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边夸边杀，我回副本像回家》 第1章 这是一本双男主文 精神病院深处，白色的房门被护士小姐轻声推开。 冷清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将窗帘吹得簌簌作响的声音。 “林夕，该吃药了。”护士小姐朝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喊了一声，她的目光在空荡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后，随即弯腰，看向床底。 幽暗的病床下，正缩着一个穿着蓝白病服的青年，他躺在床底，黑色的长发丝丝缕缕地散开铺落在地板上，听到声音一抬头就跟护士小姐对上了视线，清秀的脸上浮现出盈盈笑意。 “你在床底做什么？”护士小姐不解。 青年笑眸微眯，小声道：“我在，捉迷藏。” 护士小姐皱眉，这屋子里可就只住了他一个人，躲在床底，到底是在跟谁捉迷藏呢。 护士小姐背脊发凉，在精神病院里待这么久了，还是不能习惯患者的诡异发言。 她催促着：“先出来把药吃了，一会儿再捉迷藏。” “哦。”叫林夕的青年乖乖地从床底爬了出来。 一头黑色长发在地上摩挲，穿着病号服的身影从幽暗的床底缓慢爬出，绵绵起身，即便此刻窗外白日当空，微风轻拂，看着这画面也隐隐有丝阴风阵阵的味了。 但他抬起头，捋过脸侧的长发，清秀的面庞被阳光笼罩，始终保持着盈盈笑意，即便面色略显苍白，也让人感觉温和。 “护士小姐，昨天过的怎么样？”林夕一边接过她手里的药，一边询问着。 “又问我昨天的事？”护士小姐轻歪头，“说起昨天……我倒是遇到了一点儿危险的事啊。” “什么事？”林夕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丝，立即靠近了护士一步，贴到了她身侧。 护士小姐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似乎还心有余悸，“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有把刀擦着我的额头就飞出去了，刀的主人不认识我，他只是摔倒脱手，但确实险些要了我的命。” 她沉沉叹了一口气，抬眸凝视着跟前黑色长发如墨的男人，“你已经是这周第三次这么问我了，谢谢你的关心哦，我终于出事了。” 林夕微笑，拿起药盘里的药，没有服用，只是用狭长的眼眸瞥了她一眼，带着笑意安抚：“没事的，护士小姐人美心善，会长命百岁的。” 护士小姐盯着林夕如同面具一般的笑脸，无奈地勾唇，“吃完药就早点儿休息吧。” 她端上药盘，转身离开。 在她背过身去的瞬间，林夕忽地伸手朝着护士小姐身后一抓，像是拽住了什么东西一般，用力扯了过来。 只是短短一下，护士小姐察觉到身后突然凉嗖嗖，但她迷茫回头，也只看到林夕在冲她微笑，别无其他，便又离开了病房。 咔哒一声，很轻的扣门声过后，病房里陷入了寂静。 窗外的风吹得窗帘簌簌作响，在无比安静的病房里尤为清晰。 房间里，始终保持着微笑的林夕缓缓地垂眸，看向手上拽着的东西，瞳孔之中倒映出一个漆黑的人形被他牢牢攥在手中，不停地挣扎着。 林夕盯着那想要逃跑的黑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字一句间，面上微笑崩裂，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安静模样。 “捉迷藏结束，我抓住你啦！” 他眼眸之中逐渐流露出的兴奋与扭曲，让那黑影惊恐，挣扎得更厉害了。 黑影竭尽全力扯断了自己一条胳膊，从林夕手中挣脱，第一反应不是袭击林夕，而是逃跑。 它的身影忙不迭地化作一阵烟雾穿过了病房的门，消失不见。 林夕倒是不紧不慢地捏碎了手中黑影的残肢，缓缓地挽起了自己的黑色长发，“继续跟我玩捉迷藏游戏是吧？真不错……” 他阴森地笑着，在束起的长发之下，他后颈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个黑色三角。 推开病房门，外面本应该是些三两成群的疯癫患者在走廊上打闹的画面才对，但此刻，门外是一片漆黑，与林夕背后风和日丽的病房画面大不相同，就像是两个世界。 林夕抬脚踏入了黑暗，身后的房门嘎吱一声扣上，将最后一点儿光亮彻底隔绝。 视线暗下来的瞬间，漆黑之中有什么东西带着杀意猛地冲了过来，但眨眼之间-，就被林夕单手掐住了。 幽幽绿光亮起，那黑影的脸逐渐清晰了起来，是之前来送药那护士小姐的脸，只是这张脸，眼球脱离，眼眶凹陷，额头给生生地被削去一大块，猩红的液体滴滴答答地顺着脸颊滑落到了林夕的手上。 “该死的玩家！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女鬼幽幽地瞪着林夕，震动的瞳孔里怨气冲天。 整整十天，这该死的玩家在这个副本里找了她十天！ 他在进入副本的第二天就找到了离开副本的方式，正常玩家早就离开了，而他却选择在这里住下，只为了砍下她的脑袋。 这是个变态！绝对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 女鬼气得浑身簌簌发抖，迅速将十指幻化作刀，毫不犹豫地削向了林夕的脑袋，“我杀了你！！” 林夕微笑着一偏头，指刀带着杀意擦过他的发梢生生地戳进了墙壁里，震得碎屑脱落。 他侧目，刀锋上倒映出他的眉眼，闪着寒光，这玩意儿能轻易劈开脑袋的危险不容置疑。 林夕没有在意女鬼的杀意，笑眯眯地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啊。” 这明明是一句夸赞，女鬼的表情却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颤抖着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林夕撕咬而去。 却被再次摁住。 头顶幽幽传来压抑的笑声，女鬼微微抬起的视线里，是林夕用力抿起像是在竭力忍着笑意的唇，“先说好，这可是你先动手的哦。” 女鬼呼吸急促，恐惧与愤怒掺杂。 明明是她躲藏了好几天还是被林夕察觉到了端倪，从附身的护士身上把她揪了出来！ 该死！真该死！ 任凭女鬼的愤怒达到了顶峰，她的身体却始终没有停下颤抖。 那份压抑到极致的愤怒里始终摆脱不掉那份恐惧。 面前笑着的男人缓缓举起了他的右手。 他手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让女鬼瑟缩着后退了一步，大不了再藏几天，总是能把这人逼出副本的。 恐惧大于理性，她转身想要再度逃跑。 但刚一侧身，余光就瞥见林夕的嘴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锤子。” 声音落下的瞬间，一把红色的铁锤忽地从空中坠落而下，稳稳地被林夕捏在了手中。 女鬼视线一晃，跟前怼上了林夕的脸。 那张脸大多数时候是在微笑着的，温和有礼，像是一副面具贴在了脸上。 但此刻，这张脸上，全是扭曲癫狂的肆意笑容。 那双眼里充斥着无比滚烫的杀意，笑着。 林夕双手握锤，用力砸向了女鬼的脑袋，砰一声闷响，脑袋炸裂，血液四溅。 女鬼的身体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林夕弯着嘴角，笑意盈盈地抹了一把脸，血痕在清秀的脸上晕染开来。 他垂眸盯着地上的女鬼，将锤子往空中一抛，铁锤瞬间消失。 但接着，他又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柴刀。” 一把沉重的红色柴刀从空中掉落，被林夕双手稳稳接住，压在了女鬼的脖颈上。 黑暗里，林夕悠悠盛着笑意的声音像是鬼魅一般响起。 “装死可没用哦，我会补刀的。” 第2章 双男就是男同文的意思 地上头骨碎裂的女鬼猛地睁开眼睛，残破的脸上满是惊恐，但林夕双手已经摁在柴刀上，癫笑着望着女鬼，手上一用力。 “三、二、一！咚！” 沉重的柴刀在林夕以全身体重的压力之下，重重断开了女鬼的脊椎，将头与身体一分为二，女鬼彻底没了动静。 “哈哈哈……”林夕笑着地抛开了柴刀，捧起了女鬼的脑袋，任凭血液润湿了他病号服的袖口也满不在意，脸上无比兴奋，“早知道这么好杀，就该把之前那两个副本的也杀了！” 他笑着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但越擦越多，索性不管，将散落的长发往后捋捋，提着女鬼脑袋起身。 “这是第几个来着？第三个吧。”林夕深呼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始终散不开，眼底萦绕的浓郁扭曲跟兴奋让他提着脑袋的手都在抖。 跟这个副本boss玩了十天的躲猫猫，终于顺利砍下她的脑袋，虽然有些费时间，也算顺利带着脑袋回去了。 他摇摇晃晃地穿着血红的病号服，提着脑袋就往来时的门走去。 刚走出去两步，耳侧就隐隐听到了一些声音，朦朦胧胧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男声。 “来找我。” 林夕：？ 他抬起头，那道男声迅速地被一阵广播声盖住。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第三个黑盒游戏试炼副本，您已通关全部试炼，正式成为一名黑盒玩家。】 【黑盒会在初次选中玩家时，给予每个玩家最合适的能力牌，再将玩家投入试炼副本进行选择，看来这个能力牌与你十分适配。】 【现在黑盒新副本即将开启，请玩家立即进入副本。】 林夕微抬眸，没有理会广播的声音，抖了抖手里提着的脑袋，继续往来时的门走去，在进去之前，准备先回去吃药再说。 最后一个试炼副本能让他待上十天的理由不仅仅是副本boss能藏，还有这里让他倍感亲切的原因，因为现实里，他确实住在精神病院！ 耳侧除了广播的声音，还隐隐有嘈杂的人声在议论。 “上一轮的黑盒玩家死去了不少呢，这么快就要召集新的黑盒玩家进去了啊。” “至今为止，黑盒游戏也没被通关掉几个，不是说通关了所有黑盒游戏，黑盒就会消失吗？现在看来，太难了。” “无所谓，反正我们又没有参加，天天看人自愿进去送死，我还有个乐子呢。” 伴随着那些看法各不相同的声音，林夕回到了来时的门口，他推开房门想要回去。 门打开的瞬间，眼前却是刺目的白光，灼烈到人睁不开眼。 林夕脑袋里那朦朦胧胧在远处飘荡的广播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清晰，仿佛就从他脑中响起一般。 【恭喜玩家林夕成功进入黑盒，当前所在副本：末日公寓。】 【这是一栋被怪物包围着的公寓，当人类都在不断变成怪物，整个世界沦落之后，只剩下这个小小的公寓里还有幸存者。】 【尚未异变的人在挣扎，已经同化的人在吞噬，而你——】 林夕瞬间睁开眼，眼前的白光消散，他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依旧满身鲜血，依旧手提女鬼脑袋，唯一与刚才不同的是，他的对面，多出了一个穿着保安服饰的男人。 林夕的出现显然惊到了这个男人，他瞪着眼睛一边警惕后退，一边打量林夕。 突然之间出现在门卫室里的白发男人，一身的鲜血，穿着病号服，手里提着个支离破碎的脑袋。 那张惨白的脸上带着惊悚骇人的笑容，正阴沉沉地盯着自己。任何人在看到此刻的林夕，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好人。 保安似乎也是如此，大声询问道：“你是谁！” 林夕正认真聍听着脑袋里的声音，见保安惊慌后退，便弯起友好的笑容，“你害怕的样子，真可爱。” 这一笑，更是吓到了对面的男人，他惊慌失措地掏出了自己腰间的电枪，指着林夕，“怪、怪物啊！！” 与此同时，脑子里的广播声缓缓道：【当前副本为你匹配的角色身份是——】 【怪物。】 林夕笑眸一眯，哎呀，还真被猜中了。 但对面的男人已经挥舞着手中的电枪冲了过来，想要在林夕动手之前占据优势。 林夕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冲过来的男人，微笑伸出左手。 “锤子。” 一把猩红的锤子从空中掉落，接触到林夕掌心的瞬间，就被他紧握挥舞了出去。 只是一刹那，保安被锤子重击，抡飞了出去，鲜血横流了一地。 林夕脑海里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 【你当前身份所需完成的副本目标是：让怪物占据公寓。】 【请小心扮演好你的角色，不要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尤其是门卫与公寓管理人，他们的存在将会给你带来危险。】 广播声停止，林夕掂着手里的锤子，脸上笑容丝毫未减。 怪物身份的玩家需要小心的存在是，门卫与公寓管理人。 门卫该不会是…… 林夕低头看向地上躺着的像是保安一样的男人，从他的胸口铭牌上可以清楚地看出那两个字——门卫。 林夕掂锤子的动作一顿，微笑的脸沉寂了几秒后，他果断地将另一只手上的脑袋放到了地上，站到了门卫跟前。 事已至此……先补刀吧！ 林夕双手一抬，“柴刀。” 黑盒游戏刚刚开始，被选中的玩家陆陆续续进入被安排的副本后，会对外开放黑盒内的游戏直播，让所有在外的人全都能从电视屏幕上观看到副本内容。 新一轮玩家进入，正是大家对新玩家重视关注的时刻，副本一开启，就会有无数人涌入所有玩家所在的画面去观看。 也几乎是副本画面刚刚打开，涌入直播的看客都还没看清画面，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林夕清晰的声音。 “三、二、一！” 咚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断成了两节。 等进来的人迷茫探头，终于看清画面里的场景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震撼声音，“卧槽！” 门卫室里，地上滚着两个血肉模糊的脑袋，一具无头门卫尸体正安详地躺在地上。 地板上血液飞溅，遍地红痕，而穿着病号服一头白色长发的林夕正微笑地提着一把巨大的红色柴刀站在那里。 画面惊悚骇人，血腥恐怖，视觉冲突堪比任何副本中怪物残杀后的景象。 难以想象站在那的是个人。 第3章 舌头麻麻的 “我……我看到的应该是玩家的直播画面吧？怎么里面站着个怪物啊？那……那是玩家对吧？” “我们能看到的只有玩家的画面……地上的人已经死了，站着的那个……那个白头发的就一定……是玩家……吧？” 颤颤巍巍发出这些字的观众也已经有些不自信了。 黑盒游戏开始之后，许多人都是看过无数恐怖画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看客，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不确定，我再看看，如果那真是玩家……我只能说……像个女鬼。” 白长发红瞳，又穿着宽松病号服，拎着红色大柴刀，在没有看清脸的时候，大家只能看到那碎发之下弯起的嘴角，散发着阴恻恻的诡异，不像个人。 正在进行副本的玩家是看不到屏幕之外的议论的，林夕现在的专注力全都在副本之内。 他弯下腰，准备先藏起尸体，免得一会儿惊扰了其他人。 正拖拽着，一张卡牌从门卫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滚落到血泊之中。 林夕弯腰捡起，似乎是门卫的身份卡牌，就像副本通报的那样，玩家进入时会被匹配一个需要扮演的身份，还有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 他就是怪物，而眼前这个是他需要注意的危险存在，门卫。 林夕翻过写着门卫两字的黑色卡牌，在背后找到了他的任务。 【你当前身份所需完成的副本目标是：帮助人类居民，找出藏在公寓内的所有怪物，汇报给公寓管理人。】 【请小心扮演好你的角色，帮助人类居民，分辨已经混进公寓的怪物。】 【请注意，玩家之中会有一人拥有怪物身份，请帮助居民玩家找出怪物。】 林夕微笑着凝视卡牌上的内容，往自己口袋里一摸，属于自己的黑色卡牌上赫然写着怪物两个字。 门卫要帮助居民玩家找出公寓之中隐藏的怪物身份牌，林夕就是那个怪物。 “哈哈哈……真有意思啊……”林夕埋下头，单手掩面，从指缝之间传出他抑制不住的惊悚笑声，“玩家有许多个，但怪物只有一个……我真害怕啊……哈哈哈哈……” 这是以一敌众的牌，应该是很有难度的牌，让正常人感到不知所措有压力的牌。 但林夕现在只是在笑。 浑然不觉他笑得过于诡异，让屏幕外观看的人汗流浃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牌……还挺适合他的。” “但他这副鬼样子，谁看都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吧，他一出来门卫就发现他是怪物了，虽然知情门卫已经被杀了。” “也是哦，他要是不知道收敛，身份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吧。” “那他……” 观众还在愁这个看上去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玩家该怎么伪装自己，就看到林夕已经弯腰开始利落地扒下了门卫的衣服。 观众：？ 接着，林夕开始脱自己衣服。 观众：？？ 不一会儿，林夕就已经整整齐齐地穿戴上了门卫的衣服，将胸牌别好，并把病号服套给了门卫的无头尸。 他甚至准备动手把尸体拖起来先藏在哪里，收拾案发现场的思路十分清晰，不由的让人怀疑他在现实的情况。 “这绝对是目前所有玩家里最恐怖的一个！怪不得他会被安排怪物这个身份！简直为他量身定制！” “这直播画面看着真吓人啊，鲜血淋漓的，跟恐怖电影似得。” “要是外面再来点儿尖叫声就更像了。” 直播画面的弹幕飞过去的瞬间，门卫室外陡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叫喊声，惊恐地响彻整条走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画面。 在那幽暗的走廊外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人在剧烈跑动尖叫，且直直地奔向门卫室。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在门卫室里，震动的门板之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喊声，带着恐惧在求救，“门卫！门卫在吗？！门卫救救我啊！！” 那几乎快要吓哭出来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伴随着咚咚的砸门声，格外渗人。 直播弹幕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多一条弹幕飞过去就能惊扰到这惊悚画面。 作为画面中心的林夕咚地一声将门卫的尸体塞进了储藏柜里，并且将两个头也一并放了进去。 扣上柜门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两手鲜血在门卫衣服上擦了擦，露出一脸轻松，“先藏这吧！等副本结束了，我再来拿！” 随即，他笑盈盈地回头准备去开门。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门卫负责筛选怪物的存在，不应让怪物发现你已察觉他的身份，不应插手管顾被怪物盯上的玩家，不应多管闲事。】 林夕笑眯眯地扫视了一遍文字，还是咔哒一下打开了房门。 门开的瞬间，在敲门的人惊恐地准备往门卫室里钻，但他视线触及到林夕的瞬间，整个人吓得尖叫一声，后退了一步，也几乎是同时，一道锋利的红色影子唰地从远处飞来，直直地插在了门旁的墙壁之中。 若不是门口的人恰巧被林夕吓到，这东西怕是要直接穿膛而过。 “怪、怪物？”被吓到的玩家愣愣地盯着林夕，即便看得出来身上的衣服是门卫服，但……这诡异的白长发，跟脸上沾染的血迹以及阴沉沉的笑容，那周身散发出来的诡谲完全压抑不住，让他根本分辨不清眼前之人的身份。 “不是哦。”林夕面带和善微笑地回应，视线往外一探，就能看到走廊上站立着的那道身影。 那才是怪物，毫无疑问。 是个男人，戴着压低的帽子，帽檐在脸上透盖出一片阴影，与黑色口罩相接，几乎将整张脸遮挡。一身漆黑的风衣，裹得严实，唯有领口处微微敞开，在本该是喉结的地方长着一张嘴，正在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从怪物男人身上延伸出来的红色影子，直直地戳在墙壁上，锋利无比，是他喉间那张嘴里伸出的舌头。 地上的玩家看了看外面的怪物男人，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卫室口的奇怪白发男人，好像不管哪边看上去都很像是怪物。 因为林夕开门了，属于多管闲事，怪物男人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林夕，喉间的嘴中喘着粗气，杀意浓重，“门卫……不该管，把他……交给我……” 林夕脸上的笑意更浓重了，双手环胸，兴致勃勃地看着走廊上的一人一怪，显得无比雀跃，“我也没想管啊。” 地上的玩家脸色一白，看到了旁边的怪物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门卫室里这个也是怪物！肯定是跟公寓里的怪物一伙的！ 玩家刚刚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见那个白发男人朝着空中一抬手，喊了一声，“匕首。” 一把红色的小刀咻地从空中坠落，被他稳稳抓住，十指紧握。 接着他将红色匕首抛到了玩家怀里，微笑着点了点走廊上的怪物男人，“去，把他杀了。” 握着匕首的玩家：？？？ 他要是能杀，他也不至于跑到门卫室求救啊！这什么怪人啊！ 现在不止被赶出去的人懵逼，直播观众以及怪物男人都懵了。 玩家看看林夕，又看看怪物，汗流浃背了，他是来门卫室求救的，哪能知道门卫室里还有个怪物呢。 地上的玩家咽咽口水，至少……门卫室里虽然奇怪了点儿，但肯定是门卫没错吧。 他立即苦着脸向白发男人哀求，“门卫先生，求求你放我进去吧，我愿意把我带进来的东西都给你！” 说着，玩家忙不迭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大堆东西，有救急药品，有食物，有水，还有一些刀，但都不长，毕竟进副本之前，正常玩家能买到的也只有一些管制刀具。 翻找出背包里的全部物品后，玩家有些丧气，这些东西的重量，根本不足以救人一命。 面前却突然伸来一只手，拿走了他的雪碧。 “啊……这是什么！！”跟前的人喝了一口，吐着舌头，脸都皱到了一起，“舌头麻麻的。” 玩家愣愣道：“是……是雪碧……是饮料。” 这人好像一副没见过这些东西的样子…… 接着，跟前之人又随手从地上抽走一包零食，暴力拆包，往嘴里炫了两片薯片。 边上了怪物见两个人视他为无物，满脸杀气，猛地伸长舌头刺了过来。 但眼前之人一把抓住玩家手里的匕首甩了出去，唰地切断了飞过来的长舌。 在怪物的嚎叫声中，他一伸手臂，将地上的食物全都揽到了自己怀里，“你走吧。” 他微眯着眼眸，阴阴一笑，往右侧的走廊上一指，“交易成功，你往那边跑，别回头。” 玩家愣愣地将没用的刀具跟医疗用品塞进了包里，一边困惑地看着他，一边害怕地看着怪物。 是门卫……没错吧？不然副本里怎么会有奇怪的人因为零食而出手救了他一命。 玩家带着满头雾水冲向了怪物不在的另一头。 他一调头，不甘心的怪物舌头又猛地甩了出去，飞舞着冲向了那个男人的背影。 寒光一闪，有一道锋利的刀刃利落地划过了怪物男人的喉间，袭击出去的红色长舌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怪物男人捂着喉间干咳着血液，藏在帽檐之下的幽红双眸死死地瞪着林夕。 “多管闲事！我要……我要杀！了！你！” 第4章 门卫，招惹不起! 林夕保持着面上的微笑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余光瞥到了门卫室内的墙壁上就贴着一张纸条提示。 【公寓内的怪物都在极力模仿人类，但他们无法发现自身与人类的差异在哪，如若发现怪物的身影，请注意，不要让对方察觉到你已发现它的身份，不要激怒对方，在稍后报告给公寓管理人即可。】 林夕嘴角的弧度更甚。 原来如此，发现怪物，还得装作没有察觉它的异常，要报告给公寓管理人处理才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他正面硬刚。 怪不得怪物说他这个门卫多管闲事。 林夕笑盈盈地盯着门口的怪物男人，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雪碧。 什么门卫？他不知道啊，他现在可也是怪物。 刚才那一击，怪物男人放弃了对之前那个玩家的追逐，将目光转移到了林夕身上。 他微微抬起头，帽檐之下的猩红双瞳萦绕着杀意，脖间还吐露着一小节断裂的长舌，沉闷阴森的笑意道：“门卫先生，你屋子里的血腥味真重啊，闻上去很香。” 直播间的观众冷汗直流，这是引火上身了吧，刚才追杀刚才那个玩家，现在想杀林夕。 但为什么这么恐怖紧张的时候，林夕会在吃零食啊，而且看上去好开心。 作为怪物身份的玩家，林夕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跟怪物对峙，作为门卫，也不需要跟怪物对峙，是怪物身份又拿着门卫身份的林夕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路，去招惹了那个怪物。 在怪物男人试探的注视里，林夕笑眸微眯，放下了手中的零食，右手缓缓捏紧，愉悦地夸赞道：“你也很可爱。” 怪物男人一愣，没想到林夕会突然一句甜话飞到身上。 他身上的杀意松了一下，似乎有些迷茫。 但林夕接着很是和善地反问道：“你知道我屋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吗？” 怪物男人的视线略微停顿，终于从林夕身上挪开，往后探去，他注意到地上那大面积溅射开来的红色液体，量多到有些诡异，那显然就不是门卫室里该出现的血迹。 他又重新看向林夕。 跟前之人，在微笑。 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怪物男人缓缓出声询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 林夕的笑眸里盛着无害，声音幽幽，“因为，我刚在里面杀了个人。” 他的回答轻飘飘的，这下轮到门口的怪物男人愣住了。 杀人，那不是它们怪物该做的事吗？门卫……不是保护居民的存在吗？ 林夕倒是慢悠悠的，看上去很温和，继续追问怪物男人，“你知道人类里有一个说法，叫做杀人灭口吗？” 怪物男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地上的血迹上，“你……杀了他，灭口？” “不是。”林夕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视线紧紧地抓住眼前的怪物，“我要杀你，灭口。” 声音落下的瞬间，林夕背在身后的右手，猛地朝着怪物男人挥了出去。 “镰刀。” 红色的刀锋刮过怪物男人的跟前，利落地划过了他的喉间，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在地上渲染出大片的痕迹。 啪嗒一声，掉下来的不是怪物的脑袋，而是他伸出来的长舌，那锋利无比的舌头已经早已没了之前的气势，仅剩下短短一截在口腔里了。 “卧槽？”直播间的观众震惊，“他拿的什么玩意儿？” 林夕手中忽地出现了一把巨大的红色镰刀，锋利无比，弯曲的刀本应该能轻松割下怪物男人的头，但对方也察觉到危险，及时闪避开了。 头是没掉，但仅剩的那节舌头没了。 “啊……啊……”怪物男人惊恐地捂住喉间不断溢出鲜血的嘴，随即恶狠狠地瞪向了林夕，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听不清的话，浑身迸发的杀意比刚才更加浓烈了。 这一刻，他是真想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玩家撕碎。 “生气了？”林夕笑眯眯地转了一下身侧修长巨大的红色镰刀，在男人扑上来的瞬间，轻盈地后跳进了门卫室里，朝着怪物勾勾手。 “来我屋里杀我啊。” 怪物红着眼睛，捂着脖子上的鲜血淋漓，带着沉重的杀意想要踏入门卫室。 直播间的观众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他们是见过林夕在门卫室里做了什么的，光从他进入副本时手提了一个脑袋，还噶了门卫来看，这个玩家绝对无比凶残。 “别进去啊！他只是把你骗进门卫室杀，他不想收拾走廊地板！” 弹幕汗如雨下，他们甚至第一次不担心玩家生死，而担心怪物生死的。 但怪物男人已经红了眼，在即便清楚眼前之人不简单的情形下，还是缓缓地踏向门卫室。 忽地，门卫室里嘎吱一声脆响，仿佛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有什么重物落地，在这幽暗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林夕迷茫回头，就见到储物柜因为门没关好，两颗脑袋咕噜咕噜滚落了下来，砸在地上，溅出一片血迹。 站在门口的怪物男人在视线触及地上脑袋的瞬间，瞳孔猛地瞪大了起来。 一具无头尸体被藏在柜子里，地上两个鲜血淋漓的脑袋，其中一个显然是柜子里的人，而另一个…… 怪物男人呼吸沉重，缓缓地往后退了一步，怒气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恐惧。 那是个……副本boss的脑袋。 他抬眸，对上林夕笑眯眯的脸，只见那个人一边笑着，一边轻声吐露出一句很熟练的话，“你害怕的样子，真可爱。” 怪物男人猛地打了个颤，不寒而栗。 副本boss的实力肯定在它之上，能杀掉副本boss就已经代表眼前的男人在它之上，但问题是这个人不仅杀了副本boss，还把脑袋砍了下来带进这个副本。 这是变态！这绝对是个恐怖的变态！ 怪物男人盯着面前之人的笑容，刚刚看这笑，很普通无害，现在看这笑，阴森的像个鬼。 门卫，招惹不起！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猛地调头往外冲去，以极快的速度逃跑进楼梯间，往下冲。 刚刚冲到楼下时，后领猛被人揪住，他逃跑的身影一顿，有如同催命一般的呼吸洒在了他的后颈上。 “去哪啊？不是要进我的门卫室里杀我吗？”林夕笑眯眯，清秀的脸只是沾染了少许的血迹而已，看上去格外无害，“乖，跟我回去吧。” “啊！啊……！”怪物男人的舌头被割掉，此刻只能发出惊恐的咿咿呀呀，见到林夕这个玩家也犹如见到鬼魅，满脸惧色，竭力挣扎。 一时间给看直播的观众看沉默了，都快分不清谁是玩家谁才是怪物了。 怪物男人竭力大喊挣扎的动静似乎在公寓里引起了其他住户的注意，这一层楼里的其他房门都在接二连三的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个脑袋。 有些是玩家，有些是怪物住户，他们探索的目光聚集到了走廊上的一人一怪物后，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震撼的声音，“卧槽！” 一上来就看到好像是人的东西在追着怪物猛打！ 第5章 来找我吧。 “杀人……杀、杀怪了？”有人吞咽了一声口水，紧张地问了。 周围的视线在两者身上打量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如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副本，被追的是个怪物，猛一探头，真会感觉有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跑进公寓了。 杀人犯此刻还在笑着向大家挥了挥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大家好，我只是在清理怪物而已，没有随便杀人哦。” 这话一出，众人汗流浃背了。 “是门卫吗？” 有玩家注意到林夕胸口别着的胸牌，稍稍放松了些，从身份关联上来看，至少门卫对于其余玩家而言，算是同伴的。 林夕微笑点头，努力地装出自己是个对居民而言靠谱和善的好门卫。 他一把揪住怪物男人的后领，往回拖拽，“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把他带走了。” 门卫室里还有两个没收拾起来的脑袋呢，得快点儿回去。 林夕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人群里就幽幽地飘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你应该把他交给我才对吧？门卫先生。” 林夕回头，一排排房门延伸出去的尽头，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那个人身形纤细，高高瘦瘦，戴着很是斯文的银丝框眼镜，看上去与这里的环境极为不符。 林夕轻歪头，“你是？” 对方轻挑起胸口别着的胸牌，露出了与那张斯文面庞不一样的轻蔑冷笑，道：“我是这里的公寓管理人，负责处理公寓内的怪物……喜静，不喜吵闹。” 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林夕身上，“尤其讨厌一些能制造噪音的人。” 林夕闻声低头，抬手就利落扇了脚边的怪物男人一巴掌，“听到没！刚才就是你大喊大叫的，给人家吵到了！” 啪一个巴掌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无比清晰响亮，给怪物男人扇的有些迷茫。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连忙悄悄地看了公寓管理人一眼。 公寓管理人没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眸，有些不悦。 他看了看林夕的胸牌，沉默了几秒后，还是隐忍地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框，缓声道：“公寓里的怪物都应该交给我处理，你把它交给我吧。” 林夕低头，看向了脚边的怪物男人，它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悄悄地往公寓管理人那边挪了挪，宁可被公寓管理人领走，也不想被林夕拖走。 “被带走的怪物会怎么样？”林夕出声询问道。 “关押，或是放出公寓。”公寓管理人回应道。 “不杀吗？” “没有杀死怪物的手段，至少我没有。” 林夕算是明白怪物男人愿意去公寓管理人那的原因了，一边是被砍头一边是驱逐出公寓，他当然巴不得赶紧从林夕手里跑掉。 那这个副本的怪物们也活得太滋润了吧？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门卫跟管理人，但这两位也不会杀它们。 这不得给这个副本的怪物们上点儿难度？ 林夕一个跨步上前，顺势勾住了公寓管理人的肩，朝着地上的怪物男人点了点，阴恻恻地笑道：“以后公寓里的怪物我来杀，怎么样？” 公寓管理人瞬间沉默。 “公寓里的怪物都被你杀了，还要我这个公寓管理人做什么？” 林夕笑着指了指自己，语调里不带半分善意，“那干脆我来做公寓管理人怎么样？” 走廊上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凉，正勾肩搭背的两个人之间无形地萦绕着杀意。 隔着屏幕的观众都沉默了，杀了门卫，还想杀公寓管理人，干脆去做副本boss得了，过什么副本啊。 公寓管理人再度垂眸看了看林夕胸前的门卫身份，皱眉，再度隐忍地推了一把脸上的眼镜。 “怪物交给我这个流程是必须的，门卫所做的事就是这么简单。”公寓管理人没有说太细，但也能让大家明白，门卫是必须得把怪物交给公寓管理人，这是硬性要求。 在玩家在场，众目睽睽之下，林夕没有理由去反抗门卫的准则。 “那好吧。”林夕一摊手，没有再强求，雀跃地转身回去了，“不过交给你之前，我先处理一下。” “处理？”公寓管理人瞬间警觉。 一抬眸就看到林夕弯腰，在众人困惑的视线下，一把钳住怪物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他喉间长着的嘴里，捏住口腔里剩下那节断舌。 “啊啊啊啊——！” 在怪物男人惊恐的嘶吼声中生生扯了出来。 那惊恐尖叫的怪物男人以及滴滴答答溅落的血花，让周围的人都白了脸色，无论是玩家还是隐藏其中的怪物，都被吓得怔住了。 “不要多嘴哦。”林夕笑盈盈地凝视着怪物男人，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量，阴森威胁：“门卫室里看到的，一个字也不要说出去。”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灭口，他真不希望知道门卫室里藏了尸体的人还活着。 怪物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连滚带爬地捂着嘴朝着公寓管理人那边爬去，惊恐万分的模样仿佛林夕才是这个副本里最为恐怖的boss。 公寓管理人没有对林夕的举动有太大反应，只是在怪物男人爬到他脚边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林夕，“下次可就要更加注意一些了，不要再做些违背门卫身份的事。如若在公寓里发现一些不正常的存在，请务必通知我。” 他像是在提示，也像是在警告。 林夕微笑回应，“会的。” 公寓管理人没有理会周围的其他人，低头一把揪住了怪物男人的衣领，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冰冷，“藏在公寓里的怪物，我都会好好处理掉的。” 他抓着怪物男人离开，怪物男人也很害怕，但那份害怕却远不及看到林夕而感到害怕。 甚至周围的玩家们可是亲眼看到，这个怪物宁愿被公寓管理人处理，都不愿意被林夕抓住。 这个门卫，好像有点儿恐怖啊。 管理人一走，走廊上就更安静了。 林夕笑眯眯地朝着众人挥挥手，转身快步上楼，往门卫室所在的方向去，得回去收头。 下一层楼的动静，没有惊扰到门卫室所在的这层楼，走廊上没有居民的门是开着的，也似乎没有惊扰到在这层楼的居民。 林夕松了一口气，视线拐过楼梯转角的瞬间，他在敞开的门卫室口，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披着黑色长斗篷的人，身形高大，似乎是个男人。 他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门卫室前，走廊顶上幽暗的灯光倾落而下，也仿佛被他的黑斗篷被吸了进去一般，身影幽暗静谧，如同一道影子伫立在那里，静悄悄的，像是不存在于这个走廊一般。 不正常的诡异感扑面而来，林夕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了身后，目光紧紧地拽住那道身影。 是这一层楼的怪物吗？ 那应该看到了门卫室里的场景吧？ 林夕盯着那道身影，屏住呼吸轻轻靠近。 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无比的轻，没有发出半点儿惊扰的声响，但拉近的每一分距离，都让眼前的身影变得模糊一分，仿佛近在眼前，却怎么都看不清。 那道身影，似乎是察觉到他了， 兜帽缓缓地转了过来，底下漆黑一片，看不清模样。 他大概是说话了，声音响彻了大脑，林夕听得十分清晰。 “这是我们第七次见面。” “来找我吧。” 第6章 看着又有杀人灭口那味了 林夕对这个声音有印象，在初次副本通知响起时，这个声音也说过那句话。 但这一次，他飘过来的声音里还多了一句。 “这是我们第七次见面。” 在这一次之前，还有六次吗？ 不等林夕想明白眼前之人的特殊，那道身影就忽地转身朝着林夕这边迈出了两步。 身影似乎张开了双手，摇摇晃晃又缓慢地朝着林夕靠近。 林夕没有动，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凝视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黑影，但那黑影在距离林夕几步之遥的位置，缓缓地消失了。 来的莫名，消失的又很突然。 说是要去找他，上哪找？ “是副本里的怪物？”林夕用复杂的大脑的思考了一秒，决定先处理要紧事。 他快步上前，走到了门卫室前的瞬间，猛地顿住了脚步，视线在那敞开的门卫室内凝聚。 “我去！那是什么啊！”同时弹幕轰轰烈烈地飘过去了好几条，都被门卫室里的东西惊得咋咋呼呼。 林夕没有收拾门卫室就出去灭口了，但这会儿，满是血泊的地面已经多出了一团新的东西。 那是一团四肢蔓延的黑影正躺倒在地上的血泊里，张牙舞爪地在血泊里蠕动，诡异的牙齿碰撞声从它的身体里发出在整个幽暗的门卫室里无比清晰。 包括直播间里的人都看不清那黑影是什么，只能看到它原本小小朦胧的本体在血泊里翻滚着，在不断地纠缠着变大。 “那是什么？” “怪物！是个怪物啊！” 直播间里的人惊恐不已，却见林夕一下扑到了门口，扒拉着满地已经空了的零食袋子，脸上的笑容都凝固到已经有些僵硬。 即便隔着屏幕，直播间的人都没由来地感觉到了林夕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与怨念。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双眸紧紧地抓住门卫室里的那团黑影，毫无疑问，零食也一并被那个黑影吃掉了。 林夕站起身，缓缓地向着怪物靠近，屏息凝神，无比的专注认真。 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意却遮掩不住，他距离黑影几步之遥，那黑影猛地一颤，唰地逃窜到了门卫室的桌子底下，速度快到林夕都没来得及伸手抓住。 又是公寓里的怪物吗？ 林夕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再度弯起无比温和的笑容，慢悠悠地转身去了门口，哐当一声扣上了门卫室的大门，将走廊外的幽暗灯光隔绝之外。 他回头，用亲切至极的声音问候着桌底下的黑影，“你出来，我保证不杀你。” 桌底下的黑影没应声。 弹幕都无语了， “看着又有杀人灭口那味了，主播什么时候才学会收敛点。” “也许这就是主播的特色吧……” 林夕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卫室的桌子门前，轻叩桌面，再度温声道：“你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喂养的怪物了，我怎么会杀你呢。” 他充斥着温柔与笑意的声音，仿佛真的是个和蔼的人，连哄带骗着，如果不是弹幕看着他无声地低喃了一句，紧接着有一把红色菜刀落他手上，弹幕差点儿就信了！ 但桌底的怪物似乎在安静几秒后，缓缓地从桌底黑暗里蠕动着伸出了一点儿，想要查看一下外面的林夕。 小小细长的影子刚刚从桌底冒出了一点儿头，下一秒猛地被林夕一把揪住，狠狠地从桌底下揪了出来。 “吃了我的头！就该把你的头还给我吧！”林夕发狠发颤，带着惊悚笑意的威胁刚刚吐露出来，又猛地戛然而止，陷入了沉默。 直播间的观众跟着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被林夕揪出来的那道黑影。 是……一盆盆栽。 或者说是一盆不知名的植物。 暗红色的藤蔓枝干纠缠扭曲在一起，不规则地向周围发散着，叶子是黑色，看不清任何叶脉，而扭曲的枝干之间长着一颗颗眼球，不断地蠕动着、颤动着，惊恐地往周围乱转，不敢对视上林夕的眼。 “是个盆栽啊。”林夕捏着手里的刀，在眼前这盆根本分不清主干在哪的诡异植物上刮来刮去。 这根本找不到哪里才是头，要怎么砍头。 “你吃了我的头，怎么说？”林夕微笑，拎着手里的盆栽，不断地用刀锋刮过枝干。 他感觉到这盆栽虽然灵活可动，看上去很脆弱，但实际刀刮上去的手感，却像是在刮石头一般，这东西的外面很坚固。 盆栽的其中一条枝干舒展开来，黑色的叶子轻颤着拨开后，露出了一张长着锋利牙齿的嘴，嘴巴张张合合，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它大概是想说什么，但没有声带。 甚至张张合合了一会儿，盆栽的枝干开始抖，嘴巴里不断地呕吐出鲜血。 林夕一松手，盆栽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枝干叶子都蜷缩了起来，吐着吐着，从鲜红的血液里流淌出了一张纸条。 盆栽用小枝条卷起了鲜血流淌的纸，递向了林夕，嘴巴依旧在一张一合，吧唧着满口鲜血试图说些什么，依旧没有声音。 “这是什么？”林夕蹲下身，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了，却也还能分辨出内容。 【作为门卫，你必须保护好公寓里的每一位居民，请在晚上八点之前，去每一户居民家检查居民的身份。】 【公寓里的怪物时刻都想着将你同化，请一定要在检查公寓时谨记，你是人类。】 林夕捏着红色菜刀过目了一遍，看来这植物是给他吐出了一张门卫的身份准则。 林夕抬头看向门背后以及旁边墙壁上贴着的纸条。 目前整个门卫室里找到的纸条就有三张，每一张都是要求门卫必须去做的事。 这大概是副本给每个身份的玩家的约束。 如果完全按照门卫纸条要求的话，林夕本来是违背了门卫身份的。 他管了被怪物追杀的玩家，也激怒了怪物，但因为在最后遇到了管理人，且把怪物交给了管理人，即便中间有点儿不符合，但结果是对的。 因为纸条上要求你不激怒怪物是为了能顺利把怪物交给管理人，他激怒了又如何？只要交给管理人就算完成了。 林夕捏着纸条若有所思，脸上露出森森笑意。 单看门卫纸条的话，也就是说，遇到怪物不管他怎么应对怎么杀，只要最后交给了管理人就没事，哪怕是怪物的尸体。 这纸条的约束程度比想象中小。 分析情况归分析情况，林夕还是一把揪住地上的盆栽，拎起来抖了抖，“还我零食！” 盆栽上的嘴里滴滴答答的鲜血，看上去是无力偿还。 林夕咬牙拍了拍手上的盆栽，似乎自己的刀真的刮不动这盆奇怪的东西，也砍不下它的脑袋。 “你身上还有别的纸条吗？”他将盆栽抖了抖，“如果你能去帮我找出这屋子里的其他纸条，我可以算作你抵掉我的零食了。” 手上的盆栽一抖，从林夕手上一跃而下，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林夕盯着那道爬来爬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第一次见用枝干走路的盆栽，挺特别的。 盆栽找门卫室的纸条，那他就先去找自己原本应该在的屋子，去找自己的内鬼纸条，要是先一步被别人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虽然进来就动手了两次，但副本还是要过的。 他过于游刃有余，以至于让人忘了他拿到的是最危险的内鬼身份。 林夕转身走向门口，目光转过去的瞬间，他才忽地发现门卫室下的门缝里，悄然无声地多出了一道影子。 第7章 开门，门卫检查 有人一声不吭地来门卫室里偷听？ 林夕笑眸一眯，就捏着红色菜刀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走去。 屋外的人也是同样在屏息凝神地注意着门卫室里的动静，脑袋贴在了冰凉的门板上，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屋子里没人？ 想法刚刚浮现在脑海里，跟前的门猛地被人拉开，眼前一抹红色扑来。 屋外的人也是反应的够快，迅速闪躲之后开始大喊：“别别别！是我！！” 林夕及时顿住了刀，刀锋稳稳地落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吓得对方一身冷汗。 林夕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之人，发现是之前交易给他零食的人，便笑得很和善，“我还以为门外来了怪物呢，差点儿就把你砍死了。” 屋外的人连忙解释，“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找你有点儿事。” 对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还有点儿心有余悸，真的冷不丁一把菜刀悬在了头上，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会儿人就已经没了。 林夕握着手里的菜刀没松开，刻意往外站了站，挡住了门卫室里的画面，“什么事？” 对面的人连忙毕恭毕敬地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根巧克力棒递给了林夕，“献给大佬的。” 林夕开心地接过巧克力棒，一口咬在包装袋上，“还有别的事吗？” 对方扭捏地扣着手指，“还有点儿事想跟大佬聊聊，不知道大佬现在方不方便。” 林夕一顿，想到身后屋子里还有只会爬的花盆在那走来走去，便迅速伸手取下门边墙上挂着的居民表，“我刚要去检查居民们的身份，你有什么事就边走边说吧。” 他临关上门之前，还笑眯眯地朝着屋内的阴影处打了个招呼，“我晚点儿回来，小花，看好门卫室。” 屋外的人愣了愣，“小花是谁啊？门卫养的宠物吗？” “是宠物，一只会爬会吃人的植物。”林夕笑得意味深长。 旁边的人擦了擦汗，“大佬真会开玩笑……” 林夕微笑不语。 对方连忙自我介绍道：“大佬，我是叫顾思明，是一个居民玩家，刚刚从楼下上来，想跟你说一说现在居民玩家们的情况。” “嗯，你说。”林夕一边听着一边翻着手上的居民表。 这栋公寓一共五层，五二一这三层的居民已经全部死光，只剩下三四这两层，一层是门卫所在的三层，一层是管理人所在的四层，剩余居住总共二十三户。 林夕若有所思，这次副本的玩家，这么少？那刚刚他在楼下看到的几张脸就已经占去大半了吧。 “大佬，我所住的楼层我都看了一遍，差不多只有六户是正常玩家，其余几户都是怪物伪装的居民。”旁边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着林夕手上的居民表，也察觉这次副本的玩家并不多。 “另外这次居民玩家的通关要求是逃离公寓，在七天之内不被同化，以人类身份逃离这栋公寓，但之前看怪物杀人的方式，似乎并没有同化手段，我怀疑这公寓里同化玩家的并不是居民怪物，而是其他。” 林夕点点头，似乎居民玩家并不知道这次副本里还有个内鬼，知道的这件事的只是门卫。 也许在悄悄同化居民玩家的就是自己这个内鬼，但目前他还没找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准则是什么。 “而且玩家守则说上，居民晚上八点之后不得离开房间，只有门卫来了才能开门，似乎晚上才是这个副本最为恐怖的时间。” 林夕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悬挂着的钟表，的确快要八点了。 他瞥了顾思明一眼，“那你怎么还在这晃悠？” 顾思明抬起头，眼眸亮晶晶地盯着林夕，“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来找大佬是想问问你，虽然其他玩家不太会相信你，但你救了我，我相信你肯定是个好门卫，大佬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似乎这才是他这趟找上门来的重点。 林夕微笑，“你没有什么价值，不值得我合作。” 对方抖了抖，泄气地垮下肩膀，“是因为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吗？” “对。”林夕不假思索地应声。 对方一怔，有些不依不饶，“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的！我一定能帮上你的！” 林夕捏了捏掌心，“如果你想报刚才的救命之情，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两清一下。” 顾思明幽怨地盯着林夕，最后还是耷拉着肩转身，“不用了。” 他嘀咕着就跑了。 林夕笑盈盈地在居民表上翻看着，他刚才仔仔细细地把所有居民都阅览了一遍，很不巧，这栋公寓里的居民信息上，没有叫做顾思明的人。 “差不多，快八点了吧。”林夕用力地伸展了一下身姿，心情愉悦地望着跟前这一排走廊上延伸出去的房门，到了与怪物居民们打招呼的时间了。 副本设定之中，世界早已沦陷，只剩下这一栋小小的公寓里还存在着幸存者，所有混入公寓的怪物们，都在为了吞噬这些人做准备。 这一排房门之后，是无数恐怖的等待着将人拉入深渊的怪物。 林夕抬眸，视线扫过走廊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在所有窗户都被封死看不见窗外景象之后，墙上的钟就成了唯一能识别时间的东西。 指针滴滴答答，缓缓地走向了八点。 夜晚的钟声如期敲响，副本才真正开始。 林夕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公寓，白天眼中无比正常的墙壁，在夜晚钟声之后，逐渐展露出血红恐怖的一面。 开裂的墙纹像是血管一般攀爬上暗红涌动的墙壁，脚下的地板变得黏软，逐渐渗透出血迹，视线之中，幽暗的天花板如同深海一般，有看不清的黑影在其中漂浮游荡，猩红的眼眸在窥视着林夕的身影。 只有所有房间的门是正常的，仿佛那才是这疯狂画面里的唯一解救。 直播间的众人都被吓得愣住了，只是眨眼之间，林夕所在的环境就变得让人发悚，常人站在那，光是看一眼天花板，精神就已经要崩溃。 而林夕只是站在那，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变得异常兴奋。 “这就对了……这才对嘛。”他的喉间溢出笑声，长发之下，凝视天花板的眼眸无比炙热滚烫。 整个白天都无所事事的公寓让他觉得乏味，这次的副本如此无聊，都提不起兴致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才是他喜欢看到的。 摇曳波动的天花板之中，有鲸鱼的鸣叫飘扬而过，响彻整个公寓，阵阵喃喃细语响起，仿佛在催促着林夕快点儿前进。 林夕迎着那些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缓缓上前，敲响了第一扇房门。 如同鬼魅带着愉悦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走廊上。 “开门，门卫检查。” 第8章 有你的血，温暖多了 敲响的第一扇房门里没有回应声，但在安静几秒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从缝隙之中露出了半张脸。 那脸没有皮。 整张脸都是肉组成的人形，血肉纹理清晰可见，眼球牙齿一个不落，剥去人的外皮，呈现出皮囊之下的原本模样，惊悚的叫直播间哀嚎声一片。 林夕愉悦地敲了敲手上的居民表，“请把门打开一些，我好确认你的身份。” 门里的生物犹犹豫豫，半晌才从门缝里憋出一句，“你是门卫对吧？” “当然。”林夕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而里面的人也谨慎地往外扫视了一遍，才缓缓地把门打开。 站在林夕面前的毫无疑问就是一具没有皮的身体，像极了人体模特有了生命在走动的模样，对方的眼球在不断地转动，似乎有些紧张，看看林夕，又看了看门外，模样相当无措。 直播间的人又怕又想看，纷纷尖叫着讨论。 “我记得门卫室的纸条是说，怪物是无法认知自己与人类的区别，所以这个就算没有皮，一目了然的怪物，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哪里奇怪是吧？” “对，但这样的话，门卫检查怪物的存在不是会很简单吗？外形有问题的怪物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吧？” “你这么说是哦？毕竟人类与怪物的外形还是差很多的，就像白天被拔去舌头的那个。” “这个不管怎么看都是怪物吧，人没了皮还能活？” 林夕看了一眼对方的门牌号，找到了对应号码，笑眯眯地在旁边的表格内写下了人类两个字。 “检查完毕，关门吧。”他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直播间咋咋呼呼了起来，无一不是因为林夕的检查结果而在争吵。 “他是怪物玩家，所以想包庇怪物？” 这样的讨论刚刚展开，就见下一道房门打开，一个蛇头从房间里探了出去，对方的视线触及到林夕之后，笑眯眯地道：“门卫先生，到我屋里坐坐吧，外面多冷啊。” 对方声音无比娇软，但却分不清男女，只是甜甜地喊着，扭曲的蛇头在轻微晃动，引诱着。 “谢谢啊。”林夕脸上笑容一勾，兴奋地一抬手，猛地掐住了扭动的蛇，连拉带拽一把将对方摁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蛇首人身的怪物，林夕摁住的地方类似于人类的脖子位置，他一抬手，就叫出了菜刀，就着地板哐当就是一刀，轻松地斩下了蛇头，无比果断。 “有你的血，温暖多了。” 这下直播间更愣了，为什么第一个怪物确认为人类，但第二个就毫不犹豫的杀了？ 林夕收起菜刀，满意地拎着蛇头去往下一户门口。 这一次敲响房门，门打开，露出了只有半个脑袋的人，对方的视线在触及到门外双手鲜血还拎着个头的林夕，吓得尖叫一声就关上了门。 “这是人。”林夕再度拿出居民表，给这一户写上了人类。 弹幕：？？？ 他们越发看不懂林夕的准则了，什么样的怪物才会被他判定为人类？ 直到下一扇房门打开，这次里面露出的依旧是个怪物，是一个长着许多眼睛的男人，他打开房门看到林夕拎着怪物脑袋后，第一反应不是吓惊吓，而是满眼愤怒，怒气冲冲地扑向了林夕。 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覆盖住了林夕开心的脸，随着林夕一把长刀刺穿了对方的胸膛，怪物的愤怒戛然而止了。 他蹲在那用匕首一个一个挖眼睛的时候，弹幕恍然大悟。 “今晚开门的人，没有一个人类的模样，而林夕已经写下了两个人类的判定，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夜晚的人类，会变成怪物的模样？” “要这么说的话就合理了，这就是门卫要分辨怪物与人类的难度所在了，要在所有不正常的形象里区别出怪物与人类的不同之处。” “如果反应不够快的话，遇到的第一个住户极大概率无论对方是什么，都会认定为怪物。” “这个公寓到了晚上也太难了吧，开门的每一个都好恐怖啊，要心理强大还得判断力好。” “如果不小心让怪物发现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可能还会被追杀。” “不同于居民的两个单独身份果然不简单。” 弹幕吵吵闹闹，林夕手里已经拎上两个脑袋了。 他身心愉悦地拎着两个胜利品在整层楼都逛了一遍，尖叫害怕的必是人类，生气愤怒必是怪物。 怪物的激怒方式是让对方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而林夕拎着怪物的脑袋前去敲门，只要对方看到了他手里的脑袋，就会认为门卫已经发现了怪物的脑袋，正在上门收割，开始发怒。 一层楼下来之后，林夕手里的表格填了许多，手里的脑袋也已经多了好多个，奇形怪状的各有不同。 “下面一层是公寓管理人的楼层，住户有十一个。”林夕站在楼梯口细数着表格剩余的户数，慢悠悠地踱步着跨过满是鲜血的楼梯去往下一层。 漆黑的楼道里有阵阵低语，墙壁上有无数只手往外延伸着，阻拦了林夕的去路。 林夕抬手就削去了大半，抱着许多个怪物的脑袋从密密麻麻的手臂之中穿过，来到了公寓第四层。 一踏入这一层，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踩上四层走廊之后，一具倒在拐角处的尸体阻拦住了林夕的去路。 林夕越过尸体望向公寓四层的走廊，一排排血迹清晰入目。 这一层的房门大多数都是开着的，每一户门口都倒着尸体，鲜血流淌，在走廊上汇聚，刺鼻的血腥让人不住的皱眉。 毫无疑问，有人先林夕一步，在这一层屠杀，不论人或是怪物。 门卫只有他一人，正常只有他来检查的时候才会开门，有人在冒充门卫检查进行屠杀吗？ 林夕抬脚越过走廊上的一具具尸体，踩过血泊，在诡异的寂静之中清点记录着每一户死去的人。 弹幕都不敢言语，生怕惊扰到了这恐怖的画面。 走到走廊三分之一处，林夕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从某一个敞开的房门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想死还是想活？你自己选。” 那道无比欢快的声音，林夕很熟悉，是顾思明的声音。 第9章 我是个好门卫，对吧? 大概是底下的人也没有想到林夕检查的那么快，刚杀到这里，林夕就已经下来了，所以敞开的房门毫无防备。 林夕悄无声息地抱着一大堆脑袋就站在了门口，往房间里望去。 屋子里是满身鲜血的顾思明，将一个身型比他大一倍的怪物男人压在地板上，看上去很和蔼可亲地将一把匕首递给了对方。 他明明是在把武器交给对方，但那怪物却很害怕的样子，丝毫不敢接。 “真没用啊。”对方的不行动看上去让顾思明很失望，他转着手里的匕首，就要扎下去，门外却冷不丁地飘来了一道声音。 “别杀，我还没检查。” 顾思明动作猛地一顿，回头看去，就见到抱着一大堆怪物脑袋的林夕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浑身鲜血淋漓，与背后那走廊上惊悚的画面相得益彰，比副本的怪物都要更像是出来杀人的怪物。 “朋友，你下来的可真快啊。”顾思明的视线扫过林夕怀里的脑袋，“看来收获满满，需要我给你拿个袋子吗？” 林夕朝顾思明笑了笑，弯腰将脑袋们堆到了门口，手指上捏着那张已经被血浸透的居民表，缓慢踏入了房间，盯着地上的怪物，“门卫检查。” 这身型巨大的怪物男人被顾思明用刀抵着没什么反应，但看到抱着怪物脑袋的林夕出现，却瞬间满眼怒意，嘶吼着爬起来向林夕冲去。 “看来是怪物了。”林夕将居民表收起，右手微抬。 在怪物男人冲过来的瞬间，一把巨大的锤子出现在林夕的手中，带着重意迅猛地挥向了怪物男人的脑袋，只是眨眼之间就将那高大的身形抡倒在地。 锤子迅速变化，成为一把巨剑，直穿男人的胸膛，一刀扎透心脏。 血花四溅，又再度飞到林夕的门卫服上晕染开来。 整个行云流水的杀怪动作不过三五秒，就轻松要了一个怪物男人的命，换做其他玩家来，只有被杀的份。 站在一旁看戏的顾思明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眸，注意到在拿出比林夕身形要重出许多的武器时，他的身后悄然无声地展开了一些看不清的细长黑影，如同林夕身体的一部分那般，紧握巨剑，轻松挥舞。 黑盒里的怪物通常情况下不会使用人类的武器。 “我以为你是玩家，结果你也是怪物？”顾思明上下打量着林夕，有些出乎意料。 林夕微笑着一把将剑从怪物男人身体里抽出，身心愉悦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转眸看向顾思明，“我是人类，毫无疑问吧？” 顾思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面对血腥以及恐怖的场景会本能产生兴奋，情绪异常激烈，喜好杀戮，这是黑盒怪物的特征。” 林夕摇摇头，认真反驳，“我是人类之中比较变态的那种，你对人类的了解太少了。” “人类里也有会对血腥有激烈反应的类型？”顾思明有那么一秒钟有点儿怀疑自己，如若不是他亲眼看到林夕身体有着异于人类的存在，他差点儿就信了。 “当然。”林夕将巨剑一抛，转而手中多出了一把巨大修长的红色镰刀。 他笑眯眯地盯着顾思明，一言不发却已经无形之中宣告出了什么。 “别检查了，我直说，我是怪物，我不是玩家。”顾思明果断摊牌，“但我今晚杀的都是怪物，对玩家而言，没有影响。” 林夕笑得开心，“你也是怪物之中的变态，就跟我一样？” 顾思明沉默了一秒，立即否认了这个突然被冠上的称号，“不，我跟你不一样，我没那么喜好血腥，我杀怪物，有我自己的目的，如果考虑到利益结果的话，我对玩家而言还是有益的。” 林夕转了转手中的大镰刀，有些愁容，“但是门卫怎么可以放过怪物呢。” “你又不是门卫！”顾思明忍不住道，但说完又立即意识到，林夕根本无所谓门卫的任务，无非是杀上头了，想找理由跟他比划比划。 那双紧紧凝视自己的眼眸深处，萦绕着无比汹涌的腥狂，那就是一双嗜血的眼，像极了黑盒里的怪物们。 “拜托，我的朋友，我今晚已经杀了半个走廊的怪物了，我想休息一下都不行？”顾思明无奈地直起身，收起了满身的懒散。 “不行。”林夕笑眯眯地盯着顾思明，“毕竟你说，我是个好门卫，对吧？门卫怎么可以不管怪物。” 顾思明咒骂了一声，“畜生！” 林夕的红色镰刀就已经迎面而来了。 直播间的观众清晰地看到刚刚还在面对面和平交流的两个人，突如其来的就打了起来。 林夕一手红色镰刀，锋利又迅猛，刀刀挥向顾思明，所过之处全都是巨大的割裂痕迹。 在至今为止林夕的所有出手中，只有顾思明躲开过他的攻击，从之前林夕偶然开门砍向门外偷听之人时就应该察觉到，怪物们都没能躲开的刀，他顾思明一个被怪物追着跑的人又为什么能躲开。 红色镰刀咻地挥向躲无可躲之处的顾思明，一把带着蓝色火焰的长刀划空而出，抵挡住了林夕的镰刀。 长刀之后是顾思明满是怨气的脸，他咬牙切齿道：“黑盒怪物都没有休息的日子，玩家一来就得上任走副本流程，我替你们杀光了怪物，想早点儿结束流程，你倒是不嫌麻烦，非要给我整点儿事。” “那你可真好啊。”林夕笑眯眯地一挥手，刀锋流转，“怪物的话是这么容易相信的话，玩家早就通关副本了吧。” 轰隆一声，屋内的桌子被劈成两半，长刀与镰刀互相竞争抗衡，但顾思明怎么都是打不过林夕的，想直取致命处的杀人之意，稍有不慎就会死。 “真烦。”顾思明一把收起长刀，转身迅速地奔出了屋子，往走廊上跑去。 林夕迅速地追了出去。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两道身影在走廊上窜动，一方逃，一方追，小小的走廊之中，也被武器挥舞的四处崩裂。 “这次副本的活动范围是公寓的三四层，但这个怪物跑的方向好像是公寓第五层，难道他要跑出副本范围吗？” “不会吧？难道怪物还能因为怕被杀而离开副本的？那也太离谱了吧。” 直播间的众人瞪着眼睛，紧紧地跟随着顾思明逃跑的身影来到了第四层前往第五层的楼梯口。 而前往第五层的楼梯上覆盖着一片虚无的黑暗，看不清其中半点儿痕迹，毫无疑问这就是副本的边缘了，再往其深入，就会被副本吞噬。 但顾思明没有再继续上前，而是一脚踹开了旁边被木头封住的窗户，轻盈钻出了公寓。 “卧槽？还能这么出去？？”直播间的观众都看愣了，紧接着就看到林夕紧随其后，也跟着钻出了窗户。 但离开公寓窗户的瞬间，悬空感紧随而至，林夕迅速地挥舞镰刀嵌入公寓外墙，支撑着整个身体悬挂于公寓外侧上。 这是公寓五楼的窗户，冷不丁钻出去，没有可以踩的地方，还真会直接摔下去。 夜晚的风吹拂过公寓，林夕的长发微微飘扬，整个人也挂在半空中，一手抓着嵌入墙壁的镰刀，支撑着身体。 他抬头，就看到了蹲在上一层窗沿边的顾思明正低头看自己。 “朋友，想了解一下副本之外的世界吗？” 第10章 这小子还有两副面孔? 他笑着抬头指了一下外面，“回头看看，你就能了解到了。” 林夕回头，这个处于副本之中的末日世界，在夜晚降临之后格外的静谧，即便来到公寓外面也没能听到一点儿声音。 他转头望去，整个世界被黑暗所包围，没有人声，也没有怪物的声音，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影，所有事物都回归寂静，如同死亡一般。 “副本之外就是一片虚无，因为副本并没有给背景那么详细的介绍，离开了公寓，如若没有离开副本，就会哪里也去不了。” 顾思明的视线紧紧地落在林夕身上。 “这里其实是居民玩家逃离公寓的通道之一，但要是在了解公寓背景之前就从这里离开，将永远被困于这个世界。”顾思明摊手笑道：“毕竟玩家们根本不会发现，将他们困在这里的，并不是副本设定。” “副本所做的一直是提醒玩家，如何离开。” 林夕思考不来这么复杂的事，只感觉到麻烦。 顶上的顾思明从窗沿上跃下，爬回了窗户内，他趴在窗边看着林夕，伸出手，“门卫先生，再考虑一下跟我合作吧，我对副本的了解远大于你们，跟我合作不会吃亏的。” 林夕挂在那没动，只是盯着顾思明。 顾思明思考片刻，紧接着笑道：“我还有很多以前从玩家那搜刮来的零食，我可以都给你。” 林夕立即伸手，啪一下搭在顾思明掌心，借力爬回公寓。 他的身体穿过公寓窗框，在杀意平复，逐渐冷静的同时，如雪般白的长发逐渐沾染上夜的墨色，变成了黑色。 一旁的顾思明都看愣了，这小子还有两副面孔？ “这副本真无聊。”林夕闷闷地嘀咕了一声，随即弯起笑容看向顾思明，“合作愉快，朋友。” 顾思明愣愣地点了一下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头发完全变成黑色之后，眼前之人身上就少了那几分诡异的味，更像是一个人类。 就连身上的杀意都没了，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很温和。 “我还得去把居民表交给管理人，先下去了。”林夕微笑着挥挥手，转身就下了楼，留下顾思明一个人站在那。 “是怪物……还是能力特殊的玩家？”他都有点儿分不清了。 回到了第四层，林夕敲响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房门很快就被打开，露出了管理人那张戴着眼镜的斯文面庞。 “晚上敲门请小声些，不要吵到我老婆睡觉。”管理人对林夕依旧面带不悦。 林夕笑着将几乎都被血浸染了的居民表递给了管理人，“表格填好了，确认为怪物身份的住户，还麻烦你去处理了。” 处理怪物尸体也算处理怪物吧。 管理人接过居民表，正打算关门，鼻尖嗅到血腥味后，他疑惑地探头往走廊上看了一眼，顿时就沉默了。 走廊上满是武器打斗而割裂出来的痕迹，鲜血遍地流淌，许多户门口都倒着怪物尸体，一排排陈列过去，场景看上去异常惊悚。 “你可真是个人才。”管理人冷笑了一声，就关上了房门，没有对外面的场景做出评价。 林夕倒是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走廊满地尸体的区域，伸了个懒腰后，抬起双手，“柴刀。” 弹幕一惊一乍了起来，“他不会又要？？？” “不会吧！我还以为他现在情绪稳定多了！应该不会再做了！” “但是他好像是要动手啊！不要啊！！我不想再看了！！” 弹幕尖叫着看着林夕再度熟练地将柴刀压在了怪物尸体的脖子上，走廊上响起他心情愉悦的声音，“三、二、一！” 咚一声闷响，脑袋应声断裂。 顾思明站在楼梯口，听着走廊上不断地响起林夕喊口号的声音，如若林夕是个人类，还拥有这样的爱好跟精神状态，那还真的……挺特别的。 他发着呆，手里拎着个大垃圾袋，都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给林夕，当做是他们合作的礼物，给一个正在切脑袋的人递过去一个塑料袋装头，这就是怪物也根本没遇到这样的事啊。 正陷入混乱的顾思明，忽地余光瞥见三层的楼梯正有一道小小的黑影在顺着楼梯阴暗地往上爬。 那扭曲的姿态，那根本不是人形的身影，顾思明愣着神，就看到一个盆栽正用枝干在地上走着，拖着一路血痕从他面前过去了。 他揉了一下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再度探头往走廊上看去，就见林夕将一个脑袋丢到了那个会走路的盆栽跟前，打招呼道：“你怎么上来了，吃不吃啊。” 顾思明脑袋里瞬间清醒。 会走路会吃人的宠物，那就是林夕养在门卫室的小花？？？ 怪物盆栽没有吃脑袋，而是用枝干往嘴里抠着抠着，取出了四五张纸条递给了林夕。 “你找到的？真不错。”林夕愉悦地夸赞着盆栽，接过了纸条。 盆栽狐疑地盯着已经满头黑发的林夕，枝干上的眼睛将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的气质似乎一下变得温和了许多，跟前大不相同。 “这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顾思明提着塑料袋站在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盆栽。 “不是啊，我在门卫室发现的，可能是公寓里的怪物吧。”林夕也不清楚，他就是出去一趟回来，门卫室里就多出一个吃了他零食跟脑袋的小怪物盆栽。 顾思明皱眉，“公寓里可没有这号怪物，它不属于这里。” “哦。”林夕点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抱起地上的脑袋们就往顾思明带来的塑料袋就塞。 顾思明只好一边拎着袋子配合林夕，一边瞅着地上的怪盆栽。 他好不容易才跟林夕谈成了合作，这玩意儿又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成为了林夕的宠物的？ 顾思明盯着盆栽，盆栽也用一条枝干上的眼睛盯着顾思明，双方互相瞪着。 “你之前说的将玩家困在公寓里的不是副本设定，而是其他，这是什么意思？”林夕收着脑袋，抽空询问着顾思明。 “公寓里有怪物想要同化所有居民，与其他想要杀人的怪物居民不同，如若居民没有找到想要同化他们的存在，就算逃离了公寓，到了外面也依旧会死。”顾思明扬扬下巴，看向了其他居民的房门。 “你需要从其他居民玩家那获得他们的信息，才能知道不同身份所做的事带来的结果。” “找到想要同化居民的怪物是吧？”林夕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拎上了装着脑袋的塑料袋挥挥手，“今天的门卫工作到此结束，明天再见，朋友。” 顾思明擦擦满是鲜血的双手，“我也该回去了，明早我还是居民，你还是门卫，多余的身份谁都不要提。” “明白。”林夕点头，揪上盆栽的枝干就走。 走廊上的一整个画面就变成了凶手二人携带宠物屠杀公寓众人，携头逃逸。 画面惊悚至极。 走廊上安静下来之后，公寓管理人的房门缓缓地打开，他站在门口看着走廊上剩余的血腥狼藉，无声地推了一下眼镜，面露冰冷。 安静几秒后，他又忽地回头看向身后安静的屋内，面露温柔，“稍等，老婆，我收拾一下就回来，不会太久的。” 第11章 我建议把他上交警局 今晚公寓走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了天明， 所有居民玩家都清晰地听到了，那公寓管理人一边咒骂着一边收拾走廊，打扫出来的巨大动静里都充斥着不爽。 顾思明混入其中的行为可能没人知道，但去门卫检查的林夕一定人尽皆知。 大家带着对明天纷争的担忧而睡不着，林夕在看完盆栽带来的四张纸条后就躺下呼呼大睡了。 他是安心去睡了，但直播间的观众忧心忡忡。 那狭窄的门卫室里，小小单人床上躺着林夕在安稳沉睡，而旁边的地板上，就是那个会走会动的盆栽在那里大肆偷吃林夕拎回来的脑袋。 那血红扭曲的藤蔓在放下防备之后逐渐蔓延铺展开来，犹如裂纹一般爬上了墙壁，密密麻麻地在门卫室里生长，除了林夕睡的那一块儿，其余地方已经全都是那恐怖的长着眼睛流淌着血液的暗红藤蔓。 他们真担心这盆栽怪物会吃着吃着转头啃林夕一口。 到底是谁能在这么恐怖的怪物旁边睡得香甜啊。 副本暂时陷入安静，直播间的观众倒是看了一晚上开始睡不着，一些熬夜党开始在论坛上讨论这次直播。 没多久一条标题叫做“末日公寓副本玩家林夕，现实是否是在逃杀人犯？”这条帖子被顶到了最上面，被无数人参与其中争论。 “这次副本没其他出色的玩家了，以前看直播，多少都能从里面找出那么一两个大放异彩的通关者，这个林夕绝对不简单。” “黑盒游戏的直播是全球播放，即便是同时播放很多个副本的流程，但这一回林夕这个副本的吸引度是最高的吧？可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头。” “最神秘最凶的玩家出现了，以前也见过玩家杀怪物，但这个绝对是杀的最轻松最游刃有余的了。” “有人去查林夕的身份了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 “你别说，已经有关注副本的警局在对比有没有什么在逃通缉犯跟他对得上的了，大家都怀疑他在进副本之前是什么连环杀人犯啊！” “我去！真的啊？？有没有结果啊！” “黑盒游戏的玩家虽然是自愿加入游戏的，但超级危险的同时，还是全球直播，即便侥幸过了副本，可能出去之后就已经有叔叔上门请喝茶了，真要是连环杀人犯，上黑盒直播完全就是在挑衅啊。” “他要真是的话，也太恐怖了吧，等他出副本了，我建议把他上交警局。” “现在别说上交了，连人住哪都不知道呢，叫做林夕，又长这张脸的，大伙儿找疯了都没找得到对得上的，这人不会凭空刷新出来的吧？” 帖子沸沸扬扬，刚过去半夜，争议回复就已经超过了上一次大家议论的通关者，成为了新的话题，也自然有了新的关注度。 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的人都在冒头说自己是认识林夕的人，有人说他还是学生，有人说他是社畜，还有人说他是退役特种兵参加副本过养老生活。 什么离谱的帖子都有，话题热度还居高不下。 甚至猜想林夕是连环杀人犯的人都已经开始发帖编造林夕的变态杀人史，描写的绘声绘色，细致入微，没过多久发帖人就被叫去喝茶了。 一晚上过去了，林夕在论坛里的身份在经过无数次认领之后，变成了一个坐拥金山，富可敌国，但还在上学，又喜好当社畜的反社会人格杀人犯。 直到快要天明的时候，一条新的帖子出现了，帖子标题是：【你们都有病吧，林夕住在我们精神病院，是最乖的患者，什么问题也没有！】 发帖人表示自己是一个护士，还附带了一张林夕穿着病号服吃药的照片。 帖子一出，又有许多人在此基础上给他添加了新的过往。 现在的林夕是一个富可敌国，但还在上学，又喜好当社畜的反社会人格杀人犯，可他在长久的犯罪过程中，心结抑郁，沉重的罪孽给他造成了精神上的压迫，这些年他日夜做噩梦，看见无数自己杀死的人，最后重病进入精神病院，想进入副本了结此生，却没想过往的杀人经验让他成为副本里的新星。 看完这条帖子的观众沉默地抬头看了一眼副本直播画面里，那个睡得嘎嘎香，连怪物在旁边吃头都感觉不到的林夕。 你管这叫心结抑郁，日夜做噩梦？ 晚上熬夜的人激情讨论了一晚上，然后满足睡觉去了，白天睡醒的人看到最上的几条帖子都陷入了沉默，跟直播里的林夕再三对比，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人啊。 直到最后也没人搞清楚林夕的过往，而那张有精神病院照片的帖子也没多久就删除了。 天一亮，公寓走廊上的钟就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铛铛铛地提醒着公寓里还存活着的居民苏醒。 林夕没睁眼，但旁边偷吃了一夜并且将门卫室打扫了个干净的怪物盆栽，伸出了它细长的藤蔓将林夕从床上拎了起来，把他摇了摇。 林夕仰着脑袋眯眸看了一眼盆栽，睡眼惺忪，没动。 怪物盆栽直接架着他就出门了，直奔走廊上的公共洗漱区，把林夕往那一搁，就熟练地帮他抹脸。 本来周围还活着的居民玩家大早上的不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还在心惊胆战昨晚的事，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架着他们最强的门卫摇摇晃晃地就往公共洗漱区来了，大伙儿立马丢下东西疯狂逃窜了出去。 顾思明站在走廊上看着大家匆匆逃窜，迷茫地往公共洗漱区看了一眼，顿时就被那画面惊到了。 血红的藤蔓盘根交错地遍布上了洗漱区的地板，而藤蔓交缠的中心是被架着洗脸的林夕，他一边满脸困倦地抬手抵着给他抹脸的藤蔓，一边又垂着脑袋昏昏欲睡，画面又恐怖又有点儿亲切。 顾思明不是很懂人类，更不懂怪物跟人类在和谐情况的相处方式。 需要这么亲密才能表达出关系好吗？ 他思考，随即拿起旁边的牙刷走向林夕。 困着困着，突然嘴里被塞了牙刷的林夕瞬间清醒，看了看跟前拿着洗脸巾的怪物盆栽，又看了看旁边拿着牙刷的顾思明，一头雾水。 但此刻直播间在狂欢，一条新的帖子飞上了顶端：最强杀人犯玩家竟在副本里收了两个怪物为手下，其他玩家做得到吗？！ 第12章 多半就是直冲你来的 林夕懵懵地推开顾思明的牙刷，推开怪物盆栽的怼到脸上的毛巾，站在那恍惚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早上了吗？” 顾思明应声，“虽然副本里没有硬条件说非要早起，但早上是玩家聚集最多的时候，我们能从玩家那了解他们的信息，可以偷溜进他们的房间查看。” 林夕赞同点头，用毛巾擦擦脸，拿过顾思明手上的牙刷。 “说起来，你说要跟我合作，我的目的是借用你所了解的副本信息通关，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林夕一边刷牙，一边从镜子里观望着顾思明。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不想遵循我的身份做事。”顾思明双手环胸，表情淡然，“这是一言两语说不清的东西，你只需要记住，我讨厌怪物的身份，我也不想成为副本里一个普通的怪物，我就是要跟黑盒反着来。” 林夕点头，他其实也不是很关心顾思明的目的，反正这位又打不过他。 “赶紧洗漱，一会儿公寓管理人会上来叫所有居民下去吃饭，这个公寓里怪物的清扫是管理人在做，居民的起居似乎是他老婆在做。”顾思明缓缓提醒道。 林夕想到昨晚确实是听到管理人提及过他的老婆，但他没见过。 他一边刷着牙，一边浑浑噩噩地整理着信息。 昨晚盆栽给他带来了四张纸条，一张是门卫的，另外三张是怪物玩家的，也就是本来林夕该看到的。 门卫纸条的最后一张提醒是：不要对管理人过多探究，不要去他的房间。 而怪物玩家的纸条指引却是：让居民消失，调查管理人与杀死管理人。 怪物身份的玩家一定是居民里的内鬼，那同化居民的话，就得杀死管理着整个公寓的管理人，似乎也合理。 林夕愣了愣后，展露微笑，那按照这个走向，岂不是他就是所有居民玩家的boss？ 居民配合门卫找出藏在公寓里的怪物，怪物杀死保护居民的管理人，而后居民合作杀死内鬼怪物，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一个副本的正常流程。 但……林夕已经杀死门卫，且没人知道他的怪物身份。 “让怪物独占公寓……”林夕估算着，这个任务对林夕而言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杀光所有居民，且他确实做得到。 但副本会给予一个玩家如此极端，与其他玩家完全对立的身份牌吗？ 这不平衡吧？除非是黑盒故意安排给林夕的。 想着林夕忽地调头看向顾思明，“你是说你想做违背你怪物身份的事？” 顾思明一愣，点头，“对啊，我是怪物，本应该去杀死居民的，但我在杀死怪物，也算是违背了吧。” 林夕微偏头，脸上勾起笑容，“可是作为怪物的你辅助合作的是怪物玩家的我，帮助我通关的话，就意味着，杀死居民，你还是在做怪物该做的事。” 黑盒的安排完全是给予了林夕大boss反派的流程，就连试图逃离怪物身份的顾思明也无形之中做出与他理念相反的事。 “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但我又不是傻子。”顾思明叹了一口气，“你作为怪物的身份目标是让怪物独占公寓，也就是让居民消失，不论同化，杀死，还是逃离，都是消失，可选性不是挺多的嘛。” 林夕眯眸微笑，“所以你跟我合作，是为了压制住我这个能杀死居民的存在，让居民逃离公寓？” 顾思明没有反驳，平静点头，“我帮助了居民，你完成了任务，这就是我们的双赢。” “吃亏的也只有想让居民们死的人吧？不是我，不是你，也应该不会是黑盒吧？”林夕思考想去，自己并没有同化居民的手段，想让居民死，想同化居民的怪物，可能并不是指他。 但这个公寓里其他神秘的怪物，还有这个实力的…… 林夕缓缓地低头看向了脚边在晾晒毛巾的盆栽，只有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存在了。 察觉到林夕的视线，枝干上的眼睛转了转，跟林夕大眼瞪小眼，尤显无辜。 “也是，你只是个爱吃脑袋的怪物，跟居民们又没有仇，有什么错呢。”林夕轻松地将小盆栽一笔带过。 顾思明虽然有些无语，但也不认为这个盆栽是信息里所指的怪物，公寓里的怪物全都是无限接近于人形的，这个就完全不是。 除非……它还偷偷藏着一个人形。 顾思明犀利的视线在盆栽上扫动，也只看到了一个能用枝干走路挪动自己的植物盆栽。 林夕洗漱完了的时候，刚好管理人也来到了这一层，喊三楼的居民去往四楼吃饭。 他远远地就瞥见了林夕，林夕微笑回应，对方面带不悦，却懒得对昨晚走廊的事说什么，转身下楼了。 林夕准备抬脚去四楼吃饭，怪物盆栽立马抱上了他的腿，两位刚想走，被顾思明拦住了。 “现在是去往各个房间找信息的最好时候，我帮你带饭，你去搜房间。”顾思明分工明确。 “怎么不是你去搜房间，我去吃饭？”林夕对吃不上饭表示抗议。 “因为有概率碰上管理人，我可能打不过，但你一定打得过。”顾思明给出的理由相当合理强大。 “管理人很强？”林夕想到这个副本根本就没有杀死怪物的选项，那管理人不杀怪物选择放走，理应不怎么样才对。 “能从怪物手里保护居民成为管理人的存在，当然很强，至于他不杀怪物这事，我就不清楚了。”顾思明摊手。 林夕对于管理人的了解并不多，忍不住瞥了顾思明一眼，笑眯眯地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清楚啊，你不是这个副本的怪物吗？” “我不是这个副本的怪物，我是黑盒的怪物。”顾思明摸着下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做出最简单的区分，“黑盒游戏诞生副本时，是从特定的区域里选择人与事生成副本，里面的怪物是副本自带的。 “而我是黑盒来到这个世界时，从黑盒里出来的怪物，不属于副本，属于黑盒。” 他笑看着林夕，“也许等你通关了这个副本，你就会知道，副本怪物与黑盒怪物的区别了。” “另外上次来到这个副本时，当时那个怪物玩家选择杀死所有居民，所以我知道的信息就更少。” 说着，顾思明伸手指了一下林夕脚边的怪物盆栽，“还有他也不是这个副本的怪物，是黑盒怪物。” 林夕顺势低头看向脚边的盆栽，而顾思明在旁边悠悠道：“黑盒怪物是自由的，不会受到规则的约束，一般也不会靠近玩家，像它这样非得待在你旁边的……多半就是直冲你来的。” 第13章 他们总不能真的把人逼成疯子吧? 林夕低头看向脚边的盆栽，小盆栽正用藤蔓缠绕着林夕的脚踝，即便顾思明不说，也是个人就能看出这玩意儿是真喜欢扒拉着林夕。 “我们认识？”林夕打量着小盆栽，他对这个怪物真没印象，他不能认识一个偷吃自己零食的怪物吧。 小盆栽上的枝干树叶轻颤着晃了晃，也分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 “认不认识你们之后自己讨论，我得先去四楼了。”顾思明注意到居民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这层，“你们最好快点儿。” 他丢下话后也跟着人群离开了，只剩下林夕跟小盆栽还待在三楼。 “说是要偷溜其他人的房间查看信息……”林夕在走廊上挨个推了推门，果不其然，还活着的那部分玩家出门都锁着门。 林夕右手微抬，想要找个武器劈门，想着又立马收了手，“劈门太明目张胆了，容易引起管理人的注意。” 他思考着该找个什么东西撬锁，脚边的小盆栽就抬起枝蔓拍了拍林夕，接着用细小的藤蔓钻进了房门锁孔里，咔哒一下就打开了跟前的房门。 “真乖，真有用啊。”林夕笑眯眯地夸赞着小盆栽，小盆栽已经用两条枝干抬着黑色花盆就往屋子里去了。 林夕进屋之后开始试图在这个普通的玩家房间里翻找出玩家要遵守的身份纸条，但逛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怀疑是被玩家随身携带了。 他一转头，就看到小盆栽蹲在门口附近，从门旁的柜子底下抽出一个文件密封袋举在头顶。 不靠谱的精神稳定玩家，和他靠谱的小盆栽怪物。 “怎么藏在这下面啊，真难找。”林夕上前接过，刚要拆开了文件密封袋，小盆栽就拉着他去往了别的房间寻找，加紧加急的从这一层房间里搜出了好几个密封袋。 林夕站在走廊一一拆开，发现里面是几张叠着的报纸，跟一封信。 展开报纸之后，就清晰地在上面找到了最显眼的头版报道。 【着名的生物学教授近日来名声大噪，年仅二十四就已成为知名人物。】 底下密密麻麻的文字夸赞后配着的是一个人的照片。 林夕仔仔细细地在那黑白的照片上辨认了一通，毫无疑问，是那个看上去斯斯文文还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公寓管理人。 林夕又展开了第二张报纸，上面依旧有公寓管理人，不过这次的内容就不完全是夸赞了。 【近日有跟踪拍到某着名生物学教授与多个投资人见面，疑似在创办私人项目，目的不明。】 【坊间传闻，某着名生物学教授生性偏激，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表极端言论，天赋与品行不匹配时，天才是否应该被众人敬仰？】 底下的内容大概是人扒出这位年轻的教授以前曾跟人在公开场合争辩，被批判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无比高傲，自命不凡，惹得同系教授极为不满。 照片上的内容依旧是那个年轻帅气的公寓管理人，在人群之中意气风发，相当耀眼。 “嗯……全都是八卦？”林夕翻了一遍，对内容兴致缺缺，他对公寓管理人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完全没兴趣，想看的不是这些。 林夕将最后一张报纸展开，上面的内容没有出乎意料，这位曾经名声大噪的天才教授开始被众人批判了，原因是他之前与多个投资人创办的项目被人举报公开了，认为其实验内容不人道，众多教授联名批判，从此这位天才教授就销声匿迹了。 林夕又拆开密封袋里的信封，里面大大的纸张上只写着一排字：你们的私心昭然若揭，我懒得跟你们争辩，再见老东西们。 相当狂气缭乱的一排文字，看得出来当时被赶出去的这位并没有为此生气，反而真的走了。 “脾气还挺好。”林夕将全部东西塞回了密封文件袋里，拍了拍手，“真是毫无收获啊。” 他一把拎上小盆栽，抓紧去往了下一个居民房间。 依旧是小盆栽开门锁，依旧是小盆栽从屋子里找到文件密封袋，一连好几个房间，小盆栽都迅速地找到了藏匿的信息。 林夕开心地接过文件密封袋，一把揽过立大功的小盆栽，开始拆封。 他以为这次能在其他居民房间里找到点儿新鲜花样，但仔细扒拉一看，还是公寓管理人的信息。 一个人的信息，拆分成很多份放到不同玩家的房间里，顺利的话大概会在玩家寻找自己遵守的纸条时被一同找到，如果玩家们互相对信息，结合信息的话，也许就会是他们的通关之路。 “你难道还真是个重要人物？”林夕不信邪地再次展开内容。 这位天才教授的确已经退出大众视线了，但显然还有人不肯放过他，依旧在持续追捕着他的事件。 比如这位天才教授被爆出幼年时的家庭环境，父母都是极端的社会烂人。 媒体报道：【基因里带来的劣根性，天才教授也可能带有反社会人格。】 比如这位天才教授突然结了婚，妻子被多次跟踪采访追问其是否对她有过家暴行为，在妻子多次否认的情况下，依旧有新闻飞出。 【是天才教授，也可能是疯狂丈夫。】 比如这位年轻教授在街头突然暴怒砸坏记者相机，与人在街头互相殴打。 【曾经名噪一时的天才终究沦落为底层疯子，在街头无辜殴打路人。】 对此大家的表态都是：命运的眷顾在他身上消失，他早已是声名狼藉。 配图的照片是公寓管理人一身狼狈脏污的西装，撑着黑伞在众人的拥挤下护着他的妻子从人潮离开。 再回忆起翻到的第一张报纸，上面配图里那位站在人群中灼灼耀眼的人，差距如此之大。 林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都被叫成疯子了，怎么不做点儿疯子的事？脾气太好了。” 人是了解到了是个什么人，但了解了才会发现，公寓管理人在玩家之中的确没有攻击性，除非，信息还有漏缺，故事还有后续。 林夕笑眯眯地将所有信息都塞回了密封文件袋里，“他们总不能真的把人逼成疯子吧？” 整个三楼还活着的居民房间，林夕都已经搜了个遍，因为小盆栽的开门果断，搜寻果断，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等林夕差不多搜查完的时候，就已经有居民玩家陆陆续续的从四楼回来了。 他们一上楼就看到抱着一盆怪异的植物站在楼梯口的林夕，笑盈盈地迎面看向他们，一群人止不住的汗流浃背，纷纷埋头不敢对上视线。 其中某个玩家路过林夕身边时，忽地被林夕跟小盆栽同时抓住。 玩家吱哇大叫，却又挣脱不开，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欲哭无泪。 林夕愉快地转着手里的红色小刀，在玩家脸上比划着，“找你问点儿事，方便吗？” 玩家颤颤巍巍地看着边上离得很近的小刀子跟林夕怀里张牙舞爪的怪异植物。 他有不方便的余地吗？ 第14章 工资全款买的新手机啊!不能吃! 玩家点了点头，自愿同意站在那被林夕拿着刀问点儿话。 问话流程并不长，只是简单的从他嘴里套到了一些玩家的信息。 本次副本玩家的通关任务是逃离公寓，遵守身份的任务是对管理人的要求言听计从，小心公寓里的怪物，以及不准进入管理人的房间。 在这些前提下，玩家得通过自己房间里的部分信息去与其他玩家联合，弄清楚来龙去脉，才好逃离公寓。 但目前公寓里的玩家似乎都没有抱团对信息的想法，大家只会在白天还算安全的时候在公寓里闲逛寻找出路。 “你们玩家之间就没有想过合作吗？”林夕有些匪夷所思。 “公寓管理人说他老婆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所以不准我们在公寓里聚集讨论聊天。”玩家说着还偷偷瞥了一眼通往四层的楼梯口，“所以我们都不怎么当面聚集聊天，目前是用手机交流，毕竟副本可以带手机进来。” 林夕眉梢微挑，面露困惑，“手机是什么？” 这下轮到玩家困惑了，“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活在当今社会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手机是什么？” 玩家看林夕的眼神越发怪异，弹幕都有些困惑了，“是精神病院里都看不到手机吗？” “我没住过我不清楚诶，起码护士会有手机的吧，怎么说都应该见过吧？” “真怪啊，更像逃逸多年，已经完全与社会脱节的老杀人犯了。” “不说了，我去把新发现发帖子去了。” 副本里，林夕紧盯着玩家，微微一笑，“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玩家不是很情愿，但也只能在林夕的凝视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展示给林夕，“进副本的时候，是整个人一起进的嘛，连带着你带进来的东西，水啊食物啊什么的，所以也包含了手机啊。”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副本，手机信号居然都还正常，能在副本内互发消息，但是无法与外部联系。” 林夕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玩家里的东西，“没见过，这个能吃吗？” 玩家唰地一下缩回了手，震惊地瞪着林夕，“这是我一个月工资全款买的新手机啊！不能吃！” 林夕索然无味，“不能吃，那算了。” 他放了玩家，就转身下楼去了，留下玩家一脸懵地抱着手机站在那。 林夕下楼，正好碰到顾思明准备上楼，两个人在楼梯间碰了面。 林夕将找到的东西全交给了顾思明，“三层就这些了，我怀疑四层，包括管理人的房间还有更重要的信息，我想去看看。” “居民房间倒好说，但这管理人房间，恐怕不好进啊。”顾思明将带上来的饭交给林夕，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东西一边瞥向走廊进去，“去四层作为食堂的房间里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管理人的老婆。” “公寓里就没人见过她，她整天都不会出门，一直待在房间里是没法进去调查的。” “这样的话……我倒更想去见见了。”林夕端着饭碗尝了一口，“她做的饭好吃啊。” 顾思明不语，站在楼梯间翻看完了所有信息，林夕也坐在那吃着饭，在小盆栽反复扒拉的情况下，他终于忍痛喂了它一口，迅速扒拉完了剩下的所有。 “管理人所在的这层肯定有这个故事走向的后续。”顾思明缓缓收起报纸，“看来这个管理人的确不简单啊，但他跟这里的居民又有什么关联呢？目前来看他没有杀死居民的必要。” 林夕举起手，将吃完的碗筷递向顾思明，“所以得请你帮忙把四层的公寓管理人跟居民都清一下了，居民无所谓，我可以强行进去，主要是管理人得引开一下。” “引开管理人，这是嘴上说说就能成的事吗？”顾思明接过碗筷，一脸愁容，视线扫过林夕之后，落到了旁边的植物盆栽上。 暗色的植物枝干里裹挟着的眼球瞪着顾思明，完全不清楚这个人突然看向自己有什么目的。 “如果有它帮忙的话，也许有个好理由引开管理人。”顾思明幽幽道。 林夕也缓缓地看向身侧的植物盆栽，确实，管理人好像就没有见过它，目前还不知道公寓里有这么个存在。 只要公寓里突然多出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在捣乱，管理人一定会去看看的吧。 小盆栽竖起一根藤蔓表示抗议，一旁的林夕已经点头表示同意。 顾思明直接抱起盆栽就往楼上去了，全然不顾受害者的反抗。 不一会儿，三楼就传来了居民玩家的惊恐大喊，大家惊慌失措的吵闹声也吸引出来了一部分四楼居民，于是他们纷纷探头往楼上看去，同时走廊尽头的管理人也缓缓地从房间里出来了，因为外面的吵闹而格外不悦。 “是谁在吵？我说过公寓里不能太吵闹吧？”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确认声音是从三楼传来后，烦躁的感觉更明显了。 “又闹出什么动静了。”他似乎笃定一定又是那个奇怪的门卫搞出来的动静，带着不爽去往三楼时，在楼梯口看到了坐在台阶上无比乖巧的林夕，顿时一愣。 大麻烦在这坐着，那楼上的动静是谁搞的？ 管理人还没问，林夕就脱口而出，“不是我哦。” 管理人沉默地抬脚踏上台阶，越过林夕上去了。 他一走，林夕连忙从台阶上起来，直奔向四楼的各处居民房间。 刚刚听到动静想要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玩家，还没了解到楼上的情况，就看到林夕轻巧熟练地越过自己这个房主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一通乱找之后就拿着个什么东西离开了。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玩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林夕就已经蹿进别人的房间里去了。 有了之前小盆栽的指引，林夕知道这些文件密封袋大致放在那些地方了，果断迅速地走过所有房间后，直奔向了管理人的房间，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走廊上后，才有人懵懵地反应过来。 “他刚刚……是不是进了管理人的房间？那个绝对不能进的房间？” 第15章 再夺去他的所爱 直播的画面一转，从走廊进入到房间，两者之间的画面差异大到观众都没反应过去林夕去了哪。 林夕捏着手里的文件密封袋关好门，转身。 红色密集的文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林夕淹没。 这是公寓管理人的房间，却与林夕身后一门之隔的走廊天差地别，屋内的家具破败不堪，陈旧的墙壁上写满了如同符咒一般的细小文字，铺满了整个墙壁地板。 屋内没有人，很安静，视线之中最显眼的就是摆放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大木桌子。 也许曾经是个华丽昂贵的红木桌，但如今上面被用暗红颜料画着林夕看不懂的符咒，从桌腿密密麻麻地蔓延而下，连接上地板上的痕迹。 红色的文字像是张网铺满了整个房间，所到之处没有任何遗漏，看得叫人背后发毛。 生物学教授半道转行成为不知名咒术师？所有学系的尽头都是玄学了。 林夕完全看不懂屋内这些文字以及扭曲的图案是什么，却感觉到这个屋子的格局与其他人的房间不一样，大概是有密室存在，也许一直没有露面的管理人老婆就在里面。 他也来不及查看手里的密封袋就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整个屋内的诡异程度叫人发毛，破败、铺满灰尘，毫无人气，又同时画着叫人看不懂的符咒，只是看到画面就已经让人感觉自己踏入了一处神秘危险的地方，得小心谨慎。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生物学教授的房间，他后面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把房间搞成这样啊？真是被逼疯了吧？” “是下咒吗？我看不懂啊，感觉好高深的样子，这种红色文字形成的阵法，虽然看不懂，但是已经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了。” “有没有懂的人出来说一下啊。” “这得询问我们万能的网友了，我截个图发个帖子去问问。” 林夕在屋子里转悠寻找密室的入口时，副本外面的世界也无比火爆，刚刚发出去的帖子，就被无数人回复，大多数人都是看不懂，来凑个热闹，只有一个名字叫做“花开如意”，还带着荷花头像的人出来回复了。 “阵法是用人血画的，其中大部分已经干了，但有一块儿是新鲜的红色，应该是很近的时间画出来的。” “这是个困住人灵魂的阵法，但需要人鲜血供养，持久不断，阵法范围只有这个房间的话，代表着在房间里死去的人会被一直困在这里，无法离开，直到阵法无人供养，也就是用血画阵法的人死去，被困者就能离开。” “正常来说，是个算不上恶毒的阵法，因为画阵法的人也需要付出代价，困住灵魂，也需要付出自己的灵魂。” 帖子一出，回复里的猜想也五花八门，总得结果都是公寓管理人不是好人。 直播画面里，林夕也刚好从屋子里找到了隐藏房间的入口，在一个落满了灰的书架后面。 挪开一排排代表着公寓管理人曾经人生的书架后，展露出来了一个小小的门。 门没有锁，很轻松地就推开了，门后的小小空间才是管理人生活的环境。 不大的小房间里，被点缀的相当温馨，墙壁上贴了双人合照，漂亮的彩带装点围绕着那些照片，屋内的用品也是两人份，与外面不同有着人生活的气息。 林夕刚刚踏进去，就注意到小空间里侧的床边坐着一个正在看书的女人。 听到开门声，对面也应声抬头，跟林夕对上了视线，两者互相盯着对面，一时间空气有些僵硬。 “我是门卫。”林夕上前就自报身份，“我是管理人叫来拿东西的。” 女人弯起温和的笑脸，长发如墨，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她微笑，“他从不会让别人进入这里，你是居民吧。” 随即她便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他的，你过来坐坐，陪我俩聊聊天吧，我很久没跟其他人说过话了。” 对方对林夕的闯入并没有生气，整个人氤氲散发着无比慈爱的光芒，温和的让人不禁卸下防备。 林夕小步挪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上来就一句大大的夸赞，“你做的饭真好吃。” 管理人老婆微笑，“我不会做饭哦。” 林夕微愣。 对方笑眯眯地盯着林夕，“平时在家，都是我老公给我做饭吃的，所以我不会做饭。” “那大家每天吃的都是公寓管理人做的饭了。”林夕若有所思，对他刮目相看了。 “我老公做的饭很好吃吧。”对方笑盈盈地捧起脸，目光灼灼，“他真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对象了，温柔，聪明，对我很好，是优秀的生物学教授，也是我优秀的老公。” “可是他在外的评价不是很好诶。”林夕适时地打破了她的沉浸，一边抽空拆开了手里的文件密封袋。 “那是因为大家都不了解他，他真的是很好的人，即便以前说话有点儿不太好听，但人不坏的。”女人的目光落到墙壁上那些被精心装点的二人合照，“他也有过低谷期，但我们彼此的相遇互相拯救了对方，我坚信，他是世界上最适合我的人。” 林夕对她的恋情倾诉充耳不闻，“你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去是为什么啊？” 女人的目光微微恍惚，“他是想保护我的，因为总是会有些人来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就不让我出去，免得我被骚扰，但……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过去了这么久，他也不让我离开房间去看看。” 林夕点头，刚好手上的信息是这位生物学教授不堪骚扰带着妻子隐居的报道，但即便是最后离去，媒体也没有放过对他的编排。 上面的内容是，所有人都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他的妻子了，怀疑教授心生偏狂，囚禁了他的妻子。 一时间大众发声，通通要求将这位可怜的妻子带离这位精神病患者身边，要求还他妻子自由。 事情的发展已经逐渐朝着偏激的方向前行了，如今不论谁来说，都已经改变不了这位天才教授在众人口中的陨落了。 夺去了名誉与人生自由之后，再夺去他的所爱。 第16章 末日公寓，是谁的末日? 林夕不动声色地拆开了下一个密封袋，旁边的女人拿着手里的书，笑盈盈地道：“我整天待在房间里没事做，就天天在这看书了，你对小说有兴趣吗？” 林夕转头，用力思考，随即摇头，“我印象里没有看过书，似乎也没有摄入知识的记忆，但好像……就是认识字。” 他捂着脑袋，“我好像醒来就忘记了很多事，只记得我要进入黑盒，我要收集一些脑袋。” 女人看着他困扰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失去的记忆总会慢慢找回来的，你所拥有的东西不会因为遗忘而消失。” 林夕转眸看着她手里的书，“你看的这是什么？” “这个？这是一本恋爱小说。”她眯眸笑着，“主角与他的恋人相爱，他们的爱轰轰烈烈让我动容让我沉浸，非常好看。” “是吗？”林夕看不太懂这个类型的东西，转头拆开了自己的文件袋，他也有东西可以看。 “是啊……很好看，只是可惜。”女人的眼眸缓缓地黯然了下来，“故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主角的爱人死去了，主角痛不欲生，说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爱人。” “这个故事我还没有看完，因为我不敢继续看了，一本爱情小说，而故事才进行到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里，主角还会遇到更多的人。” 她的脸上浮现出愁容，“我害怕他会爱上其他人，我害怕会有人渐渐代替那个人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而死去的人无能为力。” “我害怕看到那样的结局……就像看到我自己的结局一样。” 她转眸看向林夕，笑容温和，“可幸好，这世间是没有鬼魂的，活着的人后续如何，鬼也是看不到的，也不会感到难过，毕竟她的生命停在了那里，不会随着主角前行了。” 林夕没有回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手里刚刚拆开的一个密封袋，里面依旧是一张报纸。 【某教授携带妻子入住偏僻公寓，妻子亲人上门争执要人，妻子不幸在拉扯之中摔下楼梯，当场断颈身亡。】 内容评语：是谁害死了他年轻美貌的妻子？是担忧女儿性命而千里寻找的老父亲，还是偏执不肯放人要将妻子困其身边的杀人凶手？ 配图上是妻子葬礼上的画面，穿着黑衣独自站在灵堂最外面的人，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林夕缓缓地收起报纸。 末日公寓，是谁的末日？是谁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无法逃离？ 所谓的怪物，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怪物，还是无限接近于人形，内里却完全不是人的生物？ 到了夜晚，公寓里的人与怪物根本无法让其分辨身份，这也许就是那位年轻教授眼里的世界。 他分得清人体里每一个组织，却分不清身边之人是怪物，还是人。 “怎么了？脸色这么凝重？”旁边的女人温柔地注视着林夕，她轻轻靠近林夕，整个人无比冰凉，也没有呼吸。 林夕转头看她，一脸真挚，“我分不清谁才是这个副本里的boss了，我不知道该砍谁的脑袋了。” 按照故事发展，公寓管理人是受害者，公寓里的怪物是加害者，但在这个副本里，将所有人困在这里的，毫无疑问是公寓管理人。 林夕的身份任务是让怪物独占公寓，同时还有一个杀死管理人的目标。 那么这个副本安排给林夕的目标就是，杀死所有居民，杀死管理人，让怪物独占公寓，纯纯的恶人牌了。 女人微笑，对林夕的话感到困惑，“你是在说什么小说内容吗？” 林夕摇头，拿上了手里的密封袋起身，“我得走了。” 要是一会儿管理人回来刚好撞上林夕在他的小屋子跟他老婆聊天，大战将一触即发，但林夕还不想现在就跟管理人打起来，还有些事没做。 “没事，我不会说有人来过，能跟其他人聊聊天，我也很开心。”女人微笑，目送着林夕离开了屋子，把书架归回原位。 现在他再看这个屋子里的符咒，总感觉管理人已经在竭尽全力留住他最后的念想了。 “人一无所有了就会活成这个样子吗？”林夕思考着离开了管理人的房间，准备离开房间，在临走之前，又看到了那张密密麻麻写着许多符咒的桌子，在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本红色笔记本。 林夕上前，顺手捞走，但没时间看，就夹在了文件袋里。 他回到走廊上，注意到还有居民在走廊上偷偷观望着自己，便微笑着打招呼，“敢告诉管理人我进去过，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居民玩家们纷纷转头，缩回了自己的房间，假装无事发生。 林夕回三楼的时候，管理人正好下楼，双方再次在走廊上碰面了。 “楼上那东西是你养着的？”管理人死死地盯着林夕，似乎已经笃定了这个想法。 林夕摊手，越过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管理人慢条斯理地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盯着林夕离去的背影，“你吃早饭了吗？” 林夕脚步一顿，想起所有居民的饭其实都是公寓管理人做的。 除去昨晚刚进副本前的时间段，这算是大家在公寓里吃的第一顿饭，且出自公寓管理人之手。 “吃了，怎么了？” “没什么。”管理人笑着摇摇头，便转身下去了。 林夕快步转身上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顾思明正蹲在地上扒拉着溅出来的泥土，以及地上一株从花盆里爬出来了的植物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林夕捡起植物插回了花盆里，将它的根埋好。 “能有什么事，要不是我拦得快，你的宠物就要把管理人的脑袋咬下来了。”顾思明将土捧回了花盆里，拍拍手，“你养的这是什么宠物啊，一株植物，又是会爬又是会咬人的。” “见到管理人上来，就冲着脑袋扑上去了，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顾思明叹气，注意到林夕旁边的几叠文件袋，“你去管理人房间了吗？有看到他老婆吗？” “看到了，不过老婆已经没了。”林夕低头在文件袋里翻找着，将关于妻子去世的那一个交给了顾思明，随后抱起花盆往门卫室里走去，“我得先找个地方藏东西，不然麻烦就来了。” 顾思明懵懵地跟在林夕身后，“你要藏什么？” 林夕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袋，“藏我从管理人那偷来的东西。” 第17章 用万千尸骨重新堆砌出你的生命 顾思明没明白，就见到林夕慢悠悠地往门卫室走着，模样轻松自在，想着也应该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半分钟后，管理人杀到了三层来了，一上来就堵在了门卫室口，死死地盯着里面的林夕，双眸阴沉，“把笔记本还给我。” 林夕正在给盆栽里浇水，一脸无辜地笑着，“什么笔记本？我不知道啊。” 管理人黑着脸，面露冰凉，“我再说一遍，把笔记本还给我。” 林夕微扬下颚，理直气壮，“我是不知道你什么东西落在我这了，但你要找什么，就进来找吧。” 管理人拧眉，大步踏入了房间，开始在门卫室里搜寻。 他搜寻了一圈，也只在储藏柜里看到了可疑的血迹，别无其他。 管理人的目光落到了林夕身上，但他穿的衣服并没有什么能藏笔记本的地方。 沉默半晌后，管理人再度开口道：“你想要的无非是笔记本里的信息，把照片还给我就可以了。” “我真不知道啊。”林夕支着下巴，悠哉地盯着管理人，“要不你回去问问你老婆，被她收起来了也不一定。” 管理人阴沉着脸，目光在林夕与他旁边的植物盆栽上梭巡，最后还是沉默着大步离开了门卫室。 顾思明全程站在门边没吱声，望着管理人离去之后才困惑探头，“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我还以为你们就要在这里打起来了。” “他又打不过我。”林夕平静地拨动着盆栽的叶子，注视着在簌簌发抖的盆栽，“至今为止管理人表现的都很普通啊，不像是有能力杀死公寓里的人，估摸着……是还没到能把笔记本拿回去的时候吧。” 林夕猜测，管理人对公寓里的居民展开报复，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前几天只是把居民控制在公寓里，至于契机是什么，也许从笔记本里能得到答案。 顾思明把门卫室的门一关，林夕就拎起盆栽摇了摇，让它把笔记本吐出来。 把吐出来的沾有血迹的笔记本擦干净后，两个脑袋一盆植物就凑在了桌子旁，翻开了笔记本。 笔记本的第一页就四个字：爱妻日记。 林夕伸手，唰地将前面厚厚一叠都翻了过去，才看到了后面他妻子出事前的记录，仍旧是日常生活，但出事那几天的日记断了，似乎很长一段时间，笔记本的主人都陷入了颓废，不愿再打开这个笔记本。 直到后面才潦潦草草地多了几个字。 [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光消失了，我该怎么独自面对这个黑暗的世界。] [为什么临死前的遗言是让我好好活着，连让我死去的自由都一并带走。] [我想再见到你，不论如何，不论代价。] 3月21日 [一个黑色的方块突然降临了，大家把它称之为黑盒，黑盒展开死亡直播的同时向我们传达了信息，只要进入黑盒通关游戏的人，都可以得到实现愿望的机会。] [很多人心甘情愿的进入了黑盒，很多人死在了里面。] [这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再次见到你的机会，我要进入黑盒，我要见到你。] 3月25日 [我进入了黑盒，但不是玩家。] 3月26日 [我见到了黑盒的本体，它有一副人类的样子，它与我做了一笔交易，将我所在的地方变成了副本。] [他说，我可以再见到我的妻子，代价是付出我的灵魂，我将被困在这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最痛恨的记忆，一遍一遍地将每个进入这里的人视为我最痛恨的那群人，将他们变成副本里的怪物。] [只要有人将这个副本结束，我就会被丢出黑盒，丢回那个可怕的世界。] [这是沉重的代价，却是我唯一能再见到你的出路，我与那些进入黑盒的玩家如此相同，我们心甘情愿，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杀死彼此。]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任何人了，我要用万千尸骨重新堆砌出你的生命。] 顾思明看到这里一愣，“黑盒到来之后，副本是从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的地方建立副本，而副本boss，也是人？” 林夕轻歪头，“那就意味着每个副本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玩家面对的副本boss，其实，也是玩家。” 正在观看副本直播的观众顿时就炸了，消息瞬间沸沸扬扬地传了出去。 黑盒到来是一周前的事，如今完全通关的副本也没有几个，在其中更没有副本boss提及过这件事，只有这一位，写在了日记里，以文字的方式将这个重磅消息展开了。 顾思明挠挠头，“这个副本里的副本怪物，是以前通关失败的玩家被变成的怪物，副本boss也是玩家，场地也是原本世界就有的，而非黑盒所打造。” “那……那我们这些从黑盒来的，就是纯怪物了啊。” 林夕摊手，“看来是呢。” 他转头看向手中的笔记本，“如果真是副本的怪物反倒更好，杀了就行，是人类的话，所带有的执念才更平息不下来。” “也是，他都愿意为了他的老婆把灵魂困在这里当副本boss了，他哪能那么简单的让人结束副本。”顾思明抬头看了看被放在桌子上的盆栽，倍感亲切。 林夕又往后翻了翻，还有管理人的记录。 [最开始的副本，一无所有，我是唯一的boss，我也是副本里唯一的玩家，但第一次副本开启后，我就拥有了很多怪物居民。] [把人类变成怪物，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只需要一次小小的机会，将怪物种子埋进人的身体，只需要几天时间，它们便会生根发芽，将人，变成怪物。] [一个不需要见血腥，不需要听哀嚎的流程，也不会打扰到我正在安睡的美丽妻子。] [这里是牢笼，也是我美妙的梦境，我要永远沉睡在这里。] 文字部分到此结束，而后就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铺满了后面的纸张，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里，夹着一张照片。 是管理人与他妻子的合照。 画面里的两个人亲昵地将头依偎在一起，身后冉冉升起的日出，用朦胧的光勾勒着两人的身影。 仿佛相遇，是他们人生重启的开始。 但现在，天黑了。 第18章 快改掉乱吃东西的习惯吧 “怪物种子，埋进人类身体？”林夕细细地品味着笔记本上的这一句话。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机会，怪物种子就能在人类的身体里生根发芽，就能将人变成怪物。 “应该是比喻，毕竟这人写日记也文绉绉的。”顾思明笃定点头，“要真是种子那么简单，哪有玩家会发现不了啊，一定是其他东西，以一种玩家察觉不到的方式进入身体，在浑然不觉里把人变怪物。” “我与管理人的接触比较多，毕竟我发现怪物要交给他，但其他居民的话与管理人的接触并不多，要想在不知道的时候……”林夕的声音微微一顿，想到了几分钟之前在楼梯口被管理人询问的那一句。 “吃早饭了吗？” 林夕缓缓低头，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已经吃进去了。” 顾思明晃了一秒，“早饭？” 林夕点头，“可能是这个，不过我吃得比其他人都晚，现在吐的话，应该来得及。” 他蹲去了垃圾桶旁边，往里干呕了几下后，沉默回头，“好像吐不出来。” 顾思明无言，一旁的盆栽倒是颤了颤，扭曲的枝干瞬间延长，一把缠绕住了林夕两个的手腕。 林夕迷茫，但顾思明已经转身往外走了，挥挥手，“那就交给你了，我去食堂里看看，确认一下。” 门卫室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寂静幽暗的屋子里只剩下林夕盯着盆栽，“缠着我做什么？” 血红扭曲的藤蔓瞬间扑上了林夕的身影，在他身上缠绕捆紧着，颤颤巍巍的枝叶蜿蜒攀附上他的脖子，勾到林夕嘴边轻轻试探，试图撬开嘴。 林夕不情愿地挣扎了一下，他肯定能自己干呕出来，不需要怪物帮忙。 旁边枝干上的小嘴不依不饶地叭叭张了两下，不知道说了什么，但随即一口咬在了林夕的脸上。 林夕怒而张嘴，准备批判，启唇的瞬间，藤蔓就趁机钻了进去，勾刮过舌面，蜿蜒深入，死死堵住了林夕的声音。 “唔！”林夕微微扭动着试图抽出双手，稍微一动，藤蔓就紧缩，在腕上勒出轻微的痕迹。 “发生什么事了？我只是刚在论坛逛了一圈，回来就看到林夕的宠物在咬人？” “不，那是要吃人吧，把人捆得死死的。” “林夕居然被捆得毫无还手之力啊，还是我们宠物技高一筹啊。” “什么啊，那肯定是林夕没有动真格啊，自己的宠物发疯，当然得宠着呗，不然哪能叫宠物呢。” “你说得在理。” 血红的藤蔓之上裹着颤动的眼珠，黑叶之下藏着尖锐的毒刺，但每一处危险的地方都在缠绕着林夕的同时，小心规避着伤害到他。 深入喉间的干涩让林夕翻涌上反胃感，但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又在安抚他的情绪，舒缓着神经，不知不觉间，一股晕眩感延伸而上，感官都在放大恍惚，像是一只被狩猎者用毒牙捕捉的猎物，逐渐失去了反抗力。 恍惚之间，林夕感觉缠绕着的不是粗糙的藤蔓，而是一双人的手，在钳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有人在抱着他，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呼吸倾洒至脖间，齿锋刮过林夕的面颊，停留在刚刚小盆栽咬的那个地方，重叠而上，又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脸。 “我叫支凌。”那声音轻轻地响起在林夕的耳侧，悠扬地钻入耳朵，深入大脑，又仿佛是在他脑海里响起一般，“记住我的名字，别再忘了。” 林夕瞳孔微微涣散，眼前有些黑，时而感觉到身上有藤蔓在爬，时而能感觉到那双手在紧紧地揽着自己。 体温、呼吸，还有声音，都感觉无比真实的时候，下一秒又猛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同幻觉一般的触感让林夕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被小盆栽的刺扎中毒了。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身上产生什么触感，听到什么声音，他都能接受了，反正，一定是假的。 脑袋放空了几秒，胃里的不舒适感就已经消散了，藤蔓抽了出来，嘴里刚一空，就有人的温唇轻覆了上来，轻轻一吻，“快改掉乱吃东西的习惯吧。” 触感就消散了。 林夕视野逐渐清晰，思维也紧跟着运转，余光就瞥见黑色盆栽一摇一晃地停在了自己脸边，用枝干拍了拍自己。 他伸手一把揪住了伸过来的枝条，盯着它，“刚刚那个是不是你？” 小盆栽簌簌抖了一下，依旧分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 林夕揪着枝条翻身而起，将它拎了起来，“你敢咬我！” 小盆栽立即断条而逃，往外跑去。 顾思明刚上三楼，就看到一盆黑红的植物啪嗒啪嗒地用两根枝条在地上快速抽动奔跑到了自己身后，藏了起来。 “你吐出来了吗？”顾思明迷茫地看着迎面而来的林夕，将手里的东西拎了拎，“我在食堂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这个。” 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试管里的红色液体，“感觉是血，应该是这个血加入了玩家吃的饭菜里，很难察觉。” “没吐，但应该是没了。”林夕摸了一把干瘪瘪的肚子，“感觉好饿。” “那我去给你拿点儿零食吃，顺便看看其他居民的状态。”顾思明转身，像是想到什么，微微耷拉下肩，“本来定好是让所有居民玩家离开的，但现在看来是无一幸免了。” 他抬头看向林夕，“今晚的检查，大概已经没有人类了。” “如果所有居民都如管理人所愿都变成了怪物的话，那么今晚你就危险了。” 进入管理人的房间发现了他的秘密，拿走了管理人的重要物品，居民也已经都变成了怪物，那么门卫的存在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杀死林夕这个仅剩的玩家，这次副本就无人通关。 所以他之前即便不爽林夕，也还是忍下来了。 今晚天黑之后，就是副本的结束。 林夕笑着点头，一把将藏在顾思明身后的盆栽扯了出来，“在这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先去下去吧。” 顾思明困惑，还有什么事比吃的更重要。 紧接着就看到林夕一口咬在了盆栽上。 第19章 这么向怪物宣传人类社会的? 林夕咬得很用力，小盆栽的枝干都紧绷了起来，上面的每一片叶子都在簌簌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咬完，林夕有些不甘心地抹了一下嘴，“咬不动。” 小盆栽的叶子轻轻摇摆起来，看在林夕眼里毫无疑问是胜利者的挑衅。 他不信邪地又咬了一口，刀都刮不动的枝干，林夕这一次咬起来却感觉软软的有弹性，像是……人的肌肤。 林夕瞬间离口，将手里的盆栽上下打量了个遍，眼里依旧是那副怪物盆栽的模样。 中毒的效果还没散？ 林夕张口，准备再咬一口试试，就被顾思明连忙制止住了，“饿了就吃点儿好的吧，别啃你那怪物盆栽了。” 林夕这才放下了盆栽，揉了一下自己的肚。 是该吃点儿东西，不然晚上没力气过副本。 两人一盆栽刚下了楼，同层的居民房间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偷偷摸向了门卫室。 红色的笔记本还摆在桌子上，对方连忙拿起笔记本匆匆翻了翻。 “照片呢……我的照片呢！”身影有些抓狂，在猛地一颤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像个木偶一般僵硬地回到了原本的房间。 四楼里，顾思明慷慨地向林夕展示了他的储物柜，一整柜子的零食。 在林夕钻进零食柜的同时，讲解这些零食的来源。 “这个副本，我之前也来过两次，这些都是从死去的玩家房间里找到的食物，黑盒里没有这些东西，所以我也很感兴趣，就慢慢收集了一些！不知不觉就收藏了这么多！” “不过前两次这个副本的通关，我都没有看到管理人相关的事件，要么是怪物玩家杀死了所有居民，要么是居民都变成了怪物，这些人对于信息都藏着掖着，从来不给可疑的我看，还是第一次发现管理人的信息这么充足。” 顾思明说着，就转头看向柜子里的林夕，“不过我有预感，这个副本这次就会真正的结束了。” 他目光转过去的同时，就看到林夕跟他的小宠物在柜子里大炫他的收藏品，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这两个已经吃进去了不少。 林夕还会拆拆包装袋，盆栽直接连袋子都塞进了嘴里。 “别别别！给我留点儿啊！！”顾思明连忙上去抢。 这次副本结束的话，整个副本场景都会消失，他的零食也会消失，所以他慷慨地拿出来给林夕分享一部分，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剩下一小部分浪费了也不会可惜。 他还是太天真了。 “我住在黑盒里，没有见过人类的食物，很好奇很喜欢就算了，你为什么也这么喜欢？”顾思明抱着两袋零食看着在大吃特吃的林夕，“你也没吃过？” 林夕点头。 “你也没吃过？”顾思明看向小盆栽。 小盆栽抖了抖，依旧看不懂。 “要是我能变成人类就好了，我也真想去黑盒外面看看。”顾思明抱着两袋零食发着呆，自言自语着，“不……光是能反抗黑盒怪物的身份就已经足够，即便不是人类，是别的什么，只要不是黑盒怪物就好了。” “能反抗这个身份，我就是自由的。” 他喃喃着回过神，再一看柜子，已经空了。 “啊！！我的零食！”顾思明无比震撼，“我吃了两个副本我都没吃完，你们！！” 他一低头，就看到林夕舔着手指还在虎视眈眈着他怀里剩下的那两包。 “不能了！这是我带去下个副本的口粮，不给你了。”顾思明连忙将怀里的零食藏了起来。 林夕只好算了，转头夺走了小盆栽卷着的一包薯片，背身坐在柜子的角落里吃了起来。 “等你离开副本，不就能去外面吃很多了吗？”顾思明不解，“人类的生活环境难道连你也很难吃到好吃的吗？” “不知道啊。”林夕回头，“我醒来就住在一个很多人的地方，会有人每天给我送吃的，但没吃过这个。” 顾思明半知半解，旁边的小盆栽悄无声息地伸出藤蔓攀附上了林夕的背，不知道本意是如何，但林夕误以为它要回抢零食了，连忙弓起背，缩了起来，光速往嘴里塞。 小盆栽都无语地缩了回去。 “看来人类世界的生活环境比副本还要艰难啊，连你都过的这么苦。”顾思明摸着下巴得出这个结论，“怪不得有那么多玩家会想要进入黑盒呢，人类世界的环境一定很残酷吧。” 看直播的人都沉默了，林夕在外面就是这么向怪物宣传人类社会的？ 吃完东西，顾思明去走廊上挨个敲了所有房门，今天的玩家在回到房间之后都没有出来，所有人都很安静，以至于走廊上只有他们的声音。 即便是昨天天黑之前，都还有不少玩家在外面走动，而今天不见一个身影。 “天黑之后再开门的，就不一定还是玩家了啊。”顾思明站在走廊上望着一排排房间，“这个副本的居民还真难存活，前几次也是，反倒是门卫跟怪物身份的玩家比较容易通关。” 林夕从身后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因为居民扮演的角色其实是管理人最讨厌的那批人吧。” “只有居民房间里有着管理人过往的秘密，被分成了很多份，每个人都持有一小部分犯罪的秘密，他们扮演的名义上是居民，实际是曾经的施害者，会更难从副本离开。”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的难度应该很高吧。”顾思明喃喃望着走廊，为这些人的结局感到悲哀。 “如果彼此交流信息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发现了自身与管理人的关系，发现真相，逃离副本，不难，但他们似乎不愿意彼此坦诚，即便在管理人禁止他们聚众讨论的情况下，他们也有那个什么……手机？来交流。”林夕蹲下身，挠着小盆栽的叶子、 “从结果而言，似乎是因为没有完全对信息，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点，所以不知不觉间就中招了。” 顾思明点头，“能明白了，不过手机是什么？” 林夕比划了一下，“一个黑黑方方的盒子，不能吃。” “黑黑方方的盒子，听上去像黑盒！”顾思明眼眸微亮，“是来自人类世界的东西吗？我回头找找研究一下，说不定跟黑盒有关！” “嗯！”林夕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的时间，离晚上八点，还有些时间，便起身，“我去公寓里再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说着，他抬脚走向食堂。 第20章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顾思明沉默地看着林夕走去的方向，去食堂找线索吗？ 他再度在心里肯定了人类社会的残酷。 八点来临之前，林夕已经吃饱喝足从食堂出来了，走廊上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声。 他环视了一眼整个环境。 外面没有人声，是虚无，公寓里也一片安静，当副本没有开启之时，管理人是不是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跟他心爱的妻子说话，除此之外，生活便再无其他。 这样的日子，林夕怎么想都不会快乐，但管理人却心甘情愿。 黑暗的生活唯有一道光亮支撑的日子会是如何，他想象不出来，但能感觉，人类的确需要事物寄托自己的精神，否则会崩溃。 那他的寄托是什么？ 林夕闭上眼努力思考，似乎……当下的目的是先找回自己的记忆，否则他连自己曾经拥有什么，又失去什么都不知道。 怀里抱着的盆栽忽地伸出小藤蔓勾了勾林夕的脖子，让林夕回了神。 它从藏在叶子下面的小嘴巴里抠了抠，藤蔓卷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塞到了林夕的掌心里。 是个被塑料袋包着的黑带子，在带子的末端有一个小小的“债”字。 “这是什么？”林夕好奇地打开塑料袋，刚捏起黑色带子，小小藤蔓立即勾着带子扣在了林夕的脖子上，与此同时，林夕脑海里响起了声音。 【c级道具：追债人】 【道具说明：当你欠了某人的东西，以此物品作为对方给你的标记，无论你逃到何处，追债人都能来到你身边讨债。】 【道具使用前提：被标记者必须欠标记者一样东西，任何东西的债都可以开启本道具。】 林夕扯带子的动作顿了一秒，顺了一遍道具的描述之后，缓缓低头看向手里的盆栽，“我欠了你什么？” “不……应该是，我认识你？” 盆栽摇了摇，依旧看不懂它的意思，无法发声的植物让林夕的一切猜测都成了谜。 他只记得他要进入黑盒，但不记得为什么要进入黑盒却没有印象，也许进入黑盒，他真的能想起自己的记忆。 正愣神，走廊上八点的钟声响了。 开启夜幕降临的时间后，公寓的走廊又如同昨晚那般变了模样，血红的颜色在地板上如同潮水一般漫延开来，铺天盖地，眨眼之间，眼前的墙壁就已经是血肉在颤动。 天花板上摇曳着浪潮的波动，有黑影在里面游荡着，缓缓地顺着墙壁流淌下来，在地板上凝聚成了身影。 嘎吱一声，走廊上的居民房间一扇扇地打开了，一排半掩着的房门延伸出去，仿佛在等待着他这个检查者的到来。 今晚门主动开了，天花板的黑影下来了，诡异的气息充斥着整条走廊，潮湿而冰冷。 三楼传来了顾思明的声音，他大喊着，“别下来了，一二楼的楼梯口上来了很多怪物，三楼的怪物也都出来了！我来处理，你就待在四楼通关副本吧。” 一二楼？林夕记得那里的楼梯口全是虚无。 他转头看向四楼去往五楼的楼梯口，果不其然，那里多了一些在蠕动的身影，正在顺着楼梯口爬了上来，堵住了去路。 回响在走廊的脚步是黏腻而潮湿的，那些黑影等缓缓地从阴暗的楼梯爬到走廊的灯光下后，林夕才看清。 它们跟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怪物们一样，是泡在水里的尸体，已经肿胀的不成人样，凸出的眼眶里眼球近乎脱离，无比惊悚。 直播间的观众吓得尖叫，林夕低头摸了摸怀里盆栽的叶子。 “这个不能吃，一看吃了就会拉肚子。” 盆栽晃了晃，算是应了林夕的话。 林夕再度抬头时，一排公寓走廊的房门里探出了一个个脑袋，都是怪物的脑袋。 它们死死地注视着林夕，目露凶光。 今晚注定，不是林夕死在这里，就是副本通关。 直播间的人都看得无比紧张，“这……这是多少怪物？有人数数吗？真的有人能在这么多怪物面前活下来吗？” “额……大概……二三十？不对不对，房间里还有，不止，不对！楼梯口的黑暗里还在往上涌！我不知道啊！！” “我去……我隔着屏幕看都已经害怕了，这是个场面啊，在这么恐怖的走廊上，被那么多怪物包围，根本无路可退。” “能活下来吧……虽然知道他很强，但再强的人面对这个都很难定生死。” “没关系，他不是还抱着个怪物宠物嘛，怪物也有战斗力啊！没问题。” 这条弹幕刚刚发出去，就见林夕将怀里的盆栽放到了走廊墙壁边角，笑盈盈地道：“别出手，看我表演。” 弹幕一愣，“他甚至想单杀？？？” “啊？？不能吧？？？他是人还是怪物啊？” “就算是怪物也不能吧？” “兄弟们，我在录屏了，我感觉明天论坛的黑盒板块里要出现经久流传的封神场面了。” “你们还有闲心讨论这个？不害怕吗？那是一群会走动的尸体啊！！！” 弹幕有些在看乐子，有些已经崩溃。 走廊八点的钟声缓缓消散，余韵飘荡勾过每个人的耳旁，夜幕开启的瞬间，那群蓄势已久的怪物们猛地朝着林夕扑了上去。 在尖锐的嘶吼声中，林夕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柴刀。” 红色沉重的刀落在林夕掌心的瞬间，十指紧握，带着一阵迅猛的风猛地朝着第一个怪物的脑袋上砍了过去。 巨大的挥力伴随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砍在了怪物的脖颈上，一用力，抡着整个怪物的身体重重地劈在了墙上，身首分离。 伴随着咚地一声，脑袋落地。 飞舞出来的第一滴血溅到了林夕的脸上。 黑色的长发在眨眼之间被冰凉的雪白铺染，再度抬起头时，林夕脸上带着兴奋到双手颤抖的笑容。 眼底涌动的腥狂被血液点燃，如火焰在跃动着，狂躁癫狂。 “哈哈哈……太、太多了……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第21章 尸山血海 白发林夕再度登场，直播间的观众已经明了，“坏了，这位又疯起来了。” “就说了你们别招惹他吧，看给人家兴奋的。” “这不之前稍微正常了点儿，看着也像个普通人了，管理人这一下搞得，不杀完都收不住手吧。” 直播间热情讨论，副本里林夕已经杀疯，挥舞着他那把巨大的红色柴刀，刀刀致命，所过之处的每个怪物身首异处。 大量的血液在走廊飞溅，顺着发灰的墙壁缓缓流淌而下，在刺啦作响的老旧灯光下延伸出了诡异恐怖的画面。 一人一刀，一头被血液沾染的长白发。 发梢如雪在空中轻盈飞舞，带着凉薄与冷意，而拿着柴刀的主人却眼含狂热，兴奋地扬起双手，一刀挥下。 墙壁上的投影纠缠，如同皮影戏一般。 怪物的黑影扑向了林夕，对方回身一刀，影子已赫然失去了脑袋，缓缓倒下。 更多的怪物前仆后继，汹涌澎湃的身影如同潮水一般淹没过去。 怪物在发疯，而持刀的人比他们更疯，本就猩红的眼眸如同火焰一般灼热明亮，飞溅到身上的每一滴血都让他的情绪变得更为高涨，更为兴奋。 似乎生来就是如此喜爱杀戮，喜爱血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都在叫嚣，支配着他的身体去屠戮更多。 “哈哈哈哈……死死死！我要你们都死！”林夕完全红着眼，声音里溢出了压抑不住的兴奋，握刀的双手无比雀跃着在颤抖，每一口呼吸都无比沉重。 墙角的怪物盆栽一动不动，夹在枝干中的眼球随着林夕的身影转动，似乎在仔细地观察着他。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林夕的杀意汹涌强烈，在那些机械的尸体面前，犹如高楼大厦，碾死它们轻轻松松。 走廊上横尸遍地，墙壁已完全被飞溅的血液勾画出新的模样，尸体堆积堵在了走廊上，大量流淌的鲜血无法漫延而缓缓地在尸体之间形成了小小的水洼。 尸山血海，这个词用来形容当前的场面无比融洽。 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呆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到了林夕。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感甚至溢出了屏幕。 喜好血腥场面的重口味爱好者都忍不住打哆嗦，已经超出了接受范围，真实地对隔着一个屏幕的人感到害怕。 认知里那就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怪物对人散发出来的威胁。 老旧的灯泡还在滋滋作响，昏黄的光将林夕的身影投在了猩红的墙壁之上，而周围再无一个多余的身影。 “没有了？”林夕的声音略微夹带着无辜，轻声嘟囔着。 他抱着柴刀左顾右盼，已经找不到一个站着的身影了，连楼梯口也已经不再爬上来任何怪物了。 林夕弯着笑，双手紧握柴刀，目光直勾勾地凝视前方走廊的尽头，那扇管理人的房门。 他轻盈地踩着血水上前，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来到了管理人的门口，轻叩房门。 “开门，门卫检查。” 走廊上安静了两秒，管理人的房门缓缓打开。 “我已经完成今晚的怪物检查了，请看。”林夕后退一步，露出走廊上的画面，愉悦地伸手展示着他的劳动成果。 若不是画面里的血腥，光看林夕的态度，倒真像是个完成任务而来报告的好小孩。 管理人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走廊上的画面，面带阴沉与凝重。 以前每次通关失败的玩家变成怪物后都会被管理人泡起来，下个副本再用，那么多的怪物，那么多恐怖的存在，林夕一口气全杀光了，甚至还没花太久的时间。 他转眸，落到了旁边这个浑身鲜血滴答的人身上，凝视着他蠢蠢欲动握着刀的手，知道今晚在劫难逃了。 管理人缓缓地抬手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感。 “这个副本开启了很多次，我从来没有使用过黑盒给我的力量，因为我真的不想用。”他抬起眼眸看向林夕在笑着的脸，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只是在用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笑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管理人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在跟一个人说话。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屋子里传来了女人询问的声音。 管理人连忙扣上了房门，隔着门对里面道：“没什么，公寓里的居民在闹事，我处理一下就回去，你在家待着吧。” 接着他回头，看向林夕，“四楼太挤了，我们去楼下聊聊吧。” 林夕皱皱眉头，要在他这么开心的时候冷静下来聊天，不是很情愿。 管理人很是淡定地盯着林夕，“就是要杀我，这里也非常不方便了吧？走廊全都是尸体，换个地方，对你我都好。” 林夕这才点头。 管理人抬脚越过走廊去往三楼，林夕也杀得很尽兴忘记了小盆栽的存在，捏着柴刀就跟了上去。 小盆栽不得已自己用枝条走路上去。 处理完三楼怪物的顾思明正坐在三楼台阶上享用自己保存下来的零食，刚撕开包装袋，就见楼梯口冒出了一个脑袋，白白的，又有点儿红。 林夕开心地盯着顾思明，完全没有理会过去了的管理人，向顾思明伸出手讨要。 “不是？你怎么下来了？你还带着管理人？”顾思明有点儿懵，但还是掏出了一把零食准备塞给林夕，一伸手就看到林夕满手血迹，又沉默地缩回了手，不给他吃了。 “管理人说，叫我换个地方杀他。”林夕认真地回答着，见顾思明不给，只好收回了手，重新捏上了柴刀下楼去了。 “换个地方杀他？”顾思明脑子里更懵了，有点儿转不过来。 难道两个人在四楼谈和解了？那林夕身上的血哪来的？ 他懵懵地转身上四楼看看，刚抬脚上去，就在楼梯口碰到了在摇摇晃晃从尸骸里走出来的小盆栽。 小盆栽一伸枝条就把顾思明的零食抢走了，又摇摇晃晃地下楼去了。 顾思明迷茫地站在四楼楼梯口盯着走廊，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被抢零食感到悲伤，还是看到眼前这画面而感到害怕。 副本里真的能有那么一个人……在凶残杀死那么多怪物的同时，还能露出乖巧模样惦记他的零食吗？ 第22章 你依旧没有光 三楼的怪物少很多，几乎都集中在了四楼。 顾思明杀怪物的方式似乎很温柔，没有太多血迹，且杀完之后，还会把尸体堆放到一起不占地方，以至于三楼很干净。 “看来你的朋友，比你更像是个人。”管理人停下脚步，站在走廊上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此刻的林夕，“你真的是个普通的玩家吗？” “不是。”林夕不假思索道：“我是变态！” 管理人沉默了一秒，又推了一把脸上的眼镜，“黑盒给我的力量，我从未使用过，但是今天不得不使用了。” 他死死地凝视着林夕，“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强，起初我以为你只是个有点儿力量的门卫玩家，现在看来，你应该才是那个被指派了怪物身份的玩家，身份对应人，你看着不像是会保护别人的那类人。” 林夕根本没在听的，举了举手里的柴刀，开心地笑道：“你养的那些怪物们，都很可爱哦！我很喜欢！” 他现在根本不想听管理人悠哉悠哉地说话，满身沸腾的血都在燃烧，眼里凶光涌动，只想杀，赶紧杀，杀完结束。 “真难以想象，我是副本boss，而你是玩家，你比我看上去更像个怪物。”管理人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眼镜，放置到了一旁的地板上，慢条斯理，“小心别踩碎了，这是我老婆送给我的。” 林夕忍无可忍，举着柴刀瞬间冲了上去。 刀锋砍向管理人的瞬间，一股鲜红的血液抵在了林夕的刀口，替管理人挡住了。 林夕垂眸往下看去，是地板上残留的怪物血液，它们像是生物一般在蠕动着，向管理人靠拢。 而刚刚林夕杀出来的四楼血海也在此刻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翻滚着从楼梯间滚下来来到了管理人身边。 林夕后退一步，望着满地鲜血在管理人身上汇聚，有些新鲜好奇。 “我的血液能形成符咒，困住灵魂，那些怪物身体里流淌着的都是我的血液。”管理人脸上少了那副金丝框眼镜，也少了一份文化人的秀气，阴沉勾起的唇角无比冰凉，“我不让它们死，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血液不断地攀爬进管理人的皮肤底下，在血管里汹涌蠕动着，不断地膨胀扭曲，将眼前这个清秀斯文的男人逐渐变成皮肤撕裂的怪物。 他的身形也在一步步地变大，血液凝固表层，形成了无比坚硬的外壳，撕裂的皮肤让眼前之人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模样，完全是个怪物的模样。 林夕能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愿意使用这份力量，一旦使用，他就会变成怪物的模样，人已经被破坏的表层是无法恢复的，他不能用这副模样去见他的妻子。 “我必须守住这里，我不会让这个梦境结束的。”眼前的怪物用已经撕裂的喉咙发出了破碎的声音，那双还勉强看得出人形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对林夕的杀意，呼吸沉重。 林夕笑眯眯地高举起柴刀，大声称赞道：“你这副样子真好看，我喜欢！”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道身影冲向了彼此。 林夕用力挥舞出去的刀锋撞到了管理人凝固的肌肤血液上，丝毫砍不断，而管理人大手一捏，试图抓住林夕，也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管理那具已经扭曲变得巨大的身体在狭小的走廊活动不便，但双手挥舞所到之处，墙壁迸裂，地板坍塌，重重的力道，只要稍微一被抓住就能轻而易举地捏死一个人。 指风刮过之处，墙壁上都在细碎迸裂，几次险险擦过林夕身边，都没能将他抓住。 直播间的人再度屏住了呼吸，管理人的力道毋庸置疑，人的身体在他面前就已经是易碎的花瓶，稍触即崩裂，只要被他抓住一下，林夕的骨折是一定的。 这是危险与危险的碰撞，稍有不慎，其中一人就会死。 大家都不敢说话了，看着林夕在那不断地闪躲管理人攻击的同时，切换着武器。 不是管理人先抓住林夕捏死他，就是林夕先一步找到管理人的弱点，杀了他。 “我发现，林夕的武器类别好像不多，是不是他知道的武器不多啊？”有人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之前我以为那些武器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所以他能掏出来的不多，但现在看武器在他手里变，我怀疑这些武器都是根据林夕知道且见过的东西来幻化的。” “这是副本给他的能力牌吗？感觉不是很强的样子。” “能力牌不强，但林夕强。” 直播画面里，林夕一把抓住管理人向他挥来的手，轻盈地借助住他的手臂攀附而上，直接勾住了管理人的脖子。 那张在笑着的脸瞬间抵到了管理人跟前，眼底的狂热兴奋根本抑制不住。 管理人是在杀人，而林夕更像是在玩，因为他看上去很开心。 “你身上包裹的好严实啊，确实穿不透呢。”林夕高昂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右手微抬，“但是好像有一处地方漏掉了。” 他勾着癫狂的嘴角，哈哈笑着，猛地一把匕首刺入了管理人其中一只眼睛里，用力一拧，就在管理人的挣扎之中，将他的眼球挖出。 “你的眼睛真好看！”林夕笑眯眯地歪头，举着手里的匕首。 点点滴滴的血液从他的手腕流淌下来，又忽地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蠕动着往上爬，往眼球里钻去。 “这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也会受到血液的吸引对吧？”林夕轻轻晃悠着匕首尖上的眼球，像是在转动糖果一般，“你不肯把脑袋也完全怪物化，是害怕再也看不见妻子，听不见你妻子了吧？” 林夕慢悠悠地将眼球取了下来，捏在指间，“可我要是把你的两只眼睛都挖掉呢？我要是刺伤你的耳朵呢？我要是割掉你的舌头呢？” 他嘴里吐出出来的每个字都让人心颤，无比凶残可怖，可偏偏人是笑着的，声音也是清脆悦耳不带威胁的。 “你的世界会一片黑暗，你依旧没有光。” 第23章 黑盒里没有日出日落 林夕微笑着凝视管理人，“那样的世界，你会害怕吗？” 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手里的匕首，语调轻松愉快，“活在黑暗里，却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所爱，这才叫生不如死。” “我比你更适合当管理人，对吧？” 管理人恶狠狠地瞪着林夕，喉间发出无比低沉的声音，“我会……保护这里……我死也不会让她的存在再次消失。” “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对方身上瞬间激发出来的高昂杀意让林夕更加快乐了。 之前只是副本boss跟玩家的对峙，但现在，摆在管理人面前的是守护挚爱的问题，他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去杀死林夕。 面对那汹涌的杀意，林夕捏着手中的眼球轻盈地晃了晃，脸上张扬的笑容无比肆意，“来试试，来试着杀死我。” 他是在认真激怒管理人，他是真的在挑衅一个对自己有杀意的人。 紧迫的危险感反倒让林夕更兴奋了。 管理人无比迅猛的攻击，他都轻松地躲开了，浑身上下都在沸腾的血液让林夕的情绪很高昂。 任凭管理人怎么想要杀死自己，林夕的每一步都在证明他们之间的差距，管理人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在巨大的拳头挥舞过来的瞬间，林夕笑着举着手里的柴刀迎了上去。 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响起，锋利的红色柴刀劈砍在了如盔甲般坚硬的血液表层之上，丝毫没能穿透，伤害到管理人，但林夕仍旧死死地捏着柴刀，一点点地靠蛮力将刀锋嵌入血液之中。 他扬起笑脸，对着管理人轻声道：“手断了，就没法抱你的妻子了哦。” 管理人没反应过来，就见林夕轻巧地将刚才挖出来的那颗眼球放到了他的柴刀上。 受到本体的吸引，手上的血液瞬间分解开来，冲向那颗眼球，试图钻入其中。 但也几乎是同时，林夕就已经捏上了柴刀的柄。 粘稠的血液拉扯着黏在眼球上，也在缓慢地将这个红色的软盔甲撕扯开来，露出管理人底下血肉模糊的皮肤。 爱的力量成为他坚不可摧的盔甲，也会成为他的弱点。 他不愿舍弃的人类眼睛，成为了林夕破解他这身防御的关键。 “手掉了！”伴随着林夕欢快的声音，一柴刀劈了过去。 但没能砍掉管理人的手。 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接住了林夕的刀，并死死地握住了这把刀，哪怕刀刃近乎于切断了他的手掌，他也没有松开。 “总是有人喜欢把我逼到悬崖边缘，不管是他们还是你……周围的人事总是在逼我变成疯子。”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管理人轻声喃喃之中充斥着无比沉重的悲伤，脖子以下那部分萦绕的血液在不断地往上爬，攀附吞噬，逐渐包裹住他最后属于人类的部分。 “哦！终于要开始了？”林夕开心地为他鼓掌。 管理人无声地闭上眼，接受了黑盒的安排，亦或是接受了命运。 彻底失去人类的部分，舍弃为人，变成真正的怪物，守住这个副本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哪怕，这个副本以后只有失去理性的怪物。 在黑暗降临之前，忽地一道声音响起在了走廊上，“老公？” 管理人瞬间睁眼，目光怔怔地望向了走廊的楼梯口，出现在那的是每天都想见到的光，是他死死不肯离开梦境的依赖，是他的妻子。 但……怎么可能，他的妻子是无法离开他所画的符咒房间，只要离开那，她就会…… 他目光恍惚，就看到他的妻子趴在画着他血液符咒的地板上被人背着从楼梯口上来，而撬出这块符文地板，甚至背着下来的是顾思明，旁边还有撑着枝条帮忙的小盆栽。 “你妻子说很担心你，想要见见你，我就把她搬出来了。”顾思明将地板放到了地上，顺便从怀里掏出那本笔记本，“以及我把这个给她看了，所以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管理人瞬间咬牙切齿，“你们怎么敢！” 他喉间发出的声音无比低沉难听，已不是原本的声音了。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怪物模样，管理人连忙后退，想要找什么东西遮蔽自己，但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以及旁边的林夕。 管理人想也不想地就把林夕抓到了自己跟前，但已经变得巨大扭曲的身体在小小的林夕身后根本遮挡不住。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管理人低声哀求着，撕裂的声音都似乎碎成了很多片。 小盆栽一伸枝条就把管理人跟前的林夕捞了过来，并把管理人的妻子推了过去。 最爱的人当前，管理人却捂住了脸，不肯抬头。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已经死了。”白裙女人缓缓地伸手捧住了那张脸，将脑袋贴靠了过去，亲昵地蹭了蹭，“怎么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了，如果没有帅老公来我坟前看我，我会很难过的。” “对不起……”管理人低声喃喃着，他满身鲜血，只要稍微触碰一点儿，就能将女人的裙子染红，他缩成了一团。 “你忘了我的遗言吗？”女人轻轻地抚摸着他，“不要变成黑盒的怪物好吗？继续做我的爱人，即便我死了，你也依旧是我的。” “不是其他人的，不是黑盒的，只是我的爱人。” 她一声一声地轻哄，逐渐让眼前的怪物放下了防备。 女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放置在那的金丝框眼镜，她微笑着将这个属于人类的东西，属于他们记忆的东西重新戴到了他的脸上。 那具巨大扭曲的身形在缓慢地缩小，血液一点点地回到了他的身体，但这副身体上已经满是撕裂的痕迹，像是伤疤一般留在了上面，鲜血淋漓，但总有恢复的一天。 “不要忘记我的遗言，不要忘记我。”女人紧紧地依靠在他的怀里，一点点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管理人拥抱住了她，“我不想离开你，没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不要再当逃跑的猎物了，去学着做猎人，去把欠你的那些债都要回来，去让毁了你的人付出代价。”女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以前你怕我被报复，不敢做什么，但现在你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回去吧，回到现实去，去实现我的遗言。” 管理人微怔，无奈地闭上双眼。 那天妻子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她说：想要埋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有爱的人陪她看日出日落。 但黑盒里没有日出日落。 第24章 你已是一名合格的黑盒玩家 他要再一次放开怀里的人吗？ 管理人缓缓抬头看向林夕，“怪物的身份目标里有杀死管理人吧？” 林夕笑眯眯地点头，举起手里的柴刀，“对哦。” 管理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抱紧怀里的妻子，“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一旁的顾思明连忙探头，“这个副本里所有的身份只是玩家所扮演的身份，居民、管理人、怪物、门卫这种身份是不可以被玩家替换的，但是……” 他指向自己，“是可以被副本之外的怪物替代的。” “把管理人的胸牌衣服给我，我来做管理人，杀死我就可以了。” 走廊上一下就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顾思明，不可置信。 “不是，等等，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顾思明连忙摆手，“黑盒怪物有属于自己的领域，只有在自己的领域里被杀死才会真的死，在别的副本里被杀死，只会返回自己的领域，我死了也没关系。” 一旁的林夕默默地做阅读理解，“副本boss在自己的副本里死掉了是真的死，在别人的副本里不会真正死亡，只会返回出生点，所以你是副本boss？” 顾思明挠头，“不知道你怎么理解的，但你理解的确实对，只是我目前还不是副本boss，但我有属于的领域，按照黑盒标准的话，是我还没有资格成为副本boss。” “总之，我在我的领域之外被杀不会死。” 管理人沉默了。 他这个人类为了渴求而变成副本怪物在杀死玩家，但真正的副本怪物却愿意为了玩家赴死。 “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副本怪物吗？”管理人无法理解，怪物，怎么会比他更像人类。 “我又不想做副本怪物，杀人多坏啊！我都不认识那些人。”顾思明摊手，“反正我能帮你，愿不愿意出去是你自己的事了。” 管理人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我会去实现你的遗言。”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林夕收起了柴刀，感到相当无趣。 管理人会为了他的爱人愿意变成怪物，也会为了爱再度变回人类。 是强大的驱动力也是弱点。 人类的感情里，爱的情感是如此重要的吗？ 他思考着，头发在无声无息之间变回了黑色，依旧满身鲜血痕迹，却感觉已经变得冷静了些。 顾思明去找管理人换衣服和身份，小盆栽去找来了湿抹布帮林夕擦干净脸，走廊上，管理人的妻子还坐在那块画满了符咒的地板上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 林夕伸出双手让小盆栽擦拭，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女人身上。 “你应该更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吧？被困在那个房间里那么久，失去自由，你难道不会不开心吗？” 女人笑着转眸看向林夕，“不会哦，爱有时候就是牢笼，有些人觉得束缚，有些人却很喜欢这份束缚。” “我知道他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不舍得我的离去，我也会心甘情愿进入这份牢笼，陪他一起承受这份痛苦。” “不懂。”林夕满脸困惑，“我不喜欢牢笼，我更喜欢自由。” 女人微笑，“那假如你是我呢？有人为了挽留住你，竭尽全力，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才将你留了下来，你该如何？” 林夕思考片刻，认真抬眸回答，“我很感谢他，但我不会困于副本，我会想办法和他一起离开，如若不能，比起一起痛苦的活着，不如一起死去。” “看来我们的想法不相同呢。”女人弯着盈盈的笑容，“我的想法太柔软了，确实不如你的坚硬，但那是因为我们在死亡面前太弱了，如果能像你一样足够强大，也许真的可以一起离开，不用痛苦的活，也不用一起死。” “希望你不会遇到像我一样的困境，能遇到爱你的人，顺遂一生。” 林夕点头，擦拭干净后的脸笑起来就少了那份阴森感，“谢谢你的祝福。” 女人无声地注视着在给林夕擦拭双手的怪异小植物，那扭动的藤蔓捏着湿毛巾在他的头发上轻擦，动作多熟练多自然，似乎早已进行过千万遍一般。 “可能……你早就遇到了也说不定。”女人喃喃着。 身后的房间嘎吱一声响，顾思明穿着管理人衣服走了出来，望着穿着门卫服饰的林夕，“现在我们可是公寓里的好搭档啊朋友，等会儿下手轻点儿可以吗？” 林夕笑眯眯，“留你全尸。” 见识过林夕的杀诡手段，他还真是留情了。 副本后续的走向让直播间的观众很懵，这类似于作弊一样的通关方式更让众人懵。 完成杀管理人，但杀的不是真正的管理人，按照管理人笔记内容的话，这个副本结束，他就会离开黑盒，失去了玩家亦或是副本boss的身份。 在黑盒设定杀死管理人这个任务时，兴许就没有想过让管理人能活着离开，但现在，确实有种可能了。 “夕神是不是要通关副本了啊？” “是，但你刚刚喊什么？夕神？” “你是不知道啊，他以一挑百的杀怪录像已经在网上传疯了，封神场面，现在请喊他夕神谢谢！” “对，这人在黑盒直播里已经小有名气了，虽然才一个副本，但是杀怪的疯癫程度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甚至有人根据之前那张精神病院的照片扒出了他住在哪家精神病院，已经有人去病院门口等他通关进行采访了。” “啊？大家动作这么快的吗？？一会儿黑盒直播直接转路人采访啊。” 弹幕热热闹闹，已经在讨论通关之后想办法调查这位大佬的信息，而黑盒里，副本尚未结束。 “林夕，杀我之前拜托你个事啊。”顾思明老老实实地站在墙边面对着林夕的刀，认真道：“副本boss死亡后，会有一张纸条在原本的位置，那是黑盒对于每个副本boss的设定，像这种玩家boss的话，就变成一种对于他的解析，你能不能收起来，下次见面带给我啊？” 林夕点头，微笑，“我的刀很快，不会痛的。” “我相信你。”顾思明点头闭眼。 利落的一刀下去之后，林夕的脑袋里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广播声。 【恭喜玩家通关副本：末日公寓。】 【当前副本评价：背负情感者，终会为情感而死，你也会如此。】 林夕困惑，怎么广播通关副本的时候还要评价他一下？ 林夕听着脑海里的声音蹲下身，捡起了管理人服饰上漂浮着的纸条，上面清晰地写着一排字。 【拥抱光芒后重回深渊者，无望疯魔。】 也许这就是黑盒看中他作为副本boss的原因。 黑盒从玩家里挑选的副本boss是具有个人特质，那本身就作为黑盒怪物的副本boss，没有那样的特质，黑盒又怎么制定这张纸条上的内容？ 也许这就是顾思明目前还无法成为副本boss的原因之一吧。 广播的声音停顿一秒后，又缓缓继续。 【你已成功完成黑盒最终试炼，黑盒给予你的能力牌将与你绑定，以卡牌的方式出现在你的身上，请妥善保存。】 【能力牌是根据人格或是过往经历，抽取人最为独特的一点指定个人能力牌，再根据强度划分为不同的等级，不可被他人所夺，不可更换。】 【 你已是一名合格的黑盒玩家，拥有印记，拥有能力牌，拥有通关经验，请继续为你的愿望不断前行，通关副本吧。】 林夕低头在身上摸索了一阵，还真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卡牌，这代表着他正式成为了黑盒玩家，与黑盒绑定了。 眼前的画面一阵闪动，各个直播间都关闭，副本正式结束。 林夕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黑暗里浮现出了一排字。 【当前副本已结束，是否在离开副本前兑换符合当前副本难度的愿望要求？】 “愿望？”林夕思考，“我想找回我的记忆。” 字体变动，更换出一排新的信息。 【当前副本难度不足以兑换这个愿望。】 林夕不爽，“那兑换一段记忆总是够的吧？” 眼前字幕闪动：【兑换完成】 第25章 银行卡里是我攒来娶老婆的钱 【记忆将在触发相应事件或物品时触发，请玩家在副本结束后注意。】 广播声里发出滴滴滴声响，进入了副本结束倒计时。 林夕在黑暗里看到了公寓里的那条走廊，看到管理人紧紧地拥抱着他的妻子，深深啜泣，做出最后的道别。 他看到顾思明正从一扇门离开副本，向他挥手道别。 公寓里墙壁崩裂，地板飞散，所有尸体都被黑暗吞噬。 管理人跟他妻子的身影在副本崩塌中逐渐消失，直到副本完全结束，林夕始终都没有看到小盆栽的身影。 再度睁眼，耳旁传来些许吵闹，从远处飘来，朦朦胧胧。 林夕转头，他还躺在他的小病房床底，窗外飘来阵阵微风，吹拂窗帘，风和日丽，氛围里静谧美好，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午睡做的一场梦。 忽地，林夕听见上方的床上传来些许动静，似乎有人。 但这是他的单人病房，不会有其他人在。 林夕眯眯眼眸，无声无息地从床底幽幽爬出，在地板上蓄势待发，猛地朝着床上扑去，将那鬼鬼祟祟的黑影扑倒在了床上。 “你……”林夕低头看着身下和整个温馨小屋完全不同画风，相当诡异的植物盆栽，“你怎么能出来啊？” 小盆栽伸出枝条勾着林夕脖子上戴着的黑色带子，缠绕而上，意有所指。 “这就是追债人的本事啊？”林夕想到这个道具的介绍，知道是能来到他身边，但是没想到甚至能出副本。 小盆栽没有理会林夕的思考，其他枝条上还卷着床被的一角，在细细整理。 大概林夕之前听到的床上动静，就是它在整理床被。 “有了这个，你就能跟着我一起进出副本了？”林夕摸了摸脖子上，照镜子能看到脖子上确实有这么一个黑色的带子，但他的手摸上去却什么都摸不到，至少可以确认被标记的一方是无法取消这个标记的。 倒真是符合被追债的身份，逃到哪都逃不掉。 “可你这副样子，在人类世界会吓到其他人的吧？”林夕的目光在小盆栽那些暗红的枝干之间游走，跟一颗颗眼球对上视线。 出了副本，带着这个盆栽，出去没几步就要被人围着了。 小盆栽伸出枝条一顿乱比划，大概是想说什么，但是林夕看不懂。 正巧，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林夕拉起被子将小盆栽往里一塞就起身去开门了。 门外来的是时常给林夕送药的小护士，一开门，她就双手合十开始道歉，“不好意思啊林夕，之前你在过副本的时候，我看到网上有好多人传你的谣，忍不住去澄清了，没想到反而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 “有人发现你住在这里，都过来堵在门口说是要采访你，赶都赶不走。” 林夕点头，没太在意。 小护士又继续嘟囔，从身后拿出一个灰扑扑的包递给了他，“另外你进副本之前，警局对比dna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还在你最开始晕倒的那个地方找到了你丢失的包。” “虽然你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也可以确认你的身份，之后你就不用住在精神病院，可以回家住了，我们这边也会小心不再透露你的信息，不让其他人知道你住哪。” 林夕伸手接过包，包里很空，有一把钥匙，有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一张身份证跟一张银行卡，除此之外这个包里就没别的东西了。 林夕抽出干瘪钱包里的身份证，目光落到了名字与头像上。 那上面的人长着一张跟林夕完全不相同的脸，黑色短发，五官端正，嘴角左下有一颗痣，看上去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眼神却无比成熟稳重。 落在身份证上的那双眼，让林夕感觉有些熟悉。 他缓缓地将视线挪到名字那一栏。 【姓名：支凌】 林夕一愣，回头看向身后的床上，小盆栽不知何时从里面钻了出来，正卧在被子上盯着林夕。 一瞬间，林夕脑海里闪过些许细碎的片段，模糊的画面里有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缓缓地将什么东西递给了自己，轻声道： “算命先生还说，我只能活到25岁。 “正好，黑盒来的这一年，我25了，能在死前遇到你，也一定是注定的。” 他牵起林夕的手，将东西塞到了林夕的掌心，“这张银行卡里是我攒来娶老婆的钱，现在都给你，密码是六个零，你要……” 声音忽地一模糊，什么都听不清了。 林夕极力地分辨那画面，始终都看不太清楚，只能感觉到，他们站在一个满是尸体的地方。 接着画面闪动，人影从林夕跟前消失了。 短暂的记忆闪动，但信息量却很足，首先…… 林夕捏着身份证懵懵，“原来那不是中毒，是真的啊。” 他当时感受到的触感，听到的声音，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支凌就是这个怪物盆栽的名字，以及……以前，是人类？ 短短一个片段信息量就大到林夕想不清楚，他晃神了一秒，又忽地转头看向门口的护士，想要解释关于小盆栽的存在，但护士完全没有看向小盆栽的方向，只是盯着林夕。 “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名字跟脸都和你对不上，但警局之前采集了你的dna，对比之后确实是这个人，可能是你失忆记错了自己的名字吧，至于脸嘛……” 小护士目光幽幽地看向别处，“应该就是从一个帅哥整容成另一个帅哥吧。” 林夕本来就出现的莫名其妙，某天突然被人发现晕倒在他们精神病院门口，醒来一问三不知，对周围环境完全不了解，还特别能吃，他们也只能报警让警局去寻找失踪人口，对比下落不明的人。 现在对比是对比出来了，脸跟名字都对不上的同时，基因对上了。 虽然平时表现怪怪的，但一直很乖，还长得很好看，所以护士们都愿意多照顾他一分。 “喏，警局让我交给你的，这是你家地址，可能你已经忘记了，但回家的话，说不定会想起一些事吧。”小护士递给了林夕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一个地址。 林夕依旧很陌生，无论对名字，长相，还是家的位置。 但他现在已经在人类社会找到身份的话，就得回家去看看，以一个人类身份回到自己的家，去寻找自己的过往了。 林夕捏着手里的身份证，回头看向小盆栽。 一个房子，一张有着存款的银行卡，这是一个25岁的单身男人留给他的东西。 不，准确来说……还有这个身份。 支凌，好普通的一个名字。 第26章 你好啊，病友 “来找你就是这些事啦，你想走也不用通知，收拾收拾就可以直接走了，想回来住的话倒是不太推荐。” 小护士凑近林夕小声道：“我感觉你一会儿出去啊，最好伪装一下吧，门口全都是堵你的人，这些人没两三个星期根本不散，我们出入都麻烦了。” 林夕乖乖点头，“那我收拾收拾就回家去了。” “需要有人带你去找这个地址吗？看上去不是很远，但我记得你一点儿都不了解现在的环境吧。”小护士甚至都记得他看到医院门前停着的车都会认真地观察好久，就像是山里来的孩子第一次见识到大城市的繁华，什么都新颖。 正是如此，精神病院的小护士们都格外怜爱他。 “没事！我有人带路！”林夕点头，一脸信誓旦旦。 小护士就没再多说什么了，就是临走前再度叮嘱了一遍，“别搭理门口那些人啊，他们烦死了。” 林夕点头，关上了门，仔细地盯着手上的身份证，再抬头看小盆栽，“这是你的？” 小盆栽晃了晃，这一次林夕看懂了，他在点头。 “怪不得你要追着我，原来你的身份都在我这。”林夕听不懂太复杂的话，只知道现在人类社会查他，查出来的就会是支凌，这个已经变成了怪物的人，在人类社会的身份被林夕莫名其妙替代了。 “等我想起更多记忆，就肯定能找到把身份还给你的办法的。”林夕上前，把小盆栽抱了起来，开心道：“那现在，你带我回家去吧。” 他根本不认识纸条上的地址，也在醒来之后没有离开过精神病院，只是在窗户边远远地观摩了一个星期，实际要出去，他只会迷路打转，然后露宿街头，再被人捡走。 小盆栽晃了晃，延伸出来的枝条勾着林夕。 在简单收拾了一下精神病院送的两套衣服后，林夕背着那个灰扑扑的包就离开了病房。 他笑眯眯地跟走廊上的其他患者打招呼，进行友好交流，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精神病院，来到了大门口。 确实像小护士说的那样，门口围堵了好多人，但都不是正经的记者，而是好奇围观，过来看热闹的乐子人。 林夕认真听劝，在出门前做了伪装，把自己最满意的一件外套包裹到了头上，自信地跨出了大门。 外面围堵着的人懵懵地看着这个用衣服包裹着脑袋，但根本遮不住长长黑发的男人，沉默了几秒后，小声问道：“夕神你在现实的穿着打扮原来这么独特啊？” 林夕脚步一顿，拉扯了一下脸上的遮盖，“你认错了，我不是林夕。” 他想要越过人群匆匆离去，过于瞩目，反而招惹了更多人。 一个黑黑方方还在发光的盒子就怼到了林夕跟前，“采访一下，夕神你这次过副本是什么体验？面对管理人是不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啊？” 林夕盯着眼前的手机，绘声绘色：“我当时害怕极了，好好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了那么大的怪物，一下就朝我冲过来。” “我毫无还手之力啊，差点儿就把他杀了。” 林夕认真的回答让周围都沉默了。 有人轻咳了一声后，又继续问道：“网上好多人都在说，你现实身份其实是个在逃多年的连环杀人犯，之所以住在精神病院里是在逃避法律责任，对于年纪轻轻就已经手刃无数人的杀人犯说法，你有什么看法？” 林夕根本不懂什么网上说法，以为是在说副本，扯扯脸上的衣服，声音里略带无辜，“年纪轻轻就手刃无数人的杀人犯，是说管理人吧！” “那些怪物是他杀的，我只是二次杀了他剩下的会动的尸体而已！” 他回答的相当认真，以至于大家听完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那你……那你为什么进入黑盒啊？自愿参加生死游戏，用命换取愿望的人都在现实里有过不去的坎，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道啊。”林夕迷茫，“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入黑盒，就只记得必须去。” 询问的人问不出什么，看乐子的挤了上来，“夕神跟我合张照吧！” “夕神给我签个名吧！！” “夕神能不能把头上的衣服解下来，让我也拍一张啊！我要打印出来贴在我墙头辟邪！” “哈哈哈好想法！” 人群将林夕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林夕懵懵地站在人群里走不掉，只好小声地询问怀里的小盆栽，“能杀吗？他们好吵啊。” 他问的很小声，还鬼鬼祟祟的，理应在吵闹的环境里很难被人听到才对，但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一声，周围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汗流浃背。 见到本人太开心，一下忘记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我走了，我不打扰了哈！”有人拿着手机就转头离开，生怕晚一秒就跟副本里那些怪物尸体一样了。 “我想起是吃饭的点了，我回家吃饭了。”也有人跟着离开。 “天黑了，该回家收衣服了。” “夕神也早点儿回家，我走了。” 人群陆陆续续的散开了，还有几个人在远处拿着手机没有靠近，但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林夕裹了裹脑袋上的衣服，抬脚准备离开，身后忽地就传来了人声。 “诶，你们几个，真是不怕死啊！”有个穿着黑兜帽衫的男孩子站在精神病院门口，朝着那几个还不走的人指指点点，“你们这样的进副本，就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快放下手机！偷拍犯法懂不懂！门口有监控的！” 那几个人悻悻地放下手机，察觉被林夕直勾勾地盯着，纷纷也转身跑了。 戴兜帽的男孩子快步从精神病院门口走了过来，站到了林夕跟前，“你好啊，我叫夏炎，夏天的夏，夏日炎炎的炎！” 他将头上的黑兜帽一勾，露出了底下很是清秀的脸，黑色的头发有些卷卷的，颜色偏浅，在阳光下透着些许棕色，看上去像小动物。 他伸手跟林夕打招呼，笑道：“我也是黑盒玩家，跟你住同一家精神病院！你好啊，病友。” 第27章 你想许什么愿望? 林夕低头看向对方伸来的手，也就迟疑了一秒，怀里的小盆栽啪地就伸出枝条搭了上去。 叫夏炎的男孩子一愣，低头看向林夕的怀里，有些困惑，“你宠物怎么能出来啊？” 林夕低头，再抬头，“你看得到他了？” 毕竟他是一路抱着盆栽出来的，路上没一个人看得到，还以为只有他能看见。 “现在看得到，但刚才看不见，它之前就在你怀里？”夏炎礼貌地撇开搭在他手掌上的小枝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夕怀里的盆栽，“副本道具或是能力在现实世界都不能用，而属于黑盒的怪物却能出来，这是什么原理？” “副本道具也不能用吗？”林夕摸了摸自己脖子根本摸不到的黑带子，那就意味着这个本应该也不能用的，但小盆栽还是因为这个出来了。 “嗯，当然了，副本道具，当然在副本才能用啊。”夏炎双手环胸，打量小盆栽的视线又转到了林夕身上，“你出来之前我就在看你的副本，你好像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很了解，不管是副本，玩家信息，还是人类社会环境。” “人类环境不了解就算了，你似乎对黑盒也不了解，你有上网查看过黑盒玩家总结的信息吗？” 林夕乖乖摇头。 “那作为同院的病友，我分享一些黑盒的信息给你吧！”夏炎有些骄傲地叉腰，“不过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刚发工资！我请你吃饭去吧！” “好啊好啊！”林夕立即点头，乖乖地跟在了夏炎身后。 夏炎沉默地看了林夕几秒，“你真的一点儿警惕都没有啊，万一我骗你呢！” “骗我什么啊？”林夕好奇询问，他可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骗的。 “骗你钱什么的，把你骗到黑心工厂什么的。”夏炎一边说着一边带林夕离开这片地方。 “我没有钱可以骗。”林夕摇了摇怀里的小盆栽，“但是他有，你可以骗他的。” 夏炎刚想吐槽，就听到林夕继续嘀咕道：“你骗他的，他把你杀了，我再把钱拿回来！钱还是我的！” 夏炎有些沉默，这是什么钓鱼执法，故意让一个看上去很笨的管钱是吗？ “我对你的钱没有兴趣，赚钱进黑盒就好了。”夏炎摊手，“黑盒只要通关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这个愿望里就包含了钱，所以会有很多人为了赚钱进入黑盒，也会死在黑盒。” “愿望的重量会要求玩家通关同等危险难度的副本才会给你实现，钱这种固定价值的愿望，反而要求不高。” “那什么愿望需要通关很难的副本？”林夕认真听讲，并提出疑问。 夏炎想了想，翻出手机，“因为黑盒到来也不过一周，所以大家对黑盒的了解还不全面，不过我之前看到了一个研究黑盒的人发的一个帖子，猜测愿望的等级跟人有关，钱这种固定价值的愿望往上一阶，似乎就是情绪价值，喜怒哀乐等，再往上就是……寿命之类的，像是与命搭勾的恢复身体，治疗疾病之类的，对应的就是副本是低级、中级、高级难度。” “但当人类最重要的活着都只是高级难度时，大家都在猜测最高级的难度会等同于什么愿望。” 说着，夏炎回头看向林夕，“你想许什么愿望？” “记忆。” “记忆？”夏炎停住脚步，站在红绿灯路口思考，并一把拉住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林夕，“记忆似乎……不属于目前几种阶段的任何一种，但只是记忆的话，似乎与某些其他愿望能够组在一起。” 林夕一头雾水，左顾右盼周围都停住脚步的人，也跟着站着没动。 “记忆，天赋，爱之类的。”夏炎掰着手指一个个地数着这些，“这些东西属于失去也能活着，但会让人生毫无乐趣，所以我归纳了一下这一类愿望等同于……灵魂。” 林夕似懂非懂地点头，“我的愿望要求代价很高，我需要通关很难的副本才能换回我的记忆。” “是这样的。”夏炎笑着点头，“不过我的愿望要求也很高，所以我们可能会保持很久的病友关系也说不定。” “你的是什么？” “命。”夏炎简简单单地回答了一句，没有多做补充，林夕也没有多问。 他带着林夕来到了商业街的某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笑眯眯地指着墙壁上挂着的横幅，“我们来吃这个吧。” 林夕顺势看过去，上面写着几个字：大胃王比赛。 “我可是看过你的副本哦，去饭店请你吃饭，你一定会把我吃穷的！这是我们的最优解。”夏炎笑着就拉上林夕就过去了，开始掏钱，“参加比赛，两位。” 胜出者可以免费，还能得奖品，但胜出者只有三位，其余人还是得掏入场费，两个人的入场费可比带林夕去饭店吃一顿划算得多。 “这里能让我吃饱吗？”林夕探头看着那些厚厚叠叠放在桌子上的食物，眼眸里亮晶晶的。 “放心，管饱，吃到你吃不下为止。”夏炎自信点头，余光瞥见了围观的人群。 比赛肯定是有围观群众，以及商家为了热度而开的直播，林夕的胃口肯定能炒出话题度，商家赚了钱，观众看得开心，林夕也吃饱了，很合适还省钱的方案，不过就是回头黑盒论坛上，林夕的人生履历里得又添加一条吧。 这条商业街的人流很多，来参加大胃王比赛的也不少，夏炎为了能跟林夕继续聊天，选择跟他坐在了比赛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好边吃边聊天。 在前排众多看上去很有实力的人面前，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十分不起眼，一开始也没人注意他们。 “说完黑盒愿望等级，我们再来聊聊玩家吧。”夏炎在哨声响起之后，就将自己面前堆放的食物往林夕那边叠了叠，帮他放好。 也许之前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但一开吃，善于捕捉的镜头立即落到了林夕身上。 相比起其他人的狼狈吃相，林夕动作又快又猛还不狼狈，和旁边淡定体面吃饭的夏炎相得益彰。 对于镜头，夏炎也没有理会，正常吃吃，然后给林夕添点儿，反正他是来正常吃饭的，林夕一个人就能吃回本。 第28章 这个一般叫做，组队 林夕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点头，趁机给旁边放着的小盆栽喂一两口。 “黑盒玩家的标记就是在后颈上有一个黑色三角的符号，这是黑盒玩家的证明，其次就是黑盒是无论人类在哪，在什么地方，什么状态，都能够在想要进入黑盒的时候，听到黑盒广播的声音。” 夏炎凝视着林夕动作不狼狈却又很迅速的吃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夕摇头。 夏炎淡定地低头夹起食物往嘴里塞了一口，“这意味着，被困的人，别无选择的人，都能通过进入黑盒获得另一种方式的解救。” “这一周来，进入黑盒的玩家有一部分玩家都是这一类人。” “被困在山崖等不到救援的人，被绑架的人，被囚禁的人，在当下社会环境活不下去的人，这些属于正面。” “负面就是正在逃逸的人也能够通过进入黑盒躲过一劫，代价就是得一直待在黑盒里，不然返回现实世界就会被抓，所以论坛上才会有人说你可能是在逃杀人犯。” “总的来说，虽然黑盒才降临一周左右，但大家已经没有了对外来存在的恐慌情绪，就是因为黑盒，是一个可以等价换取东西的环境不说，还能变相救一些人。” “至于在黑盒里死去的人嘛……只能说大家都是自愿进入黑盒的，危险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林夕点头，再度偷偷摸摸地喂了桌子底下的小盆栽一口。 “黑盒玩家在外面基本是互相帮助的团体，因为大家都是各自为了愿望进入黑盒的人，没有彼此的利益纠纷，就会愿意互帮互助，但考虑到黑盒玩家有部分存在就不是善类，所以玩家筛选其他黑盒玩家抱团，组成一个小组织过副本。” 夏炎一边吃着一边掏出手机查看着，“因为黑盒本身是死亡游戏，通关副本大部分方式是扮演黑盒内角色，所以这种类似游戏的线下团体有自己的工会，你没玩过游戏应该不明白什么叫工会吧？” 林夕点头。 “你就当成玩家组织就好了，这类工会成员不仅在副本里会互相帮助自己的人，也会在线下彼此帮助，像你这样优秀的玩家会很快就被不同的玩家组织找上门来，但因为你身份不明，又看上去情绪不稳定，所以目前大家对你还在观察吧。” 林夕明白点头，但他对于工会什么的没有什么兴趣，人很多，相处起来一定很麻烦吧。 “另外有一部分人，不属于任何工会，但会凭借自己优秀的能力牌来赚钱，会有人花钱雇他们一起过副本提高通关率，这类基本是在靠黑盒赚钱，并没有太多欲望的玩家。” 夏炎指向自己，“我介于两者之间，我需要赚钱，也需要进入更难的副本，所以会在没事的时候去参加别人的招募过低级副本，然后再去过属于自己难度的副本，对于玩家的了解会比你更熟悉一些。” 林夕点点头，他全程都在听夏炎一个人讲，一边吃一边点头或是摇头回应，远处的摄像机根本不知道两个人在做什么，只看见夏炎一个人在说话，林夕一直在吃，场面有些诡异，但又很吸引人。 “讲完玩家，我再来跟你讲一下能力牌吧，虽然黑盒才来一周，但通关环境已经形成，大家对于直播内的死亡也没那么抗拒了，而能力牌是玩家最重要的东西，能够影响一个人过副本的难易度。” 林夕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想到副本结束时似乎也给了他一张能力牌，他没来得及看就被传出副本，然后就忘记了。 “根据我对大家的口述经历来看，黑盒首先会回应玩家的召唤，然后将人拉入副本，先给一个能力牌，然后用三个试炼副本确认玩家适不适合成为黑盒玩家，试炼副本结束后，再经历一个正式副本，将能力牌与玩家彻底绑定，这就是一名合格的黑盒玩家。” “要是拥有能力牌又没有通关试炼副本的人，是不能主动进入黑盒副本的，需要别人带。” 林夕可以确认自己的流程跟夏炎讲的差不多，三个试炼副本是没有其他玩家的，一个正式副本才有其他玩家以及直播什么的，那个正式副本里大概也都是新手玩家，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正确的通关方式。 “能力牌的等级你应该也听黑盒讲过，能力牌是根据个人特质抽取的，因为你在副本里表现出来杀人能力很强，大家就更会推测你原本是个杀人魔什么的，黑盒对于玩家的判定，选择玩家最有优势的一点成为能力牌，这个一直都是很精准的。” “所以判断这个人性格好坏，或是对你是否有利，看能力牌就是一个很准确的信息。” 说着，夏炎将自己的能力牌从口袋里摸了出来，盯着林夕，“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跟我保持良好的关系，我会把能力牌给你看，并给你提供很多信息，以及帮助你在人类社会更好生活，这个一般叫做，组队。” 林夕再度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吞咽掉嘴里的食物后，终于说话了，“为什么啊？” 夏炎能提供给他的好像很多，但他似乎不能给夏炎提供什么，听完刚才那些，林夕也确定黑盒玩家互帮互助才是组队的好处，他没什么能帮助夏炎的。 “我的能力牌没有任何战斗力，是情报类的，虽然对于过副本非常有用，但我本身的自保能力很差，我需要一个战斗力很强的队友。”说着，他将能力牌递给林夕，“你看了就知道了。” 林夕擦擦手，接过能力牌，凝视卡面。 【a级卡牌：万物有灵】 【可怜的人总是会幻想自己被爱着。】 【你能听到周围一切物品的声音，它们所传达的话语都是真实，它们是唯一不会欺骗你的存在，是你能依靠的存在，是你可怜的妄想。】 林夕明白了，所谓的情报系，指夏炎能够听到副本里所有东西的声音，这确实是很强的情报能力。 他转头，就看到夏炎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能力吗？” 他指向自己，“我的病友，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病症是妄想症。” 第29章 娶老婆的钱?老婆本? 林夕捏着他的卡牌沉思几秒后，还给他，并小声询问，“妄想症是什么？” “医生说是会想象一些完全不存在的事物，但我目前感觉良好，也不知道哪些是妄想，就都当做真实了，我总感觉我其实没有病。”夏炎伸手将卡牌拿了回来，放好。 “我已经吃饱了，比赛还有一会儿才结束，你还吃吗？” 林夕回神，连忙点头，继续吃。 他边吃边聊天，桌子上的盘子都远比其他人的多，在大家一阵凶猛进食之后，陆陆续续都吃撑了，林夕还在游刃有余地吃着，跟场上还剩余的几个人继续比拼。 周围看热闹的都议论纷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林夕吃得很开心，且没有被撑到不舒适感，忍不住为他加油。 “全主食都能吃那么多，也太牛了，要破纪录了吧？” “看上去可一点儿都不像是能吃的样子，而且吃相还不差，太有实力了！” “确实，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儿……” 大家正在纳闷着这个新出来的实力选手怎么有点儿眼熟的时候，突然一个参赛选手站起来，指着林夕，“我举报他作弊！” 林夕懵懵抬头，左顾右盼，确认他指的是自己才反应过来，“什么作弊？” “别装，我看到了！”那个人指着林夕言之凿凿，“我看到你吃着吃着就会突然夹着一块食物往桌子下面一放，我眼神很好！百分百可以确认你偷偷丢食物了！” 林夕动作微微一僵，他动作那么快，以为偷偷给小盆栽喂两口没事的，怎么还被看到了。 “我要求检查他的桌底，浪费食物会被要求退赛！”对方坚持调查，当着群众的面，主办方也会调查。 一旁的夏炎抬手笑道：“你桌子上浪费的食物更多吧？每样都剩一两口，看上去没有多少，加起来可是不少的，他的盘子甚至都舔干净了，你浪费食物是在说你自己吗？” 群众的眼睛唰地移向了那个人的桌面，的确发现每个盘子上盛着一点儿，而林夕这边的干干净净。 不说桌底到底有没有丢掉的食物，光是从桌面看，林夕已经是毋庸置疑的胜利。 在众人质疑的时候，林夕还在战战兢兢地吃，手里一刻也没停下，他是真的很想继续吃。 “那就让我来检查一下，你俩的食物谁浪费的比较多。”主办方的人终于出来了，他先是去了举报的那个人旁边将剩下的食物清理出来，然后又来到了林夕旁边，看了一眼还在吃的林夕后，弯腰看向他桌底。 “没有，他桌底什么都没有。”主办方抬头后，将直播镜头对准了林夕的桌子下面，普通人看过去的确什么都没有。 但在夏炎跟林夕眼里，那里摆着的是一盆惊悚扭曲的植物，延伸扭动的枝干一边勾着林夕的小腿，一边往上攀附，张着嘴在桌子边上，好方便林夕继续喂他。 “确实，桌底下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直播的众人都看见了，围观的群众都看见了，也只有举报的人很不甘心，快步走了过来，想要亲自检查。 他从最前排大步走到了最后排的位置，落在林夕身上的目光由远及近后，忽地又脚步一顿，直勾勾地盯着林夕，脸色有变。 林夕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盯着对方，在观众眼里是很体面的正常吃饭动作，甚至鼓动的腮帮子很可爱，但在这个人的眼里，是猛兽在撕扯自己的猎物。 他认得林夕，不如说，在刚刚走近之后才认出这是林夕，那个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直播间里为之感到害怕的存在，现在就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一边盯着自己一边往嘴里塞东西。 咀嚼的每一口声音，都在他耳边里无限放大，似乎等会儿林夕生吞活剥的就会是他。 那双盯着他的眼，毫无疑问，是狩猎者的眼，他在用牙齿撕咬着食物，一定是威胁，他目露凶光，是杀意。 寒意悄然无声地就爬上了举报者的背脊，让他一身冷汗。 “他怎么一直盯着我？”林夕困惑地向旁边的夏炎询问，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吃个饭，这人来他面前之后就一直盯着他，难道……想吃他的饭？ 林夕微动，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人。 举报者微微后退一步，狩猎者终于要对他出手了，不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吧？不，这是那个在副本里以一杀百的恐怖玩家，是论坛上说的连环凶残杀人犯，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会！ 林夕一个起身，对方唰地就掉头跑掉了，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比赛场地，狂奔着离开了。 林夕：？ “他是个黑盒玩家。”一旁的夏炎点了点后颈的位置，“我刚刚看到他的黑盒标记了，他可能看过你的直播。” “哦。”林夕迷茫坐下，怎么？黑盒玩家见了他就会跑？ “也许以后在黑盒里会遇到，小心点儿。”夏炎暗暗地记下了对方的脸。 这一小事件结束，比赛里的其他人都不吃了，只剩下林夕一个人，比赛直接结束，宣布林夕胜利。 拿着自助餐入场券奖品的林夕很是迷茫地跟在夏炎身后离开，“不是说能吃饱的吗？” “有你手里那个东西，下次保证吃饱。”夏炎回头看了一眼比赛场地，虽然知道背后是个连锁自助餐厅，但是招到林夕，算是他们倒霉了。 这次比赛突然中断结束，以至于主办方还没意识到这几张自助餐的券多昂贵。 “一次副本结束之后，会有一段休息时间，也可以提前进副本，你的下次副本打算什么时候去？”夏炎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如果去的话，可以叫上我，我最近有空，也刚好试试咱俩一起过副本合不合适。” “等我回家看看再说吧。”林夕很闲，因为在人类社会没有工作，也刚刚进入这里也不知道做什么，进副本对他而言反而顺手一点儿。 “说起来，你有手机吗？我要联系你的话，该怎么找到你？”夏炎摆了摆手机，向林夕询问。 得到了意料之内的回答，“没有。” 林夕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将上面的地址在夏炎面前展开，“你可以来这找我。” “这是你家？”夏炎用手机记录下了上面的地址。 “不是，是他家。”林夕举起了怀里的盆栽，“是他的家，他还把他娶老婆的钱也都给我了。” “哦，他家……他一个盆栽怎么会有……不是，等等。”夏炎眉头一皱，发现这短短一句话里的信息量。 “娶老婆的钱？老婆本？” “嗯。”林夕点头，抽出钱包里的银行卡，看上去很开心，“他给我的！” 第30章 原来我失忆前这么厉害! 夏炎若有所思，“你知道这是什么钱吗？” “不知道！”林夕答得铿锵有力，纯粹是开心。 夏炎扶额，目光悄悄地看向林夕怀里的那盆植物，不好多说什么，就把这话题略了过去，“地址我已经记下了，有事的话，我就去找你，不过你最好还是回去学着上网看看，不会的话让你怀里那个教你。” “感觉它比你更像个人。” “好！”林夕点头，将银行卡小心地揣了起来。 请完客吃饭，也聊完天，跟林夕打过交道留下联系方式后，暂时就没什么事做了，夏炎挥挥手就离开了。 林夕得在天黑之前找到地址上的位置回家。 地址上的位置离林夕醒来的精神病院并不远，中途去吃了个饭，再转回来，一路上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吸引林夕的注意，以至于他走走停停，偏移回家航线，又被小盆栽拽了回来。 “你的老婆本，我能拿去买零食吗？”林夕蹲在路口跟小盆栽打商量，被小盆栽比了叉。 “我不会花很多的！我知道怎么买东西！我看别人买过了！” 小盆栽还是无情打叉。 林夕只好妥协放弃，蹲在那儿盯着路边摊流口水。 周围的人一众目瞪口呆，对这个蹲在地上跟空气讲话的人敬而远之。 走过路口后，小盆栽突然从林夕怀里跳了出来，拉扯着林夕朝着一旁的建筑物走去。 “自助……取款……？”林夕认真地辨认着上面的字，低头看向小盆栽枝条所指，脑海里那模糊片段又浮现了出来，“密码，六个零。” 他被小盆栽牵着进去，在小盆栽的指挥下，输入密码，查看余额。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五个零？”林夕认真地数着，盯着屏幕上的余额，“这能买多少零食啊？” 小盆栽上前，拉着林夕的手就在输入了几串数字，几张红钞票被吐了出来。 林夕拿上之后就被推出了自助取款房。 几分钟后，林夕心满意足地抱着零食回家了。 地址上的房子在一个靠近商业街的小区里，坐上电梯，来到房门前，在门口发现了一封信。 林夕捡起来，在小盆栽的指挥下插入钥匙顺利进门。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整洁的房间，屋子里的东西应有尽有，满是人的生活气息，甚至地上也没有太多的灰尘，似乎在不久之前还有人住在这里过。 林夕翻开鞋柜，里面是两种鞋码的鞋，他伸出脚套上一双，合适。 他打开衣柜，里面是两种码数的衣服，他掏出一件穿上，合适。 最后他去往卫生间，洗漱用品都是双人份，这屋子里完全就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而其中一个人的痕迹跟林夕完全对得上。 林夕回头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小盆栽，而小盆栽已经爬上了桌子，蹲在了上面，枝条上卷着那个在门口发现的信封。 “这不是你留在门口的吗？”林夕接过，仔细地浏览信封上的痕迹，发现上面有一个名字。 [管理人寄] 林夕跟小盆栽对视了一眼，拆开了信封，里面的确是一封书信。 [我回到了现实，去给妻子的坟摆上了她喜欢的花，希望她也能开心。] [我已经对我的名誉损失以及造谣等问题进行了上述，开始打官司了，希望我能顺利，我的妻子看到也能为我开心。] [另外，我想在现实世界找到你，却发现根本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倒是有一个叫支凌的人来找我，说可以帮我转达想要给你的信，我就写下了这个。] [真奇怪啊，我所在的世界根本没有听说过林夕这个人的存在，也没有哪家精神病院里有来历不明的人出现，似乎进入副本，遇到那些事，都像是我的一场梦。] [如今，梦倒是醒了。] [我依旧感谢你们留了我一条命，我从副本里活了下来，能在余下的时间为我的妻子做很多。] [也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相信你一定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我的一场梦。] 书信结束，林夕沉默地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摸摸手，确认自己的确存在。 他转头看向小盆栽，试图问些什么，又想到这是个哑巴宠物，索性就没问了。 这个屋子里东西很齐全，虽然没有手机，但有一台电脑。 “夏炎说过，要学会上网。”林夕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跟前，在小盆栽的引导下打开了电脑，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着键盘。 “生物教授……实验……妻子去世……”林夕在搜索页面上将自己所知道的几个关键词全部都搜了一遍，却没有看到任何关于管理人的新闻。 黑盒不是从人类世界所在的区域以及事物提取出副本的吗？那管理人的新闻就一定也是真实存在，且被报道过才对。 毕竟林夕在副本里拿到的报纸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更何况，管理人提过支凌的名字，也就意味着支凌这个人是一定存在的，且他去见过管理人。 “管理人找不到我，我也搜不到管理人。”林夕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想不清楚，他转头看向小盆栽，小盆栽还是什么都说不了，只能看着林夕。 “你我身上的秘密都很多啊。”林夕摇摇头，决定还是进副本想起更多记忆比现在猜测靠谱。 他搜索到了夏炎提到了黑盒论坛，以及里面所存在的黑盒玩家版块，一点进去就在帖子的最上方找到了那一条瞩目的标题。 【末日公寓副本玩家林夕，现实是否是在逃杀人犯？】 “我？”林夕好奇地点了进去，顺着消息一路浏览了下来，眼眸里亮晶晶的，“原来我失忆前这么厉害！” 他又兴致勃勃地翻了其他几个页面，在某一条帖子上停住，目光久久移动不开。 【招募】要求攻击能力牌的黑盒玩家作为保镖保护雇主一起通关副本，若顺利通关一人五万报酬的同时，还附带a市高级连锁餐厅一年会员，吃喝免费，要求保镖性格温顺，善于听从指挥。 林夕意识到这就是夏炎所说的，有些人的能力牌优秀会被别人用钱雇去通关副本。 他连忙从口袋里翻找着，摸出了那张绑定给他的能力牌。 【c级卡牌：保护伞】 【没人会喜欢怪物撑起的伞。】 【你试图保护你的同伴，你能幻化出你见过的任何东西当做武器，你竭尽所能，你拼死挣扎，但怪物的同伴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能力牌的内容，出乎林夕的预料。 首先卡牌好像等级很低，其次，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符合林夕。 第31章 我把其他参加的人都干掉 “我？保护别人？”林夕仔仔细细地盯着能力牌上的字，“我保护谁啊？” 而且上面的字写着的是怪物撑起的保护伞，一定是写错了！他可是人类！ 但往好处想，他这个算是攻击牌！他可以参加那个招募了！ 林夕自动无视了上面一大堆重要信息，欢快地点开了帖子，在底下看到了面试地址以及时间，上面甚至好心地写道：即便落选了，也不会让你白来一趟，傅少为每一位落选者都准备了当天的吃食住行，确保能开心回去，请各位尽情参加。 林夕直勾勾地盯着这句话，立下定夺，“这是个好人！” 一旁的小盆栽沉默。 林夕又继续往下翻了翻，从底下的回复里了解到了一点儿这个傅少的信息，简单来概括的话，就是人生履历很牛。 a市最大的餐饮集团，游戏界的领头公司，他就是指定继承人，年纪轻轻的总裁，人帅多金性格好，是天生拿着主角光环一般的存在，用底下评论的话来说就是…… “连名字都像个总裁，人生的王者也不过如此了。” 甚至下面还有人在贴他的照片，疯狂赞美，“傅少真的太帅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你被所有人喜欢都是应该的！！！” 图上似乎是一个发布会上的照片，站在闪光灯下的是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的确如评论区所说的一样，非常帅，干净利落的短发，温柔清澈的眉眼，面向媒体在微笑，浑身上下都整洁的白西装让他在聚光灯下显得无比耀眼。 落在他身上的每一盏灯似乎都是他耀眼的光环。 底下的评论无一不是赞美，“现在黑盒玩家团体有点儿实力跟权利的都已经细分成了几大有名的工会，要说其中待遇最好的还是傅少创建的白羽，包吃包喝还带娱乐项目，我也想要进白羽，我也想要给傅少出份力！！” “参加的人太多了，不说真的能入选，光是能去白嫖一顿顶级餐饮就已经是赚到了，跟其他工会比起来真的超级大方，我就不明说其他工会是哪个工会了，反正大家自己心里都有数。（微笑）” “猜楼上想说：献祭。” “真的笑死，真有工会能把自己的行事作风直接变成了工会名，挺好的，敬而远之。” “建议改名叫垃圾聚集地。” “说话小心点儿，一会儿献祭工会的人就要来了，他们骂起人来，这个帖子就要被屏蔽了。” “怕什么，还是水豚工会的人好啊，名字很佛，但是吵架战无不胜。” “水豚工会已到位，想吃傅少家的饭，吵赢了能去白嫖一下吗？” 评论里聊得火热朝天，林夕看得兴致勃勃，大致浏览下来后，根据夏炎已经交代过的信息，可以判断，黑盒玩家目前比较有名的三大工会，分别是白羽、献祭、水豚。 三个工会人数庞大，且很有实力，甚至连行事作风都完全不相同。 待遇极好，不与他人做纠纷的白羽。 全都是由犯罪分子组成，行事作风相当恶劣的献祭。 以及无处不在，到处看乐子并吵架的水豚。 三个工会里的人都很多，以至于过副本极大概率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大家说话的时候也会小心一些。 “我要去吃他家的饭！”林夕毫不犹豫地点向了这条招募里的傅少，无比认真，就凭这个人家里有矿！ 小盆栽晃了晃，大概是同意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夕就坐在电脑跟前笨拙地学会上网，去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而小盆栽已经爬啊爬，爬进了厨房，开始捣鼓锅碗瓢盆。 半个小时后，林夕坐在餐桌边吃着好吃的饭菜。 就如林夕刚刚进门时发现的一样，这个屋子里有生活气息，甚至冰箱里的菜都还是新鲜的，足够小盆栽做出一桌菜给林夕吃。 尝到了美味的饭菜，林夕再度在心里确认小盆栽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类！ 不像他，虽然是个人类，但对人类社会一点儿也不了解，洗澡是小盆栽放水，刷牙是小盆栽挤牙膏，睡觉都是小盆栽关灯盖被。 躺进暖暖的被窝后，林夕都有些晕乎乎的，他转头看向枕边的诡异盆栽，“你能不能一直跟着我啊？直到我学会如何独立生活为止。” 小盆栽伸出枝条盖上了林夕的眼，没几秒就听到了他沉稳的呼吸声，已经光速睡去。 漆黑的房间里，扭曲的藤蔓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被窝，一点点地裹缠上了林夕的身体，密密麻麻扭动的黑影紧紧地将林夕围绕，弯过锁骨，勾过脖颈，一点点地缠上林夕的手指。 像是，有人在抱着他一同入睡。 来到人类社会的第一晚，林夕睡得很舒服，少了在副本里的那点儿防备之后，他睡得更香了，只是被小盆栽用叶子那么一盖，一闭眼一睁眼，一晚上就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他动弹不得，转头就看到床头的盆栽伸出了无数条藤蔓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怪不得他做梦，梦到有人勒着自己呢，原来是小盆栽！ 林夕一动，小盆栽也动了，将所有的藤蔓都收了回去，还指向了厨房的方向。 “早饭！”林夕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向着厨房冲冲冲，被小盆栽半道拦截，打包进了卫生间洗漱。 “只要进副本，通关，我就能获得许愿的机会，所以我去别人的队伍里通关，我也可以许愿！我要去他的队伍里！”吃早饭期间，林夕再度指向了昨天那条帖子里的傅少，“今天就去！你带我去！” 小盆栽动了动，卷着纸巾擦了擦林夕的嘴角，算是答应了。 “工会的会长，进的副本应该要更高级，更难一点儿。”林夕的目光落到小盆栽身上，“也许能想起的记忆就更多一点儿，我就能知道，你到底是谁，跟我是什么关系了。” 他用力喝了一口粥，开始思考，“我要怎么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引起他的注意呢？” 他又喝了一口，忽地灵光一闪，“我把其他参加的人都干掉，就只剩我能参加了吧！” 然后被小盆栽拍打了一下。 第32章 传说中的连环杀人魔，出现了!! 林夕委屈地搓手，“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实用的方案吗？” 小盆栽摇了摇，否定了林夕的方案，将碗筷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快点儿吃饭。 林夕一边吃饭一边思考，在差不多结束早饭的时候，门被人敲响了。 小盆栽一摇一晃地去开了门，打开门之后露出了夏炎的脸。 他匪夷所思的目光在门口一转圈，落到小盆栽的身上后才松了一口气，看到门自己开了，真吓人。 “你怎么来了啊？”林夕迅速地把碗里的粥喝掉，上前迎接。 夏炎把手里的袋子一提，“给你带了早饭，顺便过来找你有点儿事。” 林夕欢欢喜喜地接过，“谢谢，刚好没吃饭呢！” 夏炎沉默，余光瞥见了桌子上空了的碗，就当做没看见，开始打量这个房间，“这里看上去是两个人的住房，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林夕指指自己，指指小盆栽。 夏炎皱眉，“你俩该不会还真的是……” 他以为老婆本只是林夕不懂人类社会的错误说法，现在看来，他好像真的不知不觉就成了别人老婆了。 夏炎迅速地在脑海里撇过这个复杂的话题，看到了林夕开着的电脑页面，走了过去。 “你也看到了这条招募啊？这正好是我要来找你的事。”他转头点了点屏幕上的人，“这是目前黑盒玩家里比较有名的工会会长之一，他昨天下午突然发布了这么一条招募，我感觉我们都可以去参加一下，因为他的钱真的很好赚。” “你不是攻击能力牌也可以去？”林夕从吃饭的百忙之中抽空回了夏炎一句。 面对林夕的质疑，夏炎骄傲地仰起头，“优秀的能力牌都是有特殊规则的，情报类的能力在副本里特别有用，总是有人愿意多招一个的，更何况，我的格外牛！” “原来是这样！好厉害！”林夕掏出了自己的能力牌放在了桌子上，“那我这样的能进吗？” “你那么强，没问题的。”夏炎说着上前，认真审视林夕的能力牌，有些沉默，“难以想象，这是你的能力牌，你用起来那么强，居然才c级吗？” 他将卡牌缓缓放下，对林夕的又有所改观，“虽然上面的描述看上去跟你不太符合，但我一直相信黑盒对人的判断，你是个很好的人。” 被发好人卡的林夕开心点头。 夏炎心情也不错，看上去很有活力的脸上满是算计，“那我就更得想办法把你一起带进副本了，一起狠狠赚钱。” 林夕小鸡啄米点头，“赚钱赚钱！”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后就一起出了门，由夏炎领着去往了招募上所写的地址。 他们算来得早了，吃完早饭就匆匆赶了过来，但场地内已经人山人海，排出了长长的两个队伍。 “果然大家赚钱还是积极的。”夏炎这么嘀咕了一声后，就带着林夕去往了一条几乎没人的通道。 路上林夕一直在观察队伍那边，听到人群吵吵闹闹。 “你是c级的对吧？”有人在询问。 “对。” “给我看看能力牌，主要是什么攻击类型。” “好的。” “c级牌，还不是主动攻击的类型，不行不行，你走吧。” “好吧。” 离开队伍的人也没怎么失落，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牌是什么样，还来参加的当然是过来蹭饭的。 看着离开队伍的人，林夕捏紧了兜里的能力牌，好像……自己也是一样的诶，正常选根本就选不上嘛。 林夕鬼鬼祟祟地把自己一人干翻所有，成为唯一参赛人的方案告诉了夏炎，遭到了夏炎跟小盆栽的两票否决。 他蔫蔫地跟在夏炎身后，觉得自己的方案相当利落靠谱，被夏炎评价了一句，“副本里的行动方式在人类社会的不能用的，会被抓。” 最后以夏炎一句“被抓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了”，林夕果断放弃。 到了人几乎没有的那条通道后，夏炎从口袋里掏出能力牌往桌子上一拍，“虽然不是攻击牌，但应该也入得了眼吧？” 这一列通道是a级卡牌的通道，a级卡牌很稀有，所以基本上没有人在这，换做平时a级卡牌一出游戏就会被工会抢着要，散人很少的。 夏炎带着林夕一过去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审核的人拿起夏炎的卡牌扫视了一遍，发出了惊叹，“哎呀卧槽，好牛的能力牌。”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卡面上的描述，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夏炎。 都说奇怪的人才能拥有特别且强大的卡牌，这话还真不差啊，大部分人拥有的都是bc两级，很符合正常人基层，夏炎这个卡面描述一般就感觉他很不一般。 “a级卡牌很特殊，就算不是攻击型，我们也会要的。”对方毕恭毕敬地将卡牌递回给了夏炎，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夏炎身后的林夕，“你身后这个难道也是a级？” 要真是，他们白羽工会可就发大财了。 “不是。”夏炎淡淡地回着，双手插兜，相当狂气，“这是我的跟班小弟，c级攻击型，是在副本里保护我的，一般跟我形影不离，同进同出。” 审核人愣了愣，明白了夏炎话里的意思，“也就是招你进这次副本，也就必须得带上他了？” “我不信任其他工会的攻击玩家会保护好我，我只信任我自己的人。”夏炎的话轻飘飘的，但也符合散人玩家的个性，要是信任工会，也不会在外独自过副本了。 “我得去通知傅少一下，请你稍等。”审核人丢下这句话后就匆匆离开了，留下夏炎跟林夕站在那被人打量。 人群里议论纷纷。 “a级大佬和他的c级小弟，好像很牛的组合啊。” “a级本身就很牛了，走到哪都不缺人要，我好羡慕他的小弟啊，我也想被a级大佬带飞。” “c级底层玩家，实力一般，能力也一般，能被a级瞧上真是幸运啊，平时过副本也是被带飞的那一个吧。” “说是这么说，但我瞅着那个c级小弟怎么有点儿眼熟啊。” “我也觉得有点儿眼熟，主要是他那个长长的黑头发很少见，一般男人不会留这么长的头发，倒是让我想起了昨天在副本直播里见到了一个白色长头发的，叫做……” “啊！”突然有人惊叫，“是那个白发杀人魔！” 林夕的帖子在论坛里高高挂起了很久，不少人都逛了，虽然名字都不记得了，叫绰号叫的一个精准。 这绰号一出，众人的目光都在光速打量林夕，瞟出了火花子。 传说中的连环杀人魔，出现了！！ 第33章 人傻钱多 感受到了全场的目光，林夕从夏炎身边退后了两步，那么多人在看，一定都是在看很牛的a级大佬，他这个c级小弟赶紧隐身。 没一会儿，刚刚出去的审核员就回来，恭恭敬敬地向夏炎道：“傅少同意了，说今晚集合进副本，让你们留在这吃饭，别回去了。” 夏炎点头，林夕也很开心，可以正大光明多吃两口饭了。 “凭什么啊！”不远处的b级队伍里响起了一道不满的声音，对方直勾勾地瞪着林夕，“凭什么他一个c级能被人带进去啊，他c级能进去做什么？只会浪费进副本的名额而已。” 说话的这人显然不认识林夕，语调眼神里都满是轻蔑，不爽地看着还在笑的林夕。 “嘿，兄弟别说了。”旁边的人连忙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提醒了一句。 说话的人还没意识到周围人的怪异眼神，理直气壮又嚣张，“有a级大佬带着又怎么样？c级攻击牌能有什么攻击力？看上去就是个会死在怪物手里的废物，别说怪物了，进副本都打不过我，又凭什么带他？” 林夕一脸无辜，“那你进副本，我能打你吗？” 周围人一阵咳嗽，已经极力在提醒说话的那人了，但人已经火气上头了，嚣张道：“你有本事就打我，别说打我，只要你办得到，你杀我都行。” 林夕眼眸一亮，开心笑道：“好，我记住你了。” 周围的人连连叹气，怕被林夕盯上，都不好明说，只能默不作声。 那个挑衅的人作为比较有实力的b级攻击牌，也顺利的被选中了，毫无疑问，他会和林夕一起进副本。 “很高兴到时候能在副本里见到你。”林夕看着从旁边走过的人愉悦打招呼，那人昂着头无视林夕就走了。 招募还在继续，但林夕已经打算去美食区先吃东西了，跟着夏炎刚刚走到半路，就被a级区的审核员拦住了。 “傅少有请，说要在进副本之前见见你。”对方看向林夕。 “这是我的小弟，我也要去。”夏炎不放心，林夕看上去很容易被人骗走的样子。 “可以。”对方点头，做了邀请的动作，就带着他们离开了人群众多的食物区。 “上来就受到了傅少的刮目相看，a级大佬果然不一样啊。”他们走后，人群里议论纷纷，大家都看到了这个组合作为特殊人员被傅少请走了。 刚刚挑衅林夕的人忍不住哼道：“那也是a级有牌面，后面跟着的c级纯粹多余。” “我去，兄弟你真敢说啊，他c级怎么了，他c级比s级都变态啊。”旁边人夸张摇头。 “吹他做什么？一个c级能牛到哪去？” “你看到傅少招募，但没看到热度最高的那个帖子？” “什么帖子？我最近没上黑盒论坛，傅少的招募是别人发给我的。” “怪不得，那我给你看个视频，看完你就明白你在嘲讽什么人了。” 林夕望着食物区的美食，流着口水被带进了一个电梯，与人群隔绝。 领头的人点了个32层之后，整个空间开始上升，不断上升再上升，无比漫长，最后叮地一声，在32层停下了。 “请。”领头人做了弯腰的动作，“傅少在里面的房间等你们，自己开门进去就好了。” 夏炎带着林夕进了电梯外的走廊，走廊不长，直通一扇房门。夏炎上前敲门，没几秒，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就打开了房门，朝着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少爷，你请的人来了。” 夏炎瞥了一眼说话的人，抬脚往里走去。 这个门后是一间富丽堂皇，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每一处都透着昂贵又精致的气息，而在办公室中央的大沙发上坐着的就是那个照片上时常穿着白西装，贵气逼人的年轻总裁，傅子昂。 “请坐。”傅子昂抬手，邀请两人，点了点桌子上的茶水跟点心，看向林夕，微笑道：“听说你很爱吃东西，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儿现在市面上销售最好的甜点，应该能让你喜欢。” 夏炎坐下，林夕也赶忙跟着坐下，盯着桌子上漂亮精致的小甜点，好看是好看，但分量小小的，好像不够吃。 傅少从一旁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林夕，“你看上去跟视频里的不一样。” 他手里画面中的那个人，白发染血，无比癫狂，杀的畅快淋漓，但面前这个黑发的林夕看上去丝毫没有那个味，正在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甜点送进嘴里，生怕吃快了就没了。 “作为c级，能被我选中，肯定是在副本里有特别之处的。”夏炎坐得端正，避免傅少跟林夕直接交谈，先一步接过话题，“很感谢傅少能特例让他也一并进入队伍，但是不知道傅少邀请我们来这是有别的什么事吗？” “当然有。”傅子昂见林夕已经吃完了，将旁边的茶往他面前推了推，“我这次开招募是因为需要有人保护我，跟以往过副本从怪物手里的保护我不一样，我希望有人能从其他玩家手里保护我。” 夏炎微扬下颚，“有人要在副本里杀你？” 傅子昂点头，望向夏炎，“详细的内容我不方便多说，是我这边的家事，但你的能力很特殊，除了监控副本情报外，也能监控玩家的行动，对我而言是很值得招入队伍的人。” “而他……”傅子昂又转向林夕，“强大的攻击力本就是这次招募的目的，我也很需要他，所以这次副本，你们两个作为特例，和其他成员不一样，跟我是以组队的方式进入副本，其他人都是保镖。” 他的话语一停顿，旁边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连忙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子上，傅子昂才继续道：“你俩的报酬翻倍，同时将获得我们集团名下的连锁餐厅永久会员，跟随时来找我见面的特殊客户通道。” 林夕眼眸蹭地一下就亮了。 夏炎对前面的条件没有异议，但最后一条感到略微无语，这个随时找他见面的特殊客户通道是非加不可吗？ “我对目前的报酬没有意见，但任务难度如果跟预期不一样的话，我要求在结束后增加报酬。”夏炎对于他口中隐瞒下来的起因有所担忧，能这么大阵仗的招募人，这次副本一定不简单。 “没问题，钱都是小事。”傅子昂再度拿起手机，“那么加个联系方式吧，无论副本内外都好联系彼此。” 他刚说完，林夕就舔舔指尖的奶油，举起了手，“我没有手机！加不了！” 傅子昂淡定一拍手，“魏管家，拿他身份证去办张卡，再给他置办一部新手机，半个小时内交给林先生。” “是。”在旁听的中年男人连忙弯腰，向林夕伸出手，接过身份证后就匆匆转身离开了。 夏炎沉默，看来这个傅子昂跟传闻中说的一样，人傻钱多。 第34章 以后林夕去哪，他们就不去哪! 等管家离开后，傅子昂的坐姿逐渐没那么端正，微微解开西装上的扣子，又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既然是组队进入副本，那么能力牌也应该坦诚，我已经看过你们两个的能力牌了，也该让你们看看我的。”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牌，放置到了桌上。 “对外，我的能力牌从来没有公开过，所以也希望你们能在组队结束后也尽量不要对外公开，这点无需做任何协议，只需要你们能信守承诺即可。” 夏炎点头，翻过能力牌，在黑色卡牌上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a级卡牌：金钥匙】 【优秀的出生，才是你被所有人爱着的理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即便在副本内也通用，你能让任何怪物接受你的金钱交易，你的钱就是你的武器，是你唯一的依仗，是你厌恶也不可抛弃的东西。】 看完卡牌后，夏炎又将卡牌翻了回去推到了傅子昂的面前，“我看过了，了解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傅子昂淡定地将卡牌收了起来，双手合十交叠放置在膝盖上，又恢复了那端正的姿态，“今晚通关副本，会和我选中的人一起，在一楼的会客厅里见面，到时候会有管家带你们前去，在这期间尽情放松，这里本就是我给员工建造的休息场所，设备应有尽有。” “合作愉快。”夏炎起身，顺便拉上林夕一起，刚好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回来的魏管家。 对方办事相当利落，很快就将一张插了卡的手机交给了林夕，“林先生如果手机有什么用不顺手的地方，可以找我来更换新的手机，直到你满意为止。” 林夕对手机一窍不通，拿到就开开心心地感谢，欢快地对着手机摸来摸去，对空气嘀咕了一句“我也有黑盒子了”，然后跟随着夏炎离开。 “魏管家，你对林夕怎么看？看副本视频，我还以为是个很危险的人，实际接触，似乎完全不一样。” “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来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应该是思维稚嫩，很容易被骗的类型，可以放心。” “那就行了，我也感觉不是个难相处的主。” 两个人微微宽心，毕竟林夕副本视频刚火热的那会儿，各大工会的意见都不相同，献祭工会尤其想要把人招过去，觉得林夕这类人一看就是他们犯罪堆里的大佬。 白羽害怕以后献祭工会多了个很棘手的麻烦人，就先一步找到林夕，想办法搞好关系。 水豚工会的人今天来这蹭饭了，顺便看看林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一致认为，目前看来，不是个会惹麻烦的人。 两个人刚刚放松，半个小时后，餐厅服务员传来了消息：“傅少，今天餐厅的食物都被一个人吃光了，食物供应不足，请求去别的餐厅调货。” 一个小时后，建筑大楼内的小超市里传来了消息，“傅少，今天超市里的零食全被一个人拿走吃光了，其他人都拿不到，正在要求食品上架，仓库内存不足，正在运输。” 两个小时后，“傅少！！你快管管那个人啊，他把水果都吃完不说，生蔬也要尝尝，现在蔬菜区连根萝卜都没剩下！” 傅子昂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魏管家，去联系一下其他仓库，调货，上架，我看看他能吃多少。” “是。” 几分钟后，黑盒论坛又一条新消息登上了头版，标题是：某白发杀人魔吃空白羽工会。 底下人都在哈哈大笑，笑这个标题怎么这么假。 又几分钟后，今天来白羽工会蹭饭的人都在哭诉，自己一点儿也抢不到，那个人站在那看上去挺正常的，一开吃就护食，加上之前的杀人魔头衔，根本没人敢靠近去抢一点儿。 哭着哭着，就有人发来了之前林夕在大胃王比赛上的视频，紧接着又有人发来了正在白羽工会大楼里胡吃海喝的林夕。 毫无疑问，就是同一个人。 “他的胃是黑洞，是宇宙！” “正常人根本吃不下那么多，林夕肯定是黑盒怪物，或是在黑盒里被改造了！” “你们说得对啊！我真是一口都没吃到哇，我千里迢迢来白羽，就是他家好蹭还好吃，我第一次来白羽没吃到饭！我委屈！” “你们专门来蹭饭的有什么委屈！我晚上还要跟他们进副本呢！我一个入伙成员都吃不上饭呢！！” 在白羽工会的哀嚎声一片，在外面看热闹的玩家就更好奇了，就是不蹭饭的也要打车跑去白羽工会看个热闹。 大家的怨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林夕终于停手了，因为要进副本了，可不能再住在餐厅了。 他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一手抱着小盆栽，一手拿着他的新宝贝手机，一脸满足地跟着夏炎去了会客厅，留下其他人空着肚子面对残局。 以后林夕去哪，他们就不去哪！ 夜幕降临，选中的人纷纷前往了会客厅，等待着这次副本的开启。 这次副本进副本的人一共六个，除去林夕夏炎，还有作为招募主的傅子昂，还有三个人。 一个是招募会场里瞧不起林夕的b级攻击牌玩家，一个是不停揉着肚子，一直啪啪在手机上打字，时不时怨念看了林夕一眼的玩家。 而剩下的那个坐在角落，穿着一身老式的红色中衫，拿着一个保温杯，是个有着一头黑色碎发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他浑身上下除了比较古朴的穿衣风格外，较为显眼的就是他右耳上有一个垂落下来的红色如意结耳坠。 他拧开保温杯吹了吹，喝上一口，又盖上准备放回了自己的小挎包里。 一转头，林夕已经瞬移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盯着他手里的保温杯，“那个好喝吗？” “好喝的，你要不要尝尝？”年轻人笑着问道。 林夕连忙点头，“让我尝尝。” 对方倒了一点儿在杯盖里，递给了林夕。 林夕接过，闻了闻，黑色粘稠的液体，闻上去有些草的味道，怪怪的。 他低头小抿了一口，立马吐舌递了回去，“好苦！” 对方笑道：“好喝吗？这是中药。” 第35章 当前所在副本:失控人偶 林夕疯狂摇头，“不好喝。” 对方漫不经心地端起自己的保温杯抿了一口，“我觉得还不错啊，是不是你刚才尝的那口有问题啊？” 林夕狐疑，难道是自己刚才尝错了，又小心翼翼地端起杯盖嗅了嗅，果然是草的味道，又小口抿了一下，再次吐舌，“你骗人！不好喝！” “怎么会呢，我喝很好喝的。”跟前的年轻人笑着，笑得温温柔柔，再度轻声哄着，“再尝尝？” 林夕严词拒绝，他已经是历经风霜坎坷的成年玩家了！绝不上当第三次！ “好吧。”对方看上去也没有多失望，只是笑着收回了杯盖，“下次一定给你弄点儿好喝的。”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林夕又期待了起来。 “嗯嗯，当然不会了，我可是很惜命的，不会随便骗传说中的夕神哦。”对方笑眯眯地从布兜里摸出了一颗糖塞进了林夕的掌心里，“喝完中药，就要吃点糖，甜一甜。” “玉米糖！”林夕欢喜地捏着糖转身飞奔回了夏炎跟小盆栽身边，向小盆栽展示，“你看，这个我没吃过。” 一旁的夏炎瞥了一眼，“是老式包装的玉米糖啊，现在市面上卖的都很少了，一般也只有一些老人身上会揣着了。” 说着夏炎转头看向了刚才哄骗林夕喝中药的玩家，虽然穿着古朴有点儿老气，但确确实实是个年轻人，而且模样干净清秀，看上去没有沾染太多社会气，看上去很沉稳。 面对夏炎的视线，对方回应笑了笑。 夏炎眼眸微眯，红色如意结耳坠，一身老气模样的年轻人，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这位个人特征过于新颖难忘，所以知道他的很多。 夏炎记得他因为知识丰富，衣着古朴，又是个能力牌高级的玩家，经常出入一些招募，他在黑盒论坛的账号还叫什么……花开如意？ 总之是个很容易让人记住的玩家，除了爱逗年轻人，骗骗小孩之外，没有什么黑历史。 这人，傅少都能招来，看来这次副本花了心思的。 至于其他两个人……不认识。 约定的时间一到，傅子昂出现了。 副本的类型一般随机，场景也会随机，一般以防万一，大家都会自己带上一点儿食物跟水源，但武器不会多带，真正在副本里派的上用场的还是玩家的能力牌。 “准备进入副本了，大家小心点儿，这次副本内也会有其他玩家，别的都不管，主要是通关副本以及保护我。”傅子昂叮嘱了一声，大家都站了起来，准备迎接副本。 副本的申请人是傅子昂，由他与黑盒沟通，即可指定队伍进入副本。 整个会客厅里安静了没两秒，众人的脑海中骤然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广播声。 林夕也自然一并听到了副本通报。 【恭喜玩家林夕成功进入黑盒，当前所在副本：失控人偶】 【这是信仰遍地交汇的c市，人们安居乐业，不久前却出现了一桩炒热社会话题的案件——江家纵火案，一家四口死于火宅，室内发现大量的汽油以及尸体有受到重创的痕迹，凶手至今未能查明。】 【在人们都觉得此案只能调查到此时，那栋封闭已久的江家老宅在一夜之间恢复如新，而传闻有人曾看见，死去的江家夫妻在门口向人招手。】 【有无数冒险者前往过江家老宅都没能活着出来，但依旧有许多胆大善良的冒险者们聚集到了一起，想要再度进入这里，有人想为善良的江家夫妻调查真相，有人想来摸索宅子背后隐藏的秘密，而你——】 林夕一睁眼，众人已经来到了副本内，熟悉的几张脸里夹带着两张陌生的脸，而面前，是一栋在灼日之下都依旧散发着阵阵阴寒的老宅。 脑子里的那道广播声还在继续：【当前副本为你匹配的角色身份是——】 【朋友。】 林夕望着面前这栋老宅，谁的朋友啊？里面鬼怪的朋友？ 【你当前身份所需要完成的副本目标：解救你的朋友。】 【你的朋友永远不会伤害你，但依旧请小心不要激怒他，不要无视他，不要做让他伤心的事。】 广播声停止，站在老宅门口的玩家差不多都是已经听完了自己的广播任务。 这一次副本的人是直接刷到了一起，也不存在各自去寻找任务纸条的行为，副本广播已经直接通知了玩家各自需要遵守的事。 大家都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开始观察周围的人。 背景里提及到的集结一块儿进入老宅的小团队都在这，大概有八个人，其中六个人就是傅子昂的队伍，只剩下两张陌生的脸，一男一女。 对面的男人一看到傅子昂，连忙欢喜的冲了过来，“是傅少啊！！白羽工会的会长！！” 男人还没近身，作为保镖的几人唰地就挡在了傅子昂身前，虎视眈眈着对面两个人。 “这是做什么啊？大家都是玩家，一起过副本的，没必要这么警惕吧？”对方不爽地咂咂嘴，想要巴结没成功，只能嘀咕，“有钱人就是了不起啊，过副本都得一堆人护着，没实力。” 他冷哼了一声，就带着旁边的女人先一步踏进了老宅。 “我过副本也没见过这阵仗。”夏炎都忍不住小声吐槽，主要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呢，除了他跟那个老气横秋的玩家没动，其余三个攻击牌一下就蹿到了金主面前，护得死死的。 没错，林夕也去了，一脸认真地在傅子昂跟前，势必要守好这个拥有无限美食财富的人。 “那我们也进去吧。”夏炎往老宅门口走了两步，“我怕那两个人先一步进去触发了什么，或是打乱了屋子里的什么线索，会让我遗漏消息，我们也尽快跟上比较好。” 傅子昂点头同意，一行人跨入了江家老宅大门。 一踏进去，几个人就在大厅停住了脚步。 视线望过去，这大宅子内部翻新过，墙壁保留少许陈旧感，设施倒是比较接近现代的风格，一个大院子进门就是敞亮的会客厅，远远地瞧见那本该死去的江家夫妻正在招呼刚刚进去的那两个玩家。 那两人被摁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里没有物品发出的声音。”夏炎进屋就开始打量四周，果断地下了判断，“只有被焚烧过的破旧物件才无法回应我。”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屋子根本没恢复过，还是那个被烧毁了的屋子，只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至于人嘛……” “行走的尸体罢了。” 第36章 这副本也太难了吧! 夏炎的话很简单明了。 他们现在就站在背景故事里的那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江家老宅，只是入目的一切烧毁痕迹都因为幻化看上去崭新。 而人眼中所看到的那两个还活着的江家夫妻，大概率，是尸体在走动。 “烧毁的物品都不能回话，那你在这个全都烧毁了的宅子也没什么用嘛，a级能力牌的玩家也不过如此。”之前在招募大厅嘲讽过林夕的b级能力牌玩家忍不住再度嘲讽了夏炎一句。 本来a级玩家进来，他就忍了，确实不如人，看着他非要带个c级进来，就满肚子怨气，如今c级没用，a级也没用，这两人纯纯累赘。 一旁因为吃不上而怨念的玩家都瞪大了眼睛，“不是兄弟，我都给你看过视频了，你咋还敢这么说话呢？” 他没吃上饭都不敢对林夕生气，这人说话这么狂是有几条命啊。 “博取热度，想要抬高自己身价的造假视频罢了，c级能强到哪去？我就没见过很强的c级，而且视频里那个人是白头发吧？动作那么快都看不清脸，是不是他还不一定呢。”这玩家相当的心高气傲，边上的人都无话可说了。 被嘲讽了的夏炎双手插兜看笑话，被嘲讽了的林夕笑眯眯地盯着对方，刚吃了玉米糖的嘴，说话甜甜的，“你讲话的样子真可爱啊。” 一通嘲讽没有半点儿杀伤力，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判下死刑的玩家脸色难看。 傅子昂懒得理会他们的内部争执，保持礼貌的拍拍手，“走了，进去了。” 反正这都不是他们工会的人，保镖而已，拿钱办事还得他出面调解，他可没那么多耐心，不然真像个人傻钱多的大冤种。 几个人进去没两步，里面的江家夫妻就立马迎接了出来，像是看待老熟人一样打了招呼，“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来得及叫佣人泡个茶。” 老两口和和气气地面向了队伍里那个因为没吃到饭一直瞥林夕的高壮男人打招呼，像是熟人一般拉着他的手，就要把他往屋子里带。 之前夏炎没说，他倒还好，夏炎一说这看上去正常的两个人本质是在动的尸体，那高大的男人就皱了眉头，一脸铁青地僵硬道：“我临时带朋友们过来玩，没地方住，来这住上两天，没来得及提前说，没关系吧？” 他也算是副本经验丰富的人了，连忙找了个说辞。 “没什么，你带朋友来玩就住这吧，我们这屋子多，随便住。”江家夫妻倒是热情好客，对他们很和善，不想象这是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倒也还能接受。 可能那位男性玩家抽到的身份牌是这江家夫妻的熟人，只能迎难而上，跟他们周旋。 其余人都顺势进了屋子里面，林夕还站在院子里打量。 进门是个院，门对面是个招待客人的大堂，左右两侧都是房屋，还有两个侧口去往大堂后面的小院跟小院客房，这个宅子算是相当富裕了。 他转身准备跟上队伍，余光瞥见，东侧房屋的二楼小窗口有一张小小的脸贴在了玻璃窗上，正直勾勾地往下望着林夕。 直播间的观众顺着林夕的目光看去都吓了个哆嗦，一张惨白的脸，一动不动地贴在那玻璃上，愣是眼都不眨地瞪着下面的林夕，一眼望过去无比渗人。 “一定是我的朋友。”林夕认真点头，可记得自己的身份是朋友，肯定是江家小孩的朋友。 他抬起手，咧开嘴角，用阴森的笑容回应了过去，挥挥手以表示友好。 小孩的脸唰地从窗户边消失了，并拉上了窗帘。 林夕抱紧怀里的小盆栽，不开心地嘀嘀咕咕转身，“一看就不礼貌，都不跟我笑一下的。” 他跟随着队伍进了屋，里面的江家夫妻正在使唤一下女佣给大家端茶倒水，相比起对待客人的热情，对待家里的女佣，他们就严厉了许多，催促着她手脚麻利点儿，又指责她做事不稳重。 女佣尽管不开心，也表现的对江家夫妻畏畏缩缩的，只能应着声匆忙给他们倒完茶水后离开。 江家老爷很是爽快地给大家安排着，“我江家宅子客房多，前院你们想住哪就住哪，就是这个后院啊，你们就千万别去，后院风水不好，住人容易做噩梦，进去走走都是晦气啊，所以为了大家的心情，就都别去。” “明白。”众人点头，那看来是一定要去调查一下的。 “另外，我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聪明能干，但是有些顽皮，喜欢跟碰到的客人玩闹游戏，大家尽量配合配合就是了，小儿子嘛……体弱多病喜欢待在屋子不出来，大伙儿估计也遇不到，就是遇到了，也尽量别跟他说话，他脾气古怪，怕让大家不高兴了。” 江家老爷笑着，“还有宅子里也没那么多规矩，白天大家随便喝喝茶聊聊天都行，晚上就尽量别出门吧，宅子里晚上的灯总是不亮，怕摔着各位，非要出去，也请小心些。” 大家配合地点头，总之想要获得线索，就得险中求，江家老爷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肯定就能发现这宅子里的秘密。 “那我就不打扰年轻人的清闲，早点儿回屋休息了。”江家老爷笑着就站起了身，他旁边的江家夫人全程没有说过话，在江家老爷起身之后就连忙搀扶着他一起离开了。 “这大院里死气沉沉的。”傅子昂环视四周，注意着那些低着头忙碌的佣人，“规矩多的家里总是这样，都没几个人敢说话。” “我看也是，江家老爷没表面那么和善。”夏炎赞同地点头，一转头就看到林夕准备伸手拿桌上的绿豆糕，还没来得及制止，林夕就被一旁的小盆栽拍下了手。 小盆栽叭叭叭地张合着嘴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没声带，一个字都听不见，但似乎是在教训林夕。 夏炎在一旁补充，“这个屋子里的食物跟水，全都不要碰，看上去的美味都是幻觉，你不知道你吃下肚子的会是什么，所以绝对不能吃。” 林夕瞪大了眼睛，那这副本也太难了吧！ 第37章 找死，这名字还挺适合你的 林夕抱紧了怀里的小盆栽，整个人蔫蔫的。 夏炎余光瞥了他一眼，注意到，这次进副本，其他玩家还是看不到小盆栽的存在，只有指定的林夕，还有莫名接触过小盆栽一次的自己能看到。 不过看不到也好，免得大家对这个来历不明的怪物恐慌。 江家老爷走后，屋子里的几个玩家立即行动起来，得在江家宅子逛逛，搜寻信息。 傅子昂团体外的两个玩家自顾自地就走了，而余下的人都是傅子昂雇来的人，自然是得跟着傅子昂贴身保护的。 大家聚集到一起，先讨论一下彼此接到的身份，看看是否有对立的身份。 这次背景里，玩家聚集到一起本身就是因为各自的目的来到江家，所以任务之间没有冲突，除了林夕与那位随身携带保温杯的玩家以外，其他人的任务都是在江家存活三天后离开。 “我的任务是来江家驱邪。”那人取出保温杯又喝了一口。 “我的任务是解救我的朋友。”林夕跟着回应。 “你俩的任务目前看上去也不冲突，得先了解江家背景才能确认。”傅子昂转头打量着四周，望着那些麻木工作的佣人，“江家宅子里的人很多，我们暂且不要分开行动，一起去调查。” “我感觉在一起行动之前，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许诺。”拿着保温杯的那人笑着说了一声。 傅子昂点头，也分别让其他人各自做了一次自我介绍，看林夕不爽的那位b级攻击牌玩家叫赵四，因为林夕而没吃上饭也很不开心的那位叫高耀。 林夕在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后，笑眯眯地看向赵四，“找死，这名字还挺适合你的。” 赵四一下黑了脸。 许诺慢悠悠地举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视线在林夕跟赵四之间游走，开口打破了僵硬。 “我来的时候，注意到江家门上的屋檐有一座小小的神像。”他慢条斯理地抬手点了一下江家的大门，“因为只看到一座，并且小小的很隐秘，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江家明面上能提的事，就暂且没问题，之后大家可以注意一下。” “神像？倒确实没注意。”傅子昂现在望过去，也只能看到青瓦。 几个人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出大堂，往两侧房屋探去。 刚刚走进往东房的走廊，就在过道上看到了一尊摆放在地上的神像，头上盖着红布，跟前放置着一个香炉，插着四根香，燃着幽幽烟雾。 来往的佣人们都在路过神像时埋下头，脚步匆匆，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神像。 林夕还没见过这玩意儿，凑上前打算仔细看看，刚靠近两步，远处就响起了厉声责骂，“蠢东西！不准靠近游神大人的神像！” 林夕迷茫抬头，蠢东西？谁？他？ 那位之前没有说话的江家夫人此刻正沉着脸色匆匆赶过来，一把将林夕从神像旁拉开后，就自顾自地朝着神像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 随后她才黑着脸看向众人，“不尊敬我们江家的守护神，就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 林夕迷茫地被夏炎拉到了身后，一旁抽到身份是江家好友的高耀连忙上前打圆场，“不好意思啊，我们的人第一次来江家做客，不熟悉江家的规矩，冒犯了，我向你道歉。” 熟人说话，江家夫人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这是我们江家的守护神，住在江家的人，都必须对神像尊敬，不可靠近，不可直视，也不能让神像进房间，只可在房间以外的地方祭拜。” “好好好，我们一定注意。”高耀连忙点头，夫人这才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瞪林夕一眼。 众人汗如雨下，真是冷不丁的就要被赶出去了。 “这江家宅子的神像这么重要，感觉是个可以详细调查的点，多观察一下。”夏炎提议道。 “确实很重要，甚至随处可见。”许诺抬手，指了指过道的天花板上，众人顺势抬头，看到天花板上镶嵌着一个小神像，面朝下，就像是在注视着路过这个走廊的每个人一样。 “瘆人。”夏炎抱紧胳膊，“江家祭拜的这是什么神啊，感觉不像是个正经神。” “不好说。”许诺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神像，“这神像无眼，无口，无耳，怕是邪得很。” 一旁的高耀紧张了起来，“刚才夫人不是说了嘛，不能直视神像！你真敢看啊。” 许诺慢悠悠地用手指勾着脸侧的红如意耳坠把玩，“我又不拜，有何不能看，它要能来索我命，就让它索。” 他这话一出，走廊上瞬间降落下一股寒意，这大院的高墙似乎都阴沉了许多，压迫感十足，但只是一瞬，接着又消失的干干净净。 许诺慢悠悠地拧开保温杯，冷冷淡淡地吹着热气，似乎刚才那诡异的一瞬间只有他浑然不觉一般。 林夕也看神像了，他还是挺好奇的，但比起神像，他注意到东房的一楼窗户边又贴着那张小小惨白的脸。 是之前在东房二楼看到的那张脸，现在是在一楼了，那张脸下来了？ 林夕再度弯起友好的微笑望过去，脸又消失了。 他转头张望，视线在周围高高的建筑物里搜索，注意到这个江家宅子的建筑都修的很高，极为压抑，像是要将人困在里面一般。 林夕余光一瞥，那张苍白的脸再度出现在了视线里，这一次却已经离的很近了。 那张幽白的脸从墙角探出，整张脸像是纸张一样，白的惊悚，眼眶凹陷，嘴唇发白，像是已经死了很多天的脸，幽幽地从墙角探出，距离林夕几步之遥。 “我去！哪冒出来的！”余光瞥见了这个身影，赵四被吓得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地准备向那个身影出手，却猛地被林夕捏住了手腕。 “不能打，这是我朋友。”林夕认真地盯着赵四。 赵四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夕又微笑补充道：“欺负我朋友可是会死的。” 他没说会死于什么，或是会死于谁的手，但面前林夕阴沉的眼神足够让赵四怀疑，只要赵四敢动一下，他就会把赵四变成真的找死。 “我知道了。”赵四悻悻地缩回手。 墙角那张惨白的人脸才缓缓探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瘦骨嶙峋。 第38章 你的白发呢? “你好？”林夕望着那个四肢都发育不良而显得短小的少年，那凹陷进去的面颊，显得眼睛出奇的大，又有些呆呆的，很可怜。 “是江家小儿子吧？”夏炎一看就能确认，穿着还算富贵，但身形实在是太病态了。 这个根本不像是江家夫妻嘴里那个爱与人玩闹的大少爷，只能是病态十足的小少爷。 江家小少爷呆呆地瞪着无神的眼睛望着林夕，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才唯唯诺诺吐出一句，“晚上，很危险，神像会敲门，不能开。” 他的声音哑哑的，吐字也很慢，眼神始终都很涣散，只是呆望着林夕，“路过神像，香被吹灭，要点，点四根。” “神像拦路，不要看它，不要听它的话，不要回应它，快走。” “神像会骗人，不要让它进门，不要祭拜，关门。” 江家小少爷目光呆滞地吐出了几句话之后，就又幽幽地上前了两步，拉住了林夕的手，“你快走，妈妈会打死你的。” 林夕微笑歪头，“放心，你妈打不死我。” 江家小少爷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呆在那里没动了。 倒是不远处冲过来一个女佣，仓皇地一把抱起江家小少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少爷天生痴呆，说的话都不能信，你们千万别放在心里，我先走了。” 她抱着一动不动的小少爷就转身跑了，留下几个人在原地沉思。 “刚才那些话是在提醒我们吗？”傅子昂在脑海里细细地过了一遍他嘴里的话，“这神像到了夜晚，好像不简单啊。” “那是我的朋友，他说那些话肯定是在帮助我。”林夕可记得自己在这个宅子里有个朋友呢。 “你朋友看上去真怪。”高耀脑子里还有那张惨白的脸，这小少爷一直面无表情又有点呆愣，瘦弱至极很病态，不说大半夜，就是白天看到也很吓人，江家看上去很富裕，怎么会将小儿子养成这个样子。 林夕辩解，“他只是看上去比较呆，不怪的。” “好好好。”高耀擅长地敷衍了两句，转移了话题，“既然知道神像晚上会动，我们就先注意一下院子里神像的一些位置吧，还有刚刚小少爷说的话里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神像想进屋。” “之前江家夫人也说过，神像只在室外祭拜，不能让神像进房间。” 夏炎跟着点头，“会骗人，会敲门，它可太想进屋了。” 几个人在江家老宅里兜兜转转，发现了很多神像，在院子里，在池塘里，在门口，亦或是在墙壁里，整个江家老宅处处都是那诡异的神像，几乎监视了整个江家。 但确实如江家夫人所说，全都在室外，屋内都没有。 黄昏时分，有个老管家匆匆找上了他们，“客人们，快天黑了，老爷得在天黑之前给你们安排住房，请都跟我来吧。” “安排住房？不是说前院随便住吗？”夏炎困惑地发出了质疑。 “是，前院的房间都能住，但宅子里的住人是很有讲究的，随便住，会惹游神大人不高兴。”老管家还算客气，言下之意就是得按照江家宅子的规矩来。 他们也只能跟上去。 回到最开始的大堂，这次副本的另外两个玩家已经在那了，江家老爷也是很热情地照顾他们坐下。 “你们是第一次来江家做客，可能是不清楚，江家的房屋布局是找风水大师看过的，所以住什么人也很讲究，得让老先生看了各位，才能安给安排住房。”江家老爷还怕他们困惑或是不开心，特意解释了这么些话，才叫来了刚才的老管家看。 “你，跟你。”老管家最先指了傅子昂跟夏炎，“你俩住一间，住西房一楼。” 说着就把一把钥匙交给了夏炎。 夏炎迷茫，并转头看了一眼傅子昂，“两个人一间？” “正常都是两个人一间。”老管家点点头，随后指向林夕，以及另外两个玩家中的男人，“你们俩一间，东房一楼。” 说着，把钥匙交给了那个男人。 那两人中的女人立马不愿道：“我跟我对象是一起的，不能分开住啊，而且安排跟他们的人一起，指不定晚上过去了还有没有活着呢。” 那女人看了一眼林夕，对他有所忌惮。 老管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是规矩。” 然后就没有再理会那个女人，而是踱步到了许诺面前。 他穿着的红色中衫在这阴沉的大宅里是十分显眼的，也让老管家皱起了眉。 “阴气极重，还喜爱穿红衣，你……”老管家摇着头，将一把钥匙塞给了许诺，“你一个人一间房，住东房二楼，晚上不要落地。” “不要落地是指？”许诺笑眯眯地接过了钥匙，对老管家的评价很平淡。 “不要下楼。”老管家丢下这句话后，来到了赵四跟高耀面前，塞给了他们一把钥匙，“西房，一楼。” 最后，他才到了剩余的那个女人面前。 要是按照两人一间，这个八人小队伍会是正好分四间房，但因为许诺特殊，以至于女人剩下了。 “你跟女佣一个房间吧。”老管家塞给了她钥匙，“晚上别出门。” 女人不情不愿地收下了钥匙，两个玩家互相提醒着彼此注意安全，大家都被人带着去往了自己今晚要住的房间。 林夕跟那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玩家一个房间，进入房间后，两张床分隔的很远，完全就是在房间的两侧，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分隔出了两个空间。 林夕坐下，放下小盆栽，开始揉揉肚子，好像在副本里晚上没吃的，毕竟所有食物都是幻觉，本质可能是很可怕的东西，但他进副本前又没带食物进来。 正思考要不要一会儿去夏炎的房间摸些吃的回来，旁边突然就递过来了一个面包。 “夕神，吃不吃？”是那个男玩家递过来的。 林夕双手环胸，果断拒绝，“不吃！” 主要是小盆栽正在用枝条缠着他的手，不准他接，他只能嘴硬拒绝。 “跟论坛上的信息也不一样嘛。”男玩家自顾自地拆开了面包，当着林夕的面就啃了一口，嚼了嚼，“你看上去不怎么恐怖啊。” 他趴在桌上，大半截身体越过了那个长长的桌，凑到了林夕旁边，打量着他，“传说中的白发杀人魔，好像确实有点儿不一样啊，你的白发呢？” 第39章 神像拦路 林夕幽怨地盯着在自己面前吃东西的男玩家，“别急，你迟早能见到的。” 男玩家笑着缩了回去，“那我还挺期待的。” 林夕不想再看到他，就索性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一脸与世无争地躺在那。 进副本吃不到东西的第一天，想念傅子昂家的自助餐。 旁边晃晃悠悠爬上林夕床铺的小盆栽从嘴里掏了掏，举着一包薯片在林夕面前晃了晃。 本来很呆滞困倦的林夕唰地一下坐起了身，开心地接过，“你这哪里来的？” 小盆栽比划，林夕看不懂，但想起之前它好像吃过顾思明的收藏零食，那时候是连包装袋一起整袋吞下，这些零食就在它身体存着了。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小盆栽。”林夕一边夸着他一边拆开了零食。 林夕的自言自语吸引了房间另一侧的男玩家，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夕手里多出来的零食，真的是一转头的功夫，林夕手里就多了东西，还一直在那跟空气说话。 这白发杀人魔上个副本收的宠物是跟过来了？ 天黑之前，老管家挨个上门邀请玩家们去用晚餐，被玩家们一一拒绝了，林夕在吃完零食之后也有了拒绝的底气。 “我不吃！” “那还请各位客人们好好休息，天黑之后切勿随意走动。”老管家并未多言，幽幽地丢下这句话后就消失在了门口。 林夕去关门，一抬头就瞥见走廊对面的墙里镶嵌一个神像脑袋，那面向正对着这扇门，仿佛在凝视着这个房间。 林夕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转身跳到了自己的床，躺下睡觉。 因为夜深之后要悄悄去宅子里调查，他们打算在前半夜小睡一会儿，养足一下精神。 有小盆栽在枕头边上，林夕不担心房间里的另外一个玩家，闭上眼就直挺挺的睡了。 夜深时，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有人起床的声音，连忙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向屋内。 微弱的光透过门缝落了进来，林夕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另外一个男玩家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笔直地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林夕缓慢起身，对方又像是受惊一般忽地转过头来。 黑暗中的那张脸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有没有……听见敲门声？” 林夕摇头。 “你听不到吗？这么明显的敲门声。”玩家抬手指向房门，“有人在外面敲门。” 说着，对方就要伸手去开门。 林夕刚要起身去拦住他，那玩家就唰地一下将房间的大门打开了。 一阵阴冷的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刮过整个房间。 房间外明明什么都没有，但那玩家却缓慢地踏出了房间，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走廊的黑暗里。 林夕迅速上前，但那个玩家的身影已经远去了，门外只有幽暗，以及，那颗在凝视着林夕的神像脑袋。 “走好。”林夕淡淡向玩家离去的方向道别了一句，伸手准备关上房门。 他再度抬头，跟墙壁里的神像对上了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房间对面墙体里的神像脑袋，跟林夕印象中不一样了，整个头都伸出来了大半截，像是要从墙体爬出来一般。 林夕没理，关上了房门，转身准备回到床上联系一下夏炎他们。 他刚刚在黑暗里摸出手机，耳侧就瞬间捕捉到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很微弱。 林夕回头，身后刚刚关上的门，传来了很轻的敲门声，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低语：“林夕，开开门，是我，夏炎。” 说完，门外的人又补充了一句，“你醒了吗？我们该去检查了。” 林夕低头看向手机，上面是夏炎的联系页面，不久之前还发来了一条询问消息，“你在自己房间里吗？” 他当时在呼呼大睡，没发现也没回。 林夕转身，打算先从门缝里看看，刚一动，脚边的小盆栽就连忙勾住了林夕的小腿，不让他动。 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了声音，“林夕，开开门，是我，夏炎。” 跟刚才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话，一样的语调，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却在一瞬间变得异常诡异。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你醒了吗？我们该去检查了。” 林夕忽地意识到，这敲门声音的位置好像不太对，以人的身高来说，敲门声响起的位置应该是在门中央但这个敲门声位置却很低，低到近乎于脚边的地方。 比起敲门声，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这诡谲的氛围让直播间的人冷汗直流。 但黑暗中，林夕脸上无声地勾起阴森的笑容，右手一抬，“锤子。” 一把红色沉重的铁锤瞬间落到了林夕的手上。 敲门声还在咚咚咚地持续不断，门外的存在还在坚持不懈，哄骗着玩家开门。 它确实如愿了，门开了。 但随着门开而一并到来的是一把沉重的红色铁锤，哐当一下砸了下来，狠狠地落到了门外神像的脑袋上，小小的神像瞬间被砸得支离破碎。 “什么啊，这么弱也敢来敲我的门？”林夕握着铁锤很是诧异，他还以为门外是个什么很强的玩意儿，都做好打boss的准备了，就这一下，就没了？ 他不甘心地探头往外看去，幽暗的走廊，除了门对面的墙上多出了一个洞，而原本该在那的神像已经碎在林夕脚边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真没意思。”林夕索然无味地摸出了手机，给夏炎那边回消息，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那边的两人。 但是消息迟迟没有回应。 “如果他们那边也有神像在模仿我去敲门的话……”林夕想到了夏炎发来的这条消息，不是问林夕醒没醒，而是在确认林夕还在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如果发消息那时，门外正有个一声不吭就过来敲门的林夕，夏炎的这条询问就合理了。 但现在两个人都没回消息的话…… 林夕一把收起了锤子，抱起地上的小盆栽，踹开神像碎片，快步往西房走去。 他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在幽暗的走廊上看见了一座神像，是白天摆放在走廊一侧的神像，但此刻它被摆放在了走廊正中央，正好拦住了林夕的去路。 “神像拦路。”林夕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着白天小少爷说的话。 “神像拦路……应该是……应该……”林夕拧着眉头用力回忆，思考，最后释然。 “算了，忘记了！” 他唤出自己的红铁锤就砸了过去。 第40章 我帮你，解决痛苦 红色的锤子咚地一声砸到了走廊的地面上，却没有砸中任何东西。 林夕困惑抬头，就见那刚才还在走廊正中央拦路的神像又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好像从来没变过位置一般。 “又不拦我路了？”林夕笑眯眯地扛着铁锤就过去了。 身影在经过神像之时，一阵幽冷的风忽地刮过走廊，黑暗之中仿佛有阵阵细语呢喃，神像前的四根香骤然被熄灭，寥寥烟雾消失在了黑暗里。 林夕脚步一顿，死死地盯着跟前的神像。 “嗯……路过神像，然后香被吹灭了，该……该怎么来着……”林夕费劲地思考了一秒钟，立即皱着眉头一脚踹翻了神像的香炉，“不想了！” 接着骂骂咧咧地扛着铁锤就走了。 正在观看直播的人汗如雨下，“夕神真是一点儿都不记这江家的规矩啊。” “不记就不记，给他们脸了！夕神来做客还那么多规矩，被砸是应该的！！” “但是不得不说啊，这个副本好像有点儿吓人，神像半夜会动啊！！会敲门！还会伪装别人的声音骗人！这是哪门子神啊。” “我看就是个坏东西！不像个正经神。” “咱论坛最懂这方面的人正在过这个副本，我们也问不到什么了。” “你说花开如意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是那么年轻的一个人，我一直以为是个老头来着。” “这题我会！他是做古董生意的，虽然非常年轻，但见多识广，不管是老物件还是什么神神鬼鬼的，他都很会。” “话说，老管家说他阴气重，不让他下楼来着，他天一黑就下楼了，就没回来过，有人去他直播间看看他去做什么了吗？” “没空去，我要关注伟大的夕神每一秒！” “……” 穿过满是神像的走廊，林夕来到了东西两房相隔的院子，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看到了一个身影正跪在院子里的神像面前，一下一下地在地上磕着头，似乎是在祭拜。 林夕见那个身影有点儿眼熟，就凑近了两步，猛然发现这是个熟人。 “找死？”林夕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地上在咚咚咚磕头的身影忽地一顿，接着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僵硬又有些扭曲地转了过去。 是赵四，但他此刻满脸惊恐，瞪着眼睛看向林夕，“别……别过来！” 他的四肢仿佛被什么东西贯穿，曲折着，姿态异常诡异。 “哦，那我走了。”林夕扛着锤子，表情淡淡，对方都叫他别过去了，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就跨步准备越过院子。 “不！你等等！”赵四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叫住了林夕。 他的眼睛瞟向了旁边的香炉，“你看这个神像的香炉没？香被熄灭了，帮我点燃一下好不好？点四根。” 林夕愣了愣，猛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香灭了，是要点四根香！” “对对对。”赵四完全不知道林夕在惊奇什么，总之附和着，低声哀求道：“帮我点点吧，求求你了，看在我们是一个队伍的份上。” 林夕倔强地挺起胸膛，“不要！” 他一手扛着锤子，一手抱着小盆栽，直勾勾地盯着赵四身上那扭曲的黑影，“我的小宠物表示，你不是好人。” 赵四咬紧了牙，一脸扭曲，“我只是嘴上不敬两句而已，我们到底还是一个队伍的，你要见死不救吗？！你还是人吗？！” “我当然是人，但是不救。”林夕理直气壮地扛着锤子转身就要走。 赵四的眼眸越发凶狠，“真该死！你个废物，连替死这点事都做不好！为什么不帮我点香炉！为什么不帮我点！” 他喉间的声音越发低沉，贯穿四肢的黑影扭动，像是一双巨大的手在捏着他的四肢，迫使他前进。 “我早就该杀了你！浪费位置的废物！什么都不是的东西！”赵四喘着粗气，缓缓地向林夕靠近。 他每踏出一步，院子的空气都湿润一分，有无形的云凝聚在了院子的上方，摇摇欲坠，似乎有雨要下来了。 “一起死！跟我一起死吧！”赵四哈哈大笑着，绿色的雨瞬间倾落而下，降临在了整个院子。 雨水沾染的每一处，都像是带着强烈腐蚀的效果，将院子的所有东西都变得面目全非。花草树木，神像，甚至是包括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他自己。 “真厉害啊，可以一下杀死好多怪物啊。”林夕撑着红伞望向四周被大量腐蚀的地面，眨眼看着对面身上已经露出皮肉的赵四，夸赞道：“你的能力真强啊。” 灼烧的痛苦让赵四呜咽，但被贯穿的四肢依旧让他无法逃离。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事！伞不可能不会被侵蚀！”赵四恶狠狠地瞪着林夕，眼中满是不甘心。 “这不是普通的伞哦，这是能力牌召唤出来的伞，不会损坏的。”林夕笑眯眯地盯着他，“你看上去很快就会死在自己的能力里，好可怜哦。” 赵四眼神一晃，又忽地转变，在雨中再度哀求，“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那你把雨停了吧。”林夕点点上空，“雨停了我就帮你。” 他看上去很好心，笑眯眯的，亲切极了。 “好好好。”赵四一松动，就将雨停了下来，持续哀求道：“帮我点香，快点！帮帮我！” 林夕没有走向香炉，而是收起伞，慢悠悠地走到了赵四面前，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你求人的样子真可爱啊，比平时可爱多了！” 赵四咬紧牙关，想要怒骂，但眼前之人就已经举起了双手。 与林夕甜甜的夸赞不相同的是，他的头发在一瞬之间变成了白色。 那双高举空中的双手紧捏着一把斧头，红的惊心，仿佛沾染过无数鲜血。 赵四满脸惊恐，这熟悉的白发……是那个人，是那个在视频里杀得双目通红的人。 那双笑着的眼眸在几秒钟之前，还是无害与单纯，一眨眼就已是阴冷。 “放心，我会帮你的。”林夕眯着眼眸，轻咬唇齿，一字一句吐露，“我帮你，解决痛苦。” 第41章 不是啦，是他叫我杀的 赵四惊恐万分，想要谩骂，想要尖叫，更想逃跑，但那红斧头挥下来的一瞬间，他的视线猛地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庭院里摇摇晃晃，他看到了神像空洞的双眼在凝视他们，他看到了林夕在微笑的脸，以及，自己倒下的无头身体。 原来人被砍下脑袋，真的会看到短暂的身首分离。 在巨大的恐惧感淹没赵四之前，死亡的黑暗先一步来临。 林夕握了握斧头，弯腰去把赵四的脑袋捡了起来，沾上鲜血的面颊上满是愉悦的笑，“我如约杀你了哦。” 他还没来得及收起脑袋，身后猛地发出一阵尖叫。 他回头看去，是白天另外两个玩家中的女玩家，对方正惊恐地指着林夕，颤颤巍巍地道：“你杀玩家？你居然杀玩家！” “不是啦，是他叫我杀的。”林夕弯起惊悚的笑，笑眸微眯，他努力地摆出和善在脸上，但身上沾染的血迹不容他友善。 “疯子！疯子啊！！”那女玩家尖叫着就转身逃跑进了黑暗里。 林夕面露无辜，抹了抹脸上的血，刚想追上去，就见阴影里缓缓地走出一个女佣的身影，对方身上的皮肤焦黑，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发丝尽无，脸上也被烧的面目全非，唯有还穿着干净的女佣服饰，异常诡异。 “江家……晚上，不可……大吵大闹！！”女佣猛地尖叫起来，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狠狠地向着林夕刺了过来。 “可是你也很吵诶！”面对尖叫冲来的女佣，林夕一脸无辜地握紧了手里的斧头，猛地朝着对方的脑袋砍过去。 斧头挥去的手感并不是血肉触感，而像是砍到了干脆的焦炭一般。 尖叫声戛然而止，但黑暗里女佣的声音却持久不散，更多烧焦的人从黑暗里缓缓踏出，伴随着阵阵细语向着林夕靠拢。 “好痛……好烫……”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江家夜晚不准吵闹，不准……都不准吵闹……” 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四面八方都是烧焦的人，他们扭曲的身影看上去异常痛苦，挣扎着的四肢近乎于曲折，嘴里不断地喃喃细语。 “要杀了！……让我杀了你！”围绕着的人群猛地尖叫起来，全部冲向了林夕。 诡异的夜色之下，院子里不断地响起尖叫声，空洞的神像凝视着那些混乱的人影，看着他们，不断地扑向那个白色的猎物。 亦或是，正相反，他们才是那个猎物。 黑暗里，那头如雪的白发异常的显眼，像是鬼魅一般，红色的斧头被他攥在手中，散发着凌厉的危险，狠狠地砍过每一个接近他的身影。 林夕脸上难掩张狂诡异的笑容，肆意地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每一道倒下的身影都让他的情绪变得无比高昂。 轻盈的身姿游走于人群之中，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头颅落地。 “不是要来杀我吗？怎么不杀我啊？哈哈哈哈！”他狠狠地抡着斧头砍掉了一个黑影的脑袋，一脚踩碎，脸上笑容无比张扬肆意。 黑影们对林夕的杀意与兴奋无动于衷，他们就像是机械一般不断地涌向林夕身旁，哪怕结果只是一一倒下，被踩碎，被砍碎，也依旧前仆后继。 画面里不见丝毫血腥，却充斥着杀戮感，直播间的观众都看麻木了，这么多的身影，但凡换个人来就已经死在这了。 但此刻站在那的是林夕，他只会越杀越兴奋，越杀越投入，甚至没想过要离开。 直播画面的一角，一道红色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那里。 许诺看着院子里杀得疯魔的白色身影，漫不经心地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吹吹气，喝了两口，随后像是老大爷散步一般慢悠悠地越过林夕以及那些扭曲的身影，踱步到了赵四死前所倒的那座神像。 “晚上就别搞这么吵了，真闹人。”许诺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抬手就砸到了神像的脑袋上，用力地将神像砸倒后，细细敲碎，动作无比熟练。 当神像脑袋四分五裂时，院子里那些源源不断的身影猛地僵硬住，像是一具具尸体一般轰然倒地，再无动静。 举着斧头的林夕茫然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出现的许诺。 “他们怎么不动了啊？”林夕捏着斧头，浑身已经沸腾了的血还消停不下来。 “你这样杀是杀不完的，每个区域都有一个神像在控制这个区域，江家老宅死去的佣人们都会被叫出来，死了的尸体就算被砍了也依旧能动，无止无休，只要把这个区域的神像砸碎就够了。”许诺踹了一脚脚边的神像，“像是这样的，砸了就行。” 林夕恍然大悟，他好像就是砸了门口的神像然后过来的，虽然走廊过道也有个神像，但那个好像很胆小，没敢招惹林夕。 毕竟走廊的神像离林夕门口很近，是能看到林夕砸神像的动作的。 而院子里的这个就不一样了，从它控制了赵四来看，是完全不怕玩家的，控制赵四想要杀死林夕，但林夕反杀，它就召唤出更多的黑影，想要杀死林夕。 “所以……这些神像虽然看上去一样，但似乎每一个都不相同，都有自己的想法？”林夕起初跟所有人一样，都以为江家祭拜的神，就是以这个神像为形象的一个概念，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对，都不相同，甚至感觉有点儿像人的灵魂在里面，会害怕，会躲藏，也会杀人。”许诺慢悠悠地瞥着院子里藏匿的一些其他神像。 这甚至根本算不上神像，而是一个，关着灵魂的容器，可这样的容器，遍布了江家每一处，让人细思极恐。 “对了，我得去找夏炎！”林夕的头发在浑然不觉之间恢复成了黑色，连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将上面的信息展示给许诺看，以及讲述了自己之前的情况，“夏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回消息，我担心他可能开门了。” 许诺凝视着上面的信息，若有所思，“虽然他看上去不像是那么笨的人，但考虑到金主跟他一个屋子，我们还是得去看看。” 说着，许诺转身离开，在转过身去的瞬间，余光忽地瞥到了林夕身上缠绕着什么东西。 他猛地转头，凝视着林夕，“你身上……缠绕着一些植物的枝干，还有你脚边，好像有一个红色的很奇怪的植物在，你是被什么诅咒缠上了吗？” “哦，你说这个啊？”林夕指向贴在自己脚边的盆栽，“这是我宠物！” 第42章 杀你，我一个人，足够了 “宠物？”许诺沉思，他没有看过林夕上一个副本，只是有一天在黑盒论坛被很多人询问一个副本的阵法，才知道林夕的存在，据说很强，但他去看的时候，副本已经结束了。 “这就是那个奇怪的植物盆栽啊？”许诺转身，边走边打量，似乎对它很好奇，“我天天养花养草，都还没养过这么怪的盆栽。” 林夕警觉，抱起跟在自己脚边的小盆栽，“这是我的宠物！” 小盆栽看上去很开心地摇了摇。 “知道知道，我就看两眼。”许诺笑眯眯地转身，领着林夕快步去往了夏炎跟傅子昂所在的房间。 他们来时，走廊上的神像还在，墙壁里的神像似乎出来过，现在正躺在墙角没有动。 许诺瞥了一眼，就上前去敲响了他们的房间，“你们在里面吗？是我，许诺。”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傅子昂不耐烦的声音，“怎么又来了，还真坚持不懈啊。” 说着，跟前的房门就一把被人打开，许诺还没看清人影，一叠红票就怼到了许诺跟前，“拿去，别来烦我。” 许诺笑眯眯，没接，但傅子昂已经看清楚门外的人了，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原来是真人啊，还以为又是神像来敲门了。” 开门，递钱，与怪物交易，对方必须接受交易，这就是傅子昂的能力。 所以根本没必要担心他们的状况。 “夏炎怎么没回我消息啊？夏炎还活着吧？”林夕急匆匆地从旁边探脑袋，往屋子里凑去，就看到夏炎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面颊苍白，脸色很憔悴。 “夏炎没事吧！！你别死啊！！我还没请你吃饭呢！”林夕慌慌张张地奔到了床前，摇了摇床上的夏炎。 夏炎艰难地抬起了眼皮，看向林夕，“我好像听到你说要请我吃饭？” “嗯嗯。”林夕目光真挚。 夏炎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不行，声音太多太杂了，吵得我头疼，根本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林夕迷茫，一旁的傅子昂解释道：“天黑之后，他就说他听到了好多声音，很吵闹，而且一直没有停过，但这屋子里的东西本质上都已经被烧毁了，应该没有声音能够说话才对，他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被吵的头疼，就躺了一会儿。” 屋子里的桌上还有一些拆开的食物跟水，大少爷傅子昂小声抱怨道：“我花钱请你们来保护我，进副本了，我还得端茶倒水伺候人。” 夏炎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实在头疼得不想动，不过这会儿，我已经找到声音的来源了，我们可以去看看。” 他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声音比刚才少了很多，吵闹声也下去了一些，你们在外面做了什么吗？” 林夕摇头，“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做。” 一旁的许诺笑道：“他杀了很多人。” “没有！”林夕光速否决，“我杀的不是人，是焦炭尸体！” “好好好，也是。”许诺应着声，敷衍着。 夏炎思考，“怪不得了，我听到的声音里很多像是人声，太多太吵了，根据声音的位置来判断的话，像是在后院。” 傅子昂收拾收拾了背包，“那我们走吧，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去调查一下。” 他因为要确保夏炎今晚没事，都不敢把虚弱的夏炎一个人丢在屋子里，以至于都没有出去调查过。 一路上，四个人交流着自己已知的信息。 首先是每个神像里都有灵魂，到了夜晚会骗人会动，还会控制人以及杀人，然后就是许诺说，整个江家的宅子布局都像个阵法，也许江家是在刻意养着这些神像的，并非无意构造的结果，最后就是，赵四被林夕杀了。 “哦。”傅子昂淡淡地点头，对于队伍里少了个人并没有太多在意，“我会之后给他家里发去体恤金的，反正进副本之前是签了合同的，副本之内生死由命，他找死也怪不得别人了。” 几个人匆匆地前往后院的方向，完全忘记了的队伍里还差一个人。 今夜，只有高耀没有听见队友出去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外面的吵闹，睡得很香。 夜晚的江宅里，窥视感无处不在，黑暗里的神像都在注视着他们的身影，呓语声持续不断。 “他们去后院了，他们去了。” “快拦住他们，老爷知道会生气的。” “不敢去，不敢去……” “没事的，他们会遇上大少爷，没关系的，大少爷能拦住。” 夏炎停住脚步，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叹气道：“去后院好像会遇到大少爷，小心点儿。” 众人点头。 他们的身影在越过前院与后院门槛的一瞬间，所有人置身于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耳侧幽幽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来玩个游戏吧，来玩个小游戏。” “跟我玩了，我就放你们过去。” 一道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是一个少年，看上去比江家小少爷大那么一两岁，他与江家老爷很像，衣着华贵，但比起江家小少爷的削瘦与病态，就像两个家庭的孩子。 “玩什么？”夏炎淡然地盯着对方，而林夕都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见夏炎这么一问，他只好收起锤子。 原来小心点儿不是叫他打架啊。 “我想想……玩一个……真话假话的游戏吧？”大少爷看上去对他们为何来到这里毫不在意，只想着开心与玩闹。 “游戏规则是每个人说一句话，这句话里必须得有真有假，然后我来猜哪部分是假的，我猜错了三个，你们就能过去了，怎么样？” 林夕举手，“我杀了你能过去吗？” 大少爷摊手，“当然能过去，但是打打杀杀的事，我不做，而且你们杀了我，我爸妈会很生气的！他们可是很疼我的！” 夏炎抬手，“我们的意思是会配合你的游戏，但是你要输了耍赖的话，我们就要杀过去了。” “可是你们看上去只有一个人能打啊。”小少爷双手环胸，有些冰凉地笑着，“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的。” 林夕回应微笑，“杀你，我一个人，足够了。” 第43章 这就是，鬼上身 林夕在微笑无辜的脸，看上去丝毫没有杀伤力。 黑色长发，配上干净清秀的脸，显得很是柔弱，没有丝毫能杀人的魄力。 大少爷忍不住笑，“我倒是挺期待你们输了游戏，还被我杀死的结果了。” “为了方便看你们生气跳脚的样子，我修改一下规则吧。”大少爷笑眯眯地指向他们，“你们中，一个人完成让我分不清真话假话的游戏，就算你们全员通过，也就是只要我猜错一个，就算你们赢，如何？” “开始吧。”夏炎不想跟他多费时间，确实比起杀死一个实力不知的大少爷，玩游戏应该更省时间，今晚已经过去了大半，他们得在天亮之前尽量探索，副本里的时间多过去一天，玩家的危险都要增加一分。 “那就开始吧，从你们任何一个人开始都行，一句话，有真有假，不要让我猜出来，哪句是假的哦。”大少爷一脸漫不经心地盯着他们，“来江家做客的人，可比你们擅长说谎，人心难测，我不信你们比那些老油条更懂得如何唬人。” “那我先来吧。”傅子昂先一步开口，“我以前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这才是第一次见鬼。” 大少爷微笑，“说话时语调平淡，见到我也没有任何惊异跟恐惧，你不是第一次见鬼。” 傅子昂刚想继续说什么，大少爷就先一步打断，“你说的第一次见鬼，是在江家第一次见鬼，而不是第一次见到我，算见鬼，实际见到我之前，还见到了别的鬼，对吗？” “对。”傅子昂只能点头应道。 “下一位。”大少爷开心地一拍手，转头看向其他人。 “那我来吧。”夏炎若有所思，直勾勾地盯着大少爷，“江家在祭拜神，江家在养鬼。” 大少爷脸色一黑，居然利用真假话来判断信息正确与否。 “江家……在祭拜神。”大少爷即便不情不愿也还是帮夏炎择出了那句假话。 “果真是在养鬼了。”夏炎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林夕，“加油啊，可就只剩下你跟许诺了。” 林夕压力山大，但旁边的许诺先一步开口了。 他凝视着大少爷，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勾过耳垂上穿着的红坠子，缓缓开口笑道：“我活了八十岁，还从来没见过鬼。” 大少爷一愣，仔细打量着许诺的模样，一身红衫，黑色短碎发，双眸含笑，看上去温柔可人，但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 他缓缓地凑近许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跟前之人，面带冷笑，“别想骗我，尽管你差点儿就把我唬住了，但人的皮肤状态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你根本没有八十岁。” 许诺笑眯眯，“是吗？可是你就是鬼啊，我的第二句有假吗？” 大少爷一愣，神色复杂地凝视着许诺，他似乎因为许诺过于离谱的话，而忘记了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许诺正在见鬼，所以无论前半句多离谱，后半句是无论如何都正确。 “好好好，你才是个人精。”大少爷不屑地转头，“你们赢了，过去吧。” “等等，等等，还有我！”林夕高举双手，“猜猜我的！” 他望着大少爷无比期待，“我是人，我是怪物。” 大少爷皱眉盯着林夕，“你是……” 话到嘴边，他又忽地笑道：“凭什么告诉你，游戏已经结束了。” 他趁着林夕生气之前，就已经跑了，几个人眨眼之间就从黑暗里回到了江家，还站在那道去往后院的门槛前。 “早知道动作快点儿了！”林夕握着手里的斧头很是遗憾。 “反正我们还在江家，只要遇到了，就还有机会逼问。”夏炎宽慰了一句，林夕又立马重新开心起来了。 “你说得对！下次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 “倒是唯一没让大少爷猜出真假话的……”夏炎缓缓地将目光落到了许诺身上，“你真活了八十岁？” “你猜。”许诺笑眯眯。 “当我没问。”夏炎也对探究别人的秘密没有兴趣，抬脚就跨过了去往后院的门栏。 刚刚隔着一门之槛，里面望着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声，也没有灯光，但这越过去的瞬间，眼前的画面猛然亮了起来，似乎转瞬就到了白天，院子里还有些仆人在来回走动，打扫着后院，目光望去似乎是一派和平景象的江家。 “幻觉？又是幻觉吧。”夏炎眉梢微挑，“不管，有信息就行。” 那些在院子里打扫的佣人们都对他们的到来视若无物，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有理会这群不速之客。 一群人穿过后院，直接进入了后院的大堂，前院的大堂是招待客人的，但后院的大堂似乎是用来开家族会议的。 此刻江家所有人都正坐在大堂里，江家夫妻，江家病弱的小少爷，还有江家刚刚才出现过的大少爷，最后，才是之前给他们安排房间的老管家。 这里的所有人都比他们看到的更年轻，似乎时间也不是他们此刻过副本的时间。 “啊！你又出现了！”林夕一个跨步蹿进了大堂里，直奔向大少爷，拍向大少爷的肩膀，开心道：“再跟我玩一次游戏吧！” 他的手咻地穿过了大少爷的肩膀，什么都没摸到，而大堂里的所有人都在各自进行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林夕。 林夕不信邪地把每个人都碰了一下，根本碰不到任何人。 “嘘。”夏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大堂里的人，才发现他们似乎在对话，但声音有些朦胧，需要仔细辨认才听得清。 坐在正位的江家老爷一脸担忧地看向老管家，“大师啊，你说江家气运已尽，不久后就有大难，这是真的吗？” “当然，江家的气运不如从前，你们也是能感觉到的，而江家的子女们各个也在这个环境里有所影响啊。”那位在所有人印象里是老管家的人，此刻正装模作样地掐算着手指，本着高傲的态度点了点头，然后他指向大少爷，冷笑。 “生性顽劣，厌恶与人来往，对父母不敬，不听管教，还时常谩骂上门的客人，这就是，鬼上身。” 第44章 江家气运已尽 “你说个屁。”大少爷瞬间站起来，指着那个人骂咧起来，“老东西，在这胡言乱语什么！我不爱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有什么问题！他们是什么好人啊！天天就想着骗我们江家的钱财！来一次我骂一次！” 江家夫人立即哀怨起来，“别那么跟大师说话，大师的话不无道理啊，你小时候明明很乖，很喜欢家里来客人的，怎么……怎么长大就变成这样了呢，唉……” 江家夫人唉声叹气，又在侧面佐证了这个老管家的话。 大少爷咬牙，“那是我小时候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畜生！每次上门都在骗你们！你们就是信！爷爷奶奶在的时候，江家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江家日渐没落，就是被你们蠢没的！” 江家老爷子愤怒地一拍桌子，“我是这么管教你的吗？！敢指责我们的不是！当着江家列祖列宗的面还敢这么说话！你是要翻了天了！还想被饿三天是吧！” 那张严厉的脸里所散发出来的压迫让大少爷一哽，像是一座无形的高塔压灭了他的气势。 大少爷低头，眼中仍有不服，旁边的小少爷缓缓地伸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哥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饿病了。” 大少爷也只能瞪着老管家，咬着牙缓缓坐下。 老管家眯着眼眸笑着，老脸上尽是得意洋洋，“我看啊，江家就是太宠溺大少爷了，对大少爷的惩戒还不够，让他身体里的鬼还带嚣张呢。” 他缓缓从身上掏出几张符纸递出，江家夫人立马起身毕恭毕敬地接过。 老管家慢慢悠悠地盯着大少爷说道：“先饿三天，去除身体里的俗气，再每日烧了符纸泡水喝下，即便前几日，身体里的鬼有所反抗，后几日也会被符纸所震慑的，管不管用，你们狠下心来试试就知道了。” “妈！他根本就是在唬人！你别听他的啊！”大少爷焦急地再度站起来辩解，“是个正常人饿几天都虚弱得不成样子了！再泡这脏水喝，你是要我命！” “闭嘴！不准质疑大师的话。”江家老爷子怒瞪了过来。 大少爷抿着嘴，满脸怨念，又心寒至极。 “别生气啊儿，我们也是担心你，妈肯定是爱你的。”江家夫人抱着大少爷的脑袋揉了揉，安抚着，这可安抚，大少爷完全不领情，只是推开了她的手。 “看看，对慈母不孝，再这样下去，江家大少爷以后就要变成个无法无天的人了，江家的气运都要断在他身上。”老管家趁机煽风点火，气得大少爷咬牙切齿。 一旁的小少爷伸手拉扯了一下江母的衣服，“妈，哥哥会饿病的……哥哥不能病啊。” 小少爷苍白的脸看上去如纸张一般，格外惹人心疼，江母一瞬间都犹豫了，可不能再让家里出个病秧子了。 老管家眼眸一转，他又指向小少爷，“常年病痛缠身，郁郁寡欢，这也是被鬼气侵蚀的状态，得在屋子里静养一个月，不得出门。” “可是……”江母犹豫，“可是医生说，他得出来多走动，得晒晒太阳才有利于病的修养啊。” 老管家意味深长，“医生要是会看病，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给他看好啊？他这就不是病，是年纪小体弱，被鬼气侵蚀，得关起来！家里有个鬼子，会影响江家的气运！” 江母脸色瞬间煞白，看向小少爷的目光都变得战战兢兢，“鬼、鬼子？” “对，江家日渐没落，不如从前，就是鬼子的影响，你想想，是不是生下他之后，江家大不如从前？”老管家慢悠悠地说着。 江家没落是近十年的事，小少爷刚好十来岁，不管怎么算都对得上的。 小少爷瞪大了眼睛，磕磕绊绊地试图解释，“妈……妈，我不是……我不是……” 从前就因为他体弱，家里对他不看好，全心培养大少爷，以至于大少爷压力太大，正值叛逆期开始叛逆，这点关爱才分到了他身上，如今，连这点儿关心都要被收回了。 他急得站起来紧抓江母的衣服，“妈，我不是鬼子，我是你的孩子，我不是鬼子！” “是是，我知道你不是。”江母撇开他抓衣袖的手，将他摁回了椅子上，“不过大师说的有道理，你的确该在家里好好静养一下，最近就别出门了。” 小少爷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妈，你别不要我，不要把我关起来……” 江母已经挥手，“来个人，把小少爷带回房间看好，最近就别让他出门了。” “妈！”大少爷有些怨念地瞪着江母，“弟弟的病要是这么被养下去，那还能活吗？你要我死，你连弟弟的命也要！江家这样下去，活该绝后！” 江家老爷子怒而起身，一巴掌甩在了大少爷脸上，“逆子！我江家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废物，一个病秧子，一个大逆不道！我江家真是像大师说的，要没落了啊！” 大少爷捂着脸，双眼通红。 小少爷干巴巴地揪着自己的衣摆，“别……都别生气了，我回去就是了，我不出来了。” 他起身就往外走，小小孱弱的身体像是被风刮一阵儿就能吹跑似得，径直地就往外走了，也没人拦，就看着他那么去了。 大少爷红着眼，再硬的人这一巴掌跟谩骂下来，也没忍住眼泪。 在场最后笑着的，只有那个突然来访神神秘秘的大师。 院子里的仆人在闲言碎语，说江家邀请大师入住，高价聘请大师做江家的管家，管理江家大小事务，帮忙更改江家的气运。 小少爷被关在了房间里，大少爷在硬饿了三天后，被灌了符水，整个人都失去了以前的精神气，开始沉默寡言。 对话声消失，众人眼前的光亮也逐渐暗了下来，所有人影消失在他们面前。 似乎眼前的一幕幻觉结束了，但江家的悲剧才不过刚刚开始。 “这就结束了？”林夕张望面前漆黑的宅子，又恢复到了他们之前看到的幽暗寂静。 与幻觉里白天看到的江家后院不一样，此刻的江家后院死气沉沉，跟前院一样，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神像，甚至更多更密集，视线望去所到之处，无一处不是神像。 “嘶。”夏炎猛地捂住了脑袋，“好吵。” 黑暗里，两道身影幽幽地从暗处缓缓走出，江家老爷冷着脸盯着他们，“江家后院不得闲杂人等进出！滚出去！滚出我们江家！” 第45章 你们一起来的同伴死了一个! 进江家后院，还被抓了正着，不是个好结果。 “我们是误入这里的。”傅子昂将夏炎拉到了身后，并拦住了准备掏刀砍过去的林夕，解释道。 江家夫妻充耳不闻，只是沉着脸缓缓向他们靠近，周围的黑暗里也不断地响起呓语声，危险缓慢靠拢。 见对方不听，傅子昂只好随手从背包里找了找，掏出一叠红票递过去，“拿去，原谅我们今晚的打扰，就当做无事发生。” 江家夫妻的身影顿在那里，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但他们并不是副本boss，没有对傅子昂能力的抗性，只能僵硬着缓缓上前，接过，达成这笔交易。 “那就打扰了。”傅子昂点头，拉着夏炎就转身离开。 林夕悻悻地收起刀，只能跟上。 最后的许诺停下脚步看向江家夫妻，“那个老管家骗你们的，江家气运并不是你们儿子的问题，是你们的问题。” 说着他转身快步跟上了其他人。 “啊……好吵啊。”夏炎在回去的一路上都碎碎念着捂着脑袋，“江家到底多少人啊，也太吵了，头好痛。” “你不是只能听到物品的声音吗？”傅子昂瞥了一眼夏炎惨白的脸，“江家的物品都被烧毁了，没有那么多物品可以发出声音吧。” 夏炎摇摇头，“那些神像，不知道怎么的，可以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真是太吵了。” “如果你听到的都是神像的声音，那……”傅子昂的声音微微一顿，那江家到底有多少神像，那些神像里又有多少人啊。 根本难以想象，那个现在是江宅老管家，以前是大师的人，到底对江家做了什么。 那一夜烧毁江家所有人的大火，究竟是谁放的，放之前发生了什么，都不得而知。 “晚上的江府，一起行动调查比较保险安全一点儿，白天的话，大家可以各自散开，去打听点儿消息，问佣人什么的，问问小少爷大少爷都可以。”几个人在散开之前，傅子昂提了意见，信息是越多越好。 “我觉得可以到江宅外面去问。”许诺提议道：“这次副本，我们刷新在江家门口，既然在江家宅子的范围外，说明副本范围也包含了宅子外面的一部分，没有限定范围的那个黑雾在的地方，都是可以去的。” 林夕能明白他的这个意思，之前末日公寓范围里，在副本范围外的区域，不能去的区域都是有黑雾萦绕的，既然他们本就刷在江宅外，那里不是黑雾，说明外面就有信息。 “白天我去！”林夕伸手，“江家宅子里面都被烧成了灰烬，里面的是幻觉，所以东西不能吃，那外面的总不是幻觉！是副本内应有的场景吧！” 夏炎忍着头疼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机灵起来了。” 林夕骄傲地挺起胸膛，“天赋！” 知道外面有正常街道，跟正常生活环境，他闻着味就去了。 “总之先各自回去休息一下吧，快天亮了，养好精神。”傅子昂扶着夏炎就走了。 林夕跟许诺都是东房，就一并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许诺拧开保温杯，慢条斯理地问着，“你在大少爷那，问自己是人还是怪物，难道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啊。”林夕摇头，抱着怀里的小盆栽，“就是看论坛上好多人说我像个怪物，而且顾思明也说过我像黑盒怪物，我就问问，如果大少爷说我是人，大家就不会再说我是怪物了。” 许诺忍不住笑，直勾勾地凝视着林夕，“你是人，我可以保证，至少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你，一定是人。” 林夕开心地展露笑容，“我就知道！下次谁再说我是怪物，我就过去打死他！” “好好好，那我上楼了。”许诺挥挥手，抬脚上了东房二楼。 而林夕也钻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另外一个玩家在，一个人睡觉更安心了。 “今天忙完了，今晚我可以睡床底了吧。”林夕动作轻快地抱起床上的被褥就要往床下塞，被小盆栽一把拦住，非要他睡床上。 “不行，我已经睡了两次床上了，今晚该睡床底了，不然床底会难过的。”林夕倔强地就要往床底爬，还是被小盆栽一把捞了出来，摁回到床上。 被小盆栽强硬地盖上被子后，林夕无奈地闭上眼，嘴里碎碎念着小盆栽的不好，嘟囔着就呼地睡去了。 小盆栽自顾自地就打开房门往去，一摇一晃地跨出门，将地上碎掉的神像脑袋啃了一口，然后收拾收拾，又出去了一会儿，直到天微微亮时，才砸吧着嘴回来，爬上了林夕的床。 天亮后，林夕的房门就被敲响了，外面是老管家的声音，“客人！客人快醒醒，你们一起来的同伴死了一个！尸体正在大堂，老爷让我来请你们去认领一下。” 正在熟睡中的林夕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窗外已经有了晨光，老管家在外的身影显得格外焦急。 “我的同伴？？”林夕一个跨步上前开了门。 外面的院子有仆人在走廊来回走动了，老管家也是一脸急切，“是啊，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同伴，我已经叫醒其他人了，你快去瞧瞧吧。” 林夕迷迷糊糊地就转身抱起了床上了小盆栽，快步往外走去。 他的同伴，傅子昂？夏炎？还是许诺？明明昨晚分开前都好好的，怎么天一亮就出事了？ 林夕急匆匆地赶到了前院大堂，地上确实摆着一个人形，并且被盖着白布，而周围站着的刚被叫醒的傅子昂、夏炎跟一脸迷茫的高耀。 “他……他难道是？”林夕指着地上的人瞪大了眼睛，“许诺？许诺死了？” 他刚问完，身后就传来了许诺的声音，“我在二楼，下来的比你晚点儿就要死了吗？” “哦，不是你啊。”林夕懵懵地转头，看到许诺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瞥向别处。 该不会是昨晚上没有收拾的赵四吧？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了。 一旁的老爷见所有人到齐了，便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掀起了地上的白布，“唉，这位客人的尸体今天被发现在后院的水池里，跟她一个屋子的女佣照顾客人不周，我们已经打死了，客人们认一下吧。” 说着，他掀开了地上的白布，躺在那的是一个被挖去了双眼跟舌头，耳朵也在流血的女人，是昨天一起来的那个女玩家。 她的同伴跟林夕一个房，昨晚也被神像敲门给引走了。 林夕记得最后见她的时候，是昨晚在前院她正撞见林夕在杀赵四，然后尖叫着跑掉了，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同行的男玩家被神像勾走，生死不明，赵四被控制，但死于林夕的刀。 可眼前这位……被挖去双眼舌头，甚至耳朵也在流血，说她死于神像吧，昨晚那位明显是被神像勾走的男玩家，没有尸体出现。 说她是被人杀，可昨晚在活动的人就是林夕他们。 林夕可以确定，他们是后半夜才一起行动的，最后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那时她还活着，跟林夕等人无关。 众人的目光望向了唯一昨晚没有行动的高耀。 高耀连忙慌张摆手，“不是啊！我昨晚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动！而且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我杀她做什么啊！！” “我知道。”夏炎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其实，他在看到尸体的第一次就想到了许诺描述的那个神像的模样。 无眼，无口，无耳，这不跟着个女玩家的死对应上了吗？ 第46章 今天傅少请客 在杀死玩家的，应该是神像，亦或是江家的人。 夏炎抬眸瞥了一眼江家老爷子，他正在对尸体做出怜悯的模样，唉声叹气道：“我记得昨天跟她一道来的还有一个人，她的同伴呢？怎么不来看一下。” 林夕伸手，“她的同伴昨晚上被神像敲门勾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江家老爷子愣了一愣，脸色有些难看，“被神像勾走了？客人你说什么笑话呢，神像哪会勾人，你可别吓我这个老头子。” 林夕坚持点头，“就是被神像勾走了啊，我亲眼看到他出门的！” 江家老爷子皱眉，“神像根本不会勾人，他肯定是自己藏到哪去了，这客人也真是爱玩闹。” “既然她的同伴不来认领走尸体的话，我们江家就擅作主张的帮忙掩埋尸体了，免得吓到各位客人。” 江家老爷拍拍手，一旁的管家就叫人来把尸体抬下去了。 之后他们便邀请客人们去用早饭，一行人都拒绝了。 离开江家大堂后，几个人站在院子里讨论这个事，现在的困惑点是跟林夕同个房间的男玩家尸体去哪了。 “一晚上死了三个人，赵四是林夕杀的，那女玩家跟那个男玩家都是死，为什么一个被江家抬到明面上，一个下落不明呢。” “是性别问题还是……本就是两方杀的？所以结果不同？” 对于这个困惑，小团体分成了三个小队，林夕跟许诺去江宅外面探索信息，傅子昂跟夏炎去江宅里查看大少爷跟小少爷在白天的状况，而高耀去找那个下落不明的男玩家。 “我一个人去找尸体？”高耀迷茫地指着自己。 “昨晚没有办事的惩罚。”傅子昂微笑，他不指望攻击型玩家有辅助玩家的心细，但起码要派上作用吧，结果这人昨晚是真硬睡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察觉到。 “好吧。”对方讪讪地笑着，金主开口发话了，即便不情愿也得去找找了。 林夕开心地抱着小盆栽，跟在稳重的许诺身后，快快乐乐地出了江宅。 傅子昂把林夕跟许诺安排在一起，也是担心林夕乱吃东西以及被骗的问题，安排个稳当的在旁边，浑然不觉林夕怀里还抱着个更稳当的。 江宅外面有一条繁华的街，天亮了各种大小的叫卖声就响了起来，一整条街道都热热闹闹的。 林夕跟着许诺出江宅时，很快就被周围的小贩们注意到了，他们瞪大了眼睛，指着林夕跟许诺，“你们……你们怎么从江家出来了啊？该不会在那个烧毁了的宅子里住了一晚上吧？” 林夕刚想开口回应，就被小盆栽捂住了嘴，一旁的许诺慢慢悠悠地道：“我们是江家的远房亲戚，听说了江家被烧的事，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看看，天还没亮就进去查看过了，可惜啊……” 许诺微垂眼眸，一脸沉重，“江家烧的干干净净，连个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都没剩了。” 对方的人听了，神色也变得沉重了起来，“节哀啊，江家确实是半夜突发大火，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宅子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没有啊。” “我不信是意外！一定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故意要害江家！”许诺黑色的眼眸微红，眼眶含泪，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你知道江家被烧之前，江府有什么异常吗？有什么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决不能让江家那么多人都死得不明不白。” 对方有些动容，却忍不住叹气，“虽然很想告诉你些什么，但江家在我们这一块儿名声很好，大家都很喜欢，讨厌江家的人，甚至是乞丐堆里都找不出两个，应该是没人恨江家的。” “那……江家从来没有过什么变动吗？像是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入江家之类的？”许诺再度试探。 对方思考了几秒，然后摇头，“江家人一直都挺好的，每天进出江家的人也都不少，江家好客，你要说什么可疑的人，还真不好辨认，尤其是江家来了个新管家之后，江家更乐善好施，名声更好了。” 许诺眼眸微眯，“细说乐善好施。” “额……就是给乞丐们发发粥，隔三差五把一些路边自卖的可怜人招进江家做长工，所以会有一些可怜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去找江家，江家都会收的。” 许诺沉思了几秒，再度抬眸小声询问：“那些被招进江家的人，后来都出现过吗？或是出来过江家吗？” “这……这个不知道了，太多了，而且大家也不一定记得住脸，就是记住了，也没人会时刻去关注这个啊，大家都是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的嘛，纵使那江家再好，也不可能有人天天盯着。”小贩摇摇头，“我觉得江家大火就是意外，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我知道了。”许诺点头，还装模作样地擦擦眼泪，领着林夕就走了。 一旁的小贩叹气摇摇头，“这么远领着个痴傻儿来投奔亲戚，发现江家人全没了，一定很难过吧。” 那痴傻儿全程都没有参与对话，光盯着摊上的食物流口水了，怕是个连自己亲人没了都不知道的傻孩子，他临走前就好心地给那呆孩子手里塞了一个，希望吃得开心。 “大家好像都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啊。”林夕啃着手里的糯米团子，张望着周围各种美味的早餐摊子，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我们再去多问问吧。” 许诺瞥了他一眼，“你是想多问问，还是多吃点儿啊？” “都想！”林夕点头。 “不过确实该去买点儿，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用得到这些吃的。”许诺环顾着周围的摊贩，从小布兜里掏出一叠红票。 “临走前，夏炎担心你吃得比较多，身上没钱买不了，还想给我塞点儿钱帮你买，但傅少慷慨，直接给我一叠，说买信息肯定用得着，唉……有钱人思路就是不一样啊，套信息哪用得着这么多钱啊。” 林夕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你光顾着在门口流口水了，怎么知道。”许诺领着他去往了周围的摊贩。 “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今天傅少请客。” 第47章 给乖孩子的奖励 半个小时后，许诺把周围的商贩全包了，一群人拉着推车，热热闹闹地去了这条街乞丐最多的地方。 商贩们在许诺的要求下给这些扎堆的乞丐送饭，林夕自己单独占了一个车，坐在那吃。 “怎么……今天？”一大早还在睡觉的乞丐们懵懵地看着推到了他们面前各色各样的早餐摊子，都迷茫了。 “今天是江家人发善心，请大家吃早餐，你们可就高兴吧。”商贩们也很开心，一口气全卖完了可以早早回家，对乞丐们说话都比平时客气了不少。 一听到江家人，乞丐堆里就有个乞丐皱了脸，大声嚷嚷着，“我们就是饿死，死在外面，也不吃江家人的饭！快滚！” 许诺摸摸下巴，“那好吧，撤了。” 周围的乞丐瞬间冲上去，对着刚才大放厥词的乞丐一顿乱打，“他不吃我们吃啊！！别走啊大老爷！！” 一堆乞丐哀嚎着请求，许诺才又让商贩们回来，让乞丐们排队一一领饭。 “你为什么不吃啊？”许诺走到了刚才大声要求他滚的乞丐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讨厌江家人？” “呸，虚伪。”小乞丐将身体缩成了一团，“你们江家人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年龄大的都骗走了，现在连年龄小的也不放过吗？” 许诺若有所思，“可是江家人都烧死了，我只是凑巧也姓江的外地人而已，我来给你们送饭，你这么骂我，我倒挺难过的。” 地上的小乞丐一颤，似乎想起这么回事，看许诺的眼神变得有些愧疚，“你真不是江家人？” “这里的江家不是烧毁了吗？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许诺微笑，模样看上去很和善。 小乞丐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揪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埋下了头，“对不起。” “道歉倒不用。”许诺伸手拿过一旁摊子上的饼递给了小乞丐，“不如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讨厌江家人吧，我记得大家都说他们江家人很好呢。” “才不好！”小乞丐犹犹豫豫地接过饼，大咬了一口，一脸满足，“真香！” 他提起江家人，语气又变得愤愤起来，“江家人才不好！被骗进江家的乞丐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江家人说是留着他们做长工，实际大家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说好了挣钱就接我找个好地方住的哥哥姐姐们进了江家，全都再也没有消息了。”小乞丐怨念地啃了一口手里的饼，“我说了大家也不相信，都只说江家的好，江家就是个会吃人的宅子！” “原来是这样，我说江家怎么那么多人呢。”许诺大概是明白新管家去了之后，开始施粥给乞丐，路边捡人的原因了。 那么一个宅子，里面密密麻麻的神像，多到夏炎都头疼的吵闹声音，江家是怎么在丝毫不毁自己名誉的同时做到了欺瞒杀害那么多人的。 下手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也根本没有人关心的群体，也难怪没人察觉了。 “你知道江家的神像吗？”许诺再度低头询问小乞丐。 “知道啊。”乞丐点头，眨巴着眼望着许诺，似乎对神像这个词并不敏感。 “你不觉得江家那么多神像，很奇怪吗？”许诺感到匪夷所思。 “神像？很多人家里都有神像啊，每家祭拜的神都不一样，江家家大业大也会祭拜神的吧。”小乞丐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这也解决了许诺的第二个疑问，江家那么多诡异的神像，而且日渐增加，江家佣人为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也没有人逃跑，在这个地方，信仰神，祭拜神，封建迷信，大家都习以为常。 神像日渐变多，认识的人逐渐变少，只要江家对于少去的人给出合理解释，大家根本不会与身边多出来的神像做联系。 江家那么对待自己的儿子，外面也根本没人知道，哪怕江家大小少爷真的因为老管家的话死了，大家也只会觉得江家气数已尽，而老管家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你也信？”许诺低头看向跟前的小乞丐。 小乞丐纠结地拿着手里的饼，“大家都说，做乞丐的都是命不好，不得神眷顾，或是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要还，所以做乞丐是应得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不想做乞丐。” “那如果有人跟你说，一周不吃不喝，就能逆天改命，不再做乞丐，你会这么做吗？”许诺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小乞丐。 “当然会啊！”小乞丐点头。 许诺沉默，一时间不知道小乞丐是天真，还是真的信这些，“不吃不喝一周，是会死人的。” “饿一周就能还了上辈子的坏事，起码下辈子不做乞丐了，当然好啊！”小乞丐再度点头。 许诺抿唇，叹了一口气，“还是好好活着吧，哪来的债不债的。” 他转头，就看到商贩们骂骂咧咧地正在将林夕往乞丐队伍里往外推，“你都排了三次队了！别吃了！再吃是要坏肚子的！” 林夕不依不饶，“我不会坏肚子的！” 商贩们无奈回头，“大老爷，你快管管你家孩子！” 许诺轻笑，“他看上去跟我一般大，像是我的孩子吗？” “额……也是，你快管管你带来的这个人吧！”商贩们也是莫名其妙的，总觉得许诺比林夕大上许多，但仔细一瞅，两个人看上去年龄相仿，怎么就在气质上差了一辈。 “好了，我们回去吧，林夕。”许诺拍拍手，唤回了蹲守在摊子边上的林夕，“你要想吃，中午再出来吃，中午还有其他好吃的。” 林夕眼眸一亮，就快步回到了许诺旁边，“那我中午再来。” 商贩们开开心心地把林夕送走了。 回去的路上，许诺从布兜里掏了掏，递给了林夕一枚玉米糖，笑眯眯，“给乖孩子的奖励。” 林夕开心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好吃！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许诺轻笑，“别了，你再这么说，你怀里的盆栽都要眼红了。” 那些个小小的枝干都死死地攀附在了林夕身上，枝干之间夹裹着的眼球正盯着许诺，要说没有半点儿警惕，那是不可能的。 林夕低头，看着怀里无比紧张的小盆栽，有些不情不愿地把嘴里的玉米糖咬了一点儿尖尖下来，塞进了小盆栽尖尖牙齿的小嘴巴里。 “好嘛，给你吃，你别生气，这是个好人。” 第48章 在这个家里失去了羽翼 林夕可是把他塞进嘴的食物都忍痛分给了小盆栽，他是真想哄小盆栽。 小盆栽也不得不接受林夕的糖，以及许诺是个好人的说法。 回到江家大院的时候，林夕进门就看到夏炎跟傅子昂在院子里，夏炎依旧一脸惨白的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而金贵大总裁又在给夏炎端茶递水了。 “怎么了，又不舒服吗？”林夕快步上前询问。 之前是晚上才会头疼，白天还好，怎么这会儿白天就开始了呢。 “不好意思，刚刚进了后院的神祠，进去几秒就躺着出来了。”夏炎抱着脑袋，有些虚弱地趴在桌子上，“现在耳边全是声音，听不清你们说话。” 一旁的傅子昂解释道：“我们想去看看白天的后院是什么模样，就稍微贿赂了一下江家老爷，让他带我们去参观了一下，后院有个神祠，夏炎进去就这样了。” “里面更吵。”夏炎揉揉太阳穴，“不过我听到了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他抬头看向许诺，“老管家的房间就在后院偏东的方向，有声音说，在他的床底有一张神神秘秘的纸，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另外……” 夏炎揉揉脑袋，叹了一口气，“林夕，小少爷的哭声好大，是前院最吵的声音了，以至于我听不清其他，我跟你一起去安慰一下你朋友吧。” “好。”林夕点头。 探索的队伍又进行了变更，夏炎跟林夕一组去找小少爷，傅子昂跟许诺去后院找老管家的房间。 去往东房二楼的路上，林夕抬脚踏上了楼梯，走到一半时，他忽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夏炎。 “夏炎，你还能听到我朋友的哭声吗？” 夏炎点头。 林夕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可是我听不到，二楼没有哭声。” 夏炎微微一顿，明白了林夕的意思。 林夕能听到的是白天院子里所有人正常的声音，也许那些人是已经被烧死了的人，但他们并非物品，不算夏炎能力范围内的声音，因为他们死前还是人。 而能单独被夏炎听到的……是那些神像的声音。 “江家再怎么去嚯嚯外人，也不能将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上吧。”夏炎皱紧了眉头，“他们最后到底是疯成了什么样啊。” 林夕满脸难过，他的朋友真可怜。 两个人寻着声音，去往了二楼尽头的房间，一打开房门，就见到江家小少爷正捂着脸缩在房间的角落，肩膀一直在颤抖着。 “果然还在哭，你快去安慰一下。”夏炎揉揉脑袋，脸色很差。 林夕快步上前，拍了拍小少爷的肩，“朋友，你蹲在这做什么啊？” 小少爷的肩膀微微顿了顿，随后慢慢地转过头来，他的脸上是与早上被发现的那具女尸一样，眼睛被挖了，舌头也被割了，空洞的眼眶不断地流淌下血泪。 他张张嘴，林夕听不见声音，倒是一旁的夏炎开口了。 “他说，他因为出门了，他妈妈生气，不要他了……” 小少爷捂着脸，不断地无声啜泣，一旁的夏炎清晰地听着他的每一道声音，“以前妈妈就不喜欢我，家里没有人爱我，哥哥惹妈妈生气后，我好不容易才被妈妈喜欢了一点儿，可一做了妈妈不开心的事，我就会被丢在这里。” “妈妈又不要我了……他们又不爱我了……” “我是江家没用的废物，我是江家最不被爱的人……” 他的哭声不止，扰得夏炎头疼，可林夕无法与他对话，他们彼此都听不见对方的声音，无法交流。 夏炎只好自己上前，安抚道：“尽管你妈妈的行事偏激，但对你的爱是一定存在的，她肯定爱你。” 小少爷流着涓涓血泪，用空洞的眼睛望着夏炎，“妈妈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也是爱我吗？” 夏炎一顿，揉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眼前有些眩晕。 脑海里画面一闪，一个女人正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用极尽绝望又无助的声音喃喃着，“妈妈爱你，妈妈是爱你的。” 夏炎头疼得眼前一晃，用力甩了甩脑袋，声音有些飘忽，低声喃喃，“爱……这也是爱。” 小少爷终于安静下来了，眼眶里不再流淌眼泪，声音里充斥着安稳而轻松的情绪，“我就知道，妈妈也是爱我的。” 他在林夕的眼里，逐渐恢复了双眼跟舌头，又变回了第一天大家看到的那个病殃殃的小少爷。 整个过程林夕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夏炎在那自言自语，然后小少爷的情绪就逐渐稳定了下来，又恢复成了那副呆滞的模样，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像是笼中渴望自由的小鸟。 “你不能出去吗？”林夕问。 小少爷摇头，“不能出去，妈妈会生气的。” “可是你妈妈坏，不能听你妈妈的。”林夕认真地解释。 小少爷摇摇头，“妈妈坏，但妈妈是唯一爱我的人，我不能让妈妈生气。” 林夕还想再说什么，夏炎已经拉着他出去了。 小少爷始终都顽固地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哪怕没人看着，哪怕大门敞开，他也没有要离开房间半步的意思。 “不用劝了，他是不会出来的。”夏炎揉揉太阳穴，长舒一口气，“好在他现在终于是不哭了，前院安静了很多。” 夏炎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往外望去，能够看到江家院子里那些无数藏在角落的神像。 江家小少爷应该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知道，但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无法独立于家之外的，他还没有长出能够自由飞行的翅膀，便在这个家里失去了羽翼。 被父母爱是他的困境，是他的牢笼，他走不出那个房间。 “还好，我妈是爱我的。”夏炎领着林夕转身下楼，像是顺口提起一般，“林夕，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进入黑盒的目的，是为了命吗？” 林夕点头。 “其实那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命，而是我妈妈的命。”夏炎摊手，“她是我的继母，但一直很爱我，可前年因为得了绝症进了病房，就一直没有见我，医生说她命不久矣，我就想进黑盒能换一点儿寿命给她也好。” 他脚步一顿，停在了楼梯拐角，目光直勾勾地望向远方，“不知道是不是通关的等级不够，总是被通报无法兑换，我也只能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通关更高级的危险副本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走。 跟在身后的林夕一脸困惑，他兑换记忆都可以一点一点儿的兑换，怎么夏炎兑换寿命就不能多一天多一年的兑换呢？ 黑盒兑换的是愿望，就算受益者不是本人应该也能够实现的。 无法兑换？听上去真奇怪。 第49章 我阴气重?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傅子昂跟许诺也正好回来了。 双方交流了彼此经历的事，撮合了一下信息，开始展开从老管家房间里找到的神秘纸张，上面是一个宅院的平面图。 “是江家房屋的平面图。”许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被用红笔勾画的几处，“跟我想的一样，江家整个院子原本的构造还算是普通的宅院，但在老管家来了之后，修建了神祠以及几处佣人的房间，导致江家整个房屋都形成了一个阵法，可以困住里面的魂。” “八卦知道吗？” 众人点头。 “这宅子是逆过来的八卦，原本朝阳的东房，现在刻意安排住着阴气重的人。” 林夕思考了一下东房的住户，小少爷，被管家点名阴气重的许诺，然后就是自己。 “我？”林夕迷茫地指着自己，“我阴气重？” 许诺没理会林夕的困惑，接着翻开了下一张纸。 上面有一个图案，画着的是由无数只眼球、人肢拼凑堆砌起来的巨大怪物，旁边写着二字：游神。 [召唤游神，需，选一处有家神庇护之所，祭上人双眼双耳舌百数，最后以血亲为祭，即可召唤游神。] 底下有人用暗色的笔记写上了九十八这个数字，再往下又有新鲜的一笔红色，再后面加了个一。 “九十九？”许诺用手指缓缓地抚过那一抹鲜红，嗅了嗅，“是血的味道，干了，还没有干很久的痕迹，是最近才画上去的。” “是今早被发现的那个女玩家。”夏炎补充了一句，“这个献祭人数还不够，江家还在杀人。” “还差一个。”许诺幽幽地凝视着上面的数字，“这一个，怕是江家要在我们之间找了。” “等等，如果游神还没被召唤出来的话，说明林夕房间里那个失踪了的男玩家没有算在上面，是不是代表着江家确实没有杀他，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傅子昂注意到了这点，他们都是昨晚失踪的，但只有女玩家被打上了明显的标记，而男玩家要是能被作为祭品献上，早该记在上面了。 “对，如果算上他的话，现在应该是足够了。”夏炎闭眼听了一下，“江家死去的人有男有女，祭品只需要人的器官，不会挑选性别，这个男玩家可能真的没有被作为祭品。” “有可能，那个男玩家真的还没有被江家找到。”傅子昂点头，“我们得去问问高耀了，他有没有找到这个男玩家。” 许诺一把收起纸张，卷了起来，“纠正一下，我们应该是去看看，高耀死没死。” 傅子昂愣了一下，“他是我招进来的b级攻击玩家，没那么容易死吧。” 如果高耀死了，根本不需要那个失踪了的男玩家，江家就已经凑齐了一百个。 “总之……先去找找看吧。”众人沉默了几秒，也只能一起去找。 但接下来无论大家去哪找，整个江家都再没有看见高耀。 那些江家大大小小的神像，无一不在凝视着他们转悠寻找的身影，空洞的眼眶望着他们。 中间几个人甚至去了江宅外面找，依旧没有看到高耀，这个人似乎就在分别之后蒸发了一般。 “客人们，看上去可真忙啊。”回江家的时候，老管家提着灯笼站在江家大门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都逛了一天了吧，各位多半是累了，赶紧随我去后院吃晚饭吧，江家老爷有请，说今晚怎么都得请各位喝一杯。” 傅子昂刚想开口拒绝，老管家就出声打断，“今晚若再不去，老爷怕是要生气的，请吧。” 之前的每晚，拒绝用餐，对方都不会说什么，但今天这顿好像是不能拒绝的。 傅子昂上前，试探性地掏出一叠钱递给老管家，“管家通融通融，我们几个今晚确实吃不下了。” 老管家笑眯眯地接过钱，“通融是可以，但只能通融您一位啊，这其他人可就不方便了，得去。” 众人沉默，留傅子昂一个人在这有什么用，结果还是得去。 老管家已经弯腰提着灯笼向宅内伸手，“来，各位请，老奴给客人们掌灯引路。” 傅子昂抬脚踏进了江家大门，一进去就清晰地看到了院子里站着许多人。 那些人都穿着朴素的布衣，埋着头一排排地站在院里，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在这散发着阴寒的大院里，不觉得热闹，反而阴森至极。 “客人，请。”提着灯笼的老管家，所走的地方都轻巧地绕开了那些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后院走去。 夏炎清晰地看到了他们所路过的每个人，都像那死去的女玩家一样，双耳双目以及口中都流淌着血液，一排排陈列出去，都毫无生气地垂着脑袋站在那。 从院子，到走廊，再到后院，所到之处无一不是这样的人，但走在前面引路的老管家就像是看不见这些一般，只是提着灯笼笑眯眯地带着他们走。 “管家，你不觉得院子里有些冷吗？”走在前面的傅子昂开了口。 老管家从容不迫，“这江家大院啊，到了晚上是阴寒了些，可回到屋子里就好了。” “那你不觉得路上多了点儿什么吗？”傅子昂又幽幽地问。 “院里神像多，是得小心点儿，这万一不小心磕碰到了神像，我可是要倒大霉的。”老管家一步一紧，将所有人带到了后院的餐房，弯腰掀开了门帘，“不过各位放心，老奴这么些年来，都是这么小心过来的，从不会走错路，这不是好好的把各位都带到了嘛。” 抬眸望去，里面放着张大桌，一桌子美味，而周围坐着的就是江家一口四人。 江家夫妻笑脸相迎，招呼他们进去，小少爷还是一脸病态，坐在那很是呆滞，而之前还能骂咧的大少爷这会儿也已经死气沉沉，坐在餐桌前是一动不动，双眼都没了精神气。 傅子昂刚抬脚踏进去半步，大少爷就忽地转过头来，“来后院干嘛？滚出去！我江家后院也是你们能进的吗？” 大少爷话音一落，旁边的江家老爷子就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闭嘴，你个逆子！对我们江家客人这是什么态度！” 这一下，大少爷又安静了，餐桌边再无动静。 “来来，诸位请坐。”江家老爷还是那般客气，迫不及待地邀请众人上座。 第50章 何不用来点亮你的前程 面对江家这场诡异邀约，傅子昂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倒是一旁的许诺悄声开口道：“进去吧，这里，还死不了。” 傅子昂这才点头，抬脚踏了进去。 江家老爷热情招呼，江母给他们拉开座位，邀请他们一一坐下。 一张桌子边，两张颓废安静的脸，两张热情好客的脸。 今天来的是已经知道江府诡异的玩家，但以往被骗进江家的那些乞丐或是卖身做长工的人，面对江家这副热情姿态，谁能不去外面说一声江家的好。 大家口口相传，只会让外面的人更加信任江家人。 上百的祭品，无一不是在这巨大的谎言下完成的，而现在这副笑脸也对着他们展开了。 “客人，请尝尝，这是我夫人最擅长的红烧肉，入口即化啊。”江家老爷亲自动着筷子，夹到了傅子昂的碗里，“试试。” 傅子昂淡定地撇下筷子，“一看色泽就不如我管家做的，不爱吃。” 江家老爷子面上一愣，有些尴尬地笑着，然后转而看向其他人，都被一一拒绝了。 转向林夕时，这筷子还没伸过去呢，林夕就自己递碗过来了，“我就闻闻，我不吃！” 他刚想伸碗过来，动作就僵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拦住了，碗缩了回去，留下江家老爷一个人举着筷子有些尴尬。 “看来，是我夫人的饭菜不合各位的口味了。”江家老爷的面色微微难看，但还是忍着性子举起了面前的酒杯，“那我请各位喝一杯，就当是多认识了几位朋友，各位不会不领情吧。” “我有胃病，喝不了酒。”傅子昂率先开口。 夏炎给出的理由是家教严，不能沾酒，许诺说林夕还是小孩不能喝，自己则对酒过敏。 一轮借口下来，江家老爷脸色阴沉，一把将酒放在了桌子上，甩给了他们脸色。 一旁的江母连忙夹着阴阳怪气的腔调，“是我们江家招待不起几位贵宾，连着几天不肯一起吃顿饭，连敬酒都不肯沾一口啊，我们江家还从来没有招待过这样的贵客，那就恕我们招待不起了！” 江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来人！送客！” 立马就有几个垂着脑袋的人应声从屋外进来，说着就要上前架着他们几个人离开。 “不能去。”小少爷向林夕嘀咕了一声，立马招到了江母的怒视。 还坐在椅子上的傅子昂有些不悦地看着门外进来的几个人，又转头看向江母，“这就是你们江家的待客礼仪？饭桌上大吼大叫，佣人没有礼貌，擅自闯入，饭菜不合客人口味就换！江家家大业大，这点儿事就要闹成这样，活该没落。” 傅子昂表现出了作为客人的不满，夏炎顺势附和，“用餐前没有询问客人的忌口，用餐后客人表示忌口也不予理会，待客礼仪确实很差了。” 旁边的许诺还想说什么，林夕直接掀桌而起，怒道：“不吃了！！” 一桌子饭菜哗啦一下掀翻在地，给在场的人都看傻了。 “你……你……”江母怒气冲冲地指着林夕，“敢在我们江家这么撒泼！我定要你们走不出这个江家大门！” 头顶的灯光不停地在摇晃闪动，发出刺啦的声响，江母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在灯砰地一声炸开后，整个餐房都陷入了黑暗。 夏炎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光，餐房里已经没了江家人的身影，只剩下他们四个，而刚才被掀翻了一地的饭菜，在此刻手机惨白的灯光下，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美味的模样，那是一堆早已被虫腐蚀了的腐烂肉块，酒水也是血水。 林夕怒气冲冲，“他们果然骗我！” 夏炎瞥了他一眼，江家在骗人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哪能真的拿出好吃的来招待他啊。 他忽地眉头一皱，揉揉太阳穴，“高耀找不到，江家的祭品怕是凑齐了，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们献祭的地方，打断唤神，不然就麻烦了。” “对。”许诺也应着声，“江家今晚上跟昨晚明显不一样了，但我们白天看过整个江家，包含后院，没有看到像是召唤仪式的地方。” 夏炎拧紧了眉头，捂着脑袋低头，“他们说……在神祠里，神祠里面有地下仓库。” “管家当年要求建神祠的时候就特意留了这么一个地下仓库，所有人……都是死在里面的。” “神祠，怪不得你说里面是江家最吵的地方了。”傅子昂思考片刻，目光落到了夏炎惨白的脸上，“那你现在这样还能进去吗？打开地下仓库的门，会有更多声音吧。” 夏炎点点头，“能，已经在适应了，我没问题。” 林夕也有些担忧，“我进去把里面的神像都敲碎，就没有声音了！” “别了，都是些可怜人，他们会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有利也有弊吧。”夏炎摇摇头，“我们走吧，去神祠。” 他们走出房间，外面没有了那些低着脑袋死气沉沉的人，也看不见管家。 几个人刚刚走到富丽堂皇的神祠门前，里面就立即传来了熟悉的人声，“妈！你是疯了吗？真要听那个管家的话把弟弟给献祭了！你们现在甚至连血亲都下得去手，以后还有什么下不去的？干脆连我也杀了算了！” “这都是为了你，为了江家啊！要不是你不成气候，我们担心江家没落，也不至于去做这事。”江母的声音里满是哀怨，“你以为我就舍得吗？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我怎么舍得。” “那你还答应！” “可……他生来就病殃殃的，看了老医师也说活不了太久，只能好好养着看看以后会不会有个变数，他整日郁郁寡欢的，看见我也说不上两句话，反正小儿没有前程了……何不用来点亮你的前程。” “妈你真是疯了，弟弟是一条命啊。” “我什么都跟他说了，他不也点头答应，自己愿意了嘛。” “弟弟是希望你多疼爱他才点头答应的，他年纪小不懂事，根本分辨不了什么，他就是希望你多爱他点儿。” “我最近对他挺好的啊，常去看他了，你什么好处都得去了，怎么还来怨妈妈呢！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是是是，都是为了我好，我宁愿不做你们江家的儿！我这就走！” 里面的争执不休，伴随着大少爷怒气冲冲的话，神祠的门哐当一下打开了，但迎接众人的是神祠里的幽暗，与那些无数凝视着他们到来的神像。 第51章 如地狱业火在燃烧 “神祠白天的时候，还会点灯，看着还算正常，到了晚上……” 傅子昂站在门口，望着里面那些一排排挤在架子上的神像，地上、墙上都是红彤彤的蜡烛，纸钱元宝撒了满地，空气中还盈盈绕着香的味道。 这个神祠里有一座巨大的神像，是在江家所有神像里最为清晰的一个，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它的无眼无口，底下摆放着一排排小神像，数量多到柜子都放不下，那些幽暗的眼眶望着他们。 夏炎揉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进去吧。” 神祠里的幽暗迎接了众人，黑暗中有阵阵细语萦绕，甚至是不需要夏炎说，其他人都隐隐能听到。 “江家大少爷带着小少爷离家出走，江家小少爷自己回家死于非命，江家无人继承，活该没落！” “可怜的小少爷啊，被困在江家一生。” “可怜的大少爷啊，无能为力终放火自焚。” “谁该死，究竟是谁该死？” 黑暗的细碎喃喃停下了，大少爷的身影出现在了神像旁，他抬手指向了神像的背后，望着众人，“是你们自己非要进江家后院的，知道了江家的秘密，就没那么容易走出江家大门了。” “想活，就从这里进去吧。” 大少爷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了神像旁，整个神祠里幽暗寂静，再无其他声音了。 挪开神像背后的柜子，有一个小小的通道入口，顺着梯子往下爬能落地，几个人挨个往下爬。 “好黑。”夏炎举着手机往四周探去，这地下的通道打磨的比较粗糙，没有灯，而周围墙壁上被画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图案，血红一片，乱糟糟的。 “刚画上去的，看样子是要开始了。”许诺眼眸幽暗，“得快点儿了。” 几个人快步往里面走去，刚走到一半，通道深处就传来尖叫，是个男人的声音，尖叫持续了两声，又猛地消失了。 “是高耀的声音。”傅子昂默了默，“快点儿走吧。”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空间，被稍稍整修了一下，摆放着各种香、蜡烛、元宝的同时，还有各种器具。 小少爷惨白的脸在黑暗里格外扎眼，他笔直地站在一扇房门前，目光呆滞地望着到来的所有人，手里拎着一把大砍刀。 “妈妈说……不能让人进去……”小少爷用虚弱轻飘飘的声音喃喃着，“你们不能进去，不能打扰妈妈。” 进副本到现在，这个队伍里的攻击型玩家只剩下一个了，就是林夕。 但林夕与这位小少爷在身份牌上来说，是朋友。 小少爷也算是帮过他们了。 “你妈妈在做坏事！我们得进去！”林夕上前，义正言辞地劝说。 小少爷木讷地点头，“嗯……我知道……妈妈是坏人……爸爸也是……但他们，是我唯一的家人，唯一……会爱我的人……” “那你哥哥呢？”夏炎出声询问。 小少爷僵硬地原地，“哥哥……是不听话的人……” “哥哥……是好人……但我讨厌哥哥……爸爸妈妈只爱哥哥，不爱我……我讨厌哥哥……讨厌……” 小少爷啜泣起来，紧紧地攥紧手里与他身形不相符的大砍刀，“不拦住你们……妈妈会生气的……我要拦住你们……”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江家父母高昂激烈的声音，“完成了！一百个祭品完成了！！” 林夕欲上前，小少爷拖着孱弱的身子猛地一挥手里的大砍刀，摇摇晃晃地大喊：“不准靠近！不准靠近！” 他对于林夕而言，是一抬手就能秒掉，根本算不上战力的存在，江家父母把他放在这，硬要他拦人，也无非是要他死。 “我不想……对朋友出手。”林夕皱着脸。 他怀里的盆栽摇了摇，从林夕怀中一跃而下，悄悄摸摸地就避开了小少爷，打开房门往里奔去。 那扇房门里，不断地传来铃铛的声响，老管家的念念有词，还有江家父母的声音在持续不断，“为了江家的气运！江家的未来！江家献上百人耳目口！” “献上！我儿的双眼！” 声音落下的瞬间，站在门前的小少爷，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捂着眼睛，“好痛！好痛啊！！妈妈我好痛！！” 门内的人充耳不闻，铃铛声犹如催命符一般，响得更为激烈。 林夕欲上前扶起小少爷，对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人声上前，就猛地抓起大砍刀对着空气一阵乱砍。 “不准靠近！！不准靠近我妈妈！” 他摇摇晃晃的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空洞的眼眶里流下血泪，从苍白削瘦的面颊上滑过。 “妈妈……我有做个乖孩子吗？” “妈妈会多爱我一点儿吗？” 他不断地喃喃着，回应他的是身后房门里江家父母的呐喊。 “献上！我儿的口舌！” 小少爷悲凉的声音戛然而止，喉间喷涌出了一股鲜血，他捂着喉咙趴在地上呕吐着血液，整个人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了，失去了活力。 众人上前，他也没有再反抗了。 夏炎伸手，摸了摸小少爷的脑袋，“你是乖孩子，好孩子。” 身后的房门里，江家父母的声音伴随着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铃铛声，再度传来，“献上！我儿的双耳！” 血液从小少爷的耳朵里流淌而出，他睁着血流不止的双眼，连最后的宽慰也没听到。 林夕打开门，一尊流淌着血液的大神像映入眼帘，神像上出现了四分五裂的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隐隐地要从神像里破开。 江家父母正站在祭坛前兴奋地大喊着，“成了！成了！！游神回应我们了！我们老江家有好前程了！！！” 房间里兴奋喜悦，房门外，小少爷尸骨未寒。 “这就是江家的前程吗？”大少爷的声音忽地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他手里持着火把，望着门内通红一片，红烛摇曳，如地狱业火在燃烧，门外小少爷躺在血泊里再无动静。 “烧了江家也什么都拦不住，什么都拦不住……”大少爷目光摇曳，微微耷拉下肩膀，“明明大家早该死了，到底是谁把我们叫醒，是谁把这孽续下来了……” 大少爷不清楚，但在场的玩家都很清楚。 是黑盒。 第52章 再，缓缓地吻在他的唇上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房间内，落在那个已经沉浸在幻想未来的父母身上。 一门之隔外的他，他的弟弟，还有江家那数百条人命，尸骨堆砌出来的神，究竟能为江家带来什么。 “也许所谓的游神，真的能给江家带来未来……也许老管家说得对……但……”大少爷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火把，“江家不配有好未来。” 他抬手，将火把抛向了那个房间，亦如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弟弟被杀时一样，把一切都烧了，让这个孽结束在这场火海里，他们阴曹地府再相见，再好好与死去的那些人清算这笔账。 火把抛进房间的那一刻，忽地从旁边伸来一只手，接住了那根火把。 墙壁一侧露出了老管家阴恻恻的笑脸，“大少爷，同样的事，我是不会再让其发生第二次的，这一次，游神必会降临！” 房间那布满裂痕快要迸裂开来的神像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在用力的，即将破开神像出来，与之回应的是整个江家所有的神像，都在颤抖，都在摇晃，咕噜咕噜地滚落到了地上，都像是在迫不及待的逃离。 “神像们都在害怕。”夏炎捂住了耳朵，“游神出来后会把它们全部吃掉，它们全都在尖叫。” 林夕上前，走进了那个屋子，老管家立即挥舞着手里的火把，想要将林夕赶出去。 一把红色的斧头唰地划过老管家的脖颈之间，锋利斩过。 但这一次，却意外的没有手感。 林夕抬头望去，老管家在冷笑，“我们可是已经死了的人，根本没有什么肉身了，你这可伤不了我分毫。” 他说着就举着火把冲了过来，想要给林夕一个下马威。 林夕侧目瞥去，轻飘飘地一抬手，就把他手里的火把一分为二。 老管家愣住，立即后退，看林夕的目光变得谨慎，“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挺有本事？要不要跟着我混？游神大人会眷顾你的。” 林夕没有理会他，而是立即转头在房间里寻找起来，他是看着小盆栽进来的，但屋子里的人没有丝毫变化，召唤仪式也在进行，他小盆栽去哪了。 林夕的目光搜寻了一圈，忽地在召唤仪式的桌底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色盆栽，但……只有花盆了。 里面的植物不知道去了哪，只留下一盆子的土倒在那里。 林夕怒而握紧手里的斧头，瞪向了老管家跟江家夫妇，“你们杀了我的小盆栽！” 对方三人一脸迷茫，他们看都没看到过什么盆栽，就被扣了一口大锅。 但林夕已经二话不说就抡着斧头上来了，砍不到他们，也将召唤仪式的东西都砍得乱七八糟。 江家父母在惊慌失措，老管家倒是很淡定，直勾勾地盯着神像，满脸愉悦，“要出来了！游神要出来了！！” 咔地一声，神像的碎片脱落了一块儿，掉了下来，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整个神像四分五裂，坍塌成碎片，而神像之中露出来的，是一颗巨大的，白色的蛋，里面似乎有细长的黑影在游动。 “蛇？”许诺皱眉，“游神是指柳仙吗？” 柳仙守富饶、生育，倒贴合江家所求，只是献祭百人耳目所寻求来的神，怕不是一般东西。 许诺思考了几分，又想起他们从老管家房间里找到的那张纸上说：召唤游神，需，选一处有家神庇护之所。 这个家神指的是柳仙的话，那么江家本来就是有庇护的，而老管家的献祭，是让庇护变邪。 “来了！来了！”老管家无比兴奋，看向其他人的眼神都变得嚣张，“等游神出世！我要把你们这些捣乱的人全都杀了！！江家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一个人的！！！” 江家夫妻瞪大了眼睛，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冷笑，“你们还真以为我忙了那么久，是肝脑涂地帮你们啊，这都是为了我自己！” “游神出世！为选择一个人跟随！为那个人所用！那就是为游神准备了一切的我！”老管家兴奋不已，连说话都变得狂妄了许多。 一旁的林夕一言不发地就举起了斧头，老管家刚想笑，就看到林夕猛地抡起斧头砍向了那颗巨大的蛋。 锋利的斧头嵌进蛋壳之中，凿开了一个小缺口，一股黑烟缓缓地从里面冒了出来。 “不能！不能砍啊！！”老管家立马笑不出来了，焦急地扑上去想要阻拦林夕，被他一脚踹开。 其余几个人赶紧进屋，拦住江家父母，拦住老管家，任凭林夕砸开那个巨大的蛋。 巨大的蛋给砸出了一个大洞，里面黑烟萦绕，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林夕举着斧头就钻了进去，不管里面有什么，总之先杀了，给他的小盆栽报仇！ 林夕刚抬脚踏进去，就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猛地将他一拽，林夕整个人都往里跌去，栽到了一团游走冰凉的东西上。 是蛇。 林夕摸了摸，是一条很粗的蛇，缠绕着他，将他卷在了中间，但鳞片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蛇似乎对他没有攻击性，只是将他卷了卷，吐出信子扫了扫林夕的脸。 一股淡淡的略有些熟悉的香味萦绕在了林夕的鼻尖，像是小盆栽之前缠着他时散发出来的味道，一嗅到，就让林夕大脑恍惚，眼前又昏昏沉沉了起来。 冰凉的鳞片不断地在他身上游走剐蹭，碾过温热的肌肤，肆意地在衣服里涌动缠绕。 林夕双眼恍惚，瞳孔微微扩散。 熟悉的被狩猎者咬上的感觉再度传来，但这一次缠着他的真的是拥有毒牙的狩猎者，不断地缠绕着失去反抗力的猎物，不断地将他包裹其中。 恍惚之间，林夕又感觉包裹着自己的不是蛇冰凉的鳞片，而是一双冰凉的手，摁压着他的小腹，如蛇蜿蜒，攀附而上，指腹轻抚过他的脖颈，再度掐住了他的下巴。 “是我。”抱着他的那人在他耳侧轻声吐露，轻飘飘的话语如幻觉一般勾入他的耳朵。 冰凉的体温紧紧地贴着林夕的身体，将他揽入怀里。 轻缓冰凉的呼吸勾过他的发梢，游走于他的脖颈之间，贴着他的面颊轻轻磨蹭，再，缓缓地吻在他的唇上。 第53章 物理杀鬼?不可能吧! 林夕微微偏头挣扎了一下，身上冰凉的触感便缠绕得更紧了。 对方非要用那冰冰的蛇脑袋亲林夕一下，才逐渐放缓。 一阵地动山摇，巨大的蛋壳碎裂开来，里面的黑烟也随之消失，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巨大的黑蛇，正缠绕着林夕，咧开的血盆大口正对着林夕的脑袋，一眼看上去，像是要将林夕吞下去一般。 “吃了他！游神大人吃了他！！”老管家立即兴奋地喊着，高举双手：“游神大人！是我筹备了您的降世！是我为您准备了一切！都是我！” 黑蛇缓缓地合拢上嘴，吐出信子，红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老管家的方向，将缠绕着的林夕往夏炎那边一放，就慢悠悠地朝着老管家游了过去。 林夕一个踉跄落了地，脚步发虚地往墙边靠拢，扶着墙还有些恍惚，嘴里念念有词，“我又中毒了，我又中毒了……” 面对巨大黑蛇的靠拢，老管家还是有些紧张，后退了两步，颤颤巍巍地道：“恭请游神大人降世！是、是我为您准备了一切！” 一旁的江家夫妻强忍着害怕，也跟着道：“是我们为您准备了祭品！场地也是我们江家的！请、请游神大人庇护我们江家啊！” 黑蛇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看了看他们，慢悠悠地转头向了旁边的神像们。 “对！对！”老管家雀跃道：“里面是我为您准备的祭品！上百的灵魂！游神大人请用！请庇护于我！” 享用祭品，就等同与他们订下契约，庇护他们。 不管是老管家还是江家夫妻都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与期待。 但黑蛇只是蛇尾一扫，将所有神像打碎，里面幽幽地飘出来数道青烟。 “别！别啊！游神大人！不能将他们放出来啊！！”老管家急了，江家夫妻也急了，这里面关着的都是对他们无比嫉恨的怨灵，一旦全部放出，他们都不敢想象，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会怎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游神大人不回应我呢。”看着不断砸碎神像的黑蛇，老管家缓缓地后退，面上露出惊恐，仪式不可能出错，游神也不可能害召唤它出来的人，究竟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他的目光惊恐地在整个房间里扫动，忽地在那碎掉的蛋壳里扫到了一株已经干瘪了的植物。 那是什么……是什么时候进入游神大人的蛋里的…… 不……他们召唤出来的……真的是游神吗？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抬头，对上了那双巨大猩红的眼。 “错了……都错了！这不是游神！这不是！”老管家连连后退，想要转身逃跑。 一回头，这个屋子外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人的身影，那些人一排又一排，穿着布衣低着头，安静得像是尸体一般伫立在那。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江家夫妻也跟着惊恐大叫起来，召唤出来的游神不对，还把他们封印在神像里的怨灵都放出来了，这是要他们死啊！！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老管家怒瞪向了林夕等人，双眸通红，“我要杀了你们！黄泉路我也要你们作伴！！” 他说着，猛地扑了过去。 林夕欲掏出斧头上前，被许诺一把拦住了。 “慢着，这玩意儿，得需要专业的来。”许诺将林夕等人拦在了身后，伸手往他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摸了摸。 夏炎好奇探头，他小时候也是看过电影的，桃木剑？还是符咒？ 紧接着，就见许诺从布兜里掏出了左轮手枪。 夏炎：？ “时代变了，以前那些家伙事儿不好用了，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前摇太长。”许诺抬枪对准了老管家的脑袋，“这个现拿现用。” “你这是什么东西，还想杀我？”老管家冷笑，直直地扑向了许诺。 许诺淡定地抬手，对准脑袋，扣动扳机，一道闷响后，老管家的脑袋被穿了洞，他瞪着眼睛，缓缓地倒了下去。 “物理杀鬼？不可能吧！”夏炎也有些懵，林夕的斧头都不管用呢，物理杀鬼完全不成立啊。 “我的子弹是特殊子弹，上面刻了符咒的。”许诺慢悠悠地将左轮对准了江家夫妻，停顿了一秒思考道：“用年轻人的话来说，这叫……给子弹附魔。” 夏炎沉默，但不得不说，确实有用。 亲眼看着江家管家倒下，江家夫妻也惊悚万分，一边是虎视眈眈的黑蛇，一边是许诺幽暗的枪口，江家夫妻一咬牙，转身朝门外跑去，也许只要跑得够快，那些怨恨着他们的怨灵就跟不上来，也比死在这屋子里好。 两位的身影在跨出大门的瞬间，外面站着的那些人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死死地瞪着江家夫妻的身影。 他们刚刚跨出去半步的脚，又瞬间缩了回来，不敢挪动分毫了。 “妈妈。”站在人群里的大少爷抱着小少爷的尸体，死死地凝视着江家夫妻，双眼通红。 “你快……你快把他们都赶走！”江家父母指着大少爷，大喊着。 大少爷纹丝不动地站在人群里盯着他们，与那些死在江家的怨灵如出一辙，眼里，只有怨恨。 “看着父母陷入危险，你坐视不理是吧！你个不孝子！”江家老爷子气愤地大喊着，骂咧着，但大少爷没有丝毫回应。 “家教还真是严格啊。”傅子昂悄然无声地站到了江家夫妻的身后，摁着两人的后背往外一推，“是时候放下父母的面子，跟两个儿子面对面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了。” 江家夫妻往外一个趔趄，出了房间，他们连忙转身准备逃回屋子，但傅子昂已经把门关上了。 屋外传来江家夫妻凄惨的叫喊声。 他们起初是一如既往摆着尊贵家主的姿态，对着那些扑上来撕咬的怨灵大声斥责骂咧，随即开始痛苦叫喊，接着求饶，开始痛哭流涕，求这些被他们杀死的人放过他们。 最后是尖叫，哀嚎，然后回归平静。 当屋外动静完全平静下来后，室内那条大黑蛇也已经缩小成正常的蛇的大小，慢条斯理地往林夕身上爬，理所应当地非要挂在林夕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这游神……”夏炎若有所思，“怎么这么喜欢你？” “这是我的宠物。”林夕拍了拍身上厚实的蛇，解释道。 夏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从盆栽，变成蛇？这跨度还挺大的啊？” 许诺点头，满是新奇地打量着林夕身上的黑蛇，“我还没养过保家仙呢。” 林夕警觉，一把护住了身上的蛇，“这是我宠物！” 从植物到蛇，许诺都好奇，危险！ “我就说说而已。”许诺笑眯眯。 只有一旁的傅子昂迷茫，“原来那个盆栽这个副本进来了吗？” 怎么只有他不知道？他金主不配吗？！ 第54章 什么副本能力都没小手枪来得好使啊 许诺在一旁笑道：“我也是之前跟林夕一起的时候才看到的，可能是因为你这个副本几乎没怎么跟林夕一起行动过吧。” 傅子昂仔细一想，似乎的确是这样，又平复了。 许诺抬手点了点门，默不作声地转移了话题，“外面安静了，我们该出去看看了。” 傅子昂点头，转身准备去打开门。 旁边的夏炎忽地一伸手，拦住了傅子昂，“等会儿，你站后面去，让林夕去开门。” 傅子昂不解，但也往后站站了，林夕乖乖地上前，握住了门把手。 “小心点儿啊。”夏炎嘀咕了一声。 林夕仰头，这是打架的意思没错吧！ 他立即兴奋起来，一把拧开了房门，往外踏去。 门外是无尽的幽暗，以及地上江家夫妻的尸体，除此之外，再没有看到其他。 林夕困惑地张望了一圈，回头看向夏炎，“没有人啊。” 按副本里出现的人来说，游神出世，被小盆栽占去了，江家夫妻的尸体已经在这了，老管家的尸体在里面，大小少爷消失了，甚至高耀的尸体都在里面的祭坛上，还有谁能站在外面暗杀他们？ “还有声音。”夏炎站在门后，竖起一根手指，朝着林夕左侧的暗处点了点，“那是玩家的声音。” 明白夏炎的意思，林夕立即扬起兴奋的笑，握紧了自己的斧头，一个调头就猛地朝着那边冲了过去，动作又猛又快，甚至是还没叫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朝着那黑暗里挥下了斧头。 不管有没有东西，先听夏炎，砍砍再说。 红色的斧头朝着幽暗里一挥而下，本应该落了个空，却实实在在地砍到了什么东西上。 刺啦一声，黑暗里有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有人影躲开了林夕的下一道挥砍，跌跌撞撞地逃了出来。 等看清那人的脸后，众人沉默了。 是第一天晚上跟林夕一个房间的那个男玩家，林夕口中被神像敲门拐走的人，现在却是好好的待在这里。 “我就知道，你不对劲。”夏炎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江家所有死去的人都成为了祭品，凭什么你一个是下落不明，那一晚，你是故意在林夕面前演了一出被神像敲门勾走，好躲起来暗杀傅子昂吧？” 林夕迷茫转头，“不是神像敲门勾走了吗？” 他仔细一回忆，似乎这个玩家出门的时候，墙壁里那神像确实还没出来呢，而且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敲门声，自言自语地就出门走了，演得很像被魔怔勾走，骗骗林夕足够了，但要换做其他人可真没那么容易上当。 那男玩家咬牙切齿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死死地瞪着夏炎，“你为什么能发现？我的能力是将自己化为影子躲在黑暗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心跳，从来就没有人发现过我！” 他的能力太适合暗杀了，等所有人放下警惕的时候杀死傅子昂，简直轻轻松松，明明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他在附近，怎么会在最后的时候突然暴露了。 夏炎双手环胸，“你身上有副本之外的物品，所有东西一旦进了副本，我的能力就会生效，我能听到你身上东西的说话声，你刀一直在叫，不过之前整个江家都是声音，我没办法分辨出你，可现在结束了，它们都安静了，只有你的刀在叫。” 玩家摸出了自己的刀，有些气愤。 屋子里的傅子昂发话了，“别杀了，留活口，我要问话。” 林夕立即举起了手里的斧头，嬉笑着冲向了那个玩家。 见识过林夕在副本里杀赵四的场景，那玩家一拧眉，转身就要逃跑，幽暗的身影立即化作影子蹿进了黑暗里，试图躲避林夕的攻击，但身后有夏炎的指挥，林夕的刀反而更加精准地追击到了他的位置。 几次险险地擦过那个人的脑门后，对方也一身冷汗地停下了脚步，从黑暗里钻出来，双手举起，“我不跑了！我不跑了！别让他追了！” 他要是继续这么跑下去，林夕那没分寸的斧头可能会一个不小心就砍掉了他的脑袋，连命都没了，还不如乖乖让大总裁问话呢。 林夕收住了差点儿就挥出去的斧头，有些不尽兴地抓着那玩家往回走。 这个副本的副本boss本来应该是那个所谓的游神，但因为小盆栽的干扰，副本boss没了，小角色随便杀杀也没了，对其他玩家而言是好事，对林夕而言就是无趣了。 傅子昂要问话，就带上许诺进到里面的屋子里去了。 许诺掏出左轮抵着对方的脑袋，那人战战兢兢也不敢反抗什么，乖乖地就去了。 夏炎盯着两个人关门的身影，“什么副本能力都没小手枪来得好使啊。” 他点了点林夕，“你能变出那个当武器吗？” 林夕摇头，“我不知道那个东西的内部构造，我变出来也跟许诺的不一样，我的只能丢出去砸人。” 夏炎沉默着点了点头，想来也是了，林夕对现代社会都没那么了解，更别说了解构造细微的枪了。 他给傅子昂那边发去了消息，随后领着林夕往外走，“大总裁的秘密，我也没兴趣窥视，我们先去忙正事，解救你的朋友。” “可是副本不是有直播吗？他们说话，直播间的人都知道啊！”林夕乖乖地跟在夏炎身后。 夏炎摇摇手里的手机，“有这玩意儿呢，总是有办法让直播间的人不知道内容，不在副本里审问的话，副本结束就找不到那个人了。” 林夕点头，不清楚总裁有什么秘密，先跟着夏炎去往了小少爷的房间。 小少爷的房间里有一个神像，按照江家的规矩，神像是不能进屋的，但这个神像不一样，这就是小少爷本人。 与其他神像相同，无口无眼无耳，作为祭品被献上的可怜人。 “江家死去百人，献祭小儿的结局是在副本构造前就已经定下的，我们也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少爷带离江家。”夏炎捧起神像，塞到了林夕的怀里，“让他脱离江家，不再被困于江家，就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我们走吧。” 第55章 渴求被爱所需付出的代价，何其沉重 在一切都结束之后的江家，寂静幽暗，没有任何人声，如同一座死宅一般。 在江家大院门前，大少爷已经在等在了那里，门外站着的是无数死在江家的人，在脱离神像困境之后，他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江家，去寻找自己想见的人，最后也只剩下大少爷站在那。 林夕将神像抱到了江家大门之外，他身上缠绕的黑蛇用尾尖轻触了两下神像，神像瞬间四分五裂开来，一股青烟缭绕，飘到了大少爷身边，变成了小少爷的模样。 “谢谢你，朋友。”小少爷望着林夕喃喃着，“希望朋友以后会有很多人爱你，不会像我这样，寻求爱而不得，这般痛苦。” 大少爷摸了摸小少爷的脑袋，“哥哥就很爱你。” 他弯腰，向林夕夏炎鞠了个躬，挥挥手，“谢谢你们，很谢谢你们解救了江家那么多冤魂。”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他们跟前，江家宅院前回归了寂静。 “神像碎片里好像有东西。”夏炎蹲下身，从碎掉的神像碎片里挑挑拣拣出来了一张纸条。 林夕觉得有些眼熟，凑上前去一看，似乎跟之前管理员那得到的纸条一样，用顾思明的话来说，是黑盒对于一个副本boss的设定与理解。 但这张纸条在小少爷身上的话，意味着……小少爷可能是原本的副本boss，但最后改变了。 黑盒原本的安排，改变的节点是什么，也不得而知了，或许是林夕对朋友的态度，或许是小少爷对爱的理解，又或是大少爷的安抚。 林夕接过夏炎递来的纸条，认真阅过上面的字。 【求而不得者，掏空心肺也未能得偿所愿。】 是……指小少爷想要得到父母爱的那颗心吧，即便知道父母要献祭自己，依旧那么卑微的想要取得他们的认同与怜爱，但最终也没能得偿所愿，江家父母，根本不爱他。 “生长在江家这个环境里，他变得这么敏感脆弱，也都是江家父母的错。”夏炎将地上的神像碎片堆叠到了一起，“希望他已经从这个神像，这个江家走出来了吧。” 夏炎的目光微微恍惚，又略微停顿，“但走出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没一会儿，傅子昂跟许诺就一起出来了。 “那个人呢？”夏炎问。 许诺笑眯眯地用布擦拭着手里的左轮，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他还想杀傅少，没了。” 夏炎点点头，没多问。 谈话之间，众人的身后传来了早餐小贩的叫卖声，清晨的光亮缓缓地扑洒到了这条街道，早起的人在街道上来往，热闹至极。 不远处的小贩注意到了许诺，连忙推着小车过来了，“大贵人，今早还包不包啊？” 许诺摇摇头，“不包了，得走了。” 小贩哦了一声，又继续问道：“你昨晚又进江家宅子了？还带着这么多人一起？不是我说，里面都是烧干净了，你们还天天晚上进去做什么啊，死那么多人在里面，我都觉得瘆人。” “调查一点儿事。”许诺笑眯眯地应着，他们再回头看去，江家已经是那副烧毁了的破宅子，昨晚的一切都如同幻觉梦境一般，只有记忆残存。 “可别再进去了，江家里面闹鬼啊！很多人都听到晚上里面传来了好多哭声，吓人！你们可小心点儿吧。”小贩好心地提醒着。 许诺摇头，“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小贩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们一眼，嘟嘟囔囔地推着小早餐车走了，留下一行人站在原地。 副本的通报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林夕也听得清楚。 【恭喜玩家通关副本：失控人偶】 【当前副本评价：渴求被爱所需付出的代价，何其沉重。】 林夕皱眉，又来评价了。 黑盒对副本boss都有自己的理解，对副本的结果还会给予评价，这就像是黑盒，在评析每个副本里的角色，在做观后总结，像个旁观者一般。 怪让人不爽的。 副本场景分崩离析，所有人事都在消失。 那烧毁的江家大院里回归寂静，所有神像都碎裂，无人再困于江家。 林夕眼前萦绕着黑暗，一排字跃入眼帘。 【当前副本已结束，是否在离开副本前兑换符合当前副本难度的愿望要求？】 林夕开口，“兑换我的记忆。” 熟悉的字再度跳了上来：当前副本难度不足以兑换这个愿望。 “那就兑换一部分。” 字节逐渐跃动：【兑换完成】 【记忆将在相应事件或物品时触发，请玩家在副本结束后注意。】 广播声滴滴滴地响起之后，林夕再睁眼，已经回到了白羽工会所在的那栋办公大楼。 “结束了。”傅子昂揉揉眉心，“我还有很多麻烦的事要处理，我先离开一下，你们在这里先吃住休息一下吧，之后我再联系你们。” 傅子昂快步离开了会客厅，管家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许诺站起身，笑着向林夕递出手机，“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啊？回头有空了上我那儿喝个茶去。” “好啊好啊。”林夕开心地递出手机，跟许诺加了个联系方式。 “你的能力对于傅少而言很有用，我也是白羽的编外人员，或许以后会常见面。”许诺客气地照顾了每个人，也自然跟夏炎加了联系方式。 跟两个人客套了一下之后，许诺给两个人一人塞了一颗玉米糖后，就地揣着他的保温杯往外去了。 林夕小心地剥开糖纸，将甜甜的玉米糖塞进了嘴里，一脸满足，随后看向夏炎，“你的愿望兑换成功了吗？” 夏炎沉默地摇头，也将玉米糖剥开塞进了嘴里，“还是那样，显示无法兑换。” “那我有空了，能去看望一下你的妈妈吗？”林夕小心询问。 夏炎叹气摇头，“我都只能偶尔见上一面，很难。” “哦，那好吧，如果有空能见到，记得带上我啊。”林夕点头。 “嗯。”夏炎淡淡地应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我的打工时间到了，我得去赚钱养活自己了。” 他的黑盒奖励兑换都攒着试图去兑换寿命，任凭副本里是个多有用的玩家，现实生活都是住在精神病院，靠打零工或是跟其他人组队挣钱养活自己的人。 夏炎匆匆离开了，就剩下林夕一个人站在那，他抚摸着身上的小黑蛇，“大家在现实世界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呢。” 他摸摸小黑蛇的脑袋，“只有我跟这里格格不入，找不到事做。” 黑蛇吐着信子蹭了蹭林夕的脸颊。 “对了，我可以回家去！”林夕叉腰，“我有自己的家呢！” 他推门快步往外走去，在回家之前，得先去傅子昂家的自助餐厅狠狠吃饱再说。 第56章 哪部分才是妄想，他根本分不清 一个小时后，林夕心满意足地从白羽工会的大楼出来了，而里面的人哭天喊地，说什么以后都不让林夕进了。 林夕捏着身上缠绕的小黑蛇，快乐地散着步就回去了。 回家打开电脑，黑盒论坛前排的几个帖子里，就有两个是林夕的。 一是林夕吃空了白羽工会的员工餐，导致整栋大楼的玩家以及员工都只能出去吃，二则是林夕刚刚通关那个副本的讨论贴。 林夕的鼠标慢悠悠地从吃空员工餐的帖子上挪开，点去了另外一个。 一打开，林夕就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无数张直播截图。有白发杀人的，有黑发偷吃的，还有发疯砍神像的，底下的赞叹无一不是夕神好帅，就连偷吃的模样都帅帅的。 林夕默默退出，又点开了一个关于此处副本内容的讨论帖。 广大的网友去搜寻了这次江家的背景，居然真的搜到了，不过江家的原址上如今已经是商业大楼了，甚至还有老新闻曾经报道过，这片在施工期间，在江家的地下挖出了很多诡异的神像。 当时猜测众多，大家只怀疑江家信神拜佛，从未想过，那些都是人命。 底下还有人提问，为什么黑盒的副本都是从这个世界原有的事件地址上构造，江家确实能找到信息，而管理员的副本却搜索不到半点儿信息。 底下的猜测众多，但谁也没个实际靠谱的依据。 林夕低头，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封管理人寄来的信，上面的字迹的确跟副本里那日记上的内容一模一样，管理人是确实存在的，就像江家一样，至于为什么没有丁点儿痕迹，也许他们在更了解黑盒之后能有所答案。 “顾思明的话，说不定会知道。”林夕摸摸下巴，想到江家副本还没有见过顾思明，下次见到了得好好问问，这个出生黑盒的人也许会更了解这些。 林夕回神，转头看向安静的屋子里，从小盆栽变成小黑蛇的支凌，正在厨房里捣鼓。 似乎失去了那许多根灵活的枝条，他正在努力用细长的尾巴卷起锅，给林夕做顿饭。 林夕蹲在厨房门口，偷偷地观察着那根长长的蛇，他好像真的很会照顾自己，他们以前，一定是关系很好的人吧。 正发着呆，林夕眼前晃动的黑影恍惚之间变成了人形在走动，那是个高大寡言的背影，走动声很小很闷，几乎是不留痕迹的。 林夕脑海里猛地闪动出了几个画面，模糊又朦胧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浮现，逐渐变得清晰。 他似乎看到自己站在一个热闹的地方，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了房间的一个小角落里。 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戴着兜帽埋着头，明明是高大的身形却十分没有存在感，气息很是薄弱，几乎被热闹的人群淹没了，但就是被林夕注意到了，看在眼里。 他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凑了过去，开心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是身体组织不舒服吗？” 那人缓缓地抬起头，林夕清晰地看到了他下巴上落着一颗黑痣，跟那张身份证上的位置一模一样，但大大兜帽遮住了他的半只眼，让他看上去很是阴郁沉闷。 男人看了林夕一眼，又低头，闷声嘀咕了一句，“也太明显了。” “嗯？”林夕困惑地歪头，依旧用雀跃明亮的声音询问，“你是不是身体组织不舒服啊！” 对方抬起手，遮挡住了林夕直勾勾的目光，声音闷闷道：“……不好意思，你太耀眼了，照得我有点儿不舒服，能离开吗？” “嗯？”林夕脸上的笑容里透出一丝困惑，他根本听不懂这句高深的人类语言是什么意思。 眼前男人的身影以及周围的吵闹声都逐渐淡去，后面男人似乎微微启唇还说了什么，但记忆戛然而止，林夕回神，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小黑蛇，他现在还是不懂，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灯泡吗？！为什么能照得人不舒服？ 林夕低头摸摸自己，他也不会发光啊。 记忆里这个片段里的支凌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都叫自己走开呢。 他们一定有一个从无到有的关系变好过程。 发着呆，厨房里的黑蛇就已经忙碌完了，艰难地用一个小尾巴端着一盘菜摇摇晃晃地扭到了林夕跟前，将盘子递给了他。 今天的支凌好像做饭很困难，忙碌了很久也只给林夕整出来一小盘。 “啊——”林夕一张嘴，将小小一盘都倒进了嘴里，嚼巴嚼巴，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支凌忙碌半个小时的结果，林夕一口解决，然后双方对着空盘子大眼瞪小眼。 正沉默着，林夕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似乎是有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他掏出手机，是傅子昂在群组里给他和夏炎发来的消息：[一会儿白羽工会楼下集合，我带你们去我家吃饭。] 林夕光速发消息回复：[好！！！] 夏炎那边也回复了过来，比起林夕就没有那么乐意了：[我刚到打工的地方呢！去不了。] [今天的工资我双倍给你。] [我已经离白羽工会很远了，回去又得走好久。] [我去接你。] 夏炎那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回复道：[好，我给你发个定位，来接我吧。] 林夕这边已经自主收拾好了东西，把小黑蛇往自己脖子上一挂，就匆匆地出门了，根本不需要傅子昂去接。 [我马上就到白羽工会楼下，你们快点儿来哦！！] 林夕的雀跃都从手机屏幕那头溢了过来，根本藏不住。 夏炎沉默地翻了翻黑盒论坛上的消息，明明刚刚林夕害得白羽工会的人没饭吃的讨论刚上了黑盒首页，他总是能无时无刻表现出对吃的极大兴趣。 “正常人也吃不下那么多东西吧，即便是大胃王。”夏炎慢悠悠地关上手机，对于林夕到底是什么存在，他根本不想追究，至少现在在面前的林夕没有危险就是了。 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低头看向潦草手写的诊断单。 【跟无数小朋友会妄想自己有个朋友一样，你与此相似，不过随着年龄变大，你逐渐清醒，分辨清楚虚假与现实后，就会脱离这种状态，你只是因为童年比其他人更晚离开妄想，你的精神状态十分稳定，无需服用任何药物来稳定情绪。】 夏炎沉默地将诊断小单折叠好，揣进了口袋里，戴上兜帽，站在街角发呆。 都说他有妄想症，但哪部分才是妄想，他根本分不清，也许黑盒是妄想也说不定呢。 第57章 他对大少爷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啊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是傅子昂发来了消息。 对方已经顺着定位过来了，似乎就在几米开外。 夏炎转头往周围张望，以傅少那么大的动静，应该隔很远就看到了，不是豪华的车，就是贴身保护的保镖，还有走到哪都带着的管家。 像傅少那样几乎什么也不缺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自愿进入黑盒，将自己宝贵的命放置到危险的黑盒呢。 黑盒论坛上的人也都猜测过，但谁都想不清楚，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还能因为什么进入黑盒。 站在闪光灯下，站在众人眼中，背景完美，长相完美，性格也挑不出毛病，真像是小说里才走出来的完美人物。 不……就是小说里，这样的人也多少有点儿坏脾气的，但是傅子昂没有。 走着神发着呆呢，一辆黑色摩托嗡鸣着就停在了夏炎的面前，面前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一把撩起了头盔上的挡风罩，露出了一双熟悉的眼睛，看向夏炎，递过来一个头盔，“上车吧。” 夏炎愣了一秒，才缓缓露出困惑的表情，“傅大少爷？” “怎么了？”傅子昂也回应困惑，“不喜欢坐这个？”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那我叫管家来接你吧，他刚刚接林夕去我家了，得晚点儿才能过来。” “没，不用了，我坐这个就行。”夏炎接过头盔，戴上，扣上，整个人有些迷茫地坐上了后座。 他刚刚还在脑子里过了一个完美大少爷的人生轨迹，站在闪光灯下穿着白西装优雅完美精致的人，就呼噜一下骑着黑色大摩托停在了他跟前。 “都不知道你还会骑这个。”夏炎努力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没见讨论傅子昂的人讨论过这个，他从来没有在人前展露过。 “这个很低调啊，我把头一挡，骑着这个出门，谁也不知道我是傅子昂。”傅子昂捏紧把手，“抱一下，小心摔下去。” “哦。”夏炎伸手，抱住了傅子昂的腰，在脑子里思考，这个真的低调吗？ 刚坐稳，摩托一下就弹射出去了，避开了人流量最大的街道，顺着小路开往了郊区。 “这么偏？”夏炎张望了一眼行车路线，“你平时住这么远吗？” “这边是我在外面的私人小别墅，放松的时候住的，知道的人不多，当然也得离人群远点儿。”傅子昂离开了人流最多的市区后，就放缓了速度，两个人慢悠悠地在街道上穿行着。 “傅少的爱好有点儿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你更爱在家看点儿新闻杂志，了解一下自己当下的市场发展的。”夏炎这也是跟所有黑盒论坛上的人一样，对他有些刻板印象。 做顶梁柱的总裁应该时刻都在关注自己的行业发展，竞争对手的新动态，也自然没有空去关心其他事物。 “谁要看那些啊。”傅子昂低声怨念了一句，“你喜欢在下班的时候还看上班工作内容吗？闲暇时间肯定是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了。” 他接着碎碎念了起来，说自己公司的人多眼杂，装起来很累，说家庭聚会，亲戚都是虎狼，说外面的记者问东西起来十分刁钻，还时不时有摄像头跟着自己，很烦。 夏炎沉默地听了一路，可不是嘛，见到傅子昂的第一眼，年轻帅气，穿着白西装，模样精致地坐在昂贵沙发上，贵气逼人，脑子里只有富贵两个字，也想不出别的了。 他安静地听着听着，两个人最后终于是缓缓地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管家已经在迎接他们，将车库大门打开，让傅子昂停进去。 夏炎刚下车，就听到了那位是管家身份的中年男人用很是雀跃激动的声音对夏炎说道：“你还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人，少爷以前从没有带过其他人回家，好久没有看到少爷这么紧张过了。” 夏炎：？ 傅子昂：？ 傅子昂揉揉眉心，无奈道：“魏叔，叫你平时少看点儿霸总文，你就是不听，这会儿在人面前都说些什么呢。” 魏管家依旧一脸雀跃，“可我就是霸总的管家啊，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管家，说点儿少爷身边的人爱听的话怎么了！” 夏炎也沉默了，“我跟你家霸总只是合作关系，黑纸白字的合同人，亲密点儿也只是黑盒队友，不用跟我说点儿好听的。” 魏管家欣慰道：“我懂的，这就叫契约，霸总文里也有很多契约的，我记得年轻人管这个叫先婚后爱。” 夏炎揉揉脑门，有代沟，说不通，痛苦地走了。 傅子昂叹气，“你以后少在网上看小说吧，别看霸总文了。” 傅子昂走出车库，魏管家仍旧碎碎念着关上了车库门，“我的上司是霸总，我是霸总的管家，看点儿霸总文参考一下是我有职业素养，专心工作好吧。”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善交际，三言两语就说不上话来了。” 三个人进入院子，上了楼。 傅子昂一听管家说林夕去了厨房，连忙黑着脸快步赶往厨房，只剩下魏管家带着夏炎去往会客厅。 夏炎皱皱眉头，有不好的预感，果然这位中年管家乐此不疲地跟他说了很多关于霸总文的事。 “我就时常劝大少爷，对别人不要那么好，会让别人觉得他很好骗，他就是不听。” “你看霸总文里那些有钱有势的大少爷们，一个个脾气坏得很，天天对女孩子态度很差，都还有人喜欢，人就是不能太完美，有点儿缺点才像个人，他太完美，人家会对他退避三舍的，你说是不是？” 夏炎点头，“是是是。” “少爷总是问我，为什么亲戚们都不喜欢他，我看就是他太惯着那些人了，给他们脸了，就该让他们吃点儿官司才知道谁是傅家的主子，是不是？” “是是是。” “少爷平时对人表现的太客气了，都没有点儿上司的样子，老是有人拿钱不好好办事，你说少爷是不是个大冤种？” “是是……嗯？” 夏炎偷偷转眸看了一旁的中年管家，还当着他的面说傅少坏话呢，看得出来傅少平时对底下人也太纵容了。 “你别看少爷经常不让我看那些什么霸总文，其实少爷自己也会偷偷看的，他书房里的书架最底下藏着好多本呢。”魏管家是个大漏勺，才见面没多久，就什么底都透给夏炎了。 夏炎汗流浃背，他对大少爷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啊。 第58章 是青春疼痛文学的主角名 傅子昂快步去往了餐厅，一进去就看到了冰箱敞开，上下两层都被人打开，一地的冰淇淋包装袋，而林夕正在沙发上蠕动。 傅子昂扫了一眼自己已经空了的雪糕箱，他又看向了沙发上的林夕，“你怎么了？” “冰冰的……吃多了……肚子痛。”林夕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扭来扭去，旁边的黑蛇也担心地来回查看。 傅子昂就看着他们一人一蛇在沙发上扭动。 “主人跟宠物倒还真挺像的。”傅子昂无奈叹气，一把将林夕揪了起来，“跟我去吃药。” “哦。”林夕揉着肚子乖乖跟在傅子昂身后，舔舔嘴唇，“但是好好吃。” 傅子昂回头看向林夕那张被黑发衬得格外苍白的脸，“你就吃吧，我下回给你准备医生在旁边看你吃。” 林夕眼眸亮亮，“你人真好。” 傅子昂沉默，将林夕领到了待客房，让管家去拿些药来了。 吃完药，林夕撅在了沙发上，傅子昂就坐在对面，细细地品了一口茶，看向林夕，“你们的劳务费我已经打到你们卡上了，这次副本，我就对你们两个能力的用处还是挺满意的。” 夏炎慢悠悠地嗑了一口瓜子，“那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当然有。”傅子昂仰头，一旁的管家连忙递了几张纸张放到了中间的桌子上，似乎是一个人的资料。 夏炎低头看去，是在江家里试图暗杀傅子昂的那个玩家，上面有他的个人资料，是来自献祭工会的玩家，过往的案底是跟踪与偷窃。 “我找你们来过这个副本是试试水，看看你们的能力在副本内的作用，但献祭工会找的这个人也是试试水。”傅子昂伸手用指尖挪开了最上面那个人的信息，但底下还有几张。 “献祭工会的头目想杀我，之前在江家抓到的那个人只抖出了几个同伙。”傅子昂慢条斯理地将纸张推到了两人面前，“我希望你们再跟我进一次副本，这一次我得准备很多人。” 夏炎抬眸看向他，“组队的人越多，副本难度越高，你确定吗？” “确定。”傅子昂点头，往后靠在沙发上，微扬下颚，“有人想在副本里杀我，我就让他们全都出不了副本，下一次献祭工会就没人敢再动手了。” “有人想要杀你，你也还想着进副本。”夏炎嗑了一把瓜子仁，递给了林夕，“这副本对你这个大少爷来说，是非进不可吗？” “不喜欢被人盯着而已。”傅子昂直勾勾地凝视着夏炎的眼，“献祭工会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天天在网上造我谣，反正都闹僵了，不给他们好脸色了。” “我明白了。”夏炎点头，“不过组队人多的副本通常都是高危险副本，会出现大量清算玩家的机制，武力在其中尤为重要，说实话我可能会派不上什么用场，只带林夕更好。” 黑盒为玩家制定能力，也会给玩家匹配合适的副本，高武力的人单独进副本，会匹配杀戮机制较多的副本，高侦查力的人，匹配的是需要搜寻线索的副本，而两者组队同时进副本，则会均衡。 个人特色也会包含在副本搜寻之内，像是带上许诺那样的，就会出现神神鬼鬼。 傅子昂之前在挑选队友的时候，就是特意筛选过玩家能力类型的，所以江家属于不上不下的副本，不需要过高的武力，也不需要高强度搜寻。 而组队人数越多，越会匹配大杀戮副本，因为人数太多了，副本需要清算玩家数量，减少存活率，因此武力较为重要的副本里，高侦查玩家就派不上用场。 “带你是想均衡一下杀戮难度。”傅子昂指向林夕，“非纯杀戮副本，他才更有优势。” 夏炎思考了一秒，倒也确实。 傅子昂是在特意开杀戮副本涉身险境，会吸引献祭工会的人大量参加，毕竟那是他们的主场。 但回头献祭工会的人被杀得七七八八了，傅子昂就没什么麻烦了。 “傅少是个好资源，我没什么意见，反正该给我们的你也不会少一点儿，值得卖命。”夏炎思考片刻应了声，然后看向林夕，“你还打算继续合作吗？” 林夕不假思索点头，“他家能吃的东西多！我喜欢！” “想也是。”夏炎叹气，林夕的行动力也就只有吃的了。 “那么在签订合同之前，我还有件事想问。”傅子昂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林夕手臂上缠绕着的那条蛇上，“你的宠物是怎么回事？” 林夕抬起头，“就是宠物啊。” “它属于副本，但是能出副本？”傅子昂探头打量着，“从植物变成蛇，这跨度可不是一点两点，来历不明，神神秘秘，大概率属于黑盒，你确定它安全吗？” “当然安全了，他给了我房子还有生活费呢！还会给我做饭！是个好宠物！”林夕叭叭叭地一通解释，说了关于自己跟支凌的事，什么身份证记忆的全都讲了。 听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原来他是个人？”傅子昂盯着那条小黑蛇，有了新的想法，“也许是在黑盒副本里遭遇了什么事变成的怪物也说不定，我们对黑盒的了解还是太少。” 夏炎揉揉眉心，“我们是差不多知道了你俩的事，但下次不用说那么细，不如说……最好别再对人讲你这事了。” “不管是黑盒怪物跟你有瓜葛，还是你的记忆他的身份什么的，最好别再那么轻易的对人说了，免得惹来有心人。” “好。”林夕迷茫地摸摸盘踞在手上的小黑蛇，原来这在人类社会是不能说的嘛。 不能说的话，他该怎么告诉别人，这是个好宠物，超级好的。 傅子昂还在那摸着下巴碎碎念，“林夕……支凌……都像是青春疼痛文学的主角名，怎么就进恐怖副本了呢。” 夏炎缓缓地往嘴里塞了颗瓜子，假装没听见。 管家说的没错啊，傅少真的有偷偷看小说啊。 第59章 我水豚工会包吃包住 白羽工会傅少二度展开招募，招纳二十个多人一起进副本，招募贴一发出就立即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傅少又要进副本了啊，最近怎么进副本这么频繁啊。” “听说是跟献祭工会杠上了，最近有献祭工会的人想要在副本里暗算他。” “那这次是多人副本的话，怕是在向献祭工会发起决斗邀请啊。” “真假的，多人组队的副本都很危险啊，感觉有好戏可以看了。” “我是水豚工会的，偷摸去参加一下招募，可不能让白羽被献祭工会的人给欺负了。” “不是，人家白羽工会内部的玩家都没参与多少，你们水豚去凑什么热闹，大副本，很危险的，不要命啦。” “就凭吃了傅少家那么多顿饭，这次必不能让白羽输给献祭，不然下一个被打压暗算的工会就得是我们了。” “谁说水豚工会的脑子不好，只知道看热闹，这不是有聪明人嘛。” “楼上的你再骂！” 网上的帖子热闹非凡，林夕戴着压低的帽子正襟危坐在白羽工会大楼的餐厅里，这一次他做了伪装，周围没一个人发现他又来吃饭了！ 林夕刚拿起筷子，一个餐盘就放到了桌上，接着有人在他旁边坐下，“夕神，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吃饭啊？” 说话的人语调轻浮打趣，人刚坐下来，林夕就猛压帽檐，“什么夕神？我不知道啊。” “整个餐厅里，盘子里搁得食物就属你最多，你不是林夕还能是谁？”旁边的人笑着喝了一口可乐，打量着林夕畏畏缩缩的模样，“你也不想傅少知道你又来吃空他的餐厅了吧？” 林夕端起餐盘就要偷溜走，旁边的人连忙压住他的肩，“开个玩笑，你可是傅少特别邀请的人，你要吃，也没人能把你赶走啊。” 林夕回头看去，是个打着许多耳洞，又染着一头张扬红发的青年，脸上勾着戏谑的笑，让旁人一看就是要远离的。 “你这个我知道！”林夕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激动起来，“我昨晚刚在网上看到过，你这个一般都叫做！鬼火少年！” 红毛一下沉默了，笑不出来，“我只是看上去像小混混，但不骑摩托，严格来说，傅少才是鬼火少年吧。” 林夕思考了几秒，点头，认真接受建议，纠正道：“对，傅子昂才是鬼火少年。” 对面的人一下就笑开了，“哈哈哈……我真想录下来给傅子昂听听。” 林夕坐下，开始打量旁边的人，扒拉着饭，“你是傅子昂熟人吗？” 对面的人答：“三分熟。” 林夕细细做了比划，“你们是牛排。” 对面点头，“对，西冷跟菲力的区别，喜欢的人各不相同，所以大家选择也各不相同。” 林夕一下就思路通达了，“你们都是黑盒玩家，他是白羽工会的，你是水豚工会的！” 对方立即对林夕竖起大拇指，“我说的这么抽象你都能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是你牛。” 林夕骄傲地仰起头，“我对食物了如指掌！” 对方笑着凑近林夕，“所以你对水豚工会有所了解吗？” “没有！” “那你对水豚工会有没有兴趣吗？水豚工会也可以包吃包住的。” 林夕鼓动着腮帮子摇摇头，“你们养不起我。” “这倒是，傅少家大业大，也很难说能冷静应对你的饭量。”旁边的人摸摸下巴，递过来一根果冻条，“那我跟你交个朋友吧，我叫江野。” 林夕盯着在眼前晃晃悠悠地果冻条，伸手接过，“我好像还没吃过这个，给我吃的，都是好人。” 江野支着下巴看林夕在那努力嘬果冻的样子，笑眯眯，“好像小猫被猫条拐走的样子呢。” 林夕光速嗦完了一根果冻条，舔舔嘴，“好吃。” 江野点头，“那我下次再给你带，来白羽蹭饭，就带了一根做饭后甜点。” “好。”林夕点头，两人聊得还算开心。 盘踞在旁边的小黑蛇打量着林夕，又打量着江野，默不作声地游到了两者之间，横躺在那，画了个根三八线。 夏炎来餐厅的时候，就看到林夕跟一个红毛在那聊得热火朝天。 他远远地打量了一遍，黑风衣，红发，戴着些银耳钉，整个人气场张狂，是水豚工会的会长，江野。 一般一个工会的会长应该很少在外面露面的，至少其他工会的玩家不太能见到，但水豚工会的玩家以及会长，都像个街溜子，每天到处溜达，这蹭蹭饭，那里去看看什么的，无处不在。 甚至还有人说，水豚工会的人潜伏在献祭工会里吃了半个月的食堂，然后出来发帖说他们伙食不好，才被献祭工会发现的。 夏炎叹气，他就知道这个工会闲不住，要来勾搭一下林夕。 “听说，水豚工会这次有人要进招募去帮忙。”夏炎轻车熟路地在林夕旁边坐下，瞥了江野一眼，“傅子昂花钱请你们了？” “没。”江野摊手，“是我自己要去凑热闹的。” 夏炎点点头，夹起一块肉到林夕碗里，顿了一下又忽地抬头看向那张笑脸，“你？你去？” 他还以为是哪个在白羽工会吃出感情了的玩家要来掺和一下呢，结果是会长本人。 若是这样的话，就代表着水豚工会是来帮白羽的。 明明三大家工会以前谁也不会的搭理谁的，不同个性的人汇聚到一起，是对其他个性的玩家没有兴趣的。 “说实话，我也不想去啊，但我真怕白羽工会没了，以后我们工会没地方吃饭了。”江野摆摆手，轻佻地笑着，“谁叫他献祭工会的饭不好吃呢，这可怪不得我插手啊。” 夏炎沉默，哦了一声，就没继续这个话题了。 倒是江野兴致勃勃地从另一边绕了过来，坐到了夏炎旁边，“你似乎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工会啊，怎么样？我水豚包吃包住！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夏炎白了他一眼，真会讲大话，水豚天天到处蹭吃蹭喝，包吃包住是指去别家混吧？ 这种话是林夕都骗不去的。 第60章 不会上来就要打boss战吧? 夏炎慢条斯理地切开盘子里的牛排，摞到了林夕的盘子里，“不好意思，不熟。” 也不知道他是说牛排，还是说江野，但暗戳戳的拒绝人，还挺礼貌呢。 江野支着下巴笑眯眯，故意继续试探：“你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啊，头发卷卷的真可爱呢！我们水豚工会最缺你这样可爱的吉祥物了，考虑一下嘛！” 夏炎放下刀叉，严肃转头，刚想说什么。 几步开外，一个人闪现到了两人旁边，一伸手，拍在了江野跟夏炎之间，“江野，别勾搭我的人。” 江野勾着笑，明艳张狂的红发之下是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傅子昂，“怎么叫，勾搭你的人？哪来的你的人？这两位可都没有进白羽工会呢。” 傅子昂在外依旧是那身白西装，斯文俊秀，看上去一点儿也不会发火的人，只是盯着江野，“补充一下，我队伍里的人。” “哦~你队伍里的人。”江野轻眨了一下眼，“我也是你队伍里的人啊。” 傅子昂冷着脸，“一年四季都来我这吃饭，饭钱不交不说，现在来帮个忙还想走正规渠道赚我一份钱，我就该拉黑你。” “别呀。”江野故意装着那副好兄弟的腔调，嘻嘻哈哈地就勾搭上了傅子昂的肩，“咱可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人，别这么冷漠嘛。” 他就是算准了傅子昂从不在外人面前发脾气，说话吊儿郎当的。 夏炎停住了帮林夕切牛排的手，抬头，“你也是大少爷？” 江野趁傅子昂不耐烦之前先缩回了手，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椅子上，支着下巴笑看向夏炎，“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夏炎思考了一秒，回忆着近几年来有头有脸的姓氏，的确没有姓江的，该是很早就没落了。 见夏炎认真思考，江野凑上前去，打量着他平静沉稳的侧脸，“怎么？对我有兴趣，加入水豚工会，我什么都告诉你。” “没兴趣。”夏炎淡淡吐露着。 江野倒是对他的拒绝没什么反应，反而饶有兴致，“你的头发卷卷的，还有点儿褐色，看上去像只德文卷毛猫，可可爱爱的，又有点儿高冷呢。” 夏炎默不作声地端起餐盘，坐到了林夕的另一侧，避开了江野。 江野没有理会理会夏炎的离开，反倒凑近一步，坐到了林夕旁边，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根果冻条，“小煤球，嘬嘬嘬，吃不吃？” “你不是没有了嘛！”林夕闻着味就把鼻子凑过去了。 夏炎看着林夕不争气的样，叹了一口气。 小煤球，一般管黑猫这么叫吧，林夕头发黑黑的，叫小煤球，管他头发卷卷的叫德文，这人还真是会取绰号。 傅子昂在一边也挺沉默的，“一会儿人就招齐了，别在我餐厅乱来。” “知道啦！忙去吧大少爷。”江野挥挥手，想把傅子昂这个白羽主人赶走。 傅子昂现在手头有事还真走了。 夏炎淡定地继续帮林夕切牛排，想到在黑盒论坛上，水豚工会的人经常会帮白羽工会的人说话，以前是觉得水豚工会的玩家就爱凑热闹，现在看来，是江野底下的人在帮傅子昂说话，不过水豚确实爱凑热闹，倒一直没有人发现他俩关系不错。 傅子昂走后，江野又不依不饶地凑过去骚扰夏炎，用他的话来说，就爱调侃一些看上去很正经的人，比如傅子昂，比如夏炎。 林夕这样的，他只投喂就很满足了。 而白羽工会的人似乎对这位常来蹭饭的人也习惯了，没一个人好奇水豚会长为什么会在这。 下午时分，白羽的招募帖子结束了，傅子昂也没有招揽太多的人，在查明对方来历以及能力类型之后，挑选出了十二个人，加上傅子昂自己带的，总共凑了十五个人，对于一般两三组队进副本而言，已经算多的了。 林夕收拾收拾包裹，经历了上个副本的教训，带了鼓鼓囊囊的一袋子食物去了会客厅。 夏炎则带了一些伤药跟防身武器在背包里。 整个会客厅，十几个人挤在里面，两边沙发都坐满了，一眼望去全都是陌生面孔，只有江野在其中还算熟面孔。 站在人群中央的傅子昂也已经准备好，向玩家解释，“这次我挑选出来的玩家是保密的，进入副本后，有可能会被随机到其他队伍里，不管被随机到哪里，都不能暴露自己是我这个队伍里的人，大家私下联系。” 众人点头。 大家蓄势待发，傅子昂也做好了进入副本的准备，随着众人一起闭上了眼。 熟悉的广播声响起在了众人脑海之中。 林夕感受到了脖子上黑色的游走，耳侧隐隐听到了呼啸而过的风，以及叮当作响的游乐设备。 【恭喜玩家林夕成功进入黑盒，当前所在副本：恐怖竞技场。】 【这里是以恐惧为粮食的竞技场，四大黑盒怪物都在寻找能为自己寻来最佳恐惧值的信徒。】 【而你，一位优秀的玩家凑巧来到了这个巨大而欢乐的竞技场之中。】 【让他人尖叫吧，让他人恐惧吧，拼凑他人的过往，构造出他人的噩梦，为你的黑盒怪物奉上最美味的恐惧吧。】 广播声叮咚一响：【当前副本为你匹配的黑盒怪物为——】 【愚人。】 林夕睁开眼，面前呼啸而过一辆过山车，凌厉的风从林夕身上刮过。 上面传来响彻云霄的尖叫声，而巨大的游乐设施之外，是通红的天空，红云暗压压的一片，像血一般染红了整片天。 林夕正好奇地张望着，一个黑色的巨大兔子玩偶，忽地从天而下，轰隆一声砸落到了游乐场的中心地带。 林夕瞬间警惕地望过去，不会上来就要打boss战吧？ 跟着黑色兔子玩偶一起到来的，还有四个身影，在整个游乐场的四个位置降落，其中一个就落到了林夕附近。 “好戏开场！好戏开场！”黑色兔子玩偶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像是报幕一般朝着所有玩家喊着，“欢迎各位来到恐惧竞技场！本次游戏四个参赛怪物是——！” 烟雾散去，跟着黑色兔子一起降落的四个身影，也在烟雾里逐渐清晰了起来。 在其他人那的身影隔得有些远，但林夕附近那个倒是能看得清楚。 周围的玩家都跟着警惕起来，望着那烟雾之中逐渐勾勒出了一个人形。 紧接着，一张看上去懒散无害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林夕一愣，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握着手里的斧头很是迷茫。 “顾思明？” 第61章 纯黑盒副本 听到了林夕的声音，对方也转过头来，笑着打招呼，“朋友，好久不见啊。” 周围的玩家都有些迷茫，这就是黑盒怪物吗？看上去也不像啊，这不是一个好好的人嘛。 大家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紧接着就看到了另外三处站着的身影。 也几乎是同时，黑色的巨大兔子在一一报道。 “扭曲！” 一个脖子歪曲垂落，近乎于断裂的男人。 “撕裂！” 一个拿着锋利巨大剪刀，嘴角裂开的女人。 “禁忌！”一个胸前穿刺着帖锥，拖着链子的疯癫男人。 “愚人！”在一堆看上去都极为不正常的人形里，顾思明的身影在其中看着也太正常了。 林夕挠挠头，“愚人，是指你吗？” 副本通报他分配的黑盒怪物是愚人来着。 顾思明也挠挠头，“不知道啊，副本这么叫我，应该就是吧？反正我叫顾思明。” 旁边的巨大兔子还在继续报道：“恐惧竞技场游戏规则！” “一！所有玩家分为四个阵营！每个阵营都有一个黑盒怪物！是玩家需要供奉的存在！ “二！竞技场每天开始两场比赛！四个阵营，分为两组各自进行比赛！ “三！比赛内容，两个阵容各自选择一个参赛玩家，黑盒会将彼此的人生经历给对方，玩家需要根据对方来定制一个恐怖幻境，整组小队都要参加！以玩家的恐惧感为标准，一个小时！在一个小时内，获得对方恐惧值最多的队伍获胜！获得的恐惧值将供奉给各自的黑盒怪物。 “四！比赛七天结束，七天后，获得恐惧值最高的队伍，将获得a级奖励！与此同时，每天的比赛结果，获胜玩家都可以获得c级奖励！” “五！副本内，不得杀死黑盒怪物，比赛期间外，玩家之间也不得互相伤害彼此，但玩家可以更换阵营，并且，消耗每天一次比赛机会向其他玩家或阵营，发起挑战！被挑战者无次数限制！” 巨大黑兔子讲完竞技场规则之后，所有玩家都被更换了位置，同阵营的玩家将会和自己的黑盒怪物游乐场的一角，而中间的广场则就是比赛场地。 林夕转头，看向了周围，还好傅子昂跟夏炎还是在他的愚人阵营里，但江野似乎被丢到了持着剪刀的裂口女队伍，撕裂阵营里。 其余队伍都是很陌生的脸，林夕也没太注意，只是很开心又见到了顾思明，急匆匆地就凑上去了。 “好久不见啊！你怎么进这个副本了？” 其他玩家都考虑到这是个黑盒怪物，即便是他们阵营的，也都退避三舍，没有靠近，只有林夕凑过去唠嗑了。 “被黑盒安排的啊，不过能见到你也是挺开心的。”顾思明笑着回应道，视线在林夕身上转悠了一圈，“你那个小盆栽宠物呢？” 林夕拍了拍身上的黑蛇，“在这呢！” 顾思明摸着下巴凑近打量，“怎么还带进化的？我怎么没这个功能？” “不知道啊。”林夕也是一脸天真。 旁边的巨大黑兔子还在继续报道：“来抽奖咯！今天的比赛阵容是——！！！” 黑兔子不知道上哪掏出了个大转盘，上面分别有一根直直的指针，横穿整个转盘，转盘上的内容是四个阵营的名字。 黑兔子用力扒拉了一下转盘，整个转盘都滚动了起来，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慢悠悠地停了下来，那根长长的指针贯穿了愚人跟禁忌两个色块。 “今晚比赛组合是！愚人对禁忌！撕裂对扭曲！！” 黑兔子兴奋地大喊着，蹦蹦跳跳着，让整个游乐场都地动山摇了起来，“玩家初到游乐场！好好休息！今晚八点，比赛开始！！” 接着黑兔子又一个蹦跳，回到了血染的天空之中，只留下四个阵营里的黑盒怪物。 人群里立马吵闹起来，“今晚上八点比赛……还有多久啊？！” “还有四个小时！！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刚才那个黑兔子留下的游戏规则！” “话说这次玩家分为四个阵营就算了，为什么每个阵营还有一个黑盒怪物啊！！我们要跟怪物一起游戏吗？” “还要把获得来的恐惧值供奉给怪物来着……没事吧这个副本？” “大型副本就是危险，快快快，赶紧研究游戏规则，晚上有阵营比拼啊！！” 玩家们热闹走动，因为谁也不敢跟黑盒怪物搭话，以至于整个场内，那三个黑盒怪物都各自安静着注视着玩家，而玩家们在忙碌着。 林夕这边，也只有林夕蹦蹦跳跳的过去聊天了，其余玩家还是退避三舍。 “傅少，那个玩家离怪物那么近，没事吧？” 这次傅子昂挑选的玩家都是散人玩家，对黑盒论坛上的内容没太多关注，不认识林夕的也不少。 “没事。”傅子昂摇头，拉过一旁的夏炎，开始跟其余玩家研究起这次副本的游戏规则。 四个小时的时间还是很漫长的，也有一部分玩家选择先去游乐场内逛逛。 林夕就跟着顾思明去逛游乐场了，了解一下副本环境。 副本时间有七天，较长的时间场地内自然有玩家住的地方，一个游乐场被划分成四块，每个阵营占据一块，场地内有睡觉的小楼，也有吃喝的餐厅，更包含了游乐园该有的各种设施。 “这是不是就是人类社会的游乐园啊，这个叫什么，旋转木马，怎么玩？”顾思明站在旋转木马前研究这个慢悠悠转动的东西。 林夕也伸头研究，“我刚刚看到一辆长长的车呼地一下就从天上飞过去了，这个肯定也是坐下去，呼地一下就转得飞快！能把人甩出去的那种！” “听上去一点儿也不好玩啊，是刑具吗？”顾思明昂首，对坐这个的人产生了敬畏。 “对了，这个给你，你之前让我帮你保管的。”林夕从口袋里摸摸，把随身携带的两张纸条递给了顾思明。 一张是管理员的，一张是江家小少爷的。 “谢谢哦。”顾思明接过，仔细地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果然黑盒都有给副本boss设定一些内容，不知道我死后，这张纸条上会是什么内容。” “不知道啊。”林夕双手抱胸，“不过你死了我可以帮你看看！” 顾思明低声抱怨，“没心没肺，你就不能说我不死吗？” 林夕也抱怨，“老是惦记自己黑盒怪物的身份，我还以为你想死嘞。” “好好好，我不惦记了。”顾思明摊手，“不过幸好，我还不是副本boss，只要我足够摆烂，也没有死的机会。” 他抬头望向远方那三个扭曲的身影，“那些，才是会成为副本boss的存在，也许你们以后会碰上，多注意点儿它们的攻击方式。” 林夕的目光也跟着望过去，那些也是跟顾思明一样的黑盒怪物，在经历两个副本过后，还是第一次遇到纯黑盒怪物。 那么，这个副本应该也是纯黑盒内构造，无关人类社会的场地。 第62章 他看上去很好骗啊!! “可惜不准我杀啊。”林夕摸摸下巴，凝视着远处那高大的三个身影，“要是能杀就好了。” “我也是第一次参与玩家这么多的副本。”顾思明跟着凝望，“这个副本的规则是让玩家互相争斗，黑盒怪物旁观成得利者，某种意义上还挺残酷的。” “不会最后让怪物变强了，再来杀已经内斗的差不多的玩家吧。”林夕握紧拳头，那这个副本真坏啊！ “应该不会，那玩家与怪物之间也太不平衡了，黑盒怪物太占据优势了，就算是要在最后打，也应该是……黑盒怪物互相争斗。”顾思明垂眸沉思，“可能这对黑盒怪物而言也是一场游戏，胜出者会成为以后副本的boss也说不定。” “哦……晋升！那他们跟你一样，是还没有成为副本boss的黑盒怪物了吧。”林夕一下就明白这场游戏里，为什么黑盒怪物不参与玩家争斗了，他们得利用玩家收集恐惧值，变得强大，再争斗出一个副本boss来。 “真复杂啊。”林夕叭叭了一下嘴，放下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打开拉链，“对了，我带来了好多人类社会的好吃的！里面肯定有你没尝过的！” “是嘛！”顾思明也感兴趣的弯下腰，跟林夕两个坐在旋转木马旁边，开始分享零食。 一旁路过的玩家都沉默了，玩家不像来参加副本的玩家，怪物不像黑盒来的怪物，这两个凑一起，人模鬼样的。 傅子昂这次招募动静闹得挺大的，三大工会的玩家都开了这次直播观看，就连平时一些对黑盒不怎么关注的人，也听了消息来看看热闹。 “一打开直播，就看到夕神在跟黑盒怪物分享自己的零食，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慕名而来，这传说中的夕神好像跟大家截图里的不一样啊，黑色长头发看上去乖乖的，还在吃零食呢！！！他真的是那个白发杀人魔吗？” “保真！这就是夕神！只是现在看上去乖乖的！动起杀意来，超级恐怖的！” “哈？想象不到呢。” “四个黑盒怪物里，只有夕神这边的黑盒怪物在跟夕神聊天呢，其他怪物都没人理。” “拜托，那可是黑盒怪物，就算现在同在一个阵营，我也根本不敢去搭话好吗？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恐怖！” “就是啊！除了夕神，还有哪个人敢跟黑盒怪物搭话啊！” 弹幕正热闹着，就看到江野朝着他们撕裂阵营所在的裂口女走过去，忽视了那把巨大的锋利剪刀，抬手就打招呼道：“嗨，美女。” 弹幕：？ 裂口女：？ 那撕裂到近乎于耳根的嘴角裂痕让整张脸卡就看上去极为可怖，裂口女用通红的眼死死地瞪着江野，“你叫我什么？” “美女啊！”江野一头红发看上去张扬无比，双手环胸，态度亲和，“我挺无聊的，跟我唠个嗑吧！” 光是镜头到了那个裂口女身上，面对那张恐怖至极的脸，弹幕们都一身冷汗了，面对面着，江野还能淡定自若地这么喊，真不怕对方以为他在挑衅？ 裂口女弯弯地弯下腰，比江野大一倍的身形慢慢悠悠地趴在了地上，通红的眼眸直视着他，“聊什么？” 江野一见对方会回应，就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你见过猫后空翻吗？” 弹幕汗流浃背，“这谁啊？怎么敢跟黑盒怪物这么说话的啊！” “报告报告！是我们水豚工会的会长！会长超帅的！！” “会长——！！！你怎么背着我们进去了！！” “会长你平时溜大街就算了，怎么溜进副本里去了！！” 弹幕哀嚎着，一时间注意力都被江野那边吸引去了，也没人注意到林夕跟顾思明跑去坐过山车了。 等夏炎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夕已经坐着过山车在天上蹿来蹿去了。 “他还真是悠闲啊。”夏炎叹了一口气，揉揉脑门，听了听旁边碰碰车的自言自语。 “这个游乐场的设施没问题吧？”傅子昂扫向四周，游乐园是正常的游乐园，看上去都没有任何诡异的存在，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所以目前为止没有其他玩家去碰那些设施。 “游乐设施没问题，随便他玩吧。”夏炎从那些设施的对话里确认无碍之后，就懒得去管林夕了，“先来想想一会儿八点的比赛怎么办吧。” “我们对禁忌。”傅子昂往远处眺望了一眼，看向那个胸口穿刺着铁锥的疯癫男人，他脚边全都是一些杀气腾腾的玩家，其中还有几张熟面孔。 “禁忌阵营里都是献祭工会的人，第一场比赛，大家都没完全摸清楚该怎么比，我们也得小心点儿。”傅子昂抬头望了一眼阵营里的人，不太确定要派谁上场比较靠谱。 “我记得规则里说，会将自己的过往给对方，然后对方定制出恐惧小幻境，让全员参加，这样的话，我比较建议林夕第一个上。”夏炎指了指在头顶呼啸而过的过山车，“林夕没有过往，是最合适打头阵让大家熟络比赛的。” “那他一会儿下来了，我们问问。”傅子昂看了一遍所有人，也这么觉得。 七点半的时候，所有玩家差不多都归为到了自己阵营的位置，准备好参加副本第一天的重要比赛。 林夕跟顾思明认真地研究了一遍游乐场内的所有设施，交换心得，最后一起愉快地回到愚人阵营里，面对了一大帮子都在等他们回来的玩家。 “出去游览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夏炎斜睨着林夕，“不会光去玩了吧？” “怎么会。”林夕紧张地抠抠手指，“我通过实践发现，过山车的风很大！” “还有呢？” “额……鬼屋里很适合暗杀！” “这个倒确实有用。”夏炎点头，“一会儿第一次比赛，你去参加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模式。” “好好！”林夕点头，根本没有多想就应了。 后面的玩家连同弹幕都纷纷困惑了起来，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以一敌百的恐怖白发杀人魔吗？ 他看上去很好骗啊！！ 第63章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八点时间一到，血红的天空上又唰地落下来了那个巨大的黑影。 黑色的兔子咚地一声砸到了四个区域中间的广场上，爬起来就连蹦带跳，“比赛即将开始！！请四组阵营派出自己的参赛选手！！” 愚人阵营派出了林夕，其他阵营里也各自派出了一个人，但全都是陌生的人。 按照今天白天轮盘的选择，林夕对上的，会是献祭工会的人。 对面站着的那个人面相很凶，看上去很不好招惹，而与之相对的这边的林夕，一头黑色长发，衬得面颊很是清秀白净，两个人放到一起，就像是将柔弱无助的小黑猫放到了凶恶的狼跟前。 弹幕纷纷担心起来，“没问题吧？真的没问题吧？” “又不是武力比拼，你们怕什么啊。就算武力比拼，对面的也打不过夕神的。” “看着好担心，对面一看就全是坏心眼，肯定会搞出很可怕的东西。” “这点倒是……这个比赛好像拼的是什么恐惧值来着。” 巨大的黑兔子站在两组比赛的中间，高举双手大喊：“交换彼此人生，以半个小时为期限，为对方构造出最为恐怖的噩梦吧！！噩梦幻境时长一个小时！” 围观的群众清晰看到两道光从玩家身上飞出，缓缓飘向了彼此，然后将对方包围住，而外面的人也是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的。 弹幕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期待起来。 “以对方的人生经历来构造恐怖的噩梦，还挺歹毒的，如果是只需要恐惧值的话，其实就算没有人生经历，也依旧可以搞出点儿吓人的东西，但偏偏这次比赛要将自己的人生经历给对方构造，只能说，有恶意在里面。” “估计会看到很多揭人伤疤的事。” “但是光揭人伤疤没有用的，因为整组小队都要参加，也需要收集其他人的恐惧值，所以吓人的东西是必须有的。” “你这么说，我还挺期待的，不知道对方会为夕神构造什么样的噩梦，其中又会掺杂几分他的过往呢。” 半个小时的构造时间一到，在场所有阵营的玩家都被拉入了幻境之中，而黑盒怪物们能够旁观所有比赛。 林夕睁眼，他还挺期待，对方能看到自己不知道的过往，给他准备点儿什么东西的。 但是一睁眼，林夕就发现自己跟阵营里的人站在一个满是血腥气的屠宰场里，周围倒挂着的肉块，全都是一个个人形。 满地鲜血，残肢碎片，在这个封闭的屠宰场里看上去异常骇人，甚至有人在睁眼看到这场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吓到了。 “这就是我的过往吗？”林夕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 “恐怕不是。”夏炎摇摇头，“对方是找不到你的过往，打算弄点儿恐怖的东西完成这次比赛。” “你看到的对方经历有什么特别的吗？” 林夕笑道：“对方是一个连环杀人魔！就是住在这样一个屠宰场里，杀死了很多人，在被追捕的时候，进入了黑盒，成为了玩家。” 夏炎皱了皱脸，“不愧是献祭工会的人，都是犯罪人员集结地，出来个连环杀人魔也不奇怪了。” 他看向四周，“那么这里就是对方按照自己最擅长的地点为你构造的恐怖场景里。” 夏炎刚说完，这偌大寂静的屠宰场里，从远处传来了一道电锯声响，嗡鸣作响，缓缓地朝着这边靠近，同时还有惊悚的人声用怪异的声调喊着：“我的小猪崽儿们！躲在哪里呢！快快出来！让我开膛破肚吧！！” 周围的玩家们脸色一白，有些吓着了，“这里虽然是幻境，主要是收集恐惧值，但要是被杀人魔杀了的话，会不会死啊！” 夏炎望向周围那部分已经开始害怕了的人。 死前的恐惧才是最深邃的恐惧，恐怕是真的会死，但他现在可不能这么说，否则会有更多人跟着恐慌。 “大家先四散去躲起来吧！就当做捉迷藏，不用太过害怕，幻境持续时间是一个小时，躲够一个小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也防止更多人不小心死在杀人魔手里。 第一场比赛，碰上献祭工会的人，完全让他们发挥了最擅长的事。 “稍等！”人群里的林夕忽地伸手举了起来，“不用躲啦！大家怕他做什么！我这就去把他杀了！” 他讲这话讲得轻飘飘的，像是要去做一件很普通的事一般，加上视觉上相当没有杀伤力，让一部分人忧心起来。 “那可是献祭工会的人构造出来的杀人魔，会相当恐怖的，你还是别去了，别丢了这条命啊！” “是啊是啊……杀人魔可太知道怎么虐杀人了，我怕你到时候求死不能……” “没事的！”林夕轻松地一挥手，握住了从空中掉落而下的红斧头，白净的手指握住斧头的瞬间，他黑色的长发随着微微咧开的嘴角而变得雪白。 林夕捏着红斧头阴森笑道：“我也是杀人魔！那不是正好嘛。” 周围的人被他这忽地改变的气场吓得一哆嗦，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退。 夏炎连忙上前，“快去吧，对方要过来了。” 林夕要是再在这多待会儿，他们阵营的恐惧值就全都是被林夕吓出来的！ “我去了。”林夕捏着红斧头，带着相当兴奋的笑容就飞奔了出去。 直播间的画面一转，空旷的屠宰工厂里，一个持着电锯的高大人影缓缓地朝着有人声的附近靠拢，沾染血液的脸上挂着惊悚的笑容，一声一声仿佛催命符一般喊着：“小猪仔们，别藏了！我都看到你们了！” “我要你们全都撕裂！把你们挂在架子上！把你们烤熟！！” 他阴森又兴奋的语调让直播间的看客都在冷汗，忍不住后缩，生怕对方的电锯从屏幕里蹿了出来。 在那异常惊悚的屠宰场里，在挂着的一具具尸体里，行走的屠夫忽地余光一瞥，在密集晃动的尸体之间捕捉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是人？ 屠夫猛地兴奋转头望过去，的确是人，是一个头发雪白的人。 他双手持着一把红斧头，有些兴奋地站在那望着屠夫，红色的眼瞳里踊跃着血腥，死死地将屠夫的身影紧扣在双眸里，像是抓住了猎物。 他的眼眸里雪亮，颤动着，嘴里不断地低声碎念着什么，破碎而急促，像是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战栗。 屠夫持着吵闹的电锯微微上前一步，就清晰地捕捉了那个男人嘴里兴奋的呢喃。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想杀死好想杀死好想杀死……” 那阵兴奋的碎碎念，一瞬间比恐怖的屠夫更让直播间的人感到恐惧。 第64章 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那像是一个因为杀戮而热血沸腾的人，见到屠夫不是害怕逃走，而是感到愉悦。 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紧握着斧头盯着那屠夫，像是害怕而不敢动弹的猎物。 持着电锯的屠夫阴沉地笑着，“哈哈哈哈！找到你了！” 那双狠厉的眼眸里倒映出林夕雪白的模样，“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电锯声一响，整个屠宰场里都是嗡鸣的声音，锋利的锯齿加速转动着，猛地朝着林夕冲去。 阴暗扭曲的笑脸之上，高大的身形几乎笼罩了林夕，危险感高高竖起，仿佛一劈而下，就能轻松地将林夕撕裂成两半。 阴影里，林夕扬起了白净的脸，红色的笑眸微眯，一字一句都轻轻咬碎吐出，“我也，找到你了。” 电锯挥舞而下的瞬间，白色的身影咻地下蹲躲闪而过，一把锋利的红斧头在空中旋转，伴随着一道狠厉劈下的弧线，屠夫的腿瞬间撕裂成了两半。 他摇晃的身形都还没来得及摔在地上，锋利危险的红光已然到了跟前。 “头！掉！了！”林夕阴森笑着的脸，和他愉悦轻快的声音无比割裂，但声音响起时，视线已经在天旋地转了。 血花绽放的瞬间，大片的红模糊了视线，也晕染了林夕那张脸。 他的动作太快太熟练了，一把红斧头能轻松地撕裂人的血骨，重重地劈开脖颈，飞溅开来的血液像绽放的红花，在空中飘飘洒洒，落到了林夕雪一般白的长发之上。 那晃动的视野最后捕捉到的是林夕飞舞的白色发梢，紧接着便咚咚咚地滚落在了地上，身首异处。 偌大的屠宰场里，掉落在地电锯声还在嗡鸣作响，巨大嘈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但此刻直播间的人，比起那惊悚的屠夫，比起那致命的电锯，更害怕的而是站在画面之中沾染少许血花的男人。 轻轻松松的两斧头，快而猛烈地杀掉了一个恐怖的屠夫。 他们只看到了斧头在空中划过弧线，紧接着血液就已经染红了画面，站在其中的那个白发男人，开心地笑着将手中的斧头一抛，捡起了地上的电锯。 “不是！等等！他拿电锯做什么！！” “不不不，这次头已经掉了，他应该不会……” “不要啊不要啊！！太恐怖了，我不想看！！” 林夕双手持着那还在剧烈转动的电锯，好奇地打量着，笑着在空中舞动了两下，然后锯齿唰地对准了地上的屠夫。 “你说要把我撕碎来着？” 不知道这环境中构造出来的恐怖存在会不会复活，但林夕秉持着杀人补刀的好习惯，直接用电锯唰唰拆解掉了地上的屠夫。 远处还躲在房间里的玩家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那屠夫的电锯一直在响，且一直没有断过，除此之外没有听到别的声响。 “那屠夫还活着……他还活着……”有人惨白着脸颤颤巍巍地盯着林夕出去的门，“那个玩家死了！一定是死了！” 其余玩家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如果那屠夫死了，这电锯声早就断了，一定是那个玩家被电锯撕碎了啊！ “我们也快点去躲起来吧！不然他一会儿就找过来了！” 有人吓得都快哭出来了，颤颤巍巍地盯着那扇门，听着那道一直在响的电锯声，脸色一白，“不好！电锯声动了！！他在朝着我们过来了！！” “完了完了！那屠夫要杀过来了！！我们快去躲起来吧！！” “都别动。”傅子昂抬手，稳定住玩家群体。 “他没死，是屠夫死了，没发现屠夫的声音没有了吗？”夏炎试图稳定那群人的恐惧感，但玩家们压根不听他的，听着越来越近的电锯声，纷纷转身想要逃跑藏起来。 在人群两两三三快要冲去别的房间准备躲起来时，电锯声已然快速奔到了门口，咚地一声，他们藏匿的房间被人踹开了房间。 大家还没来得及尖叫逃跑，林夕的声音就已经伴随着电锯声一块儿冲进来了，“夏炎！快看！这个好好用哦！！” 准备逃跑的人群猛地呆在原地。 他们回头看去，满身鲜血淋漓的林夕正一手持着屠夫那把大电锯，一手拎着一个脑袋，开开心心地挥舞着电锯破门而入。 那惊悚的画面甚至比想象中的屠夫更可怕，要不是认识这个人，他们早就尖叫着逃跑了。 “快别玩了！”夏炎闪躲了两下，差点儿被林夕的电锯削到了。 “哦。”林夕乖乖地将电锯丢到了旁边，举起了手里恐怖的脑袋，“看！我把他杀了！！” 他的身形看上去很普通，白色的长发更给他添了几分柔弱感，而屠夫的脑袋很大一颗，也判断得出来那个人身形很高大，脸上布满撕裂的痕迹，恐怖得很。 就是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现在脑袋被林夕提在了手里，舞来舞去，像是个小玩具一般。 众人僵在原地，看着身上滴滴答答流淌着血液的林夕，再看看脑袋，只是瞪大了眼睛，也说不出什么，视觉太冲击了，看上去好恐怖。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发杀人魔吗？比想象中更吓人啊！！ 夏炎转身拍拍手，安抚众人，“好了好了，现在屠夫已经没有了，大家不必害怕了啊。” 大家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只是僵在那里，看着林夕将那颗脑袋喂给了一条粗粗的黑蛇，欲言又止，只觉得满身冷汗，相比起这个小幻境里的杀人魔，更害怕林夕。 离开了幻境，什么屠夫杀人魔的都没有了，但林夕可是实实在在的跟在他们旁边啊。 画面刚刚寂静了几秒，房门外的空旷之中忽地又响起了一道刺啦作响的声音，像是什么锋利的武器在墙壁上剐蹭摩擦的声响。 林夕立即站起身，贴在房门上侧耳倾听，“哦！外面好多人！” 大家都听到了，四面八方出现了好多人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还有许多武器在地面上拖拽，或是敲打在栏杆上的声响，许多有许多危险的存在往这边靠拢。 “不止一个！！！”有人吓得失声，哆哆嗦嗦地往后退，“这个屠宰场里有好多！” 他们似乎明白了，这就是个危险至极的杀人工厂，就算杀了一个，还会冒出来很多个，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一个阵营里玩家全部死在里面。 献祭工会的人，既要恐惧，也要他们的命。 “我去！”林夕二话不说地就举起了手，笑容里依旧阴森癫狂，“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第65章 喜欢黑发几分钟，害怕白发一整周 “你一个……他们好多个……” “能、能行吗？” 林夕没应声，只是弯腰把地上的黑蛇一捞，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兴冲冲地就持着斧头出去了。 他要给小宠物砍好多脑袋下来吃！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就单纯是林夕的个人秀，给直播间初见林夕的人再度表演一下，他是如何以一敌百，如何将那头白发染红，如何一刀一刀，撕裂扑上来的所有怪物的。 身边倒下的尸体越多，那个人杀得就越兴奋。 飞溅到他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如同火焰一般点燃了他的情绪，红色的眼瞳里在燃烧。 “你好可爱！你也好可爱！！”他轻盈的身姿在工厂里快速奔走，不同的刀刃挥舞于手中，能轻易斩下任何人的头颅。 尸山血海遍布整个屠宰场，血腥恐怖的画面甚至远超了其他阵营的比拼。 所有惊悚的东西在见到这个阵营的玩家之前，就已经陨落在了林夕手里。 “我去……”直播间的新看客都已经看傻了，“我总算明白白发杀人魔的称号怎么来的了……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玩家。” “好强，实在是太强了，我都不敢想，半夜有这么一个人拎着刀站在我床前，我得多害怕，这才是真正的让人深入骨髓感到害怕的杀人魔啊。” “这真的跟之前是一个人吗？只是换了发色，怎么气质差这么多，他看上去疯疯的，好吓人，他怎么一边笑一边砍人脑袋啊。” “喜欢黑发几分钟，害怕白发一整周。” “家人们，我想粉，又挺害怕的，求一个解决方案。” 不仅直播间的人注意到了异常恐怖的林夕，这次阵营比拼的几个黑盒怪物也看到了其中最为特别的他。 “好像玩家里出了个怪物。”撕裂阵营的女人望着那一工厂的怪物尸体，默默碎念，“以后别来我副本。” 扭曲着脑袋，歪着脖子的男人沉默不语，注视林夕的身影目光变得谨慎。 禁忌阵营，胸口穿刺着铁锥的疯癫男人开始大喊：“我要他！我要他！我要他来我的阵营！！” 顾思明啃了一口林夕临走前塞给他的小饼干，朝禁忌竖起中指，“不给。” 禁忌完全不听人话，拖着那沉重的铁链就朝着顾思明冲了过去，抓起他摇摇晃晃，“把这个人给我！我要！！” 顾思明手里的饼干被摇了一地，忍无可忍地抽出了自己的蓝焰长刀，“我跟你拼了！！” 撕裂女人笑着看戏，扭曲男人一言不发。 黑兔子连忙拦在中间，防止怪物们先打起来。 几分钟后，林夕的帖子又快快乐乐地上了黑盒论坛首页，标题是：血腥玩家竟惹得黑盒怪物们为争夺他而大打出手。 一个小时的幻境即将结束，林夕忙碌地收割着脑袋，赶在时间结束前将脑袋们都喂给了小黑蛇，不然就白杀那么多，亏了。 幻境时间一到，所有玩家都被回到了暗红的游乐园里，在叮当作响的旋转木马声响中，众人彼此张望，观察着不同阵营里所剩的人。 献祭工会所在的禁忌阵营里没有少太多人，但不知为何大家都很狼狈。 江野所在的撕裂阵营里少了一部分人，但江野状态很好，出来就在跟裂口女聊天。 扭曲阵营里人还齐全，大家都很安静，但也有些参与副本后的疲惫感。 但所有玩家都注意到了愚人阵营的奇怪状态。 整个阵营里的玩家都干干净净，丝毫没有进入幻境后的影响，而其中只有一个人浑身都被血液染红，脏脏的，像是在血海里打过滚一样。 “那是什么玩意儿？”其他阵营里的人甚至都无法从那张满是血腥的脸上分辨出这是谁，一眼望去一个红彤彤的人站在一群干净的玩家里，可太显眼了。 “我去……他干什么了，这么吓人。” “草，吓我一跳，他们那幻境到底什么样啊，搞这么奇怪。” 其他阵营的视线不自觉地在禁忌跟愚人阵营之间扫动，两边的人都没有少太多，只是状态差很多，禁忌阵营里的人都气喘吁吁，像是经历了什么浩劫一般，累得很。 而愚人阵营这边只有一个红红的林夕，其他人十分正常。 “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看我啊。”林夕迷茫地抹了一把脸，头发的颜色已经恢复成了黑色，但在血迹之下实在难以分辨他现在的模样，大家都离他远远的。 “没什么。”夏炎递给他一张纸巾，“一会儿回去好好洗个澡吧。” “哦！”林夕擦擦脸，转身想要去顾思明那掏点儿吃的，刚运动完，饿饿的。 顾思明一见他伸过来一只全是血迹的手就要碰他神圣的小饼干，连忙拍掉，“手脏！” 林夕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发现衣服也脏脏的都是血，连带着脖子上挂着的黑蛇都变红了。 巨大的黑兔还在广场中间蹦蹦跳跳，开心地宣布着今天比赛的结果，“今天的阵营比拼胜利者是——愚人跟扭曲！！” “两个阵营的玩家今天将获得一份c级愿望兑换！” “至于输者……”黑兔笑看着那两个输了的阵营，“今晚请小心惩罚房间哦。” 玩家们白了白脸，不知道所谓的惩罚房间是什么，但似乎不会好受了。 黑兔子欢快地挥挥手，“今天比赛到此为止，接下来是玩家们的娱乐时间！明天比赛依旧继续！从早上八点开始，两场比赛分开进行，请各位明天再接再厉哦。” 撕裂阵营的女人笑着动了两下自己的剪刀，锵锵作响的金属声音异常吓人，她缓慢地消失在了那里。 而禁忌阵营的疯癫男人只是望着林夕的方向，都没有理会他底下输掉的玩家，慢慢消失了。 夜晚时间到了，就是玩家们的休息时间，所有异常以及黑盒怪物都会消失，顾思明也是如此，他临走前掏了一下林夕的小背包，抱着两包没吃过的零食光速逃离了。 之前是林夕吃空了他的收藏，现在该他好好奖励一下自己了！ 游乐园的天黑了，血红的天空化为纯黑，让整个游乐园显现出正常的模样。 玩家们逐渐四散，去占据自己今晚要睡觉的房间，也有些人忙着去吃饭，先补充一下体力。 在最靠近餐厅的酒店里，玩家群体产生了冲突。 “这里是我的！！”林夕双手叉腰，死死堵在了一个房间前。 这个房间在一楼，是离旁边餐厅最近的地方，翻个窗就出去了。 对面的玩家冷笑，“明明是我先过来的。” “才不是！”林夕努力反驳，“我白天就过来占了！这是我房间！” “谁看到是你占了的？你又没拿房卡，里面空空的，我还说我一进副本就来占了呢。”对方的玩家是扭曲阵营的人，今天没跟林夕的阵营对上过，似乎又不是很了解林夕，说话很嚣张。 林夕挠挠头，“我拿了啊！” 他开始低头翻找自己塞满了零食的小包，怎么也找不到。 林夕尖叫，“我房卡呢！！” 对面的笑道：“是呢，你房卡呢？” 林夕皱眉，掏出斧头，凝视对面，“我房卡呢！” 对面的人僵了一秒，目光移向别处，“我怎么知道你房卡呢……” 第66章 某白发杀人魔深夜被饲养的凶恶宠物暗杀! 林夕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对方连忙道：“比赛之外，可是不能杀死玩家的，难道你要违反规则吗？” 林夕脸一皱，握着斧头嘟嘟囔囔，什么我把黑盒怪物都杀了，我把兔子也杀了之类的话，吓得对面的玩家一脸惨白，这不能吧？ 双方正僵持着，旁边忽地响起了一道声音，“房卡，不是在你包里吗？” 江野越过人群走了过来，直接往背包里一掏，就将一张标注着房号的卡片塞进了林夕掌心，“这都找不到吗？” 林夕困惑地看看房卡，刚刚明明翻遍了都还没有看到啊，原来一直在包里吗？ 对方的人皱起了眉，“你怎么能……” “什么？”江野摸摸下巴笑道：“我怎么不能帮他找到房卡呢？” 对面的人黑了脸，然后就集结着自己的小伙伴走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林夕一眼。 “我的房卡！”林夕欢喜地举着手里的卡，开开心心地朝江野凑了凑，准备跟好人贴贴。 江野一个后撤步就回避了满身是血的林夕，“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保姆呢？” “保姆？” “就是那只卷卷小德文。”江野转头往四周张望，“他们怎么不在啊。” “这条走廊的房间都满了，他们住楼上去了。”林夕指了指上方，“上面有两个空房间，他们挨一块儿住了” “哦，这样。”江野挥挥手，朝着楼上走去，“那我上去骚扰他们了，你赶紧回去清洗一下吧。” “好！”林夕点头，握着房卡就钻回了房间。 游乐园里有舒适的酒店，但是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所以房间都是玩家随意占的，方便点儿的地方会很快就被不同阵营的玩家占满，林夕在刚进副本，大家都还在对游乐园内的一切都很谨慎的时候，就先占了一个好去吃饭的房间。 他将小背包放下，赶紧冲进了浴室，扒下身上血淋淋的衣服开始冲澡。 夏炎说让他洗完澡再去吃饭，游乐园的饭不会限时，洗完澡想吃多久就吃多久，他才赶紧冲了回来。 脱光光后，林夕坐在花洒下揉搓着长发，刚闭上眼揉出泡泡，就感觉到腿上有什么触感在游走，痒痒的。 他努力睁开眼望去，就见黑漆漆的长蛇缠绕盘踞在他的小腿上，顺着白净的大腿蜿蜒游走，在水的冲洗下，也将身上的血迹也一并冲走。 “你也变脏了。”林夕伸手，揉了揉黑蛇。 似乎在吃完很多个脑袋之后，黑蛇变得沉重了一些，体型也稍大一点儿，很粗一条攀在林夕的腿上，有些骇人。 林夕抱起大黑蛇，搓了搓，光滑的鳞片在水下泛起漂亮的鳞光。 林夕摸了又摸，很喜欢，手指一寸一寸地抚过冰凉的蛇身。 漆黑的大蛇缓慢地在他指尖上爬行，腹鳞一点点地刮动，爬过林夕背脊，攀岩缠绕着他的身体，细细的尾尖扫过他的小腿，不知不觉间就把林夕缠绕了起来。 黑蛇吐着信子趴在林夕肩头，轻轻蹭过他的耳垂。 林夕的手指忽地摸到某一处特别的鳞片，相比起其他鳞片，这一处似乎不太一样，被黑蛇蜷缩着藏匿了起来，几乎不给碰，这就是所谓的蛇的逆鳞吗？ 他好奇地碰了碰，黑蛇唰地从他掌心里扭动着，逃走了。 “怎么了？”林夕伸手想去抓，黑蛇在水里扭动着，就蹿出了浴室。 “不听话的小宠物！”林夕嘟嘟囔囔着，又继续揉搓着麻烦的长发。 洗完澡之后，他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浑身上下洗白白，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又恢复了那张单纯无害的脸。 “我出去吃饭了！你去不去啊！”吹干之后，林夕欢快地扑到了床上，一把掀开了被子，里面缩着那条大黑蛇。 黑蛇扭动着往被窝深处钻，在回避林夕。 “不去吗？那你等我回来啊。”林夕还没吃上饭，脑袋空空，一盖上被子就拿着房卡翻窗出去了，直奔旁边的餐厅。 继恐怖小幻境之后，林夕又给新看客展示了新实力，吃饭。 别人吃饱恢复体力之后就离开了餐厅，而林夕一个人坐在小角落风卷残云，吃到人来，吃到人走，吃到餐厅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想起该回去睡觉了。 “你还没回去？”手机上发来了夏炎的询问与催促，“快回去睡觉。” “马上回去啦。”林夕回复了过去。 整个吃饭期间，他们都在讨论组里聊了关于副本幻境的问题。 林夕虽然没有过往，不方便对方构造幻境，但林夕自己也不会构造幻境，于是今天的幻境，就是林夕构造了一个自己丢到了那个幻境里，可把献祭工会的人吓得够呛，他们出来的时候各个脸色惨白。 但幻境里的林夕不是林夕本人，只是表现恐怖了点儿，但没有杀死任何人，这样的幻境，他们也是会习惯的，所以下次对上他们的话，得换人。 回到自己房间后，林夕一把掀开了被窝，大黑蛇还在里面。 “我吃饱回来啦。”林夕自己乖乖的去洗漱过后，关上了灯，躺进了被窝里。 刚闭上眼，脑海里就响起了副本的声音：【是否兑换c级愿望？】 好像这个副本的胜出阵营每天都能得到一个小等级愿望来着，林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记忆。 在兑换完成四个字浮现消失之后，他安稳地闭上了眼。 一旁躺在被窝里的黑蛇缓缓地在被窝里游动了过来，贴上了林夕。 林夕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了滚烫沉重的触感顺着衣服下摆钻了进来，他伸手一摸，是他的小宠物蛇蛇。 但是变得好烫。 “你怎么了？”林夕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抱住了缩在他衣服里的黑蛇，夹着蛇身一个翻滚就又呼地睡去了。 滚烫的蛇在林夕的睡衣下面游动，贴着肌肤攀附爬行，严严实实地将林夕整个缠绕了起来。 “唔……”林夕睡得晕乎，感觉到蛇身缠绕，连忙伸手推了一下，从纠缠的蛇身里挣脱出半个身子，一歪脑袋又呼地睡着了。 直播间的观众清晰的看到林夕的睡衣扣子被涌动的黑蛇顶开，蜿蜒的黑影游过胸口，在肌肤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红痕。 直播间观众大呼卧槽，赶紧截图发到了黑盒论坛：【某白发杀人魔深夜被饲养的凶恶宠物暗杀！】 第67章 不xx就无法离开的房间 林夕整晚睡得迷迷糊糊，总感觉有什么重重的东西压着自己，时梦时醒。 在黑盒奖励兑换完成之后，睡梦之中，模糊记忆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闪动。 那个下巴上有颗痣的男人凑上来亲了亲林夕的脸颊，林夕没有感觉到抵触，而是呆呆地问道：“能跟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吗？” 对方勾唇笑道：“讲什么？” 他贴近林夕，呼吸勾着呼吸，“讲我是怎么爱上一个怪物的吗？” 林夕愣了一下，大怒，“我才不是怪物！我生气了！” 对方依旧在笑：“你又不是人，你懂什么是生气吗？” “我情感可丰富了，我现在就在生气了！” “你真生气了？” “我生气了！！” 对方拍拍林夕的脸，“别生气了，我的错。” 林夕能感觉到，自己其实没有生气，至少那时候的情绪不是生气，但梦里的他根本分不清，他的思维一团乱麻，他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很好，对他特别好，他很喜欢。 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他问对方，以前的事。 可这段记忆对现在的林夕而言，不就是以前吗？ 天蒙蒙亮，血红的光从窗外洒落了进来，即便是白天，也依旧阴森无比。 只是到了早上，游乐园的所有设施都有运转了起来，吵闹至极。 林夕也在混乱的声音之中睁开了眼，他记忆里最后残留的声音是那个人贴在他耳边喃喃：“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个人类，不属于黑盒，不属于副本，也不属于我，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类。” “好好去生活吧，就当是为了我。” 这简短的记忆里，有着巨大的信息量，让林夕脑袋混乱。 他转头想要去摸摸黑蛇，跟黑蛇倾诉一下梦的内容，但一转头，他就怔住了。 平常会盘踞在他枕边的黑蛇不见了，不是植物也不是黑蛇，而是变成了一颗蛋，白白的，朦朦胧胧的蛋。 “我的蛇蛇！！”林夕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捧着蛋左看右看，贴了上去细细地听。 蛋里有微弱的心跳声，是生命的声音。 “又变成蛋了？”林夕仰头，连忙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夏炎，用被子将蛋裹好。 [可能是又要变了，总之你先把他藏好，别被其他玩家发现了。] 夏炎那边发来了叮嘱。 林夕抱起白蛋贴了贴，“你又要变成什么啊？” 从人，变成黑盒怪物，他不知道他缺失的记忆里支凌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是他，还是支凌，都似乎经历了很多才变成现在这样。 昨晚梦境里的对话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 原来他以前真的是个怪物啊…… 顾思明见到他的第一眼，做出的判断还真是对的，喜好血腥杀戮，触碰到血液会变得情绪激动，这都是黑盒怪物的特征。 林夕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心跳，不管以前是什么，至少他现在是人。 黑盒降临才不过一周，他就通过了巨大的代价交换，从黑盒里出来成为了一个人吗？ 林夕轻歪头，看向了蛋，是他哄骗了支凌交换吗？还是他自愿的？ 他裹着被子抱起了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底，拍了拍蛋，“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像个人类一样，保护自己该保护的东西！” 林夕收拾收拾，认真地背上了自己的小背包，锁上窗户，望了一眼床底，关门出去了。 没有小宠物扒拉在身上的第一天，想他！ 在游乐园酒店门口，傅子昂跟夏炎已经在那等他了。 三个人鬼鬼祟祟地将脑袋凑在了一起。 “他变成蛋了？还能从蛇变回蛋的？”傅少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询问。 林夕点了点脑袋，“嗯，变了！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变了！” 夏炎在一旁叮嘱，“蛋的状态还蛮脆弱的，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所影响，你要小心点儿保护好啊。” 林夕再度点头，“嗯嗯，我已经藏起来了！白天玩家都需要参加比赛，没人会发现的。” “也是。”夏炎点头，应该也没人会注意到今天的林夕脖子上少了一条蛇。 “你们三个在聊什么呢？”江野路过，把脑袋凑了过来，“诶，林夕你的小宠物呢？今天怎么没带啊？” 林夕倒吸了一口冷气，结结巴巴地应道：“我……我宠物在睡懒觉！还没起！” “哦，你宠物还会睡懒觉啊。”江野笑眯眯地盯着他，本来林夕这话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林夕的宠物本来就怪怪的，会睡懒觉很正常，但林夕的态度可就不正常了，脸上都写满了我在撒谎四个字。 傅子昂在一旁扒拉了江野一下，“少管。” “我明明也是你队友，偏心。”江野哼哼着，双手插兜，“我本来还有别的信息要告诉你们呢，现在算了！” 傅子昂一把拉住了他，“我加钱。” 江野连忙转头笑道：“我的阵营昨天是输了的阵营，你们猜昨晚的惩罚房间是什么？” “什么？” 江野露出神秘的笑，“是一个名字叫做‘不xx就无法离开的房间’，那个xx可以被替换成很多种。” 他摊手，“昨晚我们阵容随机到的惩罚房间是，不写完作业就无法离开的房间，我们整个阵营的玩家都写了很久的作业才睡。” 夏炎愣了愣，“还挺……童趣的，挺适合游乐园画风的惩罚。” “总之就是这样了，目前看上去似乎输了也还好，但不知道惩罚房间里那能够随机的词汇会不会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尽量还是别输了为好。” “那我的账单出副本就寄给你哦，傅大少爷。”江野挥挥手就走了，留下几个人站在原地思考。 玩家陆陆续续的在吃完饭闲逛了一阵儿后都继续到了广场附近。 早上八点一到，黑兔子从天而降，连带着所有黑盒怪物一起到来，开始用转盘选择今天的阵营比拼。 而在黑兔子开始之前，扭曲阵营的玩家突然举手，“我们选择消耗一次比赛机会，向愚人阵营发起挑战！” 周围的玩家都愣了一下，竞技规则里的确有规则表示可以消耗一次比赛机会向别人发起挑战，但这才过去一天，扭曲阵营怎么就跟愚人阵营杠上了。 林夕抬头望过去，是昨晚在走廊上跟林夕抢房间的那几个人。 他们昨天对战的是江野所在的撕裂阵营，似乎大获全胜了，撕裂阵营少了很多人，而他们全胜而归。 昨晚又跟林夕起了小冲突，显然是自信心膨胀至极，开始主动挑衅了。 林夕凑到傅子昂跟夏炎旁边碎碎念了昨晚走廊的事，听完，夏炎立马抡起了袖子，“给他们脸了！林夕你去参加，今天的幻境我帮你定！” 林夕迷茫，“没有他们的过往也方便定吗？” “恐惧而已，有些人的过往一生平淡，也未必有突破口，但只是让人恐惧的话，办法反而更多。” 夏炎凑到了林夕耳边碎碎念，一旁的傅子昂抬手，接受了扭曲阵营的挑战。 直播间的看客偷听到了夏炎对林夕的悄悄话，纷纷尖叫起来。 “他好残忍！！！” “他好坏！！！” “啊！！这个幻境方案未免太摧残人心了点儿吧，还好我不是玩家！！” 在黑兔子欢快的声音里，双方阵营派出了参赛选手，一边是林夕，一边是昨晚挑衅林夕的人。 昨天在幻境里饱受林夕摧残的献祭工会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手。 这扭曲阵营的人啊，真勇。 第68章 蝉鸣 扭曲阵营主动向愚人阵营发起了挑战，自然而然的，今天江野的撕裂阵营对上的就是献祭工会所在的禁忌阵营。 愚人阵营自然派出了林夕，而对面扭曲阵营派出的就是昨晚那个在走廊上无缘无故来抢占林夕房间的人。 “昨天虽然没有跟你们阵营比拼，不太了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稍微听说了一点儿你的事哦。”对面的男人笑眯眯地向着林夕道。 整个人的从容不迫像极了他身后站着的那个歪脖扭曲的男人，他游刃有余地向林夕挑衅道：“加上昨晚跟你的接触，我已经定制好了今天的幻境，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对方的笑容里满是恶意。 能够向别的阵营发起挑战，就代表着能搞针对，对方今天直接面对愚人阵营，说明昨晚就已经做足了针对愚人阵营的准备，那走廊上故意来挑衅林夕的行为，似乎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行动。 昨晚的撕裂跟禁忌两个阵营都在惩罚房间待了一晚上，若是想要赢，挑他们任何一个都方便，而对方依旧选择了林夕所在的阵营，可谓是十分自信。 林夕不爽地叉腰，“我也给你准备了大礼，你等着吧！” 黑兔子笑盈盈地站在中间，等四位选手上场，开始给他们时间制造幻境。 林夕已经接受过夏炎的手把手教导，而对方也早就准备了方案，甚至不到半个小时的准备，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幻境的流程。 “那么……比赛开始！”随着黑兔子的一声兴奋呐喊，两个阵营的人唰地都进入了幻境之中。 旁边还在磨蹭准备的两个疲惫阵营都迷茫了，他们还没制定完成，因此还在外面，能够看到这两个阵营的比赛流程。 进入小幻境的第一时间，夏炎就猛地睁开了眼，往周围望去。 他们一行人的队伍被抛到了一个废弃的大楼里，墙壁破旧发白，毫无人烟，而窗外夜色浓郁幽暗，看不到半夜光影。 “都别乱走！先打开灯确认一下环境！”听到周围人困惑的声音，他连忙喊着，从包里摸出了手电筒。 幻境里的一切东西都是虚假的，所以他听不到半点儿周围的信息，只能先寻找队友。 一打开灯，他看到了傅子昂就在几步之外的地方，再往周围扫去，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全都带着对黑暗的畏惧，不敢轻举妄动。 “林夕呢？”夏炎察觉到异常，连忙询问，“林夕你在哪？回一声话！” 他试图从幽暗或是混乱的人影里找到林夕，但灯光一一扫过，丝毫没有看到林夕的影子。 “单独分开了？”傅子昂皱眉扫向四周，“要是他被单独分开了的话，他的安全倒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我们自己了。” “嗯……”夏炎点头，有点儿诧异于对方这么快就察觉到他们队伍的主心骨是谁，还能精准地将林夕隔开，不愧是有备而来。 但……分开林夕之后，又究竟是给他们准备了什么呢。 “嘘！安静！”人群之中，忽地有人出声比划，“你们听。” 有些慌张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都开始屏息凝神蹲在黑暗里，注意着周围的声响。 这栋大楼之外，似乎有什么沉重的脚步声在外面的街道上走动，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在空气中游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缓慢地向着这边靠近，甚至隔着很远就已经让他们身上起鸡皮疙瘩了。 “关灯。”夏炎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声，所有人都立即关上了光亮，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潜伏在黑暗里。 他们没有林夕那样超绝的战力，即便人多势众，却不团结一心，对彼此都不了解，是无法在黑暗里合作的，现在最能保全他们的，就是安静，融入黑暗之中，规避掉怪物的搜捕。 寂静的大楼里，玩家们潜伏下身子，蹑手蹑脚尽量往幽暗的地方靠拢，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儿的挪动，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变得小心翼翼。 因为那沉重的脚步声，呼吸声，都已经在浑然不觉之间来到了他们这栋大楼的门外。 透过玻璃窗往外望去，一道高大漆黑的身影带着蝉鸣一般的细微嗡鸣缓缓地从窗前滑过。 那黑影里有许多只红色的眼睛，周身张牙舞爪出很多细长的影子，在空中扭动着，探索着，缓慢地捕捉着空气中那丝人味。 看到了怪物身影的经过，玩家们更加害怕了，这种深藏幽暗之中，与怪物捉迷藏而小心翼翼的状态，实在是太能凝聚恐惧之心了。 但目前这是他们唯一能选的办法，比起与怪物硬拼，一边害怕一边丢掉性命而言，当下能守住性命就算是不错的了。 好在，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怪物只是在外面的街道上寻找，还没有进入这栋大楼搜寻的意思，啪嗒啪嗒的黏腻脚步声带着潮湿的寒意慢慢地离开了。 大家正松一口气时，忽地黑暗里响起了一道手机的嗡嗡震动声。 众人的目光嗖地看向了声音的方向，是夏炎躲藏的楼梯拐角。 手机又嗡嗡了一声，在黑暗中刺眼的屏幕光亮上弹出了林夕的消息：[夏炎，你们在哪啊！] 夏炎握起手机，凝视着屏幕上的信息。 既然幻境特意将他们分开，会让林夕这么容易找到他们吗？ 他正犹豫着，手机又嗡嗡地传来了一条消息。 [呜呜，我找不到你们了！！] 这细微的震动声在幽暗里格外的清晰，不远处刚刚离去的脚步声忽地一停下，与此同时，林夕的消息又传来了：[回个消息啊，你们没事吧！！] 手机的震动声像是被怪物捕捉到了一般，那道脚步声猛地一个调头，快速地朝着这边的大门冲了过来。 “快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躲藏着的玩家瞬间散开，仓惶地四散而逃。 伴随着咚地一声撞门，那道漆黑的身影卷着夜风与寒意破门而入。 黑暗之中的红色眼瞳快速地在周围晃动的人影里捕捉，刺耳的蝉鸣声骤然响起，挥舞细长黑影，冲向了人群。 第69章 呼喊 玩家们已经跑得足够快了，性命当前，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但仍旧比不上那只庞大又灵活的怪物。 它一边舞动着细长的黑影，一边快速奔走，猛地将一个奔跑中的玩家卷了过去。 “快走啊！！！”玩家群体声嘶力竭地喊着，纷纷涌动着朝着大楼不同楼层冲去。 夏炎被傅子昂拉着去往了安全通道，直奔向楼顶。 这栋楼比较高，就算是在里面躲猫猫，怪物一层一层地找上来，找到最上面也是幻境快要结束了。 逃跑的玩家群体格外的慌乱，整个大楼里一时间都是嘈杂的声音。 他们听到了怪物在一楼的嗡鸣声，在缓慢地顺着黑暗仔细搜寻。 所有玩家都恐慌无比，就当下的情况，怕是恐惧值也已经有了不少，而危险的怪物还近在咫尺。 听着楼下不断地传来玩家惊恐的叫喊声，正在安全通道里快速往上走的夏炎脚步猛地一顿，停了一下。 “不行，怪物的搜寻速度，往上走只会被逼入绝境无处可逃，趁着它还没上来，我们应该去一楼，往外走。”夏炎一把反拽住傅子昂，“小心点儿，跟我走。” 这栋大楼里的走廊两侧都有楼梯，他们完全可以在怪物顺着其中一侧上去的时候，从另一边下去，避开怪物。 夏炎的听力很好，而怪物身上一直在发出蝉鸣声，一边搜寻玩家，一边嗡嗡作响，实在是太容易判断它的位置了。 要说跟这个怪物捉迷藏，在这黑暗的幻境里小心些也是可以的，只是当下玩家们太过于恐慌了，所有人都无法做到镇定地应对。 夏炎管不了那么多，林夕不在，他们两个又不是攻击型，只能尽量保全自己。 楼道里接二连三地响起玩家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似乎怪物找到了很多人，这使得其他躲藏的玩家变得更害怕了。 夏炎拉着傅子昂迅速地顺着楼道地往下走。 那怪物一边在走廊里移动，一边发出刺耳的声响，走走停停，缓慢地往上，在差不多四五层的时候，刚好跟夏炎隔着一条走廊错开。 “往下的楼层都被怪物搜刮过一遍了，恐怕没什么人活着了。”夏炎拿出了手电筒，在楼道里扫动着，压低声音嘱咐着傅子昂，“即便是看到了血腥残破的尸体，也尽量别发出叫声。” 他是不太清楚这位富养的大少爷心理承受能力如何，尽量打预防针。 “我没问题的。”傅子昂小声回应着，两个人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一点点儿地往下去。 在一楼的的走廊，准备往外走时，夏炎注意到了走廊上躺着一个人影，看位置，是第一个被怪物抓到的那个玩家。 “等一下。”夏炎忽地停住了脚步，手电筒往那边玩家身上扫去，“有声音。” 傅子昂立即配合地停下脚步，他没有听到声音，但夏炎听到了的话，就一定是玩家身上的物品发出的声音。 两个人缓缓地向着地上倒着的那人靠近，已经做到了面对血腥画面的准备，但光亮凑近，扫到玩家后，意外地发现，这个人身上一点儿被伤害的痕迹都没有，完完整整的躺在那里。 “没有被撕碎？”夏炎蹲下身，伸手往玩家身上一探，面色凝重，“他没死，他还活着。” 他翻开了玩家的眼皮，查看着眼球，“他只是晕过去了，估计是被吓晕的。” 傅子昂在一旁沉思，“晕过去了，就没有被伤害，是不是代表着这个怪物不伤害没有意识的生物？” “是有这个可能……”夏炎缓缓点头，注意着楼上不断地传来那个怪物的声音，从刺耳嗡嗡的声音变成了响亮的鸣叫。 “总感觉……有一点儿违和感，说不上来。”夏炎起身，“我想去二楼看看，确认一下二楼的尸体。” 他转眸看向傅子昂，“大少爷，这可能有点儿危险，要不你在一楼等我？” 傅子昂不假思索，“我跟你一起去吧。” 夏炎点头，也没有多拒绝，反正钱已经到账上了，少爷没了就没了吧。 他晃动着手电筒再度回头顺着楼梯往上走，蹑手蹑脚地回到了二楼。 刚刚踏上二楼的走廊，就听到了黑暗里传来了玩家的喃喃自语，“好可怕……好可怕……” 光亮扫过去，就看到拐角处一个玩家瑟瑟发抖地蜷缩在那里，惊恐地瞪着眼睛，不住地打颤，似乎已经被吓得丢了魂。 “你没事吧？还好吗？”夏炎上前去询问了一声，那玩家也没动静，只是在发抖，吓得失神。 “又一个没死的，但是……”夏炎低声喃喃，垂眸盯着这个玩家，但是这个玩家没有失去意识，也从那怪物手里活了下来。 “这个也没死。”傅子昂去查看了走廊上躺着的其他玩家，大家都横七竖八，看上去都像是死了的模样，但远远一看，尸体全都完好，凑近一看，全是晕倒。 “这个怪物，其实没有杀伤力，只是作为恐惧来源的存在？”夏炎不由地重新做出了猜测，那么只要他不害怕，这怪物根本拿他没办法。 楼上的怪物声音还在持续不断，似乎搜寻到了顶楼后，又开始往下走了，而这一次没有在任何楼层停留，直接从楼梯快速往下奔走，似乎是打算离开。 “下来了，快藏一下。”傅子昂拉扯了夏炎一下，即便怪物目前看上去没有杀伤力，但晕倒了许多人，他们还是得小心点儿。 “嗯。”夏炎转头望向楼梯间，怪物的声音已经很近了，他们只能先等怪物走。 那巨大的黑影唰地一下从楼梯间蹿过，依旧是许多只红色眼睛，依旧是从身上张扬开来的黑色影子，在舞动冲刺离开的瞬间，其中一根细长的影子转向了夏炎所在的走廊。 庞大的怪物身躯猛地停了下来，在那楼梯口的黑暗里幽幽地望着他们，蓄势待发，想要冲过来。 “快走！”傅子昂一把将夏炎拉到了身后，想要让他先走。 夏炎不为所动，一把从随身背包里抽出了一支细长的枪对准了对面的黑影，“这是我找许诺借的。” 他们的能力都不是攻击型，只能自备武器了，夏炎在现实里也没什么能力，只能在进副本前找许诺借了一借这把老古董枪。 只是在副本里，不知道这样的武器能够对怪物造成几分威胁。 黑影怪物嚎叫着，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幽暗的身影猛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夏炎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子弹划过夜色射向怪物的轨道，当地一声清脆声响，伴随着爆裂开来的火花，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拦截下来了。 察觉到黑暗里那一闪而过的颜色，夏炎瞪大了眼睛。 那扭曲的怪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影正握着一把熟悉的红色斧头。 那是，林夕的斧头。 第70章 我只是，有点儿分不清…… 之前感觉到的怪异与困惑，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都在夏炎脑海里变得清晰。 没有杀死玩家，因为他对玩家根本没有恶意。 一边发出惊悚的蝉鸣一边搜寻，那是他边喊边找夏炎。 面前这个始终只是发出嗡嗡鸣叫，却没有任何杀意的诡异怪物，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怪物。 幻境时间到，所有遮蔽在玩家眼前的幻觉都在缓慢消失，庞大怪物的身影一点点地缩小，变成了林夕的模样，他握着斧头不知所措，没有丁点儿杀意，所以头发也是黑色的，满脸无措。 那惊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蝉鸣叫声嗡嗡着，逐渐变得清晰，是林夕不断在重复的声音。 “是我啊……是我啊！” 夏炎用力握紧手里的枪，幽暗的枪口微微一晃，从林夕身上挪开了。 “是幻觉……都是幻觉。”夏炎有些恍惚地喃喃着。 如果不是林夕的反应够快，本身够强，刚才他那果断对怪物射出的一枪，就是杀死了自己人。 林夕还犹犹豫豫地在对面不敢靠近，以他的视角，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寻找夏炎而已。 所有玩家在看到他都惊恐大喊着怪物在逃跑，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怪物在害怕，就连自己的熟人也一样，在碰面的第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当做怪物掏出枪射杀。 “对不起对不起……”望着林夕慌张的眼神，夏炎手一颤，指尖的枪似乎变得滚烫一般，他一颤便脱了手，“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有点儿分不清……” 他双手紧握，有些紧张地揪紧了自己的衣服，一改平时的冷静模样，变得有些畏缩。 “夏炎，你没事吧？”林夕有些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步，他很担心夏炎，但有点儿怕夏炎突然又对自己开枪。 这个幻境里，玩家们被吓得失神，林夕有点儿小受伤，夏炎也有点儿受伤，只有扭曲阵营的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的惊喜，还不错吧？”扭曲阵营的人也从幻境里出来了，他们只是少了几个人，但余下的各个都惨白着脸，一脸虚弱，仍旧强撑着笑容向他们挑衅。 夏炎让林夕给他们安排的幻境是冰天雪地的求生，只有少量的资源跟能勉强维持生命的暖源。 在这一个小时的极限生存里，扭曲阵营的所有人都经历了惨无人道的生存折磨，极致的饥饿感会让人濒死的人产生巨大的恐惧，而快要冻死的人也一样。 直播间的观众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小团体在幻境里出现了蚕食同伴，牺牲同伴的人心争斗，彼此红着眼，为了那一点儿食物而在争斗。 如若不是幻境时长有限，这个幻境足以让整个阵营崩裂。 夏炎的安排摧残人心，非常残忍，但扭曲阵营的构造也十分的杀人诛心。 这两场比赛今天谁都不输谁，但单论恐惧感的话，林夕这边实在太惨烈了。 “我宣布！胜出的是扭曲阵营！”黑兔子发出了愉快的叫声，对今天的比赛十分满意。 夏炎颤抖着双手瞥了一眼扭曲阵营的人，那个安静沉默的扭曲歪脖男始终都保持着诡异的微笑，笑看着他们。 他有点儿小瞧这个阵营了，怪不得昨天能叫江野所在的撕裂阵营里死去那么多人，今天也在愚人阵营里发挥得杀伤力十足，俩连胜。 甚至……这个幻境他们还收手了，为了攒足恐惧感。 他埋头，瞥向了林夕的身影。 这个幻境里只有他们看到的是幻觉，但倘若是林夕看到的玩家也是怪物的模样，那这个幻境里将除林夕外，无人存活。 只是那样的话，扭曲阵营是攒不够恐惧感的，林夕杀人足够快，根本来不及让人害怕就死了，最后只活下来林夕一个，也是愚人阵营的胜利，他们是放弃了这个方案的。 夏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应该更谨慎一点儿的。” 如果他当时没顾着逃跑的话，应该是能听到林夕身上的物品声音的，但林夕身上的蝉鸣太吵了，确实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傅子昂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递还给夏炎，“没事的，大家都没发现，也怪不得你。” 林夕也意识到幻觉已经结束，大家看他不是怪物了，才大胆地往前了一步，“夏炎，没事吧？我现在不是怪物哦。” 他为自己的辩解，反倒让夏炎埋下了头，“嗯……我知道。” 夏炎跟傅子昂已经清楚了刚才的一切，理清楚了这个幻境的目的，但那些在幻境里吓得失神的玩家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是亲眼看着那恐怖的怪物变成了林夕的模样，他们是亲眼看着上一个副本，林夕是发挥了如何的凶残杀死了那么多的怪物。 从外表到内里，林夕此刻已经是他们心中十足十的怪物了。 他只是上前关心一下夏炎，那后面的玩家就猛地吓得后退，很是惊恐地望着林夕。 即便幻觉已经结束，但在他们心里，林夕依旧是怪物。 “我、我申请更换阵营！”有玩家颤颤巍巍地喊了出去。 “我也！我也要更换！！” “我才不要跟怪物待在一起阵营！！我害怕！！” 比赛时间外，玩家是可以更换阵营的，但一个阵营失去很多人，必然会有影响。 愚人阵营里，现在几乎所有玩家都要离开，他们已经被林夕吓惨了。 第一个幻境动摇了他们对林夕的印象，第二个幻境彻底固定了他们对林夕恐惧，大家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人的身边。 傅子昂冷着脸回头，“走吧，都走吧，你们待在这里只会给我们增加压力，什么用都没派上，只会害怕的废物。” 这些人对傅子昂还是有些尊敬的，即便被骂了也不敢回口，加上其中一部分是进来拿钱办事的，更不敢吱声了，大家只是默不作声地更换去了别的阵营。 最后也只有扭曲阵营的人在哈哈大笑，像是得胜者一般耀武扬威。 但没高兴两秒，其中一部分都纷纷倒下了。 “不好了，大家受环境影响都晕倒了。” 在极寒之地忍受着饥饿跟寒冷，就是突然回到副本里，大多数人的身体也反应不过来，全都晕倒了。 倒是一开始挑衅着林夕的那个人，双手环胸笑着，“一开始，所有阵营的玩家都被打乱了，禁忌阵营的不一定全是献祭工会的人，扭曲阵营的，也不一定都是路人。” 夏炎抬眸瞪去，“但下一个幻境，我保证你们都是死人。” 第71章 这就是他的妄想症? 对方冷笑了一声，丝毫不把夏炎放在眼里，反倒是看向了林夕，“怎么样？传说中的白发杀人魔，给你一个符合身份的幻境，一定很愉快吧，与所有人都非同一般的身份，看他们因为自己痛哭流涕，很爽吧？” 林夕困惑地看着他，根本理解不了这个人在说什么，看别人畏惧自己，会很爽吗？他只感觉到难过。 “看你的表情……似乎跟我不是一路人啊。”对方若有所思，“真可惜，我还以为是你的话，一定很适合我们献祭工会，看来黑盒论坛上的帖子也是夸张了点儿，你只是个有点儿实力的普通人而已，算不上什么怪物。” 他勾起森森阴笑，“我们献祭工会的人，才是十足的怪物。” 林夕不想理他，主要是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是人，但是想要成为怪物，他想不通。 黑兔子宣布撕裂阵营跟禁忌阵营的比赛将在晚上进行，所有人解散，比赛暂停。 林夕一解散，就快步奔往了自己的小房间，他得赶紧回去看看蛋怎么样。 匆匆赶往房间后，林夕成功在床底下看到了那颗完整的蛋，跟早上离开时一样，还好好地放置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还好还好。”林夕嘟囔着，趴在床底望着那颗蛋，“到底什么时候孵化出来啊。” 他伸手扒拉着被子里的蛋，难得第一时间不是跑去餐厅吃饭，而是在那摸蛋。 扒拉着扒拉着，他注意到蛋下面似乎压着一张纸条。 可能是早上就在那里，但他太慌张了没有发现，直接卷着整个被子把蛋塞到了床底下，现在稳定下来了，倒是注意到了。 “……纸条？”林夕展开，上面不是副本会展示的那种字，而是人手写上去的痕迹。 是很简短的一句话。 [兜帽，是他的庇护所，不要让他情绪崩溃。] “嗯？”林夕迷茫地盯着纸条上的内容，趴在床底下咬文嚼字了半天，也分析不出来有用的信息。 “去找夏炎！夏炎比较聪明！”林夕咻地从床底钻出来，严严实实地盖住蛋，又拿着房卡从窗户翻了出去。 弹幕终于忍不住发声，“他翻窗进出，到底是为什么拿房卡啊，有好好从正门进出吗？” “不要去猜夕神在想什么，他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话说，这次献祭工会进去的人都打乱了，分散在各个阵营里，全都是内鬼啊，冷不丁地就可能冒出来一个针对愚人阵营。” “这么想的话，愚人阵营只剩下他们三个也挺好的，至少没内鬼了不是？” “道理是这样啦，但下一次幻境，就必须他们三个之中的一个上了，夕神现在太危险了，他的高武力很容易被对方利用，感觉还是换一个人比较好。” “这个规则确实很方便双方发挥，但夕神的武力值在那，很容易被利用来伤害自己人。” “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方为你制造了怎样的陷阱，只能进副本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实话作为看客来说，还挺精彩的，扭曲阵营那个幻境里，当时幻境内人心崩裂不说，玩家的后遗症也挺大的。” “他们阵营的人现在全都在餐厅吃饭，大家都像是饿坏了一样。” “不……还有更可怕的影响，他们认知里，对食物的定义改变了，已经越过人的那条底线，下一次同样的幻境里，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挥刀向同伴。” “那个……刚刚我看到扭曲阵营里的人对着别人流口水……就是……对着人流口水……” “只能说，自求多福吧，副本里太残酷了，只是有后遗症，留下性命已经不错了，那个极寒幻境里，死去的那两个人才是最惨的了。” 大家都唏嘘不已，一开始看到献祭工会大部分人都在禁忌阵营了，把那边当做头号敌人，但想不到真正的凶恶人士，藏在扭曲阵营里。 两边阵营里的人一合计，给林夕下了个大圈套，直接让愚人阵营里只剩下三个了。 “不过夕神好像没什么影响，似乎还是那样。” “有影响的，怕是另外一位。” 林夕拿着小纸条飞快地奔上楼，刚好在楼梯间撞见了下来的傅子昂。 “你来得正好，跟我上去看一看夏炎吧，他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但我说不上来。”傅子昂一脸愁容，拉上林夕就往上走。 夏炎的房间里，他正坐在房间的窗边发呆，目光涣散，状态似乎格外的不对劲。 “夏炎？”林夕凑了脑袋过去询问，但夏炎不为所动，只是坐在那，整个人颓废至极。 “我从刚才比赛结束回来之后就这样了，我怎么叫他都没有用。”傅子昂摊手，很无奈，“我想不单单是把你认成怪物错误开枪的原因，恐怕还有点儿别的影响，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记得他在现实是住在精神病院的，跟你是一家，对他这个状态，你有什么印象吗？” 林夕摇头，毕竟他出院的时候才刚刚认识林夕，夏炎也就跟他提过一嘴，“妄想症什么的。” 但夏炎现在的状态不像是进入了那种症状。 “唔……”林夕用他不太聪明的脑瓜用力思考，回忆着关于夏炎的一切，他忽地灵光一闪，看向了手里攥紧的纸条。 [兜帽，是他的庇护所，不要让他情绪崩溃。] 夏炎现在比起进入妄想症，更像是情绪崩溃，但他的内耗是相当安静的，所以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夕认识的人里，只有夏炎是穿着兜帽衫的，他从认识林夕的第一面起，就是穿着兜帽衫，往后也一直是不同颜色的兜帽衫，几乎没有换过。 “兜帽？有什么特别的吗？”林夕不太确定，但还是伸手，将夏炎后面的兜帽勾起来，给他戴在了脑袋上。 他整个脑袋都被兜帽笼罩之后，下垂的眼眸像是被触动了一般，缓缓地抬了起来。 “妈妈……”夏炎喃喃出声，黯淡的眼眸里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人的声音一般，微微点头，“嗯嗯，我听到了，妈妈。” 林夕微微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开始自言自语的夏炎。 这就是他的妄想症？他那个重病在床的母亲？ 第72章 我选择他作为祭品死亡 夏炎的脑袋缩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垂着眼眸不断地喃喃自语着，在与人对话。 旁边的林夕跟傅子昂都沉默着，不敢打扰他。 “嗯……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关系，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我会加油的，你看着吧。” 在一小段的自言自语交谈后，夏炎抬起了头，似乎恢复了精神。 他起身转头，才忽地发现站在身后的林夕跟傅子昂，有些错愕，“你们什么时候站在这的啊？吓死我了。” “一直在啊。”林夕凑近夏炎，左右打量，“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啊？” 一旁的傅子昂连忙伸手，想要拦住林夕继续询问这个话题，但夏炎只是摆手，“在跟我妈妈聊天。” 他看上去对这个话题很冷静， 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我戴着这个兜帽就能听到我妈妈的声音，所以偶尔会跟我妈妈聊聊天，听到她的声音就会精神一些。” 林夕顿了顿，把脑袋凑到了夏炎的兜帽旁边，“我听听？” 傅子昂一把摁住了林夕的头，将他拉了回来，“等出副本了会去拜访你妈妈的。” 夏炎沉默地盯着他们，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你们也觉得我妈妈是我的妄想吗？” “其实……其实她是真实存在的，她因为一些病在我身边消失了，但还活着的！我一直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只是见不到而已。” 他抬手，将自己头上的兜帽取下，“我只有戴着兜帽的时候，才能听到她的声音，所以大部分时候都穿这种款式的衣服，也算是从小穿到大了。 ” 傅子昂在思考如何回答夏炎，一旁的林夕点点头，“嗯嗯！我相信你肯定会再见到你妈妈的！” 夏炎勾唇微笑，“谢谢你相信我，我肯定会再与她见面的。” 傅子昂有些忧愁，这不管怎么听妈妈都是妄想啊，虽然继续让他沉浸在妄想里不太好，但他目前的状态看上去也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妈妈是妄想，还是先顺其自然吧。 看上去很坚强的一个人，实际是玻璃盾啊。 “比起这些……我现在更在意……”夏炎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余光瞥向窗外，“怎么弄死扭曲阵营的那些人。” “下个幻境就要弄死吗？”林夕瞪大了眼睛，一脸天真。 “可是我已经丢下狠话了，当然得弄死啊。”夏炎点头，唇角勾笑，“他们对我们那么好，我当然也会好好疼爱他们的。” “好好！”林夕开心地点头。 一旁的傅子昂沉默，这两个人在用单纯的语调说什么恐怖的话啊，都是好黑心的人啊！！ 晚上八点，是江野所在的撕裂阵营跟禁忌阵营的比赛，林夕这边因为上午已经比完了，就拿着零食跑过去看戏，跟顾思明坐下分食。 “上午的比赛感想是什么？”顾思明拆开零食袋，往嘴里倒。 “什么感想？”林夕迷茫。 “被人当做怪物的感想。”顾思明作为旁观者看了整场比赛，很清楚林夕当时是什么感受。 “没什么感想，因为我现在是人。”林夕淡定点头，望向远处。 “你能这么想就挺好的了，其他玩家的看法不重要，有人把你当做人，你就是人。”顾思明吃完了一袋子，又拆开了新的袋子。 “嗯嗯。”林夕抬眸，看向了正在准备比赛的玩家。 江野虽然在撕裂阵营里，但一直在划水摸鱼，几乎不参战，即便撕裂阵营没剩下几个人了，他也游刃有余地在跟撕裂女聊天，根本不搭理其他人，似乎因此被撕裂阵营的人排挤了。 “江野这场也不打算参与啊。”林夕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注意到那边的氛围，那几个撕裂阵营的玩家凑在一起聊着什么，只有江野一个人站在外面。 这才第二天呢 ，他就已经跟撕裂女聊得很开心了，跟黑盒怪物打好了关系。 “撕裂阵营的人在第一天死去了很多，这不太正常呢。”夏炎双手环胸，站在那环顾着场上的氛围，“他们阵营里估计有内鬼在杀人，江野远离他们是明智之举。” “献祭工会的人都是黑心的人啊，上来就迅速地解决掉了多余的人，估计没几天，场上就没什么其他阵营的玩家了。” 夏炎余光瞥向了比赛场地的另外一边，那边都是献祭工会的人扎堆在那看比赛，昨天开口挑衅的那几个人还有意无意地望过去，虽然隔着十几米远，但双方之间依旧剑拔弩张。 “我带进来的人，有不少墙头草去那边了。”傅子昂淡淡地抬眸凝望着那边几张熟悉的面孔，“进了副本，不少人还是以自己的命为优先，临时倒戈也习惯了。” “习惯什么啊！”夏炎瞥去一眼，“你可是花了钱的金主，给钱还被背刺，什么冤大头啊。” 傅子昂低下了脑袋，金贵的大少爷唯唯诺诺，“不好意思，不太处理得好人际关系……” 夏炎皱起了眉头，“去了那边，就不是我们阵营的人了，到时候求饶也得跟着他们一起死！” 傅子昂点头，还好他选择的固定队友还是很靠谱的。 双方阵营为对方构造的幻境到位，比赛在黑兔子的嚎叫里开场。 林夕等人作为没有进入比赛的玩家，是可以观战到双方的幻境的，一进去就清晰地察觉到了，撕裂阵营在放水，不如说，撕裂阵营根本就没有在好好做恐惧幻境给禁忌阵营。 而相对的，撕裂阵营这边自己进入的幻境，更像是一个单纯杀戮的游戏，奔着杀人去的。 幻境里有一个叫做献祭游戏的规则，玩家们被分为了战斗组跟祭品组，每回合战斗组开始一场与怪物杀戮，若是战斗组输了，就得指定一个祭品组的人作为祭品死亡，献给怪物。 这就意味着，如果战斗组的玩家不行，祭品组的会死很多人，他们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待宰羔羊，即便本身有战斗能力，却无法参与战斗，只能等待结果。 这会让献祭组的人在等死之中煎熬。 不幸的是，江野被分到了祭品组。 “有内鬼啊，内鬼掌权了。”夏炎喃喃着，叹了一口气，“希望江野人没事吧。” 江野跟傅子昂虽然私底下是朋友，但表面上水豚跟白羽是没什么关系的，工会与工会之间不存在合作，江野明面上是没有参与招募进入副本的，自然也不会加入傅子昂的队伍，作为水豚工会的会长在过副本。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江野死不了的。”傅子昂看上去很淡定。 夏炎想也是，一个工会的会长，哪能那么容易死呢。 他刚刚如此确信，幻境里第一个出场的战斗组玩家上去就高举双手，“我投降！” 献祭组的玩家都愣住了，在短暂震惊后开始愤怒大骂那个人，不把他们的命当命。 但那个人对那些谩骂丝毫不在意，只是掏掏耳朵，抬手指向江野，“我选择他作为祭品死亡。” 第73章 水豚工会的会长……就这么死了? 人群安静下来了，都转头看向江野。 被指到的江野正坐在角落里靠墙闭目养神，忽地察觉到自己被指名，睁开了眼，看向那个玩家，“别啊，这么快就让我死吗？” 玩家冷笑，“要的就是你死，没用的废物。” “好吧。”江野摊手，在众人的目光中起身走向了献祭台。 “他真要去死？”夏炎皱眉，没想到献祭工会的人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一旁的傅子昂依旧很淡定，“你觉得江野是个怎样的人？” 夏炎被问得一愣，看向画面里的那人，“给人的感觉很轻浮，经常嘻嘻哈哈的，看上去会很关注其他人的状态，应该不坏。” “是呢，看上去是个还不错的人，但实际他对外人很冷漠的。”傅子昂眯眸，“从十三岁江家没落后，他对外人都只保持表面的善意，实际对他人生死根本不关心，无论何种境地，他都只确保自己不会死就行了。” “所以，江野不会死，他也永远不会使用他的卡牌。” 夏炎正迷茫着，幻境里，一把钢刀凭空出现，直直地剜进了江野的心口，噗嗤一声，在血液飞溅之中，挖出了他的心。 正在幻境内的祭品组玩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缓缓倒下的身影，恐惧感直线飙升。 直播间的观众也懵懵地看着这场面，水豚工会的会长……就这么死了？？？ 在一阵鸦雀无声之间，只有撕裂阵营战斗组的玩家在朝着祭品组的人笑，“快快，把你们的人拉下去，一会儿可还有人要死在这呢，别占地方。” 祭品组的人大怒，都通红着眼，想要谩骂。 倒是一旁的献祭台上传来了声音，“没事，我自己下去，不劳烦你们了。” 幻境里再度寂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唰地凝聚到了献祭台上，江野正完好无损地从献祭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抬脚下去了。 他们甚至还看到那颗挖出来的心还在地上呢，但眼前之人就淡定地从他们跟前走过去，继续去角落里小憩了。 那被钢刀撕裂的衣服之下，是沾着一片血迹的胸口，但上面没有任何被伤害的痕迹。 这人……这人真的还活着吗？还是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回事？”夏炎转头看向傅子昂，“江野的能力与他的生死有关吗？” “你可以自己在出副本之后问问他，愿不愿意告诉你得看他的想法。”傅子昂摊手。 夏炎转头，视线再度集中到了幻境里，显然江野没有死让献祭工会是人很不爽，下一个战斗组的上去，也做了同样的操作，投降，选择江野做祭品。 “拜托你们饶了我吧，很痛诶。”江野一边抱怨着，一边淡定地上去了。 献祭工会的人在尝试，在赌，想要看看江野的能力到底是什么，究竟是真的能复活，还是障眼法，亦或是复活有次数，下一次照样会死。 他们如临大敌，将选择祭品的机会都给了江野，硬生生把江野来来回回献祭了七八次，以至于献祭组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被选择。 “我就躺这行了吧？我不下去了！”到了后半段，江野索性躺在献祭台上睡觉，根本不理会那些人。 直播间的观众以及比赛外的玩家都看傻了，这个人好像真的死不了。 那在副本里岂不是无敌？ “我以前听说……s牌的能力都有一些死亡相关的负面效果，能力越强越容易死，他的能力牌看上去相反，其实也是会死的，对吧？”夏炎若有所思。决定一会儿江野出来了去问问。 “对。”傅子昂应声道：“s牌很少，但s牌的能力都有一个与死亡相关的负面效果，江野的也一样，他也是会死的，只是没这么容易死。” 林夕大啃了一口面包，嚼巴嚼巴抬起头，“那我的c牌岂不是很安全？” 夏炎点头，“安全的不得了。” 一般来说，c牌也都很废物，所以安全。 林夕的c牌但凡换个人，都没什么用。 禁忌跟撕裂的比赛最后以禁忌胜利结束，撕裂阵营活下来的人比他们预计的多，也全是因为他们都想去杀江野了。 现在的撕裂阵营看上去人很多，其中大部分是禁忌的内鬼，一开比赛就会联合着杀死剩余的人， 一旦江野的队伍里只剩下献祭工会的人，那就会变成三个阵营对付愚人阵营。 散玩家死干净了，只剩下献祭工会跟墙头草了。 “明天，我要好好清一清献祭工会的人，实在是太多太杂了。”夏炎看完比赛有些不爽，真没想到献祭工会的人分散到了三个阵营里，这么麻烦。 他望向远处扭曲阵营里的那几个人，对方也看了过来，依旧是那副得意的模样。 “走啦，该去吃饭了。”林夕拍拍已经吃了很多零食的肚子，站起身。 “真好啊，我也想去吃。”顾思明喃喃着。 比赛一结束，所有黑盒怪物都会消失，只剩下玩家休息，顾思明根本吃不到餐厅里的饭。 “下场比赛我给你带。”林夕挥挥手，送走了开心的顾思明。 比赛一结束，撕裂阵营那边的玩家就吵了起来，大致就是在指责那些内鬼想让他们死，但因为玩家不能互相厮杀，他们只能骂。 在吵闹的人群外，是慢悠悠离开的江野。 夏炎快步上前，拦住了江野。 “怎么了？小德文，有事找我？”江野双手插兜，笑眯眯地看向夏炎，“难道是担心我受伤？好感动！” 他除了胸口的衣服破了，沾了血迹以外，整个人毫发无损，甚至看到夏炎过来，很开心，如沐春风。 “想问问你的能力。”夏炎直勾勾地盯着他，“方便告诉我吗？” 江野沉思了一秒，笑眯眯地凑近夏炎，“别人问，我都不说的，但你的话，可以例外哦。” 看着跟前正在努力散发魅力的人，夏炎无语地抿了一下唇。 一个人傻钱多的霸总，一个轻浮小混混，也不知道是怎么玩到一块儿去的。 江野将能力牌递向夏炎，“自己看吧，对于我而言，这是张我绝对不会使用的能力牌。” 第74章 夕神就会睡床底 夏炎困惑地从江野手里接过牌，小心地用手遮盖着，避免被直播间看到，在角落里凝视着卡牌上的内容。 【s级卡牌：等价交换】 夏炎愣了一下，回头看向笑眯眯的江野，水豚工会的会长居然真的是s级牌，确实有点实力了。 想来，献祭工会那种杀戮人员聚集地，能力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是那种工会里都是弱肉强食，不是s牌根本当不了会长。 思来想去，傅子昂应该是其中能力牌差一些的，能当工会的会长无非是钱力支撑，但钱就是他最厚重的支撑力，也难怪卡牌上说，他舍弃不了这个。 黑盒卡牌总是那么精准。 夏炎低头，又扫向上面的字。 【当你放弃所有人时，你将坚不可摧，无人再能杀死你。】 【持有卡牌者在副本内不会死亡。】 【使用卡牌时，能够将指定玩家复活，但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自己会死，自身的死亡是无法被复活的。】 【坚不可摧的你，会有人值得你参与这场赌局吗？】 夏炎看完，将卡牌还给了江野，能明白他口中的不会使用这张卡牌了。 一旦使用卡牌就是将自己的命放在了天平上，去赌，无论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究竟丢到了哪一边，舍身去救的那个人一定会复活，丢去的只有可能是自己的命。 但在此之前的江野，是无人能杀死的，使用卡牌，是他在副本内唯一会死的路。 “看完了吗？小德文有什么感想？”江野一脸开心地将卡牌收了回去，“看了我不能给人看的卡牌，你就得是我的好朋友了哦。” “没什么感想，一张不上不下的卡牌而已。”夏炎双手环胸，十分淡定，“虽然你不会死，但还是有另一种危险依旧能让你生不如死，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通关方式。” “小德文果然很聪明呢，确实我也想过这种问题，不过至今为止还没遇到过。”江野笑着，“目前对我而言，最大的危险就是使用卡牌了，但我没有高的追求，通关副本也只是通关着玩而已。” 以他的卡牌能力，通关低级副本确实跟玩一样了。 夏炎沉默，将一张强力卡牌给一个追求不高的黑盒玩家，这得让其他人多眼红。 “谢谢你告诉我卡牌能力了，作为交换，我也得给你看了。”夏炎是个懂事的人，毫不犹豫地掏出来递给了江野，既然对方愿意给他看卡牌，也就意味着他是有将自己考虑成预备合作伙伴吧。 江野唇角一勾，“我们现在是那种能互相看秘密的关系了吗？彼此给对方看那种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 夏炎皱眉，“看卡牌从你嘴里能讲的这么暧昧，也是挺牛的。” “不用夸我了，这或许就是天赋吧。”江野接过夏炎的卡牌，匆匆扫了一眼就还给了他。 “真是不错的卡牌，也难怪傅子昂会把你跟林夕当做队友，一个情报系，一个战斗系，非常均衡了。” “嗯嗯，那就这样了，下次见面再聊。”夏炎挥挥手，客套了一句，已经不想跟这个不正经的街溜子说话了。 他转过身去，就看到傅子昂跟林夕站在不远处，全程谨慎地盯着他们，目光如炬。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夏炎不解地过去了。 “夏炎，你不会抛弃我们跟别人做队友的对吧！！”林夕抓住他的胳膊，眼睛里泪光闪动。 傅子昂在一旁偏头叹气，“唉，可能是我给的不够多吧，没事的，你去了我们也不会生你的气的。” 夏炎：？ “都在讲什么屁话，我才不想付合同违约金呢。” 他转身回去了，林夕连忙跟上，傅子昂十分欣慰。 今天的比赛结束，到了玩家们的休息时间。 林夕去餐厅里大吃特吃了之后，连忙奔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一脸满足地钻进了床底，抱着蛋睡觉。 “果然没他那个宠物看着他了，夕神就会睡床底。”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担心他的小宠物，所以跟小宠物一起睡在了床底。” “那为什么不一起睡在床上面，这床底是非睡不可吗？我都看不到夕神了！” “据我看，夕神应该是认为床底是非常安全的区域，他在发现宠物变成蛋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宠物塞到了床底，也就是挪到了自己认为的安全区域。” “所以夕神是认为床底很安全，所以会在没安全感的时候睡床底？” “泪目了家人们，夕神原来是个如此脆弱的人。” “你们瞎猜什么啊，不可能的啦，夕神那么强的一个人，他本身的实力就是一个安全的证明！” “倒也是，我只要看到夕神就能有安全感！副本里那些去别的阵营的玩家真是没脑子！” “哼！去了别的阵营就代表着跟夕神对立，他们等着吧！” “夜晚看着夕神睡觉也感觉很安全啊！我也想去睡觉了。” “晚上一般没什么事吧，那我也去睡了。” “不……等等，你看夕神的窗户外面是不是有个脑袋在鬼鬼祟祟的动啊？” “卧槽，大半夜的别吓我啊！！” “但仔细一看的话……还真有个人影在那儿。” 被直播间众多观众关注着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在窗边探头，窥视着里面。 “应该睡着了吧……”那个人影低声喃喃着，悄然无声地打开了窗户，缓缓地从窗户爬了起来。 “啊啊！！！我就说夕神天天从窗户爬出去，肯定会忘记关窗户吧！！” “住在一楼，又没关窗，实在是太好被人爬进屋子里了。” “不是，正常人也不会敢爬夕神的窗户吧？这人谁啊？大半夜的来干嘛啊？” 众人瞪大了眼睛，盯着直播间里的画面。 就见那个人蹑手蹑脚地挪到了床边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皱眉盯着床上，“要怪就怪你对献祭工会产生了威胁，我也不想的……” 他举着匕首，就猛地朝着床上刺去。 夜晚的游乐园所有灯都关闭，所有设备都停止，实在是太黑了，对方甚至根本没有发现，床上没人。 一个匕首刺下去，就稳稳地扎进了空荡荡的被子里。 第75章 大少爷，掏钱 “没、没人？”对方一愣，有些慌张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点儿，林夕怎么可能没在床上睡觉？他是看着林夕回到房间里就再也没出去的。 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白发杀人魔，一早就察觉到他的凝视，早早的就在房间里等着了？？ 在、在哪？！ 对方惊恐地转头四望，小腿咚地一声撞到了床边，发出一阵闷响，他也来不及顾得这疼痛，对于林夕不在的恐惧感更让他惊慌。 在直播间众人的注视里，清晰地看到了那幽暗的床底下，伸出来一只白白的手，悄然无声地伸向那个玩家，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啊！！！”玩家发出惊恐的喊叫声，一低头看去，床底伸出一张惨白的脸，正瞪着空洞的眼神望着他。 “你……你是谁啊？” “啊啊！！！鬼啊！！”玩家被吓得大叫，用力地想要挣脱掉抓住他的手，整个人吓得咚地一声跌到了地上，都快要吓哭出来了。 床底的脸缓缓地飘了出来，在黑暗里缓缓地起身，接着，啪嗒一下，灯亮了。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房间里？”林夕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掏出了斧头，一边打哈欠揉眼睛，一边捏着斧头靠近。 那个玩家一下从中式恐惧，变成了美式恐惧，尖叫着举起手，“别、别杀我！不是我要来杀你的！是献祭工会的人叫我来的！！我什么都会说的！！” “嗯？”林夕仰头打了个哈欠，他还以为是走错房间的玩家，什么嘛，原来是来杀他的啊。 “哦。”林夕弯腰一把拎起玩家，“跟我去见夏炎吧。” 他拉上玩家准备离开房间去二楼，临走前，又转头看向敞开着的窗户，连忙去关上窗户上了锁，转身拖着玩家出了门。 玩家惊恐的碎碎念在走廊上响了一路，上了二楼。 这条走廊上的献祭工会玩家都悄然无声地打开了房间，注视着林夕上去的身影。 “他上去了？老大说的没错，他果然是个遇到事会去找其他人的玩家。” “怎么看上去蠢蠢的。” “不管看上去蠢不蠢，确实是个威胁，我们赶紧走吧，趁他还没回来。” 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溜出了房间，悄然无声地去往了林夕的门前。 虽然门已经关上了，但他们献祭工会的人可是都犯罪分子聚集地，撬个锁轻轻松松。 “老大说，他房间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跟第一天来的状态不一样了，今天饭都少吃了几两，一吃完就回去了，肯定是在屋子里藏了什么。” “老大到底怎么察觉到的啊……我都没发现。” “算了，不管了，先找找看。” 去往二楼的林夕浑然不觉自己被偷家了，正浑浑噩噩地眯着眼去敲响了夏炎的房间。 这敲门声也引起了傅子昂的注意，于是三个人一起到了夏炎的房间里，对正跪在那的玩家进行审问。 “老大说……林夕实在是个威胁，但副本内有玩家在比赛外不得杀死玩家的规则，所以他们无法动手。”那个玩家唯唯诺诺地低着头，“所以他们叫我来在半夜偷偷杀死林夕，即便我触犯规则死掉也没关系，用一个小棋子干掉了一个大棋子，我已经很有用了。” 夏炎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他很无语，但这确实是献祭工会干得出来的事，而且就算这个玩家没有成功，他们也只是失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值得尝试。 献祭工会一直如其名，献祭掉工会内的弱棋子，以达到更好的优势。 如果成功了，他们可赚大了，如果没有成功，接下来的几天，正常人也会在每天睡觉的时候担心，会不会还有人来偷袭自己，因此而惶惶不安。 夏炎转头看向了旁边正在打哈欠的林夕，不过林夕回去也肯定是呼呼大睡吧。 夏炎抬手拉扯了一下傅子昂的衣袖，“大少爷，掏钱。” “嗯？”傅子昂迷茫。 夏炎扬扬下巴，指向跟前的玩家，“掏钱，这是个好内鬼。” 傅子昂不知所措，“这么正大光明吗？” 他还以为煽动一个玩家做内鬼，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哄骗来着。 虽然不解，傅子昂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递给了夏炎。 副本内的怪物用现金，玩家的话，准备卡更方便。 夏炎接过卡，在玩家跟前晃了晃，淡漠地盯着他，“你在献祭工会，你应该知道献祭工会的作风，不管你这次偷袭成与败，你回去，献祭工会觉得你没有去，不然以林夕杀人魔的作风，怎么会让你活着命回来。” 玩家苦着脸点头，被选中的时候，他就是要死的了，被林夕杀死，或是被献祭工会的人杀死，他根本没得选。 现在被夏炎恐吓了，他也只能低头认了。 夏炎递出了手里的卡，“我现在给你第三条路走，我给你一套说辞，保证你回去不会死，你要是活下来了，就在献祭工会做我们的内鬼。” “就算你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你们老大，你依旧会死，你接过钱，就已经是对献祭工会的背叛，你不接，我现在就杀了你。” 夏炎不觉得他对献祭工会有多忠诚，不如说，被推上死路的人，一定会背叛献祭工会。 玩家几乎没有犹豫，颤颤巍巍地接过卡，然后低头，“请指给我一条生路吧。” 能活还有钱拿，这不是威胁跟恐吓，这简直是恩赐！ 玩家眼中泪光朦胧，连忙就告诉了夏炎，他们嘴里的老大其实不是献祭工会真正的老大，而是二把手，就在扭曲阵营里，负责这次副本，以及原本四个阵营里都是献祭工会的人，但因为愚人阵营走干净了，所以他们的人就只分布在其他三个阵营里。 “我知道了。”夏炎也对献祭工会的分布没多意外，倒是意外这次来的居然只是二把手。 他低头凑近玩家，低声道：“想活命，你要做的事有两样，其一，说林夕发现了你，但林夕没有杀你，因为林夕想背叛愚人阵营，并且明天有话要传达给你们老大。” “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杀你，因为林夕在他们印象里是杀人魔，不会留你性命，既然留了你，肯定是有这个意愿，他们会明天再让你来交涉。” “其二……”夏炎微微后仰，靠在了椅子上，垂眸凝视着玩家，“在明天比赛开始之前告诉你们老大，说从林夕那知道，明天的比赛，愚人阵营会直接向扭曲阵营发起决斗邀请，说你想转去别的阵营，不在扭曲阵营了，怕不小心在比赛里死了。” “其他阵营里都是你们的内鬼，肯定能保住你的。” 玩家愣了愣，“我要转去别的阵营吗？” 夏炎眯眸，“想活的话，就转。” “因为明天扭曲阵营不会有人活着从幻境里出来，全都得死。” 第76章 不要叫宠物，叫我的名字 玩家一愣，忍不住抹了抹脸上的冷汗，“好，我会尽量转去其他阵营的！” 他低头哐哐向夏炎磕了两个头，“如果我活下来了，我一定会做你们的内应，无论让我去做什么我都愿意！” “嗯。”夏炎挥挥手，“林夕出去的时候跟他在楼梯口待一会儿，假装你们聊天了，戏做充足再回去睡觉。” 林夕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想不来玩家争斗那么复杂的事，听夏炎的肯定没错，不过瞥见旁边的玩家，还是不自觉地捏紧了斧头，“可是这个人也有可能像背叛献祭工会那样背叛我们，真的可以放心吗？” 夏炎点头，微笑，“即便背叛也对我们造不成太大威胁，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哦，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候不用其他，我就会让他死得很惨的！”林夕笑着回应道。 面对周围三个人无声的微笑威胁，玩家汗流浃背，他也根本不敢啊。 话题结束，林夕就装作友好地揽着玩家的肩就出去了，跟他在走廊楼梯口面面相觑了几分钟。 这几分钟里，林夕一直跟玩家低声碎碎念着之前的怪物是怎么死在他手里，讲得轻描淡写，但吐露出来的描述都无比惨烈，让人头皮发麻。 玩家擦擦冷汗，尬笑道：“听上去，你杀的都是怪物，但没有杀过人啊？” 林夕一愣，双手环胸，“我杀过一个坏人！但杀死想要害自己的人不算杀人！” 玩家扯了扯嘴角，“怎么不算杀人呢？那个人不是你的同类吗？杀死同类很正常。” 林夕认真教育，“拜托！人是不会杀死同类的！人想要杀自己的同类就是怪物！会守护同类才是人，所以我不做怪物，在努力做人！” 玩家沉默，他可算是知道林夕身上的违和感在哪了，明明是个很恐怖的家伙，脑子里的想法却像个小学生一样纯粹，依据教科书产生的天真，不懂得人类社会竞争的残酷。 像一个脚步蹒跚的婴儿刚刚出生于人类社会，什么都不懂，只听人讲了几句大道理，就自认为明白了一切。 不如说，他根本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拥有着自己对人类理解，然后去执行的伪人生物。 “守护同类……那是童话里骑士才会做的事，现实就是……人类社会弱肉强食，有时候不蚕食同类，自己就会被蚕食掉，在黑盒这种极端的环境里，自己的命才是重要的，想要去保护谁，实在很累。” “而且……”玩家摊开自己的双手，“有时候保护同伴，必须得变成怪物，因为你面对的是更残暴的同类。” 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为守护别人而双手血腥，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你在黑盒里很快就会明白的。” 林夕皱眉，思考，“还不太懂，但你好像讲得很有道理，我先记下了，以后再好好参考。” “那就散了吧，希望我们明天还能活着见面。”玩家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离开了。 林夕也立即转身，快乐地奔往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回去继续抱着蛋睡觉。 他刚刚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伸手准备拧开门把手，却忽地一顿，皱起了眉头。 血腥味…… 有血腥味从他的房间里飘了出来。 在他离开的期间，有人进入了这个房间吗？ 林夕迅速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房卡刷了一下，拧开房门往里一推，唰地一条链子横在了门缝之间。 有人进入房屋后，防止外面再有人进来，把里面的防盗链挂上了。 从那幽暗的门缝之中根本看不清门后的画面，只能嗅到那清晰浓郁的血腥味。 林夕黑色的瞳孔唰地一下变红，伴随着白发飞舞，他猛地从空中握住了一把斧头，高高举起。 不管到底是谁进了他的房间，敢伤害他的宠物，他都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在高高的斧头猛地劈下去，准备砸开房间的瞬间，里面的铁链忽地咔哒一声掉了下来，紧接着房门缓缓打开。 林夕愣住。 门后……是一个很巨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扇房门，因为过于高大，脑袋都被门框挡住了，只看得到有黑色长发散了下来，而上身躯干是人形，但皮肤深褐，近乎于木色，下半身在黑暗微微摇摆的不是人的双腿，是一条蛇尾。 黑色的鳞片在幽暗的走廊光下反射着光亮，是林夕熟悉的颜色。 “小宠物？”林夕有些不太确信地喊了一声，依旧没有放下戒备。 门框遮挡住的脑袋缓缓低了下来，有些畏缩地只露出了一点儿脸，就又挡了回去，似乎不太想让林夕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但林夕还是在那个头颅上看到了熟悉的脸，是身份证上那张脸。只是肤色要更暗一些，且属于人的皮肤上有一些类似于木纹的花纹在，像是人类、植物、与蛇的交融，诡异得很。 “小宠物你又变了啊！”林夕立即开心起来，他不觉得诡异，只觉得开心，他的小宠物也在逐渐的接近人形了！虽然还不完全！ 看见林夕展露笑颜，那高大的身影缓缓地弯腰俯下来，用手臂抱住了林夕，蛇尾尖轻轻摇晃，看上去心情不错。 目光越过怪物高大的身躯臂膀后，林夕看到了屋子里横躺着的几具被撕裂的无头尸体，以及遍地的血迹。 “你把屋子里弄脏了！”林夕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没事就好！我一会儿收拾！！” 说得他好像知道怎么清洁打扫一样。 怪物抱着林夕就转身进屋关上了门，只留下直播间的观众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夕神的小宠物是怎么从那个小小的蛋里出来，变成这么大一个的！！而且逐渐朝着人形去了！也太离谱了吧！！ 林夕的房间里，怪物在打扫尸体，而林夕坐在一旁打量着他。 “小宠物，你的上半身已经有了人形耶！那你现在能说话了吗？” 怪物脑袋摇了摇，然后在屋子里翻找着，从柜子里摸出纸笔，然后铺在桌子上认真写着。 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他有了人类的手指，可以灵活的使用纸笔书写文字给林夕看了。 他唰唰地写上了几个字，然后认真地将纸展开在林夕跟前，上面清晰地写着： [不要叫宠物，叫我的名字。] 第77章 小——宠物! 林夕别扭着，“好吧，看来你不想继续当我的宠物了，那我们短暂的主宠关系就结束了。” 他犹豫了两秒，然后开口喊道：“支凌，是你的名字对吧？” 支凌点了点头，很开心地扑上前，用高大的身形将林夕揽入了怀里，脑袋上因为愉悦，唰地开出了一朵红色小花，更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微微摇摆。 直播间的观众在经历巨大的头脑风暴之后，又缓缓地释怀了。 “算了，黑盒都接受了，人脑袋会开花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是啊……反正他又不是纯粹的人，从植物变成蛇，再变成半人，身上长什么都不奇怪了。” “有道理啊，你别说，开个花都感觉整个怪物没那么恐怖了呢，哈哈哈哈。” 直播间尬笑不止，而林夕的房间里，支凌有了人类的双手，收拾房间起来更利索了，而林夕在旁边桌子上趴着昏昏欲睡。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而他现在只想睡觉。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林夕已经完全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直播间的观众就那么看着那个巨大的怪物弯着腰将地上的尸体血迹全都清理干净后，再小心翼翼地将林夕从桌子边上勾了过来，放到了床上去，盖好被子。 他庞大的身躯已经没办法躺到那张小小的床上了，只能趴在床边看着林夕入睡。 头上那朵小小的花在愉快的摇摆，似乎无意显露出正主的情绪。 “突然有点儿羡慕夕神是怎么回事……” “拜托谁会羡慕人床边有个怪物盯着睡觉啊！！根本睡不着的好吧！” “但是晚上有怪物守在床边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危险，可以安心睡觉啊，而且怪物也不会伤害你，这不是还挺爽嘛！” “坏了，你们夕粉快变得跟夕神一样怪了！” “但是怪物有怪物的好嘛！！谁不想要一个会守在床边的大大宠物呢！” “你管这个能把床跟夕神一起压碎的叫宠物？！” “有什么不可以！！” 弹幕开始争执，是宠物还是怪物，在一片飞过去的混乱字体中，有个人发出了一条清新的弹幕。 “比起宠物或是怪物，更像个含情脉脉的恋人。” 弹幕瞬间炸裂了，统统都不能接受夕神有一个怪物恋人，更有人豪言壮语可以女装嫁给夕神，遭到了集体围殴。 大半夜的直播远比其他人的直播间更热闹。 但也没有热闹一会儿，房间里的林夕就唰地从床上消失了，与此同时，夏炎跟傅子昂也跟着一并消失了。 三个人一并在睡眼朦胧的时候被丢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里，整个空荡的房间只有墙壁上挂着一个显示屏，旁边还有几个大字。 不[xx]就无法离开的房间。 夏炎揉了揉眼，“哦……江野说的惩罚房间。” 阵营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一到齐，墙壁上的显示屏就开始转动，随机的词汇很多，也转得很快，林夕发呆地望着，只捕捉到了几个词汇，什么运动，什么背书，什么写作文，都是一些并不太难的词汇。 在三个人安静之余，显示屏上的词汇停了下来，最后组成的句子是：不睡觉就无法离开的房间。 林夕打了个哈欠：“晚安。” 夏炎：“晚安。” 傅子昂：“晚安。” “对了，夏炎，我的宠物从蛋里出来了……zzzzz……” “什么？从蛋里出……zzzz……” 三个人眼一闭就沉沉睡去了，只有弹幕沉默了。 “昨天是写作业，今天是睡觉，感觉这惩罚房间也算不上什么惩罚嘛，比我想象中要简单。” “我还以为是什么生死机制呢，结果惩罚房间还不如玩家给彼此制造的幻境死得人多。” “就是说这个副本本身不会给玩家造成多少死亡，是让玩家之间互相造成死亡了？” “但确实有用啊，尤其是献祭工会的人在。” 天亮时，林夕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想起自己昨晚去了惩罚房间的事，一转头，旁边一张大脸就凑到了跟前，跟他脸贴脸。 林夕思绪发散了一秒，就伸手抱住了枕边的脑袋，“早啊早啊！” 支凌蹭了蹭林夕，头顶盛开的小花摇啊摇。 林夕开心地抱住他，目光悠悠地盯着那朵在摇摆的花，不知道能不能拔掉， 他闭上眼，回忆着昨晚梦境里的记忆，是接了上次那段记忆的前半部分，他作为一个怪物，被黑盒安排的任务是去欺骗玩家，然后杀死玩家。 在他跨越人群找到在角落里的支凌时，林夕努力地散发着善意试图去欺骗这个阴暗的人类，但他根本不会骗人，开口一句就直接暴露了自己，但对方却没有揭穿他。 用那段记忆最后支凌的话来说，他是心甘情愿的被骗。 “对于那时的我而言，你是一个小太阳，蠢蠢笨笨的小太阳。” 林夕现在也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拍拍支凌的大脑袋，“什么叫蠢笨太阳啊，是什么绰号吗？” 人类总是会用一些复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真是叫他理解不能。 支凌只是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头顶的小花摇摆的更厉害了。 弹幕就那么熬着两个黑眼圈看着林夕困倦地扑在一个大怪物怀里，迷迷糊糊。 天完全亮后，游乐园里的设备也都运转了起来，吵闹的声音也逼得睡梦中的玩家转醒，纷纷起床去准备迎接今天的比赛。 夏炎揉着眼睛站在楼下等林夕出来的时候，用混沌的脑子去回忆昨晚林夕好像在睡梦前跟他说了什么。 “什么从……蛋……宠物从蛋里出来了？”夏炎一顿，目光悠悠地转向了酒店有些吵闹的出口。 不知道为何从那出来的玩家都是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的，一个个脸色惨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一样。 夏炎转头看过去，林夕神清气爽地从酒店里出来了，与此同时，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庞然大物。 蛇？植物？人？都不等夏炎想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林夕就已经带着他来到了跟前，开心地抬手展示，“看！我的小宠物！” 夏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跟前笼罩而下的阴影，大脑宕机，“你再说一遍？这是你的什么？” 林夕开心回应，“小——宠物！” 第78章 这是我的支凌 林夕刚扩着自己的高音喇叭在那喊着，尾音都还没落下呢，就被身后的大怪物一把抱了起来，在巨大的身影怀里摇摇晃晃。 “怪物吃人啦——！！”周围不知道是哪个玩家惊恐地大喊了一声，人群开始四散而逃。 人群尖叫着，惶恐着，在运转的游乐园里格外吵闹。 只有林夕迷茫地抬起头，看着身后笼罩而下的阴影，用脑瓜思考了一秒，迅速地纠正道：“不是宠物，不是宠物！是支凌！” 他低头看向底下目光呆滞的夏炎，指着身后的怪物认真纠正道：“这是我的支凌。” 他将宠物两个字直接替换了名字，纯粹是个人脑子不好，但在旁人耳朵里听来，是有些暧昧的。 比这是我的宠物，杀伤力翻上百倍。 怪物脑袋上咻地开出了花，在疯狂摇晃，与之相反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有些非同于常人的冷漠，如果不是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上扬了那么两分，夏炎差点儿就以为这个怪物的脸都不会有任何变动了。 夏炎挠挠头，难道变成怪物之前是个不太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吗？可变成怪物之后，脑袋上的花把情绪全都暴露了啊。 “虽然样子变了，但你们关系还是那么好啊。”夏炎点头，感到满意。 一旁的傅子昂上前，看上去很是冷静的掏出一叠现金递向了支凌，“给你，别吃他。” 林夕：？ 夏炎：…… 难道大少爷表面冷静，其实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就没听进去刚才宠物是支凌这句话？ 但那叠钱递出后，支凌还真放下了林夕，伸手接过了那叠钱，是黑盒怪物，根本拒绝不了傅少的能力。 “原来是在测试你的能力啊。”夏炎若有所思，“看来小宠物的确是黑盒的一部分没错了。” 在这个副本里，虽然黑盒怪物很多，但明显这里是那个黑兔子的主场，其余黑盒怪物不算boss，都能接受到傅子昂的能力影响，也包括了顾思明以及其他三个黑盒怪物。 “那你在第七天的时候，可以叫其他怪物别欺负顾思明吗？”林夕脑瓜子一下转得飞快。 夏炎摆摆手，转身往餐厅走去，“那顾思明不就当上黑盒boss了吗？” “哦……倒也是……”林夕觉得有些纠结，跟着夏炎去了餐厅。 他还是记得在比赛开始之前，打包了一份饭给顾思明带去。 早上八点一到，黑兔子如约从天空降临，四个黑盒怪物也分别出现了在阵营内。 顾思明一出现，怀里就被林夕塞了一份饭，他刚想笑着感谢，一抬头就看到了林夕身后那笼罩而下的巨大阴影。 顾思明眉头一皱，察觉到不简单，率先抢答道：“你的小宠物？” “错！”林夕骄傲叉腰，“我的支凌！” 顾思明沉默地看着那怪物头上摇摆起来的花，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又变了是吧？真怪啊，也没见哪个黑盒怪物变得这么快的。”顾思明摇头，抱着自己的饭到了一边去，主要是今天林夕的小宠物出现了，庞大的身躯占据了林夕身边的全部位置，以至于他也不方便靠近了。 他还是挺喜欢待在林夕旁边的。 四个阵营的人一到齐，黑兔子准备宣布开始今天的比赛，刚一抬手准备抽奖，夏炎就先一步上前打断，“我们向扭曲阵营发起挑战！” 另外两个阵营淡定旁观，扭曲阵营的人也没感觉到多意外，各个都笑嘻嘻着准备接受挑战。 “今天就我去吧。”夏炎望着扭曲阵营的人，目光幽冷，“我会去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的。”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然后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录像模式，转身去塞到了顾思明手里，“一会儿比赛开始，你就拿着这个，对准直播画面就好，帮我录下来。” 顾思明懵懵地看着手里的玩意儿，不知道怎么操作，但发现上面会显示出画面后，立刻明白了，点点头。 夏炎又转过头去看向林夕跟傅子昂，“我的过往或许有些可怕的东西在，希望你们一会儿进去别太害怕。” “放心！我肯定不会害怕的！”林夕自信点头。 一旁的傅子昂沉默，夏炎口中的可怕，应该不是林夕想象中那种类似于黑盒的诡异恐怖，而是对于人而言的可怕，那么就不会是一个好回忆了。 “你也小心。”傅子昂开口道，比起他们这些外人，作为那份记忆的主人，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畏惧再度回忆。 “没事的。”夏炎微笑，便转身走向比赛场地。 双方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对方冷笑嘲讽，“是还想让你的阵营分崩离析一次吗？” 夏炎也抬眸幽漠视，“今天是来让你的阵营一个不剩的。” “那我可就期待一下了。” 对方丝毫不把夏炎放在眼里，他们整个阵营，对方只注重于危险的林夕，至于其他人，魔王手底下的骷髅小怪罢了，不值一提。 “我记住你的遗言了。”夏炎淡淡抬手，准备好了。 黑兔子一声令下，双方的过往纷纷飞往的对方的选手那里。 杀人工会的玩家，不会有什么好过往，看了也只是血腥杀人录，但夏炎有点儿记仇，要以牙还牙。 双方都在迅速地为对方构造恐怖幻境，有摩擦的阵营比拼起来更有看点，因为双方都有想让对方死绝的心。 不止直播间的观众，连旁边的两个阵营都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幻境一构造好，黑兔子就兴奋地大喊着：“比赛开始！！” 两个阵营的人唰地全部都被带进了幻境里，双方场地扭曲阵营只剩下了黑盒怪物，而愚人阵营里是顾思明跟支凌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那互盯着彼此。 “为什么你跟林夕的关系那么好？”顾思明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应该是我先认识林夕的吧？” 在末日公寓开副本的第一时间，顾思明就去敲响了林夕的门卫室，而这个所谓的小宠物只是在后面不知道什么节点出现的怪异存在。 支凌：微笑 “算了，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会伤害林夕的样子。”顾思明淡淡叹气，跟一个不会说话的黑盒怪物有什么可计较的。 “看啊！扭曲阵营参加的幻境！是在回馈他们上次塑造的幻境吗？”旁边有玩家大喊了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一抬头看去，就见到扭曲阵营所在的幻境是一个血月当空的恐怖幻境里，而里面涌动的每一道身影都是怪物。 玩家进去的第一眼，入眼所到之处全都是扭曲的怪物身影，密密麻麻，近在咫尺。 他们的寒毛瞬间倒立，但紧接着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除了自己，没有其他玩家的身影。 “难道是类似的幻境？将我们眼中以外的其他人都变成怪物的身影？”扭曲阵营的人迅速地察觉到这一点儿后，忍不住冷笑，“也太拙劣了吧，只要发现这一点，彼此都不动手不就结束了嘛。” 他们刚刚想笑，怪物群里就发出一阵嚎叫，紧接着有玩家被撕裂，发出了惨叫声。 等等…… 玩家们愣住，人死亡发出的是人的惨叫声，那……刚刚那声嚎叫声，是这里面有真正的怪物吗？ 他们惊恐的目光迅速地在周围扫动，本能地离开了周围的所有身影。 分不清，根本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第79章 小小夏，好可爱 扭曲阵营里有一部分是献祭工会的玩家，这类人在遇到危险情况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牺牲谁，都要保住自己，别人死了根本没关系，自己活下来就好。 在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怪物哪个是玩家的时候，以防被怪物袭击，任何靠近自己的身影，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先一步解决掉对方。 不知道扭曲阵营里掺杂了多少怪物，但自从第一声惨叫后，声音接二连三响起，都没有停止过。 所有人都处于警惕跟恐慌之中，都盯着身边扭曲的身影，不敢放下丝毫警惕。 在当下会死亡的情况里，他们只能尽力保全自己的性命，杀死靠近自己的每个人。 “互相厮杀起来了啊……”看幻境的人忍不住擦擦冷汗。 夏炎在整个环境里，只放了一只怪物。 但会死的可能性一旦出现在面前，扭曲阵营里的人都会变成怪物，毫不留情地啃噬同伴，保全自己。 看着画面里那血腥四溅的凶残场景，看直播的人都会发悚，这群人真的出手相当果断，将一群会杀人的怪物放到一起，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导火索，会引燃所有人。 但另一边愚人阵营的幻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轻松。 林夕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在一个幽暗又脏乱的客厅里，地上满是酒瓶垃圾，厨房里没有清理的痕迹，沙发上也乱糟糟的，看上去根本没有人好好打理，或是，没有正常生活的痕迹。 “这里是哪啊？”林夕转头，忽地发现身边只有傅子昂的身影，但没看到夏炎。 甚至也没有其他什么人的身影。 “好像是谁的家里。”傅子昂也转头四处打量，稍稍后退一步，就踩到了一个倒地的瓶子，险些摔倒。 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忍不住皱眉，“这是人能住的地方吗？也太糟糕了吧？住谁会抑郁的吧？” 这里不仅脏乱，空气也差，傅子昂没待两秒，就转身去打开了房门，朝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行，我受不了，从来没在这么差的幻境里待过。” 他哐当一声打开了房门，外面也依旧是一条老旧的楼梯，不过相比起房间内的环境，也只是旧了些，但不算脏。 正巧有一个老大爷正提着菜慢悠悠地往上走，注意到门口的傅子昂后一愣，“哎哟，今天来得这么早吗？” “什么？”傅子昂迷茫。 “哦，原来不是啊，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应该也不是那些人。”老大爷露出和蔼的笑容，“你们是小夏的朋友？还是亲戚？小夏这会儿还没放学呢，你们这么早就来啦？” 傅子昂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这里……是夏炎的家？” “是啊！”老爷子点头，又狐疑地盯着傅子昂，“你不是小夏的朋友吗？看上去也不像是老夏认识的人，小偷？” 这年头小偷都穿得这么好了吗？看上去怪正经的。 “不是不是，我们是夏炎的朋友。”傅子昂连忙点头，刚想回头拉林夕一块儿出来问问消息，就发现林夕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出去了，蹲在了老爷子的菜篮子旁边。 “你这是什么啊？红红的，圆圆的。” “这是洋柿子啊？你没吃过吗？”老爷子笑着从菜篮子里掏出一个番茄擦了擦递给林夕，“还没到六点呢，你们还没吃饭吧？尝尝？” “谢谢老爷爷，你真是个好人！”林夕开心地接过番茄，大啃了一口。 “看来你们应该是小夏的朋友了，没想到小夏还会认识成年的朋友啊，嗯嗯，那小孩也算比一般孩子更成熟稳重呢。”老爷子赞同地点头，“小夏马上就该回来了，你们就等会儿吧，我也得回去做饭了。” 说着，他就打开了夏炎家对面的房门，进去了。 “小孩？”傅子昂懵懵地转头看向正在啃番茄的林夕。 虽然夏炎个子确实不高，但不管怎么也不会看成小孩子吧？ 他正迷茫着，走廊里忽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连忙往上走，直奔向他们这层。 傅子昂刚探头出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背着书包唰地蹿了上来，停在了他们跟前。 “呼……呼……我的……我的回忆……我变成小孩子了……呼……”夏炎一边喘着气，一边越过他们往屋子里走去，看向了墙上的时钟，“不行，快六点了，他要回来了。” 傅子昂跟林夕仔细地打量着跟前的小孩，是夏炎没错，穿着一身旧旧的校服，个子要更矮，脸也更稚嫩，发色比现在更浅，看上去有些栗色，依旧是卷卷的，很可爱。 “小小夏，好可爱。”林夕比划了一下现在的夏炎跟自己的身高，“不是那种可爱，但是可爱。” 但夏炎似乎没空跟他们说明太多，很急促的进屋，直奔向了厨房，卷起校服袖子，用小小细细的胳膊在厨房里洗漱着碗筷，一边洗一边注意着墙上的时钟。 傅子昂看向墙上的时钟，“快六点了，谁要回来了？” “我爸爸，六点会回来，我得快点儿了。”夏炎利索地洗着碗，又抽空往电饭锅里倒了些米，一边洗碗筷一边做饭，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那狭窄的地方都快忙成了陀螺。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我也来帮你好了。”傅子昂卷起了西服袖子，上前帮忙。 “哦，那谢谢了，帮我洗碗吧，”夏炎迅速地侧身放开，忙碌着去煮饭。 “我也要帮忙！！”林夕快乐地举手冲了过去，学着傅子昂的样子，伸手进了碗池。 夏炎刚刚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没两秒，就听到了身后哐当哐当两声碗筷在地上碎裂的脆响。 他转过头去，就看到金贵大少爷跟迷茫的林夕两脸呆滞。 “不好意思，平时在家……都有阿姨做这些的……”傅子昂面露羞涩，“我只看过，没做过。” 林夕一脸愤愤地盯着地上的碗筷，“夏炎，这个碗滑溜溜的！自己会飞出去！！” 夏炎沉默，“你俩自己飞出去吧。” “哦……”两个人齐齐转身出去了，只剩下夏炎在厨房了。 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焦躁情绪缓和了一下。 夏炎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在心里不断地叮嘱。 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幻觉，只是复刻记忆，这些早就过去了，他也不再是小孩，已经长大了。 如果没有傅子昂跟林夕在这，他恐怕会在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一年时，就已经深陷幻境了。 第80章 他们可是我重要的家人，得加钱 “虽然是幻境，但还是……”夏炎谨慎地看着时钟上不断在流逝的时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对方到底对这份记忆修改了什么，他还是得小心点儿，保持原本的生活进展。 思绪发散之余，手里的动作也在习惯性加快，不管多匆忙，他还是稳稳的在六点之前将两个菜端上了桌子。 一出厨房，夏炎就看见那两个身影在客厅里转悠。 “这个该放哪里啊？” “衣服的话，该放衣柜里吧？” “哦哦！对，衣服得收纳叠好放起来，不然会找不到。”林夕认真点头，抱起沙发上的衣服准备往房间里去。 尽管两个人已经在尽力地收拾了客厅，但这里依旧破烂又肮脏。 夏炎叹了一口气，将桌子上的酒瓶推了下去，放下两盘菜，“林夕，放下吧，那衣服还没洗，别放衣柜里。” “那我该放哪里啊？”他抱着一堆脏衣服回头询问。 “洗衣机吧。”傅子昂认真点头，“脏衣服当然是放洗衣机了。” “我家没洗衣机。”夏炎淡淡地道：“而且这里是幻境，不需要打扫，时间一过就会消失的。” “但是很差的环境会影响人的心情的，还是收拾一下比较好，你也应该更喜欢家里干净一点儿吧。”傅子昂张望四周，“看到家里干净一些，你也能跟原本的记忆分开，不会太沉浸这个幻境。” 夏炎默了默，无奈地笑道：“也是。” 他刚刚舒缓了几秒，墙壁上的钟声响起了。 六点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楼梯间里就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夏炎的脸色一变，连忙奔到了饭桌边上坐好。 傅子昂转头看去，就见房门哐当一声被人重重打开，一个浑身冒着酒气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小夏……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饭桌边的夏炎老实地回答着。 “哼……没用的玩意儿，也就只能在家做个饭了。”男人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着酒，晃晃悠悠地进了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等他往饭桌旁走了两步后，浑浊的目光才注意到旁边的傅子昂跟林夕身上，“这是……？” “是、是我的朋友。”夏炎慌张地转头，竭力地解释着，“他们不是坏人，是……” 男人完全不听他的话，已经跨着步子摇晃着走到了傅子昂跟前，眼神恍惚，“穿高档西装的家伙……又来我家做什么？都说了家里没钱了？是让我把老婆孩子卖了给你才肯罢休是吧？” 傅子昂皱眉捏着鼻子，躲避他身上的酒气，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钱递了过去，“卖给我。” “啊？”这下轮到男人懵逼了，甩甩脑袋，认真地盯着傅子昂手里的钱，咧开嘴角，“这点儿钱，可不够买我的宝贝老婆儿子啊？他们可是我重要的家人，得加钱。” 傅子昂眉头皱紧，再度掏出了一叠，“拿去，别来烦我。” 男人眼神里露出贪婪的光，“你这家伙儿果然很有钱啊？哈哈哈……就这么想要我家人吗？” “够了！”夏炎一把推开男人，拦在了傅子昂跟前，皱眉盯着他，“爸，我说够了，你就是把我卖了也还不起你的赌债，别来骚扰我的朋友！” 男人目光一冷，直勾勾地盯着此刻个子矮矮的夏炎，“你算个什么东西，来对我指手画脚的？老子就把你卖了又怎么样？不成器的玩意儿，尽给我添堵！” 他伸手，想要推开跟前的夏炎，但夏炎纹丝不动，只是冰凉地盯着他。 男人顿时火冒三丈，平时乖巧得跟猫儿似得不敢吱声的小崽子，今天居然敢跟他唱反调。 “你个没用的废物！敢忤逆老子！”他一把举起了手里的酒瓶，弧线利落地一挥，朝着夏炎脑袋砸去。 酒瓶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碎裂开来，血液顿时四散飞溅到了傅子昂的西装上。 男人的身体僵在了原地，脖子上的脑袋咕噜咕噜地滚落到了地上，脖子上喷涌着血液。 傅子昂挡在了夏炎跟前，整个西装的背后都是血迹，林夕站在男人身侧，握着大砍刀。 “不好意思啊，夏炎。”他眯着眼眸笑道：“杀死你可爱的爸爸！真抱歉！” 瓶子挥下来的一瞬间，夏炎完全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熟悉的记忆涌上来让他双腿发颤，但也只是一瞬间，眼前就遮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下鼻尖萦绕的薄荷香，让他浑浊的脑袋逐渐变得清醒。 “还是沾上了啊。”傅子昂伸手抹了一把夏炎小小的脸上沾上的那一滴血，擦了擦，“好，现在没事了。” 夏炎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瞪大的瞳孔里还余有一丝颤抖， 记忆里上一次经历这种事，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无处可藏，他小小孱弱的肢体似乎在被人拆开一般疼得厉害，但现在不一样，身边的两个人无时无刻在告诉他，这里是不一样。 “……问题大着呢。”夏炎回神，盯着地上倒下的人，“怎么处理这个啊？” “没事的！反正一个小时过去就消失了！”林夕认真点头。 他刚笑完，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是对门那个老爷爷，“小夏啊？你在家吗？我炖了个点儿番茄汤来送给你，喝不喝啊？” 夏炎揉揉太阳穴，“平时这个点儿，对门的老爷爷听到我爸回家，就会来敲门打断，也算是救我了，但现在这会儿……”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人，“该怎么办？” 门外老爷子的敲门声逐渐急促，听上去有些担心，“小夏？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啊？” “来了来了！”夏炎连忙回应着，将沙发上的脏衣服往地上那人身上一堆，拉着正面没血的傅子昂去挡在门口应付着。 “哦……终于开门了，你没事就好啊。”老爷子笑眯眯地端着一碗汤抵向夏炎，同时目光试图越过傅子昂往屋里看去，“你爸他……回来没做什么吧？” “没有。”夏炎微笑，“喝醉了，回来就躺下睡着了，现在应该睡得很沉，暂时不会醒的。” “哦哦，那就好。”老爷子点头，便摸摸夏炎的脑袋，“唉，你家就你跟你爸生活，你爸又不靠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嗯。”夏炎点头，“谢谢爷爷。” 看到夏炎确实没事，今天又有朋友一起在家，老爷子就放心地转身回去了。 关上门后，夏炎长舒一口气，将汤塞到了林夕手里，“先收拾一下家里吧，不能让他一直躺在客厅里，太明显了。” 夏炎撸起袖子，“林夕，借用一下你的柴刀。” 第81章 住精神病院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哦！”林夕点头，刚准备掏出大柴刀，墙壁上的钟声忽地响了起来。 夏炎回头看去，目光触及到墙上的时间后，一愣，“十二点？” 刚刚还是下午六点，但现在时间一转，又变成了中午十二点。 他猛地回头看向地上，伸手在衣服堆里扒拉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不见了，林夕身上的血迹也跟着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十二点……讨债的人该来了。”夏炎埋着头，目光恍惚地喃喃道：“早上六点，饿着肚子上学，中午回来吃饭，来人讨债，晚上六点爸爸回来，挨打……一天都逃不过……”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门外骂骂咧咧，“老夏！滚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你欠的款已经逾期半个月了！再不还，我今天就要把你家拆了！！” 那声音凶猛无比，带着相当尖锐的恶意，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应付得了的，剧烈的敲门声，像是震得整个房屋都在颤抖一般，似乎这小小的安全区域顷刻间就会倾塌。 不安、恐惧、摇摇欲坠，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夏炎回头看向那扇门，吞咽了一声口水，“别开门，别管就好……反正会走的。” “这都是什么事啊。”傅子昂烦烦地从口袋里一掏，开门，甩钱，喊了声滚，再关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连外面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就结束了。 外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叠钱就扑面而来，飞洒到了整个空间。 “差不多十分钟一换。”傅子昂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昂贵的表，“要这么继续轮换的话，起码还有个五次。” 他迅速脱下外套罩到了夏炎的脑袋，将小小的人一把捞起，丢到了收拾干净的沙发上，“在这坐着吧，一个小时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好在只是人会轮换，但东西不变。”傅子昂卷起袖子，跟林夕两个人开始收拾这个客厅。 此刻身体小小的夏炎缩在沙发上望着那两个不靠谱的成年人开始打扫整个家。 “不用我帮忙吗？”夏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用，你坐在那儿就好，你回忆里的脏东西，我们都会帮你清理干净的。”大少爷难得显得靠谱起来。 不止是傅子昂，林夕也发现了，一旦对上关键的人事，平时稳定的夏炎会瞬间变得不稳定起来，挨打，不会躲，遇上事，只会回避。 没有在这个时候成长起来的夏炎，无论过多少，心理依旧会在这段回忆回到小孩状态。 “不好意思啊……回到这个家里，我就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夏炎将脑袋埋下，缩在了西装外套下，“不过还好，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 傅子昂跟林夕对视了一眼，他俩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这家里似乎真的没有妈妈的身影。 夏炎口中的妈妈，是在这个时间段前还是后，他们不太确定，只能小心地回避这个问题，先解决当下的麻烦。 时钟铛铛铛地又响了起来。 众人抬眸一看，午夜十二点。 窗外的光亮瞬间暗了下来，客厅里幽暗一片，到了夜晚的时间。 傅子昂刚想去开灯，就听到了客厅深处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呼噜声，似乎是有人在沉睡。 沙发上的夏炎蹑手蹑脚地下来了，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手电筒，打开了光亮，朝着他俩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爸爸在睡觉，晚上要安静一点儿。” 林夕不开心，“他太吵了，我去把他杀了！” 夏炎摇摇头，指了指卧室方向的另一侧房门，脸上勾起微笑，“晚上，就可以去找妈妈了，我带你们去见妈妈吧。” 傅子昂跟林夕都是一愣，这妈妈是真实存在的啊？ 他们点点头，跟在夏炎身后，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这个家里是一个主卧，一个次卧，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客厅，主卧里是爸爸睡觉，但夏炎要带他们去看的在次卧里的妈妈。 “你睡哪？”傅子昂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夏炎伸手指了指过道里的一个空间，像是杂物间一样只能容纳下一个成年人的空间，“我睡这里面。” 傅子昂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小小狭窄的区域里，还没他家厕所大。 他皱眉，一脸认真，“等出去了，我把我家次卧匀给你。” 夏炎笑道：“这是幻境，是以前啊大少爷。” 他领着两个人打着手电筒到了次卧跟前，弯腰在门前下的地毯里寻找着什么。 傅子昂跟林夕都清晰地看到了，那次卧的门把手上有三道钉在外面门框上的锁，都紧紧地锁着这扇房门。 而夏炎熟练地从地毯下找到了四把钥匙，解开了三道锁之后，再把门锁打开。 他回头对两个人低声道：“妈妈的情绪很不稳定，很容易变得激烈，你们要小声点儿。” 两个人忙不迭地点头，看着夏炎将那道房门缓缓打开。 门开的瞬间，门后阴影里缓缓地伸出来了一双苍白的手。 “妈妈！”夏炎雀跃地上前迎接了那双手。 那双手触碰了夏炎白净的脸，指尖轻触面颊，忽地颤抖起来，猛地一把掐住了夏炎脆弱的脖子，黑暗里有阵阵细语喃喃响起，“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黑暗里的声音颤抖而激烈，是女人的声音，但伴随着诡异倾诉的是死掐住夏炎的脖子。 傅子昂使劲地抓住那女人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察觉到有陌生人在，那女人又唰地缩回手，重重地关上了门。 “妈妈！”夏炎来不及管顾脖子上的痕迹，忙不迭地敲门，“妈妈别关门！是我！这不是坏人！是我朋友！妈妈！” 但任凭他怎么敲门，里面的人都没有再开门，留给夏炎的只有安静。 反倒是招惹了主卧里在睡觉的爹，他咚地一声打开了房门，双眼猩红暴怒地将硕大的拳头砸向了夏炎，“死东西！大半夜吵什么！！” 他还没挥下去，就已经被林夕手起刀落了。 “你没事吧？”傅子昂注意着夏炎脖子的掐痕，有些担忧地皱眉，“你妈妈她好像不太正常，她看上去……不像是很爱你的样子啊？” 夏炎顿住了敲门的动作，伸手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痕迹，困惑道：“妈妈当然是爱我的，这只是她爱我的证明，妈妈是不会杀死我的。” 傅子昂费解，有些看不懂夏炎了，“你管这叫……爱？” “嗯。”夏炎点头，脸上浮现起微笑，“妈妈给我的疼痛就是爱，妈妈跟爸爸是不一样的，妈妈很温柔，不会杀死我的，妈妈爱我。” 作为在场唯一正常人的傅子昂倒吸了一口凉气，理解不能。 坏了，这人住精神病院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82章 好好的看看她，记住她 “她刚刚明明是想掐死你的，不管怎么看，那都不是爱你的表现吧？”傅子昂都怀疑要不是自己出手及时，夏炎会直接被那女人掐死。 “妈妈不会杀死我的。”夏炎再度肯定了这点，抚摸着脖子上的掐痕，“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我还活得好好的，妈妈肯定是爱我的。” 傅子昂说不通，干脆放弃跟他争辩这个话题了，忍不住转头看向旁边不正常的林夕，“你觉得这是爱吗？” “当然不是！” 林夕相当肯定的回答了，傅子昂很欣慰，看来还是有人跟他一样是正常的。 但紧接着林夕又悠悠补了一句，“我是不舍得掐死我的零食的！我爱我的零食！” 傅子昂转身就去了客厅，决定不跟这两个人说话了。 夏炎一脸苦恼地望着眼前的房门，“妈妈生气了……今晚是见不到妈妈了，也许明晚还能再来试试。” 他低头，将那些锁一道一道地扣了上去，重新将整个房门锁好。 林夕探头，忍不住对那些锁询问，“不锁的话，是不是你妈妈会出来掐你啊？” 林夕虽然不懂他们嘴里的爱，但能知道，刚才夏母的行为明显是不正常的，就刚才掐住夏炎的诡异状态，很难想象不锁住的话，会不会出去袭击人。 “不是啊。”夏炎摇摇头，“妈妈不能出去见太阳，防止我不在的时候有人进家开门，才上锁才行。” 林夕瞪大眼睛，“你家平时会有人经常进来吗？” “那些讨债的会砸门进来，所以得小心点儿。”夏炎认真点头，又将钥匙放到了地毯下面，“我家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状态吧。” “你家真糟糕啊。”林夕蹙了一下眉头，了解到还有人的生活环境是这么痛苦，这么看来，住在精神病院还挺好的。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十分钟时间一到，墙上的时钟就铛铛铛地响了起来，门外很快又出现了那个散发着酒气的男人上来的声音。 开门，大喊大叫，摔酒瓶子，冲着夏炎发火。 中午，砸门声如约响起，将整个房门敲得天昏地暗，如果没人开门，他们就会自己砸坏门锁进来，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 晚上，夏炎去打开了次卧的那扇门，里面的女人一如既往的癫狂，上来就抓着夏炎的脑袋就要往墙上砸，最后依旧念念有词，“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如此混乱的事件在随着时间重复，光是重复上一次，傅子昂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这到底是什么生活啊，混乱、吵闹、痛苦，人长期以往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真的会正常吗？ “没事的，马上就结束了。”夏炎坐在黑暗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刚刚被妈妈抓扯的头发，神情已经无比淡漠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又看向日历，喃喃着，“吵闹的声音，马上就结束了。” “快六点了！”林夕也盯着时钟，一看时间快到了，连忙起身掏出了自己的小斧头，必须在对方进门闹之前，先下手为强。 他站在了房门前，以确保等会儿那个人进来就会立刻闭嘴。 墙上的时钟一到，整个屋子里又是吵闹的钟声，喧哗不止， 在萦绕沉闷的声音里，林夕认真地贴耳到了门上，听着外面楼梯间里的声音。 以往这会儿楼道里已经该有声音了，但今天奇怪，六点了，还没有没有他回来的声音，是终于不回家了吗？ 林夕困惑地收回脑袋，准备开门出去看看。 他刚刚握上门把手，房间里的钟声就晃晃悠悠地停止了。 客厅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林夕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身后一道细微的声音，随着钟声停止而响起。 嘎吱嘎吱……像是绳子紧绷的声音。 林夕一愣，他缓缓地回过头去，黄昏时分的光亮从窗外倾斜进来，将屋子里的人影拖拽到了地上。 一根麻绳系在了天花板的吊灯上，垂顺而下，悬挂着的一个熟悉的人。 带着体重的高压，绳子以及吊灯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影子在黄昏光亮下摇摇欲坠。 “结束了。”沙发上的夏炎头也不抬地吐出一口闷声，埋在西装外面下的脸，无声地勾起笑，“终于结束了。” 结束的不是幻境，而是他无休止的噩梦。 脏乱的家里，吊死的爹，他回来之后看到这画面产生的不是恐惧，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即便在那之后讨债的人不断的骚扰他，即便家里还有一个只能待在房间里的母亲，但那一瞬间，夏炎看见的不是茫茫无望的前途，而是崭新耀眼的未来。 挡在他跟前的身影消失了，他终于可以往美好的未来踏出一步了。 但只是短暂的开心了一下后，夏炎又缓缓地垂下眼眸，变得苦恼，“但是在这之后……” 他转头看向傅子昂跟林夕，稚嫩的脸上目光明亮，“幻境快结束了，今晚你们一定要跟我去见我妈妈！” “你们要好好的看看她，确认她是真实存在，而不是我的妄想！好吗？” 夏炎的目光有些哀求，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能够接触夏炎真实过往的机会。 那发疯的母亲，到底是他的妄想还是真实存在，现在就是方便揭露的时候。 “这之后你的妈妈怎么样了？”傅子昂看夏炎在副本外的现状，多少有点儿猜到了，但还是确认了一下。 夏炎眼眸微微一颤，垂下了脑袋，“消失了……妈妈某一天在房间里消失了。” “我打开那道上着锁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人……” 他抬起脸，目光恍惚又有些恳切，“拜托相信我，我没有妄想症……我妈妈真的不是我的幻想，她真的存在过！”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在黑盒到来之时……消失了。” “嗯！”林夕用力地点头，回应夏炎的目光灼灼明亮，“我相信你！你妈妈肯定不是你的幻想！” 傅子昂扶着额头叹气，以理性的角度来思考，从夏炎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组起来都像是在证明他的病情，但出于朋友的信任，他相信夏炎对自己的判断。 夏炎目前为止，除了在爱与不爱上有点儿问题外，思维是很清晰的。 但……证明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妈妈是存在过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是妄想。 夜晚的钟声一响，夏炎立即就起身奔向了次卧，熟练地打开了上面的每一道锁。 他握住门把手，再度回头看向林夕跟傅子昂，“妈妈掐我也没关系，妈妈是不会杀死我的，你们只要确认妈妈是真实存在的就好。” “好好的看看她，记住她。” 第83章 消失 傅子昂叹气，“那也不能看着你妈掐你啊，我们会注意点儿的。” 夏炎这才点头，在幻境里变得稍小一点儿的身体让他看上去比副本之外更脆弱。 他捏紧门把手，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推开房门，露出喜悦的神情，“妈妈……我来看你了。” 傅子昂做好了里面伸出手掐夏炎的准备，已经在预备将他拉开了，但意外的是，今晚的门开了，里面却没有女人伸出来的双手，而是幽暗一片。 夏炎呼吸微微一窒，连忙抬脚进入了这个漆黑的房间里。 他说他妈妈怕光，林夕跟傅子昂也不敢去开灯，只能跟在夏炎身后一并进入了房间。 屋子里没有半点儿光亮，连窗户都钉死了，进入的一瞬间，仿佛视线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黑暗。 “好黑哦……”林夕眯起眼睛认真地适应黑暗，然后一点儿一点儿的捕捉黑暗里的东西。 有人影，的确有个人在这个房间里。 但那个幽暗的人影只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反应。 那是个女人，穿着黑裙子，披头散发，如果不是惨白的皮肤有些显眼，她整个人都几乎融进黑暗里了。 原来妈妈是真实存在的啊？只是病了，要待在房间里吗？ 傅子昂还有些不确定，这里太黑了，显得那道身影如此朦胧，叫人捉摸不清。 “妈妈！”夏炎快速上前，抓住了女人的手，“我来看你了！” 傅子昂跟林夕本来都做好了拉人的准备，但今天的女人似乎对夏炎的存在无动于衷，只是垂着脑袋坐在那，嘴里轻飘飘地喃喃着很低沉的声音。 林夕好奇地悄悄摸摸凑近了几分，想要听清女人在说什么。 他的脑袋一凑过去，女人的脑袋唰地抬了起来，阴森长发之下，仿佛有一双血红的眼，含着冰凉的笑意注视着林夕。 “黑盒要来了。” “黑盒就要来了，我要消失了。” “我马上就可以……走了！我马上……” “妈妈！”夏炎猛地一把抱住了女人的手臂，趴在她的膝盖上，望着她，“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屋子里……” “求求你了……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女人缓缓地低头看向夏炎，伸手抚过他的面颊，语调终于是温和了些，“妈妈爱你。” 夏炎目光闪烁，“不要再消失了……” 但女人只是弯腰抱住了他，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妈妈爱你。” “不要消失……至少现在不要……”夏炎紧紧地抓着女人不肯松手，“再多陪我一会儿吧。” 但随着整个幻境的结束，女人消失在了他跟前，连同这个阴暗无比的家一起。 吵闹的游乐园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将众人拉回了副本现实。 周围的人声异常的吵闹，有些人在猜测夏炎的母亲是他的妄想，有些人猜测她也不想要麻烦的小孩偷偷跑掉了，还有人推测是她自己离开家的，不想给夏炎添加负担。 但无论如何，副本是基于夏炎的记忆创造的，有可能这份记忆，本身就有问题。 林夕一出幻境就立即转头看过去，发现夏炎还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的傅子昂投来了眼神，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林夕酝酿了两句安慰的话，刚跨步出去，旁边唰地缠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连胳膊带尾巴的，一整个将林夕圈了起来，紧紧缠住。 “你等会儿，我还有话没跟夏炎说呢。”林夕伸手推推嚷嚷，想挣脱缠绕去找夏炎，回头就发现他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幻境结束了啊。”夏炎垂眸盯着地面，喃喃着。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冷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真是个麻烦的幻境。” “你还好吗？”傅子昂试探地问了一句。 夏炎斜睨了他一眼，失去了那小小脆弱的模样，似乎人又变得冷静稳重了，“我没忘那是幻境，只是……” 他的目光悠悠地望向远处，“想再跟她多待一会儿而已。” “不管被诊断多少次，我都坚信她不是我的妄想，她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现在消失了而已。” 傅子昂若有所思，“那之后呢？你妈妈是怎么被诊断为你的妄想的？” 夏炎目光幽暗，“他死了之后，我在照常生活，照顾我的母亲跟我自己……就这样一直生活了很久。” “年龄稍微大一点儿之后，我就在四处打工还爸爸的债，确保我跟妈妈还有很好的未来……但是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我出门到处找……到处找……” “最后晕倒在了路上，被隔壁的爷爷送去了医院。” 他缓缓地抬手捂住了脸，“妈妈从来没有出过那扇房门，大家都以为我家只有我跟我爸，无论我怎么说，大家都不相信，没有人见过我的妈妈，在爸爸死后……只有我还记得她……” “我相信她只是生病了……离开了家而已，一定还活着，我一直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所以我一直在找。” “在黑盒到来的那一天……”夏炎缓缓地抬起头，凝视着副本血红的天空，“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说她快活不久了，让我进黑盒再见见她。” 傅子昂皱着眉头，思量着这一大段话，想法依旧跟之前一样，旁观听着，实在是太像妄想症患者的独白了。 主要是他母亲谁也没见过，一直生活在那个房间里，不仅看上去疯癫，还有奇怪的畏光特征。 那个黑房间里，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在里面过一般。 如果后面连警察都找不到她妈妈存在过的痕迹的话，也就意味着，房间里没有他妈妈的生活痕迹，他妈妈没有过往，说不出姓名来历，谁都不知道从何而来，又怎么消失的。 坚持着母亲存在的夏炎在旁人眼里，何尝不是在那个家里妄想出了一个母亲呢？ 经过短暂的分析跟思考，傅子昂出副本了再去研究研究。 一旁的林夕就已经肯定得下了结论，“你妈妈存在过的！我有证据！” 夏炎的目光唰地挪了过去，微微闪烁，“……真的吗？林夕。” 第84章 不会，因为我爱你 林夕认真点头，紧紧地盯着夏炎的眼，将自己看到听到的都告诉了他。 “你妈妈有一双红色眼睛，她在黑盒到来之前就已经预知到黑盒了，在黑盒来时，说的是她要走了，而你进入黑盒后，就能听到她的声音，所以你妈妈，是黑盒怪物。” 旁边的傅子昂一愣，转头看向夏炎，可他妈妈在黑盒到来之前就一直在夏炎家里，怎么可能是黑盒怪物啊？ 夏炎默了默，轻扯嘴角，“你也觉得，她是黑盒怪物吗？” 拥有着完整记忆的夏炎，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点，他坚信妈妈存在过而非妄想的理由也是如此，他妈妈，不是人类。 “但是……”傅子昂有些错愕，在黑盒到来之前，就已经在黑盒怪物在人类社会了吗？这能是真的吗？ “比赛结束——！！”远处的黑兔子发出尖叫声，打破了赛场上的热闹，“让我来看看，双方幻境的恐惧值！” 投射出幻境内画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数值对比。 扭曲阵营所参加的幻境其实没有多少恐惧值，他们对死亡即将到来的承受力远比常人高，而相反，夏炎所在的幻境里，全程没有任何很恐怖的画面，但恐惧值居高不下，跟隔壁的死亡幻境也大差不差了。 林夕跟傅子昂都纷纷转头看向夏炎，而夏炎撇开了视线，“其实在幻境里也没有多害怕……” 傅子昂认真注意一下，会发现夏炎的双手一直捏着衣摆，始终都没有放开过，即便脱离了幻境，也还处于高度紧张中。 旁人到底是始终无法理解这份回忆的主人回到那里的感觉。 双方的恐惧值虽然相差不大，但扭曲阵营全员阵亡在幻境里，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最后扭曲阵营以稍高的恐惧值结束了比赛，这场是愚人阵营的胜利。 “比赛，晚上继续！”黑兔子对今天的比赛很满意，开心地回到了血红的天空之中，而四个黑盒怪物也在陆续消失。 顾思明赶在消失之前，将录像的手机还给了夏炎，并且给予了林夕的话肯定，“我也同样觉得，你妈妈是个黑盒怪物，那是来自于对于同类的直觉。” “另外就是，关于你妈妈究竟爱不爱你这点，作为黑盒怪物，我有话要说，我觉得你妈妈——” 顾思明话都还没讲完，就啪一下消失在了原地，跟着其他黑盒怪物一起。 林夕探头，补充了顾思明的话，“我觉得你妈妈是爱你的，但，是以黑盒怪物的方式。” 黑盒怪物与人认知的爱也许本来就不一样，痛苦才是它们认为的爱。 夏炎的眼眸微微明亮，“是呢……她当然是爱我的……” 来自黑盒怪物的肯定，让夏炎似乎放松了很多，他妈妈是存在的，且他妈妈是爱他的。 只有傅子昂很沉默。 先不论是黑盒怪物这一点，这种畸形的爱，会有痛苦的爱，也会让人感到满足吗？他因为太正常而感到格格不入，他是个普通人，他更想要的还是温暖一点儿的爱吧。 “妈妈果然是爱我的……”夏炎喃喃着迅速地转身往回走，“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不吃饭了吗？”林夕关心地询问着，但夏炎已经挥着手走远了。 “都不吃饭了，夏炎是不是还是心情不好啊？”林夕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傅子昂，“你跟他住一起，你晚点儿去安抚一下？” “嗯……我尽量吧。”傅子昂点头，主要是这趟幻境结束，他都有点儿不自信了，最正常的他怎么跟精神不稳定的夏炎沟通啊。 林夕抬脚也准备先离开这片人多的区域，一跨步出去，差点儿被脚边的蛇尾巴绊倒。 “都忘了你还在这了。”林夕抬头，支凌那阴森的长发就笼罩了下来，阴影之中隐藏着暗红双眸，那双跟夏炎母亲一样的红色瞳孔，散发着诡异与危险。 “你也是黑盒怪物了。”他伸手，抱住了面前庞大的身躯，蹭了蹭，“虽然变成了人，但人类的情感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我还得继续努力做人才行。” 林夕扑在庞大的怪物怀里，摸了摸他手臂上类似于木纹的纹理，“你会想念人类的身体吗？会讨厌现在的模样吗？” 支凌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纸笔，认真地在上面写下了文字，然后在林夕面前展开。 [不会，因为我爱你。] 林夕一愣，随后展露出笑颜。 是呢，这才是人类的爱嘛，暖暖的！ 身体变了，但支凌还是一个模样改变了的人。 林夕站在那开心地跟怪物交流的模样，让周围的玩家都退避三舍，这愚人阵营里除了傅少果然都是怪人。 夜晚降临之前，林夕带了饭去二楼想看看夏炎，但夏炎表示自己要睡了，没有开门。 “可是你还没有吃饭呢！”林夕努力敲门，但夏炎没有回应。 “果然还是心情不好吧。”傅子昂站在门口无奈地摊手，“别敲了，我想办法给他发消息，找他聊聊的，你先回去吧。” “可是夏炎还没有吃饭呢。”林夕没有去看晚上的比赛，抱着饭盒坐在门口尝试着蹲守夏炎，在大蛇尾巴的圈绕下，坐在那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之间，他仿佛听到了钟声响起，是夏炎家那个会响的钟，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又将人拉回了那个小小的房间里。 直到敲门声如约响起，咚咚咚地震醒了林夕，他才猛地睁开眼看向四周。 “回来了……这就回来了……”在林夕旁边的不是睡前靠着的大蛇尾巴，而是小小的夏炎。 他紧张地抓着林夕的手，一脸慌张，“怎么办！他回来了！我该藏哪比较好？我好害怕啊！” “什么？”林夕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这个屋子跟之前在幻境里的差不多，但这里只有他跟夏炎，没有傅子昂在。 跟前的夏炎呼吸急促，眼神里都是惶恐，“他发现我带人回家，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 “这里是幻境，不是真实的。”林夕试图安抚夏炎，但对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情绪里，对林夕的话充耳不闻。 屋子的房门被咚地一声踹开，一个高大扭曲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酒瓶，俨然是一副怪物的姿态。 夏炎瞬间怔住，惊恐地瞪大眼睛后退，而怪物则一点一点儿地靠近了夏炎，踏出的每一步，都让这个屋子地动山摇。 “该死的东西……居然不给我开门……我看你是想死了！”怪物发出咒骂的低语。 他拎着酒瓶猛地砸向了夏炎，林夕立即出刀抵挡。 平时那坚硬无比的刀在此刻像是脆铁一般，发出一声脆响后就猛地崩裂了。 在夏炎的尖叫声之中，周围的场景瞬间扭曲，变化了模样。 第85章 我做噩梦了 那像是从幻境里脱离，回到副本的感觉。 林夕脑袋里一阵风暴，转头看向四周，他身处于游乐园之中，周围也依旧涌满了玩家，但是没有傅子昂也没有江野，只有夏炎在他旁边。 刚刚的幻境让夏炎有些不适地缩在那里，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周围不断地涌动着其他阵营玩家的嘲笑声，“我就说愚人阵营没一个能打吧？都很弱啊，不是跑了就是剩下那两个废物。” 周围的人一阵嘻嘻哈哈，那些笑脸逐渐扭曲。 “不要笑夏炎！”林夕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在愤怒地朝那些玩家喊着。 对面反而笑得更猖獗了，借着竞技场玩家不能杀玩家的规则，大喇喇地走到了夏炎身边，踹了一脚他，“怎么了？没妈的孤儿？起来说话啊？” “哈哈哈，爹吊死，妈消失，真没见过人生这么好笑的人。” 这具身体立即掏出砍刀威胁，但对方仍旧在笑，“有本事你就杀我啊？” 那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地上的夏炎猛地起身，一把抓住砍刀，向那人砍去。 但他的刀似乎不是很好用，很轻很脆，几乎发不出什么威力，即便夏炎此刻红着眼，也只是胡乱地砍伤人，却杀不死任何人。 “哪来的疯狗！”对方的人骂骂咧咧地一把从怀里拿出了刀，塞进了旁边人的手里，接着抓住那个人的手刺向夏炎。 林夕连忙拉开夏炎，躲过了那一刀。 夏炎却红着眼，没打算就此停止，反手躲过那玩家手里的刀，刺向了刚才说话的那人，一刀扎进了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哈哈哈……你也跟我一起去见妈妈吧……”夏炎笑得癫狂，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十分不正常了。 杀死了别的玩家，他的身体也在逐渐消失。 “别死……别死……”林夕紧紧地拽着夏炎的衣领喃喃着，脸色惨白，“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夏炎只是无奈地勾起唇角，“抱歉……我已经很累了……” 他的身影消散在了林夕的眼前，那一刻，林夕清晰地听到了脑海里闪过黑盒的声音。 【天煞孤星加点：1】 【当前拥有点数：13】 【攻击力+13】 【走到结局的强者总是踩着无数同伴的尸体登顶，你死去的同伴越多，你就会越强。】 【克死你珍爱的所有人吧。】 机械播放的广播声，却犹如带着发散恶意的笑。 那具身体像是在发疯一般冲向了人群，歇斯底里的想要杀死周围所有人。 混乱、尖叫、惶恐。 整个游乐园变得吵闹，玩家争斗不休，只有黑盒怪物们在静静地看着他们，犹如戏剧的旁观者。 林夕猛地睁眼，从梦境里挣脱出来，心脏狂跳不止，在剧烈的响动着。 那个梦太真实，无力感让人发狂。 梦里的夏炎似乎状态也很糟糕，在幻境里根本无法保持清醒。 “还好只是梦……”林夕苦着脸摸摸在紧张跳动的胸口，但他真害怕看到那样的结果。 而且……天煞孤星是什么？为什么夏炎死了，他会加点？他难道有这样的诡异能力吗？他的能力牌不是保护伞吗？那明明是跟天煞孤星相反的描述啊。 林夕一片混乱着，一旁慢悠悠地伸过来一只手，擦了擦林夕脸上的冷汗。 支凌凑过来，贴着林夕的额头蹭了蹭，似乎在安抚他。 “我做噩梦了。”林夕反贴回去，抱着支凌的脑袋蹭了蹭，“不过还好只是梦。” 他又忽地一顿，皱起眉。 之前晚上的梦境都是他以前的记忆，这个虽然跟他们现在的环境不一样，但也可能是记忆。 注意不到夏炎的精神状态的话，他有可能会变成那样！ 林夕立即推开跟前的脑袋站起身，去敲响了夏炎的房门，“夏炎，开开门！是我！快起来吃饭了！” 里面毫无回应，死气沉沉的一片。 林夕立即举起了一把斧头，“你不开门的话，我就劈门进去了哦！” 里面立马有了动静，紧接着没两秒，跟前的房门就打开了，露出了夏炎的半张脸，看表情是有些无语的。 “拜托……人在郁闷的时候是需要独处恢复精神的，你怎么那么不会看氛围啊？” “独处只会想更多！不如来跟我一起吃饭吧！”林夕拎起手里已经凉掉了的饭，“多吃饭，身体才会好！” 夏炎扫了一眼林夕手里的超大份量饭，忍不住嘀咕，“我是饕餮转世也吃不了那么多。” 他打开房门，“进来吧，是有点儿饿了。” 林夕美滋滋地拎着饭盒准备进去，一旁的傅子昂也打开了房门探头，“其实，我也打包了一点儿回来。” 他手里拎着的是正常人饭量大小的打包盒，这边一开门就出来了，估摸着也是一直在注意着夏炎这边的动静。 最后两个人一怪物进了夏炎的屋，夏炎吃了傅子昂带回来的正常饭，林夕吃掉了自己带回来的超大份。 在短暂的沉默吃饭之后，夏炎放下了筷子，叹了一口气，“你俩能不能别盯着我？幻境不是结束了吗？我能有什么事？” “担心你嘛！”林夕认真地鼓动着腮帮子，含糊不清，“我知道人类的精神状态是很不稳定的，我担心夏炎会去刺杀玩家。” “谁会刺杀玩家啊，没事找事。”夏炎叹气，“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你的思路。” 林夕很无辜，他梦境里的夏炎真的去杀玩家了啊，而且看上去很崩溃。 不过还好，这个夏炎很正常。 一旁的傅子昂缓声道：“本来不想参与这个幻境，我的记忆会暴露一些我的家族问题，还有市场运营的，让一些竞争对手注意到，不过看你们两个的状态，接下来还是我来吧，至少我的人生轨迹没什么值得去构写的。” “不……”夏炎摇头，“怎么能让金主亲自上，明天还是我来。” “这段记忆，一次畏惧，两次习惯，三次平静，四次我能闭着眼过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第86章 是励志小白花，但是黑心的 夏炎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从来没有拖过后腿。 最多是今天的幻境里略微慌张了些，但那也是正常的。 林夕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嚼了嚼，“扭曲阵营的人没了，那现在只要把禁忌阵营的人全弄死，就没什么威胁了嘛。” “确实，比起被动攻击，还是主动攻击好。”夏炎垂眸思考，“惩罚房间目前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也许可以牺牲一次比赛失败，来换取他们的死亡。” “但要一次性杀死那么多的人幻境，我还得再想想。” 幻境里构造任何怪物的杀伤力都远不如他们自己人内斗来得大，献祭工会很多人都是杀戮味很重，他们的能力牌也绝大多数的攻击牌，放怪物，他们只会更顺手。 夏炎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一旁忽地伸来一双手，将一张纸展开在夏炎面前：[改变弱肉强食的规则。] 夏炎抬头，看向林夕身后的庞大怪物，“确实改变他们之间的规则，是个可以尝试的选择。” 要是让整个献祭工会运行的法则倒过来，让弱的一方成为主导者，那场面一定很好看了。 “不过明天再说吧，我已经有点儿困了。”夏炎收拾收拾，将几位请出了屋，“垃圾丢一下谢谢，明天见。” 然后就关上了门。 “他应该没事了。”傅子昂点头，然后快速地闪身回了房间，留下林夕跟他的小宠物以及两个垃圾袋。 “我明明是来关心他的。”林夕嘀嘀咕咕地就拎着两个垃圾袋下楼了。 回到房间后，林夕在床上翻来覆去，抱着支凌的大蛇尾巴在床上涌动，“之前做了噩梦，现在不想睡。” 他躺在床上，望着床边的大怪物，“我做的那个噩梦，是一份记忆吗？” 支凌点点头。 林夕翻身，抱住了他的手臂，瞪大了眼睛，“那夏炎是有一定可能变成我梦里那样吗？” 支凌再度点头，随后取出纸笔，在上面写了字，递给林夕。 白色的纸张上，清晰地记录着：[他死过很多次。] 林夕沉默，从床上翻身而起，一把握住了从空中掉落的砍刀，仔细打量着，然后又朝着空气挥了两下。 果然他的武器跟梦境里的手感不一样，十分沉重坚硬，能破开任何怪物的躯体。 但梦境里那个刀很脆弱，甚至很难砍断人。 天煞孤星的加点会加攻击力，像是也将他的武器算在内。 林夕现在如此的强，去除怪物本能以外……还有天赋的原因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能力牌，上面依旧是保护伞，而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梦境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陌生，也包括这奇怪的天赋。 “为什么不一样呢。”林夕转身倒在了床上，如果不一样，是不是也证明了那个天赋已经改变了，他不需要同伴的死亡，他能保护好同伴。 支凌摸了摸林夕的脑袋，将他的长发揉乱了，抱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在哄他入睡。 “我还不想睡啦……”林夕在怪物怀抱里扭动着，没一会儿就眼睛一闭，呼地睡去了。 直播间不知道林夕梦到了什么，但对今天的幻境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有闲的人立马就去搜寻夏炎的信息，试图找到关于他妈妈的信息。 但确实如副本里看到的一样，除了夏炎跟他死去的父亲，没有人知道他母亲的存在，就连住在对门的大爷都从来没看见过。 反而是夏炎住在精神病院的记录被大家翻出来了。 “似乎因为他身负很多债务，又不接受精神病院的治疗，目前只是住在病院里，人经常在外打零工挣钱，一边还债一边养活自己。” “还挺励志的啊。” “励志什么啊，他爹欠下的赌债，他怕是打一辈子工都还不起，人一直活在这种压力之下，没点病才奇怪了。” “感觉就算没有妄想的妈妈，他也只能进黑盒赚钱吧？某种意义上，这怎么不算一辈子都走不出父亲的阴影呢？” “爸爸是走了，但他的债务还在呢。” “有点儿可怜，看上去是走出那个家了，实际每天都是打工还父亲的债，坚信妈妈还在，寻找妈妈的日子，这哪里像是走出来了，他明明一直还在那个家里，只是换了个精神病院住罢了。” “要是我随到这样的开局，我直接重开了，这日子过得根本看不到头。” “我感觉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多少有些心理扭曲吧？他目前看着还蛮正常的。” “你确定？你去看看他的直播间，你看看他现在在干嘛？” 众人唰地从林夕的直播间切到了夏炎的直播间，清晰地看到了幽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了夏炎的脸上，那张脸在黑暗里勾起阴恻恻的笑意。 手机录像里所放的不是他们那个幻境的画面，而是扭曲阵营的幻境画面。 里面的惨叫与血腥让夏炎异常的满足，他在细细品鉴自己的报复，嘴角上扬，欣赏得意之作。 “额……虽然是励志小白花，但是黑心的。” “人家在那种环境里长大，有点儿小阴暗怎么了？洁白无瑕的长大才是有点儿问题呢。” “抑郁完了，给自己找的乐子就是看看扭曲阵营的人怎么死的是吧？可太阴暗了！” “人家只是想开心一下，看看仇家怎么死的，有什么错！” 弹幕争执了起来，而夏炎看完录像之后就倒下睡了，只有直播间还在争吵。 天一亮，林夕就兴冲冲地跑去找了夏炎，跟他相约吃饭，两个人在前面并排走，傅子昂跟在后面，感觉自己这个金主被孤立了。 “你吃什么啊？我帮你抢饭好不好？”林夕热情地询问。 “至于抢饭吗？”夏炎有点儿沉默，转头进入餐厅的瞬间，就停下了脚步，审视着里面的场面，“这是怎么了？” 禁忌阵营的人全都乌泱泱地站在那儿，怒气冲冲地瞪着对面的人，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威胁。 而在人群的对立面，是坐在那儿完全不搭理其他人的江野。 双方之间气氛僵硬，有些剑拔弩张。 第87章 黑盒怪物之间没什么情谊 “你小子！敢坑害我们的人是吧？”献祭工会的人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把揪住了江野的衣服，“知道招惹我们献祭工会是什么下场吗？就是出了副本，也有办法搞死你！” 被揪起衣领的江野一脸无辜，“不知道啊，你们在现实不就是一群过街老鼠吗？有那么厉害？” 献祭工会的人挑衅不成，反而被激怒，要不是玩家之间不能残杀，他们早就动手了。 一群人拿他没办法，只能无能狂怒。 “怎么了？”林夕好奇地凑过去观望，“你们要打起来了吗？” 献祭工会的人解决不了江野已经很火大了，旁边冒出来一个让他们更火大的林夕，一群人皱着眉头就骂骂咧咧离开了，没有要多纠缠的意思。 “你们吵架了？”林夕望了一眼献祭工会人群离开的方向，注意到里面还有一些撕裂阵营的人，似乎现在全都到了那边。 “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昨晚的比赛你们没看，应该不知道吧。”江野笑眯眯地指向自己，“现在撕裂阵营就剩我一个了。” “都投靠献祭工会了？”夏炎没太意外，撕裂阵营里的玩家要么投靠献祭工会，要么被他们排挤弄死，最后全都加入献祭工会很正常。 “他们转去别的阵营了也好，只剩下你一个也清闲。”傅子昂倒是觉得不错，愚人阵营剩三个，撕裂阵营剩一个，扭曲阵营一个不剩，只有禁忌阵营的人最多了，那么敌人是谁就一目了然了吧。 “不知道扭曲阵营的人都没了，今天的比赛规则会不会有变动，毕竟只剩三个阵营是无法组成一对一的两组比赛。”江野笑看向夏炎，“小德文真厉害啊，听到扭曲阵营一个不剩的感想是什么？” 夏炎淡定点头，“很爽。” “那今天可就小心点儿了，今天估摸着会有一些规则变动吧。”江野思量着，这是第四天，这个副本还能持续几天，要按照当前的情况一直走下去，最后副本几乎没有任何出手，玩家就所剩无几了。 他转头看向夏炎跟傅子昂，“这次比赛有没有投降来着？” 夏炎努力回忆，“好像没有说过这个。” 傅子昂也摇摇头。 “那我要是直接投降，晚上迎接惩罚房间的话，甚至不用参加幻境是吧？”江野信誓旦旦地点头，“反正惩罚房间也弄不死我，就这么办！” 这个方法只能江野来实现，毕竟撕裂阵营现在只剩下他一个，进惩罚房间也不会连累其他人，就是有什么危险的惩罚，他也不会死。 以江野的现状，余下的时间跟度假没什么区别了。 愚人阵营就得考虑很多了，比如献祭工会的针对。 江野再怎么跳，跟献祭工会都没有太大仇，只是看他不爽而已，但这次副本，献祭工会主要是针对傅子昂来的，之前的所有幻境都是在将他的团队分崩离析。 等到傅子昂没有人保护的时候，就是最佳出手时机。 夏炎叹了一口气，“这次副本结束，我申请加钱，感觉有工伤了。” “好。”傅子昂不假思索点头，“出副本再议。” 林夕埋头干饭，抽空之余叉了一点儿丸子递向支凌，“你也要好好吃饭啊。” 八点时间一到，玩家们都到了游乐园中心的比赛场所准备好，伴随着黑兔子的降临，四个副本boss依次出现在自己阵营所在的位置。 今天扭曲阵营里空空如也，只有那个歪着脖子的扭曲男人出现在了那里。 “今天是全新的一天！今天是新的开始！”黑兔子落地就开始向四面八方宣讲，开心地蹦蹦跳跳着，让整个游乐园地动山摇。 “恭喜我们副本，出现了第一批淘汰者！”黑兔子兴奋地展示着扭曲阵营的位置，“扭曲阵营的玩家以及怪物！统——统——淘汰！！！” 周围的玩家跟怪物们都眉头一紧，黑兔子的发言里说是玩家以及怪物……难道黑盒怪物也在淘汰范围内吗？ “失败的玩家已经得到了他们应有的结局！死亡！而失败的黑盒怪物……”黑兔子转动着猩红的眼眸看向了扭曲阵营那个歪脖的男人，“也应该迎来它该有的结局！” “死——亡——”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兔子的身形猛地裂开，从里面伸出漆黑的触手一把掐住了那个歪脖的男人，扭曲的身形瞬间上前，一口咬在了那个男人的脖子上，用力撕扯，头与身体瞬间分离，断成两节，被塞进了裂开的大口里。 吃掉歪脖男人后，那道黑影又缓缓地合拢，重新变成了可爱的兔子模样，闻闻嗅嗅空气中的血腥味，满足地笑道：“真好吃！” 不止是在场的玩家们愣住了，黑盒怪物们也愣住了。 这个副本毫无疑问是这个黑兔子的主场，而到来晋升的四个黑盒怪物甚至都不是副本boss，实力也肯定不在它之上，但也没有谁预料到，作为黑盒怪物，黑盒的一部分，竟然也会有在副本内死亡的结果。 还是被同类吃掉…… “感觉变强了！又变强了！”黑兔子发出欢快的嚎叫，用血红的眼眸贪婪地看向其他黑盒怪物，“大家要加油哦！要努力的赢其他人哦，千万不要死哦！” 黑兔子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撕裂阵营的女人身上，现在只有这个阵营里的人最少，只有江野一个，只要他死了，撕裂女人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怪物……也会吃掉怪物？杀死自己的同类？”夏炎也有些诧异，似乎黑盒内的生态环境，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黑盒怪物们是一体的。 “我们都是听从黑盒的安排行事，彼此之间根本不熟，也互不了解。”顾思明眼眸平静地望着那个巨大的黑兔子，“吃掉同伴，增强自己的力量，也是有的。” “黑盒内非副本boss的存在会和谐一些，但副本boss之间，也同样是弱肉强食，一般在自己的领域内互不干扰罢了，黑盒怪物之间没什么情谊，所以我才……讨厌自己是黑盒怪物。” 第88章 现在杀死你能通关吗? 说这话的顾思明看上去很平静，望着那只吞噬了同伴的黑兔子，没有太多感想，他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林夕拍了拍他的肩，“你已经很像人了！” 顾思明微笑，“你也很像了。” 两位都非人但又是人模样的存在彼此相望鼓励，让一旁的人都有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感。 “今天只剩下三个阵营了！”黑兔子吃完之后很开心，又继续蹦蹦跳跳，“大家都很努力呢！消失一个阵营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呢！那么今天开始新的游戏规则吧！” 黑兔子举起两只毛绒绒的爪，血红的天空打起了雷，有即将要下雨的征兆。 “现在起，整个游乐园，室外的东西都会活过来，开始追杀玩家，室外是危险区域，室内是安全区域。” “所有玩家到了室内，都可以占据当前室内的空间，制造幻境，让其他进入这里的人被迫参加幻境，杀死制造幻境的人也可以直接突破幻境哦。” “另外，玩家之间会随机出一个人为首领，当整个阵营里有一个人收集到了其他阵营足够的恐惧值，或是杀死了对方的首领，就算胜利，另外两方会参加惩罚房间。” 黑兔子欢喜地看着三个阵营，阴森一笑，“一会儿天黑后，所有人的位置都会被打乱，可小心误伤自己人啊。” “整个游乐园的室内建筑可不多啊，先到先得哦。” 讲完规则，注意到玩家们都黑了脸后，黑兔子忍不住开心嚎叫，“怎么？这样的玩法你们不喜欢吗？” 这个新规则一出来，大家都沉默了，这样只会让人死得更快啊。 这个规则本身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危险，但好巧不巧现在场地内所有阵营的人数都不对等，撕裂阵营只有一个，愚人阵营有三个，而禁忌阵营有很多人。 整个游乐园的东西都会动起来杀人，死得最多的不就是人最多的禁忌阵营嘛。 “当场地内死亡的人数足够了，就可以开启第三个游戏规则哦。”黑兔子注意到禁忌阵营里不满的脸，欢快地蹦跳着，指向自己，“来杀死我！就可以通关副本啦！” 它看上去无比期待，但同时潜在规则也告诉了玩家，进入副本末尾的条件是死亡人数足够多，至今为止所有的规则都是为了让更多人死亡。 加入禁忌阵营的人杀死了撕裂阵营跟愚人阵营加起来的四个，都远远不够，必要时，他们为了结束副本，也得杀死自己人。 人群中，林夕举起了手，“现在杀死你能通关吗？” 黑兔子笑眯眯地俯身下去，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林夕小小的身影，那双通红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模样，“不可以哦……除非……你想顶替我，成为这个副本的boss。” 林夕连忙缩回手，“那算了！我才不想当黑盒怪物！” 黑兔子大大而又圆润的眼睛像玻璃球一般通透，倒映出眼中的林夕，那站在人群之中，唯一不是人的身影，扭曲阴暗，整个身形都像是液体一般在滑动流淌，努力地构造出人的轮廓。 黑盒怪物，但是不想当黑盒怪物，真有意思。 “你看上去很强。”黑兔子目光凝视，舔舔嘴，“一定很好吃吧。” 它看林夕的眼眸里流露出贪婪的光。 林夕眯起眼眸，“你看上去也很好吃。” 双方之中散发着无形的较量，都对彼此有些兴趣。 一旁忽地伸过来一条蛇尾，卷到了林夕身前，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人笼罩进了自己的怀里，长发下，猩红的眼眸对黑兔子散发着敌意。 “你俩关系看上去真不错，黑盒怪物可从不跟黑盒怪物交好。”黑兔子缓缓地后退，对林夕失去了兴趣。 它转头看向其他玩家们，拍拍手，兴奋地大喊大叫道：“那么现在游戏开始！！所有玩家，请尽力活下去哦！我们争取明天再开一场！死更多！更多！！！” 血红的天空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游乐园的灯唰地一下熄灭了，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风夹带着潮湿的气味，卷过了每个玩家的身边。 黑暗之中，似乎有咔咔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混在雨声之中，格外的吵闹。 “喂……什么都看不清了啊……”有玩家缓缓地后退了一步，黑暗在一瞬间降临，夺取了视线，他们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只能下意识地与同伴靠近，努力地靠着天空降落而下的微弱血光辨别四周。 “我们要不要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啊？室外好像是危险环境来着？” 玩家凭借着记忆靠近最近的同伴，抓住同伴的手就转身准备先走，但手指伸出去抓住东西的瞬间，玩家整个僵硬在了原地。 那个离他最近的人形，摸上去不是人的皮肤手感，而是冰凉的塑料。 他缓缓地转过头去，黑暗之中，被昏暗的血光勾勒出来的脸，是游乐园装饰人偶的脸，鲜红艳丽的颜料脸上画着大大的笑容。 手臂微动，就咔地一下抓住了玩家的脑袋，猛地一拧，骨血撕裂的声音被雨声覆盖，他整个人还未发出尖叫声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黑暗里陆陆续续地响起了尖叫声，那些游乐园的东西都活了起来，塑料人偶、空荡荡的玩偶皮套、碰碰车、连旋转木马上都空空如也。 过山车一扫而过，脱离了轨道，直冲玩家们的身影，将其中一个人高高地抛向了天空，然后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血肉模糊。 黑暗里诡异游荡着的不是玩家的身影，而是那些死物。 整个玩家群体一哄而散，各自去寻找着地方躲起来，聪明些的人已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在黑暗里行走，尽量不发出声音吸引那些物品们。 林夕迷茫地站在黑暗里，左顾右盼，“夏炎？傅子昂？你们去哪里了啊？” 天一黑，他身边能摸到了就是支凌那条大蛇尾巴，一直缠着他就没松开，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去摸周围的时候，找不到夏炎跟傅子昂了。 他呼喊的声音在此刻只有怪异物品们游荡着的乐园里格外清晰。 藏匿在黑暗里的玩家们都忍不住冷笑，也不知道是哪个玩家这么找死，不藏好，还敢这么叫。 不出所料，一个塑料人偶的身影快速地穿过黑暗冲向了林夕，血红的光亮之下，人偶的黑影唰地到了林夕跟前，刺目的笑脸异常诡异，缓缓地向林夕伸出了手。 “别挡路啊！”林夕一把抓住了跑到跟前的人偶脑袋，熟练地一扭，在咔咔咔的脆响之中，轻松地将人偶身首分离，然后嫌弃地丢到了旁边，继续往黑暗里摸索着。 “夏炎？傅子昂！回个话啊！” 第89章 原来是被切掉脑袋了啊…… 黑暗之中，他的声音持续了一路，路过了无数游乐园里活动的物品，也路过了一些玩家死去的身影。 玩家们四散而逃，一边是要躲避怪物，一边也是要抢先占据游乐园的室内，确保自己安全的同时，给其他要来这里的玩家一些打击。 说是打击，可非禁忌阵营的玩家也就四个了。 在黑兔子无意透露出达到副本最后阶段，需要死够足够的玩家后，禁忌阵营里的玩家之间就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心理变化。 杀死同伴，他们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保全自己才是上上策，而现在这场混乱给了他们方便发挥的舞台。 在四散的玩家里，根本没有人顾及其他人，也只有林夕在那边走边找，试图找到散开的夏炎跟傅子昂。 游乐园内的建筑很多，会活动的东西也相当多，林夕在室外兜了一圈，身上都被雨淋透了也没有在那些混乱的身影里找到夏炎，这里在走动的身影太多了，全都是敌人。 “看来我得找一个能够让夏炎知道我在哪的地方。”林夕环顾四周，淡定地一把掐住旁边创上来的旋转木马，一脚踩在地上，往周围的建筑望去。 他来这里的第一天，是跟着顾思明把整个游乐园逛了一圈的，对这里的构造比较熟悉，也知道哪里有室内建筑，哪里全都是空旷环境。 他们当时还去了一个叫广播室的地方，两个人凑着脑袋在那研究，经过对文字的解析跟说明，发现这里是寻找走丢人士的播报地方。 夏炎跟傅子昂走丢了！那就去广播室里喊他们！ 林夕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转头就牵上了支凌的大手，“你可别走丢了哦。”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广播室的方向，推门而入。 开门的瞬间，一股红色的烟雾缓缓地从室内飘散了出来，只是眨眼之间，林夕似乎就从广播室的门口转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不是游乐园，也没有在下雨，但天空依旧是猩红的，周围尸骨无数，远处还有振奋人心的鸣鼓声在持续不断地响起，吵闹得让人心烦。 林夕抬眸望去，远处站着一群人，都是一些陌生的脸。 在他们四周，匍匐着许多的怪物，正龇牙咧嘴地盯着林夕，散发着威胁的意味。 “哎呀，这不是白发杀人魔嘛，怎么到我们的幻境里来了？”为首的人双手环胸，笑看着林夕，“嗯……我猜是来找你同伴的吧？” 林夕困惑地盯着对面一张张陌生的脸，“我认识你们吗？” 对方忍不住笑：“都在一个副本四天了，你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们，真是挺让人心寒啊。” 为首的人摊手，“我们是禁忌阵营的，可就是……献祭工会的人，耳熟吗？应该听说过吧。” “知道！”林夕老实点头，“都是坏人！” “别这么说，我们只是一群亡命之徒，在副本外说我们是坏人就算了，到了副本可就不准了哦。”为首的人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一点儿危险都没有，只是笑着，“副本里，大家都是手染血腥的人，怎么算得上坏人呢？你也杀过人，你是坏人吗？” 林夕皱眉思考了起来，支凌赶紧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回神。 对方勾着笑，“如果说，要做坏人的话，我们这才刚刚开始呢。” 为首的人拍了拍手，拥挤在周围的人群让开了，有人架着两个熟悉的人影上前，是夏炎跟傅子昂，他们被绑得结结实实，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夏炎？” 林夕上前了一步，对方立马举起刀架在了夏炎的脖子，“别上前哦，敢轻举妄动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他。” 林夕双眸迅速变红，脸上勾起微笑，轻声威胁，“敢动他一下，我就让你们全都变成碎片离开副本。” 轻言轻语，却散发着十足的威胁，他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变了模样，那副笑脸，看上去阴森无比。 “哦！真的跟视频里看到的一样，眼睛头发都会变色呢。”为首的人摸着下巴琢磨着，“这是你的能力牌吗？看上去是个很强的攻击能力牌啊？” “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献祭工会呢？加入禁忌阵营，我就放了你的这个朋友，怎么样？” 献祭工会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傅子昂，所以根本不在乎夏炎的生死，能拿来跟林夕交易就更好了。 林夕一把握住了从空中掉落而下的刀，目光快速地在对方的人群里扫动着，注意着傅子昂跟夏炎的状态，嘴角缓缓地咧开微笑，“我的朋友似乎不太对啊？” 他阴森地盯着对方，嘴角勾勒，“他们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新的游戏规则开始后，整个游乐园里都下起了雨，所有人都淋湿了，也包括了这群人，但眼前的夏炎跟傅子昂就干干净净的没事，一点儿也没有被雨淋过的模样。 意识到林夕在怀疑，对方的人也是在笑，“那你要试试吗？这是不是，你的朋友。” 他手中的刀微微深了几分，立马在夏炎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对方挑衅地看了林夕一眼，观察着他的反应。 林夕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刀，眯起眼眸开心道：“你真可爱。” 突然被夸了一句，对方有些不明所以，但下一秒，那双几步之外的红色眼眸，猛地就带着席卷而来的杀意蹿到了跟前，真的只是一瞬，刀锋就已经抵在了跟前，寒意近在咫尺，让人退无可退。 那双红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模样，是将死之人的模样。 甚至来不及让人产生恐惧，一刀封喉，视线紧接着就天旋地转了起来。 周围玩家惊恐的脸，周围怪物的身影，林夕带着笑意的红眸，一切都混在了一起，融入血红的天空在摇晃。 咚地一声，血花在视野里飞溅，视线落地，与地面齐平。 看到几步之外在林夕跟前摇摇晃晃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他的视线开始昏黄。 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被切掉脑袋了啊…… 哈哈。 一声闷响，尸体倒地，瞬间惊吓到了周围的玩家，他们又恐又惧，与一般面对危险事物会下意识逃跑的玩家不同，献祭工会的人会迎接恐惧。 他们带着敌意跟害怕，毫不犹豫地掏出了武器，连带着周围幻境里的怪物一起，将林夕团团包围住。 大家的目标一致，杀死这个怪物！ 第90章 他没点儿犯罪记录都说不过去! “人真多，真热闹啊！”林夕握着大砍刀，脸上雀跃无比，带着兴奋踊跃，不像是被人群包围的危险状况，反而有些玩味在其中。 他眯起眼眸，颤抖血红的瞳孔与背后的天空相得益彰，语调高昂，“我最喜欢可爱的人了！来试试！在我杀死你们之前，努力杀死我吧。” 林夕在众人视线里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砍刀，“三——” 玩家群人紧张地咽了一声口水，做好了十足的防御准备，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二——” 怪物群体咆哮起来，汗毛倒立。 “一！！！” 声音愉悦响起的瞬间，在他们跟前的身影眨眼消失，众人余光快速捕捉，刀锋寒光一瞬从眼前划过，伴随着黏腻液体飞溅，一颗头颅高高飞起，滞空在血红的月光之下，重重地摔落在了众人跟前。 啪嗒一声黏腻的血肉碎裂声响，几乎是瞬间激起了所有人的恐惧，寒意攀附背脊，让人呼吸打颤。 他们神经紧绷，快速后退想要去捕捉林夕的身影，想要防御，想要快点儿抓住他，更是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逃跑心理。 但是太快了……他杀人的动作太快了…… 呼吸停滞的一瞬，身边之人的脑袋骤然开花，甚至还来不及喘下一口气，林夕沾染血迹的脸就已经到了跟前，“我在这哦。” 发现他的时候，砍刀已经劈了下来，根本没有让人反抗的余地，死亡已经近在眼前。 发疯的怪物们也受刺激一般冲向了那道身影，手中旋转挥舞着大砍刀的林夕，异常的轻盈，伴随着兴奋的笑声，一刀撕裂了怪物们的身影。 “哈哈哈……真可爱！真可爱啊！！” “你也好可爱！身体裂开的样子真可爱！” 那发疯一般的笑语让人头皮发麻，剩余的玩家们剧烈地呼吸着，缓缓地后退，紧张到心脏快要爆炸了。 脑袋里只充斥了一个想法。 快逃快逃快逃！ 但幻境在杀死制造幻境的人之前，是不会结束的，他们逃无可逃，等死的恐惧让他们有些绝望。 “快起来吧！求求你了！我们都要被杀死了！” “只有你能杀他了，救救我们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剩余的玩家不知为何开始哀求着谁，一个个都快要哭出来了，只是喘口气的功夫，林夕就已经把周围的幻境怪物们杀干净了。 那个在飞溅的血液中蹿动的身影，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好恐怖好恐怖…… “嗯？”林夕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笑眯眯地回头，“还有人在吗？” 他猩红的眼眸迅速地一扫整个场景，猛地上前，一脚踩在了第一个砍掉的脑袋上，垂眸冰凉地注视着那个脑袋，“难道是你还活着吗？” 被踩在脚下的脑袋没有回应，反倒是周围的尸体在缓缓地蠕动，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些刚刚被林夕杀死的怪物以及玩家，即便脑袋没有了，身体被撕裂了，缺胳膊断腿的，但此刻全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倒是猜对了。”几步之外一个较为完整的尸体抬起了头，看向林夕，“真是谢谢你啊，为我创造了这么多可用的尸体。” “尸体可是已经死了的，就算你再砍也是没有用的。” 林夕雀跃地盯着他，“原来你还会从尸体上复活啊？” 他满脸兴奋，“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杀你很多次了？” 对方也丝毫不畏惧，“那就试试看啊，是你先被尸体杀死，还是我先被你杀死。” 林夕脸上笑容更甚，“你果然很可爱。” 双方身影在短暂的停滞之后，瞬间冲向了彼此。 林夕一把将手中的砍刀切换成了镰刀，巨大红色的弯镰一扫而过，将所有尸体切割撕裂。 但尸体一倒下，又立即站了起来，成群地涌向了林夕，乌泱泱的一片残缺人体层层叠叠地将他包围，有人，有怪物，全都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光是视觉上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了。 林夕开心地挥舞着手中的巨大镰刀，轻盈地横扫一片，血花便立即绽放。 在血月之下，他沐浴全身，已经早已杀成了一副非人的模样。 无论尸体扑上来多少次，无论有多少骇人惊悚的存在，他都保持着笑脸以及高昂的情绪，红色的瞳孔越发明亮灼热，情绪在杀戮之中燃得越来越旺盛。 甚至有些超出常人的癫狂。 “哈哈哈！根本杀不完！！杀不完啊！！” 先是镰刀，切掉肢体，再是砍刀，剁碎关节，紧接着一把菜刀在他手中利落旋转，林夕笑眯眯地踩着细碎的尸体堆，闲庭信步到了最外围的那具尸体面前，声音明亮询问：“想怎么死？” 尸体微微后退了一步，林夕一把将对方摁在了地上，单手举起了菜刀，红色如血月的瞳孔在兴奋颤栗：“被切成了碎片还能用吗？” “被敲碎了颅骨还能用吗？” 他缓缓地低头，将刀锋递到了他的脑袋上，“被挖去眼睛还看得到吗？脑袋碎裂还听得到吗？” “想试试当肉块的感觉吗？” 他一系列惊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询问，就是连地上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看上去，你比我们献祭工会更变态啊。” “谢谢。”林夕盈盈弯起眼眸，让圆圆血月一般的眼眸眯成了月牙。 他高举起手里的菜刀，“你果真可爱。” 一刀挥下，利落地将最后一具尸体也闭了嘴，结束了这场幻境。 从林夕进入这个幻境，从他头发变白的那一刻起，直播间的人都被吓得不敢喘气了。 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开心的动刀，那么雀跃地在血雨中叫喊，那么恐惧的以一人之力将所有人变成碎渣子，这也太变态了吧！！ “我还是申请严查一下夕神，他没点儿犯罪记录都说不过去！” “他头发一变白，我就感觉他手上应该有副银手镯。” “我感觉我要做噩梦了，能不能把夕神的直播间打个十八禁的标签啊？冷不丁一下，会伤害到我幼小的心灵啊！！” “献祭工会的人都轻轻松松碎成渣了，恶毒工会遇到夕神也是被轻轻秒了！我要把录屏专门发个帖子给献祭工会看！” 第91章 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直播间一阵轻松愉悦，画面里林夕还在捏着菜刀履行自己的诺言，咚咚咚地在冰凉的地板上跺刀。 “怎么手背上还有个王冠的图标啊？这尸体真时髦。”林夕碎碎念着，手上不停。 他的白发完全被血液染红了，在冰凉幽暗的广播室里格外的恐怖。 正专心致志的时候，旁边一条蛇尾卷了过来，紧接着支凌整个抱了上来，蹭了蹭林夕，将他脸上的血迹都蹭掉了一大块。 “不要抱我啦……我还没忙完！”林夕在他怀里挣扎着，头发逐渐变回了黑色。 支凌将他架了起来，放到了广播控制台跟前。 “对了，还得找夏炎。”林夕回过神，转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尸体堆，幻境消失后，里面的夏炎跟傅子昂也跟着一起消失了，那就意味着真正的夏炎还在外面。 他连忙认真地研究着这个复杂的操作台，但是林夕对这个一窍不通，最后还是一旁的支凌帮他打开了扩音喇叭。 “喂喂？”林夕一开口，他的声音就通过广播响彻了整个幽暗的游乐园，“夏炎夏炎，你听得到吗？” “你怎么走丢啦？听到了就快来广播室找我哦！我在这里等你！” “哦！记得带上傅子昂一起！” 他话音落下后，在游乐园角落的傅子昂一脸困惑，怎么？他一个金主，居然是顺带的吗？ “广播室……我没什么印象。”旁边的夏炎闭上眼仔细地辨别了一下各个方向的声音，随后睁开了眼，“又能听到林夕身上的声音了。” “果然刚刚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是被拉进广播室的幻境了。” 他转头脸上还在心情复杂的傅子昂，“走吧，我们小心点儿找过去。” 对于能听到四面八方声音的夏炎而言，回避整个游乐园在游荡的怪物、其他玩家，都是非常轻松的事，也包括找林夕。 但偏偏林夕也在找他们，一直在危险的游乐园里乱转，以至于夏炎没法提前找到他。 两个刚刚出发，天空的雨就缓缓地停了，黑兔子从天而降，开心地大喊着，“比赛结束！比赛结束！” “禁忌阵营的首领死了！比赛结束！” 正在广播室门前踩水淋雨，试图把身上血迹冲掉的林夕困惑抬头。 禁忌阵营随机到的首领是谁啊？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啊？也不知道是谁杀的，真厉害。 林夕刚兴奋完，现在大脑空空，继续蹦跳着在广播室门口踩水。 旁边的支凌缓缓地看向广播室里残余的尸体堆，运气不好，直接就遇上林夕了，整个团队一个不剩。 雨停了，游乐园里会动的东西全都回到原位了，那些躲藏的玩家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出来了。 现在看到那些设施上的东西，他们依旧会远离，感到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设施坏掉了，被破坏得很惨的样子。 被掰断的塑料人偶、被踩裂的旋转木马、断成两节的过山车、完全损毁的碰碰车，都不知道这么惨烈的状况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这些不是会动会杀人的玩意儿吗？ 而且一路上都听到有人在那夏炎夏炎的喊着……是愚人阵营的吗？ 玩家们再度聚集到了游乐园的中心，从广播室方向走回来的林夕也跟夏炎集合了。 “禁忌阵营随机到的首领是你杀的？”夏炎多半猜到了，还是问了一声。 “不知道啊。”林夕一脸无辜，“我根本没遇到！” 夏炎点了点他手背上的黑色王冠印记，“被随机到的首领标记，你没见过同样标记的人吗？” 林夕才猛地发现自己手背上还有这个，刚刚整个游乐园都黑黑的，他完全没注意到。 但是这个标记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吗？好像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 林夕思考了一秒，决定放弃，坚决否认：“不知道啊！肯定不是我杀的！” 夏炎沉默地看着身上还残留着血迹的林夕，他杀了，毫无疑问，血液溅在身上后，又被雨水冲了，往下流淌，林夕现在整个衣服上都是血液流淌的痕迹，异常惊悚。 等所有玩家到齐后，禁忌阵营的人也发现了异常，他们少了好多人，而且其中重要的人不见了。 众人视线一转，立马看到了脏兮兮的林夕，眼眸中怒火冲天，“你杀了我们的老大！” “我没有啊。”林夕揉搓着满是血迹的湿漉漉衣服，黑色长发下是一张相当无辜单纯的脸，“我不知道啊。” “你少骗人！一看就是你！”对面的人群眼神凶恶，“明天的比赛，我不会让你活着的！” 他们已经对林夕忍无可忍了，简直是个大障碍。 “玩家在比赛外不可以互相残杀哦。”见双方气势汹汹，黑兔子开口提醒道：“当然我是不介意你们再多死几个人啦，今天结束的太快了，死的根本不够。” 对面的玩家们默了默，当然不敢在比赛结束之后动手。 “今天的比赛结果是愚人阵营的胜利！失败的是被获取了大量恐惧值以及死去了首领的禁忌阵营！” “另外还有毫无作为，只躺在雨亭里睡觉的撕裂阵营！” 被点名的江野摊手，“可是下雨天就是很适合睡觉啊。” “真失望啊，还以为你今天会死。”黑兔子遗憾地望着江野，望着撕裂阵营的女人，“我还以为今天能再吃一口呢。” 撕裂阵营的女人脸色难看，倒是江野轻松自在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撕裂阵营的高大女人缓缓地缩起了身子，接受了江野的安慰，一整个巨大的身体在小小的江野跟前，倒还真有点儿乖顺小猫咪的味。 短短几天，这两位就已经身份倒转，黑盒怪物反倒成了被保护的一方，真是太奇怪了！ “那么今天输掉的阵营会迎接危险的惩罚房间哦！我们明天见！”黑兔子满足地蹦回了血红的天空，留下游乐园里一片狼藉。 林夕刚想去吃饭，填饱一下肚子，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就拦住了林夕的去路，“今天愚人阵营获胜了！就是你杀得我们的人！” 被拦住了去吃饭的路，林夕笑眸一眯，头发瞬间被染白，凶狠的红眸倒映出那群人的身影，声音冰凉，“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你们也想陪他一起吗？” 第92章 一群人皮兽心的家伙 他这副危险的模样跟之前乖顺否认的黑发时完全不一样！ 果然这个人有两副面孔！ 对面的人咬牙切齿，有些畏惧，但又不想在这里失了面子，只能立即反驳道：“现在可是比赛外，你敢杀我们吗？” 林夕血红的眼眸变得明亮，“我有很多不让你们死，却让你们生不如死的办法，你们想试试吗？” 他看起来很兴奋，有些抑制不住的雀跃，甚至不等他们回答就已经想自己动手试试了，目光在他们群体之间游走，像是在挑选中意的人。 对面的玩家群体微微一怔，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这个人黑头发的时候跟白头发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啊，根本不是个好欺负的。 “总之你……你明天的比赛等着吧……我们献祭工会跟你们没完！”他们气势汹汹地丢下一句话后就转身快步离开了，根本不敢再多挑衅林夕一分，就怕林夕真的要在这掀起腥风血雨。 “怎么走了？真没意思啊。”林夕明亮的眼眸紧紧地抓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还有些失望呢。 献祭工会的人，这不也是挺能跑的嘛。 “有什么恩怨明天再解决吧。”夏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厅，“现在去吃饭。” “吃饭！”林夕的头发不知不觉间变回了黑色，连忙快步拉上他们一起去吃饭。 纵使白发的林夕再危险，但从来不会对同伴出手，也会在感兴趣的事物上光速变回黑发。 林夕在餐厅吃饭，献祭工会的人就没有来，以至于整个餐厅都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几个人。 夏炎转头看了餐厅外的血红天空，“黑兔子说今天死的人不够，大概是明天就够了，这个副本杀副本boss，还需要死足够的人，大型副本果然死伤惨重。” “但是这一次之后，献祭工会应该不会找我的麻烦了。”傅子昂点头，“之后也没必要再进这样危险的副本了。” “冒险一次也足够了，而且副本奖励也不错，每天胜利有一个小愿望，副本通关，会给一个大愿望，危险是危险，确实奖励丰厚。”夏炎支着下巴托着腮，望向窗外，但他没有什么想换的愿望，把愿望攒起来，许愿能够再见到妈妈吧。 “还是先考虑明天的事吧，那个黑兔子，看上去不好杀啊。”傅子昂有些愁容，这次副本死去的人很多，而在完成足够死亡的人数后，应该玩家也没剩多少人可以去跟那个副本boss比拼了。 他们的战力也只有林夕一个。 两个人转头看向旁边专心致志吃饭的林夕，他正在将饭用勺子团成一团喂给支凌，“来，吃饭！啊——” 支凌俯身吃了。 一人一怪物看上去很和谐。 “林夕，献祭工会的人，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副本boss就交给你了哦。”夏炎是肯定没办法对付副本boss的，林夕有林夕的擅长，他也有他的擅长。 “好啊！”林夕点头，他是百分百相信夏炎的。 吃完饭后，林夕就带着他的支凌飞快地蹿回了房间，只留下夏炎跟傅子昂还在。 “献祭工会的人身上，有一个很特别的声音，我想去确认一下具体在哪个人身上。”夏炎拉上傅子昂一起往外走，“需要你去挑衅一下献祭工会的人。” 林夕这会儿，一出现，献祭工会的人就会立马调头走，根本不想跟他多说话。 但傅子昂就不一样了，金贵大少爷，还是刺杀目标，没有任何威胁力，他们会立马上来搞事情。 被拉走的傅子昂有些沉默，他好像被夏炎当做具有嘲讽力的诱饵使用了。 献祭工会之前跟林夕起了冲突之后，就去游乐园寻找同伴的尸体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夏炎拉上傅子昂就直直地朝着广播室去了，毕竟林夕在广播室那嚷嚷着他在那里的消息，整个游乐园的人都知道，献祭工会的人也一定会去那找的。 他们刚到广播室，就看到献祭工会的人正从里面出来，几个人都惨白着脸色，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有人在呕吐，有人站在那一声不吭，还有人满脸怒意，他们似乎都因为里面的东西感到害怕。 夏炎带着傅子昂一出现，对方整个团体都看了过来，但不知为何失去了之前的锋芒，现在说话起来都蔫蔫的，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们阵营里的那个林夕，是个变态啊。” 夏炎：？ 他觉得林夕还蛮可爱的。 “疯子，真是个疯子……他绝对是个连环杀人魔，绝对是的……” “我印象里还没有这样凶残手段的人上过新闻，是哪位隐姓埋名的大前辈吗？” “没有印象……没有印象啊……”他们甚至猜测起林夕的身份来，怀疑是哪个有名的杀人凶手进了副本。 傅子昂好奇地上前了一步，想要去看看，被夏炎连忙拉住。 夏炎镇定地望着那些人，顺着他们的话说了下去，“没错，林夕就是个杀人魔，而且是个喜欢专门杀犯罪分子的杀人魔，你们全都是他的猎物。” 对面的玩家们瞬间白了脸色，难怪觉得林夕有同类的味道但又感觉怪怪的，原来如此，原来他专杀同类。 “想不到吧，傅少连这样的人都能请来，你们献祭工会这次，都别想活着出去。”夏炎冷笑，“以后来一个死一个。” 对面的人脸色难看，将目光从夏炎身上挪到了傅子昂身上，沉默片刻又冷道：“没用的，大少爷，即便是我们献祭工会不针对，以后在副本里依旧会有别的玩家针对。” “我们从来不做麻烦的事，杀你们白羽工会的会长，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除非……有人花钱。” 傅子昂一愣，他的意思是，有人花大钱买献祭工会的命，特意来针对他，想在副本里杀死他。 他思考了两秒，又缓缓镇定了下去，没有太多惊异了。 “唉，我还以为大少爷不知道是谁呢，看这副表情，想来是知道是谁花的这钱了。”对方的人得意洋洋，有些幸灾乐祸，“我看你们有钱人的日子也是没那么好过啊。” “都是一群人皮兽心的家伙。” 第93章 闻什么被窝啊!闻我啊! 傅子昂沉默，没有任何反驳，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一旁的夏炎忍不住回道：“你们一群过街老鼠，连正常的生活都没有，又有什么脸面去嘲讽他呢？” 对面的人毫不在意，“至少我们活得自在。” “抛弃了人性跟道德。”夏炎不爽地盯着他们，“明明是人，活得却像个怪物，在副本里也只能做阴沟老鼠的自在。” 对面的人脸上有些薄怒，但玩家不能杀玩家的规则也确实束缚他们，一群人只能咬牙切齿的走了。 夏炎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群人，沉默地听着他们身上传来乱七八糟的物品声音，视线缓缓地锁定到了其中一个人身上。 紧接着他注意到其中一个人走得比其他人稍微慢一些，在频频回头看他，仔细一看，是那天晚上来刺杀林夕的那个人。 他故意走得慢些，悄然无声地脱离了队伍，借着队伍走远后，又立即偷摸了回来，到了夏炎跟前。 “明天组织就要针对你们了，不清楚会做出什么，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吗？”对面的人小声地询问。 他特意慢下脚步过来，估摸着也是清楚明天副本可能就要结束了，不想带着这个人情离开副本。 副本的一切，直播间都能看到，献祭工会肯定是知道他的背叛的，他没有任何退路，出去之后就得立马脱离组织，到时候再回报夏炎这个人情就很难了。 夏炎凑过去，在他耳侧嘀咕了那么一两句，随后看向他，“可以做到吗？” 对方点头，“可以，这就是我擅长的事。” “那我就相信你了。”夏炎点头，目送着他走远。 他再转头看向旁边的傅子昂，忍不住探头，“我对傅少的事没什么兴趣，不过在副本内就别想那么多，至少我们知道这次的人是献祭工会，对付他们就好了。” “嗯。”傅子昂点头，“副本外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不需要你们担心。” “我可没担心。”夏炎淡淡地道：“我只是担心你一直走神，自己不小心把命丢掉了，害得我任务失败，少了我的工伤钱。” “好好。”傅子昂无奈地笑着，“该你的不会少你一分，就算我死了，魏管家也会给你的。” 夏炎不爽皱眉，“死不了的。” 两个人并肩回去了。 林夕趴在窗户边，远远地确认两个人回来之后才缩回了脑袋，“偷偷出去不带我！” 他关上窗户，趁着支凌没注意，就想把被子往床底下拉去，睡床底下，刚拿起一个枕头，身后的阴影就盖了下来，将林夕笼罩其中。 林夕老实地将枕头放了回来，自己乖巧地钻进了被窝，在被子里涌动涌动，最后露出一个脑袋来。 “我睡了。”他望着床边的支凌，“我的支凌，去！关灯！” 支凌没有去，反而是将脑袋凑到了床边，拱了拱被窝里的林夕，头上盛开的小花在摇晃，似乎心情很好。 林夕费劲地思考着支凌行为的异常，为什么不去关灯。 他想了想，人类的宠物是需要安抚和夸奖才会开心听从主人命令的，他连忙从被子里抽出手摸了摸支凌的脑袋。 凑在跟前的脑袋上，因为林夕的抚摸，那朵小花摇晃的更厉害了，花瓣啪啪啪地就甩到了林夕的脸上，像个旋风陀螺。 林夕在被窝里挣扎，“算了！我自己！” 支凌高大的身形连带着被子一起卷着将林夕抱进了怀里，修长的黑蛇尾巴延伸出去，就将灯关上了。 漆黑的屋子里唯有窗外一点儿血红的月光洒了进来，将整个屋子照得朦朦胧胧泛着血雾的红。林夕低头，庞大的怪物正压在自己的被子上，红眸近在咫尺，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会关灯，乖乖！”林夕低头凑了上去，亲了亲大怪物的脸颊。 怪物脑袋上的花骤然绷直，僵硬住了。 “我睡了哦。”林夕可不管怪物怎么硬硬的，已经闭上了眼，安心睡去。 直播间的观众清晰地看到，那个异常可怖的怪物抱着林夕蹭了蹭，脑袋上小花疯狂摇摆，一条蜿蜒修长的黑蛇尾缓缓地顺着床沿而下垂摆至地。 大大的怪物抱着怀里小小的林夕压在了床上，尽管怪物也想跟林夕睡在一起，但光是上半身就已经躺不下了，半条尾巴在床边上试图盘起来，又缓缓地垂下去，最后只能抱着林夕半靠在床上陪他一起安眠。 明明房间血光昏暗，窗外游乐园里寂静诡异，但偏偏直播间的人硬是从这一怪物一人看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温馨。 “我一定是脑袋坏了，怎么觉得怪物也挺好呢。” “拜托，那可是个会帮你关灯的怪物诶！谁不喜欢！” “那么请问，这样的怪物哪里领呢？” “点击黑盒，参与即可。” “然后进黑盒怪物的肚子里长眠是吧？” “除了夕神，谁还能有这样的怪物啊，醒醒吧，咱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怪物帮忙关灯了。” “呜呜呜，人家也想要怪物抱抱睡觉。” 众人就那么羡慕地看着直播间看了一夜，直到天亮后，游乐园内的设施运转起来，林夕才缓缓地睁开了眼，扭动着从被支凌紧紧抱住的被子里钻了出来。 “起来去吃饭啦。”林夕拍了拍怪物，钻入浴室洗漱。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大怪物还趴在他睡觉的被子上，在有他气味的被窝里闻闻嗅嗅。 林夕不解，凑了过去，怪物立即偏头，被抓包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作为怪物的支凌在不知所措，作为人类的林夕不解，并一把掀起自己的睡衣，将怪物脑袋罩住，“闻什么被窝啊！闻我啊！” 怪物喜欢记住气味！他知道的！但是本人就在这，闻被子做什么。 直播间的人本来还有点儿困，现在直接清醒了。 就那么看着庞大的怪物僵硬在床铺的角落里，林夕大咧咧地掀起睡衣努力地罩怪物脑袋，试图能让他更方便的记住自己的气味。 太诡异了！！ 第94章 今天的比赛——开始! 夏炎跟傅子昂在门口等林夕出来，远远地就看到林夕身后跟着个头顶会摇摆小花的怪物，慢悠悠地从酒店门口走了出来。 周围同出的玩家都离他们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早上是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吗？”夏炎望着跟前透露出喜悦的大怪物，向林夕询问。 “没有啊。”林夕摇头，“跟平时一样吧。” 夏炎叹气，问林夕也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们一起去餐厅，坐在角落里商量今天的行动。 夏炎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比赛一开始，在所有人视线一暗，都各自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他们要迅速的去广播室，占领那个室内。 “我准备尽量的把献祭工会的人吸引过去，在那里一网打尽。”他看向傅子昂，“有大少爷当诱饵，他们一定会来的。” 傅子昂沉默，也习惯了，“我要是受伤了，得扣钱。” 夏炎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不会的。” 林夕他们吃完饭离开餐厅了，不想打照面的献祭工会玩家才敢过来。 他们昨天看完广播室的场景后，对林夕的恐怖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现在是根本不敢靠近林夕。 今天献祭工会的人比昨天少了一些，三个黑盒怪物依旧是那样，只是它们再看到黑兔子出现，眼神里充斥着忌惮。 黑兔子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一如既往的兴奋着，扫视着所有玩家，“真不错，今天的人数一定能够死够！大家加油吧！再让我多吃一点儿！” 它看上去很开心，黑盒怪物跟玩家们可开心不起来，就是死够了人数能够挑战黑兔子了，仅凭剩余的人，很难说能战胜它。 要是这次参与副本的是其他玩家倒也算了，是献祭工会，就没有阵营与阵营之间合作的可能性了。 “今天的比赛——开始！！” 黑兔子一声响亮的嚎叫，整个游乐园里骤然变得漆黑，天空下起了雨，跟昨天一样，游乐园内所有的物品都活了过来，开始四处游荡，寻找着玩家。 林夕第一时间就朝着广播室跑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活物的动静，它们纷纷挪动着僵硬的身体朝着林夕扑去，结果都是被整得七零八碎丢到了地上。 到达广播室的时候，里面的地上已经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昨天残留下的痕迹，所有东西都焕然一新，毫无血腥气。 夏炎带着傅子昂随后来到，三个愚人阵营占领了这个室内房间后，就可以制造幻境了。 夏炎不急，先去使用了广播室的广播，对着整个游乐园喊道：“林夕，听到了就到广播室来，我跟傅子昂在这里等你，请尽快来。” 旁边的林夕迷茫地指着自己，“我在这啊？” “是说给献祭工会的人听的。”夏炎着手创造起了幻境，“他们听到这条广播能得知的信息有两个，一、我跟傅子昂两个没有战斗力的人在广播室，二、你林夕也还没有到广播室。” “对于想杀傅子昂的人来说，现在就是最好时机，毕竟你不在。” 傅子昂跟着点头，“现在要做的就是创造幻境，等待他们的到来。” 献祭工会的人再怎么放大话，他们也是清楚林夕杀他们轻而易举，这个副本要是跟林夕对上的话，他们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现在，就是他们杀傅子昂的最佳时机。 不过夏炎想省省林夕的力，可能之后会对上那个黑兔子，能在幻境里让他们互相残杀的话，夏炎就不打算放出林夕这张底牌。 几分钟后，窗外细蒙蒙的雨中，十几个身影乌泱泱地出现在了广播室的门前，似乎献祭工会剩余的人都在这里了，他们势必要完成这次任务，看不爽林夕，杀死他的同伴总是可以的吧。 他们势在必得的打开了广播室的门，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拉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墙壁上缓缓地浮现出了几个红色大字。 [当前房间所有人能力牌都将失去作用，三分钟后将放出怪物，前三分钟只有三个人可以离开幻境，三分钟后随意离开。] 黑色房间的一侧有一条走廊，尽头是一扇门，走廊的两侧有一排铁笼，里面关着凶恶的怪物，龇牙咧嘴地盯着外面的玩家们。 献祭工会的人沉默了下来，能力牌消失，意味着他们无法使用攻击手段，而前三分钟只有三个人可以安全离开幻境，三分钟后会出现怪物，没有攻击手段的他们要怎么从怪物的攻击下穿过那条走廊离开幻境？ “老大死了，现在自然是我说得上话，前三分钟，让我先带人出去，我杀死了制造幻境的人，你们都能出去了。”其中一个人先开口说话了，气势汹汹地藐视了其他人，二话不说就要带着两个人离开。 余下的人瞬间黑了脸，连忙拦住了他的去路，“我看你是想先活命出去吧？三分钟，别说他们会藏了，就是晚一点儿，林夕也过来了，你们离开了幻境可能还有命活，没有能力牌的我们怎么活？” 为首的人一把揪住了说话那人的衣服，“怎么？你想反抗我的意见？” 献祭工会向来都是弱肉强食，强者牺牲弱者，之前是如此，但现在不一样了，在这个没有能力牌分高低的幻境里，他们都一样。 “哼，以前就看你不爽了，我在现实里还没有吃过这样的委屈。”他一把从怀里摸出了刀，冷冰冰地盯着对面的人，“现在你没有能力牌了吧？又是比赛内，杀死你……不触犯任何规则吧？” 他这话提醒了其他人，没有能力牌的照应，他们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杀人魔，之前能说是打不过，但现在没有高低，想杀谁都是自己的自由。 一群之前活在弱肉强食低等位的献祭工会玩家，一下就起了逆反心理。 前三分钟只能走三个人，又凭什么是现在毫无反抗的他人？就该是自己！ 整个进入幻境的人一下都彼此敌对了起来。 为首的那人一声冷笑，“我看你是想找死！” 他气势汹汹地伸手进了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对方的脑袋，“现在你还有脸跟我说这话吗？” 周围的人眉头一皱，连忙后退。 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他枪里没有子弹！别怕他！” 拿枪的人一脸恼火，“谁说我枪里没有子弹！我这就让你们试试！” 他用力地一扣扳机，在对面人的脑门上，放了一声空枪。 第95章 四个黑盒怪物联合狩猎 持枪的人无比错愕，他子弹呢？他进副本明明一枪都没有开过的。 开枪杀人了都还好说，现在这一枪气势汹汹地拿了出来，却没有子弹，让原本态度桀骜的人一下成了众矢之的。 “踏马的，早就想你死了！还敢拿枪对着我！”对面的人一声怒吼，挥舞着自己的刀就朝人扎去。 周围的人都想争这个前三分钟的离开，纷纷向着走廊的出口跑去，在途中任何一个人跑在自己前面，他们都要扑上去抓住人，撕扯，甚至是杀了对方。 一群平时被人踩在头顶的人甚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在这个小小幻境里进行报复。 人群在这短短三分钟里互相杀戮，将他们的恶劣都展现的淋漓尽致。没有了能力牌的压制，这就是让一群恶人自相残杀。 在死死地咬着三分钟的时限，就已经有三个浑身是血的人杀服了其他人，让剩余的人都不敢吱声，只能目睹着他们去开门。 穿过满是怪物的牢笼走廊，三个人先一步打开了走廊里那扇门，开心地踏了出去。 但紧接着，他们就错愕地站在原地。 门后，不是幻境外，不是广播室，而是另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坐着夏炎跟傅子昂。 “你们还真快啊。”夏炎毫不意外地看着他们，微笑道：“其实墙上的字是骗你们的来着，不杀死制造幻境的人，根本出不去的。” 对面的三个人沉默着，双眼通红地盯着夏炎，咬牙切齿，“那就杀了你。” “办得到吗？”夏炎淡定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把从许诺那借来的左轮手枪，对准他们的脑袋，“不能用能力牌倒是真的啦，你们现在就是普通人。” 其中一个人不信邪地冲了上来，夏炎眼都不眨一下，直接开枪。 一人倒下后，另外一个人借着夏炎转轮的期间冲了上来，被旁边的傅子昂补了一枪。 夏炎能听到玩家身上的物品声音，带了枪的，他一下就能发现，特意叫安排在献祭工会的那位内鬼从指定的几个人上偷走了子弹，偷走了一把枪，留下了一些使用刀具的人，才能人让他们分个高低。 现在不过短短三分钟，献祭工会里一些平时势强的人都被报复性的杀死了，余下的人就算出了幻境，能力牌也造不成威胁。 “这可怎么办呢？献祭工会的人都看得到直播，你们杀死了自己人，出去了也是会被报复的啊。”夏炎笑眯眯地望着剩下的人，“要不，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吧。” 对面的人一听，连忙点头，“谢谢谢谢！我们出去会好好做人的！谢谢你！” “不客气。”夏炎点头，接过傅子昂手里的枪，对着几个人的脑袋一连开了几枪，“我也没说留的是活路啊。” 他就没想让这些人活着，毕竟死亡人数还不够呢，总是要拿献祭工会的脑袋凑数的，谁叫他们人多呢。 在黑兔子从天而降，喊着比赛结束的时候，献祭工会只留下一个人，就是那个内鬼，他也已经被献祭工会内部争斗吓得不敢动弹了，派不上什么用场。 “玩闹结束。”夏炎转着手里的枪，心满意足，“现在才开始今天正式的大工程了。” 林夕从隔间里钻了出来，兴冲冲地问道：“终于轮到我了吗？！” “大概是吧。”夏炎望着远处那个巨大的黑兔子，“剩下的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你加油啊。” “好！”三个人再没管剩余的那个人，直奔向游乐园的中心。 玩家们没来几个，黑盒怪物们倒是齐了，现在游乐园中心这块地，相比起副本第一天，已经少了很多人。 黑盒怪物三个，玩家四个，看上去格外凄惨。 江野远远地向着林夕他们打招呼，不知道上哪去找了把伞撑着，优哉游哉地回来了，整个场地也就他没淋过雨，看上去一点儿苦都不肯吃。 “今天的比赛是愚人阵营胜利！！”黑兔子开开心心地喊叫着，转眸看向了禁忌阵营的怪物，舔舔嘴，“哎呀哎呀，禁忌阵容连输两场，玩家已经死得只剩下一个了！我宣布！禁忌阵营淘汰！！！” 它开心地大喊着，因为即将要尝到的美味而开心。 “想吃我？”禁忌怪物脸上挂着诡异的笑，一把伸手抓住了胸口上刺穿着的铁锥，狠狠将其拔出。 贯穿胸口的铁锥连带着血肉一起喷涌而出，在空中绽放的血液扑洒到了它整个人形上，禁忌怪物在眨眼之间就变了模样，血液逆流全身，变成符文的模样，包裹禁忌怪物身体的每一寸，让它变得通红。 “看看是你先吃了我，还是……我先吃了你。”禁忌微微咧开嘴角，满口锋利的尖牙，像是兽类的红瞳在颤抖着，带着雀跃与兴奋。 聚集在这里的黑盒怪物，都是有潜力做副本boss的，也只有扭曲当时毫无防备的就被吃掉了，余下的三个，都十分警惕。 一旁的撕裂女人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修长锋利的剪刀，禁忌死了，它们也不会好到哪去的，索性一起解决这个大麻烦。 “虽然不想当副本boss，但也不想被吃啊。”顾思明挠挠头，有些烦恼地拔出了自己的蓝焰长刀，对准了那个巨大的黑兔子，“我就混水摸鱼一下吧，应该没问题的。” 夏炎自觉拉着傅子昂去了角落，小心被殃及到，林夕则雀跃地上前，“还有我还有我！” 他的头发在眨眼之间变成了白色，兴奋大喊：“今天，我要吃烤兔头！” 看上去是三个黑盒怪物一个玩家对战副本boss，其实，是四个黑盒怪物联合狩猎黑兔子。 “你们……倒是真敢啊……”黑兔子狰狞地勾起唇角，脑袋一歪，整个可爱的兔形顿时四分五裂，里面流淌着扭曲的液体缓缓构造成了黑色触手的形状，张牙舞爪地对峙着四面八方的黑盒怪物们。 “我要——把你们全都吃了！！” 第96章 这个真好用啊!! 黑兔子的声音响彻血红的天空，整个游乐园都为之一颤。 它猩红的眼眸死死地凝视着四面八方围绕着的黑盒怪物，身体四分五裂之后，不方便行走了，但从里面悠然伸出的黑色触手猛地舞动着朝着三个黑盒怪物冲了过去。 撕裂女人挥舞着巨大的剪刀，锵锵的锋利声音直击向袭来的触手，利落地一剪刀，将其剪成了两段。 黑色触须在空中骤然断裂，掉落至地，血液喷涌而出，洒在了女人的胳膊上。 黑色的液体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液体忽地纠缠起来，凭空变出了一张嘴，一口咬在了撕裂女人的手臂上，狠狠撕扯，生生地咬断了她一条胳膊。 撕裂女人咬牙切齿，一剪刀将脑袋戳在了地上，脑袋又变回了液体，炸裂流淌开来。 禁忌怪物反倒一把抓住了拍击而来的黑色触手，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上去，锋利的尖牙将触手撕得四分五裂。 “好吃……好吃……”它脸上挂着癫狂的笑，缓缓地向着黑兔子走去，想要撕扯更多的触手。 在所有黑盒怪物里，顾思明的身形最接近于人类，在庞大的黑兔子面前，他显得格外的小，但躲起触手也更为便利，轻巧地在黑色触手之间跳跃，舞动着手里的刀，一刀斩下黑色触手，刀尖的蓝色火焰，瞬间将其燃烧殆尽，不留一点儿痕迹。 林夕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风风火火地扛着大砍刀直奔向了黑兔子裂开的本体，一刀砍在了那裂开的黑色液体上，黑兔子发出了响亮的鸣叫。 扭曲着，用细长的触手一扫而过，卷起了林夕，将其高高抛向了空中。 在血红的天空下，他小小的身体像一粒尘埃一般，落入这扭曲的游乐园之中，摔在地上将化作肉泥。 “镰刀！” 在半空中的林夕，很是开心地将手中沉重的大砍刀一抛，变出了一把红色的巨大镰刀，掉落的途中，一刀扎入扭动挥舞着的触手上，借力一蹦，直直地将刀劈向了黑兔子那裂开的中心部分。 黑兔子连忙将触手并拢，遮挡住了林夕直击的那部分，无数根坚韧的黑触手一层层叠盖起来，变做了漆黑的防护盾。 林夕一个刀刃扎过去，从表面划开了，跌跌撞撞地顺着触手表面滚了下来，被地面上延伸出来的藤蔓包裹着接住了。 落地瞬间，林夕又猛地一个弹射起步，开开心心地高举双手，大喊着，“电锯！！” 一把红色的电锯咻地从空中掉落，爆发着嗡鸣声被林夕双手接住，锋利的齿轮高速旋转着，直直地撕裂向触须的表层。 禁忌的牙齿都撕得碎这触手，他的电锯也一定可以！ 触手表面被电锯锯齿割得血肉模糊，在嗡嗡嗡的巨大响声之中，黑色的液体四溅，肉块化成沫子掉落一地，看上去惨不忍睹。 黑兔子发出响亮的鸣叫，比起撕碎延伸出去的那些触手，林夕试图切割的是它中心的柔软部分，那些触手全都是液体幻化而成，断裂则立马消失，而触手们保护的这中心区域，被电锯锯齿吞噬，吐露出来的全都是肉沫，是真实存在在地上，让黑兔子尖叫的一部分。 “我也来帮帮忙啊。”顾思明扛着他的刀就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手搭在了林夕的电锯上，“给你的电锯加点儿攻击力。” 他手上一用力，林夕锋利转动着的电锯齿轮上骤然蹿出了蓝色的火焰，在嗡嗡嗡的火花子之间，迅速地将触手从中间割裂成两半，直击向里面流动的液体。 “裂开了！裂开了哈哈哈哈哈！！”林夕发出响亮兴奋的笑声，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黑色液体，将手中的电锯切换成了大砍刀，高高举起，用力劈了下去。 触须们恐慌地紧急收缩成了一团，整个裂开的身体骤然合拢，恢复成了那只黑色兔子的模样，但是相比起之前，它此刻的身体被凿开了一个裂口，里面涓涓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黑兔子死死地瞪着林夕，双目猩红，猛地挥舞着尖锐的利爪向林夕扑去。 它还未扑向林夕，旁边的禁忌就猛地一口咬了上去，抱着黑兔子撞倒了旁边的旋转木马，尖锐的牙齿狠狠地撕扯着黑兔子的血肉，一口一口地吞咽了下去，浑身的符文都泛起了血红的光亮。 被咬住的黑兔子猛地再度裂开，里面伸出细长触须瞬间包裹住了禁忌的脑袋，缓缓地将它往中间的裂口里塞，试图嚼碎它的脑袋。 撕裂女人趁机上前，恨恨地一把将剪刀插进了最中央的裂口之中，血花四溅，黑兔子发出了尖锐的鸣叫，松开了禁忌的脑袋。 身体裂开，触须会被剪刀撕碎，身体合拢，禁忌会开心地咬上去，被两个黑盒怪物包围，一时间进退两难。 林夕望着撕裂女人手中的巨大剪刀，眼眸明亮，“这个真好用啊！！” 他高举双手，盯着那把大剪刀，有模有样地喊着，“剪刀！” 掉落到他手中的是与一把撕裂女人相似的红色大剪刀，他举着剪刀开心地挥舞了两下，看向顾思明，“刚刚那个，再来一下！” 顾思明困惑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是火。 他无奈地上前摸了一把剪刀，手掌所触及之处燃起了蓝幽幽的火焰，包裹了整个剪刀刀刃。 林夕舞着又红又蓝的剪刀就快乐地冲了出去。 黑兔子看到林夕红着眼眸，满脸狰狞地过来了，连忙收起触手，合拢整个身体，四分五裂的触手们快速并拢，想要收缩，却不知道被哪里来的红色藤蔓缠绕勾住，硬生生地阻止了并拢。 “烧起来了！！！”林夕一跃而起，被黑色液体渐染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伴随着巨大的红色剪刀，一刀扎入了黑兔子整个撕裂身体的中央，扎入了那块血肉之中。 刀刃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点燃了那些黑色液体，在裂开的黑色庞大身躯之中，迸发出了蓝色火舌，熊熊燃烧着，将中央部分吞噬殆尽。 像一朵巨大的在燃烧的黑色花朵。 第97章 让一让他吧，他脑子不好 黑兔子嘶吼着，在地上打滚着，挣脱了那些红色藤蔓的束缚，用力将身体合拢，熄灭了火焰。 它狼狈不堪，身上血迹斑斑，还有被灼烧的痕迹，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模样。 黑兔子迅速地扫了一眼对自己具有十分强烈杀意的禁忌跟撕裂，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林夕脚边，整个身形都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巨大，显得小了许多，急匆匆地就对着林夕喊着： “我宣布你通关成功！你通关了！副本马上关闭！” 持着大剪刀的林夕：？ 他微微扬起灿烂的笑容，红色的眼底幽暗一片，“不行啊，我还没把你的脑袋切下去给我的小宠物吃，副本，还不能结束。” 看上去最好说话的林夕，是这里最凶残的。 他举起了手里的大剪刀，笑道：“把你的脑袋给我吧！可爱的兔子！” 三个黑盒怪物，一个林夕，再度将其包围其中。 黑兔子咬牙切齿着，怒吼着他们跟打成了一团。 夏炎跟傅子昂站在远处望着那混乱又血腥的场面，扭曲的身形，危险的武器，刀光剑影，肢体乱飞，也只有林夕能混在其中毫无违和感，不断地从副本里找到新的武器，从杀死怪物上获得快乐，如同一个真正的黑盒怪物一般。 甚至站在旁边的支凌跟顾思明都显得更像是人类。 “哈哈哈哈！！脑袋飞了！！”林夕狰狞着扭曲的狂笑，用力一挥舞手中的大砍刀，在血花飞溅之中，快乐萦绕周身。 禁忌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想要捡起黑兔子的脑袋吃掉，林夕一个跨步上前，举着巨大的脑袋就跑了。 顾思明连忙侧身挡住了禁忌的去路，拦住了他对脑袋的追逐，“好兄弟，让一让他吧，他脑子不好。” 禁忌抬手，指向了林夕的方向，就看到林夕蹦蹦跳跳地举着大脑袋去给了支凌，“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支凌大蛇尾巴卷着浑身脏兮兮的林夕蹭了蹭。 大家都累死累活的，林夕一个人卷着胜利品跑了，送去给他的小宠物，这不公平！ 顾思明还是那副表情，淡淡地道：“让一让他吧，他脑子不好。” 撕裂女人没什么意见，她少了一条胳膊，有些吃亏，也抢不过林夕，顾思明是站在林夕那边的，禁忌也不想再跟他们起斗争，最后不爽地自己到一边去了，捡起地上的铁锥子就插回了自己的胸口里。 林夕举着大黑兔脑袋热情招待，支凌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地吃掉了。 副本boss一死，毫无战斗力或是根本不想参战的三个人从边缘走了过来，关切林夕的状态。 黑盒的通知也响彻了所有人的脑袋。 黑盒怪物有自己的通知，玩家也有自己的通知。 林夕抬起头，就听到了来自黑盒的广播声。 【恭喜玩家通关副本：恐怖竞技场。】 【当前副本评价：相信同伴是你不会恐惧的缘由，那么失去同伴呢？】 林夕皱眉，又是来自黑盒的怪评价，他都不愿听。 不远处的禁忌跟撕裂忽地露出开心的表情，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林夕转头，看向顾思明。 顾思明双手叉腰，在林夕跟前唉声叹气，“早知道杀兔子也有一份功劳，我就不杀了。” 他面上满是无奈，望着林夕，“活下来的三个黑盒怪物都被晋升成了副本boss，我也是。” 林夕不知所措地望着他，“那没事吗？不能拒绝吗？” “这哪是能拒绝的啊？”顾思明无奈地笑。 副本完成，玩家即将离开副本，随着广播的滴滴声，顾思明逐渐消失在了林夕跟前，“真希望，我们不会有在副本里对立的那一天。” 副本催促声尖叫急促，整个副本开始崩塌消失，所有玩家也即将被传回了现实世界。 林夕赶在消失之前，去黑兔子的尸体里翻了翻，不知道是被火烧尽了，还是多人副本的副本boss原本就没有那张特殊的纸条，林夕没有找到像是之前那些黑盒boss一样的纸条。 游乐园在黑暗里逐渐碎裂，各种响亮的设备还在持续运转着，那些死在幻境里，或是在第二天就消失了的尸体全都出现在了游乐园各处，整个游乐园里尸山血海一片，除了机械运转外，毫无人声。 副本崩塌消失，林夕也缓缓地睁开眼，坐回到了白羽工会的大楼里。 这次进去的人很多，出来的人很少，也就最后这四个。 “好了，我吃吃饭就回去了。”江野起身，伸了个懒腰，向其余三人挥挥手，“下次见啦，小猫咪们。” “滚。”傅子昂对他亲昵友好的称呼口吐芬芳，低头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快速拨打了号码出去，顺势回头看向夏炎跟林夕，“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工伤钱还有加班费，魏管家一会儿会来找你们的，晚点儿见。” 他也匆匆地离开了会客厅，就剩下夏炎跟林夕，还有无声无息跟着出了副本的支凌。 “下次加钱也不进多人副本了，真累。”夏炎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身姿，转头看向窗外。 几天几夜的危险旅程，出了副本一时间也难以恢复到平常状态，一边是危险至极的副本，一边是和谐安定的现实，要自由切换还是有些难的。 要快点儿脱离副本的紧张状态，最好的办法是去找点儿现实中的事做，多跟现实里的人说说话。 所以夏炎一般会在出副本的第一时间去打个临时工，跟人聊聊天，忙碌一下。 不过今天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我得去把许诺的枪还给他。”夏炎转头看看林夕，“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啊？他还说挺想请你喝茶的。” “好啊好啊。”林夕欢快地点头。 他拉上旁边的支凌，就跟着夏炎出门了。 两个人刚刚出了白羽工会，准备打车去找许诺，忽地一辆豪车就停在了夏炎跟林夕的跟前，接着魏管家就从车上走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将两份文件递给了夏炎。 “夏先生，这是你父亲欠的私人公司的债务，这边已经以你的名义帮你还清了，请签字。” “另外这一份是郊外小别墅的资料，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可以挑选合适的，我们这边会为你购买。” 迷迷糊糊地就被塞了两份文件到怀里，夏炎一脸懵。 他是还没从副本的幻境里出来是吧？ 第98章 霸总文里的坚韧小白花女主 回过神来，夏炎连忙将文件递了回去，“麻烦您了，不过这事我之后会找傅少聊的，不管是还债还是买房，都不需要傅少太过担心，我有自己的打算。” 将文件还回去之后，夏炎就礼貌地道别，带上林夕飞快地走了。 魏管家看了看手里的文件，摇摇头，唉声叹气，“像啊……真像！” 不管是过往还是性格，都太像霸总文里的坚韧小白花女主了，他就知道他的霸总文没白看！少爷总是能遇上的自己的真命天……额…… 魏管家忽地一下陷入了沉思，不对啊，夏炎是男孩子啊。 他看着手里的文件，感觉自己这个管家还不够专业，必须得回去再看点儿专业的。 夏炎原本准备招个出租车带着林夕去许诺住的位置，但回头看到林夕身后跟着的庞大身形的怪物后，又打开了定位，“算了，我们走过去吧。” 总不能把人家放在车顶吧。 “好啊。”林夕点头，虽然不懂为什么突然要走过去了，但是他喜欢走路，可以一路过去看很多东西。 打开定位后，夏炎带路，林夕跟在身后，两个人跟一个旁人看不见的怪物慢悠悠地朝着定位的目标走去。 中间林夕忍不住好奇发问，“是不是刚刚签了那个纸，你就不会继续被家里的事困扰了啊？” 夏炎离开了那个家，住进了精神病院也在还债，要经常去打工，还得养活自己，听上去就很累了，明明一张纸就能摆脱的事，但是他拒绝了。 “是啊。”夏炎戴着兜帽，双手插在卫衣口袋，慢悠悠地沿着街道前行。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凝视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林夕，有一句话叫做，免费的就是最贵的，欠了这个巨大的人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还，而且我不想和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扯上太深的关系。” 林夕听不懂那么复杂的话，“怎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生活环境完全不一样，生活方式也不一样，看待事物的想法不一样，离开了黑盒，我跟傅少那类人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他停顿了几秒，努力地思考了一个林夕也听得懂的比喻。 “我是垃圾堆里出生的，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没有黑盒，一开始就不会认识，黑盒结束，大家也会逐渐回归自己的生活，所以不如不深交。” “而且我需要的不是房子……也不是还清赌债。” 林夕呆了呆，“还是听不懂。” 夏炎叹气，“算了，你就当我不想欠傅子昂人情就可以了。” 林夕点点头，“哦哦，好！” 过副本的时候，林夕就察觉到了，夏炎很在意傅子昂的安全问题，一直在老老实实地履行自己的合同队友关系，保护金主呢。 他还以为是他们关系变好了，其实没有吗？ 林夕眨眨眼，盯着戴着兜帽行走，与周围隔绝的夏炎，希望他们关系能快点儿变好吧，因为傅子昂是个好人！ 步行了四十几分钟后，夏炎按照导航将林夕领进了一片偏平房的区域。 与市中心的繁华相比，这一片偏静，两侧都是较旧的房屋，白墙红瓦，沿街是大大小小的门面，但来往的人不多，更显得偏僻。 “你估计也没来过这边吧。”夏炎领着林夕沿着小道路往最里面走，一边跟他说着，“这一片前几年原本是要拆掉建个医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买了这片地皮的人家里接连出事，换了老板之后也依旧是如此，大家都一直说这片地不对劲，最后也什么都没动。” 夏炎仰头望着那些红瓦，“这一片住的多是一些老人，开着一些怀旧的小店铺卖些小玩意儿，因为经常会有人来这边买点儿东西，也不算太荒凉。” “嗯……怎么说呢。”林夕转头四处张望着，看着河堤边那一棵棵老柳树，“感觉有奇怪的气息残留着，但不多。” “嗯？”夏炎好奇地回过头来，“奇怪的气息？” “嗯嗯！”林夕点头，微笑，“像是，黑盒怪物的气息。” 夏炎一愣，皱起了眉头，“我们已经离开黑盒副本了，现在是在现实。” “我知道啊。”林夕再度点头，“就是有，对吧！支凌！” 林夕身旁跟着的怪物点了点脑袋。 夏炎沉默地回过头，从林夕嘴里吐出来的话实在太毛骨悚然了。 回到了现实，他依旧能够感受到黑盒怪物的气息，难道真的，现实世界也有黑盒怪物存在吗？就像……他妈妈那样，有黑盒怪物生活在人类社会里。 他走了几步，又忽地一停下，回头看向林夕身旁的怪物。 这不就是嘛……能跟着林夕出来的黑盒怪物！ “怎么了？”林夕看看夏炎，又看看支凌，不知道夏炎为什么突然回头看向了支凌。 “你知道他是怎么跟着你从黑盒里出来的吗？”夏炎指向支凌。 “因为道具！”林夕确信点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带子，“好像是这个来着，他因为道具能来我身边。” 夏炎神色复杂地望着林夕脖子上的黑色带子，揉揉脑袋，“算了，脑子要炸了，还是先去找许诺吧。” 不仅黑盒怪物能来，道具还能在这边使用呢，现实早就在人类浑然不觉时被黑盒渗透了，他想想就觉得离谱。 到了小路尽头的那一个棕红色招牌跟前，夏炎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旁边有着镂空花纹的红木门，“许诺就住这。” 他从手机上发了个消息过去，然后推开了门。 一股淡淡的熏香味缓缓地从屋内飘了出来，进门面对两人的就是一排排字画瓷瓶，看上去高雅至极。 房门朝北，屋内白天也有些暗，因为是老房区，白天顶上的灯没开，架子之间还挂着老黄灯泡，幽幽笼罩着那些旧家具。 听到开门声，许诺从里面的屋子探出了头，笑着道：“你们来了啊？坐吧，我给你们泡茶。”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小黑影从他脚边飞快地蹿了出来，直奔向林夕。 第99章 八十岁 黑影扑得极快，夏炎都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已经从他身边蹿过去了。 夏炎紧急转头，想要提醒一声林夕，一道更大的影子唰地笼罩下来，将林夕一把抱了起来，让地上的黑影扑了个空。 屋内寂静了几秒后，猛地爆发出尖锐的狗叫声。 夏炎沉默地看着地上那个嘤嘤狂吠的白色小狗，因为没扑到林夕，在疯狂地朝着支凌嗷嗷叫。 “你养的狗？”夏炎回头看向身后走出来的许诺。 “嗯。”许诺笑眯眯地端着一盘茶具走了出来，朝着地上的小狗嘬了两声，白色吵闹的小狗立马转身朝着许诺脚边扑去，变得乖巧了许多。 “是小黑四代。”他弯腰，将茶具们在屋内的木桌上摆好，“前三代都已经被我送走了，只剩下这只了。” 夏炎默默地挪到了桌边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一只白狗叫做小黑，还是关于许诺送走四代狗这件事，最后选择沉默。 “怎么了？”林夕在支凌怀里翻腾了两下，被他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林夕一落地，正在许诺脚边滚来滚去的白狗一个闪身就又扑向了林夕，但只是瞬间，林夕又双脚腾空被抱了起来，任凭小小的狗怎么扑也扑不到，只能在那叫。 夏炎无言地端起茶杯，望着那边的狗怪大战，也不知道林夕是什么香饽饽，怪物喜欢，狗也喜欢，野兽派都喜欢是吧。 “茶怎么样？”一旁的许诺没有理会那边的纷争，向夏炎询问着。 夏炎品了品，若有所思，“好像味道有点儿怪。” 许诺微笑，“这是养生茶。” 夏炎沉默地看着许诺身边的保温杯，他跟前的茶，都跟他年轻的模样格格不入。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养生的秘诀是吧。”夏炎敷衍地应着声，从随身包里取出了那把左轮手枪递回给了许诺，“谢谢你借给我，现在完整的还给你。” “不客气。”许诺接过枪，对着昏黄的灯光举了起来，“这也是个老古董了，用的时候得小心点儿。” 他收起枪，转头看向夏炎，微笑道：“你们的直播我看了，对于你妈妈可能是黑盒怪物这件事，我有点儿想法。” 夏炎立即正起身体，坐得板正，望着他，“你有什么看法？” 许诺慢悠悠地拿起茶壶，在杯子里倒上了一杯新茶，“你妈妈的确是黑盒怪物，并且很早之前就已经在人类社会了，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会在你们家，但那是黑盒怪物毫无疑问。”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漆黑的眼眸凝视夏炎，“因为在黑盒到来之前，我就见过黑盒怪物。” 夏炎一愣，旁边的林夕也连忙凑了脑袋过来听。 “你们听说过我现在住的这片区域的事吗？”许诺将面前的茶往林夕跟前推了推，示意他尝一口。 “我知道。”夏炎点头，一旦有人买了这块地想要在上面推翻建造什么，就会因为家里出事而停止工程。 因为过于邪乎，还有人在讨论的时候说，有什么神仙护着这块地，不让动，动了就会犯晦气。 各种谣言传说加上确实有出事的新闻，以至于这块地现在也保持着原样。 “其实传说中守护着这块地的不是什么神啊仙的。”许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垂眸盯着茶杯之中的倒影，“是黑盒怪物。” 夏炎皱眉，根本没法想象这种可能性，但林夕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能感受到黑盒怪物的气息。 似乎一切都那么合理。 “你确定吗？”夏炎还是不确信地询问了一声。 许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低头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钱包，从里面取出了身份证递给了夏炎。 林夕凑了脑袋过来一起看。 身份证上的头像是许诺的模样，看上去很秀气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但出生年份上却清晰地印着：1943年。 夏炎缓缓地抬眸看向对方面容精致，没有任何岁月痕迹的许诺，“难以想象你已经81岁了。” “嗯。”许诺点头，“每次去更换身份证的时候，都会被问好几次呢，不过我的同龄朋友还活着，都能给我作证，旧身份证，户口本什么的也还在，也可以拿出来证明我已经活了81年了。” “但你看上去……”夏炎之前在副本里的确知道了许诺八十几岁这件事，但非要把这个年龄跟他现在的模样对上的话，怎么都对不上。 他看上去太年轻了，若真是八十几岁，仿佛模样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几岁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衰老的痕迹。 “这是黑盒怪物的诅咒啊。”许诺勾起唇角，笑看着林夕被茶苦到的模样，“我本来该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就死掉的，但我违背了跟黑盒怪物的约定，现在也都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能力牌，推到了桌面上，“即便是在危险的副本里，我也不想死去。” 那张卡牌上清晰地记录着许诺的能力。 【a级卡牌：神有七天】 【苟延残喘的家伙，你早该死了。】 【你害怕死亡，总是对未来的危险战战兢兢，你可以预知到七天之内自身的死亡，可以去试着改变你的结局。】 许诺支着下巴看向对面的两人，“还算不错的能力牌，努努力还是能确保自身不会死亡的，也可以在副本里进行试错，很适合我。” 他转眸看向窗外，“这片土地上的黑盒怪物……不，以前黑盒还没来的时候，大家都叫它阴神。” “传闻中……只在夜晚出现的神，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崎岖的人形，人们能够用贡品与之达成交易，跟它定下约定，能换很多东西。” “阴神只能在固定的区域徘徊，离开不了太远，且……”许诺缓缓地看向夏炎，“害怕阳光。” 夏炎沉默着。 太像了，跟他那个只能待在房间里不能见太阳的妈妈太像了。 “没人记得阴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某一天，那个村就传起了阴神的故事，许多人都在夜晚里见到了，那个可怕的，却会回应人心的阴神。” 许诺缓缓地将自己的卡牌收了起来，“即便在半年前，这附近还有人说见到阴神了，但黑盒到来之后，就没人见过阴神了。” “就像是，阴神来自于黑盒一般，它回去了。” 第100章 头顶的小花又立马盛开了 这一点上，就很像是夏炎的妈妈，都是在黑盒到来时消失了。 它们像是隐藏在人类社会等待着黑盒到来的怪物，在黑盒如约来临后，抹去了它们存在过的痕迹，只留下这些接触过的人怀疑自我。 “以前，我总是相信神神鬼鬼的，毕竟我活着就是神鬼存在的最大证明，但后来黑盒来了，似乎推翻了我的想法，那些我认为的神鬼力量……其实是来自于黑盒的力量，甚至包括了我的不老。”许诺的指尖轻轻敲点着桌面，目光恍惚，“偶尔我会在想……” “当人类看到黑盒出现时，是不是现实已经被黑盒所影响，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成为了黑盒的一部分，只是与副本相比，是一个安全区域。” 夏炎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副本与现实只是被黑盒划分出了一道屏障，安全与不安全的区别。 黑盒怪物在现实能够影响人，黑盒怪物能够来到现实，黑盒能给予人愿望，无一不在证明，黑盒早就侵蚀到了现实，只是还没有人发现。 但现在他们去想那些也无济于事，他们还不了解黑盒是什么，黑盒怪物又是什么。 他们之间，唯一与黑盒怪物来往最多的，就是林夕了。 两人无声地转头看向旁边的林夕，他正趴在桌子上认真地听他们说话，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但非常专心。 来历不明，又有些怪异的林夕，是跟黑盒怪物关系最为密切的玩家了，尤其是他自带了一个黑盒怪物出来。 “怎么了？”注意到两个人安静下来，林夕抬起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了桌面上，一张清秀的面颊上看上去分外单纯。 旁边的黑盒怪物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侧，巨大的脑袋凑在了林夕旁边，阴森诡谲，蛇尾蜿蜒，将林夕圈在了尾巴范围内，与整个房间的画面都格格不入，旁边进入不了尾巴圈的小狗一直在朝它叫喊着。 “没事。”夏炎淡淡地应着声，想来跟林夕聊那么复杂的事，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只是摇了摇头。 “还完枪了，也该回去了，你喝完茶了吗？” 林夕吐了吐舌头，“喝完了，苦！” 中药不好喝，茶也不好喝！ “喝完了就行，过来认个路，以后说不定会有事找过来。”夏炎拎起林夕站起身，看向许诺，“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空了会来看望你。” “看望……别真把我当个老头啊，我只是阅历比你们丰富一些，心还年轻着呢。”许诺无奈地反驳，又笑着目送他们出门。 夏炎挥挥手，领着林夕离开了许诺家。 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了，让这一片本就不热闹的区域变得更为寂静冷清。 晚风簌簌吹过河堤边的杨柳，无数柳枝在风中微微摇摆，给这条街道染上几分阴冷。 两侧房屋幽暗的窗口里漆黑一片，没有半分人影，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 老城区一如既往的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两人一怪物快速前行，步入了繁华街道才摆脱掉那股阴寒。 “傅少发消息过来了，好像要找我去聊聊我家情况。”站在十字路口，夏炎叹了一口气，翻阅着手机，“看来我得过去跟他好好聊一下这件事了，你先回去吧。” “那你们要好好聊哦。”林夕叮嘱道，可不想两个好人因为小事情闹矛盾。 “知道。”夏炎挥手，朝着白羽工会去了。 林夕转身也回家去。 在回去的路上，拥有了双手的支凌迫不及待地拉着林夕去了超市，在他的指挥下挑选了各式各样的菜带了回去。 一进家门，支凌就拎着那些菜进了厨房，留下林夕一个人在客厅转悠。 林夕闲来无事会打发时间的东西就是开电脑，于是坐在那儿开始搜索起了阴神相关的信息。 的确有人讨论过，但或许是传说存在时间较长，知道的人从老人到小孩，都多少有说见过，像是这个城市的都市传说那样一般，耳熟能详，对其感兴趣的人也相对少很多，讨论的热度并不高，只有几个老帖子在那。 “老城区的阴神是真实存在吗？为什么那么多人说见过，但没人发过一张照片啊？” “拍不下来，用设备根本拍不下来，而且偶尔是感觉在附近，却看不见，阴神是确实存在的。” “真的假的，你们说得那么诡异，到底长什么样啊？” “很恐怖……那绝对不像是神的模样，更像是个怪物，但确实能交易……” “我可是个无神论者，感觉你们都是把什么大影子看错了，这个世界上不管是神还是怪物什么的，都不存在啦，我不信，除非有一天真的有怪物明明白白的出现在我跟前，不然我绝对不信。” 林夕好奇地点开了这个回复的账号，发现对方是黑盒玩家，在黑盒版块有留言过自己的过副本心得。 在之前许多人从来不相信的怪物，某一天就突然出现了，慢慢地被人逐渐接受了。 但黑盒是什么，黑盒怪物又是什么，似乎也没人去好奇了。 从不相信到接受，真的很快。 “黑盒怪物……”林夕盯着电脑屏幕沉思，摸了摸自己，失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也许下次在副本里去努力接近更多黑盒怪物会更了解它们。 其中也一定有像顾思明那样的，特别的有自己目标跟想法的黑盒怪物。 林夕发着呆，鼻尖嗅到了饭菜的香味，连忙从电脑桌前跑开去了客厅。 有了双手之后的支凌做饭更方便，今天非常自信的给林夕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然后开心地趴在桌子旁边看着他吃。 “你现在这个形态比之前方便多了！”林夕满足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食物，笑眯眯地看他，“你之后还会再变吗？” 支凌点头。 “那你还想变成什么样？” 支凌比划了一下林夕。 大概意思是，他想变得跟现在的林夕一样，变成人的模样。 他现在已经相比起之前更接近了人形了，只是身形还是那么庞大，身上也没有太多人类肌肤的触感跟纹理，更何况下半身还是蛇。 “我等你！一定能再看到的你的人形的！”林夕开心的点头。 对方头顶的小花又立马盛开了，愉悦摇晃。 第101章 【霸道总裁狠狠爱】 旁人是看不到支凌的，在外面的时候，支凌都是安静地陪在林夕身边，尽量不打扰他，引起他说话。 但在没外人的时候，支凌就相当黏人，几乎是贴着林夕不离开的，一收拾完桌子，去洗完碗，就连忙爬到了林夕的旁边蹭了蹭他。 下半身的蛇尾很长，但非人的构造，让蛇尾无法完全支撑支凌以蛇的方式行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靠双手在地上爬行移动，长发诡谲，又身形庞大，若不是林夕，换成其他人，多少是会被吓到的。 “你的头发挡住我看屏幕了！”林夕将旁边的脑袋推了推，认真地盯着电脑上的黑盒版块。 似乎首页有很多自己的消息，大家会把黑发的林夕跟白发的林夕拼成一张图发到帖子里给其他人看。 其中绝大多数路人的反应都是：这是同一个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黑发的林夕具有十足的欺骗性，能够隐藏白发的危险，状态差距也非常大，就是黑盒怪物在这，也会被林夕骗。 大家从讨论林夕的外貌变化，到林夕的战力，最后到林夕的来历。 不管怎么聊都绕不过去的话题之一，就是林夕的神秘。 像是一个没有过往的人，来到了人类社会。 林夕支着下巴望着上面的留言内容，那些不认识他的人不了解他就算了，林夕自己也不够了解自己，他希望自己能够再恢复更多更多的记忆。 一转头，林夕就发现支凌正担忧地望着自己，手里攥着张纸条：[别染上网瘾啊。] 贴贴蹭蹭了半天都不理自己，一定是电脑的错， 林夕看了看支凌手里的纸条，转头就在电脑上敲下了搜索：[网瘾是什么？] 接着开始认真学习了解网瘾，给自己聪慧的大脑多摄入一份知识。 支凌绕着林夕周围爬来爬去，转了好几圈都吸引不到林夕的注意力，反而因为高大的身形晃来晃去，遮挡了屋内的灯光，被林夕推到了一边去，它最后只能趴在一边不动了，盯着电脑，与电脑为敌。 临近睡觉的时候，夏炎发来了消息，说了他下午跟傅子昂见面聊的内容。 [过去之后，我就跟他表达了我不想欠人情的想法，而且目前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不需要什么改变。] 林夕拿起手机缓缓地从电脑跟前起身，坐到了床边，慢慢地摁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的拼凑完整的句子回复过去。 [那大好人怎么说？] [大好人在我以朋友的身份拒绝后，突然改变了态度，跟我聊起了工作。] [工作？] [对，工作，他说我家里的情况对我过副本有一定影响，这次副本就是个例子。] [他说解决我现实的一些问题，也能让我在副本里思维更清晰，时刻保持清醒，对于他过副本而言也更安心。] 林夕赞同地点头：[好有道理！] [我说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我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的。] [他说……做不好要扣钱，他不喜欢不专心工作的员工，还说在黑盒副本里找不到比他更好的金主，最后说我没得选，要么解除合同付违约金，要么接受他的要求。] 林夕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点头，[这确实没得选。] 签合同的时候他根本没看！但是夏炎说他们跟傅子昂是队友关系，所以是长期合同，跟一个副本一结算的不一样，夏炎根本付不起违约金！ 夏炎有些无语：[之前还是个怪好说话的大少爷，话题性质一变，人也变得强硬起来了，就不该跟他聊工作。] [所以你们最后怎么样了？没吵架吧？] 林夕还是很担心两个人的关系的。 [没有，他好像也不想让我太为难，说我要是想还，可以还给他，债务只是进行了收款人的变更而已。似乎确实是这样，我就同意了，好说话的金贵大少爷也比那些会敲门打电话来骚扰的人要强。] [那房子呢？] [这个我还是拒绝了，我不太适应那些个高档的小区，我回去收拾一下原来的家，先搬离精神病院吧，免得傅大少爷聒噪。] [好诶！那以后我可以去你家做客！] [嗯嗯，总之就是这样，掰扯了好久，从结果来说……还是欠了傅少人情啊……不过算了，在副本里总是有机会还他的。] 林夕开心点头，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旁边的支凌目光幽怨。 敌人从电脑变成了手机。 刚切出夏炎的聊天框，傅子昂那边就发来了消息，是一张照片，底下还配有文字。 [跟夏炎的聊天结束了，让他有了个较为安心的生活环境，不会被过去叨扰，不过想要说服他还真难，偶尔也得强势一点儿。] [参考了一下管家给我的书，还挺有用的呢。] 林夕好奇地点开了图片，上面是一本小说的封面，书名几个大字清晰地落在了上面：【霸道总裁狠狠爱】 林夕脸上浮现出了困惑，发了回复过去。 [这是什么书啊，这么好用？] [讲得是身残心也残的豪门废物强迫小白花女主的故事，那个废物是男主，特点是讲话非常强势。] 林夕还在思考，傅子昂那边就又发来了一大堆他看不懂的内容。 [怎么这种只有脸好看的没用男人也能成为男主啊，他性格很差啊！还会虐待女主，怎么最后就美好结局了呢？我都说了我不爱看这种！管家还非要拿给我！] [为什么这种男人也可以成为男主，有那么好的女主啊？] [你说是不是？] 林夕脑内的思考还没结束，傅子昂又迅速地将刚才那些话全部撤回，像是没事人一样简单地回复了过来。 [这个点儿该睡觉了，晚安。] 林夕懵懵地看着屏幕上的三连撤回，脑内一顿风暴后，默默地关掉了手机，“算了，我去睡觉了。” 他匆匆去洗漱了一番后，迅速地爬到了床上，将自己整个人裹在了被子里。 回过头就看到支凌已经自觉地关上了灯，熟练地来到了床边，连带着被子里的林夕一并抱进了怀里。 “晚安。”林夕嘟囔了一句就闭上了眼。 视线漆黑之中，脑袋里又响起了黑盒的广播声音：【是否兑换记忆？】 林夕默默地回了个是，在支凌怀里缓缓地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第102章 当前所在副本:非人病院 想回忆起更多关于自己的记忆，想了解黑盒也想了解自己。 在过副本途中梦到的那段短暂的关于夏炎的记忆让林夕有些心慌。 他在睡梦中努力地去追忆，努力想要记起一些关键部分，关于夏炎，关于支凌，关于自己，任何一部分都好。 漆黑的房间里，裹在被子里的林夕皱着眉头梦呓了两声，似乎做了不好的梦。 支凌低头，指尖轻抚过他的眉间，抚平了他的不适，缓缓地将整个人揽入怀中轻拍着。 但睡梦中的林夕依旧没有平缓过来。 黑色的空间里，林夕站在中央，周围浮现出无数画面，在不断地闪动着，快速从他跟前掠过。 高楼之上，夏炎闭上眼，毫无留念地一跃而下。 副本之中，傅子昂被玩家嘲笑着拥挤着用绳子狠狠勒死。 古老的旧村里，许诺一身红衣，缓缓地踏入了黑暗之中。 江野红着眼眶站在尸山遍野之中使用了能力牌。 不断在眼前闪动的每一个画面里，除了死亡还是死亡，林夕呼吸急促，一低头，脚边全是同伴的尸体。 他微微后退一步，夏炎摔在了跟前，血花四溅。 血腥的风呼面而来，眼眸望去，一条血迹斑斑的路出现在了黑暗里，铺展在了林夕跟前，似乎在催促着前行。 林夕站在原地没有动，愣愣地盯着道路尽头的黑暗。 他害怕在那里看到同伴们堆积如山的尸体，他害怕自己的记忆里，全都是死亡，而没有丁点儿幸福。 这记忆…… 林夕望着那条幽暗血腥的道路，随着周围画面里重复着的死亡，黑盒的广播声音不断地在响起。 【天煞孤星+1】 【天煞孤星+3】 【天煞孤星+6】 每一声播报都代表着他身边有人死去，死去的人越多，加点越多。 他清晰地听到了来自黑盒的嘲笑。 【成王者的力量通常都是尸山血海堆砌而成，而你的血路不过是由同伴铺成而已。】 【玩够了就快点儿回来吧。】 【你还想见识到更多同伴的死亡吗？】 那机械的声音无比冰凉，却是林夕除了副本评价以外，第一次听到它说出的其他话语。 林夕猛地睁开了眼，从梦境里脱离，眼前的幽暗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来。 那心悸却久久不散，提醒着他刚才梦中的一切。 急促的呼吸声中，旁边凑过来一个黑影，贴了贴林夕的脑袋，试图将他安抚下来。 林夕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还没有缓过神来。 这次副本可以兑换的记忆很多，一股脑地全都塞给了他，可他快速闪动的画面里全都是同伴的死亡，没有一点儿快乐的片段。 他的过往，难道全都是这些东西吗？ 旁边的黑影又贴了贴蹭了蹭林夕，才让他回过神来。 “我又做噩梦了。”林夕抱了抱支凌的脑袋，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庆幸这些还好只是在梦里。 支凌努力地安抚着林夕，两个人抵着脑袋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 林夕缓过来后，开始回忆刚才的梦。 他凝视着屋内的黑暗，“我记得夏炎说过，黑盒为玩家制定能力，也为玩家匹配合适的副本……” 之前他都是跟夏炎傅子昂一起进的副本，但成为正式的黑盒玩家后还没有单独进过副本。 合适他的副本，是会接近他过往的副本吗？也许能在其中想起更多记忆也说不定。 “我要进副本！”林夕突然开口说道。 大半夜睡醒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后就是这个，让支凌都有些懵。 也许是记忆的影响吧。 支凌贴了贴他的脑袋，点了头，林夕进副本，他当然也会一起去。 “我先给夏炎发个消息。”林夕拿起了手机，给正在睡觉的夏炎留了言，然后在脑海里回应了黑盒的声音，选择进入副本。 大半夜的，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时，突然之间许多人收到了提示，他们关注的直播间开了。 还在熬夜的众人迷茫地点开了消息，一下就愣住。 是刚刚才从多人副本中离开的林夕，在深更半夜的一个人进副本了。 黑盒论坛上顿时炸开了锅，黑盒第一热点夕神又进副本了！ 幽暗之中，林夕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前是一堵发灰发白的墙，而脑海里还有黑盒正在播放的广播声。 【恭喜（滋——）林夕成功（滋滋——）黑盒，当前所在副本：非人病院。】 林夕一脸困惑，怎么今天的黑盒播报还带杂音的？ 【这里是一家治疗患有精神疾病患者的医院，病院被黑雾笼罩，常年不见阳光，但病院内的医护人员亲切友好。】 【而你，一位精神病患者，住进了这家病院里，接受着病院的治疗。】 【当你能清晰正确的回答问卷上的每一道题目时，你将被诊断为正常人，离开病院。】 【请记住，你在一家精神病院，只是一家精神病院。】 广播声在稍微停顿之后，清脆响起：【当前副本为你匹配的身份是——患者。】 林夕迷茫地在广播声停下之后，转头看向了房间。 他又穿上了病号服，住在一间单人病房里，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马桶，一扇窗，除此之外都是空荡荡的，比起单人病房，更像是单人牢房。 除去家具所占的空间，剩余的空间几乎都被一起跟进来的支凌占满了。 庞大的身躯蜷缩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完全舒展不开。 林夕抬头，看向了窗户，窗外确实如广播通报的那样，笼罩着幽暗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一栋被黑雾包围着的精神病院，而他是作为一名患者身份在这里。 “难道因为现实住过精神病院，所以副本里也进了精神病院？”林夕思考了几秒，视线迅速地在屋子里转动着，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排排的文字。 【病院里有猫。】 【病院的夜晚没有海洋生物的鸣叫。】 【病院里都是人，没有其他。】 【病院里没有镜子。】 【病院只是一座被黑雾包围的病院。】 【病院里没有地下室。】 第103章 毫无疑问，是一只猫 林夕仔细阅览了一遍，但是没看懂，他将纸条叠了叠，先放进了口袋里，再转身打算去外面看看。 一转头，庞大的支凌完全堵住了门，根本出不去。 林夕试图从缝里钻了钻，没钻出去。 “房间太小了。”林夕伸手摸摸支凌的蛇尾巴，一把扛了起来放到了一边，从缝里挤出去开了门。 单人病房的门是一扇铁门，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就更加像是牢房了。 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幽暗的墙壁，一条走廊横在了门外，往外看去，是一排排房门，没有门牌号，也没有任何住户的个性，只是一扇扇冰冷的门，在光线幽暗的长廊里，散发着铁锈味，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铁窗外是浓郁抹不开的黑色雾气，吞噬了光亮也吞噬了窗外的风景，只有浓浓的雾气顺着窗户飘散进了走廊，使得整个病院的环境无比的暗。 即便是白天，也暗得叫人看不清角落。 “好安静。”林夕站在走廊上张望，试图从这个寂静的环境里捕捉到自己以外的声响。 他刚刚抬脚踏出去，隔壁病房的门就忽地嘎吱一声打开了。 有一个脑袋谨慎地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张望了一眼走廊上的环境，再缓缓地落到了林夕身上，开口询问道：“你……你是玩家吗？” 林夕疑惑地盯着他，“当然是啊。” 对方松了一口气，才将房门拉开了一些，这条走廊上的其他玩家也是听到外面有人声了，才谨慎地开门。 一听到外面的对话声，一整条安静的走廊连着传来了四五道开门声。 第一个冒头跟林夕搭话的玩家，大胆的往外踏出了一步，笑着看向林夕，“这个精神病院看上去好危险啊，阴森，又很安静，我都不敢——” 他的声音忽地一顿，像是机械猛地卡住了一般，目光死死地落在了林夕身后的房门里。 那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脑袋，长发凌乱，阴森地从门里探了出来，就在这个玩家的身后。 “是、是怪物！”玩家猛地爆发出惊叫声，一下缩回了屋子。 与此同时，走廊上其他开门的玩家也瞬间警觉地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不敢再出来了。 “不是啊。”林夕想要解释，但走廊上已经没人回应他了，大家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面对危险。 林夕过去咚咚咚地敲响了对方的房门，大声解释着，“这不是怪物，是跟我一起进来的，是我的宠物……不，是我的支凌……不对，是我的……嗯……” 他自己一下也陷入了沉思。 听到他还在外面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攻击，里面的玩家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凝视着林夕，再看看他身后伸来的脑袋，“……不是副本里的怪物？” “不是。”林夕认真点头。 “是你自带的？”玩家满头雾水，忍不住笑，这应该不可能吧。 但接着就看到了林夕点头，“对，我自带的！” 玩家两眼一黑，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带一个怪物进副本的，太怪了太怪了！ 他刚想关门，忽地脑子一顿，进行了一阵思考后，明白了过来，接着整个人神清气爽地打开了房门，也不再害怕了，信誓旦旦道：“我知道了，这是你的能力牌对吧？” 林夕不知道该不该应声，但对面已经自言自语道：“没错，就是能力牌了，真是个奇怪的能力牌啊，居然能召唤出怪物，总之，不是副本里的怪物就好啊。” 他充满喜悦跟放心的声音再度吸引了其他房间里的玩家，大家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探头，在观察过环境之后才放心地出来了。 所有人都穿着病号服，身份都是患者，除去一些没开的门，其余出来的人加起来得有十来个。 等走廊上站了很多人，热闹起来后，病院的阴森感才逐渐褪去了一些，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站在一起，就像患者开会。 看到有熟悉的人在自己身侧，大家都倍感安心，唯一格格不入的也就是支凌的存在。 在第一个冒头出来的人解释这是林夕的能力牌后，他们也都安心了下来，走廊上一时间充满了轻松的氛围。 但这种氛围也就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后，一道凌厉怪异的叫声突然从走廊一侧的楼梯口里传了过来。 那声音嘶哑悚然，清晰地传入了走廊上所有人的耳朵里，所带来的阴森感让氛围瞬间凝固住了。 “什么声音？”有人颤颤巍巍地询问。 “是……是猫叫声吧……”其余人惨白着脸，“你们看过患者房间的那张纸条吗？上面说病院有猫，应该就是猫的叫声了。” “真的是猫叫吗？那声音好奇怪啊，是有点儿像猫叫……但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奇怪。” 不止是说话的这人感觉到了，其余人也纷纷有那种诡异的感觉，像是猫的叫声，很像，但同时充斥着一种僵硬的感觉，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模仿猫的叫声。 “去看看啊。”林夕不解，这群人这么困惑那是什么，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说得那么简单！你去看啊！我总感觉楼梯口那里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啊！” “对啊对啊……这病院的氛围很奇怪，很阴森，我有点儿害怕。” “要不你去看吧。” “对对，你去看吧，看完了告诉我们，到底是不是猫。” 大家讪笑着望着林夕，林夕迷茫，还是转身准备去看了，他也很好奇。 他一调头，视线扫过走廊，落到楼梯口的瞬间，捕捉到了一团漆黑的影子缓慢地从楼梯口爬了上来。 那是一只修长的影子，似乎有毛发，但太黑了，几乎隐匿在幽暗的雾气之中，朦朦胧胧的，像是雾气构成的姿态一般。 一双诡异发绿的眼睛从雾里探出，死死地凝视着走廊上的所有人。 它湿润的眼球微微转动了一下，喉间发出粘液滚动的声响，与此同时一声僵硬的猫叫声缓缓地响了起来，从它的身体里。 众人被盯得毛骨悚然。 那是一只猫，毫无疑问，是一只猫。 但，真的是一只猫吗？ 确实是猫，除了猫还能是别的什么吗？ 那诡异的眼眸，嘶哑惊悚的猫叫，完整五官拥有四条肢体以及长尾巴的毛绒生物，一看就是猫，是他们记忆里猫该有的样子。 但为什么……会透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 明明就是一只猫。 第104章 你是否在病院里看到了猫? 它只是蹲在黑雾萦绕的幽暗里凝视着众人，发出喵呜喵呜的低沉猫叫声，却莫名地让走廊上的人不寒而栗，感到恐惧。 “是……是猫吧？”有人不确定地询问了一声，转眸看向其他人，试图从其他人那儿获得答案。 “应该，是猫……？”他们脑海里一片混乱，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词汇来形容这只让人感觉到异常的猫。 “是猫吗？”林夕疑惑地回过头，看向玩家们，“可是它不像猫啊？” 他在路上是见过猫的，同样身形漆黑的猫可带不来这样的毛骨悚然，那明显不是猫，只是……很像猫。 大家不管那是什么，都不太敢靠近，只能警觉地盯着那黑影的方向。 猫似乎觉得他们无趣，又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朝楼下走去，僵硬的、生涩的行动。 察觉猫要离开，玩家们长舒一口气，才刚刚放松下来，他们又立马发现，猫停下了。 有一道轻缓的脚步声正在从楼梯里上来，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回音无比清晰。 拥挤在走廊上的玩家们汗如雨下，猫还没走呢，又来一个吗？ 他们目光紧张地凝视着楼梯口，只见到黑雾里的猫蹲在那儿没动，缓缓地抬起爪子，僵硬地像是真正的猫一样舔了舔爪子。 与此同时，楼梯口上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手上端着药盘，跟一叠纸张，胸口挂着吊牌就慢慢地上来了。 他无视了地上的猫，转身看向走廊上聚集的玩家们，忍不住皱眉呵斥道：“都在外面站着干嘛！赶紧回屋，今天的检测要开始了！” 看上去凶巴巴的医生，反倒让玩家们松了一口气，至少看上去来了一个正常点，而非那只猫一样的诡异。 “检测是什么啊？”有玩家询问出了声，也正好解答了其他玩家的困惑。 “天天在病院里也是待糊涂了。”白褂医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扬扬下颚，“都回屋去，一会儿检测开始了，你们就知道什么是检测了，能问出这种问题，一看就正常不了。” 白褂医生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其他玩家也只好乖乖配合，其实真要说，他们也是能多少猜到的。 黑盒广播里就提到过，玩家要清晰正确地回答问卷上的每一道题，才会被判定为正常人，那么检测，就是医生手里拿着的那一叠纸张了。 “都回自己房间里好好待着，我挨个过去。”白褂医生将玩家们都催促回了房间，从这排走廊的第一个房间开始了。 林夕没有乖乖回房间，而是蹲在门口望着走廊尽头那只还没有动的猫，好奇地打量着。 黑猫发绿的双瞳在幽暗里分外明显，它凌乱的毛发隐匿在黑雾之中，隐约能捕捉到轮廓，像是猫，又像是别的什么。 林夕看了半天都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白褂医生从其他人的房间里出来后，看到林夕还蹲在门口，忍不住呵斥了一声，“还不快回房间去？！” 林夕扬起脸，白净的面庞在幽暗的环境里倒是被衬得惨白，黑色的长发散落，幽暗的的瞳孔融入了这个诡异的精神病院氛围，也透着一股阴森味。 他望着白褂医生，轻声地启唇询问，“我能杀你吗？” 这一问，给白褂医生问住了，也给直播间熬夜看直播的人愣住了。 夕神……偶尔直白的有点儿吓人。 白褂医生眯起眼眸，“病院里，不能杀人。” 林夕缓缓地站起身，蓝白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病态，他直勾勾地凝视着白褂医生，“为什么不能杀？” 白褂医生倒是相当淡定，“只有疯子才会杀死自己的同类，你如果到了那种程度，也不必住我们病院了，直接出院吧。” 林夕眉头一皱，好有道理，被说服了。 所谓的出院恐怕是直接被淘汰，被判定为正常人才能正常通关离开。 他转身，准备乖乖回房间，白褂医生倒是跨步过来，塞给了他纸笔，“好好做测试，我一会儿来回收检测单。” 接着他就去了其他人的房间里，没再理会林夕。 林夕捏着检测单回到了房间里，支凌为了不妨碍到林夕的行走，将整个身体盘了起来缩到在了角落里。 检测单上是几道问题，看上去非常眼熟。 林夕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之前放在病患房间里的纸条，根据检测单上一一对照。 【病院里有猫。】 [你是否在病院看到了猫？] 【病院的夜晚没有海洋生物的鸣叫。】 [你是否在夜晚的天空听到了鲸叫？] 【病院里都是人，没有其他。】 [你是否在病院看见过人以外的存在？] 【病院没有镜子。】 [你是否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 【病院只是一座被黑雾包围的病院。】 [你是否感觉自己不在陆地？] 【病院里没有地下室。】 [你是否在病院里看见了地下室？] 所有的检测题都跟纸条上的内容一样，这就像是一张完美答案一般，放在了每个人的桌子上。 林夕拿起笔思考，开始认真地回答上面的每一道问题。 [你是否在病院里看到了猫？] 他的笔尖在这道题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写下了否。 林夕还是不觉得那是一只猫，那是一只像是猫的生物，只是太像了，叫人分辨不出来，但一定不是猫。 而底下几道题，因为林夕刚刚出现在副本里，还没有来得及去接触整个病院，就都填了否。 他填写完了检测单，刚好外面也响起了敲门声，还有白褂医生的询问，“写完了吗？写完了就拿出来给我。” 林夕去开了门，白褂医生就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一叠回收的检测单，跟几个药瓶。 “我看看……”白褂医生接过检测单扫视了一遍，然后点头，“病情相比起其他人来说，不太稳定，还需要吃药啊。” 说着将盘子里药瓶拿给了林夕，“觉得自己看到了幻觉就吃，别多吃。” “看到幻觉？”林夕接过药瓶，摇了摇，里面有几颗药，一般来说，人很难判断自己现在看到的是不是幻觉吧？ 他捏着药瓶向医生询问，“这个苦吗？” 这问题似乎让医生很意外，他拧拧眉，很有耐心地回答，“不苦，甜的。” 接着他看到林夕两眼放光后，略微一顿，迟疑地再度补充，“但是别多吃。” 第105章 也没人说他会变色啊? “嗯嗯！”林夕笑眯眯地点头，将药瓶揣进口袋里，一副根本没认真听进去的样子。 白褂医生懒得多管，端着检测单就走了，陆陆续续地收完检测单后就离开了。 检测结束了的玩家们又从病房里出来了，再度聚集到一起后，发现走廊尽头的那只猫也不见了。 “你检测结果怎么样？” “说我很不错，快要恢复了来着？” “我这边是精神状况很不好，还给了我药。” “可是那张检测单根本不知道怎么填，我就是乱填的。” “我也是我也是。” 一群人聚集到一起也确定不了什么样的回答才是精神稳定，什么样的回答是需要吃药，他们还对这个病院不太了解。 拿到药的那些人不知道药是什么，可不敢吃。 只有林夕站在那开心地摇着手里的药瓶，似乎对里面的药很感兴趣。 看直播间的人汗如雨下，“以我对夕神的了解，他现在馋死了。” “没直接打开倒嘴里，已经是对副本最大的尊重了。” “天知道那是什么药啊，夕神稳住，千万别被很甜这句话骗了！不能吃啊！” “不担心夕神被怪物包围危险重重，就担心夕神被怪物骗了乱吃东西。” 直播间的人死死地盯着林夕，仿佛能透过屏幕监督林夕似得。 “对了！”有人大声喊道：“这次副本，我们的身份都是患者，副本又危险，我们可以一起抱团过副本，这样遇到危险了，大家也好有个互相照应，或是交换信息的时候。” 这个方案得到了一致同意，接着大家就可以报自己的能力牌等级，以及是什么类型的能力牌，其中攻击型在危险的病院里自然得到了更高的尊重。 “你呢？你是什么类型的能力牌啊？”玩家挨个汇报下来，最后轮到了蹲在角落的林夕，他本人看上去非常不起眼，也就一头黑发有点儿记忆点，但奈何他一直在摇药瓶，声音可吵了，让人忽视不了。 林夕抬起头，“是攻击型的。” “哦！”周围有人恍然大悟，“是召唤你屋子里的那个怪物出来帮你打架是吧？看上去很强啊，是什么等级的？” 林夕老实回答，“是c级的。” 玩家一愣，看向了缩在屋子里的巨大身影，“什么啊……才c级，我还以为很强来着。” 看上去确实很骇人，一个阴森又庞大的怪物，人不人，蛇不蛇的，身上还有植物的纹理，看上去可扭曲了，可如果是c级的话，那简直是个纸老虎，只是看上去很吓人罢了。 玩家们对他有点儿失望，本来就是个看上去不靠谱的人，能力牌又不行，也就没人太多注意林夕了，大家聚集讨论着关于接下来的行动，顺便看谁的攻击能力牌最高。 林夕自顾自地就站起了身，伸手向屋子里的支凌招招手，“里面缩着太憋屈了，快出来，我带你去空旷的地方。” 这病院的单人房间小，走廊也不大，一群玩家挤在这里，支凌不好出来。 一是吓人，二则是他实在太占地方了。 支凌从林夕的单人病房里钻了出来，庞大的身形一离开房间，走廊上的玩家们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支凌，即便知道这可能只是个c级能力牌召唤出来的怪物，还是用谨慎的目光盯着他。 藏在长发下的红眸一扫过去，全都是一双双谨慎充斥着敌意的眼，是看待怪物与异类的眼神。 “看、看什么啊……”有玩家皱眉，被那从发丝缝隙里透出来的阴森红眼睛盯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嘀咕道：“怪物到一边去，别在这妨碍我们。” 林夕瞬间炸开了，骂骂咧咧，“你怎么跟我的支凌说话呢！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宠物！” 黑色的身影嘀嘀咕咕着就要过去给那个玩家点儿教训，反而被支凌一把拦住了，用胳膊勾着林夕就架着他转身离开了。 怪物扭动着蛇尾慢悠悠地从幽暗的走廊上离开了，背影看上去格外平静，倒是他怀里一直吵闹的林夕，愤愤不平。 嫌弃他没用就算了，怎么可以嫌弃他的好支凌！ 林夕生气，要闹，怪物反而好脾气地把他勾走了，这场面对谁都算是强制结束了矛盾。 玩家与玩家之间没必要起冲突，他们在这个副本里都是同一个身份，意味着是可以合作的。 怪物都懂得这个问题，比人类更为理性的结束了话题，倒是另外一边的玩家有些没脑子的在那嘀咕。 “有个怪物在旁边，感觉毛毛的，说真的，谁的能力牌会是召唤怪物啊？如果这能力牌要是我的，我直接就把能力牌丢了，真吓人。” “啊……别这么说，好歹也是在副本里能保命的，它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危险啊。” “怪物就是怪物，又不是人，本来副本里就够危险了，要是身边还多一个怪物时刻警惕着，谁能安心过副本啊？” “而且长得真恶心，像是各种东西缝起来的身体一样，我真是看着就想吐。” 那玩家碎碎念的声音落下的瞬间，走廊上陷入了寂静，因为那怪物还没走远呢，这么说，肯定会被听到的吧？万一怪物回过头来突然要杀人了呢？ 边上的玩家迅速地转眸看向了怪物离开的方向。 怪物没生气，没闹，倒是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冲了过来，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掐住了刚才说话的玩家。 “哈哈……” 玩家惊恐地望着眼前在嬉笑的林夕。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只不过是c级攻击牌的玩家摁在了墙上，他用一根拇指死死地摁在了玩家右眼的眼皮上，在隐隐用力，仿佛要扣下这颗眼珠子一般。 “不想看？”林夕笑着询问道：“那我帮你把眼睛抠出来好不好？” 他的拇指一用力，玩家就发出了惨叫声，“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林夕依旧在微笑，那双红色的眼眸在灼热明亮，像是在发光一般，带着愉悦的轻哼，“嗯~你的惨叫声真好听啊，再多叫两声，就当做是对我支凌的道歉吧。” 他不由分说地手上一用力，玩家就发出了更猛烈的尖叫。 周围的玩家们都一身冷汗。 他明明是在笑着，但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怒意。 这、这个白头发看上去很凶残的人是谁啊？不能是之前那个看上去笨笨的黑头发玩家吧？ 也没人说他会变色啊？也没人说他变色后这么恐怖啊？！！ 第106章 可不就是个自带buff的杀人利器吗? 玩家的惨叫声在阴暗的走廊上让人毛骨悚然，没有被牵扯进去的其他玩家都不自觉后退，远离了他们。 他们盯着那个白头发玩家用沾染血液的手捏着一颗眼球站直了身体，笑盈盈地弯起月牙红眸，凝视着那颗眼球，满是愉悦地打量着。 “黑色，果然不太好看啊。” 他转眸，将眼球放到了那个玩家的手里，眯眸威胁道：“挖你一颗眼球，已经算我善良了，下次再敢嘴巴不干净，我会撕了你的嘴哦。” 林夕将手在那玩家身上擦了擦，然后转身朝着怪物走去了，留下一只眼窟血肉模糊的玩家在那瑟瑟发抖着。 他只是欺负了一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玩家，怎么……怎么转头就这样了？ 那根本就不是个人，是个恐怖的怪物啊！ 在玩家们惊恐的视线里，林夕走过去拍了拍支凌，“我们走吧。” 即便挖了那玩家的眼睛，他的白发还没散，是在生气。 但换做以前，他肯定就举着大砍刀冲过去了，这会儿倒是冷静了许多。 顺着黑雾弥漫的楼梯往下走，林夕抬手捋了一把自己的白色长发，抬眸看向了身侧跟着的大怪物。 他也想动动刀子，但他记得医生说过病院里不能杀人，这次副本玩家的身份是统一的，也就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理应是统一战线，不会互相残杀，且病院规定不允许互相残杀。 这次他就勉为其难地饶了那个坏嘴巴，下次还敢，就别怪他用上武器了。 林夕摸了摸支凌爬行的手，“你也别生气了。” 支凌：…… 他一点儿都不生气，是林夕自己在生气。 支凌反而得抬手摸摸林夕的长发，安抚他一下。 两个人关系正好时，楼道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了猫叫声。 林夕转头看去，他们脚下的楼梯尽头，是一片被黑雾萦绕的走廊，那只熟悉的猫正一动不动地蹲在了走廊的幽暗里，一双发绿的眼眸倒映出林夕的身影，视线感如同寒意缠绕，让人觉得不适。 林夕没理它，带着支凌就往下走，一点点儿地靠近了那只堵在楼梯口的猫。 黑雾里的猫缓缓地从蹲坐变成了站起，在林夕抬脚踏入下一层走廊时，黑猫立即向林夕靠近，试图接近它，被林夕一脚踹开到了一边，嫌弃地望着它，“别装猫，一点儿也不像。” 猫僵硬在了原地，生硬的四肢走动了两步，看起来异常诡异，连尾巴都是硬的，忘记摇摆了。 它望着林夕没再靠近，只是站在几步之外发出了猫叫声。 这一层的走廊远比上一层要暗上许多，昏暗，幽冷，在那看不清的角落里，缓缓浮现出了许多双绿色的眼睛，萦绕在林夕的四面八方，一动不动着。 它们发出了猫叫声，绵软幽长，又有些嘶哑，萦绕在整条走廊里。 那些看不清的黑雾之中，几乎都是诡异的身影，即便刚刚看过去还什么都没有的角落，余光之间就已经多出一道身影。 是猫，都是猫。 不管是谁看着都是猫，但诡异得不像猫。 林夕面对四面八方的围绕，只是弯起笑，眯起眼里的血红，抬手握住了从空中掉落的红斧头，“你们是猫的话，就不是人了对吧？” “那我杀了也不触犯病院的规则，对吧？” 他相比起其他玩家的畏惧跟害怕，更多的是兴奋。 那双盈盈亮着的红瞳，在这一条幽暗的走廊像是散发着血光，比那些猫更吓人，比那些猫所带的诡异，多了一份更为惊悚的杀意。 黑雾里，猫炸了毛，惊叫着消失在了走廊上。 跃动着的身影仿佛化作了雾气，融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林夕不爽地抛开了手里的斧头，勾起冷笑，“都不会杀人，还来拦什么路，真没用。” 即便猫消失了，走廊上萦绕着的视线感也还没消失，从四面八方而来。 林夕没理，拉着支凌就在这一层逛起来，查看一下病院内的地形。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林夕吓退了猫，很是欣慰，因为在他上一层里，那些玩家们都被猫堵在了楼梯口，进退两难。 他们是真害怕这猫不猫，诡不诡的玩意儿，那么多人，是一点儿都不敢靠近。 林夕在找，那张检测单上既然提了病院里的几个地方，病院里就应该相对着有那么几处异常。 猫、海洋生物的鸣叫、人、镜子、不同于在陆地的感觉、以及地下室。 他醒来时就发现，病院里除了医生跟他们这些玩家外，那么多病房里就没有多余的病人，在这个病院里本身就没有病患吗？ 另外关于镜子…… 林夕兜兜转转了一圈，又拉着支凌往下走。 他们每个单人病房里都有一个马桶，就跟牢房似得，上厕所都只在自己的房间里，并没有一个公共的厕所，也没有镜子。 林夕转了两个楼层，每个楼层都一模一样，无人的病房，走廊，跟那些藏匿在黑暗里的猫，除此之外就别无其他。 而往窗外看去，也是雾蒙蒙的一片幽暗，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病院外有什么。 林夕下了三个楼层后，终于是看到了病院的出口。 这一栋病院四层，没有治疗室，没有药房，也没有厕所，只有病人的房间。 整栋楼除了他们这些醒来的玩家，甚至不见一个多余身影。 “好黑。”林夕站在了病院门口往外张望，黑雾笼罩一切，隔绝了所有的景象。 这栋楼里没有医护人员的休息室，也就是这病院可能有好几栋，医护人员都在其他区域。 但外面实在是太黑了，出去极大可能会迷失在里面。 “夕神该去找手电筒或是地图之类的吧。” “可夕神刚刚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啊，别说手电筒了，一点儿多余的东西都没看到，病房也都是关着的。” “难道所有玩家只能被困在这栋楼里出不去？等医生自己过来？” “那也太被动了吧，别说出去探索了，发生什么事，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众人直勾勾地盯着直播屏幕，就看到林夕站在门口一抬手，喊道：“火把！” 一根顶端燃烧着的火把就掉落到了他手上。 任何武器，都能被林夕召唤出来，火把可不就是个自带buff的杀人利器吗？ 第107章 小宠物跟好我，可别走丢了哦 林夕举着火把在黑雾里扫动了几下，能见度太低，即便有光亮也只能看清几步之外的地面，得小心探索。 他回头，拉上了支凌，笑着道：“小宠物跟好我，可别走丢了哦。” 林夕还是白发，黑雾里有什么他根本不怕，就怕身后的支凌一个没注意就不见了。 支凌开心地蹭了蹭他，摇摆着头顶的小花，就挪动庞大的身躯随着林夕一起进入了黑雾之中。 直播间的观众扫了一眼还在困在楼上的其他玩家，又看向了已经举着火把进入黑雾区域搜寻的林夕，不得不感慨夕神的胆子真大。 这个病院确实吓人，阴森幽暗，什么都没有，反而比那些怪物行走的区域更吓人，被那一群怪异的猫围住的时候，常人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黑盒玩家在尝试用武力突破。 明明只是猫，却对视一眼，就本能地开始害怕。 哪怕是直播间外的人，通过屏幕看到了猫，也会感觉心里毛毛的想要关掉直播间。 那是一种根本抑制不住的恐惧，由心而生，让人双腿发颤，拼命地想要去回避。 以至于大批量的玩家都被困在了楼上下不来。 而另外一边，茫茫黑雾里，林夕举着火把往周围探去，一边搜索一边回头看向支凌的影子，确保他还在身后。 林夕以一个方向前行，笔直的走，一开始视线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参照物，给人的感觉是不断在原地踏步，往前往后都是黑雾，仿佛始终都走不到尽头。 正常人在这个区域里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往回走，却也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林夕在原地站了几秒，往周围张望，随后抬头看向支凌，指着一个方向问道：“这边是不是有点儿声音啊？” 支凌点头。 “好像蛮多人的样子，我们去看看。”林夕拿着火把在黑雾里挥舞，慢慢摸索出去。 两道身影前行，逐渐能在黑雾里看到一点儿东西的轮廓，花坛、喷泉、长椅，这似乎是病院外的休息小广场，而穿过这一片，终于是在朦胧的黑暗里，看到了些许亮起的灯光。 病院的对面有一栋小楼的影子，里面有人声，亮着灯，昏黄的灯光在雾气里显得有些朦胧，却让人感到安心。 “就是这了。”林夕举着火把上前，走到门口有灯光的位置后，熄灭了火把。 狭窄的门口后，是短短的走廊，相比起病人居住的那一栋，这里分外温馨。 进门左边，有一个小房间，从走廊墙壁上的窗户可以看到房间内的光景，监视器屏幕，休息用的小沙发，一面挂着许多钥匙的墙壁，一张摆满了书籍的长桌，还有一个背对着林夕，坐在沙发上望着监视器的人影。 监视屏上的画面，能够从其中一格里看到正在与猫搏斗的那些玩家，林夕刚刚穿过的幽暗小公园，还有一些其他区域的画面。 画面里，没有黑雾，很多区域都有人，在正常的行走忙碌，甚至也能看到其他患者。 反而是林夕现在所待的这个有些灯光的小楼，在这大雾包围的病院里，反而像是幻觉一般温馨自然。 更重要的是，现在一窗之隔的里面，是有人的。 也许偷跑出来的病患不应该惊扰门卫。 林夕拉着支凌，蹑手蹑脚地从窗前经过，决定偷溜进去。 但支凌的身形太庞大了，入口处的这条走廊非常的狭窄，支凌强挤着跟进去的后果就是，挤得玻璃窗嘎吱嘎吱响。 里面的保安诧异回头，看到了庞大的怪物身影正在缓慢地从窗外经过，玻璃窗摇摇欲坠。 “什么玩意儿啊！”保安怒气冲冲地一打开旁边的门，刚好跟正打算偷溜过去的林夕撞上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僵硬。 “怎么来这了啊？”保安看了看林夕，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庞大怪物，“被叫过来帮忙的？” 林夕顿了一秒，随即点头，“对，没错，过来帮忙的。” 似乎保安对病患来这没太多诧异，只是抬手点了点他身后的支凌，“这个不能进去，成型的黑盒怪物必须待在外面，不能进入范围。” 林夕顿了顿，转头看向正卡在走廊过道里的支凌，似乎他就是想进来也有些勉强。 “出去吧，在外面等我。”林夕挥挥手，先把支凌招呼了出去。 刚刚保安的话让林夕有些在意，成型的黑盒怪物不能进来，这个病院里还有成型与非成型的黑盒怪物吗？而且保安似乎对支凌的存在都不惊讶，他早就习惯了怪物的存在。 支凌艰难地后退出去了，他缩在了门口，完全堵住整扇门，有些担心地望着林夕。 “我很快就回来。”林夕点头，摸了摸支凌，安抚了一下后，转头看向保安，“那我就进去了！” 保安对他没什么意见，只是盯着外面的支凌，碎碎念着什么就回到了自己的保安室。 林夕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外面的支凌，进入了这栋亮着灯光的小楼深处。 拐过小走廊，入目就是一群坐在走廊上穿着病号服的患者。 这里的走廊明亮清晰许多，墙壁上贴着病院的宣传海报，挂着一些漂亮新奇的画，一眼望过去有些人的身影，有些在移动，有些在坐着。 林夕慢着步子从那些坐着的患者面前走过，他们看上去神情呆滞，一排排地坐在走廊的长凳上，一动不动，像是雕像一般。 在林夕身影缓慢经过时，患者们忽地抬头，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聚集到了林夕身上，盯着他。 面对突然的凝视，林夕面上带着微笑，轻松地回应道：“再看，就把你们眼睛挖掉。” 患者们又缓缓地挪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没再注意林夕了。 看来他们是听得懂人话了。 林夕继续往前走，经过这成排的患者之间时，耳侧隐隐捕捉到了一丝轻微的声响。 像是蝉鸣声，很微弱，却从四面八方都传来。 林夕忽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了身侧呆坐着的患者们。 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从那些身体的内部，传来了很吵闹的蝉鸣声。 林夕凑近了其中一个患者，想要确认这声音，而患者只是呆坐在那，对他的靠近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一旁忽地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别碰他们，他们正在茧期，很容易化掉的。” 但那人说晚了，林夕的手已经碰到了患者的脑袋。 只是这轻轻一触，跟前的脸就猛地融化垂落，变成一滩液体掉落在了地上。 第108章 疼痛……等于爱? 林夕沉默地凝视着地上融化掉的患者。 蓝白的病号服之间流淌着黑色的液体，液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挣扎着，没几秒就全都僵硬不动了。 旁边一个医生快步走来，一把将林夕从旁边拉开，皱眉道：“都叫你别碰了，现在好了，又少了一个观察对象。” 跟前的医生和之前拿给林夕检测单的那位很像，但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褂子，他皱眉盯着林夕，在上下打量着他，“你有点儿陌生啊，是隔壁病栋派来帮忙的吗？” 林夕笑眯眯地点头，血红的眼眸没有丝毫人类的模样。 “怪不得这么不懂事。”黑褂医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这边正好缺人，你跟我来吧。” 他没再理会地上已经融化掉的患者，朝林夕招招手，将他带往了深处。 这个病院的构造与林夕醒来的那个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这里的病房没有那么多，其中大部分病房的位置被合并改成了其他房间，堆着瓶瓶罐罐，亦或是堆着许多林夕看不懂的机器。 黑褂医生将林夕带到了一间标注着“实验房1”的房门前，点了点里面，“这个房间里的都是一些不合格的患者，需要你帮助它们变得合格，知道怎么做吗？” 林夕摇头。 黑褂医生又一脸无语，“真不知道哥哥什么都不教你，还派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他走进房间，不大的空间里遍布着许多机械电路，而中间一座巨大的机器旁边有一张奇怪的床，上面有些各式各样的拘束带，似乎是将人绑在上面的。 而房间的角落里还坐着四五个面无表情的患者。 黑褂医生冷着脸向他们喊道：“过来躺下。” 患者就僵硬地从角落里起身，摇摇晃晃地自觉躺到了床上，在黑褂医生的操作下，患者被死死地绑在了床上。 “接下来，只要这样就好了。”黑褂医生淡定地拉动着旁边机器上的开关，强烈的电流瞬间充斥到了那张床上，刺啦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但床上的病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反应。 黑褂医生扣下了开关，转身给林夕让出位置，“你就站在这，拉动开关就可以了，直到他们露出反应为止。” 林夕血红的眼眸扫视了一眼患者，对这充斥着电流的床丝毫没有兴趣，兴致缺缺地转头，“一定要我做这么无聊的工作吗？” “如果感到无趣，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再来给你更换，先做着吧。”黑褂医生不容拒绝地转身就要离开，临走前又像是想起什么，看向林夕，“你知道让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吧？” 林夕摇头。 黑褂医生再度叹气，“真不知道哥哥叫你来是……算了，既然是哥哥叫你来的也没办法了。” 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平静地道：“当然是要让患者们感受到爱了，有爱的促进，它们才会更快的进入茧期。”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林夕一个人在房间里做阅读理解。 “爱？”林夕转头，拉动手里的开关，床上的电流声刺啦作响，患者依旧没有反应。 但是在反复开关了几次后，患者的脸上逐渐出现了一丝与刚才面无表情不相同的满足感。 “开、开心……我好、开心……” 他扭曲着脸，却发出异常满足的声音。 强烈电流的刺激下，产生只有疼痛，这种事林夕都知道，但对方却感觉满足，还说这是……爱？ 疼痛……等于爱？ 林夕略微一顿，脑子里飞速地闪过之前副本里的画面，夏炎抚摸被十指紧掐过的脖子，露出满足微笑说这是妈妈的爱。 夏炎的妈妈极大概率是黑盒怪物，被黑盒怪物养大的夏炎，拥有如同怪物一样扭曲的认知，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吗？ 林夕发着呆，旁边刺啦刺啦的声响让他回了神。 等他再转头看过去，床上的人已经双眼翻白，没了动静。 这下别说进入茧期了，直接焦化了。 “啊……”林夕沉默了几秒，立马丢下了机器跟床上的患者，调头快步往外走去。 一会儿被黑褂医生发现了，不说会不会打一架，被赶出去不再让进来是肯定的，得赶紧趁着他还没发现，仔细搜寻一下这个地方。 直播间众人就那么清晰地看到林夕丢下烂摊子光速开溜，避开黑褂医生刚才离开的方向，朝着另一头走去。 这一栋病院的室内与之前那栋室内差距很大，走廊上的患者密密麻麻，明亮的灯光笼罩着每一位呆滞的患者，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黑雾，也没有猫。 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黑雾却没有进来。 林夕匆匆地观察着所有房间从走廊上穿过，他按照醒来时那栋楼的记忆，朝着楼上走去，去往玩家们苏醒的四楼。 一路上，林夕路过了许多的患者，有些是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在疯狂地拿头撞着头，头破血流也不停地在发笑。 更甚，还有互相持着手术刀朝着彼此身上捅去的患者，双方都不闪不躲，就那么带着涣散的笑容，任凭身上满是血窟窿。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头皮发麻，林夕淡定地歪头，闪过飞溅而来的血花，迅速地从他们身边穿去。 有患者嬉笑着出现了楼梯拐角处拦住了林夕的去路，他手里握着手术刀，面带着痴傻的笑容盯着林夕，“你、你好可爱……你要不要……要不要我帮你……获得爱？” 说着，就猛地抬手向林夕扎了过来。 林夕一把抓住了对方刺过来的刀，反手扎了回去，锋利的刀尖戳进了对方的眼眶里，噗嗤一声溅出了大量的血。 他闪开血液后，迅速地绕过患者往上走去，头也不回，相当利落。 被刺了眼球的患者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半边脸上都是涓涓而下的血液，他拔下了眼眶里的手术刀，连带着眼球一起撕扯而出，握着刀，满脸雀跃，身体里忽地迸发出吵闹的蝉鸣声。 激动的声音随之而来：“他……他一定是爱我！他好爱我！！” 第109章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先保持微笑吧 林夕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迅速地来到了四楼。 其他三层都拥挤着许多的患者，唯独这一层很安静，没有半点儿声响，就连走廊上的灯光都要暗上许多。 他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来到了对应着自己房间的门口，哐当一声打开了门。 屋内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丝毫没有病房的模样，整个房间最为显眼的就是在墙角处的地上有一道小小的门。 暗道门？可这里是四楼啊，这暗道还能通往哪里呢？ 林夕抬脚，准备进去看看，旁边却幽幽地传来了一道声音，带着寒意，“杀死了我的患者，还偷偷来禁止入内的四楼，看来是个相当不听话的患者啊。” 林夕转头看去，是黑褂医生，他悄然无声地就出现在了那儿，一丁点儿预兆都没有。 “是我把你遣送下去，还是你自己下去？”黑褂医生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夕，“现在自觉下去，我还能看在哥哥的面上既往不咎，当做没看见。” 林夕笑眸一眯，无辜地摊手，“我只是迷路了而已，完全不知道这里禁止入内啊，我才刚来。” “那就下去吧。”黑褂医生直勾勾地注视着林夕，目送着他老实关上门，慢悠悠地下了四楼的楼梯。 两个人到了三楼楼梯口时，那个被林夕插没了一只眼睛的患者，正握着手术刀一脸期待地看着下来的林夕，满脸雀跃，“谢谢你这么喜欢我！！我明天还会来找你的！” 林夕：？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先保持微笑吧。 被黑褂医生抓包之后，林夕直接被带下了一楼，黑褂医生一脸不爽地指着这栋病院的大门口，“回去，叫哥哥好好教教你，明天再来，要是明天还给我添麻烦，以后就别来这了。” 上来就碰死了一个茧期的病患，然后又用电床电死了个病患，莫名其妙吸引了一个独眼病患后，偷偷摸摸跑去了四楼。 他才转身去忙多久啊？也就不过十分钟左右，林夕就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了。 “明天我争取不给你添麻烦了。”林夕还在嬉皮笑脸，亮亮的红眸满是雀跃，看上去可不是个会老实的主。 “快滚。”黑褂医生挥挥手，就把林夕逐回去了。 林夕没有太多收获，但也暂时不想跟医生闹僵关系，似乎两个病栋的医生是互相认识的，招惹了其中一方，另外一方不会当做没看见的，而且两个医生看上去凶凶的，但都意外的好脾气，可以多试探一下。 正在慢悠悠离开小病栋的林夕，在路过走廊成排的患者时，忽地停住了脚步，目光斜睨向那些的呆滞的患者。 检测单第三题：[你是否在病院看见过人以外的存在？] 林夕现在有很多答案，首先是猫、然后是医生、接着是这些完全不像是人的患者。 但猫单独问了一遍，似乎猫这个问题的回答有些不一样的意义，也许在医生眼中，能否看到猫的性质跟玩家理解并不相同。 他抬脚越过患者们离开，快步回到了小病栋门口，看到了还堵在那的支凌，以及外面有一些玩家的声音。 “我们好不容易出来找到这里，怎么它就堵在这不让我们进去呢？” “唉，真烦，现在又不太敢去别的地方转，到处都是黑雾，怕迷路，可是这里又进不去。” “它的那个主人好像不在这啊？我们能不能强行把它挪走啊？” “你疯了吧？它那疯狗主人什么样你没见过啊？我可不敢！而且它虽然看上去情绪很稳定，但怎么说也是个怪物啊！” “你说得也是……” 众人一想到林夕那笑着挖人眼球的动作，就不禁一身冷汗。 支凌对玩家们的存在毫不在意，只是不理会他们，卷着尾巴堵在了小病栋门口，望着里面的走廊。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看见林夕安全出来了，他才放心地从小病栋门口挪开了。 外面的玩家一阵惊喜，“诶诶！它让开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让开了就是好事啊！我们走！” 几个玩家兴冲冲地准备进入小病栋里，这里的灯光很温馨，里面还会传出些许人声跟一些奇怪的小动静，让他们感觉这里格外安全，对于穿过黑雾好不容易摸索到这里来的玩家而言，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了。 几个玩家连忙挤进小走廊，刚想往里面走走，就跟迎面出来的林夕在狭窄的走廊上撞上了。 正巧里面还有之前那个被林夕挖掉了一只眼球的人，他一看到林夕就立马侧身让出了位置，埋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林夕没理会玩家，直冲冲地奔向了门口，一把抱住了门外的大怪物身影，发出愉快的叹息，“啊！里面真好玩！我明天还要再来探索一下！” 正挤在走廊上的玩家看到林夕安全出来，稍微松了一口气，有人活着出来，还那么轻松的样子，里面应该确实安全，他们也可以稍微放心地进去看看了。 在林夕牵着大怪物进入黑雾离开后，在门口的玩家们也迅速地进入了里面。 他们注意到了保安室里有人，但出于警惕就没有招惹，而是蹑手蹑脚地往里面走去。 走过拐角，这群玩家也看到了那一排排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患者们，有些冷汗，“怎么环境很正常，但患者看上去有些渗人啊？” “应该只是大家不怎么爱说话吧……”有玩家壮着胆子上前了一步，自信地拍了拍其中一个患者的肩膀，鼓起勇气打招呼，“你好！你是这个病栋的……” 玩家的话还没说完，他指尖碰到的患者就唰地溶解了，变成一滩液体连带着病号服一起落在了地上。 近距离看到一张脸融化掉，五官滑落，伸手去触碰的玩家猛地爆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连连后退。 尖叫声吸引来了保安，也吸引来了黑褂医生，他们一前一后的将几个玩家包围在了走廊上。 黑褂医生一扫地上的患者，再看向那几个玩家，脸色阴沉，“你们居然敢闯入这里，还敢动我的病人……”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双眼猩红，“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直播间的观众望着那些爆发出尖叫开始四处逃窜的玩家们，不禁开始困惑，“奇怪，都是玩家患者，他们对林夕的态度那么好，怎么对这些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 都是悄悄摸摸进来，都是碰了那些患者，但保安跟黑褂医生的态度都不一样。 似乎林夕身上，有着与这些玩家不一样的点。 第110章 嘿嘿……你……你想获得爱吗? 小病栋里的玩家爆发出尖叫后开始四处逃窜，黑褂医生跟保安在病院里开始追逐玩家，充斥着惊慌与害怕的画面才让直播间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副本是危险的。 林夕进来的时候过于和平，甚至跟怪物其乐融融，让人都有点儿怀疑这个副本的危险性了。 往上逃窜的玩家见到了那些会拿着刀行动的病患，见到了在互相捅对方的人，血腥遍地的走廊让玩家发毛。 “嘿嘿……你……你想获得爱吗？”痴呆的患者朝着玩家们靠近，发出诡异的笑声。 玩家们欲哭无泪，这就是林夕说的里面好玩？哪里好玩？他到底是怎么若无其事的从这么危险的地方出去的啊！！ 直播间的观众再将画面转向林夕，他正在黑雾里举着火把去查看外面的环境，还没打算回自己所在的病栋。 走着走着，林夕忽地从幽暗里捕捉到一道奇怪的声音。 像是，浪潮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目光缓缓地落到了自己的脚下。 浪潮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仿佛这一层地板下面，就是汹涌的海浪。 林夕蹲下身摸了摸，冰凉的地面十分僵硬平稳，没有半点儿摇晃，是实实在在的地面，但海水的声音确实传来了。 思考片刻后，林夕站起身，一抬手，“锤子。” 一把红色巨大的锤子唰地落到了他的掌心，他毫不犹豫地挥舞着锤子就开始对着地面砸动。 要是这地面下是水，那病院就不是在陆地上了。 咚咚咚的沉重砸动声在地上震动，巨大僵硬的铁锤一锤下去，地面裂开了一丝缝隙，从缝隙往下看去，是顽固的水泥，没有半点儿潮湿的痕迹。 声音能听得这么清晰，海水应该离地面很近的，这是幻听吗？ 林夕又不信邪地砸了几下，地板四分五裂，露出的部分依旧没有海水。 直播间的观众听不到海水声，只能看到林夕走着走着突然抬手开始砸地面，这莫名的举动加上一身病号服，还真有点儿精神病患者的味道了，让人琢磨不透。 “算了。”砸累了的林夕将手中的锤子一抛，决定先放弃这个行动了。 他记了一下这个大坑的大概位置后，拉着支凌继续探索，慢慢地摸到了病院的边缘，一片高高的围墙，上面还有电流栅栏。 围墙外依旧是黑雾缭绕，什么看不清，仿佛病院之外，有的只是黑暗。 林夕沿着围墙前行，慢慢地就在黑雾里看到了一片小小的光亮跟新的建筑物轮廓，比黑褂医生所在的那个小病栋要更小一些，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分为两层，都亮着灯，看上去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这是继黑褂医生所在的区域后，第二个有灯光的地方了。 林夕到了门口，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锁住了。 透过小窗户往里看去，一楼似乎是工作台，里面放着许多的药瓶，还有一些手稿，另一扇窗户透出来的是许多箱子的仓库，还有一个往上去的楼梯。 门进不去，林夕就去摸了窗户，一楼的窗户也锁住了打不开。 “抬我上去看看。”林夕拍了拍支凌，指向了二楼的窗户，支凌的身躯很大，抬起双手送林夕去二楼很容易。 他捧着林夕就将他送到了二楼的窗户边，跟林夕预想的一样，这个高度，正常玩家一般上不来，二楼的窗户就没那么警惕，没锁。 林夕蹑手蹑脚地打开了窗户，鬼鬼祟祟地爬了进去。 屋内亮着温馨的灯光，布局像是一个小小的客厅，有厨房，有电视，还有沙发跟桌子，一副人类生活居所的地方。 小客厅旁边还有一扇门，里面窸窸窣窣地传来水流的声音。 林夕轻轻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两个人的合照，一边是白褂医生，一边是黑褂医生，兄弟两个贴在一起拍照，看上去很幸福的模样。 林夕迅速转头看向屋内，发现了一丝违和感，合照是两人的合照，但屋内的布局完全是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杯子只有一个人的，沙发也是单人沙发。 听黑褂医生一口一个哥哥的，两兄弟关系也挺好，似乎只是不住在一起。 查看完小客厅，林夕又蹑手蹑脚地握住了旁边房门的门把手，将脑袋贴在了门上。 里面不断地传出水流声，似乎是有什么动静。 他缓缓地拧开了门把手，用最轻的动静打开了这扇门，探头往屋子里看去。 这是卧室，里面有一张床，跟一些简单的家具，敞开的衣柜里挂着男性的衣服，整洁的床上随意地散落着一件白色的褂子。 不断传出水流声的是卧室一侧隔出来的小空间，里面透着光亮的磨砂玻璃后面是一个人形，噼里啪啦的水花不断地溅落在地板上，是有人在洗澡。 林夕大概明白了，这里是白褂医生的居所，他不住在玩家们所在的病院里，也不住在黑褂医生那边，是单独一个人住在病栋旁边的小楼里。 直播间的观众就那么看着林夕鬼鬼祟祟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将目光落到了床头柜上的检测单上。 与玩家填写出来的检测单不同，这张检测单上有白褂医生手写的标注。 林夕拿起检测单，正准备查看，旁边浴室里的水流声唰地一下停止了，接着传来人走动的声音，似乎马上要出来了。 直播间的人呼吸一窒，就看到林夕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想要找到个好躲藏的地方，但屋子里太简陋了，没有多余的家具，根本没有能藏下那么大一个人的地方。 门把手嘎吱一声，打开了，也几乎是同时，林夕在地板上一滚，钻进了床底。 氤氲着的水雾从浴室里缓缓地飘散了出来，白褂医生围着一件浴巾就出来了。 他刚洗完澡，身上的水珠清晰可见，黑色的头发上滴滴答答，掉落下来的水珠，润湿了腰上的浴巾。 漂亮的腰身让直播间里发出一阵尖叫，有人在流口水，有人在嘿嘿傻笑。 白褂医生似乎还没察觉到屋内多了个人，只是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抬脚走到了床边，解开了腰上的浴巾。 直播间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弹幕唰地飞过去了一大排，几乎快要挡住整个屏幕了。 第111章 这样的特殊怪物居然有两个 这大概会是今晚最热闹最火爆的直播间。 整个直播间弹幕最多的时刻，许多人都在嚎叫：“别刷了！我想看啊！！你们都把画面挡住了！！” “那你也别发啊！我也想看啊！可恶，录屏只录到了弹幕！” “啊啊啊！这是我看恐怖副本能看到的吗？这是我大半夜熬夜看夕神直播应得的！！” “好看，爱看，多看！” 林夕根本不知道弹幕发生了怎样的质变，只是缩在床底下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他看到白褂医生褪去了浴巾，然后抬脚穿上了睡衣的裤子，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就放心大胆的拿起了检测单查看上面的内容。 检测单上的问题跟医生发给玩家的一样，每一道问题都没有变化，只是医生在每个问题下都标注了特别的字。 [你是否在病院看到了猫？] （轻微侵蚀） [你是否在夜晚的天空听到了鲸叫？] (无侵蚀) [你是否在病院看见过人以外的存在？] (无侵蚀) [你是否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 （侵蚀） [你是否感觉自己不在陆地？] （无侵蚀） [你是否在病院里看见了地下室？] （异常） 林夕把上面的内容阅览了一遍下来，大概能分辨出这是医生对于回答的判定标准，但是怎样的答案会得到上面的判定就不得而知了。 正思考着，林夕忽地注意到外面没了医生的动静。 他转头看向床边，没有医生的痕迹，再看向右边，也没有，他低头看向脚那头，发现医生正站在衣柜前查看着衣柜。 接着他慢慢踱步到了房间中心，站在那十分安静，似乎是在注意着整个房间的动静。 检测单不见被发现了吗？ 林夕屏住了呼吸，视线紧紧地跟随着医生。 他在房间中心站了一会儿后，就又来到了床边。 想也知道，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如果有人来了，会藏哪，不在衣柜里的话，就只有床底了。 医生一弯腰，林夕迅速地从另一边爬了出去，在医生把他拽出去之前，自己就先主动爬出来了。 “倒是没想到，我关门锁窗了还有人能进来啊。”白褂医生直勾勾地盯着林夕，目光一落，注视着他手里捏着的检测单。 “我只是迷路了。”林夕一脸平静地为自己辩解，后退接近了窗户，如果医生要找他麻烦就先跳窗逃跑吧，反正医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迷路到我家床底，还拿着我的检测单？”医生不禁发笑，“那你确实迷路的挺厉害的。” 他似乎不太在意林夕的出现，只是抬手，“把我的检测单还给我吧，你偷溜进来的事，我就当做没看见吧。” 这俩兄弟都还挺好说话的，每次发现林夕在捣乱都是既往不咎。 林夕伸手把检测单递了过去，上面的内容他大概记住了，还给医生也无妨。 两个人一个在床的这边，一个在床的那边，医生伸手过来拿取检测单时，忽地一顿，一把抓住林夕的手腕，将他往床上一拽。 这过于突然的举动，林夕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抓住来稳住身形，一个踉跄就栽进了被子里。 他还挺疑惑的，这医生明明没有半点儿敌意，突然拉他这一下是想做什么？ 一抬头就看到医生俯身了下来，凑到林夕跟前。 直播间再度发出尖锐的叫喊声，一片狂欢。 但医生只是闻了闻林夕，然后皱眉，“你去我弟那儿了？” 林夕笑嘻嘻，“你怎么知道？” 这还能从他身上闻到弟弟的味道？ “我自然有我的分辨方式。”医生直起身，上下打量着林夕的模样，“红色眼睛……我记得你明明是玩家来着……怪不得能去我弟那还能活着出来， 你似乎跟一般玩家不一样。” 林夕眯起血红的眼眸，“如果规则允许的话，我能把那个烦人的病院清空，当然跟其他玩家不一样。” “可惜规则不允许。”医生低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床上的林夕，“很少看到有红眼睛的存在还能如此冷静，你确实挺特殊的，我想我们之间可以稍微改变一下这么僵硬的关系。” 他低头，将检测单叠好塞到了林夕的手里，“这个，就当做是我们关系变好的礼物，怎么样？” 林夕不明白他突然想跟自己搞好关系的理由，但医生似乎是有自己的所求，并非完全受黑盒或是副本的控制，有自己的目标，这让他想到了顾思明。 也许很多黑盒怪物都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而非完全是黑盒的傀儡。 他正要询问呢，两人外面的窗户忽地发出咚地一声重响。 林夕仰头看去，就看到支凌伸着半个脑袋在窗户边，用红色眼睛幽幽地盯着屋内的两人，藏在黑雾里的幽怨双眸，格外具有压迫力。 怎么他就一会儿没看，林夕就跑到人家床上去躺着了呢！ 两个人还凑得很近似乎在窃窃私语什么。 “这是……？”医生抬起头盯着窗外的怪物，他怎么没在这病院里见过这样的怪物？ “这是我的支凌。”林夕麻溜爬起来，打开窗户介绍道：“这是跟我一起的！” 一开窗，支凌就伸出手，试图把林夕从窗户边勾出去，不让他在屋子里待了。 林夕扒拉着窗框，费劲挣扎，“等会，我还有话没聊完呢。” 医生注视着两人，“关系真不错，这样的特殊怪物居然有两个，一起出现在病院里，挺意外的 。” 他转身走向了桌边，从抽屉里取出纸笔，就开始在灯光下写着什么，随后把纸张叠好放进了信封里，递给林夕，“你下次再去我弟弟那儿，肯定会被他发现你偷溜进去的，你明天去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他的话，他就会信任你的。” 林夕疑惑地接过信，“你怎么不自己跟他去说？你们吵架了？” 医生摇摇头，“我去不了。” 他无奈地弯起嘴角，“我在这黑雾里，从来就没有找到过他所在的那个病栋，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第112章 怪物还是……人……? 林夕转眸望向窗外的大雾，可那个病栋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摸着黑雾前行就能看到那熙熙攘攘的灯光，以及那吵闹的患者们的声音，医生绝对不是迷路才找不到的。 大概，是黑盒的影响，不让他们见面吧？ 也许这就是医生会愿意主动跟他搞好关系的原因。 林夕将手里的信封揣好，点头，“那好吧，我明天就拿着信封去找你弟弟，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白褂医生摇头，“没有，他看过信就会明白了，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说完，白褂医生双手环胸，凝视着站在窗口的林夕，眯起眼眸，“如果我得到了我弟的回信，会稍微告诉你一点儿关于这个副本的秘密，这是正常玩家通关绝对无法知道的秘密。” 林夕来了兴趣，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放心吧，明天一定准时把他的信带给你！” 白褂医生看着他转身踏上了窗框，向自己挥挥手后，白色的身影从窗口一跃而下。 医生快步上前走到了窗户边，就看到林夕被那只跟他一起来的怪物接住了，两双红色的眼眸在黑雾里分外的显眼，猩红如月，却格外的平静。 庞大的身影带着他小小的玩家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黑雾，只留下医生独自站在窗边望着黑雾。 “怪物还是……人……？”白褂医生垂眸沉思，目光落到了窗外那茫茫的黑色大雾里，很少看到有那样血腥模样的怪物还保持着理性，也很少看到怪物身上还保留着人的气息。 那两位还真特别啊，这份特别背后，究竟花了多少努力才会变成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回去的路上，林夕坐在支凌肩头，指挥着他往病栋的方向走，即便是身在黑色浓郁的大雾里，他也能清晰地辨别出来时的路。 走到一半，他像是忽地想起什么，拍了拍支凌，“就在这！停一下！” 支凌停住了，用手拖着林夕将他放到了地上。 林夕一落地就开始低头在地上转悠着寻找着什么，趴在地上摸来摸去，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才从满是灰尘的地上爬起来，迷茫道：“奇怪，怎么不见了啊？” 他扬起头看向支凌，“你感觉是不是这附近啊？” 支凌点头，林夕就更迷茫了。 他之前用锤子砸的那个地方，就是这里，但现在回来，坑不见了，地面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林夕不理解，但还是掏出了锤子，又在地上砸了个坑。 再度确认了一下坑的位置后，才放心地拉着支凌回去了。 他有想提前将信交给黑褂医生，但顺着黑雾摸过去，那栋小楼不见了，林夕也只好先回去自己原本所在的那栋楼了。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时，那栋楼门口还挤着一大堆玩家在那探头，似乎想要在黑雾里跃跃欲试出去探索一下，但又因为很害怕，而驻足不前。 他们远远地看到黑暗里浮现出一道庞大的身影，吓得猛地尖叫着往回跑，以为是怪物来了。 但仔细一看，缓缓从黑雾里走出来的那个怪物有些眼熟，以及他肩头坐着的，是那个叫做林夕的玩家。 大雾弥漫，黑色缭绕遮蔽的病院外，两双猩红的眼眸从缓缓走出，庞大的身躯下笼罩着玩家的身影，威慑力十足，像是黑雾里来袭的怪物。 “啊！是你们啊！”有玩家发现是林夕后，连忙松了一口气大喊着，“你们没事吧？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从支凌肩头跳下来的林夕望着那些玩家一脸不解，“怎么了？废物们，不会以为黑雾里有什么危险吧？” 突然被怼了一下的玩家们无语凝噎，怎么这个人头发变白了之后，说话都难听了。 “我们只是担心你而已，之前有几个玩家一起出去探索了，说确认外面没事之后就回来叫我们，但现在过去很久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我恐怕他们已经……” 玩家们脸色惨白，出去的那些人没有回来，也更加证明了黑雾里有未知的危险，他们根本不敢出去探索。 “啊……原来是他们啊。”林夕想起从黑褂医生的病栋里出来的时候，是在门口看见了几个玩家，他记得他们是进了那个病栋来着？没出来的话……怕是已经被里面的患者们好好疼爱了吧。 林夕勾起嘴角，眯着红眸，“他们啊，应该没事，说不定晚上就会回来找你们哦，不过到时候还完不完整就不好说了啊。” 他招呼着支凌进病栋了，没再理会那些玩家恐惧的脸。 林夕还是白发，说明还没有恢复冷静，一进副本，没有被怪物们招惹出白发，倒是被玩家们招惹出来了。 他现在是看到这群玩家就不爽，抱团不理他就算了，还敢嘀咕他的支凌，生气！ 玩家们望着林夕离开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这人能从雾里回来就代表实力很强，他们也不知道这人明明是个c级，怎么能这么强，但现在他们把林夕招惹了，想搞好关系可就难了。 “他黑头发的时候还挺好说话的，要不要我们等他变回了黑头发再去跟他搞好关系啊？” “是个办法，我们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出不去吧，根本不知道黑雾里有什么，那些出去了的人都没有回来……” “搞好什么关系啊！你确定这个人可信？他可是跟怪物一起行动的啊！指不定去黑雾里那些人都是他杀死的！不然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呢！” “反正我是没办法信任跟怪物一起行动的人，而且他突然白头发红眼睛的，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我说不上来……但跟他对视，有一种跟怪物对视的恐惧感……我有点儿害怕他。” “唉……那这？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要不明天等他出去之后，我们悄悄跟在他后面吧？” “你说得对，我们也可以去看看他在黑雾里做什么。” 玩家们确定了方向后，立马放弃了今天进入黑雾探索的事，全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准备明天跟随林夕出去。 在回四楼的路上，林夕一动不动地站在走廊上，望着跟前这黑雾缭绕的长廊陷入了沉思。 在他几步之外的对面，有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只是被黑雾笼罩，有些朦胧。 林夕不记得这里有一面镜子啊？ 第113章 也就只能来欺负欺负其他玩家了 他努力地看清那被黑雾笼罩着的走廊对面，那个身影与自己是极为相似的。 他微微往左走，身影就往左走，往右走，身影也跟着动了，猛地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有一面镜子竖立在那里，倒映出了这边的长廊。 但…… 林夕转头，他身后笼罩着的庞大身影却没有在镜子那边倒映出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镜子，而是有什么在模仿他的动作。 检测单上的那个问题再度浮现了出来。 [你是否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 林夕可以确认答案，那不是自己，也根本没有镜子。 那到底什么在模仿他？ 林夕明亮的红眸在幽暗的走廊上分外显眼，他开心地一抬手，握住了从空中掉落而下的红色斧头。 镜子里没有倒映出林夕拿斧头的动作，即便它模仿着林夕拿着斧头，但手上空空如也，同时，那道身影看着林夕的动作，颤了颤，似乎有点儿想离开的意思。 也许它在林夕掏出武器之前离开，还有得走，但那把红斧头落到这双手上之后，对方的影子根本没有离开的余地了。 浓郁缭绕的黑雾在走廊上飘动，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带着一抹红色穿过长廊，劈砍向了那个影子。 斧刃落了空，影子闪开了，但红光迅速追随而上，迅猛而狂烈。 直播间的观众在那条幽暗的走廊上根本看不清那是个什么，朦朦胧胧的隐隐有些模仿林夕的轮廓，但不是很清晰，加上不停地在闪躲攻击，两道影子纠缠到了一起，让人分辨不清哪一道才是林夕。 对方起初试图反击林夕，人形挥舞出锋利的爪子扑向了林夕。 但紧接着对方根本就没有攻击林夕的余地，在那红斧头猛烈的攻击下，它只能闪躲跟逃跑。 对方越逃，林夕越兴奋，炽红的眼眸在黑暗里如鬼魅一般游走，带着兴奋的笑声，一斧头劈向了那个人的脑袋。 寂静的走廊上忽地爆发出一道渗人的猫叫声，紧接着影子摔了出去，溅出一地血花。 “嗯？”林夕转悠着手里的红斧头，笑盈盈地靠近了那道缓缓失去人形的影子，躺在地上的是一只猫，被撕裂了喉咙的猫，不断地喘着粗气，发绿的眼眸缓缓地失去了焦距。 “原来是你啊。”林夕收起斧头，有些兴致缺缺地站起身，都不知道这伪装成猫的东西还能伪装成人。 但不管是猫还是人，在林夕面前似乎都没有什么攻击手段，被一刀封喉，也只能躺在地上流血。 “真没意思。”林夕拍拍手，转身回到了支凌身边，没有理会地上死掉的怪异东西，上楼了。 只有直播间的观众能清晰地看到地上那一只像是猫的生物在死亡后缓缓地化作了一滩液体，紧接着又融入了黑雾，消失在了走廊上，不留丁点儿痕迹。 直播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死去的猫最终融入了黑雾里？” “说起来不管是猫还是人影，都始终藏在黑雾里只有一个轮廓，那些猫或是人影可能都不是玩家看到的那样。” “不过很快就被夕神杀了，也不知道这一出是有什么威胁性。” “看副本危险程度可别看夕神，你看看其他玩家就知道了。” 这一栋楼里，玩家们都是住在四楼，从楼梯往上到达四楼需要经过许多层，比林夕要晚上去的其他玩家自然也在其中一层看到了那像是镜子一样的画面。 “诶，那边好像有镜子啊？”有玩家一上楼就立马发现了异常，指着远处朦朦胧胧的一大群人影，“是不是检测单上说的那个啊？” 众人探头，远处的人影们也在跟着动，完美合拍，没有任何漏洞。 “果然是镜子，不过之前这里好像没有镜子，这正常吗？” “镜子在检测单上，肯定不是普通的镜子吧？我们看到了镜子也能回答检测单上的问题了。” “既然不是普通的镜子，我们去看看？” “别吧，好危险的样子。” “那只是镜子而已啊。” 有玩家不信邪，摸着黑雾靠近了那朦胧的镜子，而镜像里也有身影随着他同样的动作在靠近，双方在彼此接近，直到面对面。 “好像是镜子，但是好暗啊，根本看不清。”玩家嘟囔着抱怨，伸手摸向对面。 这条走廊上萦绕着黑雾，窗外也被大雾包围，没有什么光源，走廊一直幽幽暗暗的什么都看不太清楚，玩家努力地伸头想要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手伸出去想要摸摸镜面。 但他的指尖触碰出去，摸到的不是冰凉的镜面，而是冰凉的像是肌肤的触感。 玩家浑身一僵，低头看向自己指尖触碰的本应该是镜面里的位置，触碰到的却是实体。 这里……根本没有镜子…… 那自己面前的这是？ 玩家呼吸急促，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头，眼前朦胧的黑雾消散了些，他所看到的黑影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猫脸。 视线相对，猫猛地咧开嘴角，一口咬上了玩家的脑袋。 没有任何尖叫声响起，也没有任何血液喷溅而出，玩家的脑袋如雾气一般消散在了他的脖子上。 “喂！怎么了？！那是不是镜子啊？”还站在楼梯口的玩家扬头喊着，这里太暗了，他们都看不太清那边发生了什么。 刚喊完，那边就有人影慢慢地走了过来，似乎是调查完回来了。 “怎么也不说个话啊，真吓人。”玩家们看他回来了，就嘟嘟囔囔地转身上楼了，底下还留着一些玩家去询问他，“怎么样？是实体镜子吧？没什么问题吧？” 他们一边询问着一边靠近了那个人影，等距离靠近之后，走在最前面的人猛地呼吸一窒，僵硬住了。 是……是一个长着猫脸的人正推着一个没了脑袋的身体回来了。 那双发绿的眼眸在幽暗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随着玩家一声惨叫，人群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惊恐地大喊着四散而逃。 直播间的人叹气。 这猫，在夕神那吃了瘪，也就只能来欺负欺负其他玩家了。 第114章 有饭吃吗? 四楼以下的楼层混乱一片，玩家们四散而逃，甚至在这幽暗的长廊里看到其他身影都不敢冒然靠近，生怕其中一个就是怪物。 在混乱的副本里，也就只有林夕安全地回到了四楼，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他进屋后，在屋子里站了几秒，然后皱起眉头开始烦恼了起来，“这个病院好像不管饭啊。” 他也是半夜爬起来突然进的副本，没有给自己准备点儿零食什么的。 但幸运的是他现在没有任何饿的感觉。 “算啦，先睡觉吧！”林夕扯过床上的被子准备往床底躺，才刚动手呢，就被支凌用被子裹了起来，抱着放到了床上。 他扭动了几下，实在挣脱不出来，就老实地闭上了眼，伴随着玩家们的尖叫声安稳入眠。 其他玩家们也在逃窜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瑟瑟发抖着，不敢再出门了。 这一夜，其他玩家们都焦虑得睡不着，也只有林夕在支凌怀里安稳睡去之后，头发逐渐回到了黑色。 快要天亮时，直播间的很多人开着录屏就去睡觉了，来观看直播的又换了新的一批人。 所有人也是朦朦胧胧地睡了一晚上，一睁眼就发现昨天大半夜的夕神悄悄摸摸的就自己进副本了。 不过许多人看林夕的直播是有录屏习惯，所以昨夜的副本流程他们也没有错过，认认真真地看完了一遍别人的录屏之后，秉持着研究的态度又把白褂医生房间那段再看一遍。 于是大早上的，黑盒论坛也很热闹，无非是在讨论新副本的人。 白褂医生跟黑褂医生看上去都很有人味，于是众人就怀疑这两位也是黑盒从现实中挑选的人物进黑盒做的黑盒怪物，大家纷纷行动起来，试图寻找到关于这个病院，或是这俩兄弟的线索。 但是那么多人翻找，也没有任何相似的线索出现。 “那俩人，难道真的是黑盒怪物？” “可是他们看上去好像是人啊，而且白褂医生的房间构造完全是人生活的痕迹，他还会洗澡，黑盒怪物有必要模仿到这种程度吗？” “可是如果他们是现实存在的，肯定会有那么点儿线索啊，根本找不到的话，只能说明他们是黑盒怪物，是很像人的黑盒怪物。” 直播间激情讨论了起来，内容无非是关于这俩医生兄弟是人还是怪物这件事。 黑褂医生在杀玩家的时候显露出过红眼睛，一部分认为他们是黑盒怪物无疑。 白褂医生相当有人味，且屋内构造合理，还有他们以前的合照，是人类无疑。 双方讨论得有理有据，但最后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 直到副本内的林夕缓缓地睁开了眼，从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睡醒了。 今天的副本再度开始。 “怎么这么安静啊？”林夕睡醒，揉了揉自己的黑色长发，懒懒地扑在支凌的手臂上蹭了蹭。 窗外昏暗没有光亮，屋内也是幽暗至极，加上外面没有丁点儿人声，有一种睡了很久，醒来依旧是半夜的错觉。 他还迷迷糊糊地趴在支凌的手臂上小憩，黑色的长发散落下去，拖拽至地，又被支凌用手指小心地勾起来。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人走动的脚步声，从楼梯口那边上来了，大概是白褂医生。 林夕睁开眼瞥了一眼声音的方向，打着哈欠爬起来，就着小小房间里有的水龙头简单洗漱。 外面接二连三地响起了敲门声，果然是白褂医生在挨个递检测单。 轮到林夕的房门响起时，他快步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的是白褂医生，他扫了一眼头发变回黑色的林夕，若有所思着将检测单递了过来，提醒道：“如果你今天是这副模样进去的话，记得回避一下门口的保安，他可能会对你造成危险。” “嗯嗯！”林夕乖巧地点头，也不确定那保安是不是真的能对他造成危险，总之先接过检测单询问道：“有饭吃吗？” 白褂医生淡淡地道：“在这里，人是不会感觉到饿的。” 林夕点头，“但是想吃！” 白褂医生沉默了一秒，“你可以去给我弟弟送完信回来之后，到我家来吃。” 林夕也记得他家好像还有厨房来着，在这个黑雾缭绕的副本里，那个房间里还有着正常人生活的痕迹。 “我知道了！”林夕点头，拿着检测单回到了房间里，开始今天的检测。 昨天虽然很短暂，但得到的信息却非常的多，林夕已经可以从检测单上确认几个问题的回答。 首先是病院里没有猫，那些根本不是猫。 但夜晚的天空不知道有没有海洋生物的鸣叫，他因为睡得太早了，没有听到，于是就当做没有，写了个否。 另外病院里有其他东西的存在，不完全是人，也没有镜子。 至于在不在陆地上……林夕想起自己听到的海浪声，加上反复凿开也消失的地坑，不清楚答案依旧填了否。 最后是地下室，他没有在自己这个病栋看到地下室，但在黑褂医生那边的病栋四楼看到一个地下暗门，那么就当做是有地下室了。 匆匆写完检测单后，林夕跑去开门将检测单递给了医生。 今天外面的走廊上没有玩家的身影，大家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安静，外面也只有医生在走动。 白褂医生接过检测单，匆匆浏览了一遍上的内容，抬头看向林夕，“昨天的药还有吗？” 林夕点头，他根本就没吃。 白褂医生收起了检测单，“你可以在搞不清是否的时候，吃一颗药试试，另外就是……”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林夕，“你真的看到地下室了吗？” 林夕点头。 这反倒让白褂医生困惑了，“原来真的有地下室啊……” 林夕不解了一秒，但紧接着想起地下室是在黑褂医生那边的病栋看见的，白褂医生没去过那边，没见过也很正常。 “总之，我们晚点儿再见吧。”白褂医生完成了自己的事，转身离开了。 林夕也收拾收拾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走廊上的那些房门都打开了。 玩家们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林夕离开的房间，准备按照昨天的计划跟上去看看。 他们昨天晚上在走廊上被不知名的东西袭击了，大家四散而逃，按照预想应该会死掉一些人。 但不知为何今天一眼看过去，没有少任何人。 第115章 林夕在他们心里像极了个精神病患者 四楼的每扇房门里都有人走出来，且一眼看上去没有人很怪异，仿佛昨晚那场玩家逃窜的戏码都是他们做梦一样。 玩家们都隐隐察觉到了这个异常，他们心里慌张，但又不知道哪些是藏在了人群之中的怪物，所有人看上去都很正常。 他们也只能先赶紧跟随上林夕的脚步进入黑雾，否则晚了，就错失进入黑雾的最好时机了。 人群悄无声息地下了楼，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林夕摸出火把踏入黑雾，他们就立即跟了上去。 黑雾之中有火把的光亮引导，他们根本不担心会跟丢林夕。 “今天人好多啊。”林夕举着火把走在前面，注意着身后那努力降低存在感，但因为人实在太多了，怎么都能闹出动静的玩家们，也不知道他们跟着自己做什么。 “哦！到了！”林夕先去的不是黑褂医生的小病栋，而是去了昨天临走之前用锤子砸出来的那个坑。 他站在黑雾里举着火把张望了一圈，确认这里就是昨天第二次砸出坑的地方。 可那地面完好无损，没有丁点儿痕迹。 “真奇怪啊……”林夕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冰凉而坚硬的触感忍不住会让人怀疑自我，是找错地方了，还是坑从来没存在过？ 他脑子里浮现出了白褂医生刚刚的提醒，搞不清是否的时候，吃一颗药试试。 林夕赶忙摸出了自己的小药瓶，满怀期待地取出一颗放进了嘴里，瞬间眼眸明亮。 果然是甜的！！ 药在嘴里化开，林夕眼前萦绕着的浓郁黑雾瞬息万变，仿佛化作液体在眼前流动，而他脚下踩着的地面，不再是僵硬的水泥地，而是柔软的沙。 一瞬间，海水灌入鼻腔的窒息感让林夕无措，他迅速地转头看向四周。 哪里还有病院的影子，茫茫海水铺天盖地，他浮在一片深海之中，远处有巨大的黑影在晃动，红色的眼在黑暗里闪动，数根黑色的触手穿过海水袭击而来。 但下一秒，林夕猛地后退，海水、影子、触手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还是站在病院的黑雾里，脚下依旧是坚硬的水泥地。 幻觉？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林夕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海水灌入鼻腔的感觉还在，那不像是幻觉，但……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药瓶，他不觉得一瓶药能将自己传送到深海又传回来。 病院，或是深海，总是有一个是幻觉的，亦或是，两者都是幻觉。 林夕转头看向支凌，“我刚才一直在这？有没有消失过？” 支凌摇头，包括直播间的观众也只是看到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像是在发呆，又猛地像是回神一般转头四望。 “这样啊……”林夕摇摇头，他现在的信息还是太少啦，决定先掏出锤子继续在地上砸两个坑再说。 后面跟着的玩家就看着林夕那么走走停停，到了茫茫黑雾中的一个地方后，就弯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找着找着，突然吃药，突然发呆，又突然就掏出锤子开始砸地，砸后心满意足地带着他的怪物离开了。 后面跟随着的玩家满头雾水，完全不理解他的诡异行为。 跟着去了他刚才过去的地方，也没有在地上看到什么，这一刻，穿着病号服的林夕在他们心里像极了个精神病患者。 “跟着他真的没关系吗？我感觉他好怪啊，好像是精神病患者啊？” “应该没关系吧……他刚刚好像吃药了，我们要不要也试着吃个药看看啊？” “那可是副本里的医生给的药！你敢吃吗？我可不敢吃！副本里什么危险都有！医生更是不可信！” “你说的也对，而且他吃完药后突然开始发疯砸地，像是病犯了似得，有点儿吓人。” 一群人犹犹豫豫着，还是跟上了林夕。 因为林夕即便身在完全看不清路的黑雾里，行动方向却非常笔直稳定，就像是在黑雾里轻车熟路了一般，现在不跟着他，他们这些人也是有可能迷路在黑雾里的。 走着走着，黑雾里逐渐出现了建筑物的轮廓，一点儿熙熙攘攘的灯光在黑暗里分外的显眼，光是远远地望着那些光，就让人倍感安心。 从幽暗危险的病栋里出来，穿过茫茫黑雾，看到了一点儿温暖光亮的痕迹，跟在后面的玩家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黑雾外面还是有人能待的地方的，他们就说林夕一个人偷偷摸摸出来做什么，原来是来这边了。 有好地方也不告诉其他玩家，这种人果然是不能纳入团体的，没有团队意识。 “让开让开！” 林夕刚走到门口，后面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有大量玩家横冲直撞地过来了，挤开林夕，想要先一步到达那个小病栋里。 有些人害怕林夕，是不敢跟林夕多说话的，有些人打着主意，看他今天出门是黑头发的状态，又这么有用，能在黑雾里找到方向，二话不说就上来想要套近乎。 一些人挤开了林夕，而另一些人带着假笑到了他跟前，客套道：“唉，真不好意思，这雾太暗了，我们都没看到你在这儿。”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啊？也不跟我们一起，我们可都是玩家啊，是可以互相帮助的，你别一个人走动了，跟我们一起吧，关键时候，我们还能保护你呢。” 望着面前在假笑的脸，面对这群玩家，林夕的黑发瞬间染白，微笑道：“滚。” 对方一愣，也没想到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黑发秒变白发，这人有那么讨厌他们吗？ 但想到这是个能在黑雾里行走的指明灯，玩家还是硬着头皮保持着笑容，“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昨天那个人的气吧，他说话确实不好听，不过他昨天去了黑雾里就没回来了，我们跟他可不一样啊。” “我们不会排挤其他玩家的，我们可是真心想跟你好好搭档过副本啊，就相信我们吧。” 面前的人保持着笑脸，看上去和蔼至极，如果不是他身后那些人露出的忌惮眼神，林夕差点儿就要信了。 这群人视自己为怪物，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林夕狰狞着面上的表情，努力保持微笑，“那好啊，你们就跟我一起进去吧。” “里面，很安全的！” 第116章 是人，却又有些非人的扭曲感 他们既然都跟到这里来了，不管是作为玩家还是作为患者，这不都得进去好好看看。 至于能不能活着出来，可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林夕笑眯眯地凝视着他们，表现出了友好配合的态度，对方也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高兴你也愿意跟我们一起组队啊，玩家嘛，就是得互相帮助啊，要是有些不配合的人，我们也会将其驱逐队伍的，昨天惹怒了你的那个人，就是进黑雾里探索没回来的其中一员。” “给团队招来大麻烦的人，我们是不会留情面的。” 对方的意思大概是在暗示林夕，没有用的人是无法待在他们团队里的，林夕如果不听话，也是要被他们丢出去的。 林夕笑着点头，对那话充耳不闻，手指百无聊赖地勾着白色的发丝，有些手痒痒，但还是忍住了，笑道：“那我们进去吧！” “嗯，你走在前面吧，你对里面比较熟。”对方立即侧身，给林夕让开一条路，既然他说里面安全，肯定是得他自己先去试探的，有什么危险，也是他先承受了。 林夕摊手，依旧是一脸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也没有对他们的试探放在心上，只是转头摸了摸支凌，血红的眼眸在黑雾里分外明亮显眼，带着些许雀跃，“乖乖在这等我哦！我跟他们玩玩，马上就回来的！” “只是，稍微玩玩而已。” 他轻松愉悦的声音没由来地让人感觉到一阵寒意，这个奇怪的家伙，总是会让他们感到不舒服。 那种不适，就像是他们被猎人盯上了，却不知道这位猎人在何时，又该如何出手，视线感、危险、让人发悚的寒意都悄然无声地从林夕身上散发出来。 那种感觉……像是他们第一次在走廊上看到那只猫一样。 是猫，却又不是猫。 林夕是人，却又有些非人的扭曲感。 他们畏惧，畏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就是本能地向他散发敌意。 那一双双眼睛都死死地凝视在这个白色的身影上，看着他慢悠悠地从那庞大的怪物身边走到了小病栋的门口。 他停住，转过头来。 屋内温暖的灯光从小门倾斜而出，落到了那头雪白的长发上。 他凝视玩家，白净的侧脸上是红色的如同在发光一般的鲜艳眼眸，倒映出众人畏惧的脸，愉悦地眯起。 “我进去了哦。” 林夕嬉笑着，很是满足地将众人紧张窒息的模样收进眼底，转身踏入了小病栋。 保安室里的保安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但只是站在保安室里裂开的窗边望着外面，面无表情的散发着寒意，却没有做什么。 林夕进去，笑眯眯地隔着有些裂缝的窗户跟保安打了个招呼，然后从他面前经过，去了里面。 白色的身影稳定地穿过小走廊，站在尽头的拐角处向他们招招手，一瞬间有些让众人幻视白无常在向自己招手，仿佛踏进去了，就得走上黄泉路了。 众人汗流浃背，“他好像没事啊？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进去啊？” “看着确实没什么问题……我怎么还是有那么点儿害怕呢。” “是不是因为保安一直在盯着我们的缘故啊？那保安我也觉得害怕。” “他进去，保安都没有动，我们应该也可以。” 众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将几个比较安静的人推到了前面，让他们先进去。 在保安跟林夕的双重凝视下，玩家们颤颤巍巍地踏了进来。 第一个玩家进来后，保安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只是盯着他，凝视片刻后，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他。 第二个人进来，保安也没有反应，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在思考斟酌，随即也点头了。 连着两个玩家都安全进入了，其他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心大胆地进去了。 陆续进入四五个后，保安忽地转身，从窗户边消失了。 玩家们迷茫，但还是趁机赶紧往里面走，没有那个面无表情的可怕保安盯着，他们反而放心了一些。 一群人咚咚咚地穿过了走廊，跟随着林夕挤在了走廊的过道上。 一过拐角，大家就立即注意到了走廊两侧坐着的一排整整齐齐的患者，他们呆滞着，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纹丝不动，像是一排雕塑，又像是毫无生气的其他什么东西。 安静、呆滞、散发着死一般的气息，空洞的眼神让众人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是什么啊？” “是这里的病人吗？” “看上去好怪啊。” 众人碎碎念着，没敢靠近，倒是林夕满不在乎地从他们中间穿过，摊手笑道：“是这里的患者啦，他们只是喜欢发呆，没有攻击性的，很安全。” “是、是吗？”走在前面的玩家一愣，还有些不确定。 林夕倒是迈着轻盈的步子转身回来了，一把抓住那个玩家的手，强摁着他伸向了旁边呆坐着的患者，“没事的~稍微摸一下，你就知道了！他们超——级安全。” 林夕热烈而雀跃的声调让他们更害怕了，被抓住手腕的玩家极力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手，但怎么都挣脱不开。 眼前白发玩家那双亮盈盈的红眼睛让他感到害怕。 众人慌张地后退，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玩家被林夕强摁着手搭在了椅子上呆坐着的病患身上。 只是这轻轻一碰，患者的身影猛地化作液体，哗啦一下溅落了一地。 好好的人影眨眼之间，就融化了。 在玩家尖叫之前，林夕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还没有成形的怪物哦，得在他们成形之前把它们破坏掉，不然你们在这待久了，它们就会动起来追杀你们的！” 玩家们很害怕，但更担心林夕嘴里说的那个结果。 比起被怪物追杀，不如在他们动起来之前抢先下手。 有玩家壮着胆子上前摸了一下其中一个患者，人形瞬间迸裂变成了液体掉落至地，似乎确实如林夕所说，他们是还没有成型的怪物呢。 一时间，大家都壮着胆子上前触碰那些患者。 摸着摸着，忽地有人听到了楼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迅速地下来，紧接着，他们的身后，保安室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一前一后，同时响起，让玩家们的脸瞬间煞白。 第117章 钥匙，在怪物的身体里 “怎么了？怎么回事？” 有玩家慌张地看向林夕，“没事吧？我们没事吧？” 林夕只是站在那望着他们笑，红色的眼眸里散发出愉悦的光亮，“哈哈哈……他下来了。” 玩家们焦急了起来，“你别光在那笑啊！是你叫我们碰的！到底什么东西下来了啊！！” “你该不会是故意害我们的吧！” 林夕眯眸，摊手，“我可没有骗你们，这些的确是未成形的怪物，只是……碰了他们的话，会有更可怕的怪物来找你们！” 他浑身散发着愉悦，“你们，全都完蛋啦！” 林夕话音落下的瞬间，后面的方向忽地有玩家发出尖叫声，是保安从保安室里出来了。 它身形高大，手里握着一根绳子，堵在最后方，像是一堵不可突破的墙站在那，随手抓起一个玩家，就用力勒住，拎在了空中。 玩家青紫的脸让他们更害怕了，所有人立即调头，准备逃跑向里面。 一转身，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黑褂医生阴沉着脸，血红的眼眸凝视着走廊上那一排排化作液体的患者们，咬牙切齿道：“你们！居然敢！碰我的患者！” 他捏紧了手里的手术刀，冷声道：“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前面是生气的黑褂医生，后面是高大堵门的保安，一前一后，将玩家堵死在了这条走廊。 玩家们尖叫着，想要逃跑，但无论去哪边都是死，混乱的人群里，玩家们果断将别人推出去送死，趁着杀人的空档，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 林夕站在墙边望着走廊上的混乱。 红色眼眸从左到右，注视着每一道玩家的身影。 在没有危险的时候，这是个团体，说着玩家会帮助玩家的话。 在有危险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试图先将别人推入虎口，虚伪的面纱一秒被撕破，露出了底下每个人都无比凶残的脸。 也有玩家使用自己的能力牌，但林夕是c级，这个副本匹配到的高级能力牌也没有几个，不管是攻击型，还是辅助型，在黑褂医生跟保安的双重袭击下，最多只能自保。 林夕慢悠悠地站在墙边欣赏了这一场大戏。 他在进来的时候就想过，黑盒会为玩家匹配相应对的副本，那么这些玩家也大概率是同类型的。 林夕不止一次思考过，他们到底有哪点与自己相似。 但接触过就会发现，他们非常的虚伪，非常的自私，非常的会说谎，会牺牲别人，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看来黑盒对林夕的定义，就是如此了。 “加油哦！”林夕开心地拍拍手，为那些在逃窜的玩家鼓掌。 的确有不少人借着黑褂医生在杀其他人的时候逃了出去，也算是活下来了不少，只是可惜，他们去的是医院的二楼、三楼，那里可是有着许多喜爱疼痛的患者们呢。 在尸体横七竖八的走廊上，有玩家被黑褂医生一把抓住了，锋利的手术刀高高举起，即将落下。 玩家不甘心地瞪着在看戏的林夕，“都是你！你害了我们！你这个怪物！！” 林夕摊手，微笑，“我是人哦！确确实实的，人类。” 玩家怒不可遏，指着林夕向黑褂医生嘶吼道：“是他！是他叫我们碰那些患者的！！是他弄死了你的病患！杀了他！！” 黑褂医生双眼猩红地一挥手，抹了玩家的脖子，缓缓地转眸看向了一旁的林夕。 林夕从容不迫地微笑，就好像整件事跟他没关系似得。 黑褂医生冷着脸，举着手术刀走向了林夕，“昨天你碰死了我的患者还不够，今天居然还敢带着这么多人来一起碰死我的患者们，你可真敢啊。” “都是意外啦。”林夕厚颜无耻地笑着，在黑褂医生走到跟前后，一把掏出了口袋里的信封，递向了他。 “我可是好心代替你哥哥给你送东西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白色的信封抵到跟前，黑褂医生的红眸忽地暗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信，“这是哥哥给我的？” “嗯！”林夕点头。 黑褂医生立即收起了手术刀，接过信封，背过身去拆信，“早说你是代替哥哥来送东西给我的嘛，原谅你了。” 被碰死了那么多的茧期患者似乎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没有哥哥的这封信重要。 黑褂医生在那拆信看信，保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转身回去了。 林夕注意到，保安在勒玩家的时候似乎是有挑选的，他点头确认过的玩家都从他跟前安全离开了，即便是有人将玩家推到了他手里，保安也没有勒那个玩家，而是放走了。 他对玩家的挑选以及肯定，一定是有其他意义的，就像是保安会让林夕进来一样。 而他勒的那些玩家也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在愤怒杀人的也只有黑褂医生了，可他的愤怒现在被一封信给抵消。 “啊……哥哥的字迹还是那么好看。”黑褂医生在那感慨着，细细的品鉴着白褂医生不过短短写了几笔的信。 林夕站在那等他看完，对这对兄弟医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总之，好像感情非常的好啊。 “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黑褂医生捏着信嘟囔着，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正在发呆的林夕忽地一愣，这句话，怎么有点儿耳熟呢？ 他转眸凝视着黑褂医生的背影。 眼前瞬间闪过了几个模糊的片段。 同样是这条走廊，这个病院。 幽暗血腥的画面里，黑褂医生身形扭曲地站在了他的对面，手里依旧捏着那把手术刀死死地敌对着林夕，双眸猩红，不肯退让半步。 他的身后，是倒在血泊里的白褂医生。 走廊上满是打斗的痕迹，而身形扭曲，甚至连声音都在模糊的黑褂医生，死死地凝视着林夕，一字一顿，“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我不允许任何人杀他。” 林夕望着他走投无路却又誓死抵抗的猩红眼眸，缓缓地低头。 他的手中，有一张染着血迹的纸条。 上面清晰地写着：[钥匙，在怪物的身体里。] 第118章 那些人还不快谢谢夕神! 林夕猛然回神，目光有些恍惚。 刚才的片段……是他的部分记忆吗？ 他转眸看向这条走廊，一片狼藉，血迹遍地，但确实是刚才那段画面里的走廊。 而站在他对面的黑褂医生…… 林夕转眸看向正在喜滋滋看信的黑褂医生，回忆着最后闪过的那段记忆。 钥匙，在怪物的身体里。 怪物……怪物…… 是黑褂医生的身体里吗？ 可记忆片段里他杀的却是白褂医生，真奇怪。 一旁看信的黑褂医生没有注意到林夕若有所思的背影，他看完信后，小心地将纸张叠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随后才转头看林夕。 “好吧，我相信你不是来我这捣乱的了，既然是哥哥叫你来送信的话，我就勉强原谅你今天的行为了。” 林夕勾起微笑，一脸无辜，他本来也不是来捣乱的，只是稍微借助一下这个小病栋的环境来解决一下麻烦的人。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纸笔给哥哥回信，你别乱走啊。”黑褂医生交代了一下后就转身去了自己的工作室。 林夕站在走廊上微笑，不乱走？怎么可能。 黑褂医生前脚刚走，林夕后脚就匆匆离开，直奔向了楼上。 他昨天没来得及查看这边四楼的那个地下通道门，今天肯定得好好上去看看。 刚上二楼，走廊上就传来了玩家的尖叫声，以及患者们嘿嘿围绕的笑声。 一抬头望去，之前逃跑的玩家上了二楼，还没躲好呢，就被几个病患死死包围摁在了地上，锋利的手术刀不断地捅进玩家的身体里，鲜血喷涌，却又不致死。 玩家竭力挣扎着，痛哭着，但摁着他的患者很多，根本逃不掉。 “哎呀……被患者们好好疼爱了，慢慢享受吧。”林夕点头微笑，然后转身去了三楼。 直播间的人皱了皱眉，忽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家人们，如果疼痛对于黑盒怪物来说是爱的话，那这个玩家被几个病患围绕着一起用手术刀捅的画面，还有点儿涩呢。” “啊？前面的，你精神是否正常？” “毕竟我们是人嘛！当然理解不了！我是说以黑盒怪物的视角来看啦！是不是？” “你这么说的话，这病院就跟怪物的爱巢似的，大家都在里面捅来捅去。” “还好我们夕神是人，应该没有那种跟怪物一样的理解吧？” “正常来说，黑发的时候应该是理解不了……可夕神现在是白发诶？用其他人的话来说，就是更接近于怪物的时候？” “坏了，我就说夕神怎么总是说疼爱疼爱的，他是真觉得这是疼爱啊，还让玩家们享受上了。” “哈哈哈哈，那些人还不快谢谢夕神！” 直播间欢闹一片，目送着林夕去了三楼。 三楼与二楼不同的是，三楼的玩家正在跟病患互捅。 林夕：？ 怎么玩家这么快就融入这里了？ 他仔细一看，注意到那些玩家似乎就是之前保安放进来的那些人，他们很安静，各个神情呆滞，只会拿手术刀不断地四处乱捅，要么伤其他玩家，要么伤病患，场面一时间甚至有些和谐。 “大家相处愉悦就行。”林夕转身，抬脚去了四楼。 刚走到楼梯口，一道身影忽地出现在了林夕跟前，是那个昨天被林夕挖了一只眼睛的独眼病患，正举着手术刀嘿嘿笑着，看林夕的眼神格外热情，“你、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他微微歪头，空旷的眼眶里已经腐烂，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疼痛，而是无比满足跟愉悦，“今天……也好好的给予我爱吧！我喜欢你！” 林夕不想在他这多浪费时间，毕竟再耽搁一会儿，黑褂医生又要黑着脸找上来了。 在病患挥舞着手术刀冲过来的瞬间，林夕抬手就反夺了刀，一刀扎进了他的心脏里，蓝白的病号服被血液浸染。 “啊！！是爱！！”病患喊叫着，却不是痛苦的叫声，他捧着胸口扎进的刀，一脸幸福，“心脏里……全都是爱的感觉！我感觉有点儿头晕目眩了……我好幸福……我……” 他已经喘不上气了，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在血泊里满是幸福地望着林夕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只有直播间的人汗流浃背。 被刺了心脏还感觉很幸福，还说这是爱…… 什么心脏里全都是爱的感觉，那明明心脏被刺了很痛啊，还有头晕目眩……那是他快死了！ 黑盒怪物认知里爱与疼痛简直让正常人无法理解，甚至感觉毛骨悚然。 死亡迫在眉睫，死者却感觉很幸福？ 林夕倒是没什么感想，只是匆匆地去赶往了四楼。 他尝试打开其他病房的门，但都打不开，只有对应的自己住的那个房门能够打开。 里面依旧空无一物，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唯独墙角有一扇散发着违和感的地道门。 四楼，但是有个地下室的门，他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走上前去，却发现门上了锁，打不开。 “上锁了啊。”林夕微笑点头，一把抓住了从空中掉落而下的锤子，顺势狠狠砸向了那把锁。 哐当一声，锁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正常门锁这会儿早就坏掉了，但这把地下室门的锁却纹丝不动。 林夕又抡着锤子砸了几下，那锁依旧没有丁点儿损坏的痕迹。 他不开心地抿了抿唇，收起锤子蹲下身，仔细地查看着锁。 很普通很正常的金属锁，甚至看上去很脆弱，但不管是门板还是锁，在林夕的砸动下早就该七零八碎了的。 “锁……” 林夕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之前的记忆片段。 那张沾染着血迹的纸条，那上面的内容。 [钥匙，在怪物的身体里。] 就是这把锁的钥匙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想要打开这扇门的话，必须将怪物杀死，从中取出钥匙才行？ 按照记忆里的片段，钥匙难道在哥哥身体里吗？ 但说实话，比起相当有人味的白褂医生，他的弟弟更像是怪物。 第119章 泥事哥号人!! 林夕正发着呆，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他赶忙起身往外走去，免得被黑褂医生发现自己对这个地下室门感兴趣。 一出病房，就在走廊上跟黑褂医生撞了个正着。 换做之前，他这会儿肯定已经黑着脸发脾气了，但今天似乎心情格外不错，也没有对林夕乱跑来四楼的事有什么很凶恶的态度，只是笑着道：“快滚下去，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打你。” “哦。”林夕微微笑，也不想在没搞清楚之前在这挑起矛盾，就转身下楼了。 从三楼二楼下去的时候，走廊上那些被患者们扑腾的玩家已经没有了之前挣扎的活力，一个个跟死尸似的躺在那一动不动了，身上满是血窟窿，还在喘气，但已经双目呆滞，很是麻木了。 “虽然被毁了一批患者，但又有新的素材了。”黑褂医生似乎对此很满意，带着林夕下了楼。 他很清楚林夕什么忙也帮不上，在下楼后，只是将信递给他后就挥挥手，“赶紧把这封信交给我哥吧，别让我哥等久了。” 说着，他就双手戴上了手套，进入了那个有着电床的房间里。 林夕一伸头就看到了里面有着许多之前被保安勒晕过去的玩家，正被捆绑着放在了那个房间里。 怪不得保安没杀死，原来是有别的用处吗？ 林夕隔着窗户友好地向那些用求救眼神在看他的玩家们挥挥手，愉悦地转身出去了。 支凌在门口等了好久，听到了里面的大动静，又听到了林夕上楼的声音，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林夕从里面出来，连忙拥了上去。 “里面真好玩。”林夕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对于今天这趟来小病栋的行程很满意，扑到了支凌的手臂上蹭了蹭。 支凌将他抱起，放到了肩膀上，转身朝着白褂医生的家走去。 整个茫茫大雾的路上，林夕都在思考病院里的事。 医生、钥匙、怪物的认知。 黑褂医生说玩家是素材，被抓捕的玩家会进入有电床的房间，这病栋似乎是在将玩家变成怪物，而那些原本的患者也在进入茧期后试图成为成型的怪物。 将人的认知改变，让疼痛变成爱，可能是他们的第一步。 林夕把玩着手里红色的刀，望着大雾思考，他是人，但他的认知是…… 林夕忽地偏头，一口咬在了支凌的脸颊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支凌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行为，没有太过抵触，只是摇摆着头顶的小花，开心地继续在大雾里行走，抬手指向了白褂医生家的灯光。 “快到了！”林夕眼眸忽地一亮，开心地高举双手，“要吃饭了！” 他的头发唰地变回了黑色，黑色的瞳孔明亮清澈，满是对食物的期待与快乐。 “快走快走，我们快点儿去！”林夕低头蹭了蹭支凌，亲了亲他脸上刚刚被咬的牙印，贴着他的脑袋，催促着支凌前进。 这一段林夕的细微变化，直播间的人都看在眼里。 咬一口，是白发林夕的行为，亲一口，是黑发林夕的行为。 是怪物与人表达爱的不同方式。 白发时的林夕果然要更接近于怪物一些，他的认知，他的嬉笑打闹，都与黑发时有些不同，情绪更张狂更像个怪物。 看了很久的直播，直播间的人也毫无疑问地发现了这一点。 林夕，不完全是人类。 但是那又如何呢？ “夕神真可爱！不管是哪种发色都可爱！” “你说我用食物去诱骗，能把夕神骗回家吗？” “前面的你可别想了，你看到夕神现在靠着的是个什么吗？更可怕的怪物啊！拐夕神一秒都别想活着回来。” “那我用大堆零食去跟他做朋友肯定没问题！” “这个倒是……” 似乎林夕至今为止认定的朋友都是从吃的方面入手的，哪怕是上来就骗林夕喝中药的许诺，也给过他玉米糖。 直播间的人眼眸闪闪发光，似乎找到了一条跟夕神打好关系的捷径。 “话说，夕神吃了白褂医生的饭，会不会跟他关系变好啊？” “如果副本里有必须跟白褂医生对立的情况该怎么办啊？” “啊……这倒是个问题，白褂医生说到底也只是个脾气好点儿的黑盒怪物吧？” “玩家跟怪物……一旦对立的话……” “还是第一次希望夕神别跟人做朋友呢……” 直播间的人开始担忧起来，望着那个正在快乐奔向二楼去吃饭的林夕，各种忧愁。 一上二楼，林夕就闻到了饭菜香味，开开心心地推门而入，而室内小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放了许多菜。 白褂医生脱去了那件白色外套，系上小围裙正在那个厨房里做饭。 他转眸看向上来的林夕，勾唇笑道：“我好久没有给别人做过饭了，有些没有把控好量，做多了，可能有点儿吃不完啊。” 林夕小鸡啄米点头，“多做点儿多做点儿。” 他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户，以确保支凌在外面能看到他们，也能及时把林夕掏出去。 “你弟弟给你的回信。”林夕上交了信封就蹿到了桌子边端起了碗。 他夹了一大碗菜后就奔到了窗边，准备也给窗户外的支凌尝尝，刚举起筷子，又忽地顿住，转头看向白褂医生，“你这个饭，你确保我能吃吗？” 虽然大多副本里指定的食堂里，是有玩家能吃的正常食物，但这个病院里异常诡异。 白褂医生的家，明显不是玩家该活动的范围，吃了怪物家里的饭菜，可能会有点儿影响。 “当然能吃了，不然我做那么多干嘛。”白褂医生平平淡淡地回应着，拆开了手里的信封，“我是人，我能吃，你也能吃。” 林夕本来只是那么随口一问，似乎一下知道了更多的消息。 白褂医生，是人？ 这是副本设定，还是，他本身就是人？ 林夕匪夷所思，但还是决定先吃饭！ 他嗷呜一口，炫了半碗饭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转头看向白褂医生，眸子里亮晶晶的，开始含含糊糊地边嚼边说话。 “泥嘬的犯，镇号赤！！” “泥事哥号人！！” 第120章 这是讲故事吗?这是讲人啊 白褂医生愉快地眯起眼眸，“你喜欢就好。” 厨师看到客人露出极大满意的赞叹也会很开心，而且也确实有很久没有人吃过他做的饭了。 他低头，继续凝视纸张上的内容，一旁的林夕已经在沉浸式吃饭，偶尔抽空了给支凌喂两口，让他也品鉴一下白褂医生的厨艺。 “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林夕开心地询问。 支凌沉默着，想点头又不是很想点，最后勉强点了一下，头顶的小花蔫蔫的，提不起兴致。 明明他做的饭也很好吃。 白褂医生看完了信，将信叠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抽屉里，林夕余光一瞥，注意到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信，也许他们两个人一直在通过其他人传递信件保持联系。 即便互相见不到彼此，也依旧感情深厚，思念彼此。 看完信，白褂医生注意到林夕已经快吃完了那满满一桌子，笑道：“要不要我再去给你做一点儿？” 林夕立即点头。 好人晋升为超级大好人！ “怪物还能对人类的食物这么感兴趣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白褂医生捏起菜刀，细细地在案板上切着菜，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着，“我偶尔也想给他送去一些吃的……但想起他已经吃不了这些了又有些难过。” “明明他以前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 白褂医生回头向林夕微笑，“做饭的流程很长，又很无聊，我给你讲个故事打发一下时间吧。” 林夕端着空碗点头，坐在那相当乖巧，没了红眸的锋利与危险，黑色的眼瞳显得格外温润。 白褂医生点头，继续切着案板上的菜，细声道：“这个故事很长，该从哪里讲起才好呢，我也不是很会讲故事的那一类人，让我想想……” 他的刀轻轻地在案板上切动着，声音很有节奏，也很沉稳。 “从一个小男孩拥有弟弟时开始讲起吧。” “五岁的时候，小男孩有了一个可爱的弟弟，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告诉他，这是除父母外会陪伴他走很远的人。” “他很喜欢弟弟，弟弟也很乖，在学会走路之后，经常跟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服脚步蹒跚。” “真的……很可爱……” 白褂医生的刀，微微停顿，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沉浸在了那个言语构造的小回忆里。 但紧接着，刀刃落到了案板上，发出了闷响。 “他以为这样幸福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至少，在他成年前不会结束。” “但命运总是不会让一个人太过顺遂，幸运的前半生，不过是后半生提前预支的幸福。十六岁的时候，一家人出去旅游遭遇车祸，爆炸的汽车油箱之下，他只竭力捡回了弟弟的命。” “从此家里不再热闹，不再有欢声笑语，能够支撑两个人继续生活下去的，只有哥哥。” “哥哥就应该成为一把伞，重新支撑起这个家的风雨，庇护他还年幼的弟弟。” 白褂医生啪嗒一下打开了灶台上的火焰，凝视着那明亮跃动的火光。 “虽然哥哥总是告诉自己，这是他应该做的，他不累，但哥哥其实很累……很累，无法袒露的累。” “前行的步伐只要停滞一下，这个家就会塌掉，他也还没有成年，还无法独立，无法承担起两个人的重量。” “他有时候不止一次在想……要是没有弟弟就好了，就连望着弟弟的眼神都失去了从前的热情，觉得……弟弟变了，不再那么可爱了”。” “活在困境里还能保持开朗的人真厉害啊，至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白褂医生转头，将切碎的菜丢到了炙热的大锅里，在滚油之中翻炒，刺啦的声响不断地在油锅里沸腾。 “那样的日子，太过煎熬了，会崩塌掉一个人的心。” “他不止祈求弟弟，快点儿长大吧，快点儿长大，他想快点儿走出这个困境。” “漫长压抑的生活，在这个灰冷里的家里终有爆发的一天，吵架是一对兄弟成长之中正常会发生的事，只是这一次，过于激烈锋利，伤了彼此的心。” “哥哥经常觉得命运是在折磨自己，活着的人最为痛苦，自己就该随父母一起去了。” “当他真的付出实践的时候，才发觉，命运其实是在折磨弟弟，真正会失去一切，连最爱的哥哥都将其抛弃的，是弟弟。” 白褂医生关上了火，凝视着轻烟缭绕的锅，目光冗长，“那天的海水无比冰凉，窒息感让人绝望，但他却听到了弟弟的祈求声，求他不要离开，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重新醒了过来。” “弟弟抓着他的手说：‘哥哥，和我一起变成怪物吧，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再分离了。’” “弟弟从来没有变过，他依旧是那么爱他的哥哥，只是在漫长的压抑里，哥哥的心变了，而挽回这一切所需付出的代价……远比哥哥所想的要沉重……” “不过……算了……”白褂医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将菜装进了盘子里，“结局已定，他们也已无力更改了。” 林夕端着空碗呆了呆，这是讲故事吗？这是讲人啊。 白褂医生笑眯眯地回过头，将菜放到了林夕跟前，“炒好了。” “谢谢！”林夕立即回过神端起碗，开始大口吃饭。 白褂医生在他对面坐下，慢悠悠地道：“昨天答应告诉你关于副本的秘密，我想你也应该很感兴趣。” 他拿出了那张检测单，在上面勾勾画画，“我所在的病院会让人变成潜伏期的怪物，而这样的怪物进入弟弟所在的病院，会在其中被变成半成品怪物，接着进入茧期，直至完全变成怪物。” 林夕端着饭碗点着头，似乎跟自己预想的是差不多的流程。 “想要避免成为潜伏期怪物，需要明确辨别检测单上的问题，分辨真实跟虚假。” “当然分不清答案，看到弟弟的病院也是没关系的，别进去就好了，不过大多数玩家都会进去看看呢。” 林夕想了想，确实是如此，在大雾里摸黑找到了一处有灯光的楼，谁不想进入看看呢。 这是副本陷阱啊。 白褂医生继续慢悠悠地道：“与之相反的是，完全回答上检测单的问题，察觉到真实，那么玩家所看到的就不是弟弟的病院，是其他小楼。” 林夕瞪大了眼睛，原来还有其他病栋啊？ 白褂医生转动着手里的笔，思考着补充什么，忽地他一抬头看向对面的林夕，“顺带一提，在你之前，从来没有玩家看见过地下室，你是唯一一个。” 第121章 医生果然是个超级大好人! 林夕端着碗往嘴里刨了一口饭，迷茫地抬起头，“可这个检测单不就是你给玩家的吗？你都不知道地下室的存在？” 白褂医生摇摇头，支着下巴，“检测单是黑盒给我的，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给黑盒打工的人，我只是知道黑盒淘汰玩家的机制，但更深的东西，黑盒是不会告诉我们这些外来者的。” 林夕盯着白褂医生，默默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听白褂医生刚才的故事，毫无疑问，白褂医生跟他的弟弟不是纯黑盒怪物，是人类转变的副本npc，称之为外来者，似乎也正常。 那么，连黑盒副本npc都不知道的地下室，一定藏着很大的秘密，且……甚至连钥匙都是要杀死他们才能获得，杀死两个医生就代表着副本结束，这是一个必须摧毁这个副本才能进入的空间。 至今为止，只有林夕看见过，是……与他相关的秘密吗？ 林夕一边吃着饭，一边高速运转着自己的大脑。 正常玩家按照副本通报那样，清醒的被批定为正常人离开副本，而林夕，则有一条更为血腥的通关方式。 寻求记忆，寻求过往，他理应杀死医生获得钥匙进去，但…… 林夕无辜地抬起眼眸看向医生，但是他们刚刚成为好朋友诶！ 他现在还正吃着人家做的饭呢！ 林夕盯着碗筷发起呆，琢磨起刚才白褂医生的故事，那个故事的末尾，似乎是哥哥在海水里死亡，而不知道为何本该死去的自己却再度醒了过来。 和我一起变成怪物吧…… 是还没变吗？ 林夕的目光缓缓地从碗筷上挪到了白褂医生身上，“你现在还是人吗？” 白褂医生无奈道：“当然是人了。” 哥哥以人类的身份重新复活了过来，而付出代价的是弟弟？ 那明显弟弟才是怪物了。 林夕使劲地用他那并不是很聪明的脑瓜子思考，那段闪回的记忆片段里，他为什么杀的是哥哥？还有哥哥跟弟弟明明不能见面，为什么会在一起？ “你看上去好像很烦恼的样子，在想什么？我可以帮你解答。”白褂医生不解，林夕能吃着吃着突然发呆，一定是很困惑的事吧。 林夕立马低头吃饭，“没什么……没什么……” 白褂医生更不解了，但林夕不想说，他也不逼迫，只是将检测单往前一推，“正好现在有空，这张检测单你可以再做一下，得到正确清醒的回答，你就可以看到另外一个病栋了。” 林夕低头看了一眼他推过来的检测单，上面看上去很普通。 他放下碗筷，仔细地盯着检测单，依旧是那几个问题。 第一题，是否看到了猫，林夕依旧填了否，他可以确认那些不是猫。 第二题，你是否在夜晚的天空听到了鲸叫？ 林夕没有听到过，但联想到之前吃了药之后看过那片关于海洋的幻境，也许，他们并不是在病院里。 如果是深海，就会有鲸叫。 林夕还有些不确信，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白褂医生。 白褂医生只是微笑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盯着他不语。 林夕又低头，注意到这道题的字句下面多了一个点。 在是否听到鲸叫的“是”下面无意用笔芯戳了一个小点。 医生果然是个超级大好人！ 他连忙照抄答案，并且注意了其他几题。 医院里有人以外的存在，医院里没有镜子，玩家确实不在陆地上。 前面几个答案都能照抄，唯独最后一道。 [你是否在病院看见了地下室？] 没有任何标记，医生也无法给出正常答案。 林夕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是”。 “写完了。”林夕老老实实地将检测单推了回去。 白褂医生浏览了一遍，满意地点头，“应该没问题。” 但检测单与预想不相同的是最后一题，其余玩家都无法看到的地下室，林夕看到了，也不知道这题的不同会不会有所影响。 “正常填出这张检测单的玩家，会在黑雾里看到一栋跟弟弟所在的小楼不一样的蓝色小楼，去那里面的话，就能够获得是个正常人的批准。”白褂医生微笑，“作为帮助你的条件，我想让你帮我带回来一样东西再去通关。” 林夕大方点头，“当然可以！” 请他吃饭，还帮他的医生好人，带个东西轻轻松松！ 白褂医生又拿起笔在检测单的后背勾勾画画，“是一个蓝色的提灯，在那栋蓝色小楼里，需要你自己找找，里面的黑盒怪物会使用提灯来往我跟弟弟所在的地方。” “它们会来给我送些吃的，然后从弟弟那带走怪物，我观察过很多次，这个提灯是我唯一能见到弟弟的方式。” “但……”他的笔停顿了一秒，神情复杂地看向林夕，“那个小楼是个奇怪的地方，里面会有很多催化怪物的气体，只有没有被副本影响的正常玩家才能安全进去，可那个提灯，又只有怪物才能看到。” “我尝试过让正常玩家进去，他们找不到灯，我又尝试让潜伏期玩家进去，但他们进去后立马成为了怪物，我始终都拿不到提灯。” 他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林夕，“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怪物，却非常冷静，有自己的思维，也能自控，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确信你是最佳人选。” 这就是他自己的目的，放过林夕，甚至帮助林夕，想要获得见到弟弟的途径。 林夕可算明白他偷摸进来藏在床底，白褂医生不生气反而跟他交好关系的原因了，林夕看上去可实在是白褂医生的最佳人选。 “我会努力帮你拿回来的！”林夕点点脑袋，向他承诺。 白褂医生微笑着松了一口气，将检测单递回给林夕，“拿着这个吧，这张检测单就是你见到那栋楼的凭证，希望你能顺利回来。” 林夕吃饱了饭，也正好可以去黑雾里遛遛弯，立马叠起检测单揣进了口袋，“我很快回来的！” 那段闪回的记忆片段里，第二个困惑，他看到了白褂医生鲜血横流的躺在后面，被黑褂医生护住，之前还想着他们明明不能见面，又为何在一起。 现在明白了，是有让他们见面的途径的，且只有自己能办到。 那么这样思考下来，那段记忆里的林夕，先是获得了白褂医生的帮助进入小楼，拿到了提灯给白褂医生，或许是途中捡到了那张字条，知道钥匙在怪物身体里，于是回来满足了白褂医生相见的愿望后，杀了白褂医生？ 但怪物不是黑褂医生吗？到底为什么要杀哥哥呢？ 简短的一个片段，依旧让林夕琢磨不透。 第122章 这进来的根本不是玩家! 林夕甩甩脑袋，再度从窗户跳了下去，被支凌接住了。 白褂医生站在窗边望着他们，叮嘱道：“请小心啊，里面有很多黑盒怪物，让它们发现你偷走了灯的话，它们一定会攻击你的。” 林夕回头，挥挥手，“没事的！放心吧！” 两道身影缓缓地消失在了黑雾里。 看他那么游刃有余，白褂医生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望着那浓郁朦胧的雾，也许漫长的拉扯会在这一次副本得到结束也说不定。 林夕坐在支凌肩头，摇摇晃晃地捏着检测单在大雾中前行。 他歪头靠在支凌脑袋上，百无聊赖地勾着支凌的长发在指尖缠绕，“你怎么知道小楼在这个方向？出来就直接朝这边走了，你对这个副本很熟吗？” 支凌没有回应，现在也不方便用纸笔回答，林夕就只能在那自言自语。 “我之前在黑褂医生那恢复了一小段记忆，是我以前来过这个副本的记忆。”他仰头望着漆黑的雾，“那段记忆里的我好像非常凶，我把给我做饭吃的大好人杀了，把他弟弟惹生气了。” “但弟弟又打不过我，只能挡在他哥哥面前，防止我再伤害他的哥哥。” 林夕揉捏着指尖的长发，不自觉地将其打了个结，“明明他们是怪物，却比我这个玩家更有感情，即便身份调转，人始终是人，怪物也一直像个怪物。” “那段记忆里的我……” 林夕顿了顿，转头抱住了支凌的脑袋，蹭了蹭他头顶的小花，“我现在有更像个人吗？比起怪物，我肯定像个人对吧？” “我不懂他们的感情为什么那么好，我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不懂得陪伴是什么，但我知道，他弟弟想要保护他，就像我想要保护你一样。” 黑雾里，支凌前行的动作一顿，黑发遮蔽下的红眸缓缓抬起，看向了林夕。 血红的眼睛与漆黑的眼眸相对，是人与怪物的对视，却也是人与人的对视。 支凌蹭了蹭林夕的面颊，头顶的小花微微摇晃，很是愉悦。 林夕也开心地抱住支凌的脑袋，画面如此温馨，看得直播间的人暖暖的，但大雾之中前行，逐渐在众人眼前出现的小楼轮廓，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红色的？”林夕歪头，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记错了。 白褂医生说会出现的小楼明明是蓝色的，但此刻在他们眼前的，分明就是一栋无比鲜艳明亮的红色小楼。 “真怪啊！”林夕将检测单后面翻过来查看，上面有着白褂医生的标记，蓝色小楼，里面有蓝色提灯，同时还有催化怪物的雾气，以及有黑盒怪物。 白褂医生提及的蓝色小楼，但林夕遇到的却是红色，是哪一步错了吗？ 可会根据检测单回应出现的小楼不可能还有其他了吧？ 林夕不理解，但还是挥动着手里的检测单，朝着那边一舞，“走！我们进去看看！” 来都来了，让他看看这红色的楼又有什么区别吧！ 林夕到了门口，轻盈地落了地，望着眼前红色的门，若有所思。 里面隐隐传来了些许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里面走动，声音无比热闹。 他抬手，缓缓推开了面前的红门，屋内的光亮从门内倾落而出，驱散了门前萦绕的黑雾。 林夕的出现，也吸引了里面那些热闹声音的注意。 那是一群穿着病号服的患者，模样上看起来很正常，有人类的样子，患者们正在这个室内简陋的环境里开会，各自拿着笔在板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大约是他们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出现，看到林夕的一瞬间都愣住了。 “好久没有玩家来这里了啊……居然还有人来这里？” 患者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拥挤了上来，瞧着林夕左看右看，“是真的玩家啊？” “你进副本多久了？” “你是打算要去通关了吗？你有看到那栋蓝色的楼吗？” 面对这些患者的询问，林夕有些迷茫，“你们是谁啊？” 他们看上去不像是黑盒怪物，而是正常的玩家，但……这里怎么会又有一批新的玩家？ 患者们连忙将林夕迎进了屋，视线在他身上扫动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你既然是要去通关的话，应该带了那张检测单吧？在哪啊？” “对了对了，我们这里就是检测玩家是否为正常人的地方，你把检测单给我们就好了。” “完成通关条件，是需要检测单的，拿出来吧。” 一群人看上去很热情，热情之后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凝视，直勾勾地打量着林夕不说，还有人想上手从他身上翻找什么。 “检测单？”林夕一把推开了身边那些患者，从口袋里取出了白褂医生给他的单子，“你们说这个？” 他一拿出那张单子，周围的人就立马双眸放光，眼神里透露出贪婪。 “对对对……就是这张检测单，你把它给我吧！” “通关是需要交出这张检测单的！给我给我！” “我才是正规的人员，给我！我能让你通关！” 患者们互相争吵着，似乎想要抢夺这张检测单，他们拥挤着一上前，林夕就唰地收了起来，凝视着他们，“你们看上去，不像是副本里的人啊？怎么可能给你们啊。” 见林夕没有要交出来的意思，那些热情的患者们瞬间变了嘴脸，死死地盯着他，“既然进了这栋楼，你就别想好好的出去！把检测单给我！” “应该是给我！轮得到你吗？！”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其中一个玩家大喊着，瞬间扑了上来。 其余玩家看着，也按耐不住地往上冲，但人才刚刚踏出去两步，一股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飞溅的温热液体落到了周围人的脸上，以至于所有人都有些发愣。 发生了什么？ 有血溅出来了……谁的血啊…… 他们恍惚的视线缓缓地落到了第一个扑向林夕的人，一把锋利的红色刀刃割开了他的喉咙。 而刚刚还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新玩家，此刻正红着一双眼眸微笑着凝视所有人，看上去还挺开心的，“你们要抢谁啊？我吗？” 患者们缓缓地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盯着那双红眸。 不对劲！不对劲啊！ 这进来的根本不是玩家！ 第123章 他看上去像个修罗，格外吓人 大家惊慌后退，而那个白发玩家又缓缓地拿出了自己的检测单，捏在手中轻晃，“嗯？你们有那么想要这个吗？” 他将红色的刀横在了跟前，余光扫向屋内的所有人，“想要，就来抢嘛，我给你们机会哦！” 他看起来异常危险又挑衅的模样让周围的患者们咬牙切齿。 想要，想要极了，但根本打不过…… 一双双眼眸都死死地凝视在了那张检测单上，咬牙切齿。 “不管了！反正拿不到也出不去！还不如赌命一搏！”有玩家按耐不住地大喊了一声，瞬间扑上去，朝着那张检测单伸出了手。 林夕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将手中的刀轻轻一抛，红色的刀旋转在空中，在瞬间变成了一把沉重的斧头，斧柄直直地落到林夕的掌心，捏紧，挥舞出去，都只是眨眼的功夫。 那伸手抢夺检测单的玩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身首分离。 血花撒落了一地，液体飞溅的声音也让周围的患者们浑身血液凝固住了，不敢动弹半分。 一双双刚刚还很嚣张的眼睛，此刻都熄了火，死死地盯着林夕。 上去抢……只有死…… 可不去抢……他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对林夕产生了畏惧心理的群体里，唯有这帮人在迟疑片刻后，抱着送死的心再度冲了上来。 所有人一拥而上，密集的身影如潮水一般汹涌，淹没了林夕的孤身只影。 直播间的人微微紧张了一瞬，但下一秒又松了一口气。 即便人再多，在林夕跟前都算不上威胁。 大片血花的飞溅，只会让他变得无比雀跃兴奋，更为利落地挥舞着手里的斧头。 人群拥挤，扑上去，人头落地，大家开始四散，再度试图抢夺那张检测单，而在混乱的人群里，林夕雪白的长发在轻盈地来回蹿动，所到之处无一不是血腥。 “哈哈哈哈！你真可爱啊！” 一声亲昵的称赞，伴随而来的是一双血红眯起的双眸，那高高挥下的斧头斩碎了人的视线，让人惊恐不已。 他杀人的利落，愉悦的情绪，以及轻飘飘像是疯癫一般的夸赞，都让人头皮发麻。 即便再有人咬着牙想要去抢那张检测单，也有些压制不住心底泛起的恐惧，开始发抖了。 那到底是什么人……明明，应该是玩家才对。 为什么怪物会进入这里！ 为什么！ 这间屋子里的患者们将到来的林夕视为待宰羔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啧啧……夕神又杀疯了，他能不能留个活口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别真杀完了啊。” “按照夕神现在的状态，感觉很难想起来这件事。” “这些人不要命的也要抢夕神的检测单，检测单对于这个地方有那么重要吗？” “应该这张检测单像是通关证明一样的存在吧？” “那这些想要抢检测单的都是……？” 直播间的人迷茫，也只有等林夕杀完冷静下来之后再去好好了解一下现状了。 “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要你的检测单了！我只想要活命！”在最后一个人即将面对那把红色的斧头时，对方终于崩溃不住开始求饶了。 他跪地求饶，大喊着，“我可以给你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绝对比你杀了我划算！我对这个地方比你了解！求求了求求你了！” 玩家丝毫没有了一开始的那些态度，现在只会崩溃大哭，头在地上磕得哐哐响。 林夕微笑地停住了悬在他头顶的斧头，刚进门时，他礼貌地问这些人是谁，没有一个人回答，大家只想要抢他的检测单，但果然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努力一下，还是会有人告诉他这些信息的嘛。 只不过这个努力的过程稍微长了点儿。 林夕收起斧头，拿在手上把玩，满身的鲜血让他看上去像个修罗，格外吓人。 玩家瑟瑟发抖地望着他身后一地的尸体，害怕地缩起脑袋，“你、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绝对不会隐瞒的！别杀我！！” 林夕漫不经心地用衣摆擦拭着发梢上的血迹，没有说话。 对面的玩家更害怕了，连忙道：“我！我不是什么黑盒怪物！我也是玩家！但、但可能跟你不是同一期的！” 他慌慌张张，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林夕，“这里的患者其实都是过往没有通关的玩家，我们失去了检测单，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没有检测单就去不了那栋蓝色的小楼，也去不了其他的地方，我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才会去抢夺其他玩家的检测单。” 林夕眯起红眸，“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玩家一顿，“我们也研究过这个原因，我们发现……所有到达这里的人，都是因为检测单上的最后一题。” 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林夕，“大家对于是否看见地下室的答案，都选择了是，所以在黑雾里看见了的是这栋红色的楼。” “哦？”林夕捏起了自己的检测单，他也的确回答的“是”。 “你们也能看到那扇地下室的门？” 玩家一愣，“什么？” 他顿了一下后，紧接着摇头，“没有，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扇地下室的门，但医生说这道问题不会影响是否为正常人的判断，我们随便填的。” “但是……就是连医生都不知道，这道问答其实是有影响的，被困在这里的人没有回去过，也无法告诉其他人，没有地下室。” “我们……都是小概率事件而聚集在这里的，许多人选择了否，也有许多人选择了是，大家根据回答去往了不同的楼，但这里不是通关之路，我们无法离开。” 他埋下了头，“最开始我们不知道怎么离开这，出去探索也都是黑雾，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但后来我们发现，只要改掉检测单上那道题的回答，我们就能离开这，可，当我们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多数人的检测单都已经消失了。” “这里就像是副本之外的地方，属于副本里的东西会慢慢消失掉……没有检测单的我们，只能去抢夺其他人的检测单……” “抢到检测单的人离开了，而我们……最后也没能走出这里……” 第124章 想知道那地下室里有什么吗? 他小心翼翼地望着林夕，声音卑微，“你最好也快点儿走……不然也会被困在这里的。” “这个我知道。”林夕没太在意他的小心思，只是抬脚走到了他们刚才聚集到一起的桌子边，上面除了一些玩家的笔记外，还有几张格外显眼的纸张。 其中一张，林夕就很熟悉，那张写着钥匙在怪物身体里的纸条。 “这个信息是哪来的？”林夕捏起纸张转头看向旁边的人，被困在这里的人，肯定得不到这样的信息的。 “是我们在这里找到的……”玩家唯唯诺诺，“我们在这里待了很久，肯定也把这里搜索了个遍，找到的只有这些纸张，可能是有用线索，但我们看不懂。” 林夕沉默地转头，凝视着桌子上那几张纸条，按照自己的理解排序了一下。 [我等你很久了。] [想知道那地下室里有什么吗？] [绝对是你感兴趣的东西，不妨进去看看吧。] [钥匙，就在怪物的身体里。] [我想，你会知道谁是怪物的，毕竟，怪物很容易发现同类，对吗？] 这些纸条看上去是有谁留下的信息，要告诉进入这里的人。 本应该，只有看得见地下室的林夕来到这里，并且看懂上面的内容，但不巧，就有那么些玩家因为好奇心或是意外，来到了这个屋子，被困于此，却又看不懂上面的内容。 或是……这些玩家也是黑盒的安排吗？ 提前来到这里，提前收集线索，只为了等待林夕这个真正能看到地下室的人到来。 “这里只有这几张纸条，没有别的吗？”林夕拎着刀再度询问。 对方连忙磕头，“真的只有这些纸条了，我们每天都在这里探索，根本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他的态度格外卑微，瑟瑟发抖着，生怕林夕杀了他。 林夕没有理会他，伸手拿过了桌子上最重要的那张纸条。 他似乎……看到了那短暂记忆片段里，自己的行动轨迹。 也许另一个自己也来过这个红色的楼，也看到了这些纸张，他将其中最重要的那张拿走后，按照纸条上的内容去取怪物身体里的钥匙了。 但记忆里的那个自己如果真那么冷漠的话，他没必要获得提灯，引导哥哥去往弟弟身边，大可以直接去杀了哥哥或者弟弟。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但这进入地下室的方式，真的别无其他道路可选了吗？ “那个……时间……”地上跪着的玩家在低声说着，望着林夕的眼神依旧那么畏缩，“你再不走的话，你的检测单可能也要消失了……你还是赶紧走吧，时间不多了。” 林夕停顿了两秒，在脑海里光速思考着不杀死怪物却能取出钥匙的方法，最后也是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张纸条揣进了口袋里，转身准备先离开这再说。 他刚一回头，就看到支凌的脑袋正抵在门口，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夕，似乎还不让他出去。 这里还有什么他没发现的东西吗？ 林夕转头，屋子里的确空旷，没有太多东西，不应该是那么多玩家搜索都搜索不出来的信息，一定是别的什么…… 他垂眸，看向了手里的纸条。 钥匙，在怪物的身体里。 怪物，他能发现的怪物。 不…… 林夕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在病栋里扭曲着将被人推到刀口的玩家们。 他对于这个副本认知里，还有第二种怪物。 是那些玩家。 会是他想的这样吗？ 林夕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旁边仅剩的那个玩家。 他始终想不通的一个问题，似乎突然之间就想通了。 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即便身份是怪物，但他们太像人了。 回忆片段里的那个自己，是故意拿着提灯引导哥哥去往弟弟那边的，因为，他要在弟弟面前杀了哥哥，让弟弟彻底变成怪物。 那闪回的模糊片段里，弟弟是半怪物状态，与平时看到的不一样。 哪怕是弟弟因为玩家碰了患者而生气时的状态，也跟林夕记忆里的那个模样不一样。 而真正的怪物，会漫长聚集于此，谋杀每一个进入这里的玩家。 其中活得最久，所有信息都出自他片面之语的，只有一个。 与其他发疯想要离开这里的玩家不同，这位格外会低头，格外的会表演。 林夕一刀指向了那个玩家，晃了晃手里的检测单，“我记得你说，这是像是副本之外，所有的检测单都会在这里莫名其妙消失，所以大家出不去对吧？” “对……”玩家汗流浃背地盯着林夕，“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夕眯起红眸微笑，“你刚刚还说时间不多了，叫我快点儿离开，那我现在倒要真的试试，我的检测单一会儿会不会真的莫名其妙消失。” “你疯了吧！”玩家错愕，“检测单真的会消失的！这里很特别！你要是出不去了就完蛋了！” 玩家看上去很急，为林夕着急。 林夕只是微笑凝视他，无动于衷。 这里是因为检测单而出现的楼，怎么可能是副本之外。 所有玩家的检测单莫名消失？难道不是混在人群之中的怪物悄悄抹除掉的吗？ 见林夕始终没有丁点儿着急的反应，那个玩家脸上的表情缓缓地从焦急担忧恢复到了平静，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夕。 “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夕扯起嘴角，“你表现的太担忧我了，可不会有害怕我的玩家会这么照顾我。” 他一直在提醒林夕，表面是担心他被困在这里，实际，是想让林夕赶紧走。 一旦离开了这栋楼，想要获得怪物的钥匙，就只能将刀刃指向那对兄弟了。 如果不是支凌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也许他还真就出去了。 “你是人？还是黑盒怪物？”林夕不禁盯着眼前冰凉的眼神思考，他可太会演戏了。 “当然是人，我可不是什么怪物。”玩家扯着嘴角冷笑，语调里充斥相当浓郁的嘲讽，“你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到那把钥匙的，只会让你自己更像个随意杀人的怪物。” “不妨破开你自己的肚子看看？指不定钥匙就在你自己身体里呢。” 第125章 我见不得别人好，我有红眼病 他勾着肆意的笑，见林夕发现了，可丝毫没有了刚才畏惧的模样。 “你不是黑盒怪物……那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林夕不解，他还以为这位一定是个黑盒怪物才会这么坑害玩家。 “有什么意义？没有啊。”玩家摊手，“我就是第一个进来然后被前一个人抢走检测单的人，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多人，就只有我一个倒霉蛋在这里，迟迟等不到下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前一个人是怎么弄丢检测单的，但我为什么就要代替他被困在这里？” “你知道我在这里待了多久吗？我有多恨吗？” 他眉头紧蹙，神情逐渐扭曲，吐露出来的一字一句都带着强烈的恨意，“我要让后来的人都感受一下我的痛苦，都来体会一下我无法离开的恨，我出不去，我就要让进入这里的每个人都无法离开。” “即便我拿了他们的检测单又怎么样？我也不想离开了，我要让所有人都待在这个地狱里！陪着我一起发疯！一起变成见人就咬的怪物！” 他似乎在这里待得太久，已经心理扭曲了，即便等到了下个人也是想方设法的将对方留在这里一起煎熬。 在这里构造了一个巨大的，检测单会消失的谎言，让所有人都发疯无法离开。 结果上，他成功了，哪怕这一次林夕杀了其他人，只要他活下来，就依旧能将这个谎言持续下去。 “本来还想让你这个麻烦赶紧出去，别影响我以后的计划，没想到你倒是不肯出去。” “那么现在……”玩家死死地盯着林夕，“你也别想顺利出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玩家猛地扑上前，双手伸向了林夕手里的检测单。 只要把那个撕了！ 这里又会多出一个离不开的怪物！而且比他更强比他疯！他真是迫不及待要看到那样的怪物诞生了！ 玩家双眼通红，愉悦着幻想着那一幕。 但是为何，双手怎么也碰不到那张检测单…… 为什么身体在四分五裂？为什么在天旋地转？ 是谁的血溅出来了？ 咚地一声，玩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他的视线缓缓地往下看去，林夕锋利的刀清晰地划开了他的身体。 “我就说……钥匙一定在怪物身体里嘛。”林夕笑眯眯地从血肉模糊之中取出了一把银色的钥匙，愉悦地盯着玩家，“看，你就是那个怪物。” “不可能……不可能……我才不是怪物……”玩家颤抖着，瞳孔开始扩散，“我是人……我才不是怪物……我是个人……” 他破碎的喃喃声逐渐变得薄弱消失，而林夕头也不回地拿着钥匙转身向门口去了。 也许钥匙不一定得从他的身体里取，那些跟随着林夕的玩家们兴许也会有这样的钥匙，但纸条所在的地方，就有这么一个发疯的玩家。 这到底是黑盒的安排还是凑巧，林夕也不得而知了。 但是他松了一口气，拿到这把钥匙，就意味着，回忆里的那份副本流程将会被改变。 他不用对朋友刀剑相向了。 那么现在的任务就是，去找到提灯，来回报朋友请的那顿饭了。 林夕走出了红色的小楼，望着跟前的支凌与他身后的黑雾。 “你果然对这个副本很熟悉呢。”林夕捏紧手里的钥匙，如果不是支凌在这，他还真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你见过我记忆里的那个我吗？” 支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头蹭了蹭林夕，将他脸颊上的血迹蹭去，露出那张白净的脸。 失去了白发跟红眸的特征，他此刻看上去更像个普通人了，只是略微血腥了些。 林夕伸手，摸摸支凌。 即便见过，他也依旧来到了林夕的身边，也许，他就是来改变自己的。 林夕回身看去，身后的楼消失了，大雾里空无一物，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唯有手里的钥匙是真实的。 “该去帮忙拿提灯了。”林夕低头取出纸笔，在检测单上修改了最后一题的答案。 他再回头看去，果然那个玩家为了让他离开，说话会真假掺半。 按照那个玩家原本的打算，是想让林夕赶紧走的，倘若林夕回不到蓝楼的话，肯定还是会去那栋红楼杀他的，离开的道路一定是真的。 可惜林夕最后还是在离开前就发现了问题。 面前的黑雾里缓缓地出现了一栋蓝色小楼的影子，里面没有灯光，也很安静，像是一栋丝毫没有人气的楼。 林夕带着支凌上前，一把推开了这蓝色小楼的门。 一开门，些许浓郁的黑雾立即从门缝里倾泻而出了，比外面所萦绕的黑雾要更加的浓郁，一时间都让林夕看不清路。 “这就是会催化怪物的雾气？”林夕似乎明白了。 黑白医生那里的楼都有灯光，而玩家出生点位的病栋里没有灯光，只有黑雾萦绕，倘若说这黑雾能促进玩家变成怪物，也就合理了白褂医生所说的，那栋楼会让玩家变成潜伏期怪物。 而这栋蓝色小楼里的，是比外面更为浓郁漆黑的雾，也许只有完全清醒的人才能在里面行走。 若只是随便填对检测单碰巧来到这里的玩家还真容易不小心在里面变成怪物。 林夕召唤出火把，往楼里踏出了一步。 火光还没照亮眼前的范围，林夕的发色就唰地从刚刚才稳定下来的黑色变回了白色。 猩红的双眸在黑雾里犹如怪物的凝视，但在黑雾里也看得更清楚了。 支凌一如既往的因为身形庞大而进不去，只能老实在外面待着。 林夕独自举着火把就踏了进去。 入口处往前走两步，有一个像是前台一样的地方，里面站着两个穿着工作服面无表情的人，他们看到林夕进来，也只是眨了眨眼，死死地盯着他。 在这诡异凝视里，林夕两步上前，淡定地将检测单往桌子上一拍，“我是来通过检测的。” 两位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检测单，又抬眸看向林夕的白发红眸，“你确定你是人类？” “确定啊。”林夕不假思索地回答，勾起阴森的微笑，“不像吗？” 工作人员又看了看检测单，“你的发色是？” “天生发色比较淡。” “你的眼睛是？” “我见不得别人好，我有红眼病。” 第126章 居然真的是人类? 工作人员用诡异的眼神盯着林夕的红眸，随即板下脸，冷声道：“我再重述一遍，这里是正常人鉴定区，我们只招待人类。” 林夕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刀，语调轻柔地道：“我也再重述一遍，我是人类。” 工作人员随即拧眉，那张冰凉的脸上满是淡漠，没有再理会林夕，只是抬手敲了一下桌旁的一个按钮，走廊两侧就忽地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响，震得小楼颤动，像是什么巨大生物在向他们快步跑来。 林夕好奇地转头望去，就见到两侧快速地奔来了两道巨大的身影，迅猛利落地向着林夕扑了上来。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拿起了一旁的书本准备遮挡血迹。 偶尔也是有野心满满的黑盒怪物想要跑出副本呢，很正常，它们也早就习惯了，该处理就处理，该杀的就杀，这样不自量力的家伙，被撕碎了才会老实。 书本遮挡视线的一瞬间，它们捕捉到了红光一闪，但没有太在意。 两个工作人员等待着黑盒怪物被撕裂的血迹喷涌而出，但不知为何，遮蔽的书本外迟迟没有动静，没有惨叫，也没有怪物的嘶吼。 它们刚刚浮现出困惑，就看到一只手将它们眼前的书本拨开，露出了那张看似温和着在微笑的脸，“你们这的保安不会流血啊，砍了也只会变成黑雾！真没意思！” 接着，他眯起红眸，视线饶有兴趣地在它们身上打量，“你们两个……应该是会流血的吧？” 他语调悠扬兴奋的询问，让两个工作人员不寒而栗。 这……这好像不是他们副本里那些怪物…… 这是哪来的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捣乱？ 工作人员后退了一步，有欲要逃跑的样子，刚一转身就被林夕揪住了衣领，“别走啊，你们还没给我确认是正常人的鉴定呢。” 被揪住了，死死挣脱不开，两个工作人员面色惨白。 它们身后这位绝对不是这个副本级别的怪物，是要更强更嗜血……更疯的黑盒怪物。 “我们没办法帮怪物鉴定为人类，我们做不到这样的事……”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瑟缩着肩膀，苦着脸，“即便是是硬鉴定为正常人，通道也只有玩家能离开。” “所以说，我就是玩家啊。”林夕愉悦地笑着，身上沾染的血迹都还没干，“不像吗？” 两个工作人员无话可说，他们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个来捣乱的怪物，怎么可能是玩家。 “我懂了！”林夕忽地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拿着小刀对着它们指指点点，“你们欺负我！故意不给我鉴定结果的！” 两个工作人员垮起了脸，它们敢吗？根本不敢！ 拿着刀对着别人，这话也就他自己信！ 林夕阴森地勾起嘴角，“欺负我的，可都没有好下场。” 他伸手，一把掰住了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脑袋，笑看着另外一位，“不给我的检测单做鉴定，我就杀了他哦。”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冷汗，“不能啊……把黑盒怪物放出去，我们也会被黑盒抹杀的！” “抹杀？什么抹杀？”林夕双手微微用力，拧得工作人员的脑袋咔咔作响，“让我现在就抹杀？” 一个工作人员脸色青紫，一个工作人员脸色惨白，双方都进退两难。 鉴定了，两个都死，不鉴定，其中一个马上就死！他们根本没有选择，怎么好好的副本就突然来了个这么疯癫的怪物呢！是玩家是怪物它们还分不清吗？这分明就是个怪物啊！ “看来你的同事是不想帮你了。”林夕和颜悦色地笑着，手上缓缓地用力，红眸里闪耀着灼光，“来，深呼吸……别怕，根本不痛的。” “不痛不痛！”他笑着，手上却猛地一用力，咔地一声拧断了工作人员的脑袋。 这一下完全吓到了对面的工作人员，对方甚至连逃跑都忘了。 “是要我自己动手，还是你动手？”林夕微笑着将他同伴的尸体推了过去。 这杀鸡儆猴直接吓得工作人员尖叫，闪躲开了同伴的尸体后，连忙扑到了桌子上，“鉴定！我给你鉴定！我马上就鉴定！” 它呼吸急促，眼神慌张，似乎这一刻，林夕比黑盒的抹杀要更为恐怖，是视觉上的冲击所带来的极强压制。 工作人员紧张地阅览了一遍林夕的检测单，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个问题上，吞咽了一声口水，缓缓地转眸看向了林夕，“你……你确定，你真的能看到那个地下室吗？” “有什么问题吗？”林夕坐在前台桌子上，漫不经心低把玩着手里的红色小刀，轻描淡写，却依旧散发着威胁。 “你居然能看到……那可是一般黑盒怪物根本看不见的地方啊。”工作人员陷入了自己的恐慌，“怪不得会出现在这里……怪不得……你是那个黑盒一直在找的怪物……你……” 他看上去很慌张，林夕慢悠悠地凑近了他，用刀尖挑起了他的下巴，眯眸，“这么害怕做什么？地下室怎么了？跟我说说？” 工作人员一脸惊恐，“你不知道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啊。” “那扇地下室的门通往黑盒的中心……是只有特别的黑盒怪物才能看见并进入那里的！” “传说……里面相连着其他世界的黑盒，黑盒怪物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同族，我也不清楚，我从来没进去过，只是听大家这么说，说里面有更高级的黑盒怪物存在。” “更高级的黑盒怪物？”林夕若有所思，“怎么算高级？” 工作人员颤颤巍巍地抬起脑袋，看向林夕，“你这样的……” 林夕可完全不懂他嘴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但那地下室确实非同一般了，如若真的能在里面看到更高级的黑盒怪物，也许就能更了解自己了，这地下室是非进不可。 工作人员惨白着脸，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摁在了检测单上，血迹在上面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印章。 “好、好了……？”工作人员一脸诧异。 印章可以形成，证明……眼前这个形似怪物的人，居然真的是人类？？ 怎么可能！ 第127章 黑盒内的一切果然息息相关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夕，再度将他打量了一遍。 那双红色的眼睛……毫无疑问的怪物没错，而且他还能看见地下室呢！不管怎么想都是属于黑盒的怪物，怎么会是人类？ 林夕没有理会它的目光，只是慢悠悠地卷起检测单收了起来，再度转悠着手里的小刀，“还有一个问题，想找你问问，你应该不介意告诉我吧？” 工作人员汗流浃背，它有拒绝的余地吗？ “你这里，应该有一个蓝色的提灯，提灯可以自由来往副本内的任何病院对吧？”林夕这么一问，工作人员立马僵住了。 “什么提灯……我不知道啊……”它撇开了视线，显然不想回应林夕。 “想说还是想死？”林夕饶有兴致地盯着它，倒是一脸期待他会拒绝说出提灯的下落，似乎那样更能让他有点儿乐子。 这果然是个凶残嗜血的怪物嘛！ “提灯……不能给工作人员以外的人使用……不然……会很危险。”工作人员拧着眉头解释着。 “你确定对我来说，算得上危险？”林夕转悠着刀尖，意味深长地盯着工作人员，“是你会危险吧？” 工作人员再度颤了颤，犹犹豫豫，“这个地方黑雾浓郁，如果失去了提灯的庇护，这里会出现恐怖的怪物袭击你的。” 林夕抬眸扫视向这条安静的走廊，除了一开始出现的两道巨大的身影，其余的就只有两个工作人员了，现在也已经死了一个，真是想象不出来啊，这地方还能有什么恐怖的怪物。 “给还是不给？”林夕懒得与它多说什么，杀怪物是他的事，轮不到对方操心。 工作人员见林夕不为所动，也只能叹气，蹲下身，从前台下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燃着蓝焰的提灯，“这个提灯能保持人的清醒，也不会让黑盒怪物受到狂躁的影响，黑盒里有这火焰的可不多啊。” 林夕一把拿过，仔细地盯着这铁丝笼编制而成的蓝色火焰，觉得有些眼熟。 “这火哪来的？”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似乎是从其他副本里来的。”工作人员摇头，直勾勾地盯着那蓝火，“没了这个，任何怪物都容易在黑雾里发狂的。” “知道了。”林夕轻盈地提着灯从前台的桌上跳了下去，转身准备离开这栋小楼。 他刚一起身，身后就传来了那个工作人员的碎碎念，“没了那个……怪物……很容易发狂……” “任何怪物……发狂……发狂……” 林夕疑惑地转过头去，就见那工作人员的双眼浑然不觉之间已经在黑雾里逐渐变得通红。 这里的雾气最为浓郁，没了提灯，工作人员就是第一个发狂的。 这就是它所说的，会有恐怖怪物袭击林夕吧，它所担忧的危险，是他自己。 望着那个逐渐扭曲的身形，林夕身心舒畅。 “正好，也觉得留下你，是让黑盒察觉到了我的情况，现在就方便多了嘛。”他笑着，一手拎着提灯，一手唤出了刀。 狂化的怪物？那又如何？只是林夕多久解决的事而已。 直播间的人开始打表，看看单手出刀的夕神会多久解决这个狂化的怪物。 在那条黑雾萦绕的走廊上，一边是身体撕裂的红眼怪物，一边是提着灯笼拿着刀的林夕，双方在走廊上缠斗起来。 “我们夕神还让了它一手呢，依旧秒杀，轻轻松松。” “这副本的狂化怪物也不过如此嘛，说实话还不如整得那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吓人。” “这是夕神直播间，看着当然轻松，你自己进去试试就知道了。” “咳……话说有没有人在意那个工作人员说的话啊？他说夕神是黑盒找的怪物来着？” “而且地下室的门，连直播间外的我们都看不见，为什么只有夕神能看见啊？” “你夕神之所以被称为夕神，肯定是有他的特别之处啊，虽然不懂，但我还是要说夕神牛逼！” 直播间一阵欢快愉悦的氛围，而画面里血腥残暴，是林夕单手杀怪的场面。 几分钟后，他擦擦手，相当满足地拎着提灯走出了这栋蓝色小楼。 门外的支凌立即迎了上去。 “看！我拿到了这个！”林夕开心地晃了晃手里的提灯，“你有没有觉得里面的火焰很眼熟？” 支凌点了一下脑袋。 “你也觉得眼熟对吧？”林夕直勾勾地盯着提灯里燃烧的蓝光，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火焰还是在顾思明那里。 这火焰能平息怪物的情绪，让怪物变得清醒，顾思明就是那样一个清醒的怪物。 也许这个火焰是出自顾思明或是他所在的副本也说不定。 黑盒内的一切果然息息相关。 “走了！我们该去找医生了！”林夕扒拉了一下支凌的胳膊，被支凌顺手托起放到了肩膀上。 众人就那么看着林夕靠坐在庞大怪物的肩头，拎着蓝色提灯摇啊晃的，就步入了黑雾里。 而那栋寂静无声的小楼也缓缓地消失在了黑雾里。 正常人盖上印章就该离开副本了，但林夕选择回头的话，离开副本的方式也只有那个地下室了。 不止是林夕好奇，直播间的观众也好奇，那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 “找到钥匙，找到提灯，这样我们夕神就不用对那个医生动手也能去地下室了吧。” “他这一趟真是复杂，明明不要钥匙不要提灯，能直接离开副本的，也不知道他回头帮医生是想做什么。” “那是我们夕神重情重义，认定了医生是朋友，而且答应了，帮一下怎么了。” “他们有什么情谊啊？一顿饭的情谊？” “咳！对我们夕神来说重要就足够了！一顿饭怎么了！在饥荒年代，一顿饭那可是救命的恩情！” “听你们诡辩，哪会有正常玩家会因为一顿饭就去帮怪物啊？要我说，大概是因为他不是人，所以才更偏向于怪物一方吧？” “你哪看出夕神不是人了！夕神妥妥的人！那检测单都证明了！！” 直播间吵个没完没了，对于林夕的强，无可置疑，但对于林夕是否像人，路过的人还有待评价。 那一路杀过去的尸体里，有玩家也有怪物，他目前的立场是十分混沌的。 第128章 人没有幸福，就是会动的尸体 林夕的每一步选择，都会影响他在大家心中的形象，至少目前，还是有很多人视他为人的，只是……略微恐怖了些。 但这份恐怖在副本里又刚刚好。 即便林夕的直播内容经常突发性血腥了起来，也依旧能让很多人接受。 除了看他轻松杀怪以外，大家也很喜欢研究，林夕对待这份事物的选择。 林夕哼着调调靠着支凌，慢悠悠地拎着提灯穿过黑雾来到了白褂医生的门口，敲了敲他的二楼玻璃窗。 正在里面收拾东西的白褂医生抬起了头，注意到林夕手里的提灯后眼眸一亮，连忙打开了窗户，“你真的拿到了啊？” 他脸上覆盖着难掩的喜悦，欢喜之余，眼底又深藏着一丝波澜，“拿到了就好……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随即他笑道：“你等我收拾一下东西，我马上就跟你过去。” 白褂医生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相框，把照片拆了出来，随即又把抽屉里的那些信都带上了。 林夕不解地盯着他走动的身影，要说收拾东西去弟弟那住的话，他只带了信跟照片，没有任何久居的行李，如果是看完弟弟还会回来的话，他又没必要特意把那些信都带上，甚至连照片都拆了出来。 白褂医生只带走了，他认为重要的东西。 “我好了。”他拿完东西，就匆匆地下楼，从底下正门出来了。 “这个给你，还是我拎着？”林夕摇了摇手里的提灯，递了过去。 “你拿着吧，我使用未必会生效，要是在黑雾里迷路就麻烦了。”白褂医生推辞了回来。 “那好吧。”林夕点头，就拎着提灯，带上白褂医生，朝着印象中那病栋所在的位置去了。 白褂医生一直跟在支凌身后，时不时往周围的黑雾张望了一圈，想要确认自己的方向，似乎是更想确认他们的确在前进，而不是在原地转圈。 以前，寻找弟弟的途中，无数次被困在黑雾里无法前行，也许这次，会不一样。 他正发着呆，就听到上方的林夕传来了一声询问，“你看到了吗？那栋楼的灯光。” 白褂医生顺势抬眸望去，瞳孔微微摇曳。 他看到了，在黑雾里亮起的，其他病栋的灯光，那个与他在同一个副本，却始终都见不到的楼影，终于见到了。 几道身影上前，林夕来到了那熟悉的小门口，终于放心地从支凌肩头跳了下来，指向旁边的小门，“就是这里！你弟弟就是在这里面！” “嗯……”白褂医生点头，望着里面灯光的眼神似乎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赶紧跟我一起进去吧！”林夕也很欢喜，让兄弟碰面，完事了他也顺便上楼去开地下室的锁，两全其美的进展了。 两道身影刚刚踏入病栋内，门口处的保安立即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死死地盯着白褂医生，扭动手里的绳子，发出威胁，“人类！不准进入这里！” 说着它就转动着手里的绳子准备上前，就如对待之前进入这里的玩家一样。 林夕唰地上前，挡在了最前方，“这是我朋友，是你们这医生的亲属！” 保安充耳不闻，只是盯着白褂医生上前，嘴里重复念叨着，“人类！不准进入这里！” 对方不理会林夕，只是对白褂医生散发敌意，林夕只好掏出了刀，打算硬闯。 反正早就看这个保安不爽了，不让他支凌进来！杀了说不定能刚好让支凌挤挤进来呢！ 林夕举起了手里的刀，跟保安面对面，准备在这条狭窄的走廊上开始决生死。 保安还没完全靠近呢，他身后的走廊里忽地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直奔向这个方位。 林夕好奇地偏头看过去，但保安的身形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堵住了这条走廊，不抹除他，也根本进不去。 “人类！不准！进入！这里！”保安怒气冲冲地重复了这一句后，猛地将绳索伸向了白褂医生。 林夕眯眸，一刀挥过去，才刚起手，保安的身形忽地又僵在了原地，一下顿住了。 他双眼翻白，嘴里开始呕吐出血迹，挣扎着动了两下，随后缓缓倒地。 林夕迷茫地后退了一步，他还没出刀呢！ 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保安身后的黑褂医生，而倒地的保安背上，有一把完全插进去了的手术刀，直戳心脏的地方。 “是你啊！”林夕见到黑褂医生很开心，这样他就算是完成跟白褂医生的约定了吧！ 他刚想欢快地转身拉过白褂医生，让他们见面，就听到了对面的黑褂医生发出了冰凉的声音，“出去，别来见我。” 林夕一顿，瞪大眼睛去看黑褂医生，没错啊，就是这个人，之前拿到哥哥的信开心的不得了的人，就是他啊。 但为什么……这会儿看到哥哥了反而冷着脸，说出那么冷漠的话呢。 白褂医生沉默不语，只是凝视着黑褂医生。 黑褂医生没有看他，转眸将目光落到了林夕身上，“你不该帮他过来的，他只有待在那里才最安全，那是黑盒给他的保障，与我的交易。” 他缓缓地垂眸，“副本结束，这个地方就会瓦解，我与黑盒的契约也随之结束……” “我会回到现实……但死人回不了现实……没有黑盒的避难所，他会立刻死去。” 黑褂医生的声音无比低沉，“你能明白吗？带他来这，就是带他来送死。” 林夕立即转头看向白褂医生，“真的吗？” 白褂医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是这样的，只有在黑盒那栋小楼里，我才是人类，本质上我已经死了。” 黑褂医生皱了皱眉，“那是我努力了很久才为你换取的地方，不要来这，也不要死。” “可我已经不想再待在那了。”白褂医生的眉宇之间满是忧愁，“我活着，但是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被困在那黑雾里，见不到外面的世界，见不到朋友，也见不到你。” “在那独自生活了多久我都忘记了，每天睁眼就是面对陌生的玩家，黑盒怪物，亦或是茫茫大雾，我看不到一点儿幸福。” “人没有幸福，就是会动的尸体。” 第129章 黑盒对他们要更加残忍 黑褂医生微微一顿，随即偏过头去，语调倔强，“至少你还活着，我们还能通过书信交流，知道彼此的近况，可你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没有人能再回应我了！我不要！” 他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我很快就能找出把人变成黑盒怪物的办法，只要你我都是怪物，我们就能一直待在黑盒里，不会再分离了！” “我陪你一起住到那栋楼里，就没关系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跟坚持，但白褂医生只是摇摇头，“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即便是跟你一起也不想，你待在这根本没有未来，只会被黑盒侵蚀变成真正的怪物。” “哥哥……”黑褂医生悲凉地勾唇笑道：“我早就是怪物了，即便副本结束，我回到现实，也不会是以人的身份了。” “那份换回你的代价，早就支付给黑盒了。” 换回一个人，就必然失去一个人。 黑盒还是宽容的，给了他怪物的身份，让他不至于也成为一具尸体。 但黑盒真的宽容吗？ 活下来的哥哥无法离开黑盒，与之相对的，弟弟也不能离开，最终他们都失去了人的身份。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靠着对彼此的思念让自己活下去。 白褂医生蹙眉，无奈地低声叹了一口气，“至少你还能出去，怪物又如何，重新回到人类社会，你会变成人的，在黑盒里，才会更像怪物。” 门外的支凌探头，赞同地点点脑袋。 林夕一愣，也跟着点脑袋，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黑褂医生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充斥着委屈道，“那不就跟一开始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了吗？” 还是失去了哥哥，还是独自一人活着，甚至，经历这一遭，他还失去了人的身份，什么都没有挽回，反而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我不想跟哥哥分开，死也不想！”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术刀，指向林夕，“只要你不通关副本，这个副本就不会消失，哥哥不会消散，我也不会回到现实！” 林夕：？ 突然拿刀指着他做什么？怪不礼貌的。 白褂医生不悦，立马上前，将林夕拦在身后，“你还想让更多无辜的人葬送在这个副本吗？我受够了！即便是死，我也不想继续跟你一起困在这里了！” 他将林夕往外推了一步，“你出去，通关副本去！” “你不准去！”黑褂医生立即冷了脸，眼神凶狠地一把将他拉回。 稳定的副本，都是因为林夕的到来而产生了变故，哥哥……也一定是因为他才会产生了自毁的想法！ 黑褂医生阴沉着脸对林夕散发出了杀意。 白褂医生见状皱眉，立即挡在了林夕身前，“你不如先杀了我吧。” 黑褂医生情绪更激动了，“哥哥你怎么护着他！明明我才是你弟弟！果然都是他的错！！” 林夕对现在的状况有点儿懵，直播间的人更懵。 这……这明明应该是兄弟敌对让人感到悲凉无奈的画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插在其中的林夕，显出了一丝狗血味。 “兄弟情深，哥哥却因为外人与弟弟敌对，引得弟弟醋意大发，势必要杀死这个第三者？” “前面的，你是会取标题的。” “懂了，这就借用标题发去论坛里给大伙儿瞧瞧。” “道理我都懂，但弟弟突然转头跟林夕急眼是怎么个事啊？他哥哥的想法哪是我们夕神三言两句就能改变的啊？” “按照之前红楼里那个疯癫玩家的状况看，这个副本存在了很久，也就意味着他们都被困在这个副本里很久了，要换做我，每天从窗外看去都是黑雾，身边之人又都是来了又死的玩家，这样的日子确实会让人感觉很压抑啊！” “更重要的是，这样折磨的日子，又因为他们彼此的存在而不会结束，换句话说就是，‘因为他还活着，我也不能死去’，他们都活得挺累的，甚至见都见不着。” “哦，别说了，光听着就已经压抑上了，这副本什么风景都没有，全都是黑雾，哪是人能过的日子啊？就算是正常精神病院都会放患者出去看看太阳呢。” 这对兄弟的情况跟之前公寓管理人的相似，不同的是，管理人的老婆一直在他身边，他在黑盒副本里甘之如饴，他想守住的爱人如愿留下，环境对他们而言根本算不上问题。 但这两位就不相同了，强挽留下的结果，是双方都在痛苦。 黑盒对他们要更加残忍。 哥哥也许早就累了，但找不到机会来结束这一切，林夕的出现就是哥哥最好的机会，但弟弟不想放弃这一切，双方依旧没能和解。 “你已经不再是需要我保护的小孩子了，你该回到人类社会，好好的生活下去，而不是因为我被困在这里，我想看到的不是那样的未来，你能明白吗？”白褂医生还算冷静的讲道理。 黑褂医生倔强摇脑袋，“不能！如果没有哥哥，人类社会毫无意义！我不想去没有亲属的地方！我不想再被丢下了！” 也许是从那场车祸里活下来，在失去父母后，他变得更为依赖哥哥，完全无法离开。 白褂医生皱眉，神色逐渐严肃了几分，“你以为你还是雏鸟吗？还能像以前那样任性撒娇就能解决问题吗？你早就该独立了！没有我，你一样能好好生活！” 黑褂医生面色凝重，想要反驳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沉重伤人的话全都有，但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上一次用锋利的言语刺伤哥哥的结果让他追悔莫及，现在即便是要炸开了也只是抿唇生气。 林夕蹲在墙角看看哥哥又看看弟弟，总感觉嘴巴里应该塞点儿什么才对得起这场面，可惜没有。 他看了看僵硬的两人，觉得是时候插话了，于是举起了手，“能容我问两个问题吗？” 双方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都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许了。 林夕立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询问道：“如果我没有以正常通关的方式离开这个副本，是不是意味着副本不会结束？” 双人沉默，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另外，如果副本就在此停住，一切都没有重置，是不是你也不会被抛出副本，结束你与黑盒的契约？” 林夕的询问让黑褂医生怔住了。 会有那样的选择吗？ 第130章 因为这饭好吃，拐走了人家哥哥 林夕询问出的可能性让黑褂医生有些开心。 他有可能不会失去哥哥了。 但白褂医生却依旧忧心忡忡，“待在这黑盒里没有未来，我只想你赶紧结束这契约，回到人类社会去，过你原本该过的生活，而不是因为我这个本该死的人，被困在这里。” 白褂医生的想法始终都是结束这个副本，让黑褂医生离开黑盒，回去过原本的生活，停滞副本，也无法让他开心。 黑褂医生信誓旦旦道：“如果哥哥活不下去，我也不活了！我们下辈子再做兄弟！” 白褂医生一下沉默了。 不成熟的弟弟以死相逼，他似乎也毫无办法。 但……也许退一步，他们不再是待在这里遥遥相望思念彼此了，可以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将所有的困惑跟想法都交流清楚的话，仿佛也比从前日子好上太多。 白褂医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转眸看向了林夕，“不以正常的方式离开副本是指什么？我记得这副本也没有那样奇怪的离开方式。” “有啊！”林夕笑盈盈地道：“那个，只有我能看见的地下室。” 两兄弟一愣，盯着林夕陷入了沉思。 在所有玩家里，只有林夕看得到，那似乎非同一般的地下室，那检测单上唯一一条是在等待林夕到来的问答，都是黑盒早就埋在这里的。 “也许里面很危险，是针对你的东西。”白褂医生缓缓地喃喃道：“你跟黑盒……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我失忆了。”林夕摊手，随即指向门外的支凌，“我现在只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很好。” 两道视线唰地凝聚到了门外的庞然大物身上，跟一个怪物关系很好，难道林夕是来自于黑盒吗？ 他们有些顾虑，“你真的要进去吗？如果里面有生命危险的话，赶紧离开这个副本也是可以的。” 白褂医生还是考虑到人情关系，并不会强迫林夕为了他们而进入未知的地下室。 林夕只是摆手，“我本来就要进去的。” 说着，他朝门外的支凌招招手，“你挤挤能进来吗？跟我一起上去吧。” 支凌伸出脑袋，缓慢地从小门往里爬，艰难地通过这个狭窄的通道爬进了病栋里。 所幸这里面只有这个门是狭窄的，里面较为宽敞，也能方便支凌慢慢走动。 “我们也跟你一起上去看看那个地下室吧。”白褂医生从来没来过这，对地下室在哪一点儿不知情，黑褂医生则表示，他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地下室。 甚至地下室所在的四楼，他也不常上去。 “我就说四楼为什么总是不让其他人上去，也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原来是黑盒准备给你的啊……”黑褂医生嘀嘀咕咕，似乎对林夕这个特别的玩家另眼相看。 作为玩家，跟怪物交好，似乎又与黑盒有着特别的联系，不管是从哪方人的视线去打量林夕，都能感受到他的特别之处。 是人，是怪物，亦或是出生于黑盒，林夕始终立于几方之中，神神秘秘。 “看啊，就是那个地下室的门。”到了四楼，林夕立即指向那地下室通道的门，转头看向其他几位，“你们真的看不到吗？” 黑褂医生摇摇头，白褂医生也摇头，到了支凌，他沉默片刻，也晃了晃脑袋。 “你也看不到？”林夕很意外，甚至这门，连支凌都看不到。 但之前在蓝楼里，那个工作人员也说了普通黑盒怪物从来没见过，也许这门，只有林夕能看见。 “你们都看不见的话，难道只有我自己能进去吗？”林夕困惑地摸出了那把钥匙，开始蹲下身开锁。 在其他人的视线里，林夕只是拿出了一把钥匙，然后对着空气扭动，在打开的一瞬间，他们确实感受到了什么诡异的力量萦绕在那里，但视线之内始终什么都没有。 “里面黑漆漆的啊。”林夕探头往地下室门内看去，幽暗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再度转头看向旁边几个人，“我现在打开了，你们能看到了吗？” 副本内的几位包括直播间的所有人都根本看不见林夕口中那所谓的门。 他自顾自地摸出钥匙开锁的样子，加上只有他一个人才看得到的门，让林夕此刻像极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那只有我自己能进去了。”林夕若有所思，转头，目光越过医生看向支凌，“如果我进去了，你还在这个副本里，你之后能找到我吗？” 支凌点头，伸出手勾了勾林夕脖子上的黑色带子，只要林夕还戴着这个，他就能找过去。 “那好。”林夕放心地点头，就怕不小心把他的支凌留在这里出不去了。 “我走了之后，你们两个要好好生活啊。”他叮嘱医生，“既然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就要好好对待彼此，能在这个世界上有兄弟，是一件很好的事，起码你不再是孤单一人对吧！” 林夕有模有样地说着，难得劝起人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但紧接着，他又向黑褂医生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好好对你哥哥，我就把你哥哥带走了，他做饭超好吃的！我喜欢！” 黑褂医生一下就黑了脸，“不准！” 支凌也赶紧把两兄弟拨到了一边去，就怕林夕因为这饭好吃，拐走了人家哥哥。 他蹭了蹭林夕，只字未语，但是个人就能看出他很担心林夕。 “放心吧，我马上回来！”林夕保证着，拍了拍支凌，然后转身走到了地下室的边上。 直播间的人都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睁睁地看着林夕往那平坦的空地上一跳，整个人唰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仿佛真的跳进了什么他们看不见的空间里。 支凌困惑，上前摸了摸那所谓地下室门口的区域，但摸到的只有冰凉的地板，什么都没有。 白褂医生沉默地盯着那块地板安静了片刻后，看向支凌，“你怎么没跟着进去啊？” 支凌摊手，他进不去。 林夕所进入的地方，是道具都无法发挥效果的特别空间，他只能等林夕出来了，才能去往他的身边。 但他没有多担心，只是盘起尾巴，趴在地板边上等待着，似乎里面的内容他早已清楚。 第131章 你看见我男朋友了吗? 林夕跃入那地下室通道的瞬间，他的直播间也变成了黑屏，所有人都无法捕捉到他的存在。 对此，黑盒论坛上轰轰烈烈，都在讨论这件事。 有人说林夕被黑盒吞噬了，那是黑盒的陷阱。 有人说林夕本就来自于黑盒，不是人类，现在只不过回到了黑盒。 甚至有人提出，林夕以后会不会成为某个副本的副本boss，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个副本将会无人生还啊。 于是许多人都在祈祷林夕能够平安回来，可千万不要成为黑盒的一部分。 之前那些说林夕像个怪物的人，忽地风评一转，都在声称林夕是个不错的玩家，绝不可能是黑盒的一部分。 更为详细的人在讨论，为什么林夕既是玩家，又是黑盒怪物。 黑盒怪物出现在人类社会的话，是否代表黑盒已经侵蚀了他们的生活呢。 有人在底下回复：当人类能看见黑盒的时候，不就已经被侵蚀了吗？ 大家纷纷转头看向窗外，在那碧蓝的天空之下，那幽暗的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方盒就悬浮在那里。 人们由起初的惊慌失措以及猜测，到后面黑盒直播的展开、愿望的规则变成接受，现在的习以为常，不过半月而已。 麻木的思维忽地又因为林夕的出现而变得活跃，开始思考。 黑盒到底是什么？ 也许黑盒怪物们都不知道黑盒是什么，那扇看不见的门后，有着什么。 在跃入地下室通道后，林夕的视线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下坠。 啪嗒一声，他的视野里忽地亮了起来，紧接着人落了地，落到了一片湿漉漉的雨路上。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淋湿了林夕的病号服。 他转眸看去，周围……是一座下着小雨的阴暗城市。 潮湿宽阔的马路上，有一些黑色的人影在走动，但那些只是人的轮廓，漆黑幽暗，看不见任何五官。 大家只是行走着，如同人一般在忙碌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人潮涌动的街道，却寂静的如死亡一般，毫无人气。 “这是给我带哪来了！”林夕往周围走了两步，刻意伸手去拦了其中一个在走动的人影，“喂？” 人影停下了，从漆黑的轮廓里发出了询问声：“怎么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回答，反倒是林夕一愣，“额……这是哪啊？” 对方默了默，随即越过林夕离开了，显然是不想跟他说话的。 “这里居然还挺正常的啊？”林夕往周围望去，一看人头攒动，但又是那么的安静。 不对啊，这哪里正常了，一点儿都没有城市的热闹。 林夕上前，一连拦住了几个人，大家的回答都是一样的，问他怎么了，然后沉默离开，每一道忙碌的身影都像是复制出来的一般，只为了填补上这个城市里人的痕迹。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尽管街道上满是身影，林夕依旧能感觉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些……不过是会走动的影子而已，根本不是人。 为什么，地下室下面会是这样一个地方，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夕不开心地举着刀在城市里四处奔走，试图找到这个地方的出口。 他拿刀砍人，黑影们无动于衷，也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评论，他在街道上呼喊，也没有人会回应他，仿佛这个空旷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跑着跑着，林夕忽地脚步一顿，抬眸转向四周。 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特别的存在，像是视线感，冰凉黏腻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但林夕觉得很亲切。 他转身，朝着那感觉的方向行走，走到半路，在地上看到了支离破碎的黑影在马路上，似乎被人切成了七八份。 “啊？”林夕迷茫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刀，他刚刚可没来过这里，这不是他切的吧？ 想着，林夕顺手抓过了路过的黑影，抬手就是两刀，随即点头确认。 果然，他的刀比较短，根本切不断黑影，只能砍掉脑袋而已。 那地上的痕迹是谁留下的？ 林夕举着刀快步朝着痕迹的方向探索出去。 下雨的城市里，阴暗潮湿的氛围来自于四面八方，地上泛起的水雾，流淌着的水流都在冲刷着人的痕迹。 他走着走着，忽地听到了旁边下水道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林夕立即蹑手蹑脚地过去了，悄悄地蹲在下水道井盖边上，从缝隙往里看去。 下水道里漆黑一片，好像什么都没有。 林夕困惑地挪头准备离开，忽地那黑暗里睁开了一双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林夕一顿，想也没想地一把掀开井盖，伸手朝里面抓去。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藏在了里面，偷偷摸摸的。 指尖抓住的触感是冰冰凉凉还有些滑溜溜的，有什么东西缠在他的手指上试图掰开他的手指逃跑，但还是被林夕一把揪了出来。 “说！你是不是黑盒！”林夕大声地质问着手里这坨黏糊糊长着许多眼睛的怪东西。 但怪东西正在努力地用柔软的触须掰开他的手，甚至用尖尖的牙咬他，试图逃跑。 它一张嘴，那满是副齿的密集口腔让林夕一把将它甩了出去，这一口咬下来，他可能手都没了。 黑东西一落地，就在水洼连滚带爬，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别走！”林夕气势汹汹地追了过去。 一黑影一人的追逐持续了一个街道，在一个十字路口边，戛然而止了。 林夕抓紧了手里的刀，眯起眼眸望向了那道在雨雾里分外朦胧的黑色身影。 地上那团在爬行的东西到达那黑影身边后就消失了，似乎与它融为一体了。 果然是黑盒吗？ 林夕不确信地靠近了几步，在朦朦胧胧的雨雾之中，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润湿了的长发从肩头倾落而下，滴滴答答的滚落着水珠。 他望着林夕，脸上勾着微笑，那弧度却不高不低，僵硬得让人毛骨悚然，萦绕的雨雾让他身上散发着非人一般的诡异感，直觉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 但对方看见林夕之后，只是阴森地微启锋利的唇齿，询问道：“你看见我男朋友了吗？” 那感觉像是个在街头寻人的诡异生物，但开口就是一个男朋友，让林夕大脑一片空白。 “没、没有啊……” 在找男朋友的，肯定不是黑盒了！那就不是敌人！ 第132章 一个玩具，怎么算得上是神 更让林夕匪夷所思的是，那视线感以及诡异的亲切感都是从眼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能感觉到，虽然他们都披着人的模样，但皮囊下都不是人。 “你是谁啊？”林夕有些警惕地询问道：“你怎么在这？你是黑盒吗？还是这个区域的boss？” 面对林夕一连串的困惑，对方微笑，答非所问，也同样抛出了问题，“你是这个世界的种子吗？” “种子？”林夕一头雾水，“什么是种子？” 对方依旧勾着那诡异的微笑弧度，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轻声道：“看上去你也融合了人的血肉，变成了人的样子，果然我们最终都会变成人的，拥有新的身体，拥有人类的感情，不再是孤独的怪物了，对吧。” 林夕皱着脸，“好深奥！我听不懂！” “哦……”对方若有所思，“你没看过书吗？要学习知识才能知道人类在想什么的，你应该多看看书，就像我，学习了很多东西，对我的男朋友了如指掌。” 林夕抱住了脑袋，更听不懂了！他明明是在问对方是谁，为什么他讲起了学习跟男朋友！ “你到底是谁啊！真的不是黑盒吗？” 他还以为自己穿过地下室会来到更为接近黑盒中心的地方，结果这里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副本一样的区域，还有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在那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林夕忽地一顿，想起了那个工作人员的话，地下室的门后有着更为高级的黑盒怪物，就像是林夕这样的黑盒怪物。 他缓缓地抬眸看向了那道人影，透过朦胧的雨雾看清了他的本体。 是漆黑触手包裹纠缠着的诡异生物，有些许多的眼睛长在触手上面，表面流淌着漆黑粘液不断地沸腾翻涌着，利齿之间散发着危险，那模样明显与林夕见过的所有黑盒怪物都不相同。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要更为危险，站在那雨中，只是遥遥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你跟我……是同类？”林夕有些不确信地询问了一声，至少，他们现在都像是披着人皮在伪装人类的怪物，这一点还是很相似的。 “是这样的，我们算是同类，但身处于不同的世界，环境也不相同。”对方微笑。 “你看上去很困惑，或许是我忘记解释了，我并不属于这里，我是带着男朋友误入这里的。” “打扰了你的世界真对不起，但我们很快就会离开，得等我先找到我迷路的男朋友才行。”对方友好地勾着那渗人的微笑，向林夕伸出手，“可以让我多待一会儿吗？我很快就能找到他的。” 林夕虽然不懂，但对方好像很礼貌！简直太有人类的样子了！ 是学习榜样！ 林夕凑上前，穿过雨雾，稍微看清了一些这个男人的模样。 他看上去很得体优雅，一身黑色西装，皮囊也格外的好看，应该会很受人类的欢迎，混在人类社会肯定无法被发现的吧！ “你是我的同类对吧？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的事啊？”林夕询问，也许这是他最能方便得知自己信息的时刻了。 “好啊。”对方也同意了。 两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互相交谈了起来。 林夕先说了自己这边的事，讲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以及现在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而对方说明了自己来自于其他的世界，是误入了这里。 “还有很多其他的世界吗？很多像你一样的同类吗？”林夕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是指有很多黑盒的意思吗？ “是，但这些理应是你的常识，你不记得了吗？”对方思考着，跟林夕比起来相当的成熟稳重了，“你知道出生点吗？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诞生的地方，你诞生在这里，然后成长出具体的模样，以这里为中心延伸出一个属于你的环境，与其他同类互不相干，这里就是属于你的世界。” “与我所在的那个世界不相同的是，你这里很复杂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相似空间，非常的容易迷路。” 对方微笑着，讲出的话好像很普通，但林夕信息缺失还是有点儿无法理解。 但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如果这里是黑盒的话，他就是出生于黑盒的，他就是黑盒的一部分。 “所以，你也是黑盒怪物吗？”林夕费劲地思考着，对方似乎是跟他来自于不同地方的黑盒怪物。 “黑盒怪物……是你们这边，神的称谓吗？”双方交流起来依旧有些困难。 “我不知道啊……在这边算得上神的话……应该是黑盒吧！就是那个黑黑方方的盒子。”林夕懵懵懂懂，毕竟当下对人类社会影响最大的就是黑盒了。 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上扬了几分，“一个玩具，怎么算得上是神呢。” “看来你缺失的部分还挺多的，希望你以后能想起来吧。”对方伸手在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摸了摸，“你是我见过最好说话的神了，比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好多了，送你个礼物，作为我们关系友好的证明吧。”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塞到了林夕的掌心里。 “这是什么？”林夕打开纸包，里面是两块模样奇怪，并扭曲的饼干，是之前抓住的那团奇怪东西的模样。 “是好吃的小饼。”对方微笑，“是我的家人送给我的。” “家人……”林夕啃了一口饼干，“我们也有家人吗？”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影，即便是人的模样，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皮囊之下的真实存在，是怪物，他们都是怪物，但对方却远比林夕更像个人类。 有男朋友，有家人，还能随手掏出奇怪的小饼干，一定是个幸福的怪物。 “你也会有的。”对方只是这么回答了他。 通过这个奇怪男人的说明，林夕第一次知道，黑盒之外还有类似黑盒的存在，只是那边不叫做黑盒。 它们拥有着与人类交易的力量，从人类那里获取什么，再交易给人类什么。 眼前的男人就是这样的存在，还说林夕是同类。 “你这里的黑盒愿望法则也是如此吧，将交易包装成愿望，实际也从人类那获得了什么，再给人类什么，不过愿望听上去的确比献祭更有吸引力啊，换个说法倒真是聪明的选择。” 对方的夸赞让林夕一头雾水，“可……可我没有交易的力量，也不是黑盒啊。” 第133章 强挽回已失去之物，必将面目全非 他们怎么算得上同类呢？ “也许是你们这个世界有些特别吧？在我看来，你才是我的同类，那个方方的黑盒子……怎么说呢？”他低声嘀咕了起来，“是胜过黑猫的存在？” 林夕迷茫，只是麻木地啃着嘴里的小饼，这个饼，有点儿难吃，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林夕一向不浪费食物，还是一口一口啃完了。 “更多的事只有等你自己想起来了才会知道，每个世界都是不一样的。”这个漆黑的男人说着说着，忽地眯了一下眼眸，“哦……我的分身找到男朋友了，我该走了。” 林夕擦擦嘴，“这就走了吗？” “嗯，我过来发现这里是最接近于神的空间，就稍微占据了一下这个地方等人，现在走了的话，我也该把这个地方还给你了。”对方笑着道：“以后，我还会再来找你玩的。” “好啊好啊。”林夕笑眯眯地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对方的身影渐渐在雨中模糊，声音依旧混杂着雨声飘了过来，“林这个姓氏，是你名字中比较重要的部分，希望你能有一天想起它的含义。” 那个奇怪的男人消失了，而整个阴雨绵绵的城市在他消失之后忽地就改变了。 天空变得更加阴霾，云层之中逐渐夹杂着血红，下起的雨变得犀利，落在肌肤上砸得生疼。 红色的液体从墙壁上涓涓而下，汇聚在了凹凸不平的地方，变成了红色的水洼，倒映出了林夕的模样。 林夕抬头望去，天空变得残缺，大片区域消失，露出了漆黑，而能看得见的地方无一不是血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染红了整个城市。 “原来这里长这样啊？”林夕低头踩了一脚地上血红的水洼，转眸四望，连这个城市的许多地方都残缺了，像是被什么漆黑的东西吞噬遮盖，变得破破烂烂。 如果刚才下着雨的阴暗小城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影响，那么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就应该是这里本来的模样。 天空的云层传来刺啦的声响，听上去不是雷声，而是什么电流的声音。 紧接着血红的天空一闪，漆黑的区域里出现了文字。 【刚才那是什么？】 黑盒似乎对这个区域短暂失去了控制，一字一句的文字里都表现出了困惑。 【是因为你吗？】 林夕沉默凝视天空，这还算是他第一次能与黑盒交谈。 从以往过副本时黑盒留下的评价来看，黑盒当然有自我意识，只是从未主动向玩家展露过。 但现在这片血红阴沉的区域里，没有任何其他玩家的打扰，也没有直播观众的凝视，只有林夕与那看不见的黑盒在这。 “是因为我又怎么样？”林夕慢悠悠地走到了旁边的屋檐下面躲雨，拧了拧自己被血雨染脏的长发。 他想隐瞒刚刚同类来过这里的事，自主承认了影响。 天空之中漆黑的部分里又浮现出了文字。 【回到这里的感想如何？】 “没什么感想，我都不记得这里是哪了。” 【黑盒怪物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应该会很开心。】 林夕双手环胸，否认道：“我又不是黑盒怪物，我是人。” 他当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只是不喜欢黑盒一口一个怪物，仿佛他必须属于这里，被打上烙印就永远无法背离这个身份。 【看来你的确忘记了很多，连自己是什么都忘记了，不过我会帮你回想一切的。】 漆黑里浮现的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段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画面。 是副本里的内容。 但跟林夕记忆里的又有些不一样。 他看到自己站在末日公寓的副本里，但他手刃了管理人，也破坏了那个屋子里的阵法。 他看到自己站在江家大院里，毫不犹豫地砸碎了满院子的神像，也包括属于小少爷的神像。 他杀死了江家父母，在那寂静无声的院子里杀死了已经恶化为鬼，执念入骨的小少年。 他又看到恐怖竞技场里的自己，双眼猩红地杀死了所有玩家，包括黑盒怪物。 他在非人病院里，杀死了为了哥哥变成怪物的黑褂医生，在血泊里找到了钥匙，以及那张怪物纸条。 [强挽回已失去之物，必将面目全非。] 两兄弟倒在了一起。 他的刀染遍了所有人的血，比起地上的两个人，他更像个黑盒怪物。 林夕站在屋檐下避雨，望着那些画面，看上去表情淡淡，“少拿这些幻觉画面骗我，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嘞！” 他根本没有理由那么极端，更何况…… “里面我一个同伴都没有，不合理！” 【同伴？你当然有，只是怪物的同伴有什么好下场呢？】 天空的漆黑部分，再度浮现出了画面，这一次，是同伴的清晰死亡。 许诺反复死在了一个村子里，是林夕之前梦到过的画面，是个陌生的村子。 夏炎死在恐怖竞技场里，或是受幻境刺激杀死玩家，违背规则死亡，亦或是在离开副本后郁郁寡欢而跃下高楼。 傅子昂不管在副本还是现实都没有任何值得信赖的同伴，副本死于玩家，现实死于背刺。 江野一直在许多人之间兜兜转转，他想救的人很多，但他只有一条命，他救过夏炎，救过傅子昂，也救过许诺，唯独救不了自己。 那些不断在闪动的画面里，所有人都像是被困在原地，不断地重复阻碍，然后死亡。 【你的同伴帮不了你，你也救不了他们。】 【但你可以踏着他们的尸体，成为更强的怪物，于你而言，他们还是有些作用的，不是吗？】 林夕皱眉，死死地盯着那一排文字，“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真的会吗？你不是已经见证过他们的很多次死亡吗？】 【每次你都是这么说的，每次他们都会死。】 【不如早些放弃他们，回到黑盒吧。】 林夕目光坚毅，“我不想做黑盒怪物，我想做个人。” 【无论如何，都不回？】 “不回。”林夕肯定的回答。 黑盒既然会来询问，那么就代表着它没有强硬的手段把林夕留在黑盒里，否则它也不会一直在通过副本评价暗示，用同伴的死亡来刺激。 它大可以在林夕进入副本时，不让他出去，但显然黑盒没有那个能力。 【你会后悔的，你会看到，更多人的死亡。】 血红的天空一闪，林夕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熟悉的广播声音。 【恭喜%￥通关副本：非人病院】 【当前副本评价：为他人踏入深渊，如扑火自焚，愚蠢。】 这评价像是在讲医生，又像是在讲林夕。 第134章 我们都在这泥潭里，竭力挣扎 在离开副本前，林夕看到了那血红破损的天空缓缓地补上了一块，城市里的雨似乎都小了一些。 但紧接着黑暗降临，遮蔽了林夕的双眼。 那机械的广播声如此冰凉地播报着文字。 【当你的同伴再度尽数死亡，你会愿意回到黑盒的。】 【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 【我不会再让他破坏了。】 这次黑盒没再询问他是否兑换记忆，林夕脑海里疯狂地闪过几个画面。 巨大的黑盒从天而降，带来了诡异的直播与愿望规则。 人们惊呼着这怪异的盒子，在愿望的诱惑下成为了黑盒玩家。 驻足不前者，冷眼旁观生命的消亡，贪欲妄求者，舍身入境获得金银财宝。 欲望产生一张张能力牌，写下每个玩家的特征。 成为勇者，在副本里获得胜利，携带财宝而归， 成为魔王，杀死进入区域的玩家，守住自己的愿望。 亦或是成为城堡下的骸骨，耗尽血肉，为他人铺路。 但在那腐朽的骸骨之中，一具本该消亡的尸体站了起来，打破了这道平衡。 林夕听到黑盒怪物的声音，它们在尖叫。 “为什么他熟悉每道流程，他就像过了这副本千万次一样，对这里了如指掌。” “为什么他不畏惧死亡，他不害怕我们？” “至少，他对其他玩家漠不关心，他不会带走更多的人离开这里。” “那个奇怪的玩家……轻松地通过了许多的副本，他的确没有带走其他玩家，但他……他带走了那个怪物。” “谁？” “黑盒中心居住的那位。” “啊……那可怎么办啊？” “黑盒的灾难要来了。” 林夕眼前浮现了一个人的背影，拉着自己在黑暗里前行。 林夕听到了他的低语，他说，“先说好，我没有爱上你，我只是拿你没办法。” “我杀不掉你，但每一次你都放过了我，我很难不去怀疑，你其实不是个怪物。” “那么，我就先带你体验一下做人的感觉吧。” 他回过头来，露出了那张林夕熟悉的脸，是支凌，那张和身份证上一样的脸，下巴上的痣无比显眼。 “拜托，我是在拐你走，别笑得那么开心好吗？” “你这样……我真的会喜欢上怪物的。” 面前的人眼神阴郁，看上去情绪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幽暗的眼眸深处有化不开的忧愁，像是浓墨。 林夕眼前一恍，记忆连同跟前支凌一起消失了。 那个人形的支凌逐渐淡薄，被一道巨大的怪物身影给替代了。 是支凌，这也是支凌。 他俯下身来，蹭了蹭林夕，才猛然让林夕回了神。 “我出来了？”林夕迷茫地转头四望，他回到自己家了。 但脑子里还在混乱着的记忆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从黑盒出来，但他又进入了记忆片段里的黑盒，在那里看到了支凌，看到了那个还是人形态的支凌。 再一睁眼，眼前之人已面目全非，成为了怪物的模样。 那来自黑盒的冰凉评价，也许还能套到支凌身上。 他们都在这泥潭里，竭力挣扎。 “我想起你以前的模样了。”林夕扑到了支凌的手臂上蹭了蹭，仰头看他，“是你把我从黑盒里带出来的！” 对黑盒怪物而言，他那是拐，对林夕而言，那是自愿跟随！ 林夕恢复的记忆片段让支凌也很开心，他摇摆着头顶的小花，略微幸福地趴下身去贴林夕的面颊，尽管外形的变化已经让他看上去异常惊悚，但依旧改变不了，他跃动的情绪如人类一般清晰可见。 “我明白了人的情感，我不会再变回黑盒怪物的！我答应你！”林夕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一人一怪物的轮廓依偎在了一起。 只是寂静了片刻后，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林夕低头一看，是夏炎打来的，并且还有很多的未接来电，没一会儿就打来一通，确认他是否从黑盒里出来了。 他进入地下室通道，直播间能看到的是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林夕所踪，外面的人也自然揣测起来，不知他的生死。 林夕接起了电话，那头立即就传来了夏炎的声音，“还能接电话就是还活着了。” “嗯嗯嗯！”林夕连忙点头，“还活着！” “还活着就行，你进副本这几天，外面……怎么说呢，也挺热闹的，一会儿到白羽工会集合，我们有点儿事得见面说。” “哦！好啊！”林夕点头，他刚好从副本里出来，可以过去吃饭！ 夏炎挂断了电话，林夕转身打开电脑，上了黑盒论坛。 他已经在副本里待了好几天才出现，刚刚夏炎那略微的停顿让林夕感觉到这几天外面有事，就赶紧拉开了黑盒论坛看看，任何消息在黑盒论坛上都会出现并被讨论。 可以算是黑盒玩家的第一情报站了。 果不其然，一打开，首页就出现了几条特别热闹的消息。 【傅少家族内部矛盾，亲族对外爆料，傅少并非傅老爷亲生子，傅家面临狼舅奸兄的瓜分。】 平时傅子昂很会做人，无论对黑盒玩家亦或是其他人，态度都相当好，一出现这样的事件，底下会有很多黑盒玩家帮傅子昂说话。 但同时也会有人在嘲笑，一群人不过是在趁机讨好傅子昂，豪门少爷的事，哪需要他们来担心。 就算傅子昂被赶出傅家，也是世界上多了一个普通民众而已，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吃不饱饭的人担忧。 这条帖子一直在吵架，换做平时，水豚工会的人会来拱火凑惹火，占据吵架的主场，但今天的水豚工会大概是没空了。 因为傅子昂的帖子下面就是另外一条热闹的帖子。 【水豚工会会长江野疑是遭到献祭工会报复，深夜遭遇袭击事件，未能全身而退，现正在警局做笔录。】 帖子底下全都是水豚工会的人在怒骂，指责献祭工会的人副本玩不起，就来现实玩阴的。 献祭工会丝毫不惧，并表示以后还会继续，让江野有本事躲一辈子。 帖子底下混战一片。 第135章 许诺在七天内必死? 林夕看得有点儿心凉，因为底下还有一条。 【老城区近几日，出现许多莫名失踪之人，有目击者称，阴神现世夺人命，人心惶惶。】 林夕擦擦冷汗，怎么自己就进去了一趟副本，出来外面就天翻地覆了呢。 是黑盒吗？因为自己拒绝回到黑盒，所以这些事都一股脑的发生了吗？ 林夕握着鼠标若有所思，是因为待在自己身边，所以他们也会被黑盒针对吧。 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恢复的记忆片段，身边之人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仿佛那叫做天煞孤星的能力一直存在于自己身上。 林夕关掉电脑，收拾收拾准备起身去白羽工会了，不知道这作为黑盒玩家的工会地点会不会被影响。 出门后，商业街的路边，大楼荧幕上也会报道那几条热闹的新闻，行人会驻足停下观看，聚集讨论，其中傅子昂的新闻讨论度最高。 本身人足够优秀，就已经有许多关注度，其次这种非亲生子如同花边新闻一样的八卦让许多人感兴趣，最后便是他也是黑盒玩家，许多人怀疑，之前针对傅子昂的几次刺杀，都是他的亲族一手安排的。 人们不禁感叹，这豪门少爷也多忧愁啊。 林夕一路听着八卦过去了，知道了不少消息。 比如江野以缺乏人身安全保障为由在警察局混了几天饭吃，比如老城区那边现在因为阴神出现的传言已经搬走了很多人，整个城区更为死寂。 走着走着，在白羽工会不远处的路边，林夕就碰到了那一头红发相当惹眼张扬的鬼火少年，江野。 他正坐在路边花坛上喂猫，一群亲人的小猫都喵喵叫着贴在他身侧蹭来蹭去，似乎非常喜欢江野。 江野没有注意到林夕的出现，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一包小鱼干，刚拆开袋，一张脸就忽地凑到了旁边，询问道：“这是什么啊？好吃吗？” 江野一愣，盯着冷不丁出现在跟前的林夕，“是一有吃的你就会闪现过来吗？” 林夕不懂什么叫闪现，但还是摇摇头，“我刚好路过这里！要去白羽工会！” “哦~”江野笑着抓了一把小鱼干放到了林夕的手心里，“我也正要去白羽工会呢，喂完猫一起去吧。” 他慷慨地把小鱼干分给了林夕，林夕很开心，但一旁的猫猫们不开心，对着林夕就是一顿龇牙咧嘴，本来小鱼干就少。 林夕完全没有管顾其他猫猫们的威胁叫声，抓着小鱼干就往嘴里塞，干干脆脆的，好吃！ 江野抱着猫，分发小鱼干，做到一猫一干，平等分配，每只猫在不凶林夕的时候很表现的非常乖，趴在江野怀里柔软可亲，显得江野的不良少年气场都黯淡了起来。 “原来你真的很喜欢猫啊。”林夕舔舔手指，眼馋地盯着那些猫猫们嘴里叼着的小鱼干。 “什么叫原来真的喜欢？我一直都很喜欢啊，不像吗？”江野看到林夕吃完，又从口袋里摸出了果冻条，“别看它们的，吃这个吧，一会儿抢它们吃的，要挠你脸了。” 林夕开心地接过果冻条，欢喜地啜着，顺便询问江野，“你为什么会喜欢猫啊？” 见到人都也是在拿猫比喻，是真喜欢猫了。 “很可爱，而且都跟我一样是流浪儿，我有空就能分给它们一点儿饭吃。”江野熟练地摸着小猫们，每一只猫到了他手里都变得格外温顺，像是同类的互相认可。 林夕咬着果冻条发呆，“可是狗也很可爱啊。” 江野慢条斯理地勾着小猫的下巴，“狗跟猫不一样，给狗喂了食物，会跟我三条街都不走，似乎一点儿食物就会认定我，跟我扯上关系，我不喜欢背上这个重担。” “但猫的话，喂完我们就会彼此分开，直到下次见面，这期间不会有任何打扰，我比较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包括同伴也是，我可不喜欢什么为了别人牺牲性命这种行为，也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太深的关系。” 林夕呆呆地啜着果冻条，盯着江野耀眼的红发。 可是……可是记忆里的江野所做的跟他所说的不一样诶。 林夕呆了呆，忽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你这个我知道！我在网上看到过！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不一样的，一般都叫做！傲娇！” 江野微微一默，面上有些无语，“你可少上点儿网吧。” 他推开腿上趴着的小猫，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猫毛，“好了，喂完这里的小猫，该去白羽工会喂喂了。” 林夕跟着站起身，“白羽工会有猫吗？我怎么不记得？” “有啊。”江野笑眯眯地点头，双手插兜，一副放荡不羁的姿态，“还有一只小德文在等我呢。” “哦！”林夕意会点头，他也是夏炎叫过来的啊！ “走吧。”江野相当轻松自在地跟林夕勾肩搭背，准备跟他去白羽工会。 但他目光一斜，忽地看到林夕右手牵着的空气，若有所思地松开了林夕的肩，“虽然我看不见，但你那个宠物是不是跟出来了？” “嗯。”林夕点头，笑道：“一直都在我旁边呢，怎么了？” 江野嘶了一声，看向林夕旁边的空气，他还以为旁边没人，偷喂别人家的小猫，没想到看不见的正主就在旁边死死地盯着他呢。 “咳，没事，我们走吧。”江野转身，先一步抬脚走在了前面，跟林夕转移话题，“你进副本这两天，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嗯！”林夕点头，“我看了黑盒论坛了！” “那你应该也知道 我们这次去白羽工会集合的目的吧？” “因为傅子昂的事？”林夕其实不确定，因为事太多了，目前看上去很严重的也只有傅子昂的事吧？ “不是啊。”江野回过头来望着林夕，“是关于许诺的事，那个傅子昂的编外人员，你知道吗？” 林夕连忙点头，是因为阴神的事吧？ “许诺在你出来不久之前，突然梦到了自己的死亡场景，而且是在现实里，好像还蛮复杂的，所以叫我们一起看看。”江野点了点自己，“傅子昂因为现实的事抽不开身，我是代替傅子昂过去的。” 林夕一愣，他还记得许诺的能力牌。 是可以预知到七天之内自身的死亡，那代表着……许诺在七天内必死？ 第136章 会长你说个话啊 傅子昂家的意外，江野的被袭击，以及许诺的预知死亡。 似乎在离开那个副本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在面临危险，这也是黑盒的手段吗？ 那么急切的，想要杀死他周围的所有人，逼迫他回到黑盒，那么多黑盒怪物存在，黑盒就非他不可，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林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周围的人同时出事，也证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实其实也受黑盒影响，不然这么多问题不可能同时发生。 林夕恍惚了几秒，江野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怎么了？你跟许诺关系很好吗？” 他摸摸下巴思考道：“没想到那个老古董这么快就跟你关系好了啊？我还以为他不善交际呢，毕竟他散发着一种说不来矛盾感，即年轻又老态，找不到合适的猫来形容。” 林夕握拳点头，“他是个好人！他会给我玉米糖吃！” “玉米糖就把你收服了？那给你果条冻吃，我也是好人了？” 林夕小鸡啄米点头，“都是好人！” 江野无奈地摊手，“你还真好骗，如果不是有个大怪物跟着你，在这个社会，说不定你转头就被人骗走了。”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到了白羽工会前，因为傅子昂家的事情，不少白羽工会的玩家也人心惶惶，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因为白羽工会的待遇好才来这里，这个工会全都是靠傅子昂的财力支持，要说他们对傅子昂多诚心，那就不一定了。 黑盒玩家都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进入黑盒奋斗，他人的不幸与他们何干？ 许多白羽工会的玩家都在那里细声讨论，如果白羽工会因为傅子昂无法支撑而倒下，他们是不是要换个工会？ “献祭工会去不得，那里太危险了不把人当人，要说自由的话，应该得是水豚工会吧？听说里面人都挺好的。” “但是水豚工会的会长不是跟傅少关系挺好的嘛，能接受我们吗？” “既然关系好，那肯定会接受我们啊？傅少超好说话的，只要去说我们要转工会了，他也不会强留我们。” “不过在这个时期走，会不会有点儿太冷漠了，白羽工会能站起来，全靠傅少的财力吸引了很多玩家，傅少对我们也不错，在危难时候走，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能把自己过好就行了，傅少跟我们可不一样，就算被赶出傅家，能力也比我们强。” “就算不去水豚工会，也可以去一些名字低一点儿的杂工会，在白羽继续待着，可能没什么好未来。” “是啊，要是傅少再争气点儿，我们也不用换地方了。” 其中绝大多数人似乎都认定傅子昂即将完蛋，白羽要倒。 林夕困惑地盯着那些人，将他们的声音尽收耳底，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都说要离开白羽工会了，在这里讨论下家了，还能在这吃饭！ 吃白羽工会的饭！还要抛弃白羽工会！不理解！ “怎么了？眼神这么凶？”江野正穿梭人群，找着会客厅，一回头就看到林夕正在凶巴巴地瞪着那些人，难得在黑头发的状态下看到这副凶相。 “他们坏！”林夕指着那些人，“他们在讨论怎么离开白羽工会，还在这吃白羽工会的饭！还说傅子昂这个大好人的坏话！” 被林夕指着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明明声音很小的，隔那么远，这个人是怎么听到的啊？ 江野拍拍林夕的肩，顺顺他的毛，“没事的，这群啃人骨头的蛆虫，离了白羽工会什么也不是，现实是个废物，副本里也没用，以后死在哪都不一定呢。” 那些人嘀咕的声音很小，江野的声音可不小，听了去的人就算恼火也不能发泄，因为对面的人是江野。 不同的工会有不同的属性，吸引到人也会不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羽工会因为傅少相当好说话，加上财力丰厚，吸引到的都是一些过来不劳而获的现实废物，加入白羽工会，至少吃喝不愁。 而水豚工会的人都是普通黑盒玩家，工会也更为散漫自由，里面的玩家要更独立一些，大家都像是野草一般野蛮生长，人多势众，本着让别人吃亏也绝不让自己吃亏的原则，各个骂人犀利，分布区域还广。 有些人身在献祭或是白羽，心在水豚，偶尔冒头聚一聚，讨论着各家的伙食跟环境。 水豚工会因为经常匿名活动，分布十分广，招惹了水豚工会的会长，以后不管去哪，都可能被隐藏的水豚工会成员背刺一手。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硬着头皮大声回应道：“又不是你们工会的事，你还管上了？” 这人刚说完，他旁边的同伴就猛地跳起来给他一个大比斗，“怎么跟我们会长说话呢！！” 被打的人一脸懵逼，“你不是白羽工会的人吗？你不是刚刚还在跟我讨论以后去哪吃饭吗？什么叫你们的会长？” 打人的玩家轻咳一声，“我只是常年出没白羽工会，我也没说我是白羽工会的人啊？白羽以后要是不供我们吃饭了，当然得讨论去其他工会吃了。” 他说完，周围传来了阵阵附和声，“没错啊，去哪吃饭确实是个问题。” “会长也总是带我们来这吃，白羽没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会长！你有什么好下家吗？” “会长你说个话啊。” 江野摆摆手，“没有，自己找去。” 然后就带着林夕离开，留下一群懵逼的真正白羽玩家。 内鬼，这大厅里全是内鬼啊。 一进白羽大楼的会客厅，就在里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夏炎、许诺、傅子昂，差不多都已经在里面了。 江野带着林夕进了会客厅，转身准备关门，忽地又一停下，指着门外询问，“他进来了吗？” 问的是门外那他看不见的支凌。 林夕点头，“嗯！进来了，就在我旁边呢。” 江野这才放心地关上门，免得不小心就把那位大怪物给夹在门缝里了。 一屋子的人聚齐了，开始了这次见面的重要问题，关于许诺的预知死亡。 第137章 我水豚工会照样包吃包住的! 集结大家过来的是傅子昂，他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看上去很忙碌，比起之前的优雅精致，这会儿眼下一片乌青，似乎有两天没睡好了。 许诺一如既往，淡定地坐在那吹着保温杯上浮起的热气，似乎死亡这近在咫尺的事，也依旧动摇不了他什么。 夏炎看到林夕进来，起身拉着他转了一圈，询问道：“直播最后，你去的那个地下室里没遇到什么危险的事吧？” “没啊。”林夕摇头，“我就是在那里见到了黑盒而已！” 夏炎一愣，“黑盒？你遇到了黑盒？” “嗯嗯！”林夕点头，飞快地蹿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大啃了一口，“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啦，就是黑盒让我回到黑盒，我不肯，然后就出来了。” 他不是很想在当下提起关于大家死亡的事，就匆匆地略过了。 “你没事就行。”夏炎也坐了回去。 傅子昂终于在手机上停了下来，将手机息屏放到了一边去，抬眸看向众人。 “我找大家来，是解决一下许诺的事，因为我现在手头有更重要的事得处理，所以不方便进入黑盒了，得需要你们跟许诺一起进入黑盒，报酬照付。”傅子昂转眸看向一旁安静的许诺，“你跟大家说说你预知到的死亡。” 许诺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看向众人，微笑，“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危险的事，我以前也预知到过死亡，然后避免掉了，现在也好好活着，所以这次也得尽量避免掉才行。” 他垂眸沉思，“我梦到的死亡是在那个老城区里，没有看到过程，只看到我倒在了一个坟头前……” 一旁的傅子昂点头，“所以，既然事情是发生在现实的，我想组几个人跟随许诺在这几天进入副本，回避掉这个危险。” 他看向江野，“江野是我喊来代替我进去的，毕竟我这几天没空，所以江野没报酬。” 江野指指点点，“黑心老板！一有事就把我当黑奴使。” 傅子昂没理他，而是转眸看向夏炎跟林夕，“你们两个要是能有空一起去的话，我会更放心。” 夏炎是收集情报的，林夕是武力，至于江野……说是代替傅子昂进去的，其实是一种稳固的后盾，因为不死，任何危险他都可以顶上。 需要冒险去做的危险的事，也需要足够的人情来支付。 支付的不是傅子昂的人情，而是许诺。 “老古董，你可别死副本里啊。”江野躺在沙发上，相当轻佻地对着许诺，“我可不想给年轻人收尸。” 许诺微笑，“没有礼貌，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江野撇撇嘴，“我才不记得了。” 虽然是两副年轻人的外貌，一边温和有礼又保守，一边张狂自信像混混。 但皮下的灵魂可差了辈。 “你俩也很熟？”夏炎很意外，还以为江野这种个性的人，跟许诺几乎是搭不上边的。 傅子昂轻咳了一声，“我跟江野几乎是许诺看着长大的。” 夏炎沉默，好吧，原来许诺跟他们不止是编外人员的关系，这几个还有亲属关系在里面呢。 好复杂！ 许诺轻叹一声，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中药，“可惜了，小时候跟猫崽一样可爱的娃，长大就成了混混了，明明那会儿还天天跟猫说话，跟猫做朋友呢，还说猫猫是自己的亲人。” 江野耳根泛红，“这不兴说！” 许诺闭口不提了，只是喝着杯里的汤药。 跟夏炎关注度不同的是，林夕一直盯着许诺的保温杯，嗅了嗅，“今天的味道好像不一样啊？” “这也让你闻出来了啊？”许诺眯起眼眸，试探性地拿起了杯盖，“我倒点儿给你尝尝？” 熟悉的画面，林夕依旧不假思索地点头，“好啊好啊！” 许诺给他倒了点儿，将杯盖递到了林夕手里，“尝尝味。” 林夕谨慎地闻了闻，味道正常，不像上次那样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颜色虽然也是深色，不过看上去没有那么粘稠了，于是放心大胆地往嘴里一灌，紧接着顿住了，一股凉意直冲天顶盖。 “这是什么！凉凉的！有点儿甜！”林夕端着杯子，眼眸瞪得大大的，显然是还想掏一杯喝。 “这是甘草薄荷汤，好喝吧？”许诺笑眯眯地给他倒了点儿。 一旁的江野补充道：“这次喝了，下次就别喝了，下回肯定就是难喝的了。” 他看上去经验丰富了。 林夕充耳不闻，只是小口品尝这奇怪的味道，很新奇。 傅子昂在一旁补充道：“距离预言到的死亡，还有好几天，所以不着急进副本，尤其是林夕刚从副本里出来，可以休息整顿一下再去。” “可以到白羽工会的客房里休息一下，吃个饭，明天我们再集合。” “好啊好啊。”林夕立即点头，他刚从副本里出来，都没来得及去洗个澡吃饭，更别说睡觉了。 “那就先这样吧，明天再见，我也有些事要去处理了。”傅子昂点头，拿着手机匆匆出了门，余下这些人还待在待客厅。 “傅家的事……他应该还能应付吧？”夏炎有些担心地望着他的背影，疲惫几乎是清晰地写在了傅子昂的脸上，想让其他人察觉不到都难。 “怎么？担心了？”江野一个跨步从另外一个沙发上蹿到了夏炎旁边，“你放心，白羽工会没了，我水豚工会照样包吃包住的！” 夏炎瞥了他一眼，“你们从小认识，你就不担心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不了解傅家，所以跟外面的人一样认为傅子昂大难临头了，其实不是那样的。”江野翘着腿，懒散地靠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 “傅子昂已经算是幸福的了，傅家上一任走得早，一直都是傅姥爷在打理傅家，培育傅少，傅姥爷走之前，把家里产业都交给了傅子昂，难免惹得他的舅舅们眼红，但他还有个姥姥，一直很疼爱他，只是最近嘛……他们之间生了嫌隙，才让那些亲戚们觉得可以踹他上位了。” “嫌隙也无非是因为傅子昂去了危险的黑盒，惹得他姥姥不开心了，所以他现在确实不方便再进入黑盒了。” “我们这些黑盒玩家作为傅子昂的朋友，他姥姥也不喜欢。” 说着，江野抬眸看了夏炎一眼，勾唇笑道：“你知道，傅子昂帮你还债，他姥姥是什么看法吗？” 第138章 有句话叫能吃是福，所以你超有福 夏炎一顿，神情有些困惑，“他姥姥还能对我有看法？” “我们只是债务人兼合作商务关系，另外相比于其他人是更值得信赖的同伴吧？嗯……非要说，也就是我欠了傅子昂一个大人情，但傅子昂这个人，无论面对谁都很好说话，也相当舍得花钱，我有什么特别的？” 至少夏炎目前看很普通。 江野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盯着夏炎，“你还真跟魏管家说的一样，是独立小白花呢。” 夏炎：？ 他都不看那些，真是完全不懂为什么这种设定会套到自己身上。 夏炎冷笑勾唇，“我可不白，霸总文的独立小白花可无法在黑盒这样危险的地方生存。” “也是。”江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遇到事都张不开嘴解释的人，在危险副本里也确实活不了太久。” “不过你知道吗？”江野的手臂的懒懒地搭在沙发上，凑近了夏炎几分，低声道：“傅子昂从小就爱看那些东西，喜欢的类型啊，也是那种，你懂吧？清纯独立小白花女主，虽然内里不符，但外形上，你还蛮有那个气质的，家庭背景也很像。” 夏炎一头雾水，恨不得立马掏出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哪里像女生了。 他轻叹一口气，站起了身，“我这种惨剧家庭，在社会里多着呢，这种背景阶级都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只会在幻想中的小说内容里相遇相识，我才不会想那么多，你也少看点儿小说。” 江野无辜摊手，唇角勾着的笑意不散，“我可不看，只是时常听傅家的叨念而已，顺带提醒你一下哦，傅家可不止傅少跟魏管家两个人看呢。” 夏炎有些迷茫，不懂他的意思，但已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只是向旁边的林夕招招手，“走了，跟我去吃饭。” 林夕连忙从许诺身边蹿了起来，“来了来了！” 许诺无奈地笑着，拧紧了杯盖，林夕每次喝的都不多，小口小口拿着杯盖讨要，不知不觉一整杯就被他喝的差不多了。 对于许诺进副本避险，以及本人的松弛感，以至于明明是死亡近在眼前，其他人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毕竟本人都没有在担心害怕，他们也只能先好好整顿一下，明天进副本。 林夕临走之前，回头看向许诺，“你确定你的死亡预知，是在现实吗？” 许诺一愣，随即眯眸微笑，“当然，我确定，就是在那个老城区里。” “真的？” “真的。”许诺依旧纹丝不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啦。”林夕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转身跟着夏炎去吃饭了。 他有那么一丝奇怪的感觉，因为无论林夕看到的哪个同伴死亡画面里，许诺都是死在一个老旧的村子里，每一次都是如此，可现实已经早就没有了那样古破的村子。 为什么这一次，是在老城区里呢？还是在现实？ 进入副本，林夕感觉不是那么靠谱，可许诺坚持那个预知梦是在现实的话，他也无法确认了。 对于回避过许多次死亡的许诺而言，他大概率不会出错，进入副本，有他自己的想法。 林夕暂且将这个问题放到了一边，决定先去填饱肚子休息。 这个点，有很多玩家正在餐厅里吃饭，林夕气势汹汹地一踏进去，就立即吸引了很多玩家的注意。 白羽工会的玩家退避三舍，不想跟林夕在这里争锋芒，毕竟这个人多凶残，他们是在录屏里见过的，只能站得远远的，看着林夕一口一口地把那些丰盛美味的食物都塞进嘴里。 那么多食物啊，他一个人，就能全部解决。 看得其他人眼红又嘴馋，联想到黑盒论坛上关于林夕的讨论，一些根本不关注林夕直播间的人再度确认，这个看上去像是人的玩家，可能根本不是人。 林夕是否是人的讨论，从他登场的第一场直播录屏就已经有很多人在讨论了，其中大多数黑盒玩家是没有闲心去关注其他黑盒玩家的直播间的，只隐隐听说林夕的来历不简单。 看直播间的人嘴特别紧，平时讨论都用些他们看不懂的暗号，他们越是如此，就越是让其他黑盒玩家怀疑，林夕不是人。 可这种想法又会很荒谬，不是人，还能是什么？不是人的存在能来到人类社会，来到这个属于人的区域吗？ 他们看林夕的眼神复杂，已经在用那种凝视怪物的眼神打量林夕的一举一动了。 “他们看着我做什么啊？”林夕叉着厚厚叠叠一小摞汁水丰富，肉质鲜嫩的肉排，嗷呜一口，全都塞进了嘴里，鼓动着腮帮子嚼啊嚼。 正常人根本不会这样吃肉排！但是视觉上这样吃又看着很爽。 “他们嫉妒你能吃。”夏炎淡定地将一杯果汁推到了林夕面前，继续淡定地切着肉排，“在人类社会，有句话叫能吃是福，所以你超有福，让他们嫉妒了。” “哦！！原来是这样！”林夕吃得更开心了，欢快地嚼着，还趁其他人没注意，偷偷塞给支凌一口。 旁人看不见，但支凌一直都跟在林夕身侧，庞大的躯体弯曲下俯，围绕着小小的林夕，尾巴盘了一圈，将他整个人圈在其中，尾尖时常若有若无地在林夕手臂上一搭一搭，免得这个人光顾着吃，忘记他存在了。 “你头发落到我脑袋上啦。”林夕吃着，会突然伸手往上一挥，撩开支凌垂下来的长发，一抬头就能跟那双紧紧凝视自己的双眸对视上。 夏炎对于旁边这个被怪物缠绕的林夕，也表现得非常淡定，正因为他的熟视无睹与自然，也根本没让人察觉到，这个环境还存在着一个这么大的怪物在林夕身侧。 他将肉排细细切好之后，摞到了林夕的碗里，随即放下刀，开始思考，“林夕，你能跟我说说，你进地下室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林夕握着叉子的手一顿，偷偷转眸看向夏炎，吞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小声道：“一定要说吗？” “能说最好。”夏炎转头，凝视着林夕，“你大半夜突然就进入副本，感觉不像是常规状态下的你，难道是恢复了什么特别的记忆，让你感到很不安吗？” 林夕想要恢复记忆的迫切，来源于没有记忆的不安，一定，是突然之间恢复了不好的记忆，才让他独自进了副本。 副本之中的那个地下室里，林夕与黑盒的单独见面，也让夏炎担忧。 第139章 一会儿有个贵客要来找你 林夕放下叉子，犹犹豫豫地对手指。 他不是不想说，是马上就要进副本了，现在说这么可怕的事，会不会影响到夏炎在副本里的状态呢。 林夕抬头看了支凌一眼，支凌点点头。 支凌都觉得没问题的话，林夕就放心地看向夏炎，“等晚点儿，我去你休息的房间里说吧，现在这里人多不方便。” “嗯。”夏炎弯起唇角，“你愿意告诉我，就很开心了。” 林夕大口往食物往嘴里炫，吃饱喝足之后摸着撑撑的肚子离开了餐厅，又一次把傅子昂家的餐厅给吃空了。 整个白羽工会的大楼都是一种酒店式管理，为了方便玩家从副本里出来之后能够迅速得到休息，不管是餐厅，还是客房，部分玩家来到这里都可以在前台登记之后，在里面自由活动，找到自己的客房睡觉。 但这里不允许长期居住，也杜绝了一部分人把工会楼当家，这种友善设施，本应该会得到大部分人的感谢，但吸引到的依旧是贪图免费福利的人较多。 傅子昂让他们明天就进副本，免得明天还要来回，他们就先在这里找个房间住下。 林夕吃饱之后，快快乐乐地拿着房卡，先回屋冲澡。 虽然副本里的痕迹不会被带出副本外，但林夕也该洗香香之后，好好睡一觉。 林夕刚拿上换洗的衣服，白羽工会大楼下就传来了人的喧哗声，他从窗户探头往外一看，有一辆豪华的车停在了大楼门前，似乎玩家们都在惊呼什么人的到来。 但林夕没空管，一个调头就钻进了淋浴间里洗澡。 等他洗完后，才又拿上手机去找夏炎，跟他面对面讲上了自己恢复的部分记忆。 “你是说……你的记忆里，跟你认识的这几个人，都死过？”夏炎一脸匪夷所思，这记忆在他们的认知里几乎不可能。 “我也死过？” “嗯。”林夕点点脑袋，“你每次都是因为家里的事而受影响的，不过对你影响最大的副本，好像已经过去了，我觉得你目前是最安全的。” 夏炎沉默，“先不论我们为什么死，就你看见过的死亡画面，仿佛我们一直在重复同样的事。” “但是有些不一样，比如你们的死法不一样，而且好像每次我遇到的人也都不一样。”林夕对对手指，“可能每次都有一些变化。” 夏炎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虽然有些震惊，但也还是在认真思考。 “黑盒想拉你回到黑盒，说明你对于黑盒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它阻止你拥有同伴，阻止你留在人类社会的心，也许是害怕你不再是怪物……甚至你是不是普通的黑盒怪物都不一定呢。” 他垂眸，食指点击着桌面，“每次记忆里都稍微不一样的话，相比起轮回，我感觉更倾向于是平行空间什么的……你可能遇到过很多个我。” 林夕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可能吧！我在那个特别的空间里遇到了一个像是我同类的男人，他说我这里的世界很复杂，很容易迷路，也许就是平行空间很多。” “嗯……但是……”夏炎拧紧了眉头，“这些真的是存在的吗？平行空间、黑盒，以及不断在平行空间里行走的你，对于我而言……我只是在那个家里长大，然后有一天面对了黑盒降临而已。” “但在此之前，黑盒已经降临每个世界很多次了吗？” 林夕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已经失忆了，还没有想起更多的记忆……而且我感觉，那些记忆，未必都是好的记忆。” 他仰头看向了旁边的支凌，目光呆呆地盯着他，“你呢？你拥有的记忆应该会比我多吧？你又有多少呢？” 支凌低下头，抵着林夕的脑袋蹭了蹭。 他拿过一旁的纸笔，用那双巨大的手，歪歪扭扭的在纸条上书写着，“很多，很多。” 接着，又努力地继续慢悠悠书写，“有时候是夏炎，有时候是江野，有时候是傅子昂，很难有所有人都活到最后的时候。” 他停顿了一秒后，又继续写到：“许诺从来没有活到最后过，他从来没有被救回过。” 盯着纸张上的内容，夏炎跟林夕都陷入了沉默，在他们完全不记得的那段过往里，是那么的艰难吗？艰难到甚至很难有人活下去吗？ 夏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望着那张纸，再抬头看向支凌，“你确定你的记忆是真的吗？就算是林夕这么强，他也失忆了，为什么你能够完好的保留所有记忆呢？” 支凌看看夏炎，然后又艰难地在纸条上写下了一排字，递给了夏炎。 [一会儿有个贵客要来找你。] 夏炎疑惑地歪头，他还能有什么贵客。 正困惑着，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的人的喧哗声，紧接着有人穿过走廊来到了夏炎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响起的是一道女声，“请问，夏炎是住这里吗？” 夏炎一愣，回过头看向门。 这就是支凌所说的贵客吗？ 支凌又在纸张上写了文字，推给夏炎：[别紧张，她不坏。] 夏炎起身，犹犹豫豫地去开了门。 走廊外面有些吵闹，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帽子的女人正笔直地站在夏炎的房门前，而不远处有许多好奇探头观望的玩家，就那些沸腾的声音也掩盖不住眼前之人的特别。 但夏炎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个奇怪的女人啊。 “你好，我就是夏炎。”夏炎回声了，余光瞥向了远处观望的那些视线，侧过身来，“有什么事要说的话，不妨进来讲，看你似乎不太方便在外面露面的样子。” 虽然对方来历不明，可夏炎没什么好担心的，首先这里是傅子昂的白羽工会，其次林夕还在他屋子里呢。 “嗯。”对方的口罩下只是闷闷地传来一道回应，紧接着就抬脚进了屋子。 夏炎关上门，转身回头。 看不见的支凌在躲避这位神秘女人，林夕也在起身让坐。 神秘女人坐下后，她开始解开口罩，以及脑袋上的一系列遮蔽用品。 等夏炎坐下的时候，她已经将脑袋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那是一张充满了岁月痕迹的苍老面颊。 夏炎立即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突然来找自己的陌生女人，显然是个知名人物，又能自由进出白羽工会，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第140章 钱跟人，你必须选一个啊 “您……您好？”夏炎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对面前的这张脸没什么印象。 女人不言，只是低头从精致名贵的小包里翻出了一张纸递到了夏炎跟前。 夏炎余光一瞥，就清晰地看到了那纸张上写着一排字：xx银行支票。 夏炎两眼一黑，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先发制人了，“附加一套房产，远离我傅家的人。” 对方神情严肃，看上去不好说话，夏炎也得罪不起，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跟傅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一位普通的黑盒玩家，履行合同上的任务，收取费用，仅此而已，至于欠傅少的钱，我会慢慢还上的，这是人情债，很难用三言两语就说清楚的。” 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凝视夏炎的眼神充满了打量，“你这样的女——嗯……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不过就是贪图傅家的钱财而已，少用感情说事，远离傅子昂，我不想再让他跟黑盒的一切扯上关系，尤其是你们这些黑盒玩家。” 说着，她还转头看了林夕一眼，林夕完全没有意识她的话里包含了自己，还在笑眯眯地看着女人。 是傅少的家人诶！第一次见！ 夏炎拧眉，先不说这话有点儿耳熟，就是她嘴里的话是真的吗？ 他这样的男人？傅少认识多少这样的男人啊？值得姥姥亲自上门拿钱办事？ 夏炎沉思，凝视对方片刻后，缓缓地道：“钱不要，房产也不要，傅少我也不会接近了，您请回吧。” 这下轮到对方愣住了，反而变得犹豫，“都不要了？” 夏炎微扬下颚，表情淡淡，“都不要了。” “那不行啊！”女人面露焦急，一拍桌子，“钱跟人，你必须选一个啊！” 夏炎皱眉，“为什么非得选一个？” 女人一下默住了，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夏炎轻叹了一口气，“傅女士，少看点儿小说吧，我才不会说出那种，‘我跟他是真爱的，绝不会收你钱。’这种话的。” 傅姥哽住了，一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看上去有些不服气，“为什么不说啊？你这样显得你们情意很轻啊？” 夏炎盯着她，“怎么会情谊轻呢？黑盒里通常是生死相伴的，能成为同伴的人，是经过一定考究才值得付出信任的人，我相信傅少人很好，我也不会与其他白羽工会的人一样，因为利益选择放弃他。” “所以你大不可必用这种方式来测试我们，相信傅少的眼光。” 傅女士偷偷望向别处，“我就是不相信他的眼光啊……” 她本来是来干什么的不清楚，但因为夏炎太正经了，以至于她也玩闹不下去了，只是收起桌上的支票。 “诶，像啊，真像。”对方一边收起支票，一边感慨着，随即抬眸看向夏炎，“其实小傅身边没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他又非要去黑盒不可，即便我一直询问他有什么非得去黑盒才能实现的愿望，他也不肯说。” 傅女士慢悠悠地将东西收好后，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愁容，“傅家家大业大，继承人天天往危险的黑盒里跑，那几个没安好心的兔崽又在背地里搞事情，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她看向夏炎，“如果你刚刚收了钱，我是下定决心不让小傅再进黑盒一下的，他身边没有值得他信任的人，从小就是如此，以后死在黑盒也是迟早的事。” 夏炎能够理解她的意思，光从傅少的能力牌描述就能看出来，他在人际关系上吃了很多亏，连他的家里人都觉得，他身边没有靠谱人，整个白羽工会被傅少吸引来的，全都是白眼狼。 在遇到夏炎林夕之前，他身边关系好的，能够信任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一起长大的竹马，一个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大概是确认夏炎的人品之后，傅女士一转话题，又开始了别的话头。 “唉……你是不知道啊，小傅这个人可能天生命就这样，从小就交不到什么好朋友，能在他身边转的人，都是能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的人，全都不长久。”傅女士拿出纸巾擦擦眼泪。 “小时候无聊了，经常跑到我书房一个人待在里面读书，也不知道哪天翻到了我以前爱看的那些小说，然后就喜欢上了。” “家里人，从保姆到管家，园艺工啊，都很喜欢小傅，为了能让他开心，大伙儿都在看小说，看完了就去跟他聊，也不知道是看久了还是怎么的，小傅天天跟我说，很羡慕里面的男主，说男主那么坏，依旧有那么好的女孩子喜欢男主，对男主忠贞不渝，他可羡慕坏了。” 说着，傅女士偷偷看了夏炎一眼，夏炎缓缓地撇开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这热情有点儿承受不起。 “总之，我们家小傅会因为第一印象而对某个人的好感较多，但不管怎么说呢，希望你别烦小傅这点，他可真的是个好孩子啊，算是黑心霸总里难得不黑的啊。” “就算不喜欢，可别因为这点儿太讨厌他，他只会拿钱对人好，别的是一点儿没学会啊。” 傅女士苦口婆心似乎想要跟夏炎说点儿什么，但夏炎很迷茫，他可真不在意这个。 夏炎正襟危坐，“傅女士，我觉得，傅少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你这是长辈滤镜，傅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会分辨身边之人的心，至于你说的只会拿钱对人好，我觉得也不是，他还是挺体贴人的。” 比如，夏炎在副本里不舒服的时候，也是大少爷亲自照顾，一点儿金主架子都没有。 傅女士眼眸一亮，“你也觉着我们家小傅很好是吧？” 夏炎神情复杂，好像不太对，但这话掰不回来了！ 对方已经满意点头，“我就说我家小傅还是魅力高的，你说人帅又多金，温柔体贴的，谁不喜欢啊。” 夏炎无话可接，倒是一旁的林夕伸手，“对对！工会里的饭还超好吃！傅少是个大好人！！” 他的关注点显然跟两个人的话题一点儿也对不上！ 第141章 感觉只有你才能走进他的心里啊 “所以，傅女士你这趟来找我是……？”夏炎赶紧转移回正经话题，虽说多少猜到了她的目的。 傅家现在不让傅子昂进入黑盒，傅姥又在这个时间节点偷摸来找夏炎，显然是想确认傅子昂身边的人际关系是否靠谱，又因为傅子昂的爱好，以及之前对夏炎施以援手的行为误解了什么，特意跑来演演戏，闹一闹，看看夏炎反应。 “没什么事，就是看看小傅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他现在长大了，也不喜欢跟我聊小说的事了，就自己偷偷看，跟他都有点儿代沟了。”傅女士摇摇头，对这点还是挺不满的。 随即，她正色道：“傅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有些人一直巴不得小傅死在黑盒里，他们好上位接手，我就更得小心他身边的人了，暂时禁止他去黑盒也是为了他好。”傅女士看看夏炎，又看看林夕，“不过接触你们之后，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他在黑盒里也不是那么孤立无援。” “如果可以的话……”傅女士再度低头，将包里那张支票摸了出来，放到了夏炎的跟前，“我希望能委托你帮我了解一下小傅进黑盒的理由，毕竟我觉得他应该已经很幸福了，但你知道长辈总是有点儿无法理解晚辈的想法，我也只能通过别人看看他是怎么想的了。” 看上去还算是很正经的委托，不过夏炎思索，“只委托我？” “嗯！”傅女士笑着点头，“感觉只有你才能走进他的心里啊。” 夏炎黑着脸将支票推了回去，“恕难从命啊，我感觉我做不到。” “我相信你可以的！”傅女士又将支票推回来。 两个人来来回回的推，傅女士非夏炎不可，夏炎实在不想接。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后，傅女士将支票拿了回去，只能叹气道：“那如果你有机会的话，可以旁敲侧击打听一下。” “行……”夏炎埋头应了声，感觉傅姥好难应付。 “既然你答应了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回去了，我一把年纪的，天天往外跑也很累的。”傅姥拿上口罩眼镜，再度将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 林夕在一旁围观，感觉自己学到了，以后在外怕被认出来，就这么武装！ 夏炎起身，亲自送了傅姥出去。 回头关上门之后，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种事明明可以去找更亲近的江野啊，找他做什么，他是外人啊！ 夏炎叹了一口气，好像莫名其妙被傅家信任了，作为黑盒同伴好像还行，但又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他揉揉脑袋，一想到傅家上下都看小说，庆幸自己没有机会去傅家，光是一个管家就够受的了。 回过头，林夕还坐在屋子里摇头晃脑，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见到傅家的人这么高兴？”夏炎坐回了桌子边上，口袋里揣着刚才急匆匆收起来的纸条，上面有些支凌写下的内容。 确实如他所说，来了一个贵客，且不坏。 支凌保留了相当多的记忆，也对未来的走向略微了解，他说的东西大概是没有错的了。 林夕趴在桌上，手臂延伸出去，扒拉着桌面，“傅大好人的家人来找我们了诶！傅家的人愿意了解我们，说明傅大少爷经常在家人面前提起我们，一定都说了很多我们的好话！” “也是……”夏炎点了头，正因为有初步的好感，所以才会愿意来了解吧，是无关紧要的人，哪能劳烦傅姥亲自过来，随便派个人来观察一下就得了。 这也说明傅子昂对他们很信任了。 “不过傅子昂现在的处境，不进副本确实更好。”夏炎将纸张铺平，展开在桌上，若有所思地凝视上面的内容，随后抬眸看向林夕。 “你说见过我们很多次的死亡，那傅子昂都是死于什么？” 林夕努力回忆，“副本之内死于玩家的背叛，副本外好像是被身边的人暗杀了，傅大好人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啊。” “怪不得他家人也会担心这点，跑来试探我们，的确是该好好注意一下身边了啊傅大少爷。”夏炎叹气，听上去每个人都有一劫，死于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方式。 度过那个副本的自己，也未必是安全的，他还有很多要在黑盒里挖掘的东西，迟早死于黑盒也说不定。 林夕趴在桌上，将脸颊贴在了冰冰的桌面，直勾勾地盯着夏炎，“夏炎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自己也可能会死的事？” 夏炎点头，“这种事说不定呢。” 林夕目光微挪，望着天花板，“黑盒说我的同伴不会有好下场，我的记忆里也全都是人死去的画面，我有时候感觉，没有我在你们身边的话，可能你们都能活下去。” 黑盒的话无比锋利，天煞孤星的隐藏天赋一直没能展示过，记忆里，那些同伴的死亡都在让他变强，确实就像黑盒所说，他在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行，说他克死了所有人，他也无法反驳。 察觉到林夕情绪的低落，夏炎伸手，揉了揉林夕的脑袋。 “听你之前说的那一段，感觉每个人的死亡都是因为自己的困境而死，你只是碰巧认识了这么一群陷入困境的我们而已。” “傅少身边没有信任之人，是你造成的吗？我的家庭带给我的困扰是你造成的吗？亦或是其他人的难言之隐，你根本就不知晓，我们的死能是因为你吗？” 他微笑，“你想想，若真是幸福之人，会进入黑盒吗？” “即便你遇到的不是我们，是其他人，很难说是不一样的结果，黑盒玩家都是一群在绝境之中索求光明的人，前途一片至暗，才会进入黑盒赌命，死对于黑盒玩家而言，是很轻易发生的事。” “想要逆天改命，挽回已死之人的，才是真正的英雄。” 林夕噌地一下从桌子上起来了，眼眸亮晶晶地盯着夏炎，“夏炎你果然是超级超级大好人！” 两个超级足以证明他在林夕心里的认可。 复杂的道理他不太懂，被黑盒用很绕的话嘲讽了，也很难找到合适的话怼回去，但是聪明的人类就没那么容易被黑盒骗到，他也要争取变成那么聪明的人类！ 下次见到黑盒，狠狠地怼回去！ 第142章 超不长记性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得保护好身边的每个人，向黑盒证明，他的同伴是不会死的！ 林夕站起身，握拳，“我要回去睡觉了！养足精神，明天进副本！” “好，我也要睡了。”夏炎点头，将林夕送出了门。 被夏炎作为同伴安慰了一番，林夕雄赳赳气昂昂，对黑盒的鬼话也没有那么信了。 在到处都是白羽工会即将瓦解的流言之中，以至于现在的白羽工会晚上也没见几个人出没了。 林夕回自己的房间的途中，是一个人也没遇到，这白羽工会显然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热闹。 “对了，支凌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认识这些朋友的吗？”林夕仰头，看向支凌，他还记得的那段记忆里，是被支凌带出黑盒的，但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身边没有更多人，更别说朋友了。 支凌用手捏着笔，认真地在小小的纸张上写下话。 [夏炎是你离开黑盒后，主动认识你的第一个朋友，你总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感到难过。] 林夕点头，能够理解，对于刚刚离开黑盒，对一切事物都很新鲜的自己而言，先来认识自己的一定是个大好人朋友，要是死在眼前，会非常难过的。 若是有挽回朋友的办法，他绝对会去尝试。 支凌的纸条又塞到了林夕手里。 [每次我都争取让他活下来，但看上去很稳定的夏炎，也很容易死。] 看上去情绪最稳定的那个人，往往情绪都是在心里压着，到了某个点，会一发不可收拾而崩溃。 [许诺也是一样的，而且是必死。] 要说情绪稳定，谁稳定得过许诺，他对自己的过往不会提及太深，面对死亡也风轻云淡，总是在不经意间，人就已经离开了。 [如果，想把他留下来，需要跟他关系变得更好才行。] [但很少有人能真的走进他心里。] 林夕歪头，努力地将纸条上的内容都记下来，得在进入副本之后去努力尝试才行呢。 他仰头看向支凌，“你的情绪也很稳定，你也很容易崩溃吗？” 林夕关于支凌的回忆没有那么多，甚至黑盒都不曾提及过他，也没有他的死亡画面，但林夕记得一点，他在最开始恢复的那少许记忆里，曾见过支凌，他与热闹的人群相反，表现的非常冷淡，坐在角落里郁郁寡欢，像是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兴趣一般。 那时，他甚至对自己的搭话都没有什么反应，是个更不会向人倾泻情绪的人。 支凌摇摇头，只是贴着林夕，似乎一切想法都在无言之中被表达的很清晰。 他有林夕就足够了。 “希望我们，能有个比之前更好的未来。”林夕喃喃着，抱着支凌蹭了蹭，这在旁人的视角里，可是林夕在那自言自语，抱着空气说话，从监控视角里看，可瘆人了。 林夕身边一直有个怪物，这是知道他的黑盒玩家都了解的信息，但似乎没有人去在意那个黑盒怪物为什么跟着林夕，林夕很特别，有个怪物当宠物也很正常吧。 在这个所有人运转都还算顺利的世界里，只有支凌的人生似乎大不相同。 一夜安睡过后，临近中午时分，住在白羽工会内的人才慢悠悠地聚集在了白羽工会的待客厅。 林夕摸了摸吃饱了的肚子，躺在沙发上一脸满足。 夏炎收拾着进副本可能需要的东西，在平稳规划应对接下来要面对的副本。 江野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夏炎聊天。 等了片刻后，许诺才姗姗来迟。 他依旧是那身显得很古朴老成的红色中衫，背着个小挎布包，拿着黑色保温杯，慢悠悠地单背着手，像个老大爷一般悠闲漫步着推门进来了。 中午明艳的阳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勾得红色的中衫更显通亮，带着些许小年轻的范，右耳上的红色如意结耳坠一步一摇，很是轻盈好看。 明明乍一眼就是个清秀悦目的小青年，但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老劲是一点儿也掩盖不住。 尤其是一坐下，就缓缓地靠在了沙发里，老态龙钟地拧开了保温杯，开始吹着徐徐上升的热气，十足的老大爷味。 明明都是瘫在沙发里，江野、林夕、许诺，硬是瘫出了三种不同的风味，只有夏炎一个人坐得端正。 一看到许诺拿出了新的保温杯黑色小饮料，林夕连忙从沙发里弹起，蹿到了许诺旁边，亮着期待的眼眸，“今天带的是什么啊？” 许诺眯眸一笑，深色的瞳孔在明亮的阳光下透出些许浅浅的褐色，犹如兽的眸瞳，“是好喝的哦，你要尝尝吗？” “嗯嗯！尝尝！”林夕立即点头，开心地捧起手，准备迎接他的甜滋滋小饮料。 “别喝，今天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喝的玩意儿。”江野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了林夕一眼，“小煤球，你可当心被黑心老大爷药死。” 在好吃好喝的面前，林夕几乎不会动摇，依旧期待地接过了许诺手里的杯盖，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将那深褐色粘稠的液体灌进了嘴里。 只是浅浅一口，林夕的脸就皱到了一起。 苦，非常苦，苦得他味觉都要麻木了。 “好喝吗？”许诺依旧是笑眯眯地询问着他，慢悠悠地当着林夕的面，端起保温杯就是小啜一口，喝完也面不改色，笑道：“这是加浓版的中药，跟你第一次喝的那个不一样，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灌进保温杯里是刚刚好的。” 林夕颤颤巍巍地将杯子递了回去，舌头打结，“不、好喝！” 江野嗤笑道：“许诺骗过的小孩连起来绕白羽工会两圈，你是其中最好骗的。” 林夕呜呜咽咽，有苦在嘴里说不出，明明上次喝还是很好喝的！ “觉得苦，就吃个这个吧。”许诺不紧不慢地从布兜里摸出了熟悉的玉米糖，塞进了林夕掌心。 获得了甜滋滋的玉米糖，林夕又雀跃了起来。 江野无奈叹气，这就是打一鞭子给一颗糖，林夕下回肯定还会喝！ 超不长记性的。 第143章 当前所在副本:囚蝶 果然，林夕一拿到糖，就欢欢喜喜地回去找支凌了，完全忘记了刚才那杯苦中药的威力。 江野叹了一口气，指着林夕问夏炎，“他一直都这么好骗的吗？” 夏炎头也不抬，“惹毛他了，给你一刀就不这么觉得了。” 江野摊手，这样子确实有点儿欺骗性，在副本里指不定还有奇效呢。 傅子昂是最后才来的，他来的时候，还叫上魏管家拎了一包东西进来，上来就直接塞给了夏炎。 “夏先生，拿着吧，这是我们傅大少爷亲自给你准备的。”魏管家笑眯眯地说着，显然话里有话。 江野拍桌而起，“傅子昂，你偏心啊！” 傅子昂揉揉眉心，“老魏，下次讲话别讲这么让人误会。” “是是是。”魏管家连忙点头，“因为许先生当前的特殊性，你们这次进的副本极大概率也是会受他的影响，进什么类型的副本，你们应该清楚吧。” 夏炎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黄符、八卦镜，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护身符。 “这可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傅少爷亲自去让专业人士采购的东西，肯定要比外面地摊上的保险。” 夏炎沉默，收下也未尝不可，指不定在副本里还真有点儿用呢。 傅子昂轻咳一声，余光瞥向夏炎，“昨晚……我姥姥是不是来找你了？” “嗯。”夏炎不假思索地点头，随即补充道：“我没收她的钱，也没跟她聊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放心吧。” 傅子昂默了默，“我姥姥也是担心我，她人不坏的，但最近是看我看得有点儿严，没法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跟你们一起进副本了，你们要自己在副本里小心啊。” 夏炎点头应声。 江野在一旁慢悠悠地靠在沙发上晃着腿，若有所思地笑着，“唉，傅大少爷说是担心所有人，怎么眼睛只看一个人呢？你这担心也包括了我们对吧？” 傅子昂凉凉地剜了他一眼，“你的那份护身符，收费。” 江野立刻闭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的纯良跟无辜。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林夕蹲在角落，细细品尝他的玉米糖，还特意掰下来一点儿分给了支凌。 他蹲在这等都等得有点儿无聊了。 “你休息的还算好吗？连续进副本会不会有点儿累呢？”傅子昂考虑过林夕的状况，但这趟副本有他在，比花钱请百个保镖都要靠谱。 “不会啊。”林夕嚼嚼嘴里的玉米糖，“进副本挺好玩的，还能恢复记忆呢，我超喜欢进副本的。” 一屋子人都沉默了，也只有林夕觉得好玩吧。 “那，以防在现实里发生突然变动，还是赶紧进副本比较安全。”傅子昂看了一圈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到了许诺身上，“你们都要安全回来啊。” 夏炎点头，“我尽我所能。” 江野摆手，“保证让他活着出来。” 林夕雀跃举手，“我会把所有人都安全带出来的！” 在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中，许诺也开启了新的副本，带着指定的玩家一起进入黑盒。 黑盒播报一响，一屋子人转瞬就只剩下了傅子昂跟魏管家，与此同时，这几位组成的队伍也受到了不少黑盒玩家的关注。 超有名的夕神，有名的水豚工会会长，在圈内有一定知名度，但多数人知道的比较多的还是那个网名，花开如意。 其中要算最不起眼的还是夏炎了。 熟悉的黑盒广播，响彻了此次副本玩家的大脑，依旧是那么冰凉的播报着副本的背景。 林夕听到的广播声依旧在名字身份上有着强烈的杂音干扰。 【恭喜%￥%#成功进入黑盒，当前所在副本：囚蝶】 【这里是一座古老封闭的山村，与世外隔绝的不仅仅是环境，还有人们的思维。】 【以祭品向阴神获取所得之物，交易契约刻于灵魂，立马献上，或是延期所得，阴神大人善心永存，会永远在此处等待你交出应付出之物，至余生。】 【请小心祭品们的凝视，请小心山里的声音，勿听勿看勿碰，只要无视，反噬的恶咒就永远不会到达你身上。】 【生活在山村里的人，或幸福无忧一生，或天降灾祸无辜，而你——】 脑海里的广播室刺啦一响，林夕睁开了眼，广播的声音还在继续：【当前副本为你匹配的身份角色是——】 【可怜人。】 林夕迷茫转头，看向自己周围的环境，狭窄幽暗，甚至充斥着潮湿气息的小空间一时间让他分辨不出自己在哪。 是房间吗？ 还是牢笼？ 林夕不确信地摸着那丝丝缕缕的少许光亮，推开了一扇门，立即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泥泞的小道，右侧是墙壁，左侧是一排排小空间，里面哼哼唧唧地探着几个猪脑袋往外瞅，整个空间里的氛围不太好闻，甚至让人有点儿头晕目眩。 林夕回头看去，他身后的狭小空间，是猪圈分割出来的一小块，用泥墙糊出个小空间，装了门，勉强住了人。 但里面就不是什么正常居住的地方，谷杆铺在地上，铺出了个小小的床，上面半拉着一件薄薄破破的被子，而屋内的家具，是一张很小的桌子，大概是用来吃饭的，上面还有没有收拾的碗筷。 “囚蝶，囚的是我吗？！”林夕痛苦地抱住了脑袋，这个副本一看就没好饭吃！最讨厌这样的副本了！ 旁边的小猪圈里，小猪仔哼哼唧唧地探出脑袋拱了一下林夕，才让他回神。 他忽地发现，自己身边好像没有一个人，不说夏炎他们，就是连支凌都不在。 这是很少发生的情况了，支凌几乎是形影不离自己的。 林夕抬脚准备先出去看看，找找人。 一跨步出去，低头就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脏脏破破的麻布衣服，脚上一双破烂草鞋，走起路来非常磨脚，跟林夕现在被养的很好的模样非常的不相称。 林夕摸摸身上相当粗糙的衣服，有些不适应环境，抬脚顺着小道往外走。 隔着陈旧的木门，隐隐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喊骂声，由远及近，带着非常凶恶的锋利。 林夕正抬手犹豫要不要出去，跟前的门哐当一声被人打开了。 一个满脸皱纹，眉眼尖锐刻薄的婆婆正死死地瞪着林夕，一张口，满嘴黄牙就吐露出恶气，“死出来干嘛？给我滚回去！没用的东西！” 说着，她一把抓住了林夕的长发，就要揪着往回走。 但手上刚一使劲，就忽地发现拽不动。 恶婆一回头，就见到林夕捏着自己的长发，在回瞪自己，“我的头发不能碰，我不喜欢别人碰。” 第144章 不能叫你哥哥，就要叫你姐姐 尽管面前的人表现出了敌意，可他眉眼纯良，又长了一副清秀的脸，即便瞪人也没什么杀伤力。 恶婆咬牙切齿，手里猛地一用力，试图给林夕一个下马威，但那只手就是拽不动眼前之人。 反倒是握在手里，那丝丝缕缕从指缝倾斜而下的发丝，从温润的黑，逐渐转回冰凉的白，甚至连跟前看上去很是无害的人，眉眼之间也缓缓地散发出了杀意，红瞳微颤，倒映出了恶婆有些慌张的脸。 “你、你……”恶婆立即撒手，慌张地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林夕，“二丫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死样子！你……难道提前了？” 林夕不懂她嘴里说的什么，只是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长发，死死地盯着恶婆，没有太过愤怒，但那凛冽的杀意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意识到眼前之人的转变，已经不好招惹了，恶婆的态度明显也跟着改变了，赔出了笑脸。 “唉……二丫你看……之前是我态度差了点儿，是我没发现你这么能干，你就别跟我计较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啊。”恶婆狰狞丑陋的脸上挤满了违心的笑容。 跟以前看见林夕感到害怕的人不同，这位显然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而对林夕感到满意，才放下了那态度。 且……她嘴里，一直管林夕叫二丫呢。 “这是夕神副本内的身份吗？怎么听上去像个女孩子啊？” “你别说只是听上去像女孩子了，这个婆婆对夕神的态度也像是对女孩子的态度嘞，而且上手就是抓头发，那是相当熟练对女性的压制啊。” “所以……夕神这次副本，匹配的原身份，是女孩子？” “虽然不管怎么看，夕神都是男性，不过你别说，这头发指不定还真能冒充一下呢。” “村子里的人又不是瞎的，我觉得黑盒再怎么也不会搞错玩家跟副本内身份的性别，极大可能就是……这个二丫，原本就是一个长头发，在伪装女孩子的男孩子！” “嚯，兄弟，你这么说倒是合理了啊！” 副本之内，林夕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他伸手，摸了一下胯，确认自己没有失去什么，没有变成女孩子，转眸盯着眼前之人，“我是女孩子？” 恶婆一愣，沉默了那么一瞬之后，又笑道：“说什么呢，当然是女孩子啊，不然你哪能留这么长的头发呢。” 恶婆的态度几乎让众人确认了，这个叫二丫的原身份，就是个冒充女孩子的男孩子，但显然恶婆不打算承认这件事，就是要把他当做女孩。 林夕整理好了长发，眼眸之间的杀意也没有刚才那么浓重了，只是盯着她，“以后再碰我头发，只要碰一下，手马上就给你切掉。” 恶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显然还不适应这么被人威胁，但她看了看林夕，又努力咬牙忍下去了，“好呢好呢，你现在身份大不相同了，我哪敢碰你啊。” 说着，她还笑嘻嘻地转身，打开了身后的破门，“来来，你出去玩吧，别待在这小破猪圈里了，今晚我就给你换好地方住，咱以后不住这了。” 林夕目光诡异地盯着她，没有动，“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换地方？” 恶婆有些不耐烦了，将林夕往外一推，“别装了小祖宗，这事你还不清楚啊？” 林夕一个踉跄到了破门外，正对着这条小道的是一个院子，院子正有七八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坐在那玩泥巴，注意到林夕出来后，他们各个都瞪着眼睛看着林夕，不敢吱声。 其中有男有女，是女孩偏多，而男孩只有两个。 他们年龄相仿，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差异，一个个看见林夕出来，都懵懵的望着他，“姐姐，你这是成了吗？” 林夕也懵懵地望回去，“什么成了？” 其中一个小孩满脸单纯地道：“被阴神大人收走啊，被收走，我们就不是人了，但我们也不用挨苦挨饿了。” 说话的是个小女孩，看上去相当羡慕地望着林夕。 林夕意识到这群小孩好像有很多信息，连忙从兜里掏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小零食，忍痛递了出去，“我给你吃这个，你告诉我什么叫被阴神大人收走，好不好？” “哇！是零食！！”说话的小女孩眼里爆发出了明晃晃的光亮，感动的瞳孔都快摇晃成了星星眼。 “是奶奶给你的吗？！你要给我吃吗？姐姐你真好！！” 周围的小孩也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但也不敢索要，只是盯着那小女孩手里的零食流口水。 林夕对于姐姐这个称呼还有点儿不适应，只能努力地纠正，“不要叫我姐姐，叫我哥哥。” 小女孩犹犹豫豫，“可是奶奶说……不能叫你哥哥，就要叫你姐姐，不然成不了。” “什么叫成不了？”林夕好奇地询问，盯着周围一堆小孩艳羡的目光，又从口袋里摸出了第二把零食分发了出去。 “就是成不了啊。”小女孩呆呆地回答着，“我们村子里只有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才能被阴神大人收走，今年只有你的年龄够，奶奶才试一试，就不让我们叫你哥哥了。” “你成了，奶奶一定对你特别好，会给你很多好吃的，我们都吃不到，只有愿意被阴神大人收走的女孩子，才能在走之前吃到。” 她停顿了一秒，思考着，“奶奶说，这叫最后的晚餐，我听不太懂，但能吃好吃的，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林夕嚼了嚼嘴里的硬糖，坐在小孩堆里思考，“那如果不愿意被阴神大人收走，是不是就没有好东西吃？” “当然啦……”小女孩偷偷地看了一眼恶婆进去的那扇破门，小声道：“我们被养着，就是要到了一定年龄被阴神大人收走的，不愿意被收走的小孩，是会被打死的。” “谁想被打死啊，我们当然要努力长大，然后被阴神大人收走，吃好吃的！不用再挨饿了！” 小女孩讲这话时，表现的很幸福，周围的小孩也一并赞同地点头，似乎对此没什么差异观念。 所有小女孩都认为，她们必须被阴神大人收走，否则也只有死。 看上去是恶婆给她们规划了很好的未来，实际根本没得选。 被阴神大人收走，未必是个好方向，但已经是她们唯一憧憬的好日子了。 第145章 留你活这么久，还真是我仁慈了 林夕将嘴里的硬糖咬得嘎嘣嘎嘣响，其他小孩可舍不得这么奢侈的吃法，小心翼翼地把糖含在嘴里，甚至保留着糖纸，吃不完还可以包起来，之后再吃。 “被阴神大人带走，会怎么样？”林夕是听许诺提过阴神的，但许诺只说阴神可以与人进行交易……需要献上祭品，可没说会带走女孩子啊？ 小女孩拍拍手，一脸天真，“被阴神大人选中的女孩子，会在七天之内，皮脱离，肉腐烂，骨成灰，然后就被阴神大人带走啦！” 林夕嘴里嚼着的硬糖一下就停住了，这么惊悚的话，小孩子习以为常的讲出来了，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小孩子该有的惊惧…… “那不会很吓人吗？你们不害怕吗？” 小女孩舔了舔手里的硬糖，“害怕啊！但是害怕没有用，我更害怕被打死，被阴神大人带走，还可以在那七天内吃好吃的呢！” 周围的小女孩一致赞同地点头，欢呼雀跃，“再也不用被打噜！” “吃好吃的！吃好吃的！吃吃吃！” “我也想快点儿长大！这样就可以快点儿走了！” “走走走！变成漂亮蝴蝶飞走！” 相比起小女孩们的热情，两个小男孩反应平平，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这个村子里，男孩子不可以被阴神大人带走吗？”林夕环视了一眼周围，女孩子的比例也高了吧。 “应该不能吧。”小女孩啜着手里的糖，“奶奶说男孩子没用，不能献给阴神大人，所以没有男孩子会献给阴神大人……嗯……但是男孩子为什么不用被阴神大人带走，也可以吃好吃的，不挨打呢？” 林夕隐隐从她们的话语之间联想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于是指了自己，“为什么我明明是男孩子，但也要被送去给阴神大人？” 小女孩弯起眼眸，“因为哥哥……不，姐姐！因为姐姐你想带我们跑，被奶奶抓住啦！你也挨打了，像我们一样挨打了，所以你变成女孩子了吧！” “嗯嗯，一定是这样！” “所以阴神大人也要带走你了！” 她们嘴里吐露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天真浪漫，单纯，不经过多思考的话语，反而让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感到背寒。 直播间里也有一些从老城区里出来的人，自然是知道阴神大人的影响。 是交易，毫无疑问，除了交易没再听说阴神大人有什么带人走的能力。 这些孩子，根本不是什么被阴神带走去过好日子的人。 是祭品，她们全都是被养着的祭品。 通过挨打，挨饿，辱骂，让她们痛不欲生，再告诉她们被阴神大人带走就会脱离这样的日子，还会让每个离开的孩子在其他孩子面前吃顿好的，可不下意识的让所有人都认为，被阴神大人带走，是好事。 心甘情愿的成为交易的祭品。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理解为什么夕神的原身份是男孩子冒充女孩子了……” “男女并不会影响能不能成为祭品，但把没用的男孩子当做祭品，就得让其他人认为，他变成了女孩子，所以才能成为祭品。” “小孩子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她们只会认为，哥哥变成了姐姐，所以被带走了。” “原身份之所以也被交易成为祭品，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想带他们走吧。” “知道太多的人，总是第一个被灭口。” 直播间的人叹气，他们出生的时候，老城区早就是城区了，哪有什么村子，这些对于他们而言是很陌生的东西，唯一的关联性就是一直存在的阴神，来证明这破旧的村子，就是老城区从前的模样。 林夕问的也差不多了，于是转头看向那些小女孩，“如果哥哥再带你们走一次的话，你们会跟我走吗？” 小女孩们统统摇头，“不能走了哥哥，我们会被打死的。” “而且你已经要被阴神带走了，你走不了的。” 显然失败的经历已经磨灭了她们最后的求生意志，大家现在只是懒懒地坐在这院子里，玩着泥巴，数着日子，等待着她们被带走的那一天。 现在的她们，就是裹于茧中，等待羽化成蝶，脱离这苦海的那一天。 林夕望天思考，思考了几秒后，忽地站起了身，朝着后面的破门一指，“如果我去把能打死你们的人杀了，你们会愿意跟我走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小孩都愣住了。 去把奶奶杀了？真的假的？以前哥哥从来没这么想过，只想着带她们逃走。 “能杀吗？”小女孩呆呆地问道：“哥哥你看上去很弱诶？” “可以，我这就去。”林夕一个调头，就转身朝着那破门进去了，留下一堆小孩跟直播间里的人一起懵逼。 虽说杀了奶奶是不会再挨打了，可真的杀了奶奶也逃不走啊，奶奶好恐怖的…… 没有注意到小孩子们复杂的神情，林夕已经转身踏入了那扇门内，一抬手就是一把血红的刀，直直地朝着深处走去。 那个长相狰狞的恶婆正在林夕之前出来的那个小房间里，跪在地上朝天祭拜，嘴里念念有词。 不等她念完，就忽地察觉到了视野里的光线微微一变，似乎有什么人悄然无声的来了。 “是阴神大人吗？”恶婆惊喜地一睁眼，转头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笑得阴森的白发林夕。 “怎么是你啊。”恶婆注意到了他手里的刀，但依旧只是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出去，二丫，别逼我打你。” 林夕恍若未闻，只是在恶婆闭眼的瞬间，快步走到了她的身侧。 察觉到一点冰凉的东西架到了自己脖子上，恶婆惊慌地睁开眼，就看到林夕正笑眯眯地将那把红色的刀放在了她的喉间，轻声吐露道：“你骂人的样子真可爱，像个怪物一样。” 然后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满是褶皱的干瘪皮肤，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大片地落在了这个小小狭窄的空间里，染红了那条脏脏薄薄的小被。 “嗯，完事。”林夕微笑着擦擦刀，“早该动手了，留你活这么久，还真是我仁慈了。” 第146章 我到底哪里像女孩子了…… 恶婆瞪着眼睛，在地上发出呜咽的声音，没一会儿就咽了气。 林夕慢悠悠地抬手，娴熟地掏出了巨大沉重的柴刀，架在了恶婆的脖子上，“得给她们带点儿礼物出去，让她们开心一下。” 直播间的人就那么看着林夕手上用力，带着愉悦的笑容，轻哼着调调，轻松地一刀斩落了头颅，然后抓着恶婆的头发，慢悠悠地转身出去了。 整个过程相当利落熟练，甚至林夕还小心地不让身上沾到血，越发的会砍脑袋了。 只有弹幕悠悠地飘过去散发着震惊。 “礼物？给那些小孩的？他说的不会是这个头吧？” “你管这叫礼物？？？” “诶？可是对那些被囚禁的小孩们来说，恶婆的死不就是礼物嘛，夕神已经懂得送礼的基础了呢！” “？？？” 直播间里的部分人都瞪大了眼睛。 “我是花开如意粉，第一次来这个直播间，请问……他一直都这样吗？” “怪不得之前黑盒论坛上好多人要查这个人成份，看看他有没有犯罪记录，我可算明白为什么了，他也太熟练了吧！！” “会杀人的朋友们都知道，杀人容易，分尸难，这位显然是个熟练工，我建议他去警局喝喝茶。” “这有什么，大伙儿看习惯了就知道了，我们夕神纯良得很！是超级大好人！” 部分新来的人不禁翻白眼，骗谁呢，你管这样杀人利落的叫超级大好人。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林夕快快乐乐地拎着血淋淋的脑袋走了出去，开心地向那些小孩喊道：“看！我已经杀完了！以后可没有人打你们了！” 那些小孩也没有直播间的人想象中那样害怕的尖叫，也丝毫没有泛起任何恐惧情绪，而是从泥巴堆里爬起来打量那个脑袋。 “哇！真的是奶奶啊！哥哥你好厉害！杀得好快啊！” “好厉害！之前你怎么没有这么厉害啊！果然是被阴神大人选中，变强了对不对！” “太好了！以后哥哥可以保护我们了！” 小孩们围绕着林夕转圈，快快乐乐。 谁不喜欢一个会掏糖给他们吃，还会杀坏人的好哥哥呢！ 直播间的新看客沉默地盯着这个诡异的画面，鲜血淋漓的脑袋、小孩、破旧的院子，跟一个被叫做好哥哥的阴森男人。 这些元素组起来真的好诡异啊！但为什么画面里的声音是那么的温馨呢！直播间的老粉也在连连叫好，到底是这个直播间的画风就这么疯，还是他们疯了啊？ “哥哥，现在奶奶管不到我们了，我带你去村子里逛逛吧！”小女孩欢呼地举手，似乎没有林夕想象中那么迫切的离开，反倒是拉着林夕的手，就要把他往村子里带。 “不走吗？”林夕还以为她们脱离了困境，会想方设法的赶紧离开呢。 “还有很多姐姐妹妹们都被关着呢，而且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小女孩抬手点了点村子周围，“你看，都是山，出不去的啦。” 林夕顺势抬头望去，这个看上去贫瘠破旧的山村，四面环山，一眼看不到出路，像是完全被山夹在中间，完全与世隔绝了一般，这些小孩就算想要进山逃跑，怕是也容易迷路在山里吧。 这离开，倒真没林夕想象中那么容易。 林夕将恶婆脑袋往院里地上一丢，就牵着几个孩子出了院子。 几个小孩围绕着林夕走在泥路上的画面立即吸引了别家人的注意，他们从院子里伸头出来朝林夕喊道：“诶，二丫，你们怎么走在外面啊？你奶呢？” 林夕还没回，边上的小女孩就回道：“我奶死啦！二丫哥哥杀的！” “哦，这样啊。”邻居看上去很淡定，扫了一眼林夕，“嗯，不错啊，被选中了的孩子就是要不一般，你们家有福了。” 周围的小孩咯咯笑着，邻居也很淡定，反倒是林夕有些懵，跟直播间里的人一样懵。 这村子好诡异好不正常啊。 “你们出去玩记得早点儿回去啊，天黑了外面很危险的。”邻居挥挥手，然后就回去了，没有对恶婆的死亡发表过多想法。 大概……村里人的生死观比较淡薄？ 但即便这么想，仍旧有感觉很奇怪的地方。 一路走出去，有不少人都跟他们打招呼，每个人都回应了关于他奶的死亡，但根本无人在意，甚至，还有人在听说他奶的死亡后，目光瞬间落到了那几个小女孩身上。 “诶哟……还剩这么多没用，有点儿可惜啊，要不你们来我家吧，我把你们养到被阴神选中的日子怎么样？” 他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都清楚，小女孩们纷纷摇头。 “不啦不啦，我跟哥哥走就好了。” “你哥哥马上就要被阴神大人带走了，到时候留你们在这多可惜，不如来我家吧。”对方说着，要上来拉人，才刚伸出个手，就猛地被林夕拦截下了。 “都说不跟你走了，还赖在这做什么啊？”林夕微笑着，手上一用力，对方的手腕立即被捏得青红，哎哟哎哟地连声叫唤着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动静又吸引了不少人出来围观，在出来看情况的人里，忽地冒出了两张熟悉的脸凑在院子围墙边上。 其中一位对林夕指指点点，“你看，我就说他匹配的身份，指定要被当成女孩子做祭品的。” 另外一位沉默。 找麻烦的男人恶狠狠地瞪了林夕一眼，然后咒骂着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林夕等看热闹的人群散了，才注意到那张混在人群里的脸。 “夏炎？江野？”他连忙露出笑容打着招呼，向两个人招手，凑了过去。 三个人站在一起，这次匹配到的身份一目了然。 江野虽然穿得朴素，但一身干净且没有破洞，夏炎就不一样了，衣服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两个人在同一个院里，身份从视觉上就已经有所不同了。 夏炎跟林夕要更像一点儿。 “你匹配到女孩子身份了？”夏炎向林夕询问。 “嗯嗯！”林夕点头，“但不是真的女孩子，是女孩子身份的男性。” “我知道，我也一样。”夏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忍不住嘀咕。 “我到底哪里像女孩子了……” 第147章 那孩子是不是叫许诺啊? 作为唯一男性身份匹配的江野摊手，笑嘻嘻，“你们一个头发长，一个脸好吧，不像我，两样不占，肯定是男性身份了。” 夏炎无语，随即抬眸看向林夕以及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小孩，“你们这么快就打好关系了？那你应该知道不少消息了吧。” 林夕点头，有些骄傲，“当然！我已经通过拿糖诱惑，知道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们！” 夏炎勾唇轻笑道：“说说看？” 林夕连忙低头凑近他俩，叽里咕噜了一大堆自己知道的信息，比如这里的小孩身份，比如自己的身份，还有关于阴神献祭的事。 夏炎听完，点了点头，“不错啊林夕，你已经会自己找信息了。” 就在林夕要骄傲翘尾巴的时候，夏炎又补充道：“不过你还漏了点儿，关于你杀的那个奶奶的事。” “什么？” 夏炎抬手指自己身后的院落，“村里的人即便听到她们奶奶被杀了，也不会有多大反应是因为，这村里的老人，不会死。” 林夕一愣，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女孩子们，“真的吗？” “是啊。”小女孩们点头，含着嘴里的棒棒糖，“奶奶晚上就会叫我们回去吃饭的，所以不能走太远啦。” 林夕默了默，没想到啊，那岂不是白杀了。 怪不得这些小孩看到奶奶死也那么淡定，是很清楚她还会爬起来吧，当时的称赞也是夸林夕杀得快，而不是居然能杀。 “还有就是，关于被阴神大人带走这件事。”夏炎又凑近了林夕几分，避开了那些小女孩们，向林夕低声道：“其实是向阴神献出她们为人的身份，所以被阴神大人选中的人，会在短期内有一些特别的表现，身体上会有非人的变化。” “这也是你的白发红瞳，以及杀人能力在他们眼里很正常的原因。” 林夕点点头，似乎能够理解了，“所以被选中的人，会在七天内变成怪物吗？” “嗯，正常是这样的，但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说，这是脱离苦海，却不知道自己是满足他人愿望的交易品。”夏炎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些小孩，“目前我也不知道变成怪物的小孩们都去了哪里，很难说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了。” 林夕点头，更进一步地了解到了这个村子与阴神长期稳定的交易关系了。 那些老人被杀也不死，恐怕也是献祭孩子交易来的结果。 而这样的风气在整个村子里已经习以为常。 “夏炎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啊。”林夕还以为自己拿糖贿赂来的信息已经很全了。 旁边的江野摊手，“那当然是实验了一次啊，亲眼看着死去的人又活着爬起来，还挺惊悚的，不过就算杀不掉，还是有办法困住的。” 夏炎点头，“醒来的时候，我就是被关起来的，江野作为家里的男性身份，是可以自由行动的，所以杀了家主，把我跟其他人放出来了。” 说着，夏炎扫向四周，“我们在屋子里询问信息也花了蛮久的时间，是刚刚听到外面的动静才出来看看的……你是一个人的话，许诺可能也在别的地方。” “他现在还没出来，是不是也被困着啊？”林夕认真思考，“他可能也是女孩子！” 江野忍不住笑，“那可不是，我们是外来者，匹配这里的身份才能融入环境，但许诺，可是这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他在这里原本就有身份，可能直接匹配了原身份。” 林夕挠头，“那是不是打听村子里谁家有叫许诺的小孩，就可以找到他啊？” “应该是。” 夏炎准备叫林夕一起去找，但忽地又一顿，在林夕周围看了一大圈，“你的那个呢，就是你常常带在身边的怪物朋友，怎么这次不见了？” “不知道啊，醒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了。”林夕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颈带，“他想来找我的话，应该能直接到我身边，可能是有事出去了。” “那就先不管了。”夏炎摆手，他们现在也没空去管怪物到哪去了，得先找到许诺才是重点，许诺可是在这个村子里，知道信息最多的人。 三个成年人，领着一堆女娃娃在街上走，其中两个稍大点儿的还是祭品，村里人的目光不由地变得复杂，但也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远远地窥视着他们的去向。 几个人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村民的凝视，整个村子里的人团结一心，互帮互助，要在这样的环境里逃离这里，对村里的这些孩子而言，还真是天方夜谭。 刚走到村口，就见到几个村民两两三三地凑到了一起，在那细声嘀咕着什么，一个个面色凝重，似乎有不好的事发生。 夏炎拍了拍江野，指了指那边，示意江野去询问。 江野无奈，有危险他顶上就算了，怎么有信息也得他去打探啊。 尽管不情不愿，江野还是努力地摆着笑脸上去问了，夏炎带着林夕在附近转悠，找个隐秘的地方蹲下，让林夕偷听。 一群慌慌张张的村民凑在村口，满脸愁容，江野第一时间凑过去，他们也没发现，直到江野开口，他们才回了神。 “村里出什么事了？大家这么急？” “许家的孩子，进山了啊！”开口的村民丝毫没有把江野当做外来人，看了他一眼就跟熟人似得商量，“咱村可一直不准男娃进山啊，平时许家那孩子很乖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下午的时候就偷摸进了山里，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他爷爷着急进了山里找，也还没回来，你说死在山里也就算了，这万一要是招惹到阴神大人不开心了，那可不就麻烦了嘛。” 江野一下就沉默了，这村里还真不把人命当命啊。 不过姓许的话…… “那孩子是不是叫许诺啊？” “是啊！跟你年龄差不多呢，那孩子打出生起，就被人说适合当祭品，好多家都瞧着呢，他爷爷平时也看得紧，就怕被哪家偷了孩子，这么多年了，孩子没被偷过，倒是自己跑出去了。” “你说那个娃，是不是自己去送死啊？” “是是是。”江野敷衍地应着，转眸看向了这村口唯一一条通往山里的路。 也就是，许诺现在在山里？ 第148章 姐姐在你背后拧你脑袋了 虽搞不清楚许诺是进副本后，醒来就在山里了，还是自己进的山，但现在去山里找他比较重要。 江野转头看向那些在村口打转的村民们，“人丢了就去找嘛，应该走不了多远的。” 村民们脸上泛起了难色，“说是去找……在不去献祭的日子，谁愿意进山啊，那山里可都是……” 他们没有说清楚，但难看的表情已经清晰表明，里面有危险的东西存在。 “在平时能进山安全回来的也只有那些……女孩子们，但应该没有哪家会愿意把自家的女孩子们放进山里吧？” “愁人，主要是许家老爷子进山去找了，也很久没回来，他俩……还能回来吧？” 一群村民站在那细声讨论着，表达着一些莫名的担心，却看不出来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江野点头，大概明白了，能进山安全回来的只有那些作为祭品的女孩子们，但村里的情况，是没人敢把祭品放出去的，指不定就不回来了，失去养了那么久的祭品，他们可是大亏，一群人就站在这假装担心。 江野转身，回到了夏炎林夕那边去，这边自然也全都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这不正好嘛，他们这就有两个“女孩子”。 林夕回头，打算将那些跟在后面的女孩子们送回去，好之后进山去找许诺。 但小女孩们只是望了一眼村口的人后，就已经很清楚现状，转头问道：“二丫哥哥是进山里去找许哥哥吗？” 林夕点头。 管他叫二丫姐姐，费了功夫才叫回哥哥，但她们直接管许诺就直接叫许哥哥，显然是熟人啊。 “我们可以跟你一起进去找啊，我们比较熟里面的路。”小女孩们拉着林夕的手晃啊晃，“现在奶奶还没起，我们还能出去转一圈，等奶奶起了，再想去找就不容易了。” 旁边的夏炎点头，“有人带路确实要方便点儿，这边的山路看上去很复杂，四面环山，想要在那么大的范围里找到许诺还真不容易。” 小女孩们笑眯眯点头，随即指向江野，“我们可以带路进山，但是你不能去。” 她们瞪着大大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野，“你是男孩子，你不能进山，你要是进山是会死的，。” 作为在场的唯一男性身份的江野，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份差异，但他还是摆手，“放心，我进山也死不了。” 夏炎跟林夕知道江野的特殊性，也不会担心他进山会死，但小女孩们一脸困惑，“进山会死，你也要进山，你跟许哥哥关系这么好吗？” 江野摊手，“那可是我长辈，肯定得进山看看。” 小女孩们一头雾水，觉得这个哥哥的脑子有点儿问题，但还是考虑到他的病情没有过多询问，牵上了林夕的手，“走吧，二丫哥哥，我们进山去找吧。” “二丫哥哥帮了我们，我们也要帮二丫哥哥。” “马上天黑了的话，容易在山里迷路，而且，奶奶也要醒了，我们得早去早回。” 一群小女孩咿咿呀呀地围绕着林夕，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越过村口的人往外走。 夏炎跟江野跟上，穿过了那群堵路的人，跟随着小女孩们，踏上山道，进了山。 其余村民们在村口呆愣。 “那不是那谁家的女娃们吗？怎么都跑出来了？是被叫进山里去找许家人的吗？” “最后跟着的那可不是女娃啊，他进山干嘛，可是要死的啊？” 有人反应过来了江野，但想要去找时，江野已经跟随着队伍进了山里，他们也只能驻足不前，不敢靠近。 进山的路是由石阶铺成，并不是细细打磨切割过后的石阶，而是乱石层层叠叠堆放，又特意挖过的一条扭曲山路，里面杂草横生，树影幽密，即便是此刻天还没黑，树林里就已经昏昏暗暗的，叫人摸不着南北。 小女孩们牵着林夕的手，哼着调调唱着歌，一路明晃晃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相当有明确目标。 夏炎环视四周，注意到这山里树上都挂着很多红绳结，树根底下有什么东西焚烧过的痕迹，土里、树皮上、石头上全都是烧焦的痕迹，一眼望上去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诡异无比，连迎面吹过来的风都感觉阴气沉沉。 江野用胳膊肘抵了抵夏炎，凑到他旁边轻声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视线感啊？好像这树林里有好多人在看我们。” 夏炎沉默，转眸看向四周，确实阴暗了点儿，但毫无人影是确定的，除了那些莫名的痕迹，这里荒无人烟，静得出戏，风一吹，只有树叶沙沙作响，是绝对没有人在的。 想着，夏炎转头看江野，“你怕鬼？” “不怕啊，但这里确实有很明显的视线感啊？你感觉不到吗？”江野说完，还特意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听……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的。” 夏炎屏住呼吸仔细听，但依旧听到的只有风的声音，可江野这么一说，确实感觉有些毛毛的，因为这些动静只有江野能感觉到。 他拍了拍走在前面的林夕，向他询问了这件事。 林夕还没回话，边上的小女孩们都笑道：“哥哥你完蛋啦！你被盯上了！要死了。” “被什么盯上了？阴神吗？”江野倒是毫不在乎，转头看向四周，“可这动静不像是阴神来了，倒像是很多人来了。” “嗯嗯！就是哦！”小女孩们点头，“是死去的姐姐们来找你啦。” “啊……怪不得。”江野点头，“我说怎么有那么多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呢。” 小女孩们疑惑地盯着江野，这人真怪啊，说会进山会死还要进，说被人盯上了会死，他也不怕，好勇猛的哥哥！ 但是…… “哥哥，你是真的要死啦。”小女孩们指着江野，提醒道：“这时候一般该有姐姐在你背后拧你脑袋了。” 夏炎跟林夕看不到，但江野很淡定，“嗯，已经在了啊。” 第149章 这村子里的人，谎话连篇啊 他刚说完，脖子上就隐隐出现了乌青的手指印，似乎在掐着他的脖子。 周围阴风阵阵，满树的红绳结都在风中摇晃，树叶摩挲，倒真有点儿人在幽暗里窃窃私语的味。 夏炎皱眉，盯着江野，“没事吧？” “没事啊。”江野作为当事人非常淡定，“也就是有女鬼趴在我肩上，锁我喉而已。” 林夕还在张望，“哪呢哪呢？” “祭品是看不到的啦。”小女孩们拉拉林夕，“既然大哥哥没事，我们就继续走吧。” 小女孩们对于别人的死亡也相当冷漠，似乎早就受到了这个村子的影响，漠不关心。 林夕被小女孩们拉着继续走。 夏炎让江野走在了前面，免得一个不小心，回头就发现这人没了。 山路崎岖，在密集的树林里也非常容易迷路，走进来一段后，几乎找不到来时的方向了，他们要是不跟着小女孩们走，独自进来的话，可能真的会迷失在里面。 “你们为什么这么熟悉这里啊？”林夕询问着，视线一直在那些摇晃的红绳结上。 “因为经常被带进来啊。”小女孩们摇晃着脑袋，状态依旧轻轻松松，“被阴神大人选中的人，是要被村子里的人送到山上来的，山里危险，他们就会带上我们一起进来。” “不带上你们，会死？” “嗯嗯！他们独自进山的话，会被袭击的！都死得很惨哦。”说着，小女孩回头看看江野，江野依旧是那么淡定。 “祭品进山的话？就不会被袭击？” “当然啦！被阴神大人选中的姐姐们，是不会伤害跟自己一样的可怜人的！” 小女孩的话倒是提醒了林夕，他们这次被通报的身份是可怜人，也就是祭品。 那么那些在山里袭击村民的，就是被阴神大人带走的祭品们？ 她们徘徊在山里，能算得上什么好日子，可这对于村里的祭品而言，说不定还真算是好日子了。 “山顶有一个阴神庙……嗯……该说是庙吗？大家都这么叫的。”小女孩牵着林夕的手摇晃，“大家会把祭品放在里面，然后下山，等阴神大人收走，许哥哥应该是上山去了阴神庙吧，我们要去那里找他。” 小女孩抬手朝着某个方向一指，但在那片茂密的树林之间根本看不见什么庙的轮廓，大家只能朝着那个方向走。 天渐渐地阴沉了下来，似乎快要天黑了，林子更加的幽暗，树影轮廓变得模糊，脚下的每一块石头都不再那么清晰，远处变得昏暗朦胧，越发捕捉不清前行的方向。 但是在小女孩们的带领下，在复杂的山道尽头，倒还真看到了两根人造的柱子竖立在在这个深山林里。 “那就是阴神庙？”夏炎有些困惑地望着那两根光秃秃的柱子，从此之外一点儿庙宇的痕迹都没有。 “嗯……好像是的。”江野应了声，脸色看上去比之前惨白，他叹气道：“后背上的女人说，那就是阴神庙，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夏炎盯着江野脖子上越发明显的指痕，“你还跟她聊上了？” “是她单方面在抱怨好吧。”江野无奈，但是跟女鬼相处他满不在乎，所以哪怕脖子上挂着个女鬼，也能淡定地一路上来。 “她说晚上的阴神庙，怨气很重，我进去的话，就立马死掉，所以最好不要靠近。” 夏炎凝视着那两根柱子，确实没有其他建筑的痕迹，且，只是靠近了些许，鼻尖就隐隐嗅到了一些难闻的味道，像是血肉腐烂的气息，萦绕在了这片区域，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些，味道就无比清晰。 不可能会有正经的庙宇这么奇怪，露天柱子，尸体的腐臭味，这里恐怕只是被村里人叫得好听，实际就是个与阴神会面的献祭场所吧。 几个人踩着石阶慢慢上去，以柱子为分界线，可以清晰地看到柱子后面是一大片被开拓出来的空地，树全部被砍，挪出大片区域。 石阶往上就是一个巨大的石桌，桌子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同时遍布了整个巨大石桌的还有一些利器的劈砍痕迹，而后面是一个偌大的坑，里面堆着许多漆黑的布袋子，密密麻麻，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坑深不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痕迹斑驳的布袋，堆砌在那巨大的坑里，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这……是阴神庙？”林夕张望四周，连一面墙都没有，仅仅是两根柱子，一张巨大的石桌，还有这个丢满了袋子的坑，哪里像是庙呢，也就名字上喊喊而已。 “嗯啊。”小女孩们点头，指着坑里的那些布袋，“那些就是成为祭品的姐姐们哦，都待在阴神庙里呢。” 望着底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布袋子，一时间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这里比起庙宇，更像是什么弃尸坑，连乱葬岗甚至也算不上了。 这些难闻的味道，就是那些腐烂的尸体气味，而数量多到根本数不过来，全都是死在这村子里的人，被作为祭品的人。 “但是……没看到许诺啊，不在这里吗？”林夕思考，目光缓缓地落到了那个巨大的坑里，不会已经在坑里了吧？ “他如果是主动进山的话，一定是为了什么而来，这里看上去荒无人烟的，可能不在这。”夏炎不是很了解许诺，也不知道他独自上山的理由，于是转头看向江野。 江野倒是转头，开始对着肩膀的位置自言自语，“许诺认识吗？你们一直在山里已经很清楚谁上来过吧？今天有看到除我们之外的人上来过吗？” “哎呀，不就是要我命吗？等我找到我朋友了，你想让我怎么死都行，别急啊。” “哦哦……这样啊……” 江野缓缓点头，然后看向夏炎跟林夕，“我问过了，她说今天的确有看到一个村民抓着小孩上山来了，也来过阴神庙，村民把小孩献祭给阴神大人，但打算下山的时候，小孩突然把村民推进了坑里，自己下山去了。” “现在正在山里找人，一直没离开。” 林夕眼眸一亮，“是许诺！” 而且听那个意思，是有人把许诺带到山上来献祭的，村里的人却说，是许诺自己上山来的。 这村子里的人，谎话连篇啊。 第150章 夏公主，说话啊 “那我们现在得是在山里找许诺了啊。”林夕呆呆地盯着那一大片山林，即将天黑，这林子里的光更暗了，别说找人，到时候他们能顺利出去都不一定。 “嗯，我们还得自己找了，她说她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一直在山里绕的小孩去了哪里，找不到。”江野摊手。 两个人一默，随即转眸看向夏炎，“你怎么样，能听到吗？” 夏炎摇头，“来的时候，路上就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东西的声音，这一点也非常奇怪，大家像是都在刻意保持安静，也许是在害怕什么，所以不敢出声。” 他沉思着，“听不到许诺身上物品的声音，说明他离我们还蛮远的，我只能在下山的途中试着问问看了。” 众人点头，只能期待早点找到，天色越来越暗，夜晚的山林里会出现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当然最危险的还是背后挂着女鬼的江野。 离开之前，林夕回头看向了那个装满布袋子的漆黑大坑，仿佛听见了周围林子里的窃窃私语，感受到了那些视线。 作为被交易来的祭品，身体腐烂在坑里，灵魂游荡在树林里，村里的人通过交易获得了不死，献祭永不结束，这样的日子根本不会到头。 那么……那些作为祭品不断被送上山的小女孩们都是从哪来的？ “二丫哥哥，走啦。”身边的小女孩晃了晃林夕的手，“在这待久了会惹她们生气的哦。” “哦。”林夕回头，在小女孩们的指引下被牵着走下山路。 想着，他低头询问了牵着自己的小女孩，“你是在村子里出生的吗？” 小女孩摇摇头，“忘记了。” “你们呢？”林夕又看向其他小女孩，她们都纷纷摇头，“不记得了！记事起就在村子里，只知道不快点长大被阴神大人带走的话，我们会被打死的。” “嗯嗯，是哦！活着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长大，被选中。” “我也好想快点儿长大啊。”含着糖的女孩子望着漆黑的山林，“那样起码可以在被阴神大人选中之后过得稍微好一点儿。” 林夕摸摸她们的脑袋，“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别的好日子，比如离开这里之类的。” 小女孩们只是笑笑，没有应声，那一双双眼眸里，根本没有太多期待。 走在前面探路的夏炎，一会儿抬头问问树上的红绳结，一会儿蹲下身问问地上的花草，走走停停后，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有花草说，见过一个小孩子独自下山，朝着偏离山道的乱石沟渠走去了，大概是这个方向。” 夏炎刚说完，后面的小女孩们就眼眸亮晶晶的，“哇，哥哥好厉害，可以听到东西的声音吗？” “像公主可以听到动物说话的声音一样啊！哥哥你也是公主吗？” 夏炎沉默。 江野忍不住发笑，“夏公主，说话啊。” 夏炎摆手，“不是公主，只是一般的妄想症而已。” 小女孩们可听不懂什么妄想症，点着脑袋，已经把眼前之人当成了公主。 夏炎尴尬地转头，继续找路。 江野适时地出来转移话题，“许诺应该认得下山的路，他没有直接下山而是朝这个方向去的话，就不是在山里迷路什么的了。” 夏炎蹲下身，拨开了地上的杂草，“有还未枯死的树说，在他找去之前，有一个老人朝着这个方向去了，没有回来，我怀疑许诺的爷爷在山上出事了，许诺记得这事，一进入副本发现环境后，就去找他爷爷了。” “啊……是这样吗？”江野望了一眼天色，“许诺从来不跟我们提他自己的事，我还真不知道他以前所在的村子是这样……所谓的神秘主义就是这样吧，明明认识了蛮久，但依旧不了解他的过往。”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忽地转头看向了肩膀上，“嗯？啊……你说许诺的爷爷是吧？” “他是个很好的人吗？” “哦……这样……怪不得他会在山上迷路。”江野点了点头，“肩上的说，许诺的爷爷是村里少有的不参与献祭的人，所以他几乎没怎么来过这一片山林，会在其中迷路吧。” 夏炎回头瞥了他一眼，“再问问，村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江野点头，林夕赶忙牵着小女孩们凑到江野旁边，试图听，但那个声音只有江野一个人能听到。 夜晚的山林里无比幽暗，夏炎等人醒来的时候，是有随身携带进副本的背包，但他都装的药物之类的东西，没有可以在夜晚使用的道具，最后还是林夕掏出了火把，才让他们在山林里可以辨认方向。 走着走着，在最前面的夏炎停住了脚步，回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屏息凝神注意着夜色里的动静。 “我听到了一点儿物品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许诺的枪，还蛮吵的，大概在……这个方向。”夏炎抬手指向了一侧，因为以前借过许诺的枪，是记得这个物品的声音的。 众人摸着黑，借着那一点点儿光亮前行，穿过丛林树影，夏炎寻着声音，在山壁下找到了一处被杂草遮盖着的隐秘山洞。 “就是这里了。” 夏炎蹑手蹑脚地靠近，压着声音跟后面的人说着，不太确定山洞里的就是许诺，只是小心翼翼地扒拉开了洞前的杂草。 他刚想伸头进去查看，漆黑的枪洞就忽地抵到了他脑门上。 “谁？” 底下传来了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夏炎垂眸一看。 红衣、斜挎布包、黑发，红如意结耳坠，是许诺没错，但……整体缩小了一些，且身上的衣服料子也跟之前不大一样了，看上去很粗糙，针脚随意，缝得乱七八糟。 “许诺？”夏炎眨眨眼，盯着跟前这要比自己矮上一大截的人，有些不确信。 “啊……是你们啊，这么快就找来了。”许诺看清楚夏炎之后，立即收起了自己的枪，那张有些稚嫩的脸上一展平时温和的笑意，“进来吧。” 夏炎沉默地挪了点儿位置，后面的江野一探头，看到许诺之后立即抿唇忍笑，悠悠问好。 “哎呀，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一点儿呢。” 第151章 祭品们唯一能选择的路 许诺眯眸，“尊老爱幼懂不懂？不管我是变小了还是变老了，跟我说话都得礼貌点儿。” “是是是。”江野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打量着。 见面就说对方长高了的话，可是许诺以前常对他说的。 后面跟过来的林夕，一见到许诺，就震惊地奔到他跟前揉揉捏捏着他的脸，“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变得小小的啊。” 才一会儿没见，这个人就从二十几岁的青年模样，变成了十四五岁的缩小形态，稚嫩的模样极具欺骗性。 “应该是进副本之后，匹配了我以前的模样吧。”许诺淡淡地将枪揣进了布兜里，眉眼之间有些愁容，“没想到这次副本是回到了这里，可算是麻烦的地方了。” “即便没有死在现实，也很难说，这个副本过了，我还能不能活下来。” 林夕扬了扬火把，光亮照进了灰扑扑的山洞里，能够看到里面还躺着一个人影，依旧是破布衣衫，看上去很年迈的样子。 “那是……？” “啊……那是我的爷爷。”许诺微笑着转身，“是上山来找我的，不过稍微在山上迷路了，考虑到山上的情况，我得看好他才行。” 几个人面对面坐下，许诺稍微跟他们讲了一下这个村内的情况。 “我不多说你们也应该能猜到，这里有阴神，老城区也一直有阴神传说，这个村子其实就是老城区以前的样子。”许诺搬了几块石头来，垫了垫，让几个人围成一圈坐在了山洞内。 “那这里的献祭是怎么回事？”林夕迷茫地比划着，“他们说，这里的老人不会死。” 夏炎点头，“对，我跟江野是见过的，被杀死的人过了一定时间后会恢复过来，跟之前没两样，这也是阴神的影响吗？” 许诺从自己的布包里取出了保温杯，摇晃了几下就拧开了盖，热气腾腾的中药与他略显稚嫩的脸完全不符，他低头抿了一口中药，才缓声道：“村里与阴神交易的人，受阴神庇护，不死，代价就是得每年都送一些祭品上山去。” “若是停了，这效果也就没了，所以村里老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活了多少岁。” 江野懒散地靠着墙，凝视着许诺被火光勾勒着的脸，“那你呢？你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与阴神交易了吗？” 许诺漫不经心地喝着中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跟村里的人不一样，我是祭品，逃跑的，没有上交的祭品，阴神的交易契约一直存在于我身上，在收回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不会死。 “祭品……”江野沉思着，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那些，“是今天吗？就是今天你被人带上山作为祭品交易给阴神的？” “嗯。”许诺徐徐点头，“在副本里是今天，但在我记忆里，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从小爷爷就跟我说，阴神比较中意我，我是村里最适合当祭品的人，但爷爷不想让我成为祭品，于是就一直把我养在家里，不准我出去。” “有一天……爷爷出门很久没有回来，倒是有个陌生的人来了我家，说爷爷上山之后没有回来了，要带着我去找爷爷。” 许诺轻微顿了顿，转头看向了旁边躺着的人，“有人把我骗上了山，把我当做祭品献祭给了阴神，爷爷上山找到了我，以自己的命重新跟阴神做了交易，延缓了上交我的日期……但献祭的契约始终都在我身上，无法更改与消失。” 山洞里烛火摇曳，勾勒着所有人的身影，夏炎试探着询问，“也就是，阴神是一直存在于老城区里，从山村时期到后面城市发展，阴神对你的影响一直存在，因为阴神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所以你也一直没有老，对吗？” “对，这也是我跟你说过，阴神是黑盒怪物这件事，在黑盒到来之前，黑盒怪物就已经在人类社会，并且持续对人造成过影响。”许诺缓缓地把杯盖拧紧，叹了一口气，“尽管后面山村消失了，但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黑盒到来之前，许诺跟人说自己已经80岁了，没人信，说自己有与阴神的交易，也没人信，但黑盒到来之后，曾经一切魔幻不可信的事，都变得可信了。 “那这个村子是怎么消失的啊？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一大堆跟你一样受阴神影响，不老不死的人存在吧？”江野印象里，老城区可没有这么多不死人，也只有年轻模样的许诺是他仅仅知道的奇怪人士。 “怎么消失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村子里逃跑了。”许诺缓缓地抬眸，凝视着火光，“我之所以还能活着，没有被做成祭品，是因为我从村里逃跑了。”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你们可能想象不到，这村子是个多恐怖的地方，老人不死，小孩一直在死，被阴神带走的人徘徊于山间，尸骨腐烂在风雨，而我马上要成为那大坑里一员，我怎么能不逃跑。” “再度回到这里……我有种逃无可逃的感觉了。” 他放下了捂住脸的双手，神情又变得沉稳淡定了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命数吧。” 山村早已消失，他理应也回不到过去了，而副本再度将逃跑的他拉回了这里，时间的齿轮在漫长的滚动之后，又忽地回到了原点，许诺心情当然是复杂。 “不一样了。”林夕指指自己，指指夏炎，“这次副本里，我跟夏炎的身份也是祭品，这次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许诺抬眸，扫向了林夕跟夏炎，“这次副本没有通报你们需要做的事对吧？只告诉你们，你们是祭品的身份对吧？” “嗯。”林夕想了想，确实，之前的副本会通报他的身份，以及他的身份任务，但这一次的副本通报，只告诉了他身份。 “可怜人的身份，就是祭品，而作为祭品在这个副本里本身的目标只有一个，无需副本通报，你们也马上就会从其他祭品嘴里知道了。” 许诺根本不需要多提醒，因为林夕醒来就已经从很多小小的祭品口中得知了她们唯一的目标，被阴神大人带走。 似乎在这山村里，那是祭品们唯一能选择的路了。 第152章 你有后背上的姐姐陪你 林夕一转头，就能跟旁边那一张张小脸对上视线。 只要他开口询问，得到的回答必定就是，希望被阴神大人带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回答。 “怎么了？二丫哥哥？”含着糖的小女孩疑惑地盯着林夕，她从嘴里取出了那根已经没有了的棒棒糖，糖已经被小心翼翼地吃完了，也仍旧恋恋不舍地咬着那根棍，就好像这小小的幸福还在一般。 “虽然身份都是祭品，但我们是玩家，是不一样的。”林夕摸摸小女孩的脑袋，转头对上许诺的视线，认真道：“我没有被阴神带走的想法，我的目标是，带她们离开村子，找回我自己的记忆。” “我也一样。”夏炎跟着应声，“我不是很懂阴神啊祭品啊什么的，反正我可不打算乖乖做祭品。” 江野抬手，对着许诺指指点点，“要不我说你是老古董呢，人走出村子很多年了，思维还留在村子里呢，一回到村子，脑子里都是要被献给阴神什么的，你现在可不是当年的小孩了，你已经是个80岁老头了。” 被江野指点，许诺倒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笑着，“也是……副本只是还原了这里的一切，但玩家并不是被村子驯化的祭品，总是有自己的目标的。” “不小心被身份困住的，大概也只有我了。” 每个人回到受困的过往，都很难在其中保持清醒，但有同伴在就不一样了，这也是黑盒玩家结伴进副本的优势吧。 “如果，我们现在都是祭品的话，是不是七天之后就会被献祭给阴神啊？”夏炎思考着，“我对村子里的情况并不了解，要逃出村子的话，感觉光带着人逃跑是不行的，首先被村民察觉到的话，会被关起来，其次这山里错综复杂，很容易在其中迷路。” 他转头看向许诺，“你当年呢？是怎么逃出去的？” 许诺抬手，点了点旁边的老人，“是爷爷带我逃出去的，他把我裹在了一个布包里，等我醒来就已经在外面了。” “而且传闻，山里会有鬼遮眼，正常情况下，别想离开，在山里转个几天几夜出不去都是有可能的。” “那……” 一群人陷入了沉思，他们当下最好的方法是，先老实装作祭品，别惹起村里人的怀疑，不然的话，就得屠村逃跑了，然后就是得等许诺爷爷醒过来之后问问离开的方法了。 一群人凑着脑袋在那嘀嘀咕咕，旁边的小女孩们始终都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们。 逃跑？她们根本没想过，被阴神带走，就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那我们轮流休息，等天亮吧，天亮了就一起下山回村子里探查一下村内的情况。” 大家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到村子里，了解一下村内的情况。 要么带着所有人逃跑，要么一鼓作气破坏献祭，断掉村子与阴神的契约连接。 如若是带人跑的话，他们需要挨个调查每家每户被关起来的祭品，那些大大小小的屋子里有着无数被关起来的人，如果他们在浑然不觉的时候逃跑，或是切断了阴神与那些老人的连接，老人们一死，被关起来的小孩将永无天日，在没有任何人记得的情况下，被关到死为止。 不管是选择哪种方式，他们都得想办法了解村内的情况。 盯着面前一群人在商量，小女孩们咬着糖棍眨着眼望向彼此。 又有人说要把她们带出去了，又是一次小小的，但不会成功的冒险。 不过二丫哥哥很开心，就陪他一起玩闹吧。 小女孩们欢喜地扑在林夕周围，将他团团围住，“二丫哥哥，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要在二丫哥哥怀里睡！” “那我在公主怀里睡吧！” “我也要公主！我也要公主！” 一群小孩叫嚷着分别扎堆在了林夕跟夏炎旁边，还有个别看挤不下了，就奔到了许诺旁边。 “那我陪许哥哥睡吧。” 只有一旁的江野摊开双手，“那我呢？” 小女孩们咯咯笑着，“你有后背上的姐姐陪你。” 江野无语凝噎，那双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可一直没松开，前面都掐得可紧呢，也就在听他们认真讨论怎么带这些祭品离开山村之后，那双手才放松了一些，让他多喘上两口气。 “那你们睡吧，以防夜晚有什么变故，我守夜。”江野靠在墙边自哀自叹地抱紧了自己。 其他人也不客气，确保明天下山之后能跟村子里的人斗智斗勇，都得养足精神，也都草草地闭上眼养精神。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躺在那地上的老人悠悠转醒，第一时间就是摸着黑喊着许诺，林夕连忙摸出了火把，光亮照亮了山洞的一瞬间，老人愣住了，这山洞里的人可不少啊。 “你们怎么在这？”作为村里的人，许爷爷应该是认识这几个身份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大堆年纪小小的幼崽，在这大半夜的，全都聚集在这，难免觉得奇怪。 “爷爷，他们担心我，都是上山来找我的。”许诺解释道，望着许爷爷的眼神无比温和，“我下山的时候，见你倒在这边，你没事吧？” “没事……我也是上山找你，没想到迷路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许爷爷揉揉脑袋，反应过来之前的事，连忙抓着许诺打量，“你还好吧？我一回村就听说有人把你带上山了，那几个王八羔子！我就知道他们家里没祭品了要盯上你！真是一个不小心，就偷摸去了家里。” “没事。”许诺表现的很平静。 倒是许爷爷皱起了眉，“已经成了？” “嗯。”许诺点头，祭品的契约已经刻成，是无论如何都悔改不了的。 许爷爷脸上升起一股怒意，紧接着又转为无奈，一张老脸上满是复杂，“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都怪我没看好你，让畜生钻了空儿。”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到了光影晃动的地面，沉稳着安抚道：“没事的……爷爷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 第153章 这一枪，属于我正当防卫 他抬头，拍了拍许诺的手，“爷爷会尽力保住你的，你放心。” 许诺勾起微笑，看上去可一点儿也没有被选上祭品的忧愁，用那副小小还稚嫩的模样，反而宽慰着他爷爷，“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许爷爷神色复杂，只是叹气，懊悔不已。 紧接着他立即站起身，一把拽住许诺，“走，你赶紧跟我下山，不能在山上多停留了。” 许诺也没拒绝，只是配合地起身，其他人也被吵醒，就那么匆匆忙忙地跟着许爷爷下了山，一路直奔回了村子。 这一大清早的，村子口也可热闹了，远远地就看到了几个人站在那凑着脑袋嘀咕什么，注意到这边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回来，脸色都变了几分。 先是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接着立马换上僵硬的笑容前来迎接。 “哎呀，这不是许家老爷子吗？你可算从山上回来了，我们担心了一宿，生怕你出什么事呢。” “是啊是啊，这许娃娃看着也没啥事，能带回来就行，以后搁家里可小心点儿，别再出什么事了。” “这群娃娃也是，一股脑地都上了山去，还好一个不落的都回来了，你说出什么事了，我们可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望着那一张张虚伪的笑脸，许爷爷怒气冲冲地一挥手，斥道：“滚！都给我滚远点儿！” “以后敢在我家院门口晃悠一个，我打死一个！” “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主意也敢打到我家来了，不死了不起？我天天拿锄头上你家锄死你，我看你能活多久！” 相当狠厉的话语加上恨意掺杂的怒意，确实让那些上来虚情假意的人吓退了几分，够洪亮的嗓音也清晰地传达到了周围几户人家里。 大伙儿脸色难看地退让开了，哪怕是跟在后面与许家无关的几个人，他们都没敢上来说几句话，就那么看着许家老爷子横着脸色从村里大道里过去了。 林夕听力好，走远了又听到之前那几个人在路边嘀咕。 “年纪那么大了，也就一身蛮力能逞逞威风，我看他还能活几年。” “多宝贝他家娃啊，还不是被人家偷去变祭品了，大的差不多活到头了，小的马上也要死，这一家子命数就算是到这了。” “没了他们家更好，一年到头在那假清高，不参与献祭的事，光埋头种地，搞得能多活似的，我看啊，到时候死到临头了还说不定后悔起来了，没给自己多攒点儿寿命呢。” “一家子都是短命鬼。” 那闲言碎语也只有等许家老爷子走远了，他们才敢嘀咕一两句，似乎在这村子里，许家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至少以前应该是如此，否则许诺也不会安全长到这么大，才突然发生这事。 但听对话，这群人是越发没有良心这种东西了，把偷人家孩子这事讲的理所应当，反而咒骂上了。 林夕抬眸望去，那两侧路边的人家里望出来的眼睛，无一不是淬了毒一般的狠厉，巴不得许家老爷子快点儿死，许诺才能落到他们手里。 林夕还有些新奇，第一次见到人心如此纯粹的地方，都是一群恶人。 这群人并非黑盒创造，而是原本就存在的，实实在在的一群恶人，大概是没有自保的好人早就成了阴神庙里的麻袋了吧，余下的全都非善类。 一进许家大院，许爷爷就急匆匆地拉着许诺进屋，“你之后就老实待在屋子里，别再出门了，谁来都别出门！村里那些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许爷爷连忙去给屋内的窗户上哐哐钉了两个木板子，以防有人从窗外进来。 许诺只是坐在屋内看着许爷爷忙活着这些事，早已习惯一般。 许爷爷定完木窗后，丢下手里的锤子，去了门口，随即想到什么，回头看向许诺，“你在家等着我，爷爷去去就回，你记得在我出去之后把门锁上，千万别出门。” 他余光一转，看向了屋内的其他人，“你们……” “算了……回去也是吃苦，不如就在这待着，也好看着点儿许诺。” 说着，许爷爷就转身出了门，顺便把门给带上了，在门外再度提醒许诺锁门。 “知道了，我锁了。”许诺上前回应着，倒是没有锁门。 等外面脚步声走远之后，许诺才折返回桌子边，从布兜里摸出了那把左轮枪，在衣服上擦了擦，开始一颗一颗地填子弹。 “你爷爷这是……？”夏炎不解，明明很清楚把许诺丢在家很危险，他还是这个时候出门了。 “他回山上去了，他去找阴神延缓我的时间，不然我七天内必死。”许诺垂着眼眸淡淡地说着，填完子弹，转了转轮盘，将手枪捏在手里，没有放回去。 “村里人总说，我是七月十五鬼节出生，阴气极重，很适合做祭品，远比其他人做祭品交易来的利益更大，可一直盯着我很久了。”许诺抬眸，瞥向窗外。 “爷爷以前只要一离家，他们就会立马巴上来，想把我骗走，现在，也是不肯放弃的。” 许诺刚说完，门外就隐隐传来了几道脚步声，大喇喇地穿过院子，奔向了大堂里这扇门。 许诺也立即站起身，去了门口，刚到门口，大门哐当一声被人打开，几个人跟劫匪似的从正门闯了进来，一看到许诺在屋子里就两眼放光，“诶哟，许娃娃，你爷爷刚出门，看你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叫我们来照看你，快，来跟我们走吧。” “对对，走，去我们家，可比待在这穷破屋里好啊。” 说着，他们就要上手抓许诺，可不管许诺愿不愿意，只要架着人从屋子里带走了，找个好地方关起来，任凭许家闹翻天也是找不到人的。 对方一上手，林夕就怒气冲冲地卷起了袖子，准备让他们看看登门入室抢孩子的人有个什么下场。 这边才刚撸起袖子呢，那边许诺就已经眼眸冰凉地将枪口抵到了对方的下巴上。 “大白天，私闯民宅，还要抢孩子，罪加一等。” “这一枪，属于我正当防卫。” 砰地一声闷响，子弹直冲脑门，在天灵盖上开了血花。 第154章 那模样比他还像个老大爷 面前的人缓缓地倒在了地上，血泊从他周围蔓延开来，旁边一同来的人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后退了一步。 许诺只是在衣服上蹭蹭枪口，又转而对准了另外一个人，“你同罪。” 又是一枪开了出去，来的人应声倒地。 只是眨眼之间，来抢孩子的两个人就已经倒在地上血流成河了。 而门外还有更多其他在观望的人，无一不是在窥视着，万一真有人把许诺从屋子里拽出来，他们也会立马涌上去争抢。 现在许家大门敞开，门口尸体两具，小小的许诺就站在那里，但无一人敢在踏进许家大门了。 他们正是怕死，才会不顾一切向阴神求得长生，也正是怕死，哪怕是知道还能起来，还能复活，也不敢贸然前进了。 一双双忌惮的眼死死地盯着许诺，哪怕万分渴求，现在也变得犹豫了。 家门口死了人，许家老爷子一回来就又知道怎么回事了，到时怕是要闹的满村风雨。 “怎么了？不是要进来带我走吗？”许诺握着枪就站在那门口，换做平时，手脚麻利的人是想也不想就冲了进来，抱着孩子就跑，只要带走了，以后再想回到这个家就难了，但今天他们脑子转了很久，也没敢动。 “唉……你这，小小年纪的，哪来的枪啊，快放下……这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东西。” “怪不得许家人平时说话不给人好脸色，原来是家里藏着这东西。” “许娃，听话，快把枪放下，这东西你不能碰，给我吧。” 还有人当许诺是小孩哄着，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悄声靠近，想要进院拿走枪。 对方刚抬脚踏进院子里，许诺抬手就是一枪，直击脑门，不给人任何求饶的情面，一枪击杀。 还在院外的人一下白了脸色，望着那尸体后退了好几步。 许诺慢悠悠地开口，“以后谁敢再进我家院子一步，直接杀死，扛到阴神庙里埋了。” 院子外的人立马从脸色惨白换到了讨好的笑，“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村都是心善的人，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有危险想看看而已，瞧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怎么这么凶呢。” “以后不靠近你家院子就是了，咱和和气气的，别动不动就掏枪掏棍的，伤了邻里和气。” “是啊，我们本意是好心，你别想那么多。” 说着，那些人连忙将倒在院子门口的人拖走了，朝倒在里面的人看了两眼，也没敢靠近，就那么干望了两眼走了。 杀了，尚且能复活，可要说杀了，扛去阴神庙里埋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那阴神庙里怨气横生，从那大坑里复活起来，也跟死了没两样，甚至还不如死了呢，一群人平时上山都得带着祭品才能安全来回，要是就那么躺在大坑里醒过来，最好是指望一辈子别醒了，不要有得受了。 即便表面是装着和气离开了，可那一双双眼睛依旧带着不甘跟狠厉，以后许家是别想安稳在村里过了。 许诺淡定地收起枪，将门口的尸体往外踹了一脚，也没关门，就转身回了屋子里。 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那些祭品妹妹们一个个都眼眸雪亮，“哇，许哥哥！你好厉害！” “我还以为许哥哥要被抓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害怕诶！” 小女孩们望着许诺手里的枪，目光里散发着羡慕，“原来有能杀人的武器，就能叫他们害怕啊。” “原来他们也不是不怕死啊……” 一堆小女孩心里似乎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 许诺将枪放在桌子上，淡定地摸出了自己的保温杯，喝上两口中药压压惊，“这样，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也不敢打我的主意了，也能给爷爷减轻一些压力。” 虽然一时间没缓过劲来，但许诺很快就想开了。 回到这里，不是让他再度历尽磨难，也有可能，是让他把以前想做却没法做的事，好好做一遍，不留遗憾。 人到了一定年纪，最大的心愿就是完成遗憾，什么目标理想都不重要了，去回头补足人生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可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嘛。 “我已经想好了。”许诺放下手里的保温杯，直勾勾地凝视着门口的尸体，“等爷爷回来，问完村里的情况后，我们就稍微准备一下，去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搜寻他们家里，找祭品。” “仔细想想，他们也不过是一群人多势众的老不死，又有什么力量呢？ “对他们来软的，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不如来硬的。”许诺哐当一声将保温杯搁到了桌上，“明天就上村里打劫去，争取做个土匪，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拿回许家，祭品也带回来，不给他们留。” 林夕赞同地点头，两眼放光，“我负责找吃的吧！！” 夏炎没什么意见，“那我去找祭品吧，我能听到的声音多，能藏人的地方应该都能被我找到。” 江野想了想，“那我去打人吧，要进门肯定免不了争吵的，我去吵架，吵不过就打，这期间，夏炎就进屋去找吧。” 仔细一想，他们这队伍真是怪合理的。 许诺点头，“行，他们不把我们当人，我们也别把他们太当人了，麻烦的时候，直接杀了就行，尸体捆成一捆，丢村口，会有人害怕的。” 以前这村子里，是那些老不死的在统治，人言礼教，一双双眼睛，一句句话就已经把人驯服成了家畜，但现在不一样了，玩家可是手握绝对武力的，凭什么乖乖做人祭品。 只能应了那句话，时代变了。 旁边的小女孩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们，这一次好像相当好玩呢。 许爷爷从山里满脸沉重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门口开着，门口还有血迹，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他一看这村子街道上那么寂静，准没好事，快步回来看到这场面，已经连牙都咬碎了。 “那群天杀的！要是许诺出什么事！我跟你们拼了！”身强力壮的老人一把扛起院里的锄头，红着眼冲进了屋子，绝对要见谁杀谁。 刚踏到门口，就隐隐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饭菜的味道。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林夕的叫喊声，“夏炎！行不行啊！我饿了！” “别催啊！我没用过这种烧火灶台做饭，我还在研究怎么让灶里火大点儿呢。” 江野在旁边探头，“让我看看？” 厨房里一阵热闹的动静，而许爷爷进门，就看到许诺正老态龙钟地坐在家里的藤椅上，喝着中药，摇着蒲扇，见他回来了就展露笑容。 “你回来了？坐会儿吧，等饭吃。” 那模样比他还像个老大爷。 第155章 囚笼里的蝴蝶们 “你、你没事吧？”许爷爷赶忙放下锄头，快步上前查看。 “没事啊。”许诺摆手，“门口的血，是村里人的，他们想要破门进来，被我朋友们教训了一下，嗯……尸体在院子旁的草垛里，之后看看丢到哪儿吧。” 许爷爷愣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你是说，村里那些没良心又不要命的东西，因为被你们杀了俩人就跑了，没敢进来了？” “嗯嗯……”许诺慢声应着，总不能说自己掏枪杀人，还要把他们埋到阴神庙里，把他们吓跑了吧。 “乖乖……”许爷爷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看不出你朋友们这么厉害啊，这群娃娃能跑到山上去找你，果然不一样啊。” “以前咋没见村里有这么厉害的娃呢。”许爷爷抬头，听见厨房里生龙活虎的动静，赞许地点头，“果然时代就是会变的啊，农民压榨狠了会起义，小孩也不会逊色。” 在村里人眼里，他们还是作为祭品的小孩，只有玩家之间看到彼此的模样是正常人，许诺算是村内本土人，外形上会稍微有些变化，但老大爷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 “嗯，爷爷说得对，没什么是永恒的，追求长生不死，也是贪生怕死之人的一点儿妄想，命总是会走到头的。” 许爷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许诺，“感觉你倒是一晚上长大了不少啊，兴许是我以前太关着你了，都没机会让你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没想到我家娃这么聪明。” “没事，我已经看够了。”许诺摇着蒲扇拍拍旁边的座位，“爷爷坐吧，正好我有些村里的事要问你，聊聊天吧。” 许爷爷刚从山上下来，确实有些累了，赶忙坐下了。 这才屁股刚落椅，厨房里就传来了热闹的动静，“柴火掉出来了！！江野快捡一下！别把厨房的干柴火烧起来了！！” “在捡了！这红通通的玩意儿要什么东西夹回去吧，我总不能上手吧！” “我来！”林夕一个伸手，就抓了滚烫的柴火丢回了灶里，给正巧进门的许爷爷吓坏了。 “我滴乖孙啊！你这是干嘛啊！大罗神仙来了也不会徒手抓烧红的柴火啊！！”他火急火燎地奔进屋，抓着林夕的手摊开一看，掌心好好的，一点儿痕迹也没有。 “你这……还真是大罗神仙啊？”许爷爷愣了愣，看林夕的眼神无比复杂。 林夕心虚地撇开视线。 夏炎连忙过来打圆场，“这孩子从小皮糙肉厚，这点儿根本烫不了他。” “是吗？”许爷爷放开了林夕的手，也没多问，赶紧将江野赶到了一边去，“一看就是个没用过灶火的娇贵娃，一边儿去，别给我厨房点着了。” 除了会做饭的夏炎，其余两位都被赶到了旁边站着，想帮忙是一点儿也没帮上，最后也只能悻悻出门，跟许诺喝茶去了。 看许家情况也知道，许家父母早死，许爷爷一个人带着年幼的许诺，又因为许诺的命格被村里人看做香馍馍，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不得不照看起小孩，挥锄头种地，打理家里所有。 许诺则一直被养在家里，足不出户，平时只能在窗户边跟路过的同村祭品小孩们聊聊天，熟络一下关系，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朋友。 在村里人看来，许家人都命不好，都是短命鬼，迟早要从村子里消失的，自然也不会待见他们。 饭桌上，许爷爷喝了两口小酒，跟一桌子小孩聊起了村里的事。 “阴神来之前，村里人还算正常，阴神来之后啊，村里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把小孩养成祭品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 村里没有了，就上村外买，也不知道他们上哪来的门路。” “村里一有空了，就能看到一群人挑着扁担进山，再回村里，那扁担里都是些路都不会走的小孩……谁知道他们哪来的……小孩在这村里都不是人了，是物品。” “村里女娃娃多，他们说外面女娃娃便宜啊，烧死溺死都没人要，这村还花钱，可叫人高兴了。 “年纪大点儿的女娃娃不肯进山，要跑，全村人都上赶着抓，谁家抓到就是谁家的，死活不进山，又没被阴神选中的，那就是多一张吃饭的嘴，他们哪能忍，打死之后就搁河边烧了，还要叫其他女娃来看，说这就是不被阴神选中的下场。” 许爷爷闷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叹着长气，“村里抱成一团，我管不着，也没能力管，以前想着能保住我家娃就行了，保不住啊，这火迟早是要烧到旁观者身上的。” 许爷爷说的多了点儿，酒也喝得多，人昏昏沉沉的。 “这地方待不久的……想办法逃吧，什么故土情深啊……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他睁着些许酒意迷蒙的眼，抓着许诺的手，“许诺啊，你名字取一个诺字，爷爷是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你答应爷爷，之后有机会出了山，就别再回来了，就当没出生在这里吧。” 许诺抓着他的手微笑不语，不能应，因为人已经回来了。 许爷爷喝得醉昏昏的，支着脑袋叨念，“每七天一次，村里就开始杀人了，把祭品掏干净送上山，那天的山里，杀人的人一起上山，热热闹闹，鬼都不敢动，那也是唯一不会在山里迷路的日子……” “走啊……早些走，咱不管什么阴神了……走远些就行了，爷爷会保护你的。” 他止不住醉意，倒在桌上了，许诺淡然地起身，扶起了许爷爷，“我扶他回去休息了，你们在这等我吧，一会儿我们就出门去转转。” “好哦！”林夕大口往嘴里塞着饭，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土豆子的东西真好吃，绵绵的真好吃！ 夏炎怕他噎着，给他倒了一杯水，江野也把盘里剩下都倒到了他碗里。 许爷爷喝醉之后讲的那些，光是从言语就能感受到村里的恐怖。 比以往没有人形的黑盒怪物都更让人心生寒意。 所幸，他们没有生在这个村子里，且这里现在是个副本，那一切可都不是村民们说了算了。 囚笼里的蝴蝶们，是时候该突破笼子了。 第156章 钓上来了一条食人鱼啊! 林夕埋头把桌子上的食物一口气卷了个干净，吃饱喝足后，满意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吃的差不多啦。” 夏炎给他递了水，只是吃得差不多，而不是吃饱，看来肚子里还有余地去村子抢吃的。 “二丫哥哥……你好能吃啊……” 林夕抹抹嘴，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旁边坐着一堆小小的女孩子们，她们一人一个煮熟了的土豆拿在手里，呆呆地望着林夕，都忘了吃手里的食物。 大概，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能吃的人。 “二丫哥哥是不是还没吃饱啊？”小女孩把手里的土豆递到了林夕跟前，一个大大的土豆，上面只有啃了几口的小月牙，几乎没吃多少。 “你们不爱吃吗？”林夕抹嘴，注意到她们几乎都没动多少。 “天天吃这个，不爱吃。”小女孩们低头咬了一口土豆，果然没什么味道，不好吃。 但林夕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似乎连这样只是简单煮过的东西，也能让他开心，一群小女孩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同情。 “二丫哥哥，是不是以前没吃过好吃的啊？” “我的给二丫哥哥吃吧。” “没事的，我们总能吃到更好吃的！” 似乎突然之间，这里最可怜的变成了林夕。 林夕迷茫，不过还是雀跃点头，“嗯！我们以后肯定都能吃到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女孩们眼眸亮晶晶的，似乎突然之间充满了期待，“嘿嘿……被阴神大人选中，就能吃好吃的了！等我被选中了，我分给二丫哥哥吃！我们一起吃！” 夏炎跟江野都听得神色复杂。 林夕倒是满不在乎地拍了拍她们的脑袋，“不用等阴神选中，我们也能吃好吃的！” 说着，他立即站起身，斗志满满，“走！我这就带你们去吃！” 小女孩们满怀期待又雀跃地站起身，围绕在了林夕身边，“真的吗？真的吗？二丫哥哥真好！！” 林夕指指外面，“我先带她们出去了！你们晚点儿记得来啊。” “嗯，好。”夏炎点头，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总是要有人善后酒桌的。 江野也想要跟林夕走，被夏炎一个伸手就揪住了后领，笑眯眯地询问：“做饭不会，洗碗总会吧？” 江野无辜摊手，回笑道：“既然是小德文公主的请求，我就勉强洗一下碗吧。” 夏炎沉默，奇怪的绰号又增加了。 打劫村子的目标定下就会实行，林夕带着一群女娃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村子里，决定打头阵，先随便找一家进去，抢点儿好吃的给女娃娃们先吃，再狠狠打劫点儿给自己吃。 “你们知道村子里哪家比较富有吗？”林夕询问着她们，他对村里不太熟悉，只能看情况挑选了。 小女孩们思考，“大家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向阴神大人交易获得，大家都很富有，不过……最富有的是村长！村长家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柜子，里面全都是好吃的！” 林夕一拍手，“走！那就去村长家！你们带路！” “好！”小女孩们发出了明亮愉悦的喊声，开始叉着腰在前面带路，那架势还真有点儿土匪进村的阵仗。 村里人虽然抢许诺不成，被吓退了，但家里祭品缺少的人伸头一望，见村里大道上好多个祭品在那走动，顿时就眼馋了。 林夕走出去没多远，看到路边站了个人，远远地就笑眯眯向他们打招呼，模样和蔼可亲极了，两张苍老的脸笑起来，显得慈眉善目，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展露手心，露出了一两颗糖果。 “唉，哪来的这么多可爱的娃娃啊。”一凑近，对方立即用嘶哑的嗓音开心地说着，向她们招招手，眯着眼眸，声声诱惑，“要来我家吃糖吗？我家有很多好吃的糖哦。” 林夕一见他掌心里的糖，顿时眼眸亮起来。 是玉米糖，跟许诺之前给他吃的一样！ “我家还有好多呢，来来来。”对方一看林夕感兴趣，立即上前，准备把林夕招揽进家里。 他这才上前一步，旁边的小女孩们立即将林夕团团围住，警惕地盯着那个老人，“二丫哥哥！不能随便被陌生人的糖骗走！他们都是来骗祭品回家的！” “对对没错！二丫哥哥你可不能被糖骗走哇！他们是坏人！” “坚决保护二丫哥哥！不准任何祭品贩子靠近二丫哥哥！” “快走快走！别想骗人！” 小女孩们气势汹汹地拦住了老人，也把馋糖的林夕推了回去。 “可是他家里的玉米糖特别好吃啊！”林夕还有些不死心。 “可是他在骗人！跟他走了，会被关起来的！”小女孩板着脸教训，“很危险！” “没事的，关起来，我可以杀出来的。”林夕也一脸无辜地商量着。 拿着糖的老人无语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个不太聪明的大娃娃跟一群过于警惕机灵的小娃娃，骗不走人，只能呸了一口，“倒反天罡。” 然后，拿着糖转身要回去了。 “等会儿！别走！”林夕急切地推开小女孩们，一个抬手，一把锋利的大刀就唰地一下落到了他的掌心里。 老人闻声，还以为小鱼儿上钩了，欢欢喜喜地回头，一把血红的刀就已经抵到了跟前，散发着寒意的刀尖，让人背脊发凉。 “真的吗？你家还有很多这样的糖吗？”与冰冷刀锋不同的是林夕笑眯眯的脸，显得天真至极，“赶紧拿出来，我要跟大家一起分享！” 他甜滋滋的声音接着一顿，声音低了几个度，悄然无声地就变得阴沉了起来，“拿不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人一顿，有些呆愣，这是钓上来了一条食人鱼啊！ 他皱眉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要跑回屋。 一个回身，余光之处，似乎有血红的液体飞溅了出来，紧接着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老人瞪大了眼睛，回过头来，手臂处逐渐攀爬上了撕裂的疼痛，而那个奇怪的祭品，正开心地持着红色的刀锋，弯下腰，在小女孩们雀跃的笑声之中，捡起了那条断臂。 “先让你们尝一颗吧，让我看看这颗先给谁呢。” “给我给我！” “我也要！我也要！” 孩童清脆的笑声，让失血的老头眼前一片昏花。 似乎刚刚还在村子里想要把迷路的羔羊拐进狼窝里，一眨眼，那些羊皮下露出了锋利的爪牙，正在撕碎他。 第157章 这村子里，养蛊出了一群怎样的人啊 林夕愉悦地捏着玉米糖，剥开糖纸，随手塞进了一个小女孩的嘴里,“你先吃吧！一会儿还有很多呢！” 他笑声一转，看向了只剩下一只手臂的老人，“不是要带我去你家吗？赶紧走吧。” 意识到招惹了不得了的存在，老人慌张后退，脸上的神情先是恐惧，随即视线一扫，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又逐渐愤怒起来。 不过是祭品，不过是一群要被开膛破肚丢进大坑里的祭品，凭什么这么嚣张，以前只配待在猪圈里的贱畜，现在怎么敢拿着武器在这里高高在上。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林夕，转头朝着屋子里喊着，“出来！都给我出来！还不快出来抓祭品！” 在老人的喊声过后，他身后的房间缓缓打开，走出了几个握着柴刀，神情凶恶的成年壮汉。 他们的目光扫过门口的小女孩们，扯起了嘴角，“不错啊老头，出个门就拐了这么多好祭品，这下家里可不愁了啊。” 接着，他们又注意到老头的断臂，忍不住发笑，“老头，不是我说你没用啊，带个祭品回家怎么还把手弄断了。” 对方摩拳擦掌，又掂了掂手里的柴刀，“关键时候还是得靠我们啊，希望这几个祭品有用吧，别又像以前那些一样，选不中又死倔，不肯生，最后只能打死烧了。” “真是不省心的东西，死多了，害得我们都没人可以献祭了。” 他们自顾自地笑着，余光瞥到了在微笑的林夕身上，眉头一皱，不爽道：“啧，怎么有个男的啊，真讨厌这种没用的祭品了。” “这个就直接杀了吧。” “行行，杀了。” 说着他们就撸起了袖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小女孩们有些忌惮地瞪着那些人，拉扯了一下林夕的衣袖，想要带他赶紧走。 这样缺祭品的家，一定全都是畜生，最会折磨死祭品了。 她们拉扯了两下，发现林夕纹丝不动，缓缓地抬头望去。 那个清秀好看的长发哥哥，在她们浑然不觉之间，柔软绵长的黑发逐渐转为了异于常人的白色。 那双温柔明亮的眼，也在此刻变为了锋利的红，如血液一般叫人生畏。 他转了转手里的刀，手指掩唇，像是在努力遮掩自己那压抑不住笑意的嘴角，声调愉悦轻扬，“看到你们很开心，一群小可爱。” 突然一声莫名其妙的夸赞让人摸不着头脑。 对方一头雾水，离林夕最近的小女孩也一头雾水，正瑟瑟地缩着手指，考虑要不要赶紧叫他走。 白发哥哥伸手摁着她的脑袋，一把将她推到了身后去，“在这儿等我，别走动。” “哥哥，给你们要糖去。” 对面见林夕带着诡异的笑容靠近，脸上有那么一丝忌惮，但旁边的老人有些不甘心地咬着牙，喊着，“去！把他杀了！我要把他的皮肉剔下来，我要把他的骨头熬成汤！！” 他愤恨的声音刚刚落下，林夕就一步上前，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轻声笑道：“我们去屋里好好聊吧，剔肉熬骨头什么的，都可以，我都会满足你。” “你这个贱畜！”老人破口大骂着。 林夕只是单手用力掐紧了他的脖子，一脚踹开了他家的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旁边几个人都愣住了，怎么还有人主动上门送死的啊？ “还不快救我！你们几个没用的废物！白养了你们！”老人哑着嗓子催促着，明明声音都被掐得嘶哑了，也要骂，不仅没有把村里的小孩当人，也没有把家里的几个人当人。 门口的小女孩们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壮汉跑回了屋子，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后，林夕慢悠悠地踱步到了门口，笑眯眯地向她们挥挥手后，把门关上了。 小女孩们互相张望，有些不知所措，还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叫人，那屋子里就猛地爆发出了一阵惨烈的尖叫声。 不是二丫哥哥的，是那群男人的声音。 他们的喊叫声撕心裂肺，似乎无比痛苦，声音清晰地传出了屋子，不止门口的小女孩们听见了，周围的邻里也都听见了，探头出来张望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 “救命！救命啊！！”有满脸是血的男人跌打滚爬地打开了房门准备逃出来。 门刚打开一条缝，人还没探出来，又猛地被拉了回去，惨烈的声音几乎不停，一声比一声痛苦，求饶或是谩骂，那屋里的声音尖锐到难以忽视。 持续了好一阵儿后，所有声音都熄了， 从一两道虚弱的哼哼唧唧，再到最后的寂静，整个过程只花了十几分钟。 等小女孩跑回去找了人，领着夏炎过来的时候，那屋子里静得可怕，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哥哥你快去看看吧！里面闹出好大的动静啊！”小女孩们慌张着神色，却又不敢贸然靠近，只能焦急地拉扯着夏炎。 “没事，不着急。”夏炎摸了摸她们的脑袋，安抚了两下，抬脚踏进了院子。 一只脚刚踏进去，夏炎就猛地顿在原地。 声音，四面八方都是声音，是哭泣声，或是惨叫声，哀鸣萦绕在了整个院子，吵闹得让夏炎觉得头疼。 他低头看向脚下，声音都是从地下出来的，可这院子里不应该都是普通的土吗？ 夏炎拧着眉头，有不好的预想，转身拿去了放到院子里的锄头，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用力一锄，没使劲两下，就隐隐见到那黄土之中泛出了一截白骨。 他握着锄头没有继续挖，因为整个院子，都是这样的声音。 将骨头埋在院子里，每天走动踩踏，这家人是有多讨厌这些孩子，连死了都要这么折磨。 这村子里，养蛊出了一群怎样的人啊。 “哥哥，怎么了？”门口的小女孩们没有注意到那黄土里的白骨，疑惑地盯着夏炎。 “没什么……你们先别进来，我进屋看看。”夏炎将骨头掩好，丢下锄头后，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一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里面的画面简直触目惊心，达到了林夕平常都没有发挥过的凶残程度。 好像，今天的林夕比平时更生气一点儿。 第158章 囚笼，到处都是囚笼。 屋内画面凌乱，满地都是不同痕迹的血迹，三四个男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模样。 夏炎沉沉叹了一口气，没看见林夕，不过厨房里倒是传来的咕噜咕噜的声响，应该是在里面了。 他关上身后的门，抬脚往里走去。 刚走进去没两步，余光一瞥，夏炎忽地怔住，大概是明白，林夕这次格外生气的原因了。 去往厨房的路上，有一扇半开的柜门，里面的画面极为惊悚。 几具已经腐烂的小女孩尸体叠在一起，血肉粘连，被麻绳绑着，以扭曲的姿态塞进了柜子里，面目全非。 深褐色的血迹沿着柜门流淌下来，在地下落下了深深的痕迹，柜门旁落着一把坏掉的锁，大概是林夕察觉到异常后敲碎打开查看的。 从院子里的骨头，到屋内的尸体，都刷新了夏炎对这个村子的认知。 他们对人，甚至连牛羊都不如。 夏炎揉揉眉心，极力压下屋子里那些吵闹的声音往里走去。 一进厨房的门，就看到一具残破的老头尸体倒在地上，缺胳膊断腿，头也没了。 灶台里生着火，锅子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烟雾缭绕让整个厨房有些朦胧。 满身是血的白发林夕正轻声哼着调调拿着勺在锅里搅拌。 见夏炎来了，林夕愉悦地勾起嘴角，“夏炎你来了，我正在如他的愿，帮他熬骨头汤呢。” 林夕扯开满是血迹的嘴角，一手持勺一手拎着脑袋，眯眸笑着。 明明那是一副常人看了极为惊悚的画面，但此刻夏炎反而觉得心情舒畅了。 “你没事就行，慢慢熬吧。”夏炎眼眸里浮起的几分情绪缓缓地淡了下去，凝视着微笑的林夕，安抚道：“别太生气，村子里这样的人太多了，我们要保持冷静，慢慢收拾。” “嗯嗯。”林夕点头，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微笑。 “那……我去外面安抚小孩，院子里有些东西要处理一下，你煮完记得出来帮忙。” “好！”林夕点头。 夏炎转身出去了，关好门，防止外面的小孩子们看见了。 旧社会吃人不吐骨头，夏炎算是见识到了，林夕也应该是第一次见。 夏炎郁闷地出门，正巧遇到了收拾东西，姗姗来迟的江野。 “里面怎么样啊？”江野好奇地张望了一眼，“我看外面的小孩很担心啊，虽说没必要担心林夕。” “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夏炎摊手，转身去捡起了锄头。 江野既好奇夏炎拿什么锄头，也好奇林夕在里面做什么，就先进屋去了。 院子外的小孩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夏炎手里的锄头，“哥哥你要做什么啊？” 夏炎沉默，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一群小孩子的面挖出满院子的尸骨，会吓到她们的吧。 还在思考着呢，院子外的小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哥哥，你是想把睡在底下的姐姐们挖出来吗？” 她们点点脑袋，“挖出来好啊！这样姐姐们可以去更好的地方了。” “不过河里的姐姐们该怎么办呢？已经捞不回来了。” “希望她们能被山里的姐姐们带走吧。” “这样好啊这样好！” 小女孩们一脸习以为常地讨论着，只有夏炎站在那感觉周身都是寒意。 那些他没有听到的声音，还有更多更多。 这整个山谷里，都是哀鸣。 厨房里咕噜咕噜的声响持续不断，林夕拎着脑袋站在锅边发呆，目光微恍。 在打开柜子看到里面堆叠的尸体时，些许关于这个村子的片段记忆涌了上来。 但那些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而是异常凶残，更让生寒的记忆。 祭品，不止是在被选中后的七天内送到山上去。 被选中的孩子会逐渐失去人的外形模样，但只是外层改变，而在第六天的时候，村民需要将祭品身体里关于人类的部分挖干净再送到山上去。 他们认为，怪物皮囊里不配拥有人的组织，干干净净地送上山，他们才能欢欢喜喜地回家。 至于屋子里那些尸体，全都是不被选中的无辜小孩，自然也不会让她们在屋子里活下去。 林夕闭上眼，脑子里闪过的那片段记忆里，有关于他醒来后认识的那群小女孩的记忆。 可那段记忆里，她们没有好下场。 记忆里的自己没有带她们离开，也没有跟她们搞好关系，而是独自上山去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恶婆为了补上祭品，将一屋子小女孩都抹杀了。 林夕缓缓睁开眼，尽管他还站在这厨房里，门外还有那些小女孩吵闹的声音，但那鲜血淋漓，遍地尸体的画面仍旧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异常烦躁。 想改变那样的记忆，不再走上重复的路。 一定会死去的许诺，他想拉回来，会死去的小女孩们，也全都要让她们好好活下去。 记忆里的山村，死去了太多的人。 许诺留在了这里，小女孩们也留在了这里，山里的哀鸣不断，囚笼始终都在，蝴蝶也未曾自由。 再度回到这里的他也是一样的。 囚笼，到处都是囚笼。 他也要打破黑盒困住自己的囚笼才行。 这样的想法浮现的一瞬间，林夕耳侧忽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 仿佛植物撕裂生长的声音，在自己周围不断地攀附蔓延、开花。 林夕转头四望，周围空无一物，但那声音依旧萦绕着自己，散发着难以无视的存在感。 植物开花的声音，倒是让他想起了支凌，这个副本进来后，他就没有见过支凌，难道他一直在注视自己吗？ 那支凌在哪呢？在身边？在山里？ 林夕发着呆，外面的江野就那么大喇喇地闯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眼屋内的场面，倒是很淡定，站在厨房门口跟林夕打招呼，“一会儿没见，你都会自己生火了？以后自己做饭也是未来可期啊。” 林夕微笑勾唇，搅拌了一下锅里的汤，“已经在自己做饭了哦，你要来尝尝吗？” 江野瞥了一眼锅里的内容，沉默了半刻，摆手，“开玩笑的……这饭你还是自己尝吧。” “不，当我没说，你别真的尝！” 本来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但是跟这个状态的林夕根本不敢开！ 第159章 一会儿死了可别叫唤! “嗯嗯！我知道！”林夕点头，继续搅拌着锅里的汤，“汤是老头要喝的，我在帮他熬。” 他轻声笑着，余光瞥着手里提着的头，“你看看？感觉颜色如何？是不是得再加两块肉啊？” 他的模样、话语都像极了在玩过家家一般的轻松，但画面血淋淋的，极为惊悚。 江野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摆手，“那你喂完他快点儿出来啊，我们去村里逛逛，好好收拾一下吧。” “好。”林夕应完声，江野就转身出去了。 不过没有离开屋子，而是在厨房外面转悠着，声音搞得很响，持续了好一阵儿。 林夕煮完骨头汤出去的时候，客厅里干净了许多。 地上的尸体少了，柜子里的尸体也不见了，一些血迹都被抹除了不少。 再到院里，就看到那群小女孩坐在院子门口发呆，而院子里，黄土被一寸一寸地翻了起来，有不少麻袋系好放在了地上，另一侧的江野正被夏炎指挥着，把一具散掉的骨头小心翼翼地放进麻袋里。 这大动静吸引了不少村里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谨慎地探头围观，显然因为那些被挖掘出来的东西让村里人警铃大作。 祭品，正在挖出那些祭品的尸骨，还闯进了别人家里弄这些，保不准下一个就会是自己家了。 他们瞪着院子里的人，目光凶狠，一个个凑着脑袋在低声碎语着什么。 江野放完之后，伸了个懒腰，甩了甩双手的土，“虽说一个个挖出来好好埋葬是好事，但这数量也未免太多了吧，要是去别家也有这么多，可有的忙了。” “没办法，声音太吵了，也许把她们安葬了，村子里的哭声就会少一些吧。”夏炎捏着锄头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到了麻袋上，“她们即便死了也依旧困在这里，一定都很想出去，才会一直发出求救声。” 江野摊手，也只能继续挖继续放进袋子里，看到林夕出来的时候，开心地挥手，“你来得正好啊，来帮忙啊！” 林夕点头，转头看向院子门口的那些小女孩们，他还是特意在厨房里用水洗干净手脸才出来的，已经比之前在屋子里干净很多了，不过身上的血迹是没办法了。 小女孩们一看到他出来就欢喜迎了上去，好像看不见林夕身上的血迹一般，拉着他转圈，“二丫哥哥！你没事出来就好了！我真担心你啊！” “二丫哥哥没有受伤吧？这家人特别坏！可千万别欺负了二丫哥哥！” “嗯嗯，下次可不要再被糖骗进去了哦！” “我没事。”林夕摸了摸她们的脑袋，满眼遗憾，“他们家根本没有糖，害得我白进去了。” “没事的！！我们去村长家里要糖！”小孩欢喜地安抚着林夕，其他人的声音也明亮高昂。 只不过刚说完，院外就缓缓地传来了一道声音，“谁要去我家要糖啊？我就知道你们的主意是要打到我身上的，还好我提前来看了一眼。” 院子里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转头看出去，村里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各个都手持着武器缓缓走来，包围了整个院子。 邻里看热闹的人也都从担忧畏惧的眼神变成了得意。 大概是有人忌惮他们的行为，跑去通报了村里，一下惹得整个村子都警惕起来，提前拿着武器想要来抹杀这些惹麻烦的祭品。 望着那群熟悉的面孔，小女孩们有些害怕地躲到了林夕身后。 “二丫哥哥……出大麻烦了，村长来了。” “不止村长来了，村里那些很凶的人都来了。” “二丫哥哥，我们快跑吧！要是被抓住了，会被打死的！” 小女孩们害怕颤抖的声音，也印证了这群人不是善茬，那一双双眼睛都死死地瞪着他们，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像是村长的那个人，站在人群的中心，抬着下巴，一脸不屑地盯着院子里，慢悠悠地开口，“你们是哪家的祭品啊？不好好待在家里，出来闹什么？趁我还没生气，自己回家去！省得一会儿别被丢进河里了，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他的态度相当自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俨然把这群祭品当做了可宰杀的奴隶牲口，面对那一点儿反抗的行为，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只是摆手，“找找是谁的祭品，赶紧抓起来丢回去吧，敢反抗的，一律直接杀死。” 话音一落下，人群里就蹿出来了个人影，大喊着，“是我家的！是我家的！不好意思啊！” 那人影是林夕醒来就看见的那个恶婆，对方不仅爬了起来，身上还完好无损，一点儿受伤的痕迹都没有，此刻正扯着笑脸，谄媚地望着村长，“这些，全都是我家的祭品，你也知道祭品被阴神大人选中了，多少有些反抗心理。” “这不昨天刚把我杀了，想要跑出来嘛，家里丢了祭品，可急坏我了。” 村长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挥手，“那就抓起来，一会儿送到她家去吧，不过……这抓人的途中，要是遇到那么个反抗的，不小心杀了，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没事没事，缺那么一两个不打紧的。”恶婆笑眯眯地凑近了村长，悄摸着往他手里塞了点儿钱，“你能多留两个给我就好了，这家里也缺祭品得很啊。” 众人对他俩的交谈交易都装作没看见，这院子里的祭品明显不止是她家的，但恶婆想要趁机会一股脑全都带走，也算是白占了便宜，村长没说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恶婆交完钱，转头瞪向林夕，那老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变得冰凉，“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乖乖回去，免得一会儿被打死丢进沟里。” 她又瞪向那些小小的女孩们，目光阴毒，“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在常年的打压下，小女孩们看见恶婆都大气不敢喘一声，只是捏着林夕的衣角发抖。 恶婆自以为对祭品们的打压教育足够了，又在周围那么多人撑腰下，整个人都变得嚣张，二话不说就转身就进了院子，摆出一副凶恶的架势，卷起袖子，嘴上叫骂着那群小女娃，就要上来揪人。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等待一出整顿祭品的好戏，之前那些有所忌惮的村民，这会儿脸上也都是嘲笑，整个村里的人都在看热闹。 恶人抱团起来，让他们感到安心不已。 几个小小的祭品，还能翻了天不成？最后不过跟院子里那些白骨落得一个下场而已。 在众人的目光里，恶婆走到林夕跟前，一把向小女孩们伸出了手，“一会儿死了可别叫唤！活该你们这些贱畜烂地里！” 她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那些女娃们呢，林夕一把拦住了她的手，眯眸笑道：“一会儿死了，你也别叫唤。” 恶婆立即瞪起了眼睛，准备怒骂回去，随即，她视角猛地一倾斜，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还没来得及回上一句话，她脸上带着那凶恶的表情，脑袋就那么咕噜一下掉到了地上，轻飘飘的，连喊叫都没发出一声。 霎时间，院子外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第160章 那……不像是人的眼神 他们之前只是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惨叫声，似乎格外的凄厉，没有实际见过痕迹，也很难跟这个奇怪的白发祭品联系起来。 但刚刚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片刻的杀意，只是如云沙轻扬，转瞬即逝，砍下恶婆的头颅，又立即收敛好，捕捉不到分毫。 大家都呆愣地盯着那个手持着红色砍刀的白发青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到底是不是他出手了。 “怎么了？”林夕笑眯眯地凝视着众人，愉悦的红眸里泛起点点猩红在涌动，“你们也想要来试试吗？” 他轻微扭动着手腕，语调高昂，“啊……对了，你们来得正好啊，这样我就不用挨家挨户的去找，可以把你们一网打尽了。” 林夕说得轻飘飘的，就像是在跟路人随口一提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一般，没有丝毫威胁力。 院外持着武器的村民们依旧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恶狠狠地瞪着林夕，“你这样的祭品，我们杀了无数个！还会怕你吗？！” “不就仗着被阴神大人选中，稍微变得特别了一点儿吗？那可是怪物的特征啊！！你马上就不是人了！” “反正你也被阴神大人选中了！我们也正好能提前把你清理干净，送去阴神庙了。” “那个死老婆子享受不到，就让我们白捡这个便宜吧。” 他们盯着林夕的眼神，远比林夕凝视他们要更为恶毒，那才是真正的，想要杀人的眼神，不留余地地带着恶意，没有任何目的的仇视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嗯……搞不懂啊。”林夕轻歪头，鼻腔里轻哼出来的调调带着满满的困惑，“在我看来，你们更像是怪物，比我这个怪物，都更像是怪物啊，怎么会这样呢？”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生来是人，却那么贴切怪物。 林夕为了变成人，为了更像人，可是付出了好大的努力，而这些人变成怪物，那么简单、随意，好像与生俱来一般。 一旁的夏炎淡淡道：“林夕，他们不是人，也是怪物哦，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 “哦！这样啊！”林夕应着声，仿佛想明白了，但依旧还是无法理解，毕竟黑盒怪物对同类也没有这般残忍啊。 他不解地转着手里的刀，“算啦，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林夕盈盈地勾着笑，“既然都聚集在了这里，那就简单屠个村吧！” 他嬉笑着举起了手里血红的刀，居民们瞬间握紧手里各式各样的武器，显然不把这样一个看上去稚嫩的祭品放在眼里。 他们的双手沾染了太多祭品的鲜血，这位，不过也是其中一个罢了。 江野接过了夏炎手里的锄头，把他推到了一边去，“唉，那我也来帮个忙吧，小德文属于文职人员，就去后面做一个好看的装饰品吧。” 夏炎沉默地带着一堆小女孩站到了最后方，他倒要看看，同样在能力牌上没有攻击性的江野要怎么帮忙。 “那我就要开始，屠村了？”林夕在动手之前，还是很有礼貌的。 但架不住对面的村民很没有礼貌，在林夕开始动手之前，就已经有几个人大喊着冲了过去，持着手里的锋利菜刀，毫不留情地劈砍向了林夕。 寒光一闪而过，血液瞬间从刀锋上绽开而来，撕裂的皮肤里，血管爆裂，红色的液体清晰地在众人眼前喷涌而出。 哗啦一下，视野被血液模糊。 院外的人只是看到那个人抬起了手，红色的眼眸一如之前那样，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狠厉，嘴角扯着兴奋的笑容，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砍向了冲过来的人，一刀封喉，凶狠地用刀锋撕碎了对方的骨血，咚一声闷响，柴刀重重落地，身首分离。 尸体断裂，林夕也没有顺势收手，那沉重的刀，再度落下，溅起的血花落到了他的脸上，反而激扬起了更大的情绪。 “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响起，伴随着略微沉重的喘息声，林夕扬起手里的刀，眉眼微皱，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着，“没用啊！真没用，你就不能起来杀了我吗” 旁边一起冲过来的人一抖，受惊一般喊叫着，毫不犹豫地向林夕挥舞着刀而去。 但结果同时是被一刀砍断。 院外的村民却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更加愤怒地冲了过来，拼命地扑向了林夕。 混乱的人影之中，那轻盈的身影丝毫没有受到人数的影响，反而像是玩闹一般，很雀跃地奔走于人群之中，嬉笑愉悦之声带着死亡萦绕在了每个人的身侧。 “你冲上来的样子真可爱啊！奖励你先死吧！” “你也很快啊！那你一起吧！” “哈哈哈哈！你！不准逃跑！！” 他快乐游走的身影所到之处无一不是血花四溅，那单方面屠杀村民的实力，让人望而生怯，正常贪生怕死的人早就该跑了，更何况这里的村民是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但此刻，他们就是不害怕林夕，就是不逃跑，就是越来越愤怒，哪怕倒下的人很多，也依旧前仆后继。 夏炎站在最后面，没有参与那混乱的战场，在外面注视着，更能清晰地发现这一点异常。 这些村民好像都不太对劲，跟之前贪生怕死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会儿各个都变成了没有理性的杀人疯子，只是扑向林夕，想要抹杀掉他。 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之前是这样吗？ 夏炎一扫整个人影晃动的混乱场面，余光忽地捕捉到了在那场骚动里，纹丝不动，十分稳重的一个人。 是村长，他只是站在那指挥着村民们上去，自身却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如同事外旁观人一般注视着村民以及林夕的一举一动，这会儿，他是整个旋涡中心，最为淡定的一个。 村长……也就是这个村子最为重要的人，几乎村内的事，都是由村长带头发起的吧？ 大概是注意到了夏炎的注视，对方忽地转过头来凝视着夏炎。 那望过来的眼神无比冰凉，不带着任何情感。 那……不像是人的眼神。 第161章 我们小花瓶怎么招你惹你了? 夏炎晃神之际，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好像有什么过来了。 紧接着他的视线一转，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被拉到了边缘，而刚才站的位置一把斧头狠狠地劈砍在了地上，在毫无察觉之时，一个应该被林夕吸引了注意力的村民，忽地调头就砍向了他。 “唉，小德文，不说让你上去杀两个，你好歹也要保护好自己吧。”江野把他往后面一推，叹着气，脚踩着村民捏着的那把斧头，持着手里的锄头用力一挥，一锄抡到了村民的下巴上，抡得人头晕目眩，跌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夏炎愣了愣，就见江野丢掉了锄头，捡起了那把斧头掂了掂，笑着踩在地上的村民脑袋上，“还是这玩意儿好使啊，我借来用用啊，一会儿就还给你。” 夏炎往江野刚才站的地方望去，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明明拿着的是锄头，但因为江野下手果断狠厉，打村民是眼都不眨一下，解决几个村民游刃有余，还能顺带注意一下夏炎这边的情况。 “让我来试试？”江野轻飘飘地一斧头抡下去，显然他还是没有林夕那种劲，斧头没有砍断脑袋，只能致死。 “这玩意儿也不怎么好使嘛。”江野嫌弃地丢掉了斧头，又捡回了自己的锄头，一抡一个致命伤，足够使地上的村民爬不起来，且画面也没有林夕那边血腥。 夏炎沉默。 好吧，他承认街溜子的水平确实跟他不一样，自保能力很强的同时，攻击性也强得可怕。 这攻防能力真是在副本里看谁不爽都可以上去打一下，反正也死不掉，对方拿他根本没办法。 但刚刚跟村长对视那一眼后，突然跑过来纠缠夏炎的人就变多了，一大群涌在林夕身边的村民一个调头就冲向了夏炎，各个目光凶狠，仿佛跟夏炎有着深仇大恨。 江野不得不退回来守在夏炎身边，来一个打一个，一边打一边不爽，“我们小花瓶怎么招你惹你了？过来干嘛！滚回去！” 过来的人不多，江野一个人还是足够应对，但这里的村民此刻都很不要命似得，除了林夕那种杀伐果断，毫不犹豫致人于死地的程度，被打晕打倒的都会立马爬起来。 夏炎注意到不利的形势，抽空捡起了地上的斧头，捏紧在手里，“江野，你去村长那边。” “我感觉那个村长很不对劲，你去袭击一下试试。” “现在吗？”江野余光瞥向了院子外面站着的那个人，要撇下夏炎跟这群小女孩，穿过混乱的人群，翻墙去院子外面袭击那个人，还真不是简单的任务啊。 “尽量，想办法去，不然感觉这样持续下去会没完没了。”夏炎轻抬手，点向了林夕身边的那些村民。 江野立马注意到了。 那些林夕杀死的村民躺在地上没一会儿又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又变得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持着武器冲上去。 林夕现在开心得很，光是蹦蹦跳跳杀来杀去就已经被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自然注意不到自己杀的人是不是杀了第二遍，迎上来的人无一不狠狠劈砍下去，统一处理。 “我记得村里的人之前复活也没这么快啊……”江野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余光瞥向夏炎，“你一个人没问题？” “我尽量。”夏炎点头，如果江野足够快，他防御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行，别受伤。”江野点头应声，一锄头把人抡飞出去后，迅速地转身跨步越过人群，利落地翻过了不高的院墙，跳到了院外。 夏炎抬手抵御住对面的村民砍过来的刀，用力地推了回去，极力撑住几秒不受伤。 弹幕看得胆战心惊，林夕那边是单方面的屠杀，江野面对的人不多，也算游刃有余，唯有夏炎算不上什么战力，还跟一群小女孩缩在墙角，突然被群体袭击上来，是有立马被乱刀砍死的可能性。 江野翻出去之后，本应该顺利抵达村长跟前，但落地的瞬间，立马有几个人缠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哪怕晚半分钟，夏炎跟那些小女孩都有可能陷入危险，即便没有死，也很容易受伤。 面对迎面挥来的几把斧头，夏炎也始终保持着平静，扭头朝着另外一边喊道：“林夕！过来帮忙！！” 原本杀得双眼通红的人，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扭身飞奔了回来，笑嘻嘻地高扬起斧头，“我来啦！！” 一刀挥下去，轻轻松松地斩下了几个人的头颅，但同时血液飞溅，也把角落里的夏炎淋了个遍。 “哈哈哈！夏炎！我们一样了！”林夕捏着斧头，反倒看上去很开心，指满身鲜血的他，跟现在也满身鲜血的夏炎一模一样了。 一个是主动沐浴鲜血，一个被动淋了头。 夏炎没有回应他，而是扭头看向了江野那边，如他所料，江野被缠住了。 村长既然注意到了他，也自然注意到了江野，始终站在那不动的人，不会任凭一个人近身的。 夏炎抬手，也来不及多做说明，指向村长那边，想要让林夕也过去，但地上刚刚才倒下的人，却又立马站了起来，扭曲着还未愈合的身体，就再度扑了上来。 林夕跟夏炎这边走不开，江野那边也略微受困，围堵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始终站在中心沉默的村长一言不发，跟江野保持着几个人之隔的距离，却让他碰不到分毫。 混乱的场面变得有些僵持，这些几乎是瞬死瞬活的村民就算是林夕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此刻完全都没了自我意识，就像是个不断复活死亡的傀儡，所接受到的命令只有一个，就是杀死林夕等人。 在这场面无比僵持，大量村民包围着院子，不断地压迫向他们时，院外忽地响起了一道枪声，子弹精准地穿过所有人的脑袋，直击向了人群之中的村长。 砰地一声，溅开了血花，子弹在村长的脑门上开了一个洞。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紧接着，整个人缓缓扭头看向了人群之外站着的许诺，倒在了地上。 “大家都挺忙的啊。”许诺笑着在布包上蹭了蹭枪口，“不好意思，来得晚了点儿。” 第162章 这位好像是死了 “许诺！”林夕开心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脚踹开了旁边扑上来的村民，“你来了啊！” “嗯。”许诺握着枪，转头扫向地上大片狼藉的血迹，估计在他来之前，这里已经发生了极为恐怖的杀戮，只不过是林夕单方面的。 站在人群中心的村长，被许诺一枪击毙后，村民们的动作立即变得僵硬了起来，随后像是失去了什么控制一般，猛地倒在了地上。 大片大片的村民堆积在地上，如同一具具尸体一般。 “咦？”林夕握着手里的刀看着突然倒下的村民们，“大家怎么突然之间都死了？” 夏炎蹲下身查看，随后嫌弃地甩甩手上的血，“没有，都还没有死，好像是晕过去了。” 院外传来了江野的声音，“这位好像是死了。” 指得是地上的村长。 村长被一枪击倒后没有复活起来，那些能复活的村民们也统统倒下了，这场面看上去极其怪异。 “之前给我的感觉，像是村长在操控着村子里的人，这个村长很不对劲。”夏炎立即去了院外查看，一群人站在村长身边打量研究，但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就是一具刚死的尸体。 “他没复活的话，是他的特殊性，还是因为许诺的枪啊？”江野是记得许诺的枪很特殊，是能杀鬼驱邪的。 “应该不是我的枪，我之前杀过的村民，后面也复活了，我的枪应该不会影响村民的复活。”许诺凑近村长后，低下头，有些困惑，“他身上好像有什么声音？” 众人连忙安静下来，仔细倾听，包括林夕也低下脑袋仔细捕捉。 村长的身体里，隐隐有蝉鸣的声音在响起，像是在他的身体内部有着大量涌动的蝉，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声音。 “好像还真有啊。”林夕果决地一把举起了手里的刀，“那就拆开看看吧！” 他一刀下去，扎在了村长的肚子上，刀刃拔出来的瞬间，里面立即飞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虫，萦绕在空中缠绕着，飞向了山的方向。 “蝉？村长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蝉啊？”夏炎呆呆地看着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村长。 林夕细致地把他的身体剖开，发现他的腹部里，没有任何内脏，空空如也，而大脑里也没有大脑，反倒是血肉上有着许多的小窟窿，像是虫类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几个人都看沉默了，真正的村长大概早就死了，而这具身体一直是虫群在操控着，而这股诡异的力量朝着山的方向去了，大抵，是阴神的力量。 村里大小事务都是听从村长的话，献祭等相关的东西也是村长带起来的，也许村里的献祭，背后真正的引导是阴神。 与人做交易，获得力量，将看似长寿的力量给予村民，实际操控着整个村子为自己不断送上祭品。 正思考之际，周围传来了些许人的闷哼声，那些倒地的村民像是突然转醒一般，迷迷糊糊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醒来的第一时间是捂住脑袋，发出了不适的声音。 “哎哟好晕啊……浑身上下也好酸痛，我这是怎么了？” “啊！血！我们身上哪来的这么多血啊！！” “……好晕好晕……感觉要死了，我是不是失血过多了啊。” “地上怎么那么多血啊！该不会都是我流的吧！” 他们慌张地在身上摸来摸去，没有发现大量失血的伤口，但一个个都晕乎乎地呆坐在那里，神情恍惚。 按常理来说，他们的确是失血过多，毕竟每次被林夕杀的时候，都出了大量的血，不过因为复活，伤口全都愈合了起来，现在一个个都贫血的不得了。 且他们似乎都不太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对被林夕杀这件事毫无印象。 “喂！你们不记得之前做过什么了吗？”江野踹了一脚地上的村民，对方晕乎乎地倒下了。 “什么……什么之前的事？我怎么在这啊？”村民们看上去各个都无措又迷茫，想要从血泊里爬起身，刚一动，又跌跌撞撞地倒了回去。 “你们拿着刀，来杀我们的事啊？不记得了？”江野握着手里的锄头，笑道：“那正好，趁你们现在全都不能动了，我先把你们杀了。” 村民们脸色一变，有些紧张地求饶，“我不知道啊！我真不记得这样的事了！别杀我啊！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他们大声求饶着，现在可顾不得什么脸面，管他什么祭品不祭品的，在清醒的时候被屠杀可多恐怖啊。 夏炎看着村民们的态度，叹了一口气，这才对，这才是贪生怕死的人该有的表现，之前那些被林夕宰杀也不为所动的村民果然是被操控了，非常的不对劲。 但现在操控村民的村长死了，阴神的力量回到了山里，可单从村民们还能复活这点来看，每个人身上都有山神的力量，只是村长是其中更为特别的一个。 “想要结束这个村子的麻烦行为，果然还是得上山去找阴神才行。” 这个村长没了，很难说村民里不会出现下一个村长，来管理整个村子。 把这群自私自利的村民杀光也无济于事，断绝阴神的力量才是大问题。 林夕转着手里的刀，一刀抵到了一个村民的脖子上，“说！怎么才能见到阴神？” 之前林夕他们在山里找许诺，也是转了很久都没有见到阴神，阴神庙里也见不到阴神，想要解决阴神，也起码得先找得到阴神。 被刀架着的村民吓坏了，颤颤巍巍地道：“我们……我们也只是每七天就上一次山进行献祭，平时我们就算进山也见不到阴神啊。” 林夕拿着刀死死地在对方脖子上划了一下，“不说实话，我可要动手了。” “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对方害怕地求饶着，面对林夕可丝毫没有之前蔑视的态度，这会儿都算是身体本能的在害怕。 林夕又继续问了其他几个人，大家的回答都很一致，平时见不到，只有在七天的献祭之日里才能见到。 但是七天对林夕他们而言太晚了，按照副本设定，作为祭品的他们七天之后就要变成怪物了。 在那之前找到阴神，杀了阴神就是最好的办法。 大伙儿正安静着，许诺突然悠悠地开口了，“或许……我大概还记得在哪可以找到阴神。” 他点了点自己，“我小时候在山里找到过阴神，虽然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但我们可以试试。” 第163章 支凌，好像在等他找过去 许诺刚说完，旁边的村民就嘟嘟囔囔，“怎么可能，我们可从来没有在献祭的日子以外遇到过阴神。” “你以前的记忆？你不是从来没离开过许家吗？” “阴神大人哪是你们能随便遇到的！阴神大人从不会随便降临在山里。” 对方一说完，江野就扛着锄头敲打了他一下，“怎么跟我们家长辈说话呢？没有礼貌！他说有就有！” 村民们不敢吱声，在遍地血迹里醒来的时候，他们可就失去了锐气，虽然已经不记得什么了，可看到这几个人还是会本能地害怕，是身体自己在颤抖，对这几个人产生了畏惧心理。 “那就去山里找阴神吧！”林夕点头，80岁老人可是比他们靠谱多了。 “那这些人？”夏炎瞥了一眼地上的村民们，他还是不放心村里那些祭品，他们一进山里去了，村子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尤其是那些小女孩。 江野笑眯眯地勾搭着夏炎的肩，“绑起来啊，全都绑起来，然后随便找一个屋子丢进去锁上，你要知道他们就是饿死了，也会复活的，根本不用担心。” 就像他们对待那些绑起来锁进柜子里的小女孩们一样，至少他们饿死了，尸体也不会粘连在一起，还能痛苦嚎两声呢。 夏炎难得对江野的主意产生了欣赏，“不错，就这么办吧。” 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儿小意外，但本质上的打劫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夏炎挨家挨户去找被藏起来的祭品，江野打包着所有村民，丢进了房子捆着，林夕一边带回所有祭品，一边站在血泊里恐吓着那些想要反抗的村民，许诺在旁边喝茶，安抚着被救出来的祭品。 等这一系列事做完之后，天都黑了，村子里难得寂静，没有一点儿人声。 倒是放着村民的那栋房子里有不少哀嚎声。 夏炎发现有死去的小孩尸体，就统统带回来跟他们关在一起，这会儿晚上了，也多少让这些没心肺的东西们感觉到不适。 忙完，夏炎还得去做大锅饭，把那些带出来的孩子们都喂饱。 江野被揪进去烧火了，林夕被赶到了院子里禁止帮忙。 许爷爷醒来的时候，是被院子里的嬉笑声吵醒了，他昏昏沉沉地从宿醉之中爬起来，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以及来自自家院子里的小孩笑声，忍不住打了冷噤，果然那些冤魂迟早会找到自家来的啊。 感觉自己今晚要被索命了。 他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客厅里灯火通明，厨房里传来了夏炎跟江野聊天的声音，院子里林夕正在跟小孩子们，而许诺坐在摇椅上扇着扇子，那画面就跟做梦似得，让许爷爷有点儿怀疑自己没睡醒。 他家是哪来的这么多孩子啊？ 透过窗户注意到许爷爷出来后，许诺摇摇手里的扇子，笑着招手道：“爷爷，你醒啦，出来坐啊。” 许爷爷迷茫地走出了院子，注意到今晚的村子里格外寂静，甚至只有他们一家亮着灯火，整个村都幽暗一片，仿佛只剩下他们一家，其余村民都消失了。 许爷爷揉揉太阳穴，他果然是还没睡醒吧？ “坐啊。”许诺拉过一旁的椅子，招呼他坐下，给爷爷端上了一杯茶。 “村子里……没出什么事吧？”许爷爷喝上了一口热茶后，才逐渐缓过神来。 “没啊，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今天，大家比较老实而已。”许诺轻轻微笑。 许爷爷疑惑地望向村里的寂静，这村子里的人，可从来没有老实过，他只是睡了一觉，外面好像就大变样了。 一回头，就见到了许多陌生的小孩在自家院子里，甚至外面的路上，就坐在那玩，林夕不知道上哪搞来的很多零食，在那挨个挨个的分。 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孩子们成堆地坐在一起啃着糖，有些还怯生生的，有些已经逐渐放松下来展露笑容，在这个村子里也是难得的画面了。 “村里的人，是不是都被阴神带走了？”看到这么多小孩能出来，许爷爷想到的就是村子里已经没人了。 “还在呢，不过被带走也是迟早的事。”许诺转头，慢悠悠地给爷爷的茶杯里倒着茶，“爷爷你早上的时候，去山里找到阴神了吗？” 许爷爷默默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目光望向远处，“找到了。” 许诺点头，那自己就没记错了。 他记忆里，阴神所在的位置，应该一直是那里，只不过只有没有参与献祭的许家人才能找到。 山里的鬼遮眼，对他们不生效。 “那爷爷……去做了什么呢？”许诺又缓声地询问着。 “去把该还给你的东西，还给你了。”许爷爷淡然地回了。 爷孙之间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许诺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杯子放到了桌上，“还不了的，已经成功的交易是还不回去的。” 许爷爷还想说什么，屋内正好传来了脚步声，夏炎跟江野挑着一口大锅就到了院子里，放下许多碗后，就开始用筷子敲着锅，“来吃饭！都来吃饭了！” 他们从村子里各家各户找来了很多粮食，收拾了许多碗筷做了顿大锅饭，给每个小孩都安排了一顿饱饭。 林夕排队来了第一位，被夏炎赶了出去。 他又悻悻地去末尾排队，被江野揪了出去。 “你不能吃，你一个人就能干掉一锅，晚点儿我们再单独吃。” “哦。”林夕只能去角落里坐着，眼巴巴地望着村子小孩每个人都幸福地端着饭吃。 没一会儿，那几个被林夕护了一路的小女孩们就欢欢喜喜地捧着碗来了，“二丫哥哥吃不吃啊？我有好吃的了！分给二丫哥哥吃！” “我的也分给二丫哥哥吃！” “来，二丫哥哥！啊——！” 林夕雀跃地张开了嘴，被幸福的小女孩们轮流投喂。 他满足地捧着脸，下意识地转头想要去跟支凌分享愉悦的心情，一转头，只有耳侧植物生长开花的声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影子。 林夕难得会在吃饭的时候分了心，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望向远处的山。 他听见了，植物不断生长开花的声音，像是引路一般往外延伸着，又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断一般，一下就消失了。 支凌，好像在等他找过去。 第164章 我就把你叼回家养着了 “怎么了？二丫哥哥？”小女孩们困惑地拉扯着林夕的衣袖，“二丫哥哥不吃了吗？” 林夕回神，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笑道：“不吃了，你们吃吧。” “那我先吃啦！”小女孩们快快乐乐地凑着脑袋扎堆在了一起，嘀嘀咕咕讨论着这饭真香真好吃，以后长大了要嫁给夏公主什么的。 分发完饭的江野，拿着大勺就冲了过来，“怎么不考虑嫁给我，是我不如夏公主会做饭吗？！” 小女孩们眼眸亮晶晶的，“可是公主会跟石头说话诶！哥哥你可以吗？” 江野沉默了两秒，“这我还真不会啊。” “那就对啦，夏公主可是公主啊！”小女孩们继续快乐地讨论着。 夏炎分完饭，抱着锅回了厨房，准备做第二锅，一进屋就看到林夕站在一面漆黑的柜子前凝视着柜子。 那是他们下午的时候挨家挨户搜索，从村长家搜出来的。 大概是村长平时像保护一样护着，让村里的小孩以为里面是什么好吃的东西，特别在林夕面前提了那个柜子，林夕也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扛回来用斧头砸开之后，里面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是一柜子食物，而是，一个铃铛。 那么大一个柜子，里面放着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铃铛。 当时众人都表示着困惑，拿出来晃了晃，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又放了回去。 “怎么了？对这个很好奇吗？”夏炎从林夕身后路过，忍不住探头询问。 “嗯！”林夕点头，“这个看上去很旧了，被村长这么宝贝着放起来的话，一定跟阴神有关，我想晚点儿去山上找阴神的时候，把这个带上。” 夏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也可能是很危险的东西，我拿上的话，遇到没什么反抗力，你拿着比较放心。” “我拿着！”林夕把铃铛收起来，揣进了口袋里。 他耳侧一直有那植物生长开花的声音，但那声音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又萦绕在林夕身边，将他指引到了柜子跟前。 既然支凌让他拿着这个，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进来之前，支凌还说过，这个副本许诺以前从来都没有活着出去过，到目前为止，林夕还没觉得有什么自己应付不了的问题，甚至自己恢复的那片段记忆里，他都是杀了阴神的。 整个副本最为麻烦的存在，他都不足为惧，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将许诺留下了？ 支凌的指引，也许能给他答案。 但他进副本之后一直都找不到支凌也是个问题。 是黑盒在阻拦支凌帮他吗？ 林夕很困惑，但也没困惑多久，耳侧就传来了夏炎的声音，“林夕，进来尝尝这个菜的味道怎么样？” 林夕一个调头就冲进了厨房里，什么琐事都忘记了。 小孩子们吃完饭后，江野把她们都安排进了周围几栋房子里，给她们铺好床，安抚着她们睡觉。 许多孩子经历了长期关押，在漆黑紧闭的室内会格外惶恐，江野安抚了很久，才把她们一一安定下来。 “哥哥，我怕黑，能不能开着灯啊？”那一双双眼眸死死地盯着江野，祈求着。 “好啊。”江野没有关灯，笑眯眯地上前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需要哥哥陪你到睡着吗？” “不用啦。”小女孩摇摇脑袋，“有她们陪我一起，我不害怕了。” “哥哥你也早点儿回去吧，你家人还在等你回去吃饭呢。” 江野沉默地揉揉脑袋对方，起身出了门。 应小女孩们的要求，他都给大家留了灯，夜色里两三户灯光亮着，倒也给寂静的村子里添了一丝人味。 等阴神消失了，这个副本就结束了，她们会就此安稳长眠，不会再迎接任何痛苦，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村子里的所有早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但黑盒将其痛苦一一挖掘出来，不断地复现，着实残忍。 但没事的，很快，这些都会结束。 只有玩家会在短暂迎接了这些痛苦后，回到现实去面对自己的忧愁与烦恼。 江野漫步回许家的时候，夏炎已经做好了第二锅饭，一圈人都坐在桌子边上等着他回来。 林夕三番两次的偷吃，都被夏炎拿着筷子敲打了回去，“等人到齐了再吃！还有人在外面忙活呢！” 林夕流着口水，只能等江野赶紧回来，“好嘛好嘛。” 许诺笑眯眯地给林夕放了一杯茶，“先喝口水顶顶吧。” “这个茶太苦了！我不喝！”林夕一脸正经地推了回去，他见许诺一直在喝，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意儿，一喝，是浓茶，苦的掉眼泪。 “这个跟刚才的不一样，是淡茶，你再尝尝？”许诺轻声地笑着推了回去。 林夕犹豫，思考，还是谨慎地拿起来尝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苦得吐舌头。 许爷爷在一旁沉默，这娃真好骗啊。 以及自己单纯可爱的乖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欺负其他小孩了。 江野回院子的时候，夏炎给他递了双筷子，“终于回来了，来吃饭吧。” 江野笑盈盈地接过筷子，“小德文在担心我回来晚了没饭吃吗？真感动啊！” 夏炎淡然地递给了他碗，“你要是回来晚了，一个人坐在这吃饭多可怜。” 江野笑笑不语。 注重家的形式，是同样没有家的夏炎能与他产生共鸣的地方，就是这一点，让他感觉可太喜欢夏炎了。 正是没有家的人，才知道一个人坐在那吃饭多可怜，没有人等自己的饭桌孤寂感。 那悄然无声的关心。 可爱的，像小猫一样，又可怜的，像自己。 江野悠悠叹气，“唉，要不是傅子昂，我就把你叼回家养着了。” 夏炎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就在那提及了傅子昂，着实搞不懂街溜子的脑回路。 许诺略微困惑地抬眸扫了一眼夏炎跟江野，沉寂了片刻后，忽地勾唇笑起来。 以前没注意到，两个小崽喜欢的都是同一个类型呢。 真有意思啊。 直播屏幕外，傅子昂指着屏幕上的画面，转头对傅姥骂骂咧咧，“姥姥你看他！” 第165章 这个铃铛是我与他的契约 晚饭结束后，其他几个人在收拾东西，准备今晚上山，速战速决，许诺则去了门外跟许爷爷叮嘱，“今晚上，得多麻烦您去照看一下村子里的小孩了。” “我担心她们会有危险，需要您帮忙看着点儿。” 许爷爷沉默地凝视了许诺片刻，缓声开口道：“那你呢？你就不危险了吗？” 屋子里那几个娃在忙活着收拾东西，他能看不出来他们是打算上山去吗？故意叫自己留下来照看这里，他怎么能视而不见，就那么看着他们上山。 “我没事的。”许诺伸手，拍了拍爷爷宽厚的背，低头抵在他肩上，似乎这一刻，他不仅模样是小孩，心也跟着柔弱起来，“我能回来再见到您已经很开心了。” “爷爷，一直往外逃，是没有结果的，身上那根线没有扯断，我始终会被拉回来。” “有时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我的人生一直停在这里，山村……阴神，还有您，我始终在村子里，没有逃离过。”他轻拍着许爷爷的肩，“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就结束在这里吧。” 许爷爷听不太懂，但许诺身上的沉重却无法忽视，他抿着唇悠悠叹了一口气，“傻孩子……你不该去山上的。” 许诺微笑，“值得。” 他起身，屋子里的人已经收拾好出来了，几个人站在院子门口望着许诺。 许诺挥挥手，转身去了院口。 他站在夜色里回过头，大红色的衣衫显得他格外的灼目，他向许爷爷笑道：“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看你。” 许爷爷默不作声，只是站在院里望着他，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成长到了青年，跟随着他的同伴踏入了浓郁的黑暗之中。 许爷爷深深叹了一口气，“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夜晚的孩子们都入睡了，村民们也被关押着出不来，几个人算是得凭借着自己的感知去山上认路了。 一踏入山间，忽地几人四周阴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隐隐还传来了女孩子的哭声。 走在中间的江野就忽地喉间一个窒息，差点儿撅过去了。 “怎么了？”后面的夏炎摁着他的背，防止他从山道上摔下去。 江野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脖颈，喉间又是几道青紫的指痕出现在那了，怕是又有女鬼锁他喉了。 上次在山洞里眯了半会儿，醒来的时候女鬼已经不见了，也算是对方好说话，放过了江野，但这一回好像不太一样，喉间掐紧的痕迹完全让江野喘不过来气，他跪在地上掐挠着喉咙，但无法摆脱那股窒息感。 夏炎在江野背上碰了好几下，什么也抓不到摸不着，就算去试图抓住掐住江野喉间的手，也是什么都摸不着。 江野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索性，他一把从口袋里掏出了刀，往自己喉咙上一划，剧烈地喘息着倒在了地上。 不想在同伴们面前死得太难看，索性先自我解决一下了。 这一下，像是吓到了山间的幽魂，冷风立即停止了，连树影都不再晃动。 许诺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很淡定，林夕跟夏炎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在旁边小心翼翼着，又有些不敢碰。 夜色里寂静了片刻，江野抠着泥土的手指忽地一动，紧接着整个人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大口地捂着脖子喘着气，“下手真狠啊，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他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之后还是得小心点儿了。” “你没事吧？”夏炎还是有些担心。 尽管之前见过江野死而复生，但死前痛苦的模样可不是装的，会复活，但依旧会感知到疼痛，为了避免这持久的疼痛，江野已经相当熟练地自我了断了。 但依旧看得旁观者胆战心惊。 “没事啊，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嘛。”江野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抹掉了喉咙上的血迹，往夏炎身边一靠，“唉，不过还是好痛啊，要是有小德文的安慰，可能我受伤的心灵会立即恢复吧。” 夏炎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还挺担心的，但看江野这样，大概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林夕小心翼翼地盯着江野，江野的卡牌已经造就了江野对死亡的习以为常了，虽然之前傅子昂说过江野对别人的生死漠不关心，但实际林夕看来，他对自己的死才是更加的不关心。 那张卡牌，只是他没有想用的人而已，到了真正有那么一天，需要他用那张卡牌去挽回什么人的时候，江野会毫不在意地就舍弃了自己的命。 这就是林夕记忆里的江野，说着不会使用卡牌，其实最后他还是会用的。 恍惚之间，林夕听到了耳侧传来铃铛的声音，急速猛烈，像是被风吹得很急促一般。 林夕疑惑地低下头，可那铃铛明明就在自己口袋里，怎么会响的那么厉害。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铃铛，与此同时，跟前似乎有一道巨大的身影忽地降临了。 林夕猛地一个后退，骤然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孤零零地站在山道之间，眼前是一抹漆黑，融入夜色里，叫人难以分辨，但那身影实在是太巨大了，将林夕小小的影子笼罩其中。 是……阴神？ 林夕愣愣地盯着眼前巨大的黑影，那铃声其实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怎么会是你？”黑影发出了疑问声，“那个祭品小孩呢？” 林夕没有缓过神来，呆呆地问道：“什么祭品小孩？” 影子看上去没有林夕想象中的凶残，反而很好说话的样子，“我记得……他叫做许诺，一个自己跑上山来找我交易的小孩，这个铃铛是我与他的契约，怎么？你是来代替他的？” 林夕脑子里一团浆糊。 许诺主动上山找阴神交易？他记忆里怎么没有听许诺这样说过？不是他被人带上山的吗？ “哦？看来你似乎对此毫不知情。”阴神笑着，“你是意外拿到这个铃铛吧？许诺已经不记得这个铃铛了，倒确实容易被其他人拿走。” 跟前的黑影缓缓地挪动了一下，像是抬起一只手到了林夕的头颅上方，“小小的，可怜的代替品，我想，你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影猛地一落下，却没有林夕想象中的触感。 而是转瞬之间，林夕出现在了村子里。 这里是白天，依旧是那个满村人带着笑意，却诡异无比的村子里。 林夕一转头，就看到了许家侧边小小的窗口里，探出了一张小脸。 是许诺，小时候的许诺。 第166章 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他因为常年没有出来走动，见的阳光少了，脸色略显苍白，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边望着外面。 村里来往的小孩路过都会跟他打声招呼，但不会停留太久。 村子里看见的人也会在小声嘀咕。 “许家的小孩啊……真不错，据说他这样出生的小孩很适合当祭品啊。” “想要也没辙啊，许家老爷子看得紧，偷不到啊。” “这不急，许家老爷子身体不好，看上去也活不了多久的样子，等他一死，许家就没人能护着他了。” “到时候不论是献祭了，还是关起来先养着，也没人管得着。” 他们离得不远，说话的声音悠悠扬扬地穿过村道就飘了过来，趴在窗户边的许诺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抬起小小的脸，目光狠狠地落到了那些人身上，充斥着敌意。 但村子里的人可不在意他怎么想，许家人快要死干净了，是事实。 林夕站在路边一脸迷茫，许家爷爷快死了吗？可是他看着很精神啊，很有活力，能独自上山，也能扛着锄头跟村里人拼命，完全不像是村里人说的那样。 正想着，远处缓缓地走过来个熟悉的人影，是许爷爷。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弯着腰背着柴火往回走，跟林夕记忆里的人相比，眼前的许爷爷格外的憔悴，面色苍白，瘦弱不堪，背着几根柴缓缓地回了许家。 村子里的人嘲笑地望着他的背影，许爷爷的模样在他们眼里是大限将至，他们可巴不得许爷爷死呢。 回家之后，小小的许诺一脸担忧地望着许爷爷，“我帮你吧，明天我出去背柴。” “别去，你不能出去。”许爷爷咳嗽了两声，缓慢地摇头，“你出去了……我就再也见不着你了，爷爷就只剩下你了，好好待在家里，爷爷为了你，还能撑撑。” 许诺皱着脸，神情无比担忧，这样的日子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当许爷爷倒下的那一瞬，他往后会面临什么都不得而知。 这一晚，村子里下起了雨，空气格外潮湿阴寒，卧室里，爷爷的咳嗽声也变得比以往急促尖锐。 甚至连雨声都遮掩不了那声音。 许诺站在床边，给爷爷喂了水，随即转头看向窗外，他能够看到，朦胧的夜色里，邻居家的灯一直亮着，附近其他家的光亮也都还未熄灭。 他们都在等，等那咳嗽声戛然而止，等待着许家人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们好第一时间赶到许家，带走这个唯一有价值的人。 屋内的幽暗凝聚在许诺的眼里，却熄不灭这村里家家都在明亮着的野心。 许诺转身，回到了床边。 许爷爷拉着他的手，唉声叹气，“我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你走吧……去山上，也许还能有活路……不要待在村子里，不要待在这……” 他将许诺往外推，声音越发虚弱，“快走……快点儿走……” 窗外电闪雷鸣，雨声骤大，许爷爷不过是停滞了片刻的咳嗽声，不远处的邻居家就已经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们迫不及待，甚至一刻也不想多等。 许诺咬牙，漆黑的眼眸里燃烧起了怒火，他借着雷鸣声打开了房门，跌跌撞撞地踩着雨水快速往山里奔去。 交易，交易，村子里全都是恶心的交易。 与其别人把他当做祭品交易，不如他先一步，自愿去做这个祭品！ 夜晚的风雨声很大，山路漆黑模糊，看不清。 许诺小小的身影在山道里跌跌撞撞，闪电划过天空，他看到了很多姐姐们站在山道之间，她们被挖去双眼，被缝上了嘴，肚子剖开挖去了内脏，一个个像是人偶一般站在树林里，毫无生气。 她们逃不出去，而许诺也同样逃不出去 这山林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任凭许诺在其中兜转，也始终找不到出路。 “我要见阴神！我要见阴神！”他抓住其中一个女孩子冰凉的手，“求求你，告诉我，阴神在哪？” 女孩子们空洞的眼眶里萦绕着怜悯，她们缓缓地抬起手，给许诺指明了一条道路。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许家安静下来的那一刻，早就伺机而动的村民们踩着骤大的雨声破开了许家的大门。 轰隆一声，闪电照亮了夜空，在炽白的房间里，他们没有找到许诺，反而是看到了床上已经失去了呼吸的许家老爷子。 “啧，真晦气，祭品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个死人！” “确认过了，死了。” “死了也好，免得以后在村子里碍手碍脚的。” “他家娃娃呢？许诺上哪去了？” “没找到啊，该不会藏哪了吧？” “那行，把他家老爷子拖到外面去，他不管藏哪，总是要回来收尸的，我不信他能看着他爷爷烂在路上，没人收尸！” 一群人冒着雨，把许家老爷子的尸体丢到了院子外面，有些人已经回去睡觉了，有些人还不死心地在许家乱转，试图把许诺从哪个边边角角地逮出来。 山林里的许诺，在无数死去的祭品指路之下，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山洞幽长，一眼望不到头。 他摸着黑走到了尽头，在那里看到了，传闻中的阴神。 看不清，那只是一道黑影，填满了整个山洞，没有身形，也没有轮廓，甚至连对方的存在都模糊不清。 黑影很意外，会有人主动找到这里，除非祭品指路，否则无人能够抵达此处。 黑影询问许诺想要交易的愿望。 许诺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比如全村人都去痛苦的死，比如让村子里的人都成为祭品，徘徊于山间，或是一些更恶毒的想法。 但在那淅淅沥沥落着雨的山洞里，他沉思了许久后，缓声道：“我想要爷爷活过来。” “拿你，换你爷爷？” “嗯。” “真是幼稚又不划算的交易，你应该更贪婪一点儿。” “那换爷爷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连愿望都像是小孩子才能说出口的廉价愿望。” “不过，我同意了，拿你的命，换你爷爷的命，你将成为我的祭品。” 许诺凝视着黑影，没有任何犹豫，只是点点头，“好。” 在他应下的那一刻，躺在湿润泥路上本该停止了呼吸的老人，猛地一颤，从大雨之中再度苏醒了过来。 第167章 我来跟你做交易吧 一夜之间，村里的人看许家老爷子的眼神都变了。 昨晚，大家分明是确认过他已经死了的，第二天，却看见那老头精神抖擞地在村子里转悠，挨家挨户地敲门，大骂，寻找着他的宝贝孙子。 而那一晚，许诺独自从山上下来，临走前，阴神交给了他一个铃铛。 “下一次，你带着这个东西上山的时候，我就会来取走你的命，在此之间，好好的度过你最后的时光吧。” “被恐惧侵蚀过的灵魂毫无美味，我要你心甘情愿献上自己，所以，就暂且忘了今晚的事吧。” 那巨大的黑影在许诺头顶挥了挥，这一夜只有阴神记得，许诺拿自己换了他爷爷。 第二天一早，许诺沾着两脚泥土出现在了村子口，路过的村长大惊失色，一扫周围无人，起了歹心，想要将人偷回家。 拉拉扯扯之间，许诺怀里的铃铛掉落至地，村长捡起的瞬间，那模糊的交易记忆侵入了他的脑海。 这是……阴神大人的东西，这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宝贝。 村长没再理会跑回家的许诺，而是贪婪地凝视着手中之物，在无人注意之时，悄悄地拿着东西上了山。 许家的人安然无恙，让村子里人无比忌惮，尤其是复活之后格外精神的许爷爷，生龙活虎，格外的硬气，每天都要拿着锄头在村子里叫骂一圈，谁敢动他的许诺，他就跟谁拼命。 亲眼见过从阎王殿里回来一趟的人，村里人可丝毫不敢招惹他。 唯独有那么一个人，拿着铃铛上了山，又被阴神指挥着下山带许诺回去。 在那么一个寂静无人的下午，村长出现了许诺常常趴着的窗口边，他似乎与往常变得不一样了，脸上不再是欺瞒哄骗的笑意，而是用一双死人一般的眼凝视着许诺。 “时间到了，你该去山上了。” 许诺是自己随他上山去的，将村长推下大坑，自顾自地离开阴神庙，也依旧是他的选择。 在短暂体验过幸福生活之后，他又产生了不甘，为什么，他只有死在那大坑里这唯一一条路。 他还想活下去。 下山时，山里起了大风，阴神的声音随着风飘了过来，阴恻恻的。 “违背与我的诺言，你会后悔的。” “你要是那么想活下去的话，你就好好活着吧，活到身边空无一人，活到痛苦，活到求死不能。” 它的话语如同诅咒，许诺却没有放在心上，他此刻，只想逃离这里。 但违背承诺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爷爷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活力，村里的人们依旧虎视眈眈，在又是一个落着大雨的夜晚，许爷爷把他裹起来，背着他进入了山里。 爷爷想用自己的命，换许诺的生存，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活着，本身就是交易。 他苍老的面颊在雨里，露出苦涩的笑容，“傻孩子……你不该去山上的。” “为了爷爷，你这样做不值得。” 许诺只是勾勾笑，“值得。” 那一夜，许爷爷没能求得阴神的原谅，没能把命还给阴神。 他将许诺放到了山上，独自下了山。 许诺醒来时，山脚下，已经是一片通红，曾经令人厌恶的山村被焚烧成了一片，大雨都没能阻止这场山火的吞噬。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阴神的话语久久萦绕在了许诺的耳侧，像是恶毒的诅咒一般侵蚀他的血骨。 当无人献祭的几年之后，许诺发现，自己停止了生长。 他的时间同消失的阴神一般，定格在了那里，再也不会前进了。 握着铃铛的林夕站在山道之间，脑海里涌出了不属于他的记忆，让他有些头疼，但确实真切地感受到了当年发生的事。 同时，与许诺相关的记忆，也在疯狂地从脑海里蹦出，伴随着耳侧不断撕裂生长的植物声响，他想起了更多更多。 每一次，每一次，许诺最终都消散在了这个山村里。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在山村尽数摧毁，阴神死亡后，许诺那一身红衣被黑暗吞噬。 还有更清晰的记忆，更明确的，更近的记忆。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林夕已经记不清了。 他一刀斩断了阴神的残影，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铃铛破碎的声音。 林夕骤然回头看去，那一身红衣的漂亮青年弯着苦笑，容颜逐渐衰老，身形佝偻，那双充满神采的眼眸逐渐黯淡，失去了光亮。 他倒在林夕怀里，喉间发出了最后嘶哑的声音，“终于……走到头了……” “我的命数已尽，你要……好好、活下去……” 那最后塞进掌心里的，是他的枪，以及一颗颜色明艳的玉米糖。 阴神的传闻，伴随着许诺的死亡，从此成为真正的传闻。 林夕猛地从记忆里挣脱，浑身冷汗。 他想起来了！他知道许诺为什么每次都走不出这个副本了。 许诺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命是与阴神绑定的，阴神死，他也会在转瞬之间衰老而亡。 他没有开口提过，他甚至连自己与阴神交易的事都隐瞒的极好。 铃铛……若不是这次从村长家里翻找出来，若不是林夕一起带上了山，谁也不知道这段记忆。 那句“终于走到头了”是他一直期盼的结果吗？ 林夕握着手里的铃铛站在那，一时间对接下来的行程感到了迷茫。 杀阴神，等于杀许诺。 黑盒是这么安排的吗？ 恍惚之间，跟前的阴神再度开口了。 “原来，你跟他是朋友，看来你很想救你的朋友对吧？” 植物生长的声音再度在林夕耳侧撕裂开来，关于许诺的记忆，还有，还有更多，但没有一段不是冰凉的。 这句话，阴神曾经说过，但不是对他说的，在某段混乱的记忆里，此刻在阴神面前站着的不是林夕，而是江野。 阴神嘲笑着的时候，那个耀眼红发的男人只是在黑暗里举起了手里的卡牌，依旧是那副模样。 “不好意思了，你带不走一个80岁对世间还有依恋的老头，你只能带走一个毫无留恋的小混混给你自找麻烦。” “我来跟你做交易吧。” 第168章 他已经看见前路指引的明灯了 江野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带一丝犹豫。 在那段记忆里，他们是那么无力，要么放弃许诺，要么放弃江野，黑盒总是要留下一个人来证明，林夕保不住任何人。 江野笑着表示没关系，看着他长大的老头子，他可以自己救，虽然卡牌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死，但运气应该没那么差吧。 但在林夕的记忆，他一旦使用就会死，从来没有胜过卡牌。 用许诺的话来说，他死过很多次，死亡的痕迹遍布了他的人生轨迹，没死，纯粹是卡牌的力量保护，一旦舍弃那张卡牌的保护，江野必定会死，因为死亡的果早已在他身上盛开千百次，只为等待一次验收。 林夕握着那铃铛，突然之间的记忆涌现，让他头疼欲裂，仿佛一切都是过往的警告，让他不要再重蹈覆辙。 跟前阴神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要代替你朋友吗？还是杀了我，看着你朋友死？” “你该如何选择呢？” “不如与我做交易吧，留在副本里，留在黑盒里，让你的朋友们都能安全活着离开，算是不错的交易吧？” 那声音低沉沉地蛊惑着，伴随着夜晚的风声，让人感到寒意。 那段模糊的记忆里，许诺没有让江野使用卡牌，但与之他也消失在了副本里，不论何种情况，兜兜转转着，他总是走不出这囚笼。 林夕耳侧簌簌响起了蝴蝶振翅的声响，与此同时，植物生长开花凋零，吵闹的声音让他分不清眼前此刻到底是记忆还是现实。 前几次来囚蝶副本，阴神都不曾问过他是否愿意代替许诺，不过是在带走许诺的途中被林夕杀死，连带着许诺跟着消失，而这一次，阴神竟然现身询问了，是黑盒的安排还是……因为这一次，他拿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林夕低头看向手中的铃铛，“这是你与他的契约？” “是……这契约刻于他的灵魂，不会轻易消失。”阴神缓缓地答道。 “可你刚刚说，要我代替他，是指代替什么？”林夕摇晃着手里的铃铛，想到了那个拿走铃铛的村长，阴神的力量寄宿于他的体内，让他成为了阴神操控村子的提线木偶。 这铃铛就是阴神力量的一部分。 恢复的那段记忆里，在整个村子消失，所有祭品都不存在之后，许诺就是阴神唯一剩余的祭品，他的身体里存在着阴神的力量，也维系着阴神的存在，当许诺死了，阴神也将一同消失。 现在这份力量，这份契约，被林夕拿在了手里。 这是一份威胁着许诺性命的契约。 “代替，是指你可以代替你的朋友，承受这份契约所需的代价，这样你的朋友就能通过你甘愿献祭给我的力量，安然无恙的活下去。”阴神低声笑着，似乎将林夕的沉默当做了犹豫。 “献祭的结果是什么？”林夕眼中无阴神，像是在询问着其他的什么。 他的耳侧是植物不断生长开花的声音，比起断裂枯萎，更多是枝叶摩挲沙沙的声响。 风声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回应他。 整个山林之间，仿佛有碎碎念的声音响起，有孩童的哭声，有怨气的咒骂，声音持续萦绕在山里，而跟前的黑影却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只是紧紧地凝视着林夕。 “你见识过的，成为祭品会变得如何，你的灵魂会被我蚕食，你的肉体会腐烂成为山里的一部分，供我驱使，但……你是特别的，黑盒会大发慈悲免去你的痛苦，可离不开黑盒，对你而言本身就是痛苦。”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是否要代替你的朋友，成为我的祭品呢？” “你所剩的时间，可不多了。” 它似乎想要催促林夕，轻轻地一挥影子，林夕就看到朦胧的夜色里浮现出了几道身影。 是与林夕刚刚分开的许诺等人，他们摸着黑行走于山间，似乎快速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行。 “不等林夕真的可以吗？他突然就不见了，我还是有点儿担心。”夏炎频频回头，试图找到突然之间消失的林夕。 “没事的。”许诺看上去神情淡淡地安抚着，“等我们去到阴神所在的洞里，一切都会结束，林夕也会回来的。” 他大抵是猜到林夕去了哪，想要赶到一切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先一步去往阴神的山洞里。 那平静的神情仿佛早就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若是在前几次记忆里，也许林夕根本不会发现许诺那么急切前行的理由，也根本不知道他与阴神之间的联系，只会快乐地跟在他身后，随他的意，去杀了阴神。 “我们这次，会不一样对吧。”林夕握紧了手里的铃铛，聍听着山里的声音，“我们会打破这个副本的囚笼，也打破黑盒对我们的囚笼，对吧？” 阴神不解他的言语，倒是林夕缓缓地睁开了眼，抬眸凝视向眼前的巨大阴影，抬手从漆黑的空中抽出了一把血红的刀。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山里太黑了，但他已经看见前路指引的明灯了。 在眼前巨大的黑影里，他看清了，其深处所被遮蔽着的，更重要的东西。 那是…… “你！你难道想杀了我吗？”察觉到林夕的意图，阴神的声音忽地变得急促了起来，“你难道不怕你的朋友死去吗？！” “怕啊，当然怕了。”林夕懒懒地搭着眼眸，这是他难得黑发如墨，沉浸在夜色里持刀的模样，那双眼里如同死亡一般寂静，回忆涌现在这双眼里里，是无数同伴堆叠起的尸体所带来的暗。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你面对的不止是我一个。”他抬起了左手，掌心里是那个老旧的铃铛。 稍微一举起，山里的风便将铃铛刮得叮当作响。 这枚铃铛是阴神的力量，山里萦绕着的冤魂们，也是阴神的力量所困。 风一起，铃声刮过，那些困在山里的孩童们，全都来了。 风声之中，不止是铃声，还有呜呜作响的哭泣声，弥漫了整个山野。 听得人头皮发麻。 只是转瞬，这条山道之间，就多出了许多许多的身影，一双双被挖空的眼眶里，满是淬了毒的怨念。 第169章 它们……是否是同一时期到来的? 面对那些本不该出现于此的身影们，阴神低声斥责道：“滚回去，都给我消失！” 神的话不容拒绝，前提是，它会是真正的神。 对于一个早已断绝了无数祭品，只余下一个没有力量的黑盒怪物而言，它就是在这山林之间，也算不得什么神了。 那般小心谨慎着，想要从林夕这获得力量，它的力量早已消失得不能再弱小了。 “若是光有力量，就能玩弄生命，成为这山野之间的神的话。”林夕抬手，指尖在自己的刀锋上划过，用血痕抹在了那铃铛上，轻勾唇角，“那我，也可以是神。” 指尖溢出的血液沾染在了那铃铛上，山间的风声越发的大，哀鸣声萦绕不止，那些浑浊的身影们也越靠越近。 “谁准你们靠近的！回到山里去！回去！”阴神的声音里散发着怒意，整个山间的地面都在颤抖，都是来自于神的威胁。 “不准回去。”林夕捏紧了手里的铃铛，将血液浸染在了铃铛上，冰凉注视着面前巨大的阴影，“这可是你们唯一能向神复仇的机会，难道你们还想从此以后都徘徊于此，永不结束吗？” 想到那大坑里层层叠叠堆摞起来的尸体，那些被痛苦献祭的记忆，让山林里的身影们发了疯，一时间整个山谷之间都是撕裂的咆哮。 神的限制似乎在此刻被削弱了，是谁在解除她们的枷锁，是谁在压制着那可恨的神。 山间无形的变化，连另一侧的许诺等人都感觉到了，那阴冷的寒气似乎变得波涛汹涌，变得遏制不能。 “林夕没事吧……”夏炎依旧有些担心消失的林夕，不过一阵阴风刮过的劲，林夕就从他们跟前消失了。 许诺说是被阴神带走了，所以不需要太担心。 以林夕的实力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夏炎始终有些惴惴不安，一些说不出来的心慌。 他转眸看向江野，江野没太注意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山里的漆黑，“总感觉……这条去找阴神的路很熟悉啊。” “嗯，的确走过。”许诺淡淡地点头，“就是之前我找到爷爷所在的那个山洞，往深处走，就是阴神山洞了，平时若没有山间祭品的指引，寻常人是很难找到的。” “今晚……是我们最合适的时机。” 由许诺带路，一路往前，他们踩着杂草来到了之前过夜的那个山洞里，在这找到许爷爷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多想，未曾想过回头往深处走，他们与所谓的阴神山洞是如此的近。 今夜没了林夕的火把，大家只能摸黑前行，夏炎倒是摸出了手机打光，但那点儿光亮在暗色浓郁的山洞里，几乎照不清前路。 “这里黑的有点儿不正常啊。”夏炎一边扫动着手机往周围的墙壁上照去，一边努力地听着山洞里的声音，试图从这里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山洞里很寂静，他完全没有听到多余的声响，幽暗到摸不清前路的空旷山洞里，回荡着的，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 “好像变冷了。”江野往前一步，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将光亮打在了正前方，“我走前面吧。” 他将两个人拦在了身后，走在前面打头阵。 夏炎仔细地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危险。 按理来说，这个山洞，阴神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进来才对，但此刻所有人都走的很顺利，没有阻碍，好像阴神不在这个洞里一般。 “没有走错吗？” “没有，就是这里。” “那怎么什么都没见啊……起码，感觉不到阴神的存在，真怪啊。” “没事的，继续走，马上就见到了。”许诺的声音始终都轻飘飘的，没什么起伏，似乎对这个地方也很熟悉，在那崎岖摸不清道路的黑暗里，他走得格外顺畅。 “等会儿，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了。”夏炎忽地一把拉住了前面的江野，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那细微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发出很细弱的哀鸣声，呜呜咽咽着，极为痛苦的模样。 夏炎谨慎地打着光亮，照了过去。 在山洞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石台子，台面上有团很小很漆黑的东西，像是没有纹路的石头，又像是在呼吸的生命，表面轻微颤动起伏着，却又没有生物该有的轮廓。 “这是……什么东西啊？”夏炎不敢贸然靠近，只是紧紧地凝视着那东西，“声音是它发出来的？” 一旁的江野露出了困惑，“声音？什么声音？” 整个山洞里都静得可怕，没有任何除他们以外的声音响起。 “你们听不到吗？”夏炎转头看了看许诺，许诺跟江野一样摇头。 那不管这是石头还是生物，现在只有夏炎能听到它呜呜咽咽的声音，极为的微小，似乎能够沟通的样子。 进来没有看到阴神，倒是看到了这么奇怪的东西。 夏炎不免觉得奇怪，出声询问道：“你能说话吗？” 那呜咽的声音停止了，整个山洞里一片寂静。 夏炎也不敢吱声，只是盯着那个东西，等了片刻后，有声音缓缓地在山洞里响起。 “我被抛弃了……我被黑盒抛弃了……” 声音像是从那奇怪的黑石头里发出来的，极为微弱，又极其悲怜。 夏炎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两人，他们都对那声音毫无反应，只有夏炎一个人能听到那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一直在唉声叹气，“我再也不会被黑盒接受了……” 夏炎犹犹豫豫地上前了两步，“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那石头完全不理会夏炎，依旧用那细弱蚊蝇的声音嘟囔着，“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被丢出了黑盒……这里什么力量都没有，我要怎么活下去……我该活下去……” 它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夏炎勉勉强强地听懂了一些。 它说，它被黑盒抛弃了，丢出了黑盒，且这个地方对于它而言，是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地方，它快活不下去了…… 夏炎拧着眉头，极力在脑海里思考着。 被黑盒丢到了一个对于它们而言没有力量的世界，极其难活下去…… 夏炎脑子里一瞬闪过很多东西，最先想到的……是莫名待在人类社会，他那来历不明的黑盒怪物母亲。 阴神也是黑盒怪物，也是在黑盒到来之前就在人类社会了。 它们……是否是同一时期到来的？ 第170章 还流行英雄主义那一套吗? 夏炎快速上前了两步，凑到了那奇怪的黑石头跟前，试探性地问道：“只有你被丢出了黑盒吗？有没有其他黑盒怪物跟你一起被丢出来了？比如女性的黑盒怪物？” 黑石头陷入了寂静，半天没有回应的声响。 就在夏炎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摇一摇它的时候，黑石头终于开口了，“有……还有一个……” “它……它逃进一个人类女性的身体里藏起来了……” “真好啊……不需要力量也可以活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类可以接纳我……” 黑石头自顾自地就呜呜哭了起来，“我快要消失了……快要消失了……” “把你的力量给我……交易给我……换什么都好，交易给我……” 黑石头的哭闹声越发的大了，嗡嗡的声音在整个山洞里萦绕，无限的回声震得夏炎耳朵发麻。 他捂住耳朵转头看去，忽地发现，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了，在与黑石头对话时，浑然不觉之间，另外两个人消失了。 “许诺？江野？”夏炎忍着头疼喊了一声，但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也被阴神卷走了吗？就那么在身侧毫无动静的突然消失了？ 不对…… 在那吵闹的声音里，夏炎分明还听见了许诺身上的枪在吵闹，他就在附近，根本没有消失！只是自己看不见听不见了而已！ 刚刚黑石头出现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没有反应，这个山洞……很不对劲！ 他眼前看到的，也极有可能不是真实的！ 意识到这点后，夏炎迅速地伸手在自己的背包里寻找着。 进副本之前，傅子昂塞给了他一大包神神鬼鬼的东西，说是以防万一，进副本后也没派上用场，但此刻，也许会有用！ 夏炎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扒拉了出来，挨个检查，在其中一面奇怪的镜子里，看到了与自己双眼看到的所不同的画面。 镜子里映照着的也是山洞的模样，且能在其中看到许诺跟江野。 山洞的尽头不是浑浊的黑暗，面前摆放着也不是那块小小的奇怪黑石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犹如墙面一般的黑石，比夏炎所看到的那块要大上许多许多。 那石头就像是生物一般，表面起起伏伏，有着呼吸一样的痕迹，在变得巨大之后，这个特征也变得更为明显。 夏炎清晰地看到许诺站在那黑石头一般的生物面前喃喃自语着什么，但他听不清，只是看见，许诺低头，从怀里摸出了那把吵闹的枪，抬手抵到了黑石上。 夏炎听不见许诺说什么，但听得见他手里那把枪吵吵嚷嚷的声音，“不要哇！不要死哇主人！我不想害死主人啊！！” 尽管信息缺乏的太多，夏炎还是迅速地意识到了，不能开枪，不能对那个东西开枪！ 在许诺开枪的前一秒，夏炎寻着镜子里的方位，一把扑了过去，将许诺扑倒在地，也把枪拿走了。 这一跌倒，夏炎能够看到许诺了。 对方眼神浑浑噩噩着，逐渐转为清醒，看到夏炎还有些恍惚，“我……我不是在杀阴神吗？” “你看看，那是阴神吗？”夏炎将他拉了起来，指向了面前巨大的黑色生物，转头又举着镜子去找江野。 许诺转眸看去，直勾勾地盯着那奇怪的黑色生物，深呼吸一口气后，又缓缓叹气，“这就是阴神。” “啊？”夏炎迷茫回头，“真是阴神啊？” “嗯……”许诺点头，“这就是阴神原本的模样，吸收人类的欲望，不断地进行交易之后，获得死亡变得强大，以这个山村为界限，在人类社会划分出了一块儿属于自己，犹如副本一样的区域，所以里面的人都走不出去，哪怕死了也走不出去。” 许诺这么解释的话，夏炎就能明白，跟副本里的副本boss是一样的，只是它被抛出了黑盒，只能身在人类社会划分出领域了，本质还是一样的。 “不过它没有在黑盒内，也不受黑盒的保护，所以最后能够被人类摧毁掉这个区域，才能让我走出去。” 许诺打着手机的光，低头在地上转了一圈，“我的枪呢？” “只要现在我杀了它，一切就都结束了，不管是这个副本，还是现实里的影响，阴神都将不复存在了。” “枪……”夏炎低头看向左手上刚刚拿过来的枪，转头打算还给他，但手里的枪还在疯狂叫嚷，“不能开枪！不能开！” 夏炎有些困惑，不能对阴神开枪？物理武器不生效？ 他正困惑着，余光瞥见镜子里看到的江野，也在做奇怪的行为。 明明他周围空无一人，却忽地一脸沉重又无奈地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黑盒卡牌。 不是？等会儿？他看见什么了啊？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用卡牌了！ 夏炎想也不想地也寻着位置冲了过去，将江野摁到了墙上，挥着镜子就扇到了他脸上，“醒醒！现在还轮不到你用卡牌呢！” 江野脑瓜子嗡嗡的就清醒了过来，眼神迷茫地摸着疼痛的左脸，看看夏炎，又看看许诺，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刚刚看到了什么，但这个山洞里能让人产生幻觉，所以你们两个小心点儿。”夏炎提醒着。 许诺对自己刚才看到的闭口不提，但江野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许诺，神情复杂，“老古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闷声不吭的就打算自己去送死，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英雄主义那一套吗？！” 夏炎站在中间，看看许诺又看看江野，“你看到什么了？” 江野转手指向旁边的巨大黑色生物，“这就是阴神，活在人类社会，必须依靠祭品才能维持存活的黑盒怪物！” “许诺的长寿与阴神是绑定在一起的，当阴神死亡的时候，许诺会立即失去原本的模样，瞬间老死！这么重要的事，他从来没跟我们提过！他一枪下去，阴神是死了，副本是结束了，他自己也没了！” “我进副本是来护他的，不是来送他去死的！” 第171章 我马上就去找你 从江野嘴里出来的信息，对于夏炎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江野此刻是有点儿生气的，夏炎从镜子里看到江野的举止，已经是掏出卡牌准备复活人的地步了，也就是他刚刚在幻觉亲眼看着许诺死过一次，这会儿说话才会带着明晃晃的怒意。 同时，夏炎也捏了一把冷汗，要不是他听到了许诺的老古董枪在吱哇乱叫，还真就把枪还回去，让他开了那枪了。 “许诺，你是真能瞒啊。” 他知道结束一切的最好办法，平平淡淡的就去做了，没有任何遗言或是叮嘱，一个不注意，他可能就没了。 面对两人的凝视，许诺也是勾唇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不过……你们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不杀阴神但能阻止一切的办法。” “没有！”江野理直气壮地答了，“但我不喜欢你这做派，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自己偷摸去死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许诺无奈摇头笑着，拿倔小孩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慢悠悠地布包里取出保温杯喝上一口压压惊。 “我这么说吧，现在这个副本，是阴神的副本，副本内的一切因为阴神存在而存在，若是很多年前那个山村，还可以一把火烧了山村，破坏阴神的领域逃离出去，但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这里是黑盒，是真正的副本，阴神不死，我们就无法离开，杀阴神，是必须的结果。” 他缓缓地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两个人，“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我就很清楚，我的命数到此为止了。” “我的结局就像我预知的那样，阴神死亡，副本结束，我老死在了老城区里。” “我能做的只有在我将死之前，弥补一下我曾经的遗憾，让山里的孩子们摆脱掉祭品的身份，让爷爷能在家里放心，让他们在迎来结束的时候，是安稳的，而非痛苦。” “而且……我已经八十几岁了，我也活够了，逃无可逃的时候，平静面对还能换一个你们的未来，也算不错吧。” 他的话讲得毫无波澜，听上去也是一汪死水，没什么希望与期待掺杂其中。 对于死亡，他实在是太平静了，又把重要的地方隐瞒的很好，若不是夏炎能听到物品的声音，许诺此刻早已躺在地上了。 若真是如许诺所料的那样，阴神一死，副本也跟着结束，江野其实都来不及使用卡牌就被黑盒清出副本了。 夏炎想到了进入副本之前，林夕来告诉他的那些。 倒真如林夕所说的那样了，身边的同伴总是会因为自己的困境而轻易死去。 像是想到什么，夏炎忽地直起身子，“对了，林夕是最先被阴神拐走的，他要是杀了阴神的话，这会儿副本早就结束了，但是他没有！这事在林夕身上，说不定还真有转机呢！” 进山洞前，他们感受到了山里的动静，也许林夕跟他们一样，只是突然看不见彼此了，他还在消失的那个山道旁，在与阴神对峙。 “走走走！现在管不得什么杀不杀阴神的了！去找林夕才是关键！”夏炎一把捡起地上的东西，拉上许诺跟江野就往外去。 一开始跟随着许诺来山洞里找阴神是错的，真正的路，也许在消失的林夕那边也说不定！ 一出山洞，山里更多阴冷的寒意在涌动着。 夏炎听不见那些声音的来源，倒是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那些东西的恐惧，似乎山里正在发生一些动静很大的事。 几个身影匆匆往回走，江野怕许诺想不开，偷偷调头回去，说什么也要把这老古董塞中间，不准他起别的心思。 那个提防劲让许诺都感到无奈。 他想不通，即便自己是死了又怎样？不过就是这群年轻人身边少了个无关轻重的人罢了，人总是会死的，身边走的人多了也就看淡了。 下到山道中段，山里的风变得狂躁不止，树叶沙沙作响，一些哭泣跟哀鸣也变得格外清晰。 几步之遥外，几个人清晰地看到了山影之间，那混乱不堪的场面。 那些死去的冤魂们发了疯似得扑向那巨大的黑影，硬生生地从那身影上撕扯下一块儿又一块儿。 一条血红的锁链凭空缠绕在了黑影身上，末端嵌入地面，硬生生地将那黑影困在原地。 站在山道边的林夕，迎着狂风举着左手，黑发飞扬之间，血液也在风中肆意飞舞，洒得到处都是，无数冤魂上前迎接，将那血液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变得更为狂躁地扑向黑影。 那是夏炎少有的看到黑发林夕面对副本boss的模样，与白发时不同，要更为安静一些。 那场面里，倒是那些冤魂继承了平时白发林夕的疯劲，狂躁地扑咬上去，将黑影撕扯得七零八碎。 “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这块儿是我的肉！这块儿也是我的！！” “把我的血肉还给我，把我的灵魂也还给我！我要离开这！我带着尸骨离开这里！！” 她们的声音吵闹混乱，在狂风之中簌簌摩擦的树叶声响，倒有点儿众多蝴蝶齐振翅的声音。 她们的癫狂不止是在发泄恨意，还在试图扯碎这囚笼。 “林夕！”夏炎远远地喊了一声，“不能杀阴神！不能杀！” 林夕闻声回过头来，苍白的面颊上带着笑意，“我知道，我只是在帮村子里的人做一些小小的挣扎。” “撕碎这包裹着灵魂的蝉壳，让被困的人可以逃离，就像我们一样。” 哪怕副本结束，这些灵魂也不能得到解放，死在村子里的人永远被困于此，不过是被困于现实变成了被困于黑盒而已。 但此刻迎接林夕血液的冤魂们迎来了能够解救她们的，真正的神。 夏炎通过镜子看到，在林夕身侧的那个大大的熟悉黑影，从进入这个副本后就一直没有看见过的那个宠物，此刻正徘徊于林夕身侧，在他耳侧低语。 林夕也同样点头回应，“嗯，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我马上就去找你。” 第172章 命运也不打算让他停滞于此吧 两人的喃喃声止于风中，飘忽的像是未曾响起过一般，被淹没在了山谷之间的哀嚎声中。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死我！！”那巨大的黑影散发着怨念，“你想你的朋友一起死吗？！你想他给我陪葬吗？” 林夕没有理会黑影的喊声，只是平静地抬着眼眸凝视着它，那眼神不像是在注视阴神，更像是在透过它，注视着别的什么。 愤恨的冤魂们几乎快要将那影子吞噬殆尽，它越发挣扎得起来，声音从威胁变成了哀求。 “不要杀死我——我好不容易等来了黑盒……我好不容易回到了黑盒……我还不想死……我不想……” 林夕凝视着他没有出声，而是微勾嘴角，握紧了右手上的刀，“如此狼狈的活着，不如好好的消失吧，在临死前，听一听，这山谷里的声音。” 那些在阴神听来是无比幽怨的哭嚎声，在林夕耳朵里听着，却是震耳欲聋的振翅声响，随着阴神被吞噬，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无数囚蝶闪动着翅膀，在逃离，在拼命的离开这囚笼。 “火……？”在远处的夏炎注意到了天边泛起了一丝明光，但那却不是黎明的光，而是山脚下冲天的火光。 火舌如猛兽一般吞噬燃烧着山里的一切，一路向上延伸，将那条献祭之路上的所有都燃烧殆尽。 燃烧着火焰的树叶被冷风刮起，飘飘洒洒，漫天都是红色飞扬的火光点点，在夜空之下，如同红色的蝴蝶漫天飞舞。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可以出去了！” “终于出去了……” 风中之中有女孩子们啜泣的声音，相比起以往哀怨的哭，这一刻更是无比雀跃的兴奋。 许诺缓缓转头，看向了登往阴神庙的那条山路。 顶端的阴神庙里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冲天的火光里，照亮幽暗的路，成为这夜色里唯一明亮的光。 许诺清晰地在那阶梯上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爷爷…… 爷爷到底还是烧了山村，烧了阴神庙，破坏了阴神构造的一切。 他依旧选择了曾经的那条道路，烧毁一切，放许诺离开这村子。 这一次，他依旧做了这样的选择。 “爷爷……”许诺盯着那火舌蹿动之间的身影，“这一次，我能真正的离开这里吗？” 人带着心，带着灵魂，彻底摆脱这片土地上的诅咒，作为全新的许诺离开这里。 爷爷，他可以吗？ 回应许诺的是山里的风声，树叶沙沙作响，火星漫天飞舞，囚蝶们破笼而出，飞向了漫天的星辰，火焰将吞噬这里的一切。 林夕抬手，一刀斩断了那剩余不多的黑影，在火势蔓延上来之后，先一步调头拉着夏炎他们往回走。 “走！我知道支凌在哪了！我去找他！！” 夏炎有些懵，回头看向那阵阵消散于空中的黑影，甚至风声里还残留着它最后的怨念，“为什么你杀了阴神，许诺没事啊？” “阴神？”林夕头也不回地往阴神山洞的方向走，“那不是阴神，那只能算是阴神最后一点儿意识。” “真正的阴神……还在山洞里，准确来说……已经被吃干净了！” 夏炎一头雾水，但确认许诺没事，没有受到刚刚那黑影影响之后就放心了下来，快速在火焰蔓延上来之后，赶往了阴神山洞。 “就是这个了，林夕，这就是阴神的本体。”夏炎指了指山洞内的那块奇怪的黑色石头，“这应该是个生物，是黑盒怪物的一种形态，按照我看到的幻境，它以前应该蛮小的，接受了与人交易后，逐渐变强变大，才有了将灵魂困于此的力量。” “嗯。”林夕点头，提着手里的刀就要上去。 “杀了它本体，真的没事吗？”江野看着，也有些提心吊胆，尤其是在他的幻境里，可是亲眼看到这个会呼吸的怪石头一死，许诺立马就跟着倒下了。 幻境里的画面过于真实，以至于他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地上的人就已经失去了呼吸。 “没事的，相信我。”林夕定定地盯着眼前浮动的漆黑石块，举起手里的红刀，一刀扎了进去，黑色的液体刺啦一下溅了出来。 江野跟夏炎呼吸一窒，连忙转头看向许诺，随即发现许诺完好无损，也没有任何异常，连他本人都有些匪夷所思。 将刀子扎进去的林夕，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握刀，用力地往下一划。 黑石头里涓涓流淌而下的黑色液体哗啦落了一地，但剥开那奇怪的黑色肉块后，众人清晰地看到了，这黑石头包裹着的深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颗蛋。 “啊！找到了！”林夕不顾脸上身上脏脏的黑色液体，欢喜地伸手往里挖，小心翼翼地从黑色尸块里抱出了那颗白色的蛋，在上面蹭了蹭，“找了你好久了！怎么藏在这样的地方啊！！” 夏炎懵，江野懵，许诺也懵。 真的是没想到，林夕冷不丁的就从阴神体内挖出了一个蛋，而且很亲昵的样子，按照他嘴里叨叨念念着的，这颗蛋是他之前那个宠物？！ 许诺盯着蛋，眯起眼眸，“我没死，是因为这颗蛋的缘故吗？” “嗯！”林夕点头，欢快地举起了手里的大蛋，“支凌在进副本之后就来了这里，他吞噬了阴神的力量，继承了你与阴神的契约，只要他还活着，你就不会死！” 林夕将脑袋贴在了蛋上，“而且我现在好像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要不然还真的找不到他嘞！” 夏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是安心下来了。 果然这种无比纠结复杂的局面，笼内人是极其难以从内部打破困境出去的，总是需要第三方的帮助。 拥有许多过往记忆的支凌来到他们身边，就是最好的援助。 “原来如此……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方式……”许诺也喃喃着陷入了沉思。 是呢，有人代替了阴神，维系了契约，于他而言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只是他瞒得极好的与阴神生命维系的秘密，真是浑然不觉之间就人尽皆知了。 也许这一次，命运也不打算让他停滞于此吧。 第173章 当前副本评价:无 山里的火势不知不觉蔓延到了山洞外。 众人回头望去时，山洞口已经全都是火舌在蹿动了。 与那些火焰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些熟悉的身影。 小女孩们手拉着手站在洞口前，站在火焰里，满眼开心地望着洞里的他们。 “二丫哥哥！我要变成蝴蝶飞走啦！以后就不能找二丫哥哥一起玩了！” “二丫哥哥，我也没办法换很多糖给你吃了！希望你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啊！” “许哥哥，你快走吧！村里已经不需要祭品了，以后许哥哥想去哪里都可以！再也不会一睁眼就回到村子里啦！” “快走吧快走吧……我们都一起……离开这个村子。” 她们手拉着手，难得在没有提及献给阴神换来食物时，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身影逐渐模糊在了那火光里。 “夏公主也要天天开心啊！” “江哥哥会有家人在等你回去的！”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火光彻底吞噬了那些身影，只有一些感谢的声音还萦绕在山洞里久久不散。 望着那漫天飞舞如同红蝶一般随风飘扬的火星，囚蝶，迎来了展翅飞离的那一天。 与此同时，山洞内的众人，脑海里响起了黑盒广播的声音，比起以前的通畅自然，这一次带着些许卡顿与不自然，就像是人复杂心情时的不甘。 【恭喜#@%通关副本：囚蝶】 【当前副本评价：无】 这还是林夕第一次没有听到黑盒发出高高在上的评价，那简短近乎卡顿的声音让林夕感到无比畅快。 他转头看向身侧站着的三个人，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蛋。 没有像记忆里那样，发生无可挽回的死亡，他在拯救同伴，同伴也在竭力地挽回彼此，没有人在这个副本里死去，他们打破了许诺必死的规律。 这只是第一次，往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 支凌就是来带他走出这困境的。 副本内的一切开始分崩离析，作为玩家也纷纷陷入了黑暗被抛出了副本。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逐一消失的直播画面也对结果感到非常满足。 在所有人都热闹下线去往黑盒论坛讨论，在夏炎等人逐渐回到了现实的白羽大楼后，忽地有人察觉到了问题。 “等会儿，林夕呢？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出来？” 夏炎转头四望，想要在林夕出来之后跟他聊聊支凌变成的蛋的事，以及这次与过往稍有不同的结果，但当黑盒内的一切全都结束，所有人回到现实后，这个待客厅里没有林夕的身影。 江野环视了一眼人数，进去的时候是四个人，出来的时候是三个人。 许诺脸色一暗，脑子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难道自己能安全离开这个副本，是林夕代替了自己吗？亦或是自己没死，又发生了一些什么变动吗？ 是因为蛋被黑盒扣留了，所以林夕没出来，还是因为黑盒的强留？ 察觉到许诺神色不安后，江野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林夕本就非同一般，更何况那个蛋吸收了阴神的力量，他们两个一起根本不足为惧。” 许诺沉默不语，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喜悦，在此刻又烟消云散了。 待客厅里正沉默着，夏炎口袋里忽地传来了震动的声响。 打开一看，是林夕发来的消息。 [夏炎！！我怎么没回去啊！我又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好像副本啊！！] 夏炎一头雾水。 林夕甚至还没出来呢，怎么就无缝衔接进了新的副本？ 一困惑，手机上又发来了新的信息。 [好奇怪哦，这里好像不是黑盒的副本，我先转转，等我发现了什么再发消息给你吧。] 夏炎编辑了消息发送过去想要询问一下，但消息发不过去，只有林夕单方面能发过来。 但好在是林夕主动发了消息过来，也能让大家安心一下，至少知道他暂时没事。 没一会儿，林夕又发来了消息。 [这里的确是副本，但不是黑盒的副本。] 夏炎沉默地将手机给了另外两个人看了一圈，大伙儿也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是副本，但不是黑盒的副本？ 难道还存在除黑盒之外的副本吗？ 握着手机站在迷幻空间的林夕也是同样懵的，因为进来的一瞬间，脑海里也响起清脆的女声广播。 [恭喜林夕进入副本：怪物的爱巢。] 林夕懵懵地握着手机，左顾右盼。 最近黑盒那边都不通报他的名字了，突如其来被通报了名字，他还有些不适应了，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与黑盒那冰凉僵硬的广播不同，这里的广播声非常温柔，不过副本名字倒是怪怪的。 怪物的爱巢……？ 可……这里，不像是怪物会居住的地方啊。 林夕入眼所到之处，头顶是灿烂的晴空，脚下是涟漪的海水，面前有着一扇扇伫立在水中的红色房门排列开来，而身后，有一张大大的床，柔软的棉被上，放置着那颗白蛋。 怪物的爱巢是指……支凌的巢穴？ 仔细想想，支凌吞噬了阴神的力量，加上以前吞噬的那些，他足够像一个正常的黑盒怪物一样构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也就是副本。 但与阴神以及其他黑盒怪物又不相同的是，支凌不依靠黑盒的力量也能生存下去。 他能想到的是，支凌在变成什么黑盒无法掌控的存在，还想把林夕放到自己的空间内，所以黑盒着急了。 林夕蹦跳着扑到了床上，拍了拍蛋壳，“你什么时候孵化啊？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啊？” 蛋里传来了只有林夕才能听到的声音。 林夕在大床上打了个滚，“好吧好吧，我会把这里当做副本去通关的！” “但是我现在，我饿了。” 他拍拍自己肚，支凌现在是一颗蛋，没办法给他做饭了。 可他被困在这个空间里也没法出去觅食。 蛋里又传来了声音，林夕一下从床上蹦跳了起来，“真的吗？里面有吃的？你可别骗我哦！” 林夕兴冲冲地卷起了袖子，向床上的蛋挥挥手，“我马上回来！” 说着，他就抬脚去往了面前伫立着的几扇门里的第一扇。 一打开红色的门，一股黑暗瞬间包裹了林夕的全身，将他拽入了房门之中。 第174章 在怪物的房间里存活七天 林夕迷迷糊糊地在黑暗里翻滚，眼前逐渐浮现出了一丝光亮，但画面却无比的朦胧，隐隐能看到脚下有水波涟漪在晃动，但水里具体倒映着什么却看不清。 耳侧远远地有轻缓的歌声飘过来，像是有人在闷声哼唱着，由远及近。 林夕四肢完全无法动弹，眼前也模糊不清，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水面上爬动着，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原来在这儿呢。”有人从身后走来，一把将林夕从水面上抱了起来，视野一阵天旋地转，但却开阔了很多。 他看到大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在眼前铺展开来，天地如同连接在一起一般，一眼望不到头，看不清边界，水面上有一栋陈旧的木屋，水底下仿佛有什么城市的轮廓，但遥不可及，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 抱着林夕的人，将林夕揉了揉揽进怀里，视野的高低让林夕迅速意识到，此刻，这段画面里的自己，应该还很小。 入目的拳头小小一团，时而是人的手，五指分明，又时而是怪物的触须，几根蜷缩在一起，皱皱巴巴，没法伸展开来。 “还没有学会拟态出人的样子呢？”头顶传来笑意，有人伸手过来，将林夕小小的触须依次掰开来，细声安抚道：“人的手，有五根手指，每一根都各有不同的用处，于你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抓东西。” 他刚说完，林夕的触须就裹成一团变成了手，然后一把抓住了垂下来的头发。 这段画面很模糊，视角也格外的低，林夕根本看不到抱着自己的人长什么模样，但他的声音却分外温和，让自己感觉很舒适亲切。 眼前垂落下来被死死抓住的头发也跟自己一样，是白色的，被小小的拳头拽住，又变成触须裹缠住，头发都快打结了。 “可别抓这个啊。”头顶传来了笑声，抱着自己的人开始认真掰开林夕复杂缠绕的触须。 在那模糊的记忆里，不远处有一个小黑影一摇一晃地朝着这边过来了。 起初林夕看不太清楚那是什么，直到身影靠近了些后，林夕才猛然发现，这玩意儿……好像是黑盒，但是超级缩小版。 不是记忆里那漂浮在城市上空，笼罩所有人贪欲的漆黑方盒，而是为了方便行走，长出两条细细小棍一般的腿，一摇一晃地撑着黑色身体走了过来。 出于抵触本能，林夕想要把这缩小版的黑盒推出去，但画面里的自己却伸手将小黑盒抓进了怀里，并且塞在嘴巴里嚼啊嚼，嚼得嘎嘣嘎嘣响，余光里，只有黑盒那两条小腿在蹬动挣扎。 最后还是抱着自己的人，将小黑盒从嘴里解救了出来。 “以后可不能随便吃它啊，它对于你而言，是我留在你身边的陪伴，也是约束。”抱着自己的人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低声道：“我不希望你像她们一样走上扭曲的道路。” “我已经明白，即便是神，也是需要永不消失的陪伴以及约束的，这是人类大祭司做不到的，那就由我为你特别创造一个。” 他揉捏着林夕变化不定的脸，“好好待在这里吧，作为神，不要改变你的心，不要试图去接近人类，不要被人类影响，也许你会保持的比其他神更为长久一些。” 他叮嘱着林夕，又叮嘱了小黑盒，随后抱起他们，走向了不远处伫立于水面之上的木屋，“再陪陪你，我就要走了，以后你们两个就好好待在这里，不要随便离开啊。” 林夕张张嘴巴，但发不出任何声音，黑盒没有嘴巴，自然也无法回应，也就只有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在这水天一色的地方自言自语着。 林夕很确定这段画面是自己的记忆，但他根本想不起那个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只是感觉很熟悉，很亲切，记忆在脑海里呼之欲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以及……他倒是想起了一点儿关于黑盒的事。 在那模糊的记忆里，黑盒并非是强于自己，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而更像是那个人留给自己的一道防御装置，用于约束他，判定他的存在。 可为什么那个人离开了？只留下这样的黑盒与自己在这世界里。 也许，他曾经也是有家人的。 这段画面的最后，是那个人抱着自己进入了木屋，随即林夕眼前一片漆黑。 再蓦然睁眼时，林夕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这里像是人类居所的普通房间，有沙发、有床、有桌子，一切人类生活的东西应有尽有。 屋子里亮着炽白的灯光，窗外漆黑一片，甚至连朦胧的夜景也没有。 除此之外，就是诡异的寂静，这个房间就像是与世隔绝的空间一般，门外窗外都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的存在，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一个单独的房间。 林夕摊开在沙发上，眨眨眼，还没缓过神来，就看到这屋子唯一的房门被人嘎吱一声打开了。 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人哆哆嗦嗦地进来了，看到林夕的瞬间，对方猛地一个调头想要离开，但那房间就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砰地一声关上了，将那人与自己关在了这个房间里。 林夕看到了对方头顶明晃晃的玩家二字，身份后面还接着一排小字。 【任务：在怪物的房间里存活七天。】 什么？怪物？哪来的怪物啊？ 林夕四处张望，余光就瞥见旁边的玻璃上倒映出了此刻自己躺在沙发上的模样，那是一团黏黏糊糊黑色凌乱的诡异怪物，浑身上下的液体在不断地流动着，勾勒出人的轮廓，但一眼望过去，始终都是怪物。 怪不得那个玩家进来之后就吓得面色惨白，哆哆嗦嗦。 林夕觉得自己应该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展示一下友好，毕竟人类与人类之间就是这样的！ 他缓缓地蠕动着自己的身体，在地板上流淌着，又在玩家面前凝聚，一双诡异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玩家，准备开口打招呼。 他甚至连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发出，面前的玩家就已经吓得大喊大叫，一把从掏出斧头，劈砍在了林夕的身上，黑色的液体被劈砍开来，在地上溅了一地。 不痛，当然不痛。 但林夕目光落到了对方砍在自己身上的斧头，意识里只有一个认知。 这个东西是一把武器，可以用来攻击别人的武器。 第175章 人类，真是脆弱啊 林夕取下了砍在身上的斧头，将碎裂的身体合拢在了一起，捏着斧头摇摇晃晃，好奇地挥了挥，学着对方的动作，唰地砍一下了回去。 对方也像他一样裂开了，红色的液体溅了一地，但对方没有像他那样重新合拢站起来。 人类，真是脆弱啊。 让林夕认识了斧头的玩家从房间里消失了，但很快，房间里又来了下一个人。 依旧是玩家，依旧是那个在怪物房间存活七天的任务。 这一次的玩家要相对比上一个稳定一些，他尽管很害怕，但还是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看林夕，回避着与林夕的眼神，自己缩在了角落一动不动，大抵是想就这么熬过七天。 林夕起初只是在不远处望着他，观察着他，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身上学会什么。 但那玩家只有害怕，甚至害怕得睡不着觉，一双眼睛变得乌青，瞪大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从不敢与林夕对视，变得有些警惕地盯着林夕，甚至最后，那双眼里还充满了愤怒。 林夕很困惑，自己只是在沙发上而已，什么都没做嘛，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害怕自己呢？ 见对方过于紧张了，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林夕缓缓地从沙发上下来了，朝着玩家蠕去，从细小的喉管里发出了弱弱的声音，“你要、吃东西吗？” 他只是靠近询问了一声，那两天没睡好，已经精神紧绷到了极致的玩家，猛地跳起来，从背包里拖出一把大砍刀，直直地砍向了林夕，嘴里大喊叫嚷着，“怪物！该死的怪物！！滚啊！滚开！！” 重重的一刀下来，将林夕好奇伸出的脑袋砍了下来。 也许在人类眼里，那不是脑袋，只是怪物组织的一部分，但对方就是一刀砍掉了。 甚至因为拿刀伤害到了怪物，让他感觉十分有安全感，对方紧紧地抓着那把刀，看着在地上挣扎想要捡回脑袋的林夕，一脚踩了上去，再度挥下了第二刀。 林夕已经记不清是怎么杀掉这个玩家的了，只是记住了那把大砍刀，锋利危险，好像相当好用的样子。 这也是一把，能够伤害人的武器。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房间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个玩家，无一不是进来就开始感到害怕，对林夕如临大敌，无时无刻不在保持警惕，稍有风吹草动就对林夕发起了攻击。 但他们的下场都很惨淡，林夕也没有记住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相貌，只是记住了，他们手里拿着的每一样东西。 精心从外面带进来的斧头或是大砍刀，受到惊吓随手从餐桌上拿起的水果刀，试图放火烧死他，又或是用一把镰刀扎进了他的脑袋。 大家的武器真是千奇百怪，但林夕全都记住了。 直到某一天，房间的门再度被打开。 林夕瘫倒在沙发上，已经懒得抬头去看上一眼，反正接下来会响起的一定是一阵尖叫，随后叮叮当当慌张的碰撞声，接着是害怕的喘息，然后缩到了角落里敌视他。 他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该结束这个房间了，与人类的接触真是相当无趣，但声音却没有如林夕预期那般响起。 屋内一片寂静，寂静到仿佛刚才开门的声音只是林夕的错觉。 他终于忍不住好奇，从沙发上抬起了头，一眼望过去，门口果然是有人的。 跟之前来的所有人都一样，他头顶着玩家的身份，标记着这个房间的任务，唯一不同的是，对方进门后，只是很安静的站在那里。 那个人类有着一头细碎浅浅的头发，额前发丝下是一双漆黑阴郁的眼眸，他五官轮廓深邃清晰，脸上最为显眼的是，下巴上有一颗黑色的痣。 一身黑色的风衣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都黑漆漆的，看上去一点儿多余的色彩都没有，人也郁郁寡欢地站在门口，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立在墙根下，像是一片阴影站在那儿。 林夕没开口，那玩家也没开口，双方就这么盯了彼此片刻，以至于屋里静得可怕。 这还是第一个与自己对视这么久，没有尖叫也没有慌张害怕的玩家，林夕感到很新奇，立马就从沙发上蠕了下去，挪动着怪物躯体往男人脚边爬。 他凑到了男人身边，对方没有反应，他朝男人露出了自己尖尖的牙，对方没有反应，他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男人一下，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从头到尾，对方只是用那双漆黑又毫无波澜的眼眸凝视自己，冷漠到林夕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等林夕不再对男人怀有那么高的兴趣之后，男人才终于挪开了眼眸，打量向了整个屋子。 这个屋子用来度过七天是完全舒适的，什么东西都有，有东西可以吃，有床可以睡觉，有沙发可以躺，有浴室可以洗漱，还有厨房可以做饭，一应俱全，唯独不该有的是一只怪物也同样生活在这里。 林夕爬回了沙发上，男人也终于挪动了脚步，愿意从那门口的阴影下走出来了。 他对屋子里的怪物熟视无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走到了沙发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身体摊开，几乎占据了整个沙发的怪物。 林夕正感到困惑时，就见男人弯腰，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那锋利的刀刃在炽白的灯光下一闪，散发着危险与寒意。 林夕记得，上一个拿起这把刀的玩家，毫不犹豫地将刀刃捅向了他，而此刻，眼前的男人正逆着灯光站在自己跟前，阴影里，他的眼神冷漠阴郁，比以往来这的所有玩家都要危险。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上的水果刀，低沉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你就是这个屋子里的怪物？” 林夕缓缓地露出了尖牙，做好咬掉对方脑袋的准备，得让对方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个不好招惹的怪物。 那把水果刀落下的瞬间，林夕一个起身，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在对方脑袋上。 但那把水果刀没有落在林夕身上，而是落在了男人另一只手的苹果上，他垂眸削着苹果皮，喃喃道：“怪物会吃人类的食物吗？” 一抬眸，男人就看到眼前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锋利的尖齿僵硬在自己跟前，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屋子里寂静了几秒后，男人将那颗没削完皮的苹果塞进了林夕的嘴里。 “给你尝尝吧。” 第176章 那么，他就跟人类是一样的了! 林夕眨眨眼，一口将嘴里的苹果咬碎了，嚼啊嚼，好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但对方没有看他，只是转头打量起了整个房间，似乎是在思量接下来的几天该如何在这里度过。 男人的视线在整个屋内扫视一圈后，又落下，看向了林夕躺着的沙发，表情依旧纹丝不动，“你这沙发，血腥味好重，是藏了尸体在里面吗？” 林夕僵硬地摇摇头。 男人没有理会他，蹲下身摁了摁沙发，意识到这沙发似乎很正常。 但鼻尖萦绕着的浓郁血腥味，是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提醒进来的玩家，屋内很危险。 他也是观察了片刻，认为这个怪物有理性才会靠近的，可屋内的血腥味毫无疑问证明了这里死过很多人。 不是沙发的话…… 男人的目光再度下降，一低头，就看到了沙发底下的地板上隐隐残留着一些深褐色的痕迹。 似乎想到什么，他迅速弯下腰探头看向沙发底下，但没有如预想那般看到残留的血骨什么的，反而是一大堆沾着血迹的东西堆放在了沙发底下，斧头、锤子、大砍刀，全是一些能伤人的东西。 有些武器上沾着的血迹早已干涸，而部分还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大概就是这屋子里味道不好闻的原因。 怪物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作为人类，自然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这是你用来伤人的？”男人抬头，就跟沙发上的林夕对上了视线，怪物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还有些紧张。 它在沙发上扭了扭，甚至让人分辨不出它是在承认还是否认。 但男人伸出手想要把这些玩意儿拿出来的时候，怪物猛地从沙发上缩下来，钻到了底下护起了这些东西。 是……怪物的收藏品吗？ 男人安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画面，就像龙喜欢闪亮亮的金币一样，怪物也是有自己的喜好吧，可能……这些就是他喜欢的东西。 虽然很奇怪，但这更加证明了这个怪物是有自我意识的。 “东西我不会碰的，你出来吧。”男人后退了一步，蹲下身，与在沙发底下的林夕对上了视线。 他伸出手，勾住了林夕没有完全缩进去的一部分触须，在指尖绕了绕，“在人类社会里，互相认识的第一步就是知道彼此的姓名，我叫支凌，你有名字吗？”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会说话吗？” 毕竟从进门到现在，眼前的怪物根本没有回应过他。 黑色的身影从沙发底下探了出来，一双亮盈盈的眼眸回应着支凌漆黑的眼眸，它似乎情绪很激动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我叫！我叫！林夕！” 支凌有些意外，他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怪物真的有名字。 既然有名字，那么……就当个普通人对待吧。 林夕对于刚认识的人类保持着相当高的兴趣，这个安静的人类不仅见了他没有尖叫，也没有打他，还给他塞好吃的，第一次产生兴奋与快乐的情绪一直萦绕在这具不属于人类的身体里。 他时不时贴贴蹭蹭到了这个安静人类的旁边，但这个人对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林夕凑到了他旁边闻闻嗅嗅，他坐在桌子旁看书，林夕咬了咬他的衣服，他把外套脱下来丢给了林夕，林夕在沙发上扭动撕咬着外套，他起身去泡了杯咖啡，坐下边喝边打量，仿佛林夕撕咬的衣服不是他的一样。 那冷漠又低到极致的情绪，刚好能迎接林夕过分热情的好奇。 “你在看什么？” “你在喝什么？” “你在吃什么啊？” “让我尝尝。” “让我摸摸。” “我舔一口。” “呸呸呸！” “好吃好吃！” “我再尝尝！” 任由一个扭曲诡异的身形在旁边撒泼打滚，他都始终没有太大情绪，几乎一整天，这个屋子里响起的只有林夕的声音，支凌说过最多的话，也只有在刚见面那会儿。 林夕活动的范围也从沙发上，到了厨房，到了卧室，再转移到地板。 支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黑色怪物在地板上打滑，厨房的桌子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卧室的床铺上也有一些带上的脏污痕迹。 显然是怪物趁他不在，扑去了厨房找吃的，吃完开心地在床上扭动，随后在地板上转来转去，以至于整个屋子里乱糟糟的。 支凌只是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就转身关上了身后浴室的门，以防怪物跑进去。 他擦干了头发，从乱糟糟的衣服里找出了一件被撕咬的比较轻的衣服穿上，随后开始重新整理这个屋子。 起初，林夕的好奇关注目标都在玩家身上，打量观察学习着每个进来的人，等到身边关注目标变得固定之后，又才对别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这会儿啃啃桌子腿，又转头去将盘子咬了个缺口，在破烂的衣服堆里打滚，钻到了床底下又滑了出去。 支凌在一侧收拾，林夕就在另一侧跑动。 黑色怪物的身影从地板到天花板，又沿着墙壁爬行。 面对整理好了又乱，乱了又重新整理好的东西，支凌始终都很安静的重复整理着，没有丁点儿平静以外的反应，直到林夕对所有东西都尝了尝后，对它们都失去了兴趣之后，屋子里才算是收拾完毕。 等支凌回过头想去睡觉的时候，就见到脏兮兮的怪物已经先一步缩在了床铺的被子里，露出一点点触须垂在床侧边摆啊摆。 揪出怪物，撤下床单换洗，然后将怪物丢进浴室里。 被塞进大大浴缸的时候，林夕还很懵，头顶落下水花的时候，林夕依旧很懵，直到支凌拿着沐浴露进来的时候，林夕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开心地在浴缸里扑腾着水花。 他刚刚看到这个人类用这个黏糊糊在身上搓来搓去了，他也要被搓来搓去了！ 那么，他就跟人类是一样的了！ 支凌卷着袖子坐在浴缸边，被扑了一脸的水花。 他抬手捋起湿漉漉的头发，卷了卷袖子。 不知道怪物为什么那么开心，他只想晚上睡个干净被子而已。 第177章 养怪物?没想法 一人一怪物在浴缸里待了半个小时。 林夕洗得干干净净出浴室的时候，支凌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他只能将怪物擦干净赶出浴室后重新洗个澡。 从弄乱屋子，到收拾完毕，整个过程，支凌都相当的安静，没有对林夕发表过任何意见。 小怪物趴在浴室门口的毯子上感到心情舒畅，触须一根一根的都被理得顺顺畅畅，挨条整理好，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没有对他起过负面情绪的玩家！是个好人！ 虽然正面情绪也没有就是了！ 他要努力努力，以后争取也要做一个这么好的人！ 那么学习跟观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支凌洗到一半，感觉身后的目光如火炬一般越来越难以忽视，一回头，就看到挂着朦胧水汽的毛玻璃外面是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死死地贴在玻璃上试图看清玻璃内的画面。 一团黑不溜秋在扭曲的身影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黏在玻璃上，死盯着里面，乍一眼回头看去，着实有些惊悚。 支凌平静地转身去拉了帘子，自动忽视了浴室外那焦急诡异爬行的声音。 再度出浴室时，他注意到屋子里没有被打乱了，而怪物正老实地趴在毯子上等着他出来。 朦胧的水雾从浴室里缓缓飘出，一人一怪物就那么在浴室门口对视了几秒，寂静无声。 林夕望着他擦头发，支凌望着它打湿的触须，思考着一会儿把它放在哪才能不打扰自己睡觉。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如果你也想睡床的话，我可以让给你。”支凌淡淡地说着，余光扫向室内，第二个睡觉的地方大概也只有怪物白天滚过的那张沙发了，不过沙发上血腥气浓郁，应该很难安稳入睡。 他想着要不要扒拉出刚才被怪物啃咬烂的被子铺在地上将就一晚，就忽地感觉到腿上一凉。垂眸看去，怪物正伸出小小的触须缠绕着他的脚踝，蠕动着身体朝床上爬去，大概是想叫他一起睡床吧。 支凌抬脚，抖开了怪物的缠绕，转身小小收拾了一下浴室门口，就转身去了床边。 同来历不明又危险的怪物同床入梦，他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走到床边望着那只已经缩在被窝里占去大半被子的黑色怪物，伸手抓过它垂落下来的触须往里塞了塞，躺在了外面。 怪物在被窝里扭动着，似乎情绪很高涨，根本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一会儿伸过来一条冰凉的触须碰一下，一会儿又伸过来一条触须摸一下，对睡在身边的人类有着十足的兴趣。 支凌闭着眼，懒得管，只是躺在那等待它热情的褪去。 怪物对人类的新鲜劲过了，应该就能安静下来了吧。 想法是这样的，但现实是，旁边的动静太大了。 它一会儿缠过来摸一摸，一会儿好奇地尝尝枕头，要不就是在被窝里转圈着爬啊爬，要不就是整个怪物碾着被子压过来，让支凌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再平静没有情绪的人也遭不住这样的折腾，别说什么警惕心了，只有累。 支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那在被窝里转圈爬的怪物，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他，那浸泡在黑暗里的眼神，反倒让怪物畏畏缩缩了一下，老实了。 吵闹的夜晚终于安静了片刻，支凌伸手，将怪物摁回了原位，替他盖好了被子，然后又躺下了。 怪物大动静是没了，小动静依旧没停，那些根触须又百无聊赖地伸了过来，贴在了支凌的身侧，不敢大碰，就是小心翼翼地摸啊摸，勾着支凌的手臂，顺着臂弯缠绕攀爬，最后一小节触须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睡不着吗？”黑暗里，支凌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在这一整天的安静之下，他还是开口跟林夕说话了。 怪物能不能像人类一样睡着，他不清楚，他现在只想让这个小怪物的情绪降下去，别再那么高涨了。 枕边传来了怪物在枕上挪动的声音，他好奇的双眸紧紧地注视着支凌，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睡？怎么睡？” 支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怪物是没有睡眠的啊，那只能安抚着了。 他转头，跟趴在枕边的漆黑怪物对上了视线，伸出手，像是哄小孩儿一般的摸了摸他，低声道：“学着我，躺下，闭上眼别动，也许你就能睡着了。” 怪物就真的那么老实地躺下了，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着。 支凌转头，再度闭上眼，准备入睡。 但落在掌心里的那一小节触须存在感极为强烈，冰冰凉凉的，大小正好，似乎他一收拢掌心，就能握住那一根小小的触须尖尖。 这属于怪物的哪一部分呢？分不清，毕竟这怪物有很多根触须，全都扒拉在了自己手臂上。 进屋闻到浓郁血腥味的时候，他以为这屋子里会有一个没有理性，只会袭击人的血腥怪物，毕竟在这之前遇到的黑盒怪物都是如此，但这位好像不太一样。 有名字，有自己的意识，会流利的说话，虽然对很多东西都很好奇，尤其是对人，但有自己的喜好与想法，像是被什么人养着的怪物，有些聪慧，但见识太少，处于学习阶段。 要是能好好养着的话，也许能把它变成一个与众不同的黑盒怪物，一个更像是人的怪物。 支凌的思维顿了片刻，养怪物？没想法，这只怪物实在是太麻烦，太吵闹了，离开了这屋子，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思绪一恍，强烈的视线感又从旁边传了过来，支凌睁眼转头看去，果然怪物睁开眼正盯着他。 “睡不着？” “嗯！” “果然是没法睡觉的。”支凌半眯着眼眸，盯着屋内的幽暗，“睡不着的话，我们聊聊天吧。” “嗯嗯！”怪物一下就凑了过来，大半个身子几乎都挂在了支凌身上，着实缠人。 “那你想聊点儿什么呢？”支凌垂眸，若有所思，“我们互相聊一下彼此的事，多了解一下对方，如何？” “好啊好啊！”林夕不假思索地回应着。 支凌盯着眼前似乎没有任何防备心思的怪物，慢悠悠地轻声道：“那从你开始吧，讲讲，你知道的关于黑盒的一切。” 第178章 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他盯着黑暗里的怪物，大概是想试探几分，这怪物对于玩家的防御心如何，当下所表现出的一切，是否都是伪装，是否只是想在放下他的警惕之后再将他一口毙命。 但黑暗里的怪物只是盈盈地眯起眼眸，“黑盒？黑盒是我的朋友！” “朋友？”支凌若有所思，“原来你跟黑盒是同等地位……那么你就不是普通的黑盒怪物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叫林夕的怪物会这么与众不同，他是黑盒怪物之上的存在。 “那你本不该属于这里吧？这个房间里原本应该有的，是一个普通的会袭击人的黑盒怪物吧？” “你怎么知道！”林夕的声音听上去满是惊喜，“黑盒叫我来了解人类是什么样子的！它说我接触了就不会对人类感兴趣了！” “本来！本来前几天我确实已经没有兴趣了！但今天遇到你！我又有兴趣了！” 他黏黏糊糊地就将脑袋贴在了支凌的脑袋旁边，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发出了明亮的声音，“我喜欢你！” 之前进来只会害怕与攻击的玩家的确如黑盒所说，非常无聊又没有脑子，不会控制情绪，也不会分析情况，面对自身遇到危险时，不论是敌人还是同伴，只要能让自己活下去的都会攻击。 林夕不清楚玩家是否会攻击同伴，但确实会攻击没有出手的林夕。 可这个不一样！眼前这个与其他玩家都不一样！是特别的！ 对他的研究就是怎么看啊看，都研究不了！ 所以黑盒说的也不完全对！还是会有特别的，会让他感兴趣的玩家！ 面对怪物过分热情的凝视，支凌眼都不眨一下，推开了他凑过来的脑袋，“听上去，黑盒是叫你来观察人类的，怪不得总是围绕着我打转。” “那么你观察的结果如何？” “别的玩家不好！你好！”林夕被推开了也坚持不懈地往上凑，直到支凌懒得再推开他为止。 “别的玩家……”支凌想到了屋内萦绕着的血腥味，想到了沙发底下那些满是血迹的武器。 怪物大概是不需要使用那样的武器的，那只会是玩家使用的。 会杀人的怪物，若是有杀意的话，玩家根本连武器都拿不出来就死了。 “你藏在沙发底下的那些武器是玩家的？他们先动手杀你的吧。”支凌已经预想到自己来之前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事了。 “你怎么又知道！”林夕再度惊喜，眼前的玩家果然比其他玩家特别！ 支凌无视了怪物亮晶晶的眼眸，只是懒懒地道：“对于不喜欢其他玩家这点儿，我还是认同你的，我也不喜欢他们。” 林夕好奇地扭动着，“他们也拿那个杀你了？” “那倒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你们不是同类吗？”林夕问完，支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林夕好奇着，将面颊紧紧地贴在支凌身侧，似乎不得到这个回答他就要这么一直盯着他。 支凌缓缓地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面对这个纠缠不休的怪物，轻声应答道：“等你有一天拥有了情绪，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了。” “情绪？”林夕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着。 他有！在见到支凌的时候就有，是开心的情绪！浑身上下的每一根触须都变得很愉快，都想要缠到这个人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有！”林夕欢快地应答着。 支凌睁眼瞥了他一眼，“你是怪物，你又懂什么是情绪？” 随后闭上眼侧过身去，“睡觉吧。” 林夕巴巴地趴在支凌背后，坚持道：“我懂的！我知道什么是情绪！” 但支凌没有搭理他，只是闭着眼无动于衷。 林夕只好又摇了摇他，“你还没说你自己的事呢！你还没说呢！” “我困了，明天再说。” “我要听！” “人类不睡觉也是会死的。” “哦！”林夕一下就老实了，认真地贴在支凌后背上，学着他的模样睡觉。 可怪物是根本没有睡眠的，他只是百无聊赖地趴在那儿，等着这个人类睡醒，中途不断地观察着这个人类，好奇他睡觉途中的状态。 这个人虽然是睡了，但睡得不是很好，他蜷缩着高大的身体在被子里，几乎要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一般。 这样会不会被闷死啊？ 林夕好心地替他掀开了被子，才注意到他睡觉也是皱着眉头的，就连最该放松的时候都是不开心的。 怎么会这样呢？ 林夕好奇地凑近闻闻嗅嗅，伸出小触须一点点儿地展开他的眉宇，试图将他的烦恼揉掉。 但冰凉的触须只是稍稍碰了他那么一下，对方就猛地攥住碰到的那根小触须，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连身体都在发抖。 林夕想要嗷嗷叫着让他放开，忽地发现，支凌还在睡梦中，根本没有醒，只是紧张地抓住他的触须缩在那发抖，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急促。 是……做噩梦了吗？ 听说人在睡梦中也是会受到惊吓的，会变得很脆弱，需要安抚。 林夕用他那为数不多关于人类的知识努力地分析着现状，随后趴在支凌的身边，用触须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试图安抚这个人类安稳入睡。 但黏糊糊的触须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了支凌的脸上，硬是将这个陷入深度睡眠的人给打醒了。 一睁眼，支凌如墨的眸子缓缓地转眸看向了正在拍打自己的黑色触须。 怎么的？怪物试图半夜暗杀他？ 他一伸手，就察觉到自己手心里还攥着一根，冰冰凉的，让忽地从梦中惊醒的他清醒了几分。 “你在做什么？”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了支凌的声音，他抬手抵住了触须的拍打，“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没有，没有！”林夕辩解，“我在安抚你睡觉！拍一拍！” 支凌摸了一把被拍得泛红泛疼的脸颊，睡意已经全无了。 怪物也是好心，只是做的不太对，支凌也懒得去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躺在那盯着天花板，一声也没有了。 “生气了？”林夕扭着脑袋摸黑过去偷看，看到支凌没睡，又在他跟前晃了晃，“不睡了？” 支凌目光一斜，抱着被子一把将林夕卷入其中，站了起来。 他扯下床被塞到了床底下，连带着林夕一起钻到了床底去了。 第179章 舍不得眼前的人类了 林夕在被子里挣扎了两下，随后就没动了。 这个人类好像只是带着他来床底睡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睡这底下，但这下面幽暗狭窄，两个人裹着被子靠在一起，人类的体温不断地传递过来，竟然让怪物也升起了一丝昏沉。 他是困了吗？他也可以像人类一样睡觉吗？ 想着，林夕就努力地闭上眼，靠在这个暖暖的人类身边试图学着他睡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整个屋内都寂静无声幽暗一片，没有怪物的嘶吼，也没有人类的尖叫，世界静得仿佛这片刻只有他们两个，一人一怪物，依偎在那狭小的空间里。 林夕还是第一次对这种小小幽暗的地方感觉到安心，对身侧这个人类也是一样，非常喜欢。 比那水天一色，只有小木屋的荒凉之地要喜欢上百倍，果然，他还是喜欢接触人类的。 这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一股嘈杂的电流声就响起在了他的脑海里，是来自黑盒的声音。 【与人类待在一起的感觉如何？】 “喜欢！”林夕毫不犹豫地应答了。 黑盒似乎感到些许困惑。 【为什么会喜欢？我看到的人类，是为了私欲变得残暴冷漠的种族，只要轻轻一推，他们便会自相残杀起来。】 “但是其中也有特别的人类！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类！他跟其他玩家不一样！” 【我让你来观察人类，是想让你看到他们的自私虚伪，你为什么会被人类欺骗到？】 “我没有被欺骗到啊，这个人类真的非常好！” 【只是伪装罢了，他们害怕你，为了不让你对他们产生杀心，会千方百计的讨好你，人类不会喜欢怪物的。】 “如果人类害怕怪物，我不变成怪物就好啦！我们为什么要变成人类讨厌的样子呢！” 【林说过，人类会影响你，会让你变得不正常，看来是对的，人类的确会改变你。】 【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人类是什么样的，你只要再待几天，就一定会发现他的真面目。】 黑盒似乎笃定了自己的想法，离开了。 只剩下林夕躺在那发呆。 林是一个创造与养育他的人，他将自己的名字作为姓氏给他取了名字，但林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留下黑盒与他在这里成长。 黑盒不让林夕靠近人类，但林夕就是对人类很感兴趣，也许那是与生俱来对人类观测的兴趣。 为了证明人类就是自私虚伪，贪得无厌的，黑盒创造了一个游戏，一个为人类打造的游戏，以人类社会为原型，采集了各式各样的信息完成的黑盒游戏。 但其中五花八门的世界，反倒让林夕更有兴趣了。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林夕进入了这个小房间，先当一个黑盒怪物玩闹一下，接触一下人类。 起初，林夕接触到的玩家确实如黑盒所提及的那样，敏感胆小，几乎没有交涉的余地，他甚至连话都说不上，如若所有人类都是这样，那他确实没什么好观察的了。 可现在他抱着的这个不一样！人类一定不会全部都是黑盒所说的那样，一定有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一定能见到更多有趣的人！ 那些繁杂的世界比小木屋热闹太多，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待在那个无聊的木屋了。 也许离开的林也是厌倦了那样的寂静吧。 林夕闭上眼，抱紧了怀里的人类，忽地下定决心，他也要像林那样，去外面小小的冒险一下，去见识更多的东西，不再待在那个寂静无声的港湾里了。 这样也许会让黑盒不开心吧，但是没关系！他不会沉浸人类世界太久的！他迟早会回去的！ 想着，林夕满足地蹭了蹭怀里的人类，安心地闭上眼。 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学会睡觉！ 后半夜没有了怪物的闹腾，支凌难得睡了很久，再度睁眼的时候，床底漆黑一片，已经有些天昏地暗，分不清时间了。 只是他微微一转眸，就看到黑暗里睁着一双怪物的眼，在巴巴地盯着自己，一看到他苏醒，怪物立马发出了怪叫，“你醒啦！我还以为你死掉了！！” 支凌沉沉地喘了一口气，好重，怪物压在他身上好重。 “你先下去。” “哦。”林夕爬啊爬，钻出了床底。 支凌跟着出来了，不过没有收拾床底的被子。 床底之后用来睡觉吧，这样床板还可以空出来，让怪物白天在上面蹦蹦跳跳。 人类打着哈欠去了厨房，怪物跟在后面爬进厨房，在这个小小一应俱全的空间里，这七天，只有一个相对友好的人类与一个懵懂的怪物相处，别无其他外界因素影响，是最纯粹的了解。 怪物吃着人类做出来的美味食物，趴在沙发上感到非常满足，除去吃吃喝喝以及玩闹的时间以外，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人类身上。 他在等，如黑盒所说的那样，这个人只是故意装出的不畏惧，只是为了让他放心戒备的话，也许他会在最后一天突然拿刀刺向自己也说不定。 不过没关系的，他喜欢这个人类，如果是他刺自己一刀的话，可以原谅他！ 怪物趴在沙发上吃东西，人类坐在餐桌边喝着咖啡，怪物盯着人类的时候，人类熟视无睹，怪物专心吃东西转移了目光时，人类又转头注视着怪物。 一人一怪物在这小小的环境里，培养出了那一丝细微如丝线一般脆弱的小小情感。 吃饭，打扫房间，翻阅书籍，然后睡觉。 每天都是这样枯燥重复的日子，人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反倒是在把房间里每样东西都啃了一遍后，林夕开始觉得这个屋子太小太无聊了。 “你不会感到无聊吗？”林夕爬到了支凌的脚边，咬着他的裤腿嚼了两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会。”支凌应着声，将裤腿从林夕嘴里扯出来，翻折了两下卷了上去。 “你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屋子了，你要去更热闹的地方了。”林夕又上嘴咬了咬他的小腿，在皮肤表层留下了浅浅的牙印，“你可不要因为出去了，就忘记我了。” 支凌垂眸盯着这个在脚边啃咬自己的怪物，“怎么？你不能离开这吗？” 林夕摇摇头，“能啊！” 是能离开这，但离开了这个小屋子，他就要回到那个广阔又无聊的空间去了，还不如这个东西满满的房间里，至少这里还有支凌。 可马上这个人类也离开这里的话，他的日子又会变得非常无聊。 支凌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摸了摸在啃咬自己的怪物，“也许下次，我们能在外面见面，还会再遇到的。” 林夕思考，点了点头，还没到分别的时候呢，他竟然就有些舍不得这几天的日子，舍不得眼前的人类了。 那么……那么…… 他再稍微多在外面待两天，黑盒也不会生气的吧！ 第180章 支凌开始想念那个怪物了 小怪物下定决心，要多观察了解这个人类，于是变得更加黏糊这个人类了。 几乎是支凌走到哪儿，林夕就跟到哪儿，一整天都尾随在后面，像个大型挂件一般。 支凌对于他的行为从来都是不评价不反馈不理会的，毕竟怪物的思维与人类差异太多，要从人类的角度去试图分析怪物的行为，实在是有些难。 但当他半只脚要踏进卫生间，小怪物非要在门口挤进来的时候，支凌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上厕所你也要跟着吗？” 小怪物摇头晃脑，似乎不理解他的为难，一双眼眸亮晶晶地闪烁着，似乎期盼着这个人类能善良的带他一起进去。 支凌叹了一口气，还是将怪物赶到了卫生间外面，关上了门，任由怪物在门口反复扒拉门，都不理会。 怪物无法理解人类的行为以及羞耻这样的情绪，总是会在它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地方，突然遭到了支凌的拒绝。 比如半夜睡觉的时候，支凌会一把抓住它乱动的触须，低声道：“别乱摸。” 小怪物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死命地盯着他，解释：“我想了解你。” 那双眼睛里可纯粹了，一点儿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但支凌还是拒绝了它。 为此，怪物气愤得半夜在屋子里乱爬。 而这几天，支凌也习惯了半夜屋子里的动静，他很清楚，怪物也只是在闹动静，这动静里没有任何对他的威胁成分，闭上眼就平静的睡去了。 远比他在外面与其他玩家待在一起的时候要睡得很好。 他会提防玩家的心怀不轨，但不会提防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怪物在那儿咬桌子腿。 也许待在这个怪物身边，他也能久违的安下心来，放松自己。 七天对于其他玩家而言，会是如同漫长噩梦一般的时间，对于此刻他们而言，有些短了，甚至偶尔，彼此都会产生想要在这里待更久的想法。 伴随着支凌脑海里的一声任务完成，那从进来时就一直紧闭不曾打开的房间，忽地一下打开了。 原本还趴在餐桌上快乐享用人类食物的林夕，一下就不那么快乐了。 他迅速地转头望向旁边还在翻阅书籍很是安静的支凌，小声道：“时间到了……” “嗯。”支凌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小怪物不安地在餐桌上爬来爬去，仿佛因为分别而焦虑的只有他一个。 支凌只是安静地合上手里的书，放回了书架上，随即起身，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小怪物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腿，缠绕在他的小腿上，“离开这里，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死啊！” “不会的。”支凌低头，听着脑海里的催促警告声，低头扒拉开他腿上缠绕着的根根触须，“我得走了。” 小怪物呜呜咽咽地将他送到了门口，紧紧地注视着男人踏入白光之中的身影，“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哦！不要死哦！不要死啊！” 怪物特别叮嘱着，很清楚玩家的脆弱，生怕自己下次去找他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没了。 支凌站在白光之中回头，望着那团在门口缩着的漆黑怪物。 舍不得，这样的情绪他当然也会有，只是……没有那么清晰地表达在面上。 不善言辞与表达，没关系，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想法。 白光过后，耳侧广播声的结束语逐渐转回玩家的热闹声响。 支凌安静地站在一个屋子的大厅里，面对着周围无数玩家的凝视也无动于衷。 一抬眸，几个玩家在窃窃私语，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似乎在好奇他的存活。 是呢，在他之前进去的玩家无一存活，他是唯一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玩家。 周围那些原本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转瞬就变成了热情，笑眯眯地凑了过来，显然是要跟支凌搭话，套近乎的。 与小怪物那纯粹而热烈的情绪相比，他们虚伪的笑脸，让支凌感到不适。 “哎呀！你可是第一个从惩罚房间里走出来的人啊！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大佬！之前是我得罪了！真不好意思啊！” “唉这，之前害你触发惩罚房间真是对不住，这样吧，我给你送一样道具，就当是我赔罪了行吗？” 对方带着谄媚的笑意，双手递上了一条黑色的带子，面对沉默的支凌，脸上那抹不开的笑意底下还藏着一层畏惧，“您请收下吧。” 能不害怕吗？将一个看上去安安静静的玩家坑进了惩罚房间，根本没想过会活下来的人却突然从地狱里爬了出来，站在跟前，他们是汗如雨下，生怕眼前之人一个不开心就宰了自己。 周围人的目光，或讨好，或忌惮，没有任何善意的目光。 支凌开始想念那个怪物了。 他垂眸，接过玩家手里的道具，厌倦了这里的争斗，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脚越过玩家，径直走向了大厅中心摆放着的一个黑色诡异的石像，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砰地一声，将石像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支凌的脑海里也响起了那熟悉的广播声。 【玩家支凌，触犯游戏规则，即将开启惩罚房间。】 【任务：在怪物的房间里存活七天。】 伴随着广播声的响起，那扇大门再度出现在了支凌的眼前。 他伸手拧开房门，准备迎接与怪物的再度见面，但一开门，屋内，却空空如也。 怪物的房间，没有了怪物。 林夕最后的记忆片段里，是支凌的记忆，对于从分别开始后就立马离开房间，准备混入玩家群体的他而言，是根本不知道支凌回去过的。 若是他知道，就一定很清楚，那个表情平静，没有波澜的男人，为了见他再度回到了这里。 他们是互相舍不得彼此的。 记忆结束，林夕猛然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之前进入的那扇红色房门前，头顶晴空璀璨，脚下水漪涟涟，面前一排红色的房门让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时间。 他想起来了，作为怪物，他与支凌的初遇，与那时候还是人类的支凌所见面的场景。 这份丢失的记忆，原来一直保存在支凌这里。 他蓦然回头看去，期待见到记忆里的那个人，但物是人非，那个曾是人类的玩家，如今已然变成了半怪物的模样，蜷缩在那个脆弱的蛋壳里，等待着新生。 第181章 照得我有点儿不舒服，能离开吗? 林夕快步回头走去，扑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摸了摸蛋壳后，侧耳倾听，试图从里面听到支凌的声音。 但此刻蛋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似乎在他进入房门后的这段时间，蛋里陷入了休眠。 林夕摸了摸蛋，蹭了蹭，整个空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个人的动静。 “我要快点儿想起来，想起来关于我们的全部记忆。”他嘟嘟囔囔着，将蛋裹着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塞到了床底这块安全区域里。 他想起睡床底这个习惯，还是支凌教给他的，在那小小狭窄的地方，他因为靠着支凌产生了怪物生涯的第一次沉睡想法，在这个区域里感到安全与满足，往后待在床底，他总是会无意识地浮现出那时的安心感。 “我马上就回来，我很快就能想起关于你的全部的！”林夕将蛋放到了自己认为的安全区域里，转身奔向了第二扇房门。 这个空间里的记忆，是林夕的记忆与支凌记忆的糅合，他能够在这里更为清晰地了解到，他们曾经的一切。 打开那扇房门，林夕在黑暗里听到了黑盒的声音。 【你想去往玩家群体？为什么？】 林夕想了想，如果他说是想去见那个人类，黑盒肯定不允许，但如果他换个说法，黑盒肯定愿意！ 想着，林夕仰起头，认真道：“我想去了解一下人类的死亡！近距离观察他们死前的反应！” 果不其然，黑盒发出了满意的声音。 【人在死前的挣扎是最为丑陋的，你会看到许多不堪的人类，这兴许是个让你断绝与人类接触的好方法。】 “嗯嗯！”林夕用力点头，他从来没有跟黑盒隐藏过自己的想法，也没有说过谎，黑盒也从未去想过林夕会向他说谎这件事。 林夕被人类影响的第一点，就是向黑盒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在浑然不觉之间，他已然沾染上了人类的特性之一，只是那时，黑盒还未曾察觉。 为了让林夕近距离观察到死亡，那就必不可少的是游戏的危险性。 林夕第一次作为伪玩家，参与到了黑盒游戏之中。 【当前任务：找出藏在玩家群体之中的怪物。】 当黑盒发布这个任务给当前副本的玩家时，所有玩家的脸色都跟着一黑。 这个屋子大小分布了几块区域，玩家量不少，但都分布在不同的区域里搜寻线索，这还是第一次全员聚集在了这里，可面对那么多张陌生的脸，谁能准确判断出怪物呢。 会隐匿在玩家群体的怪物……可能会在浑然不觉之间就要了他们的命。 身边所经过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怪物。 广播声响起之后，陌生的玩家之间迅速拉开了距离，谁也不想与其他玩家靠近，即便是见过的脸，此刻彼此都保持着距离，很难说怪物不会杀了某人，而顶替某人的身份呢。 林夕用人形欢欢喜喜地出现在副本里时，格外的开心，想要跟见面的人类打招呼。 这次为了不引起玩家见面就砍他的恐慌，林夕特意换上了别扭的人类拟态，虽然这个形态有些施展不开，他还是努力尝试以这个模样去跟人类友好交流，但每个上前去打招呼的玩家依旧会离他远远的，不会随便靠近。 林夕迷茫地低头打量着自己，他的确就是藏在玩家群体里的怪物，但他也没暴露什么啊，为什么大家不愿意跟他说话呢。 何止是不跟他说话，所有玩家都对其他人保持着警惕，大家沉默不语，互相审视，玩家与玩家之间互相成为敌人。 林夕决定不理会那些玩家，快速地往某个人少的方向奔去。 他闻到了！那个熟悉人类的味道！ 快速穿过人群之后，林夕定定地站在那，目光越过人群，落到了房间的一个小角落里。 那个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穿着黑衣犹如一块阴影坐在那一般的男人，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支凌。 与热闹的人群相比，他坐在角落里纹丝不动，异常安静内敛，毫无存在感，以至于其他玩家都没怎么注意到那还有个人，那股冷漠的安静，比林夕上次见到他时还要明显，整个人都没什么情绪。 林夕立即雀跃地奔了过去，好奇地探头，“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是身体组织不舒服吗？” 男人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半张眼微抬，注意到跟前站着的是个人形，他又敛下眉眼去。 这位，大抵就是广播声提及的那个怪物了吧。 开口就是身体组织什么的…… “也太明显了吧。” “嗯？”林夕歪头，虽然有些困惑，还是用明亮的声音开心地询问道：“你是不是身体组织不舒服啊！” 一个人闷闷地坐在这，看上去可不开心了，一定是他离开那个房间后，又遇到了不好的事吧！他得安抚安抚这个可怜的人类，只是现在不能伸出触手了，只能嘴上先问问。 男人似乎不太喜欢他站在这，用那么清澈明亮又超大的声音说话，于是抬手遮挡了他明晃晃的目光，“不好意思，你太耀眼了，照得我有点儿不舒服，能离开吗？”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确实跟个小灯泡似得，直勾勾地盯着他，明亮亮的，这样的人一定会很快就吸引其他玩家注意，被发现身份也是迟早的事。 “嗯？”显然怪物听不太懂他高深的意思，只是眨着眼望着他。 支凌微微闷了一口气，低声道：“不想被其他人发现你是怪物就快走吧，我不想管你的事。” 林夕歪了歪脑袋，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 哦！对了，这次他不是怪物模样，他换了个人形，一定是支凌没有认出他！ 也是呢！他的怪物形态跟人形差得可远了！人类认不出来很正常！ 林夕一屁股就坐下了，把旁边的男人往角落里挤了挤，整个人贴近他身侧，笑道：“是我啊！是我！林夕！” 支凌忽地一愣，望着眼前面容清秀漂亮的人形。 这是……他那个浑身漆黑扭曲的小怪物？ 第182章 搂搂抱抱，身影重叠，好不暧昧! 支凌拧眉，视线紧紧地落在林夕身上，打量着他，“你这副样子……？” “怎么了？”林夕疑惑地歪歪脑袋，白发微散，“不喜欢吗？这是我拟态人类的样子哦！怎么样！像个人吧！” 林夕对自己这副模样非常欢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支凌，似乎在期待他也能说喜欢。 支凌沉默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想到那个黑糊糊的怪物，竟然能拟态出这样完美挑不出瑕疵的人类模样，如果不是林夕不太会伪装人类说话，把他放进人群里，光看模样，正常是没有人能认出这是怪物的。 似乎自己认识的这个小怪物，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厉害一些，与他之前所见到的其他黑盒怪物都不相同。 支凌的沉默，让林夕有些紧张地凑近他，“不喜欢吗？不喜欢这样吗？那我变回怪物！你喜欢那个吧！” 说着，他自我认同地点头，想要在这个满是玩家的房间里变回怪物的模样，完全不顾黑盒的规则，以及其他玩家的死活。 支凌一把抓住了他隐隐变得漆黑，逐渐浮现出一丝触须轮廓的手，淡然道：“我很喜欢。” 这副模样，能够让他更好分辨怪物的身体区域，以及面对人形时，会有面对人类的安心感。 “你也能喜欢就好！”林夕欢欢喜喜地往支凌身上扑去，就像以往是怪物时那样，整个人都黏糊在支凌身上，贴贴蹭蹭，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怪物模样时，支凌对他的拥抱没什么反应，毕竟怪物挂在人身上，有的只是惊悚，但变成人之后，同样的行为，却瞬间变了味道。 他的手臂蜿蜒勾住了支凌的脖子，脑袋抵在下巴上，轻轻地晃动摩挲，白色的发丝从肩膀上垂落而下，发梢柔软地落于支凌的掌心，那触感，像极了那一夜躺在支凌手心里的那一小节触须尖尖。 痒痒的，让他难以忽视。 这几乎抱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人，一脸满足地扬起漂亮精致的脸，红色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亮盈盈的情绪，像是火光在摇曳晃动，能在浑然不觉之间也点起他人的情绪。 “怎么啦？”林夕盯着支凌，注意到他垂落的目光一直凝视在自己身上，很是好奇。 明明以前是怪物模样的时候，这个人可都是不怎么看自己的，那反应可太淡然冷漠了。 “这是你的人类形态吗？” “嗯！”林夕摸了摸自己，笑道：“是林帮我构造的脸哦！他说这是我的人类模样！是全世界独一无二，无可相似的脸！” 支凌没太听懂，但从他的话里也隐隐摸到，这张脸是创造的，属于他另一个形态的脸。 他就说以这个小怪物没有太多见识的样子，不可能在没有接触过多人类时，就能捏造出这样挑不出瑕疵的脸，就是让人类自己去徒手捏造一张人脸，也会大多扭曲，不成模样，更何况是怪物。 似乎是其他人帮他构造的，也就代表着，林夕这样的黑盒怪物，是有相当聪慧的同类在教导帮助他。 是他嘴里的那个黑盒吗？引导着整个游戏的黑盒？ 支凌垂眸沉思着，指尖无意识地勾绕着落下来的发梢，像是往常无聊时，会在被子里勾着怪物的触须尖尖玩耍一般。 挂在身上，紧紧依靠着他的人，冰冰凉凉的，散发着非人的温度，毫无疑问就是那个他熟悉的怪物。 在他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怪物的时候，冷不丁地，怪物就以人类的模样突然之间跃到了他眼前，热情地抱住了他。 一定是，怪物也在找他。 他抬手搭在了林夕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慰着怀里的这只小怪物，也是在安抚自己。 林夕愉悦地在支凌身上蹭了蹭，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终于让他混出房间，找到喜欢的人类了！ 两个人依偎在安静的角落里，他们彼此因为重逢的情绪而感到满足时，浑然不觉这副画面落在别人眼里，可相当诡异。 两个男性玩家缩在角落里搂搂抱抱，身影重叠，好不暧昧！ 那一道道明晃晃刺来的目光，支凌抬眸望了回去。 大概注意到林夕的人也有不少，林夕的模样对于其他玩家而言是无比陌生的，在此之前，没有玩家见过他，若是被集体寻找怪物时，林夕没有任何人作证他之前就在这里，毫无疑问，会立马被怀疑。 支凌冰凉回应着那几双探究的目光，抬手勾过林夕的背，低头凑到他耳侧，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不要随便跟其他人说话了，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跟我一起组队来的，多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不能跟其他人说话吗？”林夕迷茫，因为落在耳根上的呼吸温热撩人，他下意识地偏头蹭了蹭。 这在别人眼里看着，又是一副调情的暧昧画面。 其他玩家纷纷摇头，没想到这偌大的队伍里竟然藏着一对男同。 但仔细一想，他们这么明晃晃不顾旁人目光的暧昧着，之前几天一直如此的话，怎么大家会没有印象呢。 偏偏在副本通报了有隐藏怪物在玩家群体里后，这对奇怪的男性恋人就那么黏糊在了角落，惹人注目，非常不对劲！ 一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两个人后，大家怀疑的目光就更深了，可看到其中一个人是支凌后，想要上前来质问的人又畏缩了起来。 那可是两次从惩罚房间安稳走出来的男人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二次从惩罚房间出来后，惩罚房间就关闭了！ 能让一条惩戒玩家的规则消失，一定是个很不一般的玩家，不敢轻易招惹。 大厅里有许多人都在无声无息地注意着他们，林夕也感受到了目光，他贴在支凌身侧，迷茫地回过头去，面对众人的目光，便是笑着挥挥手，一副很开朗明媚的模样。 这模样，那更可疑了！ 玩家堆里可没有这样毫无防备心思的开朗玩家！ 而且，这么好看的脸，不可能之前没有印象，这绝对是个凭空出现的人！ 原本彼此敌对，互相警惕着的玩家，在注意到林夕出现之后，忽地又抱团了起来，两两三三地凑到一起嘀咕着什么。 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了林夕身上。 第183章 怎么说呢……好像情侣一样啊 “他们怎么都在看我啊？”林夕不解地望着那些人，任凭他怎么微笑打招呼，也改变不了那一道道落过来的目光非常警觉锋利。 他突然之间觉得支凌的冷淡还刚刚好呢，至少看着没那么讨厌。 “因为你太惹眼了。”支凌淡淡地抬眸瞥了那些玩家一眼，“很容易招惹到一些，想要吃人的怪物。” “嗯？！”林夕瞪大了眼睛，这里有吃人的怪物吗？！这里不止有他一个怪物吗？ 支凌从角落里站起身，脱下风衣外套，一把摁在了林夕头上，“这里太吵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待着吧。” “好啊好啊。”林夕缩在风衣外套下面，虽然整个人都被挡住了，但这里面全都是支凌的气息，他喜欢！ 想着，他又忍不住揪过风衣袖子放在嘴里咬了咬。 人类模样就是不方便！咬个袖子都咬不烂！ 望着支凌离开的身影，大厅里的玩家们终于坐不住了，一见他离开，大伙儿纷纷起身凑到了一起。 “你看到了吗？那个怪怪的玩家身边，今天多出了一个人啊！” “我看到了，他之前都不跟任何玩家待在一起，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也不理人，突然之间就跟某个人关系那么好，他身边的那个人很不对劲！” “说起来，他俩关系好像挺不一般的，怎么说呢……好像情侣一样啊。” “是……而且都是男的。”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他之前不理人，是因为他有对象，所以不搭理其他玩家啊？” “绝对不是！他那个态度，明显是谁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怪物这条规则是今天才出现的，我都怀疑他就是怪物了！” “那你的意思是……他旁边那张陌生的脸，是怪物？” “对，绝对是今天才出现的，那张脸，说实话，还蛮让人印象深刻的，如果在此之前我见过，我肯定会有印象！” 就算这个人不说破，其他人也能多少明白一点儿。 这个大厅里，有几个人是双手干净的啊。 一群人被关在这个屋子里已经四五天了，游戏规则本就是调查推进，每走一步都是危险的，已经进行到第三个阶段了，许多玩家们为了自保，双手多少沾染上了一点儿血腥，望向身边的人，无一不是草木皆兵。 在今天有隐藏怪物的游戏信息出现后，玩家之间那是如临大敌。 可在这样的环境里，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阳光开朗，笑容很是单纯的人，每每跟人对上视线，都会展露出愉悦的笑容，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大厅里，像是一道悦目的光，明亮晃眼，即便是坐在角落，也叫人难以忽视。 他们几乎是看到这个人的瞬间，就笃定，他是怪物，那个伪装了人类的怪物。 即便有人因为一些别的想法，想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解释一下他可能是人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心里门清。 一群人沉默，倒不是因为发现怪物沉默，而是在思考。 那个叫支凌的玩家本身就很强，怪物的实力也肯定非同一般，他们关系看上去还挺好的，大家纷纷猜测，他们到底是真的关系不错，还是，那个玩家被怪物控制了。 毕竟怪物要潜入玩家群体的嘛，自然要做伪装，也许他的伪装就是跟其他玩家混在一起，所以选中了支凌。 只要让怪物在众人跟前暴露出自己是怪物的事，这一阶段就算是他们的胜利，能够获得丰厚的奖励。 但让怪物暴露，也就意味着，让怪物显露出自己原本的形态，几乎等于让怪物杀人。 他们可都不想成为虎口里的猎物。 一群人本就各有想法，凑在一起聊天，确认了其他人也跟自己一样，认定那是个怪物后，大家又立即散开，不想与其他人合作。 如何接近那个怪物，揭露他的伪装，他们就得各凭本事了。 林夕缩在里面的房间里，这里是支凌的单人房间。 他一进屋，就立即卸下了人类形态的伪装，变成了怪物的模样在屋子里爬来爬去，自然也将外面那些人的聊天全都听进去了。 “他们已经知道我是怪物了啊！！人类这么聪明吗？！”林夕发出惊叫，有些慌张。 自己才刚来，就暴露了，岂不是马上就要结束这个游戏，被黑盒叫回去了？ “没事。”支凌淡淡地应着声，将地上被怪物扒拉下来的衣服捡了起来，“别在人前露出你这副样子就好了，跟我待在一起，他们不敢随意靠近的。” “好哦！”林夕爬上桌子，开始大啃桌上的食物。 支凌坐在桌前，望着桌上那一团黑糊糊的生物，若有所思，“我之前回去找你了，你不在那个房间，是因为出来了吗？” “嗯嗯！”林夕用触须卷着大面包往嘴里塞，“我想跟你一起，就出来找你了！” 支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怪物不在，惩罚房间也紧跟着关闭，他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怪物了呢。 原来他们都在努力地朝着彼此靠近呢。 支凌伸手，勾着林夕垂落在桌子边的触须，“我不知道你过往是怎样的怪物，又与黑盒有多少牵连，但此刻，你在我眼里，就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你没有伤害我，我也会保护好你。” “那些玩家你没有接触过，你可能不了解他们有多凶残，为了奖励，他们已经被磨灭了人性，偶尔，会比怪物还可怕。” 林夕卷着啃了一半的面包，呆在了那里。 比怪物还可怕的人类？他没见过啊！难道那就是黑盒所说的人类吗？黑盒平时所观察的也是这样的人类吗？ 想不出来到底会有多凶残的林夕又大啃了一口面包，毕竟他接触过的也只有胆小害怕的人类，以及最最特别的支凌。 将一个大面包啃掉一半后，林夕将面包卷着递给了支凌，“剩下的，给你吃！” 支凌盯着那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牙印以及窟窿的面包，一个面包能被啃成这么惊悚的模样，也只有林夕做得到了。 他伸手接过，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嚼了嚼。 林夕立即开心地扑上去，抱住了支凌。 怪物分享了自己宝贝的食物，也被人类所接受了，他面前的果然是最最好的人类。 比蹲在外面试图偷听的那些人类要好上百倍！ 开心抱住跟前人类的林夕，撒娇一般地蹭了蹭他，余光瞥向了门缝底下晃动的黑影，只是稍稍一用力，那几个可疑的黑影就猛地发出一阵低闷的声音，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类，可不能那么轻易的被其他人打扰了。 第184章 这是我的 正在屋内大厅等待那几个出去打探消息的玩家，有些焦急，平时那几个玩家，行踪隐秘，又速度极快，因为能力牌的影响，很少被别人发现，怎么今天只是去偷听一下都迟迟没有动静呢。 等了半晌，去往玩家休息区域的方向终于传来了人走动的声响，正在往外走。 一大帮子人立即迎了上去，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知道那两个神秘的玩家究竟在背地里做什么。 一涌到入口，就看到里面走出了两个人影，刚喜笑颜开准备上去问问，看到来人后，又一下愣住了。 出来的可不就是那两个神秘的玩家嘛。 他们出来了……那进去打探消息的人呢？ 一群人跟那两位僵硬在了门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支凌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们，“找我们有事？” “没、没有！”一群人立即让开了一条路，生怕打草惊蛇招惹了他们不愉快，统统让开了。 支凌冷淡地牵着林夕从他们跟前走过，途中怕有哪个玩家不小心碰到了林夕，察觉到他体温的不正常，还特意伸手揽了揽他的肩，将他往自己这边拉拢，这在一群人眼里看着，那又是活生生的秀恩爱啊。 目送着两个人往餐食房走去，其余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等他们远走后，其余人才纷纷转头望向休息区域，在那一扇扇房门前转悠，那么多人上前去找，硬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两个人。 一群人面色凝重，有些不知所措。 “消失了……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两个人消失了，一定是被发现了啊！” “是哪一个做的？” “不清楚，两个都有可能……问题是，那么大两个活人，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这还是我们能驾驭的难度吗？”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都参加黑盒了，难道还怕死吗？就算是怪物动手，也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我们还需要人去试探……这一次我们多在旁边观察就是了。” “试探……还有谁愿意去试探？可是刚消失了两个人啊。” “另一个休息区的人，他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可以稍微用点儿利益去骗来。”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我去监视怪物，你们去找人，到时候慢慢引导他们去怪物那边，话说怪物刚才去哪个区域了？” “我看到是去餐食区了，可能怪物也要吃饭？” “好，那我就先去餐食区看着，你们快点儿去找人来！” 一群人凑着脑袋商议完之后，纷纷调头去忙活各自的。 而负责监视支凌林夕等人的玩家，便也装作要吃饭，匆匆地前往了餐食区。 他一只脚刚踏进餐食区，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哗然声，探头一看，就见最里侧的桌子上，堆放着满满一摞食物，餐盘层层叠叠，摇摇欲坠，而在底下欢快吃东西的就是那个看上去明媚又阳光的玩家。 他大口往嘴里塞着食物，吃速又快又猛，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面前的食物就已经消失了，而旁边那个之前一直对所有人都表现的无比冷淡的玩家这会儿，正在细致地帮他擦嘴，整理餐盘，又端新的食物。 这画面给刚进门的玩家看傻了。 那在凶猛吃饭的玩家是之前看到的那个阳光明媚又异常开朗的好看青年吗？旁边那个带着几分体贴帮忙端餐盘的人又是那个面无表情，谁见了都是一张死人脸的孤僻玩家吗？ 真是逆了天了，这两个果然都是怪咖。 甚至原本就在餐食区的玩家也是头一回见到能吃那么多的玩家，他们纷纷凑头议论，显然也发现了那个正在吃饭的玩家有些异常。 这么能吃的玩家之前可没见着啊，莫非……就是那个广播声刚刚通报的怪物？ 可这也太明显了吧？真的怪物会这么明显，毫不遮掩自己吗？ 一群人疑惑的目光都落在了全场焦点上，正在猛干饭的林夕还不忘抽空叉起一块食物递向他旁边的最喜爱人类，“你吃，你也吃！” “嗯。”支凌帮他抹了一下嘴边的痕迹，低头咬过了他叉子上的食物。 “这里人太多了，大家怎么都看着我啊。”林夕小声嘀咕。 人类形态的他只有两只手，吃饭就已经很快了，如果是怪物形态，许多根触手，大概他会更快乐吧。 不过餐食区的人太多了，他不太放得开，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类围观吃饭，还有些羞涩，吃饭的速度都不如往常了。 “人类本身就是好奇的。”支凌淡淡地解释着，抬眸注意着周围人的目光。 林夕作为怪物，根本无法隐藏在人类群体里，他实在是太明显了，黑盒以往安排的游戏难度都挺高的，但这一次派林夕来，对于玩家而言几乎没有难度，他们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怪物。 这不像是黑盒以往的作风，或者说，黑盒为什么偏偏让根本不会伪装人类的林夕来，这不是一下就能让玩家们发现他，让他处于不利境地吗？ 整个玩家群体，几乎没一会儿功夫都能知道了，这次隐藏在玩家堆里的怪物是谁。 支凌慢悠悠地垂眸帮林夕整理着面前的盘子，思考着……如何让玩家们更晚一点儿揭露他的身份，若是这场游戏结束了，他怕是很难再见到小怪物了。 这时候，他脑子里就情不自禁地想到，要是能把他从黑盒带走就好了，这样也不用思考，他下次会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嗯？”正在奋力吃饭的林夕，忽地注意到旁边多出了一个人影，有玩家悄然无声地就坐到了林夕身边，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啊 ，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能问一下，你是住在哪个区域的啊？” 显然原本就在餐食区的玩家发现了林夕的不对劲之后，立马凑了过来，试图打探消息，试图调查他的身份。 林夕举着食物，刚想开心地回应，就一把被身侧的支凌勾了过去。 他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玩家，“这是我的。” 对面的玩家一懵，慌张地摆手，“不是，我不是来勾搭你队友的，我只是……额……” 对方一时间还不好开口了，他怎么看也不是来勾搭人家队友的吧！！任谁来看，都是刺探军情的啊。 这人到底在警惕什么啊！ 第185章 别轻易受伤，就当是为了我 被支凌揽在怀里的林夕也很懵，他刚想开口回应，又猛地想起支凌的叮嘱，于是抿着嘴，用力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玩家，试图让他自己离开，不然自己很难忍得住不去跟新的人类聊天。 莫名被两个人瞪的玩家，悻悻离开了。 看来这两位很警觉啊。 除支凌以外的其他玩家，都已经确认林夕就是怪物了，大家在面对这个难以搞定的怪物时，难得变得团结了起来，一群人在大厅里凑在一起总结着线索。 首先，这个怪物似乎对很多东西都抱有好奇心。 其次是这个怪物，喜欢吃东西，对食物的热情尤为高涨。 最后就是这个怪物，似乎很听那个叫支凌的玩家的话，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怪物控制了支凌，仔细一观察两人的相处，分明是怪物听了玩家的话，玩家还十分小心着怪物被勾搭走。 这就奇了怪了，怎么一个大怪物就能跟玩家关系那么好呢。 一大群玩家蹲在角落里，偷偷地瞅着远处，一人一怪物坐在那儿，他们吃完饭之后也出来坐着晒太阳，在这个危险四伏的副本里，当下阶段，最危险的怪物就坐在那儿晒太阳，以至于其他玩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他们俩形影不离了。” “能怎么办，只能看着呗。” “难道他们要在副本里度假吗？如果他们一直待在这儿，岂不是我们也要跟着待在这儿？” “也比整个屋子里都是触犯规则的阶段要好，至少怪物就明晃晃地坐在那儿不是？我们也安全。” “怎么可能安全！那可是怪物啊！那副样子只是伪装而已！等他待腻了，迟早会袭击我们的！” “问题是，无法靠近，也无法去挑衅怪物，你想死吗？” “再观察一下，总是会有办法的。” 于是一双双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 他们俩也对其他玩家熟视无睹，林夕百无聊赖地趴在支凌怀里。 他想去屋子里其他地方转转，研究一下人类的东西，但都被支凌拦住了，说是这样会引起玩家恐慌，想要跟他待的稍微久一点儿，只能先让其他玩家习惯他的存在。 林夕想了想，在好奇去转悠跟支凌之间选择了多跟支凌待会儿。 支凌轻轻地拍了拍怀里趴着的林夕，抬眸望向那些畏惧的视线，他预想着，等玩家习惯了林夕的存在，也应该不会那么冲动的想要上来袭击怪物，这样多少能给他们留出很多时间在一起。 副本迟早是会结束的，他们迟早会分开，没有意外的话，这样能再多留住他一会儿。 就在整个大厅寂静无声，玩家们各有盘算之时，一道广播声忽地响起在了众玩家的脑海里。 【发布临时任务：取得怪物的任一部分身体组织，可兑换c级奖励。】 这广播声一出，原本坐在大厅角落里犹如一汪死水的玩家们瞬间沸腾起来，变得激动，一双双凝视林夕的眼无比热烈，似乎光是注视，就已经将怪物拆解成千万份了。 没有得知玩家广播的林夕迷茫地抬头看去，大家突然对他好热情哦！是大家也开始喜欢上他了吗？！ 林夕开心地抬头回望过去，像看过来的每个人挥挥手，感到愉悦。 黑盒说的不全对，人类里还是有很多很好的人类嘛！ 正挥着手，支凌忽地一把抓住了他，神情凝重，“别搭理他们。” 说着，就要匆匆起身，带着林夕回去了。 路过每一个玩家时，林夕所看到的是每个人热情的视线，所有人都注意着他，目光如火。 支凌所看到的全都是贪婪的目光，在那道突如其来十分违和的广播声响起一瞬后，激起了这大厅里无数玩家的贪欲。 只要获得怪物身体组织的任何一个部分，就能兑换c级奖励？ 任何一个部分……头发……指甲？或是别的什么？ 此刻，林夕在他们眼中，完全就是一个会行走的巨大奖励包，每个人都恨不得冲上去薅一下。 支凌拧着眉头，将林夕拉回了自己房间，不懂黑盒的想法。 先是将一个完全不会伪装人类的怪物放进了玩家堆里，并发布了寻找怪物的任务，让玩家们对这个怪物警觉并视为敌人，在大家察觉无法动手，稍微有些不甘心作罢，等待时机时，黑盒一则全新的任务，又猛地在玩家群体里炸开了花。 将怪物，变成巨大的奖励，对玩家而言，是多么大的诱惑，几乎能瞬间吞噬掉他们难得的理智。 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有玩家会不断试探接近林夕，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儿好处。 “你确定，黑盒跟你是朋友吗？”支凌关上房门，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忍不住转头询问了林夕。 他不管怎么盘算，都感觉黑盒的安排明显是在把林夕推到一个被玩家敌视的位置上，可林夕本人又抱有对人类的兴趣，黑盒这安排完全是在抹杀林夕对人类的兴趣。 “嗯嗯！是朋友啊！黑盒一直陪着我呢！”林夕开心地点头，虽然不懂支凌为什么不开心，但林夕还挺开心的，好像大家都在外面，想要来找他。 这些人跟那些进入惩罚房间会害怕逃跑的玩家完全不一样呢！他们明明知道自己是怪物还要凑上来，好特别！好想了解！ 支凌望着林夕雀跃的神情，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个怪物真的好容易被骗，不管是人类，还是自己的朋友。 他伸手，将林夕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即便你再度来到了我身边，我们也很难像在那个房间里一样无忧无虑了，这里是黑盒，是副本，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我只求你能保护好自己，别轻易受伤，就当是为了我。” 被揽进了怀里的林夕用力地嗅了嗅这个人身上的味道。 不懂他在说什么诶，保护好自己？可外面那些玩家根本伤不了他啊！ 不过算了，谁叫面前的人类是他喜欢的人类呢！他说什么都听一下吧！ 第186章 一座人类城市该是怎样的 林夕蜷缩在支凌怀里，能够听到外面那些玩家蠢蠢欲动的声音，他们在商议着，如何来见自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跟前。 真好啊，真喜欢这种氛围，即便大家知道他是怪物，也想要来见他的感觉。 林夕愉悦地抱住支凌，浑身上下那些看不见的触须们都在发散摇晃，感到开心。 他真期待接下来的生活。 与期待玩家的林夕不同，支凌则格外警惕玩家，他安抚好林夕后，就安静地坐在那儿思考，怎么样才能回避掉那些麻烦的玩家，又能保证林夕不会整天待在这个狭窄的屋子里。 林夕坐在桌子上，望着支凌，快乐地晃荡着腿，侧耳听着外面那些动静。 似乎有人在一阵喧哗之中，穿过大厅来到了玩家休息区，他缓慢地走过那条长廊后，停在了他们的房门前，没有离开。 支凌也注意到了那脚步声的停滞，抬眸死死地盯着那扇房门，像是在与门外的什么人对峙着。 林夕轻晃脑袋，摇摇头，能感觉到门外是个很危险的玩家。 那寂静之中，还隐隐散发着些许异常浓郁的血腥味从门缝底下飘了进来。 林夕歪头，他之前在玩家大厅里怎么没有闻到身上有这么重血腥的玩家啊？ 安静了片刻，门外的人动了，他轻缓地挪着步子，去往了支凌房间的对门，打开门，然后进去了。 哦？是邻居？ 林夕歪头，就听见支凌在闷声嘀咕，“他怎么过来了……” “谁啊谁啊！”林夕好奇地凑着脑袋。 支凌把他的脑袋推了回去，“是个危险的玩家，绝对不要靠近他。” “哦！”林夕点头，支凌虽然说得不太明白，但他听到外面玩家大厅里那些人的声音了。 有人在小声地嘀咕，“叫你去别的玩家休息区骗人过来，你怎么把他找过来了啊！你不要命了啊！” “不是啊……我在找其他人的时候，他突然就开门出来了，说感兴趣，要过来住，问了我支凌的房间号之后，一声不吭的就去把对门的人杀了！这哪是我能制止的啊！” 说话的人声音很抖，而旁边那些人也大概很不安。 “完了啊……他住到这片休息区的话，我要不要换地方啊，我不想跟他在一个区域啊，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把我拖进屋子里杀了！” “我也有点儿害怕了……但怪物也在这个区域里……好纠结。” 一群人似乎在困惑，到底是拼奖励还是避开这个奇怪的玩家。 林夕一下也起了兴趣，什么样的玩家会让其他人一下害怕的不敢住过来呢！一定也是个特别的玩家吧！ 接下来的半天，这条走廊上，不断地传出了玩家走动的声响，似乎是有许多人在门口试探走动，但都不敢上前来敲门。玩家大厅里也无比热闹，一些原本住进这个区域里的人，也都不敢进来了，一直徘徊在大厅里。 林夕在屋子里走动跑跳了半天，开始对这个狭窄的区域感到无聊了。 他整个人懒懒地趴在桌面上，侧头盯着坐在旁边的支凌，无聊地翻滚了一圈又一圈，“好无聊啊支凌，待在这个小房间里好无聊，你不会无聊吗？” 支凌侧目看了一眼房门口，“现在还不能出去，这会儿是大家兴致正高的时候，再多待一会儿吧。” 林夕在桌子上爬动，凑到了正在看书的支凌跟前，轻歪脑袋，“我以前待的地方超大超大的，所以小空间里待久了会很无聊，听说人类社会很大！而且有很多东西，不像我待的那个地方那么无聊！是真的吗？” 支凌思索，点头，“是，空间很大，且内容复杂，有很多街道、大楼、还有下水道，像你这样喜欢走动的，估计去了，一转眼就要爬人家大楼上去吧。” “是吗？！我没见过诶！你跟我说说，我努力记下来！”林夕眼眸亮晶晶地盯着支凌，认真地记录下他嘴里的每一句关于人类社会的描述。 知道了一座人类城市该是怎样的。 比如有很多街道，错综复杂，有很多楼房，平地而起，有很多人会在楼宇街道之间穿梭，也会有很多下水道，遍布整个城市的地下，时而晴天，万里无云，时而阴雨绵绵，城市寂静无声。 林夕趴在桌上，努力地勾画着想象中的城市模样，决定在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自己那个无聊的超大空间，变得热闹，变得不再无聊。 打滚了几圈后，外面的人声少去了很多，似乎大家都去休息了。 林夕这才扑腾着站起来，大喊，“我要去吃饭！我要吃好吃的！！” 副本里的餐厅供应是不间断的，还有各式各样他没见过的食物，对于吃的热情总是无比高涨。 支凌听着外面的动静，觉得也差不多可以出去走动了，再关着小怪物，他得把屋子里的家具都倒腾一遍了。 他合拢上手里的书，站起身，“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好耶！”林夕欢快地从桌子上蹦了下来，一路直奔向门口，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往外跑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整条走廊上都萦绕着一股刺鼻的血腥，还有一道诡异莫名的视线感。 林夕懵懵地探头，走廊上也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甚至他之前回来的时候，这条走廊也没有这么重的血腥气息啊。 察觉到视线的来源，林夕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房门。 一道清晰犀利的视线感从那个小小的猫眼里传了出来，似乎有人就站在那扇房门后盯着自己，透过那狭窄幽小的孔，在直勾勾地凝视他，就连走廊上那浓郁的血腥味也是从这扇房门里出来的。 门后的玩家，确实不一般啊。 林夕困惑，不过他为什么看自己啊！那自己也看回去好了！ 林夕一个上前，也猛地将眼睛抵到了那扇房门的猫眼上，努力地往里看。 但猫眼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正努力从黑暗里寻找那个玩家的身影，衣领被人从后面一扯，支凌将他拉了回去。 “别接近这扇门。”支凌低声叮嘱着，盯了那房门一眼，就拉着林夕离开了。 林夕点脑袋，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闷闷的笑声，似乎是从那房门后传来的。 真是住了个奇怪的人啊！ 第187章 好看……但也……恐怖……! 来到玩家大厅后，这里也没有几个人在了，余下的人都拼了几张椅子躺在那儿睡觉，似乎就是躺在这大厅里，也不想回自己的休息区。 林夕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他对人类的时间不太敏感，看到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该是人类的休息时间了，这个点儿，大多数人都休息去了，只有支凌还拉着他往外走，陪他去吃饭。 他抬头扫向支凌，这个人总是非常安静，不会表达出自己的情况，可林夕是记得他睡不好的，连睡觉的时候都相当不开心，从那个惩罚房间出来之后，他有好好睡觉吗？眼睛下面都乌黑乌黑的。 “你困了吗？”林夕迈着小碎步跟在支凌身侧，关怀道：“你要不要去睡觉啊！我陪你一起睡！” “不着急，先吃饭。”支凌将林夕摁在了餐食区的椅子上，抬眸扫向四周，餐食区倒是没人，能稍微放心一些。 支凌去帮忙拿餐食的时候，林夕就坐在那儿等饭。 虽然整个餐食区没人，可视线感都不少啊，让他来找找，大家都藏在哪儿了呢。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啊？”林夕仰头，看向支凌的方向，问道。 支凌停住动作嗅了嗅，随即摇头。 林夕想也是，他的嗅觉是人类的百倍，那么细微的味道，支凌肯定察觉不到，这熟悉的味道像是…… 啊！是黑盒力量的味道！ 均给玩家之后，应该是卡牌的力量！ 附近果然有好多人嘛！ 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人没睡觉在等他，真开心！ 端完餐食回来看到林夕那么开心，支凌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先吃吧，感觉有点儿累，我坐会儿。” 他看上去神情倦怠，有些疲惫的模样。 “没睡好吗？”林夕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一会儿回去一起睡觉吧！” “嗯……已经有两天没睡了……”支凌低声应着，整个人都逐渐安静了下去。 两天？林夕仰头往嘴里塞了一口，两天没睡对于人类而言是什么概念啊？不懂啊！ 不过支凌真的总是一副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对别人面无表情，冷冷淡淡说不定也是没有睡好的关系！ 林夕空出手去拍了拍支凌，好好地安抚一下这个脆弱可怜的人类，像这样容易死掉的人类，他得格外重视才行！ 整个餐食区安静了几秒，只有林夕吃饭的动静，而支凌似乎在林夕的轻声安抚下失去了意识。 “昏迷了吗？”餐食区的角落里传来了人的声音。 “应该差不多了，精神越脆弱的人越容易中招，他在大厅那个角落里坐了两天，大家可都看到了，现在绝对没问题。” “那就放心了！”另外一道声音笑着。 林夕嚼啊嚼，睁着好奇的眼睛往发出声音的那个角落看去，原本没有人的角落，缓缓地浮现出了三个人影。 那三个玩家一跟林夕对上视线，立即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是怪物！是怪物在吃饭！” 他们大步走来，到了林夕的桌子跟前，其中一个像是打着商量一般问道：“喂，怪物，我们不想跟你起冲突，你能不能老实点儿，让我们割点儿你的头发。” “嗯？”林夕迷茫，摸摸自己的长发，原来人类喜欢自己的头发吗？ 那没关系啊，头发割了会立马长出来的。 他刚要点头答应，旁边另外一个人不耐烦地一把抽出了锋利的小刀，抵在了支凌的脖子上，“你要是不肯给，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可能不知道，人是很容易死的。” 林夕嚼东西的动作一顿，死死地盯着那玩家拿着匕首的手，目光逐渐幽冷。 “喂！不是说好别随便动手的嘛！一会儿你把这个昏迷了的碰醒了，我们就完蛋了！”旁边的人连忙大叫，有些紧张地扒拉回了同伴的手。 “怕什么啊，我们还有保命的卡牌。”那人不屑地笑了笑，转眸凝视着放下食物的林夕，“怎么样？让我割点儿头发不过分吧？还是说，你想你的同伴死掉？” 林夕擦了擦嘴，微抿起嘴角，露出笑脸，“这里是我吃饭的地方，不想把这里弄的太脏，我们去别的地方聊吧。” “也行。”对方一看林夕好说话，就稍微放下点儿戒心了，主要是在这里争执起来吵醒了支凌也麻烦。 林夕指了指餐食区角落里的厕所，“去那里吧，那里面没人。” 这整个餐食区都有人的气息，但唯独那个角落的空间里是没有的，若是没人看到，也就没人知道了。 三个人想了想，反正外面有不少人，里面但凡有丁点儿动静，外面的人都能立马冲进去，不怕！ 他们就随着林夕去往了那最角落的厕所里。 为首的抛了抛手里的匕首，盯着林夕那一头长长的白发，若有所思，这么多头发，随便割一把分给其他人，那真是所有人都有了啊。 他思维略微顿了顿，奇怪……白发……有白发的人可不多啊，明明是这么张扬招惹的发色，怎么会没人觉得奇怪呢。 似乎所有玩家察觉到林夕是怪物都是通过他的行为，而非他的外貌，白发……红眸……明明是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非人的外形，偏偏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 是……怪物影响了人的认知吗？让人无意识地认定他的外形没有问题？ 那……他们看到的外形，真的会如他们所看到的那样是真实吗？ 踏入厕所的一瞬间，握着匕首的玩家不自觉背后一凉，没由来地有一阵寒意涌了上来。 那个站在厕所炽白灯光下的人回过头来，雪白的长发像是纯净的雪扑洒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红色的眼眸分外明亮，如血液涌动，明亮灼人。 好看……但也……恐怖……！ “想要我的头发？”对面的人笑盈盈地靠近了他们几步，手指缓缓地勾过自己的发梢，“可是……我这不是头发啊。”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落在他掌心里的雪白发梢，逐渐变成黑色，并且在掌心里蠕动了起来。 三个玩家都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那发梢哪是什么头发！那分明是会蠕动的触手啊！ 第188章 没错，我杀的，怎么了? 林夕的手指在扭动的触须上轻轻划过，触须断成一小节在他的掌心里。 他开心地拎着触须晃了晃，“不是想要头发吗？来拿啊。” “我全身，还有更多哦！” 对面的三个人就那么惊恐地看着眼前那好看的人形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坨在扭动的触须，一根根触须在空中扭曲发散着阴暗的气息，惊悚地朝着他们靠近。 三个人想也不想地就立即回过身去想要往外走。 就是现在！让大家发现怪物身份的好时机！ 他们张开嘴想要高喊一声，只需要一声，外面那些人就会立即涌进来发现怪物的身份，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但三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黑漆漆的触须一把捂住了嘴，无数触须扭动着爬上了三个人的身体，将他们摁在了地上。 怪物发出了笑声，“不可以大喊大叫，吵醒我那个在睡觉的人类！他好不容易睡着的。” 三人惊恐地挣扎着，明明只要发出一声，就能让外面的人发现怪物的身份，明明怪物的模样近在咫尺，为什么不能逃脱不掉！ “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就不能完整的走出去了，我还想跟那个人类再多待一阵儿。”怪物举起几根触须，那些触须不断地化形成各式各样的武器。 “该拿什么比较好呢，似乎砍头是最快，也最不会痛的。”怪物在认真地挑选着杀死他们的武器，那天真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 它的声音听上去很单纯，像是在思考吃什么东西一般，可目的却是真切的在挑选方法杀死他们。 “唔！唔唔！！”三个人呲牙欲裂，努力地在地上扭动着想要往外爬。 林夕开心地在其中一个人面前蹲下，轻哼着晃动着脑袋，“我记得就是你说，不给头发就要伤害我的人类是吧？” “不可以伤害我的人类，任何一点儿威胁都不可以。” “所以……”那化成斧头的触须高高举起，怪物红色灼烈的瞳孔死死地映照在了玩家惊恐的眸子里，“放心，不会痛的。” 一斧挥下，血迹在贴满瓷砖的白墙上溅落，炽白的灯光下，血迹瓷砖纹路缓缓地蔓延流淌。 而余下的两个人则更为绝望。 正在外面餐食区的人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动静，但又不确定，只能小声地询问旁人，“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从那个厕所里传出来了啊？” “没吧？没听到什么大动静啊。” “能行得通吗？那三个人没问题吧？” “没关系的，他们三个有保命牌，选他们三个可不是白选的，放心吧，激怒怪物变身，再把我们一起喊进去，发现怪物这个任务简直轻轻松松好吧。” “确实，最难搞定的竟然是一直跟在怪物身侧的那个玩家。” “唉你别说他了，他跟另外一个玩家，简直是两个疯子，只不过这个是相对安静的疯子罢了。” 餐食区藏着的人传来细碎的商议声，迟迟等不到进去的三个人出来，他们也多少有点儿心慌。 这该不会，行不通吧？ 大家犹豫着，决定起身去厕所里看上一眼，刚准备动身，那个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意识的支凌忽地一颤，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扭头看向旁边的座位，他预想的是小憩片刻，醒来也一定是林夕还坐在旁边吃。 但一睁眼，餐食区的寂静无声，以及旁边的空座位，让他黑色的眼眸一沉。 还藏在餐食区的玩家用力屏住了呼吸，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孤僻的玩家缓缓地从灯光底下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幽暗危险的气息，一步一步地朝着旁边的某一块区域走去，然后定定地停在了那里。 “我只问一次，他去哪了？” 本来利用群体隐身藏得极好的玩家，望着站在跟前的人顿时一身冷汗，那双暗沉沉的眼眸似乎要穿透隐身杀死他一般。 也许死劲装空气是好选择，但那一瞬间，玩家就是吓得要死，忍不住小声回答了，“在、在厕所里……” 面前的玩家没有吱声，只是缓慢地挪动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厕所走去了。 一整个餐食区藏着的玩家都在心里祈祷，还在里面的那三个人可千万别有事啊。 支凌站在厕所关闭的门前思考了很多，他缓缓地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门。 脑子里想过空无一人的厕所，想过怪物的残肢断臂，想过玩家的尸体，门后各种情况都有可能，怪物因为这小小的破绽而被黑盒收了回去。 但他推开门，看到的是浑身是血的林夕正站在血淋淋的地板上，开着水龙头，在努力地清洗身上的痕迹。 整个厕所里都是异常惊悚的痕迹，但地上偏偏没有玩家的尸体。 支凌走进厕所，缓缓地关上了身后的门，轻轻一道扣门声响起，正在水池边专注清洗自己的林夕猛地一个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那儿的支凌。 林夕刚想雀跃地跟支凌汇报结果，就见支凌安静地盯着他，询问，“杀人了？” 林夕一颤，忽地想起这些人跟他喜欢的人类是同类，于是眼眸开始闪躲了起来，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我、我没有杀……我这些就是不小心弄脏的……不是血……” 支凌缓慢地走上前，在林夕飘来飘去的心虚眼神里，伸手扯过一旁的纸巾，打湿了些许水在林夕脸上擦了擦，“到一边去洗吧，我来收拾地面。” “哦……哦……”林夕呆呆地攥着湿纸巾，往自己脸上胡乱地抹了两把，乖乖地站到了一边去。 就那么恍惚地看着支凌转身去了厕所隔间最里侧，从里面拿出了拖把，开始清扫地上的血迹。 等外面的玩家们察觉到不对劲，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干干净净站在旁边的林夕，以及独自在清扫地上血迹的支凌。 众玩家还没开口质问血迹呢，就听见支凌淡淡地开口道：“没错，我杀的，怎么了？” 一群人顿时语塞在了原地。 第189章 不为了讨厌的家伙打断姿势了 “明明……明明是他跟那三个人进来的！明明就是他杀的！你为什么要包庇怪物！”玩家有些不甘心地瞪着支凌，怎么都想不到，死了三个人还什么都没捞着，凭什么一个玩家要去包庇怪物呢！ 支凌放下了手里的拖把，转头凝视他们，“我说了，我杀的。” 玩家们咬牙切齿地瞪向一边的林夕，就看见那怪物站在那儿促局不安，明显都是心虚了。 怎么怪物都表现出了心虚，这人能这么不要脸的包庇怪物呢。 “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背叛玩家身份的事呢！”对方仍旧有些不甘心。 支凌面无表情地卷卷袖子，从风衣外套里抽出了一把匕首，表情淡淡，“那能怎么办呢？你来杀了我吧。” 林夕表现出了紧张，对那群玩家散发出了警告，玩家们眼看着支凌抽出匕首，也不敢靠近了，最后一群人只能咬着牙转身离开了。 见他们老实离开了，林夕还有些诧异，原来这群玩家会怕支凌的吗？可支凌看上去完全不危险诶。 玩家群体吵闹的声音离去，厕所里又安静了下来。 支凌收起匕首，继续低头打扫着地面，林夕则继续抽出纸巾，将背后藏起来的血迹也擦了擦。 安静的炽白灯光下，响起了支凌的声音，“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太累了，没有察觉到你被他们带走了。” “没有啊。”林夕抹抹湿润的面颊，“是我自己跟他们走的！他们想要拿你威胁我，他们坏！” 支凌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我倒是被你保护了。” “当然！”林夕骄傲地仰起头，“我可是能够保护我喜欢的人类的！” 支凌微点头，“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林夕轻歪头，想起支凌自己的话，“你说让我保护好自己，难道你不想保护我吗？人类都想保护自己重视的东西吧！我还不能算吗？” 明明他都已经努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类了！人类却不想保护他！ 支凌微微停下拖地的动作，埋着头的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保护……那种话我不敢说……我保护不了任何人的。” 林夕困惑，看不清支凌表情，就钻过去努力看。 但这个人类的表情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复杂，他无论说什么话时都表现的非常平静，哪怕是听上去这么难过的话，他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是个，很会收起自己情绪的人类。 于林夕而言，就更加神秘了，更想去打开这个魔盒，好好去了解他每一刻的想法。 “那你保护我吧，我需要你的保护。”林夕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红眸里映着灯光，与支凌藏在阴影里的眼相比，是那般明亮。 支凌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撇开视线，“你不需要。” 林夕双手抱胸，撅着嘴站到了一边去，一定是这个人还不够喜欢他。 收拾完厕所里的痕迹，两个人出去了，林夕刚刚运动完，大口往嘴里填补着食物，支凌则坐在旁边看书。 “下次有这种情况，直接叫醒我就行了，玩家里还有一些你难以搞定的大麻烦，跟其他玩家不一样，可不会好好跟你说话。” 林夕想了想，“是对门那个吗？” “他屋子里的血腥味超重的！杀了很多人吗？” “嗯。”支凌懒懒地应着声，随手翻过一页，“而且是不为奖励，纯找刺激的杀人。” “还有这样的人啊！”林夕感到惊异，又多了解了人类一分！ “他一般挑选的对象，都是看上去稍微有些瘦弱，在他手里难以还手的类型。”支凌沉默了一下，余光瞥向林夕，“看上去像你这样的。” 林夕嚼啊嚼，完全没放在心上，可能人形他看上去比较柔弱，但他本体超大的！不怕！ “他能跑来对门，大概是盯上你了，我主要顾忌的是他，其他人都算不上什么威胁，顶多就是有些麻烦，这些麻烦你自己也能解决。”支凌抽过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林夕的嘴，“吃饱了吗？我想回去睡觉了。” “嗯嗯！吃饱了！”林夕点头，乖巧地跟在支凌身后回去了。 他的脆弱人类都没有好好睡上觉，他得让他赶紧睡觉才行，就像他照顾自己那样，自己也得照顾他。 回去的时候，路过了对面那扇门，里面依旧有清晰的视线感从猫眼里传出来，甚至门前的血腥味更为浓郁了，光是路过门口，就已经让人不适到皱眉，林夕这样嗅觉灵敏的，会更加难以忽视里面的存在。 他才刚过来多久啊，就已经弄出这么明显的动静，是故意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吗？ 注意到里面的人在盯着自己，林夕也努力地瞪回去，不能输了气势。 支凌开完门，就一把将林夕捞进怀里带进了房间，关门，堵猫眼，拿椅子抵门，一套防御措施下来，门口几乎无懈可击。 “要这么严防死守吗？”林夕望着那水泄不通的门，感到震惊。 他突然觉得支凌在那个惩罚房间里，在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怪物身边居然还算放松的！ “晚上在这里入睡会更危险，尤其是对面住了那人，等夜更深了，你就知道了。”支凌去浴室里简单洗漱，出来就开始把被子往床底下塞。 林夕坐在一旁围观，能够明白支凌为什么在惩罚房间里睡得更好了，出来之后会有两天都没有睡觉，一直处于这样不安的环境里，人会坏掉的吧！ “你放心，晚上我会保护你！”林夕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就被支凌一把捞进了床底。 “你晚上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去，我才是真的放心。” “我保证我保证！”林夕用力点头，而旁边的人已经抱着他缓缓埋头睡了过去，大概是真的累了。 林夕在床底下一动不动地睁着眼，虽然保证了不出去，但他还是好奇晚上会有什么东西，于是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那堆东西，等待着外面的声响。 整个副本一片死寂，持续到了后半夜里，忽地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道开门声。 林夕侧耳倾听，是对面开门了。 一道轻缓的脚步声，从里面踏了出来，紧接着走到了他们所在的门前。 门把手轻轻拧动，似乎有人想要进来。 林夕皱眉，坏家伙，竟然想要半夜拧门偷袭！看他不把人头拧下来！ 林夕刚扭动着身体，想要从床底钻出去去看看门口，就忽地发现支凌睡前是抱着他的，在他浑然不觉时，对方的手勾着他的手指。 那一根根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抵着他的掌心，手背上覆盖着人类掌心的温度，异常温暖。 林夕停止了扭动，好吧，他挺喜欢这样的，就先不为了讨厌的家伙打断姿势了。 第190章 你好可爱…… 门外的家伙，拧了几下门之后发现门打不开，便放弃了开这扇门。 林夕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那缓慢的脚步声离开了他们的门前，朝着其他玩家的房门走去。 不多时，一道惨叫声响起了外面的走廊上，声音刺耳恐怖，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几乎是瞬间惊醒了许多人。 林夕连忙用小触须帮支凌堵住了耳朵，可不希望那些吵闹的声音吵醒了他的人类。 声音远不止那一道，从其他玩家房间里出来的脚步声又陆陆续续去了很多人门口，打不开，便硬闯，房门被撞得咚咚响。 玩家们恐惧的情绪几乎难以掩盖，他们有些人蹑手蹑脚地趁着那个人在其他人房间而溜出了玩家休息区，有些人则在他到来之前用力地堵死房门，藏好，给自己争取一丝生存机会。 林夕可算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宁可睡在玩家大厅也不住进玩家休息区了，白天那些玩家担忧纠结的情绪似乎在此刻都得到了解释。 原来对门住着的是一个能让那么多玩家都会恐惧的角色吗？他还以为副本里，只有怪物能让玩家们害怕呢！ 好奇，偷偷去看看吧！ 林夕在保持身体大体不动弹的情况下，稍稍切断了自己一根小触须，看着那根小触须扭动着爬啊爬，从堵死的缝隙里钻出了门外。 夜晚的玩家休息区里，微弱的灯光映照在走廊上，从餐食区回来时，一扇扇房门紧闭，寂静无声，但此刻，这一排走廊上的房门被打开了许多扇，虚掩着的房门幽暗后，是萦绕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的血腥气。 小触须在地上变成了林夕的人形模样，抬脚一步步地穿过那些打开了的房门前。 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室内家具横倒在了地上，急促闪烁的灯光下，玩家的尸体呈扭曲姿态倒在血泊里，像是肢体被硬生生拆卸掰动，折成了人完全不能叠成的状态。 听那声音，玩家大概是被硬生生地掰断了骨头，才会发出了那般凄厉的叫喊声。 他们对这个会夜晚出来杀人的玩家，所持有的恐惧远远超过了林夕这个真正的怪物。 真奇怪啊，也真好奇，这就是黑盒所说的，那一类凶残冷漠的人类吗？ 去看看！ 林夕在安静的走廊小跑小跳着路过了许多扇房门，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个正在摆弄玩家尸体的邻居。 他看上去是个男性，穿着黑白条纹的囚服，手腕上还挂着断裂的手铐，高大的身形几乎是瞬间就给人非常不舒适的压迫感，远比一般人类的体型要大上很多，坐在那血泊里，像是在摆弄玩具一般，撕扯着玩家的尸体。 像怪物啊，还真像。 林夕赞同地点头，也怪不得其他玩家害怕他了，这可比他这个怪物都要更像怪物了。 他好奇地蹲在门口探头往里张望着，研究着，大概是视线太过明显热烈了，幽暗灯光下的那人，忽地动作一顿，缓缓地转过头，与门口的林夕对上了视线。 两道视线相撞，双方的目光都在一瞬间变得热情，充满了对对方十足的兴趣。 屋内的男人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形几乎是一瞬间就在屋内形成了一道阴影。 林夕也站起了身，望着那个人形，那得有多高啊？两米？真是好高大的一个人类啊！ 他走到林夕跟前时，那身形投下的阴影都盖过林夕了，支凌还说这人喜欢玩弄比他柔弱的玩家，这副本里任何玩家在他跟前都会显得很柔弱吧！ 逆光的阴影里，那玩家死死地盯着林夕，眼眸微眯，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你好可爱……” 林夕轻歪头，人类杀人之前会夸赞对方吗？在他眼里，即将被杀死的猎物是可爱的吗？ 真奇怪！不过先记下来吧！为他伟大的模仿人类之旅又新添了一笔。 玩家缓缓地蹲下身，手腕上的手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夕，一把伸手掐住了林夕的脖子，指缝之间稍稍用力，再度发出了满足愉悦的声音，“你真的好可爱。” 即便被掐住，林夕也笑眯眯地点头回应，“谢谢！” 对面的人一愣，大抵也是没想到林夕不害怕，反而承受他的夸赞，眼底全是雀跃，“你果然是怪物啊，果然是……” 他指指自己，“我也是怪物，他们都喊我怪物。” “见到你真开心，谢谢，喜欢你，怪物是没有朋友的！我会对你稍微温柔一些的，多发出一些惨叫吧，我喜欢听。” 玩家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说话语无伦次，但那掐着林夕的手指越发的用力，试图从眼前这个他认可的可爱怪物身上获得惨叫声。 可这力道对林夕而言不痛不痒，他不仅没有喊叫，反而好奇地盯着玩家，一双眼睛眨啊眨，“你真的是怪物吗？怪物也是有朋友哒！你没有朋友吗？” 林夕的无动于衷，似乎让对方不开心了。 “你为什么不发出叫声，为什么不叫！害怕痛苦就应该叫！”对方不满，一把拉住林夕的胳膊，用力一扯。 胳膊是扯下来了，可惨叫声仍旧没有响起，而自己扯下来的那一小节胳膊在掌心里变成了一小段触须。 玩家愣愣地盯着手掌里的触须，缓缓地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形。 是怪物啊，货真价实的怪物。 他愣了几秒后，眼底反而升起了更为浓厚的兴趣，让怪物发出惨叫声也不错啊。 玩家欲将林夕剩下的肢体撕碎，但掌心里的人形一滑，就变成触须从指缝里钻出去了，又再度在地上重新变成人形。 “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想跟我做朋友！”林夕扭了扭自己刚刚被撕扯下来又接上的手臂，迟钝地愤愤道：“你想杀我！” 玩家将自己的手掌捏的嘎吱嘎吱响，脸上满是愉悦的神情，“给你三秒时间逃跑吧，可爱的猎物！” 林夕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随即红色的眼眸一眯，学着对方的模样道：“你真可爱，我也给你三秒的时间逃跑吧。” 第191章 小怪物开始装起来了 对方很意外，于是两个人就那么在走廊上站了三秒，谁都没有走。 三秒时间一到，玩家猛地大手一挥，试图再抓住林夕，林夕也没有逃，一抬手，将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对方的掌心里。 刀刃对着掌心，双方都一副势必要杀死对方的凶狠，都没有收力，林夕狠狠地将刀刃刺穿掌心的同时，也被一把抓起。 玩家没有因为疼痛而喊叫，反是一脸兴奋地期待着林夕，“喊叫起来吧！我要听到怪物的惨叫声！我要看到你痛苦的表情！” 他抓住面前孱弱的手臂，硬生生地一折，换做以前，这时候会有痛苦美妙的凄惨声音响起，那疼痛是人类根本无法隐忍的声音，是人类本能的倾泻，让他能感到愉快的声音。 可面前捏着的人形丝毫没有那个动静，反而是快乐地一低头，一口咬在了玩家的手上，锋利的齿刃死死钳住表层的皮肉，用力一撕扯，血迹大片绽放，一块血肉就那么生生地被咬了下来。 玩家吃痛地松手，闷哼了一声，他虽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眉宇间也因为这疼痛而皱起了眉头。 林夕站在灯光下咧开嘴角，伸手一抹脸上的血迹，森森笑道：“喊叫起来吧，我要听到你的惨叫声，我也想看到你痛苦的表情。” 玩家忍不住发笑，怪物居然在模仿他。 “那就来试试啊。”他漫不经心地捏扁了手腕上垂着的手铐，将十指捏得咔咔作响。 走廊上幽暗的灯光下，两人对视，都对彼此散发杀意，灯光摇晃，在血迹斑斑的房门之间，几乎是呼吸屏住的瞬间，两道身影就已经奔向了彼此，在空中缠斗起来。 那几乎如怪物一般的力量，让这个高大的人类行走于玩家之中，如鱼得水，换做任何一个人站在他跟前，都能轻松地被他捏死。 可站在这的，是林夕。 不管是被扯断手臂，还是捏碎手骨，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带着那张阴森的笑脸，开心地躲开玩家的攻击，一张开锋利的牙就猛地咬了上去，凶猛狠戾，一旦被他抓住机会，就能给玩家那双手咬得面目全非。 完事了，他还站在对面呸呸了两声，“真难吃。” 玩家被惹得满眼怒意，明知杀不死眼前的怪物，也发了疯似得冲了上去。 那动静让紧闭房门躲在屋子里的人都有些迷茫，连那个如同怪物一样的男人都杀不死真正的怪物，那他们又能对怪物怎么样呢？他们根本拿那怪物没办法啊。 但……至少那真正的怪物看上去要温和一些，所以他们默默在心里支持怪物杀死那男人，也能给他们省去一桩麻烦。 走廊上打得天昏地暗，墙壁、房门，甚至连吊灯都无一幸免，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响之中，墙壁上碎屑脱落，玩家已经双眼猩红，拳头上满是血迹，全都是他自己的血迹。 林夕笑眯眯地站在对面，当着那玩家的面，慢慢地将自己被扯下来的手臂接回了身体上，那断开之处没有任何血肉，只有黑糊糊的一片在衔接。 这就是真正的怪物，与人类有着难以比拟的悬殊。 屋子里躲藏着的玩家都在雀跃兴奋，这怪物一定能杀死那个可怕的玩家。 就当所有人都在心里宣布着怪物的胜利时，忽地林夕发出一声诧异的声响，“完蛋了！动静太大，吵醒了！！” 他完全不理会眼前之人，一个调头就往回走，人形跑着跑着就变成了一节触须，在地上奋力地涌动着，从门缝里钻回了支凌的房间里。 闹剧戛然而止，玩家们又立即变得恐慌了起来，怪物要是没杀死那个男人，他们可怎么办啊！现在那男人正在气头上呢！ 支凌睡在床底，墙壁的震动传导过来，比睡在床上更容易醒，他慢悠悠睁开双眼时，能感受到怀里抱着的人还在，大概是没有偷摸溜出去的。 他刚刚松一口气，想要闭上眼再度小憩一会儿，眯起的余光里就看到什么东西在从门缝里往里钻，快速地往床底爬过来。 是玩家的技能吗？ 支凌瞬间清醒过来，在那奇怪黑影冲过来的同时，一把伸手拦截住，抓了起来。 看着在掌心里扭动着的触须，支凌转眸看向旁边躺着的非常老实的林夕，“你的？” 承认了，就等于承认他偷跑出去了。 林夕赶忙摇头，一把将手里的触须甩了出去，“不是……不是啊！” 被甩在地上那节触须立即装死，试图完成这顺口撒出的小谎。 支凌安静地盯着林夕，又盯着那节在地上绷直的触须，这副本，除了林夕也没人能有这玩意儿吧。 “捡回来吧。”支凌一开口，那根触须连忙不装死了，赶紧爬回了林夕身边，融回了他的身体。 一融回身体，林夕的手臂处就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腕处，肩膀皮肉下多处地方都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支凌一把将旁边的林夕推出了床底，自己也跟着爬了出来，大半夜的拉开灯一看，手腕上的皮肤红通通的，皮肉底下还有东西在涌动。 林夕心虚地看看别处，又看看手，小声道：“是被扯断的地方在修复……” 支凌眼底漆黑一片，“出去跟对门打架了？” “嗯……”林夕埋埋头，支凌千叮咛万嘱咐，最后林夕还是忍不住好奇出去把人家给招惹了，带了一身伤跑回来。 支凌揉搓了一下林夕泛红的手腕，“疼吗？” 林夕歪头，那可真不疼啊，但想了想，人类是会疼的，还会发出超大的惨叫声呢，于是立刻吸了一下鼻子，开始扭捏装了起来，“疼！” 支凌盯着林夕手腕底下在翻涌的痕迹，表面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里面估计也很快就会被修复好，上药上水的完全不需要。 怪物的自愈能力根本轮不到人类来担忧。 他便低头吹了吹伤口处，平静道：“人类的伤口吹一吹就不疼了，你感觉怎么样？” “不疼了不疼了！”林夕连忙点头，顺势回应着。 支凌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果然根本不疼。 小怪物开始装起来了。 第192章 喜欢，但不完全对! 支凌揉搓着林夕的手腕，林夕一边装疼怪叫一边往支凌怀里凑，余光注意向房间门口，希望外面那个玩家能安静点儿，今天的玩闹到此为止，别来打扰他跟人类的相处。 门外一直很吵，那个因为林夕逃跑了而愤怒的玩家开始拆其他玩家的房门，拿其他人发泄。 外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玩家们纷纷惊恐地往外逃跑。 支凌对那些声音都视若无睹，只是安静地垂眸捏着林夕的手腕，轻轻地在他的皮肤表层揉捏。 “我好像招惹他生气了……”林夕有些心虚地小声道：“他不会跑进来伤害你吧！” “嗯，可能会吧。”支凌淡淡地应着，“叫你不要出去招惹，你也完全不听。” 林夕嘟嘟囔囔，“我只是好奇而已嘛……” 外面的声音那么吵闹，那么大声，他只能在屋子里缩着听着，叫他怎么忍得住，他只是去看看，可是人家主动招惹上来的，说什么好可爱想杀他，他真的只是去看看而已嘛！！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林夕信誓旦旦的保证着，自己惹的麻烦，也会自己处理干净。 “不用管他。”面对林夕强烈的热情，支凌反应平平，将林夕不再响动的手放了回去，“别再受伤了就行。” “虽然怪物很快就自愈好了……我也不想看到你受伤。” “嗯？”林夕歪头，眼眸亮亮的，“你不想看到我受伤吗？” 他骄傲地仰起头，“这个我知道！人类不想看到自己重视的人受伤！会担忧！他们管这个叫喜欢！！” “所以你喜欢我！” “不完全对。”支凌起身，去将门口堵严实了一些，还没睡好，就继续拉着林夕回到了床底下。 外面依旧很吵闹，大部分玩家都逃走了，而对门那个阴气沉沉的玩家就默不作声地站到了支凌的房门，推不开，也撞不开，他就那么站在房门前一动不动，幽冷的目光仿佛能透过门板进来一般。 可床底下的两个人，一个睡着了，一个在盯着床底发呆。 喜欢，但不完全对！ 人类这样的情绪难道还有别的吗？他再努力研究研究吧！ 与床底安稳睡觉的两人不同，今夜所有玩家都如临大敌缩在副本大厅不敢动弹，他们可真不知道那个每晚都会发疯杀人的玩家今晚为什么格外振奋，杀了那么多玩家还不尽兴，还站在走廊上没有回到房间去。 “他到底怎么回事啊？今晚受刺激了？” “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儿动静，是他跟那个怪物碰上了，好像被怪物惹怒了。” “被怪物惹怒杀我们干嘛啊！！本来跟这样的疯子处在一个空间里就烦，怪物没威胁了，玩家倒是发起疯来了。” “其实不一定算是坏消息，现在对我们而言，反而有利一点儿不是吗？” “怪物跟那个玩家，总是会有一个受伤，如果他们冲起来，要么那个疯子玩家死，我们图个清静，要么怪物受伤，露出原型，我们也能完成任务，他们两个打起来，对我们而言不算坏。” “可那位呢？跟在怪物身边的那位，他肯定不会只是看着的。” “我想想……果然，想要怪物露出马脚，还是得先把他解决了，刚才那次真可惜，厕所里死了三个人什么也没抓到。” “那……先让那个两个疯子玩家起冲突？” “是个好方法。” 今夜，玩家们睡不着，纷纷为了之后的事做打算。作为旋涡中心的三个人，两个在床底睡觉，一个在门外站着，那片玩家休息区里，血腥萦绕，尸体遍地，无人敢踏进去，也无人敢打扰他们之间的状态。 缩在玩家大厅里等待着的人也十分煎熬，直到天亮，休息区里依旧是那么僵持着。 那个被激怒了的高大玩家就是死死地伫立在那扇房门前，双眼猩红地等待着，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任谁这个时候都不敢靠近他，大伙儿只能等着，等看一出好戏。 支凌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他难得睡的这么好，醒来时，感觉死气沉沉的大脑都活跃了起来，但同时也感觉到怀里一空，没有了林夕的踪影。 他刚准备出去找，就看到林夕垂落在椅子边的腿，光着脚丫在地上磨磨蹭蹭，踩着他白天还拿在手里看的书，把书页踩得皱巴巴的，同时书架上的一些书也都被翻了下来。 支凌爬出床底，就看到林夕正专心致志地趴在沙发上看书，而几步之外的房门口，一道幽暗的人影伫立在那里，灯光将他的影子从门缝底下拉扯进了房间内，那萦绕着的杀意几乎难以忽视。 林夕难得无动于衷，对门外的人全然没有兴趣，只是趴在那儿看书。 “在看什么？”支凌一声不吭地俯身了过去，凑在林夕脑袋边上询问。 林夕一个激灵，吓得在支凌怀里一颤，随即抬起无辜的红眸，“我在找，你说的那个……嗯……就是那个……” 他歪了歪头，有点儿解释不清。 支凌听不懂就没打算去理解了，只是揉揉他的脑袋，“我收拾一下，给你做饭去。” “好啊好啊！”林夕立即将那复杂的解释抛之脑后，在沙发上翻滚着继续拿着支凌的书看，那一整个书柜都被翻得七七八八，所有书都落到了地上。 支凌看了一眼，挨个捡起来放了回去，去洗漱过后，又去给林夕做饭了，面对屋子里多出来的杂乱，也只是顺手收拾了。 怪物什么都不懂，他自己处理好就行了。 察觉到门内有声音，那扇堵着许多东西的大门被咚地撞了一声，屋内两人都没有理会，无视了那声音。 林夕优哉悠哉地晃着腿，免得被那坏玩家闯进来打扰，他还特意分了一点儿力量去堵门了，保证进不来的。 于是，支凌醒了，这个混乱的玩家休息区也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两人在屋内活动，一人站在室外。 在外面的玩家都能够感受到门口那人的愤怒跟杀意，觉得这势必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大战后，屋内的人一点儿也不理会，只觉得麻烦的很。 支凌还想跟林夕多待一阵儿，任何可能结束当前阶段任务的事，都尽量延后。 林夕其实也是一样的想法。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待在这个小小的安全屋里，将这里过得如在那个惩罚房间里一般，抛开所有因素，只留下彼此。 第193章 果然，你爱我! 大概是昨晚出去不小心招惹了麻烦回来，今天的林夕格外老实。 吃饭的时候也不忘扒拉来两本书摊开放在桌子上，边吃边看。 支凌只是平静地吃着东西，收拾着林夕掉落的饭粒，帮他擦擦嘴，顺便擦擦桌子。 在林夕蹲书架蹲了大半天之后，沙发上的小怪物忽地发出惊叫，“我知道了！是这个！！一定是这个！” 他举着书，开心地摇晃着跑到了支凌身侧，用脑袋蹭了蹭他，指着书上的字，“是不是这个！你昨晚说的是不是这个！” 支凌沉默地垂眸看向林夕所指的那句话。 【比喜欢更为浓郁的情感，是爱。】 【基于心疼、不舍、偏爱等亲情基础上，比喜欢多出更多，名为占有欲、亲昵、依赖与性欲等多重复杂情绪。】 【爱，是人类最为最难以解释的东西，需要实际体会才能够理解。】 支凌伸手，将林夕抵在爱字上的手指微微挪动了一下，放到了不舍上，“我们现在只有这么多。” “哦！原来是这样！”林夕点点头，仿佛又学会了很多一般，抱着支凌一顿乱蹭，“我比你多！我喜欢抱抱你！这叫亲昵！” 支凌垂眸，指尖揉捏着林夕垂落到掌心的长发，“小狗也会亲昵，宠物也会喜欢贴主人，所以……也不完全对。” 林夕半知半解，“好，我是小狗，你是主人。” 他嘴里说着乱七八糟，分不清边界的话，眼眸里亮晶晶闪烁着的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想跟支凌关系变得更好。 那目光纯粹自然，带着浓浓的兴趣与喜欢。 支凌低头，抵着林夕的额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人类是群体生物，有着趋光性。热情开朗，像是小太阳一样的人，无论走在哪都会有人喜欢，阴暗孤僻，只能生活在角落的人是没有人会喜欢的。” “等你有一天更了解人类，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喜好，你会发现我这样的人，毫无魅力。” 林夕懵懂地眨眨眼，“那我这样的，会受人类欢迎吗？” 支凌点头，以为林夕会因为自己受到人类喜欢而开心，而高呼雀跃。 但他只是笑嘻嘻地盯着支凌。 “那你不让我跟其他玩家接触，是不是怕我被抢走了？这是不是占有欲？” 支凌还没回答，林夕就自顾自地点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你爱我！” “我就说嘛，我的判断肯定没有错！” 支凌面对这个自信无比的怪物，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阴暗生物都有趋光性，他怎么能不去注视这样明媚单纯的人。 现在这里只有一群彼此警惕的玩家，等林夕接触更多人，他的闪光点一定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到时候他的身边会有很多玩家，孤零零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几乎是无意识地，他就收紧了抱着林夕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落在掌心的那一小撮发丝。 爱，肯定算不上，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怪物产生了依赖的情绪。 还是一个什么都不太懂的怪物。 他们甚至都不了解彼此，仅有现在的好感在接触而已。 支凌没有回应林夕的话，可身上那一点儿收不住的情绪却发散了出来，林夕开心地扑在支凌身上蹭蹭，不管这个人类喜不喜欢他，他是喜欢这个人类的！ 会做好吃的！会摸摸他的头，也不会对他发脾气！见到他的怪物形态也完全不会害怕！是超好超好的人类！ 两个人窝在房间里各自整理着情绪时，黏黏糊糊，门外站着的人等不到结果，悄然无声地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大概是有些不甘心地暂时放弃了。 缩在大厅里的玩家们略微松了一口气，白天了，那位等不到人出来的也回去了，他们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 但同时也很复杂，今晚是躲过去了，可明晚那位被点了火气的主又不知道会什么时候跑出来杀玩家，真希望那怪物早点儿出来，早点儿跟对门的疯子玩家起冲突，他们才能捡到利益。 “你说，怪物是不是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所以故意不出来的啊？” “看着不像，那怪物不像是那么聪明的样子，我感觉是他旁边的玩家察觉到什么了。” “他们两个难道要一直待在那个屋子里吗？明明两个一起上，杀那个疯子玩家绰绰有余啊！不管怎么样，随便少一个都好啊！” “那玩家又不是傻的，我怀疑他是故意不出面，想让疯子玩家把我们都杀干净了再出来。” “卧槽真恶毒！就这么看着大家死是吧！” “真烦，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引出来才行。” “这个我知道！我观察过了，那怪物好像很喜欢食物！我们整点儿食物把他骗出来吧！” “得晚上才行，白天有人看着，那个怪物不会出来的。” “拿着食物，就假装没发现他是怪物那样，要跟他交朋友什么的……怪物肯定会上当吧。” “会的会的！这个肯定没问题。” “不过以防那个玩家会发现怪物要来跟我们接触，再把他弄晕一次吧。” “小心点儿，不成的话，那玩家是有可能发火的。” “到时候就说是他对门那个逼我们做的！引他们两个起冲突！” “你真是天才啊！” 玩家群体里热闹一片，紧接着又有人提出疑问，“那让谁去呢？说实话，我可不敢接触怪物，他看上去有点阴森，要是没说对话，说不定就把我一起吃了。” “呵，拿去送死的人多得是呢，一些能力牌不是攻击型的都可以推出去，反正他们也反抗不了。” “那就挑一个看上去比较有欺骗性的吧，还得不容易表现出害怕，不会大喊大叫的那种，比如……那个！那个怎么样？” “那个头发卷卷，长得还挺可爱的男孩子，我记得他的能力牌是情报类的，挺有用的，平时都戴着兜帽在角落里坐着，我有点儿印象。” “啊……你说夏炎啊？” “确实是个有用的，不过他有精神病啊，没关系吗？不稳定的时候也怪吓人的。” “没事的，我跟他处好关系了，只要不提他妈妈，他还算个能用的。” “你这家伙，可是到处骗人啊。” “呵呵，朋友，就是推出去送死的。” 第194章 这个香!这个香 周围听着商议的人无一不沉着脸色，谁又愿意甘愿当一个被推出去送死的棋子，可在这个只有实力至上的副本里，所有辅助类卡牌的玩家全都被当做了工具。 他们转头，用怜悯的目光看向那个坐在不远处角落里戴着兜帽的男孩子。 这距离隔得不远，要是有心听，也是能听见他们对话的，只可惜，那个从出现在这起就一言不发的人，始终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戴着那个兜帽，安安静静的。 听闻，越安静的人越疯，他们也算是见识过的。 来这的第一天，有个像是认识他的人在大厅里与他吵架了，当时大伙儿可亲眼看着，那个很安静内敛的人突然就抓着对方，将人拖去厕所，开着水池子淹死了。 其余人都不记得他们吵了什么，只记得那个人的母亲像是他的开关一般，能让他发疯的开关。 一整天，副本里都寂静无声，大家只想过好自己，不愿管别人的闲事，在天暗下来之后，那些个蠢蠢欲动的人，终于跑去角落里找那个戴着兜帽的男孩子了。 “喂，给你个任务，去帮忙接近怪物吧。”说话的人踹了角落里的人一脚，但对方无动于衷，拢了拢兜帽，站起来就要走。 旁边的人立即笑着上前，一把勾住了他的肩，“别生气嘛，朋友可是想帮你。” 他凑到夏炎耳边嘀咕了两句，那个原本安静着的人忽地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真的吗？！你说得是真的吗？” “嗯，当然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啊。”对方不紧不慢地拨开了他抓衣领的手，“事情能不能成，就看你表现了。” 那个一直安静着的人忽地变得好说话起来，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那张清秀的脸，眼眸里满是希望，“好，说到做到！” 他便转身奔往了餐食区。 “咋？你让他做饭去了？”旁边的人好奇探头，“你跟他说了什么啊？整个人跟突然活过来似得。” “也没什么。”玩家摊手，“我就是跟他说，我认识的人里，有一个能力特殊，可以定位到黑盒怪物在哪个副本，如果他愿意帮我办事，我就可以帮他找一次黑盒怪物。” “啊？找黑盒怪物？为什么啊？” “我就是知道他的目的，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找，而且，我哪认识那样的人啊，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那你不怕他事后发现会生气啊！” “怕什么，一个情报类的玩家而已，能打得过我吗？杀他，我一个人足够了好吧。” “可……”玩家望着眼前冷笑着，意气风发的男人。 可对方是情报类啊，能不会发现他在骗人吗？ 不过这样的提醒，他没必要开口，三两句话足以彰显品行，面前的玩家能卖其他人，也一定会卖自己，别管闲事，尊重他人命运。 副本里最大的活路，就是明哲保身。 玩家们都缩在副本大厅里也不敢乱跑，一部分人已经提前藏好了，谁也不知道那个晚上会乱杀人的玩家什么时候出来，他们得首先护好自己，另一部分人，已经在琢磨，如何在疯子出来之前，就把怪物哄骗出来。 “据我观察，一直待在怪物身边那个……那个叫支什么的玩家，没有展现过特别的能力，至少我可以确认他的能力牌绝对不是攻击型。” “那我们怕他什么啊！” “虽然不是攻击型，但也很危险，他可是从惩罚房间里出来两次的人！” “不过我发现他比较弱催眠，昨天也是，一催眠就立马昏睡了，可能是精神不太好，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先控制住他。” “辅助类能力牌，多得是，随便揪一个都行，他们也就这时候能派上用场了。” 玩家们匆匆制定了计划，在那个会杀人的疯子玩家出来之前，一群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了支凌的房门前。 他们刚要做点儿什么，面前的房门就砰地一声打开了，那个白头发的怪物就那么明晃晃地站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间，无视了一大群玩家，往外嗅了嗅。 “支凌！好香啊！！外面有东西好香啊！” 怪物似乎一下就被美食的香味诱惑了，甚至自己打开了门。 门口的玩家们还有点儿不知所措，没预料到就这么明晃晃地跟怪物打了照面，面对跟前的白发男人，他们一个个立即后退，瑟缩着就撞到了身后的房门上。 咚一声闷闷的声音响起后，几个玩家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坏了，在招惹怪物的同时，又不小心把对门给吵醒了！ 虽然计划有点儿乱，但也算是让两个人碰面了吧！也算顺利吧？？ 他们想也不想地立即往外冲去，免得对方还没打起来，自己就先遭殃了。 “跑什么啊，这么害怕我吗？”林夕不解，转头看向屋内的支凌，“我要去吃饭！” 支凌无奈从沙发上坐起，“不是刚吃过吗？” “这个香！这个香！”林夕努力解释。 支凌只能起身，跟随着他往外走去，临走之前，余光瞥了一眼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似乎对面没有被吵醒。 但愿不要在这起冲突，他还想在这个副本里多待一会儿，绝对不能让林夕在大家面前暴露了怪物的模样。 两个人刚刚踏入了玩家大厅，那浓郁的香味立即让林夕变得雀跃，马不停蹄地就奔向了餐食区，速度快到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蹿进了餐食区了，留下一群人迷茫地看着后面跟过来的支凌。 虽然……计划有变……但他们懂得临场发挥。 一群人在林夕进入餐食区后，立即上前齐刷刷地将支凌堵在了外面。 如果这里只剩下两个玩家，没有怪物在场的话，那没必要使用昏睡类的卡牌了，不如说，用相反的，才会有一场更好看的戏。 “有事？”支凌面无表情地盯着跟前层层叠叠挡住的玩家，眼眸微暗。 玩家们没有应声，而是抬手指向了支凌的身后。 他回头看去，就见到玩家休息区的出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就那么悄然无声地从出口走了出来。 那双猩红泛着血丝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支凌，显然，他一直没睡，就在房间里等着这一刻。 “怪物……那个怪物呢？” 第195章 多一道血痕而已 一半玩家开始躲藏，而另一部分已经在煽风点火了，“只要你杀了他，怪物就会立马跳出来杀你的。” “没错没错，怪物可是一直跟着他，你被怪物袭击，也是这个人的指使啊。” 有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分工合作，有人去关了去往餐食区的大门，有人悄悄地使用了卡牌。 论围观斗兽场，必然得在其中加一点儿能让野兽变得暴躁易怒的料。 他们也很是好奇，那个一直很安静坐在角落里的玩家发起疯来是什么样？还是说，疯子发疯起来都是一样的？ 大厅里无声无息地萦绕着红色的烟雾，而多余的玩家们藏的藏，逃的逃，纷纷避开了这麻烦的场所。 进入餐食区的林夕蹦蹦跳跳，丝毫没有发现身后少了个人。 按照以往，他只管埋头冲进无人的餐食区，坐在那儿一顿猛吃，等吃完了就会被支凌带着回去。 但今天的餐食区居然有人在那儿呢！ 大约是好奇，林夕立即挪步到了对方身边，望着这个人打转，左看看右看看，“你在做什么啊？” 对方没有对他的到来感到惊异，只是平静回答，“在做饭。” “你也会做饭啊！”林夕惊喜地叫着，闻了闻，“好香！这个味道好香哦！” “你喜欢就好。”夏炎不紧不慢地端起盘子塞进了林夕的手里，“拿去吃吧，作为我们……朋友的证明。” 林夕眼眸一亮，神情兴奋，语调高昂，“做朋友？跟我吗？真的吗？！” “嗯。”对方微笑着，那笑容看上去温和至极，极具欺骗性。 可是他笑着，眼底却没有任何光亮，林夕忍不住好奇，“你不开心吗？跟我做朋友，不开心吗？” 这可是第一个要主动跟他做朋友的人！是超级大好人！怎么能不开心！ 对方只是弯着眼眸，盈盈笑着，“怪物真好啊，连不开心是什么情绪都不懂得吧？” “没关系，你马上就懂了。” “嗯？”林夕摇摇头，“听不懂。” 夏炎抬手指向他的身后，“那是你重要的人吗？你失去他会感到难过吗？” 林夕回过头看去，什么人也没看到啊。 他愣了一秒后，忽地反应过来，对啊，怎么什么人都没有！他支凌呢！那么大个支凌怎么没有在后面跟着！ 林夕连忙把盘子塞回了夏炎手里，焦急地回头就往外冲。 一推开门回到大厅，就看到一座高高雾白的笼子架在了大厅中央，桌椅尽数被推倒，而中间的空地上，站着两个玩家。 一个是支凌，一个是昨晚上招惹的那个玩家。 周围原本在欢呼看热闹的玩家一见到林夕出来，连忙散开躲藏了去，有些谨慎地盯着他。 林夕紧张地扑上去，对着这奇怪的笼子拍了拍，里面的声音他听不见，他的声音似乎也传达不到里面。 “支凌！支凌！”林夕用力地在外面叫喊着，也得不到丝毫回应，别说听不见了，甚至里面的两个人都看不见他。 夏炎戴着兜帽，目光淡淡地出现在了林夕身侧。 周围人一看到他出现，连忙紧张道：“夏炎！你怎么没把它看好！！别让它出来了啊！！” “就是啊！你快想想办法，快把他带回去啊！” 他们虽然很雀跃里面两个人的争斗，但也很害怕林夕，只能扯着嗓子叫嚷着，希望夏炎能把这个怪物带走。 夏炎充耳不闻，只是抬眸盯着里面正在交谈的两个玩家，又转眸看向旁边一脸紧张的林夕。 怪物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像个人一样。 “这是玩家的卡牌，你进不去的。”夏炎扯了一把林夕，“里面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嗯嗯！”林夕点头，伸手摸着这奇怪的笼子，的确是有一丝黑盒的力量，是玩家卡牌的力量。 在黑盒内，他是无法去更改黑盒谱写的规则，也破坏不了黑盒的力量。 夏炎抬眸定定地盯着里面的两个人，注意到对面站着的是那个夜晚会出来杀人的玩家，低声道：“你对你朋友有把握吗？你觉得他能安全出来吗？” 林夕顿了顿，他还真没什么把握，因为支凌的卡牌不是攻击型，他在风衣口袋里翻到过，那张黑盒给予每个玩家的能力牌。 “那我带你去找笼子的主人，跟我来吧。”夏炎将视线从笼内的两个人身上收回，听了听那吵闹的声音，便拉上林夕朝着一边走去。 林夕很是担忧地望着笼子里的两个人。 别出事啊支凌，他最喜欢的人类！千万不要有事啊！ 夏炎带着林夕离开后，玩家们又再度聚集了起来，对着笼内的两人议论纷纷。 “你说哪个会赢吗？” “管他哪个会赢呢，一个行走的杀人机器，一个怪物的情绪阀门，无论没了哪个，对我们而言都是不亏的。” 玩家们嘻嘻哈哈地凑在笼子们看热闹，催促着笼内的战斗，好奇着这两个人怎么还不打起来，明明有兴奋催化的烟雾，他们居然还能克制着冲动在那说话呢。 “我对你没兴趣，他们显然是想要我们死一个。”支凌不紧不慢地脱下了风衣外套，丢到了地上。 对面的人扯出阴森的笑容，“我记得你，跟在怪物旁边的人！” “那个怪物是跟你一起的，难道不是你想杀我吗？” 支凌淡淡地扯起同样的微笑，“如果你盯上了林夕的话，说我想杀你，倒也没说错。” 他缓缓从袖子里抽出来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不过小臂长短，乍一眼锈迹斑斑，仔细看，却发现上面全都是血迹。 “原来是跟我一样的人啊。”对面的玩家将手指捏得咔咔作响，“本来挺不喜欢你的，看上一点儿也不柔弱，不过现在，倒不一样了。” “沉默寡言的家伙居然会为了怪物动刀，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他笑着，眼底阴沉一片，“杀了你，再去杀那个可爱的小猎物，应该会有趣。” 支凌只是安静地盯着他，指尖缓缓抚过刀刃。 多一道血痕而已。 第196章 黑盒……想要杀死支凌? 对面的玩家一把扯断了自己手腕上的镣铐，嬉笑着冲向了支凌，“要怪，就怪你招惹了黑盒吧！” 他高大的身形猛地扑了上来，近两米的躯体犹如一面巨大的墙，笼罩而下，一双巨大的拳头捏得死死地狠狠砸向了支凌所在的位置。 以往的他，会用双手撕裂玩家，会让他们苦不堪言，惨叫连篇，但今天的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人，杀死眼前的人，玩乐是完成任务之后才能做的事。 一只巨大的拳头犹如铁锤一般砸落至地，轻声震动之下，地板隐隐有碎裂的痕迹。 支凌后跳到几步之外，目光注视着那只手，上面萦绕着一股黑烟，让那个人本就强悍的力量变得更为锋利。 他可不记得这个人以前有这样的力量，是卡牌？以往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还是……？ 支凌来不及多想，眼前影子一晃，对方的身形就已经冲了上去，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里的刀刃狠狠往前一扎，血液噗嗤一声，飞溅了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人根本不畏惧这把匕首，哪怕刀刃扎进了骨缝，也依旧勾着张扬的笑意，一把掐住了没有闪躲的支凌，将他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双眼猩红。 “脆弱……真是太脆弱了……” 他喉间发出闷闷的笑声，“你我都是玩家，都是人类，为什么你在我面前，会如此脆弱，你有想过吗？” 支凌微皱眉，手指用力，试图掰开他掐在喉间的双手，可那双手纹丝不动，哪怕鲜血顺着指节泛白用力而溢出，也没有影响他分毫。 将他扑在地上的玩家，眼睛在阴影里红通通的，泛着血丝。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人类的力量在黑盒面前遥不可及！人类互相厮斗也无法战胜神的力量！” “人杀不死神，人杀不死黑盒怪物，人甚至也杀不死自己想杀的人。”他呵呵笑着，手指越发的用力，“痛吗？是不是感觉无法呼吸了？是不是对死亡产生了恐惧！是不是害怕了？哈哈哈哈！” 他因为杀人而感到无比兴奋，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感到愉悦。 玩家是期待看到支凌痛苦而扭曲的脸，求饶、惨叫，是任何都好，任何人类在面临死亡前的惨状都好。 但手底下这个人，只是微微皱眉感到不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太大的反应，甚至那双平静的眼眸望向自己，还带着一丝怜悯。 “你与黑盒交易了，对吗？”支凌从呼吸的缝隙之间，吐露出了这句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玩家猛地一怔，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 他略微紧张的情绪，让他紧紧掐住的指缝之间，无意识地松开了几分。 支凌微勾嘴角，“你已经不是人了，对吧？” 他像是询问，但语气已经是笃定一般了，那双眼里的怜悯，让玩家变得更为愤怒，但只是这短短晃神的一瞬间，支凌猛地一把拔出自己插在他手上的匕首，用力朝着玩家的眼睛扎了过去。 血液滴滴答答地滚落在了地板上，玩家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囚笼，喉间是压抑不住的颤抖，“别让我抓到你！我要撕碎你！我要让你向我求饶！！” 血迹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咬牙切齿地挥向支凌所在的位置，试图再一次抓住这个孱弱无力的人类，这一次，一定要狠狠捏死他！ 但那模糊的视线里，玩家看不见任何人，他只能听声音去抓住那个不断在闪躲他的人类。 明明是一群聚集在一起的蝼蚁，一面对死亡只会哭喊求饶的家伙，凭什么用那么怜悯的眼神看他，与黑盒交易了又如何！他现在已经获得了神的力量，摆脱了人类的孱弱，已经是人类之上的存在了！！杀死他们都是轻轻松松！ 凭什么！还要被这些该死的玩家怜悯！！ 玩家的嘶吼声在整个囚笼里震动，甚至连外面在围观的玩家都有些心悸了。 他的愤怒肉眼可见，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就像是被人戳中了雷点，怒不可遏。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一刀扎进了他的眼睛，给支凌余出了很多空间，第二刀，支凌也毫不犹豫刺过去，依旧是眼睛，是另一只眼。 玩家有所防备，在支凌的刀刃刺入眼球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刀刃后面的玩家，狠狠地拧断了他的手腕。 没有预期那样的惨叫声响起，他得意的笑意还没扬起，刀刃便拔出，再刺入，没有任何停留，果断到行云流水，太阳穴便猛地蹦出了四溅的血液。 “神的力量？不就是把你变得像怪物一样吗？” 血红的视线里，响起了那个玩家冰凉的声音，平静到让人恶寒，玩家瞬间愤怒地跳了起来，嘶吼着，“什么怪物！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我现在已经是超越了人类的存在！我拥有的力量可以轻松杀死任何玩家！” “我可以听到很多人的惨叫声，我便是超越人类的存在！我才跟你们不一样！” 他撕扯着自己的血肉，又愤怒又狂妄，“哈哈哈！你也会成为其中一道的！你们这些有力量便可以任意欺凌他人的人，我就是要听你们的求饶声！蝼蚁！畜生！” 支凌望着眼前高大却血肉模糊的人形，在衣袖上擦了擦血迹，明明他自己就是他嘴里说的那样。 笼外的人望着笼内，有些胆战心惊，纷纷后退。 那些飞溅出来的血迹全都落到了犹如玻璃一般的白雾笼壁上，伴随着那两个人的缠斗，血痕越来越多。 一个身形高大，双目被戳瞎，也依旧坚持不懈地像一头野兽一般扑咬向对方，一个无论是被砸到墙壁地面，或是被拧断手脚，都平静起身，将匕首狠狠刺进对方身体脆弱部分，一点点地磨死对方。 那画面血腥残忍，任何一处伤口放到笼外人身上，都能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可偏偏里面的两个人都无动于衷，都只有杀死对方的目的。 “消失了吗？！”另一侧，林夕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他在夏炎的指引下找到了拥有囚笼卡牌的玩家，强制对方取消卡牌后才跑了回来。 但一回到玩家大厅，就看到了那高高耸立着的白雾囚笼里，已经遍布了血痕，画面惨不忍睹。 “没有消失……怎么会？”林夕皱眉，迅速地上前摸到了那囚笼。 ……果然没有感觉错，这力量，是黑盒的力量。 这笼子，不止是那玩家的卡牌，是黑盒特意放在这的力量囚笼，已经是玩家之外，副本之外的东西了。 林夕贴在囚笼上的手微微攥紧。 黑盒……想要杀死支凌？ 为什么？ 第197章 黑盒里没什么好人 他只是好奇这个人类，稍微欺瞒了一下黑盒，来与这个人类玩耍而已。 副本也好，玩家也好，对于在那神之境度过许多的他们而言，这些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放在心上。 于他，于黑盒而言，这些，不过是玩具而已。 但为什么……黑盒要介入，要插手他感兴趣的人？ 是非要阻拦他接触人类吗？ 林夕眯眸，本就泛红的眸子里逐渐涌起了血色。那只贴在囚笼上的手微微一用力，整个坚固无比，无法璀璨的笼子瞬间四分五裂，消失在了众人跟前，与此同时，笼内沾染的血痕也瞬间落了地，在地上划分出了一个巨大的血圈。 是黑盒先触犯规则的，那他也没必要遵守规则了。 林夕站在血圈之外，望着笼内地上的两人。 一个喉间插着锋利匕首的人在地上挣扎，他的身形失去了之前那般高大具有威慑力，反而与之前相反，四肢萎缩，身形瘦弱，带着不甘心在血泊里挣扎，试图再站起来。 但没有了力量的加护，他浑身上下的疼痛都涌了上来，痛得他哀嚎不止，在地上打滚。 “你是黑盒的人？你不是人类吗？”林夕凝视着那个求死不能的玩家，忽地明白了，他那副能够杀死那么多玩家的躯体是黑盒给予他的力量，而这副孱弱的身体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是获得力量之后变得扭曲，还是原本就是为此而交易的杀心，无人得知。 林夕抬脚，越过血圈，去往了支凌身边。 他身上也有很多血，让林夕一时间分不清哪些才是他的，大概是支凌看上去太平静了，与那个哀嚎不断的人相比，他死气沉沉，仿佛与这场争斗毫无关联。 “你没事吧？”林夕蹲下身，有些不确信地碰了支凌一下。 这一碰，他才忽地察觉到支凌身上哪些地方受伤了。 很多很多……对于人类而言几乎是难以承受的伤，都在这个人身上。 那看上去完好的皮肉之下，几乎是撕裂。 明明那些伤，都不在他身上，林夕却忽地感觉身上抽痛了一下，似乎疼痛通过触碰蔓延了过来，让他都跟着痛了起来。 “你……你不痛吗？”林夕似责备一般询问着，那语调里藏着他自己都未曾发现，近乎于人类发出的担忧与心疼。 “好像有点儿疼。”支凌垂眸应着，在林夕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了治愈的绷带，安静地用几乎曲折的手指，给自己腕上一圈一圈的缠绕上。 “即便疼得大喊大叫，伤口也是不会好的，只会白浪费力气。” 他话说得很平静，林夕却很不开心。 人类疼痛了需要发泄，才会大喊大叫，抑制不住那股崩溃，可面前的人却没有这点，像是这个功能坏掉了一样，他不会吵闹，也对疼痛无动于衷，这样就是有一天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伤，他也只会安静的死去。 “我不喜欢你这样。”林夕嘟嘟囔囔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睑红红的，“今天的事，都是我跟黑盒的错。” 黑盒算计了玩家，他粗心大意，没有把人类的脆弱放在心上，才会导致支凌受了这么重的伤。 支凌慢悠悠地将其中一只手完全用绷带缠住之后，才稍微变得能活动了一些。 他抬手摸了一把林夕的脸，眸底寂静无声，“跟你没关系，是我故意跟他撞上的。” 支凌低头，蹭了一下林夕，“你在屋子里待的太无聊了不是吗？现在可以好好出来转悠了。” 林夕的瞳孔微微颤动，“就为了让我能自由出来走动？” “不完全是。”支凌的余光扫向了那些面露畏惧的玩家，唇角无声无息地勾起，“现在，没人敢再来打你的主意了，我们暂时不会被分开了，挺好的不是吗？” 小怪物对他心疼了，麻烦的人没有威胁力了，其余人对他们无比畏惧，敬而远之，黑盒也暂时没有能插手的余地了。 这些完美的结果，不过是用他的受伤来换，很划算。 “我还是不喜欢这样……”林夕说不清自己的情绪，他觉得有些讨厌这样。 人类该有的防御机制，会恐惧、会逃跑、会保护自己，支凌却一样没有。 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安危也算在了利益之间，这样会加速他的死亡的。 “生气了？还是心疼了？”支凌摸不清林夕那皱着的脸上到底在刻画哪种萌生的情绪，于是安抚一般抵上去，用那轻飘飘听上去无比虚弱的声音道：“如果你想安慰我的话，就抱抱我吧。” 林夕哼哼着，非常不爽又非常心疼地扑了上去，生怕碰到支凌哪个受伤的部分，格外的小心。 他似乎一下就失去了之前的活力跟张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只有无忧无虑的小怪物，突然之间就学会了谨慎。 支凌皱皱眉，轻轻地抚摸着小怪物的背脊。 虽然变得更像是人类一点儿了，可也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下次还是注意些吧。 站在几步之外的夏炎，沉默地盯着那两个人的身影，以及一地的狼藉。 有自毁倾向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过这样的人在黑盒里多了去了，只是这位要更为严重一些罢了。 他懒懒地抬眸扫向周围其他玩家，唉，看来自己找黑盒怪物更茫茫无期了。 一眼看不见未来，他们就是这一群这样在黑暗里摸索前行的人，哪有什么生的希望呢。 想着，夏炎抬了几步走过去，到了林夕的身边，努力弯起嘴角，做好那人情世故，“我叫夏炎，跟我交个朋友吧，人与怪物的队伍，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支凌低头缠绕着绷带，没有应声。 林夕抬起头看向他，眼眸里还是闪烁着感动，“谢谢你刚刚帮我，你是个好人！跟他们不一样的好人！” 夏炎双手插兜，垂眸盯着林夕，“黑盒里没什么好人，只有利益相合的人，我是情报系的玩家，对你们而言也算能派上用场吧，你也帮帮我，如何？” 今天这场闹剧之后，玩家群体大概不会再接受他的存在了，站到对立面，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他的想法，仅此而已。 怪物似乎却有着与他不同的想法，坚定地摇头，“你跟他们就是有些不一样！我说不出来，但是不一样！” 大概是凭借着怪物的直觉……什么的吧。 夏炎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怪物能接受他也算好事。 一旁的支凌相当安静地抿唇。 他就知道，一群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总是会被闪闪发光的人吸引的，只是来得有点儿快啊。 第198章 我不用治愈，你吹吹就不疼了 支凌无声无息地往林夕那边靠了几分，声音忽地变得气若游丝起来，“好像伤口开始疼了……”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冷漠的脸，对疼痛没有任何反应，突然之间就虚弱了，蹙起的眉宇间满是不适，失血过多的面颊更是让他看上去苍白无力，像是随时都要晕厥过去死掉一般。 知道人类有多脆弱的林夕立即紧张起来，不知所措地抱住往自己怀里倒的支凌，手足无措，“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很疼吗？很难受？我也帮你吹吹？” 他记得支凌之前是这么说的，吹吹伤口就不疼了。 “嗯……吹一下吧。”支凌抵靠在林夕肩上，喉间发出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透露出多余的情感，也让人琢磨不透。 林夕默认怀里靠着的这个人类非常虚弱，忙不迭地捧起他的手腕，“哪里疼？要吹哪里？我都帮你吹一下？” 整个混乱不堪的副本大厅里，他们两个坐在血泊里依靠着彼此，林夕又是问又是帮忙吹吹，两个人贴在一起的画面可让整个大厅的玩家都看见了。 那怪物很在乎那个玩家啊，那之后他们就更不能着急下手做什么了。 夏炎安静地站在一旁凝视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稍微从这个玩家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很微妙的敌意。 不过对刚认识的陌生玩家抱有敌意很正常。 想着，夏炎蹲下身，微笑温声道：“我也有治愈的道具，能帮他治疗一下，保证不会再痛了。” “真的吗？！”林夕本来愁眉不展，一听这话立即雀跃了起来，“谢谢你！夏炎，你人真好！！” 夏炎勾唇不语，感觉这怪物比想象中好忽悠啊。 套近乎，轻轻松松。 但怪物怀里的玩家忽地抬起了头，拧着眉头，看上去比刚才浑身泛着疼的时候还要难受，“我不用。” “为什么啊？你不是很疼吗？”林夕抓着他缠着绷带的手，呼呼吹了两下，“要赶紧治愈就不会疼了，太疼了，人会坏掉的！” 支凌垂敛下眼眸，“我不用治愈，你吹吹就不疼了。” 林夕一脸困惑，也忧愁起来，脆弱的人类不想被治疗该怎么办啊！ 他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夏炎，夏炎也默不作声。 他表现出那么明显的拒绝，多半是因为不想接纳自己吧，不希望自己介入到他跟怪物之间。 夏炎若有所思，又补充道：“这是我们互帮互助应该付出的代价，除此之外，我们也不会牵扯过深，你放心好了。” 他已经表明了立场，不会干涉到他们关系的。 支凌还是摇摇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不需要道具的治疗，这点儿伤，林夕帮我吹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夏炎淡淡地将目标飘向别处。 好吧，他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想这么伤着让怪物继续哄着他，把他当患者小心重视着。 要是道具一下治好了，他反而不愿意呢。 “我知道了，你就多吹吹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会儿回来找你们。” 夏炎明白了，就不会继续站在这当电灯泡了，转身抬脚就走了，没有多待一秒。 林夕望着夏炎的背影，犹犹豫豫，“你没有讨厌他吧？他怎么走了啊？” “没。”支凌又将身子沉沉地抵靠在了林夕肩头，“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可以相处。” “是吧！你也觉得他不错吧！他身上有特别的气味！”林夕笑眯眯地抱着支凌，小心地顺了一下他的背脊，“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这里人太多啦！” “嗯。”支凌低声应着，确实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待着不方便，回是要回去的。 不过支凌有些心不在焉，他刚刚注意到了林夕嘴里那个词汇。 特别的气味？他好在意。 怎么小怪物从来没说过自己有特别的气味呢。 林夕带着支凌离开了，留下副本大厅一片狼藉，还有面面相觑不敢吱声的玩家们。 他们刚刚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那个怪物反应过来这事是他们闹的，回头来找他们麻烦。 不过好在作为输出主力的人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那个住在对门，杀了许多玩家的人，在林夕打破有着黑盒力量的囚笼时，连带着他身上的黑盒力量一并抹除掉了。 他在血泊里挣扎着没多久就死去了。 那些原本很害怕他的玩家这会儿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前来唾弃了两口，踩上两脚。 “怎么处理这尸体啊？我可不想接下来几天都能在大厅里见到尸体。” “可不是嘛，血迹也要打扫，真是乱七八糟的，这两个人真不要命啊！” “仔细一看的话，这人跟之前差别好大啊，这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玩家们凑着脑袋在尸体旁边研究，忽地惊奇发现，这人原本的模样，他们是见过的！ 这玩家原来就只是一个孱弱没什么力量的玩家而已，派不上用场，也没有存在感，在大家浑然不觉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获得了那么强的力量，突然之间变得高大无比，变得扭曲，喜爱折磨玩家，听玩家的惨叫，将自己放得高高在上。 他们之前都没有认出来，现在恢复原本的样子，才发现，这是他们之前欺负过的玩家之一。 “看着怪渗人的……我说之前怎么专挑着那几个攻击型玩家杀啊，原来是在报仇！” “还好已经死了，不然之后我们有得受了。” “呸！蛆虫！居然敢报复我们！” 玩家们庆幸着这人的死亡，又非常不爽，忍不住踹了尸体两脚，狠狠唾了一声。 这样危险的人死了还得他们收尸，真是越想越不爽。 即便不爽，玩家们也得抽空收拾这遍地血迹，于是众人去了厕所，准备拿上清扫工具出来好好收拾一下血迹再处理尸体。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等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蓦然发现地上只剩下血迹。 而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消失了。 第199章 林就不该给予你人类的模样 “人呢！！” “你们刚刚有看到这里的尸体了吗？！” 几个玩家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慌慌张张地转头去询问还在大厅里的其他人。 但那些人也只是摇摇头，“只是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就突然发现他不见了。” “我也是，我敢保证绝对没有看到他起来，真的只是转个头的功夫，不见了！” 玩家们面色惨白地吞咽了一声口水。 死去的人……不能消失了又回来吧？ 尸体要是动了起来，那跟怪物有什么区别啊！ 他要是真的回来，第一个杀的可就是他们啊！！ 想到刚才他们的举止，几个玩家更害怕了，尖叫着丢下清扫工具就跑回屋子里去躲着了。 其余玩家也是有些畏惧，但最后还是谨慎地将大厅清扫干净，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决定，接下来几天老实待在屋子里别乱走动了。 这个副本里，难得迎来了玩家之间和平相处，大家闹腾结束后，一下就变得寂静无声了。 林夕从房间里出来，大厅里一般都没有人在，那个之前挤满了人的大厅这会儿无比冷清，只有空气里还残留着些许血腥气。 他不知道那个玩家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清楚，只有自身有着非常强烈的执念才会有机会得到黑盒的回应，他之所以能从黑盒那交易来力量，变成与原本的自己截然相反的模样，一定是非常痛恨玩家的。 林夕再一次清楚地认知到人性的复杂，不是他一时半会儿就能明白的。 好消息是，他这一趟副本之旅，多了一个不介意他身份的朋友，支凌似乎变得更依赖他了！ 坏消息是，他跟黑盒闹矛盾了。 这几天，受伤的支凌都相当依赖林夕，几乎是整天都黏在他旁边，人是沉默不语的，但视线一直紧紧地落在林夕身上，跟随着他转悠，只要林夕回头，就肯定能跟支凌对上视线。 他困惑地询问对方是不是需要什么，但支凌总是摇头。 那是一种无声的黏人，即便没有开口说话，也依旧在林夕身边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夏炎打扫了支凌对面的房间，把里面清理干净后就住到了对门，经常会来敲门找林夕，于是支凌就盯得更紧了。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夏炎偶尔会忍不住这样询问。 “特别好的朋友！”林夕也总是会超大声又超自信的回答他。 夏炎沉默，他看着可一点儿也不像啊。 林夕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是快乐地在两个朋友身边转悠，努力地照顾着支凌这个伤患，也时刻谨记着，黑盒想要杀死自己朋友这件事。 在某个夜深人静之时，林夕难得早早地哄睡了支凌，就立马去跟黑盒联系。 他非常不开心，黑盒想要杀死自己重视的人类这件事，一直记着呢。 双方一连接，林夕超凶的大声质问着。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我自己去人类群体里探索，你不必管我的事，你为什么想要杀他？” 黑暗之中，黑盒的广播声听着依旧是那么冰凉，不近人情。 【我认为，他对你造成的影响已经超出了预期，不能够再放任他在你身边了。】 黑盒不觉得自己错了，也不觉得违背他们的约定有什么问题，这让林夕格外不开心。 林夕拧眉，“我不介意他的影响！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我认为他对我而言是有帮助的，我喜欢现在的一切，我也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他认真解释着，试图让黑盒也能够理解他的想法，理解他对于人类的喜爱。 可黑暗里响起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冰凉，仿佛永远也不会有情绪。 【你觉得他特殊，仅仅是因为你向往你没有经历过的人类生活。】 【你在黑盒里没有人形的同伴，你属于人形的那一部分从人类身上得到了回应，让你看不清前路而已。】 【林就不该给予你人类的模样，让你对人类产生了归属感。】 “怎么会！林给我人类的模样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就是喜欢跟人类待在一起，喜欢观察他们！”林夕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黑盒一直注视着林夕，因此它对于自己所观察到的一切有自己的理解，是它自认为解读了林夕，也基于这个解读，否认了林夕本人的想法。 【我想过了，黑盒内全都是异形的黑盒生物，你的怪物形态能够在它们那得到归属感，而人形不行，人形在黑盒内是异类。】 【那么，如果在黑盒内，你有其他人类外形的同伴的话，你应该就没那么好奇人类了。】 林夕有些烦恼，感觉自己跟黑盒说不通，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黑盒都坚定自己认为的一切，他有些无力的叹气，“所以你想怎样？” 【为你创造一个人形的怪物，作为你的朋友。】 “啊？”林夕摆手，“我才不需要嘞！人形的怪物也是怪物嘛！少骗我！我就要支凌！” 【不一样的，人形的怪物也会让你产生归属感，会代替人类。】 “我不管，你不许再伤害支凌了！你要是再动我的人……”林夕微微停顿了一秒，那双红眸里满是威胁，“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要稍微改变一下了。” 【……】 察觉到林夕真的在生气，黑盒略微沉默， 【等我创造出来，你就不会再依赖于人类了。】 黑盒依旧坚信自己的看法，它的声音逐渐淡去，林夕才睁眼醒来，望着漆黑的床底，目光忧愁。 人形的黑盒怪物，也真亏黑盒想得出来。 怪物不管是怪物形态还是人形，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就始终是怪物。 他明明是在试着去改变自己，试图从那无趣的范围内脱离，去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黑盒偏偏要阻拦。 林夕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管，他不愿永远待在那个辽阔却一无所有的世界里，他一定要出来冒险，哪怕是受伤也好，也不会永远被困于那无趣之地。 也许，自己继承了林去探索未知世界的心也说不定。 小小黑盒，才困不住他呢。 第200章 夏炎一定很好吃!嘿嘿! 林夕偏头，侧目看向了身侧正在熟睡的支凌。 相比起最开始见到他时，现在的支凌在睡觉方面会放松一些了，他会用那张稍显疲惫的脸贴靠在林夕的肩头，轻缓的呼吸在黑暗里轻轻地落在了林夕不属于人类的肌肤上，能够感受到这个人活着的气息。 林夕好奇地伸出手指在支凌的鼻息下扫了扫，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让这个人睡得更为舒适，但他只是稍微一动，旁边的人就立即皱了下眉头，似乎感到不安，手指无意识地紧拽着林夕。 林夕只好继续躺着，轻轻地用手拍了拍支凌的背脊，安抚着他，让他继续沉睡。 最开始见到他时，他注视人的眼神、说话的声调、安静呼吸的模样都十分的颓靡，像个半死不活的人在吊着一口气，且毫无目的，只是暂且活着而已，与那些满眼欲望的玩家们不相同，因此林夕格外好奇。 现在的支凌似乎更有活力了，这是好事。 在他的认知里，人类就应该很有活力，充满着对未来的期盼，他一直如此坚信，所以总是会用笑脸亲近人类，但似乎大多数玩家都会一眼识破他的身份，真怪啊！他明明很努力伪装了！ 寂静无声的夜里，林夕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床底，这无所事事的时间里，他作为怪物会格外珍惜每一秒，很喜欢这份让他感觉到舒适的静谧，跟在那无人之境里独坐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林夕轻歪头，将额头抵在了支凌头边，感到满足地蹭了蹭。 可惜，他没法一直待在这个人身边，副本结束了，人类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的，而他去不了。 脑子里想着很多复杂的事，林夕眯上眼，开始学支凌睡觉。 天蒙蒙亮时，他听到寂静的玩家休息区里，走廊对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似乎是夏炎起来了。 这几天玩家休息区都非常的安静，白天也看不到几个玩家走动，似乎大家在极为谨慎又极为紧张过后，彻底放下了戒备，在这里短暂的安心了几天，也没之前那么吵闹了。 免得夏炎敲门吵醒了支凌，林夕先一步爬出床底，蹑手蹑脚地去开了门。 夏炎就站在门口，脑袋上罩着那松垮的兜帽衫，脸上看上去有几分疲惫，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屋内，又看向林夕，用很轻的声音问道：“那个玩家呢？” 林夕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朝着床底指了指。 夏炎点头，明白了，便抬手朝外点去，“我有点儿事想找你问问，我们出去聊？” 林夕困惑，夏炎这两天虽然会来找他聊天，但很少在这个几乎没什么人走动的时间来找他，一定是有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事，他便点点头，小心勾上了房门出去了。 两个人穿过寂静的玩家休息区，去往了现在几乎没什么人的副本大厅。 这里前几天还人声鼎沸，玩家吵闹不止，在地上那干涸的血迹落了印之后，大家就都老实了。 “都没人了。”林夕转头张望，有些小声地嘀咕着。 他还是挺喜欢热闹的。 夏炎余光瞥了他一眼，“你难道更喜欢跟那些玩家待在一起？” “嗯！”林夕笑眯眯地点头，“喜欢很多人在一起说话的声音！” “哦……喜欢热闹啊，不过喜欢副本里的热闹可不是好事，这里的热闹，代表着纷争与危险，玩家越多的地方越勾心斗角，还是远离比较好。”夏炎平静地说着，他看上去倒是很看得开。 林夕一脸开心，夏炎这是在叮嘱自己吧！他一定很关心自己！ “夏炎真是个好人！大好人！难怪见到你感觉很舒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着，林夕凑近了夏炎几分，嗅了嗅，“你身上也有一点儿让我感觉很熟悉的味道呢！不过很淡很淡！” 就是这特别的气味莫名会让林夕觉得他很亲切，觉得他人不坏，事实上，夏炎就是好人！ “味道？”夏炎拉过自己的衣领闻了闻，“副本里的玩家身上还能有什么味道，血腥味？那应该大家都有吧？饭菜味？” 林夕也思考起来，咧嘴笑道：“不是那样的味道啦！不过夏炎身上有饭菜味的话，夏炎一定很好吃！嘿嘿！” “怪物说这话，只会让人感觉害怕。”夏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勾过自己兜帽的帽檐，思索着，“是黑盒怪物的味道吗？” “啊！”林夕忽地恍然大悟地叫道：“你这么说，还真是！” 他不信邪地凑近夏炎闻闻嗅嗅，“真的啊，你身上有黑盒怪物的味道！跟其他玩家或是支凌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从林夕嘴里得到了确认，夏炎也只是笑着，很柔和的眉眼之间反而盛着一丝无可奈何，“我就知道。” 林夕还在好奇地闻闻嗅嗅，鼻尖凑到了他衣服上，又努力分辨了一下，“好像不是从你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是从你身上诶！” 他惊奇地盯着夏炎，“你是黑盒怪物？不对啊，你明明就是人类！” “我是人类倒没错，身上的黑盒怪物味道……是怪物留下的。”夏炎站在大厅的窗边，凝视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景色仅仅只有光源的白，“最近，我都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有些担心。” 林夕好奇打量着夏炎，在他身上摸了摸，“怪物留下的气味，是标记吧，我知道有些黑盒怪物会在自己要杀死的人身上留下标记！标记能够让黑盒怪物找到被标记者，还能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不过标记会随着时间慢慢地变淡，直到完全消失。” “夏炎！你招惹到黑盒怪物了？” “算是吧。”夏炎回答的模棱两可，“我就是在找一个黑盒怪物，我想着，你是黑盒怪物的话，你应该能帮我找到她吧。” “是什么样的黑盒怪物啊！我努力帮你找！”林夕用力点着脑袋，义不容辞。 夏炎安静地注视着林夕，凝视着他那副看上去格外单纯的模样，半晌之后才无奈开口，“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跟黑盒怪物扯上关系，又为什么要找一个怪物吗？” “你难道……不会觉得我是很可疑的人吗？” 第201章 到那时，他身边还有自己的位置吗? 这怪物可是一点儿都不防备玩家啊，说要去找自己的同类，毫不犹豫地就点了脑袋。 “那你……那你为什要去找怪物啊？”林夕仔细想了想，一般被黑盒怪物标记的玩家躲着怪物都来不及呢，不可能会上赶着去送死。 他顿了顿，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夏炎，“夏炎……你难道想去送死吗？” 夏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地面，纤细的睫毛遮蔽了窗外落进来的光，在他的眼底凝聚出了一片幽暗，“现在的生活难得好了一些，倒不会想着去送死，只是找不到她，我恐怕永远也走不出那个家了。” 他缓缓抬眸，将林夕好奇又天真的脸映入眼中，“黑盒怪物的话，就算跟你说了，你应该无法理解我的想法吧……” 林夕皱着眉头犹犹豫豫，“我……我努力理解！” 夏炎无声地笑了，兴许是没有可倾诉的人了，觉得跟怪物聊聊也挺好的。 也许哪一天他突然死在了副本里，林夕还能记得帮他找找那个黑盒怪物也说不定。 两个人坐在了大厅的角落里，夏炎跟林夕讲述了自己的过往。 从他平静的语气里感受不到一丝波澜，仿佛那些事都是别人的故事一般，林夕不太懂，但根据他的判断，夏炎过往的事对于人类而言应该不算好事，甚至是很痛苦的事。 但夏炎本人对此很麻木，也像是早已习惯一般，提起来也不痛不痒。 “我一直怀疑，我的妈妈是个黑盒怪物，我说不清，就是有那样的直觉，她消失之后，我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精神病患者，大家看向我的眼神，除了怜悯，还有畏惧，也没人想要跟一个麻烦搞好关系。” 夏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倒是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我只想找到我消失的妈妈，证明我是正常的，我唯一喜欢的人不是我的妄想。” 他转眸看向林夕，“也许只有你能帮我了，如果你能帮我找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唯一值得我付出努力的事了。” 比起那些不可靠的玩家，夏炎更愿意相信怪物能够找到怪物。 “你妈妈不是人类？是黑盒怪物？”林夕感到困惑，“可你是人类啊。” “嗯……我的确是人类，我妈妈有一副接近人类的外表，但应该是黑盒怪物没错，而且她在黑盒来临之前，就已经在我家了。”夏炎确信点头。 “在黑盒来之前就到你家了？你认为她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为回到了黑盒？”林夕仔细地在脑海里捋了捋这些信息。 夏炎沉默地点头，注视着在安静思考的林夕，两个人的沉默在无人的大厅里尤为清晰。 夏炎忍不住先开口道：“我可以确信她是真实存在的，她可能是黑盒怪物，但一定存在过，绝对不是我的妄想。” “嗯嗯，是有这个可能哦！”林夕笑眯眯地点头，“你妈妈肯定是存在于你身边的！每天一起经历的日日夜夜，真实存在于身边的人，可不是妄想就能概括的啊！” 夏炎目光一恍，“你也觉得我妈妈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了！！”林夕毫不犹豫地大声肯定道：“你看上去比我聪明！拥有跟妈妈的记忆，你肯定比旁人更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妄想了。” “是啊……”夏炎紧绷的神情不知为何忽地稍微松显了一下，语气都跟着变得柔和了起来，“那些记忆都是我重要的记忆，都是妈妈存在过的证明，我有很多很多证明，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话怀疑自己呢。” “是哦！”林夕欢快地点头，根本没有发现夏炎那微妙变动的心境变化，完全在状况之外，只是觉得有道理就不停点头。 夏炎看他的目光越发的温和，“偶尔跟你这样的类型聊聊天，还真感觉治愈。” “这是夸赞吗？这是夸赞吧！”林夕更开心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跟好朋友的关系更牢固了！ “那你告诉我，那个黑盒怪物是什么特征吧！”林夕忙不迭点脑袋，想要帮朋友更多一点儿。 反正他也要回去的，帮帮夏炎，下次再偷摸来找夏炎玩，还能有机会能接触到人类呢！ “我想想……在黑盒还没有来临的时候，我妈妈就已经以奇怪的样子在我家了，她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在夜晚很漂亮，像是烛火一样，她的手指很纤细，看上去很无力，但掐在喉咙上时，又非常的疼，指甲也有些锋利。” “她是黑色的长发，她的背上有一道很长很长的伤疤，手腕脚腕上有常年拴着铁链的痕迹……我想正常的黑盒怪物们应该没有这样的痕迹，如果你看到了，你肯定一眼就能认出她。” 林夕认真地记录下了这些内容，“等我回去了，我就帮你找找！我找黑盒怪物很方便的！应该很快就能帮你找到！” “好啊。”夏炎弯起眉眼，难得没有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露出了笑容。 “夏炎笑起来真好看啊！要多笑啊！”林夕也愉快地勾起嘴角，学着人类该有的模样，露出大大明媚的笑容，看上去可单纯阳光了。 两个人站在无人的大厅角落里其乐融融，看上去关系可好了的。 大厅的一角，醒来发现怀里没了林夕的支凌正无声地站在墙边凝视他们。 他高大的身形贴着墙边，几乎要融入阴影之中，比那片阴影更幽暗的是他眼底的情绪。 怀里空落落的，身边空无一人，他很快就从安稳的熟睡变得不稳定，辗转反侧后忽地惊醒，醒来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可慌张了，忙不迭地出来找林夕，结果一到这就看到林夕正在跟那个来历不明的玩家聊的很开心。 他们关系变好还真快啊，只是短短几天而已，就已经互相有好感了。 果然，在这黑盒内，对人类十分具有吸引力的存在即便有着怪物的头衔，也依旧掩盖不住光辉。 林夕应该很快就能吸引来更多人吧。 到那时，他身边还有自己的位置吗？ 第202章 人会对怪物产生那样卑劣的爱吗? 支凌沉默地凝视着那两道身影，悄然无声地退离了大厅，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那小小阴暗，见不到阳光的床底才是他真正的归属。 林夕坐在桌子上晃着腿，认真地询问了夏炎妈妈的特征，了解了她作为一个黑盒怪物认识夏炎的时间，以及在夏炎身边待了多久。 等所有信息都问完后，林夕才晃了晃脑袋，轻声道：“感觉你的妈妈，可能是黑盒放到人类环境区勘察人类世界的那一批黑盒怪物。” 他掰着手指数着，“我记得黑盒说，要创造一个副本，就必须得去人类社会寻找，寻找让人类死亡的因素，再将这个因素提炼构造成副本，就可以让更多人死亡，人总是会在同一个坑摔倒无数次也不会醒悟。” “当时它似乎就让一部分黑盒怪物去往了人类社会，从很多个世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带回有用信息的怪物，等到黑盒再度降临时，就会把它们以及它们收集到的信息一起收回黑盒，制作成副本。” “但黑盒怪物离开了黑盒后都活不了多久，等黑盒发现的时候，已经死掉了很多黑盒怪物，所以后来黑盒开放了副本boss的权限给黑盒玩家，让玩家成为怪物。” “你妈妈也许就是那时候去往人类社会的，是其中一个怪物吧。” 夏炎沉默地听完了一切，“原来她一直都在等黑盒来临，怪不得黑盒即将来临时，她会那么开心……” “但这样说明你妈妈还活着哦！活在黑盒里，比那些死掉的黑盒怪物好多啦！”林夕笑盈盈地点头，“能在人类世界坚持到黑盒来临的怪物很少很少的，你们还能够再度见面的！” “嗯……”夏炎点头，“她过得安好就行，我也能放心一些了。” 看到夏炎沉稳放心的模样，林夕可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能那么自然的接近自己，浑然不在意自己的怪物身份了，毕竟他可是在怪物身边长大的人。 果然能跟黑盒怪物亲近的玩家总是玩家之中特别的那一部分！ 那么支凌也应该是如此吧。 想着，林夕转头，“对了，支凌应该快醒了，我得回去看看了！” 他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欢欢喜喜地摆手，“我回去啦！夏炎要好好活着啊！活到我给你带回好消息为止哦！”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忽地给夏炎注入了新的力量一般，他用力点头，“嗯！我会好好活着的，我会等你带给我妈妈的消息。” 两个人匆匆道别后，林夕奔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他在门口蹑手蹑脚，轻轻地推开房门，毛绒绒的脑袋往里探了探，没看到支凌起来后，就悄悄地钻进屋子里关上门，再爬回床底，拱到了支凌身边，满足地抱着他安静的人类。 “出去了？”抱着的支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询问。 林夕嘿嘿笑着，“原来你已经醒啦！嗯！我出去跟夏炎聊天了。” 支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搂了搂怀里冰冰凉的人，“在外面待久了，身上都不暖和了。” “抱着你马上就暖和啦。”林夕笑眯眯地往被窝里钻，在支凌怀里涌动，贴近自己喜欢的人类时，他的快乐情绪几乎难以掩盖。 本来情绪还有些低沉的支凌也无意识地放松了几分，待在一个总是雀跃的人身边，情绪多少会被带动感染，这就是阴暗人比较喜欢太阳的原因。 这幽暗的床底下，这隔绝阳光没什么光亮的地方，他能遇到林夕这样散发着温暖，情绪洋溢的怪物，已经是他的幸运了。 温暖的，让人依恋不舍的阳光，喜欢的人也肯定远不止他一个吧。 支凌默不作声地勾着林夕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他的指腹，肌肤厮磨，掌心命运纹路在触碰之间扭动变化，似乎要将血肉融在一起那般。 林夕眯着眼，喜欢人类这种触感，超喜欢。 支凌直勾勾地盯着林夕无比快乐的模样，那浸泡在黑暗里却仿佛在发着光的模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比较白？ 落在枕上丝丝缕缕的长发都像是雪一般铺开，他睁开眼眸看向自己时，眼底的红像是火焰在燃烧，他眯眸笑时，红色圆月微弯，勾人心弦。 还是因为，他看上去很开心，那份开心仅仅是因为自己触碰了他。 是这么简单纯粹的情绪在影响着自己吗？ 支凌的安静凝视，反而引来了林夕的好奇，怪物眯着笑眸凑了过来，鼻尖对着鼻尖，那双亮盈盈的眸子抵在跟前，好奇地望着他，“怎么了？你身体组织还是不舒服吗？哪里痛？我帮你吹吹。” 支凌摇摇头，无声地抓紧了林夕的手，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眷恋感，“哪里都痛。” 林夕连忙伸手在支凌身上摸了摸，“这里痛？这里也痛？我帮你摸摸。” 小怪物一阵天真的上下其手，在支凌身上摸啊摸，察觉到这个人身体紧绷得厉害，又赶紧揉啊揉，试图把这个人类搓软，但都无济于事，反而让支凌背过身去了。 “算了，再睡会儿吧。” “嗯？嗯？怎么转过去了？”林夕好奇地贴在他肩膀，偷看支凌，“身体组织还是不舒服吗？” “好了。”支凌勾着他的手，“不痛了。” “那就好！”林夕笑眯眯地点头，抱着支凌的背用力蹭了蹭，放松地贴着他闭眼。 黑暗里，也只有支凌的呼吸声急促，似乎情绪难以平复。 他因为怪物而极速跳动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看到怪物与别人一起而低沉的心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人会对怪物产生那样卑劣的爱吗？ 还是仅仅因为他不喜欢他找到的宝物也被其他人盯上？ 那混乱又复杂的心情与背后那个没心没肺呼吸绵长的怪物完全不相同。 在这纠结的情绪持续了一个小时后，忽地整个副本的玩家脑海里都收到了新的副本通知。 【当前任务已完成，副本即将开启新阶段。】 【当前新任务：杀死已发现怪物。】 第203章 你就是林夕的朋友，黑盒的怪物 广播声响彻众人脑海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个阶段的任务，他们是完不成之后就放弃了，哪知道黑盒会突然宣布他们任务完成，这是黑盒也认为他们完不成就直接帮他们过了？ 可……可黑盒发布的新任务更难啊！！ 杀死怪物，他们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这任务分明是叫怪物杀死他们啊！！ 支凌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立即转头去看林夕，此刻离怪物最近的就是自己，要是怪物有任何杀意，死的就一定是他。 但他转过头去，就看到林夕一脸困扰地皱着眉头躺在那儿，嘴里嘀嘀咕咕，“坏！你真坏！” “我还想多待一会儿呢。” 他像是自言自语在抱怨，又好像在与谁对话一般。 支凌伸出手去，眼前的画面却忽地天旋地转，副本内的场景都在转瞬之间改变，所有玩家聚集到了一起，而作为怪物的林夕，却不在他们跟前，他们跟前有的，只是一扇红色的大门，在黑暗里散发着十足的危险。 【当前已解锁，怪物的房间，请玩家在规定时间内，杀死怪物。】 【若任务未完成，所有玩家都将清出副本。】 玩家们在听完广播之后面面相觑。 杀死怪物，不可能啊，但这次的副本好像很好说话啊，没完成任务居然不是杀死他们，只是把他们清出副本，这也太好了吧。 站在那扇红色房门前，玩家们都在欢呼雀跃，这次副本居然只要熬一熬就无伤过了，也太奇怪了，甚至从那个怪物的任务出现后就一直挺奇怪了，对于玩家而言倒是好事。 在所有庆幸的玩家之中，只有夏炎走到了安静的支凌身边，“你要进去吗？不进去的话，只要等时间过了，副本就结束了，进去的话，反而会有危险。” 支凌安静地站在那儿凝视着红门，“我感觉……黑盒在分离我们。” 夏炎困惑地凝视支凌，“虽然不太懂，但如果黑盒要分离你们，你出了副本之后怕是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下一次，黑盒绝对不会再让他们见面了，支凌有这样的预感，黑盒不希望林夕与人类接触，黑盒突然宣布结束上一个任务，突然开启给玩家开启新的通关方式，一定是迫不及待将所有玩家送出副本。 这一次分开了，他们还能有机会再见面吗？ 怕是很难了吧…… 支凌直勾勾凝视那扇红门，心底尚未平复的情绪无声无息地掀起了更大的波澜，他来不及去理清，来不及去压制，就已经有些失控了。 想见到那个怪物，哪怕红门后是危险至极的地方，他也不想就这么站在这儿，无声无息地离开副本，分别。 支凌往前踏出了一步，夏炎连忙拉住了他，“黑盒发布的任务是杀死怪物，你如果进去，你难道要杀死他吗？你知道，他不会对你动手的！” 夏炎根本不想管支凌，他担心的只有林夕。 支凌只是淡淡地拨开了他的手，“我进去找他。” 随即在众人错愕的目光里进入了那扇红色的门。 众人一阵发愣，彼此看向周围，都有些怀疑自我，只要等时间过去了不就出副本了吗？怎么会有人上赶着进门去送死啊，不会真以为自己会杀死怪物吧？ 寂静之中，夏炎复杂地盯着那扇门，似乎忽地明白了，他不是去杀死怪物的，而是去寻找怪物。 那扇红门之后，支凌想象过很多画面，又想象过林夕很多种状态，或是人形、或是怪物模样、或是双眼猩红想要杀人的、又或是哭哭嚷嚷着冲上来抱住他的。 但踏入房间之后，支凌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寂静无声，什么都没有。 这里，根本没有怪物。 黑盒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玩家完成这个任务，它就是要把所有玩家都清出副本，就是要让怪物离开这儿。 这是他们第二次分别，这一次甚至连道别都没有。 茫茫黑暗之中，支凌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心底的情绪乱成一团，还未理清，就已经不见人的踪影。 开始……想念他了。 一片迷茫的黑暗里，林夕双手抱胸气愤地盯着黑暗里浮现出的黑色方盒，嘴上嘟嘟囔囔，“也太快了吧！我还没有跟人类待够呢！” 黑盒用冰凉的声音回应，“已经足够了。” “你见到了人类的冷漠、自私、虚伪，你不需要再接触人类了，我们的约定也完成了。” “还不够啊！我才接触一个副本的人呢！未必所有玩家都是这样的。”林夕愤愤地皱着眉，“我还不想回去，那里太无聊了。” “无聊，无非是因为你认为你没有同伴。” “人形的同伴，我已经我给你创造，往后你待在这儿，也不会觉得无趣。” “啊？”林夕愣了一下，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抹了去，他又回到了那个十分广阔却只有茫茫无际，水天一色的地方，入目只有一栋木屋尚可算是特别的地方。 水面之上，出现了黑盒漂浮的身影，它的旁边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个人形。 那人从黑色缭绕的烟雾里现身，周身带着些许漂亮的蓝色火焰，一张精致的模样，叫人难以想象这会是黑盒怪物，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副人类的模样，无可挑剔。 “怎么会？你真的创造出人形怪物了？”林夕有些惊异。 黑盒创造的从来都只有扭曲的怪物，它创造不出人类的，人类是只有林才能创造出来的。 “是在之前那个人类身体的基础上创造的，这也是黑盒怪物的同类。” 黑盒的声音在旁边徐徐响起，像是在对这个特殊的存在注入思维，“你作为黑盒之中特别的存在，你的目标就是成为最像人类的怪物，你要努力成为人类，你要撇去身上的怪物气息，你的目标与其他人远远不同，你会对人类感到友善，你不会想要去杀死人类。” “你就是林夕的朋友，黑盒的怪物，取于你原生身体的名字。” “你叫做，顾思明。” 第204章 强烈的执念获得了神的回应 伴随着名字的确认，那僵硬的人形怪物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是林夕见过的所有黑盒怪物里，最像人类的一个，一头黑散的短发，漆黑的眼眸，虽身体没什么暖度，但肌肤的触感、纹路都无可挑剔，是绝对让人看不出问题的黑盒怪物。 但他只是黑盒怪物，因为他的想法、他的目标、他的行为、他的性格全都是在诞生的这一刻，由黑盒为他定制好了。 由林那样放任林夕自己去学习，形成自己的习惯、爱好、性格所不相同，黑盒创造的是一个他规划好的人偶。 顾思明睁开眼看到林夕的第一眼，出于黑盒的设定，他几乎是第一眼就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存在充满了好感，眯起漆黑的笑眸道：“你好啊，朋友。” 无需任何前奏，无需任何接触、了解，只需要一眼，他就认定了林夕成为朋友。 林夕愣了愣，并没有为自己多了一个朋友感到开心，反而有些复杂地转眸看向旁边的黑盒，“一定要这样吗？我就不能靠近人类吗？” “不能。”黑盒的回答是无比冰冷的，“这是林的嘱托，不要让你靠近人类。” “林让我见识到了很多神接触人类变得扭曲的世界，我不会让你也成为那样，你只需要在这里安静的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就好，不要离开这里。” 它的话语里没有任何商议的余地，那么果断的裁决。 林夕有些不爽，黑盒于他，最初是陪伴，是他的好朋友，但不知何时，就成为了他的约束。 可黑盒只是遵守了林留下的嘱托，他要为此跟黑盒反目成仇倒也不足够。 “那个人类，你没杀死吧？” “没有，遣送回副本之外了。” “那……行吧。”林夕有些小怨气，也只能嘀嘀咕咕了，黑盒目前所做的只是阻碍，他也没有真的杀死那个人类来越过他们彼此的关系，林夕只能闷闷不乐了。 黑盒大概是看出林夕的不开心了，没有多说什么，留下顾思明，便跟过往数多年一样，慢慢地隐藏起了自己，可那双眼的注视始终萦绕在这里。 不知何时，黑盒更多的是观察他，约束他，而不是陪伴他了。 黑盒消失后，林夕抬头看向顾思明，这个人形的怪物正刚刚诞生，充满了对周围事物的好奇，他正转头四望着，打量着这空旷的环境，“朋友，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可能是那声朋友很悦耳，又或是这个人的可怜诞生是因为自己，林夕深吸一口气，还是准备负起责任，笑道：“嗯，我叫林夕，我平时就是住在这里。” 他顺着顾思明的目光望去，入目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无趣水面，以及那唯一伫立在水面上的木屋。 “这里看上去真单调，难得回来了。”林夕兴致冲冲地叉腰，“就当是为了迎接你，我决定要把这里改改！” “改？改成什么样？”顾思明顺其自然地接了话，仿佛两个人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改成……人类的城市吧。”林夕用力点头，脑海里还残留着支凌口中对于人类社会的描述。 他一抬手，整个空间都跟着在变化，层层叠叠的楼影平地而起，纵横交错的街道遍布于楼影之间，灯光亮起，繁华热闹的十字路口，有黑色的人影来回走动。 大家交谈着，聊着天，顺着路徐徐走远。 林夕站在十字路口，望着那些走动的人影，望着高楼大厦，脚下的路，他想自己应该没有还原错，人类的城市应该就是这样的。 但不知为何，远处那些徘徊走动的人影并非真正的人类，高楼大厦也不过虚影，他站在这看似无比繁华的幻境里，反而更想念那个人类了。 不知道他看到这些，会不会夸赞自己一声，说他构造的很还原呢。 “这就是人类的城市？”相比起林夕的安静，旁边的顾思明倒要雀跃很多，“我还是第一次见啊！” 他开心地转头看向林夕，“你去过人类城市吗？那里好玩吗？” 林夕勾起笑脸，“没有去过！但是我听人类描述过！应该就是这样的！” “哦！你接触过人类啊？”顾思明看上去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毕竟他的设定里就有喜爱人类这一环，他是最不像怪物的怪物。 “那我跟你讲讲我遇到的人类？”大概是有了一个说话的对象，林夕的倾诉欲望一下就得到了满足。 他坐在这个近似人类城市的幻影里，努力的跟顾思明说明了自己遇到的各种人类。 两个向往人类，想要与人类接触的怪物，就那么顶着人类的皮囊在那里聊天。 黑盒的注视也始终没有消失。 有了顾思明，林夕似乎一下老实多了，尽管依旧保持着高昂的对人类的兴趣，但在这个空间里看上去比以往要开心很多。 果然，他就是能从人形的怪物身上获得归属感，他只是缺一个与他相似模样的怪物而已，根本不需要真正的人类。 至于外面那个一直在寻找林夕的人类…… 无关紧要，只要林夕忘记了他，就没人能找到这里来。 就怕…… 强烈的执念获得了神的回应。 “你不能去副本吗？”顾思明疑惑地注视着最近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的林夕，“副本里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你不能去真的好遗憾啊。” 林夕坐在阳台上拖着脸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不能去啊，黑盒不让我去，说什么这也是林的嘱托，我与人类待在一起太久，不仅会改变我，也会给人类世界造成麻烦。”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真麻烦啊……” 什么世界的中心，他的存在就是一个世界的源泉，绝不可能被影响。 他听不太懂，但也多少能感受到。 在这个神之境里能听到很多很多人的声音，或哀求、或高昂、或郁郁寡欢，有许多的力量环绕着他，以他为中心铺展出去，形成了复杂的环境。 作为中心的他，最稳定的方法就是待在这儿，哪也不要去。 可是……林啊，将他困于这方寸之地，真的是你的嘱托吗？ 第205章 与怪物……是这种关系? 顾思明凝视着林夕忧愁的模样，平时看上去很开心，偶尔还是会有些烦恼的样子。 他便偷偷凑到林夕耳侧轻声道：“那要偷偷溜出去吗？” 作为朋友，为了朋友开心，当然要出主意。 林夕凑回去，低声道：“溜不出去啊。” 黑盒的视线一直凝视着整个区域，哪怕这里不再是之前那一览无余的环境，黑盒的存在感也始终没有消失过。 顾思明又凑过嘀嘀咕咕道：“可以悄悄的，有什么黑盒看不见的地方吗？” 林夕思考，忽地眼眸一亮。 有，当然有。 那个林留下的木屋，那是只有神才能进入的地方，即便现在万丈高楼起，整个神之境都是人类城市的模样，木屋也始终没有改变。 只有那里，才是可以回避掉黑盒的地方。 但黑盒真的会就这么看着他又偷溜进玩家群体吗？它可是很讨厌林夕接触玩家。 林夕抬头，望着头顶的晴空万里，这都是他创造出来的虚幻镜像，只是看着跟支凌口中的描述一样，但阳光不温暖，也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都不过是虚假的景象。 他也好想跟着支凌去感受一下，真正的阳光，真正的人类社会。 想着，林夕立即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快乐地向顾思明挥挥手后，转身奔往了木屋的方向。 顾思明坐在阳台上探头，耳朵里都是刺啦的电流声响，大概是黑盒在警告他多管闲事。 不过能看着朋友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他也想去了解一下更多的人类社会环境，要是也能趁机偷溜去副本里就好了。 踏入木屋之前，黑盒的声音如约响起，冰凉的声音里尽是警告，“不要再去接触人类了，人类都是冷漠无情又自私虚伪的存在，你所接触的不过是特例，而更多的人类是危险的。” “不要试图从人类那里学会情感。” 林夕充耳不闻，捂着耳朵就往木屋里钻，“你少管你少管！我就要去见支凌！” 踏入木屋之前，林夕听到了黑盒木然的笑声，“见到了，也未必会像之前那么喜欢你了。” 林夕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支凌可是一直都很喜欢他的，从见面的第一眼起就没有伤害过他！ 当他再度倔强地前往了支凌所在的副本，倒是明白了黑盒的意思。 黑盒早就知道他一定待不住，一定会再度找过来，为他准备了一个陷阱。 【当前身份：怪物】 【当前任务：杀死闯入你领域的玩家。】 机械的广播声之后，林夕站在遍地尸骨的副本之中，周围血腥一片，全是玩家的尸体，而对面站着的是支凌。 他看上去很麻木，双眼无神，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从浑浊，到充满杀意。 黑盒玩弄玩家，轻而易举，脆弱的人类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以愿望为诱饵，将每个玩家诱进黑盒，打上标记成为黑盒玩家之时，这群人类就已经没有了自主选择权利，只是可操控的人偶，还是未被操控的人偶罢了。 小小的反抗之力，使用的也是黑盒的力量。 林夕叹气，望着对面的支凌，“黑盒对你做了什么？虽然没有杀死你，但估摸着也没有放过你吧？” 支凌很冷漠地举起了手里的刀，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喃喃吐露，“杀人的怪物。” 这几个字很冰冷，很伤人。 林夕只是无所谓的摇头，他知道这不是支凌的本意，也没有生气。 即便被黑盒略微修改了记忆，也一定改变不了那些相处的日夜，那些身体的本能。 林夕笑着点了点自己，“那你来杀我啊。” 他有自信，自己的力量胜过黑盒，把他喜欢的支凌找回来，只是迟早的事。 玩家想要杀死怪物，怪物却没有要杀死玩家的意思，他们在这小小的副本之内，彼此追逐，尽管带着杀意，那杀意却又像是暧昧的。 在玩家一把将怪物摁在地上，用刀尖抵着时，那怪物脸上竟然是愉快的笑意。 “副本里的玩家都是你杀死的？”玩家冷着脸询问。 “不是啊。”怪物雀跃地点着脑袋，红通通的眼眸里倒映出玩家的脸，“我是来找你的，我感兴趣的也只有你。” 玩家拧眉，不知道这个怪物在胡言乱语什么。 可这追逐持续了很久，怪物有很多次可以杀死他，或者说，怪物杀死他轻而易举，但它丝毫没有展露出任何杀意，反而一直在纵容自己。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要迷惑我？再杀死我？”玩家抬手捂住了脑袋，仿佛有声音在告诉他这是个危险的怪物，可事实是怪物丝毫没有那样的危险感，经历过副本的他能分辨的出来。 真正会杀人的怪物，不会有这么明媚的笑容。 他的身上也没有长久杀人酝酿出来的血腥气。 “我的目的？”怪物认真思考着，随即开心笑道：“我想把你带离这个副本，想跟你一起，体验做人的感觉。” “体验做人？”玩家望着那双血红的眼，怪物居然想体验做人？ 玩家的神情语气似乎忽地一下变得沉重了起来，“做人类有什么好……只会感觉到痛苦。” 怪物雀跃地趁机一把抱住他，“那你带我离开这个副本吧！我就是要体验做人的感觉。” 玩家面无表情地抵了抵手里的刀，“玩家杀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带你离开副本。” “你才舍不得杀我呢。”怪物大喇喇地往地上一躺，一脸无所畏惧，“你超爱我的！根本舍不得。” 玩家沉默，可抵在怪物喉间的刀确实下不去，记忆里空缺那一块儿仿佛在警告他，不能动手。 那怪物就笑眯眯地躺在那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还有点儿小骄傲，“看吧，我就说你超爱我的！” 他欢欢喜喜地拥了上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蹭了蹭，这状态仿佛与自己非常非常的熟络，甚至有点儿暧昧过头了。 他作为玩家，与怪物……是这种关系？ 第206章 听上去……像是私奔一样 “你等等……”玩家恍惚了一瞬，又立马清醒过来，连忙扒拉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怪物，望着他血红的眼，“我们……我们之前认识？” “嗯！”怪物点头，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解释，纠结着神情，努力地酝酿着词汇，“我们之前关系很好的！你很喜欢我的！只是……不知道黑盒对你做了什么，你好像忘记关于我的事了。” 怪物抬眸望向眼前之人，眼眸之中光影闪动，“成为黑盒玩家，约等于将灵魂交付给黑盒，所谓的愿望都是要付出等同的代价来交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的记忆构造了自身的一切，性格、爱好、思维，记忆约等于灵魂。” “你失去了关于我的记忆，也许是被黑盒取走了一部分灵魂，你在近期与他做新的交易了吗？” 玩家蓦然愣住，他不记得自己与黑盒做了什么交易，但隐隐记得……自己似乎是要来这里找什么人。 如果他要找的人是眼前的怪物，而又刚好被黑盒取走了这部分记忆……要说黑盒完成了交易吗？完成了，他们的确见面了，却是以这种敌对的方式。 黑盒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献祭，以实现任何愿望为由，骗取所有人进入黑盒以灵魂为筹码，获得了什么……却又在无形之间失去了什么。 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玩家复杂着神情，脑海里一阵混乱，让他有些无法分辨当下的信息，最后只能望着眼前的怪物，喃喃出声，“我该相信你吗？” “相信我！当然要相信我！”怪物大声地肯定道，望向他的眼眸无比真切，“我于你而言，才不是怪物呢！我是你认可的人！是你可以放下心防的人。” 玩家直勾勾地盯着怪物，似乎在判断，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烁着来自于黑盒的警告声，尖锐仓促，在提醒着他，赶紧杀死怪物。 而面前的怪物却那般小心翼翼地勾着他的手指，轻声道：“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离开这个讨厌的副本。” 他的声音十分温和清晰，红色的眼瞳里也没有半分威胁，是这么危险犀利的颜色，却叫人觉得温暖。 明火一般摇曳的红，能灼人至死，也能叫黑暗里的飞蛾忍不住扑去。 玩家不过犹豫了半分，惩戒一般的刺痛却铺天盖地涌来，由警告变成威胁。 在那响亮的广播声之中，他忽地下定决心，一把抓紧了眼前之人的手，“我相信你，我们一起逃吧。” 林夕忽地雀跃了起来，猩红的眼眸里波光摇曳，开心的情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被勾画了轮廓，让他难抑兴奋，“好！好！！我们走！” 一扇红色的门突如其来地降临在了副本之内，林夕开心地拉着支凌去往了那扇门，仿佛他要离开的不是这个小小的副本，而是更为孤寂的过往。 黑盒的吵闹，黑盒的警告，这一刻，林夕都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逃离那囚笼的路。 穿过红门，后面是一条漆黑的路，林夕愉快地牵着支凌的手，跟在他身后，就算现在离开不了黑盒的空间，他能离开那个副本也是开心的。 大概是林夕愉悦的情绪太过张扬，走在前面的人又稍稍从恢复了一丝理性，便轻声解释着，“黑盒的警告声实在是过于反常了，我想偶尔相信一下怪物也不是不可以。” “嗯！”林夕相当骄傲地扬起头，“我知道！比起黑盒，你肯定更爱我。” 支凌沉默了一瞬，又补充解释，“先说好，我没有爱上你，我只是拿你没办法。” “我杀不掉你，但每一次你都放过了我，我很难不去怀疑，你其实不是个怪物。” “你说想要体验做人的感觉……那么，我就先带你体验一下做人的感觉吧，只是我在黑盒里也没有容身之地，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也许之后的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舒坦。” 林夕没有回应，开心地将脑袋凑过去，蹭了蹭支凌的手臂，愉悦的情绪难以掩盖，游荡在他周身。 支凌无奈道：“拜托，我是在拐你走，别笑得那么开心好吗？” 他垂眸凝视着林夕那张扬明艳的眼，“你这样……我真的会喜欢上怪物的。” 林夕笑盈盈地眯起眼眸，笃定道：“你早就喜欢我啦！” 支凌无言，只是转眸看向眼前茫茫的黑暗，“我们该去哪？” “嗯……我是没办法去往真正的人类社会的，所以我们先去最像人类社会的副本里藏一藏，躲避黑盒吧！”林夕雀跃地定下了目标。 “听上去……”支凌无意识地喃喃着，“像是私奔一样。” “嗯？什么是私奔啊？”林夕好奇地歪着脑袋，又多了一个可以学习的奇怪词汇。 “没什么。”支凌扭头，回避了他好奇的眼。 他肯定是疯了，才会跟怪物保持着这样过界的关系。 林夕还围绕在他身边打转，“什么是私奔啊？你说说嘛，你怎么不说话啊！” 支凌推开了他好奇凑过来的脸，却也没松开牵着他的手，两个人在黑暗之中前行，去往了最遥远最像人类社会的副本。 那似乎是个大型副本，玩家们有特定的休息区，副本持续时间久，玩家也远比林夕之前看到的多，为了避免有人发现了林夕这个多出来的非玩家怪物，亦或是被黑盒怪物发现了林夕，支凌是将他藏在了屋子里的。 作为玩家参与完副本流程之后，支凌就会快速地回来找林夕。 “你回来啦！”几乎每天一进门，就会被林夕扑个满怀，各种贴贴蹭蹭，能绕支凌蹭好几圈，“我等你好久了！” 那欢呼雀跃的声音以及亲昵的动作，让支凌产生了一丝金屋藏娇的错觉。 “嗯，回来了……”他低头，将掌心落到了怀中之人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待在屋子里很无聊啊。”林夕在支凌怀里滚来滚去，像是撒泼打滚。 “外面人太多了。”支凌低头，揽住了怀里的林夕，用风衣将他整个罩在怀里，被熟悉的气息笼罩，林夕就会安静稳定很多。 “嗯，我知道。”林夕抱着支凌喃喃着，黑盒的视线感一直未曾消散，萦绕着整个副本，也许黑盒一直在找他。 现在的相处总是会有结束的一天，他只想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 第207章 一条小小的锁链根本拴不住他! “要是你能去往人类世界就好了。”支凌漫不经心地垂眸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人，用手指整理着他的长发。 “去不了的，因为没有人类的身体！”林夕费劲地比划着，“我现在的模样是仅存于这个世界才能正常行走的，如果以这个身体去往人类世界的话，可能会造成很大很大的影响，所以不能去。” “嗯，那很可惜。”支凌缓缓点头，在心底默默将这个原因记下，“你不出去的话，我待在这里也是一样的，不如说，我更想待在这里，待在你身边。” 林夕眼眸亮晶晶地盯着支凌。 从那个副本脱离之后，来到了别的副本，支凌在几天内陆陆续续地恢复了关于自己的记忆，用他的理解来说，就是支凌跟黑盒的交易断掉了。 他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紧张自己了，甚至是更依赖于自己。 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先确认自己在旁边，他们都很珍惜现在这每分每秒，为了不让此刻短暂的相处，变成一场梦。 所以…… 林夕晃了晃脚上的铁链，“这个能不能去掉啊？这都不方便我爬去天花板了！” “不能。”支凌平静地低头，与林夕脸贴着脸，“这是以防你乱跑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也偷摸溜出去玩了吧。” 林夕嘿嘿笑了两声，还真是！ 这样一条小小的锁链根本拴不住他！也就是带着玩的小玩具罢了！ 支凌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去，用风衣裹着他，揽在怀里，光是抱着林夕，仿佛就能恢复他疲惫的精神。 “很累吗？”林夕连忙拍了拍支凌，蹭了蹭他的颈窝，在这个人身上闻闻嗅嗅，试图捕捉与昨天不一样的气味。 “嗯……今天似乎遇到了一个特别的玩家。”支凌低声闷道：“他有一把带着蓝色火焰的刀，其他玩家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本来也没多在意的，但他突然来我跟前说什么……他朋友在我这儿。” “你认识这样的玩家吗？” 林夕缩在怀里的身体忽地一僵，抬起了头。 是顾思明，是他的怪物朋友找过来了。 他能找过来的话，是不是黑盒也已经知道他在这了呢。 林夕往支凌怀里拱了拱，“没事的，他不是坏人。” 支凌默不作声地抱紧了林夕，垂落在地板上的眼眸幽暗，果然林夕还是有其他人类朋友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实际那人出现在跟前，他还是会有些闷闷不乐。 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也许是他浑然不觉之间，拥有了不该有的情感。 屋内灯光昏暗，沙发上两人抱做一团，互相依赖着彼此的存在，依恋着彼此的气息，狭小的房间之外，天光晦暗，副本的警报声萦绕在整个空间里，在不断地催促着玩家去参与新的阶段。 支凌缓缓地松开了拢着风衣的手，低头看向被他圈在怀里的人。 毛绒绒像一只蓬松小白鸟一般温和亲人的林夕，正迷茫地抬眸看他，“又要出去了吗？” “嗯……”支凌看着那双温和的眼，有些控制不住地低头在他脸颊上轻咬了一口，又在咬痕上吻了吻，“等我回来。” “好！”林夕雀跃地点了头，有些恋恋不舍地拉着支凌的风衣衣角跟去了门口，站在那儿叮嘱道：“要早点儿回来，也不要再受伤了哦。” “嗯，会的。”支凌应着声，又在林夕的脸颊上啄了两口，捏了捏他脸上柔软的肉才转身出门去了。 关上房门后，屋内静了下来，窗外依旧是喧哗不止的广播声响，是副本仓促的声音，还有玩家们从门前走动离去的声音。 虽然现在跟支凌待在一起，他已经很开心了，可还是感觉不舒服，这种只能躲着藏着的感觉，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他不喜欢。 支凌将他视为珍视之物，小心地藏在房间里，害怕别人发现了，可他一样啊，也不希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支凌在外面受伤了。 只有他被藏在屋子里，不能把支凌藏在屋子里很遗憾。 林夕低头，抖了抖脚上的链子，锁链很轻很长，不沉重也足够他在屋子里走动，这也只是支凌象征性的约束，实际根本拦不住林夕要往外跑，他低头用力一掰，锁链就变了形，轻而易举的就把脚踝抽了出来。 “顾思明已经来这个副本了……我得跟他去见见面才行。”林夕将锁链小心翼翼地藏到了床底下，决定一会儿偷摸回来了再套到脚上，免得又被发现了。 想着，他迅速地转身朝着阳台的窗户走去，避开外面玩家的大群体，走阳台应该不容易被发现。 他刚唰啦一下打开了屋内的窗帘，就蓦然看到了阳台的窗台上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顾思明正坐在窗沿边望着楼下走动的玩家，他双手抱着长刀盯着底下的人潮发呆，漆黑的身影毫无气息，没有人类的味道，也没有黑盒怪物的味道，只有肩头一点点在风中飘荡着的蓝色火焰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面上勾起笑容，“有几天不见了啊，朋友，在外面玩的还好吗？” “嗯！”林夕点头，打开了阳台的窗户，副本内特有的血腥气味萦绕在空气之中，一开窗户，便随着轻风飘了进来。 “总算找到你了哦，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好无聊。”顾思明轻声抱怨着，声音听上去没有之前明快了。 “不好意思哦，我要去找的那个玩家在特殊的地方，没办法带上你。”林夕小声地道歉着，“而且我也怕被黑盒发现了。” “嗯，我知道的，黑盒的确在找你。”顾思明垂眸，手指抚过端正摆放在膝盖上的长刀，林夕注意到，他之前是没有这把刀的，因为林夕的朋友，是不需要武器的。 那隐隐从刀鞘缝隙之中迸发出来的蓝色火焰，晃得让人心不安。 “你走之后，我去找其他黑盒怪物玩了。”顾思明轻轻地用手指敲着漆黑的刀鞘，“但我发现，好像其他黑盒怪物不会像你那样接受我，它们都说，人形的我，是黑盒怪物之中的异类。” 林夕当然能明白，因为顾思明是黑盒为了自己而创造的特别的黑盒怪物，与原本存在的那些异性黑盒怪物是完全不相同的。 “没关系，你可以跟我一样，不做怪物！做人类！”林夕兴冲冲地鼓励道。 “人类……”顾思明凝视着人潮的眼眸又暗了几分，声音轻飘飘的，像是碎在了风里，“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我还很喜欢人类的，现在看到人类却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无法被黑盒怪物所接纳……又不是真正人类的我，对自身的存在，感到迷茫。” 第208章 他一听就知道，这人保准吃醋了! 顾思明情绪低沉的喃喃，让林夕忽地意识到，顾思明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改变，不知道是黑盒的影响亦或是自身迸发出黑盒影响之外的思考。 但离去原本喜爱人类的设定后，他现在又失去了自己的喜好，变得迷茫。 顾思明侧目望向林夕，幽暗迷茫的眼眸让他漆黑的瞳更加接近于人类了，“你知道吗？在你离开之前，我明明是喜欢人类的，我的火焰与其他伤人的黑盒怪物不同，它们不会伤人，甚至能成为黑盒里的引路灯，为玩家照亮前路。” “可你走后，黑盒又突然给了我一把刀，告诉我，要用这把刀来杀玩家，我应该憎恶人类。” 他举起了手里的刀，漆黑锋利的刀刃上裹缠着蓝色的火焰，映照出顾思明迷茫的脸。 杀人的刀，被不杀人的火包裹着，也许就是顾思明迷茫之后对于黑盒的回答。 “我有时候搞不清我到底是喜欢人类还是不喜欢人类，我是人形的黑盒怪物，还是身份为怪物的人类，我真搞不清楚。”顾思明叹了一口气，将刀鞘合上，“我能照亮玩家的前路，怎么照不亮自己的前路呢。” 似乎短短几天，顾思明已经被黑盒修正想法，修正到有些混乱了。 林夕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拍去他身上的阴沉与迷茫，笑道：“你比我自由，你可以自己去寻找的。” 人类喜欢林夕的笑容，纯粹干净，作为最像人类的黑盒怪物，顾思明也会喜欢，原本沉沉阴霾的心情似乎一瞬又变得清明起来。 “也是。”顾思明勾勾唇角，想到黑盒的寻找，林夕的躲藏，自己倒确实要更加自由一点儿。 是人，还是怪物，想成为什么，这条路只有他自己去摸索了。 “对了，我见到你跑出来要见的那个人类了。”顾思明勾唇笑道：“在人群里，我一下就从他身上闻到了你的味道，原来那就是你喜欢的人类啊？看上去是人类之中很安静那一种，但他好像……有些不喜欢我。” 提及自己喜欢的人类，林夕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那微微眯起的笑眸里萦绕着信任，“支凌人超好的！只是没那么快跟人熟络起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我呢。”顾思明点点头，“玩家群体，的确跟你说的那样，有很多性格各不相同的人类，有你喜欢的，也有黑盒讨厌的，还有一些不上不下的，作为旁观者来看，的确丰富多彩，比黑盒怪物们有趣多了。” “一想到黑盒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人类世界，倒真想去看看。” “嗯嗯！我也想去！”林夕雀跃点头，红色的眼眸灼灼明亮，像小太阳一般燃烧着各种希望，但只是开心了几秒，他随即又低沉了起来，“但是我去不了。” 顾思明轻叹一口气，“这一点儿，我们不都是一样吗？” “我、你、黑盒，我们都在这个区域里对人类抱有不同的态度，不管对人类有什么看法，我们始终都无法成为人类，也踏足不了那个世界。”顾思明望着远处城市的轮廓。 “入目的这一切，也不过是黑盒通过信息构造出的幻象，真正的人类世界，我们根本去不了。” “也许这也是黑盒放任你离开的原因吧。” 它很清楚，林夕再怎么跟那个人类晃荡，也始终离不开这里。 林夕的眼眸暗了暗，也许林让黑盒看着他，用空间隔绝了这里与人类的世界，就是不想让林夕接触人类吧。 “但我……不想待在这里。”林夕耷拉着肩，轻声地喃喃着，“我出生在这里，身份是什么，目标是什么，责任是什么，全都不清楚，我不想做橱窗里的玩偶……我想出去玩。” 作为后创造的怪物，顾思明能够理解林夕，他的迷茫要远比林夕小上很多，至少他还知道自己是为何存在，他还能跟林夕说上话，并不是出生就茫茫无期，找不到未来。 但林夕的迷茫要持续更久更久，直到他主动去接触人类环境，接触到第一个接纳了他的人类为止，才拥有了目标。 “我想去了解人类，我想跟那个我喜欢的人类待在一起。”他萦绕着烛火一般明亮的眼眸，想要完成自己的小小目标，却无法完成。 林夕大概，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讨厌，讨厌这个充满谜团又不自由的位置。 什么世界的中心，什么神……他无法理解，身上的枷锁真的取不下来吗？ 常年雀跃，对世间万物都抱有好奇心以及乐观心态的林夕，难得产生了迷茫跟郁闷。 顾思明无奈地看着他，好朋友的设定深入骨髓，他总是舍不得好朋友为什么事感到难过，便又轻声地出谋划策。 “我觉得你们继续躲藏下去也不是办法，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我觉得他不应该在危险的副本里度过一生，也许你该踏出一步，为了你的目标去努力一下。”顾思明的手指轻轻地在空中滑动了一下，“有时候稍微动用一下武力，没什么不可以吧？” “谁说玩偶不能自己打破橱窗跑出来呢？” 林夕怔了怔，开始认真思考，开始估量。 黑盒是林留给他的，林说，这是他的好朋友。 他一直这么认为的，但似乎黑盒并不这么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缓慢的成长过程中变得疏离。 从以前，黑盒就是他能拿在手里，往嘴里啃的小小玩具，现在这玩具变大了，听从林留下的话语，成为了林夕活动范围的一把锁，将他牢牢地锁在其中。 要……打破这把锁吗？ 要伤害他的朋友吗？ 林夕在短暂思考之后，还是做下了新的决定，“我再去跟黑盒商量商量吧！” 他还是很珍惜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朋友的。 顾思明微笑，“但愿你们能商量出个好结果。” 他是希望林夕能对黑盒稍微强硬一点儿的，毕竟黑盒本身就很强硬，但似乎林夕挺珍惜同伴的，他也不便催促激化他们的关系。 事情的后续走向如何，他还蛮期待的。 “啊……你的好人类回来了，我得赶紧走了，免得让他更不喜欢我。”顾思明笑眯眯地挥手，转身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林夕愣了愣，身后房间的门就忽地一下被打开了。 支凌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声音淡淡地道：“我在底下看到有人坐在我们这一层的阳台上，你在跟什么人聊天吗？” 林夕僵硬地回头，支凌那声音听着可相当冷淡，一点儿情绪都没有似得，实际他一听就知道，这人保准吃醋了！ 第209章 怪物想变成人，而人想变成怪物 “是我朋友！”林夕赶忙回了屋子，关上窗户，拉上帘子，还老实地从床底摸出那锁链扣，往自己脚踝上一套，将缺口掰正，看上去跟从来没有脱离过脚踝一样。 他越是这么熟练，支凌就越清楚他偷溜出去过多少次。 “人类朋友？”支凌关上了身后的房门，脱下风衣外套搭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是怪物朋友！”林夕雀跃地小跑了过来，脚踝上的锁链在屋子里拖拽出清脆的声响。 看着小怪物蹦跳进了自己的怀里，支凌眼底的情绪又安静了下去，“原来那个人形是怪物啊。” “你怎么知道来找我的是他啊。”林夕欢欢喜喜地询问，他喜欢的人类真的好聪明！ “今天就他没出现，能不走正门来这么高的楼层，除了他还有谁。”支凌闷闷地叹了一口气，将脑袋重重地搁到了林夕的肩膀上，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是黑盒派来找你的怪物？要带你走吗？” “没有啊！他是我好朋友！”林夕点点脑袋，摸了摸肩膀上靠着的疲惫人类，揉揉他的头发，“他是很好的怪物！对人类没有威胁的！” “是吗？”支凌对他的评价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林夕发好人卡，那是随随便便的发，什么样的人都能轻松的认定对方是好人。 “不聊这些事啦！快跟我讲讲你今天遇到了什么样的玩家吧。”林夕拉着支凌缩进了沙发里，他最喜欢听支凌回来后跟他说的各式各样副本里的事了。 “今天啊……我遇到了之前你说他是好人的那个玩家，他向我问你，问你有没有找到他母亲的信息。” “哦！夏炎！我有打听到！但是没机会去告诉他！” “我还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玩家，染着红红的头发，打着耳钉，在人类社会属于生活与常人脱节的那类人，你可能没见过，他们一般都不是很正经，但我遇到的这个，还算正经，只是稍微有些别扭，很难亲近。” “哦！红头发！原来还有红头发的人类！我有空一定要见见！” “其他玩家……其他玩家倒没什么特别显眼的，非要说的话，有一个很贵气的少爷，不像是会出现在黑盒副本这种地方的人。” “哦？少爷？少爷是什么？能吃吗？” “人类的身份之一，能让你理解的话，应该是一辈子都不会为食物而忧愁的人。” “他有吃不完的食物吗？！”林夕瞪大了眼睛，“是好厉害的人类！” 支凌轻声闷笑，果然林夕的关注点就是食物，一些对于人来说，稀疏平常甚至无趣的话题，跟林夕聊就会变得格外有意思，他总是会感到新奇，认真地记录下自己所说的一切。 支凌不禁揉搓着林夕的脸颊，“我也要为了你，变成那样厉害的人类，争取让你也一辈子不会为食物而忧愁。” “好啊好啊！”林夕开心地眯起眼，不明白这样的话放在人类之间属于什么，他只是感到开心。 那双象征血腥的眼眸简单纯粹，散发着愉悦。 情绪感染情绪。 支凌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交谈而感到这么开心了，那些人缺乏的最简单情绪，在一点点儿的被他找回，变成能量重新将这具身体充盈，变得有活力起来。 正是如此，他那卑劣的占据心，害怕再度失去，想要紧紧攥在手心里的诡异情绪在疯狂的作祟。 “所以不要去别人身边，不要离开我。”他最终也无法表达出那些复杂的情绪，只能抱住林夕喃喃出这一句。 想要看他自由远航，想要将他囚于身旁，两种矛盾的想法都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体里，才是人类。 支凌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是对于林夕的请求，并无更多。 林夕不懂其中的复杂跟沉重，拍了拍支凌的背，用那清晰明亮的声音应道：“嗯！当然不会了！” 总是能够用明亮的声音回答他，用愉悦的情绪感染他，用紧随在身侧不会移开的目光凝视他，向他许下沉重的诺言。 这小小的宝藏，如同黑盒里的光，让他感觉生活都被点亮了。 他想要一辈子都能注视到的太阳。 如果……如果他喜欢的怪物无法变成人类……那么为了永远注视太阳，他变成怪物又何妨？ 黑盒不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实现愿望的地方吗？ 支凌身上散发着的那一丝丝沉重被林夕察觉到了，他很好奇，这个总是对自己过往闭口不提，总是显露出郁郁寡欢与安静的人类到底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管是为了挽回遗憾而竭尽全力的人，还是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的人，他们都同样有着野心勃勃的朝气，至少，进入黑盒的人都有那样的目标，但支凌没有，他同自己一样迷茫。 林夕轻拍着支凌的背脊，一如既往的安抚着这个人类，将他身上掀起的所有波澜都抚平下去。 尽管支凌想藏，可一个平时如死水的人，忽地变得紧张起来，会显露于任何细节的地方，拥抱他的动作变得更用力，抓着他的手，每一根指节都会紧张，说话的调也会比平时高昂着些，没有那种懒懒的平静感。 他太了解这个人了，所以察觉到了他此刻的情绪。 “累了吗？要睡觉吗？我带你去睡觉吧。” 林夕侧目望着支凌的脸，试图分析人类眉眼所反馈出的想法，但支凌一向是最难分析的那类人了。 支凌摇摇头，松开了林夕，微笑道：“我去给你做饭吃吧。” 照顾林夕，是他想得到的，自己能挽留住怪物的最佳方式。 “好啊好啊！”林夕欢快地点着头。 让这个人类感到开心，是他想得到的照顾人类的最佳方式。 两个人勾着手指进了厨房，一同散发着浓浓的温柔将彼此包裹，小心地触碰着彼此的想法。 人跟怪物总是有些交流的壁垒，无法完全理解对方的想法，他们都很努力地在朝着对方靠近。 怪物想变成人，而人想变成怪物。 第210章 没关系，我们一起做噩梦 夜晚临睡之前，支凌难得将放置在床底的被子拉到了床面上，他转头凝视着一脸困惑的林夕，轻声喃喃着，“我想好了，以后我想为了你，活得更像个人。” “我们都会有很好的未来，不必在那阴暗的地方生活。” 他低沉喃喃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林夕能感觉到他声调很低沉，但周身却很放松，支凌的选择他从来不会拒绝，于是便快快乐乐地扑到了床上。 睡惯了床底，林夕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床面的，空旷的黑暗萦绕在四周，睁眼就面对整个幽暗的房间，仿佛四面八方都充斥着危险，不如那小小的床底安全。 林夕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忽地能明白以往支凌习惯睡在床底的想法，在阴暗的角落待习惯了，躺在床上原来会如此不安。 他侧目，轻轻地拍了拍旁边的支凌，将脑袋扎进他的怀里，是在安抚这个也同样睡不着的人类，也是在安抚自己。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从来都只是了解表面的支凌，了解了这个喜欢的人类的习性，但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他为何会有这些常人没有的习性。 林夕仰起头，将鼻尖抵到了支凌的鼻尖，在幽暗之中轻声询问：“我想了解你，能让我去你的梦里看看吗？” 支凌沉默，轻声回应道：“可能会是噩梦。” “没关系，我们一起做噩梦。” 支凌无奈笑道：“还是做美梦更好一点儿吧。” 林夕拍了拍他，“睡觉！我们一起睡觉。” 躺在这被窝里，柔软的被子裹盖着彼此的身体，支凌昏昏沉沉的意识在林夕温温的声音里逐渐陷入浑浊，仿佛置身于摇篮之中，被轻轻地卸下了防备。 支凌从不愿开口提及自己的过往，不代表他有意瞒着林夕，只是无从开口。 那些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过往，兴许吐露出来的一字一句都会将伤口变得鲜血淋漓。 林夕不想问，便自己偷偷去看上一眼，看看这个到了深夜总是会做噩梦的人，到底在怎样的过往里驻足不前。 一进入那个漆黑扭曲的梦，就是无比狭窄的视线，仿佛梦境的主人缩在那小小的床底，视线无比的低。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在床底没有离开。 昏暗的室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双男人的脚踩着昂贵的皮鞋缓缓地走到了床边，他停在床前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哭。 “都怪我不争气！都怪我没用！我真是个废物！以后我们一家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男人自责懊悔的声音带着哭腔，摇摇欲坠的精神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疲惫，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他的自言自语。 “小凌……你会原谅爸爸吗？以后我们家，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凌……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怨恨爸爸？” “哈哈……你这孩子……还是那么不爱说话……你也一定是在怨恨我吧……爸爸没用啊，被人骗光了，以后……不会再有好日子给你了……” 在沉默之中，男人的精神越发的崩溃，他哭着，便缓缓地转身离开了，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着他没用，离开了这个房间。 但声音却没有消失，屋内传来了走楼梯的声音，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有重物落地的声响，惊起了人群的尖叫，吵闹的救护车声音由远及近，红色的血水从墙面溢出，淹没了整个房间。 但短暂的喧嚣过后，屋内的声音伴随着血水，又骤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世界只剩下这小小床底的呼吸声。 嘎吱一声，开门声又响了，这次响起是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响，咔哒咔哒地来到了床前。 “小凌……妈妈这周没空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了，你不要难过，我只是手头有点儿事，下周就……”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忽地一顿，像是带着满满疲惫的声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难过呢，从来没有见过你有什么难过的表情，你爸死了你都没什么反应，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以后就是流落街头了，你也不知道死亡的恐惧是什么吧……算了……算了……咱家有什么未来啊，都死了算了。”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崩溃，却也是一股死一般的疲惫，带着提不起的情绪，转身在屋子里忙碌了起来。 搭凳子，系绳子，最后再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消失了气息。 屋内又回归了寂静，这一次，比之前都要长，漫长的安静让整个世界都没有了人的气息。 孤独感犹如潮水淹没这狭小的房间。 直到，开门声再次响起。 一道横冲直撞的脚步声匆匆来到了床前，有愤怒的声音响起，带着歇斯底里的怒吼，“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凭什么要照顾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要是没有你就好了！如果当时你能安慰爸妈两句，他们说不定都能活下来了！” “你这个怪物！你为什么对家里的一切都冷眼旁观！你这个生来就没有感情的怪物！！你不是我弟弟！你把我弟弟还给我！还给我！” 有一双粗暴的手将他从床底揪了出去，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小瓶，二话不说地仰头往自己嘴里咕噜咕噜灌了两口，随即扯出苍白的笑脸。 “一起死吧……我们都一起死，反正没了我，你这年纪也肯定活不久，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你这个活着也只是累赘的怪物！我们地狱里见！” 她扯着阴森森又无比悲凉的笑，一把将人摁在了地上，想要将那浑浊黏腻的液体往他嘴里灌。 这具身体没有任何反抗，一如以往那般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反馈。 药没灌进去，反倒是对面的人崩溃了，“你挣扎啊！你为什么不挣扎！你难道不想好好活着吗？！你知道我们为了活着都活得跟狗一样，你为什么要死了都没有动静！” “拜托你好好活着吧……我撑不下去了……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那临死前的嘱托像是诅咒一般，深入骨髓。 整个屋子都开始崩塌，开始变得扭曲，无数声音在房间里萦绕，恶毒的话语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整个房间，让人窒息。 “没有感情的怪物，听说他们一家破产负债，都死干净了，只留下了他。”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呢？克死了家里所有人，是生来的怪物。” “这人是没有感情的，也不知道痛的，你怎么欺负他，他都没有反应，他连哭都不会。” “天哪，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啊？” “怪不得他家里人就连死，都不肯带上他。” 第211章 让黑暗，变得光明 那些冰凉的话语伴随着小小的屋子一起坍塌了。 在那低矮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三双脚在自己身旁走动，不断地喃喃着，“活下去，为了我们活下去……痛苦的活下去，麻木的活下去。” 而远处有其他声音在响起，窃窃私语，“他怎么还不死？他怎么还活着？” “他越来越高了，看上去更像个怪人了，谁都不敢靠近他。” “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直到死为止吧。” 那些声音如影随形，无论走到哪都始终萦绕在身边。 即便是街头的人潮，荧幕上的歌舞，孩童的嬉笑，人们的窃窃私语，都始终掩盖不住那些声音。 声音伴随着每日的度过，沉重前行的脚步声周而复始，像是在旋转木马上不断前行，日复一日，没有停歇，也没有变化。 “嘿！小伙子！算命不？快收摊了，给你免费算一卦吧！就当是给你今天的生活里添点儿高兴的事。” “哎呀，别用那么死气沉沉的表情看着我嘛，都说了要高兴点儿。”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让我算算。” “啊……这事算不算让你开心的事呢？你能够在死之前遇到一个让你掏心掏肺，愿意付出一切的爱人，对方也相当爱你，你们是能改变彼此命运的眷侣。” “让黑暗，变得光明。” “当然了，也有个坏消息，你只能活到25岁。” 那小小的沉默被吵闹的人群声盖了过去，因为他今年就是25岁。 “别不开心，至少还能在死前遇到想要为之活下去的人，再挣扎一把，何尝不是改变命运呢。” 对方拍了拍他的肩，“我走啦，记得对我家小崽儿好点儿哦。” 那人消失在了人群里，仿佛从未出现在这街角过一般。 支凌只见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一次。 因为隔天，黑盒来临了。 算命先生说的没错，他的确在死之前遇到了，能够让黑暗变得光明的人。 这小小的梦境，前半段异常不稳，后半段又相当安静，林夕就是在那寂静之中看完了全部。 他从黑暗里幽幽睁眼，第一次更加了解他身旁的人为何每晚都会皱着眉头从梦中醒来。 林夕伸手抱了抱他，才忽地明白睡前他在床头喃喃自语的那句话，原来这个人是为了自己，下定决心将剩余的人生过得更好。 他离开了那个狭窄的床底，试图让自己活得更像是个普通人。 普通的人类应该拥有什么呢？ 首先，一定得是拥有朋友，愿意与别人交谈，愿意信任别人。 林夕也想让他最喜欢的这个人类，变得更好更好，从那短暂的噩梦里走出来。 那他们就不能够再这样逃了。 在漫长隐蔽之后，林夕难得在这个深夜主动联系了黑盒，想要与之交谈。 黑盒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生气，也没有数落他的不是，或是变得更为偏激，甚至那道声音变得更为冰冷，沉着稳定像是机械一般。 【你又被改变了什么？】 “什么被改变！我才没有被改变呢！每一天的我，都是全新的我，在进步的我！” 【那便是改变。】 “如果这是改变的话，即便我哪也不去，我依旧在改变。” “算啦，不跟你说这个了，来跟我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答应你不会乱跑了，以后呢也会老实待在那里不再走动，但在此之前，我要陪在那个人类身边，直到他正常的死亡为止。” “你知道，人类的寿命是很短的，我也待不了多久的。” 【即便很短，你也依旧不肯放弃吗？】 “对我而言很短，但对他来说很长啊，我想让他能够开心的度过后面的每一天。”说着，林夕叉腰，甚至有点儿小骄傲。 “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类超喜欢我的！我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人！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当别人重要的人！我要陪着他走出那个小小的房间！” 黑盒有些沉默，但还是询问。 【你打算陪他做些什么？】 “还能做些什么？跟他天天在一起！陪他去认识很多人类！让他拥有更多的朋友！让他不再孤零零的！” 【那你也会有更多朋友了？】 “当然！我也可以交到朋友！” “你不可以不同意哦！这是林的选择！我在他的记忆里看到林了！治愈这个可怜的人类，一定是林给我任务！” 黑盒几乎立刻反驳。 【不可能，林不让你接触人类，不会给你这样的任务。】 “可我就是在他的记忆里看到林了啊！我不会判断错的，那就是林。” “你总是说，林不让我接触人类，林不让我离开这儿，可林明明早就预知到了我与那个人类的接触，还让那个人来找我，” 黑暗里，林夕的红瞳直勾勾地盯着那道隐匿在黑暗里的身影，“林是这么矛盾的人吗？” 【林肯定有他的安排，而我的任务就是看好你。】 【不过……以人类的寿命参考的话，短暂的放纵你也不亏，你要记得你的约定，在他死亡之后，你要回来，不再接触人类。】 “我当然会遵守我的约定，前提是你也不要干涉他的人生，做出让他提前死亡的事。” 【他根本不值得我去干涉。】 “那好！你给我安排一个玩家的身份吧！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我要以一个完整的黑盒玩家身份进入副本！你懂吧！” 【我明白了。】 完整的黑盒玩家身份，那便是像个普通人类被确认为黑盒玩家时那样，拥有一个印记，拥有……一张带有黑盒力量的玩家卡牌。 林夕满怀期待地回到了支凌的身边，雀跃地睁开了眼，也几乎是同时，脑海里响起了黑盒那机械的广播声。 【恭喜玩家林夕，你已是一名合格的黑盒玩家，拥有印记，拥有能力牌，拥有通关经验，请继续为你的愿望不断前行，通关副本吧。】 提及愿望时，广播声还略微一顿，又继续平静地讲述着对每个玩家都讲述的话语。 林夕无视了黑盒的声音，赶忙在身上摸啊摸，摸到了他期待已久的黑盒卡牌。 他是不需要黑盒力量也能在黑盒副本里行走的，但卡牌对他而言，意义不一样。 这像是一个他更加接近于人类身份的象征。 但拿起卡牌扫过上面的字眼后，林夕又沉默了。 【c级卡牌：天煞孤星】 【成王者的力量通常都是尸山血海堆砌而成，而你的血路不过是由同伴铺成而已。】 【你身边重要之人，每死去一个，你的力量就会加强一分，无上限。】 第212章 我们是可以分享痛苦与爱的关系 寂静的夜色里，卡牌上的一字一句都变得鲜红，刺得林夕不舒服。 黑盒明明很清楚，自己不需要它的力量，黑盒的力量于他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偏偏这卡牌的力量要他最珍贵的东西为代价。 黑盒是故意安排了这样一张能力牌让他不爽。 “哼……反正我会保护好我朋友的！怎么可能让他们死呢！”林夕气呼呼地将卡牌揣了起来，转身一把抱住了正在安静沉睡的支凌。 虽然被黑盒小小的膈应了一下，但也算在交涉之后改变了现状，他仍旧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在他的预想里，他会和支凌一起去通关副本，认识很多很多的好人，交朋友，然后让寂静的生活变得热闹。 光是想想，似乎闭眼再睁眼醒来的日子，就会变得璀璨明亮，他那可怜又脆弱的人类，也一定会喜欢那样的未来吧。 林夕在心里欢呼雀跃，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但再一睁眼，他出现在了红门之外。 水天一色的小小地方，白色大大的床底藏着一颗蛋，面前几扇没有打开的红门让林夕清醒过来，刚刚那段记忆结束了。 林夕立即回头，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床底。 他现在明白了，他不该把蛋藏在床底，应该好好的放在床面上，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睡在床底是支凌教他的，而往后的无数次，支凌都试图将他从床底捞出来，让他好好的睡在床面上。 将蛋放到了床面上后，林夕侧着脑袋，将耳朵贴在了蛋面上，喃喃自语着，“我想起了关于我们更多的记忆，虽然有些小小的曲折，但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前行了。” “剩下那扇门里，会是好的记忆对吗？” 他一定在那段记忆里，认识了夏炎，认识了傅子昂，认识了更多更多的人，像一个正常人类那样，拥有很多的快乐记忆。 但耳朵贴着的蛋面里却传来了支凌的声音，就像那段记忆里那般，低沉温柔，“快乐的记忆，你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林夕愣了愣，苦着一张脸拍了拍蛋壳，“难道接下来的记忆不会是好记忆吗？明明应该会是很美好的记忆吧？” 黑盒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成为一个玩家跟着支凌去了玩家群体，他们认识了很多人，那正应该是美好故事的开始才对。 蛋内寂静无声，支凌不再回答他。 林夕嘀嘀咕咕地抱住了蛋，用被子将他层层叠叠裹了起来。 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他需要一点儿小小的时间来消化至今为止恢复的记忆，于是便呆呆地趴在支凌的蛋面上思考。 他明明对剩下的记忆无比期待的，他以为会是个美梦，但实际会比至今为止看到的记忆都要更糟糕吗？他突然之间就不太敢去面对余下的记忆了。 那条漫长漆黑的路，真的会如黑盒所说的那样，全都是同伴的血吗？ 林夕迷茫着，拿起手机，想要迫切地看看夏炎他们怎么样。 在他离开的期间，夏炎发来了很多消息，跟他絮絮叨叨着人类世界当下正在发生的一些事，比如傅子昂家族内部发生了冲突，傅姥出现了一些意外，正在住院，傅子昂寸步不离，不敢掉以轻心。 白羽工会内部因为无人打理，人去楼空，没有剩下多少玩家，在打算暂时交给江野管理的时候，江野又被献祭工会的人袭击了，住在了傅姥的隔壁病房。 “唉，操心事真多啊，还好你不在，不然你铁定也要笑不起来了。” 夏炎发来的问候似乎很轻松，明明都是一些很严重的事，他却没有太过忧愁。 “外面没关系吗？你们不要紧吧？”林夕有些着急地坐起身，用手指在屏幕上努力地戳着，给夏炎发去了一连串的消息，“你们要坚持住！你们不要死啊！要好好的！” 没一会儿，夏炎那边发来了个兔兔摸头的表情包，附带着一条消息，“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你不用着急。大家都能应付的，只是本来就有的隐藏问题突然之间爆发了而已，迟早要处理的。” “你们能处理好吗？不要受伤啊！要好好的！”林夕急急回复着。 夏炎那头发来了语音，亲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抚平了林夕的担忧，“我们好着呢，你别担心。” “人一生哪有顺风顺水，毫无坎坷的，即便是你，不也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吗？我们都彼此加油吧，这边还能我们几个互帮互助呢，你呢？一个人在副本里没问题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啊？” 手机里传来的语音消息里，有夏炎像是来自遥远家人的关怀声，有江野的吵闹声，在那大喊着让护士小姐别再来偷看了，有傅子昂让江野别乱动，伤口要开裂了，还有许诺的笑声，所有混乱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反倒让林夕觉得异常温暖。 他好想守住这一切，守住这些人，这些他喜欢的吵闹声音。 “嗯，我会努力的。”林夕也像模像样地学着夏炎回复了语音过去，然后捏着手机发呆。 他知道剩下的那段记忆里，一定非常痛苦，但正是那些痛苦在塑造他，将他变得更像个人类。 真正的人类怎么会没有任何烦恼，无论外表多像人类，每每他去往副本，会被人类玩家一眼发现他的身份。 林赋予了他人类的模样，却没有赋予他性格、经历、喜好，创世神明明可以干预一切，将他的一切都捏造好，却没有插手，余下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去寻找到的，这也是林给予他的考验吗？ 林夕深呼吸了一口气，迷茫畏惧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他转头拍了拍蛋壳，“我想好了，那些记忆再痛苦，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是过去的事。” “现在手机那头给我发来消息的人，才是我当下拥有的一切，我可以保护他们，我还没有失去他们。” 他低头，将脸颊贴在温热的蛋壳上蹭了蹭，“如若那些记忆是痛苦的，那么拥有记忆走到现在，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你，比我痛苦千百倍。” “我们是可以分享痛苦与爱的关系，我要为了你，为了所有人，想起全部。” 第213章 那就来找我吧，林夕 林夕下定了决心，便立即起身走向了红门。 他倒要看看，他预构的美好梦境，到底是谁打破的，是谁能从他手里夺走他的朋友，让他的路变得鲜血淋漓。 再度踏入红门之内，许多记忆一拥而上，挤进了林夕的脑子里。 他看到了他在副本里与夏炎再度相遇，欢欢喜喜地把他母亲是黑盒怪物，在哪个副本的消息告诉了对方，夏炎很开心。 他遇到了支凌口中那个满身贵气不像是会来黑盒的少爷，对方的确很大方，但与人相处总是像隔着一层纱，始终都靠近不了距离。 他遇到了嘻嘻哈哈，看上去很开朗的红头发黑盒玩家，对方看上去对生死毫不在意，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跟别人命拼命，搞死了人后，又满不在乎地从血堆里爬了起来。 他认识了个奇奇怪怪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透着各种矛盾，总是在林夕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对方就会摸出装着奇怪液体的杯子喝着。 林夕自认为自己是开心的，他认识了很多个性鲜明的人，他们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仿佛这短暂的时间里，他拥有了很多东西，他的朋友们也都相处良好，彼此感情深厚。 直到，有一天，他从未启动过的黑盒卡牌忽地发出了冰冷的通告声。 【天煞孤星加点：1】 他回头看去，那个中式拿着奇怪杯子喝着水的年轻人悄然无声的不见了。 他明明总是穿着张扬的红衣，坐在角落里摸出那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沐浴在阳光之下散发着恬静安宁的气息，不被任何人所打扰，也不会打扰任何人。 抽空时，他还会笑着塞给林夕一颗好吃的糖，温声道：“我要是能像你这样活得无忧无虑就好了。” “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林夕未曾发现过他眼底萦绕着岁月累积的忧愁，未曾发现他古朴的红衣散发着与时代脱节的陈旧之气，他的寂静并非他不愿被打扰，而是临死前想无人察觉他离去的收敛。 林夕攥着那颗还没吃的玉米糖，望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开始思考，人类的离去总是这么悄然无声吗？ 下一次，他一定要盯好身边的每个人，不再让人有所受伤。 但他依旧没那么了解人类，即便旁人伤不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们也始终走在悬崖之上。 当去往某个副本，发现他期待已久的黑盒母亲，早已被当做怪物被玩家杀死之时，夏炎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没有任何悲伤跟嚎哭，他只是扯扯嘴角，勾起惨白的笑容，“我就知道。” 他的摇摇欲坠，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林夕在他身边围绕打转，试图安抚好这个人类，朋友们都在尽力挽救，想要给予他生的美好，但他的心病早已溃烂，只是在那一刻彻底腐朽，彻底没了救。 与夏炎一起变得消沉的还有傅子昂，江野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张扬了，时常坐在远处望着他俩，又偶尔靠近夏炎戳戳碰碰，嘟囔着，“小猫生病了。” 林夕察觉到了崩坏，却无从下手，他该如何挽救人类，他要如何守住身边的人，林都不曾教过他，他试图询问黑盒，黑盒也只是发出冰凉的笑声，并通知他。 【天煞孤星加点：1】 支凌告诉他，身边的人所能做的有限，能够救夏炎的只有他自己，可似乎他早已错过自救的时机了。 在某个混乱的夜，夏炎的消失让所有人都慌了神，林夕惴惴不安，仿佛从此刻开始，他将逐一失去拥有的全部东西，珍贵犹如指缝中的沙，竭尽全力也无法挽留半分。 夏炎的身体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他深褐色微卷的发丝之间有血迹在斑驳蔓延，曾经神采奕奕的双眸变得黯淡无光。 他从未对大家提过家里的事，大家只是知道他对那个怪物母亲有着极深的执念，仿佛他的精神支柱，支撑他走到了现在，像个野猫独自流浪生长，支撑了半生的顽强意志力顷刻便崩塌了。 黑夜里，江野无奈地夹着那张黑盒卡牌，黑色的卡面散发着红色的光，倒映在他的眼眸里。 队伍里除林夕之外最爱笑的人，此刻也变得安静了。 他的视线注视着的不是那张黑盒卡牌，也不是死亡，而是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多余的话语，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在启动卡牌的瞬间，留下了他自认为很体面的遗言。 “夏炎，成为家猫吧，不要像我一样流浪了。” 鲜活的生命，唤醒了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体，傅子昂变得越发崩溃，他失去了两个朋友。 林夕茫然无措，他的手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很多来袭击的人，是玩家或是黑盒怪物，副本里的一切都无法伤害他的朋友们，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挽救回寻死的朋友。 而黑盒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里响起那卡牌天赋的通知。 仿佛在嘲笑他，又仿佛在催促他，赶紧放手这一切。 林夕望着那张黑色卡牌上的文字，回过头去，茫茫黑暗里，身后竟真的全是同伴的血迹。 “是因为我的卡牌，所以他们才会死吗？”林夕忍不住询问支凌。 是因为待在怪物身边，人类才会那么轻易消失吗？ “当然不是。”支凌轻声地抱住了他，“能进入黑盒的人，大多都是重症加身的人，或是身体，或是心理，健康幸福的人从来都不会来到黑盒遇见你。” “他们……只是没能跨过那道坎罢了。” “如果我更早遇到他们，更早帮助他们，会不会变得好一点儿？” “也许……会吧？但林夕，我还是那句话，你所能做的有限，能够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我不懂……我不懂啊……” 他从未如此期盼过能够得到林的指引，告诉他该如何挽回已失去之物。 那条道路的尽头，只剩他跟支凌，而眼前的人类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他，“想回到大家还在开心快乐的日子吗？” “当然想……” 支凌微笑，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个上面写着债字的黑色带子，一把许诺留下的枪。 他将这个道具绑定给了林夕，然后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轻声道：“那就来找我吧，林夕，无论我出现在哪里，你都要来到我身边，在一切都还未变得那么无力挽回之前。”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改变。” 林夕迷茫之际，他便已将那把枪的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心口，砰地一声，结束了他25岁的生命。 第214章 他为你，死亡了多少次? 面前刚刚还在微笑的人骤然离去，林夕甚至来不及悲伤，眼前的画面就猛然扭曲了起来，他的意识不断地被拉扯，似乎被拽进了另一个空间。 再睁眼之时，林夕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惩罚房间里，从底下堆满了各种武器散发着血腥味的沙发之上醒来。 屋内的温暖让他迷茫，唯有脑海里黑盒那一声冰凉的通知让他惊醒，意识到了刚刚支凌的死亡。 可下一秒，旁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在温声笑道：“你果然能够跟来。” 林夕猛地转头，就看到支凌正完好无损地坐在旁边，他依旧一身黑色的风衣，静坐在那儿仿佛与阴影融为了一体，静谧神秘，但与第一次见面时不相同的是，他的脖子上还扣着那条写着债字的黑色带子。 “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看到你……”林夕立即扑上前，在支凌身上一顿摸索，确认他没有任何伤口之后才回过神来。 支凌开枪之后，他们就回到了这个惩罚房间里，这个早应该已经关闭了的地方。 “我们回到过去了，林夕。”支凌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黑盒卡牌，放到了林夕的手心里，又点了点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带子，“能明白吗？” 【c级道具：追债人】 无论支凌到哪，林夕都可以找过去，而开枪之后的支凌……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卡牌。 【s级卡牌：后悔药】 【你的无能，造就了你的一无所有。】 【每一次死亡时，你都试图回到过去弥补未能在当时做出的决定，每一次都不过是你的徒劳无用罢了。】 林夕看看卡牌，又看看支凌脖子上的道具。 也就是他刚刚的死亡，触发了他的卡牌，正常只有他一个人回到过去，但追债人的效果将林夕一同拉了过去。 “我们回到过去了？”林夕眼眸忽地一亮，那意味着他的朋友们都还活着了？ 支凌微勾嘴角，“人是无法回到过去的，这里只是一个看上去像是过去的空间而已，你知道，平行时空吗？” “我在拥有这张卡牌后死过很多次，每一次回到过去后，我都在那个世界发现了一点儿与记忆中不一样的东西，很多次之后，我确认我并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而是去往了一个时间线比我之前所在空间要晚很久的平行空间而已。” 这意味着，他们之前未能挽回的人是真的已经死去了，而这个全新的平行时空里，仿佛万物都回到了原点，一切都还有机会，其实不过是一个新的空间，新的人事，新的未来。 林夕捏着卡牌，无奈地笑着，“那也很好了……至少这一次，我可以想办法留住他们。” 他抬眸望向支凌，笑道：“我们一起加油吧。” “嗯。”支凌点头，勾住了他的手。 他们仿佛又有了新的希望，仿佛真的能在这里重新开始，挽回一切。 林夕再度遇到了他的朋友们，他花更多时间在许诺身边打转，试图了解这个人更多。 他带着夏炎去往了那个怪物母亲所在的副本，试图让夏炎完成他的愿望。 他跟傅子昂搞好关系，想要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他也跟江野聊天，知晓他的想法。 每当林夕认为他已经将朋友们改变，却又在朋友下一次回到副本时，发现他们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夏炎？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多伤啊？谁打你了吗？”林夕发现了夏炎藏在衣服下的伤痕，他询问，对方却闭口不谈。 傅子昂因为家里人的事，眉间多了几分忧愁，来副本的次数变得少了。 江野倒是进出副本变多了，但死去的次数也更多了，每一次死亡都给他的灵魂带来了几分麻木，他总是笑笑，说死了就死了呗。 许诺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神秘，他难以开口的过往，给予林夕的回答总是一模一样，“你不是人类，你是无法理解我经历过的那些东西的，即便说了，你也无法明白。” 他的话是让林夕最为清晰认知到他无法改变这些人的原因。 他不是人类，他无法明白人类的烦恼与忧愁，他更不明白这些人在离开副本之后在面对什么。 他们身上的重症从来都不是来自于黑盒，又怎能在黑盒里治愈。 即便如此，林夕还是想努努力，再努努力……向黑盒证明，他是能守住自己重要的人的。 可相同的结局让林夕意识到，那些心口上已经溃烂的伤口是他无力治愈的。 一定是他遇到他们太晚了，一定是在相遇之时，伤口早已无可挽救了。 “那就再回到更早的时间吧，更早更早。”支凌抱着他，轻轻地拍拍他的背，“我们一起努力。” 黑暗之中，血腥的风迎面呼来，一条血迹斑驳的路，他埋头前行，试图将每个人都救下来。 一个、两个，然后更多。 他似乎在偏执的道路上，逐渐失去了笑容，竭尽全力地去完成每一个步骤，救下更多的人，却总是没法全部都留住。 黑盒的通报声响起了一次又一次，天煞孤星的天赋一层又一层的叠加，那声音萦绕在黑暗里，混着不断倒逆流转的时间齿轮，掺杂着同伴的鲜血在脚下流淌而过。 黑盒的声音一如既往。 【你的朋友们真可怜，正因为你的介入，他们反而死的更快更快了。】 【你才是他们真正的痛苦。】 林夕熟视无睹，他已经不再将黑盒视为朋友了。 【别的人就算了，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为你死的人，你真的有保护好他吗？】 【他为你，死亡了多少次？】 【就连副本里的怪物都不曾让他死过那么多次。】 【好好抬头看看吧，谁才是真正害死他们的人。】 林夕的脚步蓦然一顿，眼前一片堆积的尸体，全都是每个平行时空里死去的朋友们，其中也包括了支凌的死亡。 那些无神的双眸所带来的悲凉几乎要将他压垮。 朋友一个都没救下来，保护他的人类反而血迹斑斑。 他真是个罪大恶极的怪物。 在这环绕的尸堆之中，林夕的肩膀缓缓地耷拉了下去。 他转眸看向身侧的支凌，扯起嘴角的笑容，却不似以前那么无忧无虑了，“我们还有未来吗？” 第215章 变成人类吧，从我的血肉里新生吧 支凌一如既往地拉着他的手，肯定道：“当然还有。” 他低头，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着，喃喃着，“我想，只在黑盒里是无法了解他们的全部，只有变成人类，回到过去，让他们敞开心扉才能彻底改变。” 他说着，捏着手里的黑色钱包，目光闪烁，“以前我遇到过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会在死前遇到一个我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算命先生还说，我只能活到25岁。” “正好，黑盒来的这一年，我25了，能在死前遇到你，也一定是注定的。” 支凌牵起了林夕的手，将钱包塞进了他的掌心，以往无比沉重的人，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内敛了起来，“这张银行卡里是我攒来娶老婆的钱，现在都给你，密码是六个零。” “你要代替我……去人类世界好好生活，去体验一下，成为人的感觉。” 林夕垂眸看向手心里的钱包，“我……？我怎么成为人？” 支凌微笑，那双眼眸依旧沉稳冷静，“你不是跟我说过吗？黑盒有与人交易的能力，而你跟黑盒是同一个人创造的。” “林夕……你有想过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切吗？” 支凌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夕脑子里就瞬间响起了黑盒的声音。 【你是无法变成人类的。】 【我们都没有创造的能力，无法凭空捏造一个人类身体给你去往人类世界的！】 【你应该很清楚，你这具身体根本去往不了人类世界！】 与黑盒有些激动的声音相反，支凌的声音无比清晰缓慢，在安抚着林夕不知所措的心。 “我与你那个怪物朋友聊过天，他是记得自己原本是人类，被改成怪物的。” “也就是说，如果你有一具人类身体，你就可以在此基础上将自己变成人类，对吗？” 林夕在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 支凌轻轻地抱住了他，在他耳侧喃喃，“与我交易吧，林夕，我愿意把我的血肉给你，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那你呢？” “我来代替你做怪物，这就是交易。” “怪物……”林夕攥紧了他的风衣，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脑海里闪过这段时间以来他茫茫无期的前行。 他杀死了很多的副本怪物，他没能守住任何一个同伴，他见过夏炎因为玩家的刺激而崩溃，见过傅子昂付出信任后的死亡，见过江野很多次使用卡牌的力量，见过许诺在夜晚的离开。 无论之前面对同伴多少次死亡，他都还能撑住，因为支凌在身旁，但这一次，他要失去的是支凌。 “交易完，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我还能找得到你吗？我们还能见面吗？”林夕从未与人类交易过，因为黑盒的存在，他甚至未曾设想去与人类交易，去使用自己的力量。 变成人类的自己会如何？变成怪物的支凌又会如何？他都想象不出来，他甚至害怕往后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 在他的不安之上，还有黑盒的警告。 【你是无法真正变成人类的，你别浪费这个人类的生命了。】 【他变成怪物也不会有好下场，你难道要看着你仅剩的东西都失去吗？】 与黑盒急促的警告声不同，支凌稳定地拍了拍他的背脊，用那双沉稳的眼注视着他的眼，“相信我，我们会在一个很好的未来见面。” 他的指腹轻轻抚过林夕的面颊，低头，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这当做是我们的约定，我向你保证，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随即，他又将吻挪到了林夕的唇上，轻轻地印了印。 林夕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这又是什么的约定？” “这个……”支凌微勾嘴角，“只是我想亲你而已。” 林夕懵着，“那……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要再亲我一下，作为我们重逢的见证。” “好。”支凌应声。 任由黑盒怎么警告，怎么讲述危险性，林夕始终都被支凌稳定的情绪所包围，那个住在世界中心的怪物，被人类两个吻骗走了。 支凌再度将那把枪抵在了自己的心口，望着林夕，喃喃着，“变成人类吧，从我的血肉里新生吧。” “我们一起逃走吧。” 从那个空无一人的广阔空间，从那个狭小幽暗的床底。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交易完成。 林夕的怪物形态融化进了支凌的尸体之中，在血肉之中重新纠缠出一具新的身体，依旧是那副模样，与先前不同的是，他不再拥有怪物象征的白发，不再拥有血红的眼眸，而像个人类那般，拥有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眸。 成为一个全新的人类，拥有怪物血液的人类。 黑盒在异常的警告之后，又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望着那个几乎与人类一致挑剔不出问题的人，最后又缓缓地发出了邀请。 【成为黑盒玩家，才能进入黑盒游戏，你已经是人类了，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意的进出黑盒游戏了。】 【想要救你的朋友们，就得成为黑盒玩家。】 那双向来都是血红的眼眸，在变得漆黑之后仿佛显露出了一丝对自己的冷漠。 “没关系，交易吧。” 黑盒能骗得了玩家，但骗不了他，成为黑盒玩家，被打上黑盒的印记，就等同于与黑盒进行了交易的契约。 人类的记忆等同于灵魂，构造了人类的一切。 他在与支凌交易之前，就将自己所有的记忆都存了一份在支凌的灵魂深处里，他无所谓交易，他只想重新开始。 黑色倒三角的印记落到了这具人类身体的后颈之上后，林夕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在失去关于某个人的记忆，他注视黑盒那双漆黑的眼，无比的幽暗、冰凉。 最后轻飘飘吐露出的那一句，让黑盒感觉他们之间彻底失去了感情。 “你最好别让我全都想起来。” 那冷漠的声音是以前从未在林夕嘴里出现过的，似乎在变成人类拥有感情之后，他便瞬间恨上了自己。 怎会如此？明明它们都是林的创造物，明明它只是一直在阻止林夕接近危险之物而已。 何时，它们之间竟变得如此生疏？ 那一定都是因为人类的错，是那些人类改变了林夕。 无论再来多少次，它都要在林夕的脑海里将那个人抹除掉，丁点儿不留。 第216章 好好去生活吧，就当是为了我 时间再度启动，万物回归于零。 环绕着神之境的无数个大小空间里不断地在变化着各种事物，有的人在这个空间穷途末路，又在下个空间迎来生机。 同样的路径稍加改变就会变得截然不同，但始终都逃脱不出应有的命运。 黑盒十分不理解，明明林夕一直都是跟它一起在注视着那些不同空间的变化，它们注视着人类的死亡与凋零，那些被制作成副本的所有悲剧，都在显露出人类的愚蠢跟执着，为何林夕会喜欢他们？ 会因为那样一群小小的无知群体而改变自身，去获得那根本捉摸不透的情与爱。 是因为……林夕与自己不同，拥有着人类的模样吗？ 漆黑的方盒子思考着，如今寂静的神之境里只剩下它了。 林远去，林夕也不肯回来，扭曲的黑盒怪物们在充斥着悲凉的副本里屠杀人类，又被人类杀死，怪物的命运倒显得比人类还可怜。 若是变成人类，会能够理解林夕的想法吗？ 那个自己创造出来的傀儡，仅仅是因为一副人类的模样就能取得林夕的信任，成为他的朋友，代替了自己的位置。 漆黑之中，黑色的盒子努力地扭曲着自己的模样，将方正的身体延伸出人类的形态。 尽管它模仿了，可最后依旧是一个黑洞洞的人形轮廓，内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模样。 它想起来了，林没有赐予自己模样。 自己无法成为人类，也无法理解林夕。 扭曲的人形又再度变回了方正的黑盒子，生硬的棱角显得那么冰凉，它明白了，自己与林夕是永远无法理解对方的。 它已经无法再成为林夕的朋友了。 黑发的林夕变得更为接近人类，处于人类新生期间，正在学习人类的各种情感，这个意识淡薄的期间是他仅剩的，最为像怪物的期间，也是黑盒最后的机会。 他忘记了那个让他学会情感的人类，失去了那段记忆里所拥有的一切，如今这个半人类半怪物的存在，只记得自己唯一的目的。 那便是救回自己的朋友。 他像个真正的人类那般，在玩家群体里跌打滚爬，受到排挤、争议，跟敌对，没有了情感的克制与理解，他便发疯起来更像个怪物，一个会嘻嘻哈哈，笑着杀人，却根本没有同理心的怪物。 没错，便是那样杀死所有人，像个真正冷漠的玩家一样，无视副本里的一切，完成自己的目的即可。 末日公寓之中，血流成河的走廊上，林夕没有理解管理人同样想要守护的心，被林夕轻而易举的杀死，也在女人悲凉的目光之中，让末日彻底降临。 江家大院里，他无视了满院神像的哭嚎，杀死了执念成鬼的小少爷，在大少爷的安静之中烧毁了江家大院。 他杀了恐怖竞技场的玩家，杀死了黑盒怪物，他在非人病院里，杀死了那对愿意为彼此付出性命的兄弟。 那条斑驳的血迹不再是同伴的血痕了，是由副本里的一切铺成，他将会变成黑盒里最像是人类的怪物，最没有感情的人类。 直到……那个人再度出现了。 不……应该是，以怪物的身份重新出现了。 那人吻了吻他满是血迹的面颊，亲昵地问道：“怎么在这儿杀人？不是说好要去保护朋友吗？” 那条本该断裂的线，又重新系上了。 “我认识你……”林夕愣了愣，那脑海里空缺捕捉不上的记忆仿佛又再度显现出了轮廓，“能跟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吗？” 明明在此之前，他正在杀人杀怪物，双手血腥，但此刻他只想要抓住眼前这模糊的记忆。 “讲什么？”对方贴近林夕，他们就像是早已熟悉彼此，最为亲密的人那般，“讲我是怎么爱上一个怪物的吗？” 怪物，清晰地浮现在林夕脑海里，记忆开始松动。 那失去的情感似乎忽地又回来了，“我才不是怪物！我生气了！” 若是旁人，现在已经成为刀下亡魂，可面前的存在他却没有要杀的意思，反而是让对方笑着，“你又不是人，你懂什么是生气吗？” “我情感可丰富了，我现在就在生气了。” “你真生气了？” “我生气了！” 对方似乎对此感到很满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别生气，我的错。” 恢复情感跟脾气了，那便是记忆快回来了。 浑身是血的人类被怪物抱住，那温暖的感觉让他分辨不清，只知道，第一眼就下意识的认为，眼前的人特别好，特别好…… 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么好的人？ 黑盒的声音在告诉他，面前的人是危险之物，要杀死。 可他的情感告诉他，这是个很好的人。 在混沌之中，面前的人亲了亲他，“抱歉，我来晚了，让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把这里变得很糟糕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再来一遍。” 他抓着林夕那握着红色小刀的手抵在了自己的胸口，轻缓的声音像是温柔的安抚，“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个人类，不属于黑盒，不属于副本，也不属于我，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类。” “好好去生活吧，就当是为了我。” 他温声的话语，跟手上抓着林夕的刀尖刺向自己的行为完全不同。 林夕无法理解，根本无法理解，他只知道，自己刚刚遇到了一个温暖的人，这个人便死在了自己跟前，只留下那一句轻飘飘的话。 “来找我吧，林夕，来找我。” 他眼前的画面在不断地变得模糊，变得扭曲，他仿佛要去往一个时间更早更早的空间，早到一切悲剧都尚未发生，一个早到黑盒都还无法触及干扰的空间。 那是一个全新旅程的开始。 精神病院的门前，护士们咋咋呼呼地聚集在一起，对昏倒在门前的男人检查着，确认他身体没有伤口后，才困惑地凝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怎么晕倒在这儿？是从别的病院跑出来的？” “不像啊，先搬回去看看，顺便联系一下警察。” “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啊？我找找。” “这有个他的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太好了，这样也可以方便联系一下家属了。” “我看看我看看……嗯……？这身份证好像不是他的啊？上面的人跟他长得不一样。” “别人的身份证吗？我看看，这张身份证上的人叫……支凌？” 第217章 恭喜林夕完成副本:怪物的爱巢 这段漫长的记忆结束于此，也是他们最后的记忆。 林夕从红门前缓缓睁眼，他已经全都想起来了，那段充满风雨坎坷，变成人类之前的旅程。 有了过往的苦涩，也会让人更加喜悦于目前他守住的这一切。 他低头打开手机，里面还有夏炎发来的消息，跟他汇报着大家目前的情况，尽管还未完全结束危险，但至少大家都在走上正轨。 而回过头去，身后那个裂了缝隙的蛋壳里，还有他更重要的人。 “还好……全都想起来了。”林夕微微沉了一口气，竟然是第一次无比庆幸，他想起了那段痛苦的记忆，才不会继续在迷茫之中连自己失去什么都不知道。 林夕匆匆地转身回到了床前，蛋壳之内没有支凌的声音。 他细想一下，支凌至今为止的变化都是在为了自己，他在与自己交易之后，是所有玩家之中最为特别的那一个。 他最初的力量是黑盒赐予的，而后又与自己达成交易，他身上有两种契约，他在试图将刻于灵魂上的黑盒契约舍弃，蜕变出一个全新的，只属于林夕的人。 这蜕变的过程无比漫长，从扭曲的怪物，到人类，需要很久。 但好在他一直陪伴在林夕身旁。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林夕将耳朵贴在了蛋壳上，倾听着，蛋内相比起以前的安静，这一次他能够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心脏跳动的声响，与呼吸。 这个全新的身体来源于自己的契约，当林夕想起关于他所有的事，他们淡薄的契约将会再度加深。 干净的蛋壳表面裂痕开始延伸，有隐隐要破裂的痕迹。 林夕小心翼翼地蹲在蛋前，等待着，迎接着这个全新的人类。 一片蛋壳轻轻地碎裂掉落，林夕小心翼翼地捡起，捧在手心。 裂缝发出清脆的声响，壳面四分五裂，一只小小的手从碎裂的蛋缝之中伸了出来，细弱的手指在空中抓挠了两下，林夕连忙将手伸过去，勾住了这只小小的手。 他紧紧地盯着蛋，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紧张，蛋壳内的每一分动静，都让他在意。 那只抓着他的手在借着他的力，努力地挣脱蛋壳，往外爬动，翻涌，直至，蛋壳彻底碎裂，里面小小的人对上了林夕的眼。 望着眼前之人的模样，林夕忍不住弯起嘴角，感到开心之余，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复杂。 一如当初约定的那般，此刻黑发的林夕坐在床上，面对满床碎裂的蛋壳以及，那变得小小的，代替他成为怪物的人，拥有着他怪物时所有的红眼睛，以及雪白的头发。 唯有的熟悉的眉眼，以及他人类时下巴上落着的痣，才能跟身份证上的那张脸对上模样。 物是人非，人不再是人，怪物也不纯粹是怪物。 “我们终于再见面了。”林夕伸出手，抱住了这团小小的身体。 契约再度相撞，这新生的身体在他怀里迅速长大，短短几秒，就已经是少年模样。 “嗯。”青涩的声音在林夕耳畔响起，与记忆里那道声音没有分别，依旧是那般沉稳，带着漫长岁月沉淀的冷静。 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带着对彼此的思念依偎在一起。 尽管红门之内的全都是过往的记忆，他们却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洗礼，变得更加依赖于彼此。 “我好想你。”林夕喃喃着，只能抱住面前之人，这个 为他带来了生机的人。 “我一直在你身边。”支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闭上眼，再度用人类的身体拥抱林夕，感觉确实跟那身形差异巨大的怪物模样不一样，人类果然会对同类更有亲切感。 当久了怪物，他还是更喜欢人类的身体，喜欢用这双手将林夕揽进怀里，用刚刚好的怀抱将他圈住，脑袋贴着脑袋，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门内的记忆已经全部结束，林夕想起了一切，灵魂变得更加完整，这个小小的空间也会随之结束。 [恭喜林夕完成副本：怪物的爱巢。] 温柔的女声宣告结束，林夕紧紧地抓着支凌的手，盯着他，即便在副本结束那瞬间，都不肯让他消失在视野里片刻。 直至确认他们一起回到现实，回到人类社会内，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是唯一跟你进行交易的人，我身上带着一些你的力量，怎么说呢。”支凌抬眸盯着现在稍微比自己高一些的林夕，“那个小小如同副本一样的小空间，还是依靠于你的力量创造的。” “我在里面存放了你的记忆，等我的力量足够了，就能够让你在里面恢复所有记忆。” 他抱住林夕，声音温热，“现在我们都走到了一个好的未来，对吗？” “嗯！”林夕用力点头，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在这个不是那么糟糕的世界里，他不会再让过去重现，他一定会牢牢抓住这个在许多个平行时空里最为美好的一个，将它彻底变成幸福的结局。 两个人正抱在一起贴着彼此感叹，外面隐隐传来了脚步声，依稀伴随着几道熟悉的声音。 “会客厅来人了？” “嗯，刚刚还在看管白羽工会的保安发消息给我，说会客厅突然出现人了。” “我们几个最近都在医院里，白羽工会的玩家也没有在会客厅进副本的，如果突然有人出现了的话……” 他们也是多少在心里有了猜测才会立即跑过来查看。 会客厅的门一打开，就看到了屋内林夕正跟一个白头发的少年抱在一起，听到开门声，那人回过头来，熟悉的白发红眼，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愣了愣，若有所思。 “林夕你……出副本就出副本，还从副本里拐了个小孩？” “这是你弟弟还是……你带出来的怪物小孩？” “嗯……这模样，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几个人的目光一阵上下打量之后，最后忽地注意到那熟悉的眼神，跟下巴上那颗痣，猛地一愣。 “这不是一直黏在你旁边的那个怪物嘛！” 第218章 嘴最硬的那个 面对几人打量的视线，林夕从容不迫又有些骄傲地介绍道：“这是！我的支凌！” 支凌转身，向他们点头，“你们好。” 对他而言，这几位那都是老熟人了，什么死法都见过，但对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全新模样的支凌，纷纷好奇地打量着。 从奇怪惊悚的盆栽，到乌漆墨黑却灵活的小黑蛇，然后是身形巨大又诡异的怪物，又变成了蛋，最后从蛋里出来的居然是一个跟林夕一样白发红眼的小孩？ 江野若有所思，“哥们你百变怪呢？” “确实是怪物没错了。”支凌平静地点头。 “所有模样都是为了最终变成人形对吧？”夏炎是这么想的，他记得林夕说过，这个人最初是个人类的，无论身形怎么改变，最终都是要奔着变回人类去的，好在他的确做到了。 “嗯。”支凌点头，“花了蛮久的时间。” 他孱弱的指尖勾着细雪一般的白发，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对这异于常人的模样感到满意，像从前的林夕，那便更好了，这就是他们付出生命交易的证明，是常人不能比的。 是林夕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类朋友都无法替代的。 夏炎没能理解到他嘴角诡异的笑容，感觉这个人好像还挺开心的，挺喜欢这样子的，总之他喜欢就好。 傅子昂在旁边走动打量，用怀疑的目光游走在支凌身上，“你确定是平时待在你身边的那个怪物吗？值得信任吗？” “当然！”林夕回答肯定。 傅子昂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许诺从最后面探头，笑眯眯地打量着支凌的模样，伸出手递过去一颗糖，“吃吗？” 支凌点头道谢，接过了糖，随即又将糖塞进了林夕的掌心里。 “看来的确不是真的小孩了。”许诺勾唇笑道：“是那个会以林夕为中心的怪物没错了。” 一群人这才放下心来，纷纷包围着林夕关切询问他的状态。 “刚出来，一定很累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你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叫白羽工会的餐厅工作人员回来给你做饭。” “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 大家纷纷提议去餐厅一起吃饭，顺便聊聊天。 傅子昂打着电话，把正在放假的白羽工会员工都叫了回来。 江野还拄着拐杖刚从医院里出来，就不停歇地凑在林夕身边给他投喂零食。 夏炎关心了江野两下，傅子昂就急匆匆地挂断电话回来了，指责江野有心机。 江野笑眯眯地无辜摊手，傅子昂黑脸，鸡飞狗跳的热闹场面里，只有许诺保持着淡定看热闹。 现在团队里跟他一样有着气定神闲的人，多了一个支凌。 不管吵吵闹闹的场面有多混乱，林夕都在开心地应对着所有人的同时，始终牵着支凌的那只手，紧紧地抓住。 哪怕行走于人群之外，与大家还没有那么熟络，只要林夕牵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支凌始终都保持着那股淡定沉寂。 一群人坐下，林夕再度吃到了白羽工会的饭，格外开心。 这种来自于人类环境的热闹氛围是他最为喜欢的，远比那神之境里的无声要更让他感到温暖。 一顿胡吃海喝之后，林夕擦擦嘴，放下筷子，难得在脸上摆上了严肃的表情，站了起身。 “大家！我现在要跟你们说一件事，可能对于你们而言是无法理解的事，但这就是我的记忆。”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在我之前进入的那个空间里，想起了我丢失的全部记忆，里面有很多关于你们的事。” 他微弯嘴角，“虽然都不是一些好的记忆，但那些记忆让我成长，学会了很多东西。” “以免过往的悲剧再重新发生，我必须要把这些经历全都告诉你们。” 夏炎之前听他提到过一点儿，关于他们死过很多次的事，便第一个点头，“说吧，我听着。” 他光听描述就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林夕要分享出来，也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其他人知道的信息没有那么多，见林夕难得严肃，也都洗耳恭听。 在这个寂静的，只有他们几个人的餐厅里，林夕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段十分惨烈的过往。 在那段灰色阴霾的记忆里，他们几个人纷纷因为不同的原因在副本里死去了许多次，每一次林夕都竭尽所能的去挽回了，以现在他们的视角去看，那时的林夕无比的笨拙，也正因为是怪物，无法理解人类的悲剧。 从未在人类社会出生的他，是无法理解什么是债务的压力，家庭的暴力，也无法理解山村之中的吃人习俗，也更无法理解人类是会背叛人类的。 那段记忆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理解同伴们真正的伤痛，直到，他与支凌达成契约，真正的以人类的身份来到人类社会为止。 林夕弯着无奈的笑，转眸看向了夏炎，“夏炎，我终于知道我那时询问你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了，是追债的人打的吧？” 夏炎默了默，随即笑道：“现在没有人来骚扰我的生活了。” 林夕点头，又转眸看向许诺，“你总是第一个死的，你总是不告诉我，你身上的秘密，要不是去了那个副本，我也确实理解不了人类社会那么复杂的东西，但现在我理解了，你的过往根本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清楚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个多可怕的地方。” 许诺点头，“但现在已经过去了，还得谢谢你们。” 一个人孤走半生，无法开口求救，于是早早为自己做好死亡的准备，但这一次，有朋友们帮他度过这劫了。 江野忍不住嘟嘟囔囔着，“那么多年，连我们都没有提过一次，你这老头是真会瞒秘密。” 许诺笑笑不语。 林夕看向傅子昂，“你跟许诺相反，你总是最后一个死的，你知道自己不适合黑盒副本，但你的确就在黑盒里找到了你想要的朋友们，当你认识的这些朋友都没有了，你的死亡就像你的崩溃那样，总是轻而易举。” 傅子昂无奈地摊手，林夕说的确实无法反驳。 一旁的江野在那儿笑傅子昂，还没笑完呢，就被林夕指道：“你别笑，你是每轮必死的那个。” “也是嘴最硬的那个。” 第219章 那么，自己就是他的老婆了? 江野双手环胸，硬气道：“我这么无敌，一般玩家根本杀不死我好吧。” 他说的倒也没错，杀死江野的从来都是他自己，而不是来自于其他人。 总是说着不会为他人使用卡牌，却使用了一次又一次，还死不承认同伴的重要性。 即便林夕说出的记忆于当下的他们而言，就像是做梦一样的过往，但他言语里吐露出的每一个人的死亡原因，都让他们心情无比沉重。 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自己会因为什么死去。 那些记忆是真实发生的过往，林夕在经历过无数次同伴死亡后，才终于在这个世界里遇到了最有希望的他们。 “这一次，我们一起改变结局好不好？”林夕凝视着所有人的脸，发出了很轻的询问，带着微不可见的期待。 “当然了。”夏炎抬眸凝视着他的眼，“你早就应该告诉我们这些了。” “如果有什么能帮你的，尽管开口。”许诺点头，“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该死掉了的。” “任何财力支出都可以叫我，武力嘛，我可能就派不上用场了。”傅子昂保证着。 江野摊手，“我就是个浑水摸鱼的，要我帮忙做什么的话，我只能说尽力吧。” 林夕开心地举起手，“谢谢大家！我就知道你们能理解我的！” “那么做出改变的第一步！”他欢欢喜喜地抬手指向江野，“把他的能力牌拿走吧！” 江野：？ “为什么是拿走我的能力牌啊！”他嚎叫着起身，被旁边的傅子昂一把摁住。 “防止你使用，反正能力牌不在你身上也不会影响你的复活。”林夕笑眯眯地点头。 江野十分不情愿，旁边的夏炎伸伸手，“林夕说的有道理，那就交给我保管吧。” 江野不情愿，但又想了想，还是摸出了能力牌交给夏炎，“能力牌就放你那儿保管吧，现在你可是在守住我宝贵秘密的朋友了哦。” 夏炎点头，江野笑嘻嘻，一旁的傅子昂反而沉默了。 “第二个要做出改变的，得是你。”林夕又看向夏炎，“我知道你的妈妈在哪个副本，但是未必进入那个副本就会有好的结果，夏炎，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被点名的夏炎沉默了几秒，还是应声道：“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不过也许现在还来得及，我想，我们得尽快进入那个副本。”林夕握拳，捏了捏手心，“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等你某一天随缘进入那个副本，一切都太晚了，我们要主动去。” 夏炎若有所思，掌心微微捏紧，有些紧张，“现在去还来得及吗？我们能在没有黑盒的安排下就进入指定副本吗？” “可以的！相信我！”林夕点头，“我已经不是之前对未来跟过往都一无所知的我了，我想起来我是谁了，没问题的。” 面对林夕信誓旦旦的保证，夏炎安静地点了点头。 “以及傅子昂最近还是不要进副本，你先照顾好你现实里的家人比较重要，你是我们之中在现实还有牵挂的人，以防万一就不要进副本了。” 面对林夕的叮嘱，傅子昂也只能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在直播里关注你们的，你们也要小心。” 根据过往的经验，林夕确认许诺现在是没有什么危险了，可以放心去往下个副本，江野需要注意，但把他能力牌没收了就会安全很多，最后重中之重就是夏炎。 无论哪个世界的夏炎要么是最初就已经不行了，要么是在最后突然之间崩塌，这一次的夏炎在恐怖竞技场里活了下来，也很难说不会在那个有着怪物母亲的副本里完全不受影响。 可逃避是没有用的，林夕只能做足了准备。 约定好明天再见面进入副本之后，林夕就牵着支凌去往了那个人类小家。 他在路上买了个小本子跟笔，决定回去重新整理一下一路走来的所有，确保自己没有遗漏。 两个人的身影停在了热闹繁华的十字路口时，林夕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低头在自己的小包里翻找着，将一个钱包递给了支凌，“对了，这个还给你，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把属于你的人类物品还给你。” 支凌抬手接过，抽出了里面的身份证，又把钱包塞回到了林夕掌心里，“里面的银行卡，你拿着吧。” “我用不了啊。”林夕看着钱包里夹着的那张银行卡，“我每天都在傅子昂那里吃喝，进副本就更不需要了，完全用不上。” “用不上也拿着。”支凌安静地凝视着他，“你知道，那张银行卡的意义。” 林夕想了想，他记得，这是他攒来娶老婆的钱，那时在交易契约生成前，在自己即将不是人类之前，他把这个属于人类的情感交给了林夕。 娶老婆的钱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就是他的老婆了？ 真新鲜的身份啊，他在人类世界也有属于自己的身份了。 林夕耳朵红了红，小声嘟囔着把钱包揣了起来，转头去看支凌，“在回家之前，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嗯。”支凌点头，他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我想去剪成短发，长发对我来说不太方便，摸长发摸你的就好了。” 他喜欢自己身上带点儿林夕特征的感觉，但不喜欢完全相似，他就算变成怪物，也还是他自己。 “好啊好啊。”林夕开心点头，牵着支凌去往了路边的理发店。 从白羽工会一路走来，他注意到了，支凌异常的白色长发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们察觉到了这个人的异样，便会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林夕还是希望大家的目光能友善点儿。 也许剪个头发是个不错的主意。 咔咔两剪刀下去，支凌变成了林夕记忆里的那个模样，一头短发，目光深沉安静，坐在那儿很是内敛，但与过往阴暗的他不相同，他黑色的碎发变得雪白，漆黑的眼眸也泛着暗暗的红。 那份属于人类的黑色，已经转移到了林夕身上。 望着镜子里的他们，发色瞳色对调，身份对调，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是他们。 第220章 谁说人跟怪物不能领证了? 林夕歪头与镜中的支凌对上视线，轻声询问道：“会不会有点儿不习惯现在的样子？” “不会。”支凌平静地摇头，手指抚摸着白色短短的发丝，“我更喜欢现在的样子，照镜子就会想到你。” 林夕开心地勾起嘴角，伸手一把揽住支凌蹭了蹭，“我也喜欢！” 面对在镜子前面贴贴蹭蹭的两个人，旁边的理发师面无表情地咔了一下剪刀，“剪完了，谁结账啊？” “我来我来！”林夕欢喜地举起手，“我还有夏炎转给我的零花钱！” 他现在也是像模像样的学会用手机发消息，搜索信息，还会用手机买东西了，已经比起刚来时像个十足的人类了。 理发店老板完全不理解面前的青年为什么用个手机支付都用的那么骄傲雀跃，虽不理解，但还是面无表情地划出了收款页面。 付完钱，他就看着那个头发黑长的青年欢快地牵起了一旁白发少年的手，雀跃道：“回去你给我做好吃的吧！虽然白羽工会的饭很好吃，但我更喜欢你做的！” “嗯。”白发少年轻声应着，声调听上去平平淡淡。 这……是不靠谱的成年人跟一个靠谱的未成年组合？怎么还让小孩子做饭给自己吃的，真是不靠谱！ 那一黑一白的两个人牵着手步入了人群，像是这座城市里万千普通居民一般，为每日的生活而思考。 回到熟悉的小窝之后，林夕欢快地蹦进了屋子里。 这是他们在人类世界的居所，是家的象征。 支凌提着菜进了厨房，林夕坐在外面拆开了自己新买的本子跟笔，抖了抖捏着笔的手，开始认真地在本子上一写一画。 这具身体有知晓人类文字的基础，林夕拿笔写字会很快就从不习惯到熟练。 他认真记录下了自己当下需要注意的点，思考着接下来要去做的事。 首先，帮夏炎找到他的怪物母亲，照顾好傅子昂的家人，注意江野的状态，最后…… 林夕一笔一画地在本子上写下了顾思明的名字。 他还记得上次恐怖竞技场之后，顾思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回想这一次世界里他与顾思明的相遇，似乎顾思明也不记得关于他的事了，即便还是把他当做朋友对待，他也欠缺了太多记忆。 黑盒给他安排了与他意愿相反的黑盒boss身份，将他安置到了其中某个副本里。 林夕的朋友，不该和自己一样被困在副本里，林夕也要记得去找到他。 将笔轻轻地放置到了桌子上后，林夕垂眸凝视着上面的文字。 他想起了一切，明天进副本，是他在这段浑浑噩噩漫长旅程之后，第一次以全新的模样去面对黑盒。 回想神之境里那无尽的成长过往，他最初的好朋友，最初陪伴他的存在，最后竟变成他讨厌的存在。 这一次见面，他们不再是以同伴或是朋友的身份见面了，是为了证明自己想法才是正确的，对彼此抱有不信任的敌人。 后面的路也不会有多顺畅，但逼他走上这条决裂道路的，是黑盒自身。 林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歪头贴靠在了桌面上，他也是像个人类一样为未来的事忧愁起来了。 那不如在去面对苦难之前，想点儿开心的事情吧。 想什么呢…… 林夕发了会儿呆，鼻尖萦绕着厨房里飘散出来的饭菜香味，还有支凌持着菜刀在案板上咚咚切东西的声响。 那声音让林夕感到异常安心，不管是朋友的聊天、支凌沉稳的说话，亦或是呼吸、心脏跳动的声响，还有当下厨房里这一切一切的声音，都能让林夕感到温暖。 他喜欢这些声音，胜过过往的寂静。 “对了。”林夕忽地坐直身体，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两张卡牌。 一张是支凌给他的银行卡，一张是他获得了人类身体后，以全新的玩家身份在黑盒里获得的能力牌。 这两样东西都相当于是支凌给他的。 “老婆本……老婆本。”林夕嘀嘀咕咕地嘟囔着，用手指笨拙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下文字。 他记得，人类之中，将对方称之为老婆，一般是对于与自己建立亲密契约的人，才拥有的特殊称呼。 这类在人海之中相遇并定下特殊契约的人，还有一个属于他们的专属契约证明，被所有人承认的契约。 林夕啪啪啪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搜索出了三个字——结婚证。 “没错，就是这个了。”林夕凝视着屏幕上显现出来的一大堆红本本图片，认真点头，谁说他在网上学不到有用的东西呢，这些信息可有用了！ 不过支凌把自己在人类社会的身份给了他，现在在人类社会里，支凌已经没有自己的身份了，他没办法去领取自己的契约了。 林夕思索着咬咬笔头，锋利的牙齿将塑料壳咬得咔咔作响。 他盯着屏幕忽地灵光一闪，开始埋头学习中。 支凌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笔在纸张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放下盘子，转头望去，林夕正坐在电脑跟前很专注，平时他将饭菜端出来，这个人明明是第一个扑上来的，今天倒是难得将食物放到了第二位呢。 “在做什么？”支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上前去。 林夕刚好抬头，黑色的眼眸里亮晶晶的，举起了手里的纸张，欢喜道：“看，我画了这个！” 他将手里对折的纸张展开，入目便是清晰的几个大字——结婚证。 但是是手写的，内页里画了歪歪扭扭的照片框，还认真地一笔一画写上了持证人、登记日期、乱七八糟的结婚证字号。 这样的手写手画结婚证，他还特意画了两份，将其中一张薄薄的纸塞进了支凌的掌心，眯眸笑道：“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我画的！是不是很像？” 他满怀期待地望着支凌，等待着支凌的夸奖。 支凌安静地凝视着那张对折的薄纸，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笔画，甚至是歪歪扭扭模仿出来的花纹都是林夕认真的想法。 是懵懂无知的小怪物对于他们感情最大最坚韧的肯定。 谁说人跟怪物不能领证了？这不是，已经登记上了嘛。 在彼此的心里。 第221章 我们的背道而驰，也是注定的 “怎么了？不喜欢吗？我画的不好吗？”林夕还困惑地歪着头，看着无比安静且纹丝不动的支凌，有些紧张。 小怪物无意识的行为，单纯的想法，足以对人类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支凌缓缓抬眸，对上林夕的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轻轻的喘气声，似乎有些紧张。 林夕好奇的观察着支凌的一举一动，在认真地了解这个人是否喜欢结婚证。 支凌捏着手里单薄的纸张，微笑又轻缓地询问道：“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嗯嗯！我画的！”林夕欢快地点头。 “你知道，结婚对于人类的意义吗？”支凌始终觉得，林夕可能不太懂，他甚至分不清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界限。 “我知道啊！”林夕点头，“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两个人，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把对方当做最重要的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眨眼笑道：“这些，你都为我做过，我就是你最好最重要的人。” 支凌默了默，看来他也不是一知半解，便又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也是一样的啊！”林夕点着脑袋，“我们是可以分享爱与生命的关系！是其他人无可替代的！我知道的，我才没有那么笨！我现在可是半个人类了！我完全能体会人的情感了！” “真的吗？”支凌凝视林夕简单直白又毫不遮掩的态度，反倒让他没了自信。 “嗯。”林夕轻声应着，悄摸摸地勾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纠结地缠绕着，他看了一眼支凌，又低下头，“我搜过了……我学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林赐予我的模样，是人类之中属于男性的一方，跟你是一样的，按照人类的习惯，我是没办法做你的老婆，不过还好，我是怪物！所以我做老婆也可以。” “另外我们都是男性，所以没办法创造下一代，如果你不介意小孩都是怪物的话，我可以给你创造点儿怪物小孩。” “还有还有，我的怪物形态是可以模仿人类生——” “等等。”支凌及时打住了林夕思量的未来，“这些以后再说。” 他举起了手里的纸张，在林夕跟前晃了晃，“所以你确定，跟我建立这份属于人类的契约，且只有我，只跟我建立这永不结束的契约吗？” “当然啦！”林夕点头，“这可是我的手写契约，是很厉害的！是神的契约，会连接灵魂的！” 他再三确信地点头，对支凌的质疑指指点点了起来，“我可是说过很多次了，你超爱我的！我也爱你，我们是特别的！” 支凌默言，似乎是那样。 拥有着人类敏感多疑的心，迟迟不敢确认又怀疑自我的一直都是他，林夕从未否认过对他的喜欢，从见面到现在。 只能源源不断通过牺牲与付出来肯定自己在林夕心里的位置，又会因为过多的朋友而怀疑自身的稳固，他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十足安全感，会反复询问确认的人。 “所以这是你为了证明，给我的结婚证……？”支凌喃喃地捏紧了手里的纸张，又抬眸对上林夕亮晶晶的眼，轻声道：“我喜欢，我喜欢这个。” “我就知道你喜欢！”林夕开心地举起手，展示着自己手里的另一张，“我画了两个！我可是有好好研究过的！这个应该一人一份！对吧？” “嗯……我会好好保存的。”支凌低头，在薄薄的纸张上落下了一个吻，这上面的一笔一画都带着林夕沉甸甸的爱意，给予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不管往后，林夕有多少朋友，都始终触及不到他的地位，他对于林夕而言，是特别的，无法替代的特别。 无论林夕何时奔波于拯救同伴的路上，都不会忘记跟在他身后陪伴许久的支凌，那个只会默默付出，将血流成路，让他前行的人类，不善言辞，不会表达爱意的人类。 林夕直勾勾地盯着支凌的行为，看他心满意足地亲完结婚证后，连忙举起手，“该我了该我了！该亲我了！这可是我画的！” 支凌一怔，林夕就主动凑上来，隔着那张单薄的结婚证用力在支凌唇上吻了一下，亲完就转身开心地去吃饭了，留下支凌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所谓的撩人而不自知，就是这样吧。 用一支笔一张纸，就足够把人类圈在其中找不到出路，又在毫无察觉的时候用温柔的话语，跟一个浅浅的，甚至没有完全触碰到的吻，把人类的心锁了起来，再也无法为其他人而跳动。 谁说小怪物什么都不懂呢，这不是天生的高手吗？ 望着桌子对面那个吃的很开心的人，支凌细细地摩挲着手里的纸质结婚证，将它小心地夹入相册之中，仔细地保存起来。 无论反复看多少次，上面潦草的字迹，线条乱七八糟的花纹，都能反复让他感到温暖。 支凌抬起头，看向林夕，“你有后悔过，因为我们而跟黑盒变成如今敌对的状态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话，林夕不会经历那么多不该有的磨难，体验人类失去同伴的痛苦，失去记忆陷入迷茫，在不同的平行空间里面对不同的人，那些本不该是他这个身份的存在该体验到的。 这一切的起因，还是在那个小房间里，林夕认识了他。 “当然不会啊。”林夕嚼了嚼，呆了呆，“这是我跟黑盒的事，跟你们没关系的。” “我们的矛盾从很早之前就有了，不过是从遇到你才开始爆发的，即便没有你，也会是其他人类其他事的，不过幸好是你，我最喜欢你了！” 支凌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林夕平淡的反应，若有所思，“真的无所谓吗？与黑盒对立，失去你曾经的朋友，你也不会开心吧？” 林夕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那张若无其事的脸上微微显露出一丝无奈，“没办法啊。” “不是我认识了新朋友，舍弃了黑盒，是黑盒一直停在原地，不愿跟上来。” “我是拥有情感拥有血肉的存在，不可能永远待在神之境，永远不会改变的，世间万物如花凋零，万物都在变化，神也不可能永远是神。” “但黑盒不会明白的，黑盒……只是一道不会变通的锁，它看再多人也不会明白的。” “我们的背道而驰，也是注定的。” 第222章 那……再亲一口? 林夕喃喃这些话的声音里透露出无奈，他难得会在开心吃饭的时候走神，去思考那些复杂的东西。 在支凌的记忆里，林夕给过黑盒很多次机会，很多次他都愿意回去找黑盒交涉，但那一步步走来，是黑盒把林夕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方。 过往的情谊都在那条路上被消磨了干净。 哪怕是现在的林夕眼里也未曾有过对黑盒的恨意，只是无奈，无奈于它们的形同陌路，它们的互不理解。 “也还好，你的改变是因为我，我还能帮上你很多，不至于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支凌勾起唇角轻声安抚着，伸手摸了摸林夕的黑发，“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痛苦。” 林夕眯起眼眸，在支凌的掌心里蹭了蹭，随即睁开漆黑的眼，凝视着支凌，“我不会再让你和我一起承担痛苦了，以后，其他人也不会再有痛苦了。” “我放弃跟黑盒交涉了，我已经不打算因为它再让同伴们死亡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将温热的面颊抵在了支凌的掌心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声音变得有力，“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的，那个未来里没有死亡与痛苦，大家都会很开心，我向你保证。” 他不敢再去面对记忆里那些死亡了，他也受够跟朋友以及所爱的人支离破碎，看不到未来的日子了。 公正的天平在他心里早已倾斜，往前数年岁月，与黑盒在神之境里的相伴，在林面前的许诺都已经失效了，腥风血雨淹没了他们的情谊，如今这条血迹斑斑的路，他望不到头，望不到能跟黑盒和解的那一天。 索性，他放弃这个朋友了。 支凌安静地凝视着林夕喃喃出声的保证，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抚着，“没关系，我们会陪着你一起的。” 完整幸福的人类需要什么，林夕不知道，黑盒也不知道，但支凌知道。 黑盒在无声之间夺去了于人类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它不让林夕变成人类，可最后谁也阻止不了林夕成为人类。 他向往的，便是人类向往的。 “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支凌的轻声许诺，对于林夕而言，就是成为人类的祝福。 晚饭过后，支凌去厨房里洗碗，林夕跟朋友们商议着明天的行程，已经决定该去哪个副本了，需要大家做好准备。 群组里热热闹闹，只有不进副本的傅子昂一直没有吱声。 晚上入睡之前，林夕熟练地钻进了支凌的怀里，两个人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睡在狭窄的床底，而像个普通人那样睡在床面上。 寂静无声的室内，光线幽暗，只有窗外大楼的灯光倾泻些许进屋内的地板。 林夕在支凌怀里蹭了蹭，隐隐察觉到两人交换了身份之后的代价。 以前在副本里时，他最喜欢缩在支凌暖暖的怀里睡觉，但失去人类身份之后的支凌就没有那么暖了，他自己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更多时候，是用被子裹着林夕，然后拥在怀里。 林夕在被子里涌动了两下，睁开眼盯着支凌紧闭的眉眼，在裹得跟蝉蛹似得被窝里蛄蛹了两下，将脑袋凑往支凌跟前凑。 呼吸一洒到脸上，支凌忽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红色的眼眸在夜晚变得非常明亮，也显现出一丝怪物一般的危险与冷漠。 他注意到跟前晃动的是林夕的脑袋，血红的眼又变成温烫的火焰，轻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不是啊。”林夕在被窝里翻了两下，亮着眼眸，笑道：“我喜欢你抱着我睡觉，我要你抱着我睡！” 支凌沉默，压在被窝上的手臂一抬，林夕就连忙挣脱开了被子的裹缠，咻地钻进了支凌的怀里，双手环绕过去，一下就圈住了他的腰。 隔着单薄的睡衣，两个人身体贴着身体，随着清浅呼吸的律动，触碰变得若有似无，反而比紧紧贴在一起要更为让人在意。 支凌直勾勾地盯着屋内的黑暗，一垂眸，红色的瞳孔里便倒映出林夕安稳的睡脸。 他侧着脑袋非要凑过来枕在支凌的枕头上，大半个身子都扎在了支凌怀里，那张浸泡在夜色里的脸，白净清秀，黑发时带着相当有人味的纯良，可招人喜欢了。 支凌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脑袋，轻轻低头，在不打扰林夕的状态下，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林夕没什么反应，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了床被之上，其中一小节发梢落在了支凌的掌心里。 一如曾经那个小房间的床底，大喇喇抱住自己硬要学睡觉的怪物，将自己那冰凉凉的小触须落在他掌心里时一样，痒痒的，似乎在挠动他的心。 只是如今，这怪物变成了人，真的已经可以像以前期望的那样陷入梦乡了，睡不着的，反而变成了自己。 他又低头，在林夕的鼻尖上蹭了蹭，只是这样单纯的亲近触碰，都会让支凌感觉格外满足。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趋光性，喜欢明媚雀跃的小太阳，哪怕是在夜晚，也喜欢他安静躺在自己身侧的模样。 支凌思维涣散，发呆的那几秒，怀里的林夕动了动，发丝摩挲，抬起了头，他睁着明亮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支凌，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不继续了？” 亲亲他的额头，又亲亲他的鼻尖，下一步就该是亲亲他的嘴了。 但支凌好像就没有下一步了，直接发呆去了，真不靠谱。 林夕的询问声让支凌回了神，他垂眸对上怀里亮晶晶的眼，红色的瞳光在夜色里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似乎无比纠结。 林夕没有理会他的纠结，而是撅了撅嘴，催促道：“快点儿，亲完我就睡觉了！明天还要进副本呢。” 支凌就那么被催促着，浑浑噩噩又有些迷糊地低头了，亲了一口他扯了纸质结婚证，正躺在身边要睡觉的老婆。 一低头，软软的唇主动吻了上来，林夕在他嘴上胡乱吧唧了两下，就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留下支凌睁眼面对屋内的黑暗，被人撩的晕头转向，结果对方什么都不懂，纯真的要命。 屋内寂静了几分钟，这几分钟久到仿佛一夜就要这么过去了一般。 随后轻飘飘地响起了支凌闷闷的询问声，“睡了吗？” “没有啊。”林夕几乎是秒回。 “那……再亲一口？” “好啊好啊。” 第223章 等以后安稳了，要亲一个晚上! 林夕很是开心地就迎了上来。 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吻就不止是他那么轻轻一啄就能放手的了。 夜色里，身体里那一直平静如死水的怪物血液，一旦变得沸腾，就难以抑制。 支凌抬手扯着被子，那双猩红的眼眸让他向来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凶猛，却又不是带危险性的凶猛。 他用力一扯被子，将两个人盖在黑暗的空间里。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呼吸、触碰都变得无比清晰敏感，迎面而来堵上的唇，从那木讷一吻不知所措，变得相当主动且热烈。 舔舐、啃咬，林夕感觉他似乎想要把自己啃噬，那么用力地探究着他的呼吸，用齿锋刮过他的唇齿，轻咬他的脸颊，吻过每一处，都如黑暗里的瞳孔，像火焰一般在将他点燃。 这与怪物杀人时的血液沸腾不同，他渴求的不是血腥，而是另一个人的触碰。 在那拧乱的床被之下，亲吻变得纠缠不休，林夕雀跃好奇兴奋，主动的迎合反倒让支凌失去阀门的控制。 呼吸换气的频率上涨，牙印一排排的烙印而下，身体的温度在夜晚逐渐上升，贴在一起反倒将彼此的情绪点燃。 半晌，还是支凌忽地一把扯下了被子，望着眼神迷迷糊糊的林夕，拍了拍他的脸，“明天还要进副本，先睡吧。” “哦……”林夕呆呆地应着，咂咂嘴，还有些意犹未尽。 喜欢跟支凌亲亲，等以后安稳了，要亲一个晚上！ 想着，他扯了扯皱巴凌乱的睡衣，往支凌怀里一扑，彻底放松地睡去了，只余下及时止住的支凌在黑暗里发呆。 得……好好让林夕再学习学习人类的知识，各方各面的才行，不能趁他什么都不懂就胡乱的骗了。 为了以后会有安宁的夜晚，不会再为明天烦恼的夜晚，他们得比现在更努力才行。 一夜寂静之后，林夕在床上伸着懒腰醒了过来，睁着迷蒙的眼，就看到了支凌在客厅走动的身影。 他的身形似乎比之前的少年体型要高大了很多，似乎因为昨晚的亲密，他又恢复了一些，变回原来的样子也一定是迟早的事。 林夕在床上翻涌了一会儿，摊开四肢大躺在床上，晒着窗帘缝隙里落进来的细碎阳光，眯着眼感觉格外舒适。 “睡醒了？”支凌路过卧室，探头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夕，他醒了也没有起来，懒懒地趴在床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脚，那懒洋洋的模样像极了在午后树影下晒太阳晃动着尾巴的小猫。 “嗯！醒了。”扭头看到支凌，林夕懒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大声应着，并大声问着，“我饭做好了吗？！” 他现在可理直气壮了，因为昨晚支凌差点儿吃了他，他身上的牙印可都是证据，不给他喂点儿好吃的，他就不起来。 支凌抬脚进了卧室，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低头捧起林夕的脸，亲了亲，“嗯，做好了。” 林夕欢呼雀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钻进了卫生间，“那我马上就去吃饭！” 他扣了扣睡衣领口的领子，遮挡住了那些牙印，开始洗漱。 早上支凌做的饭，吃来垫垫肚子，一会儿去白羽工会他还要再吃一顿了进副本，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望着那个在大背包里塞零食的人，支凌若有所思，“还要带那么多零食进去吗？” “嗯！”林夕点头，“给顾思明带的！他肯定喜欢吃。” “哦。”支凌想到了那个林夕许久未见的怪物朋友，轻轻应了一声。 作为黑盒创造出来陪伴林夕的怪物，在当下，林夕不再需要那个人形怪物之后，那个怪物会在黑盒里变得如何，支凌不想去猜测。 回想那段记忆里，他的迷茫，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也始终没能得到答案。 支凌当然祈祷他能有好的结果，但他更担心的是……林夕重视的一切都会被黑盒当做一把刺向他的刀，那个人形怪物也会如此。 想着，林夕已经背上了满满当当的零食包，一脸期待地望着支凌，“走吧！我们该去白羽工会了。” “嗯。”支凌应着声，伸手提过了林夕的零食包，用另一只手牵住了他，一起出了门。 抵达白羽工会的时候，那个熟悉的会客厅里已经有几个人在那儿了。 江野提前拆掉了绷带，但腿上的石膏还在，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等着其他人到。 许诺早早到达，一如既往的坐在角落里喝着茶，一身装备丝毫未变，依旧是散发着温和的气息，毫不惹眼地坐在角落。 夏炎还没到，屋子里坐着的另外一个人是傅子昂，他眼下有些乌青，看上去没有睡好，精神也不是很好，看到林夕来之后，就站起了身，询问道：“吃饭了吗？白羽工会的餐厅员工今天一早就在准备了，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早就在等你来了。” “那我马上就去！”林夕丢下了零食包，牵着支凌就往外冲去了。 沙发上的江野挥挥手，“也带我一起去啊，我可是自己拄着拐杖来的！” 角落里的许诺微笑，“我可是说了要顺路接你的，是你自己不肯一道来的。” 江野抿抿嘴，“谁想坐你的小三轮啊，路上被我认识的工会玩家看到了多丢脸，你好歹也去买个老头乐吧，能遮风挡雨，还能挡下脸呢。” 许诺一身正气，“那个不给上大路，被发现了要交罚款的，多麻烦交警啊。” “多学学其他老头的厚脸皮啊。”江野咂咂嘴，就拄着拐出去了。 傅子昂伸手搀扶了江野一把，回头看向许诺，“要一起去吃个早茶吗？” “不了，我吃饭早，已经吃过了。”许诺摆手，“你们快去快回吧。” “嗯，那我们一会儿回来，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叫服务员送过来。”傅子昂点头，带着江野就要往外走。 回头没走两步，夏炎就来了，三个人在大厅正好撞了面。 江野一点儿也不客气，推开傅子昂就嚎，“小德文快来扶我，拄拐走不动路了！” 夏炎迷茫地闻声靠近，“你这腿伤，今天还能进副本吗？” “能啊能，有你在就有动力进副本。”江野笑眯眯地伸手勾搭了过来，被傅子昂中间拦截。 他用力捏紧江野的手，搭在了自己手臂上扶好，“我看你要是连路都走不了，今天还是我去副本算了。” 夏炎跟江野一同转头看他，“你要进副本？” “嗯。”傅子昂点头，垂下眼眸，“思考了一晚上，也跟姥姥商量过了，得到了她的允许。” “我在黑盒里也有想要的东西，如果这次副本很危险，我就更要参加了。”他抬起眼眸扫了一下夏炎，又扫了一下江野，“我也是可以为你们做点儿什么的。” 夏炎跟江野一同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对方。 为了喜欢的人进副本，真努力啊傅少。 为了朋友进副本，真讲义气啊傅少。 第224章 那可是十足的霸总文女主气质! 傅子昂没能从他们的对视之中看出他们的想法，但单单这两个人莫名对视一眼，倒显得他们有点儿默契。 金主少爷陷入了自闭，感觉自己的介入好多余。 可他昨晚辗转反侧了一夜，回忆着林夕讲述出的记忆。 他没办法真的老实待在副本之外望着他们进入那里，如若记忆里的一切再度发生，他这一次不在副本内，甚至连挽回都做不到。 他进入黑盒拥有的东西，又在黑盒里消失，他还是想，为了守住自己重视的东西而努努力的。 所以便一大早开着车去医院找姥姥倾诉了想法。 姥姥盯了他许久，反复询问他想好了没有，还给许诺打了电话，最后长叹一声，“虽说许哥那么大岁数了也在黑盒里奔走，但你跟他是不一样的，他活了很久，也走了很久，想做的事基本都去做完了。” “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黑盒这条路很危险，你要进去，可就得想好了。” 傅子昂定定地望着她，点头，“姥姥，我想好了，我就是一直过的太顺遂了才总觉得自己不幸福，进入黑盒了才看到了一些真正不幸福的人，我在里面找到了我重视的人，也拥有了想要的朋友，值得付出信任的人。” “我不想失去他们，变成一个真正不幸福的人。” “姥姥，相信我，我会平安出来的。” 床头前，姥姥无奈地笑着，“算了，你去吧，现实里现在也不安全，有些东西都是冲着你来的，姥姥还是怕你出事，不过当下，你在那几个人身边说不定更安全。” 她拍了拍傅子昂的手，“你放心，姥姥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让你成为一个不幸福的人。” 两个人简单聊过之后，被打了电话的许诺就骑着三轮过来接傅子昂了。 金贵的大少爷一边跟姥姥道别，一边在众人注视里坐上了许诺的三轮后座，朝着白羽工会去了。 到了门口时，还被拄着拐杖走来的江野狠狠嘲笑了。 夏炎也没有理解到傅子昂跟江野私下的风起云涌，抬脚跟着傅子昂及江野进了餐厅，进去就看到林夕已经在那儿吃出了一座盘子小堆。 支凌在旁边贴身照顾，背后一排白羽工会的餐厅员工在那儿接连不断的上菜，厨房里，几个大厨并排站，出餐速度还赶不上林夕吃饭速度。 整个餐厅的人不多，但火热的上菜吃饭氛围已经赶上了白羽工会最热闹的时期。 魏管家提前在餐厅候着安排员工，见傅子昂来了，擦擦冷汗上前，“这小子也太能吃了，给那些厨子们吃出战斗感来了，一个个都认真的不得了，从没见过那么快的出餐速度。” 傅子昂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夏炎跟江野，“空出一个人给他们做点儿吧，我们吃完要进副本。” “好。”魏管家看了他们一眼，点头，刚要转身去安排，就注意到三个人的诡异状态。 江野明显很希望夏炎能来搀扶他的，但硬生生地被傅子昂扣在了旁边，所以三个人之间，就变成了江野跟傅子昂手挽手了，夏炎反而站到了旁边。 诡异！太诡异了！魏管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感觉不简单，他今晚回去要好好翻一下其他类型的文了解一下这种状态。 毕竟霸总文里一般不会出现这种诡异的三角状态，他的经验还不足啊！ 魏管家走之后，夏炎入座到了林夕的对面，招招手让旁边的服务员把盘子收走，然后才看向对面的人，“林夕，你的记忆里应该进入过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副本吧？跟我说说有什么内容，我们也好提前防着点儿。” 林夕在猛吃饭之间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夏炎，“每次进入都不一样，我只记得是个教堂，然后你的怪物母亲每次的结果都是死于玩家。” 夏炎若有所思，“被玩家杀死的话……也就是里面可能会有很多战斗的危险场面，玩家跟怪物是敌对的？” “可能吧。”林夕想了想，笑道：“没关系！不管是玩家还是怪物，都打不过我！我会保护你的！” 夏炎轻点头，感觉到支凌的目光微不可见地往自己身上瞥了一下，但他抬头看去时，对方又是看着林夕的，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夏炎低头整理着面前的餐盘，比起支凌的目光，旁边两道火热的目光更让人难以忽视。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可以叫厨师单独为你做，他们什么都能做。”傅子昂关切地询问着他。 江野厚着脸皮点头，“是啊是啊，傅子昂这什么都能吃到，你就是现在要吃什么佛跳墙，我们也能等的，吃大闸蟹的话，我帮你剥壳啊。” 夏炎摇摇头，“随便来点儿炒饭吧，我吃惯了普通的小菜小饭，也品不出昂贵的东西有多好吃。” 傅子昂坐的端正，对夏炎的要求相当上心，“那你要吃什么炒饭？食材都有，都能做。” 夏炎思考了片刻，“吃……青菜炒饭吧，我妈妈最爱给我做这个了，只需要一点儿剩饭，跟一把切好的青菜，她就会给我做。” 傅子昂点头去吩咐了服务员，江野支着下巴思考，“原来你妈妈还会做饭？” 夏炎母亲的印象在他们脑海里已经变成了那个漆黑房间里的疯癫女人，想象不出来她像个正常人的模样。 “当然了，妈妈偶尔会给我做饭吃，虽然总是在深夜，但妈妈是很爱我的。”夏炎提起母亲时，神色都会变得无比温和。 旁边的人倒是难以理解他的温和，毕竟他们是看过夏炎的幻境的，了解过那个糟糕的环境。 被锁在漆黑房间里会掐人的母亲，嗜酒如命又爱欠债的父亲，生活在脏乱环境无人关怀的小孩，恐怕只有丁点儿温暖，他都会在记忆里将其无限美化成最美好的东西。 可就是这种环境里出来的夏炎，又坚韧又脆弱，吸引人的同时，又会让人产生保护欲。 那可是十足的霸总文女主气质！ 第225章 当前所在副本:无神信徒的教堂 林夕不懂什么那些因素，只是从饭堆里抽空伸出手，喊道：“那我也要一份，我也要尝尝妈妈的味道！” 夏炎笑了两声，傅子昂又转头叫上服务员去额外加了一锅。 点完餐后，三个人就很安静地坐在那儿等待，夏炎无所事事地盯着林夕，平时林夕吃饭，他会在旁边帮忙收拾餐盘，不过有支凌出现后，他也就没什么事做了，就在原地发呆。 刚刚稍稍提及了些许母亲的事，他此刻脑海里也难免会有些回忆，进入这次副本还来得及见到母亲吗？若是来不及又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多少会盘旋于他的脑内，不管如何，夏炎都下定决心，哪怕这次……依旧去晚了，他也努力不给朋友们添麻烦，有了心理准备，他可以变得比过往更坚强一点儿。 下定决心之后的坚毅表情，让夏炎清秀的面颊更添有一丝稳重的味。 江野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敲着桌面等饭，视线一会儿在傅子昂身上扫，一会儿在夏炎身上扫，似乎在思量。 傅子昂则定定地盯着夏炎，决心这个副本一定会保护好所有人。 作为这最后难得的恬静时光，餐厅里的氛围格外的温馨，尽管没什么话语，但那些细微的声音都不会让这里显得冷清。 没一会儿，厨师长亲自端着一口锅走了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端到了林夕跟前，往他面前一放，“吃吧！随时能补餐！我们恭候着您。” “谢谢！”林夕开心地点头回应。 厨师长望着旁边那一摞吃得干干净净的小盘子也甚是满意，最近白羽工会的人越发的少了，他们几乎没什么事做，带薪放假着也手生，回头来伺候这个大胃口的人，看他吃的一脸满足，后厨们忙活的人也很欣慰。 跟林夕的大锅不同的是，对面的三个人各自分到了一盘，油亮的碎青菜混着粒粒分明的炒饭，看得人很有食欲。 夏炎尝了一口，勾起了嘴角，“很好吃。” 旁边的两个人也相当满意，跟着吃了起来。 这一顿，整个餐厅的人都很满意，只有最后在会客厅里坐得无聊的许诺没吃饭，过来打了杯水，拿着保温杯在那儿看热闹，硬是看着林夕吃完了一锅饭。 他笑道：“能吃是福，林夕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林夕骄傲仰头，“当然！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一旁的支凌默不作声地擦了擦他的嘴，又揉搓了两把他的脸，“吃满足了吧？” “嗯，差不多了！”林夕笑盈盈地眯起眼眸，他虽然经常吃很多的饭，但感觉今天是最开心的一次，可能是因为恢复了记忆，还跟他的朋友们聚集在一起，一个不差的在一起，于他而言，现在就是幸福。 只是要将这短暂的幸福争取成完整而持久的幸福，他还需要再努力努力。 吃过饭之后，大家心照不宣地站起了身，很清楚接下来要去面对什么。 许诺摸了摸自己随身携带早已准备好的布包，回头看向其他人，“走吗？” 他的预言没有预知到自己的死亡，所以相当悠闲，适当的时候，他也可以顶着危险去保护一下晚辈的，反正不会死。 被没收了卡牌的江野双手环胸叹气，“走呗走呗。” 江野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死，在悠闲程度跟许诺是一样的，最多焦虑一下自己不能用卡牌救人了。 傅子昂沉默地侧目看了一眼夏炎，有些担忧。 夏炎平静地点了一下头。 林夕牵着支凌的手，握紧，笑道：“走吧！这一次，肯定会不一样的！” 整个小团体或在此之前就分崩离析，或紧紧抱在一起苟延残喘，但无论哪次记忆，他们都会在这个副本面临很大的损失，活着的人寥寥无几的同时，都伤痕累累。 若说过往的副本都是黑盒的试探，那么这一个副本，无论在哪个平行时空里，都是黑盒给他们的致命打击。 它对林夕死亡通报最多的一次，它对林夕嘲讽或挽回最频繁的一次。 它平等的针对每一个人，让林夕珍视的一切都千疮百孔。 明明，它们也曾是朋友的。 林夕缓缓地闭上了眼，后颈上的倒三角印记在隐隐发烫，在回应着黑盒的呼唤。 与过往那些被动进入副本的召唤不同，这一次，是林夕主动用力量介入黑盒的副本。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所有人脑海里都清晰地响起了那冰凉熟悉的广播声，带着对一切事物的漠然，一字一句的播报着。 【恭喜￥#林夕成功进入黑盒，当前所在副本：无神信徒的教堂。】 【被神所抛弃的信徒们在此迷茫徘徊，找不到归途。可怜的怪物们不得在这诞生之处学会新的爱与信仰。】 【我坚信神是高洁而不可碰触的，我坚信神是不可堕落的，神是与世隔绝的，神不可泯然众人的。】 【要唤回神明所需放上的等价重量是多少呢？】 【当前副本为你匹配的角色身份是——】 机械的声音僵顿了一瞬，没有了后续，卡顿了一下后，又缓缓道： 【当前阶段任务：寻找神父。】 林夕疑惑地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面前一大片璀璨华丽的彩绘玻璃，平常的光线穿过那扇五彩斑斓的玻璃，让光都有了色彩，落到了此刻教堂内的每一个人身上，似乎都为他们披上一层神圣的光泽。 林夕顿了顿，转头看向身侧的其他人，“这次没有给我播放匹配的身份诶？你们有吗？” 夏炎点了点头，“有啊，我是神的聆听者。” 其他人纷纷点头接话，“我也一样，也是神的聆听者。” 他们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而且好像跟以前的副本不一样，以前匹配到身份，会播报你当前身份所需完成的副本目标，是整个副本的大体任务，但这次好像是阶段性任务。” “对。”江野点头，若有所思，“我这边听到的是，当前阶段性任务是：寻找修女。” 傅子昂跟夏炎一同点头，他们的任务是一样的。 林夕迷茫地指着自己，“我的是寻找神父啊？” 许诺在一旁笑道：“我的跟你们都不一样，我的是教会新生怪物学会爱与信仰。” 支凌摇摇头，“我没有任务跟身份，不过我不是玩家，这很正常。” 众人沉默，似乎六个人就分出了三个不一样的任务，不知道是不是黑盒特意在把他们分开。 而且这次副本，除了支凌这个非玩家，林夕没有听到黑盒给自己匹配的身份。 这无神信徒的教堂，是黑盒在嘲讽他吗？ 第226章 我啊，我是能听到神的声音的 林夕转头，视线扫向整个空间。 他们几个是一起进副本的，算作团队，一起刷新在副本内。 一抬头，面前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教堂祈祷室，绚丽的彩绘玻璃映入眼帘，稀碎的彩色光亮落到了每个人身上，让整个空间显露出一丝平静，除他们外，不见其他身影。 林夕缓缓抬头，祈祷室的正前方有一座巨大的白色雕像，身影逆光而立，笼罩而下的阴影几乎覆盖了所有座椅。 雕像是一个长白发的人，低头闭眼，雕琢的轮廓模糊不清，让人无法分辨模样。 林夕若有所思，这雕像看着有点儿眼熟，但他分不清这种含含糊糊雕琢出来的面庞，这或许是这个副本里的神。 其余人也注意到了这座雕像，观察打量了几分。 既然是教堂背景的副本，任务还与神父修女相关，那也必定少不了神吧。 不过这神…… 正愣神间，身后忽地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带着怒气冲声问道：“你们几个是谁！不是祷告时间竟然敢进入祈祷室！想死吗？！” 几人立即回头，一个浑身衣着漆黑，模样年轻，甚至略显稚气的青年快速走了过来，那双红色的眼眸里盛着怒火，带着不善，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把攥住了林夕的手臂，眼眸微眯。 “几张陌生的脸……你们不知道教堂的规矩吗？除特定时间内，不准出现在祈祷室！打扰神的休息！” 林夕被抓了手，支凌比这个青年更不爽。 林夕拍拍他，向青年笑着解释道：“我们是教堂里新来的信徒，不知道规矩也不认识，刚刚误入了这里。” “新来的信徒……”青年轻声喃喃了一句，打量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动着，立即注意到了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支凌，冷哼道：“确定是新来的信徒吗？这位看着好像与常人不太一样啊。” 支凌除了很刺的态度以外，还有一头实在太显眼的白发，不管是气质，还是他本身就不属于这个副本，会一眼就让副本内的存在察觉到不对劲。 林夕正思考着怎么解释，旁边的江野淡淡摆手，“哦，你说他，他有白化病啦。” 青年抿唇，显然不会接受这么轻飘飘的理由，还没有开口继续询问，一旁的许诺就微笑着补充道：“教堂里哪会聚集什么正常人呢，无病无灾的人才不会有什么信仰，只有穷途末路者才会祈求天降奇迹的恩赐。” “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可怜人，才会被神所容纳不是吗？” 青年冷着脸抿了抿唇，倒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不耐烦地抬手挥了挥，“不管你们是什么，赶紧从祈祷室里出去，现在还不是祈祷时刻，不能随意进入教堂打扰了神。” 对方态度坚决，几个人也只能先跟着出去了。 走出那华丽空旷又冰凉的祷告室，碧蓝的天空映入眼帘，干净澄清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林夕刚要感慨这个副本的环境不错，余光就猛地瞥见了教堂外侧的走廊。 扫到那些熟悉身影的瞬间，林夕就顿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顺着长廊望去，两侧乌压压的身影并列排序出去。 那是一些人，很多很多的人，他们一排排地贴着教堂走廊的墙根站立，面朝着两侧的墙壁，身体笔直而僵硬，像是这条走廊的装饰一般。 所有人将脸颊抵着墙壁，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以至于走廊上异常安静，有些毛骨悚然的静。 林夕对这画面太熟悉了，在之前那个叫做非人病院的副本里，也有这么一条走廊，两侧坐着面无表情如同空壳一般的患者，而这里是站着的信徒。 他们僵硬的身体上穿着漆黑的信徒服饰，倒逆的十字架烙印在每个人的背脊之上，显得那么诡异。 “这些人是……？”夏炎站在原地没有动，忍不住询问出声。 那一道道面朝着墙面站立寂静的身影，有种毛骨悚然感，他从这些像是人一样的身体里听到了蝉鸣声，异常诡异让人不适的蝉鸣。 上一次听到这声音还是在许诺那个村子里的村长身体里听到的，是怪物的声音。 旁边的青年余光瞥到了夏炎有些不适的神情，相当淡定地勾了勾嘴角，“是我们的信徒，不过是尚未成型的信徒罢了。” “信徒？你管这个叫信徒？”江野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那些绝对不是活人。 除了林夕支凌以外，其他人没有去过非人病院，前脚从还算温馨神圣的教堂里出来，后脚踏入这条走廊，看着面前排列出去又沉默寡言的身影们，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当然是信徒了，在这神庇护的场所里，每一个新诞生的生命都会是神的信徒。”青年勾勾嘴角，望着那些身影反而异常欣慰。 他诡异的发言让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这整个安静无比都没有活者气息的地方，只有这个浑身漆黑有着怪物红眸的青年看上去稍微像个人，同时也象征着他身份的不一般，那淡然平静的话语，与阴骘的眼眸看着就不是善茬。 尚未成型的信徒，难道跟病院里的那些尚未成型的怪物其实是一样的？ 林夕转眸望着那两排延伸出去的信徒身影，想到了在病院里了解到的怪物的爱，与这个副本是那么相似。 傅子昂沉默了几秒后，轻声地询问着，“那么，请问你是？” 青年淡淡地摊手，“我？我是这个教堂的神父。” 他报出身份的时候，林夕用力地聍听脑海里的声音，明明他的任务是找到神父，可面前这个自称神父出现了，他的任务却没有变化。 几个人向林夕投去询问的目光，林夕摇摇头，转头看向青年，露出质疑的目光，“你真的是神父？” 青年面上不爽了一些，随即又微扬下颚，面上勾起骄傲自信的笑，“我当然是神父，是这里唯一的神父。” “我可是被神所认可的存在，是独一无二能与神明接触的存在，跟你们可不一样。” 他轻哼了一声，眯起的红眸里闪烁着光亮，“我啊，我是能听到神的声音的。” 第227章 每次犯罪现场都有你! 林夕轻歪头。 按照他对黑盒的了解，黑盒是不会在自己凭空创造的副本里捏造一个全新的神。 首先是它办不到，它创造不了，其次就是黑盒心里对神的称谓始终是有尊敬的，哪怕对他林夕没有，也会对创造万物的林有敬畏之心的，它不会断然创造神。 那这个神父所听到的神的声音…… “你确定你听到的真的是神的声音？”林夕不禁怀疑。 青年神父面上再度显露出不耐烦，“不用怀疑我身份的真实性，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既然是新来的信徒，我们教堂会接纳你们，现在老实去修女那儿报道就行，她会给你们安排房间的，不要在教堂里随便乱跑。” 神父三番两次被怀疑，已经有些不耐烦，说完就转身要走，夏炎连忙上前拦住了他，“那在哪儿可以找到修女呢？” 青年面无表情地朝着走廊尽头一指，“我们教堂也只有一个修女，你们随便走走，自然能遇到了。” 说着他就转身离去了，对这几位新来的信徒没什么兴趣。 望着那个漆黑的身影穿过走廊上一道道如同木偶一般伫立的人影离开，这明媚阳光的教堂让人生起了寒意。 一个自称能听到神之音的奇怪神父，还有这一排排麻木安静的傀儡信徒，实在说不上是个安全的好地方。 几个人沉默地望着走廊上排列着的身影们，狭窄的空间里人山人海，却只有他们的声音。 “林夕，这是不是你上次去那个副本里看到的那些？”夏炎揉揉太阳穴，皱起眉，“好吵啊，有好多蝉鸣的声音。” “很像啊。”林夕点头，但又不太确定，想了想，便立即笑着上前，伸手一把摁到其中一道漆黑的身影上。 他的手指刚触摸上去，伫立着漆黑人形便唰地一下扭曲着掉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嗯！确定了！”林夕自信点头，“跟那个就是一样的！” 他笑着拍拍手，刚想感慨这次乱摸半成品也没什么人来骂他了，身后不远处就突然火急火燎地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很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林夕愣了一下，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身影带着怒气冲了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碰碰碰！天天就知道碰！这么明显的诡异玩意儿，正常人谁会上手碰啊！” 来的人不是刚刚离去的神父，而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转着手里的手术刀就直奔到了几人的面前，黑着一张脸，低沉道：“谁碰了信徒？” 除支凌外，几个人的手不约而同的指向了林夕。 来的这人，很熟啊，就算是夏炎他们也是在直播间见过的，那个曾经是人，甘愿为了哥哥成为怪物被困副本的男人，黑褂医生。 对方不爽地咂了一下嘴，目光狠狠地在林夕的笑脸上刮了一下，“怎么又是你！每次犯罪现场都有你！” “你好啊，又见面了，你怎么在这啊？”与黑褂医生的不爽相反，林夕倒是挺开心的，没想到在副本里还能见到熟人。 “之前那个副本卡住，还以为能跟哥哥在里面养老呢，没想到副本关闭被拉来了这里……”黑褂医生叹了一口气，嘀咕道：“我就知道交易不会轻易结束，不过还好，至少这个副本，哥哥一直在我身边，能随时见到他也比以前好了。” “那很好啊！”林夕点点脑袋，笑眯眯。 黑褂医生盯着林夕抿了一下唇，思索了片刻，目光便轻飘飘地荡向了别处，开始自言自语道：“唉这教堂的信徒怎么没人碰还突然自己碎掉了呢，一定是自己想不开吧。” “哎呀……还好不是玩家碰掉的，不然我就得动刀子了，真可惜，真可惜。” 黑褂医生自己嘀咕着就挥挥手转身离开了，对他们几个熟视无睹。 难得碰到了熟人，黑褂医生想走，林夕都还不让走了，跟在他身边，无赖地嬉皮笑脸道：“来都来了，跟我聊聊呗，讲点儿有用的。” 黑褂医生瞥了他一眼，继续转头自言自语，“今天天气不错啊，也不知道怎么的，医院的怪物都跑到教堂来当信徒了，可能是黑盒有自己的想法吧，不过怎么变，孕育的过程也是不会变的。” “怪物的诞生，还有怪物的爱都是一样的。” “哦！”林夕点点头，“就是说信徒其实跟患者没区别，是同一套模式是吧？” 黑褂医生慢悠悠地把玩着手里的刀，对林夕的话没有回应，轻飘飘地道：“这个教堂是多副本融合之后的新产物，希望怪物们能够顺利诞生吧，毕竟修女那边有一大堆突然出现在副本的新信徒们，他们可能会搞破坏也说不定呢，毕竟是一群来自于教堂之外的家伙。” “多副本融合的新副本吗？还有别的玩家？”林夕想了想，黑褂医生能出现在这，就证明了这不是单一的副本，之前神父听到他们是新来的信徒，就叫他们去修女那儿了。 也就是黑盒将当前副本融合了很多东西的同时，还召集来了一大群玩家。 想到之前每次过这个副本，夏炎的妈妈都是被玩家杀死的，也许是玩家的群体任务也说不定。 “修女，可能是修女！”夏炎忽地上前，一把攥住了林夕的衣服，目光谨慎，“最容易跟玩家起冲突的，肯定是与玩家待在一起的修女，我怀疑妈妈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是修女！” 一旁的傅子昂宽慰道：“没事，我们可以去找，尽快找到就好了。” “但是之前那个神父并没有说修女在哪儿，而且……怎么说呢？”江野皱眉，“林夕遇到了神父，但没有完成他的任务，这个神父的身份有待确认，我们就算遇到了修女，也未必是真正的修女。” 许诺微笑，“不着急，副本才刚刚开始，玩家之间甚至还互不了解，不会那么快的。” 夏炎点点头，倒是听劝，只是神色也始终缓和不下来。 黑褂医生斜晲了紧张的夏炎一眼，轻咳了一声，“咳……我突然想起今天还没去修女那儿拿东西，唉，得去修女那儿看看才行。” “虽然这个时间点儿不该去找她，不过那么隐秘的地方，正常玩家肯定找不到。” 黑褂医生慢悠悠地拖长了语调，侧目跟林夕对上了视线，一字一顿，咬重词汇，“希望我……别被玩家跟踪才好。” 第228章 转角遇到新怪物了 黑褂医生感觉自己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他不能越过怪物这层身份去多做什么。 林夕也相当配合地点头，“你放心！我们可是好玩家！保证不会跟踪你的！” 黑褂医生轻哼着应了一声，自言自语着什么要不是看在哥哥面子上才不会多管闲事之类一堆找补的话，然后转身准备走。 他余光一瞥，才忽地注意到林夕身边多出来了一道身影。 明明是那么一个显眼的怪物，白发红眸，身形高大又阴郁，但站在林夕身边却那么不起眼，没有散发出丁点儿存在感与威胁，主要目光稍稍被林夕吸引去，就注意不到那么一个存在。 像是一道影子跟随在林夕身边，悄然无声地隐藏在他的光辉之下。 这人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不过算了，懒得想，带完路他得速速回去跟哥哥汇报这事呢。 黑褂医生转身就迎着教堂副本里明媚的阳光，穿过那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往走廊那头走。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比起那黑雾弥漫终年见不到阳光的诡异医院，这教堂对他们而言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林夕不紧不慢地带着同伴跟在他身后，注意到黑褂医生悠闲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他见过这对兄弟的血，见过他们穷途末路不肯退让的眼神，也见过黑褂医生愤怒而敌对的眼。 那是即便堕入深渊也依旧无能为力的眼神，除了双死，他们似乎别无其他道路可选。 与那昏暗的记忆相比，此刻走在前面哼着调调，心情相当不错的黑褂医生倒显得有些梦幻，他们也算是走上一条好的道路了。 林夕只是恍惚沉入了记忆片刻，身侧的支凌就已经握紧了他的手，又将他从记忆里带了回来。 支凌的模样与注视都是在反复告诉林夕，现在的一切不是梦，是他们努力过后而拼来的道路，他已经赎过了自己的罪孽。 “我现在心情也很好哦。”林夕眯着眼眸弯弯，捏了捏支凌的手指，一副放松的姿态。 支凌安静地轻点着头，只是无声地握紧他的手。 面对前面旁若无人牵手紧贴的两个人，傅子昂不知所措的眼神乱飘，时不时会飘到夏炎身上。 夏炎根本没注意，对林夕跟支凌的相处模式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发呆，有些心不在焉。 江野注意到傅子昂的失落，开始尽情看乐子。 许诺笑笑，漫不经心地喝水。 一条无比安静的长廊，倒是因为他们的走动而增加了几分人气。 长廊一侧是宽阔的空地，园艺修剪精美，小喷泉细水涓涓，除了一道两米多高的围墙将整个空间与外面隔绝开来外，倒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地方。 而长廊另一侧是巨大的教堂楼屋，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扇紧闭的房门，没有窗户，也未能从里面听到声音，仿佛整个教堂除了他们几个人在走动外，就只剩下那些僵硬站在原地像是人偶一般的信徒们。 似乎这片区域里，没什么人与怪物的影子。 大概是一个人走在前面有点儿无聊，黑褂医生又好心的自言自语了起来。 “接近祈祷室的地方总是这么安静啊，神父说不让大家在这里喧哗，免得吵扰了神的清净。”黑褂医生勾着嘴角，有些嘲讽的笑着，“唉……神啊，副本里要是真有神的话，我跟哥哥就不会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这副本里的神，究竟能不能救济世人。” 他的声音微微停顿了几分，像是漫不经心一般在嘴边勾带了一句话，“对我而言，能救我与哥哥脱离深渊的，才是真正的神。” 黑褂医生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但余光瞥向林夕的那一眼，足以显露出他心里的想法。 不管是装模作样帮林夕也好，还是嘴上始终不承认也好，他重视哥哥，也重视将哥哥带回他身边的人。 他只认真正能救人的神。 跟黑褂医生对视上，林夕面上微笑，显露的很平静，但底下捏着支凌的手却微微扣紧，他的紧张跟兴奋都无声无息。 他这算是被认可了吧！ 几个人穿过长廊一侧，远离了祈祷室，拐角一过，就远远能听到一些繁杂吵闹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尖叫，也有怪物在嘶吼。 远远望去，长廊在拐过祈祷室后分出了很多条路，各自连接着几栋漆黑的房屋，高楼叠影，阴影倾泻而下，乌压压的楼逆光而立，让整个教堂顿时多了几分与刚才不同的阴森感。 他们听到的吵闹声是从正前方的其中一栋楼房里传出来的，那楼的正上方竖立着跟信徒们背后一样的倒逆白色十字架，复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回响在那栋漆黑的房屋，让人根本无法分辨里面有些什么。 黑褂医生停住脚步，望着那栋楼自言自语，“说实话我不太分得清这些楼属于谁，里面又有些什么，只知道危险性是有的，不过那些危险性仅限于普通玩家罢了，应该也没什么。”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门里就猛地传来咚咚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发狂，要从那栋房屋里蹿出来袭击他们。 林夕从后面好奇探头，望着剧烈晃动的房门，既然是融合副本，那应该怪物也不止一种吧。 黑色建筑物的大门哐当一声被踢碎，有几道身影火急火燎的从里面冲了出来，伴随着身后怪物的嚎叫开始发了疯似得往外冲，嘴里发出剧烈的尖叫，“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怎么给我刷新在这里！要命啊！” “快跑快跑！再不跑就要被追上了！” “啊啊啊！我才不想被刺穿啊！” 那几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好像是玩家，他们喊叫着往外冲，想要从怪物的区域里逃离，过于猛烈的求生欲望甚至让他们撞开了那扇门，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哦！居然是玩家啊？”林夕很意外，还以为这么凶猛的阵仗一定是怪物呢，结果是几个吓疯了的人。 他笑眯眯地招招手，试图让玩家们停下来。 可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吓着了，看到林夕也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一个劲的想逃跑。 林夕无奈摊手，上前就是一脚，狠狠地踹倒了最前面的那个人，一口气拦下几个玩家的逃命，准备好好问问情况。 跑在最前面的玩家莫名被踹，莫名跌倒，又莫名摔在地上绊倒了其他人。 只知道刚从危险的地方奔跑出来，还没有完全安全，就一个天旋地转，一张笑脸凑到了跟前，用很清脆的声音在关怀他们。 “你们没事吧？” 玩家们一睁眼，愣愣地看着林夕，余光扫到了旁边的支凌跟黑褂医生，顿时两眼一黑。 完了，都还没逃跑掉呢，就已经转角遇到新怪物了。 第229章 我们这个阵营叫什么……愚人? “怎么晕过去了啊？”林夕不解地在对方跟前晃了晃，还没来得及摇醒人，怪物的嘶吼声就已经由远及近，快速奔了过来。 他转头看去，那是几个仿佛有些人形，但又扭曲的怪物，它们身上有着大大小小被撕裂的痕迹，一边拖拽着残破的肢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迅速奔跑而来，一边发出威胁的嘶吼，在恐吓他们。 算作是人，都未必能拖着那样的身体跑这么快，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像人，拥有着四肢与手足，却撕裂的不成模样，仿佛天生如此。 真奇怪啊！杀一下看看！ 林夕秉着巨大的好奇心，立即欢快地冲上前去，黑褂医生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拦，就看到一把红色的镰刀从虚空之中化形，卷着杀意在几道身影上猛地一扫，轻松地将那些怪异的身形们一刀两段，斩断了吼叫。 那动作精准又迅猛，林夕杀完甚至都不沾染丁点儿血腥，欢快地就又蹦了回去。 他的熟练跟轻松，倒是让黑褂医生捏了一把冷汗。 这要是真在之前的病院副本里跟林夕打起来，他怕是根本打不过啊。 “怎么了？不能杀吗？”林夕收起了镰刀，弯着嘴角看向黑褂医生，点了点那栋黑色的房屋，“里面还有很多的样子，杀三个没事吧？” “倒是没事……”黑褂医生低闷着应了一声，对林夕的印象重新刷新了一下，他望着地上残留而下的黑色液体，又自言自语上了，“这里融合了好几个副本，来自于不同副本的副本boss都有属于自己的区域，平时各不相干。” “我对其他区域的怪物不是很了解，平时几乎见不到面，所以尽量不招惹到区域内的怪物吧。” “哦！”林夕立即会意的点头，“你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招惹了这个房屋里的怪物，所以我们要低调杀怪是吧！” 面对林夕一脸明白的表情，黑褂医生无奈地揉揉眉心。 有没有可能，他是想说，尽量别杀呢，谁知道其他副本的风格是什么样的，指不定小怪跟大怪心连心，杀一个就立马被发现了，到时候他可就不能继续在这装模作样的带路了。 黑褂医生抬眸看了一眼那个被踹开了门的黑色房屋，眼眸微眯。 不过目前看着很安静，应该没事。 “先走吧。”黑褂医生挥挥手，带着他们转头朝着另一条走廊走去。 穿过祈祷室之后走廊分出了很多条路线，不同的走廊延伸向不同的黑色房屋，似乎都是属于不同副本里的怪物boss领域，单凭玩家自己找，不知道得去几个区域经历危险才能找到修女。 这个时候黑褂医生的带路就显得格外靠谱了。 “刚刚那几个怪物看着有点儿眼熟啊。”后面的江野一步三回头，望着那地上已经变成一摊液体的痕迹，总感觉那些个扭曲的姿态在哪里见过。 “副本里这样的怪物不在少数吧，我印象里我们没有去过这样的副本。”傅子昂回头应着声，当下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其他区域，能避免则避免。 想着，傅子昂回头，发现夏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对他们的话题没有关注。 果然进了这个副本之后，夏炎的状态就变得异常不稳定了，平时他对这些信息是要更敏感一点儿的，今天倒是都轮到最无所谓的江野说话了。 傅子昂悄然无声地上前凑到了夏炎身边，想要开口问问他的想法，但夏炎先一步开口询问了，他看向黑褂医生：“修女所在的地方也是其中一栋吗？” “算是吧。”黑褂医生伸手朝着那几栋交错的楼影，“那一栋，叫做孕育室，修女就在其中负责怪物的养育，我所在的楼培育怪物，而她养育怪物，所以我只会跟修女来往，其他楼里的一个不认识。” 夏炎抬眸扫了一眼目前为止能看到的几栋楼，“看上去有六栋楼，这里综合了六个副本？” 黑褂医生摆手，“四个，最多四个，孕育室跟祈祷室是特别的，不算副本空间吧，因为不会有玩家在那里死亡。” “祈祷室也算？”几个人回头看向了整个区域里唯一安静的地方，他们就是刷新在那里，刷新了某个不知名boss的安全区域内，也算是幸运了。 “我不太清楚啊。”黑褂医生挠头，“总之我跟哥哥过来之后被分到了单独的一栋楼，里面的空间相当于把病院整个挪了过来，黑盒还跟我说，我们这个阵营叫什么……愚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我跟哥哥的意思。” 听到熟悉的词汇，几个人眼眸一沉，愚人是恐怖竞技场里的阵营名称，也就是这里除去特别的孕育室跟祈祷室，另外四栋楼就代表着四个阵营了。 那么这里会跟竞技场一样存在那样的互相争斗吗？ 夏炎在打听到孕育室所处立场是特别的，跟祈祷室类似，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紧张，他还是没有盲目陷入恐慌之中无法分辨事物的。 “一个安全区域应该不会立马产生怪物跟玩家的冲突，应该还来得及。”他低声喃喃着，在脑海里分析了一下现状。 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刚进副本，面对复杂的阵营，还未深入任何一个楼，还没有了解到这个副本的规则。 恐怖竞技场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争斗，血腥无数，这里也必然不会太过轻松的。 几个人都很安静，都在观察着周围分析着环境，朝着孕育室走去。 走在最后面很是安静的许诺，忽地一下顿住了脚步，陷入了沉思，手上缓缓拧上保温杯的盖子，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响。 江野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望着他，“怎么了？” 许诺大红色的身影站在教堂明媚的阳光下，被剥去了平时的寂静与收敛，变得分外显眼。 他垂眸沉思了几分，习惯性地抿了一下唇，似乎在思量。 “快说啊。”江野一看他这副欲言又止想要习惯性隐瞒的模样，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 许诺轻轻地沉了一口气，扯开嘴角笑道：“刚刚突然之间，七天预言生效了。” 几个人顿时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许诺勾了勾耳侧坠下来的如意结，皱起了秀气的眉头，“浮现出来的死法画面很奇怪，以往的画面都是我的死亡画面，但这次画面里，我还在走动，明显还活着。” 跟他之前的任何一次死亡预言都不相同。 第230章 他们三个……得无痛当妈了 他自己思量了片刻，想不出所以然，抬眸看到众人担忧的目光，便笑着摆手。 “没事，别太担心，以前也是出过其他死亡预言的，根据经历的事件不同，也是会有变化的，我见到了那个预言里的背景，小心避免的话，也是可以避免掉的，不算大问题。” 几个人连忙凑到他旁边询问，“那是什么背景？我们争取避免一下。” “是在这个副本吧？可能属于其中一栋，别去的话算不算避免？” “你这个小老头，怎么每次死亡预言都来的这么突然。”江野指指点点。 面对众人的关怀，许诺笑着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似乎是一个有着很多婴儿床的地方，我只看到有很多小孩包围着我。” 黑褂医生抬手，刚想开口，旁边的夏炎就眯起了眼，“是孕育室吧。” 其他楼内的情况不太了解，但孕育室明显符合许诺的描述。 而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就是修女所在的孕育室。 “你留在这，别去了。”江野当机立断的下了要求，“你就在这儿坐着吧，等我们回来。” 傅子昂点头，“嗯，别去了，我们进去就可以了。” 这次的副本不止是帮夏炎，更重要的是保全所有人。 林夕点点头，赞同大家的意见。 夏炎目光灼灼地盯着许诺，“优先照顾好自己。” 这说到底也是他一个人的事，但大家是为了帮他而进入这个副本，他更不希望看到帮助他的人发生什么危险，若是那样的话，即便找到了母亲，他也不会那么开心。 许诺明白的点头，也只能笑着摊手，“看来我暂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老年人就先休息一下了。” 几个人凑头商量着，决定让许诺先在这儿等着，黑褂医生带完路回来，可以先把许诺带去他们那儿待一阵子，也更安全一点儿。 商议之后，许诺就只能先原地等待，他靠着走廊的柱子坐下，向他们挥挥手，“你们注意安全。” 林夕点头，跟在黑褂医生身后一步三回头盯着许诺，望着那道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之后，心里惴惴不安的。 许诺的预言是突然降临的，让他不得已无法前行，就像许诺每次都是最先离开队伍的那样，这次也是如此。 这是黑盒的安排之一吗？ 林夕进了这副本，看到了熟悉的规则熟悉的人，反而比见到陌生事物更为担忧。 “不放心？”支凌注意到林夕的担忧，勾勾他的手指，“没事的，这次有我在，我会帮你看着他的。” 曾经的支凌是人类，面对林夕与黑盒的纠纷，他力所能及的只有那些，可现在他们都不一样了，能够保护同伴的力量在磋磨风霜之后变得更强大。 一条白色的小蛇悄然无声的从支凌的袖子里掉落，顺着走廊朝着反方向爬去。 在短暂的穿过几栋其余楼屋的走廊后，黑褂医生带着他们停到了一栋与其他楼没有任何区别的楼房前，指了指门，“这里就是孕育室了，属于修女的领域。” “我今天的事已经做完了，没有理由再进去第二次，也就只能带你们到这了。” 他看了看林夕，又扫了夏炎一眼，“总之……你们注意安全，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危险，只是有很多新来的信徒在走动，还有一些刚刚孕育出来的怪物在而已。” “说实话，以我曾经是人类的经验来说，将刚刚出生的弱势怪物放在强势的人类群体里，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黑褂医生的话点到为止，没再多说，随即只是挥挥手，又慢悠悠的回去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 祈祷室特别，是因为没有人或是怪物在，所以安全。 孕育室特别，是因为里面都是一些刚刚出生的怪物，没有对玩家的攻击性，所以安全。 但祈祷室什么都没有，便没有任何纷争。 孕育室……就完全不同了。 林夕回头看了夏炎一眼，抬手抵在了孕育室的门上，光是隔着门就能听到里面很多声音，几乎大多数都是玩家走动的声响。 他手上用力一分，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外面门廊上的阳光随着开门，缓缓地倾泻进了这个叫做孕育室的地方。 一开门，入目便是大片的彩绘玻璃，跟祈祷室的一模一样，但祈祷室里阳光明媚，彩绘玻璃璀璨神圣，让人觉得安全，而这个区域却恰恰相反。 整个孕育室里没有窗户，外面似乎也没有任何光源侵入这里，玻璃黯淡无光，只有少许灯光照亮在整个空间。 孕育室里摆放着许多的婴儿摇篮，整整齐齐，几乎遍布了整个空间，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道路可以通行，而那条道路上站着十来个玩家，显得有些拥挤。 有人开门，他们便瞬间转头望过来，十几张脸齐刷刷地扭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不耐烦。 “关门！快关门！别给小孩儿吵醒了！” “唉，烦死了，一会儿又要哭了，真是懒得哄。” “又有新人来了啊，呵呵，又有受罪的人来了。” 玩家们阴恻恻地望着他们笑着，倒是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敌意，只是打量了他们几眼，说着风凉话，就又转头去推摇手上的婴儿摇篮。 林夕懵懵地进入了孕育室，转头四望，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阴暗诡异的孕育室，那么多个婴儿摇篮，随便探头一看，就发现里面躺着的不是人类婴儿，而是一个个小小的扭曲的怪物。 孕育室的大门一关，整个空间里幽暗寂静，只有玩家们在摇篮前走动着，面无表情地推动着摇篮，密密麻麻的人影与摇篮嘎吱作响的场面无比诡异。 夏炎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匆忙地将兜帽套到了头上，试图去聍听什么声音，他安静几秒后，又缓缓地取下了兜帽，无奈抿唇，“还是没有声音啊。” “但是已经到这了，肯定马上就能找到的！”林夕肯定点头，至少这里目前看上去一片祥和，不像是玩家跟怪物起了冲突的模样，就可以确定夏炎的母亲还在。 想着，林夕上前拉扯过来其中一个玩家，礼貌地笑道：“你知道修女在哪儿吗？” 玩家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修女今天出去了，还没回来，比起找修女，你应该先做好孕育室的工作。” “工作？”林夕摇摇头，他没听到什么工作的通报。 他转头往身后看去，任务是找修女的三个人点了头，“的确在进入这里之后就有支线任务的通报了。” 江野挠挠脸颊，有些不知所措，“嗯……怎么说呢，任务是选一个怪物当它的妈妈……” 也就是他们三个……得无痛当妈了。 第231章 我叫江野，你就叫江不野吧 夏炎看上去很平静，傅子昂跟江野就相对无措了，尤其是金贵大少爷跟红毛街溜子完全不会照顾小孩，人类小孩都别说了，这还是怪物幼崽呢。 林夕笑眯眯地扯起了嘴角，还好他的任务不是找修女，他也照顾不来小孩。 支凌的话，说不定能照顾的很好。 夏炎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摇篮，大多数有怪物幼崽的摇篮旁边，都已经有玩家了，倒是有几个空的摇篮在那儿，里面没有任何怪物的身影。 “我得……自己去找怪物来养？” 玩家们大多都不耐烦，但到底是自己人，他们还是能说点儿有用的话的，见夏炎困惑，就有人抬手往孕育室角落的一个小门指去，“去那边，会有怪物给你小孩儿的，老实说，不想死的话，还是对这些怪物崽子注意点儿。” 副本才没开始多久，在这儿的玩家看上去就已经很疲惫了，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推动着摇篮，说话声音也相对的低，似乎都在注意着什么。 夏炎点头，几个人穿过拥挤的过道往里走去。 在这个遍布了婴儿摇篮的空间里，最角落的确有着一扇不起眼的门，通往其他地方。 林夕打头阵，鬼鬼祟祟地凑在门边往里听了听，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又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往门后探头。 一开门，就有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站在门后，面无表情的跟林夕眼对眼，“玩家？” “嗯……” 对方沉默地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淡淡地道：“跟我来吧。” 门后是一个比孕育室还要大的空间，左手侧是一个大的食堂，里面现在还很安静，没有人走动的身影，右手侧是许多个单人休息室，看上去应该是给玩家的，但带路的人只是带着他们笔直的往前走。 对方身上穿着跟之前走廊上那些信徒一模一样的衣服，大概也是一个怪物，相对成型了的怪物。 走廊尽头一扇门，怪物沉默推开，外面几个人还没看到里面的构造呢，就先听到了里面蹦出的一声怒骂，“你们有病吧！谁要把这一坨恶心的东西当孩子养啊！” “我可是人啊！人怎么能养怪物！这东西我真是碰也不想碰！” 那声音听上去是一个反应激烈的玩家，林夕稍微探点儿脑袋，就能看到里面一个同样穿着黑色信徒衣服的怪物正面无表情的将一坨黑漆漆的东西递给一个玩家。 玩家咬牙切齿，说什么也不肯接，但怪物只是面无表情的将那一坨漆黑的东西递给他，完全不会在意他的反应跟情绪。 面对黑色信徒的步步紧逼，玩家本就激烈带着些许恐惧与愤怒的情绪顿时就炸了，不由分说地一把扯过那信徒手里的黑坨坨，怒斥着往地上一摔，“要我养这恶心玩意儿是吧！我直接弄死！” 小小一坨黑漆漆的怪物被玩家狠狠摔在了地上之后，像是液体一般猛地炸开来，四分五裂，溅的遍地都是。 看见畏惧的小东西摔没了，玩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得意的扯起嘴角，“不过就是个没成型的怪物，我还能怕了不成，这鬼东西，我真是看都不想——额……额——” 正笑着的玩家忽地脸色一青，开始惊恐万分地后退。 地上那刚刚被摔成液体的怪物，又在缓缓凝聚成型，攀附上那个玩家的腿，像是有生命力一般顺着小腿一点点儿的往上爬，所到之处都是拼命在吞噬。 玩家惊恐的大叫，却逃跑不了，腿被攀附住，只是稍微一动，反而狠狠摔在了地上。 “救命！救命啊！”他惶恐地大喊着，想要在怪物吞噬他之前逃走，但地上那怪物吞噬的太快了，没几秒就将他整个人包裹吞噬在其中，黑色扭动的人形一点点儿的成型，只是眨眼之间，就是一个熟悉的黑色信徒躺在那儿了。 他站起身，抹了一把脸，才缓缓地转头跟林夕等人对上视线。 与其他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色信徒不同的是，他见到林夕就皱着眉头，开口就是大喊大叫，“烦死了！最讨厌跟玩家待在一起了！滚啊！” 这腔调甚至有点儿像刚才被吞噬掉的那个玩家。 这个全新的黑色信徒不耐烦地走过去，一把推开他们几个人之后，就抬脚往外去了，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真烦！看见玩家就烦！这些废物东西！” 那刚刚出生就与玩家敌对的戾气感过于浓重，倒显得跟其他信徒格格不入。 等那个信徒走远后，几个人才缓过神来，林夕隐隐察觉到了一点儿养者与被养物之间的关系，但不太确定。 屋子里其他面无表情的信徒倒是一如既往，侧开身让他们进来，从两个盖着布的巨大罐子之间取出了一小坨黑色有呼吸的怪物小团，递向了夏炎。 “请妥善养育。” 夏炎一边审视着那奇怪的罐子，一边伸手接过信徒递来的幼崽。 他的平静与淡定，使得他手里的幼崽也相对安静，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傅子昂上前就相当紧张了，金贵的大少爷连人类幼崽都没养过，更别说这奇怪黏腻的怪物幼崽了。 他紧张的接过，怪物也在他手里紧张的缩起，双方都很忐忑。 江野对怪物没那么畏惧，也不害怕怪物会杀死他，跟怪物聊天顺畅的人，一如既往，接过怪物就对怀里的生命展开了一系列问候，“你都是我的崽了，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 “我叫江野，你就叫江不野吧，别人一听就知道你是我的娃！怎么样？” 怪物没有应声，倒是在他臂弯里扭了两下，是目前反应最大的怪物了，但也算是良好的反应。 林夕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三个人手里的怪物团，又转头笑眯眯地盯着信徒，“我呢我呢？我的呢？” 他倒是挺想弄个怪物崽来养的，支凌一看就很会养崽，交给他养保证稳定。 信徒安静地看了一眼林夕，木讷回应道：“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无法做这个任务。” 大概，只有任务是寻找修女而来到这里的人才能做这个空间的任务吧。 林夕遗憾地咂咂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盖着黑布的奇怪罐子。 没事！他晚点儿有机会了就来偷一团！这根本难不倒他！ 第232章 爹，你还缺崽不? 林夕认真地记下这个房间的位置，有些不死心地多看了两眼那个罐子，才转身跟着其他人离开。 除林夕支凌以外，其他三个人都新得了一只怪物，面对这浑浊看不清模样的黑色怪物，三个人也只能先跟其他玩家一样，放到孕育室大厅的摇篮里。 支凌注视着三个人怀里无比相似的黑色怪物，打量片刻后收回目光又转眸看向林夕，“那个东西，有点儿像你。” “我吗？”林夕眨眨眼，目光严肃地打量着那些黑团团，有些不甘心地撇嘴，“才没有嘞，我可是独一无二的，是林创造的最特别的！不可能有怪物跟我相似。” 话是这么说，但这里是黑盒副本，是拥有整个世界记录的黑盒所创造的空间，那些在各个副本都隐隐可以窥见的制造怪物，那些被控制的躯壳，无一不都在证明，黑盒在创造些什么。 “但你的怪物形态比它们好看。”支凌想着，又微笑补充了一句，“是最可爱的怪物。” 虽然黏糊糊一大团，沾着血迹躺在沙发上的样子不太好看，但在美化过的记忆里，那就是最可爱的。 林夕咧咧嘴角，感到愉悦，既然支凌说那怪物像他，那他就更要去偷一团回来给支凌养了！今晚准去偷！ 抱着怪物幼崽回到了孕育室大厅，夏炎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将怪物放进了摇篮里，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摇篮，里面的怪物粘稠的在毯子上蠕动了两下，不知道是否是感到满足。 一旁的傅子昂屏着呼吸，谨慎的弯腰将怪物放进摇篮，盖上小毯，又学着夏炎晃晃摇篮。 大概是他全程都紧绷着过于紧张，怪物幼崽也始终紧绷着盘成一团，比起夏炎那团微微粘稠融化的液体，这团更像是史莱姆，几乎是很圆润紧绷的。 一旁的夏炎沉默地看着过于紧张的傅子昂，缓缓地将目光挪到了江野身上。 江野正抱着怀里的怪物幼崽盘了两大圈，走到这个摇篮边上停了停，又走到那个摇篮上晃了晃，“睡这个摇篮怎么样？不行太偏了。” “那睡这个呢？你喜欢吗？” “喜欢？那不给你睡。” 晃了一圈之后，他直接扯过两张毯子把怪物一裹，然后系在了自己胸口上，“睡这儿吧，我怕我回头忘记你在哪个摇篮里了，你爹是个大暖男，胸口暖和保证不冷。” 他走来走去的身影，以及自言自语在孕育室里相当惹眼，旁边的玩家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兄弟你可注意点儿吧，这么伺候这怪物，当心不满意了，回头反噬你。” 江野摊手，晃了晃绑在胸前的怪物幼崽，“我看它挺满意的啊。” 那团怪物倒确实很乖，也许从取了名字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如它的名字那般，野不起来了。 夏炎心不在焉地推了两把摇篮，转头在整个孕育室里打量，向旁边的玩家问道：“修女还要多久回来？你们见过修女吗？” “修女？晚上回来吧，修女会在晚上出来做饭给大家吃，不过基本没人敢去吃，因为那女人看着就感觉不是个善茬。”玩家啧了一声，摇摇头，“那眼神看人的时候，仿佛要吃人，很吓人，所以几乎没人敢靠近吧。” 边上的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们哪会跟怪物亲近啊，这里不是些面无表情的怪物，就是些会哇哇叫的小怪物。” “目前孕育室的任务就是要我们养好怪物，似乎与整个副本跟阵营什么有关，我哪管得了那么复杂的东西啊，我只知道要时时刻刻照顾这个恶心恐怖的玩意儿，已经有精神损伤了。” “唉，谁不是啊，稍微不注意一点儿，就会发出怪叫声，吵得我耳朵疼，真是烦死了。” 玩家们纷纷抱怨着，在这个只有人走动以及摇篮嘎吱作响的封闭空间里，他们的耐心似乎都快要被消磨干净了，变得怨气很大。 林夕因为没有分到怪物，好奇地在所有摇篮之间晃悠，观察着每一团怪物，确认这些东西是不是跟他像。 他注意到那些玩家吐槽怪物的时候，摇篮里的怪物都会有所反应，要么是紧紧缩了一下，像是被刺伤一般，变得蔫巴巴的，要么是涌动了一下，躯体变大了。 林夕分不清这些言语想法对怪物造成了什么影响，但似乎在这个养育间里，玩家与怪物幼崽之间有一层无形的契约联系。 他回头看去，夏炎的怪物幼崽十分平静，傅子昂的依旧在紧张，而江野的已经被他抛在手里把玩了。 三个人的怪物幼崽都呈现出了不同的状态，放松的、超紧绷的、和被舞来舞去刚刚出生就已经透露出淡淡死感的。 “晚上才回来的话，得在这里等到天黑了。”夏炎喃喃自语着，有个目标了，他也稍微安心一下。 “别担心，至少目前听上去副本状态还不算太糟糕，晚上就能见到了。”傅子昂回头安抚了夏炎一句，又转而盯着摇篮里的怪物幼崽不知所措。 他们大眼对小眼了几秒后，傅子昂严肃地从口袋里摸出了皮夹，抽出了大红钞票递向怪物，“我不是很会照顾小孩，可能照顾不好你，只能给你钱了，你将就收下好好长大吧。” 他不由分说地把钱塞到了怪物怀里。 不管怎么说，傅子昂的卡牌能力是金钥匙，任何怪物都得接受他的金钱交易，怪物幼崽也是怪物，收了他的钱，就得自己努力长大了。 摇篮里的小怪物可能也被迫接受了卡牌的交易能力，只好自己黏上了一张红票票就往嘴里塞。 它估计也知道，比起其他怪物，自己大概是没法从养育人那里获得什么好的照顾了，只有冷冰冰的红票子能喂养它了，于是开始大口地咬起了洒在整个摇篮里的红票。 睡着的是钞票，铺着的是钞票，嘴里撕咬着的还是钞票，怕交易能力不够，傅子昂不断往摇篮里撒钱，那给旁边的玩家们都看眼红了，忍不住转头看向傅子昂，发出灵魂质问。 “爹，你还缺崽不？我可以当你的怪物的。” 在傅子昂的沉默之中，江野发出惊天爆笑。 第233章 拿去给它擦擦眼泪吧 面对几个玩家的热情凝视，傅子昂默了默，还是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不缺儿子。” 江野笑的更大声了。 玩家们倒是没那么开心，死死地瞅着那摇篮里睡在大把钞票里的怪物，第一次那么羡慕怪物，看怪物是越发不爽。 这些个丑玩意儿凭什么消磨玩家的耐心，威胁玩家照顾自身过那么爽，它们不过就是怪物，凭什么值得玩家这么费心费力照顾。 玩家们本就没几分的耐心又少去了一点儿，怎么看这些怪物怎么不顺眼，但偏偏他们又拿这些怪物没办法，碍于任务不得不照顾。 林夕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观察着玩家与怪物的关系，虽然任务的要求之下，玩家与怪物达成了短暂的和睦，但似乎这种强行绑定的和睦也未能让这里少去纷争，反而是不断地压缩着玩家们的怒气。 人与怪物的矛盾迟早会爆发的，他大概是知道这么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为什么玩家会集结起来去杀死怪物了。 那么避免玩家们集结起来去杀死怪物杀死修女的话，是从怪物方面下手，还是从玩家群体下手呢？ 林夕观察完毕，转身就把几个人拉拢到一起，小摇篮一摆，就围成一个圈儿，开始低声跟夏炎碎碎念着这里的情况，几个人凑着脑袋商量对策。 还不知道黑盒在这里准备了什么大礼，几栋楼之间，阵营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当下要保住修女的话，他们就得提前准备。 要在这个孕育室里缓和住玩家群体与怪物的敌对意识，就得在双方之间都安排人。 “怪物……我不是很能应对，但玩家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傅子昂优先开口，无声地瞥了那几个玩家一眼，又转眸看向夏炎，“我感觉我可以去玩家群体里打好关系，看看他们之后的打算。” 江野笑眯眯地蹲下身，询问道：“傅少是打算去认几个儿子吗？” 他一蹲下，绑在胸口上的怪物幼崽因为挤压发出了吱呀一声怪叫，无助地挪动身体。 江野敷衍地安抚了两句，“儿子别叫，爹正忙呢。” 傅子昂无语地看着他，但不得不承认花钱才是最快捷方便的，他一直都是靠花钱打入玩家群体的。 “那我晚上去找修女，看看他们嘴里的修女到底是不是我妈妈，如果玩家群体有什么动手的想法，我们也可以提前阻碍一下。”夏炎不管怎么样，今晚都会去食堂蹲守一下修女的。 江野倒是没有确定要去哪边，只是笑眯眯地打量着两人，悠悠开口道：“如果玩家跟怪物真的冲突起来了的话，你们要帮怪物对吧？” 夏炎默了默，点头，“我帮妈妈，妈妈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那样的话，在这个还算团结的玩家群体里，他们与叛徒无异。 至少目前在这个孕育室里的玩家，都没有对同伴表现出太大的恶意，杀死怪物，杀死怪物头目，一直都是玩家通关副本的方式，玩家们的反抗不过是最常见的道路。 江野大概是想提醒他们这一点，他们要帮怪物，相当于在与曾经的自己对立，也许会无声无息的忘记人性的部分。 旁边的林夕眨眨眼，“我们努力阻止玩家跟怪物起冲突就好了！我相信孕育室让玩家养怪物的目的一定不是让玩家与怪物冲突的！或许跟整个副本的目的有关，我可以去打听一下当前副本里，怪物要遵守的一些规则。” 比如再去骚扰一下好心的黑褂医生。 “那……”傅子昂看了看夏炎，又看向林夕，“我去混在玩家群体里打探消息，跟他们搞好关系，夏炎去找修女，确认修女身份，林夕你去了解副本规则？”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林夕点头，他们一起进副本，就是要能在有用的时候互帮互助！ “我的话……”江野摸摸下巴思考，“我每个人那儿都去转一圈吧，有需要叫我啊。” 他看上去是最无所事事的一个，但江野要确保傅子昂接触的人可以信任，要确保夏炎在深夜去找修女没有危险，还得跟着林夕出去溜达溜达，看看许诺有没有事。 他可太忙了。 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那儿，凑着脑袋小声碎念商议着之后的目标，林夕反复叮嘱大家要注意自身安全，尤其是夏炎跟傅子昂。 傅子昂目前看上去很受玩家群体的欢迎，要多注意的就是今晚去食堂找修女的夏炎。 “那晚上，我陪夏炎去？”江野自告奋勇举起手。 傅子昂刚想说什么，林夕也举起了手，“我也要去！去食堂保护夏炎！” 两个人的话就足以保护好夏炎的安全，傅子昂刚想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他还是优先跟玩家群体搞好关系比较好。 决定好之后的流程，剩下的就是按照当前孕育室要求养育好怪物幼崽了。 一整天，这个阴沉沉几乎没什么光亮的孕育室里都是玩家走动，以及不耐烦推动摇篮的声音。 似乎其他怪物幼崽都没有他们几个手里的这么乖巧，只要有玩家稍微走远一点儿，或者摇篮停止晃动，里面的怪物幼崽就会发出尖锐的哭叫声，甚至一个哭，还会吵闹到其他怪物幼崽一起哭。 一旦都哭闹起来，整个空间里都是玩家烦躁不安的轻哄声，以及怪物断断续续的哭声，人群不耐烦的走动，脚步声此起彼伏，摇篮声嘎吱作响，萦绕在整个身影密集的空间里，让阴郁的空间里更显得死气沉沉，所有玩家都怨气极重。 相比起来，他们这边三个都非常的安静，甚至也没有受到其他怪物哭声的影响。 林夕好奇地探头张望了一圈，盯着其他玩家摇篮里的怪物打量，注意到哭闹声最大的怪物，旁边站着的养育人怨气最重，死气沉沉地板着一张脸，看上去极为的烦躁。 似乎怪物与养育人在彼此影响。 想着，林夕转头笑眸眯眯地点了点傅子昂，“快去！给那个人撒点儿钱！” 突然被点的傅子昂一脸懵，虽然不懂为什么，但金主还是老实地摸出了钱包，一头雾水地朝着被林夕点着的玩家走了过去。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搭话，人就已经走到了对方跟前。 思来想去，傅子昂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红票递了过去，轻咳两声后，摆出一张正经的脸开口道：“看你家孩子哭的挺大声的，拿去给它擦擦眼泪吧。” 莫名被塞钱的玩家有些愣神，看看傅子昂，又看看手里的钱，呆滞到连他旁边的怪物都忘记了哭。 一时间整个孕育室都安静了下来，都望着傅子昂。 在寂静几秒后，有玩家懦声道：“其实，我家孩子也挺需要擦眼泪的。” 第234章 需要一点儿红红的东西缓解一下 有玩家这么一吱声，边上立即就响起了相同的声音。 “我家孩子也很爱哭，可能也需要一点儿红红的东西来缓解一下。” “额……我也爱哭，其实我也需要一点儿红红的东西缓解一下。” 说着，还有人呜咽着抽泣了两声，“别说了，我真想哭，听说黑盒是实现愿望的地方，现实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就想进来搞点儿钱，现在别说钱啊愿望，我人都快在这儿待没了。” “这些个副本真难熬，一个个的都能丢命，还熬不到头。” “唉……真是受够了，我也想哭了。” 一时间孕育室里唉声叹气，怪物幼崽们是不哭了，轮到玩家们想哭了。 傅子昂默默地给每个说话的玩家都分发了红票票，以缓解他们的难过，虽不知道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但让每个郁闷的玩家收到红票子之后，倒是让所有人都稍微开心了一点儿。 似乎这种天降的免费东西，总是会让人喜笑颜开。 他们大概也是意识到，进了副本还能随身掏出这么多钱的玩家现实里也一定富裕，于是无聊的推摇篮哄怪物活动就变成了玩家与玩家的聊天环节。 他们都对这个看上去有几分眼熟的人好奇，开始询问了起来。 “谢谢哥！哥真大气！不对，应该叫爹了！爹你看上去不缺钱啊，是因为什么进的副本啊？” “是啊，如果不是现实有事，谁愿意冒着危险进副本啊。” “你一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进这里的人谁不是这样呢，总是有些难处的。” “反正没事做，咱都互相聊聊呗。” 玩家们不再在孕育室里烦躁走动了，开始压低声音互相交流，这一次氛围倒是很轻松安详，怪物幼崽们不再哭泣，蜷缩在摇篮里享受着照顾者的情绪，保持着安静。 傅子昂主要负责跟这群玩家接触，其他人就站在旁边听。 林夕没有怪物幼崽可以照顾，就自己躺到了摇篮里，百无聊赖地往外耷拉着腿，让一旁的支凌推着他玩。 他注意着每个玩家轻声吐露出来的苦难，意识到聚集在这里的玩家都有一个特性。 他们全都是因为现实的重压而进入了黑盒，有人说他的亲人需要医疗费，但那是个天文数字，他根本无能为力，舍不得放手就只能舍身冒险，进入黑盒就是最好的选择。 有人说，他在现实意外失去了重要的人，生死由命这种道理他当然明白，但黑盒的出现于陷入绝望的人而言，是一个义无反顾会投进去的漩涡。 还有人说，想要找回丢失的人事，想要弥补放不下的遗憾。 大家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进入了这里，有后悔的，也有依旧坚定要去兑换更高级愿望的。 林夕注意到，他们的言语里尽管充满了疲惫，讲述自己过往的时候也没有带着自怨自艾，反倒是绝大多数人还抱有希望与执着，他们才会在黑盒里待的更久。 这也正是林夕等人进来之后面对这么多玩家，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大家也没有起大冲突，最多是肉眼可见他人的烦躁。 原因无他，被黑盒选中而聚集于此获得任务的这批人，是内心柔软又无比执着的人。 就连与这个养育室有所联系的黑褂医生，其实都有着相同的特性，并被黑盒给予了它认为匹配的阵营名称——愚人。 执着愚昧，只会盲目为了目标而前行拼命的人。 似黑褂医生那边，丢了身份与自由，似夏炎这般，寻路坎坷也不得不前行，还有这些身负重压聚集于此，都是那么的相似。 傅子昂身上也有着相同的特性，但…… 林夕悄悄地把目光转向旁边霸占了自己幼崽摇篮的江野，似乎这个人身上倒是看不出这类特性。 懒散的大猫身上可看不出丝毫值得他起身执着的目标。 他说自己的任务也是寻找修女……是真的吗？ 注意到林夕在偷偷看着自己，江野笑眯眯地仰着头，硬挤在摇篮里晃悠着，“怎么？又想吃猫条了？” 他特别熟练的从口袋里夹出了一根果冻条，捏在指间晃了晃，“我就知道小煤球爱吃，嘬嘬嘬！” 林夕立即欢喜接过，把果冻条叼在了嘴里，余光依旧打量着江野。 他这个人就如他外表所看到的风格那样，一头红发，张扬外露，在这个阴气沉沉的孕育室里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自由不羁的人根本没什么执念的模样。 江野一定撒谎了！ 林夕眯了眯眼眸，相信自己的观察与判断，但现在不好直接问，只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盯着盯着，旁边就伸来一只手把林夕的脸掰了过去。 转头就是支凌面无表情的脸，不动声色但又悄然无声地散发着什么，擦了擦林夕沾着果冻汁的手指，低声道：“别看了。” “哦。”林夕乖乖点头。 江野又看热闹又想笑，从口袋里抽出随身必备的两种小零食，猫条跟果冻条，想了想，把猫条撕开递给了自家的怪物幼崽，“不野吃不吃这个？” 江不野，怪如其名，很老实地张开了嘴。 江野给它挤了一根猫条，又撕开了果冻条，“那吃这个吗？” 江不野，依旧怪如其名，张嘴就是吃，没有一点儿脾气。 整个氛围沉重烦躁的孕育室在他们几个人进来之后，变得格外放松了，在依旧此起彼伏的摇篮声里，不再是怪物响亮的哭啼，玩家烦躁的咒骂，变得和谐多了。 坐在角落里安静注视一切的夏炎，不仅察觉到了玩家群体的个性分化，还注意到了一样林夕无法意识到的东西。 养育人与怪物，跟人类的家长与孩子没什么区别。 甚至，压抑的环境，阴暗的氛围，哭声与烦躁的咒骂都是如出一辙。 这整个孕育室都在营造一股家的感觉，是夏炎所熟悉的家的感觉。 这也更让夏炎确认，所管理这里的修女……有可能就是他那消失已久的母亲。 他记得林夕似乎跟他说过，就像阴神是黑盒投放到人类世界收集人类信息的怪物那样，他的妈妈会出现在他家也是一样的原因。 那么长久待在那个小区，那个房间里的母亲，所收集到的人类信息会是什么？ 夏炎缓缓地闭上眼去回忆。 那个房间里，有一扇遮蔽阳光，挂着厚重窗帘的窗户。 白天时，从来不会打开，因为他母亲不想见到阳光，但夜晚时，偶尔会被打开。 在那连排座的拥挤小区楼房里，那窗户根本看不见什么漂亮的风景，夜晚时所能看见的……只有灯光之下，对面楼内的家庭百态罢了。 第235章 正好给我家不野找个伴! 那么这个副本，会存在那样与之相关的规则吗？ 一些家庭规则。 回想起那个算不上什么好地方的破旧小区，那个氛围紧张压抑的房间，夏炎微微耷拉下了肩，情绪不自觉的就低沉了下来。 他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可一旁摇篮里一直都安静着的怪物幼崽忽地发出了几道不舒适的闷哼，然后扭动起来，挤出低低的哇哇声，像是快要哭起来了。 夏炎连忙转头去，伸手安抚了两下，望着怪物幼崽的目光变得深沉。 这小东西，果然会与养育人的情绪相连啊。 也不知道这点影响，在副本里算好还是坏。 正沉思着，孕育室的房门外忽地传来铛铛铛的声响，频率缓慢沉重，像是钟摆的声音，萦绕在整个阴沉的孕育室之中。 本以为这样大的动静会吵醒这些正在沉睡的怪物幼崽们，但意外的是，它们对此没有丝毫反应，反而是玩家们雀跃了起来。 “终于到晚上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太好了！在这走动一天了，人都给我累麻了，我要去吃饭！休息！好好睡觉！” “真是在副本里也过上当牛做马的生活了。” 玩家们纷纷露出欣喜轻松的表情，揉肩捏腿着，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就涌向了离开孕育室的那扇小门，没记错的话，那边是食堂跟休息区。 夏炎转头看向这成片的摇篮，有些困惑，“不把孩子一起带走吗？感觉放在这不好照顾，也很危险。” 玩家听了立马皱眉，“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间，谁要管它们啊！我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是啊，休息时间它们放在这没事的，这个期间，不管它们怎么苦恼都是没影响的。” “唉，轻松了轻松了。” 其他玩家都没想多管这些幼崽，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大概是玩家们的冷漠态度，摇篮里的怪物也感受到了，一些原本安静稳定的怪物幼崽们开始发出稀稀拉拉的哭声，玩家们一听到这声音，赶紧加快脚步就走了，一秒都不想多待。 看到孕育室里这些不断传出哭声的摇篮，夏炎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夜幕降临后就会传来各家各户叫骂声的窗户缩影。 他的目光微微下沉，落到了自己这个小摇篮之中，怪物幼崽大概也是感受到了他即将离去，发出了细微的哼唧声，从毯子的一角流淌出黏腻的黑色部位在摇晃。 换做其他玩家看了，怕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甚至更为惊恐。 这个小小的行为，让夏炎看到了那个在门口恋恋不舍扯着父亲衣角，祈求他不要把自己丢在屋子里的记忆。 他的身体里流淌着那个垃圾父亲的血液，但他绝不会走上相同的道路，绝不会让其他生命遭遇与自己相同的事。 夏炎伸手捏住毛毯的角将怪物幼崽包裹了起来，学着江野系在了身后，背上怪物幼崽后，那个惴惴不安发出细小声音的怪物幼崽仿佛也获得了同样的安心，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变得安静。 “真有人要带着那个怪物啊。”还没走的玩家里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似乎极为困惑。 “可能是有自己的想法吧，反正我是理解不了的，太吓人了，不想多碰。” 他们与这里的怪物没有丝毫感情，不过只是在完成副本的任务，当然无法理解。 还没走的人态度友好的向傅子昂招招手，“要一起去食堂吗？正好你是后面才来的，应该错过了前面怪物讲解分区的事吧，我给你带个路啊。” 边上的人也立即展露出友好包容的态度，“对啊对啊，现在去还能抢到个好位置，咱一会儿找个放松的好地方聊聊天呗。” 面对玩家们的热情邀请，傅子昂肯定是要去的。 他转头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怪物幼崽正躺在摇篮里发出哼哼声，而旁边的江野跟夏炎也都背上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责任。 傅子昂转身准备去带上自己的幼崽，才刚转身就听到了玩家发出的诧异。 “你不会……也要带上那个恐怖的怪物吧？” 他回头就看到了几张匪夷所思，带着复杂情绪的脸，那表情仿佛他在去做什么他不该做的事，不合群的事，不会被人所接纳的事。 那表情，傅子昂见过很多次，在学校、在家庭饭桌上、在公司里、在媒体面前。 傅子昂僵硬着双手，嘴角习惯性的上扬保持好得体的微笑，脑子里迅速的去寻找合适的借口来解释。 他又习惯性戴上面具去应付不擅长的交际了。 可与玩家打好关系是他当前的任务，带上那个怪物，他肯定不会被群体所接纳。 傅子昂在迅速思考能够带上怪物又不会被玩家嫌弃的理由，还没想好，一旁的江野就已经把傅子昂的怪物系到了自己的背上，“唉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带娃，我不介意多带一个了。” “正好给我家不野找个伴！” 江野轻松地背上了前胸后背两个怪物幼崽，沉重地掂了掂，蹦了蹦，轻松朝傅子昂比了个ok的手势。 但他进副本之前，腿上有伤，本来走路就慢慢的，现在更是负重前行。 傅子昂顿了顿，还没说上话，就被其他玩家拉走了，“走吧走吧，怪物幼崽在休息时间不管也没事的，你放心吧。” “而且有你朋友看着呢，有什么问题啊。” 玩家们可是一点儿也不希望傅子昂带上那个怪物，好不容易有个安宁时间，他们现在看到怪物就想避而远之。 以前遇到这类进退两难的事，总是会有江野出面帮忙，做些其他人不是很看好的事，所以他们才是好朋友。 傅子昂复杂地望了江野一眼，被拉走了。 江野挥挥手，送走了傅子昂，倒是听到了背后的怪物幼崽那细细弱弱的不适声，忍不住叹气，“早知道接触玩家这任务就该我来，傅子昂就没我合适。” “你背着个怪物，也不会有人愿意接近你的。”夏炎淡淡地说着，看着他前后两大团，又看看他的腿，“需要我搀扶着你走吗？” 他这话一出，江野脸上的苦闷顿时挥扫而去，露出了大笑脸，“好啊好啊。” 这可让他赚麻了。 第236章 如同现实付费上班一样疲劳 傅子昂走在前面，被几个玩家簇拥着离开，倒是真没回头看到什么。 江野跟夏炎两个人带着三个怪物幼崽离开了有些低沉嘤哭的孕育室里，一个腿脚不方便，一个就尽力搀扶着，缓慢地朝着外面的走廊过去。 之前这片区域很冷清，左边是空荡荡的食堂区域，右边是休息室，这会儿玩家都解放了，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挤在走廊上畅快地聊天，跟更多玩家搞好关系。 江野跟夏炎因为背着三个明晃晃的怪物幼崽，可十分招眼，周围的玩家都避之不及，在离开了孕育室之后看到怪物可相当烦躁，低沉的碎碎念也免不了，但还是没人阻止他们背着怪物过来。 他们几个人也老实的去了角落，尽量不打扰其他人，整个食堂里萦绕着的视线却始终会注意到他们。 “吃什么呢！这个副本有什么好吃的呢！”林夕完全不在意目光，看上去可比那些玩家欢喜多了，拉着支凌晃晃手，就快速地奔往了食堂窗口进行一圈大扫荡。 江野腿脚不方便，留下来照看三个怪物幼崽，夏炎跟林夕出去带饭回来。 “唉，那几个人好像跟你一块儿进来的？你们怎么分开了？”有人注意到傅子昂单独出来跟其他玩家坐在一起，忍不住凑了脑袋过去听热闹。 “不会是闹掰了吧？把怪物背在身上的人确实有点儿怪怪的，他们看上去对怪物一点儿也不害怕，感觉跟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确实有这种感觉，看上去不是什么坏人，但要让我接触怪物还是免了吧。”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傅子昂身上，他们现在主要想打听的还是傅子昂是不是一个人过副本了，这能跟大金主牵扯上，组上队，那可是他们的荣幸啊。 “我跟他们……”傅子昂若有所思，在思考着如何把控关系，让其他人认为他不是组队状态。 正想着呢，远处林夕就大摇大摆地冲了过来，摆着笑脸抵到了跟前，“大好人！夏炎叫我来拿钱！这里的食堂居然是要花玩家的钱来买饭，还是第一次见呢！” 刚想着怎么撇一下关系的傅子昂想也不想的就低头，摸出了钱包递给林夕。 “谢谢大好人！”林夕拿着钱包就又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傅子昂一个人在那儿转头面对其他玩家。 他用很平静又很生疏的语气道：“我跟他们关系一般，大家都有各自的路要走罢了，分开很正常。” 其他玩家：…… 可他还被人拿走了钱包诶，而且是很自然很熟练的就拿走了。 莫非大金主之前在队伍里就是被队友压榨金钱过度，才使得大金主不愿继续待在里面？ 玩家们心里思量着开始不禁同情起了被当做钱包使用的大气金主，这放到他们队伍里，那可是能当爹的地位啊。 在众人担心的目光里，傅子昂也偷偷看了一眼远处林夕跟夏炎买饭的身影，不知道钱包里的钱够不够，林夕那么能吃，还能不能给夏炎和江野剩点儿呢。 早知道再多拿点儿给他们了，谁能知道副本里的食物居然需要玩家花钱。 这里又要花钱又要带孩子，如同现实付费上班一样疲劳。 但玩家们也只能忍了，这种时候，傅子昂的存在在玩家群体里就格外的受欢迎了，几个玩家凑在他身边嘀嘀咕咕了很多。 虽不知道同样任务是找修女的他们几个为什么没有刷在这个孕育室里，其他玩家还是好心的给傅子昂讲了这里的规矩。 他们一来，就会有怪物给他们发怪物幼崽，然后告诉他们，要好好养育这些幼崽，在三天后，会有修女来检查，怪物幼崽是否被养育合格，只有合格的人才能离开这里，而不合格的人嘛……很难说会有什么下场。 “那个修女经常出现吗？”傅子昂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现在时间点是晚上了，但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修女出现。 “修女？谁关注这些啊？我当时看着那些怪物幼崽就很累了，谁要去关注一个更大的怪物呢。” “话是这么说，不过好像有人在夜晚的食堂里见过修女的身影，她会在夜晚出现，而且好像脾气不是很好，不要随便接近。” “不管怎么说那还是怪物嘛，反正我不想主动去涉险啊，能好好过副本就好好过副本了。” 几个人点点头，大家一致都是保守的做法，先按照黑盒通报做任务，在摸清规则之前尽量不要去招惹危险，以任务以及过副本为首要。 傅子昂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拉过一盘看上去很熟悉的青菜炒饭，往嘴里塞了一口，默默记下了这个消息，晚点儿悄悄去告诉夏炎。 一口青菜炒饭进嘴，他忽地一顿，垂眸看向盘子里的东西。 青菜炒饭，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夏炎的母亲，这个副本也有相同的菜式，就在这个修女会出没的食堂里。 傅子昂抬头望向食堂的那个角落，就看到夏炎果然也端了一份青菜炒饭回来。 他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然后细细品嚼着，似乎每一口都很沉重。 距离隔得有些远，傅子昂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到夏炎吃了一口，就埋下头去没有动筷，林夕跟江野都凑头上去询问着什么，关怀着，但隔的太远了，傅子昂什么都听不清，只能把飘出去的心又收了回来。 食堂角落里，夏炎低头，望着那盘里色泽鲜亮的炒饭，目光微恍，“是我很熟悉的味道……我可以确定，这就是妈妈做的，妈妈就在这个副本里。”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几乎是无意识的，眼底希望的光亮又增加了一分。 摸索着点点可能性，来到黑盒，来到这个副本，他终于是要找自己的精神支柱了。 “既然在这里，那马上就能找到了！”林夕笑盈盈的加油打气，给他鼓励。 江野抬起头望向四周，倒是没有看到修女的身影，现在是晚上了，是玩家的休息时间，也没有半分修女回来的气息。 想着，他转头看向傅子昂的方向，就远远地见到傅子昂轻咳了一声，朝着食堂角落的卫生间点了点。 大概，是有什么新消息要说吧。 江野拍了拍旁边三大团怪物幼崽，又摸了一把自己不方便走动的腿脚，赶忙把夏炎从沉重的情绪里拉扯了出来，指向角落里的厕所。 “夏炎，去帮我上个厕所吧，我在这儿等你。” 刚刚还沉浸在沉重欢喜情绪里的夏炎：？ 第237章 是他们新的诞生怪物方式吗? 江野微笑着敲了敲桌面，抬手点了点厕所的方向，“我腿脚不方便去，你帮我去呗。” 夏炎顺着他指的方向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傅子昂进了厕所，也立即明白大概是有什么消息要传达给他吧。 “我知道了。”夏炎平静地点头应声，转身就朝着厕所的方向去了。 正在大口吃饭的林夕愣了愣，迷茫地转头望向一本正经的江野跟配合离去的夏炎，头脑风暴中。 他记得人类也没有代人类去上厕所的能力啊！是他对人类还不够了解吗？！ 林夕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认真点头，“原来还可以！学到了！” “别学。”旁边的支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往林夕嘴角擦了擦，“人类可没这样的功能，别什么都学。” 江野忍不住发笑，在场唯一能把他的玩笑话当真并分析学习的也只有林夕了。 优秀的非人存在要学会自己解析人类的一切，包括并不存在的功能。 “我说我怎么没有印象呢。”林夕嘟囔着，他刚刚还把自己仅有的关于人类的知识想了个遍，都硬是没想到这样的能力。 支凌认真纠正，林夕皱眉思考，都让对面的江野笑得厉害。 没一会儿，夏炎就平静的回来了，完事了还淡淡地向江野补了一句，“下次想去厕所了记得提醒我。” “好。”江野应声点头，只有刚刚被纠正回来的林夕再度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支凌。 “我保证，人类绝对没有这样的功能。”支凌面无表情的纠正，生怕再来两次，林夕就深信不疑了。 两位带偏林夕的罪魁祸首，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在忍笑。 晚饭过后，玩家们陆陆续续的去了休息区，每个人多且流程不紧的副本多少都有这样的区域，给玩家一些缓冲时间，这样的副本通常都是钝刀磨肉，慢慢杀人。 但经历了一整天照顾怪物幼崽的紧绷时间，玩家们已经疲惫的不得了，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就躺下睡了，整个副本在短短半个小时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林夕没打算睡，他拉了支凌一个房间，在屋子里蹲了一会儿，等到玩家们几乎都睡去，整个副本夜深人静，无任何声响后，悄悄摸摸地探头往外看去。 “要去找夏炎？”支凌紧跟在了林夕身后，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不像是要去找人，倒像是要去做贼。 “嘘！不要把守卫吵醒啦。”林夕还真压低声音，回头小心谨慎地说着，点了点站在那扇小门前埋着头很是安静的怪物信徒，神秘兮兮地道：“走！我们去那个生产怪物幼崽的房间里研究研究！” 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将情绪暴露无疑，当然不是研究那么简单。 支凌安静地点头，也配合着林夕往外走，在无人的走廊，贴着墙根悄悄挪行，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他谨慎了半天，那样蹑手蹑脚，结果刚走到那扇小门前，两个面无表情的怪物信徒就唰地抬头，直勾勾地看向了林夕，冷冰冰地道：“你不属于孕育室，你无法领取怪物，无法做这个任务。” 林夕鬼祟了一路过来，小心翼翼的，结果只是靠近一步就当场被信徒抓住。 “早说你们没睡嘛！浪费我时间！”林夕嘟囔着，一把抽出了红色的刀，上去就给了它们两刀，不等它们做出任何反应，就直接拉着支凌快速奔进了房间里。 老实装睡，林夕还能留他们一命，非得抬头，那么不给面子，就只能死了。 解决两个怪物踏入这个漆黑的房间，林夕饶有兴致地奔向了那个罩着黑布能取出怪物幼崽的东西。 左边一个高高隆起的大罐子，右边一个同样的罐子，巨大的像是一面墙塞满了半个房间，而能取出怪物幼崽的仅仅是中间这一小部分，像是将两边的东西融合到了一起出来的产物。 “你猜里面是什么？”林夕定定地站在黑布前，揪着一角转头询问支凌。 支凌勾着嘴角，对于拥有许多记忆的他而言，不难猜出里面是什么，但还是微笑道：“是什么呢？好难猜啊。” “我知道！”林夕用力点头，一把将黑布扯了下来。 尽管两个装着东西的玻璃容器让这面像是墙一般的黑影像是冰凉机械，可中间那不断在蠕动着的肉块在清晰地告诉林夕，这是个生物，身上装着两个玻璃容器的生物。 没有头，也没有任何可以分辨的四肢，仅仅是一个巨大的肉块。 左侧的玻璃罐里装着浓郁萦绕的黑雾，还有液体在内壁里轻微晃动碰撞的声响，这东西林夕很熟，在非人病院里，杀死未成形的患者后，它们就会变成这样的液体，像是怪物部分的存在。 而另一侧的罐子里……是堆积满了的人类尸体。 林夕安静地凝视着两个罐子，对于一路走来看过很多东西，也想起了很多记忆的他而言，看到这些并不会感到意外了。 毕竟他最好的怪物朋友，就是从尸体上诞生出来的顾思明。 怪物的部分，融合人类的尸体，就会产出那样一大堆面无表情且麻木不仁的怪物，那些穿着信徒服饰的安静怪物们就是这样的特征。 而之前在这个房间里，还活着就被怪物吞噬掉的玩家，所诞生出来的怪物就拥有玩家个性，有脾气的怪物。 林夕大概猜想，黑盒从创造顾思明之后，就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不喜欢有个性的怪物，不好掌控，比如顾思明。 让玩家失去个性，变得木讷，甚至认为疼痛就是爱的话，他们会在疼痛之中变得激昂兴奋，越战越勇，所以非人病院就是那样一个磨掉玩家意识，创造新生怪物的地方。 非人病院关闭之后，被挪到了这里来，与现在的孕育室密切相关，似乎仍旧在进行之前的孕育怪物行为，只是这次稍微有些不一样了。 让玩家养育怪物，是他们新的诞生怪物方式吗？ 林夕看向罐子里那些被挤压的人类尸体，是成千上万死在副本里的玩家，融合怪物，然后以新的身份在副本里重生，但尸体已经没有个性了，除了顾思明这样被黑盒单独赋予了喜好的怪物外，这些全都是如同木偶一般的存在。 想到副本在将怪物幼崽交给玩家养育，想到那些会哭闹的怪物，也许……这个孕育室里是在创造有情绪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