四章 山口掌柜 傍晚,侯展和夏荣回到自家小院,推开房门,侯展虽然很久没回来了,可是房里还是很干净,不用说,这是林老师和刘静的功劳。侯展接过刘静端来的茶水,“刘静,二秃子那边有点事耽误了,可能要迟点才能回来了啊,你不会着急了吧?”刘静噘着嘴,“我就是着急了,”说完,哈哈大笑着跑出去了。林老师做好了饭菜,把侯展叫了出来,夏荣已经拿着酒瓶坐到桌子边等他呢,侯展也知道他馋虫早就被勾出来了,笑呵呵地坐下,夏荣立刻把侯展、江掌柜的酒杯倒满,自己赶紧也满上,林老师看他这样,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侯展把夏荣、江军医官让进房里,点上烟,有好一会没说话,掐灭烟蒂,才开口:“老江,你觉得渡边这人怎么样?”江军医官也掐灭手中的烟蒂,笑了笑说:“他是个中国通,可以算得上博学,起码中医药方面,都知道一些。”“老表,你怎么看?”侯展问着夏荣,夏荣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不好说,我觉得这小鬼子阴险得很,手段也有。”侯展站起身子,抱着臂膀,这下连江军医官都知道了侯展在思考问题,只好拿出烟,递了一支给夏荣,两人也不做声,静静地吸着烟。两人烟都抽完了,侯展还在那抱着臂膀,“那你们觉得今天他走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侯展忽然问道。两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侯展见两人不说话,放下抱着的臂膀,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是下圈套,等着我去钻,二是试探并有所图,想借机发财?”夏荣一听,手一伸做了个砍的动作,“干脆宰了他!”江军医官看了夏荣一眼,还是没言语,侯展眼珠子转了几下,站直了身体,“明天,我去拜会一下这个渡边。”这下,江军医官和夏荣同时开口,“不行!” 侯展还是一个人去了宪兵队里的特高课,手里提了一只小盒,盒子里装了些特制小柴胡。侯展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渡边,说是在开会,侯展被带进一个办公室,被让到一个写字台前面坐下,泡了一杯茶,那个宪兵就出去了。侯展环顾一下,这间办公室很大,落地窗户挂着遮住了半扇窗户的落地窗帘,尽管如此,整个房间还是很透亮,写字台后面有一排柜子靠墙而立,栗色的柜子遮住了一整面墙,同样栗色的写字台上很干净,旁边的条几上放了一些文件夹,坐在对面,让人很有种压迫感。侯展随手把点心盒放在写字台的一角,静心秉气地坐在椅子上,虽不至于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却也是安心舒适,侯展并不打算过于卑微的接近渡边。 就这样等了快一个小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渡边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见侯展,立刻露出笑容,“梁掌柜,稀客啊!”伸手示意侯展不要站起来,绕到写字台后面,伸手让依旧站起来的侯展,两人落座后,渡边盯着桌上的盒子,“梁掌柜,你这是?”侯展哂然一笑,“渡边先生,这是小店里的小柴胡,昨天听先生说,服用了小柴胡,很有效果,江掌柜特意让我给你送些过来。”渡边轻微一咧嘴,“江掌柜、梁掌柜有心了。”“先生公事繁忙,梁某就有话直说了啊,”侯展正了正身形道,“先生昨天说香烟是控制物资,可出门前又说,还是可能做成的,想请教先生。。。”听侯展说完,渡边微笑着盯着侯展,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梁掌柜,你说你的烟瘾很大,可是等我这么长时间,办公室里怎么没有烟味呢?”侯展微一躬身,然后又坐直道:“渡边先生的写字台这么干净,梁某可不敢弄脏了宝地啊!”渡边身体前倾,双手扶着写字台,面无表情地看着侯展,又靠坐在椅子上,“梁掌柜,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想必梁掌柜早该知道卷烟是战略物资,很难让人相信梁掌柜昨天的解释,”侯展哈哈一笑,“渡边先生多虑了,先生更应该知道,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不管做任何生意,都有可能看成控制物资,即使是我们药材铺,如果先生说了,也会沦为控制物资的。先生,我说的对吗?”渡边难得的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梁掌柜啊,我没看错你,山口君和我说了很多次你,认为你是可以做生意的人,更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中国人!”侯展愕然道:“山口掌柜的?”渡边点头,虽然满脸笑容,可侯展看到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不会的,山口掌柜只是个药号掌柜,他怎么可能和你说起我?”侯展心头一松,微笑着说。“梁掌柜不知道,山口君的父亲是我老师,山口君本人参加了第二次上海事变(淞沪会战),受了很严重的伤,武汉会战后,他去了武汉。”渡边看着侯展的眼睛说。这下侯展脸上的震惊不是装的,内心的震惊更大,看起来很老实的山口掌柜原来有着这样的背景。“这个,山口掌柜的从来没和我说过,”侯展喃喃道,渡边心中暗笑,道:“山本君曾经是个优秀的军人,他有着引以为豪的资本,是不会和你说这些的。”“如果不是山本君,我也不会注意到你的,他告诉我,要么你是个优秀的商人,可以成为好朋友,要么,你就是个大奸大恶的只那人,”渡边口气中已经带着威压,侯展知道这次谈话的重头戏来了,顿时脸色也变得慌张,“渡边先生,我只是个商人,打仗嘛,挣点钱,不过啊,渡边先生应该从山口掌柜那里知道,我是挣小钱,他是挣大钱的。”渡边盯着侯展,好半天才出声,“梁掌柜,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回南京的时间吧?但凡在药材、回来的时间,有任何一点差池,你早就被请到宪兵队了。”渡边说完见到侯展更加的惶恐,知道该差不多了,“好了,梁掌柜,我们可以谈谈烟厂了。” 第145章 圣地延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圣地延安 侯展从特高课里出来,喊了一辆人力车,直接回到店里。侯展对渡边能够准确地掌握自己从武汉回来的时间,就猜到可能和山口有关,只是没想到他有着军方背景,且和渡边有着这样密切的关系,这样也好,起码在扬城建烟厂的问题可以解决了。 有了渡边、山口两个鬼子的加入,扬城的烟厂很快就建起来了,卷烟机南京宪兵队就有现成的,那是鬼子以严禁私人生产战略物资封禁一些小卷烟厂没收来的机器。在渡边的协调下,侯展以一根大黄鱼的代价,花了很少的钱就买到了十台卷烟机,在侯展的安排下,马和成为卷烟厂的负责人。同时,淮南西边的山里,四台卷烟机也到位了,侯展是受到渡边这里的启发,让赵会在皖北找到一家快要倒闭的小卷烟厂,收购了这家小厂,连香料配方、生产技术人员都一并收购了。两边同时开始生产卷烟,一开始,由于印刷机属于严控战略物质,生产出来的都是白纸包装的,也就是俗称的白皮烟。军长抽到第一批由自己人生产出来的白皮烟,开心的不得了,让老谭转告侯展,香烟的味道比侯展带去的烟更好。按照老谭的话说,这是军长对侯展最好的表扬。 叶蕴丽最近有点烦,侯展出去有半个月了,按说早该回来了,可是一直了无音讯。侯展是带着王雄一起走的,去哪没告诉任何人,而且走的很突然。叶蕴丽不知道该问谁,问老谭吧,不符合纪律,问姚玉吧,姚叔也不知道,叶蕴丽这天晚上又到了库房里,药材的香味让她心神逐渐安宁了。在这样的期待中,又过了半个月,侯展还是没回来,不过王雄先回来了,王雄只是告诉叶蕴丽,侯展还有几天就回来,叶蕴丽这才放下心来。她不知道,侯展的延安之行终于实现了。 那天中午时分,王雄进来找到侯展,说是小酒馆里有人找。侯展到了小酒馆推开厢房的门,居然是谭主任。谭主任只说了一句话,“收拾东西,跟我去汇报工作。”侯展赶回药号,匆忙间只是告诉叶蕴丽和姚玉,说是要出去一趟,约莫7、8天,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侯展问老谭去哪,老谭只是笑笑,“到了你就知道了。”侯展只好和老谭上了船,船顺着运河一路北上,等到了下船的时候,老谭还是没告诉侯展去哪,三人一路北去,到了河南郑州,侯展隐隐地有些想到可能去哪里了,直到山西太原城,侯展已经确定了此行的目的地。约莫十来天的时间,侯展终于到了梦寐以求的心中圣地延安。 侯展跨进窑洞,李部长身着深灰色的军装,正在伏案写着东西,见侯展进来,只是点点头,旋即又低头伏案,“你先坐,等我一会啊,烟在桌上,自己拿。”侯展微微一笑,拿起白皮烟,弹出一支,自己点燃,烟雾腾起,侯展环视了一下这座窑洞,墙上刷的石灰粉已经裂开了,有些都开始掉皮了,窑洞深处是一张土炕,土炕上铺着一层芦苇席,还有几床被褥。李部长伏案的地方是窑洞门边半扇木窗下面,这里的光线要好些,李部长是趴在一张四方桌上写字的。 侯展是一个人见李部长的,老谭和王雄把侯展送到这里不远处,就走了。侯展伸手拿第二支烟的时候,李部长的笔还没放下,“给我来一支,”一边继续写着,一边伸出手,两根手指来回拨弄着,侯展干脆拿起两支烟塞到嘴里,一起点燃,取下一支,直接夹在李部长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李部长终于放下了笔,冲着窑洞门喊了一声,一个和李部长穿着一样的士兵进来,李部长站起身,说道:“赶紧,送到王家坪。”那个士兵接过李部长递过来刚刚写好的信纸,敬了一个礼,转身出去了。李部长看着侯展,满脸笑意,“侯展同志,很不错啊,”抬手挥了挥手中的香烟,继续道:“主席都说,以后只抽这个烟了,要你一直供应哦,哈哈。” “侯展同志,这次让你来延安,你知道是什么事吗?”李部长又抽出一支烟,就着自己的烟蒂点燃,侯展摇头,“不知道,李部长。”李部长眯起被烟雾熏着的眼睛看向侯展,“我的小姨子怎么样了?”侯展被李部长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一跳,“她,很好啊。”侯展答道,李部长看着侯展一会,说:“那就好!如果让你换个战场,你还能打胜仗吗?”侯展愣住了,“让你这样的人才继续待在扬城,有点大材小用哦,”李部长止住了侯展,继续道,“我最近要去重庆,会在那边工作一段时间,想让你也去。”侯展略一思索,“服从命令!”“嗯,会不会舍不得啊?你在南京、扬城都是吃香滴喝辣的,到了重庆,要隐姓埋名的工作,会很艰苦的,我知道你的家人们都在重庆,可是,你去了,哪怕是见面,也不能暴露你和他们的关系。”侯展站起身,“李部长,我没问题!”正要继续说话,门帘一掀,进来一人,叶蕴美的声音响起,“老李,该吃药了,咦,侯展啊,”侯展赶忙起身,“嫂子好,”又看向李部长,“李部长,您生病了?”叶蕴美替李部长回到道:“老李是老毛病了,心脏不太好。对了,小丽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说着话,药已经递给了李部长,李部长接过药一把倒进嘴里,拿起茶杯咕咚一口,这才张嘴,“好了,不要问,侯展这次来,你妹妹都不知道。”转头对侯展说:“我说的事,你考虑一下,晚饭前给我答复。”顿了顿又道:“考虑细致一点,最好还能兼顾烟厂和药材,拿个方案给我,”见叶蕴美还盯着自己,又笑道:“对了,最关键的,这次配合你工作的,还是要把我小姨子考虑进去。哈哈,,,” 第146章 先去武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先去武汉 见过延安的宝塔山,喝过延河的水,侯展和老谭、王雄三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延安。过了太原,要到郑州的时候,侯展思考了一段时间请示谭主任,“谭主任,我想从郑州和你们分开,我想去武汉一趟。”老谭诧异的看着侯展,“是和你后面的工作有关吗?”侯展点点头,“那我就不问了,你自己决定就行。”老谭说道,侯展笑着道:“我要去和鬼打交道,你可不能露面哦,我这边安排好了,过了郑州我们就可以上船了,在那再分开。”侯展把“鬼”字咬的特别重。 侯展直奔武汉,这次到了武汉后,侯展没有急于去见山口,而是用了两天时间来观察小山口和小野的动静,侯展装成老年乞丐,蹒跚着脚步,在汉中街来来回回的游荡着,偶尔有人可怜他,丢给他剩的馒头或者几个零钱,侯展也不嫌弃,有吃的直接塞嘴里,有零钱就收起来。只要是看见宪兵队里出来人了,侯展就注意起来,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看见了小山口和小野带队出去了,侯展这才蹒跚着进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口,等侯展从巷子另一头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年轻人,只是身上的味道有点熏人。侯展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开好房,洗漱了半天,才把自己弄干净,从携带的破布包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打开房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一闪身出了客栈。 侯展推开长春坊的铺门,山口掌柜的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现在的侯展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金主,烟厂的流水让他很开心,两人寒暄了一会,山口掌柜拿起电话,叽哩哇啦一通,满脸遗憾说:“梁桑,小野和我侄子有公务,晚上只有我们俩咪西咪西的,”侯展笑着说:“要不就明天吧,我可以晚一天回南京的,”山口一愣,想了一会,“这样吧,我一会再给他们打电话,如果他们回来,我们一起,回不来,我请你啊!”侯展点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侯展和山口两人一起喝酒,山口又打了电话,说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一会就赶过来,于是两人就近找了一个酒店,边吃边等,又一杯酒下肚,侯展开口道:“山口掌柜,我想到给我们的香烟起个响亮的名字,有了牌子,价格可以买的更高哦,”看着在思考的山口,侯展一伸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起,“连续两个月我们的流水这个数,如果有了牌子,我粗略的算一下,得翻倍啊。”听见侯展这么说,山口的眼睛里都要冒火了,双手搓着,眼珠子不停地轱辘着,忽地一下,山口眼神里的亮光消散,变得阴恻起来,“梁桑,香烟要有了牌子,就要涉及到印刷机、油墨、还有纸张,这些都是战略物质啊,你滴觉得这么做真的好吗?”侯展也是一愣,“这么麻烦的吗?山口掌柜的,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想到啊,这么说一盒烟的成本也要涨三成啊,”对着山口一竖大拇指,“掌柜的厉害!我只想着多赚点,没考虑那么多。”正在说话间,小野和小山口掀起门帘,见两人进来,侯展赶忙站起来,那两个鬼子赶忙弯腰敬礼,这也是他们俩的金主啊。几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杯换盏,老山口倒显得有点心思重重。酒足饭饱后,四人摇晃着身体往回走,路过宪兵队门口,山口掌柜的开口道:“梁桑,我们一起进去坐坐?”侯展看了看,摇头说,“还是别了吧?我可听说了中国人进去可不一定出的来啊,”侯展的一席话把那三人都逗笑了,“梁桑,我们的朋友大大的,绝对不会出事的。”小野插话道。 小山口和小野把侯展让进一间办公室,山口掌柜的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往大大的写字台后面一坐,小山口亲自去泡茶,小野连坐都不敢坐,山口掌柜的让侯展坐到写字台对面的椅子上,“梁桑,不用客气,这里滴,是我的办公室。”侯展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你、你的办公室?山口掌柜的,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山口掌柜的笑着让侯展坐下,小山口倒好两杯茶,先给了山口掌柜的,又摆了一杯在侯展面前,“梁桑,我滴叔叔,大佐的干活,受伤后,不能过度的劳累,军部让他到这里,在这里是这个!”小山口说完,立起了大拇指。侯展听后脸色都变了,山口掌柜的把侯展所有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山口掌柜的拿出香烟,递给侯展一支,“梁桑,你滴不要害怕,我们朋友大大的,”见侯展点烟的手都有些哆嗦,心中更加满意了。“梁桑,我刚才算了一下,”手一挥,冲着站着的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出去吧,”见两人出去了,转头又对侯展说道:“梁桑,我大致滴算了一下,如果起了名字,有了牌子,成本是要多一些的,可是销量会增加一倍,每盒可以涨10块钱,那么我们的利润会大大的增长。”说完山口掌柜盯着侯展,见侯展还是没开口,山口心中暗自得意起来,“梁桑?”侯展像是才醒过来似得,“是啊,山口,,山口掌柜,有名和没名字是不一样的,可是涉及到那么多战略物资,我恐怕办不了啊。”顿了顿,侯展忽然喜上眉梢地说道:“对了,山口掌柜,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把商标还有外包装都交给其他有资格印刷的人,这样可好?”山口掌柜的眼珠子翻了两下,心中有点鄙夷,说道:“我也考虑过这个办法,可是那样成本就要提高两三成,我们滴利润就大大滴变少了。”“没事啊,销量大大的高了啊,”侯展讪笑着回道,山口掌柜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了些,他有些摸不透侯展说的是实话还是给他下套。“你想好了用什么牌子?”山口掌柜面无表情地问道,“没有,我来这里,就是想请山口掌柜的给想个好名字,好让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大啊”,侯展回道,山口掌柜的眼珠子又翻了几下,这才答道:“哦,这个嘛,这个我觉得还是请渡边君帮忙吧,他对你们中国文化很有研究,”侯展思考了一会,也点头赞同山口掌柜的提议。 第147章 取名奔马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取名奔马 侯展在王雄回扬城五天后才回来,叶蕴丽看见侯展有种想扑上去打他几下的冲动,可她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啊,侯展点点头,笑了一下。等侯展从库房里出来,只是说了声,安排一下,晚上让老张留间厢房,转身就出去了。侯展不是没看清叶蕴丽的眼神,但是也只能装作看不清,带上一些礼物,就去宪兵队找小野了,见到小野和他寒暄几句,转告了他弟弟的问候,就出了宪兵队,这让小野更加觉得这个人够朋友。 姚玉、老张等人对侯展的回来感到高兴,纷纷敞开了怀,相互间斗着酒,侯展也很开心,很想告诉众人自己去了延安,可是又有纪律,只能憋在心里,众人推杯换盏的面孔在侯展眼里一会儿变成老谭和军长,一会儿又变成李部长叶蕴美,或许在不久之后,自己真的能和这些人一起喝着酒,品尝着花生米,开心畅谈。叶蕴丽心情复杂地看着侯展,眼前的男人让她的心绪乱了,叶蕴丽可不想这么快就投降,她已经接到了命令,不久之后就要到重庆报到,接受新的任务。老谭没有说是什么任务,从14岁开始参加革命开始,她一直就很坚强,连她的姐夫都夸奖她是个好战士。 侯展过足烟瘾才进了自己休息的库房,满屋子的药香让他觉得很舒适,他可不想让烟味破坏了满屋的药材香味,刚要准备躺下,传来了敲门声,侯展知道是叶蕴丽,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有事?”侯展笑着问道,“没有,就是来看看你喝多了没有,”叶蕴丽说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她见过侯展喝过很多次酒,就没见他醉过。“没有,没有喝多,不过比较开心。”侯展依然笑着,“那就好,你没事我就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叶蕴丽说完转身就回自己房间了。侯展摇着头,反手关上了库房门。 侯展到了南京,他不知道跟随李部长到重庆要做哪些工作,他想去之前把眼前棘手的问题处理干净。他在小院里见到了二秃子,两个发小见面,自然很亲热,刘静这会安静地看着这两人,直到林老师拉扯着她一起去买菜才回过神来。晚饭时分,江军医官和夏荣一起回来了,侯展拿出一坛子老张酿造的山芋干酒,“老表,再拿两个酒杯,让林老师和我嫂子也尝尝这酒,”一句话让刘静脸红了,众人哈哈大笑,夏荣颠颠地拿来了两个杯子。 饭后,几人又来到侯展的房间,燃起烟,三人很享受吞云吐雾的感觉,二秃子不抽烟,侯展透过烟雾,看着二秃子,“章哥,什么时候到的?”二秃子被一声章哥弄得有点懵,“到了5、6天了,家里都还好,老爷说是你说的,让我早点过来,我就过来了。”夏荣接话道:“姨夫让你来,你就来啊,我还以为是刘静叫你来的呢,”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正好刘静端着茶盘进来,被这几个人的笑声弄点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见是她进来,三人笑得更开心了。侯展咳嗽一声,夏荣和二秃子才停止了嬉闹,“章哥,我想让你去苏北,那边水网密布,鬼子的快艇经常去骚扰那边的驻地,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顿了顿,“放心,我想让刘静也去,她和林老师都是有文化的人,去了苏北肯定会有重要作用的,”一听林老师也要去苏北,夏荣赶紧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呢?”“你哪都不许去,就待在南京!”侯展严肃地说。转头看向江军医官,“老江,你是想继续待在南京还是去苏北?”江军医官一愣,“我当然想去苏北啊,我老家在那边,在这里,整天面对那些小鬼子,窝囊啊!”侯展看着他,继续道:“我觉得也是,对了,我明天准备去特高课,你特制的小柴胡都准备好了吗?”江军医官笑着答道:“早就准备好了。”见夏荣想说话,侯展站起来,抱着臂膀,伸手摩挲自己的下巴,开始踱步,夏荣一时间不敢开口了,侯展转到第二圈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抑制不住了,等看清楚侯展确实是在偷笑时,夏荣一下子站起来,咬牙切齿的喊了声“老表!” 接近中午时分,侯展才走进渡边的办公室,一个宪兵推开门,侯展哈着腰冲着坐在写字台后面揉捏着太阳穴的渡边轻喊了一声:“渡边先生,”渡边立刻坐直身子,“梁掌柜,你来了啊,快,坐!”侯展坐在渡边面前椅子上,抬手将一个盒子放在写字台的边上,“渡边先生,江掌柜说您有段日子没去店里了,他给您准备的小柴胡,”渡边点头:“江掌柜的有心了,我这也确实快喝完了,你别说啊,江掌柜的岐黄之术的确厉害啊,我现在是一觉到天亮。”侯展笑着说:“渡边先生感觉好,就行。”顿了顿继续道:“渡边先生,我刚刚从武汉回来,先回扬城了一趟,只待了一天,昨天就赶回南京,山口掌柜的说,还是请您为香烟起个名字作为商标,”说完,拿出一副卷轴,“这个还请先生鉴赏一下,”站起身子,侯展打开了卷轴,渡边一开始只是冷眼瞧着,等侯展打开后,眼睛立刻瞪大了,马上站了起来,伏案细看,好一会才抬头看向侯展,“这是郎世宁的骏马图?”侯展立刻伸出大拇指,“难怪山口掌柜的说您博学多才呢,”渡边俯下身,又仔细地看了看,“嗯,是真迹啊,”侯展卷起画轴,双手递给渡边,渡边没有接,目光却锐利起来,“梁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侯展笑着说:“渡边先生可别误会,我们中国人请人写一幅字,都会有润笔费的,我这次可是请先生起名做商标,也不能空手不是?还请先生不要嫌弃啊,”渡边看着侯展,“哎——梁掌柜,烟厂本来我就是入股的,给自家起名还用得着这些吗?”“那可不一样,入股是入股,起名是起名啊,莫非先生是嫌弃礼物轻了?”渡边哈哈一笑,“好吧,梁掌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啊,”见侯展把画轴放在写字台上,渡边心中一动,“梁掌柜,你看,商标就用奔马 可好?”“奔马,好啊,这个名字响亮,”侯展笑着说。 第148章 岐黄之术 第一百四十八章 岐黄之术 侯展回到店铺,江掌柜的迎上来,“怎么样?”看着江军医官关切的目光,侯展微笑着点点头,“明天全部撤离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带走吗?”江军医官摇摇头,“没有,我孤身一人,身无分文,”侯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今天晚上看一出好戏,明天开开心心的的去苏北。” 夏荣今天就没到店里了,留在小院里帮林老师收拾东西,将近傍晚时分,林老师带上刘静和平时一样上街买菜,侯展和江军医官回到小院的时候,看见夏荣正在大包小包的装着东西,侯展上前就是一脚,差点把夏荣踹地岔了气,“你当是搬家啊,赶快,全部放回原样!”夏荣怔愣了半天,侯展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揪夏荣的耳朵,夏荣一偏脑袋躲了过去。“你说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我们是撤离不是搬家,要保持原样,只是人离开!”二秃子是明白过来了,“老表,你还是按照少爷的话去做吧,赶紧的。”夏荣只好拆开所有的包裹,把东西尽量的摆回原来样子,等林老师的饭菜做好了,夏荣这边还没弄好。 吃过晚饭,林老师和刘静收拾家里,侯展说尽量保持原样,干净、整洁,几人进到了侯展的屋子,关上房门,侯展开口道:“老表,看来你还是赶紧回苏北的好,在这里待的都待出毛病了,撤离是预防,如果牵扯不到大伙儿,这里将来还是有用的。你倒好,一搬家那不等于告诉鬼子你心里有鬼吗?”点燃一支烟,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几人出了小院,到了龙蟠路,叫了人力车往特高课方向去了,很快车子就在远远能看见特高课大门那下了车,几个人闪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约莫一支烟的功夫,特高课里人声杂乱起来,大门处灯光顿时就亮了,几个鬼子抬着一个人直接跑到大门外,后面跟着一群鬼子叽哩哇啦的鬼叫着。侯展等人相视一笑,从巷子另一头出去,叫上人力车,直接回小院了。 天亮的时候,一艘船载着所有人已经离开了中山码头。侯展并没有离开南京,他悠闲地散着步,找到一个摊位,吃过了早饭才到了“济世药号”打开了店门。侯展泡上茶水,坐在柜台后面,直到晚上关门,也没有任何动静。回小院的路上,侯展顺路买了点盐水鸭、猪头肉,这才悠闲的回到小院,推开门,王雄已经等着了。王雄拿出两个盘子,装好了卤菜,侯展找出酒坛,两人笑着碰了一杯,“怎么样?”侯展其实知道,问的有点多余,见王雄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成功了。王雄夹起一块盐水鸭塞进嚼着,直到吐出了骨头才说:“侯展同志,厉害啊!没送到医院就没气了。”伸筷子又夹起一块猪头肉,“血吐了满担架的,”没等自己端起酒杯,就见侯展叽流一口,已经送了一杯酒下肚,“岐黄之术,了不起啊!”“医院那边怎么说?”侯展抓起一块盐水鸭,趁着没塞进嘴里问道,“我在医院装病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应该是没事了,我听见医生私下里说,不是中毒,应该是肝脏血管破裂,造成大出血,根本来不及。”又夹起一块猪头肉,还是问了出来,“侯展同志,渡边真就这么死了?”说完才把猪头肉撂进嘴里。侯展点点头,“江掌柜是个岐黄高手啊,第一次给渡边搭脉就知道他的肝脏有毛病,还很严重。肝脏有问题,人就容易烦躁,不宜入睡,老江就说是过度操劳造成的,小柴胡呢,可以让人平心静气,”王雄听了个不明不白,“那怎么就会?”侯展知道他会这么问,开心地奖励了自己一杯山芋干,才开口,“江军医官就特制了一些小柴胡,喝了后也确实能让人神清气爽的,只是让肝脏的毛病更重了。昨天我给他送了一幅画,画面上有点香料,这个香料是可以防虫的,正常人没什么事,那个渡边不能触碰。”王雄都懵了,“这都行?”侯展笑道:“我不知道行不行,反正这个鬼子已经真的变成鬼了。”侯展任由王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王雄端起杯子的时候,侯展开口了,“王雄同志,我知道你是老同志,才告诉你的,这件事到此为止,任谁都不能再说了,包括自己的家人!”见王雄点头,才和他干了这一杯。王雄惬意地吃着盐水鸭和猪头肉,他也杀过鬼子,而且是真刀真枪地干的,也正因为是真刀真枪地对着干,他清楚知道杀一个鬼子我们的战士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一刻,他从内心深处佩服侯展了,要知道死的可是一个佐官啊,而且是兵不血刃,不费一枪一弹。 侯展在南京待了三天后,等姚玉到了,才离开南京。侯展并不想轻易地放弃南京这个药号,但是他也清楚,不能让江军医官这样的人才浪费在这里,更要防着丧心病狂地鬼子不问青红皂白胡乱报复,所以才做出了让江军医官和夏荣等人撤离南京的决定。好在这次干掉渡边这个鬼子,前期的铺设做得好,才没有惹起鬼子方面的怀疑,让姚玉接手南京药号,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回到扬城,侯展就开始准备烟厂商标的事宜,好在他并不着急,这个时候着急的应该是山口那边了,估计山口那边应该知道了渡边死去的消息,算来这两天小野该找自己了,果不其然,回扬城的第三天,小野就找上门了。侯展坐在铺子里,见来人是小野,故作震惊的站起来,“小野队长,你怎么来了?”小野见到侯展,很是客气,“梁桑,好久不见!”“是啊,你看,我这里的坐堂先生家中有事,请了假,我也没空去看望队长了。”侯展有点惶恐地答道,小野四处看了看,“没关系啊,梁桑,我们滴朋友的关系!明天晚上梁桑有空吗?我想请你喝酒的干活,”侯展赶忙说:“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请你吧。”小野听后,开心道:“哈哈,没关系滴,那就说好了,明天晚上,你到宪兵队找我。”侯展赶忙答应。 第149章 服从命令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服从命令 第二天傍晚,侯展赶到了宪兵队,小野到门口把侯展迎进了宪兵队,一到小野办公室门口,呼啦一下子围上四个宪兵,刺刀对着侯展,侯展惶恐地看向小野,这时候的小野已经收敛了刚才的笑容,推开门,一把把侯展推进自己的办公室,侯展一个趔趄撞了进去,差点就碰倒了写字台,侯展伸手扶住写字台的边角这才稳住身形,抬头一看,写字台后面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侯展吓了一跳:“山,山口掌柜的?!” “你滴到底什么的干活?”山口掌柜的声音传来,“我?我是梁新男啊,这是怎么了啊?山口掌柜?”侯展有点失声的喊道,“你滴知道吗?渡边君已经死了!”山口掌柜站起来冲着侯展喊道,“什么?谁死了?山口掌柜的你说谁死了?”侯展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问道,“渡边君死了!”“怎么会?你是在开玩笑吗?”侯展喃喃道,“不会啊,前几天我去南京还见到他呢,他还给我们烟厂取了了名字啊。”侯展赶忙说道,山口掌柜瞪着侯展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在你见他的那天晚上,渡边死了!你会不知道?”侯展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差点摔倒,急急地答道:“山口掌柜的,我才听你说的,才知道渡边先生没了啊,他,他。他还给我们的香烟起了奔马的名字!怎么会?他是怎么死的?”山口掌柜坐回了椅子上,眼珠子死死盯住侯展,“你滴真的不知道?”侯展迷茫地回道:“山口掌柜的,我怎么会知道?见过渡边先生,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奔马,你听听,奔马,这个名字多好啊,我们的烟厂生意就像奔马一样,快速发展,蒸蒸日上啊,”顿了顿,“渡边先生真的没了?他是怎么死的?”山口掌柜低头扶额,旋即又抬头说:“渡边君肝病复发,吐血而亡!”侯展愣了好一会,才回道:“肝病复发?那,那山口掌柜的刚才?”转头看向小野,又回过头看着山口掌柜的说:“你们怀疑我?以为是我?” 山口掌柜有点阴郁的坐在那里,小野倒是很热情地劝着酒,侯展一边战战兢兢一边又有点愤愤不平,架不住小野的热情,只好和他喝了几杯,“梁桑,你滴不要介意,你知道滴,渡边君是我父亲的学生,知道了他不幸亡故,我的心里,唉!”听见山口掌柜开口,小野也放下了酒杯,侯展哀叹一声:“可惜了啊,我们烟厂刚刚要步入正轨,花花绿绿的票子就要进我们的口袋里了啊,渡边先生可真是博学多才啊,这名字起的,可惜了啊。”侯展给山口掌柜倒满酒,给自己也倒上,“山口掌柜,你要节哀啊,我知道您和渡边先生的感情深厚,”压低声音又道:“山口掌柜,您看,渡边先生不在了,这个股份怎么办?”山口掌柜一个激灵,眼光又亮了许多。原来他们是说好了的,山口掌柜和渡边各占三成,侯展占四成,但是要负责小山口、小野等人的小股,渡边一死,股份怎么办?山口掌柜没法子说,只好看着侯展,侯展心中暗笑,“山口掌柜的,您看,你委屈点,你拿5成半,负责给渡边家人,我呢,占点便宜,拿四成半,可以给小山口和小野哥俩多分点?”山口掌柜心中一喜,按照他的想法,侯展能和自己对半分最好,没想到,侯展这个人真的是够朋友的。不一会,席上变得热闹了。 侯展原先考虑是不是把山口这个老鬼子给留在扬城或者在回去的路上灭了,直到把山口送上回武汉的船,侯展依然是强压着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到铺子里,王雄看向侯展,一摆头,侯展明白了,往后门走去,从后门到了小酒馆,现在还是上午,小酒馆还没开门,侯展上了二楼雅间,一掀门帘,老谭正微笑地看着他,叶蕴丽则背对着她。“侯展,来,坐!”侯展笑着坐下,掏出香烟,老谭一瞅,却掏出自己的白皮烟,“抽我的,”弹出一支递给侯展,任由侯展为他点燃,“侯展同志,命令来了,叶蕴丽同志要去重庆,明天就出发了。”侯展直了直身子,“我没意见!”“哈哈,可是你看啊,叶蕴丽同志可是不太愿意哦。”老谭吐出一口烟笑着道,侯展看向叶蕴丽,她还是用后背对着他,“不会吧,叶科长可是女中豪杰,怎么会违抗命令啊。”侯展笑着说,听侯展这么说,叶蕴丽一下子转过身,嗫嚅了半天,还是没发一语,好一会才说道:“我服从命令。”说完,起身掀开门帘,就下楼去了。“侯展啊,你是不是有点?你,,,”侯展果断地打断了老谭的话,“谭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南京特高课的渡边已经确认死了,”老谭愕然,忽地站了起来,“你们做到了?那个老奸巨猾的刽子手,死有余辜。”侯展详细地告诉了老谭,江军医官和自己当初怎么计划的,又是怎么执行的,又把昨天晚上山口掌柜这个老鬼子的试探、威胁说了一遍,老谭听完,眉毛都带上了笑意,“好你个小子,连我都瞒着啊,我要回去向军长汇报,要给你记功!”侯展笑着说:“我就算了吧,倒是要给江军医官请功,这次送过去的几个人都是人才啊,我老表夏荣几年前就是国军的连长了,林老师和刘静可都是师范出来的知识分子,我那章哥可是我们家最好的操船手,江军医官更是杏林高手哦。你啊,就偷着乐吧。”老谭更是开心地直搓手哦,“侯展啊,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说吧,你想让我怎么谢你呢?”没等侯展开口,老谭脸色一正,看向侯展,“不对!侯展同志,你这么安排,是不是和延安那边的任务有关系?你也要,,,”侯展笑着不说话,不过老谭从他动着的嘴型看出来两个字“纪律”。 第150章 冒名顶替 第一百五十章 冒名顶替 侯展出库房的时候,没有看见叶蕴丽,还当她没起床呢,王雄已经打扫好店铺,准备开门了,见侯展出来,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柜台,“早饭准备好了,”一边说一边继续拆下门板。王雄拆好门板,打开了铺门,坐在柜台前,见侯展已经端着碗喝粥,叹了口气,才开口道:“叶科长已经走了,这是她天没亮就爬起来给你熬的粥。”侯展依旧面无表情地喝着粥吃着烧饼。好一会,侯展放下碗,点燃一支烟,烟雾腾起,遮住了侯展的脸,等烟雾散去,王雄看见侯展的脸上有种不可言喻的笑容,“王雄,你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王雄愣了半天,“跟你走?去哪?”“啊?不会吧?”王雄猛然醒悟惊道,见侯展微笑不语,“我肯定和你一起啊,跟你打鬼子,带劲!”王雄兴奋地答道,“那就做好准备吧,我们争取比叶科长先到。”侯展笑着说。 赵会见到侯展时,侯展只告诉了他一件事,这个药号以后由他来当掌柜的,侯展还不想把两家药号给停了,山口那个老鬼子还能用得上,起码一些紧缺的西药,还能接二连三的送到了苏北,现在侯展想的,就是怎么才能维持着这条线,还得确保完成李部长那边的工作。下午开始,赵会就和王雄办理了药号的交接工作,好在老谭派给老张那边小酒馆的人很能干,赵会脱身也不算太难,而且老谭已经答应侯展了,这边会派些人来,帮助维持药号、小酒馆的正常营业。傍晚时分,王雄带上干粮,已经和侯展登上了船,这是侯家自家的船,只不过船上侯家旗帜拿了下来。 叶蕴丽既开心又难受,开心的是马上就要到重庆去工作了,说是姐夫硬从苏北把她要去的,她知道姐夫的工作都是很艰辛且危险的工作,她当然不怕艰辛、危险,只是就这么离开侯展,她心里有点不好受,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对于这个大自己将近6、7岁男人是一种什么感觉,第一次见到他,甚至有点看不起他,觉得这个人就是投机取巧的商人,随着一起战斗共同生活,从内心深处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机智、聪明、勇敢,想到这里,叶蕴丽不由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他了,这一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了。长长的一声汽笛声,让叶蕴丽收拾起心情,拎起一个小皮箱,跟随着乘客一起下了客船,抬头看着朝天门码头长长的台阶,拾阶而上,出了码头,刚刚放下皮箱,一个身穿少校军服的黄脸汉来到了面前,“小姐,要车吗?” 侯展比叶蕴丽早三天到了重庆,下船的时候,侯展已经化成黄脸汉模样,侯展准备在重庆期间,就以黄脸汉的模样工作,李部长认识他这个样子,好在侯飞不知道。侯展和王雄坐着人力车,很快就到了红岩村,报上梁新南的姓名,很快,两人就被带了进去,侯展刚到门口,李部长已经迎了上来,伸手拉住侯展准备敬礼的手,“终于来了啊,我可等急了啊,”说完,拉着侯展就往里走,侯展赶忙拉了一下李部长,“这是王雄同志,”李部长头也不回,“知道,王雄原来做过我的警卫员。”侯展望着微笑着的王雄,还没张嘴就被李部长拉进了房间。 从李部长房间出来,已经晚饭时间了。按照李部长的话,不留饭了,自己上街找吃的去,侯展准备出门的时候,李部长又丢给他一句,“王雄暂时借给我,我的警卫员没带过来,还有,赶紧的,把口袋里的烟都给我留下。”侯展嘴里说着没有,还是掏出了口袋里的烟,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了几包白皮烟。 侯展在街上吃了一碗猪肝面,这才叫了一辆人力车,往复旦大学方向去了。【抗战时期的复旦大学】下了车,侯展来到一栋三层楼的楼房走去,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掏出钥匙,打开了205房门,拉开灯绳,微弱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小屋,是一个里外间,外间只有一张不大的四方桌,一面靠着墙放着,桌子靠墙的两边摆放着两把靠背椅,桌子下面还塞进了两个方凳,看着很是干净整洁。侯展打开了里屋的灯,靠门这边一排衣柜,屋里一张大床,基本上把整个屋子都占满了。侯展放下公文包,整个身子躺到床上,不一会,鼾声就起来了。 第二天中午,侯展辗转了好几次,才悄然来到了红岩村,再次从李部长那出来,侯展已经穿着一身少校国军服,叫了三辆人力车,去了三个地方,确认没人跟踪,侯展这才又回到了那栋楼房。待在房间里,侯展仔细回想着李部长给自己看的资料,一个刚刚从前方调回来的少校副官,因为家中有背景,所以从前线调回国防部参谋室任少校参谋,主要负责因抗战搬迁至重庆的各大院校安全防范工作,说白了就是对学生、教师进行监视、外调、查处工作,一个闲职。李部长之所以给侯展选择了这样一个职务,那就是出于安全、方便的考虑,侯展需要经常外出对需要注意的教师或者学生进行调查,这样他就可以有时间去管烟厂的生产和西药购置。唯独让侯展有点挠头的就是,这个少校已经成家了,而李部长让自己的小姨子叶蕴丽继续和他一起工作,并且明天还要他亲自去接她。 叶蕴丽见到接自己的人居然是侯展,顿时就傻眼了,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上了人力车,又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上了二楼,直到侯展打开205室的房门时,叶蕴丽才反应过来,伸手就掐住了侯展的手臂上一拧,疼得侯展龇牙咧嘴的才放开,见叶蕴丽要开口说话,侯展伸出一根手指按住自己的嘴巴,又四处指了指,叶蕴丽这才平静下来,在房子里外转了一圈,看向侯展,两人对视了一下,估计都看出来对方的心思,叶蕴丽一脸羞红,侯展则有些尴尬。 第151章 血亲瞒不住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亲瞒不住 侯展是睡地板上的,在床和衣柜之间夹缝,约莫只有两尺宽的地下打的地铺。叶蕴丽静静地看着侯展把被褥铺在地上,好在里屋的整个地面都铺了木地板。 整个一个白天,叶蕴丽都在看资料,是关于侯展还有自己的新角色,包括自己的工作,侯展则是在外屋,抱紧了臂膀,手摩挲着下巴,明天,他就要去国防部报到了,对于自己的新工作,侯展倒不担心,毕竟是刚刚接手,慢慢来就行,他在重庆只担心一个人,那就是侯飞,虽然没有让侯飞见过自己黄脸汉的摸样,但是以侯飞的聪明劲,哪怕自己一张嘴,恐怕就会被他认出自己,该怎么办呢?他相信侯飞不会出卖自己,可是对于他后期的任务会有什么影响,他无法预测。但愿吧,好在自己在国防部主要任务是针对各大院校,尽量减少自己在参谋部里的存在感,明天一上班就先申请去各大院校看看,做一个调查报告,几十个院校调查下来,怎么也得小半年了吧,侯展思考着自己后面的工作,叶蕴丽和他说些什么他也没在意,直到叶蕴丽提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侯展才反应过来,她出去买菜了。侯展没有做声,看着在门口手脚麻利洗菜做饭的叶蕴丽,心中暗笑,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做家务,就是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怎么样。 侯展坐上小方桌的时候,两个素菜,一个汤,看起来很不错,李部长给的资料上,侯展和叶蕴丽都是苏南人,两家是世交,结婚一年,由于侯展在前线,他们俩也是第一次自己过日子,余下的按照李部长的说法,两人都是很聪明的人,自己商量着办,好在侯展是刚刚进国防部,而且负责的不是机要工作,暂时不会引起他人注意。侯展吃了几口菜,味道还很不错,很有点江浙地区菜的味道,看着侯展大口吞咽着饭菜,叶蕴丽心里有点小骄傲的,自己可是看着老张小酒馆后厨里的厨师做了好几天,自己还上手试了几次,原本以为不会有机会做给这个老男人吃的,没想到,这才分开几天,往后居然要睡一个屋里,想想叶蕴丽都有点难为情。吃过饭,两人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用手指蘸着水在小方桌上写着需要注意的事项,两人都刻意地不去提休息的问题,直到很晚。躺在床上,叶蕴丽连翻身都很小心,生怕自己的一点点动静会影响到侯展,侯展倒还好,倒头就睡,反正已经无法改变了,只能将就了,改天见到李部长得和他唠唠,是不是可以自己买个独家小院的房子,大不了自己掏腰包呗,省的还要防着周边邻居,晚上水都不敢多喝,上个厕所都不方便。 第二天一早,侯展8点半准时到了国防部报到,只是等到了9点多,侯展还是没见到有人来,约莫到9点半,才看见一个中校军衔的军官打开了办公室门,此人个头不高,腰围也够中校标准的,懒懒的样子,侯展见他打开了门,掏出调令,进了门,那人坐踏实了,才抬起头,接过了侯展递过来的调令,还没看呢,侯展掏出一包美国烟,塞进他的手里,这才敬礼:“报告!梁新南前来报到!”那人顿时满脸堆笑,“欢迎欢迎啊,”低头看着调令,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杨胖子,你tmd总算起来了啊!”侯展闻言一愣,暗道不会这么巧吧。来人正是侯飞,侯飞进来后一屁股坐在那人的办公桌上,扭头扫了一眼侯展,“你这个死胖子,昨天晚上干嘛逃了啊?害的我多喝了三杯,你今天晚上得请客。”头都没回的指了一下侯展,问:“怎么?新来的?哪个部门的?”那个杨胖子笑着道:“这个是梁少校,参谋部的,负责院校那边的,怎么?你认识?”侯飞摇头,“不认识!”侯展一听就知道,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根本不用开口就被侯飞识破了,猛然间想起,自己的这身军装就是侯飞给的,为了显得自己是个老军人,没穿从李部长那拿来的新军装,而是把侯飞给自己的穿了过来,干脆不做声,就看自己这个弟弟怎么演戏。果然还是侯飞啊,他拿过调令,看了一眼,“啊呀,这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英雄啊,失敬啊失敬了!”跳下桌子向侯展伸出手,“我叫侯飞,梁少校,来来来让我握一下英雄的手,认识一下。”侯展敬个礼,才伸出手,“不敢不敢,侯长官,下官很高兴认识您!”听侯展这么说,侯飞暗中一使劲掐了侯展一下,兄弟俩都心领神会得握着手,松开手,侯展赶忙掏出香烟,给杨胖子和侯飞都递上一支,划着火柴,先给杨胖子点上,那边侯飞自己掏出了美式打火机,自己已经点燃了。侯飞抽着烟,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出门了,杨胖子笑着对侯展说:“老梁,别介意,小侯人不错,抽完,抽完这支烟我就送你去参谋部。”说着,还举了举手中的烟。 侯飞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里,看着哥哥随着杨胖子上了二楼,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蒂,暗道这个哥哥还真是神出鬼没啊,自己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起身进杨胖子的办公室,那个侧影感觉很熟,没由来的多看了一眼,这才溜达到杨胖子的办公室,那身军装再加上背影,侯飞立刻就认出了他,只是奇怪,那么英武的哥哥咋就变成了黄脸汉,莫非这就是梁伯说的,姚二叔那出神入化的化妆本领?不行,得想个法子,要和他建立起密切联系,又不惹人注意才好。回到办公桌前,看见摆在桌子上的一份材料,侯飞眼睛一亮,想了一下,又点燃一支烟,待燃到一半,这才悠闲地叼着烟,呼扇着材料袋往二楼奔去。侯展刚刚被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侯展看了看,办公室很简单,两面墙是文件柜,自己的写字台靠墙这边,一张椅子摆在写字台后面,进门的位置有2、3把椅子,或靠墙或在自己的对面。屁股还没落座,就有两个人站到办公室门口,一人伸手在开着的门上敲了两下,“报告!”“请进!”侯展抬起头,一个勤务兵模样领进一个人,侯展差点没把手里的包扔向他,居然是侯飞。“报告梁参谋,这是敌工部的侯参谋,他说有材料要向你转交。”“啊呀,哈哈,梁参谋,我们又见面了啊。”侯飞看着侯展微笑着说。 第152章 坦诚相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坦诚相见 勤务兵泡了两杯茶端到写字台上,就退出了侯展的办公室,侯展没有关门,侯飞笑眯眯地看着他,自然而然地坐在对面椅子上,侯展摸出一包白皮烟,直接丢到侯飞的面前,侯飞也不介意,撕开外面白皮纸,弹出一支,拿出打火机当啷一声打着,轻轻吸了一口,“白皮烟有啥好的?嗯?”侯飞有点意外地看着手里的烟,又猛吸一口,“哥!”赶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转头看了一下门口,见没人,才拍拍自己的胸口,“梁参谋,你这烟哪弄的?味道很不错啊,”侯飞开口问,“我的烟厂做的,怎么?”侯展掏出一支,划着火柴点燃,“你的烟厂?你啥时候开的烟厂?”侯飞的话刚落音,侯展手中的火柴已经砸到了他的胸前。“你就不能小点声?”侯展说完,一抬手,“你的打火机不错,我看看。”侯飞把放在台面上的打火机直接滑到侯展面前,“拿去,送你了。”哥俩抽完手里的烟,侯飞一边把手里的文件夹丢在桌子上,一边轻声地问道:“老大,这次又想怎么玩?居然跑到国防部里了,玩的有点大了吧?”侯展白了他一眼,接过递过来的文件夹,“先别和家里人说,省的他们担心,估计要待很长一段时间,有机会去看他们的。”随手翻开文件夹,看到内容,一愣,“你怎么会有这些材料?”侯展问道,侯飞斜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放大了点声音说道:“好啊,梁参谋,那就说好了啊,晚上我们不见不散啊,按照你说的,我回头把杨胖子喊上。”侯展顿时就被他逗乐了,不自觉地也放大了声音,“那就说好了啊,谢谢侯主任啊。”不理侯飞临走时的鬼脸,打开文件夹,仔细地看了起来。 写字台上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把沉浸在材料里的侯展吓了一跳,电话响了两声后,侯展拿起了话筒,“梁参谋,中午饭在哪吃?我请你吧,”侯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好的,”“你下楼吧,我在大门口等你。”侯展起身,想把文件夹带上,想想,还是整理好随手摆放在写字台的文件筐里。来到大门口,侯展没有看见侯飞,正在疑惑中,一声汽车的喇叭声响起,侯飞正从驾驶室伸着头看向他,侯展下了台阶,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兄弟俩一路上谁也没开口,车子开了有十来分钟,来到一条不是很繁华的街上,汽车停在了一家火锅店前,侯飞关掉发动机,拔出钥匙,侯展跟着他进了火锅店。火锅店里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和这哥俩一样穿着军装,侯飞不停地和人打着招呼,来到后院,后院里都是有格栏的隔间,侯飞掀开一道门帘,让进侯展,两人坐下后,一杯茶水还没喝,炭火炉子、火锅已经陆续送了进来,不一会,各种烫菜也送了进来。侯展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看着侯飞把各式烫菜放进火锅,又把烫熟的菜夹起放到眼前的碗里,“吃吧,尝尝火辣的重庆。”侯飞笑嘻嘻地说道,侯展也不废话,夹起菜肴塞进嘴里,一顿火锅吃下来,侯展的外套都脱了下来,侯展惬意地点燃一支烟,环顾了一下四周,“味道不错,咋找到的?”侯飞也放下筷子,“我们很多人没事的话就到处找好吃的地方,这里便宜,味道也不错,一来二去,只要是朋友聊事情,就喜欢来这里了。”侯展拿起香烟和打火机起身,“吃好了,我们走吧。”侯飞自然是没意见,跟着他一起出了火锅店。坐上车,侯展问:“上班还有些时间吧?找个僻静的地方吧。”侯飞没说话,打着了火直接把车开了出去。 吹着江风,兄弟两人慢慢地走在江堤上,好一会侯飞才开口问道:“哥,咋回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猜出来了吗?”侯展沉声道,“看来gcd的眼光很远啊,太平洋战争才打起来,你们的目光已经盯上了大学,”侯飞有点自嘲的说道。侯展看见身边有一块干净的大石头,索性坐了下来,掏出烟,弹出一支,侯飞一见,抢先一步也拿起一支,伸手就摸打火机,却见侯展已经打着了火,笑着点燃自己嘴里的香烟,侯飞也是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伸头把嘴里的烟递向还在烧着的打火机上。侯展合上打火机的盖子,伸手递回给侯飞,“要不你拿回去吧,”侯飞顿时不悦了,斜了一眼哥哥,“家里还有呢,你这个从战场上回来的,怎么还用火柴?火药味还没闻够啊。”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哥,你别说啊,这个白皮烟真的很好抽,比较合咱们的口味,不像老美的那么冲,比小鬼子的烟又醇厚,你怎么说是你烟厂的?你开烟厂了啊?”侯展没正眼瞧他,“嗯,已经准备弄个商标了,”“那你怎么还到国防部?哪有时间去管厂子?”侯飞随口道。侯展知道是瞒不住这个弟弟,实话实说吧,又违反纪律,不说吧,被他知道了,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添麻烦,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见,多少告诉他一些,于是说道:“小飞,我得两头兼顾,好在院校这一块工作不是很重要,还需要往外跑,”在地上掐灭烟头,侯展继续说道:“家里怎么样?你最近还去山城那边吗?我目前还不能回家,真的想他们。”侯飞掏出烟,想想还是找侯展要了一支白皮烟,“好吧,我不和家里人说,我才不管你到国防部干什么,不过,这烟你得给我长期供应,”侯展笑道:“可以,不过你得拿我想要的东西来换,”侯飞哇啦啦的直叫,“我说大哥,给我烟还得拿东西换?”侯展也乐了,“那当然,你以为呢,我可是在敌后啊,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弄出来的烟,你凭什么白拿啊?”侯飞顿时哑口无言了,侯展斜眼看了他一下,“对了,,,千万不能让家里的人知道啊,”其实侯展想问问侯飞有没有住的地方,可是一想,这还没跟李部长汇报呢,又换了话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哥俩有说有笑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第153章 火锅店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火锅店 侯展回到小楼的时候,见叶蕴丽趴在小方桌上睡着了,桌子上的饭菜都还没动。侯展心里有点歉意,谁也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侯飞识破了,还拉着自己吃了一天,叶蕴丽许是听到了开门声,抬起头,眼色朦胧,见侯展坐在小桌子旁,赶忙站起来,“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热热,”侯展忙说:“我吃过了,你怎么不先吃?你休息吧,我来热,”说完也不管叶蕴丽看向自己刀子般的眼神。不一会,侯展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炒饭端到了小方桌上,叶蕴丽闻着味道,也不顾形象的扒拉起饭,也许是真饿了,几分钟的时间,一大碗炒饭已经下了肚。 侯展躺好,关了灯,轻声地说道:“叶科长,对不起啊,往后我要是没回来,你就自己先吃,要是把你饿着,回头你姐夫还不得批评我啊,”叶蕴丽窝在被窝里,轻声地嗯了一下,“今天被侯飞认出来了,”侯展话刚落音,叶蕴丽已经坐起来了,“什么?”侯展继续说道:“我明天得赶紧向李部长汇报,”顿了顿,又道:“我今天中午和晚上都是被这小子拉出去吃饭的,也没法告诉你,以后我中午都在外面吃,晚上尽量回来。”叶蕴丽这才缩回被窝,只是轻声嗯了一下,还在等着侯展说些什么,却听见了侯展轻轻的鼾声。 第二天,侯展还是八点半就准时到了办公室,除了勤务兵办公室里有人外,其他办公室几乎都是空的,侯展也不介意,打开了柜子,伸手拿出一些材料,自己看了起来,好一会,一个勤务兵才提着水瓶,拿着茶杯进了他的办公室,帮他泡好茶,“梁参谋,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您这么早就来上班,水才烧开,”侯展笑笑,点点头算是回答。快到十点了,各个办公室这才都到齐了,侯展又待了半个小时,这才收拾了一下,到了勤务兵办公室门口,敲了一下,“我到学校去转一下,如果有人找,你们说一下。” 侯展出了大门,叫了一辆人力车,“去复旦,”便坐上了上去。车子到了复旦大学门口,这里远远就能看见自己住的小楼,侯展进了学校,直接去了教务处,掏出自己的证件,和教务处的人聊了几句,调出了几个学生的档案,便离开了。出了校门,想了想,还是往自己住的小楼走去。打开门,叶蕴丽正在打扫卫生,忽然见侯展进来,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中午在外面吃吗?”侯展简单的说了一下,叶蕴丽放下抹布,“那我去买菜,”侯展喊住了她,“我请你吃火锅吧,”侯展想了一下,昨天侯飞带自己去的火锅店离这里不是很远,就想着带她一起去尝尝。 两人先后下了人力车,侯展带着叶蕴丽往火锅店里走去,人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多,侯展只好往后院走,却被人拦了下来,“客官,后面是不对外的,”一个店小二说道,“哦,不是吧,我昨天还在那吃火锅的呢,”侯展疑惑道,“昨天带你的人肯定是是这里的贵客,不然进不来的,”店小二客气地说道,侯展只好问,“那外面还有位置吗?”店小二问了问柜台,“抱歉啊,暂时没有了,你得等等,”正在说话间,门帘子一掀,一个脑袋露了出来,“梁参谋?还真是你啊,”侯飞嚷嚷道,话没落音,人已经到了侯展面前,“怎么了?我说呢,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侯展心中暗叹,转身指着叶蕴丽说道:“侯主任,这是贱内,是第一次到重庆,昨天承蒙你请客,这里的味道很不错,所以,,,”侯飞一愣却又立刻明白过来,赶忙热情地说“啊呀,是嫂夫人啊,相逢不如偶遇,我正想着改天去拜会呢,今天就让我继续做个东,还请嫂子赏个脸呗。”隔间正好可以坐四个人,侯飞很会来事,赶紧让店小二换个锅底,又加了几道烫菜,叶蕴丽和侯飞两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都是知根知底的,这种场合反而稍显别扭。好在杨胖子昨天晚上已经和侯展一起吃过饭了,四个人一起吃饭也不太尴尬。 叶蕴丽几乎没怎么说话,吃着火锅,只是不停地打量四周,又往屋顶看了几眼,侯展也注意到了叶蕴丽的举动,随着她的眼光往屋顶看了几眼,顿时心里一惊,和叶蕴丽对视一眼,好在侯飞正在和杨胖子唠叨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吃完午饭,侯展和叶蕴丽两人起身和侯飞、杨胖子告别,两人喊了两辆人力车,走了没多久,侯展看见前面的叶蕴丽停车下来,也喊停了人力车。两人在路边停下,看见左右没人,叶蕴丽开口道:“侯展,顶上有铜管,看见没?”侯展点点头,“看见了,你怎么看?”叶蕴丽想了一下说:“应该有个监听屋,我怀疑每个隔间都有这样的铜管,监听屋是在顶层。”侯展思量了一会,说道:“要么你再去看看?我先去和李部长汇报一下。对了,你换个装束。”侯展重新叫了辆车,一路直奔国立中央大学,绕到国大的后门,侯展又叫了一辆人力车,这才往红岩村附近去了。 见到了李部长,侯展汇报了三件事,一是侯飞认出了自己,二是换住处,三是火锅店可能是鬼子间谍开的,李部长沉吟了许久,说道:“从你叙述的情况看,侯飞会成为你的助力,能不能争取为我们工作,你自己看!至于住处,可以换一个的地方,你们俩的家世在重庆买个独门独户的房子不是问题,至于火锅店,你可以把这个功劳送给侯飞嘛,要争取他成为我们的同志。”李部长接过侯展递过来的烟,侯展打着了侯飞给的打火机,给李部长点燃,两人半天没说话,烟要燃尽的时候,李部长忽然开口道:“侯展同志,你就那么看不上我的小姨子?”侯展一惊,“不是不是,李部长误会了!叶科长是个好同志,只是我结过婚,孩子都会满街跑了,你的,,,叶科长还是黄花大闺女,我还比她大了好几岁。”“你的夫人去世几年了?”李部长盯着侯展问,“快三年了,”侯展低头答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侯展同志,叶蕴丽同志不介意这些呢?”李部长小心的说道,他的夫人是不知道侯展结过婚,还有个孩子的。 第154章 又立一功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立一功 侯飞正在考虑晚上去哪吃,并且要细细拷问自己老哥中午带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侯展敲开了他的办公室门,听完侯展的话,侯飞立刻蹦了起来,伸手就在柜子里翻出一张地图,仔细看了起来,侯展也不吱声,眼前的弟弟一旦工作起来,立刻少了孩子气,好一会,侯飞手指敲在地图上,“哥,你看!”侯飞猛一抬头,捂住了嘴巴,往门外看了一眼,“梁参谋,你看,这个火锅店周围很多地方都被轰炸过,偏偏都避开了火锅店,看来是真的有问题!”伸手拍了一下侯展的臂膀,“梁参谋,才来两天你就要立功了。”侯展沉声道:“不是我,是你!你又要立功了!”侯展附在侯飞的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一会,侯飞听完,惊讶地看着侯展,“你再仔细地回想一下,”侯飞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他更信他这个哥哥,心思缜密,考虑周全。侯展也不再理睬侯飞,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上了二楼。进了办公室,约莫十分钟后,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侯飞着急的声音:“紧急集合!!” 侯展到了下班的时间,整栋办公楼都沸腾了,敌工部侯飞副主任破获日本间谍,又立了大功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同时,人事科人称“杨胖子”的杨科长,也是日本间谍的消息也让楼里所有人都震惊了。 侯飞听到侯展伏在他耳边说的话后,比其他人还震惊,将信将疑中还是按照侯展说的方法,人未出办公楼就大喊集合,他这一嗓子,让几个办公室几乎所有人跑了出来,杨胖子也不例外,就在侯飞准备出门的时候,杨胖子故作随意的问:“小侯,什么事这么紧急?”侯飞附耳轻声地告诉他,“我们经常去的火锅店有问题,我马上带人去看看。”说完转身就走了。 果不其然,等侯飞带人到了火锅店的时候,除了2、3个店小二,大部分管事的人都不在店里了,侯飞也不多话,不一会,就顺着隔间的顶上的铜管找到了隔壁铺面的顶层阁楼,一张矮桌子上方,七、八根铜管并排从墙里伸出来约莫一尺来长,每根管子上都贴了号码,侯飞伸手拔下一根管子的塞子,侧耳听了一下,里面传来的声音很是清晰。很快,在这个阁楼里又搜到了一部德式电台,侯飞下楼后,又开过来了三辆吉普车,车子停到侯飞面前,吧嗒,两个捆成粽子似得人扔到他的脚下,一个中尉军衔的军官冲着侯飞敬礼,道:“报告!侯主任,活捉了两个,打死了四个!一个没跑掉!”说完,弯腰冲着侯飞笑道:“侯少,怎么样?这回给些啥奖励?”侯飞抬起脚作势要踢的样子,“赶紧,把人带回去,”回到办公楼,侯飞直奔杨胖子的办公室,咣当一脚就踹开了办公室门,杨胖子惊愕地抬起头,见是侯飞,笑着就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侯飞一脚已经踹向他的面门,杨胖子身形一晃,已经避开了这一脚,随即一拳已经顺着侯飞的腿往侯飞小腹打去,这一拳如果打实了,估计侯飞就断后了,侯飞反应也快,腿一弯脚尖直奔拳头踢去,杨胖子一改往日憨憨的形象,原地往上一纵,单脚已经立在写字台角,肥胖的身子一旋,双手一错变拳为掌击向侯飞面门,侯飞往后飞退,已经闪到门边,一闪身,门口三、四把枪已经对准杨胖子,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杨胖子只好抱头蹲下,侯飞嘿嘿一乐:“看不出来啊,死胖子,我差点就干不过你,”说完,一伸手,一把锋利的短刀已经握在手上,咔咔几声,杨胖子的手腕脚腕已经废了,杨胖子咬牙切齿地,“死侯飞,你废了我?”侯飞在他的军服上擦拭着短刀上的血迹,好整以暇地说:“你的功夫这么好,我啊不得不防。带走!” 侯展下楼的时候,正看见侯飞被一群人簇拥着,侯展也走向前,嘴里道着恭喜,附耳低声说道:“知道报告该怎么写了吧?”侯飞笑容一顿,旋即又反应过来,继续嘻嘻哈哈地和周围的人寒暄着。侯展走出大楼,叫了辆人力车,回自己的小楼去了。两天后,楼里的军官都被召集到大礼堂观看嘉奖典礼。敌工部部长亲自作报告,在敌工部的领导下,行动处侯飞副主任,在察觉内鬼杨胖子的同时,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通过深挖,一举破获鬼子间谍大案,特给予记大功一次,破格提前一年进阶为上校军衔。相关人等,均有记功授奖。侯展没有参加这次大会,他已经申请去外调,一大早已经登上了去武汉的船。 几天后,侯展已经到了汉口2号码头,一袭长衫的侯展,别有一番风采,坐上人力车,侯展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去“长春坊国药号”,推开铺门,山口掌柜的依然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寒暄几句,侯展从包里掏出一块绸布包着的两根大黄鱼,轻轻推到山口掌柜的面前,“山口掌柜,这是这段时间的分红,”说完,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打开后放到山口掌柜跟前,“您看,这是图样,”侯展说完,满脸堆笑看着山口掌柜的。山口掌柜来回看了几遍,“梁桑,这个滴,我看很不错啊,不过,奔马是渡边君起的名字,他已经不在了,你觉得还用这个名字合适吗?”侯展满脸疑惑的看着山口,山口面带笑容,眼里却看不到丁点笑意,“你看,叫飞马怎么样?”侯展立刻答道:“飞马!飞马更好啊,山口掌柜的高啊,回头我就和图样师说一下,再改一下,回头再给你看看。”山口掌柜的笑了,“不用了看了,把名字改了就好,对了,梁桑,你滴晚上没事吧?我们一起喝酒的干活。”侯展点头说好,山口掌柜的见店里没有外人,低声说:“梁桑,有一批西药,你滴有没有想法?这次价格有点高,我滴利润可以让一点,我们滴朋友大大滴。”侯展面露难色,压低声音说:“山口掌柜,渡边先生不在了,危险太大了吧?”山口掌柜想了一会,“梁桑,直接把西药的通行证开到扬城,有小野君在,是不会有危险的。”侯展还是有点犹豫,山口掌柜的伸出一根指头,“这个数,数量是上次的一倍,”侯展勉强地答应了这个老鬼子。 第155章 复仇之火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复仇之火 三天后,装着西药的船到了扬城,小野果然像山口掌柜说的那样在检查站等着他,看见侯展下了船,小野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梁桑,好久没见啊,”“是啊,小野队长,我最近忙些其他事情,”侯展递给小野一个礼盒,也微笑着答道。这时赵会也到了码头,药品很快就运到了药号,小野看见药品已经安全送到了药号,也就告辞了。侯展吩咐赵会这些药品暂时不要动,要等江军医官来了以后再说。 晚饭时分,马和也到了小酒馆,不一会,侯展领着一个白发老人也走进包房,老张把菜上的差不多的时候,赵会也关了铺子到了包房,赵会也不说话,拿起酒瓶,给每人倒满了面前的酒杯,正好老张也端着花生米进来,侯展喊了声:“老张哥,没事就坐下一起喝点啊。”老张憨笑着说:“你们先喝着,我一会就上来。”侯展也不勉强,端起酒杯向众人说道:“来,我们喝吧。”几杯酒下肚,“马厂长,最近生意怎么样?”侯展问道,马和刚要站起来,被侯展制止了,“生产情况还好,我们现在的烟丝从皖东进来的,比起其他地方来的,价格上低了不少,”侯展点点头,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工人的情况呢?有多少是本地人?”马和回道:“大部分是本地人,外地人有,不多。”侯展停下筷子,思考了一会,“抓紧时间,遣散本地工人,可以多给些遣散费,十台卷烟机停掉六台。”马和闻言一愣,旋即点头答应。“会哥,抓紧时间把那六台卷烟机想办法送到皖北去。”赵会默默点头,随即拿起酒杯一口干了。那个白发老头听侯展安排好,端起酒杯,“看来,小鬼子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啊。”侯展笑道:“江军医官,鬼子都出手了,我们还等个p啊,干他!” 过了两天,小野队长亲眼看见药铺里西药上了骡车,沿着运河往北去了。又过了两、三天,小野接到苏北暗探传来的消息,几个重伤员用药后,伤情加重不治而亡,用了药的轻伤员伤情变重。这天凌晨,扬城宪兵队一阵火光,把半个扬城都照亮了,随着火势越来越大,燃爆了枪支弹药,时不时的从火光里传出子弹和手雷的爆炸声,等大火被扑灭后,天光已经大亮了,宪兵队那栋小二楼还在冒着黑黑的烟雾。各种各样的的小道消息传的满天飞,有人说夜里风大,把马厩的煤油灯吹掉地上,引燃了做马料的草堆,也有人说是扬城活跃的地下抗日义勇团干的,还有人说是苏北新四军派出的特战队干的,更有离奇的说法是扬城宪兵队恶贯满意,龙王都看不下去了,派来了喷火蛟喷出了复仇的大火。据战后找到的鬼子档案记载,是走廊上的电灯线路老化,燃着了鬼子晾晒的衣服,加之那晚风大,引起大火。造成三人被烧死,十几人烧伤,其中军衔最高的是个少佐中队长。 同一天,武汉汉江路的街头,一个要饭老头拖着一条断腿,缓慢地拖行着,不断地向路人乞讨着,可能是他讨要的地方不对,这里饭店少,行人也不太多,从傍晚到点灯时分,他她也没有要到多少吃的,好多铺子已经开始上门板关门了,他只好拖着疲惫步伐缓缓地顺着街边往有亮灯的地方蹒跚而行。走过了“长春坊国药号”的时候,店小二正好关闭了铺子里的灯,正在锁门,老掌柜没等店小二,不慌不忙地往宪兵队方向走去,几步就越过了前面蹒跚缓行的老乞丐,两人错身的时候,山口老掌柜就觉得腰间一麻,步伐乱了几步,回头看看,店小二已经追了上来,那个满脸皱纹胡子拉渣老乞丐步履依然蹒跚着,手里的破碗好像都要拿不稳了。店小二赶了几步,不一会就到了宪兵队门口,山口掌柜理也不理岗哨上鬼子的敬礼,就往里面走,突然步行如风的山口掌柜眼见着从自己嘴里喷射拿出的鲜血,接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等跟在身后的店小二和哨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山口掌柜除了嘴里还在往外喷涌血以外,已经一动不动了,那双瞪着的眼睛久久不能瞑目。那个老乞丐正从宪兵队门口缓慢地走过,似乎是不敢,老乞丐的目光都没往门里看。 侯展走出朝天门码头的时候,已经是6、7天以后了,叫了一辆人力车,“去复旦,”车夫只是听见这一声,人已经坐进了车里,车夫头也没回,“好勒,先生您坐好!”车子已经蹿出了几米远。听到一声前面停,车夫放缓了脚步,几步后,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一个黄脸汉步伐稳健的下来车,递出一张角票,摔下一句不用找了,快步迈向路边的一栋小楼。 推开掩着的房门,叶蕴丽正托着腮趴在小桌子边,见到侯展进来,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赶紧迎了过来,面露惊喜道:“你回来了啊?”侯展感觉叶蕴丽迎上来的步伐有点大,离自己有点近,想退后一点,又觉得不合适,只好说道:“嗯,回来了,吃过了没?”叶蕴丽脸有点红,答道:“没做呢,一个人,不想吃。”侯展把公文包递给她,“我也没吃,我找小飞,让他请客。” 侯飞刚要出办公室门,电话响了,有点不耐烦地拿起话筒,“喂,我晚上没饭吃!”话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十分钟左右,侯飞的车已经停在了复旦大学的侧门那,侯展拉开后门,把叶蕴丽让进去,这才打开副驾,“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想喝点。”屁股还没坐稳的侯展说道,“得令嘞——”侯飞喜笑颜开地答道。 “老板,你们的菜上齐了啊,”店小二点头哈腰的说完,转身就关上包厢门。看着台子上的夫妻肺片、回锅肉、酱肘子、还有一碟花生米,配上了两盘蔬菜,侯展笑着道:“不会就这样谢我吧?太抠了点啊,侯上校!”侯飞白了他一眼,拿了两个大杯子,一瓶郎酒已经倒了一大半,刚要端杯子,侯展指了指叶蕴丽,“给她也倒上,小杯子吧。” 第156章 狮子张口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狮子张口 侯飞乐颠颠地找了个小酒盅,给叶蕴丽倒满,又眼巴巴地看着侯展,侯展和叶蕴丽都被逗笑了,“好了,别出洋相了,坐下吧。来,喝!”三人端起杯子,浓郁的酱香在舌尖打着滚,见侯展兴致这么高,侯飞也乐开了花,直接撕开酱肘子,先给叶蕴丽夹了一块,又给侯展夹了一块,“哥,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来,再来一口!”侯飞也不管侯展和叶蕴丽还在咀嚼着香喷喷的酱肘子,继续道:“哥,你咋看出来杨胖子是个鬼子?对了,你怎么发现那铜管的?我在那吃了一年多,也没看出来那是铜管啊,”侯展白了他一眼,直到咽下那一大块酱肘子,又端起杯子和叶蕴丽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砸吧着嘴巴,摇头晃脑地说了声,“香!”这才慢慢地看向侯飞,“你在喊杨胖子的时候,那个胖子满脸堆着笑,可是眼神恨不得杀了你,那道精芒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起码得十几年的功夫,”伸手掏出香烟,侯飞一看,“咦,怎么不是白皮烟了?飞马牌?”侯展也不答他,只是弹出一支递给他,点燃后,侯飞叫到:“这就是你的烟啊,”见侯展有点得意的笑了,侯飞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吐出一口烟雾,侯展继续道:“这杯酒你得敬,,,敬敬叶科长,铜管是她发现的。”叶蕴丽笑着和侯飞碰了一下,“这酒真不错。好了,不逗你了,我那天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隔间的顶都是木头的,烟熏火燎的,铜管和木头看起来差不多,许是我坐的位置吧,那个铜管口里面擦得很干净,比较惹眼,所以我才看出来。”“嗯,我猜是时间长了,铜管口的灰也不少了,监听的人怕影响听力,才清理了一下,被叶科长看到了。”侯展接着叶蕴丽的话道。侯飞看着两人,半晌没说话,端起杯子,“我敬你们俩个!”放下杯子继续道:“哥,你怎么就知道那个死胖子会告诉火锅店里的人?要不是你提醒我,提前安排了人包围了那里,即使我带人赶过去,也抓不到人啊,还是你厉害啊,说吧,要我怎么谢你?”侯飞有点泄气的道,“我们哥俩谢什么啊,如果你实在是不好意思的话,给我们弄套小院吧,小楼人多眼杂的,住着不安全,”侯展吸着烟,轻描淡写地说。“什么?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啊?”侯飞瞪着侯展说,“我以为给你弄辆车就差不多了啊,”说完,侯飞掏出一串钥匙,没想到,口袋里又掉出一把车钥匙,侯飞弯腰捡起,扔到桌子上,“诺,全给你了啊,哪天搬家你说一声。”侯展笑着拿过两串钥匙,“这才像个上校的样子嘛。”看着兄弟俩亲热模样,想着就要搬到独门独户的院子,叶蕴丽也很开心,这段时间和侯展睡一个屋,很是别扭,夜里上个厕所都得小心点,可是,突然间想到,这以后再也不能和这个家伙睡一个屋了,听不到他的鼾声了,顿时心里又有点别样的感觉。 侯展端起眼前的酒杯,醇厚的酒质让酒已经挂在杯壁上,一口把剩余的酒都干了,“过瘾啊,来,倒上!”侯飞赶忙给倒上,“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这么开心?”侯飞斜睨着侯展,侯展端起杯子又是一大口,这下叶蕴丽都觉得侯展有啥喜事了,“嗯,扬城那边的事解决好了,以后烟厂都归我们自己了,”侯飞听着有点懵,叶蕴丽却是心中一喜,“怎么解决的?”叶蕴丽问道,侯飞却疑惑道:“这个烟厂不是说你开的吗?”侯展惬意的夹起一筷子回锅肉塞进嘴里,对叶蕴丽说道:“彻底解决了,七天前,扬城宪兵队着了一场大火,那个小野给烧死了。”转头又看了一眼侯飞,没理他,继续对叶蕴丽说道:“同一天,武汉那边的山口老鬼子突然暴毙了,哈哈,想想就开心。”叶蕴丽一听很是激动,拿过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站起身子,走到侯展面前:“我敬你!我知道这是你,,,”侯展立刻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转头对侯飞说:“小飞,你明白了吗?”还没等侯飞说话,继续道:“酒喝多了,小飞,我刚才说了什么?”侯飞立刻反应过来,“不知道啊,哥,你一直没说话啊,来来来,我也敬你!”侯飞端起杯子也来到侯展身边,三人一起举起酒杯。三人很快喝光了一瓶,直到侯展又叫上了一瓶,侯飞吓一跳,他知道侯展是喝酒的,可是不知道他这么能喝,第二瓶酒没喝完,侯展就不让他再倒了,侯飞知道他还能喝,想劝他再倒点,可见到侯展的眼圈已经红了,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哭了。 侯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叶蕴丽则是醒眼朦胧地坐在地铺上挠着乱蓬蓬的头发。两人看向对方的时候,都有点懵,随即两人都笑了起来。侯展干脆就不去部里了,反正也没人管他,这两天想办法先搬家再说,掏出口袋里的钥匙,顿时更懵了,这个侯飞光是给自己钥匙了,也不告诉自己房子在哪,叶蕴丽买回来了早饭,一份豆脑,几根油条,两人坐到小桌子前享用,侯展忽然停下来问叶蕴丽:“我昨天没有说出违反纪律的话吧?”叶蕴丽被问的一愣,想了一会,摇头道:“好像没有,”侯展吃好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我去给侯飞打电话,让他告诉我房子在哪?”说完,推门出去下了小楼,到了门房刚拿起电话,刚要拨号,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梁参谋,是给我打电话吗?”侯展把侯飞领到205室,侯飞里里外外打量一番,“梁参谋,你们俩住这样的房子,太挤吧?”侯展一听作势要踢他,叶蕴丽脸都红了,侯飞做着鬼脸,手指往四周指了指,那两人顿时就不出声了。还是叶蕴丽反应快,“是啊,侯主任,要不你给我们找个房子,我让家里拿点钱,这里啊上个厕所都不方便。”侯飞冲着叶蕴丽竖了大拇指,“嫂子,还真被你说着了,我的一个朋友调去外地了,手里的房子还空着,要不我替你们打听打听?”“是吗?那太好了,你嫂子埋怨我好些日子了,你赶紧帮忙联系一下啊,侯主任。”侯展顺着他们俩说道。 第157章 暖房酒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暖房酒 还是侯飞提醒他们俩,叶蕴丽没怎么收拾,就把常用的衣服用个皮箱装了,侯展更简单,也是一个小皮箱,两人上了侯飞的车,约莫10来分钟,就到了石门码头附近的新住处,这里离他们办公楼不远,离国立中央大学也近。独家小院东面能看见嘉陵江,往西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中央大学,院子不大,进门就能看见一张小石桌,四个圆石凳,院门右手一棵香樟树,把小院衬得幽静清凉,左手是个厨房,地面铺的是鹅卵石,还没进房间,叶蕴丽已经喜欢上这里了。侯飞推开房门,把两人让进门,进门是堂屋,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家具都配齐了,床上的被褥也是新的,侯展看了眼一瞪,“小飞,这不会是你准备的偏房吧?”这话把侯飞吓一跳,“老大,你说什么呢?我可告诉你啊,第一天在参谋部见到你,我就帮你找了啊,”叶蕴丽把箱子放进了左手厢房,回头问侯飞,“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们准备房子?”侯飞嬉皮笑脸地答道:“叶科长,我可没想给你们俩准备住处,我只是给我个找的,没想到是你们俩一起啊。”叶蕴丽俏脸一红,白了一眼侯飞,伸手拿过侯展的皮箱,就进了对面的厢房。 侯飞临走前,再次说了一声晚上来喝暖房酒。侯展看着在收拾房间的叶蕴丽,想了想,就说了句,我出去一趟,然后就出了门。上了人力车,到了热闹的北区,转了两圈,看看没人跟踪,又上了一辆人力车,直奔红岩村。李部长有点忙,侯展在他的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李部长才推开门,见是侯展,李部长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终于等到你了,坐下说。”李部长给侯展的感觉有点疲倦,见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侯展主动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从包里掏出了一条香烟,放到他的桌子上,又拿出一盒烟,弹出一支递给李部长,帮他点燃,自己才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李部长笑着说:“侯展啊,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上次你弟弟给你的资料很重要,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深吸一口烟又道:“苏北那边来电报了,说你又立功了?”侯展见状,快速简单地说了一下扬城宪兵队的大火,想了想又说了山口暴毙的事,一听到山口,李部长立刻坐直了身子,“什么?你说的是哪个山口?”侯展又赶紧说了一下山口,李部长一听是参加过淞沪会战的山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确定是那个山口?md,太好了!”见侯展也站起来了,连忙招手让他坐下,“来来来,你给我详细说说,怎么干掉他的?”“先来一支烟,”李部长有点激动地冲着侯展道,侯展掏出烟,帮他点燃,“我是用竹针透过肾俞穴,直刺命门穴,”侯展说道,“我是答应过别人,不能说出来的,不过,对你我也不想隐瞒,只是希望到李部长您这里为止。”好半天,侯展才说完,李部长啪的又是一掌拍在了桌子,“干得漂亮啊,侯展同志!没想到啊,你为了这一刺,居然练了快一年的时间,”侯展笑着答道:“嗯,一开始练的是针灸的长针,慢慢地用软针,后来才用竹针,这还要感谢江军医官,是他叫我认穴,用针的。”“哦,那为什么用竹针?”李部长问道,“针灸的针会留下痕迹,竹针呢,在针尖一寸处留个倒刺,抽出来的时候针尖就留在体内,一走动,死的越快,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啊。”李部长听侯展说完很是激动,“侯展同志啊,你知道吗?这个山口除了参加过淞沪会战,还是我们隐蔽战线最大的敌人,我们多少隐蔽战线的同志栽在他的手里,我追踪他追踪了三年多,谁能想到啊,他居然藏在药铺里做了个掌柜的,还被你给干掉了,真tmd让人开心啊,”“我也没有把握,只是他把假药卖给我,差点给苏北根据地造成巨大的伤害,我这也是给逼上梁山了,才冒险行动的。”侯展答道。 听了李部长一席话,侯展有点后怕了,山口恐怕从第一次给他西药开始,就已经设下了圈套,虽然不能确定他是gcd还是国民党,但是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的西药都是卖给了抗日力量。那么,南京的渡边也应该是这一圈套中的一环,烟厂则是利益熏心,只是这两个鬼子小瞧了侯展,判断他确实是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也低估了侯展对他们憎恶程度,从一开始接触,就已经准备对付他们,而且下手快、准、狠了一些。 侯展又汇报了侯飞给他们准备了房子并且已经搬了过去,也说到侯飞建议他们俩把小楼的房子保留,作为备用房。李部长手一挥,“这都是小事,你决定就可以了,哈哈,这么说烟厂以后就是我们的了?”拿起桌子上的那条烟,“我就收下了,我得向老周汇报,这么大的事,得让他也高兴高兴。”侯展告辞了李部长,出红岩村的时候侯展化身为一个小青年,等下了人力车,转身又换回黄脸汉,这才又叫了辆车,回到小院。 叶蕴丽已经打扫好了卫生,这会正坐在侯展房间的床沿发呆呢,就听见院门的响声,赶忙起身出来,侯展见叶蕴丽出来,就问道:“你知道附近哪有卖菜的吗?”见叶蕴丽摇头,索性让她去换身衣服,然后和她一起出门转转,顺便买点菜回来,等两人转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了,叶蕴丽赶忙把菜拎进厨房,两人进门没一会,院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进来的果然是侯飞,侯飞手里拎着两瓶郎酒,胳膊还夹着一个酒瓶,侯展一见就笑了,那是昨天晚上没喝完的半瓶。见叶蕴丽还在准备做菜,赶忙说:“嫂子,做个汤就行,一会菜就送来了。”见侯展又要踢自己,赶忙说道:“哥啊,我这不是得常练习吗?万一叶科长叶科长的,喊惯了嘴就不好了。” 第158章 潜移默化 第一百五十八章 潜移默化 果然不一会小院的门被敲开了,两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提着两个食盒进来,摆放好菜肴,开心地拿着侯飞给的小费走了。三人开开心心地喝着酒吃着菜,侯飞见侯展没有昨天的话多,也就不敢多言语了,叶蕴丽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吃着他的喝着他的还住着他的,也就频繁的找侯飞喝酒,侯展也看了出来,故作虎着脸地问侯飞,“小飞,你把车钥匙给了我,车子呢?”侯飞见侯展开口了,心境顿时也高了些,“车子给你,你会开吗?”侯飞笑着回道,“我也能开吗?”叶蕴丽插话道,“可以啊,为什么不能?开车其实很简单的,哥,嫂子,要不明天我就教你们开车吧。”侯飞眉飞色舞地回道。侯展点点头,刚要开口,叶蕴丽喜道:“真的吗?好啊,好啊!”侯展白了侯飞一眼。 第二天侯飞开着车带着侯展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侯飞说了一遍挂档、离合、油门,又示范了一下,侯展坐进了驾驶室按照侯飞说的那样照做,车子缓缓启动了,侯飞只提醒了一句,眼睛看远处,一段路开了下来,侯展开的已经有模有样了。叶蕴丽也坐进了驾驶室,侯飞的手悄悄地伸向了手刹,几个来回下来,也开的有模有样了。两人开心的学着,最后几段路,侯飞已经下了车,自己蹲路边抽烟了。见两人车子已经开的很不错了,侯飞喊停了他们,老实地坐到后排,“走,给你们拿车去,”侯展开着车,按照侯飞的指引,不一会来到了北碚路,这里离苏联驻中国大使馆没多远,侯展在侯飞的指挥下,将车停在路边。侯飞带着侯展、叶蕴丽转过一条街口,来到一处大院,里面停了不少车子,把两人领到一辆和侯飞外形差不多八成新吉普车前,“哥,嫂子,这俩车你们先开着,”随手又掏出一个小本本,“哥,这是加油卡,这卡可比汽车还要贵啊,”又低声对侯展道:“搞这张卡可比搞这车子费劲。”“得了吧,还有你侯上校办不成的事吗?拿来吧,”侯展伸手夺过侯飞手里的本子。“我们晚上去哪喝酒?”侯飞恨恨地问道,“不喝!我们走吧。”侯展坐上驾驶位,看着叶蕴丽渴望的眼神,又下了车,把车钥匙递给她,启动车子叶蕴丽生涩地打着方向盘,侯展探出头对侯飞说,“跟上!”侯飞一听乐得一蹦高,跳上自己的车子,启动跟在他们的车后。 看见侯展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菜,叶蕴丽惊讶地张着嘴,直到侯展向她要盘子的时候,才回过神,侯飞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手里拿着一瓶酒,见侯展和叶蕴丽先后出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菜还没放好,酒杯已经倒满了。 吃过饭,侯展把侯飞喊进自己的房间,递上一支烟,两人沉浸在烟雾中,“小飞,上次你给我的材料,是从哪弄来的?”侯飞长长吐出一口烟,“无意之中得来的,我们特工部的一次行动,注意到几个院校里有通g分子,这才上了一些手段后整理的材料,报到我这里了,我看了后就扣押下来了。”侯展考虑了一会说,“你为什么把这样的材料交给我呢?你不怕我用这些材料做出对你不利的事?”侯飞半晌没作声,好一会才说:“哥,和你说实话,现在打鬼子是全民族的事,搞这些内讧有什么意思呢,把精力放在对付自己人的身上,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憋气!”“你这样做,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如果被人发现了呢?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侯展有点凝重地看向侯飞说,“无所谓,大不了回家跟老爷子做漕运,”侯飞懒洋洋回道。 这时候叶蕴丽端着茶壶进来了,看样子也听见了侯飞的话,刚要开口,就见侯展微微摇了摇头,就闭上嘴巴,帮忙给哥俩倒好茶水,侯展看她准备出去张嘴喊住了,“叶科长,一起喝杯茶吧。”说完,拿出一支烟递给侯飞,侯飞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牙白色细长的烟嘴,把烟捻好,插到烟嘴,这才点燃,侯展看着他笑了笑,“得,就知道瞒不过你,给!”侯飞叼着烟嘴含糊地说道,又掏出一个小盒子,看外形就知道是烟嘴,侯展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根黑色的烟嘴,外形和侯飞手里的一样。“小飞,我不勉强你做什么,只是让你知道一点,我们家训中的一条,不恃强凌弱,不畏强权,不做卖国贼!”侯展一边学着侯飞把烟捻进烟嘴,一边说道。见侯飞默然,继续说道:“我不会让你一定跟着我去追随谁,只希望将来没人说我们侯家有汉奸!”顿了顿,有点严肃地说:“你连续几天都往我这跑,又是给房子,又是送车的,要是给人看见,你怎么说?”侯飞愕然,愣了一会摇了摇头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侯展思考了一会,“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两家原先是世交,我呢,家世原来很显赫,父辈之间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是我让你帮忙买的房子和车子。其他的,你看看怎么更容易让人信服。”叶蕴丽听后说道:“还是说和我家吧,我家里原来做火腿生意的,和漕运有着密切的关联,容易让人接受,你们看呢?”哥俩一想,都同意了。 送走了侯飞,侯展准备进房休息了,叶蕴丽喊住了他,“哎,那个侯展,想问问你啊,你怎么不把小飞争取到我们的队伍里?小飞今天说的话,对他们这边有很大的不满啊。”侯展笑着说:“叶蕴丽同志,以后在家里你就直接喊老梁吧,不要老是哎哎的喊,”顿了顿又说道:“我也很想说服小飞,可是你要知道,他是个聪明人,而且是在国民党那受的教育和训练,意识上的转弯,不是那么容易的,目前我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我还不能冒这个险。得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直到他主动提出来才行。”见叶蕴丽在那沉思,又笑着说道:“对了,我以后就喊你小丽吧,否则真的像侯飞说的那样,喊惯了嘴,容易暴露啊。” 第159章 有条不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条不紊 侯展又过了几天才去了参谋部。这期间侯展在小院里一直在思考着事情,侯飞也没来打扰他们,叶蕴丽知道这个人只要是这样考虑问题一定是有危险的任务,或者需要设计的相当完美计划,叶蕴丽也怕侯展思虑太多,总是找个理由,比如喊他陪自己买菜,或者陪自己去开开车,或许是开车真的能让人放空心情吧,第三天两人已经可以熟练的驾驭车子了,而侯展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 侯展还是准时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路过勤务兵办公室的时候故意加重了点脚步,坐进办公室的椅子中没一会,一个勤务兵已经把开水瓶和洗好的茶杯放在他的写字台上了,侯展拿出烟,递了一支给勤务兵,随口问道:“这几天我不在,有人来找过我吗?”那个勤务兵接过香烟,低头思考了一会,“梁参谋,上面没人来问过,倒是侯主任来过两次,见你不在就走了,没说啥事。”侯展点头示意知道了,勤务兵告退出了办公室。侯展拿出公文包里的材料,摆在办公桌上,拿出纸笔,开始写报告,这一段时间,有20来天没上班,总得有样东西交上去,免得别人怀疑。结果到了午饭时分,也没人来问他,似乎他来不来上班,都没人知道,可是侯展知道,这只是假象,一旦自己有任何疏漏,那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下午一上班,侯展敲开了副参谋长门,这个副参谋长姓张,是负责后勤和院校这一块的工作,侯展就归他管。“报告!”侯展整理了一下军装,站在张副参谋长门口喊道,“进来!”侯展推开虚掩的门,进去后立正敬礼,这才递上了几张纸,“张参谋长,我这段时间跑了几个院校,发现了一些问题,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材料。”张副参谋长接过侯展递过来的报告,细细地看了一会,侯展站在那没动,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张副参谋长用余光在观察自己,好一会张副参谋长才放下手中的报告,笑着说:“梁参谋,很不错嘛,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上手了,你的这手字是练过的吧,可以做模版了啊。”侯展腰杆笔直,“谢谢张参谋长的夸奖,小的读过私塾,是老师打手掌打出来的。”“嗯,不错不错,材料留在我这,你先回去吧。”张副参谋长依然笑着说道。侯展没做停留,脚跟一碰敬个礼后转身出去。见侯展出去后,张副参谋长看着手里的材料,好半天才放进了档案盒里。 侯展回到家中,叶蕴丽已经做好了晚饭,两人无声地吃着饭,看着侯展狼吞虎咽地吃着,叶蕴丽忽然就笑了起来,侯展疑惑地看向她,叶蕴丽笑着说:“明明你的菜做得那么好,怎么感觉你吃我做的饭菜还是那么香呢?”侯展笑了一下,“你还记得阚师傅吗?我小时候就特喜欢看他做菜,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一道菜在他手里,很快就好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超过他的,”说完,侯展低下头,默默地放慢了吃饭速度。放下碗筷,侯展起身要去洗碗,叶蕴丽止住了他,“还是我来吧,你去抽烟吧。”侯展起身后,叶蕴丽看着他的眼光有点说不清楚,她知道,刚才的一席话让这个貌似坚强男人难受了,他肯定想起了阚师傅。 第二天,侯展依然准时准点的到了办公室,勤务兵好像是知道了他会来一样,他坐进办公椅的时候,热水瓶和茶杯都已经摆放在他的写字台上了,侯展说了声谢谢,递给他一支烟,推托了两下,就接下了,划着了火柴帮侯展点燃,才退了出去。侯展把柜子里的文件找出了一部分,细细地看起来。快到中午时分,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侯展还以为是侯飞打过来的,接通后,话筒里传出来张副参谋长的声音:“梁参谋,有空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侯展敲开张副参谋长办公室的门,依然站直喊了声报告,听到里面传来了招呼声,才进去。侯展敬了个礼,“参谋长,您找我有事,”张副参谋长从椅子上起身,“来,坐下说!”说完,走到边上的沙发边,招手让侯展过去,侯展见他坐下,才靠边坐下半个屁股,身子侧向张副参谋长,“梁参谋,你原来的工作是?”张副参谋长像是随意的问道,“张参谋长,我是xx团姚从武团长的副官,姚团长以身殉国后,我就挂了个闲职。”侯展毫不犹豫的回道,张副参谋长听了随口道:“哦,那怎么想起来到参谋部来了?”侯展依然很快的答道:“家里人担心我的安全,就托人把我安排到了这里,”张副参谋长看着侯展,点点头,“看得出,梁参谋是有才之人啊,到这里有点大材小用哦,”侯展用着感激的眼光看着张副参谋长,“谢谢参谋长夸奖,以后还要仰仗参谋长的栽培!”“好说,好说,哈哈,,,”张副参谋长抚摸着自己的大背头,“以后好好用心工作,不要辜负党国对我们的厚望啊,你的材料我昨天已经递呈给了上封,上封很感兴趣,准备把这一块工作全部交给你,”侯展起立站直了,“谢谢参谋长栽培!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张副参谋长也起身,“我看好你,好好干!” 侯展准备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吃午饭,一下楼,正好看见侯飞也出了办公室,“咦,侯主任,你也是去吃午饭?我和你搭个车?”侯飞立刻说:“好啊,正好,我也想找个人一起呢,来来来,我带你。”两人走到侯飞的车子前,分别上了驾驶座和副驾。 第160章 加点佐料 第一百六十章 加点佐料 侯飞的车子一溜烟是开出办公楼,侯飞斜眼看了一下侯展,“张副参谋长最近找你挺频繁啊,”侯展掏出香烟,燃着了一支,“嗯,两天里找了我两次,你对他熟悉吗?”侯飞摇头,“不太熟,不过听说这人挺阴的,小手段很多啊,得小心点他,”“想吃什么?”侯展吐出一口烟雾,“我无所谓,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开慢点,”随着侯展这一嗓子,侯飞也看见了,车子正好从侯家大院门口驶过,看着自家院门,侯展心中一阵阵酸楚,尽管是不愿意侯飞的车子还是一划而过。好半晌侯飞开口:“哥,小天一长高了不少,都到我胸口这了,”侯飞单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是不是找个机会去看看他们?”侯飞见侯展半天没开口,也识趣的不再开口。 侯飞把车开到了朝天门码头附近,两人进了一家店面不大的小饭馆,门牌都挂满了灰尘,侯飞带着侯展从狭小的竹制楼梯上了二楼,楼上一溜狭长的通道,靠边是一排竹子栅栏隔成大小不一的隔间,每个隔间门都挂了一个布帘子,相对于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到显得安静了许多。两人找了小隔间坐了进去,一碟夫妻肺片,一份回锅肉,两碗担担面,两人吃得相当巴适,侯飞掏出手绢,擦拭了一下嘴巴,掏出烟嘴,手却伸向了侯展,侯展笑了,掏出烟一人一支,点燃后,店小二过来收拾了碗筷,把桌子收拾干净,又端过来一壶茶,放下门帘,又出去了。“你说那个,有点阴,是什么意思?”侯展问道,“那个人,差点就成了我的顶头上司,可惜,没有人家的背景厉害。”顿了顿,又道:“你猜怎么着,他也不知道从哪搜罗了我上封的黑材料,说是有通g嫌疑,结果查无实据,并且呢,上封的背景太强,可还是耽误了大半年才扶正。”侯飞说完,拿起茶壶,给侯展倒上,侯展看着侯飞,忽然开口,“所以,你拿到了那份材料,迟迟没有交给他?转而交给了我,”侯飞一愣,“我可不知道来负责这一块工作的是你,”侯展看了一眼侯飞,“你这么做,是明显站队了啊,那个人应该知道我们俩关系很不错,”侯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侯展抽出一支烟递给侯飞,自己也弹出一支,点燃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你上封和我上封之间的关系?”侯飞本就聪明,听侯展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眼睛一亮,“搞好了说不定就能让你接替他的位置呢,”侯展白了他一眼,两人喝着茶、抽着烟,一会就要到上班时间了。两人离开这家小饭馆,到了停车的地方,一上车,侯展就说了声,“开慢点,”侯飞笑着回道:“看见了,”,启动车子一溜烟的出去了。 车子没有开往上班的地方,顺着朝天门码头外围转了一圈,“还跟着呢,”侯飞看着后视镜说,侯展也回头看了一下说:“找个地方停下来,”侯飞看了一下,方向一打车子拐上江堤,猛然停下了,跟着他们的车子也停了下来,刚准备调头,侯飞已经直接倒车别住了那辆车。两人下车,气势汹汹地冲着那辆车的主副驾靠过去,同时拉开车门,车里的人已经蒙住了,兄弟俩也不说话,一伸手把两人拉下车子,侯展一看,认出其中一个是给自己提水倒茶的勤务兵,伸手拦住了正要动手的侯飞,“你们俩是什么意思?”侯展喝问道,那个勤务兵满脸愧色,“梁参谋,是是是,”侯展打断了他,“张参谋长怎么说的?”“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们俩跟着你,看看你和谁接触,”勤务兵哆嗦着回道。侯展没再吱声,看了一眼侯飞,侯飞作势要打,侯展拉住了他,把他拽上了车。 侯飞开着车拐进办公楼的时候,侯展开口道:“你打算怎么给你们上封汇报此事?”侯飞停稳车子,看向侯展:“你的意思?加点佐料?”侯展没再说话,拉开车门下了车,等侯飞转过来,递上一支烟,两人待烟点燃深吸一口后,才一起走进办公楼。 侯展下班后没有回自己的小院,叫一辆人力车到了一个热闹了的街口,下车走了几步,黄脸汉已经变成一个脸色不太好看的中年人,又叫了辆人力车往另一个热闹的街口去了。到红岩村的时候,李部长刚准备往外走,见侯展来了,又回到办公室,“五分钟,说,什么事?”侯展也不废话,把今天被跟踪的事汇报一下,没等李部长说话,又把和侯飞商量的直接说了,“好,知道了。按照你的步骤去办吧。”一伸手,“把烟给我,我先走,你等会再走。”一把夺过侯展掏出的香烟,转身就走,侯展笑道:“那是我的,我这里有整盒的,”李部长脚步一点都没停滞,已经走远了。 侯展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叶蕴丽刚刚把碗筷送进厨房,见侯展推开院门,迎了上来刚要说话,侯展先开口了:“我还没吃饭呢,你姐夫把我丢在那自己跑了,”叶蕴丽一听只好又进了厨房,不一会,一个砂锅热气腾腾地被叶蕴丽端上了桌子,“老梁啊,不好意思啊,只有这些剩的饭菜了,我给你一锅烩了,又放了点猪油,加了点盐。”侯展伸头闻了闻,“很香啊,有吃的就行。”侯展哈着气,一勺一口的吃着烩饭,叶蕴丽不由得替他着急,“慢点吃啊,别烫着。”侯展头也不抬地嘟囔着,“饿了,真香!”一锅饭菜下肚,侯展的额头上已经冒汗了。“不行,得找小飞给弄个电话,以后有事,我可以打电话告诉你。”侯展一边擦着汗一边向叶蕴丽说道,叶蕴丽笑着点头,“好啊,你找他赶紧弄吧。” 第161章 现身南京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现身南京 侯飞的动作还真挺快,两天后电话局上门装好了电话,侯展接到叶蕴丽从家打到办公室的电话时,才知道电话都装好了,叶蕴丽在电话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说了声:“挂了啊,”话筒传来了嘟嘟声。放下话筒,侯展目光就盯在电话机上,好一会伸手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侯飞懒洋洋地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哪位?”“侯主任,你方便吗?我有事想请教您,我去您的办公室?”侯飞一听就知道是侯展,定了定神回道:“哦,梁参谋啊,我现在没什么事,你过来吧。”侯展找了个文件夹,起身就下了楼。 侯飞叼着烟嘴,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侯展坐在侯飞对面,正襟危坐地拿着手中的文件夹说着什么,这时,一行人路过侯飞的办公室,见里面两人正在说话,就停留下来听着,侯飞一见,赶紧起身,侯展心中已经了然,也赶忙转身,一个佩戴着少将军衔的矮个老头走进了办公室,“侯飞啊,这是忙什么呢?”侯飞一个立正,敬了个礼,“报告总长,我正在和梁参谋商议院校那边的问题。”侯展见势也立正敬礼,“报告总长,我正在向侯主任汇报工作。”总长笑着说:“哦,我听说过你,梁、梁新男,对吧?我听你们参谋部的张副参谋长说过,你的工作很认真啊,哎,你不是应该向张副参谋长汇报吗?怎么到敌工部这边来了啊?”侯展脚跟一碰,“报告总长,这份材料是当初侯主任转交给我的,在查实过程中,遇到不明情况,所以来麻烦侯主任了。”总长哈哈一笑,“这就对了嘛,不管是敌工部还是参谋部,都隶属于参谋总部,本就不该分得那么清楚嘛,都是为党国工作,好啊,小梁啊,我记住你了,好好干!”“谢总长栽培!”侯展腰杆挺得笔直。总长很是满意,“好!你们继续吧,我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下午整栋楼里都传出了新来的那个梁参谋深得总长看重的消息,不用说,这是侯飞那传出来的。侯飞和侯展坐在桌子边,看着叶蕴丽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侯飞手里的酒瓶已经飞快地把三个酒杯倒满了,叶蕴丽解下围腰坐下后,侯飞急吼吼地端起了杯子,两人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侯飞,我可听说这电话很难装的啊,你怎么那么快?”叶蕴丽夹着菜送到侯飞的碗里,“哈,嫂子,电话局归我管哦,”侯飞吃着碗里的菜说道,“归你管?电话机跟你们敌工部有啥关系?”叶蕴丽疑惑道,“他负责监听,”侯展沉声道。侯飞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点头,叶蕴丽这才恍然。三人没喝多少,侯展和侯飞两人很快起身到了侯展的房间,两人抽着烟,不一会,叶蕴丽拿着茶壶走了进来。叶蕴丽捧着茶杯,“小飞,你负责监听电话,那么我和你哥通话也能监听到吗?”侯飞笑了,“如果我想听的话,哈哈,”侯展插话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侯飞回道:“已经有眉目了,那个家伙在老家是有老婆的,这边又找了个,”“这个能够打击到他吗?”侯展疑惑的问,侯飞笑得有点坏,“如果他的原配带着娃来部里闹呢?” 侯展又出门了,这次他是直奔南京去的。船走下行很快,6天后就到了中山码头,侯展换了个青年人的模样,出了检查站,叫了一辆人力车,直奔济世药号去了。推开店铺的门,侯展没有作声,装作买药的绕着柜台转了半圈,姚玉开口道:“行了啊,你小子再装也不能装到我这来啊,”“哈哈,那是,怎么也不能瞒过您老的,”侯展伸手一抹,恢复自己的原貌,“姚叔,最近怎么样啊?”“蛮好的,就是山芋干酒快没了,你得让会小子给我多捎点,”姚玉乐呵呵地回道,“行,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会,等晚上再细说吧,”告别了姚玉,侯展去了小院,打开自己的屋门,看着还算干净,就合衣躺下。 姚玉回来的时候,带了盐水鸭和花生米,侯展拿出一瓶郎酒,姚玉眼睛一亮,到厨房里拿出了盘子和酒盅,两人很快就坐到桌子边,一会三杯酒就下了肚,姚玉开口道:“侯小子,你猜对了,鸡鸣寺后面那里有一个民房,那是药品仓库。”“我明天去转转,最好能一锅端了。”侯展啃着鸭子道,“你小子啊,我看行。”姚玉伸手拿起几粒花生米,塞进嘴里。 鸡鸣寺依旧香火旺盛,只不过不时的有身穿军装和服的日本人进进出出的。寺门外,一个衣衫破烂、步履蹒跚的老乞丐拿着一个破碗,不停地冲着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摇晃着,这是侯展扮的。终于,山门大开,几个僧人抬出一个筐子,里面有些颜色发黑的窝头,一时间,一群乞讨者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僧人给了每人一个,老乞丐颤巍巍地跟着那群乞丐后面,终于拿到了一个,老乞丐一边走一边把窝头往嘴里塞去。不一会,老乞丐已经转到了寺院后面,老乞丐靠坐在寺院的后墙边,仔细地观察着,依山建了3、4个带院子的房子,按照姚玉的指点,侯展很快就看见了那个房子,有个院子,院门很大,不太像周围房子那样中规中矩的院门,显得很不协调。侯展默默记下,不一会,侯展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房子前,这时那个房子的大门打开一半,一个人出来,看见侯展,大声喝道:“去去去,这里没有剩饭剩菜!”说完也不理蹒跚的乞丐,关上门,就在他关门的一瞬间,侯展看见院子里还有两人。 侯展回去的时候,特意绕道长乐路,在徐公园外面转了一圈,他没有贸然的进去,坐上人力车回到龙蟠路,在离小院不远的路口下了车。 第162章 一锅端掉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锅端掉 几步路之间,侯展见周围没人,伸手一抹变回了黄脸汉模样。回到了小院里,侯展钻进自己的小屋,不一会,侯展换了身装束就直奔中山码头去了。晚饭时分,侯展已经到了扬城小酒馆,他没有直接去药号,这会他换成了青年人模样。小酒馆里只有一桌人在喝着小酒,侯展直接上了二楼,等店小二进来的后,吩咐道:“把你们的老掌柜的叫来,我有事想问问他,”店小二放下茶壶答应了一声就下去了,不一会老张哥上来了,侯展笑着喊了声,“老张哥,是我。”老张一愣,仔细看了一下,“你是侯,,,”侯展点头微笑,“老张哥,麻烦你去药铺看看,赵会那边忙好了没,忙好了,我们过去,一会你准备两个菜。” 半个小时后,侯展已经坐在药铺里了,赵会显得很开心,“侯少,马和一会就到,”侯展点点头,“小酒馆里有几个能用的人?那个店小二身手不错嘛,”赵会答道:“你见到了?”侯展回道:“嗯,一会把他叫来,晚上少喝一点,我们一会要回南京,完事还要赶回来,别耽误明天开业。”赵会立刻明白了,也不问啥事,就从后门去了小酒馆。 一个小时后,侯展带着赵会、马和等三人上了船。船开的时候,侯展开口道:“马和,烟厂怎么样?”马和赶紧答道,“我们又买了四台卷烟机,现在一个月能生产800箱左右的香烟,”“山那边呢?”侯展问道,“山里报到我这里的,也有600箱,”马和答道,“哦?山里也有十台机器了吧?”侯展有点疑惑,旋即就明白了,“那边的生产应该不如我们这,烟叶也不好进吧?”马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最近伪军活动比较频繁,经常停产,晚上电力又不够,烟叶倒是不愁,皖东这边的产量足够了。”“那600箱也不少了。不错!”听侯展这么说,马和顿时开心了不少,“侯,哦,梁老大,这次又是什么任务?”“来,都坐过来,”侯展拿出一张小纸条,“我们今天晚上要到这里取点东西,”就把纸条打开,赵会拿过蜡烛,侯展把任务布置好了的时候,船已经快到了南京。 船老大把船停稳后,侯展让赵会去后舱拿东西出来,赵会转身去了后舱,打开了舱盖,乍一看,舱里没有东西,赵会一拉压仓隔板,里面有几套鬼子军服,赵会拿出四套,把隔板盖好,这才出了后舱。几人换好衣服,跳下船头,踩着水上了岸,顺着江堤往前走去,四人来到了一棵大树下,姚玉已经等在了那里,“姚叔,我们来了,”侯展迎上去轻声问了一下,“跟我走吧,”姚玉点点头直接说道。几分钟后,下了江堤,又走进一片芦苇荡,扒开了芦苇,一辆卡车停在那,侯展坐进驾驶室,转动钥匙启动了汽车,四人上了车,卡车晃动了几下,慢慢地开上了江堤,顺着江堤开了没多远,侯展转动方向盘,拐上了大路。 一个小时后,卡车缓缓停在了鸡鸣寺后面,快到鸡鸣寺的时候,侯展已经关掉了车灯,他是凭着记忆把车子开到那所房子前面,姚玉没有穿鬼子军装,侯展让他待在副驾里,拉上手刹,侯展没有关闭发动机。赵会带着马和、店小二两人也跳下了车,紧跟着他身后来到那扇大门前,侯展想了想,附在赵会耳朵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赵会一点头,来到院门边,轻身一纵伸手搭住院墙顶,舒展手臂一拉身上一轻人已经蹲在院墙上,侯展静静地看着,约莫一支烟功夫,“咿呀”一声,大门已经大开,赵会探出身子一挥手,侯展立刻明白了,转身上了汽车,打开车灯,把车子倒进院子,车灯已经把院子里照亮了,院角那有两人已经倒在地上。几人推开了房门,房间里摆放着二十来箱西药,侯展打开几个箱子查验了一下,确认是西药,赶紧让赵会等人往车上搬。眼见着几人已经把药品搬的差不多了,侯展忽然一个手势让所有人停下,他听见了隔壁厢房里有动静,示意了众人后,侯展和赵会两人分别来到门的两边,马和则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冲进去,就在那个店小二挨近门把手时,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店小二的腰间飞了出来,侯展耳中刚刚听到枪声,他的动作已经做出来了,一个侧踢踹开了房门,门向房里倒下,直接撞倒了里面开枪的鬼子,那个小鬼子上身赤l,下身只是白布裹住了重要部位,门倒下的一瞬间,马和已经冲进了房里,一脚踢在正在挣扎往起爬的那个鬼子胸口,紧接着上前一步,一掌击中鬼子的面门,那个小鬼子满脸开花,马和已经捡起鬼子丢在地上的王八盒子。赵会赶紧上前探查那个鬼子的鼻息,这时房里的床上传出一声尖利的叫声,侯展刚要上前,马和已经掀开了床幔,一伸手就把被子搂头兜脸朝着那个鬼叫的女人盖住,用枪顶住被子,随手从床边操起了一件小褂把枪裹住,连开了两枪,见被子里的女人不再动弹也没发出声音,这才停下手。 侯展出了门,赶紧上车,招呼赵会几人赶紧上车,赵会和马和两人分别夹着两个箱子,上了车,那个店小二一看屋里已经空了,紧接着几步也跳上了车厢,侯展迅速打着方向盘,车子出了院门。侯展开着车挨着鸡鸣寺的围墙从另一头出了这里,上了大路,加快了速度往老城墙那边开去。车子开出三、四里地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阵阵摩托车和汽车的声音,侯展从后视镜里看见鬼子车队冲着鸡鸣寺方向开,赶紧关闭了车灯,好在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路上更是没有人影,侯展把车速提起来,约莫十来分钟,已经到了长乐路,停在了徐公园那道小门边,侯展才停下车。 第163章 再到苏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到苏北 姚玉疑惑地看着侯展,开口问道:“怎么?现在不出城?”侯展点头说:“我准备把药放在这里,等几天鬼子搜查结束后,平息下来再出城。”姚玉想了一下,“侯小子,我觉得还是马上出城好,这次动静有点大,我估计等天亮了就要封城了,不如趁现在那帮grd来不及准备,直接赶到江边,连夜往苏北送。”侯展听后,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姚玉说的对,又招呼已经下车的三人上车。 汽车绕过明城墙,往中山陵方向开去,绕了大半个南京城,终于赶到了江边。侯展停下车,站在踏板上回头看去,寂静的南京城笼罩在夜色里,只有远处几点灯火忽明忽暗地闪动。赵会和马和很熟练的下到后舱,打开压水舱盖,原先的压水舱是整个船底,侯展早就安排人把压水舱用木板隔开,压水舱被分成好几个部分,中间留着的隔间平时也可以放水进去,如果要运送隐秘的东西,就把水抽干,东西放好用油纸包好,再盖上隔板,再放水把隔板掩盖住,即使遇到鬼子或伪军检查,也只能看见压水舱里的水。几个人很快把药品放好,盖上隔板,赵会又放进一些水,侯展趁着放水的时间,把车子开到了原先的地方,姚玉和侯展下了车,“姚叔,你怎么回去?”侯展长舒一口气问道,“我没事,你就别管我了,对了,回来的时候别忘记带几坛酒啊,”侯展见天色已经快要亮了,也不拖沓,和姚玉告别后往停船的方向赶去。 侯展上了船,见赵会等人已经坐进了船舱,知道已经布置好了,就吩咐船老大开船。船划开夜幕行到江心的时候,天色已经隐约开始放亮了。侯展抽着烟,问了那个店小二,“很不错啊,人也很机灵,叫什么名字啊?”那个店小二细高细高的,眼睛骨碌碌地很有精神,“我姓高,叫高长宝,因我个子比较高,和我熟悉的人都喊我大高个。”“好,那我以后也叫你大高个,”侯展笑着说,“好啊,梁掌柜。”大高个兴奋地说,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一会到了扬城,你和赵掌柜回店里,我和马和直接去苏北。”船行下水,速度很快,到扬城的时候,天才麻麻亮,赵会和大高个两人也不扭捏,跳上岸,直接回店里了。 侯展和马和在船舱里囫囵倒下,直到到了塘口,船老大才叫醒他们。塘口没有人接待他们,马和主动说:“梁掌柜,你在这歇着,我去喊人,顺便叫辆车。”侯展点头同意,马和上了岸,一会就看不到人影了。侯展没有继续睡觉了,坐在船舱里静静地等着,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马和赶着骡车到了岸边,车上跳下一人,侯展一见,赶忙下了船,来人正是老谭。两人都往对方走去,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侯展被老谭领进上次来的那个院子,却没有见到军长和政委,坐下后,侯展简短的说了一下自己在重庆的情况,老谭也只是听着,他知道侯展说的很简单,做起来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正在这时,一声“报告!”在门外响起,老谭眉头皱了皱,还是喊了声,“进来!”一个新四军进来后,见有人,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老谭见状说道:“没事,你说吧,都是自己人。”“是!”那人回道,“军长和政委那边谈判的不是很顺利,让人带信来说,要做好一切准备,”老谭听后立刻站了起来,眉头紧锁,见来人还在那站着,挥挥手让他先出去。侯展见老谭不说,也不好多问,就弹出一支烟点燃,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在桌子上地图上,顺着地图看过去,侯展注意到红蓝铅笔画出的犬牙交错态势,心里渐渐地有些明白哪里谈得不顺利了。就随手拿起边上的红蓝铅笔,在那些交错的地方比划起来,好一会,侯展心头一松,铅笔一丢,两臂交错,露出兴奋的表情,老谭早就注意到侯展的动静,见他起身,低头看向侯展在地图上加上的几条红线,看着看着,心头一喜,一拍侯展肩头,“啊呀,你小子还真小瞧了啊,这样就完整了。”转头就往外跑,到了门口才想起什么似得回头冲着侯展喊了声“你等我一会啊。”等侯展回过味来,老谭已经没影了。侯展也不知道老谭怎么了,就继续看着地图,外面又传来一声“报告!”没等侯展回答,刚刚那个新四军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一大碗白米饭,一碟咸菜,还有一小碗辣椒酱。侯展见了,顿时就感觉到饿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还没吃过东西。那个新四军也不知道该喊他什么,只好直不棱地报告:“报告!谭主任说让你先吃饭,他还有一会才能过来!”侯展笑着点头,接过了托盘。 大概到了下午2、3点左右,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马蹄声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侯展正想着出去看看,“侯展同志,你又立功了啊!”军长那个特有的嗓音已经传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老谭,军长一进院子就直冲着侯展伸手,“来来来,赶紧给我一支烟,”侯展和老谭都笑了起来,军长接过烟,见侯展用的打火机很新奇,侯展也不小气,点燃了香烟直接递给他,军长吸着烟把玩着打火机,眼光却落在桌子上的地图,一边看一边点头,“侯展同志,我现在很后悔啊,后悔把你让给了李部长!”手指头磕在地图上继续说道:“这条线路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水路!高啊,我们当初制定方案的时候,只想着怎么越过这条河,怎么就没想着利用这条河呢,”侯展不好作答,只好笑着,军长抬起头看向侯展,“你那边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完成?我还是想把你要回来,哪怕跟那个李大胡子翻脸,哈哈,,”说完直起身子,“老谭啊,你得想法子把他多留几天,我们等政委回来,再把计划完善一下,狠狠地搞他们一下,看看这帮龟孙子还敢挑衅不!” 第164章 水路奇兵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水路奇兵 这天晚饭时分,老谭喊来了几个人来陪侯展,二秃子和刘静先到了,见到侯展还是腼腆的笑着喊了少爷,两人寒暄了几句,刘静更是不太敢和侯展说话,倒是侯展见到刘静开起了玩笑,“刘静,我是该喊你嫂子呢,还是喊你刘老师?”“当然该喊嫂子了,嫂子,你说对吧?”夏荣的大嗓门从门外传了进来,前面是说给侯展听的,后面直奔刘静去的。夏荣和林老师从大门进来了,侯展看见夏荣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伸手就给了他一下,夏荣夸张地要躲,却撞到了在他身旁的林老师,惹得林老师狠狠的掐了他一下,看着夏荣龇牙咧嘴的样子,众人都大笑起来,就在几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话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穿蓝灰色新四军军装左臂上带着白底红十字袖标的人,那人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热闹的众人,老谭笑着对侯展努努嘴,“你看,谁来了?”侯展一看,赶忙迎过来,“江大掌柜的,你总算来了啊!” 老谭端起酒杯,“老早就想回请一下梁掌柜的,这次终于了却心愿了,来来来,我们喝!”众人轰然应和着,都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侯展指着刘静问道,“你怎么不喝?”二秃子脸都涨红了,“她她,不能喝,我替她喝吧,”江军医官乐呵呵地对侯展说,“她就算了吧,耽误了你的小侄子,小心二秃子和你拼命哦,”众人又是笑作一团,侯展借机端起酒杯,“我感谢各位啊,借老谭的酒,我敬大伙!”放下酒杯,侯展冲着夏荣问道:“我说老表啊,你是咋回事?连刘静都有了小二秃子,你家林老师是咋回事?不行的话,就让林老师换人了啊。”夏荣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老表,我可是为了打小鬼子才不急着要孩子的啊,不信你问老江。”这话一出,气得林老师使劲地掐了夏荣大腿,江军医官更是笑得端不起杯子了,“我证明啊,夏荣和林老师真的不是不行,而是为了抗战才忍着的。”这句话一出口,老谭都笑弯了腰,其实在夏荣得知刘静有了孩子后,夏荣就偷偷地找到了江军医官,老江给两人都搭过脉,两人都没问题,有的时候很多事是需要机缘的。众人正在笑闹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好啊,侯展同志,喝酒不叫上我啊,被我逮着了吧。”众人回头,军长和政委正好迈进了大门。 军长和政委坐下后,军长挥手止住了侯展,“我是闻到酒就醉了,我还是喝茶吧,给他倒上,他能喝,”军长一指政委说道,林老师泡了一杯茶端到军长面前,夏荣拿过侯展手中的酒瓶,给政委倒满了。军长端起茶杯,“同志们,我代表新四军苏北支队感谢各位啊,你们干,我随意啊,”众人哄笑着干了一杯,军长一伸手,侯展就开口了:“军长,今天不行哦,为了我们的下一代,这烟就不抽了吧,”二秃子和刘静赶忙说,“不碍事不碍事的,”侯展这才笑着发了烟。“侯展同志,首先要感谢你,给我送来了这么多人才啊,”军长吸了一口烟后说道。侯展笑着没有说话,“小章这次是立了大功的,他领头的船带头避开了水中暗桩,带着船队悄没声息地到了敌人的后方,根本不用开火的,那帮搞摩擦的韩部就已经慌了,”老谭开心地说道,二秃子脸更红了,连连摇手讷讷地说不出话。老谭吐出烟雾,继续道:“夏荣也不错,他的三个连架势一摆开,韩部的那些人也就怂了,没开枪就提出谈判,哈哈。”难得开口的政委端起杯子,“老江,你的医术高明啊,那韩师长的母亲也是幸亏你出手,几针下去,她老人家就能吃东西了,要不是她,估计这次摩擦的责任又得按在我们头上了 。来来来,老江,我们喝一杯!”江军医官笑眯眯地和政委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军长笑着说:“归根结底哦,侯展,还是你的那条水路奇兵起了关键作用,说说吧,你是怎么想到的?”侯展只好说道:“军长、政委,我家就是漕运出身哦,对水路比较熟悉,还有章哥他打小就开始操弄机船了,木船更是不在话下了啊,只要是能跑船的地方,他就能开进去。”军长一拍桌子,“好啊,我们苏地,水路交错,几乎到处都可以走船,有了小章在,以后就不用怕小鬼子的快艇了,”政委笑着说:“军长啊,你轻点,别把我的酒弄洒了啊。”转头对侯展说:“侯展啊,你可把军长害惨了哦,”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道,打从你的飞马香烟上市后,军长的津贴就直接减少了啊,当心他老婆找你算账哦,”“那是那是,我家婆姨总是问我为什么上交的津贴越来越少了,我总不能告诉她香烟涨价了吧,哈哈。”军长爽朗地笑着说,侯展心头一动,“军长,我们可以考虑继续生产一些白皮烟啊,减轻点负担,产量也可以上来一部分。回头我就告诉马和去。”军长一听,“要得,这样最好了。”“不行,我得抓紧时间找李大胡子去,赶紧把你要回来。”军长急忙道。 第二天早上,军长还是赶了过来,紧握住侯展的双手,“舍不得你走哦,”军长真切地说,侯展笑着握住军长的大手,“回重庆后,我请示一下,让老谭和我们建立联系,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您只管吩咐。”“那是最好了,本来我们就是一家人嘛,”老谭笑着答道,一辆骡车已经到了门口,赶车的人刚跳下来准备敬礼,军长已经认出他了,来人正是马和,“马和,过来,你们的大老板可是说了啊,要多生产些白皮烟,”军长大着嗓门说道,马和先敬了个礼,然后有点茫然的看向侯展。侯展笑着说,“回头我们路上说吧,”转身向军长、老谭等人敬个礼,“各位首长,我这就走了,放心吧,我答应你们的事一定全力以赴。”军长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军长,你留着吧,我在重庆可以再搞到,”侯展推托道,“哈哈,我玩了几天,这不,打不着火了,他们告诉我是没油了,我们这可不好弄到油,等我们这些物资不受控制了,你再送给我吧。”军长说完,还是把打火机还给了侯展。 第165章 回家看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回家看看 侯展和马和上了船,中午时分已经到了扬城,侯展没有下船,马和到小酒馆里拿了些干粮,得知侯展这就要继续赶路,赵会和大高个都到了码头上,三人上了船,侯展一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你们都回去忙吧,做好自己的工作,相信不久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哦,对了,会哥,哪天去南京,给我姚叔带点山芋干,他都说了我好几次了,都回去吧!”三人听了侯展这一席话,也不耽搁,直至侯展的船出了码头转弯上行时,三人才回去。 一路上,船很少停,紧赶慢赶地,十天后才到了朝天门码头,侯展上了岸,船老大把船稳住,不一会,侯展带着侯飞回到船上,船老大已经从隔水舱把侯展带过来的十箱香烟搬上了甲板上,侯飞一招手,跟着他来的几个士兵一拥而上,都搬上了等在码头外的车上。侯展又进了前舱,侯飞刚要跟进去,侯展已经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皮箱子,“走吧,”侯展笑着说。侯飞启动了汽车,车子很快就出了朝天门。 “怎么样?”侯展问道,侯飞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车子,有点幸灾乐祸地回道:“你不知道哦,那天有多热闹,那个张副参谋长一进大门,就挨了两个嘴巴子,哈哈~”“这么热闹?”侯展闭上眼睛,头靠在座椅上问,“那是相当的热闹,他那个婆娘人高马大的,别看咱们的张副参谋长平日里很是威风,见到婆娘屁都没一个,他的婆娘还带着2个娃,大的已经10多岁了,小的也7、8岁了,挨打后,还想把老婆孩子拉出去,正好总长进来了,看了一个正着,总长还差点挨那个婆娘一巴掌,哈哈~~”侯飞乐得手都有点抖了,侯展依然闭着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你好好开车,怎么处理的?”“暂时停职了,勒令回家把家事处理好,估计很快就要到下处理决定了吧。对了,你带这么多烟干嘛?”侯飞道,“想打开这边市场,或许可以在这边开一个分厂。那边的物资太匮乏了,”侯展坐直了身子道,想了一下继续说:“这些烟你有地方放吗?”侯飞闷闷地说道:“我的烟呢?你不是有现成的地方吗?”侯展闭上的眼睛睁开了,“还是你聪明!少不了你的,对了,总长那边你都安排好了?”“两条!”侯飞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伸出两根指头,“两包差不多,”侯展戏谑的答道,车子已经到了复旦大学这边,几分钟时间,十箱烟卷已经搬到了小二楼的205室。 侯飞打发走了后门那辆车,坐进驾驶室,启动了汽车,“去哪?”“先回去吧,你晚上过来吃饭吧,我让小丽多做点饭。”侯展懒懒地说道,“小丽?哥,喊的这么亲密?”侯展白了他一眼,掏出了一支烟,侯飞摇摇头,侯展就自顾自的点燃,“省的叶科长叶科长的喊惯了嘴,”侯展感觉有点累,侯飞随口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家去看看?”侯展直到回到小院都没再说话。 侯展一觉睡到傍晚,叶蕴丽进来几次,见他还在睡,就没忍心喊他,直到侯飞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才进来喊醒了他,“带几瓶郎酒,好喝!”侯飞进来的时候,侯展已经开吃了,叶蕴丽笑着说:“他说一天都没吃了,先垫吧垫吧,”侯飞也不介意,打开一瓶酒,“行,吃饱了再喝,嫂子你也来几杯吧,”叶蕴丽起身去拿酒杯,侯展把自己面前已经倒好的酒杯推到叶蕴丽跟前,把空酒杯摆在自己面前,侯飞识趣地倒上,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三人几乎都没有说话,侯飞想给侯展继续倒酒的时候,侯展拦住了,“小飞,这几天部里没什么事吧?”侯飞想了一下,“暂时没有,你再倒点?”侯展目光扫了一眼叶蕴丽,“明天我想回家待两天。” 侯展推开院门的时候,刚刚到早饭时间,穿过长长的通道,家里人大概都在吃早饭,侯展轻轻地推开餐厅门的时候,只有小天一像是有感应似得转过头看向他,愣住了好一会,天一的眼睛红了,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哭闹着扑向他,侯展笑着上前,伸手抚摸着小天一的头,转向父亲母亲和梁士达,“大、妈,我回来了,”梁士达、侯镇江坐着没动,只是笑着看向侯展,母亲站起身子来到侯展面前,抚摸着侯展的脸,“你咋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侯飞装作好久没见的样子,跳起来,“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啊?”侯展忍住笑出来的冲动,在小天一边上坐下,“我饿了,先吃饭吧,”坐下后,才发现身边的小天一已经高大了许多,即使还是坐在那,但是明显地感觉他长大了。 吃过早饭,侯展陪侯镇江、梁士达坐着抽烟,小天一背着书包走到父亲面前,“爸爸,我要去学校了,你不会走吧?”侯展内心一阵心酸,“今天不去上学吧,陪陪爸爸,好不好?”“真的吗?太好了!”小天一露出开心的样子,一蹦高的就往后面跑去,差点把走廊上的花盆撞翻。梁士达开口道:“你姚叔前几天带信来说,你在南京干了些大事,他夸你干得好,”侯展一听,心中一动,“爸,你们是怎么联系的?我在南京也就是十来天前的事,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梁士达哈哈一笑,“你才想起来问啊?”侯展讪笑着,给二老倒满了茶杯,又掏出烟,二老均摇头,伸手拿出自己细长的烟锅,侯展干脆帮两人都装好烟丝,又划着火柴点燃才坐下,自己弹出一支烟。侯镇江用烟锅敲了敲桌子,“回来什么事?”侯展笑着回道:“路过,待两天,想你们了。”这时侯展的母亲牵着侯天一过来,“五六子啊,你家小子说你同意他今天不去学校啊?”侯展笑着点头说:“是的,回头我找小飞要辆车,带他出去转转。” 第166章 警报声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 警报声声 侯展开着车带着侯镇江、梁士达和母亲,当然少不了小天一,侯展本来想叫上侯飞,可是他有事,只好自己带着一家老小直奔鸿恩寺而去,车子从家里出来,大概一个小时后,到了鸿恩寺附近,侯展让小天一牵着奶奶,自己跟在梁士达、侯镇江身后,盘山而行,山势不是很高,来游玩的人很少,满山间只听到小天一的嬉闹声,一会儿蹦跶着到了奶奶身边牵着她的手,一会又回头招呼爷爷外公,侯展任由着他折腾,倒是奶奶偶尔呵斥他让他慢一点。约莫半个小时,几人来到了山顶,寺门没有开,几人只好来到鸿恩阁,侯展也是第一次来,好在有侯天一在,他蹦蹦跶跶地顺着楼梯往上爬,侯镇江、梁士达等人只好跟着他,好一会,三个老人喘着粗气,终于到了鸿恩阁的最上面,其实天一的个子已经能够看见远处的景色了,可是侯展还是抱起了他,透过薄薄雾气看着远处的重庆城,几人都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整个重庆城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时隐时现的,就像一幅山水水墨画。 就在几个人歇息好了准备下去的时候,云层里忽然传出一阵阵啸叫声,老远的就看见几架飞机就如捕食的饿鹰一般俯冲着往城里投去了炸弹,这时空中传来了警报声,远处的高射炮和机枪也划破了长空,随着远处爆炸的光圈闪动,爆炸声也传到了鸿恩阁,随着每一次爆炸,鸿恩阁就震颤一次,小天一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见爷爷外公等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侯天一紧紧抱住了父亲。枪炮声越来越激烈地射向敌机,投完炸弹的敌机摇晃着翅膀钻回云层逃跑了。不一会,解除警报的笛声响起,可是城中被炸的地方依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侯展转动身子,把天一的脸对着那片地区,“天一,记住你今天看见的,那些飞机都是日本鬼子的,等你长大了,你得拿起枪炮,去抗击这些鬼子,消灭他们!这是国仇家恨!” 下了山,侯天一已经没有来的时候热闹劲,自己爬进副驾,侯展扶着三个老人坐好后,自己坐进驾驶室,启动了车子,回家的路上都没人说话。车子路过被炸的地方,侯展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他想让侯天一切身感受一下,那些路边倒下的不停地哀号着伤者,还在冒烟的残垣断壁,让车里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仇恨的火种在人们心中燃烧起来。 晚上侯展搂着天一,轻声地说:“天一啊,知道吗?爸爸妈妈不是不想管你,你今天看见了,那些小鬼子是残暴的、没有人性,我和妈妈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我们要去打击他们,消灭他们,所以啊,我们现在没时间陪你,”抚摸了一下小天一的脑袋,继续道:“你呢,已经上学了,是个懂事的孩子了,要帮着爸爸妈妈照顾好爷爷奶奶外公,不淘气,不惹他们生气,也就是在抗击这帮鬼子,”小天一看着父亲,没有说话,“不让我们担心家里的事,让我们能够安心的打鬼子,就是在打鬼子。”“爸爸,你又要走了吗?”侯天一眼巴巴地看着父亲说道,侯展把他搂地更紧了,“对啊,爸爸想早点把这帮鬼子消灭了,赶出中国,那样我也好早点回家来陪你,陪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啊。”侯天一也紧紧抱住侯展,轻轻地开口:“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侯展牵着小天一的手,把他送到学校门口,父子俩都知道这一别,下次不知道哪天再能见到了。学校离家不太远,侯展回到家中,陪着侯镇江、梁士达说着话,又到母亲的房间和她聊了半天,直到吃过午饭,才向他们告别。 侯展上了人力车,说了声“复旦大学,”车子很快就到了,下了车侯展转了几圈,换成青年人的模样,又叫了一辆人力车,往红岩村方向去了。李部长正在办公室里,见侯展进来,笑着说:“不错嘛,侯展啊,回去一趟,我就被军长抱怨一次啊,”侯展打开随身的公文包,拿出一条烟,“李部长,你先抽着啊,”“哎,别想收买我,我是不会放你走的,”话虽这么说,却伸手把烟放进了抽屉里,“可别让你嫂子看见了,会没收的。”李部长故作小心翼翼地说,侯展笑了,掏出烟,递给李部长一支,帮他点燃,两人在一起很是轻松,烟抽完的时候,李部长又道:“说吧,有什么想法?”侯展回道:“我想在这边开个分厂,苏北的日子不太好过,物资很匮乏,得想想办法啊。”李部长神色凝重起来,“侯展同志,格局不能小了啊,苏北物资匮乏,陕北那边就不匮乏了吗?”李部长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前,半晌没说话,侯展也就没开口。好一会,李部长转身回到写字台前,坐下后,冲着侯展伸出两根手指,侯展笑着弹出了一支烟,随手点燃后,开口道:“李部长,开设烟厂不光是给苏北那边,这个分厂只是用飞马的牌子,用那边已经成熟的技术。另外,我还是想让我们家的漕运动起来,一方面可以加强物资交流,也可以让我们的人员、装备都流通起来,”李部长深吸一口烟,看着侯展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觉得你的重点不该放在这上面,你还是要先搞好自己手里的工作。”侯展笑了,于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和侯飞的计划,并说很快就有结果了。李部长惊诧地看着侯展,“你们都进行到这一步了?那你这次去扬城,就是为了更好地执行这个计划?避嫌?”侯展点头道:“对啊,我出去外调,不管结果如何,和我都不会扯上关系,总长帮我说话,那也是在情理之中啊。”“侯小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李部长狠狠地掐灭了烟蒂,一伸手抢过侯展放在写字台上的烟盒,又点燃一支。侯展故作讶异地回道:“我上次来就想向你汇报的,你只给了我五分钟啊。”说完,双手一摊。 第167章 走马上任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走马上任 侯展回到小院时,已接近傍晚时分,推开院门就闻到阵阵香气,叶蕴丽没在厨房里,侯展走进堂屋,就见叶蕴丽在打电话,“好的,你过来吧,老梁刚刚进屋呢,”说完就放下了话筒,“小飞说要过来吃饭,”转身就去了厨房。侯展只好回到自己房里,把包放好,又回到堂屋,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拿出碗筷摆好,叶蕴丽推开门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回锅肉带着扑鼻的香气摆到了桌子中间,“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一转身,又去了厨房,侯展无奈地笑笑,又找到酒杯拿到桌子上。 侯飞进来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见到侯展刚要开口,“是有结果了吗?”侯展抢先开口道,侯飞笑着说:“就知道瞒不过你,”侯飞一屁股坐道桌子边,伸手从盘子里捻起一块回锅肉塞进嘴里,这时候叶蕴丽端着一碗菜进来,侯飞的舌尖还在嘴里舔舐着肉香,开口道:“嫂子,你的手艺越来越棒了啊。”“去去去,赶紧洗手去,”叶蕴丽嗔笑着说道,侯展拿出剩下的半瓶郎酒,倒了三杯,侯飞甩着手进来坐下,“嫂子,快点,准备开喝了哦。”侯展差点给他一巴掌,“你真是喊惯了嘴,”叶蕴丽进来了,侯飞来劲了,“我总不能和你一样喊小丽吧?”气得叶蕴丽也想打他了,三人都笑了起来,“来来来,喝酒,恭喜老大啊,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你这下终于要响了啊,哈哈”侯飞举起酒杯,侯展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叶蕴丽倒是很高兴,三人一饮而尽,侯飞龇着嘴,“舒坦啊,这酒就是香,”侯展打断他:“好了,说说怎么回事?”侯飞白了自己老哥一眼,“还能咋回事,花了我五条大黄鱼,还得跟总长说是你让给的,”伸出筷子夹起回锅肉,塞进嘴里,“总长说已经批下来了,等你调查回来就宣布。”叶蕴丽疑惑道,“大黄鱼是什么鱼?很值钱吗?”侯展也笑了,“值钱,很值钱哦,值50两黄金呢,”侯飞也乐了。叶蕴丽更加迷糊了,侯展这才向她解释一下,“什么?那么多黄金,可以买多少条枪?买多少子弹?就为了这个破官?”叶蕴丽急的站了起来,侯展笑着拉着她坐下,“你姐夫说很值的,破官不值钱,可是这破官做出来的事,可比这50两黄金值钱。”侯飞见状,打岔道:“老大,小天一真的长大了哦,你今天走的时候,他没闹吧?”侯展目光盯着自己的酒杯,好一会才端起一饮而尽,“他不会闹了,已经长大了,”侯展没有说他亲眼看见了昨天的轰炸,更不会说昨天晚上和小天一说的话。 侯飞走了以后,侯展等叶蕴丽搞好卫生,喊住了她,想了想还是让她进了自己的屋,坐下后声音不高但很严肃地说道:“叶蕴丽同志,我今天要批评你!”顿了顿,继续说道:“侯飞是我的弟弟,也确实帮助我们做了一些事,但是他还不是我们的同志,有些话你不能分不清场合就说。”“叶蕴丽同志,有的时候真枪实弹的是一场战斗,可是有时候没有硝烟的战斗更加残酷,或许就在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准备了很久的战斗失利。”侯展很少这么严肃地和叶蕴丽说话,让本来想辩解的她不敢开口了。“下午我去见了李部长,这些工作都是经过他的允许,我也向李部长汇报了你目前工作情况,总体来说,李部长和我对你的工作还是满意的。”侯展用缓和点的口气继续说道,“叶蕴丽同志,你要尽快和老谭建立起联系,不管是新四军还是八路军,都是我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侯展见叶蕴丽的面色也由不服气变得柔和起来,知道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批评,就借此布置了新的任务,看见叶蕴丽有点兴奋地从自己房里出去,侯展抱紧了双臂,摩挲起自己的下巴。 侯展昨天带着天一他们回来后,趁着母亲带着小天一休息的时候,下午已经向侯镇江和梁士达说了自己就在重庆,但是不能回家,侯镇江和梁士达听了都很吃惊,但是也很理解,梁士达也告诉了侯展自己和姚玉他们“千里传书”的秘密,并且把这方法教给他,为了家人的安全,侯展还是请求二老不要告诉母亲和小天一,更不能让侯飞知道自己留在了重庆,侯镇江和梁士达用鄙夷的眼光看向他,把侯展看得毛骨悚然,可是更放心了。 侯展又在家里待了两天才去了参谋部上班。他不想让总长觉得他是知道了自己要升官就赶紧跑回来上班,他依旧是准时准点的到了办公室,勤务兵办公室里换了两个人,侯展当然不知道,直到大部分办公室里的人都到了工作岗位,才有人给侯展送来了水瓶和茶杯。侯展刚刚端起茶杯,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侯展接起一听,立刻起身起立!“是!”尽管是没人,他的脚跟还是一碰。 几分钟后,侯展到了三楼,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前,一名勤务兵坐在办公室门边,见有人过来,伸手拦住了侯展,问询了侯展的姓名职务后,敲开门,进去汇报了一下,这才让侯展进去。侯展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听到里面的进来,侯展才推开了门,几步跨进去,这间办公室比侯展的办公室要大了许多,写字台也要大了一倍。桌子上摆放了三部电话机,玻璃台板擦的铮亮,写字台后面坐着参谋总长,不知道是不是椅子的问题,显得总长很高大。侯展到了写字台左角,面对总长脚跟一碰,立正敬礼!“报告总长,梁新南前来报到!”总长笑眯眯地看着他,招手让侯展放下敬礼的手臂,“小梁啊,很不错!不骄不躁,工作很有成效啊,”侯展沉声道:“感谢总长栽培!”总长站起来,“准备让你担任参谋部副参谋长,你是怎么想的啊?”“新南定当努力工作,不负总长的栽培!”侯展抬起头身子更加笔直,“好,我看好你!”总长坐下笑着说,“公文已经下发了,你直接走马上任吧。”侯展再次碰了一下脚跟,“是!”然后躬身道:“总长,我就先告辞了!” 第168章 真的很累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的很累 侯展从总长那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已经有人过来道贺了,基本上都是参谋部的参谋,算算都有十来人了,有的人面熟,有的侯展就没见到过,侯展打发了一波又一波前来道贺的人,刚刚端起茶杯,门口传来一声“报告!”一个勤务兵站在门口,“报告梁副参谋长,赵副参谋长来了,”侯展赶忙站起来,迎到门口,“赵参谋长,请进请进,贵客啊,泡茶!”侯展把赵副参谋长请进办公室,自己的办公室没有沙发,就把赵副参谋长让到自己的椅子坐下,自己则随手拉过一个椅子,在他的侧方坐下。 侯展掏出香烟,递上一支给赵副参谋长,赵副参谋长年龄比侯展大了不少,个头不高,一张瘦猴一样的脸,不是很讨喜,侯展也就在开会的时候见过两次,也没说过话,划着了火柴,侯展给赵副参谋长点燃了香烟,赵副参谋长吸了两口,“咦,梁参谋长,这烟不错啊,我们这里好像没见过这种烟啊,”侯展呵呵一笑,“赵参谋长,这是苏省那边的烟,是我前来报到的时候带了一些,参谋长喜欢的话,回头我让人给您送条尝尝。”赵副参谋长笑着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梁参谋长,哎,我还是喊你老弟吧,我比你长几岁,你就喊我老哥吧,”侯展点头称是,“赵老哥!”“哈哈,梁老弟!这样好,对了,老弟你是打算换到老张那办公,还是把这里重新布置一下?”赵副参谋长吸了一口烟问道,侯展知道赵副参谋长是负责后勤和供应这一块的,想了一下就说:“老哥啊,我这人比较迷信,老张那里,嘿嘿,我还是想麻烦老哥您一下,帮忙给我配个沙发和茶几就行了,也不用太折腾,”赵副参谋长点头,“也是啊,老张也是太不注意了,弄出个那种事,行,就按老弟说的办,对了,老弟,你现在该有个专职的勤务兵了,”又冲着门口喊道:“你进来吧!”“老弟,这个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非要跑出来吃粮当兵,就让他给你跑跑腿,怎么样?”赵副参谋长低声向侯展说道,侯展看都没看那个勤务兵一眼,拱手说:“赵哥的人,那还用说,那就麻烦老哥您了,还得让您的家人给我跑腿,惭愧啊,”“哈哈,那就这么说了啊,”说完就站起身子,“我就不打扰老弟了,下午我就让人去看看沙发和茶几,告辞了啊!”两人打着哈哈,送走了赵副参谋长,侯展长舒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那个勤务兵还站在门口,就招手让他进来,“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报告参谋长,我叫秦立川,今年23岁。”勤务兵站得笔直,“好,小秦啊,以后就在这里干吧。”“是!”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叮铃铃,,,电话响了,侯展有点无奈,拿起电话,“喂,是梁副参谋长吗?”侯飞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滚!说,什么事?”侯展没好气地说道,“哎呦喂,官威不小嘛,哈哈哈,好了,不开玩笑了,中午有个聚会,都是参谋部的一些同仁祝贺梁副参谋长高升的,还望梁副参谋长赏个脸哦,我在大门口这等你!”说完也不等侯展回答就挂了电话。 几圈酒下来,侯展总算是把来道贺的人认了个七七八八,这些人大都是参谋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喝的是红酒,侯飞大概是看出来侯展的想法,低声说:“下午还要上班,晚上还有一个场子哦,那才是重头戏。”侯展愕然,这下真的有点头疼了。 晚上总长也出席了,侯飞很会来事,把参谋部里所有带长几乎都请来了,大家都明白是为了侯展道贺,但是整个晚上都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只是在侯展给总长敬酒的时候,总长笑着说了句:“好好干,梁副参谋长,我看好你!”声音不大,但是整个酒桌都听见了。酒席结束的时候,侯飞给每个出席的人都带了一个礼盒,两条烟,两瓶酒,烟是飞马牌,酒是郎酒。总长是提前走的,他的车子后备厢里放了一箱烟,一箱酒。送走了客人,侯飞显然累坏了,侯展倒是很冷静,点燃了两支烟,塞到侯飞嘴里一支,两人靠在车子上默不作声,直到一支烟抽完,侯展说了句:“太tmd的累了,”侯飞应和道:“比打鬼子都累!”,这时一辆人力车来到了两人身边,叶蕴丽从车上下来,这哥俩都喝多了,侯飞在酒席结束后打电话把叶蕴丽叫来开车的。 车子先把侯飞送回了侯家的宅子,看见侯飞从后座下了车,摇晃着身子走进院门,侯展让叶蕴丽开车,叶蕴丽看了一下侯展,缓慢地开动了车子。 进了房门,侯展就想倒到床上去,叶蕴丽拉开了灯绳,刺眼的大灯灯光让侯展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老谭那边联系上了,”叶蕴丽轻声的说了一句,侯展赶忙站直了身子,“等一下,”转身出门到厨房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回到屋里,叶蕴丽已经倒好了一杯茶,侯展端起一口气喝干了,“谢谢,老谭怎么说?”侯展擦着嘴巴开口问,“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是让我告诉你,卷烟机已经准备好了。”侯展揉了揉捏太阳穴,“嗯,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叶蕴丽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侯展的房间。侯展的酒意都散去了,老谭的话语不多,却是让侯展心中紧了起来,看来自己这边的动作也要加快了。 第169章 英雄所见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英雄所见 第二天一早,侯展依旧和以往一样准点到了办公室,勤务兵小秦见他到了,几乎是在侯展坐进办公椅的同时就拿来了水瓶和茶杯,看来这个勤务兵还是不简单的,起码很有眼力见。侯展打开香烟盒,取出一支递给他,小秦脸红着摇摇头,“梁参谋长,我不吸烟。”“哦,对了,赵参谋长到了吗?”侯展问道,小秦的脸更红了,“没,没有。”侯展点点头,小秦见他没再说话,就自动退出办公室。侯展一边点着了手里的烟,一边打开了文件柜。 赵副参谋长的动作也很快,10点左右,新的沙发和一张崭新的茶几就已经搬到侯展的办公室门前,趁着几个勤务兵在侯展办公室摆弄这些的时候,侯展拿起公文包敲开了赵副参谋长的办公室,“赵哥,忙吗?”赵副参谋长一见侯展,赶忙站起来,“老弟啊,怎么样?沙发和茶几还满意吗?”“太满意了啊,老哥动作就是快啊,这不,我特地来感谢您来了,”侯展说完,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条烟,放在桌子拐角,“哎,老弟,这是干嘛啊,昨天晚上不是带了吗?怎么又?”赵副参谋长推托道,侯展扶住赵副参谋长的胳膊,轻声道:“昨天是大伙儿都有的,这是弟弟我单独孝敬哥哥的,”“啊,这,这太客气了吧?”赵副参谋长笑着说,“老哥,我去看看沙发弄好了没,就不打搅哥哥了啊,”侯展笑着告辞。回到办公室,沙发和茶几都摆好了,侯展打开了抽屉,取了一份文件,又打开了身后的柜子把文件和公文包都放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侯展微微笑了一下。 这天下午,几辆卡车开出了参谋部大楼,侯飞站在大楼门前,有点担心地看着远去的汽车,转头对侯展说道:“非得这样?”侯展的薄唇紧抿,点点头然后转身回了二楼。此后不久,因抗战内迁至重庆的几所着名高校内都有学生和老师被“请”到了望龙门,这是国防部管辖的监狱,俗称国民政府监狱里的“小学”,如果是案情重大,就要往“中学”、“大学”里送了,当然没事的话,也就放出来,要是进了“中学”、“大学”想要出来就不可能了。侯展表面冷静,可是内心还是很焦急的,但是他又不能马上出去,只能继续待在办公室里,临到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电话响了,侯展接通了电话,话筒里传来声音:“请问是国防部的梁副参谋长吗?” 侯展答道:“我是梁新南,您这是?”话筒里继续说道:“我这是望龙门监狱啊,下午送来的学生都安排好了,请问国防部这边什么时候来审讯?”侯展思考一下:“先晾上两天,对了,不要打骂,不要饿着,也不要让人接触,”顿了顿,“那些都是文人,身体弱,千万别出事!就让他们住在优待室吧,辛苦了。”侯展挂了电话,这才稍稍安心。 收拾好东西,侯展出了办公室门,路过勤务班的时候,小秦看见了,立刻出来,“梁参谋长,您下班了?”侯展笑着点点头,轻步到了楼下,正如他所料,侯飞肯定会想办法和他见面的,这不,他一出办公楼大门,侯飞的车子恰好到了跟前,几声喇叭声,侯展只好上前:“侯主任,你也下班了啊?往哪个方向走?带我一段?”说罢也不等侯飞回答,拉开了副驾的门,车子一溜烟地出去了。好一会,侯飞才开口:“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侯展不说话,见侯飞的车子是奔着自家小院方向去的,就更不想开口了,两人先后进了小院,推开堂屋的门,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叶蕴丽见两人进来,赶忙说:“赶紧去洗手,吃饭。”等两人洗好手坐到桌子前,叶蕴丽揭开砂锅,一锅热气腾腾的菜泡饭呈现在眼前,“昨天喝了一天的酒,今天吃点软和点的,”侯飞笑着打趣道:“嫂子,你真是会体贴人哦。”三人不一会就把满满一锅的菜泡饭给消灭干净了。 侯展接过侯飞递过来的香烟,深吸一口道:“在市里不太可能一次性都救出来,往白公馆方向路程短,周边环境不太好,也不太好营救,息烽那边呢,路途到是很遥远,不过出了重庆就由军统负责了,想要掌握准确信息就不容易了。”侯飞深吸一口烟,看着烟雾在眼前散开、消失,“我觉得营救不一定是好主意,我觉得最好就在望龙门内解决。”侯展一震,“哦,你说说看,怎么解决?”侯飞附在侯展耳边嘀咕了好半晌,侯展想了一会才回道:“这个我得请示,我已经和望龙门那边说了,让这30来人先住在优待室,晾几天,时间上来得及。”侯飞抚摸着自己肚子站了起来,“哥,嫂子还真细心,知道我们俩昨天喝酒不舒服,今天就给我们俩准备了暖胃的,哥,兰子姐走了都,,,你不考虑考虑?”侯展猛一听眉毛顿时立了起来,侯飞拔腿就走,“哥,我是瞎说的,我这就走,”没等侯展说话,人已经出了门。 叶蕴丽从厨房回到堂屋的时候,侯展只说了一句:“告诉老谭,等船运消息。”就回自己屋里了。叶蕴丽愣愣地站在堂屋,好半天才回自己屋里。许久没有人在侯展面前提到兰子,侯飞的这一声兰子姐让侯展内心深处狠狠地一疼,他躺在床上,很久才入睡。 中午休息的时候,侯展来到了红岩村,李部长看着侯展,听完侯展的汇报,李部长有点意外,侯展或许不知道,但李部长是深知这批人的价值,如果能够安全的把这些人都送到陕北的话,对我党未来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李部长掏着口袋,侯展见状把自己的烟掏了出来,“侯展啊,你是咋想出来的主意?你等等我,我去打个电话。”李部长夹着刚刚燃着的烟,出门去机要室打电话了,他的办公桌上是有电话的,不过这个电话很重要,去机要室是考虑保密和安全。十来分钟后,李部长回到办公室,见李部长的脸色,侯展就站起身子,“坐下坐下,”李部长抬手示意侯展坐下,“哈哈,侯展啊,你还真是人才,周主任告诉我,我党很多重要领导,就是这样从国民党的监狱里出来的,你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侯展笑着说,“是侯飞提醒我的,他的脑子快。”李部长打趣到,“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脑子慢啊,”见侯展有点着急,摆摆手道:“好了,和你开玩笑呢,你嫂子让我拜托你照顾好我小姨子,当初她受的伤还是蛮重的,赶紧回去吧,梁副参谋长!” 第170章 望龙门 第一百七十章 望龙门 三天后,侯展带了几个参谋去了望龙门。望龙门位于两座山的峡谷里,这里戒备森严,易守难攻,车子在峡谷口就被拦了下来,卫兵检查了侯展的公文和证件,这才挥手放行。车子在山路上又开了2分钟左右,眼前豁然开朗,两山之间有10来栋建筑,建筑外的围墙上都是铁丝网,车子到了围墙大门口又被拦了下来,卫兵再次检查了侯展的公文和证件,这才打开了大门,一进大门,就是一个大院子,车子停在院子里,侯展带着众人下了车,这时候一个少校军衔的军官走上前,和侯展互相敬了一个礼上前握住对方的手,“梁副参谋长,前几天我给你打过电话,我叫张世义,是这里的监狱长。”“久仰久仰啊,张长官,辛苦您了!”侯展客气地说道,“请,请进!”张监狱长侧身把侯展等人往里迎。 张监狱长把侯展等人迎进了一个小会议室,坐下后,侯展掏出香烟,张监狱长接过,“这就提审呢,还是休息一会再说?”侯展点燃香烟,环视了一下这个小会议室,“张长官,我想先提审几个人,看看能不能今天一下子都解决了,省得老是麻烦您,你看怎么样?”张监狱长看了一眼侯展,笑着说,“行,梁副参谋长您说了算!”侯展拿出一份名单,摊开,像是和张监狱长商量似得,“老张啊,你来帮忙看看,哪几个是老师,先审两个老师,再审学生,怎么样?”张监狱长看了一眼名单,伸手一划拉,“这几个是老师,其他的都是学生,”“哦,那就先审这两个吧,”侯展看似随意的点了一下名单里最前面的和最后面的两人,“好的,我这就让人把他们带到审讯室,”张监狱长起身就要出去,侯展连忙说道:“不用去审讯室了吧?就带到这里,我们一起审吧。”张监狱长点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带他们过来。” 没一会人就带了进来,侯展一见,两人都戴着眼镜,一个头发长长的,个子倒不高,岁数在30岁左右,另一个看着就不太像老师,四方脸、大鼻子大眼的,络腮胡子有点乱蓬蓬的,如果不是戴副眼镜,倒是像一个武人,也就30岁左右,侯展很客气的让两人坐下,两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了,侯展递出香烟,两人都拒绝了,“你们都在一个学校吗?”侯展自顾自点燃了香烟,矮个的人回答说:“不是,我是浙江大学的,他是复旦的”“哦,是吗?我刚来重庆的时候,就住在复旦边上哦,这么算起来我们还是邻居啊,”侯展笑着说。“知道为什么把你们请到这里吗?”两人都摇头,侯展忽然严肃地问道:“真不知道吗?你们在课堂上都和学生们说了些什么?什么叫中国的希望在延安?是不是你们俩说的?”顿了顿又喝问道:“你们俩一个教动力学的,一个教材料学的,为什么要在课堂上谈论政治?”看了看两人没有回话,稍稍缓了缓口气,“你们俩都还年轻,学校里都说你们俩未来的成就非凡,可以在学术上造福我们的国家嘛,”听到侯展这么说,那个络腮胡子的老师眼睛亮了一下,可依然没作声,侯展看了一眼张监狱长和其他几个参谋,见他们没有异样,索性站起身来,踱步道两人身后,“我知道,你们都有着年轻人的热情,都希望早点把鬼子赶出中国去,你们也要看到,我们整个国家都在努力嘛,委员长说过的,每个国人都有抗击外辱的责任和义务,”说到这,侯展伸手随意的在两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在课堂上,现在好好教好你们的学生,等打败了小鬼子,我们的国家将来还需要你们来建设,”转回到自己的座位侯展并没有坐下,双手扶撑着桌子,看着两人,“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每个人都写下保证书,并切实能够做到以后好好的教书、读书,我就放你们回去!”一伸手,从身边的一个参谋那拿过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保证书,你们照抄,签下名字,”络腮胡子的老师接过后,仔细看了几遍,又递给身边的老师,“我们要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侯展对张监狱长使了个眼色,“张监狱长,不如让他们先看看那些将要毕业的人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后再商量吧。”张监狱长应道:“好,就该让他们看看。”说完转身出去了,两个老师也被士兵带了出去。 侯展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几个参谋都围了上来,恭维道:“梁副参谋长厉害啊,把这俩老师说的哑口无言,”侯展笑着散着香烟,“几大院校把事情捅到了委员长那里,上封也是被逼的够呛,否则,我才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把这些人送到息烽去多省事。”“那是,那是”众人附合着。 张监狱长进来,“梁参谋长,已经安排人带他们去看了。”侯展站起身来,“也好,给他们点时间,如果他们都写了保证书,就把他们送回学校去吧,”伸手和张监狱长握手,“辛苦老兄了,我们这就回去了,改天请老兄小聚,”张监狱长点头道:“好的,这里也没法子请诸位同仁了,改天我回到市里请诸位小聚,还望诸位赏光啊。” 三天后,侯展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张监狱长的电话:“梁副参谋长吗?您好!我是张世义啊,”“啊呀,你好啊,张监狱长,今天是回市里了吗?”侯展客套的说道,“没有哦,哪能这么清闲啊,是这样啊,那31个老师和学生都写下来保证书,您看这事?”电话的那头说道,侯展想了一下回道:“好吧,我这就安排人去把他们送回学校,上封催得紧啊,早解决早好。麻烦张监狱长了啊。回市里一定要联系我啊。”放下电话,侯展揉了揉太阳穴,拿起电话,“侯主任,晚上有空吗?一起喝点?” 第171章 看破不说破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看破不说破 侯飞开着车带着侯展一起回到了小院,叶蕴丽已经做好了饭菜,当然少不了侯飞最喜欢的回锅肉,侯飞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纸包,还没打开,侯展就闻到了卤猪头肉的味道,三人开始喝酒,叶蕴丽发现侯展近来一直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侯飞嚼着一大块猪头肉,侯展又夹了一块猪拱嘴放到侯飞的碗里,见叶蕴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自己,赶忙又挑出一块瘦肉夹到她的碗里,然后自己给自己夹了一块肥一点耳根肉,见侯飞端起杯子,侯展也端起了杯子,“小飞,这次谢谢你啊,”侯飞白了他一眼,叽流一口干了杯中酒,见侯展也喝干了才回道:“行了,哥,说这个干嘛,帮你也是在帮我,”顿了顿,“你不来,我也准备这么做的,那些老师和学生也是爱国嘛,只是你来了,计划会更完整,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的烟厂什么时候启动?我最近可能会去一趟上海,和我一起?”侯展掏出烟,递了一支给侯飞,“你说计划更完整是什么意思?以你的能力,藏几个人应该不费劲吧?”侯飞吐出一口烟雾,“行了,你别绕哒我了,即使写了保证书,这些人能去哪?躲起来?学习怎么办?更何况,没有你他们根本不会写下保证书的,”侯展笑了,“你怎么知道的?”侯飞又白了侯展一眼,“你的保证书上多了两个字,别人瞧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侯展再次端起杯子,“所以啊,我才要谢谢你,如果这些人被送往息烽,我会考虑在路上劫持,子弹不长眼更无情啊,难保会出什么事,说说吧,为什么帮我?”侯飞坐直了身子,“哥,在我心里你从小就是最能的,读书好,写字好,点子贼多,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在爷爷做寿的时候你送的寿礼,那个老宅子做得真漂亮。”侯飞有点激动地继续说道:“所以呢,你做什么,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二话的,我都相信你!”侯展看着侯飞,“好了,别说那么多了,看破不说破,明白了吗?”三人喝的有点开心,一瓶酒很快就喝光了,侯飞还想喝,却被叶蕴丽拦住了,见叶蕴丽劝,侯飞也就收了继续喝的心。 侯飞走后,叶蕴丽随着侯展进了房间,侯展望向叶蕴丽,“有事?”叶蕴丽答道:“老谭那边问,什么时候开工,”侯展想了一下说,“暂时停工,材料不齐。”见叶蕴丽没有出去,“还有事?”侯展问道,叶蕴丽笑着说:“老梁,小飞说你做的寿礼特别好,那个寿礼是什么啊?”侯展笑了,“小时候的事,随便弄着玩的,”“你就说呗,我想知道。”叶蕴丽有点撒娇似得说,侯展看她这样,有点架不住,赶忙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我们家的模型,”叶蕴丽这才收起了好奇心,见侯展抱起臂膀,眉头又紧锁起来,就赶紧出了侯展的房间,侯展笑着放下了紧抱着的臂膀。 侯展没有当着叶蕴丽的面问侯飞为什么要去上海,他想回扬城那边看看,即使是去上海,也不能和侯飞同时走,那天晋升宴明摆着告诉参谋部里的人,他们俩关系不一般,赵副参谋长安排给自己的勤务兵已经告诉了自己,有人已经注意上自己了。好在这次营救那31个进步的师生是在勤务兵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安排的,所有的材料都亏得侯飞在他来之前就已做好的,他只是把这些材料汇报给了李部长,李部长和他一起分析目前的形式,这才采取了当下的行动。所以,当他发现小秦偷偷地查看了那批师生的材料,也不影响这次行动,只要自己今后一定要注意和小心点才行。侯展每天真正工作的时间,只有8点半到办公室后的一个小时,那个时间里,周边办公室里基本上都没有人,勤务班的人尽管是很早就来人了,却也不愿意多事,更不会胡乱转悠的。侯展利用这段时间已经把所有涉及到院校进步师生的材料都整理好了,已经分批上报给了李部长,由李部长他们甄别后再告知侯展。 侯飞去上海的时候没有和侯展打招呼,却给叶蕴丽打了个电话,只说是要外出,问问叶蕴丽有什么想要带的东西,还是在侯飞的提示下,叶蕴丽说带几块香皂这才作罢。侯展晚上回到小院,听了叶蕴丽的叙述,笑了,“小丽,小飞是受过训练的,他给你打电话这样说,是想告诉你三个信息,一是他要去上海,二是他想通过你告诉我,三是他目前可能也被监视了。”“被监视?”叶蕴丽有点紧张了,侯展继续道:“我冒得太快了,肯定是会被人盯上的,我和小飞有那么好,他被关注也是必然的,没什么可担心的。”顿了顿又说,“这次他从上海回来,估计就会对我们放松些了。”叶蕴丽本来想问问为什么小飞回来就会好了,可想想还是没开口。 侯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而侯展已经出门5、6天了,他去了扬城。侯展没有以黄脸汉和本来的面貌进扬城,出了重庆他就一直以一个年轻人的模样示人。进了小酒馆,大高个也没认出他,倒是老张见过他这个样子。小酒馆里只有两小桌的客人,大高个见侯展进来,赶紧用手里的抹布擦了一下桌子,把侯展让进座位,“吃点啥?”大高个一边给侯展倒茶一边问道,“一碟花生米,一盘熘肝尖,再来三两山芋干吧,”侯展笑着说道,大高个听到侯展说话,不由得仔细看了一眼他,他总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很熟,可是人却没见过。应了一声,大高个冲着后厨方向大声地喊道:“一碟花生米,一份熘肝尖!”随手拿过一个酒壶,舀出三两山芋干倒进壶里,就在一转身的瞬间,大高个想起了这声音是谁,他拿酒壶的手都有些抖了,难以控制的有些激动。 第172章 再遇伊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遇伊人 侯展见大高个的样子,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也就没有故意再瞒着了,“二楼有空座吗?”大高个点头说:“有的,客官还有朋友要来吗?”“对啊,你认识隔壁药号的赵掌柜的吧,麻烦你告诉他,我们在二楼的雅间。”侯展说罢,就起身上了二楼。大高个自从跟随侯展一起去南京执行了一次任务,这都有半年的时间没见到了,平日里就经常听赵会说起侯展,对他的崇拜那是无法言喻的,这次见他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的激动自然无法掩饰,见他上了二楼,赶忙从后门跑到药号,推开门就喊:“赵掌柜,梁大掌柜来了,您这边忙完了,请您过去一下。”赵会正在关铺门板呢,听他这一嗓子,也是高兴。大高个回到小酒馆的时候,老张端着一盘菜正在找他呢,见他从后门跑进来,就对他说:“熘肝尖好了,你给客人送去吧,”大高个端着菜,上了二楼雅间,一掀门帘子,见侯展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顿时就有点脸红了,“梁,客官,您的熘肝尖好了,赵掌柜一会就来,”放下菜就出去了,侯展笑笑没有多话。 一会功夫,赵会掀开了门帘,“梁大掌柜,您来了啊?”侯展笑着说:“会哥,忙好了?坐!”赵会坐下低声说:“马和一会就到。”侯展点点头,赵会看看左右雅间没有客人,低声对侯展说:“侯二爷这次去上海执行的任务不简单啊,他去见了76号的陈主任。”侯展一惊,“见了谁?陈默群?”赵会点点头,“是的,是见了他,据说是带着国防部的密令,”侯展沉吟了一会,“陈默群是军统的叛徒,国防部找他什么事?”赵会说:“老谭也这么说,陈默群手里可是沾满了咱们中国人的鲜血,”这时,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侯展一听笑了,“马厂长来了,”门帘掀开,进来的正是马和。马和人还没坐下,就开口道:“梁大掌柜,等一会再喝,老谭一会就到!”侯展讶异道:“他这么快就来了?”马和回道:“不是来,是才走,又给我喊回来了。”“哦,怎么回事?”侯展疑惑道,“他送几个干部坐船去上海,早上才到,刚刚已经把那些人送上了船,刚刚走,赵会这边告诉我你来了,我就让人去把他叫回来了。”侯展耳根一动,大高个端着热腾腾地花生米上来了,“来的正好啊,小二哥,麻烦你再添两个菜,会哥,你去安排一下。”等菜上齐的时候,老谭也到了,几人都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抓紧时间喝酒吃饭,早早就结束了,一直到侯展下楼,老张才看见是他。 侯展和老谭跟着赵会到了药号,赵会和马和在柜台那喝茶聊天,老谭被侯展让进了库房里,进了库房,阵阵药香陈李默群了?你这边有什么消息?”老谭嗅着药香,顿觉神清气爽,“你让我们关注一下侯飞在上海的任务,我们就通知了在76号的内线,发现他和陈默群接触了两次,每次时间不长,我们分析是因私接触。日特对76号的掌控越来越严,目前还不能确定陈默群想反正。”侯展没再作声,好半晌,才附耳对老谭说了几句话,老谭眼睛一亮。随后两人走出库房,赵会和马和已经泡好了茶,桌子摆放了两包白皮烟等着他们俩。老谭一见就拿起一包烟拆开弹出一支,侯展笑着帮他点燃,“马厂长,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侯展问道,“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出,”马和回道,侯展点燃了香烟,“技工呢?”马和毫不犹豫地回道:“可以随船去两个,一个是安装技工,一个是生产技工。”侯展点点头说,“那边的烟叶是云南那边产的,香料配方要不要改一改?”马和想了想,“生产技工懂配料,到时候可以问问他。”“那就好,回头等通知吧,对了,香料这一块你可以请教一下老江。”侯展说道。老谭问道:“明天和我一起去苏北转一圈?”侯展想了一会,“我倒是很想去一趟上海。” 侯展还是去了上海,这是他第二次坐船去上海。船到了吴淞口,侯展上了岸,出了检查站,侯展叫了一辆黄包车,这时的上海已经华灯初上,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侯展到了石库门的屋子,原来的张妈年纪大了,已经回江北老家去了,现在的房子很久没人打理了。侯展闻着屋里霉味,想想又锁了门,出了弄堂叫上一辆黄包车,想了半天,侯展还是让黄包车把自己送到了上次住的宾馆。就在办理入住的时候,大堂里一个人悄悄地靠近了侯展,侯展拿着钥匙转身的时候,猛然看见她,那人的眼睛已经红了。 骆灵梅坐在侯展的对面,巧笑嫣然地看着侯展狼吞虎咽的,“你慢点吃啊,饿了多久啊?”其实侯展倒不是饿的,只是突然遇到这个美女老师,有点惊喜、有点茫然、还有点惊吓,只能借助吃来掩饰一下。算算两人已经近十年没见过面了,现在连对方干什么都不知道。骆灵梅倒是很坦白,像是知道侯展心里想什么似的,在侯展放下碗筷后,骆灵梅很直接地告诉侯展,她目前在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工作总指挥部做英文翻译工作,也就是俗称的76号特务机关。侯展一听,暗道这么巧,[侯展暂时不知道是这不是巧合] 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也没多问,只是聊了些分别后的事,只在骆灵梅问起兰子的时候,侯展半天没作声。或许是看出了异样,骆灵梅很自然地就转到了其他话题,侯展只是告诉她,到上海来就是为了家中的生意,涉及到一些敏感的货物运输,需要找人斡旋一二。 第173章 舞厅巧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舞厅巧遇 听见侯展这么说,骆灵梅身子往前探了探,“能不能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侯展干脆把烟厂的事说了,告诉她在扬城开了一家卷烟厂,现在还想在重庆那边再开一家分厂,想购买卷烟机,扬城那边用的是手动卷烟机,生产效率不高,这次想购买几台电动卷烟机。骆灵梅想了一会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卷烟已经成为战略物资,相关的生产设备自然也成了战略物资哦,很难办。”见侯展眉头紧锁的样子,骆灵梅没由来的心中有点痛,面前这个小自己几岁男子算得上是自己的真爱,虽然年轻的时候在美国有过男友,还和那个男友私奔过,可是如果说能够在心灵深处完全契合的则是面前的男人。可是很多时候,人不由心啊,暗叹中,骆灵梅差点冲动地想不顾一切去帮他。侯展看了一眼骆灵梅说:“没事的,实在不行继续用手动的,等以后战事结束了再说嘛。”顿了顿又问道:“骆老师,你怎么在那个宾馆?是等人还是?”骆灵梅笑了,“还是那么傻,现在问不迟了吗?本来是等人的,没想到等到了我的,,我的学生,哈哈~~”侯展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老师就犯傻,”话一落音心想坏了,这话说的,果然,骆灵梅听到后,眼中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侯展看着骆灵梅上了黄包车,侯展知道只要自己喊一声,骆灵梅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可是侯展知道不能,从兰子姐没了后,侯展的心也随之去了。骆灵梅坐在黄包车上,没敢回头,泪水像挡不住的江水不停顺着脸颊淌下,这个侯小子不知道,她知道侯展要来上海后,就一直在这家宾馆等他,就在自己要失望的时候,终于看见他走了进来。 侯展还是很早就起床了,他有点后悔这么早就到了上海,在遇到骆灵梅之前,他还没想清楚到了上海找谁,现在遇到了她,而且离自己的目标那么近,只是该怎么开口呢?侯展早起不太想抽烟,于是按响了服务铃,让人送来了茶水,侯展吹开茶杯上浮动的茶叶,浅浅地呷了一口,看着窗外寂静的街道,陷入深深地沉思。忽然房中的电话响了,侯展一愣,旋即猜到了来电话的是谁,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骆灵梅的声音,“起床了吗?”“起来了,怎么了?”侯展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骆灵梅清灵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想去上海的卷烟厂看看,如果有淘汰的设备那就最好了。”侯展应道,“不用去了,卷烟厂现在实行军管,我一会也要去上班了,你自己随便逛逛吧,晚上有个应酬,你陪我一起吧!”没等侯展答应,骆灵梅就挂断了电话。侯展放下话筒,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么巧,刚想着怎么和她有联系,她就主动送上门了。 晚饭时分,骆灵梅拎着一个大包进到了侯展的房间,一进门,骆灵梅就打开那个包,一套看着就很高级的灰色西装呈现在侯展眼前,“去,换上!”侯展只好乖乖地拎着衣服进了卫生间。侯展出来的时候,骆灵梅已经换好了一身墨绿色旗袍,正在那整理着发型,一头大波浪被她梳理的整整齐齐,别上一个银白色发卡,显得典雅高贵。回头看见侯展出来,手里还拿着领结,骆灵梅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傻小子还是不会打领结。侯展乖乖地坐到床边,任由骆灵梅帮他打好领结,骆灵梅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侯展,又上前摸了摸侯展的头发,“还是一根根的戳人,”转身打开了自己的小包,拿出一盒发蜡,倒在手里,就往侯展头上抹去,又拿出梳子,帮他梳顺头发,侯展的鼻息中充斥着骆灵梅身上的香味,强行压下想抱抱她的冲动,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出了宾馆,骆灵梅带着侯展走向一辆轿车,“会开车吗?”“会!”侯展接住了骆灵梅抛向自己的车钥匙,“那你开!”骆灵梅扭动着妖娆的身姿,侯展伸手拉开了后排的车门。等她坐好后,轻轻地关上车门,这才转到驾驶室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骆灵梅抱住驾驶座的椅背,嘴巴贴住侯展的耳朵指挥着他往哪开,一直到地方才靠坐在后座上。侯展关闭发动机,下了车,又绕到后座车门那,打开车门,颇有绅士风度的把手伸向下车的骆灵梅。 骆灵梅挽着侯展的臂膀走进了一个大厅,一路上很多人都主动和骆灵梅打着招呼,“梅翻译,您好!”“梅翻译,侬来着,”骆灵梅巧笑着回应着,侯展也只好陪着笑脸,“我现在叫梅若芸。”骆灵梅捏了一下侯展胳膊轻声说。大厅里灯火辉煌,有不少西装革履的,也有不少身着鬼子军装的,女人大多数都是穿着旗袍,也有很少的几个穿着和服。骆灵梅把侯展带到一张空台子前,侯展为她拉开了座椅,两人坐下后,侍应生立刻端来了酒水,侯展取了一杯红酒,骆灵梅拿了一支香槟酒,“今晚陈默群也会来,”骆灵梅轻轻地附在侯展耳边说着,也不等侯展有所反应,骆灵梅自己却仰起头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带着放浪,让在场其他的男人眼睛里都带了钩子。侯展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也笑着看向自己这个美人儿老师。 随着音乐响起,大厅中央渐渐地有人开始跳起了舞,侯展看着骆灵梅不停的被人邀请去跳舞,一曲接一曲的,徒留侯展一人在那傻傻地坐着。7、8支曲子跳完,骆灵梅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请,附在侯展耳边说:“傻小子,要不要陪我跳一曲?”侯展红着脸说:“我不会,”骆灵梅依旧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陈就要到了,他的警惕性很高,有陌生人他一定会问的,你要有所准备哦。”正在说话间,大厅里的灯光忽然变亮了,舞曲也停了下来。从门口进来了一群人,都是一身黑西装,中间一人叼着一支细长的烟嘴,烟嘴里却没有烟,一双眼睛像狼一样扫视着四周。果然,侯展感觉到一道目光锁住了自己。扫过自己后,那人的目光看向同桌的骆灵梅,直接就冲着这张台子走了过来,来人快到了的时候,骆灵梅先站了起来,“陈李,陈主任,”边打招呼边身上拉了一下侯展,侯展也赶紧站了起来,骆灵梅好像很害怕陈默群似的,“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叫梁新南,在扬城开了一家卷烟厂。”陈默群依旧没说话,眼睛像钉子一样盯着侯展,侯展微微低下头,像是也很害怕的样子,目光却没有乱看,“哦,飞马烟厂的老板?”陈默群沙哑的嗓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侯展赶忙点头,“是,是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陈默群问道,“梅署长,我们是在梅署长家认识的,”骆灵梅答道,这个是他们商量好的说辞。 第174章 山口家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山口家族 陈默群笑笑,“梅翻译,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吧,”说完冲着侯展点点头,转身带着一众人往里面的一张台子走去。侯展也微微弯腰,等陈默群走远后,侯展才坐下来,端起酒杯心中猛然一震,暗道她怎么知道现在用的是梁新南这个名字,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骆灵梅自己的化名,知道自己化名的人不多,侯飞不可能认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来上海,那么只有老谭,莫非她就是老谭说过的内线。侯展定下心神,安静地坐着,骆灵梅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似的笑着看向他,这时大厅灯光暗了下来,骆灵梅站起身子拉起侯展把他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腰肢,她的双手环抱住侯展的脖子,把身子贴紧,随着音乐轻轻地摇晃起来,侯展傻了似的任由着她抱住自己,大厅中央所有的人都像他们俩一样,音乐声越来越悠扬,大厅的灯光也越来越暗,直至这一曲终了,大厅里的灯光忽然大亮,刚刚还在舞动的人都原地站住,轻轻地鼓起掌,侯展这才看见陈默群拥着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站在大厅正中央,向着周边的人缓缓地挥着手。 骆灵梅挽着侯展的臂膀刚回到自己的台子坐下,两个黑西装的人就过来了,其中一个弯着腰轻轻地叫了声:“梅翻译,陈主任想请你的朋友过去坐坐,”骆灵梅笑着看向侯展:“梁先生,我们陈主任想和你聊聊,你去吧,”侯展面露讶异,骆灵梅也要站起来,这时另一个黑西装坐了下来,示意骆灵梅不要动,她也只好看着侯展跟着那个黑西装往里走。陈默群那里是沙发围了个半圆,除了那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外,其他人都背对着陈默群站着,陈默群的目光从侯展站起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他,直到被那个黑西装带到茶几前,陈默群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黑西装伸手按着侯展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侯展只好顺从地坐在了陈默群的斜对面。“喝一杯?”陈默群沙哑的声音响起,侯展笑着点点头,“葡萄酒吧,”陈默群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烟嘴,那个黑西装伸手在茶几上拿过一杯红酒,摆到侯展跟前,“梁先生生意做得不错啊,能在扬城开设卷烟厂,背后肯定有不少人支持吧?”陈默群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是沙哑的嗓音还是让人很不舒服,侯展笑笑,“哪里哪里,我也是跟着皇军后面发点小财,”“呵呵,小财?一个月800箱卷烟可不是小财啊,你是怎么认识渡边的?”侯展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大汉奸,“哦,我是通过武汉的山口掌柜认识渡边先生的,可惜他,,”侯展小心翼翼地回道,陈默群坐直了身子,厉声问道:“你说是武汉的山口?你怎么认识山口的?”一听到陈默群声音变了,周围那些黑西装都转过了身子,陈默群看了一眼他们,一挥手,那些人又转过身去,侯展索性就实话实说,把他从武汉怎么进药材,又怎么通过山口搞到通行证,最后又做了些西药生意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陈默群在侯展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地盯着侯展的眼睛,侯展倒没有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压力,反而他身边穿和服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陈默群听侯展说完,把手里的烟嘴叼在了嘴里,伸手拿起一个方杯,冲着侯展示意了一下,侯展拿起了红酒杯,两人各自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那你现在和山口先生还有联系了吗?”穿和服的女人问道,侯展一愣,陈默群说道:“这是我夫人。”侯展赶忙点头,“烟厂里有山口先生的股份,我都是按月把分红打给他。”顿了顿又道:“现在的形势比较紧张,不敢再做药品了,所以呢,我也有大半年没见过山口先生了。”那个女人忽的站了起来,陈默群也没动作,只是狠狠盯着侯展,好一会,见侯展茫然的看着自己,开口说道:“梁先生,我夫人姓山口,你口里的山口先生是她亲伯父,”侯展一愣,“那武汉宪兵队的山口是她的哥哥?”“准确地说,是我的堂哥,他是我叔父家的。”女人开口还是冷冰冰的。“你们,都到边上去吧,”女人继续开口道,那些黑西装闻言,都往开了走几步,那个女人走到侯展身边坐下,“你怎么能证明你的分红给了我伯父?”侯展愕然道:“我们厂里有往来账目,山口先生每次收到分红都要给我发封电报的,这些都在我厂里呢,”“你确定我伯父给你发了电报?”女人追问道,侯展赶忙道:“那肯定的啊,我可是老老实实地商人,再说了很多地方我都要仰仗你伯父,”那个女人伸手打断了侯展继续往下说,“你能把往来账目还有我伯父给你的电报给我看看吗?”侯展犹豫道:“这个,往来账目不太方便吧,电报倒是可以拿给你,”陈默群沙哑的嗓音出声了,“你这次来上海干什么?”侯展嗫嚅道:“我想更新设备,原来的厂里是手动卷烟机,想换成电动的,”“扩大生产规模,对吗?”沙哑的嗓音又响起,“是,是的。”侯展答道,女人那道冷冰冰地声音响起:“如果你能把你和我伯父往来账目和电报拿来,我帮你解决两套电动卷烟机,而且负责帮你运输到位。”顿了顿,“你应该听我伯父说过,我们山口家族是个大家族!” 侯展回到骆灵梅那张台子的时候,那群黑西装已经像来的时候一样,蜂拥着陈默群离开大厅。骆灵梅硬是拉着侯展又“走”了一曲舞才放过他,侯展开车先回到宾馆,目送着骆灵梅开车离去,耳畔响起骆灵梅和他错身的时候悄声说那句话,“你可以不让我走的。” 第175章 姐妹命苦 第一百七十五章 姐妹命苦 第二天一早,侯展就到了火车站,坐上到镇江的火车,午饭时分,侯展已经到了镇江,出了车站,侯展叫了辆黄包车直奔镇江南码头,上了船他才弄了点干粮垫垫肚子。到了扬城一上岸,码头检查站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侯展走过轿车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陈默群夫人的脸露了出来,“上车!”冷冰冰地声音在侯展耳边响起。侯展坐进车里,驾驶位和副驾上坐着黑西装的男人,汽车一路上直奔位于扬城城东南的卷烟厂,马和见到侯展带着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进了厂子,下了一跳,侯展也不墨迹,直接让马和把和山口那边往来的账目以及山口那边的电报给拿进厂长办公室。和服女人仔细看了看,让黑西装把往来账目拍了照,还给了侯展,把电报全部拿走了,“梁大掌柜,我的伯父没有子女,我是过继给他的,所以说,我的伯父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和我说起过你,说你是经商的天才。”顿了顿又说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我父亲半年前已经去世了。”侯展故作惊慌,“什么?山口掌柜去世了?”那个女人低头道:“对不起!梁先生,原谅我没有告诉你!”侯展着急道:“那这些分红?”女人伸手制止住侯展,“这就是我急着来看账目和电报的原因,你确如我父亲说的那样是个好人!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必定做得到!以后我父亲的生意由我和你对接!那两套设备作为我的股份,你看可以吗?”侯展没加思索道:“你父亲的股份是五成半,如果再加上两套设备,,,”女人打断了侯展的话:“我还是拿五成半!两套设备算我谢谢你的。”见侯展没再作声,就说:“就这么定吧,梁先生,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年后你到上海来找我,今天就告辞了啊!” 晚上赵会让大高个把饭菜送到药号里,老谭收到马和的消息也赶了过来的时候,饭菜还没送过来,他是在库房里见到了侯展。侯展详细汇报了他在上海的情况,老谭笑着说:“关于内线我也不知道是谁,那份情报是李部长转过来的,你回重庆去问问他吧。”带着药香,两人坐到桌子前,喝着山芋干酒,侯展问赵会道:“会哥,姚叔那边怎么样?酒送去了没?”正说着,后门打开了,姚玉走了进来,“送了,这不又不够了,我就跑回来了!哈哈~~”老谭一听也说道:“对了,不说我还忘了,你的老表也要我带些这个酒。” 侯展天没亮就离开了扬城,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他得赶紧回重庆去,船到中山码头姚玉上了岸,上岸前姚玉对侯展说:“小子,你老丈人让我把千里传音的东西给你,放在后舱里了,记得要喂水和吃的,”说完,姚玉拎着两壶酒直接走了。 约莫十来天的时间,侯展到了重庆朝天门码头。上岸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个鸽子笼。他坐上人力车直接回了小院,打开院门,没有见到叶蕴丽,看看时间,也不是买菜的时间啊,他知道叶蕴丽在重庆没有什么熟人,正在犹豫是不是给侯飞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院门打开了,叶蕴丽回来了,见到正在院子里的侯展,她有点激动,“老梁,你都到家了啊,我开车去码头没等到你,”侯展释然,也就笑着说:“也怪我,出了码头坐人力车就回来了。”说罢,拎高些鸽子笼,“以后归你养了。” 侯展到了红岩村,李部长听完他的汇报,背着手站了起来,侯展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良久,李部长才说道:“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是侯飞那边,”转过头看向侯展,“至于你的老师,你最好是只把她看做你的老师就好。”侯展笑了,他知道他要的答案已经要到了,弹出两支烟,递给李部长一支,点燃后,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就在侯展准备告辞的时候,叶蕴美推开了李部长办公室的门,见李部长正在吞云吐雾,“老李,又抽!”回头看见侯展,“小侯啊,以后不准你给他烟了,”侯展苦笑着看向李部长,言下之意你看着办吧。李部长只好掐灭烟蒂,“好了,不抽了,行吗?”叶蕴美对侯展说道:“小侯啊,我妹妹现在怎么样啊?”侯展说:“很好啊,怎么了?”叶蕴美刚想说话,却又紧紧闭住了嘴巴,眼圈有点红,李部长说:“实在想见的话,就见见吧,马上要过年了。你嫂子她们姐妹俩也是苦命人,父母早亡,就这一个妹妹了,你想个办法,怎么让她们见见又不惹人注意。”侯展哑然,看见叶蕴美期盼的眼神,只好答应了下来。 回到小院侯展让叶蕴丽给侯飞打个电话,说自己回来了,晚上想吃卤猪头肉,问问他有没有空。还没到晚饭时间,侯飞就到了,哥俩有一个多月没见了。打开侯展带的山芋干酒,侯飞立刻眉飞色舞的,“哥,这酒好,嫂子,你也来点吧。”三人喝着酒,侯展开口道:“小飞,你去上海见到了陈默群?”侯飞点头,“嗯,嗯?你怎么知道的?”侯展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见他是公还是私?”侯飞重重地把筷子放下,“戴老板那个女人的东西被76号查了,md,为了这点破事,让我专门跑了一趟,”叶蕴丽白了一眼侯飞,“小飞,不是嫂子说你,不行就别干了。”说完猛然想起什么,又偷偷看了一眼侯展,侯展这次没说什么,就是观察着侯飞的表情,见侯飞没说话,就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也去了上海,而且也见到了他,”说完,也不理侯飞诧异的眼光,举起杯,另一只手却在桌子下面冲着侯飞做了砍刀的动作。侯飞激动地差点说出口,侯展赶紧截住他的话头,“小飞,我今年想回家和你们一起过年,”转脸看向叶蕴丽,“带你嫂子一起去!” 第176章 举贤不避亲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举贤不避亲 侯飞和叶蕴丽都被侯展的话给唬住了,两人面面相觑半天没说话,侯展举起酒杯,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四周,轻声道:“隔墙有耳,”侯飞抬起腿作势就要踹他,叶蕴丽虽然是笑了,可是眼中却没有笑意。侯展正色道:“和76号还有联系吗?戴老板的事解决了?”侯飞点头,“还在联系,陈的条件有点高,”“要钱?”侯展问,侯飞夹起一块猪头肉抖了抖调料,“他捞得够多了,他想要委员长的一纸文书,”侯展点点头,“是电报联系还是电台?”侯飞没抬头,“电台。”侯展看向叶蕴丽,“小丽,电台可是你的强项哦,加一两个字没问题吧,”叶蕴丽想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侯飞看向侯展,“干嘛那么麻烦?我直接添进去不就行了吗?”“那可不行,你添加进去,报务室会有底根,日特又不是呆子。”侯飞怔愣了一会,眉头一扬,“你的意思是?”侯展不再理会他,转向叶蕴丽,“叶蕴丽同志,叶蕴美想见你,你姐夫让我想法子让你们聚一聚,我打算安排在过年的时候,让你们俩在侯家宅子住几天。”叶蕴丽先是一惊,旋即大喜,差点就要喊出来,却被兄弟俩看得面红耳赤,好容易才压住了内心的惊喜。 休息两天后,侯展到了办公室,推开办公室的门,侯展看着整洁、干净的办公室,笑了笑,刚刚坐下,小秦提着水瓶和茶杯进来了,“梁参谋长,您回来了?”侯展笑着说:“小秦,谢谢你啊,把我的办公室弄得这么整洁干净,天天打扫吧?有心了啊。”“应该的,应该的!”小秦的脸涨红了。侯展心中暗笑,“唉~话不能这么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好好干,小伙子前途无量。”打发走勤务兵,侯展把包里的资料整理好,有的放在了写字台上,有的转身放进了后面柜子里。心中核计了一下,还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该过年了,目前手里的事也做得差不多了,这会工夫到办公室的人寥寥,想找人聊天都找不到,还是安下心来,整理整理以前的资料,等侯飞到了,找他要辆车,出去转转,把建烟厂地方找好吧。计划好后,侯展就把整个身心沉浸在看资料中。周边办公室开启的声音不断地传来,人声也渐渐地多了,就在侯展准备给侯飞打电话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侯展接起电话,一听,立刻起身回答了一声“是”就放下电话,整理了一下妆容,出门往三楼走去。 来到了总长办公室门前,门口的勤务兵这次没有再检查他的证件,而是笑脸相迎,“梁副参谋长来了,我给您通报一下!”转身敲了敲门,听到了应声,推开门进去,旋即又拉开了门,躬身说:“梁副参谋长,总长请您进来!”侯展再次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军装,才进了办公室,上前几步,敬了个礼:“报告总长,梁新南前来报到!”“来来来,过来坐!”总长招着手把侯展喊到沙发上坐下,“梁老弟啊,辛苦啦,这趟去哪些地方了?”“总长,这趟我跑了镇江、上海,苏皖一带,”侯展坐直身子答道,总长像是很满意侯展的谦恭,“不错啊,梁老弟,有什么收获吗?”“有!我发现几个师生有点问题,在原来的学校里语言上就比较激进,甚至妄谈国事,有诋毁领袖的言论!我准备把他们送进去过年!”侯展严肃地汇报着,总长看着心中更满意了,“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办事态度!”说完,总长放松了身子,靠进了沙发,伸手抚慰着自己的头发,“梁老弟,对这些激进分子要跟紧,不过嘛,国府那边希望我们这个年过得安稳点,如果不是掌握了实据,暂且放一放,过完年再说吧。”侯展看向总长,昂首抬头地回道:“新南服从总长安排!”“哈哈,放松点,我这里有个事情想要你去办,不太急,等过完年,你替我去一趟上海,具体情况,出发前再告诉你!”总长看着侯展说道,“是!总长!谢总长栽培!”侯展起身应道,见总长不再说话,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刚刚回到自己办公室,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侯展接起电话,侯飞的声音传了过来,“梁参谋长,中午有安排吗?”侯展笑着回道:“怎么?侯主任想安排啊?”侯飞笑着说:“这不有求于梁参谋长嘛,下班等你啊,”侯展答应了后就挂了电话,一抬头,就见一道身影在门前闪过。侯展出了办公楼,侯飞的车子已经等在那了,他一边和其他人寒暄着,一边推开了副驾的门,侯展笑着坐进了副驾,侯飞一打方向盘,车子驶出了办公楼的大门。侯飞车子往朝天门码头那边驶去,没多久,哥俩再次到了那家小酒馆。上了楼进了雅间坐下,侯飞轻声道:“总长找你了?让你替他去上海吧,”侯展心中一动,“你推荐的?”侯飞笑了,“那是,举贤不避亲嘛,好事我当然得想着你啊,”侯展看着他,“别想多了,我不会和你一起去的,我自己去就行了,”“不是吧?”侯飞诧异地看着侯展,“为什么?”侯展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我这边有安排,你跟我一起,会坏事,”侯飞默不作声,“你们对陈也有手段?”侯展没有说话,侯飞沉吟了一会,“好,我给你做接应,”“不用的,我们是不会动手的,不过,我想知道你和他联系的密码、波长、呼号。”侯展盯着侯飞的眼睛回道,侯飞也看向侯展,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好一会,侯飞败下阵来,“好吧,你又赢了,听你的!”侯展笑了,“这才是我的乖弟弟嘛。”侯飞有点气急败坏的低声吼道:“少来这一套!我是看在嫂子的份上。” 第177章 不靠谱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靠谱 侯展回到了小院,叶蕴丽已经做好了晚饭,两人很快就吃好了晚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侯展坐到了电话机旁边,就在侯展掏出一支烟准备点燃的时候,电话响了,侯展并没有接,也阻止了叶蕴丽去接,电话响了三声后停下来。 这侯展还是第一次到叶蕴丽的房间,环视一圈,一套衣柜占了半面墙,一张架子床占据了大半个房间,架子床的另一头挂着一整块布幔,不用说那里放着马桶,叶蕴丽从床头布幔后面那轻轻取出一个皮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电台,侯展接过后快速组装,不一会电台已经架了起来。五分钟后,电台里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叶蕴丽快速地记录着电文,对照着密码本,很快就看见电文:“账目已上报,静等回执”两分钟后,对方回电,抄发电文:“尽快,急等回执”,侯展抱住双臂,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叶蕴丽默默地收好电台,把皮箱又放回布幔里。侯展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哪里,摩挲着下巴来回踱着步,猛然间,他松开了紧抱着的双臂,附身看着电文,随着他轻轻敲击着电文纸,笑意涌了上来,“小丽,不用你重发电文了。”说完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 两天后,侯展让叶蕴丽到电报局给马和拍了一封电报,电文是“暂缓分红,年后再说”。眼见着就要到除夕了,参谋部大楼里正常上班的人越来越少,各个科室也都安排了值班人员,大部分人都回家准备过年了。侯展在侯飞的安排下,接连出席了几天酒席,这一天是侯展做东的饭局,凡是带长的侯飞都帮他邀请到了,只有总长称有事没有过来,这样的节日总长待在家里的收获比出现在酒席上的收获多。侯展在侯飞的带领下,在下午就去了总长的府邸,两人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和总长寒暄几句放下5根黄鱼就告辞了,他太忙了。酒席的氛围很好,几乎所有人在离开的时候都很尽兴。叶蕴丽过来开车的时候,侯飞还在和那帮人吆五喝六的告别着,侯展则装作喝多了,靠在车子边,好一会才送走了其他人,侯展和侯飞坐进了车里。还是先把侯飞送回家里,快到宅子的时候,侯展告诉侯飞,“明天安排一间客房,你嫂子和她姐明天下午先过去。大和梁伯都认识小丽,你提前知会一下,对其他人就说是你的朋友,路过重庆,借住一晚,我后天一早回去。”侯飞有点反应不过来,却也应承下来,叶蕴丽倒是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能和姐姐见面,就已经很开心了。 侯飞在家接到侯展的电话,他便到了宅门口等着,好在没一会,一前一后两辆人力车就停在门口,先后下来了叶蕴丽和叶蕴美姐妹俩,姐妹俩已经很久没见了,两人都克制着,就像一起过来的一样,随着侯飞先后进了宅子。侯飞先把两人安排进客房,说是路途劳顿,让客人先休息一会,侯飞一离开,姐妹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侯展开着车远远的跟着,直到他看见叶蕴美的人力车在转角的时候跟上了叶蕴丽的时候,他才放下心。他知道侯飞看见了他的车子,兄弟俩用眼神碰了一下,就驾车离开了,车子滑过宅门的时候,猛然间侯展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小天一,他是和叶蕴丽见过面的。侯展很想掉头回去叫住姐妹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侯展一到自家小院,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侯飞,详细问了一下后,这才放下心,他告诉侯飞,半个小时后,他也回去,他要先见到天一。侯展推开宅子大门的时候,时间刚刚过去半个小时,穿过长长的门道,侯展来到大院,一抬头就看见了侯天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个子又长高了,见到父亲,天一一路小跑地到了父亲跟前,侯展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两人快步地走进堂屋,侯镇江和梁士达吧嗒着烟锅正在闲聊着,忽然见两人进来都一愣,旋即对视一眼,人老成精立刻明白了侯展提前回来的用心。 侯展把天一带进自己的房间里,刚要开口,天一说话了,“爸爸,我看见叶妈妈也来了,”侯展一愣,“妈妈让我这么叫她的,”天一又说道,侯展无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爸爸,你不用说,我知道妈妈回不来了,”天一的眼中已经涌出泪水,“我不会和爷爷奶奶还有外公说的,”话语中,带着哽咽。抚摸着侯天一毛茸茸的头,侯展的眼圈也红了。 侯展告诉侯飞,今天晚上多准备点菜。带着小天一回到堂屋,侯飞也过来了,祖孙五人坐在一起,不一会侯飞和小天一就把侯镇江和梁士达哄得哈哈直笑,侯展也微笑着,不一会几人的欢笑声把侯展母亲也吵了出来,见到侯展,很是开心,回头却责怪侯飞不靠谱,说骗了她,说是明天才到的,怎么提前回来了,却被小天一打岔打忘记了。 晚饭时分,侯飞把叶蕴美姐妹俩引到了堂屋,和众人见了面,侯镇江和梁士达装作不认识,小天一也很镇静,倒是叶蕴丽看见小天一的时候有点恍惚更有点吃惊,她也想起了和小天一见过,而且还和他妈妈带着他睡的。侯飞介绍说她们俩是朋友的夫人和小姨子,回家过年路过重庆借住一晚,侯展母亲倒没什么,只是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菜肴很快的上齐了。吃过饭,侯展让小天一去自己的房间等着,晚上继续陪自己睡觉,把小天一高兴地一蹦高,欢欢喜喜地冲向父亲的房间,却被奶奶揪着耳朵去洗漱。侯飞则把叶蕴丽姐妹俩送回了客房,侯展陪着侯镇江、梁士达闲聊着,不一会,侯飞回到了堂屋,接过侯展递过来了香烟点燃,侯展说话了,“大,爸,我明天也要走了,”侯飞一听就明白了,侯镇江和梁士达对视了一眼,吧嗒着烟锅,好一会,梁士达用他那铜烟锅敲着痰盂,“没事,知道你小子忙,亲家啊,你也莫怪展儿吧。”侯镇江轻叹一口气,点点头没作声。 第178章 同名同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同名同姓 第二天一早,侯飞就送走了叶氏姐妹,按照侯展的嘱咐,侯飞把姐妹俩送往朝天门码头那边,等侯飞走后姐妹俩分别坐人力车再回各自的地方。侯展是吃过午饭才走的,他不想家里人对他和叶蕴丽有什么想法,倒是侯飞对他这样做颇有微词,他这样做对叶蕴丽不太公平。可侯飞也明白兰子姐对侯展来说,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晚饭时分,侯展回到了小院,叶蕴丽没心没肺地在厨房里做着饭菜,她还沉寂在和姐姐见面的喜悦中,姐妹俩几乎说了一夜的话,直到快天亮了两人才囫囵睡一会,上午和姐姐分开后,到家就睡了大半天,直到侯飞的电话过来才醒,听说侯飞晚上要过来吃饭,叶蕴丽开开心心的就准备了,见侯展回来了,叶蕴丽从心里感激他安排了这次聚会。侯展也能感受到叶蕴丽的喜悦,原来准备让她们姐妹俩多聚几天,可是小天一知道叶蕴丽的底细,李部长那边也担心姐妹俩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让日特或者军统那边知道了,对侯展后期工作会有很大的影响,最终还是决定只待上一天,只不过又要委屈侯展不能和家人一起过年了。 侯飞带了不少年货过来的,叶蕴丽开心地和侯飞一起往家里搬着东西,侯展无奈地看着侯飞和叶蕴丽,干脆跑进厨房炒了两个菜,端着菜碗到了堂屋,侯飞和叶蕴丽也把年货收拾好了,侯展从自己的床底拖出两坛山芋干酒放到门边,“小飞,待会带回去,梁伯蛮喜欢的。”叶蕴丽让侯飞去洗手,侯展则把酒倒好,等着两人。侯飞甩着手,看着侯展手中的郎酒,“哥,你有点偏心啊,我想喝山芋干,”边说边坐下,侯展只好站起身,拿过一坛山芋干,“最后一坛了,总共就从老张那要了五坛,姚叔拿去两坛,给家里两坛,”侯展有点肉疼地说道,侯飞一想,“不对啊,上次还喝了一坛啊,你又蒙我,”侯展也笑了起来,“来来来,我们今天提前一天过三十,小丽,坐!”刚刚坐下的叶蕴丽一愣,“啥意思?你明天不回去吗?”侯飞咂吧着嘴道:“嫂子,我哥是怕你明天一个人过年,今天就和家里说了,不回去了。”侯飞瞟了一眼侯展,“我哥留在这过年也好,万一有人看见,也不好解释,算了,有小家就忘了大家哦。”说完,夹起一筷子菜肴塞进嘴里。叶蕴丽有些怔愣着看着侯展,侯展笑着说:“行了,不要感动了,我只是为了工作。”这话一出,连侯飞都有点看不起侯展了。 几天一晃就过去了,参谋部那边已经开始上班了,这天总长又把侯展叫到办公室,总长坐在写字台后面说:“梁老弟,这次去上海所有的事你都要保密,你去和76号的陈默群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策反他,前期侯主任已经接触过几次,陈默群好像不太感冒。我考虑了侯主任的建议,想让你再去接触一下,”侯展脚跟一碰,“是!”总长继续道:“你去和侯主任碰一下,详细地你问他,”侯展告辞后,直接道了一楼侯飞的办公室,两人一直嘀嘀咕咕道中午休息的时间。 侯展下午就到了朝天门码头,他这次是坐客船走的。从上船开始,侯展就戴了一副眼镜,在和侯飞聊到陈默群开始,侯展就一直想着陈默群的眼睛,他可以保持着这样黄脸汉模样,可是他自己也知道,眼睛是没法子化妆的,思来想去,他戴了一副眼镜。船到武汉后,侯展有意识地把身子佝偻了一些,把身高降低些,打从上次和陈默群接触后,他知道和他在一起,一定要十分小心。武汉已经是日伪的势力范围,后面的一路上,不知道在哪个码头就会有陈默群的人上船。到了上海,按照侯飞的提示,侯展去了侯飞到上海住的酒店,刚刚进到房间,电话铃声就响了,“喂,是梁先生吗?”侯展刚要答应,猛然醒悟,于是清了清嗓子,带了点苏南尾音的答道:“是的,哪位啊?”对方没有答话,就挂了电话。侯展也不在意,收拾了一下,就打电话给总台,“喂,总台吗?送壶茶来。”不一会,就有人敲门,侯展还以为是送茶来的,打开门一看,四个黑西装的人站在门口,侯展推了推眼镜,看着他们,“你们找谁?”好一会,四人开分,一个戴着礼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人走近侯展,到了跟前一抬头,嘴里叼着白色烟嘴,烟嘴里却没有香烟的陈默群正紧紧地盯着侯展。侯展没有慌张,又推了一下眼镜,开口问道:“陈先生?”陈默群没说话,依旧盯着侯展,“我听说梁先生不戴眼镜的,”陈默群沙哑的嗓音传到了侯展耳中,侯展很自然地取下眼镜,“本来是不戴的,这不为了见陈先生吗?”说完,侧身做了个请进的姿势,陈默群一点头,两个黑西装进了屋,一会出来冲陈默群示意了一下,陈默群这才进了房间。“梁先生叫?”“梁新南”侯展从容地答道,陈默群看着他,“我也认识一个梁新南,你们俩?”侯展笑了:“陈先生,中国同名同姓的很多啊,我们参谋部里还有和您名讳一样的呢,”陈默群好半天没再言语,侯展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最后还是陈默群开口说道:“罗总长应该告诉你了,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一张委员长亲自签署的委任状。”侯展点点头,“委员长亲自签署也不是不可以,陈先生总得有所表示吧?仅仅是戴老板的东西恐怕不够吧,那本来就是戴老板自己的东西。”陈默群又不作声了,估计是外面的人见里面没声音,轻轻地推开了门,见没事又关上。侯展开口了,“陈先生,那个秦立川是日本人还是你这里的人?”陈默群面无表情地回道:“怎么?梁副参谋长看着不舒服?”侯展笑了笑,“如果陈先生不在乎,我不介意送他一程。”陈默群站起来,“很高兴和梁参谋长聊天,我回去考虑一下,”侯展盯着陈默群:“我不喜欢上海,不会待太长时间的。”“三天,”陈默群没有转身,沙哑的嗓音却传入侯展耳朵里。 第179章 偷梁换柱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偷梁换柱 傍晚,陈默群接到底下人的报告,扬城的梁新南到了,已经被梅翻译接到上次的宾馆住下,“哦,酒店那边呢?”陈默群问道,底下人回道:“还在酒店里,刚刚下楼,估计是准备吃饭,”“在哪里吃?”陈默群问道,“没出酒店,陈主任,就在酒店里。”下面的人回道。陈默群揉捏着太阳穴,“盯紧点。”没等到下面的人回答,陈默群就挥手让那人出去了。八点左右,酒店的房门又被敲响,房间里的人打开了门,两个黑西装弯腰说:“梁先生,陈主任想请您一起坐坐,”没等回答,就闪开了身子,黄脸汉点点头,“我拿件衣服。”伸手从衣架子上取下外套,跟着两人出了酒店。与此同时,侯展和骆灵梅还在亲亲密密地吃着饭,正在低声述说着什么,两个黑西装站在了他们的桌子前,不一会,两人被带到了上次跳舞的地方。 陈默群带着他的夫人坐在他专属的位置上,另一侧坐着那个黄脸汉,骆灵梅和侯展也被带到了台子边,陈默群招招手,骆灵梅被拦在沙发外,侯展被请进了那个圈子,坐下后,陈默群开口了,“两位梁新南先生,你们认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身边的黄脸汉,他夫人的眼睛却盯在看侯展脸上,侯展一怔,“这位先生也叫梁新南?”黄脸汉却没作声,只是淡淡地看向陈默群,“怎么?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陈默群没有回话,只是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那个女人冷冰冰地冲着侯展开口道:“梁先生到上海来什么事?”侯展诧异道:“不是夫人你拍电报让我赶紧过来的吗?”“陈先生这么做,好像不太好吧,”那个黄脸汉丢下这句话就起身准备离开,几个黑西装顿时就紧张了起来,黄脸汉昂首转过茶几,见面前的黑西装没有让开的意思,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那人直接摔飞去出去,倒在大厅中央,其他几个黑西装刚要动手,陈默群沙哑的嗓音传过来,“送梁先生回酒店!”黑西装只好做了个请的手势。侯展坐在那里有点慌张,他像是不明就里,看看陈默群,又看看转身离去的黄脸汉。陈默群见骆灵梅还在那里战战兢兢地,“梅翻译,你先过去,一会就让你的朋友回去。”骆灵梅赶紧转身离开了。 “梁先生,不好意思!这么着急的把你叫到上海,是想告诉你,武汉那个山口以后不要联系了,他已经去了南支那,”那个女人冰冷的声音传到侯展耳中,“另外,电动卷烟机已经到了码头,你明天去看看,没问题就运到扬城,分红以后直接用黄金或者大洋结算。怎么样?”侯展头直点,“好的,好的,全听夫人你的!” 侯展回到骆灵梅的台子边坐下,端起骆灵梅递过来的红酒杯,和骆灵梅轻轻碰了一下,“你要小心点,山口圆代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她的伯父一直把她当男孩子养,”说完放声大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是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值得她放浪的笑话一样,收住笑声接着说道:“她可是梅机关派到陈默群身边监视他的,到现在为止都不愿为陈默群生孩子。”骆灵梅说完低头用她浓密的头发蹭了蹭侯展的脖颈。尽管侯展知道她这是在演戏,可是还是觉得有点抵挡不住。侯展转过头,对骆灵梅附耳小声道:“谢谢你啊,骆老师,”骆灵梅又放声笑了起来,回头低声问:“傻瓜,说怎么谢我?”侯展环顾四周,心道估计不止是我受不了吧。果然,很多男人的目光都盯向了他们这一桌。 侯展坐的客船到了武汉,叶蕴丽和侯飞就上了船。叶蕴丽是接到了李部长的命令,她立刻喊上侯飞,和他一起坐侯家快船紧赶慢赶地终于赶上了侯展的船,叶蕴丽找了个机会见到侯展,把一张纸条塞给了他,侯展找了个机会悄然换容装成了年轻人模样,和侯飞悄悄碰了面,把李部长的纸条递给他,等到再回舱位时,戴上眼镜躺在铺位上的已经是侯飞了。侯展和叶蕴丽在下一站下了船,上了自家的快船赶往扬城。陈默群是个聪明并且很狡猾的人,他很早就知道了梁新南这个名字,只是重庆那边的照片传过来,和他见到的烟厂老板不是一个人,这才没大放在心上。可是他的日本老婆有意无意中提醒了一下,这让他不太放心,他知道眼睛是化不了妆的,所以就在侯飞刚刚到酒店,他就冒着风险亲自到了酒店验证一下,之前与侯飞的联系很简短,见上面说不了几句话就分开了,他并没有太注意对方,在酒店里,他确定了来人和扬城那个梁新南不是一个人。 侯展微笑着,低声对骆灵梅道:“老师,你就饶了我吧,”这句话真的把骆灵梅逗笑了,那个花枝乱颤肆意浪笑的样子让周围男人眼中都放了光。好半天,她才收起笑容,一口把手中的香槟酒喝光了。侯展站起身子,轻轻拉起她,低声说:“骆老师,我们走吧。”骆灵梅顺从的站起来,挽住侯展的臂膀走出了那个大厅。到了车前,侯展打开了后门,骆灵梅却绕过侯展,拉开了副驾的门坐了进去。侯展只好转过去,坐进驾驶室,启动了车子,就在打着火的那一瞬间,骆灵梅轻声说:“有狗跟着,”侯展没有作声,一打方向盘,往骆灵梅住的方向开去。两人一起下了车,骆灵梅扯住侯展一把抱住,轻声道:“你今天晚上不能走了,”侯展眼角看去,远处街角一辆车刚刚熄灭了车灯,侯展无语,骆灵梅乘机吻住了他,两人就这样拥抱着、亲吻着跌跌撞撞地到了骆灵梅的家门口,急急忙忙地打开了门,灯光一闪,“咣当”一声,大门狠狠地关上,寂静的夜里,关门声传到了街角的车里。 第180章 棋逢对手 第一百八十章 棋逢对手 侯展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想推开骆灵梅,可是骆灵梅把他抱得更紧了,,,“我们是不是违反了纪律?”侯展平息下来的时候,轻轻地问了一声,,良久,骆灵梅嗫嚅道:“我们是老师和学生,小老师和大学生。”侯展看着伏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熟的骆灵梅,轻轻地将她拥得更紧。 第二天很早侯展就醒了,他没敢乱动,更没睁开眼睛,他感觉到骆灵梅也醒了,正在他怀里轱辘着大眼睛仿佛在寻找猎物的饿狼。再次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在枕边,骆灵梅顶着一头湿发看着他,侯展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看他这样,骆灵梅笑弯了腰,不过这次却是没有声音的笑,而且脸都红透了。两人洗漱完毕出门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辆车子侯展见过。没办法,侯展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坐在驾驶室的是一个鬼子兵,这次山口圆代难得没有用冷冰冰的语气和他说话,“看来梁先生昨天晚上过得很不错啊,”侯展吭吭唧唧的半天没说出话,“不用担心,司机不会中文。”那个女人又道,侯展心想,这是懂不懂中国话的问题吗,侯展只好尴尬地笑着,“我带你去海关看设备,不方便用陈先生的人开车。今后的分红是用黄金或者大洋,而且我希望是你亲自给我送过来,作为回报,我只要五成。”听山口圆代这么说,侯展吃惊地看向她,“不用这么看我,我的伯父已经不在了,我的亲哥哥上个月在太平洋战死,我那个贪心又没用的堂哥去了南支那丛林里,估计很难活着回来了。”停了一会继续说道:“至于我的先生,”侯展等了好一会没等到下文,开口说:“陈先生很受皇军的器重,也很有权势的,”“嗯,”冷冰冰的声音传到侯展耳里。 有了山口圆代出面,电动卷烟机的各项手续很快就办好了,直到装着卷烟机的木箱子被装上了船,侯展和那个女人都没有下车,“你去哪里?宾馆还是梅翻译那?”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侯展连声回道:“宾馆,回宾馆!”山口圆代冲着司机叽哩哇啦几句,就不再出声。车子很快就到了宾馆门口,就在侯展准备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开口了,“等一下,梁先生,这个你拿着,”说完伸手在坤宝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侯展,“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来之前可以给我发个电报,到了上海后打这个电话。”侯展点头说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陈夫人,你稍等我一会,我去把年前的分红给你拿过来。”侯展关上车门就往宾馆小跑着,没一会工夫,侯展又小跑着来到车边,手里还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公文包,从打开的车窗放到座位上,“夫人,年前黄金很紧张,不太好换,只好用大洋了,请你不要介意。”那个女人点点头,看都没看侯展,侯展刚刚起身汽车直接开走了。 侯展想了想还是给骆灵梅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骆灵梅慵懒的声音:“喂,”“是我,梅翻译,我这边已经忙好了,一会就要赶回扬城了,要赶紧调试设备。”侯展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侯展摇摇头,揉捏了一下鼻夹,放下话筒。办好手续,坐上了去火车站的黄包车。 酒店里的侯飞无聊地抽着烟、喝喝茶,他知道这时候比拼的就是耐心,不管是公是私,他都比陈默群沉得住气。抚摸着脸上的面皮,侯飞都不得佩服起自己那个哥哥,幸亏他提醒了自己,从语气上、动作上都有所改变,居然都能瞒过狡猾的陈默群。好在两人身高差不多,自己的面颊比老哥瘦一些,骨架子也小些,好在他们知道陈默群只是从勤务兵哪里得到的只是证件照,戴上了姚玉亲手制作的面皮,很贴合,难怪他那个哥哥整天戴着都没不适的感觉,想象着自己如果戴着这个面皮去参谋部,那应该也很好玩。就在侯飞胡思乱想地时候,敲门声响起,门一打开,门外居然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侯飞想起来了,这是陈默群身边的那个日本女人。“梁副参谋长,不请我进去吗?”女人那冷冰冰地声音传入侯飞耳朵里,侯飞瞬间就安定下情绪,也不冷不热地回道:“陈夫人有什么事吗?我们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吧?”“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梁先生敢孤身犯险,还怕我一个区区小女子吗?”冰冷的声音更加阴森,侯飞可不鸟她,“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陈夫人不如让陈先生来和我谈。”说完,伸手就要关门,“我只想知道陈默群想拿什么和你们换委任状,”女人冰冷的声音有点急切,“无可奉告!”侯飞还是要关门,“什么条件?”女人抬手挡住了即将关上的门,一闪身,还是挤进了房间。侯飞心中一动,随手把门掩上,“那要看你能拿出什么来了,”侯飞把女人让到了沙发前,坐下后弹出一支烟,想了想又弹出一支,那个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个烟嘴,慢慢将香烟嵌进去,身子稍微前倾,侯飞划着了火柴,帮她点燃,又给自己点燃,“你看我,怎么样?”女人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仿佛说的是其他人一样,侯飞笑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女人刚刚点燃的香烟连同烟嘴都飞了出去,“我不打女人,小鬼子除外!”女人腾地站起来,侯飞依然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斜眼看着她,女人抚摸着自己的脸,胸腔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良久才压下心中的怒火,“梁副参谋长,我是有诚意的,”侯飞弹了弹烟灰,“没看出来,”“那你想要什么?钱?”女人恢复到冷静的状态,“哈哈,以我和我夫人的家世,你觉得我会缺钱吗?”侯飞嘲弄的笑道,“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女人终于知道这个对手不简单。 第181章 擦枪走火 第一百八十一章 擦枪走火 侯飞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狠狠掐灭,“我不要任何条件,等我安全离开上海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不送!”女人气冲冲地走到门口,旋即又停下回头难得的笑着说:“梁副参谋长,我比你家里的女人要强很多,确定不要吗?”没等侯飞回话,打开门就出去了,随着吧嗒的关门声一响,侯飞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侯飞把自己刚刚平放到床上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侯飞一肚子气,拿起电话刚要开口,“梁副参谋长,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话筒里传来了陈默群沙哑的声音。挂断电话没多久,有人来敲门了,侯飞拿起外衣打开了门,两个黑西装站在门口,他也不说话跟着两人就出了酒店。车子除了前窗,其他的都拉上了窗帘,车外看不清里面,里面也同样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车子的速度很快,侯飞索性闭上眼睛,就在车子转弯的时候,一声枪响,紧接着侯飞听到了车窗玻璃发出一声刺耳声音,就像尖利的东西划过铁板的声音一样,侯飞睁开眼睛,他知道这是防弹玻璃,随着一阵阵枪声传来,车身不停地传来霹雳吧啦的声响,车子却没停,急急地驶离了这个转角。副驾的黑西装转过脸看向侯飞,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起来,侯飞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坐姿。 车子一停,呼啦一下围上了5、6个黑西装把车子团团围住,车门拉开,侯飞被几个人簇拥着进了一家菜馆,进到最里间簇拥着他的人才闪开,推开了包厢的门,陈默群脸色沉沉的,见到侯飞进来,勉强展现出一点笑意,“梁副参谋长,您受惊了!”侯飞笑着说,“没关系的,又不是冲着我来的,”顿了顿,“看来陈主任的日子不太好过啊,”陈默群咬住了烟嘴,也不搭话,抬手指了指椅子,侯飞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就坐了下去。很快,几道精美的菜肴就摆到了桌子上。陈默群拿下烟嘴,“梁副参谋长,请!”侯飞笑笑,夹起一块醋鱼塞进嘴里,鼻腔里还不停的发出唔唔的声音,似乎在赞叹美味佳肴。陈默群就静静地看着,“陈夫人下午去酒店找我了,”侯飞含糊不清的说道,陈默群依然没说话,“看来想灭了你的不止我们中国人啊,”“行了,说吧,你想怎么样?”陈默群压低声音吼道。 陈默群亲自把侯飞送上了客船,“梁副参谋长,相信你回到重庆,那些你不想看见的人就再也看不到了,包括那个秦立川。”陈默群用他沙哑的嗓子告诉侯飞,侯飞点点头,说道:“我会让侯主任尽快联系你的,相信不久后你也能看见委任状。”说完转身就往客舱里走去,这次,陈默群给他安排了头等舱。上了客船最顶层,船舱侍应生看见侯飞的船票,躬身将他引到舱位,刚刚坐下没多久,房间门被推开,陈默群那个日本老婆踱了进来,“梁副参谋长,我等你半天了,” 侯飞斜眼看了她一眼,戏谑地说道:“你的丈夫还没出码头吧?这么着急?”“我这不是舍不得你走吗?”声音依然是冷冰冰的,侯飞不再理她,掏出一个信封,对方刚要拿,侯飞收回了手,“只能看,不能拿走,我要给上封一个交代!”“知道!”这个声音更冷了。 侯飞看着离去的女人,很干脆的把自己放平。客船一天后才到了镇江南码头,侯飞的船舱里来了一个脸色白的不太健康年轻人,侯飞一问,那个年轻人也是到重庆的,于是两人很熟络地聊起天来。 十来天后,客船到了重庆朝天门码头,头等舱里的黄脸汉和年轻人说说笑笑地走下客船,叶蕴丽开着车来接侯展,远远地看见侯展出了码头检查站,叶蕴丽按响了汽车喇叭。坐进汽车,黄脸汉伸手向年轻人说道:“行了,还给我吧,”年轻人有点不舍的说道:“哥,这个送给我呗,”“不行哦,这是姚叔花了三年时间才给我弄齐的,”听到侯展这么说,年轻人无奈地伸手在脸上摸着,“轻点,轻点,还是我来吧。”侯展一伸手就在年轻人的脸上抹了一下,侯飞的面孔露了出来。 第二天侯展准时准点的到了参谋部大楼,一上二楼,经过勤务兵办公室的时候,就听里面传来说话声,“这个小秦真tmd倒霉,擦个枪就走火了,愣是送了自己的小命。”侯展笑了笑,故意放重了脚步,办公室里立刻出来一个勤务兵,“梁参谋长,您回来了?”侯展笑着点点头。等侯展坐进自己的办公椅时,热水瓶和茶杯已经摆到他的写字台上。“嗯?小秦呢?”侯展疑惑地问道,“报告梁参谋长,前天小秦擦枪,没想到走火了,把自己的脑袋给打开了。”勤务兵立正回答道,侯展一愣:“确定是走火的吗?”“确定!”侯展没再说话,点点头。 九点多,办公室里的人大多数都来上班了,侯展拿起办公室电话拨了个号,“请问总长现在有空吗?我是梁新南,有事想向他汇报!”侯展放下电话,起身去了三层楼,来到了最里面的办公室,门口的卫兵起身,“梁副参谋长,总长在等你,请进!”总长见到侯展进来,起身说道:“梁老弟啊,厉害!”侯展掏出信封:“报告总长,这是陈默群提供的日军在南支那进攻计划,还有76号在重庆的部分特工名单。”“哦,这是真的?”总长惊诧道,侯展没有回应,总长拿起桌子上的报纸递给侯展,“你看看这个,”侯展低头看了一下,居然是汪伪政府发行的中央日报,醒目的头条《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工作总指挥部主任陈默群怪病暴毙》,配图是几个人围着一张床,白色床单上有一具像孩子一样卷曲着的尸体,配文是“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工作总指挥部主任陈默群怪病暴毙,尸身如同儿童!”侯展从配图上能够看出来,围观的人中有一个长发的正是陈夫人。侯展有点震惊的声音问道:“总长,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