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转投刘备,老曹你哭什么》 第一章 老曹不听劝,那我走? 建安二年,也即公元197年,正月。 时年天下大乱,大汉陷入了诸侯乱战之中。 北方,袁绍与公孙瓒火併,正如火如荼。 南方,荆州初定,而孙策脱离袁术,席卷江东,割据江南。 东边,吕布占据徐州,对各处虎视眈眈。 曹操地处中原,虽迎汉帝,却被强敌环伺,故起大军南下,讨伐张绣。 张绣率众而降,曹操甚为欢悦,驻兵淯水,赏赐张绣麾下诸将,又纳张济遗孀邹氏,一时风头无二。 此时,淯水之畔,曹军大营。 只见一个文士,正在曹军大帐之外,负手而立。 他身高近八尺,头顶束发,剑眉朗目,面若刀削,神色冷峻。 而在他身前的,正是曹操营外宿卫的典韦,其身高九尺,魁梧非常,与面前的文士针锋相对。 见文士迟迟不去,典韦不由皱眉道: “军师不妨先回营中休息,如今主公已经发怒,先生若再不回,恐怕主公责难!” 听得此话,文士索性越过典韦,对着大帐之内高呼道: “今国事为大,曹公方迎天子,便如此好大喜功,沉迷酒色,可记昔日董仲颖之亡故?” 如此一声喊罢,大帐之内并无声响。 看着这副景象,典韦不由微微一叹道: “子瑄若肯听某一言,速速退下吧!” “这几日主公已颇为不满汝之行径,今日如此,恐将责难与你!” 子瑄,便是年轻人的表字,他的本名叫做秦瑱,乃是曹操麾下军师中郎将。 面对典韦的劝解,秦瑱皱眉道: “今局势已十万火急,曹公不见,为之奈何?” 典韦只得建议道: “军师总言十万火急,又不肯言说详细。” “曹公本就多疑,怎肯信你之言?” “不若将事情详尽与某说了,某再转告曹公,若曹公肯见,再行传信与你如何?” 秦瑱闻言,摇了摇头: “此时不可言说,非得曹公亲启!不然大祸将至!” “可曹公不见,又能如何?” 典韦有些不耐烦了: “先生还是回去吧,如今之势,主公断难见你!” 看着典韦如此神情,秦瑱再度一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布帛道: “罢了,即不肯见,此书务必帮我送入营帐。” “若曹公观之还是不见,那瑱也无颜面再至!” 说着,他将布帛递给了典韦,有些失神的朝着身后行去。 看着秦瑱失魂落魄的模样,典韦一阵摇头哀叹。 可就在这时,却听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道: “秦子瑄,你方才说我是董卓?” 秦瑱闻言,回身一看,就见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赤脚行出大帐。 他只着单衣,方面阔口,眉眼细长,长髯及胸,正是曹操曹孟德。 寒风之中,却是身姿挺拔,极具威严。 见得曹操出列,秦瑱丝毫不惧,回身便道: “曹公此言差矣,董卓者,国贼也!” “曹公匡扶汉室,自不当与国贼并列,然则现今不如远甚。” “董卓虽乱,尚听李儒之言,如今曹公占人妻女,整日只知淫乐,却将国事抛于脑后,与昔日董卓在郿坞何异?” 曹操闻言,眼中光芒一寒,沉声道: “秦子瑄,若是他人敢说此言乱我军心,操必除之后快!” “但念在你多年功勋卓著,吾不杀你!” “现在速速回营,不然今日定不饶你!” 看着曹操眼中的寒光,秦瑱只觉一阵失望,他自诸侯会盟以来,辅佐曹操已经七年。 结果现在,曹操却如此冷遇。 就是因为他是寒门子弟?还是因为他并非曹操宗室? 念及此处,他绝望的闭上双眸: “曹公真不欲听我此言?” 曹操看着他脸上神色,心中亦是有些不忍,但脸上却冷漠道: “汝有良言,吾自听之,若再犯上,吾定不饶!” 秦瑱闻言,睁开了眼来: “今便有良言,曹公未必会听,也罢,曹公即不愿见,瑱自去也!” “然则有一言相告,张绣今夜必反,曹公好自为之!” 言罢,他便朝着自己的营帐行去。 曹操听得这话,顿时脸上一恨,大怒道: “秦子瑄,汝一再乱我军心,今不杀你,实乃我曹操之德也!” “休要恃才傲物,真当曹孟德没了你就不行么?” 可无论他再怎么喊,秦瑱都不再回头。 典韦见此,不由上前劝解道: “主公,子瑄之言历来无一不中,他言张绣将反,必有依据!” “连你也与他说话?” 曹操虎目一瞪典韦道: “如今张绣已降,各部皆纳于我军麾下,如何再叛?” “现在说出此言,张绣为一降将,心中如何不惧,若是真要叛,也是被逼无奈!” 说着,他又看向秦瑱的背影道: “此子不过一寒门子弟,若非吾收留,早已死于乱军之中!” “初时因他谦逊,我尚待他亲厚,娇妻美眷,赏赐不断。” “然今持才傲物,屡次犯上,若在容他几年,恐我曹操再无立锥之地也!” “休要管他,吾自省得!” 言罢,曹操一摆衣袖,便朝帐内行去。 典韦见状,内心一阵哀叹,曹操这话貌似是在对他说,实则何尝又不是再劝自己? 他身为宿卫,太了解曹操了。 曹操就是这么脾气,平日礼贤下士,不喜虚礼。 可一旦涉及到权利之争,便是多疑成性。 之所以不听秦瑱之言,表面是不喜被冒犯,实则是忌惮秦瑱功高震主! 但想想也是,自讨董以来,秦瑱每每言之必中,天下无不称之为麒麟之才。 可对于曹操来说,却很难受。 因为秦瑱的智谋太过恐怖,说曹操追击要败,曹操差点就没回来。 说刘岱会死,刘岱就真的战死! 说黄巾会降,他真就收服了百万黄巾! 吕布前来偷袭兖州,是秦瑱以一之力为曹操守住了老家。 整整七年时间,只要两人意见相左,那结果就一定是秦瑱对,而曹操错。 要是别的君主不通兵法智谋,那还可以忍受。 可偏偏曹操也是一个足智多谋,腹有雄才大略之人。 总不能连一个属下都比不上吧? 秦瑱就是这样一个怪胎,能力强到恐怖,无论是治军还是治民,都是一把好手。 在军民心中威望极高! 之前好歹还有一个戏志才分取秦瑱的光芒,让曹操心里有点安慰。 可随着去年戏志才去世,曹操便越发忌惮起秦瑱来。 以往秦瑱的举动,也让曹操开始怀疑,就拿徐州之战举例,曹军想要屠城,秦瑱却极力死谏,挽救了大量徐州百姓。 在百姓心中,变成了曹操恶,而秦瑱善。 那问题就来了,你一个谋士,收拢这么多人心是要干什么? 同样的,秦瑱治军极严,就连曹洪贪污,都差点被秦瑱抓了下狱,由此,诸将皆是又敬又畏,皆言军师有上古名将之风。 你一个谋士,在诸将心中有这么高的威望,是想要干什么? 这种种一切,都让曹操心中恐惧! 可以说,曹操不是不信秦瑱,而是不能信,不敢信! 若这一次再被言中,那老曹可就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典韦很理解曹操的心态。 但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也包括秦瑱眼中的失落,他犹豫片刻便道: “主公,方才军师言去,若军师果去,如何处之?” 这话说出之后,帐内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方才听曹操道: “他要走便走,吾就不信,没了秦子瑄,我曹操便要当那丧家之犬?” 如此一句赌气式的话语说出,帐内再度响起了邹氏的琴声。 凄凄切切,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悲凉。 第二章 先生若去,如断我父一臂! 另一边,自辞别了曹操,秦瑱便一脸冷肃的朝着营帐中行来。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穿越过来的第十一个年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回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错,秦瑱是一个穿越者,来自一千八百年后。 十一年前,他穿越到了东汉末年,成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并且长相也一模一样的汉末寒门士子身上。 彼时,原主的身份才十五岁,家中贫困,仅有一老仆相随。 由于汉末消息闭塞,光是搞清楚年代信息,秦瑱就用了整整月余时间。 而在搞清楚年代背景之后,秦瑱便越发绝望。 因为在东汉末年,士族门阀逐渐崛起,压根就没有寒门士子的生存空间。 再加上黄巾之乱已经过去,汉灵帝将亡,平民最后的上升通道也被断绝。 于是当时十五岁的秦瑱已然决然,离家四处求学。 最终来到了庐江,拜师于蔡邕座下。 此后求学三载,蔡邕受到征召,前往朝廷,本来看重他的能力,欲带他一路前往京中。 他却毅然决然的投入了曹操麾下,成为了曹操当时仅有的谋士。 得益于先知先觉,以及两千多年的见识,他屡屡建功,深得曹操器重。 可随着曹操的地位逐渐变高,二人的间隙也越来越大! 首先便是曹操攻打徐州一事,即便他已经挽救了曹嵩的性命,曹操依旧准备屠城。 在阻止了数次之后,秦瑱愤而离军,返回兖州。 后来曹操亲自登门道歉,并发誓再不滥杀无辜,此事方才越过。 而随后一年,曹操欲杀边让,秦瑱谏言杀边让必取大祸,曹操不听,最终导致陈宫反叛。 虽说他力挽狂澜,将吕布袭兖州的影响压到了最小。 可这件事最终还是导致曹操再也不信任外人。 自然也包括他这个外姓的寒门军师。 最后,也是压到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戏志才英年早逝! 曹操没了一个至交好友,也没了最后一个可以交心的智囊。 相比于戏志才来说,他这个半路出家谋士,就显得一家独大了! 即便后来荀彧举荐了郭嘉,曹操亦不敢听之信之。 回顾往昔,秦瑱不知道事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明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心。 可他和曹操却是渐行渐远,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但刚刚曹操的一席话却让他明白了。 他和曹操从始至终,或许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曹操没有他,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而他的举动,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了曹操的统治。 换句话来说,他该走了! 这也坚定了他离去的想法,既然留着无用,不如现在离去! 如此想着,秦瑱来到了自己的营帐。 刚一到,营帐之后,就见一个身穿戎装的青年迎出,对秦瑱恭敬的一拜道: “先生,父亲可愿接见先生了?” 此人,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也是秦瑱的徒弟。 虽然两人差不了几岁,可曹昂历来都是以弟子礼待之,言语极为恭敬。 看着曹昂年轻的脸庞,秦瑱眸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 若说他唯一不舍的,就这个和他共处多年的小兄弟。 曹操对他的猜忌他如何不知? 若是以往,他大不了明哲保身,不发一言就是。 可终究舍不得这个徒弟啊! 你老曹爱人妻也就算了,你整天在大帐里爽快,知不知道自己儿子都快没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摆烂,想着你曹操都不管,我管什么? 但曹昂一声一声先生叫得极为亲热,让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曹昂去死!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宛城之战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一切都是阳谋! 贾诩这个老阴逼设计的计谋,外人根本无解! 先让张绣装作恭顺模样,又以防止逃兵为借口要来了兵器,并且移营于淯水大帐之内! 一旦叛乱,张绣就能直接攻击曹操的中军! 这不是提前安排好就能解决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曹操醒悟,将大帐移走。 可现在,曹操却沉迷在贾诩营造的恭顺氛围之中,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 曹操不移营,张绣就能直接威胁曹操。 曹操一旦受到威胁,整个营帐都要混乱! 曹昂作为孝子,第一反应肯定是救曹操! 这样,曹昂基本上逃不出这一次杀局! 所以,秦瑱现在看着曹昂,真的十分心酸。 就是那种知道眼前人有可能逝去,但无法挽救的心酸。 各种复杂情绪中,他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迈步行入营帐。 曹昂一看,便知秦瑱经历了什么,急忙跟入营帐,愤愤不平道: “先生勿急,昂现在就去父亲大帐,杀了那妖妇,劝解父亲移营!” 可他说着,秦瑱却是自顾自的收拾行装,一言不发。 曹昂见状,有些慌了,急忙抓住秦瑱道: “先生这是何故,为何不答吾言?” 秦瑱被他这么抓住,一时无奈抬头叹道: “话已说尽,言之何用?” “子脩若听我一言,速速将于禁唤来,我有要事着他去办!” 曹昂看着秦瑱脸色不对,便抓着秦瑱的不放,言辞恳切道: “即是先生要见于禁将军,弟子自当代为前去唤来!” “可先生即是有要事去办,这收拾行装又是何故?” “莫非吾父又说了什么恶语伤了先生,还请直言相告!” 见曹昂这般机敏,秦瑱又是一叹,在他看来,曹昂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性子温和、果敢,同时兼备机敏,善于观察细节。 而且自小从军,身体素质极佳。 要是他来继承曹操的爵位,司马家哪里有篡权的可能。 就是可惜死在了这宛城,没了后面的故事。 思虑了一会儿,他索性直言相告道: “曹公不信我言,早已心生忌惮,方才我去言说张绣要反,曹公却言我祸乱军心。” “以我推断,今夜张绣必反,我军必败,即便我军扑灭战乱,曹公必以我祸乱军心,逼反张绣为由将我除去!” “即是曹公不容,瑱自当离去。” “唯独可怜公子一片孝心,欲告诫于禁保住公子性命!” “待安排妥当之后,瑱便挂印而去,再不添曹公之乱也!” 听得秦瑱之言,曹昂身子便是一颤,僵直在当场,喃喃道: “先生欲挂印而去?” 说着,他便抓紧了秦瑱的手道: “先生若去,如断我父一臂!还望先生三思而后行啊!” 第三章 临行三策,挂印而去 曹昂会加以劝阻,秦瑱并不意外。 毕竟他在曹营之中关系处的不错。 可以说,要是知道他要走,恐怕曹营九成的人都会加以劝阻。 而这恰恰也是曹操忌惮他的原因! 他这种人,在曹操麾下想要生存,就只能和贾诩一样,谨言慎行,不与外臣交往。 可贾诩能做到,秦瑱却做不到。 当军师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他已经享受得差不多了。 唯一让他不能放下的,就是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 身为汉家子弟,穿越一世,怎么也必须改变五胡乱华的历史。 因此,秦瑱必须谏言,必须保留大汉的元气。 现在的矛盾就在这里,他一谏言就会有功劳,曹操就会越忌惮。 曹操越忌惮,他就越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显然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他必须做出一个取舍,是安安稳稳的苟在曹营,等等曹操死去之后再度出山。 还是从现在开始从头再来,寻找另一个人辅佐。 有时候他是真想揭竿而起,就此踏上争霸之路,可这想法完全不现实! 招兵买马是需要名望的! 现在曹操掌控了朝廷,他一旦反叛,立马就会背上谋逆的罪名。 所以,秦瑱选择了后者,就此离开曹操。 对于曹昂的劝阻,秦瑱也不掩饰,直言道: “子脩勿劝,我去意已决,曹公对我已心生忌惮,若此番再败,定然怪罪于我!” “现在不走,来日必成阶下之囚!” 曹昂听此,面色一惊道: “先生这是何言,便真有大败,先生亦有劝解,吾父岂会怪罪先生?” 秦瑱闻言,摇头一叹道: “子脩,你不了解曹公!” “昔日许子将曾言,曹公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今曹公疑我功高震主,因我功勋,只得言语相玑,不复亲厚!” “然则此战若败,我军必然死伤惨重!” “我身为军师,难辞其咎,曹公必以此为由,责难于我!” “便是不加责难,此回许昌,吾亦难逃一难!” 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结局。 本来原本历程上,曹操兵败,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后悔自己的举动。 可现在不同,曹操对他心生忌惮,可却不能随意夺权! 一旦兵败,曹操便能以他祸乱军心,逼反张绣为由,将他驱逐出权力中心。 好一点的下场,就是像刘晔一般,虽不受重用,但有高官厚禄。 差一点的下场,就是终生禁足,不准他再外出一步! 毕竟,曹操是一个奸雄,对他心生忌惮,就不会容许他投往别处。 这两个下场,他都接受不了! 而曹昂听得这番言语,便是越发慌乱,忙道: “先生乃我父股肱,岂能因此而去?” “待弟子这就前去中军,必要劝服父亲!” 说着,他就迈步朝外行去。 然则行至门口,便听身后一声呼唤道: “子脩欲害我?” 曹昂脚步一顿,忙回身道: “先生这是何言,弟子岂会谋害先生?” 秦瑱淡淡一笑道: “故知子脩心善,然则如今曹公已生忌惮,若知我离去,必派兵阻拦!” “子脩若不欲害我,何故前去通风报信?” 曹昂闻言怔在了原地,突然意识到秦瑱要走他根本拦不住! 要想拦住,就要告知曹操,那就是害了秦瑱。 可如果不告知曹操,秦瑱这等奇才,难道真要任其离去? 他想着,看到了秦瑱脸上的笑意,又是一阵心酸。 曹操不知道秦瑱的人品,他还不知道么? 他的先生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私心,不论干任何事情,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任何异心呢? 如今秦瑱被逼到这一步,可见真的是已经对曹操死心了。 想到此处,曹昂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 “先生即是执意要去,弟子自当相随,求先生带弟子一路,也好侍奉先生左右。” “傻小子,我算什么先生!” 秦瑱见状,上前扶起了曹昂道: “你我相差不过四岁,我历来把你当做兄弟,岂能行此大礼?” “更何况你是曹公长子,岂可随我而去?” “如今要破此局,还需你留在此地,至于成与不成,且看天命!” “即是你不欲前去叫于禁,我这里有三条应对之策,你且依计行事,或可保曹公无恙!” 说着,他回身来到了案前,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三条对策。 “这三条对策,你务必谨记,今我将挂印而去,你不得让外人知晓!” “若你敢四处宣扬,那你我无论师徒之情,还是兄弟之谊,都将止于今日!” 看着秦瑱递过来的布帛,曹昂一时已是泪眼朦胧。 心中感动,无以复加。 秦瑱对他曹家当真仁至义尽了。 即便曹操如此冷落,可临行之前,秦瑱依旧在尽心尽力的献策。 相较来说,现在曹操尚在营帐之中沉迷女色。 换做谁来,谁心理不委屈? 念及此处,曹昂心中悲痛,伏地再拜道: “是我曹氏对不住先生,昂为人子,不应责父,只能以此礼,还敬先生,还望先生见谅!” “若有朝一日,昂若掌权,必迎先生归来,再叙师徒之情!” “好,好,好啊!” 秦瑱见状,一时也是有些伤感的一笑,再度扶起曹昂道: “子脩休要做小女儿态!” “今日离去,来日未必没有再见之时!” “待来日相见,你我一醉方休便是!” “是极是极!真有那日,昂必寻得先生一醉方休!” 曹昂强自挤出了一抹笑容,随之又问道: “但不知先生何时启程?往何路去?” “待昂整备兵马,送先生一程罢!” 秦瑱再度摇了摇头道: “无需如此,公子万金之躯,若是大张旗鼓,必引得张绣警戒!” “我自备几匹快马,即刻启程,带上随从,便往许昌自去即可!” 听着秦瑱马上就要走,曹昂心中又是一痛,忙道: “此去许昌,亦有数百里之遥,途中贼乱甚多,待弟子备些亲卫粮草,安排人手护送如何?” 秦瑱笑着回身背上了行装: “休要再言,我有元直护送,些许贼乱,不必烦忧!” “子脩莫非忘了,我早已言说,不可张扬,还带什么亲卫?” 可曹昂一听这话,便是一惊道: “元直竟也要随先生而去?” 元直,自然不是名字。 在东汉末年,有两个名人字元直。 一个是荆州天才周不疑。 另一个,则是颍川游侠徐福,而现在已经改名的徐庶。 说起秦瑱与徐庶的相识,也是巧合。 因是多年前徐庶犯事,隐姓埋名逃往,正好遇到了前去投靠曹操的秦瑱。 两人就此结成好友,在秦瑱的劝解之下,徐庶弃武从文,跟从秦瑱学习,二人年龄相仿,亦师亦友。 只不过相较于秦瑱来说,徐庶并未出仕,一直都在秦瑱身边充作佐吏。 曹昂作为秦瑱的弟子,自然知道徐庶此人亦有大才。 虽然比不上秦瑱,却也是少有的人才! 如今听着徐庶也要离去,曹昂心中已是越发悲凉。 看着曹昂模样,秦瑱摇了摇头道: “元直早就欲去了,若非我苦苦相劝,决计留不到今日!” “如今我去,他如何肯留?”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青年文士行入营帐,对着秦瑱便是一拱手道: “军师,马匹已经备好,我等可以出发了!” 来人正是徐庶,束发短须,背负长剑,一身劲装。 见徐庶已至,秦瑱便拍了拍曹昂的肩膀道: “瑱去也,公子务必小心!” 说着,他便将印信悬于案上,朝着营外行去。 曹昂站在原地,看着秦瑱挂印而去,已是泪流满面,泣声不止。 如此奇才,他父亲竟不能用,着实为一憾事! 第四章 目标小沛,荀彧的警觉 曹昂悲伤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止住了悲伤。 与悲痛相比,现在更重要是挽救宛城的败局! 待秦瑱与徐庶离去之后,曹昂方才行出营帐,对卫兵吩咐道: “务必紧守营寨,休要让任何人进入此帐!” 两个卫兵顿时应诺。 实则刚刚的一切他们都听到了。 但大人物的事情,他们管不上,能做的只有听命行事。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曹昂便对着秦瑱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朝着于禁的军营行去。 而秦瑱与徐庶这边,则是背着包袱径直行出了营寨。 一路走到营门,便见卫兵上前询问道: “军师可是想要外出?不知有何要事?” 秦瑱见状,昂首道: “我奉主公之令,须前往许都!” “你去选上四匹快马前来,我自有用处!” “诺!” 士兵闻言,急忙朝着营内行去。 寨上卫士也忙放开寨门,让秦瑱徐庶行出。 一路行至门口,秦瑱又不免回头一望,神色有些复杂。 徐庶见状,不免笑道: “先生可是有些不舍?” “若真是不舍,我等再留两日也无不可!” 听得徐庶说笑,秦瑱瞪了他一眼道: “好你个徐元直,我不过看上一眼,怎的就是不舍了!” “再者,现在已出军中,我印信已去,切莫再唤什么先生,又不是主从尊卑,非要如此臊我?” 徐庶见状,咧嘴一笑道: “故知子瑄洒脱,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着,他看向营门,也露出了一副感慨模样: “不过我这话却不是揶揄之言!” “只是觉得子瑄颇为可惜啊!” “如今虽说曹公心生忌惮,但凭子瑄谋略,来日荣华富贵必然享之不尽!” “如今说抛就抛,当真舍得?” 他一说罢,秦瑱便摇头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又有何用!” “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尚在水深火热。” “我独一人享乐,又有何用?” “百年之后,不过落上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名。” “纵享百年之乐,徒增千古骂名罢了!” “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徐庶一听,眼睛便是一亮: “子瑄之才,天下少有,出口成章,何人可及!” “这份仁人之心,亦是天下少有,依吾观之,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配得上你秦子瑄这份才学。” “得得得!且慢!” 秦瑱闻言,急忙止住徐庶话头,眼睛一翻道: “徐元直,你小子莫非又要向我举荐你那刘备刘玄德了?” “如今相隔千里,你怎就偏偏着眼于此等人身上?” “莫非我离了曹操,除了刘备,便再无人可投了?” “你还别说,就是如此!” 徐庶脸上笑意一盛道: “依我观之,当今天下诸侯,除了曹孟德,唯有刘备一人有雄主之资!” “今日你秦子瑄恶了曹操,除了刘使君之外,还有谁能收留于你?” “难道要去投袁本初不成?” 听着徐庶之言,秦瑱神色一滞。 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现在曹操容不下他,普天之下,貌似真没几个人可投了。 袁绍倒是很想要他北上,可他还真就看不上袁绍的优柔寡断。 至于吕布、袁术、孙策等人,要么是已经摆烂,要么是即将作死,要么是性格缺陷。 林林总总,貌似也就刘备可行了! 但刘备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颠沛流离,大器晚成! 如今距离赤壁之战还有十一年! 他总不可能等刘备这么多年吧! 可看着徐庶如此笃定的模样,秦瑱又是一阵不悦道: “我便就此解甲归田,再不出山又如何?” 徐庶一听,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 “若是别人说出此言,我说不定就信了!” “唯独你秦子瑄说此话,我却不信!” “当今天下谁不知你秦子瑄有麒麟之才,你便是想隐居,恐怕也难如愿!” “你就等着吧,今日你我离去之后,不出一月,天下诸侯必四处搜寻你踪迹,断然不会放你清闲!” 在他笑声之中,秦瑱一时无言以对。 因为徐庶说的话真的可能会成为现实。 就他现在这名声,那比诸葛亮出山的时候可大多了! 诸葛亮出山前的名声是吹出来的,而他却是实打实的! 这麒麟之才的名声顶在头上,那他无论去哪儿,都注定得不了安宁。 想到此处,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顷,卫兵将马匹牵来,徐庶翻身上马,笑道: “说罢,子瑄欲往何处去?” “无论去何处,庶自当相随!” 面对徐庶的笑容,秦瑱沉默了一会儿道: “便去小沛吧!” “哦?子瑄这是?” 徐庶眼睛一亮。 秦瑱见此,悠悠一叹道: “行与不行,且去一观再说!” 虽说他对刘备的前途并不看好,但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位汉昭烈帝! 毕竟,演义会骗人,谥号却不会骗人。 能以昭烈二字为谥号,就说明刘备有其可取之处。 千古诸多名人的认可,难道比不上后世几个小黑子的看法? 而徐庶一听,便是咧嘴一笑道: “是该前去看看!” “对了,子瑄家小那边可安排好了?” 与他孤家寡人,只有老母亲不同,秦瑱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家小,是一定要先安置好的! 见徐庶关切此事,秦瑱便道: “放心吧,我已传信昭姬,让她以给丈人扫墓为由,收拾细软带着你我家小离开了许都!” “即是前去小沛,便传信与她半路汇合就是!” 没错,他的妻子,便是蔡琰,蔡昭姬,也是他曾经的师妹。 在蔡邕生前就已经将蔡琰许配与他,只不过因为诸多事情,一直没完婚。 董卓乱政之时,秦瑱知道蔡邕即将遇害,便写信与蔡邕希望蔡邕离开长安。 但蔡邕并未离去,只是将蔡琰与其妹蔡瑶送来。 在曹操主持之下,二人完婚。 已经六年,共育有一女。 这也是秦瑱唯一的牵挂。 他最怕的就是老曹给他找个借口给软禁,自己没了自由还行。 要是妻小也被困住,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徐庶见秦瑱安排好了一切,也不再言,随着秦瑱便朝着大路策马而去。 ...... 同一时间,曹营之中,只见一个形貌儒雅的文士正在清点库存。 此人唤作荀彧,字文若,乃是曹操麾下大贤,被誉为王佐之才。 本来荀彧很少随军出征,可这一次毕竟戏志才刚去世,于是曹操罕见的把荀彧拉来负责兼职行军主簿,主管后勤辎重。 在库存看完了之后,荀彧便看向了身旁佐吏道: “今日怎的未见军师,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佐吏闻言,忙道: “回令君之言,这几日军师每日都在主公大帐之外守候,然主公不肯亲见。” “今日又见军师前去,恐怕现在应在主公帐外才是!” 荀彧一听,便皱眉道: “秦子瑄历来治军甚严,今日已到寻营之时,却不见其踪影,恐与主公生怨,待我前去看看!” 佐吏闻言笑道: “令君何忧也,主公与军师历来如此,何须令君前去,便由小人前去看看就是!” “非也,吾所虑者,乃惧军师生怨也!” 荀彧摇了摇头,神色肃穆道: “彼人身具大才,又是蔡公高足,虽出身低微,但性格高傲,劳苦功高。” “今主公多次冷遇,秦子瑄如何能忍!” “光看不行,需得平息其心中怨气方可!” 说到此处,他止住了话语,还有一点没有出口。 他知道现在曹操忌惮秦瑱,要是再不安抚一番,恐怕秦瑱会走人! 而他刚一转身,便见一士卒急行而来道: “荀主簿,方才军师带着行装,要了四匹快马,带着徐庶行出营帐,现不知去了何处!” “你说什么?军师出营了?” 荀彧顿时双目一睁,心中咯噔一声。 他就觉得最近几天秦瑱很不对劲! 难道真走了? 第五章 荀彧急了,惊讶的老曹 “军师何时离营而去的?带了多少人?” 在片刻思考之后,荀彧急忙问出了口。 那卫兵忙道: “刚出营寨,未及三刻!” “只带了徐元直一人!” 荀彧身旁佐吏一听,便好奇道: “如今又无战事,军师出营作甚?” 荀彧闻言,顿时回身怒喝道: “何以如此不晓事尔,军师若有公务出营,必带亲卫随行!” “如今只带徐元直一人,定是欲挂印而去矣!” 说罢,不等佐吏回应,他便迈步而出,高呼道: “来人备马,现在公子昂何在?” “带我去寻公子昂来!” 他身为曹营大管家,什么事情都得管。 如今军师走了,他无论如何都得前去追赶! 但去追赶之前,必须先了解事情全貌。 曹昂作为秦瑱的亲近弟子,显然是他了解状况的最好人选。 荀彧颇为匆忙便朝着中军行去。 而那佐吏则是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军师挂印而去,这还了得?” 军师秦瑱,说白了就是他们军中的定海神针,现在没了军师,营中必然大乱! 随着荀彧这么一动,消息就慢慢传到了整个军营之内。 诸将一听军师离去,皆是不敢置信。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秦瑱怎么就走了? 一时间营内各处喧闹不止。 另一边,荀彧一路来到了秦瑱大帐,见得卫兵伺立于外,营帐帐帘紧闭,便上前道: “军师现在何处?” 两个卫兵忙摇头道: “我等不知!” “那尔等为何在此守候?” 荀彧有些恼怒道: “尔等皆是军师亲卫,不随军师左右,谁人让尔等在此呆立?” 两个守卫见荀彧发怒,均是恐惧不已。 荀彧历来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从未有过这等失态举动,把二人吓得够呛,两股发颤道: “是公子昂令我等在此守候,不得让人入帐!” “是公子昂的命令?” 荀彧一时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掀开了营帐门帘,便见秦瑱印信挂在案前,帐内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见得此状,他心中一沉,哀叹道: “哎呀,昂公子误我军大事矣!” 显然,秦瑱离去,曹昂是知道的! 不然曹昂不会主动帮助秦瑱掩盖。 但问题是,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即便老曹不听,你还可以告诉我啊! 要是他知道秦瑱要走,说什么也不会让秦瑱离开军营半步! 毕竟,秦瑱的才干如何,整个曹营没几个比他清楚。 这货压根就是文武全才! 要是留在曹营,那就是定海神针,要是转投其他诸侯,老曹就等着哭吧! 只要几年时间,就能给老曹创造一个恐怖的敌人出来。 曹昂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坑爹呢? 想了一会儿,荀彧面色变换不止,忙看向两个卫兵道: “现在公子昂到底去了何处?尔等可知晓?” 那两个卫兵忙道: “回令君,公子昂去寻于禁将军去了!” 荀彧听了这话,来不及犹豫,又忙朝着于禁军营行来。 才行到半路,便见一脸冷漠的曹昂正行出于禁军营。 荀彧一看,急忙上前责问道: “公子可知军师已经出营?” “即知军师要去,为何不告知我等?” 见得荀彧前来,曹昂有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令君此何意?先生不就是尔等逼走的么?” “按理来说,先生离去,诸君不该欢庆么?” “怎的如今先生走了,令君又来置喙?” 他一连四个问话,每一句都含着对荀彧等人的怨气。 因为在他看来,秦瑱之所以会走,除了曹操的冷落之外,也离不开这些士族的逼迫。 仅仅是因为秦瑱的出身低微又身居高位,所以这些士族早就看秦瑱不顺眼了。 自从朝廷搬来之后,荀彧等人一个个高升进入朝廷之中为官为吏,封侯拜相。 而秦瑱呢?曹操本欲封官,结果这些朝廷官员却跳出来以秦瑱出身之名,不与赞同。 整整一年时间,曹操都当上司空了,秦瑱却才因功升为议郎。 荀彧甚至实现了三连跳,从一步升到侍中,又升官尚书令。 但秦瑱明面上议郎之外,唯一的职位仅仅是军师中郎将,仅有实权,并无品级。 这些事情,荀彧难道不知道?难道不能处理? 他当然知道,而且也能上表! 但是为了妥协,就一直不闻不问。 即便秦瑱功劳这些士族的不可企及的存在,可就因为家世,就被孤立在了士族群体之外。 秦瑱受过多少委屈,你们心里难道没点逼数? 听着曹昂之言,荀彧面露羞愧之色,说实话,他和秦瑱私交不错。 可当秦瑱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却不能多说。 因为相比秦瑱,他还要维持自己和其他官员的友谊,同样也要维持诸多士族的利益均衡。 相较来说,被曹操所忌惮的秦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秦瑱离去! 想了一会儿,荀彧沉声道: “公子昂所言不差,之前是在下做得不对。” “可军师既要离去,为何不告知于曹公?” 他不说曹操还好,一说曹操,曹昂便咬牙切齿道: “告知父亲又有何用,军师就是被父亲逼走的!” “军师临行之前,就是去见了父亲方才离去!” “可父亲沉迷酒色,不仅不听谏言,还怒斥了先生多事。” “先生如此尽心尽力,却被父亲怒斥,令君倒是给昂说说,昂生为人子,有什么颜面阻止先生?” “啊?曹公还怒斥了军师?岂有此理!” 荀彧听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合着根源还是在曹操这里! 他们虽然过分,那好歹是有自己的考虑。 可你老曹身为君主,自己把人赶走可还行? 当下,他就对曹昂表决心道: “公子勿恼,待我去见曹公!非得问清楚曹公到底何意!” 言罢,他又朝着曹操营帐行来。 及至曹操主帐,见得典韦在营门伺立,便沉声道: “曹公何在,速去通报,吾有要事欲见曹公!” 说着,他就朝着主帐之内走去。 可还未上前,典韦就一把拦住他道: “令君且慢,主公有令,非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荀彧见此,登时厉声高呼道: “今国事为重,你敢拦我,速让我面见曹公!” 典韦闻言,岿然不动,挺直了身板道: “职责所在,还望先生体谅!” “你......!” 荀彧心中肝火直冒,算是懂了秦瑱为什么走了。 别的不说,就是典韦这尊门神就让人极度火大。 你就是不让我进去,起码通报一声啊! 好在这时,帐内的曹操听得喧闹,迈步走出道: “何人在外喧哗?” 此时的他赤着脚板,只着内衣,头发披散。 见他这衣冠不整的模样,荀彧大怒道: “曹公何以沉迷酒色荒废国事?” “可知现在军师已经挂印而去,曹公失此国士,难道不觉半分悔恨?” 曹操听着第一句话,本来想要反驳。 可一听到第二句话,他的瞳孔便是一张道: “你说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第六章 忠臣佞臣?老曹的试探 秦瑱对曹操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老曹很欣赏秦瑱的才学,每次和秦瑱讨论,他都能收获新的感悟。 另一方面,自陈宫之后,老曹又很忌惮秦瑱。 生怕秦瑱什么时候像陈宫一样,给他来一次大大的惊喜。 陈宫仅仅一个东郡太守,反叛都差点把他老曹家给弄没了,秦瑱要是反叛,那他老曹恐怕真就尸骨无存了。 可以说,他对秦瑱是又爱又恨,爱到恨不得收秦瑱为义子,恨也恨秦瑱为什么就不是他的亲属。 不用太亲,即便是远亲也行,只要让他放心就行。 可现实就是如此,秦瑱和他曹操毫无亲属关系。 曹操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女儿嫁给秦瑱,招秦瑱为婿。 但秦镇已有发妻,他总不能把女儿嫁过去为妾吧? 再者,女婿再亲也是外人! 本来秦瑱反叛就很恐怖了,若是成了他女婿,等他百年之后,他的势力姓曹还是姓秦都是一个问题。 归根究底,还是能力问题,能力不强,怎么都可以信任。 能力太强,怎么安置都有危险。 于是老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忌惮。 可现在秦瑱真的走了,老曹越觉得心里空了一半。 那感觉,真就像是还有感情的老夫妻提离婚一样,总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对方,但对方离去,却也万分不舍! 不过曹操终究是曹操,他即便心中难受,也不会显现半分出来。 他强自压着心中慌乱,沉声问道: “秦子瑄何时走的?” “应该不超过半个时辰!” 荀彧见曹操终于有了反应,急忙恳切道: “主公须知,秦子瑄乃国士之才,若要成就大业,决计不能少了此人。” “现在派一支兵马前去追赶,还来得及!” 荀彧这话是出于公心,可这话无疑刺到了曹操的自尊心,他一时牙咬切齿道: “天下奇才如此之多,独秦子瑄一人不能失之?” “他如今背我而去,便可知晓其心已变!” “这等背主之人,追来何用?” “吾不让人杀其家小,已是仁至义尽,他要去便让他去!” 如此说罢,他赌气似的一掀帘子,再度进入了营帐。 荀彧见此,心就凉了半截,虽然知道曹操这是气话,可这话是真的太伤人了! 可见秦瑱离去是怎样一番心态! 他心中思绪万千,思来想去,还是回身对随从道: “马匹可备好了?尔等随我来!” 即便曹操不管,他也必须管,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把秦瑱给追回来。 荀彧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曹操军帐之前总算迎来了片刻宁静。 而在曹操主帐之内,只见一个美妇人跪坐正中,一双玉手正在古琴上拨动,不时弹出铮铮之声。 曹操则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欣赏。 但他的眉头却一时紧皱,一时舒展,变化不止。 邹氏看着曹操模样,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满是恐惧和担忧,一时失神,便将琴弦崩断。 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曹操睁开了眼,看向邹氏道: “你也觉得吾此番做错了?” 邹氏急忙伏地慌乱道: “民妇断无此意!” “还是说你觉得张绣真会反叛?” 曹操眼睛眯起,有若深渊一般。 邹氏一听,芳心大乱,忙道: “民妇不知,民妇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个弱女子,在强权之下,只能逆来顺受,哪里敢多说一句。 曹操见状,突然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扶起邹氏道: “夫人不必如此,方才是吾失神,不意吓到夫人了!” 邹氏被曹操拉着,忙道: “民妇虽不知国事,却也知道那位秦先生属实一心为曹公考虑。” “今曹公既然烦忧,何不前去安抚一番?” 女人说话,某种时候就是比男人有用。 听着邹氏的温声细语,曹操再度眯眼道: “你当真觉得此人对我忠心?” 邹氏闻之,小声道: “民妇一女子,哪懂什么忠义。” “可那秦先生每日前来都被呵斥,尚且每日前来。” “若非忠义之人,谁人肯为此事?” 可她话一说完,曹操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邹氏。 邹氏见此,急忙再度跪地道: “民妇愚昧,言语失当,还请曹公恕罪!” 她这么一番话语,曹操让再度皱紧了眉头,沉吟许久,他方才沉声道: “此事与夫人无关,夫人且先下去修整!” 邹氏闻之,如蒙大赦,连忙回身穿上衣物。 而曹操则是迈步来到了帐外,问典韦道: “荀彧现在去了何处?” 典韦闻言,回头答道: “方才令君备好马匹,应是去追军师去了!” 曹操听着,没有回话,再度沉默了一会儿,就道: “汝现在去将张绣寻来,就说我有要事寻他!” “末将领命!” 典韦听着,急忙朝着帐外行去。 足足过了一刻钟,便见典韦领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行到帐前。 这中年人身高近八尺,容貌颇为俊朗,长须飘飘,丝毫没有西凉汉子的粗犷。 此人正是这一次事件的主角张绣! 典韦将张绣带到帐前,便道: “主公,张绣已经带来。” 张绣亦是急忙高声道: “曹公,降将张绣,前来拜见。” “佑维不必多礼,可入帐一叙!” 佑维即是张绣的表字,他一听此言,便顺势进入了营帐之内,极为恭谨的朝着曹操一拜道: “在下张绣,见过曹公!” 曹操看着张绣这般恭顺模样,就抚须一笑道: “多日未见,佑维风采依旧,吾心甚慰!” “不知这几日在我军中,可有不满之处?” 张绣闻言,咧嘴一笑道; “不瞒曹公,自绣降以来,曹公带绣甚为亲厚,绣岂有不满之处?” 但曹操听此,却嘴角一扬: “可是我听军中传言,我纳汝叔母邹氏,你心中颇为不满!” 张绣一时心中一震,可脸上却愤怒道: “岂有此理,但不知何人传此恶语!” “邹氏虽是我叔母,如今却已寡居,曹公爱之,绣欢喜还来不及,恨不得以曹公为父,怎会生怨?” “曹公若是不信,只管将这等传言之人唤来,绣愿与之对峙!” 曹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张绣,笑道: “此人佑维也认识,正是我麾下军师秦子瑄!” “他屡次向我进言,说你张绣今夜必反,佑维可知此事?” 张绣一听,心中已是狂震不止,就像是被重锤敲击了一般。 他还真就是准备今晚叛乱! 难道已经提前被曹操知道了? 可他终究受了贾诩授意,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分毫,于是他借着心中惊惧,忙道: “绣与军师无冤无仇,军师何故如此恶我?” “绣今已投降曹公,此人出此恶言,莫非欲让曹公杀我?” 惊惧之中,他一把抽出剑来道: “绣安敢有反叛之心,还请曹公明鉴,若曹公不信,可以此剑将绣杀之!” “若绣敢有半分疑虑,便身死于此,也无半点怨言!” 说着,他将剑往前一递,心中已经备好,若是曹操接剑,今天就和曹操来个同归于尽。 而曹操看着张绣递出的佩剑,眼中多了一丝迟疑,下一秒,他就开口大笑道: “将军这是何故,操唤将军前来,本就不信此言!” “将军怎的如此刚烈!” “快快把剑收起来,休要做此等姿态!” 他忙起身将张绣双手托住,温声道: “不瞒将军,实则那秦瑱屡次恶我,今又进此谗言,已被我逐出营中!” “今听得将军一言,便知此人言语不实,竟如此污蔑将军,当真乱我军心!” “秦子瑄已被曹公驱逐出营?” 张绣听此一惊,可他略微一想,便忙低头道: “绣不过一降将,曹公竟如此厚待于我?” “然则那秦子瑄乃栋梁之才,曹公断不可失,不妨待绣领些兵马前去追回,说清误会,也好全曹公之德!” 见张绣如此,还在给秦瑱说话,曹操便又信了三分,当即冷笑道: “佑维切莫如此,我见佑维雄壮,恨不得待如亲子!” “那秦子瑄不过一儒生尔,岂能比得上将军亲近,他愿走便走,不必拦他!” 张绣低着头思考应对之策,一听完便抬头道: “曹公如此待我,绣铭感五内,若曹公不弃,绣愿拜为义父?” “哦?佑维当真愿拜我为父?” 曹操眼中露出了一阵欣喜之色。 张绣却是一脸坚定,伏地拜道: “固所愿尔,唯恐曹公嫌弃!” 曹操登时咧嘴一笑道: “岂有嫌弃之理,吾早就心系佑维之才久矣!” “然则此事需得今夜通报全营,待夜里我将子脩唤来,尔等互为兄弟!” “自明日起,佑维便如我亲子如何?” 张绣闻之,起身再拜倒: “全凭父亲安排!” “好!那佑维便先退下,容吾准备准备,今夜便行大礼!” 曹操一时开怀大笑,挥手便让张绣离去。 等得张绣离去之后,曹操脸上便露出了一阵得意之色! 既然荀彧去追了,那秦瑱多半也会回来。 现在他先把张绣收为义子,那张绣如何会反? 待得秦瑱回来之后,他倒要看看秦瑱会是什么反应! 总不能每一次都是他错,秦瑱对吧? 总得有一次,他是对的吧! 至于秦瑱回来之后要如何处置,他已经想好了。 既然秦瑱真的如此忠心,那回来之后,他就把女儿嫁给秦瑱。 不管怎样,变成女婿,总比便成仇人好! 大不了我曹操低头认个不是,你总会回心转意吧! 如此想着,曹操心中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第七章 贾诩:此人若在,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且不说曹操如何作想,却说张绣出了主帐,冰天雪地,寒风一吹,便是背后发凉。 伸手一摸,才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他回头看了一眼曹操大帐,自是后怕不已。 方才曹操唤他前来,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试探于他,他一概不知。 甚至于连他是否已经暴露,他也想不通透。 索性朝着自己营帐一路行来,一入帐内,就唤人去寻贾诩前来。 贾诩之名,相信熟悉三国的人应该无人不知。 其初仕董卓,后劝李傕郭汜乱政,亦是宛城之战的幕后策划人。 然则这位毒士与传统意义上的毒士阴鸷形象不同。 贾诩此人微胖,圆脸,一副和善面孔。 若非知其根底,断不会将其和那位善察人心的毒士联系起来。 然则这表象,就是贾诩最大的伪装。 听得张绣召唤,贾诩来到了张绣帐内,张绣便起身迎上来疾呼道: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贾诩见状,心中微惊道: “将军何以如此?” “到底生了何事?” “先生且细细听我道来!” 张绣拉着贾诩的手,急忙将刚才主帐之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贾诩知晓。 莫了,他还惊魂未定道: “本以为先生谋划无人知晓,不觉竟被那秦子瑄给探知了去!” “方才曹贼如此试探于我,绣虽假意敷衍,可曹操是否听之信之,尚且未定。” “如今我等谋划暴露,该当如何是好?” 听着张绣之言,贾诩轻捻胡须,眯眼道: “我还道营内怎的如此喧闹,原来是秦瑱小儿离营而去了!” “老朽此谋自认并无纰漏,此人竟能发现倪端,果真天下奇才也!” 见贾诩不回答自己,转而还在夸秦瑱,张绣便急道: “先生切莫再言秦瑱如何了!” “今我等事情败露,曹操警觉,这可如何是好?” 但贾诩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 “将军勿急,如今事情还有转圜之地!” “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权且再问一句,将军可还欲叛曹?” “若将军不愿叛曹,或可借此机会认曹操为父,来日必然辉煌腾达,不可计量!” 张绣一听,顿时瞪眼道: “先生这是何言,叔父视我如己出,我亦视叔父为亲父。” “今叔父尸骨未寒,留下遗孀,却被曹贼所辱,他如此辱我叔父,绣安肯认贼作父?” “方才帐内之言,不过假意逢迎,岂可当真!” 见张绣如此坚定,贾诩亦不再劝,只是笑道: “即是如此,将军便依计划,今夜照旧攻击曹操中军就是!” 张绣闻言,却是眉头紧皱道: “可是先生,我军计策已被秦瑱识破,曹军安能没有防备?” “将军此言缪矣!” 贾诩眸中闪过一丝精芒道: “老朽此计,要害之处只在曹操一人!” “如今我军位于中军,可直取曹操大帐!” “便是那秦瑱智谋通天,只要曹操不移营垒,对我军便没有影响!” “而今之势,虽被秦瑱看出倪端,曹操却并未移营。” “可见是秦瑱发现倪端,曹操却不肯信,由此使得秦瑱离营相逼,并非曹操主动驱逐。” “方才曹操之所以要见将军,就是因为曹操心中起疑,却又不够坚定,妄图探知将军之意!” “好在将军机变通达,未使曹操生疑。” “因而若将军要反,正当今夜行事,不然无论是秦瑱归营,还是曹操醒悟,将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此处,贾诩便拱手道: “事不宜迟,将军当快快准备酒宴,待得今夜酒过三巡,便是破曹之时!” 张绣听了贾诩的分析,顿时连连点头道: “先生所言不差,绣当依计行事!” 说着,又是不禁轻笑出声道: “可怜曹操空有秦瑱辅佐,却不能尽信之,该当一败!” 贾诩闻之,亦是幽幽一叹道: “惜哉秦子瑄此人天下奇才,曹操多疑成性,不可用之!” “若使明主得此人,必可安天下,定乱世!” 面对贾诩对秦瑱的夸赞,张绣不由奇道: “那秦瑱我也见过,当真有贾公所言这么厉害?” 贾诩听得摇头一笑道: “厉害,何止厉害!” “此人心思之深,简直令人畏惧啊!” “将军试想,我等行事至今,已经过去几日,我等可从曹营之内听到半点风声?” “若曹操肯信此人,悄然移营,在中军设下埋伏,则将军一反,登时便会化作一堆白骨!” “他明知我军要反,却一言不发,只是悄悄将此事告知曹操,便是存心要让曹操除掉将军以为后快!” “若非曹操不听,你我哪里还有机会在此谋划?” “此人不像荀彧,年纪轻轻,心狠手辣,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杀招,根本不给翻身的机会!” “若此人还在营中,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听着贾诩的话语,张绣不由开始想像。 顿时身子一颤,亦是后怕道: “若真如先生此言,那此人离曹操而去,对我军来说倒是好事了!” “是好事,至少现在不是坏事!” 贾诩点了点头,眼中又多了一丝担忧。 秦瑱离去对于他们现在来说,确实是好事! 可以后呢?秦瑱早晚会卷土重来。 这个人就如其名‘瑱’一般,乃冠冕之玉,谁可得之,便可冠冕加身,称霸天下! 曹操不能善用,早晚有人能善用! 而善用秦瑱之人,将会比曹操更恐怖,更难对付。 到了那个时候,对他们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 “啊切!” 与此同时,宛城西北方向夕阳聚。 自离了曹营之后,秦瑱与徐庶一路骑马前行,不到两个时辰已经行出了四五十里。 眼见出了曹军哨骑范围,二人便放慢了速度。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秦瑱打了一个喷嚏,便缩了缩身子。 徐庶见状,不由奇道: “子瑄莫非有感风寒?” “此地往西便是夕阳聚,不妨休息一夜再行北上如何?” 听着这话,秦瑱摇了摇头道: “哪有那么娇气,元直当我等出外郊游不成?如今奔命而出,哪有时间休息!” “且先行至博望再说!” 徐庶听之,眉头一皱道: “子瑄之意,莫非是怕曹操派兵追杀我等?” “非惧曹操也!” 秦瑱摇了摇头道: “曹操虽然恶我,念及旧情,必不加害!” “只是军中除了曹操,尚有荀文若随军!” “此人历来以大局为重,见我不在,必然生疑,知我离去,必来追赶。” “我与文若交情不浅,若他前来追赶,不便辞也!” 徐庶一听,理解的点了点头,苦笑道: “子瑄此去,可真是困难重重啊!” “不像庶,孤家寡人,了无牵挂,来去自由!” “你是自由,日后自有你的苦处!” 秦瑱看着徐庶道: “我若猜的不错,此去小沛,你必定出仕刘备!” “如今他将不过关张,又无兵马钱粮,你准备如何辅佐他成就大业?” 徐庶听着,不由皱眉道: “子瑄又不是不知道,排兵布阵,决胜两军之间我在行,若是经略全局,天下谁能与你比肩?” “听子瑄之意,莫非此去不是欲投刘使君?” “这是自然,如今的刘备尚不可投!” 秦瑱一脸正色道: “依我观之,他有三大弱点,若不改之,难成大事!” “我此番前去,只是随你考察。” “若他能改,投之并无不可,若他不改,我就南下江东,改投孙策!” “刘使君有三大弱点?” 徐庶闻言一愣,随之笑道: “无非就是你所言之缺兵少将罢了!” “元直此言不对,我言之弱点,非是外在,而在其身!” 秦瑱悠悠道: “缺兵少将,自可招兵买马!” “钱粮短缺,亦非什么难事!” “若其本性如此,便是想改也难。” “刘备若不能更正,此生便只能称枭雄,断难成就大业!” 他这一番话,直接给徐庶说蒙了,徐庶忙道: “子瑄不妨详细说说,愿闻其详!” 秦瑱闻言,正欲给徐庶解惑,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声疾驰,而后就听荀彧高呼道: “前方可是秦子瑄与徐元直?” “荀文若在此,敢请一见!” 一听这话,秦瑱就看向了徐庶摊了摊手, “你看,这不就来了?” 徐庶亦是看向荀彧,眉头一皱。 秦瑱这张嘴真是开光了,说什么就来什么! 第八章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听到荀彧声音,秦瑱索性勒马转身笑道: “文若怎么才来,瑱久侯多时矣!” 他的声音在旷野中传的老远,荀彧听着心中不由又是一沉。 要是秦瑱问他来干什么,那他还有劝解的机会。 但秦瑱这话,浅层意思就是在表明,我知道你要来,而且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应对你的说辞! 这句话反过来听,就是秦瑱在表态,走是一定要走的,无论你怎么劝我都要走! 荀彧一边想着,带着卫士策马上前道: “子瑄果真要离曹公而去?” 秦瑱闻言,摇头一笑道: “我若不去,曹公难容也!” 荀彧听着,越发眉头紧皱道: “若曹公回心转意又当如何?” 秦瑱再度摇头道: “曹公若是回心转意,便是反复无常,今能回心,日后难保离心!” “间隙已生,断难弥补,便是日后曹公用我,我也难以施展!” 如此两句话,直接给荀彧怼的不会说了。 在来之前,他想好了无数说辞,比如用天下大义劝解秦瑱,亦或是用感情劝回秦瑱。 可秦瑱的这两句话就表明了一点,不是他想走,是曹操不能容。 即便跟着他回去了,也没什么大用! 主观上就表明,不管曹操怎么变,他的决定不会再变。 思来想去,荀彧沉声道: “即是子瑄去意已决,彧也不好再劝!” “只是想问一句,子瑄乃我军军师,自董卓以来,全凭子瑄与志才出谋划策,方有今日之果!” “如今志才方逝,曹公身边再无谋主,子瑄此去,岂非落井下石?” 见荀彧改变策略,秦瑱笑答道: “文若何以知而问之?我去之后,曹公麾下自有郭奉孝、荀公达之流可以出谋划策!” “此皆天下奇才,可为曹公良辅,何谓缺我一人不可?” “况且,以我在此,彼等难以施展才略,我若离去,彼等正可大展拳脚,此亦曹公之愿也!” 他说的,就是曹操麾下的实情。 现在的曹营之中,可不是原本历程那般谋士各顶一片天。 因为他的存在,实际上他在曹营已经一家独大,三军皆以他为军师。 郭嘉出山,曹操誉为奇佐,可却一直被他压着。 荀攸虽然一来就身居高位,官居汝南太守,却没有实权。 真正有实权可以调动兵马的,只有他这么一个军师中郎将。 他的实权,不在于官职,也不在于名声,而在于军中威望。 现在只有他走了,才能给其他谋士腾位置,这也是曹操的内心构想,将他边缘化,重用其他谋士。 听得这话,荀彧顿觉心中一堵,不由苦笑道: “子瑄可是怨我举荐郭奉孝?” 他当然知道曹操的想法,郭嘉就是他举荐来制衡秦瑱的,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些举动会将秦瑱挤得毫无立足之地。 听这话,还以为秦瑱是对郭嘉有怨念! 秦瑱显然没有那么小气,他看着荀彧笑道: “文若为国谏才,一心为公,何谈怨也?” 可荀彧听到此处,却是陡然生怒道: “子瑄即是知此乃国事,何以因个人小怨而去?” “今大汉四处战乱,我等自当为国尽忠,便有些许怨念,比之国事,孰轻孰重?” “今曹公拥立朝廷,断然子瑄欲弃曹公而去,亦不背弃朝廷,莫非要投入他人麾下,以为叛逆?” 他话音未落,徐庶登时就忍不住了,怒斥道: “荀令君此言缪矣,何以子瑄离去便是朝廷叛逆?” “他曹孟德几时可以代表朝廷行事了?” 自投入老曹麾下之后,他早就看老曹不爽了。 现在荀彧用天下大义道德绑架,他自然忍不了。 荀彧被他一喝,眉头一挑,刚想辩驳,便听秦瑱笑道: “二位莫要争吵,不若听我一言如何?” 二人闻之,同时看向了秦瑱。 面对二人的目光,秦瑱笑道: “今日之事本就源于在下欲去,即是二位谈起此事,我不妨问一问二位。” “请二位想想,当今天下之乱源于何故?” “是因诸侯并起,朝廷势弱,还是因为当今大汉气数已尽,到了改朝换代之时?” 听了他的话,二人同时神色一滞。 这个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显然是后者。 不过荀彧乃是汉室死忠,当即沉声道: “子瑄若是论此恶言,吾不愿听之!” 秦瑱见状,却是自顾自的策马上前道: “无论文若听与不听,此乃实情,无可辩驳!” “大汉气数已尽,已无力回天!” 不等二人反驳,秦瑱便悠悠道: “然则气数尽的,并非刘氏,而是大汉四百年传承之旧制!” “正所谓汉承秦制,大汉四百年江山,德行早深入人心,却至于今日,无过于人心向背。” “想想也是,大汉仅四百年,周尚有八百年,周亡之后,亦有孔夫子望复周礼,可见其得人心远甚于汉。” “可最终却是诸侯并起,战国纷乱。” “于今日而言,何其相像?” “这四百年来,世家大族并起,土地兼并严重,各地豪强并起。” “今时与往昔春秋战国之势,又何其相像?” “究其原因,不过一句话而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为何分之,因其制不得人心,必将改制,方可再归一国!” 说到这里,他看着二人笑道: “二位皆是国之俊才,皆一心匡扶汉室,斧正天下乱局。” “那我倒想问问二位,在这天下,何人有改制之心?” “是曹公么?” 他看向了荀彧一笑道: “文若只是希望曹公扫平诸侯,还政天子,可彼时天下已定,各方势力混乱掺杂,如何再行改制?” “若曹公改制,便需从现在开始,颠覆当今朝廷旧制,惜哉曹公空有此能,却无其心!” “是刘玄德么?” 他又看向了徐庶笑道: “汉有话云,祖宗之法不可背,刘备身为汉室宗亲,可有此心和魄力去更改祖宗之法?” 看了二人之后,秦瑱淡然一笑道; “所以,若是无人改制,便是二位当真辅助明君称霸天下,数十年之后,天下将再度分崩离析。” “彼时,你我已死,大汉已是千疮百孔,若外族趁势入侵,子孙如何抵御?” “二位身为智谋之士,可曾想过此等局面?” 他这一番话说完,二人均是垭口无言,看着秦瑱那张俊俏的面庞,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 他们的目光,只是看到了现在的局势。 可秦瑱这家伙,已经看透了事情本质,看到了百年之后的局势!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比起秦瑱的格局,他们的争论的事情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第九章 仁至义尽,老曹醒悟 “子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荀彧终究还是没有说服秦瑱,但他还是想要努力一下。 尤其是听了最后一段话之后,他已经认定了,秦瑱才是可以挽救天下大局那个人。 之前因为身份原因,他一直不能理解秦瑱的有些作为,可现在他发现,以往的一切,秦瑱并没有做错。 是曹操和他们这些守旧之人,做错了! 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昔日不知子瑄之志向,今愚兄已尽知晓,回去我便将此话告知曹公,你我一道辅佐曹公,匡扶天下,将旧制一清二空,岂不美哉?” 见荀彧如此诚恳,秦瑱摇了摇头道: “文若兄牵挂太多,你改不了制!” “同样,曹公多疑成性,外有诸侯作乱,内有朝廷掣肘,还有亲族羁绊,曹公也改不了制!” “辅佐曹公便得天下,你我早晚背道而行!” “与其反目成仇,不如相忘于江湖!” 荀彧听着,一时心中便是阴云满布,秦瑱眼光如此毒辣,这话莫非在暗示他和曹操会决裂? 难道他的匡扶汉室的志向当真无法达成? 想了想,他又看了远处徐庶一眼道: “那子瑄莫非真要投靠刘备不成?” “那刘备虽自诩汉室宗亲,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缺兵少粮,如何一展子瑄之才?” “我也不投刘备,天下诸侯,需得再次审视!” 秦瑱再度摇了摇头道: “在这天下,无论袁绍、袁术,还是刘表、吕布、孙策、刘璋,谁有此志此能,吾便前去助力!” “刘备,只是元直的选择罢了!” 他这话其实有些虚假,毕竟他知道历史,也知道三国雄主无非孙曹刘。 刘备是他的一个主要选择,除非刘备真的是个伪君子,不然他多半会投入刘备麾下。 但这话不能对荀彧说,因为从现在开始,两人就是不同阵营。 他不可能给荀彧交底,免得坏了自己的大事! 而荀彧此时心思混乱,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点头道: “既然如此,彧不再劝!” “只望子瑄来日不管去到何方,都要与我来信,休要断了联系!” “这是自然,文若乃谦谦君子,与文若兄相交,亦是平生乐事!” 秦瑱对着荀彧拱了拱手。 看着秦瑱将离,荀彧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只得别过头去道: “子瑄去罢,我目送子瑄一程,也好尽你我相交之情!” “多谢文若相送,瑱去也!” 秦瑱点了点头,拨马转身而去。 徐庶随之跟上。 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于风雪之中。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荀彧哀叹不止。 如今曹操失秦瑱,恍若项羽失韩信一般。 他只能盼望曹操不是项羽,而刘备不是刘邦! 哀叹之中,他拨马回身道: “都随我回营吧!” 可他刚一转身,就听身后马蹄声由远及近,荀彧听着,急忙惊喜的转过身去,正好就见秦瑱一人策马归来。 见得此状,荀彧心中大喜,高呼道: “子瑄莫非回心转意了?” 一声呼喊,却见秦瑱策马停在了他的面前,喘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非也,文若兄误会了!” “小弟是想告诫文若兄一句。” “今夜张绣必反,不知文若兄来之前,可见过曹公?” 荀彧听得两眼一瞪道: “你说张绣要反?” 随之,他又皱眉道: “我来之前确实寻找过主公!” “那问题就大了!” 秦瑱沉声解释道: “我知张绣要反,本不欲宣扬此事!” “文若兄若去见了曹公,曹公即便不信,也会召见张绣确认真假!” “此举无异于通风报信!” “张绣麾下谋士贾诩,智谋了得,定知我已谋划,必会加以防备!” “眼下天色已晚,张绣谋反定在今夜,文若兄若是返回,务须先前往夏侯渊营帐之中,让人带兵猛攻宛城!” “若不如此行事,曹公今日必有大祸!” 他语速极快,荀彧一听,顿觉头皮发麻,没想到秦瑱离去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多谢子瑄相告!” 他当下来不及多感谢,急忙调转马头回身高呼道: “尔等速速随我回营!” 话语之中,带着几个随从便朝着淯水大营方向狂奔而去。 秦瑱看着几人离去方向,便摇了摇头。 能做的他都做了,算是仁至义尽,能不能扭转宛城之战的结局,就看曹操的天命了。 ...... 与此同时,淯水大营之中,一场宴会正在进行之中。 只见张绣提着酒壶,四处敬酒。 而曹操坐于主位,亦是开怀大笑,看着张绣,只觉越看越顺眼。 本来这次来宛城他并没有这种心思。 可当张绣真拜他为父之时,内心却又止不住欣喜。 因为张绣出身西凉,能征善战,而且性格恭顺,简直完美,比之他膝下诸子,还要优秀不少! 想着,他不由看向身旁闷闷不乐的曹昂,沉声道: “子脩何以如此?莫非此间不乐?” 曹昂见状,拱手应诺道: “非是此间不乐,只是昂难忘先生告诫之事!” 他一提起秦瑱,曹操顿时有些恼怒道: “事到如今,汝还是觉得汝父有过?” 张绣都认他当爹了,曹昂还在觉得张绣会反? 难道他曹操就如此没有观人之能? 曹昂看着曹操气得面红耳赤,心中有些不忍道: “非父亲之过,乃是有人不顾脸面罢了!” 说着,他看了看天色,沉声道: “父亲在此饮酒,昂该前去巡营了!” 不得曹操回话,他便起身朝外行去! “曹子脩,为父让你走了么!” “竖子,还不回来请罪!” 但曹昂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坚定的朝外行去。 “父亲,子脩可是身体不适?” 这时,张绣提着酒坛上前问候。 曹操一见张绣,便笑道: “此间正乐,不去管他,今日得佑维,便无诸子也罢!” “父亲这是何言,子脩定是醉了!” 张绣咧嘴一笑,端起曹操酒杯道: “来,吾与父亲斟酒!” 曹操见状又是一笑,乐得自在,当场又喝下了一杯酒来。 众人如此欢饮许久,曹操不自觉已是醉上心头,高呼道: “典韦何在,扶我回营休息!” 可他叫了几声,典韦却没有回应,曹操正欲发怒,却有一只手扶住了他道: “父亲,典韦将军醉了,孩儿扶你回帐!” 曹操醉眼朦胧,看不清来人,只是笑道: “子脩,你回来了?” “汝不是坚信张绣欲反么?” “怎的如今又回来了?” 张绣扶着曹操,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忙笑道: “曹公误会了,在下便是张绣!” “什么张绣子脩?” 曹操昏头昏脑,口不择言道: “速速扶我回去!” 张绣见状,神色一狞,便道: “父亲且随孩儿来!” 说着,他就把曹操扶起,朝着主帐行去。 一路行至帐内,他又将曹操放在榻上,手不自觉的朝着长剑摸去。 可这时,却听帐外一声高呼道: “主公,主公何在?” 是典韦的声音,不等张绣回身,典韦已经进入了大帐,见他在内,典韦就皱眉喝道: “此乃主公内帐,外人不得入内,将军来此欲行何事?” 张绣被典韦这么一喝,杀心顿消,讪讪笑道: “曹公醉酒,让将军服侍,不料将军前去小解,我便将曹公扶回!” “今将军已至,绣自当去也!” 他说罢,就把着长剑一路行出营帐。 看着张绣把着长剑的手,典韦眉头紧皱,待张绣离去,便急忙上前摇醒曹操道: “曹公醒醒,曹公快醒醒,张绣此人果有反心!” 曹操被晃得睁开眼来,昏昏沉沉道: “到底何事?” 典韦忙道: “方才末将前去小解,此人私自将曹公扶入营帐,意图谋害。” “若非末将来得及时,恐曹公已受其害!” “你说什么?” 曹操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猛然起身,却觉头疼欲裂,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扶着额头: “果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末将亲眼所见!” 典韦言之凿凿,一副肯定神色。 曹操听着,但觉心乱如麻,又觉头疼难耐,忙抱着头道: “吾现在头疼难忍,难以指挥。” “若张绣果有反心,速速去唤子瑄前来主持大事!” “只有子瑄才能调动诸将!” 可他一说完,典韦就有些绷不住了,泣声道: “主公!” 曹操一听,顿时低头皱眉道: “哭个什么,还不快去?” 但典韦却哭出了声音,心酸不已道: “主公,军师已经挂印而去了!” “子瑄,他走了?” 曹操听着,猛然抬头,忽觉心中一空,才想起昔日好友早已离他而去,顿时恍然大悟。 “我都做了何事?” 他不由喃喃自语,自己竟然逼走了自己的军师! 可这时,营外却响起了一阵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冲入中军,擒杀曹贼!” “杀啊!” 喊声之中,大量兵马已经自张绣营内朝着曹操中军冲杀而来。 第十章 军师之言,无一不中 张绣终究还是反了。 就如原本的历史进程,虽然有秦瑱的蝴蝶效应,但终究还是没有改变张绣叛乱的结局。 听得外面嘈杂之声,典韦心中叹息不已。 早知如此,便是就信了秦瑱这么一次又能如何? 可他终究只是一员将领,眼见曹操酒意上头,急忙沉声道: “张绣已反,主公速去!” “军师临行之前必有布置,且待我守住营门,主公从后营离去!” 而曹操此时脑袋被酒精麻痹,头脑仅有五分清醒,一听张绣果然反叛,登时破口大骂道: “张绣小儿,吾如此待汝,汝安敢叛我?” “当真反复无常,狡诈小人!” “来人,拿我剑来,今日曹某必斩张绣小儿!” 他大骂着,想要起身站起来,却觉天旋地转,刚一起身,便又跌回榻上。 见曹操酒醉如此,典韦皱了皱眉头,对曹操一拱手道: “主公,请恕末将无礼!” 说罢,拉着曹操一只手,扛起曹操,便朝帐外行来。 相较于他九尺身高来说,曹操不盈七尺的身躯显得颇为娇小,就像扛个孩子一样。 一路行出大帐,却见营外已经围满敌军,矛戈林立,火光四起,又有大量敌军正在冲击营门。 一个小校满脸是血,急忙上前道: “主公,张绣军反叛,如今正在冲击中军大营!” “我军营垒混乱,难以反攻!” 曹操听着,醉意消了不少,急忙捶打典韦背部,高呼道: “典韦,你放我下来,我今日必杀张绣!” 可典韦却是动也不动,看着小校沉声道: “尔等速速将主公带往后营,某在此处阻拦敌军!” 说着就把曹操放了下来,迈步朝着营门行去: “来人,将我一双铁戟取来!” 因是秦瑱提醒,他也有了戒备,双戟皆未被盗,士兵取来,拿着就朝营门杀来。 眼见张绣士兵已经突破大门,一个小卒冲入营内,他一手便将小卒提起,猛然朝外投去。 随之,他双手紧握铁戟,如铁塔一般横立营门,豪迈道: “典韦在此,谁敢上前!” 士兵们一看典韦立足于此,皆是目露恐惧之色。 而张绣此时带兵马于后方,骑在马上,一见此状,长枪便一指营门大喝道: “今我等已反,曹贼断不能饶!曹操好屠城,我等家小皆在宛城,诸公若不奋战,我等家小皆是性命难保!” “现今曹操便在中军,杀了典韦,便可擒获曹贼!” 这个时候,曹操的恶名可就起了反作用,士兵一听这话,登时朝着典韦一拥而上。 他们可以畏惧典韦不上前,但他们也怕曹操报复。 霎时间,无数长枪长矛便朝典韦刺来。 典韦见状,发了狂一般,挥动着双戟杀将上前,带着亲卫营挡在了营门。 另一边,曹操被士兵扶着,一路颠簸,胃里翻腾不止,一路走一路吐。 可看着来往士兵,慌乱模样,他又大叫道: “尔等休跑,速速前去营门,增援典韦将军!” 可他一路喊着,却无一人领命。 曹操强压着醉意,一把拉住了一个狂奔的士兵怒喝道: “尔等为何不战?” 士兵一见曹操,忙哭叫道: “主公,今日营中欢宴,我等未配兵甲!” 听到这话,曹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没事让三军卸什么兵甲! 现在可好,他兵力占优势,可却缺兵少甲,而张绣早就以防止士兵溃逃为名将兵甲重新要了回去。 可见张绣早已心存反叛之心,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但他正在自责之时,却见远处冲来一群黑甲士兵,正是张绣麾下胡车儿所领兵马,就是为了防止曹操从后门逃走。 见得曹操在此,胡车儿顿时大喝道: “曹贼休走,留下命来!” 他当即策马而出,带着士兵径直杀向了曹操。 曹操见此,不由闭上了眼睛,悲呼道: “吾命休矣!” 正此时,却听一声高呼道: “逆贼,休伤吾主!” 睁眼看去,便见一小将带兵冲出,拦住了胡车儿前进之路。 曹操一见,顿时大喜,回身一看,正好见于禁领兵而来。 见于禁前来,曹操忙上前抓着于禁欣喜道: “将军从何处而来!” 于禁不苟言笑道: “今日公子传军师之令,命末将将兵马调至中军寻营,听得军中混乱,特来救援主公!” “如今形势紧急,主公切莫再言,且往后营去!” 曹操听到于禁的‘传军师之令’四个字时,便是心中一抽,但听到后半句,又忙道: “将军速分兵去前营,务必增援典韦将军!” 于禁点头领命,派人一路护送曹操往后军方向行去。 又行了一阵,便见曹昂与曹安民领军齐至。 再见曹昂,此时曹操已经愧疚难当,忙道: “悔不听子脩之言,不想张绣当真如此狼子野心!” 但曹昂可没心思与曹操废话,急忙翻身下马道: “父亲休要多言,速速上马,自有安民护送父亲离营!” 见曹昂献马,曹操止住动作,心中不忍道: “为父骑了你的马,子脩你又如何逃出?” 看着曹操问话,曹昂微微一笑道: “父亲放心,军师料定敌军会先攻后营,火烧马厩,让孩儿紧守后营,今尚有马匹可用!” “孩儿留下,乃为增援典韦将军,待救得将军归来,孩儿自有办法离去!” 听得此话,曹操再度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沉吟片刻,只得叮嘱道: “子脩莫要恋战,若实不能救,速速撤出,休要害了性命!” “父亲无需担忧,孩儿已经成人矣!” 曹昂再度宽声一笑,示意曹安民带着曹操策马而去。 看着曹昂的笑容,曹操内心酸楚无以言表。 多好的孩子啊,要是死在了宛城,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丁氏了! 经得此二事,曹操满头大汗,醉意已然去了大半。 可才行至后军,就听身后一阵喧闹之声,只见自己侧营起火,喊杀声不止。 曹操见状,顿时惊呼道: “敌军莫非已经攻入我军侧翼?子脩危矣!” 他正欲策马而归,曹安民却一把将其拦住,笑道: “叔父且慢,敌军未曾攻破我军侧营!” “此乃我军平叛之故!” 曹操闻言,回头问道: “安民为何知晓此事?” 随之便见曹安民微微一笑道; “乃军师临走之前料定张绣一反,青州兵必趁势作乱,故令李整将军静待营内,若青州兵作乱,便将乱兵之首斩杀,稳住军势!” “待李整将军平叛之后,我军便可全面反攻!” 听到这里,曹操终于绷不住了。 秦瑱临行三策,三策皆切中要害! 人虽不在,却硬生生稳住了他营中的混乱。 这等智谋,岂是人力可及? 而且秦瑱屡次被他呵斥,离去之前还如此细心安排,这是何等重情重义啊! 一想到这里,他就后悔万分,忙抓着曹安民问道: “荀彧可将子瑄寻回来了?” 现在他就一个想法,见到秦瑱,赶紧认错。 他算是看清楚了,秦瑱没了他,依旧能活的很好,而他没了秦瑱,还真就不行! 至少今天晚上,没有秦瑱,他就是九死一生! 第十一章 秦瑱用兵,老曹恸哭 面对老曹的问话,曹安民只得直言相告道: “先生与军师尚未归来,今贼势大,请主公速随我等渡河驻寨!” 听得此言,曹操悲从心来,哀叹不已: “子瑄怨吾,定不愿归,今失良辅,如之奈何?” 曹安民见曹操三分醉意,三分清醒,便知其难以主事,索性带着兵马护卫曹操一路北上。 在原本历程之中,张绣一反,便用极快的速度攻陷了曹军营寨,又遣各路追兵,四处追捕曹操。 曹安民为了护佑曹操,领兵阻敌,被直接砍成了肉泥。 可现在因为秦瑱的安排,张绣与曹军战事胶着,反倒无一军追赶。 众人一路向北逃去,过得清水河边,沿河下寨,方才稳住形势。 ...... 另一边,荀彧自辞了秦瑱之后,便一路飞马急奔。 及至夜间,方才行至淯水营寨。 可一到此地,便见四处乱起,他虽为文士,却也略通弓马,提剑杀入寨中,口中大呼道: “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然则此地兵荒马乱,哪里又有曹操身影。 好不容易拦住了一个士卒,便见那士卒哭叫道: “张绣反叛,率兵攻击主公中军,我等抵挡不住,典韦将军已被敌军乱箭射死,主公恐怕凶多吉少。” 荀彧一听典韦已经战死,心中便是一惊。 典韦身为曹操亲卫队长,若是典韦已死,那曹操还真是危险了。 然则此时营中混乱,便是曹操真有事,他也不能慌张,当即便对士卒道: “休要胡言,主公自有诸将护卫,岂会陷于敌手!” “尔等是何人所部,领军之将何在?” 士卒被荀彧怒斥一阵,亦是恢复了冷静,忙道: “小人乃夏侯将军所部,将军现正在调集兵马前往中军增援主公,却被敌军挡住寨门,令我等前去取桐油烧掉营门!” 听到是夏侯将军,荀彧便是大喜道: “休要再取桐油,速速待我前去面见将军!” 士卒听命,急忙带着荀彧进入寨中,一入寨门便见夏侯渊正率军猛攻张绣营门。 可寨门被敌军死死拦住,没有攻城器械,压根攻不进去。 见得荀彧到来,夏侯渊忙上前道: “先生来得正好,速去联络诸将,与我攻破寨门增援主公!” 荀彧闻此,便忙沉声道: “如今张绣移营至此,营中足有三万兵马,将军位于前营,兵马不过数千,如何攻破敌营?” “将军当速速撤兵,随我前去攻击宛城!” “此城乃张绣根基之地,我军若攻之,张绣必乱,主公之围自解!” 夏侯渊听这话有道理,便点头道: “便依先生之计!” 当即他便和荀彧一路撤出营寨直扑宛城方向。 ...... 与此同时,张绣大营之中,曹操后营已经被攻破。 典韦像是一尊战神一般立在营门,身上被长箭贯穿,密密麻麻,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看着典韦睁着虎目的模样,张绣心有余悸道: “此人真鬼神也,一人挡在此处,我军竟不能进!” “若非乱箭射之,断难杀也!” 在他身旁,贾诩抚须一叹道: “此人忠勇,为主尽忠,若我军得胜,当厚葬之。” “是该厚葬一番!” 张绣点了点头,便朝后营行去,高呼道: “尔等可寻到曹贼踪迹了?” 士兵们正在各处搜查,听闻此言,纷纷回道: “未曾寻到!” “嗐,定是叫曹贼从后营逃了!” 张绣顿时扼腕长叹,高呼道: “传令下去,四处出击,务必将曹贼枭首于此!” 可他话音未落,贾诩便一步上前拦住道: “将军且慢,不可追击!” 张绣闻之,扭头错愕道: “先生这是何言,敌军已败,营中混乱,难以抵抗我军。” “现在正是追击之时,何不追也?” 贾诩忙摇了摇头道: “若是敌军未曾看破吾计,自当乘胜追击!” “而敌军有一秦瑱看破此计,则我军不可再追,免得受了此人算计!” 张绣顿时皱眉: “秦瑱已走,如何算计我军?” “将军有所不知!” 贾诩再度摇头,眯眼道: “秦瑱此人在曹军威望极高,可调动诸将,虽然离去,却可提前调兵布置!” “今曹军虽败,却并未慌乱,可见秦瑱早已有了准备!” “此人用兵历来不拘一格,今我根基皆在宛城,而我军又在中军,若敌军前营兵马直取宛城,则我军虽胜尤败!” “当前之要,在于速速回军宛城,守住城池,等曹军自退!” 张绣这人就一点好处,主打一个听劝,听完就直接下令道: “全军随我回军,返回城中驻守!” 他带着兵马一路杀出营寨,击溃曹军四散兵马,然而才行出营垒,便见一士兵上前哭嚎道: “主公,敌军已经杀入宛城,控住四门,我军回不去了!” 张绣听此,自是大惊失色,看着贾诩,不知该如何言语。 而贾诩见状,却是叹息道: “这秦子瑄用兵如神,吾不如也!” 张绣见贾诩哀叹,连忙询问道: “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贾诩思虑片刻,便道: “曹操虽占宛城,却无力再进,可遣使刘表出兵,必可退曹!” 张绣闻之,也知无力回天,只能收拢残兵,绕过宛城,缓缓朝穰城退去。 随着张绣撤出战团,曹军各处的逐渐稳住了秩序。 曹昂和于禁也带着兵马来到了曹操新筑的简陋营寨之中。 此时曹操在旷野中坐了半夜,寒风吹拂,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看着败军逐渐回营,心中悔恨越来越深。 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哭一场。 奈何溃兵在前,他不能随意哭泣,影响军中士气。 想着一把好牌被自己打成这样,老曹就觉得呼吸堵塞,只想时间调转,回到昨天早上。 他一定不再沉迷女色,秦瑱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可时间终究不会调转方向。 他正思考间,曹安民却是走上前,神色有些不对道: “叔父,子脩他们回来了!” 曹操并未察觉曹安民的异样,一听曹昂回来,便欣喜道: “子脩何在?” 话音未落,便听曹昂高呼道: “父亲,孩儿在此!” 他一边喊着,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不已。 曹操见状,亦是鼻头一酸,强自挤出一抹笑道: “傻孩子,哭个什么,回来就好!” 但他话一说完,就见曹昂抬起头来,双目通红道: “父亲,孩儿无能,没能救回典韦将军!” 曹操顿时身子一颤,张着嘴,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曹昂见之,也知道曹操状况不对,忙道: “父亲,父亲?” 于禁还以为曹操不满曹昂没救回典韦,急忙劝解道: “曹公,非是我等不尽其力,而是我等近前之时,敌军已万箭齐发,典韦将军肉体凡躯,难以抵挡。” 他话还没说完,曹操便是两眼一翻,仰天高呼道: “典将军,典将军啊!痛煞我也!” 一声喊罢,曹操身子一软,倒在了草地上面嚎啕大哭。 第十二章 去追!把我军师追回来! 老曹这么一哭,那可真是哭得天昏地暗。 周围士卒见此,皆是无人不泣,整个曹军阵中弥漫一片沉重之声。 似曹昂等人看着,无不心酸哀叹。 正在哭泣之间,又见一将领军而来,正是小将李典。 而李典一到曹操跟前,便笑道: “曹公莫哭,我军未败,先我军已挽回败势大败张绣!” “吾兄正率军追击张绣兵马!” 曹操听着,哭声逐渐停止,而于禁则是对李典悄声道: “将军休要如此,主公非兵败而泣,乃哭典将军是也!” “方才典韦将军掩护主公撤退,战死于营寨之中。” “主公伤心难忍,故如此态!” 李典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跪地拱手道: “末将不知此事,请主公恕罪!” “将军何罪之有?” 曹操摇了摇,叹息道: “典韦身死,皆吾之过,与将军无关!” “方才将军言甚?我军胜了?” 他终究压住了心中悲伤,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面。 曹昂等人亦是惊奇不已,纷纷看着李典。 现在明明是他们被赶出了营寨,怎么能算作他们胜了? 在众人视线之中,李典才转哀为喜道: “主公有所不知,方才乱时,荀彧先生赶回营寨,于前营调动了夏侯将军兵马,以将军兵马转攻宛城。” “那宛城并无防备,被我军再度夺回!” “张绣听得消息,便止住兵马准备撤军,却被吾兄李整拦住,大战一场,兵败而去!” 一听这话,曹操眼神便是一怔,而曹昂则是反应过来,急忙惊喜上前道: “父亲,定是先生回来了,若非先生,谁能想出这等破局之法?” 这先生二字一出,曹操眼中就是精芒一闪。 是啦,除了秦瑱之外,还有谁能快速破局呢? 定然是秦瑱回来了! 秦瑱归来的消息,瞬间冲淡了典韦战死的悲伤,曹操又恢复了那副枭雄姿态,转悲为喜道: “敌军既然战败,为何不速速追击!” “分兵前来报信,岂不是贻误战机?” 说着,他站起来,一把抓住腰间长剑,朗声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将回去,定要击破张绣小儿兵马!” 有时候军队士气就是如此,也许一个小小的好消息,就能逆转军中士气。 曹操如此表现,诸将皆是精神一振,纷纷举剑高呼,随着曹操渡河朝着西方杀去。 老曹一路收拢各军溃败士卒,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兵马整备完毕,朝着西方一路掩杀。 约莫半个时辰,又遇到了李整、乐进所部。 老曹合军一处,急忙追击张绣兵马。 眼见老曹振作军势,张绣不敢抵挡,全军加速撤退。 两军一追一赶,足足追出百余里地。 杀得张绣丢盔弃甲,带着残兵退至了南阳西边诸城。 曹操未带辎重,心知追赶不能,只得领军返回。 当老曹再度回到宛城之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刚一入城,荀彧、夏侯渊等人便上前接见。 曹操看着荀彧,急忙翻身下马道: “文若真乃吾之子房,若非文若返回,此次我军定然死伤惨重!” 荀彧看着曹操满脸是血,风尘仆仆,便惭愧道: “曹公勿赞,非吾之计也!” “此战能胜,全赖子瑄之功!” 一听此言,曹操登时露齿一笑道; “吾便知定是秦子瑄之谋!” “其人设谋,历来如此,此战非子瑄不可胜也!” 说着,他眼睛就一路瞟向各处,忙对荀彧道: “文若,子瑄现在何处?” “莫非是因曹某之过,不愿见之!” “你快快带吾前去,吾已知错矣,日后再不如此了!” 曹昂亦是上前笑道: “对啊,不知先生何在?父亲已经知错,我等正可一同前去拜见。” 看着这欣喜的父子二人,荀彧就是鼻头一酸道: “主公,在下无能,未能劝得子瑄归来!” 曹昂听着,霎时怔在当场。 而曹操则是面色一白,强自挤出一抹笑容,声音沙哑道: “文若休要戏耍于我!” “方才你已说是子瑄之谋,他若不在,如何设计?” 说着,他就一把抓住了荀彧的手道: “我知子瑄定在城内,文若速速带我前去一见!” 荀彧被曹操紧紧抓着,似乎能感觉到曹操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当然希望现在能把曹操带去见见秦瑱。 可现实就是如此苍白无力,他只得咬牙忍住,硬着头皮道: “曹公啊,子瑄真的已经离去!” “此谋乃是他离去之前告知于我!” “告知此谋之后,他便与徐元直策马而去!” “及至今日,恐怕已经行出一二百里去了!” 而他话一说完,就见曹操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猛地仰天长啸: “子瑄何故离我而去也!” 说完,他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主公!主公!” 诸将顿时迎上,将曹操接住。 但曹操被接住,却是双目通红,大喝道: “尔等还站着作甚!” “去追!!!” “去把我军师追回来!” 诸将闻言,皆是一动不动。 秦瑱骑着快马,已经走了两天,他们就是现在追,也追赶不上了。 不过他们即便知道,也不敢说。 曹操见众人不动,强自撑起一口气,站起身来: “尔等不去,吾亲自前去!” 说着就要回身上马。 荀彧看着,终于忍不住上前泣声道: “主公且慢,军师已走一日有余,主公便是现在追赶,亦难追上!” 但曹操已经上头,一听就回头怒喝道: “不追又当如何?吾已失一大将,难道还要失一大才?” 荀彧也知道曹操死了典韦,精神状况有些烦躁,忙道: “主公稍安勿躁,军师虽去,尚有家小,我军难以追赶军师,却能拦住军师家小!” “可传以急令返回许都,若是军师家小尚在,便让程仲德设法留住。” “若军师家小已经出城,便可将其拦住!” “军师一人虽快,可带着家小,却难行路。” “若能追上军师家小,或可劝回军师!” “对对对,蔡昭姬尚在许昌,吾何忧也!” 曹操反应过来,便对曹昂道: “子脩,你速派急递前去,让程仲德用尽一切办法,务必把军师留住!” 说罢,他又回身对众将高呼道: “全军听令,就地修整,明日便行出发,回军许昌!” “务必要将子瑄寻回,不然操日后必寝食难安矣!” 第十三章 不惧曹操,但惧程昱 却说秦瑱与徐庶行出曹营之后,便接连赶路。 行过博望、叶县,抵达昆阳,便算是入了颍川境内。 颍川之地,相较南阳更为平坦,二人又行了一日,抵达颍阴县内。 到了这里,许昌便近在眼前。 秦瑱来到了自家田庄之中。 因他在曹操麾下颇受重用,七年以来,曹操赏赐金银颇多。 秦瑱懒得打理,便都交给蔡琰打理。 别看蔡琰学富五车,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打理家业也有一套。 曹操每每赏赐金银财宝,蔡琰就将其购置房屋、田庄。 听到秦瑱言说曹操即将迎天子于许都,就做主帮秦瑱在周边城市购买了不少良田。 算起来,秦瑱现在也是一个大地主,各处良田加起来上万亩,家中奴仆数百人。 此时来到田庄,便有负责打理此地的管事来报: “主君,夫人一行已行出许昌,抵达鄢陵。” “临走之前,并未处置家中田产,只是唤小人拿着田契前来交由主君处置!” 这管事姓李,本名唤作李顺,自入秦瑱家中后,就负责管理各处田庄,也是秦瑱家里得力管家之一。 此时秦瑱正与徐庶一人一盆,正在洗去脸上风尘。 听得此言,徐庶抬头笑道: “嫂夫人果真兰心蕙性,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他虽不知秦瑱是怎么给蔡琰交代。 但蔡琰这种处理方式,是极为妥当的。 不把田产变卖,就不会引起曹操的注意。 把田契交给秦瑱,又不至于让秦瑱陷入被动。 这种处理方式,可以说十分聪明。 要是换了一般妇人,不说能不能顺利离开许昌,就说这么大的家产,就不会轻易舍弃。 跟别说像蔡琰这样,全力支持秦瑱的选择了。 从这点来看,蔡琰的贤惠,也是世间少有。 面对徐庶的夸赞,秦瑱微微一笑道,拿着毛巾擦干脸庞,自得道: “那是自然,吾妻昭姬乃古今第一贤妻也!” 他这辈子做得最满意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蔡琰给截胡了! 这个世界的蔡琰,不仅没有被掳去,也没有嫁给卫仲道,长得漂亮,人又贤惠,给个貂蝉他都不换! 夸赞了一下老婆之后,秦瑱便看向李顺道: “现在昭姬身边都有何人相随?” 李顺忙拱手道: “回主君,夫人身边随行人数不少,有徐老夫人、徐先生、蔡小姐并小姐等人,由张管事带百余家仆护卫。” 他话中的徐老夫人、徐先生正是徐庶的母亲和弟弟徐康。 至于蔡小姐,则是秦瑱的小姨子蔡瑶,蔡贞姬。 因蔡邕去世的时候,蔡贞姬还年幼,就由他这个姐夫负责抚养。 这个小姨子在三国并不出名。 但这个小姨子的子女却不简单,一个名为羊徽瑜,后嫁给司马师,被追谥为景献皇后。 另一个叫羊祜,乃三国后期名将,官至太傅。 不过如今的蔡贞姬还小,才十五岁,正是青春洋溢的小姑娘。 还有一个小姐,就是秦瑱的女儿,大名叫秦葳,小名穗儿。 听着这一个个名字,秦瑱不由会心一笑。 不管在什么时代,家人总是牵挂,也让人暖心。 他思考了一会儿,对李顺道: “夫人身边人数不用太多,你派人去传信于夫人,让夫人将家仆、车马分开,成三路,一路直去尉氏、一路往洛阳,一路径直北上。” “另外,将此信传与夫人,免得她们担忧!” “可听清楚了,复述一遍与我听之!” 李顺接过信件,沉吟了一会儿,又将秦瑱的交代复述了一遍。 秦瑱点了点头,又道: “待我离去之后,你将这些田契拿去荀彧府上,让其代为售卖!” “换成金银之后,我自会让人来取!” “至于此处田庄,汝便代吾经营,所得尽可取用,等我回来之时,自会与你赏赐!” 听着秦瑱要把这处田庄交给他独立经营,李顺便是一阵欣喜,忙道: “多谢主君,小人必为主君打理妥当!” “好了,闲话少说。” 秦瑱笑道: “庄里还有多少钱财,你去取来,吾自用处!” 李顺听之,欣然领命而去。 徐庶听着秦瑱的安排,不由皱眉道: “子瑄如此安排,我等如何与嫂夫人汇合啊?” “难道我等还要去一趟陈留不成?” 现在他们要往徐州,那就是去东边。 可秦瑱的安排,却是让蔡琰去北边。 两边根本就遇不上! 秦瑱听得摇头一笑道; “非也,我等径直前往新汲等待夫人一行就是!” 新汲位于许昌正东方向。 徐庶听得一蒙道: “子瑄这是何言,方才我明明听到你让嫂夫人三路北上,怎会到新汲去?” 秦瑱听此,微微一笑,凑上前耳语道: “方才我所言是假,家书之中才是真!” “家书已经言明,三路北上皆是佯动,实则是让夫人等前往新汲!” 听到这个解释,徐庶的表情就有些异样了,他看着秦瑱道: “好你个秦子瑄,不过是带家小离去,竟被你弄得和打仗一样,怎的如此谨小慎微!” “连家中管事你也欺瞒?” “这就是元直你不知了!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秦瑱的眼中多出了一些莫名之色道: “你我如今可非昔日位高权重,休要试探底下人之品性!” “免得一个不慎,便会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看着徐庶,暗道你小子就是这么翻船的,要不是你把老娘留在颍川,曹操怎么可能会抓住你把柄。 而徐庶听着此言,不由皱眉沉声道: “子瑄莫非是怕曹操派兵捉拿?” “我已经说了,曹操虽然恶我,但不会加害!” 秦瑱负手摇头道: “不惧曹操,但惧程昱,曹操尚可,程昱杀我!” “程昱此人乃曹操忠犬,知我离去,必然派兵四处搜寻!” “他若是找不到我,必会下令追杀!” “彼时四处皆敌,现在若是不小心,来日必亡于此人之手。” 听到程昱二字,徐庶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跟着秦瑱这么多年,也是见过程昱狠辣的。 之前吕布乱兖州之时,曹军缺粮,秦瑱立主带兵威慑世家,去借军粮。 结果程昱这货,直接率兵在东阿城内劫掠百姓。 硬生生给曹操搞来了数日粮草。 据说其中掺杂不少人脯。 从那以后,秦瑱就和程昱彻底决裂。 现在知道秦瑱要走,就凭程昱的性格,追不回来就追杀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徐庶忙问道: “那现在我等该如何是好?” “一个字,快!” 秦瑱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且身边人皆不能用,这些人等皆有家小在此,定不肯随我等前去!” “故我让李顺取来田庄钱财,元直你速速外出寻找故友,寻上几个信得过的游侠护送我等离去!” “只有如此,方可避免追捕!” 徐庶听此,便点了点头,他在颍川原本就是游侠出身,说白了就是混社会的。 这些游侠打仗或许不行,但有一个算一个,主打义气为先! 这种时候,恰恰就是这种人可以信任。 当下徐庶行出府内。 在徐庶的活动之下,当天下午,便招募到了十几个用剑好手。 秦瑱一一见过之后,带着人便朝着新汲方向行去。 而在秦瑱等人离去之后,不到一天,曹操派来的信使就抵达了许昌。 第十四章 狠辣程昱,沿路通缉 许昌,本为许县,自汉献帝东迁之后,定都于此,故也名许都。 然则许县终究只是一座小县城,和洛阳长安那种雄都比不了。 故自去年汉帝抵达之后,曹操大兴土木,于此地建造宫殿、修建新都。 整个许县之外,民夫来来往往,挑石伐木,一片忙碌景象。 在城墙之上,只见一文士立于墙垛只见,长须美髯,身高八尺,形貌威严。 此人正是曹操麾下谋士程昱,乃是曹操麾下四大谋士之一。 在天下人眼中,曹操麾下四大谋士各有所长。 荀彧是治国大才,善于居中调度,长于战略。 戏贤戏志才善于奇谋,每每料敌于先。 秦瑱各项均衡,治军、理民、大势、奇谋,无一不通。 而程昱相较前三者,则是更偏向领兵作战。 因此程昱历来坐阵于后方,作为和秦瑱、荀彧共同劝曹操迎汉帝的功臣,程昱被封尚书之位。 除此之外,尚且兼任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兖州军事,与秦瑱相比,可谓大权在握。 本来他即日便要前往济阴上任,可因曹操西征,许昌无人镇守,故留其镇守许昌,等曹操东归之后再行上任。 但这位主可是闲不住的人,除了处理国事之外,每日都要外出视察城外施工状况。 见得城外秩序井然,程昱唤来监工询问道: “现在城内城外修建进度如何了?还需多久完工?” 监工亦是曹操麾下能人,唤作枣祗,本为屯田都尉。 因正值农闲之时,便带着麾下屯户前来修建城郭。 面对程昱问话,枣祗忙拱手道: “程公,依照当前进度,最迟今夏城墙便可扩建完毕。” “然则宫内宫殿所需巨木难寻,若想修建完毕,需得数年之功。” 程昱一听此言,便皱眉道: “即是宫殿缺木,何必浪费工匠,且一一唤来,先把城墙修好!” 枣祗闻之,有些犹豫: “可朝中大臣对宫殿矮小颇有不满!” “再者,陛下万金之躯,如今尚无内宫,诸多妃嫔宫女如何安置?” “管他们作甚!” 程昱颇为不悦道: “主管朝堂修建即可,其余人等全部拉来修建城墙。” “若是拖到夏日完工,岂不是要耽误今年春耕?” “汝只管依吾之言,但有何人敢问,让他直接前来寻吾即是!” 见得程昱如此,枣祗只得低头道: “便依程公之言,下官这就调拨人手。” 程昱见状,点了点头,方才朝着城内行来。 然则还未行到半路,便见一骑士疾驰而来,高呼道: “程尚书,郭参军有急事来报!” 郭参军也即是郭嘉,因秦瑱的存在,郭嘉没了军师祭酒的位置,现任司空府参军。 听是郭嘉的急事,程昱索性翻身上马,朝着司空府行来。 行至办公场所,便步入沉声道: “奉孝何事寻吾,莫非曹公兵败了?” 郭嘉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唇红齿白,可惜常年服食五石散,脸色有些苍白,他听着便摇头道: “若是曹公兵败,还不至于此!” “乃是出了大事,方才寻程公来见!” “此乃主公书信,请程公一观!” 程昱闻之,忙上前拿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到中途,神色便是一沉: “秦子瑄竟敢叛曹公而去?” 他和秦瑱没有什么私人仇恨,但也称得上老死不相往来,二人政见不合,堪称政敌。 此时一看事情来龙去脉,就直接给秦瑱定性为叛逃。 而郭嘉一听程昱之言,便皱眉道: “子瑄非是叛逆之人,若是叛逆,自可倒戈投敌,怎会挂印而去!” “必是在军中受了委屈才会离去!” 别看郭嘉是荀彧找来制衡秦瑱的,实际二人关系不错。 喝酒聊天逛窑子,二人没少一起干。 当然,秦瑱去窑子是去喝酒,郭嘉却是每夜留宿。 现在一听程昱这话,他就知道程昱是起了杀心,忙沉声道: “依照曹公之令,是叫吾等留住子瑄,程公务必谨慎行事。” 程昱听得此言,便即冷笑道: “吾知曹公何意,定是舍不得秦瑱之才。” “然则奉孝不妨说说,咱们要如何小心行事?” “现在秦瑱出了淯水大营,不知行踪下落,吾等如何将其留住?” 郭嘉顿时皱眉道: “程公这是何言,子瑄家小尚在城内,我等为何不能将其留下?” “若是程公不愿,吾自去子瑄家中,定劝蔡昭姬写信劝回子瑄!” “奉孝还想着去寻秦子瑄家小?” 程昱一听,顿时冷声瞪眼道: “奉孝恐怕不知吧,秦瑱家小五日前就已经出城而去!” “当时校事早已告于我知。” “我心想其人尚在远征,蔡昭姬既要去祭拜蔡公,自无不允。” “若是早知道秦瑱小儿心存谋逆之心,当日我便将其家小软禁,看他孤身一人还能逃到何处!” “子瑄家小已经离去?” 郭嘉听得身子一颤,随之他看向程昱的眼神又是一瞪道: “汝竟敢让校事监视子瑄家小?” 校事,乃是曹操麾下情报机构,类似于后世两厂一卫,专门负责监察百官。 郭嘉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这件事不寻常。 但程昱听罢,却是摇头道: “吾岂有此能,那校事统领卢洪只听曹公之令!” “此乃曹公之意也!” “然则如今看来,亦是曹公深谋远虑,秦瑱小儿确有反骨!” 郭嘉听到这里,顿时绷不住了,大呼道: “尔等如此对待贤人,谁能忍耐!” “子瑄为曹公鞠躬尽瘁,曹公反倒如此举止,简直骇人听闻!” “怪不得子瑄非要离去,换作嘉来,嘉亦难以忍受!” 他是真的蒙了,曹操多疑,他也能理解。 可现在曹操都认错了,你程昱还在这里坚定想法。 人家秦瑱怎么走的,你们没点逼数? 要不是各方逼迫,秦瑱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他想想都为秦瑱感到不公平,明明官面上受委屈就算了,家门口还有宪兵守着,换谁来谁能接受? 而程昱听到这话,便沉声道: “事到如今,言之晚矣!” “当务之急,在于速去追回秦瑱家小!” 不等郭嘉说话,程昱便迈步高声道: “来人,令曹纯将军带领一千兵马北上,速速追回秦瑱家小!” “另外,让曹洪将军即刻通缉秦瑱,令其传遍各县,休要让秦瑱小儿逃离我军麾下!” 郭嘉听到此令,再度瞪眼怒喝道: “程公欲杀秦子瑄乎?” “曹子廉与子瑄素来不睦,程公如此,岂不是公报私仇?” 面对郭嘉的苛责,程昱面色不改道: “若是秦瑱肯归,吾自不杀之。” “若其不归,自当杀之!” “其人有大才,如不能为曹公所用,就不可让其为他人所用!” 如此说罢,程昱便大步迈出了府内,准备亲自应对此事。 第十五章 昭姬贞姬,暗度陈仓 与此同时,许昌东边,新汲城外。 秦瑱已经带着徐庶与十几个任侠在此等侯。 却见远方一行车马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少年奔出,高呼道: “兄长,小弟在此!” 见得少年,徐庶也露出了欣喜之色,迎上前去。 这少年正是徐庶的弟弟徐康。 待得徐康近前,他便先拜过徐庶,又对秦瑱一拜道: “小子徐康,见过秦君!” 见其模样,秦瑱摆了摆手道: “今吾已是白身,切莫以君相称!” “徐夫人可还安好?” “多劳先生记挂,家母尚好!” 徐康犹豫了一会儿: “夫人小姐也好,现在都在车中!” 听得这话,秦瑱与徐庶对视了一眼,便纷纷朝着车驾行去。 二人来到车前,徐庶是去拜见母亲,秦瑱则是来到了另一驾车前笑道: “多日奔波,夫人劳累了!” “爹爹!” 话音一落,就见车门一开,一个女童奔出,小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大眼睛满是星彩光芒,见得秦瑱,便张开手求抱。 这就是秦瑱的女儿小穗儿,年方五岁,生得跟个瓷娃娃一样。 见得女儿,秦瑱笑着应了一声,一把将其搂住,手轻轻在其鼻头上一点: “月余不见,穗儿想不想爹?” 小穗儿将头埋在秦瑱怀里,不停用小脑袋蹭着: “可想,可想了!” “穗儿每日都盼着爹爹,可爹爹就是不回来!” 听着她奶声奶气的言语,秦瑱一阵开怀大笑。 正此时,车内却传出一声道: “穗儿,休要缠着你爹!” 话音之中,一个美妇人踏出。 只见妇人头上堕马髻,耳着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身着紫色腰襦,皂色夹裙,脚踏青丝履,踏着芊芊细步行出。 这便是千古才女蔡琰蔡昭姬了。 虽然已经结婚六年,但蔡琰如今才二十三岁。 正是一个女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纪。 看着昭姬行出,秦瑱一手抱着女儿,忙伸手去接住昭姬的手道: “实在是辛苦夫人了!” 他对蔡琰还是有些愧疚的。 这些年南征北战,聚少离多,整个家业都是蔡琰操持。 那一双抚琴玉手,都没有以前摸着玉润。 好日子没过多久,现在又要跟着他离去。 他心中属实有些愧疚。 可蔡琰见状,却是心疼的一捋秦瑱碎发道: “夫君你呀,总是如此!” “我等乘车而来,有何辛劳!” “倒是夫君连路赶来,连发髻都无人打理。” 说着,她便近前细细给秦瑱整理着衣冠。 秦瑱被说着,嘴角一扬,但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妻子柔美的五官。 但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陡然想起: “咦!这两人哦,酸死人啦!” 抬眼望去,便见一个清丽少女钻出车驾,其容貌与蔡琰有三份相似,又多了几分青春气息。 再加上年少就和秦瑱相处,说话也显得颇为离经叛道。 蔡瑶一钻出来,便酸溜溜的道: “看你们一家三口这样,倒是我不该来了?” 蔡琰一听,就回头嗔怪道: “就你作怪,你那里又是外人了!” 蔡瑶闻此,颇为酸涩的看向秦瑱道: “若非外人,姐夫怎么问也不问,好似我就被留在许昌,没有跟来一般!” 见蔡瑶打趣,秦瑱便上前一点她的额头沉声道: “你这妮子,是你不出来接,倒怨我不问,可是抄书没抄够,当罚你再抄礼记一百遍!” 蔡瑶听着,顿时气鼓鼓别过头去道: “哼,姐夫就会欺负人!” 蔡琰见状,上前拉着蔡瑶的手道: “夫君也是为你好,你也到订亲年纪,尚且如此,来日如何许人!” “我才不嫁人!” 蔡瑶当即像被踩到痛脚一般,反驳道: “姐夫说了,婚姻要自由!” “姐姐不可为我决定!” “你这妮子!” 这回轮到蔡琰不高兴了。 而秦瑱见状却是一笑道: “好了,都别闹了,徐夫人他们已经久等了!” “咱们今日还要赶路,夫人可带贞姬与穗儿上车!” 蔡琰闻之,点了点头,蔡瑶却道: “对了,姐夫你还没说咱们为什么要走啊?” “这许昌呆的好好地,咱们为什要去别的地方?” 蔡琰见此,生怕蔡瑶触及秦瑱伤心之处,忙道: “贞姬勿要多言,夫君自有打算!” 秦瑱却是上前摸了摸蔡瑶的脑袋道: “贞姬你还小,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多了,少走些错路,便是前进。” “等你大了之后,自然会明白这些道理!” 蔡瑶是被他从小看到大的,被他摸着脑袋已然习惯,可过了一会儿,又昂首挺胸道: “姐夫休要小看人,瑶儿已经及笄,算是大人了!” 不得不说,古人发育确实早熟,看着蔡瑶那两团鼓起,秦瑱不由好笑道: “好好好,够大了,够大了!” “先上车去再说!” 蔡瑶听着夸赞,这才心满意足行上车去。 待众人同时上车之后,秦瑱索性舍了马匹,就坐在车前,与车夫并坐,驾车朝着徐庶等人这边行来。 走到面前,徐庶也叮嘱好了徐母,便问道: “现在我等接了家小,该当如何行事?” 他这人说好听点叫从善如流,说坏点就是没有多大主见。 独自一人之时,也算足智多谋。 可跟着秦瑱,就是历来顺受。 秦瑱准备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秦瑱听此,思考了一会儿道: “我等离军营数日,恐怕曹公信件已至,程昱知我离去,定先派人截住你我家小。” “现在我令仆从分为三路,可拖延两日时间!” “等程昱回过神来,必定四处探查,我等踪迹断难隐瞒。” “可先南下汝南,令人准备车马,待到汝南之后,轻装出城,再行换车北上!” “如此,便可彻底断绝曹军耳目,不知我等踪迹!” 汝南现在正是袁术的地盘,他们先抵达袁术地盘之后,再度换车离去,那别说程昱不知道他们踪迹,就连袁术想要追查,也很困难。 “好一个暗度成仓之计!” 徐庶听此,便点头一笑道: “子瑄此计绝佳,正当如此行事。” 于是,他们再度前进,一路朝着南方行去。 第十六章 秦瑱南下,程昱慌了 在秦瑱等人离开新汲之后,就一路南下,进入了汝南境内。 这里就需要提一句中原之地的局势分布了。 传统意义上来说,人们提起东汉末年的中原,总会觉得曹操与袁术的地盘相隔很远。 毕竟,一个是在兖州,而一个是在淮南。 实则并非如此,初期袁术的地盘其实远远大于曹操,甚至超过了袁绍。 袁术之所以敢称帝,是因为其占据了大半个豫州、淮南、小半个徐州等地。 就连江东之地的孙策,名义上也是袁术麾下。 故而袁术名义上几乎占据了大汉四分之一的土地,与曹操腹地许昌直接接壤。 而汝南,正是袁术的老家和根基所在。 除了袁术之外,曹操与袁术之间,还隔了一个陈国,由陈王刘宠占据。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小沛,最快的路径,就是先下汝南,在北上陈国,经过梁国,就能抵达沛国属下的沛县。 实际上秦瑱也是这么做的。 他先南下汝阳之后,便将车马低价卖给了行脚商人,随后步行出城,在汝阳郊外换乘北上。 而这时,许昌城内,由曹洪带领的士兵,正式开始对秦瑱的搜寻。 一队队士兵将秦瑱的府上包围,搜寻无果之后,就将目光放在周围郡县的秦瑱产业之内。 与秦瑱有交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请来问话。 见到这等情景,城内但凡敏感一些的官员都知道问题大了。 城中如此追捕秦瑱,这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老曹和手下第一军师,正式决裂! 若是秦瑱名不见经传也就罢了,但秦瑱之名早已传扬天下。 麒麟才子、年少有为、蔡邕高足、文采斐然、智谋无双! 每一个名头都足以成为许昌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秦瑱为人和善,以仁义著称,力主屯田,收纳流民。 在百姓的眼中,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官啊! 一时间,许昌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浮动。 有对此感到惋惜的,也有担忧秦瑱的,还有那等与自己无关看热闹的,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当然,还有一群比较特殊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开心。 这群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汉室老臣,另一种是各家的间谍。 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大量关于秦瑱离去的消息便朝着四面八方开始传去。 面对这种状况,郭嘉看不下去了! 在开始搜捕秦瑱两天之后,郭嘉怒气冲冲的朝着尚书台行来。 来到府内,问出程昱所在,他便径直行入府内,见到程昱,便沉声道: “程公,不能再如此搜捕下去了!” “如此再搜捕下去,我军必乱!” 此时的程昱正坐在主位上,查看着关于秦瑱的卷宗。 听得此话,他皱眉道: “我军不过搜捕一个秦瑱,如何就要乱了!” “程公何以如此执迷不悟?” 郭嘉见程昱如此模样,当即厉声道: “敢问程公可还记得曹公信件所书何事?” “曹公所言,是让我等尽力留下子瑄,不是让我等捉拿其人!” “现在程公如此大张旗鼓,可知闹出了多大动静?” “那秦子瑄在军中威望甚高,彼人离去,军中早已人心浮动,及至今日,已有不少将领来信询问此事真假!” “同样,城内各处都在流言,此次秦瑱离去,乃因曹公无容人之量,欲借故除之!” “现在我军如此举止,正是坐实了这流言所言非虚!” “程公何不想想,秦子瑄何人也?自讨董之时就投入我军,为主公立下汗马功劳。” “现今其并未谋反,我军却派兵搜捕,日后传扬出去,天下皆会以为曹公鸟尽弓藏,还有何人会投入我军麾下?” “再者,现在曹公方迎天子归许,朝中老臣对曹公多有不满。” “我等如此行事,正是给这些老臣攻讦曹公之口实!” “程公也是智谋之士,岂不知如此下去我军必乱?” 听着郭嘉的分析,程昱并没有反应,只是默默看着卷宗。 如此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正色道: “奉孝所言不错,但程某却有一言相询!” “敢问奉孝觉得秦瑱此人如何?” “这还用问?” 郭嘉一时没好气道: “吾与子瑄相交虽然不久,可此人为人坦荡,腹有锦绣。” “若非受气不过,断然不会离去!” “非也,吾非问其人,而是问其才!” 程昱摇了摇头,看着郭嘉道: “奉孝觉得此人才干如何?” 郭嘉闻此,顿时皱眉道: “子瑄之才,十倍于我!” 他这话并非自谦,若单纯论计谋,他没和秦瑱交过手,或许在伯仲之间。 可论起才干,他是真的比不上秦瑱。 因为这货会的实在是太多了! 长于大势,精于战术,上马能领军,下马能治民,天文地理、各地民俗、诗文书法无一不通,堪称全才。 与之相比,专精谋略的郭嘉自然觉得比不上。 而郭嘉一说完,程昱便抚须点头道: “奉孝此言,吾亦赞同,秦子瑄其人,经天纬地,吾等拍马难及也!” “但这亦是程某如今如此追捕之故!” “此人若为友,则吾等自可安睡,而此人若为敌,则吾等寝食难安矣!” “这等人不管是投袁绍还是袁术,皆会成为我军大敌,主公不舍其才,尚存侥幸之心,吾等身为人臣,自当为主公分忧,不可有丝毫仁慈!” 听着程昱这话,郭嘉眉关紧锁道: “话虽如此,然则我等并不能肯定子瑄要投入其他人麾下!” “若子瑄尚有心返回,我等如此,岂不是将其置于火上!” “某倒是希望此人有心返回啊!” 程昱听着,神色便是一沉道: “然则此人举止却无丝毫返回之意!” “奉孝恐怕不知吧?” “秦子瑄已经抵达了颍川数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散尽家财,接走家小!” 说着,他起身拿起了一张帛书递给郭嘉: “此人早已心存去意!” “此次让蔡昭姬北上,实则是虚晃一枪!” “我军追兵抵达之后,才发现其命家仆三路北上,实则暗地早已让蔡昭姬等人南下!” “他若是没有心存去意,断不会如此行事!” 郭嘉接过帛书细细看了一眼,一时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以他对秦瑱的了解,不出计策就罢了,一出计策就一定是全套! 也就是说,蔡琰北上,实际上是秦瑱离去计划的一环,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想了一会儿,他心中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蔡昭姬南下之后,去了何处?” “吾等如何知晓?” 程昱猛地回身一笑道: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疏,幸得吾有两手准备,一面遣人去追赶秦瑱家小,另一面也抓到了秦瑱家中李顺!” “秦瑱此人极为狡猾,他以书信掩盖,告诉李顺让蔡琰北上,实际上此人却是向东出发!” “他瞒得过别人,却难瞒吾!” “子瑄向东出发?” 郭嘉一听,便沉声道: “东边便是陈国,难道子瑄要去投刘宠不成?” “管他投谁!” 程昱回到了座位上冷笑道: “我昨夜已经派兵追赶,料想他携着老幼,定行不远!” “若有消息,今日便会传回!” 郭嘉见此,一时来回踱步,在他看来,秦瑱的操作可谓极为迷惑,这也是秦瑱用兵的套路。 明面上是向东,实则东南西北都可能去! 你在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之前,就只能被带着跑。 不过眼见程昱如此自信模样,他也不好打击,想了一会儿,只得止步道: “程公,若是真追到了子瑄,程公能否应我一事?” “不论子瑄是否去投别人,都不可加害!” 程昱点头一笑道: “奉孝放心,吾与秦瑱并无私怨,若他肯束手就擒,吾亦不害之!” “但若是其铁了心要与曹公作对,那就休怪程某无情了!” 郭嘉听着,不再言语,来回走了几步,正待离去,却见一个士兵朝府内疾奔而来。 “报!程公,我军曹休传来急报!” 听到这声,程昱急忙起身道: “是何急报?” 郭嘉也朝着士兵看来。 那士兵见状,急忙拱手道: “我等并未寻到军师踪迹,可经打探消息之后,已经确认军师一行两日前已经抵达新汲,随后就一路南下,前往了汝南境内!” “你说什么?秦瑱南下了?” 程昱听得眼睛一瞪。 郭嘉则是再度沉声道: “今袁术占据平舆,军师若南下,定是前往此处!” 他话未说完,程昱便冷声道: “追击,速速追击。” “定不可让秦瑱投入袁术麾下!” “一旦追到秦瑱一行,能擒便擒,不能擒便杀之,不得有误!” 郭嘉一听,便是惊愕的看向了程昱。 可这次,他是怎么也劝不出口了! 因为秦瑱去什么地方都行,就是不能投袁术! 现在袁术的势力已经够大了,就是因为谋士不给力,才屡战屡败。 要是秦瑱再去投靠,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第十七章 曹失麒麟,群雄共求之 随着程昱下令,这一次曹军不再留守,径直杀入了汝南境内。 四处派出探子,开始追寻秦瑱的踪迹。 而这一消息,自然瞒不过袁术的耳目。 袁术麾下汝南太守孙香收到消息之后,就以快马传书,朝着寿春方向发来。 此时淮南之地,寿春城内。 袁术正高坐主位,下手群臣分列两侧。 只见袁术抚须笑道: “昔日高祖不过泗水亭长,而有天下。” “今历年四百,气数已尽,海内鼎沸。” “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吾欲应天顺人,正位九五,尔等以为如何?” 他话音一落,麾下群臣便是议论纷纷。 这其实已经不是袁术第一次要称帝了。 远在两年前,袁术刚得到玉玺,就表示要称帝,但却被麾下人劝阻。 如此过了两年到现在,袁术依旧野心不死。 见袁术又要称帝,主簿阎象出列道: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家世虽贵,未若有周之盛;” “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 “此事决不可行!” 他一说罢,众人就分为三派,一派以袁胤为首,为杨弘等人,力主袁术称帝;一派以阎象为首,为袁涣、张范等人,力主反驳。 还有一派就是纪灵等人,两不相帮。 众臣吵的不可开交。 袁术见状,顿时大怒道: “吾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 “今有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 “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 “吾意已决,多言者斩!” 群臣闻之,顿时噤声不言。 袁术见状,颇为得意,正待言语,便见一小卒急行入堂高呼道: “主公,汝南急报!” 见小卒大乱计划,袁术大为不满道: “是何急报,如此慌乱?” 小卒也知触了袁术眉头,急忙拿出孙香手书道: “乃许昌事变,曹军来犯,不得不报!” “许昌事变?且把军报拿来吾观!” 袁术一听是许昌的事,就令身边侍卫上前取军报来看。 他接过军报,一目十行,不一会儿,便抚须大笑道: “真天知吾将登九五,特来助吾!” 群臣闻言,尽皆惊奇不已。 许昌发生了何事,让袁术这么高兴? 袁术的谋士袁涣忙出列道: “敢问主公,许昌发生了何事?” “尔等自行观之!” 袁术令人将军报拿给众人,自顾自的抚恤一笑道: “曹孟德不能用人,竟恶了秦子瑄!” “今秦子瑄舍家南下,已至我军汝南之地!” “吾不惧曹孟德,但惧秦瑱其人,今秦瑱被逐,正应天命归吾!” 袁术和秦瑱那是老相识了,在讨董之时,二人就已经见过。 那个时候,袁术对整天站在曹操身边的毛头小子并不关注。 可随着曹操崛起,秦瑱的能力就逐渐显现。 与他最直接的交往,就是匡亭之战。 那一场战,他联合兖州刺史金尚进攻兖州,又有黑山贼、匈奴人助战。 结果却被秦瑱带着留守兵马硬生生杀得丢盔弃甲。 从那以后,秦瑱就给袁术打出了阴影。 相比曹操,袁术更害怕秦瑱。 害怕的同时,也是羡慕老曹能有这种大才辅佐。 现在眼见秦瑱离开曹操,他心中那是极度欣喜的。 而众人看得军报,皆是一异,袁涣忙笑道: “果真是天助我军,那秦瑱号麒麟之才,天下少有。” “如今离曹而去,如断曹操一臂!” “今又来汝南,定是欲投我军,有此人相助,主公大业可成也!” 阎象亦是出列拱手道: “主公,秦瑱要投我军,曹操定不愿意。” “今派骑兵追击,恐秦瑱难以脱逃,不如派出一只兵马接洽,勿让曹操追回此人!” “吾正有此意也!” 袁术抚须一笑,当即传令道: “纪灵,你速速领军三万,前去助阵!” “让孙香立即出兵,务必将秦瑱迎来!” “孤要亲自迎接此等大才!” “尔等也快准备称帝事宜,待秦子瑄前来,吾便以子瑄为相,尔等皆有封赏!” 听着袁术的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合着称帝的事情已经默认了? 袁术这是真的铁了心要称帝了。 不过还有一点让他们惊讶,袁术竟然会准备让秦瑱为相! 这已经不是看重那么简单了! 这是渴求啊! 可见秦瑱在袁术心中有多么重要。 但众人也没话可说,谁叫人家名气大呢! ...... 与此同时,冀州,邺城。 袁绍大将军府内,袁绍也将一众谋臣唤来议事。 与袁术做着皇帝梦不同。 袁绍召集众臣,只有一个目的,准备给公孙瓒最后一击! 因是二人在河北交战数年,互有胜负。 眼见公孙瓒节节败退,眼下已经困守易京,袁绍便准备直接一战灭了公孙瓒,将河北四州拿下。 可众人正在讨论,却见袁熙一脸欣喜的行入府内,高声道: “父亲,好消息,好消息啊!” 见得袁熙如此,袁绍皱眉道: “何以如此无礼,没见汝父正在与众位先生议事?” 袁熙被呵斥一通,急忙躬身对众人行礼,随之一脸欣喜的看向袁绍道: “父亲,非是孩儿无礼,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 不等袁绍发问,他便拿出一封密报: “我军细作来报,因曹操忌惮秦瑱之才,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现在曹操失了谋主,对我军来说岂不是大好消息?” “哦?秦瑱离曹而去?” 袁绍听得眼睛一亮道: “此事是真是假?” “定是真的!” 袁熙一脸笑意道: “最近今日曹操麾下程昱等人已经下令搜捕秦瑱,可见秦瑱已经脱了曹操掌控!” 听到这话,袁绍顿时喜道: “曹孟德何以不能容人,竟连秦子瑄也离之而去?” 他一脸喜色,众臣亦是议论纷纷。 众人讨论之中,田丰直接出列道: “主公,秦瑱乃天下奇才,今离曹操必寻明主!” “主公可放出消息,令其来投之!” “若秦瑱肯来,则我军多一助力,曹操失一臂膀!” 袁绍闻之,自是抚须自得道: “吾正有此意,虽说我军人才济济,秦瑱此人却也难得!” 他忙对袁熙道: “显奕,速速前去下令,凡我军细作,谁可找到秦瑱,立即赏百金!” “若能将秦瑱招来,赏千金,良田千亩!” 袁熙闻言,顿时拱手道: “诺,孩儿这就去传令!” ...... 在二袁的动作之下,秦瑱离开曹操的消息就以一种病毒式传播的速度快速传到了天下各处。 一时间,大量诸侯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这其中反应不一,不过或多或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如刘表吕布等人,甚至直接放出消息,只要秦瑱来投,立马高官厚禄。 甚至连江东孙策也尝试派出细作调查秦瑱的行踪。 可这些诸侯寻找了许久,却突然发现,秦瑱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踪迹。 没有人知道秦瑱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第十八章 中原乱局,刘备求贤 建安二年二月,中原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月初曹操讨伐张绣,大胜而归,朝野震动,百官出迎。 但此战的损失不可谓不小。 先是军师秦瑱愤然离去,后是大将典韦战死沙场。 故而曹操回朝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表彰自身功劳,而是亲自临哭,为典韦竖起坟墓,举行葬礼。 为表彰典韦功劳,拜其子典满为郎中。 其后,曹操又做了一件事,以秦瑱功大为由,亲自上表封秦瑱弋阳亭侯。 可惜,此时秦瑱已然没了踪迹。 据坊间传闻,曹操回到许昌,听闻秦瑱已去,叹息不止,久久不语。 耳后令人将其田地家产一一封存,亲自招募百余佃户,为其打理家业,以期秦瑱一朝归来。 至于程昱等人搜捕秦瑱举止,曹操不予追究。 只是暗自令军中细作,四处探查秦瑱的踪迹。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二月末,袁术用河内人张炯之符命,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置公卿,祠南北郊。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大汉四境尽皆哗然。 先是袁术冯夫人因后宫争斗而死,袁术拜金尚、徐璆皆不就。 而后孙策宣布与袁术断绝往来,遣徐琨驱逐袁术所设的丹阳太守袁胤,并令孙辅屯历阳抵御袁术。 至此,袁术众叛亲离,中原形势越发混乱。 而这时,地处豫州沛国北方的一处小县县府之内,刘备正与众臣商议事务。 只见刘备身长七尺有余,八字胡,颌下无须。 身侧坐着两个大汉,一人虎背熊腰,身高九尺有余,面若重枣,美髯长须。 另一人膀大腰圆,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此二人正是刘备麾下关羽张飞二将。 除此二将之外,尚有糜芳、傅士仁等人。 另有文臣糜竺、孙乾、简雍坐于右侧。 众人齐聚一堂,皆是面色凝重,愁眉苦脸。 看着众人模样,刘备不由哀叹道: “今家国不幸,诸侯并起,又有袁公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诸位可否论论,我军该当如何行事?” 此时的刘备,正处于人生低谷。 明面上是豫州牧、镇东将军、宜城亭侯,实则仅有沛县一座县城。 因其位于沛国之内,故也称为小沛。 手底下倒是有几个人才,可兵马却少得可怜,仅有万余新募步卒,战力低下。 因而面对刘备的问话,众人面上皆露难色。 唯有关羽一抚长须道: “袁术行此叛逆之事,该当伐之!” 他一发话,张飞便大嗓门道: “是啊,二哥所言不差,我等当即日起兵南下,小弟愿为先锋,为大哥夺取相县!” 相县,是沛国的郡治,现正被袁术军所占据。 但张飞这么一说话,糜竺便摇头道: “张将军此议恐难行之,相县有袁术大将梅乾镇守,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余。”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我军兵马不过万余,且都是新兵,守城尚有不足,如何攻取相县?” 张飞闻之,顿时皱眉道: “梅乾小儿不过一无名之辈,若其敢出战,吾只需五千兵马,便可将其破之!” “那若是敌军不出战又当如何?” 糜竺此人,形貌儒雅,长得极为俊俏,即便是在反驳,依旧风度翩翩。 “若敌军不出战,只是坚守城池,我军如何攻之?” 张飞听得无言以对,只得嘟囔道: “这...嗐,先生这话说的,那这仗也就别打了!” 刘备见此,摇了摇头道: “翼德休要无礼,子仲所言不差!” “我军兵力不足以南攻!” “今日召集诸位,并非军议南下,而是想问问诸位先生意见,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他这句话,直接就将话头引向了简雍等人。 可惜简雍、孙乾等人嘴皮利索,治理民生也在行,唯独军事白瞎。 唯一大局通透的,唯有糜竺一人。 故而三人互相看了看之后,依旧由糜竺拱手道: “主公,为今之计,我军独立南下断然不可,不若联合曹操、吕布等人共同南下讨贼!” 他一说罢,简雍便摇头一笑道: “吾等倒是想如此,奈何我军兵少,曹操、吕布等人如何肯应?”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阵摇头。 问题就在这里,刘备倒是想南下出兵,可刘备压根叫不动曹操和吕布。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曹操或者吕布出兵,他们在进行响应。 总之,肉是人家的,刘备这里顶多就喝喝汤! 想到此处,刘备也没了讨论之心,只得挥手道: “也罢,现在我军如此,也只得等待了!” “劳烦诸位前来,诸位各行其事去吧!” 众人见此,也知刘备心情不好,纷纷起身,拱手而去。 独有简雍留到最后,迟迟不去。 刘备见老友留下,不由抬头问道: “宪和为何不去?” “非不去也!” 简雍咧嘴一笑道: “乃为开解玄德心中之惑,方才留下。” 二人年少相交,在无人之时,便会以表字相称。 看着简雍的笑容,刘备不禁摇头笑道: “宪和真吾友也!” 简雍听着,又好奇问道: “我见玄德今日愁眉不展,除了袁术篡逆之外,定有缘故,不知为何?” 刘备闻之,不由低头自嘲道: “乃思袁曜卿、陈长文、陈元龙等故!” 袁曜卿是袁涣,陈长文是陈群,陈元龙就是陈登。 听到这三个名字,简雍就知道,刘备是在忧愁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这三人都是刘备曾经手下的智谋之士。 可惜一个也没留住。 袁涣是第一个,在几年前被刘备举为茂才,可惜后来南下避祸,投入了袁术麾下。 陈群是第二个,本来是刘备的别驾,可之后去了徐州,陈群并未相随,现在吕布治下。 至于陈登,是刘备最欣赏的一人,二人可谓情投意合。 奈何刘备丢了徐州,导致现在陈登还在吕布麾下。 三个智谋之士,均已投入敌人麾下,可见刘备有多难受了。 念及此处,简雍便笑道: “世间之事,哪里便能尽随心意!” “既然无力改之,不妨抛之脑后!” “走走走,咱们去寻一酒肆,一醉方休!” 刘备闻言,连忙笑道: “府中尚有事务,宪和自去便是!” “凭的就主公有事?” 简雍侧目笑道: “吾亦有诸多事务未曾处理,不差这一天了!” 说着,他便上前直接拉着刘备的手就要上街。 刘备架不住老友相劝,只得随之上街。 二人行至街上,来往行人见状,尽皆行礼问候。 别看刘备地盘小,实则在徐州军民之中的声望不可谓不小。 而刘备对待百姓也极为和善,不管身份高低,都能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 故而刘备一出行,那就像个明星一般,众星捧月。 见得城内安泰祥和,刘备心中愁绪也淡去了不少。 简雍见其眉头展开,不由笑道: “还得外出方可,整日呆在府中,算个什么!” 刘备麾下最了解刘备的人,其实并不是关张,而是简雍。 因为二人从年轻时候就是好友。 他很清楚,刘备的本性并不是天生如此苦大仇深,而是天生喜欢热闹。 年轻时候就喜好华服,骏马走狗,混迹江湖,也是个精神小伙。 可惜后来被国事羁绊,整个人也变得越发沉稳,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实则刘备内心未必不想放下诸多国事,轻松一段时间。 面对简雍的调笑,刘备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街道百姓,思考天下何人才能再得安宁。 简雍见其再复皱眉,不由笑道: “玄德休要如此,天下奇才何其多也?” “不说远的,就说那曹操麾下秦子瑄,近日不是传出弃曹而去么!” “如今其踪迹成疑,我等多寻几日,也许便寻到了其人也说不定!” “宪和又在说笑!” 刘备听着,苦涩的一笑道: “那秦子瑄何人也,二袁相争尚且不得,我刘备不过居一小县,又无贤名于外,秦瑱安肯来投?” 这段时间,秦瑱离曹可谓闹得沸沸扬扬。 他何曾没做过这种梦,让秦瑱来投呢? 可想一想就觉得不现实。 秦瑱是什么人,袁术袁绍都求而不得的顶级谋士。 他虽然是州牧,可就占据这么点地盘,秦瑱怎么可能会来。 正思虑间,忽听得一阵歌声,他奇道: “宪和你听,何处传来歌声?” 简雍刚想劝解,一听这歌,亦是停下了言语,细细一听,便听远处隐隐约约有歌声云: “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 “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听得歌声,抬眼望去,便见一道人长歌而去。 他见此状,顿时喜道: “此人既然作歌如此,必有大才!” 但他话音未落,却见刘备已经快步跟上前去。 ps:张飞演义里字翼德,历史上字益德,刘关张历史上也不是兄弟,此处取演义设定。 第十九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唱歌的人,正是徐庶。 却说秦瑱与徐庶带着家小北上之后,就一路穿越陈国来到了沛国境内。 徐庶本欲拉着秦瑱直接投靠刘备。 但秦瑱却丝毫不允,只以考察为由,买了两处别院供两家居住,便整日留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知道陪妻子逗孩子。 徐庶见状,心说你这那里是准备考察的模样,分明就是咸鱼摆烂。 但他也知道秦瑱性子其实颇为懒惫。 之前在曹操麾下,位高权重,事务繁杂,难得休息。 如今好不容易辞职,就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可问题是他和秦瑱不一样,他对刘备印象极好,来到沛县之后,细细打听一番,更觉刘备是位明主。 外御敌寇,内和百姓,使得沛县百姓安居乐业。 在这个天下诸侯四处劫掠,不把人当人的时代,能有这等仁政,实属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贤主。 于是在考察多日之后,他便在城中游荡,以期获取刘备的关注。 奈何几日过去,刘备却是整日呆在县府之中,导致他也没成功出仕。 对于他的境遇,秦瑱这货不仅不安慰,还嘲笑他不懂营销自己。 既然要投靠刘备,索性直接去县府见面就是。 即便不主动一点,你也得打扮得特殊一点,起码能引起人注意。 故而徐庶思考了之后,方才决定如此。 不过,这都游了一上午了,还是没有见得刘备,徐庶心中也有些郁闷。 正准备回家,和秦瑱合计合计怎么出仕刘备,便听身后响起一声道: “先生请留步!” 徐庶回过头来,见得一人风度翩翩,不由奇道: “尊驾有何事?” 话语一处,便见此人拱手下拜道: “在下刘备,字玄德,方闻先生歌声,特来一见!” “敢问先生姓名,可愿随我入府中一叙。” 听见是刘备本尊,徐庶心中一喜,急忙笑道: “不想竟是刘使君当前!” “某乃颍川人,姓徐,名庶,字元直。” “即是使君相邀,敢不从命?” 见徐庶并未拒绝,刘备顿时大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 “既如此,先生请随我来!” 二人转身回来,正见简雍跟上,刘备见状,急忙介绍道: “此乃我麾下从事,简雍简宪和!” 徐庶急忙与之见礼。 简雍见状,不仅打量徐庶,对刘备笑道: “时过于期,否终则泰!” “主公正欲求才,先生这不就来了?” 刘备自是喜笑颜开,沿路带着徐庶朝县府行去。 三人一路行至县府,刘备便对徐庶一指主位道: “先生请上座!” 徐庶一见,忙摇头道: “使君当前,怎敢上座?” 但刘备却是不愿意,就是请徐庶坐主位。 见二人推辞,简雍笑道: “先生休要客气,吾主历来如此!” 面对二人热情,徐庶也不好拒绝,颇为忐忑的坐到主位。 安排好了徐庶之后,刘备与简雍这才一左一右坐下。 不等刘备问话,简雍便道: “方才于市上听闻作歌,便知先生定有大才!” “然则何以云‘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徐庶闻此,讪讪一笑道: “倒让使君见笑了,乃闻使君纳士招贤,欲来投托,未敢辄造;故行歌于市,以动尊听耳。” 简雍一听,抚须一笑。 而刘备则是欢喜非常道: “亏得先生行歌于市,不然今日必失一大才!” 当下他便和徐庶交谈了起来。 一则是要和徐庶熟悉熟悉,二则是试探徐庶才干。 要说识人之术,刘备可谓是汉末顶尖的存在,眼神极好。 是不是人才,老刘基本上谈一谈就能看出来。 而且刘备还有一个能力,那就是明明是在面试,却能不露声色,让人只觉如沐春风。 如此交谈之后,刘备就初步确认,徐庶确实是个人才,还是一个大才! 尤其是军事上面,无论是演练兵马,还是排兵布阵,都有一套独特的见解。 在获悉这一点之后,他是越谈越高兴。 现在他麾下武将是不缺的。 理政的文臣也不缺,缺的就是徐庶这样长于军阵的大才! 故而刘备越谈越亲近,不一会儿就已经开始以表字相称。 而简雍在另一边见此,亦是暗暗点头。 心想徐庶才干了得,今天算是没白走这么一遭。 见二人谈起天下大势,他便顺势问道: “不知元直看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他一说罢,徐庶便皱眉道: “若谈及当今天下大势,则必谈桓、灵二帝。” “自二帝以来,天下分崩离析,大汉四百年江山,近乎毁于一旦。” “虽有曹操迎天子东归,然则现今诸侯并起,袁术篡逆,可知当有一人扫平天下诸侯,方可成就霸业,归于汉室!” 刘备听到这话,亦是心中神伤不已道: “惜哉备为汉室之后,却是兵微将寡,便知袁术篡逆,亦无能为力,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见刘备如此模样,徐庶急忙安抚道: “使君切莫担忧,今袁术虽兵多将广,威势无二,但如此篡逆,天下群雄必讨之!” “使君自可借其势以讨袁术!” “至于两军相争,谁胜谁负,虽有强弱之分,却也有谋略之别!” “只需谋划得当,袁术未尝不能败也!” 简雍见状,抚须点头道: “元直此言大善!” 刘备更是直接下拜道: “备虽不才,亦愿为家国效力,经得元直一番开导,心中大慰!” “敢拜元直以为我军军师,不知元直可愿辅佐于我成就大事?” 他自是言语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可徐庶见状,却是微微一笑,连忙扶起刘备道: “主公不必如此,在下本就来投,主公愿意收纳,已是大恩,在下怎会不允!” “然则军师之任太过重大,自有贤人任之,请恕在下不能领受!” “先生这是何言?” 刘备抬起头来,一阵疑惑道: “先生自有大才,自当任军师之职,若非先生,何人可当军师?” 简雍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徐庶。 在二人的目光中,徐庶微微一笑道: “其实在下今日前来,除了投效之外,还有荐才之意!” “此人之才冠绝当世!” “主公欲成大事,非此人投效不可!” “至于军师之任,也只有此人当得!” 听着徐庶这话,刘备和简雍便是面面相觑。 徐庶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 没想到徐庶背后还有高手? 能得徐庶如此盛赞,那得什么级别的存在? 想到这里,刘备忙问道: “不知元直所荐之才现在何处?姓甚名谁?” 徐庶神秘的一笑道: “此人就在小沛城内,若说姓名,使君定然听过。” “不知二位可识麒麟之才?” 一听麒麟之才四个字,刘备身躯便是一震,两眼直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徐庶道: “元直所说之人,莫非姓秦,名瑱,字子瑄?” 简雍一时间也是懵逼当场。 不会吧,不会吧? 他刚才只是说一说,难道秦瑱真来了? 在二人反应之中,徐庶满意的一笑道: “正是此人,子瑄乃吾友人,因知在下欲来投效使君,故而一路前来,现在正居于城内!” “主公若要求军师,可往一见,若能说服其人出仕,则主公霸业可成,大事可期!” 刘备见得徐庶确认,神色变精彩了起来,双目放着亮光看向了简雍。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惊喜! 秦瑱这种顶级人才,竟然真跑到小沛来了! 第二十章 闲居小沛,刘备上门 却说刘备得了徐庶,徐庶又说秦瑱正在小沛,刘备自是欢天喜地。 本欲即日便随徐庶前去谒见秦瑱。 可简雍却阻止道: “今日时候将晚,不便前去。” “不妨待明日备好礼物再行前去,方示亲厚!” 徐庶见之,也忙道: “宪和所言极是,吾这友人性子悠闲,今难得闲居,不喜突然拜访。” “不如等上几日,待我通报一番,让他前来拜会主公如何?” 刘备听得二人言语,觉得也有道理,只得点头应诺。 但对于徐庶准备让秦瑱前来的提议,却忙摇头道: “子瑄乃国士也,吾当以国士之礼待之!” “再者,吾前去拜访子瑄,只为公事,不为私事。” “元直与子瑄虽有交往,却不好因公废私,待我备好礼物,亲自前往见之,方显备之诚意!” 见刘备如此回答,徐庶不由暗自点头,称赞刘备宽仁。 若是其他诸侯知道他和秦瑱的关系。 指不定就会让他去当说客,用友情将秦瑱请来见面。 可刘备却是丝毫没有准备让他出面的意思。 即是为了表达诚意,也是害怕秦瑱因此生怨。 即是求才若渴,也在为他考虑。 当下徐庶便暗自欢喜,心中赞道:“真吾主也!” 表面上,他也同意了刘备的想法。 于是,当天夜里,刘备就再度召集了众人,于县府之内设宴,用以款待徐庶,将其介绍给众人。 关张见之,自然奇异,至于糜竺等人见刘备终得智谋之士辅佐,心中欣喜不已。 是夜,刘备与徐庶同床异枕,抵足而眠。 如此交谈了两日,越发亲厚。 最终任命徐庶为豫州兵曹从事,主兵事,负责演练兵马。 又三日,恰逢天气转晴,寒风渐去,刘备便迫不及待的叫上关羽张飞,在徐庶的带领下,朝着秦瑱所居别院行来。 ...... 而这时,沛县一处小院之中,秦瑱正拿着一副手牌。 怀中抱着小女儿,对坐则是蔡琰、蔡瑶两姐妹。 他手牌上,刻着阿拉伯数字,一共十张,分别是三四五六七的顺子,加上四个八,一张九。 在他对面,蔡琰手上就两张牌,蔡瑶则是还剩一把。 没错,他们正在斗地主。 自从离开许昌之后,他们来到小沛已经待了许久。 秦瑱每天就是陪着妻儿各种玩乐。 天天如此,他也不觉得烦闷。 毕竟,要说烦闷,这家里面哪里比得上军队之中。 军队里面可没有蔡琰这种好媳妇,也没有他女儿这种开心果,更没有小姨子这种青春少女。 每天闲来无事,听听媳妇弹琴,逗逗女儿和小姨子,可算是让他有些乐不思蜀了。 看着今日天气好,索性就在庭院里面,支起小桌晒着太阳,打着小牌。 此时,只见蔡瑶看着牌上数字,又看了看桌上的牌面,小脸上冷汗直冒,一脸紧张模样。 秦瑱见状,悠悠一笑道: “快出啊,怎的半天不动!” “哎呀,姐夫别吵,待我思虑片刻!” 蔡瑶一脸不满,一双美目又在桌上扫了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猛地抽出两张牌甩在桌上: “一对五!” 她一出牌,蔡琰眼中就是一喜。 而秦瑱见之,则是笑道: “想送对子?过不去!” “一对八!” 他直接将炸弹拆掉,顺势丢入了桌上。 一见此状,蔡琰脸色又是一黯,她的手牌是一对七。 蔡瑶则是眼睛一瞪,看着秦瑱道: “姐夫你不炸啊?” 她看着手牌,顿时抓瞎,她算准秦瑱有一炸,还有顺子,一但炸了,她就能全控。 但秦瑱见状,却是微微一笑道: “谁说有炸就要炸了?我拆开不行啊?” “一对八要不要?” 蔡琰闻此,摇了摇头,蔡瑶亦是气鼓鼓的摇头。 见此模样,秦瑱便将单八抽出,慢悠悠道: “三到九顺子,一个小八,没了!” 他这一摊牌,怀中小穗儿便举起小手欢呼道: “噢噢噢!爹爹又赢了!” 蔡琰见状,亦是露出一脸柔美的笑容。 唯有蔡瑶看着手上一个大顺子和一张三,嘴里嘟囔道: “臭姐夫,有炸你不炸!” “天下哪有这等恶人!” 秦瑱见之,直接伸手道: “嘟囔就不用给钱了啊,先给钱再说!” 秦葳也是学着老爹,对着蔡琰,奶声奶气的道: “娘亲、姨娘快给钱!” “好好好,娘亲这就给你!” 蔡琰笑盈盈的从怀中香囊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女儿小手上,输钱仿佛比赢了还要高兴。 可蔡瑶看着父女二人,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 “姐夫整日如此,穗儿都学坏了!” 她一边说着,看着兜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只得咬牙切齿将其掏出。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提议打牌一样!” 秦瑱笑着,接过钱来,自得道: “分明是某人非要将我钱财赢去,现在可好,这月还剩一半,接下来无钱可用这可得了!” 说着,他又将钱递到女儿手上道: “穗儿你我今日赚了大钱,下午爹爹带你买糖吃去!” “嗯嗯嗯!” 小穗儿即便点着小脑袋,一脸赞同。 见两父女如此,蔡琰笑得越发甜蜜。 蔡瑶恨得娇躯直颤,银牙一咬便道: “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今日赢不得你!” 见蔡瑶如此,秦瑱也笑道: “来就来,不过先说好,钱现结,概不拖欠!” 蔡琰见妹妹和夫君杠上,只得拉着蔡瑶道: “贞姬,不行就别来了,咱们打不过夫君的!” “哼哼哼,姐姐就会帮他说话!” 蔡瑶昂首不满道: “我就不信赢不了这坏人一把!” 说着就白了秦瑱一眼,伸手将牌洗转。 看着蔡瑶不服气的模样,秦瑱不由暗自摇头。 心想这个小姨子真是长大了。 自从青春期之后,就越发叛逆。 整日和他作对,也不知到底是跟谁学的,竟和后世那些小姑娘一毛一样,毫无古人贤良淑德的形象。 要是他老丈人蔡邕活过来,见得此状,说不定要直接给他气死。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得拿出点姐夫的威严! 想着,秦瑱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见家中管事忠伯快步行来道: “主君,徐元直求见!” 忠伯是蔡邕的仆人,比之李顺等辈更为忠心,故而秦瑱即便来到这里,依旧是让这种老人负责管事。 听到忠伯的话,秦瑱正色道: “是徐元直一人前来,还是另有其人?” “随徐元直一道者,还有几人!” “那我就不见!” 蔡琰见状,便对秦瑱道: “夫君,即是有客前来,妾身便带着贞姬穗儿去往后堂便是,岂有不见之理!” 可她话未说完,秦瑱便道: “无须如此!” 说了一声,他扭头看向忠伯笑道: “去告知元直,我今日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让他改日再来。” 第二十一章 初次会面,敢问使君之志? 待忠伯离去之后,蔡琰看着秦瑱,才问道: “夫君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她见秦瑱选择不见,第一反应问为什么,而是担忧秦瑱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她这话一出口,就被蔡瑶一阵鄙视道: “怪不得姐夫曾说什么智者不堕爱河,姐姐怎的也如此愚钝了起来。” “姐夫这般,那里是身体有恙,分明是不愿见那徐庶随行之人!” 蔡琰也是好脾气,面对嘲讽,不仅不怒,反而看向秦瑱问道: “夫君,事情可真如贞姬所言?” 秦瑱见状,咧嘴笑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确如贞姬所言,非是不愿见元直,而是不愿见其随行之人!” 听着大人说话,穗儿也抬起了头来问道: “爹爹,徐家叔父随行是谁啊,爹爹为何不见?” 见女儿发问,秦瑱慈爱的一笑道: “来人唤作刘备,字玄德,是位大英雄!” 穗儿自不懂大英雄是什么,咬着手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蔡琰一听,却越发疑惑道: “夫君没有出门,怎知定是刘使君前来?” “对啊,姐夫为何不见刘备?” 蔡瑶更为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看着二人疑惑的模样,秦瑱摇头道: “刘备者,枭雄也!” “徐元直此次前来小沛,就是要投刘备。” “如今几日未曾前来,可见元直已经得偿所愿!” “可今日他又前来,且有随行之人,多半就是徐元直向刘备举荐了我。” “刘备此人雄有大志,知我在此,必亲自来访。” “故而不用出门,便可知门外必是刘备一行。” “然则如今时候未到,不可轻见!” “须得等上几日,再观后效!” 说到这里,秦瑱就不再言语了。 他之所以不见刘备,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要试试刘备的耐心! 毕竟现在的时间点,可不是赤壁前夕。 那个时候,刘备几经辗转,一事无成,早已被磨光了棱角。 于是诸葛亮一出山,和刘备便是如鱼得水,相辅相成。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刘备虽然几次经受打击,但性子如何,尚且不知。 要知道,真实的刘备可不是一个靠眼泪打天下的男人。 真实的刘备,脾气相当火爆! 这种火爆,不是对人很暴力,而是比较容易点燃。 且不说鞭打督邮、孤军救徐州等事。 就说后面汉中之战,因久攻不下,刘备冒着箭雨就要带头冲锋。 若非法正极力劝阻,恐怕一支流矢,就能把老刘给送了。 在秦瑱看来,脾气火爆算不得致命缺点。 但刘备现在是不是能像在新野那般,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很重要!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老刘就还没有成功蜕变成一个真正的枭雄。 他想着,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另一边,忠伯行出府外,便对徐庶告罪道: “主君今日有恙,不便见客,还请诸君见谅!” 听得这话,张飞便不满道: “这秦瑱端得无礼,吾大哥亲自前来,便有恙处,何吝一见?” “诶,翼德休要无礼!” 刘备一听便皱眉道: “先生又不知吾等前来,是吾等之过!” 关羽见之,上前对忠伯道: “劳烦老丈再度通报一番,便说豫州牧刘备、镇东将军、宜城亭侯求见!” 刘备连忙止住关羽动作道: “即是先生身体有恙,何必以名位相压?” 他说着,看向了徐庶问道: “元直能否确定,先生定居于此?” “定是此地!” 徐庶看着忠伯,悠悠道: “也罢,即是今日子瑄有恙,自当来日寻访!” 他已经猜到秦瑱的想法,也不提点,只是静观刘备的反应。 而刘备听着,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道: “也只好如此了!” 他想了想,便回身对提着礼物的士卒道: “尔等将礼物抬入府内。” 说完,又对忠伯道: “还望老丈转告,就说刘备听得先生之名,特来求见,略备薄礼,奈何先生身体有恙,可改日再会。” “些许薄礼,聊表心意,望先生早日康复,备再来拜见!” 忠伯见状,点头应诺。 等众人离去,这才让下人带着东西回到庭院,将刘备等人的反应一一告知。 蔡琰听得刘备如此,不由神色一异道: “这刘使君倒是个忠厚人!” “虽居高位,却不以名位相压,属实仁人!” 蔡瑶看着刘备送来了两匹紫色布匹,也是连忙点头: “是不错,姐夫不妨见一见!” 而秦瑱见之,也是暗自点头。 刘备的反应自不用说,张飞虽然暴躁,可也不是不能听话,关羽的表现则颇为亮眼,傲气是傲气,好歹可以交谈。 想到此处,他就转身对蔡琰笑道; “多日未曾出门,近日天气转晴,过几日夫人可愿外出赏梅?” 正是夫妻同心,蔡琰心知这是秦瑱欲外出去见刘备,欣然点头笑道: “且带穗儿贞姬一道前去!” 蔡瑶见之,嘟囔两句,没有回话,小穗儿则是拍手称庆。 ...... 于是又过了几日,正逢天气晴朗,一大早,秦瑱就带着一家老小出城而去。 秦瑱离去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刘备。 听得秦瑱病好出城,刘备当下便带着关张、徐庶等人,领数十骑朝着城外行来。 一路行至城南啮桑故地,此地又名采桑,乃是当年诸侯会张仪之地,数百年过去,风景优美。 见得秦瑱携家小上山,徐庶急忙策马上前笑道: “子瑄欲何往也?” 看着徐庶追上来,秦瑱便气不打一处来道: “好你个徐元直,我把你当兄弟,你转眼就把我卖了?” 徐庶也知道秦瑱不满自己私自举荐,便笑道: “实我之过,乃知子瑄不愿出仕,故此相逼也!” “闲话勿说,且先见过吾主刘备!” 话语之间,刘备已经策马上前,来到秦瑱面前,滚鞍下马,向前施礼道: “先生冒寒不易,元直也是一心为公,先生见谅!” “恕刘备唐突,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前几日先生身体有恙,不能得见。” “今闻先生病体安好,特来求见,还望先生赐教!” 秦瑱见状,只是装作无奈一叹,对蔡琰道: “夫人且去,静候为夫片刻!” 蔡琰点了点头,又对刘备娉婷一礼,带着蔡瑶和穗儿离去。 待家小离去后,秦瑱方才对刘备行礼道: “闲赋之人,礼数不周,累得使君亲至,还望使君恕罪!” 刘备见秦瑱身高八尺,剑眉朗目,头顶束冠,英姿飒爽,形貌非凡,不由心中暗赞,忙上前道: “是备无礼在先,先生有何罪过!” 秦瑱闻言,顺势抬头,可算是见到了刘备本相。 算起来,讨董之时他也见过刘备。 可惜彼时二人并无机会接触,只是遥遥一望。 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正式会面,其实刘备的外表并无史书那么夸张,手和耳垂是长了一点,但手没过膝,耳未垂肩。 相反,刘备整体长得颇为周正,很有气度。 双方见礼之后,秦瑱索性笑道: “使君方才想要讨教,但不知欲询何事?” 刘备听了,想也不想便道: “乃欲询天下之大事!” “还望先生与备解惑!不吝赐教!” 说到这里,他直接一躬到底,对着秦瑱行了一个大礼。 秦瑱见状,负手回身道: “敢问使君之志?” 第二十二章 刘备之志,根基之地 听得秦瑱问起志向,刘备陷入了沉默。 徐庶在一旁看着,也是一言不发。 说起来,刘备的志向,其实他也还未听过。 君主有何志,这很重要。 若是志向不够远大,便容易半途而废,当不得明主。 在二人视线之中,刘备沉吟了许久,开口道: “如今汉室倾颓,奸臣并起。” “备不量力,亦欲还天下以大义,故于涿郡起兵,先伐黄巾,后讨董卓,奈何智计短浅,迄无所就。” “至于今日,兵马钱粮皆无,徒有虚名。” “奈何近日袁术又起,竟行谋篡之事,备虽不才,愿起一军,讨尽天下谋逆之辈,还我大汉太平盛世!” 听罢刘备之言,秦瑱回身一笑道: “若是使君欲行此事,则如今正是大好时机!” 不等刘备问话,他便迈步道: “自董卓以来,朝廷西迁,关东群雄并起,跨州连郡者,不计其数。” “彼等蓄养门客部曲,私自相攻,以图壮大自身实力。” “将军若想伸大义于天下,则必当有一地以为根基。” 听着秦瑱谈到了这里,刘备精神一振,急忙道: “先生此言正中要害,备飘零至今,已十数年,每每思之缘故,皆因无根基之地!” “但不知当今天下,何地可为我根基?” 秦瑱闻之,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了徐庶道: “不知元直以为当今天下有何地可为根基?” 徐庶见状,沉吟许久才道: “凡根基者,要么名正言顺,要么民心依附。” “观天下诸侯,无一不是乡中位上起兵。” “主公乃幽州人,距离此地千里,且袁绍势大,不可图也。” “虽为豫州牧,然则豫州大半为袁术所据!” “如此看来,只有徐州之地可也。” “从名义上,主公受陶使君之托,本当为徐州牧。” “从民心上来看,如今吕布颇为不得民心,民心向刘而不向吕。” “或可以小沛为根基,效仿高祖故事,击败吕布,重夺徐州!” 刘备闻之,连连抚须点头。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沛县乃高祖刘邦起家之地,以此地为根基,徐图徐州,再行起兵,或许就是他的宿命。 而秦瑱看着这对君臣,摇头一笑道: “若是如此去想,则使君便是取得徐州,亦难稳居!” “要论取徐州最好时机,乃昔日陶谦让徐州之时,彼时徐州尚未经受战乱,曹袁根基未稳。” “如使君接受徐州,自可以此地成就一番霸业。” “可如今,徐州之地久经战乱,早已破败。” “使君今取徐州,须先败吕布,曹公见此,心忧使君做大,必然来攻。” “此地既无雄关,又无险要可守,使君如何对敌他人?” “再者,曹公今奉天子,若天子之名征讨,使君是抵抗还是不抵抗?” “若是抵抗,则使君之行,与谋逆无异!” “若不抵抗,则徐州顷刻便会化作他人所有!” “如此来看,徐州之地如何能占据?” 这么说着,秦瑱不由感叹刘备的徐州情节真的很重,每次想要干大事的时候,都会想要夺取徐州。 可现在不是官渡时期,那个时候刘备杀车胄取徐州,那是有衣带诏背书的。 即便杀了车胄,对抗老曹兵马,那也是名正言顺。 现在这个时间段,刘备要是灭了吕布,那就是给老曹作嫁衣! 故而无论如何,徐州都是取不得的! 而刘备听到秦瑱这番话语,顿时冷汗涔涔,亏得今天他来见秦瑱了,不然他用徐庶,还真准备再次夺回徐州。 可现在一看,徐州之地,压根就是死局! 当即,刘备便上前再拜道: “备资质鲁钝,今日得见先生,如拨云见月,望先生不弃鄙贱,曲赐教诲。” “备当以何处为根基,方可成就大事?” 徐庶亦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秦瑱道: “子瑄以为何地可为根基?” 二人一问,便见秦瑱想也不想便道: “淮南之地,可为根基!” 淮南,就是后世安徽北部一带,东汉末年,特指九江、庐江北部、汝南南部等城。 而恰好,淮南就是现在袁术的老家。 故而一听这话,刘备便疑惑道: “淮南乃袁术根基之地,如何可为我军根基?” 徐庶却是思考了一会儿,眼中精芒一闪道: “子瑄之意,莫非是趁此时机,攻灭袁术,取而代之?” 秦瑱欣赏的看了徐庶一眼笑道: “正是如此,当今中原,使君居于沛县,曹操势大,不可图也。” “吕布已有根基,亦不可图。” “至于其他诸地,皆是鞭长莫及,唯有淮南一地可图谋之!” “淮南虽为袁术之地,可现在却是取淮南之机也!” “因当今天下,朝廷虽然式微,然则余威尚在,袁家虽有四世三公之名,却行此谋逆之事,可见其已至末路。” “孙策、吕布与袁术决裂,便可见一斑!” “曹公拥立朝廷,也不能坐视袁术称帝,故早晚必伐之。” “再加上使君南下,袁术虽强,却难抵御四家齐攻。” “袁术一败,其麾下四散,淮南、庐江、汝南、广陵等地,顷刻便会成为无主之地。” “将军今为豫州牧,取豫州伐袁术正如本分,天下人亦难苛责。” “淮南之地,四通八达,北通徐州、兖州、豫州,南边可南下江东,乃兵家必争之地。” “将军若能取此地以为根基,便可以扫平豫州,将豫州之地收回麾下。” “此二地民殷国富,人口稠密,若能尽取,则可佣兵十余万,彼时若伐徐州,吕布该当如何抵挡?” “再者,北方曹袁早晚必有一战,待南方有变,使君便可趁势南下江东。” “若江东得手,则使君基业已成,进可攻,退可守。” “若进,自可直接北上迎奉天子,夺取中原。” “若退,便可坚守徐豫,遣一上将西进夺取荆益二州,与北方诸侯二分天下!” “以蜀中为基地,长江为命脉,用水路供应粮草,以荆州、豫州为前哨,待得时局变幻,再行进兵中原。” “彼时无论曹操还是袁绍占据北方,皆可并伐之,如此,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如此说罢,秦瑱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刘备与徐庶。 只见刘备虎躯直颤,已是满面红光。 什么叫顶级谋士,这就叫顶级谋士啊! 不出远门,天下局势尽收于胸中,本来看着毫无机会的中原之地,竟硬生生给他找到一条制霸之路。 当下,刘备便激动道: “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 “先生真乃国士之才,请受备一拜。” 说完,他便顿首一拜。 徐庶听此,亦是点头笑道: “子瑄之言,果是深谋远虑,此策若能行,则我军大事可期矣!” 这就是他非要拉着秦瑱出山的原因! 他能帮刘备带兵征战,可他却给不了刘备一条明路。 只有秦瑱这种眼光,才能帮刘备把握住大局! 可以说,刘备这军师之位,只有秦瑱一人可以胜任。 第二十三章 师礼以待,老刘的弱点 正是刘备迷茫久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指点明路的人,当下便再度鞠躬道: “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 “备当拱听明诲,以师礼侍之!” 他自认没有二袁的声望,没有老曹的实力,唯有一颗赤诚之心,希望能感动秦瑱。 但秦瑱闻此,却是摇头一笑,上前扶起刘备道: “使君不必如此,今日一言,权且为谢使君当日来访。” “自诀曹公之后,瑱已心灰意冷,不能奉命!” 刘备一听秦瑱之言,心里就凉了半截,忙道: “先生不出,如苍生何?” 言毕,顿时有些哀伤道: “故知先生心中所想,然则当今天下诸侯混战,百姓散乱,民不聊生。” “若为己故,实在不忍强求先生。” “但备每见百姓家破人亡,便觉心如刀割,彼等皆是我大汉子民,因我刘氏之过如此,备身为高祖之后,甚为愧欠。” “今见先生大才,备方知扫平天下,需广纳奇才,先生如此才干,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助备一臂之力!” “扫平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 看着老刘顿时红了眼眶,秦瑱亦是心中一动。 说实话,老曹和老刘各有风格。 相较来说,老曹更为实际,心绪更为复杂,也更为直率,就是可惜猜忌心强。 刘备就是那种你根本看不清楚本质的人。 这种人历来不受喜欢,因为你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可相处起来你却发现,再看不清的外表下,实则有一颗赤诚的心。 怪不得能说出‘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於人’这等话语。 想到此处,秦瑱再度扶起了刘备道: “使君不必如此,也罢,待吾思虑几日!” 刘备见秦瑱没有一口回绝,顿时转悲为喜道: “故知先生乃仁人志士,还望先生以百姓为重。” “但若是先生真不愿出山,备亦不敢强求,只愿先生常在左右,备能聆听教诲,便足所愿尔!” 秦瑱闻之,并未回话,反倒微微一笑道: “今日天气晴朗,吾带家小于此赏梅,不知使君与元直可愿随同前往?” 刘备闻言,不知秦瑱之意,不由看向了徐庶道: “元直可愿前去赏梅?” 徐庶一听,便摇头道: “庶刚上任,军中事务繁重,哪有闲心赏梅!” “主公亦是抽身而来,吾等一道返回便是。” “不过主公可否先行一步,待庶与子瑄再叙几句!” 刘备心知徐庶这是要帮自己当说客,忙对秦瑱行礼道: “既如此,来日闲暇之时,再来问候先生,聆听先生教诲。” 言罢,转身牵马而去。 待得刘备离去之后,徐庶方才皱眉道; “吾见子瑄方才已经意动,何故迟迟不应?” 秦瑱见状,顿时冷笑道: “徐元直你好大面皮,我前来之时曾言须得考察一番,再论出仕之事!” “何以如此急切,非得拉我下水?” 徐庶见秦瑱面色不渝,只得苦笑道: “吾今投入玄德公麾下,自当为主荐才!” “庶知子瑄乃奇才,今形势如此,不得已而为之,子瑄若怨便怨!” “庶来日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如何?” 他这一服软,秦瑱才点头道: “这还差不多,定要选点粗的荆条,不然抽着不痛!” 而他话音一落,徐庶就是脸色一变道: “真打啊?” 秦瑱微微一笑道: “那是当然,不然何以赎罪?” 徐庶也知秦瑱历来说干就干,当即只得一咬牙道: “也罢,是我该打,子瑄愿打便打!” “但也不能白打,须得告知你方才为何不应?” 秦瑱见此,也不再说笑,只是悠悠道: “因是心中有虑也!” 徐庶闻言,不由想起之前刚出曹营之时,忙问道: “子瑄之虑,可是因当日所言使君身上弱点?” 当日刚出曹营,秦瑱就表明刘备身上有三大弱点,可惜被荀彧打断。 之后一路上他也没有机会询问,现在索性旧事重提: “但不知是那三事,子瑄试言,吾自可转告。” 秦瑱自也不好隐瞒,索性直言道: “若说此三事,元直恐怕也感受到了。” “一者,刘使君空有其志,并无其心!” 听此一项,徐庶顿时眉头紧皱道: “何为空有其志,并无其心?” 面对好友,秦瑱也不隐瞒,迈步分析道: “刘使君所志甚大,惜哉空有大志,却无成大事之心。” “夫成大事者,须时刻胸怀天下,可刘使君却没有用心于此,只有志向,没有目标!” “以曹孟德为例,其志初为大汉征西将军,而后天下混乱,便一改前志,起兵征战,力图扫平诸侯。” “由此,方招募了诸多能人志士,为之所用。” “而刘使君,却是浑浑噩噩,空有志向,却无一目标,导致数年以来,颠沛流离,不得归所!” 徐庶听着,点了点头道: “确有此事,然则吾主却以仁义为先,若有良辅,恰如子瑄你方才之言,可解此患!” “此患是可解,今日一见,使君已有其志,自可成就大事!” 秦瑱也没有反驳,继续道: “第一点可从外部解除,然则二三事,却需使君自己解决!” “其人以仁义之名起家,所行之事也是仁义之举,可因此已成羁绊,凡大事便要顾忌仁名,不得自由!” “故而这第二个弱点,便是刘使君不识大义,空顾仁名!” “我战略之中,须取荆益二州,此二地有刘表、刘璋二人。” “若彼时顾忌仁名,则坏大事矣!” 听到这话,徐庶便皱眉道: “吾主仁义之人,如何只顾仁名,不知大义?” 他就是因为刘备仁义才来的,若是现在认同了秦瑱,岂不是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由此看来,元直不如刘使君远甚!” 秦瑱咧嘴一笑道: “须知大义与仁名乃为鱼与熊掌,难以兼顾!” “何为大义,乃以天下大势为重,以朝廷社稷为重。” “何为仁名,礼记有云:上下相亲谓之仁!” “当今天下乱世,诸侯并起,如何上下相亲?” “恍若昔日使君三让徐州,确实仁名远扬,可元直想过没有,因这三让徐州,扯出多少战乱?” “这其中有多少百姓死于战乱之中?” “故而接收徐州,才是大义,才是以大局为重。” “让徐州,纳吕布,空有小仁,而失其大义也!” “正如武帝北伐匈奴,看似黔兵黩武,实则却稳住了大汉强盛之基,开疆扩土,此为重大义而失小仁,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刘使君的问题,在于知晓万民之重,却因一仁名而被羁绊,不得行大义之举!” “而你徐元直的问题,在于过于死板,不知变通。” 徐庶听着,一时只觉脑袋被大锤敲了一下。 在他的想法之中,刘备就是因为让徐州,才让他看重。 可秦瑱的说法,却与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相悖。 但不可否认,秦瑱的话语也很有道理。 让徐州真的是仁义么? 确实对士大夫阶级而言,很符合儒家仁义的印象。 可却因此导致了后面的中原乱局。 相较结果来看,确实是空顾仁名而不知大义! 一时间徐庶无力反驳,只得沉声道: “那这第三个弱点又是何故?” 他话一说罢,秦瑱就开口道: “关羽、张飞!” “刘使君者,成也关张,败也关张!” 第二十四章 未卜先知?老刘的决心 听到了秦瑱所言的第三个弱点,徐庶登时就没了话语。 关张的问题,其实他也感受到了。 刘备麾下与别的诸侯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关张凌驾于众臣之上。 若此二人都是刘备的亲兄弟,顶多也就说刘备任人唯亲。 可二人却都是万人敌,绝世猛将,凭能力上位。 加上和刘备的特殊关系,故而此二人的话语权极大,地位超然。 若是弱势一点的人和二人搭伙,听之任之还可以。 偏偏秦瑱却是个强势的人,可以想见日后与此二人必然起矛盾! 想到此处,徐庶摇头笑道: “故知子瑄忌关张也!” “然则关张皆万人敌,主公岂能置之不用?” “此言差矣!吾非忌关张!” 秦瑱闻之,悠悠一笑道: “可见元直误会了!” “关羽、张飞皆悍将,何以弃之不用?” “之所以如此言之,乃因关张猛士,使君若成大业,少不了二人之助!” “可关羽刚而自矜,张飞暴而无恩,此皆短也,来日若成大业,必为取祸之道!” “如今势小,自有使君约束。” “若来日势大,必定分守各方。” “二者与使君关系如此,若其以短取败,使君该如何处之?” “若不助之,置昔日情义于何地?” “若助之,则可能全局皆坏,到了那时,轻则损兵折将,重则千秋大业毁于一旦。” “此等患处,自当提前虑之!” 徐庶听着这番话语,便是一脸迷惑之色,也不说话,绕着秦瑱来回转了几圈,眼睛不住上下打量。 秦瑱被他看的一阵发毛,不由紧了紧衣领道: “元直何以如此看我,莫非我言语不对?” 可徐庶却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看了半天,方才开口: “子瑄金玉良言,怎有不对!” “庶只是在怀疑,子瑄你是否真能未卜先知?” “何以这些建议都能切中要害,恍若都发生过一般?” 秦瑱的话有问题么?当然没问题。 那可太没问题了! 虽然他投入刘备麾下时间不久,可他却已经大抵知晓关羽张飞还真就是这种人。 优点很多,缺点也不少。 唯有刚而自矜、暴而无恩,这两点最为致命。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两个缺点最多只算是趋势,还没真正显示出负面作用。 可听着秦瑱的话语,却像是秦瑱已经见过了二人结局一般。 要知道,现在的刘备兵马不过万余,地盘就一个小沛。 能不能成就大业还难说,秦瑱却是提前就将这些隐患提了出来。 若非秦瑱的眼光历来独道,他还真有些怀疑秦瑱有未卜先知之能! 故而他才会这么奇怪的看着秦瑱。 而徐庶说者无心,秦瑱却是听者有意,不由暗自感慨古人是真聪明。 只凭只言片语就知道他开挂。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穿越者的概念,不然他可就算是历史上被发现的第一个穿越者了。 如此想着,秦瑱笑道: “便当吾是未卜先知又能如何?” “敢问元直,此等弱点不改之,若真到那个时候,可如何是好?” 徐庶听此,细细一想,但觉一阵绝望。 要是真的关张有一人出事,凭刘备的脾气,恐怕真会导致全局崩溃。 到时候没了刘关张,这一个势力也就丢了魂。 便是强行续命,恐怕结局也不会太好。 虑及此处,他已是一脸坚定道: “庶总算知晓子瑄之意也!” “怪不得子瑄如此疑虑,如今看来,倒是庶考虑不周了。” “但若不知此事便罢,现在已尽知之,吾主善听人言,必然改之!” “子瑄且待几日,再观后效!” 见徐庶如此表态,秦瑱便迈步道: “即是如此,那元直且去,瑱当陪妻儿去了!” 然则他还未行出,徐庶便一把将他拦住道: “子瑄且慢,方才子瑄已解一二患处,唯有这第三点却未明示,敢请细言,吾主该当如何更正?” 秦瑱停下脚步,顿时哑然失笑道: “徐元直啊徐元直,天下之事岂有如此方便的?” “我一未出仕,二与他无亲,何以如此帮之?” 可如此说着,却见徐庶动也不动,他就知道今天不说个明白是走不了,只得没好气道: “我且问你,刘使君军中可有禁酒之令?” 徐庶听着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不由皱眉道: “军中哪有不禁酒的!” “酒乃我军之中第一禁令!” 他这话并未吹牛,自从张飞酒后丢徐州之后,刘备就对军中饮酒深恶痛绝。 而秦瑱一听,便悠悠道: “这便是了,我只提点一句,既然军中禁酒,何以我听闻那张飞喜好酒后鞭打士卒?” “元直不妨回去细细想想,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我在曹军,未闻有此事尔!” 说完,便越过徐庶,朝着妻儿方向行去。 徐庶则是愣在原地,思虑了许久,似有所悟,牵马而归。 二人说了许久,刘备却仍在半坡等候。 见得徐庶回转,便忙上前询问道: “元直,不知可否说服先生助我?” 徐庶见此,摇头一叹道: “主公,非是子瑄不愿相投,实是其心中有虑,不得直言相告!” 刘备顿时正色道: “先生有何顾虑,元直可否转告一番?” “元直放心,不管先生有何顾虑,只要备能为之事,断无拒绝之理!” 见刘备如此真挚,徐庶心念一动,索性将方才秦瑱之言一一转述。 刘备听到自己第一个弱点之时,不由感慨道: “先生此言实属灼见,备却有此感,幸得先生今日指点,已有其心矣。” 听到第二个弱点之时,他又摇头叹道: “此备之过也,来日若有此事,甘当骂名,绝不会让先生为难!” 可听了第三个弱点,刘备却默然不语,良久方才一脸哀伤道: “云长翼德皆吾弟也,兄弟有过,为兄亦有过。” “先生实属真识灼见,可先生忌我兄弟,该当如何是好?” 见刘备如此,徐庶摇头笑道: “主公误会矣,子瑄非忌关张二位将军!” “乃忌我军中军纪不严也!” “主公或许不知,子瑄其人,崇尚以法治国之道,最忌尊者超然犯禁!” “今我军中之患,全在于执法不严。” “算起来,在下亦有过错,庶身为兵曹从事,却未严肃军纪,也怪不得子瑄如此不喜。” 他算是知道了,秦瑱并不是不出门,而是一直在观察刘备军的动向。 可结果却是不尽心意,因此秦瑱才不愿出仕。 这也是他的问题,对于关张二人,明知有问题,却没有去解决。 但刘备可不是喜欢甩锅的人,见徐庶揽责,便摇头道: “说来说去,还是怪备太过纵容三弟,以至于先生如此提点!” “可我那三弟性如烈火,该当如何改之?” 提起张飞关羽,其实刘备也头疼,关羽还好,关羽起码识大局。 而张飞却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类型。 即便军中禁酒,也会偷偷喝酒,刘备愿打就打,打完照旧。 徐庶见之,自得一笑道: “此事不难,实则子瑄今日之言,就是在指点主公如何改正!” “我有一策,可让我军军中严肃军纪,再无患处。” “只不过此策需得委屈主公一番,但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刘备一听,当即摆手道: “莫说委屈,只要三弟能改,军纪可立,备自当行之!” “元直有何计,只管道来!” “此计说来简单,主公可附耳过来!” 刘备急忙靠近徐庶,便见徐庶耳语一阵,刘备顿时面上一喜道: “元直此计可也,若是翼德再犯,备自当依计行事!” 看着刘备脸上喜色不似作假,徐庶便暗自点头,随之道: “既如此,吾等自可归去,免得二位将军久等。” “自当如此!” 刘备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又笑道: “正好我等同行,元直也好给我说说先生之志!” 他现在可是对秦瑱充满了好奇,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奇人的想法。 徐庶闻言,也不辞让,翻身上马,便讲述了起来。 一路上将二人相识相交,又是如何决定离开老曹尽皆说出。 顺道,也将秦瑱想要改制的想法说了出来。 改制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秦瑱一个人能办到的,要做此事,非得刘备鼎力支持。 故而他索性直接先给刘备打个预防针,免得日后生隙。 然则他说了一遍,刘备的马匹却突然一止。 徐庶不由回身奇道: “主公何以止步不前?” 而后便见刘备抬头叹道: “非不行也,而是叹子瑄之才何等了得,秦时商君亦不过如此!” “若曹孟德可善加用之,我大汉何愁不得兴盛啊!” 徐庶听得摇头一笑道: “便是因为此等大才,子瑄方为曹操所忌。” “曹操早已非当初汉室忠臣,如今势力越发壮大,日后必行谋篡之事。” “若他善用子瑄,实属汉室之祸!” “而主公今知其才,必当善加用之,如此或可再兴汉室,效光武之业,三兴大汉!” 听着徐庶之言,刘备点了点头,慨然道: “子瑄之才不得曹孟德所用,却当为吾师也!” “若子瑄肯再度出山,则汉室当兴矣!” 言罢他精神一振,策马而出。 秦瑱前来,这是老天在给他机会,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 第二十五章 张飞犯禁,刘备自刑 在见过秦瑱这一面之后,老刘顿觉拨云见日。 若说徐庶来投,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那与秦瑱的言语,就直接给他铺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要成大事,非秦瑱出山辅佐不可。 而现在正是大好时机,秦瑱无意他投,正该他来招揽这等奇才! 当即刘备与徐庶并马行下山来,关羽张飞正候在此处。 见刘备下山,关羽便上前询问道: “兄长,事情如何,秦瑱可愿出山?” 却见刘备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张飞一见,顿时大怒道: “秦瑱安敢如此大胆,兄长亲自相邀尚且不愿出山,待我取条麻绳,将其缚之,拿来问罪!” 说着便要拨马而去。 刘备见状,顿时大喝道: “三弟岂可如此?岂不闻周文王谒姜子牙之事乎?” “先生有匡世之才,岂能如此怠慢?” “若你敢去,休怪为兄不饶你!” 张飞闻之,自是面色一变,神情一萎道: “不去便不去,哥哥何必如此!” 关羽也是第一次见刘备如此生气,不由奇道: “兄长,此人果有传言那般惊世之才?” 秦瑱之名,他也不是没听过,但这天下名过其实之人也不少,况且秦瑱名声也有些过了,让人总觉得有些神话,故而他对秦瑱的能力尚存怀疑。 不过刘备可是历来不虚以逶迤的。 若是真有才能,刘备便会以大礼待之,若是只知空谈之辈,刘备历来没好脸色。 能被刘备如此重视,可见秦瑱之才,应该差不了传闻多少。 但他一说罢,刘备便叹道: “子瑄之才,恐唯有古之大贤能及,当今芸芸众生,难有人及其项背。” 见刘备将秦瑱比之古之大贤,关羽便是一阵诧异。 刘备被拒绝了尚且如此称赞,可见秦瑱才能那是一等一的。 秦瑱还不到而立之年,真有这等才能? 徐庶见状,心知二人定然不信,便笑道: “二位恐怕不知吧,子瑄前来之前,袁术知子瑄离曹,便广为宣扬,若子瑄愿前去投靠,便以相位待之!” “北方袁绍亦是各方打探子瑄消息!” “若别人被如此待之,必矜然自傲,可子瑄却甘于闲居于此,可见其隐者之心!” 听闻这话,关羽一时就没话了。 他是骄傲不假,可还没骄傲到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程度。 现在秦瑱之才,有曹刘认可也就罢了,连二袁都腆着脸来背书,可见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而张飞闻此,又是嘟囔道: “便有大才,不愿投我军,又当如何?” 他话音未落,刘备便不喜道: “先生即便不投,亦对我军有恩,今日与先生一见,为兄如醍醐灌顶,知我军中诸多患处!” “翼德若再说先生半句不是,休怪为兄无情!” 张飞见状,心知今日触到刘备霉头,索性不再言语,只得和关羽嘟囔道: “好个先生,若他来了,你我兄弟无立锥之地矣!” 关羽听此,摇了摇头道: “翼德你便少说两句吧,秦子瑄若真有奇才,是该如此待之!” 关羽这人,缺点是有,但优点却也很多。 最大的优点,就是公私分明。 他知道,刘备之所以如此,定然是秦瑱今日给刘备指点了道路。 其才干正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 而对他来说,秦瑱的出身,算是一个加分项,不慕荣利,愤然下野,也是一个加分项。 再加上秦瑱又不是推三阻四不愿见面,只是不想出山,这也能理解。 毕竟秦瑱要出山的话,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在这里陪他们耗。 因而综合来看,他对秦瑱的印象不错! 也希望刘备真能得到这种人才的辅佐! 关羽这话,对张飞来说打击甚大,刘备给秦瑱说话也就罢了,关羽也跟着斥责于他? 一时间,张飞愤而不满道: “料想兄长今见贤人,便不需小弟了!” “既如此,小弟去也!” 言罢,翻身上马,策马便出。 关羽见之,急忙高呼道: “翼德且慢,你去何处?” 他说着,回头看向了刘备道: “兄长,三弟性如烈火,定不可任其乱来,小弟先去追赶!” 刘备看着张飞离去,心中亦有不忍,只得点了点头。 待关羽离去之后,他方才对徐庶一叹道: “先生所言果然不差,云长尚可,我这三弟如今不服管教,是吾之过也!” 若是以往,张飞如此,他说不得就态度软化了。 没有什么比兄弟和睦更为重要。 可现在一看,张飞已经是被他惯坏了。 想想也是,当年张飞和他出征之时,还未满二十,仅是个毛头小子。 有道是长兄如父,未曾好生引导,以至张飞如此妄为,和他少不了关系。 徐庶闻此,点头叹道: “二位将军之事,唯有主公可以遏制。” “我军若要严肃军纪,非得从三将军下手!” “不然后患无穷!” “还望主公理解子瑄一番苦心!” “元直放心,备已知矣!” 刘备看着张飞离去的方向: “三弟如此,皆吾之过,备当以身作则,方可解去此患。” 言罢,他便安排随行护卫在山下看着,命令手下不得打扰秦瑱一家,而后与徐庶策马而归。 回到小沛,二人未归县府,而是径直来到军营,召集诸将。 待诸将其至,唯有张飞未至,刘备看向关羽问道: “云长,翼德何在?” 关羽闻之,只得叹气道: “翼德气不过,不听劝告,回营饮酒去了!” 众人闻此,尽皆嘴角一撇,刘备军中禁酒,唯有张飞屡次犯禁,众人早已不满,只是不敢言语。 而今又见张飞不听将令,皆是心中不忿。 刘备见得众人如此,顿时一咬牙道: “我军中早已禁酒,翼德岂可犯禁!” “诸将听令,随我前去张飞营内!” 关羽见此,心中顿觉不好,难道刘备是准备拿张飞开刀,他急忙上前劝道: “兄长,翼德今日心中不快方才饮酒,非是特意犯禁!” “不若饶他一次,待小弟再去劝解!” 刘备摇头,言语极为恼怒道: “饶他一次,能饶一世?自我军中禁酒之后,翼德多次犯禁。” “有道是军令如山,今日若不改之,如何可行?” “正好今日吾欲严肃军纪,翼德犯禁,安可饶之!” “诸位且随我来,今日必当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说罢,就不顾众人阻止,迈步朝着张飞营帐行来。 关羽见刘备真要拿张飞开刀,心中一凉,但觉心神恍惚,只得随行而来。 一路上,似糜芳、傅士仁等尽皆劝阻。 可刘备却一概不听,来到了张飞军帐,便见张飞正在饮酒,观看士兵被鞭打为乐。 一见此状,刘备便红了眼眶,恨声道: “来人,给我将张飞擒下!” 张飞正在喝酒,听闻此言,顿时将酒缸一放,不敢置信道: “兄长欲为何事?” “我军中禁酒,翼德莫非不知?何以屡次犯禁?” 刘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飞道: “难道翼德忘了昔日丢徐州之祸?” 张飞闻言,身子一颤,自嘲一笑道: “故知兄长仍怨小弟丢了徐州!” “也罢,正好借得今日,小弟便随兄长处置就是!” 他见士兵上前,眼睛猛地圆睁道: “尔等退下,我张飞犯禁,何须尔等来擒?” “不过二十军杖,受便受了!” 他站起身子,丝毫不惧的朝着营外行来。 刘备见之,恨声道: “军法为大,岂容懈怠?加倍刑之!” 听闻这话,张飞瞳孔一张,不敢相信的看了刘备一眼, “兄长竟如此绝情?” 刘备露出了一脸痛惜之色道: “非绝情也,实为军纪之故,若不加倍,我军威何在?” 张飞见此,心中一痛,沉声道: “也罢,兄长愿打便打,是小弟该受!” 他一说完,关羽也看不下去了,忙出列道: “兄长,二十军杖足以,何以加之!” “不加何以严肃军纪?” 刘备直接对徐庶道: “徐兵曹,刑具何在,与我上来!” 徐庶闻之,回身吩咐士兵道: “来人,将刑具抬来!” 众将见状,心知刘备这次是来真的,当下纷纷劝解。 关羽更是连声规劝。 可刘备却是动也不动,直到刑具上来,张飞已是心如死灰道: “二哥且末劝了,莫说四十军杖,便是八十军杖,小弟今日亦不会多说一句!” 说着,就要朝着板上趴去。 可这时,刘备却上前一把拉住张飞道: “起来,谁说要与你行刑了!” “正所谓长兄如父,翼德你屡次犯禁,屡次不改,皆吾教不严之过!” “汝受此刑,亦当由我代之!” 说着,他回身对众人道: “自今日起,我军必当严肃军纪,若有饮酒,定惩不赦!” “今日便由我刘玄德开始,不得有误!” 说完,刘备就直接趴在了板上沉声道: “来人,行刑!” 而他这一番话说罢,整个营中尽皆哗然。 他们都以为刘备是要严惩张飞,没想到刘备竟然会拿自己开刀。 ps:想了想还是得说一下,本书即将上架。 估计很多起点读者要吐槽了,不过我得解释一句,本书首发q阅,貌似会员看是不花钱的,不是作者急着上架赚钱,而是这边机制这样。 另外,今天编辑提醒了一下,以后更新时间改为凌晨,没有意外的话,以后都是凌晨。 至于各位读者大大的评论,其实我都有看,只不过刚来这边,还不太熟悉,不怎么回复,谢谢各位支持和斧正,在此拜谢。 第二十六章 法加于尊,众将诚服 眼见刘备要代自己受过,张飞顿时就不淡定了。 若刘备惩戒与他,他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 可刘备替他受过,这却是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一时间,他哪里还有方才心中委屈,急忙上前拉住刘备道: “兄长不可,兄长万万不可如此!” “小弟一人犯禁,如何可让兄长代为受过?” “兄长速速起身,小弟日后再不敢了!” 可刘备一听,也是心中哀伤,便泣声道: “休要拦我受刑,你若有心改之,怎会留到今日!” “昔日为兄每每告诫与你,军中不得饮酒,不得鞭打士卒,来日必生祸患。” “可汝听吾言,隔三五日便要犯禁。” “如今看来,皆是吾之过也,先丢徐州是小,可若以后丢你性命该当如何是好?” “你我桃园结义,相约同甘共苦,日后若你生事,为兄与云长岂能独活?” “与其来日悔过,为兄甘愿代你受刑!”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向徐庶道: “元直,动手吧,从今日起,翼德再犯一次军纪,不需惩戒,皆有我代之受过!” “他若鞭打士卒,便十倍偿于吾身!” “便是有朝一日将我打死,也是怪我这个兄长没教好兄弟之过!” 他这一番话语说出,张飞就红了眼眶,紧紧抓着刘备的手道: “大哥,哥哥啊,切莫如此,小弟知错了!” 他自小没有兄弟,双亲早殁,离家之后,早已经把刘备关羽当成至亲。 方才耍些脾气,也不过是见不惯刘备受委屈。 哪里能想到刘备竟然会如此反应。 一想到刘备如此用心良苦,期望他能改正陋习,可他却是一贯任性,便觉万般不该。 这顿棍棒若是打在刘备身上,日后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两个兄长了。 一旁的关羽闻言,亦是动容不已,急忙蹲下身来,好言相劝道: “兄长,翼德知错矣,你便起身吧!” 众将见此,亦是急忙相劝道: “请主公起身,万万不可受刑!” 徐庶看着,心中暗自点头,也是上前相劝。 这也正是他给刘备的办法。 因为他知道,关羽张飞与他人不同,跟随刘备完全是出于私人感情,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刘关张三人乃是互相成就,携手互助,缺一不可。 故而这两个人无论是言语还是刑法苛责,都没有多大作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兄弟之情和义气来约束二人。 而这,也是秦瑱暗示他做的事情! 张飞之所以敢在军中喝酒,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是因为军纪不够严么? 还是因为刘备的纵容? 亦或是因为张飞天生叛逆? 徐庶想了许久,最终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那就是刘备军军法的威严不够! 换句话来说,刘备军的军法只对下层军官有效,对刘关张自身无用! 这对于一个军队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缺陷。 正所谓上行下效,在一个军队里面,当军法对指挥官无效的时候,那对下层军官的威慑作用也会变得极小! 现在只是关张犯禁,来日或许就会是其他军官犯禁。 反正众人想着刘备性格宽仁,慢慢的就会不把军规当一回事! 这样,即便治军再严,也没有多大作用。 反观一下曹操麾下的军规,只要是曹操制定的军规,曹操一定率先遵守! 这也是曹军战力强盛的原因所在。 所以要解决关张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刘备开始严肃军法军纪! 军法之下,没有人可以超脱,也包括刘备! 这样一来,军法的威严立即就会立起来! 日后即便关羽张飞想要犯禁,也得思考思考能不能承担代价! 而刘备将两个兄弟的罪责揽在身上,惩罚自己,这将是绝杀! 刘备自己惩戒自己,无论是对关羽还是张飞,都不是一件能接受的事情。 对于关张这种万人敌来说,头可断,血可流,唯独义字不可违。 若他们明知刘备要代自己受过,还要去违禁,那就是对刘备不义。 这样,就能极为快速的立起军法之威。 解除刘备军的最大隐患! 想到此处,饶是徐庶也不由得感慨秦瑱眼光之独道。 还未出山,就能一眼看出诸多隐患,并且提出解决途径。 这种本事,不是读书就能学会的。 不过,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刘备也就无需代为受过了。 他来到刘备身边道; “主公,既然张将军已知其过,便饶恕此次。” “待有下次,再行不迟!” 张飞见之,亦忙道: “先生所言不差,小弟知错矣,日后再不饮酒打人,哥哥你便起身来罢。” 但刘备见得众人相劝,却是一脸坚定道: “今我军之法皆为吾制,兄弟犯之,犹如吾犯,今不惩戒,何以服众?” 如此说罢,他便扭头对关羽道: “云长,汝读春秋,识大义,今日你来行刑!” 关羽看着刘备如此,一时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见关羽一言不发,刘备又看向糜芳与傅士仁道: “尔等前来行刑!” 二将见状,纷纷跪地道: “主公,我等万万不敢啊!” 刘备眼睛一瞪,便大喝道: “此乃军令,尔等胆敢不从?” 众人何曾见过刘备如此烈性,心中皆是惊惧不已。 二将自知不能辞过,只得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上前接过军棍。 眼见二人上前,张飞豹眼一瞪,忙起身瞪着二人道: “有俺在此,谁敢打俺兄长?” 二将身子一颤,刘备却大怒道: “翼德违抗军令,当加二十军棍,你若再抗命,吾便再加二十棍!” 听着刘备越加越多,张飞只觉心神直颤,回身跪地泣声道: “兄长,不能再加了,是小弟错了!” “小弟再也不敢违抗军令,还望兄长不要再加了!” 六十军棍,便是他们挨了,也得伤筋动骨。 更别说刘备远没有他们身体魁梧。 刘备见之,咬牙道: “即是知错,速来行刑!” 张飞听刘备又要行刑,想要起身,却又不敢,只得把眼神投向了徐庶。 徐庶看着如今场面,知道刘备今日是真准备以己立威,不由心中暗自佩服,见得张飞神色,想了想便道: “主公且慢,春秋有义,谓之法不加于尊。” “主公为一军之主,岂可自刑?” “便是主公代为受过,也不当受六十军杖之多,当今大事为重,以我观之,不妨先打十杖,张将军自领三十杖,那二十杖且先存着!” 张飞一听徐庶把六十杖减成十杖,顿时欣喜道: “对对对,打俺便是!” “小弟之过,自当领此三十军杖!” 不等刘备反驳,他便直接趴到在地,回身怒喝道: “来人,行刑!” 一众小兵见状,只得上前行刑。 关羽见此,抚须一叹道: “兄长所言不错,三弟有过,皆是我等兄长看管不利之故,剩余那二十军杖,某来领受!” 当下他也看向了身后士兵道: “去取军杖来,某自领二十棍!” 他历来爱惜士卒,士兵见状,皆犹豫不动。 关羽丹凤眼一眯道: “尔等也想抗命?” 士兵不敢反抗,只得领命而去。 见关张如此,刘备一时感动流涕道: “二弟三弟,何以如此?” 棍棒此时正落在张飞屁股上,张飞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挤出笑道: “分明是小弟之过,却累二位兄长受罚,实属不该,二位兄长放心,小弟日后再不敢了!” 关羽亦是微微一笑道: “兄长方才言之同甘共苦,今兄长三弟受罚,羽岂敢独善其身?” “好,好啊!二弟三弟能知我苦心便好!” 刘备一时感动,亦是流涕不已。 周围诸将见此,无一不动容感慨。 至此,刘关张三兄弟一人领了一顿军杖,这天之后,刘备军中再无一人敢私自犯禁。 军中诸将无不诚服,不敢再生私怨。 ps:再次强调,本书今夜上架,因为首发q阅,所以上架较早,这边貌似会员可以免费看(如果没有看到前一章补充的可以看看,这里就不浪费大家钱了) 第二十七章 当为军师,火中取栗 且说刘备等人领了军杖之后,军中纪律越发严明。 尤其是张飞麾下健卒,无不称赞刘备之德。 几日下来,军容焕然一新,再无昔日涣散之像。 与这诸多好处相比,唯一的缺点便是张飞受了三十军杖,在床上躺了两日。 而关羽和刘备,行刑之人不敢太重,故而并未受到多大伤害。 经此一事,张飞也有所收敛,虽不至于善待士卒,可相对以往,已经和善了不少。 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徐庶,自是乐见其成。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转眼便到了三月。 眼见春回大地,刘备已是越发按捺不住,只想快些求得秦瑱出山辅佐,成就大事。 于是择一吉日,又将徐庶从军中招来问话: “今时近三月,眼见春耕将至,袁术招兵买马,横征暴敛,曹操吕布又无动作,似如此下去,何时可图大事?” 徐庶见刘备如此,便微笑道: “主公何其急也,须知子瑄谋划历来言之必中。” “他说袁术将亡,袁术便会自取灭亡!” “如今没有动作,只因时候未至,我军自可养精蓄锐,待时以动!” 见徐庶没领悟自己的意思,刘备只得叹道: “事成不成,皆看天命,然则如今先生闲居城内,已有月余。” “虽得先生谋划,却不知详尽,若能再去请教一番,必有裨益!” 徐庶闻之,总算听懂了刘备的言下之意,不由笑道: “故知主公欲求子瑄相助耳!” 他想了一会儿,又道: “自当日一见,已经过去半月时间,料想子瑄便是再考虑,也应考虑妥当。” “恰逢今日天气晴朗,正可前去一见。” “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让子瑄来助主公一臂之力!” 刘备见徐庶总算领悟自己想法,不由一喜,急忙起身道: “既如此,待我去唤二弟三弟来!” 可他刚一起身,徐庶便笑道: “主公不可大动干戈!” “子瑄历来喜欢清净,若二位将军前去,反倒惹其不喜。” “主公只管随我前去,必保得见子瑄!” 刘备一听,自是从善如流,带着几个侍卫跟随徐庶朝着秦瑱的小院行来。 行至院前叩门,便有一小厮开门询问道: “何人叩门?” 待其探出头来,便见徐庶、刘备等人站在外面。 小厮自也认识徐庶,忙笑道: “徐先生从何而来?” “我从何来并不重要!” 徐庶笑容和善道: “关键是你家主君可在家中?在为何事?” 那小厮忙道: “回先生,主君正在书房著书!” “若是先生欲见,且容小人通报!” “无须通报!” 徐庶见状,回身一笑道: “难得子瑄今日不陪家小,主公且随我来!” 言罢就径直朝院内行去。 刘备见此,忙对小厮告罪,又令侍卫在门外守候,方才跟着徐庶入院。 二人入得秦瑱家中,刘备才忐忑道: “有道是非请勿入,元直如此,先生恐生不悦!” 见刘备如此谨小慎微,徐庶笑道: “主公无须如此担忧,我与子瑄历来比邻而居。” “他也不喜虚礼,去我家时也不通报!” “若他不在家中,我等自不能入,今他在家,有何惧之!” “再者,此子历来懒惫,若是让人通报,指不定又有诸多借口!” “今日即然带主公来了,定要捉他前去!” “等会儿主公只管等候,看我施为就是!” 刘备看着徐庶如此志在必得模样,心中自是一安,又听徐庶说起秦瑱另一面,但觉好奇不已,不禁问道: “方才听闻先生在书房著书,不知所著何书?” 见刘备问起,徐庶咧嘴一笑道: “子瑄著的书可多了!天文地理,兵法阵型,诗书礼乐,无所不著!” 说着,他有摇头一笑道: “也不知这小子是从何处学来这些学问。” “光是那《天演论》、《物理学》二书,就高深莫测,光是拜读一二,就觉受益匪浅!” 刘备听此,越发神往道: “先生真乃天纵奇才,若真能请先生出山,来日必要好生拜读先生之高作!” 在这个时代,著书立说的人不少,但像是秦瑱这般创立学说之人却少。 由此可见,秦瑱才干绝非只是一时的小聪明,而是学贯古今,兼容并包的大智慧。 如此想着,二人来到了一处书房之前,徐庶便对刘备笑道: “主公且先在此等候,待我前去分说一番!” 言罢,他便背着手朝着书房行来,探头一看,正见秦瑱端坐书桌之前,身姿挺拔,手持毛笔,正在竹简上书写着什么。 见得此状,徐庶负手迈步行入书房,悠悠一笑道: “子瑄好生清闲啊,整日家中著书为乐,不似我等,在那营中整日风吹日晒,不得安宁!” 听着徐庶的话,秦瑱的毛笔一顿,缓缓抬起头来,嘴角一扬道: “吾还道是谁在外窃窃私语,不想竟是徐元直。” “我说你个好好的从事不当,整日来我家闲逛又是何意?” “方才又在门外商议,莫非是来偷鸡摸狗,想将我家鸡子摸一两个回去?” “好你个秦子瑄,好一张利嘴!” 徐庶哑然失笑道: “我好心前来探望,何故恶语相向?” “只因某人言而无信矣!” 秦瑱自顾自将笔往砚台上一放,定眼看向了徐庶: “说好要来负荆请罪,这都过去多少日了,人去哪儿了?荆又何在?” 见秦瑱还记得这档子事,徐庶便苦笑道: “乃因军中事务繁忙,无暇登门!” “也罢,既然今日凑巧,我便请罪就是!” 说着,他见身后有一把笤帚,拿起便道: “便以此物请罪,子瑄愿打便打!” 他几步走到桌前,将笤帚递给秦瑱,低下头去。 秦瑱见状,露出了一抹笑意,接过笤帚笑道: “且凑近些,我也好打!” 徐庶听着,一咬牙又上前一步。 只见秦瑱抬起笤帚,即将放下,他又忙道: “子瑄且慢!” “怎么?元直想要反悔?” 秦瑱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庶。 徐庶摇头道: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 “然则我即守信,不知子瑄可愿守信?” “当日子瑄分明答应吾主考虑几日便要出仕,如今已经过了半月,何以子瑄却不闻不问?这又是何故?” “可知吾主已等得肝肠寸断,彻夜难眠?” 面对徐庶的反问,秦瑱脸上笑意逐渐淡去,手中笤帚也缓缓放下,许久方才沉吟道: “元直若是这么说来,使君必在屋外!” “不妨请之一见?” 屋外的刘备一听,便是面上一喜,急忙迈步行入书房,对秦瑱拱手道: “故知瞒不过先生,备正在此地!” “当日听得先生之言,但觉茅塞顿开,恨不得日日前来拜会!” “惜哉军中事务繁杂,不得闲暇。” “正是今日得一空闲,特邀元直一道,前来拜会先生。” “愿先生不弃备之鲁钝,出山相助,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实为万幸!” 言罢,顿首拜谢,再度与秦瑱行一大礼。 见得刘备如此,秦瑱只得一叹,若论起热情,老刘是真的热情似火,让人难以拒绝。 想了一会儿,他便上前扶起刘备道: “瑱何德何能,蒙使君几次相邀,使君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一听,顿时喜极而泣,急忙抓住秦瑱双手道: “今得先生相助,我军大事可济矣!” 想他老刘漂泊十几年,直到现在,终于算是得到自己第一个谋主了! 其心中喜悦,自然难以言表。 当即拉着秦瑱就不放手道: “今先生出山,乃备之大幸,愿拜先生为军师,不知先生可愿屈就?” 徐庶见此,亦是笑道: “我军军师之责,为子瑄一人可当,还望子瑄莫要推辞。” 见得二人模样,秦瑱却是摇了摇头道: “二位且慢,我若是当军师,对我军有害无益也!” “即便要当,也须化名方可就任!” 二人闻之,皆是一愣,刘备忙道: “先生这是何言?为何先生就任军师,有害无益?” 徐庶想了想,皱眉道: “子瑄莫非是惧曹孟德乎?” 刘备一听,顿时想了起来,秦瑱原来可是曹操的谋主,现在虽然挂印而去,可曹操尚不死心。 要是知道秦瑱在他麾下,那恐怕老曹还真有可能直接出兵,来把秦瑱再抢回去! 不说曹操,就连袁术、吕布,若是听了秦瑱投入他麾下,恐怕都坐不住。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叹道: “皆怪备无能,虽得先生之助,却难彰先生之名!” 可秦瑱见状,却又是一笑道: “二位错了,瑱之所以要化名,乃因我军将行火中取栗之事!” “明面出山,必难成事,唯有化名,方可借力打力,成就大事!” 听到秦瑱这话,刘备神色一异,当下忙拱手问道: “先生不妨细言,何为火中取栗,备当洗耳恭听!” 徐庶闻言,亦是看向了秦瑱,显然也很好奇这个火中取栗之意。 第二十八章 为猿为狸,化名上任 见得二人如此,秦瑱便笑道: “所谓火中取栗,为瑱家乡俗语。” “因有一猿狸相交甚厚,见炉火中有栗,欲食之。” “猿乃对狸曰:今欲食栗,奈何火大,不得食之,弟天生灵巧,可得此物。” “狸欲显其能,便以爪取栗,几番试探,果然抓出一栗。” “猿猴趁势捡起,以此夸赞,狸信之,几次取栗,其爪火燎见秃,栗却尽入猿猴之口!” “这便是火中取栗之典故!” 听得这个故事,刘备似有所思道: “这个典故当真巧妙,似若如此,猿猴之举颇为不义,狸虽受苦,未得栗食,也是自讨苦吃,二者为友,倒也是相得益彰!” 而徐庶听了,却微微一笑道: “主公,子瑄此誉,正可以对应当今之形势!” “若依子瑄之言,袁术便是这火中之栗!” “我军若欲食栗,便得当这猿猴,唯有如此,方可得食!”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秦瑱道: “不知子瑄之意,是否这般?” “正是如此,我军欲取淮南,恰如火中取栗!” 秦瑱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刘备道: “明公切莫觉得猿猴卑鄙。” “须知天下大势,浩浩汤汤,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今关东群雄并立,若欲匡扶汉室,彼等皆为我军之敌。” “故此火中取栗之计,乃是借敌之力,助我军得立业之基,非如此,我军难以尽取淮南!” 刘备见状,摇头一笑道: “先生放心,备当日听得先生告诫,已知何为大义。” “若为天下万民计,备又有何虑之?” 说实话,相比老曹来说,刘备是一直都在成长的。 曹操是典型的主角开局,一出场就是满级。 无论是军略还是权谋,都是汉末一等一的存在。 相较来说,刘备却是从起兵开始不断成长,从一介白身,经历战争和权谋诡计,一路走到今日。 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吸纳着成为一个枭雄所必须的经验。 尤其是半个月之前,和秦瑱的那次会面,让他突然醒悟了过来,他之所以会漂泊至今,就是没搞清楚自己的最终目的。 现在搞清楚了之后,他的内心便越发坚毅! 于是他借势又问道: “即是袁术为栗,我军为猿,但不知何人可为这狸?” 一谈起这狸,秦瑱就悠悠一笑道: “曹操、吕布、孙策皆可为狸!” “我军当前之要,便在于待时以动,因势利导!” “袁术方今称帝,招兵买马,正欲四处征战。” “而我军的优势在于只有区区寸地,缺兵少粮,袁术必不会放在眼中。” “因此,袁术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曹操、吕布、孙策三家其一!” “我军要做的,就是与三家之一联合,不断参与攻伐袁术,借此攻城略地,逐渐扩大我军优势!” “这也是在下不可就任军师的原因!” “瑱虽无大才,却有些虚名,若我就任军师,则必坏大事!” “故而唯有化名上任,方可助使君成事!” “原来如此,先生考虑周全,备实难及也!” 刘备听完原委,不由越发赞叹秦瑱心思之缜密,还没有出山,就已经考虑到了后续影响。 但这也让他越发欣喜。 因为秦瑱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可见秦瑱定然是对夺取淮南有了全盘计划! 他越想越觉得秦瑱靠谱,不由再问道: “但不知先生欲化何名,待返回之后,我也好为先生引荐!” 面对老刘的问话,秦瑱没有回复,而是看向徐庶问道: “化名之前,还需问清一事,如今我在此地,军中有多少人知道?” 徐庶闻之,看了看刘备,方才道: “因子瑄尚未出仕,故为了子瑄安全,我军之中,唯有简宪和与二位将军知晓!” “如此还好,化名还来得及!” 秦瑱点了点头,思虑片刻,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便化名王禾,子野!” “此事务必先让二位将军与简宪和知晓,不得传扬出去!” “不然我军谋划难成!” 刘备一听,连忙应诺道: “这事好办,我这边派人前去知会二弟三弟!” 他话还未说完,徐庶就笑道: “主公何其急也!” “便要知会,也当先上任再说!” 他看着秦瑱似笑非笑的道: “趁着今日时候尚早,不若军师便与吾等一道返回县衙,也好安排大事!” 刘备亦是反应了过来,忙对秦瑱道: “正当如此,先生不妨与备一道返回县府,待备略备薄宴,也好为先生接风!” 见刘备依旧如此恭谨,秦瑱笑道: “明公无须如此,瑱虽为军师,然则年纪尚幼,明公只唤子瑄便是,切莫再以先生称呼。” 刘备闻言,自是心花怒放,秦瑱这般,显然是已经定心来投,再不可能去了,当即他便拉着秦瑱手道: “子瑄之言,固所愿尔,然子瑄有大才,备以师礼待之,以示吾心。” 徐庶见二人这般,自是好笑道: “即是子瑄意定,我等不妨先回县府,以免迟了耽误大事!” 他这么说罢,刘备还未表态,秦瑱便道: “明公稍等,虽去县府,还有一事未定,带我先把这徐元直一顿好打,再去不迟!” 说完就抽出手来去寻笤帚,他是真的想打徐庶一顿。 毕竟要不是这货的话,他起码还能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可好,这货巴不得赶鸭子上架,立即催他上班,着实可恨! 而徐庶见状,便忙抬手道: “子瑄且慢,若要打我,还需荆条,先放下此物,待我去取荆条来!” 说着他就朝着屋外快步走去。 “元直莫要麻烦,就此物即可!” 秦瑱一看这小子要溜,提着扫帚就追了出去。 眼见二人打闹,刘备坐着笑意不止。 他知道二人友善,必然不可能真打。 现在他先得徐庶,又得秦瑱,可算功德圆满。 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正是他成就大业的关键啊! 因而他的笑声颇为爽朗,一半开怀,一半得志,其中意蕴,不言自明。 如此二人打闹了一阵,总算消停了下来。 众人一道行出府内。 离开之前,秦瑱又将忠伯叫来道: “且去知会昭姬,今夜我便不回家吃饭了!” 吩咐之后,就行出府内,一路朝县府方向行来。 可未至县府,便见一文士快步行出,刘备见之,连忙止住道: “宪和何往?” 来人正是简雍。 其人一见刘备,便上气不接下气道: “主公来得正好,我正欲去寻主公!” “大事不好了,方才我军收到消息,袁术以韩胤为使,欲与吕布结盟,相约两家结下儿女之亲。” “如今使者已至徐州,将迎吕布之女!” “若袁术与吕布结盟,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刘备眉头猛地一皱,朝着秦瑱看来,徐庶亦是面色一变。 他们要夺取淮南之地,吕布是一大助力。 可要是吕布和袁术结盟,那问题可就大了。 但在二人视线中,秦瑱却丝毫不慌,只是笑道: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件事,正好就是他准备的谋划之一。 现在开始,时机正好! 第二十九章 初次军议,语出惊人 穿越者,一般都会有金手指。 对于穿越古代的穿越者来说,最大的金手指,无非就是对历史的先知先觉。 同样,秦瑱也有这个金手指。 但除此之外,秦瑱其实还有一个金手指。 这个金手指并不是系统,也不是戒指里的老爷爷,而是记忆力。 简单来说,秦瑱的记忆力十分逆天。 不知为什么,在穿越之后,他不仅可以将前世看过的一切知识一一复述出来,而且还能一目十行,将看过一眼的东西倒背如流! 这也是他能得蔡邕看重的并收为弟子的原因。 同样,得益于这强大的记忆力,他也极为善于发现每一个历史细节之中隐藏的机会,因势利导,为己方取得最大的利益。 他之所以敢建议刘备夺取淮南,就是因为从袁术称帝开始,有大量机会可以帮助刘备趁势崛起! 其中袁术和吕布之间的纠葛,就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不过,他是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的,可刘备等人并不知晓。 尤其是简雍,一听秦瑱之言,便是一愣道: “不知这位先生是?” 刘备见此,忙对简雍笑道: “此乃刚入我军之大贤,姓王,名禾!” 说着,他又在简雍身边耳语了几句。 简雍一听,眼中顿时精芒一闪,没想刘备还真把秦瑱给请来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一想起秦瑱之言,他又忙问道: “听先生方才之言,莫非早已知晓吕布会和袁术结盟?” 秦瑱闻之,摇头笑道: “并非早已知晓,而是形势本该如此!” “因现在孙策与袁术决裂,袁术虽然称帝,却已进入腹背受敌之处境!” “现在袁术北有曹操,东有吕布,南有孙策!” “必当寻一盟友,才能破局!” “可曹操在北拥立天子,孙策在南刚刚叛逆,唯有吕布一人可以结盟。” “然则袁术虽有此心,吕布却未必能应,不必担忧!!” 听得秦瑱一番分析,简雍不禁心生敬佩道: “怪不得元直对先生如此盛赞,先生果真了得!” 而刘备见秦瑱三言两语就将局势分析通透,自是面露笑意。 这就是军师的作用! 要是以往听到这个消息,他说不得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半天还难有所得。 可到了秦瑱这里,却是直接就能得出答案。 这种感觉,怎一个畅快了得! 他想着,笑意更甚道: “好了,宪和也算见过了,正好你来,可去召集子仲、公祐等人前来议事,也好叫诸位见见先生!” “自当如此,我这便前去!” 简雍领命,就忙安排人手前去知会众人。 徐庶见此,也拱手道: “我也正好返回军中,知会几位将军来见!” 由于要转告秦瑱的身份一事与关羽张飞知晓,所以他必须亲自前去。 刘备点头允诺,让徐庶离去,自己则是亲自带着秦瑱行入县府。 进入府内之后,他一边安排宴会,一边带着秦瑱来到了正堂。 而在正堂上,则是有几张常置的蒲团案桌。 刘备见状,就让下人搬来一张案桌,放在了自己左侧,笑道: “县府简陋,还望子瑄不要嫌弃!” 他的笑容牵强,颇有些委屈了秦瑱的意思。 秦瑱见状,飒然一笑道: “虽有陋室,惟吾德馨!” “使君大德居此,岂言简陋?” 这话说得刘备心中一阵感动。 他知秦瑱在曹操麾下颇受重视,金银赏赐必然不少。 还以为秦瑱会有些许嫌弃他这简陋条件。 哪想秦瑱倒是反过来安慰起他来了。 如此不慕荣利,淡泊明志,实属罕见。 可秦瑱虽然不在意,他老刘却不是亏待下属之人,自是暗下决心,等日后势起,必不可亏待了这些创业元老。 心中想着,他嘴里却再度赞道: “子瑄真乃高洁之士!” 如此赞了一句,他也坐到了秦瑱身侧,与秦瑱聊起了当前形势。 二人聊了许久,便见府外陆陆续续有人行来。 先是孙乾、糜竺等人与简雍一道前来,见得秦瑱与刘备同列而坐,皆是神色一震。 须知在这个时代,座位与地位息息相关! 在他们军中,刘备历来单独坐在主位,以关羽为武将首位,糜竺为文臣首位。 后来即便徐庶来了,位次也排在糜竺之后。 可现在,这个年轻人却和刘备同坐,可见其在刘备心中地位之高! 所以,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正如徐庶所言,因为之前秦瑱没有答应出山,故而像刘备麾下众臣都还不知道秦瑱身份。 就连糜竺等人也丝毫没听到消息,故见此状,急忙询问一旁的简雍。 可简雍却是笑道: “此乃我军中大贤,等会儿诸位齐至,主公自会介绍!” 二人闻言,只得按下心中好奇。 这般又过了许久,便见关羽、张飞等将随同徐庶一道踏入了县府之中。 眼见众人齐至,刘备方才正襟危坐,对众人微微一笑道: “诸位都到了,那议事正式开始。” “不过在议事之前,我先与诸位介绍一番!” 他的手向着秦瑱一指道: “这位先生,姓王名禾,乃当世大贤!” “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我军军师,凡军师之令,便如吾令,凡军师至,便如吾亲至!” “还望诸位听之信之,切莫以身犯禁!” 刘备这话一出,场内便是一阵哗然。 似徐庶简雍还好,关羽闻言眉头微皱,张飞则是一脸不喜。 二人虽知秦瑱身份,可对方一来就直接爬到头上,这种感觉还是很不爽的。 至于其他人更是惊骇不已。 王禾这个名字,他们是听都没听过! 刘备竟然一上来就直接委以重任,几乎将自身权力下放其手! 就算是关羽,恐怕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居然能得到刘备这种信任? 可在众人的哗然之中,秦瑱却是淡淡一笑道: “蒙明公信任,委此重任,禾虽死难报,唯有尽忠职守,还望诸位多多担待,携手共进,共襄大业!” “方才主公只言吾名,却未言字,禾在此自荐一番,吾字子野,若诸位不弃,可以子野相称!” 待得秦瑱简单介绍之后,刘备又看向众人问道: “事情便是如此,不知诸位对子野就任军师,可有意见?” 众人见状,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无一人说话,场面一阵寂静。 可就是这种场面,糜竺等人却又是一惊,纷纷朝关羽张飞注目而去! 按理来说,不该这样啊! 他们没意见也就算了,关羽张飞能没意见? 这哥俩可是历来只服刘备,不服他人的。 现在怎么一声也不吭啊? 他们正疑惑间,只见刘备露齿一笑道: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开始议事!” “今日招诸位前来,一则是向诸位宣布子野之职,二则是因我军收到消息,言说袁术欲与吕布结盟,今使者已至徐州。” “诸位且说说,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众人听得议题,自是开始沉思利弊关系。 但今天不同以往,众人想了一会儿,均抬起头来,却都是一言不发。 刘备见状,不由皱眉道: “诸位何以不发一言?” 他话一说罢,便见糜竺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我等以往议事,皆无人主持,故可畅所欲言!” “可今日军师来了,我等便都想听听军师高见,故不言也!” 糜竺说完,张飞也趁势道: “俺也正欲听听军师高见!” 二人这么一表态,孙乾等人就开始附和,关羽则是继续默然不语。 唯独徐庶与简雍见此眉头紧皱。 现在的趋势可不好啊,众人如此表现,分明就是不服秦瑱一来就能居于高位。 别人也就罢了,关羽张飞也还如此,可见刘备这次放权,怕是起了反效果。 不过二人一看秦瑱,却见这货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关己一般,不由又都是一异。 莫非这也在秦瑱的掌控之中? 众人反应不一之间,刘备颇为歉疚的看了秦瑱一眼: “即是诸位皆欲听军师之见,敢请先生一言。” 秦瑱闻此,嘴角微扬,摇头笑道: “若依我之见,此事不足一议!” “吕布虽反复无常,却也食汉禄、为汉臣,必不会应诺袁术结盟之事!”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眉头一皱,张飞则是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 “军师好大口气,此乃国事尚不足议,但不知何事值得一议?” 秦瑱见状,不以为意道: “吕布之事虽重,却无我军发展重要!” “要我来看,我军该议一议夺取相县,全据沛国之事!” 夺取相县,全据沛国! 众人听此,皆是心神一震,就连刘备心中也有些惊讶。 夺取相县之事,他们已经商议过了。 得出的结论,就是不可行! 至少现在凭他们的兵力,很难实现这个目标。 没想到秦瑱一上任,就要来啃这一块硬骨头! 第三十章 军中立威,着手布局 “军师,我军当真要夺取相县?” 面对秦瑱的提议,老刘第一个坐不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 “须知我军兵力尚且不够,若取相县,恐难成也!” 秦瑱一听,便笑道: “说起来还未询问,我军当前共有多少兵马?” 他这一问,在场众人就是心中一沉。 好家伙,你是军师,连军中有多少兵马都不知道,还敢提议夺取城池? 这军师是有多不靠谱啊! 独有徐庶与秦瑱相交甚厚,知道秦瑱历来不放空话,忙起身道 “启禀军师,当前我军共有兵马一万一千余!” “其中有老卒五千余,其余皆是新募兵马!” 听得此言,秦瑱略微估计了一会儿,便点头道: “兵马尚有不足,然则并无大碍!” “不过为防意外,我军当再募几千兵马!” 徐庶闻此,拱手道: “募兵自无不可,然我军钱粮恐有不足!” 秦瑱一听,再度看向众人问道: “但不知我军现在又有多少钱粮?” “够军中多久支用?” 而这句话顿时让众人再度摇头。 不知兵马,又不知钱粮,这军师怎么当的? 但秦瑱有刘备力挺,众人自然不可能无视,当下糜竺便起身道: “回禀军师,我军现在粮草不过七八万石,金不到三千。” “虽可暂且维持,但小沛毕竟只有一县之地,养不起上万兵马!” “若是再行扩军,恐怕撑不到明年春天!” 这里便要提一句,刘备的钱粮,有一部分是曹操之前送的,一部分则是糜竺这个大舅子补贴。 虽说糜家豪富,可糜竺毕竟不可能把全部家底压上。 故而刘备这些钱粮,现在基本上就是库存,一旦用完,那就真的用完了。 凭借小沛一县,根本维持不下去。 这亦是刘备现在会整日愁眉苦脸的原因。 无他,兜里没钱! 他必须钱粮用完之前找到新的出路。 不然钱粮用完,就只能去找曹操或者吕布借粮。 此时听到糜竺叫苦,刘备即自嘲一笑: “钱粮不足,为之奈何?” 秦瑱见之,抬手笑道: “明公放心,此亦不足虑也!” “我军钱粮只需能支撑半年即可!” “以七万石计,可再募四千兵马,凑满一万五千。” 见其信心满满的模样,刘备一时心中也有了点信心。 既然秦瑱都有信心在半年之内让他逆转形势,那他又在这里担忧何事? 想了一会儿,刘备看向了徐庶道: “既是军师有此议,便依军师之言招募兵马,务必加紧演练,不可懈怠!” “至于钱粮之事,还需子仲多多费心,务必尽快募够军师所言之数!” 见得刘备亲自发话,徐庶自没意见,糜竺也是暗自摇了摇头,拱手应诺。 可二人刚一坐下,便见一人起身道: “末将有一问,不知军师可否解答?” 众人听此一看,正是关羽起身发问。 秦瑱见关羽起身,毫不意外: “既是关将军有问,但问无妨!” 关羽闻之,便一抚长须,昂首沉声道: “固知先生才干了得,不然兄长断难委以重任,然则空谈难成其事,敢问先生准备如何夺取相县?” “先生须知,我军可不如曹操袁术等家大业大,这些钱粮虽少,却是我军的家底。” “若是半年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到时候钱粮用尽,我军该如何是好?” 他这话一说出,众人尽皆点头。 对他们来说,这个军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人。 不熟悉先不说,若是谋划不成,指不定背着包就走了。 可他们却是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刘备身上,要是半年不把事情搞定,这个军师走也就走了,他们却是面临这个烂摊子的。 到时候没钱没粮,他们难道就地解散不成? 故而众人见此,皆是点头附议。 眼见众人这般模样,秦瑱不由点头笑道: “关将军此言真老成持重之语!” “不过,要取一相县,何须半年?” “至多三个月,我军便可全据沛国!” “夺取相县之后,自有兵马钱粮补充,无须虑也!” “至于夺取相县之法,因时机未到,不可言之!” “不知我这么回答,关将军可能接受?” 听得秦瑱此言,关羽丹凤眼一眯,顿时眉头一挑。 秦瑱这话虽然说得底气十足,给出了期限,却还是没有明示,这自然不能糊弄他。 不过他也知道秦瑱身份,料想秦瑱不会说空话,故而一时没了话语。 然则张飞因之前由于秦瑱而被呵斥,对秦瑱颇为不满,一时轻笑道: “军师此言可笑,既是时机未到,不可言之,那今日又何必军议?以后若都如此军议,那这军议又有何用!” 见张飞发难,刘备便皱眉道: “益德!” 但他还没斥责,就被秦瑱止住: “明公且慢!” 说着,他对张飞笑道: “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 “然则军议之用,除了各抒己见之外,还有传达命令之用!” “今日我军议事,诸位皆让我主持。” “现在,一则让吾知晓了钱粮兵马状况,二则也让各位知晓了我军下一步如何施为!” “诸位知我军要取相县,必然整兵备战,日日操练,准备粮草马匹诸多事宜,如此军议,何谈无用!” 面对秦瑱的侃侃而谈,张飞一时语塞: “军师言语甚利,俺不是对手。” “但俺老张也不喜他人趁口舌之力!” “只问一句,若是军师三个月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又当如何?” 秦瑱见此,悠然一笑道: “愿立军令状!” “若是三个月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则吾愿领罪,辞去军师之位,任明公处置!” “军师岂可如此?” 他话音未落,刘备的脸色就是一变。 可秦瑱却抬手示意刘备莫慌,只是看向张飞道: “不知这般,张将军可有意见?” 张飞见此,眼睛死死盯着秦瑱道: “军师此言当真,须知军中无戏言!” 见秦瑱敢立军令状,他心中也是暗暗赞叹这个秦瑱胆识不错。 可若是真要完不成,可不要怪他老张不给面子。 而秦瑱面对张飞的直视,依旧云淡风轻道: “吾为军师,自然知晓此理!” “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既然吾为军师,这三个月之内,尔等诸将须听我号令,不得有丝毫懈怠!” 话至于此,他话锋一转,声音一沉道: “若敢有不听将令着,休怪军法无情!” 此声一出,他常年治军的威势显露无疑,众人见之,皆是心中一凛! 暗道这个军师好大的官威! 若非常年居于上位,绝不可能有此气势! 张飞听了,再也无话。 关羽见此,也知秦瑱治军甚严,当即表态道: “某等自当听命行事!” 言罢就坐回了座位上。 随着关羽坐下,刘备生怕再起争端,索性挥手道: “既如此,诸位暂且退下,今夜酉时我在县府设宴为军师接风洗尘,还望诸位按时前来!” 众人闻之,反应不一,纷纷拱手告退。 唯有徐庶借势留了下来。 待众人刚一离去,刘备就对秦瑱叹道: “军师何其急也,便取相县,自可缓缓图之,何必如此立下军令状啊!” 在他心里即便秦瑱完不成承诺,他也不愿意离去。 现在可好,军令状一立,时候一到,秦瑱就要下课!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刘备这么一说,徐庶也叹道: “子瑄今日着实急切了一些,你既是化名而来,诸位不知你名声,自然心中有些不满。” “便是言语不善了一些,也是应当,子瑄何以如此置气?” 听着二人的话语,秦瑱露齿一笑道: “难道二位皆以为瑱方才乃冲动之言!” 二人听得一愣,刘备忙问道: “子瑄莫非还有他意?” “正是!今日之举,乃借故立威也!” 秦瑱对二人笑道: “正是因为我此番化名而来,又陡然居于高位,众人不知吾名,定然不愿听令。” “故借今日之会,用以立威!” “现在虽立军令状,诸将却知我之意,不敢阳奉阴违!” “原来如此!” 徐庶见秦瑱还有别的目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真别说,经过今天这么一遭,某种意义上来,秦瑱还真就有了在众人心中有了威严。 比起慢慢做事获取众人认可,这等方法也算立竿见影! 刘备在一旁听着,又好奇问道: “那军师所言夺取相县之事?” “自然也是认真!” 秦瑱对刘备点头道: “当前我军只有一县,难为大事,必当先取沛国,方可再图他处!” 刘备见状,眉头一皱道: “可是我军便是招兵买马,数量也比不上那相县梅乾所部,该当如何取之?” 见刘备不行,秦瑱笑道: “明公莫非忘了方才我等在家中所言火中取栗之事?” “我军实力不够,自有他人帮衬!” 刘备听得眼睛一亮,忽然想了起来秦瑱之前定下的大方向。 而徐庶则是更近一步,眯眼笑道: “子瑄莫非是想借吕布之力?” “还能有何人?” 秦瑱自得的一笑道: “此次吕布必定与袁术交恶,我军要取沛国,自当借吕布之力一用!” 徐庶一听就笑道: “怪不得子瑄要定三月之期了,若真能借吕布之力,恐怕不须三月!” 刘备在一旁听着两个谋士话语,但觉听得云里雾里,只得苦笑道: “既是子瑄已有计策,备便不多问了!” “子瑄只管说说,现在备当为何事?” “简单,就两件事!” 秦瑱竖起了两根手指道: “第一,明公当立即发信吕布,邀请吕布共讨袁术,助我军夺取相县!” 刘备一听就蒙了,不解道: “军师这是何言,莫非我军发信之后,吕布便会出兵相助?” “自然不会!” 秦瑱摇了摇头道: “关键不在此处,在于要让吕布知晓我军态度!” 徐庶闻之笑言道: “我军欲取栗,自当告知于狸!” 刘备虽没太搞懂,却还是点头道: “此事可也!” “那这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这第二件事,便须明公出面了!” 秦瑱一脸严肃的对刘备道: “我军要大量囤积粮食!越多越好!” 第三十一章 囤积粮草,别有用心 “军师要我囤积粮食?这是何故啊?” 若说第一件事刘备还能理解,那这第二件事他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刚才秦瑱,明知粮食不够用,还要继续增加兵力。 但现在反手又让他囤积粮食,这显然不合逻辑。 不过秦瑱闻此,却是微微一叹道: “此粮非作扩军之用,而是用于赈灾!” “赈灾!” 刘备听得一愣,徐庶则是双目一瞪道: “子瑄这是何言,莫非此地将有大灾?” 秦瑱摇头道: “并非此地,而是淮南之地,今年必有大旱!” “我军要夺取此地,必须囤积大量粮草!” “不然即便夺了此地,也无大用!” 前文说了,秦瑱的记忆非常好,他记得历史记载的细节,也记得每一场有记载的灾难发生时间。 而在东汉末年,旱灾频发,最恐怖的两次,第一次就是三辅大旱,导致关中百姓大量缺粮,饿死无数百姓。 第二次,就是今年的淮南大旱! 要知道汝南、沛国、九江等地人口稠密,总人口超过三百万! 就是这一场大旱,导致江淮一带民不聊生,易子相食,很多地方直接没了人烟! 曹操著名的《蒿里行》,就是这一时期写的,其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尤其贴切。 也是经过这一难,大量百姓士族南下避难,直接就给淮南干废了,也间接导致东吴崛起。 不然的话,就凭淮南这庞大的人口基数,能把东吴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他们要夺取淮南,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淮南的元气。 听着秦瑱话语中的严肃,刘备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子瑄当真可以确定今年淮南必有大灾?” “自然确定!” 秦瑱点头道: “我夜观天象,见南方有双星伴月之相。” “推其方位,必在淮南!” “可知今年淮南必定大旱,现在开始屯粮,还来得及!” 倒不是他想装逼,搬出个夜观天象之名,实在这个时代的人就信这套! 再加上以前跟着蔡邕没少学,现在说起来自是一套一套的。 他一说完,徐庶便接口道: “主公,子瑄预测天象历来准确!” “当年子瑄预言三辅大旱,让曹孟德屯粮,就是因为曹孟德提早屯粮,方才使得麾下钱粮充足,从关中救了数十万百姓性命,以填洛阳之地!” “现在既是言说淮南将有大旱,定有依据!” 见徐庶也在一旁帮口,刘备神情越发严肃道: “既然会有大旱,我军自当提前准备!” “不过现在我军现在钱粮本就不足,如何可以屯粮!” “这倒是一个问题!” 谈起百姓问题,徐庶自是极为上心,想了一会儿,却又嘴角上扬道: “不过料想子瑄既然能提出这个问题,必有解决之法!” 刘备一听,就再度看向秦瑱道: “军师有何解决之策?” “说来此事倒也不难,关键还在糜子仲身上!” 秦瑱对刘备道: “我闻东海糜氏豪富,仆从近万,资产数亿。” “此事只需说得糜子仲相帮,拿出一万金来购粮,便可先行囤积大量粮草!” “拿出一万金购粮?” 刘备先是一惊,随之即是面色发苦道: “此事不可,我军先前已受子仲资助甚多,如今尚未偿还,如何有脸再去要他一万金之多!” 一万金,简单换算就是上亿五铢钱! 就糜家的规模来说,咬咬牙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问题在于拿出这么多资金,恐怕糜氏也得伤筋动骨! 就算糜竺愿意,老刘也没这个脸去要! 然而老刘显然误会了秦瑱之意,只见秦瑱笑道: “明公误会了,这天下哪有平白资助的!” “让糜子仲出钱,只是代购。” “我军并不白要。” “须知去年荆州、兖州等地皆是丰收,徐州也有不少存粮。” “尤其是荆州,粟米不到两百五十钱一石,一万金便能购置近四十万石粮食!” “这些粮食购来之后,自可存放于糜家各地商铺之内。” “等得我军夺取淮南之后,我军再拿钱财求购粮草,便是每一石上浮五十钱,糜氏也能赚上千金!” “相较来说,我军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钱粮!” “我军必须在旱情未显,粮价未涨之前购置大量粮食。” “让糜子仲提前采购,就是害怕等我军有钱之时也买不到粮食!” “此举,既对灾民有益,又对我军有益,对糜氏亦有好处,料想以糜子仲的眼光,不会看不到这些益处!” “明公自可前去纷说,若子仲实在不同意,可叫他来寻我!” 他之所以敢提出这个办法,就是因为糜竺此人十分有魄力! 其实在东汉末年,这种有魄力的商人并不少。 糜竺就是其中佼佼者,能在刘备最为落魄之时伸出援手,并且直接将自己妹妹嫁给刘备,可见其投资眼光和胆大。 现在要是知道这等商机,别说拿一万金,就算更多,糜竺也可能会拿出来! 而老刘一听秦瑱这话有道理,也只得犹豫道: “若是这般说来,或可一试!” “可这个消息,我又当解释从何得来?” 现在问题在于淮南大旱是秦瑱提出来的。 糜竺并不知道秦瑱的身份。 要是直说是‘王禾’这个军师提出来,那糜竺肯定不会相信! 秦瑱见状,勾唇一笑道: “明公自可实言相告,子仲并非外人!” “便是知道我身份,也不会向外乱说!”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名声真的很重要。 诸葛亮为何要自比管仲乐毅? 除了是其本身有这个实力外,实则也是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声。 而现在,他自己的名字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有时候,需要隐姓埋名,而有时候,则需要抬出来背书。 想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糜竺干起事来也会多几分底气。 见得秦瑱对诸事皆有安排,刘备也算是彻底安下了心来,当即不再缀言,转而与二人谈起了其他话题。 然则无论是天下形势,还是治理民生,秦瑱皆是见解独到。 刘备见之,越发倾慕秦瑱之才。 是夜,县府欢宴一场,事后老刘还是意犹未尽,拉着秦瑱便要彻夜长谈,抵足而眠,却被秦瑱婉拒。 刘备见之,也不好再留,便令人将秦瑱护送归家。 至此,刘备有了军师,总算走上了正轨。 文有秦瑱、糜竺、孙乾、简雍等人辅佐,武有徐庶、关羽、张飞并诸将练兵,一概前态,厉兵秣马,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而刘备在秦瑱的示意下,也亲自手写书信,邀请吕布出兵。 于是,一封别有用心的信件,就朝着下邳一路行来。 第三十二章 徐州君臣,吕布的惊讶 徐州,下邳。 且不说刘备于小沛厉兵秣马,却说徐州这边。 自从吕布夺取徐州之后,可谓一波三折,与刘备、袁术二者的三角纠葛自不赘言。 就连吕布自己麾下,也是一团乱麻。 因当年吕布逃出长安之时,仅有数百骑跟随,并无本部兵马。 后前往河内,得张扬资助,重招丁原部曲,得郝萌等并州旧将拥护,故其麾下人员杂乱。 其后好不容易取得徐州为根基,本应趁势招兵买马,争霸天下。 然则吕布这货颇为好色,家中娇妻美眷放着不要,却喜欢与众将妻子私通。 诸将畏其勇力,虽有怨言,却不敢多说。 结果去年因袁术挑拨,以郝萌为首诸将发起反叛,派兵攻打下邳。 吕布不知何人叛乱,逃到高顺营寨,方才止住叛乱。 可经此一事,吕布也患上了疑心病。 先是剥夺高顺兵权,将陷阵营交给自己表弟魏续统领。 又因陈宫有暗通袁术参与叛乱的嫌疑,越发疏远此人。 至于张辽等依附之人,自是一概不信。 由此,也导致现在的徐州局势颇为混乱,全凭吕布之勇镇压。 不过最近的吕布可算是过得春风得意。 先是老曹兵伐宛城未竟全功,为了稳住吕布,上表封吕布为平东将军,遣朝廷使者前来封赏。 后是袁术称帝之后,再度遣使而来为儿子求娶吕布之女。 接连两大诸侯的拉拢巴结,让吕布也有志得意满。 正此时,下邳国府之中。 只见吕布身材魁梧高大,足有丈余,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颌下虎须,身穿襦袍,正坐于主位。 而在其下手,则是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 其身穿青色襦袍,头顶峨冠,身量不高,却颇具威严。 此人正是吕布麾下谋士陈宫。 他看着吕布,一脸正色道: “温侯,今袁术行此篡逆之事,我军岂可与之狼狈为奸?” “还望主公速速派人追回小姐,切莫与袁术结成此亲!” “不然我军必为天下人所弃!” 但吕布听着这话,却是一脸不耐烦道: “吾与袁公路早已商定要结儿女之亲,现其遣使而来完婚,吾安能拒此事?” “若拒此事,天下人恐皆以我吕布为言而无信之人!” “我意已决,公台切莫再言!” 听着吕布的话,陈宫就是暗自蛋疼,心说你吕布现在还有诚信可言? 没了,早就没了! 偏偏这货还自我感觉良好。 若非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他是真不想和吕布这厮纠缠。 “将军这是何言,袁术篡逆,将军若背袁术,乃从大义,天下人知之,只会赞颂将军之德,岂会言语责难!” “反倒是如今若与袁术结亲,则失大义之名,还望将军明鉴!” 然而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吕布就阴阳怪气道: “此话怕是轮不到公台来说!” “此前不是公台力劝结交袁术,促成此亲,今日怎的又来置喙?” “莫非今背袁术矣?” 陈宫一听,自是脸色胀红,知道这是吕布在嘲讽自己之前涉嫌叛乱。 可自己有没有参与叛乱,这还用说? 若是自己真参与叛乱,还有你吕布的性命? 不过他这人并无急智,也无辩才,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辨,正思考辩词之际,便见一小卒来报道: “陈国相求见!” 陈国相,本名陈珪,乃陈登之父,因任沛国相,故也被称为沛相。 在陈宫日渐不受重用的现在,陈登父子颇为吕布所重。 眼见陈珪到来,吕布便笑道: “沛相即来,可请一见!” 陈宫见吕布变脸如此,不由心中一阵哀叹。 在他看来,陈珪父子与吕布貌合神离,今得吕布信任,早晚必生祸患! 奈何现在他说什么吕布都不信,只能在一旁看着。 在二人的视线之中,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老者扶杖而入,吕布急忙起身道: “沛相何来也?” 别看吕布私德有亏,实则对于士人还是不错的。 见陈珪老迈,便起身相扶。 而陈珪方是花甲之年,还没到那种老眼昏花的年纪,见此笑道: “将军何须多礼!” “老朽现在早已致仕,切莫再以沛相相称!” 言语之间,他见陈宫在一侧,便笑道: “不想公台也在此处,还未见礼!” 说罢,又对陈宫行了一礼。 陈宫见之,瞥了陈珪一眼,略微抬手,算是将就回应。 陈珪对此笑而不语,转而又对吕布道: “今日前来,也无甚要事,乃听袁术有使前来,欲接将军之女往寿春完婚,可有此事?” 吕布一听,便咧嘴笑道: “确有此事,今早才将小女送走,不想先生现在便知矣!” 说着,他想起陈宫刚才的话,不由问道: “方才公台还在与我商谈此事,正欲寻国相前来相商,不知先生以为此事如何?” 陈珪听得此话,不露声色的看了陈宫一眼,又对吕布道: “此事本来也无不可!” “然则曹公今奉迎天子,辅国执政,威望盖世,即将征讨四海,又表将军为平东将军。” “将军应与曹公共谋,以求泰山之安!” “如今与袁术结亲,将军受不义之名,若朝廷怪罪,当如何是好?” 这就是陈珪和陈宫的区别,陈宫一劝吕布,必是从自军势力发展出发。 可陈珪却是直接从朝廷角度出发,讲述政治影响。 若是其他诸侯也就算了,偏偏吕布还就吃这套,一听朝廷怪罪,顿时就犹豫道: “可是袁术使者已带小女离去,如之奈何?” 陈珪闻之,摇头笑道: “今早方才出发,定去不远,可遣军追回,将使者送往朝廷,曹公定不怪罪!” 吕布一时犹豫不决,来回踱步。 陈珪再度补充道: “将军须知,袁术此人反复无常,今得将军之女,来日必以为质!” “他若借粮借兵,将军若应,则疲于奔命,若不允,则置亲而起争端也。” 吕布听此,猛地脚步一顿,念及袁术多次与自己为难,心中顿时不忿道: “嗐,袁术此人欺吾,若非先生前来,今日险些遭此人得逞!” 话至于此,他急忙迈步而出,高呼道: “来人,传令魏续,速带兵马追赶袁术使者,务必将吾女追回!” 此声一落,便有一小卒奔出传令。 陈宫见状,心中越发悲凉,明明是同样的建议,何以吕布就把功劳安在了陈珪身上? 他正想着,却见一人快步行入道: “主公,刘备军有信使至!” 听到这话,陈宫猛地抬起头来,吕布亦是一阵惊讶道: “刘备有信使前来?” 在他来徐州之后,多次坑害刘备,导致现在刘备和曹操亲善。 按理来说,他和刘备应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现在刘备能来什么信件? 就连陈珪闻之,老脸上也多出了一些诧异之色。 刘备这封信件,出现的属实有些突然! 这个时候,刘备来信干什么! 第三十三章 刘使君背后有高人啊! 面对刘备的突然来信,吕布不由看向陈宫与陈珪道: “自去年我军击败刘备之后,此人便居小沛,再无动作!” “何以如今突然遣信使前来?” 陈宫想也不想便笃定道: “刘备此人定不愿为人下,先结曹操,又归小沛,今陡然来信,必有所图!” “可杀其信使,令其打消念头!” 吕布见状,心知陈宫素忌刘备,故如此言。 可他这人虽不讲道义,却也不是暴虐嗜杀之辈,现在刘备又不是带兵前来,不过是一个信使,他怕什么? 当即他就看向陈珪问道: “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陈珪自是抚须一笑道: “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刘备信义著于四海,现在又未与将军交战,将军杀其信使,颇为不妥!” “再者,便是刘备有无谋划,见信便知。” “如今信使已至,何吝一见?” “先生之言甚合吾意!” 吕布不屑的看了陈宫一眼: “料想刘备有何能,不过一封信件,如何算计于我?” 如此嘲讽了一句,他便令信使进来一见。 待得信使入内,吕布才道: “不知玄德有何事来信与我?” 那信使只是一小吏,闻言忙道: “因袁术谋篡,吾主特来邀将军共讨国贼!” “主公手书在此,还望将军亲启!” 一听是要和他共讨袁术,吕布就是看向陈宫得意的一笑。 你不是说谋划么,这也算谋划? 他接过那封手书,就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而陈宫被吕布多次讥讽,已觉心中不悦,可奈何国事为重,只得在一旁等候,等吕布看完书信,便问道: “主公,不知刘玄德信中如何言说?” “还能如何言说,刘备欲取沛国,邀我一道进兵而已!” 吕布说着,将手书直接往前一递。 陈宫急忙一把取过手书来看,看了许久,便是眉头直皱。 陈珪见状,也不看手书,即对吕布笑道: “将军,可见袁术不得人心,已是天下人皆欲讨之,此信便是佐证!” 吕布连连点头道: “正是如此,亏得先生良言,不然当坏大事矣!” 二人正说话间,陈宫看完书信便道: “主公,刘玄德必有谋划,不可轻易应之!” 眼见谈话被打断,吕布自是不满道: “公台总说刘备有谋划,那你倒是说说,刘备何谋也?” 陈宫见此,沉吟道: “刘备兵马不过万余,以此信前来,必是欲借我军之力夺取沛国之地!” 他话音未落,吕布就冷笑道: “公台此言莫非真当布乃一愚夫?” “他若如此谋划,我岂会不知?” “我且问你,我若不应他一同进军,他又能如何?” “这” 面对吕布的质问,陈宫言语一滞。 他哪里知道刘备能怎样! 只是直觉告诉他,刘备这货没安好心。 至于刘备军有什么谋划,他还真想不清楚! 见陈宫被自己问住,吕布自又看向陈珪道: “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见解?” “刘备可是真有谋划?” 陈珪闻言一笑道: “老朽还不知书中内容,不当言之,敢请一观!” 吕布一听,就把书信从陈宫手中扯出,直接递给了陈珪道: “先生且观之!” 陈珪接过手书看了一会儿,便抬头道: “请恕老朽年迈,并未看出书中有何谋划!” “或许果如公台所言也未可知!” “不过就老朽看来,刘备遣使而来,也是一件好事!” “现今袁术势大,我军独木难支,沛县乃徐州门户之地,若能与刘备交好,对我军并无坏处!” 吕布闻此,眉头一皱道: “哦?若依先生之言,莫非是希望我答应刘备此事了?” 陈珪一见,就知吕布疑心病又犯,笑道: “非也,老朽并无此意!” “只是念及将军四处无援,可与刘备交好。” “至于是否应诺此信之事,老朽岂可言之,将军自决即是!” “今日本是前来劝阻将军勿与国贼牵扯,既然将军已应追回袁使,珪当去也!” 他这话说的可是极为讨巧,即表明了自己是在为吕布着想,又表明了不插手吕布决定的态度。 听得吕布那是一阵舒坦,忙笑道: “还得是先生稳重,有先生在,布无忧矣!” “对了,方才听闻先生说我军要将使者送往朝廷,正巧我有一物欲献与曹公,谋求徐州牧之职,欲让元龙前往为使,不知尊意如何?” 陈珪闻之点头道: “将军有令,吾儿岂敢不受!” 吕布见状笑道: “还须尊父子与吾分忧,方才无患也!” “言即尽矣,公可自去!” 陈珪于是辞别吕布,行出府来。 至于府内接下要发生何事,他也懒得知晓,只管一路朝家中行来。 一至内院,便见一中年人快步行出道: “父亲,不知吕布可回绝了袁术使者?” 这中年人,即是陈珪长子陈登,其人年少有志,博览群书,为人豪气爽朗,此时刚三十四岁,正是壮年之时。 见陈登问话,陈珪便抚须笑道: “事已协矣,吕布已答应追回其女,正式与袁术决裂!” 陈登一听,松了一口气道: “如此便好,只需吕布与袁术背离,则徐州淮南不得连城一线,此二贼可除也!” 此话一出,陈珪就摇头道: “慎言!我父子谋划,不可为外人所知也!” 陈登微微一笑,上前搀扶陈珪道: “父亲放心,孩儿早已屏蔽左右,如今左右无人,自可畅所欲言!” 见陈登办事稳重,陈珪欣慰的点了点头道: “故知吾儿慎重,为父甚慰!” 说着,他便任由陈登搀扶行入内堂,边走边道: “说起来,方才为父前去规劝吕布,倒还遇见一事,为父思来想去想不清楚,登儿你来参详参详!” 陈登一听连陈珪都想不清楚,顿时来了兴趣道: “不知父亲遇到了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刘玄德突然给吕布来了一封信件!” 陈珪将方才在郡府内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陈登。 不得不说,老刘在徐州的声望是相当高的! 尤其是在徐州士人眼中,不少人都认为刘备是位难得的明主。 陈登、陈珪就是如此! 本来陈登就是准备辅佐刘备在徐州站稳脚跟,甚至和糜竺力主迎刘备入徐州。 只可惜张飞不给力,被吕布得手。 而陈登也与糜竺不同,陈登作为显赫士族出身,不可能为了刘备抛弃家业而去,只能坐视刘备在小沛浮浮沉沉。 可终究旧情尤在,现在一听是刘备的事情,顿时就上了心,直到听陈珪说完,已是皱眉不语。 陈珪见陈登如此,便抚须道: “从其明面来看,此事却也像是刘备所为之事。” “然则为父总觉得有些不对,不知吾儿可否参详出一二?” 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陈登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沉吟道: “此事确实非同寻常!” “一者,如今玄德公与吕布交恶,与曹公亲近,既是想要讨伐袁术,也当邀请曹公共讨,而不是舍近求远,送信来徐州!” “二者,此信只是空言,并未给出好处,吕布尚且知道不可轻去,玄德公来信岂会不知?即知无用,何必来信!” “三者,玄德公居于沛县,不会不知袁术欲与吕布结盟之事!” “可听父亲方才所言信件之中,似乎并未言及此事,而是直接邀请吕布一道进攻!” “这岂不是说明,在玄德公来信之时,就已经笃定吕布会与袁术交恶?”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对陈珪道: “父亲不妨想想,袁术与吕布去年便定下了儿女之亲,这才前来是欲完婚结盟。” “眼下两家并无间隙,何以玄德公可以断定两家将会交恶?” 陈珪听着,亦是发现了问题不对,眯眼道: “或是因听袁术称帝,刘玄德以为吕布会从大义,由此确定两家会交恶?” “不对!父亲,吕布非识大义者!” 陈登一脸笃定道: “若是他人不识吕布尚可,玄德公怎会不知吕布其人?” “即知吕布其人,又如何断定吕布会和袁术交恶?” 要是换做以前的刘备,还真有可能会做这么天真的事情。 可现在刘备几次三番被吕布坑害,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吕布的本质! 而事实也是如此,要是没有他们相劝的话,吕布多半这次就和袁术结盟了! 现在他们才刚刚劝解,刘备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这件事? 陈珪亦是智谋之士,想到此处,已是不禁咂舌道: “那这又是何故啊?刘玄德为何发此信前来?”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刘备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备竟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 他话音未落,便见陈登正色道: “父亲,如果孩儿推断没错,刘使君背后必有高人相助!” 第三十四章 陈氏之谋,惆怅的老曹 “登儿,你说刘玄德有高人相助?” 听得陈登的结论,陈珪一时皱眉道: “可他现在不过有一小县,如何能有高人相助!” “孩儿自也不知!” 陈登摇了摇头道: “然则当今天下,能人志士何其多也,或有一两人倾慕玄德公之德,前去投靠,也说不定!” “玄德公有王霸之略,若得奇士相辅,未必不可成就一番大业!” 说到这里,他不禁一叹,想起当日辅佐刘备之景。 若是刘备能多听自己劝谏,也不知走到今日! 不过陈珪显然没有陈登这种遗憾,见陈登如此分析,便道: “那吾儿可否推测出此人有何谋划?” 他现在不想知道刘备是不是有人辅佐,只想知道刘备会有什么谋划,会不会影响他们接下来计划。 但陈登闻此,就再度摇头道: “孩儿也想不通此人有何谋划!” “或许真就是像信件之中,是为谋夺沛国!” “可他这封信到底有何用处,孩儿着实想不通!” 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给刘备出谋划策这个人,到底想用这封信达成什么目的? 他有种感觉,对方像是在钓鱼! 这封信只是饵料,吕布就是这条鱼! 至于吕布要怎么上钩,又会被怎么处置,他无法想象。 这至少说明一点,给刘备谋划的人,段位比他高得多! 想到此处,他对陈珪道: “父亲,现在刘使君背后有这等人谋划,咱们预想之事,是不是暂缓行事?” 他们预想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徐州献给曹操! 因为之前刘备无力夺取徐州,曹操又迎天子东归,眼见吕布把徐州局势越搅越乱,这两父子一合计,就准备联合曹操把吕布除掉! 这亦是陈珪一听到吕布要和袁术结盟,就急忙劝阻的原因。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刘备似乎有重新振作的意思,心里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说实话,相比曹操而言,陈登还是希望刘备入主徐州! 要是刘备不争气,他也无话可说。 但如果刘备争气,那与其献徐州给一个曾经的敌人,不如献给故主! 只可惜,他虽然有谋略,但家族之事还需老父亲决定。 将徐州献给谁,还得看陈珪的态度! 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陈珪抚须皱眉道: “固知吾儿心念刘玄德,实则老夫亦颇为看重此人!” “若此人能为徐州之主,也是百姓之福。” “然今刘备不过居一小县,便取沛国,亦难夺回徐州。” “反倒是曹公,虎踞兖州,可成大业!” “刘备虽近,却无曹公之力,便迎刘备,他未必能坐稳徐州!” 陈登一听,忙劝道: “父亲,凡是不可观之表面,若玄德公真有良辅,来日未必不能与曹公一较高下!” “来日?是三年,还是五年?” 陈珪看着陈登正色道: “若是等上三五年,刘备或可崛起,然则曹公恐怕早就已经攻占徐州!” “等到那时,曹公已有此地,我等如何献之?” “元龙须知,如今曹公拥立朝廷,我等世代食汉禄,当以朝廷为重!” “岂可因个人之愿,而坏家国大事?” 陈登见此,只得微微一叹道: “父亲息怒,是孩儿之过,是当以国事为重!” 在这个时代,很多时候家族利益远超个人得失,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陈珪看着陈登这幅失意模样,也知自己话说重了,只得拍了拍陈登肩膀道: “为父也非苛责与你,要怨只能怨刘玄德未能把握机会。” “当今时局如此,非我等所能左右!” “不过若是刘备真能崛起,我等把徐州献之也无不可!” “当前之要,在于先行联系曹公,至于刘备如何,且观后效!” “元龙切记以家国为念,不可意气用事!” 陈登闻之,亦知现实如此,只得拱手道: “父亲放心,孩儿必以家国为先!” “吾儿如此,为父心中甚慰!” 陈珪满意的点了点道: “下去准备准备吧,今吕布下令,欲让你为使前往许都,即日便可出发!” “孩儿领命!” 陈登一时按下了心中冲动,朝着堂外退去。 是夜,吕布派兵追回了袁术使者,将一众使者斩杀,独留韩胤下狱。 第二天一早,吕布便以谢恩之名,派遣陈登为使者,押送韩胤随朝廷使者一道返回许都。 一连行了月余,总算抵达了许昌地界。 与此同时,许昌,司空府内,老曹正端坐于榻上,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荀彧和郭嘉汇报诸事。 别看老曹手下人才济济,但曹操每天要处理的事物也相当繁多。 好在有荀彧这个尚书令帮他处理各种大事,老曹要做的,就是听荀彧讲完,然后点明大方向。 只见荀彧站在床榻边上,看着手上帛书道: “主公,自我军屯田以来,这两年钱粮越发充裕,此次讨伐宛城,虽损失不少兵马,可现在已经招募补充,只需数月,我军便可有再战之力!” 曹操吃着粟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见得此状,荀彧又继续道: “此外,尚有关中之事,自从我军迎回天子之后,李傕等人混战不止,几次欲要侵攻我军洛阳,皆被夏侯将军阻挡!” “若依现在形势,最多明年,我军便可收服关中诸地,剿灭李傕等人。” 曹操闻之,筷子停了下来,疑惑道: “洛阳才多少兵马,如何能收服关中?” 一听这话,荀彧便笑道: “主公难道忘了,去年我军迎回天子之际,军师,不,子瑄便谏言以难民施行军屯,我军洛阳所部皆是半兵半农,经得去年接济,今年已可自给自足。” “只需待得今年秋收,明年便有进军之力,且不须我军主力之助.” 他这话本来是笑着说的,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 因为老曹已经放下了筷子,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荀彧见之,只得叹道: “主公又思子瑄矣!” 曹操闻言,也不掩饰,看着桌上饭菜,叹息道: “如何能不思之?子瑄虽去,却仍在助我!” “光是这一屯田理民一项,不知省去多少功夫!” “若非子瑄军政,我军又如何可以不断征战?” 他不知道历史大势,但他知道,如果没有秦瑱的话,他现在的状况一定很差,那里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 如此想着,老曹就看向了郭嘉问道: “奉孝,不知可曾探到子瑄踪迹?” 面对老曹问话,郭嘉摇头道: “并未探到子瑄踪迹,还请主公恕罪!” 曹操闻之,再度一叹道: “奉孝何罪之有,你只接任数月不到,有如今之效,已经足矣,便有过错,也是吾之过错!” 有些人真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多重要。 不说别的,秦瑱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了他们军中每个地方。 就从今天的谈话来说,屯田是秦瑱最先提出的。 远在他刚击败黄巾之时,秦瑱就建议屯田,并推荐任峻、枣祗负责此事。 由于屯田,他才有今日兵精粮足。 又是秦瑱提前预测了关中旱灾,成功给他救下了大量难民填充洛阳。 这才有了他现在洛阳的大好形势。 就连郭嘉现在负责的情报机构,都是秦瑱一手建立! 即便郭嘉才智过人,短时间也玩不转秦瑱的情报体系。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把秦瑱忘掉,可他忘不掉啊! 每每想到自己之前对秦瑱的态度,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怎么就飘了呢! 怎么就觉得没有秦瑱也行呢! 不就是自己错误多了一点么,认了就是了! 这该死的自尊心! 故而现在老曹没有其他想法了,就是先找到秦瑱,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正好秦瑱还没儿子,把自己女儿塞过去当小妾都行,只要秦瑱能回来就好! 如此想着,曹操抬头看向了郭嘉道: “奉孝啊,虽说寻找子瑄犹如大海捞针。” “然则还望奉孝多多费心。” “不过若是这次寻到踪迹,且先不惊动,须得告知于我!” “我欠子瑄多矣,必当亲自上门认错!” 郭嘉一听,忙点头应诺: “主公放心,在下一旦知晓子瑄消息,必定告知主公!” 不仅曹操想秦瑱回来,他也想! 他本来就洒脱成性,现在接手这个情报组织,就觉头疼非常。 秦瑱要是回来,他非得把这些工作甩回去不成! 而荀彧看着曹操神色,心中不由有些犹豫。 其实对于秦瑱的踪迹,他好歹知道一些。 毕竟秦瑱离去之前,徐庶就说要投刘备,那秦瑱也有可能投入刘备麾下。 但现在问题在于,刘备和曹操关系不错,又都是一心匡扶汉室的人物,他不想因此让二人生怨。 再者,秦瑱离去之前如此坦荡,就是因为相信他荀彧的人品。 他现在要是告诉曹操,那就是对秦瑱不义。 可就这样闷着不说,看着老曹这样,他也难受。 而且秦瑱若是投靠刘备,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故此,他一时间也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不过终究还是国事为大,想了一会儿,荀彧上前一步,正欲拱手,却见一小吏快步行来道: “曹公,吕布使者陈登至!” 这么一打岔,荀彧没有说话,郭嘉却喜道: “主公,陈元龙乃徐州名士,有济世之才,不可怠慢!” 曹操一听,也是点头笑道: “早就听闻陈元龙之名,恨不得一见,今日即来,该当迎之!” 说罢,就欢喜的下了床榻,穿上鞋子,准备出门。 可临行到门口,却回头道: “文若方才似若有话要讲?” 见曹操脸上露出笑容,荀彧便摇头笑道: “无甚大事,曹公当以人才为重!” “是当以人才为重!” 曹操笑了起来,这才迈步行出。 郭嘉见状,急忙跟上,又对荀彧道: “文若快快一路前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荀彧不由一叹: “天下奇才何其多也?独缺秦子瑄一人?” 或许现在这个局势,才是最好的安排也说不定,他又何必强求? 想着,他也跟上了曹操脚步。 第三十五章 袁术出兵,秘密武器 建安二年四月,经过两个月的酝酿,中原再度起风云。 先是袁术称帝后,派遣韩胤为使欲要和吕布结盟。 本来吕布已经答应,可在陈珪的劝谏下,最终将其女追回,又让陈登将韩胤押往许昌。 曹操闻此事,自然欣喜,当即斩杀韩胤,亲自会见陈登。 陈登便借故向曹操密陈诸事,又言吕布欲求徐州牧之职。 曹操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表陈登为广陵太守,加赠陈珪秩比两千石。 得此封赏之后,陈登便朝徐州方向返回。 可这消息却经由汝南传到了袁术耳中。 袁术此时称帝月余,大兴土木,奢侈荒淫,横征暴敛,已是越发骄纵,听得这个消息,自是勃然大怒。 又因畏惧曹操兵强马壮,便将气全部撒到了吕布头上,命大将张勋、桥蕤等人同韩暹、杨奉合兵,率步骑数万进攻吕布。 吕布见此,心中慌乱,念及之前刘备前来书信,便亲自手书,令人发来小沛求援。 豫州,沛县。 话说自刘备得秦瑱之后,得其谋略,便开始招兵买马,积草储粮。 刘备军中,本就有关张这等猛将。 张飞不说,关羽练兵那可是一把好手。 现在再得了徐庶与秦瑱加入,军中更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不过虽然兵马练得好,可却未经实战,战力堪忧。 于是秦瑱直接给刘备献策,让其以征代练。 简单来说,就是把这群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直接拉出去打仗。 当然,不是去进攻别家城池,而是先从匪徒下手。 因沛县地处要道,东北方向多山,故常有土匪、山贼、黄巾余党聚集。 这些匪徒战力不高,却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顺势也就成为了秦瑱用来练兵的目标。 他整日就是令诸将四处出兵,不断扫荡各处。 月余下来,攻占剿灭各处匪患并黄巾余党大小十余处,缴获钱数万,粮数千石,俘虏匪徒超过两千人。 其中首恶者皆斩,余者尽皆充入军中。 一时刘备军不仅战力提升了一个台阶,还得到了不少钱粮补充。 经得一段时间相处,关羽张飞也逐渐认可了秦瑱这个军师。 但关羽还好,张飞却是憋着一口气,不愿低头。 除开军队的改变之外,刘备在这两个月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获。 最主要的便是听闻他招兵买马,有不少志士来投。 为首之人姓陈名到,字叔至,本是汝南人,因心慕刘备仁德之名,特地离家而来。 刘备见此人有一身好武艺,性格严谨,又懂练兵,就任命其为自己亲卫统领,负责训练自己麾下部曲。 此外还有一个文士,名叫刘琰,字威硕。 此人乃是鲁国名士,为人仪表风度上佳,善于谈吐,又兼与刘备同姓,故被刘备所重。 因麾下缺少人手,故令其为典学从事。 得此二人,刘备羽翼越发丰满,整日踌躇满志,期待干一番大事! 这一日,因府内无事,便久违的来到营中寻营。 徐庶闻之,特来迎接。 二人一道行入营内,便见营内士兵来来往往,井然有序,已有精锐之表。 听得营中阵阵喊杀声至,刘备感慨道: “我军能有今日之像,亏得元直之助!” “可见元直近来辛苦,日渐消瘦,备于心不忍啊!” 要说徐庶,那本来也是个十里八乡有名俊后生,面白短须,风度翩翩,可自从出仕之后,整个人就黑了下去。 故而刘备看着,心中也有愧疚。 然则徐庶一听,却摇头笑道: “主公无须如此,为国效力,哪有辛苦可言!” “至于我军能有今日,皆赖诸将与军师之功,庶怎敢言苦!” 见得徐庶之谦,刘备笑道: “元直那里都好,就有一点,太过谦恭!” “也罢,既然元直不嫌苦,备也不好多言!” 说着,他看向了远处道: “说起来,近日我二弟三弟可有触怒军师啊?” 徐庶一听,便觉一阵好笑道: “固知主公非是前来寻营,而是探知此事也!” “不过主公放心,自从子瑄上任之后,二位将军并未生事,子瑄执法虽严,却历来公正。” “月余下来,二位将军虽不言语,心中却已是暗自认可。” “尤其是三将军,这段时间也不再整日絮叨,可见已不似以往那般不满!” “这样下去,无需多久,将相可和!”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听到这话,刘备就放下了心来。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将相不和,导致秦瑱不能尽力施为! 现在关羽张飞能与秦瑱和睦相处,他自然放下了不少担忧。 正想说话,却听一声声“一二一”由远及近。 抬眼望去,便见一个小将,正带着一队士卒绕着营门小跑。 见得此状,刘备神色一异道: “元直,坦之他们这是在做何事?” 坦之,乃是关平的字,也即是刚才带队的小将。 与演义不同,关平可是关羽的亲儿子,今年方十七岁。 见刘备问起,徐庶回头一看,便即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坦之方才正在带领士兵演练跑步行军!” “跑步行军还需要演练?” 刘备顿时蒙了,他从军十几年,从未听说跑步行军这项演练的,最多也就是演练行军阵列! 但徐庶见状,却是露齿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此乃军师所传之法,若是普通操练,自不需要演练进军。” “可军师所传之法,却是从走步到集合进军,皆要进行演练!” “哦?就连走步也需要演练?” 刘备一时间来了兴趣,忙道: “但不知演练又有何用?” “主公不知,此法可有大用!” 徐庶笑着,对刘备做了个请的姿势: “主公且随我来!” 说完就向校场迈步而去,刘备急忙跟上。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校场之上,随之就见整个校场上一队队士兵正在列队前进。 一个个兵官立在列队前方,口中喊着: “哨起,立正,向右看齐!” 在他们指令下,士兵顿时依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 刘备看着这幅景象,一时欣喜道: “这些士兵莫非都是我军老卒?” 他之所以会如此判断,是因为只有老兵才会如此整齐,新兵蛋子想列军阵,不知要教多久。 然则即便这是老兵,也足够刘备欣喜了! 后世人电视看多了,总觉得这个时代两军对阵,就是冲上去乱杀。 实则不然! 这个时代的战争,除了特殊情况,多数时候是军阵的对抗,是整体的对抗! 令行禁止,就是这个时代对于精锐兵马的唯一标准! 两军厮杀之时,谁能做到军阵不散,就能获取最终胜利! 故而见得自己麾下阵列如此有序,老刘心中自然惊喜! 不过徐庶闻此,却是笑容更甚道: “错了,主公,此乃我军新募兵马!” “场上诸人,最少的,才入我军半月不到!” “才入我军半月便有此效?” 刘备一时间是真的惊到了! 依照这个时代练兵的方法,两个月能组成阵列已经不容易了! 才半个月就能这么整齐? 这要是练上一年半载,天下何处去不得? 见刘备惊讶,徐庶也是一阵赞叹道: “这便是军师此法的妙处啊,用此办法,数日便可初具规模,半个月即可开始演练军阵!” “尔后再进行拼杀演练,三个月便可成军!” “而且以此法练兵,令则行,禁则止,一旦结阵,只需一声令下,十息之内,其阵便成!” “论起练兵之法,从古至今,未曾有此效也!” 刘备听着这话,亦是连连点头道: “军师这等练兵之法,可谓闻所未闻!” 他看着场上军阵,不由问道: “如此说来,我军现在已有一战之力?” 徐庶笑道: “若单是练兵,还不可一战。” “但如今加上军师以征代练之策,现在我军中,即便是新兵也不再惧血。” “只需打上一两场硬仗,便可称之精锐!” 刘备听此,不由赞叹秦瑱是真的太懂了。 在战场上,新兵之所以战斗力低下。 第一,是一打起来就容易散,第二,是没见过血,心中会恐惧! 而秦瑱这个两个办法结合在一起,那就基本解决了新兵最大的问题。 只需要真正打上一场仗,就能立马蜕变成老兵。 不得不说,这种练兵之法,极为有效,而且效率也十分惊人。 想到此处,他又疑惑道: “说来奇怪,既是军师此法有如此神效,为何没在曹军推行?” 徐庶就知道刘备会问,只得摇头叹道: “子瑄何曾不想推行,然则初期他事务繁重,又要出谋划策,又要处理军务,并未领兵。” “尔后收服黄巾军,子瑄又在安置百姓,施行屯田。” “再到后来好不容易领军,刚想推行此事,陈宫就已反叛,子瑄平乱之后,曹公却是再不让子瑄领兵了。” “这才使得此法至今方才见世!” “幸得如此,不然备必然寝食难安矣!” 相较徐庶的感慨,刘备却是暗自庆幸。 还好老曹没用秦瑱练兵,不然就老曹那些兵马,能直接碾压天下诸侯! 至于老曹为什么不用秦瑱领兵,他也不想多问。 无非就是害怕秦瑱和陈宫一样造反! 光是陈宫造反,就已经有这么大害处。 秦瑱要是造反,那后果没人敢想象! 毕竟,秦瑱可没有什么大家族背景羁绊,带着老婆孩子说反就能反! 不过曹操怕此事,他老刘却不怕,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在他看来,秦瑱乃仁人君子! 若是秦瑱反了,那原因多半是在他的身上,而不是秦瑱的问题! 他老刘没什么优点,就是一个用人不疑,让秦瑱掌握大权,他并不担心。 如此想着,他越发庆幸自己捡了这么大便宜,又问道: “说起来,今日来军中,未见军师,不知何在?” 可他一问出,徐庶便摇头苦笑道: “莫说主公,就连庶也未曾见!” 刘备一听,心中便是一紧道: “那元直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徐庶见状,知刘备心系秦瑱安全,忙道: “主公勿忧,子瑄应在城内,最近他总是在锻造坊内,似乎在督造一种利器。” 听秦瑱不是行踪不明,老刘便松了口气,可随之又奇道: “军师在督造何利器?” “我也不知!” 徐庶摇头道: “他只说是秘密武器,至于是何物,有何用处,一概不言!” “秘密武器?” 刘备喃喃说着,忙抬头道: “元直咱们看看去!” 见刘备如此,徐庶笑道: “正有此愿尔,有主公在,想必子瑄也难瞒住!” 说着,他就带着刘备朝着城内行去。 第三十六章 糜竺的魄力,骑兵克星 沛县,打铁作坊。 正当刘备和徐庶赶来之际,秦瑱正在作坊之中巡视。 随着春日到来,气候渐暖,作坊也显得燥热不堪。 一座座炉上火舌喷涌,赤膊的汉子挥舞大锤,不断敲击,响起阵阵此起彼伏之声。 工匠们来来往往,井然有序,正在打造一种造型奇特的枪头。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兵马只是基础,要想成军,便需要器械、甲胄等装备。 别看老刘蜗居沛县,穷得叮当响。 实则配套的生产线,也是有的,就是产能低下,造不了多快。 而这些工匠也不是寻常街上能遇到的那些打铁匠,乃是专门的匠户,专门负责给军队制造器械。 即便老刘再落魄,也不会丢下这些人。 其人世代传承,一个个常年打铁,身上肌肉强壮,有一种劳动者的美感! 穿行其间,声音虽然嘈杂,却也不烦闷。 当然,如果秦瑱身边没有糜竺这货的话,那就更美好了。 只见糜竺一路跟着秦瑱,嘴里不停问道: “军师,今年形势是否真有如此严重?” “可否说说具体何处受灾?” “估计会有多少难民?” 听着糜竺的话语,秦瑱不由叹道: “子仲兄能否歇歇?” “待瑱巡视一圈,我等再行详谈!” 糜竺一听,也知道自己催之过急,讪讪一笑道: “非我急躁,乃是时不我待,急需确认啊!” 可见的秦瑱面色不渝,又忙道: “也罢,军师且先巡视就是!” 说完这才不再言语,静静跟在秦瑱身边。 秦瑱见状,便将视线移到了铁匠身上,再度开始巡视。 不过一边巡视,他心中却也暗叹自己终究还是小看古人了! 要说为何如此,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在当日军议之后,老刘第二天就把糜竺给叫道了府内,将他所言之事一一告知。 糜竺一听到秦瑱的真实身份,就是一阵懵逼。 懵逼完之后又是疑惑! 老刘不得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秦瑱化名的原因说出。 那是听得糜竺是一愣一愣的,暗道这个妹夫不够意思,瞒外人也就算了,连大舅子也瞒! 不过他也知道刘备的处境艰难,也不甚在意。 在细细思考利弊关系之后,就应了下来。 正如秦瑱的推测一般,糜竺详细考虑之后,觉得自己亏不了什么。 粮食在这个时代,也算硬通货。 即便没有旱灾,转手一卖,也亏不了多少钱。 比起他资助刘备的钱粮,算不得什么! 于是他就开始安排人手,探听各地粮价,一连收购了七八万石粮草。 但在收购了一段时间之后,糜竺越想越不对劲。 他想着,反正自己都决定干了,为什么不干一票大的! 在细细研究之后,他发现了其中有莫大商机! 须知一旦淮南受灾,刘备要是没有夺取淮南的话,那他这堆粮食可就值大钱了! 比如前年三辅大旱,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 他这批粮食转手一卖,一个崭新的大汉首富便将诞生! 而即便刘备夺取了淮南,他同样有利可图。 一则,他贡献粮食,拯救万民,这一传出去,他糜氏善名定然远扬! 二则,淮南大旱,会产生大量难民,同样也会空出大量土地,他完全可以存下一批粮食,底价购置土地。 可以说无论如何,对他都有利,粮食越多,赚得越多! 然后,他就定下来一个计划,第一,先把周边郡县粮食买些应急粮食,以便刘备支取; 第二,抵押家中田产,换取大量现金! 第三,前往荆州,找荆州大族购置低价陈粮! 这些陈粮是世家大族的存粮,味道肯定不好,有的已经生虫,可是价格极低! 只要大规模购买,一石价格甚至能压到一百五十钱以内! 而这些粮食在旱灾来临之时同样能用。 对于灾民而言,食物不在于好不好吃,而在于能不能果腹! 饥荒一至,别说生虫,就算掺着土,人都会吃。 想定这个计划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可在真正实行之前,他必须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旱灾真的会来。 因为用一万金买粮,那是支持刘备。 可现在他却是准备直接押宝,一波起飞! 一个不好,就是倾家荡产! 因而这几日,糜竺就缠着秦瑱一直追问。 而秦瑱在知道糜竺的想法之后,也是感慨糜竺这是生错时代了。 要是在后世,那肯定是个世界级大资本家! 有钱又有魄力,想不成功都不行! 可糜竺问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来问,他也是有些烦了。 故而刚才才会怎么冷淡。 此时经他这么一说,糜竺总算消停了下来。 但糜竺站在身后,他也没了巡视的心思,想了一会儿,便回身道: “算了,子仲兄不妨说说,你准备买多少粮食!” 糜竺见秦瑱总算回头,忙笑道: “军师,我准备买一百五十万石粮草!” “一百五十万石?” 秦瑱不由愣了一会儿道: “糜家哪来这么多钱?” 他也估计过,按照糜家的规模,拿出两万金顶天了! 即便大部分买陈粮,顶多也就买个一百万石! 其他的钱,糜竺怎么补? 糜竺闻此,抚须自得道: “此事易尔,我糜氏没钱,自可集资,我已放出消息,欲往益州求购蜀锦售往中原河北等地。” “叫东海士族一家凑个几百上千金,明年春季返还!” “料想凭我糜家信誉,再凑个一两亿钱,也非难事!” “即便难以维继,也可从别处再集,待得粮食售卖完毕,便可补亏空。” 听着这话,秦瑱便是一阵恻目,刑啊,这可太刑了。 合着老刘麾下就是一群法外狂徒是吧! 这等犯罪手段,整整领先时代一千多年! 要不说古人聪明呢,若非点错了发展路径,那里还有西方蛮子什么事! 如此想着,秦瑱便道: “若是如此,我便给子仲兄一个准信!” “你只管去买,买多少我都给你兜着!” “若是子仲兄,真能买来这么多粮食,日后我还可以给你一桩好差事!” 听得秦瑱这话,糜竺便放下心来,可随之又奇道: “好差事?不知是何事?” “现在暂不可言,反正等今年年底,子仲便可观成效!” “还要等到今年年底?” 糜竺神色一异,又叹道: “军师行事,可真是难以捉摸,这才四月,就开始思考年底了?” 他是真想掀开秦瑱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现在的状况如此复杂,也不知秦瑱如何能这般笃定。 而秦瑱自然管不上糜竺所想,只是笑道: “到底如何,彼时便知!”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子仲兄快回去准备,如今已经四月,我军能否成大事,便在子仲兄一肩之上!” 糜竺一听,顿时抬手道: “军师切莫如此,竺本一介商贾,难当大任!” “此任还需军师来担!” “军师你忙,在下告辞!” 言罢,便即拱手而去。 有了秦瑱的肯定,他现在心中也有了底! 秦瑱看着糜竺离去,不由又是一阵感慨,老刘这辈子虽是四处奔波,可贵人也多啊! 就糜竺这种大舅子,恐怕几百年也找不到一个! 也怪不得糜竺的名位始终位于众臣之首了。 糜竺这种人,在什么时代,都能混出名堂。 他正想着,却见远处工匠纷纷停下,正在朝门口见礼,抬眼望去,就见刘备正带着徐庶迈步而来。 见得此状,他忙迎上前道: “明公怎么来了?” 刘备早就看到了秦瑱,上前笑道: “应是今日寻营,未见军师,便让元直带我过来!” “对了,方才见子仲匆匆而去,不知所为何事?” 他们刚刚在门口,正好遇到了糜竺,打了个招呼,并未详细询问。 秦瑱闻之便笑道: “还能是何事?” “就是购买粮草之事,子仲兄心中有惑,故来询问!” “原来如此!” 刘备点了点头,看着秦瑱,自是暗叹秦瑱辛劳。 从一上任开始,就颇为繁忙。 除了军中事务也就罢了,一方面要练兵,一方面还要为督促粮草之事。 什么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能力上是真没得说。 即便不用出谋划策,光是这后勤调度,各方统筹的能力,就是顶级人才! 想到自己一来就把这些丢给秦瑱,他有些惭愧道: “军师辛苦,惜哉备无此才,不能为军师分忧!” “明公这是何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有何辛苦!” 秦瑱谦逊的一笑,又看向了徐庶道: “明公前来慰问也就罢了,元直又是何来?” 徐庶闻言就咧嘴道: “因军中无事,怕军师偷懒,特来监工!” “你这小子!” 秦瑱笑骂了一句,一拳捶在了徐庶肩上道: “吾乃军师,不监工你便罢,你反倒前来监工!” “你便不说,我也知晓!” “可是前来偷看我之利器?” 徐庶被秦瑱打了一拳,自是哈哈直笑道: “正是如此,主公也有此意!” 见徐庶把自己抬出来挡刀,刘备也笑道: “是极,因听元直说军师在督造武器,特来一观!” “但不知军师在督造何等武器!” “既是明公要看,自无不可!” 秦瑱索性回身道: “来人,取一柄钩镰枪来!” 他一吩咐,便有一小卒行至府库之内,不一会儿,就扛着一柄长枪行出。 刘备细细打量,只见此枪长近八尺,枪头之下,还有两个突出的倒勾,极为锋利。 “此物形貌倒是颇为奇特!” 徐庶亦是在一旁点头道: “是极,枪型并非制式,但不知何用也?” 见二人好奇,秦瑱便一把接过了长枪: “此物专克骑兵!” 他将长枪横在地上,指着钩镰道: “当今我军少骑兵,故须寻一法克之,此物两侧突出,正可勾蹄拽腿,迫使马匹受伤,待骑兵落马,可直刺其人!” 看着秦瑱的讲解,刘备点头叹道: “军师此物颇具奇思妙想啊!” 他本身就是宿将,知道骑兵的危害,多数在于突进冲锋,不断骚扰。 寻常步兵遇到骑兵,那就是九死一生。 可谓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这个时代克制骑兵的武器多数为戟,但戟却不如枪实用! 秦瑱这个武器,可算是将枪戟结合,虽造起来不难,可效果却极强! 这枪将目标移向马腿,若是成规模装备,那对骑兵来说,就能造成致命打击。 如此想着,刘备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不错不错,此物当真不错!着实可谓利器!” 可徐庶看着,却是皱眉道: “我还道是何秘密武器,军师此物虽好,对我军却无大用!” “那袁术军中并无精锐骑兵,我军攻打袁术,也难用上!” 刘备一听,自也是反应了过来: “对啊,军师,我军既要对敌袁术,自当多造刀枪,何必制造这等物件?” 面对二人询问的眼神,秦瑱捡起了枪,似笑非笑道: “二位误会了,我制此物,非为袁术,乃是为吕布而准备!” 刘备与徐庶一听,登时愣在了当场。 不是要打袁术,而是要干吕布,这是个什么意思? 第三十七章 鱼儿上钩,出兵下邳 说实话,老刘有些看不懂秦瑱。 倒不是那种源于陌生的未知,而是搞不懂秦瑱的脑回路。 或者说这个军师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跳脱,以至于他总是差上一步。 相比老刘来说,徐庶好了一些,他只差半步。 在听秦瑱在准备对付吕布之后,徐庶便皱眉道: “军师,现在准备对付吕布是否过早?” “我军当前精力,应当先放在袁术身上才是!” 老刘闻言,自是忙附和道: “是啊,军师,元直所言不差!” “当前之要,主在袁术,何故先图吕布?” 见二人如此模样,秦瑱呵呵一笑道: “二位且随我来,咱们入内详谈!” 思想太过朝前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质疑,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他一路带着二人朝着内堂行来,一边走一边道: “敢问明公,视吕布何如?” 见秦瑱问起吕布,老刘顿时就沉默了。 倒不是没说的,而是可以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要说在董卓死后,谁最了解吕布,那非他老刘莫属,被坑多了,感慨也多。 不过老刘是个厚道人,也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想了许久才道: “吕布者,虎狼之辈也!” 对于老刘这个评价,秦瑱笑道: “如此称之,还是盛赞,我观吕布,乃狼心犬肺之辈!” “若是其有虎狼之心,尚可做一番事业。” “可此人空有狼心,却偏偏生了犬性,还是一只恶犬!” 他回头看向了徐庶: “似这等犬,逢人便吠,遇恶则退,难成大事也!” “二位刚刚问我为何要对付吕布,便是因此。” “如今我军兵马虽已齐备,比之吕布,尚有不足。” “若是我军与其共谋,见我军得了好处,其人定生不满,恐会倒戈相向!” “吕布其人智短无谋,不足为虑,关键便在于手握并州铁骑。” “故此我方才督造此物!” “若他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他倒戈相向,我军也有办法制之!” “似这等利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听到解释,徐庶总算懂了,不由笑道: “若论谨慎,军师可当魁首?” “之前算计管家,现在算计吕布,岂有此理?” 面对徐庶的调笑,秦瑱淡然道: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为人谋者,自当殚精竭虑,谋尽所谋,方可尽全功!” 刘备一听这话,便是眼睛一亮道: “好个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军师这一番话,可谓道尽古今谋者真谛,非智者不能为也!” 徐庶在旁听着,也是暗暗点头,这恐怕也就是曹操恐惧秦瑱的地方。 无论何时,全局都在其掌控之中。 身处其中,谁能不惧? 但还好,秦瑱始终是他的队友,而非敌人,他笑道: “军师辩才,庶属实难及,我也不与你辩!” “只问军师一句,准备何日动兵夺取相县?” “须知三个月时限,如今已经过半!” “若在不动兵,便是攻城也来不及了!” 秦瑱已是智珠在握,并不慌乱: “要取相县,易如反掌,何须强攻!” “只不过,要取相县,还须吕布那边消息,只要吕布求援,我自有计策夺取相县!” 他一回头,对刘备问道: “今袁术已经起兵,敢问明公,吕布可曾求援?” 刘备闻言,愣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 “吕布并未来信,也无消息!” 这亦是他现在烦闷的问题,虽不知道秦瑱那封信有何作用。 但去了信件,就该有回应。 可是直到今日,吕布也没有任何消息! 但他也不好询问是不是秦瑱算计被看破了,只能静静等待。 见得老刘眉头皱起,秦瑱便安慰道: “吕布无谋,见袁术势大,必然恐惧,不会置我军援兵于不顾。” “必是路上耽搁,想必不日将至!” 他很清楚,吕布就是个狗脾气,一逼急了,什么都能干出来! 他们要没主动联系,那吕布不好意思求援。 现在他们联系了,那凭吕布的尿性,绝对会主动求援! 老刘听着秦瑱的话,但觉心中一安,刚想表态,便听外面一声高呼道: “主公,有吕布信使至!” 此声一出,老刘就是一阵惊喜。 徐庶也是激动的看向秦瑱。 秦瑱微微一笑道: “明公,鱼儿上钩矣,且去提杆,我军出兵之时已至!” 刘备听了,自是喜出望外,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当下,刘备便带着二人一路朝着县府方向行来。 一入县府,见得吕布使者便问道: “尊使何来也?” 那信使乃是一文士,闻之忙拱手道: “因日前使君邀主公共击袁术,吾主思虑至今,念及袁术为国贼,当伐之,奈何如今袁术率先起兵,故遣小人来请使君出兵援助!” “若使君肯出兵相助,待击退袁术之后,我军便与使君一道进军,助使君夺取沛国!” “此乃主公手书一封,使君可自观之!” 刘备将手书接过,便细细看了起来。 秦瑱则是闲庭信步上前来到文士身边问道: “敢问尊使姓名?现任何职?” 文士见状,心知秦瑱身份必然不低,忙回道: “在下张同,现任将军麾下小吏,不知先生是?” 秦瑱笑答道: “吾乃使君麾下军师,名为王禾。” “既然你是信使,我且问你,你方才所言之事,可是吕将军亲口交代?” 张同一听秦瑱是军师,便越发恭敬道: “正是!此乃主公亲口所言!” 秦瑱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我再问你,袁术出兵已经许久,吕将军既然要求援,为何今日才到,莫非是你路上懈怠,耽搁了时日?” 张同闻言,身子一颤,犹豫了一会儿道: “非小人之过,乃陈先生所阻!” 秦瑱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 “这个陈先生,可是陈宫,陈公台?” 张同只是一小吏,那里经得住秦瑱这个人精打探,只得唯唯诺诺道: “正是!” 一听是陈宫在阻碍,秦瑱就懂了,实情多半吕布想求援,而被陈宫私下阻拦,于是拖到了现在。 论起陈宫,其实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不过不像其他人一样是朋友,陈宫与他,是妥妥的政敌! 因为陈宫这货,是典型的士人圈子思维,只重士族,不重百姓。 他又恰巧不喜欢这个圈子,只重视百姓,素来不和这些空谈名士打交道。 故而两人之间从开始就水火不容。 之前陈宫造反就被他所阻,二人之间仇怨颇深。 一想到现在又要与陈宫交手,秦瑱暗笑道: “这可是你先出手的,休要怪我!” 一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对付陈宫的办法,又对眼前小吏道: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 如此说了两句,他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待得刘备看完了手书,这才问道: “军师,我军是否出兵相助?” 秦瑱一脸笑意道: “温侯既然亲自手书,我军自当鼎力相助!” 他对张同道: “可回去告知温侯,我军即日便会起兵,请温侯静待佳音!” 张同闻之,自是大喜,急忙拱手应诺,行出县府。 他这么一离去,一直没有说话徐庶便上前问道: “子瑄,我军莫非真要增援吕布?” “虽说吕布已经应下助我军一臂之力,可此人反复无常,便是得胜,恐怕也不会与我军方便!” 刘备听着,亦是点头道: “吕布不可信也!” 他话虽不多,却也表明了态度,利用吕布可以,但和吕布合作,持消极态度。 不过二人的态度不出秦瑱所料,他只是笑道: “二位放心,此战前去,只会有我军好处,断不会有一丝坏处!” “明公只管点起兵马,照我谋划行事,尽快抵达下邳!” “此战之后,不仅相县唾手可得,我军还可得钱得粮,全据沛国!” 眼见秦瑱这般自信,徐庶便道: “看来军师谋划已成,庶不当多言。” 他对刘备一笑道: “主公可去点起兵马,我等一道看军师施为便是!” 刘备闻言,不再犹豫,点头便令人唤诸将前来。 却说张飞等人,自从秦瑱上任之后,便加紧操练兵马,眼见麾下兵马可用,自是日日求战,奈何不得军令,此时听得刘备召唤,具是欣然前来。 一入县府,张飞便道: “大哥,可是欲出兵相县矣?” 刘备见张飞如此,便摇头道: “因吕布求援,特去助之一臂之力!” 张飞历来就看不上吕布为人,此时一听要去援军,顿时怒道: “大哥这是何意,吕布这厮几次三番与我军为难,又袭我军徐州,今要败亡便让其败,何以还要增援其军?” 刘备无奈,只得看向秦瑱。 秦瑱对此,却是正色道: “此次出兵,虽援吕布,却也为取相县,诸位只管整备兵马出征,相县不日可下!” 张飞一听,自是不悦道: “军师这话俺不明白,要取相县,又与救吕布何关?” 要是别人,说不得还解释两句,可秦瑱却沉声道: “不明白也无妨,只管依令行事!” “可知军令如山,哪来这些废话,自去整备兵马出兵便是!” “谁敢不尊将令,我便军法处置!” 军中最重要的,就是听指挥,刘备会惯二人,他可不会。 张飞本来脾气就爆,一听此言,便欲发怒,却被身旁关羽一把抓住。 刘备见之,自是沉声道: “军师之言,便是吾令,诸位只管整备兵马,即日出征,休要多言!” 众将畏惧刘备之威,不敢说话,纷纷领命而去。 张飞也被关羽拉出了县府。 刚出县府,老张就忍不住道: “二哥何必阻我,且让我好好问问此人!” “让我等练兵便罢,岂能为他人所用?” 关羽见状,心知张飞难以接受增援吕布之事,其实他也难以接受。 奈何秦瑱不和你扯什么感情,只拿军法说事,你身为下属,又能怎么办。 “固知三弟恼怒,然则他为军师,我等为将,你哪能说得过此人?” “再者,我等一违将令,兄长又要代为受过,我等岂能如此任性?” 张飞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下去: “那依二哥之见,我等又当如何?” “翼德只管随军前去,观其谋划!” 关羽眼睛一眯道: “若果能取得相县,我等听命自然不可,若取不得相县,咱们也好拿军法说事!” 张飞听罢,也知现在形势比人强,只得点头应诺,回营点齐兵马。 随后,刘备正式下达将令,以关羽为主将镇守小沛,徐庶从旁辅佐。 他自己则是带着张飞、陈到、傅士仁等将,以秦瑱为军师,领军八千,星夜朝着下邳方向赶来。 第三十八章 欲图吕布,先除陈宫 徐州,下邳。 且不说刘备领军星夜前来,却说当日陈登自朝廷领命而来,返回徐州,便将诸事告知吕布。 吕布一听自己未能谋取徐州牧一职,顿时怒喝道: “汝不为吾求徐州牧,乃为自己求名爵!” “汝父叫我弃袁术而附朝廷,今我所求皆无,汝父子倒是显贵!” “如此下去,早晚必被尔等所害!” 当下拔剑便欲将陈登斩首。 但陈登见状,却丝毫不惧,朗声大笑道: “将军何不解曹公之意也!” 见陈登不惧,吕布不由奇怪道: “吾又有何不解?” 陈登直言道: “我入朝中为将军谋职,乃曹公谓曰:将军为虎狼,当饱其肉,不饱则当噬人!” “然曹公却答之,将军当为鹰隼,狐兔未息,不敢先饱!” “饥则为用,饱则飏去!” “在下又问曹公,何为狐兔?” “曹公答之淮南袁术,江东孙策、冀州袁绍、荆襄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皆狐兔也。” “此等狐兔皆在,故不敢与将军州牧之位!” 吕布听闻曹操称赞自己,一时就连恼怒也忘了,执剑大笑道: “曹公知我也!” 正说话间,就听有人来报袁术进军的消息。 吕布登时慌了,便让陈登自去,派人打探消息。 待得探子回来,才知道袁术从寿春出兵数万,沿途劫掠而来。 此时吕布兵马驻守各处,城内只有步骑数千,心中恐惧,便传信刘备,又让人召集各处兵马。 眼见多日过去,左等右等不见刘备消息,吕布心中自是恼怒,奈何手下兵马不够,不能主动出击。 于是吕布只得整日坐在县府,一边等着兵马结集,一边坐视敌军不断朝下邳靠近。 随着坏消息一个个传来,吕布终于坐不住了,急忙召集众臣前来议事。 陈宫先至府内,见吕布坐于堂上,便道: “今敌军已至,将军不去抵御敌军,何坐于此地!” 吕布闻之,自是没好气道: “吾亦想出兵,奈何兵马不够,如何敌之?” “且诏诸位前来议事,待刘备兵至,再行出击!” 陈宫一听这话,便自得道: “刘玄德其人恐怕是难来了!” “此人素来与我军不善,若我军早应之夺取沛县,其军自来。” “现今袁术出兵,我军再求援,彼人无利,岂会来援?” “还是劝将军打消念头,切莫以此为愿!” 吕布听着,别过头去,不乐意道: “今敌军势大,不等刘备,又当如何?” “公台若只是来说此事,只管回去便罢!” 陈宫见状,抚须笑道: “将军勿虑,无须出兵,我自有办法退敌!” “哦?公台有何计策?” 见陈宫真有办法,吕布急忙扭头过来。 陈宫见此,便上前道: “徐州之祸,乃陈珪父子所招,其人媚朝廷以求爵禄,今日移祸于将军,可斩二人之头献袁术,其军自退。” 吕布闻言,自是皱眉道: “彼父子助我良多,岂可因此杀之?” 陈宫心知吕布已经意动,忙道: “便不亲自杀之,可缚其送往袁术军中,亦可解患。” 吕布一时沉默不语,相较自身安全来说,陈珪父子貌似也不是不可以牺牲! 正此时,陈珪父子入内,陈宫忙道: “主公,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吕布想了一会儿,当即起身道: “来人,与我将陈珪父子绑了!” 陈珪、陈登正想着退敌之策,那想一入堂内,就听此声。 左右卫士上前便要擒拿。 可这两父子都是人精,一听这话,陈珪便对吕布沉声道: “将军这是何故,既叫老朽父子前来议事,为何擒之!” 吕布有些过不去面子,只得道: “方才公台与我言之,此番徐州之祸,乃汝父子过,今无退敌之计,故而擒之,以免祸患!” 一听是陈宫之言,陈珪便冷笑道: “袁术区区兵马,何惧于此!” “吾儿已经定计,定可将其破之!” 陈登亦是昂首道: “吾观袁术之兵形同腐草,何足介意!” 吕布没想到这两父子真有退敌之策,急忙道: “若真有计策退敌,可速速道来!” 陈登闻言,便大步迈出道: “术兵虽众,皆乌合之师,素不亲信,当以奇兵胜之!” “韩暹、杨奉乃汉旧臣,因惧曹操而走,无家可依,暂归袁术。” “袁术名门世家,必轻其人,彼亦不乐为术用。” “若凭尺书结为内应,更连刘备为外合,必擒袁术矣。” 听得陈登之计,吕布一抚虎须便点头道: “此计可也,元龙可敢前去袁军之中下书?” 陈登坦然开口道: “有何不敢?” “但有一事,今我军兵马不足,刘备又言共力进军,现在大军压境,将军何不速速求援?” 他不说还好,一说吕布便沉声道: “吾早已让人求援,奈何刘备至今未有消息!” “或是其人不愿出兵,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陈登便大笑道: “将军之言谬矣,若是他人,恐不出兵,求援刘使君,其人必定出兵! “下邳离小沛仅数百里,若信使早至,恐使君之兵已至!”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方无回应。” 说着,他便冷眼看向了陈宫。 陈宫见状,并不回应。 吕布也算熟悉陈宫,见他这样,就知道有问题,但现在没证据,也不好发难,只得问陈登道: “为今之计,刘备不来,如之奈何?” 陈登也知奈何不了陈宫,只得道: “事宜从急,可再派信使求援,吾自去袁术军中离间!” “也只好如此了!” 吕布叹了口气,忙安排信使再度前去。 可信使刚一行出,便有一小卒来报道: “主公,城外有刘备援兵前来!” “什么?刘备援兵已至?” 吕布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 而陈宫则是脸色一黑,神色有些惊讶。 独有陈登笑道: “将军,即然使君援兵前来,可请之一见!” “自当如此!” 吕布回了一句,便欢欣鼓舞的让人来放刘备入城。 而这时,下邳城外,刘备正引兵马列阵于城门之下。 张飞看着下邳城门,往日之事便涌上心头,对刘备道: “大哥,不若待得吕布开门,我等并力杀入,可擒吕布此贼而杀之!” 刘备听得眉头紧皱: “我等前来助力,岂可趁势攻之,行此不义之举,断然不可!” 张飞闻言,只得叹息。 秦瑱在一旁却道: “吕布此人反复,定有防备,岂会轻易开启城门,必是只开一小缝,让我等进去便罢!” “便是突袭,亦难成也!” 听着秦瑱的解释,张飞神色一异,秦瑱这么说来,莫非也想过此事? 若真是这般,那这军师倒还能处! 正思虑间,便见城门大开一缝隙,有一小将高声道: “将军有令,请使君入城一见!” 见城门果然只开一小缝,张飞越发惊讶。 刘备则是回头道: “果如军师所言,大军不得入城,我等可轻骑前去!” “军师可愿一道前往!” 秦瑱听得悠然道: “按理来说,我自当随行,然则现在还不可入?” “吕布虽未见我,陈公台却能识我!” “而且此人素来与我不睦,此番定阻我军大计!” “须先除去此人,我方可入城!” 他这一提醒,刘备就想了起来,秦瑱和陈宫皆是曹营出来的,现在秦瑱化名而来,一见陈宫,就会露馅。 “可那陈宫乃是吕布军师,如何除之?” “明公放心,陈宫此人刚直却无急智,我自有办法让其被困!” 秦瑱嘴角微扬道: “入城之后,若吕布问起,可照我所言之事行事!” “如此,可解陈宫之患!” 说着,他就在刘备耳边耳语了几句。 刘备听罢,连连点头道: “军师放心,备必依计行事!” 当即他就带着张飞等人一路朝着城内行来。 至于郡府,刘备因怕张飞坏事,就让张飞于堂外等候,进入堂内,吕布起身相迎。 待入得席上,吕布方才笑道; “玄德何来晚也?布可是等得望眼欲穿呐!” 要是没有秦瑱叮嘱,刘备自然张口告罪,可现在却是面无表情道: “因为人所阻,未得消息!” 一听这话,吕布就想起了刚才之事,急忙问道: “乃何人所阻?” 刘备依旧面无表情: “此人乃将军麾下重臣,备乃外人,不便言之!” 他历来如此,吕布也不见怪,但一听是自己麾下重臣,便怒喝道: “今我与玄德共进共退,岂言内外,玄德但说无妨!” “想我在此处就等玄德兵马,却有人吃里扒外,阻我求援信使,若我知晓,定不饶之!” 刘备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 “其人乃陈宫,陈公台也!” “因我知袁术进兵,心想将军必要求援,故整备兵马。” “奈何信使总是不至,四日之前方才抵达!” “我军师问其故,其人方才告知!” 吕布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没有证据,此时一听,便怒视陈宫道: “陈公台,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陈宫一听,索性直言道: “便是我所阻,又能如何?” 他这人性子刚直,做了就是做了,也懒得辩解。 可吕布一听这话,两眼就是一瞪,怒喝道: “陈公台,汝到底居心何在?” “吾还道玄德兵马何以迟迟不止,不想竟为你所阻!” 陈宫闻之,慨然起身,指着刘备便道: “将军,刘备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趁国乱而起,将军何以重之!” “我闻此人近来招兵买马,必有图谋!” “若让其前来,定为祸患!” “故而阻之,有何不可?” 见事情说开了,他索性不再掩饰。 说实话,他是真看不上刘备! 一个织席贩履之徒,不知那里来的汉室宗亲,凭什么身居高位! 吕布尚且杀董卓有大功于国,刘备有什么功劳? 就算徐州真给袁术,他也不会让刘备染指。 而吕布闻此,已是牙咬切齿。 刘备见状,却起身拱手道: “既然陈先生不容我,备当去也!” 见刘备要走,吕布急忙道: “玄德且慢,今即来了,却又何往!” 说着,他就怒喝道: “来人,给我将陈宫擒下,押回府内严加看管!” 形势一时逆转,左右卫士上前便擒陈宫。 陈宫见状,瞠目欲裂道: “将军何故信奸人而害忠臣也!” 他又一指陈珪父子便高呼道: “彼父子素来与刘备相亲,刘备今至,必与刘备联合,将军如此下去,早晚必被其所害!” 而吕布心中恼怒,一听这话,更是暴喝道: “给我堵住此人之口,径直下狱,待战后吾亲自处置!” 陈宫亦是上头,顿时破口大骂吕布不听忠言,又骂刘备道: “刘备小儿,是何人教你如此害我,尔等欲行何事?”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刘备的行事风格,必然有人教之! 但话还未说完,他就被人堵住了嘴。 刘备看着陈宫如此,依旧面色不动,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第三十九章 先声夺人,料敌于先 且说因秦瑱设计,导致陈宫遭吕布囚禁。 陈珪父子见此,自然惊异非常,他们早就与陈宫不睦,欲除之而后快。 奈何陈宫虽然被吕布所忌,但吕布念及旧情,虽不喜其人,却也不害之。 故而双方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不止。 没想到刘备一来,就把陈宫给拉下马来,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陈珪念及当日陈登之言,又听刘备刚才言及军师,便知刘备果然有高人相助,忙问道: “方才听使君言之军师,不知是何人,现在何处?” 吕布因陈宫离去,心中有些空泛,听闻此言,亦是调转心情道: “是啊,还未听闻玄德在何处得一军师,可否请来一见?” 刘备见众人问起,便笑道: “好叫将军知晓,我那军师名为王禾,字子野,颇习兵法!” “因大军不得入城,现在城外等候!” 吕布一听,刚想说放刘备入城,可一想这下邳就是从刘备手上抢来,害怕刘备发难,便笑道: “说来还未安置玄德兵马!” “吾料玄德远来,必然未带辎重,待我开仓放粮,取些帐篷,以助玄德在城外扎营!” “至于王先生,可先唤入城内,以一将前去领兵即可!” 听到吕布言语之中的不信任,刘备也不表露,只是点头道: “如此,便多谢将军了!” “我这便让翼德去唤军师来见!” 言罢,他即起身,行出堂外,见得张飞,吩咐了几句之后,再度返回堂内。 吕布看着张飞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不怕张飞。 可这几年他久疏锻炼,沉迷酒色,早已非不复当初之勇,上了战阵不怕,却害怕张飞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正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现在张飞离去,他也放松了警戒,问起了刘备近况,也算相谈甚欢。 不多时,便见一人来报道: “主公,军师已至!” 这话自不是吕布说,而是对着刘备回报。 刘备闻之,看向了吕布,吕布笑道: “既是大贤已至,当请来一见!” 吩咐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俊朗士人迈步而入。 却见秦瑱步入堂内,便对众人行礼道: “在下王禾,字子野,见过吕将军,见过二位先生。” 吕布见其气质不凡,丰神俊逸之相,不由暗道刘备又是从何处招来这等人辅佐? 他虽和秦瑱交过手,却只知其名,不识其人,忙道: “先生无须多礼,请上座!” 秦瑱见状,自顾自的来到刘备身边坐下。 陈珪父子看着秦瑱,心中亦是惊讶,尤其是陈登,心知秦瑱必有谋划,但没想到秦瑱这么年轻,不由问道: “我见先生形貌非凡,但不知是何地人?” 秦瑱笑而答之道: “吾乃兖州士人,苦读数载,四处游学,蒙明公相邀,方才出山!” “原来是兖州人!” 陈登似有所思道: “兖州奇才何其多也,前闻那兖州秦瑱乃麒麟之才,今见先生,亦是难得的俊才!” 听陈登说出秦瑱二字,老刘心中一紧,秦瑱却笑道: “秦瑱小儿,不过一空谈之徒!岂能与我相比!” “若非其人早去,吾必与之一较高下!” 陈珪一听,便和陈登耳语道: “原来是一狂妄之徒!” 陈登也是一阵皱眉,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虽没见过秦瑱,却也知其乃谦谦君子,为人随和,绝不是眼前这幅狂生模样。 刘备闻之,神色一时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军师自己贬低自己,这可还行? 可有一人听这话,顿时不满了。 此人正是吕布,他皱眉道: “先生此言何等狂妄,那秦瑱懂天时,知地利,习兵法,你有何能,敢与秦瑱相较?” 他曾经被秦瑱击败过,别人贬低秦瑱,那就是贬低他,他心中自然不悦。 但秦瑱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 “秦瑱知兵,吾亦知兵!将军不问,何以肯定我不如秦瑱?” 吕布一听,这就来了脾气,沉声道: “既是你有此能,且说说现在袁术进兵,我等该当如何阻挡?” 方才陈登献计,他心中已经有底,借此就想考较秦瑱。 “要敌此兵,却也易尔!” 秦瑱摇头晃脑道: “敌军虽有数万,却不看在我眼里,更有一计,可保能退敌军,保境安民!” 吕布闻之,神色越发轻蔑道: “你有何计能成此事?” 刘备听着,亦是朝秦瑱看来,他知道秦瑱这般,必是故意。 可他们才来,秦瑱又有什么计策破敌? 但秦瑱听着,却是话锋一转道: “我虽有计,却不能白献,当先得将军一言!” “敢问将军,之前答应我军助我军夺取相县,可是实情?” 吕布见秦瑱左右言他,便摆手道: “自然是实情,待退袁术之后,我便调集兵马,助贵军夺取相县!” 秦瑱继续笑道: “若得此言,此计可献!” “然则还有一事,我这计策,必破敌军,但问将军用我计击败敌军之后,兵马钱粮如何分配?相县攻陷,又归属何人?” 他这话一说出,吕布还未反应,陈珪父子就是面色一变。 他们似乎听出来了,这小子并非单纯狂傲! 这是在诱导吕布提前分赃啊! 要是陈宫在此,必然劝阻,可现在陈宫不在,吕布就算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当下陈登就看向了陈珪,却见陈珪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 吕布则是并未发现异常,想也不想便道: “既是贵军前来助力,相县自当为贵军所有,至于此战若有所获,你我两家可平分之!” 刘备听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秦瑱目的达成,自是咧嘴一笑道: “早就听说将军为人豪迈,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被秦瑱这么一夸,吕布神色稍霁,但任旧道: “闲话少说,计将安出?” 秦瑱闻此,悠悠一笑道: “此计说来也易,我闻此次来犯之兵,共有四人统领,以张勋为首,桥蕤为副,韩暹、杨奉各领其部,今将合兵齐攻下邳。” “而韩暹、杨奉二人不为袁术所重,心中必然不满!” “可遣一使者前说,说得二人以为内应。” “待二人答应之后,温侯可与我军兵分三路,温侯引一军从前营杀入,我军从后营杀入,再遣一只兵马埋伏于外,收拢逃兵!” “如此,则张勋必乱,定为我军所破!” 话至于此,他便看向吕布笑道: “不知温侯以为此计如何?” 刘备听到这里,已是不禁赞道: “此计绝佳!” 可吕布和陈珪父子,则均是面色一变。 因为秦瑱这个计策,和陈登方才所献之计,相差不大! 只不过陈登只是说出主干,而秦瑱则是道出了全盘计划! 一时吕布神色一变,不由暗想: “此人竟真有其才?” 但他们惊讶是他们的事,秦瑱却是催促吕布道: “不知将军,以为此计可行否?” 吕布一听,面上犯难道: “原来先生果有大才,失敬失敬!” 他突然发现事情不对! 因为这个计策他早就知道,若是以他为主导行事,刘备也就是打个辅助,他最多也就给点钱粮就罢! 可现在却是要应了秦瑱的话,平分所获! 虽然仗还没打,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亏了。 一时间他看着秦瑱,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有些邪门啊? 想着,他就看向刘备道: “方才元龙才与我献此计,不想先生亦是这等谋划!” 刘备不知详尽,一听此话,不由惊道: “事情竟如此巧合,元龙方才献过此计?” 陈登见此,也是起身叹道: “不瞒使君,我与军师所献之计颇为相似!” 他这个计策也是刚想出来,没想到秦瑱竟然也能想到。 可见刘备这个军师,当真不简单啊! 在众人疑惑之中,秦瑱便借势一笑道: “可见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 “今有我和元龙相助,你我两军何愁不胜?” “将军不妨依计行事,必有奇效!” 吕布见秦瑱避而不谈,不好开口反悔,只得对陈登: “既是如此,元龙且去!” 陈登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随着陈登离去,吕布虽是心中闷闷不乐,却也只得设宴款待刘备等人。 当天夜里,又留刘备在城内留宿。 如此过了一日,便听军报来说,张勋已经率兵前来,而陈登也说服了韩暹、杨奉二人反叛。 吕布闻此消息,自是大喜,安排诸将守城,自领大军在城外下寨,又让刘备出城,互成犄角之势。 由是,刘备与秦瑱行出下邳。 来到军营之中,张飞又来询问状况,于是刘备将这两天发生之事一一告之。 张飞闻之,便不悦道: “军师用得好计策,不与我军谋划,倒与他人去用!” 刘备急忙呵斥,秦瑱却笑道: “此亦是为我军夺取相县之故也!” “哼,吕布何人,军师不知?” 张飞一脸不屑道: “莫非以为此人真会与我军夺取相县不成?” 刘备见张飞屡次发难,面上不渝,刚想呵斥,秦瑱便止住刘备,对张飞笑道: “张将军若不信,可敢与我打赌?” 张飞一听要赌,便道: “但不知军师要如何赌,又赌何物?” 秦瑱笑答道: “现今我军即将出兵,欲取相县,当先擒张勋!” “不妨以此打赌,若将军能将张勋擒来,我应将军一事。” “若将军擒不来张勋,则将军应我一事!” “不知将军可敢应下?” 张飞一听,便瓮声瓮气道: “赌便赌,不过军师莫要输了不应!” 秦瑱自得一笑道: “我还怕将军不应呢!” 张飞听了,自不分辨,迈步行出营内,准备兵马去了。 刘备见张飞离去,这才叹道: “军师,我三弟如此也就罢了,怎的你也与他做这等稚子之戏!” 秦瑱闻之,便摇头道: “此非稚子之戏,非如此,不得治三将军尔!” “那张勋乃袁术麾下上将,也算有勇有谋,吾料张将军必擒不得!” “原来如此!” 刘备闻之,便是一笑,敢情是秦瑱有把握,这才特地给他三弟挖坑! 这也是好事,若是能让张飞心服,自无不可。 但他细细一想,又担忧道: “可即是要取相县,须得擒来张勋,三弟擒不来又当如何?” “此事易尔!” 秦瑱迈步笑道: “张勋虽有谋略,却不机敏,我自有法擒之!” “敢问明公可见过张勋其人?” 刘备想了想,点头道: “确有一面之缘,若能见之,必能认出!” “若是如此,此计成矣!” 秦瑱回头一笑道: “待战起之时,明公自可率兵马,并叔至埋伏于袁军营东南河岸边上,张勋必从此过!” 刘备闻之,顿时一惊道: “军师何以知张勋必从东南去?” 秦瑱来回踱步道: “要推测张勋去路,其实不难!” “因此番我定计吕布从前营突入,而我军突入后营。” “前后皆敌,唯有东西二门可去。” “张勋其人有谋,知西门近寿春,怕有埋伏,必不敢走,由此定从东门脱出。” “由此向东,只有两条官道,一条往北去司吾,一条往南下相,张勋思虑己方兵马在南,出营之后,必定南下!” “由此,我军埋伏东南泗水之侧,必可擒之!” 听得秦瑱推测,刘备心中不由赞叹,战端未起便将敌军动向料得一清二楚,舍他军师还有何人? 当下老刘不在询问,也行出准备兵马。 第四十章 陈宫的推测,王禾就是秦瑱? 另一边,正当刘备回营安置兵马之时,陈登将消息报与吕布,便回到了家中。 依照汉朝礼仪,回到家中,须得先去与长辈请安。 陈登虽已是中年,却极为守礼,冬温夏清,晨昏定省,照例来到内院拜见陈珪。 见得陈登返回,陈珪便问道: “吾儿可说动了杨奉等人?” “已然说动二人倒戈!” 陈登对陈珪一笑道: “不出孩儿所料,韩暹杨奉等人早已心生不满,孩儿一去,晓以大义,二人便即动心!” “相约今夜点火为号,倒戈相攻!” “如此便好,我父子之危可解!” 陈珪点头抚须,站起身来,于堂中来回踱步: “然则还有一事,登儿你看那刘备军师王禾何如?” 本来陈珪对刘备已经不太上心了。 可在刘备前来之后,再见刘备,他就总感觉不太对劲。 以前的刘备,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谋划之间,却能看得真切。 但到如今,却是越发深沉。 他知刘备乃是枭雄,若非有大图谋,绝对不会如此。 可刘备能有什么大图谋! 想也不用想,定是这个王禾给刘备规划了什么大计,刘备方才如此! 可他看王禾,却总感觉看不懂此人所想。 故而想要问问陈登的看法。 而他一问起此事,陈登便道: “王禾此人,看似轻佻浮躁,实则心思细腻,智计了得,孩儿不如也!” 陈珪一听,顿时一惊道: “元龙竟自叹不如此人?”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子性格高傲,若看不入眼,压根不会给好脸色。 可现在这话的意思,却是直接认输。 这可不是陈登的风格! 想到此处,他又问道: “元龙为何有此叹?” 陈登闻言,也不掩饰,沉声道: “非孩儿赞此人,实在此人谋划之深,可谓骇人听闻!” “我初时只以为此人来信,或许意在相县,只不过不知其人谋划!” “可如今见得其人,孩儿才发现,此人谋划远不止如此!” 陈珪一听,便皱眉道: “此人不谋相县,又谋何物?” 陈登见状,摇头轻笑道: “父亲难道还未感知此事?” “凭此人智计,若是相取一相县,简直轻而易举!” “何须特地前来邀请吕布一道?” 陈珪听着,也是暗自点头,他也能感觉到,刘备这个军师想取一城池,并不困难。 毕竟一来就能献计破敌,可知其人谋划之能非凡。 他正想着,陈登却自顾自道: “其人邀请吕布,乃为借吕布之力而图袁术尔!” “孩儿之前听父亲言说,也在奇怪此事。” “刘使君麾下既有智谋之士辅佐,为何不直接夺取相县!” “可后来一想,彼时袁术刚刚称帝,兵强马壮,刘使君麾下不过万余兵马,若取相县,必定引起袁术之怒,若袁术尽起大军,使君如何能守?” “故要取相县,当有一方诸侯先与袁术交战,令其自顾不暇,方可得逞!” 陈珪一听,老眼就是一眯道: “登儿你是说,此人是为拿吕布为盾?” “正是!” 陈登点头道: “若说是为盾,倒不如说是挡刀!” “现在使君势小,吕布势大,现在袁术又迁怒吕布!” “此时若能败袁术兵马,则袁术之怒,当在吕布身上,若取相县,袁术虽不悦,却也不会全力进攻!” 听到这话,陈珪皱眉道: “可此处说不通啊!若欲以吕布挡刀,根本无须发信前来!” “毕竟即便无信,吕布也会与袁术交恶!” “他若只是想取相县,现在时机已至,自可行事!” 而陈登闻言,却摇头笑道: “父亲,这就是孩儿说此人谋划骇人听闻之故!” “其人看似狂傲不羁,实则心思缜密。” “之所以要发信来,就是提前预测到了今日时局,欲让吕布求援,以此牵扯吕布!” “若此战得胜,则刘使君便可得吕布之诺,又得钱粮兵马。” “而吕布能得何物?空无一物也!” “看似两家协同,实则在袁术眼中,一切皆是吕布主导!” “便是报复,也是先吕布,再使君!” “可以说这封信件,直接就将使君拉到了吕布之后。” “此战得胜,使君进可与吕布协同进军,退可拿着钱粮辎重回军突袭相县,好处都是刘使君的,可袁术之怒,却都在吕布身上!” “若无此信,使君便是出兵,也会吸引袁术之怒,可有了这封信件,吕布主动求援,袁术便怒,也是先怒吕布。” “现在有了吕布在前,刘使君自可在后谋划诸事!” “用一封信件借势便可为己谋此大利,父亲想想,这其中需要多少考虑,又当有多深的谋划?” 陈珪听得此处,不由骇然一惊。 他之前就觉得这信莫名其妙,可现在看来,这信背后的谋划压根就非常人之谋。 自己能想到就有鬼了! 若非对局势有着强大的掌控能力,是绝对玩不出这种操作的! 但念及此处,他又皱眉道: “可吕布岂是为人所用之辈?” 在他看来,吕布这货就是个搅屎棍,你和吕布联合,指不定吕布随时都会调转枪头捅你一刀。 要知道这番算计,那肯定会直接翻脸。 “父亲,这亦是孩儿感慨此人谋划之处!” 陈登闻之,悠悠一笑道: “此人谋划极为周全,前日一来,便让使君拉陈宫下马。” “看似是使君发现陈宫之谋,但若不细问,谁人知晓是陈宫所阻?” “可见信使一至,其人便知有人从中作梗,如此方才能牵扯出陈宫之事!” “而后其人一至,看似狂放之语,实则却是引诱吕布承诺诸事!” “从此处便可知晓,此人不仅欲图袁术,还欲图吕布!” “孩儿敢断定,此人必有后手!” “若吕布好好合作便罢,若吕布背反,必被此人所制!” 要是之前听了这话,陈珪必然不信。 因为刘备不过万余兵马,不可能做到一边谋划袁术,一边谋划吕布! 但现在他却觉得还真有些可能。 尤其是在见过王禾之后,他感觉这小子就是纯纯的笑面虎,阴险着呢! 在那张俊朗面容之下,指不定藏着多少阴谋诡计! 如此想着,他不由抚须叹道: “不想刘玄德如此仁德之人,竟会让此人辅佐!” “这等人入刘使君麾下,当真不知是福是祸!” 可陈登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父亲,请恕孩儿无状,在孩儿看来,刘使君得此人辅佐,正是得其羽翼,可乘势而起!” “当即天下诸侯混战,唯有这等掌大局、通谋略、识人心之才,可以辅佐使君成就大业!” 见陈登如此模样,陈珪皱眉道: “吾儿当真如此看好刘玄德?” “非是看好刘使君,而是看好这对君臣!” 陈登一脸笑意道: “刘使君善用人,惜哉无人可用,这王禾乃奇才,父亲试看,两年之内,使君必可与天下诸侯一较高下!” 可他一说完,陈珪却是一叹道: “刘备若趁势而起,中原局势必定再乱!” “便有我等谋划,安能保徐州不乱?” 陈登见状,摇头道: “父亲不必如此,须知乱而后治!” “如今之势若是维持下去,倒不如先乱的好!” “左右现在咱们已经联络曹公,到时候不管是刘使君崛起,还是曹公平定中原,咱们陈氏皆有可为!” 听罢陈登之言,陈珪思虑片刻,方才点头道: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说着,他又露出了一丝笑意道: “吾儿能如此作想,为父心中甚慰!” “有吾儿在,可保陈氏得安!” 面对陈珪的夸赞,陈登自是笑而不语。 实则他内心还是偏向刘备的。 不过现在,他却不想再劝。 因为他觉得,有王禾这个军师相助,就算不用他们父子,刘备早晚也能打到徐州来。 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坐视局势变化! 经此一谈话,陈氏父子终于统一了意见,决定按兵不动,静待局势变化。 而与此同时,下邳大牢之中,只听陈宫阵阵高呼道: “来人,放我出去,我要见将军!” 在当日被下狱之后,他就被安置在了牢中,独处一间牢房。 但陈宫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即便在牢中,也不甘如此,整日大呼大叫不止。 一众犯人听着,虽厌恶此人吵闹,却知其人身份不凡,不敢招惹。 唯有一众看守见状,还要苦劝一下,让其不要吵闹。 可屡劝不止,众看守也没了办法,只得避其锋芒,走出牢狱,免得受其喝骂。 而就在这时,只听大门吱呀一声洞开。 从上方透出一丝光亮,陈宫见状,急忙大呼道: “是何人前来,可是将军欲放我离去?” 却见那人下得台阶,一路来到牢门口苦笑道: “公台,你就消停几日吧!” “温侯本就恶你,若再如此下去,何日才得放出?” 陈宫一见来人,便是皱眉道: “王子法你怎么来了?” 子法乃是字,其人名为王楷,乃兖州士人,当初一道跟从陈宫投入吕布麾下,现任吕布麾下从事。 见陈宫反问,王楷苦笑道: “乃听公台触怒将军,被下狱问罪,特来看望!” 陈宫见状,登时板着脸道: “看我作甚,若有此心,速速去让将军放我出去!” “如若不然,必坏大事!” 王楷等人本就以陈宫为主,见陈宫如此,也不恼怒,只是叹道: “将军今已定计,能坏什么大事?” “反倒是你,将军已经放话,谁若求情,必不饶之,我等岂敢行事?” 陈宫一听这话,就知吕布这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却也不慌,因他深知吕布绝不会杀他,索性来回踱步道: “既然放不得我,便需尔等行事!” “我且问你,自我被下狱之后,刘备如何与将军定计?” 王楷摇头道: “当日我也不在,如何能知详尽?” 他和许汜虽然都是吕布麾下谋士,但都不如陈宫受重用。 可他说完,却见陈宫面色不对,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 陈宫听其说完,顿时沉声道: “吾就知刘备其人不安好心,他一支援军,哪有资格与我军平分战获?” “可是将军已经答应,如何是好?” 王楷自知事情不对,可奈何吕布已经应下,他也没有办法。 陈宫见之,又来回走了几步,方才停下道: “分取斩获是小,敌军谋划是大!” “你可知那王禾是何模样?” 王楷摇了摇头道: “其人甚少露面,我也未曾见之,不过听人说其人形貌伟岸,年纪尚轻,气度非凡!” 听到这个形容,陈宫就是身子一颤,急忙道: “速去探知此人模样,务必见见此人!” 王楷见状,一脸奇异道: “公台这是何言,此人如何长相,与我等何关?” 见其还是不解,陈宫便咬牙切齿道: “子法莫非忘了一人?” 看着陈宫这幅模样,王楷越发奇怪,到底是谁,能让陈宫恨成这样。 可他细细一想,突然也是猛地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公台你是说秦瑱?” “除了此人,还能有谁?” 陈宫恨声道: “凭的曹操麾下走了个秦瑱,刘备麾下就多个奇士王禾?” “你务必探知清楚,若秦瑱小儿在此,便让将军速速攻之!” “若不杀此人,来日必为大患!” 王楷听到这里,也知道陈宫为何这么狂躁了,要是秦瑱真在刘备麾下,那吕布现在无异于与虎谋食! 当下他便急声道: “公台放心,我这就前去探知!” 等到王楷离去之后,陈宫又开始背着手来回思考。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刘备麾下会有这种能人。 现在他又被困,鬼知道吕布会被坑成什么样! 想到此处,他脚步一顿,脸上已然满是凝重之色。 现在徐州局势已经如此混乱,若是这王禾真是秦瑱,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十一章 里应外合,还有埋伏? 且不谈陈宫在牢中如何苦思,自王楷行出牢中之后,便一路朝着郡府行来。 本欲探探秦瑱底细,却获悉刘备等人已经行出城外。 当下不能确认秦瑱身份,他也没办法回复陈宫,只得暗自思考,再想办法确认秦瑱身份。 经得各方动作,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夜间。 却说袁术军这边一共出兵六万余,自从进入徐州之后,张勋等人便分兵而进,从寿春北上,经钟离入下邳。 又分兵各处,以雷簿、陈兰、陈纪等人分兵南下,纪灵在后策应,共计七路攻入下邳国境内。 沿途劫掠郡县,徐州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 又听小沛刘备出兵来援,故而张勋便令各处兵马汇集,集合桥蕤、韩暹、杨奉等将近四万大军共同北上。 因至下邳城外,听得刘备已经和吕布合兵一处,怕战之不过,故于城外三十里下寨。 值此夜间,张勋坐于主位,问众将道: “我等奉陛下之令前来攻吕布,不想刘备竟敢率兵来援!” “今两家合兵一处,互成犄角之势,我军该当如何攻之?” 张勋其人在演义中虽名声不显,实则此人却是袁术麾下大将,受重用之程度,比之纪灵更甚。 袁术刚一称帝,就对其委以重任。 相较其他诸将来说,可谓地位超然。 听得张勋言语,桥蕤忙拱手道: “刘备、吕布皆善战之人,若其死守,我军攻之难有成效!” “为今之计,可调集诸将北上,与我军并力击之,当可得胜!” 张勋闻言,点头称是,实则他也是这个想法。 但念虽如此,却须顾及众人意见,看着韩暹、杨奉二人一言不发,他即问道: “二位将军可有良策?” 二人早就已经心生叛逆之心,那里能有想法,当即便拱手道: “我等并无良策,全听将军之令!” 二人皆是自带兵马来投,皆有部曲,历来自有打算,张勋见状,也不多疑,便自起身道: “既是如此,诸位下去休息吧!” “我军远来,士卒疲惫,须防敌军夜袭,务必警戒,休要懈怠!” 桥蕤等人皆领命称是! 张勋见此,料想自己兵多,只要严加防备,料想敌军夜袭也造不成多大影响,索性返回营中休息,领此三人轮班值守。 三人行出营寨,桥蕤便道: “二位且去值守,待后半夜,我再来接替!” 二人心中有事,唯唯应诺,皆退出营帐。 一路行出帐外,杨奉便道: “此乃天助我也,今日张勋小儿让我等值守,当其身死!” 二人皆是贼徒出身,自是善干这等营生! 不过韩暹却小声道: “切莫声张,且待诸将熟睡,方可行事!” 杨奉心知兹事体大,亦不敢懈怠,应诺而去。 一面命令士卒严守营寨,一面调动自己部曲,接替巡营之事。 而在这时,吕布营门洞开,吕布一身甲胄,骑着赤兔马领兵行出。 刘备营中,张飞也领军并傅士仁一道带着六千兵马出营。 刘备则是暗中领着陈到径直往东去,只留一小将夏侯博负责守营。 说起夏侯博,其人并不出名,但却也是刘备麾下一员老将。 奈何名位太低,难为主将,故而名声不显。 此时老刘本欲倾巢而出,但想着秦瑱尚在营中,故留下一千兵马由夏侯博带领,负责护卫秦瑱。 而另一边,张飞行出营后,便不着火把,掩住马嘴,一路行至袁术军营外。 正值二更时分,杨奉等以亲信探知了营外动向,便直接动手行事。 二人分兵四处放火,又将营门开启。 吕布见状,自是大喜,当即一挥大戟,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入营内!” 此令一下,他本部数百骑兵鱼贯而入,数千精兵直接涌入营中。 霎时间,袁术军大营之中火光四起,喊杀声不止。 后营刘备军中,傅士仁见状,急忙对张飞道: “将军,营内起火,我军可动兵矣!” 可张飞闻此,却摇头道: “何故如此急躁,且待吕布战上一阵,我军再行动兵!” 别看傅士仁后期反叛,实则前期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见张飞如此,还以为张飞置气,忙道: “张将军不可置气,军师有令,让我等擒获张勋。” “如今乱起,自可杀入营中,以乱其心!” 而张飞闻此,却是得意一笑道: “正因他让我擒张勋,现在方不可入!” “如今我军里通外合,又有吕布杀入前营,袁术兵马自乱,我军若堵住营门,敌军自要誓死突击!” “故而我军不动,敌军以为后营无人,自要从此处逃走,咱们在此以逸待劳,才可抓住大鱼!” 说到这里,他已是成竹在胸道: “军师要捉张勋么,我今日连张勋带诸将一道捉取,看他如何说来!” 张飞虽然平日咋咋呼呼,实则也懂兵法知谋略。 只可惜历来不喜欢动脑,又不独自领兵,导致没什么战绩。 而现在由于秦瑱到来,张飞一心显露自身才干,故而罕见的动起脑来。 傅士仁那里见过张飞这等模样,心中暗自惊异,自不言说。 此时袁术军中,正如张飞所料,因为军中起火,吕布又杀入营中,整个营内乱做一团。 张勋慌乱之中,穿起盔甲行出帐来,见人便问道: “何处喧闹,敌军何以杀入营内?” 一小卒被他抓住,神色慌乱道: “小人属实不知,只知营内起火,四处吵闹,实在不知敌军如何入营!” “废物!” 张勋一把将小卒甩开,回营提刀走出,便高呼道: “休要混乱,随我迎敌!” 当即四处收拢士卒,想要挽回颓势。 可刚一行出中军,便见桥蕤浑身是血的迎上前来: “将军速走,韩暹、杨奉生乱,将吕布迎入营内!” “现在已经突破我军前营!” “二贼安敢如此!” 张勋闻之,瞠目欲裂,提刀便道: “随我杀去前营,务必退敌!” 桥蕤一听,急忙苦劝道: “我军军势已乱,如何迎敌,吕布将至,请将军速退!” 张勋虽是心中恼怒,可却还清醒,听到吕布二字,心中也是一沉,环顾四下起火,便道: “现在营中起火,何处可退?” 桥蕤看了看四周状况,忙道: “后营并无敌军,可从后营撤退!” 张勋一听,眉头一皱道: “刘备吕布两家协力,既然前营有兵,后营怎可无兵?” “我军若从后营去,必中敌军埋伏!” 桥蕤闻之,又一指西方: “或可从西门脱出!” 张勋再度摇头道: “西门近我军领地,敌军必在此地埋伏!” “我等当从东门离去!” 想到这里,他当即翻身上马,策马而出。 桥蕤见此,也急忙跟在身后。 二人一路逃出,一路收拢士卒,足足收拢了两三千人,一路杀出东门。 他们这么一动,远处张飞听到东门动静,不由大惊道: “不好,敌寇欲走矣!” 他心说自己正对后营南门,怎么迟迟不见敌军脱出,不想敌军会从东门杀出,当下张飞急忙大喝道: “众将听令,随我追击敌军!” 他急忙策马奔出,朝着张勋等人追来。 他麾下众人养精蓄锐,哪里是袁术军能及,不一会儿,就追到了袁术军之后。 听得身后动静,桥蕤便道: “将军自去,我等来拦住敌军!” 不等张勋回复,他便拨马回身,朝张飞杀奔而来。 “桥将军小心!” 张勋告诫一声,也知事态紧急,自是拍马而去。 张飞一心捉住张勋,那想迎头便撞上桥蕤等人,只听一声道: “敌将休狂,桥蕤在此!” 张飞一听,见得其人,心中恼怒,提着长矛冲马而出: “休要拦我!” 至于桥蕤身前,猛地一矛刺出。 桥蕤急忙闪身躲过。 却见张飞将矛一收,猛地一扫,哐当一声,直接撞在他的刀上。 只见武器火光炸裂,桥蕤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虎口顿时炸裂,不由心中暗道: “这厮好大力气!” 正想再战,却见张飞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径直将他举起道: “敌将受擒,降者不杀!” 说罢,就像丢小鸡一般,将他丢在了地上。 张飞身后一众亲随见此,皆是惊呼道: “将军神威!” 唯有傅士仁急忙高呼道: “敌将受擒,降者不杀!” 刘备军士卒一听,纷纷大呼。 袁术军士卒早已无战意,主将又被擒下,纷纷丢盔其甲,当场投降。 等张飞收拢好士卒,准备再行追击,傅士仁却道: “将军,如今张勋远去,我军定追不上,不如返回收拢降卒,也好将功折罪!” 张飞虽莽,却也知擒张勋不下,只得返回营中。 可此时营中早已被吕布占据,大量辎重均被看守,张飞无奈,只得四处收寻逃兵降卒,自不多言。 而在这时,张勋一路逃出大营,便至城外岔路。 随行亲卫见状,不由问道: “将军,我等从那条路走?” 张勋闻言,怅然一叹道: “如今兵败,若返寿春,必被惩戒,自当先收各部兵马,再行回军,且往南去!” 他身为主将,自然不能孤身返回。 最好的办法就是南下先把各部调集,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功折罪。 于是张勋又率领众人南下。 一路上清风吹拂,他心情却极为糟糕,想到自己几万大军全军覆没,仅以身免,心中便越发悲凉。 正行着,忽见远处波光粼粼,才知自己已经来到泗水边上。 亲卫见状,忙道: “将军,此河拦住去路,如何过得?” 张勋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仅有数十骑相随,摇头叹道: “便泅渡即是!” 众人听此,自是急忙脱下盔甲。 可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一声笑道: “张将军欲往何处?” 听得此声,张勋抬头望去,便见一人站在河岸边上,同一时间,上千兵马从两侧林中涌出。 见的此状,张勋心神大骇,不由暗道: “吾命休矣!” 他本以为即将逃出生天,不想这里还有埋伏! 第四十二章 擒获张勋,张飞服输 张勋最终还是被抓了,这亦是秦瑱再度改变的一个事件。 原本历程之中,吕布同样用陈氏父子之计,策反了韩暹、杨奉,导致张勋大败而走。 军队被赶至泗水边上,死伤、落水无数,但张勋却是得以逃脱的。 而因为秦瑱的出现,刘备军加入,直接就把张勋退路堵住。 张勋虽是袁术麾下大将,却非死忠,见去路被阻,哪里还有反抗之心,只得束手就擒。 不过一个疑问仍在张勋心中,虽然被抓,他却问道: “尔等乃何人所部?” 有一点,他想不清楚。 按理来说,虽然韩暹、杨奉倒戈,但刘备和吕布的兵马应该不足以四处埋伏! 既然吕布从前营杀入,刘备埋伏在南边,他又断定西边有埋伏,东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埋伏这么多人的! 可现实却是敌军就埋伏在了这里。 也即是说,西边多半没有埋伏,敌军预测到了他的逃跑路线。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他刚一问出,就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走上前来: “张将军,别来无恙否?” 张勋定睛一看来人,顿时心中一震: “刘备,是你?” 来人正是刘备,张勋是见过的。 因之前在徐州之时,袁术率大军进攻徐州,刘备率兵抵挡,两军于盱眙、淮阴互有胜负,彼时见过几面。 不过后来刘备被偷了老家,而张勋在袁术麾下地位越发崇高,也就再没见过。 没想到在此见面,他竟然会变成对方的阶下囚。 而刘备见得张勋,却是面带笑容: “看来将军也未想到会是我军!” 他见张勋被牢牢捆住,便对左右道: “来人,给将军松绑!” 陈到位于其后,一听便道: “主公,不可啊!” “休要劝阻!” 刘备微微一笑,看向张勋: “我以礼待将军,将军必以礼还之!” 张勋闻此,想到直呼其名,颇为无礼,不由一阵羞愧: “区区败将,何劳使君如此,且绑着就是!” “但有一问,敢情使君解惑!” 刘备见之,点头应诺: “将军但问无妨!” 张勋见状,沉吟一阵便道: “我只想问使君,为何会在此地埋伏?” “莫非知我定会从此地经过?” 他一问完,刘备便忍不住笑意: “不瞒将军,还真是如此!” “我军之所在此处,全赖军师之功也!” “实则此战未开始前,军师便已经料定将军定从此处逃脱,特设伏兵,在此捉拿!” 说着,他便将离别前秦瑱的分析给说了出来。 张勋一听,不由仰天叹息: “贵军之中竟有这等高人!” 他还有侥幸,以为刘备在此是误打误撞。 没想到自己逃跑路线都给预测到了,这要是能跑才怪了! “我军今日一败,败得不冤啊!” 刘备见其如此,知其心服,便问道: “既如此,将军可愿归降我军?” 他手下现在虽有关张等人,但战将还是稀缺,张勋其人也算有勇有谋,自当招揽一番。 但张勋闻之,却是摇头: “非不愿降,乃家小皆在寿春,不可降使君!” 刘备听了,也知张勋有苦衷,当即不再劝解,令人押着其人朝着营中返回。 与此同时,袁术军中。 却说吕布得韩暹、杨奉二人领路,杀入张勋营中,一路上连斩数将,杀得袁术军士卒无不胆寒。 其后又听后营张飞等人追击张勋去了,急忙封住营内辎重,收归四处降卒。 略微清点,收得降卒七八千众,又有大量袁术军收刮来的金银珠宝,钱粮辎重,心中大喜。 虽说这些钱财大部分都是从徐州收刮而来,可吕布哪里管的上这些,只管一一收回府库。 后又听张飞回军收拢降卒,便寻之来问道: “翼德可曾捉得张勋其人?” 张飞历来对吕布就没好脸色,此时见其提起张勋,心中越发恼怒,别过头去,不愿回复。 还好有个傅士仁在一旁赔笑: “敢叫温侯知晓,我军追之不及,叫那张勋跑了!” “不过倒也擒得桥蕤,并非一无所获!” 而吕布一听张飞俘虏了桥蕤,便道: “不知那桥蕤现在何处?可唤来一见!” 傅士仁也不敢触怒吕布,便让士卒押着桥蕤上前,桥蕤一至,见得韩暹、杨奉二人,自是破口大骂: “背主小人,安敢如此,吾恨不得杀汝人,啖汝肉!” “但若早知,势必杀尔等!” 二人见桥蕤如此,皆是心中一恼,对吕布道: “此人无礼,当杀之!” 吕布此时有心拉拢二人为己用,便点头道: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可张飞见之,却一步踏出: “尔等岂敢如此,此人俺擒之,俺大哥尚未发话,谁人敢杀?” 他这环眼一瞪,吓得韩暹、杨奉身子一跳,吕布也知张飞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便笑道: “也罢,既然翼德不愿,敢问玄德现在何处?” 张飞没好气道: “我大哥自在营中等候!” 吕布闻言,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翼德且去告知玄德,吾将在城内设宴,还请玄德前来赴宴!” 张飞听了,冷哼一声,便即离去。 傅士仁见状,对吕布告罪一声,也令人带着桥蕤随之离去。 见二人离去模样,韩暹沉声道: “此战我等愿助,皆服温侯之勇,刘备何人,岂敢如此猖狂,不如并立杀入其营,好叫其知晓我等厉害!” 杨奉亦是如此点头。 吕布一听,心中有些意动,可想了想,又怕坏了自己名声,便摇头道: “不可,刘备助我,我岂可害之!” “可先回城中,再做计较!”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心中也在暗自盘算。 现在他有杨奉等人相助,之前应下刘备的东西,或许可以消减一些! 亦或是直接赖账,料想刘备也不敢多说什么! 想定之后,他就带着众人朝着城内返回。 而张飞这边,自出得吕布营中之后,便越想越难受。 好好地一场战,因为他贪功,导致张勋没抓到,钱粮也被吕布收取。 如今手上只有三四千俘虏,虽得了桥蕤,回去又如何交差? 一想到自己之前每每与秦瑱不善,不知道回到营中会被怎样的嘲讽。 饶是张飞性格大大咧咧,也不禁唉声叹气。 傅士仁在旁见状,心知张飞定是害怕军师惩戒,便笑道: “张将军不必如此,吾观军师秉公执法,从未偏颇,定不会以此责难!” 张飞听着,摇了摇头: “不怕其惩戒,就怕他嘲弄于俺!” “因之前营中之时,俺与他赌斗,相约擒来张勋,若是不行,便要应他一事!” “他多次被俺顶撞,心中必然生怨,如今虽不惩戒,却也可以借嘲弄!” 傅士仁并不知张飞和秦瑱赌约,听得此话,皱眉道: “竟然还有此事?” 思考了一会儿,他又道: “虽然如此,但我见军师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若将军好生言语,军师如何又会责难?” “与其让军师主动来提,不若将军亲自前去认错!” “如此,可保军师不计前嫌,放过将军这一遭!” 张飞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秦瑱虽说治军严,可行事却也公正,只要他主动认错,或许秦瑱会饶他一次也说不定! 想定之后,他也有了主意,带着兵马行到营内,便让傅士仁与夏侯博安置,他则是主动来到秦瑱营外。 可真到了此处,他又是一阵犹豫。 想到自己屡次与之为恶,现在又来道歉,着实抹不开脸面。 此时经得一夜混战,早已天明。 秦瑱营外卫士见得张飞身影,便问道: “张将军何来也?” 张飞一听,身子一颤,回过头来笑道: “特来见军师,不知军师可在营内?” 卫士忙道: “军师尚在休息,待我入营通报!” “不用不用!” 张飞急忙摆了摆手道: “我自在此处等候!” 他阻止了卫士去叫秦瑱,却又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步,心中越发烦躁,叹了一声,便准备离去。 却听营帐之中响起一声呼唤道: “可是张将军在帐外?” 听得此声,张飞还没说话,卫士便道: “正是张将军在帐外等候!” 此声一落,其内又传出声音道: “即是张将军前来,何不通报?” 声音之中,便见秦瑱已经穿戴整齐,行出营帐。 张飞见状,急忙拱手道: “末将张飞,拜见军师!” 秦瑱见状,笑容灿烂: “张将军可是得胜归来,寻我应诺?” 张飞闻言,黯然摇头道: “并未擒得张勋前来,还望军师治罪!” 秦瑱一听,迈步上前: “这么说来,张将军是败军而来?” 张飞摇了摇头道: “非也,此战大胜,敌军尽覆,俘虏数千!” 秦瑱又问: “那张将军是损失惨重?” 张飞再度摇头: “我军得胜,仅伤亡数百人!” 直到这时,秦瑱已经走到了张飞面前,扶起张飞: “那将军只有功劳,何罪之有?” 张飞一听,心中就是一颤,忙道: “可我未擒得张勋,未达军令,军师难道不怪罪?” 看着张飞如此,秦瑱飒然一笑; “那是私事,你我私下赌斗,并非军令!” “我为军师,自当公私分明,岂可因私废公,有功而不赏?” 张飞听之,心想果然如傅士仁所讲一般,不由心中一热: “军师真乃仁人君子,以往不敬之处,还望军师海涵!” 一想到自己以往那般不敬,秦瑱竟不放在心里,他心中就越发愧疚! 可秦瑱见状,却是笑道: “将军且慢,虽说军法不治,然则你我赌斗却还算数,按照赌约,汝须应我一事!” 张飞一听,忙低头道: “军师但说,莫说一事,便是一百件,俺也无怨言!” “如此方有大将之风!” 秦瑱笑了起来,直接道: “那将军便听好了,我这一事也简单,回去之后,你且抄《论语》三百遍,《春秋》三百遍,《孙子兵法》三百遍,一一抄来,交与我观!” “啊???” 张飞顿时抬起了头来,两眼直瞪。 让他画图还可以,让他抄书,这不是要他命吗? 这个惩罚,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第四十三章 秦瑱劝学,先生真乃神人! “军师,真要抄这么多啊?” “你还不如打俺几十军杖了事!” 在反应过来之后,张飞顿时叫苦不跌,反正现在也说开了,他也不像以往板着脸。 不过秦瑱却摇了摇头道: “将军休要叫苦,此亦是为将军考虑!” “让将军抄《论语》,乃为让将军知仁,晓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日后善待士卒,再不加害!” “让将军抄《春秋》,是为让将军晓义,晓得我军所为非常事,乃千秋之业,不可轻慢。” “让将军抄《孙子兵法》,是因将军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须得反复观摩,知其言语何故,方可从容应对大事!” “须知将军不与他人一般,乃明公之手足,成大业之助力!” “如今天下诸侯,或多或少都有亲族相助,可明公却无一族人兄弟,唯有二位将军倚重!” “明公欲成大事,二位将军岂可推辞?” “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之,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将军乃万人敌,上阵杀敌,身处险境尚不惧,何惧一把笔杆?” “上阵杀敌,乃为建功,今日苦学,又何尝不是为日后建功?” “我为军师,每日事务繁重,尚且日日读书。” “将军甚为大将,岂可日日享乐,不思进取?” “实则将军便是一遍不抄,我也不怪,然则将军便看也需看上三百遍,对将军必有裨益!” 其实从始至终,秦瑱都觉得张飞才是刘备麾下最有潜力的战将。 本身就足够勇猛善战,只是性格太过鲁莽,又兼之一些德行问题,故而导致不能发挥全力。 历史上,直到刘备入蜀之后,张飞独当一面,方才展示出自己领军的才能,击败张郃,稳住巴蜀大势。 但现在他们正需用人,可等不了张飞自己成长。 他想,既然孙权能劝学吕蒙,他或许也可以试试,劝学张飞,让其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而张飞听得秦瑱之言,一时沉默不语。 实则他早就知道,刘备之前在营内惩戒自己,多半就是秦瑱授意。 本来是以为秦瑱看不惯他,特意如此。 也因此,他看秦瑱,也是恨得牙痒痒。 可现在听得秦瑱之言,他就是越发愧疚。 他似乎明白刘备为什么见过秦瑱一面就朝思暮想,非要拉秦瑱出山了。 现在看来,这个军师不仅才能了得,人品也是一流。 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有把他的责难放在眼里,唯一看重的,就是大业能不能成。 而他却是每日只顾自己任性,压根就没着眼大局。 想想秦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那一句不是为了他,那一句为了他们的大业着想? 可他刚才却还在怕丢脸,犹豫不前! 与秦瑱的大度相比,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此地,张飞当即躬身一拜道: “先生之言,飞已知矣!” “以往愚昧不堪,竟不知先生苦心,如今闻此,羞愧万分,从今以后,俺再不敢叫先生为难!” “特此一拜,以此谢过先生指点之恩!” 说着,往下一拜,行了一个大礼。 秦瑱见状,也是一蒙,没想到张飞会有这么大反应,忙扶起他道: “张将军切莫如此,我不过劝解一句,如何能当得大礼!” 张飞被他扶起,忙摇头道: “先生若非为俺,岂会特地赌斗!” “如今末将输的心服口服,乃知军师之德!” “日后切莫以将军相称,只管以翼德相唤便是!” 见张飞如此,秦瑱也是从善如流,笑道: “既如此,我便厚颜称一声翼德了!” “说起来翼德既然归来,难道没去见过明公?” 张飞闻言一愣,奇怪道: “兄长不是与军师在营中等候么?” 秦瑱一听,就知道张飞还不知他让刘备去抓张勋之事,便笑道: “非也,昨夜明公另有要事,但不知归来与否!” “哦?军师昨夜让俺兄长去做何事?” 如果是之前,张飞知道秦瑱指使刘备做事,自己在营中安睡,那势必心中不满。 但现在听来,虽觉得有些奇怪,却并不觉得有问题。 秦瑱闻之,摇头笑道: “到底何事,待得明公前来便知!” 张飞见秦瑱又卖关子,心中不由暗忖,这军师什么都好,就是爱卖关子。 但秦瑱不说,他也不再询问,少顷,便听营外刘备领军返回,他急忙和秦瑱迎出营去。 见得刘备,二人便上前来,张飞问道: “兄长昨夜去做了何事?” “怎的现在才归来?” 而刘备一看二人模样,却是一愣道: “军师这是?” 在他眼里,二人历来走不到一处,怎的今天一道走出来了? 这可是他之前不敢想的景象! 见刘备问起,秦瑱就笑道: “明公不知,方才翼德已来应诺,如今我等已握手言和!” 张飞在一旁听着,有些不好意思道: “军师切莫臊我,倒叫兄长笑话!” 刘备见二人如此,心中自是惊喜,笑容满面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看来徐庶推断果然没错,这一战出来,将相岂不是就和了? 又想起张飞问话,便笑道: “乃因昨日军师知你擒不来,特让为兄前去擒来此人!” “什么?兄长把张勋擒来了?” 张飞神情一震,不由看向了秦瑱: “军师如何知我定然擒不来张勋?” 秦瑱还未说话,刘备就笑着将昨日秦瑱的推断说出。 张飞听罢,神情越发惊讶,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想着自己竟然不自量力要与秦瑱打赌,就是一阵后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和秦瑱对上。 想着,他却又问道: “那张勋现在何处?” 刘备笑答: “已被擒获,正在军中!” 听到这话,张飞就是一叹,对着秦瑱一拜: “先生真乃神人,如此料敌制胜,飞不及也!” 他现在是真服了,自己耍些小聪明,反倒正中秦瑱的算计,怪不得人家是军师呢,他是真没话说。 刘备见此,自是越发欣喜,笑道: “无须多言,先入营再说!” 待入得营内,听闻张飞抓到几千俘虏,刘备心中大喜。 要知道,这些俘虏可都是张勋麾下的精锐兵马,都有甲胄器械。 抓来只要训练一段时间,就能上战场。 要想招募训练出来,还要制造装备,不知要废多少功夫。 现在拿来就能用,可算收获满满! 但后来又听张飞没有收获多少粮草辎重,刘备又担忧的对秦瑱道: “军师,我军粮草本就不多,现在又有诸多俘虏,这可如何是好?” 秦瑱见状,丝毫不担忧道: “明公何忧也,之前吕布不是答应我军粮草器械么!” “今夜他要设宴,自可前去讨要!” 一听要给吕布要钱粮,刘备就有些犹豫: “吕布此人虽有答应,现在得胜,未必能给!” 张飞听到这里,便沉声道: “兄长勿忧,若他不给,小弟这便领军前去讨要!” 刘备闻言,皱眉道: “三弟岂可如此鲁莽?” “我军与吕布联合,岂可倒戈相向?” 张飞刚想说话,秦瑱却上前道: “明公,翼德此议其实并无不可!” “我军若只是言语讨要,吕布恐怕不给,此人历来欺软怕硬,若他不给,正可让张将军前去讨要!” 张飞见秦瑱同意自己意见,自是得意道: “兄长你看,军师都同意了!” 刘备见此,也是一异,细细一想,就担忧道: “我等好好讨要,吕布尚且不与,若是带兵前去,他在城内,我等在外,又无粮草接济,吕布若再不给又当如何?” “他若不给,到时自有分晓!” 秦瑱神色淡然道: “我军一次讨要,是为其友,二次讨要,是为其礼,三次讨要,是为其敌!” “吕布要是想与我军为敌,那就让他试试!” 张飞忙点头道: “军师这话在理!” 刘备猛然想起了出征之前秦瑱所为之事,心顿时笑道: “固知军师常料敌于先,如此备便依计行事就是。” “另外军师之前言说欲取相县,先擒张勋。” “现在张勋已经擒获,我军可否夺取相县?” “现在时机已到,自然可取!” 秦瑱点了点头,又问道: “但不知那张勋可愿投效我军?” 听其问起张勋,刘备摇头一叹道: “张勋倒是未曾拒绝,不过其家小皆在寿春,不好强迫!” “原来如此!” 秦瑱闻言,又看向张飞道: “听闻翼德将军此番擒得桥蕤,不知其可愿归降?” 张飞摇头叹道: “此人似乎颇为刚烈,恐不愿降!” 秦瑱思考了一会儿,笑道: “他在何处,带我前去见见!” 刘备见其模样,不由奇道: “军师莫非想去劝降此人?” “正是,若能劝降此人,能省我军不少事情!” 秦瑱悠悠一笑道: “倒让我去看看,此人有多刚烈!” 张飞见其欲去,自是忙领路,带着秦瑱与刘备一道朝着关押桥蕤的地方行来。 第四十四章 劝降桥蕤,请将军赴死! 谈起桥蕤其人,史料记载其实不多。 但秦瑱却记得清楚,桥蕤凡是出场,就是与张勋一道。 袁术初定淮南之时,便任张勋、桥蕤为将。 其后孙策在袁术麾下南征北战,也是此二人对孙策极为敬服,也因此记载,故有人推断桥蕤便是二桥之父。 但这不是秦瑱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在记忆之中,桥蕤曾经被吕布擒获,却又放其归去。 回到了袁术麾下之后,再度被委以重任,与张勋共守陈国,最终被曹操击败斩杀! 从记忆来看,桥蕤有三个特点,第一,一直是张勋的副手,第二,并非轻易投降之人,第三,敬重英雄! 而这三个特点,也是秦瑱准备劝降桥蕤的原因。 一则,其是副手,没有太多顾虑。 二则,被俘虏尚未投降,劝降之后,忠诚度有一定保证! 三则,敬重英雄,可以进行言语诱导,让刘备上场! 无非就是放嘴炮而已,秦瑱还是有点自信的。 因此,在来到了桥蕤关押的营帐之外,他就对刘备道: “明公止步,翼德随我入内即可!” 刘备点头,索性停在了帐外,让张飞跟着秦瑱入帐。 不得不说,老刘对待俘虏敌将,待遇还是不错的,除了上身被绳索绑住之外,都是单人单间。 刚一入内,就见一将正坐在榻上,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若非嘴被塞着,恐怕要直接开口输出了。 显然,刚才营外的动静,都被其听在了耳内。 看着桥蕤这幅模样,秦瑱就想笑,回头问道: “翼德这是何故,为何堵住将军之口?” 张飞一听,便努嘴道: “军师有所不知,此人言语甚利,若不堵住其口,怕是我等不得安宁!” 他这话一出口,桥蕤就瞪大了眼睛,呜呜直叫,憋得脸色通红。 秦瑱见其憋得难受,即开口道: “且将其放开,将军乃大将,岂可如此待之!” 张飞见此,皱眉道: “就是怕放开了此人,触怒了军师!” “这又何妨?” 见张飞不愿,秦瑱索性径直上前,边走边道: “素闻桥将军乃义士!” “我等若是善待,将军必不会恶语相向!” 走到了桥蕤面前,他直接除下了其嘴里堵塞之物,又对其笑道: “是吧,桥将军?” 桥蕤本来是要骂人的,结果被秦瑱这么一说,反而不好开口。 义士在这个时代,可是极高的赞誉。 他若是骂了,岂不是在骂自己无义? 一时嘴上虽然得闲,话却说不出口,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似不愿听秦瑱之言。 可秦瑱却是笑容一盛道: “将军何故一言不发?” 听到这话,桥蕤就扭过头来瞪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输出,却还是忍了下来,沉声道: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在此装模作样?” 他一说完,秦瑱还未说话,张飞便怒喝道: “大胆,岂敢对军师无礼?” 桥蕤闻言,自是怒视张飞,秦瑱却回头笑道: “翼德不可如此!” “将军定是不甘此败,方才如此!” 他又回头看向桥蕤道: “不知在下所言可是将军所想?” 桥蕤一听,当即傲然道: “若非尔等奸计说服杨奉等逆贼,我军又如何会败?” “如此兵败,谁能心服?” 他这一说,张飞顿时就不悦了,大喝道: “岂有此理,狂妄之徒,分明俺将你擒来,却不心服!” “有胆我放你出去,你我单挑一场,看你能否得胜?” 被张飞这么一喝,桥蕤却冷笑道: “为将之人,岂可逞匹夫之勇,单挑我虽非汝对手,但两军相争,吾未必会输!” 张飞本就自持勇力,那想遇到这种不以勇力论事之人,一时恼怒不已。 秦瑱见此,便对张飞道: “翼德不可如此,桥将军所言不差。” “两军相争,确实不可逞匹夫之勇,有如西楚霸王,勇力冠绝当世,不一样为人所擒?” “可见为将之人,当以大局为重,切不可自持勇力,以身犯险!” 张飞历来是不喜这类言语的,但方才被秦瑱一番教育,此时也不反驳,只是点头称是。 桥蕤见秦瑱教训张飞,神色越发得意,可嘴上却道: “张飞虽错,却也擒来我!” “汝是何人,岂可空言?” “吾知汝定是前来劝降,欲以言语讨好,然则吾不降便是不降,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降!” 听着这话,秦瑱回过了头来,对桥蕤一笑道: “看来将军当真一心求死,也罢,来人,取一柄短剑来!” 帐外卫士闻之,急忙取来一把短剑入帐。 张飞见之,不由一奇,心想秦瑱不是要劝降么,难道准备放弃了? 而桥蕤一听秦瑱这话,顿时一惊道: “汝真要杀我?” 秦瑱接过短剑,微微一笑道: “莫非将军怕了?” 桥蕤一听,眉头一皱: “大丈夫一言九鼎,要杀便杀,但皱一个眉头,我桥蕤便枉生为人!” “如此便是,将军即说任我处置,又有何问也?” 秦瑱拿着短剑,一步一步朝着桥蕤走来。 桥蕤见其如此,心中自是惊讶,这年轻人看似文质彬彬,不想如此歹毒,竟想要手刃于他? 他是不怕砍头,因为砍头一下就过去了,但要是秦瑱用短剑一剑剑刺,那他还是肝颤! 不过他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反悔,只能闭着眼睛等待。 只听对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却是迟迟不动。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尤其是在即将面对死亡之时,求生欲会将时间不断拉长。 听着对方迟迟没有动作,饶是桥蕤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张飞看着,亦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因为他能看到秦瑱提着剑,正在来回在桥蕤脖子上比划,似乎是在思考何处下刀为好。 他杀人也不算少,可这么杀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很难想象,秦瑱要是把剑突然刺进桥蕤的胸膛,会是什么景象。 他就这么看着,桥蕤也就这么听着,秦瑱却是迟迟不动,不断拿着短剑看来看去。 终于,桥蕤忍不住了,睁开眼来怒喝道: “要杀便杀,何故如此?” 一睁眼见,他便看到秦瑱一张帅脸上的纠结之色,随后就见对方道: “倒不是欲折磨将军,只是想到蝼蚁尚且偷生,将军堂堂七尺之躯,父母生养,当真一心求死?” 听得秦瑱提起父母生养,桥蕤神色就是一黯。 突然响起了自己父母模样,不由叹息道: “是我对不住父母养育之恩,若至黄泉,必先告罪!” “原来将军双亲已逝!” 秦瑱目露痛惜之色道: “若是如此,至于黄泉,若二老问是何人杀之,又是死于何故,将军如何答之?” “恐怕二老不知当今形势,只知大汉有天子,未曾问袁氏有称帝也!” “将军本为汉臣,今却为逆贼所用,但叫泉下列祖列宗知晓,该当如何交代?” “若以逆贼称之,将军又是为主尽忠而死,若说将军乃忠臣,又叛大汉四百年国恩,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桥蕤听之,面色纠结,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东汉末年,轮回的概念还未普及,在古人眼里,人死去之后,都会抵达地府。 也就是说,在古人眼里,死去是要面对列祖列宗的。 秦瑱要是说什么大义之言,桥蕤必然嗤之以鼻,可若是提到死后之事,他可就没话可说了。 就如秦瑱说的这般,他要是死了,去了下面,如何应对祖宗? 他桥式虽非望族,祖上却也阔绰过。 现在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和祖上交代? 难道说自己跟着袁家篡逆,兵败被杀? 往上数三代还好,可再往上数个七八代,谁知道袁家在什么地方? 大汉立朝四百年,袁家崛起才多久? 一时间,桥蕤变得犹豫了起来。 而秦瑱见状,心知时机差不多了,便用短剑直接挑断了桥蕤身上的绳索。 桥蕤正在思考,只觉身上陡然一松,又抬头惊讶道: “汝这又是何故?” 秦瑱见之,正色道: “我见将军如此,不忍杀之,免得日后下去反被责难!” “再者,我等本为汉臣,今天下大乱,当以匡扶汉室为重,岂可自相残杀。” “若将军若愿赴死,请自便,我手上不愿沾义士之血!” 说罢,他一把就将剑插到了茅草榻上道: “请将军赴死!” 完事,便自顾自的朝身后行来。 张飞看着秦瑱的操作,一时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种劝降方式。 先把人家说得不想死,又请人家赴死! 这个操作,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下可是让桥蕤骑虎难下了! 而正如他所想一般,桥蕤经得方才一阵言语,已经打消了就这么死去的念头,此时看着长剑,一时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你说死吧,下去没法交代,你说不死吧,气氛又被他烘托到这儿了。 但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拔出了短剑,不管怎样,面子还是更重要。 可这时,却听帐外传来一声道: “将军不可如此!” 话音之中,刘备已经快步行入帐内。 看着刘备,桥蕤即是一愣道: “刘使君?” “使君怎么来了?” 他对刘备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至于像对张飞一样。 刘备见之,急忙上前道: “将军自是不知,备在外听将军赴死,心如火焚!” “将军如此义士,岂可身死于此?” 他一把夺过了桥蕤手上短剑: “将军若不愿降,要去便去,我军必不杀之,只是还望将军以大事为重,日后切莫再与我军为难就是!” “袁公路行此篡逆之事,属实不值得将军如此效力!” 听着刘备之言,桥蕤顿觉心中一阵动容,暗道刘备仁义! 不仅不杀,还欲放他,他若回去,日后还有何颜面与之为敌? 念及以往在袁术麾下所为之事,便觉万分不该。 心想袁术即是逆贼,自己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若投刘备匡扶汉室,料想先祖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沉声道: “明公如此待我,蕤若就此离去,非人哉!” “我愿降之,还望明公收留!” 眼见桥蕤下跪归降,刘备不由眼睛一亮,下意识就朝秦瑱一看。 他本来都不报希望了,没想到秦瑱居然硬生生给桥蕤给说降了! 而秦瑱看着刘备眼神,却是微微一笑,不发一言。 大汉魅魔岂是开玩笑的,只要能让其破防,刘备一上场,那就没有劝降不了的人。 可算没白费他一番口舌! 第四十五章 得一纵一,时机已至 桥蕤这一归降,可算又给了刘备一大惊喜。 他麾下将领不多,除了关羽张飞,其余难当大任。 而桥蕤虽然武艺不咋地,可奈何经验丰富啊! 算起带兵数量,恐怕就是他,也没桥蕤领过的兵马多。 这种大将,进取或许不足,但镇守一方绰绰有余,只要不是遇到曹操这种主力,基本上是不用担心的。 当下刘备便对桥蕤笑道: “将军愿意归降,实属我军之福!” “备岂有不愿之理?” “将军速速起身,切莫行此大礼!” 他忙将桥蕤搀扶起来,笑容满面。 张飞见状,也是咧嘴一笑,实则刚才桥蕤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也让他心中佩服不已。 见这等战将来投,他自然欣喜。 唯有桥蕤见刘备如此仁厚,心中越发歉疚道: “以往蕤只知忠心,不知大义,今被使君麾下军师点明,诚愿弃暗投明!” 他朝着秦瑱看来,一脸服气道: “但不知先生姓名,敢请告知?” 刘备闻言,便笑道: “此乃我麾下大贤,姓王.” 他禾字还未说出,秦瑱就拱手笑道: “区区不才,姓秦,名瑱,字子瑄!” “方才若有冒犯,还望将军恕罪!” 听秦瑱将本名爆出,刘备就是一惊,桥蕤则是倒吸一口凉气道: “先生便是那麒麟之才?” 他还说没听过刘备麾下有这等人物,没想到竟然是原本曹操麾下的首席军师? 怪不得行事如此乖张,却又暗含深意了! 但秦瑱闻此,却摇头道: “区区虚名,不足挂碍!” 张飞在旁闻之,便奇道: “军师不是说要遮掩身份么,何以说出?” 秦瑱对其一笑: “能瞒一时,难道能瞒一世?” “我军现在即将崛起,早晚必被探知,如非必要,何必遮掩?” “再者,将军乃信人,现在投入我军之中,便不当隐瞒!” 桥蕤见二人如此,不由奇怪,刘备见状,忙将秦瑱化名之事说出。 桥蕤听得原委,更是感动不已。 心想自己不过一降将,刚刚投入,刘备与秦瑱就如此信重,这让他如何不感动啊! 当下,他便对刘备与秦瑱拱手道: “明公、军师放心,蕤虽知此事,却不会向外多说半句!” 刘备看着桥蕤如此,自是越发高兴,可高兴没一会儿,又担忧道: “虽说将军愿投,可不知家小在何处,将军投我军,会不会祸及家小?” 听刘备第一时间关心他家小,桥蕤只觉心中一动,可随之也是一阵黯然道: “此亦在下所虑,家小尚在淮南,故之前甘愿一死!” “现在己身虽保,家中老小却难顾也!” 男人嘛,大都这样,一上头什么就都应了。 事后才会考虑后果如何。 不过秦瑱早已想到此处,对桥蕤笑道: “若说将军家小,也不难保!” “敢问将军,张勋此人与将军交情如何?” 桥蕤不知他为何提起张勋,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回军师,末将与张将军交情匪浅!” “相识多年,也算至交好友!” 要不是和张勋关系好,他也不至于舍身救之。 “若是如此,那就简单了!” 秦瑱对刘备一笑道: “明公可让桥将军前去见过张勋,将其放归,令其保全将军家小,如此,将军便可无后顾之忧矣!” 刘备闻之,自是精神一振,他还没想到这节。 既然张勋不愿降,倒不如用其换个桥蕤忠心。 而桥蕤一听,一时目瞪口呆道: “军师是说,张将军也被贵军擒获了?” 他明明记得昨天张勋是逃走了的,怎么会突然又被刘备抓住? 张飞见其如此,自是咧嘴笑道: “想不到吧,尔等如何,全不出我军师所料!” 他又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给桥蕤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他和秦瑱打赌一节,只把张勋受擒之事说出。 桥蕤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心想亏得昨天张勋如此自信满满,结果不还是被秦瑱给抓来了? 秦瑱当真是他们的克星。 之前在匡亭被秦瑱所败就算,现在人家换了一个老板,照样能把你抓来!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嘲讽秦瑱,他就摇头一叹道: “先生之才,蕤叹服,若非先生,蕤性命难保!” “不过蕤只是一副将,张将军方为主将,岂可因在下而纵之离去?” 秦瑱一听,便对其正色道: “非重将军之位,而重将军之义,只要能保全将军家小,区区张勋,何纵不得?” 桥蕤一个万年老二,今天算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多的称赞,当下就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刘备和军师都这样了,他要是再不尽心尽力,恐怕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使君与军师如此待我,蕤敢不效死力?” 刘备看着桥蕤再度表态,已然喜不自胜,对张飞笑道: “即如此,翼德且带将军去寻那张勋一见!” 张飞听着,就对桥蕤抬了抬头道: “桥将军随俺来!” 桥蕤刚才骂过张飞,此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忙道: “张将军不可如此,小字乐宾,将军可直呼吾字!” 张飞也不在意,笑道: “那你也叫俺翼德就是!” 二人冰释前嫌,一路朝着营外行去。 见二人如此模样,刘备走上前来,对秦瑱笑道: “亏得军师指点,三弟改过多矣!” 他发现,张飞现在待人似乎和善了不少,算起来,这还是秦瑱的功劳。 “此将军之功,与我何关!” 秦瑱说着,心中却也是一阵欣慰,张飞要是这么改下去,早晚能成大事! 而刘备心知秦瑱谦虚,也不多言,只是问道: “说来吾还有一事不解!” “之前军师曾言,须借张勋方可得相县,如今为何纵之?” 秦瑱就知老刘会有此问,笑道: “明公不知,如今形势异也,谋划也当改之!” “非独得张勋不可得相县,只是得张勋更为方便,故定计擒之。” “今得桥蕤也可一用,即是张勋不降,不若以其换取桥蕤效忠!” “再者,如今之势,留下张勋,不如纵之,彼人今受我军之恩,来日必然报之。” “吾观袁术命不久矣,今纵一将,日后或可带来数万雄兵也说不定!” 他为老刘谋划淮南,可不单单只是地盘。 袁术的整个基业,都是谋划的对象! 要知道袁术死去之后,其势力并没有直接消亡,而是四五分裂。 留下张勋在袁术身边,可以帮助他们日后收取袁术旧部! 只有不断接收袁术留下的力量,刘备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崛起,和天下诸侯一较高下。 刘备听着秦瑱的话语,不由再度感慨秦瑱的深谋远虑。 几乎每一步都在算计前路。 压根就不用他来忧愁,怪不得老曹发展的顺风顺水呢! 有军师在,就是这么顺利。 想着,他又忙问道: “那现在我军该当为何事?” 秦瑱想也不想就道: “现在取相县之机已至,今晚明公且去要来钱粮,我军便可图谋相县!” “至于吕布其人,若是实在不给钱粮,待夺取相县之后,我再料理此人!” 说到这里,他却又笑了起来: “明公放心,该我军取的,他也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随他如何应对,我军绝不会吃亏!” 看着秦瑱的笑容,刘备心中一凛,不禁为吕布默其哀来。 只愿吕布识相一些,不然的话,他这个军师,可不是好惹的。 这么想着,老刘心中也有了底,也准备了起来,晚间入城要粮! 而秦瑱在和刘备商议完之后,又去张勋营帐之中走了一圈。 在确定张勋愿意庇护桥蕤的家小之后,就令人护送他一路南下。 桥蕤感念刘备之恩,也安心留下,答应帮助刘备统领那些袁术军俘虏。 一时为刘备增添了三千余兵马,极大增加了刘备军的实力。 第四十六章 膨胀的吕布,混淆视听 却说吕布这边,自从回到城内之后,他就让韩暹、杨奉也驻扎城外。 二人合计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人之多。 加上他本部城内数千,俘虏的七八千人,合计两万七千余,一时兵力暴增。 再加上他原本分散各处的兵马,竟足有五六万之多! 兵力的增加,让吕布信心暴增。 而后清点钱粮收获,发现此次收获兵甲无数,粮草十数万石,钱财更是数不胜数,足有上亿之巨! 因是袁术一路劫掠前来,几乎将下邳南方郡县劫掠一空,这才凑出如此巨大的财富。 要是其他诸侯,不知该多头疼对自己治下的损害。 可吕布何人也! 即便袁术不抢,他要是没钱粮,他自己都要抢。 现在入了他腰包,让他再拿出来救济百姓,想都别想。 可问题就在此处,他因之前失言,应了刘备平分,现在这些钱粮理论上都有刘备一半。 现在韩暹和杨奉来了,他不得奖赏一下? 这一分下来,他还能剩个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扇自己巴掌,自己应什么不好,非要应下此事? 由是宴会还未开始,吕布就是一脸愁绪,想找人商量,却发现无人可询。 陈氏父子虽有谋略,却与刘备交好,肯定心向刘备。 唯独一个陈宫可用,却还阳奉阴违,屡次犯禁。 思来想去,他寻来了许汜问计。 许汜其人,乃是兖州名士,有国士之名,与王楷、陈宫、张邈等交好。 可此人虽然有名,却比不上陈宫等人。 只见其人身高七尺左右,形貌颇为儒雅,此时听闻吕布忧愁之事,他便抚须笑道: “将军何忧也!我有一计,可保将军再取钱粮!” 吕布闻此,顿时大喜道: “先生有何计教我?” 许汜见状,自是负手迈步道: “我思将军之虑,无非两者,一者,刘备寸功未立,却要分取半数钱粮,二者,明明是我军钱粮,还要分与韩暹、杨奉等人!” “究其根本,在于钱粮不足!” “故我军不妨趁机南下,杀入淮南之地劫掠!” “现在袁术军虽败,袁术却不知此事,必无防备。” “我军新胜,士气大增,正可一战!” “如此行事,一则我军可借两家之力,增我军钱粮;二则,可以此为由,扣押这些粮草,让两家自行夺取。” “若两家取钱粮够多,将军自可与之,若两家劫掠不够,将军也有缘由责难!” “吾料刘备以仁义著称,当不愿劫掠百姓,若他离去,将军也可以此为由,与他些许粮草,打发他去便是!” 吕布一听这个计策,心说这我在行啊! 要说攻城略地他可能打不下,但要劫掠百姓,他有经验。 至于刘备若真不愿,那就不怪自己了! 一时间,他连连点头道: “先生此计可也,吾当如此行事!” 他自是将当日承诺的助刘备夺取相县抛在脑后,许汜却趁机道: “将军若要南下,非得智谋之士辅佐。” “陈氏父子不堪一用,须得将公台请来!” 见许汜帮陈宫求情,吕布顿时不悦道: “此人阻我援军,罪不可赦,岂能因此纵之?” 许汜闻言,便笑道: “将军须知,公台非为自己图谋,而为将军大业考虑!” “刘备此来,并无大用,却要分取钱粮兵马,可见其心不良。” “如此观之,公台当日之言并无错漏!” “虽说公台言语是有不当,可将军未必便真知其心如何。” 吕布听着这话,思来想去,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心想刘备这小子确实不地道。 我请你来帮忙,帮就帮了,吃顿饭道个谢就得了,你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难道忘了昔日辕门射戟之恩? 自己当时要钱了么? 是要了!可那是袁术的! 也没要你刘备! 凭什么现在来找我要钱! 他是越想越不得劲,可想着陈宫这事虽没错,却是背着他干,这眼里还有他这么主公么? 想到此地,他眉头紧皱道: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且待我思虑几日!” 许汜见吕布松口,就知吕布已经被他说服,当即不再劝解,拱手退去。 而许汜离去之后,吕布又想了想,觉得现在自己安全有些难以保证。 虽说他俘虏了不少兵马入城,可终究不能直接上战场。 算起来,他城内就几千人,而周围刘备并上杨奉等人,足有两万人之多。 要是联合一起倒戈,那他小命难保! 想到此处,他便亲自手书,传令在外驻防的高顺、张辽等将速速返回,以增强他实力,好驾驭两家兵马。 做完一切,吕布方才安心了不少,静待夜间宴会。 转眼就来到了夜间,吕布亲自设宴,邀请刘备、杨奉等人赴宴。 宴会之上,绝口不提分钱之事,只是拉着众人饮酒。 韩暹、杨奉二人还好,一心跟着吕布混,刘备却记着秦瑱的吩咐,起身道: “当今天下袁氏篡逆,亏得温侯之功,我等得此大胜,诸位当与我共贺温侯之功!” 杨奉等人一听,自是纷纷举杯敬酒,吕布听得一阵舒爽,也举杯笑道: “全赖诸公相助,方得此胜,我等共饮此杯!” 说完他就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一一举杯饮酒,待得一杯饮下,刘备又道: “按理说,今日欢宴,备不该提国事。” “可现在奸臣窃命,岁不我与,故此斗胆放言,敢问温侯,何日与我等一道进军相县?” 听着这话,韩暹二人动作一滞,吕布却干笑道: “便取相县,不差这一两日,且明日再议如何?” 刘备亦是深知吕布套路的,一听就知吕布要反悔,然则他也不急,只是笑道: “即不议进军,那也当议议钱粮之事。” “备营中有粮还好,二位将军手中却无钱粮,如今得胜,正欲稿赏三军,无钱无粮,如何使得?” 正是近墨者黑,要是以前的老刘,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可和秦瑱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学到了几分真谛。 他这话一出,韩暹二人耳朵就竖了起来,吕布却是面色发冷。 刘备一人要就算了,现在拉上二人,若是不给,岂不是冷落二人之心? 吕布自有城府所在,面色先冷后缓,笑道: “非不欲给钱粮,只是今日仓促,尚未清点清楚,待明日清点之后,再议如何?” 刘备心知不能再劝,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韩暹等人闻之,亦是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和吕布对上,只得饮酒不言。 吕布心中有事,亦不再言。 一场宴会就此结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气氛有些紧张。 宴会结束,刘备本欲返回营帐之中将结果告知秦瑱,却听身后一声呼唤道: “刘使君,刘使君且慢!” 刘备回过头来,便一个身躯颇为肥胖的士人快步而来。 他细细看了一眼其人长相,顿时一异道: “王从事有何事?” 来人正是吕布麾下从事王楷。 其人之所以在此,是因之前受了陈宫之托,要探清楚刘备军师的身份。 可惜昨天刘备与秦瑱出城,他未曾见到。 听得今天吕布要宴请众人,这才赶来。 奈何来到宴会,却只见刘备,不见秦瑱,就想着上前来询问刘备。 面对刘备的问话,他自若一笑道: “使君想是未曾看到,方才在下也在宴上!” 刘备心想他与王楷也没什么交情,这人叫住他干什么? 他和王楷等人只是见过,按理来说还不到可以交流的程度。 但他这个人,是典型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心中虽疑惑,面上却带微笑: “方才确实没在意,不想王从事也在宴上!” “但不知从事寻我何事?” “也无大事,就是听闻刘使君麾下有一军师乃兖州人,才华横溢,智谋了得,我心慕之,特来一见!” 王楷上前,满脸堆笑道: “但不知何故,今夜宴会军师并未前来?” 见其问起秦瑱,老刘心中一惊,面上装作一叹道: “这可不巧,军师昨夜偶感风寒,不便前来!” “原来如此!” 王楷面露惋惜之色道: “可惜,可惜,不得贤人一见!着实可惜。” 说着,他眼睛瞟着刘备,想看看刘备会不会邀请他去军中。 可刘备见之,却摇了摇头: “先生何须如此,待军师康复之后,自有机会得见!” “若从事无事,备就此告退!” 他对着王楷一拱手,便转身迈步,在陈到等人护送下朝城外行去。 一路行入军营之中,又将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了秦瑱。 秦瑱一听,便即笑道: “吕布如此,多半心生邪念,不过无妨,明日再议,看他如何言说!” 刘备心知秦瑱自有谋划,自不多言,想起方才之事,又道: “说来还有一事,方才吾出城之时,有一人上前,询问军师为何未至!” 听得这话,秦瑱眼睛就是一眯道: “哦?有人询问此事?但不知何人?” 见秦瑱如此,刘备忙道: “此人军师想必也认识,乃是吕布麾下从事王楷!” “我想此人与军师曾经皆在曹营,如今问起,莫非军师身份已经暴露?” 他知秦瑱身份非同小可,若是暴露,恐怕影响大局。 内部知晓也就算了,外人是万万不能知晓的。 秦瑱闻之,负手踱步,思虑了片刻,便笑道: “明公勿忧,若是此人来问,反倒证明我身份未曾暴露,并不影响大局!” 刘备听罢,顿时奇道: “这又是何故,既然没暴露,为何此人会问起此事?” “此必是受陈公台之托!” 秦瑱脚步一顿,对刘备道: “陈公台此人虽无急智,却有谋略,此人曾与我交手,如今被困,又知我行踪成迷,故而推测我在此地!” “他让王楷前来,正是为确定自身推断!” 一听陈宫推出了秦瑱身份,老刘就担忧道: “陈公台此人有谋,他若推测出来,告知吕布,可如何是好?” 可他一说罢,秦瑱就摇头笑道: “明公何忧也,此非坏事,反而有益!” “我军正可借此机会,混淆视听!” 见秦瑱还有办法,老刘心中一喜,急忙道: “何为混淆视听,愿闻其详!” 第四十七章 以假乱真,相县之谋 “若说混淆视听,简而言之,便是借陈宫之口,迷惑其余诸侯!” 面对刘备的问话,秦瑱再度踱步而出,悠悠道: “明公须知,瑱此次虽化名而出,可能瞒过别人,且瞒不过旧识!” “譬如陈宫,虽未见面却能猜出我身份。” “如此看来,在下化名之事,早晚必被天下人所知。” “故现在可借此事,传扬王禾此名!” 他走到了营帐边缘,又转身慢步走回: “正如明公今日所想,陈宫识我,王楷、许汜等人亦识我,一见我面,便可认出我身份。” “如此,我等不妨反其道而行之,以他人之貌来顶替王禾之名!” “明公可去营中寻找与我形貌相似之人,装扮一番。” “明日可再去要粮,若王楷再问,便带他回营一见!” “如此,王楷见得此人面貌,便知王禾并非秦瑱,传与陈宫知晓,便可借陈宫之口,迷惑天下人!” “日后,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天下人便只知军师王禾,不知秦瑱其人!” 刘备听罢此言,心中顿时赞叹: “军师此计可也,如此管教别人摸不清我军详尽!” 可说到一半,他又一叹道: “只是如此,又当委屈军师隐姓埋名,备心中甚愧!” 他心里是真不是滋味,要是他强大一些就好了。 若有其他诸侯那种势力,哪里还需要如此遮遮掩掩,担惊受怕? 说来说去,还是实力不够所致。 他现在的实力,配不上秦瑱的名声! 而秦瑱闻此,却是不甚在意道: “王禾之名,只是暂用一时,方便行事,无须在意。” “待来日尽取淮南之时,自可换回本名,却也不迟!” 对于名声不名声的,他并不在乎,毕竟他之前刷名声已经刷够了。 需要的,只是实现自身志向。 与他想要做的事情相比,名声大小,并不重要。 听着秦瑱的话,刘备再度一阵感慨,秦瑱这一出山,可谓殚精竭虑。 但秦瑱不在乎这些,他却不能不在乎,当即上前便抓住秦瑱的手动容道: “军师如此待我,备当如何报答?” “但叫军师知晓,日后不管军师如何,备必不相负。” 秦瑱被刘备这么猛然抓着手,不由身子一颤。 暗道老刘你不会来真的吧,我可不好这口! 可刘备抓得紧,他又抽不出来,只得笑道: “明公不需如此,瑱已知矣!” 老刘闻言,自是暗暗点点头,心中暗下决心,他必须努力,不能让军师失望。 想着,他便放开了手道: “全依军师之言,备现在就去安排!” 言罢,大步流星行出帐去。 同一时间,下邳大牢之中。 王楷接连两日没有探知,一时没了办法,索性就来到了牢中将事情告知陈宫。 听了王楷述说,陈宫皱眉道: “这么说来,今日你去询问,也未曾见得那王禾其人?” 王楷闻之,点头叹道: “正是,我今日本想随刘备入营一探,不料此人竟不松口!” “现在他不露面,我等如何探之?” 陈宫见之,却是越发肯定道: “越是如此,便证明此人身份有异!” “若非秦瑱其人,岂会如此遮遮掩掩?” “务必再探,且须快些!” “如今刘备已得兵马,再得钱粮便可借势离去!” “若明日还未见之,你便主动前去刘备营中打探!” 王楷听着,觉得也有道理,要不是秦瑱这小子的话,也不至于深居简出,当下点头同意。 陈宫见其同意,方才沉声道: “探知其身份是其一,尔等可曾说服温侯放我出去?” 王楷闻言,便即安抚道: “我已让子山前去说服温侯,可知温侯已经松口,不日公台即可获释!” 子山乃是许汜的字。 陈宫听了,这才点头道: “务必快些,若秦瑱真在刘备麾下,其谋必不只此!” 王楷心知现在的情况,只能靠陈宫撑着,急忙点头应诺,行出了牢狱。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王楷心知刘备必来要粮,索性便在路上等候。 及至上午时分,总算见得刘备前来,忙上前问道: “使君何来也?” 刘备见王楷果然前来,便笑道: “因昨日与温侯约定,今日前来议事。” 王楷闻言,抚须笑道: “即是前来议事,何不见军师前来?” 刘备早有准备,并不慌乱: “先生莫非忘了,备昨日曾言,军师有感风寒,今日未愈,如何前来?” 王楷见其又抬出这个借口,忙笑道: “即是军师病重,理应前去探望,就是不知使君可方便?” “不料先生如此看重我军师!” 刘备见其如此,便道: “也罢,先生即是愿去,待我出来,咱们一道前往,如何?” 看着刘备答应的这么爽朗,王楷反倒有些蒙了。 不是说好遮遮掩掩么,怎么如此爽快? 莫非是自己等人误会了?王禾并非秦瑱? 但一想到刘备很可能是以此诈他,便笑道: “固所愿尔!” 刘备见其上钩,便不再言语,径直行入了郡府之内。 一入郡府,他便见吕布坐在主位,韩暹和杨奉坐在两侧。 见此情形,刘备便行礼入座,刚一坐下就问道: “不知温侯意欲何时与我军取相县?” “现在我军得胜,当乘胜追击,不可再如此荒废时间啊!” 吕布见状,却是摇头一笑道: “吾知玄德得胜心切,然则昨日吾回去思虑之后,念及现在既然击破袁术大军,我等自当南下淮南劫掠一番才是正道。” “虽说应了玄德要助取相县,可终究当以国事为重。” “至于钱粮一事,倒是已经清点清楚,理应交与玄德,可吾思虑我军南下必要粮草辎重,又是一路进军。” “不妨先留在我军中,待来日击败袁术之后,再行分割如何?” “若玄德愿意南下,则我等即日便可南下。” “若玄德不愿南下,自可前去夺取相县,吾愿助玄德一月粮草辎重,如若不成,还可回来与我等一道进军,布必扫榻相迎!” 他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韩暹二人连连点头。 趁机南下劫掠,正对他们胃口! 与之相比,现在分不分赃,也就不重要了! 刘备闻此,却是皱眉不语。 他知道吕布会赖账,但没想到吕布会这么赖。 他自然是不可能南下劫掠的。 吕布这么说,就是在逼他作出决定,要么拿着一个月粮草走人,要么昧着良心一道作恶。 至于夺取相县之后,那些钱粮如何处置,显然是与他无关了。 饶是心中早有准备,他也是不由暗道吕布无耻。 思考了一会儿,刘备摇头道: “劫掠百姓,备不愿为之,愿自取相县!” 这个回复,亦不出吕布所料,他自是捻须笑道: “既然这般,玄德自归,现在我便拨万石粮草过去!” 他知刘备兵马不过万余,一人一日两斤,一月也就五千石左右,索性加倍与之,堵住刘备之口。 刘备心中不满,却不分辩,径直行出府来。 王楷见之,再度上前道: “不知使君议得如何?” 刘备见其嘴脸,装作不愿与之牵扯,微微摇头,迈步而去。 王楷见状,急忙跟上,问起缘故,刘备方才叹道: “温侯欲南下劫掠,备不愿随之!” “便与我万石粮草,欲让我自取相县,不日将去!” 听说刘备要走,王楷心中越发疑惑。 陈宫不是言说刘备还有谋划么? 怎么就要走了? 这可不是秦瑱的风格啊! 要按秦瑱的脾气和谋划,欠东西敢赖账? 能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他正疑惑,刘备见其模样,又道: “先生不是言说要去看我军师么?今当速去,恐明日我军便要启程!” 王楷一听,心想是不是秦瑱,见到便知,当下点头,跟着刘备便朝着军营之中返回。 一路进得中军,任由刘备带路,行至一座营帐前方,还未入内,便听一阵咳嗽声音响起。 刘备闻言,急忙进帐道: “军师,你怎的起身下榻,不是说要好生将养么?” “如此下去,何日才能好得?” 王楷跟其入帐一看,只见刘备扶着一个高个青年,比刘备还高出一个头来,模样生的颇为周正。 不过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真有病症。 他刚一入帐,青年便摇头道: “咳咳咳,现今我军无粮,非得温侯粮草难以为继,不知主公可将粮草要来?” 刘备闻言,摇头叹息道: “温侯给了万石粮草,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唉,温侯堂堂大将,岂可如此?” 那青年微微一叹,又抬眼看向了王楷道: “不知这位先生是?” 王楷细细打量其长相一会儿,就是心中暗叹,陈宫终究还是猜错了! 人家刘备这军师,哪里就是秦瑱了! 虽然模样也长得不错,可却全无秦瑱风范! 当下,不等刘备介绍,他就拱手道: “在下兖州王楷,现任温侯麾下从事!” “闻先生乃兖州人士,特来一见,不料先生竟病重如此!” “早知这般,我便不来叨扰了!” 青年见状,微微一笑道: “早闻先生之名,恨不得见,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奈何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还望先生海涵!” “无妨,无妨!” 王楷见其不是自己想见之人,也没了交谈心思,连连笑道: “早知这般,我便不来叨扰了!” “罢了,即是先生不便见客,我这便离去就是!” 说完,他向刘备拱了拱手,随之退去。 脚步之间,也轻快了不少,不管这王禾是谁,只要不是秦瑱就好。 可他那里知道,他刚走出营寨不久,那青年就将脸上脂粉抹去,对刘备笑道: “主公,不知末将方才演得如何?” 此人,正是刘备麾下小将夏侯博。 因昨日听了秦瑱的计策,刘备便在军中寻了许久,正好遇到夏侯博巡营,他见这小子生的高大俊朗,和秦瑱相差不大。 索性就扮秦瑱的重任交给了此人。 没想到夏侯博还真演出了秦瑱的几分神韵! 刘备满意的笑了笑道: “干得不错,当计你一功!” 说着,他又四下看着,询问道: “但不知军师何在?” 现在虽然解除了一个隐患,但他心中还有事,只想找到秦瑱商量。 夏侯博听能计功劳,自是咧嘴一笑,又听询问,忙道: “军师正在主帐,与三将军、桥将军等议事!” “吩咐在下,若主公要见,便往主帐前去!” 听着秦瑱和张飞、桥蕤议事,刘备不由一阵好奇,秦瑱曾说桥蕤有用,莫非是在商议夺取相县? 如此想定,他忙朝着主帐行来。 第四十八章 擒贼擒王,秦瑱之谋 所谓主帐,即是中军大帐,是为议事之用。 不过刘备军自抵达之后,没怎么开会,故而这个营帐一直空置,只有刘备会用来休息。 听说秦瑱在主帐,他就朝主帐行来,一入营帐,就见秦瑱正在坐在一侧,张飞与桥蕤坐在其下手。 一边听着秦瑱解释,二人不时点头回应。 而他一进来,三人就停下来交谈,均朝他看了过来。 刘备见状,不由笑道: “我在城内议事刚回,不想三位也在此议事?” 他一开口,张飞便起身道: “大哥快来,军师正在传我等进军相县之策!” 一听是取相县之策,老刘精神就来了,这个相县都快成他心病了。 曹操与吕布虽然在沛县周围也有驻军,可终究处于平衡状态。 只有相县的袁术军,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沛国正中间,把他逼得只能待在小沛,不得南下。 他要想发展,就要先拔掉这根刺。 而一旦把相县夺取,那沛国也就可以顺势收入手中。 故而刘备急忙走上前来,直接跪坐在主位上问道: “不知军师有何妙计,能将相县夺取?” 见刘备如此激动,秦瑱反问道: “我见明公如此,敢是吕布已经给了粮草,而王楷已去?” 他一提起,刘备的欣喜就冲谈了不少,叹息道: “依军师之计,王楷已去,然则吕布这厮却不松口,非要请我军南下淮南,我不愿去,回绝了此事!” 他将刚才在城内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张飞一听,顿时暴怒起身道: “吕布这厮,着实可恨,此战他得了诸多俘虏,钱财不说,又取了十几万石粮草。” “便是南下,岂可只与我军万石军粮?” “大哥休叹,待小弟领兵前去,叫他将粮草交出!” 见张飞如此冲动,刘备皱眉道: “三弟切莫如此,军师尚未发话,你又来捣乱!” 张飞这暴脾气虽有收敛,却容不得吕布,听到这话,便对秦瑱问道: “军师你评评理,你便说说吕布这厮该不该打!” “你当日可是说了,若吕布不给,便要去讨要,如今这般,叫俺如何能忍?” 秦瑱一听这话,便露齿笑道: “翼德也无需说话呛我,你要去便去,不过只有一言,只得带千余兵马,只能要粮草,不可骂人,不可交战。” “若是你惹得吕布出城相攻,我必不饶你!” 张飞见其同意,顿时嘿嘿一笑,看向刘备道: “大哥你看,军师都同意了!” 刘备见状,一时有些无奈,对秦瑱道: “军师,不是要议相县之事么,便是翼德要去,也得先议完事再说!” “无妨,取相县用不到翼德!” 秦瑱摇了摇头道: “明公让翼德前去就是!” 刘备听着,也不质疑,犹豫了一会儿,瞪了张飞一眼道: “若生事端,莫说军师,我也不饶你!” 张飞一见得到首肯,当即应诺,快步行出。 他倒不是想闹出多大事情,就是气不过,想去出一口气。 而刘备看着他离去,想了一会儿,还是对秦瑱叹道: “军师,我这三弟历来没轻没重,岂可让他如此妄为啊?” 见刘备还没理解,秦瑱即笑道: “明公误会了,此非纵容张将军,而是必须如此!” “不然敌军必定起疑!” “哦?此话怎讲?” 刘备一脸疑惑,桥蕤也有奇怪。 便见秦瑱解释道: “因我军愤怒,乃是常情也!” “明公切莫以为为了大局为重,便要忍气吞声!” “实则就是因为我军有谋划,方才要如此行事。” “不然明公知翼德暴躁,吕布同样知翼德暴躁。” “若是翼德不去,吕布反倒要怀疑我军有图谋了!” “这样,反倒会坏了我军大事!” “现在翼德去要,吕布理亏,不能出兵,只能以钱粮打发,既能多取些粮草,又能出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之?” 刘备听着,似有所悟,桥蕤则是抚须赞道: “军师此言,切中人心之要,正当如此也!” 他虽刚至刘备麾下,可对刘备和秦瑱都是相当佩服。 对刘备是因其仁义大度,对秦瑱却是敬服其本事。 在他看来,秦瑱年纪轻轻就能这般探知人心,实属难得,兼之能谋大事,在他所观人中,似乎唯有周公瑾能及之! 不过想来周瑜尚且年轻,未必能是秦瑱对手! 他思虑间,刘备却问道: “吾知军师之意也!” “然则尚不知军师取相县之策!” 既然张飞去闹并无影响,那就该谈谈相县的问题了。 秦瑱知道老刘对相县垂涎已久,也不再买关子,行下座位道: “若说取相县之策,其实也不难!” “之前在下之所以言说时机未至,首要在于袁术彼时刚刚称帝,我军若取相县,则袁术必然来攻。” “其次,彼时我军在沛县,而南方郡县皆为敌军所有,我军一动,敌军必然知晓,若是敌军坚守,我军实难取也!” “今者我军借故抵达下邳此地,与吕布共败袁术,袁术与吕布交恶,而那相县守将知我军主力离去,必然松懈!” “结合二者,故言时机已至!” 刘备听着,自是连连点头。 其实之前他也在思考秦瑱所言时机问题,可随着时间流逝,他也逐渐理解了秦瑱一直在强调的时机问题。 可以说,现在相县没有防备,正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如此想着,他笑了起来: “莫非军师之意,是准备让我军急行军,杀回相县,攻其不备?” “非也,若只是奇袭,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秦瑱对刘备能说出这话并不意外,实则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要杀个回马枪。 但要是简单奇袭,他根本不需要弄出这么大动静! 他要做的,是用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额战果! “奇袭之策虽可,但与我军来言却非上策!” “即要奇袭,即便夺城,亦要损兵折将!” “我军兵马本就不多,禁不起如此折损!” “最好的办法,乃是兵不血刃,即取其城,也收其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沛国纳入麾下!” 刘备闻之,自是虎躯一震,急忙道: “但不知军师计策如何施为?” 秦瑱见之,负手抬头道: “若论兵不血刃之策,无非擒贼擒王!” “这亦是在下非要擒来张勋之因!” “因为张勋地位超然,若其犯险,相县守将不敢不救!” “我本欲设下埋伏,让其增援,于途中掩杀,收其兵马,劝降相县!” 他回头对桥蕤一笑: “但如今桥将军弃暗投明,我军便无需行此计策!” “我欲假传军令,钓出梅乾,让桥将军前去,直往相县城内!” 桥蕤一听即点了点头,并未否决,显然,他刚才和秦瑱商量过这件事了。 而刘备见状,则是皱眉道: “此计虽可,但若是梅乾探知此处状况,突然回军可如何是好?” “我闻梅乾此人轻佻狡诈,必难信也!” “桥将军刚入我军麾下,如何好让将军行此险计?” 桥蕤见之,忙表态道: “主公放心,蕤今醒悟,正欲建功,丝毫不惧!” 刘备则是摇头不肯。 还是秦瑱见之,悠悠一笑道: “明公有所不知,此计看似险要,实则不险!” “方才我等刚讲到此处,明公便来了,桥将军也不知后续,我便直接告知二位!” “就是因为梅乾此人狡诈,故而我才要让桥将军入城,此举不在于夺取城池,获取梅乾信任!” “入城获取梅乾信任?” 桥蕤神色一异道: “莫非末将入城之后,不用掌控城内防备?” “正是!将军无须掌控城内防备!” 秦瑱看向刘备道: “正如方才明公所说,梅乾出城之后,必定派出探子四处探查,此地发生之事,皆瞒不过此人探查。” “即便不出,其人多疑,必然不信!” “而桥将军此去,必是小股兵马前去。” “少了不能控局,多了不像溃兵,以三千人为妙。” “这三千人自然不可取相县。” “故而将军入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捏造消息,言说我军与吕布即将前往相县,让梅乾撤回城内!” “梅乾此人早就对我军有防备,又知吕布得胜,听到此话便不会对将军生疑!” “又见将军报信,必不怀疑。” “梅乾自知兵少,自会留将军协同驻守,在我军抵达之前,将军不用动作。” “只等我军主力一到城下,便可斩杀此人。” “这样一来,将军在城内稳住大局,我军在城外策应,敌军群龙无首,只有投降一途!” “若用此计,只需杀梅乾一人,则我军便可尽取相县钱粮兵马!” “当然,此计也并非没有风险,若将军一时杀不得梅乾,则将军必被此人所制,我军在城外,也难以策应。” “再者,若麾下士卒泄露消息,将军也有危险。” “故我意让将军带本部三千兵马,以陈到统领,换上袁术军衣装,随将军前去!” 说到此处,秦瑱停下了脚步,对刘备一拱手道: “这便是我军夺取相县的全盘计划!行与不行,全在明公!” 刘备听着,眼中便是精芒一露,他没想到秦瑱的计策不仅不简单,还颇为复杂。 可效果却也很立竿见影! 一旦成功,他就能不伤军力接收相县! 要是能把相县那些兵马全部吞下来,加上他本部兵马,便有三万大军! 这三万大军,可不是新兵能比,有过半都是袁术麾下精锐! 相县一取,沛国唾手可得,他的战力便会暴涨! 怪不得秦瑱谋划如此之多,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完整的接收沛国,不仅是城池,还包括袁术在沛国的所有积蓄! 这等谋划之能,岂是他人能及! 第四十九章 老刘的感慨,故人赵云 面对秦瑱提出来的夺城之计,刘备一时间陷入了思考之中。 正如秦瑱所言,这个计策风险是有的! 但与收益相比,这些风险都算不上什么! 打仗嘛,那有没风险的战争! 故而关键,就在于桥蕤身上! 如此想着,他看向桥蕤道: “桥将军以为此计如何?” “若是念及旧情,军师或可再寻他策!” 刘备就是这点好,善于将心比心,他觉得桥蕤毕竟刚投降,一来就做这种事,恐怕难以接受。 只要桥蕤透露半点不愿意,他就算得不到相县,也不会强求一句。 这是刘备的优点,也是刘备人格魅力所在。 桥蕤见此,自是心中感慨,暗道自己是真遇到明主了。 要是换做袁术,这种计划压根就不会多问一句,让你去你就得去,不去都得去! 那会像刘备这样处处为他考虑?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当即便起身表态道: “主公如此待我,末将恨不得效死命以报!” “此事必成,若不成,则蕤甘愿死于城内!” 刘备见其视死如归这般,忙起身上前抓着他的手道: “将军休要如此,但叫相县不取,我军兵败,我也不愿将军离去,须得惜命,方可成大事!” 听着刘备这番话语,桥蕤自是动容不已,难以言喻。 秦瑱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有些事情该他提点,有些事情却是老刘的天赋,他无须插足其中。 待得这对君臣一番交心之后,他才开口道: “既然定计,桥将军当去也!” “桥将军去后,最迟十日,我军便会抵达,还望将军见机行事,即便没有消息,也无须慌乱,休要急躁!” 桥蕤闻言,自是重重点了点头。 秦瑱自是又将陈到唤来,安排诸事。 最主要的,还是负责斩杀梅乾! 因为桥蕤说实话,年纪有些大了,和张飞交战又受了些伤,要其斩杀梅乾,还是有点难度。 可陈到不一样,论起武艺,那可是陈到在现在的刘备军中,能排第三。 论起忠诚度和执行力,陈到也是一流。 这件事情交给陈到,他放心! 等秦瑱安排好了诸事,刘备这才下达将令,让二人自领军去! 等二人离去之后,刘备才问道: “军师,虽然我军带着粮草辎重,可为何方才你要知会桥将军等待我军十日之久?” 他对秦瑱的话语都是会细细琢磨的,听到秦瑱言语之中似乎有拖延之意,自然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只要一离开下邳,他们就该全速前进! 即便比不上桥蕤他们,最多也就隔个三四天的路程,是怎么也到不了十天的! 秦瑱一听,便摇头道: “明公莫不是以为我军想去就能去了?” “军师这是何意啊?” 刘备闻言,悚然一惊道: “不是说夺取相县之后才料理吕布么?” “莫非吕布会趁我军离去之际倒戈?” “并非吕布会倒戈,而是陈宫会纠缠!” 秦瑱微微一叹道: “本来依我原意,抵达之后先把陈宫下狱,让其安分几日,待我军离去之后,他便出来,也影响不得大事!” “可我没料到陈宫此人会如此难缠。” “其人尚在牢中,且如此不安分,几次想要探知我身份,可见其人必已起疑!” “依照此人性格,即便不知我身份,见我军离去,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吕布进攻我军,以防后患。” “再加上吕布此人并无主见,陈宫一劝,多半会派遣追兵!” 听到是陈宫坏事,刘备亦是皱眉一叹道: “若真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他深知陈宫这人厉害,现在吕布又有诸多兵马。 若是被陈宫劝服,那他们兵力恐怕难以抵挡! 而秦瑱听到刘备叹息,就知道老刘误会了,便即一笑道: “明公勿忧也,瑱之所以叹,非为此事,乃是叹息陈宫尚不能死,不然当杀之!” “至于陈宫有何谋划,无须担忧!” “我军只管退却,但叫他何人来追,都让他有来无回!”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陈宫。 因为陈宫这货适合打硬仗,论起阴谋诡计,比贾诩差了十条街! 正如他所说的,刚才叹息,是因为还要留着陈宫给吕布稳住徐州大局,给他们留下发展空间! 不然的话,就这几天在牢里,他有的是办法弄死陈宫。 可这货丫的就跟苍蝇一样,杀也杀不得,不杀又麻烦,这才叹息。 而不是刘备以为的他拿陈宫没办法! 想着,他就对刘备道: “我思虑吕布兵少,又有诸多俘虏,不可能轻易出城,若让人追,必然会派韩暹、杨奉二者之一!” “我军撤退之时,明公只管安排哨骑于我军之后,若看到其人兵马出城,不可惊动!” “他们若是敢来,我便设计将其部众一道吞之,以增我军兵力!” 刘备一听这话,便是侧目不已。 敢情在他眼里算事的事情在秦瑱看来压根不算事是吧? 秦瑱这个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怎么感觉任何困难一遇到秦瑱,就迎刃而解了呢! 怪了怪了,他从未有过这种顺风顺水,竟然有些不真实感。 秦瑱看着老刘不说话,一时也是奇怪道: “明公怎的不言语了,莫非瑱所言有何错漏?” 被他这么一说,刘备方才惊醒过来,摇了摇头叹道: “倒不是军师所言有错,只是备方才思虑,军师莫非天人降世?” “不然何以将敌军谋划尽收眼底啊!” “若备知敌军有图谋,必寝食难安,着实难像军师如此谈笑!” 听着刘备感慨,秦瑱暗忖道: “倒不是什么天人,而是穿越者!” 心里想着,面上却笑道: “那有什么天人,无非就是多思多虑,想得多了,自然通透!” 刘备听之,亦是点了点头道: “或是如此,终究还是备资质鲁钝,想不明白罢了!” “明公不可妄自菲薄!” 见老刘一天动不动就自贬,秦瑱笑道: “人各有所长,便如在下,天生便喜欢思来想去,须得想明白方可安睡。” “似如明公,却是天生便能亲近众人,借他人之力以为己用!” “昔日高祖自评,其谋不如子房,政不如萧何,领兵不如韩信,让其终成帝业,何也?” “乃知自身不足,而善用人!” “吾观明公用人,颇有高祖之风,自当效仿高祖用人之道,广纳贤才,任其为用,此亦公之长也,不可以自己之短,比他人之长!” 刘备听着,自也露出了笑容道: “吾常与元直谓曰:先生当为吾师!” “如今看来,果然如是,每每听得先生之言,总觉别有收获!” “若说任才之事,备亦有此愿尔!” “惜哉麾下人才稀少,无人可用啊!” 他暗示性的看着秦瑱,似乎在说,既然说到这里了,你给咱推荐几个呗。 见刘备如此,秦瑱自是想要吐槽,他现在那里来的人才! 总之沛国是没有的,能推荐的也离得远,至于刘备那些本命英雄,小葛同志才十七岁,还在成长期,小庞是成年了,不知道在干什么,法正倒是可堪一用,可惜在益州呢! 这些人日后自然能用,但他现在找不来。 至于武将方面,秦瑱想了想,突然一笑道: “明公莫叹无人可用,或许有那等能用的,明公却未曾想起!” 他想起来了,云妹能用啊! 不用等到官渡,云妹现在就一白身,凭刘备的关系,一封信就能招来! 蜀汉没有看板娘,那还叫蜀汉嘛! 刘备一听这话,细细一想到: “若说能用之人,倒也不少,一一数来,田国让、陈长文、太史子义、袁耀卿等人皆可一用,惜哉都已离我而去!” 田国让是既是田豫,这兄弟才走不久,是回去照顾老母亲的,秦瑱知晓。 至于陈群和袁涣这些世家子弟暂时不用想,在刘备没有稳定根基之前不会前来! 倒是这个太史慈让秦瑱留心了起来。 要知道太史慈投靠孙策的时间很晚,相当长一段时间是独立状态! 或许有机会拉来也说不定。 不过他现在主要是要让刘备想起赵云。 刘备不想起来,他就不能主动提,因为赵云现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没道理认识! 见老刘想不起来,他忙提点道: “或许有那等本不欲离去,奈何不得一用之人!” 刘备听着,脑内灵光一闪,便道: “还真有一人,此人乃常山人士,名为赵云,字子龙,武艺了得,忠肝义胆!” “因多年前我在公孙伯圭麾下得见,本欲招揽,惜哉其兄去世,未能将其留下!” 见老刘总算想起云妹,秦瑱忙道: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此人既是公孙伯圭旧部,当是骑将!” “我军来日必要发展骑兵,何不招来一用?” 可刘备听着,却皱眉道: “虽然我有此意,子龙未必愿来!” 秦瑱心想,别人不来,赵云还能不来,他忙道: “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明公既然对此人如此推崇,自当一试,便是真不愿来,日后再不提起就是!” 刘备想着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 “既然军师相劝,那等回去之后,我便写信相邀!” 可秦瑱却还不满意,劝解道: “现今正是用人之际,早一刻前来,便多用一刻!” “何须回去,现在便可写信,让关将军派人北上送信。” “若是快些,一两个月便可抵达,今秋之前,就能用上!” “明公须知,我军少将,多一将,便多一份助力!” 他是真的在愁将领不够用,现在地盘小还能支撑,等到年底取了淮南,这么大地盘,没有将领,就是取来也守不住! 刘备见之如此,也是奇怪,怎么感觉秦瑱似乎对赵云很看重一般? 实际上他只是欣赏赵云忠肝义胆,还不知赵云领兵才能如何!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手下人确实不够,赵云如此忠义,正可大用,当即点了点头,索性便让人拿来布帛,准备写信把赵云拉来。 秦瑱看着刘备如此,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若是赵云能来,五虎上将可就有了三个。 除了张飞,他以后也多了一个选择,至于关羽,他是准备用其和徐庶搭伙镇守后方的。 有张飞、赵云进取,关羽、徐庶守家,那他也就能有把握让老刘在中原站稳脚跟了! 第五十章 我推断有误?陈宫死谏 与此同时,下邳城内。 不说秦瑱在外如何谋划,只表王楷看得王禾“本人”之后,心中既是失望,也是庆幸。 失望是因为王禾不是秦瑱,证明陈宫推断错误,他们有仇也报不得。 庆幸却是因为还好不是秦瑱! 只有和秦瑱交过手,才知道这货有多难对付! 就像个刺猬一样,摸也摸不得,碰也不碰的,一旦对上,非死即伤! 抱着这等想法,他一路来到了牢狱之中,再度见到了陈宫。 只见陈宫关了几天,早已没了昔日风采。 长发披散,神情萎靡。 可一见到王楷,陈宫就来了精神,忙上前道: “子法,你可曾看到了王禾其人?” “是不是秦瑱小儿化名?” 王楷见其如此,便是一阵苦笑道: “错矣,公台错矣!” “王禾并非秦瑱,而是果有此人!” “我已见得其面,虽说有几分与秦瑱风度,但远不能及!” “错了?你是说,我推断有误?” 陈宫一听,顿时两眼大睁道: “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几天他呆在牢中,没有娱乐项目,就只能空想。 他越想越觉得王禾必然就是秦瑱! 因为这一切行事风格,和秦瑱并无差别!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出去之后,怎么对付秦瑱了。 结果王楷看完却给他说是他推断错了? 这就像你考试估分得一百,老师上来说你没及格一样,简直不讲道理! 如此想着,陈宫冷眼看向了王楷道: “子法当真见到王禾本人?是否可能是别人假扮?” 既然他的推断没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王楷看错人了! 但王楷本身也自诩智谋之士,那里受得了这等屈辱,当即脸色就是一沉: “若是公台信不过我,但可自去看来!” “何须让我来回劳顿这几日!” 陈宫虽然情商不高,但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不地道,忙干笑道: “我若能去,何须劳烦子法!” “正因脱不得此处,方才劳烦子法如此。” “固知子法在外辛劳,然则兹事体大,必保万无一失,还望子法见谅!” “若真是秦瑱小儿前来,我等岂可让其离去?” 见陈宫服软,王楷心中不忿也消去了不少,他也知秦瑱的危害,便沉声道: “非我怕劳累,实在是王禾本来就不是秦瑱!” 他索性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道告知陈宫,随之又道: “我何尝不知秦瑱之重,奈何所见所闻与公台推断并不一致!” “我入得刘备军中,也见得那军师,人家确实身体有恙。” “如此可见人家并非遮遮掩掩,而是真有病在身,不得见客!” “其人风度不凡,绝非黔首可扮!” “行事也不如秦瑱那般强硬,分明就是两人,公台何故就不信我?” 陈宫听着这话,只觉难以接受。 难道王禾真不是秦瑱? 可他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这感觉不是对其人的感觉,而是对局势的感觉。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还没搞清楚刘备军的具体谋划。 虽说该争取的利益刘备军也在争取,可谁不知道,你在吕布这里争取利益,那就是对牛弹琴。 即便争取到了,那也只是小利。 根本不值得刘备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备在知道不能争取利益的情况,还是做了这些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刘备图谋的东西,远比现在呈现出来的大得多。 他似乎能看到刘备军背后,有一只手,正不断在推动着整个事件的进行。 包括吕布、袁术,甚至他本人,都在算计之中。 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给过他,那就是秦瑱! 此人谋划,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在其谋划之中。 可现在,王楷却告诉他,他的感觉是错的。 秦瑱是秦瑱,王禾是王禾,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真的错了? 陈宫想着,背着手在牢内走来走去,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惊醒过来,瞪眼看向王楷道: “子法你方才言说,刘备欲走?” 王楷没注意到陈宫的异像,自顾自道: “正是,公台总说人家谋划为大,如今欲走,还能如何谋划?” 可陈宫一听,却瞪眼道: “王子法汝何不智也!” “他说欲走便是真走?” “刘备素与我军有怨,恨不得除我军而后快,本就有怨,今将军又毁其承诺,其人怎会善罢甘休?” “方听将军欲南下,若刘备取相县是假,陡然杀回下邳又该如何?” 王楷闻言,心神一颤道: “公台你是说刘备要去是假,伺机报复是真?” “可我见那王禾并未生怨,又不是秦瑱在此,怎会如此?” 陈宫见其还在纠结此事,便是一脸恨铁不成钢道: “不管王禾是不是秦瑱,其智谋也非寻常!” “他若有念,自不会当你面说!” “你便听了就要信他,难保他不是诈你!” “其人用心险恶,不下秦瑱,留之为患,当速速前去请示将军攻之,切不可让刘备离去!” 王楷听陈宫又要让吕布进攻刘备,便无奈道: “公台莫非忘了你为何陷于此地?” “将军如此重名,岂会听你之言?” 陈宫一听,自是又想了起来,吕布这货在大事上历来拧不清,凭王楷恐怕劝不动! 他思虑及此,便正色道: “既如此,子法速去面见将军,就说我陈宫有要事要见,若将军不见,我便自尽于此!” 王楷闻之,悚然一惊道: “公台意欲死谏?万万不可如此冲动!” “若将军不见,难道真自尽于此不成?” 陈宫听得一阵冷笑道: “即为国事,虽死何妨?” “不过子法你也不必忧心,将军虽不信我,却不愿杀我!” “你只管去,将军必定见我!” 他太了解吕布了,吕布这人大事上拧不清,小事上计较却多,他要是以死相逼,吕布无论如何都会见他! 而王楷见陈宫这幅笃定模样,也知陈宫必然有把握,只得劝道: “也罢,我这便去见将军,还望公台保重!” 言语说罢,他便行出牢来,又朝府内行去。 可一路上却见士兵来往不断,他心中疑惑,忙抓住一人问道: “尔等何故如此?” 那士兵忙道: “因张飞于城外讨要粮草,将军惧其攻城,故让我等前去防备。” 士兵说完离去,王楷却是眉头一皱,暗道这个局势当真混乱! 他是感觉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刘备军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要是按陈宫的推测,刘备应该一声不吭就离去。 可现在又让张飞前来闹事。 这丝毫不像是要耍阴招的样子! 这要是也是谋划的一环,那就太可怕了一些! 一路想着,他来到了郡府之内,及至议事堂外,便听吕布一声大喝道: “元龙你休要拦我!” “张飞小儿如此欺我,看吾出城与之一战,也好让此人知晓我军厉害!” 随之又听陈登劝解道: “将军不可如此,我等两家联合,今大敌袁术尚在,岂可因此生怨?” “再者,城中并非没有粮草辎重!” “将军不妨再给他一些,打发了事。” “他兵马不过千人,可见刘使君不知此事,将军现在出战,岂不是伤了两家和气?” 听着这话,王楷步入了堂内,便见吕布、韩暹、杨奉等人都在。 陈登站在吕布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将军切记以大局为重,不可因此小事而废大事!” 面对陈登的苦劝,吕布也压下了愤怒道: “吾何不知大事为重?” “只恨张飞此人屡次如此,实难容之!” 陈登看着吕布这幅受委屈的模样,自是暗忖这货当真一切利己,全然不想他人: “将军须知,张翼德如此,亦是情有可原!” “温侯先应他兵马粮草,如今不予,故而生怨!” 这事是吕布理亏,可他是理不直气也壮的人: “吾又非全然不予,我军南下须得钱粮,是刘玄德不愿南下,与我何关?” “再者,吾已告知玄德,待归来之时,自会给与钱粮,何故又要张飞来闹?” 陈登听得一阵无语,心想你老吕这一套,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啊! 不过他知道吕布脾气,只得再劝道: “刘使君必不知此事,不然定不会让张翼德前来!” “现在既然张翼德已至,不妨再给些粮草,以彰将军容人之德。” “日后天下人闻之,也知将军乃信人!” “如此与钱粮之后,张翼德返回,刘使君也不好再来讨要!” 他这一番话,正中吕布下怀,吕布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张飞是浑人,自己可不是,与这货置气干什么! 现在再给一点,以后刘备来要,他正好用这事搪塞! 想到这里,吕布方才点头道: “算了,本将也不愿与张飞计较!” “这便再拨粮五千石,钱百万与之。” “元龙你便负责押送,顺便警告刘备,勿要再有此事,不然吾必不饶他!” 陈登见吕布总算答应,不由暗松一口气,急忙拱手道: “谨遵将军之令!” 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去,一回头就见到了王楷。 见王楷来,他眉头一皱。 吕布也看到了王楷,开口问道: “王从事何来也?” 王楷见状,也不管何人在此,上前一步便道: “将军,在下受公台之托前来,言说有要事要面见将军!” 一听这话,陈登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陈宫又想要干什么? 第五十一章 请攻刘备,陈宫献计 对于陈登来说,陈宫此人极为讨厌! 身为士人,枉顾朝廷,竟选择辅佐吕布这等乱臣贼子。 但不得不说,陈宫这人带兵有一手,谋略也有两把刷子。 眼见现在刘备将去,陈宫又跳出来,他心里便有些不祥的预感! 而吕布并未注意到陈登动作,一听王楷之言,便恼怒道: “他又有何言要说?回去告诉他,吾不愿听之!” 王楷早知吕布会如此反应,自是拱手道: “还望温侯听之信之!” “公台已心存死志,来时已经言说,若是温侯不允,恐怕他会自尽于牢中!”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下: “还望温侯念及往日旧情,便再信公台这次!” 一听陈宫要自尽,吕布一时就慌了。 又听王楷谈起旧情二字,一时想到昔日陈宫迎自己之功。 这几年跟随于他,虽算不上一心一意,也算劳苦功高。 “公台何至于此!他要说何事?你且道来!” 见吕布动容,王楷忙道: “公台只欲面呈将军,若将军欲听,可让公台前来一见!” 吕布听着,却又是一阵犹豫。 他虽不想陈宫死,却也不想这么轻易就把陈宫放出来。 最起码,陈宫要先低头才行! 而杨奉等人在旁看着,对视了一眼,便由韩暹上前道: “温侯,既然陈先生意欲死谏,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不若见之,以免坏了忠臣性命!” 吕布见有人劝解,台阶也铺的差不多了,索性道: “若非二位相劝,今日我断然放他不得!” “也罢,子法,你去将此人唤来,吾倒要看看此人又有何言!” 王楷一听,心中大喜,急忙起身道: “多谢主公,我这便前去带公台前来!” 言罢,他就快步朝堂外行出。 一旁陈登见此,已是面色阴沉,他没想到陈宫会用这等极端的办法出来。 现在吕布一松口,再想送陈宫进去,可就难了! 至于陈宫为什么会出来,毫无疑问,和刘备有关系!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留下来劝一劝,可他刚刚又接了任务出城,再留可就不礼貌了。 正思虑间,吕布见其还在,便奇道: “元龙怎的还不动作?” 陈登一听,便抬头道: “在下这就前去!” “但有一言,还望将军知之,务必以大局为重,知当前大敌为袁术,万不可与刘使君交恶!” 见陈登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提醒,吕布还以为是再劝方才张飞之事,便即笑道: “元龙放心,吾岂会与这等匹夫计较!” 看吕布这样,陈登就知他没听出来,只得暗自一叹,拱手行出了府内。 而陈登离去之后没过多久,陈宫就被带了上来。 吕布本来还想嘲讽其几句,可一见陈宫披头散发,形容憔悴,又不禁心生恻隐道: “公台这又是何故,吾本不欲与你为恶!” “如今这般,却又当来怨我!” 而陈宫听此,则是神色淡然: “此非温侯之过,乃为小人所害!” “宫便有怨,也不怨温侯!” 听着陈宫不怪自己,吕布反倒越发不自在起来,冷声道: “既不怨我,又何来哉?” “吾听子法言说,你在牢中意欲寻死?” “莫非以为以死相逼,吾便会告罪不成!” 若换别人,定然解释一番,陈宫却是摇头道: “吾非以死相逼,而因温侯将死,不得不言!” “特以来救温侯性命!” 吕布听着,自是勃然大怒道: “陈宫!汝安敢如此狂妄!” “汝为阶下囚,吾自在堂上,何人能杀我?” 杨奉、韩暹见二人一来就吵,纷纷拱手道: “温侯,我等先行告退!” 吕布还没说话,陈宫就冷声道: “说来还未见过二位将军!” “想必就是韩、杨二位将军当前!” “此事亦与二位有关,还望二位听之!”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不再说走。 吕布却是越发恼怒道: “陈公台,汝到底欲言何事?若是再如此胡言乱语,休怪我手下无情!” 陈宫见之,怡然不惧,直接跪地道: “将军愿杀便杀,不过请先杀陈氏父子,再杀刘备!” “此三者死,则宫死而无憾!” 见陈宫真不怕死,吕布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只得瞪眼道: “既是你以死谏,吾便暂听汝言,且说说为何要杀此三人?” 陈宫当即开口道: “因陈氏父子里通外敌,欲谋徐州,刘备其心不良,欲谋徐州!” 吕布闻之,咬牙切齿道: “此话怎讲!” 他是真想把陈宫给杀了,这都第几次了,一旦开口就是这个理由,今天他倒要听听一二三来! 陈宫见之,并未直接解释,而是反问道: “方才宫前来之前,听张飞在城外作乱,敢问此为何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吕布就恼怒道: “关你何事!” 王楷在陈宫身后,真是为这兄弟捏了把汗,忙低声道: “因我军钱粮未曾给够,张飞特来讨要!” 陈宫猛然回头一喝道: “未食饭否,声何怯也!” 王楷被这么一骂,顿时蒙了。 而陈宫则是看向吕布道: “将军,敢问此事有诸!” 吕布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闻言大喝道: “陈宫,你到底欲言何事!” 若是陈宫是想要像陈登那样来责难,那他今天怎么也得杀了这忤逆之人! 可陈宫一听,却是高声道: “在下就想问问将军,我军粮草为何要交与刘备军去!” “明明粮草皆是我军所获,此战亦是我军主力!” “刘备有何功劳?不过一支援军,哪有资格与我军共分斩获?” “二位将军尚未得之,为何先交与刘备?” 吕布被他这么一喝,顿时就蒙了。 陈宫不是来怪不给粮,反倒怪他给粮? 一时间,他只得眉头微挑道: “因事前应之,不得不与!” “那将军为何又要答应此事?” 陈宫再度追问道: “将军难道不知晓,彼等所获,皆我徐州钱粮,即便成了军资,也是我军之物,为何要交给刘备?” 他气势一强起来,吕布反倒萎了下去。 一时想要吼两声壮壮声势,可细细一想,发现貌似当初自己确实是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这事! 问起原因,其实他也没搞清楚,就是感觉莫名其妙就答应了! 而陈宫见吕布不语,登时伏地道: “这便是陈氏父子里通外敌之事!” “将军不妨想想,这普天之下,哪有援军可共分斩获之理!” “刘备来援助我军,自为义举,若他真如此,我还敬他几分。” “即便有求,来之前自可商议,我军接受,他自可再行出兵;我军不受,他便不来,我军也不责难!”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抵达之后,再与我军商议此事,此谓待价而沽,专为斩获之故!” “将军不知敌军谋划,自然答应,陈氏父子皆是智谋之士,如何看不出敌军谋划?” “可彼等看出来了,却不发一言,此非坑害将军?” 吕布听着,一时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对啊,他当时没听出来,陈登陈珪能没听出来? 听出来了还不说,这不就是吃里扒外么? 一想到自己被两父子坑了,吕布一把就抽出了腰间长剑劈在了桌角,声音冷彻道: “陈氏父子欺我,理应杀之!” 而陈宫见状,便继续开口: “陈氏父子蛇鼠两端,历来如此!” “可刘备此人却是用心险恶!” “如今不知从何处得来一谋士王禾,其心歹毒,不下那曹操麾下秦子瑄!” “他让刘备前来助我军,兵马未损,反得大利!” “如今其志未遂,怎肯离去,我听将军欲要南下,若刘备真有心除贼,为何不并力南下?” “可见此人用心险恶,必是欲趁将军南下之计,倒戈一击!” 吕布此时被陈宫带入了其思维之中,不自觉也顺着去思考,喃喃道: “吾还道刘备小儿为何就要返回,原来竟是为此?” 可一旁听着分析的杨奉突然眉头一皱道: “若是陈氏父子里通外敌也就罢了!” “刘备其人素来以仁义著称,如此倒戈,难道不怕天下唾弃?” 吕布闻言,眉头不由一皱。 陈宫见状,便道: “尊驾想必便是杨奉将军!” “敢问杨将军,可与刘备打过交道?” 杨奉摇了摇头道: “倒是没有多少来往!” 他和曹操交往多,和刘备倒是没怎么遇到过。 陈宫闻之,自是仰天一笑道: “如此,不怪将军不识刘备其人!” “以我观之,刘备其人,表面仁义,实则阴险狡诈。” “这次其人谋划,亦是如此!” “看起来好心前来,实则包藏祸心,他知将军必不愿与粮草,故而提出共分之愿!” “结果现在事情果然如此,我军虽有原由,他却可以此为由偷袭我军!” “若是他成了,即便天下知晓,也会责难我军不给钱粮在先,而非指责其倒戈相攻!” 说到这里,他便对吕布拱手道: “将军想想,我军不给钱粮,本是合情合理,现在倒成了我军不对!” “其人看似心中不忿,让张飞前来要粮,实则乃为懈怠将军之心!” “我敢断定,将军若是南下,其早晚会倒戈一击!” “与其纵其离去,不如现在当机立断,攻杀刘备,以绝后患!” 他说到这里,吕布也终于被说动了,一如往昔偷袭下邳一般,面色狰狞道: “刘备若真有此心,是当杀之!” 杨奉和韩暹早有此意,一听这话,纷纷起身道: “我等愿随温侯一道!” 可突然,沉默许久王楷却出列道: “若依公台之言,是该攻杀刘备,可如今我军若是主动出击,岂不是要背上攻击友军之名?” 他一说话,吕布就想了起来。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现在是他请刘备来却又不给钱粮,刘备打他可以,他打刘备却是师出无名。 而陈宫一听,便是起身道: “将军放心,吾有一计,管保我军能杀刘备,天下人还难以责难!” 这几天他在牢中可不是白呆的,无论吕布是什么反应,他都有把握说服吕布! 第五十二章 欲取先予,陈宫的反击 吕布这人,是真的没主见。 大多数时候,只要听了觉得有道理,就会去做。 而陈宫这番话语,也重新得到了吕布的信任。 见其有办法保住自己名声,还能干刘备一票,吕布便问道: “公台有何计策,可直说来!” 陈宫闻言,傲然昂首道: “若欲用我计,将军须应我一事!” “须得先将陈氏父子困住!” “即便不下狱,也不可任其自由!” “彼父子向来与刘备亲善,若知我算计,必会想办法通风报信!” 吕布心中刚刚就对陈登父子有怨,闻言便道: “正当如此,吾正欲拿他父子来问罪!” 陈宫见之,这才点了点头,起身道: “若将军困住陈氏父子,则我计可成!” “眼下我军之所以如此被动,其根本乃是因将军中了敌军算计!” “虽不知刘备麾下那王禾到底何人,然则此人算计之能着实了得。” “此人善知人心,知我军必不会与之钱粮,故而才以此谋划。” “但此人忽略了一件事情,若是我军反其道而行之,则他们便再无借口与我军为难。” “故依在下之见,将军当先把钱粮与之。” “不管欠其多少,都把钱粮尽数交与其手!” 吕布还以为陈宫有什么好计策,一听陈宫要他把钱粮交出,吕布就不乐意道: “公台莫非戏耍于我?” “正欲听公台破敌之计,若是让我再出钱粮,此计吾不为也!” 陈宫自知吕布想法,摇了摇头道: “温侯误会了,与之钱粮,正为取之!” “与钱粮只是第一步!” “正如在下方才子法所言,我军现在所忌之事,在于师出无名!” “故而我军攻杀刘备,便不能光明正大,须得改旗易帜,嫁祸他人!” “温侯试想,若是我军不与粮草,即便扮作他人,天下人也必以为是我军要独吞钱粮,以此责难!” “而我军若是先把粮草与之,有钱粮为重,若其被贼寇盯上,也与我军没有关系。” “如今徐州境内贼乱四起,尤以泰山臧霸等人为首!” “故我军可假扮臧霸兵马,刘备若去,我军可先按兵不动。 “其人带着粮草辎重,必行不快。” “待其离去之后,我军可趁夜而出,先至彭城国境内埋伏!” “我料那王禾此贼虽然奸猾,却未必能知晓我军会在其前方埋伏,即便知晓我军有异,未必能知我军在何处!” “如此,敌在明,我在暗,他们带着大量辎重,若陡然被袭,如何抵挡!” “依得此计,若能杀刘备,则我军便可将此事推到泰山贼身上。” “若杀不得刘备,让其离去,我军也自可将钱粮收回。” “刘备即便知道是我军所为,明面上却无法苛责我军,也无理由再来讨要!” “而我军交与了粮草,则天下人皆知将军之信义!” “再者,我军交予粮草之后,也可安心南下,即便刘备未死,其以仁义为名,必不敢倒戈相攻,亦可解刘备图谋之患!” “此乃一举三得之计也!” 陈宫说完,这才停下了嘴来,有些口干舌燥。 他这个算计,可算是满足了吕布的所有要求。 你不是要名么?给粮草,正好正名! 你不是要钱粮么?给了再抢回来,嫁祸他人,这钱粮放在兜里你也安心! 你不是要南下劫掠么!先解决刘备,你去你的,刘备得了粮草,也没借口再来发难! 而且他这个计策也算阳谋,即便王禾真推断出来他要动手,但你不知道我要怎么动手,也不知道在哪动手! 带着这么多辎重,在野外无城可守,几乎防无可防! 他可算是煞费苦心,吕布要是再不应,那可就无可救药了! 而吕布听得这番算计,一时也有了决断。 若是让他明面上去打,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可若是扮做贼寇,那就不一样了! 只要干得好,杀人灭口,谁知道是他干的? 如此想着,他看向了杨奉等人道: “二位觉得此计如何?” 杨奉与韩暹闻言,心想还是吕布对他们胃口。 明着攻杀刘备或许没胆子干,可跟着偷袭抢粮食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二人相视一笑,纷纷拱手道: “陈先生此计绝妙,必可击破刘备兵马!” “好,既然二位皆以为此计可行,此番便由二位前去就是!” 吕布念及自身兵少,颇为忌惮此二人,索性打发二人前去对付刘备。 可他一说出口,陈宫就一步行出,摇头道: “凭刘备兵马,何须二位将军一同前去。” “只需一位将军带上本部兵马即可。” “此番我军所为之事颇为隐秘,二位一同前去反而不美!” 二人一听,再度对视了一眼,别看他们是一道反叛,实则内里也是以自己为主。 听着陈宫只让一个前去,这就有得分辨了! 毕竟是去抢钱粮,他们可都想去! 而陈宫见状,又沉声道: “二位可去自行商量,准备兵马,待敌军离去,便可行动!” 二人见之,又看向了吕布。 吕布见此,皱了皱眉头便道: “就依公台之言,二位商议一下便是!” 当下二人心知吕布是不能决断了,只能告退。 等两人离去之后,吕布方才问道: “公台不是言说要攻杀刘备?若是以刘备为要,自当人越多越好,为何只让一人领兵前去?” 吕布这人只是自私没主见,但并不傻。 他能看出来,陈宫不是觉得一人兵马够用,而是不愿意让二人一道前去。 陈宫听此,对吕布一拱手道: “刘备虽为大患,此二人却也非善类,若单独让二人前去,若败刘备得其钱粮辎重,恐生异心!” “当留一人在此,再派我军将领随之,以防其人叛逆!” 作为谋士,自然要考虑周道,陈宫对付刘备并非单纯私怨,更多还是出于公心。 看不上刘备只是他个人,从公家角度来说刘备是敌人,杨奉与韩暹同样要算计。 吕布听着此言,不由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公台觉得,我军派何人前去比较合适?” 说实话,现在高顺和张辽还没抵达下邳,他手上还真没几个人可用。 陈宫一听,想也不想便道: “可让魏续将军带领陷阵营前去!” 陷阵营,乃是吕布麾下精锐,所部不满八百,战斗力却极为强悍。 前文说了,因为郝萌反叛,吕布忌惮高顺为外将,便将陷阵营拨调给了与自己有亲的魏续统领。 见陈宫准备让魏续前去,吕布再度点头。 魏续毕竟是他心腹,让魏续前去,他也放心。 “让魏续前去可也!” 而陈宫见得吕布接连同意,心中一时感慨,终于,自己终于再度获取了吕布的信任! 他虽无急智,却也能把握机会,当即拱手道: “在下斗胆,敢问将军准备如何处理陈登父子?” 吕布一听,便是眉头一皱道: “还能如何处理,自然是抓来问罪,再行处置!” 他如何不知陈宫想杀二人,其实他有点动了杀心。 但要杀两人,他还是有点犹豫的。 因为陈家可不是一个小家族,陈珪的祖父陈亹,官至广汉太守,其从父陈球官至太尉,就连其从弟陈瑀现在都在海西有兵马。 他要是杀了这一对父子,徐州能不能坐稳还不说,他必然引得天下士人唾弃。 正所谓缺什么就补什么,吕布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愿意再坏自己名声。 陈宫也略微知道吕布心思,索性退一步道: “与其问罪,不如将其送走!” “此父子存心不良,尤其是陈登此人,在将军麾下早晚会生祸事,之前曹操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将军不妨趁势逐之,让他去广陵上任!” “留陈珪在城内为质,如此,敢保陈登难生异心!” 广陵是袁术的地盘,把陈登放过去,对吕布没有损伤,对他也有好处。 他算是知道了,这一对父子能言善辩,留在下邳一日,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只要能送走陈登,陈珪老迈,不足为患,他也就可以尽心辅佐吕布了。 吕布思考了一会儿,再度同意了陈宫的请求。 一天之内经历这么多事情,他也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道: “方才吾让陈登前去与张飞钱粮,既然公台你如此谋划,便由你去将粮草与之,务必不可让刘备发现我军图谋!” 陈宫见状,欣然领命,一路带着王楷走出了府衙,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 不管过程如何,他终究还是赢了! 无论是陈登,还是王禾,难道真以为把他下狱,他就没了办法? 现在陈登一去,剩下的就只差刘备了! 想着,陈宫已是一脸坚定之色,朝府外行来。 在他的操作下,陈登还未出城就被带回府内软禁。 而原本给与刘备军五千石粮草,也变成了六万石之多,此外还有数千万钱,大量车马,甚至还有两千多俘虏! 张飞在城外叫骂许久,哪里知道城内经历了何事。 见城内真把物资送出,还以为是自己把钱粮要来,便欢天喜地的带着物资朝着营内押送而来。 第五十三章 撕破脸皮,吕布出兵 下邳城外,刘备营中。 正当城内陈宫设计完毕之时,刘备依照秦瑱的计策,准备了三千兵马,皆换上了袁术军辎重,让桥蕤和陈到带上些许干粮,悄然行出了大营。 刚刚送走二人没多久,刘备和秦瑱回到营内,便见傅士仁一脸欣喜的行上前来: “主公好消息,好消息啊!” “三将军此去下邳,已将吕布应诺的粮草辎重要了回来!” 刘备一听,便是一蒙道: “什么?吕布把粮草辎重交给了三弟?” 傅士仁见此,还以为刘备是被惊喜震到了,忙笑道: “是极,没想到张将军竟有此神威,竟能吓得吕布将辎重主动交出!” 但他哪里知晓,刘备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即便没有秦瑱的推测,吕布是什么货色他很清楚,压根就没想过钱粮能要回来。 可现在却是真给要回来了! 这是吕布转性了?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和秦瑱推断的一样,这其中有谋划! 如此想着,他看向了秦瑱道: “军师,这当如何是好?” 而秦瑱却笑道: “没想到关了几日,陈宫倒是思得好计!” “不过无妨,粮草辎重要来了,我军自当收下。” “且去看看,吕布到底与了多少钱粮。” 刘备见秦瑱不慌,也是点了点头,与之一到朝着营门方向行去。 结果一到营门,便见张飞迎上前笑道: “大哥,你看,吕布这厮果然不禁吓!” “这不是就把钱粮给我军送来了?” 在他身后,一辆辆车马正在俘虏士兵的押送之下往营内行入。 这个时代,一辆马车能拉上三十多石粮草。 六万石粮食,足足有一千八百多辆马车,并上钱财兵甲,源源不断。 可见到此状,老刘却是不喜反忧。 吕布越大方,他心里越慌。 吕布有什么谋划暂且不说,光是这么多粮草辎重,就能极大拖慢他们的进军速度,减少军队战斗力。 要知道,古代战争之所以要动用民夫,就是因为押送粮草的军队,压根没多大战力! 一但遇到埋伏和突袭,还没等你结阵,人家就冲上来了! 这种军队,一冲就散。 所以必须动用民夫,将战斗人员省出来,应对突发状况。 而现在吕布给的这些粮草,直接就将他的战斗部队变成了输送部队。 吕布只要派上一支兵马沿途尾随,就能伺机而动,随时可以击溃他们军队。 更别说现在他们现在还要分兵要取相县。 这一招,可算让他们顿时就进入了两难之地! 故而他一思考,但觉无解,也顾不上张飞,只管问秦瑱道: “军师,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这一说,张飞就郁闷道: “兄长这是何言,吕布与了粮草,我军自收下就是!” “难道得了粮草辎重,反倒是坏事不成!” 刘备闻言,心中焦急,难以解释,秦瑱却点头一笑道; “正如翼德所言,这事也非坏事,正巧我军缺粮缺钱,只要能带回去就是好事!” “我知明公所虑何事,不妨入帐内详谈!” 刘备心想,要能带回去当然是好,可这么多钱粮,怕是带不回去。 见秦瑱要入帐详谈,他点头应诺,示意张飞跟上。 三人一道来到帐内,张飞便问道: “我看兄长忧心忡忡,这又是何故啊?” 刘备还未解释,秦瑱就道: “明公所以忧患,乃因此事必是敌军算计!” 他将自己的推断告知了张飞,又道: “若依吕布本性,便是愿给钱粮,也不会与如此之多!” “此人给与这么多粮草,必是起了杀心。” “现在我军得了粮草辎重,行军速度必慢,吕布要是想要追回粮草,只需遣一只兵马尾随即可!” “相反我军要取相县,粮草又丢不得,可谓进退两难!” 张飞听了解释,自是恍然大悟道: “俺还说吕布这厮竟然如此大方,不料竟有诸多谋划!” 想清楚了之后,他又是神色一狠: “既然此人之心恶毒,咱们又得了粮草,那我军还取什么相县,索性小沛也不要了,调二哥他们过来,只管进驻下邳就是!” 见张飞又说这等浑话,刘备皱眉道: “三弟你就别说了,此计断然不行!” 而秦瑱听着这话,不由暗道: “张将军此计并无不可,只是我军现在不可动作!” 张飞能说出这番话来,其实他还是挺欣慰的! 因为张飞这番话并不是简单的冲动,而是经过了思考。 若是以往张飞,肯定要哇哇叫,当场就要带兵去和吕布干架。 但现在不一样,张飞能想到拉小沛驻军前来,合力进攻,只要打得好,不说能取下邳,在徐州夺取几座城池站稳脚跟还是可以的。 不过张飞显然没考虑到政治影响: “现在我军和吕布明面上是联合军,谁若在明面上动手,谁便失其义!” “这亦是吕布要给我军粮草之故。” “他想对我军动手,就要先与粮草,让我军离开此地。” “如此,他只需打着他人旗号进攻我军,则大义上便与他无关!” “相反,我军若是抢先动手,便是背信弃义!” “故而我军即便知道吕布有此心,也不能动手!” “但我军如果带着粮草离去,也会给与敌军下手之机。” “这既是敌军谋划,亦是阳谋,轻易不能破得!” 听着秦瑱的话语,张飞一时思考了起来。 如此想了一会儿,饶是张飞也想得愁眉苦脸。 现在这局势要怎么破? 粮草就摆在面前,你不拿可惜,拿了又带不走。 这以往求而不得的钱粮,一时间竟成了烫手山芋! 他跟了刘备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情况! 想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就对秦瑱问道: “军师你必有破解之法,不妨说说,俺老张实在想不出来啊!” 刘备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破局之法,也看向了秦瑱。 面对二人的目光,秦瑱笑道: “要破阳谋,自当以阳谋来破!” “我军所虑者,在于不知敌军准备如何动手,须得让敌军行动方可应对!” “故而依在下之见,我军今夜便拔营而去!” “将探子布置于下邳城外,看看敌军动向如何!” 刘备闻言,点头道: “此事可也!” 确如秦瑱所言,敌军不行动,现在他们也摸不清吕布的路数。 动起来,看清楚也好再商议。 张飞听着,一阵皱眉道: “我军今夜拔营,岂不是要夜间行军?” “吕布若有歹心,趁势突袭如何是好?” “他不敢如此,也没必要!” 秦瑱摇了摇头道; “吕布军之所以如此设计,就是害怕背上攻击友军之名。” “不然完全可以不给钱粮,直接出兵。” “现在他已经定计,见我军要走,高兴还来不及,那里会追!” “我军只管今夜离去,直往彭城,吕布若要动手,多半会在彭城境内!” “原来如此!” 张飞听到此处,不由咧嘴一笑道: “亏得有军师在,不然如何知晓敌军谋划啊!” 他现在是越发佩服秦瑱。 要是没秦瑱,就这些算计,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躲。 而刘备听到这里,又忙问道: “既是我军今夜便走,是不是要去城内辞行一番?” “无须辞行!现在我军与吕布军只差撕破脸皮,那里还要顾及礼仪!” 秦瑱对刘备解释道: “我军悄然离去,正是示敌以弱!” “吕布见此,知我军心怯,以为我军慌乱,自会以为得计!” “他们依计行事,我军才好安排!” 刘备听着这话有道理,点头应允。 是夜,刘备军二更造饭,四更出营,一夜之间拔营而去。 直至天明,吕布军探子方才发现,直入城内来报。 吕布刚起就听到了刘备军离去的消息,急忙招众人前来议事。 大清早上,陈宫也换上了新的衣装,高冠褐衣,一副冷肃模样。 听到吕布言说刘备军离去,陈宫抚须一笑道; “敌军露怯矣,刘备军必是心中有鬼,不然不会如此仓促!” 吕布早听陈宫推断,心中先入为主,自以为刘备正是专为粮草而来,冷声道: “吾本以为刘备仁义,不想这大耳贼当真如此奸诈!” “亏得公台谋划,不然此次当真要为此人所欺!” “如今刘备已走,我军是否立刻出兵?” 陈宫听此,并未回话,而是看向杨奉等二人道: “我军昨日商议之后,意以魏续将军一同出兵,不知二位将军谁愿前去?” 杨奉二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由韩暹上前道: “末将愿往破贼!” “此言大善!” 陈宫闻之,回头对吕布拱手道: “温侯,我军正可今夜动作,追出城去!” 吕布抚须皱眉道: “敌军昨夜就去,我军何不现在追击?” 陈宫摇头一笑: “非也,敌军必是心知我军谋划,已然慌乱,欲此急行而去,让我军白日追击!” “可我军不可自乱阵脚,他军中有大量辎重,必行不快。” “我军先让行一日,他也行不远,不当因此暴露我军行踪,以免落人口实!” 见陈宫说得头头是道,吕布也点头应诺下来。 于是又等到了夜间,魏续悄悄带着陷阵营出城,与韩暹带上了十日粮草,换上了已备好的旗帜,朝着西方行去。 第五十四章 两线操作,看我破敌 沛国,相县。 正当下邳城外,吕布和刘备互相算计之时,一个信使抵达了相县城外,成功被守将梅乾召见。 梅乾这个名字或许对于现代人来说有些滑稽,因为此名音同“没钱”。 然则古音与现在不同,梅乾这个名字,在汉代并无此音。 其人乃庐江人,世代黔首,本无字。 后来投入了袁术麾下,因念自身无字,怕被别人看低,故取乾本意,以《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句,单取行健为字。 没想到取了一字之后,果然官运亨通。 跟在袁术麾下,官位越来越高,竟也混到了一方镇守之位。 因忌惮沛县刘备,袁术几次增兵,又加大量粮食辎重,故而城内兵精粮足。 梅乾每日就是喝喝小酒,搜刮搜刮民脂民膏,日子也算滋润。 可自从秦瑱上任之后,梅乾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因为刘备军的动作越来越大,招兵买马,训练士卒。 甚至还有传闻,刘备为了严肃军法,竟然以身作则,使得士兵无不心服。 如此厉兵秣马的模样,让梅乾如何能安心下来? 这边索性就派出了大量探子,安插到了北方诸县,希望能第一时间收到刘备军的消息。 可他左等右等,不见刘备动作。 忽然听得吕布拒了袁术儿女婚姻,袁术遣张勋讨伐吕布。 又听刘备东去增援吕布。 一连两个消息,这才让梅乾放下心来! 刘备去打谁不重要,只要不是来打他就行。 至于张勋如何,总之死道友不死贫道,也轮不到他去管! 结果现在,你却告诉我吕布和刘备击败了张勋,要打过来了? 只见梅乾此人黄面短须,八字胡翘起,此时正不停的摸着胡须,看着眼前士卒道: “你方才所言皆真?张将军当真已经被吕布和刘备击败?” 士卒闻言,急忙点头道: “将军,在下所言绝无虚假!” “我等本已兵至下邳城外,不想吕布这厮却说动了杨奉、韩暹,趁夜于我营中放起大火!” “我军仓促不敌,被敌军前后夹攻,败退而回!” “今张将军因听刘备欲联合吕布南下九江,本欲带着败兵返南下驻守,却被敌军在取虑追上,现在被围于取虑,特派小人前来求援!” “还望将军速速派兵,随小人增援将军!” 取虑乃是下邳南边城池,位于彭城国于下邳国交界,距离相县倒是不远。 梅乾听得这个消息,不由看向了身旁之人道: “玉立,你看此事如何?” 在他身旁之人,乃是其族弟,名为梅成,字玉立。 就像此名一般,其人容貌颇为俊俏,与梅乾的粗犷不同,天生一张白面。 见梅乾问起此时,梅成思虑片刻便看向小卒道: “汝即来求援,可有凭证?” 小卒闻言直接掏出了一张帛书道: “此乃张将军亲自手书!” 梅成见状,起身接过手书看了一眼,便对梅乾道: “兄长,是张勋笔迹,亦有印信在上!” 这一封书信自然不是张勋写的,而是秦瑱仿照。 作为大书法家蔡邕的弟子,秦瑱写得一手好字,想要模仿他人笔迹,简直轻而易举。 梅乾其人为将,只是因其勇力,文化水平不高。 见梅成认可,他连看也不看,便起身踱步道: “要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我等身负守土之责,虽说张勋兵马被围,可我军却不能轻动啊!” 他当然知道张勋地位比他们高,更为袁术所重。 可出兵不是说出就出的,他出兵了,要是相县丢了该怎么办! 袁术可不会因为你是去救援,就会饶你一死的。 而梅成见梅乾如此,不由看向小卒道: “敢问张将军现有多少兵马?敌军有多少兵马?” 小卒急忙回道: “我军尚有七八千众,敌军将近三万大军!” “不过张将军已经派信使前往各处,令纪灵、陈纪等星夜北上接应!” “只不过敌军攻势甚猛,将军怕抵挡不住,故来相县求援!” 听到这话,梅成摸了摸短须,沉思了一会儿,对小卒笑道: “你先下去,我军明日便出援兵!” 小卒一听,急忙拜谢而去。 梅乾见此,却是眼睛一瞪道: “贤弟这是何意,为兄尚未答应,贤弟怎就应了?” 他虽没读多少书,但人极有主见,对梅成这种僭越举动颇为不满。 可梅成见之,却是摇头直笑道: “兄长何其不智也,我军出兵,对我军只有好处,并无坏处啊!” 梅乾心知这个兄弟心思多,索性回头道: “你且说说,我军出兵能有何好处?” 梅成朝着他一步步上前笑道: “我知兄长所虑,无非就是害怕我军离去,反倒失去此城,陛下怪罪!” “然则兄长不妨想想,现在我军周围哪来的敌人?” “本有一个刘备在北,如今尚且东去,他那小沛不过数千人马,对我军有何威胁?” “相反,我军现在若不出兵,若取虑城破,张勋身死,我等袖手旁观,必被陛下惩戒!” “我军出兵,可以避祸,此其一也!” “再者,现在吕布和刘备联军不过三万人,张勋手中尚有七八千人,若其坚守城池,守个一两个月应该不在话下。” “而张勋虽然兵败,可其后尚有纪灵、陈纪等人策应,不须多久,就能来援!” “我军去了,若有机会,可当奇兵,若没机会,也可从旁策应,不必主战!” “如果能击败敌军,则我军便有大功。” “若不能击败敌军,即便张勋身死,也与我军无关。” “现在出兵,可以取利,此其二也!” “至于其三,张勋此人历来高傲,今次求援,必是山穷水尽,我军援之,无论胜败,只要救得张勋,便算是与其恩义。” “今陛下已经登基,张勋为陛下所重,待来日册封百官,若张勋美言几句,你我兄弟岂不当平步青云?” 梅成这个人野心极大,见有机会巴结勋贵,自然不会就此放弃。 而梅乾听着这话,思考了一会儿,顿觉有些道理! 现在这个局势,他们要是按兵不动,反而不好。 想到此处,他抬头来: “那依贤弟之见,我军该如何动作?” 梅成一听,当即笑道: “兄长若信得过小弟,便与小弟一万兵马出城!” “小弟必可将张勋救回!” 可他一说罢,梅乾便皱眉道: “你尚未统属过大军,如何去救?” “还得是为兄前去,我留五千兵马与你守城,务必小心,不可轻易放人入城!” “待我军救援回来,再做计较!” 梅成见其不允自己请求,心中一时不忿,可奈何他年纪尚轻,不必梅乾,只得低头道: “便依兄长之令!” 如此商议之后,次日,梅乾便率领着万余大军朝着取虑方向行来。 此时,下邳西侧,吕县东南侧。 一支军队正在行进之中。 只见士卒一个个颇为疲惫,正在催赶马匹前进。 这一支军队,正是自下邳而来的刘备军。 自从前天夜里出兵之后,刘备军连行两日,行出了近百里路,总算离开了下邳国,抵达了彭城国境内! 也亏得下邳向西北上,沿河一路平坦,加上车马足够。 要不是带着这么多辎重行上近百里,是要累死人的。 不过即便出了百余里,也还是在吕布的奇袭范围之中, 故而刘备看着军队的龟速前进,心中不免忧虑,策马来到了秦瑱身旁道: “军师,如此下去,恐怕我军再来七八日,也难抵达相县!” 他是真的有些发愁,眼见相县就在前方几百里,可他却因为粮草辎重拖累不得前进。 要不是真的缺钱,他是真不想顶着这么大风险运粮。 可秦瑱相比他可就来得轻松多了。 此时骑在马上,悠游自在道: “明公莫急,算起时间,我军即便十日抵达相县,却也不迟!” “算时间相县梅乾应该已经出兵!” “桥将军他们抵达相县尚需数日,梅乾返回也须时间!” “如此看来,我军现在这样行进,并不影响!” 见秦瑱这幅模样,刘备苦笑道: “倒不是担忧相县那边,只是忧虑吕布追兵!” “军师须知,我军现在带着粮草辎重,可受不得敌军突袭啊!” 见刘备是担心此事,秦瑱问道: “不知我军探子可传来消息?” “敌军现在是否已经出城?” “尚无消息,故此虑也!” 刘备摇了摇头,这也是他目前担心的。 按理来说,敌军出城,探子一探清楚动向,立马就会回报。 可他们已经离开了下邳两个晚上。 吕布要是出兵,早就出了,不该没有消息才是! 见刘备这般,秦瑱也不由暗叹,古代打仗就是这样,消息永远会存在延迟。 要是能搞出电报就好了,即便没有电报,来个飞鸽传书也可以! 就是可惜,这东西他不会做! 凭这个时代工业水平,也不可能做出来! 即便他从现在开始普及教育,起码也得个一二百年时间。 不过他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信息水平,见老刘又叹,便笑道: “消息自然是该来的,恐是敌军异动,拖延了时间!” 刘备见状,自是感叹秦瑱心态之好,正想说话,张飞便从远处策马而来道: “大哥,我军探子有信回报!” 刘备一听,忙上前道: “何来迟也?” 张飞闻之,神色凝重道: “非是迟来,而是我军探子发现,敌军八千余出城之后,就一路北下!” “现在已经绕过我军,朝着吕县方向行去,我军探子连追一日,因惧敌军发现,这才回报!” “敌军已经赶至前方?” 刘备一听,既是一怔道: “敌军此举又是何故啊?” 他眼睛扫向了秦瑱。 秦瑱一听,便微笑道: “敌军如此,乃惧我军防备,欲在前方设伏!” 听到此言,刘备回头一看,但觉前路几百里,险阻重重。 在这么大的地盘上,吕布军找个地方猫着,他们拿什么去探去! 一时刘备又扭头过来: “敌军如此,我军又当如何行事?” 张飞亦是皱眉不语。 秦瑱则是对二人道: “勿急,若不知敌军动作便罢,如今知晓,又有何惧?” “可直往吕县城外下寨,看我破敌!” 第五十五章 阳谋对敌,谋士间的较量 面对秦瑱的提议,刘备虽心中忧虑,却还是依计行事! 当即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吕县方向行来。 如此又行了两日,总算抵达了吕县郊外,安下了营寨。 营寨还未搭建完毕,刘备就把秦瑱叫到帐内问话: “军师,眼下我军虽在此地安营,可却失了敌军踪迹!” “现在敌军行踪不明,该当如何处之?” 古代刺探军情,可不是想刺探就能探到的! 从己军延伸出去,定点探查方圆几十里或许可以探一探,如果有敌军,甚至可以一直追着。 但你追也不能一直追,追的远了,消息传递便不及时。 而且探子也可能被敌军发现反杀。 故而超出一定范围之后,探子就要收回来。 不然探子本身也会有危险。 这些探子每一个都极为重要,损失一个就少一个。 现在他们就处于这种情况,只知道吕布军在一路西进,可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却不知道。 而他们带着粮草辎重,必须沿着大路行进。 敌军想探知他们的消息,反倒只需要沿着大路探查即可。 这亦是陈宫口中敌明我暗之故。 这个时候,战争迷雾彻底开启,极为考验主将的应变能力。 这也是刘备再次求计的原因。 因为接下来,他们每走一天,都要面临着敌军的威胁。 而秦瑱对于老刘的问话,便即笑道: “明公勿忧,我军在此,已经胜券在握!” “想来明公并未发现,敌军有一个致命缺陷,现在已经被我军抓住!” “哦?敌军有何致命缺陷?” 刘备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随之便见秦瑱笑道: “明公所虑者,无非敌暗我明,可明公想想,敌军为何在暗?” 刘备一听,便沉声道: “敌军轻装而来,沿小路行进!” “我军行军带有辎重,沿大路而进,敌军能探知我军军情,我军却不知敌军何在,此谓敌军在暗!” 如此说着,他猛然醒悟了过来: “军师你是说,敌军粮草不足?” “正是如此!” 秦瑱点了点头,神色轻松道: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陈宫设下此计,乃为让我军自投罗网,可他并没有想过,若是我军按兵不动,他这只兵马该当如何?” “如今他这支兵马急行而来,粮草最多携带十日!” “而我军现在加上吕布之前所与粮草,足有七万石之多!” “莫说十日,就算半年我军都耗得起!” “只要我军按兵不动,他们又能拿我军如何?” 听到这里,刘备顿时恍然大悟! 他之前一心去取相县,只把钱粮辎重当成拖累。 可现在一想,钱粮辎重虽然拖累他的速度。 可这些东西在手,他就可以打消耗战了! 与他们相比,吕布派出来的兵马不过一支孤军,在外又无钱粮接应,只要他们不动,急得就是对方了! 如此想着,刘备便笑道: “亏得军师提点,若非如此,吾几忘了此事!” “现在看来,敌军在暗,却未必有我军优势!” 说着,他又忙道: “可我等要取相县,怎可在此处耽搁?” 他之所以会急躁,是因为取相县是有时效的,就像吕布急着南下劫掠一样,他们取相县,打的也是时间差,如此耗上十天,吕布军是不怕了,桥蕤等人却有危险! 他一问出,秦瑱就笑道: “故而我军需来个引蛇出洞!” “敌军既然在暗,我军便引他们出来,主动与我军交战!” 见秦瑱还有办法,老刘忙问道: “我军该当如何引蛇出洞?” 秦瑱悠悠一笑,站起身来: “若要引蛇出洞,便要知敌军在意何物!” “眼下敌军所占优势,无非就是我军粮草辎重颇多。” “而敌军的任务,除了击败我军之外,还有将钱粮夺回。” “故而我军可以从钱粮下手!” “当前我军之所以行军速度缓慢,无非是因为粮草过多!” “我军可以将这些粮草售卖!” “现在我军距离吕县距离不远,大可将粮草运入城内售卖,换成钱财携带。” “来之前我已经探查过,当前徐州市价,一石粟米市价三百四十钱!” “我等可降价四十钱售卖。” “如此,一万石粮草,可售卖得三百万钱。” “只需要卖上半数钱粮,则我等行军速度便可加快不少!” “与之相对,敌军夺回去却要亏上四十万钱。” “吕布麾下诸将,无论是杨奉等人,还是魏续等人,谁不是视钱财如性命?” “见我军卖粮,敌军如何能坐得住?” “再者,彼人为钱粮而来,若是咱们没了粮草拖累,他们便要空手而回!” “故而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将我军拖住!” “我军只需要一边卖粮,一边探查周围敌军动向,一边在营内埋伏!” “若发现敌军,则伺机而动。” “若是没发现敌军,索性只留下二十天粮草不卖,其余全部售卖!” “他们走小路,咱们一样可以走小路,到时候敌暗我暗,我军兵多,那里需要惧怕他们?” 秦瑱将自己谋划说出,给老刘当场就给镇住了。 他还说秦瑱为什么要在吕县下寨。 原来打一开始,就没准备把粮草全部带着走! 只要把粮食换成钱,他们最大的劣势,就会转变优势! 要知道,他们运送粮草的马车足有近两千辆! 只要把这些车卸去,马给腾出来,就可以极大的增加他们的行进速度。 而把粮食换成钱,虽然亏了一些,可他们只要能带回去,就能从价格更低的地方买回来。 至于这六七万石粮食能不能卖出去,那根本不在考虑。 吕县乃是彭城国内大县,小门小户买不了,那些大户吃下几千上万石压根就不费力气。 比市价低四十钱,大户买不完,也会有大量百姓也会购买! 一想清楚了这个关键,刘备便抚掌笑道: “好个引蛇出洞!军师此计,当真绝妙!” “怪不得军师说阳谋要用阳谋来破,如此阳谋,我倒想看看敌军如何应对!” 秦瑱闻言,便来到了刘备面前道: “我料不出三日,敌军定然要夜袭我军大寨,该好好布置一番,叫敌军有来无回!” “自当如此!我军是该好好布置!” 刘备的眼中多出了一些光彩。 老刘打大规模战役或许不行,可小规模战斗那经验是相当丰富的! 要是不知道敌军动向也就算了,现在知道敌军动向,他自然就有了信心。 “但不知我军该当如何布置!” 秦瑱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如今既知敌军要来,自可以此营设伏,因我军兵马虽多,可却有大量俘虏。” “我意以火攻为主!” “明公可让傅士仁、夏侯博各率一千兵马埋伏侧营。” “让张将军带领士兵催动俘虏在外伐木,以木材堆在南北两门。” “待探到敌军踪迹之后,明公与翼德自带兵马埋伏于营外,造成我军营内空虚假象。” “敌军来后,见我营内空虚,定从东西二门杀入。” “我军趁势点起南北二门大火,以营内伏兵拦截敌军兵马,明公再从两侧杀出,拦住东西两门,俘虏在外呐喊以壮声势,让敌军摸不清我军主力!” “如此,四门皆被我军所堵,敌军身陷火海,四面皆敌,如何不败?” 有道是水火无情,刘备听得此计,但觉心中一凛。 要是依照秦瑱此计,火一起来,敌军就无路可逃了! 早就听说秦瑱用兵了得,如今一看,果然如是。 光是这个火攻之计,只要敌军杀入营内,那想不败都不可能。 不过他虽仁义,对敌人却从不手软,当即便点头道: “就依军师此计!” 说完刘备就起身朝外行去,下达将令。 同一时间,吕县西侧,彭城东南角,一处密林之内。 一支军队正在林中休整。 他们便是被刘备军追丢了的魏续、韩暹等人。 却说二人自当也行出下邳之后,就一路北上,因是临行之前,陈宫特地嘱咐,敌军可能有哨骑在外探查。 故而二人行出城外之后,就将哨骑四散而出,防备敌军跟踪。 如此两日将行了二百余里,方才彻底绕过了刘备军。 可他们绕过之后,却不前行,反倒掩盖踪迹,直往吕梁山脚驻扎。 此地与山西那个吕梁不同,由泗水至吕县,积石为梁,而得名吕梁。 山势不高,林木却密,足以掩盖八千余兵马的行踪。 行至此地,亦是陈宫嘱咐,因他知刘备麾下这个谋士阴险,见他们西去,会猜测他们在彭城埋伏。 可实际上,他们却在吕县西侧埋伏! 只要刘备军径过吕县,他们就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刘备军后方。 这一招可算机关算计,绕来绕去,就是为了让刘备军摸不清他们的位置,来个出其不意! 正值此时,士兵正在林中休整。 韩暹与魏续虽然是主将,却也没有多好的待遇,只能啃着麦饼,喝着肉汤。 连行数日,二人皆是疲惫不已。 韩暹一口咬住了麦饼,撕下了一口,对魏续道: “魏将军,照理我军行至此地,刘备军定然摸不清我军路数!” “他们定然想不到,我军会在此处埋伏,但不知临行前陈先生可有嘱咐,我军该当何时动兵?” 别看韩暹兵马多,实则这一次的主将乃是魏续。 这也是吕布的小心思,让自己人当主将,韩暹不知他们算计,只能听命行事! 听着韩暹问话,魏续自得一笑道: “不知照韩将军看来,我等该当何时动手?” 韩暹闻言,思虑片刻便道: “若依陈先生之计,咱们已经绕道此地,自当是让敌军摸不清我军所在。” “刘备若要经吕县西进,必从此地过!” “我军不妨就地埋伏,待敌军一至,趁势杀出即可!” 可他一说完,魏续却是摇头一笑道: “不瞒将军,我亦是如此看法!” “眼下敌军不知我等所在,我军趁势杀出,当能破敌!” “然则我等外出之前,陈公台却屡次告诫,不可在此动手!” “须等敌军到彭城地界,方可出兵!” “不然我军即便能胜也难尽全功!” 彭城和下邳一样,既是郡国名,也是治所名。 实则现在他们已经在彭城国境内,但魏续说的这个彭城,却还在吕县西侧。 韩暹一听,顿时不解道: “这又是何故?” 魏续见状,笑答道: “因刘备谋士不好对付,见我军失了踪迹,必然四处派探子探查。” “我军若现,瞒不过刘备军耳目。” “故而现在不行,但刘备军一路前行,会警戒我军在西边埋伏,必会全力探查西边。” “彼时我军在东,他们探查西侧,正中我军下怀,我军一旦出兵,刘备军后方没有防备,必败于我军之手!” 听着魏续的话语,韩暹但觉一阵头痛。 战争本来是简单地,可一旦加上谋士,复杂程度就会直线上升。 比如现在,明面上是两军相争,实则却是谋士较量。 光是这些弯弯道道,就让他头皮发麻,不由赞道: “原来如此,陈先生果然善谋!” 而魏续听着,则是往背后的树上一道: “所以现在,咱们就只管等着消息就是!” “我已经派出探子探查敌军动向,待敌军经过此地,我军还要再度行路!” 韩暹点了点头,不由暗道苦哉,如此动手,便获了钱粮,不知要废多大力气! 正思考之间,只见一个小卒穿林而来道: “将军,我等已探到刘备军踪迹?” 听到此声,魏续便悠悠道: “刘备军现在行到了何处了?” 韩暹亦是竖起了耳朵。 可在二人注目下,那士兵却拱手道: “启禀将军,敌军从今早抵达吕县东侧二十里后,便直接立营,并未继续进军!” 他话音一落,魏续猛然直起身来: “刘备军在吕县立营?不走了?” 他说着,脸上多了一丝诧异,他们在等刘备过去,可刘备却不动了? 第五十六章 陷阵袭营,请君入瓮 “你可看仔细了?敌军果然已经下寨?” 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魏续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要知道这几天刘备军的行军,堪称急行军! 几乎就是没怎么休息! 接连赶路,使得他们也累得够呛。 如此急行军,可见刘备军之焦急。 结果现在走到了半路,没道理停下休息啊! 而那小卒那里知道这些,只是实情相告道: “启禀将军,敌军确实已经下营,而且正在四处伐木,恐是欲立寨于此!” 听到立寨二人,魏续便越发疑惑。 若是下营,那就是当初休息,可如果立寨的话,那就是准备常驻了! 这种情况,陈宫没说啊! 一时他不由转向韩暹问道: “韩将军可知敌军这是何故?” 韩暹见此,顿时也是一蒙,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 他就是一个贼酋,那里懂这些兵法谋略,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答道: “或许是敌军已经发现我军踪迹也说不定!” “不当如此,敌军若是发现我军踪迹,大可前来求战,何须下寨?” 魏续一听,就直接摇头否定这个猜想。 要知道刘备军兵力比他们差不了多少。 虽然有俘虏,可如果真探知了他们踪迹,完全是可以来进攻的! 他们现在林中,敌军只要沿山点火,他们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 而刘备军这个举动,并非发现他们踪迹该有的反应。 见自己猜想被否决,韩暹便摇头道: “那我也不知敌军这是何故了!” “不过现在敌军下寨,我军若攻之,于我军不利!” 这些事魏续当然知道,见其这么回复,他就知道韩暹是靠不住了,还得靠自己思考。 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清楚其中谋划,只得上前对小卒道: “速去再探,有何异状,再行禀报!” 小卒领命而去,韩暹却上前道: “既是敌军如此,必有谋划,我军探知不清,不妨派人返回下邳,问问陈先生如何?” 魏续一听,也觉有道理,可想了想,却摇头道: “此地距离下邳路远,便是快马一来一回也需两日。” “若敌军今夜便走,陈公台即便知晓此事,难道还能献计?” 兵家之道,瞬息万变,想要遥控指挥,基本上不现实。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 “且再等上一日,看看敌军如何动作!” “或许敌军是虚晃一枪,想乱我军阵脚也说不定!” 韩暹闻之,默默思考了一会儿,也想不到好办法,只得赞同。 于是二人便带着兵马又在林中呆了一夜。 此时时间已近五月,林中渐有蚊虫,他们又是轻装而来,并未带帐篷辎重,只得在蚊虫骚扰之中过得一夜。 第二天一早,魏续便又叫来哨骑问道: “一夜过去,刘备军可有异状?” 哨骑闻之,摇了摇头道: “自从昨日伐木之后,敌军再未动作,我等监视一夜,只见敌军并无异状。” 听到这个消息,魏续顿时就蒙了,看向韩暹道: “敌军如此,莫非真就不想走了?” 韩暹自是头疼不已,暗忖早知如此就让杨奉前来了。 他本是想着趁刘备军不备,来个突然袭击,将粮草夺回,趁势收些俘虏,壮大自身力量。 且得此功劳,来日分赃之事,吕布定要要多分一些。 可现在却发现刘备军压根不走寻常路数,那里有行军至一半便不走的? 这里还是吕布治下,难道不怕吕布亲自动手? 思考了许久,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道: “不好,若是敌军如此一直不动,我军可无粮支撑下去啊!” 他们本就只带了十天的干粮,现在即将过半! 要是再拖两三天,他们恐怕就要饿着肚子回下邳了。 而他这话一出,魏续脸色就是一变,他猛然反应了过来: “我知矣!我知矣!敌军如此,是想等我军兵粮耗尽!” “眼下他们粮多,如此下去他们占优,我军粮草不多,他们只需等上几日,莫说再追,就连咱们都得加速行军方可返回下邳!” 军队无粮,这可是致命的! 韩暹一时间也急起来了,忙道: “敌军如此行事,我军该当如何?” 魏续本不是什么谋将,但好歹跟着吕布打了十几年仗,谋略没多少,经验却多,他想了一会儿,沉声道: “当前局势,我等不能生乱,当速速将此事告知主公知晓!” “眼下只要我军求援,主公出兵,最多四日即可抵达!” “我军粮草尚且能支撑,就此看着刘备就是!” 他思虑他们来此处走了两天半,派信使前去用一天,吕布来用三天,怎么也够了! 既然现在用阴招抢不回钱粮,索性直接动手的好! 韩暹见其要求援吕布,连忙点头。 现在这个局势,也就只有吕布亲自决断了。 当下,魏续就急忙写了一封书信,简述情况,朝着下邳方向发来。 结果信使才刚离去,就见一哨骑奔马而来,高呼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刘备军现在正在吕县城外售卖军粮!” “什么?敌军在售卖军粮?” 这回轮到韩暹懵逼了,刘备军这又是在干什么? 而魏续冷静了下来,上前问道: “敌军如何卖粮?售卖了多少?” 哨骑忙回道: “刘备军将粮食拉至城外,叫卖三百钱一石,整整比城中低数十钱,百姓闻之,纷纷前去购买,皆赞刘备之德!” “此外还能用布匹、铁器、刀剑置换。” “一个早上,已经卖出数千石之多!” 战乱之年,谁不缺粮? 一听有便宜粮草售卖,百姓就是挤也得挤出钱来。 即便没钱的,谁家没点布匹铁器,即便以物换物,也是赚的。 可听着这话,韩暹就是一阵肉疼: “刘备小儿,尔竟敢如此!” 这些粮草按理来说,可都是他们的。 即便你要卖,你也不该降价卖粮啊! 而魏续听得则是面色煞白道: “不好,刘备军要跑!” 他突然意识到变化远比他们想得要快! 要是刘备光是在这里立寨,他们还能等吕布过来。 可要是让刘备把多余粮草卖完,撒开丫子就能跑,不须全部卖完,只用卖一半,吕布就可能追不上了! 到时候,他们没粮食支撑,即便跟着,也就能追个两三天。 而且没了粮草拖累,他们就是想突袭,未必能成功。 韩暹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顿时惊呼道: “那咱们该如此制之?” 形势变化,让他们处境突然变得极为被动。 这下问题不再是他们该如何动手抢钱粮,而是该怎么把刘备军给留下来! 魏续一时间也是发动起了自己头脑,一时搜肠刮肚,寻找可以应对局面的办法。 想了一会儿,他脚步一顿,看着韩暹就道: “韩将军,咱们今夜就去袭营!” 韩暹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道: “今夜去袭营?敌军立营在前,我军如何可以成事?” “不然,今夜袭营,必有成效!” 魏续脸上满是笃定之色道: “将军莫非忘了,敌军并不知道我军所在!” “他们敢如此大胆售粮,多半是猜测我军已经远去,准备售完粮草,改换道路。” “如今虽立营寨,防备却未必严密。” “再者,现在敌军虽然开始售粮,可粮草辎重尚多,即便有防备,也是防备粮草!” “他们料不到我军会来的如此之快!” “我军大可今夜前去,直杀主营!” “我麾下陷阵营冲锋陷阵,无往不利,敌军俘虏甚多,难成战力,只要能擒杀刘备,则我军便可无忧矣!” “反之,敌军行事如此多变,现在这般,未知接下来会如何。” “我军粮草本就不多,如果再拖几日,恐难应对!” “要想留下刘备,夺取钱粮,唯有今夜可行!” 不得不说,魏续这番话语是着实动了脑筋的。 他知道,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刘备军还未发现他们踪迹。 现在动手,还可能来得及。 再拖几天,他们就没机会了! 韩暹思虑片刻,也觉得此言有理,现在他们多少还占个出其不意。 等个两天,鬼知道敌军有什么骚操作? 如此想着,韩暹便对魏续道: “今夜将军自在前方开路,末将于后方掩杀,必擒刘备!” 二人商定之后,当下便令士卒准备了起来。 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他们的行动,早已被刘备军探子探到。 因是秦瑱定计要来个引蛇出洞,行计之前,自然要将探子布置于各处要道,准备摸清敌军动向。 结果探子本欲在吕梁山此处设置岗哨,结果却意外发现了隐藏在此处的敌军。 于是便将消息回报了营中,因秦瑱存心勾引敌军来攻,故也不惊动,只是让探子监察敌军异状。 此时探得魏续等人动作,探子便即回报。 秦瑱知得敌军详尽,便让刘备等人准备好埋伏,自己则是行出营来,静静等候结果。 如此一来一回,转眼时间便来到了晚上四更时分。 古时候人讲究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四更天已是熟睡之时。 魏续等人准备来个夜战,索性倾巢而出,由他带着陷阵营士卒在前,一路摸到了刘备军营之外。 来得此处一看,魏续顿时笑道; “敌军防备如此松懈,真乃天助我也!” 只见营中仅有营道火把亮着,营帐皆已熄灯,就连寻营士卒都稀稀拉拉。 见此情况,魏续带兵朝着营帐门口一路摸了上来,悄悄搬开拒马,直抵营门。 正此时,忽听一声高呼道: “是谁?” 只见营上箭台一人露出头来,下一秒便响起一声惊呼道: “敌袭,敌袭!” 一听此声,魏续心知瞒不住了,当即提枪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入营内,擒杀刘备!” 他身后陷阵营皆是百战老兵,一听此声,纷纷举刀高呼,直接朝着营内杀来。 陷阵营鱼贯而入,霎时只听周围到处都是惊叫声音。 魏续见状,自以为得计,急忙高呼道: “随我冲杀,杀入主营!” 他一路连杀入营,竟如无人之境一般,不一会儿就冲入了中军之中。 可到了这时,本该响起惊呼声的刘备军营内,却陡然一静。 一个陷阵营士兵,见情况不对,挑开了身旁营帐,猛然惊呼道: “不好,将军,营内无人!” “什么?营内无人?” 魏续闻之,心神一颤,急忙挑开一座营帐,却见其中空空如也,那里有什么人烟! 他也算身经百战,一颗心顿时跌落到了谷底,后背一阵发凉,急忙高呼道: “不好,中计了,快撤,快撤!” 而他一声喊出,却见南北两侧营中丢出了一支支火把。 火把一出,霎时间就让中军大营燃了起来。 同一时间,他们前方也升起来火焰,瞬间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第五十七章 四面皆敌,大获全胜 却说魏续带领陷阵营杀入刘备中军,韩暹就在营外策应。 因是夜间营外也可能有哨骑暗探,人数多了,不便夜袭。 须得用小股兵马开启营门之后,大部队再杀入其中。 他在营外等候,忽见远处营内燃起大火,自是心中喜悦,当下振臂一呼道: “我军已经得手,随我杀入敌军营寨!” “杀啊!” 他一声高呼,身后七千余士卒纷纷朝着刘备军大营涌来。 韩暹一马当先,但觉从未有过如此勇力,一路朝着中军冲来。 可他连行了入大营,却见营内并无抵抗。 从营门到中军,竟然毫无阻碍,一路向前,所向披靡。 见得此状,他不由暗忖陷阵营果然厉害! 如此一路上,竟无一个活口? 可问题是,尸体怎么就这么点!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又听前方喊杀声不断,索性带兵直冲而入。 可行至半路,忽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将领行来,不等他问话,便连声高呼道: “韩将军快撤,敌军有埋伏!” 韩暹细细一看,发现来人竟是魏续,一听有埋伏,他心中大惊,自是急忙回身高呼道: “撤军,撤军!” 可他现在兵马正在直冲营内,那里来得及回撤。 前军听到指令,后军还未听到,两方将令不同,顷刻就堵住了退路。 见得此状,韩暹不由回头问道: “敌军既有埋伏,兵马何在?” 魏续此时也是蒙的,他只知刚才一入中军,前方就燃起来大火,两侧箭矢不断,侧营声音嘈杂,便知中了埋伏,急忙后撤。 现在听得问话,来不及思虑,便道: “就在两处侧营之内!” 韩暹毕竟也是老将,一听便道: “我军后军势众,难以撤退,当从前方突出!” “将军自去开路,我为将军拦住敌军!” 魏续方才也是心神乱了,此时一听,便道: “正可如此!” 回了一句,他便回身策马高呼道: “陷阵营听令,随我冲出重围!” 陷阵营皆是百战老兵,一听此言,便有了主心骨,纷纷稳住形势,举盾挡住两侧箭矢。 可就在这时,却听后方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喊杀声。 二人还未反应,便由一小卒来报到: “将军不好了,我军后路已被敌军截断!” 听得这话,魏续、韩暹皆是心神大骇,只得一路朝着前方冲杀而去。 正此时,却听远处响起了一阵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拦住敌军!” 此声一出,两侧就行出了大量兵马挡住了营门。 一只只火把不断朝着营内中军扔来。 营内火龙肆虐,营外尘沙四起,喊声阵阵,竟像是四面八方都有敌军一般。 见得此状,韩暹已是两股战栗道: “敌军哪来这么多兵马?” 魏续亦是一脸的惊惧: “我也不知啊!” 在他们印象里,敌军不过万人,其中尚有俘虏,拦住四门便罢,营外士卒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们已经被敌军团团包围? 他们那里知道营外正是俘虏士兵,根本不用参战,就是喊叫。 实则营内主力仅有不到五千人! 只要奋力一冲就能冲出去。 可这时,二人被刘备军声势镇住,竟不知该从何处突围! 又兼此时火越烧越大,士兵自是开始慌乱,四下奔逃。 韩暹的七千余兵马,顷刻乱成一团。 魏续心知如此下去不行,当即一咬牙道: “索性我等继续向前突围!” 幸得陷阵营精锐,即便韩暹兵马混乱,陷阵营也还保持着次序。 随着魏续一声高呼,便带着陷阵营朝外杀去。 韩暹见之,自是高呼道: “将军且慢,等我一道!” 他也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前营杀来。 二人一路杀出,却听一声大喝道: “燕人张翼德在此,敌将何往?” 此声有如惊雷,几乎将魏续等人吓得跌落马来。 定眼一看,便见张飞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手持蛇矛,领军杀来。 魏续见得张飞前来,心中恐惧,急忙呼喝道: “与我拦住张飞!” 陷阵营士卒闻之,急忙朝着张飞迎去,两方站在一处。 若是此时高顺统领,即便张飞来了,也攻不破陷阵营军阵。 可魏续畏惧后方追兵,只管自己逃跑,竟将陷阵营丢下不管,只带着自身亲卫离去。 陷阵营虽然强悍,可没有良将统领,一时间也出现了死伤。 而魏续有陷阵营护卫还好,韩暹在其身后,见张飞杀来,几乎吓得胆裂于此,又见魏续离去,急忙道: “魏将军等我!” 但无论他如何呼喊,魏续却是头也不回。 韩暹见之,只觉心中一凉,却又听背后一声喝道: “敌将何往?” 回过头去,却见营内一将杀出。 不等他反应,张飞却又策马朝他杀来。 韩暹心中恐惧,急忙高呼道: “且慢,我愿归降,我愿归降!” 可他喊出此声时机却已经晚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飞刺了个透心凉。 韩暹这一死,可算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己军主将已死,韩暹亲卫纷纷投降,唯有陷阵营还在且战且退,朝着魏续离去的方向跟去。 张飞追了一路,见陷阵营没了主将还能一战,心中亦是奇之。 若非兵力不够,他是怎么也要把魏续留下来。 可现在见其离去,只得率领兵马将剩余的陷阵营士兵拦住。 另一边,魏续逃出生天之后,但觉惊魂未定。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错误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又见身边没有多少兵马,只得原地等待,收拢残卒。 结果等了半天陷阵营七百余人,竟然只有二百余人跟上,折损了大半! 余者韩暹麾下竟无一人跟来。 见得此状,魏续心中悲凉,暗道此次折损了陷阵营兵马,又折了韩暹,已是大罪,不知回去该如何交代。 可停在这里又怕刘备军追击,只得心怀忐忑的朝着下邳方向行去。 随着魏续离去,这一战正式告一段落。 张飞返回营寨之后,营内的争斗早已结束。 刘备收归俘虏,略微清点,竟发现这一战,足足俘虏近六千人。 因是韩暹麾下本来就不是什么正规军,本为贼兵加上部分袁术军士卒。 见营内四处起火,主将又不在,只得丢下兵器,束手就擒。 其余大部分战死之人,都源于踩踏。 少数死于混战,一部分却是直接被火烧死。 至于刘备军麾下,则是罕见的没有多少损伤。 因为秦瑱的设计,整个营寨中军就是一个牢笼,敌军一入其中,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放火,堵住营门。 敌军走一个抓一个! 刘备清点之后,发现死伤者不到五百人,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被烧伤。 面对这种情况,刘备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在如此战损比下,一切损失都是值得的。 随后又见张飞带着韩暹尸首返回,念及秦瑱还在营外等候,便令人将秦瑱接了回来。 一见秦瑱归来,张飞便大着嗓门笑道: “军师,军师啊,俺老张可算是服了!” “得军师之谋,我军可算是大获全胜啊!” “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未有过今晚如此畅快的!” 他现在对秦瑱,那是真的没话可说了! 一场仗在算计之中,可能是侥幸。 可两场还是如此,那就是实力了! 能通过算计来直接以弱胜强,换做是他张飞,下辈子也做不到啊! 刘备看着秦瑱,亦是微笑道: “亏得军师之功,我军又得一胜!” 他的表现没有张飞那么热烈,可心中喜悦却是掩饰不住的。 这一次他们出来,到了现在,全是秦瑱在谋划。 而这一切,也都在应证着秦瑱来之前的承诺,这一遭顺风顺水,断无坏处。 现在他们又得好处,又出了口恶气,饶是老刘,心情也是轻松得飞起。 可秦瑱听着这话,却是摇头笑道: “瑱不过是谋划一番,那里比得过明公翼德如此奋战?” 他这话倒不是谦虚,因为现在刘备和张飞的模样都颇为狼狈,脸上都是烟熏火燎痕迹。 比起他动动嘴皮子,还是上战场更为辛苦。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叹道: “惜哉瑱不通武艺,不然也可上阵杀敌!” 他何尝不想上阵杀敌,奈何他剑术并不高超,统兵指挥还行,要是上阵厮杀,还不如一员三流武将。 而张飞一听,却笑道; “军师可不能上战场,若是军师有智谋又有武勇,那俺老张可要无地自容了!”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大笑。 如此笑了一阵之后,刘备方才问道: “军师,现在我军已经击败了吕布兵马,下一步是不是该前往相县了?” 见刘备问起正事,秦瑱便问道: “不知我军此番烧了多少帐篷?粮草可有波及?” 他这一问起损失,刘备便道: “帐篷起码烧了一半,粮草怕是烧了几千石。” 要是以往,烧了这么多粮草,老刘得心疼死。 可现在相比斩获来说,这些粮草并不算多! 况且他营内还有几万石粮食呢! 而他一说罢,秦瑱就点头道: “那咱们是该前往相县了,而且要快!” 听得此话,张飞笑容一滞,刘备心中也是一紧道: “我军为何要快,莫非敌军还可能来追?” 结果话音一落,就见秦瑱笑道: “不怕敌军,就怕有雨,咱们没了一半帐篷,若是雨来,岂不是要淋雨了?” 这话说完,他便笑着摇了摇头,朝着营帐内走去。 刘备和张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秦瑱这是在开玩笑。 一时二者都是面面相觑! 习惯秦瑱认真了,猛不丁来个冷笑话,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料军师竟如此风趣!” 良久,张飞才了这么一句,刘备也是点了点头道: “是挺风趣!” 说着,二人也行入了营中。 虽然一夜没睡,可刘备却没有休息的意思,整好了营帐,又将粮草售卖了一部分,随后带着兵马就朝相县方向进发。 现在,他可是在没阻碍,相县一取,便可立稳脚跟,图谋大事! 第五十八章 相县攻略,迷惑的梅乾 不说刘备对相县是何等心心念念,实则在他们击败吕布兵马之时,秦瑱的相县攻略也在稳步推进。 因是之前收了秦瑱假传的消息之后,梅乾就亲自率兵出城,独留梅成带着五千余兵马镇守相县。 没了梅乾牵制,梅成这几日的日子过得还可以。 整天除了巡视城墙之外,便是沉迷酒色。 这也就得说说一个势力的文化问题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三国诸多诸侯之中,各家有各家的企业文化。 如袁绍麾下,地大物博,兵多钱多,偏生袁绍优柔寡断,于是众臣虽有能力,却明争暗斗不止。 又如老曹麾下,地处四战之地,战乱不断,可老曹励精图治,故麾下人皆以实干为上。 刘备以仁义为先,亦是影响了麾下将士,不会劫掠百姓,连糜竺、简雍等人,也都以仁政为主。 唯独袁术此人,前期在南阳之时还算精干,后期地盘越来越大,便开始横征暴敛。 上行下效,连带着麾下将士,大都贪婪成性,见利忘义。 除了少数高级将领,负责各地镇守的将领多为鱼肉百姓之辈。 梅成就是这样一人,天生就不安分! 之前本欲借着救援张勋的机会独自领兵,夺取功劳,脱出梅乾麾下。 结果梅乾不允,所志未遂,索性就留在城内闷闷不乐,以酒色缓解自身郁闷。 而这一日,他正在府内观看舞姬表演,忽见一个小卒来报道: “将军,城外来了一支人马,自称桥蕤将军前来,想要入城一见!” 梅成闻之,放下了手上酒爵,皱眉道: “桥蕤?此人怎么会来到此处!” 他虽白日饮酒,却还没醉,一听便觉问题不对! 因他知晓这一次袁术命令张勋等人北上讨伐吕布,桥蕤也在其中。 按理来说,即便兵败,桥蕤也该和张勋在一起。 可现在桥蕤却出现在了城外! 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有两种可能,一者张勋兵马在下邳被击溃后,桥蕤与张勋分散。 二者,张勋已经在取虑被击败,独有桥蕤逃了出来! 可这两种可能,都不符合逻辑。 若是第一种可能,那桥蕤不该来到相县! 他有兵马,应该南下与纪灵等人汇合,而不是舍近求远来到相县这个地方。 若是第二种可能,那就更不该了! 要知道梅乾已经出兵,如果张勋再败,那桥蕤作为溃兵,应该先遇到梅乾,而不是毫无声息的抵达相县城外!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梅成站起身来,挥手喝退了舞姬,看向小卒道: “桥蕤现在何处?兵马有多少?” 小卒忙回道: “将军就在城外等候,兵马约莫三千不到,并无粮草辎重,恐是溃兵!” 听到桥蕤就三千人,梅成又皱了皱眉。 三千人可以说不多不少,这个数量,到也符合溃退而来的标准。 “带我前去看看!” 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毕竟桥蕤虽比不上张勋,却也不好得罪。 在士兵的带领下,梅成策马来到了相县城门,上了城楼,果见城外正东歪西倒的坐着大量士兵,还有一将在外高呼道: “梅乾何在,到底让不让我军入城,倒是给个消息。” 梅成自也见过桥蕤,眯眼一看便笑道: “敢问可是桥将军在城下?” “末将梅成在此,将军有话可以与末将说来!” 桥蕤抬头一看,就是高呼道: “吾也知汝名,听说是梅乾从弟,我且问你,梅乾现在何处,为何不开城门?” 他原本是袁术麾下大将,而梅成只是一都尉,言语之间自然有些轻蔑。 而梅成这货装惯孙子了,一听便陪笑道: “非是末将不开城门,实在是兄长未在城内!” “我军城内兵马不多,便是将军在前,亦当盘问清楚!” 可桥蕤一听这话,便是勃然大怒道: “梅乾不在城内?” “陛下令尔等镇守此地,防备各家兵马,如今并无将令,岂可轻易出城?” 要说桥蕤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他虽是前来诈城,却分毫不露怯意。 这个态度一出,到把梅成给弄得没底气了起来,忙问道: “将军这是何言?不是二位将军兵败,退守取虑,遣使前来求援,让兄长出兵援助么?” “怎的将军不知此事?” 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降的预感。 桥蕤的话和现在他们接受的消息不一样,那就证明有一个是假的! 桥蕤就在这里,那假的就只可能是张勋那边! 而事情也和他所料一般,他话音一落,桥蕤就满脸惊骇道: “我军早就在下邳兵败,吕布那厮说动了杨奉、韩暹反叛,里应外合,我军几近全军覆没,那里又来什么退守取虑之言?” “此必敌军算计,你速速派遣信使,将梅乾劝归。” “不然尔等所部兵马又当要中计矣。” 梅成听得此话,但觉心中发凉,对桥蕤道: “可兄长已经去了四日有余,若中算计,恐已遭不测。” 桥蕤登时就急了,指着梅成骂道: “是与不是,先派人前去探知再说,岂有一动不动之理。” “你若是不去,且与我几日粮草,我去将梅乾追来。” 他这么一骂,直接就把梅成给骂清醒了,虑及梅乾现在真有可能兵败,他急忙回身道: “来人,速速将此处消息告知兄长!” 士兵闻之,急忙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城门就开启了一个小缝,让信使行出。 桥蕤见此,却是动也不动。 梅成在城上见其麾下兵士懒洋洋的模样,心想若是有诈,他一开门桥蕤怎会不动? 如今这般模样,正是心中没鬼方才如此! 一时间,他最后的疑虑也已打消,直接高呼道: “开启城门,放桥将军入城!” 他说着,一路朝着城下跑来,直至门口,却见桥蕤动也不动。 梅成见此,不由再问道: “将军何不率兵不入城啊?” 直到他问出这句,桥蕤方才冷哼一声道: “哼!吾还道今日来到此处,连城也进不得了!” 说着,他回身高呼道: “尔等起身,随我入城!” 在他的命令下,士兵稀稀拉拉的站起身来,朝着城内行来。 梅成在一旁看着,但觉自己多心。 这些士兵如此模样,那里像是来夺城的,分明就是一群毫无斗志的败军! 不过见桥蕤如此傲气,他心中又是不忿,一个败军之将,傲个什么! 心中如此想着,他却也再无疑虑。 人总是如此,别人即便对你不善,若是习惯了,便觉合情合理。 一旦对方突然热情起来,反倒要思考对方那里不对了。 可以说,桥蕤这一切表现下来,完全没有一丝疑点! 抱着这等想法,梅成也恢复了以往恭敬态度,急忙跟上队伍,上前问道: “说起来还未询问,将军从何而来?” 他一说出这话,桥蕤脸色就是一黑,咬牙道: “还能何处前来,败军而来!” 梅成知道自己触到了桥蕤霉头,也不敢再问,只得默默跟着,直到兵马全部入城,方才安排酒宴,款待众人。 而正当这时,相县东侧,梧县城南,一支兵马正在此处休整。 这一支兵马,便是梅乾所部。 与梅成所猜测的恰恰相反,梅乾不仅没有行出很远,整整四天,压根连一半都没走到。 因为梅乾这个人心思颇为狡诈! 明面上虽是应了要去援兵,实则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在他看来,救援张勋,远远不是得个人情这么简单! 因为张勋虽然地位比他高,但对他的帮助微乎其微,即便在袁术身边说好话,也不会对他有多大帮助。 故而他要继续升官,讨要封赏,就必须通过战争来获取! 最好是打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 可是之前,他坐镇相县,压根没有这种机会。 西边的曹操、刘宠,他不敢惹,东边吕布他也不敢动,唯独刘备兵少,可也不是好惹的。 面对这种局势,他就只能得混且混。 而这一次张勋求援,却让他看到了战机。 眼下张勋兵败,被吕布和刘备围在取虑,看似危在旦夕,实则纪灵等人尚在周围策应。 简单来说,这一仗还有得打! 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直接前去增援,必先探清前方军情。 结果这一探,直接给他探蒙了。 因为他一探,才发现取虑哪有什么张勋! 取虑城周围压根就没发生战争。 这就说明,那封求援信件,是假消息! 等他再想叫来信使询问,却发现信使早已经悄然离去。 这个消息,让梅乾心中一紧。 可问题就在这里,张勋这封求援信是假的,那敌军意图何在? 如此想着,梅乾索性再不进军,但他也没回相县,而是派探子似乎打探敌军踪迹! 几日下来,他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要恐怖! 张勋兵败,几近全军覆没,其与桥蕤等人行踪不明。 反倒是刘备和吕布势力大增,缴获了大量粮草。 到了这里,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张勋这封信件是为调他出城,敌军意在相县! 于是梅乾来不及惊讶,率领兵马就朝着相县方向返回。 可这时,他却发现了不对,因为敌军要是想取相县,那起码要有兵马前来! 可他的探子在前方探了,却没有发现敌军抵达的踪迹。 这就让梅乾很迷惑了!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敌军把他调出城了,却没有对付他的后续动作! 这显然不正常!难道敌军都在前方埋伏? 所以梅乾今早又派出了几对探子朝外探查。 总而言之,探不到敌军踪迹,他心里就没底! 派出了探子之后,梅乾就开始不断思考敌军如此可能谋划,一直想到了夜间。 正思考间,忽见一骑奔马而来。 见有人前来,梅乾急忙上前问道: “可探到了敌军踪迹?” 可那人一听这话,便是一愣道: “将军,小人是自相县而来传信,并非哨骑。” 一听是相县来人,梅乾心中便是一紧道: “相县有何事传信?” 那人急忙拱手道: “桥蕤将军于今早抵达相县,言说将军中了敌军之计。” “梅成将军闻之,故令小人前来劝归将军!” 梅乾听得此话,便是眉头一挑。 先是张勋,又是桥蕤,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蒙啊! 第五十九章 真真假假,疑虑顿消 虽说梅乾蒙了,但他既然能被袁术安置于相县这种地方,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听是桥蕤前来,便问道: “桥蕤是只身前来,还是带兵前来?” “兵马有多少,辎重又有多少,军中是否还有其他将领?” 这士兵本是梅成仓促叫来,那里有那么专业,犹豫了一会儿,只得吞吞吐吐道: “桥将军带着数千人马,好似并无辎重,也未见其他将领!” 听着这个回话,梅乾一时间背着手来回踱步,问道: “既然桥蕤说我军中计,他为何如此笃定?” 小卒被梅乾质问着,一时慌乱,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如一复述。 而他这种回话,正好能让梅乾判断眼前形势。 当听到桥蕤说他们兵败于下邳,几近全军覆没之时,梅乾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 至少这一段,很符合他直到现在接收到的消息! 这证明桥蕤说的是实话!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桥蕤一只溃军,为什么会出现在沛国境内? 他有着和梅成同样的疑惑,桥蕤溃兵之后,最应该是南下,而不是来到相县! 不过这个问题,他不需要去猜测,只需要返回相县,直接询问就是。 思虑及至,梅乾脚步一顿,看向小卒道: “也罢,正好我欲返回相县!” “我且问你,现在桥蕤驻军何处?” 那小卒一听,就是一阵愣神道: “将军这是何言?桥将军已被梅成将军迎入城内休整!” 而他话音一落,梅乾就是眼睛一突道: “你说什么,梅成把桥蕤迎入城内了?” 那士兵闻之,还以为自己说出了话,忙跪地道: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小人确实看到了梅成将军将桥将军迎入城了!” 不过梅乾已经没有精力关注这个士兵,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 现在连张勋的信件都被敌军造假,那就说明桥蕤可能也有问题! 一旦桥蕤真有问题,那梅成这个举动无异于引贼入室! 甚至可能现在这个时间,相县已经落入敌军手中了! 抱着这等想法,梅乾一步踏出了营外,高呼道: “全军听令,速速拔营,返回相县!” 他一声令下,整个军队顿时喧闹起来。 有几个曲长听闻,纷纷上前问道: “将军,如今已入夜中,何故急行?” 梅乾压制着心中慌乱,急忙道: “我军恐是中了敌军调虎离山之际,现在敌军恐已入城!” “若是敌军取了相县,我等将无家可归矣!” 一众统领闻之,皆是惊骇不已,纷纷调集各部集结,朝着相县方向急行而来。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梅乾甚至将辎重队放下,带兵先行赶至相县。 如此行了一夜时间,直至第二天清晨,总算赶到了相县城下。 看着城上飘扬的袁字大旗,梅乾心中方才一松。 可轻松之下,又是一阵恼怒,来到城门口大喝道: “开启城门,速让梅成前来见我!” 城门守将见是梅乾归来,不疑有他,急忙开启城门。 又让士卒去将梅成叫醒。 却说昨天桥蕤入城之后,梅成设宴款待,再加上白天喝了不少酒,竟把自己给喝了个烂醉。 大清早的被亲卫叫醒,自是破口大骂道: “谁家没卵蛋的在外喧闹!难道不知本将安睡?” “若是再吵,休怪本将不讲情面!” 见梅成如此模样,亲卫自是不敢再叫。 可这时,嘭的一声,梅乾一脚就将大门踢开,上前来到榻边,一把就将梅成提起质问道: “汝身为守将,怎可如此烂醉!” 梅成被这么抓着,一时头昏脑胀,睁开眼来一看,却是心神一震道: “兄长,你怎么回来了?” 他本以为梅乾返回怎么也需要两三天时间。 万万没想到梅乾仅用一个晚上就能赶回来! 而梅乾却不回复,反倒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梅成脸上怒喝道: “我且问你,为何将桥蕤兵马放入城内?” 梅成被这一巴掌打了,清秀的脸上就肿起了一块。 又见梅乾如此恼怒,他不由有些委屈道: “兄长这是何故?桥将军又非敌将,如何不能放入城内?” 看着梅成一副宿醉的模样,梅乾便是越发恼怒道: “难道你不知城内只有五千守兵?” “若他有异,你如何能守住此城?” “你可知张旭大败于下邳,兵马散尽,张勋下落不明,桥蕤为何突然至此?” “他若是已经叛变,你我该当如何是好?” “就你这般,还想独自领兵,当真自不量力!” 梅成其人早就不甘于下,一听此言,便瞪眼道: “兄长切莫以为小弟不智!” “若非探清桥将军底细,我岂敢放其入城?” “且不说桥将军只有三千人马,就说其人若是叛变,何至于特地劝我将兄长召回?” “若小弟不让他进城,兄长你又归来,他在城外如何取城?” “再者,他若真有异心,既然已经至此,又知兄长离去,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城内仅有五千人马,若敌军真来取城,我军当真就能守住?” “兄长总说小弟不能领军,那兄长倒是说说,小弟该当如何去做?” “难道就任桥蕤在城外等候兄长归来?”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兄长归来亦会恼怒小弟冒犯其人!” “左右不过是想斥责于我,兄长何必找此诸多借口!” 他因宿醉头疼,心中恼怒,说话自也没了往日恭敬。 而梅乾则是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 刚才他确实是因为后怕才恼怒。 因为桥蕤一旦有问题,相县根本就守不住。 可他一想,梅成说的话也有道理! 桥蕤要是有问题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敌军既然可以抵达相县城下,就能突袭相县,完全没必要大白天来骗城。 而最关键的是,桥蕤只有三千兵马,一旦他的大军返回,这点兵马夺不了城池。 桥蕤主动叫他回来,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此推论下来,就能证明桥蕤多半没问题。 至少可以证明,桥蕤这些兵马不是来取城的。 想到此处,梅乾看着梅成脸上那红印子,一时也有些后悔,暗道自己太过冲动。 可他也抹不开面子,只得沉声道: “那桥蕤所部昨夜可有异动?” 梅成听此,就冷笑道: “若桥将军真有异动,今日兄长还能在此地逞威?” 被他两次回怼,梅乾也知自己刚才过分了,便叹道: “方才是为兄不对!” “然则你也休要做此小女儿态,为兄如此,不也是为你我身家性命考虑?” “你也莫要怨我,自睡你的,为兄先去见见桥蕤再说!” 言罢,他既将梅成放下,转身朝外行去。 浑然没看到梅成眼中的怨毒之色。 而梅乾行出梅成房间之后,思虑了片刻,并未前去会见桥蕤。 因为此时时间尚早,他匆匆赶来,若是直接去见桥蕤,显得太过刻意。 既然桥蕤没有异动,他索性再继续观望。 于是在随从的带领下,他又朝着城内军营方向行来。 似相县这种城池,在黄巾之乱前是没有驻军的,后来黄巾乱起,各地军阀争斗,于是城内也被划出了一片军营。 亏得相县作为沛国治所足够大,不用像其他小城军营需要设在城外。 不过这种军营容量并不大,塞不了多少兵马。 城内原有一万五千余兵马,此时又增加了不少帐篷供桥蕤等人居住,显得颇为拥挤。 看着街道上新搭建的帐篷,梅乾叫来了一名军官问道: “此处便是桥将军所部兵马?” 军官急忙回复道: “正是,将军所部兵马,均是昨晚安置于此!” 梅乾听着,并不回话,一路行上前去,掀开了一座营帐,细细看了一眼。 只见其中睡着五六个士兵,皆是呼呼大睡。 即便他掀开营帐,也没有一人惊醒。 显然,如果不是接连赶路至此,不会睡得这么死。 见得此状,梅乾心想,果如梅成所说,若是敌军真有异心,昨晚就是最好的机会,自然不该这等表现。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他喃喃说着,心中疑虑渐消。 正思虑间,忽听身后响起一声道: “梅将军?不想你已经率军返回了!” 梅乾闻之,忙回头去,却见一魁梧将军站在身后,正是他所怀疑的桥蕤。 见其突然在身后,梅乾身子便是一颤,回头干笑道: “我还道将军还在安睡,不敢打扰,没想到将军竟已起身!” 其实桥蕤见得梅乾回来,心中也是一惊,但脸上却叹道: “如今形势如此不利,我等为将,岂可安睡!” 说着,他又上前一脸关切道: “将军在外,可中了敌军埋伏?” “没有折损兵马吧!” 看着桥蕤这般模样,梅乾便摇头一笑道: “哪有什么埋伏,我压根就未前往取虑,及至中途,就发现张勋那封军报是假!” “说来还未询问,眼下到底生了何事?” “张勋印信会在敌军之手?将军又为何会突然抵达我这相县?” 他一边闻着,眼睛自是打量着桥蕤的反应。 而桥蕤早有准备,一听这话,便摇头叹道: “此事说来话长,皆是我军不查之过!” 他索性将之前在下邳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不过剧情在最后,变成了他带着本部脱离,不知张勋去了何处。 说完,他才叹息道: “当日我兵败之后,便欲率本部南下。” “可其后却探知吕布与刘备联合,欲先取相县,然后南下!” “我思虑两军势大,将军虽有城池,不知详尽,恐怕中了敌军算计,于是发信纪灵等人收拢兵马,我则是带领残部前来助战!” “那想抵达城外之后,却发现将军已经出兵,便知定是敌军谋划!” “虽不知敌军谋划何故,可听将军这话,张勋恐怕已被敌军俘虏!” 话至于此,他又抬头道: “幸得将军机敏,未中敌军算计,不然我军就连这相县也难守住!” 这番话语,自是秦瑱临行之前所教。 主打一个七分真,三分假,巧妙的解释了桥蕤来相县的原因。 经他这么一说,梅乾心中疑虑全然消去。 人就是如此,要是桥蕤单独前来,梅乾即便信任,也会有些防备。 可一旦加上张勋这封求援信,梅乾心里就会先入为主的将张勋视为敌人。 与之相对,不辞辛苦,特地赶来报信的桥蕤就成了他潜意识的自己人。 有了这层心理,梅乾再加上之前梅成的话语,和他一路所见,顿时就信了桥蕤的说辞。 一听刘备和吕布要联合进攻相县,他就皱眉道: “说来末将还有一事不解,既然敌军要进攻相县,可为何我军至今还未发现敌军踪迹?” 桥蕤闻言,便摇头道: “这我就不知了,我所知道的消息,乃是吕布应了刘备此事,可为何还未前来,我也不知详尽。” 见桥蕤不知,梅乾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桥蕤一支败军能探到两军的动向,已经尽力了。 至于其他的,很难指望桥蕤再提供消息! 如此想着,他正想说话,却见一士兵快步前来,拱手便道 “将军,我军哨骑已经探到了敌军踪迹,刘备军正在朝相县进军而来!” 听到这话,桥蕤忙道: “将军,来着不善,须谨慎应对!” 梅乾听之,亦是点头道: “我这便召诸将前来议事!” 他还说敌军怎么没有动向,原来在这儿呢! 能探知敌军动向,他也就放心了! 第六十章 兵临城下,相县陷落 相县,郡国府内。 在梅乾的召集下,相县众将纷纷前来议事。 这里说的众将,并非像是梅乾、桥蕤这种高级将领,而是千人将。 依照汉朝军制,从下往上分别伍长、什长、都伯、百人将、牙门将(骑督、部曲督)、别部司马(都尉)、校尉、中郎将、裨将、偏将、将军。 在各家诸侯之下,高级将领职级早已混乱,原本校尉已经是高级将领,可现在是个人都能称为将军。 不过下层军官倒是齐备,千人左右皆有其将。 似梅乾所部一万五千兵马,光是司马、牙门将等便有十余人。 除去守城与巡逻兵马之外,中低级守将来了数人。 此时众人齐做堂上,梅乾坐于主位,桥蕤坐于其侧。 不过会议还没开始,梅乾只是看着返回的哨骑问道: “如此说来,这次进军只有刘备兵马,未曾看到吕布前来?” 哨骑闻之,急忙拱手道: “正是,唯有刘备一家兵马至此!” 梅乾一听这话,不由看向了桥蕤皱眉道: “桥将军不是说刘备与吕布联合而来么?” “怎如今只有刘备一家?” 桥蕤听着,自是摇了摇头道: “吾也不知,原本探知消息便是两家欲取相县,至于为何只剩刘备,那就不知了!” 梅乾见之,便怒视了那哨骑道: “莫非尔等没探仔细?” “到底是刘备一军,还是两家其知,敌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哨骑一听,顿时跪地高呼道: “将军,我等已探了个仔细!” “确实只有刘备一家兵马!” “敌军至少一万四千余,带着大量辎重而来!” 而他话音一落,桥蕤便皱眉道: “你说敌军有一万四千余?” 他心中已然满是疑惑,因为他离去之时,他们兵力只剩八千左右。 没道理到了这里,反倒多出了六千人! 哨骑见其问话,急忙回复道: “回禀将军,敌军至少一万四千人,因我等探知敌军生灶一千四百余,探知其军阵,也不下万众!” “若非兵力众多,断然不会如此!” 古代哨骑判断敌军数量,有两个依据,其一是直接目测,适用人数不多之时,第二就是数灶,这个时代常规十人一灶。 军队的数量一般就在灶数的十倍左右。 故而听得哨骑这话,梅乾便是一惊道: “不想刘备这厮竟有这么多人马!” 要知道,还在一个月前,刘备即便增兵,也不过一万四五千,出兵也不过八千人马。 可出去溜了一圈回来竟又多了数千人马。 加上沛县驻守兵马,已经有两万多了! 这等实力扩充速度,不可谓不快啊! 可他是如此惊讶,梅成却冷笑道: “兄长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敌军虽有一万余,却还不及我军城内守军,有何惧之?” 听梅成此言,梅乾便摇头道: “贤弟岂可如此轻视敌军,刘备非常人也!” “其人能征惯战,不可小视!” 言及此处,他又看着桥蕤面色不对,忙问道: “桥将军这是何故啊?莫非有何异常之处?” 桥蕤闻言,便正色道: “因是思虑刘备兵马,不该有如此之多。” “在我来前,刘备麾下不超万人,怎会突然增加这么多兵马!” “我猜多半是刘备与吕布生隙,两家火并,得胜而来!” “唯有如此,才能说明刘备兵马为何骤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吾知矣!” 梅乾听得此话,突然大笑了起来: “若是这般,吾便知矣!” 他突然如此,惊得众将皆是疑惑不已。 梅成见之,自是奇道: “兄长知何事?” “乃知此事全貌也!” 梅乾一听,便起身笑道: “因之前我城中收到张勋求援之信,我便思虑敌军意欲何为!” “后听桥将军至,心惧敌军谋划在此!” “可如今看来,必是两家谋划,本是吕布与刘备捉了张勋,意欲以其书信调我前去。” “不料还未成行,两家便起间隙火并。” “故只是调了我军出去,却未曾动兵,后桥将军至,我又归来,敌军谋划已空。” “可惜刘备此来,必是以为我还未回城,意欲诈城,实则其麾下皆是俘虏,并无战意!” 说到这里,他便自以为得计道: “若是刘备真有一万余大军,我或许惧他三分。” “如今不过带着一群俘虏前来,我何惧之!” 听着梅乾的分析,诸将皆是一震,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桥蕤更是直接起身拱手道: “梅将军当真才思敏捷,若非将军,吾还不知这到底何事!” 梅成见得此状,急忙起身道: “兄长,敌军并无战力,我军不妨出城一战,若能败之,也算大功一件!” 而梅乾一听,便摇头道: “刘备军虽无战力,关张却勇,我军若战,未必能胜,不妨紧守城池,自待刘备退军即可!” “将军此言极是!” 桥蕤点头认同道: “敌军狡猾,难保会有算计,我军自当坚守不出!” 梅乾见桥蕤如此劝谏,那里还有疑虑,当即点头道: “我也正是此意,敌军狡猾,难免会有算计。” “我意让将军再留几日,待我军退了刘备,再行离去,如何?” 他哪里知道,桥蕤等的就是这句话,直接拱手道: “理应如此!” 他们这般定下基调之后,一场会议正式结束。 桥蕤也过了梅乾的考察期。 是夜,桥蕤回到营中,陈到便来问其详尽。 桥蕤自是抚须笑道: “亏得军师之计,梅乾这厮现让我军协防此城!” 陈到听此,自是大喜道: “既如此,当告于主公知晓!” “我自会安排此事!叔至只管等军师之令即可!” 桥蕤如此应下,第二天一早,便趁着换防之际,派人悄悄往城外行去。 信使连行一日,总算遇到了刘备兵马。 将事情详细告知之后,刘备自是开怀大笑道: “敌军已经中计,军师之计成矣!” 张飞听完信使言说城内之时,也是连连称赞。 唯独秦瑱听完之后,对刘备道: “今我军谋划已成,既是梅乾推断我军是虚张声势,可再度急行,装作我军慌忙赶来,意欲袭城!” “梅乾见之,定以为得计,再不会多疑,我军如此,可疲敌军!” “待至城下,再行动手!” 刘备听罢,点头同意,当即就派张飞率领三千人马换上袁术军衣装,前往相县城下。 及至此地,张飞便大喝道: “城上守将开门,我等乃张勋将军麾下,速速开门让我等进入!” 结果话音一落,城上箭如雨下,张飞慌忙撤军。 城门守将见敌军退却,便将事情告知梅乾,梅乾听得刘备军动作,便即大笑道: “敌军计穷矣,今袭城未得,不日必退!” 他索性安排麾下士兵分成三班,严防刘备军夜袭。 及至后半夜,张飞又至,又未得手。 接连两次防住了张飞夜袭,梅乾自是信心爆棚。 次日又将众人唤来议事,笑道: “敌军昨夜两次袭城,皆被我军拦住!” “敌军狡诈,可见一斑!” 这话虽是在夸敌军,实则在赞自己。 众将听之,自是称赞不已。 独有梅成见此,撇了撇嘴,并未说话。 这般又过一日,忽见哨骑来报: “将军,刘备大军已至城下!” 梅乾一听,亦是暗道刘备贼心不死,都这么般模样,还不撤兵! 心里想着,他索性召集诸将道: “诸位且随我上城观看刘备如何下寨!” 众将闻言,纷纷跟上,唯独桥蕤对身边陈到说了两句,方才随上。 梅乾见状,指着陈到就问桥蕤道: “这位壮士颇为眼生,为何离去?” 桥蕤闻言,微微一笑道: “因惧敌军发难,特叫他去准备!” “将军何故如此谨慎!” 梅乾笑了笑,倒也没起疑心,带着众人一道来到城墙之上。 却见远处一支人马由远及近,抵达城外之时,兵分两路,一路行至城下。 梅乾见此,令人高呼道: “吾等素与刘使君无怨,为何领兵至此?” 话音一落,便见刘备拨马而出道: “袁术篡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思将军亦是有志之士,为何助纣为虐?” “不若开启城门与我军合军一处,共力南下,讨伐国贼,如何?” 听得此言,城上众人低头不语。 梅乾也是不知该如何回复。 梅成却一步踏出,指着刘备道: “大耳贼,休要在此蛊惑人心,我大仲皇帝登基承运,实乃天数!” “尔等如此忤逆天子,乃是自取祸事!” “我军已知尔等并无战意,若是识相,速速退兵,不然我军杀出城去,必擒你来献于天子。” 他本就善于钻营,自不会错过这等表现的机会。 而梅乾相比与他,则是更为老练,不欲惹恼刘备,上前道: “刘使君,尔等谋划已被我军知晓,还望速速退去,勿要与我军为难!” 刘备在城下听着,不由暗叹。 秦瑱却是策马而出,高声笑道; “城上将军,勿谓言之不预也!” “须知尔等如此,恐遭天谴!” 梅乾闻言还未说话,梅成便冷笑道: “你又是何人,此处那里容得你来说话,我等自在城上,尔等欲城下,休要逞此口舌之利!” “看来将军是不信了!” 秦瑱看着城上兵马调动,自是笑道: “若是将军不信,自可回身一看!” 梅成听之,顿时大笑道: “吾回头又看何物,莫非天谴便在身后不成?” 可他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已经悄然放在他的脖子上,没等他反应,就听桥蕤冷笑道; “竖子所言不错,天谴便在身后!” 此声一出,直把梅成惊得通体发凉。 梅乾见状,则是眼睛一瞪,骇然惊呼道: “桥蕤,尔敢背主投敌?” 这异变来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惊讶,正想拔剑,铿锵一声,便见刚才桥蕤那个亲卫已经将他长剑击落,一剑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开门!” 陈到的话远比桥蕤来得冰冷。 他话音一落,大量士兵就从楼梯冲到城上。 梅乾见之,心中已然掀起万丈波澜,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始的直觉,竟然才是对的! “让尔开门!还不动作?” 这时,陈到再次出声,长剑已经抵在了梅乾的脖子上,声音越发寒冷。 梅乾自是万分悔恨,可看着对方已经控制了局面,只得咬牙高呼道: “传我军令,开启城门!” 此令一下,城下士兵不知何故,只得将城门开启。 城门一开,张飞就乐开了花,大笑道: “大哥,门开了!” 刘备亦是露出笑容,秦瑱则是策马上前道: “相县已取,请明公入城!” 刘备点头,拉着秦瑱便道: “军师与我一道入城!” 不等秦瑱拒绝,他拉着秦瑱就一路领兵进入城内。 第六十一章 刘备已取相县?吕布破防了 在历经近两个月的谋划之后,刘备最终入主了相县。 整个过程就如秦瑱所说一般,纵享丝滑。 在制住梅乾梅成兄弟之后,他的兵马直接进入城中,甚至不需要厮杀,就成功夺取了相县的控制权。 因为在乱世之中,士兵不在乎主公是谁,甚至不在乎主将是谁! 只要能给饭吃,今天是袁术麾下,明天听刘备命令,其实并无区别。 不过为了安全考虑,入城之后刘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防! 将百将以上统领,全部换成了自己人。 而后,在用士兵守住城门,让桥蕤、傅士仁、夏侯博等负责稳定城内形势。 做好了一切刘备方才进入府内,召见方才被擒获的梅乾梅成等人。 此时,刘备坐在原本梅乾的位置,秦瑱则是坐在其身旁,张飞立在身侧。 少顷,陈到将梅乾、梅成等人压入堂上。 刘备在主位上见此,即问道: “梅乾何在? 因方才在城外距离遥远,并未看得真切,此时又兼众将皆在,刘备也不好确认。 梅乾一听,只得低头叹气道: “梅乾在此,见过使君!” 刘备看其如此,问道: “方才我军于城下问话,我见将军似有犹豫,可见将军亦知袁术非人主!” “即知此事,为何不降?” 梅乾心知刘备仁义,便低头叹道: “因不识贵军谋划,心知定然不败,故不愿降!” 刘备一听,自是沉声道: “也罢,我且问你,如今可愿归降?” 其实他也知梅乾此人狡诈,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梅乾这个人能犹豫那么一会儿,起码证明还有从良之心,还是可以一用的。 但他一说罢,梅乾闻之,即苦笑道: “末将愿降,但惧明公不信。” “加之尚有家小在寿春,不敢轻降!” 他这话说得颇为委婉,就是告知刘备,我是想投降,就怕你怀疑我心不诚,就是我投了,你也不敢用! 刘备听着,也是一阵犹豫,秦瑱在旁见之,便笑道: “且压下去好生关押就是!” “待来日我军攻下寿春,再行计较!” 刘备点头应诺,便让士卒将梅乾带了下去。 待梅乾离去后,刘备又看向了梅成: “你便是梅成?” 梅成一听,身子就是一抖,急忙磕头道: “明公在上,小人正是梅成!” 他这幅表现,顿时让刘备眉头一皱。 其实方才在城上梅成的表现就已经让他很厌恶了。 现在这般前倨后恭,更是让他生厌,此时竟是劝也懒得劝,只是问道: “汝有何言?” 他话音一落,梅成便急忙磕头道: “小人愿降,小人愿降,方才不知明公之威,言语冒犯,还请明公恕罪,切莫杀我,小人知错矣!” 但他这幅表现,却惹得刘备越发厌恶。 若说梅乾尚能一用,那这梅成当真百无是处! 可这货投降,若他杀之,又怕惹得其他诸将恐惧。 正犹豫间,便见秦瑱笑道: “明公,此人愿降,我却不信!” “我见此人脑后生有反骨,今日虽降,来日必反,当杀之以儆效尤!” 梅成一听这话,自是两股发颤,忙道: “先生这是何言,我今降了,如何会反!” “先生若不信,我愿自证清白!” 刘备见其如此,心想梅成这般是不好杀了,只得对秦瑱道: “军师,既是此人诚心归降,且饶他一命吧!” 秦瑱见状,这才松口道: “既然明公欲饶他性命,便饶他一命,且拉去与梅乾关在一处既是!” 刘备闻之,再度点头应诺。 待得梅成也被压下去,他才看着众将问道: “尔等可愿归降?” 他劝降梅乾是为人才,可劝降这些人,却是为了完全掌控城内兵马。 只有这些中下层将领投降,他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掌握相县兵马。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纷纷纳头便拜: “我等愿降!” 将众人劝降之后,刘备便挥手让张飞陈到将众人带下去安置。 完事之后,他便好奇问道: “军师还会看相?” 他见秦瑱断定梅成脑后有反骨,自是好奇秦瑱的本事。 可秦瑱那里会看相,只是笑道: “非是看相,只是见明公欲杀此人,故而相劝!” 刘备闻之,点头一笑道: “原来如此,吾还道军师真会看相!” “可军师如此相劝,我反倒杀他不得了!” 结果秦瑱一听,就摇头道: “正是要明公杀不得此人!” “我见此人见利忘义,两面三刀,或有可用之时,杀他不得!” “哦?这等人竟也有用?” 刘备那里听过这等暴论,在他看来,这种小人用了自会伤己,是万万用不得的。 没想到这种废物,在秦瑱眼里还有用? “自然有用!” 秦瑱微微一笑道; “无论何人,皆有其用,关键在于使用方法。” “今日留他一命,难保日后不能大用!” “若果然无用,再杀不迟,不过亏上一些饭食,可若是真要想用,却发现其人已死,那时候才真该悔之不及了!” 刘备听罢这番言论,自是越发涨了见识。 似乎认识秦瑱之后,他便也懂了诸多算计方法,便连这等小人也能用来算计,还有什么又是不能用的? 思虑及此,他自是笑道: “军师远虑,吾已不愿过多称赞,就是不知我军接下来该如何?” 秦瑱一听,直接便道: “如今取了相县,沛国已无大军驻守,可留糜芳驻守小沛,将关将军等人调来相县,待全据沛国之后,再行商议!” 刘备听之,欣然应允,当即便传书北上,让关羽带领他家小南下。 现在取了相县,他们自然不用再蜗居沛县了! 决定之后,刘备又令张飞陈到出兵各县,短短数日,便受降周围诸县,彻底在沛国扎下根来。 而在这时,彭城国境内,吕布的大军正在朝西边进发。 目标正是相县! 之所以他会在此处,事情还要从魏续兵败说起。 却说当日魏续兵败之前,曾经给吕布发送过一次求援信件。 讲明刘备行至吕县就不在动作,猜测刘备是准备耗空他们粮草。 见得这个消息,吕布就将陈宫拉来议事,当场就给陈宫cpu干烧了! 陈宫算到了诸多情况,唯独没算到刘备军会停止进军! 因为在他看来,刘备军西去之后,必然是要急行军,跑都来不及。 怎么会敢留在彭城国境内不走! 就如秦瑱说的一般,陈宫这个人有谋略,却无急智。 面对秦瑱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直接宕机。 思虑许久之后,他告知吕布道: “刘备军狡猾如厮,光凭二位将军恐难制之!” “当温侯亲往破敌!” 吕布一听这话,便恼怒道: “亏汝算计如此,如今不还是要吾亲往之?” 又想到刘备麾下钱粮为重,正巧高顺、张辽等人已经返回下邳。 当下索性亲自带着兵马朝着吕县方向行来。 结果才行一日有余,及至清晨,便见远处一支人马行来。 吕布一见其人,便勃然大怒道: “魏续,汝为何在此?” 魏续见得吕布,自是滚鞍下马,上前大呼道: “主公,末将等无能,已败于刘备之手!” 而陈宫见此,则是呆立当场。 唯有吕布看着魏续浑身焦黑,披头散发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道: “吾让尔等追击敌军,为何如此惨败?” 他看着魏续背后的几百士兵,又是虎目一瞪道: “韩暹又在现在何处?” 魏续听着吕布喝骂,心中悔恨,但也不敢隐瞒,只得开口道: “因我等见敌军欲走,意欲突袭敌军大寨,中了敌军埋伏,故而兵败!” 吕布听得原委,自是大怒,当场要将魏续推去斩首! 还是陈宫上前苦劝道: “我军现在兵败,皆是敌军狡猾之过!” “吾料敌军将取相县,我军正可追击,不妨留其性命,让其戴罪立功!” 杨奉虽哀伤韩暹身死,却也急忙苦劝。 吕布只得作罢,又拨调了千余兵马供魏续统领,带着魏续等人一道朝着相县方向冲来。 可一连几日,却不见刘备踪影。 一问才知道刘备军早已将粮草售卖过半! 两军之间本就差了几天路程,怎么可能追得上! 吕布本来都准备撤兵了,结果陈宫却建议道: “今刘备得钱粮而去,若取相县,则我军西路多一强敌,吾料敌军兵马不多,短时难取相县,不妨继续进军!” “直到击破敌军兵马,倒时候可见机行事,若相县能取,趁势取之。” “若相县不能取,便取钱粮归反既是!” 吕布听着,也知道他是上了贼船,不想走都要走,只能继续追击。 可眼见现在都到了彭城与沛国交界,还是未见刘备踪迹,吕布顿时就慌了,叫来陈宫道: “如今我军粮草不足,又迟迟不见刘备身影,若刘备并未前往相县,该当如何是好?” 他这一次追的急,压根就没带多少粮草。 要是再追不上,他可就没粮可用了。 陈宫见状,也把不准对面谋士的路数,只得硬着头皮道: “敌军如此算计,定是要取相县!” “我军前去,应有可为!” 吕布闻之,也知现在反悔来不及,只得再度行军。 总算行至沛国边界,便见一哨骑飞马来报道: “将军,我等已探到刘备踪迹!” 听闻消息,吕布自是大喜,忙问道: “刘备军现在何在?” 陈宫亦是忙朝哨骑看来。 可下一秒,却见哨骑拱手回道: “刘备军已夺取相县,进驻相县城内!” 此话一处,吕布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怒视陈宫道: “这便是你说的定有可为?” 为了自己的钱粮兵马,他眼巴巴追了几百里过来,结果人家早就把相县取了。 他这次可算是亏大了! 而陈宫自是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 “刘备莫非有鬼神相助不成?” 他是真的给惊到了。 即便刘备军奇袭,也不可能打得这么快吧! 难道相县守军都是纸做的,一触即溃? 第六十二章 攻守易势,陈宫的恐惧 面对刘备军已经夺取了相县的事实,吕布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驻扎于沛国边界,令人探知刘备军虚实。 与之相对,吕布抵达的消息,也被探子探知,传到了刘备这里。 听到吕布竟然带着兵马追到了沛国边界,刘备直接笑麻了。 若是之前,他还惧吕布三分,现在他还真不怕吕布。 相县可不是小沛,此地作为沛国治所,城高墙厚。 兼之城内有超过三万大军,钱粮充足,虽然战力不高,但吕布要想攻城,基本不可能。 于是刘备再度将秦瑱叫来,那这哨骑传来的军报笑道: “军师,如今吕布再至,我军该如何应对?” 他这个应对,不似以前那般想要抵抗,而是询问有没有办法搞吕布一波! 而秦瑱却没这个心思,他对刘备道: “有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吕布至此,倒也不出所料!” “明公若想败之,并无不可,然则现在我军败吕布不如用吕布!” “明公可还记得我军最初定下之略?” 刘备听着,自是眼睛一亮道: “军师莫不是说那火中取栗之策?” “正是此策!” 秦瑱点头笑道: “现在我军已取相县,然则南方诸县尚在袁术掌控之中。” “我等若要南下慢慢夺取,颇为费时费力。” “再者,城内兵马尚需整训,也不好南下!” “我料吕布急行而来,必未带多少粮草辎重,彭城国早已衰败,除吕县外,无粮可供,如今陈兵沛国边界,是因进退两难。” “故我军不妨遣一信使前去,答应与之粮草,让他南下帮我军攻下诸县。” “他在前方取城,我军于后收利!” “也好让他在前方为我军挡住袁术之怒!” 刘备听着这话,自是恍然大悟,又惊道: “原来这便是军师所虑之策!” 他突然发现,现在的情况和当初秦瑱所言的典故何其相似! 吕布为猿,他们为狸! 吕布善战,南下攻城掠地,可又是孤军,取了城池也守不得,还要面对袁术的压力! 而他们只管在背后练兵,吕布打下一座,就接收一座。 吕布就像是那被火撩去毛发的猴子,白忙活一场,栗却尽入他们之口!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是一惊道: “莫非这就是军师原本谋划之策?” 他可是清楚记得的,秦瑱一开始,就是发了一封信,吕布一回应,秦瑱就言之鱼儿上钩。 之前他尚且不明白此意。 可现在看来,当初吕布回应,可不就是上钩了么! 不然的话,何止于一步步走到现在,到了不得不为他所用的程度? 难道到现在为止,每一步都在秦瑱的预想之中?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谋划也太可怕了! 而他如此表现,秦瑱却是摇了摇头道: “非也,我谋划并不全然是此!” “明公须知,人力有时尽,瑱便能谋,难道能算尽所有?” “按照我所谋划,吕布本是不当与粮草的!” “他若不与粮草,必要南下,我军可在其身后收其粮草。” “可料来料去,没料到陈宫如此难缠!” “故而便取了破吕布之军,诱吕布前来之策!” 他来之前就有两种准备,一种是吕布给粮草,一种不给粮草。 两种准备都有应对之策! 但原本在他看来,吕布不给粮草可能性更大,给粮草的可能性小。 所以他才会提前打造钩镰枪,准备坑一波吕布。 只是没想到可能性最小的事情发生了,吕布竟然真被陈宫说服给了粮草。 这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巧合局面! 远没有现在刘备所想的那么恐怖。 不过他这番话语,在刘备眼中便成了谦虚之言,老刘笑道: “不管如何,都在军师掌控之中!” “只一帛书便将吕布以为己用,古今未闻有这等谋划之能!” 如此笑了笑,他又有些担忧道: “然则吕布此人素喜劫掠百姓,若让他取城,难保成效啊!” 吕布喜欢劫掠百姓,那是出了名的。 初时在长安,挖掘陵墓,后投袁术,又劫掠南阳,再北上,又被袁绍所忌。 此后河内、兖州、徐州,每到一地,必然弄成一团乱麻。 现在吕布取城是可,但要是取一城就劫掠一阵,那他接收起来也麻烦。 不过他疑虑一出,秦瑱就摇头笑道: “明公勿忧,吾料吕布不敢,也不会劫掠!” “现在他若南下,只能在沛国境内,我军就在身后,他不仅要考虑前路,还要顾及我军!” “吕布乃一小人,善度君子之腹,他知我军在后,怎敢劫掠百姓?” “必是得了粮草之后,便行离去!” “再者,即便他真敢劫掠,我军随时可以出兵,他便劫了,难道还能带走不成?” “吕布看不出来,陈宫难道看不出来?断不会行此利于我军之事!” “他们现在,要么等着粮尽,要么乖乖南下,断无其他选择!” “现在南方诸县兵马不多,粮草辎重也不多,凭吕布武勇,诸县断无抵抗之力。” “只要速度够快,便能杀入九江劫掠,对他也有好处,断然不会不行!” 听罢秦瑱的分析,刘备连连点头笑道: “军师如此说来,吾便放心了!” “待吾亲自手书一封,前去吕布军中!” 说着,他就写了一封信件,让人送去吕布军中。 这封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先问吕布是不是前来帮他们取相县的,如果是的话,相县已被夺取,他们愿意供给粮草,让吕布南下帮他们夺取诸县。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请吕布自行离去,不能劫掠百姓,不然他们兵马可不是吃素的。 如此一封信件,在小卒的携带中朝着吕布军中行来。 而与此同时,吕布军营之中。 吕布坐在案前,虎目上挑,满脸含怒。 其他人均是默然不语,气氛要有多凝重,就有多凝重。 因为他们知道了一个事情。 刘备取相县,是兵不血刃的,几乎是一到相县城下,就被迎入城中。 而原因也很简单! 刘备说降了桥蕤这货! 一招擒贼先擒王,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梅乾万余大军! 短短几天不见,刘备已然今非昔比! 遥想当初刘备来增援之时,仅有八千多人马! 结果这一战打了,刘备得钱得城,坐拥三万多兵马。 可他呢,啥也没有! 即便得了钱粮,那本来也是他自己的! 好不容易收归了韩暹、杨奉二人所部,还被刘备砍去了一半人马。 就连陷阵营都被刘备给打残了! 可以说直到现在,吕布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刘备怎么就一步步在他眼皮子底下崛起了呢? 这合理么?这不合理啊! 故而不仅是吕布,就连帐内众人,都是一脸凝重。 沉默了许久,此次随军的王楷方才感慨道: “不想刘备竟如此取了相县,当真始料不及啊!” 他本来是想缓解一下气氛,可他一说完,吕布就抬起头来,两眼杀人一般的看着他,冷声道: “还不是尔等出的好计策!” “说什么一举三得之计,结果可好!” “一举三得的是刘备,我军倒是一无所获!” 他这话虽是对王楷所说,却是在嘲讽陈宫的计策。 在他看来,要是没陈宫,他起码少亏一些钱粮。 现在钱粮亏了,兵马损了,陈宫要负全责! 此时,他又想起了陈登的好处。 最起码,人家一开始就劝他不要和刘备作对! 只可惜现在,他连陈登也给赶走了! 听着吕布的嘲讽,王楷羞愧的捂住了脸,而陈宫则是迈步向前,低头沉声道: “此番乃敌军算计,是我不查,还请温侯降罪!” 他这话一说出,众人便是一异,吕布亦是微惊。 陈宫历来嘴硬,大多数时候都宁折不屈,现在居然主动认错了? 而吕布这人就是这样,你要是和他对着干,他对你没啥好态度,你要是态度软化一些,他反而会不好责怪你。 因而见得陈宫低头,吕布神色稍霁,皱眉道: “汝虽有过,却也是一片公心,吾也不罚你!” “我只问你,如今我军粮草将尽,该当如何?” 陈宫一听这话,便叹息道: “此番是我之故,心想敌军带着粮草辎重,虽取相县,未必能快!” “不料敌军谋划如此了得,竟提前有所准备,致使我军到了现在这般境地!” “温侯若问粮草之事,唯有一法,可遣使刘备,让其拨些粮草,让我军返回下邳!” 而他话一出口,吕布便大怒出声道: “汝言何事?让吾去求那大耳贼?” “此事断然不可!” “他如今几次三番坑害与我,我恨不得举兵灭之,如今便是无粮,也不低头向此人求粮!” 他这一声喊出,似魏续杨奉等人都朝陈宫怒视而来。 但陈宫面对众人如此,便恨声道: “固知温侯所想,在下亦不愿低头。” “然则如今我军行至此地,粮草将尽,若不求粮,如之奈何?” “便算我让将军劫掠,可如今刘备在相县兵马众多,又有钱粮,我军若劫掠周边,此人定要出兵,我军远来,如何抵御?” “若不劫掠此地,我军还能从何地取粮?一路往东,郡县早已被曹操屠戮一空,哪有粮草还能供应我军?” “并非在下要劝将军低头,而是形势如此,不得不为!” “温侯要怪,便怪在下,切记以大事为重。” “若温侯恼怒,请斩某头,但温侯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坏全局啊!” 再一次,陈宫以死明志。 然则这一次,吕布却并没有生气。 因为他能感觉到,陈宫这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即便一死,也要让他憋住去找刘备要粮,可见陈宫其心之诚。 想到这里,吕布皱眉道: “休要做此态,整日求死,莫非以为我吕奉先乃嗜杀之人?” “汝也休要装什么忠臣义士来劝谏于我!” “方才吾不愿遣使,乃因我等与刘备交恶,如今又求粮草,刘备如何肯应?” 见吕布松口,陈宫忙道: “刘备必然肯应,因我军虽与他们交恶,可明面上我军与他尚且是友军!” “我军若主动开口,刘备必应!” “至多不过是应他一些要求,并非难事!” 吕布听着,心想也只能如此了,索性沉声道: “那何人可为使!” 陈宫忙道: “王子法可也!” 王楷一听,忙上前道: “在下愿意前去!” “也罢,那就让你前去!” 吕布对王楷嘱咐道: “务必多要些钱粮,若他有求,酌情应之!” “诺!” 王楷听此,急忙领命行出。 随着王楷离去,吕布一时意兴阑珊道: “尔等退下吧!” 说着,便让众人离去。 众人自是纷纷告退。 可还没等众人行出大帐,便见王楷神色复杂的行回帐内: “温侯,温侯且慢!” 吕布刚要起身离去,见得此状,就不耐烦道: “又有何事?” 王楷忙道: “刘备遣使至!” “刘备遣使至?” 吕布顿时一愣,众人也是脚步一顿。 唯有陈宫一步上前道: “刘备遣使言说何事?” 他一说吧,就见王楷面容苦涩道: “刘备说愿意供给我军粮草,让我军南下助他夺取诸县!” 他这话一说完,整个帐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怪异无比。 陈宫更是面色煞白,神情复杂! 他知道若是敌方主动提出来这事,那就说明一点,他们抵达这里,也可能是敌军的算计之一! 难道整个过程,他都是在被敌军牵着走?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敌人也太可怕了! 第六十三章 袁术之怒,老曹的惊讶 吕布最终还是答应了刘备的“合理”要求! 无他,形势比人强! 一则,是他先答应了刘备要帮助其夺取相县,现在人家提出相县已取,让你取其他城,要是不答应,道理上说不过去。 二则,他这一次本来就要南下,趁着袁术兵力空虚之时,劫掠九江。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他要是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三则,他不答应不行啊,不答应就连家都回不去! 现在刘备占了城池,他兵力比不过,后勤比不过,敌强我弱,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在公元197年五月,中原发生了一件极为怪异的事件。 先是刘备发书吕布,要求吕布一路进攻相县,后袁术攻吕布,吕布应了要求,向刘备求援。 在两军合力之下,最终大破袁术军兵马。 本来对于天下人来说,吕布无信,已成共识,吕布即便背信弃义,也合情合理。 可这一次却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 战后,吕布不仅和刘备平分了斩获,在刘备夺取相县之后,还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沛国,在刘备供应粮草的前提下,一路南下。 相继夺取竹邑、靳县,至谷阳,又调转枪头至下邳,继续水路并进,直达九江境内。 一路上,吕布光夺城,不劫掠,取城之后,只是将城内粮草收取,便再无动作。 直到进入九江境内,才开始大肆劫掠。 面对这种状况,天下人皆是惊呼吕布改性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吕奉先竟然也讲起仁义,会履行自身诺言了? 他们自然不知两家途中生了多少龌龊,进行了多少明争暗斗。 只知道吕布这一次做事那叫一个地道! 不仅送钱送粮,还帮友军夺城,路上连百姓都不劫掠! 这种举动,直接挽回了吕布以往的坏名声。 加上这一次袁术称帝带来的恶劣影响。 吕布此举,当真就是敢为天下先,妥妥的大汉忠臣! 对此,不少士人加以赞颂,竟将吕布负面风评硬生生拉成了正向!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 在风评扭转之前,吕布先接收的是袁术的怒火。 此时的寿春,豪华宫殿之内。 只见袁术身穿土黄色皇袍,一把将玉案掀翻在地,怒喝道: “吕布小儿竟敢如此!当真不为人子!” 因袁术自认土继火德,参照汉帝黑红相间的龙袍,给自己打造了黄色为主体的龙袍。 此时他愤怒而起,墨水翻倒,溅得黄袍上满是墨迹。 他这一怒,惊得下手众臣面上失色,不敢一言。 而袁术见众人不言,便怒喝道: “说话啊,尔等平日不是日日劝谏么!” “怎的今日一言不发?” 自从其称帝之后,越发喜怒无常,众臣见之,每多劝谏,袁术因此厌恶,此时正是借故表达自己不满。 众臣听着这话,心知不说话不行了。 当即,便有一人出列,高呼道: “启奏陛下,如今吕布这般,乃因我军兵力分散所致!” “若我军能有大军在此,吕布断然不敢这般!” “不如将汝南、庐江等兵力调回增援,吕布见之必退!” 此人姓杨,名弘,乃袁术麾下长史。 别看袁术已经称帝,实际上麾下任旧是草台班子,三公九卿都不齐备。 似杨弘、阎象等人,虽有封赏,却是原职。 而他这话一出,便见阎象行出道: “不可,陛下,此事断然不可。” “如今吕布虽为祸事,可曹操、孙策等人尚且虎视眈眈!” “无论是汝南孙香,还是庐江刘勋皆不可动。” “一动,若三方进攻,我军便全盘皆输!” 阎象这人也算忠心耿耿,虽然之前劝谏袁术不要称帝未果,但还是尽心尽力辅佐袁术。 但他这话听在袁术耳中,却让袁术再度咬牙切齿道: “孙策小儿阳奉阴违久矣,若非如今吕布在北,必然伐之!” 比之吕布,孙策在他眼里更不堪! 明明父子皆是他部属,如今却是已经脱出他的掌控。 要不是因为吕布和曹操联合,他第一件事就是讨伐孙策。 只可惜现在的局势不容得他如此,他也只能放放狠话。 见自己说完之后,众人并未回话,袁术又问道: “孙策如此便罢,汝南孙香可有异动?” 孙香,名字像是妹子,实则却是孙策的堂兄,其父孙孺乃是孙坚的再从弟。 此人自小追随孙坚,后被袁术看重,任为汝南太守。 袁术称帝之后,加封为征南将军。 本来袁术对孙香是十分倚重的,可现在孙策如此,连带着孙香他也不信任了! 他一问出这话,便见一文士行出道: “陛下勿虑,孙香其人虽与孙策有亲,却非背主之人!” “如今家小皆在寿春,必不敢叛!” 此人名为袁涣,正是那个老刘深以为憾的袁曜卿,其人生性正直,亦有谋略。 他也是当初力劝袁术拉拢秦瑱之人。 见袁涣出列,袁术便皱眉道: “如曜卿此言,朕当信之!” 他知袁涣正直清净,便问道: “且说回吕布之事,曜卿以为吕布之事该当如何应对?” 袁涣闻言,直接谏言道: “吕布如今南下,不过劫掠一番,并无取城之心。” “可令纪灵等人从下邳回军,陛下御驾亲征,吕布见我军势大,必然退去!” 袁术听到此处,这才抚须笑道: “曜卿此言,颇合朕意,吕布前来,朕当亲征!” “传令下去,数调步骑万余,朕亲自率兵北上,便由曜卿随军!” 袁涣闻言,心知推辞不过,只能答应。 而阎象见状,急忙拱手道: “陛下,还有一事未议!” “今吕布虽然犯境,可刘备却趁势取了相县,依臣之见,吕布不足为患!” “反倒是刘备夺取沛国诸县,实力大增,不容小觑!” “当趁刘备根基未稳之时先行破之!” 但袁术一听这话,便恼怒道: “刘玄德一织席贩履之徒,何惧之有?” “今取相县,不过借了吕布之力!” “量他区区一郡国之地,又能如何!” “与之相比,吕布可恨,朕岂能容他!” 阎象见此,还想劝谏,袁术却道: “吾意已决,休要再言,当以破吕布为先!” 他这么一表态,阎象便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他看来,刘备之祸,远甚吕布。 毕竟吕布只是来抢劫,最多不过抢些粮草,可刘备却是得到了实际地盘的。 现在不攻击刘备,等刘备整训好兵马,那时候就算再想动兵,他们就啃不动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刘备才是获利之人,却丝毫不引人注意。 反倒是吕布,就像是专门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他也不知具体何故! 想了一会儿,他再度谏言道: “既然陛下以吕布为重,不妨令孙香多派兵马于汝南边界!” “如此,即便刘备军有异,我军也可及时应对!” 不是他想针对刘备,实在是现在袁术的形势已经差到了极点,本来汝南有沛国作为侧翼,只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和曹操、刘宠接壤。 但现在随着相县陷落,汝南一个郡就要面对曹操、刘宠、刘备三方面的压力! 这种情况,要是再不防备,汝南随时都可能被三家蚕食! 要知道,汝南一郡在乱世之前就有几十万户,两百万人。 即便经历了黄巾之乱,也还有百万之多。 一旦丢了汝南,袁术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听着阎象之言,袁术也知道事关重大,便沉声道: “既如此,可传召孙香坐镇平舆,让乐就、梁纲、李丰分别进军汝阳、新阳、城父三地,监视敌军动向,不得有误!” 在汝南,袁术可动之兵超过十万,即便兵分四处,也十分充裕。 见得到了袁术的重视,阎象这才作罢。 没了众人劝阻,袁术便亲自率领步骑万余,一路至寿春北上,抵御吕布兵马。 同一时间,许昌,司空府内。 正当东边那三家打得不可开交之际,老曹这段时间可算过得还行。 毕竟,没有原本历史上那么缺粮,兖州也没有受到太多损伤。 除了北边和袁绍闹得有些不愉快之外,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甚至老曹本身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一举歼灭张绣。 毕竟,张绣才是害死典韦的元凶。 不过这一天,荀彧却给他带来了一个烦恼! 只见曹操坐在书房之中,看着荀彧,眉头紧皱道: “文若你是说,这个月,兖州粮价正在飞涨?” “涨了多少?现在是什么价格?” 荀彧闻之,沉声道: “并非司空所言的兖州,实则主要是山阳郡、任城国、梁国等地涨价,月余足足上涨了二十钱!” “现在我军麾下,一石粟米,便需三百余钱!” “涨了这么多?不该啊!” 曹操一听,便是眉头紧皱道: “如此春麦已快成熟,百姓手里又有余粮,为何涨价?” 荀彧自是摇了摇头道: “还未可知!然则必有人在大量收购粮草!” “虽不知何故,但足以引起重视。” “故吾意司空不妨下令,让奉孝调查调查,到底是何缘故。” 听得这话,曹操便知问题节点所在。 归根就底,还是情报问题! 老实说,这几个月郭嘉逐渐已经把情报部门理清楚了。 但与秦瑱相比,郭嘉玩情报还是不够熟练。 不然的话,这种事情应该是郭嘉来汇报,而不是荀彧。 想到此处,曹操便是抚须点头道: “此事可也,待奉孝来了,吾自安排他前去调查。” “除此之外,还有何事?” 荀彧闻言,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 “我闻司空近来似欲再伐张绣?” “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听到这话,曹操表情严肃了起来: “是有这个意思!” “张绣降而再叛,害我大将,吾深恨之!” 荀彧见状,便沉声道: “曹公须知国事为重,如今袁术僭越,擅登天子之位,大逆不道,当先伐之!” “张绣故可恨,却是私怨,当前之要,须以袁术为重!” 曹操听得此话,面上颇有不渝,但却并未言语。 张绣对他来说,就是肉里一根刺,不拔不快。 但荀彧这话也有道理,他并不想和荀彧争吵。 正思虑该如何回话,忽听一阵脚步声至,下一秒,便听郭嘉高声道: “主公,在下郭嘉求见!” 听到郭嘉前来,曹操露出笑意道: “奉孝且进来,吾正欲寻汝!” 郭嘉听着,迈步行入,拱手道: “不知主公寻我何事?” “乃文若有事交予你调查!” 曹操看着郭嘉气喘吁吁的模样,笑道: “不过吾看你有急事,可先言之!” 郭嘉一听,当即便开口道: “主公,程公急报,言说刘备已经夺取相县,占据沛国!” “什么?刘备占据了沛国?” 曹操闻言,顿时一阵失神。 刘备这个名字,他可是许久没听到了! 第六十四章 曹操:刘备安得如此奇才? 纵观刘备的一生,大体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从起兵到救援北海之前。 这个阶段,刘备就是个小喽啰,有点兵马,但不多,有点名气,也不多。 第二阶段,就是现在所处的阶段,由于救援陶谦,受让徐州,让其名声鹊起。 这个阶段,老刘是有机会争霸的,可起起伏伏,波折不断。 第三阶段,从蛰伏许昌开始,到三顾之前,过得极为憋屈。 第四阶段,三顾之后,趁势而起,一路向上,再到急转直下,兵败病逝。 与之相对,曹操对刘备印象,也有这么四个阶段,由最初的看不起,再到看重,直到仇恨,再到最后的无可奈何。 此时的刘备在老曹心中,就处于第二阶段,颇为看重,但也仅限于看重。 从之前对吕布的论断来看,就能知道,在曹操眼里,现在的刘备算不上敌人。 甚至老曹还存着拉拢刘备来当小弟的意思。 故而之前刘备兵败于吕布之手,曹操忌惮吕布势大,还特意资助了刘备粮草辎重,用来当挡箭牌! 因此现在听到刘备的消息,老曹心里有点意外道: “刘备取了沛国,其人安有此能?” 在他看来,刘备现在,抵抗吕布都费劲,那里还有能力主动进攻袁术啊! 可荀彧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紧,看向郭嘉道: “奉孝,刘备如何取的沛国?” 面对二人的问话,郭嘉喘了口气,见曹操桌上有米酒,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才道: “刘备之所以能如此,与一个人脱不了干系!” 说着,他一口将米酒一饮而尽。 曹操历来不喜繁文缛节,见郭嘉喝自己的饮料,不仅不怒,反倒主动给郭嘉又倒了一杯: “奉孝到底是说说,与何人有干系?” 而他话音一落,便见郭嘉直接坐到了对面,神色严肃道: “此人姓王,名禾,字子野!” “乃是刘备新任军师!” 此话一出,荀彧便是一怔。 不是秦瑱,而是王禾? 曹操则是眉关紧锁道: “王禾又是何许人也?” “此人是兖州人,不知具体籍贯,但可以肯定,此人才干极为了得!” 郭嘉连续喝了两杯米酒,喘过了气便道: “说来明公一定不信,刘备此番夺取沛国,完全是兵不血刃!” “全然借他人之力!” “依我看来,此皆王禾谋划之功!” 老曹一听,顿时瞳孔一张,随之又皱眉道: “沛国之地,足有袁术近两万驻军。” “光是那相县,就有一万五千兵马!” “刘备能借何人之力夺取沛国!” 如此说着,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了,索性道: “奉孝你详细说说,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荀彧听此,自有凑上前听讲。 看着二人如此,郭嘉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开口道: “要说刘备夺取沛国,还需从三月说起!” “因主公让在下探知子瑄踪迹,在下便派出诸多探子,前往各方势力麾下打探。” “突然发现,沛县刘备正在招兵买马!” “本来刘备此人兵马不多,虽非久居人下之辈,但其并非我军大敌,故在下并未禀报!” “可这时,在下却发现,刘备军遣使前往了下邳!” “刘备遣使下邳作甚?” 曹操忍不住问出了口。 因他援助刘备,是看着刘备和吕布已经势同水火。 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想,刘备都不该遣使去下邳才是! “在下当时亦有此问!” 郭嘉也似回忆道: “依在下思虑,刘备和吕布之间已生间隙,遣使何用?” “故而在下就派探子前去探查消息。” “结果方才知晓,刘备此信就是欲让吕布与之联合,进攻袁术,夺取相县!” 荀彧听着,也不由张口询问道: “所以,刘备取相县,是借了吕布之力?” “是,但也不是!” 郭嘉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道: “因为吕布并未回信!” “吕布本该不回信!” 老曹听得一阵莫名其妙道: “刘备莫非不知吕布其人?此信发出又有何用?” 郭嘉闻之,顿时苦笑道: “主公,这便是刘备军算计之深啊!” “嘉初时也在疑惑此事,此信既然无用,那为何发信?” “结果到了上个月,主公想想发生了何事?” “上个月生了何事?” 老曹细细一想,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袁术兵伐吕布?” 他何许人也,一想到此处,便是虎躯一震道: “刘备此信,是在等待此刻?” “正是如此!” 郭嘉点头正色道: “此信看似无用,实则牵扯上了吕布,主公可以想想,若是没有这封信件,吕布虽然面对大军,却不好意思求援!” “可此信一至,吕布见其有意对敌袁术,怎会放过这支援军?” “于是,吕布直接就给刘备军发来了求援信件!” 听到这里,无论是曹操还是荀彧,表情都有些复杂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若是身处其中,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从旁观角度来看,刘备军这个操作,简直有些恐怖! 须知刘备发信之前,袁术还未出兵,可信件的效果,却是袁术出兵之后才开始产生。 也即是说,在袁术出兵之前,刘备军就准确预测了袁术即将出兵! 老曹只觉背后有些发凉,示意郭嘉道: “奉孝你继续说,刘备军此后又是如何作为?” “这怎么就牵扯到了沛国之上?” 见曹操如此表现,郭嘉点了点头继续道: “若问怎么牵扯沛国,实则在下亦在心中构想,此信之用,或许在得到吕布之诺。” “可后来之事,却越发离奇!” “先是刘备军抵达下邳,吕布不知为何,直接就将陈宫下狱,其后更是答应了刘备军共分斩获!” “这些举动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也并不意外。” “关键就在于,刘备军与吕布两家合兵,共同击败了张勋兵马。” “此战在我看来,极为不寻常!” “因为此战,看似两家合兵,实则主力却在吕布。” “是吕布遣使策反了袁术麾下杨奉等人,来了个里应外合,大破张勋兵马。” “刘备军的作用,其实只是策应,并无大用!” “也即是说,此战没有刘备军,吕布一样可以取胜!” “而有了刘备军,吕布虽然得胜,却要付出大量钱粮辎重。” “主公想想,这又是什么道理?” 听到此处,曹操和荀彧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吕布身处局中或许难以发觉,可他们听着表象,却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整个过程,刘备军不像是来增援,而像是知道吕布必胜,赶上来分取斩获的!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这一封信已经得了吕布承诺,又得了钱粮兵马! 念及此处,曹操失声道: “那王禾其人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 而郭嘉闻之,则是摇了摇头道: “若真是未卜先知,那倒还好!” “可此人谋划之能,方才让人恐惧!” “主公可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 曹操闻言,沉思片刻,皱眉道: “吕布其人无义,必然不肯给与斩获!” “刘备虽有谋划,未必能达其意!” 可郭嘉一听,却摇头笑道: “主公若是如此来想,那就只想到了表层!” “实则到了这一层,才是那王禾谋划的关键!” “明面上来看,这一件事吕布确实可以不给斩获,凭吕布性格,只需赖账,刘备便只能空手而归。” “可主公不妨想想,刘备有谋划而来,怎会甘愿空手而归?” “吕布一旦不给斩获,刘备军岂会没有动作?” “这似乎还真是如此!” 曹操手捻胡须,沉声道: “刘备如此谋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备军必有后手!” “所以吕布把斩获给了刘备?” “并非如此!” 郭嘉摇了摇头: “就如主公推断,吕布没有将斩获给与刘备!” “可主公大概忘了一个人!” “吕布看不出来,陈宫却能看出来!” “于是陈宫劝解吕布,将斩获分给了刘备!” “陈公台会有如此好心?” 荀彧抬起了头来道: “那陈宫即知刘备之患,岂会轻易与之粮草?” 曹操也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荀彧的说法。 陈宫这人,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而郭嘉亦是点头道: “正如令君所言,陈宫哪有这等好心!” “此乃陈宫之计也!” “他知吕布不与钱粮,就算亏欠刘备,会给刘备可乘之机!” “于是此人即劝吕布给之钱粮,解去与刘备之约,实则是借粮草辎重牵扯刘备,让刘备难以回军,准备暗中派兵,将粮草截回!” “此计确实是陈公台所为之事!” 曹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 “若行此计,刘备带着大量辎重,断难破解!” 说着,他眼中精芒一闪,看向郭嘉道: “此计莫非又被那王禾破了?” “正是,王禾此人用兵当真了得!” 郭嘉微微一叹道: “陈宫此计,在于以钱粮牵制刘备,可王禾此人却看中此处,直接劝刘备停在了吕县,售卖粮草,以此引诱敌军来攻!” “吕布此番追击,粮草不多,见敌军要走,自然现身,结果却中了刘备军埋伏!” “这一战,吕布追兵全军覆没,刘备军再次获得大量俘虏!” 曹操听闻此话,自是惊讶万分道: “如此看来,此子这颇有用兵之能!” 荀彧却是眉头直皱,因为郭嘉所言这一切,完完全全便是秦瑱的风格! 可郭嘉为什么要口称王禾,而不直接说是秦瑱呢? 如此想着,他又问道: “之后又发生了何事?” 曹操听此,抚须沉吟道: “吾料吕布定不甘愿刘备离去,必要率兵追击!” 他一边说着,眼睛扫向了郭嘉道: “按理来说,这等形势下,刘备断难取得相县,一个不慎便会被两面夹击!”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的刘备军,压根没有战力! 辎重多,俘虏多,夺城夺不了,跑又跑不远,一旦被吕布追上,那就是死局! 郭嘉听此,负手一叹道: “这便是王禾谋划最骇人之处!” “看似刘备军已经陷入死局,实则当初与吕布击败张勋等人之时,刘备就俘虏了袁术军大将桥蕤!” “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将桥蕤说服!” “方才在下言说陈宫算计之时,刘备军就已经让桥蕤潜伏进入相县!” “结果就是,刘备兵临城下,桥蕤顺势倒戈,相县不战而下!” “而吕布前来追击,粮草辎重不多,反倒进入了一个进退两难之地!” “此时刘备并未追击,反倒是让吕布完成承诺,供应粮草,让其南下助取城池。” “吕布此时在沛国边界,又无粮草辎重,进攻不下相县,退则无粮可用,还有刘备追击之危,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其一路南下,直到凑齐粮草,方才离去!” “而刘备军,不动一兵一卒,就将沛国南方诸县一一收取!” 说到这里,郭嘉回过头来,看向曹操道: “现在,主公可还记得那封信件?” “那封信件看似无用,实则却像是一条枷锁套住了吕布,不仅让刘备得了诸多好处,还将吕布拉来以为己用!” “现在,刘备夺取了整个沛国,实际上却是吕布出力。” “偏偏吕布还只能听之任之,任其驱使!” “主公想想,这等谋划之能,岂是常人可及?” 言至于此,他已不再言说,只是在心中感慨这个布局之胆大和精妙,看似每一步都莫名其妙,却是环环相扣,令人防不胜防,身处其中,压根没法破局! 最恐怖的是,吕布答应的所有事情,全部都给实现了! 不管吕布愿不愿意,按着头,都能把事情给办完。 这可不是简单算计就能说清楚的,必须是将整个局面全部算在心里,才能做到这种效果。 而老曹听到这里,已然是目光呆滞,喃喃道: “刘玄德安能得这等奇才辅佐?” 第六十五章 郭嘉的分析,一蛇吞象 王禾这个名字,对老曹来说有点太过陌生了。 故而一时间并未联想太多。 可与老曹相比,荀彧则是越听越惊讶。 因为现在他肯定了一件事情,这个王禾,百分之百是秦瑱! 只有秦瑱,才能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谋划。 老曹为什么要恐惧秦瑱? 就是因为秦瑱的套路很难摸得清楚! 论天下大势,没人能比秦瑱分析的更透彻。 论兵法,秦瑱用起兵来天马行空。 论谋略,秦瑱能把你卖了还叫你去数钱! 这三样结合起来,可不就现在刘备所做的事情? 所以郭嘉说得越清楚,荀彧就越肯定,王禾就是秦瑱,这小子百分之百在刘备麾下! 但这件事他不能说出来! 因为当初老曹问起的第一时间他没说出来,现在他就不能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就证明他当初有意包庇秦瑱。 虽说老曹可能不会在意,但日后难保心中怨恨。 而且现在,郭嘉已经探到了这里,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探清楚了王禾的身份才是! 按理不该还未察觉才是! 思虑之间,他似有所指的道: “奉孝,这王禾果有其人?” 郭嘉还未回话,曹操便奇道: “文若这是何言?” “王禾没有其人,难道还能是凭空捏造不成?” 荀彧一听,便回道: “只是在下思虑,此人既有这等奇才,为何之前不显其名?” “我看此人之才,或不下秦子瑄啊!” 他虽不能直说,却能给老曹点出来。 王禾这种才干,不会寂寂无名,最起码也该像秦瑱那样。 换而言之,这其中必有蹊跷! 而曹操亦是聪明人,一听这话,猛然反应了过来。 对啊!秦瑱刚走没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巧刘备麾下就多了一个奇才! 显然,这个奇才有很大可能就是他麾下的秦瑱啊! 想到这里,曹操的心就被恍若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若这个王禾就是秦瑱,那他该怎么办? 秦瑱可不是那种会耍小脾气来气他的人,一旦投了刘备,那就是真投! 思绪之间,他急忙一把抓住郭嘉的手道: “王禾就是子瑄,是也不是?” 郭嘉被老曹这么一抓,先是一惊,随之露出了一丝纠结之色道: “主公勿急,此事尚未确定!” “我知主公必会如此以为,然则王禾若真是子瑄,在下又何必以其名言之?” “实则在下也怀疑过此事!” “因为之前在下便探知过,子瑄之前的好友徐庶,就在刘备麾下!” “可后来我一思虑,便觉此事不对!” “主公须知,子瑄之貌,别人不识,陈公台难道还能不识?” “即便陈公台不知,尚有许汜、王楷等人皆识子瑄。” “可这一次,刘备与吕布共同进军,王禾多次谋划,但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言说王禾既是子瑄!” “甚至陈宫本人,也没有宣扬过此事!” “主公想想,凭陈宫此人算计,若知王禾真身,怎会缄口不言?” “由此可见,王禾并不一定就是子瑄!” 他现在作为一个情报头子,怎么可能不分析情报! 其实拿着这些情报的第一时间,郭嘉就觉得王禾一定就是秦瑱。 可这其中有一件反直觉的事情,那就是陈宫的态度。 要知道,陈宫和秦瑱在曹操麾下之时就不对付! 陈宫要是知道王禾就是秦瑱,第一时间就告知吕布,没道理被坑成了这样,还一言不发! 故而郭嘉也不敢确定,王禾与秦瑱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他这话听在老曹耳里,也让老曹一阵疑惑。 荀彧更是被这个推论弄得有点蒙。 不过他比郭嘉和曹操多了一个情报。 那就是秦瑱亲口说过,未必会投刘备。 看似是否认,实际上却也包含着可能的意思。 结合起来看,还是可以确定,王禾多半就是秦瑱。 只不过秦瑱用了一种巧妙的方法,将陈宫给骗了过去。 如此想着,荀彧再次提点道: “奉孝,是否可能子瑄用了伪装之法,骗过了陈宫等人?” “毕竟子瑄历来谨慎,若真不想被陈宫探知,恐怕陈公台也未必能看到子瑄本人!” 曹操闻之,自是沉声道: “定然如此,子瑄行事历来这般,凭陈宫之能,必不是子瑄对手!” 陈宫和秦瑱都是他手下出去的。 对二人的能力他很清楚,陈宫只是一州之才,秦瑱却是国士级别! 二人之间水平就不在同一线。 秦瑱要想瞒过陈宫,似乎并不困难! 听着二人之言,郭嘉点头道: “实则在下亦有此虑,然则此事并不重要!” 而他话语一出,荀彧还未反应,曹操便起身大喝道: “如何不重要?子瑄何等才干?若投刘备,必为我军大患!” “奉孝你莫非不知秦子瑄之能?” 听着郭嘉否定秦瑱的重要性,老曹就坐不住了,要不是秦瑱真不可或缺,他会这么寝食难安? 可郭嘉面对老曹的怒喝,却是一脸正色道: “主公误会了,在下并非是否认秦子瑄之能。” “诚然,子瑄若投入刘备麾下,对我军来说是大患!” “可主公可曾想过一件事,若王禾不是子瑄,那对我军便无患处么?” “自然不是,以我观之,不管此人是不是秦子瑄,对我军来说都是大患!” “现在其患已成,纠结王禾与子瑄的身份还重要么?” “主公不妨想想,若王禾便是子瑄,那依照子瑄的性子,即便我军探知其身份,他也不会回来。” “同样,若王禾不是子瑄,我军便探知清楚,又有何用?” “当前之要,并非在于个人,而是探知敌军的目的所在!” “曹公须知,刘备麾下这个谋划之人,极善于利用大势谋求己利。” “这才多久,便将沛国收归麾下,若是再让其谋划一段时间,恐怕就连我军无法制之!” “这个时候,再去纠结一个谋士的身份并无意义!” 郭嘉很清楚老曹的心思,无非就是害怕秦瑱投靠刘备,再给他制造一个大敌。 但从一个谋士的角度来看,王禾的真实身份压根就不重要。 因为真正令他忌惮的,是王禾展露出来的能力! 那种和秦瑱极为相似的谋划能力。 在这种情况,搞清楚敌军的目的才是主要,身份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秦瑱这个人极为公私分明,公事一套,私事一套。 对朋友和和气气,和百姓也喜欢平等交往。 可对敌人却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现在投入刘备麾下,那多半就已经做好准备与曹操为敌了。 这种时候,即便你老曹知道秦瑱就在刘备麾下,你又能怎么办? 唯一能做的,不是再去心心念念,而是摆正心态,准备和秦瑱交手! 这也是他刚才会将王禾的全局谋划说出的原因。 他想要曹操搞清楚一点,不管是王禾还是秦瑱,在这个时间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 而不是再像之前一样,心心念念,魂不守舍,那会吃大亏! 听着郭嘉的话语,曹操一时间坐回了位置上,有些失神。 他最害怕的一件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秦瑱从他的首席谋士,成为了敌人! 即便王禾的身份没有确认,他也能感觉到,这就是秦瑱的手笔。 而现实也正如郭嘉所说的一样。 他再纠结有用么?有用的话,秦瑱当初离去就不会那么果断了。 由此可见,秦瑱当初之心已死。 他突然想了起来,当初在淯水之侧,秦瑱为什么会那么忤逆,甚至冒着被他怪罪的风险都要劝谏! 那是一种失望到极点的愤怒! 可以说那个时候,是他挽回秦瑱的最后机会,可他却错过了。 更别说之后程昱还主动追杀过秦瑱。 这一切都断绝了秦瑱在投靠他的可能性。 如此想着,曹操不禁喃喃自语道: “子瑄啊,你莫非真要与我为敌?” 一声低语之中,他眸子里多了一些追忆之色,恍惚想起了昔日他刚起兵时,那个无比自信,却还带着些许青涩的青年。 那个时候他还一心想做大汉征西将军,没有那么阴谋算计。 那个时候,秦瑱也远没有后来的前瞻后顾,步步小心。 若时间就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 一切都是蓬勃向上,每一场战争都要齐心协力。 一不小心,就会一败涂地! 而那个时候,恰好是他最得意之时。 只可惜后来随着诸侯并起,朝廷西迁,一件件事让他对大汉失去了信心,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多疑。 随着势力越来越大,他要顾及的也越来越多。 或许这,就是这些人相继离去的原因。 回想创业这些年,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先是陈宫,又是秦瑱。 或许这些,就是他要成大业必须付出的代价! 思虑及此,老曹的内心中多出了一丝坚定。 既然这些都是代价,那他就必须走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万千思绪之中,曹操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他就是这样,无论打击多大,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恢复理智。 想清楚之后,他看向了郭嘉沉声道: “是吾之过,奉孝所言不错,无论王禾是不是秦瑱,此人投入了刘备麾下,都是我军大患!” “即是如此,奉孝可否探知刘备军目的何在?” 见曹操恢复了往日的霸气,荀彧和郭嘉皆是心中暗赞:真吾主也! 曹操最让他们看重的,就是这份百折不挠的心性! 相比起来,别的诸侯都没有这份心性。 当下,郭嘉便拱手对曹操道: “主公,依在下之见,刘备军的目的,不在于一个小小沛国,而在于袁术根基!” “敌军此谋,乃是取袁术基业而代之,让刘备借袁术之根基崛起于淮南之地!” 他这话一出,曹操神色便是一震,一时失声道: “刘备要图袁术基业?” 他知道秦瑱的谋划历来不小,可凭刘备这点兵马,想吞下袁术,无异于一蛇吞象啊! 第六十六章 郭嘉献策,五家伐袁 一蛇吞象,亦作“巴蛇吞象”,出自《山海经·海内南经》,曰:“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 一般乃是意指人心不足,贪得无厌。 在曹操看来,刘备要是真有这个打算,那还真就是痴心妄想! 须知袁术势大,占据天下富庶之地,兵马众多。 与之相比,刘备即便占据了沛国,也只是一条小蛇,想要把袁术吞下来,完全不现实。 因而曹操想了想,便皱眉道: “刘备军如何敢有此愿?” 荀彧在一旁亦是沉声道: “奉孝此言属实有些骇人听闻,今袁术虽称帝,四面皆敌,然则其势我军尚有忌惮,刘备军力不足,如何能吞得下这偌大势力!” 眼见二人如此,郭嘉正色道: “在下敢言此,并非空穴来风。” “如今袁术虽然势大,可未必不能谋也!” “正如文若兄所言,袁术现在已四面皆敌。” “首先我军尊天子,袁术篡逆,我军必要图之!” “其次孙策在江东势起,早已不甘人下,与袁术之间必有一战。” “再次,吕布如今与袁术交恶,势同水火,自不能容!” “另外海西还有一个陈瑀也与袁术有怨。” “刘备军虽无力,可我等却有其力。” “料想袁术虽然势大,却难挡住四面进攻!” “换而言之,刘备无需击败袁术,只需考虑如何从乱战之中夺取袁术基业即可!” 曹操听到此处,眼睛一眯道: “奉孝言此,莫非是说,刘备图袁术,并非想用己力,而是想要借用我等之力!” “正是如此!” 郭嘉点了点头,对曹操道: “刘备军不仅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在下之所以能推出对方目的,还是要从刘备谋夺沛国这一战说起!” “敢问主公,可能看出敌军此战夺取沛国的目的何在?” 老曹一听这话,自是脱口而出道: “既是夺取沛国,那目的自当在沛国之上!” 可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夺取沛国是很明显的目的,可对方的操作远没有这么简单。 思虑了一会儿,他猛然抬头道: “敌军的目的,在于吕布?” “正如主公此言!” 郭嘉见老曹醒悟,即点头道: “准确来说,敌军的目的是在用吕布挡在身前,趁机夺取沛国!” “沛国只是其欲取之地,而吕布才是算计的关键!” “可刘备军如此,又能有何好处?” 荀彧再度开口问道: “多此一举,即惹了袁术,又惹了吕布,其利何在?” “文若兄此言差矣,敌军如此,可谓好处极多啊!” 郭嘉摇了摇头,解释道; “其一,刘备若不为此事,他若取沛国,必被袁术所恶。” “可现在有吕布挡在前方,袁术自要迁怒吕布!” “刘备可借机在后面慢慢发展自身实力!” “其二,此举看似既恶袁术,又恶吕布,实则是让刘备军获取了主动,坐看两家争斗,若吕布获利,则取其利,若袁术获利,则攻袁术!” “也是陈宫善谋,看出了敌军有所谋划,不然现在吕布恐怕要面对两家威胁!” “其三,此举既让刘备得了一根基之地,又让刘备抽身于外。” “眼下袁术要面对我军、孙策、吕布、陈瑀四家兵马,不会注意到刘备这点家底!” “可以说,光是这一遭,刘备就有了谋夺袁术之力,袁术却并未警觉。” “现在袁术要攻击也是攻击我等,刘备自可从中取利。” “同样,若是我等攻击袁术,刘备也可以从旁策应,让我等为他挡住袁术兵马,他从其中谋取利益,不断壮大自身实力。” 说到这里,他看向荀彧: “如此一举,便让刘备置身于后,我等在前出力,他自在后面谋划,如何可称之无利?” 荀彧闻言,自是言语一滞,他倒是没往深处去想。 而老曹听到这里,已是眉头紧皱道: “好个刘玄德,亏我以他仁义,尚且敬他三分,不想竟会行此下作之举!” 在他看来,刘备这一招可谓阴险至极,把自己藏在别家获利,完全没有往日的风范! 可郭嘉闻之,便是一脸严肃道: “主公须知,刘备此人,仁义为表,枭雄为里!” “他以仁义对人,乃因麾下未有善使阴谋诡计之人,绝非此人甘于如此!” “如今得了谋士献策,为图大事,自然听之任之,便是苛责也无用处!” “当前之要,在于敌军此谋厉害,又是阳谋,我军当寻一法制之。” “不然一旦刘备成功崛起,则远超袁术之患!” 在他看来,现在这个形式,对他们来说不可谓不坏。 因为秦瑱这个策略,不是单纯的阴谋,而是在依照大势而动。 面对这种局面,刘备崛起,已成定局! 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想个办法,压制刘备发展速度! 在他视线中,只见老曹脸色阴晴不定,足足沉默了许久,方才眯眼道: “吾欲出兵沛国,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他想着,眼下要解决刘备之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出兵沛国,先把刘备给打掉! 但他一说这话,荀彧便直接拱手道: “主公不可,此举断然不可!” “当今天下,袁术乃国贼,刘备又未谋反,我军如何攻之?” “若陡然进攻刘备,我军便将失天下之望!” 郭嘉亦是摇头接口道: “要是能攻击刘备,在下又何必劝主公重视!” “现在刘备乃是主公亲表豫州牧,又是镇东将军,即便夺取沛国、汝南等地,也是合情合理!” “在加上现在袁术称帝,刘备此举,乃是为国讨贼。” “主公若伐刘备,天下人当如何看待我军?” “就因为讨伐不得刘备,在下方才会言说要制其势!” 他说着,心中自是再度暗叹,这就是此计的厉害。 即便你知道刘备军有这种谋划,你也没办法动刘备军。 因为老曹扛着天下大旗,第一敌人必是袁术! 不先打袁术,就是zheng治不正确! 一旦不正确了,曹操扛旗的正统地位便会受损! 天下人怎么看都是其次,朝廷你也说不过去,更别说北方袁绍早有立新帝之心。 完全可以拿着这件事做文章,让老曹陷入群攻之中。 而且,你现在即便攻击刘备,也未必能将刘备击败,大不了人家换个地方再次起兵。 正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刘备军压根就不怕被打! 面对二人的接连劝阻,老曹就很难受了: “若是如此,我军又当如何制之?” “现在刘备已在袁术后方,我军一动,袁术定要以我军为先,刘备自可从中谋划。” “我军若不动,刘备也可再借他人之力壮大,如此形势,如之奈何?” 一时间,他突然怀念起迎天子之前了。 那个时候想打谁就打谁。 现在反倒束手束脚,连刘备都打不得,着实憋屈得紧。 不过老曹这话,显然激起了郭嘉的胜负欲,当一听便道: “主公此言,在下并不赞同,如今刘备势起,虽然无法可止!” “但我军未必无法可制!” 听得郭嘉此言,老曹顿时眼睛一亮道: “奉孝莫非有办法应对此事?” 荀彧自也看向了郭嘉,想看看郭嘉准备怎么和秦瑱掰腕子。 迎着二人目光,郭嘉沉吟了一会,整理着自己思绪道: “要想应对刘备谋划,我军便要着眼于敌军的弱点!” “依在下之间,刘备军此策虽好,却有一个最大的限制,即是刘备军实力不够!” 他背着手迈步而出,嘴上给二人分析道: “我料敌军如此谋划,是不断借我三家之力,蚕食袁术根基。” “然则刘备兵马本就不过万余,如今虽有沛国之地,可要吞下袁术军还是不够。” “他们需要时间,不断壮大自身实力!” “那咱们便从这时间下手,让刘备没有足够时间壮大!” 说到这里,郭嘉转过身来对曹操道: “故我军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袁术!” “并且夺取袁术的大部分土地。” “如此,刘备即便能从中获利,取得些许土地,他也守不住!” “到了那时,没了袁术这个国贼牵制,我军便可趁机进攻刘备。” “这般行事,或可解刘备之患!” 曹操听着郭嘉这话,不由暗自点头。 郭嘉这话说得在理,刘备即便有图谋,可实力是硬伤。 只要他们打的快一些,刘备就算得了土地,也不是他们对手。 而没了袁术,他也可以趁势进攻刘备! 到了那个时候,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刘备多半也难有应对之策! 念及此处,他抚须一笑道: “奉孝此言可也,如此可让刘备图谋一空!” 而荀彧在一旁听此,自是抚须皱眉道: “可袁术势大,兵马众多,如何败之?” 他一说完,郭嘉便自信一笑道: “若图他人,我军未必有能,可图袁术,却是易如反掌!” “当今袁术四面皆敌,能维持其势,在于各方难以协同,故主公可以上表天子,以天子诏令刘备、吕布、孙策、陈瑀等共伐袁术!” “可使这四家进攻九江之地,我军自从许昌出兵,进攻汝南之地!” “如此,袁术顷刻便会陷入首尾难以兼顾之境,便他兵马众多,也难敌我五方兵马。” “而且我军行此计,刘备以仁义为名,必须也要动兵!” “他南下要想再借他人之力,便只有两个途径,一者与那三家取淮南,二者与我军取汝南。” “若他取淮南,便要先谋三家,便算他能谋取淮南,袁术见淮南被破,必要回军牵制,我军可趁势败之。” “若他谋取汝南,我军便可先按兵不动。” “他兵马不过三万,可动之兵至多两万,我军若不动,他也不能动!” “我军自可静待形势变化,若有败袁术之机,便一举败之!” “刘备军便是能从中取些小利,亦不足为患!” 说到这里,郭嘉便是昂首回身道: “行此一计,自可先败袁术,再攻刘备,解去敌军之患!” 他话音一落,老曹便大笑起身道: “奉孝真乃吾之奇佐,有此谋划,吾何忧也!” 他最怕的就是郭嘉没办法对付秦瑱。 可现在看来,郭嘉未必就不能和其一较高下。 眼下他有兵马,有天子,有谋士,你刘备拿什么和我玩? 即便秦瑱再能,也未必能改变这等实力差距。 故而一时间老曹心中忧郁自是一扫而空。 而荀彧见得此状,自是对老曹一拱手道: “司空,奉孝此计可也,我军正可依计行事!” 见荀彧也表态同意,老曹不再犹豫,当即便拍板道: “便依此计,文若你去拟表,即日我便上书天子,讨伐袁术!” 第六十七章 袁术增兵,人才来投 建安二年五月下旬,曹操上表天子,言说袁术篡逆,大逆不道,当伐其军。 欲以天子之诏,招天下诸侯共讨之。 天子闻之,思虑袁术如此,正是目无朝廷,便即下诏,令刘备、吕布、孙策、陈瑀等人共伐之。 此诏一下,曹操便令议郎王誧为使,南下将诏书告知孙策。 同时分别派出三家使者,前去通知刘备、吕布、陈瑀三家,准备会军共伐袁术! 此时袁术刚率军返回寿春城内,心中极度郁闷。 因之前吕布南下劫掠,他听从袁涣之谏,亲自出征驱逐吕布。 结果吕布压根不与之交战,不仅不打,这货还亲自写了一封手书嘲讽袁术。 袁术本就恼怒吕布其人,一看此信,哪里还能忍,直接率领兵马便追击吕布。 结果追到了淮水之侧,就见吕布已经完全渡河。 因为忌惮吕布骑兵之威,袁术不敢追击,只得任吕布再度嘲讽! 那心中这叫一个憋屈难受啊! 结果一到寿春城内,袁术就收到信报,言说曹操上表天子,要让周边诸侯一起讨伐于他。 收到此信,袁术更是怒不可遏,召集群臣来,一把将帛书甩在地上,大怒道: “曹阿瞒无礼至极,朕初登基,尚未责问其罪,此人倒先发难!” “今欲联大军四路攻伐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见得袁术之怒,群臣尽皆低头不语。 唯独阎象等人叹气不止。 心想之前劝你不要称帝你不听,现在人家真皇帝下诏了,你又来问怎么办,这不找虐么! 可他们虽然叹气,但也知晓现在也不是叹气的时候,故而沉默了一会儿,阎象便出列道: “陛下,如今之势,敌众我寡,唯有分兵抗之!” “臣观曹操此举,乃为以四家牵制我军兵马,令我军首尾不得兼顾!” “似刘备、吕布等人,其心不齐,不足为虑。” “可使一上将驻守寿春,主公亲往汝南抵御曹操大军!” “若能退曹军,则其余四路自退!” 听得此话,袁术点头应之,当即留大将纪灵、陈兰、雷簿等人镇守寿春,带领张勋、陈纪等人率马步兵增援汝南之地! 而正当曹操袁术各有动作之时,老刘自然也没闲着。 自从当日夺取沛县之后,秦瑱就给刘备谏言,让老刘将大本营从沛县转移南下。 刘备心想相县城大,远比沛县适合驻守,于是就令关羽即日带着众人南下。 关羽得令,便将糜竺、徐庶等人招来议事。 众人听说刘备在秦瑱的辅佐下,已在相县站稳脚跟,自是欣喜若狂。 虽说他们这些人大都跟着刘备见过风风雨雨。 可这种从低谷中见到曙光的感觉,不是他人可以理解。 当下一个个便开始准备搬迁大本营。 不过这个搬迁大本营,可不像普通行军,说走就走。 别的不说,文武家眷、府内辎重钱粮,皆须安排妥当。 好在众人皆是干才,接连准备七八日,便带着大部队启程南下。 因其中有众人家小,行路不快,一连行了将近十余日,方才抵达相县之内。 如此安置好了一众臣属,刘备也总算彻底换了一块地盘。 但随着地盘变大,各种问题也随之而来。 最首要的问题就是治理问题。 因刘备麾下文武本就不多,原本治理一个沛县,自是游刃有余。 可现在他们的领地可不再只是一个沛县。 在夺取相县后,刘备就依照秦瑱之计,让陈到张飞等人相继受降了萧县、临雒、符离、郅县、郸县。 而后吕布南下,一路助取了竹邑、靳县、谷阳。 关羽南下之际,又顺道受降了杼秋、丰县。 一时间,加上刘备老地盘沛县、新大本营相县,刘备的地盘瞬间膨胀到了十二个县! 面对此状,老刘自是又高兴,又烦恼。 地盘大了当然是好事,可他人才不够用了! 论起当前,他麾下文武倒是有十来个。 人数看起来是不少,可总不能一个萝卜一个坑全部分出去! 而且他麾下这班底可都是大才,拿去分守小县,乃是大材小用,他自然是不舍得的。 除了治理之外,如何防御也是一个大问题。 再者,还有接下来他们该当如何,自也需要商议。 于是刘备又将秦瑱叫了过来,将问题讲述了一遍。 面对这三个问题,秦瑱思考一会儿人才不够的问题,给老刘献上三个办法。 第一,让简雍巡县,从县内寻找可以一用的干才,同时调取民意,将原本欺压百姓的官吏拿出来开刀,用以稳定形势。 第二,张榜招才,同时在各郡放出消息,让人才自己来投,唯才是举! 第三,开办军中干部培训班,将千将以上的军官全部拉来上夜课,培训军务、读书识字! 听着这三个建议,刘备对第一二个自然没啥意见,唯独这第三个,有些忧虑道: “军师言说我军开堂授课,本无不可。” “然则彼等便是学会读书识字,亦难解决无才之患!” 这里倒不是老刘不想手下读书识字,只是这个时代的识字率简直低的恐怖! 此时印刷术和纸张还未普及,普通百姓基本不识字。 在老刘军中同样如此,整个军队里面,压根就没多少识字的将官。 在老刘看来,这些人现在读书也晚了,训练士兵还行,可要是想学到可以一用的程度,恐怕需要大量时间! 可秦瑱一听,便摇头道: “我军所需之才,并非什么辨经大儒,而是可以阅读公文、驻守小城的将官!” “今我军中之患,不在于文才稀少,而在于将官无能!” “彼人无才,自当与之,待来日我军夺取淮南之后,自有大用!” 看着老刘现在培养将官都怕麻烦,秦瑱就暗自摇头。 现在这才哪到哪呢! 培养将官只是他的第一步,等以后取了淮南,他还要进一步推行军事教育,思想教育!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拥有一支铁打的军队。 这也是秦瑱的基本理念。 要想改变一个时代,要做的不是去做些惊人的发明,教育才是根本!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从来没指望能在自己这一辈子把时代改变成什么样。 他能做的,就是洒下思想的种子,不断促进生产力增长! 而相较教育来说,那些跨时代武器实只是一种工具,即便用再多精力去研发,也无法改变时代的本质! 终究,无论是战争,还是发展,其根本还是人! 只有将人给改变,才能获取更多改变的力量,逐渐去改变世界。 若非现在他们实力不够,他甚至要准备造纸造盐搞钱了! 之前在曹营不好做或者不敢做的事情,他现在要一一稳步推行。 而淮南,就是他们培养人才和发展产业的基地。 培养这些将官,即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以后。 眼见秦瑱如此坚决,老刘自然没有意见,于是顺道过度到了第二个问题。 针对如何防御驻守的问题,秦瑱直接对刘备道: “当前我军兵马虽有三万余,但其中大半皆是降兵,当先整训兵马!” “驻守之事,暂不需要,唯独可虑袁术兵马,可让夏侯博领一千人驻守谷阳,若敌军有异动,不准交战,只管禀报!” “其余曹操、吕布暂不用管!” “另外,我军之前于吕县之外俘虏了部分陷阵营士兵,可让陈到统领,以其为根基建立一支精锐兵马!” 一听秦瑱说罢,老刘连连点头道: “军师此议可行,我军是该训练一支精锐!” 其实老刘本来对精锐也没什么概念,只见过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 可在上次见识过陷阵营之后,老刘那叫一个眼热啊! 现在他们有机会,自然要跟着将精锐建立起来。 想着,刘备又问道: “这支兵马,军师以为唤作何名为妙?” 秦瑱一听,试探性道: “不知明公以为唤作白毦精兵如何?” 他本是尝试,不想刘备眼睛一亮道: “白毦此名甚好,我军此军正可唤作此名!” 见得老刘此状,秦瑱心想这可好,刘备的白毦军可算提前建立了! 他知道刘备原本有一支陶谦送的丹阳兵在手上。 这也是日后白毦军的基础,现在加了陷阵营的血液,这战力恐怕要逆天! 而刘备一连解了两个问题,便顺势道: “还有一点,如今我军已取沛国,不知下一步我军当如何动作?” 要是以前,得了沛国他多半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先埋头发展。 可现在有了秦瑱把握大局,他们现在要提前准备。 不过秦瑱一听这话,便笑道: “如今我军好不容易取得一地,占了先机,不该再动!” “可观望一阵,待中原有变,伺机而动!” 他自然知道刘备的急切,可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藏到了别人后方,又积蓄了实力。 最应该做的,不是主动跳出挑事,而是等到别人动兵,在背后捅刀子! 说到这里,他思虑了一会儿,又笑道: “明公勿急,自有人比咱们更急!” 正如郭嘉一听他的谋划会想到他一样。 秦瑱又何尝不是在通过对郭嘉和老曹了解在设谋呢! 在他看来,现在急的不是他们,而是老曹! 他们压根没必要现在这个时候去动作。 在听罢一番解释之后,刘备也是心满意足的去了。 于是,刘备军进入了一段厉兵秣马期,一边整训兵马,一边招募人才。 在简雍的努力下,倒是也补充了不少文官,可都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人才 如此等待了许久,秦瑱本来都放弃希望了。 可时间刚入六月,他们却迎来了两个人才投效,而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叫诸葛瑾! 第六十八章 卧龙之兄,江表虎臣 说起诸葛瑾的到来,还颇有些戏剧。 因是之前秦瑱给刘备建议来个唯才是举,准备在周围郡县捞一捞人才。 刘备当时自无不应,可他后来一想,就觉不对! 说是唯才是举,可自己怎么知道对方有才干呢? 他倒是颇有识人之能,但不能来一个就亲自面试一番。 由此他又找到了秦瑱提出自己忧虑。 于是,秦瑱就给刘备建议,光看可能看不出来,咱们就效仿太学考试寻才! 说起考试寻才,后世总会想起科举制。 实则考试选才制度,并非科举首创,远在汉武帝时期,就已经创立太学,用考试的办法直接选拔人才。 门生要在太学里学习《春秋》、《礼》、《易》、《诗》等儒家经典,学成之后会进行考核,成绩优异者为官,成绩太差会被处罚。 故而考试这种制度对于刘备来说,并不陌生。 他心想现在自己手下没啥世家,靠察举和征辟不行,考试倒也是一个办法。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索性就把这件事交给了秦瑱来安排。 秦瑱对此,自是乐而为之,要想打破世家垄断格局,就该从现在实力还小的时候开始。 然后他就直接开设了一个招贤馆,用以招待那些前来投靠的人才,并负责选拔。 题目是由他亲自所出,分文武两科,文科依旧是考察这个时代文人必备的儒家知识。 没办法,他倒是想考别的,可这个时代的士子未必能会。 他们现在注重数量,而不是质量,以基础知识选拔最为简单。 相较文科,武科则是更为简单一些,主考一些兵法里面的字句解释。 即便不认字也没关系,门口有块大石磨,你要是能举起来走上三圈,那就算你初步合格。 如此定下之后,秦瑱就满心期待等着人才来投。 每日不管怎么忙,都会抽空来看一眼。 结果他这个选才馆里空空如也,好不容易来上小猫两三只,连一部《论语》都没学全。 倒是有些能举起石磨的汉子,可惜大字不识几个。 面对此状,秦瑱自然是挑挑拣拣,要么打发去干杂务,要么打发军营里让徐庶自行挑选。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可这天刚一下班,佐吏便一脸兴奋的拿着两张布帛前来对他道: “军师,贤才至矣!军师所出题目,均被贤人解答!” 秦瑱正想回家呢,听到这个消息,自是拿着布帛一观。 结果就见其上写满了飘逸字体,确如小吏所说一般全部解答。 在看过诸多恶劣文章之后,这一篇文章简直就让他眼前一亮。 而后一看署名,秦瑱顿时就乐了。 他本想捞一捞,没想到真捞到了大鱼,而且还是诸葛子瑜! 眼下诸葛瑾都来了,诸葛亮还会远么? 而诸葛亮先不说,诸葛瑾本身也是大才,其年少成名,博览《诗经》、《尚书》、《左氏春秋》。 按照原本历程,其投靠孙权之后,备受重用,官至吴国大将军。 虽说没有诸葛亮国士级别的文武全才,但也是一个一流治政之才,对他们来说可是极度稀缺的。 欣喜之中,他又看向了另一张帛书。 结果一看一个不吱声,你猜另一个是谁? 江表虎臣,徐盛! 与诸葛瑾相比,徐盛则是大器晚成。 初从孙权,碧眼儿上位之后,担任别部司马。 以不足二百兵士拒黄祖之子黄射所率数千人,大破之。 而后濡须口拒曹,夷陵抵御刘备。 直到后期抵御魏国南下,皆是以胆略著称。 现在他们军中,正缺少这种人才。 不过看到这里,秦瑱又是一阵不解,按理来说诸葛瑾和徐盛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关系,不该一起出现才对! 现在一起过来了,他还有些意外。 想了一会儿,他索性连家也不回了,直接让小吏带着自己前往招贤馆会见二人。 此时已经入夜,诸葛瑾和徐盛正准备睡觉。 一听刘备军二把手来了,两个都急忙爬起来迎接。 及至堂上,见得二人,秦瑱再度确认了一遍身份,又细细打量二人长相。 只见诸葛瑾眉清目秀,五官周正,也是一表人才。 唯独可惜,脸有点长,颇似驴脸,颌下短须,显然年纪不大。 而徐盛则是身材高大魁梧,嘴边稀稀拉拉的碎胡子,外表看起来还比诸葛瑾成熟一些。 如此打量一番,秦瑱便问道: “二位一个琅琊阳都人,一个琅琊莒县人,怎会同至我沛国之地?” 而他一说罢,便见诸葛瑾上前一步拱手道: “敢叫军师知晓,我等并非一道前来,而是途中相遇,方才一路至此!” 说着,他就将两人前来的原因讲述了一遍。 原来他们两个会走到一起,也是一件巧合之事。 事情还得从诸葛瑾这边说起。 九年前,诸葛瑾之父早逝,因其兄弟姊妹尚且年幼,身边又无长辈,丧事便由其叔父诸葛玄操持。 在操持完丧事之后,诸葛玄看着诸葛瑾等人年幼,就给寡嫂建议,举家南下荆州。 可他这个寡嫂,并非诸葛瑾等人的亲生母亲,只是继妻,一听这话,自然不愿答应。 诸葛玄无奈,只得将年少的诸葛亮等人带着南下,留着时年十四岁的诸葛瑾侍奉继母。 因此,诸葛瑾就被留在了琅琊之地,直到三年前,其继母病逝。 诸葛瑾守孝三年,总算得了自由,想着其叔父在荆州任职,便想南下投靠叔父。 但及至东海郡境内,又听到行脚商人刘备在沛国招贤纳士。 正逢此时淮南袁术与吕布交战,诸葛瑾心想南下路途遥远,不如先在刘备这里任职。 等以后有机会再行南下去寻找自己兄弟。 随后他就调转方向,朝着沛国行来。 可还未至沛国,竟遭遇歹徒拦路抢劫,差点一命呜呼。 幸得徐盛出手相助,方才免得危难。 诸葛瑾被搭救后,就问徐盛从哪来,徐盛便述说因臧霸攻杀莒县萧建,为避战乱,带老母南下江东避难。 诸葛瑾一听,觉得此人孝悌可敬,可以结交,当即对徐盛表示去江东路遥千里,他们并无根基,到了江东也无处安身。 现在听说刘备在沛县招才,我准备去试试,壮士如此勇力,不妨一路。 徐盛听了,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家里一穷二白,去了江东也是带着老母亲过苦日子。 倒不如去刘备手下碰碰运气。 他也听过刘备仁义之名,料想怎么也不会比江东差。 想了想利弊关系之后,他也点头同意,护送着诸葛瑾一路来到了沛国。 后来抵达此处,二人才知道还需要考试经过选拔才能见得刘备。 好在二人也并非没有才干,当下分选文武两科,一一答卷。 本来他们是抱着尝试性的心态答卷的,能行就行,不行就走。 万万没想到秦瑱会大晚上亲自来见他们。 这种举止,属实让二人有些受宠若惊。 故而在将自己等人经历讲述一遍之后,诸葛瑾便对秦瑱行礼道: “我等此来,专为投靠使君,不想军师亲至,见得军师,不胜自喜!” 要说他的态度还是很卑微的。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身居高位,权势极重,他们一白身,又没名声,可不敢放肆。 可秦瑱一听这话,便对二人笑道: “吾观二位均有才干,有意投靠我军,亦是我军之福!” “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晨间,我即带二位前去面见明公!” 诸葛瑾和徐盛一听明天就能见到刘备,均是又惊喜又忐忑,当即纷纷行礼谢过。 如此辞谢了一番,秦瑱行出招贤馆,心情也是大好。 诸葛瑾和徐盛皆有才干,自不多言。 除此之外,诸葛瑾的到来,还有一个作用——挖动荆州士人来投! 诸葛亮自是首要的,其次就是庞统马良等人。 后世有人说诸葛家三家投注,不会聚在一起。 但在秦瑱看来,这种言论实属扯淡。 实际上对于汉末的世家来说,投注了一个势力,就必须要全力支持。 想要两面三刀分别投注,那叫蛇鼠两端,压根得不到重用。 就如荀彧投了曹操,其族兄荀谌作为袁绍的前期谋主,有助袁绍夺取冀州之功。 可官渡之战一打起来,一样被丢到后面坐冷板凳。 诸葛家之所以会出现同时出仕三家的情况,是因为诸葛家已经衰落,族人四处分散,恰好出现三个名留青史的人才。 并非是后世一些营销号营销出来的那种,一家人预知未来,分别下注的情况。 现在诸葛瑾来了,自后操作一番,诸葛亮自然跑不掉。 有诸葛亮在,就能通过朋友圈把其他人依次招来。 等以后南下夺取江东,西进荆州,凑齐吴蜀两国精英,再行北伐,就是想输都难! 抱着这等想法,次日,秦瑱便将二人引荐给了刘备。 刘备见是秦瑱亲自引荐的人才,自然不敢怠慢,一一与二人相谈。 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诸葛瑾乃一时俊才,可堪一用,而徐盛虽有勇力,但经验不足,尚需锻炼。 得出结论之后,刘备即任命诸葛瑾为主簿,徐盛为部曲督,留在军中听用。 二人被刘备委以重任,自是暗道刘备真乃识才英主。 他们本是准备暂居于此,再图前路。 如今陡然得此重用,也就不好走了,自是安心留在了刘备军中做事。 至此,刘备军文武齐备,已是颇具规模。 文有秦瑱、徐庶出谋划策,简雍、孙乾、糜竺、刘琰、诸葛瑾等打理诸事。 武有关张领衔,以陈到、桥蕤、糜芳、傅士仁、夏侯博、徐盛等人统军。 陈兵沛国,训练兵马,收购粮草,静待局势变化。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六月中旬,朝廷催促进军的使者也终于到达了相县城内。 第六十九章 与老曹抢时间,秦瑱设谋 沛国,相县,议事厅内。 刚刚送走朝廷使者,刘备的脸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朝廷诏书就两件事,一个是因他讨贼有功,加食邑五百户。 一个是让他即刻起兵,与吕布等人共同讨贼。 若是以前的刘备,收到这个诏书,恐怕要高兴的飞起。 毕竟,天子下诏让他讨贼,那就证明一件事情,天子已经知道了他的刘备。 这对他一个远房宗室来说,是无上荣光。 可现在,刘备却不需要这种荣光! 他只想要一块完整的立锥之地。 故而刘备一得到了诏书,就将秦瑱和徐庶招过来开起了小会。 待二人抵达后,他即一脸愁绪的拿着诏书,对二人道: “今我军欲取淮南,可朝廷却令我军与吕布等人一道进军,这可如何是好啊?” 此时时间已近夏日,徐庶和秦瑱都换上一身轻薄衣装。 只见秦瑱换上了一身丝质白衣,配上蔡琰为他挑选的羽扇纶巾,造型是越发飘逸。 一听这话,他便摇头笑道; “明公何忧也,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 见秦瑱如此模样,刘备一脸苦涩道: “军师切莫诓我,备虽不智,却知情势艰难!” “前闻军师火中取栗,只有吕布一家,我军尚且能谋!” “如今三家齐至,我军如何能谋三家?” 徐庶闻言,自是在一旁沉思道: “曹操此举必有深意!” “恐是见了我军谋划,不让我军置身事外矣!” 他自然能感觉到刘备忧虑的地方。 因是秦瑱给刘备定下的策略,是不断借用别家之力壮大自身,最终谋取淮南以为根基。 而现在曹操令他们四家共伐袁术,那现在他们必须要在其他三家手中抢下淮南的地盘。 可见老曹已经看出了他们的谋划。 不过秦瑱这个表现,就有些奇怪了,像是这种情况也不出所料? 思虑之间,他不由问道: “军师莫非对此早有预料?” 刘备自然也朝着秦瑱看了过来。 面对二人视线,秦瑱便笑道: “敌军如此,正中下怀。” 没错,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也在秦瑱预料之中。 但他不是预判了郭嘉的计策,而是这件事情原本历程很相似。 在原本历程中,曹操同样在这个时候对吕布等人发出了诏令。 只不过内容中并没有刘备。 只是让孙策、陈瑀、吕布三家共伐袁术。 可惜这个谋划并未成功,因为在原本历程中,孙策和吕布一听到诏书,就准备出发,可陈瑀却是个二五仔。 这货原本在袁术麾下,就曾经反叛过袁术。 此时就任吴郡太守,对吴郡被孙策占据而耿耿于怀。 于是陈瑀在收到诏令之后,便趁着孙策北上之际,密谋袭击孙策。 他暗中派遣都尉万演等秘密渡江,持印传给三十余纽贼。 让祖郎、焦已以及吴郡乌程的严白虎等人作为内应,等到孙策出征,就出兵袭取诸郡。 结果还没起势,此事就被孙策发现,直接调转枪头杀回了吴郡。 击败严白虎后,就派遣吕范、徐逸攻击海西,大破陈瑀,斩杀其大将陈牧。 由此,三家伐袁事件还未开始,就直接终于内斗。 最终还是老曹独立击败了袁术。 所以并不是秦瑱预料郭嘉的计策,而是郭嘉选择了与历史道路相似的计策。 就如前文所说,在郭嘉听到秦瑱的谋划算计秦瑱的时候,秦瑱其实也在思考曹操这边听到他们夺取沛国会如何出招! 在他的预想之中,其实老曹可能会有三个反应! 第一,探明他身份,直接带兵杀到沛国来! 不过这个反应的可能性最低! 因为现在的曹操可不是后来的曹丞相! 现在的老曹才刚迎天子,周边强敌环伺,也没有彻底掌控朝局。 现在曹操想对刘备动兵,需要考虑政治影响。 而第二个反应,就是发出消息,利用袁术、吕布来进攻他们领地! 这样可以借刀杀人,完全不用沾血! 至于第三个反应,就是现在这种! 察觉到了他们的危害,但是不敢直接动兵!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袁术,同时限制他们的发展。 由此曹操会选择一种速战速决的方式。 针对三种情况,秦瑱有三种应对之策! 第一种情况,老曹只要敢出兵,他就助刘备死守相县,发信袁绍,就说要带着刘备北投,让袁绍奇袭曹操后方! 同时散播消息,言说老曹和袁术联合,意图谋反。 要知道,现在的袁绍已经基本上占据了北方,似田丰等谋士都对南方蠢蠢欲动。 听到这个消息,袁绍便是再优柔寡断,也不会放过机会。 另外朝廷方面董承等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两招一出,曹操要想坐稳兖州,就得乖乖缩回去! 对于第二种情况,他让刘备派夏侯博驻守谷阳,观察袁术的动作。 袁术只要敢动,他就采取坚壁清野之策,布局吞了袁术兵马!来多少吞多少! 因为现在他们有钱有粮,而淮南即将大旱。 只要他布局得好,袁术这些兵马一个都带不走。 至于第三种情况,就是现在这种情况,秦瑱甚至不需要提前布局。 因为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他最熟悉的局面! 曹操想要尽快击败袁术,限制他们的发展,选择了调动一切力量主动进攻。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因势利导,借着陈瑀叛乱一事,即把吕布和孙策给用了,还要把淮南给取了! 这也是现在秦瑱会说是好消息的原因。 因为他一直在等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故而秦瑱此时一边摇着羽扇,一边笑道: “眼下时间已进夏季,自五月以来,淮南少雨,可见今年自淮水以南,大旱已成定局!” “现在敌军如此,无非便是想借快攻解决袁术,再趁机限制我军发展。” “然则他们不知,对我军来说,夺取淮南也是越快越好!” “只有如此,我军才能用最快的时间,保住淮南的元气!” “而现在,曹操主动出兵,牵制了袁术军主力,淮南空虚,正是大好时机!” “本来我军独立取得淮南还有困难,现在又多三家之力,岂不是好消息啊?” 刘备和徐庶哪里知道秦瑱的谋划,见得秦瑱如此,皆是苦笑不已。 现在这种情况,也就秦瑱笑得出来。 不过徐庶历来知道秦瑱习惯,见他这般,必有定计,索性问道: “当前形势,乃是我等四家进军淮南,而我军要独取此地!” “那倒是说说,四家共取,我军要如何从彼等手下谋夺淮南?” 秦瑱闻言,自是笑道: “要从彼等手下谋夺淮南,易如反掌。” “但依我之见,我军现在要谋之事,不是如何从三家手上夺取淮南!” “而应谋划怎么让这三家与我军同力进军!” “我军要取淮南,要先用三家之力,他们若不来,我军可就有难了!” 他一说出这话,刘备就是一愣道: “军师这是何言?如今朝廷诏书在此,那三家收到诏书自会出兵,何须我军谋划!” 徐庶直接就反应了过来,皱眉道: “军师的意思是说,吕布等人未必会进军?” “正如元直所说!” 秦瑱点了点头,起身对刘备道: “如今看似有天子诏在,然则彼等各怀鬼胎,未必能用!” “就说吕布,我闻徐盛言说,他们之所以南下,正是因为泰山贼臧霸攻杀莒县萧建。” “那萧建其人本据守莒县,不与吕布交往。” “后被吕布说服成为其附属,至此便是吕布军屏障!” “如今臧霸攻杀萧建,吕布必然要讨要说法,若是与臧霸相持日久,未必出兵!” “与之相比,那孙策倒是愿意出兵。” “可陈瑀觊觎吴郡已久,今见孙策出兵,如何会放过这等机会?” “此人生性反复,多半趁机谋划孙策麾下。” “若让孙策发现,两家必然大战!” “如此一来,孙策与陈瑀也未必会出兵。” “这么一算起来,咱们该忧虑之事,不是他们出兵,而是他们不出兵!” “须知我军当前第一大敌,不是袁术,而是曹操。” “曹操之所以要出此策,是因袁术挡在我军前面,曹操拥立朝廷,必要先除袁术!” “现在曹操与袁术之间必有一战,凭曹操之能,袁术自不是对手。” “若是袁术被击败,而我军未取淮南,则曹操下一步必是找寻理由攻击我军!” “到时候,他背靠朝廷,没了袁术牵制,我军只有一郡国之地,如何与之为敌?” “故而我军要做的,不是在此忧虑,而是和曹操抢时间!” 说到此处,秦瑱便停下了言语。 虽然现在的情况是他所熟悉的,但并不代表他们现在的局势不险! 因为真正大boss曹操已经发现了倪端。 一旦袁术被老曹击败了,曹操获取了政治优势,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掉头料理他们! 比起吕布来说,老曹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收益比之前要高,风险自然也要大得多。 所以这些事情,老刘需要提前知道! 而听着他的话语,刘备和徐庶脸色都是一脸凝重。 本以为问题只在如何谋取淮南上面,没想到在谋取淮南之外,还有曹操这一个问题! 若非秦瑱提出来,那曹操意图还真不明显! 如此想着,刘备顿时一脸忧虑道: “现在曹操若真有此想,那三家又未必出兵,我军又当如何?” 徐庶亦是皱紧了眉头沉声道: “如此局面,我军属实难以控局!” 可二人一说这话,便见秦瑱一脸正色道: “故而,此番我军要谋五家,将袁术、曹操、吕布、孙策、陈瑀,纳入我军之谋!” 而他这话一出口,直接把刘备和徐庶给震到了! 同时谋五家?秦瑱这是什么惊天言论! 第七十章 同谋五家,军师果有鬼神不测之能! “军师真欲同谋五家?” 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刘备回过神来就问出了口。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军师,你认真的么? 不怪刘备如此,其实徐庶此时也是蒙的! 按理来说,他和秦瑱相处的时间比刘备长,他应该算是了解秦瑱了。 但就是太了解,他才惊讶。 因为秦瑱不是没有同时谋划过很多势力,但最多的时候也就两三个。 可现在,秦瑱却是要同时谋划五个! 五个势力,不是一群傻子,不说吕布、陈瑀,光是曹操、袁术、孙策三家,谁家没有几个智谋之士! 秦瑱要想同时谋划五家,就说明秦瑱的谋划要同时操纵这么多谋臣武将,这需要多大局势掌控力? 想到此处,徐庶便直视秦瑱道: “子瑄,不是我不信你!” “只是我想不出,同时谋划五家,这该如何谋划?” 在二人视线中,秦瑱摇起来羽扇笑道: “世间之事,大都是合而难,分而易!” “同时谋划五家,听起来是挺骇人,然则分开来看,也就简单了!” “唯一需要做的,不过是理清当前局面脉络,一件件思虑应对之策,合在一起,便是我军之谋!” “要解决我军当前困境,就要达成三个目的!” “一则,我军等先借吕布、孙策、陈瑀之力夺取淮南,然后让三家把地盘让出来!” “二则,我军速度要快,须在曹操和袁术决胜之前,夺取淮南之地!” “三则,我军要快速站稳脚跟,不然得了淮南也守不住!” “所谓同谋五家,无非就要达成这三个目的!” 听着秦瑱的话,刘备和徐庶均是点了点头。 确实和秦瑱分析的一样,他们面对的所有困局,就在这三个目的上。 如此想了一会儿,徐庶眯眼道: “所以归根就底,我军第一件事,在于先让三家出兵!” “但不知军师准备如何谋划尔等,让尔等先进后退?” “此事易尔,其实元直仔细想想,便能知关键所在!” 秦瑱悠悠一笑,背着手迈步道: “若说要谋吕布,实则只需从臧霸之上下手!” “现在吕布不出兵,在于臧霸牵制,故而我军可先遣使前去,言说利害,劝说臧霸求和!” “臧霸其人虽为泰山贼,可其知大事,识进退,虽说此番攻陷了莒县,但未必存心与吕布为敌!” “只要言说厉害,又见吕布势大,他安敢不退?” “臧霸一退,吕布便无后顾之忧,见有诏书,自然领命进军!” “至于我军要治吕布之策,还在于这臧霸之上,待需吕布退去之时,我军只需宣扬臧霸去而复返,欲谋下邳,则吕布必退!” 听得此话,刘备点头一笑道: “军师此谋可也,可使吕布来去自如!” 自从和上次用完吕布之后,刘备对吕布再无忌惮,相反还觉得这哥们挺好用。 现在见秦瑱拿臧霸制吕布,自然忍不住发笑。 徐庶听着,点了点头道: “军师此法谋了一家,还剩四家!” 见其没有异议,秦瑱再度迈步道: “谋去吕布之后,自当要谋陈瑀和孙策两家!” “而这两家难点,关键在这陈瑀之上!” 他突然回过头来,对刘备道: “要谋陈瑀,关键又在陈登此人!” “陈瑀其人,兵马不多,根基薄弱,不需太过重视,只需要防他偷袭孙策即可。” “自之前我军离去之后,陈登便被吕布调往广陵,今于射阳招兵买马。” “陈瑀虽为其叔父,可却无能守之!” “故使君可亲自手书一封前去,对陈登言明我军思虑,劝他前去劝阻。” “吾料陈登此人听到这个消息,定惧陈瑀坏事,他历来孝顺长辈,自会前去劝解!” “而关键就在这里,若陈瑀真有倒戈之心,那有陈登劝阻,定不会轻易暴露。” “若陈瑀没有倒戈之心,更是大善,他兵马不多,取城也难守,有陈登在其中周旋,可为我军之助!” 刘备一听到陈登之名,自是点头笑道: “陈元龙定能行此事!” 他和陈登,那是互为铁杆粉丝的存在。 他很清楚陈登的秉性和谋略,要是不知还好,若是知晓此事,必然会前去劝阻陈瑀! 不管陈瑀有没有倒戈之心,有陈登在,都能成为他们助力! 徐庶听到这里,便摸着短须笑道: “如此说来,控住了陈瑀,孙策多半会出兵,我军要思虑之事,就是如何让孙策退却!” “正是如此,现在孙策与袁术势同水火,即便无诏都要出兵!” 秦瑱抬起羽扇,缓缓扇着: “一如方才我言,孙策与陈瑀的难点在于陈瑀。” “陈瑀可能倒戈,也可能不倒戈,这两种情况,要分别算计!” “而我军探知其情况,只需要看陈瑀出不出兵。” “若是陈瑀不出兵,那多半是准备倒戈,那我军自可不用忧愁,只需静待孙策退去。” “若是陈瑀出兵,那就是不倒戈,我军便要散播消息,言说吴郡严白虎等人欲反。” “彼等早就是孙策心腹大患,孙策闻之欲反,自会带兵返回。” “当然,我军也需因势而动,若孙策还是不去,我军便要做好与孙策交恶的准备!” 这也是秦瑱谋划的特点,他历来谋划,都会准备多种后手,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不过在他看来,陈瑀倒戈是大概率事件。 这是历史惯性,诸多因素纠结在一起,很难改变。 他能做的,就是给陈瑀加个陈登,因为陈瑀倒戈暴露,是很明显的谋划水平不高。 要是换做陈登来,即便不能成功,至少也不会失败。 毕竟,陈登可是一等一的狠人! 要是陈登真能把孙策老家给祸害了,那对他们来说也有好处。 至于陈登会不会出手谋划孙策,那就看陈瑀的心坚不坚定了,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见秦瑱转眼谋去了三家,刘备心情也由阴转晴,笑道: “如此三家尽谋,便只剩曹操袁术两家矣!” 徐庶闻言,思虑了一会儿,便对秦瑱笑道: “曹袁两家于我之患,在于不得让两家插手其中!” “我料军师欲谋这两家,是让他们暂不分胜负,难以顾忌淮南之事!” 秦瑱一听,回身笑道: “知我者徐元直也,但不知元直可否猜出我剩下之谋?” 他知徐庶只是不善于阴谋诡计,但谋略上可是不差的,只要目的清楚,自也能给出对应谋划。 听他这话,徐庶便知秦瑱有意考较,两人亦师亦友,没少如此谋局,此时便起身笑道: “我知军师之意,此事难不住我!” 说着,他对刘备笑道; “我军若想谋划两家,便须从外部下手!” “如今汝南之地有不少黄巾余孽,我军可赐印信,拉拢其人以为所用!” “或截断曹军粮草,或骚扰袁术后方,只管让那两家难以交战。” 刘备听到此处,眼睛一亮道: “元直所说的,莫非是那刘辟龚都等部?” 刘辟龚都等人,乃是盘踞在汝南的黄巾贼,原本还有何仪、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 之前被曹操讨伐过一次,似何曼、黄邵等皆被曹操斩首,何仪归降。 独有刘辟龚都一只兵马,现在盘踞与汝南南方的大别山中,难以剿灭。 徐庶一听,即点头道: “正是此部,此等人盘踞山中,身为贼寇,难以翻身,我军若主动拉拢,定可为我军所用!” 说到此处,他回头看向了秦瑱道: “军师之意,定是先用他们纠缠两家兵马,待取淮南之后,收为己用,来稳定淮南之势,是也不是?” 见徐庶猜出自己想法,秦瑱自不否认: “元直所言不错,以此一谋,可让曹袁两家暂不得决战,与我军夺取淮南之机!” 听着二人之谋,刘备不由畅快一笑; “刘辟虽为贼寇,若真心从善,自当一用!” 不过他话音一落,徐庶便摇了摇头: “刘辟等人虽可用,然则其人皆是贼寇,难堪大用,要想凭此他们拖住两家恐也难成!” 他抬头对秦瑱道: “军师须知,袁术便罢,曹操却善战,我军如此,或可拖住两家,但曹操也必知晓我军意图!” “他若想速胜,自可猛攻,袁术未必能挡住曹操!” 听到这里,秦瑱先是点头,却又返回了座位上坐了下去: “故我军欲行此事之前,当设一局,先疑其心!” 他将羽扇往案上一放,对徐庶笑道: “我意先遣使结交陈国刘宠,向刘宠购买一些粮草,不知元直以为如何?” 听到刘宠二字,徐庶神色一滞,思虑了一会儿,便抚掌笑道: “妙,妙啊,此举甚妙!如此,我军便无忧也!” 看着这两货打起了哑谜,刘备一人愣了,奇怪道: “元直,为何我军遣使结交刘宠便可成事?” 见刘备还没反应过来,徐庶便上前解释道: “主公,军师此策,在于借助刘宠迷惑曹操,让他摸不清我军目的!” “因为现在我军在沛国,而曹操在许昌,我军威胁不到曹操。” “但刘宠位于陈国,划地自守,态度不明,正好处于我军和许昌之间,若与我军连成一线,便可进攻梁国、陈留等地,切断曹操与兖州的联系。” “我军若与刘宠结交,曹操便要怀疑我军是否要图谋兖州了。” “而刘宠身为陈王,又未参战,曹操不能攻之,只能增加后方防备,防止我军和刘宠突然发难。” “如此,再加上我军在外牵制,曹操便难以全力进攻,可保两家难以分出胜负!” 秦瑱这个计策的关键,就在于陈国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处于曹操心脏所在。 只要联系上刘宠,那无论是许昌还是陈留、梁国、济阴、任城都在他们威胁之下。 凭曹操多疑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会中招! 刘备听着解释,一时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不想我军还能如此行事!” 说着,他一时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整个中原竟然都被他们谋划在其中。 中原就这么几家人,不管参战不参战,竟然都被秦瑱给圈了进来! 思虑之间,他是又惊又喜道: “军师果有鬼神不测之能!备又有何忧哉?” 就此,刘备军定下了大基调。 与二人商量完定谋之后,又开始商议出兵, 对于出兵的时机和数量,秦瑱建议道: “我军有谋,不能先动,需得后发而制,不可让敌军探知我军目的,故可让那三家先动,我军再行出兵!” “而出兵也不能多,先出一万兵马,留一万在后策应,其余兵马驻守本部,如此管保曹操难以用出全力!” 刘备听此,欣然应允,自是安排诸人,朝着各方行去。 第七十一章 猘儿狂傲,陈宫: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说完刘备这边,且将视线移向曹操这边。 自从当日郭嘉定计之后,曹操自是整兵备战,准备东征袁术。 不意还未出征,便收到了使者王誧的来信。 前文说了,为了调动孙策出兵,曹操特地派遣使者王誧南下。 这一南下可不是单单让孙策出兵,实则也给了不少好处。 就像给刘备加食邑一样,曹操表奏孙策为骑都尉,袭父爵乌程侯,兼任会稽太守。 结果使者还没到呢,南边的孙策就听到了消息,直接令人告知王誧,这事干不成! 原来孙策自三年前南下之后,便硬生生凭着一千余兵马不断转战,先败刘繇,又破许贡,后又击败王朗。 如今已占据了吴郡、会稽以及部分豫章、丹阳等地,拥兵六七万众。 按照规矩,孙策起码也得像是刘备、吕布等人封为将军。 可现在老曹抠抠搜搜就给出了一个骑都尉的军职。 骑都尉是个什么官职?连校尉都比不上! 就孙策的暴脾气,自然忍不了,直接就让人告知王誧,你们给的职位很难让我办事,你自己看着办。 王誧不过一个议郎,哪里能决定这种事情,自然就把这事给曹操发来。 曹操看了王誧书信,便将荀彧、郭嘉招来议事道: “猘儿狂傲,远甚其父,日后恐难制之!” 孙坚之勇,曹操仍记于心,不敢封孙策太大官,就是怕以后制不住这小伙。 没想到孙策脾气比孙坚更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现在地盘还不大都能这样,日后占据江东还能得了。 荀彧和郭嘉听着,亦是有些头疼。 心想周边这些人没一个好惹的,吕布刘备蠢蠢欲动,袁术谋朝篡位,南边孙策也是个大问题。 但考虑到现在刘备危害更大,郭嘉便道: “当今之势,刘备、袁术为患,猘儿虽难制,亦可先用之,日后再行计较!” 荀彧则是给出了解决办法: “孙策所欲无非将军之位,似正将之名,不可轻与,可封个杂号将军,先安其心!” “今使者已南下,再遣使者难为,可让王誧语之让其暂代将军之位,日后再补印信。” 老曹听了,想着也是这么个事,孙策如此,不过是年轻狂傲,好生安抚即可。 等处理完了刘备,再想办法处理孙策! 当下他便让信使南下,让王誧通知孙策,让其暂代明汉将军。 那边信使刚去,便听曹仁来报,说是袁术率兵抵达汝南之后,即令各处兵马汇聚,现在正陈兵平舆一线。 听到袁术自己送上门来,曹操大喜,当即点起兵马八万,一路朝着东方进发。 结果才到半路,又听使者来报,言说已去宣布诏书,但刘备、吕布等皆未动兵。 曹操听着信报,自是大怒,再度将郭嘉招来议事。 郭嘉一来,看得信报,便抚须对曹操笑道: “彼等虽受天子诏,却各有顾虑,须我军先动!” “刘备便罢,吕布知我军出兵,必不敢违逆。” “可直接遣使前去催促,吕布若动,刘备不动,就上表朝廷责问刘备之罪!” 曹操闻言,心知吕布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正巧如今要限制刘备,索性应了吕布之前所求的徐州牧之位。 当即上表朝廷,表吕布为徐州牧。 随后又特地派出信使前去徐州催促。 那信使行出曹军军帐,便一路朝着徐州这边行来,一连行至下邳城外。 而此时,下邳城内,吕布正在召集众人议事。 主要议题,就是出不出兵。 其实吕布是想出兵的。 别看之前吕布才从淮南劫掠了大量钱粮,但钱粮这个东西,吕布从来不嫌多。 可问题在于现在臧霸夺了莒县,相当于在吕布背后撕开了一个口子。 因为吕布现在占据徐州,并非徐州全境。 广陵郡自不用说,大半部分都在袁术麾下,虽然派了陈登南下,可陈登的影响范围,仅限于广陵北部。 除了广陵,彭城国已经被曹操打残了。 吕布真正掌控且有用的,只有下邳国和东海郡。 臧霸夺了莒县,下一步就可以南下东海郡,威逼吕布老巢下邳。 故而现在,吕布麾下分为了文武两派! 一派以陈宫为首,力主吕布不要出兵,曹操打袁术就打他的,咱们先管好自己家。 一派以张辽高顺为主,言说朝廷诏令,不可不尊。 只见陈宫站在堂内,一脸严肃道: “如今曹操欲伐袁术,乃因袁术叛国,虽然袁术可恨,然则我军背后尚有臧霸之患!” “我军有此缘故,自然不能出兵。” “再者,现今刘备占据沛国,我军便取淮南,亦难守之。” “如此南下,定是为他人取城!” “故而不管此番是曹操谋划,还是刘备谋划,我军皆不可出兵!” 陈宫这人主打一个人间清醒,他知道自己看不清大局谋划。 但他很清楚,不管你怎么谋划,我不接招,就不会被算计! 尤其是上次被秦瑱坑了之后,他痛定思痛,发现归根究底,还是怪吕布接了招。 所以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吕布接招的。 而他话音一落,便见一魁梧大将出列道: “温侯,我等身受国恩之重,自当报之于国,今袁术篡逆,我军受天子诏,当立即领命南下!” “臧霸虽有兵马,却难成大器,不足为惧,遣一将便可御之,何言为患!” “况且,曹公奉天子于许都,今请旨讨贼,又能有何算计?” 此将,正是吕布麾下张辽,张文远。 之前被吕布任命为鲁国相,率兵在北防备臧霸等人。 后因袁术北上,吕布便将其招到身边,这才给了臧霸可乘之机。 他一说完,又见一七尺有余的汉子出列道: “将军,文远所言不差,天子有诏,应当南下。” 此人便是吕布的死忠高顺,之前令其驻军沛县北部,防备曹操兵马。 二人虽为外将,但是在吕布麾下地位极高。 而且二人都有一个特点,不喜欢陈宫。 尤其是高顺,对陈宫十分厌恶。 在他看来,吕布是大汉忠臣,而陈宫两面三刀,先叛曹操,又与袁术拉拉扯扯,着实可恨。 因而现在见陈宫又劝吕布背天子诏,心中自然不喜。 面对两方争论,吕布也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不出兵吧,对他名声不太好,出兵吧,说实话,他现在有些怂刘备。 因为刘备现在有点邪门,上次吃了大亏,他可是涨了记性。 正在思考之际,却见一士兵行来道: “主公,城外有曹操信使至!” 一听有信使前来,陈宫心中就是一颤。 又是信使?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信使! 而吕布一听是曹操信使,不敢怠慢,急忙请入城见。 不一会儿,见得信使前来,吕布便问道: “尊使何来也?” 传信的是曹军小吏,一听即道: “特来为将军报喜!” “曹公已表将军为徐州牧,特派小人前来通报!” “此乃曹公亲笔书信,请温侯亲启!” 吕布一听是老曹任命自己为徐州牧,自是神采飞扬,忙起身道: “将信拿来吾观!” 使者忙上前交予吕布,吕布一目十行看去。 只见信上先是老曹的亲切问候,然后又是很和蔼的询问。 大体意思就是:我曹操现在为国出征了,听到你还没出兵,是不是怨我不把徐州牧给你? 现在我知错了,已经表奏你为徐州牧,希望你也以国事为重,赶紧出兵吧老铁! 不得不说,老曹的文采那是一流的。 一封信写得极为生动,就像是一个老朋友的问候一般,看得吕布心中热流涌动,不禁大笑道: “曹公何至于此,今国事当前,布岂有辞让之理!” “便是无信也当出兵,何故又来信催促!” 说完,看也不看陈宫,直接对使者道: “且回去告知曹公,休要看轻我吕布,非为牧使之位,乃因国事为重,即日便行出兵,还望曹公勿忧!” 那使者闻言,心知任务完成,便想告辞离去。 可陈宫一见吕布应了,就快步上前止住使者道: “尊使且慢!” 如此挡在使者面前,他就看向了吕布道: “今臧霸尚在北境为乱,我军如何出兵!” 听得这话,使者眨了眨眼,也看向吕布: “将军北边忧患,不得出兵?” 而吕布一见陈宫如此,暴脾气就上来了,怒喝道: “陈公台,怎生这般多事?” “臧霸不过一小患,安能比国贼袁术?” “今除贼为重,可先暂缓此事!” 陈宫听着,心说你吕布咋就记吃不记打呢? 曹操当初是怎么打你的,都给忘了? 现在越是这样,越说明曹操有问题! 可此时当着曹操使者,他也不好直接表态,故而又犯起了老毛病,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可这世间之事大都巧合,他这一犹豫,又见一个小卒来报道: “主公,臧霸遣使求和,言说不欲与我军交战,愿撤出莒县!” 听到信报,吕布自是大喜过望,一拍案桌便笑道: “可见臧霸也惧我军之威,此等小贼,安敢为患。” 笑了一句,他再度看向陈宫: “现在,公台还有何言可说?” 而陈宫听着臧霸求和,顿时眼神涣散,整个人都蒙了。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曹操不对劲,臧霸更不对劲! 曹操也就算了,臧霸是个什么情况? 没道理他们还没出兵就来求和! 其中一定有什么谋划。 可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谋划?现在又在谋划个什么? 他现在还想不清楚。 看着吕布那一张笑脸,陈宫心里只有一阵绝望。 带不动,他是真的带不动啊! 在两家同谋之下,吕布当然没逃过出兵的命运。 为了响应朝廷号召,吕布亲自出兵万余,令陈宫、高顺、魏续镇守下邳,自己带着张辽、魏越、宋宪等将出征。 但这一次,并不是吕布不想带陈宫,而是陈宫自请留在下邳。 陈宫会如此,也是有他的考虑的。 在他看来,敌军这次必然还有算计,但吕布应该不会有危险。 相反,危险的很可能是吕布的老巢。 所以他有必要留在下邳,给吕布看住老家。 吕布对陈宫这个提议也没意见,实则他听陈宫唠叨也够了。 见陈宫不去,索性带着王楷、许汜二人随军出谋划策。 而正当吕布那边出兵之时,一个信使也来到了广陵射阳城。 第七十二章 狠人陈登,子为父隐 射阳,本是广陵郡北部一小县,地处广陵郡与下邳国的交界,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陈登的治所。 之所以会如此,还得从当初刘备与吕布交恶之前说起。 却说当日陈登因惧刘备和吕布交战,便准备外出劝退张飞。 没想到粮草还没准备好,就见陈宫带兵前来。 若是别人,说不得当场吓蒙了。 可陈登不一样,他这人胆大心细,直接反问陈宫是不是想谋反! 毕竟他受吕布之令前来,陈宫如此,形同谋反。 陈宫知道治他不住,索性不和他废话,直接将其压回家中看守。 陈登见此,知陈宫要坏事,但他知道刘备麾下的谋士不简单,自也不反抗,就在府里呆着。 结果没多久,就听到了吕布军兵败的消息。 陈登闻之,自是拍手称快,其后吕布要出兵,陈宫怕他在城内坏事,便找了个借口把他逐出了下邳。 对于这件事,陈宫自是以为得计,殊不知正中了陈登下怀。 因他之前前往朝廷,受了老曹示意,让他当内应辅助夺取徐州。 要当内应,就需要兵马! 他正在思考如何脱离吕布掌控。 正好陈宫算计将他逐出,他自然不会拒绝,带着几个随从就朝着广陵行来。 要说强者从来不抱怨命运呢,陈登就是这种强者。 别看广陵是袁术的领地,但他却一点不慌。 只身来到射阳,入城就宣布自己乃新任广陵太守。 拿着印信,当场先把县令给撸了下去。 处理完了县令,他就做了两件事。 第一,处理县内冤假错案,惩治不法之徒。 第二,招贤纳士,安抚民心。 两件事情做完,射阳吏治便为之一振。 稳住了射阳形势之后,陈登又邀请广陵名士徐宣、陈矫出仕,二者欣然从之。 有了人才,他听薛州等地有豪强据城自守,便亲自前往,恩威并济,成功化解薛州武装,转为己用。 短短两个多月,就将射阳周边大局稳定,拥兵千余,有了独属于他的一块地盘。 但此时,一封信件,却让他皱紧了眉头。 而这封信件,就是刘备亲自手书,其上写道: “元龙亲启,备此拜言,自下邳一别,不奉清谈,忽将三月.” 前面是一些客套话,直到中间,才引出正文。 大体意思是:因现在国贼当道,天子下诏令我等讨贼,我担忧国事,将军师招来议事,询问此次能否讨贼成功。 军师说讨贼能否成功,在于各家是否协力,海西陈公玮觊觎吴郡已久,恐会趁此机会袭取吴郡。 我听此言,当然不相信,因为公玮是你陈元龙的堂叔,怎会倒戈相攻? 再者我与元龙你平辈相交,不能妄议长辈。 但我思虑这是国之大事,不可怠慢。 我与元龙交情不浅,又不能有所隐瞒,故而发信前来知会于你。 希望你能重视此事,前去询问真假,若真有此事,应当劝阻,不可坏了陈家名声。 刘备的文采比不得老曹,但也是平铺直叙,简洁明了。 陈登看得此信,便对左右道: “招陈季弼、徐宝坚前来议事!” 陈季弼即是陈矫,徐宝坚则是徐宣。 二人皆是广陵郡人,之前在江东避祸,后见孙策起兵,又返回了老家居住。 现在一人任功曹,一人任主簿,皆为陈登所重。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堂中问道: “不知太守招我等何事?” “乃有一事与二位相商!” 陈登站起身来,将信件递给二人道: “二位先看此信!” 二人闻言,急忙上前看信,分别看了一遍,均是眉头一皱,陈矫想也不想便沉声道: “枉那刘玄德以仁义为名,不想竟然妄议长者,出此恶语伤之,太守切不可信!” 与之相比,徐宣这个人性格直亮,清雅特立,一听便反驳道: “刘玄德非妄人,既有此语,必非空穴来风!” 说着,他便看向陈登问道: “不知太守以为如何?” 被他这么一看,陈登就微微一叹道: “此便是我召二位前来之故。” “说来不怕二位耻笑,我那从父历来如此,刘使君之忧不无道理!” 他之所以召二人来,就是因为他知道信上所说的事多半会发生!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叔父了,别人不会做的,他叔父还真可能做。 毕竟他叔父之前在袁术麾下是有前科的。 初平二年之时,扬州刺史陈温去世,袁术让袁遗领扬州,后来袁遗兵败被杀,扬州牧就落到了他叔父陈瑀头上。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毕竟天降的高官厚禄。 按理来说,一般人都会好好珍惜,即便怀有异心,也当低调做事,等待时机。 结果陈瑀可好,陡然得了扬州牧之外,便起了野心。 想反袁术,却又不敢明着和袁术干,只敢暗地里招兵买马。 后来袁术在兖州被秦瑱所败,退回扬州,陈瑀看到机会,就把城门紧闭,不让袁术进来。 袁术没法入城,只得在周边小县驻扎,好言劝说陈瑀。 到了这时,陈瑀有两个选择,要么赶紧开城,要么直接攻击袁术。 可陈瑀选了第三种,即不打你,也不开门,躺城里装听不到。 这可把袁术给气的呀,后面缓了口气,带着兵就直接朝寿春杀来。 若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得还有勇气抵抗。 可陈瑀却是怕了,竟然派亲兄弟陈琮前去求和示弱。 袁术见之,哪里肯应,抓了陈琮便再度进军,势要将陈瑀捉拿。 陈瑀怕了,竟然直接逃出了寿春,辗转流离,这才沦落于海西之地! 观其种种行径,简单来说,就是人菜瘾还大 故而陈登很清楚,他这个叔父有野心,想争霸,偏偏没有那个能力和胆气。 现在刘备这么一提醒,他细细一想,可不就是如此么? 如今孙策领命北上,陈瑀又是名义上的吴郡太守,凭陈瑀那个性子,多半会趁机谋取吴郡。 而关键是陈瑀没那个胆子去吴郡搞事情,最多派些人南下策反那些城池。 在陈登看来,这种行为是要坏大事的! 因为孙策是个狠人,白手起家,雄踞江东。 这个时候要是去招惹孙策,那就是找死! 要是别人,他懒得管,可问题陈瑀是他的堂叔。 要是被陈珪知道他不管陈瑀之事,回去了难以交代。 但管了要怎么管?他一个侄儿,确实不好插手。 因此,饶是陈登足智多谋,此时也有些纠结道: “二位皆是见识广博之士,能否与我解惑?” “我从父若真有此行径,便可称为朝廷叛逆,然则我为从子,不当责之,该当如何行事?” 陈矫与徐宣听着,也是一阵沉思。 现在的情况就是道德和亲情之间的抉择问题,陈登能问他们,也算和他们交心了。 陈矫见其如此,即劝解道: “先贤语云:子为父隐,父为子隐,直在其中!” “无论长者有无此心,君当先为其隐,待探知真假,再行决定。” 这里便要说说儒家有一个很奇特的文化。 那就是父子之间,发现对方有罪,就要替对方隐瞒,即便是发现自己爹或者儿子准备谋反,你也得隐下来,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之前曹昂之所以会帮秦瑱隐瞒离去之事,也有这层意思在其中。 而陈登听此,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个想法。 现在事情还没闹出来,即便陈瑀真要违逆朝廷,他也得先帮陈瑀兜着。 只不过他不好直接对二人说出,需得二人主动来提。 此时见陈矫提了出来,陈登眼中便多了一丝决意,对二人道: “既如此,吾当亲往海西一趟,郡中诸事,便交予二位决定!” 陈矫见状,自然应诺,徐宣却道: “君即难行事,何不先报令尊知晓,此事由令尊前去更为妥当!” 在他看来,你是小辈不好出面,让陈珪出面就是,何必亲自前去? 而他一说完,陈登便叹了口气道: “家父尚在下邳,便送家书前去,来回也需半月。” “今四家伐袁,我那从父若动,必然已经谋划,现在不去,断难止之!” 他那里不知道自己尴尬,可问题是刘备这封信送来的时机有些晚了,现在找他爹肯定来不及。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亲自前去! 不然孙策还未出江东呢,陈瑀很可能就已经动手。 要是被孙策发现,这小霸王恐怕连袁术也不打了,直接带兵北上。 到那个时候,他兵马不够,就陈瑀那几千人,恐怕要吃大亏! 如此解释了一句之后,陈登便召来随从,让其将此事告知陈珪,他自己则是带着护卫一路北上。 一连行了数日,总算抵达了海西城。 此时,陈瑀正在府内谋划,只见其年过五十,一身黑衣,形貌儒雅,完全没有奸滑之相。 正如原本历程一般,虽有秦瑱搅乱中原,却未影响到陈瑀的想法。 一听朝廷要他和孙策共同讨伐袁术,陈瑀便思虑,孙策一走,吴郡空虚,他只要好生谋划,便能入主吴郡,总比呆在海西要强。 这边正与大将陈牧商议,便听府外来人报道: “主公,府外有人自称主公侄儿,欲入府求见!” 陈瑀听了,自是愣神,陈家家族这么大,他侄儿可多了,又是哪个侄儿前来? “彼唤何名?寻我何事?” 下人闻之,急忙报道: “其名陈登,字元龙,言说有要事相询!” 一听陈登之名,陈瑀顿时一喜,连忙起身道: “即是元龙前来,可让其入府!” 如此说着,他又回身对陈牧道: “守之想必不识,这陈元龙乃我从兄之子,身具匡世之才,如今前来,必是投奔与我!” “今有元龙来投我等大事成矣!” 陈牧虽然姓陈,却非陈氏子弟,乃淮南人士,听得此言便笑道; “末将亦闻元龙之才,若其果是来投,实乃主公之喜。” 陈瑀听着,自是面有得色,笑容不止。 少顷,只见一褐衣士人行入府内,陈瑀一见,便亲热上前道: “吾在此处,甚少亲眷,不意元龙前来,老夫心中甚慰!” 可陈登一听,便冷着脸道: “我闻叔父欲谋孙策,此事有诸?” 听得此话,陈瑀笑容一滞,愣在当场。 他确实是在谋划,可都在隐秘进行,陈登怎么就知晓了此事? 第七十三章 陈登谋孙策,群雄会九江 “登儿你从何处听来此事?” 古代堂亲就如至亲,故而听着陈登之言,陈瑀不再称其表字。 同时他脸上也多了一丝狐疑之色,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陈牧。 按理来说,他密谋此事外人不当知晓。 可现在陈登来了,是不是说明他麾下有人告密? 而陈牧见其如此,自也是眉关紧锁,不知这是何故。 见二人神色交流,陈登便知真被刘备说中了,当即沉声道: “叔父果真欲谋孙策?岂不知那孙策千余兵马起家,直至如今坐拥江东沃土,岂是好相与的?” “再者,今天子下诏在前,叔父不去共襄国事,却倒戈图谋盟友,若传出去,天下人当如何看待我陈氏?” 陈瑀本来见得陈登这个侄儿心情不错,没想到这小辈竟然职责自己不是,顿时愠怒道: “我与汝父自小同吃同住,同塌而眠,彼时汝尚未出世,吾便侍汝大父有如亲父。” “如今虽已分家,然此情尤在,汝不待我如父便罢,怎敢前来责难?” 可他一说完,陈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道: “正因叔父如我亲父,孩儿方才赶来!” “这一路上孩儿如火焚心,生怕叔父受其反噬,故如此急躁!” “未曾见礼确实是孩儿不对,可叔父能否体察孩儿一番苦心?” 见得陈登这般模样,陈瑀反倒不好责怪。 若是再与之纠缠,会显得他这个叔父不讲道理。 “即是如此,吾也不怪你,但你需得讲明,此事汝从何处听来?” 听到这话,陈登虽然可以拿出刘备的书信,但他知道如此必会让陈瑀生厌,索性跪地恳切道: “何须从别处听来?今叔父为吴郡太守,却居于海西。” “我知叔父早有意南下赴任,只是碍于江东陷于孙策之手。” “后又听天子召孙策北上,孩儿思虑叔父为人光正,却难拒小人之言。” “彼等小人见得有此机会,自会劝叔父南下,孩儿怕叔父为小人所害,特来询问!” “方才之言,乃为试探叔父是否真为小人所诈,不想真有此小人欲害叔父,故如此态!” 不得不说,为了给陈瑀保留面子,陈登可是煞费苦心,硬生生给陈瑀编出了一个小人来背锅。 至于消息渠道,则改成了他自己猜出来,即免去了陈瑀怀疑,又能答谢刘备报信的情谊。 这样,即便后面把话说穿,陈瑀也能有台阶下。 果然,随着这一番话说出,陈瑀脸色好看了不少,不为其他,就为那‘为人光正’四个字! 不过这个‘小人’这个称呼却让他有点不舒服,虽然不是说他,但这事确实是他主导,难道要承认自己是小人不成? 他脸上阴晴不定,过了许久方上前扶起陈登道: “难为登儿有此孝心前来,叔父倒是错怪了你!” “然则汝方才一口一个小人欲害吾,莫非现在果真谋不得吴郡?” 陈登见其如此,当即便正色道: “叔父须知,此时若谋吴郡,无异于自取灭亡!” “想那孙策其人有勇有谋,未及弱冠之年便承其父之业,横扫江东诸郡!” “彼时刘正礼、许德容、王景兴各据一方,而今何在?” “孙策拥数千众便能将刘正礼逐出吴郡,如今其据兵马数万,叔父手下不过数千人,如何与之一战?” “再者,昔日陆季宁文武双全,扫平乱贼十余万,可在孙策面前,龟缩两载仍被攻破!” “叔父以为这海西比之庐江如何?叔父用兵,比之陆季宁如何?” “若是谋划被孙策发现,光凭海西之地,如何抵御孙策反攻?” 他话语中说的刘正礼、许德容、王景兴便是刘繇、许贡、王朗三人,皆是孙策手下败将。 而陆季宁,本名陆康,之前和孙策交战长达两年,最终不敌城破病逝。 说陆康或许有人不熟悉,但他有个从孙,便是大名鼎鼎的陆逊。 见陈登接连拿这四个举例,陈瑀便是脖子一寒。 这四个每一个都比他强,但是现在,没一个有好下场。 但他毕竟是个长辈,被一个侄儿说成这样,心里有些不服气道: “可现在孙策令诏出兵,吴郡空虚,未必不能谋之!” 见陈瑀还要嘴硬,陈登言辞更为犀利道: “正是因为吴郡空虚,方不能谋!” “那孙策何人也?能征惯战,勇而多谋,今南方未定,怎会松懈?” “其虽离吴郡,必多防备,现在谋划难成!” “此人性格刚烈,若知是叔父所为,定然遣军责难!” “故叔父若真有谋,当速速止之,若未谋划,不可再起此心,不然大祸将至。” “若孙策北上,丢了城池是小,若叔父有失,让孩儿如何面对父亲?” 听罢陈登一番言语,陈瑀自也能感受到陈登一片孝心。 可他听到最后,却是面色煞白,似有悔悟道: “登儿来得迟了,今我已派麾下万演等人南下渡江,持印传给南方贼寇,令祖郎、焦已、严白虎等人为内应。” “现在众人已应,只待孙策一走,便会起事,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时间也有些后悔,暗道自己冲动,怎么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夺取吴郡呢! 现在众人已应,蓄势待发,再撤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陈登见陈瑀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也是面色一白。 亏得他来得及时,要是真像徐宣说的那样先请示陈珪,恐怕来了海西,就不是救人,而是给陈瑀收尸了! 面对这种状况,饶是他也感觉有些棘手。 不过陈登这个人,逆商相当了得,远非迟智的陈宫可比,几乎只反应了片刻,便问道: “敢问叔父,万演等人现在何处?” 陈瑀一时也是方寸大乱,忙对陈登道: “今早方才传来消息,可见还未归反!” 陈登一听,想也不想便道: “速速派人前去知会万演等人,令他们不得北上,呆在吴郡待命!” “同时立即派人知会严白虎等人,无令不可轻动!” 陈瑀见其如此,不由问道: “登儿这是何故?既然怕暴露,为何不将众人撤回?” 陈登一听,便摇头道: “就是因为彼等已入吴郡,若是轻动,孙策必定警觉。” “既然已经设谋于此,索性先用之!” 说到此处,他就对陈瑀道: “叔父现在不能再待在海西之地,今日谋划,早晚必被孙策探知。” “不如随孩儿南下射阳,与孩儿合兵一处,共御孙策!” 要不咋说陈登是个狠人呢,见事情不可挽回,他第一反应不是劝陈瑀收手认错,而是准备将错就错,干一票大的! 因为孙策在他眼里,和袁术、吕布一个性质,都是乱国之辈。 既然现在收手了,等孙策发现也会报复,那倒不如搞一票大的,给自己这边争取发展时间! 陈瑀的手段在他看来太过低级,他必须亲自谋划才能安心。 他只要陈瑀能将军队拉到射阳,未必就不是孙策对手! 而陈瑀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遵从,而是有些担忧道: “我听元龙你在射阳,不过千余兵众,便是咱们叔侄合军,也不过数千人,如何能抵御孙策兵马?” 他这个人就是如此,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十分自信。 一旦意识到了危险,那就会便成缩头乌龟,开始逃避现实。 见陈瑀如此反应,陈登自是暗自叹气,心里怕成这样,那你别做啊,现在做了又害怕别人报复,如何能成大事? 但他终究要给陈瑀一个面子,忙道: “叔父莫急,孩儿虽无武勇,却有谋略!” “孙策虽有勇略,却是轻佻果躁之人,孩儿视之为一匹夫,不必畏之!” 为了说服陈瑀,他自要将孙策贬低一些,即便心里再忌惮,也不表露分毫。 陈瑀本就没啥本事,见陈登如此沉稳,自是连忙点头答应,急忙回头对陈牧道: “守之,速依元龙之言行事,整备兵马家眷,南下射阳!” 但他刚一出口,陈登便一步行出道: “叔父且慢!现在还不可南下?” 陈瑀闻之,顿时急了: “既是事实紧急,自当快快行事,元龙这又是何故?” 陈登见状,摇了摇头道: “今天子招叔父起兵讨贼,四家共进,独缺叔父,必惹孙策怀疑。” “当先西进,做出讨伐袁术之势,待孩儿安排好一切,吴郡生乱,叔父再行回军射阳!” “如此,可保孙策两头难以兼顾,不得全力北上!” 他这计策,既是为了保全陈瑀名声,也是为了图谋孙策,给自己留出防御时间,陈瑀闻言,自是欣然应允! 要是让陈瑀讨贼,他未必有能力,但让其装装样子,他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商定之后,陈瑀当即下令,让陈牧带兵马三千,朝着西方行去。 他自己则是直接跟着陈登前往射阳而去! 至此,袁术讨伐战已然彻底改变。 在陈登亲自操作下,孙策并未发现老巢的异常,带着两万大军,直接从吴郡渡江杀入九江郡。 不想才到九江边界的历阳城,便得到了好兄弟周瑜率众来投。 而这,也是秦瑱引起的蝴蝶效应。 因周瑜当初在辅佐孙策南下,稳定形势之后,就回到了丹阳。 后来袁术以袁胤取代周尚任丹阳太守,周瑜又随周尚来到了寿春。 袁术本想重用周瑜,哪想周瑜压根不搭理袁术,自请来到居巢担任居巢长。 若是按照原本历程,孙策这一次会被陈瑀阻止,周瑜也得在一年之后,才会返回孙策麾下。 但现在因为秦瑱的蝴蝶效应,导致袁术现在被五家相攻。 周瑜刚上任不久,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心知袁术这次多半要完,索性带着兵马便北上前来投奔自己好兄弟。 而孙策见得周瑜来投,自是大喜,当即授其建威中郎将。 后又调拨给士兵两千人,战骑五十匹,归属周瑜统领。 得了周瑜之助,孙策一路北上,所向披靡。 同一时间,听到了消息的刘备军,也顺势杀入了九江境内。 加上已经出兵,进军钟离的吕布军。 霎时整个九江境内,风云涌动,群雄齐至。 袁术麾下的淮南之地,已然摇摇欲坠。 第七十四章 袁术迁都,张、徐二将显威 建安二年七月,袁术称帝未满四月,就遭遇了人生最大危机。 先是曹操起兵许昌,一路东进,后至汝南境内,兵分两路。 一路他亲自领军,攻强县、召陵、征羌直杀平舆; 另一路以夏侯惇领军,朝东南方向取西平、吴房,顺水而下,自取上蔡。 与演义不同,夏侯惇远在初平四年就被流矢所伤,瞎了一只眼睛。 但因为秦瑱的到来,反倒保住了夏侯惇的眼睛。 故此时夏侯惇并非独眼龙,也不再是那个运输大队长。 就如刘备分兵必以关羽领军一般,老曹分兵一般都是夏侯惇领军。 两军杀入汝南境内,袁术不得不被动收缩防线。 开始时袁术还在积极交战,以张勋为将,率梁纲、李丰等将分兵汝阳前去抵御。 不想却被郭嘉看到了机会,建议曹操让夏侯渊突袭南顿,截断张勋后路。 张勋见此,心知南顿一破,汝阳难以为继,自是回军救援。 可这正中郭嘉之计,他刚一回军,汝阳便被夺取,张勋也被急行军而来的曹操击败。 两万大军损失过半,大将梁纲被曹仁斩于马下。 张勋兵败之后,无奈只得退回平舆城内。 经此一战,袁术是被打怕了,只得分兵驻守上蔡,一边防备夏侯惇兵马,一边等待曹操亲临。 结果还未与曹操对峙,便听一哨骑来报,说是孙策渡江北上正在进攻九江南部诸县; 吕布从东边而至,自取钟离;陈瑀西进,似有进军广陵之意;刘备自相县南下,一路经谷阳南下,正朝寿春杀来。 袁术闻言大惊,急忙众文武道: “今敌军五路齐攻,我军腹背受敌,如之奈何?” 众文武听此,自是惊惧不已。 别看袁术的地盘富庶,但实际上没几个郡! 尤其是孙策反叛之后,也就广陵、庐江、九江、汝南四郡而已。 现在曹操取汝南,其他三家攻九江,就连陈瑀都在进发广陵。 算来算去只有庐江还未有战事! 惊惧之中,杨弘急忙出列道: “陛下,今水旱其至,淮南少食,曹军东进,又烦兵事,不若遣一上将于此抵御,主公渡淮东去,一则坚守寿春,防备那三家兵马,二则暂避曹操锋芒。” “待彼兵粮尽,必然生变,我军可再图大事!” 袁术听此,自是一阵意动,而原本历程中这也是袁术的选择。 可此时,袁术还未同意,阎象便站出来反驳道: “陛下,现在曹操来势汹汹,岂能轻退?” “其以天子诏号令四家攻淮南,便是让我军自顾不暇,现在若退,正中敌军算计!” 他身为智谋之士,自能看出郭嘉谋划。 “为今之势,曹操来此甚急,定是想要速攻!” “今夏已至,淮南却未大雨,旱情已显,我军缺粮,曹军定然缺粮!” “他从许昌出兵八万之多,押送军粮都得数万民夫,如此消耗,对我军有利,对曹军无利,只需坚守两月,秋收一至,曹军必退!” “陛下如今亲征于此,三军皆以陛下为尊。” “陛下若去,我军必乱,曹操一旦趁势进攻,我军断难抵挡。” “若挡不住曹军,丢了汝南,即便渡淮而去,若曹军不退,我军何以为继!” 他反驳的理由也很简单,现在你是天子,又是主帅,你先跑了,谁能稳住大局? 现在淮南大旱,丢了淮南你还有汝南,丢了汝南,淮南又有大旱,人家再追上来,你拿什么打? 袁术听之,自是一阵纠结,抚须沉吟道: “可现在吕布等人三路进军,朕若不回淮南,淮南如何能守?” “众臣家小、我军钱粮皆在寿春,寿春被围,军心定然涣散!” 阎象一听,就知道袁术是害怕自己老巢被攻陷,当即拱手道: “如今四家齐至,沛国又被占据,寿春之地已处前线,不可为都,可趁敌军未至,将众臣家小、皇宫府库钱财移至新蔡!” “另发书纪灵,死守寿春,同时调令庐江、广陵等守军增援九江,陛下亲守平舆!” “如此两面坚守,至多两月,敌军必退!” 听得这话,袁术也知寿春恐怕守不住,当下便令人发书前往寿春,命令纪灵即刻迁都。 此书一路朝着寿春行来,纪灵得书之后,便招众人前来商议道: “今陛下令我等遣人迁都,这府库之内钱粮众多,一时半刻难以迁走,如今敌军将至,我欲分兵半数沿路护卫,不知可否?” 他一说出这话,便见袁涣出列道: “将军,我军城内仅有三万余兵马,那刘备、吕布、孙策三路前来,若我军大军动作,定然逃不过敌军探查!” “与其分兵护卫,不如主动出击,孙策尚远,不足为虑,只刘备、吕布两家为患,可使一将往当涂、一将往阴陵驻守。” “调兵马催民夫夜间运送物资,经水路运往新蔡,如此可让彼等不知我军动作!” 纪灵闻此,自是应允,当即派出陈兰、雷簿二将各率五千兵马前去阻拦刘备与吕布。 他则是驱赶城内青壮,将宫室之内金银珠宝并上众臣家眷,趁夜色送出城外。 一时间,寿春城内鸡犬不宁,又有那等军士趁机为非作歹,夺人财货之事,数不胜数。 而正当袁术悄悄迁都之时,刘备也在进军之中。 却说当日秦瑱定计之后,刘备便依计行事,一边派遣自家信使联络众人,一边整备兵马。 如此过了许久,徐庶便来报到,说是已经刘辟龚都等人已经接印,另有泰山臧霸回信一封。 刘备细细观之,只见臧霸信上言辞恳切,言说自己本身罪人出身,昔日从属陶谦征黄巾,由此拜骑都尉。 后因陶谦去世,刘备接任,还未听从调遣,吕布就已入主徐州。 今见吕布难成大事,故聚众为祸,得刘备书信,心甚喜之,若刘备愿取徐州,可为从属。 得了此信,刘备心中甚喜,又怕其中有问题,忙招来秦瑱与徐庶问话。 不料秦徐二人一看,皆是言说大喜,秦瑱拿着信便给刘备分析道: “臧霸其人,昔日率数十人救父而去,以孝烈闻名,后为贼寇,未必遂其愿!” “今虽雄踞一方,定欲谋官身正名,见明公之信,故有意借我军之势谋取一正名。” “其人占据泰山诸郡,麾下颇有猛士,来日夺取徐州,可为我军助力,明公当好言安抚,不可坏了臧霸一番好意!” 刘备闻言,自是疑虑顿消,虽忌臧霸贼寇身份,却喜他心向汉室。 随后便手书一封,特授臧霸泰山校尉一职,欲以之为己用。 这边书信刚发出去没两日,那边曹操派人便来催促出兵。 又闻吕布已经出兵,刘备便点起万余兵马,再度以徐庶、关羽等人镇守沛国。 他亲自带领张飞、桥蕤、陈到、徐盛等将,以秦瑱为军师,简雍、诸葛瑾随军。 一路经谷阳南下,本欲夺取洨县、虹县而后前往钟离,却被秦瑱止住道: “今吕布出兵,必从水路南下,我军若取钟离,定与吕布遭遇,不好行事。” “当由此西进,夺取龙亢,顺流而下奇袭义成!” “义成一下,我军便可以龙亢为进军之基,从水路夺取当涂、下蔡,再谋寿春!” 刘备闻言,欣然从之,遣张飞、徐盛带领四千兵马为先锋夺取龙亢。 张飞领命之后,带着新来的小兄弟徐盛一路杀至龙亢城下,便见龙亢大门紧闭。 张飞本欲前去叫战,不想徐盛上前劝道: “将军之名显于中原,守将若听将军亲至,必不敢与战!” “不妨让末将带些兵马前去叫阵,敌将不知我名,定然轻视。” “若他敢出城,小将若能敌,便将其擒杀,若不能敌,便诈败而来,将军自可挥军掩杀,夺取城池!” 听得徐盛之言,张飞自是颇为惊异,暗道这小子有点东西: “文向自去,俺便在此处等待,若敌他不过,尽管回来,俺来料理敌将!” 徐盛闻言,点了点头,自是带着数百兵马来到城下叫阵。 城上守将名为张籍,本是一千人将,见得徐盛兵马不多,又是一无名之辈,即带人出城交战。 不想才出城来,便见徐盛拍马而出,直接迎了上来。 张籍见状,仓促接战,两将战不数合,便被徐盛斩于马下。 张飞见状,自是又惊又喜,即忙挥军掩杀,攻入了龙亢城内。 龙亢一陷落,张飞思虑秦瑱说要奇袭义成,既然自己取了龙亢,不妨趁热打铁,再把义成给取了。 不过他现在可不像之前那般莽撞,也怕坏了秦瑱谋划。 见徐盛颇有谋略,便将其拉来合计。 哪想徐盛也是个求战心切的,一听这话,便表示这事能干,要是将军怕担责任,那就我来干。 张飞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是主将,你个副将,我还怕担责? 他把心一横,直接令徐盛搜罗周边船只,又令士兵伐竹扎了不少竹排。 当夜便带着兵马顺流而下,直接朝着义成杀来。 两地本就相隔不远,一夜之间便杀到了义成城下。 见天色将亮,张飞犹豫要不先稳一手,休息一天等晚上再动手。 可徐盛见状,便又对张飞道: “此箭在弦,不可轻收,天色将亮,敌军必无防备!” “末将观此城低矮,可用竹竿攀附上城。” “将军自在城下整备兵马,待末将杀上城去,将军趁势攻城,此城可下!” 张飞听此,亦觉有理,点头应诺道: “文向自去挑选士卒,俺去令人拆了竹排,助你上城!” 于是两人一个挑选士卒,一个拆了竹排做撑杆,又伐来一树作为撞木。 才及晨曦之时,徐盛便亲自带着数十人爬上城去。 正如徐盛推断一般,天色刚亮,城内士卒都还是蒙的,陡然见得敌军上城,顿时乱做一团。 那边徐盛杀上城后,张飞一面教人继续爬上城去,一面带着士兵抱着巨树猛撞城门。 这义成驻军本就不多,如何挡得住二人猛攻,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义成攻破。 张飞见状,已是越发欣赏徐盛的胆略,急忙叫人将捷报送与刘备。 他则是继续和徐盛领军朝着当涂方向杀去。 那边刘备正带着辎重粮草西进,便听士卒来报,说张飞已取龙亢。 刘备正是欣喜,却又听士卒言说张飞和徐盛夺了龙亢之后,就直接朝着义成杀去。 见张飞又自作主张,老刘不由拉着秦瑱叹气道: “还道我那三弟已改其心,不想又违军令,如之奈何?” 秦瑱见得刘备如此,不由笑道: “明公勿忧,我军本就定下奇袭义成之策,将军如此,亦不算违抗军令!” “张将军乃虎将,今又进学,已可大用。” “再者徐文向亦有勇略,二人如此,必有深意!” 实则自从上次劝学之后,张飞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潜心研学。 他不相信张飞是违令而去,必是看到了什么战机。 再者,张飞即便冲动些,徐盛作为副将也会劝解。 这两人这么行事,多半不是乱来。 而刘备听着他的话,也按下了心中忧虑,继续进军。 不料才行半日,又听到了张飞已经夺取义成的消息。 刘备顿时震惊当场,拿着军报细细一看,便即笑道: “军师所言果然不差,我三弟可堪大用矣!” “不止三弟,那徐文向亦是一勇略之将,日后定可大用!” 如此笑着,刘备心中已然满是快意。 不是因为一日取了两城,而是因为他军中多了两个大将之才! 张飞本就勇力,如今进学,更添谋略。 徐盛更是前途无量,早晚可以独挡一面! 秦瑱看着刘备如此,也知老刘正是得意之时,也不多言,直接劝解刘备再度进军。 刘备点头应诺,带着兵马便朝当涂行来。 第七十五章 张飞穿针,敌有所隐 九江郡,当涂城内。 自领了纪灵将令之后,陈兰便领着五千兵马一路朝着当涂行来。 本以为刘备进军南下,前方还有几座城池,可以慢悠悠进军。 不想才一到当涂,便听到了探子前来报龙亢丢失的消息。 陈兰一听,心神大骇,思虑龙亢攻陷,义成再下,下一个就是当涂,要是再慢可就来不及了。 他当即下令加速进军,本欲先至当涂,再援义成。 不料才至夜间,又听义成已陷于敌手。 见敌军两日夺取两城,陈兰顿时就慌了。 如此打下去,怕不是七八天就能打到寿春城下? 当下他连觉也不敢睡,急忙领军赶到当涂,生怕当涂被敌军攻陷。 好在他来得及时,张飞徐盛还未抵达,他便已经入驻城内。 因惧敌军骁勇,他忙连夜布下防御,等待敌军到来。 不想刚到天明,便听探子来报道: “将军,敌将张飞已领兵马三千余正朝当涂杀来!” 陈兰闻之,忙召集将校前来议事道: “现在我等领了纪灵之令前来抵御刘备兵马!” “刘备未至,张飞先下两城,敌军悍勇如斯,该当如何应对?” 众将校跟着他连夜赶路,均是疲惫不堪。 听闻此言,便有一人出列道: “将军,我等疲惫之师,连行两日有余,暂无力与之一战!” “料想敌军远来,不会立即攻城。” “可将歇一日,明日再行交战。” 陈兰闻言,心说这话有道理,他们是人,张飞也是人。 他们连夜行来,你张飞连取两城就不疲惫? 他索性也放下心来,就让士卒守城,自己先去补觉。 没想到觉还未睡多久,便听府外士卒来报道; “不好了,将军,敌军已然杀至城下,正在城外叫阵。” 陈兰一听,起身便骂道: “非人哉,张飞小儿欺吾不敢出城?” 说着便急忙爬起床来,再度召集众将前来,沉声道: “张飞前来求战,已犯兵家大忌!” “我欲出城一战,诸位谁敢随我前去?” 正是兵法有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简单来说,就是急袭百里突袭,容易损失大将,急袭五十里只有一半士兵能赶到。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用疲惫之师迎敌,很难战胜有准备的兵马。 而现在张飞就是这个情况。 先取二城就罢了,还想一举夺取当涂。 在陈兰看来,张飞此举无异犯了兵家大忌! 但他话音刚落,众将便是你看我,我看你,皆不言语。 他们想着,张飞是疲惫之师,咱们也是疲惫之师啊。 现在出城指不定谁能胜呢! 但直言不敢去,他们也说不过去。 当即便有一将上前劝道: “将军,我等前来,乃为拖延敌军进军。” “今与交战,若胜无功,败则有罪,何苦来哉?” 他这话一出,陈兰便是神色一滞。 心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张飞是狂妄,可他没必要与之一战。 毕竟他的任务是掩护转移物资。 要是胜了,也就屁大点功劳,要是败了,那可要出大问题。 思虑了片刻,他抑制住了内心出战的冲动,闷闷不乐道: “也罢,不去理他,只管守城即是!” 此令一下,陈兰又与众将分别回去休息,任张飞在城外叫骂。 同一时间,当涂城外,张飞立马城下,指着城上高声骂道: “一群无胆鼠辈,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他好歹也是当过屠夫的,骂起人来也有一套。 可以往这一套骂战之法,大抵都有效果。 至少敌将受不了激,也会出城作战。 可今天当涂城上却毫无反应,似乎对城下发生了什么并不关心一般。 又是夏季,张飞骂了一会儿便是口干舌燥,不由策马回来对徐盛道: “文向,你去叫骂一阵,叫俺先喝口水!” 徐盛见得张飞如此,不由咧嘴直笑道: “张将军,怕是不用再骂,我看敌军如此,今日是不会出战了!” “趁着时间还早,咱们先安营扎寨才是正道!” 张飞拿着竹筒灌了一大口水,便纳闷道: “这城内敌军到底何故啊?” “咱们兵马也就三千多,又是急行而来,他足有数千兵马,为何不敢出城一战?” 徐盛听着,亦是一阵纳闷: “在下也不知,或许敌军看破咱们所想?” 没错,张飞前来叫阵,也是二人思虑的计策! 因是二人夺了义成之后,眼见当涂近在眼前,自是按捺不住,准备再取一城。 没想到还没抵达当涂呢,就收到了陈兰率军入驻当涂的消息。 面对此状,徐盛劝说张飞要不先停一下,回到义成等待刘备兵马。 不过张飞却神秘的对徐盛一笑道: “现在咱们为先锋,便是难以取城,也当探知敌军虚实。” “军师常与俺说,兵家胜机,就在反其道而行之。” “若依常理,咱们急行而来,不当叫阵,可正是我军如此,敌军见我军叫阵,定以为我军犯忌。” “他们兵多,我军兵少,又犯此忌,敌军必然出战。” “不若设下埋伏,引其出战,若能擒将便是一功,便不能擒将,先胜一场,抓几个俘虏,也好知晓敌军城内态势。” 他一说完,便轮到徐盛惊讶了。 他想着你老哥相貌这么粗犷,心思居然这么细腻! 这可与他听说张飞有点不一样。 不过他和张飞搭伙了这几天也颇为愉快,听了此计觉得可行,也就应了此事。 没想到敌军居然会是现在这样反应。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敌军看破了他们所想! 如此想着,徐盛就给张飞建议道: “敌军不与我军交战,此城是取不得了。” “不若将此事报与主公知晓,让军师前来参详!” 对于秦瑱这个军师,徐盛印象极好,不说知遇之恩,就说秦瑱待人颇为谦和,平日对他也颇多关照。 既然他们搞不定,不如交给秦瑱处理。 张飞听此,觉得也是此理,碰到硬骨头,还得秦瑱来啃。 二人商定之后,决定于城外十五里处沿河下寨,有令人将此处发生之事送往刘备知晓。 另一边,刘备抵达龙亢之后,总算有了进军基地。 一路将粮草辎重沿水路送至义成,行路也快了不少。 结果才至义成城外,就收到了张飞被阻的消息。 刘备也是宿将,见敌军不敢出城一战,顿时皱紧了眉头。 他们拢共就万余兵马,敌军数千人坚守城池,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故而看完了信报,他便将帛书递给了秦瑱道: “军师,敌军坚守当涂,我军恐难进军了!” 可秦瑱看了一眼军报,便摇头笑道: “不急,可先至当涂汇合翼德所部!” 刘备见其如此,也点了点头,下令桥蕤、陈到二将催动兵马急往当涂行来。 及至第二天正午,便抵达了当涂城外。 张飞徐盛二人上前见礼,刘备自是笑着勉励了一番。 尤其是徐盛,刘备拍着其肩膀道: “文向尚年少,日后定为我军大将!” 徐盛今年才刚满二十,还未经受过什么夸奖,见得刘备如此,只觉心中一暖。 暗道这个主公不像长官,倒像是长辈一般,让人亲近。 唯独秦瑱见刘备夸了一阵,趁机道: “现在敌军据城而守,当入营中先议取城之策!” 他一说话,刘备便点头应诺,带着众人一道行入了营帐。 待进入营帐之后,秦瑱便对张飞笑道: “我闻翼德智取二城,何故被挡这当涂城下?” 张飞一见这货调笑,自是不满道: “军师何必明知故问,俺也欲取此城,奈何城内守将不战,属实狡猾!” 秦瑱闻之,摇着羽扇便笑道: “我看未必如此,你且将当日如何设计与我说来!” 张飞见之,索性将当日如何定计说出。 听着张飞的计策,刘备眼中满是欣慰之色,秦瑱则是连连点头道: “翼德此计颇有上将之风!” “寻常将领,不是翼德对手!” 桥蕤在旁听着,也是抚须点头道: “三将军此策正合兵家之道,确实良策。” 一见众人如此夸赞,张飞也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 “便是好策,敌军不中计又能如何?” 而他一说完,便见秦瑱摇了摇头: “非也,我看敌军未必是不中计,因是另有缘故!” “张将军可探清楚城内守将何人!” 张飞想了一会儿,回道: “那人俺不认识,说是陈兰,又像是叫陈简!” 他话音一落,桥蕤即对刘备和秦瑱道: “主公,军师,这陈兰末将认识,其人本名陈简,后改名陈兰,乃庐江人氏!” 可刘备听着,却皱眉道: “陈兰此人我也听过,从未听说此人智谋了得!” 他抬起头来看向秦瑱道: “军师,莫非此中有异!” 在他看来,张飞这一次表现着实不错,便是他在城内也可能会中招,没道理陈兰毫无反应才是。 而秦瑱闻之,不假思索便对刘备道: “自然有异,这当涂并非重镇,比之寿春周边下蔡、西曲阳等地都有不足。” “眼下我等三路齐至,纪灵兵马本就处于劣势,不收缩兵马驻兵下蔡等地,反倒主动驻守当涂,如此行事,必有所隐!” 听着秦瑱分析,众将皆是面露思虑之色,刘备忙问道: “那军师可否看出敌军为何如此?” “这也不难推测!” 秦瑱听着,迈步分析道: “我军距离寿春尚远,敌军即至此防备,定是不愿我军继续深入。” “有战机却不动兵,可见对方也并非要死守城池!” “故我推断,敌军在此,乃是拖延时间,所隐之事,必在寿春!” “可速派人前去探明敌军所隐之事,我军便可以此为质,寻找破敌之法!” 刘备闻言,自不犹豫,索性不再求战,而是吩咐细作直往寿春探知敌情。 如此探了数日,总算探清寿春底细。 眼见袁术竟然在悄悄迁都,刘备便惊道: “袁公路欲效董卓之事乎?” 他正要取寿春,要是袁术效仿董卓把寿春搬空,那他可就空欢喜一场了! 张飞闻言,自是起身求战: “兄长,袁术这厮迁都,正是进军之机,可与俺三千兵马,小弟去将其百官截来!” 可他话音未落,秦瑱便起身道: “翼德且慢,敌军迁都,未必便是坏事。” 张飞听得一愣,刘备则是皱眉道: “军师这是何言,我等要取寿春,要是袁术将其搬成空城可如何是好?” 秦瑱摇头,对刘备解释道: “不然,袁术兵力不如董卓,带不走百姓,至多搬些财货与文武家眷!” “彼等留在寿春,咱们还有顾及,如今迁出,对咱们大有好处。” “可令细作尾随,探知其将财货被迁至何处,待咱们攻破当涂再行计较!” 听着这话,刘备只得点头,又问道: “可如今陈兰不与交战,我军如何夺取当涂?” 随之便见秦瑱上前笑道: “此事易尔,我已有计,三日之内,定可破城!” 七十六章 计破陈兰,当涂陷落 自不说秦瑱那边定计取城,陈兰自入当涂之后,便每日令人外出探知敌情。 因他知刘备颇有用兵之能,又兼身负重任,不敢懈怠。 可每日不见敌军动作,心下越发慌乱。 又兼现在袁术军大势如此,他也对前景一片迷茫,每日哀叹不止。 麾下众将校见之,皆不知缘故,唯有一同乡,也是庐江人士,唤作许陀,与之有故,见其模样,不由问道: “我见将军每日哀叹,不知何故?” 陈兰闻此,摇头叹气: “便是说来你也不知,因叹主公无故称帝,却惹诸多祸患!” “今闻曹操起兵八万,败我军于汝南。” “如今刘备等人又率众犯境,如此下去,属实不知我等前路何在!” 算起来,他并非袁术旧将,是因袁术夺取扬州,方才前来投靠。 他来投靠之时,袁术正是如日中天,又有孙策四处征战,当真有明主之资。 他投入袁术麾下,自是为了奔一个好前程。 可不想这才几年时间,袁术称帝,顿时引来了群雄齐攻。 他虽无甚智谋,却也能看出袁术大厦将倾,不能长久。 现在又领着这点兵马抵抗刘备,即便成功也得不到什么奖赏,若是失败,那就是身首两地。 这种情况,很难让他没点小心思。 可他一说完,许陀便上前低声道: “将军莫以小人卑鄙,小人也知些俗理。” “常言道:‘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即是袁术不能辅佐,不如另寻他路!” “我等从庐江随将军而来,皆以将军唯命是从,将军岂无此意?” 陈兰一听,顿时眼睛一眯道: “汝此言是欲劝我降了刘备?” 那许陀闻言,便是咧嘴一笑道: “刘备何人?不过一郡国之地,难成大事,要降也当降曹公!” “不过曹公远在汝南,实难与之。” “即是大事未定,不妨先脱了袁术,自己做主,待来日大局定下,再行决定进退之路。” 陈兰听得这话,不由暗自思虑了起来。 许陀这话有道理,虽说袁术要完蛋了,但降刘备是不可能的。 毕竟刘备自己都朝不保夕,他有兵马部曲,怎么可能跟着刘备混! 现在既然袁术不行了,他不如自己单干。 若是有机会,就招兵买马,称霸一方,若没机会,来日看谁能投,再投也不迟。 思来想去,陈兰心中忧虑顿消,起身道: “此事待返回寿春之后再议!” 他想着,自己一个人干这事不保险,索性回到寿春,拉上同乡雷簿一道反了袁术。 许陀见此,心知陈兰已经动心,便不再劝。 不料二人刚谈完此事,便见哨骑来报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今日探查刘备军营,发现敌军已经撤营而去!” “刘备撤营而去?” 陈兰闻言,顿时大惊道: “刘备去了何处!” 那哨骑摇了摇头,忙道: “小人亦是不知,只知昨夜刘备军还在城外!” 许陀见状,不由谏言道: “将军,或是刘备见取不下当涂,调头去取其他城池也不定!” “他们若去,咱们也无需担忧!” “哪有这等好事!” 陈兰一听,便沉声道: “现在刘备进军于此,要么西进,要么南下。” “无论是取下蔡,还是取西曲阳,都能探知寿春之状!” “若不探清彼等去处,咱们返回寿春,必被责难!” 他当即振作起了精神,忙下令道: “速去探明敌军动向,务必知晓敌军何日离去!” 下完此令,陈兰一面让士卒外出探查消息,他亲自率领千余兵马行出城来,直入刘备军大营,却见营内已然空空如也。 陈兰毕竟是宿将,经验丰富,直接来到刘备军做饭的土坑边上,拿手摸了摸炭火余烬,又见远处火坑之中炭火还在燃烧。 一见此状,陈兰顿时面色一白,惊呼道: “不好,敌军早有异动!” 许陀见之,不由奇道: “将军这是何故?” 他一说罢,陈兰便回身怒骂道: “何不智也,敌军灶火一面将燃,一面将熄,可见敌军早已分兵,非是昨日方才离去!” 灶火对古代将领来说极为重要,即是判断敌军数量的关键,你也能通过敌军留下的灶火,判断敌军动向。 现在刘备军一部分灶内有火,说明昨晚上这部分兵马在。 可那些没火的灶,却预示着刘备军一部分兵马早已经离开了营帐。 意识到这点之后,陈兰已是通体发凉。 因为刘备军这一部兵马可能是去奇袭下蔡,也可能是知道他们正在迁都,悄悄跟着去了! 要是奇袭下蔡那还好,若是去了寿春,那问题就大了! 他能不能脱出去先不说,就他返回寿春,也少不得人头落地! 即便他现在离去,就按袁术的性格,他的家小必然难保。 故而在怒骂了一声之后,他急忙回身道: “速去调集兵马,若探知敌军踪迹,随我追赶!” 众将听着,亦是大惊,急忙回城准备。 结果刚一入城,便见探子回报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我等在外探知,闻说淮河上昨夜似有敌军西去!” 听得淮河二字,陈兰心中大惊,急忙高呼道: “追击,随我追击!” 淮南水脉纵横,虽说因为旱情,淮河减流,可水脉却还是通的。 刘备从淮河去,可直接通过水路奇袭他们的迁都队伍! 正是怕什么来什么,陈兰此时已经方寸大乱,急忙率军一路朝着西方追来。 一路连追半日有余,不见刘备军踪影。 陈兰正是忧心之时,忽听一声疾风响起,便见一支长箭不知从何处钻出,直接射杀了他身旁亲卫。 下一秒,大量箭矢便从林中射出。 只听远处一声大喝道: “敌将何往,燕人张翼德在此!” 一声大喝喊出,数千兵马便从林内钻出。 陈兰一见,心神大骇,惊呼道: “敌军有埋伏,速退,速退!” 他麾下兵马阵势将乱,刚要回军,却见身后又有一支兵马杀出,正是刘备亲率兵马杀来。 一处林中两头堵,陈兰只得高呼道: “随我入林!” 他一声喊罢,便要入林,却见林内尘沙扬起,似有无数兵马,又有弓箭手射击,突出不得。 陈兰无奈,只得率领兵马朝着淮河岸边突进。 一路将行,又见一将追来,正是徐盛在此伏兵,陈兰一咬牙,上前便战。 战不及三合,他只觉手脚发麻,难与其战,自是虚晃一枪,拨马而去。 好不容易脱出战阵,却见身后只余数百人,五千兵马几近全军覆没。 他心想回去整军,可想到张飞那张黑脸,便是心惊胆颤,打消了这等念头。 无奈之下,陈兰只得率领残部朝着当涂返回。 这一路上,思虑前事,但觉背后发凉。 敌军如此动作,可见已经探知了寿春之事。 可探知此事却又不动,看似离去,实则又在设伏,当真让人看得云里雾里,不觉中了敌军之计。 “但不知何人算计,如此了得?” 他如此说着,只觉前路越发渺茫,以前可未见过刘备军这么能打! 现在刘备军都能这样,袁术拿什么抵抗这么多家? 早知这般,他便直接带着兵马脱了袁术就罢,搞得现在兵马也没了,又当如何脱去? 想到此地,他肠子都悔青了,正思虑间,却见远处行来数十残部。 看清众人样貌,陈兰便是大惊道: “尔等怎在此处?” 原来这些人正是当涂城内守备兵马,当前之人正是守将。 而他一问出,那守将便大哭道: “今日将军离去之后,不及两个时辰,便有一支人马返回,说是将军心忧当涂防备,让彼等前来协防。” “末将心说将军谨慎,定无异处,便开门将其迎入。” “不想此军却是敌军假扮,趁势杀入了城内,末将等不敌,当涂已陷于敌手!” 陈兰听得这话,不由一拍大腿道: “大耳贼竟如此狡猾!当真不为人子!” 不仅设谋败了他兵马,还借此取了城池? 这下可好,他不仅兵没了,城还没了,这让他怎么守? 而那守城将见陈兰如此,便知陈兰必然兵败,只得问道: “将军,这回咱们去哪儿?” 陈兰闻言,自是没好气道: “还能去哪儿?先返寿春再说!” 有兵马,他自然能脱出袁术,现在没了兵马,难道带这几百人上山当贼不成? 事到如今,他只得率领残部朝着寿春方向返回。 却说刘备这边,陈兰一去,其麾下兵马便开始溃逃,刘备久经战阵,看准机会,便开始劝降。 直接劝降了三千余人马,只有千余人溃散而去。 而他们这一战,损失不过数百人,自然又是一场大胜。 这边刚把俘虏收拢好,那边就传来了陈到已经攻陷当涂的消息。 刘备一听,便是大喜道: “亏得军师之计,此战我军又获大胜!” 张飞徐盛等人此时也是领军返回,闻言自是称赞秦瑱之能。 然则秦瑱只是笑了笑道: “明公还不得高兴,现在当涂陷落,我军可趁势夺取上蔡,彻底掌控淮河水脉!” 刘备闻言,自是眼睛一亮,惊喜道: “军师还有夺取下蔡之策?” “之前夺不得,现在却是能取了!” 秦瑱笑着,上前便在刘备身边耳语了几句。 刘备听完,便即笑道: “一计谋三事,今日方知军师用兵之妙也!” 当下,他又令人整军,朝着下蔡方向行去。 第七十七章 诈取上蔡,北线告破 是夜,下蔡城。 夜幕之中,守将苌奴正在城上巡视。 苌奴其人,在演义中不显其名,实则也是袁术麾下旧将。 昔日曹操迎天子之时,袁术便让苌奴与卫将军董承拒险阻挡,拦住了曹操麾下大将曹洪。 后来天子被曹操迎走后,苌奴也返回了寿春。 这次袁术西进,将大部分精英将领都被带走,独有陈兰等不受重用的低级将领留下。 而后刘备南下,相继夺取龙亢,奇袭义成。 纪灵生怕陈兰不是刘备对手,又令苌奴带领三千人马,来到了下蔡防备刘备偷袭。 苌奴一至下蔡之后,思虑之前义成被袭之事,便设探子埋伏于淮水两侧,防止刘备以水路前来奇袭。 他自己也是令士兵分成三班,每日巡视城池,丝毫不敢懈怠。 如此寻过了戌时,见天色已晚,便对城门令吩咐道: “现已入夜,闭城而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门,违者杀之!” 那令守闻之,急忙应诺。 苌奴见领命,又招来几个将校吩咐诸事,便下了城墙,朝着县府行去。 古语云,戌时黄昏,亥时入定。 实则到了戌时三刻,便已经晚上八点。 苌奴忙了一下午,虽吃了午饭,却还是觉得腹中饥饿。 寻得县府之内县令前来,想要点酒肉打打牙祭。 不想县令一听,便叫苦道: “将军怕是不知,如今旱情已至,我这城内粮价飞涨,莫说酒肉,便连精米也难吃一顿。” “似我等虽为一县之长,也是缺粮少食。” “若将军实在想吃,下官家中尚有些许豆酱、粟饼,可取来与将军充饥。” 苌奴虽为袁术之将,却不是不讲道理,一听这话,便是一叹道: “也罢,有甚吃甚,你且去取来!” 县令一听,自是如蒙大赦,急忙分人回家取些酱饼前来。 没过多久,取来豆酱和粟饼,苌奴就这水便大口吃了起来。 连吃两个之后,腹中倒是不再饥饿,却觉嘴里淡的慌。 看着这寡淡的粮食,苌奴不由起了歹心。 心想如此淮南大旱,处处缺粮,连他们这些大将也只能有粟饼充饥。 又想那城内大户,必是锦衣玉食,酒肉管够。 当今国事当头,岂能容这等大户逍遥? 思虑之间,他又将县令唤来,问这城内有什么大户。 县令知其歹意,但又怕其发难于己,只得道: “城内倒有一户吴姓,颇有家资,将军可去讨些酒肉。” 苌奴闻之,咧嘴一笑,一把抓住县令的手道: “虽知有此一户,我却不识,你且带我前去!” 说完不等县令拒绝,就拉着县令带路。 县令见状,心知其人必是要去劫掠,心想劝解,可看着周围一个个手持利刃的士兵,却是心中恐惧。 又想着现在自己带路,来日事发,必然少不了责难,心中越发恐慌。 不料众人刚到街上,便见一骑飞奔而来,高呼道: “将军,当涂急报,陈兰已被刘备军所破!” 一听这话,苌奴身子便是一颤,瞪大了眼道: “陈兰已被击败?尔等从何处得来消息?” 那骑士忙对苌奴道: “因是士卒溃败而来,故而知晓!” 苌奴一听,便没了抢劫的心思,忙道: “那士卒何在,速带我前去一见!” 说完,他便弃了县令,急忙朝着城墙奔来。 一至城楼上,便见几个浑身是血的士卒正站在城楼一角。 苌奴见状,急忙喝道: “尔等从何而来,为何至此?” 话一问出,便见一人泣声道: “将军,速派援军前去救援将军!” “我军今日中了敌军埋伏,死伤惨重,一路溃败而来。” “敌军仍在追击,若将军不往,我军恐要全军覆没!” 苌奴听得此话,自是大惊道: “陈兰自在当涂守城,如何便中了敌军埋伏?” 那人闻此,顿时抹了一把眼泪道: “我等小卒,自也不知,只是听说今日探子探知刘备军已去,又听敌军沿水路而进。” “也不知何故,将军便令我等一道出城追击。” “不想才行半日,忽然就中了敌军埋伏。” “将军与那张飞战不至三合,便被一矛刺伤,我等奋力带着敌军拼死杀出,不想敌军却还是尾随而来。” “将军见敌军追赶甚急,令我等飞马来报,求将军增援!” “现在恐怕已近下蔡,求将军速速出兵援助,不然我主性命难保!” 这个时代的部曲,也是将军的私人部队。 听到‘我主’二字,苌奴便知眼前人必是陈兰亲卫。 见其满脸是血,形貌邋遢,便知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而且依照其描述的状况,陈兰还真可能出城。 对照下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陈兰真的中了埋伏 可要他救援,他又有些犹豫。 城内兵马本就不多,要是在分兵去救,恐怕城池难保。 再者陈兰有五千人也不是敌军对手。 就凭他这点兵马,能把陈兰救回来? 苌奴思虑之间,正想详细询问,便听一小卒高呼道: “将军,远处有兵马行来!” 他一听便弃了那亲卫,来到墙垛之间,朝外看去。 只见夜幕之中,正有一支部队急行而来,人数不少,足有数百人之多,阵型混乱。 见得此状,苌奴心中一紧,急忙下令道: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他一声令下,便见城上弓箭手纷纷涌出,瞄准了城下兵马。 可这时,却听一声大喝道: “将军莫要放箭,我等是友军啊!” 大喝声中,那支兵马由远及近,苌奴看得真切,果然都是袁术军衣装,又忙令士卒不忙射击。 及至兵马抵达城下,苌奴方才喝问道: “尔等何人所部,怎会至此!” 城下一人站出,高呼道: “将军,我等乃是陈兰将军所部,兵败至此!” “将军速速开门放我等进入,敌军追兵将至!” 苌奴闻言,自是心乱如麻,借着夜色眯眼看去,汗水顺着头顶滑落。 他也是老将,知道夜间放人入内有多大风险。 有时候即便是友军也靠不住。 可看着城下士兵如此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忙问道: “陈兰将军现在何处?” 那城下士兵又道: “将军身受重伤,已昏迷不醒!” “我等一路抬来!” 话语之间,便将一个将军模样之人抬出。 苌奴只觉眼睛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听身旁一人大呼道: “是将军,那便是陈兰将军!” 苌奴一看,正是方才答话那个士兵,心想此人是陈兰亲卫,如今都已经开口,那城下必是陈兰无疑了! 正想着,又听远处一声大喝道: “杀啊,随我击破敌军,夺取下蔡!” 此声一出,远处便出现了大量兵马。 苌奴还未反应,城下士兵又高呼道: “将军岂能见死不救,速速开门,放我等入城啊!” 苌奴听到这里,看着城下那‘陈兰’,又见远处追兵将至,当下一咬牙便道: “开门,速速开门。” 此令一下,吱呀一声,九江重镇上蔡的城门顿时开启,那城下士兵自是鱼贯而入。 苌奴见之,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又见远处兵马杀至,忙高呼道: “弓箭手准备迎敌!” 他一声高呼,弓箭手在此拉起长箭。 可只见那支兵马行至三百步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苌奴一看,不由奇异道: “敌军何故停止?” 正思虑间,忽听城下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喊杀声。 苌奴闻此,脸色顿时急剧变换,高呼道: “不好,城下乃是敌军!” “速速随我下城阻敌!” 说完,他便一路朝着城下行来,可是才走两步,他心中又是一颤。 若城下是敌军,那刚才那几个士兵呢? 一想到此处,他只觉背后一凉,刚想转身,噗嗤一声,一柄长剑已经从他胸膛穿出。 只见徐盛一脸冷漠,一把抽出长剑,回身冷喝道: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一众士兵见得如此惊变,均是呆愣当场,不知应该如何动作。 正此时,城下士兵已经上了上来。 城门一开,刘备军又是蜂拥而至,直接杀入城内。 随着主将阵亡,城内士卒自无抵抗之心。 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控住了城内形势。 至此,刘备军连破四城,彻底打破了寿春北边防线,距离寿春城只有一线之隔。 随着时间来到下半夜,刘备这才领着主力前来。 一听此战破城徐盛又是首功,刘备开怀大笑道: “徐文向当真我军虎将也!” 而后领着兵马,一道入驻城中。 进得城内,自是再度表彰徐盛。 老刘是完全没想到,秦瑱给他推荐的这个小将是如此勇猛! 这一路行来,给他的惊喜属实太多! 秦瑱听着这话,自是心中暗忖,现在是虎将,日后便是虎臣了。 不愧是两百人击败数千人的猛将。 徐盛好好培养一下,日后绝对是刘备麾下虎将之一。 相比关羽张飞,徐盛尚且年轻,以后多半是柱国之将。 他如此想着,也不多言。 而刘备这一入城,除了夸奖众人,就是清点斩获。 结果一经清点,发现城内降卒竟然将近三千人! 其中有两千多是苌奴所部,剩余则是原本驻守下蔡的兵马。 简单一算,并上陈兰所部,现在他们手上的俘虏竟然又来到了六千多人。 以前刘备是愁兵源不多,现在却是忧愁俘虏太多,不由对秦瑱道: “军师,眼下我军屡战屡胜是好。” “可如今俘虏众多,我军还要进军,又当如何处置?” 秦瑱闻言,顿时笑道: “明公这又是何忧,我军兵马不足,这些俘虏可堪大用!” “不妨先停驻几日,整训一番,另传令关将军以关平领三千兵马南下,前来此地驻守!” “留下陈到与他在此整训,我等自然南下,一可防备纪灵来袭,二可增我军兵力!” 也是将领不够用了,他思虑关羽、徐庶要坐镇相县威慑老曹,不如把关平拉出来锻炼锻炼。 日后如果合适,也能脱出关羽羽翼,独挡一面。 见秦瑱提起了关平,刘备思虑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虽说关平尚且稚嫩,不过徐盛才及冠便能如此,关平这个侄儿是该拿出来锻炼锻炼了。 如此同意之后,他又令人北上传令。 一边在下蔡整训兵马,准备伺机南下。 这一整训,刘备军兵马再度增多,加上之前在各城受降兵马,光是在九江境内,就有一万八千余人。 虽然战斗起来还是只有原本部队能战,可光是数量听起来,也极壮声势。 而正当刘备原地整兵之时,北线全部失守的消息,也如传到寿春城内。 ps:标题搞错了,不是上蔡,是下蔡,上蔡在汝南,下蔡在淮南。 第七十八章 孙、吕两面进军,尔敢谎报军情? 九江郡,寿春,袁术军的迁都计划已经进入了尾声。 可现在的纪灵,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迁都这段时间,九江郡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刘备在北,自不赘述,关键在于吕布与孙策两家再度进军。 前文曾说,吕布这人南下主在劫掠。 之前与袁术交战之时,便已经劫掠过钟离,此次南下之后,便依照旧时路径,本欲直接西进阴陵,进军西曲阳,以攻寿春。 但还未至阴陵,便被雷簿所阻。 吕布麾下独有许汜、王楷等泛泛之辈,未曾看出袁术军算计。 见雷簿不接战,便向吕布献计绕过阴陵,先取西曲阳! 结果大将张辽听此,却表示绕城而去乃是兵家大忌,与其取西曲阳,不如先取东边与广陵郡交界的东城,防备敌军兵马增援! 吕布思虑之后,同意了张辽之意,使张辽领三千兵马突袭东城。 张辽得令之后,昼伏夜出,亲至东城门下,见敌军东边防备薄弱,便令偏将佯攻西门。 那东城守将,名为戚寄,乃是袁术特地派来的东城守备。 见得敌军攻西门,他即调兵增援。 结果却被张辽抓到机会,亲点二百余人,以绳索攀附上城,一举夺取了东门的控制权。 守将戚寄见城门被破,战张辽不过,只得退回寿春。 而东城告破,则宣告了袁术军的九江郡与广陵郡被分割成了两块。 广陵援军要想增援九江,就要先夺回东城。 吕布那边取了东城,孙策在南边也没闲着。 因为秦瑱的蝴蝶效应,周瑜提前回到了孙策麾下,随后便给孙策谋划了进军之略! 在周瑜看来,此次进军九江,对孙策意义重大! 这不仅意味着孙策能脱出袁术束缚,正式成为一家诸侯,也关乎着孙策能否在江北夺取一块进军基地! 故而面对三家同进的状态,周瑜对孙策表示。 当前两家在北,北地他们鞭长莫及。 不如缓进寿春,先取九江南部诸县,以历阳为根基,取阜陵、全椒、浚道等地站稳脚跟。 再夺取合肥,以合肥为根基,最后北进夺取寿春。 不得不说,周瑜的战略眼光极为独道。 即便现在孙策还未夺取江东,他却已经在帮孙策规划北进之路。 而九江郡的城池分布也很有特点,不像其他郡县均匀分布。 北部以淮水为线,分布了大量主要城池。 南部以两湖为源,城池分布于两湖周边。 而合肥,正是南北分界的战略要地。 依照周瑜的说法:“此战之利,不在于取寿春,而在于合肥,只要合肥入手,来日进可逐鹿中原,退可再取庐江,雄踞江南!” 面对周瑜提出的战略构想,孙策自然没有意见,夺取历阳之后,便相继取了阜陵、全椒等地,正在向浚道城进攻之中! 如此两家进攻之下,饶是纪灵也感觉头疼不已。 想着自己没有什么办法,索性将袁涣找来商议道: “现在我军钱粮皆去,已无后顾之忧。” “先生可否思虑一破敌之策,击败来犯之敌?” 然则袁涣这人颇为耿直,一听就摇头道: “将军,眼下商议破敌之策,实属空谈误事!” “我军兵马本就不够,防守尚且有失,何谈主动进攻?” 他意思很直白,现在兵马不够,守我都难守,你让我破敌? 见自己提议被袁涣否决,纪灵也不生气,直接反问道: “那先生可有何坚守之策?” 而这个问题,恰好问道了袁涣的点子,他这个人智谋不差,虽不善阴谋诡计,却也能看出敌军战略,直接便对纪灵道: “当前敌军三路前来,刘备、吕布各有万众,虽近寿春,我军却可坚守!” “唯有孙策在南,兵马足有两万,背靠长江,若让其站稳脚跟,我军日后便无力驱逐。” “而如今孙策自历阳渡江,并不北上,可见其心在南岸,必欲取合肥等地。” “故我军不妨先增兵合肥,断其所念,再派细作南下,散播流言,言说刘表与刘繇旧部欲联合进攻丹阳,则孙策必去!” “孙策若去,刘吕两家不足为患,我军自可坚守!” 纪灵闻言,想着这也有道理,现在他手上兵马还有三万,只要孙策不北上,那凭刘备和吕布两家对他造不成威胁。 可想了一会儿,他又对袁涣叫苦道: “可如今我军已经分兵抵御两家,还有何处可增援合肥?” 他手上拢共就这点兵马,现在派出去一万三千余,还剩一万多在城内,总不能拿这点兵马增援合肥。 同样,庐江刘勋虽然有兵马,但鞭长莫及,上前要防备孙策西进庐江,也没有兵马可派。 不过显然早已考虑过此事,便对纪灵道: “将军可调六安秦翊所部,他所部尚有七千在外防备贼寇。” “如今外敌为患,些许贼乱可先不顾,当以外敌为主。” “现在合肥有兵马两千,加上秦翊所部七千,足以让孙策难以夺取。” 秦翊亦是袁术麾下旧将,本为南阳人,后袁术失了南阳,便将秦翊任命为校尉。 又因庐江、九江水脉纵横,贼乱众多,有陈策在庐江北部拥众数万,郑宝、许干、张多等人在巢湖等地盘踞。 为了防止这两股贼联合一处,袁术便让秦翊带领七千士卒屯驻于两湖之间的六安县。 听着袁涣要调动秦翊,纪灵不由眉头一皱,似陈策等贼皆不是小贼,轻易调动驻防兵马,并非上策。 可他一想,要是合肥守不住,六安早晚要落入敌手。 与其犹豫,不如先把孙策这边稳住! 想了一会儿之后,纪灵便同意了袁涣的建议,急忙下达将令调动兵马。 可没想到他调动兵马的使者刚离去,便见一士卒来报道: “将军,祸事了,我军陈兰、苌奴所部已被刘备所破!” “现在当涂、下蔡等地均已入敌军之手!” 一听到这个消息,纪灵便如雷击,袁涣也是怔在当场,不敢置信道: “陈兰、苌奴两者皆败于刘备之手?此事当真?” 即便刘备对他有提拔之恩,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忍不住直呼出了刘备之名。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了一些。 就他们情报显示,刘备总兵力顶天也就一万多一点。 而陈兰、苌奴两军加起来足有八千人之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刘备军是攻城战,而他们是守城战! 就算排着队在城上让刘备砍,那也不可能败得这么快! 袁涣的质问之言,也让纪灵反应了过来,瞪眼死死盯着小卒道: “尔敢谎报军情?” 那小卒本是前来报信,那想这两人竟会如此,吓得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还请将军明鉴,小人哪敢谎报军情!” “若将军不信,陈兰将军现在就在城外,将军自可唤来问话!” 一听陈兰都到了城外,纪灵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大怒道: “陈兰匹夫,丢了城池,还敢回来?” “来人,与我去城外拿了陈兰,入城来见!” 他一声说罢,左右便急冲冲朝外行去。 袁涣则是背着手来回踱步,想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了何处。 而与此同时,陈兰正在城外等候,虽然骑在马上,却有些局促不安。 他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多半会被惩戒。 可到底纪灵会如何反应,他也想不出来。 正在焦急等待呢,忽见城门轰然洞开,从中行出了一支人马,当先一人形容冷肃道: “陈兰何在?” 陈兰不见纪灵身影,还以为纪灵不在,忙上前道: “末将便在此处!” 可他话一说出,便见那人冷喝道: “来人,与我拿进城去,交与将军问罪!” 不等陈兰反抗,几个士卒上前便将陈兰拉下马来缚入城内。 陈兰见状,心知纪灵怕是要将他斩首。 于是一路喊冤,直到郡府之内,不等纪灵问话,便高呼道: “将军,末将冤枉,末将冤枉啊!” 此时纪灵坐在堂上,一听便瞠目怒喝道: “汝失城陷地而来,某尚未论罪,汝有何冤?” 陈兰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闻言即大哭道: “末将知辜负将军重托,将军必要问罪!” “然则此番失城,并非末将之过,若将军便此杀我,便是冤枉了末将,末将便是做鬼亦有怨气!” 纪灵一听这话,自是恼怒不已,心想此人无理至极,丢了城池还在此处狡辩,自是越想越气,高呼道: “便随汝意,先斩了你,即是有冤,化鬼前来寻吾便是!” 陈兰哪里能想到自己反应会激起纪灵杀心,顿时哭天抢地,连道饶命。 还是袁涣看不过去,上前对纪灵劝道: “今大敌当前,先斩家人,不利于军。” “即其言说有冤,不妨听之,若果有冤,酌情处置,若无冤,再行问罪!” “如此,日后陛下知晓,也不好责将军之罪!” 见袁涣提起袁术,纪灵这才松口道: “也罢,即是先生相劝,我便先留他性命!” 说着,他轻蔑的看向陈兰道: “汝有何冤,先行道来,若是胡言乱语,某必不容情!” 陈兰见自己能活,忙连声道谢,又对袁涣称谢,随之便跪倒在地,泣声道: “将军,此战末将兵败,并非末将轻敌冒进,实是敌军智谋之士太过了得!” 听得这话,纪灵不由和袁涣对视了一眼。 敌军智谋之士太过了得? 这开什么玩笑! 刘备从丢徐州至今,哪里有过什么智谋之士! ps:上一章写的时候眼花,把下蔡城写成了上蔡城,已在章内更改 第七十九章 上兵伐谋,袁涣献策 刘备麾下没有智士,这几乎是周边诸侯的共识。 毕竟,刘备要是有个把军师辅佐,那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袁术和吕布,谁没击败过刘备? 尤其是纪灵,曾经领三万兵马北上,把刘备吓得求援吕布,亏得吕布辕门射戟,这才保住的沛县。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恼怒的原因。 因为在纪灵眼中,刘备是三家中最弱小的存在。 他能派出八千人北上防御,单纯是因为刘备的进军路线比较特殊,而不是因为刘备比吕布强悍。 可以说,这一战如果是吕布打的,纪灵都不会这么愤怒,就因为是刘备,他才会暴怒如此。 那可是八千人啊!对手可是刘备啊! 他实在是想不到陈兰该怎么兵败,唯一的可能就是陈兰贪功冒进。 当然,这也怪不得纪灵。 实则在秦瑱的算计之下,袁术压根就没有在意过刘备的兵马。 在袁术的视角,刘备能夺取沛国,那是吕布还有二五仔的功劳,和刘备没啥关系。 再加上袁术并没有老曹那般给力的情报组织。 袁术甚至不知道刘备麾下新加入了两大谋臣! 袁术都不知道,就更别说纪灵和袁涣了。 故而此时一听陈兰之言,二人自然感觉莫名其妙,纪灵当即就怒道: “休要胡言乱语,刘备用兵之法谁不知晓?用来用去无非突袭夜战!” “若非你轻敌,敌军如何能破城?” 可此时陈兰已然豁出去了,当即大喝道: “将军且听我一言,敌军谋划之人非同小可!” “若将军不听我言,还要轻敌,来日必败于敌军之手!” 被他猛然这么一喝,纪灵还真被镇住了片刻,袁涣见状,急忙道: “将军且将到底失城之故详细说说!” 陈兰听了,这才整理了思绪,将自己在北边的经历接连说出。 纪灵和袁涣听着刘备军夺取二城之时,不由都是点头。 他们正是听到刘备军杀入了九江,这才会派苌奴前去驻扎下蔡。 听着陈兰进驻城内之后,张飞就来求战,纪灵便沉声道: “敌将即来求战,汝为何不战?” 陈兰当即反问道: “将军也知末将前去是为抵挡敌军,末将怎敢轻敌?” “因惧敌军有谋,故不敢战!” 纪灵闻此,一时眉关紧锁,如果事情真按陈兰这么来说,那陈兰还真没有一点轻敌! 那又是为何而败?他如此想着,继续听着陈兰述说。 直到陈兰说到刘备军失去踪影那一刻,纪灵忙又问道: “刘备军到底去了何处?” 陈兰见其模样,便苦涩道: “末将自是不知,急忙带人出外探寻,结果发现敌军早已分兵,沿着淮河西去,我思虑敌军几日未动,恐怕探知我军正在迁都。” “末将心知将军所重,生怕误了我军迁都,只得率军追击。” “不想正好中了敌军埋伏!” “末将见敌军有伏兵,急忙率兵杀出,本欲返回当涂,却发现当涂已被敌军诈取!” “原来末将出城之后,敌军便扮做末将兵马前去取城,那当涂守将没有防备,自是开了城门放敌军进入。” “将军想想,末将这一道上,可有分毫没按将军吩咐去做?” “但末将越是心忧,越是中了敌军算计,并非末将粗心大意。” “故而末将心知将军欲杀我,方才敢说冤枉,不是末将夸口,便是将军亲至,恐怕也会中敌军算计!” 听着陈兰之言,纪灵已是满脸凝重之色。 又听到最后两句,不由心中暗想,假如真的是他在当涂,又会如何? 如此想着,他突然只觉背后一阵发凉。 就如陈兰所说,那种局面,换他去他也得中招! 很难有人能不中招,因为当时他们背后就在迁都,而刘备军的动向,就是朝着他们物资去的! 就像是被人抓住了蛇尾,你回头就是一棒,不回头就是一刀,回不回头都得死! 如此想着,纪灵也懒得和陈兰计较,扭头对袁涣道: “先生,敌军算计如此了得,该当如何是好?” 但袁涣并未接话,而是问陈兰道: “将军可知那下蔡是如何丢的?” 陈兰听到将军二字,心知自己小命能保,忙对袁涣道: “末将也不知详尽,只知道敌军败了末将之后,似乎并未返回当涂,而是直接进军下蔡,或许也用了诈城之法!” “我观敌军谋划之能不凡,苌奴将军或许就是中了敌军算计!” “末将听到消息,不敢耽搁,急忙回报,不想才到城外,便被将军所缚!” 他心知袁术极为看重袁涣,借故让其帮自己先行脱罪。 而袁涣也知其意,索性对纪灵道: “如此看来,此番未必便是陈兰将军之过。” “虽有丢城之罪,但现在是用人之际,不妨让将军戴罪立功!” 纪灵闻言,心知陈兰是杀不得了,奈何刚刚他翻脸太过彻底,现在也不好道歉,只得冷哼一声道: “罢了,来人,将陈兰将军松绑,带下去好生安歇!” 陈兰见状,心中自是不喜,但也不表露,待卫士松绑之后,便拱手道: “多谢将军开恩,末将告退!” 言罢,便朝堂外行去。 直到陈兰行出堂外,纪灵方才站起身来再度询问道: “先生,现在刘备军已取四县之地,即日便可进军寿春,为之奈何?” 但他再问出口,袁涣却摇头叹道: “将军,当前要务并非思考应对之策,而是速派探子前去探寻刘备军到底如何进军!” “刘备此番以我军迁都为质,恐怕已经知晓我军迁都何处。” “若他突然前去偷袭,光凭新蔡守军恐难驻守!” “今已失下蔡,寿春失一屏障,若再丢钱粮,则我等皆负陛下所托!” 纪灵听着这话,猛然反应了过来。 刘备军现在知晓钱粮何在,那袁术的老底岂不是危险了? 如此想着,他忙下令派人前去探知刘备军动向,主要是探淮河一线。 这般探了一日有余,探子便回报,没有发现刘备西去踪迹。 纪灵这里才松了一口气,袁涣却再度摇头道: “若是西边无患,敌军之意便在东边,敌军谋划了得,雷簿所部恐怕危险了!” “当速去传令雷簿退出阴陵,回驻寿春!” “将西曲阳等地驻军全部撤回,我军便坚守此城即可!” 听到袁涣劝说撤防两城,纪灵便吃惊道: “将我军全部撤出?这岂不是将城池送与敌军?” 而袁涣见纪灵还未反应过来,便沉声道: “并非送与敌军,而是我军难守!” “将军须知与刘备谋划之人非同小可!” “当涂陷落就罢了,下蔡同时陷落,可见这谋划之人善知人心。” “他能击败陈兰,夺取当涂、下蔡,便可用同等办法夺取阴陵、西曲阳!” “本来我军便是守势,如今有这等人谋划,更要加倍小心,岂可侥幸?” “再者,现在北线失守,吕布闻之,也会猛攻,若是刘备再取西曲阳,则雷簿便成孤军,也难坚守。” “将军若听我言,速去撤出二城守军。” “不然我军若失雷簿,城内便只有一万七千众,如何抵挡刘备、吕布两家进攻?” 本来在袁涣心中,一万多兵马,绝对是能守住寿春的。 可在听了敌军的算计之后,他就有种感觉,敌军这个谋士多半不在乎你有多少兵马守城! 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刘备这次夺取当涂下蔡,用得就是伐谋! 不和你玩什么血拼,玩的就是个阴谋诡计! 和这种敌人对阵,城墙只是一道屏障,兵马才是应敌关键。 面对袁涣的结论,纪灵也不敢懈怠,急忙令人前去传令。 如此传令之后,纪灵还是放不下心,又皱眉道: “现在孙策在南其患未除,现在刘备又如此了得,还有个吕布陈兵在侧。” “我军已是节节败退,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 他本来觉得真正的大敌是孙策和吕布,没想到刘备才是最狠的那个! 相比孙策来说,刘备距离他们更近,能调动的兵马也更多! 别看孙策坐拥三郡,实际上孙策能动的兵马,这两万人已经顶天了。 可刘备不一样,刘备这万余兵马只是前部,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继续增兵! 一万兵马就能打出这种战果,很难想象刘备如何全力进攻,会是如何一番表现! 因而现在他心中已是越发焦虑。 可袁涣听得他的话语,却是突然神情一滞道: “将军方才说了何事?” 纪灵见此,不由奇怪道: “我说如此下去可如何得了!” “不,上一句!” 袁涣说着,突然迈起步来,嘴里喃喃道: “孙策在南.刘备在北吕布在侧” 他一边说,一边走,神情开始变换。 纪灵见其如此,不由愣神道: “先生这是何故?” 可他话音刚落,袁涣的脚步便是一顿,眼睛随之一亮: “将军!吾知矣!” 他转过身来对纪灵道: “在下或有一策,可以破敌!” 纪灵一听,便是精神一振: “先生有何策可破敌军?” 他一问出,袁涣即是神情一定: “我军或可引孙刘两家交恶,以吕布从中取乱,攻敌内部!” 纪灵闻之,自是奇异道: “彼等合军而来,如何会轻易交恶?” 袁涣顿时抚须一笑道: “他们虽是合军而来,却是各有心思,如今看来吕布并未强攻阴陵,可见其并无取淮之意。” “但此人贪婪成性,定欲取寿春钱粮。” “而孙策与刘备皆是以夺城为主,可见两家皆有意淮南。” “我军便可从此处下手,谋划三军交恶!” “眼下刘备军已经占据优势,左右我军皆要收缩兵力,不如主动将西曲阳、与阴陵等地赠予刘备。” “可先暗地撤出雷簿兵马,再放出消息言说我军准备退出此二城,让他准备兵马入驻。” “同时调动兵马增援合肥,将刘备夺取诸城消息散播,给孙策以刘备将取淮南北地假象。” “如此,孙策见合肥不能取,必惧刘备先取寿春,定要先行北上,与刘备争夺寿春。” “刘备取了西曲阳、阴陵二地,断了吕布进军之路,吕布也会生怨!” “到时候三家聚于城下,互相牵制,咱们自可坚守城池,等待敌军退却!” 纪灵听闻此言,自是面露沉思之色,思虑其中利弊。 正如袁涣所言,反正都要收缩兵力了,与其坐等城池被取,不如主动退出。 要是能通过两座守不住的城池来换三家生怨,那是铁赚的生意! 可想到了此处,他又犹豫道: “可若是刘备不要此二城又当如何?” 而他这话一出,便见袁涣摇头道: “若他不要此二城,那此二城自为吕布所取。” “虽不能谋两家交恶,却也能逼孙策北上!” “只要能谋得孙策北上,我军便还有可为。” 听罢袁涣之言,纪灵细细一想,面对当前局面,貌似他们也只能如此应对! 只要能保住寿春、合肥二城,那他们就还有重来的机会。 想定之后,纪灵不再犹豫,忙派人将袁涣的谋划安排了下去。 第八十章 整训俘虏,纪灵来信 正当那边纪灵与袁涣谋划之时,实则刘备这边压根就没什么大动作。 在当日入驻下蔡之后,刘备军这段时间都在整训兵马。 倒不是刘备不想动,而是没法动。 降卒对于军队来说历来都是个麻烦事。 即没法征战,还要吃粮食。 不过还好,他们这次虽然得了诸多俘虏,可四城之内粮食尚且足够,加上刘备本身的军粮,用上两三个月是没问题的。 没了粮食问题,关键就在于如何让这些士卒恢复战力,为刘备所用。 为了解决此事,秦瑱就给刘备提了一个建议,在军中进行思想教育。 刘备一听,自是好奇问道: “军师所言思想教育,又是何物?” 秦瑱闻之,便对刘备笑道: “所谓思想教育,乃为让士卒知善恶,明白为何而战!” “在下思虑彼等不能为我军所用,关键在于彼等在袁术麾下懒散成性,军纪涣散!” “其中自有那等良善之辈,被军中恶习侵染。” “也有那些被征召而来,只知听命行事,不知为何而战!” “故而我军便要使其知晓我军与袁术谁对谁错,彼等该为谁战。” 刘备听着,自能体会其中妙处,可随之又皱眉道: “此法虽好,然则我军虽为大义而来,彼人未必能懂,便是宣扬此事,恐怕也无大用!” 若说出兵的正当性,他刘备比谁都懂。 毕竟黄巾之乱时,他就扛起了匡扶汉室的大旗,知道大义的作用。 关键在于他之前的作用对象都是世家和知识分子。 还未从对百姓宣扬过自身的正确性。 因为你和世家说天子,世家知晓,你要和百姓说天子,那是白瞎。 很多百姓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郡守是谁。 你告诉他你要匡扶汉室,压根没人理你。 故而此时对秦瑱提出的思想教育一事,觉得有些异样。 而秦瑱见刘备如此,便笑着解释道: “明公岂不闻《左传》有云:‘小惠未遍,民弗从也’!” “彼等升斗小民,自不懂家国大义,但却知何人带他们善,何人待他们恶,故动之不当以义,而当以情!” “今袁术篡逆尚在其次,关键在于此人横征暴敛。” “这些士卒皆是淮人,岂不知袁术之恶?只不过碍于袁术之强,不敢逆反。” “故我军要行此事,便可挑出那等被袁术为祸之人,出来讲述袁术之患。” “我军派人宣讲,彼人未必肯信,也可从士卒中挑选那等受我军恩惠之人出来讲述我军之善。” “如此善恶对比,只要其人良心未泯,便知当为何人所战!” 没错,他这个方法,就是后世的诉苦大会! 在秦瑱看来,这一招简直就是施行仁政的大杀器! 因为这个时代的士兵,除了少量精锐,大多都是农民兵,天子与他们没有利益牵扯,唯有政策才能让他们感觉好坏。 只要让这些士兵感觉他们政策好,那就不需要什么金钱催动,就能让这些士兵跟着你干。 毕竟,孤家寡人是少数,有家人的,谁不希望自己家生活在一个政策相对仁慈的君主麾下? 就算是那些光棍,早晚也会成家立业,同样会为自己奋斗。 至于那些冥顽不灵的,正好挑出来一一处理。 即可威慑人心,也可为军中除祸。 不过他这个办法,老刘听得似懂非懂,索性就直接表示,那军师你看着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秦瑱就开始组织起了诉苦大会。 每天白天整训兵马,晚上就组织诉苦,每人发上一碗粟粥,席地而坐,再让那些袁术军中受了欺压的士兵出来宣讲。 不想这个会议一开起来,那叫一个群情激愤。 而原因只有一个,袁术是真的把淮南祸祸得够惨。 举一个例子,其中一个士兵,本为良善之家,家里面也有不少田亩,本来还能维持生计。 可袁术一来,先搜刮了一波,直接让其家中陷入赤贫状态。 若光是如此,其人也只能感慨命途多舛,可袁术不做人就在这里,收了人家钱财,还要拉人当兵。 甚至有那等为恶的将领,一路征兵,一路强迫良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这些人入了军中,又有士官欺压,营中欺凌,末了还有督战队拿着刀催着去送死。 简直就是家破人亡一条龙。 可以说,淮南百姓苦袁术久矣! 以往没有宣泄渠道,这些士兵只能麻木从之,现在被秦瑱这一打开,那是一个滔滔不绝。 甚至有不少士卒当场就要和袁术拼命的。 那场面,把背后观看的刘备也给吓了一跳,生怕引起营啸,忙让张飞带兵维持秩序。 但秦瑱对此,却是见怪不怪,表示完全不慌。 等到士卒宣泄完毕,又叫自己请的演员上场,宣扬在刘备军受到的待遇。 也是刘备平时行善积德,效果在这一刻表现了出来。 比军纪,刘备从来不劫掠百姓,也不屠城。 比政策,袁术横征暴敛,刘备则是该收多少税就收多少税。 比待遇,刘备军已经全面禁止士官无故殴打士卒。 这些本来都算不上什么出彩,可在这乱世之中,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再加上秦瑱有意宣扬刘备亲自受罚之事。 一通宣讲下来,袁术军士卒均是称道不已。 而在对比两件套之后,自然就是批斗大会,在秦瑱掌控下,相当一部分袁术军军官被抓出来进行批判。 将其一众罪状列举完毕,随之就开始正义审判。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短短几日时间,袁术军士卒的恐惧和慌乱情绪,取而代之,是对袁术军的愤怒! 如此进行了七八日,刘备已经成了这些士兵眼中淮南的救世主。 不少积极分子甚至直接要求转入刘备军中,加入这一场讨伐袁术之战。 这种成效,可让刘备乐开了花! 因为他似乎看到了一条王道之路。 现在这些士兵能为他所战,是因为知晓他所推行之仁政。 日后只要他持续推行仁政,不断在底层宣扬思想,那只需几年,他就能拥有一支最忠诚的部队! 这种军队,远非其他诸侯麾下那种未觉醒的部队能比! 故而刘备在看到成效之后,又把秦瑱拉过来一顿乱夸道: “军师治军手段,当真极有新意,这等整训俘虏之法,备从未听闻,真不知军师如何能想出此等策略。” 而秦瑱一听,自是摇头否认道: “此法非我所创,乃先生所授!” “莫非是蔡公所授?” 刘备自然知道秦瑱的师傅是蔡邕。 不过秦瑱闻言,却摇头道: “我那先生,不显其名,说来明公也不知,但其道之深,远非当世之人能比!” 他背后站着的,不仅是庞大的现代知识,也有那些创造知识的伟人。 尤其是创造了一整套屠龙术的那位,更是他的人生导师。 但现在即便说出来,刘备也不认识,自然不好说。 刘备闻此,自是心中向往,也想见见这等贤人,奈何秦瑱不明说,他也不好再问。 就这样,刘备军一连整训多日,整编之后,已有进军之力。 没成想还未进军,就收到了纪灵来信,言说现在他受命镇守九江,三家同时进军,九江已难镇守。 又因知吕布劫掠成性,不愿百姓受害,愿将西曲阳与阴陵交予刘备,让刘备赶紧整备兵马前去驻扎。 得到此信之后,刘备自是惊奇不已。 他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会主动将城池献上的,尤其是纪灵现在这种状态。 直觉告诉他,其中一定有诈! 因而得信之后,他就急忙把秦瑱叫来商议。 待得秦瑱将信件看了一遍之后,刘备才问道: “军师观此信如何?纪灵如此,莫非是欲诱我等前去取城,借此算计我军?” 但秦瑱看完信件之后,细细思虑了一会儿,便笑道: “明公所言不错,敌军确实有诈,不过诈却不在两城!” “他们献上城池,是因现在北线被我军所破,东线又有吕布陈兵,此二城无力可守,借此收缩兵力防备寿春。” “至于其中算计,无非便是欲让咱们取城,想让我军与吕布交恶!” “这并非坏事,我军欲全据淮南,似这些郡县都要夺取,敌军既然主动献上,我军便收下即可。” “至于吕布会不会恼怒,我军又何忧也,若他有异,便依照原本计策让其离去便是!” 刘备听此,自然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暗道纪灵如此,无非是垂死挣扎。 恐怕纪灵打死也想不到,来之前他们就规划好了全盘战略。 现在他们兵力又占优势,即便交恶吕布又能如何? 况且,就算没这两个城,他和吕布之间早就已经崩了,完全没有顾忌可言! 想到此处,老刘自是笑着摸了摸胡子道: “那依军师此言,咱们是要入驻此二城了?” 秦瑱思虑片刻,便建议道: “正是,不仅要入驻二城,而且要快,抢在吕布之前取下阴陵!” “到时再看吕布如何反应,方可从容应对。” “另外,我观敌军城内如此,似乎是难以兼顾之势,必是南边孙策有异,可派探子南下,看看孙策军有何异动。” “此次我军取淮南之敌并非吕布,而是孙策!” 听到孙策之名,刘备点了点头,当下就派遣探子南下探知孙策军情。 而另一边,伴随着纪灵的安排,孙策这边也收到了刘备夺取了诸县的消息。 第八十一章 两难之局,周瑜论势 孙策其人,身高八尺,容貌英武,江东人称小霸王。 不过这霸王之名,却非孙策自称,而是许贡所赞。 因是当年孙策于袁术帐下听调,征战四方,后听了朱治等人建议,南下自立,转战攻取江东诸郡。 彼时许贡领吴郡太守,被孙策一战击败,投奔了严白虎。 许贡怀恨在心,上表朝廷言说孙策骁雄,与项籍相似,应招入朝廷为官,不得任其在外为祸。 没料到此表还未到朝廷,便被孙策麾下侯吏截获,就此传出了此名。 许贡就此被孙策绞杀便罢,他所传出的霸王之名也随着孙策征战,逐渐远扬江东。 但孙策虽被称为小霸王,却不似项羽刚愎自用,此人性子阔达,善于用人。 麾下孙坚诸多旧部,皆心服口服,便连一众兄弟也马首是瞻,甘愿为其驱使。 收到北地消息之时,孙策这边刚刚攻陷浚道城。 这亦是孙策入九江所攻陷的第四座城池。 与刘备那边轻轻松松夺取众城不同,孙策这边夺取四城可是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因为远在战争开启之前,孙策与袁术就已生隙。 由是袁术为了防备孙策,提前令这江边郡县有了防备。 还好孙策兵马够多,麾下又有周瑜献策,故一连取了三城,唯独被挡在浚道城下。 本来若按周瑜之策,浚道也不当如此难以攻陷。 奈何城内县令也是一个能人,其名李述,本为汝南人士,颇有胆略。 因知孙策来犯,见城内兵马难守,便招纳周边贼寇前来助战。 后又听孙策北上,城内守将皆以为孙策要进攻东城,唯独李述见孙策进军动向,心知孙策必然意在合肥。 于是提前在城外安置诸多探哨,等待孙策前来。 不想这一探哨正好发现了孙策前来奇袭的兵马。 李述由此设计,于城外埋伏,破了孙策前锋,差点折了徐逸在这浚道城下。 徐逸被击败这么一遭,见城内已有防备,便将事情报与孙策。 孙策得信之后,大为奇异,不由招周瑜前来询问。 经得周瑜讲述,方知李述此人亦有才干。 孙策本身也是爱才之人,由此动了收服之心,率军来到城下接连叫阵,李述却不与交战。 孙策见状,自是大怒,催动士卒连日猛攻夜战,皆被李述所退。 见猛攻不动,孙策自然招来众臣议事。 相比刘备那边无人可用,孙策这边人才众多,光是谋臣便有张纮、秦松、陈端等人。 又兼周瑜知兵善用,见李述不敢出城,便对孙策道: “李述其人善守,若是强攻,恐难破之。” “我观其麾下多为贼寇,不堪大用,李述虽能守,却只有一人。” “可用疲敌之策,昼夜轮战,让其不得休整,待其疲惫,一战可下!” 孙策闻之,便依计行事,将麾下分为三班,隔一个时辰便佯攻一次,每班四个时辰! 如此一连数日,几乎没给城内守兵任何休息时间。 李述其人亦是不堪疲惫,吩咐手下轮班防守,便入城休息。 岂不料疲敌之策是周瑜计策之表,实则其真正算计在于轻慢其心。 几天下来,多次佯攻早就让城内士卒习以为常,压根想不到这天中午孙策竟然会直接发起全面进攻。 一场进攻之下,轻而易举就被孙策攻陷,李述其人也在逃跑途中被孙策所擒。 因孙策重其才干,好言相劝,李述感其恩义,便投入了孙策麾下。 孙策一举得了城池,又得了人才,自是欣喜非常。 下令原地休整三日,再行进发合肥。 没想到这一休息休出了大问题,先是探子来报,袁术军大将秦翊率兵入驻合肥城内。 又是北方传来消息,言说刘备已经控制了淮河一线,大败袁术军,兵临寿春。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孙策便急忙招众人前来议事道: “我在江东之时,倒也听闻刘备之名。” “但不曾听过此人如此善战!” “这才出兵不久,怎就取了北方诸城?” 众人闻此,自然也是一阵抓瞎,即便身为徐州人的张纮听了,也是迷惑不已。 独有周瑜刚脱出袁术不久,知晓详尽,顿时一脸正色道: “兄若以为刘备尚是以前之状,日后必要吃亏!” “依小弟之见,刘备已今非昔比,实为我军取淮南之大敌!” 相比孙策容貌英武,周瑜容貌颇为俊美,但并非阴柔,而是那种典型的阳光帅气美男子。 孙策一听好兄弟这话,顿时愣道: “公瑾此言何意,刘备如何今非昔比?” 周瑜见其不知,自是详细解释: “兄远在江东,不知中原之事,但兄长应该也知一人,此人姓秦,名瑱,乃曹操麾下谋主!” 听得秦瑱之名,不说孙策,就连一众谋士也露出了异色。 孙策何止是知道,还顺着大流想要招揽。 奈何之后秦瑱消失无踪,方才作罢。 此时见周瑜提起秦瑱之名,孙策便奇异道: “秦瑱此人为兄自然知晓,听闻其人才干极为了得,但此人与刘备有何关系?” 周瑜见状,不由一阵失笑,指着孙策道: “不过两载未见,兄竟变得如此迟钝!” “小弟说刘备今非昔比,又说秦瑱之名,兄长还不知何故?” 他与孙策自小交好,感情极好,如此动作,孙策也不以为意,只是听着其言,猛然反应过来,瞪眼道: “贤弟之意是那秦瑱已经投入了刘备麾下?” 众人闻言,亦是惊奇不已。 须知秦瑱离去之时,大诸侯皆有招揽,此后销声匿迹,他们还以为恐怕是遭了曹操毒手。 没想到居然会在刘备麾下出仕! 不是二袁,不是吕布,甚至不是其他大诸侯,而是一个尚无立锥之地平平无奇的刘备! 张纮其人与周瑜颇为友善,不由奇道: “公瑾此言可有何凭证?” 但周瑜一听,就是一脸笃定之色; “何须凭证,观刘备军行事之风,便是那秦子瑄之谋无疑!” 说着,他便将他所知道的情报,告知了众人。 其中自然也有秦瑱加入刘备麾下后各种行动。 末了,他才环顾众人道: “说起来,那秦子瑄其人设计当真了得,几步棋便将袁术、吕布、甚至曹操框在其中。” “不过他算计虽然了得,却也瞒不过我等局外之人!” 说到此处,他又对孙策道: “兄长若是不信,自可前去探知那王禾家世,必是秦瑱无疑!” “刘备麾下本就有兵有将,如今又得秦瑱辅佐,已非之前可及” 周瑜自是如此说着,众人却是反应不一。 毕竟,现在他们欲取淮南,而刘备麾下有秦瑱辅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最简单来说,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才取得四座城池,刘备那边却早早通关,已经杀到了寿春城下。 要是寿春再被刘备夺取,下一步自然就是合肥! 毫无疑问,他们早晚会和刘备直接对上! 如此想着,张纮便对孙策拱手道: “主公,在下素闻那秦瑱善谋大事,若其真在刘备麾下,我军恐难成事。” “加之如今合肥增兵,我军轻易难取此城,不若先行北上寿春,探探刘备军之意,先与刘备取了寿春,再行思虑夺取合肥之策!” 张纮其人现任孙策麾下正议校尉,兼任参军。 与张昭并称江东二张,颇善谋略,历来为孙策所重。 故听得张纮之言,孙策一时虎目直皱,看向了众人道: “诸位以为张公之言何如?” 秦松陈端一见,皆拱手道: “我等附议!” 独有周瑜似在沉思何事,并未发言。 孙策见状,即对周瑜问道: “公瑾何故如此?莫非不同意北上?” 周瑜听此,便摇了摇头道: “非也,张公之言,乃老成持重之语,小弟并无异议。” “只是方才在思虑一事,故而不语!” 不等孙策问话,他便开口直言: “因小弟观那秦瑱种种谋划,均是谋定而后动。” “此番刘备能顺利夺取诸县,便可见其谋划之能!” “既然此人如此善谋,那怎会没有夺取寿春之策?” “此次讨伐袁术,本是四家领诏,刘备距离最近,却是最后出兵,可见在来之前,刘备军就已经定好了策略。” “以秦瑱的智谋,不会考虑不到我军北上的状况,他既然考虑到了,那自然有其应对方法。” “在如此态势下,我军北上未必如愿!” 众人皆是智谋之士,自然听出周瑜话语中的深意。 从理论上来看,现在他们理应北上,探探刘备的态度,顺势看看能不能阻挡刘备夺取之势,不然等到刘备夺取寿春之后,就可能和他们争抢合肥。 但实际上,秦瑱既然已经给刘备定好策略,那会不会已经把他们给算进去了? 他们现在北上,会不会是正好中了秦瑱的算计? 这一番话一说出,众人再度眉头紧皱,开始冥思苦想。 这是一个困局,而关键就在于秦瑱的身上!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孙策面露狐疑之色道: “公瑾,那秦瑱当真有传言那般厉害?” 周瑜闻言,一阵叹道: “实则小弟以前也在存疑,思虑此人是不是被人赞誉太过。” “可在见了此人谋划袁术、吕布两家之后,小弟便敢断言,此人算计之能,极为了得!” “而且此人算计,历来不着痕迹,令人难以琢磨其人所思所想。” “这亦是小弟此番建议兄长先取合肥之因,因为秦瑱虽能谋划,却不能掌控我军战略,只要我军依照自身战略走,便不会中其算计。” “只不过小弟错估了一件事,没料到刘备能如此快速抵达寿春。” 与演义中的形象不同,周瑜这人,不仅长得帅,为人也颇为谦和,远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见现在自己的战略出现问题,他便对孙策道: “为今之势,皆是小弟之过,早知如此,倒不如先行北上汇军!” “如此也不至于让刘备掌控局势,让我军如此被动!” 可他一说完,孙策便拍在了他的背上笑道: “许久未见,公瑾怎也为此小女儿态!” “汝虽献策,却是为兄所行,成了是你之功,败了是为兄施行不利,与你何干!” “切莫与我在此言甚功过,我且问你,以现在局势,我军该当如何行事?” “若你没法,为兄这便领军北上,为兄倒是想会会刘备、吕布两家!” 听着孙策的话语,周瑜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这便是他的好兄弟孙策,心胸宽广,远非袁术之流可比! 他如此想着,又思考了一会儿,便对孙策道: “当前我军若想破局,关键还是在合肥之上。” “兄若真欲北上,小弟倒是有一计,或可借势夺取合肥,破解当前局势!” 孙策闻言,急忙问道: “公瑾有何计策?” 他一问出,周瑜即开口道: “我军可效假道伐虢之策,明攻寿春,实取合肥!” 第八十二章 周瑜的算计,孙策的狠厉 假道伐虢,出自《左传》‘假道于虞以伐虢’一句之中。 指的就是通过向对方借路为名用以消灭对方。 关键在于放松对方警惕,而后趁着路过之时一举将其击破。 众人皆是博学之人,自然知道这个典故。 但就是因为知道典故,反倒让众人有些不能理解周瑜之意! 简单来说这则典故,和他们现在所处状况,不说完全不沾边,那也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就当前的状况,他们取不得合肥,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合肥本来就是坚城,现在增兵数千,又有防备,难以攻取。 第二,是他们兵力不够,而且连取四城,士卒疲惫! 而假道伐虢的关键,在于表面上换一个进攻目标,让敌军放松警惕。 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北上寿春,确实可以让合肥放松警惕。 可问题在于,现在九江就这么几座城,即便他们北上,也不足矣让合肥的警惕性降低到能一举夺取的程度! 可以说,从现在状况来看,周瑜所言的计策,并无可行性。 但众人也知,周瑜不是那种妄言之人,故而听得此话,孙策便奇异道: “公瑾此策难解,但不知何为明攻寿春,实取合肥?” 张纮闻言,亦是对周瑜道: “公瑾言未尽也,或可细言之!” 面对二人问话,周瑜微微一笑道: “诸位不明我意,却也正常,因在下之策,并非单取合肥,而是为让我军重新获取主动!” “正如小弟方才所言,刘备麾下有秦瑱谋划,其必有相应之策夺取寿春,我军北上应该无用!” “但我等却非完全无计可施,因为无论敌军如何算计,都无法完全预测我军举动。” “故而我军要想掌握主动,便要反其道而行之!” “以当前局势来看,我军夺取合肥被阻,而刘备却是将取寿春。” “故我军北上已成定局,不仅我军会如此想,刘备也会如此想,袁术军同样会如此作想!” “既是如此,那我军不妨就依照当前形势北上,装作要与刘备军夺取寿春!” “一旦我军北上,刘备便会心忧我军与他谋夺寿春,合肥守军自然也会松懈。” “而这时,就是我军夺取合肥之机,我军也正可借此图谋合肥!” “这便是明攻寿春,实取合肥!” 听着周瑜之言,众人似有所悟。 孙策其人智谋本就不差,听到此处,便露出了一丝笑意: “若这么说来,那策便知矣!” “原来公瑾之策,并非北上途中夺取合肥,而是北上先松懈合肥守军,再行谋划合肥!” 如此说着,他不由暗自点头道: “这般行事,确实可让我军掌握主动!” 他们现在之所以被动,是因为不知道刘备有什么谋划! 若是将目标转向寿春,容易落入敌军算计。 而周瑜的应对之策也很简单,我不管你有什么算计,我就取合肥! 只要他们坚定这个战略,刘备就拿他们没办法。 因为刘备不可能同时防备他们夺取寿春,又同时干扰他们夺取合肥! 想到此处,孙策点了点头,又对周瑜问道: “那我军又当如何假道伐虢?” 见孙策一经提点就反应了过来,周瑜就是一笑道: “兄长即知小弟之意,怎会不知如何行事?” “所谓假道伐虢,无非就是轻慢敌军,让敌军以为我军意在他处!” “我军北上之后,敌军就已经松懈,那我军只需找到一个借口回军,但不引起敌军注意即可!” “兄长不妨想想,我军以何借口南下,敌军不会戒备?” “南下,让敌军不会戒备?” 孙策听着,一阵喃喃自语,回想假道伐虢的典故,乃是晋国告知虞国,自己要取虢国,顺道把虞国给灭了! 也即是说,他们选取的目标,应该就在南方回程路的尽头! 一想到此处,孙策身子便是一震,猛然反应了过来道: “公瑾之意是我军北上之后,假意返回江东,顺势夺取合肥!” 见孙策醒悟,周瑜也不再掩饰,对孙策笑道: “正是如此,也唯有如此,我军方才可以摒弃刘备影响,一举夺取合肥!” “以当前之局来看,刘备要取淮南已是明了之势,而我军如此动作,自也瞒不过刘备军!” “正如我军会算计刘备一般,刘备必然也会算计我军!” “现在我军一旦北上,便会引起刘备警戒,唯有我军退回江东,方才能让刘备放心!” “故依小弟之见,我军可先在南方派些细作散播流言,言说我军后方遭袭,一则为我军南下寻机,二则轻慢合肥守军之心!” “待我军北上之后,假意听到消息,返军南下!” “如此,刘备见我军返军,自以为我军将去,不再戒备,同样,合肥守军提前知晓江东生乱,见我军南下,也难起戒备!” “我军便顺势南下,装作真要返回江东,待两家松懈之后,再行回军杀向合肥!” “这般行事,合肥不备,我军便可一战而下!” “等刘备反应过来之时,合肥多半已被我军所取,即便他取了寿春,也无法抑制我军!” “到时候,他若还未取下寿春,我军便可从容北上,与其相争。” “若他取下了寿春,我军便屯兵合肥与其对峙,待得中原有变,再行北上,夺取淮南之地!” 说到此处,他方才对孙策一拱手道: “这便是小弟的应对之策,料想秦瑱虽有算计,却难以阻止我军之略,如此行事,也可我军避免北上之后,遭到秦瑱算计!” 而他一说完,孙策便摸着下巴笑道: “好啊,好啊!好一个假道伐虢之计!” “自己散播自己后方生乱之言,敌军如何能料我军这般?” 众人听着,自是互相看着,颇为奇异。 要说论战术,还得是周瑜谋划,别的不说,就光是自己乱自己,谋求合肥这点,他们就想不到! 如此思虑了一会儿,张纮便道: “主公,公瑾之策可行,我军如此,必能夺取合肥!” 秦松陈端自然也是上前拱手附议。 见一众谋士模样,孙策便点头笑道: “既然诸位皆如此想,那我军便如此行事!” “只是现在既要北上,便不可在此休整,索性即日启程,北上寿春!” 如此说了一番之后,他便让众人下去准备了起来。 可众人离去之后,却见周瑜任旧埋头苦思,孙策不由笑道: “公瑾何故如此?即已定计,还在忧虑何事?” 他一说完,便见周瑜抬起头道: “敢叫兄长知晓,小弟所虑之事,并非此次之策,而是在思虑秦瑱会如何算计我军!” 孙策一听这话,自然失笑道: “公瑾这话说的,为兄属实不解!” “既然我军现在已经定计合肥,敌军又难以知晓我军之略,那便依计行事就是,何须再管秦瑱会如何算计?” 但他话音一落,周瑜就摇了摇头道: “兄长切不可小视了那秦瑱其人,须知此人谋划,历来奇正相辅,即有奇谋,亦有正略!” “他既然敢辅佐刘备取了淮南,便会有诸多算计,防止他人争抢!” “我军若不多思多虑,必然会中敌军算计!” 见周瑜如此推崇秦瑱,孙策也无可奈何,只得轻笑道: “那不知公瑾可想到敌军算计?” 周瑜闻此,摇了摇头道: “未曾思虑详尽,不过小弟方才也说了,若想让刘备放心取淮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军后方生乱,然后退军!” “小弟虽然以此设谋,我军却也不能松懈了防备!” “兄长需得小心我军后方,免得遭到敌军算计!” 而孙策一听这话,笑容便是一敛,眯着眼道: “公瑾之意是说,刘备为了夺取淮南,可能会谋划我军根基?” “以秦瑱谋划风格,多半会行此事!” 周瑜直接点了点头,对孙策正色道: “因现在江东未定,尚有诸多贼乱,彼等一经煽动,必然为祸江东!” “那秦瑱谋划大局,自然也能看到此处。” “若是看到我军北上,为了让我军退兵,自会谋划于此!” “因而我军此番既要主动散播消息,也许探知刘备军动作,看看他们是否真要为此!” “若发现敌军行此事,我军便可以此为由,联合吕布主动发难!” “如此,即便朝廷知晓,也不会责备我军!” 说来说去,其实应对一个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攻击! 因而周瑜在谋划之余,还存着一个想法,若是有借口直接攻击刘备,那他们北上之后,便可寻机动手! 不过这种事情,不好在张纮等人面前出口,必须私下示意孙策。 而孙策一听此言,便即冷笑道: “若刘玄德真敢动我军之基,那我军却也不是好惹!” 如此笑着,他脸上已然满是凶厉之色。 别看孙策平日豁达开朗,实则其本性之中却有一丝狠厉。 现在他们是奉诏前来讨贼,若是刘备按规则走,那他无话可说,刘备能取城那是刘备的,他们各凭本事! 虽然其中有各种谋划,但有一个前提,不要撕破脸皮。 若是现在刘备为了夺取淮南,将手伸到他的老家,那可就不要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他孙策十八岁就南下江东,什么人没见过。 只要发现刘备先动了,那他不介意让刘备尝尝自己的厉害。 想了一会儿,他脸上凶厉便即消去,化作了和煦的笑容道: “公瑾放心,吾自自知如何行事,断不会让敌军讨到好处!” 见得孙策如此,周瑜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对于孙策的能力,他还是百分百信任的。 当下二人谋定之后,便分别下去准备了起来。 在如此动作之下,当日,孙策便拔军北上,一路朝着寿春方向行来。 而孙策并不知道,秦瑱确实谋划他后方生乱。 但却非亲自动手,而是假借陈瑀之手。 随着孙策北上,便有两方探子离去,一方乃是刘备依秦瑱之策前来探寻的细作,另一方,便是陈登所派! (很抱歉拖更了一天,但并不是没有原因。总的来说,卡文了。一章写了十几遍,写了删,删了写,加上手里又没有存稿,只能拖着一起发,很抱歉诸位。) 第八十三章 陈登动手,秦瑱控局 广陵,射阳,正当淮南局面越发波橘云诡之时,陈瑀这边也在照计划推进。 因是之前听了陈登建议,陈瑀将老巢从海西搬到了射阳。 这两叔侄合军之后,除了陈牧领出去的三千兵马,竟然还有四千余人。 于是陈瑀刚一到海西,陈登便给陈瑀建议,两军分开,不如合在一处,共同指挥,方便防御。 若是别人提出这等提议,陈瑀定然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图谋自己的家底。 但陈登提出来,陈瑀却没有拒绝! 一则,陈登是他从子,不会害他。 二则,也是因为被陈登的话吓到了,生怕孙策领军前来。 现在陈登可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不听不行。 故而在听到这个建议之后,陈瑀便大手一挥,直接对陈登表态,军权你拿去,想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 陈登见此,自然大喜,思虑他在这射阳之地,唯一的缺点就在于没有兵马。 现在有了陈瑀的兵马,那这回是断然不能轻易交回去了。 这样可以增强他的实力,也可以防止陈瑀再闹出什么事情。 抱着这等想法,陈登便将政务交给了陈矫、徐宣二人,他自己则是亲自演练兵马,准备迎战。 而在此之外,他每天还会做两件事,一是和南方万演保持联系,二是探知孙策军的动向。 如此过了许久,都是按兵不动,只是慢慢等待时机。 正巧那边陈珪收到了陈登之前传出的消息,知道了陈瑀之事,便派人回书一封,怒斥陈瑀不智。 陈瑀自从其父陈球去世之后,不怕别人,就怕自己这堂兄。 被陈珪怒斥一通,自是再无了争霸之心。 可事情也总是如此,陈瑀没了雄心壮志,恐惧就占据了主导。 一想到之前的种种谋划,再加上陈登之言后果,便是惊惧不已,生怕什么谋划便被孙策发现,遭到孙策报复。 于是,陈瑀便每日前来询问陈登动向。 这一日,又见陈登在整训兵马,陈瑀便即忧虑道: “元龙你且过来,老夫问你一事!” 陈登见陈瑀前来,自是奇道: “不知叔父有何事要问?” 见其如此模样,陈瑀心中忧虑万千道: “还能是何事,老夫就想想问问,元龙你准备何时动手?” “吾听那孙策已经杀入了九江,我军要动,也是其时,为何吾见你并无动手之意。” “莫非是要等那孙策得胜南下之时,再行动手?” 不得不说,陈瑀已经老了,这段时间因为心中忧虑,白头发都多了不少,已显老态。 看着陈瑀这幅模样,陈登自然心疼道: “叔父勿忧,孩儿并非不动,只因时机未至!” “待时机一至,我军方可动作!” 但他这等回复,自然糊弄不了陈瑀,他索性问道: “何时方是我等动手之机?” 陈登闻之,便即笑道: “若说我军动手之时,须得待孙策领军北上寿春!” “因孩儿思虑,孙策其人勇烈,如今虽进军淮南,却不会松懈后方防备,我军一动,他必然要探知何方所为!” “如此一探,便能探知是我军动作。” “须知九江距离此处不远,若探明是我军动作,孙策恐怕不会回军,而是先转道广陵进攻我军!” “因此我军要动,便要选择孙策难以探知算计之时再动!” “而以当前局势来轮,孙策、刘使君、吕布三家共取九江,我观吕布并无取城之心,独有孙策、刘使君两家欲取此地。” “两家欲取一地,必起冲突,待得冲突一起,孙策后方再行生变,那孙策便不知是我军谋划!” “彼时,孩儿只要谋划得好,便可让孙策难脱手脚!” 听得陈登解释,陈瑀顿时恍然大悟,可随之又奇道: “元龙此策虽可,却似有坑害刘玄德之意啊!” “吾闻汝与刘玄德相交深厚,我等如此行事,可乎?” 在他看来,陈登的办法虽好,可却坑了刘备。 毕竟孙策和刘备一动起手来,那老家再生变故,自然就会将锅甩到刘备头上。 如此虽然是他们得利,却是害了刘备。 按理来说,以陈登的性子,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可他一说此言,陈登便是抚须一笑道: “叔父不知,孩儿如此,恐怕正是刘使君之愿也!” “说来叔父不识,在刘使君麾下,有一军师,谋划极为了得!” “吾观此次刘使君进军之策,多半就是此人谋划。” “他欲辅佐刘使君取淮南,如何不知孙策之患?” “此人有谋划之能,必能防备孙策发难。” “孩儿如此,对刘使君好处居多,因他与孙策争九江,两家恐怕明争暗斗不止,但碍于朝廷之诏,两家不得相攻。” “要想退却孙策兵马,唯有挑动孙策后方生乱。” “现在孩儿之举,正可让孙策退兵,若刘使君知之,必不会责怪孩儿!” 这么说着,陈登一脸智珠在握之色。 只因他本身便是智谋了得,早已勘破了其中谋划。 之前之所以没反应过来,是因见得刘备之信,心忧陈瑀安危,并未多想。 可后面一想想,他就开始疑惑那王禾为什么要给刘备提起陈瑀? 就凭之前在下邳那种谋划水平,显然不是心忧国事那么简单。 如此细细一想,他便想清楚了对方的全盘谋划。 用信件来通知他,并非是什么好心要让他救下自己叔父。 而是因为预测他叔父要倒戈孙策,借他之手来谋划孙策! 也即是说,从这封信开始,他陈登就成了刘备军刺伤孙策的刀! 在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陈登自是惊叹不已,惊叹之中又有些恼怒。 心想刘备这军师算计来算计去,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偏偏这个算计还正中他的七寸,让他没法破解,着实让他一阵烦闷。 可后来一想,算计他的是刘备的军师王禾,并非刘备本人。 而王禾会算计他,也不是私怨,乃是公事,和他算计吕布是同样的性质。 想清这点之后,陈登自然也不再纠结此事,他是个大度之人,不会因此而怨恨对方。 但终究还是被人算计,他心中颇为不悦,便想到了现在这个办法反击。 你不是要用我算计孙策么? 那我也可以反过来用孙策算计你! 若能过得这一遭,刘备取了淮南,那以后自可和平相处。 若过不得这一遭,也只能怪其技不如人,怨不得他! 当然,依照他对对方的了解,恐怕孙策北上了也会被算计。 故而,他才会如此自信满满的模样。 归根究底,还是源于对王禾能力的信任! 但陈登自信,是因为对局势的把控,陈瑀没他这等能力,听到此处,只得叹道: “也罢,既然你已有全盘谋划,老夫自不多言,汝只管行事,只是有一点,若是时机已至,务必尽早告知老夫!” “如此老夫方才心安!” 陈登闻言,也知陈瑀看不到成效是定然不安心的,索性也不把话说满,只是点了点头。 不料二人谈话方止,就收到了探子回报,言说孙策已经率军北上。 陈登一听这个消息,便对陈瑀笑道: “敢教叔父知晓,现在时机已至,叔父只管坐观孩儿行事即可!” 当下,陈登便直接亲自手书一封,令人传到了江东万演等人所在。 与原本陈瑀的动作不一样,这一次,陈登不再联系小股贼寇,只是将指令传给了严白虎等人,让三家合作行事。 同时通过陈氏的影响力,开始联络江东士族,准备里应外合,一举让江东陷入混乱之中! 而这边陈登收到消息,开始动手乱江东,远在九江的刘备,自然也收到探子回报。 不过这时,刘备军已经从下蔡移到了阴陵城中。 事情如此,还得从秦瑱定计之后说起,却说当日纪灵派遣人手来求刘备入驻西曲阳与阴陵等地。 刘备听了秦瑱分析,便令张飞与徐盛探知二城情况。 这一探便发现雷簿果然已经从阴陵退出,面对这一情况,张飞便先行前来夺取阴陵。 而张飞刚至,就发现城内已无多少兵马驻守,直接便将城池夺取。 如此一举,虽然得了先机,却也惹恼了吕布。 正如袁涣所推断一般,吕布其人并无取城之心,但对于这种空城,还是很乐意夺取的。 原本正愁该怎么退雷簿,却听雷簿已经退军。 吕布闻言大喜,急忙带着兵马便朝阴陵行来。 结果才到阴陵城下,却发现阴陵已被刘备所取。 面对此状,吕布自然大怒,可碍于两家现在并非敌对状态,只得率军回归。 又听了许汜之言,说是敌军既然退军,西曲阳定然空虚,不如绕城而去,夺取西曲阳。 吕布从之,便带兵朝着西曲阳行来,但到了之后又发现西曲阳竟然也被刘备所取。 眼见刘备已经掌控了北方之局,吕布索性便返回阴陵城下驻扎,准备悄悄给刘备来上一手。 为了防止吕布发难,刘备又亲自带领主力,来到了阴陵城内驻扎。 而吕布则是在城外虎视眈眈,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 但吕布还没出招,刘备就收到了南方传来的消息。 看着孙策已经北上,刘备便将秦瑱叫了过来,忧愁道: “果如军师所料,这段时间孙策在南部已经夺取了诸县,独有合肥一县没有夺取!” “那纪灵撤军之故,多半来源于此!” “现在敌军在合肥增兵,孙策难取此城,现在已经率军向我北方诸城行来!” “我观孙策行径,恐是要北上夺取寿春!” “现在纪灵在寿春尚有两万余兵马,又有吕布在侧牵制,还有孙策进军而来,这可如何是好?” 而他话一说完,秦瑱便微笑道: “明公莫急,我观如今之势,并非明公所想,孙策北上多半不是其人所愿,而是敌军算计!” 刘备一听这话,不由一惊道: “军师是说,不是孙策想要北上,而是中了敌军算计?” “正是如此,敌军好算计啊!” 秦瑱说着,即对刘备解释道: “之前在下还在思虑,纪灵为何会将两城让与我军。” “因知吕布在侧,在下便虑敌军是欲我军与吕布交恶。” “但现在看来,敌军谋划吕布是假,谋划孙策是真!” “定是敌军知晓战我军不过,便思虑逼孙策北上,与我军为患。” “他们让城,一则可让我军和吕布交恶,二则是为了营造寿春将被我军所取之势!” “从那孙策之前的动向来看,必是先取南方诸县,再行北上寿春。” “敌军看准了这一点,先行增兵合肥,让孙策难取此城,又主动弃城,让孙策以为我军将取寿春。” “孙策欲图淮南,见我军如此,必惧我军先取寿春南下,故只能北上与我军为患!” “敌军以两座城池谋划三家,是欲让我等自乱!” 而刘备听着秦瑱之言,自是眉头紧皱道: “不想这竟是敌军算计!那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听到孙策北上是敌军之计,刘备心中自是一沉。 因为当前局势越发混乱,他们内部自是矛盾重重,而外部纪灵城内还有两万兵马! 这种局面下,要想夺取寿春,自是难上加难! 不过他一说罢,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明公勿忧,敌军是欲二桃杀三士,作那齐相晏婴。” “可我军等却不是那三士,我虑孙策此来,对我军未必是坏事!” “我军正可借此一用,夺取寿春!” 敌军之计,虽然出乎意料,但他并不慌。 因为他们既在局中,又在控局,不是一个两个计策就能阻拦的。 第八十四章 其次伐交,子瑜为使 听着秦瑱之言,刘备自是面上一喜,连忙问道: “军师此言,必是已有应对之法,不妨细说!” 秦瑱闻之,便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 “若说要谋此事,其实也并不难,关键是要理清楚各家所图,然后加以利用!” “敌军此计看似有效,实则无甚大用!” “因当前我三家所图之事本质上并无冲突,他们设计,无非就是看到我军和孙策都要取淮南,故以此谋!” “然则细分来看,我军所图虽是淮南,首要却是寿春!” “同样,孙策所图看似与我军一样,但其军必是想取合肥。” “吕布自不用说,无非便是要取钱粮!” “而现在敌军却在寿春,故我军只需许诺两家其利,便可借之助我军夺取寿春!” “正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彼等以谋算之,我军以交破之。” 见秦瑱要用伐交之法,刘备自是沉思道: “此法倒也可行,然则吕布、孙策虽欲取不同,可三家皆聚于此,怎会轻易同意让我军入主寿春?” 在刘备看来,通过许诺寻求帮助当然可以。 但现在的问题是,寿春不在他们手上,空口无凭,再说诏书也不是他们主导,按理说三家没有谁比谁大。 一旦同取了城池,那两家未必能愿意把城池交给他们! 但他一说罢,秦瑱便即道: “若单是咱们许诺,两家自然不应。” “故而咱们要拉上吕布!” “只要吕布能应,则不愁孙策不应!” 刘备闻言,自又是奇异道: “现在我军已然取城,交恶了吕布,吕布如何会应我军之请?” 而秦瑱一听,便露齿一笑道: “即是以城池交恶,我军便以城池为筹码即可!” “现在吕布所欲,无非一立足之地,我军不妨遣使前去,邀请吕布一道攻取寿春!” “事成之后,凡寿春钱粮全部与之,我军分文不取,只要城池即可!” “那吕布前来,就为钱粮一事,听闻此事,必然意动。” “若是我军愿意再给一座城池与他落脚,以示诚意,吕布如何能不应?” “待吕布一应,我两家便可坐等孙策抵达,他远道而来,我等方是东道主,彼时我等如何,可就由不得孙策了!” 听着秦瑱之言,刘备脸上顿时便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貌似秦瑱又在坑吕布了! 说是要把钱粮许给吕布,看似慷慨,实际上袁术的钱粮早就被转移走了。 城内的钱粮恐怕只够维持纪灵军队作战。 要把城池给吕布,实际上这些城池本该是吕布的,只不过被他们提前取了。 他们这么行事,吕布自然会答应。 可同样的,吕布想要的东西,却是一样也得不到! 想到此处,刘备脸色便有些怪异看着秦瑱道: “军师莫非是早料到今日之局,方才坐视袁术迁都而去?” 要知道,袁术迁都这件事,是暗中进行的。 现在多半只有他们知道袁术的钱粮在哪儿。 而现在秦瑱又用此事来算计吕布,很难让人不想像,这是秦瑱早就预谋好的。 可秦瑱对此,却是摇头一笑道: “天下哪有这等预料之能,不过是想到现在正可一用,借此谋划而已!”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进军,实际上他真正预测到的,只有陈瑀那边的状况。 至于其他的状况,都是突发的! 其中也包括袁术迁都汝南,那也不在他预料之中。 之前之所以不动,是想着三家要取寿春,他们很难独吞钱粮。 先让袁术迁走,他们就能独吞钱粮! 没想到他们还没算计,袁术军就开始算起了他们,这种时候,他能做的就是通过已知情报进行反算计,远非刘备想得那么恐怖。 而老刘听着,自是点了点头,随之露出了笑容道: “虽非军师预料,却也是军师谋划之功!” “即是如此,便依军师之言行事。” “只是不知何人可为使,前去说服吕布?” 见刘备询问使者,秦瑱想了想,便道: “可让诸葛子瑜前去试试!” 他想着,现在徐盛已经展露了才能,该让诸葛瑾也见见世面了。 正好诸葛瑾又是他的下属,办事颇为得力,正可一用。 而刘备对诸葛瑾的印象也颇为不错,只是一想便点头道: “子瑜为使,必可成事!” 当下决定之后,刘备就招来了诸葛瑾,秦瑱吩咐了一遍之后,便让诸葛瑾朝着吕布营寨行去。 诸葛瑾领了此令,心知自己到此,尚无功绩,此番正是表现之时,也不敢耽搁,骑马便朝城外行来。 一路行到吕布帐外,见得吕布守营士卒,便让其前去通报。 也是赶巧,吕布这边正在密谋如何对付刘备。 要说吕布这段时间也是倒霉催的。 本来在徐州呆的好好地,老婆孩子热炕头,时不时还能偷偷腥换换口味,小日子过得也算颇为不错。 但在刘备那封信件到来之后,吕布就开始厄运不断。 先是被坑钱粮,而后被坑兵马,坑完之后,连他本人也被抓去给刘备当了几天牛马。 这边好不容易从袁术手上取点钱粮回来,准备过过好日子。 那边臧霸又在他背后闹了起来。 臧霸还没处理好呢,曹操又来信催促他们出兵。 吕布想着,来就来了,要是运气好,协力攻破了寿春,那就一夜暴富。 要是运气不好,那就随便抢点钱粮,应付应付差事。 但一到淮南,就被雷簿挡在了阴陵城下。 阴陵城规模本就不小,再加上雷簿所部足有五千人,吕布就这万余兵马,拿着压根没办法。 于是吕布只能听了张辽意见,让其夺取东城,自己每日叫阵,希望雷簿出城交战。 可这一叫,那就是半个多月,雷簿压根就不理他,每日就知道龟缩城内。 面对此状,吕布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随之又听刘备取了四座城池,内心那叫一个羡慕。 但羡慕他却也没办法,自己这边雷簿不交战,他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带兵马强攻吧! 五千人守的城池,没个两万人根本别想强攻。 故而吕布只能一边羡慕,一边等待机会。 结果好不容易听到了雷簿撤兵的消息,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却发现眼皮子底下的两座城池都被夺取了! 这个消息,直接就让吕布破了大防。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吕布愤怒到了极致,自是恶向胆边生,思虑之后,便召来一众文武问道: “如今我军奉诏而来讨贼!” “于阴陵城外苦攻十几日,不想一个不慎,竟被刘备小儿所取!” “今空耗钱粮,一无所获,吾思虑刘备小儿可恨,欲让刘备还我城池,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要说吕布也很有意思,他要背刺,历来都会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理由,然后再行动手。 而众人皆知吕布秉性,一听这话,就知道吕布对刘备动了背刺之心。 什么叫还城池,说白了就是准备抢! 别人还好,王楷却是见证过刘备军算计的,当即出列道: “温侯,如今即是我军城池被刘备所取,不妨遣使前去讨要。” “切不可因此生怨,坏了两家和气!” 听得此言,吕布还未说话,侯成便冷笑道: “先生此言当真可笑,若那刘备愿与城池,那就不会轻易夺我之城!” “如今这般,自是以为我军好欺负,存心与我军为难!” “现在前去讨要,必不能成!” “如此行事,反倒让彼等看轻我军!” 他这话一出,便见一将出列道: “若温侯要战,末将愿为前部,前去城外叫阵。” 出列之人名为魏越,乃是魏续兄弟,同样是吕布的亲信。 而与魏续不同,魏越这人作战十分勇猛,远非诸将可比。 他这一说话,宋宪自也上前拱手道: “末将附议,既然刘备如此欺凌我军,我军自当与之一战!” 见得诸将如此反应,吕布不由暗自点头。 众将如此,可见军心能用! 即便破不得刘备,至少能把这口气给出了。 但他还没表态,许汜又出列道: “将军,当前我军和刘备并未交兵,岂可陡然发难,不妨先去讨要一阵,若刘备不与,我军也好借故责难!” “不然,如此轻易交兵,恶了刘备是小,坏了我军名声是大!” 若是往日,吕布听得如此劝解,或许顾及三分。 但现在吕布一听,便即恼怒道: “莫非我军受诏而来,便能任人欺负!” “如今刘备不义在先,怎能怪得我军?” “休要再劝,吾意已决,此番定不能饶了刘备此僚!” 见吕布如此恼怒,王楷许汜皆是一阵无奈,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王楷又上前一步问道: “可如今刘备在城内,我军于外,如何攻之?” 而他一说,便见吕布冷笑道: “此事自不需虑,我军之前难取阴陵,乃因那雷簿不与我军交战!” “如今阴陵为刘备所取,我自有法可制!” “吾思刘备其人历来以百姓为重,如今虽有城池护佑,却难保这城外百姓!” “故吾意以城外百姓为质,邀刘备出城一战!” “若他敢出城,我军自可与之一战,若他不敢出城,吾便在此劫掠百姓,看日后传扬出去,这天下人是怪我吕布,还是怪他刘备!” 别看吕布人品不咋地,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优点。 简单来说,两军决战,他还真不怕谁。 对雷簿那是实在没办法,因为袁术军和他一个尿性,龟缩城内,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但对刘备就不一样了,刘备既然要顾及仁名,自然要对百姓负责。 故而他通过烧杀抢掠,便能逼刘备出战! 只要刘备出战,真正的战阵决胜,他还真没怕过谁。 众将一听此言,自是拱手赞同,而王楷和许汜则是眉头紧皱。 他们虽然不重视百姓,但也不至于会无故侵害无辜百姓。 但转念一想,吕布说的也没错,谁叫刘备先抢了城池? 明明知道吕布的脾气,还要抢城,这不就是逼着他们走极端么! 二人如此想着,不知当如何再劝。 不想正在这时,一个士卒却行入了营帐,高呼道: “主公,刘备使者至!” 听到这话,众人自是一愣。 吕布则是眉头一皱,心想刘备早不来晚不来,现在又遣使前来作甚? 第八十五章 唇枪舌剑,吕布心动 听着刘备军使者到来,吕布只觉有一阵强烈的既视感袭来。 貌似上一次他被刘备坑,也是这么开始的! 现在他好不容易决定要和刘备对阵了,结果使者又来了。 下意识的,吕布便是皱眉沉声道: “敌军使者何来也?” 那士卒闻之,急忙拱手道: “其人只说奉了刘备军令前来,要面见主公,并未言说所为何事!” 听得士卒之言,吕布便犹豫了起来。 侯成见之,当即上前道: “主公,如今刘备前来,不过是畏惧我军之势,欲要前来求和!” “即是如此,不妨先逐其使,逼其亲至,再行问罪!” 如今陈宫不在,自然无人要行杀使之事。 听得这话,吕布微微点头,可许汜王楷一见事情还有回转之地,便即出列道: “温侯万万不可如此,现在刘备虽取了城池,却未真与我军交恶。” “如今遣使前来,定是心知我军不满,特来缓和关系。” “若逐其使,一则不合礼制,二则触怒刘备,与其口舌,即是他们遣使而来,不妨先看其欲言何事,再行商议!” 吕布听此,一时难以决定,思虑了一会儿,沉声道: “吾也非那等蛮不讲理之人!” “若是刘备真能知错,吾也不愿与此人计较!” “将那使者放进来!” 小卒一听,急忙行出营去,一路找到诸葛瑾,将其带入了营内。 诸葛瑾一入营,便见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坐在正中,心知这多半便是吕布,当即拱手下拜道: “小人诸葛瑾,拜见温侯!” 见得诸葛瑾形貌不凡,吕布不由暗自点头。 刘备派这等人前来出使,可见并未轻视于他。 又见诸葛瑾彬彬有礼,便即沉声道: “吾见你也非无礼之辈,故也不愿折辱于你!” “只问一句,汝此番何来,若言之不合我意,休怪我逐你出去!” 他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就是不希望听什么胡扯。 要是诸葛瑾是来劝他熄火的,那还是趁早离去。 若是换人听此,必然直接就把来意说出,可诸葛瑾一听,便抬头道: “在下不知将军何意也,在下未曾来前,便听人说将军乃英雄也,今见得将军雄姿,便知所言非虚。” “但方才将军先说以礼相待,又言欲逐我而去,属实坏了将军之德。” “不妨请将军明示,究竟何言能合将军心意,在下依次对照主公交托。” “若果能满足将军心意,便即与告知将军,若不合将军心意,在下自行离去,也免得坏了将军名声!” 古代出使,可不是简单传话,他身为使者,代表的就是刘备军的脸面,若是被吕布逐出去,他丢脸都是其次,关键怕丢刘备的脸。 所以一举一动都需要格外注意。 他这一番话说出,就是为了探知吕布之意,免得一言不合就导致自己任务失败。 其中言语夸赞,自是让吕布心生好感,不好轻易翻脸。 随着他这一番话说完,许汜等人就是暗自点头,心道此人机变之能不差。 吕布则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抚须一笑道: “刘玄德当真好福气,麾下地盘不大,人才倒是不少!” “也罢,即是汝问起,我也不妨直言!” “我只问你,是否是来归还我军城池?若是,那便让刘备让出城来,此事可解。” “若不是,先生便可回去告知刘备,他如今取我军城池,我吕布必不罢休!” 可他这话一出,诸葛瑾便又皱眉道: “请将军见谅,在下还是不明将军之意!” “何谓我军取了将军的城池?” “须知我军南下之后,便奋力讨贼,一路取了诸城,皆是那袁术之土,但不知有那一座城池,是将军所有?” 他这话说的是实情,但吕布一听,便是两眼一瞪道: “亏吾敬汝之才,与你方便,不想你竟在此饶舌?” “我且问你,我军陈兵在这阴陵城下多日,若非我军在此牵制,尔等安能夺取下蔡?” “本来我思虑咱们协力共进,不当生怨,尔等自取西路,我自取中路,各不相犯!” “结果现在雷簿刚去,我军正欲夺取城池,尔等便强先一步占了!” “你倒是说说,是不是尔等取了我军城池?” 吕布这么一说,众将自然皆是恼怒,附和道: “我军连攻十余日,此城当为我军所取!” “刘备如此,当真无礼至极!” 众人这么一说,自是声音杂乱,诸葛瑾见状,便是一言不发,直到众人说罢,方才再度拱手道: “若将军如此以为,那在下自当去也!” “今日虽不能完成此任,但能见得将军,也算一桩幸事,在下告辞!”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营外退去。 但他突然如此,吕布反倒不乐意了,沉声道: “站住!” 诸葛瑾回头一看,装作奇怪道: “温侯唤在下何事?” 吕布见之,一阵皱眉道: “你这人倒是奇怪,方才怪吾不与你直言,现在吾已言明,为何又去?” “莫非吾言有何错漏之处?” 诸葛瑾见状,自是回身拱手道: “敢叫温侯知晓,依在下之见,此事即非温侯之错,也非我军之错,不过是两家所图不同,故而如此!” “但我军此番乃是怀善意而来,不想温侯如此看待我军!” “我主本一心与温侯交好,奈何温侯以为我军不善,如此在下便知此事难成,故而离去!” 听着诸葛瑾的说辞,吕布顿时皱眉道: “此为何言也,如何便是吾以为尔等不善?” “难道尔等抢了我军城池,并非恶意?” “自然如此,依在下之见,我军从未抢过温侯城池!” 诸葛瑾见其一口一个城池,便冷笑道: “温侯须知,即便温侯在城外守了多日,此城也是我军自袁术军手中所取,并无一城是自温侯手中所取!” “至于我军取城,也从未想过与温侯为恶,乃因当今国贼篡逆,借此讨贼。” “我军每取一城,袁术便少一城,此方为我军之愿。” “而非温侯所想那般,特意要与温侯交恶,方才前来取城。” “我主本不在意一城一地之失,也以为温侯会以国事为重。” “不想温侯竟然因一小城,而怪我军欲与温侯为恶!” “由此看来,虽有吾主重托,温侯却未必能应,我军虽愿意交予城池,温侯未必能信!” 话到此处,诸葛瑾再次行礼道: “若温侯觉得在下之言不错,那在下便将我主之托说出。” “若温侯还是以为我军存心不良,在下这便离去!” 随着这番话语说出,诸葛瑾就从被动化为主动。 就是告诉吕布,我军是要来和你合作,有心给你城池,但你必须承认我军取城的正当性。 要是你态度放好点就能谈,要是态度不好我就走人。 一番话语即反驳了吕布之言,又确定了自身的正当性,压根不给吕布反驳的机会。 听着诸葛瑾的话语,吕布脸上自是阴晴不定,暗道这个使者厉害。 从开始到现在,压根就不松口,明明是抢他城池,现在到变成了刘备名正言顺了! 他若是接受,岂不是承认自己之前在无理取闹? 可若是不接受,看诸葛瑾的意思,似乎刘备是想交城池的。 别看他刚才说要打生打死,实则能不动兵,他吕布还是不想和刘备火併的。 如此思虑之中,吕布并未开口。 诸葛瑾自然也是一言不发,二人就此对峙。 还是王楷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列道: “既然贵军并非欲与我军为患,我主自也不会特意与贵军为难!” “咱们现在都是为国讨贼,自当以国事为重。” “方才我听先生言说刘玄德有重托而来,必是有事求于我军,但不知何事,可先说清楚,切不可因言语之差,而坏了大事!” 他知道二人现在对峙,就表明吕布在犹豫,不过是差一个台阶,他索性出来充当这个台阶。 而他话一说完,吕布便颔首道: “子法所言不错,先生也莫以为我吕布是那等计较得失之人,即是刘玄德不欲与我为难,我吕奉先也不会与他计较!” “他既有托付前来,你不妨直言之!” “刘备到底欲求吾何事?” 他自是找到台阶,便暗中抬了自己一下。 诸葛瑾闻之,自也是见好就收,当即拱手道: “不瞒温侯,此次在下前来,乃受主公之托,邀请温侯一道进军寿春!” “又因知当前温侯尚无落脚之地,我军愿意让出西曲阳,供温侯驻扎!” 他此言刚一说出,吕布等人尚未回应,侯成便即笑道: “主公,我军还道刘玄德能有什么托付!” “不想竟是想用西曲阳与我军交换寿春!” “如此行事,当真便是戏耍我等!” 面对侯成的嘲笑,诸葛瑾自是一脸严肃的对侯成道: “将军这是何言,即是为国讨贼,咱们两家同进,本是理所当然,何言我军以城换城?” “这位将军如此言语,将我两家讨贼之义置于何地,在下不愿闻此恶言!” 说完他就别过脸去,不听侯成之言。 侯成一见,便是大怒,当场上前道: “一穷酸腐儒,找死!” 不过他一动作,吕布便大怒道: “大胆,安敢如此妄为?” 侯成被吕布这么一喝,就是身子一颤,不敢再动。 吕布喝退了侯成之后,又对诸葛瑾冷笑道: “吾御下不严,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不过侯成之言也不无道理,即便贵军一心讨贼,我军助力,但你我两军总得分出主次!” “我听先生之言,似乎是以贵军为主,如此夺了城池,自然也是交予贵军!” “彼等得了城池,便可连成一片,我军在此并无根基,又能有何好处?” “莫非先生真以为区区虚名,便能说动我军?” 见吕布终于不再掩饰,诸葛瑾自然也将最后底牌给出道: “故知将军远来辛苦,实则吾主来之前就已经嘱咐,只要将军肯与我军协力讨贼,夺取寿春,则寿春城内钱粮,便用以酬谢将军!” “只要将军能答应不劫掠百姓,我军便分文不取,全归将军所有!” 吕布一听这话,便是瞳孔一张! 寿春府内钱粮,全归他所有? 须知那府库之中,可是存着袁术多年来的积累!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买卖,貌似可以做啊! 第八十六章 联合进军,袁涣之叹 面对诸葛瑾说出的条件,不得不说,吕布心动了。 即便现在被刘备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吕布还是有些心动。 因为现在的局势,寿春城就在眼前,而刘备已经掌控了淮北局势,他现在可是进退不得。 如果要进,前路被堵,凭他也攻不下寿春。 如果要退,这一次就算白来,即便他现在背刺刘备,顶多也就出一口恶气,没有实际利益。 反之,只要刘备的承诺算数,一旦寿春陷落,他就能得到大量钱粮。 这种条件由不得吕布拒绝! 可终究还是被坑多了,吕布下意识还是有些抗拒道: “先生空口无凭,布实难信也!” “须知我军并无根基于此,若是取下寿春之后,尔等出尔反尔,又当如何?” 不过他话一出口,诸葛瑾便摇头道: “将军此何虑也?须知我军今至于此,乃是奉诏而来,将军来此,亦为国事!” “我等本是友军,不当交恶!” “我军所以提出此议,乃因我军独立难取寿春,须借将军之力。” “两家共取城池,自当共分所获。” “但因将军根基远在下邳,难以在此立足,故我军方才决议以钱粮酬谢。” “事成之后,将军自可取钱粮而去,我军自据城池再讨国贼,此乃共利两家之事,我军为何要反悔?” “再者,先贤有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我主自北地而来,及至今日,已是信誉著于四海,将军不信在下之言,难道还能不信我主信誉?” “若是我等出尔反尔,日后便是得了寿春,又如何立足于此?” 听着诸葛瑾之言,吕布不由暗自点头。 道理也是这么说的,这是两家共利之事,刘备没道理出尔反尔。 再者,别的不说,刘备这个人的信誉还是可以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做出过什么背信弃义之事。 至于之前在徐州之事,貌似也是他这边先发难,刘备也没有什么反悔相攻的状况。 思来想去,吕布不由再度颔首道: “既然刘玄德真欲讨贼,吾便应之,不过即是尔等要让城池,便先把那西曲阳让出来与我军容身。” “至于讨不讨贼,先到寿春再说!” 听得吕布此言,诸葛瑾面露笑意道: “故知将军雅量,即是将军应诺,不妨与一封手书让在下带回去,在下此处也有主公手书一封。” “如此互递盟约,将军也可安心,来日若我军真有反悔举动,将军便可以此书为证!” 让吕布给出承诺,这是秦瑱特地要求的,一方面是为了限制吕布,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翻脸。 但吕布自不知晓秦瑱的心思,一听要递交盟约,心里反倒放心了不少,抬手道: “汝将那刘备手书与我一观,若果然如你之言,吾自当回书一封!” 诸葛瑾闻之,便将刘备所写书信递上,吕布一看,只见信上所写之事,与诸葛瑾所言并无差异。 见得此状,吕布便令人拿了布帛前来,也写了一封回信。 别看吕布是个武人,实际上也颇有文化,以前在丁原麾下还做过主簿,区区公文自然难不倒他! 如此写了一封手书,他又交予诸葛瑾观看,可诸葛瑾看完之后,却摇头道: “温侯手书还差一句,取城之后,不能为祸百姓!” “须知我军此番只取城池,钱粮皆被温侯所获,我军不求府内钱粮,只愿百姓得安,还望温侯切记约束士卒,不可率兵劫掠!” 他一语说出,吕布眉头即是一挑,似侯成等皆是面露不善之色。 因为这一条限制的不是吕布,而是他们。 毕竟这个时代将军攻城的动力,就是入城烧杀抢掠,这一条一出,他们可算是要白忙活了。 但众人终究还是畏惧吕布威势,不敢多言。 吕布也知刘备历来是这个脾气,也不以为异,将手书取回之后,添上了一句便道: “先生再观,有何错漏之处!” 诸葛瑾拿回来细细看了一眼,这才点头笑道: “将军真乃信人,如此在下便可回去复命矣!” 他这里一口一个雅量,一口个信人,听得吕布心中那是一阵舒坦,不由抚须笑道: “先生自回去复命,切记让玄德早些撤出驻军!” 诸葛瑾闻之,自点头道: “将军放心,在下一归,我军自会立即交出城池!” 说完,便对众人行了一礼,方才离去。 待得诸葛瑾离去之后,只见吕布笑容一敛,环顾众人道: “诸位说说,刘玄德此次谋划,可有算计?” 众人听着,皆是一阵无语,怀疑有算计你先别应啊,现在应了又来问算计又是何故? 但众人心里虽然吐槽,却还是思考了一会儿。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异常,毕竟城池就在眼前,总不能入了城池却没钱粮吧? 如此想着,许汜与王楷相继出列道: “刘备这般行事,应无异常之处!” 众将自然也不发言,唯有侯成不满方才诸葛瑾之态,对吕布道: “主公务须小心,末将观此人巧舌如簧,非信人也!” 对于侯成的建议,吕布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无妨,且看看刘备让不让城就是!” 如此论了一番,见众人也没什么建设性发言,吕布自是挥手让众人离去。 他们这里散会,那边诸葛瑾行出营后,便一路朝着城内返回。 见得刘备与秦瑱之后,言说诸事,又将吕布所与手书给出。 刘备看罢手书,便即勉励了诸葛瑾一番,又让其退去,方才对秦瑱笑道: “这诸葛子瑜,年纪虽轻,行事却颇为稳重,可付大事!” 秦瑱一听,便知刘备颇为看重诸葛瑾。 毕竟,刘备的可付大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领受的。 心知此事,他即点头笑道: “子瑜胸怀宽广,温厚诚信,明公愿与大事,自无不可!” 刘备听着,微微一笑,并未过多言语,只是拿起手书道: “今吕布已经应诺,我军又当如何行事?” 见其又说起正事,秦瑱即道: “吕布此人历来无信,故当以信待之,方可取信其人!” “即是应了他让出城池,便令驻军撤出,先让吕布入城,再行邀请吕布西进,先至寿春城下,探探敌军虚实!” 也是不管什么阴谋诡计,最终都要落到实处,不去寿春城下看看,就要商议取城,那是空谈之语。 刘备作为大将,自知此意,当即应诺。 一面着人前去让徐盛撤出西曲阳,一面有令下蔡陈到准备南下,调集兵力,进攻寿春。 刘备让出了城池,吕布自是领军西进,一路来到曲阳城下,便见城门洞开,刘备军果然已去。 入得城中,打开府库一看,又见其中囤放着千石粮食,又有不少钱财辎重。 见得此状,吕布自是大悦,对左右赞道: “刘玄德真信人也,今即与城池,又留辎重,乃助我军于此立足也!” 见刘备这么给面子,吕布自也是约束士卒,不准士兵劫掠。 在他看来,反正都要取寿春劫大户,这点穷鬼的钱粮,他也看不上。 如此将歇两日,又见刘备派来信使,邀请他一道出兵。 吕布亦是心急想取城内钱粮,便应了刘备之邀,一道朝着寿春城下行来。 他们这么一动,消息便朝寿春传来。 纪灵一听两军联合而来,顿时就慌了。 因为之前袁涣设计之后,他们就听到了刘备进军两县的消息。 本以为两家已经交恶,又见孙策北上,他便安下心来。 不想孙策还未抵达寿春,刘吕两家便已经协同而来,他因看不清形势,急忙叫来袁涣问道: “刘备小儿果然难对付,前闻他已取两城,我还道两家必然交恶。” “不想此人竟然还是能说服吕布一道进军前来。” “现在两家未曾交恶,这可如何是好?” 而袁涣一听这话,却是眉头一皱道: “将军可知刘备如何说动的吕布?” 纪灵闻言,顿时摇头道: “说来也是奇怪,那刘备本已夺取阴陵与西曲阳二城。” “吕布本来夹在其中,进退两难!” “我本以为两家会就此交恶,不料前日忽听吕布进驻西曲阳,而后便听两家合军而来,属实不知何故!” 听着纪灵之言,袁涣思虑了一会儿,便即长叹道: “若果是如此,我军恐怕是盼不上孙策了!” 纪灵一听,自是一脸奇怪: “先生此言何故?虽是刘、吕两家未曾交恶,可现在不还有孙策未至?” “眼下孙策已经自合肥北上,至多五日便可抵达寿春,何言我军之谋断难成也?” 见纪灵不知其意,袁涣就是一脸苦涩: “将军有所不知,我军动三家之谋,在于三家之利相同,故以城池谋孙刘,以钱粮谋吕布。” “而现在刘备如此,可见已经勘破我军之计!” “他先取城池,乃因不惧与吕布交恶,即是如此,为何又与之?” “必是刘备军已探知孙策北上,看出了我军算计,提前交好吕布,用以破解我军引三家相攻之策!” “彼等既然能说动吕布,便能说动孙策!” “若刘备真能说动孙策,那我军又如何能用孙策?” 纪灵一听这话,就是一阵惊讶: “刘备安能为此?他能以城说动吕布便罢,又当如何说动孙策?” “无非便是承诺助孙策取合肥!” 袁涣想也不想便摇头道: “要破我军之计的唯一办法,就是刘备承诺把合肥交给孙策。” “现在孙策北上,是因合肥难取。” “而刘备现在于此,也难取寿春,若刘备承诺与孙策取合肥,让孙策助自己夺寿春,则两家之难顿解!” 说到此处,他不由感慨道: “刘使君这回算是得了一能人啊,有此人在,我军便是再谋,也无大用!” 直到现在,他还没探清楚刘备的军师是谁。 但他可以肯定,这货就是属泥鳅的! 看着貌似都要入网了,竟然又被对方给钻出来。 有这种人当对手,着实让他束手无策! 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从刘备的种种行径来看,分明就是想要全据淮南。 不然之前就不会冒着和吕布交恶的风险夺取阴陵。 可现在一见孙策北上,刘备军就换了一种态度。 难道是准备与孙策平分淮南? 亦或是说,刘备还有后手,可以让孙策把地盘给吐出来? 这一点,他有些想不通透。 如果是前者,那不符合刘备军的利益,不取合肥,就取不了庐江,顶多控制淮河一线。 如果是后者,那恐怕刘备军布的局,比现在看起来要大的多! 可以想见,刘备多半是在下一盘大棋,而整个淮南,貌似都是棋盘,而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棋子。 但他们即是棋子,谁又才是与刘备奕棋之人? 孙策?吕布?陈瑀?亦或是曹操? 袁涣正在思虑之时,却听纪灵问道: “现在即是谋之无用,我等又当如何处之?” 相比袁涣来说,他现在压力更大,因为袁涣只是出谋划策,谋划失败,那没什么影响。 但他却是寿春城内主将,敌军兵临城下,没有办法应对,那是要坏大事的。 不过袁涣显然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人,见纪灵如此,他便对纪灵道: “将军莫急,敌军虽不中计,我军城内却还有兵马,尚可军争。” “如今敌军未至,可先派探子探探敌军动向,再行议对敌之策!” 纪灵闻之,心想空谈也不是办法,索性派出探子外出探查动向。 第八十七章 吕布:刘备还是个厚道人啊 正当袁涣和纪灵改换套路之时,刘备和吕布已经合兵于寿春边界。 却说当日刘备派诸葛瑾说动吕布之后,便听了秦瑱的建议,调用兵马准备向寿春发起攻击。 也是刘备现在今非昔比,远非当日驻军小沛之时。 自从得了秦瑱,他先得了相县,又南下取了诸城,现在九江北部已经和相县连成了一片。 除去驻扎沛国兵马之外,此时加上关平所带兵马,整个九江郡便有了两万余兵马! 为了夺取寿春,除去各城兵马之外,他一共调动了一万四千余,一部由陈到关平所领,一部他自己亲自领军,由阴陵出发,前往寿春。 因为阴陵在西曲阳东边,由此导致刘备虽然先发,但是后至。 此时见得刘备领兵前来,吕布自是亲自出营迎接。 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之前刘备在小沛屯驻之时,即便主动来援,吕布也只是让人传召。 可如今因为应了吕布钱粮,又兼刘备势大,竟让吕布亲自出迎。 只见一条官道之上,刘备兵马由远及近,当先刘备、张飞协同而来,吕布一见,便是迎上前来笑道: “玄德来得迟了,布已在此多时!” 现在刘备和吕布也算老熟人了,见此吕布如此,便即行礼笑道: “因整备兵马,故而来迟,倒叫温侯久等,着实不该!” 老刘的笑容历来如此和煦,让人看着便觉如沐春风。 吕布见得刘备如此,心想之前必是误会了刘备,看这老实人的模样,哪是那等奸猾之人。 如此想着,他脸上自是客套笑道: “无须如此,我等兄弟友军,玄德无须多礼!” 他本来是想叫刘备贤弟的,但偶然瞟见了张飞那杀人般的眼神,自是急忙改口! 说着,又看向刘备身侧,见没有秦瑱身影,便好奇道: “此番那王先生未与玄德一道前来?” 刘备见其问到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军师偶感风寒,尚在下蔡修养!” 其实秦瑱是在军中的,不过因为怕遇到老熟人,故而未曾上前。 对于此事,刘备当然是颇为好奇的,也曾问过秦瑱准备何时表露身份,但秦瑱却表示,在夺取寿春之前,不能展露。 刘备心知秦瑱必有算计,也不多问,索性继续帮着秦瑱隐瞒。 而吕布听着刘备的军师又感了风寒,自是一阵奇怪,心道刘备这军师看起来器宇轩昂,没想到这么虚! 上次在下邳也是感了风寒,这次前来又感了风寒? 但想到这毕竟是老刘家事,他也不好多问,索性笑道: “不想王先生身体有恙,着实可惜!” “不瞒玄德,自上次下邳一见,布便心慕心生之才,正想再会,奈何先生有恙,不得一见,属实不巧!” 他如此说着,自是言不由衷。 实则现在刘备军中,要说吕布最讨厌谁,第一个是张飞,第二个就是王禾! 张飞是因为天生和他相性不合。 王禾却是因为太过阴险,上次几句话就将他绕在其中。 可以说,如果没有王禾的话,他对刘备的好感度会大幅增加。 现在听着王禾生病,他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这么客套寒暄了几句,吕布便请刘备入营再叙。 众人入得营来,吕布自坐主位,为了表示尊重,又在旁边加了个刘备的位置。 两边坐定之后,吕布方才问道: “如今我军虽与玄德进军而来,可吾探知那寿春城内尚有兵马两万!” “现在布分兵取东城,尚有兵马九千,不知玄德有多少兵马?” 刘备闻言,便拱手回道: “敢叫温侯知晓,我军本部七千,另有下蔡七千来援,共计一万四千余!” 而吕布一听刘备已有一万四千兵马之多,心中自是一凛。 须知在几个月前,刘备总兵力都还没这么多。 现在半年还没过呢,光是调动能来攻城的兵马就有一万四千多! 算起来现在总兵力恐怕已经不逊于他了! 实力膨胀如此之快,而且还是在一众强敌的环伺之间,简直堪称神速! 可惊讶之中,吕布思虑了一会儿,却是一叹道: “恨少!若依此言,你我两家合军,也不过两万余人!” “要取寿春,可谓难上加难!” 他这个人虽说并无信义,但论起打仗,那还是很可靠的。 现在既然两家合军,他自然要思考能不能赢。 两万多兵马如果是攻寨,那他敢打包票,绝对能赢! 但若是取城,尤其是寿春这种大城,很不现实! 如此想着,吕布不由对刘备道: “吾闻玄德相县尚有兵马,为何不调来一用?” 刘备听闻此言,自是笑道: “温侯不知,我等无须再调兵马,我军已经探明,援军不日将至!” 吕布听了,自是一愣,他们现在那里还有什么援军? 陈瑀?这货压根就没来! 出兵倒是出兵了,可到一半,就没动过! 难道是孙策? 他想到此处,顿时眼睛一亮道: “玄德是说,孙策将至?” “正是那孙伯符!” 刘备点头一笑道: “我军已获悉孙策正在领军北上,至多四五日,便会抵达寿春!” “我等兵马足有两万余,听闻孙策出兵亦有两万,四万余兵马,要取寿春,应该不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吕布听得又有两万援军,便是满意的一笑。 孙策他倒是也听过,却没见过,不过和孙策的老爹孙坚,倒是有些来往! 毕竟,他之前在董卓麾下之时,曾经和孙坚战过一场。 但那一战时,他正在和胡轸相争,倒是没有真正和孙坚交手。 总的来说,不算特别陌生。 可他转念一想,若是孙策来了,取了寿春之后,岂不是要与他分钱粮,不由又担忧道: “孙策来援虽好,可彼人动兵前来,若取了寿春,又当如何分配?” 他一说这话,刘备便是一叹道: “我也正在思虑此事!” “按理来说,城内钱粮已经许了将军,我军自然不要钱粮。” “可孙策远来,不知我等盟约,必难允诺此事!” “故备此番前来,除了取城之外,也想和将军商议商议如何应对孙策!” 听得此言,吕布自是一脸不满道: “玄德勿忧,孙策不过一黄口小儿,若他来助力就罢,若是要与我等分取斩获,还需看看他的成色!” 他现在受了刘备好处,自是要维护他们的利益。 孙策前来,要帮忙可以,但是要分钱粮,那不行! 而刘备见吕布如此,心中便是一阵厌恶,心想吕布这厮不可合作,这还没夺城呢,就如此作态,要是没点克制手段,指不定有多难驱使! 但他心中虽然厌恶,面上却只是叹道: “温侯切莫如此言说,我等怎说也是友军,怎可与他为难!” “也是我那军师有感风寒,未曾前来,实则备之前已经与军师商议,既然我与温侯已经定下约定,这份钱粮自当让与温侯。” “但孙策前来,也不好冷落,故我等思虑,孙策北上,是因合肥难取,不如此番我等与孙策商议,他助咱们夺取寿春,我等助他夺取合肥!” “如此,料想孙策也不会与你我为难,也可保住我三家共进之谊!” “至于到时候合肥取下之后,如何分配,那自是温侯与孙策商议。” “我军只要寿春,不与二位共分合肥,不知温侯意下如何?” 他历来说话,都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声音低缓而有力,让人听了便觉十分靠谱。 吕布听得详尽,暗道刘备果然是个厚道人啊! 若非麾下人太坏,就凭刘备这模样,怎么也不会坏到什么地方去。 如此想着,见刘备这么为他考虑,吕布心中有是一暖,笑道: “也就是玄德来劝吾,又兼咱们皆为除贼而来,不然莫说孙策,便是其父孙坚来了,布也不放在眼里!” “既是玄德已经有虑,我军便如此行事既是!” “不过虽有孙策之力,你我两军却也不能单靠他,若玄德信得过,布原为前锋,先去探探那寿春虚实!” 自是他难得好心一回,想要投桃报李,刘备见此,欣然应诺。 当即两家再行进军,一路直杀寿春,还未至城下,吕布便派麾下大将魏越带领本部兵马前去城下叫阵。 魏越一至寿春,便被纪灵派出的探子探到,纪灵听得消息,就召集诸将前来道: “现今我等奉陛下之令守城,不想刘备、吕布步步紧逼,现在吕布犯境,不知诸位谁敢出战?” 众人听得此话,自然皆是畏惧不已,不敢出战。 纪灵见得众人如此,当即勃然大怒,指着众人便骂道: “一群无胆鼠辈,敌军犯境,尚不敢接战,要尔等何用!” “来人,将我披挂取来,我亲自前去迎战!” 众将一听,自是面露愧色,而袁涣见状,神色大变道: “将军身为主将,岂可轻动?” 纪灵听其劝言,自是不忿道: “又非吕布亲至,区区敌将,我却不惧!” “今敌军小股前来,正可败之,挫敌锐气。” 说罢,便不顾劝阻,率领数千兵马一路朝着城下行来。 不料才行出城外数里,便见魏越领军前来。 纪灵见状,大喝一声,拍马上前,便与魏越战在了一处。 要说纪灵也是一员猛将,若是遇到张飞吕布,那自然不是对手,但只是魏越其人,他自然能敌。 二人战了十数合,只见纪灵越战越猛,魏越心虑敌之不过,便借着机会,拨马便回。 纪灵见此,心知魏越不敌,便即策马大笑道: “敌将休走,留下命来!” 他一路手持兵器追赶,引兵马杀上前方。 却见魏越一路奔逃,兵马也是退却。 本来即将被纪灵追上,其人却突然回过身来,朝着纪灵一箭射出。 正是吕布麾下出自并州,人人皆是骑将,马术了得。 在这个还未有马鞍的时代,能反身回马射箭极为少见。 纪灵一个不备之下,躲闪不及,竟被一箭射中了手臂。 纪灵吃痛,便即大骂魏越鼠辈,心知中了敌军之计,急忙拨马回转撤军。 而魏越见得机会,便是大笑不止,挥军又朝纪灵杀来。 两军战在一处,不多时,便杀得纪灵兵马四散。 纪灵一路溃逃回城,寿春士气大降。 看着纪灵被伤了手臂,又折损了不少兵马,袁涣叹道: “刘、吕军盛,不可争锋,只可坚守城池!” 纪灵闻之,心中虽然不忿,却也知敌两家不过,只得下令坚守城池,不得出战。 而那边魏越得胜之后,便将胜报发与吕布,吕布一听自是大笑道: “纪灵匹夫,不过如此,远非我军对手!” 刘备见得吕布麾下一将便能战败纪灵,心中自是忌惮不已,暗道吕布虽然人品不行,可麾下战力却不可小觑。 见其如此得意,也不好扫兴,便笑道: “温侯兵马果然非凡,今即得胜,可往城下驻扎,一面探明敌军态势,一面等了孙策前来,再行动兵!” 吕布这回长了脸,自是点头同意。 与刘备一道朝着寿春城下行来,两军相隔二里扎营,互成犄角之势,以防敌军偷袭。 如此数日,两军皆未交战,似乎都在等待孙策抵达。 而孙策还未抵达,淮南的军报,就已经传到了汝南这边。 第八十八章 淮南旱情,惊呆的老曹 在汝南,曹袁两家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这一战,曹操出兵八万,袁术守军近十万。 虽然袁术兵力占优,却被老曹压着打。 因为袁术麾下大多都是强行征召而来的农民兵,战力低下,而曹操则是握有青州兵与诸多精锐兵马,战意昂扬。 两方士兵战斗力根本不对等,守城还能一战,一旦在野外遭遇曹军,那就只有一个命运,战败溃逃! 之前因曹操从了郭嘉之计,于汝阳大破袁术,袁术损失惨重,心知曹操不可力敌,于是又派张勋率两万兵马进驻南顿。 让乐就李丰等人驻守上蔡,他本部驻守平舆。 由这三座城形成了一个犄角防线,用抵挡曹操的进攻。 而曹操自起兵之后,连战连捷,心知袁术已成强弩之末,索性亲自领兵杀到了平舆城下,以曹仁率八千人于南顿与张勋对峙。 以夏侯惇所部,继续进攻上蔡,给与袁术侧翼压力。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两军开战不下五十余次,但不知袁术是不是被打出了真火,即便损兵折将,也是寸步不退。 而随着时间进入八月,旱灾的威力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将近三个月时间未曾下过大雨,使得整个淮南已经陷入旱灾之中。 同样,汝南这边也遭到了波及,甚至程度比九江还要严重。 因为九江虽旱,却是水脉纵横,影响不到军队作战。 而汝南虽有三条支流,却已经开始减流。 汝南地界,不少小河甚至直接断流,露出了干裂的河床。 眼见旱情如此厉害,曹操也不得不减缓进军之势,将目光着眼于旱情之上来。 此时,平舆城下,曹操军中,只见参军毛玠正一脸凝重之色道: “主公,自从今年五月以来,汝南九江等地已经连旱近三月!” “自上个月开始,汝南之地就已经出现了少量难民朝着我军境内迁徙。” “从当前局势来看,即便再下雨来,今年淮南一地绝收也将成定局。” “另外,自月初起,我军存粮就已经消耗过半,若要继续进攻,就需要从各地开始调粮。” “但现在河流水量减少,我军运粮越发困难。” “令君为此已经再度征调一万民夫,但还是力有不逮,如此下去,我军恐怕难以为继啊!” 听着毛玠之言,曹操坐在主位上,自是一脸沉默。 而郭嘉站在他身旁,脸色也是颇为凝重。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其实自之前听到兖州粮价开始上涨,曹操就开始关注各地旱情。 彼时淮南虽然有点趋势,但并无多大影响。 可自曹操出兵开始,整个局势就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他们一路进军而来,压根就没有下过一场雨。 但饶是如此,曹操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老天应该不会如此残酷,去年他们才从旱情缓过来,今年淮南应该不至于大旱。 可仗打到现在,局势就开始明朗的起来。 淮南大旱,已成定局,这种旱灾规模,不是简单减收,而是更恐怖的绝收。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连养活自己都难,压根就没多少存粮。 一旦淮南绝收,那就会产生数以十万计的难民! 这种难民的数量,可以直接把他老曹给拖死。 因而听到此处,曹操沉吟了许久,方才问道: “孝先,我军粮草现在还能支撑多久?” 毛玠闻言,便抚须估算了一阵道: “曹公,我军当前粮草尚余五万石,加上民夫正在运粮,还可支撑一个半月!” “而当前我军之困,不在于粮草多少,而在于粮草运不过来。” “现在汝南百姓已经开始断粮,出现了不少贼乱,多次攻击我军运粮队伍。” “若是再等月余,恐怕我军粮道便会被难民截断。” “再者如今秋收将至,若是我军月余再不结束此战,恐怕百姓也会生乱。” 听到此处,曹操便不再言语,挥手便让毛玠离去。 只见他一双细长的眸中阴沉似水,似乎在权衡利弊。 而郭嘉站在身旁,也不敢多说一句。 当前的形势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有些复杂。 曹操毕竟不像刘备,老曹家大业大,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 眼见袁术就剩半条命了,老曹当然想打。 但实际情况,却是他不能打下去了。 要是再拖两个月,这个旱情会把他拖死在此处。 如此想着,曹操不由抬起头来看向郭嘉道: “现在之局,奉孝以为如何?” 而郭嘉闻言,自是摇头叹道: “形势如此,唯有速攻一途!” 但他话一说完,便见曹操微微摇头,闭上了眼叹道: “吾所问之事并非眼前局势!” “而是刘备军此番所谋之局如何!” “普天之下,还有何人能以旱情谋划啊?” “此天地之伟力,当真可为人所用?” 面对老曹的叹息,郭嘉便知其意。 如果说之前对于秦瑱辅助刘备还有存疑的话,那现在秦瑱在刘备麾下那就是铁打的事实! 因为他们已经查出来了,兖州粮价上涨,是因为刘备在大量屯粮。 而刘备为什么要屯粮呢? 之前他们确实看不出来,但现在已经十分明显了,刘备屯粮,显然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刻! 刘备军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淮南大旱的局面,才会早早屯粮。 光凭这一点,就能探知,这百分百是秦瑱透露的消息。 因为只有秦瑱,才能如此准确的预测天象,并且早早的将其纳入战略之中。 也即是说,其实直到现在,局面还是在秦瑱的掌控之中。 他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多半也在秦瑱的预料之中。 而曹操现在的问话,也就是问问郭嘉,秦瑱的这一手谋划水平。 因此在思虑了片刻之后,郭嘉只得点头道: “若曹公要问此事,那在下只能之言,此谋乃鬼神之功,非人力可至!” 能用天象谋划,可不就是鬼神么! 诸葛亮被人说多智而近妖,就是因为演义里又是借东风,又是七星灯。 但那些都是故事情节,现实里很难发生。 可现在现在局面,就是秦瑱实实在在的利用了天象。 提前半年预测天象,即便是朝中太史也做不到吧! 若无鬼神之能,谁能把谋略做到这一点? 郭嘉并不知穿越者一事,故只能给秦瑱冠上鬼神之能一说,只有如此,才能解释。 而老曹一听这话,更是心中一堵,叹息道: “奉孝,你说此事是不是吾之过也?” “若非逼走子瑄,何至于走到今日之景?” 他是善于反省的人,一遇到困境,就会开始反省。 简单来说,老曹又开始后悔了。 说来说去,现在的局面依旧是他当初之举所致。 要是秦瑱还在,他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只要秦瑱提点一句,这一次他不仅可以灭了袁术,还能稳定淮南局势。 但现在却是进入了一种两难之局,进又不是,退又不是。 硬生生被卡死在了汝南之地,难以自拔。 但郭嘉听着这话,便知曹操不是后悔,而是心生退意,当即拱手道: “此事主公当然有过,但主公之过在于犹豫不决!” “即知子瑄之能,就不该放任子瑄离去!” “即便不能大用,也当好生相待,而非犹豫不定,导致如今之患。” “眼下我军已经战至此地,袁术已经无力反击,我军不趁胜追击,难道主公又要重蹈覆辙?” “须知刘备存有大量军粮,我军若退,凭子瑄之能,袁术如何能是其对手?” “只要刘备一吞下袁术根基,便会成为我军第一大敌,主公何以还有姑息之意?” 郭嘉之所以会被曹操记一辈子,就是因为他是最懂曹操的一个谋士! 而现在虽然郭嘉被秦瑱压制了一段时间,但依旧改变不了这个本质。 他这一番话语,可算是说到了曹操的心坎里面。 一时间曹操也有些意外的看着郭嘉,不由指着郭嘉笑道: “若秦子瑄如奉孝一般,那吾又能何忧也?” “若论谋略,他或许胜上几分,若论知己,当是奉孝啊!” 对他来说,秦瑱终究还是太过强势,还得郭嘉这般,方才合他心意。 而事情也正如郭嘉所言一般,现在的局面是他姑息而成,若是他再退,那日后就要任由刘备壮大了。 背后多出一个大敌,这对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思虑及此,老曹自是精神一振,沉声道: “即是奉孝劝吾不能姑息,那可有良策应对如今局势?” “现在我军兵粮只够月余,袁术又坚守不出,该当如何破之?” 郭嘉一听此言,自是拱手道: “主公,若依在下之见,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现在袁术坚守于此,是因知淮南大旱,我军粮草难以运输。” “他一心坚守,欲让我军自行退去,方才分驻三城。” “故我军要破敌军守势,当先破袁术坚守之心。” “只要我军能攻破其中一城,即可全面攻破袁术防线。” “故因在下之见,我军不可再与其分兵对峙,而当集中力量,猛攻其中之一!” 曹操闻之,便抚须点头道: “吾亦有此意,正好袁术小儿现在不敢出战,我军在此也无大用。” “只是在思虑,现在当攻那一座城!” 而郭嘉一听,便即抚须道; “主公,我军没有选择,只能猛攻上蔡!” 老曹闻言,自是一阵好奇道: “奉孝此言何意也?” “若说上蔡,其实吾意先攻南顿!” “因南顿周边并无大河,今又驻军两万,水源必然紧张,我军只要围上几日,断敌水源,便可攻陷此城!” 见得老曹如此,郭嘉自是摇头道: “主公有所不知,那南顿看似好取,实则难取。” “因为南顿城边无河,看似可以断水,但敌军也可反过来断我军之水。” “那张勋乃是袁术麾下上将,虽战我军不过,却精通兵法,我军前去,断难取之。” “反倒是上蔡,看似难取,实则已至夺取之时!” “现在此城已被夏侯将军围困二十余日,城内士气低下,必无战心,若是我军主力前去,敌军必然畏战!” “只要我军猛攻一阵,此城必下!” “只要能夺取上蔡,我军便可掌控鸿水,自可顺流而下,进攻安城、宜春,断了袁术后路。” “袁术见此,必要主动出战,我军困局可破!” 听得郭嘉一番解释,曹操顿觉豁然开朗道: “奉孝此计可行,我军若能取了上蔡,袁术便再难坚守矣!” 如此想着,他细细一估计,估摸着如果顺利的话,或许真能在一个月内结束战斗。 一时间,老曹心情也是一阵舒畅,点头便道: “就依奉孝之言,传令下去,我军即刻便回军上蔡!” 郭嘉闻言,只是拱手点头,准备离去。 可他还没走出营帐,就听曹操又闻道: “对了,奉孝,刘备现在进军至何处了?” 老曹突然想起来,他们这边解决袁术,下一个就是刘备,现在也该思考战略了。 但他这话一问出口,就见郭嘉脚步一顿,许久方才回头叹道: “主公,此事容后再议如何?” 他如此说着,脸上自是有些不自然之色。 老曹一见,顿时眉头一挑: “为何容后再议,刘备到底至了何处?速速道来!” 他最忌讳的就是麾下人自作主张,隐瞒军情! 即便是郭嘉也不行! 眼见瞒不过老曹,郭嘉自是一阵叹息道: “刘备现在已经兵临寿春城下!” 而他话音一落,曹操便是一怔,随之双目一瞪,便惊呼道: “什么?刘备已至寿春城下?” 他这里还想着赶紧通关,想要收拾刘备。 没想到刘备那边进度竟然比他更快! 这才多久,就打到寿春城了? 第八十九章 郭嘉的愁绪,曹操决意 “这到底是何故,刘备怎就兵临寿春了?” 在听到了郭嘉爆出的消息之后,曹操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向郭嘉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恼怒! 因为他们这一次出兵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趁刘备没有壮大之前灭了刘备。 可现在,刘备的壮大速度似乎有些超过他的想象! 在曹操看来,刘备根基远在相县,距离寿春虽然比不上他从许昌到平舆,但他们动用的兵力和起兵时间都不一样! 要知道,他起兵一共八万,又是最先起兵,到了现在,也才刚打到平舆城下。 而刘备出兵不过万余,起兵还比他晚上半个月。 可现在刘备却已经打到了寿春城下。 难道袁术军都是纸糊的不成? 面对刘备军的南下,就不知道抵挡一下? 从相县南下,一共五六座城池! 即便你稍微坚守几日,也不至于让刘备突破得这么快吧! 因而曹操现在很愤怒,刚才好不容易有点好转的心情也急转直下! 他们这边本就缺粮,若是让刘备夺取了寿春。 那即便把袁术击破,他们也没有余力继续进攻刘备。 这么再缓上半年,等刘备站稳脚跟,那就会变成吕布、孙策一般的小军阀。 看起来兵马不多,啃起来一个比一个崩牙! 尤其是刘备麾下有秦瑱这么个妖孽,你按都按不住。 而更关键的,要不是他询问,郭嘉甚至都不告诉他,这不是在瞒报军情么? 思绪之间,老曹蠕动着嘴唇,几次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问郭嘉,你小子是不是也要像秦瑱一般投敌啊? 不过如此看了一阵之后,他见郭嘉一言不发,便又叹了一口气道: “奉孝为何不语?这到底是何故?” “吾知奉孝无故必不会瞒我!” 他这番话说出,郭嘉这才叹道: “敢叫主公知晓,在下之所以不言此事,只因当前局势过于混乱!” “我见主公日日操劳国事,又旧疾缠身,怕此事触怒了主公,故不忍告知主公此事!” 凭他的聪明才智如何,不知道曹操会发怒。 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想给老曹添堵。 因为曹操是有头风病,一旦出兵,事务繁杂,曹操就可能犯病。 现在粮食、旱情、军务已经够麻烦了。 他没必要再给曹操上压力。 而且在他看来,刘备军打得快慢,压根不是他们能控的。 有秦瑱出谋划策,袁术军可不就是纸糊的么! 这种事情,即便老曹知道,也只能担忧叹气,压根没有任何帮助。 因而郭嘉原本是准备夺取上蔡之后,再告知老曹。 只是没想到曹操会主动问起。 此时见曹操态度软化,郭嘉索性回身拱手,长辑一躬道: “主公要怪,自可惩戒在下,切不可因此生怒,坏了身体。” “须知眼下我军十几万人性命,可都系在主公身上!” “郭嘉不过一书生,并无紧要,要谋大事,还需主公来断!” 随着他这么一番表态,曹操脸色的怒气与狐疑之色渐渐褪去。 正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曹操是多疑,但也有感情。 之前之所以不杀秦瑱,就是因为他对秦瑱是有感情的。 两人一道创业多年,即便心生忌惮,也不能说杀就杀。 后来秦瑱离去,他虽然也恨,虽然也怨,也动了杀心,但心中同样也有愧疚。 而现在郭嘉表露出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他自然也能感受到。 而且郭嘉不像秦瑱,和他没有理念冲突,也没有秦瑱那种权臣的潜质,是单纯的心腹。 故此曹操只是愤怒了一会儿,便即叹息道: “虽知奉孝好意,可此等大事不当瞒我!” “须知我视奉孝如知己,身边诸多臣属,或畏我,或敬我,或恶我,全无奉孝这般知心!” “今秦子瑄已弃我而去,又兼文若、仲德不在此间,身边独有奉孝一人可信。” “他人瞒我便罢,若奉孝再瞒我,操属实不知当再信何人啊!” 话语之间,自有无限寂寥之意,即是宽慰郭嘉,何尝又不是再向郭嘉诉苦。 而郭嘉听到此处,自是一脸动容之色,跪倒在地: “主公不可如此,此间诸事,皆是嘉之过!” “主公放心,日后嘉必无一不禀,必效死命以报主公信重之恩!” 见得郭嘉悔恨如此,曹操急忙起身下座,扶起郭嘉道: “非我怨奉孝,实是军机大事,不可瞒误,我虽知奉孝好心,却不能就此装作不知。” “奉孝也莫再如此,须知军中有校事探知,若日后再如此状,恐遭他人构陷!” 校事虽然是情报机构,监察百官,但也会监察曹操麾下文武,只对曹操负责。 曹操这句话,即是安抚,亦是敲打,潜台词就是告诉郭嘉,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要是再犯,我不问罪,校事也饶不了你! 我这里可以帮你兜住,就怕别人陷害你! 不过老曹自有自己的套路,敲打却也不明显,郭嘉也没有在意,只是点头道: “多谢主公关怀,嘉日后定不再如此!” 如此安抚了郭嘉一番之后,曹操放在又返回了座位上,沉声道: “奉孝你现在也先别去传令,且把这段时间刘备军一举一动报来吾知!” 郭嘉见状,整理了一下思绪,也来到了曹操面前,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一一告知。 这其中,当然不止刘备进军寿春这一点,还包括刘备军的其他动向。 比如和刘宠勾肩搭背,交易粮草,又比如似乎和汝南刘辟龚都等部有联系。 当然,有一部分是没探到的,比如刘备联系了陈登和臧霸等事,那都是徐庶安排操作。 他们的细作还没渗透到能查清楚一切的地步。 但饶是如此,他爆出来的消息已经足够曹操震惊了。 听到刘备正在和刘宠搭线,曹操便不禁惊呼道: “刘备与刘宠联系,奉孝为何不报与我知?” 郭嘉见曹操如此,即一脸正色道: “因在下判断,此乃敌军乱我军心之计!” 这件事他不告知曹操,是因为他太懂曹操了。 秦瑱这个计策,根本就是冲着曹操的疑心病来的,只要曹操不知道,那就没事。 要是让曹操知道,就要坏大事! 毕竟,刘宠地处陈国,战略价值太过重大。 要是曹操知道这事,那恐怕都不敢进军。 故而郭嘉一探知这个情报,第一反应就是先拦下来,等击败袁术再说。 不过此时他也算和曹操交了心,当下不再隐瞒道: “主公须知,子瑄设谋历来无所不用其极!” “能谋之处,皆有谋划!” “我军若是心忧此事,那便是中了敌军算计!” 可他如此说着,老曹此时却已是如坐针毡。 就和秦瑱的预料一般,这招对曹操来说效果十分强力。 毕竟,郭嘉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万一秦瑱真的有办法说动刘宠呢? 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他主力尽出,刘宠一旦对陈留、济阴动兵怎么办? 要知道刘宠可不是个简单的诸侯王。 若是别的诸侯王也就罢了,刘宠可是有前科的! 当年汉灵帝在时,刘宠就被传出与陈国相魏愔共祭天神。 这本是僭越大罪,幸得汉灵帝不忍心,这才幸免。 后来黄巾乱起,刘宠整军自守,收纳流民十几万人,讨董之时,更是屯兵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 种种一切举动,都预示着刘宠这人有野心,只不过胆子不大! 这种人一旦被野心家利用,那就是祸患。 虽然陈国兵马不多,可如果真被刘备说动了,那无异于朝他背后捅一刀! 郭嘉作为谋士,可以撇开一切来判断。 曹操却不行,一旦刘宠捅刀,那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甚至刘宠不用直接捅刀,只需要和刘备打配合,那就可以轻而易举切断他和兖州东边的联系。 故而想到此处,曹操便沉声道: “虽说或是敌军疑兵之举,却不可不妨!” “速速传令文若,严密监视陈国一举一动。” “若是刘宠真有反心,立即上报朝廷,出兵陈国!” “另外派兵五千北上供妙才统属,防备刘宠发难。” “同时令程仲德南下雎阳,严密监视刘备军举动!” 之前他不动刘宠,一是因为没理由,二是想要和平收取陈国。 但现在的状况,容不得他再姑息刘宠了。 若刘宠真敢动作,他不介意顺道把刘宠也给灭了。 而郭嘉听着曹操之言,心中不由一叹。 他们现在局势这么困难,再加刘宠一项,可算又牵制了一部分兵马,同样也会增加他这里的情报压力。 不过他正叹气呢,曹操却再度开口道: “若依奉孝方才之言,我军后方粮草被劫,可能也不是什么难民成贼,而是黄巾余孽为祸?” 郭嘉闻言,点了点头道: “或许就是彼等,但刘辟主力居于山间,难以探寻。” “我军现在无法分心剿灭!” 可他一说完,曹操却恼怒道; “不过一群贼寇而已,我军又何惧之,传令荀彧,调动昆阳李整东进,护卫我军粮草!” “待我军击败袁术之后,吾要亲自带兵前去攻之!” 郭嘉一听,心中自是再度一沉,光是这三个情报出来,不知道要给他们后方添出多少事来! 秦瑱这货,当真讨嫌得很,手段又多又杂,就是各种上强度。 当朋友的时候还不觉得,只有开始当敌人了,才知道这小子有多麻烦。 这还只是他探得到的手段,其他还有不知多少后手,着实让人烦闷。 他这边正在思绪,曹操却再度开口道: “除此之外,可还有敌军情报?” 郭嘉顿时摇了摇头道: “除了在下所言之事,再无其他要事!” 曹操见状,这才点了点头,看来郭嘉果然没有坏心,这些动作很明显都是秦瑱的套路。 郭嘉虽然压着,却没有影响大局,归根究底,还是为了他考虑。 思虑及此,老曹得意的抚须一笑道: “奉孝还说此事会触怒曹某,如今一观,不都是些癣疥之疾,只要曹某知晓,便能有应对之策!” “可有一丝烦闷之态?” “此番便罢,日后切记不可再行如此!” 郭嘉一听,自是暗自苦笑。 若非他将情报压到现在,不知老曹要多头疼,哪里有现在这般轻松? 为了辅佐老曹成就霸业,他可是算是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但心里虽是这么想,他却不想弗了老曹面子,只得拱手笑道: “故知难不住主公,皆是在下多虑,还请主公恕罪!” 见得郭嘉这般表现,曹操心情又转好了起来,沉声道: “不过此患虽解,刘备进军速度却快,我军不能等闲视之,当速败袁术,再行计较!” “当速去传令,即日进军上蔡,不得有误!” “吾要在一个月之内,击败袁术!” 郭嘉闻之,当下领命而去,传令三军调转方向猛攻上蔡。 第九十章 袁术傻眼,孙策抵达 建安二年八月,在于袁术对峙多日之后,曹操果断回军进攻上蔡。 消息一传入平舆城中,袁术就傻眼了! 因为在他的战略决策之中,上蔡和南顿是他的两翼防线,平舆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故而袁术在平舆城内足有四万余大军,似南顿与上蔡皆是一两万人。 而曹操现在回军,就让他变得十分被动,要么主动出击,进攻曹操后路,要么派遣一支援军增援上蔡。 于是在收到消息之后,袁术便将众人招来议事道: “今曹孟德回军上蔡,我军上蔡城内仅有万余兵马,难以抵御,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听得曹操回军的消息,自然也是皱眉不已,思考了一会儿,阎象出列道: “陛下,曹操如此回军,已犯兵家大忌!” “当速速出击,攻敌后路,不可让其离去!” 而他刚一出口,杨弘便嗤笑道: “阎公此言何意也?曹操回军,又犯何忌?” 面对杨弘嗤笑,阎象沉声道: “两军对峙之时,最忌软肋示人,曹操主力与我军对峙于此,我军主力自不能动。” “然则他一回军,守势便去,乃将后路示与我军,若攻其后路,其兵自止!” 袁术听着此言,自是开始思考阎象之言,但杨弘见状,却是上前拱手道: “陛下,依在下之见,敌军如此,恐是诱我军出战之计!” “他在此处苦攻不得,又兼旱情已起,必是兵粮不足,一心求战。” “见我军不出城交战,故而回军,示敌以弱,看似露出软肋,实则定有诡计,我军若出兵,必中敌计!” 战争的艺术就在这里,面对敌军的动作,你很难摸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对于袁术来说,阎象的话有道理,杨弘的话同样有道理。 若是曹操真是回军,那他自然应该出击。 可万一曹操不是回军呢? 是假意回军,实则在途中设了埋伏诱他上钩呢? 也是被曹操打怕了,袁术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道: “二位之言有理,然朕为恐上蔡有失!” 上蔡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一个侧翼那么简单,须知上蔡通鸿水,一路南下即为新蔡、下蔡! 而新蔡正是他囤放辎重之处,一旦上蔡被取,曹操就可以一路杀进他的老家。 可以说曹操攻南顿,袁术慌都不慌,但攻上蔡却是拿住了他的七寸。 阎象见其如此,自是急忙拱手道: “陛下,即知上蔡之重,自当出兵与曹操一战,不可犹豫不定!” “便算敌军有伏,可遣一军在前探路,我军主力在后,必可防备敌军算计。” 袁术听着,摸着胡须,犹豫不止。 可杨弘此时却是得意的一笑道: “陛下放心,在下有一策,可保我军主力不动,又得曹军归返!” 袁术一听,便即露出了笑容,问道: “爱卿又何计策?” 杨弘当下上前一步道: “如今我军之困,只在曹操攻上蔡,我军即畏其主力,何不与他一般,派兵猛攻南顿曹军?” “我军南顿张将军尚有两万兵马,敌军夏侯渊所部不过八千,只要我军派出一军前去,与张将军里应外合,可保能破此军!” “而此侧翼一失,我军便可直杀汝阳,进军许县。” “曹操见状,安能不惧,定然回军,此乃围魏救赵之策!” 他这么一说出来,袁术便是大喜道: “好个围魏救赵之策!曹孟德攻我后路,我军自可攻他后路,妙极,妙极!” 但阎象听此,却是面色一白,急忙开口道: “陛下万不可如此行事,南顿敌军不多,便是我军败之,又能如何。” “不说能不能得汝阳,我军要去许昌,须得长驱数百里,粮草辎重难以接济,曹操如何会惧?” “而敌军若取上蔡,顺流而下即可杀入我军后方。” “敌军攻我军后路,我军攻敌军侧翼,哪里算个什么围魏救赵之计啊!” 若是别的建议,他断然是不会这么激动的。 可现在不激动不行,因为杨弘这个计策压根就没看清楚态势,现在曹操是要捅他们后背,这个时候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追着曹操打! 而杨弘的计策却是看着人家要捅后背,心想去砍人家手掌! 两边重要性压根不一样,曹操要是会因为此事回军,那他就不叫曹操了。 不过他这话过于激动,倒是让杨弘颇为不满道: “若依阎公此言,那在下无言以对,就是不知我军出击之后,阎公该当如何应对曹军?” “现在有城池庇护,我军自可不战,若追上去不知阎公又何妙计破敌!” 这一句话,直接给阎象怼的无话可说,关键就在这里,他们的军队不是曹操的对手。 按道理是要追着曹操打,可即便曹操没埋伏,他们也未必能打得过! 杨弘以这事来反驳他,他还真没法反驳。 但作为袁术主簿,他必须劝服袁术: “虽不能战,却也当进兵袭扰,绝不可让曹操取了上蔡!” 可他们二人的争吵,自是让袁术越发烦躁,当下挥了挥手道: “即是如此,两方皆进即是,令孙香即刻率兵八千增援上蔡,再令李业出兵八千,进攻南顿曹军!” “吾意已决,尔等休要再论!” 两人见得袁术如此,也知袁术烦躁,不敢再言。 但袁术见二人不语,又问道: “现在九江态势又当如何应对?” 相对老曹那边才知道刘备兵临寿春,袁术其实早就收到了消息。 要不是他提前迁都新蔡,恐怕早就回军寿春了。 毕竟相比汝南的焦灼局势,九江那边可以说已经完全糜烂,三家同时进攻,就剩寿春、成德、合肥三城未破。 可以说,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九江控制权,现在无非是在负隅顽抗。 见其提起九江态势,阎象便再度拱手道: “陛下,寿春断不能失,即是广陵、庐江皆无力增援,可令汝阴陆勉、新蔡袁胤共援寿春。” 陆勉亦是袁术大将,现在正率三千兵马屯驻汝阴,而袁胤是袁术从弟,领五千防守新蔡。 这些兵马都是袁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兵马,都在防守战略要地。 但杨弘现在也是和阎象杠上了,一听便摇头道: “陛下,寿春尚有两万兵马,似陆勉、袁胤等部不过四五千人,两万尚不能守,多加这几千人又有何用?” “即是现在那三家齐攻,不如就依袁曜卿之策,弃守寿春,让那三家互相牵制。” “如此,即可增加我军防御兵力,又可暂缓三家进攻之势!” 面对这二人截然相反的建议,袁术但觉头脑昏昏沉沉,着实想不清楚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势。 两人的建议风格不同,但都有其道理。 寿春守还是不守,这一个大问题! 弃守或许有可能让三家生乱,但也有可能让刘备等人长驱直入,来和曹操两面夹击! 每一个决定,都有不同的可能性,这让他怎么选? 思来想去,袁术想不清楚,只得疲惫的摇了摇头道: “局势如此,不可轻动,喝令尔等都坚守城池就是!” “令告纪灵,若失寿春,提头来见!” 听到这话,阎象自是还想再劝一句,但见袁术这样,也知袁术无力思考这些细节问题,当即不再多言。 如此商定之后,依照曹操回军的态势,袁术选择了一边增兵南顿,一边援救上蔡。 而这消息传到了曹操耳中,老曹顿时抚须大笑,谓左右道: “袁公路进退失据,此非自寻死路也!” 正和阎象推断的一般,莫说袁术只是增兵南顿,就算袁术现在家不要了,直奔许昌,曹操都不带一点害怕。 说白了,他现在是要走水路,而袁术去许昌是走陆路,想和他拼速度换家,那就是找死! 对于袁术的反应,曹操又依郭嘉建议,一面分兵五千,拦河阻挡援军,一面继续进军加紧夺取上蔡。 而在汝南曹袁两家争斗之时,孙策也率兵来到了寿春。 却说在之前周瑜定计之后,孙策便令吕范返回江东,严密监察各处动作。 留下徐逸,统领千余兵马驻守浚道,负责探知合肥的动向。 安排完了这两件事,孙策又与周瑜商议北上之路。 须知他们北上,也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西北方向夺取成德北上,一条是从浚道直杀寿春。 孙策本想着直接从浚道杀向寿春。 可周瑜闻之,便劝解道: “我军此此乃欲取寿春而来,虽图合肥,却也须做出欲取寿春之状方可行事!” “今我军北上,并无根基,当取成德以为后路。” “成德并非重镇,兵马不多,取之毫不费力。” “待来日南下之时,将此城一道弃之,更可取信敌军!” “再者,我等尚不明寿春之状,可边取成德,边探敌军之势!” 孙策听了,也觉有道理,索性派陈武率兵三千前去攻取成德。 那成德本就是没有多少兵马,孙策军一至,县令畏惧孙策之威,便即开城投降,由此孙策又取一城。 不过还没等孙策进入成德,探知消息的探子便已回归。 言说刘、吕两家联军,已经攻至寿春城下。 孙策一听消息,便即大惊道: “纪灵负责镇守九江,兵马都在北境,两家联军不过两万余人,纪灵何至于此?” 周瑜闻言,顿时摇头道: “须知刘备、吕布均枭雄也,远非江东刘正礼等可比!” “两家相攻,便是袁术也需忌惮,纪灵不过一上将,如何敢战?” “现在纪灵战意已失,两家相攻甚急,我军当速速北上,不可拖延!” 孙策闻之,便皱眉道: “可两家已经合军,见我军远来,必生忌惮,是否当先派一使者北上?” 虽说他意在合肥,但表现上却是来抢寿春。 心想刘备、吕布两家见他前来,还不知道会什么态度,得先探探才行。 可他话一说出,周瑜便一脸笑意道: “兄勿虑也,刘备、吕布虽已至城下,却不攻城,可见已知我军北上。” “彼等如此,正是在等我军前去议事,无需我军遣使,只需北上,敌军使者必然先至!” 孙策见其如此,自也不再担忧,索性再度北进。 结果真如周瑜所料,刚至寿春境内,便迎来了刘备的使者诸葛瑾。 听着刘备在等他北上一道商议进军,孙策自是大笑不已。 心想尔等纵横多年,如今不是还要求我之助? 如此笑着,他也不再犹豫,一路来到了寿春城下,与刘备、吕布汇军。 第九十一章 群英会,周瑜的警觉 寿春城下,刘备军大营之外。 正午时分,听到孙策率兵抵达,刘备便拉着吕布一道外出迎接。 只见远远的便见一支兵马由远及近,当先一人形貌英武,雄姿英发,身侧一人相貌俊美,气质颇为儒雅。 见得此状,刘备便上前笑道: “敢问前方可是江东孙伯符?” 听到这声呼唤,孙策也不敢托大,自是策马上前,翻身下马对刘备一抱拳笑道: “想必是刘玄德刘使君当前?” “策尚年少,君乃长者,亲自出营迎候,属实让策汗颜啊!” 别看孙策年纪不大,可对人却极有分寸。 他也知道刘备和吕布均是和他父亲同辈,故而言行举止之间,颇为谦逊有礼。 刘备见得孙策如此,不由心中暗赞。 心想怪不得袁术会感慨:“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别说袁术,就算他才第一次见孙策,也觉得孙策气概不凡。 心中想着,他便即摇头一笑道: “备不过痴长几岁,哪里算得什么长者!” “倒是伯符如此英雄,令人钦慕,当真少年英才!” 他心知孙策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虽以晚辈自称,却也可能以此为凭,从他们手中取利。 老刘也是人精,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孙策自认后辈。 不等孙策多说,便拉着孙策对吕布道: “想来伯符还未见过,我来为伯符引荐!” “这位便是为国除贼,纵横中原之英雄,吕温侯!” 论起刘备的亲和力那绝对是顶级,刚一见面就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孙策的手。 孙策被他拉着,却也不觉异样,只觉刘备这老小子人当真不错,见其介绍吕布,自上前见礼道: “不想竟是温侯当前,策在江东亦闻温侯之名。” “如今一见,果然如是!” “真乃英雄气概,非同常人!” 吕布这人虽然难处,却好听一口好话,见孙策如此称赞自己,亦是抚须笑道: “伯符之名,吾亦有闻,果真少年英雄也!” “算起来,吾与汝父也算旧识,不料文台兄还未成大事便撒手人寰,实为憾事。” “今见得伯符如此英雄,料想文台知之,必是大慰其心!” 他没有刘备那么多顾忌,自是一口一个文台。 孙策听着,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心中却是一阵厌恶。 心想我爹纵横天下之时,你还是二五仔呢。 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爹称故交? 但他心中虽恶,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只是连道过赞。 如此三方会面了一番之后,刘备便将二人请入营中一见,已是一副东道主的做派。 周瑜在孙策旁边看着,自是眉头直皱。 看着刘备与吕布如此表现,显然应该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然的话,就凭吕布这个德行,显然是不会乖乖以刘备为尊的! 不过他虽有此想,却也知道还轮不到他说话,自也阴着不说。 而众人一道行入帐内之后,刘备就率先出招,请孙策坐于主位,他言笑道: “今我两军被阻于此,正欲求孙郎之助。” “孙郎即至,当坐主位!” 吕布在旁听着,自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孙策却是不敢上主位的,忙推辞道: “使君不可,一则二位皆是长者,二则策官位不及二位,此坐自当由使君来坐!” 刘备如此,自然是欲擒故纵,如此推却了两番之后,便顺势坐下。 而周瑜见之,却是再度暗忖刘备这人外表仁厚,城府极深。 看似只是一个位置,实际上这主位却代表着话语权。 刘备这般行事,并不是在让什么位置,而是在让孙策认同他的话语权。 现在这位置一坐定之后,三家的地位也就定下来了。 刘备为主,孙策、吕布为辅! 可以说从开始到现在,刘备的一切表现都是有深意的! 想到此处,周瑜心中便是一沉,看来刘备这人,远比吕布难对付得多! 他在这边想着,那边三人寒暄了几句之中,便也进入了正题。 刘备为了迎接孙策,特地准备了一场宴会。 不过终究军中条件必不能城内,诸多菜肴端上,也不过是烧鸡、肉酱、干菜汤、麦饼等物。 但看起来简单,却已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美味。 孙策赶路而来,见得酒肉,自是食指大动,可惜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开宴之前,主人自得多说几句。 只见刘备抬起杯来笑道: “今日我等前来,虽为国事,却也不乏为一桩乐事,尤其是见得孙郎前来,吾心甚喜,敢请诸位满饮此杯!” 他一举杯,孙策、吕布自是同时举杯。 而此时帐内,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周瑜自不用说,刘备这边有张飞、陈到,吕布带来了侯成、宋宪,孙策则是带着陈武、蒋钦。 以三人为主,其余皆是作陪,闻之纷纷举杯共贺。 饮完一杯之后,刘备再度举杯道: “按理来说,备德薄位卑,不当主持大事。” “可今日即是为国而来,便不当分先后,故厚颜居此。” “为酬二位相让,备当自饮一杯!” 孙策和吕布见之,自然不能让刘备单喝,当下纷纷举起杯来,又饮了一杯。 如此两杯下肚,也算消解了不少暑气。 便见刘备再度举杯道: “此杯不为他事,只愿我三家齐心协力,共破此城!” 一句说罢,刘备已然将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之,纷纷跟着将酒喝下。 如此三杯饮尽,宴会方才正式开始。 众人皆是无人,也管不上什么文雅,纷纷开始大吃大喝。 席间有刘备主持,气氛倒也颇为和谐。 唯有吕布沉迷惯了酒色,对于这些酒肉,倒是不甚感兴趣,端酒叹道: “宴会虽好,惜哉无处取乐!” 刘备一听,便知吕布是想看点文娱活动,顿时摇头道: “今在军中何处取乐,待来日攻陷寿春,自有乐处!” 他心想激励一下吕布,但吕布一听,却再度叹道: “奈何敌军不出战,又当如何是好?” 如此说着,他眼睛一瞟,便看向大帅哥周瑜道: “说起来我见伯符身侧这位形貌不凡,不知是何人?” 孙策见其如此,便举杯笑道: “温侯不知,此乃我总角之交,周瑜周公瑾!” “哦?” 吕布一听,便来了兴趣: “莫非是那‘曲有误,周郎顾’的周郎不成?” 实则周瑜并非名声不显之人,其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都官至太尉,父亲周异曾任洛阳令,家世不凡。 在加上这小伙长得帅,又精通音律,故而年级不大,就已经名满江东。 见吕布说起自己那些传言,周瑜不由谦逊的一笑道: “区区薄名,只恐污了温侯尊耳!” “哪里的话!” 吕布闻之,便咧嘴笑道: “久闻周郎俊美之名,我还道是个怎样的美男子,方有这等名声。” “今日一见,公瑾美甚!” “即是今日军中无乐,可否请公瑾露上一手,也好教我等看看公瑾本事!” 刘备也在一旁点头笑道: “公瑾之名,吾亦闻之,若能献技,我等当洗耳恭听。” 见得二人如此,孙策自也笑了起来,看向周瑜道: “要不公瑾试歌一曲?” 要是平日,周瑜说不得还真露上一手。 可现在他心知刘备、吕布各有心思,现在有机会,正是试探之时,哪里肯放过机会,当即起身道: “即是温侯、使君有意,按理来说瑜本不当扫兴。” “然则在下此番来得匆忙,未带乐器。” “若二位真有此意,待来日攻下寿春之后,再行献丑不迟!” “方才在下听闻敌军不出战,我军新至,尚不知何故也,敢请温侯细言一番,也好教我等知晓!” 吕布见其不愿演奏,心中颇为不悦,又听此言,便抱怨道: “这又何须细言?无非便是那纪灵胆怯,不敢出城而已!” 说着他便将这几日的战况说出。 原来自当日纪灵败过一场之后,吕布又进行了几次求战,可惜纪灵一概不应。 眼见城内尚有两万兵马,他们自然不能强攻,只能在城外干等着。 而周瑜听得此言,顿时就是一阵惊讶。 他们本以为纪灵在寿春这边,顶多只有万把人,如此面对两万联军,坚守不出,倒也正常。 没想到纪灵麾下还有两万兵马! 须知寿春乃是淮南第一大城,城高将近四丈,周围都有护城河环绕,一面墙足有三四里宽。 这种大城,守个两万兵马,没个八九万人根本别想强攻! 合着寿春的攻取难度,比合肥还要大上几倍? 一时间,周瑜便悄悄看向了孙策。 而孙策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停滞了下来。 事情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须知他们北上,是看着刘吕势大方才至此。 但看现在的局面,貌似纪灵是主动收缩了兵力,而不是因为刘备进军之势太猛! 想到此处,周瑜不由沉声道: “寿春如此大城,敌军据守不出,我等如何能取?” 见得周瑜这般,吕布自是不由一愣,合着你们啥情况都不知道,就来到了这里? 唯有刘备淡定的举起酒杯笑道: “故而我等方才合兵于此,等待伯符率军前来!” “好在如今伯符已至,凭我三家兵马,寿春城虽大,我等却也不惧之!” 他这么一说完,孙策便将酒杯紧紧握住,看着刘备的笑容,自是心中一沉。 若非他们早早定好了策略,这回恐怕是要被坑了! 看刘备这个模样,压根就是知道他们的情况,特地在此设局! 他们要是不来还好,现在一到,正中刘备下怀。 偏偏这次他们北上又不是刘备设计,他还真不好开口。 孙策这边不好开口,周瑜却借势沉声道: “若依使君之言,此番三家合力进军,那攻陷寿春之后,又当如何分配?” 现在的情况和他们所设想的不一样,那应对策略自然也要改变。 既然刘备不能独立取城,那他们获取可以从寿春这里获取一些利益。 但他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吕布便笑道: “公瑾勿忧,此事我已与玄德商量好了。” “我等知晓你们此次北上,是因合肥被阻。” “故我等思虑,此番取城之后,此城吾便不要了,只要城内钱粮,城池交与玄德,我等再南下助尔等夺取合肥!” “至于那合肥,我等既不要城,也不要粮,一切所得,皆归尔等所有。” 他这话自是说得大义凛然,好似自己和刘备吃亏了一般。 而周瑜一听,剑眉就蹙在了一起: “二位要助我军取合肥?” 他思虑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刘备和吕布会联合起来主动提出帮他们取合肥! 吕布也就罢了,刘备怎么也会这样? 难道秦瑱给刘备定下的策略就是夺取半个九江? 这当然不可能! 只取半个九江,既不符合刘备军的利益,又不符合秦瑱的风格! 事情如此反常,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他感觉有误,秦瑱不在刘备麾下,第二就是秦瑱的图谋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大!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刘备军现在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这等变化,不由让周瑜心中一紧,似乎淮南的局面,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就和袁涣一样,这一刻,周瑜只觉局势瞬间超出了自己掌控!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第九十二章 再度增兵,着手收网 一场宴会之后,孙策军的接风宴正式结束。 可无论是孙策还是周瑜,都没了来之前那般轻松写意。 毕竟,在来之前,局势虽然复杂,看起来却明朗。 现在一到寿春,他们才发现局势之复杂超乎想象,四方势力处于一城之下。 袁术军铁定是要死守,而他们三家又要取城,又要互相算计。 虽说被刘备强行把目标定下,可局势却是越发诡异。 因此对于刘备提出的建议,孙策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表示回营考虑考虑。 他这边一回到营寨之中,便拉着周瑜问道: “公瑾现在可能看出刘备老儿所求何物?” “吾观此人虽然面善,城府却是极深,尔等答应咱们夺取合肥,当真会应?” 周瑜一听此言,摇头叹道: “事情不是此人应不应这么简单,按理来说,刘备此人以仁义著称,即是能说出此言,若真取了寿春,此人必然会随我军南下!” “然则问题就在此处,刘备宣称不要合肥,于他无利!” “因刘备根基只有沛国一地,如今即是有机会扩张,便会竭尽所能取土扩张。” “他若不要合肥,日后南下便会被我军所制。” “西进、北进都要面对曹操,东进又是吕布,虽得根基,却是四面皆敌,无处可守!” “秦瑱为其谋划此地,必然不会预料不到此事!” “他既然能预料到此事,便会竭尽一切所能,助刘备全据淮南。” “可现在刘备却是要将合肥送与我军,于情于理来说,都有算计!” 孙策听着此话,一时间只觉脑袋有点不够用了,他这个人打仗厉害,但阴谋诡计还是差上一些,不由皱眉道: “所以现在,刘备军到底要为何事?” “既不能出尔反尔,又要夺取合肥,此两相矛盾之时,刘备如何能为也?” 周瑜一听,心中不由浮现了一个猜想,但他还不敢确定,想了一会儿,他便对孙策道: “我等尚年轻,阅历或有不足,即是思虑不清,可唤张公等人来见!” 孙策闻言,点了点头,索性来到主帐之中,将张纮、秦松、陈端等人叫来议事。 等众人到了,他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三人。 秦松与陈端闻言,皆是神色一变,唯有张纮闻之,抚须一笑道: “若主公思虑此事,依老夫来看,刘备算计还在他处!” 听得张纮之言,周瑜便是面色一沉,而孙策看了周瑜一眼,不由问道: “张公此言何意也?刘备军算计在何处?” 随之便见张纮一脸正色道: “老夫肯定,刘备无谋便罢,若有算计,必在我军后方!” “唯有如此,刘备才能先予后取,只要我军后方生乱,我军必要退去,这一应城池,自归刘备所有!” “他现在所诺之事,并非将合肥赠予我军,而是助我军取合肥,若我军退去,此诺自难实现,他自可夺了寿春,再取合肥!” “至于吕布,实则已被刘备迷惑,不足为虑!” 听罢张纮此言,孙策便再度看向周瑜道: “不想真被贤弟料中,刘备竟想动我军后方!” 他们只是有个戒备,但不想刘备真有此愿,而且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刘备恐怕已经动手了! 心中思虑及此,他自是暴怒不已: “妄自我尊他为长者,不想此人内里如此阴险。” “即是这般,还取什么寿春,趁着今夜我军便杀入刘备大营之中,擒杀此贼!” 而他这话一出,众人自是急忙劝解,周瑜更是连忙摇头道: “兄长切莫如此,此计虽然阴毒,却是我军推测,尚无证据,如何动手?” “现在若动,天下人不知,定然非议,朝廷不知,亦会责难。” “再者,吕布如今在侧,我军若动刘备,吕布自不会在旁坐视。” “即是探明敌军已在动手,不妨传令子衡,令他抓紧探查,只要能抓到刘备军细作,则我军便可动手。” 子衡便是吕范,现在已经被孙策派回了吴郡探查。 孙策闻言,自是眉关紧锁,不由又问道: “现在既不能动,那我军该当如何应之?” 周瑜一听,思虑了一会儿,即沉声道: “即是刘备先行动手,那我军自也无所顾忌,正好现在三家在此,不如先应了此事,索性与他两家一道先将寿春给破了!” “若寿春能破,而我军没抓到刘备细作,便依之前谋划散播我军后路被袭的消息,将其赖在刘备身上,强行进攻刘备,夺了此城,将刘备逐出此地。” “若是寿春破不得,那我军便同样借故退军,自取合肥,待得夺取合肥之后,再看刘备反应。” 他这一番话说完,众人皆是心中一凛。 取了寿春,创造机会动手,远比他们现在动手来得有效,正和他们现在的利益! 因此张纮听完之后,便即拱手道: “主公,公瑾此策可也!” 秦松陈端自然也同时拱手附议。 而孙策见得众人如此,便即点头沉声道: “如此吾便知矣,吾观刘备、吕布均非善类,即是他们想借我军取寿春,那我军也正可从他们手中取寿春!” “待得寿春陷落,我倒是想看看刘备敢不敢动!” 如此商议之后,他便让众人离去。 而同一时间,刘备军营之中,同样在讨论今天孙策等人表现。 只见刘备一脸笑意道: “军师今日未曾得见,我见那孙郎也是个少年英才。” “以往听其南下江东,吾还道此人打下诸地,乃凭借其父旧部之力,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相对孙策对刘备的印象转变,刘备对孙策的印象极好,即便众人退去,还在连连夸赞。 但秦瑱看着刘备如此,却是摇头笑道: “孙郎确实是少年英才,可却也是天下大贼,虽无吕布之勇,却远甚吕布奸诈。” “与此等人谋,须得越发小心!” “但不知今日其人如何回复我军的提议?” 刘备闻之,也知孙策不简单,索性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说出,又问道: “我见孙策今日似有犹豫之色,莫非另有所图?” 秦瑱听罢白天发生之事,沉思片刻,即道: “由此可见,孙策早已对我军心生戒备之心,此次北上多半还有后手!” “必是我军提出此议与他们军略冲突,方才会让其犹豫!” 刘备听闻这话,一时有些担忧道: “即是如此,孙策不应又当如何是好?” 他白天那么自信,是源于秦瑱早有交代,可现在听着孙策还有打算,他自然又开始了忧心。 不过秦瑱见之,却是微微一笑: “明公放心,以当前局面来说,孙策不得不应!” “这寿春他们是攻也得攻,不攻也得攻!” “因为现在袁术兵力还在,除了我军与吕布之助,他们取不下寿春,暂时也取不了合肥。” “现在应下此事,对他们有益无害!” “但是即便孙策应了,我军也该有所防备。” “如今曹军主力正在和袁术鏖战,暂时无法威逼相县,可让徐元直镇守相县,调关将军再率一万兵马南下策应!” 听着秦瑱还要调兵,刘备不由一惊道: “军师之意莫不是说,孙策可能会对我军动手?” 他现在也算是了解秦瑱的风格了,如此调兵,显然不是防备那么简单,应该是在准备和孙策火併,故而他才会如此惊讶。 毕竟他们两家现在才刚开始接触! 看孙策这小伙子挺谦逊的,应该不至于会像吕布一般才是! 而秦瑱看着刘备如此,自是再度摇头道: “并非孙策会对我军动手,而是吕布和孙策都有可能动手!” “因为现在寿春城便在此处,一旦此城攻破,吕布见不到钱粮,自会发难,孙策见后方被袭,同样可能发难!” “故而我军除了利诱,还当威逼!” “若孙策敢动手,便先借吕布除孙策,若吕布动手,便使关将军前来,一举将吕布留在此地!” “唯有如此,我军方能稳坐淮南!” “而且现在寿春不日便可攻破。” “凭我军兵力,很难再行南下,当调关将军前来,方可再谋袁术!” 面对秦瑱的决策,刘备点了点头。 确实就像秦瑱说的,他们的兵力虽然已经足够,但要吞下整个淮南,还有费力。 调关羽前来助阵,时机倒也不错。 想了一会儿,老刘不由又好奇道: “我听军师之言,寿春不日便可攻破,可城内还有两万敌军,难以强攻。” “军师莫非又有了破敌之策?” “正是如此!” 秦瑱点头一笑道: “之前不能攻城,一是兵力不足,二是时机未至!” “如今孙策来援,兵力已足,时机已至,正可破城!” “不过我多日称病不出,虽有破敌之策,却不好献计。” “明公明日自可邀众人再议,一则探知孙策之意,二则与彼等商议破城之策!” “若孙策同意我军之议,便邀众人绕城而走,观敌态势,寻机让在下前去献计,十日之内,管保破城!” 刘备闻言,听得秦瑱十日便可破城,顿时一喜。 又听秦瑱在说时机二字,再度问道: “那军师所言时机,又是什么时机?” “莫非孙策不来,我军便破不得寿春?” “不单是如此,在下所言时机,不止是等孙策来助,也是在等陈元龙动手之机!” 秦瑱看着刘备讲解道: “因我见那陈瑀出兵广陵,却未前来,可见陈登已经开始谋划孙策!” “然则江东至今无信,可知陈登也在等待动手时机!” “依在下之见,陈元龙若要对孙策动手的最好时机,无过于孙策北上之时。” “现在孙策已至,陈元龙岂会放过机会?” “他那边一动手,孙策家中必乱,此即为我军夺取寿春之机。” “等寿春一陷,我军便可着手准备。” “孙策若安心退去,让出城池就罢,他若不退,我军便与他纠缠于此,好叫陈元龙将那吴郡搅得天翻地覆!” “如此行事,可保孙策难以兼顾,便是孙策怨恨我军,短期内也无力北上。” “我军自可安心稳坐淮南,南取寿春,西进汝南,与曹操共图袁术!” 局势到了现在,他们也到了收网之时,至于能把吴郡搞成什么模样,那就看陈登给不给力了! 不过按他想来,陈登现在或许也是在希望他这边给力一些才是! 思虑之间,秦瑱不由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而老刘听到此处,自是抚掌一笑道: “军师谋既即成,淮南自当尽入我军之手!” 笑容之中,他自也再无疑虑,当即便开始准备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初见周瑜,破城之计 在秦瑱的谋划下,刘备自然趁着夜色就干了两件事。 第一,先是派人北上传令关羽南下。 第二,派探子先行南下探一探南方孙策老家的消息。 做完这两件事之后,刘备方才睡下。 次日一早,他又依照秦瑱的建议,邀请孙策、吕布两家再来营中议事。 一时间三家再行聚在了一处,但还没等刘备问话,吕布即脱口而出,看向孙策和周瑜问道: “不知昨日伯符回去之后可否考虑清楚?” “须知眼下淮南大旱,我等粮草辎重有限,若要决定,便尽早决定,我等方可进攻。” “不然如此下去,恐怕等到我军钱粮耗尽,也取不下这寿春城!” 显然,比起刘备来说,吕布更为急切。 面对吕布的问话,孙策看了一眼周瑜,便笑道: “温侯此言不差,实则昨日我与贤弟商议之后,觉得此事也无不可!” “毕竟我等三家取城,难以分之,二位既要寿春,又愿与策合肥,小子如何能不应!” “策已商定,就依温侯之言行事,待得寿春陷落之后,策分文不取,此地便归二位所有就是!” 说完此言,他又看着刘备似有深意的一笑道: “不过须叫二位知晓,策虽年少,却也非随意可欺之人!” “若此次真取得寿春,二位还需南下助我军取合肥,不然坏了二位名声是小,引得我三家生怨可就不好了!” 刘备听得此话,自是笑而不语,吕布却是颇为不满道: “吾等皆是信人,岂会欺汝年少,放心就是!” 孙策见此,便即再度点头一笑道: “既如此,那咱们便议定当如何攻陷寿春即是!” “按理来说,此次以使君为主,小子不当来问!” “但如今我军自也出力,须得知晓二位有何安排?” 吕布听着,顿时看向了刘备道: “伯符所言不错,虽说咱们已经议定取城,但咱们还未议定取城之策” “依我之见,不妨三家各攻一面,来个围三缺一,不知可否?” 刘备见其模样,点头笑道: “温侯善战,天下皆知,此策自无不可!” 他想起了秦瑱昨日嘱咐,便又问道: “但即是围三缺一,不知围哪三面,缺那一面,这三面又当如何选取?” 吕布见状,自是皱紧了眉头,围三缺一的这个策略是强攻之时使用。 但要用此次,须得保证三方进退同时,还得三面用力。 虽说他们这边商议好了三家取城,可万一孙策不尽力,压力就会压倒他和刘备身上。 而且,强攻城池对军队损伤极为严重,寿春城那一面好攻,那一面难攻也有分别。 若他运气不好,选的那一面难攻,那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虑及此处,吕布当即便道: “眼下未知敌军防备如何,可去城下观之,方可行事!” 刘备见吕布主动提起,自是点头一笑,随之看向了孙策和周瑜道: “我等皆是刚至于此,不如二位熟悉,不知二位可否领路,带我等绕城一观?” 孙策和周瑜都是袁术麾下出去的,若论对寿春的了解,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自是同时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带上兵马,领诸将一路行出营寨,朝着寿春城下行来。 要说寿春城,也有数百年历史。 此地本为古时“州来”所属,因春秋之时吴楚争霸,由楚国建成。 兴建之初,本是用来控制淮河流域,只做驻兵之用。 后因楚国迁都于此,彻底让此地迎来了巨大发展,直至秦汉,便成了淮南第一大城。 在袁术占据此城,虽未增建城池,但也经过一定修缮! 众人看得一圈,只见城壕甚阔,护城河水势颇深,难以近城。 又见城墙高广,四门之内,还有瓮城,其上士兵来往不断,防备极为严密。 似刘备和吕布见之,便都是一阵头疼。 因为想要强攻这种城池,可谓极为麻烦。 由于城外护城河宽而深,要想靠近城池,就要先顶着箭雨填护城河。 有了进军通道,这才可以上城! 而瓮城的存在,不仅增加了上城难度,也增加了夺门的难度! 攻入城门之后,还要迎着箭雨往里面冲破一道城门,这才可以进入城中。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寿春城规模极大。 城内还可以开展巷战,强攻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城墙争夺,耗光城内的兵力。 故而在看了一圈之后,吕布沉声道: “要取此城,断然不可强攻!” “若是强攻,我等必然死伤惨重!” 他一说这话,孙策和周瑜便即暗自点头。 其实这也是他们刚才不发话的原因。 二人都很清楚寿春城的规模有多大,可以说压根没有防御弱点,这种城池围三缺一,须得四倍兵力以上,才能行事。 现在一听吕布如此感慨,孙策便看向刘备道: “不知刘使君可有夺城之策?” 刘备见之,摇了摇头道: “并无此策!料想二位皆知寿春城内布局,应有对策才是!” 孙策听得如此,悠悠一笑道: “使君若是要问我等有何计策,那恐怕也难成也!” “此城难取,天下皆知。” “再兼那纪灵颇有守城之能,他若一心坚守,我等恐怕只有强攻一途!” 说完,他就看向周瑜问道: “公瑾可有夺城之计?” 周瑜见孙策这幅模样,便知其是不愿自己献计,索性笑道: “使君与温侯皆是良将,尚无破城之策,在下又如何有计?” 既然已经决定和刘备翻脸,现在自然能消耗一份力量,就是一分力量,思虑之间,他又是灵机一动,对刘备道: “在下听闻使君麾下有一军师,足智多谋。” “今即无策,何不唤之一见?” 他心想这次被秦瑱算计至今,还未见过此人,正好可借此机会一见。 而周瑜哪知道这正中刘备下怀,见其主动要见,刘备反倒装作犹豫道: “可我那军师大病初愈,不知详尽,未必有计啊!” 周瑜一听,便即一阵奇怪,秦瑱生病了? 真病还是假病? 他正思虑之时,吕布却道: “诶,玄德这是何言,现在既要取城,自当用其智谋,我见那王子野才智不凡,必有良策!” “可唤来一见,若果有良策,我等自得方便。” “若无良策,他再回去休息,也不妨多大事情!” 周瑜一提醒,他这才想起了,刘备麾下不还有一个王禾! 虽然他不喜欢这货,但不可否认,王禾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现在遇到了难处,正是要找军师的时候。 他麾下陈宫不在,王楷、许汜又无大用,还得让王禾这种专业人士前来。 见得二人如此,刘备便装作一叹道: “也罢,为今之计,当请军师前来一见。” 说着,他便令关平前去将秦瑱接来。 而他们在外考察敌情之时,秦瑱早已准备完毕,见得关平前来,便让关平推着自己一路朝着营外行来。 及至一处缓坡之下,只见刘备等人领兵静坐,正在闲聊。 秦瑱看着,悄悄打量了一下孙策和周瑜,不由暗自赞叹,看来古代和现代对于帅哥的审美,某种意义上来说差不多。 孙策本人是那种英气十足的帅哥,而周瑜则是面白无须,身姿挺拔,妥妥一个流量小生的模样。 若是生在后世,不知要引得多少宅女疯狂。 如此打量一番之后,他便缓缓站起身来,朝前行去,一路行至众人远处,人还未到,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众人听得声音,纷纷回过头来,刘备一见他,便上前关切道: “不知今日军师可觉得好些了?” 秦瑱一见,心说老刘演技不错,自是咳了几声,笑道: “主公勿忧,已无恙处!” 他们君臣这边说话,远处的孙策和周瑜都在细细打量秦瑱。 见其峨冠博带,丰神飘洒,容貌俊朗,不由对视了一眼。 他们总听秦瑱之才干如何如何,不想秦瑱此人形貌却也不凡。 唯独面色苍白,看起来真有几分病重之相,没有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度。 二人这边正在打量,吕布却上前笑道: “原来先生还未病愈,我还道是玄德不欲叫我等一见!” 见得吕布搭话,秦瑱自是拱手行礼笑道: “劳得温侯挂碍,在下身体并无大碍,奈何主公非要在下于营中休养,不好前来。” “咳咳咳还望温侯恕罪!” 吕布见其如此,心想就你病成这样还无大碍? 可别病死在这军中,那刘备可就亏大发了。 心中如此想着,他表面却是摆手一笑道: “先生不必如此,我看先生病体未愈,玄德之意不差,是该好生将养!” 秦瑱听着,笑而不语,又咳嗽了几声,转向了孙策和周瑜笑道: “我见二位,必是吴郡孙郎,庐江周郎!” “久闻二位之名,不想今日方才得见,请恕不能全礼之罪!” 言语说罢,悠悠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孙策周瑜见之,自然连忙回礼。 回完礼罢,周瑜心中就是一叹,他本来还想借故探探秦瑱口风,看看能不能揭露秦瑱身份,引刘吕两家生怨。 没想到秦瑱会如此出场,这般模样,他倒是不好发难了! 所以,这人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若是真病,也就罢了,若是假病,那这人又在谋划什么,他是真有些看不清。 思虑及此,周瑜便上前笑道: “瑜若早知先生如此,定然不会让刘使君招先生前来献计。” “先生病体之中,不知还能出谋划策否?” 看着周瑜那和煦的面容,秦瑱扭头一笑道: “哦?敢情是周郎要在下前来献计?” 若是刘备叫他前来,那是他的计划,要是周瑜叫他前来,那可就有得说道了! 刘备见之,上前便将方才之事说出,而后道: “正是公瑾提起军师,我等方才将军师唤来,不知军师可有破城之策?” “原来如此,周郎竟然如此看重与我?” 秦瑱回头看了周瑜一眼,心中越发警戒! 周瑜如此,显然不是偶然发问,是准备搞事情的。 还好他提前装病,不然还真有点难应对。 如此想着,他笑容越发灿烂,对周瑜道: “吾料不该如此,禾在兖州,便常听说周公瑾有经天纬地之才!” “再者,前闻公瑾尚在袁术麾下,必对寿春之情知晓详尽,如今竟是无计可施,莫非是专门要寻在下前来献丑?” 刘备、吕布闻此,不由皆是一异,他们倒是常听周瑜的乐律之名,还真没听过周瑜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说法。 但秦瑱如此言说,自不会毫无根据,也即是说,周瑜在藏拙! 而周瑜见状,眼中流出了一丝惊色,他本以为秦瑱在明,他在暗处,秦瑱应该不知道他这个‘无名小卒’才对。 怎么看秦瑱这模样,似乎对他很了解? 而且秦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捧杀,若他承认有计,吕布必然生怒,若他否认有计,那秦瑱可能会再度发难。 如此想着,他只得尴尬一笑道: “先生这是何言,若说取城之策,思来思去,拙计总是能有几条。” “但在下思虑,有先生大才在此,不当在下献丑!” “公瑾必是藏拙不出!” 不等周瑜否认,秦瑱就回身一笑道: “也罢,即是公瑾藏拙,咳咳咳在下便献一计就是!” 他说着,来到了寿春城前,装作看了一眼,回身便对众人道: “说来在下到有一计可以破城,然则此计有伤天和,就怕诸位不敢行事!” 听得此言,吕布便即笑道: “先生这是何言,袁术篡逆,据城于此,我等伐之乃大义所在,有何不敢行事?” 孙策和刘备听着,自是眉头一皱,什么计策才会伤天和? 唯有周瑜见此,神色一变,沉声道: “先生莫不是欲掘淮水淹城?” 他这话一出,众人面色亦是一变,唯独秦瑱笑道: “可见公瑾并非无计,乃是不愿告知而已咳咳咳。” “为今我等患处,无非纪灵不与我等交战,即是如此,我等便引水灌城,逼他出战,他若出战,此城安能不下!” “定是公瑾不愿当这恶人,倒让在下来当,是也不是?” 周瑜听着此言,突然有种内心被探知的感觉。 就如秦瑱所言,他确实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还不想告知刘备等人。 没想到竟然会被秦瑱直接给点了出来。 这人是真的会探知人心,还是在故意诈他? 看着那张和煦的笑脸,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以水攻心,袁术军慌了 放水淹城,也称以水代兵,并非什么新鲜策略。 在秦汉以前,最出名的战例,即是白起伐楚,水灌鄢城,这一战导致淹城被水淹没,城内士兵与百姓淹死数十万之多。 而水淹寿春的难度,远低于鄢城,因为鄢城水位比鄢水要高,施工难度极大。 寿春却是反之,寿春地势较低,位于平原凹处,周边便有一条淮河支流,可谓天然水渠。 只需要掘出水渠,引向寿春,再拦河做坝,等水位达到高位,便可行事。 故而此时在秦瑱提出之后,没等周瑜回话,吕布便抚须道: “故知先生有计,此策可行!” “我等若如此行事,无论纪灵出不出兵,此城都守不住!” 说着,他就看向了刘备与孙策二人道: “不知二位以为此计如何?” 孙策听着,看了秦瑱一眼,也点头道: “此计应该可行!” 二人这一表态,决定权就落在了刘备身上。 面对二人视线,刘备有些艰难的看向了秦瑱道: “掘水淹城,祸害百姓,如何可行?” “军师当真没有其他策略?” 他在之前没有收到秦瑱的提前通知,此时一听秦瑱之策是要灌城,就有些犹豫了起来。 须知水淹城池,对于百姓损害极大! 即便现在因为旱灾水位下降,但要是铁了心掘水,把寿春城淹上一半也是可能的。 这或许淹不死多少人,可污水却会污染城内粮食和水源,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取了寿春,也会被寿春百姓给怨死。 他们想尽快稳定形势基本不可能,这与秦瑱的所提出的大方向相悖。 按理来说,秦瑱应该不会如此行事才对! 而刘备这么一看过来,秦瑱便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 “主公须知,非如此计,难得此城!” “我军不行此策,若是让袁术卷土重来,那才是淮南百姓的劫难!” “如今淮南已旱,民不聊生,袁术若是败退而归,为了扩军,势必再度横征暴敛,淮南当前哪里还能再让袁术如此祸害?” 他这么说着,好似真要尸横遍野一般,刘备听之,心中再度一沉,不由回头望向了寿春城方向,眸中神色万般复杂。 足足沉默了许久,方才沉声道: “罢了,便依此计行事!骂名便让我等来当就是!” 而他如此表现,看在众人眼里,自然也让气氛一阵沉重。 即便是吕布,此时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们能感觉到,刘备心中那种绝望的感受。 至此,三家一致同意水灌寿春。 定计之后,众人便一路回到了营寨之中,商议具体分工。 毕竟这是一个巨大的土木工程,同时还要应对城内的反应,因而周瑜当即起身道: “诸位,即是现在三家已定此策,咱们不妨分工如何?” “分一家挖渠,一家拦河,一家应对城内兵马!” 他一提出此议,三家自是开始思虑,可秦瑱见状,却摇摇晃晃的起身笑道: “三家分工,断不可行!那拦河做坝,几千兵马即可。” “应对城内兵马一家也难应对,挖渠自也是个劳力活!” “依在下之见,如今孙郎兵马最多,可分兵去拦河做坝,负责掘水,我等三家再各出五千人挖渠。” “剩余兵马继续陈兵于外,防备纪灵出城,方才妥当。” 吕布、刘备一听这话,自是点头认可,既然是背骂名的事情,自然是三家分着干了。 而周瑜见此,却是暗中一叹,所谓一步差步步差,秦瑱提前拉拢吕布这招,当真是制住了他们。 有吕布在一旁帮衬,看似三家合谋,实则一切都是以秦瑱为主导。 他们这边想要谋划任何事情,都极为被动! 在加上秦瑱这人心思细腻,几乎没有什么小动作能逃过这家伙的眼睛,属实难以对付! 想到此地,他索性对孙策道: “即是先生如此安排,我等自无异议,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孙策见得周瑜同意,自是点了点头道: “公瑾既然同意,策自无不允之处!” 他这一同意,事情就算定了下来,秦瑱见之,再度建议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不妨今日就开始动工,好叫那纪灵知晓,此城难以坚守!” 三人听着,自然没有意见,再度同意。 一场议事方才如此结束。 而待得孙策和吕布行出营去,刘备便起身忧心道: “军师,我军真要如此行事?” “要知道这寿春城内足有十数万百姓,我军如此,日后如何让百姓心服?” 但他话一说完,就见秦瑱摇了摇头道: “主公勿忧,引水并非取城之策,乃是攻心之法!” “在下此策,并不是真要淹城,而在于攻纪灵之心。” “主公只是觉得我军引水灌城,会至生灵涂炭,却未曾想到寿春城内纪灵同样会如此作想。” “他如今确实是受命守城,但此城并非一定要守!” “我军尚且如此顾忌,纪灵安能不顾忌?” “若是他城内无兵便罢,现在有兵,又知我等欲行此策,岂敢不战?” “而我军取城之机,便在于此!” 刘备听着此言,不由一愣道: “军师这既然是攻心之计,方才为何不语?” 他还以为秦瑱是真要引水灌城,刚才可是好一阵纠结。 而秦瑱闻之,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若主公也信了在下之语,那是再好不过。” “方才在下之言,乃是迷惑孙策、周瑜之语,让彼等摸不清我军破城之法!” “因方才主公还未唤在下,周瑜便抢先出言,可见其人存心不良,欲以此发难。” “眼下我军算计还未显露,彼等就如此行事,便知其人早就已经开始谋划我军。” “如此,便不可让其尽晓我军之虑,方可以彼为用!” 刘备听罢,一时回想起刚才之事,不由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军师也不言语一声,方才可真是吓我一跳啊!” 秦瑱自是笑着起身行礼道: “因事发突然,不得言语,还望主公恕罪!” “军师不必如此!” 刘备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 “只要不灌此城便可,但不知军师取城之计如何?” “我军此次谋划,还在于孙策拦河这支兵马上!” 秦瑱当即便对刘备一笑道: “主公且附耳过来,依计行事,管保我军不日便能夺取此城!” 刘备闻之,自是附耳上前细细闻之。 听闻一番话语之后,不由大喜,当即安排了下去。 另一边,孙策与周瑜到了营中。 刚一坐下,孙策便对周瑜道: “今日得那秦瑱一见,不知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闻言,顿时叹道: “此人心思极深,见微知著,着实非凡,有此人辅佐刘备,实乃我军劲敌!” “如今尚且无力制之,不知来日该当如何应对!” 在见秦瑱之前,他一心想会会此人。 可见了秦瑱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之前不见此人还好,现在一见此人,对方在想什么,他一概不知。 反倒是他今日举动,引起了秦瑱注意。 方才于城外交锋之时,他只觉此人笑面如虎,深不可测。 尤其是那副将他完全看破的眼神,让他着实心有余悸。 属实想不明白,秦瑱一个原属曹操麾下的谋士,怎么会这么了解他! 与之相对,秦瑱看似名扬天下,行为举止皆有所知,可其人到底如何,他却不知。 正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 他在见了秦瑱之后,顿时就拿不准了,思虑之间,他便对孙策道: “那秦瑱心思如此深沉,今日看似献计,或有所隐,可招张公等人前来议事!” 孙策再度从了此计,又招来张纮等人议事。 众人一听秦瑱竟然准备掘水灌城,心中皆是大惊不已。 就连张纮一时间也是颇为诧异道: “若依公瑾之言,刘备即是欲取寿春,如今又要灌城,何以谋能至此?” “若那王禾真是秦瑱,其人心狠手辣,简直令人胆寒!” 众人听着,自是无人反对! 要知道引水灌城,寿春城陷之后,也是一座废城,需要一段时间修复。 秦瑱为了快速夺取寿春而献上这种计策,可不就是个狠人么 果然老曹麾下出来的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而孙策听得此言,思虑一阵,又道: “公瑾言说刘备有隐,我等参详不出,诸位可否参详参详?” 众人闻此,自是开始思虑,想了许久,却想不出什么东西。 毕竟,人家就是一个单纯的灌城之计,现在又没动作,他们又能想出什么来。 周瑜见状,心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也许秦瑱没有隐瞒也说不定,不由道: “即是诸位也想不出,我军不妨先依计行事!” “待得此人谋划显出,我军便可知矣!” 孙策闻之,也知现在唯有如此行事,索性不再烦恼,就依照秦瑱的计策办了起来。 为了拦河做坝,他令蒋钦率兵三千兵马北上伐木拦河。 又令潘璋率领兵马与刘备、吕布三家合力开始动工挖渠。 三家一动,自然瞒不过城内的探视。 却说自从之前被吕布败了一阵之后,纪灵受了箭伤,便依照袁涣之言,闭门不出。 虽说天气越发炎热,但城内粮草尚能支撑月余,故而纪灵虽然受伤,却也不慌。 为虑之事,便在于城外兵马越来越多,随着孙策到来,联军数量已经达到了城内的两倍。 眼见敌军尚无动向,纪灵便将袁涣等人拉来议事道: “现在孙策已至城下,我听探子言说,刘备亲自将其邀入营中做客,三家相谈甚欢!” “由此可见,孙策也被刘备说动,但敌军兵马已至四万,今却不动,我军该如何应对?” 他这边是袁涣提前打了预防针,故而对孙策前来并无意见,可似陈兰等一众将领听着,均是忧心不已。 毕竟孙策原本是他们同僚,孙策有多能打仗,他们也都知道。 刘备和吕布本来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现在加个孙策,那更是难上加难。 当下便有一人开口嘟囔道: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增援合肥!” “现在可好,合肥算是保住,我等寿春如何能守?” 众人见此,抬眼看去,便见说话之人正是戚寄,被张辽击败而回之人。 他们心思如此,尚不敢言,乃因纪灵压制,现在戚寄这么一说,自是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言语之间,似对袁涣颇为不满! 纪灵一见此状,顿时瞪眼道: “若无先生献策,就凭尔等也想坚守寿春?” “莫非尔等以为我军不增援合肥孙策便不北上?” “一群酒囊饭袋,休要再言!” 众将听着,自然不满,但碍于纪灵之威,不敢多言。 袁涣见状,心中幽幽一叹,上前道: “诸位将军所言倒也不差,此事确实是在下算计之失,难辞其咎!” “不过如今大敌当前,还望诸位莫要如此,务须共进共退,方可破敌!” 如此说了一番之后,他又对纪灵道: “将军,现在即是敌军不动,我军或可主动出击试试,也可探探敌军态势。” 他一说罢,纪灵就是一阵奇怪道: “先生不是言说敌军势大,不可轻动么?” “先前兵马不多,我军尚不能动,如今孙策前来,如何敢动?” “非也,先前不动,乃因两家皆有防备!” 袁涣摇了摇头,看向众人道: “如今三家前来,他们以为我军不敢出战,反而是我军可动之时!” “可趁今夜尝试出击,试试能否突入敌军营寨!” 说实话,在探明秦瑱的谋划之后,他反倒情愿敌军攻城,因为现在敌军不动,就预示着图谋更大。 他们这边倒不如先去探探虚实,也好安心守城。 纪灵自不知其所想,心想此言有理,点头便道: “也好,今夜我军或可前去一试!” 他说着,真想安排出战,却见一小卒神色慌乱的行入府内,高呼道: “报,将军,城外有大股敌军正在修渠!” 此话一出,众将皆是一愣,纪灵一抚虎须,便即愣道: “敌军在城外修渠,这是何故?” 可他话音未落,便见袁涣面色一白,惊呼出声道: “不好,敌军恐是要用水攻之计!” 果然,敌军不是不动,而是在憋大呢! 第九十五章 慌不择路,逆转之机? 寿春城外,烈日之下,大量士兵正在赤裸着上身,拿着赶制的工具,正在挖着一条巨大的沟渠。 这些士兵有的挂坑,有的填土,还有远处护卫兵马,足有两万多人。 都说一人上万,人山人海,此时上万士兵在城外劳作,那场面堪称颇为壮观。 而看着如此场面,袁术麾下诸将脸上都是凝重之色。 纪灵更是一巴掌拍在了墙垛之上,咬牙切齿道: “敌军安敢如此行事?” 须知,为了防备敌军攻城,他可是准备了大量守城物资。 甚至城下的民居都拆了不少,就是为了准备大量的原木和石材,用来防备敌军攻城。 可现在他都准备好了,联军却是攻都不攻,直接选择了一种十分极端的策略——引水淹城! 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城内还有十几万百姓? 知道还敢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遭天谴? 可他这么说着,袁涣却是一脸哀叹之色道: “我军早该料到,早该料到啊!” “只是陈兵不出,敌军找不到攻城之法,除了此计,又有何策?” 与纪灵不同,他从来就没指望人家乖乖来攻城。 毕竟能在这乱世之中纵横之人,没有谁是傻子。 明知道你这城难攻,人家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进攻。 只是他感觉敌军即便极端一些,也该尝试尝试攻城,这样他们留了这么多兵马,就能打出前期优势。 但没想到,联军会一上来就用这种绝户计。 看似是在准备灌城,实际上是在逼他们出兵! 因为他们现在出兵还有机会。 不然一旦等到大水来了,他们留下的兵力就是巨大的拖累。 只因大水一来,粮食就会受潮,水源同样受限。 他们这两万大军,会成为一个巨大的负担! 几天时间还好,时间一久,他们不动,兵马都会哗变! 可以说,不是联军用的计策极端,而他们极端坚守,导致联军只能用这个办法攻城! 再一次,敌军敏锐的抓住他们弱点,让他们自食其果。 想到这里,袁涣又是一阵叹气,敌军谋士如此狡猾,可谓完全不给他们谋划的余地! 而众人见得袁涣如此,皆是默然不语。 唯有纪灵见之,便大喝道: “今敌军不过一掘水之计,又未攻城,怎的哭丧如此!” “都下城去,整兵备战,现在便随我杀出城去,看他们如何掘水!” 他一说罢,众将自是面露惧色,袁涣即叹道: “将军不可出战,敌军这般,正是欲逼我军出战,我军若轻易出城,岂不是正中敌军之计?” 纪灵闻言,自是勃然大怒道: “若按先生之言,我军战又不战,难道坐视彼等掘水下来,淹了这寿春不成?” 袁涣被他这么一吼,便是低头不语,只得沉声道: “尔等掘水,尚需几日,将军可否容我思虑应对之策,再行出战?” “实在是我军现在不可轻易出战,不然在下又何必阻止将军?” 纪灵听着袁涣之言,又见其脸上纠结之色,也只得按下怒火,冷哼道: “即是如此,先生速想应对之策!” “若是实在无策,我便带兵出城,与尔等决一死战!” 在他看来,袁涣多半是没什么计策了,这种时候,还得是靠他这种战将出场。 与其坐以待毙,他倒不如主动出兵。 拼一拼,也比困在城中全军覆没要强! 如此说罢,他便带着众将一路朝着城下行去,独留袁涣站在城上看着敌军,默然不语。 由此,一天时间就此过去。 是夜,刘备将吕布、孙策叫来,对二人道: “今夜敌军恐会前来夜袭,但叫二位知晓,不可懈怠防备!” 吕布、孙策闻此,自然口称知晓。 实则即便刘备不语,他们也会严防死守。 因为现在要掘水,纪灵多半会选择出城,白天不来,那就是夜袭。 他们自然不会给纪灵这个机会。 二人听了离去之后,刘备便将秦瑱唤来,问道: “我已吩咐彼等紧守营寨!” “军师你说,今夜纪灵可会前来?” “断然不会!” 秦瑱摇头一笑道: “纪灵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一战而定,现在我等刚掘此水,纪灵还有几日可以思虑,断不会轻动!” “我军可趁现在依计行事!” 刘备闻言,点头允诺,当下便开始令士卒行出营外开始伐木。 他们这边暗中行动,那边孙策回到营中,便有探子将刘备军动作告知。 孙策听了,自是奇怪,又将众人招来问道: “诸位说说,刘备如今所为何事?” “他让我等严守营寨,自己却教士卒前去伐木,这到底何故?” 众人听着,自然也是蒙的。 他们要掘水淹城,刘备又不需要拦河做坝,伐木来干什么? 唯有周瑜听此,忙对孙策道: “可再看明日刘备如何行事!” 孙策点头应之,于是派探子再探。 就这样,城内城外各有动作,一夜时间又悄然过去。 第二天,联军继续在城外挖渠,城内纪灵又将袁涣招来,问道: “先生可有破敌之计?” “尚未有计!” 袁涣摇了摇头,对纪灵道: “不过依在下之见,不如撤出此城。” “如此,即可保全城内百姓,亦可保全我军兵马。” “敌军虽得此城,我军却可退至汝阴驻守!” 在他看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撤兵。 因为从现在整体态势来看,他们与其困守一座注定守不住的城池,不如撤退保留有生力量。 可纪灵一听,却是面露不善之色,沉声道: “陛下令我等死守此城,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当坚守不退!” “即是先生无计,今夜吾便出城一战!” 袁涣看着纪灵如此死忠,不由叹道: “将军且慢,且容我再思两日!” 纪灵见其模样,再度冷哼而去。 一天时间再度过去。 而第二天夜里,孙策和周瑜再度聚首一处,一问探子刘备军异动,便听探子道: “自昨夜刘备军伐木之后,今夜便再无异动。” 孙策闻言,自是越发懵逼,看向周瑜道: “敌军昨日伐木,今日却又不伐,到底何故?” 周瑜听着,但觉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可思来想去,却又想不通原因,只得对孙策回道: “那秦瑱其人行事诡异,此番算计,定在昨日所伐之木上!” “可遣人再探,务必探知敌军用此木作甚!” 孙策见之,亦是好奇刘备军在干什么,索性加派探子,探查刘备军所为之事。 就此,又是一夜过去,还没等孙策这边探清刘备军在干什么,刘备便将吕布和孙策再度招入营中,叹道: “如今我等在此掘水,眼见拦河已成,水渠将至城下,最多两日,便可引水来灌。” “可敌军却是不与出战,这可如何是好?” 吕布一听这话,便知刘备是不想掘水,顿时笑道: “玄德勿虑,吾等如此掘水,纪灵若真不动,我军也休要与尔等客气,直接掘了此水便罢!” 他是一心想要袁术积蓄,粮草就罢了,钱财才是最重要的。 大水来了能让粮食发霉,却冲不走府库里的钱粮。 对他来说,自是越快越好。 而孙策不知刘备动作,也附和道: “温侯此言不错,他不出城,我等又何须与他客气,只管掘水就是。” “莫非使君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引敌军出来?” 刘备听着此言,便即叹道: “只是不忍生灵涂炭,吾欲让人前去城下劝降一番,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二人见其想要劝降,不由皆是一异,纪灵若是肯降,就不会坚守至今。 刘备此举,多半是徒劳无功的。 不过吕布也知道刘备就是这种人,不在意的一笑道: “玄德愿去便去,何必询问我等?” 孙策自也不甚在意,便任刘备行事。 刘备见之,这才点头,当下又唤张飞前来,让其前去城下劝降。 与此同时,寿春城内,一连三天,袁涣都未想出什么计策,纪灵已是有些绝望,索性将众将召来道: “眼下敌军于城外掘水三日,现在水渠将通城下,我军不可坐以待毙!” “我欲今夜出城一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将见状,皆是互相看着,当即便见陈兰行出道: “将军欲战,我等自从,但不知欲攻何处?” 纪灵闻言,思虑一阵便道: “我欲今夜四更出营,兵分两路,一路佯攻前营,一路佯攻敌后,烧掉敌军粮草即可!” 他一说完,陈兰便沉声道: “将军须知,城外敌军兵马众多,我军要烧粮草,可谓难上加难!” “哼,汝畏战否?” 纪灵不屑的看着陈兰道: “敌军连续三日挖渠,士卒皆已疲惫,我军若倾巢而出,破敌或许不行,烧掉敌军粮草却也不难!” “汝若畏战,自可留下守城,今夜我亲自带兵出城便是!” 陈兰闻言,自然不语,正此时,袁涣快步行入堂内道: “将军召集诸将,意欲何为?” 纪灵见其前来,也不掩饰,沉声道: “先生既无破敌之策,吾自当领兵出击,现在正好敌军已然疲惫,正是我军出城之机!” 袁涣一听,急忙高声道: “将军切不可如此作想,敌军虽然疲惫,终究倍于我军,我军若出城,少了断不可行,多了必引敌军戒备!” “敌军这几日夜间防备甚为紧密,我军哪有袭营之机?” 可他这回一说完,纪灵便咬牙道: “先生此言当真可笑,这又不可,那又不可!” “眼见敌军水渠将至城下,不日大水将至,现在不出,更待何时?” 袁涣闻言,自是面色一苦。 他如何不知此事? 奈何现在他们找不到敌军弱点,又能如何? 他正想着,便见小卒奔来,高呼道: “将军,城外有一将引军前来,言说他们已在城北拦河做坝,最多两日大水便至,让我等出城投降。” “还以箭矢射来一支劝降书,要求将军前去答复!” 众将听着只有两日大水就要来了,均是心惊胆跳。 大水一来,他们可就算是被困死在这寿春了。 而纪灵一听,便即大怒起身道: “令守将乱箭射回,让其消了此念,我军只有战死之将,绝无投降之军!” 那小卒闻之,就要领命而去,可袁涣却上前一步止住道: “且慢前去!” 纪灵见其如此,虎目便是一瞪道: “怎么,袁涣汝欲劝我降了敌军?” 而袁涣见之,却是忙摇了摇头道: “将军休言,待在下再问两句!” 说着,不理纪灵疑惑,便看向那小卒道: “你方才言说,敌军在何处拦河做坝?” “你且将那劝降书交予吾观!” 小卒心中奇怪,却也不敢隐瞒,又将方才之事言说了一遍,将刘备军的劝降书交予袁涣。 袁涣听后,拿着劝降书看了一眼,便是眼睛一亮道: “吾知矣,要破敌军,便在于此!” 看着袁涣如此,纪灵搞不清楚其意,即沉声道: “袁曜卿,汝到底何意!” 可他一说完,便见袁涣回身道: “将军今夜可是非要出城一战?” “自是如此,如今两日大水便至,我军今夜若不出,还能如何?” 纪灵以为他还要再劝,面色不善道: “吾意已决,休要再言!” 而袁涣见状,却是抱拳拱手道: “若将军真要一战,在下有一计,或可逆转当前之势!” 纪灵一听,便眯眼道: “汝有何计,可破敌军?” 随之便见袁涣一脸坚定道: “将军若要出城,今夜便去攻击敌军水坝,先行掘了此水,将此水引向敌军!” “现在彼等未有防备,营垒皆在城外,水渠又还未挖到城下,大水一至,或漫城内,然则敌军必先受其害!” “我军在城内,尚有城墙庇护,敌军在城外,有何防护?” “如此大水一冲,粮草辎重尽去,管教尔等再无力攻城!” “待敌军退去,我军自可开城放水,如今天气炎热,只需几日,便可保城内水患尽去!” “如此,便可保全我军兵马,又能保全城内百姓!” 而他一番话说完,众人皆是一震。 对啊,敌军淹他们,他们同样可以反过来淹敌军! 寿春地势确实低,可城外皆是平原,水渠还没挖到,要是他们现在就掘水,谁淹谁还说不定呢!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啊! 第九十六章 心理暗示,聪明反被聪明误 眼见袁涣想出的这个策略,纪灵等人一时间仿佛又看到了破敌之机。 正是绝处逢生,一时间便纷纷上前对纪灵道: “将军,先生此策应该可行啊!” “敌军拦河做坝兵马不多,我军若攻敌军,远比破营容易行事!” “不如就依先生之言!” 纪灵听着众人言语,自是沉默不语。 本来他已经对袁涣失望了,没想到最后还真被袁涣想到了逆转之策,回想到这几日对袁涣不敬之态,不由惭愧道: “灵本以为先生已失战心,不想先生果有破敌之策,这几日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见得纪灵对自己道歉,袁涣抚须一笑道: “吾亦知将军一心为公,怎敢苛责!” “实则在下并无破敌之计,乃因方才看到敌军降书之上所书之事,方才想到此策!” “也亏得刘使君愿与百姓为念,前来劝降!” “不然在下实在是想不到主动掘水之策!” 话至于此,他看着手上刘备的劝降书信,一时间也是感慨不已。 暗道刘备果然还是那个刘备啊! 就和当初他认识的刘备一般,即便到了现在,刘备也还在以百姓为念,着实令人敬佩! 而纪灵听闻此言,却是摇头道: “刘备虽有此念,却也不是什么仁义之人,不然他们如何会行这等毒计!” “先生也莫要觉得他来此信便是好人,无非就是想兵不血刃夺取此城而已。” “既是已经定下要出城奇袭,但不知我军该当如何安排?” 他想着,既是袁涣提出的计策,自当由袁涣安排行事。 袁涣一听,便即抚须沉思,迈步而进道: “我军若要行此策,须得防备三事,一则我军出城不可让敌军知晓,不然敌军一旦防备,我军便难以行事!” “二则,我军出城之后,须得速战速决,不能给敌军反应机会!” “三则,我军既然主动掘河,便要防备大水入城!” “因而在下思虑,将军今夜不妨照旧夜袭,从东门行出,吸引敌军耳目,此军出后,我军再派一支兵马从西门出,前去奇袭敌军水坝!此为其一!” “吾料敌军拦河兵马必然不多,故我军要想速战速决,出战兵马越多越好!此为其二!” “另外,我军需要赶制大量土袋,在我军动手之前,将城门堵住,如此可以减少水患!此为其三!” “大体策略便是如此,该当如何安排调配,将军自行决定!” 纪灵听着这话,心里已是有了底,思虑了一会儿,便道: “便依先生之计,传令下去,收集城内布袋,尽填土木薪草,堆放于南北两门!” “传令将士,今夜一更造饭,三更出城!” “陈兰汝率三千兵马从东门佯攻,先行吸引敌军耳目,我自率兵一万二,从西门而出!” “雷簿率剩余兵马守城,其余各部将士,若无令处,皆随吾出城一战!” “今夜,我军便要将敌军尽破于外,不得有误!” 众将闻言,皆是拱手应诺,再无异议! 只要不是让他们去硬碰硬,这一战还是可以打的! 但众人如此说罢,那前来传令的小卒却是一阵呆愣道: “将军,但不知小人该如何回复那张飞?” 纪灵闻言,便怒喝道: “还能如何回复,乱箭射回,叫他绝了劝降之心!” 不过他话一说完,袁涣便上前笑道: “将军且慢,既是我军已然定计,不妨再借此事轻慢敌军之心!” “在下与刘玄德也算故交,可前去假意回他我军欲降,却要思虑几日,好叫尔等探不清我军之略,如此今夜再出,可保得计!” 纪灵闻之,点头应诺,索性便让袁涣前去。 袁涣这边得了命令,便一路行到城上,见得张飞正领兵于外,不由高呼道: “在下袁涣袁曜卿,乃是将军故旧,不知将军可敢上前一见?” 张飞闻言,并不上前,只是高呼道: “休要攀附交情,俺只问尔等愿不愿降?” 见张飞如此戒备,袁涣抚须一笑,对左右道: “拿纸笔来,我写封手书送出城去!” 左右不一会儿便将纸笔取来,只见袁涣抬手便写了一封书信,其上自是先行叙旧,然后表明态度,说自己要降,但纪灵还需考虑两日,希望联军暂缓淹城。 如此写罢,他便教人送出城去,张飞得信一观,不由大喜,回到营中便即大笑道: “大哥,大哥啊!我可把寿春给劝降了!” “此次寿春若破,当即小弟首功!” 此时刘备正在营中和秦瑱议事,一听此言,顿时一异,忙问道: “三弟这是何言,敌军当真肯降?” “这是自然,我有袁曜卿书信在此!” 张飞笑着,又将袁涣的书信交出。 刘备见状,不由看了秦瑱一眼,又将书信取出细细一观,见其果是袁涣笔迹,不由笑道: “果然是袁曜卿亲笔所书!” 他又细看了一眼,见其真意,不由对秦瑱喜道: “军师你看,袁曜卿真有归降之意!” 不过他将书信一递过来,便见秦瑱看也不看,只是笑道: “我便不看,也知敌军所书何事!” “定是假意投降,要我等暂缓水淹之策,是也不是?” 他一说罢,刘备便即一惊道: “军师怎知袁曜卿信中所写?” “因为敌军中计矣!” 秦瑱微微一笑道: “我之前还道是何人在为纪灵谋划,不想竟是这袁曜卿!” “此人临事有节,岂会如此轻易归降,必是缓兵之计!” “我料敌军已经上当,定是想要出城进攻水坝,方才以此迷惑我军!” 刘备闻言,自是一愣,张飞则是好奇道: “军师怎么能肯定敌军已经中计了?” 没错,让张飞前去劝降,正是秦瑱的算计,而他的目标,正是诱导城内守军将目标放在水坝之上。 对于这个策略,张飞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毕竟,你一封劝降信,如何就能让敌军将目标放在水坝上呢? 现在见得秦瑱如此肯定,他自然疑惑! 而秦瑱闻之,则是上前笑道: “此乃心理暗示之法,翼德自然不知!” “要想清楚此事,须得反过来推导,翼德之所以不明,乃因现在我等在城外,而彼等在城内,不知城内之人所想!” “可若是站在敌军视角,翼德就会发现,此乃敌军必选之项!” “因为现在的局面是纪灵龟缩城内,导致城内士气大降,正面与我等交锋,已然必败!” “同理,他现在若是不出,大水一至,他困守城内,同样要败!” “也即是说,敌军现在急需要一个办法打破此局。” “可这几日我等虽然在挖渠,却也在防备敌军兵马,纪灵白日出城有风险!” “同样,这几日我等皆在严防死守,纪灵也没有机会夜袭!” “如此,敌军实际上已经陷入了一个困局之中,想要出城,但出城却又找不到任何胜利之机!” “这个时候,我军只需要加以暗示,敌军就会以为找到胜利之法,依照我军所定之策前去行事!” “当然,此计敌军也可能意识不到,故而我军需要不断暗示。” “但我观袁曜卿如此反应,可见其已经意识到这反击的唯一胜机!” 可以说,秦瑱这一个计策,就是专门设计给袁涣的! 因为他这一路上能感觉到,纪灵背后有人在帮助纪灵算计他们三家! 但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人都在劝纪灵被动防守。 由此他就推测出一点,城内这个出谋划策之人,有谋略,但不善于军事! 感知到这一点之后,他就定下了这个局,先用水淹之法,堵死纪灵坚守之心,再通过暗示引诱敌军上钩! 可以说,如果纪灵第一、二天出战,他现在都不敢如此肯定。 但纪灵第一、二天没有出战,直到今天他们劝降,袁涣方才露出水面。 这就说明,之前是袁涣已经无计可施,现在的反应,有很大可能性是因为已经接到了他的暗示! 因而他才会如此肯定敌军已经上钩! 如此想着,秦瑱不由笑道: “袁曜卿此人倒也有些才智,还知道掩饰一番,叫我等不知他的意图所在!” “可惜终究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受了我军劝降书影响,方才会如此行事!” 但他一说完,刘备和张飞都是一阵思虑。 无他,只因他这些思维方式和设计方式并非此时所有,什么心理暗示,压根就没听过! 但见秦瑱如此自信的模样,刘备不由问道: “既是敌军已经中计,那我军又该如何行事?” 秦瑱闻之,便回身笑道: “自是按原本计划行事,这几日孙策军总是在我军周围巡逻,可见敌军很好奇我军为何伐木!” “既是现在袁涣来信,晚些便可再唤孙策、吕布前来议事!” “如此,依照周瑜的聪明才智,多半能猜到敌军所欲!” “正可叫他两家去争那水坝,我军可从中寻机,一举夺取寿春!” 听到此言,刘备自是点头,而张飞却是再度好奇道: “那若是周瑜没有猜到我军之策,哪又如何?” 而后便见秦瑱对其笑道: “他若是没猜到,那我军便等袁术军出城之后,将其动向告知!” “现在孙策军有数千兵马正在拦河做坝,见袁术军前去,孙策要想保住这支兵马,他就要出兵相救!” “而他又没有足够时间撤营,只能带着兵马死命拦住敌军。” “这样,有孙策拦住纪灵兵马,我军便可趁势攻取寿春!” “此乃阳谋,由不得他不为我军所用!” 可以说,他们这一次的重点在于钓纪灵出城。 只要纪灵出城,那他们就算是赢了一半! 至于孙策会如何反应,那就不在秦瑱的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取完寿春之后都要翻脸,怎么翻,何时翻,他们接招就是了! 刘备和张飞自然不知秦瑱想法,刘备便对张飞笑道: “既是军师已然定计,翼德可知今夜当如何行事?” 张飞闻言,自是一笑道: “小弟如何不知!自待敌军出城,小弟亲领兵马前去取城既是!” 刘备见之,点了点头道: “今夜城内兵马虽然减少,但此城亦难攻取,可先去整备兵马,准备强攻!” “此战必是一番苦战,三弟先行下去休息便是!” 张飞听了,咧嘴一笑,自然领命而去。 第九十七章 周瑜醒悟,孙策暴怒 同一时间,正当秦瑱谋划孙策军之时,实则孙策这边也在探知秦瑱的谋划。 在刘备决定去劝降之后,孙策便回到营中,又将周瑜叫来讲述营中诸事。 而周瑜听罢,便是暗惊不已,忙道: “兄长是说,刘备今日召兄长前去,只是告知兄长他欲去劝降?” “正是如此,要说这人也是奇怪!” 孙策不知其理,皱眉沉声道: “此人既要劝降,自己去了便是,何须又要让我等知晓!” “此等反常之举,必有反常之谋!” 周瑜闻之,自是站起身来思虑道: “若按常理来说,刘备要想劝降,不当此时前去!” “因为我等虽然筑坝淹城,但现在沟渠未至城下,敌军还有出兵之机,现在劝降并无大用!” “他怎能知晓敌军这两日不会出城?” “再者,就如兄长所言,他若想劝降,根本无须知会我等!” “他若能劝降成功,自可暗通款曲,谋划独占此城!” “他便劝降不成,也是理所当然,即便我等探知,也不会以之为异!” “可他偏偏在劝降之前告知我等,自有相应谋划!” “那刘备这到底是何意?他想做甚?” 孙策不由面露难色道: “这刘备老二神神叨叨,当真令人难以捉摸!” 见其如此模样,周瑜摇头一笑道: “兄长须知,此举必不是刘备之意,乃是秦瑱之谋!” “唯有此人,才会作这等难以琢磨之事!” “至于刘备此举,多半是秦瑱特意如此,他想让我军知道,他们去劝降过!” “他去不去劝降,我等知道又有何用?” 孙策已是越发不解,老实说,他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做事遮遮掩掩,不讲明白。 偏偏他们还不能主动去问,总不能告知刘备我们在监视你,你解释一下你现在在干什么吧? 而周瑜闻言,却是摇头叹道: “兄长有所不知,秦瑱如此,恐怕就是冲小弟来的!” “他是知道我军在监视他们,特地做给小弟看的!” “他如此举止,是想要小弟去猜啊!” “不过此人做事颇为诡异,现在不好妄加揣测,兄长可探明了刘备军这几日在做何物?” 孙策一听,便即沉声道: “说来正想告知公瑾,我军已经探明,刘备军这几日除了挖渠之外,还在编制浮桥、云梯等物!” “说来也是奇怪,眼下我等既然已经决意掘水,又何须制造攻城器械?” “若他纪灵敢出城,我等无须多造攻城器械也可取城!” “若纪灵不敢出城,大水一至,我等又何须攻城?” 他话一说完,周瑜便摇头道: “此举更是反常,他做攻城器械,定是准备强攻此城!” “可现在之势,哪有机会强攻城池?” “刘备所谋,多半不止于此,这些攻城器械或许还是掩饰!” “兄长可再去探探,务必知晓刘备军到底在掩饰何物!” 孙策听罢,只得无奈点了点头,行出营去。 而待孙策离去之后,周瑜便是再度一叹,心想秦瑱此人果真难以对付。 之前听其谋划之功,在局外还不觉得。 如今身处局中,刘备军的一举一动便都有迷惑性。 比如劝降,说是做给他看,可当真是要他朝这方面想么? 有没有可能秦瑱是在以此为诱导? 又比如伐木,看似是要攻城,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们在看,所以故意做给他们看呢? 但无论是那种,他都有种感觉,自己在被秦瑱牵着走! 想要摆脱此事,他就要尽快搞清楚刘备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此处,周瑜便越发烦躁了起来。 如此直至下午时分,孙策终于再度回到营帐之中,周瑜见之,急忙上前问话。 可孙策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刘备军除了制造攻城器械之外,就没有其他动作。 还没等周瑜考虑清楚,刘备那边又来人邀请前去议事。 孙策听闻刘备又要议事,自是烦闷道: “刘备老儿属实麻烦,中午刚议一事,现在又议何事?” 周瑜看着孙策如此,自是笑道: “我等不妨前去看看,也好知晓刘备到底何意!” 孙策自是点头应允,二人又朝刘备大营行来,刚一入营,便见吕布一脸烦闷道: “玄德这是何故,今日哪来这么多可议之事!” 刘备对此,自是歉意的一笑道: “并非备想要劳烦诸位,实在是今日劝降之后,敌军来了一信,言说欲要投降我军!” “备得此信,不敢隐瞒,特叫二位前来参详!” 说着他便将袁涣手书交予吕布,补充道: “来信之人,名为袁涣,袁曜卿,乃是备之故旧!” 吕布听着敌军要投降,自是接过手书一看,顿时一惊道: “纪灵当真有意投降?” 他本以为刘备此举无用,没想到还真被刘备说降了! 而孙策和周瑜闻之,当即大惊,纷纷接过手书一观,看的信上之事,孙策还未发话,周瑜便沉声道: “此信必不可信,敌军要降,必是现在开门,何必又要多等两日?” “此必是敌军缓兵之计,欲以此谋划我等!” “对极,公瑾所言不差,在下亦是如此作想!” 周瑜话音刚落,便见秦瑱迈步行入营帐之中,羽扇纶巾,再无之前病态。 见得秦瑱前来,众人皆是一惊,心想这货前两天还病恹恹的,怎么今日却变得如此精神! 但没等众人说话,秦瑱便依次见礼一圈,随之对周瑜问道: “但不知公瑾能否猜出敌军所谋何处?” 周瑜闻之,知道躲不过去,索性沉吟道: “我观敌军自我军挖渠以来一动不动,怎的今日会发此信!” “可见敌军是欲以此信轻慢我等,多半今夜要来夜袭!” “吾便知公瑾当日乃是藏拙!” 秦瑱点头一笑,看着吕布和孙策道: “这便是我军邀二位前来之意,既是敌军今夜可能要来夜袭,我军何不将计就计,与他们方便?” “唯不知敌军欲袭何处,故须三家同时用力,方可完败敌军!” 听得秦瑱之言,吕布不由沉声道: “原来如此,若是敌军真要来袭,我等自当防备!” 孙策则是思虑片刻,摇头道: “单是防备不可,敌军如此,必是全力来攻!” “我等若要将计就计,须得在营外埋伏一兵,里应外合方可破敌!” “固知孙郎善战!” 秦瑱一听此言,便即笑道: “既是要埋伏一军于外,敢请孙郎领兵前去,我等两家自在营中防备。” “待得敌军一出,我等两家从营内杀出,孙郎截断敌军后路,管保大破敌军!” “只需将敌军一破,那我等便无须掘水,也可攻取此城!” 他一说完,吕布思虑及此,点了点头道: “或可依此行事!” 孙策在那边刚刚提议,不想就被秦瑱安排,心中有些不悦,正想说话,便见周瑜笑道: “先生此言说得,须知我军已去拦河做坝,这几日又是掘渠引水,兵马疲惫,哪有余力能挡敌军?” “倒是贵军,我听贵军这几日还有精神伐木,可见已是养精蓄锐,正可阻拦敌军!” 听到这话,吕布自是一愣道: “这几日玄德伐木作甚?” 刘备闻之,微微一笑道: “敢叫温侯知晓,乃因军师谏言,说是敌军可能出兵,若能败敌军,便可取城,故而多造一些云梯,方便我等使用,此乃有备无患!” “不想今日我去劝降,敌军便行此计,可见这些云梯必能得用!” “既是公瑾觉得此战该我军出兵,那我军便出兵既是!” “正好我那三弟日日求战,正可教他领兵于外!” 说到此处,他便看向秦瑱道: “军师觉得此议如何?” 秦瑱闻之,摇了摇羽扇便叹道: “自无不可,我等三家同进同退,那家拦路都行!” “只是须得孙郎与温侯知晓!” “我等出兵之后,若敌军主攻我军营寨,二位须得及时来援方可行事!” 吕布一听,自是满口应道: “自是应当如此,只要敌军敢出,我便率兵前来!” “若有温侯来援,我军可无患矣!” 秦瑱笑了笑,又对孙策和周瑜道: “此次由我军前去阻敌,不知孙郎还有何要求?” 孙策和周瑜见状,一时摸不清秦瑱的想法,这货到底是想要阻敌,还是不想要阻敌? 方才他们只是下意识否定,还真没去细想。 现在见得秦瑱如此,莫非又中了秦瑱算计? 一时间孙策答应又不是,不应又不是,还是周瑜笑道: “既然已经定计,我军自然依计行事,先生放心,我等必定坚守营中,不与敌军可乘之机!” 他这么一说罢,秦瑱就看了刘备一眼,刘备即笑道: “既是如此,我见如今天色将晚,伯符与温侯或可前去准备!” “待今夜一战之后,我军便可强攻寿春,无须再水淹此城矣!” 吕布和孙策听了,自是点头,朝着营外行来。 刚一行出刘备大营,待得吕布远去,孙策便对周瑜道: “公瑾,这到底又是何故,敌军怎的今夜又要出城了?” “他们晚不出城,早不出城,何以今夜出城啊?” “此必是秦瑱之谋!” 周瑜一脸凝重之色道: “今日刘备前去劝降,或许用了什么手段,让敌军看到了取胜之机!” “那纪灵在城内困守至今,自然不愿见我等掘水!” “他一连几日不动,多半是忌惮我等之势,如今陡然见到得胜之机,自会出兵!” “只是不知敌军将如何动作,又想如何取胜!” “兄长无须多言,无论敌军如何动作,我军都要整备兵马,整好兵马之后,再行商议不迟!” 不得不说,秦瑱选的这个时间点极为歹毒! 明知敌军可能要来夜袭,却是入夜才叫他们议事,显然是不准备给他们反应时间。 因而此时周瑜即便知道有阴谋,也只能先准备兵马! 二人一路朝着营内行来,寻来诸将,言说该是,又令诸将前去准备,这才抽出空来。 眼见午夜将至,孙策心中越发慌乱道: “公瑾可能思虑敌军准备如何取胜?” 周瑜想了一会儿,便沉声道: “既是秦瑱之谋,那就唯有刘备军知晓可能如何动作!” “我军要探知敌军所想,也不须空想,只管看看刘备军如何动作!” “另外,今夜派探子绕城而巡,务必探清楚敌军动向!” 孙策见状,也知现在空想并无用处,只得依计行事。 如此到了一更天,探子来报道: “刘备军已经出营埋伏!” 听到这个消息,孙策忙道: “刘备果真出营了,有他在前埋伏,敌军又能如何动作?” 周瑜一听,只觉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沉声道: “刘备既是如此,便先全力探寻敌军动作,一旦发现,立即回报!” 孙策闻言,再度增派了不少探子行出。 如此等到三更时分,刚一到子时,探子便回报道: “主公,我军探子发现敌军已经出城,正朝我等营寨行来!” 听到此处,孙策越发懵逼,忙问道: “公瑾,敌军也无异动,这是何故?” 而周瑜却是上前问道: “敌军出兵多少前来?” 探知急忙回复道: “天黑难探,看不真切,估计不到五千!” 周瑜一听,便回头对孙策道: “纪灵若要奇袭,必当尽全方可得胜,这几千兵马行出,能有何用,此必是敌军佯攻兵马!” 孙策自也是反应了过来,敌军有一支佯攻,必然有一支主攻! 现在只探到佯攻兵马,那主攻又在何处? 一时间,孙策也有些慌了,急忙道: “再探再报!” 探子随之行去,周瑜见此,心中已是越发慌乱。 因为从现在形势来看,秦瑱绝对是在谋划什么诡计,可谋划的同时,又在不断暗示他一些事情。 由此可知,秦瑱的谋划,主要还在他们身上! 那现在这种情况,秦瑱又能谋划他们什么? 佯攻,主攻?思虑至此,周瑜突然身子一颤,忙起身惊呼道: “不好,兄长速速出兵,增援我军水坝,不然蒋钦所部危矣!” 孙策见得他猛然起身,不由愣道: “公瑾这是何言,敌军为何要进攻我军水坝?” 而周瑜一听,英俊脸庞便即胀红,一阵咬牙切齿道: “因是敌军现在无甚胜机,唯有先行毁坏水坝,方有机会逆转!” “秦瑱此人当真不为人子!” “他出此计淹城,看似是要逼纪灵出城,实则是欲让我军为引,让我军兵马前去筑坝,又以劝降之法,引纪灵攻我军水坝!” “尔等之所以伐木制造攻城器械,就是在等待此刻!” “现在纪灵出一支佯攻之兵,主力不知所在,必是已中此人之计,欲以此掩盖其意图,佯攻营寨,实取水坝!” “如今敌军佯攻兵马出城,其主力必已尾随而去!” “他之所以要暗示小弟,是要我军提前出兵前去阻止敌军!” “现在我军若不出兵,则蒋钦将军便危矣!” 而孙策一听到这话,但觉背后发凉,喃喃自语道: “刘备如此,是让我军作为诱饵?诱纪灵出城?” 话至于此,他已是双目通红,猛然大喝道: “刘备老儿,竟敢如此欺我?” 亏他还想着夺城之后在算计刘备,没想到刘备竟然提前算计他! 想到此处,孙策顿时大喝道: “来人,传令全军,随我出兵,攻杀刘备老儿!” 说着便要行出营去,可周瑜见状,却是一把拦住孙策道: “兄长须知,刘备虽然可恨,但现在救援水坝方是首要,现在蒋钦将军不过三千兵马,如何能守?” “若是水坝一破,我等便胜了刘备兵马,也会大败!” “当先去增援将军,解去此患,方可回军!” 别说孙策愤怒,便连周瑜也想骂娘,可现在形势就是如此,纪灵多半已经出兵。 他们若是再和刘备在这里纠缠,能不能得胜还不说,水坝一破,就连他们自己都可能丧生于大水之中! 他们要是不想同归于尽,就只能率军前去阻拦! 而孙策被周瑜这么止住,一时间自是恨得咬牙切齿,声音低沉道: “秦瑱小儿,休要让我逮到机会,若有机会,吾必杀汝!” 此话说罢,孙策大喝道: “传令全军,随我出击,增援水坝!” 他一声令下,带着麾下兵马便朝着营外冲出。 如此行出不到一刻,便见探子来报道: “将军,我军已探到敌军正有大量兵马出城朝我军水坝方向行去!” 见形势果然如周瑜推测一般,孙策更是大怒,但又无奈,只得朝着纪灵离去的方向追击而去! 第九十八章 张飞斩将,强攻城池 寿春城外,正当孙策这边出兵之时,陈兰的三千兵马正在遭遇两家围攻。 也是此人太过倒霉,若是按照袁涣的预想,他这支佯攻兵马,只需要出城在联军门口绕上一圈,便可悠然返回! 看起来虽然有牵制之用,却没有多大风险,故而陈兰并无戒备。 可他刚一出城,来到敌军营寨,便见大量兵马从营寨之中杀出。 陈兰见状,自是大惊,急忙高呼道: “不好,敌军有防备,撤军,撤军!” 可他刚一领军返回,却听身后一声高呼道: “敌军已入壳中,随我击破敌军!” 话音之中,张飞率兵从侧翼杀出,直接拦住了陈兰的退路。 之前陈兰早就已经被刘备军打失了胆气,此时一听,差点吓得坠落马来。 他兵马只有三千,可刘备加上吕布足足两万多人! 黑夜之中,他只觉四处都是敌军,还未反应过来,兵马就已经被敌军缠上。 一时间,四处合兵而来,就如天罗地网一般,将其包裹其中。 见得四面兵马已至,陈兰心想投降,又怕死于乱军,只得举兵高呼道: “休要慌乱,随我突围!” 喊出此声之后,他便带着兵马朝北突围。 如此突围着,陈兰心中已然恨透了袁涣其人。 说好了是前来佯攻,可敌军如此举止,哪里像是对待佯攻的兵马! 分明就是知道他要前来,特地设伏! 若非袁涣献计,他断然不会陷入此局。 故而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突围回城,责问袁涣之罪。 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麾下战力。 还没等他冲出重围,兵马便已经开始溃散,又值夜间,难以视物,竟是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犹豫间,忽听一声爆喝道: “张翼德在此,敌将何往?” 陈兰抬眼看去,便见那黑汉子正朝自己冲来。 见得此状,陈兰顿时魂不附体,忙高呼道: “护卫,护卫,与我拦住敌将!” 然则此时兵荒马乱,哪里还有人前来护卫,他只见一道黑影前来,银光闪耀便有一矛刺出。 陈兰慌忙之下挥刀拦住,却听铿锵一声,一股巨力便已袭来。 正是人借马势,张飞本就力沉,一矛直刺,力道何止千斤,直接便将陈兰手中兵器击落。 陈兰顿觉手脚发麻,见兵刃已飞,拨马欲逃! “呔!与我死来!” 却听张飞一声爆喝,手中兵器猛力一收,突然掷出,噗嗤一声,便刺入了陈兰后背。 一声痛呼之中,陈兰坠马而落。 还不等他求饶,张飞便即策马上前,一矛将其刺杀当场。 随着陈兰这么一死,这一战也就彻底没了悬念。 三千兵马,千余人死伤,其余或逃或降,全军尽没。 刘备与吕布两家合军前来,还未打得尽兴,便已经结束了战局。 吕布见敌军已破,还得到了不少俘虏,自是一脸欣喜前来和刘备汇军,一见到刘备便大笑道: “闻得翼德斩将,我等方才得胜,当为首功!” 面对吕布的到来,刘备谦虚的一笑道: “温侯休要如此,若非温侯勇力,我军岂能轻易得胜!” 在其身旁,秦瑱也是扇着羽扇,一脸笑意道: “若论天下善战者,除温侯者,再无他人!” 被他两个这么一吹,吕布顿时心花路放,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 “二位过赞矣!二位过赞矣!” 如此笑着,吕布便是得意的一抚短须,四处一看,顿时愣道: “对了,怎么不见孙伯符兵马前来?” 刘备闻之,还未说话,秦瑱便道: “我军亦是奇怪,说来温侯不知,此战敌军出兵竟只有三四千人!” “吾料敌军若真要出兵,不该如此行事。” “今见孙郎未至,或是敌军分兵而去攻营也未可知!” 吕布听着这话,一时好笑道: “亏得我等让他出营埋伏,他且不来,如今敌军分兵前去攻营,他不也得迎战?” “也罢,即是敌军分兵而去,我等自当前去增援!” 刘备见其如此,也点了点头,率军跟上,两家一路朝着孙策营寨方向行来,还未行至,便见一哨骑来报道: “主公,孙策已率兵往北行去,我等并未探知敌军前来!” 听到这个消息,吕布不由再度懵逼道: “孙郎不率兵前来增援,又领军北上,这是何故啊?” 而秦瑱一听,便即装作大惊道: “不好,孙策兵马现在北边驻坝,若是北上,定是敌军朝水坝去了!” “这还得了!!!” 吕布虎目一瞪,大惊失色道: “现在水坝已经蓄水三日,若叫敌军得了,我等恐遭横祸!” 说着便要挥军前去救援,可秦瑱去忙上前道: “温侯且慢前去,今日敌军出城,幸得孙郎警醒,既然有他前去救援,我等便无忧矣!” “即便现在我等前去,也难阻止敌军!” “依在下之见,这寿春城内空虚,正是我军攻取之时,不妨咱们两家共取此城,好引敌军来援,也可助孙郎一臂之力!” 刘备闻言,也上前劝道: “军师所言不差,敌军必已远去,我等现在前去也赶不上!” “正好我营中尚有不少云梯浮桥,温侯前去搬了自取东门,我军进攻西、北二门,吾观此城甚大,我军三面进攻,敌军必难防备。” “若能攻陷寿春,便是敌军掘水而来,我等也不惧之!” 吕布想去救援,是因要保自己身家性命,此时听他二人之言,只觉十分有理! 反正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尝试猛攻,得了寿春之后,就算营寨被大水冲掉,他也亏不了多少! 细细想了一会儿,吕布当即点头允诺,忙沉声道: “待我调兵马前来,猛攻此处!” “事不宜迟,玄德可自去攻取其他二门!” 他这么一说完,便即挥兵而去,见吕布上套,秦瑱便对刘备笑道: “取城之机已至,主公可令桥蕤、陈到二将率五千人在城北埋伏,以阻击纪灵败退之兵。” “我等佯攻北门,令三将军最后奇袭西门,则此城一战可下!” 刘备一听这话,自是欣喜点头,再度依照秦瑱的计策前去行事。 且不说他们如何动作,却说寿春城内,此时,雷簿和袁涣正在府内等候结果。 因是之前纪灵出兵之前,严令雷簿守城,现在城内便以雷簿袁涣为主。 眼见陈兰与纪灵相继出城,雷簿不由问道: “先生,我军此战当真能得手么?” 说起来,雷簿此人还是陈兰的老乡,均是庐江人士。 奈何他们二人历来都是纪灵副手,从未独立领军。 此时纪灵兵马尽出,留他一将守城,心中自是颇为忐忑。 袁涣见之如此,抚须笑道: “将军勿忧,吾料敌军现在自觉胜券在握,必无防备。” “我军若攻敌营,敌军或许能挡!” “可若是我军攻击水坝,敌军未必能防!” “将军若不信,可派探子前去探知敌军动向!” 雷簿见其如此自信,忐忑的心也放了下来。 然则他的探子刚一派出城外,便见一士卒慌忙前来,高呼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陈兰将军所部刚一出城佯攻,便中了敌军埋伏,全军覆没,陈兰将军亦被敌将斩杀!” 一听这话,雷簿便即站起身来,瞠目欲裂道: “你说什么?陈兰已死?” 他和陈兰虽算不上什么至交,但关系也不错,没想到就出城这么一会儿,陈兰就死在了城下。 而袁涣则是更为惊讶,沉声道: “陈兰不过是出城佯攻,怎会中了敌军埋伏?” 那士卒闻言,便失声大哭道: “小人自也不知,只知我等一道敌军营门,四处便有兵马杀出,将军欲退,后路却被敌将张飞截断!” “我等一路突围,却被敌军阻拦,将军突围不得,被敌军围杀而死!” “幸得我等趁乱逃出,方才回到城内!” 听得此言,雷簿已是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还好今日他是留下守城,不然就敌军这种布局,谁能逃得出来? 但他正后怕之时,袁涣却是有若雷击,呆立当场道: “敌军在城外有埋伏?” “怎会如此?” “莫非敌军看破了我军之计?” 正思虑间,他突然身子一颤,猛然想起了自己算计的来源。 他之所以能想到攻击水坝之计,不就是因为张飞送来的降书? 现在陈兰被张飞埋伏,世间会有这种巧合? 既然敌军能料到他们回去夜袭,那会不会探知陈兰的兵马是佯攻? 亦或是说,他之所以能想到共计水坝,不是他善于观察,而是敌军故意让他觉察此事? 想到此处,他只觉浑身燥热,背后冷汗直流。 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足足好一会儿,方才从嗓子挤出了一句话来: “将军,速派人去知会纪灵将军回援!” “我军恐是中了敌军算计!” 雷簿面对陈兰死讯,本就已经蒙了,现在听得此言,更是懵逼道: “先生这是何言?我军中了敌军算计?” 可他话音未落,便见袁涣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道: “将军如今之势,实难解释,当速去知会纪灵将军回援,不然我军今日恐要尽灭于此!” 全军覆没这四个字一传到雷簿耳中,其身子便是一震。 什么情况?方才你不是才说得计? 怎么转眼就要尽灭了? 可看着袁涣那一双满是血丝的眸子,他也不敢耽搁,急忙令人前去传令。 但就在这时,城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随之就见一个士兵快步行来,高呼道: “将军,不好了,敌军正有大股兵马朝我军东门杀来!” “现在已至城外,正在猛攻东门!” 听到这话,雷簿但觉两腿一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这到底都怎么了? 怎么感觉纪灵一出,坏消息就接踵而来? 他一个副将,哪里应对过这等局面。 而袁涣与其不同,他这人越是面对危局,就越清醒,一听便拉着雷簿道: “现在我军城内兵马不多,敌军如此猛攻,我军当速速迎敌,不可懈怠!” 如此说了一句,不等雷簿拒绝,就强拉雷簿朝外行去。 第九十九章 声东击西,寿春陷落 而在这时,寿春城外,一场攻城战已经开启。 因是吕布在听了刘备建议之后,心说现在时间紧急,不能懈怠,索性只留了麾下骑兵守营,其余兵马全部出营。 这也是秦瑱没给吕布思考的时间,方才如此。 若是往日,要叫吕布强攻城池,吕布多半会思考利弊,让刘备军先顶上,他再攻击侧翼。 可现在一听纪灵领兵出城要去掘水,他担心后路被断,也不敢多想,拉着人就朝东门行来。 借着刘备军提前做好的木桥,扛着云梯,直接朝着城上发起了猛攻。 在这出其不意的进攻下,效果却出奇的好。 一则现在纪灵领兵出城,雷簿还未至城上。 二则城内兵马不多,又要分兵防守四门,还有留下半数兵马策应,分到单个门上守兵也不过数百人! 数百人守城看似不少,但对于寿春这种大城来说,数百人压根不够看! 毕竟,寿春一面城墙极为宽广,平均分摊下来,一个士兵就要防守几米的空档。 而吕布这边全力进攻,那是全部压上去的! 几千人铺展开始,数十架云梯架在墙上,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城墙上。 吕布见得自己兵马上城,自是大喜,挥手高呼道: “来人,擂鼓助阵,给我攻上城去!” “先登破门者赏十万钱,布十匹!” 他这一声令下,咚咚咚咚,十几只军鼓一字排开,在士兵的敲打之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 其麾下士卒听着,纷纷朝着城上冲去。 如此猛攻之下,大量士卒攀上城墙,直接和袁术军开始厮杀。 他在这边奋战,那边袁涣拉着雷簿刚行出府,便见一个士卒策马狂奔来报: “将军,不好了,敌军已经杀上城墙!” 雷簿本就胆怯,听到此言,心中更惧,六神无主道: “敌军已杀上城,这可如何是好?” 袁涣见之,面容冷肃,沉声道: “将军岂可如此怯弱,城内又非没有策应兵马,自可前去增援,有何惧之!” 说着,他一把拔出腰间长剑,沉声道: “可速传令下去,调集兵马,增援东门,万不可让敌军攻入城内!” 那士卒见之,神色一异,不由看向了雷簿,便见雷簿两眼一瞪道: “还不速去传令,在此干等何事!” 那小卒一听,急忙领命而去。 待得士卒离去,袁涣便对雷簿道: “将军身为守将,当身先士卒,方可拦住敌军!” “现在我等南北已被堵,唯东西二门为虑,将军防守东门,在下自去堵住西门!” 别看他为人谦和,实则身处危局之时,其人贲育,不下程昱。 雷簿本来还慌乱,见其如此,也有了一丝主心骨,急忙点头领兵朝着东门杀来。 此时城内尚有两千多策应兵马,雷簿这一调令,两千多兵马便朝东门涌来。 雷簿行至东门,见得城墙还未失守,便带着兵马杀上城去,与吕布开启了城墙拉锯战。 城内取木的取木,搬石的搬石,源源不断朝着城上冲杀。 硬生生将吕布的第一波攻势给挡了回去。 吕布见之,自是勃然大怒,见有人撤退,拔剑上去一剑斩杀,怒喝道: “谁敢言退,便如此人,与我杀上城去,不得有误!” 众将官见其如此,均是恐惧不已,只得奋力上城。 一时间,两军拉锯如此,声音响彻天地。 城内百姓自是恐惧不已,纷纷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而袁涣稳住了雷簿之后,便一路朝着西门行来。 但他还未行至,忽听北门方向响起一阵喊杀声,他急忙招人前去探其缘故,却得回报道: “先生,刘备军正在猛攻我军北门!” 听到刘备在进攻北门,袁涣就是心下一沉,他本以为敌军会集中兵力猛攻一门,没想到刘备会分兵。 由此可见,刘备军就是知道城内空虚,才会如此。 想到此地,他心中又是一阵懊恼,早知如此,便依纪灵之计前去劫营,他们也未必会至于此地。 现在纪灵不在城内,若寿春被攻破,他可就算是此战的第一罪人了! 当下,他不敢懈怠,索性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北门行来。 但袁涣并不知道,此时一支军队已经悄然杀到了寿春西门方向。 不过与东门、北门不同,这支兵马并没有携带多少攻城器械。 黑夜之中,只见张飞与徐盛带着数千兵马悄悄摸到了城门下方,见得城上士兵没有防备,张飞便对徐盛笑道: “现在城内至多四五千人,俺看这城上防备松懈,必是吕布那边攻势太猛!” “若能杀上城去,开得此门,咱们便可得胜!” “不知文向可敢先登上城!” 徐盛一听此言,便点头道: “这又有何不敢,不过将军须听末将一言!” “虽说在下敢去登城,可我军若单是如此,必然死伤惨重!” “末将有一法,或可一用!” 不等张飞问话,他就一指城墙道: “将军且看,末将观此墙上了年份,虽有修缮,却有不少凸起之地,或可以锹钁攀城!” “不如将军于此登门,将此城兵马吸引过来,在下由北门一角悄悄攀上,从侧翼杀出。” “如此,我军两面夹击,可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张飞听着此言,眼睛便是一亮道: “好一个两面夹击之法,我等正可如此行事!” 要不怎么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呢。 其实很多时候,秦瑱作为军师,虽然能出谋划策,可用到实处之时,还是需要将领个人发挥。 若是依照寻常之法攻城,他们虽然能上城,但也少不了一番拉锯。 可徐盛现在这个办法,却能有效攻城,还能减少伤亡。 张飞和徐盛搭伙惯了,此时一听,便不再犹豫,让徐盛挑选士卒先行前去准备。 只见徐盛这边挑了约莫两三百人,就着夜色直接悄悄爬过了护城河去。 也是这个时代士兵大多营养不良,夜间视力极差。 又兼寿春城墙较高,他们二三百人悄悄摸过河去,城上士兵竟然毫无察觉。 待得徐盛那边行至北门一角隐藏之后,张飞便回身喝来一军侯道: “与我挑选士卒,爬上城去,若能破门,计汝一功!” 那军侯闻之,也不推辞,因是张飞平日治军极严,自不鞭打士卒之后,众将也敬其武勇,丝毫不敢违逆。 听得张飞令后,他便点起士卒,又朝城下摸去。 不一会儿时间,便来到城下,用木桥垫在下方,直接将云梯架在城上。 其间自有不少磕碰声响,但奈何现在四处皆有喊杀声,城上士卒并未在意。 没过多久就有数十人爬上了云梯。 这时,随着一声轻咳响起,城墙之上探出了一个脑袋。 见得城下态势,此人三尸魂都快吓掉了,反应过来,回身便高呼道: “敌袭,敌袭,城下有敌军!” 可他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疾风响起,血花四溅,被张飞射杀当场。 见得已难掩饰,张飞自是一声大喝道: “杀!与俺杀上城去” 他一声大喝响起,黑暗之中数千士兵齐声大喝道: “杀啊!” 大量兵马便朝着城下涌来。 在这喊杀声之中,城上士兵反应了过来,纷纷朝着这边聚拢。 就见那军侯已经带人攀上了墙垛,一举杀上城池。 而徐盛见得机会,提着锹钁直接敲在了城上,沉声道: “随我上城!” 他麾下健儿闻之,纷纷开始攀爬城墙。 本来用锹钁登城动静不小,可现在有张飞在那边策应,又有刘备佯攻,北门一角瞬间就空了下来。 因而他们由此上城,竟然无人阻挡! 徐盛身先士卒,爬到顶上,一把攀住墙垛,便翻到了墙上,见得敌军正在阻拦张飞登城,便即喝道: “杀,随我夺取城门!” 一声喊出,他带着身后兵马纷纷攀上前来,又从侧面朝着守军杀来。 那守门之将应对张飞本就已经费力,此时见得敌军登城,更是大惊失色,急忙道: “速速与我抵挡敌军!” 他自然不敢带兵杀上前来,只是令士兵前去阻挡。 可此时北门只剩不到六百兵马,哪里能挡住两方进攻,他们去拦徐盛兵马,张飞这边又开始源源不断上城。 但见徐盛提着一把钢刀,连杀数人,无人可敌。 直将敌军杀得胆寒,不断后退。 张飞在城下见此,自是热血沸腾,提刀持盾,上前便拉开一个士卒道: “让开,俺来带尔等登城!” 一声喊罢,他也顺着梯子直上城来,亲自攀上了城墙。 身后士卒见主将如此,皆是士气大涨,嗷嗷叫着就往上冲。 有张飞徐盛带领,士卒兵锋大胜,这一上城,敌军自不能挡,不到两刻即夺取了西门。 轰隆一声,随着城门落下,数千兵马顺势杀入了城内。 另一边,却说袁涣听到刘备杀至北门,便一路朝着北门行来。 登上城门,却见城下站着大量兵马,战鼓擂擂,声声作响,攻势却是稀稀拉拉。 见得此状,袁涣大惊道: “敌军何时至此?” 那守门小将急忙回复道: “已至此三刻有余!” 袁涣听得此话,自是吓得魂不附体,忙道: “此乃敌军佯攻兵马,主力必在别处!” 如此说罢,他便带着士兵朝着城下行来,心想现在南门无患,敌军多半是在西门。 他心忧之下,一路朝着西门行来,可才至半道,便见一群浑身是血的士卒前来高呼道: “先生速退,敌军已经杀入了城内!” 听得此话,袁涣但觉一阵羞恼,高呼道: “敌军狡猾至厮!” 饶是他脾气不错,此时也是绷不住了。 敌军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算计! 攻个城池,竟然还有这么多套路! 心中恼怒之下,他再度持剑高呼道: “随我前去阻拦敌军!” 但他话一说完,却见麾下士卒皆是面露惧色,纷纷开始回身奔逃。 袁涣见状,回头一看,便见张飞带着兵马一路朝着街上杀来。 见到张飞已至,袁涣便是面色一白。 他还以为敌军刚刚杀入城内,还想着带兵抵御,没想到这就杀入城了! 而且领军者不是别人,竟然是老熟人张飞! 而没等他反应,张飞见其模样,便大笑道: “哈哈哈哈.彼非袁曜卿否?来人,与俺擒下此人!” 话音一落,他身后士卒便如狼似虎杀上前来。 袁涣见敌不过,只得束手就擒。 不到片刻,袁涣便被捕缚。 而随着袁涣被俘,张飞再度长驱直入。 此时城内士卒本就不多,见他杀入城内,便再无抵抗之力。 那边雷簿听到西门已被敌军杀入,又听袁涣北敌军俘虏,心中已无战意。 又因自己阻挡吕布进军,生怕被其迁怒,索性率兵朝着城内行来,投降了张飞。 至此,寿春城彻底陷落! 此战刘备军只是佯攻与攻城死伤了数百人,兵力未曾遭到太大损伤。 相反,由于雷簿献降,城内剩余三千余兵马皆入刘备麾下,使得刘备麾下兵马不减反增。 与之相对,吕布折损兵马将近千人,除了城外俘虏陈兰部分兵马之外,一无所获。 但总归攻陷了寿春,钱粮就在眼前,吕布不怒反喜。 城门刚一开启,他就欣喜的下令士卒入城,准备前去与刘备汇军。 第一百章 袁涣归降,尊驾便是秦瑱? 八月时节,五更时分,东方鱼肚发白。 行在寿春街道之上,刘备的脸上已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自从被赶出下邳之后,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坐拥过大城。 而现在,袁术的老巢寿春,却已经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在他的调度下,一队队士兵正在接收城防,整个寿春的局势,正在被他们掌控。 这种感觉,如梦如幻,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而如此笑着,刘备不由对身边秦瑱感慨道: “说起来不怕军师耻笑,自备被夺取下邳,无日不在思虑夺回下邳!” “只因下邳城大,无此大城难以立足。” “可惜自那以后,屡战屡败,备以为此生便要如此蹉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攻占寿春。” “如今看来,寿春城大,更甚下邳,备居于此间,但觉如梦未醒,军师能否告知,此是梦耶,是幻耶?” 听着老刘这话,秦瑱理解的一笑。 也不怪刘备如此,须知几个月前,老刘尚且朝不保夕,现在泼天富贵砸下来,觉得自己没睡醒是很正常的。 “主公若是怀疑是梦,可试扯发须,若有痛觉,便非梦境!” 刘备闻言,还真煞有其事扯了扯颌下的几根短毛,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却笑道: “刺痛非常,可见是真啊!” “非得军师之助,我军何以入得寿春?!” “主公若是如此,在下当无地自容矣!” 秦瑱淡淡摇着羽扇笑道: “此战能胜,皆是诸位之功,瑱每日闲居,有何功劳!” “再者,现在并非言笑之时,吕布孙策在侧,我军不得安睡,可先前去府内,封存典籍,稳定大局,方可尽取此城!” 若是别的君主见其如此扫兴,恐怕多有不悦。 可刘备终究是流离怕了,听闻此言,急忙点头道: “军师所言极是,咱们先往府内走上一遭!” 说罢就和秦瑱一路朝着郡府行来。 其实如果按照常理的话,夺取一座城池,最应该做的是先控制府库,但现在由于承诺了吕布将钱粮交予。 刘备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府库,只想掌握府内典籍。 钱粮虽然好,但只有掌握了寿春府内的户籍田亩状况,才能真正的接收寿春。 二人这边行到府内,便见郡府已经被完全控制。 只见寿春郡府规模之大,远甚下邳,甚至规格还高于许昌,郡府之后,尚有一座尚未完工的皇宫。 看着远方那座皇宫,刘备一时皱眉道: “此地违禁,该当焚之!” 秦瑱见状,摇头笑道: “此处虽然当焚,但不可轻动,我见宫内建材颇多,与其焚之,不妨拆卸,以作来日扩建之用。” “除去建材之外,宫内一切违禁之物,可先收集,于日后连带袁术祭天之台一并焚烧,如此也好上表天子表我军之功!” 在他看来,现在夺取了寿春,淮南基本尽在掌握。 与其私下焚烧这些东西,不如用来政治作秀,方便日后获取朝廷的封赏。 刘备闻言,自是点了点头道: “军师所言极是!” 他们这么聊着,便来到了寿春府前。 此时府外已经站满了士兵,关平正在府外等候。 见得刘备前来,关平上前拱手行礼道: “末将拜见主公!见过军师!” “坦之无需多礼!” 刘备笑着翻身下马道: “府内典籍可已寻到?” 关平一听,便回复道: “已然寻到,简主簿与葛参军正在府内整理,另外尚有降将雷簿、俘虏袁涣等人在府内等候。” 他这里说的葛参军,就是诸葛瑾。 因为诸葛氏源于葛姓,后人取诸及葛字,合姓“诸葛”。 故而诸葛瑾也可称为葛瑾,同样,诸葛亮也称为葛亮。 刘备听着简雍和诸葛瑾整理文件,即是点了点头,又听雷簿和袁涣之名,便即问道: “袁曜卿等何在,速带我前去一观!” 这两人中,雷簿还是其次,袁涣可是老刘心心念念的人才,可不能怠慢。 关平一听,便带着刘备和秦瑱一道行入府内。 刚一入堂中,便见一个武将正立在堂外,脸上皆是忐忑之色。 刘备见状,便上前问道: “敢是雷簿将军当前?” 雷簿闻之,回过头来,便见一个面善的中年人朝自己行来,只有胡子,颌下几乎无须。 思虑这面貌特征,便知是刘备亲至,当即下拜道: “末将雷簿,见过使君!” 看着雷簿如此恭敬模样,刘备不由笑道: “将军无须多礼,快快起身!” 雷簿被他扶着,但觉眼前之人颇为友善,心中不由奇异,他本以为他一个降将会被刘备嘲笑,没想到刘备会如此亲善。 思虑之间,不由又赞道: “早闻使君仁义大德,如今见得使君之面,方知我等往日之过!” “末将今已投诚,愿为使君驱驰,敢请使君收容!” 见其上来就要表忠心,刘备不由神色一顿。 而秦瑱在旁看着,却是微微一笑道: “我闻将军今日镇守东门,东门便是吕布,为何不就近降之,非要来降我军?” 雷簿见其模样,心说此人地位必然不低,不敢隐瞒道: “因在下与吕布厮杀,几次将他拦下,惧其怪罪,不敢投之。” “见得使君前来,心想使君仁义,必不见怪,故而来降!” 秦瑱听着这话,不由暗自点头,按他想来也差不多! 雷簿之所以要投降他们,多半是因为害怕吕布。 现在肯实话实说,而不是拍刘备的马屁,可见这人心眼远没有梅成、陈兰那么多,应该是可以一用的。 想到此处,他便对刘备笑道: “明公,即是雷将军诚心来投,我军没有拒绝之理!” “但如今我军大势未定,不好安置,可让关平与将军共领旧部,来日大势定后,再行封赏不迟!” 刘备听得这番言语,心想秦瑱这是要他先夺雷簿兵权,观其忠心再用,办法是不错,就怕雷簿不应! 思虑之间,他又看向了雷簿道: “不知将军觉得军师之言可否?” 雷簿并未听出其中深意,反倒是对秦瑱身份颇为好奇,忙道: “不想竟是军师当前,即是军师有言,只要主公肯纳,在下自无不应!” 他这一声主公叫出,刘备便即满意的一笑道: “既如此,将军便下去休息吧,剩下之事,我等自会处理!” 雷簿得了刘备之言,这才安下心来,刚想离去,却突然想到了一事,不由谏言道: “我闻主公抓了袁曜卿,我见先生忠心可用,还望主公好生相劝,万不可杀之!” 他对袁涣的印象着实不错,尤其是刚才守城之时,若非袁涣,恐怕他姓名难保,故而求情。 可他话音未落,刘备便皱眉道: “吾何时有意杀曜卿啊!现在袁曜卿何在?”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而雷簿闻之,就看向了关平,关平见状,这才对身后士卒道: “来人,将袁曜卿带过来!” 他一说罢,士卒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见袁涣被牢牢捆着,嘴被堵住,脸上满是羞愤之色。 刘备见状,顿时大惊道: “哎呀,三弟怎可如此对待故人!” 他一把抽出长剑,急忙上前给袁涣松绑,拔了嘴上的布包,又亲自解下披风给袁涣披上,关切道: “曜卿可有不适之处?” 说着,又是一阵恼怒,回身道: “来人,去把翼德给我唤来!” 他话一说完,袁涣就急忙起身道: “使君且慢,使君且慢!” 说实在的,本来袁涣对刘备军是有点怨气的。 终究是屡战屡败,任谁被抓了心情都不好受。 尤其是张飞那麾下士卒,绑的绳子极紧,勒得他手脚麻木,丝毫不顾旧友之情,正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可现在一见到刘备,便觉一切都烟消云散。 又见刘备上来如此关切模样,心中自是感动不已,心想自己虽然被绑,可终究之前为敌,该遭此回。 故此时见刘备要责怪张飞,便苦笑道: “使君切不可责怪张将军,在下一败军之人,自当受擒!” “彼时将军还要进军,哪有时间安置在下!” “再者,在下屡次与使君为难,将军不一剑杀之,已算开恩,使君岂可以此苛责将军?” 如此说了几句,他又柔起了发麻的臂膀。 刘备见此,便轻抚袁涣的背道: “曜卿受苦了,若是早知如此,备必要嘱咐翼德,不可怠慢曜卿!” “也罢,本来备还想与曜卿叙叙,可观曜卿这般,必已疲惫,不如先去休息,咱们来日再叙!” 袁涣听得刘备这话,笑容越发苦涩。 他这人,不怕你上来就要打要杀,就怕刘备这种路数。 一上来,劝降都不说一句,就是把你当成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对待。 言语之间即是亲和,又是关切,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他昨天的设计。 这让他怎么拒绝啊?难道要不顾旧情,强迫刘备让他离去? 不说刘备愿不愿意,他本身也不是这种人。 袁术虽然是他亲戚,可刘备如此,却让他一点拒绝的心思都没有。 思来想去,袁涣只得点了点头道: “便依使君之言就是!” 刘备见得袁涣点头,自是喜不自胜,忙回身道: “坦之,速速安排居所让曜卿休息!” “不可有丝毫怠慢,若再有丝毫不敬之举,我定不饶你!” 关平听着,急忙点头应诺,便上前对袁涣行礼道: “先生请随我来!” 袁涣见状,再度行礼道: “有劳将军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一旁的雷簿,奇异道: “将军这是?” 雷簿闻言,便不好意思的一笑道: “我已投入明公麾下,日后还需先生多多担待!” 他可算看出来了,袁涣在刘备心中地位不低,以后他要想混好,就需要和袁涣打好关系。 袁涣见状,便是自嘲的一笑,早知如此,他们又还抵抗个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之举,还使诸多士兵丧命,着实不该。 思虑之间,他又回身对刘备行礼道: “使君,涣无德才,却劳使君如此优待,心中甚愧!” “我知使君是念及旧情,不愿强迫在下归降。” “但涣亦非不明是非之人,使君虽不愿强迫,涣却不可厚颜不知。” “今即被明公所俘,涣愿降使君,只愿使君尽早安抚百姓,切莫多造杀孽!” 这就是袁涣与他人的不同,他这人是个君子,即便刘备不劝,他也知道刘备的心思。 既然知道这个心思,他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现在又见雷簿都已经投降,他又曾受过刘备关照,还在这里矜持,实在对不起刘备的优待。 与其矜持下去,不如现在就投了,也好报答刘备恩义。 刘备见状,自是惊喜万分,虽然不知袁涣所想,却喜袁涣归降,急忙抓着他的手道: “今得曜卿之助,胜得十万雄兵!” “曜卿放心,备以百姓为念,断然不会多造杀孽!” 袁涣听及此处,自是不再犹豫,肯首下拜道: “即如此,涣拜见主公!” 刘备听到主公二字,自是欣喜万分,无以言表。 秦瑱在一旁看着,不由暗忖刘备魅惑之功越来越强了。 这一发功起来,效果着实了得,劝降可真有神效。 思虑之间,他又对刘备笑道: “主公,袁先生颇为熟悉城内各处,如今即降,不防便让先生负责安抚城内百姓,如此也可助我军尽快稳定形势!” 终是袁涣不像雷簿,雷簿顶多有点直率,袁涣却是诚诚君子,如此投降,断然不假,待遇自然也不能同。 刘备闻言,点头笑道: “正当如此!” 袁涣见得此状,不由好奇道: “主公,不知这位先生是?” 刘备还未说话,秦瑱悠悠笑道: “在下秦瑱,字子瑄,见过袁先生!” 而袁涣一听这话,顿时愣在了当场,惊呼出声道: “尊驾便是那秦瑱秦子瑄?” 一时间,便连雷簿也震在当场,他们还以为是谁算计这么了得。 没想到居然是秦瑱在给刘备谋划! 第一百零一章 驱虎吞狼,吕布发难 也是秦瑱名声太过响亮了一些。 尤其是弃曹而去之后,名声却是不减反升。 但凡接近曹操的诸侯麾下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前袁涣本想拉着秦瑱给袁术出谋划策。 可之后秦瑱却是人间蒸发,不知去了何处。 他以为这货隐姓埋名,多半是想要隐居,没想到居然辗转投到了刘备麾下! 他还说怎么不管自己如何算计都难以伤到对方分毫。 怎么看怎么觉得刘备的举动邪性。 现在一看,有秦瑱背后谋划,那不邪性才怪了。 毕竟秦瑱用计,历来就是以天马行空著称。 看不明白,那才是正常的,若是能看懂,秦瑱也就当不了曹操麾下首席谋士了。 而现在,秦瑱不仅投了刘备,还助刘备得了沛国,现在又得寿春,崛起之势已然不可阻挡。 一个曹操就够袁术应对了,现在又多个有秦瑱辅佐的刘备,可见他们的败亡已是注定的。 思虑之间,袁涣摇头一叹道: “若早知是先生谋划,在下哪里还敢置喙!” “如今观之,我军败得不冤啊!” 见得袁涣如此,秦瑱便笑道: “先生切莫妄自菲薄,实则先生一手引孙策北上之计,颇为巧妙!” “我军现在虽取了寿春,却还要面对孙策、吕布两家!” “可见先生谋划之功,亦是了得!” 袁涣听着,自是连道过赞,心中暗忖谋划再是了得,寿春不也还是被破了? 但他转念一想,又问刘备道: “说来在下还不知晓,明公此番是如何谋划那两家?” 在他看来,孙策和吕布都十分麻烦。 之前他在袁术麾下,是要借两家之力制衡刘备,现在投了刘备,自要思考如何将两家赶走了。 刘备见其问起,便将秦瑱对两家的安排稍稍说了出来。 其中自然包括秦瑱如何借用两家攻城,又如何谋划孙策前去阻挡纪灵。 听得秦瑱的谋划,袁涣不由抚须道: “妙哉,妙哉,亏我谋得三家生怨之法,不料军师却能反过来以之为用!” “今日夺取寿春,全不费力,着实了得!” 如此说着,他又皱眉道: “不过军师须知,之前我等已将城内辎重运出!” “现在城内府库之内并无钱粮。” “吕布现已入城,若知此事,必然发难!” “再有那孙策正与纪灵交战,无论胜负,回军之后都将责难,军师准备如何应对?” 刘备听着,自也感觉有些发愁,虽然秦瑱早已定计,但该如何行事,具体细节还未商议。 两家不去,他就不能安然居于寿春。 而秦瑱见之,却是反问袁涣道: “即知两家即将发难,不知有何计教我等?” 袁涣见状,便知秦瑱是存心让他表现一番,当下也不辞让,抚须沉吟道: “我观孙策、吕布两家,皆虎狼之辈也,如今要除两家,自当驱虎吞狼。” “依在下之见,吕布在此地并无根基,孙策却已立足。” “若要行事,当驱吕布,逐走孙策,待孙策一去,吕布孤立无援,其军自去!” 刘备听得此言,便即对袁涣道: “曜卿此言,正如军师之策,实则军师也建议吾行此事。” “如今但虑一事,乃惧吕布见库内无粮,直接倒戈相攻,两军火併,倒叫孙策得利!” 袁涣一听,自是面色一变道: “即是惧此,主公何不先去会军,免得吕布发难!” 他这么一说,刘备便看向了秦瑱,实则他入城之前便有这个心思,但秦瑱却不同意。 现在见袁涣再度提起,不由问道: “军师以为如何?” 秦瑱见状,摇头道: “此事不急,我军若要以吕布为用,就须让此人先行发难。” “他若是不发难,我军还不好行事!” “等会儿若是吕布前来问罪,主公只管装作不知钱粮所在,其余之事,在下自会处理!” 刘备见之,便对袁涣笑道: “可知军师已有谋划,我等不好动作!” 袁涣听闻这话,暗道这秦瑱做事还真是奇怪,明知对方要发难,你不去制止,还要等对方先动,这是什么道理? 但他知道秦瑱如此,必有其理,索性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 他们这边正说话间,却见一个士卒来报道: “主公,大事不妙,张将军和吕布吵起来了,现在正于府库之外对峙!” 听得此话,刘备心中一沉,忙沉声道: “走,我等先去看看!” 说罢,他又带着众人一路朝着府库方向行来。 要说寿春府库,其实距离皇宫不远,或者说就在皇宫之内,此地本是袁术堆放财宝辎重之地。 分为两个巨大仓库,一个仓库内堆放军资,一个仓库堆放钱粮。 可此时仓库之内,却见军资存放颇多,钱粮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万石粮草。 刘备等人到来之时,便见吕布正在和张飞对峙。 两边士卒都是拔刀相向,即将要开启一场大战。 见得此状,刘备自是大惊,一阵高呼道: “翼德何在,翼德何在。” 听得刘备之言,张飞急忙应了一声道: “大哥,小弟在此!” 而吕布站在他对面,听到刘备的声音,便爆喝道: “刘玄德,你来得正是时候,你来说说,这府库之内钱粮到底去了何处?” 只见虎目之中满是愤怒之色,身边侯成宋宪等人无不怒视刘备。 听得这话,刘备自是心中一沉,秦瑱则是上前奇道: “温侯这是何言,我等才入城内,尚未抵达府库,属实不知温侯何意?” 如此说着,他走到了吕布身侧,抬眼看了一眼府库,顿时装作惊骇道: “咦,这是何故啊,府库之内钱粮去了何处?” 若论演技,秦瑱常年身居高位,演技可谓一流。 那模样,好似真不知道府库钱粮何在。 吕布见其如此,不由眉头一皱道: “王子野,休要在吾面前装腔作势!” “这府库内钱粮还能在何处?必是尔等欲要出尔反尔,提前搬走了钱粮,是也不是?” 话语之间,他一把便将剑拔出,搭在了秦瑱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 “今日若不说出详尽,休怪我吕布剑下无情!” 吕布如此动作,周围人等都是一惊。 张飞当即一瞪眼,高呼道: “吕布小儿,若敢伤我军师,今日断难善了!” 刘备更是直接拔出剑来,一指吕布沉声道: “吕奉先,安敢动我军师,速将汝剑放下,不然今日备便拼死在此,也饶不得你性命!” 面对刘备的怒喝,吕布心中一凛。 说实话,他还从未见过刘备如此恼怒的模样。 常年见得刘备的老好人形象,让他几乎忘了刘备也是个剑术高手。 现在见刘备提剑相向,心中也有些戒备。 不过饶是如此,他却丝毫不松口道: “今日若是说不清楚,便是尔等说破天,也难善了!” 刘备张飞见之,自是暗自戒备,心想不管如何,先救下秦瑱再说。 而秦瑱被吕布的剑架着,心中说不怕那是假的。 可他常年打仗,早已经见惯各种场面,心中虽惧,面上却是丝毫不慌,沉声道: “在下本以为温侯乃英雄,怎的今日如此冲动!” “须知在下不过一文士,杀之也无用处。” “莫非杀了在下,温侯便能得到钱粮?” “你我两家本为友军,如今遇事不知好生商议,反是拔刀相向,岂是待友之道!” “再者,现在你我两家皆已疲惫,杀了在下,必定引起两家军争,须知孙策尚未归返,将军如此,叫孙策如何看待?” 听着他这一番话语,吕布眼中便露出了犹豫之色。 在他看来,秦瑱前几句都是废话,唯有最后孙策这一句,方才让他忌惮。 确实就如秦瑱所言,现在孙策还在呢,别看三家表面和和睦睦,实则若是他们火併,鬼知道孙策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他心中恼怒,却也还有理智,思虑片刻,便将长剑收下,对秦瑱道: “是布无礼,还望先生见谅,不过这钱粮到底去了何处,还需先生告知!” 秦瑱见其收剑,这才松了一口气,摇头道: “非是不告与温侯,实在是我军也不知钱粮去了何处!” “温侯想想,袁术金银辎重与后宫嫔妃何其多也!” “我军入城不及半个时辰,哪有时间将其隐匿?” “再者,寿春城就这么大,我军若真有藏匿之举,岂能瞒过将军耳目?” 面对秦瑱如此反问,吕布皱紧了眉头,实则他刚一出城,见到府内空空如也,便觉事情不对。 心想叫来刘备逼问,方才拔剑威胁。 但秦瑱的表现以及话语似乎都表明此事和刘备军无关!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他一脸不善的盯着秦瑱道: “即是贵军也不知,那这钱粮到底去了何处?难道见吾等来了,还会自己长脚离去不成!” “温侯说笑了,钱粮怎会长脚!” 秦瑱闻之,悠悠一笑道: “既不是贵军,也不是我军,多半是纪灵悄悄运走!” “不过温侯勿慌,钱粮行踪并非无迹可寻!” 说到此处,他回身对指着袁涣道: “此乃我主故旧袁曜卿,之前在城内主事,必知钱粮运往了何处!” 袁涣见此,当即上前行礼道: “敢叫温侯知晓,城内钱粮确实早已运走,因是之前听说诸位前来,我等便收到令书提前迁都,将一应钱粮全部运到了新蔡存放!” “彼时诸位尚未抵达,故而不知此事!” 而吕布一听,眸子便是一睁,怒喝道: “尔等竟已将钱粮运至了新蔡?” 要知道,他这一次之所以肯损兵折将前来,为的就是这些钱粮。 若是周边城池还好,若是新蔡的话,那可就老远了! 难道还要叫他跟着刘备一路打到新蔡去不成? 他正惊讶之间,侯成见状,自是怒道: “尔等一家,自是串通好了,难道要我等信你们这等一家之词!” 吕布听着,又是怒视着朝秦瑱看来。 秦瑱见此,笑容一敛,对侯成道: “这位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军以诚待温侯,先生亦是诚诚君子,岂会欺瞒温侯?” “这迁都之事,能瞒咱们,难道还能瞒过寿春百姓?” “凭温侯之智,只需找几个小吏便能探知真假,将军莫非以为温侯当真如此不智?” 侯成被他这么一怼,顿时无言一对。 吕布听着,也觉有理,便瞪了侯成一眼道: “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侯成被他一喝,只得讪讪退下。 而刘备见此,行上前道: “事到如今,温侯可还有话要说?” 如此说着,他语气颇为不善,好似对方才吕布之举极为不满。 吕布闻言,心知自己方才确实过分,但没有所获,又着实不愿,不忿道: “玄德也知,吾此番进军,损兵折将,光凭府内万石粮草,如何能抵!” “眼下钱粮都在新蔡,贵军准备如何安排?” 刘备见其还要钱粮,自然不知如何应对,秦瑱闻言却笑道: “温侯勿急,左右寿春已陷,若温侯有意进攻新蔡,我军必然鼎力支持,不过眼下我等又应了孙郎南下,当先知会孙郎!” “不如温侯先去休整,待孙郎返回之后,我等再议,如何?” 吕布听了这话,心中自是万分不愿,可又没有办法,只得冷哼了一声,率兵离去。 待得吕布去后,刘备又喝令军士退下,张飞方才骂道: “吕布这厮属实无礼至极!” 刘备则是急忙上前拉着秦瑱询问道: “方才军师受惊了,可有伤到何处?” 他一边说,一边细细看着秦瑱的脖子。 而秦瑱将长发一挑,笑道: “主公勿忧,在下无事!” 刘备见其果然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袁涣在一旁看着,却是担忧道: “吕布此人反复无常,如何可用?” 别的不说,就光凭刚才拔剑这一下,他就能确定,吕布就是那种定时炸弹,只要一个满足不了,就会爆炸! 虽然道理是驱虎吞狼,可驱虎之时,却也要防备对方反咬一口! 吕布现在,显然已经饿到了极致的猛虎,趋使这种虎,一个不慎,就要翻盘! 但秦瑱闻之,却摇头一笑: “正是如此,方可大用!” 说着,他就回头对刘备道: “眼下吕布已退,当先稳住孙策,为防他冲动行事,可再让张将军前去接应叔至等人,待孙策返回之后,观其动向,我军再行动作!” 刘备闻此,便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必须谨慎行事,吕布尚且如此,可见孙策会有多愤怒! 他们这次夺取寿春虽没消耗多少兵马,可风险却完全不下于当日在下邳之时!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保持冷静。 思虑及此,他又令张飞带兵朝着城北方向行去。 第一百零二章 连战连败,纪灵之死 且不谈寿春城内风雨,却说寿春城外,孙策自三更出营之后,便即一路北上。 连行许久,方才探到纪灵兵马踪迹,见敌方竟有一万余兵马之多,孙策即怒道: “秦瑱小儿好算计,寿春城内诸多兵马,几乎倾巢而出,如今敌军佯攻兵马又败,可见寿春空虚!” “他们倒好得城,又叫我等在此处拼杀!” 周瑜听得此言,自是形容苦涩道: “此番还是怪了小弟,未能看出秦瑱之谋,方中这等算计!” 如此说着,他内心满是愧意。 明明他已经够谨慎了,可一不小心还是中了秦瑱计策! 谁又能想到,秦瑱这货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背地里阴招不断。 纵观他们以往遇到的对手,从未有过这等难缠之人。 这人的手段,你压根防不住,唯一的办法是提前预备。 故而在他看来,现在的局面大半都是他的责任。 是他没看出秦瑱的算计所至。 而孙策见得周瑜这般,也知其心里不好受,索性转了一个话题道: “眼下纪灵兵马颇多,若是发现我军在后,恐要死命进攻,我军该当思虑一法破之,方可保全蒋钦等部。” 周瑜听此,也知此时情势危机,不是后悔之时,思虑片刻便道: “小弟思虑我军追击兵马众多,陡然杀上前去,绝了纪灵归路,其自会奋力死斗。” “不如先行派骑士北上,通报蒋钦戒备,随之兵分两路,一路衔尾北上,一路从西边绕敌北上,待两军交战之后,再由侧翼进攻。” 孙策闻言,点头应诺,又忙令骑士北上,分兵与周瑜从西路北上,他自己领五千兵马衔尾追击。 而另一边,纪灵并不知已经中了敌军计策,一路北上,还以为得计,故而也无诸多防备。 直到孙策摸到后方,探子这才察觉,急忙前来禀报道: “将军,我军后方突然出现大股兵马!” 一听此言,纪灵还未说话,身边戚寄等将便是大惊失色,纷纷上前道: “将军,不好,敌军恐是发现了我军算计,这可如何是好?” 纪灵闻之,自是心中一沉,心想敌军果然难缠,他们这才出城不久,敌军便派兵来救,可见袁涣佯攻之策并未奇效。 他自不知寿春之状,只道敌军是发现了异常,前来追击。 他们主力已经行出城来,那敌军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赶紧撤营,要么强攻城池。 但无论是那种,他现在都没了回头路可言! 因为联军足有四万大军,他现在距离寿春已远,陡然回军,必中敌军埋伏。 这些兵马一旦损失,寿春同样守不住。 所以他唯一的路,就是一路冲破水坝,再行回军。 纪灵身为上将,自然知晓其中道理,思虑之间,便已做出决定,急忙问道: “后方约莫有多少兵马?” 他这一问,探子便即报道: “兵马不多,约莫数千!” 听到此言,纪灵便沉声道: “此非敌军主力,必是敌军尚未警戒!” “全速进军,待破水坝之后,再行回军击之!” 一声令下之后,他就一路带着兵马向北狂奔,如此狂奔半个时辰,便有探子回报,已经探清敌军水坝所在。 也是淮水支流水量不够,故而为了淹掉寿春,这一次孙策驻坝,引的是淮水主干,距离寿春城颇为遥远。 此时纪灵听到已探知水坝所在,心中自是大喜,忙令麾下士卒再度加速。 然则他却不知,蒋钦在孙策的将令之下,已经行出水坝范围。 由此纪灵还未抵达,便见蒋钦率兵挡在前方。 纪灵见状,直接将刀高举,大喝道: “今日一战若胜,诸君皆可保全家小,切莫畏战,随我杀之。” 一声大喝之下,领着一万二千兵马就朝蒋钦这三千兵马杀来。 他们人数占据优势,足以抹平单兵战力的差距。 两军战在一处,蒋钦军阵差点没被纪灵直接冲破。 奈何蒋钦也是虎将,见敌军来势汹汹,亲自提刀便挡在前方,一连杀伤十几人,总算挡住了纪灵的冲锋。 而纪灵见此,自是勃然大怒,高呼道: “诸君奋战,我军后方便有追兵,若不破眼前兵马,我等必然覆没于此!” 其麾下士卒闻言,皆是开始奋战。 眼见即将冲破蒋钦军阵,却见探子再度回报道: “将军,敌军已经杀至我军后方五百步内!” 纪灵闻之,看着眼前蒋钦剩余的千余兵马,便是一阵犹豫。 正犹豫间,便见戚寄上前劝道: “敌军兵马不多,将军何不分兵抗之?” “若是让敌军杀上前来,我等如何相抗!” 听得戚寄之言,纪灵思虑敌军不过数千人马,他便分兵一半,也足以抵挡! 如此思虑片刻,他就对戚寄道: “令孔朔速率三千兵马回军挡住敌军,只需两刻,我便可击破此军!” 戚寄闻之,急忙领命而去。 纪灵见状,自是再度催促麾下将士杀敌,可他这一分兵,进军态势被阻,竟让蒋钦得到一丝喘息之机。 直接令麾下组成圆阵,死死抗在纪灵进军之路上。 纪灵见其顽强如斯,自是大怒,有心上前斩将,又惧麾下兵马无人指挥,只能干着急。 那想还未过一刻,便见戚寄回报道: “将军,我军后翼已被敌军突破,孔朔也被敌将所斩!” 听得此话,纪灵便觉掉入冰窟之中,不由惊呼道: “敌军何人领兵,竟然悍勇至厮!” 他自不知孙策亲自领军而来,只知道后面这支兵马厉害,一刻不到就直接冲破了他的后翼。 心中慌乱不已,正欲思考对策。 不料西边草地之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音,便见士卒来报道: “将军,将军,我军侧翼突然出现大量敌军!” 听道这话,纪灵更是骇然不止,回身高呼道: “不好,中敌计矣,随我撤军突围!” 到了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中了计策,敌军压根就不是几千人马,而是上万人! 现在他们北面被蒋钦挡住,东面又有河水,南面、西面皆有敌军兵马,正处于四面包围之中。 这个时候若不突围,等敌军合围一旦形成,那他这支兵马就只有被困死一途。 也是纪灵经验丰富,一见孙策想要全歼他的兵马,就直接后队变前队,朝着西南角开始突围。 但他经验虽然丰富,用兵却比不过周瑜与孙策。 两人见合围了纪灵,怎么可能会让纪灵轻易突围,压根不用沟通,两边兵马便朝着西南角汇聚。 纪灵奋死拼杀,方才冲出一条通道。 一路带着麾下兵马冲出,待得杀出重围,一万二千兵马,已然只余五千不到,有大半留在了孙策包围圈内。 见得此状,纪灵心中自然暗恨不已。 心想袁涣出的好计策,现在可好,水坝还未夺取,兵马就折损大半。 这要是回去寿春,压根不用掘什么,敌军光是强攻都能取下寿春。 可要他现在继续攻击水坝,他却也没有办法。 毕竟,敌军上万兵马就在后方,他这一回去,水坝难攻也就算了,说不定剩下这几千人都要折在城外。 思虑再三,纪灵只得领军朝着寿春方向行来。 结果才至半路,便见一士卒来报道: “将军,寿春急报!” “我军寿春遭到敌军大股兵马进攻!” “雷簿将军让小人前来传令,言说我军中了敌军之计,不可再攻水坝,当速速回军!” 可纪灵一听这话,便即火冒三丈,大怒道: “即来传令,为何现在才至?” “若是早些前来,我军何至于此败!” 他现在真的杀了袁涣之心都有了。 也不求再早,只要在敌军合围之前派兵前来,他的不至于兵败至此! 现在水坝攻不成,敌军又在猛攻寿春,他这几千兵马又有何用? 而那小卒见状,自是恐惧不已,颤声道: “小人领命之后,就一路北上,从未懈怠啊!” “恳请将军饶命,休要杀我!” 他这副模样,也让纪灵没有了杀人之心,戚寄见状况如此,不由劝道: “将军,现在寿春难守,我等不妨撤至汝阴驻守!” 但纪灵闻言,当即冷喝道: “陛下令我等死守寿春,今尚有兵马,即便退守,也得将雷簿等人救出!” 他的大局观远比戚寄要强,知道现在即便收不了城,也要把袁涣、雷簿等人接应出来。 不然那些兵马再被俘虏,那即便他们退守汝阴,也难以阻挡敌军。 当下不等戚寄再劝,便领着兵马一路朝着寿春方向赶回。 他思虑敌军既然全力攻城,那路上总归没有埋伏,索性带着兵马一路急行。 可才至城北密林之中,便见一彪兵马杀出。 为首之人,正是桥蕤,只见其举着大刀高呼道: “纪灵小儿,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纪灵一晚上都在急行军,麾下士卒早已疲惫不堪,见得又有伏兵,自是惊慌失措,难以结阵。 一看桥蕤杀出,纪灵顿时又急又气,口中大骂道: “背主之人,安敢如此!” 一声骂完,当下提枪冲出,与桥蕤战在了一处,二人大战十数合不分胜负。 远处戚寄一看四处兵乱,纪灵又在混战,忙大呼道: “将军万万不可恋战!” 纪灵闻言,急忙一枪拨开了桥蕤长刀,拨马便逃。 可他身子一转,便见一人棕马银枪,朝他直杀而来。 纪灵大惊,忙提枪前刺,却见对方身子一侧,一枪划在了他的背上。 受的此伤,纪灵自是心神大骇,忙喝问道: “来者何人?” 却见对方神色不动,冷冷吐出了四个字: “汝南陈到!” 一声说完,策马再度朝纪灵杀来。 纪灵自然没有听过陈到之名,见对方又至,只得忍痛迎战。 可陈到虽然不显其名,武艺却是颇为了得。 纪灵早就力竭,哪里还是陈到对手,不到三合,便被一枪刺落马下。 眼见陈到提枪欲刺,桥蕤便骑马狂奔而来,高呼道: “叔至手下留情,此人乃大将,当生擒之!” 陈到闻言,枪势一止,但纪灵见此,却高呼道: “背主之人,休要多言,今不能为主尽忠,便身死于此,又有何惧!” 如此骂完,他便抓着陈到长枪朝自己胸膛刺去。 一时鲜血崩裂,长枪刺穿胸膛,不等桥蕤至前,便身死倒地。 桥蕤一路行来,见得纪灵已死,自是唏嘘不已。 他本欲救下纪灵性命,没想到纪灵会如此愚忠! 而陈到见桥蕤这般,便上前道: “此人一心求死,将军不必多想,速速随我收拢士卒要紧。” 桥蕤也知人死不能复生,唏嘘片刻之后,也开始收拢士卒。 由于纪灵麾下军阵已乱,士卒已无战意,又见纪灵身死,戚寄便知无力回天,当下带领麾下投降。 有他这一领头,袁术麾下大量士卒开始投降。 不多时,就被陈到与桥蕤率兵收缴了兵器。 略微一统计,又受降了近四千人。 两人得了俘虏之后,又朝寿春行来,结果还未入城,便见张飞前来接应。 两方会军,方才知道刘备已然占据寿春。 陈到、桥蕤听得寿春陷落,皆是大喜。 又因孙策还未赶来,索性便压着俘虏朝城内行去。 第一百零三章 孙策感慨,周瑜再谋 而同一时间,寿春之北,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只见孙策与周瑜皆是满身血污,蒋钦更是伤了手臂,手上缠着白布。 士兵们正在将河流里面的尸体捞出,就地掩埋。 不得不说,这一战孙策虽然得胜,但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少。 蒋钦三千人马几乎折损了三分之二,孙策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凿穿纪灵后翼,几乎是用以命换命的方法,死伤超过千人。 唯有周瑜麾下死伤最少,但最后阻拦纪灵突围,也伤亡不少。 略微统计一下,这一战,孙策军至少折损了三千人! 这其中还不过包括那些轻伤的人马! 如果全算在里面,孙策麾下伤亡要达到四五千人之多。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轻伤,也需要好好将养。 可以说光是这一战,孙策就减员了四分之一兵马。 唯一的安慰,便是他们俘虏也不少。 随着纪灵离去,其麾下兵马没能抵抗多久,除了逃走与战死的,五千余兵马投降了四千多人。 现在俘虏们正在被捆绑朝着营中押去。 而孙策经过一场大战,心中戾气也逐渐消减,见得蒋钦一身是伤,不由笑道: “公奕此次奋战好生了得!” “本来我听此番人家一万余人北上,心忧公奕难以抗衡!” “如今看来,便是再来一万,也破不得公奕军阵!” “但不知伤情如何,还能战否?” 蒋钦也算是孙策麾下老将了,一听这话,便摇头叫苦道: “主公莫笑,如今敌军一万人马,我军差点便拦不住,若再来一万,末将恐怕就难见主公之面矣!” “若说能不能战,主公自观就是,若主公要战,末将自是拼死奋战!” 孙策听其言语,顿时大笑道: “故知公奕能战,有公奕在,纪灵便是破釜沉舟,也恐难破阵?” “公瑾你说,是也不是?” 周瑜闻之,点头笑道: “公奕将军乃大将之才,故不可失也!” 他们二人自说自的,蒋钦却是一阵懵逼,想起这一夜之事,不由问道: “说起来,末将还未询问,昨夜到底生了何事?” “纪灵为何会突然带兵前来?” 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点后怕的。 毕竟要是没有孙策的通知,恐怕这水坝真会被纪灵得手! 他这边死不死还是其次,就怕辜负了孙策重托。 但他这一问话,便见孙策和周瑜脸上笑意顿时消去,都换做了一副严肃之色。 见二人模样,蒋钦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道: “若是另有他故,末将便不再多言!” 然则他一说完,孙策就叹气道: “说来还是我等对不起公奕啊!” “此事归根究底,还是怪我等不备,中了刘备算计!” “中了刘备算计?这是何故?” 蒋钦顿时越发懵逼了,刘备不是友军么?他们怎会中了友军算计! 见其懵逼的模样,孙策就看向周瑜,周瑜便将这几日的事情一并告知了蒋钦,末了一阵叹道: “是我不查,未曾想到秦瑱会借此算计我军!” “此次累得将军在此筑坝,还险些遭到敌军突袭,实属是愧对了将军!” 而蒋钦听罢原委,自是大怒道: “末将还道是何故,原来竟是刘备谋划!” “我等尚属友军,他便如此谋划我等,当真不为人子!” 孙策一听,便即点头沉声道: “正因如此,所以我与公瑾商议,此番回军之后,不管能不能取寿春,都不能与刘备善了!” “公奕若还能战,此次还得借公奕之力!” 蒋钦见状,当即便起身道: “主公放心,些许小伤,不碍大事,末将尚且能战,但不知如何动兵,末将愿为先锋!” 见得蒋钦如此,孙策自是暗道军心可用,而周瑜却摇头道: “将军勿急,即便要谋,我等也得先行回军,召集诸位再行谋划!” “我等不知寿春状况,不当空谈误事!” 二人听着周瑜之言,自然点头称是。 不过既然要撤军,已经筑好的简易水坝便需要处置,蒋钦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主公与公瑾先去,待末将拆了水坝,再行前来!” 但周瑜见状,却摇头道: “水坝暂不用拆,接下来或许还有可用之处!” 一听此言,孙策便是一惊,看向了周瑜道: “公瑾之意莫非是欲主动掘了此水?” “正是!我军既然守住了水坝,便不能不用!” 周瑜一脸严肃之色道: “可令人继续驻守此地,待返回之后,看局势如何。” “若果不能善了,便掘了此处,休要叫刘备安居于此!” 到了现在,他也不再准备留手,既然秦瑱以水坝来算计他们,他们就以水坝算计回去。 实在夺不了寿春,他们掘了水坝就走人。 总而言之,不能让刘备好过! 孙策闻言,自是心中一凛,但一想到秦瑱这货的操作,又是愤怒不已。 索性留下了两千兵马继续守卫水坝,随后便朝寿春方向行来。 但还未行到自己军营,便见一小卒来报道: “主公,刘备与吕布已经取了寿春,现已移营城内。” 听到这话,孙策看了周瑜一眼,便即咬牙道: “彼等何时入的城池?纪灵溃兵又何在?” 他知道刘备军会趁他们出战之时取城,但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 再者,他们虽然拦住了纪灵,可纪灵不是带着兵马突围了么! 有这数千兵马援助,按理来说寿春城不当陷落这么快。 而那小卒一听,却是一愣道: “小人不知纪灵溃兵何在,只知敌军昨日四更便杀入了城内!” “四更便已入城?” 孙策一时越发惊讶,须知四更时分,他们这边才刚和纪灵交战,刘备竟然就把寿春给取了! 也即是说,留在城内的几千兵马,恐怕一个时辰都没守住! 刘备军莫不是开挂了不成! 而周瑜见此,便即摇了摇头道: “兄长有所不知,秦瑱此人除了谋略厉害,用兵也是了得!” “他既然敢趁势夺城,便有夺城之法!” “寿春城虽大,兵马不多,却也难守,只能坚守一个时辰,不足为奇!” 孙策闻言,自是暗中咋舌,以往听说秦瑱之名还不觉得。 如今近距离观察,才知道这人有多厉害。 思虑之间,他又担忧道: “刘备与吕布皆已入城,那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随着两家入城,问题就来了! 那现在他们是入城还是不入城? 如果入城的话,会不会又中秦瑱算计。 如果不入城的话,他们在野外,刘备在城内,他们一旦翻脸,即便掘了水坝,也拿刘备没啥办法。 面对孙策的忧虑,周瑜思虑片刻便道: “兄长勿急,且先回营,具体探知昨日都发生了何事,我军再行计较不迟!” 孙策听了,索性依照周瑜建议,派出探子探查昨日消息,他则是回到营中修整。 结果这一探,才知道昨日有多精彩。 先是张飞埋伏陈兰兵马,将陈兰斩杀。 又是吕布猛攻城门,刘备趁虚而入,佯攻北门,又从西门破城。 更有吕布入城之后,发现没有钱粮,两家差点火併之事。 此外,纪灵溃兵去向也被探知。 原来在他们击败纪灵之后,纪灵南下又被刘备埋伏,纪灵身死,麾下皆被刘备所获。 简单来说,这一夜他们和吕布可算是被秦瑱耍的团团转,两家损兵折将,结果寿春城被刘备取了。 就连纪灵这支溃军也被刘备摘了桃子! 寿春城两万大军,刘备一家受降加上俘虏,就有七千多人! 因而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孙策忘了愤怒,一众谋士也是震撼。 他们、吕布,再加上城内袁术军,三家人竟然都被秦瑱玩弄在股掌之中。 好处都是刘备的,坏处都是他们的。 虽然秦瑱对他们确实不地道,但就秦瑱的本职来说,确实做到了尽善尽美! 如此想着,孙策也不由感慨道: “秦瑱此人谋划之能着实非凡!” “恐怕便是留候再生,也未必有此能!” 留候便是张良,汉初三杰之一,孙策这个评价不可谓不低。 但众人闻之,却没有一个反驳。 无他,因为秦瑱的寿春之谋,几乎无法复制。 换做张良来了,也未必能有秦瑱做得更好。 唯有周瑜听了,一脸凝重的起身道: “兄长,现在看来,刘备之患,远甚袁术!” “现在寿春已被此人所取,若叫他坐稳淮南,我等日后恐再无出头之日矣!” 对于他们来说,淮南太过重要了! 正所谓守江必守淮,原来袁术坐镇淮南,周瑜一点都不会慌。 而现在来了一个刘备,他们可算是遇到了克星。 因为袁术只是兵马众多,打仗不行,治理同样不行。 刘备却与之相反,此人施行仁政,拉拢人心极为强力,又有秦瑱这种妖孽级谋士辅佐,能打能守。 一旦坐稳淮南,便是一道铁壁,他们打都打不上去! 孙策听此,自然知道周瑜之意,一时叹道: “可刘备已入城内,我军又能如何?” 他当然也想搞事情,可现在的状况却不允许,如此想着,他又看向众人道: “诸位也说说,我军当前当如何行事?” 见其如此问话,陈端不由出列道: “主公,现在刘备势大,我等不如依照公瑾之前策略,南下夺取合肥,再行与刘备计较,如何?” 但他一说完,周瑜便摇头道: “不可,我那计策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秦瑱!” “现在寿春已陷,秦瑱断然不会坐视我军夺取合肥!” 本来按他的想法,是以北上当掩饰,南下取合肥的。 可他们一到了寿春城外,就中了秦瑱的算计。 被秦瑱裹挟着,短短数日之间就攻破寿春,根本没有回军的机会。 从这种局势来看,陡然南下,还可能会中秦瑱算计 这种情况,想要单独取合肥已经不现实了。 “再者,刘备军或许已经对我军江东动手,我军现在也没多少时间与刘备牵扯!” 听到周瑜又谈起了后方,孙策便是一阵头疼,忙看向张纮道: “张公,子衡那边可抓到了刘备军的细作?” 张纮见状,摇头一叹道: “吴郡方向还未传来消息,可见还是未曾探知敌军谋划!” 孙策一听,不禁埋头苦思: “奇哉怪哉!刘备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在谋划我军后方?” “总不能毫无蛛丝马迹才对!” 他话音未落,便见周瑜沉声道: “兄长须知,秦瑱此人谋划严密,我军光探查,未必能探出什么!” 孙策闻言,又忙问道: “那依公瑾之见,那现在我等又该如何施为?” 周瑜见其如此,便即冷声道: “若依小弟看来,即是暗中算计无策,不如明着行事!” “眼下即是刘备如此算计我两家,索性策反吕布,与他里应外合,合力将刘备攻杀于此,方可一解我军当前之患!” 他也是想清楚了,既然暗的来不成,那就明着来。 他还就不信了,刘备坑了两家,还能安然无恙的占据寿春? 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刘备付出代价! 第一百零四章 众人计长,万无一失 见周瑜有意联合吕布直接动手,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须知即便到了现在,三家也还没有撕破脸皮! 这也是秦瑱谋划的厉害之处,明明这一战坑了他们还有吕布,但无论是吕布还是他们,都没有借口可以指责刘备! 因为秦瑱算计吕布,用的寿春城内钱粮,而寿春城内没有钱粮,这是袁术军的行为,不能怪刘备。 同样,秦瑱算计他们,用的是城内兵马,即便纪灵被算计,将兵力全部投向了水坝,理论上也怪不得刘备! 毕竟用水淹之计,修筑水坝,都是孙策同意的。 城内守军与他们是敌对状态,纪灵的行为和刘备没有直接联系,他们没办法以此为借口进攻刘备! 可以说,秦瑱的算计在明面上直接将刘备摘了出去,他们和吕布现在攻击刘备,那就是背刺友军。 因而听了周瑜之言,众人才会如此惊讶,思虑片刻之后,张纮便皱眉道: “公瑾此议虽可,然则我军现在便能说服吕布,又当如何攻之?” “即便宣称刘备暗算我军,再行取城,刘备也会戒备!” “同样,秦瑱此人敢让吕布入城,自然会有所防备,如此谋划,便是里应外合之计也难行也!” 在他看来,现在他们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个是出兵的借口。 之前周瑜确实谋划了,用后方生乱为借口攻击刘备! 但周瑜施展此计的前提,是他们也在城内! 这样,只要用这个借口行事,就能直接进攻刘备。 可现在,由于秦瑱的算计,他们压根没机会入城。 刘备现在就在城内,他们打出这个借口攻击刘备,兵马还未靠近,刘备就会紧闭城门! 到那个时候,彻底撕破脸皮,他们能不能取城另说,恐怕刘备都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 至于第二个问题就在吕布那边,从秦瑱的行事风格来看,现在坑了吕布,就不可能不防备! 现在三家之中,刘备明显占着优势,对他们可以依托城池防守,对吕布可用兵力碾压。 这种局面下,他们想攻杀刘备,难度不可谓不大! 而孙策听得此言,便皱眉看向了周瑜道: “公瑾,不如我军现在先行移营城内如何?” “如此,只要刘备敢应,我军便可行事!” 他思虑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在于刘备据城。 既然如此,他们不如主动移营城内,刘备一旦不应,那他们也就有了进攻的借口。 而刘备若是答应了,那他们也可以趁势和吕布联合进攻刘备。 不过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阵摇头,陈端忙上前道: “主公,依在下之见,刘备军现在如此,恐怕已经不惧与我军交战!” “我军若是移营,刘备见得我军杀机,恐会先行下手!” “现在我军可以说服吕布,刘备同样可能说服吕布,若他采取同样的办法一道进攻我军,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秦松闻言,亦是抚须皱眉道: “子正所言有理,秦瑱此人善观人心,我军既然能想到联合吕布,此人未必想不到!” “他此次敢如此行事,可见已经准备好了如何对付我军!” “吕布此人反复无常,只要他言说厉害,吕布此人或许还会为刘备所用,我军不可不防啊!” 正是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几个谋士同步谋划,便将当前局面的可能性全部分析了出来。 孙策听得,只觉头疼脑胀,难以理清。 眼前的局面极为微妙,三家达成某种平衡,他们想要打破这种平衡,就需要极为周全的谋划! 想了一会儿,他又看向周瑜道: “公瑾准备如何行事?” 他这一看周瑜,便见周瑜嘴角一扬,站起身来对众人道: “其实诸位之虑,在下皆有考虑!” “秦瑱此人极难对付,我军要想成事,看起来自是问题重重!” “但依在下之见,我军要成此事,只需做到够快即可!” “只要我军动手足够快,便能打刘备一个措手不及!” “一如诸位之言,现在我军要想击败刘备,关键在于吕布之上,而吕布此人反复,容易被刘备拉拢!” “那我军就需要在刘备拉拢吕布之前,先行拉拢吕布!” “同样,秦瑱对我军确实会有准备,可昨日我等刚奋战一夜,秦瑱便是再快,也需准备时间!” “因而我军要想成事,就要在秦瑱准备完毕之前行动!” 说到此处,周瑜便看向了孙策道: “兄长,刘备现在已经对我军加紧防备,故而我等现在无论是移营,还是继续留在此处,都会引起刘备警戒!” “而吕布就在城中,我军单独派遣说客前去,也会引起刘备注意!” “所以现在我军唯一的办法,就是今日入城辞行,让刘备来不及准备,同时带着说客一道入城。” “一边与刘备辞行,松懈其心,一边说服吕布!” “吕布昨夜便差点和刘备火併,可见其心中怨气极重!” “只要告知吕布我军撤退是因为刘备算计,再将秦瑱身份告知此人,则吕布必然生怒,不愁他不动手!” “待得吕布一同意,约定好动手之时,我军便可收拾行装,假装明日撤退!” “我军如此行事,刘备多半会将注意力放在我军身上,而这便是吕布动手之机!” “现在刘备兵马要防备城池,城内策应兵马必然不多。” “只要吕布能趁乱开启城门,我军便可趁势杀入城内,与其一同攻杀刘备!” “反之,如果吕布事泄,不能开门,我军也可从容撤退,掘了上游水坝,阻挡刘备兵马追击!” “有吕布在城内作乱,刘备即便灭了吕布,兵力也必然折损,若他灭不了吕布,两家生怨,那是更好!” “如此,既能给我军创造夺取合肥之机,也可让刘备无法安居寿春!” “这便是小弟的谋划,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而孙策听得此言,自是眼睛一亮道: “此法绝佳,不管成与不成,皆有利于我军!” “让吕布先动手,自也不用忧愁进军之法!” 他一时看向了张纮等人道: “诸位以为此计如何?” 众人听着,自也在思考周瑜此计之中的漏洞。 但想来想去,却发现周瑜此计巧妙的避免了他们现在的所有问题。 他们现在不是没借口么?那就让吕布先动手! 如果成功灭杀刘备,他们就可以掌握话语权,上表朝廷讲述原因! 如果没有灭杀刘备,那有吕布在前顶着,他们也可以把黑锅甩在吕布身上。 而他们动手风险,实际上也转嫁到了吕布身上。 吕布若能成功开门,那他们杀入城内,自然大有可为。 吕布要是开不了门,那他们扭头就走,掘水淹了寿春,不仅可以让刘备吃亏,还能阻拦追击兵马。 可以说,虽然有些对不起吕布,但这个计策对他们极为有利。 如此思考了一会儿,秦松陈端当即拱手道: “主公,公瑾此计可行!” 独有张纮思虑之间,皱眉道: “如此看来,此计关键在于吕布,要保证此人倒戈于我军,不然若被刘备所用,便会让我军功亏一篑!” 但他一说这话,孙策便咧嘴笑道: “张公此虑虽然有理,但吕布现在恐怕已对刘备失去信任。” “须知刘备军此番算计,定然知道寿春钱粮早就已去,特意以此算计吕布,如此形势,吕布难道还不知刘备之险恶?” “便算他不知,我军将一切如实相告,吕布安能不怒?” “吕布此人反复,一旦生怒,必然发难,正可为我军所用也!” 张纮听着,不由点了点头,实则他也觉得吕布在和刘备串通的可能性不大。 毕竟现在吕布都被坑成这样了,要是还被刘备拉拢,那可就太愚蠢了一些! 他如此点头,周瑜却上前对孙策道: “兄长切莫如此,吾观张公此言未必没有可能!” “故我军需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去,不可有丝毫大意!” 孙策见周瑜也如此提醒,不由也上了心,不由思虑道: “我军之中,谁可担此大任?” 面对孙策问话,秦松陈端对视一眼,便见秦松上前拱手道: “主公,在下愿前去说服吕布为我军所用!” 见得秦松出列,孙策便点头一笑道: “若是文表前去,定能说服吕布!” 别看秦松和陈端在历史上不太出名,可二人却都是孙策麾下智囊,与张纮、张昭并为谋主。 孙策能夺取江东,这些人皆有出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让秦松前去,和刘备麾下让秦瑱出面是一个性质。 要是秦松都说服不了吕布,那孙策麾下也就无人能说动吕布了。 而周瑜见得此状,即对秦松道: “若是文表前去,便须注意一事,即便说服了吕布,也不可轻退,须得确认没有刘备军使者前来,方可退回军中!” “如此,才可保吕布为我军所用,万无一失!” 秦松知道周瑜之意,是怕他走了之后,吕布又被刘备说服,故而让他保证吕布这边不会再变。 思虑及此,他便抚须一笑道: “公瑾放心,吾自省得,若说服吕布,我便遣人来报,不到动手之时,我定不归返!” 周瑜闻言,点了点头,孙策却上前抓着秦松手道: “文表切记小心行事,此事成与不成,都要安然归返,切不可立于危墙之下!” 秦松见状,自是心中感动,笑着点了点头。 就此,孙策军定下动兵之策,又因天色还早,故也不急前往城内,索性就都前去休息,开始养精蓄锐。 而同一时间,关于孙策军动向的消息,也传到了寿春城内。 第一百零五章 袁涣荐才,细节决定成败 在探知孙策军消息的之时,刘备还在忙碌之中。 因是昨日虽然夜战取了寿春,可城池却还需稳定。 一方面要处理袁术的投降兵马,另一方面还要安置他麾下兵马,负责防务问题。 此外,城内统治者调动,也需要张榜安民,稳定寿春城内形势。 这些事情可都是要紧急处理完毕的。 因而在张飞出城之后,刘备觉也不睡,直接开始处理这些事务。 好在刘备这段时间并未攻城,休息良好,又兼常年习武,熬个两三天夜压根不算什么。 秦瑱也算年轻,熬夜也不成问题。 针对投降兵马的问题,秦瑱给刘备建议,先让雷簿负责安置,先将武器先行收缴,用来看守俘虏。 这么做的作用,一个是在于防备雷簿,另一个是在于减少他们的守城压力。 因为这一次他们入城,并不是单独他们入城。 旁边还有吕布和孙策两家人马,俘虏在他们麾下,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存在。 暂时不能用,又要消耗兵力看守。 同样,雷簿的降卒也很特殊,即便雷簿这人是主动归降,也不能排除会带兵反叛的可能性。 因此要想妥善处理这些袁术士卒,就需要即要保证雷簿没有反叛的能力,又要顾及雷簿感受。 故而综合来说,让雷簿的带领降卒稳住俘虏,是比较稳妥的任务。 只要把兵器给收缴,就能保证危害性降低一个度。 当然,以秦瑱的性格来说,还需要上一层保险,防止发生意外。 故而除了雷簿之外,他还建议刘备调给关平五百兵马,用来防止雷簿可能走极端。 针对这个建议,刘备自是摇头笑道: “军师谨慎过矣,吾观雷簿非是朝秦暮楚之人!” 秦瑱对此,却是回道: “主公须知,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是他过于小心,而是因为张绣之乱就在眼前,处理降卒,必须慎之又慎,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船。 于是他又将当初宛城之战的细节告知了刘备。 刘备一听这话,顿时就没意见了,直接就同意了秦瑱谏言。 无他,老曹先例在前,他可不想自己翻车在一个小小雷簿身上! 处理完了俘虏,就轮到布防问题! 寿春城的庞大,对于防守兵力要求极大。 刘备本来是准备把纪灵之前放在城内防水的布袋全部搬开,再均匀布防四门。 但秦瑱一听,就直接否定这个想法! 就和周瑜不拆水坝一样,秦瑱不仅不要老刘搬土袋,还要老刘继续做土袋。 理由很简单,现在他们在内,孙策在外。 不排除孙策会一怒之下掘水淹城的可能,在孙策完全离去之前,不能不设防备! 同理,之前他们攻城的一切攻城器械,也都要回收搬入城内,不给孙策任何强攻的工具! 对于这个建议,刘备自无不允。 他也知道孙策在城外危害极大,听到孙策有可能怒掘水坝,他索性就派人前去探查水坝情况。 同时派探子严密监视孙策军的一举一动,又令徐盛带兵马于城内巡逻,防止吕布麾下兵马劫掠。 如此一连处理好了两个问题,剩余的问题秦瑱就移交给了袁涣。 毕竟,寿春城终究还是袁涣的主场。 他只需要管好军事,至于稳定城内形势,张榜安民,就需要相应人手。 他们军中现在就简雍、诸葛瑾负责处理军务,可没有人手用来干这些。 对此,袁涣自也没有推辞,直接给刘备推荐了几个人。 一个名叫张范,之前曾经叫袁术不要称帝,一个名叫张承,是张范的二弟。 这两人亦是东汉名门望族之后,祖父张歆为东汉司徒,父亲张延为东汉太尉,家中颇有名望。 因中原大乱,故而来到扬州,被袁术强行压在寿春城内。 又因阻止袁术称帝,故而被袁术所恶,均在城中闲居。 除了这两兄弟之外,还有一人名叫郑浑。 这一个人来头也不小,其五世祖郑兴、高祖父郑众,都是东汉一代名儒。 其兄长郑泰更是反董志士,名闻天下。 依照袁涣的说法,凭他一个人还镇不住寿春世家,但只要刘备能请出三者之一,就能稳定淮南大势! 而老刘一听这三个人的家世,就是一阵发愁! 因为他虽然姓刘,可出身一直为人诟病,以往与世家子弟打交道,都要低上一头。 更别说这三人都是汉末大世家子弟,陡然前去拜见,容易吃闭门羹。 见得老刘如此模样,秦瑱自然也是一叹。 刘备和曹操最大的差距,差就差在了门第上。 曹操虽然是阉宦之后,可终究也在士族阶层,刘备却是真正的草根出身。 汉室宗亲之名,面对寒门子弟还行,在真正的世家子弟面前,其实什么也算不上。 虽然这对改制来说是优点,但对于壮大来说却是缺点。 可以说,在他们掌握一定实力之前,在世家这上面还要吃一定亏的。 不过他作为军师,自然不能看老刘发愁,索性对刘备道: “曜卿推荐此三人,瑱亦有耳闻,张范兄弟躬履清蹈,进退以道,绝非寻常世家子弟可比。” “但如今尚早,不好前去打扰,倒是郑浑此人颇有干才,历来以百姓为重,如今又有曜卿,主公前去相邀,必有成效!” 其实在他看来,袁涣推荐这三个人都还不错,张范兄弟虽为世家,却喜好接济穷人,以至于家无余财,人品值得信任。 只不过这两兄弟喜好清净,征召任命全不接受。 后来曹操征辟二人都用了三年,刘备现在前去,多半没啥用处。 反倒是郑浑这人十分有决断,不仅名气大,才干也了得。 按照原本历程,郑浑早早看出了袁术难成大事,就从寿春南下前去投奔了华歆。 他知道这人的才干,但不知其何时投靠的华歆,既然现在就在寿春,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听得秦瑱之言,刘备也点了点头,当下便在袁涣的带领下前往拜访郑浑。 他们抵达郑浑府邸的时候,郑浑还在睡觉。 不过一听刘备前来拜访,郑浑便知刘备这是打入了城内,又听有袁涣在侧,当下也没有戒备,起床之后,就邀请刘备进入了家中。 而郑浑也是个明白人,听了刘备来意,就直接表态,让帮忙稳住局面可以,但暂不准备出仕! 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你刘备亲自来了,那我给你面子帮忙,但出不出仕,还需要考察一段时间。 刘备也知道郑浑之意,自是满口答应,连连称谢。 见得刘备如此礼遇,郑浑便是暗自点头,当下梳洗完毕就跟着刘备出府。 众人才行出府来,便听到了张飞等人已经回到了城内。 安排袁涣带着郑浑前去做事之后,刘备便朝着府内行来。 见得张飞,方才知晓城外发生之事,一听纪灵不受俘虏,自尽而亡,刘备就一阵唏嘘道: “纪伏义一心为主,宁死不降,真义士也!” 别看老刘在纪灵手上吃过亏,实则他也有点想劝降纪灵收归己用。 毕竟,纪灵也是一个将才,武艺自比不上关羽张飞,但其颇有用兵之能,如果能收降,那他麾下大将便能再添一员。 现在听其兵败直接求死,心中更是暗道可惜。 而秦瑱见状,则是摇了摇头道: “纪灵此人不识大义,只知小节,乃愚忠之人。” “不过念其也算为主尽忠,可厚葬之!” 他自然知道刘备在唏嘘什么,可这个时候即便你再可惜也不能明说。 因为桥蕤就在面前,纪灵再好,也是一个死人,桥蕤却是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这个时候夸赞纪灵忠义,那就是在打桥蕤的脸! 刘备注意不到,他却要顾及桥蕤的感受。 而他这话一出,刘备也反应了过来,点头道: “军师之言有理,此人虽然忠勇,却尽忠于反贼,可叹却不可敬!” “只可厚葬,不得宣扬其名!” 说着,他就对桥蕤和陈到一笑道: “此次亏得乐宾、叔至奋战,斩杀敌将,当计一功!” 二人并不知道刘备的心理转变,听得夸奖,自是连道不敢。 张飞在旁见状,便即笑道: “亏得军师还让俺前去接应,实际俺才出城不久,便遇到了桥将军与叔至,那想那孙策压根就未前来!” 要说张飞也是个劳碌命,自从秦瑱来后,关羽算是正式开始独立领军,张飞则是每有大事必然出战。 这一夜之间,已经奔波三次,先斩了陈兰,又与徐盛破了城池,两战已是颇为疲惫。 结果又听秦瑱之言,让他却接应城外的桥蕤与陈到二人。 张飞虽然疲惫,却也只得再度领兵前去。 可一去了就发现桥蕤和陈到已经结束战斗,预料中的孙策也没有跟来。 难得秦瑱判断失误,故而他现在笑容中,颇有打趣之意。 可他一说完,便见秦瑱摇头道: “翼德切莫发笑,现在的局势,孙策不来追击,对我军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众人听其言语,不由都是一愣,张飞更是奇怪道: “军师此言何意?难道要叫他追击,与我军交战才好?” “这是自然,孙策若是主动与我交战,那反倒是好事!” 秦瑱将羽扇一背,一脸平静的踱步分析道: “眼下我军已经夺了寿春,吕布、孙策两家已无大用。” “吕布有勇无谋,不足为虑。” “可虑之人,唯有孙策,此人手下有周瑜等人设谋,兵力与我军相当,此次遭了我军算计,他安能不怒?” “我本以为依照孙策脾气,恐会直接与我军发难。” “故而让翼德前去接应,一则防止发难,二则威慑其心。” “然则此人却极为反常,并未发难,也未追击!” “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派人前来质问,可见其恐怕不是发怒那么简单。” “他们越没有动静,越是证明对方有大图谋,眼下我军还未稳定城内形势,孙策便有图谋,翼德说说,这算个什么好事?” 听得秦瑱此言,众将脸上喜色均是一敛。 刘备则是露出了一脸凝重之色道: “那军师可否推断敌军有何谋划?” 秦瑱闻之,微微摇了摇头道: “孙策军不比吕布,能谋之事极多,在孙策出招之前,我军很难探知敌军之谋!”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胜了一场,但他不得不承认,周瑜是他继贾诩之后遇到的第二个强敌! 对阵陈宫,他可以游刃有余,可对付周瑜,却要下大心思。 现在什么情报都没有,他也不能随意猜测周瑜之谋。 而刘备见状,神色越发凝重,这可是秦瑱第一次露出这副模样,他不由忧心道: “那我军该当如何应对?” 秦瑱见之,思虑了一会儿,便伸出三根手指来道: “三件事,第一,养精蓄锐,趁着白天让士卒好生休息,孙策现在无法强攻,他算计即便再快,也无法立即动手,我军需要尽快恢复战力!” “第二,趁现在调令一只兵马带上粮草于城外策应,不能叫孙策发现,方可以此军为我军后手!” “第三,搜集情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军要知道孙策的一举一动!” “这种时候,细节方能决定成败,对方即便谋划再周密,也一定会露出马脚。” 从始至终,秦瑱都相信一件事,不管什么时候,悄悄留上一手,都是正确的决定! 如果能发现周瑜的谋划,那他们自然能应对,如果实在发现不了,并且被敌军得手,那这支兵马是可以救命的! 至于能不能探出周瑜之谋,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孙策军的细节动作。 只要确定对方没有什么能致命的举动,那他们就可以先下手为强。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孙策有翻盘机会! 第一百零六章 你或许很懂谋略,但你不懂吕布 对于秦瑱的建议,刘备自然不敢怠慢,思虑之后,下令陈到带领本部精锐三千自西门悄悄行出城外。 又令张飞等人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同时派出了不少探子,严查孙策军的动向。 结果探子刚派出不久,之前刘备派出探查水坝方向的探子便已回归,言说是孙策军并未拆去水坝,反留两千兵马继续驻守。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自是惊讶不已,急忙将秦瑱招来议事道: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孙策战败纪灵之后,并未拆去水坝,可见其仍有掘水之意!” 秦瑱一听这话,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孙策如此,乃为留后路,必是存心与我军为难,又惧战败难归,留下此水,可挡我军追兵!” 刘备闻言,自是皱眉沉吟道: “现在虽说我军已得城,水渠又未修好,但敌军掘水,还是能流入城中。” “此地关键,却被敌军所拦,如之奈何!” 见刘备如此,秦瑱便摇头道: “主公勿忧,此地虽然要紧,孙策却还未移营,可见其现在还无掘水之意!” “此乃敌军后手,不可轻动,待探知敌军谋划再行应对。” 刘备听着,也知现在担忧无用,索性继续等待探子回报。 然则直到下午时分,几个时辰过去,都未见孙策军有任何异动。 反倒是吕布那边派人前来催促,要刘备给个说法。 要说现在这个局势,其实三家各有心思,孙刘两家是在互相算计,吕布却是焦急空手而归! 自凌晨入城之后,吕布就一直没睡,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毕竟,刘备不是第一次坑他了,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刘备答应用寿春钱粮换他帮忙,寿春钱粮就被提前运走。 显然他多半是又被刘备坑了一次,刘备就是知道此事,方才会如此应他。 想到此处,吕布就将许汜王楷叫过来商量,商议一番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多半是被坑了,但又不能动手。 因为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对于此状,吕布自然羞愤不已,许汜见此,就谏言道: “如今寿春已取,将军可再问刘备如何处理,我军要取新蔡,孙策要取合肥,只管问刘备如何处置。” “若他再是口头许诺,空无一利,自可联合孙策攻之!”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其实很难看出孙策这次也被刘备坑了,但他们能看出来孙策这一次是啥也没得。 刘备先应孙策要取合肥,现在又要和他们应他们钱粮,显然已经冲突。 要是刘备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答复,那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动手了。 吕布闻之,点头称是,自然就让前来催促。 刘备面对吕布的催促,不由一个头两个大,对秦瑱道: “现在孙策并不动作,吕布又来催促,这可如何是好?” 而秦瑱一听,却叫刘备别慌,解释道: “孙策不动,多半因为士卒疲惫,我军没有由头,不好入营探之。” “正好如今吕布前来,可派人去招孙策前来议事。” “看孙策军是何态度,便可知其所想!” 刘备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既然孙策不动,那他们就主动探探。 当下他又派人朝着孙策营中行来。 此时孙策正在补觉,一听刘备让人前来邀请议事,便是迷迷糊糊起身大骂道: “刘备老儿当真不让人清净!” 要知道刘备每一次议事都是要搞事情。 现在才取城池半天,又要议事,可见其烦。 不过,他终究年轻力壮,恼怒了一会儿之后,便将周瑜等人叫来。 实则周瑜也才刚起,唯有秦松等人因为没出战,倒也颇为精神。 众人抵达之后,孙策便对众人讲述了刘备之举,问道: “现在我军还未动作,刘备又让议事,他到底要为何事?” 而他一说罢,周瑜自是思虑,秦松却笑道: “主公何忧也,刘备此为无奈之举!” “须知吕布其人见利忘义,今晨便已经和刘备生怨,可见其人已经觉察刘备算计!” “如今这般,必是吕布相逼,无可奈何!” “我等不妨趁此机会前去游说,吕布必可为我军之用!” 听其言语,周瑜思虑只此,也点头道: “文表所言不错,虽说此事不是我军发起,但也正可借此行事!” “不妨收拾收拾,直入城内,今夜便可动手!” 孙策一听,自然也是振作了精神,心想这可是你刘备自找的,休要怪我! 想定之后,他和周瑜便梳洗一番,与秦松一道,带着几十个护卫便朝城内行来。 孙策这边入城之时,刘备已经与吕布坐到了一处。 只见刘备端着杯子好生安抚道: “温侯勿急,我等友军,遇事便要好生商议,如今我军已取寿春,自当助二位达成所愿!” “我已令人前去寻来伯符,待伯符一来,我等商议之后,便可动军!” 吕布听着这话,虽是心中恼怒,却也懒得多说,索性点头,自饮自酌。 没过多久,府外又来人报,言说孙策已经入城。 刘备闻之,急忙令人将孙策等人招入府内,便见孙策和周瑜协同而至。 见得二人,刘备举杯便笑道: “孙郎来迟,我与温侯久侯多时矣!” “昨日亏得孙郎拖住敌军兵马,不然我等断难夺取此城!” 他一说这话,孙策就差点怒骂出口,好在周瑜在一旁死死拉住,憋了许久,方才冷声道: “使君无需如此,谁叫敌军偏偏朝水坝前去,我军前去阻挡,也是无奈之举!” “闲话少说,但不知使君此番前来欲议何事?” 见孙策一脸不善之相,吕布便是一异,刘备则是微笑道: “说来有些惭愧,此次唤孙郎前来,正有一事与孙郎相商。” “乃因我军之前本应了温侯寿春城内钱粮,不料城内钱粮,却被敌军迁往新蔡。” “故我军思虑,左右现在国贼当前,不妨贵方先行南下,待我军与温侯取了新蔡之后,再行南下助力!” “孙郎放心,待取钱粮之后,我等自会南下与孙郎助力夺取合肥!” “等取了合肥之后,我等三家一道进军汝南,可保能将袁术尽灭于此!” 看着刘备笑容,孙策一时暗怒此人明面一套,背后一套。 事到如今,还想用这种说辞来说动他们,着实痴心妄想。 他正恼怒之时,周瑜却是一脸可惜之色道: “敢叫二位知晓,不是我军不去,实在是我军收到了消息,言说吴郡严白虎等人作乱。” “我军必须尽快返回江东,稳住大局!” “故虽有愿与二位共同进军,可现在却须尽快返回江东!” “此次前来,并非议事,而是前来辞行,我军今夜就要拔营,实在无力助之!” 而他一说罢,吕布就是一惊道: “贵军今夜便要返军?” 他还想着和孙策干刘备一票,没想到孙策这就要走了! 孙策要走,他一家在此,如何能是刘备对手? 但吕布惊讶之时,刘备一阵惊异,难道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们这边刚取了寿春,吴郡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一个好消息。 心里如此想着,刘备面上却是一叹道: “原来如此,不想江东之贼竟然趁乱而起,难得我等共力讨贼至此,形势一片大好,中道被阻,着实可惜!” “不过,江东终究为重,孙郎不愿与我等前去,也难强求!” “不如这样,现在我就备宴,今夜我等欢宴一番,权当为孙郎送行如何?” 孙策见此,自是一脸冷笑道: “江东事急,我等哪里还有心思赴宴!” “使君自和温侯欢宴就是,恕策难以奉陪,告辞!” 说完,他就看了一眼周瑜,周瑜点头,二人相继离去。 眼见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刘备不由看向了吕布道: “本想我等三家进军,不想孙郎先去,这可如何是好?” 吕布见此,自是沉闷的喝了一口酒,沉声道: “孙伯符去不去,我等又非不能夺取新蔡,莫非玄德想要出尔反尔不成?” 刘备一听,当即就表态道: “温侯放心,便是孙郎不去,我军亦当助温侯夺取新蔡!” “不妨等明日送走孙郎,我等修整两日,便即进军!” 见刘备一脸坚定之色,吕布也不好多言,索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道: “即是如此,便依玄德之言就是!” “现在孙伯符去了,我两家也无需饮宴,布自去也!” 说着,他也站起身来,一脸凝重的朝外行去。 可以说,现在的局面,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也不知该怎么回复,只能先回营中再找人商议。 他这一走,刘备一连送走两家,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他本来以为还有一场大战,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现在孙策一走,就只剩吕布一家,他们也更好施为一些。 如此想着,刘备一阵轻松,不由又多喝了两杯,方才令人撤下酒具,回到府内准备将好消息告知秦瑱。 但他一回府,却见秦瑱没了踪影,接连找了几圈,都没见到秦瑱所在。 一见此状,刘备顿时就有些慌了,急忙叫来亲卫问道: “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亲卫闻之,急忙回道: “军师之前言说有要事需要出府一趟,带着随从就行出府去,不知现在何处!” 刘备一听这话,这才安下心来,他倒不是怀疑秦瑱离去,而是因为现在城内兵荒马乱,秦瑱在府内也不安全。 而现在秦瑱是主动离去,那他自然不需要担忧。 不过虽然不担忧,但他还是有点怕秦瑱出事,当下急忙令人寻找,如此没过多久,便见秦瑱骑着马悠然返回。 刘备见其悠然模样,不由上前怨道: “军师又去何处逛来,备等候军师已久!”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即翻身下马笑道: “但不知主公何事寻在下?” 但说出这话之后,不等刘备开口,秦瑱便行上前一脸笑意道: “主公且慢,不妨让在下猜猜,主公定是要告知在下,孙策已经辞行而去,是也不是?” 刘备一听,不由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奇异之色道: “军师何以知之孙策前来辞行?” 随之便见秦瑱掸了掸衣服的尘土,笑道: “因为我已探知孙策之谋,他今日是故意前来辞行,松懈我军,实则暗通吕布,准备连夜杀回,里应外合,攻打寿春!” 刘备闻言,骇然而惊道: “军师何以知之敌军之谋?” 而秦瑱见之,便是微微一笑: “因为在下刚从城外行来,看到孙策军正在准备撤营,便知其人必去!” “但孙策虽去,兵马却还守在水坝之侧,若孙策果真不愿与我军为难,知道消息,便要提前拆卸水坝,即便不拆,也当先行撤军!” “可他这支兵马至今未撤,便知孙策贼心不死。” “他即是贼心不死,又来辞行,可知算计便在其中,但现在他在城外,又无攻城器械,如何谋划我军?” “唯一的办法,就是策反吕布,而他想要联络吕布又不引起我军注意,就需要借入城之时,顺势说服吕布。” “因而在下方才就在府外等候,看看孙策是否真与吕布相商。” 听着秦瑱一连串的推测,刘备那点酒意顿时消失无踪,急忙道: “那军师在府外看到了何事?莫非孙策果然在与吕布密谈?” 可秦瑱闻言,却摇头一笑道: “非也,孙策不仅没和吕布相商,相反一出府内,便朝城外行去!” “在下一路随之离去,直至城门,也未见其与吕布相商!” “在下见状,心知孙策如此,必有其异!” “他既然不是亲自暗通,那便是遣使前去!” “故而瑱待孙策离去之后,便询问了探子孙策来时有几人。” “探哨告知孙策来时,麾下连带护卫,一共三十七人!” “可离去之时,孙策麾下只有三十四人!” “一连询问几人,彼等都能确定其来时麾下是三十七人。” “可见孙策麾下确实少了三人!” “主公想想,这剩下的三人,会去何处?” 随着秦瑱的讲述,刘备不由一惊道: “军师是说,孙策的使者现在就在吕布军中?” 他还以为孙策真要走了,心里还有点高兴,没想到这竟然是孙策的计策! 若非秦瑱亲自前去探查,恐怕他们这次真要翻大车了! 想到此处,他顿时忙道: “即是如此,何不前去阻之?” 但秦瑱闻之,却是一脸笑意道: “主公莫急,若是孙策有其他算计,我军还可忌惮三分。” “若是他想利用吕布,那就是作茧自缚,必受其害!” 吕布要是真这么好利用的话,那他就不需要花费这么大力气谋划吕布了。 从这个计策就能看出,孙策军或许很懂谋略,但是他们不懂吕布。 真相对吕布来说重要么?当然重要。 可对吕布来说,更重要的是利益! 孙策若是觉得些许话术就能说动吕布,那就太过天真了一些。 思虑之间,他便对刘备道: “主公只管现在将吕布再度叫来议事,在下自有办法让孙策自食其果!” 刘备见之,心中一奇,虽然还有些疑虑,可秦瑱都这么说了,可见其有把握,当下他便点头应诺,急忙派人去将吕布追回。 第一百零七章 吕布大惊,玄德欲杀布耶? 另一边,却说吕布行出寿春府内,心中便是一阵暗叹。 虽说陈宫不在他身边,但基本大局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现在随着孙策离去,刘备占据淮南已成定局,这种形式对他来说十分不利。 要知道他之所以敢跟着刘备打寿春,一个是相信刘备的承诺,第二是因为寿春距离他老巢徐州不远! 得到钱粮之后,他完全可以顺淮河而下,一路从盱台转道泗水,从水路返回下邳。 在这途中,他可以调动徐州兵马进行接应,不需要害怕刘备发难。 但此刻不一样了,孙策离去之后,刘备便是一家独大! 寿春、阴陵、下蔡、当涂四城将他麾下的西曲阳包在中间。 若是再深入与刘备夺取新蔡,那只要刘备起一点坏心,他恐怕连徐州都回不去! 可以说,现在他再想要回钱粮已经不太现实了。 可就这么返回下邳,他又觉得有点亏! 倒不是因为损兵折将而亏,而是那种到嘴的鸭子飞走了的亏损! 这种感觉,远比没有念想的亏损要来得难受。 因而吕布一路回到营中,一路都在长吁短叹,结果才到门口,便见士兵来报道: “主公,营内有孙策军使者至!” 一听这话,吕布便是眉头一皱道: “孙策军使者至?他们又来作甚?” 现在对于孙策军,他是有点怨气的,若非孙策要回军,他怎么也不会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之地。 刚刚才告诉他要走,现在又派使者前来,到底什么意思? 可他的问话士兵哪能回复,只得回道: “小人也不知,但许先生已经将使者迎入营内,只等主公归来!” 听到许汜已经将使者迎入,吕布又是一阵不悦。 敌军使者前来,他还没同意,许汜怎么就给他迎进去了! 思虑之间,他索性沉声道: “彼等现在何处,带吾前去一见!” 士兵闻之,自然将吕布朝着秦松所处的营帐行去,但还未行到营帐,便听身后呼唤道: “主公,刘备遣使前来,邀主公回去议事!” 听到这声,吕布便是脚步一顿,回过头一脸奇怪道: “刘备叫我前去议事?我刚从府内返回,莫非你听错了?” 而那士卒闻之,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道: “小人也不知,那使者就是如此言说,说是使君有急事要寻主公商议!” 吕布见之,自是面色一沉。 即便他再迟钝,也感觉事情不对! 今天这是怎么了?孙策明明要走,却遣使前来。 刘备这边也是,刚刚议事完毕,为何又要叫他回去? 那他又该先去顾及那边? 而那带路的士兵见状,便有些畏畏缩缩的指着远处营帐道: “主公,孙策军使者便在前方,不知主公可欲见之?” 吕布闻此,思虑孙策这边使者现在前来就两种可能,要么是来辞行,要么是来借粮。 除了这两种之外,也没什么大事! 若是辞行的话,完全没必要费心去见,若是借粮的话,那就更没必要见了! 反倒是刘备这边,既然说是有急事,恐怕真有什么要事商议! 略微一对比,他便对士兵道: “且让许汜好生招待使者,吾去去就回!” 说罢,他又朝着郡府方向行来。 而同一时间,就在他前方的营帐之中,只见许汜正和秦松对坐。 许汜听着秦松侃侃而谈,一脸凝重之色道: “这么说来,贵军此次返军是假,图谋刘备是真?” 面对许汜的问话,秦松一脸正色道: “正是如此,我军已经探明,此次江东之乱,全然是刘备主导!” “而我等之所以屡次遭到算计,全是源于刘备麾下军师王禾之功。” “并且那王禾,就是当日曹操麾下谋主秦瑱!” “此人如此隐姓埋名投入刘备麾下,可见其算计之深,眼下我军已经中了算计,绝不希望温侯也被算计!” “故而我主派在下前来,只有一个目的,与温侯联合,除掉刘备。” “不然等我军回去之后,温侯独木难支不说,来日你我两军都要被刘备所制!” 说到此处,他便一脸恳切的对许汜道: “还望先生多多助力,务必让温侯与我军里应外合,将刘备诛灭于此!” “原来如此,我还道那王禾为何总不出面,原来此人竟然真是秦瑱!” 许汜和秦瑱本来也有仇怨,听得此言,便点头道: “先生放心,若不知此事便罢,如今知晓此事,吾必不会让将军再受欺瞒,必竭力促成此事!” 秦松见其应诺,当即点了点头,他知道许汜乃是吕布心腹之人,如今能说服许汜,可见事情稳了一半。 只需等吕布返回之后,就能成事! 思虑之间,他一抚长须道: “说来在下已然来了许久,温侯莫非还未归营?” 许汜见其如此,便是一笑道: “先生勿急,吾已令人在外通报,我主若是归来,必然来见先生。” “如今未至,可见还未归来!” “如此便好,多谢先生仗义执言!” 秦松当即起身朝着许汜一拜,又看了看身后士兵。 便见士兵从背上布帛之中掏出一方锦盒。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许汜一看,自是两眼发光道: “先生这是何意?” 秦松见此,自得一笑: “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许汜一看,顿时喜笑颜开,上前拿起一块马蹄金打量道: “先生何必如此多礼,这要在下如何谢之。” 嘴上虽然如此说道,手上却将盒子一把接过。 秦松见其受礼,笑容一盛道: “此皆吾主心意,不管成与不成,全为酬谢先生!” 正是拿了人手短,许汜笑得合不拢嘴道: “既是如此,先生先在此等候,我亲自前去迎接主公,只待主公归营,便来见过先生!” 说着,他便抱着盒子行出了营帐。 秦松见其如此,就知成功率又多了几成,自是安心在营内等待起来。 可他哪里知道,许汜得了金银之后,连问也没问,就抱着钱财朝自己营中行去。 而吕布出了营后,就一路行到了郡府之内,一入府内,便见刘备和秦瑱坐在一起。 看着这二人在一处,吕布自是心中不悦,大喇喇的行上前道: “我闻玄德有要事寻我来见,不知有何要事?” 刘备见状,便朝秦瑱看来。 秦瑱则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布帛道: “我军要说何事,温侯一看此书便知!” 吕布见状,心说刘备搞得怪神秘,什么书信不能直言,非要让他自己看? 疑惑之中,他接过书来一看,便见其上书道: “奉明公命欲图袁术、吕布,敢不夙夜用心。” “但策兵微将少,不可轻动。” “权借刘吕两家之力,寿春已取。” “今欲间两家,引刘吕交恶,以谋此地,但恐兵力不足,两家发难!” “望司空兴兵以助,待取淮南,策愿为前驱,共讨国贼!” 见得此书内容,吕布眼睛一瞪,虽说他不知是谁笔迹。 可从内容上来看,这分明就是孙策写给曹操的求援信! 见其曹操令孙策谋划自己,吕布便即大骂道: “曹贼焉敢如此!” 大骂之中,他便朝秦瑱看来,沉声道: “此书从何而来?” 秦瑱见之,便摇了摇头道: “温侯莫问,且再看此书!” 说着,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一封帛书,不过这一封帛书已经有些破旧,只见其上写着: “吾令汝屯兵小沛,是掘坑待虎之计也!” “今公取沛国,乃欲何为?” “须知吕布方为大患,可先南下讨贼,与臧霸商议,两面协作,勿致有失!” 看着这封书信,吕布更是背后一阵发凉,不敢置信的看向秦瑱道: “先生此何意也?玄德欲杀布耶?” 如果第一封书信,是让他愤怒的话,那这第二封书信,就让他恐惧了! 因为第一封是孙策回应曹操的信件,而第二封却是曹操写给刘备图谋他的信件。 吕布见过曹操的笔迹,能看出这多半是曹操手书。 现在秦瑱把这封手书给他看了,难道是准备直接动手,让他死个明白? 当下,吕布就用手把住了剑柄。 而秦瑱见得此状,却是摇头一笑道: “温侯勿忧,在下给出此书并无恶意?” 不等吕布说话,他便迈步行上前来,指着两封书信道: “想必温侯也知晓,这第二封,乃是曹操送于我军的!” “此书在我军出兵之前,便已抵达!” “若是我军有意于温侯,当初在阴陵城下,便可对温侯动手,何须等到现在?” “实则我主收到此信之时,便已经回绝曹操!” “只因我军所取沛国,乃是温侯助力所取,温侯与我军又非敌对,我军不愿与温侯为难,故而回绝了此信。” “只不过回绝书信已经发与曹操,无法给与温侯观看。” “此信只是想叫温侯知晓,我军虽与温侯多有矛盾,但对我军来说,温侯乃是友军,断不会与温侯为难!” 吕布听着此言,不由看向了刘备,便见刘备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见得刘备此状,吕布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只要不是府内埋伏着刀斧手,那就没事! 可他转念一想,又看向了第一封书信,恼怒道: “那此书又是从何而来?” 秦瑱见此,便是一脸凝重之色道: “说来温侯一定不信,此物乃我军探哨方才从城外截获!” 而吕布一听,顿时一阵懵逼道: “贵军方才从城外截获?可是孙策不是方才前来辞行么?” 秦瑱见其如此,自是点头称是道: “这便是我军请温侯前来议事之故!” “因为我军与温侯友善,绝不愿与温侯为难,眼下虽说因为钱粮之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可我军确实无意与温侯交恶!” “毕竟现在中原曹操一家独大,眼见袁术将灭,曹操下一步定是东取徐州!” “我军和温侯互为表里,当互为盟友,方可共抗强敌!” “我等与温侯为善尚且来不及,断不会害了温侯!” “可孙策却不一样,此人根基远在江东,便是曹操称霸中原,也不会影响孙策根基。” “本来我军以为,我等辞绝曹操之后,曹操会放弃图谋我等!” “不想曹操竟然会联络上孙策!” “温侯恐怕不知,在此次出兵之前,曹操便表奏孙策为骑都尉,可在孙策出兵之后,却有传闻说曹操已经让代明汉将军之位!” “可见两者之间早有利益输送!” “我军本来念着我等共讨国贼,不愿与之交恶,可现在见得此信,我等即便不动,也不能不妨!” “如今又见孙策欲去,不知其到底有何图谋!” “这才叫温侯前来商议,议议此信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听着秦瑱的话语,吕布的表情自然不断变换。 确如秦瑱所言,现在局势曹操一家独大已成定局! 袁术一灭,下一步可不就是他和刘备么! 现在虽然钱粮上闹得不愉快,可他们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钱粮再重,还能重过徐州? 刘备要是不想单独抗衡曹操,就必须和他结盟,没必要现在和他为恶。 反倒是孙策和他们没有利益牵扯,这货老家远在江东,曹操短时间根本打不过去。 从理论上来说,孙策还真可能与曹操勾搭在一起。 而当他听到最后一部分,虎目更是一瞪道: “先生是说,孙策来之前先受了曹操官位,暗地里曹操又许之将军之位?” 要知道,他当初要一个徐州牧之位,曹操都抠抠搜搜。 对孙策却是先升官,再许官,这要是没问题谁信啊? 秦瑱见其如此,自是一脸笃定的点头道: “将军若是不信,可前去探知,此事绝非虚假!” 这件事是他查过的,因为孙策不应,当时还让老曹颇为不快来着。 现在他要说动吕布,自可拿这个说事。 他这话一说完,吕布看着桌上书信,便怒喝道: “孙策小儿,安敢与曹操害我,定不能饶之!” “玄德稍待,且待我调兵前来,你我两家出兵,先灭孙策于此!”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见其起身,刘备就忙起身相劝道: “温侯且慢,不可如此轻动!” 秦瑱更是一把抓住吕布的手道: “温侯不急,此信虽说是我军截获,但也难以称为证据!” “眼下孙策已要离去,又无其他动作,我等岂能以信告罪?” 此话一出,吕布便即沉声道: “先生岂言孙策未动?玄德必然不知,那孙策已经遣使前来!” “吾之前还道他为何事,如今观之,多半就是前来离间我等!” “吾观孙策辞行是假,借故离间我等是真!” 他本来还在迷惑孙策为啥派使者来,如今一看,不就是要谋害他和刘备么! 说实话,他对孙策没有太多恶感。 可现在一听完秦瑱之言,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孙策和曹操联系上了,这还得了! 要是今天不把孙策给留在这里,以后曹操、孙策南北夹击,他的徐州还守得住? 思虑之间,吕布已是一脸坚定的看向秦瑱道: “先生切莫拦我,今日无论如何,吾都要与孙策一战!” 听得这话,刘备自是暗惊,没想到孙策还真派使者联络吕布。 而秦瑱见之,则是装作一脸惊异道: “如此说来,孙策使者就在温侯军中?” 吕布此时不疑有他,点头便道: “正在我军中,但吾还未见过其人,若早知此事,定先斩之!” 到了现在,他已经认定孙策没安好心,自然不愿再见使者。 但他一说完,秦瑱便露出了一脸笑容道: “既是如此,我军何不妨将计就计?” 他本以为吕布已经见了孙策使者,方才如此行事。 如今既然还未见面,那可就能尝试尝试把孙策给留下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自爆身份,虎狼之交 面对秦瑱拿出来的‘证据’,吕布自是信了大半。 因为对他来说,钱粮什么的不重要,保住徐州才是最重要的。 他要钱粮,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招兵买马? 所以无论这书是真是假,只要孙策真在与曹操联合,那就是潜在风险,就需要解决。 这也是吕布为什么几次三番和刘备交战的原因。 彼时的刘备并无根基,有再回徐州的风险,所以他一听到刘备招兵买马,就会主动进攻。 而刘备现在调转了方向取淮南,就对他没了威胁。 如今没了袁术的牵制,曹操一家独大的形势,让他和刘备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 两家任何一家,单独都不是曹操对手,唯有联合才有机会生存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孙策反倒成了外人,最不值得信任。 故而此时一听到秦瑱所言的将计就计,便疑惑道: “先生此言何意也?我等如何将计就计?” 秦瑱见其如此,便装作沉吟道: “乃因在下思虑,孙策此次既然敢发书曹操,多半已有计策一次解决你我两家!” “此人有此谋划,定然已有戒备,我军探知此人如今正在撤营,恐怕我等一动,孙策便会警觉。” “现在出兵,虽能败孙策,却难将孙策留下。” “故依在下之见,温侯不妨先回去见见敌军使者,看看敌军如何安排。” “知晓敌军安排之后,我等自可相应布置,好叫孙策一败涂地,再起不能!” “等败了孙策之后,我军自取淮南,将军自稳徐州,来日我等互成犄角之势,两家结盟,方可与曹操抗衡!” 吕布听得此言,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 “先生此言有理,我等是需先探探孙策谋划!” 说到此处,他又一阵皱眉道: “不过,布不善谋略,便探出敌军谋划,也难以反制!” 他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不善于阴谋诡计,有可能弄巧成拙。 秦瑱一见此状,便笑道: “温侯勿急,凡事有在下探知!” “在下与温侯一道前去,只需见得孙策使者,便知敌军之谋。” “温侯但依我言行事,管保今日孙策大败于此!” “吾亦有此意!” 吕布听着,便即一笑道: “有先生在,必能探知敌军之谋!” 说着他便向刘备笑道: “不知玄德可敢让先生虽吾前去?” 终究凌晨两家还是闹翻了,故而吕布现在有意看看刘备之意。 随之便见刘备笑了笑道: “有何不敢,二位但去无妨,备就在府内等待消息就是!” 他一说罢,二人便相继辞行,一路朝着吕布军营行来。 然则还未到军营,秦瑱便对吕布道: “温侯,入营之前,在下还有一事相告,须得温侯静听!” 见得秦瑱如此,吕布奇道: “先生有何言不得入营再说?” 而他说罢,就见秦瑱颇为惭愧的行礼道: “因有一事,瞒了温侯许久!” “但在下思虑如今你我两家结盟,于情于理,不当瞒报,故要告知温侯!” “还望温侯听候,恕在下瞒报之罪!” 见其行礼,吕布便是一惊道: “先生有何事瞒报?”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王先生可别再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了! 可秦瑱见之,便即对吕布鞠躬一礼道: “敢叫温侯知晓,实则在下也算温侯旧识,王禾乃是化名,真名叫做秦瑱!” “因之前恶了曹操,不得以化名而出,后为保命,也不敢告知温侯,如此瞒报之罪,还望温侯见谅!” 听着秦瑱之言,吕布先是一惊,随之一双眸子便是死死盯着秦瑱道: “汝便是那秦子瑄?” 对于秦瑱的突然自曝,他心中自是一惊。 说实话,其实他也怀疑过王禾的身份。 毕竟王禾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巧合,再加上隐隐有传言如此,他自然心中怀疑。 可奈何直到现在为止,都从未有明面告知。 再加上陈宫、王楷这些旧识也没有对他主动说过,因而他心中也只是怀疑,从未表露出来。 可现在他是真没想到,这话会亲自从秦瑱口中说出来。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被秦瑱算计,他顿时拔出了剑来,冷声道: “秦子瑄,汝几次三番谋划于我,如今相告,难道不惧吾将汝诛杀于此?” 他本来就对秦瑱没什么好感。 现在新仇加旧恨,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这一拔剑,身边亲卫纷纷拔剑,秦瑱背后的随从自也是拔剑相对。 但秦瑱见状,却是动也不动,正色道: “温侯要杀便杀,在下现在敢告知温侯,就不怕温侯动手!” “温侯须知,如今之势,你我两家合着有利,分则有害,温侯岂可冲动行事?” “再者在下之所以隐姓埋名不告温侯,也是情有可原!” “一则,彼时我逃出许都,曹操尚在四处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 “温侯且说说,若彼时知我姓名,曹操会如何处之?” “二则,温侯也知我此前与贵军为敌,公台素来与我不善,若不隐姓埋名,凭公台为人,我军如何得安?” “有此两点,便不得告知温侯!” “若温侯真要以此欺瞒之罪杀我,尽管动手便是!” 说着,他便将脑袋一抬,直接闭上了眼睛。 实则他也不想现在告知吕布,但考虑到孙策军可能会以此说服吕布,他倒不如主动曝出来,以此增添自己的可信度。 而吕布见状,一时眉头紧皱,若秦瑱恐惧,他自然还有话要问。 可秦瑱如此,他反倒不好多言,只得沉声道: “吾也不愿杀汝,但尔等几次三番欺瞒于吾,着实让人难以信任!” 他本来已经有意和孙策交恶了,可现在由于秦瑱自曝,他反而有些怀疑之前书信的真实性了起来。 不过他此言一出,秦瑱便沉声道: “温侯此言在下实难认同,我军何时有欺骗温侯之举?” “须知除了在下化名之外,我军就从未欺瞒过温侯!” “想来温侯是以为被我军几次三番欺瞒利用,实则温侯平心而论,我军承诺温侯之举,可有未曾做到之事?” “若说在下邳之时,我军早已告知温侯我军欲取相县,是贵军非要动兵前来,我军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势而为!” “至于如今同样如此,我军承诺让温侯得到寿春城内钱粮,城破之后,我军可曾侵占一丝一毫?” “府内之内钱粮,不是全归温侯所有?” “至于府内钱粮多少,岂是我军能控制之事?” “现在更是,在下若是想欺瞒温侯,现在又何必再主动告知温侯身份?” 他这话说得当然是极有底气,吕布听得再度眉头一皱。 仔细回想这一系列交往,好像真是这样。 貌似刘备军主动承诺的事情,好似都做到了。 虽然其中打了折扣,但除了秦瑱主动隐瞒身份之外,好像真没骗过他。 说是打相县,刘备就真去打了相县,说给他钱粮,刘备还真给了他钱粮。 第一次被坑,是因为陈宫在其中谋划。 第二次被坑,是因为他不知道寿春城内钱粮早就被转移。 从理论上来说,刘备每一次都在算计他,可从未欺瞒过他。 他自然也没办法用欺瞒之罪来指责刘备。 现在也如秦瑱所说,他要是想欺瞒,就没必要主动告知身份。 思虑及此,吕布眯眼看向秦瑱道: “先生诡辩之能,布深感佩服,但先生谋划如此,叫布如何再信任贵军?” 他就一个意思,就算你们没有欺骗,但你这货几次三番利用我,叫我如何信任你们? 见得吕布如此,秦瑱便是淡淡一笑道: “因为咱们都有一个大敌曹操!” “温侯能信公台,为何不能信在下?” “实则对我军来说,温侯实属虎狼,与温侯合作,需要谨慎行事,在下之前谋划,不过是畏虎所伤,不得已而为之。” “但与温侯相比,曹操却是熊罴!” “虎狼虽猛,却可与之共食,熊罴安睡,却难与之共枕!” “如今大势如此,温侯不信我军,难道要信袁绍不成?” 听得此言,吕布自是再度语塞,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暗自思虑秦瑱之言是否有理。 他这人性格就是这样,若是此时秦瑱还说一些冠冕堂皇之语,他定然嗤之以鼻。 可秦瑱将一切讲明了,他反倒会自己思考。 就如秦瑱所言,既然他能信任陈宫,为什么不能信任秦瑱? 二者都是曹操麾下出来的,也都和曹操有仇,期间秦瑱确实也算计过他,但他一样也算计过对方。 两家的关系就如虎狼一般,虽然互相算计,却也能合作。 而曹操不同,曹操作为熊罴,有拥有压倒一切的实力。 虎狼之间要想吃点好的,那就需要通力合作,从熊罴嘴里抢吃的。 秦瑱能在这个时间点自曝,可见确实是想要和他合作对付曹操的。 而秦瑱的最后一句,正是说到了重点,他不与刘备合作,难道还能与袁绍合作不成? 若说曹操是熊罴,那袁绍就是巨兽,与刘备合作尚且可行,与袁绍合作恐要尸骨无存。 思虑及此,吕布自是再度冷笑道: “先生果真能言善辩之士,也罢,吾便再信你一次!” “不过话先说好,若让吾发现贵军还有欺瞒之事,那就休怪吾不讲情面!” 秦瑱见此,自是微笑道: “故知将军虎威,今熊尚在,我军岂敢欺虎?” “现在坦诚告知,正是欲取信于将军!” 听得此言,吕布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实则他也不指望秦瑱给他任何承诺,要的是秦瑱的态度。 而现在秦瑱这幅任打任杀的模样,让他颇为满意。 当即,他便请着秦瑱朝着营中行去。 来到营内之后,听到秦松还在等待,吕布便看向秦瑱道: “但不知先生欲让我如何行事?” 秦瑱见状,便对吕布笑道: “温侯只管入营,不管他说何事,都先不能应诺。” “在下自在营外听之,待其将谋划说出,只管出营前来,我等再商议反制之策!” 吕布闻言,点了点头,便朝营帐之内行来。 一入营帐,便见许汜和一个蓝色衣装的文士端坐其中。 见得文士,他便知这就是孙策使者,索性自顾自的朝着主位行去,悠悠道: “吾方从府内归返,闻得孙策遣使前来,莫非便是尊驾不成?” 许汜一见,急忙起身便对吕布介绍道: “主公,这位便是孙郎使者,秦松秦文表!” 秦松见此,自是起身一拜,微微笑道: “在下秦松,见过温侯!” 吕布看着秦松衣装形貌,心想此人必是孙策麾下重臣,遣这种人前来,恐怕真是另有所图。 思虑至此,当即他便冷声道: “闲话勿说,吾也不想和贵军有太多牵扯!” “只问尊使,贵军即已辞行,为何又要前来?” “若是前来辞行,吾领受此情,尊使自去便是!” 见吕布如此冷漠模样,秦松心中自是一阵异样,他早就听闻吕布这厮极难相处,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他本来还想含蓄表达来意,可如今这般,他倒是没地方发挥了,当下只得看向许汜,希望许汜缓和气氛。 许汜见状,自是心领神会,忙抚须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秦先生此来非是辞行,而是有要事前来相商!” 不过他一说完,便见吕布瞪了他一眼道: “先生若有要事,何须汝来传话?” 他有些不满许汜自作主张之举,故而面色不善的看向秦松道: “先生既有要事,为何不语?” 秦松见其如此,心中一凛,准备好的一众说辞都难以说出,只得拱手行礼道: “启禀温侯,在下此次前来,是奉吾主之令,欲与温侯共谋刘备!” 一听此言,吕布心中便再度一沉。 看来秦瑱之言没错,孙策果然是来离间他和刘备的! 这小子看着人还挺实在,没想到真这么坏! 第一百零九章 什么仇什么怨?吕布之怒! 寿春城内,吕布军帐中。 在听了秦松一番言论之后,吕布便摸着自己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秦松道: “若按先生之言,此次江东之所以生乱,乃是刘备谋划?” “贵军现在也不是当真想去,而是想要借机报复?” 秦松一听这话,便摇头道: “温侯此言差矣,须知我军江东生乱,现在岂能不归?” “不过是因为顾忌温侯尚在此处,恐温侯也被刘备算计!” “须知那刘备麾下谋士王禾便是秦瑱此人化名,此人几次谋划你我两军,至使我等两家损兵折将。” “我军现在归去就罢,就怕来日刘备趁势崛起,你我两家难以制之!” “故而我军方才出此下策,邀请温侯共力击之!” “如今温侯在内,我军在外,只需温侯打开城门,你我两家便可共图刘备,必叫刘备亡于此地!” “取城之后,我军自归江东,城池钱粮一应归温侯所有,我军绝不取分毫之利!” 他话音一落,许汜自是上前道: “将军,先生之言实属良言,在下早已对那王禾身份生疑,此人当初在下邳之时,就多次辞而不见。” “如今我等在军中,也未见得其面!” “若此人真不是秦瑱,堂堂刘备军师,何须深居简出?” “可见此人必是秦瑱无疑!” “此子三番五次坏我军大事,如今又助刘备,屡次算计我军,可见其心叵测!” “而刘备心知此事,却屡次纵容,便知其人也是那等表里不一之人。” “如今为了夺取寿春,便谋划江东生乱,这要是让孙郎去了,不知我军会被如何算计!” “不妨趁现在孙郎还在此处,与孙郎共谋刘备,也免得我军再遭此人算计!” 说到此处,他当即下拜行礼道: “在下觉得孙郎此计可行,主公当应此事。” 秦松见此,暗道许汜给力,当下便是一拜道: “还望温侯明鉴,我军此次断无任何其他心思,只欲助温侯除去刘备此贼!” 他们两人同时下拜,却见吕布应也不应,神色颇为精彩,并未回复。 老实说,如果没有秦瑱提前打得预防针,他还真会答应秦松这个请求。 毕竟刘备如果真在算计江东的话,那刘备一定在算计徐州。 可由于秦瑱给他打了个预防针,现在他反倒只剩疑惑。 孙策、刘备两家各执一词,到底谁真谁假? 思虑之间,他便问秦松道: “贵军言说刘备军祸乱江东,不知可有证据?” “另外,贵军言说王禾便是秦瑱,可有根据?” 他这边是秦瑱自曝身份,可孙策又是怎么知道的秦瑱身份? 面对他这两个问题,秦松便是抚须自得道: “何须证据?刘备之心,人尽皆知,如今谋划我两家,便是为全据淮南!” “明面上与我两家为善,实际必然私下谋划!” “不然何以我等刚取寿春,我军后方便即生乱?” “至于秦瑱身份,更是无须探知,此人刚离曹操,刘备麾下便多了一王禾,此事何等蹊跷。” “必是此人畏惧曹公之威,特地隐姓埋名加入刘备军中。” “可我等即为友军,今又奉曹公之命讨贼而来,彼人还在隐姓埋名,欺瞒我等,可见其目无朝廷,所图甚大!” “刘备重用此人,虽为汉臣,也为汉贼!” 他如此说着,自是冠冕堂皇,一口一个朝廷,一口一个曹公,好似自己就是代表正义的一方。 但他哪知道,他的话更是坐实了秦瑱给吕布灌输的概念。 孙策现在是在给曹操做事! 只见吕布眼睛一眯道: “吾闻孙伯符此番北上,先任骑都尉,后又代明汉将军,此事有诸?” 他这话自是为了确认秦瑱话语的真实性。 可秦松一听,自以为吕布是想要孙策许些好处,便抚须笑道: “正是如此,不瞒温侯,我军此来,乃蒙天子厚恩,绝非为一己之私!” “若温侯与我军除了刘备此贼,来日我主自当为温侯表功!” 一连三个问话,顿时便将吕布心中疑虑打消。 现在的局势,刘备谋划江东之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孙策并没有证据。 反倒是刘备这边,既有孙策的书信,又有曹操书信,可信度显然更高。 而且,看孙策这模样,还真是万事以曹操为主。 这要是让刘备被孙策所杀,来日曹操杀到徐州,恐怕只需一纸诏令,便能将孙策兵马调来! 两家合围之下,他岂不是要困死在徐州? 一想到此处,吕布顿时坚定了想法。 不管此事真相如何,他都不能和孙策合作! 不与孙策合作,他现在又不能置身事外,那就只能和刘备继续合作! 想到此处,吕布心中一阵通透,便对秦松一笑道: “原来如此,吾已知之贵军所想,但不知贵军欲如何行事?” 见吕布终于露出了笑容,秦松自是微微笑道: “若是温侯同意,不妨咱们两家约定今日四更天动作!” “我军会先行撤营,整兵备马,只待四更天一到,温侯便可兵分两路,一路杀奔东门,一路攻击刘备军营,叫他两头难以兼顾!” “我军自在城外等候,只需听得城内声音,便即猛攻东门,入城助温侯一臂之力!” “如今刘备兵马分布四门,若我两家如此动作,刘备必然难以抵抗,若有机会,便可一战将其攻杀于此!” 但吕布听得这话,却又皱眉道: “如此说来,若是我军开不得此门,贵军岂不是入不得城内?” 他自然能注意到其中的风险: “不若如此,贵军先行进攻,我再动作,如何?” 秦松见此,自然不肯,摇头笑道: “温侯何忧也?须知我军兵马足有一万余,有温侯里应外合,自可轻易破门!” “反倒是我军若抢先动作,定叫刘备警戒,也让温侯不好动手!” 他自是悠然一笑,吕布却是越听越清醒。 见孙策不肯先动手,心中便是一怒。 孙策此举,不就是想让他和刘备死磕么? 他在城内拼杀,孙策自在城外等候,说是要进攻,谁知道什么时候进攻? 大可以等他杀的差不多了,慢悠悠进来收人头。 到时候即便胜了刘备,大头也是孙策的。 口口声声说不要寿春,等到时候他兵力消耗完了,孙策岂会无动于衷? 比起秦瑱的算计,孙策这小子简直在侮辱他智商。 秦瑱算计他,从来都是利益先行。 而孙策算计他,是真的在把他当傻子看待! 难道以为几句空话,他吕布就会甘愿为之赴死? 这也太轻看了他吕布一些! 心中如此想着,吕布已经难掩心中怒气,但一想到秦瑱的嘱咐,还是忍着沉声道: “即是如此,先生自在此处等候,且待我思虑片刻!” 话一说完,他便背着手一脸深沉的朝外行来。 行到营门之后,便见秦瑱正在远处等候,他索性行上前来,带秦瑱行入一处营帐之内道: “先生果然没有欺瞒于我,孙策如今果然是来离间你我两家!” 随之他又将秦松的谋划对秦瑱合盘托出,说完才道: “若非贵军今日发现了孙策之信,吾还不知此人用心如此险恶!” “如今看来,此人着实该死!” 他如此言说着,脸上满是戾气。 但秦瑱一听,却是露齿一笑道: “温侯须知,敌军险恶之心不仅如此!” “我说一事,温侯便知敌军谋划之深!” “温侯可知昨日孙策阻击纪灵之后,是如何处置的那上游水坝?” 吕布闻言,自是皱眉道: “现在寿春已陷,此坝无用,自当拆卸!” 话一说完,下一秒他就是眼睛一瞪道: “莫非孙策并未拆卸水坝?” “正是!不仅没拆,反倒还派兵驻守!” 秦瑱点了点头,便压低声音对吕布道: “温侯想想,孙策若真欲离去,何故留下水坝?” “在下之前本来也在奇怪,敌军此举,如今看来,此坝分明就是为了谋划你我两军!” “现在他令温侯在内拼杀,他自在外观望。” “若温侯能开城门,他自然能入城来;” “可若温侯开不得城门,他将此水一掘,自可逍遥而去,而温侯却连退路也无!” “此人声称与温侯共谋,不过是欲让温侯与我军交恶,他在岸边渔翁得利,全然不顾温侯生死啊!” “敌军用心之险恶,温侯不可不察!” 吕布本就已经恼怒,听到此言,更是双目通红! 他和孙策什么仇什么怨? 有必要出这种绝户计? 秦瑱再可恨,也就是坑点钱粮,孙策却要坑他的命? 当下,他就一把按住了剑柄,瞠目欲裂道: “此子无礼,待我先去斩了此使泄愤!” 秦瑱见其如此,摇头笑道: “温侯何急也?此人不过一传话之使,杀之无用,不妨听我之谋,今日便杀孙策于此,岂不美哉?” 见秦瑱有杀孙策之计,吕布自是沉声道: “先生有何计策,只管道来!” 秦瑱见之,当下便在吕布身边耳语了几句。 吕布一听,沉思了片刻,便点头道: “便依先生之计,今夜必叫孙策交代于此!” 这下他不再犹豫,迈步便朝营帐之内返回,对秦松道: “也罢,吾虑刘备着实可恨,便应先生之言!” “不过布有一条件,今夜我军成事之前,先生必须留在城内,不然贵军空口无凭,布实难信也!” 秦松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这和他们的算计不一样啊! 虽然周瑜也嘱咐他等到晚上再出城,可没让他留下来! 要知道,他们这个计策,留在城内风险极大! 他若留在城内,很可能会被吕布当成人质。 但吕布这幅模样,似乎他若不留下,吕布就不会答应! 考虑了一会儿,他只得一咬牙道: “好,便依温侯之言,今夜成事之前,在下便留在此地!” 吕布见状,这才同意,亲自手书一封交予秦松。 秦松见吕布终于答应,总算松了一口气,便急忙令人朝着孙策营中送去。 此时天色已黑,孙策正在营中焦急等待,突然收到了秦松来信,自是大喜,对众人笑道: “我军计成矣,文表已然说动吕布!” 众人一见秦松已经完成任务,自是露出了欣喜之色。 唯独周瑜上前问道: “兄长,文表可曾言说他几时出城?” 孙策见此,便是一愣,又看了看手书,问传令的士卒道: “先生可言何时出城?” 那士卒摇了摇头道: “先生只让在下尽快将此书送出,并未言说何时出城!” 周瑜一听,思虑了片刻,顿时沉声道: “不好,秦文表恐怕是让吕布扣在了城中!”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孙策更是面色一变,急忙上前抓住了周瑜问道: “文表不得出城,这可如何是好?” 须知秦松身份重要,到时候两方混战,若是伤到了秦松,那他可就亏大了! 而周瑜一听,不由摇头一叹道: “可见吕布此人并非传闻那般鲁莽!” 他本以为吕布应了之后,会让秦松回来传信。 可现在看来,吕布这人的心思,远比表面更为深沉! 如此想着,他便对孙策道: “为今之计,我军唯有猛攻,尽快杀入城去,方可保秦文表性命!” “不然吕布见我军迟迟不攻,恐会以此责难文表!” 孙策听闻此言,自是面色一沉。 本以为算计已成,不想又出这等波折。 刘备城府如此之深也就罢了,没想到吕布也这么难对付! 这些老家伙,当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思虑之间,他便做出了决定道: “传令下去,今夜一更造饭,三更出营,若见城内厮杀,便与我猛攻城池!” 事情到了现在这样,他也没了退路,只能死磕下去。 成与不成,就在今夜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大战再起,又中计了? 是夜,寿春城内,继昨夜大战之后,寿春城内又进入了战争状态。 随着与孙策书信发出城外,秦瑱就不在停留,回到了刘备面前,言说诸事。 刘备听得秦瑱说动吕布,心中自是大喜,又听秦瑱自曝身份,差点又和吕布起冲突,不由后怕道: “徒为我军之事,军师陷于险地,日后切不可再如此行事,不然便得此城,难偿军师性命!” 秦瑱自曝身份这件事,他原本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的话,他肯定要随行。 不然若是吕布真伤了秦瑱,一座寿春可代替不了他的军师。 秦瑱闻得此言,自是微笑道: “看似险地,实则不险,吕布虽然喜怒无常,却非不计后果之人。” “我敢告知此人,乃因我军于城内势大,吕布顾忌麾下兵马,不敢动手!” “再者,如今寿春已陷,淮南入手,再瞒吕布也不妥当,正可借此机会相告!” 刘备闻言,突然想起了秦瑱之前的嘱咐,不由惊道: “这莫非便是军师之前所言,取寿春之前不可暴露之故?” 秦瑱闻之,便点了点头道: “正是如此,彼时我军虽然势大,但在城外,又有孙策在南,吕布若知在下身份,恐会借势与我军为难,且难以之为用。” “而如今,我军在城内,吕布兵马不及我军,便告知此人也不惧他发难。” “反倒是如今形势已经明朗,我军便不告知,吕布早晚也能知道。” “与其让之被动知晓,不如主动相告,方可取信此人,以便来日再用!” 刘备听之,自是又感动又感慨。 感动自是秦瑱为了让他在此立足,可真是煞费苦心,带着他各处周旋,如此小心翼翼。 感慨却是秦瑱心思之细,一边要顾大局,一边还要顾小势。 换个人来,哪里能做到这等程度。 忽然间,他不由想起了当初秦瑱抗拒出仕的模样。 当初本以为秦瑱只是性喜清净。 如今看来,秦瑱只是不想再劳心劳力而已。 他们这种小势力要想崛起,当真是太累了! 思虑及此,刘备不由再度拉着秦瑱的手道: “此番我军去淮南,着实劳累军师,备不能谋此,心中甚愧!” 秦瑱见之,倒也没有再抽出手,只是笑道: “万事开头难而已,换谁谋划都是如此,主公不必这般!” 他这话虽是安慰,却也是实情,在争霸这一块,最难的就是起家! 强如诸葛孔明,辅佐刘备起家都用了几年时间。 与赤壁相比,他们在淮南还是比较顺利的。 现在只需要把孙策给打回江东,他们就能迎来真正黄金发展期,不再像当初那般束手束脚。 虽然崛起还是有很多困难,但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故而现在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直接对刘备道: “在下只是言语劳累,今夜主公还有一场大战,须得好生准备!” 刘备见之,也不辞让,点头笑道: “自当如此,但不知军师如何安排?” 秦瑱沉吟了一会儿,便对刘备道: “若说今夜安排,主要是依敌军之势反制,如今敌军虽欲四更之时前来,可彼人狡猾,不可准时而动!” “故我与吕布商议,三更时分一刻便即动作,装作吕布事泄之态,诱敌军来攻。” “我两家自在东门埋伏少量兵马截断敌军进路,主公可亲领兵马与吕布击其后路,翼德率兵突袭敌军大营!” “再让叔至领兵前去奇袭敌军水坝驻军,则敌军一战可破!” 刘备想了想,虑及自身兵马数量,不由问道: “如今我军城内兵马虽多,可若要分布四门,便需四千兵马。” “叔至所部又有三千,如此我军可动之兵不过七千,若再兵分两路,恐难有效啊!” 虽然他兵力没有损失多少,但可调动的兵马已经下降到一万四千多,其余兵马不是降卒就是伤兵,难以调动。 而孙策的主力起码还有一万三四千,假设出兵一万,也有四千守营。 他们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很难攻入敌寨! 面对刘备的忧虑,秦瑱自是笑道: “主公勿忧,若是不动俘虏,我军兵力自然不足。” “可今日一战,主战在东门,所以我军自可调动俘虏为用!” “可让袁曜卿负责西、北、南三门守势!” “在下前去督雷簿兵马守东门,埋伏敌军,主公可率城内全部兵马前去阻击孙策,务必将孙策兵马尽灭于此!” “须知孙策乃为我军大敌,我军决不能错过此次机会!” 这一战,他是有心把孙策留下来的,若能把孙策解决,那日后他们南下江东难度势必大大降低。 刘备听着,犹豫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做有风险,可有秦瑱和袁涣稳住城内局势,他还是安心的。 想定之后,刘备也不再犹豫,开始调兵遣将。 同一时间,吕布军帐之中,秦松被安置在一处营帐之中,正在来回踱步。 随着天色逐渐暗下来,他的心情也越发忐忑。 虽然他的任务到现在为止都很顺利,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来之前他们商议得好好地,可入城到了现在,他反倒有些恐惧。 一则,他们的行动真的能瞒过刘备么? 须知刘备麾下的秦瑱绝非善与之辈,他们谋划刘备之时,对方多半也在谋划他们。 可到了现在刘备军却是毫无动作。 连使者都没有派一个前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过于疲惫,松懈了对他们的探查。 二则,虽然他们入城之时已经尽量不引起人注意。 但假借入城之机,掩盖他们出使之实,当真可以瞒过刘备军的眼线? 要知道,在这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计策。 如果这一点没瞒过刘备军的眼线,那他们的举动多半就已经暴露了。 在他们行为暴露的情况下,刘备军如此,当真正常么? 诸多想法之中,秦松越发不安了起来。 他是孙策麾下众臣不假,但他并非孙策死忠之臣。 凡是涉及不到自己性命,他自然无甚所谓。 可现在当他的性命被威胁到之时,他就需要考虑自身安危问题了。 当下,他脚步一顿,准备前去再见吕布一面。 可他一来到帐门口,就见六个士兵同时将枪一横,随之领头的便问道: “先生要去何处?” 见得帐外竟然有六个士兵看守,秦松便是一惊道: “诸位这是何意,在下欲去面见温侯,还望通报!” 可那领头士兵见状,却是冷笑道: “主公有令,若非传召,先生不得出帐,还请回到帐内等候!” 秦松见之,心中再度咯噔一下。 吕布要是这么对待他,那可就出大问题了! 当下他忙问道: “但不知许汜先生何在,可否前去通报?” 而他一问,却见一众兵士动也不动。 这等表现,顿时让秦松的心沉到了谷底。 吕布如此,绝非对待一个使者该有的态度! 即便是要把他当成人质,也不可能这种态度! 现在这种态度,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吕布恐怕已经被刘备说动,之所以将他留下来,是为算计的他们! 想到此处,秦松自是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又来到帐外沉声道: “我欲前去如厕,还望诸位通融!” 说着他就要强行闯阵,可下一秒,刷的一声,一把刀就已经横在了他的身前,只见士卒冷声道: “主公有令,先生若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帐内自有便桶,若要如厕,可自行解决,休要叫我等为难!” 感受着那刀上的寒意,秦松吓得退后了一步,看着营门之外兵马调动,心中已然满是绝望。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难道吕布不介意被刘备几次三番坑害? 难道刘备真就有这种力量,让吕布心甘情愿以为己用? 而且刘备到底是什么时候说动的吕布? 没道理凌晨差点火併的两家,到了晚上就恢复如初! 疑惑着说,就连凌晨的火併,都是两家演的一场戏?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刘备军也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一件事情是,他已经成了人质,一旦孙策兵败,他就会被留在这里。 他到底会被吕布处置?他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刘吕两家恐怕都饶不了他。 一时间,恐惧便占据了秦松的内心。 迫切的希望孙策能赶紧发现敌军谋划,不然他可就真的栽在这里了! 但秦松的想法注定难以实现。 随着时间来到了夜半三更,孙策大队人衔枚、马裹蹄,已然悄悄离开了大营。 一路行到寿春之外二里地处埋伏。 看得远处寿春城上灯火通明,士兵来往不断,孙策便是心中一沉道: “看来即便我军离去,刘备军防备也未松懈!” 周瑜在旁闻此,微微叹息道: “有秦瑱此人在内谋划,刘备怎会松懈?” 说着,他又对孙策嘱咐道: “我军上游兵马可曾埋伏好了,休要叫敌军发现异常!” 实则在入营献计之后,周瑜又建议孙策隐藏水坝周围的兵马,特意做出了要离去之势。 可惜他们埋伏太晚,刘备探查太早,故而这支兵马一直未曾脱出刘备的探知。 不过孙策自然不知此事,只是点头道: “我已令彼等好生隐藏,必不会叫敌军发现!” “如此便好,敌军不注意到此处,便无法发现异常之处!” 事到临头,周瑜看着远方寿春城池,不由开始思虑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可能暴露。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城内使者有暴露风险。 他又忙对孙策问道: “兄长,文表之后可曾传信前来?” “并未传信!” 孙策摇了摇头道: “或许真如贤弟所言,文表被吕布扣下了!” 说着,他又皱眉道: “对了,公瑾你说,这会不会敌军之计?” 秦松既然被扣下了,那就有一个可能,秦松所发信件,是敌军伪造。 但周瑜闻之,却是摇了摇头道: “多半不会,传令之人乃是我军小校,便是秦松被扣,也是谈妥之后被扣。” “秦文表乃是兄长旧臣,若敌军有谋,他断不会让小校如此!” 他当然想过秦松叛变的可能性。 可这个可能性很小! 因为秦松的家小尚在吴郡,没必要特地在此叛变。 再者,秦松才去了多久,即便敌军严刑逼供,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摸清楚他们算计并且反制。 综合来看,秦松这封信件绝对是在安全的情况下发出的。 如此想着,他便看向孙策,还想说话。 可话未出口,忽然之间,只听一声爆喝,城内便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喊杀声。 刹那间,城上士兵高呼,不断朝内侧射箭。 城内也燃起了火光,声音嘈杂不已。 听到此声,孙策大惊道: “如今方才三更时分,城内怎就开始厮杀?” 周瑜闻言,自是面色一变,起身道: “不好,恐是叫秦瑱发现了倪端,知我军返回,要先灭吕布!” “我军当速速出兵,不然吕布一走,文表危矣!” 孙策一听,不敢耽误,急忙回身高呼道: “江东儿郎,今事已成,随我杀奔城内!” 取城之时,本来应该悄悄进城,杀到城外,再行总攻。 可现在吕布一动,他们自然掩盖不住,索性朝着寿春城下杀来。 结果还未近城,便听城上高呼道: “敌袭,敌袭,随我射击!” 话音之中,城上箭雨不断,孙策见之,自是高呼道: “举盾,强攻!” 一声喊罢,他麾下士兵便举着盾牌朝着寿春城下杀来。 上万兵马同时动作,大量士兵直接抱着直木,准备攀爬过河。 城上士兵见此,自是箭矢与擂木滚石急忙招呼。 孙策麾下自然开始大量伤亡。 孙策见得此状,一时瞠目大怒,高呼道: “与我上城,先登城者,赏百金!” 正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说没有多少攻城器械,但一听此声,士兵便开始疯狂攻城。 两军在城墙开启了拉锯战。 但还未过多时,忽见城门缓缓打开,吱呀一声,吊桥轰然落下。 孙策见之,顿时大喜,便对周瑜道: “公瑾自在此处策应,待我杀入城内,诛杀刘备老儿!” 周瑜一听,顿时惊道: “兄长乃三军主将,岂可亲涉险地!” 而孙策闻言,自是翻身上马道: “今刘备已有警戒,我若不去,断难败之!” 话语之中,提枪便高呼道: “儿郎们,随我杀入城内!” 言罢就带着兵马朝着城内冲去,数千鱼贯而入,周瑜见此,只得皱眉留在城外接应。 但下一秒,便听城内一声高呼道; “不好,城内有埋伏!” 此声一响,大量滚石擂木瞬间落下,牢牢堵住了城门。 周瑜一见,自是眼睛一瞪。 正惊讶间,忽听城墙两侧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不一会儿就有大量敌军从两侧杀出。 见得此状,周瑜自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又中计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败涂地,孙策大恸 要说周瑜绝对东汉末期第一流的统帅人才。 一见眼前形势,便知道他们的算计多半又被秦瑱识破。 因而几乎在敌军冲出的瞬间,周瑜便拔出了长剑,高呼道: “与我拦住敌军,陈武,速去打开通道,救援主公!” 陈武乃是孙策麾下别部司马,十八岁便投靠孙策,为人忠勇。 只见其人身高七尺七寸,一听此言,便率兵朝着城门方向冲去。 可这时,却见吊桥正在缓缓升起。 陈武见之,三步并做两步,一步跃出,上前就扯住吊桥喊道: “儿郎们,给我砍断绳索!” 一声说罢,他翻身上桥,顶着箭雨,持刀向吊绳砍去。 其身后士兵一见,自是纷纷朝着吊桥上攀来,上桥之后,也在随着砍断绳索。 但这绳索能拉动吊桥,岂是轻易能砍断的。 眼见吊桥不断升起,陈武心中急切,又见两侧士兵杀出,周瑜正在抵御两军,心中急切不已。 忽听一个士兵指着城内道: “将军,城内起火了!” 陈武一见,便见一捆捆茅草丢下,已然挡住了他们去路。 他正绝望之见,忽然眼睛一亮,高呼道: “取火把来,与我烧断绳索!” 士兵闻之,纷纷将火把取来炙烤绳索。 随着大火起,绳索顿时断裂,吊桥直接落下,陈武见之,又朝城内冲来,随之便见城上箭如雨下。 噗嗤一声,就射中他的手臂。 陈武吃痛,又见前面大火拦路,士兵皆是慌乱,一咬牙道: “今主公在前,我等不救,枉为人臣!” “诸君当奋力,与我同救主公!” 一声喊罢,他就举着盾牌朝着火焰之中冲去。 也是陈武此人勇烈,乐善好施,麾下士卒无不用命,见得这等极端条件,依旧咬牙跟上。 一时间有那等被箭射杀,滑到落入火中者数不胜数。 陈武听着背后叫喊,心中滴血不止,但也知现在除了硬闯,别无他法,一路趟过火海,避过箭雨,这才进到内城。 见得擂木巨石拦路,他不顾箭伤,上前搬起擂木,就开始清出通道,一边动作,一边高呼道: “主公,主公,陈武在此!” “请主公速速突围!” 他一说这话,便听到孙策的回应道: “子烈速速与我清开城门!” 听得此声,陈武顿时大喜,回身高呼道: “主公尚安,快随我清开通道!” 此时已经有数十人冲入城内,闻言开始搬起了障碍物。 另一边,却说孙策杀入城内之后,见得城内并无厮杀之状,正疑惑间,便见街道之上四处兵马杀来。 他常年征战,一见便知自己中计。 刚想回军,就被滚石擂木拦住了归路。 又听一声高呼道: “孙策小儿何在,与我死来!” 孙策一见,正是吕布麾下大将魏越。 见得此人出面,他便怒吼道: “区区小将,安敢如此!” 话音一落,孙策自然催马上前,可魏越哪肯和孙策交战,当先一箭射出,同一时间,大量箭雨朝着孙策兵马招呼了过来。 孙策躲过一箭,其麾下大将宋谦便高呼道: “举盾,举盾,护卫主公安全!” 话音一落,他便亲持一盾,挡在了孙策面前,将其死死护住。 下一秒,又听城上高呼道: “与我射击,休要叫孙策逃出!” 此声一出,城楼两角又出现了大量士兵开始射击。 孙策见此,自然大怒,却被两个亲卫拦住,硬生生将推到了城墙之下。 他只见到处都是流矢,虽然他麾下组成盾阵,却还是有不少士卒中箭身亡。 孙策虽莽,却也知进退,见其攻势凌厉,便令麾下士兵尽快打开通道。 但他回身一看,又见城上丢下了不少草垛,火把一下,瞬间燃起大火,挡住了他的归路。 看见此状,孙策便是再胆大,也不禁绝望,暗道吾命休矣! 正此时,却听到另一侧响起了陈武声音,孙策闻言,自是忙令陈武打开通道。 他们两方用力,不多时便已经请开了一条小通道。 虽不能容马匹行出,却能让人离去。 通道一开,陈武便步履蹒跚的急忙行入城来,高呼道: “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孙策急忙回应,上前道: “子烈,我便在此!” 可他一见陈武,却是双目一瞪,只见陈武此时身上已经中了数箭,头发被火焰撩去大半,脸上满是火燎伤痕。 看到陈武此状,他就是鼻头一酸道: “子烈何至于此?” 而陈武见之,却是沉声道: “主公速走,我为主公开路!” 不等孙策拒绝,他就拉着孙策朝外行去,孙策见之,急忙回身高呼道: “子逊,休要恋战,速走,速走!” 子逊便是宋谦的字,而孙策一回头,便见城内兵马已经停止射击,在魏越等人的带领下朝着他背后杀来。 听着孙策声音,宋谦忙回头道: “主公速走,我来拦住敌军,休要管我!” 一声喊罢,他就已然决然的朝着城内杀去。 孙策见之,但觉五内惧焚,接连高呼道: “子逊,速退,速退啊!” 他一边喊着,却被陈武拉着跨过火海,才出瓮城,便听周瑜大喊道: “子烈,可将兄长救回?” 孙策听此,回头看去,但见自己兵马已被敌军包围。 这一战他带出了九千余兵马,两千人杀入城内,城外尚有七千,但面对刘备和吕布两家进攻,周瑜也有些扛不住。 只能牢牢把住城门,给孙策留下逃脱通道。 此时看着行事如此紧张,孙策也不敢再顾及城内兵马,忙对周瑜高呼道: “公瑾,愚兄在此!” 周瑜闻言,急忙回身来,令人牵马与孙策道: “两家攻势甚烈,兄长速速随我突围!” 孙策上得马来,但见两家攻势甚烈,只得一咬牙道: “儿郎们,随我来!” 一声喊罢,他麾下士兵总算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朝着孙策靠来。 组成冲阵,一路将孙策送出阵外。 而随着孙策突围,远处吕布见状,自是冷声道: “孙策小儿,欲去何处!” 他一声喊罢,催马便朝孙策杀来。 只见手持大戟,麾下赤兔神骏,有如铁塔一般冲向了孙策。 孙策听得此声,一见吕布更是恨得咬牙启齿: “无信匹夫,休要猖狂!” 他心知逃不过,索性策马杀向吕布。 但岂不知,这正中吕布下怀,但见吕布将戟一收,策马狂奔,直至近前,猛然将戟一提,朝着孙策便砸下来。 孙策见其如此,大喝一声,举枪迎上。 只听铿锵一声响起,两人兵器相撞,巨力之下,只让孙策气血翻涌,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除了太史慈之外,他平身从未遇过这等强敌! 而且吕布之力,远比太史慈还要恐怖! 他正心惊之间,吕布见其接了一击,便冷笑道: “挡得好!” 话语之间,他一撒马缰,横戟一挥,又朝孙策砸来。 方才一击已让孙策双臂发麻,见吕布横戟而来,他急忙举枪再挡。 可下一秒,又听一声金鸣,他坐下马匹嘶鸣之中,竟然被直接扫倒。 孙策见状,自是大惊,慌忙的朝着地上一滚。 若是平日,他对上吕布,怎么也能打上二三十合不落下风,可现在他骑的马匹并非良驹,如何能是吕布对手。 见吕布又在提戟刺来,孙策心中又是一凉。 但正是此时,忽见一人策马近前,高呼道: “吕布小儿,休伤我主!” 话语之间,此人一刀便朝吕布砍来,吕布见状,自是侧身躲开。 孙策抬眼一看,正是自己麾下大将周泰。 周泰这一杀出,瞬间又行出数员将校死死拦住吕布。 周瑜见得空隙,急忙下马上前拉起孙策道: “兄长速速上马!” 孙策见之,自是不愿,忙道: “卿可自去,休要管我!” 周瑜看着孙策,忙恳切道: “江东可无周瑜,可无兄乎?” 孙策一听,更是伤心不已,好在此时他们马匹不少,见此情景,众将校纷纷下马让与孙策。 这一刻孙策平日的威望就显示了出来。 看着此状,孙策心中感动,只得受马,看了一眼正在被围攻的吕布,回身高呼道: “休要恋战,随我速退!” 他刚骑上马匹,陈武便上前将马交予周瑜道: “将军速去,护佑主公安全。” 看着陈武伤痕累累的模样,周瑜便即流下泪来道: “子烈自去,何须管我?” 陈武闻之,摇了摇头道: “在下身中数箭,便逃也难治,将军勿要多言!” 正此时,忽听后方杀声一起,正是刘备和桥蕤追击而来。 陈武见之,一咬道: “速去,休要再言!” 一声喊罢,提着刀就带人朝着刘备等人杀来。 周瑜见状,一时红了眼眶,只得一咬牙翻身上马,跟上了孙策。 他们一路朝着营寨行来,结果未道,便见一士卒来报道: “主公,我军营寨已被敌将张飞袭取!” 听得此言,孙策自是一口气顺不过来,仰天高呼道: “今受二贼所害,来日必不饶之!” 周瑜听着,也是一阵悲愤,他们现在已经兵败,营帐又被敌军击破,该当如何返回江东? 思虑之间,他又想起了陈武重托,回身看了一眼身边剩下的数百人,又忙劝解孙策: “兄长速走,我军营寨已破,敌军恐还有追兵!” 孙策听着,心说与其再走,还真不如战死于此。 可见周瑜双目血红,知晓周瑜苦心,也只得咬牙道: “继续撤军,随我南下!” 当即勒马又朝着南方行去。 这一路上,他自是心神疲惫,接连看身后有无士卒跟上,又惧前方还有埋伏。 好在这一次刘备麾下兵力实在不够布置埋伏,倒叫孙策一路南行了十数里。 直至一处密林道中,周瑜对孙策道: “此处恐有伏兵,务必小心行事!” 孙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带兵一路前行。 林间颇为静谧,只剩士兵脚步穿林打叶之声。 正此时,忽听一阵林木急动,便见林间出现无数黑影。 见得此状,周瑜顿时心头一凉道: “不好,此处还有伏兵!” 他一说出这话,麾下士卒自是慌乱不已,孙策亦是提枪戒备。 随之却听林内一声高呼道: “可是主公引兵前来?” 此声极为熟悉,孙策一听,便翻身下马欣喜道: “莫非公奕在此?” 他们这次出战,因为蒋钦受伤,就留在营中驻守。 他话音一落,就见几个人领着兵马前来,借着夜色抬眼望去,隐约便见蒋钦正带着张纮、陈端等人在此。 一时君臣会面,众人自是泣声不止。 “张公、子正在此,吾心便安矣!” 孙策一脸悲伤,看着蒋钦身上又多了一些白布,不由问道: “公奕何故于此?” 蒋钦忙对孙策泣声道: “主公离去不久,我军营垒就遭到张飞猛攻!” “幸得二位先生谏言,让在下放俘虏阻敌,方才拦住张飞!” “末将不是那张飞对手,四千守营兵马大半四散,只余千余人随我杀出。” “我等又不知寿春城外状况,又带着不少辎重,不敢轻去回军,只敢在此处等待主公前来!” 说着,他看着孙策麾下的兵马,一时惊道: “主公何至于此?” “幼平、子烈等人何在?” 他和周泰一道投的孙策,此次也是一道出战,见众将不在,他自是大惊。 而他这话一出,孙策便再也绷不住,声音沙哑道: “幼平,子烈” 说着他只觉喉咙一阵酸涩。 “他们恐已陷于敌阵矣!” 一声说罢,他便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战是和,温侯自择 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孙坚死后,孙策就从未再哭过,十八岁北渡开始准备为父报仇,二十一岁便称霸江东。 平日十分大度,在部下面前豁达开朗。 即便再愤怒,再是难受,孙策也没有哭过。 可现在,孙策哭了,嚎啕大哭! 不是因为惨败,而是因为看着自己部下一个个为自己去送死而伤心。 那种无力感,真的让他感到绝望。 而看着孙策如此,张纮等人自然都是抹泪不止。 可以说,自创业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挫败。 不是一次失败,而是一败再败。 直到现在,兵马十不存一,甚至很多同僚都生死不知。 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们不伤心啊! 唯有周瑜看着眼前众人之状,眼中满是悔恨之色道: “此番大败,皆是小弟之过,大败如此,小弟还有何颜面与兄长返回江东?” 话语至此,他一把抽出长剑便欲自刎。 还好蒋钦眼疾手快,急忙上一把拦住周瑜道: “此非将军之过,将军岂可如此?” 远处孙策一听,顿时止住了泪,连滚带爬的行上前来,一把抓住周瑜: “事到如今,公瑾也要离我而去否?” 看着孙策如此模样,周瑜自是鼻头一酸,流下了两行清泪道: “是小弟对不住兄长,是小弟对不住兄长啊!” 话语之中,他也是哭出了声来,只觉万分对不起孙策。 而孙策看着周瑜如此,知道周瑜心中愧疚,当下只得抹了一把眼泪,振作精神道: “公瑾休要做此小女儿态,不过一场小败,来日整军再战就是,我等如此,如何对得起子烈他们!” 周瑜听着这话,虽然还是止不住泪,却也连连点头。 直到现在,他也忘不了陈武最后那个眼神。 正如孙策所言,他们虽然败了,却有机会冲来,若是现在死了,他如何对得起陈武等人? 如此想着,他便强自开始抹泪。 众人见状,亦是反应了过来,张纮忙道: “主公,现在我等还未得安,须先再退,免得被敌军追上!” 要知道,十几里的范围,还在追击范围之中。 现在他们兵马不到一千来人,要是被敌军追上,也是一死! 孙策听之,虽说心中伤感,却也只得抑制着酸楚,下令士卒继续朝着南方行去。 如此行了半个时辰,又见一支溃兵前来。 一经询问,才知道原是水坝兵马,在孙策受击的同时,就遭到了陈到突袭 两千余兵马几乎全军覆没,独有百人逃出。 见得此军前来,孙策自是越发愤恨,周瑜却是失魂落魄道: “一场大战,四处出击,敌军不到两万,却让我军处处被破,秦瑱用兵,我不如也!” “眼下敌军势大,不可争锋,我等当速去,勿叫敌军追上!” 当下又劝孙策继续南下,直到退出三十余里,方才停下休整。 而同一时间,寿春城外,一场大战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随着孙策离去,其麾下兵马自是再无抵抗之力。 这一战,在刘备与吕布两家齐攻之下,孙策军死伤惨重,不仅丢失了大量辎重与俘虏,兵马也被完全击散。 其中,宋谦为掩护孙策撤退,战死于城内。 陈武被刘备追上,奋战力竭,战死沙场。 周泰等人为掩护孙策,迎上吕布,众将皆被追上来的侯成等将斩杀。 唯有周泰身中十数创,仍自死战,突围而去,不知所终。 这几人还是叫得上名字的。 有更多中低级将领或死或伤,皆陷于此。 而与孙策惨败相对,刘备吕布两家则是各有损失与斩获。 吕布这边,伤亡又是近千人,但俘虏溃兵超过三千。 刘备更是四处出击,伤亡达到了恐怖的三千余人,可其俘虏却也有九千之多!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孙策军的兵马,有一部分则是被孙策俘虏袁术军兵马。 而除了俘虏之外,还得到了孙策军营内的大量辎重。 钱粮还是其次,主要是甲胄、兵器! 相比刘备在沛国过得惨兮兮的日子,孙策可算是土豪! 其麾下兵马有大量甲胄。 布甲皮甲还是其次,其中还有三千余副扎甲! 须知在这个时代,一支军队之中,能称得上的精锐的,就是甲士! 有这三千余副扎甲,就能让刘备麾下多出两三千精锐兵马。 加上之前在袁术城内得到的兵器甲胄,现在的老刘已然可以组建超过六千人的精锐部队。 因而刘备和吕布两家说不上谁占便宜谁吃亏。 这一次,吕布也难得的没有多少意见,带着兵马就返回了营中。 两家就这么默契的回到城内,各自清点麾下所获。 第二天夜间,刘备举行了一场宴会,将吕布再度召入府中。 随着孙策一离去,两家自然再无外敌,故而众人尽皆前来。 筵席之间,自是觥筹交错,欢宴不止。 只见刘备不断举着酒杯,对吕布敬酒道: “如今我军能得此胜,全凭温侯之助!” “备当满饮此杯,全表我军谢意!” 吕布此次击败孙策,得到不少好处,自然笑道: “玄德海量,布自当陪上一杯。” 二人喝着,气氛颇为融洽,而在二人下手,只见秦瑱端着酒杯来到了许汜王楷面前笑道: “子法、子山,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算起来他和许汜王楷已经快三年没见。 曾几何时,他们都在曹操麾下做事,而如今再见,却已经分属两家,且都与曹操敌对,令人不甚唏嘘。 而他的到来,自是令许汜王楷心情复杂。 因为当初在曹操麾下之时,他们就和秦瑱不睦,两方皆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态度。 中途更是互相算计,引以为敌。 何曾想现在竟然会同赴一宴。 不过王楷这人性格较为和善,见其前来便是端杯一笑道: “劳子瑄挂怀,我等好得很啊!” 他这么笑着,旁边许汜却是笑不出来。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还像做梦一般。 毕竟,昨天晚上他知道秦瑱的身份之后,满心以为这一次秦瑱多半要凉在了寿春。 没曾想最后,还是被秦瑱给扳了回来! 这货莫非真是妖孽不成? 如此极端的形势,都能说动吕布? 回想之前种种,似乎秦瑱每一次都能这样,化险为夷。 故而相较王楷的和善,许汜端杯便是沉声道: “秦子瑄,汝到底还有何谋划?” 他这人比王楷更为清醒,知道孙策的离去绝不是终点! 有秦瑱在,刘备就不可能如表面上表现得这么和善! 但他话音一落,秦瑱便微微一笑道: “子山此言何意,吾实不知也!” “如今敌军已去,我等友军居此,还能谋划何处?” “子山必是醉了,还需少饮几杯才是!” 如此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着王楷一笑,便缓步朝着自己座位行来。 那想这时,便听吕布一声笑道: “子瑄何往?速来与吾饮上一杯!” 秦瑱一听,拿上酒杯便回头道: “正欲敬温侯一杯,何劳温侯相请!” 说着,他便端杯上前,给吕布敬酒一杯。 看着秦瑱将杯中酒饮尽,吕布便是嘴角一扬道: “说来此次能胜孙策,还亏先生之功,玄德何其好运,竟能得先生辅佐!” “也是玄德口风紧,得了先生这等俊才,依旧不声不响,可是瞒得布好苦啊!” 刘备听得这话,心知吕布还在埋怨秦瑱隐藏身份之事,不由端杯陪笑道: “非是特意隐瞒子瑄身份,实是情势如此,不得不瞒,还望温侯恕罪!” 吕布见其如此,自是点头一笑道: “也罢,如今你我两家交好,吾也不怪玄德!” “正逢现在诸位都在此地!” “当真玄德的面,吾也好问先生一言!” “贵军之前言说孙策联合曹操图谋你我两家,布因你我两家之谊,故助贵军击败孙策!” “如今孙策已去,敢问贵军接下来有何安排?” “许诺吾之钱粮,该当如何与之?” 这一次,吕布学聪明了,心想既然强行要不来,又不能和刘备交恶,那索性就明着要,看看刘备是什么态度! 而他这番话一说出,在场众人便都停下了饮宴,朝着他们这边看来。 似侯成等人,自然都是一脸关切。 张飞、陈到等人则是面色一冷。 方才和睦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也是一山难容二虎,随着孙策离去,刘备和吕布的关系又变得微妙了起来。 两家都在寿春城内,接下来的利益如何分配,对两家都很重要。 若能分好了,对两家都有利,若是分不好,恐怕两家还会生怨! 因而刘备听到这话,便是笑容一滞: “如今欢宴,何谈国事?” 吕布笑容一冷道: “非吾不识风趣,乃惧子瑄之谋也!” “若贵军不讲清楚,布实难安心!” 两个人说着,互相对视,空气也被凝滞当场。 唯有秦瑱见状,上前给刘备满了一杯酒,又给吕布添酒道: “本来此事我与主公商量,过几日再行与温侯商谈。” “既然如今温侯问起,那在下不妨问问温侯,温侯现在可还欲进军新蔡?” 面对秦瑱的动作,吕布自是冷笑道: “若贵军能取新蔡,吾自当从之!” 但他话音一落,秦瑱便摇头一笑道: “温侯此言不实,我军以诚待温侯,还望温侯以诚待我军!” “须知从此地去新蔡,足有数百里之遥,若走陆路,少说要走半个月。” “若走水路,便须先取阳泉、蓼县!” “眼下淮南大旱,温侯出兵至今,已过月余,士卒疲惫,又有诸多俘虏钱粮,如何随我军前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酒。 吕布见状,自是眉关一锁道: “那依先生之言,吾便去不得新蔡,得不到这钱粮了?” 他言语之间,自然有些冰冷。 虽然他已经想过刘备可能会如此,但秦瑱这么明着说,属实还是让他有些不悦。 他这声音一冷,麾下诸将自也纷纷摸向了刀。 张飞见状,自也是怒视对方,随时准备发难。 眼见如此局势,秦瑱微笑道: “若依温侯之言,那自是去不得新蔡,我军自也没有义务与温侯钱粮!” “须知我军所应温侯钱粮,乃是寿春城内钱粮,已经全部交予温侯,如此待日后我军夺取新蔡,钱粮自也与温侯无关!” “不过我军历来都是言而有信,也欲与温侯交好,故而可让温侯自己抉择,在下思虑,温侯当前有三条路可选。” “第一,若温侯执意要取新蔡,我军不动,温侯可独立前去夺取新蔡,我军为温侯把住后路,如此,新蔡为温侯独立所取,自与我军无关,钱粮可尽归温侯所有。” “温侯放心,温侯独立取城之后,我军断不会与温侯分取钱粮。” “第二,我军现在兵马已经疲惫,实难远征,不过吾主已经调令关将军南下,援兵不日将至!” “若是温侯觉得自己难取,可与关将军协同进军,取得新蔡之后,钱粮两家平分!” “第三,温侯现在撤军返回徐州,新蔡由我军独立夺取,事成之后,我军愿意出一万金以作谢礼!” “但除此之外,无论夺取多少钱粮,都归我军所有!” 说到此处,他便端起了酒杯,对吕布笑道: “路只有这三种,温侯也知道,我军现在俘虏众多,又要防止孙策卷土重来,需要尽快休整。” “我军已经足够让步,若是温侯实在要强逼我军,那在下也不欲算计什么,温侯自去领军来,你我两家就在城内战过一场!” “若温侯能胜,别说钱粮,整个淮南都是温侯的!” “但若是温侯败了,休怪我军不讲情面,等关将军一至,便是你我两家决战之时,你我玉石俱焚,自叫他人得利去!” “合不合作,还能不能同桌喝酒,由温侯自己决定!” 如此说罢,他便将酒对着吕布一饮而尽。 刘备见之,自也将酒饮尽。 秦瑱之意就是他的意思,现在他也不想算计了。 路让吕布自己选,要么自己夺城,要么拿钱走人,要么和他们玉石俱焚。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的他,已然不是当初那个任由拿捏之人,他有兵有将,随便吕布怎么选! 而吕布端着酒,看着这一对君臣,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到了现在他还能怎么选? 就如秦瑱说的,现在两家都没有进军之力,他再强逼,就是逼刘备和他大战。 若是战得过,他自然能战,可现在他战不过啊! 而那三种选择,看似给了他自主权,实则只有最后一个选择现实! 可袁术的家底,铁定不止一万金! 他若是单独拿着一万金离去,有点亏啊! 故而一时间他看着杯中之酒,陷入了纠结之中。 是战争,还是和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吕布终去,赵子龙至 吕布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平离去。 因为吕布这人贪婪是贪婪,可野心远没有孙策要大。 孙策和刘备之间,是根本性的矛盾。 二者的目标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淮南,实则皆是心向天下。 两者之间是不兼容的,早晚必有一战。 吕布则不同,此人虽有天下无双的武力,但这货最大的愿望是有一块地盘自己做主。 对于吕布来说,秦瑱提出的条件虽然有些过分,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他这次出兵,兵马也就一万余。 直到现在,一共折损不超过三千,光是俘虏补充就能把兵力弥补,除此之外,一切所获都是净赚。 得了数万石粮食,再加上一万金的补偿,虽比不上独吞钱粮,却也让他小赚了一笔。 因而思前想后,吕布饮下了秦瑱倒的酒。 不过在接受之前,吕布自然还是要讨价还价的,自顾自的把钱财加到两万金。 对此秦瑱自是不能接受,咬死一万金不松口。 毕竟现在他们取了淮南,还需要治淮南,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 一万金按照汇率就是一亿多钱,这么大的数目能给吕布,那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于是两方又针对分赃问题连续讨论了两天,最终还是秦松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没错,就是秦松,之前孙策麾下的谋士。 事情之所以如此,还得孙策兵败说起。 在孙策被打败之后,此人就被吕布给扣在了军中。 心中自然害怕吕布责难于他。 为了保命,秦松自然就将许汜叫了过来,让他给吕布求情。 偏偏许汜又受了秦松的钱财,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对吕布建议道: “秦松本是广陵人,因避祸南下江东,其人身有奇才,即被将军所获,自当用之!” “正好我军缺少智谋之士,公台一人智短,不如请秦文表一用,也可添我军之力!” 吕布一听这话,心想他被屡次算计,都是因为没有个能分析局势之人辅佐。 秦松这人既然能做孙策的谋士,自然有两把刷子。 或许比不上秦瑱,但也可以一用。 思来想去,他就在许汜的带领下见了秦松一面。 秦松本来是想让吕布放他回去,可谁料吕布直接表态,要么在我麾下做事,要么就在牢中等死。 秦松本身也没什么风骨,知道小命为重,索性就答应了吕布请求。 不过他明确表态,出仕可以,但将军你要把我家小赎回来。 虽说有些愧对孙策,可这次确实不能怪他,他相信孙策能理解他的苦衷。 吕布一听这事,自然点头应诺,表态咱们先回徐州,我就帮你赎回家小。 由此,秦松就进入了吕布麾下做事。 他也顺势知道了这一次,他们失败的原因。 一听秦瑱用了两封信件就说服了吕布,秦松自是一阵懵逼。 亏他们还想激怒吕布,让吕布和刘备交恶。 没想到秦瑱直接用大势就将吕布说服。 这和他们的算计相比,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怪不得他们输的这么彻底呢! 但在知道真相之后,秦松却没有直接告知吕布。 因为他知道,孙策已经败了,现在纠结真假没有意义。 即便他真能说动吕布攻击刘备,也只是自讨苦吃。 有秦瑱这个老硬币在,就凭他们,不是刘备的对手。 相反,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是见好就收,拿着钱粮赶紧返回徐州,赎回他家小才是正事! 因而见吕布还在和刘备纠结钱粮之事,就果断给吕布建议道: “温侯此去新蔡尚远,刘备军未必能取钱粮。” “眼下时间紧急,如此拉扯对两家皆无利。” “若是再拖时间,恐事情生变!” “再者,我军若索要太多,刘备必然生怨,来日便是得了钱粮,未必能及时交付!” “不如少要一些,尽快谈妥,也方便我军返回!” 吕布听得此言,暗自点头,心想秦瑱这家伙奸猾,若他要得太多,逼急了还真有可能会赖账。 见秦松说得头头是道,他就让秦松给个方案。 秦松思考之后,给出了一个折中方案,那就是刘备军将钱财提高到一万五千金,他们将军中粮草留下两万石给刘备作为偿还。 按他的说法,现在淮南大旱,刘备要想坐稳淮南,需要的是粮草,不是钱财! 他们给出粮草,刘备多给点钱,两全其美! 这个方案给出之后,秦瑱这才松口。 他知道秦松是个明白人,便借故给出了最终方案,他们给出一万五千金作为酬谢。 同理吕布必须交出三万石粮草,并承诺交出西曲阳、东城、钟离三县,走之前不得劫掠百姓。 此外,还需要答应一个条款。 以后两家互通有无,凡货物过境,不收关税,并且承诺他们可以用市场价从徐州购买耕牛、粮食、农具、铁、盐等物资。 面对这最后一个方案,吕布最终点头同意。 实则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事情。 在这个乱世之中,商业是被破坏最严重的一个行业。 徐州地大物博,物资众多,如果能平价卖给刘备军,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那三个县,他也不想劫掠了。 现在淮南旱成这样,百姓已经没有余粮,他要抢只能抢世家大户,对名声不好。 而随着吕布点头同意,刘备和吕布两家达成了一致。 通过谈判解决了一场可能发生的纷争。 刘备对此自然也很满意,当下再度设宴款待了吕布,并且在次日,亲自将吕布送出了寿春。 这也宣告了刘备在淮南之战的绝对胜利。 在送走了吕布之后,刘备就将一众臣属召来商议下一步策略。 现在随着两家离去,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扩张地盘! 九江郡北方八个县已经被刘备完全占据。 他们扩张地盘,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南下,夺取合肥、浚道、全椒等城池,把控长江北岸。 一个是西进,沿淮河通过水路,杀入庐江境内,或者通过淮水直杀汝南! 而对于刘备这个策略,众人各执一词。 袁涣直接给刘备建议道: “主公如今已据淮水下游,若欲尽据淮南,当先取阳泉、蓼县等地,把住淮水水脉,再行南图!” 与之相对,张飞、桥蕤则是力主夺取合肥,南下庐江。 他们这么说,自也有其道理,按张飞的话来说: “依俺老张之见,现在孙策已败,兵马不过数千,难以驻守诸城。” “如今得胜,不如乘胜追击,南下合肥,夺取孙策手下诸城。” “不然等到孙策返回江东,恐会增兵再至,彼时便难取之。” 两方各有各的道理,可让刘备一阵头疼,自是又看向了秦瑱问道: “不知军师有何见解?” 而秦瑱一起来,便对刘备笑道: “依在下之见,两路皆可去得!” “我军之患,乃是兵力不足,先出那边,都容易打草惊蛇。” “不妨先休整几日,待得关将军南下,再行商议!” 对他们来说,尽快扩大地盘当然迫切,但对于他们来说却难以兼顾,归根就底,还是兵力不足! 须知自从刘备南下以来,一万多兵马已经一扩再扩! 先是收袁术军几千人,加上援军,兵马总数超过了两万。 而后入了寿春城,降兵加上俘虏就超过了八千。 再加上击败孙策得到的大量俘虏,现在他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万二千人之多。 这其中只有一万出头是他们本部兵马! 大部分是袁术军,少部分是孙策军。 三方兵马混合在一起,看似人多,实际根本没法用! 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等关羽抵达之后,再商量取地盘的问题。 刘备听着,也知道现在自己军中的问题,索性不再忧愁,直接发信关羽,催促其加速南下。 同时,又依照之前秦瑱的诉苦大会的办法,开始整合这些降卒。 就这样,一连几日刘备军都在整训兵马。 期间,刘备自然也没闲着,在袁涣的强烈要求下,刘备亲自去拜访了张范、张承兄弟。 还别说,这两兄弟对刘备的观感不错。 只因张范其人乐善好施,平日和百姓也能坐而论道,恰恰刘备也是如此,常与百姓共食,在百姓中威望甚高。 见刘备亲自前来拜访,张范给足了面子,亲自招待刘备,并且请来妻儿介绍。 不过一谈到出仕,张范又自称年迈,只是让兄弟张承应刘备之邀。 张承闻之,自是无所不愿,直接投入了刘备麾下。 而张承这一出仕,便打开了刘备在淮南的局面,请得了不少城内士族子弟出仕。 瞬间就缓解了刘备军基层人才不足的情况。 眼见慢慢在寿春站稳了脚跟,刘备自然对关羽的到来越发迫切。 如此等待下,终于在吕布离去五日之后,他收到了关羽的回报。 其领军已至下蔡,至多两日就能抵达寿春。 而同一时间,关羽也给刘备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之前秦瑱让刘备去寻的赵云赵子龙,已经来到了淮南,现正在他军中一路南下。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自是欣喜不已。 秦瑱则是惊喜之中多了一丝期待。 自从来到三国之后,名人见了不少,可看板娘赵云却还未见过。 这等了几个月,可算是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关羽请战,秦瑱激将 随着关羽南下,没多久就来到了寿春城外。 刘备听到消息,自然是早早的来到了城外等候。 远远的只见一支兵马出现在了远方,张飞便对刘备欣喜道: “大哥,二哥至矣!” 刘备看着关羽的旗号,自是笑而不语。 他们三人的感情,无需过多言语,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但还未等到关羽领军前来,便见一人飞马奔出,高呼道: “使君,使君!” 听得此声,刘备面色一动,眯眼看去,顿时大喜,挥鞭出马大叫道: “来者莫非子龙否?” 也是多年未见,此时故友重逢,刘备也是欣喜。 他一飞马而出,便见那将滚鞍下马,拜伏道前,对着刘备拱手道: “赵云拜见使君!” 众人看去,但见其人一张国字脸,身高八尺,白面银枪,颇为威武。 而刘备见此,急忙翻身下马,把住了赵云双手道: “子龙何须多礼!快快起来!” 他便将赵云扶起来,脸上笑道: “自昔日一别,备便每日思之,前闻贤弟辞公孙伯珪而去,有意邀子龙前来共襄大事!” “奈何时不我与,空耗数年!” “如今听得军师之言,又思子龙该当出仕,故厚颜相邀!” “不料子龙果然前来,备心甚喜,备心甚喜啊!” 说着,他便上下打量着赵云,叹道: “不料几年未见,子龙日渐消瘦啊!” 他一番话语说着,即说清楚前因后果,又表达了关切之意,听得赵云感动不已,不由起身道: “多劳使君挂碍,实则云亦早有南下之意。” “奈何家中之时牵绊,不得自由,竟累得使君前来相邀,实属惭愧!” 言语之间,他又将自己的经历简述了一遍。 原来自当年见了刘备之后,赵云便早有意随之,可惜彼时他尚在公孙瓒麾下,不得自由。 后又因其兄长去世,需要就此离开了公孙瓒麾下。 一连数载,都在家中闲居,本欲再度出山,但公孙瓒刚愎自用,不来相召,袁绍又与公孙瓒有仇,虽屡次招揽,赵云却不领命。 直到刘备的信使北上,一看到刘备相召,赵云就带着好兄弟夏侯兰一道南下。 到了沛国之后,又听刘备已经领军出征,他也只得留在相县后来。 后来关羽收到调令,便即刻起兵,心想赵云必然想见刘备,就问赵云要不要一起来,赵云当即应诺,随军便一道南下。 一路来到寿春城外,见刘备正在前方,赵云自然忍不住,故而抢先一步,上前见礼。 刘备听着赵云的经历,不由感慨道: “我那伯珪兄不知子龙之能,着实可叹啊!” “早知子龙有意出山,备必早日相邀,何虚子龙空费几年光阴!” 说实在的,他现在是真有点感慨,当年赵云离去之前曾经给他说了一句: “终不背德也!” 他本以为这辈子很难与赵云相会。 没想到赵云真就不再出仕,一直等待至今。 可见赵云何等忠心守义! 如此想着,此时再看赵云神情,刘备便道: “吾初见子龙,便有留恋不舍之情。” “今幸得相遇,此生当不负子龙之德!” 赵云见之,亦是拱手道: “云奔走四方,择主而事,未有如使君者。” “今得相随,大称平生,虽肝脑涂地,无恨矣!” 二人正说话间,关羽已经领兵前来,见刘备和赵云如此,便抚须笑道: “小弟还说引兄长来见,不想子龙先至一步!” 赵云听着,自是回身拱手道: “因见得使君当前,情不自禁。” 说着,看向了刘备身后的张飞,他又是一笑道: “几年不见,张将军可还记得在下?” 张飞自是咧嘴笑道: “别人俺记不得,子龙如何记不得!” “因惧子龙忘却,不敢上前见礼哩!” 他说这话,众人自是大笑不已。 当即刘备便一手拉着赵云,一手拉着关羽: “此非言笑之地,二弟子龙,可与我一道入城!” 言罢就拉着众人一道进入了府内,而在府中,秦瑱已然令人备好宴席。 众人一至府内,关羽见得秦瑱,自是行礼口称军师,秦瑱点头应诺,二人相谈甚欢。 赵云见状,心中一异,心想此人之前从未见过,不想竟能得关羽如此尊敬。 他正惊异间,秦瑱便朝他看了过来,问道: “关将军,不知这位是?” 他一问话,关羽还未说话,刘备便上前笑道; “还未与军师引荐,这位便是备之故旧,常山赵子龙!” 说完又对赵云笑道: “子龙有所不知,此乃我军军师秦瑱秦子瑄!” 赵云一听,正想上前拜见,忽然反应过来,顿时便是大惊道: “军师莫非便是那麒麟才子?” 秦瑱见其模样,不由暗道赵云是真的帅气。 不是那种五官帅气,而是整个人十分英武,白袍银枪,方面阔口,形容刚毅,绝非后世流量小生可比。 又听赵云说出这个外号,他只得无奈一笑道: “区区虚名而已,无须挂碍!” “早闻主公称赞子龙忠勇过人,今日见得,果然不凡!” “我已备好宴席,正欲给诸位接风!” 刘备听之,自是一笑,便邀请众人赴宴。 途中关羽见了袁涣,自是再度见礼。 一番礼毕后,众人入座,刘备又想起了赵云方才所言好友,不由问道: “方闻子龙言说故友前来,如今为何不见?” 赵云闻之,便起身拱手道: “正欲与使君引荐,奈何不得开口,未得一路前来!” 他刚才倒是挺想引荐夏侯兰的,可惜刘备没给他机会,导致夏侯兰一直没出场。 刘备闻言,便即摇头笑道: “即是子龙之友,便是备之友,岂可怠慢,自可唤来一见!” 赵云听罢,自是起身告罪,又去府外把夏侯兰给叫了进来。 说起夏侯兰之人,按原本历程,其实经历颇为曲折,其人先投袁绍,袁绍败后又归曹操麾下。 后在博望被赵云俘虏,又投入了刘备麾下。 而现在因为秦瑱的蝴蝶效应,导致赵云提前南下,自然也就把夏侯兰给带了过来。 只见夏侯兰其人并不比赵云瘦弱,身高七尺出头,脸色黝黑,双目颇为有神。 对刘备见礼之后,刘备点头赞道: “果勇毅之士,当请入座中!” 夏侯兰连声拜谢,便顺势坐到了末位,与诸葛瑾对坐。 一时刘备麾下文武齐聚,将佐无缺,自是大喜,又饮宴了一阵。 直至第二天,方才召集众人商议进军之策。 在听着刘备受秦瑱辅佐,接连败纪灵取寿春,又将孙策与吕布两家劝退的细节之后,关羽便起身道: “弟在路上,便听三弟与文向连得数城。” “如今即是吕布、孙策皆去,我军自当再接再厉,弟虽不才,亦愿领军出征,为兄长夺取诸城!” 在秦瑱来前,关羽可是刘备的一把尖刀,什么任务都是关羽前去执行,张飞留守后方。 可秦瑱来了之后,关羽就没少坐冷板凳,下邳之战是在小沛守家,寿春之战是在相县守家。 现在好不容易领兵前来,心中自是迫切想要出战建功立业。 看着关羽主动求战,刘备自是看向秦瑱笑道; “军师说要待云长前来方可军议,如今云长已至,不知可否一战?” 秦瑱见之,便对关羽问道: “关将军须知,眼下我军欲取淮南,有两条路可选,一则南下取合肥,一则西去攻新蔡!” “取合肥易,而取新蔡难!” “而我军现在主力疲惫,无法西进,故我与主公相商,需叫一大将领兵西进,方可有成效。” “今关将军前来,正是进军之时,不知将军愿取何处?” 关羽听着此言,便是抚须一笑道: “军师此言何意也?即需大将西进,自当关某前去!” “那合肥易取之处,关某不愿取之!” 可他一说完这话,便见秦瑱摇了摇头道: “不是在下不信关将军之能,实在是新蔡过于重要。” “此地囤放了袁术军钱粮,足有五千兵马驻守。” “若能取得此地,我军便能稳坐淮南!” “若取不得此地,则我军如今形势将功亏一篑!” “再者此次单取新蔡不成,还需连取汝阴,那汝阴守将陆勉亦是袁术麾下大将,深谙兵法,也有数千兵马。” “关将军虽有能,未必能取此处,故吾意让将军南下,如何?” 见得秦瑱此状,关羽自是不悦道: “军师休要长别人锐气,灭自己威风!” “区区几千兵马,关某视如草芥,何言某不能取?” “军师切莫再劝,这西进之任,非关某莫属!” 刘备见此,心忧关羽轻敌,不由道: “二弟不妨听先生之言南下即是,那新蔡为兄自取!” 关羽一听,就对刘备道: “兄长,先生不信小弟之能,兄长岂能不信?” “小弟此次带兵前来,正是来与兄长攻城略地,那新蔡虽难取,小弟却也不惧,兄长何不信小弟之言?” 刘备看着关羽这般,顿时无奈的看向了秦瑱。 而秦瑱见状,便对众人道: “也罢,关将军若果愿前去,那便前去!” 说着,他又看向众人道: “关将军欲去,谁为副将?” 徐盛见之,本欲起身,却见桥蕤抢先起身道: “军师,末将愿为副将!” 关羽看的桥蕤愿去,便点头道: “有桥将军去,此城当取!” 刘备看着秦瑱如此,只得应了关羽之请,让其前去夺取下蔡。 这边关羽领命而去,南下的任务自然交到了刘备这边,散会之后,他又拉着秦瑱叹道: “军师不知我二弟性子,你若不要他去,他定然是要去的!” “那新蔡事关我军命脉,岂可儿戏?” 他一说罢,却见秦瑱微微一笑道: “明公莫非不信关将军能取新蔡?” 见得秦瑱此状,刘备顿时一异道: “军师此何意也?方才不是军师担忧么?” 论起信任,他如何能不信关羽,只是因为秦瑱说得重要,这才起了担忧。 现在可好,这货倒是反问了起来。 而秦瑱见此,自是摇头笑道: “非是担忧此事,乃因关将军此番远来,必欲建功,故在下思虑,当与之一功。” “但又虑关将军贪功冒进,特此激将,并非不信关将军之能!” 这就是用关羽和用张飞的区别,张飞是猛将型,关羽却是统帅型。 说实话,对秦瑱来说,关羽没有张飞好用。 因为张飞在不莽撞的基础上主打一个听话,而关羽有自己的想法。 要用张飞,自是要规定好一切,要用关羽,却要发挥其主观能动性。 因而激将才是最好的方法,即能激起关羽斗志,又能保证关羽不轻敌冒进。 至于能不能夺取新蔡,他并不担心,关羽要是连个新蔡都拿不下来,那就当不得二爷之名了。 “原来如此,军师果是用心良苦!” 刘备听得解释,又是一阵感慨,感慨之中,又有些担忧道: “不过军师虽是激将,但备还是有些忧虑二弟难以成事!” “此事无妨,可让徐文向领三千兵马策应!” 秦瑱思虑之后,对刘备建议道: “若关将军先取上蔡,便让徐文向伺机夺取汝阴。” “若是关将军先取汝阴,则二城皆可取,自可文向去取阳泉、蓼县二城,助关将军一臂之力!” 刘备听罢,点头应诺,在关羽离去之后,又让徐盛带领三千兵马准备出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荐才刘晔,屋漏偏逢连夜雨 却说关羽领命之后,就与桥蕤点起兵马一路行出城来。 因虑秦瑱交代,关羽性子虽傲,却也不敢怠慢,于是便将桥蕤拉来询问汝阴新蔡等地详尽。 桥蕤听之,便对关羽直言道: “敢叫关将军知晓,若说新蔡汝阴二地,实则皆不好取。” “两地相隔百里之遥,分据两条支流,一条由颍水通往汝阴,一条由汝水通往新蔡。” “若去新蔡,经水路,需经过阳泉、蓼县等地。” “若去汝阴,便可淮水支流直接沿西北方向直达此地!” “二地皆是重镇,互为汝南屏障,我军虽有万余兵马,却难强攻二城,务须智取!” 关羽听得此言,自是抚须暗忖道: “此二城如此,怪不得军师言说难取。” 他历来打仗,皆是依照常规进军,四平八稳,还未同时取过二城。 依照现在桥蕤给出的信息,他们一共有两条进军之路,一条是直接经过颍水杀向汝阴;一条是通过阳泉等地杀往新蔡。 两条路各有优劣。 若是直杀汝阴,当然可以杀敌军个措手不及,但夺取汝阴之后,他们就只能通过陆路攻击新蔡。 从陆路进军,速度不快,会引起新蔡戒备。 到时候即便打到新蔡,恐怕袁术也会反应过来。 与之相对,若是走水路去新蔡,路上也有两座城池拦路。 可以说,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新蔡的戒备。 思绪之间,关羽不由面露难色,心想这个任务果然有些困难,不由看向桥蕤道: “桥将军可有进军之策?” 桥蕤见之,自是摇头笑道: “将军乃主将,尚且无计可施,末将岂有计策?” “不妨趁现在还未远去,派一人问的军师策来,我等也好进军啊!” 若是别人听得此话,多半服软,派人回去询问秦瑱计策,可关羽见状,却摆手道: “诶,此战军师本不欲让某等前去,今尚未出战,若是露怯,军师必然有言!” “且待某思虑一计,也好军师看看某等之能!” 现在的他毕竟不像日后名满天下,存心证明自己之能,自不愿去询问秦瑱。 思虑片刻之后,他又问桥蕤道: “不知那袁胤、陆勉其人如何?” 在现在取得了寿春之后,刘备军自然知道了袁术军各处守将。 关羽心知汝阴守将是陆勉,新蔡守将是袁胤。 既然不能直接攻城,那就只能从守将之上下手,须得知晓敌人品性。 而桥蕤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若将军问此二人,末将也不好多言,只能告知将军,陆勉此人虽为大将,却不善军事,颇有武勇!” “袁胤其人虽为袁术从弟,可此人性格胆小,绝非镇守之才!” 关羽听得此言,丹凤眼便即一眯,抚须笑道: “若是如此,某已有计!” “我等可先取汝阴,再取新蔡!” 桥蕤见其如此,不由奇道: “将军果真有计?不知该当如何行事?” 关羽见状,神秘一笑道: “待得到了汝阴,将军便知!” 桥蕤不知其故,只等跟着关羽一路西去,二人自寿春来到了淮河岸边,渡河之后,又一路逆流而上。 同一时间,刘备听得信报,便又叫来秦瑱笑道: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云长出城之后,便一路往汝阴去了!” 秦瑱闻之,即对刘备赞道: “关将军若去汝阴,定是有了取新蔡之策,真乃大将之才!” “现在有关将军去取汝阴,可令徐盛先取二城!” 刘备自是点头笑道: “吾已令徐文向前去,然则云长已出,不知我军何时能取合肥?” 秦瑱见此,心知刘备迫切南下,自是笑道: “若取合肥,便要先到成德!” “可令翼德与袁曜卿在此镇守,我军自带五千兵马,便可南下!” 刘备本来听得可以进军,心中欣喜,又听秦瑱言说只带五千兵马,自是大惊道: “军师此何言也?合肥之地尚有八九千余众。” “我军只带五千人,如何能胜?” 秦瑱见此,微微笑道: “我军兵分两路,兵力捉襟见肘,若多带兵马,难以稳住城内俘虏。” “故五千兵马南下即可!” “况且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五千人足以夺取合肥。” “此番南下,关键不在于合肥,而在成德。” “成德有一人,若主公能将其请出,可胜数万雄兵!” 刘备听他说得奇异,不由奇道: “不知军师所言何人,竟有此能?” 而后他便将秦瑱笑容一盛道: “不知主公可曾听闻佐世之才刘晔之名?” “佐世之才刘晔?” 刘备听得一愣,再度惊道: “此何人也?” 虽说他不认识刘晔,可听着佐世之才这四个字,便知道此人不简单。 秦瑱见刘备不知,索性对其道: “说起来此人亦是汉室宗亲,乃光武之后” 当下他就将刘晔的生平给老刘介绍了一遍。 要说刘晔,绝对是汉末奇人之一。 其人年少知名,七岁之时,其母去世,临终前交代刘晔,其家仆秉性极差,让其长大后除去此人。 结果还没等长大,十三岁时,就直接斩杀了此人。 杀人之后,坦然对其父请罪,获取了其父原谅。 汝南许劭此时在扬州避难,一见到刘晔,就知道这小子并非常人,称赞其为佐世之才。 此后也就如许劭所言,刘晔展现出了非同常人之才。 其人料事如神,言之必中,可谓一流谋士。 只可惜在原本历程之中,投效了老曹,因为其汉室宗亲的身份,并未受到重用,最后郁郁而终。 之前他不给刘备推荐,一是因为这哥们年纪还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十九岁。 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还远在沛国,不一定能让刘晔出山。 而现在不同了,他们占据淮南之势已成,刘晔作为淮南人,有刘备亲自上门,多半是能成事的! 因而他们完全可以趁着这次南下的机会拜访刘晔。 如果能请动刘晔,那不仅老刘又多一个大才辅佐,他个人的工作量也可以大大减少。 现在徐庶要守家,袁涣又不善于军事,地盘小还能支撑,等以后地盘大了,要分兵就容易出问题。 所以这个时间去请刘晔出山,绝对是一个最佳的时间点。 而刘备听得秦瑱之言,也不由啧啧称奇道: “是备孤陋寡闻,竟为听过这等英才之名!” “如今看来,是当前去相邀!” 当下,刘备自然不再犹豫,点起兵马就与秦瑱一道南下。 这一次,他留下了张飞、雷簿、关平以及袁术降将戚寄等人驻守寿春。 带上了赵云、陈到、夏侯兰等人一路南下行来。 结果兵马才到半路,就收到了消息,言说孙策彻底弃守九江,带着兵马全部南下。 事情之所以如此,还得从当日孙策兵败说起。 却说当日孙策兵败之后,自是满心愤恨,但面对刘备和吕布联军,也是无可奈何。 连撤军数十里,方才收拢残兵。 但连续收拢了一日,都未曾收拢多少溃兵,又听陈武、宋谦等人战死的消息,孙策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见士卒言说周泰逃走不知所踪,便派探子连路搜寻周泰消息。 一连收寻一日,还未曾见到周泰踪影。 周瑜见孙策这般,心中也是难受,可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们继续停留,于是又劝孙策率兵南下。 孙策无奈,只得令探子继续收寻周泰踪迹,同时带着残兵旧部南下。 一路行至浚道城,见得徐逸之后,君臣相对而泣。 听到孙策败军于北,徐逸自然恼怒,誓要带兵北上击之,可满打满算,他们麾下也就三千多人。 别说北上击之,就连合肥的都取不了。 故而孙策只得强行压住了徐逸北上之心。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这边刚到浚道,吴郡吕范就传来了消息。 言说吴郡生乱,山越祖郎、焦已及吴郡乌程严白虎等合兵四万余,四处攻城掠地。 又有吴县城内许贡旧部与世家联合,里应外合,与严白虎等人攻陷了吴县。 孙策闻言,自然大惊,急忙询问缘故。 这才知晓,原来在他们北上之前,陈瑀就派了都尉万演南下说服众人反叛。 本来是孙策一北上就要动手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万演等人说服严白虎等后,就直接停下了动作。 甚至万演其人都留在了吴县周边的石城山上,未曾下山。 彼时吕范听了孙策之令,回到吕县戒备,希望抓到刘备军的细作,由此反倒略过了广陵所来之人。 这一下正中陈登之计,他一面令人通知严白虎等人按兵不动,一面先行策反山越各部。 山越大帅祖郎一反,就吸引了吕范的注意力。 同一时间,会稽士族也被说动,联合反叛。 吕范见之,直到中计,急忙请求孙贲等人南下抵御山越,不料兵马刚走不久,严白虎等人就直接杀下山来,取了吴县。 亏得有大将孙河、朱治等人誓死拼杀,方才保住了孙策家小。 可这也导致吴县彻底陷落,被严白虎当成了据点。 在陈登的谋划之下,丹杨、宣城、泾县、陵阳、始安、黟县、歙县、阳羡等地豪强贼乱纷纷揭竿而起。 短短几日之间,就让整个江东乱成了一团。 吴郡大半陷落,唯有吕范、朱治等人还在曲阿坚守不出。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孙策气得浑身颤抖,怒发冲冠道: “吾与陈瑀老贼无冤无仇,此人安敢算计我江东诸地?” 他这边还想着刘备即便算计江东,应该也难成大器。 没想到事情压根就不是刘备在算计,而是一直没有会军的陈瑀! 调查方向都错了,要是能查到刘备的细作那就奇怪了! 而众人听得陈瑀谋划,都是心惊胆战。 还好孙策提前派了吕范在吴郡坐镇,不然现在恐怕整个吴郡都会落入敌手。 而且,不仅吴郡,这一次叛乱的范围还涵盖了丹阳、会稽两个郡。 几乎是孙策现在的大半领土! 当下,周瑜便对孙策谏言道: “兄长,为今之势,当速速返回江东,不然待得曲阿一陷,我等便南下也无立锥之地矣!”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兵败那么简单,而是有覆灭之危! 若是孙策再不南下主持大势,江东可能就会陷入之前诸侯割据的状态。 这样一来,孙策几年的努力便会毁于一旦。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对手到底是谁,可他知道,这个对手和秦瑱一样,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孙策听闻此言,自是恼怒不已,若是还有兵马,他恐怕会直接杀向广陵。 但现在他手上没兵,只能先返回江东。 于是他一咬牙,就抽空了浚道、全椒、阜陵、历阳等地所有驻军,筹齐四千多兵马渡江而去。 孙策这一去,整个江北四城瞬间就空了。 刘备听得消息,自是大喜,对秦瑱道: “如今孙策一去,南边数城皆已空出,待得合肥入手,九江便入我军之手矣!” 秦瑱对此,自是暗道陈登的手段果然非凡,没有出面就能让江东乱成这样。 要不是陈登死得太早,碧眼儿能不能守住江东都是问题! 他想着陈登还有三年可活,若是能救的话,就救上一把。 只不过对此他并没把握,毕竟当初戏志才也死得早,他也没救回来。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并非他能掌握。 不过那些都是后面的事情,现在他们的任务,是先收了刘晔,再图合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刘家二郎,顺道攀亲 成德县,也作成惪县,乃九江郡与庐江的交汇之处,也是兵家重地。 但因为地处交界,所以人口不多,街道也不繁华,属于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县。 不过,今天成德县来了一群很特殊的客人——刘备和他的五千兵马。 城内百姓一听到有兵马前来,第一反应就是闭门不出,生怕兵马入城劫掠。 可一听是刘备,那没事了,百姓瞬间就放松了戒备。 眼见刘备大部队压根没入城,城内的百姓纷纷出来驻足观看,都想看看这传说中刘使君是个什么模样。 结果一见就大失所望,除了下巴无须之外,也就是长得十分面善。 倒是身旁那个高个文士,器宇轩昂,容貌不凡。 也是刘备现在威望不高,达不到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地步。 能让百姓放松戒备,已经是难得可贵的了。 刘备见之,也不以为意,让简雍带人前去好生安抚,不得打扰了百姓安居。 稍微稳住秩序之后,他又找来了县内管事。 自从之前孙策到来县令离去之后,城内的秩序就暂时由县尉负责。 此人乃是城内富户子弟,姓李名山,家就在此处。 百姓能躲,他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接待刘备。 将刘备一路迎入县府之内,端上了些许酒食道: “乡野小县,无甚好物可招待使君,些许酒肉,乃在下自家中取来,望使君不怪怠慢之罪。” 而刘备看着桌上的精米和酒肉,自是笑道: “劳烦县尉,似这等酒肉饭食,我等在军中甚少食之,岂有嫌弃之理!” 他也不客气,对秦瑱招了招手,两人就着饭就吃了起来。 县尉李山见得刘备如此面善随和,不由也放松了警惕,伺立在一旁小声问道: “不知使君此番何来也?我这小县府库已无钱粮,若使君要求钱粮,小人愿从家中奉上百石。” “如今大旱如此,城内百姓属实没有多少余粮矣。” 见其如此模样,刘备和秦瑱对视一笑,心道这人还不错,当下秦瑱就放下了筷子道 “县尉勿忧,我等前并非取粮,也不要钱财!” “现在袁术已去,日后此地便归为我军所属,因今年大旱,我军自不收取赋税,钱粮之事,待明年再说!” “此次我等前来,只为寻一人,不知县尉可识一人,唤作刘晔?” “若知此人在何处,可与我等送上拜帖!” 李山听得秦瑱言说今年不收税了,面上先是一喜,其后听得刘晔之名,却是一异道: “敢叫先生知晓,刘晔此人,小人听着耳生!” “没听过?” 刘备闻之,吃饭的筷子顿时一滞。 秦瑱则是不以为意,笑道: “其父刘普,乃阜陵王刘延之后!” 李山一听,顿时反应了过来,咧嘴一笑道: “原来先生是问刘二郎啊!” “若非先生言语,吾几忘其名刘晔矣!” “若是要见刘二郎,何须拜帖,小人这就去与先生唤来!” 而刘备一见此状,顿时奇异的看向了秦瑱。 看这模样,貌似他们不需要用什么大礼啊! 但秦瑱见之,却是悠悠一笑道: “不可如此怠慢,其父刘普与我主同宗,理应拜访,只管前去下拜贴,我等明日上门拜会!” 李山听此,自是一异,他还以为刘备来干什么,原来寻亲戚来了! 如此想着,心中又是一阵羡慕。 毕竟现在刘备夺了寿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现在夺了寿春,来日多半是淮南之主,如今前来攀亲,可见刘晔家要发达了。 当下他就领命,拿着秦瑱给出的拜帖朝府外行去。 刘备见此,自是越发奇怪道: “军师此何意也?即是能将刘晔唤来,自可一见,何须再用拜帖?” 虽说他老刘礼贤下士,但非必要时还是考虑效率的。 既然能直接见,为什么还要等上一天? 他这一问话,便见秦瑱摇头笑道: “若是单纯请才,自不需如此,但若是访亲,便应重视。” “明公须知刘普乃光武之后,与当今天子同宗。” “明公虽为中山靖王之后,却是远亲,为人诟病,乃因谱系不明,难察真假,故要为明公正名,还需刘普之助!” 也是老刘政治不太敏感,虽有汉室宗亲之名,却不知如何善用。 须知这个时代宗族认人是要查家谱的。 中山靖王刘胜有一百多个后代,基本没人查的清楚。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正统汉室宗亲攀上关系,脸皮厚点,认个亲戚。 这样等到以后见天子的时候,有刘晔背书,更能增加可信度。 眼下局势已经改变,刘备没有机会前往许都,就没机会见到刘协。 故而需要曲线救国,等到来日时机一至,得到刘协认可,那就彻底起飞! 要是再来个衣带诏,那就更完美了。 汉室宗亲是黄马褂,衣带诏就是尚方宝剑,两样齐具,说打谁就打谁,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暗中算计! 面对秦瑱的提点,刘备不由点了点头,自也不再言语。 另一边,县尉李山行出了县府,就一路朝着城内一处府邸行来,见得门房,便即笑道: “大喜,大喜,速速通报刘公,有大喜之事。” 门房小厮见之,不敢耽搁,又入内堂通知刘普。 要说刘普此人,年逾五十,尚且精神矍铄,听得此言,便将李山请入府内,问道: “县尉此何来也?不知有何喜事?” 自是落地凤凰不如鸡,刘普虽是汉室宗亲,但家道早已衰落,三代未曾出仕,只有些许余财,算得城内小户。 见得李山这种有权有势的县尉,都要低上三分。 而李山见状,自是一脸笑意道: “刘公何不知事也,岂不闻刘豫州刘使君领兵前来,今已至城内!” “方才我前去接洽,却闻使君问起刘公之名。” “我自将刘公家势表出,使君闻之刘公乃宗室之后,言说有亲,便让我前来送上拜帖,明日要来拜会!” “刘公说说,这如何不是大喜之事啊?” 刘普一听这话,自是惊讶不已,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家背景确实显赫,可早就已经衰败。 平日也不见什么人来拜会,不想刘备这等军阀却要来攀亲,自然是大好事。 当下他一抚长须,点头笑道: “却是大喜之事,有劳县尉通禀!” 说着,他又想了一会儿,对李山道: “县尉稍待,带我备些酒食,谢过县尉!” 言罢他就要吩咐后厨备宴。 而李山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老刘家要起飞,岂敢让其招待,急忙摇头道: “无须如此,我还需回报使君,若要饮宴,可明日再来。” “不过刘公切记一事,使君今日点名要见二郎,明日且不可让二郎外出,不然唯恐使君生怒!” 刘普一听这话,不由又是一蒙,他这二儿子平日里不学无术,整日厮混,竟能得刘备看重? 虽说许劭当初有言赞扬,可名声也没怎么传播,只在淮南一地知名。 随着许劭去世,自也无人再行谈起。 刘备又是从何地听闻他儿子名声? 心中如此想着,他又摇头一笑道: “县尉放心,即是使君点名要见,我自让他在家中等候!” 李山见其满口答应,自是欣喜,转身便要离去。 刘普见之,自不肯让其空手而归,一咬牙又让下人拿出一千钱与之,方才放其离去。 李山即完成了任务,又得到了钱财,自是欣然而去。 刘普则是感觉脚上轻飘飘的,只觉有些恍惚,忙又将大儿子刘涣叫来,让其去将刘晔寻回。 不多时,便见刘涣带着一个劲装青年返回家中。 此人正是刘晔,一袭黑衣,形貌英武,身负长剑,常人一看便知,这是本地正统街溜子。 刘普一看刘晔装束,自是恼怒道: “逆子,整日在外厮混,岂不知如今刘使君入得城来,点名要见你!” “如此装束,明日如何面见使君?” 而刘晔早就从刘涣口中听了刘备要来的消息,不由笑道: “父亲看不上孩儿,刘使君却看中孩儿,依孩儿之见,使君此来哪是寻亲,分明就是欲寻孩儿出仕!” “孩儿如此形貌,使君若见之,不知该多欢喜!” 刘普见其自信模样,不由奇道: “如何知晓使君是来寻汝?” 刘晔见之,侃侃而谈道: “乃因我见使君大军前来,并不入城,思虑如今形势,必是欲取合肥。” “他若要去合肥,自可领军前去,如今城内又无驻军,遣一小将便可取此地,何须特地于此?” “由此观之,使君至此,并非路过此地,而是专门冲着成德前来。” “其一入城中,别家不问,专问咱家,不见别人,却要见孩儿,可见其心主在孩儿身上。” “故孩儿敢肯定,使君此来,必是欲招孩儿出仕!” 刘普听罢此言,自是心中暗惊。 他这个儿子,没有别的,就是聪慧过人。 现在一听,还真有几分道理。 想到此处,他便皱眉道: “即是人家诚心相邀,又何须人家前来拜会,汝若愿出仕,便应召前去,若不愿出仕,尽早回绝就是!” “何须劳使君再亲至一趟?” 但刘晔一听,便即笑道: “父亲若是如此,正是弗了使君之愿尔!” “虽说使君此次为孩儿前来,但即出拜帖,可见有意与咱家攀亲,父亲岂可拒人于外?” 刘普闻言,再度皱眉沉声道: “即使如此,汝可愿出仕?” 刘晔微微一笑道: “还未可知,须见得其人方才知晓!” 可刘普听着,顿时大怒道: “孺子不可教也,刘使君即是前来寻汝出仕,已是一番盛情。” “若果不愿出仕,又何必让其入得府来,若叫其认了亲属,汝又不出,叫为父如何应之?” 见得老父亲发怒,刘晔自是下拜道: “父亲勿怒,孩儿自有打算,明日只管教使君前来,好生招待。” “若见使君果真可辅之主,孩儿自然出仕。” “若其果真不能辅佐,孩儿自有办法劝使君离去,无须父亲烦忧。” 见刘晔说得如此,刘普这才按下心中怒气,索性又令下人买点牲畜,准备明天招待刘备。 他们这边准备,那边李山回到县府之后,又对秦瑱言说诸事。 秦瑱闻言,便对刘备笑道: “事已成矣,明日可备些礼物,前往拜访,则明公又得一大才辅佐。” 眼见秦瑱对刘晔如此推崇,刘备自也颇为好奇。 心想秦瑱推荐之人,必然不凡。 自也急忙令人采买礼物,准备好好会会这位佐世之才。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折节下士,鸟则择木 如此一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下午时分,到了约定之时,刘备便带着赵云、秦瑱与一众随从朝着刘晔家中行来。 须知古时候拜会,除非有熟人引荐,不然都要注意时间。 定好时间之后,又需要准时抵达。 刘备前来拜会,刘普府内早已张灯结彩,与府外等候。 见得刘备前来,刘普自是上前见礼,笑道: “今闻贵客远来,特来迎接,老朽刘普,见过使君!” 刘备见得刘普须发花白,不敢托大,急忙上前扶起道: “君乃长者,不可如此,备此来拜见,岂可让长者行礼!” 他一边说着,扶起了刘普,又对之行了一礼。 刘普见其如此,心中自也暗惊,心想刘备身居高位,尚且如此,可见起仁厚之名绝非虚假,当下又问道: “我闻使君与我家有亲,不知祖上何人?” 刘备听着这话,自是笑道: “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闻刘公乃阜陵王,属光武一脉,故言有亲!” 刘普也属长者,一听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便是心中一异。 须知孝景皇帝是汉文帝一脉,他们却是光武之后。 虽然祖先都是刘邦,可亲属关系就差得远了。 但他终究人老成精,知道不能弗了刘备面子,因笑道: “原来如此,若依此言,果是有亲的,但族谱难寻,不知辈分。” “老夫应是痴长几岁,厚颜称兄,不知可否?” 刘备见此,自是从善如流道: “故随兄愿,但既有亲,不当再以使君称之,可唤吾字玄德!” 二人如此攀附一番,亲近了不少,当下刘普又将刘备唤入府内招待。 两人之间,一人有意攀附权贵,一人有意折节下士,自是情投意合。 不一会儿便以兄弟相称,相谈甚欢。 如此聊了许久,刘备见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对刘普笑道: “备闻兄有二子,皆是俊逸之才,可否请来一见?” 刘普心中早有准备,闻言便道: “正欲为玄德引荐犬子,不想玄德倒先提起,即是玄德欲见,为兄这就唤来!” 他说着,又令人将两个儿子叫来,对刘晔等人道: “此乃刘豫州刘使君,我与玄德兄弟相交,尔等当以父礼侍之!” 刘晔刘涣兄弟见状,纷纷下拜道: “我等拜见叔父!” 刘备见状,自是欣喜,见得刘涣年级虽长,却无灵性,倒是刘晔其人,英姿飒爽,甚和他意。 当即又对刘普笑道: “皆是俊才,可见兄教子有方。” 刘普闻之,自是连道不敢,刘晔却对刘备笑道: “久闻叔父领军征战,抚平诸乱,侄心甚慕。” “今得见之,小侄心中甚喜,但有一问,敢请叔父解惑!” 刘备本就看中刘晔英姿,又知其有才干,自是喜之,见其主动发问,自是笑道: “子扬有问,但说无妨,备若能解答,自无不告之理!” 可刘普见状,却惧刘晔冒犯刘备,忙道: “竖子无礼,玄德远来,尚未飨食,哪里又来诸多问话!” 刘晔一听,便对刘普笑道: “父亲不知,孩儿心中有惑,不得其解,唯叔父一人可解,现在不问,来日叔父去了,又寻何人问来?” 刘备见其这般,自对刘普笑道: “兄勿怒也,我见子扬,心中甚喜,若其有问,自当答之。” 说罢他就看向了刘晔: “子扬但问无妨!” 刘晔看着刘备,不由暗自点头,笑问道: “若要问话,叔父须先答小侄一事,我闻叔父此番南下带有数千兵马,可是欲取合肥?” 刘备见其一口说出自己目标,点了点头道: “正是如此,吾此次南下,正欲取合肥!” 可他一说罢,刘晔便露齿一笑道: “若是如此,那就怪了,小侄久闻叔父仁厚之名,昔日在徐州时,甚重百姓。” “后听天子传诏,故而南下讨之。” “小侄思虑袁术为谋篡逆贼,是该伐之。” “然则此次讨伐袁术,却非独有叔父一家,尚有孙策、吕布两家齐至。” “按理来说,三家共至,乃是友军,何以一入寿春,便即生难?” “那孙策率兵前来,却被叔父与吕布败于寿春,此何故也?” “若是欲讨袁术,自应合力共进,若叔父果无私心,便应结交两家,方可成大事!” “为何大事未定,叔父便倒戈相攻,此举可合乎仁义之道?” 刘晔这话一说出来,刘备便是面色一沉。 他本以为刘晔这小子会问些普通问题。 没想到刘晔的问题如此尖锐。 而刘普顿时两眼一瞪,怒视刘晔道: “家国大事,岂是孺子可言,当真无礼,退下!” 虽见其恼怒,刘晔却也不惧,只是看向刘备笑道: “不知叔父可否解答小侄之惑?” 刘备见之,自是无言以对,三家相攻,自有龌龊,他当然不可能直接相告。 但他自也不能因此怪罪,故而一时间沉默不语,不由看向了秦瑱。 秦瑱见状,顿时起身道: “公子若问此事,明公不便回之,不妨由在下解答如何?” 他早就看出刘晔表现有点不对,心知这小子必然是想激怒刘备来试探刘备的度量。 见得刘备眼神,便知该自己出场。 当下不等刘晔回应,即开口道: “若谈起此事,实则我军也甚愧之,只因我军南下,乃为讨贼而来,一心为公,绝无私心。” “奈何我军如此,孙策却不如此,他自江东而来,连取诸城,见我军攻至寿春,心惧寿春为我军所取,竟弃合肥而北上,欲与我军争抢。” “我军见此,自无意与之交恶,一心取城。” “不想寿春城陷之后,孙策见城内无粮,又听后方乱起,以为我军算计,便欲求吕布进攻我军!” “幸得我军与吕布交好,提前告知诸事。” “我军虽不欲与之为难,却只得被动防御,见孙策一意孤行,强攻寿春,不得已而相攻!” “确如公子所言,倒戈相攻不合仁义之理,但错不单在我军!” “总不能听得孙策发难,我军还需上去送死不成?” “若果真如此,那这仁义又拿来何用?若高祖以此道治军,恐无我大汉四百年之基业矣!” 刘晔这个问题,根本在于否定刘备的仁义,是在嘲讽刘备是伪君子。 他顺势就搬出了刘邦,若是刘晔再发难,他可就要用刘邦举例了! 若论脏事,刘邦也没少干,我敢说,就看你敢不敢问。 他这一番话说完,刘晔顿时哑口无言。 祖宗都给搬出来了,他还能有什么说的! 不过秦瑱的发言也让他注意到了秦瑱,不由问道: “敢问先生是?” 秦瑱当即笑道: “在下秦瑱,字子瑄,倒有些许薄名,公子或许听过!” 而刘晔一听,自是瞳孔一张,心想传言果真如此,秦瑱果然在刘备麾下做事。 早就听说秦瑱这货能言善辩,如今看来还是真是如此。 思虑片刻,他又笑道: “原来大贤当前,失敬失敬!” “不过在下还有一惑,还请先生解答!” 他一说出,刘普便再度恼怒道: “逆子,即知先生之名,何故又来献丑!” 他当然也听过秦瑱之名,见秦瑱驳回了刘晔之问,便知此人不似刘备这般仁厚,刘晔若是再问,恐生事端。 不过秦瑱一听,便对刘普笑道; “刘公无需如此,我见公子聪慧,也甚喜之。” “公子虚心下问,自当一一解惑!” 随之他又看向了刘晔道: “公子可再言之!” 见得秦瑱如此态度,刘晔只觉一阵压抑,竟感觉自己所思所想都逃不过对方眼睛一般。 但他这人为人通透,心知既然问了,索性问个清楚,当即再问道: “即是先生有言,小子便大胆试问。” “方才小子曾言,贵军南下讨贼,乃是正道。” “可如今诸郡旱荒,人皆缺食,贵军即取了寿春,不尽快安抚百姓,接济难民,何以动兵扰民,又南下再取合肥!” “须知今年大旱非同寻常,似那等大户都有缺粮之危,寻常百姓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贵军如此举止,又置淮南百姓于何地?” 他这话,依旧还是在质疑刘备的目的。 你们既然以仁义起家,那现在有旱灾,不赶紧救灾,还在扩大地盘,是个什么想法?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即摇着羽扇轻笑道: “早闻人说,许子将曾言,公子有佐世之才,如今一见,不过如此!” “公子此问,并未理清主次矛盾,只知淮南大旱,不知袁术之祸。” “若论旱情,乃是天灾,我军自当拯救黎民百姓,可天灾之前,还有人祸!” “那袁术横征暴敛,麾下将官如狼似虎。” “正值旱灾至此,百姓受灾,袁术同样受灾,我军行仁政,自不与百姓为难。” “袁术暴戾妄为,如今受得此灾,何从找补?定要祸害百姓!” “故我军南下,非为置百姓于不顾,而是因百姓之难,特地南下救之。” “何以此等大义之举,在公子口中,反倒不知我军将百姓置于何地?” “难道公子以为,我军不南下,袁术会安置百姓不成?” “亦或是在公子看来,九江北地百姓是人,南边百姓便非人哉?” 他们当然是要治淮南的,但治淮南之前,要取淮南,分清主次矛盾。 刘晔这话,就是典型的儒家思想,只看中表面仁义,压根不看重大局如何。 他这话一出,刘晔再度哑口无言,即便被贬了一通,他也无法反驳,只得讪讪一笑道: “是小子不智,多谢先生解惑!” 说罢就对刘备行了一礼,退至了一旁。 刘普见之,自然不能让场面冷下来,忙对刘备笑道: “逆子无状,倒叫玄德见笑了!” 刘备看着刘晔被秦瑱说退,自也不在意的一笑,继续和刘普谈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气氛下,一场宴会就此结束。 刘备见了刘晔一面,随之就带着秦瑱等人退去。 待得众人一走,刘普便叫来刘晔怒斥道: “竖子,吾今日几为汝所害也!” “那刘玄德何人也,兵马皆在城外,汝与其不善,不惧其怒?” “便是刘备不怒,秦瑱此人岂是好相与的?” 但刘晔见之,却是摇头笑道: “父亲只惧刘备生怒,不见其人之明,方才孩儿所以相问,乃见其腹中之量,如今见之,果非轻佻之人!” 他今日一问,即是想看刘备肚量,也想看看刘备城府。 肚量不行,不可为主,城府不深,难成大事。 而刘备的表现颇和他心意,见他质问,既不问罪,也不发怒,可见其人肚量不小,城府颇深。 又有秦瑱这种人才辅佐,可见能成大事。 他心中自然已有出仕之心,当即笑道: “待得孩儿明日再去相见,管保刘使君不怪今日之罪!” 刘普看着刘晔这副模样,想要怒斥几句,又觉一阵无奈,只得沉声道: “若再惹其生怨,休怪父不认汝这逆子!” 刘晔闻言,便即一阵哂笑,起身而去。 另一边,刘备出得府内,想起刚才之状,不由对秦瑱叹道: “今见得刘子扬其人,未见其才,恐是空谈之辈!” 秦瑱闻之,摇头笑道: “非是空谈,此人乃欲见明公雅量也,今得见之,可服其心。” “明日可再请之来见,必见其才!” 刘备听着,自也不言,心想再给刘晔一次机会,当下与秦瑱回到县府,又得度过了一夜。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便见亲卫前来报道: “主公,府外刘晔前来求见!” 刘备见刘晔竟然自己前来,不由奇异,忙将其唤入府内相见。 待其进府一看,只见刘晔已经换上了一身宽大袍服,相比昨日的英姿,变得颇为儒雅。 见其如此改变,刘备顿时一异道: “贤侄今日何来也?” 话音一落,便见刘晔直接下拜道: “因知叔父欲取合肥,特来献策,小侄有一法,可助叔父兵不血刃夺取合肥!” 刘备一听,顿时愣在了当场。 没想到还真被秦瑱说中了,昨天是试探,今天才是见真章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攻之以势,以德服人 眼见刘晔要助自己取合肥,刘备自是不能托大,急忙将刘晔请入府内,正襟危坐道: “不知子扬有何计策可助我军夺取合肥?” 刘晔见状,自是悠然一笑,见左右就自己与刘备二人,不由问道: “小侄虽有策,却不能轻献,唯恐夺了军师之功。” “不知叔父来前,军师可有定计?” “若有定计,不妨说来小侄一听,若与小侄之计相同,便不该献丑。” 他一说罢,刘备便摇头笑道: “子扬有所不知,此次我军南下亦属仓促,兵马尚有不足,又为见得合肥军情,如何定计?” “实则不瞒子扬,军师现在也还未献策,若子扬果有策破城,可速道来!” 刘晔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对刘备道: “既如此,小侄便献丑了!” “实则依小侄之见,如今合肥秦翊已成困兽,若是攻之,当惧此人暴起伤人,故当攻之以势!” “观其淮南形势,刘勋占据庐江迟迟不动,可见此人已有割据之心。” “而秦翊此人常年屯驻六安,素来与刘勋不睦!” “现在虽有兵马驻于合肥,却已成孤军,难以长久!” “因而依小侄之见,不妨先取六安,再夺浚道,断其归路,让秦翊西不能归袁术,东不能往广陵!” “秦翊此人并无野心,见此叔父此状,必然惊惧!” “如此,只需再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去言说利害,管保秦翊纳首来降!” 刘备听得此言,一时眯着眼道: “子扬要我攻之以势?” 他听着此言,自是开始思虑此计的可行性。 不得不说,刘晔这个计策给他提了一个新方向,不主动攻城,而是从形势下手,逼秦翊投降。 就和刘晔说得一样,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 秦翊虽有兵马,但是已经孤立无援,若能彻底截断其归路,是有机会将其说降的。 而如果能兵不血刃的说降秦翊,那不仅可以免去一场大战,还能为他再度增兵八九千人。 思来想去,这笔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 唯一的顾虑,就是秦翊看事情不对,直接南下江东投奔孙策! 毕竟,孙策在袁术军诸将威望极高,绝望之下,秦翊投奔孙策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刘备不由沉吟道: “子扬此计虽可,但浚道、六安一东一西,北方又有我军,唯独南边无城可守,若秦翊见此率军南下又该如何?” 刘晔听得此话,自是越发赞赏刘备之能。 可见没有秦瑱,刘备的军事才能也不差。 如此明主,方才值得他来辅佐。 思绪之间,他便对刘备笑道: “故而此次要取合肥,关键便在堵住秦翊南下之路。” “叔父有所不知,合肥南边以郑宝为首,坐拥数万之众,盘踞于巢湖,精兵数千。” “秦翊若要南下,必经巢湖之地,只需说动郑宝等人归降,便可拦住秦翊南下之路。” “若叔父不弃,小侄愿请命南下,为叔父说动彼等归降!” 见得刘晔请命,刘备不由神色一动道: “子扬此言当真?真可说动郑宝来降?” 须知若能说动秦翊,他就能增兵八九千,若能说动郑宝等人,那他就能再获取大量百姓和辎重! 可以说,光是刘晔献上之计,就能让他增兵万余,同时除去巢湖周边之害! 若真能做到这一点,那刘晔的作用还真能比得上数万雄兵! 而刘晔见之,自是点头一笑道: “叔父放心,便是郑宝不降,小侄也有办法为叔父纳之,不知叔父可有此心?” 刘备看着他一副自信的模样,不由站起身来回踱步。 说实话,他是真有些动心了! 可仔细一想,刘晔让他做的事情,几乎是无本买卖,唯一的风险,就在刘晔身上。 成了不仅九江可定,他的势力还能再度大增。 但不成就是刘晔小命不保。 两相比较之下,任是谁都可能会动心。 可老刘思虑了一会儿,却是止步摇头道: “子扬此计不可!” 他这话一出,刘晔顿时一愣道: “叔父此言何意,小侄之策有何处不妥?” 可他一说完,便见刘备又坐到了座位上,愁眉苦脸道: “非是子扬之策不妥,实在是此策完全就是将子扬置于险地之中!” “我与汝父兄弟相称,虽然识之不久,却有同宗之谊!” “岂能坐视子扬为我立于危墙之下?” “再者,子扬好心前来献策,又以备为长辈,备无甚恩义,心中已愧,勿论再让子扬前去奔走!” “不可不可,决计不可!” 如此说着,他自是一脸坚定的摇着头。 但刘备如此作态,看在刘晔眼里却是一阵感动。 说实话,昨天刘备前去拜访,在他看来是利益交换,刘备一个远房宗亲来拜亲,是为了求取正名。 而他们家招待刘备,即是因为刘备势大,又是因为他父亲想要重振门楣。 故而刘晔心中初时还真有看不上刘备,因此相试。 可今天他来,却是存心展露一番才干,好叫刘备重用与他。 在他看来,他献的计策完完全全就是要把九江南边送给刘备。 一般诸侯听此,至多会犹豫片刻,就会假仁假义的应之。 反正风险都是他来担着,无本生意谁不想做? 没想到刘备却是如此坚定,一点都没有听从之意。 难道刘备昨天不是利益交换,而是真的把他认作了亲属? 一时间,刘晔心中有些波澜,再度开口道: “叔父勿忧也,那郑宝之前曾经便有言欲请小侄南下,便是不成,必也不会害小侄分毫!” 然则他说出此话,却见刘备再度摇头道: “贼人之言,岂能信之?不瞒子扬,叔父早年间也曾作任侠游历乡里。” “似这等贼人,我见得多了。” “彼等贼徒凶恶,若知子扬谋划,必害子扬!” “备心知其恶,若再让你前去,便是不仁不义之举。” “若叫广德兄知晓,必怨于我,吾意已决,不可再劝!” 他话里说的广德兄,便是刘晔之父刘普。 一番话语间,毫无技巧,全是感情,直接就把话堵死了。 而刘晔听着,却觉一股暖流流入了心间。 心想他的话语之间满是算计,刘备却是对他推心置腹,就真像个亲叔父一般。 他自小丧母,父亲刘普又是个严父,身边并无知心长辈。 如今见得刘备如此,心中自是感动非常,当即问道: “可若不行此事,叔父又当如何夺取合肥?” 刘备闻言,顿时一愣,但随之便摇头道: “夺城之事,未必皆要诸多谋划,吾领军至今十余载,败仗不少,胜仗同样不少。” “智取不成,便是强取又能如何?” “子扬若有他策,自可献之,若是无策,我军便拔营南下就是!” 说到此处,他又对刘晔一笑道: “子扬也切莫灰心,吾已知子扬之才,果有佐世之能,若愿随叔父南下,便随我而去。” “若是不愿南下,备也不强求,待带日将广德兄接到寿春,子扬愿去何处便去何处,家室自有我来帮扶!” “不瞒子扬,此次我军来此,乃因听军师述说子扬之才,故为子扬而来,见得子扬之后,备心甚喜,方知我宗族之内也有此大才!” “若是我刘氏宗族多有此才,又何至于今时之地?” “备虽有意纳子扬助我匡扶汉室,却也不愿强求子扬来投。” “吾知汝来必是广德兄催促,不妨回去细细思之,再来回话!” 要说刘备的本事就在这里,他知道刘晔来这么早,恐怕是刘普催促,不愿意强拉刘晔上马。 就像刘巴一样,知道其有才干,但他并不强迫,你要跟就跟,不跟我也不怪你,就是主打一个以德服人。 话语之间诚挚非常,一脸笑容和煦,看不出丝毫虚假之意。 刘晔见此,一时更是蠕动着嘴唇,难发一言。 他是汉室宗亲中少有明白人,知道汉室衰微,已经无力回天。 本来已经失去希望了,可现在看着刘备,他却看到汉室复兴的希望! 只因刘表、刘焉等人皆是祸乱之源,唯有刘备这种大器大德之人,方有复兴之能。 眼见刘备一口一个子扬喊着,他顿时躬身下拜道: “小侄不过一闲散后辈,虽有宗亲之名,却无匡世之力。” “本以为此生再难见我汉家复兴之机,不想今日却见叔父这等英雄,可见天不欲掘我刘氏之基!” “小侄身为族中子弟,除了与叔父共谋大业,又能再去何处?” “敢叫叔父知晓,小侄今日前来献计,乃欲助叔父成就大事,绝非吾父相逼!” “今叔父如此言语,属实让小侄无地自容!” “叔父放心,小侄哪也不去,即是叔父有愿,便当助叔父成就大业,复兴大汉,虽九死亦无半分悔恨!” 他这席话亦是推心置腹,并无半点虚假。 刘备见之,自也是欣慰一笑,急忙扶起刘晔道: “我亦子扬有此志向,故而诚心相邀” “今能得贤侄相助,大业何愁不成?” 当下二人互诉衷肠,自是再无分毫芥蒂。 他们本就同为一族,虽然亲属关系极远,可一旦说清楚,却比外人还要来得亲近。 刘备自是拉着刘晔的手好生安抚许久,言语颇为亲近,竟比亲叔叔还要亲上三分。 刘晔被刘备拉着,心中自是暗自称道。 不过他却也不会因为刘备叫他一声侄子就产生别样的心思。 因为他很清楚,即便同样姓刘,但亲属关系在这里摆着,他入了刘备麾下,同样是臣。 不过相较外臣来说,更为亲近一些! 思虑之间,他再度对刘备恳切道: “叔父,如今小侄自也不瞒叔父,若是叔父欲取合肥,便须用小侄此策!” “须知眼下秋收之节已至,百姓绝收,难民成患。” “若是再因战事拖累,无法及时安置难民,来日便是叔父占了淮南,此地也难成大业之基!” 刘备闻言,自是心下一沉,他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可让刘晔这么个好小伙去冒险,他也不忍心,不由皱眉道: “子扬此法有几分把握可以成事?” 刘晔见之,伸出手来道: “小侄有七分把握可说动郑宝!” 见刘备还有犹豫,他不由又对刘备道: “若叔父难决此事,不妨请秦先生来问问,若先生果有良策,小侄自不行此事。” “若是先生并无良策,便教小侄前去一试!” “须知万民为重,岂可因小侄一人安危犹豫不决?” 刘备听着,不禁暗自点头,心想他这个侄儿当真果敢有谋,实属大才。 见刘晔要他叫秦瑱来问,他也不犹豫,急忙令人去将秦瑱唤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历史的惯性,子龙人狠话不多 别看刘备那边两叔侄在府内议事许久,实则此时天色尚早。 秦瑱不比刘备是个武人,平时无事便喜好睡个懒觉。 因而刘备让人来唤之时,秦瑱还在睡觉。 听得刘备呼唤,他还以为有什么事情,急忙起身,匆匆梳洗之后,就朝府内行来。 结果一到府内,便见刘晔和刘备正在那边商议事情。 见得此状,他心中自是有些惊讶,心想刘备和刘晔昨天也没说几句话啊! 怎么今天这幅模样,好似二人之间十分亲密一般。 在他睡觉之时,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是刘备魅力太大,还是刘晔定力不佳? 不过不管如何,都是好事,至少证明刘晔是被刘备给拿下了! 有刘晔出山,他日后也就不用如此繁忙了。 因而他一入堂内便笑道: “吾还道主公何事相召,不想竟是子扬前来!” “子扬如此大才,必是前来献策!” 听着秦瑱说话,刘备便抬头一笑道: “军师想必方才起身,倒是叨扰军师休息。” “不过正如军师所言,子扬此来正为献策!” “因子扬此策有些难以抉择,故让军师前来参谋。” 刘晔看着秦瑱如此,亦是微笑,行礼道: “在下昨日无理之言,还望军师见谅!” 他这人为人颇为圆滑,很难与别人交心,但对秦瑱却有好感。 毕竟从刘备的言语中就能知晓,刘备之所以前来找他,还是秦瑱推荐。 虽不知秦瑱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他这个小角色,可举荐之恩还是有的。 故而他言语之间自是比昨天更为恭敬。 秦瑱见其如此表现,自是不介意的一笑,自顾自的入了座道: “无须多礼,我知昨日子扬必是言语试探,不当以之责难,子扬如此大才,今来献计,必然非凡!” “不知子扬有何计教我?” 眼见秦瑱上来就说正事,刘晔也不再客套,当下将方才与刘备说的计策又给秦瑱说了一遍。 然后方才看向秦瑱问道: “不知军师以为此策如何?” 而秦瑱听得详尽,自是连连点头不已。 实则刘晔的计策和他所想差不多,他之所以敢叫刘备带五千兵马来,是因为秦翊这人不像纪灵那般难啃。 因为在原本历程中,秦翊和戚寄都不是袁术的死忠。 远在袁术死前,就被刘馥说动,带兵投靠了曹操。 这种人一般不会死守城池,有大量的机会可以图谋。 但他倒是没想着前去劝降。 因为他没见过秦翊,不知道秦翊秉性如何,劝降未必能成功。 然则刘晔作为本地人,对秦翊有一定了解,刘晔说能成功,多半是能成的。 唯一让他有些惊讶的点,在于刘晔竟然会想主动谋划郑宝! 须知原本历程之中,郑宝就是死在刘晔手上。 而且是刘晔是亲自手刃了郑宝,趁势收降了郑宝旧部。 不过那个时候,刘晔也是狐假虎威,是借了曹操之名行事。 没想到现在形势改变,刘晔却又想出了这个办法。 看刘晔这个模样,似乎是准备拿郑宝开刀,为其谋取进身之阶! 想到此处,他不由暗道历史惯性的强大。 有些事情,真的不管变成什么样,该发生还是会发生。 思绪之间,他敲了敲案板,思虑了一会儿利弊关系,沉吟道: “子扬此计虽险,却也可行,郑宝其人色厉内荏,不足为惧。” “但惧其麾下人恶,伤了子扬!” 说到这里,他对便对刘备道: “正好如今子龙南下,寸功未立,必欲取功。” “我见子龙忠勇,可当大任,不若遣子龙与子扬南下。” “如此,即可让子龙立功,又可保子扬安然无恙!” 见得秦瑱提起了赵云,刘备思虑片刻,便即点头道: “若是子龙前去,当能保子扬无恙!” 对于赵云的武力值,他心里是有数,有赵云随从护卫,又有刘晔之智,应该能将风险降到一个可控的范围。 “不知子扬意下如何?” 刘晔见刘备终于同意,虽不知赵云是谁,但也点头笑道: “叔父放心,小侄必可为叔父完成此任!” 说完,便再度朝着刘备一拜,显示着自己的决心。 随着三人这么一定计,刘备军自是再度动作起来。 先是刘晔回到家中,对刘普言说诸事,表明自己已经坚定为刘备做事的决心。 刘普见其如此,心中自然十分欣慰。 一是因为他这儿子终于遇到了明主; 二是因为刘备这人确实不错,跟着刘备干,以后刘备飞黄腾达,自然少不了他家的好处。 可一听刘晔是要南下劝降郑宝,他心中自然少不了担忧。 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又希望儿子成器,又怕儿子受到伤害。 不过刘晔见状,把剑一拔,当场就舞了一套剑术,用实力表示郑宝不足为虑。 刘普见之,又是一阵笑骂,索性不再忧心。 刘晔这边处理好了家中事务,刘备自然便将赵云叫来,言说诸事,并给赵云下了一个任务,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刘晔的安全。 赵云对此,自是直接抱拳答应。 别说一群贼寇,就是让他去闯合肥城,他都敢提枪就冲! 两个刚胆之人凑在一起,那自是情投意合,带着两百余骑就一路朝着巢湖方向行去。 待得二人离去之后,刘备又听了秦瑱的建议,让夏侯兰领八百兵马去夺取六安,他们主力直接杀往浚道。 只因现在随着孙策离去,秦翊调离,六安、浚道等城已然空虚。 不需多少兵马,就能轻易夺取。 由此,刘备兵分两路,便朝南边杀来。 而刘备南下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秦翊的眼线。 刘备这边还未抵达浚道,消息便传入了合肥城内。 说起秦翊其人,史书上并无多少记载。 唯一的记载就是他和戚寄一道投了曹操,成为了刘馥的经验包。 不过袁术既然能将秦翊放在六安这种地界,便知其人自有其才干。 听到刘备兵分两路南下,秦翊便召集城内诸将询问道: “如今刘备取了寿春,本以为此人会就此止步,不料竟敢率兵南下。” “我闻其人所部不过五千,尚且分兵西去。” “如今兵马只有四千余人,或可一战破之,吾欲出城筑寨阻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而他一说完,便见诸将皆露惧色。 当先有一将出列拱手道: “将军岂不知刘备今已成大势,不可轻敌!” “眼下他自领兵四千,背后还有数万,此人纵横疆场十数载,更兼背后奇士辅佐。” “纪灵领兵三万尚被其大败,我军不满万余,如何是其对手!” “末将观其南下兵马不多,未必是来取合肥,何必与之为难?” “再者,便是我军阻得其军,今退数千人,来日必有大军前来!” “待得其人兵临城下,我军必然不敌,若是降之,刘备念及如今之仇,未必肯受;” “若是不降,城破之后,我等枉死敌手,岂不冤枉?” “不妨按兵不动,观其行事,若真有取合肥之意,再战不迟。” “若是将军果然惧之,不若弃守此城,南下去投刘勋将军,也可保我等得安。” 此人说罢,众将便都点了点头。 就如刘晔所言一般,实际上现在秦翊这支兵马已经成了孤军。 原来有纪灵压着,众将自然没有心思。 可现在纪灵都死了,他们顶头上司没了。 袁术又远在汝南,他们还留在这里奋战个什么? 故而诸将皆无出战之心。 秦翊见得这些人情愿弃守都不愿出战,自是心中暗叹。 作为主将,最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麾下没有战意,即便他肯战,也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但是让他去投刘勋,他却也不愿意。 因为刘勋此人虽为袁术麾下大将,但此人极为贪财,几次克扣他粮草,二人之间早已生怨。 眼下的局势投靠刘勋,还不如他自己做主。 他又不是没兵马,何必寄人篱下! 思来想去,他想着刘备兵马确实不多,未必真是来夺取合肥,即对众人道: “罢了,即是诸位不战,且紧守城池就是,至于南下之言,勿在多说!” 众将见其不欲出战,心中自是欣喜,纷纷领命而去。 另一边,正当秦翊反应之时,刘晔和赵云已先一步抵达了巢湖。 因是他们兵马不多,不需带多少辎重。 又兼有马匹之助,故而远比刘备速度要快。 然则来到了巢湖边界,刘晔却对赵云道: “将军只可护送于此,巢湖便不需去了!” 赵云听得此言,自是心中一奇道: “先生此何意也?何言巢湖不需去了?” 他自受命而来保护刘晔,自是需以刘晔为主,故而虽然刘晔年纪不大,却也口称先生。 刘晔一路与赵云南下,自知赵云此人心细,当即笑道: “乃因郑宝其人多忌,若见将军领众前来,必然心忌。” “故当我一人前去,方可会得郑宝,将军自在此处等候,成事之后,吾便来知会将军。” 可赵云一听,却摇头道: “主公有令,令末将护卫先生安全,如今岂可让先生只身犯险,即是郑宝多疑,云便随先生前去!” “左右也就两人,多我一人,郑宝也难起疑!” “云护卫左右,也可保得先生无恙。” 刘晔听闻此言,回身一笑道: “那若是在下此去欲刺郑宝,将军又当如何行事?” 赵云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心想咱们的任务不是来说降郑宝的么,怎么变成行刺了? 但他这人历来没多少废话,当即沉声道: “无妨,先生但叫行事,末将便即动手。” “区区一贼酋而已,只要先生一言,管保他血溅当场!” 刘晔见状,自是心中惊异,暗道秦瑱推荐这人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主。 他本想吓吓赵云,没想真动手来着。 但看赵云这模样,似乎一句话不对,就真会动手? 难道不害怕郑宝手下围攻? 若非没点本事,谁敢说出这等话来? 看来他这个叔父的身边能人不少啊! 就是这平平无奇的赵子龙,也不是个善与的角色,十分合他心意! 当下,他便对赵云点了点头,索性也不再多言,让赵云留兵于此等候,带着赵云两个人就朝着郑宝水寨方向行来。 第一百二十章 得道多助,赵云之威 自不言刘晔与赵云如何作想,在刘备这边,自从分兵南下之后,就一路直往浚道。 可行至半路,刘备却对秦瑱道: “如今我军南下,孙策虽去,秦翊却有兵马。” “我军不过四千,秦翊见之,恐有出战之心,若是他分兵埋伏,可当如何是好?” 他多年征战,经验自是丰富。 虽知秦翊已成孤军,却不敢轻视,生怕敌军有伏。 他们兵马不过四千,秦翊却有八九千人,是有可能会分兵出战的。 因而行至此处,刘备思来想去,便觉不能松懈南下了。 而秦瑱面对老刘的担忧,便即思考了一会儿,不由对刘备笑道: “若依明公此见,我军恐难至浚道矣!” “这世上多有千日做贼的,断无千日防贼的!” “吾观秦翊龟缩不出,可见其已失战心。” “不然孙策一去,他就该重取浚道!” “不过明公此言也不无道理,依在下之见,秦翊若有心阻拦我军,必会当道驻寨,可令探子先行南下,若未探知其人驻寨,我军便可直入浚道。” “若其果有营寨,则必有埋伏,我军便不可再去浚道,索性就地驻扎,待得子扬成事,再行进军。” 刘备从此言,索性令士卒休整,又派探子南下探查。 如此一日有余,探子回报,秦翊并未出城,浚道方向也无异常。 刘备闻之,这才放下心来,一路南下。 未至浚道城内,便先令人先行入城知会。 这浚道城先经孙策猛攻,后孙策又撤出了兵马,已无驻军。 听得刘备领军前来,县令那是欢天喜地,还不等刘备行至,就带着城内百姓出城迎接。 这可让刘备享受了一次王师出军的待遇,不敢托大,又执县令之手,行入县府之内,下令张榜安民,严令麾下不得扰民。 浚道城内百姓见刘备军将士并不劫掠,自是感动不已。 毕竟无论是袁术还是孙策,麾下不论军纪如何,都常有欺民之举。 军阀们来来往往,受苦的都是底层百姓。 见得刘备军如此,百姓自是不想再让刘备走了,竟是自发的拿出家中仅剩的粮食来到城外犒军。 又有乡里长者前来县府恳求,希望刘备长久驻军于此,保境安民。 在那一声声恳求之中,刘备潸然泪下,难以回应。 好不容易劝退了众人,还仍自抹泪对秦瑱道: “彼等皆是我汉家子民,不料竟是如此艰难,可见当今天下万民多难啊!” 秦瑱跟着刘备一路走了这么基层,自也感慨民生之多艰: “正是兴亡百姓皆苦,自董卓以来,天下散乱数年之久,百姓苦不堪言。” “先贤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如今此状,正是人心思定,袁术失其道而丧民心。” “既如此,似历城、全椒等县必是皆望我军之助,无须再往,自可派人招降,即可获城!” “我军只管在此,待得合肥陷落,便须即刻治理,不可失了民心。” 刘备听之,自知须得尽快恢复秩序,索性听从此议,又派人前去招降诸县。 而同一时间,刘晔与赵云也来到了水寨之中。 却说郑宝其人本是庐江豪强,因知天下大乱,便趁势而起,收纳百姓流民万余聚集于巢湖之内。 此人虽是草寇,却有大志,时常有南下之意,又惧百姓不肯从之。 因思刘晔一家乃高族名人,常有招纳之意。 奈何刘晔历来不与之牵扯,深以为憾。 此时忽闻刘晔前来,自是心中大喜,只以为刘晔来投,当即令人将其招入水寨,设宴款待。 刘晔与赵云入得寨后,只见寨内兵马众多,二者虽惊,却也不露惧色。 待得入得堂上,便见堂上坐着一人,方脸虬髯,容貌粗犷,正是郑宝本尊。 不等刘晔发话,郑宝便即笑道: “久闻子扬之名,多次招揽不得来见,如今不招自来,所为何故?” 刘晔见之,当下一笑道: “乃从使君之命,欲来招揽大帅共襄大业!” 可郑宝一听,便是眉头一皱,冷笑道: “不知君所言之使君何人也?” 他本以为刘晔是来投靠,没想到居然是来当说客。 使君何人他自然知晓,无非便是刘备。 但他若有投别人之意,岂会割据到现在? 故而装作不知,想看看刘晔有何计较。 而刘晔见之如此,便知其意,当下嘴角露出一抹轻笑道: “若论使君,除了刘豫州又有何人?” “大帅应知,如今刘使君受天子令来讨伐袁术,王师已进寿春,不日便会南下。” “因听大帅威服四方,坐拥万众,故命在下前来招揽!” “还望大帅从之,来日拜将封侯,指日可待!” 郑宝一听此言,便是恼怒不已,暗忖我几番邀你前来,你不从我,如今刘备一来,你倒是先来劝降于我?当真不为人子! 可他恼怒是愤怒,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想杀了刘晔泄愤,却惧士人口诛笔伐,心想辞决此事,又怕刘备日后发难。 当下思虑片刻,只得对刘晔笑道: “久闻刘使君之名,但尚未得见,不知其人可否。” “吾观子扬远来,已然备宴接风,不妨先饮宴一番,再论诸事!” 刘晔闻之,自是欣然受命。 郑宝见状,索性令人摆宴,他则是借故行出堂外,招来心腹问道: “吾还道刘子扬其人前来欲投效于我等,不想此人竟是与刘备劝降来了!” “如今刘备入得寿春,其势已大,如之奈何?” 一众心腹听此,自是愁眉苦脸,唯有一人笑道: “此乃好事,大帅何故如此愁绪?” “我等身为贼寇久已,趁着刘备如今相邀,不妨投之,换取官身,来日也可步入正道。” 众人闻之,抬头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文士。 因是郑宝威望甚高,百姓士人多有投之,其麾下自也有文士辅佐。 但听此人之言,郑宝却是皱眉道: “若欲投官,袁术在时,吾便投之,何须等到今日,又投甚么刘玄德!” “召诸位前来,自为商议该如何方可送归彼等,而不得罪刘备!” 他一说这话,一众文士自是皱眉不语,唯有一人笑道: “兄长何不知也,即是刘备遣使前来,可见其人意在我等。” “此时不应,必引其怒,便是送还其使,刘备日后南下也会发难。” “不如施个祸水东引之计,以解此患!” “我见如今刘备、袁术两家相争,虽让刘备入了寿春,可皖县、合肥等地尚有袁术兵马!” “即惧刘备南下,不若将其使绑缚,交予那庐江刘勋,给与百金以作酬谢。” “刘勋此人喜好财货,又为袁术大将,见才必喜,见使必怒。” “教他杀了这刘子扬,自可引去刘备怨恨。” “他麾下尚有兵马两万,刘备怪之,必然西进,与他纠缠。” “若是刘勋得胜,我等自无大患,若是刘勋战败,便知刘备势大,倒时候兄长愿投便投,不愿投之,我等渡江南下,也免受其辱!” 郑宝闻言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自己麾下头领,名唤胡四。 平日颇为机敏,有些小聪明。 听其言之有理,他不由点了点头,又想到刘晔身后的赵云,顿时沉声道: “可我观刘晔身后之人颇为雄壮,再者刘晔也习剑术,人少恐难生擒!” 既然他要祸水东引,就要保证生擒二人,不能让两人死在他的地盘。 胡四一听此言,顺势上前笑道: “尔等再勇,不过两人,我等一拥而上,他们如何能是对手!” “若大帅不愿强行此事,不若趁饮宴之机,将其灌醉,再行绑缚!” 郑宝闻之,暗道可行,索性有令人前去取来数坛美酒。 而他在这边谋划之时,堂内刘晔见其久久不归,不由眉头一挑,回头悄悄对赵云道: “彼人如此,恐欲生难,如今必在安排人手,将军可惧乎?” 赵云闻之,虎眉一竖,沉声道: “有何惧哉!唯恐伤了先生,难以复命。” “若先生恐惧,不若现在撤离,我带先生杀出寨去!” 刘晔听得此言,越发暗道赵云胆略,摇头道: “不可急躁,我料郑宝不敢强行动手,等会儿若是饮宴,将军看我摔杯为号,便可动手,若能擒杀郑宝,即可成事!” 赵云一听,不在多言,只是沉默不语,手执刀柄,昂首挺胸。 见得赵云这般沉静,刘晔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句:真虎将也! 二人谈话之间,郑宝已然回到宴上,不过身后多了不少头领。 刘晔见状,不由对郑宝笑道: “大帅此状,欲擒我耶?” 郑宝心中一惊,急忙干笑道: “乃因在下不善酒力,特招诸位坐陪。” 当下一一给其引荐,只见众人皆是凶神恶煞,看的刘晔眉头直皱,再观赵云却是云淡风轻。 待入得席上,众人自是连连敬酒,心想灌醉先灌醉赵云。 赵云见之,便是来者不拒,似无防备之状。 郑宝坐于主位,见得赵云如此,不由举杯笑道: “将军真海量也,我敬将军一杯!” 刘晔见此,便即端杯一笑,站起身来对郑宝道: “要敬也是在下先敬大帅,累得大帅几次相邀,不得前来,今当赔罪!” 郑宝见其起身,无奈只得饮下一杯。 却见刘晔迈步上前,来到其身前,亲自斟酒道: “此盏已作赔罪,当再来一盏,了作谢意!” 说罢又给了郑宝盛满了一盏,端起递到其身前。 郑宝本不喜饮酒,但此时心中有事,只得端杯再饮。 不料他一喝完,刘晔便笑道: “最后一盏,愿我等日后和睦相处,共成大业!” 一连两杯,郑宝已经有些上头,见得其又道一杯,不由瞪眼道: “先生连灌我酒,欲何为也?” 可他一说罢,刘晔便将杯子一摔,一手把住了剑柄,暴喝出声道: “大帅端酒前来,又欲何为?” 他这一声暴喝而出,脸色胀红,眉毛竖起,一副怒发冲冠之相,众人见状,自是一惊。 郑宝见其如此,心知事情败露,当即大呼道: “诸位速速动手.啊呀!” 他一声喊出,却听哐当一声,一个酒坛朝着郑宝就砸了过来,巨大酒坛碎裂,差点没把郑宝当场砸死。 众人见此,急忙回头,却见赵云早已一步跨过案桌,犹如豹子一般,三步并做两步,拔刀冲上前来,一把抓住郑宝头发,一刀便将其斩杀当场。 刹那之间,鲜血狂涌,瞬间让赵云成了一个血人。 众头领见状,纷纷大惊失色,拔刀的拔刀,惊叫的惊叫,却见刘晔一把提起郑宝头颅,高呼道: “使君有令,贼酋郑宝,其罪当诛,敢有动者,与其同罪!” 一时间鲜血流在其手,不断朝着地上直淌,场景颇为血腥。 赵云则是回过身来,形容冷肃道: “再敢动者,立死于此!” 他将眉头一竖,提着刀一人冲着众人走来,吓得这一众贼寇连连后退。 他们哪见过这等狠人,当下再无反抗之心。 只见胡四扑通跪到在地,便高呼道: “我等愿降使君,还望将军饶命!” 他这一带头,众人便纷纷跪地高呼饶命。 瞬间就让二人稳住了局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四面皆敌,秦翊献降 随着郑宝身死,其麾下众人自然不敢反抗。 因为郑宝这人只是本地豪强,招募人才之时或是利诱,或是威逼,众人对其并无敬畏之心。 更兼现在有赵云这个杀神在前,他们哪敢动作。 一时跪地不敢多言,只能求饶不止。 见得此状,刘晔笑着,便对众人道: “既是诸位不欲与我等为难,自可退去,我等也不怨害诸位。” 众人听此,如蒙大赦,纷纷朝外退出。 赵云一看,暗道不对,上前谏言道: “既是除贼,何不尽杀之?若放归彼等,恐再生乱!”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贼窝里面,这些人都是头领,要是有人不服,回去带人前来,他们恐怕都要交代于此! 而刘晔闻之,却对赵云一笑道: “现今郑宝已死,群寇无首,若杀彼等,其寇自散,不可用之!” “须得好生相劝,降服其心,方可大用!” “不过彼等终为贼寇,当有兵马震慑,将军速去领兵前来,吾自在此处稳住大局!” 赵云听此,自是不愿道: “云若去,何人护卫先生?” 却见刘晔将郑宝头颅一提,轻笑道: “自有郑宝头颅当前,谁敢害我,将军休要多言,速去速回!” 赵云看他提着人头,还自如此谈笑,心中不由暗惊这小年轻胆子真大,当下也不再犹豫,行出寨去。 而待赵云去后,刘晔便将见剑一收,提着郑宝人头,就来到寨中,寻来一人问出寨内头领谁人管事之后,就一一前去拜访。 这些头领大都平民百姓出身,虽是四处为恶,却从未见过刘晔这种提起人头乱晃之人。 心中本就恐惧,一见刘晔再至,自是不敢妄为。 再加上刘晔一路言说利弊关系,众人听着,纷纷纳首便拜。 还未等赵云领军前来,刘晔就已经掌控了整个水寨的大势。 经得询问,方才知晓水寨之中,足有兵马近五千人,加上彼等家小以及周围依附百姓,足有两万人之多。 寨内自有金银钱财数千万,辎重粮草七八万石之巨。 一桩桩数据,听得赵云是触目惊心,刘晔却是越发恼怒。 这些东西虽然多,却是民脂民膏,若非四处收掠,凭郑宝一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当下二人一合计,索性带着所有青壮尽出,凑满七八千人,一路行出水寨,北上朝着合肥行来。 消息也随之朝着刘备这边传来。 见得刘晔和赵云单枪匹马杀入郑宝老家,并且控制整个水寨,刘备就是啧啧称奇道: “吾见子扬年未及冠,还以为子扬难任大事!” “如今观之,却是吾过,子扬虽年少,却是天下少有之才!” 如果说之前徐盛给刘备带来的是惊喜,那刘晔带给刘备的就是惊吓了! 他见过的奇才不少,还从未见过刘晔这种胆大心细的青年! 既有谋划,又有胆略,行事缜密而又果敢,妥妥一个青年版的秦瑱啊! 思虑之间,他不由对秦瑱笑道: “吾观子扬,颇似军师!” 而秦瑱一听,便即摇头笑道: “若论胆略,我不如子扬多矣!”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论起武力和胆略,刘晔可比他牛多了,至少他第一次见到战场之时,那吐得是一个昏天黑地。 第一次亲手杀人,更是差点给他吓出阴影来。 哪里比得上刘晔这种十三岁就杀人的勇士。 他之所以能当军师,是因为常年带兵,再加上一些超出时代的见识,混出了不少名声,方才有这个地位。 要是论起初始面板,恐怕除了治理一项,其他都会被刘晔碾压,因而他可受不得刘备此赞。 但刘备见之,却是笑而不语,其实在他看来,刘晔和秦瑱还真有几分相像。 二人都是果敢善谋之人,只不过刘晔是智勇双全,秦瑱却是更长于谋略,更为谨慎。 再加上个可以直接领军作战的徐庶,他麾下智谋之士可是越发多了起来。 心中想着,刘备自是越发开怀,不由对秦瑱笑道: “如今既是郑宝伏诛,我军又当如何进军?” 秦瑱一听,思虑片刻便道: “子扬等人已经领军北上,我军自当东进,两面进军,则秦翊必不敢战!” “可令子扬伺机而动,前去说服秦翊来降。” 到了这个局势,他也不想抢功,既然刘晔已经谋划好了,索性让其做个全套,以此功当做立身之基。 刘备闻言,心知秦瑱想法,于是又回令刘晔,让其说服秦翊归降。 军令传回之后,刘晔自是欣喜,忙让赵云在此领军,他则是只身又朝合肥行来。 而在这时,合肥城内,秦翊听到刘备军杀了郑宝,受降其部之后,已是大惊失色,忙招众人前来商议道: “我等还道那刘备老儿南下,其心不在合肥。” “如今见之,刘备之心还甚孙策!” “此人知兵不够,又将那巢湖郑宝杀了,共收其部,如今兵马逾越万众,我等孤军守城,如何抗之?” 众将听此,自是纷纷低下头去,难发一言。 实则从他们视角来看,是很难预料到现在情况的。 因为刘备南下之时,总兵力也就五千人! 从表面兵力对比就能看出,刘备很难夺取合肥,因而他们并无戒备。 结果谁能想到,刘备夺取六安、浚道的同时,竟然会对郑宝动手。 现在随着郑宝兵力一北上,他们瞬间就进入了刘备的包围网中。 北边是张飞于寿春统领的两三万兵马,南边是巢湖贼众,东边是刘备四千兵马,就连西边的六安都被刘备所取!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被刘备锁住,即便对方不攻城,也能把他们困死在此。 因而众将自然也无什么解决办法,但众人也知秦翊如此,恐怕无计可施,当下又站出一人道: “将军,为今之计,合肥难守,或可突围自六安南下,投奔刘勋将军!” 既然守不住,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突围了。 可他话语刚出,便见一将沉声道: “若是早些突围,还可成事,现在刘备兵马将至,我等在城内自然无恙,若弃城而去,必引刘备追击!” “此去舒县路远,若叫其追上,前堵后追,如何善了?” 说话此将,乃秦翊麾下副将,其人姓陈,名章,乃九江人士。 他一说话,那主张突围之人便反驳道: “若依陈将军此言,我等如今便只有投降一途了?” 陈章一听,自然反驳道: “吾非力主降之,只是为将军计,不可再损兵折将!” “眼下形势,与其突围,不如求援刘勋,一解我等之难!” 而他话音一落,又见一将出列道: “将军素与刘勋不善,若是投之,刘勋还能纳之。” “如今被围求援,刘勋岂会轻易前来?” 陈章见状,再度反驳道: “我等同属一军,刘勋何故不援?” “若不求援,叫汝说说,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他这话说出,那人子不乐意,随之便与陈章争论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各执一词,有要求援的,有要突围的,但就是没人敢说归降。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点,那就是秦翊的家小不在此处! 和袁术麾下很多大将一般,秦翊作为常年驻军在外之将,家小都不在身边,需要作为人质留在袁术身边。 之前寿春迁都之后,其家小便被迁到了新蔡。 这种情况下,让秦翊归降,就是让秦翊舍弃家小。 故而无人敢触这个霉头。 但他们这么吵着,却让秦翊一阵不耐烦,直挥手道: “罢了罢了,既是无计,便都下去就是,何必在此叨扰。” “都下去吧,休要再论!” 众人见之,自不在言,纷纷行下堂去,唯有陈章留了下来。 秦翊一见,不由皱眉道: “陈文继,汝为何不去?” 陈章见状,便对秦翊道: “在下不去,乃为将军计也,我见将军早不去投刘勋,可见将军无意投之。” “后又从在下之谏,不与刘备相争。” “今即已被围,何不顺势降之?” 他与秦翊本是同乡,自比外将更为亲近,有些话也敢明说。 秦翊听其言语,自是颇为不悦道: “诸将知我家小不在,皆不敢劝,何独你一人敢言此?” 陈章一听这话,便即沉声道: “乃因在下为将军乡人,不愿将军与众人同祸,方愿直言!” “将军看彼等不言,实则心中皆有投降之意,只畏惧将军之威,不敢言语!” “我观彼等阳奉阴违,今日去后,恐会暗通刘备行事。” “若将军肯听在下一言,或走或战,当尽早决断。” “如此犹豫不决,早晚必生祸患!” 如此说罢,他又对秦翊拱了拱手,方才迈步而去。 而秦翊听其言语,心中自是一沉,他本想在此割据,奈何刘备不给机会。 现在的局势,确如陈章所言,人心已散,他要是再不做决定,恐怕麾下诸将真会把他给卖了! 正思虑间,又闻小卒来报道: “将军,城外有一人,自称成德刘子扬,欲入城求见将军!” 听得刘子扬三个字,秦翊又是心中一寒。 他作为淮南人,却也听过刘晔之名。 如今连刘晔都投入了刘备麾下,可见刘备是真的不会走了! 一时他心中有了决定,便将刘晔请入府中。 刚一见面,不等刘晔开口,便直言道: “先生可是欲来劝降于我?” 刘晔见秦翊此状,便知其心,当即一笑道: “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须知如今刘使君入主淮南之势已不可阻!” “我闻将军素与刘勋不善,如今又未南下与之汇军,可见将军必无南下之意!” “既是如此,何不率众投入我主麾下!” “使君现在正缺将军这等俊才,若投入我军,凭将军之功,来日并受重用,封候拜将指日可待,岂不比现在这般困守得力?” 听着刘晔之言,秦翊便即愁眉苦脸道: “先生也是淮南名门之后,我自不愿瞒先生,非我不愿降,乃家小尚为人质,不敢轻降啊!” 而他话音一落,刘晔便笑道: “大丈夫只患功名无立,何患此等琐碎之事!” “再者,将军想必有所不知,如今我主南下之际,也在图谋新蔡等地!” “将军也知我军之能,恐怕新蔡已然落入我军之手。” “将军家小即为人质,恐怕也在其中,家小即为我军所获,将军又何必与我军为难?” “倒不如趁势先降,我主若见将军之功,来日必然厚待。” “反倒是如今在此拖延,与我军不善,实非智者所为!” 他这一番话语说出,秦翊已然心动。 他本来就在奇怪,刘备击败孙策之后,又再度增兵,不至于只率五千兵马南下。 没想到竟然是分兵两路进军! 若是刘备真能夺得新蔡,那自然可解他的后顾之忧。 思虑之间,他不由眯眼看向刘晔道: “贵军当真有能可攻陷新蔡,救得我等家小?” “消息尚为传来,晔如何肯定?” 刘晔悠悠一笑,正视秦翊道: “不过将军须知,我军并非无一战之力,只因眼下大旱,不欲再战。” “将军若有归降之意,尽早降之有功,如此拖延,必有大祸!” “言尽于此,将军自行决定!” “晔就在城外等候,将军若有意,可遣使者前来,晔当亲为上表请降!” 说着,他亦是一笑,拱了拱手便欲离去。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投不投降,那就是秦翊的事情了,他也没必要在此空耗时间。 但随着刘晔转身离去,走了没几步,便听身后传来一声道: “先生且慢!” 刘晔回过头来看了秦翊一眼,就见秦翊缓缓站起身来,将佩剑解下,双手奉上: “劳烦先生回去禀报使君,我愿领军归降!” 第一百二十二章 建立水军,招揽鲁肃 建安二年八月下旬,继夺取沛国全境之后,刘备再度收服九江全境。 从坐拥一小县之地,到坐拥二十余县,只用了短短半年。 但地盘的增多,并非刘备实力扩充最多的地方。 其实力增加最大地方,在于兵力。 在二月时,刘备拥兵不到万余。 夺取沛国之后,刘备兵马扩充到了三万之多。 寿春一战,让刘备的总兵力扩充到了将近五万人。 而随着秦翊归降,刘备再度获得了袁术军、郑宝麾下全部兵力,总计将近六万五千人。 故而当刘备听到秦翊主动归降之时,刘备第一感觉就是惊讶,随后,便是欣喜若狂! 刘晔的加入,让他不仅平白得到了南方诸多县城,还收获了一万余兵马,更是获取了大量的钱财辎重。 所以刘备得到了消息的第一时间,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到了秦瑱的营中拉着秦瑱的手道: “君所荐之刘子扬,当真可抵数万雄兵!” “如今不费一兵一卒,便收的九江诸地,实属大喜之事啊!” 而秦瑱在睡梦之中,被老刘叫醒,那叫一个惊悚。 又听了刘备欣喜之故,不由腹诽老刘真是穷怕了。 这点兵马钱粮就给高兴成这样! 要知道老曹当初在兖州之时,光是收服的黄巾军就超过了百万! 其中青壮可参军者,更是超过了三十万! 这一万多兵马才哪儿到哪儿呢! 不过心中虽然腹诽,他却也能理解刘备的感受。 飘零穷困了小半辈子,现在总算重新跻身诸侯之列,由不得老刘不高兴。 但他这人爱好不多,就喜欢在人飘的时候泼点冷水。 见老刘如此欣喜,便对刘备道: “虽说如今秦翊等降,然则明公却不可以此为喜!” “眼下旱情至此,难民四起,我军粮草虽能供养兵马,却难救援百姓!” “我军需尽快前去受降秦翊,安排此地驻防,尽快回军寿春。” “待得新蔡陷落,再取钱粮理政,不可叫百姓以为我军无所作为,又失此地民心!” 刘备听得此话,笑容自是一敛。 他只想着高兴了,没想着兵马多了便意味着支出也多了! 六万多兵马,足粮的情况下,一天就要消耗一千多石粮食,一个月就是三万多石。 现在淮南大旱,他们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补充。 光是养军,一年就需要四五十万石粮食。 再加上难民消耗,这笔帐可就海了去了! 有兵马是好事,可若是为了养兵,而失了民心,那就是坏事。 因而老刘笑容一止,忙点头道: “军师所言极是,我等确实不可在此处懈怠。” “既是秦翊已降,待我调动兵马前去受降,便即安排诸事。” 说着,他又讪讪回到了营帐之内穿衣洗漱。 秦瑱这边自也知道觉是不能睡了,索性起身穿衣梳洗。 两人这么各自弄完,天色已亮,刘备自是再度领军朝着合肥方向行来。 连行一日有余,终于来到了合肥,与刘晔等人汇军。 见得刘晔、赵云之后,刘备自是连声称赞,听得二人杀郑宝的细节,又是一阵后怕,亏得秦瑱建议让赵云跟上。 不然他这个大侄子刘晔,恐怕就危险了。 不过事情已经完成,他自不会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是称赞二人之功,直接任命赵云担任别部司马,又让刘晔暂任参军。 至于后续如何安排,还得等回到寿春之后再行商议。 而赵云与刘晔因功任职,自然都是大喜。 随之刘晔又为刘备引荐了秦翊。 见了秦翊之后,刘备自是又施展起了魅魔之能,拉着秦翊的手交谈许久。 在听到秦翊的担忧之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秦翊的家小问题搞定,用刘备的原话就是: “备本北人,于此并无根基,及至今日之势,全凭将帅信任。” “今将军信我,备岂能不以诚待之,将军放心,无论如何,我军必将取回将军家小,不负将军信任。” 面对刘备如此亲厚的对待,秦翊心中自是感动不已。 他本是袁术麾下排不上号的小将,因为纪灵调动方才镇守合肥这样一个特殊的位置。 见刘备如此郑重其事应诺,心中自然再无芥蒂,索性将麾下众人唤来一一见过刘备,算是正式移交军权。 但刘备对此却表示凡是秦翊旧部,均不予调动,仍然令秦翊驻守合肥,统御南方五县。 这个决定,是刘备和秦瑱商议之后所定。 因为现在他们取了合肥等地,就要考虑驻防问题。 同样,秦翊带兵投降,也要考虑秦翊的安置问题。 两相结合起来,秦瑱就给老刘建议索性就让秦翊继续驻守此地。 一则,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兵马还未整训完成,如果调秦翊北上,就要调取寿春降卒南下,并非什么好事! 二则,秦翊投降兵马足有九千之多,拆散打乱会引起秦翊恐慌,继续让秦翊留在此处,可稳定其心。 三则,秦翊本人对刘勋没好感,驻守在这里,可以防备刘勋进攻,同样,如果他们取得新蔡,就能控住秦翊家小,也不怕秦翊南下投靠孙策。 总的来说,就是先稳住秦翊,后面再考虑调动问题! 秦翊不知刘备所想,只道刘备实乃明君,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夺兵权的准备,没想到老刘竟然这么信任他! 当下就给刘备表达了自己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心情,保证驻守此地,不让孙策与刘勋侵占半分。 处理完了秦翊的问题,就需要处理郑宝麾下部众的问题。 这一些兵马处理起来比秦翊还要麻烦,因为郑宝麾下部众是贼寇,大都是本地百姓化来,即不能往寿春带,又不能放任自流。 对于这个问题,刘晔请命与赵云在此练兵,统合贼寇兵马之后,再行北上。 不过提议刚出来,就被秦瑱否了。 倒不是这个提议不行,而是有些大材小用! 无论是刘晔还是赵云都是干练之才,就在这里统御一支贼兵,太过浪费。 随后秦瑱就给刘备建议道: “今我军占淮南,早晚必将南下江东!” “似郑宝麾下贼寇,常年居于水寨,皆识水性,可练水军。” “不妨令彼等继续居于巢湖,选调一善练兵之将在此,与我军操练水兵,以作后用!” 提起水军之事,刘备就是一阵头疼道: “虽知水兵之重,可我麾下并无此等大将啊!” 须知他麾下诸将大都是北方战将,即便要练水军,也没人会练。 听着刘备之言,秦瑱自是默默思虑。 眼下他们麾下确实没有水军统领,总不能让调关羽来从头练起。 而他所熟知的水军将领,大多都在孙策麾下,无人可用! 甘宁现在倒是已经到荆州了,可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 思考了一会儿,他就看向了刘晔道: “子扬居于淮南之地,不知可有这等人才推荐?” 而刘晔一听,思虑片刻就对二人笑道: “还真有一人,此人名为鲁肃,字子敬,乃晔之好友。” “其人善骑射,好奇计,谋划了得,可领水军!” “去年他被征辟为东城长,因不喜袁术,后南逃至居巢,如今正在闲居。” “若叔父有愿,小侄可写信将之招来一见!” 刘备一听还有这等奇人,自是喜道: “既有此才,自当请来见之!” 秦瑱闻之,却是暗道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影响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实则按理来说,鲁肃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半只脚踏上了孙策的船。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鲁肃和周瑜正在勾勾搭搭,并且将在一年之后,同时投入了孙策麾下。 不过由于周瑜提前返回,导致二人之间没了一年的相处时间。 也间接导致鲁肃还未投至孙策麾下。 但见刘晔要写信招揽鲁肃,他却又摇头道: “既是这鲁子敬有大才,岂可招之即来?” “须知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鲁肃若果有才干,我军便不可怠慢。” “须知居巢尚在刘勋治下,若子敬入我军中,家小被其所获,岂不为害?” “既是子扬之友,宜亲揽之,若真有意,便让他携家小北上,也可全我军之意。” 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招揽人才就要考虑人家家室,刘晔认识鲁肃,周瑜同样认识鲁肃。 提前让鲁肃迁居北上,可以免去日后周瑜以此算计! 刘晔当然不知秦瑱所想,只以为秦瑱是不放心鲁肃,欲以其家小为质,不由暗道这个军师太过谨慎。 但转念一想,鲁肃的家小留在刘勋麾下确实也不安全。 若要让其迁居,是该他亲自前去邀请。 思虑片刻之后,便对秦瑱点头道: “军师所言极是,子敬之才,是该亲自相邀!” “但虑如今形势如此,来回恐多耗时日,误了我军北上之机!” “此事无妨,水军之事,可暂缓之!” 秦瑱直接对刘备建议道: “可令陈叔至在此练兵,以子龙统属陈到兵马,即日北上,待得鲁子敬前来,先至寿春,若其有意训练水军,再令其南下替换叔至即可。” 刘备听了,也觉现在不急,论起他麾下诸将,貌似只有陈到可当此任。 正好赵云升官了,麾下没有部属,让其接任陈到也颇为妥当。 如此考虑了一会儿,刘备就点头同意,不过针对刘晔请鲁肃一事,又嘱咐道: “子扬此去居巢,务必小心,若子敬愿意北上,便邀北上。” “若其不愿,也不可强求,只愿子扬平安归来就是!” 他这一嘱咐,刘晔自是心中一暖,当即让刘备放心,他必定将鲁肃请来。 由此,刘备定下了淮南南部的防御,令秦翊坐镇合肥,调其麾下陈章领兵三千进驻历阳。 又令陈到留在巢湖,就地训练郑宝麾下兵马。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随之刘晔前往巢湖,刘备便领着兵马一道朝着寿春方向行来。 结果才到半路,却收到了张飞传来的捷报。 言说关羽已经夺取了汝阴,正在朝新蔡进军之中。 得此消息,刘备自是大喜,秦瑱闻之,便即笑道; “关将军已取汝阴,必当再取新蔡,今我等已回军,可径直前去接应!” 刘备闻言,自是欣然从之,随之又带着兵马调转方向,朝西北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智取汝阴,关羽用兵 而正当刘备回军之时,实则关羽已经抵达了新蔡境内。 至于关羽之所以如此之快,还得从当日出兵汝阴说起。 却说当日关羽受了秦瑱之激,心想证明自己能力,就带着兵马一路沿着水路朝着汝阴方向行进。 一路上,为了不引起汝阴守将陆勉的警戒,关羽与桥蕤均是昼伏夜出。 一路直到汝阴城下,都还未被陆勉发现。 若问其故,倒也简单,别看中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实则关羽出兵之时,距离寿春陷落,也不到十天时间。 又因纪灵寿春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导致无人向西边传信。 因而在汝阴视角看来,此城并非前线,自然也无须战时警戒状态。 而关羽与桥蕤到得汝阴城下,便见汝阴城规模不大,却也不小。 城高近二丈,周围皆是平原,难以隐藏,没有攻城器械,也难以强攻。 又知城内陆勉足有三千余兵马,足以坚守。 看过之后,桥蕤便来到了关羽面前道: “今我等来之甚急,未带攻城器械,难以奇袭强攻。” “将军既有取城之法,何不与末将道来?” 他自记得关羽来之前信誓旦旦,现在见得坚城于此,故而问计。 但关羽闻之,却自抚须笑道; “乐宾何忧也,即不能强攻,便当诱其出城!” “且依我之言行事,必保此城得陷!” 当下其便在桥蕤身边耳语一阵,桥蕤听得安排,大喜而去,领着兵马千余,悄悄朝着汝阴城边行来。 兵马也不攻城,就顺着城边农田收割粮食。 又说陆勉其人,本为汉末名士,早年便投靠入了袁术麾下。 但他虽资格较老,却不如张勋、纪灵等人被重用。 自曹袁开战之后,就驻守于汝阴之地。 其人每日于此,心想建功立业,又苦于兵马不足。 想请战上前线,又因汝阴地势过于重要,不被袁术允诺。 由此使得陆勉越发焦躁,听着前线败退,暗骂纪灵、张勋等人皆是酒囊饭袋之徒。 这一日正在府内饮酒,却听守门士兵来报道: “报,将军,城外不知从何处行来大股人马,正于城外抢收粮食!” 陆勉一听此言,自是大惊,心想这汝阴乃是袁术麾下腹地,平白无故怎会出现大队人马? 下意识他就觉得要么是曹操那边击败了袁术,要么就是东边联军夺取了寿春。 心惊胆跳之中,他急忙又问道: “敌军是何旗号?共计多少兵马?” 而那士兵却直摇头道: “敌军没有旗号,约莫千人之多!” 陆勉闻言,自是一阵懵逼,若是两家人马前来,至少也有万余。 怎么可能会只有千余兵马! 他搞不清什么状况,只得从府内一路来到城上。 却见远处有大量士兵正在拔除庄稼。 眼下庄稼虽说已经结出果实,却还未到收成之时,见此状况,陆勉顿时大骂道: “必是黄巾余孽前来,欲取我军之粮!” 须知现在淮南大旱,汝阴因近颖水,方才保下了城外庄稼。 其他地方大多绝收,再无粮食。 他一见此状,便知这些贼寇定是饿疯了,大白天要从他手下抢粮! 当下陆勉也不犹豫,带着兵马便朝城外冲来。 陆勉刚一出城,桥蕤就收到了消息,当即下令道: “全军撤退!” 连战也不接,撒开丫子就朝远处林中撤去。 陆勉见状,自是大怒,一路朝着林间追来,直至林外,却听左右道: “将军勿追,恐防有诈!” 陆勉一听,也令兵马止下步来,索性令探子外出探查,他自己回到城外收取粮食。 看着一株株粮食被弃于地下,便是暴怒不已。 当下令人出城探知,此军到底何处兵马。 由此直到下午时分,只听探知汇报道: “敌军约莫千余人,现正聚集城外林中,并未扎营!” 听得此信,陆勉越发确定这是一支贼兵,虽不知从何处而来,但数量不多。 本欲出城歼灭,却听左右道: “敌军此来蹊跷,不可轻易出城!” 陆勉也知他们责任重大,只得按下心中愤怒,再度增加探子探查的范围。 结果一到夜间,刚要入睡,又听探子回报道: “将军,城外兵马又在割粮!” 听到这话,陆勉差点气炸当场,下令道: “传令下去,与我出城歼灭彼等!” 一声令下,他自是再带兵马追出城来。 可在一次,这一次贼兵压根不与之交战,他们一出城,一人抱着一捆粮食朝着林内行去。 再度追到林外,左右又道: “如今天黑林密,敌军恐有埋伏,将军不可再追!” 可陆勉一听,却自大怒道: “敌军不过千人,何处来的埋伏?” 他自负已经探清敌军底细,不过千余贼兵,压根不放在心上,索性带兵朝着林中追去。 如此追了约莫半个时辰,正见一支人马与林中休憩。 见得此状,陆勉以为得计,下令便道: “与我杀上前去,勿叫贼寇脱走!” 当下率兵杀上前去。 桥蕤见其中计,并不与战,下令士兵四处奔逃,一路朝着林中行来。 陆勉见其四散,心中大怒,又见桥蕤骑马急奔,心知此是贼酋,便怒喝道: “与我追上此僚,休要逃了此贼!” 其实陆勉和桥蕤是认识的。 若是白天见得桥蕤,定然能认出桥蕤其人。 可此时正在夜间,又是林间小路,自然不识。 一路追之,忽见前方豁然洞开,陆勉大喜道: “前方无林,正可捉之!” 大喝一声,他朝着桥蕤便提刀策马而来。 不料兵马刚至于此,忽听一声大喝道: “敌将何往!” 话音一起,便见一支兵马正陈列于此。 随着敌将喊出一声,便朝他们冲来。 刹那间喊杀声四起,一人提刀立马,朝陆勉直冲而来。 陆勉见之,自是心神大骇,忙呼中计,拨马便走。 然则他一回身,便见刚才四散的兵马竟然不知何时重新聚拢,又从后方朝他杀来。 桥蕤亦是回身,奔马大喝道: “陆勉小儿,欲往何处?” 听得此声,陆勉顿时反应了过来,眯眼看去,顿时大怒道: “背主之人,安敢害我。” 怒喝之中,他知不是桥蕤对手,却又拨马再逃。 岂他刚才看到的身影正是关羽本尊,他这一回头,正好撞到关羽面前。 关羽见之,那里还和陆勉废话,提刀奔马上前,直将陆勉一刀砍于马下。 因方才听得此人便是陆勉,关羽提起头来便即高呼道: “主将陆勉,某已杀之,众等无罪,投降免死!” 其麾下将士见得如此,自不敢战,纷纷投降。 得了众人献降之后,关羽这才率领大军,提着首级来到城外劝降。 眼见关羽已杀陆勉,城内自无战意,只得开城投降。 这边关羽赚了汝阴之后,入得府内,桥蕤自是赞道: “将军果有勇略,非将军之计,我等不得入城!” 他虽是降将,但多日以来常和关羽相处,也知关羽忠义,心中早已敬佩其人。 如今又见关羽谋略,自然赞叹不已。 心想刘备麾下果是人才济济,秦瑱、张飞一文一武已可成事,又兼关羽如此有勇有谋,这般何愁不成大业! 关羽听得此赞,自是抚须一笑道: “区区小城,何值一哂,自当再取新蔡,方可全此次之功!” 见关羽如此,桥蕤自是笑道: “但不知将军又当如何夺取新蔡?” 随之便见关羽手把长剑,踱步抚髯道: “因某当日听得乐宾言说那袁胤其人胆小成性,左右我等取城瞒不过彼等,索性便以此激那袁胤出城!” “今可令人将陆勉头颅送上,告知此人寿春、汝阴皆陷于我军之手,叫那袁胤恐惧我军之势。” “待我军至新蔡,再派一亲信前去装作袁术溃军,言说曹操已经大败袁术,正朝新蔡行来!” “如此,袁胤必然心惧,见我两路夹击,或会弃城而走!” “我军只需兵分两路,埋伏于西进、南下两条路上,必保可败袁胤!” 桥蕤听得关羽此策,不由啧啧称奇,心道关羽此人用兵别具一格,却非寻常大将可比。 当下他便点头应诺,依照关羽吩咐行事,带领兵马朝着新蔡这边行来。 行路之中,又将关羽所吩咐之事安排了下去。 派人装作信使和使者两方,朝着新蔡城内行来。 却说袁胤其人本是袁术从弟,无甚才干,但因亲属关系,深受袁术重用。 自从迁都以来,他便觉压力山大。 和汝阴陆勉一心建功立业相反,面对曹操和一众诸侯的四面进攻,他只觉胆战心惊,生怕听到袁术被曹操击败的消息。 幸得城内除了有他镇守之外,还有一将名为黄猗。 这黄猗乃是袁术的女婿,本为荆州望族黄氏子弟,因模样生得好,而被袁术看重,纳之为婿。 但此人虽是出身名门,却也无甚本事。 唯一有点好处,是个银样镴枪头,不中用,但是中看,每日来到城上巡逻,一副尽忠职守之相。 因有此人之助,袁胤倒也还能坚持下去。 可这一日,其正坐于府内,却见黄猗一脸慌乱的行入城中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寿春已被刘备等人攻破!” “敌将关羽突袭汝阴,已将陆勉斩杀,现在大军正朝新蔡杀来!” 袁胤一听这话,差点没从坐上跌倒,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方才问道: “此消息从何而来,关羽领军多少?” 黄猗闻言,一脸悲愤之色道: “因是那关羽遣使而来,劝我等归降,又送上陆勉头颅,末将方才知晓。” 说着,有令身后军士抬来一盒,袁胤往盒中一看,正吓得通体发凉,只见盒中端放一头,不是陆勉,又是何人! 见得此状,他方知寿春已破,又听关羽领军前来,起身叹道: “如今敌军势大,我等当如何是好?” 黄猗见其脸色急变,不由沉声道: “如今之势,我军兵马不多,可速发求援信前去与陛下,让陛下速速发兵来援!” 袁胤听得此言,心知寿春已陷,此城难守,只得下令传出求援信报。 但他求援信使方才派出,又见探子来报道: “敌将关羽已领兵至此!” 袁胤闻言,急忙下令道: “封闭城门,勿叫敌军入城。” 可他话音未落,却见黄猗上前道: “敌军远来,先下一城,必然疲惫,我军城内尚有兵马,何不寻机一战,挫敌锐气?” 话语之间,他又问探子道: “可探清敌军多少人马?” 那探子急忙将所探情报说出,直言敌军只有三四千人,未知敌将何人。 黄猗自不知关羽已经分兵,还道这是前锋兵马,忙对袁胤笑道: “此军多半非关羽所领,或可出城一战,若能斩将,正可挫败敌军锐气!” 他因身份尊贵,未曾经历大战,自负武艺不错,直接请战。 袁胤见其如此,心想一战未接不知详尽,是该前去试探试探,索性令黄猗领兵两千出城接战。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乱自内生,传国玉玺 黄猗领命之后,自是率兵而出,离城二十里,正见关羽率兵行来。 见其队列未成,心中大喜,当先策马而出,高声喝问道: “仲氏帝婿黄猗在此,敌将可敢与我一战!” 关羽本是兵分两路,意欲智取,不想才至新蔡,便见敌军出城接战,一听仲氏帝婿四个字,心中便是恼怒不已,暗恨道: “谋逆之人,也敢自夸!” 他也见敌军阵列整齐,布阵却松散,心想这小子多半没怎么打过仗,这么布阵,一冲便能冲垮! 当下也懒得搭话,飞马舞刀,高呼道: “随我攻破此军!” 一声大喝,带着兵马便朝黄猗杀来。 黄猗见之大惊,心想自己列阵以待,敌军竟然全不列阵? 正惊异间,却见一魁梧汉子带兵杀至,只得咬牙带兵直冲,见得关羽在前,挺枪便迎上去。 结果刚接一招,便是手脚发麻,心神大骇。 想要逃走,却觉关羽势大力沉,难以甩开。 只得苦苦支撑,如此战不到数合,却见关羽猛力一劈,他躲闪不急,顿时鲜血洒满当场,便被砍于马下。 杀了黄猗之后,其军自退,关羽沿路追击,直至城下。 城上袁胤见得此状,肝胆俱颤,当下忙令麾下士卒闭城而守,再不敢出。 而关羽见得此状,挑起黄猗尸首绕城三圈,方才退却。 吓得城内士兵恐惧不已,再无战意。 关羽先胜一场,便退至城外装作安营扎寨,他思虑城内兵马本就不多,眼下再败一场,士气恐怕已经跌落谷底。 这种时候只要再添一把力气,不愁袁胤不出! 于是他索性下令退至城外十里扎营,让袁术军探不出详尽,又令人于城外伐木,装作欲强攻之势,实则联系桥蕤准备取城。 桥蕤那边与关羽分兵之后,便领四千余兵马一路朝西南方向行进。 不想刚来到新蔡西南一角,就见得关羽信报。 他细细一看,见关羽刚至新蔡,就击败了城内守军,还阵斩黄猗,自是惊讶万分,不由叹道: “关将军真乃神人也!” 勇将他见过不少,可似关羽这般勇猛之人却是少见。 以往关羽皆在刘备麾下担任副将还不觉得,如今看来,这三兄弟单独拿出任何一人都是能征善战的主! 见得关羽信报,他不由暗道关羽之策确实可行,但单独信报难以让袁胤信服,他这边还得暗中配合。 思虑片刻之后,他又令麾下部曲督率领八百人西进,打出曹军旗号于道间行进,安营扎寨,装出曹军已至的模样。 随之又让麾下亲信穿上袁术军军服前去报信。 与此同时,新蔡城内,袁胤本来是听了黄猗之言,让其出城探探敌军虚实,不料黄猗竟然是绣花枕头,才一接战就身死当场。 现在倒好,仗没打赢,他侄女却成了寡妇! 后又听关羽撤军而去,他自是急忙令探子出城探查,又让人召集城内重臣商议。 因是袁术这次出征甚急,文武百官只带了其亲信。 故城内尚有故吏惠衢,名士何夔、徐璆等人。 众人齐聚一堂,听得刘备军至,惠衢心中自是一沉,何夔、徐璆二人均是心中一喜。 因是二人本都不愿跟从袁术,早有离去之心。 奈何袁术不与放归,因而只得困在袁术麾下。 如今见刘备如此给力,杀到了新蔡城下,自然都是欣喜不已。 见得袁胤问计,何夔便出列道: “我闻刘备乃宗亲之后,今领兵至此,乃知袁术气数已尽,为今之势,即战不过,不若降之。” “免得日后城破,再遭责难!” 他自是好心相劝,可袁胤并不领情,见其欲降,即沉声道: “吾早闻何叔龙汝早有离去之心,今见敌军前来,不思迎敌,反倒劝降,所为何故?” “必欲通敌害我,理应问斩!” 当下他便令将士将其推出斩首。 因是袁胤虽然胆怯,却非良善之辈,又兼何夔刚直,常有讥讽袁术之论。 如今见得关羽前来,他生怕此人里通外敌,故想借故斩之,以正人心! 而他话音刚出,徐璆便上前道: “今有王师在外,何言先斩贤人,袁术不受天命,本实言也,安可斩之?” 相对何夔来说,徐璆乃海内名士,名气大,腰杆子也直,直接和袁胤硬钢。 袁胤见之,反倒有些忌惮。 何夔他说杀就杀了,但徐璆他不敢动。 别说是他,就连袁术都不敢动徐璆。 可此时话已说出,又不好收,只得怒视徐璆,不发一言。 好在惠衢是个两面派,见两方一步不退,便上前笑道: “将军少说两句,徐公也不当如此!” “如今我等受陛下之恩,降却不能降之,不防先虑虑退兵之策!” 徐璆闻言,冷眼视之道: “吾不与逆贼共谋!” 说罢上前喝退武士,拉着何夔便朝府外行去。 见其如此离去,袁胤自是恼怒不已,咬牙切齿: “早晚必杀此贼!” 惠衢闻之,自是苦笑不已,忙上前安抚袁胤的情绪道: “将军何怒也,徐孟玉乃当今名士,其人刚正,历来不喜此务,这等人本就羁绊于此,何必与之为难!” “倒是外敌正于城外,当先以外敌为主!” “现在城内兵少,不可力敌,不知将军可已求援?” 袁胤见状,便瓮声瓮气道: “今早便已求援,奈何折了黄猗,恐敌军趁势进攻!” “我思虑彼等受吾兄之恩,理应报之,故而招来询问,岂料二人皆是此辈,着实让人心寒!” 惠衢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即已求援,将军何忧?” “平舆至此,不过数日路程,只需坚守几日,便无忧也!” 袁胤想了想,也是暗道有理。 他是被关羽的勇猛攻势给吓到了,实际上关羽现在就几千兵马,即便强攻,他也能守! 左右新蔡离平舆也不远,袁术若知道信报,定然来援,他又在怕什么! 思虑及此,袁胤抚须一笑道: “先生所言极是,倒是吾多虑了!” 与惠衢商议一阵,他自是安排城防诸事。 及至下午,又听关羽在城外伐木,心知关羽必是想要强攻,不由暗笑关羽无谋。 现在他背靠袁术,岂会畏惧关羽这点兵马! 但他心情刚刚定下,却又迎来了桥蕤的伪报,一听曹操已经击败了袁术,正在率兵而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袁胤的心情却又急转而下。 若是袁术还在平舆,他自然不怕关羽,可现在袁术被击败不说,曹操还领兵前来! 他城内现在仅剩四千余兵马,那里是两家对手! 当即袁胤又将惠衢唤来。 惠衢一听,顿时也慌了,心想刘备前来尚可抵御,曹操麾下可有数万雄兵! 现在袁术都没了,拿什么抵抗曹操兵马! 不过他终究跟随袁术日久,心想袁术诸多兵马,便是被败,也不至于只派几个人前来传信,于是又对袁胤道: “陛下败退,此事甚大,我军不妨探之?” 可袁胤闻之,却是哀叹道: “前闻曹操猛攻上蔡,我军增援,被大败一场,如今传来消息,必是上蔡被取!” “曹操此人善用兵马奇袭,如此传来消息,如何不信?” 然则惠衢却坚持让袁胤探探再说。 袁胤无奈,只得派人行出城外再探。 结果探子行出不久,便汇报道: “于西北方向方向一支人马,正在搭建营寨,应是曹军兵马!” 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彻底打碎了二人的侥幸心理。 袁胤连声对惠衢叹道: “如今可好,关羽还在城外,曹军却已至此!” “彼等安营扎寨,必是前锋已至,今敌两路前来,可当如何是好?” 惠衢听着,自然也是一阵抓瞎。 现在他们的情况,就是一条两头堵,一是不知道平舆有没有陷落,二是不知袁术现在何处。 随着关羽和曹操两路前来,他们西进和北上之路都已经被堵住!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咬牙坚守,一种是弃城南下投奔刘勋。 但见袁胤这个模样,坚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因而思虑片刻之后,惠衢一咬牙道: “既是坚守不成,或可趁曹操未至,弃城南下!” 袁胤一听,便即大惊道: “先生要我弃城而走?岂不知我军钱粮皆在城内!” “现在弃城,钱粮不是要尽归敌军之手?” 而惠衢闻之,便即劝道: “事到如今,钱粮哪有陛下妻小重要?” “须知公子嫔妃皆在城内,若现在不走,让其陷于曹操之手,又要平添陛下之辱,岂是将军所愿?” 因是袁术好色,妃嫔就有上百人,而其子袁曜也在城内。 自宛城之后,谁不知晓曹操好人妻? 这么多妃嫔在城内,要是被曹操得了,那袁术是要戴绿帽子的。 而且袁耀一旦成为人质,对袁术也是致命打击。 袁胤听得此言,自是纠结万分,心中不舍钱粮,却也不愿袁术家小被敌军所获。 思虑许久之后,只得一咬牙道: “也罢,便依先生之言就是!” “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安排兵马,先生自去劝公子与众夫人启程!” 说罢之后,他又朝着府外行来。 惠衢见其让其前去相劝,只得朝着后院行来。 本来袁术的皇后乃是冯氏,后因其妻妾妒忌,将冯氏绞杀,故而现在袁术并无皇后。 惠衢一至后院,便将诸事禀报,就见一众莺莺燕燕哭成一团。 又有袁术少子袁曜懵懂不知,可把惠衢一阵好劝。 好不容易劝服众人一一上车,行出府内,却听城内一声喊叫,刹那间喊杀声四起。 听到此声,惠衢暗道不好,还以为关羽已经杀入城内,直令仆役加速出城。 如此行至街上,却听喊杀声在城内愈烈,反倒是四门并无声音。 惠衢见之,心中甚异,正疑惑间,便见袁胤浑身是血,领军而来高呼道: “徐璆、何夔二人说动城内兵马反叛,先生速随我出城南下!” 听得这话,惠衢自是大惊,没想到徐璆这么刚,白天才听到消息,晚上就敢反叛! 看着城内兵荒马乱,心惧死于乱军之手,急忙上了马车,任由袁胤带着行出城去。 此时,关羽驻军城外,正在听士卒汇报。 眼见桥蕤分兵以作疑兵,自是暗赞桥蕤知兵,刚想率兵南下防备袁胤南逃,却听探子来报道: “将军,城内生乱,恐有兵变!” 关羽一听,心想自己还想在外埋伏,不料城内还有这等忠臣义士! 当下他也不南下了,率兵便朝新蔡杀来。 一至城外,便见南门洞开,两只兵马正在厮杀,因不知何方为友,不由大呼道: “刘豫州麾下关羽在此,不知何人相助我等破城?” 他一声喊出,便听一声道: “吾乃徐璆徐孟玉,将军速来助我!” 关羽听到此声,急忙带兵杀了上来,一阵厮杀之后,方见徐璆。 只见其提着长剑,浑身染血,虽是文士,却是一脸刚毅之相。 见其如此,关羽不由暗中敬佩,不敢托大,忙下马来道: “先生何至于此,城内生了何事?” 徐璆见关羽威武,自是连忙道: “因知贵军前来,吾便说服城内兵马欲迎贵军入城,岂料袁胤此人竟想弃城而走,我等追击不敌,被困于此!” “那传国玉玺便在其子袁耀之手,将军速追,勿要走了袁胤,失我国之重宝!” 而关羽听得传国玉玺四个字,关二哥丹凤眼都睁大了起来。 心想前来取城,没想到传国玉玺竟然就在新蔡! 当下关羽急忙翻身上马,问道: “先生可知彼等去了何处?” 徐璆急忙朝着东南方向一指。 关羽闻之,忙对左右道: “留下五百人护卫先生等,令桥蕤北上,稳住城内形势,余着皆与我追击敌军。” 话音一落,他带着兵马就朝东南方向急行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将文稷,天命在刘 却说袁胤这边行出城来,一心只欲南下,结果遭到徐璆追击,好不容易摆脱追兵,回身一看,便发现兵马已然只有数百。 说来也是袁胤的锅,本来白天之时,黄猗被关羽斩首,其麾下士卒便都胆怯不已。 其后袁胤畏惧关羽之势,下令闭城不出,就任由这些士卒回营,并未安抚。 于是这些士卒回到营中,一听别人问起这次交战,自然就开始吹嘘起了关羽之武。 那自是将关羽吹得天花乱坠,言其万军丛中斩了黄猗首级。 城内兵马本来就士气低落,这一听敌军有这种神将,哪里还敢与之为敌! 正巧那边徐璆拉着何夔行出府内,谈及如今形势,皆是恼怒不已。 何夔也就罢了,徐璆却是个敢作敢为的。 其父徐淑官至度辽将军,其人少博学,辟公府,举高第,早年就担任过荆州刺史。 汉灵帝还在世之时,就已经身居高位。 后因天子迁都于许昌,召其入朝,却被袁术拦下,留在其麾下。 他一心想回归朝廷,怎会放过这种机会,当下与何夔一合计,就准备反他娘的,直接就往军营之中行去。 召集诸将,言说利害,相约夜间而动。 士兵本已畏惧关羽之勇,听得此言自无不从。 也是阴差阳错,袁胤中了关羽之计,想要弃城而走,也来到了军营之中。 正好撞见准备起事的徐璆等人,两方顿时火倂一场。 亏得袁胤身边还有一支精锐兵马,这才得以脱出城内。 可相应的,城内数千兵马乱作一团,仅有数百人随之脱出战团。 眼见此时只有这些兵马护卫,袁胤自是哀声叹气,寻来惠衢问道: “今敌大军在后,又逢徐孟玉等反叛,若敌军追击而来,当如何应对?” 惠衢见袁胤前来问计,自是心中一叹。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劝袁胤弃城而走。 那样的话,虽说徐璆等人会反叛,可即便城池陷落,他也没有生命危险。 大不了见得关羽,纳头便拜,怎么也能活下来。 现在可好,莫名其妙就上了袁胤的破船,袁术家小是保住了,可他家小还在城内呢! 因而心中自是悲哀不已,又见袁胤问计,顿时叹道: “即知敌有追兵,何寻大路而走,当走小道南下!” 袁胤听得此言,自是形容苦涩: “吾何不知,因公家小于此,车马皆在,小路难行,当走大路!” 惠衢见状,回头看了一眼袁术家小,心虑敌军追兵将至,如此行进,能走多快? 若被追兵追上,若留袁胤在此,恐又是一阵杀戮,难保他们性命。 相反,若是支开袁胤,敌军追至,他打不了顺势投降,也免得再遭兵乱。 思虑及此,他自是计上心头,对袁胤道: “将军岂不知现在公子为重,若行大路,被敌军追上,必受其害。” “但带嫔妃在此,又难行小路,不妨将军自带公子寻小路南下,在下自领军在此南行。” “如此,便是敌军追上,也可保公子与将军得安!” 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自是一副献祭自己,保全袁术家小之态。 袁胤不知其心,满以为他是忠臣烈士,当即感动的抓着惠衢的手道: “未知先生忠勇如此,若此番得生,日后见得吾兄,必言先生今日之恩!” 如此说罢,他又依惠衢之言,带着二三百人沿着小路行去。 然则他哪里知道,惠衢等他一离去,便带着麾下等人一路朝着新蔡方向返回。 这般行路不到三刻,便见远远的行来一彪人马,正是关羽所领追兵。 关羽一路追击而来,见得有大量车马于此,心知袁曜便在此处,急忙令兵马杀上前来。 不想一至车马前方,便见一文士领着兵马跪地而降。 关羽见之,自是疑惑,直接问道: “尔等何人,为何在此,可知袁曜现在何处?” 惠衢心知此人定是大将,急忙对关羽道: “敢叫将军知晓,在下乃城内官吏,名为惠衢,因被袁胤率兵裹挟至此!” “因知贵军将至,心知不可抵抗,故劝袁胤降之。” “岂料袁胤冥顽不灵,故施一计,让他沿小路而去,今将军若追之,尚能追赶!” 说着便将袁胤离去的方向给关羽说了一遍。 关羽听闻袁胤身边只有两百余人,自是大喜,正欲领兵而去,却听身边一人道: “将军,此人言语有异,若他不愿前来,见徐先生等动兵,自当助力,为何至此方才用计!” 关羽一听,自是一异,回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一小将,模样颇为陌生,想是后来心募兵马。 又思虑其言语,觉得有理,这惠衢若真不想去,何必等到现在。 话是说得好听,多半是临阵脱逃,哄了袁胤离下,以此买主求生! 思虑及此,他顿时瞟向了惠衢道: “汝欲欺瞒于某家?” 惠衢早就听到二人言语,当即大惊跪地道: “在下回军至此,哪敢欺瞒将军!” “实是不想与将军为难,方才明言告知!” “袁胤确实是往小道而去,非我欺瞒。” 可关羽闻之,便是神色一凛,眉头上竖道: “背主求荣之人,留汝何用!” 话音一落,他长刀一提,便将惠衢斩杀当场。 他这辈子最看不得这种不忠不义之人。 须知投降是区别的,桥蕤那种誓死不降,后来投靠,那叫弃暗投明。 惠衢这种举止却是临阵脱逃,卖主求荣,性质完全不同。 现在这货卖了袁胤,恐怕来日又会再卖他们,还不如一刀杀之。 但他这一动,叫袁术兵马及其家眷看了,又是心惊胆跳,惊慌不已。 见得众人模样,关羽一抹长刀,沉声道: “某只诛首恶,余者不杀,但叫尔等知晓,再敢欺瞒,格杀勿论!” “袁胤到底去了何处,勿要欺瞒!” 他一说罢,自然便有士兵站起为其一指方向。 关羽见之,自是大喜,又令此人带路,一路朝着小路追来。 直到一处小径之间,关羽策马欲入,又见林间荆棘,正难行路,却见方才那员小将上前道: “将军身躯庞大,难以穿行此处,小人愿为将军开路!” 见此人两次出头,关羽自是刮目相看,不由问道: “汝唤何名,何方人士,为何吾不知汝!” 那小将闻言,自是摸着脑袋一笑道: “将军想是忘了,小人名为文稷,本谯县人,之前入得招贤馆内,被徐兵曹拨调于将军麾下!” 关羽一听,突然想了起来,原来在秦瑱南下之后,招贤馆依然在照常运行,不过选才之任被秦瑱移交给了徐庶。 在这一次南下之前,徐庶言说招到了一个人才,名为文稷,要他带着一到南下。 可他历来不喜欢这种关系户,就安插到了军中当了个军侯。 一路南行之后,便将此人给忘了,没想到现在这人倒是又跳了出来。 因是方才提醒一句,让他记住了这人,现在又见其主动开路,不由抚须道: “我与五百兵马着你在前开路,若能探到敌军踪迹,计汝一功!” 而文稷一听,顿时大喜道: “将军放心,小人常年打猎,似这等小道,断不能让敌军逃了。” 当下他便翻身上马,引着关羽所拨兵马,一路砍去荆棘杂枝,南下而去。 而另一边,袁胤离了车队,行军速度自然增快了不少。 可奈何天黑林密,又不敢着火把,虽快了不少,却也比不上关羽追击。 才行两刻,便听士卒来报关羽追兵已至,回头望去,只见林中火光四起,似有大量军队追来。 见得此状,袁胤便知惠衢把自己给卖了,忙大骂道: “惠衢小儿,断不可信!” 说罢,他又见得麾下皆露怯意,心知如此逃下去,必然被捉。 看着一旁年纪尚小的袁曜,他一咬牙便回身对众人道: “尔等四散,留一众人等,与我穿林而去!” 说罢,一把抱起袁曜,便朝着林木之中行去。 众人见之,自是四散而逃。 关羽追至此处,只见一支残部于此,又听袁胤带着袁曜弃军而走,不由怒骂道: “狡诈之徒!” 他心想带兵追击,又想着袁胤现在已经弃军而去,孤身于林中,天色又黑,若其找个地方猫着,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思虑之间,他一指林中,便对左右道: “与我搜寻林中,勿叫袁胤脱逃!” 众将士闻之,自是纷纷朝林中行去,正值此时,却听林内想起一声道: “将军且慢,我已将敌将擒拿!” 众人闻言看去,但见林中行来一将,马上挂着一头,还抓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孩子,正是方才领路的文稷。 因是文稷自入刘备麾下之后,便无表现机会,今夜听得追击敌军,便知自己机会来了! 由此一路领军,一路让麾下兵马摸入林中。 后见敌军四散于此,便知袁胤已经走脱,来不及报与关羽,就只身朝着林内追去。 正好见得袁胤抱着袁曜,当下一箭射出,正中袁胤左腿。 袁胤吃痛之下,一时摔倒在地。 文稷见此,策马上前将其斩杀,并获袁曜,一并擒出林来。 关羽见得文稷前来,自是大喜,上前一看,却见袁曜脖子上挂锦囊。 锦囊之中又有一盒,开盒一看,便见一块四方镶金玉印,其下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小字,正是传国玉玺无疑。 见得此印,关羽激动得有些颤抖,心想此印初被孙坚所匿,后被孙策所得,献于袁术。 没想到袁术出征之后,竟然将其留在寿春,辗转来到新蔡,最终落到了他们手上,正是天命在刘! 今日得到此玺,来日叫刘备献于天子,看谁还敢叫他兄长织席贩履之徒? 想到此处,他急忙将玉玺一收,对文稷道: “今得此物,汝有大功,某当亲自为汝表之!” 文稷自然不在乎玉玺如何,只听关羽要与他表功,便即喜道: “小人不愿表功,只愿在关将军麾下鞍前马后,做一偏将足矣!” 关羽见其如此,自是暗暗点头,心道这人倒是个可造之才,来日可以好好培养! 当下也不多言,带着兵马便朝新蔡方向行来。 如此一路行至新蔡城前,就见城内大局已经稳定。 原是桥蕤听得关羽调令,就领军行至城外,见得徐璆等人,互相见礼之后,就开始收纳士卒,封存府库。 等到关羽来之时,城内已然恢复了秩序,连带府库金银钱财,并上袁术麾下众将家小皆无所缺。 关羽这边才到城外,就见城上正等待几人。 兵马一至城下,便见桥蕤、徐璆等人迎出。 众人叙话一阵,听到关羽斩杀了惠衢,何夔等人便是一阵唏嘘,又听关羽将传国玉玺追回,均是欣喜不已。 待得关羽拿出玉玺确认了一遍之后,徐璆便问关羽道: “不知将军欲如何处理此宝?” 虽说关羽是刘备麾下,可面对此重宝还需确认刘备是什么态度。 可他一问出此言,便见关羽正色道: “此乃天子信物,今被我军所获,自当上交朝廷!” “然则此等大事,须叫吾兄刘玄德知晓,待我传信回去,问问兄长当如何上交,再行处置!” 徐璆听得关羽的第一反应不是藏下而是上交,便是暗自点头。 心想这刘备不愧为汉室宗亲,果然不是袁术孙坚之流可比! 这下也是放下心来,安心呆在此处,等待刘备回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共分汝南,袁术蒙了 当刘备收到关羽书信之时,实则刘备已经进入了庐江境内。 也是因为淮南水脉纵横,虽说因为大旱导致诸多支流断流,可真正主干淮河水脉仍在。 从成德往西,还有一湖,名为瓦埠湖,越过此湖,便进入了庐江境内。 刘备这支兵马本欲接应关羽,没想到才到此地,就收到了关羽传来的捷报。 见关羽不仅夺取了新蔡,俘获了袁术将士家小,还取到了传国玉玺,刘备自是大喜,对秦瑱笑道: “军师所料不差,云长果然夺取了汝阴新蔡等城,得获全功!” 秦瑱闻言,细细看得信报之后,便摇头笑道: “非我所料得中,实属将军之能也!” “若非将军心细,断然取不得城池与玉玺来!” 如此说着,看着信报上关羽着重提到的文稷二字,他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看来招贤馆设立起来还是有用的! 不仅先得了诸葛瑾和徐盛,现在又得了一个文稷。 说起文稷此名,或许很多人没听过。 但这人有一个很出名的孙子,名叫文鸯,乃是魏末晋初时分有名的万人敌! 其子文钦,更是淮南三叛,欲复魏国的大将之一。 而对于文稷的记载极少,只说其有勇力,乃是曹操麾下骑将。 不过文钦既然能以名将之子而闻名,可见文稷也是难得的将才。 现在他们兵马不缺,就缺将领! 多一个文稷,也能多一分助力。 思虑之间,他便对刘备建议道: “倒是这个文稷,先得元直看重,今又取回玉玺,可见是个可造之才!” “待抵达新蔡之后,主公须得好生嘉奖,误坏了功臣之心!” 刘备听得此言,点头笑道: “此人倒是忠勇可用,是该提拔!” 可随之他又疑惑道: “不过既是云长已取新蔡,自当速将钱粮运回,我等又何必前去?” 因是秦瑱一天催他尽快返回寿春理政,故而老刘归心甚切。 现在又听秦瑱要进军新蔡,他自然有些疑惑。 秦瑱听得此言,便摇了摇头道: “正是此一时彼一时,我等在浚道之时,关将军未取新蔡,故当接应,收取新蔡钱粮,安置百姓。” “我料袁术知之,见有曹操牵制,断不敢回军!” “然则此战关将军得取全功,不仅取了钱粮,还获了袁术家小。” “袁术眼下尚有兵马,若知此事,必定返军,曹操见之,恐会衔尾而来!” “两家同至,不管是胜是败,关将军都难应对,故须先往新蔡,看看那两家反应,方可回军!”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实际秦瑱也不想奔波了。 许久未见妻小,眼下大势已定,自当返回寿春,接妻儿南下,种田发展,享享天伦之乐。 可他没想到关羽这一次这么给力,不仅给新蔡取了,袁术家小给抓了,甚至袁术的命根子传国玉玺都抢了! 这种局面,袁术铁定抓狂,凭袁术的性子,说不定直接调转枪头杀到新蔡也说不定。 但袁术还是其次,关键就怕老曹顺势杀到新蔡来! 对阵袁术,关羽尚且可以坚守城池,而对老曹,关羽怎么办? 若是老曹搬出朝廷,要关羽叫出玉玺和钱粮,关羽是反抗还是不反抗? 反抗,那就是反抗朝廷,不反抗,难道把桃子送给老曹? 因而这个时候,就需要刘备亲自出场,不然压根稳不住大局! 而刘备面对秦瑱的讲解,自是面露难色。 若依秦瑱这个说法,这一次他恐怕要见见曹操了。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怕见老曹。 可现在他有心独立出去,老曹又代表朝廷,若是亲自见到老曹,又该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他又对秦瑱道: “不若调翼德西进如何?” 他心想,兵马不足,腰杆子挺不起来,不如把张飞从寿春调过去,也好和曹操拉扯。 不过秦瑱闻之,却是悠悠一笑道: “何须调令翼德,明公莫非忘了,汝南还有我军一支援兵!” “可调彼等前来一用,以壮我军声势!” 刘备一听,忽然眼前一亮道: “军师是说刘辟龚都等部?” “正是刘辟龚都等人!” 秦瑱点了点头,悠悠道: “现在淮南大局已定,可汝南局势还在牵扯,眼下曹操即便击败袁术,也无法消灭袁术。” “此战过后,袁术退路被我军所堵,只能向汝南东北窜逃。” “同样,曹操无力进军,又兼秋收将至,无力再进,只能把握汝南西边诸地。” “如此一来,汝南南部诸城便无人可取,正是我军夺取此地大好时机。” “可叫刘辟龚都等人打着我军旗号,夺取宜春、安城等地,向东与我军主力汇合,将新蔡、汝阴等地连成一线,与他两家共分汝南!” “如此,即可保我军稳坐汝南,亦可壮我军之势!” 听了秦瑱这话,刘备自是连连点头,暗道这个办法可行! 现在他们和曹操、袁术,三家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汝南形势也快定了。 这个时候正是抢地盘的好时机。 只要调动刘辟龚都等部,就可以帮他们抢地盘。 还能增添一支生力军,可谓一举两得! 如此想着,刘备自是又急忙发信西去,正式任命刘辟为破贼校尉,龚都升任都尉,令二人带着所有部众东进。 同时他这边又加快了速度朝着新蔡方向赶去。 而在这时,平舆城内,正如秦瑱推断一般,袁术已然到了抓狂的边缘。 事情如此发展,还得从之前老曹听了郭嘉建议回军上蔡说起。 因是之前曹操听到了刘备已经打到了寿春城下,心中急切,想要快速击败袁术。 于是在郭嘉的建议之下回军猛攻上蔡。 袁术听到消息之后,一阵犹豫不决,最终否定了阎象全力猛攻曹操后路建议,采取了杨弘之策。 一面遣孙香增援上蔡,一面遣李业猛攻夏侯渊,企图用围魏救赵之策反击。 结果却被曹操抓到机会,先引孙香入城,再示敌以弱,装作回军增援夏侯渊。 孙香、乐就等人中计,出城与战,大败而归。 曹操得此一胜,他自不肯放过机会,催促麾下士卒猛攻上蔡。 到了这个时候,袁术又再度面临两种选择,一是放弃南顿,将所有兵马调回,和曹操在上蔡决一死战; 二是出其不意,放弃平舆,出其不意,顺流而上进攻曹操屯粮之地定颖! 这两个选择,自然是阎象给袁术献上。 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时局,要想获胜,就要给曹操下点猛料。 不然再任由曹操这么打下去,袁术早晚会被曹操击败。 可面对这两种建议,袁术选择了第三种,按兵不动! 理由也很简单,依照杨弘的原话,便是: “今曹操如此,乃故意示我军以弱!” “若是放弃南顿,则我军困守孤城,便难守之!” “若是放弃平舆,猛攻定颖,则似蛇入袋中。” “一旦曹操回军,便如封住袋口,难有生路,故二者皆不可行。” 阎象听着这话,寻思既然主力不动,那你放弃南顿,派李业奇袭定颍也好啊! 结果杨弘再度反驳,言说定颍尚有李整五千兵马驻守,八千人奇袭难有成效。 两人再度意见相左,导致袁术无法采取一个正确的措施,给了曹操取胜之机。 老曹看中机会,猛攻上蔡十余日之久。 在连番猛攻之下,袁术军死伤无数,最终在第十四天时,曹操下了死命令:“如三日内不并力破城,皆斩!” 命令如此下达,麾下将士皆效死命。 曹操亲自至城下,督诸军搬土运石,填壕塞堑,见有裨将避箭不上,提剑亲斩之。 于是大小将士无不向前,军威大振。 城上抵敌不住,最终陷落于曹操之手。 连带城内李丰、乐就、孙香皆被曹操擒获,斩于市口。 至此,胜利的天平完全向着曹操倾斜了过去。 得胜之后,不等袁术反应,曹操又采取郭嘉献上的声东击西之策,假意顺流而下,实则回军再攻南顿。 袁术这边得信,急忙派兵想要阻击曹操南下兵马。 不料老曹却已先一步杀向南顿。 此时李业与张勋正在猛攻夏侯渊所部,曹操突然杀出,再取一胜。 幸得张勋其人反应及时,迅速回军,方才稳住了南顿。 可相应的,经过上蔡、南顿两场大败,袁术麾下兵马损失过半,已然只有四万余兵马,且分驻两城。 与之相对,曹操损兵超过两万,但得到了两万多袁术俘虏,兵力不减反增。 而就在这样一个紧张的局面之下,袁术却突然收到了新蔡的求援信件。 袁术一看关羽已经进军新蔡,自是大惊失色,急忙招来阎象等人商议道: “今闻关羽进军新蔡,莫非寿春现在已经陷于敌手?” 阎象杨弘听着这话,取过袁胤的求援信件一看,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惊讶不已。 要知道,随着曹操进军南顿,他们在汝南的局势已经将近崩盘。 这个时候刘备的突然抵达,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思虑片刻之后,阎象即对袁术道: “此信上有我军印信,可见并非空穴来风,但未必便是寿春失陷。” “或是刘备心知我军迁都,越城而走,直取新蔡。” “现在我军败退至此,新蔡不容有失,可遣一军先行前去探知真假!” 这一次,杨弘罕见的和阎象持有同一看法。 现在的局面已然不是他们争斗之时,须知眼下曹操已经占据了全面优势,他们眼看已经无路可退。 这种时候,保住退路十分关键! 新蔡一旦陷落,那对他们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故而无论关羽有多少兵马,他们都必须先行回援。 袁术听闻此言,自然急忙派遣陈纪率三千兵马南下增援新蔡。 如此派出兵马之后,袁术又担忧后路被破,急忙派探子南下确定寿春是否已经被敌军攻破。 结果他的探子才出去两天,便见到陈纪消息回报,言说新蔡已被关羽攻陷。 袁胤身死,连带袁术麾下将士家小,并上袁术独子袁耀,皆被刘备军所获! 面对这一系列的消息,袁术蒙了。 群臣包括阎象杨弘等人也蒙了。 枉他们还在这里和曹操打生打死,没想到家已经被刘备给偷了! 而距离袁胤发出求援信件,再到他们收到新蔡陷落的消息,不超过三天时间! 也就是说,即便他们收到求援信一瞬间就派出援兵,也来不及增援新蔡。 刘备军的攻势,来得远比曹操更猛,更突然,更让人难以接受!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袁术之怒,虽胜尤败 汝南郡,平舆城内,郡守府中。 袁术正坐在主位之上,在其下手,一众文武皆在其下,低头不语。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阴沉之色。 随着陈纪传来新蔡的消息,坏消息便如雪花一般接踵而至。 由于曹操的牵制,袁术的主要精力一直都在汝南战场。 本以为后方有纪灵死守,即便那三家猛攻,也不会出现多大问题。 他们可以慢慢等到击败曹操之后,再回军收拾那几家! 因而寿春即便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们也从未担心过。 可他们却没想到,寿春方向不是没有消息,而是压根没有机会传出消息! 眼下,寿春陷落,两万大军陷于敌手。 纪灵、陈兰等人战死,袁涣、雷簿等人投降。 而与此同时,刘备获取了淮南的绝对主动,不仅劝降了秦翊,还收服巢湖郑宝的大量贼兵。 关羽夺取了汝阴、新蔡,斩杀了陆勉、袁胤。 在他们西线战场全面崩溃的局势下,东线战场也已经全面崩溃。 简单来说,现在袁术已经被夹在了曹操和刘备两家中间,完全没有了翻盘机会。 这种突发的情况,任是谁都难以接受。 故而众人现在虽然聚在一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府内就是如此沉默着,无人发话。 直到过去了许久,方才听到了袁术的座位上传来一阵呓语。 众人听之,都是一异。 他们能听见袁术说话,却没听清楚袁术是在说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杨弘上前低声道: “陛下方才所言何事?” 但他一上前来,却见袁术双目无神,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张着嘴喃喃道: “朕问刘玄德安能如此?” 这话说出之后,他眼中回复了一些神采,怔怔的看着案桌道: “量彼一织席贩履之徒,兵马不过万余,将不过关张,安能至今日之势?” 看着袁术如此模样,杨弘顿时神情一滞。 袁术若是问其他事情,他还能扯上几句。 可若是问这个,实际上他也是蒙的! 在他们眼里,刘备算个什么东西?什么也不是! 论家世,织席贩履出身,口口声声说自己汉室宗亲,谁认啊! 论实力,几个月前这家伙还龟缩在小沛城内半死不活!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短短半年不到,却成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谁能想得到?至少他想不到! 如果在出兵之前有人告诉他,这一次刘备会乘势崛起,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毕竟,刘备压根就没那个实力! 孙策、吕布,还有他们,谁不比刘备要强?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刘备异军突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势崛起,简直叫人难以想象。 这要他解释出个一二三来,他能怎么解释? 可看着袁术的眼神,杨弘却又有些胆颤,只得低下头道: “臣属实不知!” 而他话一说出,便见袁术抬起了头来,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采,目光扫向众人声音沙哑道: “诸位爱卿说说,刘备小儿安能如此?” 随着袁术的眼神扫过,众人尽皆低下了头去。 和杨弘一样,这个问题他们同样回答不了。 唯有阎象见得此状,微微一叹,迈步而出道: “启禀陛下,若论如今之势,恐怕皆是刘备之所谋也!” “我等中了刘备之计矣!” 见得阎象出列,袁术眯着眼道: “何为中计?中了何计?” 阎象闻之,便是一脸严肃道: “我军恐是中了轻敌之计!” “虽不知是何人谋划,但臣敢断言,如今之势,必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陛下想是忘了,当日我军收到吕布南下,刘备夺取相县信报之时,下臣便已告诫,吕布不足为患,刘备方是我军大敌!” “当时下臣所以如此言之,乃因彼时吕布虽然南下,但得利者却是刘备!” “只是不知为何刘备得利,却是吕布出面。” “如今看来,彼人从当时便已经开始谋划!” “吕布南下,并非吕布之意,而是有人谋划让吕布南下引起我军注意,让我军忽视刘备已经崛起之实。” “而后曹操起兵,又令孙策、吕布、刘备三家进军。” “看似三家同进,实则若是刘备此人没有算计,他在沛国,自当先到。” “可结果却是刘备最后抵达!” “可见刘备此时同样在算计,他知道我军尚未远离,故不敢动!” “彼时我军大敌乃是吕布、孙策、曹操三家,并未注意刘备。” “如此,刘备便已占尽先机,只需好生谋划,便可占据主动。” “从现在之势也可判断,刘备确实有此谋也!” “孙策、吕布两家,必是遭了刘备算计,我军同样遭到了刘备算计!” “彼等多半是被刘备暗算,而我军却是中了轻敌之计。” “从始至终,我军就从未重视过刘备,只以另外三家为敌!” “在如此有心算无心之下,我军如何能不败啊!” 说到此处,阎象便放下了手,一脸无奈之色。 要知道就凭他们的实力,即便单独面对曹操那都不是对手! 而现在还要面对一个异军突起的刘备,他们哪里还有余力? 更别说现在给刘备谋划之人,能力远远超过他们这些人。 如果说面对曹操,他还能想到办法的话,现在面对刘备,他是真没办法! 因为曹操打仗尚且有迹可循,而刘备背后这个人,谋划却是令人恐惧。 远在半年前就开始谋划现在的局面,并且还谋划成功了! 这种人,就是以天下为棋盘的操盘手,压根就非他们可比。 而袁术听得阎象之言,更是愣在当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如果事情真是像阎象现在所说的,那刘备这一次就是同时在谋划四家,甚至连曹操也在其谋划之中。 一次性谋划五家,这是人力可及之事? 刘备一个织席贩履之徒,那里有这种能力? 就算有人在背后助之,可刘备何许人也,凭什么能得到这种人才? 说实话,袁术很想反驳阎象的言论。 但话到嘴边,他却不知应该如何反驳。 因为刘备崛起这件事,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踢走了孙策,逼退了吕布,占了他的老巢! 这种种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件事情,刘备已然今非昔比。 想到此处,袁术便是一阵气血上涌,看着眼前案桌,不由喘起了粗气。 若说是孙策和吕布得了淮南,他都不会愤怒。 因为这两个敌人起码他认可了。 可刘备是个什么地方蹦出来的草民? 以为使些阴招就能夺了他袁术的根基? 一时间,袁术越想越气,猛然将案桌一翻,拔出长剑一剑斩在了案桌上,大喝道: “传朕军令,即刻回军,与我夺取新蔡,与刘备小儿决一死战!” 袁术这么一动,吓得下属群臣一跳。 他们自是没想到袁术会如此突然发怒,一时皆是惊讶不已。 杨弘距离袁术最近,顿时劝阻道: “陛下不可,陛下不可!” “眼下我军连战连败,张勋将军尚困守南顿,城内兵马不过两万,如何回军?” 可他一说出,便见袁术双目血红,怒视他道: “若非尔等献计不利,朕岂会败军至此?” “如今新蔡已陷,我军粮草已断,家小尽在敌手,若不回军,又能如何?” 杨弘从未见过袁术此状,一时心惊不已,不由回头看向了阎象道: “阎公何不劝阻陛下?” 可他话语一出,阎象却对袁术一拱手道: “陛下所言极是,眼下曹操、刘备两军已至,我军若再不动,必然困死于此!” “如今曹操远在南顿,尚未回归,刘备才取新蔡,立足未稳,正是回军之机!” “此去若能取新蔡,我军便可顺势南下庐江,若不能取新蔡,便当北上新阳,退守宋国等地,再图大事!” 正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杨弘多次反驳阎象的回旋镖,终于在这一刻朝他刺了过来。 阎象话音一落,袁术便是怒视杨弘道: “竖子,今尚劝吾困守于此,乃通曹阿瞒乎?” “来人,与我将此人下狱!” 杨弘自是没想到阎象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背刺与他,见得左右前来,顿时大呼道: “冤枉啊,陛下,下臣岂敢与曹操暗通!” 可袁术却是冷眼视之,待得杨弘被拖至府外之后,便再度一剑砍在了案桌上,沉声道: “再有多言者,有如此案!” 当下,他便一甩披风,大步流星的朝着府外行来。 是日,袁术正式撤出平舆,同时给张勋发去了信件,让其撤出南顿,沿项县方向行进。 此举正式标志着袁术战线彻底崩溃,曹操得到了此战胜利。 而在袁术离去之时,曹操军帐之内,曹操正在案桌前端着一碗米饭,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听着郭嘉的汇报。 相比袁术来说,曹操的情报组织更为发达。 刘备军在夺取寿春之后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超出曹操的探查之中。 但曹操听着这一个个消息,却是自顾自的吃着饭菜,一言不发。 直到郭嘉讲述完毕之后,他方才放下了手中的碗道: “如此说来,刘备军已经控住了淮南大势,并且夺取了袁术新蔡与汝阴等地!” 面对曹操的问话,郭嘉默默地点了点头道: “正是如此,刘备军现在已然在淮南站住了脚。” “即便我军出兵前去,也无力将其驱逐!” “这一战,我军虽胜尤败!” 就和阎象一样,郭嘉现在也感觉一阵无力。 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他要发生,却没办法阻止。 这种感觉,远比袁术那边不知道要来得更难受。 因而说到最后一句,他便低下头道: “此战之失,皆吾之过,望主公降罪!” 可他一说完,便见曹操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 “奉孝有何罪也,此次讨伐袁术至此,多有奉孝献计之功!” “功尚未表,何言罪之?” 而他越是如此,郭嘉便越是愧疚道: “可是若非在下献计让主公出兵,刘备未必便能夺取淮南之地!” “今刘备入主淮南,已成我军大敌,此非在下之罪?” 说到此处,他再度低下了头颅,准备领罪。 然则这一次他说完,却见曹操没了话语。 足足停顿了许久,他抬头一看,便见曹操已是一脸严肃之色。 郭嘉见状一惊,不由问道: “主公何故如此?” 他一说罢,曹操就沉声道: “若论有罪,皆吾之罪,与汝何关?” “秦子瑄离我而去,吾已悔过,何以几次三番言之?” “吾能胜得袁术,便能胜得刘备,莫非多了个秦瑱,刘玄德便能纵横天下不成?” “今即得胜,何谈言败?” 郭嘉一听,顿时一愣,心道曹操误会自己之意,忙低头道: “在下言语有失,还望主公恕罪!” 而他这么一低头,曹操又换了一副神色,只见其疲惫的摇了摇头: “罢了,非汝之过,是吾言重了,奉孝莫要见怪!” “下去传令各部,准备进军!” “可是主公!” “退下吧!” 曹操无力挥了挥手,示意郭嘉离去。 郭嘉见之,无奈一叹,转身而去。 结果才至帐外,便听帐内一阵怒吼。 下一秒,又是一阵掀翻案桌,鼎镬落地之声。 听着这一阵嘈杂的声音,郭嘉心情变得越发沉重,有若这萧瑟的秋风,带上了些许寒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时光荏苒,再见曹操 公元197年,也即建安二年九月,伴随着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天下的局势迎来了真正的剧变。 先是刘备趁着袁术、吕布交战之时,趁势夺取了沛国。 随之比原本历程更为强大的曹操,在夏季之时,悍然对袁术发起了全面进攻。 导致本该还在逍遥的袁术,被动接战,连战连败。 及至九月初时,曹袁两家正式分出了胜负。 这一战,两家投入兵力达到十数万之巨,若是加上辅兵、民夫,总计超过二十万。 一战之中,伤亡百姓军士超过五万人。 最终,以曹操占领平舆、上蔡一线十二个县,俘虏近三万兵马为结局。 袁术败退,兵马折损过半,彻底失去了汝南的掌控权。 但令天下人的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战的最大得利者,不是曹操,而是仅占有沛国之地,兵马不过三万的刘备。 趁着曹操和袁术两雄相争之时,刘备与吕布、孙策共同进攻了九江郡,连战连胜,攻陷了袁术的都城寿春。 中途不知为什么,本来是联盟状态的三家突然在寿春城开战。 有人说是因为刘备算计了孙策,并且联合吕布赶尽杀绝。 也有人说是孙策不忿刘备入城,欲联合吕布攻杀刘备。 还有人说,是吕布从中斡旋,联合刘备欲杀孙策。 但除了亲历者之外,无人知道真相!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孙策先动的手。 而在三家相攻之后,淮南局势突然变得明朗了起来。 吕布不知何故,中途退出,孙策败走返回江东,独有刘备一家吞并了整个九江。 到了九月初时,刘备劝降秦翊之后,在回军新蔡的路上,又依军师秦瑱之策,调令刘辟、龚都出兵,夺取宜春、安城等地。 他的本部则是一路招降路上的郡县。 此时随着新蔡、汝阴一线被隔断,袁术的势力范围直接被刘备划成了两半。 庐江一地尚有刘勋一部,可汝南南部城池已经没了驻守兵马。 于是随着刘备一路北上,诸县纷纷望风而降。 不到半个月,便相继劝降了富陂、原鹿、期思、弋阳、新息等地。 而袁术气急败坏之下回军猛攻新蔡,却被关羽、曹操再败于新蔡城外。 最终只余不到两万兵马,灰溜溜撤退至了汝南东北方向的宋国,再起不能。 至此,袁术讨伐战正式结束,曹操收获了三分之一个郡,刘备则是占据了整个淮南。 对于此状,曹操并未表达出任何不满,击败袁术后,便陈兵于新蔡城外,等待刘备前来汇军。 不过在这途中,曹操对于关羽升起了极大的兴趣。 在知道新蔡与汝阴是被关羽独立夺取之后,老曹便越发欣赏起了关羽其人。 虽在城外,却连日摆宴,邀请关羽前去赴宴。 对于此事,关羽并未拒绝,只是出城之时令桥蕤与文稷紧守城池,防备曹操偷袭。 见得此状,曹操越发奇之,既是欣赏关羽公私分明,又在羡慕刘备有这种忠义之将。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值九月中旬,刘备的兵马也终于来到了新蔡城外。 至此,两雄相会,秦瑱也再次见到了曹操。 此时,是在新蔡城外曹操军中。 因是听得刘备率军前来,曹操便令麾下粮官王垕杀羊宰马以作宴席,又让麾下从事毛阶入城相请赴宴。 故而刘备带着关羽徐璆、秦瑱等人前来赴宴。 本来按照刘备的意思,这一场宴会就依照之前的惯例,秦瑱不出面,由他出面顶上即可。 因为现在的局面对于他们来说有点特殊。 一则曹操代表朝廷,又是此战的发起人,可胜利果实却被他们给摘取,难保老曹心中不忿。 二则,秦瑱身份特殊,曾是老曹麾下熟人,如今再见,他们不好解释。 不过秦瑱一听这话,瞬间就给否了,并且表示他一定要出面。 理由自然也很充分,只因曹操不是吕布,他亲自给曹操建立的庞大情报网络,足以让曹操在这段时间查清楚他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掩盖并无意义。 相反掩盖来掩盖去,还可能会起反作用。 于是他便光明正大的和刘备等人前来赴宴。 在时间进入九月之后,天气慢慢冷了起来,秦瑱也收下了自己风骚的羽扇纶巾,换上秋季限定皮肤,黑衣峨冠。 就如当初行出了曹营一般,走入了曹操军营之内。 一路上,诸多将官朝他注目而来,其中有秦瑱认识的,也有秦瑱不认识的。 他一路看着众人,并不表示。 短短半年之间,已然形同陌路。 如此直至中军,便见曹操一身宽大皂色袍服候在营外,见得刘备,便亲近的上前笑道: “玄德可算来矣,操已等候多时!” 算起来,这才是曹操和刘备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许昌,曹操居于高位,刘备有如丧家之犬。 那个时候为了制衡吕布,曹操大手一挥,便资助刘备东山再起。 见面之时虽然亲厚,却不把刘备当一回事。 但此时面对刘备,曹操态度却甚为亲厚,有如兄弟一般,上前拉着刘备就不放手。 见得曹操如此,刘备自是投桃报李,谦逊一笑道: “备自合肥回军而来,路途遥远,劳公久候!” 而老曹一听这话,笑容便是一滞,随之又咧嘴笑道: “固知玄德功大,故在此处设宴候之!” “今见玄德前来,吾心甚喜,当如营中一叙!” 刘备见之,自是一抬手道: “曹公先请!” 他这么一抬手,曹操却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道: “玄德先入席中,吾见故人前来,当先见之!” 刘备一听,便是将身一侧,笑道: “公不入内,备岂敢入?” “待公见得故人,我等再一道入席既是!” 短短几句话之间,二人已是针锋相对,见刘备丝毫不让,曹操又是一笑,点头道: “便依玄德之言就是!” 说着,他便朝着刘备身后看来,看到了秦瑱之后,不由停留了片刻。 但下一秒,他又将视线移向了徐璆,上前笑道: “多年不见,不料徐公风采依旧,一如往昔啊!” 相比秦瑱来说,徐璆才是曹操的老相识,二人都是京城顶级士人圈子的一员。 不过徐璆比老曹年纪更大,故而现在需要口称徐公。 而徐璆见状,则是抚须一笑道: “在下如今不过一介白身,敢劳司空多礼?” 曹操闻之,执其手笑道: “徐公想必忘了,此前天子临许,便招徐公为廷尉,其诏已下,只可惜公被袁术所阻,不得上任!” “如今袁术大贼已去,自当前往朝廷受命,岂言白身?” 徐璆听着,笑而不语,看了刘备一眼道: “要说此事,还亏玄德麾下大将之助,不然在下难脱此身!” 他为官多年,已成人精,自然能看出来现在老曹对刘备有意见,有意冷落刘备。 但他对刘备印象着实不错,故而借此提点一句。 而他一说罢,曹操笑容又是一滞,回头便对刘备笑道: “玄德讨伐袁术已是大功,如今取回玉玺,救回徐公更是功大难表!” “惜哉操在此处不敢僭越,还需返回朝中之后再行表功!” 刘备闻之,自是再度谦逊一笑道: “皆是曹公将士用命,方败袁术,备有何功,岂敢言表。” “玄德属实太过谦逊矣!” 如此再度交锋一句,曹操自是笑着摇了摇头,方才将视线移向了秦瑱。 而秦瑱也在此刻,抬眼看向了曹操。 说实话,自离开曹营,秦瑱想过很多次和老曹再会的情景。 最开始之时,他曾想过一旦离开不成功,被曹操抓住的情景。 后来投入刘备麾下,他也曾想过曹操探知他在刘备麾下,亲自提军来见的情景。 再后,便是现在这般,诸事已定,再见老曹的情景。 在来之前,秦瑱预演过很多次再会曹操该使用什么话术。 是风轻云淡?还是冷漠应对?亦或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过这一切,都在见到曹操的一瞬间,化作了相视无言。 如此沉默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微微一笑,对曹操鞠躬行礼道: “自当日一别,不思已过半载有余,阔别已久,不知曹公可还安好?” 在他的笑容之中,没有一丝嘲讽,也没有一丝得意,有的只是一如当日在曹营之中的不卑不亢之势。 而老曹看着秦瑱行礼,双眸之中一阵恍惚。 好似瞬间回到了半年前的淯水之侧。 貌似当初,秦瑱也是这般站在他营门口,静静等候他的回复。 一样的束冠长袍,一样的英姿飒爽。 只不过随着时光荏苒,二人已经渐行渐远。 其实就和秦瑱一样,在来之前曹操也曾想过应该如何面对秦瑱。 毕竟,之前几乎是他亲手把秦瑱赶出营去。 虽说是秦瑱主动离去,但他又何尝没有让秦瑱走的意思呢? 须知那个时候秦瑱的威望已经高到了一定限度,与他的隔阂也越来越大。 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秦瑱多留一刻,都是巨大风险。 可他又不愿意处置秦瑱。 在那种情况下,逼秦瑱离去,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只是他没想到,秦瑱会一点都不念旧情,说走就走,转手还投入了别人的麾下。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抱有秦瑱归来的希望的。 可随着事情的逐渐发展,他又开始渐渐变成后悔、埋怨。 直到现在,再度面对面的见到秦瑱,看着那张似乎从未改变过的笑脸,他突然有种感觉。 似乎从始至终,秦瑱都没有变过。 唯一改变的人,只有他曹操! 思虑及此,曹操便自嘲的摇头一笑道: “自子瑄去后,子脩便常怨操未将子瑄留住,然则吾常谓子脩,汝虽失一师者,吾却失一挚友!” “今日一见,方知子瑄之心未改,可见吾之友虽去犹存!” 说到此处,他又对秦瑱一笑: “劳得子瑄挂碍,君别来无恙否?” “别离至今,可还愿以吾为友?” 他一说这话,徐璆自是一异,关羽眉头一皱,唯有刘备毫无表情。 而秦瑱见状,自是不露声色道: “瑱与曹公,本为旧识,何言不与曹公为友?” “莫说在下,今日在场诸位,皆是我大汉忠良,同朝为臣,皆为曹公之友,岂止瑱一人而已?” “既是今日群贤毕至,自当入帐一叙,于此多言,不合礼制!” 他和曹操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知老曹的套路。 现在大庭广众,和他玩什么煽情。 真要应了曹操这句话,以后可就有得拉扯了! 想借此施展离间之法,他可不能上钩。 但他话音一落,曹操便笑了起来,指着他笑道: “许久未见,子瑄还是如此风趣!” 如此说着,老曹不由心道秦瑱果然还是那个秦瑱,说话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但秦瑱如此举止,他也不在意,索性回头对众人道: “子瑄所言不差,今日群贤毕至,我等皆为友人,诸位请入帐内一叙!” 言罢,便带头与众人一道行入了帐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毛不拔,君子之交 若说曹操和刘备最著名的一次会面,那无异于演义之中青梅煮酒一场。 看似一场会面,却是杀机四伏,是妥妥的鸿门宴。 但在这个世界,并不会出现青梅煮酒这种场面。 因为在演义之中,刘备居于许昌,生死皆由曹操所控。 曹操一唤,自然要屁颠屁颠的前去。 可现在不同,随着秦瑱的出现,刘备已然从寄人篱下的状态,一跃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之一。 看似曹操大军于此,兵力远胜刘备,实则真打起来,曹操未必能拿下刘备。 而且,现在两家的都是奉朝廷之诏而来,曹操也没理由进攻刘备。 所以这一次,曹操之所以要在新蔡等待刘备,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想见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谋士秦瑱; 第二,是想通过政治手段,看看能不能扳回一局! 在这种两家都不想打的情况下,只有通过谈判,才能解决现在的一些事情! 不过虽然是谈判,但老曹对刘备的敌意却是依旧存在的。 故而在与刘备、徐璆等人一阵寒暄之后,老曹就端起了杯盏微微一笑道: “说来此次征战袁术,吾尚有一事不明,还需玄德解惑!” 刘备见状,自然知晓曹操要发难,不由回道: “不知司空有何惑不解?” 曹操一听,便即抚须一笑道: “乃闻此次孙策、吕布与玄德攻取寿春,此亦吾之本意!” “本欲使尔等同心协力,共取城池。” “但后闻尔等夺取寿春之后,又与孙策交战,不知何故也?” 他问出此言,自是从朝廷角度准备问责,只要刘备一个答不好,他回去就有话要说了。 因而他一说完,徐璆等人便都看向了刘备。 可曹操并不知道,这个问题远在成德就被刘晔提出过一次。 之前刘晔以此责难刘备,就是想看看刘备会如何回复,以此试探刘备度量。 可阴差阳错之下,却是给刘备预演了一遍。 此时见曹操问起,刘备便是起身一叹,将之前秦瑱回复刘晔的标准答案抄了一遍。 不过其中自然是略去了最后一部分。 只是给曹操表达了惋惜,明确表示他也不知道孙策因为什么主动进攻! 这件事他们有错,不该打孙策打得那么狠。 但你要是因此怪罪,那你得先怪罪孙策,是孙策先动的手! 听得刘备之言,曹操自是一异,他自然没准备通过这件事把刘备怎么样,不过刘备这番回话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因为这番话说得密不透风,他还真的难以责怪。 下意识的,他就看了秦瑱一眼,知道这话多半又是秦瑱教刘备所说,要不然刘备这种老实人可说不出这种话来。 而他正疑思之间,便见徐璆举杯一笑道: “如此说来,定是孙策存心不良,与玄德无关,司空不当以此为怪!” 见徐璆给刘备说话,曹操自是心里一堵,索性将酒一饮而尽,点头道: “若是如此,自是孙策有过在先,与玄德无关!” 轻轻将事情略过之后,他令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 “然则我听玄德此次得了袁术所匿之宝传国玉玺,不知此物何在?” 话语之间,他看似浑然不在意,实则话里暗藏玄机。 不问这件事是真是假,只问现在在哪儿,刘备没办法推辞,只能把东西乖乖交给他,要是敢说不,那他同样可以发难。 不过在来之前,刘备就已经受了秦瑱暗示。 玉玺给谁都行,就是不能交给曹操! 因为他们亲自献玉玺,和让曹操献玉玺,是两回事! 他们自己献,那功劳就全是他们的,若是交给了曹操,那功劳就得分给曹操。 甚至再过分点,曹操或许可能直接给一个虚职。 因而在赴宴之前,秦瑱就特意给刘备嘱咐过,若曹操问起此事,就言说已经派遣使者送交了朝廷。 所以此时见曹操问起,刘备再度笑道: “敢叫司空知晓,远在当日云长取回玉玺之时,便早已传信与我!” “备思虑此物为国之重宝,不可有失,故回信令云长将此物收好,遣使上交朝廷!” “如今使者已然启程,未教曹公知晓,还望恕罪!” 而曹操一听刘备已经将玉玺上交,不由眉头一皱道: “玄德何以如此急躁?须知玉玺为重,如今兵荒马乱,又往何处送去!” “不如召回使者,由我带回朝廷,岂不更好?” 刘备闻言,自是言语一止,秦瑱却起身笑道: “曹公此言差矣,彼时我军送出玉玺之时,袁术与曹公尚在平舆交战,哪里知晓曹公会率兵至此!” “本想将玉玺放在此处,又惧袁术前来。” “故遣使沿沛国北上,经陈国上交天子!” “眼下袁术虽去,却仍有反复之危,不然曹公也不会驻军于此多日。” “既是曹公要防备袁术,上交玉玺之事便由我军代劳,何须再劳烦曹公与之?” 说到这里,他便看向徐璆道: “徐公说说,在下之言可有道理?” 徐璆见其将话头引向自己,不由微微一愣,他自然能看出两家明争暗斗,但他不想过多插手,只在乎玉玺能不能回到朝廷! 以此为底线,哪一家将玉玺送回都没问题。 但听秦瑱提起袁术,他便点了点头道: “有几分道理,如今袁术方去,尚有反复之危,不可不防。” 这话自是推了一手太极,没有明确表示。 但还是助刘备夺取了话语权。 曹操闻此,自是深深看了秦瑱一眼道: “若依子瑄此言,那吾也不好再言!” “最后只有一事,听闻此番玄德在新蔡收获甚多。” “吾虑当今天子在许县修建宫殿尚需钱粮,欲求玄德借我一半,回去修建宫室,不知玄德可愿为天子进贡?” 他想着,城池你不给我,玉玺也不给我,总得给点钱粮吧? 现在他连天子都搬出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藏私? 然则他话语一出,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敢叫曹公知晓,此议亦不可行。” “须知府内钱粮皆为民脂民膏,乃袁术搜刮而来!” “如今大旱如此,淮南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正等钱粮救命!” “若是我军有钱粮,自当与天子进贡。” “奈何如今府库之内钱粮,皆非我军所有,乃淮南万民性命寄于我军之手,岂可与之曹公?” “先贤有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乃为君之道!” “使君身为牧使,乃代天子而牧民,想来若是陛下有知,也不会责怪我军失礼之罪!”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了曹操笑道: “但不知曹公可欲以此问我军之罪?” 曹操敢以此问罪么?当然不敢! 秦瑱一口一个百姓性命,要是他敢以此责难,别说朝廷,就连徐璆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毕竟对于士大夫阶级来说,对百姓可以动手,但不能动口。 谁要是真敢说自己不把百姓当一回事,绝对会遭到士人阶级口诛笔伐。 再者淮南现在的局面是真的惨,老曹自也没那个脸皮再度开口。 当下,思考了片刻之后,曹操抚须一笑道: “不料许久未见,子瑄辩才仍旧如此了得!” “也罢,不与便不与吧,操自从别处寻钱建造宫室去!” 如此说了一番之后,曹操便不再多言,安心与众人饮宴。 因为他知道,有秦瑱在,从口头上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这货就是铁公鸡,想在这家伙身上拔毛,显然不现实。 可以说,这一次他算是白来了! 是夜,待众人去后,曹操又令人搬来酒坛,一人在帐内自饮自酌。 郭嘉见之,不由前来问道: “今天色已晚,公不去安睡,何故在此饮酒?” 曹操见得郭嘉,不由一叹道: “因今见子瑄,方知不复往日,其言谈举止,皆向刘备,故思往日之时,瑱亦如此待吾!” “何以易主之后,人心就变于此?” 郭嘉闻言,便即摇头一笑道: “子瑄何人,明公何不知也?彼人历来尽其责,忠其事!” “以往仕于我军,便当心向主公!” “如今仕于刘备,自当心向刘备!” “至于今日,非人心之变,乃其势异也,子瑄如此,方是君子之道!” 曹操听罢此言,自是感慨道: “亏吾以为子瑄尚论旧情,必不苛责,如今见之,吾不如奉孝远矣!” 说着这话,他又抬起头看向了郭嘉笑道: “奉孝与子瑄亦为友,何故今日不见之?” “便因我与他为友,故不应相见!” 郭嘉听着,上前做到曹操身侧,笑道: “昔日我等共仕一君,自可把酒言欢,然则如今各事其主,来日必然兵戎相见!” “子瑄此人历来公私分明,见我定不容情!” “我见于他,自也不会留手。” “既是如此,如今又何必相见,多攀交情,反倒平添日后烦恼!” 说到此处,他洒脱了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看着郭嘉如此洒脱模样,曹操砸吧了一下嘴道: “君等皆是旷世之才,独操一人喜好俗物,有何颜面与尔等为友?” 他是真的有点佩服郭嘉和秦瑱这种交情,看这模样,二人再见之时,恐怕是要到祭拜对方的时候了。 还真应了那一句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与郭嘉相比,他倒是俗了不少! 可他话一说出,郭嘉便又给他倒满了酒道: “主公无须如此,吾亦俗人,子瑄也不是什么超脱之士,两不相见,只是不知该如何辞别。” “与嘉相比,主公知难而见,尚能谈笑风生,方为人中之杰!” 曹操听着,自是晕晕乎乎的端起酒来,指着郭嘉一阵笑道: “不知何时,奉孝也成了如此阿谀奉承之辈!” “汝只见我谈笑,不知吾几次欲拔剑将彼斩于此地!” 郭嘉一听,便即摇头晃脑道: “不瞒主公,在下亦有此愿!” “子瑄此人,为友可喜,为敌可憎,十分讨嫌!” “正是,正是!” 曹操笑了起来,与郭嘉碰了碰杯,君臣对视了一眼,大笑不止,随之二人又将酒一饮而尽。 这一夜,没人知道郭嘉和曹操喝了多少酒,又说了一些什么。 但言语之间,却都少不了一个人。 好似那人与他们二人喝了整整一夜一般。 直到第二天,许县传来了消息,言说在关中之地段煨杀了李傕,伍习杀了郭汜,将头来献。 见得此信,曹操索性不再过多停留,直接令人入城与刘备辞别,准备即日班师回朝。 只是临行之时,又告诫刘备道: “今淮南大旱,切记好生安抚百姓,不可懈怠,勿致民乱,以免天子降罪!” 刘备闻之,自是点头应诺。 说完了刘备,老曹又对秦瑱道: “君于许昌田庄,欲叫文若寄卖,我与汝收之,得钱千万,望自取之!”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子瑄务必保重!” 秦瑱见此,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老曹这般表现,是在表示他们恩义已绝,下次再见,多半就是敌人了。 这种时候,再说什么漂亮话,都显得虚伪! 因而沉默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道: “多谢曹公挂怀,在下亦当以此为寄,还望曹公保重!” 见得秦瑱如此,曹操方才抚须一笑,翻身上马道: “此番不喜得胜,但喜得见故人,诸位,再会!” 言罢,他便拨转马头,朝着许昌的方向行了过去。 至于他话语中的故人,就不知是刘备还是秦瑱了。 而随着曹操身影远去,一轮新日缓缓升起,一如这个两雄逐鹿的时代,正在徐徐展开。 第一百三十章 返回寿春,家有贤妻 曹操轻飘飘的走了,正如他轻飘飘的来。 在见过秦瑱之后,老曹就没了半点停留的意思。 若说原因,总结不过一点,该打的仗已经打完了,继续打下去,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因为到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淮南已经成了一个泥潭,旱情导致整个淮河流域大部绝收! 秋天的到来,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天气转寒,将会爆发一场恐怖的难民潮。 这种地方,是任何军阀都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只有刘备这种白手起家之人,会将这里当成宝。 因而对于老曹来说,现在离去是一个最好的时间点。 若是刘备有那个能力把淮南治理好,那他来日就可以顺势收下一个完备的淮南; 若是刘备没办法治理好淮南,那等到明年春天,春粮下来之后,他就能以治理不利的借口再度卷土重来! 关键就在于刘备能不能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在淮南站住脚跟。 所以老曹特意留了曹仁以及三万大军驻守于平舆一线。 一边防止袁术卷土重来,一边在此看住刘备。 而对于曹操这种举止,老刘也只有一个反应,留关羽驻守新蔡、汝阴一线。 随着刘辟龚都的到来,刘备的兵力自是越发充裕。 因为刘辟龚都乃是黄巾余部,其麾下兵马连带家属,便有四五万人之多,其中青壮超过半数。 自从黄巾之乱到现在,已经十几年时间,能存活到现在的黄巾军,至少都是精锐贼兵。 故此,在秦瑱的建议下,刘备将其安置在安城一线,与关羽互成掎角之势,归于关羽统领。 至于关羽麾下的本部兵马,则留下四千与袁术军俘虏杂糅,一边练兵,一边防守。 及至于此,刘备的防线成型。 西线以关羽、刘辟、龚都等人防御曹操和袁术。 北线以徐庶统领傅士仁、夏侯博等将防守沛国。 南线以秦翊、陈到、夏侯兰等将分别防守六安、历阳、合肥等地。 唯有东线并不需要太多防守。 因为这个时间点吕布暂时不会进攻,而且还有个“友军”陈登。 故而东线秦瑱给刘备建议,让徐盛领兵三千驻守钟离即可。 兵马分散之后,刘备就带着从关羽手上抠出的五千余人,并上本部兵马,押送着大量钱粮朝着寿春方向返回。 及至九月下旬,在历经几个月的辗转之后,刘备终于正式入主了寿春。 而对于秦瑱来说,最大的欢喜不是回到寿春,而是和几个月不见的老婆和女儿团聚。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姨子。 总的来说,秦瑱是个恋家的人。 在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之后,秦瑱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无比迷茫的状态。 直到拜入了蔡邕门下,方才见到这辈子第一束光。 不得不说,蔡邕是个老顽固,即便当初秦瑱苦劝蔡邕不要应命入朝,蔡邕依旧毅然决然去了。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蔡邕又很开明。 在知道他和蔡琰的感情之后,就回绝了卫仲道的求亲,将蔡琰许配给了他这个穷小子。 即便彼时的他已经进入曹操麾下,但依旧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寒门子弟。 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少不了蔡琰的默默支持。 所以在回城之后,一听到蔡琰带着孩子南下了,秦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骑着马朝着家中返回。 秦瑱的‘家’,在寿春城西,袁术本来的皇城脚下,距离刘备的府邸不远,是一处颇为精致的院落。 据说本是袁术麾下大将刘勋的居所,由于刘勋离去,院落就空了下来。 刘备一入城中,思虑以后多半就要在寿春安家了,索性提前给秦瑱选好了居所。 不过之前秦瑱就没在这府里住过,一般都睡在县府里面,故而此时还有些陌生。 但现在一回到府前,便见府门之上的牌匾已经改换,由刘字变成了秦字。 见得此状,秦瑱微微一笑,便上前敲响了门庭。 “谁啊?”只听一声问话,便见一个小厮探出头来,模样颇为陌生。 他一扫门外,只见秦瑱立于此地,身后站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护卫。 这些护卫本是刘备麾下最精锐的丹阳兵,自从秦瑱加入之后,就被拨调给秦瑱作为亲随。 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士,看起来也即为骇人。 那小厮见状,不由惊道: “尊驾何人,叩门何事!” 秦瑱见其不认识自己,不由笑道: “尔等主君可在家中?” 那小厮见之,顿时奇道: “君乃何人?若是访友,我家秦君外出未归,独有夫人在府内理事,不便见客!” 见得小厮这般,秦瑱不由暗自点头。 虽然他不在,但蔡琰还是将这个新家打理得不错,门房换了一个人,却也颇为懂礼。 不过他存心想给媳妇儿一个惊喜,不能悄悄入府可不行! 由此,他索性对小厮道: “既是如此,将汝家管事唤来,吾有信寄之!” 小厮闻言,不由一异道: “君自有信,自可交与我来,何须去寻管事?” 秦瑱见其如此,笑意越胜道: “因我与汝管事相识,让他前来,吾更放心!” 小厮听着,自是暗道这人奇怪,不过见其衣着华贵,又有护卫,不敢怠慢,让秦瑱在外等着,便回到府内又唤忠伯。 而此时忠伯正在带领一群仆役打扫庭院,听得此言,便是一异。 心想我家秦君交游广阔,但无人知我,如今要见,莫非徐元直前来? 当下他便令人将此事禀报了内院的蔡琰,自己则是外出来见。 及至府外,一见到秦瑱,顿时又惊又喜,忙迎出门道: “主君即至,何不遣人先行通报,怪道老奴说咱家于此并无亲属,到底何人前来!” “不想竟是主君亲至,早知定然通报夫人外出相迎!” 说着他又怪那小厮没点眼力,连自己家主人都不认识! 那小厮见此,自是委屈的挠了挠头,秦瑱则是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对忠伯笑道: “莫要怪他,我看他倒是颇为伶俐,是我不言,如何怪之!” 说着,他便令护卫在外等候,迈步朝府内行来,一边走一边问道: “忠伯你们何时至于此处?怎的家中多了这么些生人!” 忠伯自是跟着,闻之便笑道: “主君不知,我等南下之时正是九月初三,十七方才至此!” “至于这些生人,也是无奈,因是我等南下之时,各地难民众多。” “主母心善,难见彼等受难,见到那等卖儿卖女的,又收上了几家一路南下!” “似方才那个,唤作苦鼠,父母双亡,独剩他兄妹二人,故老仆叫他在此看门。” “没成想这小子竟不识主君,差点冒犯!” 听着忠伯之言,秦瑱自是微微一叹,才过中秋,淮南就已经出现了难民,可见到了冬天又该如何严峻!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时间,好好操作,应该不会造成难民大规模死亡。 思虑之间,听得小厮还有一个妹妹,不由奇道: “他自唤作苦鼠在此看门,他姊妹又唤何名,在做何事?” 忠伯一听,自是抚须笑道: “主君自是不知,这小子颇为愚笨,他姊妹倒是机灵,唤作苦菜,颇为主母所喜。” “如今正在内院做事,充作小姐玩伴!” 这一个苦鼠一个苦菜,听得秦瑱暗自摇头。 不得不说,古代百姓取名字十分随便,鼠、菜亦可为名! 姓名如此,命不苦才怪了。 思虑之间,他又嘱咐道: “似彼等来此,孤苦无依,好生待之,勿使生怨!” 忠伯闻之,连声应诺,随之又带秦瑱朝内院行来。 结果才至中庭,便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爹爹,爹爹!” 一连几声之中,就见一个小瓷娃娃从内院跑出。 秦瑱一见,自是心都化了,急忙上前一把抱起,连连捏了几下小脸道: “小家伙,怎知爹来了?” 这小娃娃,正是他的亲女儿小穗儿,几月不见,竟像是又高了半个脑袋。 被他逗着,女儿自是咯咯直笑,连声笑道: “是娘亲听有人报,说是爹爹到了,让我来接!” 她自说着,便见蔡琰与蔡瑶从后院联袂而至,二女依旧是那副端庄可人的模样,不过脸上都挂着笑容。 显然是对秦瑱的归来十分高兴。 见得蔡琰前来,秦瑱不由抱着女儿笑道: “还说与夫人一个惊喜,不料竟瞒不过夫人!” 蔡琰闻之,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道: “夫君总是如此,人家回来,都是早早通报,让人准备!” “独有夫君这般来了门口尚不吱声!” “若非我知夫君于此并无好友,恐怕又要被夫君骗过!” 她嘴上虽然有些嗔怪,脚上却还是缓步上前,给秦瑱整理着衣物道: “只要夫君平安至此,妾身便无他愿,此即为喜,何必又添一惊?” 说着,她又回身与一个侍女道: “去准备些热水,与夫君沐浴!” 她一说罢,侍女自是转身而去。 秦瑱见此,自是笑而不语,听着老婆小声抱怨,看着那张柔美的脸庞,心中自是暖洋洋的。 家的作用就如此,在外打拼之后,回家有人寻寒问暖,一路有人牵挂,才会有归属感。 不过他一边听着,又觉有些奇怪,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 下意识的,目光向后看去,看到蔡瑶,方才笑道: “贞姬如此,莫非不愿吾归?” 按常理来说,每次回来,自是少不了蔡瑶一阵针锋相对的,结果这一次蔡瑶却是动也不动,他还有些不习惯。 而他一说完,便见蔡瑶小嘴一撇道: “我可没说哦,是你说的!” 说着,却小步上前,在秦瑱身边嗅了嗅,方才嘟囔道: “一身汗臭,不愿理你!” “速去洗浴来,本姑娘亲自与你下厨,算是与你接风!” 如此说罢,就将头一扭,看向了别处。 看着这别扭的小丫头,秦瑱方才笑道: “贞姬下厨,难得难得,等会儿我必要多吃两碗!” 他自也知道自己身上埋汰,索性又逗了女儿几句,就让蔡瑶带着女儿自己玩去。 好不容易回来,自要先和媳妇儿独处一番,可不好带着两个小电灯泡。 蔡琰见此,自是一笑,又带着秦瑱进入了内院。 一路上,秦瑱也在打量着自己新家,只见此处内院远比相县和沛县的小院来得要大。 光是内院,房间别院便是不少。 看着一路上地板洁净,草木修剪得体,秦瑱不禁笑道: “为夫还未入过此府,想来空置多时,必然杂乱。” “亏得夫人操持,方才有个家样!” 此时不知不觉已然只剩夫妻二人,听着这话,蔡琰自是捂嘴一笑道: “夫君还知此事,实则妾身来时,此府已然衰败,亏得忠伯得力,请人修缮方才如此!” “妾身无夫君之能,也只有为夫君操持些许家事而已!” 说着,二人已然来到主屋,推门而入之后,蔡琰一指屋内道: “此处自有换洗衣物,夫君先行取上,待妾身去看看水可烧热,再伺候夫君沐浴!” 可她话音未落,便觉一双手抱住了她的细腰。 下一秒,就听一阵耳语道: “多日不见,夫人可念为夫?” 此声一响,蔡琰便是身子一软,红了脸庞。 二人也算老夫老妻,自然知道秦瑱想干什么,不由低声道: “念自是念,然则时候尚早.” 但她这话说着,又觉脖颈一热,瞬间没了抵抗之力。 不一会儿,气氛就变得焦灼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孝有三,妻贤祸少 在古时候,夫妻之间,有一个词叫相敬如宾。 形容夫妻互相尊敬,像对待宾客一样,是一个褒义词。 但秦瑱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之却是嗤之以鼻。 因为在他看来,两夫妻作为最亲近的人,就该相亲相爱。 若是互相对待像是宾客,上榻之前还要互相行礼,要么就是七年之痒,要么就是互相没有感觉。 而他和蔡琰虽然也是媒妁之言,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自由恋爱。 如此小别胜新婚,自是难以忍耐。 本来蔡琰作为大家闺秀,自然不该如此放纵。 奈何她与秦瑱自小相识,情根深种,又兼许久未见,确实思念,由此竟与之胡来了一次。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听得丫鬟来报,言说热水已经烧好,这才忙爬起来,对秦瑱埋怨道: “夫君真是,如此行事,若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而秦瑱此时自是靠着床榻,笑道: “府内又无他人,我夫妻自行其事,如何传出?” 看他如此模样,蔡琰自是脸上一红,啐道: “好不知羞,院外尚有贞姬、穗儿,若知夫君这般,又叫妾身如何解释?” 说着,她自整理好衣物,又拿起秦瑱衣物道: “速速穿上,快去沐浴,休要胡言!” 说来说去,她也才二十三四,心中自是羞涩。 不像秦瑱已是两世为人,早已看开了。 见得娇妻如此,便觉感觉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奈何天色尚早,心知一次还行,若是再来一次,蔡琰必然不悦。 当下也只得起身穿衣道: “也罢,正是时候尚早,待得晚上再言!” 听他还要再言,蔡琰顿时红到了耳朵根,难得推攘他道: “若再言之,今日便让夫君自己睡来!” 秦瑱见此,暗道苦哉,好不容易见了老婆,若是再守空床,那自是比和尚还不如。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媳妇儿历来说到做到,当下也不敢放肆,自顾自摇头道: “罢了罢了,不说就是!” 可他这话一出,又见蔡琰笑盈盈的看着他道: “夫君可怨妾身?” 也是古代观念与现代观念的冲突,让蔡琰也颇为痛苦,既是欣喜秦瑱爱她,又迫于封建礼教,不得自由。 她很难突破礼制的束缚,却也不想情郎失望。 因此有些担心秦瑱不高兴。 而秦瑱见之,又是笑了笑道: “爱之不及,怎会怨之!” 说着索性又将蔡琰揽入了怀中。 不过这一次却是静静地拥抱。 蔡琰被他抱着,一时也觉温暖,不由靠着他胸膛轻声道: “妾身亦知夫君所想,妾身亦念夫君,奈何确实不合礼制,又恐贞姬见之不悦,故而如此!” “夫君放心,待今夜哄睡了穗儿,妾身再来。” 听着这一阵小话,秦瑱自是一阵感慨,他也知道蔡琰难做。 自从蔡邕去后,家中已无长辈,他又时常外出,一方面要操持家业,一方面还要保持威严。 须知蔡琰才二十多岁,在后世才刚刚毕业不久。 在这个时代却已经要扛起一个家庭,属实为难。 思虑及此,他又抚了抚了蔡琰的脑袋道: “辛苦夫人!过来,我与夫人盘发。” 说着,便牵起了蔡琰的手来到了梳妆台前,给蔡琰梳起了头发。 在这个时候,妇人是要盘发的。 盘发之后,除了自己,就只有丈夫能为之解开。 自新婚以后,秦瑱常给蔡琰盘发,手上自是熟络。 而蔡琰看着镜里的秦瑱,自也感觉一阵幸福。 别看秦瑱一天说着得妻如此心满意足之类的话,实则蔡琰嫁给秦瑱之后,也时常感觉自己很幸运。 毕竟,在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似她这种身份,能嫁给一个喜欢的人已是苛求。 更别说秦瑱对她还如此爱护。 她自然知道自己男人在外是什么身份。 如此身份尚能为她盘发描眉,她又能如何不喜? 可是想到此处,蔡琰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道: “不知夫君可有意寻一二侧室回家?” 秦瑱听此,自是一愣道: “夫人此言何意也?为夫何时又要寻什么侧室?” 他自是以为蔡琰觉得他冷落,不由低下头轻声笑道: “夫人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莫不是以为我在外面找了小的?” 而他如此一笑,便见蔡琰摇了摇头道: “夫君误会,妾非问此,乃思妾身未与夫君留后,欲与夫君寻上一二侧室,特问夫君之意。” “啊?夫人要与我寻侧室?” 秦瑱闻之,顿时一蒙,心想这都哪跟哪儿啊? 自己不就是心血来潮一次,怎么就闹到要找小老婆了。 虽说古代妻子主动给丈夫纳妾并不少见,可那大都是在公婆暗示之下进行。 现在他父母又不在,蔡琰怎会突然升起这种心思。 思虑之间,他不由疑惑道: “夫人此言何意也?你我膝下已有一女,岂言无后?” 蔡琰一听,却回头叹道: “穗儿为女,日后自要嫁人,如何继承家业?” 秦瑱见此,便知蔡琰是担忧他没儿子,不由越发心疼这个老婆,索性笑道: “无妨,且再生两个就罢!” “若能生的一子,夫人当无忧也!” 实则他只有穗儿一女,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生孩子对蔡琰损害太大,二是因为夫妻聚少离多,没有太多时机造人。 现在既然蔡琰提起,那他努把力,瞄准一些,再生几个却也不难。 可他一说罢,却见蔡琰又摇头道: “妾身并非是要求子,乃为秦家香火虑之。” “夫君一脉人丁稀少,至于夫君,只有独苗,又无兄弟姐妹承继。” “若是夫君无力养之,自然罢了。” “可夫君却是常居高位,自当振兴门楣,多有子嗣,开枝散叶!” “孟子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 “尧舜尚且如此,夫君岂无此虑?” 说到此处,她又拿起了桌上木簪,递给秦瑱道: “再者,生男生女,不随己愿,妾身虽有意,未必能成!” “夫君年已三九,即将而立,若辗转几载无后,又当如是?” “穗儿今方五岁,有夫君在,自不愁嫁。” “但虑我夫妻百年之后,穗儿孤苦无依,又无兄弟帮扶,便嫁与权贵之家,若是遇到难事,便连娘家也无去处,岂不可怜?” “故当寻上几房侧室,妾自多几个姐妹解闷,穗儿也好多些兄弟姊妹帮衬!” “妾知夫君爱妾,不愿提起此事,但妾自嫁入秦氏之后,便是秦氏之妇,虽未见过公婆,却当尽孝,不可坐视秦家衰败!” “但不知夫君何愿,故而相问!” 一番话语说完,她就回过头看着秦瑱,一脸认真的模样。 “不知夫君之意如何?” 而秦瑱被她看着,却是一时哑口无言。 心想自己这个老婆真是被性别所限,屈才了。 不然就论这才学心性,那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一段话,竟然让他辩无可辩,不知该如何回复。 说实话,来到古代之后,任谁不想三妻四妾? 秦瑱是个正常男人,自然会有这个愿望。 可在遇到蔡琰之后,他就觉得这样也挺好。 正是夫妻和睦,一生得一贤妻足矣。 但他没想到,蔡琰这个贤妻会贤惠成这样,贤惠到为了他的香火,让他主动找小老婆! 可越是如此,秦瑱就越是愧疚,叹道: “若如此,岂不知屈了夫人?吾实不愿为之!” 然则他还是小瞧了蔡琰,他一说这话,蔡琰就是微微一笑道: “夫君如此,方才是屈妾!” “夫君恐怕不知,前在相县之时,二位夫人便来访多次,言及夫君无嗣,常有叹息之意!” “可见不只妾身,使君亦有此意,欲叫夫君多有家小!” “夫君岂不知王翦尚且自封,萧何也须自污,夫君乃天下奇才,岂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昔日夫君离曹,妾身不便多言,但今入了使君麾下,又兼使君信重,便当言之。” “须知使君视得夫君乃鱼之得水,可见信重,世间最难得君臣相知。” “可使君如此,难保引人妒忌夫君,长此以往,难免小人为害!” “妾与贞姬皆无家之人,唯以夫君为念,夫君不念家业,妾等又能何顾?” 听着蔡琰此语,秦瑱幡然醒悟,不觉暗道蔡琰之言有理。 实则自从离开老曹之后,他也在反省自身的问题所在。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老曹有错,他这边自然也有问题。 不然何以曹操不忌惮别人,偏偏忌惮于他? 是因为他能力太强?还是因为他威望太高? 说来说去,其实都不是,关键是在于他孑然一身! 因为他没有家族牵制,所以曹操不敢让他掌权,也因为他无欲无求,所以老曹不敢让他外驻! 在这种情况下,加上陈宫这么一个先例,老曹不忌惮他就有鬼了! 而与之相反,如果他是荀彧这样的大世家子弟的话,曹操恐怕就不会这么忌惮了! 毕竟,世家虽然势力更大,可牵扯也很多! 不是谁都能像马超一样六亲不认的。 一人反叛,就要牵连全家,这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而蔡琰说的也很直白,刘备是个好君主,或许不会多疑,但你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多疑! 随着势力越来越大,谁身边都会有几个小人。 不怕刘备怀疑,就怕小人进谗言。 而且,他常年征战,要是真一个不小心出事了,蔡琰和他女儿又能靠谁去? 总不能叫好兄弟徐庶帮他养吧! 虽说徐庶这小子人品好,可他自己却也不愿如此。 故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蔡琰迫切想要给他留后也是正常。 想到此处,秦瑱不由摇头笑道: “果是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是为夫少虑,夫人提点的是!” 说着,他便将簪子插入了蔡琰的发髻上笑道: “然则如今事务繁忙,却是无暇顾之。” 虽说他懂了道理,但现在不是时候,他也没有那个精力。 蔡琰见其同意,自是嗔怪道: “又非叫夫君即日寻来,左右皆需慢慢寻之,只是叫夫君知妾身之意,免得又说妾身自作主张就是!” 秦瑱听得此言,却是咧嘴一笑道: “夫人这话说的,为夫有何事怪过夫人自作主张了?” “家事都是夫人操持,为夫可曾问过一句?” 蔡琰听着,心中自是一阵甜蜜,但随之又道: “妾自知夫君宠溺,但恐日后年老色衰,不为夫君所喜!” 然则她话音未落,便觉腰间一阵瘙痒,却是秦瑱将手一伸,挠起了她的痒痒。 蔡琰受着,自是笑得花枝招展,连忙躲避,上气不接下气道: “哎哟哎哟,好哥哥,且饶了我吧!” 她一连说着,秦瑱这才停下,便即笑道: “让你这般胡说,可知为夫厉害了!” 蔡琰见此,方才捂着胸口,喘着气道: “夫君就会使坏!怪不得瑶儿总说你哩!” 见她说起蔡瑶,秦瑱方才止住玩笑,又道: “说来还未问夫人,我见贞姬似有异处,夫人可知何故?” 他这次回家,便总感觉有些不对,蔡瑶虽然还是以前那般,可却像是心事重重。 终究他老丈人早逝,他这个做姐夫的,怎么也该多关照一下。 而她话一说完,便见蔡琰也止住了笑意道: “正欲告知夫君,瑶儿如此,是有人上门提亲!” “她心中烦恼,故如此状。” “哦?有人上门提亲?原来如此,我还道是何事!” 秦瑱听着,顿时恍然大悟。 他还说蔡瑶怎么改了性子,不想竟然是有人上门提亲。 怪不得要亲自给他做饭了,看来这是想讨好他,让他帮忙回绝亲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说起蔡瑶这个小姨子,其实秦瑱对她的感情颇为特殊。 倒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 因为他拜入蔡邕门下之时,蔡琰年方十三,蔡瑶却才四五岁。 他在蔡邕门下共学三载,自是与两姐妹朝夕相处。 又因当时他才穿越不久,言行举止均和时人有异,时常能拿出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小玩意,给刚刚失去母亲不久的两姐妹带来了不少欢乐。 由此他和两姐妹相处,远比蔡邕的其他弟子来得亲近。 不过那个时候蔡琰已经懂事,和他相处起来小心翼翼。 蔡瑶则是对他十分崇拜,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 所以最先与他亲近之人,是蔡瑶,而非蔡琰。 直到蔡邕回朝,他与蔡家别离了一段时间,再见之时,他就成了两姐妹的唯一依靠。 他和蔡琰结婚的时候,蔡瑶依旧还小,两人之间还是亲昵。 可随着时间推移,蔡瑶逐渐开始懂事,这丫头就变得越来越拧巴。 不仅言行举止越发叛逆,待他也不像之前那么亲热。 秦瑱两世为人,自然知道这丫头的心思。 看似每天和他斗嘴,实则是害怕他这个姐夫不要她这个小姨子。 毕竟蔡家已经无人,蔡瑶虽是小姨子,看似亲近,却是外人,住在姐夫家里,算是寄人篱下。 若是那等没心没肺之人,自然不觉得什么。 偏偏蔡氏两姐妹心思都十分细腻,蔡瑶又处在一个特别敏感的年纪,自然而然心中就会患得患失。 对此,秦瑱的解决办法就是顺着蔡瑶的心思,要斗嘴就斗嘴,要玩闹就玩闹,尽量不让蔡瑶有疏离感。 从各种表现来看,效果自然也不错。 他家这个蔡黛玉虽说心思多样,却也活得颇为愉快,也算他这个哥哥兼姐夫没白费一番苦心。 只可惜女孩儿大了就要嫁人,不知不觉这个小妹妹也到了该订亲的年纪。 作为蔡邕的女儿,自然是不愁嫁的。 只不过秦瑱没想到,会有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上门提亲。 一想到蔡瑶为了避亲就如此服软,自是让秦瑱又心疼又好笑,不由问道: “不知是哪家前来提亲,可付得起咱家的彩礼?” 而他话一说完,腰间便是一痛,只见蔡琰蹙着秀眉埋怨道: “妾自是秦家的人,瑶儿可不是!” “八字还没一撇,夫君就惦记上彩礼了?” 面对老婆如此,秦瑱自是嘴角一扬道: “那是自然,我虽是个姐夫,却也是兄长,如今丈人去了,正是长兄为父,彩礼自当由我做主!” “若是我不收,贞姬嫁过去受了欺负又当如何?” “这虽是彩礼,却也是保护费!” “又在胡言乱语!” 蔡琰自是一阵嗔怪,不过转而又笑道: “即收了彩礼,你可得置办嫁妆!” “照夫君之言,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父亲无子,夫君这个蔡家女婿可就瑶儿娘家人了!” “那是自然,有为夫在此,管保无人敢欺辱贞姬!” 秦瑱又和老婆说笑了几句,这才正色道: “说罢,到底是何人提亲,我料此人必不简单,不然夫人不会如此!” 蔡琰见此,自是一叹道: “自如夫君之言,这求亲之人,却不简单,乃是使君之妻糜夫人!” “嗯?是糜夫人前来求亲?她与何人求亲?” 秦瑱听着,自是眼睛一眯。 说起糜夫人,他倒是也见过,传承了糜家的俊美基因,自也是个娴淑女子。 只不过相较于甘氏,心思更多的样子。 既是糜夫人来求亲,那就可能是给糜家求亲。 可无论是糜竺还是糜芳都有正妻,总不能把他小姨子说去当小老婆。 糜竺倒是有一子糜威,但这小子年纪还小,理论上也还没到结婚年纪! 不是糜家的话,难道是老刘? 可老刘没儿子啊,女儿倒是有两个,年纪都还小。 不是糜家,也不是老刘,那顺位下去,就只有关羽了! 想到此处,他又皱眉道: “莫非是给关平求亲?” 而他一说出这话,蔡琰便点了点头道: “夫君猜的没错,正是给关平求亲来了!” “不过夫君也别误会,这非关将军之意,只是糜夫人提了一次!” 说着她便将事情的全貌说了出来,原来是之前他们移居相县之时,秦瑱和老刘南下出征。 不知是不是老刘授意,甘夫人与糜夫人便经常来探望蔡琰。 说是怕秦瑱出征,蔡琰一个人在家无聊,前来陪伴。 蔡琰自是蕙质兰心,知道刘备是有意借她拉近和秦瑱的关系,然则她实际上也有意给秦瑱扩展人脉,索性也常去府内拜见。 于是一来二去,三女竟然成了闺中密友。 尤其是糜夫人,本就是大家闺秀,知晓蔡琰才学了得,时常与蔡琰讨教琴技。 在两个两位夫人的介绍下,蔡琰又结识了糜竺的夫人方氏、糜芳的夫人曹氏,以及关羽的夫人胡氏。 由此正式进入了刘备麾下群臣的贵妇圈子。 而这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讨论丈夫儿女,忽有一日,胡氏突然叹气,说是自己儿子关平年将及冠,却还未订亲。 由是众女自是开始出谋划策,结果讨论到了蔡瑶身上,发现蔡瑶也还未订亲。 这一下胡氏可算是发现了新大陆,她本是乡下农妇,不知道什么诗书礼义,但也知道蔡邕大儒之名。 又兼秦瑱一来便身居高位,可见必然不凡,便有意结亲。 但她和蔡琰又不熟,没有共同语言,便只能央求糜氏来说亲。 糜氏自知此事不妥,但架不住胡氏恳求,只得又给蔡琰提了一句。 而这一下可就把蔡琰给难到了。 关平这小子,她也没见过,可既然即将及冠,年龄上是合适的。 其父关羽也是刘备麾下重臣,其人忠勇好义,她妹妹嫁过去,也不算辱没。 关键在于秦瑱和关羽是同辈,蔡瑶又是秦瑱的小姨子,这要是把蔡瑶嫁过去了,岂不是差辈分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这件事她不能答应,却也不好拒绝! 因为关羽知理,胡氏却不知理,她要是直接给否了,若是胡氏吹吹枕边风,又叫关羽以为她蔡家看不上关家,岂不是又叫关羽和秦瑱生怨! 所以饶是蔡琰聪慧,也只能推脱还需问过秦瑱的意见。 这才出现了秦瑱回家这一幕。 秦瑱听罢原委,自是摇头笑道; “果真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我还道何人将我家才女夫人难成这样,不料竟是这般琐事!” 见他笑着,蔡琰自是不悦道: “女人家的事情,夫君那里知晓,只道是琐事不放于心,妾身却难做人!” 见其难得小女人模样,秦瑱自是将其抱在怀中好生安抚。 直到把媳妇儿哄得再度展颜,方才问道: “那此事夫人多半是已经告知贞姬了?” 蔡琰在他怀中依偎着,柔声道 “终究事关终身大事,妾身就这么一个妹妹,岂能不告?” “虽说妾知夫君不愿强迫,可她总是如此也不是办法,是该让她知道些许事情,也免得整日这般没遮没拦!” 秦瑱听着,也知蔡琰这是恨铁不成钢,不由暗叹封建社会禁锢。 若在后世,不结婚就不结婚呗,顶多父母唠叨,女子在外也能求生。 可在这个时代,结婚却成了女人唯一的任务! 不结婚就是大逆不道,饶是蔡琰这种才女也脱不出这框架。 思虑之间,他不仅又问道: “那依夫人之见,要为夫如何处置?” 而他话一说罢,蔡琰就窝在了他怀里,嘟囔道: “还能如何处置,看她这样,必是不愿结亲的!” 说着,她又抬起了头来看着秦瑱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妾倒想问问夫君想要如何处置?” “这丫头自小随你,说个什么婚姻自由,妾倒是想看看夫君准备如何应对?” 也是和秦瑱处多了,蔡琰私底下小表情也有不少,虽少了几分端庄,却显得颇为灵动。 看着那双大眼睛,秦瑱一咬牙,拦腰便将其抱起道: “她不愿嫁那就不嫁,丈人将你姐妹托付于我,我说让她自由择夫,那便与她自由,若不愿嫁,养她一辈子又有何妨?” 说着他又朝着榻边行去。 蔡琰被他突然抱起,自是惊叫一声,见他又朝床榻行去,顿时又红了脸庞,紧紧抓着秦瑱道: “夫君又要为何事?” 随之便见秦瑱一脸正色道: “振夫纲!” 也是许久不见,他好好问话,蔡琰竟然揶揄他,这要是不振振夫纲可如何了得! 而蔡琰见之,自是又羞又恼,只得闭眼咬牙道: “好个登徒子!” 但却也不反抗,索性任他施为。 他夫妻的闺中之乐自不言语,下人见得主君夫妻不出,自不打扰。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对夫妻方才行出屋外。 不过与入时相比,蔡琰自是满脸潮红,脚步虚浮,又令人准备热水洗浴。 秦瑱则是越发红光满面,行出内院,直至耳房洗浴,换上了一身青衣,来到了正厅。 因是折腾了许久,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一入正厅,又见蔡瑶满脸羞红的带着小穗儿候在此处。 见得蔡瑶如此模样,秦瑱心知必是被小姨子听到了什么。 不过他脸皮厚,倒也不在意,只是抱起了女儿,对其笑道: “正欲享用贞姬庖制饭食,怎的天黑不见做饭?” 蔡瑶听着这话,自是站起身来朝外行去,路过他身旁,自是又骂了一句坏人,这才朝着厨房行去。 唯有小穗儿不知何故,一脸好奇道: “爹爹,姨娘骂你作甚!” 秦瑱听着,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笑道: “爹爹也不知何故,穗儿可知啊?” 他自是存心逗弄,不料小穗儿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便道: “定是爹爹和娘亲玩闹不带姨娘,这才骂你!” 一听这话,秦瑱自是啼笑皆非道: “这话可说不得,爹爹和娘亲刚才可没在玩闹,带不得小姨!” “若叫她听了,定要打你!” 小穗儿一听,便是一努嘴道: “爹爹骗人,只有娘亲会打我,小姨才不会打我!” “好个记仇的小家伙!” 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秦瑱自是一阵开怀。 当下自是不再多想,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逗女儿玩。 如此等了一会儿,蔡琰也换了一身衣服行来,才见秦瑱,自是又没好气。 但她知道秦瑱要处理蔡瑶的事情,也不多言,又带着小穗儿往后院行去。 就这样,没过多久,蔡瑶的饭菜便给秦瑱端了上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少女心事,大才前来 蔡瑶给秦瑱做的饭菜,一共是三菜一汤,分别是炒鸡蛋、炒苋菜、烤肉串、野菜豆腐汤。 她之所以会想着以此讨好秦瑱,就是因为只有她做的饭菜,才和秦瑱的心意。 至于她做菜的手艺,实际上还是师承秦瑱。 当年秦瑱穿越过来,最不喜欢的地方有两点,一是上厕所,二是吃饭。 厕所是因为这个时代皆是旱厕,味道感人,清洁还需使用厕筹,十分麻烦。 至于吃饭,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饭菜确实称不上美味。 由于没有食用油和铁锅,自然就不存在炒菜这一个烹饪方式,故而这个时代的主流烹饪,是蒸和煮。 富人家庭还好点,盐管够。 但穷人家庭就难了,清汤寡水,味道极淡。 似秦瑱刚来的时候,就过了两三个月的苦日子。 直到拜入蔡邕麾下之后,通过一些手段赚了不少本钱,方才改善了生活。 由此,也就将炒菜这种技法给带到了蔡邕家中。 没有菜籽油,就用猪油,没有铁锅,便造石锅。 一来二去,自是也教会了蔡琰姐妹。 但由于蔡琰不喜此道,反倒被蔡瑶发扬光大。 寻常厨师即便教会了,也没有蔡瑶所制这般好吃! 故而秦瑱要想吃顿好的,除了亲自下厨,便只有让蔡瑶动手了。 偏偏蔡瑶这妮子性子懒惫,反倒让秦瑱少有品尝的机会。 此时见得饭菜端上来,秦瑱便即满意的一笑道: “香味扑鼻,可见贞姬厨艺有所长进啊!” 蔡瑶这会儿也恢复了往日模样,一听这话,便昂首自得道: “那是当然!本姑娘的手艺那还用说!” 说着,她便将筷子放上案桌,顺势就站在了秦瑱的面前,眼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秦瑱见之,顺势提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送入口中,随之便装作极为美味闭上眼道: “如此美味,当是天上才有,地上却是难见!” “贞姬好一双巧手!” 说完,他方才睁开眼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蔡瑶。 而蔡瑶见之,心中自是欢喜,嘴上却不饶道: “姐夫如此,定是哄我!” “若是不信,你来吃点?” 秦瑱将筷子朝着她一递,蔡瑶见状,自是一喜,随之又嫌弃道: “谁要与你用一双竹梜!” “你自己吃便是!” 言罢,她却身子不动,就立在其身前。 见得此状,秦瑱便知想要这丫头主动开口却是难了,只得装作不在意的一笑,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吾闻昭姬言说有人向你提亲?” 而他这话一出,蔡瑶便是身子一震,低下了头去: “姐姐都与你说了么?” 秦瑱见之,点了点头,轻笑道: “昭姬今日已与我言之,故让我来问你之意。” “那关坦之我也见过,生的也是一表人才,不知小妹是何意啊?” 他本想逗弄两句,没想话一说出,蔡瑶却抬起了头,满脸伤感道: “姐姐、姐夫可是不要我了!” 说着这话,她眼睛扑闪扑闪,眼泪簌簌往下掉去。 秦瑱一看,心想过头了,急忙起身道: “这是何故,怎就哭了。” 他忙行下座来,拍着蔡瑶肩膀道: “不愿嫁就不嫁,姐夫和你姐怎会不要你!” 可他一过来,小丫头就将他一把抱住,哇哇大哭道: “姐夫休要诓我.呜呜必是姐姐怨我生事,姐夫也不喜我.呜呜呜.故要送我出门。” “又要我去嫁人呜呜呜送走了我呜呜姐夫也不碍眼,是也不是?” 秦瑱自是没料到蔡瑶反应如此剧烈,见她这般激动,不由轻抚其背道: “傻丫头,整日瞎想何事!” “昭姬虽常说你,却是一番好意,因她是长姐,丈人早逝,怕你误入歧途。” “我虽是你姐夫,亦是看你长大,待如亲妹!” “丈人生前待我如子,又将你姐妹托付,你我本是一家,是你非要言甚内外!” “也是我的不是,知你不欲出嫁,尚且如此嬉笑。” “实则姐夫已打定主意为你回绝,方才言语皆是逗你,切莫哭了,咱不嫁就是。” 他说话自是轻声细语,如此说了一会儿,只觉蔡瑶哭声渐渐减小,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抽了抽琼鼻道: “真的么?” 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秦瑱点头笑道: “真的,比真金还真!” “我家贞姬如此可爱喜人,若就这么把你嫁了,姐夫还舍不得呢!” 说得兴起,他自是将手在蔡瑶鼻子一点。 蔡瑶见状,这才吸了吸鼻涕,可怜兮兮的道: “姐夫不准诓我!” “必然不敢诓你!” “我不信!除非你发誓!” “好,我发誓!” “算了,不要你发了,我信你还不成么!” 几句话说下来,蔡瑶这才相信秦瑱不会把他嫁出去。 而秦瑱见她情绪逐渐稳定,不由笑道: “既然信了,还不放开姐夫?” 说实话,他小时候没少抱蔡瑶,但现在终究有男女之防,故而甚少亲近。 现在蔡瑶这般举动,自然有些逾矩。 他这一提醒,蔡瑶自是反应了过来,小脸顿时一红。 可她与蔡琰不同,心中害羞,却不承认,索性抱得越发紧了。 将头往秦瑱胸膛一埋,瓮声瓮气道: “我就不放!” 面对蔡瑶如此撒泼,秦瑱一阵无奈,见得左右无人,也只得任由她这么抱着。 正是孤男寡女,又是夜间,二人沉默不语,气氛自然就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蔡瑶自然不动,可秦瑱心里慌呀。 心想知道的,自己这是在安抚小姨子,不知道的可怎么想? 若是蔡琰突然回来,看到此景,又当如何解释? 他自是无心于此,就怕蔡琰恼怒。 可奈何蔡瑶这丫头心思敏感,又怕挣脱,再惹丫头苦恼。 一时只觉身上有些燥热,但觉时间难熬。 不过这时,却见蔡瑶猛然抬起了头来,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见得此状,秦瑱不由咽了咽口水: “你又要为何事?” 但他如此一说,便见蔡瑶羞红了脸,小声嘟囔道: “姐夫,你那个.” 说着,又将秦瑱放了开来,撤退一步,别过头去,似在掩饰尴尬。 秦瑱一见,自是暗道不对,低头一看,暗道坏事。 不知不觉,竟然起了反应,虽是不由自主,但却着实不该。 他生怕蔡瑶误会,忙道: “贞姬你听我解释!” 话还没说完,却见蔡瑶猛然回过头,眼中似有水汽。 秦瑱还以为他又哭,一时慌了,刚想说话,不料这丫头咬着嘴唇道: “姐夫,要不你把我娶了吧!” “什么?”秦瑱一时呆愣当场。 却见泪水又在她眼里打转道: “我自知姐夫独爱姐姐,然则我自小便与姐夫相识,不愿离了姐姐姐夫,便是穗儿,我也不舍!” “现在虽是姐夫愿为我辞,来日必有别家求亲!” “不若姐夫娶了我,如此一家团聚,再不分离,可好?” 她说这话,自是极为委屈,楚楚可怜。 然则秦瑱看着,却是言语一滞道: “这怎可使得,我已娶了昭姬,若再娶你,如何与丈人交代?” 蔡邕的女儿,当然不能给人做小妾,蔡琰都嫁给他了,蔡瑶自然不能再嫁与他! 可蔡瑶听着,却抹泪道: “姐夫如此,定是欲叫我走!” “可见方才是诓我!” 秦瑱看她如此,不由心中一叹,谁说古人就好惹了,别的不说,就他这小姨子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他寻思也没给这妮子讲过几次红楼梦啊。 怎么生了个黛玉和尤三姐的脾气! 现在可好,若他应了,不好和媳妇交代。 若他不应,蔡瑶这里铁定是哄不好了! 思来想去,他便一阵头疼道: “可昭姬如此疼爱于你,怎会愿你随我?” “你这般让我如何与她交代?” 蔡瑶见他松口,自是心中一喜,忙道: “我自去和姐姐纷说就是!” 而她这般,秦瑱自是摇头道: “罢了,还是我去言说,你也莫要多言!” 与其让蔡瑶去说,还不如他自己说呢。 他自己说,好歹有主动权,若是蔡瑶去说,蔡琰指不定要误会是他指示呢! 他这么一说完,蔡瑶自是破涕为笑道: “我就知姐夫对瑶儿最好!” 说着,竟是又转身来搂了秦瑱一下,又极为害羞的捂脸而去。 看着蔡瑶离去的背影,秦瑱只觉一阵无奈。 心想这丫头还不懂事,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如此胡闹,却添他的麻烦。 思虑及此,看着桌上饭菜,却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径直朝着后院行来。 回到房间,却见蔡琰不见,他知定是哄女儿睡觉去了,只得在房中默默等待。 这么等了许久,忽听门吱呀一声响起,又见蔡琰行了进来。 见他躺在床上,蔡琰便又问道: “不知夫君可与瑶儿说了?” 秦瑱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蔡琰见之,自是奇怪道: “夫君为何不言?” 她上前直接坐在了榻上,又盯着秦瑱道: “莫非贞姬又惹了夫君生气?” 见她如此模样,秦瑱这才摇头叹道: “此事说来,实难启齿!” 他心想瞒也瞒不过去,索性直接将发生了何事与蔡琰说了一遍,随之又沉声道: “这丫头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他为了不惹媳妇儿生气,正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可蔡琰见状,却是噗嗤一笑道: “夫君还好意思说,若非你招惹来,她又怎会如此?” 秦瑱本以为蔡琰会恼怒,没想她会如此反应,不由奇道: “贞姬如此,夫人不恼?” 蔡琰见之,自是笑道: “夫君太过看轻妾身,君是何意,妾何不知?” “我看夫君自是乐得如此,只是怕妾身恼怒罢了。” “至于贞姬,妾早知她意属夫君,故不愿嫁。” “既是如此,不妨遂了她意,我姐妹共事一夫,也无不可!” 她是何等冰雪聪明,怎会看不出蔡瑶之心。 实则在她看来,嫁给秦瑱,也是自己妹妹最好的归宿。 因为蔡瑶的脾气说白了有点任性,即便真肯外嫁,来日肯定也会受气。 与其嫁出去受气,那倒不如嫁给他夫君。 姐妹同嫁一人,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她这也不可能像个老顽固一样强迫自己唯一的妹妹。 想到此处,她自是又看向了秦瑱笑道: “就是不知夫君到底何意,也不知妾身猜对没有!” 秦瑱看着她那张笑容,不禁老脸一红。 姐妹花,养成系,这谁能拒绝啊? 但是看着蔡琰这般,他不由暗道,媳妇聪明是好事,但也不全是好事。 有些事情,真真就是瞒也瞒不住。 如此想着,他又吹灭了灯火,自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瑱梳洗罢之后,就朝着郡府行了过来。 因他知蔡瑶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关键节点在于刘备身上。 毕竟是夫人间开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但要想不引起误会,就要和刘备讲清楚。 可他一道郡府之内,刚一见到刘备,便见刘备带着一个青年对他笑道: “军师来的正好啊,我来与军师引荐一下,这一位便是子扬所荐之才,鲁肃,鲁子敬!” 听到这话,秦瑱自是一异,把事情给忘了大半,他的家事是小,国事是大。 若非刘备提起,他险些忘了刘晔已经带着鲁肃归来。 这可是汉末少有的战略型人才,可得好好见见! 想着,他便将目光移到了鲁肃身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见鲁肃,苦逼孙策 说起鲁肃其人,在演义里可是被黑得够惨。 明明是个文武全才,却被描绘成了毫不出彩文士,似乎没啥亮眼之处。 实则其出身巨富之家,性豪爽,好施舍,甚得乡里人心。 眼见乱世将至,即变卖田地,大散财货,赈济贫困,交结士众。 自少气度不凡,善谋划,好为奇计,又学击剑骑射之术,身材颇为魁梧。 此时经得刘备引荐,秦瑱定眼一看,不由暗道好家伙,这哪儿是个什么文士,分明就是个猛将模样。 只见其虎背蜂腰,肩膀极宽,方脸短须,竟比刘备还要壮上一些。 他正思虑间,便见鲁肃对他躬身一行礼道: “在下鲁肃,见过军师!” 实则秦瑱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秦瑱。 不打量还好,一打量起来,便是惊讶不已。 也不是秦瑱帅的太过出彩,而是秦瑱属实有些太年轻了一些! 算起来,秦瑱也就比他大两岁,可模样看起来竟然比他还要小。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已经纵横中原数载,辗转于诸侯麾下,闻名于天下。 与之相比,他倒是一事无成。 虽然结交了不少大人物,可论起成就,那是远远不及的。 思虑之间,他自是不敢小觑,忙将腰弯得更低了一些。 不过秦瑱见此,却不敢托大,忙上前抓着鲁肃的手笑道: “早闻君名,不得一见,如今观之,果是风采不凡。” 如此说着,他又对刘备笑道: “吾观此状,主公定然已知子敬之才矣!” “不知可如子扬所荐一般?” 要知道他今天来得挺早,看二人这模样,昨夜必是‘同塌而眠’了! 这也是他佩服刘备的一点,不管多忙多累,只要是个他看重的大才,必然要睡一次,以示亲厚。 而他这么问话,就是想看看鲁肃现在在老刘心中是个什么地位。 如果真的探出了才干,知道这人了不得,那他自不用多说。 要是没探出来,他还得找找机会给鲁肃展示展示。 可不能让老刘给鲁肃给放走了。 刘备自不知秦瑱所想,还以为秦瑱是问他鲁肃这人能不能用,当下便笑道: “军师昨天归家,自是不知!” “备昨夜可是与子敬彻夜长谈,收获良多!” “子敬实有国士之才。” 当下又将秦瑱昨天回家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在昨天秦瑱归家之后,刘备也回到了府内,见过两位夫人和女儿之后,又见刘晔前来拜访。 刘备不比秦瑱,他一听到刘晔前来,便知这侄儿多半是把鲁肃给自己带来了,于是衣服都没换,直接出了府来。 一出门就看到了刘晔还有在一旁颇为忐忑的鲁肃。 实则他第一看到鲁肃,感觉也和秦瑱差不多,只觉这年轻人像个武将多过文士。 但因为刘晔极力推荐,他自也邀请二人进入府中。 结果一谈才发现这个鲁子敬了不得,看起来颇为粗犷,实则胸有韬略。 论起当今大势,便见鲁肃侃侃而谈道: “当今天下大势,群雄并起,以曹袁为最,袁绍雄踞三州,曹操立足中原,虎踞关中。” “两家一南一北,早晚必有一战!” “今使君得天时而败袁术,拥地利而据淮南,独缺人和不得伸展!” “故当趁今大旱之时,息战收兵,救济灾民,广纳人心,东联吕布,北和曹操,先灭袁术,再图江东。” “待得北地大战一起,便可观其势而论西进北上!” “如此,进则取中原,迎天子,退则取荆、益二州,划江而治,大业指日可待!” 刘备一听,心想这不就是秦瑱给他规划的争霸之路么! 须知此策在他麾下唯有徐庶知晓详尽。 鲁肃一个外来之人,见识竟然和秦瑱相同,其才干还能差了。 当下自是拉着鲁肃和刘晔聊了许久。 直至夜间,刘晔熬不过去,就此告辞,鲁肃则是被刘备留在府内聊了一夜。 这一聊可把刘备聊嗨了。 因为他发现鲁肃这小子不仅精通大局战略,在排兵布阵,兵法谋略上自也见解独到,可谓将帅之才! 发现此事之后,可把刘备给高兴的。 这不,天色刚亮,就准备把鲁肃介绍给秦瑱认识。 结果还没唤秦瑱呢,秦瑱自己倒是跑了过来。 故而说到此处,刘备又看向了秦瑱笑道: “说来还不知军师何至于此?” “如今方才归家,不当多陪陪妻小?” 他也知秦瑱恋家,心想给秦瑱放几天假,没想到才过一夜,秦瑱又来上岗了! 如果不是有事情的话,应该不至于此! 但他这话一出,秦瑱便是言语一滞,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解决私事的。 毕竟董事长都在这连夜操劳,他一个执行总裁只顾家事不太妥当,思虑了一会儿,索性笑道: “倒也不是大事,乃思玉玺尚在军中。” “眼下曹操虽去,我军却不可怠慢,当思一人出使朝廷,将玉玺归于天子。” 没错,直到现在,玉玺也还在他们手上。 之前说着已经遣使朝廷,那是在诓老曹,实际玉玺一直留在刘备这里。 因为献玉玺不是一件小事情,沿途需要兵马护送。 而且这个使者也不能随便派,需要通过这件事来给他们达成一定的政治目的。 故此秦瑱就让老刘先悄悄收着,等回来商议之后,再决定怎么将玉玺献上。 他是以此掩饰,就此提出,刘备却是上了心,忙点头道: “此事确实可虑,但不知军师以为何人出使为妙?” 秦瑱见状,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出使之人暂未定也,不过我虑子扬为行事稳妥,又是宗室之后,由他献上玉玺更为妥当!” “不过此去许都路途遥远,子扬来回奔波,难免辛苦。” “趁着子敬在此,不妨邀子扬前来议一议,也好定下此事!” 刘备听着,心想刘晔出使倒是也可行,一则现在局势复杂,刘晔胆大心细,可以灵活应对,二则刘晔身份特殊,入了朝中面见天子也好说话。 而事情也就像秦瑱说的一样,刘晔自从入了他麾下就没闲过。 刚刚拉来鲁肃,又要出使朝廷,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如此想着,他就派人前去寻找刘晔前来议事。 趁着刘晔前来的空荡,秦瑱便和鲁肃拉了拉关系。 终究以后就是同事了,大家拉进关系,没啥坏处。 当下他自是拉着鲁肃问起了家庭状况,是不是把家小给带来了,以及北上时的经历。 鲁肃也知秦瑱位高权重,有意交往,自是将这些情况一一道来。 而秦瑱一听,便是一阵后怕。 原来在他们这边关注到了鲁肃之时,周瑜那边其实也在拉拢鲁肃。 事情这般,自需从孙策那边说起。 却说孙策当日被他们击败南下之后,又收到了江东生乱的消息。 孙策闻之,自然大怒不已,急忙挥军南下,返回江东平叛。 又因兵力不足,便听了周瑜建议,先停驻石城,调令孙贲、孙静、吴景等人率兵前来合兵一处再行东进。 但援兵还未抵达,就收到了吕布的来信。 打开一看,可把孙策气得够呛,因是之前他派秦松说服吕布,却被秦瑱反将一军,导致秦松留在了吕布军中。 秦松一个文人遇到吕布,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直接被吕布强行留在了军中。 无奈之下,只得给出条件,让吕布帮他要回家小。 于是吕布索性就给孙策发了一封信件,直接讨要秦松的家室。 若是别人写信定是好言相劝,但吕布这货写信就喜欢耀武扬威,一如之前写给袁术的嘲讽信件一般,吕布在信中可把孙策一阵嘲讽。 大意就是:我吕布本无意与你个小辈为难,可惜你这小子没点眼力,竟然联合曹操想弄我。 我吕布没啥本事,就是打仗厉害,你何苦与我为敌。 现在可好,你麾下两万大军在哪儿呢? 听说还有几个武将死了,何必呢? 自古以来,离间之计总不少有,但你派人前来离间,也不知好生谋划,倒是连累秦先生陷于我军中。 我看秦先生不错,又是徐州人,有意重用。 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人家小送过来,要没良心也就算了,等我有空亲自到江东讨要。 这一封信件自是装逼嘲讽阴阳怪气,无所不用其极。 明明是要人家小,却是威胁连带恐吓,端的理不直气也壮。 孙策看得信件,差点没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即拔剑就高呼道: “吕布老贼,若不杀汝,我孙策誓不为人!” 当下就想着家不回了,想着直接杀去徐州,连带陈瑀、陈登、吕布三个一道给杀了泄愤。 还是张纮、周瑜等人连连苦劝,方才止住。 可止住了之后,问题又来了,秦松的家小到底该不该送过去? 你要说不送吧,人家秦松又没做错,劳心劳力,还被抓做俘虏,不得已才就范。 你要说送吧,孙策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他的谋主,不仅被吕布给按下了,他还要送去家小,帮吕布稳住秦松的心。 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牛头人呢? 而且相比刘备来说,吕布这才是真黄毛本毛啊! 刘备和秦瑱,那是情投意合,双向奔赴。 吕布这却是强迫加威逼,明晃晃把他孙策当苦主啊! 孙策这一生要强的性子,怎么能忍下来! 因而孙策一度陷入了苦闷之中,沉思了整整一天。 最终咬着牙才决定把秦松的家小送过去。 实在是不送不行,要是不送,麾下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不过,为了保全自己面子,他的原话是这么解释的: “今文表陷于敌手,皆吾之过,即已让其犯险,何必又害其家小?” “且送其家小北上,懈怠吕布之心,待来日江东底定,吾亲自率兵北上徐州,诛杀吕布老贼,再迎文表归来!” 众人见其如此,自是赞道孙策果为仁主。 但其中酸楚,唯有孙策本人知道。 一连几日长吁短叹,想着自己命途多舛。 周瑜看着自己兄长如此,自然过意不去,于是就想到了自己好友鲁肃,给孙策道: “今失文表,兄身边谋主有缺,我荐一人,谋略了得,文武双全,可补文表之缺!” 孙策失了秦松,正在伤感,一听还有这等人才,自是大喜,忙叫周瑜去将其招来。 周瑜本想亲自前往招揽,可奈何江东局势不容许,索性写了一封信件让人交给鲁肃。 在刘晔抵达之前,鲁肃便收到了周瑜之信。 虽然因为秦瑱的影响,导致鲁肃和周瑜没有加深交流的时间,可二人交情却也匪浅。 他思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孙策前来招揽,那他索性先南下看看。 但还没动身呢,刘晔这边就亲自来到了居巢。 一听鲁肃准备南下,刘晔可就急了,忙对鲁肃道: “孙策何许人也,国之大贼!” “其父先匿玉玺,后从袁术,昔日策继其业,乃助纣为虐,今虽背袁,却不归顺,可见割据之心。” “君有匡济之才,岂可委身于贼?” “因是刘使君至于淮南,闻君之名,特令我来相诏。” “今天下群贼尽起,吾子姿才,尤宜今日。” “使君亲贤贵士,纳奇录异,必兴汉室,正是攀龙附凤驰骛之秋,君在于此,岂无意乎?” 鲁肃听得此言,心想这话倒也没错。 汉室若不可扶,他自当寻一明主,但如今刘备异军突起,足见龙凤之姿,汉室或能再兴。 眼下江东的情况确实糟糕,孙策又被刘备所败。 两相比较之下,自是投刘备更为妥当! 如此想定,他自是不再犹豫,回了周瑜一封婉拒信件,便带着家小便朝寿春行来。 于是,不经意间,本来就已经够苦逼的孙策又被截胡了一次。 第一百三十五章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水军之难 刘备自然不知刘晔南下之后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此时听到鲁肃亲自口述,一时心中自是感动,握着鲁肃的手道: “若非军师问起,备尚不知还有这等故事。” “子敬与那周公瑾即为好友,今投于我,日后必要与之为敌,岂不是叫子敬为难?” 老刘身为大汉魅魔,自是无时无刻散发自己的魅力。 即便鲁肃已经十拿九稳,还是以此为鲁肃考虑。 而鲁肃一听,便觉刘备果然仁厚,当下便对刘备表忠心道: “肃与公瑾为好友,志却不同,他与那孙策自小相交,不得离之,只得走上歧路。” “在下虽为商贾之后,却也世代受国之恩。” “今值国之大难,群雄并起,见主公匡扶之志,自当相随,岂可因私废公!” “主公放心,莫说与公瑾为敌,便是公瑾当面,肃亦不改此心!” “只愿以身报国,终不背德!” 秦瑱在一旁见之,自是笑道: “子敬乃君子,那周公瑾亦非俗人,终是各为其主,又岂有为难之理!” 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是暗笑这鲁肃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他明明记得鲁肃对孙权说过,汉廷已不可复,当趁此变局剿除黄祖,进伐刘表,尽取江南,称帝建号以取天下。 反倒是孙权表示你老哥真敢说,但我不敢做,我坐镇江东,只是想兴复汉室。 这其中自然有孙权的权谋之故,可鲁肃却算不得什么汉室忠臣。 结果现在到了刘备麾下,反倒口口声声匡扶汉室。 可见鲁肃亦是个通透圆滑之人,而非老实忠厚之辈。 但心中如此想着,他却也理解鲁肃的心态。 就和糜竺一样,鲁肃同样是个投机者,因为他们的家世在这里摆着。 不投机,那就没有任何进入士人圈子的机会。 所谓的乐善好施,无非就是借用钱财来换取名声! 只不过鲁肃没有糜竺胆子大,糜竺是那种看准了就下大注,不成功便成仁的角色。 鲁肃却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性子。 而也正是这种性格,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为大将之人,不是说你要有多少谋略,要有多勇猛,而是要足够稳,错误犯得越少,胜利的机会就越大!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正是如此! 鲁肃这般,正是他们现在需要的水军帅才。 思虑至此,他便又对刘备笑道: “不知主公可已将我军欲建水军之事告知子敬?” 刘备一听这话,便即反应过来,摇头笑道: “尚未告知!” 他这边一心面试人才,还没机会问问鲁肃的志向。 而鲁肃一听这话,眼中便是精芒一闪,他心知这一次刘备召自己前来,定然是刘晔推荐。 可刘晔也才刚入刘备麾下,平白无故自然不会推荐他。 因而他知道,刘备这一次找他前来,恐怕是要委以重任。 故而昨天一见了刘备,就给刘备规划了一个战略,让刘备知晓自己的本事。 不过终究刘备欲与他何任尚且不知,现在一听秦瑱这个意思,似乎有意让他统领水军? 这可是一个实打实的重任啊! 思绪之间,他索性对刘备问道: “依军师之言,主公莫非有意训练一支水军,图谋江东?” 刘备见其问话,也不掩饰,直言道: “吾也不瞒子敬,实则此次召子敬前来,是因我军之前收了郑宝部众,军师便谏以彼等兴建水军!” “可我麾下并无这等善于水战之将,故而询问子扬。” 他自是又将征召鲁肃的原因说出。 鲁肃一听,心中自是一凛,不由暗自看向了秦瑱,心道这个军师果有远虑。 如今刘备才取淮南,就准备练水军,可见在他献计之前,秦瑱就早早定下了取江东之策! 再一想想刘备这一系列征战历程,就可知远在沛县之时,秦瑱就已经给刘备规划了一个庞大的战略。 现在这一切形势,不过是依照秦瑱的战略在一步步前进罢了。 能策划战略,并且带着刘备一步步走到现在,这种鬼才,怪不得刘备会如此信任! 而惊讶之中,他又是一阵庆幸。 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刘备在战略上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阶段,接下来恐怕要进入扩张期了。 孙策麾下的江东,明显就是下一个战略目标。 若是没有刘备,孙策定鼎江东是没有问题的。 但现在多了一个刘备,变数就出现了。 显然刘备军正在蒸蒸日上,而孙策却是直转而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投江东那就是一条死路,跟着刘备方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思虑建立水军这件事,思考了一会儿,便即叹道: “若说军师建立水军之见,实属深谋远虑!” “主公欲让在下练水军,也自无不可!” “然则主公须知,水战不比陆战,两军相争,不在兵马多寡,而在于战船之上。” “眼下孙策已经占据江东,手上握有数千水军,至庐江往东,皆为孙策所控!” “而这扬州造船之家,又在吴郡丹阳等地。” “我军在巢湖练兵,必然瞒不过孙策,他也不须来犯,只需把住战船一项,我军便难成军矣!” 说实话,他是真想给刘备练上一支水军。 毕竟一旦成功,他就能一步登天,成为刘备手下重臣。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倒是想练兵,但没有战船,练了水兵又有何用? 听着鲁肃之言,刘备自是眉头一皱。 他本以为有了鲁肃,水军也就手到擒来了,没想到有了将领还不够,还需要战船! 思虑之间,他不由沉声道; “既然不能购买,那我军自己招募船工打造战船如何?” 他思虑孙策能把控船只来源,那我自己造不行么? 但鲁肃一听,便摇头道: “主公有所不知,战船不是说造就造,若是小船,无需船工,在下领人便能造出。” “水战之要,在于大船,尤其是楼船、斗舰,一船便可载数百人。” “似这等大船,须得三五载方才可造!” “若不从造船之家购买现船改制,等我军水军成军,恐怕得数年之功!” 他常年居于淮南,对于水战也有研究。 在他看来,水战就两种攻击方式,一是互射,二是互撞。 虽说用兵之道各有不同,但攻击手段只有如此。 打这种仗的关键,不在于将士有多勇猛,而在于主力舰有多少。 主力舰越多,战力自然越强。 而问题就在这里,刘备要取江东,不是一个长久战略,最多明年,刘备就可能动兵。 等上三五年,黄花菜都凉了! 刘备听着这话,自是将眉头皱在了一起,思虑之间,他看向了秦瑱道: “若依子敬之言,我军欲建水军,恐怕难了!” 看着老刘如此,秦瑱便好奇的问鲁肃道: “楚江横立江南,纵横千里,总不至于只有江东造船!” “广陵与荆州等地,难道无船可买?” 鲁肃闻言,便即回道: “回禀军师,广陵与荆州自是有船!” “可广陵至此,须经吴郡北岸,孙策多有水寨,我军买船恐有被劫之危。” “荆州亦是如此,从荆州至此地需经过丹阳郡,沿水数百里,亦有孙策探哨!” “从这两处买船,断难运至巢湖之地!” 秦瑱听着,不由站起身来沉吟道: “若依子敬之言,实则关键不在无船可用,而在于孙策之势已成,把控长江水脉,我军买了战船,也无法将其运至巢湖!” 这个问题他之前倒是没考虑过。 因为他对水战实在不了解,对孙策的水军状况知道也不甚详细。 但他记得在原本历程之中,孙策夺取庐江的过程中和荆州水军交战过一次。 按照孙策上表朝廷的《讨黄祖表》记载,其在建安四年十二月十一日大败黄祖,获其妻息男女七人,斩刘虎、韩晞所部二万余级,其赴水溺者一万余,船六千余艘,财物山积。 当然,这是孙策给朝廷上表,其中有夸大的成分。 还有一种说法是孙策得了刘勋和荆州水军千余艘,击败黄祖水陆兵马各五千。 显然,后一种说法更为靠谱! 而现在的时间点已经建安二年末,距离建安四年仅有一年多,按照鲁肃说的速度,可见孙策麾下的水军确实已具规模。 要是存心截停他们的战船,那自然能保证他们的水军建不起来! 思虑及此,他不由又问鲁肃道: “子敬可知刘勋麾下有多少船只与水军?” 见秦瑱问及此事,鲁肃便笑道: “军师问及刘勋,莫非是准备从刘勋身上下手?” “以他手上船只,建我军水军?” 刘备见状,一时有些惊讶道: “军师,我军现在兵马疲惫,又值旱情如此,如何对刘勋用兵!” 他知道秦瑱历来是雷厉风行,看这模样,恐怕真是想吞并刘勋的。 要是之前他自当问计,可现在真不是打仗之时。 如此穷兵黔武,即便真能打下庐江,他们恐怕也要元气大伤。 见得刘备如此,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非也,在下并非欲对刘勋动兵,只是思虑我军水军难建,须借外力。” “现在子敬所忧愁之事,在于我军于巢湖练兵,东西皆被孙策所困。” “故我军要建这水军,便须从庐江下手,若是刘勋麾下水军足以立足,那我军下一步战略便要考虑将刘勋麾下水军纳为首要目标!” “谋划吞并这支水军,将练兵之所由巢湖移至彭泽湖!” “此事即便现在不动,也当尽早谋划!” 彭泽湖,位于庐江境内,北边是寻阳,南边是柴桑,是江东的门户之地。 依照秦瑱的想法,既然巢湖无法练兵,那就移到彭泽湖去! 这样他们就能在荆州直接购买战船,运入彭泽湖内构建水寨,防备孙策前来偷袭。 同时也可连接豫章郡,南下建立夺取江东的进军基地,大幅度消减江东水军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计划越好的! 而刘备听到此处,这才放下心来,思虑具体事情,也觉有理,顿时又看向了鲁肃道: “不知子敬以为此事如何?” 他一问话,便见鲁肃拱手道: “主公,刘勋麾下确实有不少战船,大小船只数百,水军不下四千,若能依军师之意夺之,我军水军自然能成!” “但不知我军又该如何谋划这支水军?” 刘备闻言,自是又将目光移向了秦瑱,眼神自然很直白,军师有什么办法? 随之便见秦瑱笑道: “要行此事,须有内应!” “不知主公可还记得当初我等在相县俘虏之人?” 刘备听着,顿时愣了一会儿。 相县的俘虏?这个时间可有点久了。 不过想了一会儿,他就想起了一个令他颇为厌恶的身影,不由皱眉道: “军师所言内应,莫非是那梅成?” “正是此人!” 秦瑱点了点头,当初一见梅成,他就觉得这种货色早晚有用,故而劝刘备留了一手。 现在看来,正是用来钓鱼的最佳诱饵!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庐江攻略,能人刘馥 见得秦瑱提起梅成这人,刘备心中自是犹豫不决。 因为在他对梅成的印象属实差到了极点。 毕竟即使到了现在,梅成前恭后倨的模样尤然在眼前。 彼时他以朝廷大义相劝,梅乾羞愧无言,梅成却是毫无愧色,由此可知梅成这人天生逆反,无父无君。 其后被他捉住,却又一改前态,伏地求饶,可知此人贪生怕死,并无廉耻之心。 这种无父无君,又无廉耻之人,留在身边伤己,派其外驻必反,哪里是什么可当内应之人! 若是梅成本来就在刘勋麾下,自然可以利诱,可若是他们派过去的,便不可信任。 因此刘备一时间满是疑惑地看着秦瑱道: “军师须知,此人不忠不义,难以信任,如何以之为内应?” 面对刘备的问话,秦瑱自是笑道: “梅成如此,自然不可信任,不过若是反着用,便有可谋之处!” “关键在于通过梅成来调动刘勋兵马。” “故而在下之意,是让梅成成为刘勋的内应。” “正因为我军信不得此人,反倒能使刘勋信任此人。” “我知刘勋此人素来喜好财货,只需好生谋划,巧设一局,管保能打刘勋一个措手不及!” 他自然知道刘备所虑,实则刘备对梅成的看法不错。 因为在原本历程中,梅成本就不是个安分的角色。 这货先与陈兰假意归顺曹操,后又以氐六县反叛,面对于禁兵马,施展了一个伪书之计,将于禁骗着回军,又逃到了灊山。 还是张辽带着张郃、牛盖等人方才平叛。 记载确实不多,可能看出来这货野心很大。 正着来用不成,就需要反向思维来操作,他们知道梅成是啥货色,刘勋当然也能知晓,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梅成的名义去暗通刘勋,自然比一般人更妥当。 他这一番解释之后,刘备思虑了一会儿也反应了过来,不由笑道: “若是如此,或许可以一试!” 他所虑之事是梅成不可信任,但秦瑱此计压根不需要信任一说,自然可行。 唯独鲁肃听到此处,一时笑道: “军师之言有理,不过即知刘勋好财货,何不以此物诱之,即谋水军,也取庐江?” 秦瑱见状,不由看向鲁肃道: “不知子敬可有良策?” 他倒是记得孙策打刘勋之时就用了这招,不过孙策用的招数属实不太光彩,是先与刘勋结盟,随后用钱财骗刘勋去攻打豫章,借机背刺得手。 现在他们和刘勋是敌对状态,自也不可能用结盟之名调虎离山。 因而需要用梅成来钓鱼,只不过钓鱼只能钓一次,水军和刘勋的主力只能二选一。 但见鲁肃这样,似乎有完整计策,他自然也当给鲁肃表现的机会。 而他一说完,刘备也看向了鲁肃,便见鲁肃抚须笑道: “因在下知军师之法,多半是以假消息骗刘勋出动水军前来,谋划其水军。” “但军师不知,刘勋此人爱财如命!” “只要财帛足够动此人之心,他多半会率军来攻。” “依在下之见,不妨以巢湖、浚道设饵,言说我军欲建水军,屯财宝于浚道购船防备孙策。” “刘勋若收到消息,必会多半会水陆并进,以舟师犯巢湖,以兵马袭浚道。” “如此,我军便可沿路设伏败其主力,轻装奇袭夺取皖县,以铁链拦住巢湖水道,便可一举破其水陆两军。” “得其战船,我军便可趁机沿江而上,占据彭泽断其归路。” “这般行事,即可保我军得其船,亦可保我军夺其城,顺势进占庐江!” “不知军师以为此计如何?” 如此说罢,鲁肃自不再言语。 秦瑱则是点头一笑道: “子敬此策自是可行,我本欲弄虚作假,此计却是真假参半,多半能调动刘勋前来!” 说着,他不由暗道史书说鲁肃好为奇计,可并没有什么相关事例。 如今一看,鲁肃却也是一流谋士的水准。 只不过是在碧眼儿麾下被耽误了,硬生生从一个进攻谋士变成了防守型统帅。 说到此处,他便对刘备笑道: “子敬此策极佳,若取庐江,当计子敬大功!” 刘备见二人几句话就勾勒出了取庐江之策,自是满意笑道: “自如军师之言,吾观子敬此计,若能取庐江,自是大功一件。” 而鲁肃见得二人如此,不由一阵感慨。 刘备有识人之明便罢,秦瑱亦是个慷慨大度之人。 如此举动,把自己的功劳移到二线,反倒把他的功劳着重强调,可见其着力提拔之心。 这两个君臣如此,谁又能不效死力? 当下,他自是再度拱手谢恩,连道过赞。 随之二人又根据这个基本策略谋划了一番,最终定下了一个完整计策。 先用梅成获取刘勋信任,然后再通过诱饵调动刘勋兵马,最后夺取庐江全境。 秦瑱负责大体局面把控,鲁肃则是准备在巢湖把刘勋的水军给留下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引诱刘勋前来的钱财与物资从哪里来。 不过秦瑱对此却表示,这个不急,他会搞定。 刘备也知道秦瑱的本事,自也不再操心。 终究是要慢慢谋划的,有秦瑱把控,他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治理民生上面。 众人如此谈了许久,刘晔这才姗姗来迟。 在知道二人背着他偷偷谋划了一个大计之后,刘晔又是笑道: “子敬倒是干练之才,才来一日,已得大功一件!” 他听罢二人谋划庐江之计,自是暗道可行,实际上他也在准备帮老刘谋划刘勋,只是没想到秦瑱和鲁肃这里先提了出来。 而这些计策大差不差,二人已定,他自然没啥意见。 又听秦瑱言说让他前往许都出使,刘晔心想这军师当真不把他当人看,这才回来几天,又要他出一趟远门? 不过心中虽有些埋怨,但他还是欣然领命的。 毕竟,去许都可不单是出使,面见天子可谓好处多多。 指不定刘协一个高兴,再给他爹封个散官做做,自也是光耀门楣之事。 然则思虑之间,刘晔又给刘备提了一个问题,这一趟他前去,刘备是想达成什么目的? 换句话来说,刘备想用玉玺交换什么职位! 因为刘备才在去年年末,被曹操表奏为豫州牧,可现在刘备的地盘却横跨扬州、豫州二地。 似沛国汝南等地,刘备占据合情合理。 可九江以及庐江那几个县,却不在刘备的管辖范围。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要想名正言顺的待在淮南、夺取江东,最好的办法是转为扬州牧。 那样的话,刘备南下江东就有了大义支撑。 但这样又会出现一个问题,刘备转成了扬州牧,那沛国、汝南等地又变成了刘备的管辖范围之外。 故而两全其美的办法,是让刘备麾下之人担任豫州牧,刘备自领扬州牧。 而谁担任豫州牧同样也是一个问题! 州牧不是说表就表的,资历、名声缺一不可! 刘备麾下众人几乎无人可领州牧之位,即便秦瑱和关羽、糜竺也不够资格。 秦瑱是因为之前没有太大官位,关羽、糜竺则是更不显其名。 除了二人之外,张范、郑浑倒是够资格。 但这二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刘备的人。 因而刘晔出使之前,必须先确定刘备的意向。 但刘备对此,也是一阵苦恼,不知谁人最为合适。 可这时,秦瑱却对刘备笑道: “既是无人可用,我军便可招募,我荐一人,或可一用!” 刘备闻之,自是忙问何人。 秦瑱顺势就对刘备笑道: “其人算起来,亦是主公同宗,名为刘馥,字元颖,乃沛国相县人,如今于淮南避祸,正当请来一用!” 说起刘馥其人,那也是曹魏名臣之一。 在原本历程中,曹操定淮南之后,因为此地局势糜烂,难以治理,就派了严象为扬州刺史。 此严象非彼阎象,乃是河南名士。 可惜严象来了之后,还没成事,就被孙策所置的庐江太守李述所杀。 彼时老曹正在和袁绍互掐,无奈就再度任命刘馥为扬州刺史。 刘馥也是个能人,一领命就单枪匹马来到合肥,于此建立了扬州的新治所,以这里为根基,抚平了梅乾和雷绪等部。 在任数年大行恩惠与教化,收纳流民,恢复了扬州的元气。 又筑高城垒作守护,积聚木石、以草和棕榈叶编织大量草苫、储存数千斛鱼膏等作为作战防御准备。 由此才为孙权打造了一个快乐老家。 可以说,若非刘馥治理的话,合肥还真不一定能成为东吴的噩梦。 而在原本历程中,刘馥还干了一件事,说服了秦翊、戚寄投靠了老曹。 一切种种,可见这人忠于汉室,且有治理之才。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刘馥和刘备都是西汉宗室之后。 老刘既然能说服刘晔来投,自然能说服刘馥! 只要能说动刘馥,那他们不仅能多一个治理之才,也能解决没有傀儡这件事。 只是有一点,按照汉朝避籍制度,郡守县令皆不能是本地人。 但刘馥却是豫州人,所以不能让其担任豫州牧,而该表奏为扬州牧。 于是秦瑱就对刘备建议道: “眼下刘馥正居于东城,不若前去招来刘元颖,观之可否一用!” “若能用之,便借故表奏其为扬州刺史,主公继续担任豫州牧。” “若不能用,便以取玉玺之功,让徐璆试表关将军担任豫州刺史,主公担任扬州牧。” “如此便能保两州之地皆控于我军之手!” “至于朝廷方面有何封赏,那自当由天子决定,我军自无需在此烦忧!” 听罢秦瑱之言,刘备自是一喜,刘晔则是点头道: “军师此言亦可,刘元颖其人吾亦闻之,乃沛国名士,即知其在东城,自当前去相请!” 当下他索性自荐去东城帮刘备请回刘馥。 刘备自也欣然应允,随之又令鲁肃准备南下接替陈到。 至此,一场关于下一步战略与玉玺使用的会议正式结束。 不过会议结束之后,秦瑱又拉着老刘讲了讲自己家中之事。 一听自己夫人居然会帮关平说亲,刘备便是皱眉道: “实属妇人之见,岂可为此乱礼之事!” 秦瑱见状,自然不可能让老刘后院生火,忙道: “并非夫人之错,多是那胡氏不智,然则彼人本农家妇人,未学礼仪,岂可苛责?” “为虑关将军知晓,恶了夫妻和睦,故叫主公知晓,当让夫人好生劝解。” 刘备一听,也知错不在糜氏,实在是他二弟这个老婆太过愚昧,当下只得摇头笑道: “也罢,便依军师之言就是,自是妇人之事,吾也不怪之!” “算起来也是吾之过,明知平儿到了年岁,尚未与他说亲,待吾寻一良善之家与他说亲,再言此事!” 但如此说着,老刘又关心起了秦瑱家庭状况。 一听秦瑱女儿都快六岁了,二胎还没动静,便笑道: “吾观子瑄亦是壮年,何不多寻几房妻妾,也好延子嗣。” “若是尊夫人不许,备亲自为你说来!” 他自是希望秦瑱最好赶紧生个儿子什么的,和他结个儿女亲家。 而秦瑱一听,自是心中暗忖,自己媳妇提提也就罢了,老刘要是上场,那可就是纯粹的包办婚姻了。 不就是个儿子么,自己媳妇难道不能生? 当下自是连忙否了,讪讪而去。 他要找怎么也得自己找,让刘备帮他找,那成什么事了! 刘备见之,自是笑而不语,慢步行入了府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治理班底,野人兄弟 建安二年九月,刘备领军回到了寿春,由此正式了开启对淮南的统治。 不过,老刘入驻寿春的第一件事,不是理政安民,而是将袁术存放在府库之内一堆违禁之物销毁。 九月二十三日,在与秦瑱等人商议之后的第二天,刘备就让张飞领军,将袁术于城南城北建立的祭天台捣毁。 皇宫之内一应违禁之物,车马、仪仗、黄袍,所有僭越之物全部被置于城外焚烧。 一应举动都在表达一个态度,他刘备是尊天子之人,没有半分私心。 做完这些事情,老刘又开始处理袁术那些妻妾。 这亦是刘备相对其他诸侯的一个优点,他这人克妻但不好色。 对于这些妻妾看也不看,大手一挥,便让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就嫁给麾下有功将士。 袁术这些妃子大都出自平民之家,刘备此举自是收获了大量人心。 淮南的世家大族见其如此,自也正式接纳了刘备。 而在这途中,鲁肃已然南下抵达巢湖上任,刘晔则是将刘馥给刘备寻了过来。 刘备见了刘馥之后,又与之相谈许久,见其才干自是大喜。 随之又依照秦瑱的办法,先攀亲戚,而后招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刘馥其人本是豫州名士,说实话,若是刘备昔日只有沛国这么一个地盘,他多半是不会鸟刘备的。 可现在随着刘备接收了袁术的基业,鸟上枝头变凤凰,刘馥自然也就认了刘备这个同宗之人。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道理,终究是一个姓的。 见汉室不能扶,他们这些宗室之后,唯一的道路只有去投靠朝廷。 可一旦有真的能辅佐的刘姓主公,这些人也不会过于抗拒。 不过刘馥终究年龄不小,又是豫州名士,自然不能和刘晔那般。 于是刘备便先任命刘馥为九江太守,并给刘馥表明,准备表奏他为扬州刺史。 刘馥自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也就是顶个名头,索性点头同意。 在同意之后,他又问刘备准备如何治理淮南。 刘备见状,自是知道这老哥要献策,忙道未定,让其给个办法。 刘馥沉吟一阵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如今淮南大旱,百姓绝收,其因多在不修水利,而大旱之后恐有大涝,彼时修建则晚矣!” “公当趁今难民不多,抢修沟渠,以防水患!” “再者,淮南水脉纵横,可水脉却是西多东少,可于东边诸县屯坝蓄水,以作来年灌溉水田之用!” “除去此议,但虑今冬难民之众,当尽快召集贤士于各地理民,统筹难民多少。” “似那等今年绝收,将失土地之人,当由官府救济,勿要让其卖田而去,致使田亩荒芜。” “又有那等无田无粮之人,今冬必成流民,四散施粥,难以救援!” “不若将麾下钱粮聚于寿春、曲阳、阴陵等县,让官吏广告于民,让其于此聚集,也好安置。” “至于钱粮之事,吾尚不知公能否供给,然则淮南坐拥两处大湖,又临江边,盛产鱼蚌,可尽快捕捞、风干,以作粮食储备。” “而今冬将至,天气避寒,似那等难民远来,必无居所。” “可先编织草苫、囤积木石,以助难民冬日御寒!” “只此几事,若是明公愿为之,当为百姓之福!” 要不说刘馥是个能人呢,才至刘备麾下,便为刘备规划了治理之法。 刘备一听这番话语,自是恍然大悟,暗道秦瑱这是给自己请来了一个救火之才啊! 他这边正在忧愁冬天难民潮的问题,刘馥就给他提了这么多解决办法。 光是这一番话语,就能看出刘馥在治理民生上面是一把好手。 当即,刘备直接给刘馥表示: “君乃治政之才,淮南民事可付于君,当速行之,勿使百姓无依以至离散!” 如此表态之后,刘备就将治理之权下方给了刘馥。 就是一个态度,你想怎么治理,我全力支持,办得到的你自己办,办不到的我帮你办。 刘馥一见刘备如此放权,自是心中一惊。 暗道他才刚来,刘备就敢如此委以重任,果然有几分不凡之处。 心中如此惊着,他又是暗自点头,心道刘备这般用人不疑,必能成就大事! 随后他也不再犹豫,依照自己的想法动作了起来。 可一上任之后,他又发现刘备麾下的基层人才少得可怜。 无奈之下,又动用起了自己的人脉关系,给刘备招揽那些难逃避难的士人出仕。 一时间又为刘备招揽大量基层人才。 而他本人,则是亲自上门,给刘备请出不少本地以及各地名士。 有如原本在袁术麾下不得志的名士师宜官、宗承、陶丘洪等。 至此,刘备麾下治理班底逐渐形成。 以秦瑱为首,简雍、刘晔、鲁肃、诸葛瑾等人主管军事,袁涣、糜竺、孙乾、刘馥、郑浑、张承等人负责施政理民。 其中唯有徐庶一人极为特殊,被刘备任命为沛国相,军政大权均在其手。 如此一套治理班底,治理一两个大州都绰绰有余,更别说治理淮南了。 而随着刘备麾下人才逐渐充裕,秦瑱也终于摆脱了事必躬亲的局面,回到了一个比较悠闲的状态。 对于此状,秦瑱自是乐见其成。 毕竟他也不是诸葛亮,没必要军政大权一把抓。 有些事情,能下放就下放,没必要全部抓在手中。 有了刘馥等人治理民生,他也就能腾出手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他要做的事情,说白了只有三件,谋取庐江、搞钱、搞教育。 谋取庐江之前已经说了,是为了南下江东做准备,同时也是他们的下一步战略。 趁着现在他们修养生息的时候谋划,到时候能省很多事情。 而谋取庐江的第一步,又在梅氏兄弟身上。 因而秦瑱让徐庶把这两兄弟送过来,挑了个时间,会见了一次梅氏兄弟。 不过当他一见到梅氏兄弟之时,便即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身材颇为魁梧的梅乾,此时已经消瘦了大半,满脸胡茬,形同枯槁。 梅成更是由一个小白脸变成了一个干瘦青年,脸色焦黄,面无血色。 简单来说,这哥俩都已经关变形了。 不过究其原因,也是这哥俩自讨苦吃。 因是之前刘备夺取相县之时,梅乾的家小还在袁术手上,故而这货给刘备玩了点小心思,表达自己愿意投降,但害怕刘备不敢用。 几句话使得刘备留下了他的性命,一直关押,并未处置。 本来按照梅乾的想法,刘备是个难成大器之人,之前坐拥徐州一大州,尚且被吕布赶出来家门。 彼时即便夺了相县,多半也坐不住几个月,就会被袁术击败。 到了那个时候,他回到袁术麾下,虽然有败兵之责,但好歹是‘宁死不降’,袁术念在旧情应该不会处置于他。 但梅乾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后续的剧情居然会是刘备就此崛起。 硬生生凭一个相县,在这乱世之中站住了脚跟。 不仅没有像以往一样被击败,反倒是越来越强,甚至连淮南都给收到了手中。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梅乾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因为一时的小聪明,就错失了投诚的最好机会!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牢狱可不想后世那么舒坦,管吃管住,还有地方休闲娱乐。 在这个时代的牢中,可谓度日如年,不见天日。 总共就那么几个小房间,活动空间极小,几乎没有任何自由。 还好刘备也算优待俘虏将领,一日两餐都还算丰盛,不然的话,光是这几个月,就足以将他哥俩逼疯。 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多耍一个小心思呢? 就像桥蕤那般直接投降了难道不好么? 别的不说,就凭他的本事,混个将军当当也不难,何必如此苦逼? 然则当他反悔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彼时刘备已经来到了淮南。 他即便后悔,也只能在牢中后悔。 而与梅乾相比,梅成则是更为煎熬。 因为梅乾好歹有投降的机会,他却是惹了刘备不喜。 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军师更是说他脑后有反骨! 这丫的,不是把他往死里逼么? 虽说刘备最终还是没杀他,可秦瑱那个戏谑的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他心里,刘备可能不会杀他,但秦瑱多半会。 由此,相较于梅乾的后悔来说,梅成还多了一层恐惧,生怕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遭了秦瑱毒手。 每次狱卒一开门,他就怀疑是秦瑱要来杀他。 如此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故而当兄弟二人见到秦瑱的一瞬间,梅乾便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哭嚎道: “小人梅乾,见过军师!明公可算是念及小人矣!” “小人于牢中苦思良久,愿降贵军,还望军师禀告明公,小人必定忠心用命,万死不辞!” “昔日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军师海涵!” 梅成亦是跪地哇哇大哭,嚎叫道: “小人已知昔日之错,早已悔改,还望军师念及小人悔过之心,与小人一条生路,让再下戴罪立功,为明公效死力!” “还望军师再观一遍,小人脑后属实再无反骨,虽死亦不敢叛啊!” 两兄弟哭着,那叫一个真情流露,感人至极,可把秦瑱看的一阵肉麻。 他本来还想见见两人,看看两人是个什么想法。 没想到关了几个月,给这兄弟俩关成野人了。 就这表现,谁知道有没有染上点精神疾病,就算两人真有意归降,他也不敢用啊! 不过二人如此,他却也不好没有表示,只得沉声道: “如此说来,二位当真有意归降我军?” 哥俩一听,自是再表忠心道: “我等皆愿归降,再无他意!” 看着二人此状,秦瑱便是一阵犹豫,按照他本来的想法,是让梅氏兄弟代替夏侯兰驻守六安。 然后再让梅成悄悄给刘勋递信投诚,逐步获取刘勋的信任。 再慢慢吸引刘勋将注意力放在巢湖身上。 可现在二人这样,起码得恢复一段时间才能用。 就是不知道谋划还赶不赶趟! 可不要因为一个不慎,而坏了他们大事,可就麻烦了。 不过犹豫了一会儿,他又摇了摇头,反正时间还早。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要想动刘勋,起码得到冬天。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观察两人是否能够使用,如果实在不能,那他再换策略就是。 当前的任务,还是先准备搞钱更为重要! 于是秦瑱在思考了一阵之后,决定先把梅氏兄弟放出来,给其一段恢复时间。 而他,则是缓步开展他的搞钱大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改革之始,遇事不决问军师 要说搞钱一事,可以说是秦瑱的一个心结。 因为远在曹操麾下之时,他就已经有搞钱的心思。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想改革,就要从经济上开始。 而争霸本身又是一件极度消耗钱财的事情。 招兵买马、制造军械、抚恤伤员、筹措军需,每一项算下来都需要巨大的资金。 受困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几乎所有诸侯搞钱的办法,都是通过掠夺剥削。 就如老曹一般,军费不足便有三板斧,加税、抢钱、盗墓。 在这个生产力被落后的农业拖累的时代,几乎很难脱出这个禁锢。 故而曾几何时,在老曹开始屯田之后,秦瑱就给老曹建议,现在天下局势混乱,商业毁坏严重,当速速兴商,积累争霸之基。 彼时老曹刚刚入主兖州,理政安民,事物繁杂,一听这话,就表示: “耕织为其国本,工商乃末业,吾知君才,然则如今百姓未定,君当先理民治政,不可荒废君治国之才!” 话语说得很委婉,就是一个意思,我知道你有才干,但方向不对。 现在的问题在于赶紧安置百姓,不在于兴商,有想法很不错,可现在不现实。 秦瑱一听这话,自是不敢苟同。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农业破坏严重,才是兴商的最佳时机。 因为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年代,经济基本上和农业绑定。 要想促进生产力的发展,首先要打破小农自然经济的基本结构,集中生产力,大力发展制造业。 再通过制造业反哺,进一步发展农业,最终实现生产力的进步。 彼时百姓流离失所,小农经济已经完全破坏。 那个时候,只要通过官方干预,进行资源调配,就能同步实现商业和农业的进步。 因而他认为的完美屯田模式,应该是一部分人屯田养军,一部人从事工商业赚钱,类似于后世的根据地形式,将军队和百姓打造成一个庞大的经济体。 这样一个经济体,将所有人的利益纠结在一起,就能对任何势力形成碾压。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自然是和老曹据理力争。 最后还是将老曹给说服了。 毕竟老曹也算开明,不是听不进道理之人。 可当秦瑱想要施行的时候,阻力却不是一般的大。 以陈宫牵头的一票既得利益者,一听秦瑱要把流民纠结起来发展手工业,就纷纷跳出来指责秦瑱乱政祸国。 因为对于世家来说,无论是商业还是工业,都不是好东西。 你把这些流民给集中在一起,那我们还怎么招收佃户? 你们发展了商业,大家都去逐利,我们的地谁去种? 说白了,秦瑱要做的事情损害到了世家的根本利益。 对此,秦瑱自然不惧,横眉冷对,但却把老曹吓了一跳。 他本就是在陈宫等兖州士族的支持下坐稳的兖州,若是士族反叛,他老曹扛不住。 于是在老曹的苦苦劝解之下,秦瑱第一次改革无疾而终。 不过秦瑱并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之人,他寻思既然流民不行,军队总行了吧。 然后他又给老曹建议,给他一个县,两千兵马,一千万钱,一年时间,还老曹十倍之利。 但这一次,曹操却主动拒绝这个请求。 而老曹的理由也很直白,你是我的谋主,应该纵观全局,兖州这么大的地盘,怎么可能只去治理一个小县! 被曹操拒绝之后,秦瑱就知道改不动了。 究其原因,主要是兖州的世家势力太过庞大,在这种庞大的势力面前,除非曹操全力支持,不然改革根本改不动。 但老曹同样是士族的一员,且刚入兖州,不会为了一个还未实现的计划,而去得罪这些世家。 所以他要想改革,就需要等到曹操看到士族的危害之后,采取抑制政策之时改进。 至此秦瑱按下了改革之心,准备等到曹操和士族起矛盾之后再改。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曹操确实和士族起了矛盾。 可随之也增加了老曹的疑心病,连带他这个创业元老都开始怀疑了起来。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准确预测了关中大旱,并帮助老曹获取大量流民之后,老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不断削弱他手中的权力。 实则到了这个时候,洛阳有了大量流民,正是改革的最佳时机。 只可惜他已经没了改革的机会,只能脱手而去。 由此,改制兴商成了秦瑱心心念念之事。 不是简单的搞钱,而是在搞钱的同时改变基础经济结构。 这件事情之前在老曹麾下没法搞,后来转到老刘麾下没机会搞。 现在取了淮南,又有旱灾,将会出现大量无家可归的百姓,正是他着手改革的最好时机。 因而在会见了梅氏兄弟之后,秦瑱就回到了家中,取出了几块布帛,写起了自己计划书。 其实对穿越者来说,在古代赚钱真就跟玩一样。 不说某公孙大娘,单靠倒卖奴隶、物产就垄断了两州生意。 就说盐糖纸酒,衣食住行,哪一项不是暴利产业? 但真要想改变基础经济结构,那就需要仔细选择产业。 比如盐、糖等产业,确实是暴利产业,可对生产力发展却没多大作用。 酒同理,饭都不够吃,这个时候发展酿酒产业,属于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唯独造纸业一项,可以极大推动知识传播,打破士族的知识垄断。 因而在秦瑱的计划之中,盐糖酒,都只是敛财工具。 他们主要发展的产业,应该是造纸业、纺织业和制造业。 其中纺织业是工业之母,一是因为纺织业最为简单,能创造巨大效益。 二是因为可以培养雇佣关系,致使资本主义萌芽。 在东汉时期,布匹是和金银同等价值的硬通货。 百姓一年到头要想将自己家的劳动成果转换成钱财,只有两个途径,要么卖粮食,要么卖布匹! 可以说他们如果能大规模生产布匹,就是纯赚的事情。 眼下大量流民之中会产生大量闲散农妇。 只要他们准备好工具和原材料,这些农妇就是最好的廉价劳动力,可以帮他们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至于制造业那就是工业之父,尤其是玻璃制造,更是发展工业的必要产业。 因为玻璃这种物件,不是简单的奢侈品,玻璃的制造,关乎冶炼、农业、能源、化工等诸多产业。 首先,玻璃的烧制需要提高炉温,降低熔点,这就关系到能源和纯碱。 以化石燃料替代木柴,可以进一步发展钢铁制造,更新军事装备。 以氨碱法制造纯碱,可以得到副产物氯化铵,可以用来生产化学肥料。 其次,玻璃透明且耐高温的特性,几乎是发展化学的必要前置! 只有通过不断的观察实验,才能不断制造各种化学物质。 这些产业的价值远远超过玻璃能达成的经济效益。 而玻璃创造的经济效益,又能不断倒推产业扩大,直到推动整个工业进程的发展。 至于造纸那就更不用说了,即有助于推进教育普及,又有助于搜刮士族的钱财,将资金投入建设之中,可谓万金油。 有此三项就足以积攒足够争霸与改革的经济基础。 而除了这三项外,其他的奢侈品就是附加产业。 如此思虑一阵之后,秦瑱便将大体规划书写完毕。 随之他又将造纸工艺、制造玻璃以及各种副产品的技术要点写了下来。 这些东西其实都不难,尤其是造纸,以前他还自己做过,现在只需要进行工艺改进。 至于玻璃,难度其实在纯碱的制作,其中包含了很多化学产品,秦瑱只知道化学式以及替代品,操作自然也需要工人来摸索。 而对于纺织业,他准备了新式纺织机的样图。 这个纺织机,是以前上历史课的图例,乃黄道婆改进,分为搅车、椎弓、三锭脚踏纺车等三个部分,可以增加纺织的效率。 搞定了这些,他便带着计划书又来找到了刘备。 终究是要进行改制赚钱,需要钱粮和人手,这都需要刘备知晓和点头。 他自能统筹兼顾,却不能瞒着大老板。 如此一路朝着刘备府内行来,结果刚一到刘备府内,便见一人匆匆行出。 定眼一看,正是孙乾孙公祐。 要说刘备麾下谁秦瑱最不熟悉,那首推便是孙乾其人。 因为孙乾虽然是刘备麾下大臣,但和他却没有多少有交集的地方。 他主管军事,直接对接的就两个人,负责情报的简雍,负责钱粮的糜竺。 这两人长久打交道,至少关系不错。 唯有孙乾,一直辅佐刘备治理民生,负责户籍和百姓管理,与他甚少交往。 不过不熟悉是不熟悉,招呼还是要打的! 因而秦瑱一看,便即笑问道; “公佑先生何往也?” 孙乾听得此声,便抬起了头来,看到是他,便一把将他抓住道: “军师从何而来,在下正欲去寻军师,有要事相商!” 那模样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就不放手。 而秦瑱见其模样,亦是一惊,方才孙乾低着头还不觉得。 现在一看,这位先生两眼浮肿,面色发白,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竟然毫无往日那种名士风范。 又兼被他一把抓住了手,秦瑱自是一惊,忙道: “先生有何事寻瑱,可直言之!” 孙乾自是将他往道旁一拉,说出原因。 原来是自从刘馥上任之后,他们这些文臣就纷纷被刘备分派了任务。 如刘馥,自是居中调度,依照各地情况辅助刘备统筹管理。 如袁涣,就被委任巡县职责,负责稳定各县形势。 如郑浑,自是负责各地的水利工程,抢修沟渠。 而孙乾便被委派来负责各地难民安置。 这样做的好处,自是个人分管一摊,方便施行理事。 可带来的坏处,却是孙乾扛下了大量的难民安置工作。 前文说了,刘馥的治灾之法,是稳住能稳的百姓,将那些即将流离失所的百姓集中在寿春一线,进行集中赈灾。 在他的政策下,数以万计的难民就朝着寿春、曲阳、阴陵一线涌了过来。 这一下可就把孙乾给愁坏了! 因为寿春、曲阳、阴陵三个县城同样处于受灾之中。 仅是这三个县城的难民,就超过十几万人,眼下又涌入了几万,而且后续还会不断前来。 救灾都还是其次,如何安置这些百姓却是个大问题。 既要考虑安置在什么地方,又要考虑以什么形势安置,如何去管理。 房屋、水源,吃喝拉撒,每一项都极为繁杂。 孙乾虽然也有治理之才,却从未面对过这种局面,一想到冬天来了还有大量难民抵达,他就急忙来到了府内找刘备商量对策。 结果刘备这方面也是个二把刀,想了许久没想出妥当的办法。 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秦瑱身上,然后就告诉孙乾,我也没招,但是军师主意多,你去问问军师。 孙乾自也知道刘备习惯遇事不决找军师,索性就朝府外行来。 没想到才出门,就遇到了秦瑱。 当下他自是拉着秦瑱叫苦道: “军师务必救我一救,不然这数十万百姓断难安置妥当!”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是一笑道: “先生莫急,我正为此事而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财政赤字,以工代赈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秦瑱这边准备给刘备献上用难民改革的计策,孙乾这里就把难民给送过来了。 若是论起安置难民,秦瑱的经验可是相当丰富的。 要知道当初老曹收取大量黄巾贼的时候,就是秦瑱主持的收容工作。 故而一见孙乾这么发愁,他就表示别慌,我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而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孙乾耳中,那就是久旱逢甘霖,当下急忙表示军师就是军师,果然无所不晓。 如此夸赞一阵之后,他又对做出了一副诚心请教的模样道: “但不知军师有何策可解,能否告知在下?” 见其如此,秦瑱自是微微一笑道: “不急,此事颇为繁杂,须得见过主公之后,再行议定!” 孙乾一听,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又调转方向,和秦瑱一路行入了府中。 此时刘备正在府内处理事务。 随着气候渐渐步入深秋,难民的数量也在缓步增加。 连带着刘备需要处理的事务也变得越来越多。 对此,刘备的感受可谓痛并快乐着。 痛自是因为事务之多,实在让他头疼不已。 快乐却是因为他久违的有了一种充实感。 这种感觉不是当初在沛县忙碌所能带来的,在沛县虽然也忙碌,却是无用功,现在忙碌起来,那就是为了明天而奋斗。 只要忙过了这个冬天,他老刘就将迎来蜕变。 因而刘备现在可算是干劲满满。 只不过由于孙乾带来的问题,让他心里一阵烦忧,正在思考如何安置好这些难民。 没想到孙乾刚走,秦瑱又把孙乾给领了回来。 见得秦瑱前来,刘备便露出了笑容道: “备这里正想招军师前来议事,不料公佑先把军师给寻来了!” “二位快快入座,我等好生商议一番。” 听着刘备也有事情询问,秦瑱便掸了掸下摆,跪坐到了一旁笑道: “我方进府内,便见公佑欲寻我议事,故将公佑带回。” “不想主公竟也有事询问?但不知何事?” 刘备见之,自也不多废话,将他的问题也提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一件事,他们要没钱了! 说起钱粮一事,其实一直都是刘备军存在的巨大问题。 毕竟远在当初沛县之时,他们就一直处于赤字状态。 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即便没有秦瑱参与,老刘也只能维持一年时间。 随后秦瑱到来之后,不仅没有任何节制,反而还让刘备继续扩军,让糜竺贷款买粮。 由此,他们囤积了大量粮草,光是沛国,就屯粮四十多万石。 其中,有糜竺囤积的近二十万石,有刘备的家底,还有从吕布那里打的秋风,以及袁术囤积在沛国的钱粮。 这些粮食,就是刘备不断扩张的底气。 可随着刘备入主淮南的进程,他们钱粮开始大量消耗。 直到夺取淮南全境之时,刘备军的赤字已经超标,除了答应要支付吕布的一万五千金之外,还有糜竺的本钱的一万金,借贷定购粮草的两万金。 换算成负债,他们已经赤字了至少四亿五千万钱之多! 更别说现在开始治理之后,还要面临大量军械制造、船只购买、辎重筹备、赈济灾民等各种支出。 林林总总算起来,压根不是一个袁术的积蓄能解决的事情。 因而刘备此时看着秦瑱,一脸忧愁道: “因为此事,子仲已然来寻吾几次,说是欲将袁术搜刮财宝运往徐州售卖,换取钱财支用。” “至于水军与我军战船一事,恐怕需要先行停下。” “此外,尚有军队冬装、帐篷等御寒之物大量空缺,子敬那边所需器械也无来路。” “军师也知,备实不善此道,故欲寻军师前来商量,何处该消减,何处该支出,我等须得论出个章程!” 面对秦瑱,他也自然是将这段时间积压的问题全部说了出来。 而孙乾在一旁听着,亦是叹气道: “说来主公之言也是在下之虑,眼下才入十月,便已下了两场雨。” “旱情未曾缓解,这夜间反倒越发寒冷。” “恐怕今年冬日会比去年早至,如今难民越来越多,须得尽快搭建一批房屋,采购一批麻、葛布匹,不然即便有我军救济,百姓也难熬过今冬一季。” “若是百姓来年恐会产生瘟疫!” 他一说罢,刘备自是眉头一皱,他这边钱财还没来路,孙乾这里却又多了一个去处。 偏偏这些东西还都是必需品。 须知在乱世之中,真正死于战争的百姓,其实是少数。 对于百姓杀伤力最大的,是疾病、饥饿、寒冷。 在战争之中,百姓可以逃难,但在瘟疫、饥饿、寒冷气候面前,百姓却是逃无可逃。 而这三样东西历来是相继出现的。 一旦遭遇极端天气,就会造成百姓饥寒交迫,大量百姓冻饿而死。 这些冻死饿死的百姓,又会在春天变成病原体,传播大范围的瘟疫,导致那些苟活到春天的百姓大范围感染。 如此反复,直到活人的数量降到一定范围才会停止。 这也就是为什么曹操明明只是打了一场仗,却导致‘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主要原因。 要想不造成连锁反应,他们这里就还需要给百姓购置一些保暖之物。 思虑之间,刘备自是越发忧愁的看向秦瑱道: “形势如此,军师可有解决之法?” 而他说完,就见秦瑱正色道: “不瞒主公,此亦是在下此次前来所为之事!” “当前我军种种患处,无非两点,一者难民成患,数量极多,难以管理!” “二者,我军钱粮不足,难以为继!” “故而在下思虑了一个以工代赈之法,用以解决我军如今之患!” 见得秦瑱果然有解决办法,刘备与孙乾自是一喜,忙问道: “不知何为以工代赈?” 秦瑱见之,便将自己的计划书取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将书递给刘备道: “所谓以工代赈,便是将救济之法,改成招募流民做工之策!” “因当前我军钱粮不足,便须寻个开源节流之法。” “若是刘元颖治民之策,今年淮南之地难民恐要达数十万之巨。” “难民数量如此之众,我军却要将其养到明年春季。” “若是我军有积累便则罢了,但我军钱粮却也难以供养。” “而即便将百姓养到明年,我军也需将其送回原籍安置,给予田地、农具、粮种,安排耕种,恢复生产,其耗费之巨,非我军所能承受。” “故而在下思虑,既是如何都要保证难民得生,不若让其帮我军做些事情,增强我军实力!” “正好我军眼下钱粮还剩不少,救民虽难,却能发展些许产业。” “我军不妨趁现在难民还未失控,让官吏将百姓所长进行分类,以粮食为酬,雇佣其为我军出力。” “似如那等本为木工,擅长筑屋制器之人,便让其为我军搭建房屋、制造农具。” “似如那等本为铁匠之人,可将其聚集一处,为我军打铁、制造器具。” “又有那等无家可归的妇女,无依无靠,可将其招募,我军给与织机、棉麻,让其负责织布。” “至于那等别无长处之辈,便可出点苦力,与我军开垦荒田,收集物资!” “另外,再招募一批流民,为我军搭建工坊,制造货物,供我军售卖。” “如此,即可大量节省我军人力,又可凭彼等之力为我军创造收益,同样也救济了灾民!” “若用此法,则我军只需付出钱粮,却能救得大量百姓。” “待得明年开春,留一部分百姓屯田,一部分用以维持产业,便可成长久之计,无需多费心思安置百姓!” 如此说着,他又将自己的计划书铺展了开来放在刘备面前道: “至于我军所需搭建的工坊以及物件,在下已经提前准备,主公可试观之。” 随着秦瑱的话语讲述,刘备和孙乾自也体会到了以工代赈的妙处,不由都是眼睛一亮。 以工代赈之法,他们可谓闻所未闻。 因为在这个时代,救济灾民的唯一原则,那就是花小钱办大事! 主要目的是保证灾民活下去,不造成大规模死亡。 在这样的前提下,灾民吃都吃不饱,自然没力气去干其他事情。 而秦瑱这个办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把灾民当灾民,而是当成徭役驱使。 某种意义上来说,效果确实会比单纯赈灾要好。 因而在细细看了一眼秦瑱的计划书之后,刘备便点头笑道: “军师真乃奇才也,若是真能如军师所言之法行事,倒是可解我军当前之患!” “只是这三种工坊,备却是未曾闻之!” “除这织布外,纸能赚几何?至于这玻璃又是何物?” 对于招流民开工坊这些建议,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现在的淮南和当初的兖州不一样,当初兖州收纳流民,是在兖州农业未曾破坏的情况下收纳。 多一个流民,对于兖州而言,就是多一份劳动力。 而现在的淮南已经到了一个不改不行的地步,几十万张嘴等着,农业又没有任何收入,只能用极端办法改变! 不过问题就在于秦瑱要发展的产业上。 纺织业他可以理解,但造纸业和玻璃制造业他就有些蒙了。 首先玻璃是啥东西他不知道,倒是听过琉璃,但他也没见过多少。 纸在东汉倒是已经出现,就是质地十分粗糙,书写困难,价格极低。 故而这个时候纸反而是下贱之物,只有那种穷的不行的寒门士子才会使用。 秦瑱想要造纸赚钱,在刘备看来,还不如开点其他工坊! 秦瑱对此,自是微笑道: “我所言纸张,不比如今蔡侯纸,乃能书能写之白纸,远比竹简便捷。” “至于玻璃一项,乃是西域之物,主公恐怕未曾见过。” “左右眼下无事,不妨等在下将其造出,便知详尽!” “除此之外,吾尚有制盐、制糖之法,也可为我军揽财,只需公应下建造工坊,以工代赈之事,在下便可一一将其布置妥当。” 一听秦瑱还有制盐制糖之法,刘备便来了兴趣。 相比什么纸张琉璃,盐和糖在这个时代可是奢侈品。 搭建这种工坊,自然能赚大钱! 又兼秦瑱如此包揽,他自是点头笑道: “固知军师才干了得,若愿为此,备又有何不允之处!” “君可自去施为,若需钱粮之事,备自当尽力供给,以成此业!” 就此,他定下了救济灾民的办法。 而秦瑱则是暗松了一口气,心想选择淮南作为根基果然没错! 改革本就是一件不破不立之事。 这种没有世家牵制的感觉,属实极为爽快。 现在有了老刘的支持,他也就大刀阔斧的开展兴国之业了。 第一百四十章 保甲制度,招揽孔明 正所谓实干兴邦,空谈误国。 在刘备同意之后,秦瑱就带着孙乾从府内行出,准备开始办事。 途中还将简雍和诸葛瑾招了过来帮忙。 毕竟现在文官空缺极大,反倒是他们的军队正在整训,事务相对清闲。 闲着也是闲着,自然要将其活用起来。 眼下他承办了刘备的问题,可孙乾的问题却还未解决。 正好他也要出城选址,索性带着众人骑着马一路来到了寿春城外。 自从孙策离去之后,寿春城外的水坝就被刘备军给拆卸,而那些沟渠却还留在此处。 又因下雨沟渠积水,便有不少难民聚在两侧。 来到城外,一眼望去,只见难民四散于城外,将寿春四门围住。 有不少粥摊于城门边上摆开,不少军士严阵以待,防止灾民作乱抢粮。 以粥摊为线,灾民在城外由远及近搭建窝棚。 有来的早的还有帐篷,有来得晚的就用麻布支着挡雨。 整个场面十分无序,杂乱不堪! 随着秦瑱等人行出,一双双麻木的目光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其中老弱妇孺居多,眼中全无神采,满是对现状的麻木。 看着此状,似秦瑱、简雍等人均是一脸冷肃,唯独诸葛瑾年纪最小,见得此状,不由叹道: “如今天气渐寒,百姓如此,如何抵御!” “孙先生何不求主公下令让灾民入城安置?” 而他话一说出,孙乾便是一叹道: “子瑜年纪尚小,哪里知其中凶险!” “若是灾民不多,放入城中自也无事。” “眼下灾民如此之众,一旦入城,必然生患。” “再者城内早已人满为患,那些城内百姓亲族拖家带口前来,早已没了空房。” “这些灾民在城外还能伐木取暖,若入了城中,又无灶可用,何处取暖?” “三五成群容易生乱不说,就怕引起火来难以救援!” 说到此处,他便看向了秦瑱道: “如今之景,军师想必也知详尽,现今不仅寿春,似西曲阳、阴陵等地都如此状!” “难民扎堆,实难治理!” 而秦瑱在看了一会儿灾民状况之后,却反问道: “吾观这些灾民似乎乱中有序,虽是聚在一处,却又泾渭分明,这是何故啊?” 从他的视角看去,灾民数量确实很大。 可与一般灾民不同,这些灾民似乎以几十数百人为一堆,扎堆在各处,互相之间似乎有分明的界限。 一听这话,孙乾便摇头道: “此乃刘元颖之意也,他以灾民甚众,不可杂居为由,让在下以亭分之。” “本为一亭的百姓安置一处,设一代亭长,用以分配各项物资。” 秦瑱听得此言,摇头笑道: “似这等治民,久必生乱!” “彼人既是难民,便须避齐拉帮结派,若以亭治之,不出三月,必有人反!” 这里便要提一句秦汉之时的治理体系。 在秦汉时主体治理体系是郡县制,而在郡县之下,还有更小的单位亭。 秦法规定,十里一亭,设亭长,十亭一乡。 就是简单而粗暴的将地理范围划分为一个治理区域。 这种政策本来就不科学,因为古代人烟稀少,有的村寨人口众多,有的人口较少。 若是平常,用亭长制度也能维稳,但赈灾之时,再用亭长制度,那就是祸乱之源。 毕竟灾民之中同样有利益分配,这种时候再以亭分之,就会造成人多的亭力量更强,灾民之间可能会为了水源、食物而私斗。 到了那个时候,官府即便出面,也解不了灾民之间的私怨。 一旦有人振臂高呼,就容易出乱子。 对于此事,孙乾自有说法,一听便即叹道: “不瞒军师,实则城外每日皆有私斗之人。” “在下也知此制不对,奈何事物繁杂,实在无暇顾及!” “我也知先生之难,并非责备先生!” 秦瑱见状,自是好生安抚道: “实则刘元颖治民确实不差,我也知他所想,必是欲熬过今冬,再让你以亭给他送回去!” “如此倒是方便他日后安置,反倒让先生多受累来!” “要依我之见,无论本地灾民还是外地灾民,皆当一视同仁。” “眼下既是难民杂居,便可分而治之,你且安排下去,将亭打散,以户为基准,每户不管人口多寡,推一户长!” “把十户编为一甲,设一甲长;十甲编为一保,设一保长;保甲之间编号,用以登记造册!” “从今往后,日后不管发放粮食,还是安置房屋,皆以保甲为主。” “若是每户之间生怨,就让甲长出面,两甲之间生怨,便让保长出面。” “若有两保私斗之事,我军也溯源惩戒,不至于使民生怨。” “若有那等作奸犯科之人,可由甲长上报我军处置。” “如此,日后无论我等招工还是发放物资,都更为方便!” 保甲制自然也是后世的制度,始创于宋朝,直到民国时期还在使用。 现在他们难民最大的问题就是混乱无序,亭乡已经不再适用,因而需要一套新制度。 同样,这也是改革所需要的第一步,从基层治理体系搞起。 而这先进的保甲制自是把孙乾听得一愣一愣的,可随之他又是一喜道: “军师此法极佳,在下正愁无法可解此事,若依此保甲之制,可解难民之乱也!” 说着,他一激动,便准备离去,吩咐手下人开始分配。 但秦瑱见之,却是一把将他拉住道: “不急,且再观难民如今之状,一道定之!” 他常年治理,知道难民的问题不是一个保甲制便能解诀,当下又带着孙乾等人一路行出。 结果一到远处,便闻到一阵恶臭,远远看去,只见外围满是污秽粪便。 秦瑱见之,自是一指此地道: “似这等污秽之物,疫病常从此生,不可任之由之。” “当与城外挖出粪池,设立厕所,一保一厕,以每甲轮值,挑来堆放一处,搭建木棚避雨。” “免得雨雪来了溢出,又让百姓染病!” 孙乾听着,便急忙令一小吏拿着逐渐过来记下。 秦瑱见之,索性又来到了水源边上,指示孙乾派人看守水源,不得让人污染。 同时严令百姓不可取污水饮用,每天以保甲为单位烧制热水供给。 而后又吩咐小吏去唤赵云,带兵前来划分居所,以方块土地为基础,搬迁百姓进入划地区域暂居。 如此吃喝拉撒全部安排一遍之后,方才结束视察。 孙乾见之,自是一脸欣喜,心道秦瑱果有办法,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问题所在。 这一套规划治理之法施行下来,莫说再来数万难民,就是来上几十万,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当下便即连连称谢,感慨秦瑱之功。 秦瑱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只说是举手之劳。 实则治理二字,说起来颇为高大上,实际论起本质,就是解决百姓生存的问题。 只要肯下基层依次解决,就能搞定大半问题。 孙乾之所以会束手无策,就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眼界。 换句话来说,孙乾不是没有能力,是在于没有创造力,只能听命行事,不能主政。 这也显示出了他们势力的一个缺点,差一个能主政的大才! 这种人才是类似于萧何、荀彧、诸葛亮这种,你只需要把权力放下去,他就能源源不断给你产出钱财和军粮。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眼下着重于军事,总不能两头兼顾。 看到问题帮忙出出办法还行,很多事情很难深入解决。 思虑之间,他又看向了诸葛瑾问道: “说来还不知子瑜家中状况,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现在时间点差不多,他也该准备招揽诸葛亮了。 不求诸葛亮一来就能上手主政,起码也能先培养用着,等到诸葛亮成年之后,再慢慢用之。 此时他们正在前往工坊选址的路上。 他突然来上这么一出,到让诸葛瑾愣了好一会儿。 沉吟片刻之后,诸葛瑾方才回道: “敢叫军师知晓,在下家中倒是有不少姊妹。” “因家父早逝,便都由家叔带往荆州居住,前年长妹方嫁与襄阳蒯氏子弟蒯祺,去年小妹又许配给了庞德公之子庞山民。” “除了两个妹子,尚有弟二人,长者亮,字孔明,今年已十八,在荆州游学。” “幼者均,年岁尚小,未及表字。” “独有在下一人居于琅琊,已多年未见。” 他不知秦瑱到底何意,可秦瑱既然问起,那就一定有缘故。 所以他索性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并告知。 但他哪里知道,秦瑱对此是明知故问,就是为了引起诸葛亮。 眼下一听诸葛亮在荆州游学,便即笑道: “如此看来,葛氏日后恐怕是要在荆州定居矣!” “不过吾观荆州刘表,徒为一守家之犬,居于荆州,难以长久!” “子瑜如今虽只入我军不过半年,却已身居要职,不知视我军形势如何?” 诸葛瑾一听这话,不假思索就回复道: “回禀军师,若说我军形势,自是蓬勃向上,主公知人善任,又有军师经天纬地之才。” “待过得今年,来日南下江东,便可雄踞东南与曹袁争雄!” 对于当前刘备军的形势,他自然十分看好的。 因为他就是刘备军崛起的亲历者。 若说这段时间给他的感觉,那就是一路向上。 本来只是想在一个小公司里面过渡一下,结果一入职就升到高管。 同时公司不断合并扩大,眼见有了上市的可能,他没理由不看好。 但如此说着,他又是言语一滞,感觉有点不对。 秦瑱先问起他兄弟姐妹,又贬了一下刘表,随后问起了他对势力的看法。 这三者之间显然是有联系的。 思虑之中,他又看向了秦瑱道: “不知军师是何意也?” 秦瑱见其醒悟,自是悠悠一笑道: “倒也没有他意,只是吾观子瑜乃干练之才,日后必成大器。” “可为人者不当只为己考虑,须得虑及家室。” “眼下江东已乱,我军入主江东指日可待,来日必要西进荆州。” “待两州一取,便可雄霸东南,比之曹袁亦不逊色。” “既是子瑜二弟年已十八,何不趁现在用人之际招来干事!” “须知现在我军缺才,来之便可得用。” “若是等到日后雄踞两州,再想升迁,便难行事矣!” “吾观子瑜尚且年轻,恐虑不到此事,我身为长吏,自当提点!” 他自是想招诸葛亮前来,可不能明说,索性装作关心下属的模样提出。 而诸葛瑾一听这话,自是目露感动之色。 他不知秦瑱所想,只以为秦瑱是为了他这个下属考虑,心中自是有些动容。 毕竟,秦瑱是提拔他的人,自入职后就多有关照。 如今更是帮他考虑家小问题,如此循循善诱,比起上司,更像一个长者。 当下他便是一脸诚恳道: “军师提点的是,是在下少虑!” “我那二弟也算年少聪颖,应可一用,待在下写信招来,从先生学之,定可有所益处!” 他心想自己二弟诸葛亮也是个聪慧之人。 与其现在继续游学,不如过来和他一道跟着刘备混。 反正有秦瑱这条大船,不比在荆州巴结世家好? 如此想着,他便定下了决心,等回去就给他二弟写信。 秦瑱见状,自是满意的一笑,看了看周围地势,一扬马鞭朝着岸边一指道: “便定下此地建坊,来日我军一切产业,均在此地兴建!” 这亦是权力的好处,他只是遥遥一指,便定下了日后数年刘备军的经济来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家之难,合伙做个大生意 随着秦瑱定好计划,规整难民,决定了工坊选址,刘备军就正式进入了发展时期。 对于以工代赈这个政策,秦瑱定下的酬劳是一天两餐,并上两枚五铢钱。 这个做法自然是引起了刘备的不解。 毕竟现在在淮南之地,粮食是硬通货,钱财即便发给了百姓,百姓也没用处,不如留在他们手中在别处去购买物资。 但秦瑱给出的解释却是饭可以免费吃,房子却不能免费用! 现在他们搭建工坊,以后还要招工,若是不给工钱,无法调动积极性。 等到来年这些百姓一渡过天灾又都回去种田,那他们可就白培养了一批熟练工人。 因而要从现在开始,就定好用人之策,雇人建好房屋,让百姓以钱租用。 左右就是倒手一遍之事,钱最终还是会流入他们手中。 而且依照他的计算,这些流民之中能赚钱的壮年男女是少数,即便总数达到几十万,招工一半,一天也就几十万钱。 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一两千万钱左右,如果紧缩一点甚至一千万钱就能搞定。 这些全部拿出去买物资也买不了多少,倒不如在他们手里空转,打造最基本的经济秩序。 这些道理刘备自然搞不懂,但出于对秦瑱的信任,他倒是也没多问。 不过刘备没问,糜竺这个大管家反倒来找过秦瑱几次。 而其原因自然也很简单,主要是担忧钱粮不够用。 因为秦瑱给出酬劳实在‘太高’,他们府库里面的钱粮恐怕支撑不住。 对此,秦瑱自是一脸疑惑的看向糜竺道: “府内钱粮还剩多少,怎的一两千万钱也不够支出?” 糜竺见之自是叫苦道; “军师真是不当家,不知当家难啊!” “若说一两千万,莫说府库之内,便是在下亦可拿出来。” “然则军师要开设这纺织坊,便需要大量生丝,似这等丝须得高价从江东购买。” “不说能不能将生丝买来,便是这些农妇织出绢来,恐也卖不出高价!” “如此规模,我军能撑几时?” 听着糜竺之言,秦瑱顿时就知道这货在愁什么了。 感情不是府库内的钱粮撑不住,而是怕他赚不回钱来。 眼见如此,他便对糜竺笑道: “子仲莫不是以为瑱会做这等亏本买卖?” “既是纺织,自当以麻、葛为主,寻少量巧妇织造吴绢售卖,先保证难民渡过今年冬日。” “待得明年,方是赚钱之时!” 似麻葛这些东西,原材料是一些草木,都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 他们买半成品,远比成品来得便宜。 这亦是秦瑱的初步计划,像是纺织品和玻璃这种产业,都是初期投入大,回本周期长的产业。 故而他准备是先以造纸坊赚钱,让纺织坊自负盈亏,先把机器和厂房搞定。 至于玻璃,研制恐怕都需要一定时间,他也不抱希望,初期就是借着难民先建好炉子进行研制,远远没有糜竺想的那么恐怖。 而糜竺一听秦瑱不是要大肆花销,自是松了一口气。 可随之他又是一阵忧虑道: “虽说是采购麻葛等物,可这些皆是鄙贱之物,除了百姓无人会用。” “待得明年赚钱,还不是须得购置大批生丝!” “总不至于明年再种桑树,等到蚕吐丝再来生产。” 他身为商人世家,对于这些门道可比刘备熟络,秦瑱要想糊弄他可不简单。 不过秦瑱倒是没有糊弄他的意思,当即便笑道: “吾自知子仲担忧之事,不过采购生丝只是权益之计,我军要用,当需改种他物。” “不知子仲兄可知有一物名为白氎?” “此物或有他名,我却不知,但在交州益州应该不少,可生棉絮,似如蚕丝,可用来织布。” “种植此物,方是我军生财之道!” 所谓白氎,是棉花的古称,但秦瑱也不知道现在叫什么。 可他能肯定一点,棉花在秦汉时期就已经传入了国内。 不过棉花的传播途径颇为曲折,分为南北两条路,第一条是自印度等东南亚国家传入,传播范围仅限于交州与益州南边。 第二条是从河西走廊,经过现在西域传入,在南北朝之时被中原士人当做观赏性植物,直到宋朝才开始大范围使用。 故而这个时代要想搞到棉花,需要在南方寻找。 糜竺作为商人,当然有这个门路。 可糜竺一听这话,却是眉头一皱: “此物在下倒是未曾闻之,不过此物当真有利可图?” 倒不是他不信秦瑱,只是这个白氎之名太过陌生,他不确定能否赚钱。 “自然是有,我又何必哄骗子仲?” 秦瑱一脸笑意的看着糜竺道: “以当前桑田产量来看,一亩桑树养蚕产丝不过五六十斤。” “可这白氎一亩却能产上二三百斤!” “如此数倍之差,岂言无利可图?” 他所言的斤数自然是汉斤,一汉斤只有约莫后世半斤。 实际上棉花的产量远远高于这个数字,即便是在没有化肥的现在,经济效益也远比丝绸要高。 这亦是他想要建造纺织坊的底气。 糜竺听得此言,自是心惊不已,不由暗道秦瑱当真见多识广。 似白氎这种植物,他一个商人都未曾耳闻,秦瑱又是从何处听来? 若是真能产上两三百斤丝,他们自然是能赚大钱的。 即便不如吴绢蜀锦一般抢占高端市场,只抢占中端市场都能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因而思虑片刻之后,他便点了点头道: “若真有此物,我自可帮军师寻来。” “不过还是但愿军师节省一些,不然我军钱财断难支撑。” 秦瑱见其如此告诫,不由奇道: “说来我还不知,我军钱粮到底还有多少?” “何以子仲兄如此担忧?” 糜竺见他主动问起钱粮,就是一阵给秦瑱算账。 原来自当初他在秦瑱的要求下屯粮之后,就下了血本到处屯粮,并且在荆州预购了一批陈粮,由此替刘备背上了大量债务。 其后他们攻陷新蔡,一共在袁术的府库之内取出了金八千斤,五铢钱一共五亿多。 加上他们军中原有的钱财,总数将近七亿钱。 结果钱到手还没捂热,那边徐州就开始催账,无奈糜竺只得先从府库里取出两亿多钱将债务还清。 又依照刘备的命令,取了一亿五千万准备交送吕布。 转眼用去了一半,刘备又要犒赏麾下军队,安抚降将,似秦瑱张飞这些功臣,每一个都得上百万钱。 另有伤残士兵安置,俸禄发放,各项物资购买,由此转眼又烧去了将近两亿钱。 于是他们偌大一个淮南,弄到现在,府库里面仅剩一亿出头。 这还是在糜竺没将自己本钱抽出的情况下。 要是他心狠一点把自己屯粮的钱财抽出,恐怕他们的府库现在立马就会空下来。 这也是糜竺现在就来找到秦瑱的原因。 眼看还有大半年时间没着落,现在秦瑱又在此处搞项目,他心里那是相当虚的。 可别弄到最后,连麾下官吏的俸禄都发不出来,那他可就真没办法了。 故而如此一番讲述之后,他就看着秦瑱道: “眼下荆州那边粮草还未运至,我军明年若要屯田,还空缺大量耕牛农具,在下如何不忧啊!” 面对糜竺的讲述,秦瑱自是微微一叹。 心想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他本以为钱粮还够支撑一段时间,没想到财政状况如此恶劣。 不过糜竺大体说了一遍之后,他心中也有了底,不由笑道: “如此说来,子仲如今是以一家之力在支撑我军财政啊!” “这般大义之举,瑱甚为佩服!” 糜竺见此,便即叹道: “为主公做事,自当如此!” 他自知上了贼船,又兼刘备是他妹夫,自然只能咬牙硬挺。 但他一说罢,秦瑱便又笑道: “不过子仲此法不可取,虽说现在淮南局势确实困难。” “但也不至于要让子仲倾家荡产,之前与子仲所借钱财,自当一一偿之!” 听得秦瑱这话,糜竺顿时就有些急了,暗道这人怎么得了便宜还在卖乖。 合着他不把自己的钱抽出还做错了! 非要搬空府库方才是正确的? 故而他一听,便是没好气道: “若依军师此言,在下这便回去取出钱财,再告知主公府库已空,何如?” “此事当然不成!” 见糜竺不悦,秦瑱便负手笑道: “我所言之事,并非怨子仲助力,而是怕子仲此等善举,反倒被他人误会!” “虽说子仲与主公有亲,又如此鼎力支持我军。” “可公私之间却要分明,不能公私混杂。” “譬如现在府内钱粮空缺之事,子仲兄本该在最初之时便将本钱提出。” “如此府库自是要空,可我等也不至于如今方知!” “早日知晓,便可早日解决问题,不至于让子仲背上如此重担。” “现在可好,似我与主公自知府库之内钱粮有子仲大半,可在别人眼中,却是公家之财。” “别说现在,便是日后子仲将其抽出,都会惹人误会。” “子仲身为重臣,又是主公姻亲,须得注意此事,不可混杂!” “免得日后我军成事之后,又被小人所害!” 实则糜家兄弟坏就坏在这里,公私不分,总觉得奉献是好事。 前期糜竺一心辅佐刘备成事,便压上了全部身家。 刘备也颇为信任,钱粮之事皆让糜竺主管。 在规模不大的时候,只有糜竺一个金主,这种管理自然可行。 而现在随着府内资源越来越多,再继续公私不分,容易出大问题。 毕竟,管府库这个岗位十分特殊,极度容易产生利益纠纷。 这个时候不分清楚,等以后势力越来越大,你再从府库里拿钱,容易被人诟病。 在原本历程中,糜芳之所以会投降吴国,可能就是因为其悄悄私售军粮器械,害怕关羽怪罪。 但如果糜家能保存元气的话,属实不用走到那一步。 现在他和糜竺的关系也算不错,见其这般吃亏,自然要提上一嘴。 糜竺听得此话,便知秦瑱并非坏心,一时叹道: “军师此言倒也不错,是竺少虑,然则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在这一次给刘备酬粮之后,他可算是把糜家抽空了。 现在抽又抽不出来,他心中自然不太好受。 秦瑱见其如此发问,自是低头一笑: “不知子仲兄可还记得几个月以前,我言说年底要与子仲兄一番好差事?” 糜竺一听,顿时愣了一会儿,突然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不过当时他只是觉得这是秦瑱一句空话,后续没有消息,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不想秦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莫非是能把他的钱还给他? 如此想着,他心中有了一丝希望,忙点头道: “在下自是记得,不过未到年底,不好询问!” “不知军师所言什么差事,可否直言相告?” “要说此事也巧,我本欲等到明年再用!” 秦瑱一脸神秘的对糜竺道: “但如今子仲兄如此血本无归,吾亦于心不忍。” “不如这般,我做一回主,将子仲这些本钱作为入股,咱们合伙做个大生意!” 糜竺本以为秦瑱要说什么好差事,一听这话,顿时满脸苦涩道: “军师莫非诓我?便是算我入股,似这纸张布匹,能赚几何?” 他还以为秦瑱是让他入股工坊,故而兴趣缺缺。 可他一说完,便见秦瑱朝他凑了过来,低声道: “我有一晒盐之法,可取海水制盐,子仲入股,与我军三七分成,不知如何?” 听到这一句话,糜竺身子顿时一阵僵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瑱道: “军师言甚?君有晒制海盐之法?” 这一下,饶是他曾经巨富,也不由得怔在了当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淮南纸贵,利益链条 说起海盐晒制,自然不能不提古代制盐工艺的发展。 食盐这东西,不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个暴利产业。 自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之后,盐铁一直都是管制物品。 每一次当国家遭遇财政危机,就需要想办法从盐铁收入上搞回来。 但在秦汉之时,食盐的制取方式任旧极为落后。 这个时代制盐只有一种方法——煎煮法。 无论是海盐、湖盐、井盐还是岩盐,其制取方法都是通过手段,将带有盐份的卤水煎煮,直到水分蒸发,便得到了最原始的盐。 这种制取方式,虽然也有提纯步骤,可精盐产量却极少。 往往只有锅上沿一圈白色晶体,可以作为精盐售卖。 至于下层颜色斑驳的粗盐,便是寻常百姓的日常调味品。 这种粗盐秦瑱自然也吃过,由于其中藏着大量镁离子和杂质,味道又苦又涩。 即便是精盐,也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智慧的劳动人民自然便将目光放到了海盐之上,由此形成了海卤煎盐工艺。 比如糜家,就是靠海盐以及海货起家。 但海卤煎盐工艺步骤繁琐,远远没有井盐利润高昂,且质量低下,比不上井盐。 因而糜家在起家之后,就将产业变成了倒卖货物。 所以在此时听到秦瑱晒盐之法时,糜竺惊到了。 不是煮,而是晒! 晒盐之法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 可单纯靠晒,晒出来盐压根没法吃,甚至有的人吃了脸色还会发黑,死状颇为恐怖。 在尝试不成之后,他家自然就打消了念头。 而现在,秦瑱却再次提了起来,一下子就他的兴趣勾到了顶点,问出了方才之言。 只要秦瑱的办法不是夸口吹牛,那其中蕴藏的庞大经济效益,便足以让他糜氏暴富! 看着糜竺惊讶的眼神,秦瑱便笑道: “子仲此言说的,瑱岂是那等夸口胡言之人!” “我说有法,自然有法,而且依照我办法所制海盐,比当今世上精盐更为美味。” 正是学遍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作为一个理科生,粗盐提出对他来说极为简单。 只要通过这个时代已经有的黑卤、黄卤、加上吸附作用,就能轻而易举制出精盐。 这种精盐,对这个时代来说,是超越时代的超级商品,物美价廉,可以轻而易举垄断制盐市场。 本来这个办法他是准备夺取江东之后再用的。 可现在看着糜竺苦哈哈的模样,还是决定提前拿出来。 正好现在陈瑀被陈登从海西拉走,海西作为糜家老巢,可以作为他们的一块飞地产盐。 可他这么一说完,便见糜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好似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一般,一双手紧紧将他拉着,激动道: “既有此法,军师速速教我,莫说三七分成,便是二八也可!” “但有一点,勿再藏私,速速与我观之!” 见其这般激动模样,秦瑱自不再犹豫,当即令人拿来纸张,将晒盐工艺与提纯工艺写了出来。 糜竺见之,自是如获至宝,喜不自胜。 可他欣喜之中,又注意到了手上的纸张,不由一异道: “这便是军师所研制的纸张?” 他除了是个商人之外,也是一个文人,立马就注意到了手上的东西的与众不同。 要知道寻常的蔡侯纸,是采用树皮、破鱼网、破布、麻头所制。 入手重,且质地粗糙,容易浸墨。 可他手上的纸却颇为轻薄,色调比蔡侯纸的褐色更浅,偏于灰色。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墨迹在纸上没有散开,看起来远比蔡侯纸更为整洁。 如果秦瑱是在研发这种纸的话,或许真有搞头! 但他一说罢,秦瑱便笑道: “半成品而已,如今工坊还未建成,我便先让造纸匠依照我之法尝试。” “现在子仲手中纸张并非成品。” “不过最多半个月,我军便可推出第一批纸张!” 糜竺听得这话,自是一脸懵逼,不是,哥们儿,你真会啊? 他本以为秦瑱善于理军治民,对于这些奇技淫巧应该不甚精通,没想到秦瑱是的懂! 若是再让秦瑱这般搞下去,那他们接下来还愁什么钱啊? 思虑之间,他便对秦瑱拱手叹服道: “军师真乃全才,怪不得主公总言军师非上古先贤不能比之。” “如今一观,军师当真有管乐之才,在下属实敬佩!” 而秦瑱见他如此,自是笑骂道: “休要再拍马屁,即得了方子,便去施行便是,我只要钱粮,其余一概不管。” 结果糜竺一听就不乐意了,当即表态自己可不是拍马屁,自己对军师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总之,得了这个晒盐方子之后,他便再没烦过秦瑱。 倒是秦瑱的工坊建到一半,又让糜竺派人前去荆州采购甘蔗。 甘蔗在这个时代叫做柘,远在商周之时,就是制糖的原材料。 及至东汉,已经开始可以生产砂糖。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类似于红糖,是一种稀有奢侈品。 类似于寻常百姓能接触到的,多为麦芽糖。 像是秦瑱带孩子出门逗乐之时,买的糖也只有麦芽糖一种。 他寻思既然现在已经搞精盐了,索性便将白砂糖也搞出来。 而糜竺对秦瑱的要求,自也不再抗拒,索性又派人去荆州采购。 如此时间来到了十月下旬,在秦瑱努力下,第一批宣纸成功面世。 而当宣纸出现的那一刻,顿时引起了淮南士族的疯狂追捧。 要不说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苦逼呢。 由于迟迟没有一种合适的知识载体,故而这个时代的主流还是使用竹简。 可竹简这个东西又贵又沉,保存还不方便。 简单打个比方,这个时代的竹简长短,一般都在一尺到两尺左右,一根竹简能写二十多个字,一卷简牍六百字左右。 似《论语》这种一万五千多字的长篇,就需要整整二十七卷,重达百斤。 像是他老丈人蔡邕号称藏书万卷,实际上也就藏了几百部书。 但就是这几百部书,却消耗了他老丈人的所有钱财。 导致蔡邕常年处于清贫状态,连带他媳妇和蔡贞姬童年都颇为贫困。 与之相对,世家大族藏书同样耗费甚大。 而藏书都是其次,关键是子弟练习、书写、信件往来,都要耗费大量钱财。 现在随着秦氏纸一问世,自然就引起了世家的大量购买。 不过买纸最多的还不是外人,而是他们自己人。 像是张飞、桥蕤平时要读点兵书,写写画画总不方便,一看有宣纸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先行购买。 而像是孙乾、简雍、糜竺、刘馥、袁涣等人,自是鼎力支持。 其中最恐怖的要数师宜官、宗承、陶丘洪、郑浑等人。 这些人都是东汉名士,家庭条件不错,一个人就买了十几扎淮纸。 须知,秦瑱卖的纸可不便宜,一扎纸就要上万钱,可饶是如此,也没有阻挡住这些读书人爱纸的热情。 于是光是第一批淮纸,就卖了上百万钱之多! 而其成本,加上人工与原料,耗费不到十万钱。 十倍的利润率直接刘备吓了一跳,心道自己抢钱都没这么快! 看到如此效益之后,当下刘备就拍板,增建工坊,全力支持造纸工坊生产。 由此,数以千计的难民被调动了起来增建工坊,大量纸张工坊同时开建。 但饶是如此,纸张依然是供不应求。 毕竟淮南虽然遭灾,可世家大族依旧有钱,存一部书往往万钱,可替换纸张却只需要千钱,士族又不是傻子,见有利可图自然开始收购纸张。 一时间淮南纸贵之名渐渐传了开来。 短短一个月,给刘备军掠夺了整整两千万钱,利润之高,简直让人咂舌。 而同一时间,在糜竺的操作之下,第一批海盐悄然在徐州上市。 这些盐当然是糜竺一家制作。 可为了不引起吕布的警觉,秦瑱给糜竺教了糜竺一招出口转内销! 先在海西把盐制造出来,然后通过水路运到九江边界的钟离县,换上他们军队的旗号,再行运到徐州销售。 由于之前秦瑱和吕布达成了通商协议,后来刘备取得新蔡之后,果然将约定钱财奉上,故而吕布也很给面子,撤销了对刘备军的关卡税。 当然,为了顺利打开市场,秦瑱又建议糜竺分两层利送给吕布。 由此,第一批精盐九百石投放进入市场,以一斤一百二十钱的价格售卖,一共获利将近一千三百万钱。 依照三七分成之后,糜竺一次性获利将近四百万钱。 刘备获利七百多万钱,两百万钱送到了吕布腰包里面。 见得此状,吕布自是大喜,他这人不懂治理,赚钱的办法也多是劫掠,哪里见过刘备军这种,来做生意还主动分钱的。 因而在收到第一批分红之后,他便激动的逢人就讲: “吾常言玄德仁义,今日果然见之,凡应我之诺,无不兑现!” “如今售盐之利尚分我百万,可见玄德实数仁厚之人啊!” 对此,陈宫自是满心瞧不起吕布,心说人家吃肉你喝汤,闻着点香味就飘成这样。 要知道刘备赚钱对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而他便对吕布谏言道: “盐税之利甚众,刘备居于淮南,无处产盐,所出必是海盐。” “我军于徐州靠海,不若背了刘备,抄糜氏满门,获取制盐之法,以为我军之用!” 他自然不知道秦瑱用什么办法制取的精盐,但他知道多半是糜氏之助。 只要出兵海西,他们就能从糜家手中夺取秘方用来赚钱。 可吕布一听这话,便是勃然大怒,呵斥陈宫道: “君亦是兖州名士,读儒家之理,岂不知仁义之道!” “玄德如此待我,安可坏他姻亲?” “汝虽有此意,吾却不愿为之。” 他自然食盐利润高,可他不会做生意。 与其背义相攻,倒不如躺着收钱。 而且现在他也不止陈宫一个谋主,还有秦松可用,自然不会再让陈宫蛊惑。 于是吕布不仅不动兵相攻,相反还下了死命令,只要是刘备军的货物,都不能私取关税。 对此陈宫自是闷闷不乐,想要联合秦松劝谏。 奈何秦松压根不鸟他,对于刘备军,秦松就一个想法,能不惹就不惹。 因而他不仅不劝吕布南下,还劝吕布北上攻打臧霸,图谋青州。 吕布对此,自是欣然赞同,由此竟不经意间改变了历史原本的走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随着两方利益链条形成,刘备军自也有了稳定收益。 而正当秦瑱想要继续下一步开始整顿教育的时候,简雍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们的细作,寻找到了太史慈的踪迹。 ps:今天有点事情给耽搁了,很抱歉。 才发现上一章标题号写错了,这一天天属实昏了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招太史慈,遣使蒋干 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县人,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猿臂善射,弦不虚发,也是东汉末年意难平的角色之一。 其少时便好学,初为郡吏,极为讲义气。 因为郡守与州刺史之间有矛盾,便受郡守之命毁坏公章,犯下大罪,远遁辽东避祸。 后因北海相孔融知其名,召其还乡,又因青州黄巾军为患,故而孤身北上求援刘备。 由此让刘备得以知名当世,走上争霸之路。 而这途中,二人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时刘备本欲招太史慈以为己用,奈何太史慈已经受了刘繇征召,不得已而去之。 自那以后,刘备便深以为憾,朝思暮想。 因是之前在下邳之时,秦瑱为了引出赵云,让刘备又想起了太史慈这一员猛将。 可惜彼时他们远在沛国,随着刘繇兵败,太史慈不知去向,故而刘备虽然想得到太史慈,却也无从找起。 不过秦瑱却将其放在心上,准备帮老刘招揽此人。 因为在演义之中,太史慈在神亭被孙策擒获,随之就成了孙策麾下大将。 可实际状况却是太史慈神亭与孙策大战一场,便返回了刘繇麾下。 其后刘繇败奔豫章,太史慈无奈遁走于芜湖,逃入山中,自称丹阳太守。 直到公元198年,孙策彻底平定丹阳之时,太史慈困守泾县,兵败被擒,方才投降。 也就是说在他们现在这个时间点,太史慈多半还在丹阳郡的某处山中。 于是在抵达淮南之后,秦瑱就让负责情报的简雍,派人南下打探太史慈的踪迹。 不想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简雍找到太史慈所在之处。 故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便急忙来到刘备府中。 行入府内,便见刘备和简雍正坐在一处,似乎在商议。 见得此状,他便行入府内,边走边笑道: “吾闻宪和已经寻到了刘繇旧部太史慈踪迹,不知是否属实?” 他一说话,刘备和简雍自是抬起头来。 见是秦瑱,刘备便是一脸欣喜道: “此事自是属实,宪和已经发现子义踪迹!” “吾知此事为军师安排,故招军师前来商议!” 见得刘备如此模样,秦瑱自是一笑,自顾自行到座上看向了简雍道: “不知那太史子义现在何处?” 简雍见状,自是抚须一笑道: “说起此事,可是把我一阵好找啊!” “之前刚入寿春,军师便要在下去寻太史子义踪迹,我自派人南下,经芜湖沿路寻之。” “奈何那刘正礼乃是去年兵败,其人倒是好寻,独这太史子义无处寻去。” “无奈在下只能先探知南方诸事,方知刘繇兵败之后,便南下豫章,后又屯兵彭泽,派笮融攻南昌。” “后笮融反叛,被刘繇击破,至此刘繇便留在了豫章。” “在下思虑刘繇不用太史慈,慈必不忿,定不相随。” “而此人功劳甚大,威望必高,便寻了丹阳人问之,方知这太史慈在芜湖之时,便已经离了刘繇麾下。” “其后此人先至春谷,后下宛陵,见宛陵难破,便遁入了泾县西南群山之中。” “这一年间,他于山中自称丹阳太守,招兵买马,多为山越人所附。” “我军细作闻言,便前去探查,果见牛骨岭上驻有一寨,常有兵马出入,多半太史慈屯驻于此!” 听着简雍之言,秦瑱便是暗暗点头。 心道和自己所了解得信息差别不大。 只不过他没想到,太史慈竟然一离开芜湖便独立出了刘繇麾下,可见其早已对刘繇死心! 思虑之间,他自是看着简雍问道: “如此说来,我军细作还未与那太史慈开始接触?” 简雍闻之,便是一摇头,身子往后一靠,露出一只大脚板笑道: “军师这话说得,你只叫我去寻来,又未叫我招来!” “没有军师之令,细作怎敢轻易联系?” 他这人历来在刘备身前随意惯了,此时行为举止亦是颇为随便。 不过老刘自也不在意,只是看向秦瑱道: “如今即知子义所在,不妨遣人南下召其北上如何?” 要说太史慈,那也是刘备求而不得之人,眼下见发现了太史慈踪迹,自然迫切想要招来一见。 可他一说完,秦瑱便摇了摇头道: “我知这太史慈与主公有交情,然则时事异也,人心难测。” “昔日太史慈乃孤身一人,如今却是手握兵马。” “虽有恩义在前,眼下却未必可招!” “陡然派人前去招揽,反倒可能会让其误会!” 这亦是现实和游戏的不同,有时候不是说人家在野,你就能招的。 若是赵云领兵在丹阳,那秦瑱肯定毫不犹豫就会让刘备招揽,可太史慈这人却不同。 赵云是刘备的铁杆粉丝,为了刘备能漂泊几年时间。 太史慈当初却是看也不看刘备,转手投入了刘繇麾下。 由此可见太史慈相较赵云志向更大,也更现实。 而论起刘备和太史慈的交情,满打满算也就是太史慈求援,刘备出兵救援而已。 这顶多算是太史慈欠了刘备一个人情。 若太史慈只是白身,面对招揽,或许会只身来投。 可现在的太史慈已经独立,手上握有兵马,算是一个小军阀,未必会领兵来投。 而且,若太史慈真有投靠之心的话,早就投孙策了,没必要自立为丹阳太守。 因而秦瑱分析,太史慈现在的心态,恐怕是厌倦了刘繇,想自己单干。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原本历程中太史慈会抢占泾县,招揽山越人对抗孙策了。 这种时候想靠刘备那点交情去招揽,恐怕会起反效果。 面对他这番话语,刘备自是眉头一皱,想要反驳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来说去,他和太史慈相识不像赵云那么久。 虽然有旧情,却不像赵云那般知心, 从之前相处来看,太史慈是个胸有大志之人,未必是想争霸,但一定想要干一番事业。 眼下几年没见,他还真不好确定太史慈现在是什么心态。 思虑如此,老刘自是一阵惋惜道: “既不能招,又当如何?子义武勇了得,信义笃烈,实属上将之才!” “总不至明知子义在南,却放任自流,任其走上歧路啊!” 看着刘备如此惋惜模样,秦瑱自是一笑道: “主公真欲将其揽入麾下?” “这是自然,子义如此大将,谁不愿揽之为己用?” 刘备难得露出了一脸急切道: “我知军师定有良策招揽,何不与我道来?” 他知道依秦瑱的习惯,要是没有办法招揽太史慈的话,是不会主动寻找的,现在多半实在卖关子。 他一说罢,秦瑱自是露齿一笑,看向了简雍道: “方才吾闻宪和言及刘繇诸事,不知现在刘繇何在?” 他一问话,简雍便微微笑道: “那刘正礼于上月已经病故于豫章!” “只是因为豫章偏远,尚未报之于朝廷。” 听得此言,秦瑱自是再度点了点头,对刘备道: “若是如此,在下倒是有一计,为我军招揽太史子义!” “可此法颇为不合礼制,但恐主公不愿行之!” 刘备见其果然有策,急忙探头道: “但有计策便可,又何故虚礼?” “军师只管说来,只不违背道义,备自无不行之。” 见此情景,秦瑱即站起身来沉吟道: “若主公不顾虚礼,那我军便可行事矣!” “因在下思虑,太史慈现在自立为丹阳之主,恐是因其恶了刘正礼,又不欲归降孙策,方如此状。” “彼人立足于丹阳,招抚山越所部以为己用,便知其取丹阳正名之心。” “如此状况,我军招他,恐不应命,故要招揽之,当以朝廷大义!” “正好如今子扬入京求取扬州牧使之位,以子扬之才,必能遂愿。” “既如此,我军不妨先以扬州牧使名义,遣使任命太史慈为丹阳太守,兼领豫章都尉,令他南下接收刘正礼等部。” “正好如今刘正礼已亡,其麾下旧部无主,可收之于太史慈麾下。” “另可再发书豫章太守华歆,让其供应粮草,便可让太史慈于豫章立足。” “如此,待得我军夺取庐江之后,自可顺势挥军南下,与太史慈共取江东。” “到了那时,太史慈与主公有义在先,名义上又受我军辖制,自然便是入了我军麾下!” “若行此计,则我军不仅能得太史慈与刘繇旧部之助,亦能先据豫章,以为我军南下根基!” 要说他这个计策,实际上算是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 因为现在他们十足把握招揽太史慈,故而应该用调令的形式,让太史慈作为他们麾下客将。 反正太史慈现在差的就是一个正名。 他们遣使南下委派官职,太史慈肯定不会拒绝。 同理,他们让太史慈名正言顺收归刘繇旧部,这对其有好处,太史慈也不会拒绝! 如此两番示好,再加上太史慈欠刘备人情,日后他们南下江东,太史慈自然要助力。 这样等他们夺取江东之后,太史慈这个客将,当然也就成了他们的部下,压根不需要费力前去招揽。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现在豫州太守华歆还未投靠孙策。 有太史慈领兵前去,就能保证华歆前期独立。 即便华歆不会先投靠他们,至少也能保证豫章不会陷落。 有豫章作为前进基地,他们再夺取江东,也就更为简单。 唯一的问题就是,刘备现在还未领受扬州刺史或者扬州牧的职位。 所以现在他们发出这种委任状,实际上算是一种僭越之举。 不过秦瑱显然小看了刘备对太史慈的执念。 他这一说完,刘备便起身笑道: “固知军师有良策于腹,如此两全其美之计,备岂有不行之理。” “如今我军将取江东,若能先得豫章与一大将,自是备之愿也。” “待我亲自手书一封,南下递与子义,也好叫子义早日行事!” 说着,老刘便让人去取布帛,准备写封书信。 而简雍见状,却是在旁提醒道: “既是前去委派,细作断难行之,当遣一使者前去。” “不知主公欲以何人为使?” 这话一出,刘备顿时一愣,这个使者人选倒是一个问题。 现在他麾下文士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在忙碌之中。 若是选一个小吏前去,又显得不够尊重。 想了一会儿,他又看向了秦瑱道; “不知军师可有使者人选?” 见刘备看向了自己,秦瑱思考了一会儿,便即笑道: “倒是有一人辩才了得,刚入我军中不久,或可一用。” 刘备一听,自然忙问是谁。 秦瑱便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蒋干,蒋子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外交人才,开启民智 见秦瑱说起蒋干名字,刘备细细想了想,确实有点印象。 这个蒋干是寿春本地士子,年纪不大,模样生的却好。 因是他们入得淮南,大小士族依附,蒋干也就顺势进入了他们军中。 但此人善于夸夸其谈,未见什么才干,故被秦瑱收在军中做个文书。 此时见得秦瑱推荐这个年轻人,刘备自是一异道: “这蒋子翼当真能担此任?” 实在是太史慈过于重要,他也不得不更加重视。 面对刘备问话,秦瑱便点头道: “此子仪容不凡,辩才无双,此去必能成事!” 说起蒋干这个人,也是被演义黑出翔的人才。 其人仪表不凡,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 在《江表传》中记载,蒋干确实奉曹操之命南下说服过周瑜,不过人家见了周瑜之后,就回到了曹操麾下,明确表示周瑜瑜雅量高致,非言辞所间。 结果在演义中,却被描绘成了盗书丑角,贻笑大方。 实际上这小伙子他见过,长得帅,嘴皮子也利索。 关键是情商极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个极佳的外交人才! 以往他们军中出使之任,大都是孙乾等人兼任。 现在他们管理体系越来越正规,就应该培养几个外交方面的人才。 刘琰本来算一个,可惜这人心眼小,生活奢靡,不可大用。 相对来说,培养一个更为谦逊的蒋干,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他这么极力推荐,刘备自然不再多问,索性将蒋干招来,言明诸事,又问蒋干能不能成。 只见蒋干其人身高七尺有余,容貌清秀,唇若涂脂,兼之擦了些粉,显得颇为俊美。 这亦是汉末逐渐形成的风尚,部分年轻人好擦点粉,以显得自己风流。 一听刘备要让他南下说服太史慈,便即笑道: “明公若让在下出使,须有印信,我军自无此物。” “恍若私造朝廷印信,乃是大罪,断不可行!” 刘备见之如此,不由皱眉道: “依汝之言,是不愿南下?” 蒋干见之,却是摇头一笑道: “非也,依在下之见,我军无须私造印信,亦可说动太史子义!” “只需明公亲笔书信一封,我便可启程南下,必为明公说得太史子义归心。” 他这话一出,刘备自是一惊,不由看向了秦瑱,眼神像是在说这小年轻口气真大,到底靠不靠谱啊! 秦瑱见状,便看向了蒋干沉声道: “须知此事重大,成了大功一件,不成亦有罪受,不得玩笑!” 终究是他的下属,压力得给到位。 蒋干见之,自然知道秦瑱之意,当即拱手道: “若不能成,愿受军法处置!” 秦瑱闻言,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刘备点了点头。 老刘见状,这才同意道: “也罢,便依你之言,不过这太史子义乃吾故旧,不可怠慢,便不能成,亦不可恶语相向。” 当即又写了书信一封交予蒋干,便令人护送蒋干南下。 这边随着蒋干离去,秦瑱自然又回到了自己的种田大业之中。 前文说了,他目前主要想做三件事,谋庐江、搞钱、搞教育。 其中谋庐江是短期目标,搞钱与搞教育是长期目标。 针对改革一事,其实他也思考过,在汉末的体制框架下他能推动时代进步到一个什么程度。 从他对历史的了解来说,种花家的历史大体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其中有三个大规模的乱世隔断,分为秦汉以及春秋以前的蒙昧时期,隋唐时候的短暂觉醒,宋元明清的高度封建,以及最后的再度复兴。 这四个历史阶段,各有各的特点和痛处。 但归根究底,可以简单看成民族文化不断演变历程。 先是春秋之时百家争鸣,各种文化思想相继出现,使得春秋战国虽然混乱,整体实力却在不断增强。 但最终由儒家成功占据主导,导致社会阶级逐步固化,而后分崩离析,造成了五胡乱华的惨剧。 其后经过几百年的混乱,思想再度开放,使得隋唐由此兴起,成为了一个超级大帝国。 可因为没有足够强势的精神内核支撑,最终导致唐王朝再度崩坏,进入了五代十国时期。 而随着宋朝的兴起,儒家文化再度占据主导,由此导致封建王朝发展到了巅峰,这才逐步落后于时代。 可以说王朝的兴盛与衰败,与儒家文化的发展息息相关。 不过这并不是说儒家文化不好,实际上儒家文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在起着积极作用。 用儒家治国,对国家稳定,社会秩序的构造,都有着积极作用。 不然的话,恐怕还未步入现代,东方就已经陷入了西边那种礼乐崩坏的状态之中。 儒家文化真正的问题在于不够包容,有排他性。 尤其是董仲舒这货弄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是万恶之源。 本来在孔孟时代,儒家文化是一种极为包容的文化,由此方才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等金句。 可随着独尊儒术的开始,儒学就开始变味了。 逐渐开始尊己排他,排斥一切会对儒学造成危害的学术,导致新思想不仅融不进汉文化圈,还被各种打压。 没有思想上的兼容,儒学自然而然也就陷入了停滞之中。 一代代天资聪颖的奇才,不得不将自己的精力投入那浩如烟海的儒家经义,使得儒学越来越僵化。 直到明清时期,儒家发展至鼎盛,也成了一个僵尸学派。 看似有着大量儒学家不断推陈出新,实际上是在原地踏步。 所以,可以简单得出一个结论,思想活跃,民族兴盛,思想僵化,民族就会衰败。 对于这种局面,秦瑱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入实事求是的思想。 因为现在儒学已经壮大到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地步。 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主张僵化思想,皓首穷经。 他要是敢主张一个百家争鸣抑制儒术的观点。 恐怕不需要外敌,出门就会死在卫道士的暗杀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开启民知,使得思想百花齐放,就需要为儒家引入一种新思想。 唯有不断通过新思想培养一批既得利益的掌权者,方才可以不断推行思想的解放。 而这样一个思维,落到实地,就是开办一批有实际效用的新学。 故而秦瑱针对教育的第一个改革举措,就是召集这些流民子弟,开办了一种新式学校,主要教导三个学科,语文、农业、算术。 这三个学科,自然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方才决定。 因为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之事,现在这个阶段,开办什么物理化学那都没啥用处。 说白了,物理化学是两门经验科学,在相应的产业和知识体系没有形成之前,这两个学科就是空中楼阁。 不是说学生今天学了物理化学,明天就能搞出化肥、火药来。 学术创造,要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经验总结推进。 他能做的,只是开一个头。 总不能自己口口声声倡导实事求是,又去教授一些空泛无用的知识。 不过虽然只是三个基础教育,但要夹带私货自然也不是不行。 于是在学校开办之后,秦瑱便负责编制起了教材。 针对语文一科,除了基础识字篇章,他又选取了各种名家篇章,着重于选取思想对立的部分。 比如孟子和荀子的论战,人性到底本恶还是本善。 又比如法家和儒家对比,讨论制人用法,还是用情理。 他也不求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家子能弄懂这些,但最起码得先有。 有了这些东西之后,他才能慢慢改变思想体系。 又如算术一科,他直接引用了阿拉伯数字。 因为这个时候的算术极为不方便,大写数字天生就没有数算的基础。 只有有了阿拉伯数字之后,才能引入符号数算,简化算术过程增加效率。 至于农业一科,则是包罗万象,上至时节气候变化,下至间作种植,制作土肥,嫁接杂交,培育良种,主打就是一个科学种植。 这种教育得到的人才,或许写文章不咋地。 可用来管理下基层,却远比现在世家子弟有用。 等到基层学校建后,后续他便能引入一些高级学科,用以培养一些创造性人才。 如此,在编制好教材之后,秦瑱又挑选了一些识字的小吏负责担任教习。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亲自进入学堂之中授课。 如此举止,自然引起了刘备的疑惑。 因为在老刘看来,秦瑱谋划庐江和兴建工坊,都算是有利于军之事。 可兴办学校,开展教化,确实有点不务正业了。 毕竟,刘馥本身也是一个重视教育的人,有刘馥主导,兴办教育压根不需要秦瑱出手。 更何况,秦瑱教育的对象不是士族子弟,而是农家子弟。 这样一则耗费精力,二则难有成效。 对此,秦瑱自然又和刘备扯了一些教育兴国之论,还搬出孔夫子的名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别看老刘戎马半生,实际上也是个高材生,师从大儒卢植学过几年。 一听这话,心想自己当初学这句话的时候不是这么断句的,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么? 别看就是多两个逗号的问题,实则两者意思完全不同。 一个是要开启民智,一个却是愚民思想。 因而刘备便以老子《道德经》中一句“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为依据,询问秦瑱是不是记错了。 秦瑱见状,自是一番笑语道: “圣贤之言,出于其口,记于弟子,难保失真。” “须知孔子座下七十二贤,弟子三千,推崇有教无类,自欲化万民,岂有不愿与民智之理!” “当今乱世,正应广求人才以为己用,吾只闻求才之君,未闻嫌才之君也!” “今不启民智,又哪儿来诸多人才?” 若论打仗,刘备或许能和秦瑱辨上一辨,可论起这种耍嘴皮子,刘备是拍马及不上的。 听着秦瑱这话有道理,便笑语道: “固知君才了得,吾言不过,但自行之便是!” 他心想人才确实越多越好,秦瑱愿意培养那就培养呗。 不过在看了一眼教材之后,他又觉得阿拉伯数字有些意思,索性又叫来刘馥准备推广开来。 之后,刘备便不再插手学校之事。 秦瑱自是得了全权委任,又开始夹带私货,传授这些农家子一些思想。 让其明白是谁给他们饭吃,又是什么造成了现在乱局。 顺势还组建了少年自治组织,唤曰少先队,就是专门负责互相监督,督促各自学习。 这也导致秦瑱在这些流民眼中变得越发亲切,任谁路上见了,都得称上一些秦先生,十分尊重。 而在这同时,受命去说服太史慈的蒋干,也来到了丹阳泾县南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史之心,口灿舌莲 丹阳郡,泾县,此地位于丹阳郡治宛陵西南方向,乃是长江中下游平原与南边山区的交界地。 县城立于群山之中的一处盆地,四面环山,唯有东西两处大路与外界联通,是真正的易守难攻之地。 而在泾县之南,却有群山,因形似牛骨,故名牛骨岭。 岭下又有一村,名为巧峰村,于此地连通上山,则有一处山寨,山寨之中,又有不少兵士守卫。 而在寨内主屋之中,有一个魁梧大汉正坐于主位之上,听着麾下人的汇报。 此人,正是刘备心心念念的太史慈。 只见其长髯及胸,颇似关羽,形貌威武,不过身材却不似关羽那般庞大,少了不少威慑力。 此时听罢了手下人的汇报,太史慈不由抚须道: “似如这般说来,现在孙策已经率军攻至无锡,即日便可兵临吴县?” 那人闻此,便点头道: “正是如此,此次江东大乱,孙策便抽调了徐琨麾下兵马。” “现在已至将至吴县,宛陵空虚,只有三千兵马,已无援军!” “将军,咱们是不是趁势出击,一举夺取宛陵?” “现在咱们要是再不动作,恐孙策回军之后,便再无良机矣!” 他如此说着,面上神态自是越发急切。 只待太史慈决定,他就准备前去传令了。 而听着此人之言,太史慈却是抚须沉吟看着地图,并未回话。 实则正当秦瑱这边在谋划太史慈之时,太史慈却也在谋划偷袭孙策手上宛陵。 事情之所以会如此,自然也是秦瑱的蝴蝶效应导致。 有时候蝴蝶效应的恐怖就在这里,往往一个地方变化,就会导致全局变化。 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的历史事件之中,改变一个点,就会导致形势剧变。 本来在这个时期的太史慈,是不准备夺取宛陵的。 因为他麾下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千人,压根不是孙策的对手。 可随着秦瑱给陈瑀加了一个陈登,使得五家伐袁之时形成,局势就彻底改变了。 周瑜的提前抵达,导致孙策于淮南兵败。 陈登的上手操作,使得江东产生了一场历史上原来没有的混乱。 眼见混乱如此,太史慈自然也就升起了原本历程中所没有的心思——夺取宛陵,全据丹阳! 不过他兵力终究太少,因而还在犹豫不决。 思虑之间,太史慈不由看向眼前之人道: “不知刘玄德在淮南可有异动?” 对于刘备,太史慈的感情可谓颇为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二人是旧识,其中有一些恩义交杂。 另一方面,现在他独立领军在此,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义气可以不顾一切,孤身闯入敌军的汉子。 几千个士兵性命握于手中,他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有顾忌。 而面对太史慈的问话,那人却摇了摇头道: “未曾闻之,不过如今淮南大旱,想来刘备便取了淮南,也无动兵之力才是!” “将军,若欲行事,须尽早决断!” “现在我军粮食已快见底,若再不夺取县城,我军恐再无粮可用!” “便是不取宛陵,也当先取泾县,不然我等属实难以熬到明年。” 听得此话,太史慈的眉头自是微微一皱,抓着胡须的手也紧了紧! 钱粮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他所处的情况,和之前刘备的情况差不多。 兵马不多,输不起! 可不打又不行,没有了粮草,他这几千人马恐怕都要耗死在这山中。 想到此处,他声音一沉,便道: “罢了,传令下去,准备动军!” “三日之后,随我下山攻取泾县,奇袭宛陵!” 太史慈这一声令下,那人自是急忙朝着屋外行出。 可他刚一出门,便见一个半大小子一脸欣喜的朝着屋内行来,边走边道: “父亲,孩儿有喜来报!” 这小子,便是太史慈之子,太史享,演义被写成了太史亨。 其人年方十四,却已生的颇为高大,与太史慈年轻之时便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见得此子前来,太史慈自是抚须一笑道: “享儿自何处来,有何喜事?” 他一说罢,却见太史享笑道: “孩儿若说来,父亲定然不信,因今日孩儿下山打猎,却在村中见得一贤,容貌不凡。” “孩儿思之父亲于此,并无商议之人,故请来一见。” “不料此人却说其为使者,是来送信。” “我又问他与何人送信,此人便说乃是刘使君使,因闻父亲在此,故而前来。” “孩儿却问他使君何人,他又说其讳备,字玄德,乃父亲故旧。” “孩儿想父亲曾言与这刘使君到有几分交情,故邀入寨一叙,方知此人竟是来表父亲为丹阳太守。” “此等大喜之事,孩儿不敢隐瞒,故前来报!” 他自少年心性不知事情复杂,可太史慈一听,便是暗道不好。 刚刚听是刘备的使者前来,他心里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毕竟他和刘备多年未见,眼下陈兵在此,刘备又是哪来的消息? 又听对方是来任命自己职位,更是心中一沉。 现在这个局势,刘备与孙策生怨,多半有意南下,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来了? 是想通过一个丹阳太守之位,让他率军北上投靠? 亦或是想要用他来牵制孙策? 要真是如此的话,他确实不好拒绝。 可现在的形势,这要让他北上,他便愿意,麾下也未必愿意,他当然不可能弃部曲而去。 同样,他麾下兵马可都是他辛苦带到此处,自也不可能带着去和孙策火并。 思虑之间,他便问太史享道: “刘使君派使者前来?此使何在?” 太史享见太史慈脸上并无喜色,一时不解,听得问话,自忙回道: “正在厅外等候传召!父亲可是不欲见得此人?” “若是如此,孩儿这便将其赶出去!” 可太史慈一听,便是眉头一挑道: “岂有此理,刘使君为吾之友,今遣使来,不可怠慢!” “速将使者唤入,令人备宴!” 太史享被如此呵斥,自是讪讪而去,又外出将使者蒋干请入屋中。 蒋干见状,便对太史享行了一礼,迈步朝着屋内走来。 直至厅内,见得太史慈本尊,便行礼道: “将军想必便是吾主故人太史子义。” “在下蒋干,字子翼,奉吾主刘豫州之令前来拜见。” 太史慈见得蒋干其人形貌不凡,便是暗自点头。 心想即便多年不见,刘备还是这般多礼,此人这般,必非常人,当下他便一笑道: “自当年北海一别,我与使君已是数年未见。” “至于前日,方知使君竟然已经南下九江,与这丹阳倒是只有一江之隔。” “吾心想派人前往拜见,又恐使君忘却我名。” “不料我未前往,使君却先遣使前来!” “不知使君这几年如何,身体可有恙处?” 蒋干见之如此,自是微微笑道: “多谢将军挂怀,吾主身体安康,并无恙处。” “只是时常念叨将军信义武勇,前闻将军弃了刘繇而去,不知所踪,便令人四处巡查。” “由此寻到将军居于此地,心念往日交情,故而令在下前来问候!” 听得这话,太史慈自是心中一动,他本想客套几句,看看刘备想法。 可蒋干这一番话语,却让他不禁回想起了以前和刘备交往之时。 貌似以前刘备也是这般仁厚,时常与他交谈,让人如沐春风。 若是依照蒋干这番言语,那倒是挺让他暖心的。 不过这蒋干先以交情牵扯,恐怕事情真是如他所想,刘备来者不善。 见对方不明说,他便冷笑道: “可听吾儿所言,尊使是前来表吾丹阳太守之职。” “如今却说只是前来问候,这是何故?” 见其如此模样,蒋干自是正色一笑道: “将军恐有误会,我主确实是让在下前来问候,并无他意。” “只是在下听闻将军屯兵于此,自领丹阳太守,不知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汝待何言?” 太史慈双眸直视蒋干道: “莫非尊驾欲言表我为丹阳太守,不是使君之意,而是先生自作主张?” 蒋干一听这话,便即再度笑道: “将军又误会矣,表奏将军为丹阳太守,确实是吾主之意,并非在下自作主张!” 太史慈听着这番话语,不由暗道这人莫非是个傻子。 先说刘备是来表奏他为丹阳太守,又说只是前来问候,没有别的意思。 可现在又表示刘备想要表奏他为丹阳太守,这不是前后不搭,自我矛盾么。 他一想着,顿时便皱眉道: “先生前言不及后语,岂不惹人发笑?” 而蒋干见状,却是开口问道: “将军先莫发笑,在下倒是想问问,将军愿不愿领受丹阳太守之位?” 太史慈一听这话,心想这小子是在给自己下套。 他若是应了,对方拿出印信,又叫他率军北上,他自然没办法反驳。 可若是不应,又别不开刘备情面。 由此眼睛转了一圈,他便即抚须笑道: “正是无功不受禄,慈虽与使君有旧,却不当平白领受此位!” 可他这么一说罢,蒋干却也笑道: “正因如此,吾主本欲表将军丹阳太守之位,可在下思虑将军如此信义之人,必不愿领!” “故而在来之前,已然提前替将军否了此事!” “惜哉公子未曾听罢,便言说在下是来表将军丹阳太守之位,故惹将军误会,绝非在下言语矛盾!” 说起辩论之道,无非便是时时刻刻掌握主动。 故而他早就准备好了两套说辞,如果太史慈说想要,那他就顺道给个承诺,而太史慈说不想要,那他就像现在这样说。 刘备本来是想任命你的,但我给你否了,看我对你多好? 而他这一番话语,把太史慈震得够呛,虎目瞪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想事情还能这样?我和你很熟么?你就这么给我把任命给否了? 虽说他本来就无意领受,可不要是不要,但不能被人做主。 偏偏蒋干这话说得没毛病,他还不能否定,当下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先生果然知吾,吾却非这等平白领功之人。” 可如此说罢,他又沉声道: “既是先生只是前来问候,如今见也见过了,且下去休整,待我备宴招待一番,便可自去!” 既然这个小子这么不讲礼貌,他自然就准备送客了。 而他话音刚落,蒋干却是淡定的摇了摇头道; “在下自不敢去,今日既然来了,便先留一阵,待替将军收尸,再行返回!” “免得日后又要南下吊唁!” 砰的一声,他话没说完,太史慈就一巴掌拍到了案桌上怒喝道: “竖子无礼,安敢咒骂于我!” 虽说他和刘备有交情,可不代表使者可以随意乱说。 可蒋干一见此状,便轻笑道: “将军此何言也?吾之所言,皆是实情!” “须知当今朝廷尚在,将军纠集兵马于此,未获朝廷任命,便自领丹阳太守,与造反何异!” “岂不见袁术僭越称帝,尚被朝廷讨伐,至于如今败退将亡。” “将军虽有勇力,兵马却不过数千,与袁术比之如何?” “袁术尚且如此,将军岂能不虑?” “这般困守于此,自是取死之道!” “此乃实言相告,并无丝毫咒骂之意啊!” 听到这话,太史慈自是再度愣在了当场,这小子的嘴皮子,是真利索啊! 见自己几次都被对方回怼回来,他索性面上一沉,直言道: “那依先生之见,吾又当如何行之?” 他话音一落,便见蒋干一步上前,拱手行礼道: “若将军不愿困死于此,只有一策可行!” “上书吾主,归顺朝廷,以求取丹阳太守之位!”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意料之外,南辕北辙 说实话,在汉末一众猛将之中,太史慈这人脾气还算不错,为人也算正派。 可现在看着蒋干,他是真的有点想发飙。 心说自己这辈子就没遇过这种人,先是告诉他刘备给他的任命被其否了,又让他主动求取丹阳太守之位! 合着要是没这个使者,他就不是取死之道,这个使者来了,反倒绝了他的生路? 那这个使者到底是来干什么? 故而一时间太史慈看着蒋干便没好气道: “先生此言何理?即知丹阳太守之位对吾有用,却自作主张与我否决,现在又叫本将主动求之,是何故也?” 蒋干见此,自是摇头一笑道: “吾亦不知将军此言何理!” “分明是将军言道无功不受禄,不愿受之。” “在下为将军所虑,不欲将军为难,故为将军辞去此事!” “但又恐负了吾主之托,不愿将军困死于此,故劝将军主动求取!” “须知将军主动恳求与我主委任,并不相同。” “在下亦不瞒将军,实则在下来前,主公便有意托我前来,欲任命将军丹阳太守,然则在下思虑之后,觉得此事不妥。” “一则将军讲究信义,我主虽一心为将军所虑,但将军必然不受。” “若是如此,将军辞去一次,来日必难再取,由此便会断绝生路。” “二则我主虽是一片好意,然则终究难以言表,未免将军误会,故不当与将军此位。” “故而在主公托付印信之前,在下便为将军回绝了此事,只叫主公书信一封与我,方便在下言说我军好意。” 说着,他便将一封书信从怀中取出,递交给了太史慈。 而太史慈见状,自是神情复杂,眉关紧锁,思虑着蒋干话语中道理。 他细细一想,发现确实就如蒋干言说一般。 这件事情的结症,不在于蒋干帮他否了这件事,而是刘备给了,他这边也不要。 说实话,如果蒋干一来就递上印信,他还真可能会直接否了此任。 因为终究是人心隔肚皮,他不知刘备所想,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自然心中不安。 而这样,就会导致他没了回头机会。 即便他后来想通了,想接这个印信,也不好意思去要。 从这点来看,蒋干给他否了这件事,确实是在为他考虑。 可看着蒋干拿出来的信封,他又是一阵犹豫,只觉有些羞愧。 若是信中真的是刘备单纯为他着想,那他又该怎么面对刘备? 他正思虑之间,却见蒋干退回了原位,又开口道: “至于在下要劝将军归顺朝廷之故,亦是为将军考虑!” “因是将军重义轻理,虽知吾主之意,却不愿轻受。” “若是吾主所与印信,那自是无功不受禄,是为将军不愿。” “可若是将军主动求取,便是一心为公,心向汉室,欲求正道!” “如今孙策祸乱江东,将军不愿与之同流合污,故请镇守丹阳,即非情分,亦非私交,乃是大义!” “便是朝廷知晓此事,也不会苛责,反倒会嘉奖将军一片向汉之心。” “如此,即可保全吾主与将军情分不失,又不至于让将军为难,还可为将军求取正途,此谓三全之法。” 他说到这里,便散去了脸上的笑容,对着太史慈深深鞠了一躬道: “故为将军与吾主虑,请将军上书归顺,此乃诚挚之言,绝无半分私心!” 见得蒋干如此,太史慈自是动容不已,急忙起身下座,上前搀扶蒋干道: “吾一时不明,竟然误会了先生好意,先生快快请起,切莫折煞我也!” 他自非不明事理之人,只不过脑袋里有根弦突然转不过来。 之前只是觉得刘备和刘繇可能是一路人,都只是想利用他,故而不愿归附。 可现在一想,刘备和刘繇压根不一样。 刘繇那是又当又立,既要用他,又不重视他。 可刘备却是从始至终都对他十分重视,从未有过任何轻慢。 实际细细想想,刘备现在根本就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拉拢他。 毕竟刘备崛起于中原,兵马七八万之多。 而他呢,只有几千兵马,朝不保夕。 若不是看重往日情分,怎会如此隆重的派使者过来。 同样的,蒋干也和他没矛盾,要不是为他考虑,也没必要冒着触怒他的风险如此谏言! 而蒋干说的话也没错,现在他要想走向正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附刘备。 因为刘备是豫州牧,还可能向朝廷取到了扬州牧的封赏。 与刘备相比,孙策的官职仅仅是一个会稽太守。 即便他投了孙策,孙策也没能力任命他为丹阳太守,还是没法获得朝廷认可! 只有依附刘备,才符合他现在的利益! 想到此处,太史慈当即便对蒋干行了一礼道: “若非先生提点,慈恐误入歧途矣!” “还望先生受我一拜,恕我方才言语不敬之礼!” 蒋干刚被他扶起,却见太史慈转手要拜,自是急忙将其扶住,忙道: “将军不可如此,将军乃吾主之友,岂可下拜!” “倒是在下方才言语颇有冒犯,还望将军不要见怪才是!” 他一说罢,太史慈便抬头笑道: “也罢,既是都有无礼之处,便也莫拜来拜去,权且揭过此篇!” 说到此处,他自是豪迈的一笑,抓着蒋干的手对外高声道: “来人,速速备宴,今日我要与蒋先生一醉方休!” 见其如此爽利,蒋干自是从善如流,又提醒道: “将军切莫以先生称字,只管称呼吾字子翼即可!” “不过将军还未言明,是否欲上书吾主归顺朝廷?” 看着蒋干如此谨慎,太史慈便抚须一笑道: “先生已将道理言明,慈也非那等谋逆之贼,岂有不愿上书之理?” “但虑先生远来,当先招待一番,再言公事!” 他这么一表态,蒋干这才放下心来,索性不再多言,任由太史慈招待。 是夜,太史慈起宴招待蒋干,又唤来麾下诸将作陪。 待得酒过三巡,太史慈便问起了蒋干他们是如何探知他在此处的。 毕竟他在这个地方,是玩了一招灯下黑,常人压根不知道他在何处屯驻,刘备又是从哪儿知道他在这里的? 而他这么一问,蒋干便将诸事言明,又诉说了秦瑱令简雍寻找他踪迹之事。 听得这话,太史慈自是大惊,若是刘备派人寻找便罢。 没想到寻找他的人,居然是刘备新找的军师秦瑱! 当下他自然又问秦瑱相关之事,而蒋干说起秦瑱,那自是一脸佩服道: “若说我家军师,实属天纵奇才,年不过而立,便已著称当世.”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偶像效应,秦瑱虽然是个寒门出身,可不知不觉间,已然成了年轻士子间的标榜人物。 毕竟秦瑱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七八,却已经做了诸多事业。 蒋干作为秦瑱的下属,自然也是其粉丝。 一夸起秦瑱来,那是滔滔不绝,把太史慈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心想之前见得初见刘备之时,其属地不过平原,兵马不过数千,可算一事无成。 后来虽然占了徐州,却无甚功绩。 如今遇到了秦瑱,反倒直接强势崛起,可见秦瑱确实有本事。 但他一想到这里,又不禁暗道秦瑱此人如此了得,寻找自己必有安排,便是刘备无心,秦瑱也该有其打算才对! 思虑之间,他自是又问秦瑱派人南下是个什么意思。 蒋干心知这太史慈有勇有谋,不可欺瞒,索性将秦瑱的意思全盘拖出。 反正秦瑱这一次也不是坏心思,即便告知了太史慈也没事。 而太史慈一听到刘繇的死讯,便是神色一黯道: “这么说来,刘正礼已然病逝于豫章郡矣?” 见其如此模样,蒋干心说坏事,急忙劝解道: “固知将军重义,然则刘正礼之事实属自取其咎,实在与将军无关,还望将军切莫太过感伤!” 听得这话,太史慈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非我感伤,实在是吾与此人有些故交,昔日南下,正欲辅佐此人重整扬州,奈何他顾及虚名,不听吾言,以致败退豫章!” “吾心知此人定难成事,故率兵于此屯驻。” “不料此人竟然病困先逝,属实令人唏嘘!” “若他早听吾言,何至于今日之祸?” 见太史慈不甚伤感,蒋干便道: “故我主思虑将军于此,难以伸展,有意让将军南下接收刘正礼所部。” “一则可让将军有展才之处,二则亦可扶正豫章之局!” 太史慈见状,便点了点头道: “吾已知使君之意,自当从其所愿!” 正如秦瑱预料的一样,若是让他带兵北上投靠,他内心或许还有点芥蒂,可要让他去接受刘繇旧部,他自然是十分愿意。 不过秦瑱少预料了一点,太史慈这人历来是滴水之恩,便要涌泉相报,点头之后,便对蒋干道: “但使君虽有此意,吾却不能平白领受!” “先生只管回去告知使君,慈愿归附使君所属。” “然则让我就此领军南下,却难遂意!” “因是眼下我军并无多余粮草,难以抵达豫章之地!” “故吾意先取泾县,占据宛陵,以助使君夺取庐江!” 蒋干听得这话,自是大惊,他对军事不甚精通,却也知道宛陵在东北方向,而豫章却在西南方向。 太史慈这等举动,无异于南辕北辙,当下忙劝道: “将军岂能如此?既无粮草支用,在下这边回去禀报吾主送来。” “此去豫章本就遥远,将军若取宛陵,来日回军岂不遥远?” “再者,将军兵马本就不多,如今取城,若再损伤,日后如何震慑刘正礼所部?” 而他一说罢,却见太史慈起身一笑道: “吾闻先生之言,可知先生不善军事。” “须知贵军现在未取庐江,吾便南下,亦只是策应,又有何用!” “反倒是吾若夺取宛陵,则使君便在南边多一奇兵!” “来日使君只管率兵南下,吾自北上奇袭,如此两面夹击,刘勋如何抵御?” “待得庐江入手,吾再南下收归刘繇旧部,却也不迟!” “至于收拢刘正礼旧部,何须兵马,吾一人便可行事,自也无须空耗粮草!” “先生只管将我之言告知,使君必然应诺!” 如此说完,他便起身正色道: “诸将听令,既是我等今日领了使君之任,自当为使君分忧!” “也不须三日之后,明日即可出兵,与我先取泾县,再夺宛陵!” 众人一听这话,便即纷纷起身领命,当下朝着屋外行去,没给蒋干任何劝解机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智取宛陵,世之豪杰 却说蒋干这边受命来劝服太史慈,不料太史慈确实劝服了。 可这货却临时改了安排,不仅不想南下,还要主动夺取丹阳重镇宛陵,完全不听他劝。 自酒宴散后,他便被扶到了一处屋内休息。 此时酒意上头,只觉头昏脑涨,想来想去,觉得不甚妥当。 因他受命而来,任务只是说服太史慈南下。 现在太史慈自作主张要取宛陵,如果成了,他没功劳,如果不成,他反倒有罪过。 他自然不能坐视太史慈如此施为。 可问题就在于太史慈这人很有主见,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眼下太史慈已经下令,他该如何更改? 若是往日,蒋干思虑一会儿,自能想到办法。 可现在酒意上头,脑内昏昏沉沉,属实难以理清回路。 一时躺在床上想着,竟猛然睡了过去。 如此一觉睡到天明起身,方才啊呀一身从榻上翻身而起,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忙行出屋来叫道: “太史将军何在,在下要见太史将军!” 可他一出门,却见寨内空了大半,独有几个士卒护卫与门口。 见其如此,那士卒便忙道: “先生起的晚了,将军今日一早便已领军下山,现在恐已出山而去!” “哎呀,将军何必如此急躁!” 蒋干听此,自是大为惊骇,当即返回屋内穿衣。 可他穿着衣服,却又暗想,太史慈已经率兵而去,多半是有把握,他昨天已然劝过,今日再劝,恐会引得太史慈不悦。 左右泾县离此处不远,他倒不如看看太史慈能否一战而取。 若能取之,可见太史慈有本事,那他自然没话可说。 若不能取,他到时候再劝,却也不迟。 想到这里,他索性不再乱想,静静坐在屋中等待。 而另一边,太史慈清晨时分一起床,便带着麾下兵马朝着山下行来,一路下得山来,直往泾县行去。 沿路上手持长枪,背负双戟,自是雄心万丈。 见其如此,其麾下副将不由奇道: “将军,既是如今刘使君欲与将军太守之位,又与将军豫章都尉之职。” “我等自可顺势南下豫章,虽无粮草,不过筹集一些便是,何必又要攻城?” 在他看来,刘备既然给了好处,那他们受着就是。 南边即有兵马,还有粮草,他们也没必要在此拼命才对! 而他此言一出,太史慈便正色一笑道: “汝当吾只是取城,不知此中缘故!” “虽说使君待我甚重,可我终究当日离使君而去,今日未立寸功,便得身居高位,来日必有人不服!” “故当先取一功,以作立身之本,免得日后有人饶舌!” 他终究少为郡吏,又兼常年奔波,见惯了人情世故,不是寻常战将可比。 对他来说,刘备对他确实够意思。 可这不代表他能安心领受这些待遇! 别的不说,刘备麾下关羽、张飞到现在都还没担任太守之位。 他一个外将突然受了这种高位,要是没点功劳支撑,关羽张飞怎么可能心服? 再者,即便不从外物出发,从他本心这里也过不去。 要知道当初是他避了刘备招揽而去,结果现在刘备不计前嫌又来招揽。 他要是图着省事,就心安理得南下接收兵马,那成什么人了? 别人脸皮厚可以干这种事,但他太史慈做不到! 因而现在,他必须要先打出一些亮眼的战绩,方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向刘备‘求取’丹阳太守之位。 他这么一解释,麾下众人自不再言。 他们之所以跟从太史慈,就是因为太史慈壮志勇烈,眼下既然太史慈有此意,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众人便跟着太史慈一路朝着泾县方向行来。 却说这泾县本是宛陵门户,地处要地,本该多驻多兵马。 奈何之前徐琨受孙策之命前来驱逐袁胤所带兵马不多,仅有六七千众。 后来孙策兵败南下,为了夺回吴郡,又从各处抽调兵马,导致整个丹阳防备空虚。 此时泾县城内仅有六百余人驻守。 县令一听太史慈出兵前来,自是大惊,忙招县尉前来议事道: “今我军兵少,敌将兵多,可当如何御之?” 县尉听得这话,便忙道: “吾闻这太史慈乃刘繇麾下旧将,武勇过人,当年与孙策大战,不分胜负。” “我军才多少兵马,不可迎敌,只可投降!” 县令闻之,自是心中一沉,叹道: “吾自愿降,但恐城内兵马不愿!” 他虽为县令,可却不是孙策任命,自然没什么忠诚度。 只是孙策在这城内有驻军,不是他想降就降的! 县尉听着这话,心说关键还得是城内驻军问题,自是忙道: “既如此,且看守将请来,问其愿不愿降!” 县令急忙依照此言,前去请来孙策驻军之将。 要说这一将,也是一寂寂无名之人,唤作盍栾,本是徐琨麾下千人将,因其忠心可用,故令其驻守于此。 闻得县令传召,便入得县府之内,结果一听二人要降,便大怒道: “吾奉将军之令驻守于此,岂可言降?” “太史慈自率兵而来,我却不惧,但据城而守,待得徐将军出兵来援,其必退兵,有何惧之!” 当即他便拔出刀来,威吓二人一阵,又令人关闭城门,派遣信使前往宛陵求援。 这边刚才布置完毕,便听守门士兵前来高呼道: “太史慈于城外求战!” 听到此言,盍栾心说上城看看太史慈军势,又恐县令与县尉作乱,当下拔出刀来威逼二人道: “尔等随我一道前去观之!” 二人无奈,只得随之一道来到城门,便见城外立着一将,手持长枪,背负双戟,身后数千兵马排列,正高声道: “东莱太史慈在此,尔等可敢出城一战!” 如此说着,他一转马头,直将长枪指着城门,威风凛凛,甚为雄壮。 看得县令与县尉心惊胆跳,唯独小将盍栾见之,便高声骂道: “一手下败将,安敢于此猖狂,若是识相,速速退兵,若再不退,待得吾主率兵前来,必教汝败亡于此!” 太史慈一听这话,自是冷笑道: “昔日神亭一战,惜哉未擒孙伯符,倒叫一竖子在此犬吠!” “即言吾为手下败将,可敢出城一战?” 盍栾见此,当即便骂道: “吾不愿与汝逞匹夫之勇,有胆便来攻城,吾却不惧!” 太史慈看着城上兵马众多,心想城内兵马必然在此,又见盍栾不敢出战,必是心中露怯,准备坚守城池! 他若强攻城池,对方必然死守,须得寻个办法,射杀此人。 思虑一会儿,心中便有了计策,当即回头高呼道: “传我将令,全军攻城!” 他一声喊罢,麾下诸将自是领命,带着兵马便朝着城池冲来。 “杀啊!” 数千兵马齐声大喝,纷纷朝着前方冲出。 太史慈自是一马当先,骑在马上朝城墙方向冲来。 他这么陡然出击,盍栾自是大惊,他这边才刚刚关闭城门,守城之物尚未搬来,唯有弓箭迎敌,当即只能忙高呼道: “与我迎敌,准备射击!” 说着,他又回身,忙喝道: “速去搬去擂木滚石!” 可他完全没注意到一事,那就是太史慈压根就没带攻城器械。 他这么一回身,便叫太史慈看到空档。 其人当即将长枪插在地上,张弓搭箭,瞬间瞄准了盍栾。 只见其猿臂一展,两石长弓拉如满月,随之便是一道长箭射出。 可怜刚一回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一声“将军小心”,回过头去,便见一箭朝他射来。 不及反应,登时便被一箭射中脑门,应声而倒。 其麾下士兵还未反应,便见太史慈高声一笑道: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他一叫出,麾下众人自是开始纷纷大呼,一时间声音响彻了整个城池。 城上士兵见之,自是两股发颤,却见太史慈连连拔箭射击,竟是一箭一个,相继射死数人。 其麾下将士自是连连高呼将军神射! 太史慈见之,便即大笑,又连射死二人,吓得城上士兵胆寒不已。 看到此状,县令咽了咽口水,急忙回身高呼道: “开门献降,速速开门献降!” 他这一声令下,城门自然开启,太史慈顺道便令麾下士卒入城。 待入得城中,又听盍栾已经派人求援,心想这是个好机会。 当即马不停蹄,留下数百人于此,带上五日粮草,又领军冲着宛陵方向行去。 又说那盍栾信使自出城后,就朝着宛陵进发,连行一日有余,便至宛陵城中。 见得徐琨之后,言说诸事,又忙请徐琨派出援军。 要说徐琨这人,亦是孙策手下一员大将,本为孙坚的外甥,随孙坚四处征战,可谓战功赫赫。 此时听得刘繇麾下旧部太史慈突然进军泾县,自是大惊不已。 心想现在孙策远在吴郡,他们城内只有三千余兵马,太史慈恐怕就是看中了他城内空虚这点。 看着泾县求援书信,自是犹豫不已,忙招麾下文武商议。 众人这么聚在一起,便见弘咨出列道: “太史慈其人先从刘繇,甚有威望,后遁于山中,多为山越人所附。” “如今江东各处皆反,若叫其把住泾县,则可与祖郎联结,若叫其联络焦已、严白虎等人,则我军两面皆敌矣。” “当速救之,不可让泾县陷于其手!” 祖郎其人,乃是丹阳山越宗帅,此次亦是被陈登策反之人,已然占据了泾县以西的陵阳等地。 这人也是孙策老熟人,当初孙策刚起兵之时,看到孙策在丹阳募兵,就带兵突袭孙策大营,差点就给孙策送走。 还好程普等人死命厮杀,方才让孙策脱出重围。 此时一听太史慈可能联系上祖郎,徐琨便是沉声道: “既如此,尔等在此坚守城池,待吾领兵前去增援!” 当下他又领兵千余行出城来,直往泾县方向行去。 岂料行道半路,忽听西南方向喊杀声起,便见一彪人马自林内杀出。 却是太史慈领兵埋伏于此,见得徐琨前来,便拍马领兵杀出。 徐琨见之,急忙率兵抵抗,力战不敌,仓皇退去。 太史慈沿路追击,直杀得徐琨所部丢盔弃甲。 及至城外,又听太史慈衔尾追来,心知战太史慈不过,只得撤出了宛陵城,退守潥阳,等待孙策来援。 太史慈接连取了宛陵泾县,心知已然站稳脚跟,这才发信蒋干,让其北上相会。 而蒋干这边待在山寨之中,才过半日,便听太史慈已经取了泾县,心中大为惊讶。 不由暗道这个太史慈果然有本事,怪不得刘备和秦瑱对其如此重视! 他本想等到太史慈回来,便劝太史慈南下,岂料士卒来报,言说太史慈取了泾县之后,又往宛陵去了。 这下可把蒋干急得跳脚,心想追过去吧,又担忧自己坏事,心想不追,又难复命。 没想到才等两天,便听太史慈麾下来报,太史慈已然夺取宛陵。 听得此信,蒋干一时便愣在了原地,足足过了许久方才叹道: “太史子义,果真世之豪杰!” 这一下他可算是服了。 本来还以为太史慈恐会坏事,没想到人家真就说到做到,属实是个英雄! 能说服这等能人归顺,他自也与有荣焉。 思虑及此,他便不再犹豫,又将南边发生的一切写出书面汇报,朝着寿春方向送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玉玺风波,刘协之喜 当蒋干的书信送回寿春时,实则刘备这边也收到了刘晔的来信。 却说当日在回到寿春之后,秦瑱便给刘备提出了遣使许昌的建议。 这虽然是为了掩盖他的私事,却也是刘备军急需要做的一件事,于是刘备又将刘晔派去出使朝廷。 刘晔在帮老刘说服了刘馥之后,便带领着数百护卫一路北上,进入了沛国境内。 于此一路上,自是特意经过了一次相县,与徐庶会见了一次。 二人都是任侠出身,又兼精通剑术,故而一见如故。 听说刘晔要前往许昌面见天子,徐庶便建议道: “今袁术盘踞于宋国,于汝南、沛国、陈国三地交接,君若直往许昌,恐有被劫之危!” “正好如今我军与陈王刘宠交际,又兼程昱陈兵梁国等地。” “子扬不妨先发信程昱,让其率兵保护,自入陈国之内,再去通报陈王。” “有此两家兵马保护,也可保得玉玺不失!” 终究是徐庶陈兵于此时间久了,把周围局势摸得门清。 他知道程昱这人虽然狠辣,却也不会轻动,两军目前都只是按兵不动,并没有交兵的意思。 故而相较与袁术的危害来说,不如先联系程昱,让其护送。 至于刘宠那边,终究买过几次粮草,也算有点交际,相信面对送归玉玺这等大功,刘宠绝对不会拒绝。 面对徐庶的这个提议,刘晔自然没有异议,当即便请徐庶负责联系,他自己则是继续前行。 如此一路来到了来到谯县本部,便见程昱率兵前来接应。 不过两方洽接之后,程昱却表示,来了那就别走了,我亲自把你送到许昌。 这也是程昱的做事风格,即便老曹没交代,他也知道玉玺的重要性。 现在抢自然是不可能抢的,但他可以帮忙送,提前和曹操商量好。 等到了许昌之后,再威逼强迫一番,逼迫刘晔把玉玺交给曹操献上,那刘备的功劳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程昱却忽略了一件事,刘晔年纪虽小,却不是愣头青。 一看程昱这意思,他就知道程昱这货是想要截胡! 要说刘晔这人圆滑呢,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也不声张,每天便和程昱这边说说笑笑,又悄悄令人联系刘宠那边。 如此过了几天,程昱方才察觉味道有点不对。 因为他能看出来,这个刘子扬是个人才。 看起来年纪轻轻,实则为人老道,远非刘备麾下孙乾简雍之流可比。 刘晔既然有这等才干,岂会看不出他的意思? 于是他便调转方向,准备由陈留境内返回许昌。 可还没等他兵马北上,刘宠这边就带着兵马追了上来。 而刘宠的心思也很简单,之前徐庶给他发了一封信件,说是玉玺要从陈国经过,让他派兵护送。 刘宠一合计,这是好事啊! 他虽然身为陈王,但因为身份特殊,不敢踏出陈国一步。 由此他即便占据陈国这种地方,也只能像个透明人一般,困守于陈国境内。 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他在皇帝面前露露脸,他自然应该表现一番。 结果兵马还没走呢,就收到了刘晔来信。 说是曹操这边带着我要从陈留去许昌,不带你老人家玩了,你老人家赶紧带兵来看看。 刘宠一看这信,自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心想好个曹阿瞒,自己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露脸,你小子就想给我截胡? 当下他和国相骆俊商量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曹操这人不是啥好东西。 这等举动,是想独占献上玉玺之功!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刘宠就带着兵马一路北上,追到了程昱面前,指着程昱鼻子就是一阵大骂。 直将程昱骂成了卑鄙小人,连带曹操也一并冷嘲热讽。 若是别人如此举止,程昱当然受不了。 可刘宠不一样,其屯驻陈国十几年,兵强马壮,又是皇亲国戚。 别说骂他,就算杀了他,朝廷也不会怪罪。 当下只得服个软,向刘宠表示,自己压根没想到刘备还联系了您老人家。 一切都是误会,既然你老人家来了,那咱们一起送呗! 可刘宠纵横中原十几年,哪里不知道此人心思,说是一起送,实际上到了陈国边界,他还是出不去。 没有他帮助,到了许昌,一样是曹操独占此功。 因而想通之后,他就对程昱冷笑道: “寡人亦知汝之名,昔日祸害乡里以为人脯,却非良善!” “也是曹孟德阉宦之后,竟以尔等为用,若在孤麾下见得尔等,定不与汝善终!” “如今刘玄德送玉玺归于天子,乃是我刘氏之事,与尔等外臣何关?” “且自退去,休要多言,不然休怪寡人不讲情面!” 如此一番辱骂之词,顿时让程昱胀红了脸,心想发怒又惧刘宠身份与军威,只得按下恼怒之下,率兵退出陈国境内。 但他又思虑刘宠、刘晔、刘备三个都姓刘,如此牵扯下去,还真可能结成二刘联盟。 所以在撤兵的同时,又将自己的担忧写成了信件发往许昌。 而他这边刚退去,刘晔就进入了刘宠的保护下。 刘宠先是夸刘晔办事得力,又问刘晔是否宗室之人。 刘晔见状,便将自己祖先是阜陵王刘延之事说出。 刘宠的直系祖先乃是汉明帝,论起辈分,甚至还比先帝刘宏大一辈,一听刘晔是刘延之后,便是大喜,又与刘晔推及谱系。 最终认定刘晔比自己小上一辈,还能算得天子皇叔。 既然是自家人,他的态度就亲切了不少,亲自将刘晔请到了阳夏设宴款待。 席上刘宠自然又问起了刘备之事,这才知晓刘备也是宗亲之后。 只不过其祖刘贞因为上供金子成色不足,最终失去了陆成侯的爵位,导致刘备一系难以考证。 对此,刘宠自是一阵叹气,心想刘备这人还不错,自从进入沛国之后,便多次向他购买粮草。 之前他还在疑惑,可在知道刘备是为了用陈粮赈灾之后,对其印象便是大好。 起码他刘氏一族,也是有刘备这种一心为朝廷做事之人。 当下自是让刘晔此去朝廷,务必让刘协多翻翻族谱,帮助刘备恢复身份。 刘晔自是也有此心,便即连连点头。 这般有饮宴了两日,刘晔方才再度启程,途中又和刘宠联合上表朝廷,言说即将把玉玺送至。 这一则表书的作用,是为了彻底去除曹操的干扰,把功劳牢牢绑在刘备身上。 当然,刘宠在这其中,也混了一个护送玉玺之功。 至此,刘晔一行,总算抵达了许昌,进入献玉玺的正式流程。 消息发到了尚书台,尚书令荀彧不敢私藏,先去报了曹操之后,又将消息呈报于天子。 实则远在之前曹操回归之时,就给刘协上过表文,说是玉玺找到了,不过是被刘备所取,另外遣使送归。 他上此表文,自然是因为事情瞒不住,索性先给刘协通气,留个案底。 若是刘备迟迟不将玉玺送回,那他就可以借题发挥。 不料这封表文却让刘备正式进入了刘协的视野中。 却说刘协自长安脱出之后,就一直寻求亲政的机会。 因为他在长安之时,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傀儡,好事轮不到他,坏事全是他担着。 故而被曹操迎入许昌之后,就时常有意从一个傀儡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 奈何曹操玩政治的水平远远高过李傕郭汜,自迎他入许之后,便将其供在了宫中,似三公九卿,皆是任由他来任命。 但涉及到下层实权职责,便由曹操把控。 似杨彪、董承、伏完、赵温等人看似身居高位,实则并无实权。 便连原本尚书梁绍也被荀彧顶替,换成了大长秋这种闲散职位。 故而此时听见刘备讨伐袁术得力,又兼替朝廷夺回了玉玺,刘协便是大喜,又招伏完董承入宫问道: “朕自亲政以来,常在深宫之中,未闻刘备之名,不知卿等可识此人?” 面对此问,董承乃女为贵,又是武将出身,自然不知。 还是伏完提前做了功课,当下便将刘备生平娓娓道来: “启禀陛下,若说刘备此人,亦是宗室之后,本为涿郡人士,早年以织席贩履为生,师从卢子干。” “自当年黄巾乱起,便从校尉邹靖讨伐黄巾贼寇.” 要说刘备的经历,实则远比演义之中来得曲折。 在演义中,刘备只是黄巾之乱后便跃进到了讨董,再后一路起起伏伏。 可实际上,刘备在黄巾之乱后,封安喜尉,因汉灵帝取消军功封爵之位,老刘职位一撸到底。 后又遇到幽州张纯、张举叛乱,再度因战功获取县令之职。 后来不甘于督邮盘剥,愤而鞭打督邮,弃官而去,抵达洛阳闲居。 在知道何进要除宦官之后,又跟从毌丘毅南下丹阳募兵,经下邳时,遇贼兵叛乱,平乱有功,获下密丞。 结果没当多久,又被免官,出任高唐令。 而后又跟着焦和参与讨董之战,回军继续讨伐黄巾军。 再是高唐被贼兵攻破,刘备再度流离失所,直到公孙瓒南下,刘备才算获得兵马。 后一路升官,直到平原相,后面救援孔融,南下徐州,方才崛起。 这些经历,光是伏完说起来都是口干舌燥,可刘协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见得刘备起起伏伏,直到如今得秦瑱辅佐,入主淮南之后,刘协便即感慨道: “这般说来,刘备此人亦是英雄!” “浮沉十几载不堕其志,可见其弘毅之坚!” “兼之如今讨伐国贼,追回玉玺,更比刘景升、刘季玉等人可用!” 他心想眼下这天下汉室宗亲之中,似刘宠,虽有兵马,却是身份特殊,难以大用。 似刘表,虽然也尊天子,救援却是不利。 在似刘璋,自从刘焉去世之后,便一直没个消息。 看似都是汉室宗亲,手握重兵,却不及人家刘备一个寂寂无名之人。 当下心中便有了重用刘备进以掌权之心。 思虑至此,他又看向了伏完董承问道: “以二位爱卿观之,刘备此人可否大用?” 二人闻之,对视一眼,便纷纷下拜道: “刘备此人心性坚韧,又兼心向陛下,自可大用!” 见二人皆言刘备可用,刘协自是欣喜不已,又问伏完道: “国丈方言刘备乃宗室之后,但不知其祖何人?” 伏完见状,急忙回道: “据说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其祖父刘雄举孝廉,官至东郡范令,其父刘弘早亡未仕!” 一听中山靖王,刘协便是一愣,他今年也就十七岁,自然算不出这些辈分,一时忧虑道: “虽是宗室之后,却不知如何论之!” 董承一听,便笑道: “陛下何不将老宗正唤来一问?” 刘协闻言,自是再度下令,又让宗正刘艾带着族谱前来查看。 结果不查还好,这一查便让刘协陷入了两难之地。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袭承祖爵,荀攸之谋 谈起刘备的辈分问题,实则是一桩未解之谜。 因为自其祖刘贞失去爵位之后,刘备这一支就彻底失去了进入史书的资格,难以查其谱系。 至于演义中排的辈分,那纯属臆造。 毕竟在汉武帝施行推恩令之后,刘氏列侯便被大半消减。 不可能会出现演义中记载刘贞后代又全是侯爵的情况。 而且在演义排的辈分,刘备是刘协的五世孙辈,也不可能被认为是皇叔。 因而当刘协招来宗正刘艾询问刘备谱系之时,刘艾查阅族谱,得出的结论只有四个字——已不可考! 面对此事,刘协自是眉头紧皱,连忙问道: “宗正此何言也,刘备既是宗室之后,何言已不可考?” 刘艾见状,便即躬身一拜道: “启禀陛下,非臣不尽力,实是中山靖王刘胜共生一百二十余子!” “唯有其子刘贞,封于中山国陆成县侯,后因献金不纯,失其侯爵,贬为庶人。” “其后人于涿郡长居,刘备祖籍涿郡,多半出于此支,若要查其一脉,须遣人往涿郡详查。” “于皇宫内库所载族谱,却无此记载!” 这里自是得提一句皇家族谱的发展历程。 实则皇家族谱也是在不断更迭进步的,其先创立于周朝,为的是奠系世,辨昭穆。 其后秦朝建立,创建宗正一职,专门管理族谱。 可这个时代皇家族谱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辨别皇室的嫡庶之别、亲属远近,防止旁族别支冒入。 如果有爵位在身,那自然会记入族谱。 可没有爵位在身,那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宗室的身份,没有宗室继承权,后代自然就没记载的必要。 像刘备这种状况,就是属于主支之外的旁支,只能算是宗室之后,算不上宗室,不在刘艾这个宗正的管理范围之内。 这种族谱的记载情况,直到唐朝之时,方才改进。 到了宋朝,才开始设立专门宗正寺,有专门的官员和机构负责编修。 所以此时的刘艾才会给刘协一个无从可考的结论。 意思也很明确,刘备即便是宗室之后,也是一个八杆子打不到的后代,只是远亲。 可刘协之所以要查族谱,就是存心认亲拉进关系,刘艾这个答案自然不能让他满意。 思虑之间,他看向董承与伏完道: “刘备祖籍涿郡,如今却无从可考,二位爱卿以为当如何论之?” 二人见状,也知刘协之忧,现在刘备的使者近在眼前,拉拢刘备要趁现在。 若是现在派人去涿郡查族谱,那黄花菜都凉了。 故而他们需要想个办法来给刘备定个身份。 伏完是世家出身,心知此事不合礼制,自是皱眉不语。 反倒是董承闻言,便即对刘协笑道: “陛下,依臣之见,涿郡路途遥远,来回须得半载之久,现在派人已不及时!” “既是宗正也知刘贞世代居于涿郡,刘备又是涿郡之人,不妨待使者来时,问起刘备先祖,若果是刘贞,便知刘备亦是宗室之后。” “陛下可下诏恢复刘贞陆成县侯,又以刘备之功,迁其陆成县侯,袭其祖爵。” “如此,即可表刘备之功,亦可彰陛下之德!” 他这个办法亦是权益之计,既是刘备祖上已不可考,索性来个跨代继承。 先恢复刘贞爵位,再让刘备袭爵,那刘备自然而然就成了可认定的汉室宗亲。 虽然仍是远亲,可封了列侯之后,却与刘表刘璋等人等同。 自也可以完成刘协拉拢刘备的目的。 刘协听闻此言,自是大喜道: “爱卿所言极是,朕自当如此行事!” 如此商议之后,刘协心里有了底,便下诏刘晔入朝来见。 而同一时间,曹操府内,听着刘晔已经携带玉玺前来,又看了程昱书信,不由抚须叹道: “刘备福缘何以如此深厚,先得吾麾下大贤秦子瑄。” “今又得一刘子扬,亦是通达之才!” “兼之如今又取淮南,联结刘宠、吕布,来日若叫其取了江东,可当如何制之?” 如此说着,他心中自是气闷不已。 心想一个秦瑱已然麻烦十足,现在又加上刘晔,着实让他感觉棘手。 当下又招来一黑衣文士问计。 只见其高冠长须,双眸上挑,颧骨高耸,容貌颇为严肃。 此人,正是曹操麾下新晋军师,荀攸,荀公达。 要说荀攸其人,实则早就已经加入了老曹麾下。 其之前本欲入蜀,担任蜀郡太守,可后来因为蜀中贼乱,被拦在了荆州。 后戏志才去世,为补充戏志才的空缺,荀彧便举荐郭嘉加入了曹操麾下。 可曹操思虑一人不够压制秦瑱,就又写信将荀攸给招入麾下。 奈何彼时秦瑱已成气候,荀攸来了之后无处施展,便由曹操先表奏为汝南太守。 这一次至汝南见了秦瑱之后,曹操归来便时常叹息,猛然想起了这个被闲置的大才,便将其招来顶替了秦瑱之缺。 听得曹操言罢诸事,荀攸便即摇头道: “明公,恕在下直言,如今刘备已成气候,内有秦子瑄统管诸事,外有徐元直、关云长等驻守于外!” “又兼如今江东大乱,早晚必被刘备所取,我军已是鞭长莫及,只可和之,不可图之!” 曹操一听这话,自是皱眉道: “吾如何不知此事?然则刘备、吕布一东一南,又有袁绍、刘表在侧,不图淮南,又能图谋何处?” 随着刘备崛起,曹操的计划可算是彻底打乱了。 因为荀彧和秦瑱曾给他规划过一个路线,彼时袁绍在河北称霸已成定局,而他们在兖州之地四面皆敌。 故而二人就给老曹献策,先剿灭中原势力,发展内政,增加人口,等周边没有后患之后,再和袁绍争霸。 本来这个计划实行的好好地,可随着秦瑱离去,一切就变得十分艰难。 虽然他顺利的击败了袁术,但刘备却趁势占据了淮南,现在还和吕布达成了联盟。 也就是说,他东进之路被两家死死钳住。 同样,在西边张绣和刘表也是联盟状态。 可以说,与原本历史相比,曹操现在的发展形势被堵住了! 秦瑱只用了一个火中取栗之法,就让老曹尝到了苦头。 现在他打张绣有刘表帮助,打吕布又有刘备钳制,算来算去,只有先打刘备才能破局。 唯有如此,他才能在袁绍灭了公孙瓒之后,有和袁绍争霸的实力。 因而听得荀攸此言,曹操自然颇为不解。 但荀攸见此,却是摇了摇头,对曹操道: “明公若是如此思之,则我军必入死局之中,再难复起!” “须知我军之策,皆由秦瑱所制,此人精通战略,冠绝天下!” “如今投入刘备麾下,短短半年便让刘备雄踞于淮南之地。” “如此局势,若再依此人制定之策行事,则我军必定步步为人所制!” “故依在下之见,我军当立即改变战略,打破原本布局,方有一线生机!” 听着荀攸之言,曹操自是暗暗点头。 心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他之所以步步被刘备抢先,不就是因为秦瑱帮刘备谋划么! 在秦瑱的战略决策没有改变之前,那就相当于用秦瑱战略打秦瑱自己。 那样怎么可能不被秦瑱拿捏? 现在的局势亦是如此,他之所以感觉没法破局,是因为秦瑱知道他会怎么做,以此谋划出了当前局势,让他陷入了困境之中。 如果秦瑱不知道他会怎么做的话,那刘备也不至于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想到此地,曹操便又看向荀攸问道: “那公达以为,我军现在该当如何改变战略?” 他一说罢,便见荀攸起身道: “依在下之见,我军现在应当将进攻方向转为雍凉之地!” “因当下中原之地,我军已然扩无可扩。” “下一步或是夺取南阳、或是南下淮南、东取徐州都困难重重。” “而此时袁绍却在河北之地围困公孙瓒,至多一两载时间,便能统一河北数州!” “眼下我军所据不过关中、兖州、汝南等地,若是短时间不能攻破刘、吕联盟,便要面对袁绍大军压境!” “彼时若是刘备、吕布从中作梗,则我军必败于袁绍之手。” “因此我军唯一生机,便是以关中跳板,将雍凉等地尽纳于我军之手。” “到时若我军能战胜袁绍,那便可先收河北之地,统一北方,再行南下。” “若是我军不能战胜袁绍,便顺势退入关中之地,拒守关口,谋取益州,以为后路!” “如此,即便刘备占尽东南,袁绍占据河北与中原之地,我军亦可雄踞先秦故地,拒守雄关,俯视中原。” “只要我军根基不破,便是袁绍兵强马壮,秦瑱学究天人,亦无法奈何我军!” 听到这话,曹操的眸中便露出了一股莫名之色道: “公达是在劝我退出中原之地?” 荀攸见其如此,自是摇头道: “并非退出中原之地,实是为明公后路计!” “以当前形势来看,刘备虽已成患,却不足以动摇我军根基,但刘备不行,袁绍却可!” “眼下只要我军根基留在中原,便为两家所制。” “可若是我军将根基移入关中,则无论刘备壮大,还是袁绍南下,我军都无须惧之。” “正巧如今秦子瑄屯田之策有效,洛阳与关中百姓并无太大损伤,我军迁移根基,只需移民二地即可。” “待得根基移入关中,明公自也无须忧愁刘备崛起于东南之势。” 这也是秦瑱引起的一个重大改变。 若是原本历史,曹操这个时间段是不可能转移战略目标的。 因为原本历程中,关中和洛阳都被破坏的十分严重,曹操没有能力图谋西凉,只能用钟繇前去镇抚。 但由于秦瑱给曹操救援了大量百姓,使得现在关中和洛阳保留着大量元气。 凭这点元气,老曹完全可以转移战略方向,向着西凉和益州发展。 这时又听着荀攸之言,曹操自然有些心动。 可细细一想,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他考虑了一会儿便道: “公达之言有理,但吾还需考虑一阵,不过平定雍凉之事,倒也可行。” “公达且去思虑进军之策,免得日后无计可施!” 荀攸见此,自是点了点头。 随之又见曹操开口问道: “那刘备此次献上玉玺,又当如何处之?” 荀攸闻言,想了想便道: “既是明公爱刘子扬奇才,不妨趁机留之于朝中任用!” “至于刘备所请之事,无非便是寻一牧使之位,索性由他之请。” “左右刘备孙策皆是大患,抛出扬州,引得二虎竟食,也可让我军安心平定西凉!” 曹操听得此言之后,点头一笑道: “公达实乃吾之良辅,若依此言,吾便有决断矣!” 当下,他自也不在忧愁,安心等待刘晔觐见。 第一百五十章 朝堂之争,主臣生隙 自不谈刘协和曹操二者的反应,却说刘晔自来到许昌之后,便先入了徐璆府内拜访。 之前随曹操回到朝廷之后,徐璆便被刘协任命为廷尉,此时已然在许昌城内定下了居所。 终究是有了关羽救援这层关系,徐璆对刘备军印象也是极好。 见得刘晔前来,设宴招待了一番,问其来意。 刘晔见之,便将自己的请求给徐璆说了一遍,他的请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徐璆帮忙,上表让朝廷认定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 因为他这一次前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帮刘备表奏刘馥为扬州刺史; 第二,让刘备的宗亲身份得到朝廷认证。 这第一件事倒也简单,刘备作为豫州牧,完全有资格表奏刘馥为刺史。 反倒是第二件事颇为麻烦,须得假借他人之口! 算来算去,整个朝廷之中,唯有徐璆和他们有这个交情和资格。 而徐璆听得此言,心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自是能帮就帮。 随之又细细问了刘备先祖与往上几辈名姓,确定刘备宗亲身份无误之后,便即满口答应。 如此刘晔便在徐璆府内呆了一天,又闻刘协下诏,随后斋戒三日,焚香沐浴,方才端着玉玺进入皇宫献玺。 见得刘协之后,先不发一言,恭敬的把玉玺献上。 刘协见得玉玺,自是欣喜不已,又兼众臣山呼,更是高兴的看着刘晔一笑道: “闻卿亦是刘姓,不知祖上何人?” 刘晔急忙下拜,又将自己祖上何人言罢。 刘协一听刘晔也是汉室宗亲,顿时眼睛一亮。 暗道果真是刘氏当兴,如今刘备崛起,又有汉室宗亲纷纷依附,正可为他强援! 当下以进献玉玺之功,遂拜刘晔为新屿亭侯。 随后刘协又问众臣,刘备取回玉玺,其功甚大,当如何封赏。 众人正在思虑之际,便见曹操出列道: “陛下,臣有表奏!” 见得曹操出列,刘协自是心下一沉,又问道: “卿有何奏?” 便见曹操抬头笑道: “启奏陛下,此次夺回玉玺之人,非刘备也,乃其麾下部将关羽!” “今即封赏,当先封关羽!” “臣表关羽为汉寿亭侯,勿使壮士寒心!” 他自然知道刘协恐是准备加大刘备封赏,然则如今刘备已经是镇东将军、豫州牧。 若是刘协有心,那刘备恐怕能升到四征将军甚至骠骑、车骑等高位。 虽然没什么特别效用,但能壮大刘备声势。 故而他索性来一招分功,先将功劳分给关羽一部分,那样刘备就不可能连升两级了。 说到此处,他又继续道: “另有会稽太守孙策,此次讨伐袁术有功,尚未封赏。” “如今扬州之地又兼混乱,臣表孙策为扬州牧,兼封吴侯,以酬孙策讨贼之功!” 曹操这一番话语说出,刘协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刘晔却是眉头一皱。 眼下他们表奏刘馥,就是为了辖制孙策。 没想到老曹会突然表奏孙策为扬州牧,这样一来,刘馥即便当了扬州刺史,效用也会大大降低。 他有心说上几句,可他并无官位,在朝廷内没有发言权,只能先闷着。 不过这时,曹操话音刚落,董承便出列道: “司空此言在下不敢苟同,孙策其人本是袁术所部,先从其贼南征北战。” “逐去庐江太守陆康,攻杀许贡,驱逐王朗,种种行径,皆是叛逆之举!” “后虽从诏讨贼,却难功过相抵!” “如今扬州乱局,多半于吴郡、会稽等地,可见其治理无力。” “如此一人,朝廷不施惩戒,已是陛下之德,岂可再封赏牧使之位?” 他一说罢,伏完等人便出列道: “启奏陛下,下臣有闻,此次讨伐袁术之际,孙策有倒戈相攻,攻伐盟友之举,请陛下降罪!” 刘协本来没什么意见,见得董承伏完出列,便即奇道: “不料竟有此事?” 他一时间饶有兴致的看向曹操: “曹司空,国丈所言之事,是否属实?” 见得董承和伏完突然出来打冲锋,曹操自是眉头一皱,又见刘协发问,只得沉声道: “此事臣知之不详,不敢断言!” 他这么一回话,荀彧见其吃瘪,便是微微一叹,出列道: “启奏陛下,孙策虽有此举,未必便是叛逆,兼之勠力讨贼,也属事实!” “念其乃是功臣孙破虏之后,便不表功,也不当罚!” “今日乃是玉玺还朝之日,当先表奏刘玄德之功,至于惩戒之事,可来日再论。” 他这一出列,便将事情又引向了刘备的封赏问题之上。 刘协见此,也不好逼曹操过甚,索性又问刘备当如何封赏。 随之便见徐璆出列道: “启奏陛下,臣闻刘玄德乃宗室之后,因其祖上侯爵被削,贬为庶民。” “如今既有献玉玺还朝之功,不若恢复其宗室之身,以彰陛下之德!” 刘协见其主动说起此事,自是大喜,急忙问道: “爱卿可知其祖上何人,因何事失爵?” 徐璆便将刘贞献金失爵之事说出。 刘协听着刘备果然是刘贞之后,便即笑道; “果是皇亲国戚,祖上虽然有过,却不当责其子孙。” “即今有夺还玉玺之功,自当恢复其爵!” 当下,他便依照董承的建议,宣布回复刘贞一系爵位,将刘备的宜城亭侯,改为袭承陆成县侯。 其后又针对刘备讨伐袁术之功,升刘备为征东将军、假节,督豫、徐、扬三州军事。 这么一套封赏下来,刘备瞬间升任四征之一,位列刘表、刘璋之上。 如此封赏完之后,刘协方才再度看向刘晔道: “不知刘爱卿可有所请?” 刘晔何等聪明,见得此状便知刘协和曹操之间已生间隙。 如此厚赏刘备,是想用刘备来制衡曹操! 这个小皇帝年龄不大,倒有几分帝王心术! 当下又对刘协行礼道: “因眼下扬州局势混乱,故使君欲表奏沛国刘元颖,担任扬州刺史,以抚平东南乱象。” 听着刘备表奏之人同样是刘姓之人,刘协再度暗自点头,心道还得自家人啊。 所表之人都是刘姓,哪像曹操,竟要表奏一个孙策,属实包藏祸心。 思虑之间,他自是再度准奏,同时并上秦瑱、关羽等人皆有赏赐。 尤其是秦瑱,刘协印象颇为深刻,之前辅佐曹操迎接他入许县,如今背了曹操之后,却又扶起了一个忠心可用的刘备。 可见秦瑱此人亦是个一心向汉,忠心耿耿之人,不然绝不会背曹向刘! 由此刘协依照曹操之前表奏,对众臣笑道: “前闻秦议郎助司空迎朕归许,今又助刘征东讨伐袁术,功劳甚大!” “思其岳丈蔡中郎亦是国之良臣,亦当封赏!” 随后他便亲自下诏,拜秦瑱为五官中郎将,加食邑五百户。 至此,针对刘备一系的封赏彻底完毕,又请刘晔入偏殿一叙。 言语之间,自是不吝对刘备的赞美之词,又让刘晔返回寿春之后,尽快督促刘备讨贼,务必平定东南一地。 刘晔对此,当然是连连应诺。 而曹操回府之后,便即勃然大怒,心想他想要来个二虎竞食,没想到竟然会被刘协所拒! 而且刘协力挺刘备,还特意把秦瑱挑出来嘉奖,这是想干什么? 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是逆贼了! 这下别说压制刘备,长此以往,恐怕他老曹连朝堂局势都控不住! 当下他又将荀彧等人招入府内议事。 谈及今日朝堂诸事,他便即怒视荀彧道: “今日吾表孙策之时,文若何以转言他事?” 老曹何等精明之人,看着荀彧今日的模样,便知道荀彧不欲与他刘协对立。 这等举动,虽然是尊天子,可却间接帮了刘备,属实让他恼怒。 而荀彧见状,顿时摇头叹道: “因今日董承等人发难,吾惧主公殿前失仪,故而如此!” 这般轻描淡写,自然不能消除曹操之怒。 曹操正欲发难,却见郭嘉出列道: “主公,今天子助刘备之威,刘备在外已成大患,若天子再如此施为,恐对主公不利!” 曹操听此,心知郭嘉有些缓和气氛,索性沉声道: “吾何不知此事,但虑有人心生不满,故无为也!” 荀彧听着,也知曹操对他不满,只得低头不语,郭嘉则是继续沉声道: “如今之势,但虑朝中有人里通外敌!” “杨彪其人与二袁有亲,又是身居高位,倘与二袁为内应,为害不浅,当即除之!” 现在曹操在朝中威严被损,急需立威,郭嘉自不可能让曹操将气发在荀彧身上,索性提出用杨彪挡刀。 老曹见其如此,便知郭嘉之心,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荀彧道; “吾欲除太尉杨彪之位,君有议否?” 荀彧闻言,再度一叹道: “在下并无异议!” 看他这般恭顺模样,曹操方才按下不言,又让郭嘉准备人手处理杨彪,这才消气。 而刘晔出了皇宫之后,心知曹操和刘协必然要斗上一斗,到时候难免波及于他,索性回到徐璆府内,便告辞而去。 带着麾下护卫行出许昌之后,又进入了陈国境内。 因是他知道刘宠属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又兼上次受到了刘宠的帮助,便准备再次前去拜见。 这边入得陈国之后,就发书陈县交予刘宠。 刘宠见得刘晔归来,自是大喜,又于王府之内设宴款待。 特地招来其子刘衔、王妃何氏,以家宴的形式招待刘晔,又让刘晔与刘衔兄弟相称。 如此一套下来,便让刘晔对刘宠心生好感。 他心想刘宠居于此地,早晚会被曹操吞并,不如和刘备结盟,互为表里,以作外援。 于是便将自己的想法对刘宠说出。 可刘宠对此却是兴趣缺缺。 因为此时的刘宠已经不再是黄巾之乱时,那个励精图治的陈王了。 十几年困守在陈国,已经让他没了争霸之心。 反正现在呆在陈国也能安居乐业,即便曹操和袁术在一旁打得不可开交,也不影响他稳坐陈国。 在这种情况下,和刘备结盟,那属于是没事找事做! 因而在刘晔提出这个请求之后,他便婉拒了刘晔所请。 但刘晔见此,却是暗道不好。 在他看来,刘宠之所以能闲居到现在,是因为曹操和袁术都不想动他。 眼下刘宠和曹操已经生怨,刘宠就成了一块肥肉。 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一个强援帮助,那凭刘宠这种性格一定会坏大事! 若是没有交往,那他走了就走了。 可现在刘宠对他属实不错,他心知此事,自然不能坐视刘宠如此。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刘晔便将此事写成了书信朝着寿春发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淮南大治,刘宠危局 却说刘备这边收到刘晔书信,自是欣喜此次所求之事尽皆圆满。 又见刘晔说起刘宠的问题,知道事情重大,索性令人去招秦瑱前来议事。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建安三年一月份。 经过了近三个月的治理,淮南一地已经逐渐恢复了秩序。 先是袁涣带领郑浑等人,亲自巡视各地,安抚各县百姓,兴修水利,相继定下了芍陂、茹陂、七门、吴塘等水坝灌溉工程。 而后又是刘馥、孙乾等人开启了屯田大计,四处开始收纳流民。 两方职责有所不同,却又相辅相成。 为了稳定大局,刘馥先行开展了本地屯田政策,对于那些即将失去田地的农民,采取官府收购,百姓屯田的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百姓通过官府救济渡过灾年,第一年分成为三七分。 三成归百姓,七成归官府! 从第二年开始,如果使用官府耕牛、农具、种子,便是五五分。 如果是独立耕作,收成便与官府六四分成。 如此耕作五年之后,就能以官府收购价格回购田产。 耕作十年之后,则能免费收回自己家的田产。 而对于那些已经流离失所的百姓,在秦瑱的提议下,孙乾也推出了一种政策。 一是由农户转为匠户,为他们工作用以获取工资酬劳,再用酬劳租用房屋居住。 同样,以五年之期为限,如果五年之后想要转回农户,就可以向官府购买良田。 如果能工作十年,则可以在寿春换购良田五十亩。 二是继续当农户,不过田地需要自己开垦,官府负责提供工具,开垦田地归于官有。 其余的分成制度,和那些原本有田的百姓同样。 当然,也可以半农半工,赚取工资,从官府这里赎回土地。 这几个政策一实行下来,可算是让淮南百姓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因为汉朝的赋税明面上只是二十税一,其实分去各项杂税之后,能到手的只有四分之一不到。 而刘备军的政策是一锤子买卖,官府负责兜底,赚了你有一份,亏了也不会饿死。 如此一连几个月,百姓自也看出了刘备军和袁术的不同。 一时间民心纷纷依附,再无乱象。 至于寿春城外的工坊规模已然越来越大,自从有了产出之后,秦瑱就开始了扩建再生产。 直到此时,造纸坊已经趋向于稳定。 同时纺织坊第一批织机生产完毕之后,也开始投入了使用。 不过关于农妇独立生产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不少风波的。 一方面是官方的,师宜官、宗承、陶丘洪等人对刘备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言说秦瑱此举,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以当今人口流失严重,女子当以生养为主为由,让刘备打消用女子代工这个想法。 对此,秦瑱自然和这些老学究开启了一场论战,就论女子到底能不能代工一事展开了讨论。 他的理由自然也很充分,虽说此前有孔夫子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男耕女织,实属千百年传承。 古往今来,只是一男一女撑起一家,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淮南就是这些人的家。 男人在外劳动修建水渠,开垦荒田,女人在家织布创收,自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他们这个大家庭规模有点大,将独立的织机合在了一起而已。 他的理由自然是偷换概念,不过却获取了刘备的鼎力支持。 因为这个时代对于这种大同社会还是有一定畅想的,既然是大同社会,那自当消除小家的概念。 再者刘备也知道秦瑱是在改革,他自然要鼎力支持。 而官方这边论战刚刚结束,民间又出现了问题。 对于官方来说,是礼仪问题,民间则更多是家长里短,道德问题。 有相当一部分女子不敢前来,也有一部分女子的丈夫反对媳妇出来抛头露面。 对此,秦瑱的解决办法是先招一部分少女入坊工作,随后再拉拢一批老妇人入坊。 同时组建妇女联合协会,针对这些女子进行专门保护。 甚至还让蔡琰邀请糜、甘二位夫人等亲自前去工坊之内参观劳作,同时参与施粥等事。 几次下来,百姓见得刘备这些高官如此亲民,自然而然也就定下了心来。 随着大量农妇投入织布行业,淮南之地也开始出现了成衣售卖产业。 当然,这些衣物也不贵,二三十钱便能得一件。 材质或许不咋地,可胜在保暖! 一个壮年男子只需要干上半个月就能买上一件,自然会图省事购买。 同样,城内也出现了昂贵的丝绸成衣。 可百姓买不起,唯有世家子弟会来看看,销售情况颇为惨淡。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淮绢异军突起,由秦瑱制作的纺织机产出的淮绢,以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等工艺,造出了这时代所没有的鲜艳花纹。 这种布匹对于世家子弟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即便每一匹淮绢卖上五六千钱的高价,亦是供不应求。 甚至有那等黄牛商人专门采购淮绢加价售卖,一度将淮绢推到了上万钱一匹的高价。 面对此状,秦瑱不得不采取限购的措施,增加产量,区域限购,尽量保证货源通畅。 这自然也让糜竺看到了赚钱的机会。 不等秦瑱安排,就从广陵购置了一批生丝,准备抢占吴绢的市场。 见得糜竺如此,秦瑱自然也乐得自在,任其施为。 眼见纺织和造纸开始赚钱,他自然将目光放在了玻璃制造上。 一方面让赵云在沛国寻找露天煤矿,一方面改进冶炼工艺。 结果还真在九江和沛国的交界找到了一处小型煤矿。 只不过开采困难,运输难度也大,只能暂时供应一些小型煤块。 这个情况,倒是把秦瑱给难倒了,但最终他还是想到了解决办法,煤块不能用,就先用蜂窝煤! 提高效率,同时节省煤块用量。 不过温度是提高了,可玻璃烧制难度,却远超他的想象。 烧来烧去,也只有少量产品出现透明材质。 见到此状,秦瑱知道自己这是摸索到了这个时代的工艺上限了。 除了通过不断试错改进工艺之外,理论知识已经无法推进项目进步。 当下索性就丢给了工匠自己研究,继续专心搞教育。 在农学院的基础上,针对那些新加入了军中的士官,他又开办了军中识字普及班,思想教育班。 力图将整个淮南打造成一个钢铁一般的争霸根基。 他每天除了巡视工坊之外,就是前往军中授课,十分忙碌。 因而当刘备招他前去议事之时,他正在前往城外的路上。 一听老刘有事情相招,他就骑着马又返回了城中,一路来到刘备的府上。 入得府内,便见刘备正坐在案前,查看着眼前的公文。 见得此状,秦瑱便先敲了敲门,随之便站在了门口。 老刘一听敲门声,就抬起头来,见是秦瑱,即咧嘴一笑道: “军师即来,何不入内?非要备起身相请不成?” 秦瑱见之,自是一笑,迈步而入道: “倒也不是,只是见主公看的认真,不好叨扰!” “只是不知又有何事惹得明公如此烦忧?” 他说着,便朝着自己老位置走了过来。 刘备见状,便即看着公文道: “倒是有几件事情颇为要紧!” 说着,他却又抬起头来: “不过此事先不论,我闻昭姬已有身孕,昨日才让夫人送去了不少安胎药,不知可都收了?” “我还倒是夫人寻来,不想竟是主公之意!” 秦瑱听着,自然又是一笑道: “倒是不少名贵药材,不过我也不敢乱用,便先放在家中未动。” 没错,蔡琰怀孕了,事情是在去年十二月份。 在蔡琰表达了生二胎的意愿之后,秦瑱努力播种,总算是怀上了二胎。 本来这件事只是秦瑱家事,结果刘备一知道这件事,比秦瑱还要关心。 又是寻找郎中,又是送药,可算是没少忙碌。 此时见得秦瑱不甚在意的模样,刘备便语重心长道: “军师须知,秋冬之际,天寒气躁,最当将养。” “虽说昭姬身体不弱,但也许着重保胎,免得落下病根,来年生产之时不顺!” 秦瑱听着,自是连连点头称是。 终究刘备是过来人,兼之这个时代医疗技术低下,生孩子确实是个重大问题。 不过他始终坚持是药三分毒,没事吃点补品还行,但为了孩子给媳妇灌药他可不愿意。 听着刘备叨叨了一阵,他才笑道: “固知明公爱护之心,然则终究还有半年方才生产,眼下却也不急!” “当先虑眼前之事,不知到底是那几件要紧事?” 见秦瑱又说起了公事,刘备便露齿笑道: “军师当真一心为公,也罢,总归也还有半年时间,我也不多言语!” “说起这要紧事,虽然也要紧,却不是坏消息。” “一则是军师所荐那蒋干,已然说服了子义归顺我军。” “只不过数年未见,子义豪气却不减当年,受命之后,竟又取了泾县、宛陵之地,言说先助我军夺取庐江!” 他说着便把蒋干的书信推到了秦瑱面前。 秦瑱将书信拿起,细细一看,见得其上太史慈所为之事,便即点头道: “这太史子义果真豪杰之士!” “刚刚归顺,便欲助我军夺取庐江。” “眼下他若取宛陵,还真是为我军增一奇兵于此,来日夺取庐江,自有多几分把握!” 他心想现在太史慈这人就是可惜死得太早,不然绝对是妥妥的东吴第一将。 据他了解,太史慈是死于疾病,就是不知是什么病,能不能治。 要是像原本历程那般四十多岁就死了,属实有些可惜。 思虑之间,他便对刘备道: “不过太史慈虽然可用,兵马却少!” “当速速表之为丹阳太守,令其招兵买马,同时遣使联络山越宗帅祖郎,看看能不能收其所部为用!” “但不知子扬现在可有消息传回?” 说实在的,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具备了出兵庐江的实力。 就差一个出兵的名义就可以动手。 而这个名义,又在刘晔这上面。 能不能给出一个官方任命,还得看刘晔那边完成的如何。 而他一说罢,便见刘备拿起另一封书信道; “这亦是吾唤军师前来所议之事!” “现在子扬已经将玉玺献于天子,天子已经同意我军所请,拜刘元颖为扬州刺史!” “然则子扬信中,却着重提起了刘宠其人,言说刘宠其人耽于享乐,荒废军事,恐有祸事!” “提议即可增兵沛国、汝南等地,不知军师以为如何?” 秦瑱听着这话,顿时便陷入了沉思。 刘晔这封信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刘宠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谋划陈国,引蛇出洞 对于刘宠其人,秦瑱的印象不是很深。 因为刘宠在汉末之时,并没有多少事迹,作为一个诸侯来说,甚至比不上刘繇等人。 历史关于其记载,总的来说就四个主要事件。 第一是汉灵帝在位时,陈国相师迁上奏刘宠与魏愔共祭天神,有大逆不道之罪。 但因为刘宏刚刚处理完渤海王,故而将其赦免。 第二则是黄巾乱起,刘宠凭借数千劲弩保境安民,在其国相骆俊的努力下,收归难民十几万。 第三是群雄讨董之时,刘宠率领军队屯驻在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 最后,就是公元197年袁术向陈国讨要粮草,被骆俊所拒绝,于是袁术大怒之下派张闿为刺客,假借因私事而路过陈国,乘机杀死了骆俊和刘宠。 这也是原本历程中曹操讨伐袁术的导火线! 只不过由于他的改变,导致袁术甚至没有把目标放在陈国的机会。 由此也使得刘宠活到了现在的时间点。 本来秦瑱觉得袁术现在已经兵败,龟缩于汝南东北诸城之内,刘宠的命运也有可能会改变,故而暂时没有多管。 可现在刘晔这封信件却是提醒了他,历史的车轮是存在惯性的。 有时候即便大局改变,有些小事情还是会依照历史惯性发生。 虽然袁术已经兵败,可这货可不是个安分之人,绝对不会甘于失败,势必想法设法都要卷土重来。 而就现在的局势来看,袁术要想再度崛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吞并陈国! 因为陈国虽然不大,却是真正的人口稠密之地。 依照汉末统计数据,陈国一共只有十二个县,却有十二万户之多,人口超过一百五十万。 后虽经过黄巾之乱,百姓却没有太大损伤。 即便是他们现在这个时间点,陈国也有上百万人口。 兼之刘宠拥兵数万,即便疏于训练,那也是几万大军。 一旦将陈国吞并,袁术就能再度坐拥富庶之地,招兵买马。 也就是说,刘宠在这个时间线上,还是有极大的可能重蹈覆辙,被袁术所杀!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他们并不是坏事,但也不算好事! 因为刘宠一死,他们就能顺势吞并陈国这一块儿肥肉。 不过没有刘宠作为缓冲,他们日后就要直面老曹的压力。 若是南下夺取江东之时曹操趁势出手,那他们也有可能会翻车! 因而现在增不增兵,增兵又该怎么增,瞬间让他陷入了深思。 这不是简单的外交问题,而是战略决策问题。 有时候战略决策不好,就会导致处处被动,满盘皆输。 他作为战略决策者,自然需要深思熟虑。 而刘备本来心情还是颇为轻松地,毕竟在他看来,他们要完成的目的已经大多完成。 接下来就是打庐江的问题,与之相对,在不在陈国增兵反而是其次。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说完,竟然会让秦瑱露出这种沉思之色,一时心中一紧道: “军师何以如此,莫非刘宠之事,还有深意?” 他这一问话,便将秦瑱惊醒了过来。 看着刘备一脸担忧之色,他便点头道: “正是如此,刘宠此事远比表面更为复杂,因陈国眼下位于三家交界之处,刘宠疏于防范,便会给曹操袁术可趁之机。” “眼下曹操背靠朝廷,自不会主动出兵,可袁术其人龟缩于汝南之地,恐会对刘宠发难。” “他若有心,便可直接出兵陈国,袁术一动,曹操亦会动作,两家便会再度交兵。” “以袁术兵马,不是曹操对手,陈国必被曹操所获。” “如今我军虽与曹操接壤,中间却有刘宠作为缓冲,曹操难以对我军发起全面攻势!” “可若是曹操夺取陈国,他便能从汝南、陈国、梁国、山阳等地向我军发起进攻。” “凭我军当前军力,绝不是曹军对手!” “同理,即便曹操不攻我军,我军大部分兵力也将被曹操牵制,从而导致无法全力南下江东。” “眼下江东形势虽乱,可孙策却不是善与之辈。” “我军若被曹操牵制,绝难夺取江东!” “故而刘宠若是出事,对我军目前绝非好事。” 听着秦瑱之言,刘备自是眉头一皱,这种战略问题他还真没怎么考虑过。 现在一听秦瑱分析,便发现刘晔这个提议貌似并非突发奇想,而是有着同样的担忧在其中。 想到此处,他不由又对秦瑱道: “那若是我军现在修书一封,前去提醒刘宠戒备,不知能否解决此事?” “现在修书前去,亦恐无大用!” 秦瑱摇了摇头道: “眼下问题关键不在于刘宠,而在于袁术!” “因我军与刘宠,顶多算是交好,不算盟友,即便提醒刘宠戒备,也难保袁术会出诡计!” “也无须动兵,他只需遣一刺客前去刺杀刘宠、骆俊,便可保陈国大乱!” “但此事亦是在下推测,即便告知刘宠,恐怕刘宠亦难防备!” 现在他们的困难就在于袁术杀刘宠用的不是什么明面上的招数,而是派遣刺客! 他虽然知道袁术可能会派遣刺客,但没有事实依据。 这个时候总不能空着一双手,就去告诉刘宠你要被刺杀了吧! 不说刘宠会不会信,即便刘宠信了又怎样? 毕竟,原本历程中袁术凭什么能确定张闿能杀了刘宠? 并且在刺杀刘宠的同时,还能刺杀骆俊?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一场刺杀不是简单的派人行刺,而是有预谋的暗杀。 甚至刘宠麾下都可能有内奸。 关于此事历史没有详细记载,便有诸多变数。 袁术不能直接刺杀,也有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 终究还是那句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这又不是剧本,袁术未必就会采取原本历史上那般手段! 面对秦瑱的推测,刘备自然变得神色凝重道: “那依军师之见,我军对此又当如何是好?” 眼见刘备问计,秦瑱便将目光扫向了刘晔的书信之上。 对于这个问题,刘晔的处理办法是增兵陈国边界,这个办法确实可以尽快反应。 但没法对刘宠被暗杀的情况进行处理! 因为刘宠一死,会引起十分复杂的连锁反应,他们增兵再多,兵力上对比曹袁两家也不占优势! 唯一的办法,就是留下刘晔在陈国当内应,在袁术动手之后,曹操反应过来之前,接收陈国的全部兵马,同时击败袁术。 只有如此,才能在曹操发动会战之前,凭借陈国、汝南、沛国建立新的防线。 想到这里,秦瑱的思绪也活泛了起来,抬头对刘备问道: “敢问明公,子扬这封信件是由何处发来?” “发出这封信件之后,子扬又在何处?” 刘备见状,即摸着下巴道: “子扬因担忧陈国之事,故而还在陈国!” “从陈国发来此信,约莫十日,现在想必子扬还在陈国之内!” “如此,那我军便无须忧矣!” 听着刘晔还在陈国,秦瑱便点了点头道: “此事难便难在袁术突然发动进攻,我军难以反应!” “幸得子扬提醒,我军现在自可提前布置,” “既是子扬还未返程,那不妨以购买粮草购买军械之由,将子扬留在陈国境内策应。” “同时,应当立即增派袁术军中细作,尤其增加宋国一地细作,细细探查袁术军动向,以保证我军及时收到袁术动向。” “至于增兵之事,可令陈到率兵一万,以防备袁术之名,北上屯驻郸县,调归元直统领!” “另外,传信关将军,分兵固始,一旦袁术有异动,便可进军威逼袁术侧翼。” “如此,有子扬在,即便袁术突然袭击,我军也能提前收到消息。” 说到此处,他想了一会儿又道: “不过为求妥当,我当亲自修书一封,交予子扬与元直,告诫尔等相关细节!” 现在他们的问题主要是怕袁术动起手来反应不及时。 但如果将刘晔留在陈国的话,那就能解决大半问题! 从能力上来说,刘晔绝对是没问题的,再加上一个徐庶,基本上就能防备一般的突发事件。 只要等他们腾出手来,那即便刘宠被刺身亡,问题也不大。 左右不过是回军对阵老曹,到了那个时候,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只不过这样一来,刘晔这个战略大才,可就要继续闲置一段时间了! 虽有些可惜,但如果能谋取陈国,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而他这么一说罢,刘备自是放下心来,笑道: “若有军师布局,那备自无忧也!” “只不过此番吾观子扬信中言说曹操欲表孙策为扬州牧,不知到底何意?” 秦瑱闻之,想也不想便道: “此乃二虎竞食之计,曹操此举,必是想用孙策牵制我军!” “他如此行动,恐怕下一步是欲对张绣或者雍凉动兵!” “这对我军并非坏事,当趁曹操无力东征之时,先行南下江东!” “不过要取江东,还需先行夺取庐江!” 刘备一听这话,便即眯眼一笑: “若依军师此言,莫非我军是当出兵庐江了?” “这是自然!现在出兵时机已至!” 秦瑱正起身来,一脸正色道: “夺取庐江之事,宜早不宜晚,现在即将开春,又有太史慈陈兵宛陵!”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皆有,此时出兵正是其时!” “若能在三月之前夺取庐江,则我军或许可以在今秋之前夺取江东。” “如此等得秋粮一至,来年便是我军大展拳脚之时。” 见秦瑱肯定了夺取庐江之策,刘备自是精神一震,问道: “但不知军师可有夺取庐江之策?” 秦瑱闻之,自是点头道: “若说夺取庐江之策,实则之前吾与子敬已经商定,无非便是引蛇出洞!” “只是当虑蛇畏我军之势,不肯出兵!” “故依在下之间,我军不妨先行出兵,讨伐陈策等贼,叫那刘勋不知我军真意。” “如此,再行引蛇出洞,当可成事!” 陈策其人,乃是庐江西北方向盘踞的大贼,坐拥数万之众,盘踞于霍山以西。 在原本历程中,是在袁术死后,刘晔献计被曹操所败。 而现在这个时间线,陈策依旧盘踞于庐江境内。 正可以借其用一招声东击西,放松刘勋的戒备。 刘备听着这个办法,自是连连点头,但随之又忧虑道: “不过我军现在可动之兵不到三万,不知军师欲出兵多少?” 秦瑱考虑片刻之后,便即道: “无须太多兵马,且此番主公不当随军。” “可令赵云、桥蕤率部两万与我前去即可。” “如此至多一月,便可夺取庐江全境!” 刘备闻言,自无异议,当下又令人将赵云、桥蕤等人唤来,准备出兵事宜。 ps:颈椎病犯了,今天在医院检查理疗了一天,先欠一章,明天补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兵庐江,桥蕤提亲 公元198年,也即建安三年二月初时,在沉寂数月之后,刘备军再次出兵。 不过这一次,常年担任主将出兵的刘备留在了寿春。 只以秦瑱为主将,赵云、桥蕤为副,并令梅乾、梅成等人率军两万一路朝着庐江方向发来。 消息随之传到皖县,顿时让刘勋大惊失色,急忙招来麾下门客幕僚议事: “今刘备先攻袁术取淮南,又服秦翊、郑宝等人,兵力强盛!” “吾本不欲与之为敌,奈何其军即至,当如何应之?” 要说刘勋其人,也是袁术麾下老资格大将,其本是琅琊人,豫州沛国建平县长,与曹操有旧。 因为资格甚老,又兼地位高,故而在孙策帮袁术夺取庐江之后,便出任庐江太守。 虽然也有能力,可其好财货,喜奢华,豢养了不少门客。 此时众人聚集一处,自是意见不一,有说上表投降的,也有说发书劝退的,唯有一人出列道: “将军放心,吾观刘备此来,未必便是欲攻我军!” “因我军兵马虽少,却也有近三万众,刘备此番出兵不过两万,我军若据城而守,刘备绝无机会!” “再者,刘备历来用兵,皆是亲任主将,再不济也是关张二人。” “可如今张飞刘备皆在寿春,独有秦瑱一人领兵,可见此军未必是来进攻!” 刘勋听闻此言,抬头看去,便见说话之人乃是其麾下门客,唤作董乾。 其人颇有见地,兼之写得一手好字,被他收入门下。 眼下众人之中貌似只有此人的话颇有道理。 刘勋细细思虑一阵之后,抚须沉吟道: “话虽有理,可那秦瑱其人用兵之能不凡,亦或是以此轻慢我军之举?” 说实话,若是别人领军前来,他还不惧。 可若是秦瑱亲自,他便需要谨慎应对了。 毕竟秦瑱之名早已传遍天下,任谁都知道秦瑱打仗有一手,虽然兵马不多,可威慑力却是十足。 因而即便董乾说得有理,他也不能懈怠。 而董乾见得此状,沉吟一阵便道: “既是将军忧虑其军,不妨分兵一支屯于居巢,再派少量兵马前往龙舒观其举止!” “若其果真欲与我军为敌,便增居巢之兵,以为掎角之势。” “若敌军不欲与我军为敌,有此防备,也可让敌军知晓我军坚守之心!” 刘勋闻得此言,便即点了点头道: “此计正可行事,吾当先观其军!” 当下,他便依照此法,派遣其弟刘偕率兵五千前往居巢,又令麾下门客孟口率军前往龙舒,观察秦瑱兵马动向。 而与此同时,一支兵马正在朝六安方向进军之中。 这一战,秦瑱是以赵云为先锋,领军在前,他自令中军领军于后。 大军行进之时,忽见一人来报道: “军师,赵将军遣人来报,我军前锋现已至潜县以西。” “沿路之上并无敌军阻拦,但有一军于今晨入驻了龙舒县内,恐是刘勋所增兵马!” 秦瑱此时正骑在马上,听闻此言,便对桥蕤一笑道: “由此可知刘勋已成惊弓之鸟,畏惧我军之势!” 如此笑语一番,便对探哨道: “且传令子龙,无须虑之,可一路西进,再探再报!” “主要探知陈策动向,务必一一探知!” 探哨闻言,当即策马而去。 桥蕤在一旁看着秦瑱这幅轻松模样,也是心下佩服。 作为高级将领,他自然知道这一次他们的主要目标便是刘勋。 而现在刘勋这般举动,就说明他们很难出奇兵。 这种情况下秦瑱还如此淡然,可见其已有万全之策。 跟着这种军师打仗,心里就是稳妥! 思虑之间,他便抚须笑道: “军师用兵沉稳,实有名将之风。” “说来在下当日入得军中,还是军师规劝!” “自入军中之后,还未向军师表过谢意。” “若非当日军师劝解,末将现在可怕已入黄泉之中,哪有今日领军之机!” 秦瑱听得此言,不由摇头一笑道: “此事早已过去,何须再提!” “实则我之所以规劝将军,亦是将军实乃忠义之人,不忍将军助纣为虐,故而相劝!” “也是将军自己醒悟,吾只是多言几句,无须称谢!” 可他话音刚落,却见桥蕤问道: “我闻军师有意纳侧室,却无良配,不知可有此事?” 秦瑱闻之,顿时一愣道: “将军又是从何处听来此事?” 关于纳妾之事,按理说本是他的家事,甚至是私事,理论上来说,桥蕤不该知晓才对! 而桥蕤一听,便自抚须笑道: “此事吾亦是从夫人之处听来!” 说着,他便将消息来源说出,原来是蔡琰当日对秦瑱说完之后,便开始悄悄寻访。 不料这事儿传到了刘备耳中,一听这事儿,顿时就上了心。 他自己自然不方便寻找,于是便让糜夫人和甘夫人各方打听,在给关平找媳妇的基础上,再给秦瑱找个侧室。 结果秦瑱这里还没动作,消息自然传到了夫人圈子里。 桥蕤的夫人姓陈,本为淮南人,一听这话,就寻思秦瑱是桥蕤的顶头上司,这可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于是又将这件事告知了桥蕤,言说族中有女,或可许之。 桥蕤其人虽然忠心可用,为人却不呆板,也懂这些人情世故。 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询问秦瑱,故而此时见得有机会,便将此事提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秦瑱便是一愣,随之便苦笑道: “纳妾之事,本是私事,如今倒好,众所周知矣!” 如此说着,他又是一奇道: “莫非将军有女未嫁?” 貌似后世有传闻,桥蕤乃是二桥之父,之前他不甚在意,可现在桥蕤说起,他可就得确认一下了。 不过他一问起,便见桥蕤摇头一笑道: “末将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子方十五,女才八岁,却难配军师!” 秦瑱见之,自是摇头一笑,心道果然没有这么凑巧。 可他正笑着,却见桥蕤抚须道; “不过吾有一族兄早逝,膝下二女皆未婚配。” “长者十八,幼者十六,孤苦无依,末将正愁该许何人。” “若是军师有意,或可择而纳之!” 这话一出,秦瑱便见怔在当场,眼睛一眯道: “将军所言二女,莫非皆居于皖县不成?” 而桥蕤见之,不由一惊道: “军师如何知之?” 他心想自己这两个侄女自从他这族兄去后,就一直待在他老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理论上来说,秦瑱不该知晓才对! 可他哪知道,秦瑱此时心中亦是一惊,暗道果真就这么巧了。 桥蕤不是二桥之父,却是二桥的叔父! 但想一想,却也合情合理,毕竟历史上桥蕤就极为推崇孙策和周瑜。 虽然死的早,但和孙策周瑜都有交往。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皖县陷落之后,孙策会‘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 并且还对周瑜说‘桥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为欢’这等话语。 因为桥蕤和他们哥俩相识,得到了桥蕤家小之后,才能见到二桥国色。 不然的话,若是二桥早就美名远扬,那哪里还轮到孙策和周瑜? 可见事实应该是孙策周瑜攻陷了皖县,得到了刘勋和桥蕤家小,这哥俩瞟见了二桥美色,就相约一人纳下一个当妾室。 结果这件事传到老曹耳里,就让老曹多了一个揽二桥的愿望。 而此时,桥蕤阴差阴错入了他们军中,又为了和他拉关系,准备把二桥许配给他当侧室。 属实是有些偶然,又偏偏有其因果关系,着实让他始料未及。 思虑之间,见得桥蕤惊讶,他便笑道: “吾亦闻庐江桥公二女皆国色,又因将军姓桥,故而如此猜测!” 见秦瑱如此模样,桥蕤自是心中暗忖,他怎么没听过自己侄女这么大名头? 不过秦瑱此言倒是不错,他两个侄女长得那是没的说,不然他也不敢推荐给秦瑱。 见秦瑱如此盛赞,他不由笑道: “那依军师之意,莫非有意纳之?” 秦瑱见状,自是有些疑虑道: “虽说有意,然则即与将军有亲,岂可为侧室?” 原本历史上,二桥身份确实都是妾。 不过那个时候,是桥蕤已死,大小桥没有依靠。 现在却是桥蕤仍然在,二桥为妾,属实有些辱没了桥蕤。 可桥蕤闻此,却是笑道: “若于别人为侧室,吾自不愿,然则军师少年英才,形貌不凡,若配军师,自也不算辱没!” 他这话自也不是奉承秦瑱。 说实话,若是嫁给普通人为侧室,即便只是侄女,对他老桥也是奇耻大辱。 可秦瑱不一样,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远在曹操麾下,就被封为弋阳亭侯。 现在在刘备麾下更是一言九鼎,地位超然。 以后若是真辅佐刘备扫平乱世,秦瑱必然位极人臣。 到了那个时候,侧室又能如何? 只要秦瑱有心,庶子同样可以封侯拜相。 与之相比,嫁给别人当妻,反倒不如这一个侧室。 而且秦瑱在刘备麾下,那是出了名的好丈夫,自然也不会亏待他的侄女。 更关键的是,他在刘备麾下无依无靠。 唯有秦瑱对他有举荐之恩。 现在他已经年迈,早就过了拼搏的年纪。 如果能和秦瑱结亲,对他桥家而言自然也是好事! 因而此时见得秦瑱松口,他便继续笑道: “若是军师果有此意,那此事便算定下了?” 秦瑱见之,索性点了点头道: “便依将军之意就是!” 正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人家都送上门了,他自也不可能拒绝。 能不能处下去不说,见也得先见见。 “不过如今皖县尚未夺取,等皖县攻陷再言!” 桥蕤见其同意,自是点头一笑,不再纠缠。 如此商定之后,秦瑱便领兵一路行过了龙舒之北,朝着西边行去。 消息传回皖县之后,刘勋自是大喜。 心说秦瑱如此行军,果然不是前来讨伐于他。 虽然陈策投降会增加刘备军实力,但只要不是对他动刀子,那就是好事。 在知道之后,他索性令刘偕继续屯驻乌巢,自己则是继续领兵屯驻皖县。 可刘勋这边是高兴了,远在山中的陈策,却陷入了恐慌之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赵云擒将,先服其心 却说陈策其人,本是庐江豪强,与郑宝相似。 见得汉末乱起便聚众上山,纠结贼寇十余股,盘踞于霍山盆地之中,拒守险要之地。 于此称王称霸,时不时外出劫掠一番,好不自在。 因之前听闻刘备入主淮南,占据了庐江北部诸县,便趁乱北上劫掠过几次。 他本以为现在刘备在寿春赈济灾民,没有精力管辖庐江中部之事,因而颇为猖狂。 不料这边大雪才刚刚消融,便闻一支大军正朝霍山进发。 听得领军之人乃是秦瑱,当下便将麾下一众头领唤来议事: “我等兄弟聚于此地,本欲逍遥度日。” “不料前日我遣人下山,却见刘备军正想霍山进发,必是前来与我等为恶!” “我闻那领军之人名为秦瑱,乃是刘备麾下军师,用兵如神,如今率兵两万而来,该当如何对敌?” 他一问话,众人自是议论纷纷,当即便见一人起身道: “兄长何惧也!依小弟之见,这秦瑱虽然知兵,却是远来,不知我霍山防备!” “现在咱们占据险要之地,谷道狭长,易守难攻,有何惧之!” “如今尔等从六安来,若要进山,必走青山道。” “小弟原领一军前去,当道下寨,管保敌军进不得此山之中。” 此人说着,陈策定眼一看,只见说话之人乃是自己族中子弟陈锦,二十出头,身强体壮,正是气盛之时。 见其请命,他思虑一阵,便点头道: “若是贤弟愿去,自可保敌军难入山中。” “然则须知那秦瑱诡计多端,切记紧守不出,休要与之交战!” 陈锦闻之,自是连声应诺,当下便在陈策的命令下,带领八千余众直抵青山之下,沿谷道建寨。 大寨还未完工,便听麾下来报道: “谷外有一白袍大将领军而至!” 陈锦一听,便即暗忖道: “吾闻那秦瑱乃一文士,不善武斗,敌军此来,必是前锋!” “若能挫其锐气,或可将其兵马拦于谷外!” 当下他便引军朝着山谷行出,一路来到谷外,便见一白袍将军立在军队之前。 见得此状,陈锦便拍马而出,高声道: “吾乃庐江豪帅麾下大将陈锦!” “尔等何人,安敢犯境?” 而他所猜不错,来军正是赵云所领的五千先锋兵马。 听得陈锦之言,赵云便即冷笑道: “吾乃常山赵子龙,今奉刘豫州之令前来讨贼!” “吾领先锋于此,其后尚有兵马数万。” “尔等贼寇据山而居,已是大罪!” “今闻吾领军前来,何不下马受降,如此顽抗,实乃取死之道!” 赵云此话一出,自是惹得陈锦大怒,他心想若是张飞关羽也就算了,赵云何人? 一寂寂无名之辈,还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敌将休要猖狂!” 当下他便提刀催马而出,领着兵马朝着赵云方向杀来。 赵云见得此状,心中自是冷笑不已。 暗道贼寇便是贼寇,如此出战,便是乱哄哄冲上前来! 他自性格沉稳,见之动兵,却也不忙出马,只是大喝令麾下士卒戒备。 只见敌军冲出百步,阵势已乱,方才举枪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列阵进军,攻破敌军!” 一声令下,其麾下士卒开始便组成阵列,朝着前方杀了过来。 少顷时间,两军相撞,顿时人仰马翻。 只见陈锦麾下贼徒阵势混乱,而赵云这边摆开阵来,以中部顶住压力,两翼开始朝着敌军侧翼包围。 若从空中看去,便像是一群贼徒组成了一个软绵绵的拳头,一下撞入了棉花之中。 顷刻之间,便有大量贼徒死在第一轮冲击下。 而陈锦见得此状,自是心中大惊,暗道自己和官军打过这么多仗,还从未见过像是刘备军这等精锐的兵马! 面对他的冲击之势,竟然丝毫不乱! 大惊之下,他又将敌军朝两翼包来,嘴里喊起了黑话,高声道: “风紧扯呼!速速撤退!” 他正率军欲退,却见赵云带着一军,已经突入军阵,正朝他一路杀来。 见得赵云如此,陈锦忙持刀回迎。 两马相接,不过数合,陈锦便即手脚发麻,忙道: “兄弟们助我!” 一声喊出,却见几个汉子一声怪叫,便朝赵云冲来。 几人围困之下,赵云攻势被阻,陈锦便忙拨马撤出战团。 岂料他刚一回身,赵云见状,便即大喝道: “贼将休走!” 大喝之中,他长枪舞如银蛇,顷刻之间,竟刺死数人,直接策马朝着陈锦方向追来。 陈锦只听身后马蹄声直响,心中一紧,回头一看,便见赵云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背后。 还不等他反应,赵云便已一枪刺出! 陈锦见之,心中顿时惊呼吾命休矣。 可下一秒,却见赵云长枪一弯,猛然拍在了他背上。 啪的一声响起,陈锦便觉背后一阵剧痛,身体不自觉的落到在地。 赵云见之,喝令左右将其绑缚,随之继续领军厮杀。 随着陈锦被擒,贼军四散而逃,被赵云俘虏千余之多。 见俘虏这么多人,赵云索性停止进军,把住山道口,又令人将此事报与秦瑱。 却说秦瑱与桥蕤一路领兵西进,才至潜山以西,便听赵云传来捷报,当下自是欣喜,索性率军直接朝着霍山行来。 一路行至霍山脚下,入得营中,便见赵云押送陈锦来见。 秦瑱一见陈锦其人衣着不凡,身材魁梧,不由问道: “吾闻汝名唤作陈锦,不知那陈策是汝何人?” 陈锦这人倒也识相,一听这话,便抬头道: “敢叫军师知晓,策为吾兄,吾为其族弟!” 看着陈锦如此模样,秦瑱自是笑道: “既是如此,尔等闻我率军前来,何故不降?” “如今跪于帐下,不知如何作想?” 陈锦听他话语中嘲讽之意,顿时羞得面色通红,低头道: “在下愚昧,不知贵军之威,妄图抵抗,今悔之晚矣!” “愿归山中,劝服吾兄来降,将功折罪!” 可秦瑱见状,却是摇头笑道: “汝虽愿归,我却不放,且再待几日,我将陈策擒来与汝相会!” 陈锦闻之,自是神色黯然,低头不语,默默被压出营去。 而众将见状,自是不解其意,赵云疑惑道: “如今我军尚在谷外,不知详尽,便不让其回去劝降,也问问其兵马分布。” “何以军师问也不问,便让此人下去?” 秦瑱一听此话,便即摇了摇头道: “此事却也不急,似陈策等贼,趁乱而聚于此,互依互存,非诏令所能定之。” “今日便降,来日必反,欲服其人,当服其心!” “如此,便不当施以劝降,当先败之,绝其所望,方可施仁义而定之。” 对于陈策,他了解却也不多,只知道这货是刘晔刷经验的经验包。 但他很清楚像是陈策这种山贼的心态,无非就是欺软怕硬。 在原本历程中,老曹派偏将前往进攻,就被陈策击败过。 还是刘晔给老曹提出了一个办法,一手甜枣,一手大棒,先利诱再威逼,这才成功降服陈策。 而现在他们的局势又和历史上的曹操所处局势不同。 彼时老曹已经称霸中原,实力强大,似陈策这种山贼,在曹操的势力面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但现在他们仅仅占据了淮南等地,实力还不够强大。 即便能通过短时间的威吓,吓得陈策投降,也无法收服其心。 无法收服其心,那自然就是祸乱之源。 一旦外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陈策便会起异心。 因而要想收服陈策,就得先给这些好好吓一吓,先威逼再利诱! 用实力先把陈策给打服了,再进行说服的操作,要让陈策知道,即便不用说服,他们的实力也足以拿捏贼寇。 在这种情况,陈策再降,就很难再起反抗之心。 而且,打陈策只是附带目标,刘勋才是主要。 要是现在他们就将陈策说降,就难以引诱刘勋偷袭。 所以,现在他们还需要做出和陈策拉扯的态势。 如此解释一番之后,秦瑱便不再多言,只是令诸将安营扎寨,屯驻于山谷道口。 众将虽然仍有不解,却也不敢多问,纷纷退去。 而同一时间,陈锦兵败的消息也传入山谷之内。 眼见自己族弟才出门就被刘备军擒获,陈策心中自是大骇不已: “刘玄德麾下诸将竟武勇至厮!” 他心想这还是关羽张飞没来,就是一个寂寂无名的赵云都如此厉害。 要是关羽张飞亲自前来,那他们还怎么抵抗? 当下他心中便没了顽抗之心,不由对众人叹道: “如今刘备兵马不多,战力却强!” “我等战之不过,又能如何?” 众人见之,自是摇头叹气,不得不说,眼下刘备军的实力确实不能他们能敌。 除了投降之外,还有什么选择? 可这时,却有一人起身道: “既是战之不过,自当降之!” “但惧刘备不受,以致郑宝之祸!” 他一说出郑宝其人,群贼心中便是一凛。 郑宝的下场对于他们来说,都极具威慑力! 坐拥数千精兵盘踞于巢湖,却被刘备直接斩杀。 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现在他们愿意投降,可刘备军真会接受么? 尤其是陈策,作为这么多兵马的头领,刘备会留下其性命? 思虑之间,陈策但觉脖颈一凉,忙起身道: “眼下刘备未有说降之意,我等却不能降!” “且紧守各处,待得刘备使者前来,我等再论此事!” 他心想他现在主动投降,刘备这边可能翻脸不认人。 还是得让秦瑱主动遣使前来,他顺道提提条件,才能保命。 想定之后,他便下令让麾下众人紧守各处险要之地,不能给秦瑱杀进来的机会。 而他自然不知秦瑱也不想进攻。 在他的‘默契’配合之下,两方竟然十分和平的对峙在了霍山山道之间。 而这一夜,在众将安睡之后,秦瑱却将一人招入了营帐之中。 此人,正是梅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军师知我,梅成之用 要论梅成这家伙,在这个时间线算是被秦瑱折腾的够呛。 就因为之前的一个‘脑后有反骨’的判断,让秦瑱成了梅成一辈子的阴影。 为了保命,梅成几乎每天都在掀起头发,摸索自己是不是真有反骨。 可每一次摸来摸去,他都自觉自己脑袋颇为顺滑,没见什么地方特别不一样。 故而他之前见到秦瑱的第一反应,就是让秦瑱再看一眼。 他脑后绝对没有什么反骨! 甚至连一个凸起都没有! 可秦瑱却是看也不看,简单问他们愿不愿投降之后,就给了他们自由。 说实话,他愿不愿意投降,别人不知道,秦瑱难道还能不知道? 当初刘备连劝降都没说一句,他可就降了! 这么诚心的投降,秦瑱还需要问么? 他有时候是真不能理解秦瑱到底对他有什么偏见。 好在自从被秦瑱放出牢中之后,秦瑱便没有再主动打扰过他们兄弟。 他的迫害妄想症,也渐渐消去了不少。 只是他没想到,在沉寂几个月之后,秦瑱竟然主动带他们哥俩出征! 这一路上,他可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本以为他就是和梅乾出来打个酱油就回去了。 没想到这一天他刚刚睡下,就收到了秦瑱召见的消息。 听得秦瑱召见自己,梅成便爬起身来,急忙问道: “军师深夜召见,不知何事?” 那传令之人见状,便摇了摇头道: “军师未曾言之,只说让将军前去议事!” 梅成听此,自是心中一沉,忙又问道: “军师是让诸将一同前去,还是独让我前去?” “此事小人也不知!” 那传令之人想了一会儿,便道: “不过军师严令,将军只可一人前去,不得让他人知晓!” 梅成闻之言语,一时满心疑惑,有些不解秦瑱到底在干什么。 若是真要议事,那自当召集诸将前去! 不可能只让他这个没有领军的小将前去。 再者,到底是什么事,会要他单独前去,还要瞒着众人? 思绪了一会儿,他也没头绪,只得起身跟随传令的士兵行出营寨。 此时正是三更时分,大部分士兵都已经休息。 正是四下寂静无声,十分安静,独有那传令士兵领路于前。 梅成见得此状,心中不由一紧。 心道这大晚上的,秦瑱诱他出营,不会是要他性命吧! 可想到此处,他又是摇了摇头。 秦瑱如果要杀他的话,无须这么麻烦,他又没兵马部众,说杀不就杀了! 可不是杀他,又是要干什么? 他十分疑惑不解! 正思虑间,前方士兵却停下了脚步道: “梅将军,军师便在帐内,请自行进入!” 梅成见状,点了点头,便要迈步而入。 可突然,他脚步却是一顿,立在了门口动也不动! 他心想既是秦瑱不杀他,又不可能与他商议什么大事,那这深更半夜还能干什么? 莫不是秦瑱有龙阳之好,让他前来侍寝? 这个想法一出现,可让梅成吓得冷汗直冒,再也难进一步。 想他梅玉立优点不多,唯有一点,模样生的俊俏,天生面白少须。 眼下又值深夜,秦瑱偏偏独唤他前来会见,还不让他人知晓。 若不是要睡他,又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念及于此,可算是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不禁哀叹苦哉,好不容易脱得性命,如今竟要沦落到卖沟子的境地! 看秦瑱那八尺之躯,若是强迫与他,又当如何是好? 便是强迫也罢,关键是这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如此思绪之下,正是让他犹豫不绝,不敢再进。 岂料这时营帐之内,却响起一颇具威严之声道: “可是梅玉立来了?即到帐前,何不进来?” 此声一响,自是让梅成身子一颤,当下一咬牙便进入了帐中。 只不过入得营帐之后,却见并无他所想象的诸多情景,只有秦瑱端坐其内,身姿挺直,似乎在处理公务。 梅成见状,把心一横,便上前行礼道: “末将梅成,见过军师!” 说罢,他便挺着身子,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可秦瑱对此,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抬头扫了他一眼,便吐出了一个“坐”字。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举动。 梅成见他如此,自是身体僵直,四下打量了一番,寻了个一个垫子坐在了帐内一角。 他自是想要离秦瑱远一些。 可他刚一坐下,秦瑱便抬头道: “坐得那么远作甚,过来!” 梅成见之,心中便是一酸,但觉屈辱万分,只得慢步来到了秦瑱身边,准备坐到秦瑱旁边。 然则他刚一靠近,秦瑱又是眉头一挑道: “汝欲与吾同座?” 看着秦瑱眉头一挑,梅成就是一阵胆颤,不知自己到底何处不对,思来想去,瞄准了秦瑱对面的位置,急忙上去坐了下来。 这回他坐下之后,秦瑱方才再度低下头去,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道: “可知吾此番唤汝前来何事?” 梅成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开始思考。 方才他以为秦瑱是想要睡他,可见秦瑱这模样似乎对他毫无兴趣。 既不是要为一些苟且之事,又如此深夜唤他单独前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秦瑱有重任叫他去做! 而且这件事还得瞒着所有人进行! 想到此处,他顿时转忧为喜,急忙下拜道: “军师定有重托,但有用到小人之处,在下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这人最怕的就是没机会,眼下有表现的机会,自然极力表现自己。 而他一下拜,秦瑱便即抬起头来,抽出了毛笔的杂须,笑道: “你倒是个聪明人!” 说着,他又看向了手上的毛笔道: “只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 “可知昔日吾为何要说汝脑后生有反骨?” 听得秦瑱提起此言,梅成自是一异,实则他也在奇怪这件事情。 秦瑱到底是凭什么说他脑后有反骨的? 难道真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两面三刀之人? 思绪之间,他犹豫道: “或是小人面生此相?小人属实不知!” 但这一回他说完后,秦瑱便是摇头一笑道: “属实愚昧不堪,彼时汝不尊朝廷,口吐叛逆之言,已惹明公不喜!” “便是汝降,明公亦要杀你!” “吾言汝有反骨,方可激汝求饶,以此救得汝命!” “汝仔细想想,是也不是?” 看着秦瑱的笑容,梅成便是身子一颤,猛然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貌似还真是如此! 他之所以一心投降,就是因为知道他言语触怒了刘备,刘备恐怕会杀他。 从哪个时候的情况来看,若是秦瑱不说话,刘备还真可能把他推下去斩首。 可秦瑱的话语一说出,刘备反而不好动手了! 他本以为这是阴差阳错,没想到是秦瑱特意为之。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秦瑱都没有害他之心。 不仅没有害他,反而救了他一命? 一时间,他猛然醒悟此事,便即愣在当场,足足过了许久,方才目露激动之色,当即跪地拜道: “小人属实不智,竟误会了军师一番好意!” “请军师受我一拜,以谢救命之恩!” 不料他刚一跪地,秦瑱便站起身来搀扶于他道: “将军无须如此,吾之所以留将军一命,乃因将军却非那等两面三刀之人!” “将军昔日举止,无非是因急于表现,因此失礼!”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将军如此,亦是情有可原,故吾不欲害之!” 这一番话语自是语重心长,听得梅成心里一阵感动。 暗道自己这么多年总算遇到了一个知己! 他为什么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奔一个好前程么? 虽然手段下作了一点,可他出发点没错啊! 世人皆不知他,没想到最懂他的人,居然是他最怕的这个军师! 一想到之前对秦瑱那些推测,便觉着实不该,一时动容道: “军师知我,军师知我啊!” 如此说着,竟是双目通红,感慨非常。 可秦瑱见此,却再度开口道: “吾视将军,实属良才,故而此次带将军前来,又深夜传召,乃有一重任相托!” “吾观诸将之中,除将军之外,再无一人可托!” “只是不知将军可愿行事?” 梅成一听秦瑱果然有重任相托,心中自是大喜。 心想他跟随梅乾多年,直到现在,可算有人看重他了。 眼下梅乾就在军中,秦瑱不用,偏要用他,可见其有心大用自己! 如今秦瑱地位如此之高,若是有心提拔,来日他岂不是要平步青云? 当下不等秦瑱多言,他就表态道: “军师有任,但说无妨,末将如何不愿行之!” 秦瑱见之,这才点头一笑道: “固知将军可以大用!” “不过在行事之前,还需确认一事,不知将军可识刘勋其人?” 梅成闻之,便即一脸笑意道: “此人末将自然识之,说来军师恐怕不知,刘勋虽为琅琊人,却好养门客!” “其帐下门客亦有我之旧识!” 说着,他猛然反应了过来: “军师莫非是欲让在下前往刘勋麾下以为内应?” 他这人算不上很聪明,但绝对不笨,只是一听,便知秦瑱之意。 而秦瑱见状,便即点头笑道: “将军果然机敏,吾亦不瞒将军,实则此番吾等虽至于此,意却在图谋刘勋。” “吾知将军乃庐江人,故欲施计以诱其军。” “不过无须将军前去,既有相识之人,便可遣书前去即可!” “若能击败刘勋,便记将军一功!” “不仅往日之罪皆消,返回之后,我还可亲自为将军表功!” 梅成听着,自是心花路放,忙拱手道: “军师无须再言,在下愿行此计!” 可他说罢,却见秦瑱目露犹豫之色,一时忙又问道: “军师何故如此?莫非末将有何言语不当?” 秦瑱见之,不由微叹道: “却非将军言语不当,实是因此计陡然行之,恐怕刘勋不信!” “须得将军尝些苦头,施展一番苦肉计,方可取信其人!” 要说梅成也是个有决断之人,见得秦瑱如此,当即便一咬牙道: “某受军师之恩,自当肝脑涂地,无怨无悔,无非受些苦头,但能成事,自当无所不行!” “将军既有此志,实属大善!” 秦瑱听着,当即回身取出了一个酒坛道: “如今我军诸多禁令,唯有禁酒惩戒最轻!” “将军若愿行计,便依吾言手书一封,将此酒饮下,明日受罚,便可养伤,来日我自与将军表功!” “若将军不愿,自可离去,吾再唤梅乾来见!” 梅成见秦瑱连酒都准备好了,可见是一心让他行此计策。 若是又换上梅乾,他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当下一咬牙,抬着酒坛就灌了一口道: “军师但言无妨,在下这便修书。” 于是他便在秦瑱的指点之下,写下了一封书信,待秦瑱看完之后,提着坛子便朝自己营帐行去。 而在梅成离去之后,秦瑱看着手上书信,不由暗自点头。 梅成这人,虽然极度利己,可骨子里有股冲劲,若是能保持下去,倒是可以一用!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苦肉之苦,孺子不可教也 随着秦瑱将局面布好,一场谋取庐江的大计便正式开启。 次日清晨,诸将刚一起身,便听营内一阵喧闹,问其缘故,方知昨夜军中有人饮酒,被军中纠察队伍查获。 于是众人便纷纷聚在一处,但见营帐正中,秦瑱坐在主位,一脸冷漠的看着下手。 梅成则是脸色通红,一副宿醉模样的跪在帐中。 众人自是不敢入帐,独有梅乾见此,面有忧色。 正观看间,便见秦瑱一巴掌拍在了案上,怒喝梅成道: “大胆梅成,尔等昔日意图阻我军兵马,因我军施仁义之道,故留尔等性命!” “此次出征,吾亦向明公所请,特叫尔等随军,意欲让尔等将功折罪。” “何以如今战还未起,便先于帐内饮宴?” “岂不知我军中严禁饮酒,汝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他这一喝问,众将心中皆是一凛,却见梅成一脸恐惧的下拜道: “因之前听得赵将军得胜,在下心想敌军不是我军对手,军师即来,必得大胜而归。” “一时心喜,忘了军中禁令,实非有意犯禁,还望军师绕过此番!” 众将听得此言,自是心中一异,暗道这梅成也是,既是有机会将功折罪,那就好好干活。 没事在营帐之中喝什么酒呢? 难道不知道秦瑱最忌讳有人不听军令? 如今得罚,也是该遭此刑! 可他们如此想着,却见秦瑱冷声一笑道: “吾知汝脑后生有反骨,必是见我不用,心生不忿,借酒消愁!” “今日若得饶你,来日定要逆反!” “巧是如今犯禁,正当斩之,来人,与我推去斩首示众!” 梅成见得此状,自是心中一惊,昨天说得可不是这样啊! 但他见秦瑱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只得大呼道: “军师岂可如此?吾便降将,亦无大错!” “吾知军师恶我,如此待之,岂不是以公报私?” 秦瑱见状,自是大怒,喝令左右推出斩首。 而梅乾见之,一时大惊失色,急忙出列道: “末将早闻军师执法严明,我这小弟虽有大错,却不当斩,还望军师恕之!” 众将见此,亦是心中一惊,虽说喝酒当罚,可斩首也属实过分了一些。 他们还以为秦瑱真要公报私仇,自是心神大骇,桥蕤急忙出列道: “眼下我军才刚出军,便即斩将,于军不利,还望军师饶他性命。” 赵云见之,也是眉头一皱,虽说他和梅成没啥交往,但终究为人正直,也是上前请命道: “望军师宽恕其罪,莫要因私废公!” 见得众人齐齐出列,秦瑱这才止住左右道: “既是诸将尽皆劝免,便留汝命,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按军法处置,须受二十军杖,然汝不思悔过,当倍罚之,与我拖下去杖责四十!” 梅成一听,自是身子一颤,暗道这苦肉计是真苦啊,四十军杖受了,不得躺上个把月来! 可一想到自己前途问题,他自是咬牙不语。 而众将闻之,亦是再度劝解。 可秦瑱这次却不再松口,直叫人将梅成拖下去,扒开衣物,连行杖责。 又因梅成细皮嫩肉,十几杖下去便即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众将见此,皆是不忍直视,再度告免。 尤其是梅乾,更是痛哭流涕,连忙求情。 如此打了二十杖,秦瑱方才抬手道: “且记下一半,来日若是再犯,二罪并罚!” 众将听着这话,自是急忙上前扶起梅成,连忙行入营帐之中。 桥蕤和赵云见状,一时不解其意,纷纷入得帐中询问道: “此次我等本是前来进攻庐江,军师于此按兵不动便罢,何以又刑加于梅成之身?” “彼人轻义重利,如此受刑,岂不为祸?” 秦瑱见得二人没看出来,便即笑道: “此事休要外传,乃吾行苦肉之计,以此引诱刘勋出兵!” “别人不知便罢,二位知之即可,不可露出异状!” 二人闻言,这才醒悟过来,暗道秦瑱口风是真的紧。 若非他们前来问话,恐怕还要被蒙在鼓里。 一时间自是赞叹秦瑱心思细腻,可思虑之间,桥蕤却提醒道: “可今日军师之举,恐有失偏颇,如此下去,诸将必然不安!” 他终究经验丰富,知道秦瑱此举虽然有用,却有可能动摇军心。 而秦瑱见此,便即笑道: “此亦吾之愿也,因我军于此不动,陈策必然忧心,当寻机而动!” “我军若不动摇军心,他不敢出山!” “须叫他看到机会,方肯前来!” “吾正欲以此诱他前来袭营,再败之一阵。” “眼下但虑两事,一则敌军前来,我军不知,吾欲让子龙率兵马于外作伏,广派探子探查敌寨军情,防备敌军夜袭。” “二则梅成此人我已劝服,独梅乾不知其心,桥将军可借探望梅成之故,看看梅乾是否有怨,若他有怨,必有反心,来日我便趁机处置!” “若梅乾无怨,则可一用,亦报与我,来日再与之其他差事!” 二人听着这番安排,自是又惊又奇,一个苦肉计简直被秦瑱玩出花来。 既要引诱刘勋,还要引诱陈策,甚至还有试探梅乾的效用! 这等心计,属实是他们拍马难及的! 当下二人领命,自是纷纷离去,开始依计行事。 另一边,梅成自被扶入帐内之后,便即惨叫痛呼不止,一声哎哟接着一声。 可奈何他麾下并无兵马,军中又无亲近之人,如此许久竟只有小卒看顾。 梅成见此,心中一时悲凉不已,心想往日领军之时,来往皆有应承之人,如今落魄,竟然无人探望。 可见这世间人情冷暖,尽皆凉薄之人。 心中伤感之时,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随之便见梅乾一脸冷漠的行入帐内道: “吾早唤汝谨慎行事,还自不知收敛。” “如今可好,叫军师抓到把柄,又是一阵好打!” 梅成见得梅乾前来探望,心中本是一暖,又听冷嘲热讽,便即一恼,不禁埋怨道: “兄此言何意也,小弟何时又不谨慎?” “不过借酒消愁,却被其抓着把柄,他即恶我,自躲不过!” “都言长兄如父,我自小丧亲,自当兄长为父,如今见小弟受罚,兄长不来慰问便罢,何苦又来损我?” 而他这么一说完,梅乾便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冷声道: “吾若不当汝为弟,又何必前来探望于汝?” “且莫再多言,不然便连这药膏也无!” 他自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嘴上虽没好气,却还是给梅成涂起了药膏。 梅成受着,自是疼得龇牙咧嘴,又思虑梅乾如此,或有异心,若能探知,举报一番,必能受得秦瑱重用。 当下又装作一脸感动,颤抖着声音道: “固知兄长爱护小弟,然则如今小弟已为秦瑱所怨,来日必为之所害!” 说着,他回过头来看着梅乾道: “吾知兄长亦是闲散至今,若是小弟如此便罢,兄长乃是大将之才,岂可这般荒废?” “今即秦瑱对我等不善,不若择个机会反了刘备,你我北上投曹如何?” 言语神色之间,自是极具煽动之意。 可梅乾闻之,却是动作一滞,猛然变得一脸厌恶道: “若非吾与汝为兄弟,必将汝弃置于此!” “虽说为兄未识儒家大义,却也知忠义之道。” “如今主公与我等并无亏待,岂可叛之?” “若非汝此番犯禁,军师又如何会惩戒于你?” “可见今日军师所言不差,汝果真孺子不可教也!” “方才之言,出得汝口,入得吾耳,也就罢了,若再言此,休怪为兄不顾兄弟之情!” 话止于此,他便不再多言,粗略的给梅成上了一遍药之后,便起身将药瓶丢在旁边,冷声道: “此药一日一次,不可多用,我去之后,汝自唤小卒上药即可。” “吾观汝也非征战之才,如今仔细将养,待返回寿春,我亲自禀明主公,与汝钱粮田亩,安心种地便罢!” “至于那等叛逆之言,不可再语,若敢牵扯于我,定不饶你!” 如此告诫了一番,他便转身而去,不料刚出营门,便见桥蕤前来。 因是之前二人为敌,故而此时颇为尴尬。 不过桥蕤存心前来试探,见得梅乾,便笑道: “不知玉立情况如何?” 梅乾闻之,便点了点头,心说眼下桥蕤已然不同往日,位列刘备军大将之一,按理来说不该探望梅成才对。 莫非是秦瑱害怕梅成有怨念,故而前来探查? 想到此处,他有心告发梅成之言。 可想了想,终究又是自己堂弟,年轻不懂事。 他作为堂兄,自也不能害之,索性点了点头道: “玉立已然悔过,还望将军念及旧日之情,多多在军师面前美言几句,勿要在与他为难。” “我已与他商定,此战之后,便放他回家种地,定不敢再与军师为恶!” 桥蕤听着此语,便即点了点头,辞别了梅乾,索性又朝帐内行来。 见得梅成躺在床上,便又笑道: “我奉军师之令前来探望,不知玉立可还能撑住?” 梅成本来见得桥蕤,心中也是一蒙,又听是奉秦瑱之令,便即强忍痛楚,满脸堆笑道: “多谢军师挂怀,劳烦将军递话,末将为军师做事,自当万死不辞,区区小痛,又何虑哉?” 桥蕤见他如此模样,便即暗自点头,又似若有所思的笑道: “不知玉立如此,梅乾可有怨言?” 梅成一听此话,念及梅乾刚才无情之言,又想到秦瑱遣人来问,必然是在怀疑梅乾,一时他恶向胆边生,便沉声道: “按理来说,此事不当在下多言,可末将终究受得军师大恩,不敢瞒报!” “实则梅乾此人包藏祸心,虽为吾兄,却已心生恶念,意图投入背叛主公,暗结曹操!” 当下他又将方才的言语对桥蕤说了一遍。 只不过这番话将他对梅乾试探之语,换成了梅乾试探于他。 如此说了一遍,梅成便是一脸哀叹之色道: “此事末将闻之,自不愿与他行事,方才被我拒绝之后,他便有意向军师禀明让我离开主公麾下,以保他安心行事!” “可他哪能知晓,末将早已为军师心腹,虽说与他有亲,却不敢擅自瞒报!” “敢叫将军返回之后,速速报与军师,吾让此人再坏我军大事!” 桥蕤见得他如此模样,不由眯着眼睛一阵沉思。 眼下这两兄弟说辞完全不一,他又该信谁? 但想了一会儿,梅成既然被秦瑱所重,多半言语不虚,他便点头笑道: “如此说来,还亏玉立提醒,不料梅乾此人竟有此心!” “玉立且好生将养,待某回去禀报军师,再将梅乾拿来问罪!” 梅成见其如此,心中自是暗喜,如此一来,他又告的一密,必然会被秦瑱重视! 至于梅乾此人,虽然与他有亲,却是自私自利,正当一死,以换他晋升之阶! 这么想着,他又和桥蕤说了几句之后,便让桥蕤回去禀告。 桥蕤这边回到了秦瑱营帐之中,又将方才经历的事件讲述了一番,随之笑道: “军师此法果然有用,如此一试,便知梅乾之心!” 秦瑱见他这般模样,自是微微一笑道: “那不知桥将军以为二人之言孰真孰假?” 桥蕤闻之,当即便道: “若我观之,梅乾似有所隐,梅成倒是一番诚挚,当是梅成所言属实!” 而他话一说罢,秦瑱便摇头笑道: “若依将军断案,恐要害之忠良!” “吾观梅乾之言,虽有所隐,却是一心为梅成求情!” “梅成之言,虽然诚挚,却是一心置梅乾于死地!” “二人即为兄弟,自当讲些情面,梅乾此言合乎情理,自无虚假。” “反倒梅成之言,看似有情,实则凉薄,必为构陷!” 桥蕤听得这番解释,自是大惊,思虑其中道理,便觉果然如此。 他是没想到,梅成竟然胆大如此,敢在秦瑱面前说谎!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欺骗,他便是大怒道: “此子安敢如此,若非军师明断,吾几为其所哄也!” 说着,他又看向了秦瑱一脸坚定道: “此子如此奸猾无义,断然留之不得!” “吾自知此事,故而方才试探梅乾!” 秦瑱见其恼怒,便即笑道: “既是此子不能用,你且去将梅乾唤来,待我设计除之!” 他其实挺欣赏梅成这股冲劲的,所以又给了梅成一次机会。 可梅成最终没有抓住,那就不能怪他了。 不过杀梅成不能脏了他的手,还需要借用梅乾之力! 只有如此,才能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 故而他要先和梅乾这里通通气。 而桥蕤听得此言,自是暗道秦瑱做事周密,当下又去将梅乾请了过来。 在这同一时间,秦瑱军中处置梅成的消息,也悄然传到了陈策大寨之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败陈策,草台班子 却说自从秦瑱领军前来之后,陈策心惧秦瑱之威,便令人把守要害之处。 每日除了巡逻各处山道之外,又遣麾下之人扮做山中猎户来往,搜寻秦瑱军中的消息。 岂料一连几日,秦瑱都是按兵不动。 就是屯驻在霍山道前,每日演练兵马,并无进军之意。 见此情况,一众山贼自然心慌意乱。 他们不知道秦瑱是故意拖延,还以为秦瑱是在密谋何事,不是没有动作,只是他们没有探到。 正是鬼吓人不可怕,人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当下自是广派麾下儿郎,严密监察各处要道。 可这霍山大寨虽处于群山之间,却是四面透风,大小要道数十处。 眼下正是冰雪消融之时,天气寒冷,秦瑱兵马呆在营中还好,这些贼寇每日巡查要道,正是苦不堪言! 眼见此状,陈策也知道如此下去不是个事儿,又将一众头领招来道: “我早闻秦瑱用兵之法奇诡,如今观之,果然如是!” “其人领兵至此,连日不动,属实不知其人何意。” “眼下天气寒冷,我等困守于此,粮食本就不够,又要防他突袭,须得把守要道。” “如此下去,恐怕不等他攻入山中,我等便要困死于此地矣!” 众人听着这话,自也是一脸忧愁之色。 他们这些贼寇,不怕官军攻上山来,就怕遇到秦瑱摸不清套路的。 现在他们自是攻也不敢攻,退也不敢退。属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思虑之间,只见一人起身道: “大帅,既是如今他按兵不动,咱们不如主动攻之!” “俺今日听得一个小的来报,说是秦瑱军中有人喝酒,被他抓住,险些斩首!” “其麾下诸将见状,皆是恐惧不已,正是军心涣散之时!” “不若咱们趁此机会出山一战,一则探他虚实,二则若能胜过一场,小的们自也少些怨言!” 陈策这边正在寻思破局之法,听得此言,自是大喜道: “秦瑱军中当真生了此事?” 他思虑秦瑱用兵便是再厉害,军心涣散之时,也会有纰漏。 如果这事是真,那他们到可以寻机胜上一场。 不求能彻底击败秦瑱,起码也要把这段时间受得气给讨回来。 而他一说罢,那人便一脸肯定道: “此事定然是真,因是那秦瑱军中少有肉食,又不劫掠,便每日遣人入村中购买猪羊。” “可他却不知这霍山周边村落皆有我等眼线,出了如此事情,军中士卒皆有谈论,便被咱们眼线探知。” “小弟心想其军中人人自危,正是咱们进军之时,这才敢报与大帅!” 他说的有头有尾,陈策顿时便信了此言,一时喜道: “此真天助我也,我早闻秦瑱其人治军甚严,可见其麾下早有畏惧之心,如今生了此事,岂能不惧?” “敌军如此,正是我等出兵之时!” 当下他便对众人安排道: “且去杀猪宰羊,犒赏各部儿郎,待今夜三更,我领尔等出山,却看秦瑱如何应对!” 众贼闻之,自是大喜,纷纷领命而去,自是准备出兵。 而他寨中如此欢庆,自然瞒不过谷外秦瑱。 他这边刚刚见完梅乾,密令诸事,便听探子来报闻听寨内欢庆之声,当即便对桥蕤笑道: “陈策如此,定是中计欲出!” “且去报与子龙知晓,让他严守于外。” “再让各处虚掩,做出各部空虚之势,引得陈策来攻!” 桥蕤闻言,便即领命而去,将事情报与赵云,又令麾下各部埋伏各处,静待夜晚前来。 如此安排之后,不多时便入得夜间。 是夜三更时分,月色微明,陈策便引军而出,领麾下儿郎兵分四路。 一路从北、一路向南、一路接应各部三千余人,他自己领兵四千,一路朝着青山道行出。 及至五更初时,天色任旧未亮,定眼看去,只见秦瑱大营守备松散,大半营寨皆黑。 见得此状,陈策自是暗道得计,对左右道: “正是天助我扬名于此,竟让敌军防备如此空虚。” “若今日败得秦瑱,来日我等之名,当传扬天下!” 他只知眼前表象如此,并未多虑,当下率兵突入了秦瑱大营之中。 可这一入大营,却见其内零零落落,无多人马。 正疑虑间,忽听四边喊声齐举,大量兵马竟从营垒之间杀出。 桥蕤提着大刀,带兵冲出便即笑道: “无谋鼠辈,正中我军师之计也!” 陈策见状,自是勃然大怒,眼见中伏,当即大呼道: “儿郎们休要恐惧,随我杀将入营,擒获秦瑱!” 一声大喝之间,他不仅不退,反倒领兵杀入营中。 因他思虑此次是三路奇袭,秦瑱即便设伏,他也还有两路兵马。 岂料他一带麾下杀入,便听后路喊杀声起,顷刻便有一人来报到: “大帅,不好,我军后路有伏兵!” 听得此言,陈策自是大惊,还未说话,却听前方两侧营外皆是喊杀声四起,便知自己两侧兵马被阻。 见得此状,他自是大呼中计,急忙带兵回撤。 可桥蕤领兵于此,那会与他轻易离去,当下拨马上前举起大刀喝道: “敌将休走,纳下命来!” 陈策见状,便挥槊回身与桥蕤战在一处。 两人交手一连数合不分胜负,陈策虽有余力,却惧后路被堵,当下虚晃一槊,拍马便走。 桥蕤见之,连忙领军追出,两人一前一后,才出营寨,又见赵云领军于此。 陈策刚一冲出,便迎上了赵云,交战两合,便觉难以抵挡,忙令麾下拦住赵云,一路拨马朝着山中退去。 才至半路,方才见到接应兵马,自是又领军杀回,接应余部。 如此战至天明,方才败军退入山中。 当陈策返回山中之时,已然是天亮时分,他刚一回到山中,便见各部败兵纷纷撤回。 略微清点,才发现万余兵马,竟折损过半。 随他出兵的数个头领,或是被俘,或是被杀,仅余两人归来。 见此情景,陈策自是欲哭无泪,视左右道: “我军本就战秦瑱不过,如今又中其计,该当如何?” 一众头领见之,也是一脸愁绪之色。 他们还说主动出战胜上一场,现在可好,胜是没胜,再度大败于秦瑱之手。 若是再来两次,秦瑱还没打入山中,他们这些头领就被秦瑱抓完了。 正如秦瑱所说,他们这些贼寇狂妄,是因为可以互相依存。 眼下随着两场大败之后,头领都被抓了几个,自也没了多少战意。 当下便有人出列劝解道: “大帅,秦瑱此人足智多谋,其麾下皆是百战之军。” “我等人数虽多,却难是其对手,为今之计,只有降之!” 陈策听着这话,心中自有了归降之意,但又有些犹豫道: “之前秦瑱一至,吾便有投降之心,奈何尔等言说刘备恐怕不受。” “故吾惧尔等不愿降之,有心抵御一阵。” “如今已败两阵,便欲降之,秦瑱未必肯受!” 如果说之前他还希冀秦瑱主动派出使者劝降的话,那现在他是真没这个希望了。 因为他能看出来,秦瑱打他们完全不费力气。 他们要想投降,最好的机会是和刘备开战之前。 现在战不过了就想投降,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说别的,恐怕他们这些头领抵抗之罪是少不了的。 他这么一说罢,一众头领便即低头不语,唯有方才说话之人道: “行与不行,且先试试,派个使者前去探探口风。” “若是秦瑱实在不受,我等索性弃守此寨,往山中迁入暂避风头!” “如此再打下去,恐怕我等皆难善终!” 陈策听闻此话,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想迁入山中。 毕竟这霍山地势极佳,距离周边郡县都不远,下山劫掠起来方便。 若是迁入大别山中,那自然安全了,可他麾下这些人,难保愿意跟随。 但现在不走,又打不过刘备军,要是秦瑱不愿受降,他们便只剩撤退一途了。 想到此处,他就急忙寻来了一个伶俐的手下,派遣出山进入了秦瑱营中请降。 在陈策请降之时,秦瑱这边正在军中清点战俘。 别看陈策那边死伤惨重,实则两场大战刘备军损伤就没超过千人。 也是陈策麾下疏于训练,人数虽多,却是草台班子。 他有心算无心之下,自然也不会损伤太大。 与他们的损伤相对,两场仗打下来,麾下俘虏却已经将近五千人。 只不过这些贼寇兵马一个个都是面露菜色,苦兮兮的模样,让秦瑱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 这些贼寇,大多是农民兵,欺负欺负百姓还行,实际上没多大战力。 他眼下收服这些俘虏,来日大部分都是要拿去种田的。 因而在简单统计之后,他便令人将俘虏集中起来,又设下一处营寨,用以安置俘虏。 没想到他才刚下完安置令,陈策的请降使者就来到了营中。 见得请降使者前来,秦瑱自是一阵好笑道: “如此说来,尔等现在已愿归降我军?” 那使者也不知什么礼仪,一听之言,急忙跪到高呼道: “我等愿降贵军,还望军师受之!” 如此说罢,他自是低下头去,瑟瑟发抖。 赵云桥蕤等人见其模样,均是暗笑不已。 秦瑱看着贼寇如此,便露出一脸笑意道: “汝也不需畏惧如此,尔等一心归降,吾自无不受之理!” “不过尔等与我军交战至今,虽然肯降,吾却不能轻信!” “汝且回到寨中告知陈策,若果有投降之心,便令麾下卸甲交兵,将尔等武器送出山外。” “如此,我知尔等心诚,自也不会加害。” “似陈策等人,不仅无过,还有归顺之赏。” “如是投降之心不诚,便让他继续抵御,来日吾自提他首级领功!” 这般说完之后,他便让人将传信之人送出营寨。 这传信小厮见得秦瑱之势,自然畏惧不已,急忙返回山中,又将秦瑱交代诸事说出。 听着秦瑱愿意受降,众人自是大喜,可一听要把兵器送出山外,众人便是面色一苦。 须知这些兵器是他们立身之本,若是没了兵器,那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思虑之间,众人又将选择权方在陈策这里。 陈策见众人如此,也是犹豫不决,当即对众人道: “且待我思虑几日,再行决定!” 众人见状,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催促,只能等陈策这边下定决心。 而正当陈策这边思考利弊之际,一封由秦瑱送出的书信,也送到了皖县城内。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以类聚,刘勋上钩 庐江皖县,秦瑱率军与陈策正在那边对峙之时,刘勋这里也在密切关注北地军情。 因是这个时间线上的刘勋远没有原本历程中强大。 毕竟,汉末军阀混战,资源是有限的,正是此消彼长,因果循环。 在原本历程中,袁术兵败之后,其麾下兵马将领大都南下依附刘勋,使得刘勋麾下兵马众多,还有刘晔辅佐,自然雄立于江淮之地。 可在眼下的时间线上,刘备突然崛起,便抢去了刘勋的大量机缘,不仅兵马没了,本该被他获取的钱粮也没了。 故而刘勋现在兵马不过两万多,地盘也就仅限于庐江南边的几个县。 虽然手上握有一支水军,可实力却是十分堪忧。 又因庐江不比淮南,本来总人口就只有四十万出头。 之前孙策强攻一次,让庐江人口损失了不少,又有几次贼乱,如今庐江郡总共人口也不到三十万人。 兼之被刘备夺取了六安以北诸县,刘勋治下人口也就十来万人。 十来万人要养两万多将近三万大军,这种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由此在知道秦瑱不是来打他之后,刘勋经过了短暂的惊喜,便陷入了愁绪之中。 惊喜自是因为秦瑱攻伐的对象不是他,愁绪却是因为即便秦瑱不打他,他手中钱粮也撑不到明年。 于是他只得一边关注北地战事,一边又将一众门客唤来问计道: “说起本将本为琅琊之人,初伐董卓,后从袁术,尔来纵横多年!” “后因袁术称帝,以至如今衰败,各郡皆陷,唯我庐江得存。” “吾本欲屯兵于此,保境安民,但虑府库钱粮不足。” “如今将至三月,府库钱粮已缺!” “之前闻得秦瑱南下,吾自无暇虑之,如今其即非南下夺城,我军便当虑钱粮之事。” “不知诸位有何妙计,可与我寻来钱粮支用?” 众人听得此言,自是面面相觑。 他们这些门客大都是些好勇斗狠之人,让他们去打仗没问题。 可让他们寻找生财之道,那属实是问到盲点上。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受了刘勋恩义,即便没办法,也得想想办法。 当下一合计,便对刘勋表示道: “既是府库钱粮有缺,不妨召集城内大族借粮度日?” “若是不够,便遣人四处搜寻,百姓手中,或有余粮。” 众人这么一说出来,刘勋便是暗自摇头。 给世家大族借粮是需要还的。 而且庐江现在哪里还有多少世家! 当年孙策围攻庐江半年之久,城内都饿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就连最大的陆氏都饿死一半人。 从那以后,皖县城内小的士族几乎绝迹,大的士族对他们极度厌恶。 这种情况下谁会肯借粮给他? 而百姓手里是有余粮,可那是要撑到秋收的,现在把这些粮食收了,对名声不好不说,恐怕开春之后各地百姓就会造反! 他刘勋虽然好财,却不会做这种竭泽而渔之事! 想到此处,他不由将视线移到之前献计的董乾身上道: “不知先生可有计策教我?” 董乾见状,思虑片刻,便对刘勋道: “在下听闻刘备在寿春建坊售卖绢纸,月获千万之利!” “如今秦瑱西征陈策,寿春兵力空虚,不妨袭之以获钱粮?” 刘勋闻之,自是抚须沉吟道: “刘备售卖绢纸之事,吾亦有耳闻!” “但寿春兵力空虚,合肥却有兵马,我军若攻寿春,必被秦翊相攻,不可行也!” 实际上他对刘备在寿春做的生意亦是眼热。 可眼热归眼热,问题是现在他打不过刘备! 现在秦瑱虽然出征,可兵马离他却不是特别远,秦翊同样有兵马在合肥。 他若是偷袭寿春,就是往人家犄角里面去钻! 钱粮或许可能得到,但有没有命带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这么一反驳,董乾却也不在坚持,转而抚须道: “既是寿春不可取,眼下便只有刘表、孙策、华歆三家在侧。” “或可遣使前去,一家借个一两万斛,也可解我军燃眉之急!” 而刘勋闻言,便是又摇头道: “若论这三家人,刘表与我并无交际,空口前去,恐不愿借!” “孙策如今自顾不暇,未必能有余粮!” “华歆居于豫章,谷少兵微,如何肯借?” 董乾见状,便摇头道: “若依将军之言,我军便再无钱粮可获,已有生死存亡之危,当速做决断!” “依在下之见,刘表兵力强盛,我军招惹不得;” “孙策可引为援,不当与之为祸;” “独有这华歆兵微将寡,居于豫章之地,便是无粮可借,亦可向其求之!” “他若允之,还则罢了,他若不允,将军便亲自领军南下,也得将粮食讨来。” “不然待得今秋粮断,将军便空有兵马,亦无再战之力!” “到了那时,将军又当以何为继?” 他的意思十分直白,趁现在你还有机会选的时候,就赶紧选。 不然等到没有粮草,想选就没机会了。 刘勋闻之,自是心中一凛,沉思片刻便点头道: “先生此言及是,值此危机存亡之际,是不当顾及虚礼!” “我这便派人南下豫章,去求取钱粮!” 当下他便派出使者南下,准备向华歆求取粮草几万石支撑。 事情商量完毕,其麾下门客随之四散而去。 其中有一人名为寇才,本为庐江人士,因有几分勇力,故被刘勋招至麾下。 但奈何刘勋只是豢养门客,并不让他们领军,故而生活过得滋润,却是寡淡无味。 这边刚刚从郡府之内凑数归家,便见其妻持信上前道: “夫君,家中有客前来!” 寇才见此,自是一异道: “何处客来?唤为何名?” 其妻闻言便忙道: “不知其人姓名,只说有故人之书,匆匆留下此信,便即离去,并未停留!” 寇有才虽不领军,但常年呆在刘勋身边,自也是耳熏目染,心知此事并不寻常,忙对妻子道: “勿告此事与他人知之!” 如此告诫一句,他便拿着书信直入家中,拆开观之详尽,面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这封书信正是梅成在秦瑱的示意下所书。 书中自是先行和寇才攀交情,而后便极具渲染自己在刘备军中招到的不公对待。 现在有意转投刘勋麾下,愿意转投刘勋,并有大量钱粮奉上! 寇有才见得其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是梅成笔迹之后,顿时拍案大喜道: “此乃天与我建功之机也!” 如此说着,他自是暗自感慨时机之巧! 偏偏刘勋缺钱粮,梅成这里便有钱粮奉上! 若将此事告知刘勋,刘勋岂能不赏? 但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寇才之所以和梅成友善,就是因二人臭味相投。 此时见得有功,他便起心将其昧下,不管梅成死活。 可奈何他翻来覆去,不见钱粮记载在何处,一时只得恼怒梅成谨慎,无奈之下,便出得家门直入郡府之内。 此时刘勋辞退了一众门客,心中烦闷,便招舞姬前来表演。 没想到正在酒宴之上,却听自己麾下门客求见,当即眉头一皱,便让其明日再来。 不料府内人刚下去通报,不一会儿又回报道: “寇才已去,但将此书奉上!” 刘勋见书,自是不喜,可还是取来翻看。 如此看了一遍,便即精神大振,忙道: “去将寇才与我寻来!” 一时欣喜之中,他竟再无观看表演的兴致,只是拿着书来回翻看,如此看了十几遍,自是爱不释手。 可就和寇才一样,他看来看去,也不见钱粮在何处,一时心中奇异。 这梅成既然是想要投诚,必然会有重礼,何以只是空口白书? 莫非是被寇才私自昧下,欲以此要挟自己? 思虑之间,他自是大怒不已,待得寇有才返回之后,不等解释,便喝令道: “来人,与我将此见利忘义之人拿下!” 寇才见状,便是大惊,连忙高呼道: “主公,小人一片忠心,哪有见利忘义?” 刘勋听着,一把便将书信丢在地下骂道: “既是如此,何以此书之后空无一物!” “梅成既要投诚,那书上所献之礼何在?” 寇才听之,自是一脸委屈道: “启禀主公,小人却也不知,在下虽与梅成为友,却不喜此人奸猾!” “今日他只送来一书,其他并未言之!” “小人受得主公大恩,尚未报之主公,岂敢如此隐瞒?” 刘勋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像有所隐瞒的模样。 也就是说梅成这封书信之中原本就没写钱粮在何处! 这到底又是个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儿,他没想清楚,索性又让人将董乾请来询问。 待得董乾抵达之后,他便将事情说出,随之问道: “依先生之见,此何故也,莫非有诈?” 而董乾一听,细细一看书信,便笑道: “若这梅成详细书写钱粮所在,其必有诈,因是秦瑱多谋,不可小视。” “但眼下梅成遮遮掩掩之状,反倒无诈!” “因是梅成其人与秦瑱不善,被其一顿仗责,行动不便,虽有心投诚,却难前来!” “他若将消息详细报之,便虑我军自取钱粮,不管他死活。” “故先发信前来,确认将军可有纳降之意。” “若是将军有意,自会派人和他交接,他得到将军许诺,自然安心。” “若是将军无意,他不将钱粮所在告知,我军得此书亦无用处!” “吾早闻此人轻义好色,为人狡诈,如此举动,倒也合情理!” 刘勋听得这番解释,自然暗道梅成这小子心思还不少! 说实话,论起袁术麾下诸将,他也只是认识梅乾其人,知道梅乾有梅成这么一个兄弟。 对于梅成的其他信息,便不甚了解! 而眼下听得寇才和董乾的话语,他心中就对梅成有了一个印象。 可以肯定,这家伙多半就是奸猾小人! 这种人自然不会被标榜仁义的刘备和秦瑱重用。 如今又被秦瑱惩戒,那不起异心就奇怪了! 念及此处,他便越发确认了这封信件的真实性,忙对董乾道: “此人既然如此,此信多半是真,如今他不告知钱粮所在,我军又当如是?” 董乾一听这话,便即抚须笑道: “此事却也不难,我见这梅成重利如此,便当以利先行!” “将军不妨遣使前去传印梅成,任其校尉之职,他得我军印信,便可安心,自会说出钱粮所在!” “眼下秦瑱远在霍山,寿春空虚,若这钱粮所在不远,我军前往获之,便可解钱粮短缺之危,当速速行事!” 刘勋见之,自是连连点头,当下又令麾下小吏与寇才北上和梅成交接。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陈策归降,小人心切 刘勋自是被秦瑱一封信件勾起了贪欲,眼见时机大好,便有心干上刘备一票。 随着他这一遣使,寇才等人自是忙北上霍山,准备见过梅成。 在这途中,秦瑱在霍山讨伐陈策自也有了进展。 因是之前陈策被连续击败两次,便有了投降之心,可由于秦瑱提出让他卸甲来降,他心中犹豫不决。 但陈策自是犹豫,秦瑱却不会给其太多考虑时间。 因为现在他已经施展了苦肉计,只需要等到刘勋那边回应,他就要回军攻打刘勋。 在这种情势下,尽早逼迫陈策投降,有利于他下一步计划的进行。 所以在陈策派遣使者献降之后,秦瑱便令赵云入驻青山道中,当道扎寨,同时又让桥蕤率领兵马探寻入山之口,做出准备强攻之势。 对此,桥蕤自然有些疑惑,找到秦瑱问道; “之前陈策遣使来降,可见其归降之意。” “虽说还未回应,但思虑几日,自也会收兵而降。” “我军既然还要再战刘勋,何以在空耗力气?” 秦瑱见状,却对桥蕤笑道: “眼下陈策所以投降,乃畏惧我军之势!” “可使者归返之后,便未遣使前来,可见此人还有归路,尚在犹豫!” “如此考虑几日,其人虽会投降,却难保麾下尽皆降服。” “因此,我军方要堵其归路,让彼等知晓,现在除降我军之外再无他途!” “这般行事,正可逼他决断,也可彰我军之威,让其不敢再叛!” “正是磨刀不误砍柴功,如此定下其心,方可安心回军对敌刘勋!” 桥蕤听得此言,也知秦瑱历来谨慎。 这般行事,确实可以保证让群贼彻底心服。 随之他也不再疑虑,带着人马四处探寻进山之路。 如此几日下来,果然探知数条进山之路。 其中小道无数,大道却有两条,一条乃是沘河河道,此河穿流霍山,直抵霍山大寨之后的黑石渡; 一条却在群山之间,虽不如青山道这么方便,却能绕过群山,直入霍山盆地! 得知此事之后,桥蕤便向秦瑱汇报道: “如今入山,唯有三条干道,青山道已被我军所据,或可佯攻此处,绕路直抵敌军大寨!” 而秦瑱一听,便即笑道: “我等只欲逼他归降,又不欲与他一绝生死,何必直杀大寨!” “吾观霍山之地,四处环山,难以脱出!” “为虑彼等借水路遁入大别山中,当先取黑石渡,拦其去路!” 随之他便令桥蕤分兵,和赵云佯攻霍山大寨,同时顺水而上占据黑石渡。 他们这边一动,可把陈策等贼吓得够呛! 要知道经过两次大战,他们对刘备军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基本认识。 打他们是打不过的,眼下只有投降或者逃走两种选择。 只是陈策还在犹豫该不该卸甲,这才没有反应。 结果才等几天,又听麾下放哨小卒来报道: “秦瑱已遣麾下大军两路进山!” 听得此信,陈策自是又将一众头领聚在一处,慌忙道: “前日我听秦瑱有意提我首级领功,本以为只是威吓之语。” “不料才及数日,他便遣军进山,可见此人却非善与之辈。” “如今必然恼怒我等不降,欲要强攻营寨,该当如何是好?” 众首领听着这话,一时间都是暗叹陈策难当大事! 之前最开始要是直接投降,那自然就免得他们兄弟死伤。 其后兵败投降,虽然没有功劳,却也能免去秦瑱发怒。 结果两次机会皆被错过,因为惜命之心,又要耽搁时间。 现在人家打进来,你却又怕了,这是什么道理? 当下便有一人起身对陈策道: “秦瑱虽然恼怒,却还未与我等交战!” “现在投降,却也不迟!” “当趁其军未至,遣使降之,依其言语卸甲交兵,或可免难!” 陈策见状,再度犹豫不决,既是畏惧秦瑱之威,又怕投降被秦瑱清算,故而一时不语。 可他这么犹豫一会儿,便有头领起身道: “大帅不降,吾便先降!” 他这一起身,众人自是纷纷起身相随道: “我等也欲降之,不知大帅如何决断?” 见得众人逼宫,陈策自是恼怒,可彼等人多势众,他却也压不下来。 思来想去,只得摇头叹气道: “便依诸位之言就是,吾领尔等降之!” 他心想到了现在这个局势,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好歹也是头领,自然不能一意孤行。 如此决定之后,陈策便派遣使者出山,准备彻底归降。 使者一处山外,便见赵云陈兵于此,心中恐惧,忙先喊道: “将军勿再进军,我等愿降贵军矣!” 赵云听着这话,心想陈策先降一次,如今再降,恐怕是真。 但彼等贼寇,无信无义,之前投降就没消息,若是先报秦瑱,难免惹得秦瑱奔波。 他不如在这里先行受降,若陈策果真投降,再报秦瑱不迟! 于是他沉默一阵,便高声道: “回去告知陈策,若欲投降,先将兵刃交出,纳首来拜!” “如此空口无凭,我却不受!” 当下便继续命令麾下士卒进军。 那山贼见状,自是心中大骇,忙回到寨中报道: “敌将赵云让大帅先交兵刃,纳首而拜,不然不受我等之降。” “眼下还在进军,已至我大寨之外!” 陈策一听,心虑当日他与赵云见过,属实不是对手。 若他纳首去拜,赵云又有坏心,岂不是要坏事? 可他又见诸多头领都在注目与他,心想左右不过一条性命,哪里比得过自己诸多兄弟? 他之所以能纠集十几股贼寇,就是因为讲义气! 现在众人皆指望他,他岂能只顾自己生死? 思虑之间,他只得回身道: “罢了,诸位且与我一道去拜过赵将军!” 言罢,遂带领寨中头领,并数十骑行出寨来纳降。 赵云见得陈策亲自行出,寨门大开,自是大喜,当下不敢怠慢,待以宾礼,置酒共饮。 陈策受得如此礼遇,也是欣喜不已,知道自己性命得保,索性又令麾下人等交出兵刃,任由赵云处置,已是一副归服模样。 不想他才在寨外投降,便听有人来报道: “大帅,大事不好,吕三恼怒大帅献降,带着几百兄弟劫了府库,往黑石渡去了!” 陈策闻之,顿时大怒道: “竖子尔敢!” 一声大骂,他便回身高呼道: “我等聚集于此,兄弟相称,诸位皆降,独他一人要去,岂能容他!” 众头领闻言,自是义愤填膺。 他们虽然是贼寇,却也讲究一个义字当先。 如今有人要走,自然恼怒不已。 此时一听陈策要去除乱,便即纷纷高呼相随。 可是他们话语一出,赵云却笑道; “大帅欲往何处去?” 陈策闻之,忙回头道: “将军有所不知,我这大寨之中虽无多少粮草辎重,却有不少金银积蓄!” “如今降了使君,正欲献与使君为礼,不想麾下却出了这等叛逆!” “我这寨后有一河水,通达渡口,可通群山之间!” “如今他劫了钱粮而去,必欲从水路而进,遁入山中。” “现在若是不追,恐怕再难追回!” 但他话一说完,便见赵云哂笑道: “若往别处,大帅自可去追,但其若往黑石渡,则必被我军所拦。” “大帅想必不知,如今这黑石渡已被我军所据,他欲走水路,却难脱出!” 言罢,他就安抚众人莫要慌乱。 而陈策等人听此,自是互相对视,皆是背后发凉。 亏得他们还以为除了投降之外,还有机会遁入山中。 没想到秦瑱进军同时,竟然还将他们的退路给死死堵住! 这要是他们起了一个异心,那可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想到此处,陈策便对赵云叹道: “早闻军师用兵了得,如今见之,果有神助!” “我等不知好歹,竟欲与贵军相抗,属实愚昧不堪” 他如此说着,一众头领皆是点头。 赵云见状,自是笑而不语,索性令人将此事告知秦瑱。 秦瑱正在山外,听到赵云信报,也是欣喜,索性带领兵马一路朝山内行来。 及至寨外,就见寨内贼人已经纷纷卸下兵甲,再无威胁。 如此入寨之后,见陈策请罪,又安抚了一阵,就直接表态道: “吾曾言之,若尔等卸甲归降,不仅无过,还有归顺之赏。” “如今尔等归降之心甚诚,吾也不会怪罪。” “吾已上书明公,表汝为别部司马,尔等麾下众人,皆有封赏!” “只是我军军规甚严,尔等须得时时自省,休要以身犯禁。” “至于汝麾下所部虽多,却有诸多老弱病残,须当精简,择其精锐,新建一军为汝统领!” 他这一阵大棒打完了,又给了一把甜枣,顿时让陈策等人喜出望外。 他们本以为秦瑱即便不清算,也该喝骂几句。 没想到秦瑱会如此和蔼,不仅不打不骂,还与他们各自封赏! 能当朝廷官员,谁又愿意在山上当贼呢? 故而这一套下来,众人便即再无反心,尽皆安心做事。 如此到了夜间,又见桥蕤领军提着叛逃之人头颅归来,心中对秦瑱自是又敬又畏,不敢有丝毫逾越。 秦瑱见之,便令麾下宰杀牲口,大宴一场。 及至第二天,他便领军行出,令陈策固守山寨,装作还在抵抗之势。 陈策不解,问其缘故,秦瑱便道: “因吾此番前来,不止为服尔等,还需平定庐江!” “如今尔等虽降,刘勋却仍在皖县,当做出对峙之势,以轻慢其心。” 陈策听得缘故,又是一阵叹服,心想秦瑱一心二用他都不是对手。 要是全力攻打山寨,他那里还有机会反抗? 抱着这种心态,他便再无其他心思,带着兵马安心在寨中屯驻。 不仅如此,每天还会亲自点卯,将寨中情况一应报给秦瑱知晓。 他如此行事,自然省了秦瑱不少事情。 见其颇为懂事,秦瑱自也暗自点头,心想陈策此人颇有勇力,虽无甚谋略,培养一番却也可用。 兼之有情有义,倒是比梅成这等货色更有前途。 这样想着,他也不再过多干涉寨内之事,只等来日庐江底定之后,再行安置。 另一边,梅成自被打了一顿板子之后,便在榻上躺了几日。 又因他密告梅乾,可还未见梅乾受到惩戒,心想或许事败,自是惴惴不安,又托小卒询问桥蕤梅乾之事。 桥蕤见得梅成如此,心中更是鄙夷,但因秦瑱之事还未妥当,只得按下心中不悦,遣人回复道: “我已密报军师,然军师言说尚未有实据,不可轻动。” “当等到庐江大定之后,方可寻机惩戒!” 梅成听得此言,总算是安下心来,又听秦瑱屡次调兵遣将,已然大败陈策,心中自是焦急。 心想自己已然照秦瑱之言做了,何以现在却又无声无响? 眼下正是立功之时,若是再不用他,来日哪里又有立功之机? 他心想悄悄下榻去问问秦瑱,却又怕秦瑱恼他叨扰,一时间满心患得患失,实难安心。 这一日好不容易可以下榻行走,他思虑再三,便决定前去再见秦瑱。 不料才刚起身,便听营外有故人来见。 梅成一听这个消息,便即大喜,暗道: “定是刘勋派人前来,待我哄了他回去,大功便可得矣!” 想到这里,他便按下了激动之心,又令人去将营外故人唤来一见。 第一百六十章 着手布局,刘勋出兵 因是寇才等人受了刘勋之命,北上与梅成交接。 他思虑此事紧要,不敢懈怠,连日赶路至于霍山寨外,因不知详尽,他也不敢确定梅成便在此处。 于是就先寻了一处村落住了两日,问其详尽,确定这里果然是秦瑱大营之后,方才前来。 不料才至大营背后林中,便被巡查士兵围住。 寇才见之,心中恐惧,不敢言语,反倒是随行小吏颇为淡定,开口言道: “我等乃梅成将军故人,受将军之邀,特来相见。” “劳烦几位通报一番,放我等入内一见” 他这么一解释,一众探哨便互相对视,不敢私放,便令人先禀了负责探查的赵云。 赵云一听是梅成故人,便知是刘勋麾下人等前来。 他受了秦瑱嘱咐,当即派了一亲信道: “且去将人接了,就说汝是梅成亲信,将其送入营中,听其密谈何事,速来报我!” 其亲信闻言,便行出营寨,领了二人入得营中,又通报了梅成。 梅成听之大喜,自是将二人请来相见。 待尔等入得营中,他细细一看,见是寇才前来,不由忙道: “寇兄何来迟也,小弟已苦侯多时矣!” 寇才本来这次北上,心中颇为不忿,暗想功劳都是梅成的,自己倒是只得了一个传信之功。 可一见到梅成坐在榻边面色苍白,不由想起往日交情,便上前关切道: “贤弟何至于此!怎的连床榻也下不得了!” 而他一说,便见梅成笑容一敛,欲语不语,先发一叹道: “莫提此事,小弟如今已是半截入土之人!” “若兄不至,恐是性命难保!” 见梅成如此,寇才自是连忙安抚道: “贤弟莫急,何以出得此言!” 而其身旁小吏见状,却是皱眉道: “我闻将军之兄梅乾尚在营内,有兄弟照拂,不当至于此地啊!” 梅成闻言,抬头看了小吏一眼,便问道: “还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小吏见状,便即拱手道: “在下姓周,名条,字文理。” 梅成听此,点了点头,再度叹道: “先生有所不知,我这兄长素来与我不善,前时在相县便曾诸多喝骂!” “如今我遭此劫难,他亦不声不响,我早就权当无此兄矣!” “此本家丑,我不欲多言,还望周先生海涵!” 周条听闻此话,便即不露声色的看了寇才一眼,便见寇才微微点头示意。 梅成和梅乾两兄弟有矛盾,这事他早就知晓。 而且梅乾这人城府更深,如果是害怕牵扯,不愿帮助梅成,倒也属情理之中。 他这一点头,便让周条瞬间也打消了疑虑,索性直接问道: “如此,那再下亦不瞒将军,实则此番我等前来,乃因寇兄收了一封来信,说是将军差人送来,不知可有此事?” 梅成见其提起正题,忙点头道: “确有此事,那信乃是我亲笔所书!” 周条见状,自是眼睛一眯笑道: “此信吾主已观之,但不知将军所言何处?” 梅成看着周条如此,一时暗想自己信中确实没有写明地点。 可刘勋若是有意的话,怎么也该给点好处! 这人如此直接问话,难道是想试探他? 想着,梅成便是沉声道: “若要我说何处,当先告我刘公意下如何!” “难道我愿投诚,将军并无所许?” 寇才见状,本欲说话,周条却先一步冷笑道: “将军若投之心诚,岂有我主先许好处之理?” “自当先说,待我主确认之后,再行赏赐才是!” 梅成闻言,自也冷面相对道: “若无好处,却也难让我开口!” 先讨要好处,自然是秦瑱嘱咐,因他发信之事,就是为了来个欲擒故纵,让刘勋自己上钩! 在这种基础上,就要先让刘勋付出一定代价,方才会相信他们的假消息。 不然的话,古人也不傻,天上掉馅饼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产生怀疑。 而梅成这种反应,却让周条打消了最后疑虑,当即面色转喜道: “我与将军顽笑,将军也莫恼怒!” “实则我主受得将军书信,心中大慰,特令我来先任将军平江校尉之职!” “印信在此,却无欺瞒将军之意!” 他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枚四方小印。 梅成见之,自是大喜过望,心想刘勋果然大方,他在袁术麾下多年,也不过也未曾独立领军。 现在可好,刘勋一出手就是校尉之职! 虽然此印不真,可现在刘勋任他校尉,来日刘勋兵败之后,他自能凭此向秦瑱讨要一个校尉之职! 总不能刘勋都任他当校尉了,秦瑱反倒抠抠搜搜不与他表功吧? 欣喜之中,他伸手便想取印信,却见周条将手一缩,露齿笑道: “将军莫急,如今我等已给好处,将军何不先言信上所书何处?” 梅成看他这般模样,便即皱眉道: “我有心投诚,又岂会知而不言?” “但此事却为绝密,不足为外人所道,你且附耳过来!” 待得周条靠近,他又依秦瑱交代之言一一说出。 周条听得双目发亮,直到梅成说完,便即喜道: “此事将军从何处得知?” 梅成闻之,便是微微一笑道: “此事是在尔等是绝密之事,在我军之中,却不难知之。” “远在寿春之时,吾便知晓此事,本不欲外告,若非秦瑱此番如此,我自也不会告知尔等!” 周条闻言,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点头称善。 随之又与梅成相约投诚之事。 梅成直接便照秦瑱的吩咐回复道: “如今我在养伤,却不好南下,正是如今秦瑱讨伐陈策,多有杀伐,贼寇皆惧之!” “且待我多待几日,若能说动一支,或可一同南下!” 见梅成还有心帮刘勋拉拢一支人马,周条自是欣喜道: “将军果是良将,惜哉秦瑱不识,累得将军如此!” “今投我军,有此大功,必受吾主重用!” 如此,他又好好鼓励了几句,梅成自是一一应对,商定一番,总算送走了二人。 他这边刚送人走,营外赵云麾下亲信听得详尽,便回到帐内又将消息告知赵云。 而此时,秦瑱早已经在赵云通报之下已经来到赵云军帐。 听到这士兵讲述,便对赵云笑道: “吾早对明公言之,小人留之亦有其用!” “如今看来,这小人为此等事,却比尔等更为得力!” 赵云听此,自是一脸笑意道: “军师用人之道,在下属实佩服,然则如今即已成事,我等该当如何行之?” 说实话,在他看来,秦瑱用梅成这一手确实漂亮。 正是物尽其用,发挥了梅成的所有价值。 但现在随之刘勋使者返回,他们就应该准备收网,考虑下一步战术了。 毕竟刘勋可不是陈策,需要提前布置。 而秦瑱自是早有准备,一听这话,便笑道: “此事自也不忙,吾早有所虑!” “眼下依照我军放出的消息,刘勋必定水陆并进,将避开六安、合肥等地直取巢湖,奇袭浚道!” “而我军于历阳等地兵马不多,难以歼灭刘勋兵马!” “故吾欲让子龙你率军一万,由此北上,昼伏夜出,埋伏于巢湖以南,襄安之北!” “另有书信三封,一封交予秦翊,让他拦住刘勋前路;” “一封交予子敬,叫他准备图谋水军;” “一封传与太史慈,以他出兵春谷,埋伏江边,阻断刘勋南下退路!” “如此,子龙自待刘勋兵败之后,拦住刘勋兵马,吾亲自领军夺取皖县、居巢,便可保刘勋无路可逃,庐江尽入我军之手!” 如此短短一番安排,他便为刘勋设好了一张大网,只等刘勋入网。 赵云听得详尽,自是大喜,忙道: “军师自去将信写来,在下与军师发报!” 秦瑱见此,却是笑着从怀中掏出三封信来道: “却也无须再写,我已准备齐全!” “只管朝着各处发出就是!” 赵云见之,急忙取信,又令人朝着各处发了过去。 而在这时,寇才与周条二人行去大寨之后,便一路朝着皖县方向返回。 将行两日,便入得皖县城内,见了刘勋言及诸事,又拱手道: “我等奉得将军之令,已探知梅成所言之地,便是巢湖、浚道二地!” “据梅成所言,刘备自取江淮之后,便有南下江东之心,故以郑宝部众编练水军!” “眼下购买船只、水军支用之钱粮皆屯放于浚道府库!” “至于巢湖水寨之中,则屯放有大量刘备从荆州所购粮草,此皆刘备用来赈灾所用,足有数十万石之巨!” “因是刘备惧怕曹操、吕布来犯,故将钱粮屯于此腹地之内。” “然则眼下梅成一心投诚,故将此事告与我军,以求进身之阶!” 如此说罢,他便不再赘述。 可刘勋听得这个消息,却是目露精芒道: “刘备小儿只知曹操、吕布兵壮,不知我军之威否?” “如今我军府库正有缺,若得此间钱粮,便是刘备率兵南下,吾又何惧也?” 他早就听说刘备从袁术府库之内获取了钱财数亿之多。 要是这些东西被他全部获取,那即便刘备南下,他也能凭借城池坚守。 再不济,带着这些东西顺道南下豫章,自也可以割据一方! 想定之后,他就不再犹豫,将一众臣属叫来宣告: “今我军钱粮有缺,我闻得密报,言说浚道、巢湖便有钱粮,有意出兵袭取二地,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着这个决断,一时也无意见,唯独董乾出列道: “敢问将军,此信可是梅成亲口所言?” 刘勋见状,便点了点头道: “正是梅成所言!” “不知其使何在?可否请来在下一见?” 刘勋当下只又将周条唤来与董乾见过。 董乾依次问及诸事,周条一一回应,言语之间并无纰漏。 董乾如此确定一番之后,方才抚须点头道: “若如此观之,这消息或非虚假!” “然则眼下敌军钱粮分属两地,我军若要取之,当如何进军?” 刘勋想也不想,便即回道: “此事易尔,眼下这浚道距离我军路远,反倒距巢湖近!” “故吾意水陆同出,两路齐进!” “以水军攻巢湖,吾领兵袭浚道。” “如此获取钱粮之后,为防追击,便可沿水路而返,敌军便是发现,亦无阻拦之法!” 董乾听了详尽,自是再无疑虑,只是抚须道: “只是将军去后,须得留一得力之人守皖县,以防秦瑱发现不对,前来突袭!” 刘勋见之,便即笑语道: “此事吾亦虑之,眼下即袭浚道,居巢等地暂时无须驻守,吾欲调吾弟回归皖县守城!” “有他坚守此地,秦瑱顷刻之间亦难陷城!” 他这般安排完毕,董乾自也找不出任何漏洞,当下不再言语。 由此,刘勋便即点起水路兵马共计两万,朝着九江方向行了过去。 可随着他的水军一动,不多时便被江东水军探知,刘勋动兵的消息也顺着江东发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开杀戒,孙策蒙了 要说孙策南下平叛之后,过得可算是事事不顺。 他先回军吴郡,却因贼势众大,不得已停留石城,本欲调集兵马南下,不想却被吕布一阵羞辱,导致其失去麾下良谋秦松。 结果周瑜见孙策哀叹,便欲举荐鲁肃给孙策出谋划策,却又被刘备截胡。 听得鲁肃被刘晔举荐与刘备之后,周瑜便对孙策叹道: “鲁子敬乃文武全才,刘子扬亦淮南名士,今同入刘备麾下,来日必成我军大敌!” 孙策听到这话,自是暗恨刘备抢他人才,又想到江东局势糜烂,竟有几分颓废之意道: “昔日我下江东之时,只以为天下诸侯不过如此。” “如今对上刘备、吕布等人,方知以往皆是坐井观天。” “如今刘备势大如此,又得诸多良辅,可当如何处之?” 其实本来孙策的本性不改如此,奈何他一路南征北战,连战连胜,早已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 此时经受秦瑱带来的一系列打击,自是难免意志消沉。 而周瑜见之,却是忙劝道: “兄莫以为如此我等便无法可制,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自当如此苦之心智!” “小弟与兄纵横江东,早已成骄兵,如今兵败,正和骄兵必败之理!” “眼下局势虽至此,兄却仍有雄兵数万。” “于内孙家叔父,吴将军皆有良才,又有诸多兄弟辅佐。” “于外张子布、张子纲皆国士之才,又有陈端、吕范、朱治、程普、韩当、黄盖、蒋钦等文武助力。” “兵马众多,良辅齐聚,比之刘备亦不差分毫,比之当初起兵之时,更是胜上万分。” “如今众文武尚在各地奋战,皆望兄领兵平定乱局,兄岂可如此颓丧,已致失之众臣所望?” 他一番话语劝出,正是苦口婆心,意图激孙策再起雄心。 孙策听得这番话,一时想起江东局势再乱,比之当初他南下之时却已好上百倍。 他当初能凭千余兵马,打下江东三郡,如今尚有这么多兵马人才,怎么就意志消沉了? 算来算去,终究还是因为他一路发展太过顺利,以至于有些目中无人,方至于大败! 思虑之间,已是虎目微红,看着周瑜动容道: “幸得贤弟于此,不然兄恐无再战之心!” “正如贤弟所言,而今乱局,正是愚兄之过。” “正是眼下尚有志士随我平乱,为兄岂有暗自消沉之理?” 一番话语说完,孙策便再度振作起了精神,又忙问起周瑜破敌之策! 周瑜闻之,思虑许久,便对孙策献计道: “眼下江东虽乱,可源头却在广陵,如今乱局,必是陈登于背后指挥。” “首要当遣水军,沿江乘、丹徒等地巡视,断绝南北两岸通信。” “除去陈登之外,当虑刘备趁我军不在之时祸乱我军后方,可多派细作于历阳等地探知九江军情!” “此二患一去,则江东乱源便可根治,余者患处,只在严白虎、焦已、祖郎等人。” “可先集中兵力,夺还吴郡,再挥军南下,扫平各部!” “待得二郡定后,会师宛陵,进军泾县,攻灭祖郎,则三郡可定!” 孙策听得此策,心中自也有了打算,便先下令让麾下大将凌操、朱治负责沿江巡视,完全阻断了陈登的干扰。 而后在其调令之下,孙贲、孙静、吴景等人纷纷率兵前来。 孙策得以合军两万,便一路杀向了曲阿,解了曲阿之围,又相继南下夺回了毗陵、无锡等地,将严白虎围在了吴县之中。 严白虎本就是孙策手下败将,面对孙策大军,自然不是对手,连战连败,至于吴县,麾下已经只有数千兵马。 见此情景,他便派人外出准备向孙策献降! 面对此状,周瑜便对孙策建议道: “严白虎虽反复之辈,可如今已至强弩之末。” “若再逼迫,恐其负隅顽抗,不若先受降其人,再寻机杀之!” 孙策闻言,却是直接反对道: “严白虎此人本为吴郡大贼,昔日联结许贡,被吾所败。” “后逃至余杭,投奔许昭。吾念许昭其人有丈夫之志,故不追击。” “不想此人毫不悔过,今又联系城内士族作乱,着实可恨!” “吾若先饶,而后再杀,乃无义也!” “再者,严白虎虽可恨,这吴郡世家更为可恨!” “吾自入吴郡之后,秋毫无犯,并不许一人掳掠,鸡犬不惊,百姓皆悦。” “独此等人一经煽动,便即反叛,今日宽恕严白虎,便如宽恕彼等!” “严白虎虽可杀,彼等却再难杀之!” “留彼等在此,来日我若出征,必然再叛。” “当趁如今之势,攻灭其众,拷问联结之人,一一灭族,以免来日再遭尔等之祸!” 要说孙策在江东有什么致命缺点的话,那就只有一点,屠戮太过。 从刘繇开始,许贡、盛宪、周昕相继被其所杀。 尤其是盛宪、周昕等人,皆是满门皆斩。 故有陈琳所书:‘周盛门户,无辜被戮,遗类流离,湮没林莽,言之可为怆然’之语。 不过这也是难以避免的,因为孙策在江东起家完全作为‘贼寇’起家。 一路攻城陷地,没有朝廷诏令背书。 所杀所屠,皆是朝廷任命的正统官员。 由此导致孙策在江东世家之中风评极低。 他若不杀几个出头鸟,镇不住场面。 而此时,面对江东世家的再度反叛,孙策自然难忍,索性连严白虎投降也不受,就想攻破城池,将严白虎与江东世家一并清算。 周瑜听得此言,自是大惊失色,急忙对孙策道: “江东士族多在吴郡,兄若如此,严白虎胡乱牵扯,岂不是要滥杀无辜?” 他本是士族出身,很清楚孙策此举意味着什么。 现在一杀是爽快了,可以后想取天下,就要面临士族阶层的抵抗。 这等举动,无异于自毁长城! 可孙策闻之,便是微微一笑,宽慰道: “吾自不多牵扯,只诛首恶,只为震慑彼等,似那等良善之家,吾却不动!” 言罢,不等周瑜等人继续劝解,孙策便斩其使,喝令麾下加紧攻城。 由此孙策包围吴县,亲自督战,几次登城,终将吴县取回。 严白虎与严兴兄弟皆被孙策斩首示众。 随后孙策又以通敌之名,牵扯搜捕城内士人,连带此番参与叛乱的许氏、王氏以及平时对孙策有非议者全部抓捕,拢共牵扯五百余人。 见孙策这一次是玩真的,吴中士族自然大惊。 似顾、陆、朱、张等大族家主,纷纷前来求情。 其中一人名为陆逊,年仅十六岁,却已经撑起来了偌大一个陆家。 见得这些人前来,孙策便指着陆逊道: “吾昔日攻庐江,尔陆氏族人饿死大半,算起来也当有怨与我!” “何以此次许、王两家反叛,陆氏不反?” “尔等不反便罢,何以又来求情?” 陆逊见状,便即拱手恭顺道: “因将军攻庐江,乃为公事,我族人虽死,亦是为公!” “如今许、王二族反叛,皆为其私,故我陆氏不愿与之!” “至于我等前来相劝,乃因将军为江东之主,当施仁政,不当杀戮太过,故来相劝,非为私情,乃为将军所虑!” “还望将军看在我等面上,宽恕尔等罪孽!” 听着陆逊之言,孙策神色一异,当即赞道: “真良骥也,陆氏有汝承继,来日必当兴盛!” 说着,他又看向众人道; “正如伯言所语,尔等前来相劝,乃一心为公,吾不怪尔等!” “然我身受朝廷之令暂管江东,此次北上,亦为讨伐国贼,乃为朝廷效力!” “而今彼等叛我,便如叛逆,吾移其族,亦是为公!” “尔等切莫再劝,只管还家,严令家中之人不再犯禁即可!” 众人听着这话,自是心有戚戚,无奈还家。 次日孙策又告令城内百姓士族出城观礼,押出一众大小罪犯于护城河外排队斩首。 数百人无论老弱妇孺接连斩杀,鲜血流淌,映红了护城河内幽幽河水。 吴郡士族见状无不畏惧,城内百姓尽皆胆寒。 而孙策以此铁血手段镇压吴郡叛乱之后,暗忖日后吴郡恐难再反,便准备率兵继续南下。 不料此时忽然听得丹阳传来消息,言说太史慈卷土重来,袭取泾县、宛陵二县。 孙策刚稳定了吴郡大局,见得此信,便是勃然大怒道: “昔日神亭一战,未擒此人,后闻刘正礼兵败,此人遁入山中,吾以为此人恐已丧于山越贼手。” “不料一个不慎,又让此人袭我郡县,该当伐之,擒来问罪!” 若是原本历程,听到太史慈的消息,孙策恐怕不知该多高兴。 因为他对太史慈这人十分欣赏,恨不得纳入麾下为己用。 可现在这个时间线,太史慈出现的时机着实不妙。 眼见他刚定吴郡,正准备南下,太史慈却又出兵丹阳,还自称丹阳太守。 若是他再南下,那恐怕丹阳会被太史慈占据! 如果刘备趁着机会将其招至麾下,那他即便平乱完毕,也要被刘备压着打! 思虑之间,他急忙招来周瑜、张纮等人问计。 周瑜等人这边正在忧愁孙策开了杀戒该如何稳定形势,就收到了太史慈去而复返的消息,自是大惊不已。 然则周瑜终究还是少年老成,探知详尽之后,便对孙策道: “太史慈实乃良将,又与刘备故交,如今占据宛陵,若被刘备拉拢,不利我军,当速击之。” “然吴郡距丹阳路途遥远,若我军回军,太史慈收到消息,或联刘备、或联祖郎,皆为大患。” “为今之计,不妨假意南下夺取会稽,以水军接应,从水路回军奇袭之!” 东汉船只虽不能入深海,却已经可以沿海行进。 孙策听得此计,便调令麾下水军出海,准备从会稽登船。 他这边则是领上万余兵马,留下孙静、吴景镇守吴郡,一路南下经由拳至海盐,最终登上了船只,又顺着海岸一路北上。 结果还未至丹徒,就收到了西边传来刘勋出动水军的消息。 孙策见状,自然一阵不解,心想刘勋这货当了这么久乌龟,刘备南下之时不想着率军抵御,现在刘备已经在淮南站稳脚跟,这个时候动兵,莫非是突发恶疾? 他虽也颇为机敏,但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亦是心生疑惑。 随后他便将周瑜叫过来,将自己的疑虑问出道: “眼下刘备军据淮南、稳民心,兵马众多,刘勋如此,岂不是自讨苦吃?” 而他话音刚落,便见周瑜俊俏的脸庞猛地变得煞白道: “兄长岂不知秦瑱之谋也?刘勋如此,非是自讨苦吃。” “恐是中了秦瑱调虎离山之计矣!” “现在刘勋出兵九江,庐江必被刘备所取!” 孙策一听,顿时怔在了当场。 啥玩意?刘备要夺取庐江? 他乱还没平完,刘备就要占据江北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周瑜再谋,鲁肃设伏 刘备在孙策心中留下的印象,可以说是极为复杂的。 在还未见面之时,仅仅是一个远方的小诸侯,孙策仅是知道有刘备这么个人。 自称汉室宗亲,实则谁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一支。 带着几千兵马入了徐州,打过曹操,战过吕布,然则皆是屡战屡败。 实则在孙策看来,刘备压根没啥本事,若是换他领了徐州的话,那必须拳打吕布,脚踢曹操。 可随后见到其人之后,他才发现在这人表面忠厚,城府极深。 加之身旁有一个行事诡异的秦瑱,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也仅限于深刻,对于他来说,寿春之战刘备能胜,也是阴谋诡计,借了吕布之力。 而随着他返回江东,却发现刘备的势力越来越大,竟像是滚雪球一般,先杀郑宝,又取合肥,转眼间就成了他的第一大敌! 现在更是,距离刘备夺取淮南后,满打满算才三个多月,就开始对庐江动兵。 眼下听着周瑜的判断,似乎庐江也快落入刘备之手了! 这给他感觉十分奇妙,好像刘备本来就该是个枭雄,只不过是他之前没看出来一样! 思虑之间,孙策一时看着广阔江面,发出了和当日袁术类似的问话道: “刘备老贼,安能有如此之势?” 短短几个月,就从一个寂寂无名之人一跃至此。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而周瑜见得孙策问话,一时便长叹一声道: “若论刘备一人,自是无能为此。” “然则秦瑱却有此力!” “小弟闻听刘备于淮南之地治民,便以秦瑱为辅,短短数月之间,便让淮南气象一新!” “可知以往所论秦瑱之才,非是妄语,此人当得天下奇才之名!” 如此说着,他自也是暗自感慨,之前听得秦瑱名声,他总觉得有些过了。 可现在一看,秦瑱的才干不仅不是吹过,还被曹操的光辉压制了! 因为曹操发展太过顺利,人才众多,极大限制了秦瑱的发挥。 即便发展迅速,也很难显现秦瑱的全部能力。 而刘备不同,就因为刘备一穷二白,反而给了秦瑱完全发挥之地。 现在出现的一切状况,不是什么不能理解之事,而是秦瑱完全发挥自己能力,强行推着刘备起飞。 训练兵马,筹集军需,策划战局,收纳人才,治理民生,开疆扩土. 秦瑱几乎能将一切的争霸所需全盘包办! 别说刘备,任何诸侯只要不多插手,称霸都是指日可待的。 更何况刘备本身也是枭雄,和秦瑱两人简直绝配。 想到此处,他便又对孙策道: “刘备其人本枭雄,秦瑱又是世之奇才,二者相辅相成,方至如今之势!” “眼下江东乱象未定,若叫刘备全据庐江,南下豫章,则我军便再无出头之日!” “当速做决断,抢占先机,方有得胜之机!” 孙策一听,自是面色发苦,面露难色道: “话虽如此,可眼下刘勋已经出兵,从枞阳水寨至九江不过一日路程!” “我军现在远在丹徒,又是逆流而上,方今冬季,并无东风,去便需三四日。” “恐怕待得我军去时,刘勋恐已败于刘备之手!” 现在他们的情况就属于路程太远,即便给刘勋点水都来不及,更别说要阻止刘备了。 周瑜自也不是诸葛亮,也无法借来东风,闻听此言,便来回踱步,细细思虑。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对孙策道: “兄长须知,世间之事最忌知难而退!” “如今我军尚有后患未除,自也难以阻刘备夺取庐江。” “然则我军虽不能阻刘备败刘勋,却能阻刘备南下。” “小弟虽不知秦瑱此次有何谋划,但刘备麾下无水军却是事实。” “刘备既无水军,刘勋何以水军突袭?” “可见刘备此番多半是欲谋刘勋水军,用以来日南下!” “而他们既无水军,要想图谋刘勋水军,便须择一河道,设下埋伏,拦截船只。” “眼下九江诸地,唯有巢湖通达楚江,可以设伏!” “故我军现在前去,正是取巧之时!” “若我军至时,刘勋水军未败,我军便可寻机吞并此军;” “若刘勋水军已败,我军便可屯驻春谷,拦住入江之口,困死刘备水军!” “如此刘备便得其战船,亦无法使用,我军只需以水军封锁江面,阻挡刘备南下之路,则其便有雄军十万,亦难下江东!” “此事一旦做成,我军便可安心平乱,收复诸地。” “待今年秋收,兵出豫章,逼走华歆,便可一统江东四郡。” “及至彼时,从寻阳至广陵,沿路千里水岸皆为我军所控。” “也不须出大军,只用小股兵马袭扰各处,不出两年,庐江、九江自当复为我军所取!” 也是周瑜智略了得,仅是根据刘勋出兵一时,便将秦瑱的推测了个大概,并且提出了反制手段。 孙策听得这一番话语,一时笑道: “愚兄之言吾等去亦无用,如今听得贤弟之言,便觉茅塞顿开!” “料及刘备虽然势众,虽无水军,亦难奈我军如何!” 当下他思及此理,越发觉得便如周瑜之言,遂令兵马朝着西边行进。 如此连行半日,将至江乘,便听有人来报道: “春谷已被太史慈所据!” 闻听此言,孙策自是虎目一瞪道: “太史慈何以知我军欲往春谷?” 他说着便朝周瑜看去,而周瑜思虑片刻,便道: “太史慈若如此,必是秦瑱手段,欲让他断却刘勋归路,又保其船只通达之所!” 孙策听此,不由沉声道: “亏吾还欲纳太史慈为己用,不料此人已先通刘备,如今之势,又当如何?” 周瑜闻言,则是笑道: “若是秦瑱在此,吾尚畏他三分,然则太史慈其人虽有谋略,却无机变之能!” “待小弟略施小计,将其败之,不仅春谷得据,又叫宛陵复为我军所取!” 说罢,便见孙策耳边耳语了几句,说得孙策连连点头。 随之便喝令麾下兵马继续前进,准备趁乱行事。 正当此时,刘勋兵马刚至芜湖。 因他此次出征,一心欲杀刘备一个出其不意,故自枞阳水寨行出之后,便令麾下道: “此战我军虽水路并进,然则水军不同陆上兵马,尔等行军甚快,又兼路近,须得后至。” “且以一日为限,吾下船之后,便直杀浚道!” “尔等且先东进,假意前往吴郡,先至历阳再行返军,让敌军不知我军所欲。” “待得明日夜间,尔等自此出兵,经水道杀向巢湖,攻破敌军水寨!” “自破水寨后,尔等在此等候,我自取了浚道,将辎重运回,再与尔等一道返军!” 听得他的安排,水军将令连忙点头应诺。 至此他麾下兵分两路,一路朝着襄安东北方向前进,一路水军继续往东行进。 而刘勋并不知道,他的行动并未脱出刘备军监查。 随着他一分兵,便有一船只一路顺水而上,抵达巢湖水寨,报与鲁肃知晓。 此时巢湖水寨之中,正有近水军七千人。 这些人都是昔日郑宝麾下,自鲁肃领命南下之后,便将其众整合。 虽无大船训练,但这些人常年居于巢湖之内,水性极好,故而经得鲁肃训练之后,已然初具水军之像。 此时探查之人返回,便回到水寨之中,报与鲁肃道: “都督,我军已探知敌军动向,眼下刘勋至于芜湖分兵!” “一支兵马正朝我军行来,水军则是继续东进,并未北上!” 都督之称,亦是现在鲁肃的职位,刘备麾下水军都督,全权负责水军之事。 听得此言,他看了一眼地图,便即沉声道: “且再去探来,勿使敌军知之!” 小卒闻之,急忙领命而去。 而小卒去后,便有一人上前对鲁肃道: “都督,眼下敌军已至,我等是否开始准备?” 说话之人,唤作胡四,本是郑宝麾下狗头军师,其后因为献降之功,被任命为千人将。 后因鲁肃南下,见其颇为机灵,便充作副手。 此时眼见刘勋已经开始动了,他自然有些按捺不住。 可鲁肃听着这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 “此事先不急,我军粮草可都备好了?” 胡四闻言,急忙点头道: “已经备好,皆在寨中堆放!” 鲁肃一听,便即开口道: “且带我去观之!” 说着,又在胡四的带领之下,朝着水寨堆放粮草之处行来。 一到库内,便见其内粮草堆积如山。 但除了表层粮食之外,内部堆积之物全是砂石。 这些粮草便是糜竺昔日从荆州定购的陈粮。 至十二月以后,便开始陆续朝着九江方向运送而来。 在秦瑱和鲁肃的配合下,大量粮草被屯于此处。 虽说都是下等品,可在眼下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却也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鲁肃自也不会以真粮食堆放于此,故而将大部分粮食悄悄移到了合肥城内。 唯有上万石被堆积在了水寨之中。 此时他来到粮草袋边,提着长剑轻轻一划,便见小麦不断涌出。 如此查看一番之后,他又点了点头,沉思许久才道: “万事俱备,已可行事!” 说着,他便对胡四下令道: “眼下敌军至此分兵,可见敌军乃欲兵分两路,兼取浚道与我军水寨!” “且去告知秦翊将军,刘勋狡猾,此去未必先袭浚道,且等我军得手之后,方可动作!” “不然刘勋其人恐会直接撤军,使我军功亏一篑。” “需等我军制住敌军水军,方可袭其兵马!” “另传令麾下儿郎,今夜于河口设置铁链,埋伏各处。” “待得敌军入得巢湖,便以铁链拦河,断其归路!” “大战一起,先以火攻寨,再夺走舸、艨艟,迫使敌军弃船而走,方可劝降敌军兵马!” “待得此战之后,我等水军得船,便可成军,来日南下江东,皆有尔等之功!” 胡四一听此言,自是精神一振,急忙领命而去。 是夜在鲁肃的安排之下,其麾下水军便在巢湖河口布下多条拦江铁链。 将整个巢湖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此事刘勋自然不知,自北上之后,他便潜伏一阵,直到夜间方才进军。 一路绕过巢湖,来到浚道城南郊。 在探知刘备军时常运送物资南下之后,便即大喜。 心想果如梅成所说,此地正是刘备屯驻物资之地。 当下又去传令麾下水军,准备等到夜间,两路齐进,将刘备军中物资全部夺取。 转眼间又是一夜到来,刘勋麾下水军,也浩浩荡荡朝着巢湖行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路皆破,刘勋败走 要说刘勋麾下水军大将,亦非什么知名人物。 其名唤作耿齐,本是江夏人士,昔日跟从大贼黄穰作乱,后被陆康平复,便充作其麾下郡尉。 后孙策南下击败陆康,又转投入袁术麾下,拨调于刘勋统领。 又因孙策于江东崛起,袁术颇为忌惮,于是令刘勋组建水军,防备孙策。 可刘勋本为琅琊人,不习水战,于是又将耿齐提拔,统领麾下水军。 昔日鲁肃曾言,刘勋麾下水军不下四千,战船数百,其实低估了刘勋水军的实力。 实则刘勋麾下水军数量将近五千人,战船也有将近千余。 这一次为了将刘备麾下钱粮带回,刘勋麾下水军几乎倾巢而出,光是战船便有六七百之多。 此时随着夜色到来,耿齐依照刘勋吩咐,沿路自水路而上。 可他终究常年领兵,虽说这一次是突袭,却也存着防备之心,于是先以轻舟探路,大船纷纷留在江上策应。 如此分为前后两部之后,方才以大船进军,防止前方攻势被阻。 夜幕之下,但见沿路之上并无岗哨,独有河上数十艘船沿路而进。 见得此状,耿齐心想敌军战将必不通水战,如此下寨湖中,当设岗哨于河两岸,方可防备敌军水军突袭。 可现在一眼望去,别说岗哨,便连巡逻兵马也无,当下他便对麾下笑语道: “吾早闻刘备如何了得,如今见之,亦是北人,不识水性!” “偌大一个水寨,竟连岗哨也不设!” “如今我等进来,敌军如何防备?” 哂笑一阵,他便令艨艟在前,轻舟于后,大船依次行入河中。 至于巢湖之内,只见远处水寨灯火幽暗,却立于岸边,两处芦苇未除。 耿齐见之,更是大笑,一指芦苇道: “似此物不除,若我于外用火攻,彼等必受其害!” 其麾下见状,自是纷纷大笑,自是嘲笑刘备军外行,只有一将对其谏言道: “在下听闻此寨乃是郑宝昔日大寨,其为水贼,不通战法。” “而今刘备将粮草屯于此地,却是与我等之功。” “不妨喝令进军,以艨艟护卫突冒撞破此门,便可开启大寨!” 耿齐闻言,欣然从之,便令麾下诸将滑动突冒,朝着水寨开来。 在东汉之时,战船依据大小作用不同,分为斗舰、走舸、突冒、艨艟、先登、斥候、赤马舟。 其中突冒便是装有冲角,专门用来冲撞的船只。 艨艟则是又狭又长,两侧装有女墙的冲击船。 随着此令一下,其麾下船只纷纷开出,朝着寨门冲来,及至寨口,方听一声高呼道: “敌袭,敌袭,寨外有敌军!” 凄厉的喊声划破了夜色的寂静,耿齐见状,也不再掩饰,高呼道: “传令下去,擂鼓助阵,全军突进!” 一声令下,他麾下主力舰队便朝水寨开来。 霎时间整个巢湖之中,喊杀声无数。 轰隆轰隆,一声声巨响响起,大量船只撞到了寨门之上。 只听一声巨响,船只瞬间冲开了寨门。 此门一开,便见士兵纷纷四散,刘勋麾下轻舟纷纷朝着寨内行入,一时喊杀声不止。 耿齐见之,自是大喜,忙令麾下划船近前。 如此到了寨外,便听一人高声道: “敌军不敌我军,已然弃寨而去。” 闻听此言,耿齐便即笑道: “刘备水军,不值一哂,休要追击,速去与我探知敌军寨内可有粮草!” 这般说着,他又令人将已经夺取水寨的捷报朝着刘勋那边发去。 消息才刚发出,又听一人来报道: “寨内发现大量粮草!” 耿齐一听,更是大喜,忙在士兵带领下出得战船,直入库内观之。 见得其中粮草堆积如山,又是笑道: “此战得获全功,且让后军入湖,将粮草全部搬至船上!” 待麾下领命去后,他上前划开了一个布袋,见其中粮食涌出,心下也就再无疑虑。 在他命令之下,本来作为策应的后军也纷纷朝着巢湖之内行入。 一只只大船沿着河水而入,忽然却听哐当一声,偌大的船只忽然一震,被止在了河道之上。 船上将令见状,顿时大怒,心想多半是偏了方向,撞到了岸边。 当即一路行出船舱,破口大骂道: “泼才!如何驾得船只,何以止步于此!” 可他一出来,便见船头士兵一脸慌乱道: “将军,非是我等不进,乃是这水上有物阻拦!” 那将闻言,一时大惊失色,猛然朝着船边行来,探头一看,便见河道之上横着一条条明晃晃的铁链。 刚想说话,便听一声高呼道: “敌军已困于此,全军听令,随我杀敌!” 话音一出,本来低洼的河岸两边,一时冲出了大量兵马。 大量箭矢朝着船上射了过来。 将令见此,一时吓得面色发白,连忙大呼道: “不好,有埋伏,速速撤军!” 可他一说罢,回头看去,便见后方河道也升起了铁链。 大量士兵涌向了从岸边涌出,其中还有不少渔民纷纷将船只推入水中,朝着水寨方向划来。 此时,耿齐正在寨中欣喜,忽听远处响起喊杀声来,顿时大惊道: “何处在外喧闹?到底生了何事?” 他一路朝着仓外行来,便见一将急冲冲前来报道: “将军,我军后军遭到敌军突袭!” “我军后路有敌军?” 耿齐听着,自是一异,心想敌军不是不战而溃,怎么又去他后路偷袭了? 既然敌军能偷袭后路,那寨内兵马又怎会不战而退? 思虑之间,他双眸猛然一瞪道: “不好,撤军,快快撤军,敌军定有埋伏!” 可他反应终究慢了一步,只听寨外一声大喊,随之无数喊声响起。 瞬间一支支箭雨便朝寨内射入,随着一支火箭落下,寨内便燃起了大火。 同一时间,寨外的芦苇荡中,一只只小船划出,堵住了刘勋水军脱出的道路。 水下也钻出不少水贼,开始登上船只与其麾下厮杀。 见得此状,耿齐心神大乱,忙让后撤。 可此时大小船只堵在一处,哪里还有后撤之路。 无奈之下,他只得高呼道: “弃船,随我杀出重围!” 当下便令麾下众人欲从寨内突出。 可他麾下毕竟是水军,此时乱做一团,弃了船只,反倒不是水贼的对手。 好不容易纠集起数百人冲出,去见寨外已然列好了数百弓箭手。 他们刚一出寨门,便遇得一阵乱射,不得已又缩回寨中。 而此时寨内火起,四处烟熏火燎,让人睁不开眼来。 耿齐被熏得眼泪直淌,一时悔之不及,暗道此番中了算计,恐怕小命不保。 正在这时,却听寨外响起一声高呼道; “吾乃刘使君麾下水军督鲁肃,尔等已被我军困于水寨,投降免死!” “凡抵抗者,杀无赦!” 他一声喊完,麾下众人便开始劝降。 这一战为了借力,鲁肃不仅调动了水军,连带其家小纷纷上阵。 此时一喊起来,整个巢湖岸边都是喊声。 上万人齐声喊叫,声势颇为骇人。 耿齐见状,还以为寨外都是刘备大军,无奈只得高呼道: “我等愿降,休要射箭!” 随着他一献降,麾下诸将自是一一开始高呼投降。 由是鲁肃方才令麾下停止射击,又放众人出来,缴其兵械,又问统军之人。 耿齐无奈,只得上前拱手道: “末将耿齐,见过都督!” 鲁肃见之,也不废话,便即问道: “可愿助我劝降各部?” 耿齐一听,垂头丧气道: “自无不愿!” 当下鲁肃有令麾下压着耿齐驾船前往劝降各部。 至此,刘勋麾下水军尽降刘备。 鲁肃略微清点,发现降众便有四千之多,大小船只更有数百艘。 他自是大为欣喜,忙令人将捷报传与刘备知晓,同时又令胡四等人率军收押俘虏。 他则是领两千兵马,准备北上截断刘勋后路。 而同一时间,刘勋的兵马也正在巢湖北地与秦翊厮杀。 事情之所以如此,还得从秦瑱发给秦翊书信说起。 却说秦翊自昔日被刘晔劝降之后,便一直屯驻兵马于合肥城内。 他这个人不比袁术麾下其他将领,比较循规蹈矩。 因是已经投降了刘备,家小也被刘备接到了寿春,便失了雄心壮志,只想安心做事,防备孙策北上。 于是几个月来,便是每日训练兵马,协助安置流民。 结果孙策还没等来,就收到了秦瑱的命令,让他前往浚道,协助阻挡刘勋。 面对此令,秦翊自也不敢怠慢,想着自己在合肥有兵马六千,而刘勋兵马足有万余。 他若倾巢而出,是可以挡住刘勋,但合肥空虚,有可能被刘勋所取。 可若是不倾巢而出,又难以抵挡刘勋兵马。 如此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带上五千兵马南下埋伏,同时暗令陈章带兵两千,由历阳回军防守浚道。 不料他在此呆了几日,却先收到了鲁肃信报。 言说刘勋狡猾,未必会先攻取浚道,他们若先动兵,恐会让刘勋的水军撤退,导致功亏一篑。 秦翊听到这话,细细一想,觉得也有道理。 他也了解刘勋其人,虽然贪好财货,却也有些本事。 若是让其发现不对,恐怕真会果断撤军。 由此,他索性退出埋伏地点,来到巢湖西边埋伏。 这般到了第二天,便见刘勋已经带着兵马来到了浚道城外。 可刘勋至此,却也不动,只是暗中观察。 秦翊见得此状,便知刘勋果然如鲁肃所判断一般,刘勋恐是在等待水军得手。 当下他便安心隐藏此处,密令浚道城中陈章严密防守,防止刘勋偷袭。 而另一边,刘勋一心想要两路奇袭,故至浚道城外之后,也无动作,只是令士兵扮做百姓环绕城边暗自观察。 只见浚道城白天依旧开启城门,直到晚间方才关门。 城上守备也不甚严密,一到夜间,除了巡逻兵马之外,便连站岗之人也少。 见得此状,刘勋心中大喜,心想亏得刘备屯钱财于此,不想防备竟然如此松懈。 他略微一想,计上心头,便对麾下道: “吾观此城并无防备,正可一战而下!” “然则我大军若动,难保被敌军探知。” “故需遣人先行混入城内,待得今夜四更,待我领兵攻城,尔等于内开启城门,如此里应外合,方可取城!” “但虑入城之事甚险,不知谁愿行之?” 其麾下虽无谋士,却多门客,皆为武勇之人,当即便站出一人道: “某自入主公麾下,寸功未立,今当入城,为主公赴死!” 刘勋闻言,抬头一看,却见说话之人是一壮士,为其门客,唤作缪通,颇有勇力。 见其主动请战,刘勋自是欣喜,忙道: “若得此城,赏汝百金,若是失手,汝妻儿吾养之!” 缪通闻之,便即点头,又引百人扮做百姓悄悄混入城中。 岂不料此事正被陈章探知,准备将计就计。 他密令麾下除去刘勋兵马,暗中在城门边上设好埋伏。 可怜缪通还未发威,便死在了刘备军之手。 此事刘勋在城外自然不知,还以为得计,自是志得意满,只得夜幕到来。 不想还未到四更时分,便听得耿齐那边传来捷报,言说已然攻取刘备军大寨,获取了大量粮草。 听得此信,刘勋越发欣喜,思虑此地距离巢湖不远。 既然巢湖得手,恐怕城内也会收到消息,便令麾下发起进攻。 一时间上万兵马同时朝着浚道城发起了佯攻。 又听城内喊杀四起,不一会儿就是城门大开。 刘勋见状,自是大喜,忙带麾下朝着城门杀去,如此一路杀入城中,却发现城内空空如也,并无动静。 只听一声暴喝,便有陈章率领城内伏兵杀出。 见得情况,刘勋哪里还不知中计,忙令麾下撤军。 但他刚一回头,却又逢秦翊率军突袭后路。 一时两路夹击,三方便厮杀在了一处。 于是当鲁肃那边结束战斗之时,刘勋刚好败退而归。 两方又是大战一场,直杀的刘勋仅余数千兵马,朝着西边遁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刘勋之死,孙策来袭 且说刘勋中了秦瑱之计,意图奇袭浚道,却被鲁肃算计一番,两路皆败。 面对秦翊和陈章两路夹击,败退而走,才及巢湖边缘,又被鲁肃伏击。 连番大战,连行十数里,好不容易脱出战局,已是形容狼狈,衣冠不整。 至于巢湖东岸,又有一水拦路,河道甚宽,夜幕之下波光粼粼。 原来此水正是巢湖入江之口,后世因为地理变化,水道已无。 可在这个时代,水势却是不小,两岸相隔甚远。 看着此状,刘勋思虑自己水军便是由此而上,眼下河道上却空无一物,一时悲从心来,痛哭流涕道: “我等还说此来劫去刘备钱粮,便由此水而去!” “若是耿齐得手,船只必在此处接应,如今空余此水,不见其船,可见我军水军已中敌军之伏!” “此去庐江,百里之遥,又无船只,此河拦于此处,正该吾命休于此地!” 其麾下众人见其哭泣,自是纷纷抹泪不止。 然则刘勋养士,却颇得人心,见其这般丧气,便有一门客上前道: “眼下我军尚有数千兵马,岂可言弃!” “此处通江,河道甚宽,且沿北而进,寻得那等水浅河窄之地,泅渡过去便是!” 他这一说话,刘勋又摇头泣声道: “莫说如今冬日,泅渡过去也难退军,便是我等后方亦有追兵。” “敌军此番诱我前来,不知埋伏多少兵马,由此一路北进,若是再遇敌军兵马,我军如何抵御?” 那门客见状,又是一叹,却有一人出列道: “主公所虑无非追兵,我等身受主公之恩,正是报答之时!” “吾观此河大军难渡,只护主公过去,却也不难!” “主公可自先去,沿河寻一渔民之家,取船渡江而下,我等自为主公领兵北上。” “若能泅渡过河,我等便领军与主公于襄安相会。” “若我等遭遇敌军埋伏,也可吸引敌军追兵,以掩护主公暂离!” 刘勋听得此言,一时思虑利弊,面色犯难道: “如此行事,岂不是至诸位于险地?” 而众门客见状,却是纷纷出列道: “我等愿为主公赴死!” 刘勋见之,心中感动不已,正想说话,却见一人来报道: “主公,敌军已经追至我军后方,据此不到五里!” 原来是鲁肃等人一路追击,因未见刘勋尸首,又兼有河道拦截,故而一路追击南下,欲将刘勋留在九江。 此时追兵至于后方,虽然还有五里,却也只是两刻便会抵达。 众门客听此,均是脸色大变,纷纷跪请刘勋上马。 刘勋见之,也知情势紧急,无奈之下,翻身上马,告众人曰: “吾自去也,诸位保重!” 言罢带着百余亲卫南下而去。 众门客见之,纷纷对视一眼,喝令兵马北上。 如此才及三刻,后路追兵又至,两方厮杀一阵,大量士兵被拦于东岸,唯有少量士兵过河。 结果这些人才渡过河岸,便见西边林中杀出大量兵马。 这一支兵马又是赵云所领,足有万众之多。 见得此地还有埋伏,众门客纷纷举兵死战,与赵云领军战在一处。 直到最后一人死尽,方才停下了战端。 赵云得胜之后,见无刘勋踪影,又忙令麾下寻找,终于寻得一士卒问话,方知刘勋已然南逃。 赵云心想这江岸之上,沿途百里,刘勋人少,又从何处寻去? 当下索性不再追击,领军南下,自取襄安城去了。 而刘勋这边,领百骑南下之后,便沿路搜索船只,好不容易寻到一户渔人之家,方得一条小船。 又惧渔户通风报信,遂令麾下杀其一家老小。 入得其家中,就着鱼汤粟饭吃了一顿饱腹。 才至天亮,心想如此下去必被追捕,索性令麾下散出,自寻船只。 如此到了傍晚十分,便听麾下来报,言说昨夜两军大战一场。 他麾下所部两路中伏,已是全军覆没。 刘勋闻言大恸,放声哭泣,谓左右道: “此次我领兵两万至此,已是全军覆没,东边有伏便罢,西边还有伏兵。” “可见吾中秦瑱小儿调虎离山之计!” “此人狡猾至此,庐江如何能保?” 左右闻言,皆是放声大哭。 若是兵败,他们还能接受,可现在老家被破,他们家小皆陷于敌军之手,自是伤心不已。 唯有其中一个毫无牵挂的孤寡汉子见状,忙道: “如今刘备兵壮,兼之秦瑱用兵了得,我等无路可归,不妨南下投靠孙策!” “眼下孙策与刘备交恶,又与将军故交,必然庇护。” “待至孙策麾下,再让孙策遣人北上,要回我等家小,也甚方便。” “不然干在此处着急,若被那等急于求功之人发现,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刘勋听着,思虑片刻,只得点头同意。 实则他是想要北上投靠曹操的。 毕竟他和曹操乃是昔日好友,若投曹操,也能得到重用。 可现在北面到处都是刘备兵马,相对来说,南投孙策更为稳妥。 如此同意之后,他又等到夜间,聚集麾下之人,驾着渔船沿路南下,越过江面,直抵春谷。 见了城门令之后,自报姓名,又让其人前去通报。 然则刘勋哪里知晓,此刻的春谷已被太史慈所据。 因是当日太史慈夺了宛陵、泾县之后,便即招兵买马,后收到了刘备之令,让他联结祖郎。 太史慈思虑麾下并无策士,便请蒋干这个联络人前去出使。 他自己则是继续在此练兵备战。 尔后收到秦瑱信件,让他配合拦截刘勋后路。 太史慈心知秦瑱乃是刘备军师,不能怠慢,于是又亲率两千兵马夺了春谷县。 可等他取了春谷入得城内,才发现此次多半捞不到什么功劳。 因为秦瑱谋划刘勋,必然是在江北动手。 让他占据此处,唯一的作用,就是防备刘勋南下。 可照他想来,秦瑱在北面东围西堵,鬼知道刘勋会逃到什么地方去。 即便南下投靠孙策,也未必会直奔春谷。 人家是灵活的,他在此处按兵不动,如何能捞到功劳? 想到此处,他便觉一阵没劲。 但话虽如此,为报刘备之恩,他还是安心在此等候。 结果这天夜里刚一睡下,便听麾下来报道: “城外有一人,自称是刘勋来投,欲见将军!” 太史慈听此,顿时一蒙,急忙翻起身来道: “汝言谁人来投?刘勋?” 那小卒见之,忙点头道: “正是刘勋在外!” 太史慈听着,猛然翻下榻来,神情激动道: “刘勋在外,带有多少人马?” 可小卒闻言,便是一异道: “只有百骑!” 太史慈见状,一时狠狠挥了挥拳,笑道: “若是刘勋本尊,正是自寻死路!” “传我将令,速让尔等入城,让我亲见之!” 言罢,他便喝令小卒传令,自己则是披挂都来不及穿,提着长枪弓箭便行出府来。 才至中庭,便见太史享一脸欣喜的行来道: “父亲,孩儿闻听刘勋领兵至此,不知是否属实?” “你消息却是灵通!” 太史慈见状,抚须笑道: “前闻秦瑱让我候兵在此,吾还道此人担忧太甚,刘勋未必南下。” “如今看来,此人布局之能,当真了得!” “说让刘勋至此,刘勋便至此地,正是与我大功一件!” 太史享本来就听蒋干吹了许久的秦瑱,现在听之,便即笑道: “可知子翼兄并非妄言,这位军师真有神机妙算之能!” 当下两父子一合计,便都行出府内,朝着城门方向行来。 而这时,刘勋在外被冻了许久,一时暗道城内守将无礼,来日见了孙策,必要责令惩戒。 好不容易被放入城内,却见守将还未抵达,不由问道: “尔等守将何人?怎的还未至此?” 可他一问话,却见守门士兵将头一撇,并不搭理于他。 见得士兵如此,刘勋再度暗道: “孙策小儿麾下不当如此!” “便是新募兵马,也当知我名姓,见我来投,自当尊重。” “何以一言不发,莫非有诈?” 念及此处,他心中暗惊,又见周围士兵皆持刀兵,目露凶光,一时心中大骇,忙开口道: “且开城门,我要出城!” 面对他的话语,城门令冷笑道; “即入城中,何不见过将军再走?” 刘勋见其面色不善,忙道: “尔等将军到底何人?” 城门令见他这般,便知其人醒水,当即咧嘴笑道: “也好让汝死个明白,我家将军乃是太史子义,太史将军!” 话止于此,他冷声一喝道: “与我拿下此人!” 刘勋见之,自是面色大变,当即拔刀与众人战在一处。 正值此时,太史慈策马前来,一见此状,便大笑道: “刘勋小儿,欲往何处?” 笑声之中,他便即拨马而来,长枪一挺,朝着刘勋直刺而来。 刘勋本就武艺稀松,那里是太史慈对手。 一时躲闪不及,便被太史慈一枪刺中胸膛,身死当场! 随着刘勋一死,其麾下部众再无战意,当下投降了太史慈。 见其部众仅数十人,太史慈也不愿多造杀孽,索性令其放下兵刃,一一绑缚。 随后又令人砍下刘勋头颅,准备硝制之后送交刘备。 但第二天遣使之时,却见太史享请命道: “父亲,孩儿自随父亲征战以来,未曾立功。” “又兼如今入得使君麾下,还未前去拜见。” “父亲自在此处不可擅离,不如让孩儿前去献上刘勋头颅。” “如此,即可全父亲之功,也可让孩儿前去见见使君怎生模样!” 太史慈听得此言,自是喜道: “吾儿如此,却是少年知事,为父岂有不允!” “只恐汝常年居于山中,不识礼仪,北上见过使君,反被众人耻笑!” 太史享一听,便即保证道: “孩儿当先去见过秦先生,我闻先生待人和善,必不会让孩儿出丑!” 他这般说罢,太史慈思虑反正早晚都要和秦瑱打交道,晚去不如早去。 现在派他儿子去见见世面,以后见到了也不会尴尬。 想了一会儿,他便点头答应,又让亲信众人带着太史享携着刘勋头颅渡江北上。 岂料太史享这边刚刚离去不久,便见一人来报道: “将军,大事不妙,日前孙策率军万余回军,自芜湖经水道而至,正猛攻我军宛陵!” “求将军速速回军,不然我军宛陵不保!” 听得此话,太史慈猛然一拍案桌,便是大怒道: “孙策小儿安敢欺我! “传我将令,立即出兵,休要让孙策夺回宛陵!” 当下他来不及多想,又领兵出征救援宛陵。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故技重施,皖县陷落 而正当太史慈这边出兵救援之时,一支兵马已经悄然来到了皖县城外。 这支兵马,正是秦瑱派来诈取皖县的梅成和陈策一众。 因是当日秦瑱施展苦肉计之时,又多虑了一层,除了调令刘勋兵马之外,还让梅成相约带兵投诚。 这支兵马,便是他夺取皖县的关键。 只不过皖县并非那么好取,还需要考虑会不会影响到东边除贼的问题。 因而在命令赵云离去之后,秦瑱便即留下三千兵马在霍山之下驻扎,以作掩饰。 他亲自带领六千余众,并上陈策所领三千精锐,一路经过霍山盆地,绕到了龙舒城南部,悄然来到了皖县之北。 而皖县之所以会被刘勋当做老巢,就是因为皖县地势比较特殊。 庐江北边,作为淮南的一部分,所有城池,均立于淮河平原上。 唯有龙舒以南的部分,有大别山脉横插而出,将皖县与龙舒隔成了两块。 此地北靠大别山,南抵天柱山,西边又为潜山谷道,可谓战略要地。 往往在敌军抵达之前,刘勋就能收到消息。 但由于秦瑱这一次并未走寻常路,所以更为隐秘,路途也更为崎岖,行军速度也慢。 等他抵达此处之时,刘勋已然出兵三日有余。 面对这等情况,桥蕤自是对秦瑱担忧道: “军师,眼下我军虽至皖县城外,可刘勋已去三日。” “若是子龙他们顺利,恐怕刘勋已然兵败!” “消息一旦传回,我军诈城之计,恐难行也!” 在他看来,诈城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可现在刘勋多半已经败了。 一旦城内士兵听到消息,那么他们诈城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 而秦瑱对此,自是笑道: “此言差矣,要我看来,刘勋现在恐怕已是全军覆没。” “我军诈城,正是其时!” 桥蕤闻言,顿时一惊道: “军师何以知之刘勋已经全军覆没?” 秦瑱见其如此,便即笑道: “只因此地距离九江不远,若是刘勋出兵,顺流而下,至多一日便可抵达巢湖!” “眼下已经三日,无论如何,刘勋都已至九江之地。” “他若至九江之地,便能发现我军陷阱,如今还未回军,便只有两种可能,一则兵败被困,二则兵马尽失!” “若是第一种可能,则刘勋多半水军已失,难以回军。” “他若要回军,便须求援皖县,北上襄安接应,再以水军救援” “可直到如今,尚未见刘勋麾下水军动作,可知刘勋求援之兵未至!” “若非全军覆没,又岂会如此?” “须知此去九江顺流而下是快,可若是无船回之,便是传令也需两三日。” “故吾敢断言,皖县之兵,直到现在还未收到刘勋消息!” “现在不施诈城之计,又当待何时?” 桥蕤闻听此言,顿时反应了过来,一时喜道: “军师见微知著之能属实了得!” “但不知此番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此事却也不难,将军且附耳过来!” 秦瑱说着,又在桥蕤耳边说了几句,桥蕤闻之大喜,又忙去传令梅成与陈策行事。 梅成自当日得计之后,便觉大功在握,听得秦瑱之言,便与陈策带着兵马朝着皖县行来。 青天白日之下,二人一路领军至于皖县城外。 城门守军一见,自是大惊,急忙关了城门,又令人进得府内禀报刘偕。 要说刘偕这人,在历史上记载也少,其人自也没什么大本事。 在原本历程中,刘勋因为吞并了袁术诸多兵马,导致钱粮短缺,便派刘偕南下向华歆借粮。 华歆也没多少粮食,就来了一招祸水东引,派郡吏带着刘偕进入山中向山越宗帅求粮。 结果前往历月,只得钱粮数千斛。 这哥们受了气,就回到庐江,劝说刘勋攻打海昏。 由此导致孙策看到了可乘之机,便以钱粮诱之,使得刘勋出兵南下,趁机袭取了皖县。 可以说,刘偕这人就是刘勋败亡的导火索。 而在现在这个时间线,刘勋出兵之后,城内便以刘偕为主。 一听城外有兵马至,他顿时便有些慌了,急忙问那传令士兵道: “城外来了多少兵马?打的什么旗号?” 那士兵闻言,急忙告之道: “约莫两三千人,未有旗号,然则率军之人自称梅成,乃奉主公之令,率军南下投诚!” 听到只有两三千人,刘偕不由松了口气。 他城内尚有数千人马,只要不是秦瑱亲自领军前来,他就不用畏惧! 但梅成这件事情,他也只是听到刘勋说过一次,不知详尽。 由是他便又唤人将董乾、周条和寇才二人寻来问道: “眼下城外来了一支兵马,自称奉吾兄之令前来投诚,不知二位可识梅成其人?” 董乾听闻此言,还在沉思,寇才便道: “启禀将军,确有此事,梅成此人乃我故旧。” “此次亦是在下亲自北上交接。” “当日我等相约投诚之事,因是梅成受得杖责,难以随我等南下,便相约暂待几日,他欲趁机为我军拉拢一支人马。” “如今城外行来兵马,定是梅成已然得手前来!” “将军既是不识此人,在下愿出城一见!” 周条在一旁见之,亦是点了点头道: “此事在下也知,愿为佐证!” 听得二人此言,刘偕顿时喜道: “原来如此,吾还道是秦瑱率军南下,便令士兵关门!” “若是前来投诚,也是好事,吾自当与尔等出城迎接!” 说着便要起身与二人同去。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发话的董乾开口道: “将军且慢,谨防有诈!” 他一出声,众人皆是一愣,刘偕神色一异道: “先生此言何意?眼下正是白日高悬,能有何诈?” 董乾见状,便即抚须沉吟道: “本来白日高悬,却非诈城之时。” “然则秦瑱其人狡猾,不可不虑!” “梅成虽有些机敏,却须防他行事不备,被秦瑱所查,派军裹挟而来!” “现在尚不可开门,可先将梅成吊入城内,确定并非是秦瑱强行押来,方可开门!” 虽说他本人也没见过秦瑱,但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 眼见秦瑱名声这么大,他们面对秦瑱,自要小心行事。 城外虽然有梅成,却也不能排除梅成事泄,被秦瑱将计就计的可能。 故而他们必须先向梅成确定完全没问题,才能放人入城! 刘偕尚不知刘勋已经身死,听着董乾之言,不由暗道此人谨慎。 但思虑片刻,却也觉得有理,便笑道: “先生此言有理,我等自当先探此事真假!” 说罢,他便带着众人一路行到了城门之上,一眼望去。 但见城外士兵颇为懒散,旗帜歪七竖八,唯有一面容俊俏之人,骑着马立于城下。 刘偕见之,心说这梅成形貌不凡,却非奸猾之人。 寇才则是一脸欣喜,朝下叫道: “城下可是我梅成贤弟?可否上城一叙?” 梅成看着寇才探出脑袋,便即高呼道: “寇兄别来无恙?小弟至此,正欲入城一见,兄何不开门,让小弟入内一叙?” 寇才见其要他开门,自是朝刘偕看来。 刘偕见状,便朝下笑道: “吾乃刘将军从弟刘偕,今吾兄不在,不敢轻易开门,还望将军见谅!” “不妨将军先使吊篮上城,待我等验明正身,再行开门,如何?” 梅成听得此话,自是急忙道: “自无不可,将军且放吊篮下来!” 看着梅成并无异状,刘偕便令士兵放吊篮至城下,待得梅成攀上,又将其拽上城来。 然则梅成一上城来,众人才见梅成身上皆是血迹,寇才忙道: “贤弟何至于此,何以如此模样?” 梅成闻言,顿时哀声一叹道: “说来此事不怕诸位耻笑,因我在军中被秦瑱所忌,又见陈策不是秦瑱敌手,便暗中联系陈策准备南下投靠刘公!” “不料一个不慎,竟中了秦瑱之计,他以我联系陈策兵马,却暗中派军埋伏。” “结果我等刚一出寨,便被秦瑱所破,一连追杀十数里,亏得我们奋战方才逃出!” “在下思虑秦瑱刚取大寨,南下还有几日,便与陈兄一路领军翻山至此!” “可怜我一心为刘公说动陈策南下,至此却只余这点兵马!” 说到此地,他又抬头对刘偕道: “将军,眼下我等已经事泄,秦瑱恐怕正在领军南下。” “若是刘公不在,不妨先开门让我等入城。” “如此,待得秦瑱南下之时,也多添一分守城之力!” 他这一番话语说完,便让众人神色一紧,心想果如董乾所言,秦瑱属实不好对付。 而刘偕还未说话,董乾便一步上前道: “敢问将军,秦瑱兵马距此地还有多远?” 梅成闻言便摇头道: “此事我却不知,我等逃出之后,只是一路南下,不知秦瑱何时会至!” “然则此人用兵了得,或是已衔尾而来!” “若是将军不放我等入城,我等也只能先往东去,暂避此人锋芒!” 董乾听此,自是心中一沉,思虑道梅成此人与秦瑱有仇,如今又是只身上城,也没理由说谎。 现在是白天,秦瑱便是衔尾而来,也难以近城。 若是放梅成离去,秦瑱又率兵前来,他们城内兵马恐怕未必能是秦瑱对手。 这般思考了一会儿,他便对刘偕道: “将军,如今秦瑱势大,梅成将军率众而来,却也可增我军之力!” “不妨开启城门,放将军等部入城!” 刘偕本就准备开城,是因董乾阻拦,这才多此一举,听得此言便即点头应诺。 于是皖县城门大开,又将陈策等人放入城中。 为了给梅成和陈策接风洗尘,刘偕便令人备宴,为了助兴,又唤来舞姬献舞。 众人饮宴一番,便即睡去。 岂料才至三更时分,忽听城内一阵喧闹,刘偕急忙起身问道: “城内生了何事,为何喧闹?” 士兵急忙外出探查,不一会儿便回道: “将军,大事不好!” “陈策梅成二人正在城内作乱!” 刘偕一听,便拍头大呼道: “不好,吾中奸贼计矣!” 大呼之中,他急忙起身,令人寻来披挂,行出府外。 便见城内已然喊杀声四起。 忽听西边一声大喊,便有一人浑身浴血来报道: “将军,西门已被敌军所破!” 刘偕闻言,自是大惊,急忙率军前去抵抗,结果才至半路,便见梅成和陈策率军杀来。 见得梅成二人,刘偕顿时大骂道: “梅成小儿,吾兄好心收纳,何以又叛我军?” 梅成见此,顿时大笑道: “吾非降将,何须尔等纳之?” “何以如此不智,不知全然中我军师算计!” 他那边还在废话,陈策却已经持槊杀上前来,刘偕一时不备,被一槊捅死当场。 至此刘勋兵马失去指挥,不到半个时辰,便即投降。 随着皖县一陷,庐江正式宣告纳入刘备麾下。 秦瑱在外听得捷报,自令桥蕤等人张榜安民,又带兵行入了皖县城内。 第一百六十六章 破格提拔,借刀杀人 皖县,是秦瑱这一次南下的最后一站。 但又不仅是最后一站,因为事情还没做完。 远的不说,在进入城内之后,便要负责稳住形势,禁止士兵劫掠的同时,又不能让麾下将士生怨。 另外还需处置俘虏,收买人心。 还有梅成的事情也需要处置一番! 这个人他是不准备留下的。 但现在由于他使梅成诈城,一下就让梅成变成了有功之臣。 入城杀功臣这种事情,历来都一件坏名声的事,故而他需要一个枪手。 于是在入城之后,秦瑱并未休息,而是直接让桥蕤将梅乾叫了过来。 若说梅乾其人,这一趟随他出征,可算是好好地打了一回酱油。 秦瑱讨伐陈策,没有用他。 现在夺取庐江,同样没有用他! 但梅乾却一直没有任何怨言,直到此刻被秦瑱叫入了府内,依旧是那副恭顺模样,入堂便拜道: “末将梅乾,拜见军师!” 看着梅乾拱手下拜,秦瑱不由笑道: “算来梅将军加入我军麾下已有数月,数月以来,吾只让将军做些杂务,不知将军可怨我否?” 梅乾听得此言,便即沉声道: “末将昔日曾言,末将愿降,但惧明公不信。” “乃因在下初为草莽,后投袁术,虽被委以重任,却无善名在外。” “明公以仁德起家,历来以仁义为重,自当有虑。” “在下虽无长材,却也知此事,不当怨之。” “而军师明察秋毫,又兼身居要职,行伍调度之能,非在下所及。” “军师委我何任,皆有军师深意,在下又岂有埋怨之理?” “再者,军师此次能带末将出征,便见军师有复用之心,此恩等同再造,在下谢之亦有不及,怎敢怨之?” 他这番话说的可算是诚恳至极,一番话直接表明了自己态度。 我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主公不用自有原因,我能理解,军师这次用我,就是大恩。 现在是做杂务,也在考察,我谢谢还来不及,怎会怨军师。 一番话语听得秦瑱那是一阵舒坦,他是真想揪着梅成的耳朵过来听听,这才是一个降将该有的态度! 作为降将,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无论怎么被任用,都要安之若素。 只有踏实做事,才能获取上位者的信任。 而不是每天上蹿下跳,急着争取自己的功劳。 这种道理,桥蕤懂,梅乾也懂,甚至雷簿都懂。 但是梅成或许一辈子都弄不懂。 思虑之间,秦瑱微微一笑道: “不怪之前袁术会以将军驻守相县,如今看来,将军果有为将之能!” “我也不瞒将军,此次出征,便是借故考察二位。” “现在观之,将军确实已经定下心来。” “故此次回军之后,我欲上书明公,表将军为庐江郡尉,协助桥蕤于此驻守庐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梅乾听闻此言,便即神色一动。 他本以为自己身份特殊,又耍奸猾,恐怕再难驻军于外。 没想到秦瑱竟然会用他来辅佐桥蕤镇守庐江? 虽说只是副手,比不上他之前的职位,可终究也算是破格提拔啊! 面对秦瑱的问话,他思虑了一会儿,又忧虑道: “可是末将寸功未立,又是降将,岂可居于此位?” 如此辞让一番,秦瑱看得又是一笑道: “若如汝言,吾便当不得这军师矣!” “初时我入明公麾下,亦是寸功未立,不也身居高位?” “无须担忧,吾此言并非试探,乃因庐江之地接连江东、荆州二地,地势极重,须得良将镇守。” “桥将军为人稳重,可镇此地,然则尚需一良辅于此。” “我见将军行事谨慎,又兼昔日镇守相县颇为得力,如今即已诚心归降,自当大用!” “休要妄自菲薄,若愿领便领,若不愿领,吾自换他人来领!” 梅乾听得这话,一时心中疑虑顿消,急忙拱手道: “多谢军师信重,末将愿领此任!” “如此,方是为将之道!” 秦瑱再度一笑,随之又用手敲了敲桌板道: “正事已然说完,现在又说说梅成之事!” “不知将军以为你这兄弟,吾当如何处置?” 而他说完此话,梅乾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颇为冷厉道: “此贼却当杀之!” 要说他为何这么表现,主要还是因为当日梅成密告他的事情,秦瑱已经转告与他。 梅乾当时一听这话,便觉一口闷气堵在心里说不出来。 要知道,他对梅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当初要不是梅成极力劝他出征,相县之战他们未必会败的那么莫名其妙。 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因此怪罪梅成。 后来投入刘备麾下,梅成一切举止都让他颇为不齿。 若非彼时他已经成了阶下囚,恐怕他早就一脚把梅成踢回老家种地去了! 结果后来眼看一切都在转好,这货却开始闹幺蛾子。 你自己领功不给我说就算了,竟然还敢反刺一刀! 要不是秦瑱用人谨慎,换做别人,他现在坟头恐怕都开始长草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堂弟,就算是亲兄弟,他也不会留情。 因而见得秦瑱一问起,他便直接表态,梅成该杀! 梅乾的反应,自然也在秦瑱意料之中,不过他作为军师,却不能直言,索性装作一叹道: “说来此子吾亦不愿用,然则此次取庐江,此子却有大功,无理却也不当害之!” 而梅乾闻言,顿时急呼道: “军师既不能斩,莫非要任此子继续逍遥不成?” 其实当天听了秦瑱的话,他就有意杀了梅成。 但却被秦瑱阻止,言说梅成还有用,不当杀之。 而眼下,眼见庐江事定,秦瑱还不愿动手,他就有些急了。 难道就因为有功,就要留下梅成性命? 就凭他对梅成的了解,之前刺了自己一刀,以后可能还会再刺,绝对是不能留的。 他自不知秦瑱所想,还以为秦瑱是要说和他们兄弟,忙道: “军师若有忌惮,末将愿代为动手!” “来日便是主公怪罪,末将受着便是!” 然而秦瑱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闻言便装作眉头一皱道: “将军当真要杀自己兄弟?” 梅乾见状,刚想点头,可想了一会儿,又觉不对,忙拱手道: “非为私怨,乃为主公所虑!” “梅成虽为吾弟,却如军师之言,脑后生有反骨,天生叛逆。” “如今又领此功,来日若呈报主公,主公不赏,有失偏颇,若让领军,必受其害。” “如此倒不如趁如今兵荒马乱,寻机刺之,以免以后为患!” “此事军师不便为之,末将可代为效劳!” 可他一说完,秦瑱却再度摇头道: “此事虽是为公,却也不可!” “不说梅成不能擅杀,便是将军杀了梅成也当受惩戒!” “吾欲以将军为将,却不能作视将军如此!” 梅乾见状,一时心中焦躁,心想秦瑱哪里都好,就是有些死板。 现在刚入城中,他只要做的隐秘一些,推给乱军,谁又能知晓? 如此想着,他便想再度开口,却见秦瑱起身道: “不过将军之言倒是提醒我一事,如今皖县刚定,颇为混乱!” “别人暂且不论,刘勋家小却须护好,不可让人前往犯之!” “我闻刘勋娇妻美妾甚多,还蓄养舞姬于府内。” “吾欲让将军领兵前去护卫,凡有那等欲犯人家小之辈,不可饶之!” “休要让别人以为我等是那种欺辱人家小之辈!” “此事虽小,却是要紧,不知将军可愿领此任?” 梅乾闻此,自是一蒙,心想梅成之事还没处理好,怎么就顾上刘勋家小了? 他刚想再劝秦瑱让他动手,可转念一想却是身子一震。 须知刘勋家小虽然重要,可只需要派兵严加守卫即可,哪里需要他亲自领军驻守? 而且秦瑱还特地强调让他严惩欲犯之人。 莫非是让他以此为由杀了梅成? 如此一想,他顿时豁然开朗! 确实,现在梅成有功,无论是问罪斩首还是刺杀,都有问题。 可如果梅成持功自傲,再度犯事,那就可以处置了。 到了那个时候,秦瑱完全可以假装不知,批判两句,轻轻揭过此事。 他也不需要亲自做,只需要让手下人动手。 等到梅成一死,他就能推说是底下人不懂事,把自己也给摘出来! 终究他是个当兄长的,只需装作伤心流泪,谁又能再怪他来。 那自然而然,就能让此事影响忽略不计。 相反,他们军队因此此事斩杀一将,不仅可以震慑麾下诸将不再犯之。 一旦传扬出去,任谁都得赞扬一句刘备军仁义! 既能借故除掉梅成,又能给刘备和秦瑱脸上争光,还能让他不受其害,可谓一举三得! 思虑及至,梅乾再看秦瑱的背影,便觉心里一凉。 亏他刚才还以为秦瑱死板,现在看来,秦瑱做事是真的密不透风! 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句话是在让他杀梅成。 可每一个决定,都是在推他去杀梅成! 先任他职位,是许之以利,再提起梅成,是引之以恨,最后布下局来,就将自己摘了出去! 若是成功,秦瑱没有任何责任,若是失败,梅成要告也告不到秦瑱身上。 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得是真的利索啊! 梅乾自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想清楚了一切之后,便对秦瑱表态道: “末将领命,军师放心,末将定不会放一人入府,致使刘勋家小被辱!” 见他没有多问,秦瑱便知梅乾已然领会自己之意,自是点头道: “既是如此,将军便去就是,明日我在府内备宴,将军务必与会!” 梅乾见之,又忙点头,心知秦瑱这是在告诉他动手时间: “末将领命,待明日安排好后,末将便来赴宴!” 随之,他便领命朝外退去。 会见完了梅乾之后,秦瑱便再度会见陈策、梅成、桥蕤等人,依次表彰,安抚人心。 随后又会见了董乾、周条、寇才等人。 要说刘勋麾下之臣,他最感兴趣的是谁,那便是董乾无疑! 因为入城之后,他便知道董乾这人多次给刘勋谏言。 虽然没看出他的计策,却也是一个聪明人。 而周条这个小吏却也不错,为人颇为干练。 于是他亲自见了众人,又将董乾和周条收在身边充作小吏。 唯独寇才其人,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没了兴趣,左右也是个阴险小人,索性令其跟在梅成身侧,顺道一同处置。 如此做完一切,秦瑱方才睡下。 直到日晒三竿才起身来,结果刚刚起身,便收到了桥蕤送来的请柬。 第一百六十七章 桥蕤之请,兄弟阋墙 眼见桥蕤送来的请柬,秦瑱便知这多半是想让他去相亲。 因为他还记得之前刚出兵的时候,桥蕤就曾经探过他的口风,想要他娶下其侄女。 说实话,秦瑱作为一个男人,虽不沉迷酒色,却也喜欢美女。 更别说桥蕤的侄女,还可能是传说中的大小乔了! 即便不好色,他也想去看看这两个妹子长什么样。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太对,因是他刚入皖县,还未稳定局势。 而且他晚上还得备宴宴请诸将,这个时候做客,不太妥当! 不过对于桥蕤的好意,他却也是心领的,当即便在桥蕤送来的木牍上回了一个: “今方入城,诸事繁冗,且待两日,再行上门拜会!” 如此回复之后,他便让人送到桥蕤府上,又开始处理了各项事务。 一般新定城池,都需要清点府内钱粮状况、户籍人口,还有俘虏问题。 经过昨夜一战,他们麾下兵马折损将近六百,陈策麾下兵马折损超过千余,可俘虏却有五千多兵马! 也是袁术为了防备孙策,给刘勋添了不少兵马。 小小一个庐江,水军加上陆军,总数将近三万。 除去刘勋此次出战带走的两万人,城内尚有七八千之多。 而后大战一起,陈策和梅成负责攻取城门,桥蕤领兵在外策应,里应外合之下,直接便将城池夺取。 由此导致他们的伤亡反倒和刘勋的伤亡相近,使得俘虏极多。 对于这种情况,他自是已经习以为常。 但以往类似处理俘虏之事,他都是定下一个章程,老刘自己处理。 而这一次他身为主将,便需要亲自处理。 一系列事务忙下来,便到了傍晚时分,又有亲卫来报道: “军师,宴会已经备好,诸将也已至于府内!” 闻得此言,秦瑱便将手中笔放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 “即已备好,便即备车出发吧!” 言罢,他就在一众侍卫的护佑之下,行出了居所。 由于刘勋家小尚在,他为了避嫌,并没有入住郡府,反倒只是暂居郡府之侧的一处小院。 院落不大,防卫却十分严密,并无下人伺候。 这也是秦瑱打仗的惯例,每到一个陌生城市,他都不会太过铺张,就是为了防备刺客。 而在这皖县城内更是,刘勋本人好养士,他可不敢丝毫大意。 出得院落之后,他便登上了车驾,朝着郡府方向行去。 这亦是为了安全考虑,即便距离再近,他也不会步行前往,基本都是车接车送,直到进入府中,方才下车。 这样虽然不太自由,却可以防止刺客暗箭伤人。 如此繁琐的操作之下,秦瑱总算到了郡府之内,刚一入堂,便听一人通报。 堂内众人一听此言,便纷纷站起身来行礼。 秦瑱负手而进,至得诸位,便即笑道: “诸位不必多礼,吾亦不喜此道,只管入座便是!” 众人闻言,方才敢坐下。 一眼望去,此时在座之人有桥蕤、梅乾、陈策、梅成、董乾、周条、寇才,以及刘勋麾下郡内文武。 其中自也没什么历史名人,秦瑱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大都不识姓名。 不过他终究是主家,当下端起杯来依次领头敬了三杯,随之便即谓众人笑道: “瑱不胜酒力,然今诸位于此,正值大乐之时,休要多虑,且自饮之!” 众人见状,自也笑着,便即开始喝了起来。 似桥蕤、梅乾等人还颇为文雅,陈策、梅成、寇才等人却是大喝特喝。 因为这个时代喝酒的机会属实不多,更兼刘备军禁酒。 似陈策梅成等人都憋了许久,如今赴宴,自是要先饱口腹之欲。 不过这三人一喝起来,秦瑱便是眉头一皱。 心想梅成、寇才二人还好,现在多喝点,等会动手之时可以麻醉。 你陈策一个没事人,和这两货牵扯什么! 可别混上几天,也被梅成带坏了,可就枉费了他一番苦心了。 而他正在观察之时,却见一人起身笑道: “诸位噤声,吾有一言,欲告秦君!” 众人闻之,自是纷纷停下动作。 秦瑱见此,心想自己这回就是想先灌梅成点酒,好私下行事。 以往施计都颇为顺畅,怎么如今还有这等插曲? 思虑及此,他又朝说话之人看去,只见其人微胖长须,衣着华丽。 他记得这是刘勋麾下功曹,乃是城内大族李氏家主,唤作李程。 在他们夺取皖县之后,刘勋的门客还自抵抗,城内官吏却是十分识相,没有丝毫抵抗。 因而对于这些人,秦瑱印象还行。 见其发问,秦瑱不由开口道: “不知先生有何事教我?” 而他话一说完,李程便即抚须笑道: “秦君无须如此,在下也无他事,只是曾闻秦君从蔡中郎学于吴会之地!” “实则当年中郎南下之时,亦是我庐江座上之客!” “昔日在下会得一面,至今神往,难以忘怀!” “今见秦君在此,亦思往日蔡公风采,在下听闻秦君深得蔡公之传,及今乐时,敢请秦君赋诗一首。” “一则以表我等极乐之情,二则我等也可借机仰慕秦君之文采!” 秦瑱诗赋写得好,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此事由来,自然也得从他求学之路说起。 毕竟他当年身份低微,即便上门求学,也难入蔡邕之眼。 于是秦瑱就想起了诸多穿越者前辈起家之法,做了一阵文抄公。 由此不仅入得蔡邕门下,自也换了一个才子之名。 后来进入曹操麾下,老曹也是一个爱诗之人,隔三岔五就拉着秦瑱写诗。 一来二去,到使得秦瑱诗赋之名越传越广。 只是后来随着他南征北战,崭露头角,文名才渐渐被人遗忘。 秦瑱本来还以为这货要说什么,结果听来听去,直到最后,竟是拍马屁来了! 一时间,若是其他时候,他倒是不介意抄上一首,可现在他却没心情。 正在思虑该怎么拒绝,众人却是开始起哄道: “早闻军师诗赋之名,今日却是当得一见!” “敢请军师赋诗一首,也好让吾等瞻仰一番。” 尤其是陈策梅成等人像是喝得大了,竟是连连起哄! 秦瑱见状,自顾自的端杯一笑道: “若是平日,诸位盛情如此,吾自当厚颜赋上一首,然则今日吾身体微恙,兼之饮酒,却是不好献丑!” “不过我见诸位干饮自也无趣,闻听府内养有一批舞姬,正可唤来助兴!” 说着,他拍了拍手,便让人将刘勋养的舞姬给唤了出来,又当场跳舞助兴。 似李程这种人无非是想借机给秦瑱示好,见秦瑱不愿,自也不再央求。 而其余人等见得此状,自是欣喜不已。 男人嘛,多好酒色,尤其是这群整日出身入死的武将,更喜此道。 随着舞姬一出场,众人酒兴更高。 像是陈策这种山大王,自是看的两眼发直。 而梅成更甚,看着舞姬曼妙的身姿,但觉浑身燥热不堪。 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儿就有了醉意。 秦瑱见得此状,便是暗自点头,借故离席,又将梅乾唤出,吩咐了几句,便准备离场。 可他还未上车,又听一声呼唤。 回头一看,正是桥蕤跟了出来。 见其如此模样,秦瑱便笑道: “此间正乐,桥将军不去饮酒,何故寻我?” 桥蕤见状,自是抚须一笑: “因末将见军师离席而来,便知军师欲去,故来相请!” “不知军师可还记得在下昔日之诺?” 秦瑱见其问起,顿时摇头一笑道: “此事吾自知之,然则事务繁忙,正待日后登门再见!” “将军何以逼之甚急也?” 他知道桥蕤想巴结他,可现在这个频率也过于密了一些。 虽说他不讨厌,却也不太喜欢。 但桥蕤见此,却也摇头笑道: “军师误会矣,非是末将急切,实是我见军师今夜未曾欢饮,可见心中有事!” “若是末将未曾猜错,必是军师今夜欲行除贼之事。” “我虽不知军师如何安排,却也知军师心中不快。” “正巧末将也无心饮宴,索性来邀军师一道还之,饮上几杯茶汤,也好做个伴来!” 秦瑱见他说的诚恳,心想桥蕤这老哥性格倒是不错,如此诚挚邀请,确实可交。 而事情也正如桥蕤所言,终究做的事情不太光彩,他自也不怎么好受。 有个人陪着喝上几杯茶,却也不错! 如此想着,他自也应了桥蕤之邀,一道朝着府外行去。 而在这时府内,气氛已然越发热烈。 随着酒意上头,又见美女当前,众人自是有些口干舌燥,只得继续饮酒降噪。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发现秦瑱和桥蕤已经离席。 见得此状,还是李程起身道: “秦君即去,我等自也当还家,要不此宴便散罢!” 他一说话,众人自是纷纷应诺。 独有梅成几人还在不满,欲观表演。 面对此状,别人自然不敢多说,梅乾却是起身喝道: “如今军师已去,彼等舞姬皆是良善之身,尔等强留于此,又欲何为?” “且自散去,休要多言!” 他一起身,一众文臣自是纷纷散去,唯独陈策梅成等人骂骂咧咧。 可终究已然醉倒,自是无力反抗。 众人三三两两行出府外,又自分散而去。 梅成被寇才搀扶着,一路出府,还自骂道: “兀那泼才,真当吾惧了他,且容他猖狂,待吾日后领功高升,看他又是何等下场!” 寇才也是醉的厉害,闻言急忙附和道: “贤弟此番领了大功,来日自不惧他!” 二人如此说着,任由麾下领路前进,如此行了许久,忽到一处院中。 梅成见状,便即喝道: “此又是何处,尔等莫非令我去了别处人家?” 寇才听着,抬头一看,迷迷糊糊却道: “却是像是郡府内院!” 他乃是刘勋门客,自也到过刘勋府内,颇为熟悉。 而梅成一听,自是奇异道: “当真杀才,领路都不会领,却将我等领到此等境地!” “来人,来人,扶我回府!” 他连声呼着,却不见一人于此,刚想大骂,便听一怯生生的女声响起道: “屋外是何人在吵闹?” 此声却是刘勋之妾发出,乃因秦瑱设计,并未通报,此时夜间听得有人在外,故而惊惧。 可她不说话还好,这一声呼唤,倒是把梅成的骨头都叫酥了。 已是许久没碰女人,体内憋着邪火。 又兼方才见得舞姬跳舞,自是无处释放,此时一听这话,便回道: “夫人莫慌,吾唤梅成,误入此地,却无心相扰!” 话虽这么说着,他却一步步朝着屋子行去。 可才走两步,便被寇才拉住道: “贤弟不可,此乃刘勋之妾,不可辱也!” 他虽醉上心头,却还有一分清醒。 但梅成却是色上心头,当即挣脱,大呼小叫道: “便是刘勋之妾,又能如何?今刘勋已败,又有何人护她?” “我有大功在身,求一女子,尚不可得乎?” 言罢便已控制不住,几步上前,一下将门撞开,便见其中躺着一妙龄女子。 梅成见状,自是口干舌燥,上前便欲行事。 可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怒喝道: “此乃郡府重地,军师严令不得进入,谁敢擅闯?” 此声一处,到把梅成吓得一跳,但一想到自己功大,回头便骂道: “吾乃刘使君麾下校尉梅成,谁敢进来?” 他话还没说利索,便见几个军士快步而来,一言不发,一把抓着他头发便朝院外拖去。 梅成此时醉的全身麻痹,但一接触地下,却是惊醒过来,忙大骂道: “尔等何人所部,安敢如此待我?” 而那些军士听着,却是一言不发,好似拖条死狗一般,一路将梅成拖出院外。 沿路不少石头磕碰,却让梅成惨叫连连。 直到此刻,他方知事情不寻常,忙叫道: “尔等到底何人,我要见军师,我要见军师!” 然而无论他怎么叫喊,军士都不停止,直到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见到此人,梅成顿时大喜道: “兄长,救我,不知彼等何人,竟敢如此待我!” 他央求之人,正是梅乾。 但此时的梅乾却已经没了往日和善,只是冷笑道: “若让汝见得军师,岂有吾之性命?” 言罢,他就看向了一众军士道: “此地军师严令进入,该如何处置,尔等当知!” 这些士卒本就受到了梅乾指使,此时一听,当下拔出刀子,一刀刺入了梅成胸膛。 而梅成直到被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只得大呼大叫,言说要见秦瑱。 众军士见其吵闹,纷纷拔刀上前,便是一顿乱砍。 不一会儿便将梅成砍死当场。 杀了梅成之后,梅乾又看向了远处已然呆滞的寇才,随之又道: “此人却也不当留之!” 士兵闻言,又朝寇才杀去,不一会儿,便将二人接连杀死。 独留梅乾看着二人尸首,一脸冷漠模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见二桥,文艺青年 自不谈那边梅成死得不清不楚,这边秦瑱作为始作俑者,却已经随着桥蕤来到了桥府之中。 说起东汉桥氏,就不得不说一句桥玄。 此人官至三公,和秦瑱他老丈人蔡邕同朝为官,因为名气太大,后世多传此人乃二桥之父。 实则桥玄和二桥却丝毫扯不上关系,因为二桥出自庐江桥氏,桥玄却是梁国人。 不过庐江桥氏却也是城内大族,光是在庐江的居所,便有两处宅邸,一处在城内一处城外。 城内宅邸乃是五进大宅,直到门前,便见仆役婢女纷纷在此等候。 秦瑱掀开车窗,看得桥氏宅院,不由回头对桥蕤笑道: “将军宅院却是不小,门庭竟比我在寿春居所还大上几分。” 因是他与桥蕤同出,桥蕤有心拉进关系,故而同车而至。 此时见秦瑱如此,桥蕤愧然一笑道: “此系祖宅,却非末将居所!” “末将已令备茶,军师可随我!” 说着他先行一步,来到车外,下了车驾,又引秦瑱行入府内。 虽是夜间,却是灯火通明,可见桥蕤是下了心思的。 秦瑱见之,索性随他一路行入内厅,沿路上又见几个士人,桥蕤一一引见,这些人便是桥蕤的子侄一辈。 别看孙策和周瑜哥俩获二桥之时,言说二桥流离。 但这个时代,罕见女子当家的情况。 即便二桥之父已逝,却也有兄弟叔伯帮衬,远远不是什么流离状态。 秦瑱一路行入府内,见得高门大院,不由暗自思虑,这个时候士族的势力确实庞大。 远的不说,光是这一处五进大宅,便非他家能比。 这一路上,光是仆从婢女见之就不下数十人。 要知道,这可是偏远的庐江,且正在乱世之中,士族生活尚且如此奢靡,可见此前又是什么模样! 如此态势,百姓怎么可能不反?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叹,改制之路,可谓任重而道远啊! 他正在如此思考,桥蕤在前,却不知他所想,不由回头道: “军师何以发叹?” 秦瑱见之,确实摇了摇头道: “乃因虑及国事未定,尚有小人为乱,故而兴叹!” 他觉得奢华,却也不会直说。 毕竟人家是请他来做客,他自不当指指点点。 而桥蕤见之,还以为秦瑱是在思虑梅成之事,便笑道: “吾知军师常怀家国于心,又有忧国忧民之志。” “然则人生于世,岂有事事常忧之理?” “且暂抛脑后,及至今夜过后再言!” 秦瑱见状,暗道桥蕤倒是颇为豁达,索性点头不语。 自入堂中坐下,又有婢子下人端来火炉茶具,并上各色糕点。 秦瑱见惯了后世美食,自是兴致缺缺,不由将目光放在众人身上,忽见二女悄然入内,手中空空如也。 一者高挑绰约,襦衫窄窄,长裙曳地,体态窈窕,梳着堕马髻,容貌甚美; 一者身穿绿衣,矮小一些,却是容貌精致,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站在高个女子身侧,亦是毫不逊色。 两个女子站在微光之下,借着昏暗烛光,越发显得朦胧美艳。 饶是秦瑱看惯了美女,此时却也不禁多看了一眼,但也仅仅只是一眼。 因为凭他现在的身份,各色女子见得多了,却也不会因为美貌就有太多反应。 而他这边不反应,桥蕤却对二女笑着招手道: “瑛儿、珂儿,速来与秦君奉茶!” 他一招手,二女便是眉眼低垂,细步来到了秦瑱面前。 秦瑱见得此状,不由看了桥蕤一眼,心想你这老小子不是叫我喝茶么? 这是几个意思?美人计啊! 而桥蕤看着他眼神,便笑着解释道: “军师有所不知,因我庐江尚饮茶之风,我这家中却只有这两个侄女茶道最精!” “军师乃贵客,自当让她们前来奉茶!” 如此解释着,他心中自也暗自得计。 虽说秦瑱之前已经应了此事,可终究还是没有敲定。 故而他心想总之先安排见上一面,无论如何,总得给个准信。 不然的话,现在形势紧急,秦瑱每天都在忙碌,谁知道过几天会不会突然返军?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侄女又嫁谁去? 你说许人吧,秦瑱这边先订了,你说不许人吧,秦瑱忘了怎么办? 因而他思来想去,还得速战速决! 如今他侄女都叫来奉茶了,秦瑱总不至于和他翻脸。 且喝了这杯茶来,秦瑱要是有意思,那就赶紧敲定。 要是没意思,那就直接否了,他这侄女再嫁别人去! 而他的想法秦瑱自然不知,若是知道的话,秦瑱铁定要对着桥蕤说句大可不必! 别的不说,二桥在庐江,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看看的。 不过现在眼下桥蕤都安排好了,他却也不好多言。 索性将注意力移到了眼前奉茶的二桥身上。 在这个时代喝茶是一件麻烦事,须得加上诸多佐料,煮成茶粥饮用。 此时桥瑛低着头,露出了一双雪白藕臂摆弄着茶具,而在一旁年纪稍小桥珂则是准备各种材料。 举动之间,不经意会散出淡淡幽香,闻起来沁人心脾。 按理来说,两个美女在前操作,秦瑱自当赏心悦目,可此时看着二女动作,他却忍不住提醒道: “二位小姐,我这茶却不当如此奉来!” 倒不是他做作,而是汉代茶汤十分难喝,本来是想和桥蕤来个围炉煮茶的。 这给他塞上两个妹子固然不错,但这茶汤煮出来却难以下咽。 他刚喝完酒,可受不了这味道。 他一发话,二桥皆是一愣,纷纷抬起头来,肌肤上闪着晕晕微光,显得极为精致。 桥蕤在旁见状,自是一异道: “军师莫非也通茶道?” 秦瑱一听,便是笑道: “吾却也不通茶道,然则我喝茶却不同今时之人!” “二位小姐如此制之,吾却不喜!” 说着他即对桥瑛微微一笑道: “小姐此茶不知从何处取来?” 桥瑛见他问起,不知何意,愣愣开口道: “奴也不知何地取来!” 反倒是桥珂睁着大眼睛开口道: “此茶乃是江东之物,莫非秦君不喜?” 看着二人反应,秦瑱不由一笑,通过一阵问话,便能看出桥瑛性子略闷一些,反倒是小桥更为灵动,倒是和他媳妇与小姨子相似。 见得此状,他便对桥珂笑道: “非也,若论茶道,一者论源,不同产地味道不同。” “吾观此茶茶香四溢,色泽青绿,必是阳羡所产,不知是否?” 桥珂一听,便即惊道: “秦君何以知之此茶是阳羡所产!” 秦瑱见她惊讶的小模样,便笑道: “此茶却是我以前常饮之物!” 因是东汉之时,茶水饮用还未普及,多在淮河以南。 而秦瑱以往之前跟从蔡邕学习之时,就在吴会之地住过一段时间,产自什么地方,他一看就能看出来。 如此解释一番,他又指着茶饼道: “要喝好茶,一当寻其源,二当论其具!” “时人喝茶,常先制茶饼,后碾碎作茶粥。” “然则此举却坏了茶之清香,徒留苦涩!” “由此又辅以诸多佐料,以掩盖其故,在我看来,却是多此一举!” “茶本清香之物,只需辅以净水泡制,即可饮之!” 说着他已经伸出手来自己操作了起来。 从源头再到制法便讲便做,看得二桥美目之中都是一阵异彩。 她们其实并不知道桥蕤要将她们许配给秦瑱,只知道今天是要招待天下闻名秦子瑄,故而她们心中都有些忐忑。 不料一聊起来,才发现这位秦君如此健谈。 不仅健谈,还见多识广,笑语之间,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小桥自是年纪还小,只是看着秦瑱操作,一脸奇异。 大桥却是闻着秦瑱身上的淡淡酒气,不禁面色羞红,低眉顺眼,不敢直视秦瑱。 而秦瑱却是久违的脱出俗务,专心泡起茶来。 实则泡茶对秦瑱来说是一种享受,远在江东求学之时,他就没少给蔡琰姐妹泡茶。 也是这个时代饮料太少,倒是硬生生把他憋出了一个喝茶的爱好。 此时经得他一番操作,不一会儿就泡出了一壶清茶来。 解开壶面,顿时茶香四溢,闻得二女对视一眼,皆是一异。 心道她们钻研茶道日久,茶粥做了无数,却没秦瑱现在泡的这壶茶来得幽香! 大桥见状,一时不由小声道: “秦君此茶嗅之,却比茶粥清香!” 可她话音刚落,秦瑱就把盖子一盖,又把茶水倒出,弃置一旁。 小桥看了,玉指一指那茶水问道: “秦君,此物不就是茶水,不当喝么?” 秦瑱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阳羡之茶,味道香浓,可制成茶饼之后,却封其味。” “寻得泡过两次之后,方才甘甜。” 由此他又依次过水两遍,最后方才将壶中茶水倒出: “二位小姐试试,此茶味道如何!” 大小桥见状,顿时一阵呆愣,她们本是前来奉茶的。 现在可好,客人亲自给她们泡了两碗茶! 这种情况,她们倒是从未经历过。 一时间大桥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小桥壮着胆子,端着小碗就细细饮了一口。 她只觉入口微烫,先是一阵苦涩,随之便是一阵甘甜。 这种味道比之茶羹却是更为纯粹,回味无穷,不由眼睛一亮道: “阿姐,秦君此茶,确实甘甜!” 大桥听着,也是红着脸端起来尝了一口,也觉颇为惊艳。 就连桥蕤在一旁看着,也是满心好奇道: “军师此茶,当真如此甘甜?” 他一说话,秦瑱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大汉,便笑道: “劳烦小姐与将军送去,也让将军尝尝如何!” 大桥闻言,微点臻首,又将茶水端到了桥蕤面前。 桥蕤出身士族,自然也不是粗人,细细嗅了一会儿,端杯饮尽,便即笑道: “此茶美甚,军师果真博学多才,不料对此茶道竟也精通如此!” “不过我观蔡公却无此道,不知又是师从何处?” 秦瑱见他问起此事,自是一笑道: “茶道一事,却无师承,只是瑱闲暇之时,自己琢磨!” 而他一说罢,却见一直恬淡的大桥开口道: “没有师承,尚能如此,可见秦君大雅!” “奴闻秦君亦善词赋,不知近来可有佳作?” 说着,她即侧过身去,似不敢看秦瑱。 秦瑱闻之,却是眼皮一跳,眼见大桥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模样,心想自己这文抄公是不做不行啊? 正思虑间,却听府外一声高呼道; “秦君,叔父,大事不好,府外来人通报。” “说有一梅将军欲犯刘勋家小,被士兵失手斩杀于郡府之内!” 这说话之人,正是桥蕤的子侄。 秦瑱一看,不由暗道消息来得及时,忙起身义正言辞道: “竟有此事,且待吾去观之!” 说完,他便迈步朝着府外行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为妻为妾,桥蕤训女 不得不说,梅成的死讯对秦瑱来说很及时。 因为他记忆力虽然极好,可文抄这件事却是有极限的。 毕竟在汉魏之时,诗赋颇为复杂,文风大多固定,可抄的极少。 这些年来,秦瑱把能抄的都抄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些压箱底的作为应急所用。 要是现在就用了,以后他又用什么去! 况且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自也还不准备过多深入。 所以这个时候,借机退去,时候正好。 可他这里欲遁,却把桥蕤急的够呛。 桥蕤此次的目的,本是想来次相亲,顺道让秦瑱敲定这件事。 因为纳妾不比娶妻,在这个时代,只要双方同意,就能定下。 定下之后,秦瑱有意就能直接领回家。 结果现在可好,刚才看着气氛不错,现在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若不敲定,今晚可就算白见了! 因而见秦瑱起身之后,他就连忙追了出来,对秦瑱道: “军师且慢,军师且慢!” 秦瑱听此,回头一看,不由奇道: “将军又有何事?” 他自是现代人观念,觉得事情可以慢慢发展。 桥蕤却是古人观念,急忙道: “军师见也见了,不知军师以为我这两个侄女如何?” “须知瑛儿已然双九年岁,若不快纳之,岂不负了青春年华?” 秦瑱见状,一时止下步来,心想桥蕤如此急切,他不如先给个准信,于是沉吟道: “吾虽有意,却不知二位小姐之意!” 而他这话一出,桥蕤心中大石猛然落地,抚须一笑道: “军师此何言也?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今吾兄早丧,尔等婚姻皆由吾定,何须观尔等之意!” 秦瑱见他这般,虽知是时代局限,但却坚定道: “吾历来行事,不喜强人所难!” “将军自去问之,若小姐不愿,吾亦不允!” “此事将军万万不可逼迫!” “若叫吾知,定然不依!” 桥蕤见他这般认真,只得点了点头道: “既如此,末将自是问之便是,但不知军师意在瑛儿还是珂儿?” 他这两个侄女都在适婚之龄,秦瑱既然有意,关键就看选哪个了。 可秦瑱见状,却是一笑道: “吾观二位小姐皆可,然则将军尚未问来,定下又能如何?” “吾尚有事在身,且先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他就让人驾车朝着郡府方向行去。 桥蕤见状,自是只能朝着府内行来,又往堂内行去。 而在此时,大小桥姐妹正在府内递着小话。 言谈之间,自是谈论着秦瑱其人。 虽然秦瑱是匆匆而去,可刚才一见,却也给二女留下了深刻印象。 只见小桥一脸奇异的看着桥瑛道: “阿姐方才可曾听了,秦君出外,是因死人了哩!” “我看秦君文质彬彬模样,不想还能处置这事!” 死人,对于他们这些深闺小姐来说,算得上是极为遥远的事情,听过但没见过。 因而听着秦瑱是要去处理死人的问题,她便觉得十分奇妙。 好似这个死人之事,离自己近了一些,害怕却又有种异样的刺激。 但大桥听着妹妹的话,却是摇了摇头道: “珂儿你自不知,这位秦先生乃是做大事之人!” “昔日从蔡公进学,后佐曹公平乱,今又辅佐刘使君定庐江。” “便连咱们叔父也是秦君麾下!” “因是见咱们女儿身,故而文质彬彬,若换了他人,不知有多怕这秦君!” 小桥听着,顿时眨了眨眼道: “真有那么可怕?我见秦君人还怪好,对咱们女儿家也没架子!” 说着,她又想起了秦瑱谈笑风生的模样,一时憧憬道: “常闻秦君之才,不想亦是这般英俊。” “只是不知比咱们江东周郎又如何?” 大桥见其如此,便即捂嘴一笑道: “有些姑娘,还未见过周郎,便先看上秦君了哩!” “秦君早已娶妻,又是蔡公之女,好一个女公子,声名却不下秦君!” “人家夫妻举案齐眉,你莫非又要去做妾来?” 小桥听着,一时鼓起小嘴道: “姐姐还好说我,方才是谁看着人家秦君脸红来着?” “好不知羞,还欲求秦君佳作!” “小妹都不愿多说!” 她自说不过大桥,一时开始揭短。 而大桥却是坦然道: “你却不习诗书,不知秦君之才,可知昔日秦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句,不知倾倒了多少世家子弟。” “我自喜诗赋,借机求诗,有何不可?” 小桥见之,便即好笑道: “阿姐自爱之才华,正当做妾,好自日日求诗,岂不遂愿!” 桥瑛见其取笑,自是羞恼,便即和小桥打闹起来。 “好个讨嫌的小嘴,看我不给你撕烂!” 二人闹着,自是欢声笑语不绝,忽听一声轻咳,便见桥蕤行入院中。 见得此状,二女急忙止住,忙停下见礼。 对于桥蕤,她们都有些敬畏,自然不敢放肆。 桥蕤则是一路行上前来,沉声道: “大家之女,整日嬉闹,成何体统!” 二女被这么一喝,均是吓得小脸煞白,小桥忙道: “叔父勿怪,是孩儿等无状,孩儿知错矣!” 她连忙认错,大桥却是一言不发。 桥蕤看着二女,便皱眉道: “尔等也莫作此状,非吾欲严苛待汝,实是汝父母早逝,吾又常年在外,难以兼顾尔等!” “若尔等尚年少,自可嬉闹,可如今已至及笄之年,尚未婚配。” “如此下去,可叫尔等许与何人?” 实则他之所以急着嫁二桥,也是因为二桥年纪不小了。 尤其是大桥,已经快十九岁还未许人。 已然算是大龄剩女,他不急不行啊! 想到此处,看着二女,他便沉声道: “正是如今秦君前来,吾见秦君家中只有一妻,欲许尔等为秦君侧室,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他自是循规蹈矩,形式上的问一问,可二桥听此,却都是面色一变。 她们方才之所以会以妾之名互相打趣,就是因为妾在这时代地位十分低下。 一入家中,便要对主妇卑躬屈膝,谄笑承欢。 若非平民子女无奈,谁又愿意做妾? 只是她们没想到方才玩笑之语,却是一语成谶。 现在桥蕤竟真有意许她们给秦瑱做妾。 故而一时间小桥脸上便是一阵煞白,眼眶通红。 大桥则是脸色通红,却非害羞,而是羞恼,一时红到了耳根,怒视桥蕤道: “儿等本良家女,安可许与他人做妾!” “叔父如此,岂不是害了孩儿?” 她自是认为桥蕤此举是为了攀附权贵,满心恼怒。 桥蕤见之,也知大桥性子刚烈,便沉声道: “汝也休要如此模样,真当为父是哪等利欲熏心之人?” “吾如此也是为尔等所虑。” “尔等长居于闺中,只知为妾不好,岂不知为妻之苦!” “嫁了那等贫寒之家,便是为妻也是苦难居多!” “左右不过是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指望夫家兴盛!” “若是夫家良善,汝自贵之,若是遇上那等恶毒之家,一日一喝,两日一骂,比之妾又怎样?” “一旦夫家衰败,其自身难保,汝等也难衣食无忧。” “吾观秦君年轻有为,尚未而立之年,便已受封侯之赏,日后贵不可言。” “其上无父母责难,其下也非儿女成群。” “又兼其妻蔡昭姬贤惠,自不苛责尔等,此乃上上之选,又何言害了尔等?” 要论个人经历,桥蕤吃的盐比二桥吃的米还多。 真当他是没有考虑就要把侄女推入火坑? 实则他也是细细分析过的! 嫁给秦瑱当侧室,最大的坏处是名声不好听。 可与之相比,好处那可太多了。 最大的好处就是秦瑱是一家之主,父母早逝,连岳父岳母都没有! 要知道,当妾只是侍奉主妇主君,可是当妻子却要侍奉公婆。 主妇再恶,也要顾及夫家的看法,如果生有儿子,妾室地位却也不低。 而公婆一旦恶起来,那妻子铁定难熬。 你在主妇这里受了气,还可以去告夫君,可若是在公婆面前受了气,那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侄女嫁给秦瑱没毛病。 这些家长里短之事听起来没感受,可等自己经历起来,才知道什么痛苦! 在他眼里,两个侄女就是太年轻,没经验。 要是换个经历多的妇人,见到秦瑱这种钻石王老五,那不贴着赶着都要送上门去! 此时见得大桥如此模样,他便继续道: “尔等自在闺中,不知经年多乱,多少人朝不保夕!” “岂不知似咱们这些人家,若遇掌权者不善,说屠就屠,满门皆斩!” “若不寻一人护佑尔等,光凭尔等容貌,当惹多少祸来?” “吾知珂儿年少,可瑛儿汝饱读诗书,岂不知叔父苦心?” 他这般说着,自是将大桥当做成年人对待。 大桥听到此处,一时不仅暗自哀叹,可怜自己女儿身,乱世之中无自由。 但她也知道桥蕤所言不错,这些年她们虽没怎么出门,但也见过那等卖儿卖女的状况。 与那些人相比,她们又是何等的幸运? 至于公婆之事,她们倒是未曾想过,现在桥蕤一提起,想想却也颇为难受。 思虑之间,她心中一时猛然一动,又想起了方才秦瑱模样,不由低声道: “叔父,但不知此事是叔父提起,还是秦君提起?” 她想着,嫁给秦瑱也就嫁了,就怕秦瑱是个道貌岸然之人。 表面上温文尔雅,暗地里却强求他叔父索要她们为妾。 若是那样的话,那她可就要鄙视秦瑱的为人了。 不过她这话一说完,桥蕤便皱眉道: “此事却是为父主动提起,因是军师膝下无子,蔡昭姬为之寻侧室。” “吾虑尔等皆是适婚之龄,故而主动提之!” “尔等也莫要觉得是军师贪图美色,实则军师本无纳妾之意,方才出府,还怕屈了尔等,又让为父询问尔等之意!” “这等君子,若非为父求来,尔等有何处寻去?” 他这话却是为了表达自己为了二人操心之举。 可大桥闻之,却是一阵点头,心想她果然没看错人,秦瑱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先不说桥蕤举止如何,起码秦瑱没有坏心。 如此她倒是也愿意嫁,就是不知道蔡琰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贤惠! 大桥正在这里想着,小桥此时却是开口道: “那依叔父之言,孩儿自是愿之,只是不知秦君要纳孩儿,还是要纳阿姐?” 她问出这话,自是也没多想,大桥闻言却是一惊。 确实如此,她在这里想来想去,万一秦瑱没看上她,反倒是看上她妹妹又该如何? 想到此地,她又忙向桥蕤看了过来。 桥蕤见得两个侄女模样,一时愣在了当场。 是啊,说起来秦瑱还没说要谁呢! 他倒是费力把两个侄女都说服了,可秦瑱到底要谁啊? 总不至于两个都要吧! 第一百七十章 轻轻揭过,太史享道来 自不说那边桥蕤犯难,此时秦瑱已经离了桥府。 实则对于二桥,他还是挺想‘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的。 不过正如他所说,他历来不强人所难。 而且家中已经有了两个,他自也不想太过麻烦。 因而轻飘飘的给桥蕤甩下了一句之后,他就回到了郡府。 而他一到郡府之内,便见此地已经围满了人。 也不知是不是梅乾特意操作,反正城内大小官吏都回到了此处。 就连陈策也是浑身酒气的看着梅成尸体发呆。 秦瑱刚一至此,就见董乾迎上前来低声道: “秦君何以才来,出大事了!” 秦瑱见他如此,便沉声道: “吾方才至桥将军府内做客,还不知到底生了何事!” “诸位虽可为我讲解一番,我军大将梅成,为何会身死于此?” 他一说这话,场面的温度就下降了几度,众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回话。 终究是秦瑱麾下武将死了,他们也不敢置喙,生怕秦瑱发怒。 还是梅乾一脸哭丧的行上前来,满脸悲痛之色道: “军师勿要恼怒,此事说来,也是末将之过!” “因是军师之前生怕有宵小之辈趁机欺辱刘勋将军家小,故令末将派兵驻守于此。” “末将心想今日军师开宴,怕饶了将军夫人亲近,便令士卒把守内院。” “结果玉立今夜不知何故,竟然进入了内院之内。” “意图欺辱将军之妾,末将还在送客,士卒们又未看清他样貌,以为乃是贼人前来作恶,便即拿下!” “可玉立饮酒极多,不失悔改,还意图拔刀相抗。” “由此被我军卫士失手斩杀。” “连带其好友寇才,一同死于府内!” 如此说着,他便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抓着秦瑱的腿痛哭流涕道: “是末将看顾不严,还望军师严惩!” 他哭的那是伤心欲绝,让周围人都是一阵同情之色。 他们不知道这是双簧,只知梅成是梅乾的兄弟。 如此因为错漏误杀了兄弟,这感觉自然难受。 思虑之间,陈策便连忙上前扶起梅乾道: “将军且莫如此,玉立这般也非将军之过。” “军师明察秋毫,自也不会误会了将军。” 言语之间,他自也是悲伤不已,显然和梅成处的不错。 而秦瑱见状,并未直接表态,只是将目光在场扫了一眼,最终落到了远处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身上,直接开口道: “夫人可否告知,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这个妇人便是刘勋的小妾张氏。 她本不知事情到底如何,只知道是死人了,面对一众人等,她一个女子,自然恐惧。 此时见得秦瑱前来,方才升起一丝安全感,一时捂脸摇头道: “奴也不知到底生了何事!” “只是听得外面吵闹,就问了一句。” “随后听得寇才与此人争吵,而后此人就冲入房内,不知意欲何为。” “奴自恐惧惊呼,军爷们被惊动,就将其捉了出去。” “至于后事,奴不敢看,也不知到底如何!” 说到这里,想起刚才之事,她又是嘤嘤哭了起来。 似刘勋麾下故吏,听闻此话,看着梅成等人尸首,便都有些不耻。 他们自也不识梅成,却知寇才其人。 眼下刘勋兵败,人家刘备军都没怎样,寇才反倒带着梅成来侮辱主母! 即便张氏只是小妾,那也是刘勋的夫人。 当下听着,便有一人出列对寇才尸体啐了一嘴道: “此等忘恩负义之人,正该死于此地!” 他这一动,一些对刘勋感官不错之人便即行出,纷纷开始对寇才尸体指指点点。 反倒是梅成这边无人问津。 秦瑱看着这幅景象,不由暗自点头,从众人的表现来看,梅乾干的这事很干净!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件误会,而不是谋杀! 而且除了那几个军士之外,没有任何目击者。 思虑之间,他便微微一叹道: “若是如此,吾便知矣,说来惭愧,护佑刘勋家小之事,本是吾所令之!” “不料犯事之人却是我军之将!” “如此观之,梅成错不该鬼迷心窍,吾亦有御下不严之过!” 说着他便拍了拍梅乾肩膀道: “将军一切均是奉命行事,我军将士亦听从我令。” “要怪也当怪我,却与将军无关!” “反倒是因吾一念之差,倒害将军失一兄弟,吾心甚愧啊!” 梅乾见秦瑱开始揽罪,自是急忙泣声道: “军师自也无过,要怪皆是我这兄弟,尽如此干出这等事,合该受此惩戒!” “军师若要揽过,末将当无地自容矣!” 他一开头,众人便纷纷道: “是啊,秦君又有何过?” “皆是梅成恃功自傲,与秦君无关!” “秦君护人家小,实属仁义之举!” 他们如此说着,又将秦瑱的罪责摘得干干净净。 这亦是秦瑱所愿,于是又与众人说了几句,最终给这件事定了性。 第一,这件事是纯属误会,过错大多在梅成和寇才身上。 第二,梅成是有功之臣,虽有过错,却应该厚葬。 第三,梅乾此举无过,还算一心为公,应该奖赏。 如此安排一番之后,他便将这件事给轻轻揭了过去。 由此,这充实的一夜便彻底翻篇,梅成也成了刘备军征战史上的烈士之一。 相比原本历程之中反叛被杀的下场,却也落了个正名。 至于后世会如何遐想,那就不是秦瑱能管的了。 时间来到第二天,他将庐江诸事写成了书面汇报,令信使北上交给刘备,同时又令梅乾给梅成好好操办丧事,风光大葬。 及至中午,又收到了赵云和鲁肃相继传来的捷报。 言说刘勋的兵马已经完全击溃,刘勋本人不知所踪。 对此秦瑱自然大喜,这一战鲁肃、赵云、秦翊三方面合力,几乎让刘勋全军覆没。 其中斩首超过四千人,俘虏陆军加上水军,超过一万五千人。 仅有千余人溃逃,不知所踪! 他们这边损失同样不小,秦翊和陈章损失最大,两方损失将近两千人。 赵云和鲁肃等部损失加起来也在千人上下。 如此损失和俘虏一统计下来,秦瑱突然发现,他们这一次南下庐江,除去陈策所部,光是俘虏就超过两万人。 只要将这些俘虏给整训完毕,他们的总兵力就能突破十万大关! 如果加上陈策麾下部众,那更是有十几万之多。 不说十几万,便是十万大军,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那都是一方大势力了。 而现在距离刘备蜗居于沛县,仅仅过去了一年时间。 对此成果,秦瑱自是颇为满意,直接给赵云等人发去了嘉奖书信。 同时他又让周条等人前去劝降居巢、舒县、临湖、龙舒等地。 等这些县城一投降,他这一次夺取庐江之战也就算彻底打完了。 但还有一点,秦瑱任旧疑惑。 刘勋这货,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在原本历程之中,刘勋被偷家之后,就去了彭泽,联络刘表共击孙策。 由此导致刘表水军被孙策反杀,使得孙策彻底成为东南一霸。 后来刘勋兵败,任旧没死,而是一路北上投了老曹。 直到曹操称公之后,被人弹劾,方才免官被杀。 这种结局算不上善终,也堪称长命。 而现在刘勋兵败之后,却像是消失了一般,着实不太对劲! 莫非是南下投了孙策不成? 他正思考之间,有一个人的到来,给他送来了答案。 这个人,便是太史享。 对于太史享其人,秦瑱了解不多。 只知道太史慈于于建安十一年逝世之后,其子太史享继续辅佐孙权。 历官尚书、吴郡太守,直至越骑校尉。 履历算不上光鲜,却也算得上是有点本事的。 毕竟江东就那么几块地方,太史慈虽然资历很老,可背景却不深厚。 在太史慈死后,太史享还能被委任吴郡太守这种实权官职,便知其人有一定本事,且深受孙权信任。 故而一听到太史慈让太史享来见,他便亲自召见了这个小伙子。 而太史享自当日主动请求北上之后,就直接渡过江岸。 可渡江之后,他才想起一件事,他不知道秦瑱在什么地方! 于是他又多方打听,直到皖县城前,才知道皖县已被秦瑱攻破。 然后他便来到府前报上姓名求见秦瑱。 本来对于要见秦瑱这个天下知名的军师,他还是有些忐忑的。 可真正见到秦瑱之时,才发现这个军师远比他想象的和蔼。 刚一见面,秦瑱便是一阵嘘寒问暖,又问他吃饭没有。 在知道他还没吃饭之后,又亲自叫人去做了一些饭食送来。 太史享对此,自是受宠若惊,忙道: “军师无须如此,小子此来却有公事!” 言罢就从身后取出了一个四方盒子。 他一开口,秦瑱看着他手上的匣子便笑道: “莫非是与我送了刘勋之物前来?” 其实看到太史享之时,他就猜到刘勋多半是被太史慈给宰了! 这个匣子里面,大概就是刘勋的头颅。 可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因为刘勋善于养士,在庐江颇得人心,不像纪灵那般可以说杀就能杀。 现在皖县初定,刘勋没消息还好,若是刘勋旧部知道刘勋被宰了,还被砍了头颅送来,那鬼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因而不仅刘勋的头颅不能见人,甚至刘勋已死的消息都不能传出去。 所以即便判断这里面就是刘勋的头颅,秦瑱也只是笑称刘勋之物。 说着他又对太史享一脸和善道: “子义能得此物,也是缘法,自是大功一件,然则现在庐江方定,此物不当见人。” “须得来日见了明公,方可商议如何处置!” 太史享听得此言,自是一脸奇异模样,心想我还没说啥东西,这军师便知道了? 他自少年心性,生怕秦瑱误会,不由奇道: “小子匣中之物军师还未见之,何以能知是何物?” 秦瑱见之,微微一笑,朝着自己脑袋一指道: “吾让子义固守春谷,乃断刘勋之归路,如今子义送来之物,除了此物,还能是何物?” 如此一指之后,他又笑问道: “说来吾还不知,汝可曾表字?” 虽说汉朝表字一般在二十及冠之时,可到了东汉,十四五岁表字的却也不少。 他这一番表现,自然让太史享啧啧称奇,心想这军师果非常人。 言行举止之间颇有威严,却又有些风趣,见其问表字,便急忙道: “小子月前方才表字元复!” 秦瑱见状,不由笑道: “却是好字,元者初也,复者回也,《尚书》有云:‘克享天心,受天明命’” “可知汝父愿汝持初心,广受业之意也!” 太史享听着,自是暗道这个先生博学,他刚想说话,便见秦瑱笑容一敛道: “正是元复来了,不妨与我说说江东的消息如何?” 太史享见此,不由一异道: “但不知军师要问在下江东何事?” “主要是孙策动向!” 秦瑱对太史享认真道: “这段时间,因是眼下混乱,孙策封锁极紧,我军来不及派细作南下,导致很多消息阻塞!” “子义既然在丹阳,必知孙策动向,且与我一一道来!” 也是刘备麾下没有情报机构,他对江东的情况不甚了解。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南方来的,自然要好好问问江东的情报! 太史享听得这话,当即便将自己知道事情一一说出。 而他这么一说,却让秦瑱吓了一跳!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报之差,黄雀在后 对于秦瑱来说,庐江之战,孙策是个外人。 因为孙策和刘勋是两个相对独立的势力,互相之间没有太大影响。 他们设计,不需要考虑孙策的影响。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孙策又是关联者。 因为庐江比邻江东,南接丹阳,地理位置极重。 孙策一旦知道此事,就不会没有反应。 而此时一听太史享给他带来的情报,秦瑱便是一异道: “如此说来,在元复北上之前,孙策已经平定了吴郡?” “正是如此,军师不知,孙策此次平定吴郡,可是做了好大事情!” 太史享像是说故事一般,对着秦瑱绘声绘色道: “小子听说,孙策夺取吴郡之后,严白虎等众一并斩首。” “此外还牵连了王氏、许氏两个大族,数百人口!” “听说连尚在襁褓的婴孩也未放过,不分男女老少,接连被杀!” “那血流入河内,几日不见水清,属实行事狠绝!” 听着这话,秦瑱不由暗想孙策终究还是对世家动刀子了。 在原本历程中,孙策对士族的态度可谓强硬。 由此也导致孙策一死,江东就陷入了分崩离析的边缘,是碧眼儿能屈能伸,方才给拉回来。 现在这个时间线上由于局势改变,孙策对江东士族更为铁血。 要是孙策能保持下去,那自然没问题。 可孙策若是遭逢意外,恐怕江东士族的反抗会来的更为剧烈! 想到此地,他不禁又在暗想历史上导致孙策死亡的刺客。 在原本历程中,孙策是遇刺而死,不过他对于这刺客的身份尚且存疑。 记载是许贡门客,但也有郭嘉策划的可能。 毕竟彼时曹操正在打官渡之战,孙策一统江东,正在谋划袭击许都迎取献帝。 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老曹都有些害怕,郭嘉却直接判断孙策会死于匹夫之手。 一切举止都能说明郭嘉有动手的可能性。 只有郭嘉亲自参与了策划,才有这个把握说孙策会死于‘匹夫’之手。 故而秦瑱推断多半是两方协同动手,郭嘉说动了许贡门客并提供情报,趁机杀了孙策。 用最小的代价,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现在随着局势不断变化,孙策的结局很可能迎来改变。 不过这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或许可以效仿此时,直接刺杀孙策! 但要行此事,有一个很大问题,他们的情报机构太过落后! 情报在争霸过程之中,可谓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一般谋士设计之时,并不会通过凭空推断与臆测来进行设计。 大多数时候都是根据已知情报的基础上推演敌军动向,采取主动或者被动措施。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花大力气给老曹组建情报机构的原因。 穿越者的先知先觉是有限的! 当局势改变到一定程度,蝴蝶效应会导致这些先知先觉慢慢消失,甚至产生误导。 在这种时候,建立一个健全的情报机构,就十分重要了! 而建立情报机构需要消耗大量钱财和精力。 对老曹来说难度不大,可对之前的刘备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此他之前从来没给刘备提过情报机构之事。 可现在随着他们势力越来越大,情报机构的建立也越发迫切。 一如现在,他一离开了寿春,就像是半个瞎子一样,除了他能掌握的消息之外,对外界的一切细节都难已知晓。 这种感觉是十分痛苦的,就像战争迷雾一样,迷着他的眼睛,让他无法看清全局动向。 思虑之间,秦瑱再度看向了太史享道: “元复可知孙策平定吴郡是在何时?” 太史享闻言,急忙对秦瑱道: “约莫上月中旬!” 秦瑱一听,便是心中一跳道: “上个月中旬便已平定?那之后孙策又是何等动向?” 须知他们出兵之时是二月上旬,他们发动的时候,孙策还在攻吴县。 而现在已经三月初了,庐江他确实是平定了。 可孙策那边却有大半个月的动向他不知道! 南边没有消息传来,他本以为孙策还平乱,没想到孙策已经早早脱出手来。 大半个月的时间,孙策要是回军,恐怕都到丹阳了! 一时间他不由皱紧了眉头道: “即知孙策已经平定吴郡,尔等为何不报?” 太史享见他如此模样,便即笑道: “秦君何故如此,孙策远在江东,自有父亲防备,秦君自无忧也!” “实则我军已探知孙策平定吴郡之后,便即领军南下会稽!” “我父领军在丹阳,孙策领军南下,若是回军,我军必然先知。” “现在秦君已获庐江,随时可以南下增援,便是孙策回军,却也不惧!” 他自笑着,不由暗道秦瑱太过谨慎! 要知道他父亲和孙策大交道这么久,不用秦瑱担忧,他爹也会防备孙策。 再加上现在通路已经打开,刘备兵马可以源源不断南下。 若是真有什么异常军情,他爹自会主动求援。 现在可好,他们还不担忧,秦瑱这里反倒担心起来了。 可他如此想着,却见秦瑱神色已然越来越深沉,直到最后已是眯着眼睛,神色复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见得此状,太史享笑容逐渐淡去,不由开口道: “军师何以这般模样?莫非小子言语冒犯?” 他见秦瑱神色不对,还以为秦瑱生气了,忙的询问。 可他话音一落,便见秦瑱沉声道: “我且问你,敌军南下之后,若是以水军回军,需用几时?” 太史享见此,不由一愣道: “军师此言何意?” “敌军不是已经南下会稽么,怎会以水军回军?” 他自是疑惑秦瑱怎会如此判断。 要知道孙策如果要回军的话,完全可以从吴郡直接西进。 若是用水军,从丹徒直接出发,那速度更快。 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抵达了丹阳。 现在这样先南下会稽,再以水军回军,岂不是多次一举? 但他疑问之间,秦瑱却已经站起身来,朝外呼喝道: “速速来人,与我传信!” 说完,他便看也不看太史享,便来到了案桌之上展开绢纸奋笔疾书,一边写着一边对沉声道: “元复年纪尚轻,不知孙策厉害,此人千余兵马南下,便能攻下这偌大江东之地,岂是好相与的!” “眼下汝父占据宛陵泾县,虽未通报已与我军联合,但汝父非常人,孙策自然惧其与我军联合!” “若孙策未平吴郡便罢,如今平了吴郡,岂有不回军之理!” “而他夺取吴郡却又率军南下,此等反常之举,安可无计?” “此乃轻慢尔等之心,意欲声东击西之计也!” “尔等只以为他一心南下会稽,岂不是正中敌军之计?” “若他取水路从会稽返军,只需三五日便可杀至丹阳之地。” “眼下我军刚取庐江,自也无力南下,子义没有防备,如何能抵御孙策兵马?” “若叫丹阳为孙策复取,我军难以南下便罢,就怕子义现在也有危险!” 听着秦瑱的解释,太史享顿时身子一颤。 若依秦瑱之言,孙策岂不知早已经到了丹阳? 亏他还以为孙策尚在会稽,还不甚担忧。 可若是孙策已经到了丹阳,那可就出大事了! 想到此处,他只觉浑身燥热不堪,急忙起身道: “小子这就返回春谷,知会父亲防备!” 而他刚站起身来,秦瑱便已先一步起身道: “现在前去却也晚了,若依时间来算,我军刚取庐江,孙策恐怕已至宛陵!” “眼下孙策已至,便汝一人前去,又有何用?” 太史享听此,一时红了眼眶,急忙回身道: “可是吾父身处危局,小子为人之子,安能在此作视?” 他终究年少,未经大事,一见此状,顿时慌了阵脚。 秦瑱见状,却是上前拍了拍太史享的肩膀道: “元复勿急,此事若我不知便罢,如今知之,定会想办法处置!” “好在此次汝渡江北上,让汝父少些牵挂,不然此次孙策前来,若以汝为质,则汝父恐难行事!” “眼下汝自在此处,休要自作主张,只要汝尚存此地,子义无牵无挂,虽不能胜,却也难至大败!” 对于太史慈的能力,他还是颇为信任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太史慈的家小问题。 而太史慈只有独子太史享,只要太史享没事,太史慈就不会有太多牵挂。 即便城池陷落,也很难被孙策抓住! 相比太史慈来说,他现在面对的问题更为棘手! 因为孙策如果是用水军回军的话,那很可能已经看出了他们想要建立水军的目的。 一旦被孙策提前堵住春谷这一出河口,那他们的水军可就被堵死了。 没有水军,孙策就能用水军隔断长江,让他们兵马难以南下江东。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兵力再强,也会陷入被动之中! 即便太史慈凭借刘繇的旧部帮助他们占据豫章,迟早也会被孙策所败。 这种情况,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因而在安抚了几句之后,待得传令士兵前来,秦瑱便交出令书道: “现在立即分三支传信,一支通报秦翊,让他速与陈章回防,防备孙策偷袭历阳等城!” “一支通报鲁肃,令他速速领军出巢湖,严密防备孙策水军!” “一支通报子龙,速速回军皖县,准备随吾南下丹阳!” “令传令城内诸将,即刻整兵待令,不得有误!” 随着这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士兵急忙奔出府内。 看着秦瑱做完一切,太史享一时间也稍定下了心来。 不管怎样,起码他们父子还有刘备作为后盾! 秦瑱如此稳重模样,事情应该还在掌控。 但他并不知道,秦瑱此时心里也是颇为忐忑的。 一方面惧怕太史慈一个不慎死在了丹阳,另一方面也怕他们行事晚了一步,让孙策占到先机! 只是他身为军师,无论如何都要保持理智。 这种时候,谁都可以乱,但是他不能乱! 但随着他的信使行出之后,坏消息便在夜间接踵而至: “军师,历阳急报,言说江上有大量水军行至!” “报!刘勋枞阳大寨遭到敌军水军奇袭,先以被破,所有船只均被敌军水军所获!” “军师,鲁肃都督传来信报,言说我军出河口上发现大量江东船只!” “我军船只被堵在了巢湖之内,难以东进!” “赵云将军传信,言说孙策已经夺回春谷,太史慈将军不知所踪!” 面对这一连串的坏消息,桥蕤等人自然惊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而秦瑱面对此状,却是不由叹息。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本以为庐江既定,江东混乱,这一战得或全功。 现在看来,他高兴还是太早了一些。 周瑜加上孙策的组合,确实远比一般诸侯更为难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存人失地,收缩防线 庐江,皖县,郡守府内。 在太史享抵达皖县之后,已然过去了五日。 随着各方消息抵达,形势渐渐明朗了起来,秦瑱也终于知道事情的全貌。 原来在他们夺取庐江的同时,孙策也在悄然谋划回击太史慈。 结果两方同谋之时,破绽就出现了。 先是孙策以水军回军丹阳,而后刘勋又出水军从枞阳水寨东进。 孙策见状,顿时就发现了异常。 随后果断依照周瑜的计策悄然于夜间行进。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孙策抵达之时,他们的探子还未发现。 周瑜这一次显然吸收了之前失败的经验,即便已经抵达九江,也没有直接动手。 而是选择以走马舟探寻刘勋水军的动向,同时停止东进,悄然让孙策兵分两路南下。 一路前往潥阳,和徐逸汇军,急行军突袭宛陵。 一路却是前往春谷与宛陵之间埋伏! 由此就出现了太史慈收到宛陵急报的情景。 随后太史慈急忙回军,却在路上遭受了孙策突袭。 太史慈兵败不敌,心知孙策势大,宛陵难保。 于是他便带着麾下突围而出,朝着泾县方向退回。 孙策得胜之后,却不追击,而是先取春谷,传令徐逸装出后方遇袭之势退军,假传军令钓出了太史慈兵马,再度破之。 至此,宛陵春谷二县被孙策复取。 周瑜一得信报,便带领水军西进。 在知道了刘勋水军被刘备设伏攻破之后,他便分兵一路入江之口,一路继续西进突袭枞阳大寨。 而后就出现了现在的状况! 秦瑱夺取了庐江,鲁肃也击破了刘勋水军。 可制江权却被周瑜牢牢把住。 不仅重新夺回了宛陵,还获取了刘勋麾下大量船只! 面对这种状况,诸将无一不恼,唯有秦瑱还独冷静,看着太史慈麾下亲信道: “如此说来,太史将军兵败之后,便顺势退入了泾县之中?” 太史慈这位亲信,乃是其旧部,名唤武济。 此人还有另一个身份,传说中的曲阿小将。 只不过武济却没有独斗十三将的经历,只是太史慈麾下一骑将。 当初在神亭之时,武济只是太史慈一骑卒,正好遭遇了孙策并韩当、宋谦、黄盖等十三骑。 见得此状,太史慈便杀上前去与孙策缠斗,两方交战许久。 孙策刺太史慈坐骑,而揽得慈项上手戟,慈亦得策兜鍪。 两人战过一场,不分胜负,正好两家兵马一同抵达,于是各自分散。 途中武济和韩当等人都只是观战,并未动手。 后来太史慈离了刘繇,因是武济忠心,又兼有些武勇,于是便提拔成了军侯,远非后世人所推测的那种绝世神将。 此时面对秦瑱的问话,武济便道: “正是,将军先已至泾县城内,然则虑少将军尚在庐江,怕少将军听了军报担忧,故令在下前来传信。” “另外如今将军部众已不足两千,孙策却有万余之多。” “将军令在下前来,也有心询问军师,接下来有何安排?” 这一战可算是把太史慈打老实了。 眼见孙策拦住江道,又已经回军宛陵。 他损兵折将如此,就算个人本事再大,也没了反攻之力。 见得此状,秦瑱不由摇头一笑道: “我军自被拦于此处,大军不得南下,自是无再多安排。” “只虑孙策兵马甚众,眼下尔等已成孤军,并非孙策对手。” “且让将军西进陵阳,劝服祖郎一道南下豫章坚守。” “休要继续在丹阳之地和孙策纠缠!” 实则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况不好,但也不是差到了极点。 起码他们这一战的战略目标都达成了。 庐江已经握在了手里,孙策在解决江东问题之前,基本无力北上。 他们要建立水军需要的船只,也到了巢湖之内。 比较伤的就是太史慈麾下折损严重,长江的控制权被孙策掌握。 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太史慈虽然兵败,却仍旧活着,只要南下豫章,就能再度形成战力。 他们水军虽然被堵住,可好歹也算是有船有人,比之前没有可好上太多了! 反正水军得船也还需要训练,无论是在巢湖还是在彭泽,都是一样练。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水军不能被孙策消灭,太史慈也同样要保住。 他记得原本历程之中,太史慈和祖郎是先后被孙策所灭的。 二人被灭之后,孙策便直接劝降了华歆。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劝太史慈和祖郎南下豫章。 将三股势力组合在一起,作为他们以后南下的生力军。 不过他这么一说着,武济却叹息道: “军师,话虽如此,若是将军不愿南下又当如何?” “实则将军有意求军师南下增援,助我等重取宛陵!” 他自然知道秦瑱之意,可太史慈不是那种甘心被败之人。 即便现在败退泾县,也还有心再和孙策一战。 秦瑱见此,便即一阵摇头,心想这就是客将和自家将领区别。 太史慈作为客将,虽然已经归顺,可还是存着自主权。 也就是江东特殊,能接受部曲制。 要是在他麾下敢出现抗命的行为,他二话不说,叫人拖下就先打四十脊棍! 一次抗命,能战胜了,那算是你有能力。 如今兵败还想抗命,真当军法是开玩笑? 只不过现在路途遥远,他也只得笑道: “此事吾自知之,然则孙策横立江上,吾如何率军南下?” “汝只管回去告知子义,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今日退军,乃为积蓄力量,好来日夺回失土!” “如今形势如此,若逞一匹夫之勇,岂是大将之才?” “务必原话告知,吾料子义听此,必然从之南下!” 武济听得此言,便点了点头道: “军师放下,在下南下之后,必将此言复述与将军知晓!” 说罢,他便要起身回去复命。 可这时,太史享却急忙站起身道: “将军若归,小子当随!” 他本是想要跟着秦瑱去一趟寿春的。 可现在眼见太史慈被打成这样,他这个做儿子的,自不能抛弃父亲独自北上。 但武济见状,便对他一笑道: “少将军不可,实则将军此番让在下北上,也有意告知少将军安心北上。” “眼下南方形势紧急,少将军若是南下,将军难以兼顾。” “不如跟随军师北上,先在寿春候命,更为妥当。” 秦瑱看着太史享如此,自也劝道: “元复也莫要如此,虽说现在我军无力南下,但与孙策之间必有一战!” “至多几个月,我军便会起兵南下。” “元复现在南下,也无甚助力之处,不妨先留在此处,待得日后南下之时,再行与子义汇军!” 太史享听着二人之言,也知现在情况特殊,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武济这边得了指令之后,便即行出府外。 可诸将见此,却任旧一脸凝重。 思虑之间,桥蕤站起身来,沉声拱手道; “军师,眼下孙策突然回军,不仅重夺春谷,还拦住江面,我军该当如何应对?” “水道眼下关乎我军命脉,若是孙策拦截荆州商船,怕是我军难以维持!” 太史慈的问题是一方面,他们的问题又是一方面。 随着孙策把住了长江水道,他们就算是被把住了咽喉。 只要拦江的水军一天不去,他们就没有南下的机会。 因为江东地广人稀,补给困难,现在他们即便用计策渡江南下,补给线也会被孙策军掐断。 同样,水道被孙策把控,那他们从荆州购买的粮食也会被拦截! 现在才三月份,距离夏粮都还有几个月时间。 只要孙策手段黑一些,一点粮食都不放进来,那恐怕他们淮南的形势难以维持! 面对桥蕤的问话,秦瑱想了一会儿,便道: “眼下形势比人强,孙策水军强盛,我军唯有收缩防线!” “孙策眼下无非是想以水军封锁我军南下之路,可这楚江之上,不止江东有水军。” “如今我军入水之路被他堵住,那我军便需求荆州水军之助。”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短期难以成事,须得吾领军返回之后,再行计较!” “至于我回军之后,尔等务必收拢百姓,坚壁清野,勿叫他以水军骚扰劫掠沿岸百姓。” “而荆州粮草之事,我军还不明孙策态度,但现在淮南难民数十万,这些粮草皆是我军救济之粮,我料孙策未必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而拦截。” “待我发信前去好生言说,必可保粮道无事!” 众人闻之,不由一异,梅乾当即奇道: “那若是孙策当真截留我军之粮,又当如何是好?” 秦瑱见状,便即微微一笑道: “我军若是未曾通知,他自敢截留船只。” “我军现在提前告诫此事,若他再敢劫粮,那正可以与我军以大义。” “自当发信前去朝廷,好生与他牵扯一番!” 实则目前的状况来说,他更希望孙策劫了荆州方面来的粮船。 这样一方面可以引起淮南百姓对孙策的仇恨。 另一方面也可以上表朝廷,让朝廷问罪! 倒时候去了荆州,也更有理由说服刘表出兵。 不过这件事情,孙策看不出来,周瑜多半能看出来。 左右他发这封信去,若是孙策不劫粮草最好,若是真敢动手,那他们就有说法了。 抱着这等想法,他便对众人道: “诸位只管稳住庐江之势就是,其余诸事,吾自会安排!” 众人见状,自是纷纷起身拱手应诺。 如此,随着一场军事会议结束,一封信件又由秦瑱书写完毕,朝着春谷方向发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上善若水,周瑜的智慧 丹阳,春谷县,孙策军大营。 却说自当日孙策回军之后,便趁着秦瑱消灭刘勋之际悄然回军。 一战不仅击败了太史慈,夺回丹阳控制权,还突袭刘勋大寨,获取了不少船只。 眼见刘备军得了战船,却被自己堵在江北无法南下,孙策自是大喜。 当下便将众将聚集,大宴了一场。 这一战孙策可算是极为解气,虽说没有伤到刘备军根本,但好歹及时阻止了秦瑱南下之计。 对于这一战的功臣周瑜,他自是赞不绝口。 宴会之上,便拉着周瑜对众人笑道: “此战我军所以得胜,全凭公瑾之力!” “若非公瑾提醒,我等如何能知刘备军算计?” “若不知他算计,恐再度遭受秦瑱所制。” “诸位且盛上美酒,与我共贺公瑾之功。” 众人听着此言,皆是笑着对周瑜敬满了一杯酒来。 看着众人如此,周瑜自是一脸谦逊的笑道: “诸位切莫如此,兄此赞过矣!” “此战所以能胜,皆是诸位效命之功。” “诸位如此,瑜属实羞愧难当,羞愧难当啊!” 见他这般模样,韩当便即起身笑道: “公瑾有大功在身,尚且如此羞愧,那吾等此战寸功未立,岂不当愧至死矣!” “必是不欲满饮,在此赖酒,且罚三杯!” 众人见状,自是一一起哄,周瑜无奈,只得满满饮上三杯。 他本就俊秀,如此三杯酒一喝下了肚,面色便是微红,显得越发俊美。 众人一看,顿时拍手赞之,均称好一个美周郎。 唯独一人见此,颇为不喜,沉声道: “而今我军虽胜一场,却只是小胜,刘备尚在江北,诸位何以便如此沉迷酒色?” “知道缘故的,知我军得了些战船,败了太史慈。” “可若是那等不知道的见此,怕是要以为这仗败刘勋夺庐江不是秦瑱,而是我等!” 宴会之上,这一声发出自是极为刺耳。 众人自是纷纷回过头去,想看看是谁如此扫兴。 可当他们一看到说话之人,便都偃旗息鼓。 只见其人年约五十上下,络腮长胡,容貌肃穆,极具威严。 此人,便是孙策麾下大将,吴郡都尉程普,程德谋! 因孙策夺取会稽,思虑山越人为患,便认程普为吴郡都尉,屯驻于钱塘。 这一次江东混乱,还是程普率军驻扎钱塘,才使得严白虎退无可退,被孙策堵在吴郡围杀。 后来平定吴郡之后,为了调集兵马回军丹阳,孙策便将程普这一员老将带了过来。 可程普这人天性乐于施予,喜爱结交士大夫,惟独与周瑜不睦。 此时见得孙策如此盛赞周瑜,又兼周瑜一副小白脸模样,他自然颇为不喜。 话语中的酒色二字,却是在暗讽周瑜像个娘们儿。 众人听得此言,自是不敢多说。 唯独周瑜见得此状,微微一笑,亲自倒了一杯酒,端到了程普面前道: “程公此言极是,说来此战我军虽取得不少战果,但庐江被秦瑱所取,却是事实!” “秦瑱此人军略了得,今又助刘备据庐江,实属我军大敌!” “眼下强敌在前,吾等自不当如此欢宴。” “然则此次因在下之过,我军于寿春大败,又使江东生乱,如今得胜几场,正该鼓舞士气!” “说来在下此次不过微末之功,过尚不抵,岂可居功?” “倒是程公此次,据守钱塘,尚未表功,瑜为晚辈,当先敬程公一杯!” 说着,他便一脸笑容的对程普行了一个大礼,随之又将酒水递上。 见得周瑜如此,程普自不好倚老卖老,便抚须道: “吾又非责备于汝,只是见不惯彼等如此。” “汝与我敬酒,吾却不敢受之,还望汝收此礼,莫要再如此为之!” 说着,他一把推开了周瑜敬的酒,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饮了下去。 而他如此无礼,周瑜却也不怒,反倒点头笑道: “程公果然海量,威风不减当年!” “恐怕昔日廉颇,未能有将军此相,瑜一小辈,今日与英雄饮,当再敬一杯!” 说着,他又将酒杯给程普送了上来。 程普见之,心想这周瑜气量倒是不小,不由冷哼了一声,方才将酒一饮而尽。 周瑜见此,咧嘴一笑,这才回身道: “依瑜之见,程公之言却是我等该虑之事!” “如今强敌仍然在侧,我等却不好多饮,不若今日先至于此,待得来日大局既定之时,再行欢饮如何?” 经得程普这一打岔,众人自然没了再喝酒的心思,当下纷纷起身拱手退去。 程普见周瑜不仅不恼,还顺着自己意思劝归众人,不由暗自点头,也是随之离去。 只有孙策正在兴头上,却被程普打岔搅局,便一把将酒爵砸在地上,坐下开始生起了闷气。 也就是程普搅局,要是换做别人,孙策早就大骂逐人了! 而程普资格老,又救过他性命,孙策虽然恼怒,也不好骂人,只得升起闷气来。 周瑜听得这话,不由回身,低头捡起了酒爵又笑道: “伯符兄这又是何故啊?莫非气恼小弟之举?” 孙策见他这般,自是瓮声瓮气道: “我等自去年北上,连战至今,尚未得一时歇息。” “如今好不容易败了秦瑱一场,一番饮宴有何过错?” “吾只不过多饮两杯,又叫这老卒欺辱,若非念他尚自忠勇,今日必难善了!” 周瑜看着孙策如此,不由暗笑道: “兄长何以如此?程公针对之人乃是小弟,弟尚未恼怒,兄又怎如此?” 他这一开口,孙策便是眉头一动,想起刚才之状,便皱眉道: “是啊,方才程普辱及贤弟,贤弟何以不怒,还要如此作态?” 而他一说罢,周瑜便坐到了他身旁笑道: “因为程公所言不差,眼下我军确实不该饮宴!” “兄长只以为此次在秦瑱手上讨到了好处,便即欣喜!” “实则此次秦瑱根本就不知我军至此。” “我军所败之人,乃是太史慈,虽然联结刘备,却与秦瑱无关。” “我军所获之船,乃刘勋之物,虽然庐江被占,但秦瑱还未收取此寨。” “除此二物之外,庐江被秦瑱所取,刘勋水军被刘备军所获。” “与秦瑱此番收获相比,我军不过夺回两城,取了三四百条船,算不上多大战果!” “而眼下秦瑱得此大功,尚未丝毫懈怠,仍自调兵遣将。” “我军所获甚少,又怎能独自窃喜,在此饮宴?” 听着周瑜之言,孙策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本来觉得程普之言十分扫兴,可现在一想,还真有道理。 仗是秦瑱打的,肉也是刘备吃的。 他们不过是捡了些边角料,喝了点汤,有什么资格庆祝? 是直接在战术上击败了秦瑱? 还是在战略上压住了秦瑱? 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没有! 他们甚至都没和秦瑱交手,怎么能算击败了秦瑱呢? 想到此地,孙策一时间便有些羞愧道: “常言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若非公瑾,吾恐勿怪忠良矣!” “现在细思,不怪程公如此恼怒!” 说着,他不由暗想自己自从遇到秦瑱之后,格局小了不止一点。 原先击败敌军,他都未必如此高兴。 可现在即便只在秦瑱手上得到点甜头,他都如此兴奋。 可见秦瑱这家伙给了他们多大阴影。 但如此思虑之间,他又沉声道: “话虽如此,然则程公无论如何,也不当如此辱及贤弟!” “须知若无贤弟辅佐,为兄此番平乱,未必如此顺畅。” “贤弟未曾有大过,只有大功,岂可被如此辱骂?” 他之所以生气,一半是程普扫兴,一半却是因为程普侮辱周瑜。 毕竟在他心中,程普是功臣不假,可周瑜却是他砥柱一般的存在。 若非周瑜帮助,他恐怕在寿春之时就被刘备和吕布给诛杀了。 而后即便退回江东,他丧失了战意,周瑜也没有一丝懈怠,一直都在帮助他重拾信心,攻城略地。 甚至这一次回军也全然是周瑜之计! 这种功劳,这种奉献,无论如何都是不该被指责的! 所以他承认程普说得没错,但受不了好兄弟被如此欺辱。 但他话音刚落,周瑜拿起了酒坛,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道: “若依兄之言,小弟方才是该与程公对骂一番了?” 孙策见状,一把就将酒接过来,一饮而尽道: “不说对骂,至少也该反驳几句才是!” 见这货抢自己的酒,周瑜不仅不恼,反倒笑着将孙策丢弃的酒杯拿起,随手擦了擦,又倒满了一杯酒道: “要依小弟之见,天下之事,多半就坏在这易恼易怒之上。” “岂不知先贤有云:‘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兄只以为别人辱己便当回之,岂不知刚直易折之理。” “小弟闻刘备得秦瑱,谓鱼之得水!” “水者何也,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 “秦瑱能为此事,所以能助刘备行王道之举。” “小弟虽无长材,却也愿辅佐兄长行此道,故当效之!” “吾如此以诚待程公,程公早晚必当以诚待我!” “故今日不怒,反而甚喜,如此下去,程公必与小弟为善。” 说到此处,他便洒脱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孙策见得此状,不由赞叹道: “刘备得秦瑱,谓鱼得水,吾得卿,只在一谐矣!” 言及此处,他回头看着周瑜一笑,又将杯中之酒倒满,对饮了一杯。 二人如此喝着,不觉竟比方才还要乐上几分。 而就在这时,帐外忽然有人报道: “主公,江北秦瑱有信传来!” “哦?竟有此事?” 听到这话,孙策不由站起来对周瑜笑道: “此人与我等,倒是从未通过信!” 周瑜闻言,亦是点了点头,朝外喊道: “可将信取来一观!” 那人听此,急忙行出,不一会儿,就将秦瑱的信件取入帐内。 孙策定眼一看,只见秦瑱的信上内容不多,不像吕布那般各种嘲讽,相反还极为和善。 先是祝贺孙策这一次平定了吴郡。 随后反省这一次没有顾及孙策和周瑜,犯了一个大错,导致二人回军丹阳,猝不及防让他吃了一个大亏。 在一番表达个人意愿之后,秦瑱就附上了一段劝告: “今楚江为孙氏所据,我军无力南下,吾当还军寿春。” “唯虑荆州之粮乃淮南难民之命脉。” “彼等粮食,皆陈年积累,难为军粮,望孙郎以万民计,勿要拦截!” “若果遂此愿,此恩谨记,来日必报!” 看着这封信件,孙策一时开怀一笑道: “公瑾且看,秦瑱这是服软矣!” “他心知战我军不过,特以此信前来求我勿拦下他们粮食哩!” 而周瑜听此,便起身凑上前来看了一眼。 仅是这一眼,他就秀眉紧皱道: “兄长勿要欢喜太早,此乃秦瑱之计也!” 第一百七十四章 棋逢对手,战略决断 某种意义上来说,周瑜是个全才,无论是领军还是政治都十分敏感。 因而他仅仅只是看到秦瑱这封信件,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而孙策对于政治不甚敏感,见得此状,不由问道: “公瑾此言何意也?彼只发书一封前来,言何有计?” 他确实听周瑜说过秦瑱用信谋划吕布之事,然则吕布上钩,那是因为吕布太贪。 现在秦瑱在信上所书之事,是请求他不要对他们粮船动兵。 这个不论秦瑱发不发信前来,自主权都在他们身上,秦瑱能拿什么算计? 可他这么说着,便见周瑜将书放在了一旁的案桌上,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道: “兄若以为无计,那小弟敢问兄长,若无小弟之言,兄长看得此信,当如何决断?” 孙策接过了酒杯,沉吟一阵便道: “若是光看此信,为兄自然不当允诺!” “一则刘备现在治淮南,皆凭此粮,我军若是坐视荆州粮草东运,便为助力刘备稳定大局,此乃资敌之举,吾不愿为也!” “二则秦瑱此贼几次助力刘备算计我军,阴险狡诈,为兄不喜此人,自也不愿与此人方便!” 他自认和秦瑱非亲非故,又是敌方,自然没道理依照秦瑱的要求去做。 不过他一说完这话,周瑜便摇头沉声道: “兄若是如此为之,便中秦瑱之计也!” “因刘备现在于淮南安置灾民,乃是善举!” “天下世家闻此,无不赞刘备之仁德。” “此时此刻,我军若是不知便罢,如今秦瑱发得此信前来告诫,我军若依旧拦截粮船,那岂不是存心断了数十万灾民活路?” “如此一来,天下士人谩骂不说,朝廷亦会惩戒。” “若是秦瑱借此大肆宣扬,则淮南百姓必以我军为恶!” “再者,此粮对刘备军并非必要,他们贩绢纸得钱,何处买不得粮食?” “只要让其熬过此劫,待得秋收之时,他若起兵南下,百姓定然欣然从之!” “此乃得人和之举,秦瑱乐而为之。” “反之,现在阻了荆州粮船,即便我军整好江东之事,来日北上之时,淮南百姓亦会死命跟从刘备抵抗,我等不得人心,如何能据淮南?” “秦瑱之所以会发信前来,多半不是期望我军放他粮船而去,而是期望我等拦住此等船只,自毁名声!” 如此说着,他自是暗叹秦瑱心思深沉,一举一动之间,都是暗藏深意。 孙策听得此言,则是暗骂道: “秦瑱此人,当真不为人子,吾本以为此人服软,不料又有这等算计!” “若非公瑾查之,愚兄恐又中此计也!” 他心想秦瑱这家伙心思诡异,属实难以探明。 给吕布的信就是诱之以利,给他的信却是激他拦船,真就是专攻人性弱点。 思虑之间,他却又再度皱眉道: “那依公瑾之言,我军是该将他们粮船放过?” 然则他话音一落,周瑜便摇了摇头道: “秦瑱心思之深,岂会如此简单?” “现在我军拦截船只不行,放船自也不行!” “须知荆州商船极大,不止能放粮草,亦能窝藏兵马。” “若是我军轻易放船,其中暗藏兵马,又该当如何应对?” 虽说这个时候还未发生白衣渡江之事,然则兵者诡道。 秦瑱用兵历来不寻常理,倒是让周瑜开始怀疑起秦瑱有借粮船运兵之意! 江东地广人稀,在战略上来说是优点。 广泛的疆域,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战略纵深,延长敌军补给线。 可在战术上来说,却是极大的缺点。 长达数百里的防线之上,要是秦瑱悄悄与荆州方面达成联合,通过粮船运兵,在某点上藏上一只兵马。 那一旦两军全面开战,这一支兵马就可能是致命的! 面对周瑜的分析,孙策一时便觉头疼道: “若依公瑾此言,那这粮船我军是拦也拦不得,放也放不得,这又该如何处置?” 自从和秦瑱交手之后,孙策便觉像是沾上了一条鲶鱼。 只要是和秦瑱扯上关系的事情,无论怎么,都会变得十分复杂。 就像现在拦不拦船的问题,要是袁术在北,他说拦也就拦了。 现在可好,秦瑱一封信发过来,他就变得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着实棘手! 见得孙策此状,周瑜的嘴角便即扬起道: “这便是与秦瑱此人相争之乐,算计之间,一举一动,皆需谨慎!” “依小弟之见,兄长却也不必为难!” “因秦瑱此信之举,亦非主要,无非就是想与我军一些麻烦!” “既是如此,我军不妨于枞阳以南设一岗哨,以收取算缗之名,严查来往船只!” “如此,即可防止秦瑱趁机以商船运兵,也可增加我军收入!” 算缗是汉武帝之时实行过的一个收税政策,专门对商人进行税收盘剥。 只不过随着盐铁官营之后,算缗之法逐渐被其他税种代替。 现在对秦瑱提出的两难问题,周瑜便想到收税之法! 我也不拦截船只,也不轻易放过去,我直接以收税的名目查验粮船! 你要运粮东去,要么交钱,要么返回! 这件事,即便报到朝廷,也顶多论一个他们私设关税之事。 然则乱世之中,私设关卡税的人多了。 就如老曹麾下的曹洪,就是靠着关卡税贪污的。 这种罪名不痛不痒,也损伤不了多大名声。 相反,刘备军要是怕出这点关税,而停止运粮,那被百姓责骂的可就不是他们了。 正是升米恩,斗米仇,刘备现在要想稳住淮南之势,就要不断给百姓恩惠,而不能有些丝毫吝啬。 如果只因为多加了一些关税就停止运粮,那百姓只会认为刘备是假仁假义。 这种办法,对他们来说,可谓一举两得。 孙策听得此言,自是搓了搓手道: “贤弟此法极佳,实则为兄早有此意!” “吾闻刘备老儿如今于淮南置业,月获千万之利,我军正可沿路设岗,多从他头上盘剥些钱财!” 而周瑜见他一副想要吃大户的模样,便摇头道: “兄长不可以为此策能多加税目!” “须知刘备此番所购之粮皆是陈粮,本就卖不出高价,若我军收价太高,刘备恐会直接从别处购买粮食。” “我军要想吃到实利,便不能太高。” “依小弟之见,一石收他五十钱足矣,便是只收百万石,也是五千万钱!” “切不可竭泽而渔,以至于刘备军恼怒动兵!” 五十钱,是周瑜刚刚算出的结论。 因为他清楚,陈粮一般就是一两百钱一石,新粮则是三四百钱一石。 中间的空缺,就是他们能取的关税。 若是定得太高,刘备军与其要这陈粮,还不如去购买新粮。 所以他们收取一半利润,就是一个限度,既能让刘备狠不下心去找新粮,又不至于他们完全没有赚头。 不然若是让孙策胡搞的话,指不定要逼秦瑱想出什么狠辣的反制手段。 那对于他们来说,并非什么好事情。 孙策其人虽不善政治,却也能想通这些道理,一时便笑道: “便依贤弟之言就是!不过吾观刘备麾下所产淮绢却也是从我江东购置!” “彼等世家虽只是替刘备收取生丝,却也有联结刘备之危!” “吾意于丹徒也设一岗哨收取算缗,不知贤弟以为如何?” 眼下天下诸侯之中,就没有不缺钱的,孙策同样也缺。 之前他是没有精力管此事,但现在周瑜一提起来,他就有心把目标放在世家身上了。 按照他的想法,生丝这边他收一道钱,刘备军产出淮绢之后,他再收一道钱,简直两头赚。 既能限制世家,又能限制刘备,何乐而不为? 但周瑜一听这话,便是眉头一皱,他提这办法,主要是为了限制秦瑱。 可孙策现在的想法,却是断人财路。 须知现在他们和江东士族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这要是再断了这些士族的财路,岂不是逼着人家造反么? 可他看着孙策这幅模样,便知孙策多半意下已决。 他心想这些世家已经和他们离心离德,按照刘备的发展态势,多半年内就会南下,左右就是几个月时间,也不差这点仇恨了。 想了一会儿,他便即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孙策的想法。 由是,孙策和周瑜便定下了收税之策,同时又将孙策的决定写成信件朝着北边发去。 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咱们两家打仗,不关百姓之事。 只要这些粮船里面没有军需物资和士兵,那我孙策也不会主动拦截。 信件发出之后,次日中午,孙策便继续出兵,朝着泾县方向行去。 但他们还没抵达泾县,便听到探子来报到: “主公,太史慈领兵西去,正退往陵阳方向!” 听到这一信报,孙策不由对周瑜笑道: “可知太史子义已知我军之威,竟然不战而遁!” 可周瑜听到此话,便是苦笑道: “兄长切莫大意,此必是秦瑱之意也!” “若非秦瑱来信,太史慈未必会如此快速撤兵。” “秦瑱此人能屈能伸,一知难胜,便即退军,行事之果决,令人胆寒啊!” 他不怕秦瑱把太史慈留在泾县当钉子。 就怕秦瑱一看事情不对,就把头缩起来。 因为前者会给他们可趁之机。 而后者,却是不断保存有生力量,用空间换时间! 他们这次急行军而来,压根没有力量追击太史慈的兵马。 一旦让太史慈遁入山中,那等秦瑱南下之时,必然又是一支奇兵! 从战略决断来说,秦瑱的反应速度和避让方式都让他胆寒。 这意味着秦瑱之所以不动,不是害怕他们,而是时机未到! 只要时机一到,或许秦瑱会以雷霆之势南下,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 这种打仗和调度方式,压根不像是个文人,其经验老道,完全不给人下手机会。 思虑至此,他便对孙策道: “眼下我军兵力不足,即守宛陵,便难防御泾县!” “既是太史慈退去,便劝降泾县即可,无须再行进军。” “不妨现在退兵,收缩防线,以防日后刘备南下之时,被秦瑱发现可趁之机!” 孙策闻之,也知道他们现在战线过长,不宜再度拉长。 虽然他很想一战击破太史慈和祖郎,但现在条件不允许。 思虑之后,他便点了点头,索性直接返军吴郡。 至此,刘备军和孙策二次交锋以两方极为克制的稳固防线而结束。 同一时间,秦瑱在收到了孙策的信件之后,便不再停留,带着兵马准备返回寿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湘君之赋,孔明到来 建安三年三月,秦瑱攻刘勋,得胜而还。 但在回军之前,他又亲自率军绕到舒县,与鲁肃见了一面。 针对如何应对江东水军的问题,二人谈了一夜,最终鲁肃给秦瑱建议: “今我军虽被江东水军所制,然则孙策主力仍自须先南下会稽。” “水军于此江面之上,恍若孤军,看似拦截江道,却如薄壁,一处即破,处处皆破!” “军师此去寿春,在下当于此寻机而动,若能寻及胜机,吾当为明公破之。” “若无胜机,吾观刘表、孙策积怨已久,或可联系荆州水军东进。” “待得时机一到,刘表东进,我军南下,两面夹击,必保能破孙策此军!” 要说鲁肃打仗也稳,对于江东水军,他和秦瑱看法相差不大。 短期内凭他们的力量击破不了,需要求个外援前来帮手! 只要刘表那边肯动,江东水军的末日自然不远。 但他作为水军都督,自然不能把击破江东水军的事情一把推给秦瑱。 于是话语间也在表态,军师你先不急,等我看看有没有机会! 如果实在没机会,咱们这边再求外援! 听着这番话语,秦瑱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言语。 实则他也知道鲁肃在担忧什么。 毕竟鲁肃一来就被刘备委以重任,这一战虽然俘虏了刘勋的战船,却被周瑜暗算给堵了一次。 没有明显的功劳在手上,脸面上有点过不去。 需要先表个态度,免得刘备怀疑他能力不行。 鲁肃这种表现,秦瑱自然也理解,实则鲁肃不是不行,而是对手太强。 若论种花历史几千年,凭借水军出名的将领本来就没几个,周瑜还是那种第一档的存在。 鲁肃即便被周瑜压着打,也是正常的现象。 他也没指望鲁肃能独立把周瑜干掉。 他最看重鲁肃的一点,那就是稳如老狗,虽然胜不了周瑜,但也不会被周瑜击败。 这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就十分重要。 因而秦瑱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反过来安抚鲁肃好好练兵,不求能打出去,但求保存好水军的实力。 他这边看看,除了调动荆州军之外,再给鲁肃找个帮手! 这亦是文人领兵的不好,虽然军阵对决能行,可还需要一些可用的战将。 秦瑱思来想去,这个帮手只有甘宁一个人合适。 算起时间,甘宁现在应该就在荆州沉寂,在寻找明主相投。 之前因为他们领地不靠江,又兼地盘太小,怕招揽不到甘宁。 现在他们已经在江北站稳脚跟,甘宁这个水军大将,自然得开始准备挖人了! 不仅甘宁,这一次连带荆州俊才,他都准备试试能不能挖过来用。 鲁肃自然不知道秦瑱所想,可一听到秦瑱要给他找帮手,便即拉着秦瑱的手不放,只差感动得叫家人了。 他新建水军无将的苦楚,当真无人可知。 之前麾下就一群水贼,算来算去,也就一个胡四可用。 现在虽然得了刘勋麾下水将耿齐,但也是一个二把刀。 要是秦瑱能给他把将领找来,他也不至于被堵在巢湖里面出不去。 如此想着,他就给秦瑱表态,给他三个月,水军一定能将成效! 给他一个善于水战之将,他半年之内就能和江东水军掰腕子! 看着鲁肃如此表态,秦瑱自然连连点头,随之离了舒县,将江北防线彻底丢给了鲁肃桥蕤等人。 不过在离开之前,桥蕤又悄悄找了他一次。 意思也很直白,就是问秦瑱自己两个侄女都愿嫁,看秦瑱要选谁。 对此,秦瑱亦是一阵犯难。 虽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可这种事要顾及人家脸面的。 而且纳妾这件事不是什么小事,他得先知会蔡琰才行,于是他便对桥蕤道: “桥氏本庐江望族,二女虽流离,却是桥氏女,不当如此轻慢。” “此虽是纳娶侧室,吾亦当禀明明公,明媒正娶,不可屈了小姐。” “再者,此事自吾妻而起,当由吾妻而终。” “今庐江尚不稳定,将军虽驻军于此,却难照拂,不若派人送二位小姐北上安居。” “待昭姬见过之后,再行决议,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实则纳妾的程序,远没有娶妻那么麻烦,甚至不需要婚礼,但秦瑱觉得既然要过一辈子,那就不能太过随便。 家里还有个蔡瑶等着呢,要娶那就全部都用一样的规格。 这样也不至于太过委屈小姨子和桥氏姐妹。 而面对他这一番话语,桥蕤自然欣然应之。 终究也是自己侄女,秦瑱如此重视,他脸上自然有光。 这至少代表秦瑱不会亏待了他侄女。 至于秦瑱要让蔡琰选择这件事,桥蕤自然也能理解。 因为这个时代妻子的地位极高,丈夫要纳妾,需要正妻引进门。 更别说秦瑱和蔡琰夫妻感情极好,当然需要蔡琰过眼。 这事他自然也不担心,因他看来,他这两个侄女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又是大族之女。 蔡琰只要是真心给秦瑱找侧室,那就不会拒绝。 随后他索性便传信自己子侄,备好车驾,又写了一封信交给他夫人,就让二桥跟着秦瑱一道北上。 这一路上,秦瑱多了两个美人相伴,自也乐得自在。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那般封建,男女之间交往都比较大方。 秦瑱自也会主动前去探望桥瑛和桥珂二女,一来二去,自也熟悉了不少。 在了解之后,他才发现,大桥小桥其实各有所长。 像是大桥,就长于诗赋,喜好女红,尤其喜欢在家静读诗书。 而小桥则是长于书画,喜欢音律,还喜欢听故事。 比较巧的是秦瑱师从蔡邕,书法音律无一不通,又兼知晓不少后世曲目,偶有展露之下,自是又引来不少喝彩。 唯独有一点,让秦瑱比较头疼,那就是大桥对诗赋的执着超乎他想象。 不止一次借口想要向他寻求诗赋,想要切磋技巧。 秦瑱心想,小桥这丫头颇为乖巧,在原本历程中和周瑜也挺配的。 就是大桥这般文艺女青年模样,嫁给了一个孙策。 其夫妻生活之间有多难受可见一斑。 再加上周瑜和孙策都短命,小桥还好,大桥可算是守了一辈子活寡。 思虑之间,他索性抄了一首曹子建的《洛神赋》送给了大小桥。 但抄诗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需要恰合时间、地点、情景。 且诗赋之中的典故不能乱用,需要因时而改。 好在曹植这首赋时间不远所成,且还未写出。 由是秦瑱删删改改,抄出了一首《湘君赋》。 湘君指的是娥皇女英,舜帝之妻,尧帝之女,正好是两姐妹。 在记载之中,由于帝舜病故,二妃伤心欲绝,殒身于湘江殉情,化为湘水之神,与洛神相似。 虽说地点在湘水,但距离庐江很近,自然也能说通。 至于其中不合逻辑之语,自然被他一一篡改,比如第一段的‘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 被他改成了‘建安三年,余征霍山,还济楚江。闻昔人言,斯水通神,名曰湘君。’ 以此为基础,凡是地名,皆被他一一改之。 又有‘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等句,被他改成了‘从洛水之宓妃,携巫江之神女’等语。 一番修改之后,一篇崭新的《湘君赋》就此形成。 实则他改的部分都是无关大雅之句,曹植这一首《洛神赋》关键,在于描绘神女长相的部分。 诸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等句,皆是精彩绝伦。 曹植作为大才子,为了勾搭自己嫂子,可算是各种精妙语句层出不穷。 只不过这个时间线上,曹植没了这个机会。 因为他这首词已然被秦某人用来泡二桥了。 直到多年以后,秦瑱也忘不了大小桥看到这首赋的表情,简单来说,眼神都拉丝了。 那种眼神让他这经受了多年风霜的老脸也不由一红,忙嘱咐道: “此赋为吾闲暇所做,不足为外人道也!” 终究已然过了靠文抄扬名之时,多年未动,他竟有些不好意思,自是吩咐二女不得传出。 而大桥小桥听着这话,乖巧的点了点头,随之纷纷红着脸离去。 不得不说,这首赋的威力属实极大! 反正从这天以后,大桥就再也没有向他求过诗赋。 小桥每次给他弹琴也是红着小脸,温声细语之间,已然亲切许多。 见得此状,秦瑱自是暗自点头。 他之所以要费力如此,主要是想先培养培养感情。 毕竟以后是要同床共枕的,没有感情自然进行不下去。 现在先培养起来,等到以后自然水到渠成了。 就这样,他在返军的路上,顺道就把私人的问题一道解决完毕。 如此到了三月中旬,他也终于领军回到了寿春城。 不过他一到寿春,便见老刘已经带着张飞等人等候在了城外。 见得此状,秦瑱不敢托大,急忙带着赵云等人离了军队,飞奔而来。 直到刘备跟前,秦瑱便即翻身下马,摇头笑道: “主公亲自出城相迎,岂不折煞了在下?” 一个多月不见,刘备依旧还是那个刘备,只不过身材相比之前更壮了不少。 见得秦瑱,便即亲热拉住了他的手道: “军师此次南下出征,共历月余,转战数百里,辛劳至极!” “备不过出城相迎,才至城外,又未远迎,岂言折煞?” 说着他一脸笑意的上前细细看了看秦瑱周身,不由拍了拍秦瑱身上的尘土道; “月余征战,军师却是黑了不少!” 要说刘备最做得到位的地方,无非就是这些小细节。 每一次久别重逢,老刘都不会给人生疏感。 他会细细查看你的变化,问问各种情况,甚至帮你掸去身上的沙尘。 看似一切都那么不经意,却又十分自然。 让你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家中一般,极为温暖。 饶是秦瑱看惯人情冷暖,见得此状,心中亦是涌起了一阵暖流,不由笑道: “连日行军,自然要黑上不少,若论辛苦,当是子龙为最!” 这一次他出兵,最累的还真不是他,而是赵云。 从霍山到巢湖,再从巢湖到皖县,可谓一路奔波。 他将话题引向赵云,赵云自是上前对着刘备一行礼道: “末将赵云,见过主公!” 刘备见之,笑容更甚,又忙上前寒暄。 秦瑱见此,便即站在了一旁。 岂料他刚一定,便听一声喊道: “军师,月余不见,可想死俺老张了!” 秦瑱刚一扭头过去,便见一个黑汉子朝他迎来,正是留守寿春的张飞。 看着张飞如此,秦瑱笑道: “不想翼德竟然如此念我?不若今夜咱们抵足而眠如何?” 张飞见他玩笑,便咧嘴笑道: “俺老张倒是愿意,但恐夫人不愿哩!” 他一说这话,众人自是一阵好笑。 说话之间,似简雍等人纷纷上前拜见,独有诸葛瑾不见其人,反倒是一个高大的青年跟在众人身后。 见得此状,秦瑱不由奇怪道: “子瑜何在,怎的未曾一道前来?” 他心想刘备都带人出来迎接,诸葛瑾按理不该缺席才对。 而他话一说完,刘备那边便回头道: “子瑜因其叔父去世,未曾服丧,往荆州祭拜去了!” 说到此处,他便回身对那高个青年一招手道: “说来还未与军师引荐,孔明,速来见过军师!” 秦瑱听着刘备的第一句话,便即点了点头,心想诸葛玄按理说是在去年死的。 诸葛瑾确实没有来得及服丧,理应前往。 可听到刘备的第二句话,他便是神色一滞。 啥玩意儿,孔明?莫非是诸葛亮来了? 惊讶之间,他抬头一看,便见那个高个青年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上前对他躬身一拜道: “在下诸葛亮,小字孔明,拜见军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寿春诸事,老刘的烦恼 在汉末群雄之中,老刘的一生虽然跌宕起伏,但贵人却是不少。 每每当刘备穷途末路之时,就会跳出个把贵人相助。 由此,才让刘备得以纵横天下数十载而不败亡。 不过在秦瑱看来,真正算是刘备贵人的只有五个人。 第一个是其同宗长者刘元起,得益于此人的资助,刘备才能在贫困的少年之时,得以跟从大儒卢植读书。 由此接触到了他原本阶级所接触不到的圈子。 第二、三个,是中山大商张世平、苏双,得此二人资助,刘备才有起家的根本。 第四个是糜竺,在刘备最困难的时候拉了刘备一把。 而第五个,就是他眼前的诸葛亮。 如果说没有刘元起,刘备就无法接触上层阶级的话。 那没有诸葛亮,就没有后面的三分天下。 以一人之力改变了天下格局,给汉室强行续了一口气,硬生生把丞相变成专属名词,可谓千古只此一人。 因而在刘备介绍之后,秦瑱便细细打量一下诸葛亮的形貌。 只见其人身穿一身朴素的素色儒袍,头戴小冠,身材与他相仿,虽然还未蓄须,嘴上却已有了黑黑的绒毛。 一张面庞算不上棱角分明,但却浓眉朗目,面貌清秀,形象颇为亲和。 如此看了一遍之后,他便抓住了诸葛亮的手道: “吾曾闻子瑜提起卿名,故让子瑜招汝前来,如今一观,果是好个俊秀之才!” 这么说着,他自是不禁感慨,诸葛同志终于来了。 不枉他之前着重向诸葛瑾提起此事。 而他正说话间,诸葛亮却是心中一异。 心想这个军师果如他兄长所言那般,颇有长者之风! 只不过他没想到,秦瑱会如此看重他! 须知现在他们可才第一次见面,且诸葛瑾和秦瑱非亲非故,自也没理由对他如此亲热。 如此看来,这位秦君定是极为看重他兄长,有心连带他也一道提拔。 怪不得诸葛瑾会写信让他赶紧过来帮忙了! 如此思虑之间,他自是谦逊的一笑道; “秦君过赞,在下尚未及冠,此来正欲从秦君而学之,当不得如此盛赞!” 而刘备在一旁看着,便即对秦瑱笑道: “军师切莫小看孔明,吾观孔明形貌不凡,实则腹中锦绣,却不下子瑜!” 要不说老刘和诸葛亮天生一对呢。 这还没等诸葛亮成年,便看出了诸葛亮非同常人。 秦瑱一听这话,自是笑了一阵。 心想当今天下,谁都可能小看孔明,唯独他不会! 当下他又问起了这段时间寿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刘备也知道秦瑱的习惯,直接表态道: “此事不急,且先入城,军师与我同车而坐,入府再叙!” 秦瑱见状,便知刘备也有事情相告,索性点头,和刘备上了车驾,一路朝着城中行来。 沿路上,刘备又对秦瑱讲起了这段时间的寿春的概况。 首先自然是朝廷使者的到来,在秦瑱南下之后没多久,朝廷的使者便抵达了寿春。 这一次使者到来事情可不少,先是宣布了天子对刘备的拜表。 封赏自是如之前刘晔所知的那般,拜刘备为征东将军、假节,督豫、徐、扬三州军事。 同时恢复了刘备祖先刘贞的爵位,以刘备功大为由,从宜城亭侯,改袭陆成县侯。 其后是刘馥,拜为扬州刺史;关羽阴差阳错,又被曹操表为汉寿亭侯,升为偏将军。 秦瑱则是依旧为弋阳亭侯,加食邑五百户,升任五官中郎将。 对于这个消息,秦瑱自是暗自思虑,不管历史怎么变,曹操对关羽的偏爱还真是明显。 即便没有在其麾下做事,依旧被表为了汉寿亭侯。 而他自觉没做什么事,居然也被拜为五官中郎将。 要知道朝廷所封的官,含金量可不同于刘备所任命的官吏。 按理来说,曹操是要给他们发工资的。 只不过按照现在的形势来说,工资未必会到账就是了。 想着,他自然对刘备表达了祝贺之意。 而刘备听此,自是笑得颇为开怀。 实则让他最高兴的,不是被封为征东将军,而是恢复了汉室宗亲的身份。 眼下随着他祖爵被恢复,他自然也算是光耀门楣第一人了。 这下随着朝廷任命一下,看谁还敢叫他织席贩履之徒! 老刘的心态,秦瑱自然也懂。 实则历史上刘备压根就没有被朝廷认可过宗亲身份,自也没有被钦点为刘皇叔。 导致刘备家世一直为人诟病。 而现在这个时间线上,刘备被认了宗亲之名,虽比不上演义中的刘皇叔,却也是光宗耀祖,由不得刘备不高兴! 如此待得他笑了一会儿,秦瑱自又问起了其他事。 刘备见之,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精益剔透的玻璃道: “说来此物还是军师督造之物,昔日吾还以为是何物件,不料竟是西域所产之琉璃!” 见得刘备手中块状玻璃,秦瑱不由喜道: “此物莫非已能稳定产出?” 前文说了,玻璃的制造,事关多条产业,见得成品出现,他自然颇为欣喜。 不过刘备见状,却是摇了摇头道: “此物却是难造,那批工匠连日开炉,造了月余,也不过造出一批!” “我手上这块,却也是精挑细选而来!” “这琉璃虽然有利可图,却着实难以制之!” 琉璃在这个时代属于稀罕物,尤其是在中亚贵霜帝国衰弱的现在,混乱局势导致这类物品更为稀奇。 稀少就代表着高价和高利润! 然则不能稳定产出,自然也就做不成货物了。 秦瑱见之,反倒规劝刘备道: “此事自是无须操之过急,眼下只要能改进工艺,我军早晚能以此获利!” 实则玻璃并非特别难制,只不过是因为中原没有碱水湖,制起来不像西域那么简便而已。 但如此劝了一句,看着老刘手上的东西,他便是一异道: “主公可否将此物与我一观?” 刘备一听,自是将东西递给秦瑱笑道: “模样倒是好看,惜哉无甚用处!” 然则秦瑱看了一眼,便即笑道: “此物谈何无用,若能精细制之,却有大用!” 因他看这玻璃片已经呈现透明状,其内并无气泡,看似无用,实则已经可以制成镜片。 通过抛光技术,就能制造出望远镜、老花镜等物件。 光是这望远镜,那就有着极广的军事用途。 若是在战场上,他们的斥候人手配备一个,那对上敌军斥候就是降维打击。 同样,在这个普遍使用烛光看书的时代,上了年纪的士人,视力早就已经下降! 只要把这些镜片制作成老花镜,那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本身玻璃就是奢侈品,若是再加上一点金边银边,卖个几万钱不过分吧? 若是再来个限量款,加上点炒作,卖个几十万钱说不定的都有人买! 说白了,东汉末年只是钱财失去了流动性,但不是消失了。 只要有能撬动这些钱财的东西出现,那就能把被士族储藏的钱财给掏回来! 一时间看着这镜片,他就像是看到了大量军费一般,自顾自道: “主公且待我研究几日,将此物再换成钱来!” 刘备见之,自是点头笑道: “固知军师善生财之道,备当静候佳音!” 实则秦瑱已经成了他老刘的主心骨。 秦瑱不在,就感觉有些事情没处商量,如今秦瑱一回来,刘备就感觉任何事情都变得畅通无阻起来。 当下他又问其了秦瑱这一次南下的事情。 其中也包含梅成相关诸事。 秦瑱自然一一告知,其中也包括了对梅氏兄弟与陈策等人的考察。 有些事情,他并未写在信中,得亲口告诉刘备。 甚至包括设计除掉梅成的细节,他也并未隐瞒,全部直言相告。 因为这件事并不光彩,虽然做得很干净,但难保以后会被有心人翻案,所以他需要先让刘备知晓这些细节。 而刘备听了其中隐藏的细节,才知道秦瑱南下干了这么多事,不由也是感慨道: “如此说来,梅成此人却如军师当日所言,脑后有反骨啊!” 他对梅成印象不好,可梅成终究还是做了不少事情。 秦瑱用这种方式除掉梅成,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帮他做了一件他想做但却不能做的事情。 想到此处,刘备便对秦瑱道: “此事吾已知之,却是劳累军师费心处置!” “不过梅成虽不可用,却也有功劳,似其家小,不得亏待!” 秦瑱见状,便即点了点头道: “此事我也安排妥当,梅成无甚家小,故我让梅乾将其风光大葬,自也不算亏待!” 要说梅成最好的地方是哪儿,那就是一点,无妻无子,父母早逝。 唯一的亲眷便是梅乾一人。 这种情况,能给梅成留下一个好名声,已然算是厚待了。 而刘备听之,自是心绪复杂。 他这人做事,历来讲究一个遵从本心。 因而大多数时候做的事情,他都能坦荡言之。 可自从开始争霸之后,便开始出现越来越多不能遵从本心之事。 比如之前暗算孙策,又比如现在谋划梅成。 这些举动与他以往的行事准则都不一样,可以算是违心之举。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举动又都是必要的。 就如当初寿春城下,若不暗算孙策,那孙策就要暗算他们。 又如现在谋划梅成,理论上是鸟尽弓藏。 可若是不谋划梅成,放任其肆意妄为,那以后惹出的祸事只会导致更多人丧生。 他这些举动到底是对还是错? 是否符合他‘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理念? 思虑至此,刘备一时叹息道: “昔日听闻军师言说备有重小义而失大义之患!” “某闻之时,只对元直言道,备已有此心。” “然则如今观之,若无军师之助,备恐再被小义所绊。” “就如梅成此人,昔日备有意杀之,可后听闻此人连获大功,却再无意害之。” “说来可叹,前闻梅成欲犯刘勋家小,吾言此人该遭此劫,如今知得真相,却觉有些惭愧。” “虽然其人已死,但于心还是不忍。” “由此方知昔日军师所告诫之重!” “但虑此心难改,不知如何匡正?” 说实话,当初面对徐庶的转告,他总有些不以为意,心想自己知道此事,以后不再犯就是了。 现在看来,争霸的路上,必然小不了这些恶事。 这一次是秦瑱去做了,若是下一次没有秦瑱,他又该怎么做? 但老刘自是如此感慨,秦瑱则是笑道: “明公切莫叹之,因公有此心,将士方肯效以死命。” “若公无此心,则仁道之基全无,反难成事!” 见得刘备如此反应,他就知道刘备现在是陷入了人生的迷茫期。 看似一切都在前进,实则却在面临本心和目标的冲突。 在原本历程中,这个冲突直到益州之战才彻底爆发,因为庞统规劝,才坚定了老刘的决心。 而现在他自一开始就在扭转刘备心态,自然使得冲突直接显现。 唯有渡过这个坎,刘备才能彻底蜕变成真正的霸主。 但人的思想是会改变的,秦瑱也一样。 他以往总觉得刘备这种仁心有些妇人之仁,可在和刘备接触之后,他才发现这也是刘备优点。 就是因为刘备人情味足,会被旧情所羁绊,方才使得众人皆愿效死命,既然改不了,那又何必强求? 思虑之间,他便对刘备笑道: “依我观之,明公此心亦无须改之,关键在于能用对人!” “论高祖起家之时,无过一泗水亭长,却能成就大业,全在用人之功” “明公今行仁义之道,能人志士必定广而投之,似彼等小人虽能为患,却可以人制之。” “譬如瑱用梅乾,乃用其人之果决,由此梅成之患得解,全不费力。” “明公难为之事,自可以人为之,为人尊者,但能亲贤臣,远小人,广纳谏言,纵有些许小错,亦无伤大雅!” 按他想来,既然刘备做不了刘邦那般,那就争取做个仁君。 只要用对了人,即便刘备狠不下心,也能成就大业。 而他这一番话说完,刘备便见点头笑道: “由此观之,君为吾师也,时常讨教,自有裨益!” 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秦瑱道: “不知军师以为孔明其人如何?” 秦瑱听此,一时有些不解,虽然他很看重诸葛亮,但总归才是第一次见,刘备不该问他看法才对! 思虑之间,他便笑着反问道: “吾自初见此人,只是相貌不凡,岂能知之!” “倒是明公善于观人,方才对此人评价不低,不知以为此人如何?” 他这一问话,刘备便即露齿一笑道: “若论吾观孔明,乃观之美玉也!”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谓之美玉,代师传艺 美玉,是刘备对现在诸葛亮的评价。 秦瑱一听,就知道了刘备的意思。 把诸葛亮比作美玉,代表刘备极为看好诸葛亮前景。 这种看好,甚至超过他们军中的新秀徐盛、诸葛瑾等。 但美玉也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未经雕琢,还不成器。 潜意识就是告诉秦瑱,他很看好诸葛亮这个人,准备大力培养! 唯有经过悉心培养之后,才能成为可堪大用的玉器。 这却也符合秦瑱对诸葛亮现在印象。 人非生而知之,即便是强如诸葛亮,也才十八岁,三观都还未完全形成。 眼下距离原本诸葛亮出山,还有九年多的时间。 未曾经过这些年的学习,诸葛亮自然也就是一块未曾雕琢的美玉了。 如此想着,他便对刘备笑道: “若是如此,吾便知矣,唯独不知明公又欲如何雕琢此玉?” 刘备见其一听便知自己之意,自是微笑道: “欲雕美玉,须得能工巧匠,吾观麾下众人,似吾二弟三弟,皆武勇闻名,不通政略。” “似宪和、公佑等人,虽通政略,却不善谋。” “而有刘元颖、袁曜卿等人,则是通谋善政,不善军事!” “思来想去,唯有军师一人可谓此事!” “故吾意让孔明从军师而学之,以此增益其能,方可大用!” “不知军师可有此意也?” 如此说罢,他便一脸诚挚的看着秦瑱。 秦瑱见状,则是瞬间领悟了过来。 怪不得今天老刘一来就拉着诸葛亮来介绍给他。 而后方才又问他怎么看待诸葛亮其人。 合着老刘是在这里等着他,是想让他给诸葛亮当老师呢! 对此,他自是感觉有些意外。 毕竟诸葛亮才是刘备原配,如今他来了,反倒有种第三者插足,把原配变成小三的意思。 怎么老刘问出这话的样子,这么像是怕他不应啊? 如此想了想,他不由回过神来,换位思考,就理解了刘备的想法。 实则他之所以感觉奇怪,是因为知道原本历程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时间线,由于他加入老刘麾下,让刘备提前崛起,这个时候的诸葛亮,还远远不是日后的卧龙。 满打满算,也只是秦瑱下属诸葛瑾的兄弟。 故而在刘备的眼中,诸葛亮是个可造之才,但也仅仅只是可造之才,和秦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现在他想让诸葛亮跟着秦瑱学习,不仅是培养,也存着以诸葛亮当做秦瑱继任者的心思。 正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有些别样的心思。 理论上来说,刘备作为君主,是不应该表露这种心思的。 可他又不能作视诸葛亮这块美玉被荒废。 所以心中自然会忐忑秦瑱这军师不愿意收下诸葛亮。 实际上刘备哪里知道秦瑱的想法。 其实秦瑱现在也有给诸葛亮灌输点私货的心思。 因为改革是一个庞大的命题,需要庞大的助力,也需要继任者。 不然的话,如果他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下一任主事人给他全盘推翻,那就会导致功亏一篑。 而刘备麾下众人之中,诸葛亮就是最好的继任者! 一则诸葛亮年纪比他小上快十岁,只要不像原本历史那般操劳,活到七八十岁应该没问题。 二则其政治手腕强劲,即便他出了什么事情,也能把他的政策给推行下去! 现在如果能加上一个师徒关系,多灌输点私货,等他退下,换上诸葛亮主政,新政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便对刘备笑道: “既是美玉,且待吾观之,若果有其才,自可承吾之业!” 他心想,孔明读书历来只观其略,正好可以把他所知的一系列后世知识传给孔明。 通过不断灌输后世的知识,打造出一个加强版孔明来。 来日待得孔明成长起来,就能把改革之事一股脑丢给孔明。 他顺势卸下重担,和妻儿享享清福,也是一件美事。 而刘备不知秦瑱所想,见得秦瑱答应,便即一脸笑意道: “孔明之才,军师一观便可尽知!” 如此二人商定之后,刘备自是大喜,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车驾便到达了郡府之外。 为了给秦瑱等人接风,刘备在府内准备好了宴席。 是夜,刘备大宴群臣,包括诸葛亮和太史享也在其中。 席上刘备自是亲切的将太史享招到自己身旁,又问起了太史享关于太史慈的近况。 太史享见得刘备,但觉亲切不已,又将太史慈近况告知。 刘备闻言,便拉着太史享的手道: “吾与子义虽非兄弟,却也有兄弟之义。” “如今子义兵败南下,贤侄便居于府内,只当还于家中,切莫担忧过甚!” “待来日时机成熟,吾亲自领贤侄南下,好叫汝父子相会!” 这些话语,秦瑱给太史享提起过类似的意思,但从刘备嘴里听着,太史享便觉一阵安心。 当即点了点头,又问起了刘勋头颅该如何处置。 由于之前秦瑱没有给与处置方法,故而刘勋的头现在还在太史享手中。 对于此事,刘备自然问起了众人。 刘馥见状,便即起身对刘备道: “明公,刘勋其人虽好财货,却无大过,本当由朝廷处置。” “如今即被误杀,亦不当辱之,念其尸身难寻,不若就此好生安葬。” “至于其家中老小,孤苦无依,理应善待。” “为虑此人妻妾甚多,不若问其所愿,一一安置,也可彰明公仁德之心!” 刘备闻言,自是欣然点头应诺,又命人收下了刘勋的头颅。 至此,庐江之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而秦瑱和诸葛亮的交道,却是刚刚开始。 席上秦瑱一直在打量诸葛亮,只见其淡定的坐在席间末位,即便被冷落,亦是泰然处之,没有丝毫尴尬。 若是有人叫饮,他便欣然应之,若是无人问津,也是自饮自酌,自得其乐。 见得此状,他自是暗自点头,心道孔明果然就是孔明。 才学或许会有差别,但是这份气质,却远非他人能比。 如此思虑之间,他便对孔明笑道: “孔明,且自过来,与我饮上几杯!” 诸葛亮听闻此言,先是一惊,随即便急忙起身来到了秦瑱身前恭敬道: “弟子尚未礼敬,不敢劳秦君相邀。” 说着便要给秦瑱倒酒。 然则秦瑱见状,却直接止住,笑道: “无须如此,吾视子瑜如吾弟,汝亦吾弟也!” “且坐于此处,吾有话问你!” 他自是朝着旁边让了让,给诸葛亮留出了位置。 诸葛亮见之,却是想也不想,将位置移到了秦瑱身后半个身位,方才恭敬坐下道: “不知先生有何言相问?” 秦瑱见他举止如此得体,自是暗自点头,心想孔明这谨慎性格可真是从小养成的。 现在方十八岁就如此谨慎,言行举止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他便直接对其问道: “吾且问你,今日所言欲从吾学之,此何意也?” 虽说刘备已然和他通过气,但孔明自己的意愿也很重要。 这么问话,是想知道求学,是不是孔明本意。 孔明闻之,当即便对秦瑱解释道: “此乃家兄之意也,去年家叔身故,亮便与弟均结庐而居,守孝于南阳” 在他解释下,秦瑱这才知道诸葛亮这次前来的细节。 却说诸葛玄自从带了诸葛亮等侄儿南下之后,便直接前往了庐江,被袁术任命为豫章太守。 而后朝廷委派朱皓代替诸葛玄担任豫章太守,诸葛玄便顺势带着诸葛亮等人前往了襄阳避难。 此后数年,诸葛玄凭借与刘表的交情,正式在荆州站稳了脚跟。 不仅将两个侄女分别嫁给了蒯氏与庞氏,就连诸葛兄弟也成了荆州士人的一员。 由此一直到了去年,诸葛玄因病去世。 按照礼制,这个时代守孝是以亲属关系亲近来定。 若是亲生父母去世,需要守孝三年,唤为斩衰三年。 似诸葛玄这种叔父去世,诸葛亮等人需要守孝一年。 诸葛玄死于去年一月份,而诸葛亮就守孝到了今年一月份。 及至诸葛瑾信件发到之时,诸葛亮守孝之期刚刚完毕。 本来随着诸葛玄去世,他们断了收入来源,诸葛亮便准备先种几年田,好好学习积累几年。 可这时却收到了诸葛瑾的来信,言说其已经在刘备军中任职,刘备其人乃当世仁君,上司秦瑱亦是谦谦君子,都对其极为关照。 现在咱们诸葛家衰败至此,你我兄弟需要自食其力。 我在此处已经站稳脚跟,你不妨前来先投奔于我! 诸葛亮见得此信,心想自己在南阳种田左右也是闲居,既然诸葛谨已经站稳脚跟了,那他索性先来看看! 于是诸葛亮就安排好了家中事务,孤身朝着寿春城内行来。 而他一到寿春,诸葛瑾听到诸葛玄的死讯,便大恸当场,痛哭流涕。 也是因为消息不顺畅,诸葛亮等人不知道诸葛瑾在此。 导致诸葛玄去世,诸葛瑾任旧没有听到消息。 现在消息是听到了,可诸葛亮守孝都守完了,他又能怎么办? 诸葛亮见此,就给诸葛瑾道: “叔父今葬于南阳,虽非还归故里,却已安息。” “兄即有意,不妨先与弟前往祭拜,再行归返!” 可诸葛谨听此,却是摇了摇头道: “三弟尚在襄阳,我去祭拜,一人即可,二弟无需随行。” “今日我居于寿春,乃从军师秦君任事,本欲荐汝拜入秦君门下进学,惜哉今秦君南征,尚未归返!” “贤弟不妨先随我见过主公,先居于此,待得秦君归来,再行拜礼。” 诸葛亮闻此,心想秦瑱天下闻名,自己兄长又如此推崇,索性就应了下来。 随后他又在诸葛瑾的引荐下见了刘备。 结果不见还好,刘备一见,顿时便喜欢上了诸葛亮这个聪慧勤勉的小伙子。 由是在不知道诸葛瑾意向的情况下,刘备也起了让秦瑱培养诸葛亮的意思。 这也就出现了秦瑱一回来,刘备就向秦瑱引荐诸葛亮这一幕。 可以说无论是诸葛瑾,还是刘备都有心让秦瑱收下诸葛亮。 诸葛瑾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抱大腿。 刘备却是单纯的看好诸葛亮,觉得诸葛亮好好培养,就能成为秦瑱一般的顶梁柱。 之前听得不知缘故,秦瑱还有些奇怪。 现在听得原委,他自不由暗自摇头,合着这些都是别人之意,没有诸葛亮自己的想法。 当下,他便对其直接发问道: “此非吾欲闻之意也,虽说明公与子瑜都有意让汝从吾学之。” “然则拜师学艺,需从己心,不知孔明之意如何?” 而他一说罢,孔明便即躬身一拜道: “不才亮,亦愿从先生而学之!” 见得此状,秦瑱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别人的意见不重要,关键要孔明主观有意去学。 这样一来,他再夹带私货,也就更为方便! 不过有一点,诸葛亮若是拜师,那就会小上一辈,这样即便日后继任,也压不住刘备麾下这群骄兵悍将。 而且他权势极重,来日诸葛亮若是以弟子之名继任,有尾大不掉之患! 思虑之间,他便对诸葛亮道: “虽愿从吾学之,吾却不收弟子,再者子瑜与我相交甚厚,不可乱了辈分,吾可代师传艺,不知汝可愿从之?” 而诸葛亮听闻此言,自是愣了一会儿,因他是诚心拜师,没想过秦瑱会不收。 但转念一想,秦瑱如此是怕占了他兄长的便宜,岂不是正合诸葛瑾所言长者之风! 念及此处,他不由暗自点头,暗道好个诚诚君子,真良师也! 当下他又再度对秦瑱一拜道: “便依秦君之言,亮愿从之!” 就这样,随着这宴上一定,诸葛亮也就彻底在刘备军中扎下了根来。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全才孔明,卧龙培养计划 却说秦瑱领军回寿春才发现诸葛亮已经被招了过来。 在刘备的请求之下,便动了培养之心。 经得宴会上二人一确定,第二天诸葛亮就带着礼物来到了秦瑱家中。 在这个时代,拜师是要给束脩之礼的,诸葛亮要拜师,自然要带着礼物前来。 这些礼物,是诸葛瑾所备,乃三条干肉,两匹布。 礼物虽然不重,却为了表个心意。 不过这些礼物却非送给秦瑱,而是送给蔡琰。 因为秦瑱为了防止日后被人诟病,采取了一个代师授艺的方式。 因而诸葛亮入门之后,却非秦瑱亲传,而算是秦瑱师弟,所拜之人,也是秦瑱的岳父兼师傅蔡邕。 代师授艺之法,本是后世相声界的人情世故。 现在却被秦瑱用来收下诸葛亮,这自然也是一件新鲜事。 蔡琰此时已有三月身孕,发福了不少,看着诸葛亮对自己亡父画像祭拜,便白了秦瑱一眼,细声道: “夫君既有意收下孔明,便自己为师既是,何必又将父亲牵扯出来!” 在她看来,秦瑱这是多此一举。 因诸葛亮跟随秦瑱学习,自然不是前来学儒家经义的。 学得是经世致用,战阵对决之事。 实则秦瑱这些学问,压根就不是跟着她爹学来。 她自也不知自己夫君从哪里学得这一身经天纬地之才。 但她知道一点,凭秦瑱的才学,完全可以开宗立派,收取弟子。 却是没有必要将这个名头给挂到她爹头上去。 不过秦瑱见状,便给媳妇咬耳朵道: “夫人此言差矣,吾自继承丈人之学,正当弘扬丈人所论。” “如今正是代师授艺,来日孔明学有所成,正可与我一道发扬丈人学问,好叫后世人知晓丈人之名!” 实则他之所以代师授艺,也是不希望蔡邕的一些东西失传。 毕竟他虽然学了蔡邕不少东西,却也只是皮毛。 须知蔡邕作为东汉末年大儒之一,后世影响远比不上郑玄等人。 究其原因,一半是因为蔡邕常年颠沛流离,又没有一个传承的徒弟。 另一半则是因为蔡邕的大量作品失传。 实际上他这位老丈人可谓汉末文坛第一人,诗赋、音律、书画、经义等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其诗赋大半失传,音律之学也没传承,书画、经义更是寥寥无几。 这些可都是文化瑰宝,失传了自然可惜。 而现在蔡邕的几个徒弟,仅仅有阮瑀、路粹、苏林、顾雍、王粲等人。 似阮瑀、王粲等人,虽为建安七子,却没有开始弘扬蔡邕之学。 路粹、苏林等人无甚大才,难当大任。 顾雍与他相似,皆是长于军政,不喜文艺。 唯有诸葛亮,本身是个全才,才艺方面也十分了得,可以完全继承蔡邕一身本事。 因此秦瑱替蔡邕收下诸葛亮,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补偿自己老丈人。 蔡琰听得他的解释,自是心中窃喜,暗道自己夫君有心。 可欣喜之中,又是有些恼怒其没个正形,外人在此,尚且如此亲密。 如此心态之下,自是情意绵绵的又白了秦瑱一眼。 而秦瑱已是习以为常,转头去看诸葛亮祭拜蔡邕去了。 待得一番礼毕,他方才引诸葛亮见过蔡琰道: “此乃吾妻昭姬,算来也是汝师姐!” “吾师蔡公一身才学,大半归于昭姬之手。” “今日过后,似府内书卷汝皆可观之,若吾不在,可让下人找昭姬为汝寻来!” 虽说这个时代男女交往不像后世,但成婚之后却有男女之妨。 带媳妇见客人,这是极为亲厚的行为! 诸葛亮见此,自是心中感动,又听可以借用蔡邕藏书,更是欣喜不已。 他这人本来就喜欢读书,而蔡邕的藏书丰富可谓天下独一份。 若能借书一观,正是他所愿之事! 思虑之间,他又对秦瑱和蔡琰执弟子之礼,算是定下了他和秦瑱亦师亦兄的关系。 蔡琰见其如此懂礼,不由暗自点头,开口问道: “孔明可曾娶妻否?” 诸葛亮见状,便即回道: “已聘荆州黄承彦之女,本定今年嫁娶,因叔父之丧延后!” 蔡琰本是客气一问,闻得此言便点头笑道: “黄氏亦是荆州望族,却是良配!” 这般和诸葛亮说了几句之后,她便挺着小肚子朝后堂行去。 终究是男人家的事情,她女人家不便掺和。 而蔡琰离去之后,秦瑱便和诸葛亮交谈了起来。 所谈之事,自然是询问诸葛亮当前的课业学习状况。 因为秦瑱现在想要对诸葛亮进行培养,但他并不知道诸葛亮到现在为止掌握了多少知识。 故而需要先摸摸底,看看诸葛亮现在的知识掌握状况,方才可以更好的‘因材施教’ 而对于秦瑱询问之事,诸葛亮便颇为恭敬的道: “回先生的话,学生自六岁而启蒙,先观《论语》、《大学》、《中庸》等经典。” “后学《孟子》、《诗》、《礼》。” “自岁满十二,便观《论衡》、《九章算术》、《史记》、《战国策》等。” “年十四,初观《孙子》、《尉缭子》、《管子》、《商子》、《魏公子》、《司马法》等书。” “后又学过两年《四民月令》、《六韬》、《易》、《韩非子》、《左传》、《墨子》、《吴子》。” “至于如今,正在观老庄之学,皆是初观大略,一无所成也!” 他这么说着,自是眉眼低垂,觉得秦瑱从蔡邕所学,必然博学,他看的不过是一些烂大街的东西,自然不好骄傲。 而秦瑱听着这一连串的书籍名单,不由一阵心惊。 怪不得日后孔明几乎样样全能了,别的不说光是这些书籍,就已经包含了儒家经典、兵家经典、法家经典、史家经典。 甚至连刚成书不久的农学专著《四民月令》都看过。 这还只是十八岁的孔明,若是一直这么积累到二十七岁,那自比管仲乐毅,自然没什么问题。 思虑之间,他不由微微一笑道: “似孔明之言,即便只是初观大略,亦是博览众家之长!” “如今必是学有所成,吾却不知从何教起,但不知孔明欲从我学何务?” 对于孔明,他并不准备用填鸭式教育。 因为孔明不同他人,填鸭式教育针对的是学不进去的人。 而孔明现在的学问水平并不低,而且其人好学,他可以直接进行高等教育,孔明想学什么,他就教什么! 听着秦瑱此言,诸葛亮思考了一会儿,便低头道: “愿从先生学些实务!” 他是个有追求的人,之所以要跟从秦瑱学习,想要学的是经验。 若是秦瑱叫他一些空乏虚礼,他反而不喜。 对于这个回答,秦瑱自是极为满意道: “实务二字却是用得妥当,若论吾道,无非实事求是!” “孔明愿学经世致用之学,吾自当授也!” “不知孔明以为汉何以衰也?” 诸葛亮闻言,心知秦瑱这是要教自己基础知识了,当下整理了下语言便道: “依学生之见,汉所以衰之故,无非在于上下两重。” “上者桓灵二帝宠奸佞,而远贤臣,不恤百姓而好奢靡,由此坐失天下万民之心。” “下者贪官污吏横行,豪族兼并土地,致使百姓失其田,耕者无其地。” “兼之自顺帝以来,天灾接连不断,人心浮动,由是张角借以大贤良师之名一经煽动,便即生乱!” “至于此地,朝廷本当奋力剿贼,平其乱象。” “奈何先帝错听刘焉之言,废州立牧,君权下放,各地诸侯乘势而起,割据一方,朝廷无力控之,由此而衰!” 秦瑱听得这话,不由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孔明以为汉室之衰,当如何救之?” 诸葛亮闻之,又思虑了一阵,便道: “在学生来看,这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如今乱象如此,当寻一霸者扫平诸乱,上劝君王勤政爱民,下平乱象安百姓。” “重整朝纲,剿奸除恶,抑制豪族,广分田地。” “若如此,汉室当可再兴!” 不得不说,诸葛亮的见识远远超脱了他的年龄,一番话语之中,已然显现出了其主政之能。 然则秦瑱听到这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 “若依孔明之言,汉室自当再兴。” “然则先汉至今四百年,光武至今一百余年。” “如此观之,百年之后,汉室岂不是又当四分五裂?” “及至彼时,可再有一个孔明来抚平乱象?” 此言一出,诸葛亮自是愣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回答。 实则他这番话语就对刘备说过。 彼时刘备可是对他大赞盛赞,直呼他为金玉之才。 可现在秦瑱一问,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他的论点。 由这个论点出发,他才提出要扫平乱世重整朝纲。 而秦瑱这话,却敏锐的指出了其中矛盾之处,既然合久必分,那他们现在重整朝纲,再过百年汉室又会陷入衰弱之中。 如此一来,他的方法自也就算不上拯救汉室了。 总不能隔上百年就分裂一次,然后重新再整合吧? 这样不说后世有没有人能办到,就是这每一次的分合都要死上无数百姓,这和庸医治病有什么区别? 治了又治,总是不好,又能算什么治病救人! 想到此处,他一时惊醒过来,急忙问道: “先生此言,亮倒是未曾虑之,不知有何错漏之处,先生可否指出?” 秦瑱见他反应了过来,便笑道: “若吾观孔明之论,实则并无错漏之处!” “只不过孔明少虑了一点!” 诸葛亮见状,自是急忙请教道: “但不知学生少虑了何事?” 他一问话,秦瑱即正色道: “要我看来,汉室所以衰落,不在于耕者无其田,而在于百姓吃不饱!” “嗯?先生此言何意也?” 诸葛亮眉头一皱,不由暗自思考,耕者无其田,换句话来说,不就是百姓吃不饱么? 秦瑱这话,莫不是在和他玩文字游戏? 可秦瑱听此,却是悠然自得道: “不知孔明可见过我寿春城外灾民?” “彼等是不是耕者?现在可有其田?” 诸葛亮闻言,便即神色一怔,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貌似事情还真和秦瑱所说的一样。 他以往总是觉得天下祸乱的根源在于士族土地兼并。 因为土地兼并,所以百姓没有田地,自然就没有收入来源,由此不造反就要饿死。 可现在的寿春,却出现了一个十分特殊的状况。 由于秦瑱实行的以工代赈政策,使得这些灾民无须种田也有收入来源! 百姓得了钱财,不仅能去买粮食,还能买衣服、买房。 虽然没有田地,可寿春的这些灾民却没有丝毫乱象。 相反,相当一部分灾民过得还十分满足! 这一个状况,岂不是正和秦瑱之言,问题不是在没田,而是在于吃不饱? 想通这一点之后,诸葛亮瞬间愣在了当场,想不通问题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天下大乱的根源在田地吧,那百姓没田也能活。 可若是天下百姓都这样,那谁又来种粮食? 没有这些粮食支撑,百姓还是要饿死,归根回来根源又在田地。 这其中好像多了一个步骤,但他一时间又想不通在哪儿! 思绪之间,他似乎有些明悟了秦瑱话语里的意思,忙问道: “敢问先生,但不知百姓为何会吃不饱?” 他心想秦瑱说根源不是田地,那就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作祟,只不过他没发现而已。 而他这次一问话,秦瑱便笑道: “百姓吃不饱,归根究底,又在于生产力不足!” 生产力三个字对孔明自然也是个新鲜词汇。 不过他这个人极为聪明,一听到生产力三个字,便理解了大体意思。 生产力是个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产物之力。 这个东西,莫非就是他刚未曾发现的作祟之物? 想到此处,他顿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是否搞懂了这些,他就能解决当前汉室之患了? 当下,他便不再疑虑,低头拱手道: “敢请先生道明,这生产力到底为何物!” “学生愿求此道,还望先生明示。” 如此说着,他便躬身一拜,已是万分虔诚的模样。 而秦瑱见得此状,自是满意的一笑。 他不怕孔明各种发问,就怕孔明不敢兴趣。 现在这幅模样,却正如他所愿。 现在搞懂生产力,以后搞个辩证法,再来点政治经济学,如此培养下去,无须他提点,诸葛亮自己就会加入改革大业之中! 有了孔明顶上,他的后继之人,就算是有了! ps:有事回家两天,没太多时间写书,又有点卡文,更新不太稳定,这两天可能会少更一点,尽量以后补上,还望诸位读者大大见谅。 第一百七十九章 师生论道,祸乱之源 秦瑱给诸葛亮上的第一课,主要是社会运转的底层逻辑问题。 看起来颇为复杂,实际上每个大学生上大学之后都会接触。 简单来说,就是生产力和社会运转本质关系。 很多人都学过,但是因为这些东西过于抽象,因而很难解释清楚,更别论要和一个古人讲清楚其中道理。 因而秦瑱并没有直接给孔明讲解什么是生产力,而是对其笑道: “孔明若想知生产力为何物,便须明白人为何物!人生来又当做何事!” 对于这两个问题,诸葛亮自是觉得十分新鲜! 人为何物?各种古籍之中写得很清楚,人为万物之灵长。 但人生来要做何事,这个却非古籍所论之事。 这个问题听起来简单,实则思考起来极为复杂! 他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道: “先生此问,学生不知也!” 他一说罢,秦瑱便笑道: “此事孔明不懂,自也正常,常言道人者为万物灵长。” “然则却无人论之人为何便能成为万物灵长。” “故要知人到底为何物,须知人之所以为人之本质。” “以我观之,人所以为人,乃因人有七情六欲,有逐利之心,而兽类没有。” “因而要论人之本质,又当推及人为何会有逐利之心。” “而人为何会有逐利之心?乃因人习耕作,以劳力获取粮食,由此产生多余之物。” “又因食色性也,故人皆欲将其占为己有,故生逐利之心!” “可论及此地,又当思虑人为何会别于动物,习耕作之理!” “须知以耕作求食,等待时间极长,春耕秋收,似若动物如此,恐怕才将播种,还未秋收,便已化为枯骨。” “而人则不然,人善合作,分而作之,他去狩猎,我即采果,似汝种地,由此合作共食数月,待得秋收之时,便将粮食储藏,及于冬日难猎无果之时,便食耕者之物。” “由此可知合作将人聚集一起,组成了人世!” “在人世之中,吾之所以为吾,孔明所以为孔明,皆非寻常。” “似如孔明,乃葛公之子,子瑜之弟,因有此关系,孔明方才为孔明。” “除去此重关系之后,孔明便非孔明,而是其他人之子弟。” “换而言之,天下万民皆有其定数,互相独立,却又互相联结。” “故人非生而为人,先有人世,而后有人,人为一切人世关系的总和。” “若无合作,便无人世关系传承,于是我等便当茹毛饮血,只为兽类,而不为人也!” 因为此时尚无社会一词,故而他选用了人世一词来代替。 而诸葛亮听着此言,不由暗自点头,秦瑱此言十分复杂,可推论过程却又十分顺畅。 压根不同于以往他所接收到的任何经验知识! 思虑之间,他急忙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小木牌,记上了一句话: “人乃一切人世关系的总和!” 他正记着,秦瑱却又继续道: “先知人为何物,便可知人所为之事。” “人世所以组成,乃因人聚居一处,由此开始分工合作,强者负责守卫家园,弱者负责耕田种地。” “古人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百姓因劳作而足仓廪,因劳作而足衣食。” “便知劳动使人之间产生人世关系,也使人区别于兽类,独立出来成为万物之灵长。” “由此可知,劳动是人的本质活动,也即为人生而要为之事!” 诸葛亮听着,继续暗自点头,思虑其中逻辑,又忙在木牌上记道: “劳动是人的本质活动!” 如此记下之后,他便体会到了其中妙处,整理着思绪道: “似先生如此解释,那学生或许知矣!” “若依先生之言,人世即为一整体,而劳动即人之本质活动。” “那便可知因百姓劳动,人世方可维持,土地兼并之患,在于让人失其劳动之本质。” “由此方才导致产出不足维持社会运转,百姓不能吃饱,以至于人世失衡,汉室衰落!” “而寿春灾民之所以无田亦可维持,乃因先生赋其劳动之本。” “百姓因劳动而产出,故可维持现状!” “寿春维持之故,就在于以劳动换取外地粮食,由此循环往复,故不须耕者有其田,百姓亦可生活下去。” 如此说着,他顿感豁然开朗,似乎在一瞬间,就搞懂了秦瑱以工代赈的本质逻辑。 而他一说罢,秦瑱便即点头笑道: “孺子可教也,若知此事,便算得道矣!” “现在孔明可知生产力为何物了?” 诸葛亮听着,不由深思了一会儿,经过秦瑱两次提点,他好像时局有了更本质的看法。 但总觉得还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纱! 不过他却不是那种不动脑筋之人,直接沉吟道: “先生方才曾言,人组成人世,便开始分工合作。” “由此观之,劳动并非单一之事,无论出征作战,还是治国理政,亦或是田间苦作,只要其维持社会运转,便为劳动。” “只不过是其所为之事不同!” “似耕者需要其田,似商者需要其货,为官者需要其才。” “彼等总和即为社会劳动,故学生以为,生产力便是社会之中所有人维持社会所需所出之力!” “因为耕者失其田,导致百姓该出之力无处可施,进而导致整体生产力不足,以致于百姓挨饿!” 他这一番话说罢,秦瑱自是再度点头道: “诚如此言,由此可知生产力由三者组成,一者劳动者本身,有如你我一般;” “二者劳动资料,如耕者用其力,商者用其行,兵者用其勇;” “三者劳动对象,耕者须有田,商者须有货,兵者需有敌。” “汉之所以衰也,非是简单土地兼并,而是生产力不足,无法再维持社会稳定!” “先秦之时,一亩田地亩产不到两石,百亩之田,不夺其时,数口之家方可无饥。” “故须重农抑商,保证生产力足以维持社会稳定。” “而如今数百年过去,亩产已然倍增,可百姓越发穷困,何也?” “乃因百姓之力不加多,无为之人成其众。” “居庙堂者,不思改制安民,整日贪图享乐,故彼等要满足此欲,便要侵占社会财产。” “世家豪族,不思进取增益,只知强取豪夺,收别人之土,增自家之本!” “故老子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似此等诸患,如不一一解之,便天下再复一统,百年之后,亦会再度分崩离析!” “我如此言之,孔明可知其理也?” 说到这里,秦瑱便将目光转向了诸葛亮。 诸葛亮听着这话,顿时便是身子一颤。 他本来读书多年,自以为已经参透了国家问题的本质。 可现在经得秦瑱一番深入浅出的讲解,他才发现,其实他从未了解过这个人世的真相。 汉朝衰落的本质真的是因为一两个昏君造成的么? 还是因为贪官污吏横行所导致? 看起来却是如此,可其本质,压根就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 而是一个阶级与另一个阶级问题。 汉朝衰弱的实质,不是昏君与贪官污吏的问题,而是被剥削阶级,已经养不起剥削阶级了! 由于生产力短缺,导致了上层越发贪敛,而上层贪敛又进一步加剧了生产力不足。 如此循环下去,即便没有桓灵作死,整个大局早晚也得崩溃! 同理,若是依照他原本的想法,即便重整朝纲,只要生产力的问题不解决,那早晚会让这种阶级矛盾再度爆发! 这也是刚才秦瑱只是略微一点,就能点出他问题的原因! 想到此处,孔明自是眉头直皱道: “若依先生之言,那学生知矣!” “要解决当世所存之患,不可只管表象,而应该解决生产力之事!” 说到此处,他便又再度询问道: “但不知我等又该如何解决生产力短缺之事?” 直到现在,他已然进入了秦瑱的辩论逻辑之中,搞懂了最基本的社会矛盾。 而秦瑱见状,便即微微一笑道: “此事却不当问我,孔明须得自己思虑,生产力短缺之患,该如何解之!” 诸葛亮自是非同常人,一听短缺二字,便沉吟道: “若论生产力短缺之患,似乎便如钱粮不足。” “以学生愚见,须得采用开源节流之法!” “先进行节流之举,而后开源。” “依先生之言,生产力所以短缺,乃百姓空有劳动资料,却无劳动对象!” “以当下寿春为例,便需要多建工坊,打压豪族,减少土地兼并!” 如此说着,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掌握了一种新的看待问题的方式。 实则在与秦瑱交谈之前,对于寿春城外建立工坊之举,他并不能理解。 毕竟重农抑商,乃是数百年以来的主流观点。 秦瑱如此举止,便如军队经商,与之前治国主流观点相悖。 但现在听了秦瑱的逻辑推导之后,他突然发现兴建工坊,不是什么突发奇想,而是出自秦瑱的治国理念。 秦瑱建工坊,就是从本质上解决生产力短缺问题的一个步骤! 想到此处,他便是恍然大悟,猛然看向了秦瑱道: “先生之所以在城外开建工坊,莫非是为了容纳多余的劳动力?” 见诸葛亮说出多余劳动力几个字,秦瑱自是点头笑道: “吾于此处以工代赈,正是为了吸纳多余劳动力,创造更多的财富!” “实则直至如今,大汉早已不需要如此之多的农民!” “世家之所以能兼并土地,便是因为我大汉耕者太多,粮食过于丰裕,导致粮价过低。” “似乱起之前,百姓辛苦劳作一年,五口之家,共做五十亩田,可得余粮百石之多。” “可百石之粮,却只能作价数千钱,除却田赋、算赋、口钱之外,便只余千钱。” “粮价如此之低,使百姓家中无有积蓄,一逢灾年便只得卖田为奴。” “故要增进生产力,便要将多余劳动力集中,发展经济产业!” “如此,即便不再重农抑商,只要能保证百姓劳动力不浪费,便能维持家国稳定!” 诸葛亮听到这一番话语,不自觉便摇头感慨道: “先生真乃天纵奇才也!亮此前观商君之书,只觉农业为国之本也!” “若纵容百姓离其田,则天下便会大乱!” “可如今思之,以农为本虽有其理,却也是祸乱之源。” “以农为本,抑制工商,虽稳定了大局,却也抑制生产力发展!” “大量劳动力由此空转,不仅难以富国,还会使得家国越发贫困!” “亮本来对此困惑已久,如今听得先生之解,方知何为治国之道!” 说到此处,他便对着秦瑱躬身一拜道: “先生今日剖析此事,让亮多年疑惑为之一解,还望先生受学生一拜!” 实际上他提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时候,他心中是存在疑惑的。 因为他提出的理论,乃是根据现象进行的经验总结。 天下为什么合久了就会分开,这其中的底层逻辑,他不明白! 而现在他懂了,合久必分之理,在于政策施行跟不上劳动力发展的脚步。 由此激化了社会阶级之间的矛盾,导致最终分崩离析。 这也就说明为什么国家刚开始建立之时,一定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兴盛。 而随着国家不断发展,却会慢慢开始进入停滞,直到衰败! 归根就底,就是因为国家刚建立之时人口稀少,劳动力得到了充分的利用。 直到国家人口越来越多,大量的劳动力由于和土地绑定,导致生产力发展停滞,最终反倒让整个社会变得越来越穷! 这些道理,要不是秦瑱的分析,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之后,他才发现以往了解到的治国观点有多么的落后。 可以说,之前他对秦瑱印象还只是能力出众的长者。 而现在秦瑱在他心中地位已然超过诸多上古先贤了! 别的不说,光凭参透了生产力与人世运转的逻辑关系这一点,就已经爆以往的思想家十条街! 在这种参透了治国本质而施展的治国之政,他压根不敢想象能打造一个多强盛的王朝! 因而现在,他只想通过一拜,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之情。 不过秦瑱见状,却是微微一笑道: “孔明自也无须如此,今日之言,不过你我论道之语!” “现在孔明既然已知节流之法,可知当如何开源?” 他将这些告知孔明,不是单纯教授知识,而是希望孔明能理解他的改革思路! 现在孔明已经主动提出了第一种改制手段,那接下来就要孔明理解第二种手段了。 诸葛亮听闻此言,自是再度沉思。 虽说他现在已经理解生产力和社会运转的关系。 可如何发展生产力,却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生产力这种抽象的东西,当如何通过政策来推动发展? 除了调整产业结构之外,他暂时想不到任何办法。 思虑及此,他再度发扬了自己不懂就问的精神,再度下拜道: “学生亦不知也,还望先生解惑!” 第一百八十章 教育问题,刘宠遇刺 科学一词,本出自拉丁语‘scientia’,意为知识、学问,指分科立学。 这对孔明来说,自也是一个陌生词汇! 即便是学识渊博如他,一时也难以理解科学技术一词,当下便问道: “敢问先生,何为科学技术?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又当如何理解?” 秦瑱见他再度发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又解释道: “所谓科学技术,并非单指一物,而是泛指知识总量!” “孔明学识渊博,当知自我人一族出现之初,乃是茹毛饮血,与兽类无异!” “在此之前,并无礼可依,无地可种。” “生产力于此时,便是人之采集、狩猎,获取食物。” “后由有巢氏建屋、燧人氏取火、知生氏披毛、神农氏制耒耜种五谷,方有衣食住行。” “随着人类知筑巢、取火、披毛、种五谷,方使生产力进步。” “至于五帝之后,商周以青铜为用,增制铜器,才使人力节省,出现各行各业。” “再及春秋战国,直到先秦,铁器出现,又有百家争鸣。” “工家改革农具,农家编纂农学,儒家重修礼仪,阴阳家编制时节,墨家增守城之法,兵家发扬战法,法家制定法律。” “由此种种,方为我大汉兴盛之基!” “似此等各科各类,所用不一,但又使我族类强盛,故统称科学!” “科学发展所成之技法,统称为技术。” “由于科学技术不断进步,增进了生产力不断进步,使我等由茹毛饮血,变得衣食无忧,懂节知礼。” “故可知科学技术便是第一生产力,发展科学技术,可推动生产力进步!” “孔明欲要求开源之法,便须求科学技术之进步!” 诸葛亮听得这番解释,便即缓缓点头道: “先生此言亦是金玉良言,若非先生言之,亮断难虑及此事!” 实则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这一点,其实并不难以发现。 只要对历史发展过程足够了解,就能看出是技术不断在推动生产力进步。 然则这对古人来说却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事情。 因为古代历史从来不会着重于对科学技术进行记载,春秋笔法的存在,掩盖了技术推动生产力进步的事实。 现在经得秦瑱一讲解,诸葛亮瞬间明白了其中道理。 可在明白了此事之后,他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既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那他们现在的教育方式就出现了问题! 由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导致不读经史就不能做官。 凡世家子弟,皆是以经义学习为主,完全忽视了能推动时代进步的其他学科。 尤其是在他们现在这个特殊的时代,相当一部分大儒将发扬圣人之言,作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这样下去,岂不是会导致生产力的增长逐步停滞? 这么想着,他又想起了秦瑱在寿春所开办的农家子学校,不由赞叹道: “如此说来,先生之所以在寿春开办农家子学院,也是为之推动生产力进步?” 秦瑱见诸葛亮又理解了自己所为之事,便点头道: “正是如此!似吾观之,吾观如今盛行之道,大多夸夸其谈。” “诸多学子,只知从他人之言而言之,学于此论,无异于空中楼阁,实无大用!” “然则昔日武帝之时,儒生董仲舒进言‘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 “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今人沉迷此道,吾深感为憾。” “虽说不学儒道不知其礼,然则百家皆有其用,岂可独尊儒术,而不学百家?” “故吾开办农学院,欲以此为根基,以百家之学建立新式学校,一改如今学界浮华之风!” 说实话,秦瑱现在这番话语算是有些大逆不道的。 身为大儒之婿,跟从大儒学了数载,以此进身。 现在却在批判儒家先贤,还说要废除独尊儒术之论。 若是叫一般儒生听到这话,说不得当场就要拔剑和他来个全武行了。 但诸葛亮作为一个兼学百家经典之人,听着这话,却是一阵动容道: “学生自蒙学以来,学遍百家之言,曾于荆州学宫,听讲于各方名士。” “然则观其各类人士,竟无一人像先生这般为国为民,还望先生再受学生一拜!” 说着,他便再度朝着秦瑱拜了下去。 如果方才一拜是因为秦瑱解了他多年之惑的话,现在这一拜就是纯粹对秦瑱个人的敬佩! 因为他知道秦瑱要做的这件事有多难! 即便是他,在听到秦瑱建立农学院之时,都不禁摇头。 暗道秦瑱此举是空费力气,若是为了人才,不如多寻几个士族子弟以为己用,没必要费气费力的培养这些农家子弟。 但现在一知道缘故之后,他便是一阵动容。 明明秦瑱学究天人,掌握了国家发展的根本理论,却因为儒家盛行其道,不能将其学说公开。 只能选择一个曲线救国的方式,藏着心中大志,独自前行。 不计个人荣利,只为改变家国大势! 这是何等坚毅之心?又是何等伟大之举? 一时间,秦瑱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了起来! 只觉秦瑱相比,那些名士只是徒有虚名,远远配不上这等名声! 不过孔明这个人,不仅正直,而且理智,佩服秦瑱的同时,又抬头沉声道: “学生以为,先生此举,实乃不世之伟业!” “然则似先生此法改之,恐来日会有祸患及身!” “须知如今儒学大行其道,先生现在只是兴建农学校,自无人反对!” “可若是重开百家之学,则必引大儒攻讦!” “亮自知先生行事之原由,然则似那些不明之人,只会以先生为异类,迟早会行铲除异己之事!” “到了那时,恐怕便是使君信任,先生亦是独木难支!” 而秦瑱看着诸葛亮如此提醒,便即笑道: “此事吾自知之,所行之事,无非循序渐进!” “如今所以告知孔明,便是欲借孔明之力助我。” “吾欲先培养一批新学弟子,逐渐扬我新学之力。” “待得帮手足够多后,便可缓步推行新学之事!” 诸葛亮听着这话,自是放下心来,他现在怕就怕秦瑱手段太过激烈,导致引起儒生大规模反抗。 但他细细一想,秦瑱如此机敏之人,凭自己便能看透家国本质,又岂会不知这些道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些担心是没必要的! 然而想到了这里,他便对秦瑱建议道: “先生自有经天纬地之才,学生自无多虑。” “然则先生欲开办新学,却不当无学传世。” “学生闻先生曾编制农学教材,何不继续为此事,著书立说,托蔡公之名,而扬新学之力。” “再是先生欲行改革之举,当由上而下,今只教农家子弟,来日难免势单力孤。” “学生见这寿春城内,达官贵人子弟甚多,彼等进学皆靠家学教之,未有先生这般渊博。” “何不向使君谏言,建一专门学校,收彼等入学中教授!” “如此,彼等从先生而学,便知先生之理,待得彼等长成之后,亦可成为先生助力!” 他寻思秦瑱既然要培养一批新学支持者,那就该培养一批强力一点的外援。 农家子弟虽然不错,可哪里比得上寿春城内这些达官贵人之子? 反正秦瑱现在都是要积蓄力量,现在培养这些官二代,等以后这些人独当一面之后,自然而然会成为秦瑱的助力。 到了那个时候,有大批当权者支持,即便那些名士有意见,也反抗不了秦瑱推行新学! 终究儒家力量再强,也就是一群书生,哪里能是当权者的对手? 他这个建议一说出来,秦瑱自是眼睛一亮。 心想孔明就是孔明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实则他心中也想建立一个书院,广收士族子弟培养。 可思来想去,他觉得培养士族子弟的阻力太大,也就打消了念头。 而诸葛亮这个办法却是极好,他不招士族子弟,就专门培养刘备麾下臣子的子弟。 一则刘备麾下臣子,有不少功勋贵族,家中没啥家学。 他若是办学招徒弟,这些大老粗必然赶着都要送过来。 二则他现在位于众人之上,直接用地位去推行新学,这些臣子即便知道,也不敢和他多说。 唯一需要考虑的,在于弟子太多之后,会引起别人忌惮。 虽然老刘本人不是特别在意这些。 可架不住师徒关系太过密切,要是所有子弟都是他徒弟,这么庞大的能量,足以引起别人的恐慌。 再者,他这么忙,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教书。 想到此处,他便直接对孔明道: “吾虽有虑此事,然则吾实难亲自教授彼等!” 诸葛亮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会有什么患处,当即笑道: “先生无需亲自教之,只需担任学校祭酒,聘请教习,编制教材即可!” “只需先生亲自编制教材,便可让彼等先识先生之理。” “至于如何教授,便须看先生所聘教习如何施展!” “此等皆由先生主导,有何多虑也?” 祭酒,便是这个时代的学校校长。 他的意思也很直白,您老人家怕有问题,那就不要亲自教。 只管担任校长,编制教材,学生学什么,那不就是由你控制么! 这样如果出了问题,也可推给教书的教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如何处置,那都是靠你掌握! 这样把风险转移了,那还担心什么? 秦瑱一听这话,自是一阵侧目,看着眼前尚自年少的诸葛亮,心中微惊道: “孔明此法倒是不错,然则待我思虑几日再行决定!” 他心想孔明不愧是原本历程中的大权臣,天生就是玩政治的高手。 这一手建立贵族学校的操作,还真有几分日后的风范。 不过这事终究不太急,他自也不急着行事,当下又讲话题转到治国之论上。 诸葛亮见秦瑱没有当即答应,自也不再多问。 由此二人便讨论许久,直到夜幕降临,秦瑱留下诸葛亮吃了一顿晚饭,又传了一套竹简给诸葛亮: “此书为吾以往所作,唤作《国富论》,其中自有富国之道,孔明可回去好生研习,不懂再来询问于我!” 《国富论》自然不是秦瑱所写,其本名《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是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用了近十年时间创作的经济学著作。 这套书也是秦瑱前世自学经济学的启蒙教材。 其中关于市场经济体制和宏观干预的观点,可谓西方经济体系的根基。 不过其中有着大量实例举证,皆不符合汉朝的实际状况。 故而秦瑱将其一一改写,最终才得到这部大汉朝版本《国富论》。 由于其改写内容几乎占据书里大半内容,因而秦某人自是厚着脸将其归为自己所写。 而诸葛亮哪里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凡是秦瑱的东西都是宝贝。 得到书之后,便是如获至宝,又是感动,又是感谢。 磨蹭了好久方才牵着毛驴驮着竹简离去。 至此,秦瑱便开始了对诸葛亮的全方位培养。 在培养其经济学观念的同时,也培养孔明对于唯物主义史观的理解。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其他的基本常识教导。 比如大地其实是一个圆形的球状物体,又比如牛顿三定律,以及整个世界的地理分布。 对于这些知识,诸葛亮自是来者不拒。 一方面感慨秦瑱的学识渊博,超乎想象。 一方面又在通过秦瑱实事求是的精神,不断验证秦瑱所说知识的真实性。 于是寿春城内便出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 一个身材高大的俊俏男子,有时候会在街上一边闲逛,一边记录各种现象。 有时候又会在太阳底下立着两根棍子,观察棍影的移动角度,随之写写画画,不知在算什么。 面对此状,刘备自然十分好奇! 他有心让诸葛亮跟着秦瑱学习的是治国之道,怎么这小子整天不务正业的到处乱窜? 由是他便把秦瑱叫道跟前询问孔明的学习进度。 秦瑱对此,便表示明公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按他的原话说: “孔明天资卓绝,承吾业者,必此人也!” 刘备听到这个话语,自是一阵惊异。 他寻思秦瑱到底教了诸葛亮一些什么?还需要在太阳底下观察棍影? 不过他虽然奇怪,但秦瑱这么说了,他自也不好多问。 随之他又让诸葛亮来到府内问话,询问其到底是在算什么。 而诸葛亮闻之,便笑着给刘备表示,自己是在依照秦瑱方法计算大地周长,经过计算,得大地周长九万余里(汉朝一里为415.8米)。 刘备自然不知算出大地周长有什么用,只得问诸葛亮学习进度。 诸葛亮一听,就表示先生学识渊博,学无止境,按照他原话是: “从先生学之,方知天地之理,万物之本,学之无尽,不觉自醉!” 总而言之,他是越学越起劲! 刘备看着二人如此情投意合,这才放下心来,索性不再多管。 如此,时间来到了四月上旬,北方一个消息,便再度打破了淮南的平静。 而这个消息浓缩一下,便只有简简单单五个字,刘宠遇刺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路中悍鬼,穷途末路 关于刘宠遇刺一事,秦瑱给刘备打过预防针。 毕竟存在着历史惯性,即便很多历史已经改变,但某些因素还是会导致一些特殊事件发生。 有时候不是外界影响,就能改变结局。 只不过这一次的事件,完全不同于历史的原本轨迹。 之所以如此,自然还得从袁术兵败说起。 却说由于秦瑱的谋划,导致袁术遭到了历史上所没有的五家围攻。 偌大的地盘在五家进攻之下被蚕食殆尽,只余不到两万兵马退守汝南东北方向的几个县城。 以宋国为根基,苟且于刘备、曹操两大诸侯之间。 面对这种巨大的打击,袁术自是一蹶不振。 眼见此状,麾下众臣自然也是得过且过,唯有张勋、阎象等人还在劝解。 刚一到宋国之后,阎象便对袁术谏言道: “今我军败亡于此,非战之罪,乃因陛下枉称天子,而引四方诸侯共战!” “直至今时,我等败退于此,曹操据西南,而刘备据东北,已难伸展。” “不若趁今时曹操无意进军,上表朝廷,自请诸罪,以请朝廷赦免。” “如此再联合刘宠,进击相县,打开入徐州之通路,而后南下,调令刘勋北攻,联合孙策、吕布再战刘备,或可重取淮南之地!” 可以说,阎象为了袁术可算是操碎了心。 即便袁术败退如此,还是在为袁术谋划再起之路。 在他看来,袁术兵败至此,关键不是在于刘备谋划太过,而在于众叛亲离。 实际上只要袁术不称帝,似吕布和孙策压根是不敢和袁术对阵的。 两家不出兵,那刘备就算谋划再强,也没有机会占据淮南。 而现在,刘备虽然占据了淮南,但刘备并没有站稳脚跟。 这个时候,只要袁术肯服软,那凭借袁家的威望,还是有机会重新崛起的。 但他是忠心耿耿,袁术却已然失去了精气神,直接回道: “吾方屡败,不可轻出,如今兵困粮缺,便取相县,也难攻刘备。” “至于上表之事,曹阿瞒奸诈,岂会不查?天子亦难轻饶,断不可行也!” 要是他兵马多一些,那他自然会主动行事。 可随着连战连败,十几万大军只剩两万不到,他已然再无争雄之心。 由是否了阎象的请求,只让张勋、李业等人严守诸县,又使陈纪等人纵兵劫掠,搜刮钱财美女,整日沉迷酒色。 众人见得袁术如此,自是皆摇头叹气,不再劝解。 如此过得一冬,汝南东北诸县虽然遭灾不重,却禁不住袁术祸祸,还未开春,其治下已是难民成患,人心不定。 一时间,昔日袁术担任长水校尉时的绰号,路中悍鬼袁长水之名又开始到处传扬。 听得此名,袁术自是大怒,可终究粮草不够,他也没办法。 为了筹措军粮,不得已只能纳下脸皮向各地大族筹措军粮。 由此经月,筹得军粮五万余斛,方才稳定大势。 见各地难民为患,他又趁着招纳青壮,又拉出两万多农民兵。 见得此状,袁术自是渐渐雄心再起,准备等到开春以后一展拳脚。 然则事情总是如此不随意,袁术刚筹得军粮不久,却发现其麾下沛县舒邵擅自放粮救济灾民。 听闻此言,袁术便即大怒,将其擒来喝问道: “朕以汝贤名,故置汝沛相之位,今朕四处筹粮以为军用,何以私自散于百姓?” “难道不惧朕将汝依罪问斩?” 面对袁术喝问,舒邵并未反驳,只是沉声道: “故知将死,方敢为此!” “公以贤名任臣沛相之职,而今见百姓如此困苦,不忍视之!” “愿以一人之命,解百姓之苦!” 如此说罢,他便恳切的跪倒在地道: “散粮救民,皆臣一人之过,请陛下降臣之罪!” 众臣见得此状,便是纷纷出列求情。 实则百姓之所以如此困苦,原因自然也在袁术。 但他们这些人不能怪袁术,那就只能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看着众人如此,袁术自是眉头紧皱,沉吟许久,方才微微一叹,起身上前扶起舒邵道: “仲应何以只愿自己享有此名,而不愿与术共享?” “公即忠于职守,术安肯害之?” 别看袁术沉迷享乐,实则收纳人心也有一套,如此施为之下,舒邵自是感激涕零。 而麾下众臣亦是暗赞袁术慷慨大度。 如此施为一番之后,袁术便令人放了舒邵,又分出了千石粮草用以救济灾民。 然则这样一个举动,他名声上是好听了不少。 可军中粮草却再度陷入了紧张的状态。 不仅他所征纳的新兵开始逃脱,就连原本旧部也开始慢慢溃散。 眼见此状,袁术自然急了,忙将众人招来问计。 而现在,即便是阎象也感觉一阵绝望。 如果在之前袁术果断一些,即便败不了刘备,也能南下庐江或者遁入徐州,寻求东山再起。 可伴随着袁术的一系列操作,形势已然差的不能再差。 军队散了,只要威望还在,还有钱粮,就能拉起一支军队。 可人心散了,那是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的! 所以阎象虽有治国之才,却也再拿不出良策,只得对袁术建议道: “如今我军困顿至此,已别无他图,天子之号已无大用,不若以此求取生机。” “今陛下虽衰,陛下之兄袁公却雄踞四州,不若发信袁公,以帝号相让,求取袁公援助。” 若是以往阎象说出这等话来,袁术必然勃然大怒。 因他这人历来瞧不上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甚至曾经写信给公孙瓒,直言袁绍只是他家奴仆,根本算不上袁家子弟。 可现在随之诸多打击同至,袁术也不得不正视现实,叹道: “吾与袁本初历来不善,今便求之,恐其亦难纳之!” 阎象见其松口,自是连忙劝解道: “若论天下亲者,无过父母兄弟,袁公即为兄长,若陛下肯求之,岂有不纳之理?” 袁术闻之,沉思许久,便点头应诺。 而后亲自给袁绍手写了一封书信,先久违了的问候一下兄长,而后表示天命在袁而不在刘。 如今袁家坐拥半壁江山,户籍百万之众,合该称帝,振兴朝廷。 自己眼下是不行了,准备将帝号让给兄长,还望兄长收纳。 这一封书信写得态度极低,一路朝着河北发去。 此时袁绍正在易京围困公孙瓒,收到此信之后,想到终究是兄弟,不至于见死不救。 于是传令其长子袁谭出兵,接应袁术北上。 而此时吕布因之前秦松之言,率兵北上正在和臧霸大战。 袁谭见得此状,心想这路遥千里,我怎么接应去? 思虑许久之后,他就给袁术回了一封信,表示小侄奉父亲之命,接应叔父,让吕布拦道,无法南下。 叔父若有意,可从徐州北上,待得徐州,小侄必领兵相迎。 这封信一传到袁术手上,可算是让袁术又喜又忧。 喜的自然是袁绍肯接纳他去河北,但忧的却是从汝南到青州千里之遥,他如何去得? 若是他没有兵马,那自然孤身就去了。 可现在他麾下还有这么大盘子,无论是曹操麾下还是刘备麾下,都不会放他过去。 对此,袁术便再度将众人招来问话。 阎象见状,一时没了办法,之前被袁术下狱冷落的杨弘却给袁术出了一个主意道: “今我军所患,不在拦路,而在无粮!” “曹操眼下居于许昌,无意与我军为难,独刘备一人可虑。” “然则刘备手下无粮,正好陈国刘宠积蓄多年,粮草辎重无数,或可求之粮草!” 袁术和刘宠之间,是有老交情的。 相当长一段时间,刘宠都是袁术的盟友。 不然的话,袁术也不可能屯军于封丘,威逼东郡。 只不过后来随着袁术称帝,这些交情逐渐被断。 眼下听得杨弘之言,袁术自是派使者前往陈国,准备面见刘宠。 另一边,又说刘晔自从入了陈国之后,便被刘宠优待许久。 一连几个月居住下来,自然是对刘家爷俩感官不错。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忧心。 因为之前秦瑱给他写过一封信,言说保住刘宠十分符合他们的利益。 可刘宠之患,多半在于袁术。 刘宠如此没有防备,早晚要被袁术所趁,所以他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随时应对刘宠被袭的局面。 刘晔作为刘备谋士,此刻自然希望可以趁机增强刘备实力。 然则作为一个人来说,如此行事,不符合个人道义。 由是,他便在纠结之中,逐渐接触刘宠麾下统兵之将,同时交好刘宠之子刘衔,准备袁术一旦动手,便直接献计击败袁术。 而在这时,袁术的使者抵达了陈县向刘宠求粮。 刘宠一听是袁术前来求粮,便即犹豫不定,但陈国相骆俊一听,便即出来直言道: “殿下乃大汉王室,今封国于陈郡,当为天子之屏障!” “袁术者国贼也,不进讨之便罢,岂可援助军粮,且逐出其使,勿叫朝廷误会!” 骆俊本人也是一个治国大才,堪称是刘宠的左膀右臂。 见得骆俊如此言说,他便下令割去使者口鼻,将其逐出陈国。 面对此状,刘晔自然大惊,忙对刘宠道: “大王即拒袁术之使便罢,何必辱之太过?” 刘宠听着这话,自是不在意道: “袁术已败退至此,兵马不过两万,寡人自不惧之!” 刘晔看着刘宠如此大意,一时心中暗惊。 他思虑袁术这般必然恼羞成怒,或许真会如秦瑱所言一般派出刺客也说不定。 眼见刘宠如此没有防备,他便暗示刘衔劝服府内侍卫,严加防卫外来之人。 刘衔此人为刘宠之子,却不像其父,为人颇为暗弱。 与刘晔交往这么久,也佩服刘晔之才,索性亲自说动骆俊,增派王府护卫。 刘晔自是如此行事,而被刘宠逐出的使者回到袁术麾下之后,见其如此,袁术便即大怒道: “刘宠小儿欺吾,必当杀之!” 其麾下众人见此,也是大为恼怒。 唯有阎象还在劝解,即便如此也不得和刘宠交恶。 他这话自引得袁术大怒,将其怒斥而出。 杨弘见状,心知阎象不能劝解,自己当为袁术虑之,索性夜间悄悄来到袁术府内谏言道: “陛下,刘宠其人一武夫耳,今已骄纵如此,一匹夫便可杀之!” “下闻如今朝廷征召大儒郑玄入朝,所过郡县长吏送迎,今至山阳,必经陈国!” “刘宠身为陈王,自当迎往。” “不妨遣一刺客前去,安插其间,又调我军内应里应外合,必可杀之刘宠!” “待得刘宠一死,陈国自乱,陛下自可入主陈国,纳其兵众,便无需北上,亦可趁势再起!” 袁术听得此计,不由连连点头,当下又派麾下部曲将张闿北上行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儒郑玄,明公莫慌 说起张闿这个人,也算是东汉传奇刺客之一。 与一般刺客不同,张闿本非刺客出道,本为陶谦麾下都尉。 因当初二袁争霸,形成了南北联盟。 曹操袁绍互为盟友,袁术则与陶谦、公孙瓒联合。 由此四面进攻,最终被曹袁联盟击败,导致陶谦和老曹交恶。 为了出上一口恶气,陶谦便趁着故太尉曹嵩从琅琊返回兖州之时,让张闿将其刺杀。 在原本历程中,张闿因为觊觎曹嵩所带财物,故而杀了曹嵩之后,便南下投了袁术。 而在这个时间线上,由于秦瑱设计,导致张闿功亏一篑,孑然一身投到了袁术麾下。 自入袁术麾下之后,张闿便郁郁不得志。 心想转投其他人,曹操和他有私仇,刘备又和他不熟,算来算去,无人可投。 只能跟着袁术一道混吃等死。 不料此时突然接到了袁术的命令,他心想成与不成,便在此行,后一路北上奔着郑玄而来。 又说大儒郑玄,本为青州高密人,年少家贫,却得入太学攻读。 后师从张恭祖等人学习,最后跟随马融学习古文经。 复客耕东莱,聚徒授课,弟子达数千人,可谓汉末硕果仅存的大儒。 贞观年间,更是将郑玄列于二十二“先师”之列,配享孔庙。 就是这样一个牛人,却也是颠沛流离,难得自由。 在两年前,因为袁绍欲取青州,便令其子袁谭率黄巾降兵攻北海,围孔融于都昌。 郑玄因与孔融交好,便派其子郑益恩率家兵前去救援,反被袁谭围杀。 由此,郑玄老来丧子,哀莫大于心死。 及至去年袁绍升任大将军,兼督冀、青、幽、并四州,欲借郑玄威势,便举郑玄为茂才,并表请郑玄为左中郎将。 郑玄之子死于其手,自然不愿意从之。 这便被曹操看到了机会,于是上奏朝廷,表奏郑玄为大司农,给安车一乘,招入朝廷为官。 郑玄无奈,虽知自己是被两大诸侯当作了筹码,却因天子诏令,不得不领命行事。 于是今年年初,他便自青州南下,一路前往许昌。 不料才至梁国边界,便遇到了北上投奔的张闿。 听着张闿乃是袁术派过来护卫自己的人,郑玄便点头道: “袁公路能有此心,吾领此情,然吾自去许昌,沿路皆有弟子护送,却是不需劳烦尔等。” 他自知袁术不是啥好东西,故而不想接受袁术好意。 而张闿此人很贼,听得此言,心想郑玄不答应,自己难以完成任务,思虑许久便对郑玄道: “实则吾主命在下前来,一则乃为护卫先生,二则也望先生入朝中美言!” “因吾主一时不慎,误入歧途,今欲悔过,但恐朝廷不受!” “故欲让在下从先生而去,只愿先生入朝之后帮扶几句,以解我主之难。” “常言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先生乃长者,岂可作视不管?” 郑玄听得这话,心想袁家四世三公,为大汉也算殚精竭虑。 昔日袁氏兄弟为讨董卓,至使袁家惨遭横祸,眼下子弟走入歧途,他确实该拉上一把。 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便点头同意道: “袁公路虽有叛逆之举,但终究为名门之后,不至于此!” “汝等且随我前去一道面圣既是!” 他自不知张闿所想,只以为张闿是朝廷派去请罪的使者,便容纳了张闿进入随行队伍之中。 大部队一路经过梁国,来到了陈国边界。 本来按照郑玄的意思,是尽量低调,不要惊动陈王刘宠。 可他身份如此特殊,不想高调都不信,还没到陈国呢,消息便传到了陈县之中。 国相骆俊一听到这消息,便对刘宠道: “郑康成乃当世大儒,弟子数千人,名望甚重。” “昔日遇得黄巾贼寇,自报名号,而使贼不相侵,护佑一方百姓,实乃善名之故。” “今入陈国往许昌,大王当亲迎之,以表敬意!” 刘宠自然也知郑玄之名,听着郑玄来到,自也不想装死人,随之应下此事。 而刘晔见状,顿时大惊,心想现在刘宠刚触怒了袁术,指不定这货存着什么坏心思呢! 刘宠行在这个时段离开陈县,不是给袁术动手的机会么? 当下他思虑一阵,便对刘宠谏言道: “如今袁术在南虎视眈眈,大王不可轻离。” “虽说郑师当迎,然则终究大局为重,派一使者前去以表敬意即可,何须亲自迎之?” 刘宠听得此话,自知刘晔好心,便笑道: “寡人知子扬好意,但眼下袁术兵马不足,又兼玄德在侧,吾无忧也!” “子扬若是担忧陈县,或可留在县内,辅佐骆相坚守,必保袁术难以得手!” 说完,不等刘晔拒绝,便亲自点起两万大军,欲要前去迎接郑玄。 刘晔一见此状,便知要坏事,他因秦瑱告诫,先入为主觉得袁术可能行刺。 在陈县有他看着还好,要是离了陈县,多半出事。 可刘宠这人又听不进建议,若是这个节骨眼出事,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他便表示自己也想见见郑玄,借口随军跟上。 不过在出发前,他密告刘衔,若北方有事,务必先与骆俊商量,再行动手,又发信徐庶严密监视袁术军的举动。 如此做完之后,他就跟着刘宠一路北上直至阳夏。 大军总算在阳夏赶上了郑玄的赶路队伍。 郑玄眼见刘宠亲自前来相迎,自是又感动,又觉得麻烦。 但碍不过刘宠热情,只得在阳夏停留数日。 刘晔见此,心知袁术要行刺杀,这是最好时机,于是悄悄寻访城内生人,令刘宠护卫严密防备。 这般过得几日,直到郑玄欲去,刘宠送别之时,异变突生。 因为刘晔怀疑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怀疑过郑玄。 毕竟对他来说,郑玄乃天下名士,名望之高,不至于和袁术配合行刺。 然则事情坏就坏在这一点,由于郑玄将去,刘晔注意力又放在城内,导致张闿看到机会,趁着刘宠送别之际,以手弩发射毒箭,朝着刘宠射出。 刘宠没有防备,当下便让箭矢射中其胸膛。 异变一生,场面顿时乱做一团,刘宠麾下护卫见得刘宠被刺,即将众人围住。 郑玄见状,也是一蒙,回头一看发箭之人,才知自己上了袁术的当。 而此时悔之晚矣,张闿一得手之后,便带领麾下众人狂奔逃遁。 独留郑玄等人被恼羞成怒的刘宠麾下围在了城外。 当刘晔收到消息之时,自是悔之晚矣,心中暗骂袁术卑鄙,竟然会利用郑玄行刺! 悔恨的同时,他又是惊讶不已,心想秦瑱这张嘴真的就像开光一般。 猜测袁术可能会用刺杀手段,袁术还真就用了! 而且在秦瑱已经提醒的情况下,他还是让刘宠遭到了刺杀。 一时间,一种无比愤懑的心情攀上了他的心头,急忙示意刘宠麾下大将卢瑎将消息封锁,在尽量不伤害郑玄的情况下将郑玄留在阳夏。 做完这些安排,他便令人去请名医华佗前来救治刘宠,又令人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发给了徐庶,让其尽快通知刘备。 消息传至沛国之后,徐庶心知袁术必然动作,忙又令快马传至寿春。 一连过了五天时间,方才将消息传到寿春城内! 而当刘备将秦瑱叫过来开会之时,秦瑱正陪着媳妇蔡琰从桥府之中出来。 正是国事也得做,家事也不能耽误。 实则自从回到寿春之后,蔡琰便知道桥家姐妹的存在。 其实这件秦瑱本来准备再过一段时间的,但架不住蔡琰太过冰雪聪明。 因是他回到寿春之时,蔡琰已有三月身孕,那边刚见完诸葛亮回到家中,便见蔡琰正在收拾屋子。 见得此状,秦瑱自是疑惑,忙问缘故,蔡琰便红着脸道: “今有身孕,妾需养胎,已不能伺候夫君.” 秦瑱一听,自是越发奇怪,寻思养胎就养胎呗,夫妻两个没必要分居啊! 结果蔡琰却直接表示,你一个大男人,毛手毛脚,万一晚上碰到孩子就不好了,我得自己好好养着。 但说完之后,她又怕秦瑱一个人寂寞,随之又示意秦瑱要不先把蔡瑶给收了得了。 反正你们两个郎情妾意,就差临门一脚,正好趁此机会办了婚事。 此事自然是她和妹妹透过口风的,蔡瑶这小丫头自是羞羞答答的应了。 可秦瑱一听,却不同意,一脸正色道: “此事不可,虽事已定,贞姬却还年少,岂可为人妇,至少得待两年!” 实则算起来,小姨子已经十六岁了,在这个时代是可以嫁人的。 奈何在秦瑱眼里,这还未成年,可不能下手。 蔡琰对此,自是一阵白眼,心想当初你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她也知道秦瑱有一套自己的养生之法,总之十八岁之前不能同房。 想着自己养胎还要大半年,自己妹妹又还年少,秦瑱血气方刚的,总不能出去喝花酒吧? 于是考虑了一会儿,她又对秦瑱表示,实在不行把自己婢女收了就是。 反正贴身婢女在这个时代,大多是填房丫头,能当个侧室自然不错。 而秦瑱有桥氏姐妹在,自然不愿意过多牵扯别的女人。 结果这么一来二去,蔡琰看他遮遮掩掩,就知道他多半有事。 一番追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夫君这次出征南下,竟然就被塞了两个小老婆。 蔡琰一听,自是笑得花枝招展,一看秦瑱一副小心模样,便笑道: “夫君乃万乘军师,统御万军尚不在话下,难道还怕妾身妒忌不成?” 秦瑱看她笑成了这幅模样,顿时表示自己这不是怕夫人,而是尊重老婆! 蔡琰听着其解释,自是心中甜蜜,又对秦瑱道: “固知夫君爱护,然则既是人家姐妹已至,岂可冷落?” “左右皆是家人,且待妾身前去看过就是!” 秦瑱无奈,自然便抽空带着蔡琰朝着桥府行来。 见得他带老婆前来,桥蕤的夫人王氏自是大喜,连忙请了夫妇入府,又让二桥急忙出来招待。 二桥听着秦瑱道来,自是惊喜,可一听是带老婆来的,就变得有些忐忑。 可奈何早晚要见过蔡琰,躲也躲不过,只得相继前来奉茶。 而这么一见,三女都是吃惊不已。 二桥是感慨蔡琰的知性和贤惠,蔡琰却是惊艳于二女的美貌。 心想怪不得自己夫君不要婢女侍寝了。 任谁见了这娇滴滴两位美人,必然都对别的庸脂俗粉不感兴趣。 不过蔡琰终究是大家之女,虽见二女美貌,却不担忧秦瑱偏宠。 与二女相会,不仅没有剑拔弩张,还自相谈甚欢。 硬生生凭才学和谈吐将二桥折服,不一会儿便以姐妹相称。 这般一场和睦的见面之后,秦瑱方才带着蔡琰离开了桥府。 别看三女相谈甚欢,实则他在场上是如坐针毡,这种修罗场,谁遇谁知道。 好在结局还不错,三女之间颇为和睦。 故而一出门,秦瑱便试探性的问道: “不知夫人以为这桥氏姐妹如何?” 蔡琰见他问话,便捂嘴一笑,点了点头道: “都是国色,才貌堪配夫君!” “只是不知夫君意在何人?” “待妾身回府之后,便准备彩礼为夫君下聘!” 她自知秦瑱想法,存心玩笑,秦瑱见状,自是大义凛然道: “全凭夫人决定,但要聘谁,便可聘谁!” 蔡琰见他如此由着自己,就语重心长道: “夫君如此,却是绝情太过!” “妾身观那姐妹皆对夫君有情,夫君未必无意,岂可因妾一人,而绝了二位妹妹之心?” “若叫妾身妒忌,只让夫君娶那大桥,来日小桥许了别人,夫君又何处娶去?” 她是个才女不假,却也是女人,能看出来大小桥都和秦瑱有牵扯。 秦瑱这话说得确实尊重于她,不过对大小桥却太无情了一些。 然而她这么一开口,秦瑱便笑道: “此乃欲取先与之计也,固知夫人贤惠,吾方如此。” “若叫她人为妇,吾知其不贤,必不如此!” 他说话自然存着话术,先说是计策,表示自己并非无情,而是因为知道媳妇贤惠,才如此信任。 又表示自己如果娶了其他人,必然不会如此。 即表达自己想法,又回答了蔡琰的问题,还暗中夸了蔡琰一下。 这等话术,自是把蔡琰哄得咯咯直笑道: “好个登徒子,就靠这张巧嘴,怪不得两个妹妹又叫你哄得这般模样!” 要不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呢,实际上她看上秦瑱,也是因为秦瑱这个正事一丝不苟,私下玩世不恭的态度。 与那般死板的士子比起来,自是风趣,与众不同。 她表面虽是调侃,心里也是存了心思,要好好准备一份厚礼,把二桥给秦瑱娶回家来。 夫妻如此正在车上递着小话,那边刘备召见的消息便即送来。 一听老刘又要叫自己开会,秦瑱便知事情小不了,索性让下人送着蔡琰回府,他则是到了刘备府上。 而在到了刘备府上之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秦瑱便笑了。 直接对刘备表示明公莫慌,这可是好事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兵陈国,骆俊诈降 刘宠遇刺,这对刘备来说算是好事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因为秦瑱之前给刘备分析过,刘宠遇刺,必然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袁术会动,曹操一样会动,没有刘宠这个陈王之后,陈国作为兵家必争之地,瞬间就会成为曹袁和他们的战场。 可现在,秦瑱却言之是好事。 如此前后矛盾,自然引起老刘的不解道: “军师此言何意也?先前军师有言,陈王有若我军屏障。” “如今陈王遇刺,屏障顿失,何以言好?” 见得刘备不解,秦瑱便对刘备道: “在下所言好事,非是陈王遇刺,而是郑师前来!” “须知郑氏乃当世大儒,自卢师、蔡师、荀师等人去后,天下群儒便以郑师为尊。” “如今郑师牵扯此案,正是我军拉拢郑师之时。” “若能将郑师拉入我军麾下,便不为官,只是坐堂授课,亦可坐收天下士子来投。” “若得郑师,我军日后便再不缺才,岂不言好?” 就和袁绍、曹操一般,秦瑱听到郑玄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把郑玄拉过来助威! 因为相对来说,夺不夺陈国,只是战略要地多一块少一块的问题,而郑玄却是关乎大势之人。 别的不说,郑玄光是弟子恐怕就有上万人之多! 其中常年追随者四百余人,优秀之人更有数十个之多。 刘备要是能把郑玄拉过来,光是郑玄的弟子,就能把中下层官吏的位置给填满。 这对于缺少人才的他们来说,可太重要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在听了孔明建议之后,他准备筹建一所新学书院。 纵观天下大儒,唯有郑玄精通古今经学,于百家之学无所不通,崇尚古时经义,远非腐儒可比。 如果能拉来这种大儒入驻新学书院,那以后推行百家之学,自然便可顺理成章了! 只可惜之前凭刘备的名望和势力压根请不来这一位大佬。 故而他并没有把目光放在郑玄之上。 只不过他没想到,随着蝴蝶效应的演变,会把郑玄和刘宠遇刺案牵扯在一起。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刘备听着秦瑱之言,自然便反应过来了这个事情的关键不是刘宠,而是郑玄,当下便是眼睛一亮。 他以往在北海之时,就时常拜会郑玄,也算半个弟子,自然知道能把郑玄请来意味着什么! 可想到此处,他又是一阵摇头道: “军师言虽有理,然则郑师此番往许,乃尊天子之诏拜为九卿。” “便我等有意,也难将郑师留下!” 他自然想把郑玄留下来,可人家郑大师这次是入朝为官的。 官至九卿,论职位和他老刘差不多。 他就算是想留,恐怕也留不住郑玄! 可秦瑱见状,却是微微一笑道: “吾观郑师已然年迈,虽奉诏而来,却未必有意为官!” “来此之意,乃尊天子,待拜天子之后,多半辞病而归,此则我军之机也!” “再者,便留不下郑师,其弟子众多,似我军孙公佑、刘威硕皆郑师之徒。” “于情于理,该当往见,及至拜过郑师,再言麾下无吏治民,若能招些人才,也是好事!” 他之所以敢劝刘备留下郑玄,就是因为知道历史上郑玄前往朝廷,其实是为了维护汉庭的威严。 在抵达许昌之后,他就辞官而归。 现在虽然历史发生变化,但个人观念却未必变化。 郑玄这次抵达许昌,多半还会辞官,这就是拉拢郑玄的机会。 先去拉拢一次,等郑玄回来便再拉拢一次。 若能说动郑玄,那就皆大欢喜,若说不动郑玄,就算拉几个弟子入伙也是好的。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怎么可能放机会就此溜走! 在他一番言语之下,刘备一时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个买卖做得,随之又问道: “郑师之事固然为重,然则如今刘宠遇刺,袁术必进,当先除袁术为要!” “不知军师以为,我军现在该如何动作?” 在他看来,眼下郑玄固然重要,陈国的局势却也重要。 虽然刘晔封锁了消息,但陈国距离许昌更近,指不定老曹已经收到消息了。 因而他们必须尽快想出全局的策略! 秦瑱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眼下之局对我军亦是颇为有利!” “因子扬已经在陈国控住了局势,吾观他信中所言,此次虽是陈王遇刺,然则国相骆俊、世子刘衔却还尚存!” “有世子在,只要我军能趁机击败袁术便可稳住大局!” “而袁术此番刺杀刘宠,多半是已然穷途末路,狗急跳墙。” “我军之前已经让关将军分兵,陈到北上。” “此时固始有文稷率兵七千,郸县有叔至万余兵马,尚有元直驻守相县。” “论兵力上,我军已占据优势,只需自寿春出兵数千,同时联络陈县防备,便可关门打狗!” “故依在下之见,我军不妨以关将军自新蔡向北虚妄一枪,吸引曹操注意。” “同时调令元直防备程昱,让陈叔至进攻思善,吾料子扬必然会返军陈县拦住袁术进路。” “我等只管自寿春出兵,经水路而进奇袭宋国。” “如此行事,则袁术四面皆敌,不日必败。” “待败袁术之后,主公可借除贼之名,入驻陈国,若陈王得生,便以驻兵之名助其稳住大势。” “若陈王不幸已薨,便上表朝廷,立世子刘衔为陈王。” “刘衔暗弱,不似其父,有主公在,必然万事以我军为主,亦可为我军之屏障!” 实际上因为刘晔的存在,陈国的形势已经彻底改变。 须知在原本历程中,袁术可是一次性就把刘宠连带骆俊一道刺杀,使得整个陈国失去了指挥中枢。 由此导致陈国面对袁术的进攻毫无抵抗之力。 直到老曹出兵,方才击败袁术。 而现在刘宠虽然出事,可骆俊还在,陈王世子也还在。 他们只要击败袁术,再将刘衔推到台前,顺利继承刘宠之位,那老曹即便有心,也没法动兵! 刘备听得这一番计划,方才展颜一笑,欣然从之。 言罢便即下令书写公文,传向各处,为了稳住郑玄心态,秦瑱又让刘备传令刘琰先往陈国境内拜访。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出,当天夜间,刘备便亲自领军八千,并秦瑱、孙乾、张飞等人朝着汝阴方向行去。 当然,为了让诸葛亮熟悉军事,这一次秦瑱也将其待在身边,充作刀笔小吏。 如此一道道命令下达之后,淮北各地在此动作了起来。 而另一边,却说袁术自派出刺客之后,为了筹备出兵军粮,便即又向城内大族借粮支应。 奈何其麾下这几个城池本就不是什么大城,并无太多豪富之家。 之前能借出几万斛粮食,已然将这些大族家底抽空。 眼下之前借款还没换呢,这些豪族哪里还肯再借新粮。 一连几个县的大族都借光了,总计不过筹出五六千石军粮。 五六千石粮食,算起来也就够三万大军十天之用。 眼见军粮支撑不住,这可把袁术一个愁啊,又让众人前来商议计策。 这一次他倒不再准备筹集太多军粮,但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粮草才能进军,一算起来起码还有万石空缺。 面对此局,袁术麾下大将陈纪便建议道: “我军粮草本够支用,乃因舒仲应私自放粮,方才致使如今缺粮。” “既是只需月余粮草,不妨从百姓手中将粮食取回,待得取了陈国之后,再行返还即可!” 而他这话一出,便引起了阎象和杨弘的强烈反对,按照阎象之言便是: “我军所获之粮虽是世家大族所借,但今予百姓,还若取之,必生民怨!” “若是我军出战,百姓于后方生乱,无济于大事!” 杨弘也是罕见的和阎象达成了一致,对袁术谏言道: “今刘宠虽未动,然则郑玄已至,刘宠多半已离陈县,不妨取粮于敌,先袭宁平。” “待取粮以后,便可为我军进军之本!” 袁术听得两个谋士的建议,便即否了陈纪再劫掠百姓之言。 当下便调令一万五千兵马,以阎象、张勋驻守宋国,他亲自带着杨弘、陈纪等人杀入了陈国境内。 一路急行军之下,不到数日,便兵临宁平城下。 要说袁术本身也是常年征战,只不过周围曹操、吕布皆是强敌,故而不是对手。 此时对上陈国的郡国兵,他便先令人于宁平假传刘宠已死的消息,待得城内生乱,大军压境,一封劝降书信,便成功入驻宁平城内。 这边他刚夺取宁平,便收到了北边传来刘宠遇刺的消息。 听到此信,袁术便即大喜,谓杨弘道: “今刘宠已死,陈国当为我军之基也!” 杨弘听此,只是以为得计,便即喜道: “陈国之重,便在陈县,刘宠一死,陈县必乱,可直往陈县。” “若能取之,擒获骆俊,便可劝降刘宠麾下兵马以为我军之用!” 袁术听得此言,自是欣然从之,如此休整一日,第二天便朝着陈县方向进军。 由是,当刘备军动手之时,袁术实则已然朝着陈县行来。 正值此时,陈县城内,唯有骆俊主持大事,世子刘衔一听父亲遇刺,便即方寸大乱,心想怪不得刘晔总劝他父子小心。 现在可好,刘宠一个不备,果然便被刺客得手。 一时又听到城外传来消息,言说袁术已经出兵朝着陈县行来,更是心中慌乱。 若是凭他本性,面对此状,必然不知如何处理。 然则刘晔离去之前,告诫过他,若是遇到大事,遍寻骆俊商议。 于是他便将骆俊寻到了王府之中问计道: “国相,如今父王北上迎接郑师,却遭横祸。” “城内现在并无一大将可用,又听袁术这厮领兵前来,这可如何是好?” 骆俊听得此言,自是一脸悔恨道: “悔不听刘子扬之言,致使大王遭难,吾之过也!” “然则世子勿急,城内尚有万余兵马,虽无大将可用,却也无须惧之。” “吾观如今大王方遇刺,袁术便即动兵,可见其便为此次真凶。” “吾有一计,或可以诈降之法,诱袁术入城而杀之!” 要说骆俊也是一个治民大才,跟从刘宠十数年,自是忠心耿耿。 之前见得刘晔前来,便觉不对,生怕刘晔是刘备派来图谋陈国的卧底,故而一直防备。 没想到防备来防备去,竟然害了刘宠。 现在他一醒悟过来,便有心为刘宠报仇,引诱袁术入城杀之。 而刘衔本是个无主见的,听闻此言还以为是什么妙计,便欣然从之。 当下便依照骆俊之言,写了一封书信朝着城外发去。 信使一路来到袁术军中,便见了袁术,表达了骆俊献降之意。 袁术一听骆俊愿降,自是大喜,刚想回复,便见杨弘出列道: “陛下且慢,此必骆俊诈降之计!” 第一百八十四章 虎父犬子,刘晔设谋 说起杨弘其人,演义之中名唤“杨大将”,并不太出名。 在后世游戏之中,也是一个智力不到八十的货。 但实际上杨弘之所以能成为袁术的心腹谋士,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仅是一听骆俊献降这事,便觉事情不对! 他虽然战略眼光比不上阎象,却善于钻研阴谋诡计,此时略微思虑,便对袁术道: “陛下,骆俊此人于陈国为相十数载,颇有政绩,又兼忠心体国,为四方所敬!” “今刘宠虽被刺,生死未可知也,这等体国之人,何故便要降之?” “再者,即便刘宠身死,陈王世子尚在,岂有避而不战之理!” “故臣敢断言,此中必然有诈,若是从之,必遭大败!” 袁术听得此言,自是恼怒不已,心想之前便是骆俊鼓动刘宠拒绝自己请求。 现在刘宠已死,骆俊竟然还要存心设计谋害于他! 想到这里,他便即大怒道: “骆俊小儿欺吾,来人,与我割去使者口鼻,如样送回陈县!” 他这么一恼怒,那使者便即惊惧,急忙下拜道: “上公,此皆骆相之计,与在下无关,还望饶之!” 杨弘见状,自是一步迈出,对袁术笑道: “陛下且慢,我等远来,难以攻城,骆俊如此,我等正好将计就计!” 说着,便上前在袁术耳边耳语了几句。 袁术听罢,自是转怒为喜,拉着杨弘的手笑道: “昔日朕因恼怒,不慎怪罪爱卿,今日方知朕之过也!” “若无爱卿相劝,恐吾已中敌计。” “此番若能取得陈县,便为杨卿之首功!” 如此一番言说,他便一拍案桌,对使者喝道: “若不欲死,须从吾计!不从吾计,立死于此!” 那使者本就不是什么忠臣义士,只是陈国小吏,一听此言,便即跪伏道: “愿从上公之计,只愿袁公饶命!” 袁术见状,这才将杨弘之计吩咐下去。 原来杨弘见得骆俊如此,心知骆俊方为城中主事。 只要除去骆俊,他们将计就计,便能顺势入主陈县。 而他的计策也很简单,就是通过构陷的方式陷害骆俊其人。 就如秦瑱之前猜测的一般,实则张闿之所以能刺杀骆俊和刘宠,乃因骆俊本身与张闿有旧。 在原本历程中,张闿便假借私事之名入得陈国,与骆俊来往。 由此趁机将骆俊刺杀,并且接连刺杀了刘宠。 但随着时间线变动,刘宠多活了许久,导致原本并没有交集的郑玄路过陈国,创造了新的刺杀机会。 这就让张闿和骆俊的这种关系没有暴露出来。 现在刘宠在阳夏遇刺,骆俊又在陈县主事,他们只要将这层关系爆出,便能将刘宠遇刺的主谋身份推给骆俊。 这样,即便刘衔其人暗弱,城内其他官吏也不会饶了骆俊。 只要骆俊被制住,陈县无人主事,他们入主陈县,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这等谋划之下,信使被袁术逼反,又在死士的监视下返回了陈县之内。 信使先去报了骆俊袁术已经中计,随后便悄悄来到王府之内对刘衔道: “世子,小人于袁术军中听得密报,言说骆相此番诈降是假,迎袁术入城是真!” “因其惧世子不愿迎入袁术,故假托诈降之名!” “若叫袁术入得城内,恐世子王妃性命难保!” 刘衔先听了袁术中计的消息,心中本来欣喜,又听此言,顿时大惊,忙道: “此信从何听来,有何凭据?” 信使听此,急忙胡绉道: “因小人与袁术军中小校友善,此去出使,其人告知于我!” 这等话语自是漏洞百出,若叫别人听了,定然不信。 偏偏刘衔没啥脑筋,一听此话,便即惊道: “何苦来哉,如今父亲遇刺,安危不定,国相又里通外敌,这可如何是好?” 信使见其如此,也不知该当如何,毕竟袁术只是叫他传信构陷骆俊,但后面该当如何,却也没有指示。 实际上如果换个人来听到这个消息,指不定就杀上骆俊家门去了。 可刘衔不过中人之姿,面对这些家国大事,但觉脑袋昏昏沉沉,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有刘晔指点,让他询问骆俊处理诸事。 现在连骆俊也不能信了,他又该信谁去? 一时昏昏沉沉,竟然这么问了信使一句,信使思虑左右他任务已经完成,索性支开刘衔便罢,思虑之后便道: “世子即不知该如何处置,不妨询问王妃如何!” 他一提点,便让刘衔想起此事,又急忙进入府内求见其母。 刘衔之母,乃是陈国大族何氏之女。 因其才貌双全,故被许作刘宠之妻,后刘宠继位,即成了王妃。 相较于刘衔的暗弱,何氏更有主见,一听这话,不仅没有慌乱,反而训斥刘衔道: “汝亦刘氏子弟,高祖血脉。” “昔日汝父十八便即弓马娴熟,保境安民。” “今汝年已二十,不习弓马便罢,竟无一丝汝父模样!” “既是骆俊里通外敌,便即下狱既是,何来问我?” 刘衔因其父母皆强,自小怯弱,面对母亲喝问,便哆哆嗦嗦道: “骆相任官多年,国中党羽遍布,孩儿手无缚鸡之力,安敢擒之?” 何氏一听这话,就大怒道: “若汝父薨,陈国必亡于孺子之手!” 但如此说着,见他一副窝囊模样,又无奈道: “即不敢擒,且唤他来,老身与你擒之!” 当下她便暗令王府侍卫埋伏,只待骆俊前来,便即动手。 刘衔听此,自是如蒙大赦,急忙行出,却又听府外骆俊家人又要事来报。 他不知缘故,便将其招来一见。 如此问了方才知晓,原来这是骆俊的下人,此来是为密报骆俊窝藏了刺杀刘宠的凶犯。 又言说骆俊乃是张闿故友,张闿便是这次刺杀刘宠的真凶。 刘衔本就觉得骆俊不再可信,听着这话,更是惊骇。 心想骆俊先迎袁术,如今又在窝藏罪犯,之前又劝刘宠出迎,莫非就是刺杀他父王的主谋? 想到此处,又想到骆俊在这城中党羽遍布,他便是背后发凉,只觉阴风阵阵。 只觉若是不先杀骆俊,恐怕早晚被骆俊所杀。 可终究自小便被骆俊看着长大,让他诱杀长者,他又下不去手。 正疑虑间,便听有人来报道: “世子,刘子扬已返陈县!” 一听这话,刘衔差点就流出了眼泪来,等了许久,亲人可算是来了! 当下他连骆俊也不想喊了,母亲也给忘了,忙不迭便迎出了王府。 才一出门,就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刘晔站在府外。 要说刘晔为什么会前来,实则也是因缘际会。 因是之前刘宠遇刺,刘晔悔恨不及,忙将消息报给了刘备。 但见消息呈报之后,陈国的大局却还要他稳定。 于是他便一边请医生给刘宠诊治,一边稳定军心,此外还要稳定郑玄的情绪。 还好郑玄作为长者,经历多了,早已习惯。 不仅没有怪刘晔不敬,还劝解刘晔冷静,并且将张闿随之前来的缘故告知。 刘晔本就知道张闿是袁术所派,听了细节之后,便对郑玄言道: “郑公不知袁术狼子野心,此人自称帝之后,已成独夫。” “之前向陈王讨要粮草被拒,便有心报复!” “小子本以为袁术会先进军,不料竟然借郑公之名行此。” “如今陈王被害,袁术必然动军北进。” “好在吾主刘玄德心系陈王安危,让在下紧随左右。” “今虽被袁术得手,可在下已令快马发信吾主增兵前来讨伐袁术。” “还望郑公以陈国百姓为念,暂留此地,助我稳定军心,以免被乱贼所害!” 郑玄本来就厌恶袁术这一次的行为,现在一听袁术还要入侵陈国,即慷慨笑道: “可见几年不见,玄德依旧以苍生为念。” “今以汝在此稳定大势,亦是善举!” “无须忧虑,此次陈王被刺,吾亦有过,自当助尔等稳定大局,不被贼人所趁。” “既是如今袁术北进,汝又何必在此停留?” “既有此才,自当往陈县先稳大局,至于此处,老夫自会帮汝看顾!” 这么一番劝解之下,刘晔自也安下心来。 眼见刘宠中箭之后面色发青,昏迷不醒,便知箭上多半有毒。 又兼华佗云游四方,不知现在何处,一群庸医又束手无策,短期内必然难以主事。 一想到郑玄之言有理,他便将刘宠麾下大将卢楷唤来道: “如今行刺之人已然探明,乃袁术部曲将张闿,此番借郑公入朝之机行刺。” “大王眼下重伤难治,无法主事,吾虑袁术恐要趁势进攻。” “将军乃大王心腹之将,不能暂离,不妨分兵南下助守陈县!” 卢楷其人随时刘宠麾下战将,但除了忠心之外,能力却不出众,闻听此言,不由忧虑道: “虽可分兵南下,但惧袁术难敌,如之奈何?” 而刘晔等的就是这句话,忙对卢楷道: “我为大王子侄,深受大王之恩,正是报效之时。” “将军若是信得过,便分兵数千与吾南下,吾自有法对敌袁术!” 卢楷听此,心知刘晔本事不小,索性又令麾下偏将臧讷统领七千兵马随之增援。 刘晔得兵之后,便一路南下,及至固陵聚,便听消息来报道: “袁术已袭取宁平,正往陈县进军!” 臧讷一听袁术将至,自是大惊,忙问刘晔道: “袁术兵马将至,我等当如何是好?” 刘晔见其如此恐惧袁术,便是暗叹刘宠麾下皆酒囊饭袋之徒,他想着自己回军于此,袁术未必能知,可做伏兵。 思虑一阵之后,便令臧讷领军于后道: “将军自于此处待命,我先去陈县探知详尽,待知敌军底细之后,再传令将军进军!” 如此安排了一番,刘晔方才朝着陈县之内行来。 那想才到王府门口,便见刘衔一脸急切的行出,他连忙道: “兄长何至于此,到底生了何事?” 刘衔见得刘晔,自是连忙抓住刘晔,又将今天发生之事说了一遍,完事便泣声道: “贤弟之前只告愚兄遇事便问骆相,今骆相已不可信,又该如何处之?” 他现在自是六神无主,只敢相信刘晔。 刘晔见得此状,自是再度摇头,心想若非自己在此,就凭卢楷、刘衔等人,不得被袁术生吞活剥了! 这么简单的离间计,刘衔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实际上刘晔哪里知道,原本历程中,刘宠和骆俊死后,陈国还真就毫无抵抗之力。 似刘宠妻儿老小皆无一人存世,只有骆俊还留下了一子一女。 不过现在他虽然不知这些人结局,却不能坐视袁术任意施为,当即便对刘衔表示道: “兄长无须担忧,小弟观之,此乃袁术之计也!” “骆相为相十数载,必然不会轻易背叛大王!” 刘衔一听这话,又是一惊,心想今日这反转太过密集了一些。 到底孰真孰假?他又该信谁? 好在他这人虽活不明白,但也知道刘晔不会害他,当下便问道: “那依子扬之见,为兄该当如何行事?” 刘晔一听此言,便即神色一沉,冷声道: “袁术施展如此毒计欲谋陈国,兄长索性便依王妃之言将骆相寻来!” “待小弟略施一计,倒叫他袁术尝尝小弟的手段!” 他这人历来行事果断,如今袁术既然不讲道义,他自然不会让袁术善了。 言罢又给刘衔讲了一番反制之策,刘衔听之,又忙令人将骆俊招来府内。 第一百八十五章 陈县之战,大败袁术 却说骆俊其人,本为会稽郡乌伤县人,有文武才干。 年轻时在会稽郡当小吏,后察孝廉,补尚书郎。 后因陈国相师迁追奏刘宠僭越祭天之举,导致师迁被调骆俊由此顶上。 其在任期间恩威并施,助刘宠收拢难民十余万,陈国因此富饶。 但骆俊虽有这等能力,应对大事却如陈宫一般迟智不敏,直到被刘衔叫入府内之时,还未发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边走了一圈。 见得刘晔已经来到了陈县,骆俊的第一反应便是皱眉道: “如今大王尚在阳夏,子扬不在阳夏助之,为何急于归返陈县?” “吾且问你,大王何在,可已无恙?” 刘晔听得此话,自是一阵冷笑道: “晔若不归,骆相今日恐要死于袁术诡计之下!” “骆相可知,君所献诈降之计已被袁术勘破,并以此设谋欲杀骆君!” “何以还在此处论你论我?” 他自知骆俊对自己的防备之心,此时见他还在如此,自然不悦。 而骆俊一听此言,顿时大惊道: “汝何有此言,吾计何以便被他人看破!” 如此说着,他自是看向了刘衔,刘衔见之,只得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又转告了骆俊,并且直接对骆俊言道: “方才衔误信袁术之计,险些将骆相招来质问。” “若非子扬返回及时,恐我与母亲皆中其计矣!” 他自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骆俊便即胀红了脸大怒道: “袁术小儿奸诈,吾何时又曾勾结此人刺杀大王!” “但不知那狗奴何在,却将其唤来,吾自与他对质!” 刘衔见其恼怒,自然心惧,忙一指后堂道: “那人便在后堂,骆相要见,我去将他唤来!” 骆俊一听出卖自己的下人就在后院,自然恼怒,当即便要朝后堂行去。 可他刚迈步而出,便被刘晔一把拉住道: “骆相且慢,此人多半已被袁术收买,杀之不过一人。” “似如主谋袁术,却难伤之!” “如今大敌乃是袁术,骆君何吝留他一命,换袁术一败?” 骆俊自是怒气上头,便欲杀人,此时听得此话,便是脚步一顿。 终究他常年主政,该有的理智还是有的,一听刘晔之言,便回头正色道: “似汝说来,又有何计可用?” 刘晔见其如此,自是正色道: “骆君若是信我之言,便须吃些苦头!” “此前骆君设计欲意诈降被敌军看破,乃因骆俊威望甚众,兼之清名广扬,骆俊诈降,袁术自然不信。” “故他以此计谋划,乃欲先害骆君,而使城内人心离散!” “由此可见,袁术之心,全在骆君身上,骆君若在,袁术必惧,骆君不在,袁术必然中计。” “因此,我等若要败袁术,还需从其所愿,先将骆君下狱,做出城内人心已乱,无力守城之像。” “此次我南下之时说服卢将军与我数千兵马,眼下兵马尚在城外,袁术不知!” “只需诱得袁术入城,理应外合,便可破之!” 骆俊听闻此言,不由沉思了片刻,便沉声道: “若果能成事,吾自愿行事,但不知又该如何应之?” 见其答应此事,刘晔便笑道: “骆君只管束手就擒,余事吾自料理!” 言罢,他便看了刘衔一眼,刘衔会意,当即大喝道: “骆俊,我父王如此厚待于汝,不料汝竟敢连通刺客刺杀父王!” “来人,与我将骆俊擒下,关入大牢!” 骆俊自没想到刘晔动手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府外便冲入几个卫士,将他一把按住。 不过骆君终究是个聪明人,一见此状,便即大呼道: “世子,冤枉,冤枉啊!” “下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乃袁术构陷之举!” 然而他一路大呼,却见刘衔刘晔动也不动,任由着他被拖出府外。 若是别人被这般处置也就算了,偏偏骆俊甚得民心,如此被押出府外,顿时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城内吏民闻此,纷纷前来府外求情,一条街上站满了人,来者络绎不绝。 如此情势之下,刘衔看的心惊胆战,忙问刘晔道: “城内吏民如此,恐生大乱!” 刘晔见状,自也心惊于骆俊的威望,但他这人胆大心细,当下便对刘衔道: “非如此,不能诱得袁术前来!” 随之又让刘衔开始依计行事,同时调令城外臧讷埋伏。 至此,陈国大乱的消息传到了袁术军中。 袁术听得骆俊已被下狱,便即大喜,对杨弘道: “得卿妙计,大敌已去,乃天使吾得陈国矣!” 杨弘见状,自是抚须一笑道: “骆俊尚有谋虑,刘宠之子却若豚犬,今骆俊被囚,陈县混乱,可直往之!” “凭陛下天威,城内军民自当纳首而拜!” 袁术从其言,便即整军继续进发,同时遣人入城劝降。 然则还未至陈县,就收到消息,言说其使已被斩首,袁术闻言,顿时大怒道: “豚鼠亦敢阻大军?且至城下,吾只观其如何抵御!” 随之将大军一路开至陈县城下,却见陈县城门禁闭,来往士兵巡逻甚众。 袁术亦知兵,观其守备严密,不由暗惊道: “常闻刘宠麾下骆俊了得,除骆俊外,更无能吏。” “如今骆俊已囚,又是何人守城?” 当下他忙令麾下探听,随之便知刘晔已返陈县的消息。 听得刘晔二字,袁术便即恼怒道: “吾道是谁,竟是这淮南刘子扬!” 杨弘见其如此,不由上前道: “主公,这刘晔其人本是淮南名士,之前刘备入寿春,便求得此人为谋士!” “后闻两家时常来往,刘备让此人于此购买军械,恐是有吞并陈国之意。” “向闻此人谋略了得,人称佐世之才,今有此人在城内,我军恐难入城!” 袁术长居寿春,自也听过刘晔之名,眼见刘晔坏事,便气闷道: “还道及至陈县城下,此城必然打开,如今刘晔主事,又当如何是好?” 杨弘听得此言,正是踌躇不定,正值此时,却听有人来报说是城内有人前来。 杨弘闻之,便即对袁术喜道: “刘晔虽有其能,却不如骆俊得人心。” “如今骆俊下狱,城内人心不定,此人定是前来投靠!” 袁术一听,自是又将营外人唤来一问,方知此乃陈县大族殷氏之人,递来密信道: “刘衔无道,暗害骆相,今闻袁公兵至,愿为内应,待至三更城上举火为号,公可自北门入。” 以城内内应设谋之事,并非什么新鲜事。 比较类似眼前状况的便是演义中的濮阳之战。 面对曹操进攻,陈宫设计让城内士族献上降书,以此引诱曹操入城,进而大败曹操。 然则这终究是家语,且这个时间线上并未发生濮阳之战。 此时眼见城内有大户当做内应,袁术便是喜不自胜,心想自己袁家四世三公之名果然任旧有效。 即便败退至此,任旧有士族愿为自己所用! 当下便忙令麾下准备,一道夜间便即袭城。 还是杨弘见状有些蹊跷,忙对袁术谏言道: “刘晔此人谋略了得,恐其有诈,我军不可轻易入城!” “可分兵两队,一路入城,一路策应,可保无难!” 袁术从其言,便令陈纪统军五千作为前部,自己率兵殿后。 论起勇略,他比不上老曹,入城探敌这种危险之事,自然是不能亲自上的。 如此安排下去之后,及至夜间初更时分,便即出营直至陈县城下。 等待许久,约莫三更时分,果北门之内喊杀声四起,不多时,门上火把燎乱,城门大开,吊桥放落。 袁术见状,顿时大喜,喝令陈纪杀入城内。 又说陈纪其人,本为扬州丹阳人士,早年便随袁术。 昔日孙策跟随袁术,袁术承诺打下九江便以孙策为九江太守。 结果九江到手之后,却以陈纪代替了孙策之位。 由是孙策开始暗恨袁术,但也能看出陈纪颇受袁术信任。 即便此时袁术已经离死不远,陈纪却还是忠心耿耿,亲自领兵杀入城门之中,还未深入,便听一声大喝道: “贼子中我军之计也!” 一声喊罢,城上便丢出了大量草堆,火把一落,顿时火起。 陈纪见状,心中大惊,忙令撤军,回头却发现北门被堵,又见四下兵马杀出顿时大惊,急忙朝着东门杀去。 而此时袁术本在做着入城的春秋大梦,那想麾下刚一入城,便中了敌军之计。 袁术啊呀一声,便大喝道: “竖子安敢欺吾,与我攻入城内!” 喊声一出,其麾下便忙朝着城内杀来。 那想才至瓮城,便听城上一声高呼道: “全军听令,开弩射击!” 刘宠之所以能保卫陈国十数载,就是因为刘宠不仅善射,且喜好弓弩,陈县之内足有强弩数千之多。 此时城上喊声一起,士兵纷纷射击,霎时间大量弩箭便朝袁术军射来。 袁术军刚冲入瓮城,便即死伤大半。 杨弘见状,顿时面色煞白,忙对袁术道: “敌军以劲弩守门,我军入不得城内,该当速退!” 而袁术先是中计,又被强弩阻挡,亦是有些上头,一闻此言便回身怒喝道: “今汝南、淮南已失,若即退军,又往何处?” 他这话一喝出,杨弘顿时一愣,是啊,现在他们麾下拢共就这么点城池,现在不能取陈国,又能退往何处? 没有粮草支撑,即便有兵马,他们也没有任何生路! 如此他正思虑间,便听后方一声声喊杀声响起,不一会儿又听有人来报道: “大事不好,我军后军遭到敌军突袭!” 这却是臧讷所领七千人马,一经杀至,便让袁术后军阵型大乱。 杨弘听见这乱声响起,自是心惊胆跳,忙劝袁术道: “如今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便即不撤,可死于此乎?” 他知道自己等人已经退无可退,但袁术你是真有心死在此处么? 袁术听闻这话,自是一时语塞,要说死不死的,他自然不愿死在这里! 如今形势这般严峻,他若不退,岂不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为了保住自己小命,袁术一咬牙,便率兵朝着东方退去。 可袁术这么一退,可苦了城内困守的陈纪。 他兵马本就不过,此时中计乱做一团,又兼城上弩箭乱射,他自东门突来,便被刘晔围在城下。 他刚准备突围出门,却听城上一声大喝道: “袁术已败军退去!” 这一声直接便瓦解袁术军抵抗之心,随着刘晔劝降,仅存的三千余兵马便纷纷弃兵而降,陈纪就此被擒。 次日,因恨袁术毒计害刘宠,骆统一出狱便令人将陈纪推出斩首,挂在城门示众。 见刘晔一场指挥又即大胜,骆俊便催促刘晔追击,务必将袁术诛杀殆尽。 而刘晔见状,却直接否决此议道: “如今陈王被害,吾虽封锁消息,却难挡住曹操细作!” “眼下吾主已经领军前来,袁术难以逃脱,我等若是追击,难免给曹操可趁之机。” “当陈兵于此,迎大王南下,以保陈国基业!” 骆俊听闻这话,也知曹操不好惹,只得听从此议。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内忧外患,曹操出兵 实则刘晔的担心并不无道理,其实在他们抵挡袁术之时,刘宠遇刺的消息就已经传入了许昌城内。 自从昔日在知道刘备和刘宠有交易之后,郭嘉对陈国的注意就从未减少。 由是远在之前刘晔返回陈国之时,郭嘉就关注上了刘晔其人。 眼见刘晔迟迟不去,他便对曹操汇报道: “明公,我军探子来报,言说刘备麾下参军刘晔,在出许县之后,便停留于陈国境内!” “似无返回寿春复命之意!” 彼时老曹正在因为处置杨彪之事和一众老臣掰腕子,一听此言,便皱眉道: “吾闻刘晔亦是汉室宗亲,既是留在陈国,恐是刘备亲善刘宠之举!” 然则郭嘉一听,便即摇了摇头道: “若只是存心亲善,刘晔来时与刘宠相遇,去时再见一面,已然可示亲善。” “何以如今便停留在陈国,不思返回?此中必有异也!” 曹操听到这一个推断,一时便沉声道: “吾亦知刘晔非同常人,然则彼人毕竟年少,留在陈国又有何用?” “难不成刘备还欲以此图谋陈国不成?” 他这一反问,自是让郭嘉一阵思虑。 他只是感觉刘备让刘晔留下的这步棋有一定道理,但目的在什么地方,却没想清楚。 毕竟刘备现在是扛复兴汉室大旗的。 即便已经被刘协认为汉室宗亲,督三州军事,但也绝不可能会对刘宠动手。 因为一旦刘备真的对刘宠出兵了,那必然大失士人之望。 然则如果刘备不对刘宠动手,那这一步棋的目的又在什么地方? 直觉告诉郭嘉,刘晔留在陈国,很可能不是刘晔的意思,而是秦瑱的意思。 常年和秦瑱打交道的他很清楚一个道理。 当秦瑱有什么棋你看不太懂,那就要出大问题! 抱着这等想法,郭嘉便对曹操道: “明公,以在下观之,刘备如此举动,不在谋划陈国,其目的便在陈国之外。” “如今陈国位于三家交界之地,地势极重,刘备如此恐是欲图谋袁术或是我军!” 而曹操听得此言,便是越发不耐烦道: “眼下朝中老臣暗恨我下狱杨彪,孔文举多次发难,若不处置,来日必要成患!” “现在刘备远在淮南,于陈国之事鞭长莫及,便留一孺子在此,又能如何?” “奉孝即觉有意,便密观之,待有发现,再来报与吾之。” 郭嘉看着老曹一副疲惫的模样,也知老曹日子不好过。 其实随着秦瑱离去,老曹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 秦瑱辅佐刘备崛起带来的巨大压力先不说,老曹的内部也是一团乱麻。 因为其急于在朝廷建立威望,导致了大量汉臣的反弹。 其中董承、伏完等人好歹只是暗中使阴招,像是其他大臣,便是各种议论,众臣之中,又以孔融为最。 要说孔融这人也是个传奇人物,其为孔子二十世孙,因孔融让梨的典故,知名于后世。 其人少有异才,勤奋好学,与平原人陶丘洪、陈留人边让齐名。 历任北军中侯、虎贲中郎将、北海国相等职,时称孔北海。 但此人虽然担任过军职,却是志大才疏,文章写得一流,于打仗治民却是个三流水平。 因为刘备举荐,孔融担任青州刺史。 结果袁谭一打来,仅仅抵抗了几个月,便逃奔山东,仅以身免,家室都被袁谭所掳。 不过终究是孔子之后,在哪儿都不会混得太差。 初曹操迎献帝东归,便敬孔融之才,招入朝中,拜为将作大匠。 刚开始其见曹操迎奉天子,便是一阵彩虹屁猛拍,直接把曹操比作周公,度过了一段时间蜜月期。 但在秦瑱离去之后,看着刘备崛起,作为刘备老友,他便没少赞扬刘备是个英雄,宣扬秦瑱辅佐刘备,乃识英雄之举。 这些话语自惹得曹操颇为不悦,但因其是孔子之后,也不好责怪。 直到杨彪惨遭下狱,孔融第一个就跳出来反对。 从《周书》讲到《易经》硬生生把曹操说服将杨彪放了出来。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老曹这一次存心弄死杨彪立威,让酷吏满宠进行问询。 在杨彪入狱之前,孔融与荀彧皆三令五申,劝满宠只需审问,不要拷打。 结果杨彪一放出来,几十岁的人了,出狱只剩了半条命,还没拷问出什么东西。 这可把孔融气得够呛,多次在大庭广众表示,秦瑱昔日之言没错,你老曹迎奉天子之后,就越来越像董钟颖! 按他原话就是:“杨公四世享有清德,为海内士人所瞻仰,如今无罪却亦构陷,与昔日董卓害袁太傅何异?” “幸得杨公清誉,未曾屈从拷打,如若不然,必枉杀忠臣矣!” “昔日秦子瑄远见卓识,必见今日之果,方才离去!” 秦瑱离去之事,可谓老曹心中不能提起的痛,孔融用这个话语嘲讽,自是让老曹大为恼怒。 一气之下,差点没效仿构陷杨彪一般,把孔融也给下狱。 还好荀彧、荀攸等一众臣子苦苦哀劝,方才止住老曹下手。 可孔融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听曹操想对自己动手,大冬天的,衣服一脱,换上白衣,赤着脚板就来到司空府门口叫嚣道: “今闻公欲治吾罪,也不需公擒之,吾自来也!” 他就一个态度,我听说你要动我,有本事你就来动,我就在门外等着! 这可把老曹气得够呛,头疼三日不绝,疼得榻都下不去。 许是孔融也怕把老曹给气死,闹了这么一出之后,便偃旗息鼓了一阵。 但经此一事,曹操和这群汉室老臣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就连荀彧也有些看不过去,劝曹操先退一步,别搞这么多事了! 而荀彧越是如此,便越让曹操觉得秦瑱昔日一定是给荀彧灌输了什么观念,忌惮越来越深。 于是整整一个冬天,老曹也没干其他事,就光是和这群人斗了。 这些事情郭嘉自也知道,但知道他也没办法。 眼见曹操对陈国之事不太在意,他也只得暗自增派细作,严密探查陈国的动向。 由此便探到了袁术向刘宠求粮被拒之事!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郭嘉顿时就明白了秦瑱之意! 原来秦瑱把刘晔留在陈国,不是一招闲棋,而是为了防备袁术! 当下他便再度带着消息来找到了曹操道: “明公,吾知秦子瑄之计也,彼人留刘晔在陈国,乃为防袁术袭击陈国刘宠!” 说着,他便将自己推测给曹操说了一遍,其大意便和秦瑱给刘备说的意思差不多! 现在刘宠是他们的屏障,无论如何刘备都要保住陈国。 偏偏陈国又是一块战略要地,放在刘宠手上刘备极度不安,这才会派刘晔停留在陈国之中。 曹操听到了郭嘉的推测,这才提起了重视之心。 可他细细一想,便发现了其中逻辑不通之处,沉声道: “虽说陈国之地重要,可袁术未必会对陈国动手!” “即便袁术要动,刘备于沛国、汝南皆有驻军,袁术一动,刘备便能动作!” “如此,只让刘晔驻于陈国之内又有何用?” “难道只是为让刘晔于陈国传递消息不成?” 郭嘉听到这话,自是埋头苦思,想不通这个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就如曹操所言,袁术要对刘宠动手,刘备自有驻军。 只要探知袁术出兵,刘备自然可以及时反应。 在这种情况下,留下刘晔又有什么作用? 毕竟刘晔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刘备的谋士之一。 即便地位比不上秦瑱,对于缺少谋士的刘备来说也十分重要。 如果只是为了警戒传递消息的话,也没理由留下刘晔! 是什么理由会让刘备将这样一个重要人物留在陈国几个月呢? 思虑了许久之后,郭嘉心中猛然一颤,忙对曹操道: “主公,刘备此举,或有夺取陈国之意!” “须知陈国之地乃兵家必争之地,若是袁术真欲对刘宠动兵,则我军必然出兵!” “刘备将刘晔留在陈国,非为防备袁术,乃是为防备我军!” “因为袁术不是刘备对手,我军方是刘备大敌,他若将刘晔留在陈国,便能在袁术动手之时稳住陈国之势。” “如此,刘备只需趁机灭了袁术,便能稳住陈国大势!” 这般说着,他自是心惊于秦瑱这货的阴险,若非他们探得严密,谁知道秦瑱已经将一只手提前伸到了陈国境内。 他们若是等袁术出兵才动手,那就真的毫无机会了! 如果更阴险一点,秦瑱设计再对刘宠下个黑手,那陈国之地多半会被刘备所取,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曹操听着郭嘉之言,顿时恍然大悟,随之又是后怕道: “若非奉孝明言,我军恐中刘备之计也!” 要知道陈国距离许县极近,如果陈国被刘备所取,那刘备的兵马就能直接威逼许昌! 一旦被刘备得手,那他老曹以后睡觉都恐怕不安稳了! 但想到这里,曹操又对郭嘉皱眉道: “然则袁术如今并未对刘宠动手,我军即便知道此事,又能如何施为?” 郭嘉听得此话,便一脸正色道: “明公须知,秦瑱设计,历来人未到,谋先到!” “我等不知此事便罢,若知此事,岂可任由刘备施为?” “吾观袁术如今被拒,必然生怨,或会用些阴险之策!” “我军当趁如今事情未起之前,调集兵马,一旦收到消息,便以增援之名出兵!” “不然若叫刘备取了陈国,许县一地,便再难为都!” 现在这个局面,老曹要是不想迁都,就必须把陈国夺取作为屏障! 不然有刘备在后面守着,他们根本就别想率军远征! 曹操听得这番话语,自是不再多言,当下便悄悄调动了麾下兵马。 随着刘晔那边对敌袁术,曹操这边便不再犹豫,率领三万大军,以荀攸、郭嘉为谋主,以夏侯惇、乐进、李典、于禁为将,直接杀入了陈国境内。 结果才至新汲,便听细作来报,言说袁术已然兵败陈县,关羽正率兵进军平舆。 闻得此言,曹操便即笑道: “果如奉孝所言,刘备果有侵吞陈国之意!” “眼下让关羽进军,岂非声东击西之举?” 郭嘉闻此,心中便松了一口气,之前屡屡让秦瑱占尽先机,这一次总算轮到他们了! 当下思虑片刻,便对老曹建议道: “如今袁术新败,刘备未至,可先取长平、扶乐,再与刘备纠缠!” 曹操一听这话,自是欣然从之,又率军朝着长平进发而来。 而在这时,刘备的兵马,也正在朝着宋国方向靠近之中。 一时间中原之地,四家齐动,场面逐渐变得混乱。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即食肉糜,速胜之策 自不谈那边曹刘进军之事,且说自从秦瑱投靠刘备之后,袁术的人生就像是迎来水逆期一般干啥啥不顺。 他自没有曹操麾下强大的情报系统,直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是因为他袁术真的没有天命,擅自称帝招至天谴? 还是因为刘备这货吸取了他的气运,使得他越发衰败? 亦或是当真运气不好,导致刘备事事抢先? 说实话,原因到底是什么,袁术想不清楚。 但他知道一点,每次自己兵败都会出现刘备的身影! 面对刘晔的突然出现,袁术再度大败一场,一万五千大军,最终跟着他撤出的只有五千不到。 因为怕遭到刘晔的追杀,袁术一夜之间带着兵马狂奔三十余里。 由于麾下士卒士气已经跌落,士兵一路走一路逃。 直到天明之时,已然只剩两千人不到,辎重尽失,已无再战之力。 眼见此状,袁术不由悲恸大呼道: “袁公路岂至于此乎?” 恍惚之间,他似乎能看到昔日于洛阳城内,初任校尉,鲜衣怒马,当街而过,无一人敢与他直视。 而如今却是兵衰马颓,穷途末路,四处不见生机。 他袁术一个顶级豪门子弟,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大呼声中,他眼眶变得模糊,留下了两行清泪。 似杨弘等人见得此状,无不悲切哀伤。 可将士看着他如此,却是一脸麻木和冷漠。 幸得现在初春之时,天气不燥,如此喊完之后,袁术到没有求蜜水。 只是下令麾下士卒原地休整,庖厨做饭。 然而这时尴尬的事情便出现了,他们沿途逃脱,辎重已散,又何处来粮食用? 不得已下,军士自得四散求食,挖些野菜草根将就。 士兵皆是苦寒出身,即便草根亦能吃下,袁术过惯了奢侈生活,哪能下咽,刚吃一口便吐出骂道: “何来此物,端的苦涩,可有肉汤?” 而他一吐出来,便见周围士兵纷纷朝他看来,依旧毫无表情。 唯有杨弘在一旁端着野菜汤就着粟饼苦笑道: “似今荒郊野岭,何处去寻肉汤?” “陛下且以汤泡饼,以为粟糜,也好下咽!” “待得返回城内,再行大宴既是!” 到了这种情况,他是真的有些害怕士卒哗变。 毕竟这些士卒大多为袁术拉壮丁从军,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 现在能保持秩序,是因为尊卑观念还残存其心,若是袁术再行作死,那只要有个把士卒反了,就会激起兵变。 而袁术自也不是什么傻子,见得此状,却是没再求肉。 不过杨弘之言,也将他的注意力放在杨弘手上粟饼上,见杨弘一口饼一口汤吃得极香,不由产生了一丝疑惑。 这饼这汤,真有这么好吃? 下意识的,他又将饼捡起,先吃了一口饼,再度喝汤。 随之又觉一阵苦涩,皱着眉头又将粟饼一口吐出道: “似此等杂物,苦涩难当,如何可食之?” 杨弘见他再度吐出,一时哀叹道: “陛下只以此物难食,岂不知天下百姓皆以此为生!” “似我等有粟饼能食已然不错,逢及如今淮南受灾,百姓便连草根也难吃上!” “多少百姓易子相食,食土而亡,饥寒交加。” “便是我军将士,亦是糠粟混杂,终日饥饿。” “此物难食,又能食何物去?” 作为一个智者,他大概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故而现在也难得的将心里话给袁术说了出来。 虽然没有讥讽袁术,却也给袁术道明了实情。 袁术听得此话,看着手中难以下咽的粟饼,一时神色变得颇为复杂。 这一瞬间,他貌似明白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一想到这里,他便对杨弘喃喃道: “吾闻刘玄德在平原时常与百姓同席而坐,所食之物,莫非皆类于此?” 杨弘见状,自是摇了摇头道: “此事臣亦不知,然则是刘备、曹操等人皆不喜奢侈。” “常年于军中,多与士卒同桌而食,故此两家颇得人望,士兵亦愿依附!” 袁术听得此言,便即陷入了沉默之中,默默吃了两口粟饼,强行咽下。 如此吃了一会儿,他便猛然站起身来,一只自己那匹浑身雪白,无一丝杂毛的马匹道: “来人,与我将此马宰杀,分而食之!”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杨弘急忙起身道: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此马价值千金之重,如今往宋国,路遥百里,若无此马,安可往之?” 袁术闻听此言,便即沉声道: “虽重千金,亦难买军心,今吾不能与士卒同苦,却愿与尔等同甘!” “既是军中无食,便食此马!” “今日若能脱出,吾必痛改前非,若难脱出,便死于此,亦不负诸位从我至此!” 说罢,不等众人阻拦,便即上前一槊将马捅死当场。 其麾下将士见此,方才有些动容之色。 杨弘见其如此模样,自是哀叹,若是袁术早些如此,他们自然不至于会败亡如此之快。 现在即便这般作态,又能如何? 不过终究马已经杀了,他自也不好再劝,只能任由庖厨将马剥皮取肉。 如此一匹马分食之后,袁术总算得了一顿烤肉,又敛起精神,率军朝着南方行来。 而正值此时,刘备兵马已然抵达了宋国城下。 在当日秦瑱谋划之后,他们便即一路沿着水路而进。 因是春来冰雪消融,淮河直流逐渐解冻,又兼去年秋日下雨,河水已然再通。 为了尽快抵达,他们这次全然轻装上阵,于汝阴补充粮草之后,又一路进行与文稷汇军,带着总计兵马一万两千余人朝着宋国方向进发。 来到城下之后,见得城门禁闭,刘备便令文稷前去叫战。 奈何一连叫了许久,也不见城内出战。 见得此状,秦瑱便对刘备笑道: “如今袁术已出兵陈国,城内皆是新募兵马,敌军自不敢出。” “然则城内守将张勋,却受我军恩义,今欲取城,当唤此人出来一见!” 刘备闻听此言,自然卫士以盾护卫至城下,张口要见张勋。 此时城内只有阎象张勋主事,听得刘备要见张勋,阎象便对张勋道: “吾闻秦瑱此人善离间,如今主上不在,将军不可轻见!” 可阎象并不知道张勋曾经被刘备擒获,现在听到刘备要见自己,张勋即便知道有诈,也磨不开情面,只得对阎象道: “如今城内兵马多为新募,我军不战,锐气已失。” “若再避而不见,士兵以为我军胆怯,必然生变!” “吾自当前去城上观之,方知敌军真意!” 说罢,不顾阎象拒绝,便来到了城楼之上。 由于宋国并非什么大城,城墙低矮,他们一到城上,便见刘备正陈兵于外。 见得刘备已至城下,阎象便建议道: “刘备无备,可令强弓手杀之!” 奈何张勋念及昔日恩义,自然不肯,只是开口朗声道: “今闻刘牧前来,欲见末将,不知何意?” 刘备看着城上的张勋,便即笑道: “昔日将军言说欲降我军,奈何家小不在!” “如今家小已被我军所获,何以仍在此处率兵顽抗?” 听着这话,张勋顿时一脸羞愧,心想昔日被俘,刘备确实没有亏待自己。 眼下他们兵马不是刘备对手,如此顽抗,确实不该。 但念及袁术之恩,他又不能就此投降,只得哀声一叹,退至一旁。 阎象见得张勋之状,早就觉得不对,如今又见张勋不答此言,顿时惊道: “将军何时又与刘备勾结欲降?” 张勋听此,忙摇了摇头道: “却无此事,吾从未有叛主公之心!” 而阎象何等聪明,一听此言,便即恼道: “既无此事,将军何故不与反驳?” 现在情况如此,由不得他不胡思乱想,你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就该反驳刘备,而不是一言不发! 如今这样一句话都不反驳,单说自己没背叛袁术,这谁信啊? 可张勋现在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叹气一声,朝着城下行去。 刘备在城外见此,自是笑道: “将军不答,必是愿降,备自在城外等候将军来归!” 言罢又在护卫之中,朝着军中退去。 阎象看着好机会从眼前溜走,便顿足哀叹,也随张勋行入城内。 如此到得傍晚,刘备军中升起大帐,眼见张勋没有动作,张飞便道: “兄长,张勋这厮言而无信,不若让小弟率兵猛攻,三日之内,必可下城!” 他已经许久未曾出征,这一次出战,自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可刘备早非昔日那个只凭勇力之人,如今喜欢打巧仗,见张勋今日羞愧如此,便摇头道: “张勋虽未归降,然则其心已动,未可强攻!” 说着,他又看向了秦瑱问道: “不知军师可有良策破敌?” 秦瑱见状,便起身笑道: “吾自有策,但也需集思广益。” 他自是又将目光移向了随军的诸葛亮道: “以孔明之见,此城当如何取之?” 自从当日跟从秦瑱学习之后,诸葛亮就成了秦瑱的副手,不仅开始处理民政,同样开始处理军务。 此时他已经不复之前青涩,一听此言,便出列道: “依在下之见,此番我军虽攻袁术,大敌却在西侧!” “故此城亦速取,而不宜强攻。” “今见先生求张勋来见,乃使城内将相失和。” “眼下张勋如此表现,必引城内将官多心,可再施攻心之法!” “不若效仿四面楚歌之计,先在城外宣扬袁术已亡之信,再寻周围村庄百姓于城外叫喊。” “如此,城内战意必失,军心涣散,便可不战而胜!” 听得孔明之言,秦瑱便即笑道: “好个四面楚歌之计!如今欲要速胜,非行此计不可!” 刘备看着二人如此模样,自是点了点头。 心想秦瑱给孔明培养的不错啊,不仅军务民政皆可处理,现在献计亦是有模有样! 如此思虑一会儿,便点头道: “孔明此计可也,然则百姓不可随意驱使,可取些粮草钱财去村内好生言说,万万不可强求。” 言罢即令张飞文稷各领三千人马前往城外叫喊,又让孙乾、孔明带着钱粮前往村中召集百姓帮忙。 及至夜间时分,城内士兵才刚换岗,便听城外一时齐声大喝道: “袁术已中计身死,顽抗当杀,降则免死。” 声音一奇,如潮水奔涌,绵延不绝,吓得城内新兵胆颤不已。 城门守将见之,心惧士兵哗变,又忙将消息朝着城内传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四面汉歌,张勋献降 却说张勋其人,自从昔日被刘备所擒之后,他心中便留下了一根刺。 终究是在战场上被擒获,又被刘备放归,其间有些不忠之举。 虽然回到了袁术麾下,还是受着重用,可却时常担心昔日徐州之事被发现。 因而在送走桥蕤家眷之后,他就过得十分煎熬。 生怕什么时候自己被擒之事被发现,使得袁术问罪。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被问罪,袁术就开始走起了下坡路,自去年五月开始,袁术的势力就一天不如一天。 如此状况之下,袁术自是焦头烂额,没心思去追究去年的战事。 可看着袁术衰败如此,张勋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因为算来算去,刘备的崛起之路,怎么都有他一份功劳。 毕竟,要是没有他帮刘备稳住家小的话,桥蕤不会可能安心投入刘备麾下。 没有桥蕤,刘备也就很难兵不血刃的夺取相县。 没有夺取相县,刘备自然取不下整个沛国,自也无从率军南下走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有时候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由于自己一时的苟且之举,导致了袁术的今天。 抱着这等想法,他一直都在努力的帮助袁术挽回颓势。 可是他没想到,在一年以后的今天,会再度遇到刘备,而且刘备会再度提起昔日之事。 这一下,就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一方面是刘备对他施加的恩义,一方面又是袁术这边对他的信任。 若是换做别人,这一刻恐怕会直接开城投降,换取荣华富贵。 可他不能如此,因他是跟着袁术起家,一路走到现在的大将! 袁术对不起过很多人,但唯独对得起他张勋! 无论他败了多少次,袁术只要分兵,都会选取他作为主将。 理论上来说,他是无论如何都要为主尽忠的。 但问题就在这里,现在的情况是刘备已经掌控局面,他即便抵抗也扛不住多久! 他现在投降,对刘备来说是锦上添花,并不影响大局,而不投降,跟着袁术,早晚要完蛋。 刘备自是仁义,应该不会亏待了他家小。 可他却不能因为人家仁义,自己就不仁义以待。 正是自古忠义难两全,在这一系列的想法之下,便是张勋这等宿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则他自在犹豫之中,阎象却顾不了许多,一入城中,便接连追问道: “吾观将军昔日与刘备并无故交,何以今日对之,却是如此作态?” 张勋见得阎象前来追问,便愁眉苦脸道: “先生切莫再问,只管放心,末将定然不会开城献降就是!” 阎象见其如此模样,自知张勋难做。 若是以往,他说不得便不再问话,可现在袁术就这么一个城池了,张勋这般,让他如何信任? 思虑之间,他便缓和了声音,苦口婆心道: “吾自知将军乃忠义之人,然则如今强敌在外,城内唯有我等主事。” “将军若不实言告知,便是象不问,城内将士如何不忧?” “吾之为人将军想必也知,便有些许难以启齿之事,我若闻之能解,自帮将军解惑。” “我若不能解之,亦不会告知他人,眼下局势如此,独我两人困守于此,若是城破,无非同生共死,将军还有何虑?” 见阎象如此言说,张勋思虑其人正直,也不是那等传话之辈,索性便将昔日徐州兵败被俘之事说出。 末了便对阎象微微一叹,一连苦涩道: “此事说来,也是我先不忠袁公,是我之过。” “然则刘备与我却有恩义,如今忠义两难全,吾属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阎象一听他的话,亦是长叹一声,难发一言。 他还以为刘备和张勋之间有什么利益输送,现在看来,倒是他误会了! 释放张勋这步棋,是人家秦瑱早就布下的一枚暗子。 不是什么刘备开恩,而是秦瑱看重了张勋和桥蕤一样重恩义,特地放张勋回来当做后手。 如果刘备兵败,有张勋这层恩义,自会放刘备一马。 如果刘备得胜,那张勋作为袁术麾下大将,早晚能有用到的地方! 现在的情况,就是秦瑱布好了棋局,提起了这枚暗子。 若非张勋告知,恐怕直到城破,他还不知道袁术身边竟有这等隐患。 想到现在刘备已经壮大这等地步,阎象便一阵叹息道: “此非将军之过,实是秦瑱此人谋划之功。” “正是一步错,步步错,此人之谋不露声色,着实骇人。” “其人谋划如此,凭我等谋略,岂能与之相抗?” 张勋听得他安慰之语,心里也好受了一点,急忙问话道: “先生切莫言此,秦瑱虽有谋划之能,先生亦有谋军之才。” “不知先生以为,吾当如何应对?” 阎象闻得此言,自是摇头叹道: “此事乃凭将军之心,在下又能如何置喙?” “但叫将军以袁公为念,莫要轻降才是!” 实际上现在的状况,他已经无力回天。 刘备军来得如此之快,远远超乎他们的预料。 再从秦瑱特地留了这一步棋举动来看,他们这一次想要谋取陈国,很可能也在敌军算计之中。 秦瑱若是有心谋划,袁术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再加上袁术并上他们家小皆为刘备所获,现在投不投降,真就只在张勋一念之间。 他只不过是一介文士,若是张勋真要投降,他自然阻止不了。 再者,若是袁术知人善用是个明主的话,他定然要死劝一番。 可袁术这副模样,他有什么理由劝解张勋投降? 思虑至此,略微劝解了一番之后,他便不再劝解,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而张勋看着他这幅模样,自是再度哀叹。 他本以为阎象还有抵抗之心,想让阎象劝劝自己,没想到现在阎象亦是如此颓丧。 现在全部的压力已经压到了他的身上,这又让他如何选择? 如此想着,他索性便对阎象道: “也罢,多谢先生开导,且让吾再思虑一时。” 说罢,他便让阎象自行离去,自己独自留在府内沉思。 心想开城投降,良心上却过不去,由此一路纠结到了夜间,便听麾下人报刘备军在外劝降! 张勋听得此信,但觉头疼不已,难以自解。 他不怕刘备军攻城,就怕刘备军如此! 现在他们城内新兵大都是袁术强拉而来,压根没有战力。 刘备这般劝降,新兵如何抵抗? 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三天,城池就会陷落。 无奈之下,他只得令麾下严守城池,自己便在府内喝着闷酒,不觉时间过了三更,迷迷糊糊之中,忽闻城内响起一阵歌谣之声。 却是汉代《铙歌十八曲》之一,唤作《战城南》,曰为: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此歌成于西汉,乃是边塞战士常年驻守边疆之作,其歌悲壮而又哀伤。 歌曲只有一个主题,便是反战! 夜幕之下,熟悉歌声响起,张勋也不自主跟着轻轻喝唱,但觉心中越发感伤,更无抵抗之心。 可这时,他忽闻一声哀嚎响起,下一秒便听府外一阵哭泣之声传来。 张勋听得此声,不由身子一震,急忙回过神来,细细一听,只觉通体发凉。 这大晚上的,何处传来这等悲壮歌声? 城内士卒士气本来就不高,若是听了这等歌声军心或许会直接涣散,出现大规模逃兵。 当下他便急忙起身,高呼道: “来人,来人,何人在外歌唱?” 他一声高呼罢,便见一士卒行入府内高呼道: “将军,非我城内之声,乃城外敌军所歌!” 他们这些士卒自不知这是何情况,可张勋一听,心中便猛然蹦出了四个字来——四面楚歌! 身为汉民,他自然知道昔日高祖败项羽之策。 只不过他没想到同样的策略竟然会被刘备用到他身上! 当下张勋心中一紧,急忙起身跌跌撞撞行上前道: “祸事了!速速备马,我要上城一观!” 那士兵闻之,便急忙除外备马,不一会儿,便将张勋扶到了马上。 一路行出府来,便听整个城内四处都是哭泣呜咽之声, 张勋越听越觉渗人,急忙朝着城上行来,便见城外已经陈列满了士兵,远处一众百姓皆在朝着城内呼喊。 或是喊着自家孩子,或是呼朋唤友,一阵呼唤之声响起。 城上士兵早已动摇,不管有没有亲人,皆在城上,朝外呼喊。 值此乱世,多得都是生离死别,情绪感染之下,纵使已无亲友之人见此,亦是动容感伤。 然则此时场面有多动人,张勋便有多恐惧。 眼下的情况,若是在发展下去,那就会引起城内哗变。 一时他便将诸多心思抛诸脑后,急忙高呼道: “擂鼓,擂鼓,速速擂鼓,将歌声盖过!” 可他终究反应迟了一步,他的命令刚刚下达,便听西方传来一阵呼喊之声。 随之便见一个士兵策马高呼道: “将军,西门守将已开了城门,投刘备去了!” 随着这声音传来,张勋便即愣在当场。 他的周围场面一时寂静了下来,士兵们面面相觑。 但仅是片刻之后,便有一人一把将兵器甩在地上高呼道: “俺不干了,俺要去找俺娘!” 此人一动,周围士兵便即纷纷放下了武器。 一时呼朋唤友,三五成群,便要朝着城下行去。 张勋的亲卫见得此状,便即拔刀高呼道: “将军在此,投敌者斩之!” 他一说话,士兵们便都止住了动作。 似那些强行拉来的村汉,自是目露恐惧,不敢再动。 可一些兵油子见此,却是目露凶光,神色不善。 那亲卫见之,便有些忌惮的退了一步。 张勋看着形势如此,便是摇头一叹道: “罢了,大势至此,如之奈何!” 说着,他便朝城外幽幽看去,或许他那些两难的想法,都只不过是自相情愿。 现在的形势,他是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 压根不是他个人不愿意降,便能挽回败局的。 抱着这等想法,他便回过身来高呼道: “来人,传我军令,放下兵刃,不得抵抗!” “与我开启城门,恭迎刘牧入城!” 如此一声喊出,其周围士兵便都欢呼雀跃,纷纷朝着城下涌去。 看着士兵如此,张勋自是心情复杂,历来投诚,起码都该有些反抗之人。 可如今他一投降,却是士卒欢呼,袁术不得人心,可见一斑! 人心在刘,便算是他项羽再生又能如何? 思虑之间,他便不再犹豫,迈步朝着城下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弃守小沛,袁术之死 随着张勋献降,刘备便顺势入驻了宋国城内。 别看袁术还占着几个城池,实则真正能挡住刘备的兵马,只有宋国张勋所部。 眼下宋国一投降,刘备便算是掘了袁术最后的根基。 入城之后,照例第一件事便是面见这一次的俘虏。 由于袁术麾下兵马四散,麾下叫得上名字便只有张勋、阎象、舒邵等人。 其中与刘备最熟悉的,自然又是张勋。 刘备这边刚一入城,便见张勋静静后在城门之下。 见得此状,刘备便即露出了笑意,翻身下马,走到了张勋面前,抓着他的手笑道: “将军即降,何来晚也?” 这话既是表示对张勋投降的欣喜,又在询问张勋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勋本就有些羞愧,闻听此言,便是面色胀红道: “末将虽受使君恩义,然亦受袁公之恩!” “袁公以我守此地,非得令不敢轻降。” “奈何使君得民心,今以汉歌劝降,士卒心向使君,不能相抗,吾不欲多造杀孽,故而归降!” 刘备闻此,自是微微一笑道; “此袁公路之罪也,非将军之罪!” “将军实乃义士,可与吾一道入城!” 说罢,不等张勋拒绝,便拉着张勋的手一道进入了城池。 说实话,其实如果张勋一开始就投降,那刘备绝对是不会给其这种待遇的。 因为张勋现在算是袁术托孤之人,就这么几座城池都交给了张勋统领。 张勋若是看到强敌前来,即便有昔日之恩在,如此归降,也是不忠。 即便形势比人强,也会在他心中留下一根刺。 但张勋一开始没有选择投降,那就是为主尽忠,后来见事不可图,便顺势归降,那是与麾下之义。 如此忠义两全之人,虽然比不上赵云和太史慈等,却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由是刘备在确定了张勋的想法之后,便决定不追究张勋的过错。 而张勋被刘备拉着手,自是觉得一阵感动。 自己两次兵败被俘,刘备都是如此待之,若非本性仁慈,谁能这般表示? 当下便不再纠结袁术之恩,随着刘备一路朝着府内行去。 入得堂中,又相继见了阎象、舒邵等人。 一问愿不愿降,众人皆愿,唯有舒邵一脸哀伤之色对刘备一拜道: “吾等早闻刘牧贤名,今被擒之于此,自当降之。” “然则袁公对我等皆有恩义,如今降之,还望刘牧网开一面,勿要伤其性命!” 若是别人说这话,刘备必要恼怒一番。 因为袁术的性质不同他人,袁术是谋篡大罪,若叫他擒获,自然是要杀之。 不过舒邵这个人名声好,昔日亲友被杀,舒邵亲自报仇。 后来事情败露,与其兄长争着顶罪,其后传为美谈。 更别说前段时间舒邵还顶风作案,用粮草救济百姓,是个十足的义士。 他老刘历来重义士,闻得此言,不仅不怪,反倒亲自搀扶道: “吾亦闻仲应舍生取义之事,既然先生求情,吾自当网开一面。” “若袁公路束手就擒,吾不杀之。” “然则若再顽抗,吾若饶之,便对不住麾下将士!” 舒邵听着这话,自知刘备已然容情,也不再劝。 至此,刘备算是稳定了宋国大局,眼见西边消息还未传来,刘备便问秦瑱道: “眼下我军已取宋国,袁术根基已绝,我军是否当趁曹军还未出兵,前往陈县支援子扬?” 可他这么一说,便见秦瑱摇了摇头道: “眼下西边只是还未传来军报,未必便是曹军还未出兵。” “我军不明曹军动向,仓促行进,易被敌军所制!” “如今我军方稳定宋国等地,当乘胜追击,对袁术赶尽杀绝。” “切不可让袁术逮到机会死灰复燃!” 实际上现在曹操有没有出兵,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未知之事。 但他作为情报组织的建立者,很清楚自己建立的组织有多高效。 按他的估计,即便刘晔掩盖了刘宠遇刺的消息,也瞒不过曹操多少天。 而从阳夏至许县,消息如果传得快速,只需要两天时间。 因而刘晔从阳夏离开算起,可能在他们还未抵达宋国之时,曹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如此,老曹再从许昌出兵,或许现在已经打到了陈县城下! 在这种情况下,刘晔如果能顶住,那就不差这十天半个月,刘晔如果顶不住,他们即便去了,也没什么大用。 所以现在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先行剿灭袁术,等到西边消息传来,方才可以清楚下一步动向。 思虑之间,他便对刘备建议道: “我闻城内士兵之言,袁术出兵已过半月。” “如今若是兵败,或许会自项县、宜禄两城南下,或可兵分两路设伏,趁袁术还不知宋国已陷,将其彻底剿灭于此!” “另外,未防北边程昱动兵,可让陈到速速北上,让元直出兵谯县,负责阻挡程昱增援兵马!” 除了曹操之外,程昱也是一个大问题! 自从上次他们和刘宠交易之后,曹操便让程昱率军两万驻军于陈国北边的梁国境内! 相对曹操麾下其他人而言,程昱此人动手狠辣,且拥有一定自主权。 一旦发现他们在谋划陈国,或许会出兵策应曹操。 这种时候,唯有徐庶可以挡住程昱! 刘备听得此议,自是一阵皱眉道: “可眼下元直负责沛国防御,若是让其进驻谯县,小沛便即空虚,若被程昱所取又当如何?” 秦瑱闻听此言,便即微微一笑道: “小沛虽为战略要地,却为徐州门户,眼下我军根基皆在南方,何必要顾及小沛得失!” “要依在下之见,索性便将小沛送给曹操,也可让吕布分担我军压力!” 小沛的地形确实很重要,几乎相当于曹操打徐州的钥匙。 不取小沛,曹操要打徐州,就需要从北边出兵,先取泰山郡,威胁不到吕布根本。 而问题就在这里,小沛地形如此重要,却在他们手上握着。 他们只是吕布的盟友,又不是吕布的老妈子,之前守小沛,是因为地盘太小。 现在地盘都以南方为主,自然没必要再帮吕布守住后门。 相反,现在他们战线拉得太长,如此一把手缩回来,曹操和吕布就要接壤。 有吕布顶着北边的压力,对他们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刘备听着这话,自然也是反应了过来,不由笑道: “我军昔日自小沛起兵,故吾心中一直以小沛为重。” “如今听得军师之言,方知小沛与我军已无大用。” “也罢,便依军师之言,让给曹操便是!” 如此笑着,他自是暗道自己这是穷怕了。 实际小沛论规模,甚至比不上现在他们夺取的宋国。 用一个小沛换取北边的安定,自然是铁赚的生意! 想到此处,他自不再犹豫,急忙朝着东边传令,让徐庶放弃萧县以北,将防守重点放在谯县等地。 这么一道命令下达之后,刘备便即兵分两路,朝着项县、宜禄二城行来。 兵马刚至宜禄,便听到了西边传来的消息,言说已经击败了袁术兵马,其军正在向东逃窜。 听闻这个消息,刘备便亲自带着张飞前往城外埋伏。 而正在这时,袁术的残兵正在朝着宜禄方向进发。 却说当日袁术兵败之后,便朝着宋国方向一路逃窜。 因听得杨弘之言,其人幡然醒悟,将其马分之,与将士共食,由此倒是稳定了两日兵马。 可终究军中无粮,想要进军,自然不能只靠野菜草根度日。 于是在行了两日之后,刚遇到了一个村落,袁术便下令屠之。 也是陈国安定太久,随便一个村落都有一两千人,袁术兵马一顿屠戮之后,便搜刮得诸多粮草。 袁术见得屠村所获甚多,士气又即回复,便对杨弘笑道: “不怪曹操总爱屠城,如今无钱无粮,便即屠村,所获亦是颇多!” “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此理之前总闻如此,现在观之,却是至理!” 可他如此说着,杨弘自是一脸哀叹之色道: “昔日孙武成书之时,尚是战国纷乱之时,六国未曾一统,自当如此!” “如今陛下所劫百姓,皆为汉家子民,如此为之,天下必废!” 他本以为袁术痛改前非会是什么模样,现在看来,比之以往却是不如。 比谁不好,偏偏要去比老曹? 没看到现在老曹名声有多差么! 而他这么一说,袁术便即恼怒道: “莫不是只许曹操屠城,不许吾辈屠村不成?” 杨弘见之如此,不敢多言,只得叹道: “陛下息怒,在下并非斥责陛下,乃因我等尚在敌境,如此屠村,必泄行踪。” “若叫敌军知晓,恐来追击,于我军不利。” 袁术闻得此言,便抚须道: “吾亦知此事,然则眼下将至我军领地,便有追兵前来,吾亦不惧之!” 说罢,他自是志得意满的率领残军,朝着宜禄方向行来。 那想杨弘之言一语成谶,袁术屠村之举,正好暴露了他军队行踪。 探子一经回报,刘备便知袁术将至,听其又屠一村,便即大怒道: “袁公路当真不为人子,今即无粮,便即劫掠就是,何必害人性命。” 当下他埋伏也懒得埋伏了,带着兵马便朝袁术杀来。 袁术正欲返回宋国之地,结果于路上便见刘备当道,即喝骂道: “织席贩履之辈,安敢屡次欺吾!” 刘备一听此言,拔出长剑便冷声道: “汝反逆不道,吾今奉明诏前来讨汝!” “不料尔等冥顽不灵,当死于此!” 说罢,挥军即与袁术兵马杀在一处。 此时袁术麾下已无战将,哪里能是刘备对手,两军站在一处,瞬间便被杀得丢盔弃甲。 杨弘见此情势,急忙叫道: “护驾,护驾,随我护驾!” 正叫之间,忽见一黑汉子杀来,正是张飞其人。 还不等杨弘反应,便即被一矛刺死。 袁术见得杨弘惨死,嚎叫着就朝刘备杀来,可他终日耽于享乐,又兼武艺不精,哪里能是刘备对手。 刹那之间,只见两马相错,被刘备斩杀当场! 随着袁术战死,其兵马四散,又被刘备归拢一处,尽皆俘虏。 此时舒邵张勋等人都在军中,见得袁术尸体,自是扶尸而泣,大哭不止。 独有阎象一人,看着袁术和杨弘的尸体一言不发。 直到刘备将其尸体带回城内之后,方才请示将袁术尸首好生安葬。 刘备见其为故主求情,自也不好拒绝,索性留了袁术全尸,就地安葬于宜禄城外。 至此,一代枭雄袁术彻底落幕,只余一座荒坟葬在宜禄城外。 第一百九十章 两手准备,曹操到来 关于袁术的坟墓问题,其实是有说法的。 倒不是阎象等人不想给袁术葬得好一些。 只是袁术把汝南祸害的够呛,别说葬得好,就算多块碑,可能都会被人掘坟。 故而要让袁术安息,便只能一切从简。 就是不知道历来生活奢侈的袁术在九泉之下知道此事,又当如何作想了。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在刘备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边袁术一死,陈县方向便再度传来了一个军报,言说曹操已经出兵陈国,相继夺取了长平、扶乐,正在朝着陈县进军之中。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刘备便再度将秦瑱叫到跟前问道: “眼下我军已将袁术击败,然则曹操却兵发三万,进击陈县!” “我军是否先至陈县对阵曹操,稳定陈国之局?” 而秦瑱一听此言,便即对刘备笑道: “敢问主公,此番我军进军陈县,欲取何等战果?” 刘备听闻此话,自是愣了好一会儿,心想咱们现在又不是主动出击,只是被动防御! 曹操朝着陈县进军,那咱们就进军陈县就是。 哪里还有什么期望获取战果之说? 不过他也知秦瑱说话历来都有深意,细细想了一会儿,便即沉声道: “若论战果,实则如今我军击败袁术,便已可为战果。” “此次我军远来,兵粮不多,如今春耕已至,亦不好动用民夫。” “既是粮草不足,久战与我军无益,自当速战速决,逼退曹操便罢!” 实际上现在刘备是一点都不想和曹操开战! 因为在他看来,曹操不是袁术,小规模战争即便赢了也没啥意思,输了反倒损兵折将。 而大规模战争他又发动不了,即便能发动,他也是要对孙策发动。 现在和老曹鏖战,只会让孙策和袁绍获利,对他们两家都没好处! 这也是他现在想要的战果,尽快平定这一场战争。 但他这话一说出来,秦瑱便即摇头一笑道: “若是依主公此言,我军便不当增援陈县!” “因是眼下中原之地经年混战,无论曹操还是我军,皆无开战之力。” “如今所以纠缠,皆在陈国之地!” “若失陈国,我军则无北面屏障,将直面曹操之兵!” “而对曹操亦是如此,他眼下迎天子于许昌,北面要面对袁绍威胁,都城不能北迁。” “南面亦有刘表、张绣为患,都城不能南下!” “故他一失陈国,许昌便在我军兵锋之下。” “主公想要息兵,乃因我军已占据优势,无须再与曹操为难。” “然则我军占据陈国,对曹操来说乃如芒在背,片刻不得安宁!” “这便是曹操现在所以强行出兵之理!” “而今他发兵三万进攻陈县,若是见我军增援此地,他为保住战略优势,必然又从别处增兵。” “如此两家援军源源不断开来,便是无休无止,与我军战略目的相悖!” 刘备听得此言,不由眉头一皱,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他方才只是站在了自己的角度上想问题。 现在秦瑱一提醒,他才发现曹操现在未必是想要和他们开战。 因为他们要发展,曹操同样要发展。 他们对敌的只是孙策,曹操却要面对袁绍和刘表的双重压力。 曹操之所以会出兵,是因为陈国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一旦被他们占据,曹操就要时时刻刻面临他们的威胁。 可以说,曹操不是想要开战,而是被动开战。 这就像是一个死结一般,两边都想要休战,又都想占据陈国! 偏偏陈国只有一个陈县最为重要,眼下又不能平分,他老刘自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将陈县拱手相让。 如此绕来绕去,最终结局还是两家血拼。 想到此处,刘备的神色便有些纠结道: “那依军师之见,我军又当如何是好?” “莫非要将陈县拱手相让不成?” 不过这话一说完,秦瑱却又摇了摇头道: “这自然不可,人心之欲,无穷无尽,我军现在若是退步,只会让曹操得寸进尺!” “故而这陈县之地,我军自也不可相让!” “当前要想解决此患,唯有通过谈判之法!” “但眼下未经一战,曹操未必会愿意与我军谈判。” “故依在下之见,我军需作两手准备!” 说着,他便伸出了两根手指道: “第一,现在曹操出兵三万,陈国亦有三万兵马,有子扬在陈国,曹操定然难取陈县。” “他攻势若被阻挡,便需要从别处打开战局。” “吾观如今曹操麾下各部,陈留虽有兵马,但要防备袁绍,许昌有兵,却须防备南阳。” “故曹操可动援兵,唯有梁国程昱、汝南曹仁两部。” “对于程昱之兵,我军已经调动元直阻挡,故唯一可虑之人,在于曹仁!” “当前曹仁有兵马三万驻守于平舆,此地距离许昌太远,地势不及陈县重要。” “故我断定,曹操必会出动曹仁援兵,故我军现在首要之事,不再增援陈县,而在于防备曹仁北上。” “因此我军当奇袭南顿,阻挡曹操增援兵马!” “只要南顿一被我军所取,陈县与平舆便被截断,曹操要想增兵,便须动员许昌兵马,于曹操无益!” “此路兵马与程昱兵马被阻,曹操若是不想全面开战,便唯有与我军谈判!” “我军要想在谈判之中占据优势,便需要一个威望够高,且能为我军说话之人。” “这便是我军要做的第二件事,尽快派人北上与郑师取得联络,让郑师出面拦截曹操兵马!” “因郑师现在负有天下士人之望,便是曹操亦不敢轻易动之。” “有郑师在,曹操便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次我军出兵,一时为剿灭袁术,二是为刘宠防备陈国,大义在我军之手。” “凭郑师之刚正不阿,定然要为我军说话!” “到了那个时候,我军便可以陈国为质,与曹操谈判!” “若他实在不想谈,我军便收缩防线,进攻汝南,联系刘表张绣两面夹击。” “只怕曹军虽然兵盛,未必能是我两家对手!” 在秦瑱看来,和老曹谈判,是解决陈国问题的最终办法。 但谈判不能干谈,即便要谈判,他们也必须占据主动! 现在他们出兵南顿,若是曹操不让曹仁北上就罢,若是曹操让曹仁北上增援,那他不介意调关羽北上,先把曹仁这三万大军给吃掉。 只有把老曹打痛了,他们的后路才能真正稳定。 这等道理,刘备自然知晓,此时一听秦瑱之言,便即笑道: “军师此法亦是可行!” “若依此策,曹孟德恐怕又要彻夜难眠矣!” 这亦是他最欣赏秦瑱的一点,无论何时,都会把最佳方案直接给出来。 如此刚柔并济之法,却也十分和他胃口! 左右增援陈县没啥大用,倒不如先取南顿占据主动。 反正无论如何,主动权都在他们手上,到时候和曹操谈判,或许真能解决一场大战也说不定! 这般想定之后,他亦是不再犹豫,当即便令孙乾为使,前去说动郑玄出面。 他则是带着兵马,又朝着南顿方向行去。 而在他们这边进军之时,曹操却已经来到了陈县城下。 却说当日曹操在收到刘宠遇刺的消息之后,便依照郭嘉的建议,先取长平与扶乐。 他本就是率领朝廷兵马前来,陈国虽为刘宠封地,却也不敢抵抗。 由是曹操兵马一至,长平令便开门投降,将曹操迎入了城中。 曹操由此,便得到了一块进军之地。 然则他兵马刚入长平,就收到了陈县军报。 言说袁术欲袭陈县,反被刘晔识破,大军被破,兵败而归。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曹操便将荀攸、郭嘉唤来问计道: “如今刘备以刘晔驻于陈国,刘宠虽然被刺,然则刘晔尚在。” “吾闻此人十三岁便即杀人,去岁投入刘备麾下,便杀郑宝求得进身之阶。” “现在陈县驻守,竟杀得袁术大败而归。” “可见此子虽然年少,却非寻常。” “眼下此人驻守陈县,我军该如何破之?” 荀攸与郭嘉听得此言,自是暗觉刘晔棘手! 因为刘晔这个人不同于秦瑱,他们对刘晔并不了解。 其人对敌是什么态度,打仗是什么风格,他们一概不知。 这种情况下,饶是他们皆是智谋之士,也想不到破敌之法! 在思虑了一阵之后,荀攸便对曹操道: “此处距离陈县尚远,简直刘备未至,敌军是何军情,我军一概不知!” “此时便即定计,不符兵法之道!” “眼下陈地虽为刘宠所属,却亦是我大汉之地。” “刘晔能败袁术,乃因袁术自取其祸,自为乱军。” “故此军民上下一心,袁术便为其所败!” “我军比之袁术,自是王师远至,或可前去劝降一番,探探城内敌情。” “若陈县果为刘晔所控,我等再攻不迟。” “若陈县之内有人欲降,则我军亦可多之内应,来日用计,自然方便!” 郭嘉听闻其言,便对曹操点头道: “主公,公达所言不差,今未至陈县,尚无定论。” “不妨先往陈县一观,再行定计!” 曹操听着这话,自是朝着陈县行来,一路行至城下,便即上前唤城内主事来见。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吏梁习,刘晔vs郭嘉 曹操抵达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入了陈县府内,但刘晔对此,却是丝毫不慌。 因为在击败袁术之后,他们收归了袁术兵马,此时城内兵力已经将近两万。 而原本应该南下的刘宠,此时也进入了陈县东北方向新平城内。 本来依照刘晔的想法,他们现在兵马分开,应该趁着曹操未至之前集中兵力。 没想到袁术刚被击败,西边就传来了曹操出兵的消息。 因而在曹操还未抵达之时,他便对骆俊建议道: “如今曹操自许昌出兵,必欲先取长平等地。” “眼下阳夏距离陈县路遥,恐为曹操所趁!” “但现在大王昏迷不醒,曹操此人又善急行军,若让大王移驾陈县,路上恐遭曹操突袭。” “为今之际,若要保全大王,或可让大王移驾新平,与陈县互成犄角之势!” “为虑新平无能人驻守,不知国相可有推荐?” 骆俊其人本来对刘晔一个外人主事颇有微词。 但见刘晔一心一意在为刘宠考虑,自也打消了之前的疑虑,听闻此问,不由一阵奇异道: “如今我陈国大将卢楷尚在大王左右,以卢楷领军,何言无人驻守?” 而刘晔一听,便即摇了摇头道: “卢楷虽有勇力,却非上将之才,不是曹操对手!” “若是大王移驾新平,此地便为我军侧翼,须得有一善战之人防备!” 别看刘晔年纪不大,实则他观人亦有一套。 只是和卢楷交往这段时间,就能看出卢楷实则资质平平,难统大军! 要是单纯出征对敌,还能凭其勇力得胜。 可这一次的敌人是曹操,若用卢楷,恐怕要坏大事。 听着刘晔之言,骆俊自然又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方才犹豫道: “倒是也有三个人选,但均无资历,不知可否。” “一人唤作袁霸,乃陈国袁氏子弟,为人公恪有才干,奈何隐居扶乐,未曾出仕!” “一人唤作袁敏,是袁霸之弟,其人好武,剑术高超。” “一人唤作梁习,乃我郡国小吏,有文武之才,惜哉出身寒门,未得大用!” 他作为陈国相,虽然不管军事,但论人才还是能推荐不少的。 只不过因为之前陈国未经战事,他也未曾提拔这些人。 现在既然是非常时间,他自也不再将这些人藏着掖着,当即一一道出。 刘晔一听这话,思虑一会儿便道: “陈国袁氏之名吾亦有闻,然则其远在扶乐,不及大用。” “倒是梁习此人,即为小吏,或可一观。” “不知此人何在,可唤来吾先一见!” 骆俊见他要见,便令梁习入得堂内与刘晔相见。 只见其人身材颇为高大,虽不甚魁梧,却是一脸刚毅之相。 刘晔见得其人如此,不由一异,心想这个陈国小吏倒是容貌不凡。 当下他又考较了几个问题,梁习自都一一回答。 如此一番问话之后,刘晔自是连连点头,又问道: “如今若让汝去城外驻寨守城,曹军若至,汝当如何御之?” 梁习听得此言,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若先生以小人往城外驻军,则必欲互为犄角之势。” “如此曹军主力若至,小人便当坚守!” “只需粮草足用,小心谨慎,便可无虑。” “若是曹军主力不至,便须广派探子,探查敌军动向。” “若他主攻陈县,我便袭其后路,他若陈兵请援,我军便按兵不动,非令不出!” “如此便可保曹军难取我军营寨。” 实则梁习此人亦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其本为陈郡拓县人。 按照原本历程,在刘宠死后,曹操夺取陈国,梁习便被曹操征辟为漳县长。 后来历任乘氏、海西和下邳县令,因卓有政绩而声名显赫。 直到曹操平定并州之后,因并州混乱,便任命梁习以别部司马暂领并州刺史。 由此,梁习便正式曹魏封疆大吏之一,总领并州数年。 在任其间举贤荐才,威震鲜卑,与刘馥、张既、温恢、贾逵并列为魏国柱石。 其人文武兼备,胆略了得,应对刘晔的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刘晔听得其言,自是惊喜非常,点头笑道: “果有文武之才,新平有汝驻守,我等无忧也!” 他自然不知眼前这个小伙子乃是日后魏国的封疆大吏,只道梁习之才可用。 如此见了一面之后,他便对骆俊道: “事宜从急,梁子虞虽为小吏,却有胆略。” “可令之为新平长,必能助我等抵御曹军!” 骆俊见状,也不再多言,当即嘱令一封,委任梁习北上,负责辅佐卢楷进行防御。 如此安排了一番,随着刘宠南下新平,二城互相拱卫,刘晔便再无忧虑。 此时一听曹操已至城下,要见城内主事,他便对骆俊道: “曹贼奸诈,如今前来必欲劝降,我自随骆相前去,看他如何说辞。” 骆俊闻得此言,自是随着刘晔一道来到城上,一番问话之后,曹操便笑道: “今闻陈王遇刺,袁术进犯,吾方领兵至此!” “骆相亦是朝廷命官,虽助陈王,亦当尊天子之令。” “何以现在见得王师前来,又即闭门不出?” “何不开启城门,迎我等入城,共力讨贼,待来日破去袁术之后,吾自上表朝廷,论功欣赏。” “如此君亦不失封侯之赏,岂无意乎?” 他自是来趁火打劫,但嘴上却一口一个前来助力。 骆俊虽是陈国相,却也为人忠恳,闻得此言,不止如何应对。 刘晔见状,便趁势上前一步,高声笑道: “固知司空一番好意,此言骆相不好言之,吾自答司空之言。” “今我主得天子之令,受封征东将军,督三州军事,陈国虽为封国,却是地处豫州,当为我军管辖!” “今我主已带兵前来,正于宋国剿灭袁术之乱,自无需王师之助!” “常闻司空好屠城,昔日攻徐州,连屠百姓数十万。” “我城内百姓虽不多,却也有近十万之众,今见曹公前来,安敢开门迎之。” “还望曹公退去,勿要与我军为难!” 此言虽然是笑着说话,言语间却满是讽刺。 曹操一听,脸上笑容便即停滞,可他身旁一个黑大汉闻之,却是暴怒道: “竖子,安敢辱及吾主,可敢下城与我一战!” 这黑汉子名为许褚,端的膀大腰圆,十分威武。 其本为谯县人,两年前便投入曹操麾下,任为都尉。 自典韦死后,便被曹操提拔为身边宿卫,率领曹操麾下精锐兵马宿卫虎士。 此声一喝,声音便如炸雷,恍惚之间,倒让刘晔觉得是张飞来到城下。 然则,待得看清其面貌,刘晔便即冷笑道: “吾虽好剑术,却不愿与莽夫斗之!” “若有本事,可自上城来取我项上人头,若无本事,便收兵回营,何必在此狂吠?” 言罢,他便令城内弩士架弩,直接瞄准了城下。 许褚闻之,自是暴怒不已,哇呀呀叫着便要攻城。 还是曹操阴着脸一声冷喝,方才退下。 如此见了一面之后,直入城外营帐之中,曹操方才大怒道: “刘子扬当真不为人子,吾誓杀之!” 荀攸、郭嘉见状,也是面有不渝之色。 不得不说刘晔这人有才,可却也过于年少轻狂了一些。 如今仗着有城池坚守便指着曹操鼻子骂,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下便有计策,只见荀攸对曹操道: “如今陈县如此,多半为刘晔蛊惑,必不愿降,刘晔所以无惧,在为城内弓弩甚多。” “依在下之见,此城难取,不妨攻敌必救。” “吾闻陈王今已至新平,兵马不过万余,必难防备!” “不妨假意以疑兵在此,绕过此城奇袭新平,若能取新平,自可威逼刘晔献降。” “若取不得新平,也可逼刘晔出兵来援!” 曹操闻得此计,便即应诺,当下忙然麾下四处伐木做出强攻之势,自己则是绕城而观,试做攻城之状。 城上骆俊见得曹军如此,自然担忧,忙对刘晔道: “吾见曹操今日于城外绕城而观,又令士兵伐木,必欲强攻此城!” “我军城内虽有强弩待之,若叫他登上城来,自也难守。” “不若趁敌军立足未稳,先行出击,夜袭营帐,不知可否?” 刘晔面对此议,自是摇头一笑道: “曹操领兵素来求稳,虽刚至此处,营寨防守必定严密。” “我军城内并无勇将,仓促出兵,却难得胜!” “且他知城内弓弩之强,见我军以弩守城,岂会强攻,此必敌军之计也!” “定欲虚晃于此,分兵而袭新平,引我军增援!” 骆俊听着其判断,便沉声道: “若是如此,我军又当何为?” 刘晔见之,自是微微一笑道: “若是我军新平无备,自当中敌军之计,然则新平有梁子虞驻守,吾无忧也!” “可传令前去,让其防止敌军突袭,待得曹军离去,我军再做计较!” 见其如此把稳,骆俊自不再多言,便任由刘晔施为。 这般过得两日,曹操见城内并不动兵,只是每日换防,亦是不由暗道: “刘子扬虽年少,用兵却有大将之风!” 眼见刘晔死守之态,当天夜里,他便依照荀攸之计,亲率两万大军,趁着夜色朝着新平方向行去。 那想刘晔早就令城内探子四出,见得曹军出营,便即回报。 骆俊一听曹操果然欲袭新平,自是大喜,忙对刘晔道: “今曹军已出,我军或可袭营!” 可刘晔见状,却是再度摇头道: “曹军虽出,却可能是诱我军出城,且先防备,待得曹军远去,方可进攻!” 骆俊看着他如此稳重,自是啧啧称奇,又是止住了话头。 直到一日之后,又值夜间,便听探子回报,言说曹操远去,已往新平方向。 听到这话,骆俊再劝袭营,刘晔方才松口。 当下他便一番布置,与臧讷带领八千人马,朝着曹操营寨行来。 及至寨外,他先埋伏三千兵马于外,又令臧讷率兵杀入曹军寨内。 又说曹军寨中,曹操虽疑兵而去,却留郭嘉于寨内防守。 因见刘晔许久未动,恐怕看出了异状,于是便令夏侯惇道: “我见敌军连日不出,或许已经看出我军之计。” “今夜且松前营防备,广派探子探查,若有敌军夜袭,自放其入营中,让乐进埋伏左右,或可败之!” 夏侯惇问其言,便撤去了前营防守,只留乐进令三千人埋伏。 结果探子果然发现刘晔出城,郭嘉便令众人准备埋伏敌军。 由此臧讷一路杀至营中,便即驱兵大进,四面防火,然则一路行进,却未见一人。 他心头暗道不对,忙叫撤退,却听后营鼓响,便见一彪人马杀来。 两军战在一处,杀得不可开交,臧讷败退而归。 夏侯惇一心求战,自是忙令追击,那想出得营外,还未追出一里,便见左右大量弓弩手发箭。 臧讷亦是同时返军杀回,两军一场恶斗,互相损兵两三千人,当下收兵各退。 经得此战,郭嘉暗道刘晔行事严谨,绝难败之。 而刘晔见自己袭营未成,也知曹操营内有高人防御,当下便熄了出城之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郑玄的怨念,怀疑人生的曹操 那边刘晔和郭嘉对敌不分胜负,曹操这边昼伏夜出,亦是来到了新平城下。 却说当日刘宠遇袭,郑玄便被刘晔留在了陈国。 一连数日,只听南边打得热火朝天,他自于此处,便每日看顾刘宠的伤情。 也不知张闿到底用了什么毒箭,总之自从中毒之后,刘宠便即昏迷不醒,粥米难进。 每日便是灌些米粥,及至半夜亦要吐出大半,且米粥皆为灰黑之色。 眼见其脸色越来越差,恐怕没了再起之力,其麾下部众尽皆哀伤不已,每日叹息不绝于耳。 见得此状,其弟子中有一人唤作郗虑,便寻了一众师兄弟来对郑玄道: “现在陈王遇刺,归因乃是袁术之患,与我等无关!” “弟子听闻那刘晔乃是刘备麾下,不知何故坐镇于此。” “袁术刺王,亦是图谋陈国!” “陈国乃三家交界,如此下去,必生祸端。” “左右郑师是奉朝廷之令入朝为官,何不趁现在大祸未至,先行入朝避祸?” 他本是兖州山阳人,家乡皆在曹操治下。 这一次跟着郑玄入朝,自是想要在曹操麾下谋个一官半职。 哪里想到会被拦在陈国之地。 眼见许昌和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他当然有些按捺不住。 可郑玄一听此言,便给了他一个冷眼道: “吾为大汉子民,今奉天子之诏入朝,便当以国事为重。” “如今陈王遭贼人之祸,贼人自从吾而来,岂言与我无关?” “便是并无此事,而今中原乱局如此,刘玄德受天子诏讨贼,稳定淮南大局,如今助陈王守地,乃是义举!” “他自还领兵未至,故让刘子扬寻吾在此坐镇,吾等在此自是襄助义举,岂言要去避祸?” “吾观尔等是惧袁术军威,不敢抗之!” “若要避祸,尔等自去,老夫便一人在此亦可!” “如能逃过此难,来日自去应命。” “如逃不过此难,便死于此,亦从吾之愿尔!” 他郑老夫子人老成精,怎会不知弟子之愿。 见彼等想要离去,自然便让众人自行决定,总之这件事不结束,他就不会离开。 别看郑玄已经七十二岁,但其在弟子心中威望却是极高。 众人听得此言,自是连忙下拜,连呼不敢弃师而去。 郑玄见之,自然不再苛责,便令一众弟子帮忙稳住大局,又让其弟子公孙方亲自外出,帮刘宠寻找神医华佗。 不料华佗还未寻来,南方就传来了刘晔的消息。 言说曹操已经出兵,恐会偷袭阳夏,让他们先至新平避祸。 一听这个消息,郗虑等人自是大喜,心想曹操就是朝廷代表,这一下郑夫子应该肯去了。 当下自是又忙来请郑玄离开陈国,南下投靠曹操。 然则郑玄听得曹操出兵之信,便是一阵恼怒道: “陈王今遇刺,陈国却辖于豫州,今有刘玄德在此,自可除袁术之患!” “曹操身为司空,安敢犯他人之土?” “此必未先上表天子,虽至陈国,却是私军。” “吾身受天子之命,岂能与之同流合污?” “今他若来增援就罢,若是前来犯城,便是大罪,我等岂可前去投之?” 到了现在,郑玄也算是看清楚了,陈国之地,就是三家眼中的一块肥肉。 无论是袁术、刘备,还是曹操,都想得到这块地盘。 但在他看来,刘备作为豫州牧,陈国即便出事,那也是刘备的问题。 刘备若能铲除袁术,稳定陈国大局,那是好事。 即便刘备铲除不了袁术,那也该先上表朝廷,曹操才有出兵之理。 结果现在刘宠刚一出事,刘备这边还在稳大局呢,你曹操来掺和什么? 这分明就是不把朝廷和天子放在眼里,只顾攻城略地,壮大自身势力。 与之相对,刘备虽然让刘晔驻守陈国,却是一心让刘晔稳住陈国大势,压根就没有急切的攻入陈国。 两相比较之下,刘备和曹操谁更尊天子,谁更能当匡扶汉室之人,一看便知! 郑玄亦是汉室死忠,见得此状,自是越发不喜曹操,直接告诫其弟子道: “吾知尔等学有所成,已欲出仕,眼下见曹操势大,便要攀附权贵!” “然则曹操如此不尊天子,不尊王法,吾不愿从之!” “尔等若要前去投靠便去,然则自今日之后,莫在对外宣称为我郑玄弟子!” 他这话说得极为严重,一众弟子闻之,自是恐惧不已。 他们现在即便能出仕,那也是因为顶着郑玄弟子的名头。 若是被郑玄一怒之下逐出门外,那以后别说当官,恐怕在什么地方都抬不起头来。 由是众人皆低头不语,再也不敢提起投靠曹操之事。 就这样,郑玄硬生生稳着阳夏大局,一路又跟着兵马朝着新平方向行来。 至于新平城内,又与骆俊派出的梁习交接,这才稳住了局势。 这么安居了几日,又听到曹操兵临陈县的消息。 郑玄见状,心想曹操实在过分,若是让其至于城外,他必然要痛斥一番。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悄悄来到了新平城下,还不知城内的郑老夫子已对他心生不满。 趁着夜色掩盖,他见城上防备严密,便对荀攸道: “今敌军防备甚严,未可轻动,不知公达可有妙计?” 荀攸一听,便对曹操谏言道: “眼下刘宠不能主事,敌将未必有谋。” “可趁眼下夜间,敌军不备,唤一军前去西门求战,又叫一军佯攻东门,主公自从北门攻之,则此城必下!” 曹操闻得其言,便让李典出兵求战,又让于禁佯攻,他亲自带领许褚从东面取城。 大军一入城下,消息便传入城内,言说有一军自西而来,正在城外求战。 卢楷听闻此言,自是大怒道: “必是曹操引军前来,既是远来,兵困马乏,却来求战,岂不欺我?” 说罢,他便欲引军出城与曹操战过一场。 但梁习自得刘晔之命后,便一直防着曹军来袭,眼见曹操并未突袭,而是求战,便觉有异,忙对卢楷谏言道: “今曹军远来,更不下寨,安有求战之理?” “必是敌军诡计,城外或有埋伏!” “将军即为统军之将,当以大王为重,岂可逞匹夫之勇?” 卢楷其人虽然无甚谋略,却是忠心耿耿,听他以刘宠劝解,自然停了出城之心道: “吾亦非逞匹夫之勇,乃今大王被刺,三军无主,若是战也不战,士气跌落,于军不利!” 梁习听得这话,亦是暗觉有理,但他行事稳重,思虑片刻便对卢楷道: “将军之言亦是有理,然则正值夜间,不可轻出。” “不妨忍过今夜,待得明日探清敌情再行求战,却也不迟!” 卢楷见他言语恳切,自是不好再言,索性闷气不出。 城外李典受得曹操军令,自是连声叫骂,见敌军动也不动,便忙令麾下将消息报与曹操。 此时曹操刚至北门,听得信报,又对荀攸道: “敌军忍耐不出,我军可战否?” 荀攸闻之,便对曹操笑道: “我军求战,敌军生怕有诈,不肯出战,自也不出所料。” “既是诱他不出,便让于禁将军于东门先喊不攻,待敌军至东门再行佯攻。” “待敌军摸不清我军来路之时,便可再于北门进攻!” “如此敌军分散两侧,南北必然空虚,或可成事!” 曹操闻言,照例依照其计行事,西门兵马不退,又叫东门佯攻。 卢楷等人正在城上,忽听东门喊声大做,一时都是大惊,思虑一会儿,卢楷便对梁习道: “子虞之言果然不差,敌军在西门求战,正是欲诱我兵马出战,又从东门取城!” “今东门杀声四起,必是敌军攻城,且随我去增援此门!” 说着,他又要将兵马带着朝着东边行去。 而梁习见状,思虑曹操狡猾,西门还未成事,东门怎么就起了? 想了一会儿,他不敢断定东门就是主攻,便对卢楷建议道: “将军自去增援东门,且留些兵马与在下,于此居中策应!” 卢楷见他这般小心,便即点头应诺,给梁习留下千余兵马,又带着兵马朝着东面行去。 不料他一到东门城上,只见城外喊杀声四起,却未见兵马攻城。 忽然之间,只听北面一阵喊杀声响起,便即反应过来大呼道: “不好,吾中敌军之计矣!” 言罢他便欲带兵朝着北面撤去,不料这时于禁却下令开始进攻,数千兵马朝着城池杀来。 卢楷一时看着敌军杀至,顿时愣在当场,搞不清敌军的套路。 而在此时,曹操已经在北面发起了全面进攻,以麾下精锐宿卫虎士朝着城上便即杀来。 这宿卫虎士本就为四处剑客组成,战斗力极为恐怖。 迎着城上箭雨,硬生生杀到了城墙之上,锐不可当。 曹操于城下见状,自是大喜,对荀攸笑道: “亏得公达妙计,今即一鼓上城,此城必被我军所破!” 荀攸看着城上之状,正是抚须直笑,可这时,忽听城内一声大喝道: “曹军已中我军之计,速速与我杀出城外,攻破曹军!” 此声一出,便见城门一开,冲出大量兵马,同一时间,城内呐喊之声不止。 曹操见状,顿时大惊道: “敌军安能有计?” 恍惚之间,又见城上喊杀声更烈,眼见敌军杀出城来,一时心道不好,急忙大呼道: “撤军,休要缠斗,速速撤军!” 随着他一声喊罢,宿卫虎士纷纷退至城下,朝着后方撤去。 直到后方再无喊杀之声,方才停下部队。 待得整好队列之后,见后方并无追兵,曹操顿时一阵奇异,不由对荀攸道: “敌军既有埋伏,为何不曾追击?” 荀攸听到这话,一时眉头一皱,便沉声道: “不好,我军中敌计矣,敌军方才恐是在诈我军!” 曹操顿时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此次前来本是突袭,若是敌军发现异常,早就设军埋伏了,怎么可能会在城内设伏? 现在敌军没有追击,多半是因为守将手上没有多少兵马! 想到这里,他便再度带着兵马朝着新平行来。 至于城下,便见城门已然紧闭,大量士兵正在城上列阵以待。 看着此状,曹操便指着城上一阵叹息道: “吾一时不慎,竟中敌军之计,错失破城之机,属实不该!” 荀攸见此,自也是摇头一叹道: “看来此城之中亦有能人,非仓促可破之!” 从刚才对方的表现来看,他能判断自己的计策多半是成功了。 城内的守将已经中了他的计策,可在知道中计的一瞬间,没有硬抗,而是选择开门诈他们,就能看出这个人很机智,能断大事。 有时候奇策只有一次有用,第二次就没用处了。 现在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攻城时机,城内又有这种能人,要想攻破新平,难度可就更大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劝曹操息兵,先探查清楚城内守将何人。 如此来到第二天,他们探子便即汇报了守城之人的身份。 曹操这才知道城内守将确实只有卢楷,可其麾下却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令梁习。 昨天新平确实差点被攻破了,可梁习见抵挡不住,直接便令士兵催促百姓于城下喊叫,其人带着一千多兵马就朝外猛冲。 如此便造成了城内还有伏兵的样子,诈得他们退军。 此时听得探子传来了消息,曹操自是有些怀疑人生道: “大耳贼何德何能,安得诸多能人异士辅佐?” 陈县有一个刘晔就算了,这梁习又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怎么感觉在秦瑱投靠之后,刘备麾下能人便是层出不穷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当局者迷,郑玄之威 在历史上,刘备和老曹的真正交锋,实则只有汉中之战。 因为刘备大多数时间在曹操眼里都算不上大敌,打不死,但也造不成多大阻碍。 然则在这个时间线上,刘备却提前了整整二十年让老曹感受到了什么叫难啃! 要知道他曹操自七年前入主东郡之后,便是连战连胜,即便有败绩,那也是因为他太飘或者外因导致 “经理,我不认识他!救救我。”韩妙妙澄澈的眸子里有着悲悯在期间流动。 寒风拂过。似乎她根本就不曾來过这儿。方才的那一幕。只是做了场梦。一场亦幻亦真的美梦。 在同一时间,王临心腹,曾任博士职位的袁圣,升任太傅,使王临在朝中势力更加昌盛。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想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吴明动了动肩膀道。 萱萱。你是你逼我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香香就忿忿的离开了。 “我做事,什么时候弄巧成拙过?”回答他的,是一个异常自信的男声,沉稳和低沉,带着一股子看好新的心情。 这一波远程攻击极有讲究,这一波伤害与以往不同,并不是以最求最大的杀伤力为主,这一波的攻击,所追求的,完全是视觉效果。 “郭圣通?”刘睿仿佛听过这个名字,她就是历史上,刘秀的妻子,大汉的皇后,郭圣通吗? “你,还有什么事么?”白风华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角淡淡问着站在她面前发呆的白灵溪问道。 “如果你真的想她。其实你可以和她相处。第一时间更新我明白你的意思。”媚绒理解的说道。 因为大家正叽叽喳喳的轮番抢着,坐平日开会的时候村长的位置。体验一把坐在那个位置上是什么滋味。 沈奇也不敢保证n-s方程项目按这种思路逻辑推进,就一定能解决问题。 范冰正在拧的衣服顿时从手中落了下去,溅了她不少水,她看了看哥哥,再看了看车子。 而那些与自己距离比较远的人和事,哪怕轰动一时,终究也会沉寂下去。然后被遗忘,被忽略。 白玉把三菜一汤,还有水果拼盘,以及奶娃娃们单独的鸡汤面条,还有胖胖嘟嘟的肉末汤汁泡饭。 镜头在人们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从中游的樊阳城,移动到了下游洪河州深山里的百临城古堡。一个青年,正在练功桩前进行锻体修炼。 观众看剧后纷纷震惊,完全不敢相信元真真竟然有这种精湛的演技,甚至可以吊打韩yingdi。 从入场的瞬间,隐在黑暗里的男人就一直盯着她,他手里的那杯红酒,一口未饮。 做好饭以后,大家都去堂屋吃饭。陆二嫂端着给陆二妹的饭菜,给她送屋里去。 而这门剑法也无愧于火云之名,使得他的实力直线提升,历次战阵对敌,他不知道凭借这门剑法击杀了多少敌人。 除了有时她被自家师傅丢到商门学习以外基本没有多少烦心的事情。 吃完西瓜后,龙氏让巧华带姜沅君去三楼歇息,自己则开始准备晚饭。外婆年纪大了,房间就安排在一楼,不用爬楼梯。 来的路上我听秦越风说了,这想张嬷嬷是秦越风的乳母,感情自是深厚。 “我去,挺哥,你前几天不是忙着学跳舞呢么,这怎么又打算改行当裁缝了?”刚下直播的白晓飞来到张伟房间,看见一地的剪刀、线材、布料和正在组装的缝纫机,一脸惊讶的问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曹刘和谈,姜还是老的辣 刘备夺取南顿的消息,算是彻底绝了曹操夺取陈国的想法。 即便老曹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改变当前局面。 随着郑玄出面,大义方面被刘备占据,要是再打下去,惹得郑老夫子不悦,恐怕郑玄入朝之后,曹操会更为被动。 而军事方面,刘备占据南顿,就是在告诉他要么放弃南阳两家死磕,要么顺势退军。 对于俞正国对虞凡的欣赏,庞昱是心里有数的,有时候也是忍不住有些嫉妒,想想也是,自己跟了老领导那么多年,最后反而是让虞凡占了上风,想想都让人觉得郁闷,不过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 其实三十八万紫金币可不是少数,按王峰的粗略估计,他手中的那几箱紫金,第一箱大约也就只值十万枚左右,也就是说,这一次他得为偷渡耗费四箱左右的紫金,这价格绝对称得上是天价了。 当昂贵精致的服装和珠宝装戴在身上,这些佳丽的都有一种脱胎换骨的自我感觉,就好像从此之后已经脱离了以前的生活状况。这种感觉就像是染上了毒瘾,根本不能自拔,因为灰姑娘变白雪公主实在是太美好了。 “就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发愣这回功夫,林凝把头靠了过來,“唉,我这‘老佛爷’的好日子也该到头喽。”说完,瞄着虞凡撇了撇嘴,一脸不甘心的样子。 尽可能的想要躲开,但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一股股利剑般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一遍又一遍的好像军事雷达一般扫过,脸色也越来越怪异。 江帆和黄富两人随着范经理进入办公室里,“你们请坐吧!”范经理指了指旁边沙发道。 “老大,你为什么来香港呢,这里一样不安全,干嘛不去国外?”周腾云问道。 而光之手作为能量属性的攻击,应该是不应该存在冲击力的,所以,它本身的攻击力,应该不是很强。 听虞凡说完,林东方坐在那里一阵沉思,好久才看着虞凡,道:“你们这批学员肯定是要用的,只是该怎么用,上面现在还是存在争议的。 泥鳅一愣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才想起来叶锋确实是在每晚的子时才开始用血植的方法种植草药。 因着风华的吩咐,晨连还是留在了东衡的京城,依旧住在那个宅子里。若馨也未多说什么,留在这也好,至少还能从他那里知道风华日后的消息。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这条时空走廊是上帝留给我们的最大宝藏,。你仍然有机会创造更多的训练时间。”金刀血接着说道。 话说完,关大少又想起那日的情景,被勾挑起来的情潮又似涌上心头,全身又开始火辣辣的。他脸色一点点变红,很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可是人生而为人,真的为难,而男人=难人,更是难上加难,毕竟当下社会对男人的定义是家庭顶梁柱,家庭的主心骨,是要养家糊口,抚养后代,孝顺父母的存在,所以男人必须得要去赚钱,再赚钱,还是赚钱。 “我做私人飞机直接回来了。老婆出事,我怎么能够不在身边?”霍凌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惑那一晚与魅接头,两人在黑暗中谈论一个很专业的问题,他们忘了问主人,如果少姨娘和孟姑娘同时遇到危险他们该怎么办,魅说他替少姨娘死,惑替孟姑娘死。惑说不行,他要替少姨娘,让魅替孟姑娘。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收获满满,君即无子 公元198年,也即建安三年四月,在郑老夫子的督促之下,曹刘两家于陈国进行了谈判。 通过这一次会议,初步定下了中原的对峙格局。 曹军方面,以平舆城为代价,从刘备的“手上”换取了陈县、新平二县。 以此再度收缩兵力,得到了一个稳固的防御圈层。 刘备方面,则是以最小的代价,相继夺取了 郭良打了一个寒噤,意识到他居然在打听将军的八卦,他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庆幸将军不在,而少郎君肯定不会跟将军说这些的。 “拿我?”大笑骤停,卿鸿的脸上扬起一抹狂妄的霸气,这巨大的落差让众人心中一凸,险些涌出一抹鲜血,她的眸扫过一脸紧张的众人,玉手微微的举起,纤细的五指缓缓地握成拳头。 今日是一个大日子,鹰城全城戒严!平民百姓和大头兵当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鹰城的高级军官们却知道,今天是鹰城与联邦通信集团正式签订协约的日子。 凤冰说完就把车钥匙拿给了纳铁,纳铁也不矫情,冲着凤冰点点头,就开着这辆红色的奔驰回去了。 紫月无奈的看了一眼在自己怀中,嘴角含笑的卿鸿,听着越发接近的脚步声,只好放弃了想要亲她的冲动,狠狠地压下被她挑逗上来的情绪,不忿的用环绕在她腿上的大手,重重的拍了下卿鸿的臀部。 今晚我睡这里好不好?一个亲亲还打发不了这位要求颇多的神仙,乘我一个不留神已经脱了鞋,钻进我的被窝,紧搂着我。 “臣妾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何事,这件事情,还要等皇上那边的人前来调查。”孟淑仪答道。 秦纮气谢知吗?当然气!再知道阿菀是自己离开时,秦纮不知有多憋气,也想过很多种惩罚阿菀的方法,可当他看到阿菀,他所有的怨气都不翼而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阿菀不再离开,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可恶这赶马车的,足足疾驰了半日,我就活活被恶心了半日。终于车子不动停下的时候,我已经头晕眼花,全身被绑的血液循环不流畅,全身发麻了。 “你要留在建康?”拓跋曜垂目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秦绍。 慕容家果真是家大业大,纪星澜坐在屋子里,将秦轶也拉着一边坐下,仔细的盯视着他的脸。 “端过来我看看吧。”纪星澜面色淡淡说罢,华儿便将那一锅汤端了过来,在一旁闻着就能够闻到一阵香味儿。 这时云想想打电话来邀请她去逛街,她突然就想到了昨晚上的事,一时有些犹豫。 在那一战之前,七九八一号堡垒是边界战场数万人族堡垒最强的几个堡垒之一,但在那一战之后,七九八一号堡垒被异族报复,几近被屠尽,成为了数万人族堡垒之中最弱的几个堡垒之一。 记者的镁光灯闪个不停,提问一个接着一个,傅夫人被吓傻了,随手抓了一个枕头遮住自己的身体,脑子嗡嗡的作响。 “这就对了嘛,看你是新客户,你买五张我送你一张!”守门大爷笑眯眯地看着薛枫说道。 哪怕是沉静如卡莱尔、哈里斯等人都是流露出了一抹非常不好看的表情而来。 当天赋削弱的光芒靠近句芒以后,感受到暗中的影响以及压制,即便是句芒都有种真正的忌惮出现,如今的句芒并不是那种恐怖的始祖,只是一个略微强大的神魂罢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报机构,监察之要 针对建立情报机构这件事,在汉末之时,可以说没有人比秦瑱更专业。 实际上情报机构的问题,在历朝历代皆有,只不过受限于资源和需求,使得历朝历代的情报机构皆有不同。 远在西周之时,就已经设立士师掌管邦谍之事。 直到战国时期,各国分立,养士的习惯使得情报机构发展快速。 到了秦朝,已经 男人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的想要发怒揍人,可看到槐诗的眼睛之后,瞬间冷静了下来,汗流浃背。 岸本正义喜欢他的原因就在于对方拎得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坐在了财阀这一个宝座上面,自然是什么人都需要用到。 下一刻,疤男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汗毛倒竖,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让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往后暴退了两步,同时将双手交叉护在头脸前。 钟康对这些商行方位也是极为熟悉,给两人分配得极好,沿着一条路线兜兜转转走一圈,就可以把数十家商行的物资取回商行了。 众人立刻回头看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密密麻麻的老鼠已经挤满了前后出口,大概除了房顶,可能就没有一个下脚的地方了。 “我岳母想要通过你来对我进行一个什么指示?”岸本正义不以为然道。 等董姝将自己今天和许言珠之间说的话,还有自己的所有观察猜测都说完后,便静静地等着许时秋开口为自己解惑。 “把你关在这么个破地方,还有侍卫看守,进出不得,你能好吗?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于禁很是不爽的回道。 这次过来陪同火姑,就是想要得到火姑的支持,火姑才卸任轮值殿大长老,但在长老殿依旧影响巨大,有了火姑的支持,南山操作此事就方便许多。 秦啸天为了不让妹妹感觉到压力,甚至都跑去学校贴身保护她了,所以他也不可能和妹妹说,荼蘼花派了杀手来的事情。 他们的想法其实和陈最一样,都是想在己方大将圆满之前尽可能的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 这个家伙,总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鬼魅力量,他这么对我,我却无法动弹,难不成,我还稀罕吗? 庞天师三人不解聂唯为什么突然进起了故事,却也知道聂唯这么说肯定有原因,于是安静的听下去。 于是乎,她选择收下这份礼物,然后琢磨着要还一份差不多的礼物给秦时亦。 此刻正是结拜中的歃血仪式,乃是要求分别将三人的指头破开,将自身的鲜血流淌进去。 秦时亦将沈浅予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他根本没想到自己随意一个亲昵的动作,会让沈浅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让一让。”他胆颤心惊的推开众人,见自家母亲站在季幼仪身旁,两人看似并没有冲突。 隋随龙闻言后不禁微微一怔,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朱砂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不过在贾正金的第一印象中,与其说它是佣兵工会,还不如说是一家酒吧。 “大官人是什么话,老娘来了,便是胡乱点的酒菜,娘子来了,便要点些精致的对吧?”王婆笑道。 卫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是普洱,顶级普洱,纵算随手一泡,也是满口芬芳。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尹贵妃那般宽容的超脱世俗,解脱了便直接入了冥府。 听到那段录音被确认为“有效证据”时,夜千宠并不觉得轻松,她不知道后续会出现多少问题,除非席澈不仅能帮她产药,还能最短时间解决专利问题。 第一百九十七章 糜竺的谢意,红颜易老 君主有嗣,对一个势力来说算是大喜事。 两个夫人同时有喜,自然不是老刘发挥得力。 实际上远在刘备出征之前,甘夫人就已经受孕,当华佗发现的时候,甘夫人已经有三个月身孕。 这件事甘夫人自己也知道,在发现有孕吐之后,就准备告诉刘备。 结果刘备刚一回来,秦瑱这边就把华佗领了过来看病,便 “一个男人?”郑伯友问道,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即,同时在口中凝聚出金huang色的能量球,随着能量球越来越巨大,周围也渐渐形成了一股很强大的压迫感,毕竟无数强大的精灵,其中更包括诸多准神级的精灵,一起凝聚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 郑夫人猜想大概是前一日郑伯友那般偏帮褒姒叫她动了胎气,也没有多想,只是正好顺水推舟,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将桑珠除掉的机会。 这些事我早就猜测到了,可是现在从三包的嘴中一句句说出来,还是有一种二次刺痛我的威力。 囡囡双手相扣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许愿,几秒钟后其余几人一起吹灭蜡烛。 “你到底在说什么?”看着岱钦这样,我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在场的人很多,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家却很有默契的全都安静了下来。福儿的声音清晰异常,连坐在马车中的莫倾城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听了喵喵的话,玛丹娜悲伤的低鸣了一声,随后低下了头,看上去很是楚楚可怜,说实话,她现在并不觉得喵喵恶心,这其实和原著不同,因为就算原著,重见以后,它依旧认为喵喵会说话走路是恶心的事情。 只见慕容妍儿长剑轻挑。绕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便朝莫涟漪袭來。莫涟漪本能的翻身闪避。 原先复辽军3万人,对阵满清的六万八旗,取胜不敢说,但最起码能够自保,但现在,战场形势已经非常恶劣,自己的队伍已经是强弩之末,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皇太极最主力的骑兵,所有的人看到的只有失败。 好不容易穿过了猛兽区,李明秋跟金泰妍两人终于来到了大熊猫馆,下了车之后,金泰妍便马上迫不及待的拉着李明秋入了馆。 真的如里说的,逃婚,然后找个爱自己的男人嫁了,过贫苦的日子,不向家里低头,那只是,现实之中,这样的事,根本不成立的。 将信封递交给伊秋,罗辰便是的开口嘱咐了道,在银枪军团本就是的有着锻造坊,所以,罗辰并不是的担心缺少人才,反而,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学习机会,所以,罗辰知道,花贞一定会是的办好这件事情。 这个跑马场内,不是没有儒生进行了声嘶力竭的攻击,无非是无知迷惑人心,长此以往,礼崩乐坏,国将不国。 还有一点,自己的品级没有提升,那说明什么?傻子都知道,那就是崇祯与自己的心思——相看两相厌。 “谨遵大人吩咐。”听到这个,安在旭也是一阵气馁,这些日子以来,效果确实差劲的很,他虽然满含激情,但也明白,这些士绅早已是身体和精神上,都背叛了大明朝了。 猪八戒和孙悟空都惊讶的看着流沙圣王,因为他们都感觉到流沙圣王的恶念被压制了。 jessica这句迷糊的话直接让李明秋给气笑了,这妹子怎么也不看看现在两人的情况?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生之喜,春风几度 在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秦瑱最终还是没有接受糜竺的礼物。 即便这只是糜竺的一番好意,但他还是明确表示,当份子钱那就结婚之时送过来。 现在提前送份子,到时候结婚你再送一份,那不一样还是私礼么! 他当然知道糜竺这家伙是钱多的没处放,但他身为重臣,还是不该收下此理。 见得秦瑱如此坚决 神迹开服这么多年以来,阵营boss被击杀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而他做样做的目的,除了拖延时间之外,主要还是希望,可以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加害于他。 海霍娜也是一脸诧异,本来自己之前认出王崇阳来,但是王崇阳根本不认识自己,自己当时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纠结了好一阵子。 而这个潜伏的任务,当时两人也觉得这是一个为元国付出自己力量的一个最好时机,便一起申请了。 只是那关在屋子里的一席话祖孙两个都各自藏在了心里,未曾对人言语。 她说着让开了一点,肖少华只好对车外的赵明轩的做了个摆手的姿势。 “刘川,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一代的天孤星,就是你!”圣母戳了戳刘川的胸口道。 弓箭手在经过,短暂的瞄准之后,就向其中一个董卓军,放出了箭矢,而他在箭矢,刚飞离出去的同时,马上又搭上一支羽箭,朝着另一个董卓军士兵射去。 平日里他都规规矩矩地递帖子求见,等恩准才进宫。这会儿便仗着亲王特权,进了宫门便直奔凤慈宫而去。 终于在新世历11年这一年里,穆里皮斯帝国建造出了能过跨越大洋的船只,之后他们向东进行了探索,新世历11年2月发现了凌英洲,而后过了一年多的时间,远征舰队就到达了这片大陆了。 “呵呵,我们也不需要多强大,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就行了。”李重山笑着道。 “一个娱乐公司的周年庆也值得你把我拉过来?”顾璟辰深邃的眼眸望向坐在驾驶座上年轻英俊的男人。 慕亦辰带着她在楼道里躲着,看见有人上来就往没人的地方走,一直带着苏雨桐在跟那些人玩捉迷藏,躲了好久那些人才搜查完,去了另外一栋楼。 “这……”李大头伸出了筷子,慢慢的将一块夹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我没撒谎,娘确实挺好的。”苏阳说完话,把头转向一边,有意的躲开妹妹质疑的目光。 而且之前她不是换了容惊尘的信,凤月璃不是应该进了凤族的禁地吗? “可是,这一次,我们刚刚从那宫外回来,陛下就来了,很显然这件事绝对是魏王泰所为,要不然这天下岂能有这么巧合之事?”阴弘智脸上的愤怒之色更加的浓郁了。 此人在金龙皇朝中,算是接触过很多的手段,但是如今看到楚泽的这种手段以后,让这位首领的心中都是多了一些惶恐。 拿到养剑葫之后,西门吹雪拔出霜雪剑,对准葫芦嘴,长剑咻的一声,就钻进了葫芦里面,在里面横冲直撞,并传出一股欢悦的情绪。 “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凡姐,您别生气!”渐渐浑身出冷汗,她不想坐牢,她只是想找到沈瑶瑶的合同威胁她,拿走之后,才知道自己拿错了。 不错,这个蜘蛛侠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自己的确会根据能力强弱,开发不同型号的机动装置,托尼暗自想到。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入不敷出,出使荆州 自从入了淮南之后,孙策一直都是老刘的心腹大患。 一方面是因为两家之前大战,积怨已久;另一方面,是由于秦瑱给刘备定下的战略,江东是必须要取的一部分。 随着眼下袁术战死,吕布北上,曹操西顾,他们也终于迎来了夺取江东的机会。 因而刘备一听到朝廷下诏,便将麾下秦瑱、刘晔、袁涣、刘馥、简雍、 安、定、团、结这四大家族虽然高手众多,然而比起程咬金手底下的这八百多忠心的武道高手来,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趁着消息还没有流传出去,程咬金赶紧点齐人手,朝着泰山上的盘古墓杀去。 失去头颅的尸体,一股血箭自断颈处喷射而出,犹豫一道红艳艳的喷泉,虽然凄美,却如昙花般一闪即逝。无头尸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股股血水淌在青石上,把冰冷的石头染成琥珀色。 “那么她就算是说了假话,咱们也拿她没办法,对吧。”我说,“换而言之她要是说假话咱们留着她也没用,没错吧。”我说。 她不会只说几句口头上感谢的话,就算当做回报秦天的救命之恩,该有的礼数,她都会做到,毕竟如果没有秦天的仗义帮忙,她家老头子只怕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王赢说完,那名执法堂的长老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若今日王赢要把他处死,那么那也只有拼命不尊了,而王赢也知道,若是这位武王境界的长老起疯来,还真是有点棘手。 打野的套路因人而异,这些防备的确并不是一定有用,但却是必不可少的。李神开始学会计算眼位时间,开始学会计算召唤师技能,开始学会计算打野动向。 当时她命在旦夕,我也没有救她的手段。正好在我绝望的时候,蚩尤的意识选中了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成为了幽世的守护者。 李建成大怒,这程咬金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居然还强撑着向自己发起进攻,这纯粹是在挑战他的尊严,只是他也清楚这程咬金如此做法不过是想要让自己杀了他,以求速死,不想活受罪罢了。 深陷的眼窝,紧闭的双眼,死气深重的气息,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这就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日的死人。 石子冈前的两颗虎牙依旧矗立,只是丘陵上的草木更加繁茂了。微风吹过,疯长的野草与零落而生的灌木左右而动,整个丘陵看起来宛若两支静静燃烧的巨大火炬。 潮生老祖和道冥尊者也是连忙规劝,终于将脾气火爆的凶煞尊者规劝下来。 “你到底是谁,我跟华夏武修交手过很多次,我看不出你是何门何派,更没有听说过华夏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高手!”德川逸夫大声问道。 还有,为毛那个银发外国人不是说英语的?而且说的应该还是前一代的大陆通用语吧。 最后这件事只会不了了之,荣亲王也只能默默承受,无法报复叶天皓,叶天皓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以才如此惩罚荣亲王,废了他,让他永远成为一个废人,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远远比杀了他更解恨。 他作为传说中的不死者,身上的血脉就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图谋他,必定是要他的血脉,舍不得对它抽筋剥髓。 那条藤蔓似乎很坚硬,让华清宇扯都扯不断,反而不停的把华清宇拖入水底。 第二百章 荆州才俊,魏延来投 戊寅之秋,七月既望,伴随着秋日来临,秦瑱踏上了前往荆州之路。 别看现在他们的领土和江夏接壤,实则前往荆州还真有些困难。 最快的道路,自然是走长江,乘船东进。 不过由于秦瑱这一次带着数百兵马和一些货物,乘小船颇为不便,乘大船又怕遭遇江东水军。 所以秦瑱这一次西进的道路,乃是沿着 战君遇看着怀里软绵绵的叶织星,呆呆的,毫无生气,比之前脆声喊着的她,更令人心疼。 坐在了另一边的审判席位上之后,主审员便是宣布审议正式开始。 不过从身上萦绕的气息来判断,这冥殊身边的两人,比之高了一个层次不止。那浓郁的黑色气息,几乎将二人的身体都包揽其中,让人看不到其半点皮肤。 木狼惊奇自己怎么半分钟就组织了强大的二百人组战队,原来自己还有这个超级天才,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 楚枫也找了一片大的树叶,和风月蓉一起,朝着蛇洞里面扇了起来。 和战潇方才的自信满满不同,叶织星这会儿真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杨露老师不止一次向她透露,她拿了第一以后,梁修祺便把她的试卷拿回去拓印,反复研究。 而练气对他来说基本属于信手拈来的事情,因为这条路他三千年前就走过一次。 众人一伙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自然就是为了那场即将到来的年轻一辈巅峰大战。 冥辉见到三长老与五长老如同疯一般的朝着自己奔来,便已是万分莫名,脑中便开始猜测着原因。直到五长老的突然爆毙,他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是怕窝点里的人贩子逃脱,从海面上逃亡,那么,当地仙府在行动开始之时,派重兵封锁海面,完全说得通。 下午,王本贵也和聂晓丽忙里抽闲地赶过来,给范烟琪又发了一个大红包。数额多少,王易没问,但见到范父范母那满意的样子,就知道一定超过了范家的预期。 这才是初夏,还没有放暑假,都这么热了,真是难以想像盛夏的时候,宿舍里会是如何地炎热。 在叶千狐和爱丽丝联手解决这两只骑摩托车的丧尸的时候,后面的那些丧尸已经摆脱了闪光弹带来的不良影响,然后继续他们的追击任务。 是以,战后,白柯第一时间将众妖召拢到自己的身边来打坐疗伤。他是化形境的木灵大妖,吐纳之间,皆含有木灵气。而木灵气本身具有疗伤之效。众妖在他的近旁打坐疗伤,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似乎是为了回应对方刚才的讽刺,兰洛斯同样将最后几个字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语调念了出来,可现在的温蕾萨,显然没空去消化这个玩笑。 人生中总有一些相遇,就像多年前的初见,你没有野蛮的狰狞,我也没有满脸狼狈,只有在阳光下看着彼此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一声温柔呼唤之后,和过去每次一样,温暖的大手覆在头顶,揉乱发丝。 好吧,看林白坚决的态度,估计是没办法从他这儿突破了,不过这个事儿嘛,最后还不是要从自若姐身上入手吗? 与此同时,泰蕾愣愣看着房门的位置,等到那细微的脚步声消失在感知内,不明所以地伸手捂住了头顶,一丝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的脸颊浮现起一层淡淡的潮红。 第二百零一章 得一赠一,用才用德 魏延,字文长,义阳人,初率部曲随刘备入蜀,屡立战功,升任牙门将军。 这是正史上对魏延的记载,可以说魏延一开始就是刘备的心腹,并没有演义中两次归降的剧情。 实际上在之前缺将的时候,秦瑱就有意招揽魏延黄忠等人。 奈何黄忠并非寂寂无名之人,在刘表麾下就是中郎将,常年和刘表侄儿刘磐搭伴,根 “转圈,转圈!对,接着马上踢腿出去!”糖嫣也是打量着杨云凡的舞步,不断纠正着。 角都也从汤之国把那传说有不死之身的飞段带进了晓组织,经过角都的确认,飞段的确有着不死之身,但是飞段的不死之身并非与生俱来,而是通过宗教试验获得了的,与角都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纲手,你太不把宇智波放在眼里了!”大长老忍不住了,纲手咄咄逼人的语气太过分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特别是他们的宝具解放了之后让情况越发的变化了起来。 “我和姐姐从有意识时,就不怎么亲密,我都不知道她这么厉害,我咋就这么弱呢?”时至锁怂怂肩回答道。 徐天尨靠近关押李二牛那间屋子,凌厉的目光看向那两个正在折磨李二牛的家伙,迅速地作出判断,他可是学武之人,判断力远超常人。 不是疑问句,而是无比肯定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却带着浓浓的心酸。 一连串的响声响起,那火焰旋风从中心处直接的炸开,一道黑白交替的阴阳鱼出现,强大的力量直接朝着四周散射而去。 “不要,你去了就不是去钓鱼的。”喜不给三河面子,生气的扭过脸。 不说那些超级危险种、幻想种什么的,一些帝具使都能够给安阳的天使造成恐怖的打击。 姜陵第二天早早吃过饭,便来到公司进入了游戏舱,今日是阳历的一月五号,也是农历的腊月初一。 位面红包巨碑并不视众生为蝼蚁,即保护普通人不受品士任意屠杀,也保护品士不受职士、部君的压榨,这就是六极秩序的真正意义所在。 整座山谷,就像一个倒立的瓶子,他们正在通过“瓶口”,马上就要进入巨大的“瓶身”。 他们几个是学校出了名的混混,只要给钱就帮你教训你想教训的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仗着人多都敢接,因为是学生,所以找他们的人大部分也都是学生,因为社会上的人根本不需要像他们这个年龄的打手或者什么。 或许他认为盛宁祥里面守备森严,根本没人可以进去找到他所藏的东西。 他听到了自己的笑声,纯粹的,自然的,不假雕饰,异常的动听。他摸了摸自己虚幻的脸庞,想要触摸到自己那勾起的嘴角,但他感觉不到,他只是一缕孤魂,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去往极乐世界。 当然前提是楚辞料定不会有花茗和茶郁那般高手直接追上来,不然以李长迪的实力根本跑不出几步远。 源于72个1代信碑“太阳系”的“阳闲星核”,并不愿意兼并,它表示自己目前状态很好,发展前途很理想,不需要有外力来提升。 我们一行五人下了楼,脚步声在木制的楼梯嗒嗒的响,顷刻被下方的喧嚣声盖过,目光扫过那酒肉池林中还依旧饮酒的人,我心中有淡淡的嘲讽,自己刚才居然也成了其中的一员,还真是可笑。 第二百零二章 刘表之意,王粲报信 却说刘表其人,身长八尺余,姿貌温厚伟壮,少时知名于世,名列“八俊”。 自初平元年出任荆州刺史以来,重用荆州士族,已控制江北诸地。 昔日闻听天子被李傕、郭汜所拥,便趁机遣使进贡,被任命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假节,封成武侯。 得此名望之后,他一面开经立学,爱民养士,一面外合张绣、袁绍,一 “妈妈去接受治疗了,短时间内,我们可能看不到。”超越回道。 不过,让零感到震惊的,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竟然一点都觉得不到,对于她,零一直都很忌惮。 其中由北向南分别为武极岭、暗魔岭、鸿鹄岭,曾灵台和武极岭在地形上并列,位于中心的暗魔岭以北。 外厅已经摆了满满一桌酒菜,明亮的烛光将厅室照得亮堂堂的,桌上的饭菜正冒着氤氲的香气。 此时,叶扬的视线收缩着,下意识的向着当中看了看,对着眼前开口说着。 慕容蝶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那笑容之中的甜蜜,似乎有着让人有种难以拒绝的感觉。 袁耀见罗马船只前来阻拦,命船队停止前进,派一艘船上前说明,巡航队长又命人返回港口汇报情况。 沈枫走了其中一位尸身的旁边,用长剑挑开了黑衣人身前的衣物。 慢慢的,当叶扬的注意力落在眼前开始,此时叶扬则是不由笑了笑。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那么,天下势必大乱,无数生灵将会沦为焦土。 此时,他依然高高挂在第一名的位置,紧追其后的陆定一,同样也是达到了六十级。 虽然说内家拳联盟的人,都比其他势力的觉醒者战力高,但面对周山这种人,已经没有办法用常规的思维去衡量。 “多层空间结构?”许鸣飞身影闪烁来到众人的面前,伸出手抓向程魁,苏雨轩拿起冲锋枪对着许鸣飞的身影扫射。 随着袁绍不得不下令撤军,阳武城内所有袁军如释重负,发挥出了超强潜力,短短时间便收拾好了行装。还没入夜,全军上下都做好了撤出阳武的准备。 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之后,大蜘蛛并没有如同以往的闭上眼睛,樵夫虽然只是末日教会的浅信徒,为了末日教会工作传递情报更多是为了银子,但是也明白蜘蛛接下来要做什么。 “现在各位手上拿着的是我们制定的计划,还有时间,各位可以仔细看看。”烈焰男爵笑眯眯的示意大家随意。 这里的地形就像是一个山庄一样,他们刚刚是进了山庄中的大门,距离主要的房屋建筑,还有非常远的距离。 “你们回去吧,我不伤你们姓名,若是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们,那可就别怪我了。”秦淩冰冷的声音落下,那些修士们如同木头人一样纷纷的为秦淩磕头着。随后不知道使用什么,瞬间打开了一条传送阵。 若是她们复出的消息传出,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轰动,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的影响力并不比星爷等人差多少,合在一块儿其杀伤力可见一斑。 本来以他的能力,只能将弧光从自己的身体引出一道,但是在加入大风社,他经过各种器械植入,终于在前些天,完成了自己的绝招:绝对弧光领域。 这是他的不二法宝,遇着无法回答的事就转换话题避开,以造成神秘感。反正普天下除了叶明净,也没人敢‘逼’问他。懿安太后是不会,懿敬太后则是用不着,她习惯自行揣摩。 第二百零三章 士所不容,明珠暗投 另一边,却说秦瑱自入荆州之后,便先至章陵郡,至于平氏,又南下湖阳租了船只经水路而下。 不料还未抵达襄阳,就遇到了黄射前来迎接。 要说黄射这个人也很有意思,其父黄祖虽为士族子弟,却只好武艺,不喜诗书。 但黄射却不同,他这人喜欢词赋,由好蔡邕的词赋。 听到刘备使者前来,他第一反应 然而,总算是解决了头等麻烦问题的柯南却是根本就懒得搭理这个缺根筋的家伙,他敷衍地抬手挥了挥就蹬蹬得跑去找白兰地了。 「所以你这次去因塔,八成也和这些东西有关吧?」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要不是怕向大嫂把金闪闪当成财神供起来,金芳直接就把金闪闪扔给向大嫂了。 维克多现在的心态,之所以能如此悠闲,是因为陶森特公国的剧情属于他曾经玩过的范畴,基本上这块地区设定上就没有战乱,危机发生在主线剧情结束后,大概要等到希里回归打完狂猎才会有状况。 故辞雪幸福地望着南万卿,一步一步走近他,旁边的仙子撒着花瓣。她踏着花瓣铺成的路走到南万卿面前,南万卿牵起故辞雪手一起面向医仙和医仙夫人还有南无月。 几句话安抚住躁动的团员,团长继续补充道:“不过如果是黄昏与夜间时分,尤其是下着雨时,水鬼就会特别活跃,甚至会短暂离开水域,进入内陆。 再想想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和阿历克塞教授去那座岛上打野鸭子呢。 还有机会……只要留守的盖尔察觉情况不妙,正式组织军队过来,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而在那之前,不管有多少人踏上这艘纳吉尔法号,都是死路一条。 这个恶毒的家伙,临到伤害我们的时候,她依然装蒜一般地应酬着我。 也正是在这顿家宴上,穗穗也在和那位萨沙阿姨闲聊中得知王备战曾在苏联解体后往那边做过生意。 说着连忙飞身至跟前,运起法印,试图将这方寸孔洞封起。慕容枫一时无言以对,心中无限的咒骂着自己,为何方才思想不集中,这种情况下,能思想不集中吗?想着,抽出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知道沈幕雨要离开,沈啸天和李云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沈幕雨也不是第一次离开了,他们也是习惯了。不过还是嘱托沈幕雨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离沉沉一叹,要是柳千千怪罪一下自己那倒还好了,心里能好受一点。可没想到她如此善解人意,反倒是弄得自己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会儿除了我和麦老以外,我发现其他人看焦八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是那种不太友善的眼神。 知道是胖虎把星象盘收到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面,沈幕雨也没有惊讶。这门武技他也有,只不过还没有时间来修炼。不过现在见胖虎用了,也是让沈幕雨觉得自己有必要赶紧把这门武技给学会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方便。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却难以达成统一的口径,从而算是形成了一种胶着的状态来。 “事态紧急,让我见王爷!”那侍卫男子由于赶路声音已经很是沙哑,他一脸紧急的表情看着守卫。 这样的绝世强者本身已是超脱凡尘傲然与外的存在,即便有诸多底牌的古寒对上这位凝聚了橙色‘势’种子的绝世强者也心里发堵,容不得分心。 第二百零四章 人之常情,不讲武德 要说王粲其人,其实也是世家大族子弟,其曾祖父王龚官至太尉,祖父王畅官至司空。 便连其父王谦,也是大将军何进麾下长史。 论起家世来说,也是汉末顶级豪门子弟。 可王粲这个人却与其家世不配,生的其貌不扬,又瘦又小。 唯独文采飞扬,善于诗赋,乃是建安七子之一。 而王粲与秦瑱相识 夜洛在确定轩辕策听到了自己的呼喊之后微微笑了笑,然后用手抚摸了一下琴弦,紧接着琴声四起。 王思琪冷笑一声,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很袖珍的摄影机,在房间里四处转悠着找着角度。 实在让人怀疑这一家人都是瞎子,可瞎子又能如何经营店铺,而且——李长安微微一嗅,鼻端便闻道一股子浓烈的臊臭味儿——如此恶臭又如何能招揽食客?难不成卖的是榴莲拌臭豆腐? 甜蜜就好像是心底的那朵花绽放了,一点点的盛开,一点点的甜入心扉。 林峰在眼前逃窜,在后面狂追,非要把男人的脑袋给他敲扁,打成肉酱。 我回到房间,一进门却发现房间里空空的,祁天养并不在里面,不由一阵心惊,他不是不能见光吗?这会儿大中午的,太阳正烈,他能去哪里呢? 何熠也知道夜洛说的是对的,所以也没再说什么,同样劈断了柳絮的铁链,背起了柳絮跟了上去。 黄五的儿子黄六在看到柳若雪与百里含的时候也眯起了眼睛,眼睛里面盛开着兴奋的色彩。 他第一时间给老刘打过去,让老刘跟那边的人说一声,准备碰头。 她随着阿婆回来,一路上她看的出来阿婆的担忧,她不会让阿婆难做。就算要离开,她一定会当面和秦慕宸告别。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原故,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成了彼此最亲的亲人。 说着,递过来一叠折子,内心也很无奈,这些大臣真的是安逸太久了。 那为首的哑巴吃黄连,只好叫手下的一起扶篱笆的扶篱笆、修花草的修花草,把院子整理了个七七八八。 阵盘被剑臣扔出去后,瞬间便立即启动,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圈,把正要逃跑的天罪等人给笼罩在内。 “这般情况,我建议还是及早先去找三圣前辈求医。”南天岳道。 “那好吧,我与清绝宫刚好有些交情,你们既然不说实话,那我们就替清绝宫好好肃清一下假冒的人!”夜笙歌拔出怀里的匕首,身形一闪,立马扎进黑衣人堆里,一步一匕首一人,她经过的那个路径瞬间倒了一片人。 君了了的胸口起伏的越发厉害,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推在他胸口。 苏向晚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她眼底溢出不少水光,心底轻笑一声。 还敢跟姐姐玩这个?你怕是皮在痒!打的你亲娘都不认识你信不信? 这三人正是化作闻人羽的城颜、如今灵魂是夜梦幽的风不语、还有就是冒充南宫雪完婚的剑红尘。 “该死的,为什么就是进不去呢。”更衣室里,佩德罗表现的相当烦躁。他喜欢接到哈维的传球之后直接面对门将,而不是10个肌肉汉子。 毕竟,自己现在可是比他稍微厉害一点儿的,她如果告诉清水的话。想必自己在这里使绊子,他也无能为力。 她砸吧嘴,心里想这不会是因为还在发育期吧?不过,想到发育就想到身高和胸,身高已经够了,胸……想到胸就想到昨天发生的那些羞羞的事儿。 第二百零五章 治乱之贼,缓兵之计 却说秦瑱刚至襄阳,便见蒯良前来迎接,言说刘表已经备好了宴席。 面对此状,秦瑱便一路进入城内,不过刘表虽然不讲武德,但还是要讲脸面的。 待入城中之后,蒯良便先将秦瑱带到传舍笑道: “吾知将军兼程而来,路遥数百里,必然疲惫。” “不若先行梳洗沐浴,再行往署衙一聚?” 秦瑱见 “老九,梦莱特星球已经出现了虫族了,现在这里有5只母虫,那5只母虫现在都在围攻梦莱特大学的元气矿,而校长带着学生在这里守着,伤亡比较大,他们希望你能够过来帮着他们杀了母虫!”暗影对着胡宇说道。 现在的乔大军被软禁了起来,房间中的条件倒也不错,空调、电视、冰箱等等是什么都有。想要吃什么,就有人给他做什么。唯一跟外面不同的是,他不能随便走动,也不能打电话跟人联系。 那只大手出现的一刹那,就让北斗星君脑中空白,仿佛感触到了死亡。 随着马蹄声的响起,来者越来越近后,出现在一行人眼前的是一个丽人。皎好的容颜,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也是那样的光芒四射。 几千丈外,一座数百丈高塔耸立在众人面前,塔身周围布满了禁制,就算是破禁丝遍布的星罗盘也无法贴近,九幻真人只能操控着星罗盘落了下去。 但那霜衣白袍草草而成,威力尚未尽显便将姬澄澈的撼天神拳一记轰碎,仍是有三成的拳劲结结实实灌进了度厄真人的体内。 班藏还真是厉害,身子往旁边翻滚,一刀劈落了剑灵,跟着就再次横扫向了霍青。剑灵斜飞了出去,直接落入了海水中。霍青用意念让剑灵再次飞回来,而武士刀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华崀山的轰杀没有丝毫留手,却仍旧没有将方言留下,片刻后,华崀山看着一片狼藉的血藤萝阵法,和刚刚虚空法宝留下的些许气息,不由暗恨,随即想起了什么,打了一个寒战,立刻催动功法遁离了此地。 要说,没动到也没事儿,她最近怎么还神出鬼没的呢?偏偏,打电话又联系不到他。不过,他至少是知道怎么治愈白静初了。 龙眠道长连忙变幻招式,使出“龙吟剑法”的另外一式杀招“雾起龙吟”,“龙吟剑”从四面八方罩向盗拓柳玉堂。 正按着手机的马邦抬头看了眼满头大汗的赵德柱,抽了一张纸递过去。 在淮州不得不说杜青峰的地位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地,哪怕是他手底下的四大金刚都极具牌面,哪怕只是‘智虎’、‘疯四’等人出马同样能让秦尘在淮州达到横行的地步。 先天与木属性灵气极为亲近,若是配合先天乙木功,修炼上绝对是事半功倍的,虽然不能和真正的一流天才相提并论,但是结丹前的修炼速度绝对是恐怖的。 砰……一声巨响过后,司徒剑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紧接着他的身子又一次向后飞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又是哇的一口鲜血砰出,脑袋剧烈疼痛,伸手一模头,头上也是一片潮湿,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了下来。 说完,陈元便要离去,作为医生,他言尽于此,至于能领悟多少,便看李雪琪自己的造化了。 “跟我回去!”他朝夏亦招了招手,又让塔姆将尸体收敛,葬到城外坟地集中的地方。 第二百零六章 不按套路,当真妙人 蔡瑁这边领命出得府内,就一路朝着传舍方向行来。 要说蔡瑁这个人,在演义之中,那是纯纯的丑角。 一出场,就作为一个小人,各种陷害忠良,后来投靠曹操,又被周瑜的反间计所杀。 但真实的蔡瑁却非演义中那般无智,实际上蔡瑁此人相当聪明,在投靠曹操之后并未被杀,而是得了善终。 此时他行到 江傅宣眸眼瞬间染上一层厉色,滔天的怒火,也在一瞬间点燃了,熊熊燃烧。 李禹低头掩饰脸上闪过的笑意,他不想过多解释,他很清楚阮绵绵不是不经意的。 对于攻击,那股洪流的反应也非常简单,就如同对待江屹煊镇压下的那条大道般,立刻就开始了反击。 「幸好你来了,否则,这个世界可能都会被诡异直播吞噬。」凌父感慨,他作为一个孤魂,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三千多年,那是极度痛苦的,但是也幸好他留下了。 她本来想让宴阙将楚落辞赶出王府去的,现在看宴阙这黑似铁的面色,也不敢说了。 高,实在是高。阮绵绵在向皇上表忠心,归还水晶八宝项圈是幌子,最重要的是禀明七彩琉璃令已经奉还,定安侯府不拉帮结派、不争权夺势。 而对于姜萤,里面掺杂着太多的感情,每一次见到她,有喜有悲,有怒有兴,一时之间,让霍承显也理不清楚,自己究竟该如何来面对她。 江傅宣看着透阴的电梯墙壁,迅速上升,从地平线,乃至高空百米,外面的风景很漂亮,下午是个大晴天。 嫩羊早已被炙烤得外焦里内,配合上结晶盐磨成了细粉,吃在嘴中,满嘴留香。 她的眉眼清澈,鼻梁高挺,右眼角的一颗泪痣,给她添加了不少妩媚。 左卿差点以为祝问儿已经得知了她心底的想法,不过看着她眼中仍带着的挑衅,左卿便明白她说的人心并不是指的灵珊。 这种事情原本不应该发生在凌潜这样的人物身上,但是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切切实实地发生了。因为他碰上的是王石,这个妖孽到不能再妖孽的人物。 管兵驾驶着吉普车在郊区路上疾驰而去,不一会便接到了李梦真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飞机是晚上六点起飞,八点到达琴岛市的,让他提前准备好。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有成本操作,没有基础。建起来的大厦也是要摇摇欲坠的,她如今怎么就那么操之过急呢? 紫云峰发出清晰的炸裂声,从山顶到山底,瞬间便出现无数道数丈宽大的裂缝,竟是要在这一掌之下化成废墟。 这就是人族的真正底牌。有了这座禁制法阵。八大异族六阶强者数量占多的优势顷刻间烟消云散。 见我一脸疑惑的样子,素儿笑道,大王,我故意逗你的,其实我一挥手就能幻化出一身完整的衣服。 这巨门足有十丈高下,宽更是达到了夸张的三十丈,看上去黑黝黝的,仿佛通体由钢铁制成,但是却又给人以一种飘逸飘渺的感觉。 “不知道哪个龟孙子喊了一声这颗钻石价值几千万,然后他们就都冲我俩招呼上了……”王涛愤怒的瞪着周围的人,想要把那个造谣生事的人揪出来。 张三安排完李四之后,想想暂时只有先这样了,正准备让大家去各忙各的。突然又想起张元霸的妹妹还有杨泰的儿子来。 第二百零七章 能屈能伸,祭天何礼 面对不按套路出牌的秦瑱,蔡瑁心中自是一阵恼怒。 心想带兵前来好好折辱秦瑱一番,没想到先被秦瑱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偏偏这家伙不明着骂人,一阵拐弯抹角,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熟来着! 眼见秦瑱骂完了他还要求教解局之法,蔡瑁更是一阵抓瞎。 别说他和秦瑱不熟,本就不该献计,即便他 用风云聚会来形容这次碰面会,也丝毫不为过。盛世汉唐的情面不能不给,十大村长们都一起出席捧场,也算是全天下超一流村庄之间第一回合无声的较量。 只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对方陡然旋身猛扑,如此短距离已经没有回避的可能。 卫螭在这里不好意思,人家军医知道他的身份后,居然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啥都不说,倒头就拜,就为了让卫螭在军营的这几天,多指点一番外伤治疗之类的知识和技术。 正得意间,轰隆隆一声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就掉下来了,胖子赶紧夹着酒壶拎着啃了一半地兔子逃回草棚躲雨,不料棚子里到处漏雨,根本没法呆,他一琢磨,苞米地那头有间磨房,荒废好多年了,何不到那边避避? 慕依瑾的这番话虽然说的极为有理,但在国公夫人听来却是格外刺耳。 显然,那是错觉,动了一下,还是痛入心扉的感觉,呜呜……下手真狠。 自己先前天焰刀诀第一式竟然被此人硬生生接下,而且还借势反扑,那渗人心魄的冷意分明就是这个家伙的独门心法,让不太了解的自己也险些吃了个暗亏。 神恩家族的恩赐之力;救赎家族的救赎之力;祈祷家族的祈祷之力。 盒子往一边滑开,露出来里面摆放整齐的一套暗红色茶具,壶身上画着老寿星,标志性的光脑袋大额头,留着长长的胡子,看着就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慕依霜没心没肺,说话口无遮拦,她想要找个好人家为妻只怕是没有哪家会要她。 “都没有。周姨,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有那个心思。”唐玲耸耸肩,一脸无辜地回答道,接着看着周雪梅没了什么想要继续追问的意思,便连忙询问起周雪梅乔灵香去了哪里。 同时,整个武道修炼室,也仿佛多了一个大火炉一般,气温在急剧升高。 当这声怒喝传出,云团急剧变化,逐渐幻化成数股红光朝着天门飘落而下,从中走出了几个身影,带头的乃是一个似兽非人的怪物,气焰嚣张地径直走向守兵。 张钢缓步向着罗清这边走来,就当走进以后只跟罗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语气淡漠平静,没有情绪起伏,就像这件事跟她无关似的……虽然她确实也没觉得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然后看向逆天,本来准备嘲讽两句,但见他一直盯着那堆废墟,不由的将张开的嘴闭上了。 一个完全空白的人将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心乱如麻的苏弃第一次失去了分寸。 他是长公主府的人,麾下兵马仅一千,且听晏璃调令,秦时渊是从穆国跟过来的人,在晋国没有任何势力背景。 把张若林下了一跳,差点没将一碗“神仙狠活汤”扣在了衣领里面。 李总工的效率非常高,就在五天以前已经给张若林交了稿,并表示要把设计行业的终身责任制履行到底。 第二百零八章 辩驳群儒,奇物淮书 关于祭天何礼,其实《礼记》里面说得很清楚: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 这种东西在辩经之中属于基础知识,便是荆州学子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背个全文。 实际上方才宋忠回答的礼为何物,也是基础知识,压根算不上论经。 宋忠之所以如此不屑,其实原因有些复杂,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不惯秦瑱 其实在吴玉梅的心里,也是特别的慌乱,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朝着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总是不能找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了。 这座城市对于她而言已经有些陌生,如果不是因为叔叔生病住院,估计她很少会回来。她上学和工作都是在a市,下意识地想要远离这座出生成长的城市,因为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他跟苏牧之间的这个过节就大了,虽说苏牧把他的阳痿给治好了,但他回头越想越不对劲,觉得可能还是苏牧在其中搞鬼了,而且苏牧还坑了他好几十万。 要说宁海新区这边,随着这一年多以来的飞速发展,那真的是寸土寸金。 末世来临后,林影一直在观察,他发现这些丧尸是强者为尊,谁的能力最强,其他丧尸就听谁的,如今这些1阶的as丧尸居然都听et丧尸的,那可见et丧尸的不简单。 下午的时候,罗世军先是问了一下救援的事情,然后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在那里发呆,林影回想起来,那时的罗世军应该不是他所表现的那样,他应该在偷偷观察着自己和青沐阳。 不少人看向吕宁的眼神也不在变的不友善,而是敬畏,刚才的巨人那强大的实力他们都看见了,现在那巨人没有追上来,就说明,他已经死了,而且先前战舰还会自动防御,这个可是让他们感觉奇怪,可没有人上前去询问。 当然了,我和田欣例外,至少从表面看来,还是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写作业。除了我们,还有那个石猴。所谓的石猴,指的就是侯世隆同学。 不过强大的求生欲在催动着他,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了,赶紧的说了一句。 在慌张的情况下,皮炎平立马便来了一句,很明显他不太想跟苏牧打。 川田信及宅邸。此时的川田信及正如往日一般在家里欣赏能乐,他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来临。 当萧望之接过鸩酒时,朱云再一次扑通地跪倒在萧望之跟前,直到他嘴角流血,他都没有起身。 “还有人有意见吗?”被友哈巴赫眼神扫过,所有灭却师都颤抖了一下,随后对着空蝼发起了攻击。 有万剑宗弟子大笑,万剑宗的大阵沿用了万年之久,如此长时间的积累下来,坚韧程度不可想象,哪怕与天下为敌,也不会轻易破裂。 不过片刻之后,陵寝大门便被打开,急冲冲赶进来的吕家父子第一眼便见到了整好以暇的凌云。 那项飞见此,也不犹豫,手中红色法杖挥舞间,橙红色的火焰从其体内升腾而起,迅速的化为了一只火焰巨鹰,浓烈的炙热气息散发开来,周围看戏的堕落者们均是一脸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灵龟到手,灵力喷薄而出,将龟身尽数腐蚀消融,那绿色的龟背之上,也有着数道奇异的裂纹出现。 “哇,你也可以去摆摊算卦了好不好,猜的挺准的。”真心膜拜,怎么一个比一个会猜。 第二百零九章 国之重器,杯酒成赋 论起的书本的发展历程,还要从商周说起。 众所知周,以文字作为知识载体,出现于三千年以前,以文字刻在龟壳与兽骨之上,称为甲骨文。 而后时代演变,进入春秋战国,简牍开始普及。 由此使得文化开始蓬勃发展,百家之学出现,以书卷的形式将知识传与后世。 此后数百年,书卷的形式就一路传到东 “大师,你可今晚一定要救我,”张伟坐到了我旁边,递给了我一根烟。 薛混疯狂地巨吼,声嘶力竭,满头的红发在狂风中显得更加张狂。 林雪做戏做的认真,大概也是博得了医生不少好感,金花这冷不丁的一闹,自然就被看低了几分。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顿时掉转枪头,全部看向战无双,随即各种各样的攻击,铺天盖地向他涌去。 一直走的空间另一头的入口处,刑警先生都没有发现陆浩宇的踪迹,入口处的门扉打开着,走出那扇门,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前面应该就是之前被神秘人打开的墙壁。 我没有再管中年人,看他的样子,也就是多睡一会儿就没事儿了,我爬起来,出门去找老头,不知道这老头大早上的去哪了。 楚天成接过u盘,默默的点头。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承诺这些东西已经不需要当面说出来,既然许正阳将东西给了他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信任,而自己也信守承诺。 浩然公司的规模说起来比花氏集团分公司的规模还要大,看来这也是他们为何不卖花氏集团帐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浩然集团是美国的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子公司。 仅仅只有五骑,声势却犹如千军万马,大地都在颤抖,一股无坚不摧的肃杀气息迎面而来。 “翡翠王?”龙翔等人面面相觑,光是这么名字,便能想象这块石头的价值了。 所以如果是浮萍之力消耗得太多,而恢复时间过于短暂的话,是难以恢复到最佳状态的,这自然就会直接影响到今日的郎官生比赛。 对此赵牧四人笑了笑,对于这一点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四人都相信,迟早有一天,会让很多人为了这个名字而欢呼尖叫出声。 祝君紫一听,忙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内疚的林沧海。那双本哑然的双眸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 他是侍奉皇帝的,他用了两年的时间观察皇帝的一言一行,他任何细微的动作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基本上都能猜测得个八九不离十。 听着孽镜兽的话,我对孽镜兽就更有好感了,因为这孽镜兽是在帮我。 这个时候也完全相信刚才暗月说的话了,虽然在皇宫内,他和黑衣也都是四翼坠落天使,古月上次受伤后实力还没有恢复给来,两个四翼坠落天使想要杀暗月,也是很容易,可想要活抓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茈兰的胃口看起来还算是不错,不过……这也是让林鸣最为担心的地方。 如同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一般,整个尸魂界都洋溢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可惜的是宋拍宇不是官场中人,也从来对这些事情不关心,自然不像钱老三那般把事情看得透彻。宋拍宇仅仅是跟唐宁兴笑,也没有刻意交好。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波动,那名被胡傲指住的佛陀,脸上突然出现一片痛苦之色,身体不断的痉挛起来,倒在虚空之中,挣扎了两下,便化为了一滩血水,掉进了下面的无边血狱之中。 第二百一十章 宴席难尽,借之外力 这一次秦瑱抄的诗,名叫《望荆山》,乃是南北朝才子江淹所做。 论起文采,那是相当在线,遣词造句清秀自然,音调明亮,实属上佳。 而问题就出在这后六句上,相比前八句的叙事写景,后六句可谓相当悲戚。 其情调悲恻哀婉,使听者为之低回不已,黯然神伤。 若是寻常之时,秦瑱抄这首诗,多半会引 “走。”白勇也不矫情,马上附和着,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凑到一起,还真没有不敢干的事情。 门外是一个巨大的走廊,设备间正好处在走廊的中间,走廊向两边一直延伸到无光的黑暗中。 赛马场的负责人老王,看到周源骠一脸输不起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一些厌恶。 在那冰莲之中,一只通体晶莹的御冰蝶,正匍匐在莲心之上,静止了片刻后,它的双翼,哗地一声打开,宽大的双翼上,浮现着清晰的寒冰脉络,闪烁之间,配合着它的身姿,格外优美。 五五开,开玩笑,最后那一刺所爆出来的力量,直接挫伤了我的手臂,虽然过后,在数秒间,我的手臂就已经完全恢复,但仅是这数秒的间隔,雷恩就足以杀死我十几次了。 “不是我找你,准确的说是他找你,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安局首都分局局长张鹏同志。”马局说到这里,看向了旁边的陌生人。 那恐龙已经死了,病死的,浑身脓疮,表皮疙瘩遍布,恶心异常,恶臭冲天,浑身爬满了苍蝇,嗡嗡响个不停。 至少有两艘五千吨的风帆船被击伤,两艘蒸汽机船被击沉,其他风帆船被击伤不少,击毁三艘。 周粥摇头,开玩笑,这一次打败了范绍祖,光粮食就缴获了四十万石,银子就缴获了七十万两,足够张强目前近两万大军用很长时间了。 毕竟集结在京师的部队也不少了,三十万军队加上各地仍然效忠京师的那些清军,顺治的实力一下增加了不少,总兵力达到了六十万。 就在李丽儿的目光注视下,被轮番进攻的姜麒都有些飘忽了,他只记得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在给他敬酒,而初来乍到的他也只能一一回敬,这样一来能不醉吗? 这是尼德霍格结合自身属性能力以及魔力所创造的破坏力最强的巅峰法术,被命名为灭世陨星。 石块接着向前飞去,前面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模样,鸡窝般的头发都打缕了,一手拿着一根弯曲的大狗棒,一手托着一个半碎的破碗,正在向路人伸手讨要食物。 接下來几天,因为医生嘱咐,郝萌必须好好休息,所以在郝心的严令禁止下,夏夜诺一直沒机会接近郝萌。 木桩上纹路数不清的纹路已经完全亮起,木桩上传出的声音也开始有了变化。 当然,并不是说初入内气离体和内气离体中段之间的实力差距真的就这么大,主要是因为郑吒之前远远的看见过华雄,自然也看出来了华雄其实就是大牛这件事情,而更主要的是,双方在装备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是,面前这座冰冷地墓碑,只能静静地听着夜枫的话,却不能给他一些鼓励,甚至是安慰的话。 当晚在夕阳落山之前,姜麒一行到达了偃师县。比起一路所见州郡,靠近洛阳的门户偃师完全就是天堂,街道四处灯红酒绿,商客如云,完全是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再见刘表,奇才不疑 秦瑱来到衙署前,便见蒯良已经在府外等候,因他是使者,没召见不得入府。 但昨天晚上刘表答应了秦瑱今日会面,大清早就派人来告知他刘表召见,所以他抵达之时,刘表等人已然在府内等候。 见得蒯良前来迎接,他便对露齿一笑道: “昨日见得蒯公,本欲先行请教一番,惜哉蒯公未成赴宴,属实遗憾啊!” 解璇出具了自己和赵星岚的证件,又经过一系列繁琐至极的身份验证,最后才获准乘坐基地内部的代步车继续前进。 听到他的话,位于他身旁的咲夜没有犹豫,连忙闪到时野的身边,担心道。 “马尔福,你知道吗。”这回凯拉尔没有等人举手了,而是直接问道。 爱尔兰黑帮严禁内斗,一经发现格杀勿论,否则不用外人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人杀的差不多喽。 “接下吧。”陆离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中国的习俗,我也有红包的。”陆离挥了挥手中的红包,外婆刚刚给他的,两个。 听到蓝染的话,直到这时候,大蛇丸才将目光与他对视上,声音略显沙哑道。 蚁人已经得手,美国队长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纠缠吸血鬼们,给蚁人制造机会了,于是以明天还在决战毁灭博士为由,提出要早点休息。 “没错,军长伯伯是这么说的。你告诉爸爸,为什么你想让爸爸这时候到下面去?”如果说早上陈伟雄还是当陈兆军是一个孩子,那么现在他已经把他当大人来看了。 爱德华·威布尔这副傻样子,可是把天雷看得十分的无语,真是不知道,就凭他这个脑袋瓜子,是怎么把实力修炼到如此地步的。 这时,只见一位面相稍显稚嫩的忍者掐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后低吟道。 主要是因为这里白天很长,夜晚很短,只有白天的三分之一左右,才得到了光明这个名字。 “辽人不足为虑,幽、蓟十年可平”韩奕轻描淡写地说道,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由六月份进入暑假档。在全球范围内再度掀起一轮欣赏该片地浪潮,为期一个月,再次为影片掠夺了七亿美金。 “好吧,回去给你的老板说,就说我草壁和美今天辞职了,请他辞退我吧。”草壁和美微笑的看着他。 ……如同艾莉丝说的一样,诅咒被破除之后,我就感觉压迫在心灵上的东西忽然消散了,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办公室。 氪星的模样就不用说了,完全没有斧凿的痕迹,似乎是记录片一般的真实。如果说这样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场面就让他们惊呼出声。 很明显,今天碰到硬茬子了,对方持枪,不大像是道上的朋友,听那语气,有可能是大官的子弟。可是就这么放下武器,却无论如何也不心甘。 联想到上个世界关于僵尸与吸血鬼的传说。王月天不由想到:难道说,这吸血鬼就是修炼化血魔功之后保持自我意识的一种状态,而这些僵尸便是神识崩碎的血奴的一种? 当然,如果非要让主角去抗辽,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是yy,但那又是另一种写法,只能赋予主角超人的技能与资源,主角已经够超人了。 见她没说话,魏子栋这位众所周围的总理“心腹”便把脸上那看似和蔼的笑容收了起来,然后严肃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淮南底蕴,丈人骂婿 针对收徒弟这件事,秦瑱历来慎之又慎。 因为古代师徒关系远比后世要来得亲密。 正是天地君亲师,除了亲生父母,便是师傅最为亲近。 徒弟犯错,师傅便有连坐的职责。 他不收诸葛亮,一是出于自己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诸葛亮年纪不小,没必要拜他为师。 除此之外,他虽然广授知识,却从 而且,随着京城之乱,从江南过来的香料也日渐减少,没货,生意自然也不好。 果不其然,叶仓从天而降,一掌轰下,结果却毫无滞留,从三代目身体后穿了出去,她回身又是一掌,仍然打在了空气中。 当然,这种事说出去会大损国家的颜面,但现在乙禄主被他哥哥逼得走投无路,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这句话就有点诛心了,意思是你以为我们只是那种只向钱看的庸俗之辈吗?不!我们对局势的判断相当清楚,只不过出于国家层面的考虑,我们选择了“稳”,而你们管理的雾隐村却选择了“冲”。 只能说,品相好的原石,出宝物的机率会高上一些,品相差的,那更是低得可怜。 “嘀嘀——”身后,响起车鸣声。景荣回头看了眼,一辆宝蓝色的跑车张扬的从外面开进学校。他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便转回了头,脚步没有停顿。 “你觉得,是他一早便计划好,引欣悦出来?”秦陌寒脸上一点点的浮现出煞气,淡声道。 舒年觉得一切都在脱轨。甚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原本就已经向着地面在急速俯冲的琪莎拉更是在这股爆风的作用下,加速向着地面冲去。从琪莎拉那有些惊慌的展开双翼试图降低速度和保持平衡的姿态来看,现在的极速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而现在,还不是全面收获的时候,一旦粮食都收了,大量的新粮上市。 怨风乱林上空,此刻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浮现,而随着秘境开启时扩散出的特殊波动,原本笼罩着怨风乱林的迷雾稀薄了很多,从高空上看去,甚至能看到怨风乱林的面貌。 明月默默无语,无法答应她,因为这涉及到大明的安全,她无法做主。 于是,各区域立时出现了效仿者,其中就有来自黑海妖域的一名妖修,此妖神通十分独特,往往一眼看去,对手便立时死亡,杀人于顷刻之间。 众人回到电梯里,电梯也可是继续朝着上层升去,夏天拉着蜜娜儿来到窗户前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电梯外的景色,这个时候已经有三十公里高了,地面的景色用肉眼是基本上看不仔细了。 到了楼下,秦沧早就已经坐在车里面了,现在的天气一天冷过一天,以秦沧畏寒的体质,除非是工作需要,逼不得已,否则他是不会在户外多呆一分钟的。 原来真的是李逵,陆平看着李逵,虽然极力控制自己,还是免不了心惊肉跳,这样杀气重的家伙,平常世界,真是容他不得的。 韩滔还有些恍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到底什么事情要跟自己商量?他的表情那么奇怪,难道是因为彭兄被抓,他心里忧虑?也不对呀,要是有事相商,为什么还有半个时辰之后? 吃饱喝喝足后王兴新吩咐秦勇明日叫自己起床后便搂着还有些羞愤的长孙秀沉沉睡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将出马,纠结的蔡瑁 对于蔡瑁来说,刘表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先是主公,而后才是姐夫。 所以他历来都是与刘表同心同德,唯命是从。 本以为他爹蔡讽对他做的事情很满意,没想到蔡讽对刘表评价却这么低。 一时间他跪在地上,神色复杂,低声道: “父亲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害了我蔡氏啊!” 然则蔡讽闻此,却冷笑着拄拐起身道: “老夫治家数十载,府内上下何人老夫不知?” “但叫今日之言传出半句,老夫亦合该一死!” “再者,老夫为长,刘景升乃后辈,便听此言,他又敢如何?” 相较蔡瑁的小心翼翼,蔡讽尽显老将之风,他如此怒骂,自然是有把握的。 蔡瑁听着这些话语,自是眉头紧皱道: “孩儿属实不知父亲何以,莫非是孔明方才对父亲进了谗言不成?” “怎的父亲今日竟会如此恼怒,甚至辱及使君?” 问题如果不是出在他身上,那多半就是诸葛亮刚才说了什么蛊惑之语。 不然他老头子应该不至于态度转变如此明显。 可他越是如此,蔡讽便越是恼怒道: “事到如今,还在牵扯孔明不成?” “如此观之,汝不如黄承彦远矣!” “孔明乃是君子之心,兼之天资聪颖,实乃佳婿,方才前来,只是问候老夫身体,何曾有丝毫不敬之言?” “倒是儒子,至返家后,便几次牵扯!” “老夫虑汝年少之时也是聪颖之人,不料及至如今竟这般愚笨!” “吾且问你,刘景升如何能与刘玄德相比?” “刘玄德其人何等家世?织席贩履之家!” “其人以白身起兵,军功进阶,累至今日,已占据淮南偌大土地,雄兵十数万,贤臣良将无数。” “反观刘景升,光和七年,刘玄德还是白身之时,此人便已出任北军中候。” “初平元年至此,得荆州之地,竟是一事无成!” “两者哪有仿佛之处,如何难评一二?” 蔡瑁听着这阵反驳,便是心中一闷,沉声道: “可使君在政七年,荆州四处肃清,万民臣服。” “虽不至于兵强马壮,但也不当如此贬低才是!” 他心想若是通过成绩来评价的话,刘备虽然较好,可刘表也不至于如豚犬! 他刚一说罢,蔡讽便自冷笑道: “若他忠君爱民,保土一方,吾还算他有些本事!” “然则此人如何行事?听得天子蒙尘,便即祭祀天地。” “空有兵马,不思勤王治政,只知坐守一方,召集一些穷酸腐儒,便于此处每日空谈。” “于国何益?于家何益?莫非以为汉室衰微,他便能裂土封王不成?” “昔日老夫已之为婿,乃欲以荆州之土,奉他成周公之业,扫平四方,荡尽四夷,成就一番伟业!” “若果真如此,则我蔡氏助力,亦能保子孙富贵。” “不料此人竟如此不思进取,勤王不去,王命不尊,而今人家奉诏而来,此人还自枉顾。” “尔等当荆州可独立百年不成?此地是龟壳之内?可让尔等固守于此?” “若早知此人如此,老夫安肯以之为婿?” “刘玄德起于苦寒之中,十数年不改其心,仍旧尊王攘夷,立意讨贼。” “虽家世已衰,却仍获天子之赐,已为天下一雄!” “与之相比,刘景升岂不如豚犬尔?” 虽说蔡氏是典型的家凭女贵,但这种依靠女人尚未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投资行为。 而蔡家的投资理念,就是家世并不太重要,个人能力至上。 就像他姐夫张温,本人家世不强,但却肯一心向上,由此蔡氏才会与之结亲。 这一桩生意,直接就让他蔡家崛起,他虽然不为官,可其兄蔡伯起,却官至东莱太守。 两个侄儿蔡瓒和蔡琰分别为郿相和巴郡太守。 可以说一步就让蔡家步入了大士族的行列。 到了这一步,蔡家政治资源有了,该求名声了,由是蔡讽又将女儿许配给了黄承彦。 在刘表入荆州之后,又进一步巩固家族地位,投资了刘表。 本来按照蔡讽的想法,有黄承彦和刘表两个女婿,足够保证蔡氏有余力冲上顶尖士族。 可他没想到,黄承彦还好,好歹成了一方名士,刘表却是扶不起的烂泥! 坐拥偌大一个荆州,你要尊天子,那你就去勤王,成周公之业。 你要是不想尊天子,那你就争抢地盘,招收各种人才为己用,用来争霸天下。 结果刘表两条路都没选,而是选择即不尊天子,又不争天下! 以前刘备没有崛起,他们还没有对比,现在一对比起来,刘表真就是窝囊女婿。 故而眼见蔡瑁现在还要帮着刘表阻拦刘备,蔡讽就气不打一处来。 心想老子是不懂国事,但老子懂投资,刘表和刘备谁更有潜力,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即便刘表是女婿又能怎样?终究是个外人! 他老蔡家有必要跟着刘表一条道走到黑? 要知道,刘表没有蔡氏,那就成不了现在的刘表。 可蔡氏没有刘表,换一个主公,蔡氏仍是蔡氏! 所以在诸葛亮来访的第一时间,蔡讽就已经盘算好了后路。 面对搞不清楚主次关系的蔡瑁,他才会如此恼怒! 他这一番话说完,蔡瑁已然怔在了当场,眼中多了一丝动摇。 他还以为自己老头子是突发恶疾,没想到老头子居然是嫌弃刘表野心不够大!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问道: “若是如此,孩儿知矣,但还是不解父亲方才之言!”“何以使君现在已然自身难保?” 他心想你老看不上刘表就算了,可自身难保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刘备崛起,会动摇刘表在荆州的根基? 蔡讽见他没有反驳,方才停下脚步,又重新跪坐下来,沉声道: “当真愚蠢,亏得刘景升还愿以汝为军师,天下大势尚且不知!” “尔等莫非以为此番朝廷散乱,便会归返战国之时?” “亦或是以为汉会亡似暴秦一般,天下大乱?” “此二者皆非也,因昔日春秋之时,礼乐崩坏,天下无一共主,故而纷乱。” “暴秦所以亡之,乃在于民心不附,士人皆反。” “而今汉室虽衰,却仍得人心,礼乐未坏,士皆向汉!” “故若此兴汉之人,必得民心归附,士人广投。” “昔日曹孟德所以崛起中原之地,便是源于此处,刘玄德今崛起淮南,亦是源于此处。” “彼尊天子,故得大义,由此似吕布、孙策、袁绍、袁术等人皆为不臣,进可讨之。” “刘景升本有机会如此,奈何尔等皆不智,竟公然祭天!” “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已然惹得人心不附,故似秦瑱、孔明等人,皆愿投刘备,而不愿仕荆州。” “现在刘备还在图谋江东,故荆州无患。” “然则等得江东一灭,刘备挥兵西进,荆州之士安得不附?” “亏得尔等自以为得计,还在谋划何事,岂不知天子王命在前,尔等现在所谋,皆是日后刘备出兵之由!” “刘表尚在犹疑,汝却公然挑衅,当真以为秦瑱日后杀不得你?” “全得此人娶了蔡伯喈之女为妇,现在还有心与咱家交好。” “不然待老夫百年之后,汝看此人能不能饶你!” 话止于此,他言语之间已露出了年老无力之态。 眼见自己已经活不了几年,可蔡瑁还是如此不智,他就有些无奈感。 要是他是蔡瑁的话,看到秦瑱上前结交,不说结拜成兄弟,起码也得认蔡琰当个妹妹。 这种权贵你现在不结交,你还等什么呢? 等人家把刀架在脖子上,你再看人家理不理你! 而蔡瑁听得蔡讽一番斥责,便觉背后发凉,脖子都在漏风。 说实话,其实在见了秦瑱之后,他就很不喜欢这个人。 因为在秦瑱面前,他感觉十分压抑,远不如和其他人相处那般轻松。 可听了蔡讽的话之后,他突然想起了秦瑱昨天说的话。 什么叫来日等他去了淮南必好生待之? 是请他去做客,还是把他押送到淮南去砍头? 合着仅仅是昨天一次会面,秦瑱就对他起了杀心了啊! 想到此处,蔡瑁的内心便是一阵动摇,看着老父亲坐在面前,便直接拜倒道: “孩儿愚昧,竟不知父亲一番苦心,还望父亲恕罪!” “只是如今我蔡氏身处荆州,行事皆需仰仗刘景升。” “当前局势如此,孩儿又当如何行事?” 他本想态度好些,问问老头子怎么办好,可哪想他一问出,蔡讽就将脸一板道: “今蔡氏以汝为主,老夫如何知矣?” “莫非待得老夫百年之后,汝还要来坟前请教不成?” “今吾话已言明,当如何处之,汝自去思虑!” “但有一言,若叫老夫再听闻汝言孔明半句不是,休怪老夫不留汝之脸面!” 这般怒斥了一番,他也觉一阵疲惫,强自撑着拐杖起身道: “另外,汝妹至今还未许人,且自与她寻个好婆家,莫要再像刘景升这等女婿,老夫不愿见之!” 说着,他便拄着拐杖朝着后院方向行去。 蔡瑁见此,则是连忙起身相送,一路将蔡讽送到了后院,方才停下细思。 虽然蔡讽没有明说,但实际上也给他点了两个方向。 一个是诸葛亮,从人品和能力上来说,诸葛亮都是上佳。 现在有他侄女这个身份,诸葛亮可以成为他家助力,需要好生拉拢。 另一个,就是他还未出嫁的妹妹! 这里便要提一句,蔡讽一共生了一子三女。 长女嫁给了黄承彦,生下了一女,许配给了诸葛亮。 二女嫁给了刘表,生下了刘琮,也即刘表的第二子。 独有这小妹还未嫁人,之前刘表本欲将这个妻妹嫁给桓阶,但被桓阶以已婚为由拒绝。 此后这个蔡家小妹就一直没有嫁人,直到现在。 不是没有人提亲,只是蔡氏的女人,从来不嫁无名之士。 由是这个小妹即便过了已婚年龄,也还在家中待嫁。 蔡讽现在提起这件事,显然是希望他再度通过结亲之法,来缓和与刘备军的关系。 可现在这个局面,要把这个妹子嫁给谁才符合他蔡家的利益? 嫁给秦瑱么?秦瑱已经和蔡氏有亲了,这种情况再嫁一个妹妹过去当妾,作用不大。 而不嫁给秦瑱的话,那最好的选择就是刘备。 但在刘表已经忌惮刘备的基础上,他蔡家要怎么和刘备结亲? 如此想着,蔡瑁一时又陷入了深思之中。 ps:前文有误,把黄承彦的妻子说成了二姐,现已改正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达成一致,隆中惊变 同一时间,正当蔡瑁被蔡讽一阵言语输出之时,诸葛亮已经返回传舍之中回话。 听着蔡讽夜里便要会见自己,秦瑱便对诸葛亮笑道: “由此可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蔡德珪虽不智,吾见蔡公却有一番决断。” “有此公持家,不怪蔡氏如此兴盛!” 诸葛亮闻言,自是微微一笑道: “比及蔡府君,蔡公虽老迈,却也为老成持国之人!” “便连我丈人黄公提起蔡公之时,也是赞不绝口。” 见他这般言说,秦瑱那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要说这一次到荆州,他最想见的人,除了周不疑,就是孔明的媳妇黄氏了。 毕竟据《襄阳耆旧记》记载,其父称其长相丑陋、黄头发、黑皮肤,才华可配孔明。 乡间也有“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的谚语流传。 他倒是很好奇这黄氏长个什么样子。 须知这个黄氏的生母乃是蔡瑁的大姐,按基因来说,也不至于长得很丑才对! 如此想着,他便对孔明笑道: “说来黄公也是沔南名士,理应前去拜访,不知现居何处?” 诸葛亮自也不知秦瑱所想,还以为他真有意拜访自己岳父,便道: “丈人现居襄阳城西,说来庞公家中也居于此。” “若先生有意拜见,或许可顺道见见士元!” “如此自然更好,免得四处奔波矣!” 秦瑱想着,既然都聚在一处,索性全部见一见。 连带庞统、石韬、孟建、崔均等人一道见之,即便现在不肯投,以后也好征召任用! 二人如此说着,时间转眼便已入夜。 是夜,蔡府之内张灯结彩,到了地方,蔡讽降阶相迎,一路将秦瑱引入家中。 及至堂上,便见蔡瑁来迎,亲自给秦瑱整理坐垫,又请秦瑱上座。 看着蔡瑁这般模样,秦瑱就猜到了,多半是蔡讽又对蔡瑁说了什么,便一脸笑意道: “自我入襄阳城中,蔡兄连日招待,着实辛苦,小弟心中愧甚!” 蔡瑁听得此话,自知秦瑱促狭于他,正色笑道: “正如贤弟所言,弟妹姓蔡,吾亦姓蔡,五百年前,合是一家!” “说来也巧,吾闻弟妹单名一个琰字,吾有一弟,单名也是琰字!” “天下巧合如此,岂不是我两家有缘?” “哦?还有这等巧合之事?” 秦瑱听着,心中也是一奇,虽说汉末重名之人不少。 可与他媳妇蔡琰重名的,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但见蔡瑁主动攀亲,他又看向了蔡讽笑道: “说来虽巧,却有其缘故在其中。” “我闻蔡氏之祖,唤为蔡叔,昔日封于鲁国,先秦之时,成为济阳蔡姓。” “若论吾丈人蔡师,乃是出自此脉。” “襄阳蔡氏,却也是出于此,而今同名,正是殊途同归,当成一家之意!” 蔡讽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抚须笑道: “子瑄学识果然不凡,若论我蔡氏祖上,实则与蔡中郎也属一家。” “奈何后人开枝散叶,没了联系。” “故今见子瑄前来,我便对德珪笑言道,吾蔡氏佳婿至矣!” “不料此子竟言何内外臣属之言!” “老夫思虑,如今尔等虽然仕于两地,却都是汉臣,岂言内外?” “且子瑄为我蔡氏之婿,又非外人,哪里虚顾及那些虚礼。” “由是老夫训斥一番,特叫他来与子瑄奉茶。” “也有心让他知晓,国虽大,家法不可废也!” “家人远来,正是帮衬之时,不可拒之于外!” 秦瑱听得此话,一时暗道蔡讽这老头子有水平,当即点头笑道: “蔡翁说话却与小婿相同,故此番在下前来,便欲借亲家之力!” “因是眼下天子下诏讨贼,小婿奉命前来接洽。” “我思虑此国事也,正当举贤不避亲,求蔡翁帮忙出面督促使君出兵。” “如此两家协力讨贼,即可小婿此次之任,又可全使君之名,不知蔡翁意下如何?” 蔡讽见他开门见山,以小婿自称,不由暗自点头,心说这小子顺杆上爬,好个玲珑之心。 与之相比,他儿子便死板了许多,没有这等灵性。 若非秦瑱已经娶了蔡琰,他还真想收下当个女婿! 如此想着,他便看向了蔡瑁问道: “子瑄之意已然言明,不知刘景升现在何意?” 蔡瑁一听这话,便直接言道: “父亲,说来此事还有些不巧,因是眼下江南未定,使君暂时没有出兵之心。” “虽说王命在前,刘豫州又与使君为同宗,但也着实力有不逮,恐难成事!” 蔡讽听着此言,自是点了点头,看向秦瑱叹道: “子瑄也听到了,老夫早已隐退,并不关心国事。” “虽为长者,却也难为此事啊!” “吾亦甚喜子瑄前来,但恐无力为之。” 秦瑱看着这两父子打配合,便是眼睛微眯,心想荆州还有你蔡家搞不定的事情? 别说督促刘表出兵,就算现在就兵谏,那也完全没有问题。 而从蔡讽的态度来看,蔡家绝对是有意和他们打好关系的。 不然绝不会让蔡瑁改变态度,变得这般主动亲近。 现在打太极,那就说明蔡家还有条件没有说出来。 但这个条件他不能主动探,得先让蔡家说出来,他才能更好的应对,想着他便对身旁的诸葛亮使了个眼色。 诸葛亮自也机敏,一见秦瑱看向自己,便对蔡讽道: “虽说蔡公已然隐居,可舅父还在军中。” “便是劝解不能,也望想想办法,不然我等返回之后,实难复命!”蔡讽看他二人如此,就再度看向蔡瑁道: “孔明之言也是,德珪你好歹是个长辈,也算昭姬之兄,速速想个办法!” “切不能让子瑄与孔明为难!” 蔡瑁见状,就装作一脸为难之色,思虑许久方才道: “若说办法,却也不是没有!” “因当前我军着实有些困难,使君难以抽出余力。” “不过若是能与使君结亲,那或许便能劝服使君!” “吾闻玄德公至今无子,不知此事有诸?” 秦瑱听到此处,顿时便露出了一脸笑意,合着蔡家是在打刘备的心思! 先结亲刘表,再结亲刘备,蔡家当中间人。 以后无论是谁倒了,蔡家都不会衰败,这算盘打得利索啊! 可这蔡氏女刘备并不能娶! 因为蔡家的势力在荆州已经足够庞大,来日他们取荆州还是要用到蔡氏! 眼下他和蔡家亲近,再加上孔明的关系。 这会导致以后蔡家的势力极具膨胀,直到破坏麾下平衡的程度。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敢动蔡家?谁还能动蔡家! 一旦蔡氏女生子,那又是一番权力争斗。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摇头一笑道: “说来德珪兄有所不知,吾主刘豫州两位夫人皆已有身孕。” “现在虽无子,但等到明年,或许便有了!” 蔡瑁听着这话,一时神色一怔,他本想借刘备无子之言来说动亲事。 没想到秦瑱会这么回话,莫非是不愿他蔡氏和刘备结亲? 犹豫之间,他尝试性的叹息了一声: “原来如此,我本想舍妹正值嫁娶之年。” “若是刘豫州无子的话,或可与我蔡氏结亲。” “这般两军结为亲家,二君互为连襟之亲,或可以此说动刘使君!” “若不为此,吾亦难以劝解使君!” 说着他眼睛自是瞟向了秦瑱打量,秦瑱却也装作一叹道: “原来如此,若是兄有此意,也是一番好意。” “可我主未必会答应此事!” “再者,吾见刘牧颇为忌惮我军,就怕即便提出此事,也会引得刘牧反感!” “不如这般,吾且回去写封书信,往淮南问之。” “兄也可去探探刘牧口风,但得二君允许,此事或可成矣。” “不过书信来往终究要费一番时日。” “须知现在已近秋收之时,无论刘牧出兵,还是我军出兵皆不可继续耽搁!” “还望蔡兄多多担待,替我军想想办法,不可因私废公!” 他并不会答应蔡瑁的请求,但也不会拒绝。 反正蔡氏已经心动,他就不信这个亲不结,蔡氏就会翻脸,左右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他这一番言语下,蔡瑁这件事暂时谈不拢,当下只得笑道: “子瑄此言极是,便叫贤弟不言,为兄也当尽力行事!” 就这样,两人互相笑着,隐隐之中便达成了某种一致,再无昨天那般浓浓的火药味。 随着一场宴席过后,秦瑱便和诸葛亮行出了蔡府之中。 临走之前,秦瑱又给蔡讽送上了一些礼物,比如淮书,又比如老花镜。 这个老花镜乃是秦瑱用玻璃工坊中成型的玻璃所制。 粗略分为了三个年龄阶段,为四十五岁、五十岁、六十岁。 虽然难以确定度数,但可以通过试用的土办法调试镜片的薄厚。 经过几个月打磨,已然可以作为商品售卖。 蔡讽年纪本就大了,正是老眼昏花,见得这镜片晶莹剔透,又能清楚视物,便即大喜。 又令人取了十几镒金当做谢礼,回赠了秦瑱。 对此,秦瑱自是笑而纳之,随之便带着诸葛亮返回了传舍之中。 次日清晨,眼见刘表还未回复,秦瑱便在诸葛亮的带领下,让陈到、魏延等人护卫,来到了隆中之地。 虽说诸葛亮在出师表中表示自己躬耕于南阳,但实际上隆中却在襄阳城西南方向。 此地背靠岘山,北望沔水,乃是一块风水宝地。 一行出城外,便见一片片黄灿灿的稻田。 秋风吹过,稻草拂动,显出了不少老农正在田间劳作。 见得此状,秦瑱不由对诸葛亮笑道: “吾闻此地唤作隆中,想是葛氏居所也在此处!” “不知子瑜现在又在何处?” 诸葛亮闻之,就对秦瑱道: “学生家便在隆上卧龙岗处。” “据此地约莫四五里路,昨日学生已去信兄长言说先生已至。” “现在多半应在家中等待。” “在往家之前,可先往黄公家中,再至庞德公府上,便可见得兄长!” 听他早已安排妥当,秦瑱即点头一笑。 暗道孔明能力上真没的说,不管是主政还是当秘书,都是一把好手。 说完之后,众人便朝着陇上行来,一路行至林中,忽逢一片密竹林。 阳光之下,竹影交杂,隐约可见远处矗立一间茅草屋。 到了这里,诸葛亮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对秦瑱笑道: “先生,那处草屋,便是黄公居所矣!” 秦瑱眯眼一看,一时暗惊,还真是一处茅草屋,四面皆黄土墙璧,独房上以茅草覆盖。 他心说这些黄承彦亏得是个名士,家里竟穷成这样! 正想着呢,忽听一阵穿林打叶之声响起,咻的一声,便从林中射出了一支箭矢。 秦瑱还没反应过来,魏延、陈到等人便已是大呼道: “有刺客,速速护卫军师!” 瞬息之间,数十个亲卫便上前将秦瑱和诸葛亮团团围在其中。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元戎连弩,筹建大学 说实在的,秦瑱自穿越汉末以来,还真没遇到过刺客。 但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 因而他对自己的防备问题历来十分看重。 此人一听魏延等人呼喊,他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老曹刺客莫非从寿春跟到了荆州来不成! 在这襄阳城外,还安排人埋伏于他? 可他转念一想,他外出的行程本属机密,除了孔明之外无人知晓,总不能是孔明卖了他! 一时间他便看向看了孔明。 诸葛亮此时也是吓得脸色一白,见得秦瑱瞩目,突然反应过来,便忙对众人道: “诸位莫急,或是猎户在此狩猎!” “待我询问一番!” 说罢,他便一步上前朗声问道: “敢问是何人射箭?可否出来说话!” 话音刚落,便听林内响起一声惊异之声: “咦?林内有人不成?” 这声听着颇为清脆,是个女子。 话语间便见一个身着布衣,头发枯黄,皮肤微黑的少女慢步走出。 只见容貌生的不错,虽比不上蔡琰等人,却也是中上之姿。 其人手上拿着一张弩机,仅是探出头看了一眼,便俏生生的对众人道: “尔等是何公干,为何至此,我这家中不在大路,寻常时候并无人至!” 可她刚一出现,诸葛亮便笑道: “我道是谁,不料竟是黄家妹子,怎的数月不见,连为兄也不识了?” 那少女一听这话,目光便注意到了诸葛亮,目光中顿时多了一丝欣喜,忙啊呀一声,转身迈步道: “爹爹,葛家兄长来了!” 她一连串呼唤之间,声音便即远去。 秦瑱见状,不由好笑的看向孔明道: “这莫非便是那黄家小姐不成?” 诸葛亮闻言,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道: “正是亮未婚之妻,名唤黄绶,小字月英!” 秦瑱看他难得如此,一时又是满脸笑意道: “好个月英,正与孔明相配!” 他本以为月英黄发黑肤乃是谬传,现在一看还真是。 不过从五官来看却不丑陋,只不过是与这个时代崇尚白皮黑发的审美相悖而已。 看着诸葛亮这模样,显然和月英还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 如此笑着,他便又领着众人一路朝屋子行来。 随之便见一个身材颇为高大黑脸汉子行出,容貌倒是没啥特别,就是脸生的黑,头发枯黄。 秦瑱细细打量一眼,便知这就是黄承彦了。 再细细一看,但见其人装扮与当今名士完全不同,上身麻布衣裳,下身裤子挽在腿上,脚上踏着一双草鞋,活脱脱一个老农模样。 可与老农不同之处在于,这老哥手上还拿着一把柴刀。 略微打量之后,他便即上前拱手道: “不知可是黄公当前,小可有礼了!” 黄承彦看秦瑱一来就拜,不由看向了孔明问道: “不知这位先生是?” 诸葛亮急忙上前解释,言说这位是我正在从学的先生,乃是刘备麾下军师秦瑱。 听了这一番话,黄承彦便笑道: “既是秦君前来,何须多礼,请入家中一叙!” 说着便将秦瑱等人领入家中,一众护卫自然是不能进的,只有陈到、魏延一路随行。 入了茅屋之后,便见黄家并非单止一间茅屋,入得院墙,还有三进。 院内出了各种杂物之外,便是大量木制器具,还有一些竹片。 看着这些物件,秦瑱一阵奇道: “黄公方才莫非在制木工,我等冒昧来访,不知是否打搅了黄公?” 黄承彦也是一个不喜虚礼的,闻言便把柴刀一丢道: “此亦无妨,因是家中簸箕损坏,我寻些细竹前来编制。” “寒舍历来少有人迹,除了孔明之外,甚少有人来访。” “今闻贵客前来,欢喜尚不及,怎会打扰!” 说着,他便回头对诸葛亮道: “孔明,且招待秦君往主屋去,让月英煮些茶汤先奉与秦君!” 如此吩咐了一番,他又叫朝着后屋方向行去。 诸葛亮见之,又领着秦瑱来到了会客厅中,竟像是半个主人一般招呼众人坐下,又去唤了月英前来。 也不知是不是许久未见的原因,只见月英一双眼睛不仅的悄悄望孔明身上望着,脸上满是娇羞之色。 孔明却是一板一眼,不过举止间颇为熟练。 秦瑱看此状,暗笑无论古今,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总是如此青涩。 想是人家已经情根深种,奈何孔明不解风情。 喝着茶水,他不由又想起了刚才之事,便问道: “说来方才我等至此,见得小姐手上有一张弩弓,莫非是在打猎不成?” 黄月英一听这话,便连忙摇头道: “非也,秦君不知,小女子方才是在试弩!” “不想惊扰了秦君,岂望恕罪!” 她也知道秦瑱是诸葛亮的顶头上司,还以为秦瑱要问罪,连忙道歉。 但她一说这话,秦瑱就来了兴趣,忙问道: “不知可否将弩取来与我一观?” “这”黄月英一时犹豫,不由看向诸葛亮。 孔明一见,便对其笑道: “妹子莫怕,我家先生亦好此道,定是见弩不凡,方才如此!” 黄月英闻言,一听秦瑱也好此道,便喜道: “原来如此,先生捎待,我这便取来先生一观!” 说着她又起身忙往后室行去,不一会儿又将一把弩机抱了过来。 秦瑱看着弩机,只见其型与寻常弓弩不一样。 寻常弓弩,扳机在下,使用的时候,需要操作者躺下或者蹲下,用全身力气上箭。 而这个弩机则是扳机在上,有一操作杆连接下侧,通过上方扳机上箭。 弩机一入手,他用力一板,就将弓弦拉起。 细细打量一番之后,他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他的判断没错,这就是元戎弩的雏形!????元戎弩的名字许多人或许听来有些陌生。 但诸葛连弩,相信很多人一定知道。 由于演义的印象,三国时代很多事物容易被认为是虚构。 但实际上无论是诸葛连弩还是木牛流马皆是真实存在。 只不过两者记载不多,无法复原而已。 但现在看了这一张弩机,秦瑱便看出了一些门道。 显然,这一张弩机比原版增加了一些杠杆原理,用杠杆的方式,节省了操作者上箭的力气。 只需要改进一番,就能达成连射弩箭的操作。 如此细细观看了一番之后,他便笑着看向月英道: “吾观此物颇为巧妙,不知是何人所制?” 黄月英听着,便悄悄看了孔明一眼,低声道: “却是爹爹所制,说是要用来打猎!” 可她话音一落,便听一声爽朗笑声响起道: “汝作便是汝作,何以牵扯为父!” 笑声之中,黄承彦也换上了一声儒士衣装,再度来到众人面前坐下笑道: “我这孩儿,天生不喜红装,独爱墨家工家之道!” “吾亦让她读写诗书,不料此子一概不喜。” “故老夫自小便当个男儿教授,倒也学了不少本事。” “眼见嫁不出去,吾便寻来孔明言道,吾女才堪相配,孔明也甚爱之。” “独有此女竟以此为耻,时常牵扯老夫,倒叫诸位见笑矣!” 他一说话,黄月英便羞红了脸,低下了头不敢视人。 众人自然都是一笑,独有孔明见媳妇受欺负,忙道: “我见月英才干不凡,此乃谦虚之举,并无牵扯之意!” 黄承彦见之,便是指着诸葛亮大笑道: “好个佳婿,未得娶吾女,便先宠其妻矣,如此说来,倒是老夫的不是了?” 正是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面对这么一个爽朗的老丈人,诸葛亮也是一阵头疼。 秦瑱看着这一家老小,却笑问道: “似这般说来,小姐这些手艺,也是先生所授?” “吾闻先生乃是沔南名士,何以不治经义,却钻研此道?” 黄承彦见他问话,便抚须自得道: “吾闻秦君乃是蔡师高足,日前方才辩驳经义,专喜治国之道?” “老夫虽为儒士,但喜百家之学,又与君何异?” 秦瑱当日在襄阳城内的言论,此时已经传扬了开来。 由是黄承彦便以此来反问秦瑱的言论。 看着黄承彦如此模样,秦瑱便一阵笑道: “先生真高士也,却非襄阳城内那些腐儒可比!” “实则在下此番前来,有一不情之请!” “因是吾见当今世上,浮华之风盛行,早已偏失先贤之意。” “故有一建一百家学校,除儒家之外,并举百家之学。” “因闻先生之贤名,欲请先生往我淮南一行,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可否?” 黄承彦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皱,手捻胡须道: “吾知秦君好意,然则老夫不喜为官!” “只愿孑然一身,逍遥度日,不愿受人牵绊!” 而秦瑱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 “并非让先生为官,乃为一教授,负责教授学子!” “吾欲建一学校,取大学之道,唤为大学。” “此学不同于当世任何学宫,将兼纳天下贤人为教授,所授之课,皆由教授定之!” “每月开展学会辩论,不辨经义,专为针砭时事!” “学校祭酒由在下亲自担任,断然不会让任何俗世之物干扰大学运转!” “诸公在学校之内,只管教授学生,研究学问,著书立说。” “即便不愿授课,却也无妨,每日只管闲居度日也可,绝不会有丝毫牵绊之事,不知君愿如何?” 黄承彦听闻此言,不由目露惊色。 他本以为秦瑱是来拉他去当官的,没想到秦瑱居然是要建一所新式学校! 当今世上,建学校的人不少。 可像秦瑱口里所说的这样开放的学校还真没有! 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情愿隐居也不愿意当官? 就是因为看透了世俗逐利之事,对当世儒学和朝廷感到失望方才如此! 所以秦瑱现在说的学校形势,却是有些吸引他。 想一想,如果真有这种地方,每天给学生上上课,下课了研究研究学问。 每月一次组织学会,大家一起畅谈国事,那不知比儒家学院强上多少! 更关键的是,秦瑱亲自担任祭酒,其实就是在表明一切他来抗。 他们这些人只需要安心研究学问,教授学生即可! 想到这里,饶是黄承彦也不由有些意动道: “若果如秦君所言,此事或可行之!” “但不知眼下学院建在何处,又有哪些人为教授?” 秦瑱见他意动,便微微一笑道: “当前学院主要建在寿春,选址还未决定!” “若论教授,目前在下算是一个,黄公若有意,那便也算一个!” 黄承彦一听,顿时脸色一板,合着学校还没影呐! 你小子是空手套白狼来了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隐世高人,群贤汇聚 关于建立学校这件事,秦瑱也算是谋划许久。 自从昔日诸葛亮提起之后,他便细细思考。 要想普及教育,学校当然是要建立的,不过若只是一所贵族学校的话,完全没有那么麻烦。 既然要建,那他就建立一所新式大学,效仿以后的燕京大学,招天下名师入学校担任教授。 其中黄承彦、庞德公、司马徽都是他想要请来的教授人选。 因为这三人与一般的经学大师不同,教导的可都是一些极为实用的知识。 毕竟荆州叫得上名字的大才,或多或少都与这三位有关系。 而今天一见黄承彦,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来对了! 要想建立新式学校,这些隐士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 可他一番诚挚的话语虽然让黄承彦心动,可终究只是空口白言,没点实际的东西。 黄承彦想了一会儿,便皱着眉头道: “老夫虽在荆州隐居,却也听过秦君手段!” “料想凭秦君由此,建立一所学校却也不难。” “只不过按秦君设想,这学校中当有诸多教授,如今仅凭你我两人,如何可成此校?” “不是老夫不信秦君,自是如此空口白言,却难叫老夫信任。” 秦瑱见他这般,自是微微一笑道: “若依黄公此言,则儒家当不至于今日!” “须知万事开头难,难便难在知而行之。” “吾观天下能成事,当皆先有其心,后有其行,只需心性坚韧,持之以恒,则未有不成之事也!” “昔日孔子传道,先有其道,而后有弟子。” “如此开枝散叶,方有当今儒学之盛。” “若孔圣传道之时,只因吾道甚孤,便即知难而退,则儒学当殁矣!” “及至如今,此校如我所想,先有黄公。” “黄公若有此心,自当与我助力,而后再有群贤,方可得建。” “黄公岂可因我言之无物,而拒之门外?” 黄承彦听得这话,顿时抚须大笑道: “当真好一张利嘴,不怪我那妹夫如此恶之!” “便算老夫认了此事,不知秦君又欲延请那些人前来治学?” 秦瑱见之如此,自是微笑道: “除黄公之外,尚有庞德公、司马德操、华子鱼、管幼安、邴根矩、郑文公、张公仪等。” “这是我军学校建立所需第一批教授,日后还会招募。” “不知黄公以为彼等可否为我学校教授?” 黄承彦一听,自然又是低头暗思不已,秦瑱说的这几个倒也都是一时名士。 可庞德公和司马徽是他好友,这两个未必能去。 华子鱼便是华歆,正在担任豫章太守,管幼安叫管宁,邴根矩叫邴原,都在辽东隐居。 只有郑文公郑浑、张公仪张范在刘备麾下做事。 也就是说,秦瑱说的七个人,起码有五个都不一定会在。 但秦瑱这个人说话肯定有谱,不会乱说,这么承诺必然有其依据! 思虑之间,他抬起头来又问道: “便算司马德操与庞德公远去,秦君又准备如何招募华子鱼、管幼安、邴根矩三人?” “这三人并不难招,只需叫得一人前来,群贤便将汇集与我淮南之地!” “我说此人,黄公必定相识,此人乃关东儒宗,弟子门生上万。” “只需我将此人请来授课,似彼等必当以入我学中为荣!” 面对秦瑱的言语,黄承彦不由再度一惊道: “秦君所言之人莫非便是郑玄郑大家?” 如此说着,他一时手捻胡须,暗自思虑,要是秦瑱真能把郑玄请来坐镇,那这新式学校还当真能建立起来! 毕竟郑玄不同他人,不仅是儒学宗师,还精通百家之学。 即便他们这些人不去,光是一个郑玄,秦瑱就能把学校给建立起来。 “可是郑大家如今正在朝廷担任大司农,君如何延请入淮南教学?” “此非黄公所能知也,总之吾见郑大家未必真能留在许昌!” 秦瑱极为肯定的看着黄承彦道: “最迟明年,吾料郑大家便会告老还乡,彼时在下自会亲自前去邀请!” “现在不问他人之意,只看黄公又无此意!” 实际上现在的郑玄相对原本历程也有了一些改变。 在原本历程中,郑玄一到任之后便即辞职,告老还乡。 可在这个时间线上,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刘备崛起的原因,让郑玄直接和老曹对上了。 自从当日陈国一别之后,就没听到郑老夫子辞职的消息。 不过在秦瑱看来,郑玄辞职是早晚的事情。 因为在曹操的掌控之下,朝廷里面压根没有郑玄可以插手的地方。 郑老夫子作为一个忠君爱国之人,绝对容忍不了老曹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郑玄要么离开,要么和老曹硬钢。 而曹操这个人并非那种轻易屈服之人。 随着皇权力量增强,老曹很可能撕破脸皮,把皇权按在地上摩擦。 到了那个时候,郑玄即便有心也无力改变。 只要他们把时机把握好,把郑玄拉到麾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的关键,是通过黄承彦撬动庞德公、司马徽等人。 儿黄承彦现在的态度和决定,显得至为关键。 他这番言语述说之下,黄承彦自是心动不已,想了一会儿,便笑道: “既是秦君诚挚相邀,老夫也不当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眼下学院还未建成,老夫亦不当前去!” “不若待得来日学院建成之后,老夫再行动身,如何?” 见得黄承彦终于同意,秦瑱自也点头一笑,心道这校长不好当啊,找个老师还要费这么多口舌。 不过终究算是说服了黄承彦,虽然这老头子不愿随行,却也算他没白来一趟。 当下二人又谈了一会儿,听说秦瑱还准备去拜访庞德公等,黄承彦便起身道: “说来我与庞公已月余未见,正当前去拜访。”????“老夫可与秦君一道前去访之!” 秦瑱一听老黄要去,就笑着表示那感情好,趁着时间还早,咱们一路前往。 于是一行人便再度动身,朝着庞德公的居所行来。 不过即是前去访友,黄月英就不便随行了。 眼见诸葛亮才来不一会儿就要离去,这丫头自然有些依依不舍。 秦瑱见状,便对黄承彦笑道: “算起来孔明也将及冠,不妨待此番我等定下江东之后,便相约成了婚事。” “不然这般耽搁下去,也不知何日方才可以成婚!” 黄承彦一听这话,则是似有深意一抚须道: “秦君此言过矣,以老夫观之,即便此次不成,至多两三载时间也可成事。” “吾那妹夫实非守土之才,早晚需要退位让贤!” 见黄承彦如此言说,秦瑱反倒不好接话,只是临行之前又特地向黄月英将元戎弩的设计图借来一观,默默记下之后,方才再次前行。 这般再度行了二三里路,忽见林木豁然开朗,于山间建着一处房屋。 黄承彦见状,便遥遥一指那一处房屋道: “似那山前一家,便是庞氏居所,隔水而望之处,则是水镜先生居所!” “秦君难得至此,可先叫孔明引着至庞家去。” “老夫去唤水镜先生前来一会!” 如此说罢,他又骑着小毛驴朝着河岸边上行去。 秦瑱则是在诸葛亮的带领下又朝着庞德公的居所行来。 相较于黄承彦来说,庞氏的居所虽然大了一些,但也是茅草屋。 秦瑱看着这一间间茅草屋,不由一阵感慨。 虽然后世对庞德公等人褒贬不一,有说是世外高人的,有说是沽名钓誉的,实际上这些人都十分简朴。 就像黄承彦,家中连个仆人都没有,簸箕坏了不是去买,而是自己动手。 又如庞德公,人家是真的在下地种田。 不仅自己种地,还带着儿女一道种地,直到最后,甚至隐居鹿门,再也不出山。 这种人在魏晋之时显得异常的多,但相比竹林七贤的消极避世,庞德公等人则是真的隐世高人。 思虑之间,他们便行到了庞德公家门口。 照例还是诸葛亮上前叫门,便见一个村汉一般的男子探出头来,看是诸葛亮,便亲热叫道: “孔明自何处来,怎的不先知会一声!” 这人便是诸葛亮的二姐夫庞山民了。 诸葛亮见是姐夫,便对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秦瑱道: “乃因先生闻得庞公之名,今日特来拜访。” “不知庞公可在家中,能否为先生引荐?” 庞山民听得这话,便看了秦瑱一眼,笑道: “可不巧,这几日田间鸟雀甚多,父亲驱赶去了,为兄正在家中织网!” “既是贵人前来,且先入家中,待我去唤父亲回来!” 秦瑱见他这般热情,又连道有劳,随之在他的引领下又进了庞德公家中。 由此也见了诸葛亮二姐一面,只见其人模样与诸葛亮三分相似,打扮就如普通农妇。 听着秦瑱便是她大哥口中的贵人,又连忙上前谢礼,秦瑱连道不敢。 不过孔明二姐一听众人还要去卧龙岗,便对其道: “何须费那些事,既是到得家中,便于此歇息。” “公公也是好客之人,安肯放先生离去?” “汝且去唤大兄下来,一路在此吃了夕食再言!” 诸葛亮一听也是如此,论起规模,他的草庐还比不上庞德公家中,可招待不了太多。 于是他又忙赶着天色未黑,急忙上了一趟卧龙岗,又把诸葛瑾给找了过来。 时隔半年未见,诸葛瑾一见秦瑱,就显得有些激动。 实际上他来这里半年,日子过得也是颇为寡淡,哪有在秦瑱麾下干事充实。 但因为诸葛玄是他叔父,又对他家有大恩,于情于理,他都要在这里尽尽孝心。 由是见得秦瑱,他便连忙问起了寿春之状。 秦瑱见得麾下故吏,自然也是欣喜,见他发问,便道: “寿春一切皆好,只虑如今孙策犯难,故欲伐之!” “吾此番前来出使,便为此事而来!” “不过终究少了子瑜,麾下少有干才,还望子瑜早些返回才是!” 诸葛瑾一听秦瑱要讨伐江东了,心中自是急不可耐,恨不得马上回到秦瑱麾下。 但终究孝道为先,只得表示身为长兄,当再守满一年孝才能返回。 左右诸葛家已经在刘备麾下扎根,他准备连带堂弟和三弟一道带去淮南。 秦瑱听着诸葛瑾这意思,又忙问其堂弟姓名。 结果诸葛瑾直接表示,他堂弟名叫诸葛诞。 秦瑱闻之,心中自是暗惊,暗道这回可好,他本来只是想要诸葛兄弟。 现在阴差阳错,魏蜀吴龙虎狗三兄弟算是齐活了! 相比诸葛亮诸葛瑾两兄弟,这诸葛诞也是一个人才,只不过就是年纪小一些,还不能大用。 当下他自是对诸葛瑾表示,都来都来,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 二人说话之时,屋外又响起了一阵笑声,原来是庞德公、黄承彦、司马徽这哥三路上遇到,一路返回家中。 一时间庞家这一间屋内已是群贤汇聚。 见得这等景象,黄承彦索性又对诸葛亮道: “难得此地如此热闹,再去将汝那一众好友唤来,今夜好生论道一番!” 诸葛亮听着,只得暗自叫苦,又匆匆行出了屋中。 直到傍晚之时,又将石韬、孟建、崔均、庞统、庞林等人叫了过来。 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才,秦瑱自是心中喜悦。 什么叫精华,这就叫精华,若是刘表请了这一群人前去,他怎么也不至于给刘表甩脸色了! 当下他便不再端着,好生与众人结交了起来。 如此直到夜间,便收到了刘表传来的消息,让他明天再度入府内会见,商议出兵之事。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依依惜别,凤雏之志 在隆中呆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天才刚亮,秦瑱等人便起身准备朝着襄阳城返回。 也是因为古时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虽说众人论道开怀,可到了晚上戌时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因是崔均、孟建、石韬家离得近,眼见时间差不多,便纷纷离去。 唯独庞统、庞林兄弟留了下来,众人凑合着睡了一夜,第二天见秦瑱返回,便纷纷前来相送。 只见庞德公其人不比黄承彦壮士,就是一干瘦老头。 司马徽则是一身儒衣,长须飘飘,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庞统、庞林兄弟则都是士人打扮,与诸葛亮相似。 不过庞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丑,关于庞统丑的描述,也是家言。 实际上的庞统容貌忠厚,颇似荀攸,看起来并无敏才,但胜在气度不凡。 与诸葛亮坐在一起,便能看出二人风格不同。 孔明相对来说可任实务,做起事来一板一眼; 庞统则是更为风雅,善于清谈,没有那般实在。 此时众人聚在一处,自是依依惜别,三个老头一路将众人送到陇下,秦瑱方才笑道: “正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下还有公事,便不劳诸位再送!” “三位至于此处便可,我等将去矣!” “叨扰一夜,并无重礼相赠,唯有一册《万国志》相赠!” “此书之中汇聚有在下多年从各处商人口述所得,记载天下万国风俗传承、神话传说。” “三位老丈可当做志怪之书,闲时观看!” 说着,他便朝身后示意了一下,陈到急忙便将一册书卷递出。 这一册书,乃是秦瑱原创,相当于世界通史。 其内记载了大量这个时代无法获悉的各类文明历程。 在纸张制造出来之后,秦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自己所著的书册一一抄写,方便以后打印出版。 故而他现在给出的这一册,也是手抄版,原版还在家中。 但饶是如此,庞德公等人见之也是如获至宝。 因为昨天晚上众人聊了一夜,并没有聊什么经义,而是天南海北,无所不包。 这恰好是秦瑱的强项,连着一晚上大都是他在讲述,众人闻听。 随着古希腊、罗马、阿拉伯等众国风俗被秦瑱道出。 饶是庞德公、司马徽等人也是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连隐世之心也淡了不少,恨不得亲自驾车前去看看。 但秦瑱明言,现在由于中亚贵霜帝国内乱,陆路已断,只有通过水路才可前往,这才熄了三个老头往西边探索之心。 然则好不容易睁眼看看世界,几个老头自然心中神往。 现在见得秦瑱以书相赠,庞德公便抚须道: “若论当今天下博学之士,当真无过秦小友者!” “我等不过招待了一顿饭食,小友却以一方天地相赠,此礼重过金银珠宝,我等实属愧受!” 秦瑱听着,自是摇头一笑道: “庞公但觉愧受,此物便当做聘师之礼,来日与我多多授课既是!” “总不至于收了在下此礼,来日却推脱不赴任吧?” 听得此话,庞德公与司马徽等相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实际上在昨天秦瑱就表明了开设大学之意。 本来二人是没啥心思出山的,但奈何秦瑱一张嘴太能说。 再加上秦瑱建立的大学可谓前无古人,于是二人只能和黄承彦一般暂且应诺。 现在见秦瑱在此提起,司马徽便笑道: “小友放心便是,我等即为友人,自当助小友一臂之力!” “实则吾观这大学也有些意思,纵使不愿出世,也当前去看看!” “若是庞公执意不去,我与承彦便是强拉,也得拉他前去!” 黄承彦见状,也是一把拦住了庞德公的手道: “是极是极,我等年纪虽老,却也该四处看看!” “只虑这老货不愿远行,吾与德操当挟他而去!” 听着两个老朋友的话语,庞德公自是无奈一笑,他这人喜好黄老之道,属实不喜欢约束。 可见两个老朋友都要前去看看,他也只得点头应诺。 如此众人辞别了一番,秦瑱等人便越过了沔水,又朝襄阳城内行来。 一路上,庞统的兄弟庞林自是拉着秦瑱一道的询问。 比如那埃及木乃伊是不是真存在,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是否存在,外国人是不是都是金发碧眼等。 秦瑱看着这个好奇的小兄弟,自是一一解答。 而在秦瑱身后,庞统看着侃侃而谈的秦瑱,不由对孔明问道: “说来秦君比我二人年长不过几岁,不知哪里来的这些学问?” “莫非秦君年少之时,曾经乘船出海过不曾?” 诸葛亮一听这话,便微微一笑道: “吾亦不知,士元若有疑问,何不亲自相询?” 庞统闻言,顿时一阵苦笑道: “若说有问,那真是数之不尽,问之不竭!” “秦君远在淮南,出使不过数日。” “现在问之,不过问些皮毛而已。” “但叫秦君去后,这些疑问又当如何解之?” 说实话,庞统现在也想像庞林一般跟在秦瑱身边问长问短。 可问题在于他心中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可秦瑱谈了一夜,不仅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大量的疑问也随之到来! 这直接冲击到了庞统的底层世界观。 让他觉得十分有道理,却又难以说服自己。 这种学问,不像是司马徽等人的学问,问了就再无疑惑; 秦瑱的学问,是那种越问疑惑越多,越需要细细求解才能明白的学问。 本质上,他和诸葛亮一样,是个极度好学的人。????这种难以甚解的感觉,就像是亿万蚂蚁在身上爬,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他现在十分纠结,即想向秦瑱求教,又觉得时间太少。 怕问到一半秦瑱就走了,那他便要遭受无比的煎熬。 而诸葛亮看着庞统如此,就用手肘碰了碰其肩膀笑道: “既是如此,庞兄又何虑往淮南一行?” “不瞒庞兄,先生现在所述皆是皮毛!” “真正的大道,乃是先生所著之书,皆藏于寿春家中。” “亮每每借来观之,皆有醍醐灌顶之感!” “吾知兄亦好学,若往淮南,来日你我兄弟每日论道,岂不快哉!” 庞统听着这话,便一脸好笑道: “孔明学坏矣,何以如此反面相讥,诱我出仕?” 说实在,好久没见诸葛亮,他觉得诸葛亮变了一些。 以往的诸葛亮是那种坦诚相待,有话直说的真君子。 而现在,坦诚是一样的坦诚,可相比以往,却变得灵活了不少。 就像此时,明明是在引他出仕刘备,明面上却只是邀他前去进学,这可不是以往诸葛亮的行事风格! 诸葛亮见此,自是不能让庞统如此哂笑,便笑道: “吾知士元有国士之才,自当引荐于吾主,此为公也!” “再者你我本为好友,见汝不解其惑,自当为汝解之,此为私也!” “两者皆无掩饰之意,又是公私分明,有何不可?” “只是士元常居襄阳之地,被那些腐儒所染,故觉吾有异心而已。” “此统之心,非亮之心,何以如此曲解吾意!” 庞统听他如此饶舌,便是再度摇头一笑,心想孔明和秦瑱真是天生一对。 两人都善于口舌之辩,一个能规划,一个善施行,刘备有这两个人在手下,还真不是一般诸侯可以抵挡。 但他和诸葛亮不一样,诸葛亮是个内政奇才,他则是善于军事。 现在刘备麾下已经有秦瑱、刘晔、徐庶等人才,他怕是有点难混出头来。 所以他要投刘备麾下,得先做出一些成绩。 眼下刘备虽然要讨伐江东,但显然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与其去淮南混日子,不如先在荆州等待,等刘备遇到难处,他再出面解救,效果远比现在投靠要强! 这么想了一会儿,他便对诸葛亮笑道: “虽说吾有向学之心,但却不中汝之计也!” “任你如何言说,我不去便是不去。” “统就不信,我不去,贵军便不会往荆州来。” “虽有博学,及至彼时,我再学亦然不迟!” 诸葛亮听着这话,一时笑容一滞,听出了庞统潜藏的意思。 首先可以肯定,庞统是有意加入他们军中的。 但庞统觉得时机还不到,需要等他们打到荆州来之时,其人才会投靠。 两者结合一下,就能推断,庞统很可能是要把荆州当做自己的晋升之阶! “兄当真欲行此事?须知求学之路艰难,宜早不宜晚啊!” “吾主乃宽容待人之辈,先生亦有伯乐之心。” “何以还要如此荒废时日,待得来日再学?”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直接表明我主公刘玄德和你想的不一样,秦先生也是那种提拔人才的人。 现在投靠正是好时候,没必要等到那种时候。 然而庞统听闻此话,却是死不松口,只是笑道: “孔明昔日曾言石广元、孟公威皆止于郡守,独汝志笑而不语。” “吾志与孔明相似,皆不可言之。” “自是人各有志,孔明无须再劝!” 庞统这话一说出,诸葛亮顿时就没话可说,他的志向是当管仲乐毅一般的人物,庞统显然也是如此。 而管仲乐毅是什么样的人呢?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现在的秦瑱。 不是说才干有多大,而是要拥有足够大的自主权力。 也就是说,庞统不想要被秦瑱提拔起来,而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达到秦瑱这个地步。 不是说一定要和秦瑱分庭抗礼,但至少不会活在秦瑱的羽翼之下。 对于这种志向,诸葛亮还真没办法多说什么。 毕竟他和庞统所擅长的地方不同,他即便没有军功,早晚也能做到极致。 庞统没有足够的军功,就永远达不到秦瑱这个地位。 想到此处,他便不再劝解,只是笑道: “若依士元此言,此道甚艰,愿与君共勉!” 当下他又将话题转向了另一边,众人一路行至襄阳城下,便即分道扬彪。 秦瑱见诸葛亮和庞统一路谈话,自是问及庞统之意。 诸葛亮一听,就将方才二人谈话之意简述了一番。 秦瑱听着庞统有意留在荆州等待时机,即对诸葛亮笑道: “吾闻傅公悌言说统为半英雄,庞德公赞之凤雏。” “初时还不解其意,如今观之,方知英雄未伸其志,故而曰半,凤鸟还未展翅,故而曰雏。” “既是他欲在荆州待之,我等不妨静待凤雏展翅之时!” 对于庞统不愿前去的想法,他自然也能理解。 毕竟在原本历程中,庞统就是急于建功立业,亲自率众攻城,方才中流矢而亡。 现在虽然时间线改变,但庞统建功立业的心思却没有改变。 不愿意跟着他混日子,倒也不是坏事! 相反留下凤雏在荆州,来日他们入主荆州之时,或许会有一些惊喜也说不定,他对此表示很期待! 这般和孔明说着,他也来到了衙署之前,在蒯良的带领下,再度行入了府内。 。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突发状况,刘表出兵 时隔两天再次和刘表相见,秦瑱能看出刘表的精神头不咋地。 显然与他四处交游相比,刘表这两天过得不是很好。 但他也不想过多关切,只是在刘表的吩咐下又坐到了位置上。 而这一次与他会见之人仅有刘表和蒯氏兄弟,似蔡瑁、庞季、刘先等人皆不见踪影。 看着此景,秦瑱见蔡瑁等人不在,便知不太寻常,不由问道: “当日在下会见刘牧之时,刘牧言说要思虑两日。” “不料昨夜就收到了刘牧消息。” “惜哉彼时在下尚在城外隆中之地,不得前来。” “吾见今日别驾与军师皆不在此处,不知刘牧唤我前来何意?” 听着秦瑱问话,刘表有些疲惫的开口道: “先生倒是好兴致,不知我等昨日商讨许久!” “今日唤先生前来,正是欲与先生表明我军之意。” “之前先生言说我军借贵军粮草五十万石,船只三千。” “按理来说,玄德与吾同宗,今欲讨贼,老夫本当助力。” “然则昨日南边突然传来消息,言说张羡起兵造反!” “吾已令德珪始宗调集兵马粮草南下,钱粮船只却是无法再行与之!” 秦瑱一听,顿时心神一异,他还想着有蔡家出面,应该能说服刘表才是。 没想到突然会从中杀出一个张羡来! 说起张羡其人,在演义中并未出现,实际上张羡也是汉末诸侯之一。 此人本是南阳人,曾任零陵、桂阳等地郡守,后孙坚北上讨董,长沙太守之位空悬,张羡就被调到了长沙担任太守。 由于常年在荆南担任太守,他在南四郡颇得人心。 只可惜这人性格倔强不甚恭顺,刘表看不起其为人,使得两家生怨。 在历史上,关于张羡起兵的时间点记载各有不同。 依照《三国志》记载,张羡是在曹袁官渡之战时期举兵,于同年病死。 但依照《后汉书》记载,张羡是在建安三年起兵,最终被刘表攻克。 实则在秦瑱看来,两种记载都有可能是事实。 因为在曹操迎天子之后,曹袁便即交恶,刘表一直都是袁绍的盟友。 而张羡和刘表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而形成,长期都是对峙关系。 很可能是张羡先在建安三年带着荆南三个郡和刘表对抗,两家互相攻伐。 直到官渡之战,老曹因为担心刘表北上,于是派遣使者劝降了武陵郡,让张羡带着四郡兵马继续抵抗,这才出现了两种史书的不同记载。 也就是说,张羡在这个时间点起兵,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问题就在于张羡起兵这个消息抵达的时间,竟然会在他们和刘表洽谈之时传来。 这种现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张羡原本就该这个时间起兵,正好撞上了他们出使这件事。 二是这其中有人算计,在知道他们要借刘表之力的情况,特地联系张羡来拖住刘表的兵马! 对于这两种可能性,秦瑱偏向于后者,这件事一定有算计! 因为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这种情况只能是有心人为之。 而有这个能力,和这个动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老曹! 现在曹操是在答应他们调动刘表出兵的基础上,又联系了张羡,用来拖住刘表的兵力。 让刘表有一个充分的借口可以拒绝他们的请求。 他不仅能确定是老曹干的,还敢确定就是郭嘉之计。 只有郭嘉才会如此细致,甚至将他们的行程都计算在其中。 思虑之间,秦瑱便是嘴角一扬,对刘表笑道: “不想天下竟有这等巧合之事,如此说来,刘使君要平乱,此次定然是无法出助力我军了?” 刘表见他这般模样,顿时便是面色一沉道: “先生此言何意也,莫非是以为老夫不愿出兵,特此谎报军情不成?” 实际上张羡造反的消息也是让他焦头烂额,压根不是什么借口。 秦瑱现在这般模样,难道是以为他刘表特地虚报此事,来拒绝出兵不成? 虽然他确实不愿意出兵,可却受不了秦瑱这种轻蔑的模样。 但他话一说出,秦瑱却是摇头一笑道: “非也,使君误会矣,在下并无丝毫怀疑使君之意!” “只是在好奇,虽说天下巧合之事不少,但此次未必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在下闻听张羡此人确实早与使君不睦,可此人早不反,晚不反,何以今日才反?” “须知使君现在兵强马壮,十数万大军皆在荆州。” “北面曹操并未动兵,东西两面也无外敌。” “现在秋收将至,并非出兵之时也,张羡此举,岂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使君难道不觉此事颇为蹊跷?” 刘表听着他的分析,一时也是反应了过来。 之前他只是恼怒于张羡起兵,想着赶紧派兵南下。 可现在秦瑱一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张羡虽然与他不对付,可最近这段时间两家并未生怨,张羡为什么要突然起兵? 同样,张羡起兵的时间点也不太对劲! 一般出兵之时,要么是秋末冬初,要么就是初春之时。 只有在这两个时候出兵,才不会耽搁百姓种田,也不会缺少兵粮。 现在才刚中秋,粮食眼见都熟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张羡起兵做甚? 刘表思虑着,一边想着一边踱步。 蒯越见状,却是起身问秦瑱道: “那依先生之见,张羡为何会在此时起兵?” “蒯先生面前,在下岂敢献丑?” 见他问话,秦瑱便摆了摆手笑道: “不过事出突然必有异,事情越是巧合,其中因果越多。”????“依在下之见,此事多半是曹操算计!” “张羡之所以会出兵,定是曹操谋划,此举有两个好处。” “一则,曹操与张绣有大仇,曹操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奈何张绣地处南阳,有使君护佑,他不得良机!” “现在秋收将近,眼见又到出兵之时,曹操要除张绣,便要先调离使君兵马。” “如此,让与使君有怨的张羡先行造反,便能引诱使君兵马南下。” “到时候荆北之地空虚,曹操便可顺势夺取南阳,使其领地与关中连城一片!” “二则,使君可能有所不知,我军和曹军在陈国之地交过一战。” “此战不分胜负,幸得郑司农劝解,两家方才休兵。” “然则曹操与我军已生仇怨,早晚必然还有一战!” “故此次见天子下诏使君助力讨伐孙策,其心定然不满。” “由此说动张羡造反,也可让使君无余力助力我军东进。” “这般行事,即可削弱使君之力,又可削弱我军之力,曹操自然乐而为之!” “故在下推断,此事和曹操脱不了干系!” 在他说话之时,刘表负手踱步,脸色越听越差,直到秦瑱说罢,他便脚步一顿,低声怒喝道: “曹贼安敢欺吾!阴谋算计如此,当真不为人子!” 一声怒喝之中,他已然拔剑斩在了案桌之上,老脸上满是狰狞之色,青筋暴怒,形容骇人。 蒯良蒯越见得此状,均是眉头一皱,不发一言。 虽说这一切都是秦瑱的猜测,但不得不说,秦瑱这番话说得极为在理。 张羡在这个时间突然反叛,最大的受益者只有曹操一家! 无论是他们,还是刘备军,都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 不过在听了这话之后,蒯良又敏锐的注意到了秦瑱话语中的意思,曹操不仅没和刘备结盟,还和刘备结了大仇。 想到此处,他又连忙问秦瑱道: “如此说来,此次天子下诏并非曹操之意,而是天子之意?” “正是如此,不瞒使君,此事乃是吾向郑司农所求!” 秦瑱听他这么问,便知刘表多半是怀疑他们与曹操结盟,当下便直言道: “实则我军之意也是如此,当今天下,似二袁、吕布之辈,皆为乱党。” “曹操虽拥立天子,却为挟天子以令诸侯,实为汉贼也!” “故在吾主看来,当今我军大敌除了孙策之外,便是曹操。” “因思虑使君与我主同宗,共为汉室宗亲,又兼与两家皆不善,故可引以为援!” “因而此番吾方请请求郑司农入朝,上表天子,邀请贵军讨伐孙策。” “不料竟会遭使君误会如此,也算是在下未曾言明之过!” 他一说完,蒯氏兄弟便对视了一眼,纷纷向刘表拱手道: “使君,秦先生所言有理,此或是曹操坏我两家之计!” “虽有张羡在南,我军大军却不可轻易,当以防备曹军为要,不可让曹操占据南阳之地!” 刘表见二人如此表态,便抚须沉吟道: “此事吾自会思虑,曹操要想南下荆州,却难行也!” 说着,他又看向了秦瑱,态度缓和了不少: “此次还多亏先生提醒,不然老夫恐中曹孟德之计也!” “但现在我军既要防备张羡,又要防备曹操,绝无钱粮再襄助贵军矣!” 秦瑱本来就没打算真要荆州的钱粮,闻言便笑道: “吾矣知使君之难,钱粮自不当再讨要,只不过使君须知,眼下曹操、孙策,皆猛虎也!” “我军地处淮南,根基不足,对敌孙策有余,但对曹操而不足。” “现在我军之势,便如荆州之势,北有曹操虎视眈眈,南有孙策在旁牵制,东边还有吕布处处为难。” “故而我军才要借今冬之机,南下江东,先除一敌。” “如若不然,待得来年曹操腾出手来,恐会联合吕布、孙策三家进军!” “正是唇亡齿寒,我军若灭,使君在荆州也难善了!” “吾知使君现在腾不出粮草军械,但贵军无论对敌曹操还是张羡,皆无需水军之助。” “不妨调动水军助我军一臂之力,待得我军打开通路,南下江东。” “来日无论是曹操还是张羡,我军皆可助使君一臂之力!” “如此,你我两家携手共进,共抗强敌,岂非使君之利?” 说到此处,他便退了两步,罗圈手对着刘表一拜道: “还望使君应允,调动水军出兵,助我军南下江东!” 蒯越见此,思考了一会儿,亦是上前道: “使君,先生此言不差,而今若是曹操如此行事,我军便需防他联合孙策!” “此事事关重大,使君不可不虑!” 刘表看着三人如此,一时心防止不住的动摇。 说实话,如果没有曹操插这一脚,他一定还要细细思索一阵。 但现在秦瑱给他表明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现在不是他搞平衡的时候。 因为曹操能说动张羡,那就也能说动孙策!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如果不把孙策灭了,孙策就会像刘先说的那般向西发展。 现在张羡和曹操已经南北夹击,如果再加一个孙策,那荆州真的可能抗不住。 与刘备崛起的结果相比,曹操可能的动作显然对他更为不利!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心神一定,沉声道: “既是如此,速速传我军令,命令黄祖即刻整备兵马东进!” “务必尽快助玄德击溃江东水军,回防江夏!” 随着他一声令下,蒯氏兄弟顿时领命而出。 而秦瑱则是松了一口气,刘表下令荆州兵马,他这一次出使的目的,就完成了大半。 剩下的事情,那就是战场上见真章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荆州局势,甘宁到来 建安三年八月下旬,即秦瑱出使月余之后,刘表终于决定了出动水军帮助刘备军作战。 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秦瑱也到了动身之时。 不过此时的他已然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只有王粲相迎,这几天也算结识了不少人。 临走之前,蒯良便替刘表又招待了他一顿,将傅巽、王粲、裴潜、庞统、庞林、庞山民、石韬、崔均、孟建等人招了过来。 本来庞德公等人也在邀请之列,可惜庞德公这人从来不入城内,唯有司马徽和黄承彦赴宴。 照官位来坐,自然是秦瑱上座,但秦瑱却将黄承彦和司马徽请上了首位次位。 又让蒯良做了第三个位置,他自己则是坐了第四个位置。 众人依次坐定,自然又是一场欢宴,谈及秦瑱要建的大学,蒯良便颇为好奇道: “吾闻子瑄欲在淮南建一大学,不知所收学费几何,招生又有何求?” 对于这个大学的概念,蒯良只觉十分新奇,因为荆州学宫乃是模仿洛阳太学所建。 招收的都是士族子弟,规模浩大,秦瑱既然能说动黄承彦等人,显然是有点东西的。 他这么一问话,众人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便连黄承彦和司马徽也有些好奇。 大学自是要建立,可收费和招生却也是问题,若只是招收士族子弟的话,那也就是学宫的变种,算不得大学。 可秦瑱闻得此言,却直接对众人表态,他办学宗旨就一个,有教无类! 所有学费全免,只要有心向学,有资质通过入学考试,就能进入学校。 入学之后,不以家世来论,只以成绩定高下。 所有学子都能以极为低廉的价格获取整整一套淮书,且每年品学兼优者还设置有奖学金。 众人一听这个形式,便是惊奇不已,他们只听过交钱上学的,没听说过读书还能赚钱的道理。 像是石韬、孟建等寒门子弟听此,一时都是心动不已。 傅巽裴潜则是暗道秦瑱行事当真非同寻常,王粲等人并无表示。 唯有蒯良、庞统、黄承彦、司马徽等人神色复杂,反应不一。 其中以蒯良为最,听得秦瑱的办学计划之后,便有些感慨道: “贵军若真能如此行事,则来日恐怕天下俊才,将会皆入贵军之手!” 这天下重视教育的主官很多,但敢这么办学,能这么办学的,恐怕只有秦瑱一人。 蒯良作为智者,能轻易预见到这所大学开办之后,会出现什么景象。 恐怕天下寒门士子都将为这所大学而疯狂! 要知道,在这个知识被门阀把控的时代,多少寒门士子求一书而不得。 可秦瑱先是用淮书打破了知识垄断,而后又用大学来吸引人。 这种吸引力,甚至比求贤令还要可怕! 这些学子受了刘备军的教育,自然而然就会出仕刘备军。 只需要等几年时间,刘备军就会出现人才井喷之势! 思虑之间,他对秦瑱便是越发佩服,不由举起杯子朝向了秦瑱道: “吾闻刘使君曾言得先生乃如鱼得水,如今观之,岂止一水,乃鱼入其海,鸟飞青天,何人能与羁绊?” “先生之才,当得老夫一敬,还望满饮此杯!” 秦瑱见他敬酒,忙道过赞,又端起杯与其共饮了一杯。 一边饮着,他心想蔡家已经有意贴上他们,蒯氏兄弟这次也出力不少。 算来算去,荆州三大世家已经拉拢两家,若再拉来黄祖,来日他们荆州可就算水到渠成了! 当下他又再度邀请众人饮宴,如此饮宴至了深夜。 临走之前,黄承彦和司马徽又嘱咐了他一番,如果还有新作,务必抄下让人送过来。 秦瑱自是欣然应之,随即又对众人发出了邀请。 这一次宴席之上,像是蒯良、傅巽等人都在刘表麾下做事。 但其他人可都没有官方的身份,现在邀请也算是他最后一次发起的邀约。 最终,庞统、庞林兄弟皆未应诺,崔均则是天性不喜拘束,直接回绝,反倒是裴潜应下了此事。 因是裴潜早就已经对刘表失望,时常对王粲傅巽表示,刘表非人主也! 按照原本历程,他本来是要南下长沙隐居的。 可现在秦瑱先一步邀约,他便同意跟着王粲一道前去淮南看看。 至于石韬与孟建这哥俩本来还在犹豫是北上中原还是去淮南,但架不住诸葛亮劝道: “中原甚多士大夫,丈夫当遨游,何以归故乡?” 二人都是中原人,听得此话,便打消了北上的想法,给诸葛亮表示等他们收拾好了家当,就往淮南看一看。 于是一次宴会,秦瑱拉到了三个人才,次日便带着王粲、裴潜二人一道离开了襄阳。 离开之时,刘先再次出现,带着刘表给刘备的谢礼交给了秦瑱。 这一份谢礼分为两份,一份是给刘备的手书,还有一些金银珠宝,用以酬谢刘备给的礼物。 一份这是给秦瑱的饯行礼,分为一箱五十镒黄金、一箱珠宝,以及几百册襄阳藏书典籍。 这些典籍都是宋忠等人标注以及校正,好像是在给秦瑱表达论书淮南是多,可学问还是在我襄阳居多。 秦瑱对此,只能笑容以对,心想刘表这老头年纪也不小,胜负欲竟然这么强。 但好歹人家还给了些钱财,他也只得多谢刘表之礼。 算一算他这一次出使,公家的东西不算,他个人收入便在上百万之多。 虽说他也算家大业大,但白给的钱,不收白不收。 至此,秦瑱总算完成了自己这一次出使的全部任务。 从襄阳一路行出,往西行数里,便到了城外渡口,蔡瑁已然领着兵马在此处接洽。????虽说这一次出兵是以荆州水军为主,但秦瑱为了保证成果,还是向刘表请求随军。 蔡瑁的任务,就是把秦瑱一路送到江夏。 这一次再见,二人便没了之前剑拔弩张之意,沿路上兄弟相称,颇为亲热。 趁着机会,秦瑱又向蔡瑁打听了一下荆州军队的情况。 而后方才知道荆州军现在有兵马超过十三万,其中水军就超过了一万五千人。 水军一共分为三部分,一部分三千人驻扎襄阳以东的邔国水寨; 一部分三千余人,驻扎在江陵城南边的水寨。 最后一部分一共九千余人,驻扎在江夏沙羡水寨,归为黄祖调遣。 相对南郡来说,江夏仅有七万余户,三十余万人,但驻军却超过了三万。 得益于此,黄祖在刘表麾下就相当于一个土皇帝一样,听调不听宣,基本上不会进入襄阳城述职。 听得此话,秦瑱心想黄祖和刘表无亲无故,既然知道黄祖权势这么重,为何还要让黄射担任章陵太守? 想了一会儿,他便将自己疑惑问出,蔡瑁一听,即抚须笑道: “此亦贤弟不知尔,别看黄祖只据江夏之地,实则章陵税收,亦归黄祖所有!” 说着他便将黄祖的状况和秦瑱说了一遍,原来远在当日孙坚杀了荆州刺史王睿之时,荆州就形成了各方割据之势。 南阳郡被袁术所据,南郡被宗贼占据,荆南四郡除了张羡之外,皆是各有贼乱。 而这江夏,就被安陆黄氏所占据,以安陆为中心,包括西陵、章陵等地,皆是黄氏的地盘。 当日刘表进入荆州,得到了蒯、蔡两家之助,成功平定荆州大部,唯有江夏之地,黄氏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面对此状,刘表讨伐自然是不可能讨伐的,只能遣使前去和黄祖商议。 最终和黄祖达成了一致,使江夏与南阳部分县城听从刘表之令。 而黄家保证维持各地的治安,拥有独立军权,但不参与荆州政局。 刘表对此,自然不够满意,但又奈何不了黄祖,只得听之任之。 后来他见黄祖势力太大,有意削弱,便在袁术走后,顺势夺取南阳。 又将黄祖占据的一部分划出一个章陵郡,让蒯越担任太守,企图将其收归自己麾下。 可这样一来黄祖就不干了,开始狮子大开口,向刘表讨要大量钱粮用来养军。 刘表一面要养荆州军,一方面还有资助张绣,哪有钱粮能给黄祖。 眼见黄祖有意趁着这个机会发飙,他便只能撤销了蒯越的章陵太守之位,换上了黄射担任章陵太守,这才稳住了荆州大局。 所以黄射担任章陵太守,实则并非刘表本意,而是对黄祖的拖鞋。 这一番解释,自然是让秦瑱对荆州有了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荆州是一个整体。 但在刘表单骑入荆州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绥靖手段,导致刘表手上的荆州不像其他诸侯地盘那么稳固。 这也是为什么刘表一死,荆州便四分五裂的原因。 因为荆州从刘表主政开始,就没有成为过一个完整的政体。 思虑之间,他又趁着这个机会问了蔡瑁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文聘、刘磐、黄忠等人。 这些事情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军事机密,但蔡瑁此刻却是知无不答。 他明确给秦瑱讲述,文聘和刘磐是刘表亲自提拔起来的亲信。 而黄忠却是前刺史王睿麾下校尉,始终得不到刘表信任。 除了这三将之外,刘表麾下还有袁龙、刘虎、韩晞等心腹大将。 如此二人谈着话,船只行过了鱼梁洲,刚至鹿门,便见一支兵马已然列阵江边。 看着这支兵马出现,蔡瑁便抚须悠悠道: “看来黄府君已经派人前来接待贤弟,为兄却是只能送到此处了!” 秦瑱听着,来到栏杆边上,朝外看去,就见黄射一脸笑意等在岸边: “秦兄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否?” “吾闻使君已经下令出兵,正欲前往江夏助阵,你我不妨一道前往!” 看着黄射在此处等待,秦瑱便没了之前的轻视之心。 之前他只以为黄射是个二世祖。 但现在了解了荆州的权力结构之后,他才发现黄射这人或许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合着先前送他之时,并非是不把国事当回事,而是明摆着不把刘表当回事。 现在陈兵于此,显然也是没有把蔡瑁等人放在眼里。 看着蔡瑁这般暂避锋芒的模样,他就知道蔡家和黄家关系或许比蒯氏还要差。 正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当下便辞别了蔡瑁,又带着众人行下了船只。 来到了黄射面前,他即拱手一笑道: “瑱何德何能,竟劳府君迎来送往!” 黄射见他拱手,自然翻身下马笑答道: “先生切莫如此,莫说我等为友,自当相送。” “就说射此之前还答应带一人来见先生!” “现在此人已至,吾自当与先生送来!” 说着,他便回头看了一眼,随之便见一魁梧大将来到秦瑱面前,恭敬的一拱手道: “末将甘宁,见过先生!”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桀骜之将,水军副督 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原本历程中的东吴名将,官至西陵太守、折冲将军。 其人粗野凶狠,暴躁嗜杀,不尊军令,可谓黑历史一堆。 但这些缺点,却不影响甘宁成为江表虎臣之一。 说实话,在听了黄射的讲述之后,秦瑱本以为甘宁应该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但看着眼前这个形貌恭顺的魁梧大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心说莫非有个同名同姓之人不成?眼前这人哪有锦帆贼的模样。 不仅没有贼人的彪悍之气,相反还有点一本正经的意思。 如此想着,秦瑱却没有丝毫表现,只是一把扶住了甘宁的手道: “卿便是那横行江上甘兴霸?吾闻卿名久矣!” 甘宁听着此言,不由一阵惊异的抬头道: “秦君在中原,亦闻末将之名?” 实际上他对此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因是他自从被调至襄乡之后,便知道了自己的过错,脾气比往昔收敛了不少。 奈何无论他如何表现,刘表似乎都没有再度启用他的意思。 所以他这段时间过得可算是出奇的憋屈。 结果他正在襄乡修身养性之时,却收到了黄射的调令。 这一下可把他给高兴的呀,满以为黄射要用自己,忙不迭的就来到了黄射麾下。 哪想黄射压根就没有启用他的意思,反倒是让他随行来见秦瑱。 秦瑱的名声,甘宁自然是听过,也知道秦瑱属于刘备军,眼下正在淮南当官。 他心想自己和这个姓秦的无缘无故,何以黄射便要让他来见此人? 但他心中终究存着好好表现的心思,故而也没有过多意见,一见黄射接到人了,便上前见礼。 不料刚一见面,秦瑱便是一副熟络的模样,说早就听过他名声。 这一下就把甘宁搞蒙了,心想自己还名声在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但他也知道自己年少之时名声不太好,见秦瑱如此,便以为秦瑱想要讥讽于他,故而如此问着,他心中已然有些不悦。 可秦瑱见此,却是微微一笑,面色和善的对甘宁道: “兴霸有所不知,因是我军缺水军之将,故四处寻访。” “由是闻得巴中人语云,巴郡有一甘兴霸,有勇有谋,乃明相之后。” “若论水战功夫,极为了得,江上少有人敌!” “吾闻此言,又自荆州探访,方才在黄府君此处闻得兴霸所在。” “这才特地邀来一见,如今见之,果是威武不凡,好个雄壮之士!” 甘宁的形象虽有不符他所想,可他知道甘宁这个人好面子,故而言语之间自然夸赞了几句。 而随着他这番话一说完,便见甘宁一张脸变得精彩了起来。 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在压制心中之欲,只得憋着笑意道: “先生属实过赞矣,若非先生言之,宁还不知吾名竟然已传至中原之地矣!” 说着,他又突然反应过来,既然秦瑱是因为缺少水军之将才知道他姓名,现在又特地唤他来见,莫非是想要挖他去淮南? 虽说秦瑱给他的印象很不错,可他毕竟已经投靠了刘表,现在却是不方便去。 如此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可惜的对秦瑱道: “虽蒙先生看重之恩,可我现在正于府君麾下听调,却不能投入贵军麾下!” 如此说着,他还看了黄射一眼,似乎在表示看吧,咱做人多实在,投了使君就不会轻易投别人。 可他那里知道黄射早有意把他调走,他话音刚落,黄射便上前对秦瑱笑道: “吾早说兴霸必有意投向贵军,先生观之是也不是?” 话语之间又一拍他的肩膀,一副慷慨之像道: “兴霸无须如此,须知我军与刘豫州乃是友军。” “如今协同作战,亲密无间,只要兴霸有意,我自会上表使君将兴霸调离。” “凡汝麾下所部,只要愿意带走,便一柄随先生往淮南就是!” 甘宁一听这话,顿时便是眉头一皱,他这人虽然冲动,但是不傻。 见黄射这般表现,便知道自己是被黄射卖给秦瑱了! 一时间,他便眉头紧皱,一脸不善的看向黄射道: “府君此言何意也?末将虽不算什么大将,却也不是物件,岂容府君这般随意转让?” “吾此番投入刘荆州麾下,乃为建功立业,何以如今功业未成,便将末将逐出?” 黄射见他神色不善,便自冷笑道: “怎的如此不识好歹?因本君见汝在那襄乡闲居,怕汝荒废。” “如今好不容易秦先生看中,便随先生前去既是,哪有诸多废话!” “黄射小儿,汝安敢如此辱我?” 甘宁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两眼一瞪,便要和黄射翻脸。 他一声话语说出,身后数百兵马纷纷拔刀相向。 黄射见状,自是不惧,一把拔出剑来冷笑道: “区区一蜀中降将,真当本君怕了你不成!” 他一拔剑,麾下兵马亦是同时拔刀,好似早就在防备甘宁暴走一般。 两方如此对峙之下,王粲等人顿时吓了一跳。 此时蔡瑁船只已然走远,看着黄射麾下内讧,他们自然有些惊慌。 独有秦瑱见得此状,心中不由暗赞,这方是锦帆贼的风范。 若是甘宁一点意见都没有,就欢天喜地的跟着他去了,他反倒要怀疑是不是甘宁本尊了。????而现在这样,正符合他对甘宁这个人的了解。 看着二人突然翻脸,秦瑱便笑着上前拦在二人中间笑道: “此何故也,方才不是正在言笑,何以仓促便动刀兵?” “黄府君切莫恼怒,可否让我和甘将军单独谈谈?” 黄射见秦瑱出面缓和气氛,便冷哼了一声道: “既是先生开口言之,射自不会驳了先生之意。” “就怕此人贼性不改,一个不慎又伤了先生!” 甘宁本就已经恼怒,听着这话,脸色一红便要骂人,可他话未出口,便见秦瑱转过身来一脸微笑道: “吾闻将军有丈夫之志,岂可如此轻佻躁动?” “在下本是好意而来,无心让二位如此作态,能否给我一个薄面好生商谈几句?” 看着秦瑱一脸和善之意,甘宁不由强压下了愤怒。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十分好强,若是有人礼节招待,他便倾心相交。 若是有人礼节不隆,他情愿当场翻脸,也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而秦瑱对他的态度足够尊重,因而他无论如何,都要给秦瑱一个面子。 思虑之间,他只觉心中一闷,把这剑朝着朝江边行去,边走边道: “先生要说何言,只管过来言说,宁不欲在此处牵扯!” 见其赌气一般的离去,秦瑱笑了笑便迈步跟上,不料才走两步,便见陈到和魏延跟了上来,显然甘宁的脾气让二人有些担心。 见的二人如此,秦瑱便笑了笑,又回身对二人道: “二位止步,吾观甘将军乃英雄,我以诚待之,必不会伤我分毫!” 言罢不等二人回应,就跟着甘宁一同来到了江边。 这一番坦诚至极的话语,自然也被甘宁听在耳朵里。 见秦瑱如此看重与他,他心中便涌入了一丝暖流,如此行至江边,便回头道: “宁自认平生错事做过不少,从未有过功业传扬于外,先生何以如此看重在下?” 现在其实他的心思很纠结,一方面是得到秦瑱看重,他心中有些欣喜。 另一方面,却又对黄射这种私自驱逐他的做法感到恼怒。 他知道自己在荆州不受待见,可他也在努力改正,凭什么黄射现在要想赠礼一般随意便把他抛出去? 难道他甘宁就真的如此不堪,不仅让人弃之如蔽,还可以送来送去? 若真是如此,那他情愿不当这将军,也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不过秦瑱的态度,又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位秦先生会对他如此看重? 他可不相信秦瑱是真的从一个商人口中听了他的名声,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而他此话一出,秦瑱便迈步来到了他身边,看向了茫茫江水笑道: “吾观此江纵横数千里,其内必有蚌珠,一时想起一个典故,将军可愿闻之?” 甘宁见他没有直说,自是心中一沉,直言道: “先生但言无妨,在下自无不愿!” 秦瑱见此,暗自点了点头,又笑道: “要说这典故,将军亦当闻之,乃曰昔日楚国,有买珠还于郑者。” “为卖其珠,此以木兰为柜,薰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翡翠。” “故郑人见其牍精美,故买其椟而还其珠哉,由是珠宝蒙尘,不为人所喜!” “将军方才言说从未建功立业,吾何以重之,吾当以此还告。” “乃因我见将军为珠玉至于暗牍之内,常人只管此牍灰暗,常以此弃之,吾却知其内藏有明珠,故以此重!” 买椟还珠的故事,甘宁自然知晓,一听秦瑱把自己比作藏在暗牍之中的珠玉,顿时便有种知己之感! 他甘宁为何要四处嚣张行事?不就是因为才华不为人所重么! 秦瑱一个外来之人竟然能看出他隐藏的才干,这自然让他心神一动,当即又问道: “先生以往远在中原,何以又能看出宁乃珠玉之才?” 秦瑱听着,自是一指地上,又对他笑道: “将军看此地,是否一堆顽石?” “若置一珠玉在此,能否看出珠玉何在?” “道理皆是相同,吾能观将军于此,乃因此地皆是顽石!” “将军以一珠玉之身隐于其中,如何能视而不见?” “故我见将军不为刘表所重,又为荆州士人所弃,便起心求府君把将军唤来一见,希望能得将军去我军麾下一展雄才。” “何以将军方才竟误会在下一番好意,难道以为府君是借我之手逐去将军?” “须知大丈夫生于当世,当做长远打算,受不得一时之气,便不得成大事!” “日月流逝,人生几何,莫非将军要为一时之气,而继续荒废度日?” 说到这里,他便一指汉江江水,一副慷慨之相道: “眼下吾已为将军备好了数千水军,只待将军一应,便皆归将军调遣!” “待越过此时,来日纵横江海,皆由将军自由,何以现在又要置气,将大业置于不顾?” 顺着他所指方向,甘宁一时看向了茫茫江岸,忽觉心神一阔。 心想他现在确实在刘表军中呆的不如意,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赏识,他又在这里纠结什么? 难道要因为一时不忿,而坏了自己大好前程不成? 想到此处,又看着一旁的秦瑱,他不由一阵羞愧,急忙躬身拱手道: “劳得先生劝解,宁知错矣,我竟不识先生一番好意,还自恼怒,当真不识好歹!” 秦瑱见他躬身下拜,便忙上前扶住了甘宁道: “将军切莫如此,说来此事亦是怪我,未曾先知会将军此时。” “还望将军切莫见怪,但不知将军现在可愿率众投入我军麾下?” 甘宁一听此话,顿时便拍着胸脯道: “先生如此看重在下,宁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可如此说着,他又想起了秦瑱方才之言,低头问道: “但先生方才言说有数千水军待我,不知愿授在下何职?” 虽说现在秦瑱说的好听,可也需要给点表示,不然的话,他万一投入刘备麾下,又被冷落怎么办? 秦瑱见他如此直白的要官,自是笑了笑道: “不知水军副都督,兴霸可有意任之?” 而他话音刚落,甘宁便猛地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瞪着,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水军副都督之位?刘备军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你要是早点说,咱刚才可就不是那个态度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甘宁归心,取败之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甘宁是个很务实的人,昔日年少之时为了显示自己华贵,便着锦衣四处出入。 而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弃武从文,演习诸子百家之学,硬生生从一个小吏做到了郡丞之位。 后来之所以要反叛,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志向得不到伸张。 现在亦是如此,其本人和黄射没有多大矛盾,刚才发怒,是因为黄射不够重视。 但现在,秦瑱足够的重视,让他有一种得遇伯乐的感觉! 眼见秦瑱许出了水军副督之位,甘宁便觉心情激荡,再没了方才的郁闷,一把便抓住了秦瑱的手道: “先生此言当真?贵军当真可以许我都督之位?” 见他这般激动模样,秦瑱便反抓住了他手笑道: “兴霸只怕我军欺骗,实则吾亦惧兴霸不愿前去,依我见之,区区副督亦是屈才!” “但虑现在我军水军初立,兵马不多!” “只待来日兵马多了,便叫兴霸任个水军都督纵横江上,又有何妨?” “不过话先说好,我军军规甚严,不必荆州之地,违逆军令,乃是大罪!” “须知若任都督,万军性命皆在为将之手,不可轻慢以对,不知兴霸可有异议?” 甘宁一听这话,自是满脸笑意,一时合不拢嘴道: “吾亦知兵家之道,先生治军天下皆知,在下必不敢犯!” 笑话,只要能重用他,让他建功立业,别说军规严点,就是不给俸禄他也愿意! 可他正如此笑着,秦瑱却将脸一板道: “既是如此,兴霸现在就随我前去与府君谢罪!” “且不说府君为我友人,便说此次吾出使荆州,府君亦出力不少。” “如今我军还需借荆州之力攻打江东。” “兴霸日后若为水军都督,来日少不得交往,不可与之为难!” 甘宁见他面色一冷,顿时心中一颤,不由暗道秦瑱变脸变得真快! 虽然他已经决定加入刘备军,可若是让他向黄射道歉,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他正在犹豫之间,秦瑱便又语重心长的提点道: “若是为敌,兴霸便是拔刀相向,吾亦不会多言。” “然则为友之时,却当诚恳以待!” “大丈夫生于当世,死且不惧,何惧一言?” “能屈能伸,方为大将,只知刚直,徒逞匹夫之勇,如何可当大任!” 甘宁听罢此言,见秦瑱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不由感慨道: “早闻先生大名,一直未曾见得本尊,而今观之,先生之任军师,实属吾辈楷模!” 寻常人当军师,那一般就是主管出谋划策,可秦瑱不同,真就是一军之师! 现在提点于他,倒不像是个外人,而像是个长者提点后辈。 这种行径,不仅不让他厌恶,反而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想了一会儿,他终于低下了头,态度诚恳道: “既是先生这般相劝,宁亦非枉顾好意之人,但虑方才言语不敬,便是言错,府君亦不轻饶!” 现在问题不是他肯不肯道歉,而是黄射肯不肯原谅。 毕竟刚才是他抢先发难,黄射未必能容他之言。 不过秦瑱一听这话,便正色一笑道: “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府君非是小肚鸡肠之人,但叫兴霸言错,如何不能相饶?” “也罢,你先与我返回,我在与府君言说一番就是!” 说着他便带着甘宁朝着队伍返回,又拉着黄射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大意就是表示甘宁已经知道错了,有意道歉,又怕你容不下他。 黄射见那个桀骜不驯的甘宁竟然被秦瑱一番话语说得主动道歉,不由啧啧称奇道: “早闻先生辩才了得,如今果见其然也!” 想了一会儿,他又表示道歉的话大可不必,他也不想和甘宁过多纠缠。 反正甘宁现在交给你了,索性就跟着你的队伍一起就行。 面对此状,秦瑱自然又称赞了一番黄射大度,而后又将黄射的话语告知了甘宁。 甘宁听着黄射不让他道歉,一时反而有些愧疚,又硬着头皮来到黄射面前行了一礼,随之便进入了秦瑱的队伍之中。 其麾下兵马一共八百余,也随着甘宁加入了秦瑱麾下。 到了此处,秦瑱的队伍越发臃肿了起来。 来的时候仅有孔明陈到与五百精兵,两个家仆相随。 现在可好,多了魏延、王粲、裴潜、甘宁,兵马也扩充到了一千三百余人。 好在粮草方面可以和黄射共用,不然的话秦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这边他又领着甘宁介绍给了众人,随后便让麾下随行,跟着黄射带来的三千兵马一道南下。 路上黄射自然又问秦瑱有没有新作,秦瑱便将在襄阳所抄的《望荆山》交出。 黄射一得此作,便抚须对秦瑱笑道: “先生此作吾亦有耳闻,虽是新声,却太过悲切。” “无有‘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那般雅致!” 秦瑱见他还不满意,不由暗道这小子难缠,目光一扫江上,便来了主意道: “说来此处近于湘江,昔日吾于庐江之地,曾作湘君赋一片。” “今知荆州,听闻乡人之语,到有一篇杂文,乃云:汉嘉元年,武陵人捕鱼为业.” 说着他便将一篇桃花源记给背了出来,其中自然有些改变,但远不如湘君赋那般麻烦。 众人听着此文,不觉一时入神,脑海中竟浮现出了桃花源的美景。 而黄射一听,便是神采飞扬,忙令军士取来丝绢,秦瑱一边说,他便一边写。????直到秦瑱讲述完毕,他便看着手上美文,一时赞叹道: “先生大才,此虽杂文,却也是文采飞扬,实非凡人可诉矣!” 王粲和裴潜等人亦是赞叹不止,又问秦瑱从哪儿听来这等事迹。 独有诸葛亮在一旁听着,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心想自己整天和秦瑱待在一起,也没见秦瑱吟诗作赋啊! 怎么现在黄射一问,张口就能讲出一篇美文! 这天下难道真有这等出口成章之人不成? 秦瑱自不知诸葛亮所想,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笑这算什么。 他出口成章,那是假的,可就在几百年以后,有个姓李的诗仙,那才是真正的张口就来,篇篇经典. 总而言之,秦瑱和黄射又研讨了一路的诗赋,如此行了一日,总算登上了船只,又一路朝着江夏方向行来。 行至江夏之后,照例又见了黄祖一面,只见黄祖其人与刘表差不多年纪,五十来岁。 与儒雅的黄射相比,黄祖显得魁梧而又粗犷,方块脸,络腮胡。 兼之常年养尊处优,挺着个将军肚,形容颇为傲慢。 此时虽然收到了刘表的调令,却还是看着秦瑱嘲讽道: “刘豫州拥兵十余万,安得连一江东水军也无能败之,竟要来求我军之助?” 秦瑱见之如此模样,自是谦逊一笑道: “乃因江东水军强盛,非庸兵可制,我军独木难支,当寻贵军之力。” “除我两家合军之外,谁家都难以独立胜之。” 黄祖一听他赞扬江东水军,便是抚须冷笑道: “先生也莫激我,我荆州水军强盛,天下无匹,江东如何能与我军相比?” 当下他便带着秦瑱又入水寨之中检视麾下兵马,只见水寨之中,船只虽大,却多为老旧。 水军共九千余,却多瘦弱,甚至还没有刘勋麾下水军壮实。 见得此状,秦瑱暗想原本历程中,甘宁投靠孙权之时直接言明黄祖年老,麾下将官克扣粮草,船只年久失修,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怪不得在原本历程中,孙策一打过来就将黄祖打得溃不成军! 带着这等兵马能打赢就怪了,何以黄祖现在视而不见,还如此自信满满? 他正思虑之间,黄祖一扫水寨之中水军,又对秦瑱笑道: “先生且看我水军如何,是否比江东水军雄壮?” 秦瑱看他眯着眼睛的模样,一时眉头一皱,心想这老头子莫非真的老眼昏花,看不出麾下的异状? 他见黄祖有意炫耀一番军力,索性挤出一抹笑意道: “江夏水军果然天下少有,倒是在下方才眼拙矣!” “说来现在刘使君已经下令出兵,不知黄府君准备何时动作?” 黄祖听他称赞之言,自是志得意满,满意的一副络腮胡,又见他询问出兵,便笑道: “此亦不急,且待我军筹备粮草,待得半月,寻一晴朗天气,再行出兵!” 见他还要耽搁半月时间,秦瑱一时眉头紧皱。 但见黄祖这般模样,便知其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得按下不言。 及至傍晚吃完了饭,他又将黄射叫来道: “公礼兄,如今我等受命而来,江东方向必然知晓。” “出兵之事,宜早不宜晚,晚则即要生变!” “吾与卿相交深厚,卿当知瑱并无坏心,可去劝劝黄公尽快出兵,不然孙策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黄射听闻此言,也知秦瑱说话历来靠谱,当下点了点头,又去府内相劝。 好说歹说,总算劝得黄祖五日之后出兵。 秦瑱得到准信,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将众人唤来商议道: “算起时间,此次吾出使已计月余之久,便是孙策再不敏,也当知道我军将联合荆州水军之事!” “然则现在孙策方面毫无动向,黄祖又如此松懈,此乃取败之道也。” “为今之计,吾欲先派一人北上联系主公南下,使人前往庐江知会桥蕤监视孙策动向,不知何人愿为此二事?” 听得秦瑱担忧孙策的动向,甘宁不由奇异道: “军师之意是说,江东水军可能会主动出击,攻打江夏?” 虽说他也看不上荆州水军,但他们现在毕竟在沙羡,这可是江夏腹地。 孙策军即便出兵,应该也不敢出兵沙羡才是! 但秦瑱一听,却是一脸严肃之色道: “此虽深入敌后之举,却是周瑜愿为之事!” “周瑜此人用兵,万不可以常理度之!” “一旦松懈不备,必备其人所趁!” 他和周瑜也算打过两次交道,知道周瑜用兵之能,自然不会松懈。 而且,原本历程中的赤壁之战,就是江东兵马主动出击,硬生生从江夏打过三江口,直接打到了江陵边上。 现在虽然局势不同,但不排除周瑜会主动前来的可能性。 甘宁听着这话,自是暗自点头,心中只觉热血沸腾,而诸葛亮见此,便对秦瑱道: “若依先生之言,我等不可不备,学生自从先生之后,未曾得立寸功。” “今当为先生分忧,愿往庐江之地策应!” 王粲和裴潜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对秦瑱道: “我等愿往寿春去为先生报信!” 见得几人这般,秦瑱点头一笑道: “既如此,孔明汝便往庐江前去,我虑子龙、文向应该已经受命以待!” “仲宣便往寿春方向,通报主公全军南下。” “文行便暂随我身边,静观其变,此番我将让叔至率兵护卫尔等前去!” “还望尽快行事,休要耽搁!” 众人闻之,当下便领命而去,由王粲、诸葛亮、陈到三人分兵三百余人朝着庐江行去。 秦瑱则是带着裴潜、魏延、甘宁继续留在沙羡。 而正当秦瑱在这边安排之时,茫茫江上,正有一支水军,在朝着江夏进军当中。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江东动向,周瑜军至 和秦瑱担心的事情一样,江东方面实际上早就已经出兵。 事情如此发展,还得溯源至当日庐江之战。 却说三月之时,秦瑱带兵消灭了陈策、刘勋等部,在鲁肃的配合下夺取了刘勋的水军。 但在周瑜的谋划之下,这支水军被挡在了巢湖之内,连带刘勋麾下部分水军船只也被孙策所获。 孙策得胜之后,便准备消灭太史慈和祖郎等部。 结果还未动手,太史慈又听从了秦瑱的命令南下豫章,由是孙策只得息兵止战,带着兵马朝着吴郡返回。 如此将歇月余时间,便听细作来报,言说刘备已经出兵北上,准备消灭袁术。 听到消息之后,孙策便是大惊,又闻刘宠遇刺,便召集了麾下群臣前来商议道: “如今吾闻刘备与刘宠交好,不料刘宠竟被袁术所刺。” “而今刘备麾下势力如此壮大,若是再得陈国,我军如何抗之?” 听着孙策这话,众臣自是议论纷纷,他们没想到这两年天下事情会这么多,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应接不暇。 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陈端便对孙策谏言道: “如今陈国局势如此,恐怕也在刘备谋划之中,吾闻秦瑱此人善刺间等事。” “此事或是由秦瑱主谋也未可知,我军现在若要与刘备相抗,当出兵奇袭九江,必其退兵,不可作视其人夺取陈国!” 孙策闻之,自是思虑了一会儿可行性,还未决定,便见张纮出列道: “主公,子正此议不可,莫说我军现在连战数月,未曾休整。” “便说刘备北上,也未动用多少兵马。” “如今庐江、九江边界皆陈重兵,防备未曾松懈,即便我军突袭,亦无甚大用!” 听闻此言,孙策自是一阵犹豫,说实在的,自从去年六月开始,他麾下兵马就没怎么歇过。 几乎一直都在打仗,粮草也消耗了大半,虽然现在能靠着商税收点钱财,但也是严重入不敷出。 现在张纮这话也是他心中所想,即便有机会,他们也难以北上。 可眼见刘备即将被缠在中原战事中,他只能眼睁睁刘备壮大,心中又有些不忿。 想了一会儿,他又看向了周瑜询问周瑜的看法,而周瑜听此,便直接对孙策表示道: “如今我军之患不在其外,而在其内,当趁此机会尽快南下,扫平南方群贼!” “而后尽快操练水军,以防刘备今秋南下!”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心想他们兵马虽然疲惫,可刘备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从去年六月开始,就一直在南征北战,现在北上中原,哪里还有南下的精力? 一时间孙策便一脸笑意的看向周瑜道: “公瑾莫非是被秦瑱吓到了不成?此人虽有治国理民之能,但也不能枉顾民生之事!” “淮南本就破败,兼之刘备南征北战,兵马疲惫,其人如何南下?” 周瑜听了这话,自是一脸深沉的摇了摇头道: “兄长只知刘备北上,岂不知刘备不似我军,其兵马并非连战,而是轮战!” “远在寿春之时,其本部兵马就分为三部,一部刘备、一部关羽、一部徐庶!” “讨伐寿春之时,所动用则为刘备所部,进犯淮南之时,乃为关羽所部。” “而今北上中原,多半也是动用关羽、徐庶等部。” “算下来,刘备麾下主力自讨伐庐江之后,便再无动作。” “直至今日,已经休整两月有余,若到秋日,便能休整半年之久!” “半年征战一次,言何疲惫?再者秦瑱非常人也,今水军被我军所制,岂会坐视不管?” “其人退兵而去,必是在等待时机,或是松懈我军,或是等待外援,早晚皆要南下!” “而今我军疲惫如此,便是刘备南下的最好时机!” “即便今秋缺粮,秦瑱多半也会力主刘备南下!” “我军现在若不准备,待得刘备南下之时,如何抗之?” “故而小弟断定,中原之战不会持续太久,刘备一定会快速回军,筹备南下江东之事!” 周瑜算是孙策麾下少有的拥有全局战略观的人才,别人只是看着秦瑱辅佐刘备四处征战。 可他却一直关注秦瑱对于兵马的调动信息和其他安排布置。 在他知道秦瑱只让刘备带数千兵马北上之时,他便意识到了秦瑱在想什么! 这显然不是简单的觉得几千兵马就能解决陈国的问题,而是在为以后的事情准备。 毕竟陈国还和曹操接壤,兵马是怎么也不嫌多的。 秦瑱情愿扛着曹操的压力都坚持只带数千兵马北上,就说明在秦瑱心里有什么战略比陈国更重要! 再通过一系列的兵马布置来看,他几乎便能肯定,秦瑱是在为讨伐江东做准备。 这种时候一旦他们这边松懈了,那等刘备南下之时,那他们就要吃大亏! 众人听着周瑜之言,顿时便不再多言,唯有孙策皱眉道: “似若公瑾之言,那我军为何不立即止战,养精蓄锐,还要继续南下除贼?” 实则在严白虎授首之后,江东的乱象就平了大半。 只有少量山越宗帅和贼寇各聚山头,四处分散。 如果刘备要南下,那现在他们就不该南下了。 不然一旦继续作战,等刘备南下之时,他们的兵马就会处在一个极度疲惫状态中。 但周瑜一听此言,便坚定的一拱手道: “内乱不除,无以攘外,秦瑱手段非常人,来日南下之际,必然还会教唆我军麾下生乱!” “现在若不将乱除尽,定会后患无穷,顾此失彼。” “故而即便我军现在已然疲惫,也当以雷霆之势扫平诸乱,方可应对今秋之战!”????孙策听得这话,自是再无犹豫,当下便决定再次出征南下。 其以水军之助,先从娄县登船,一路直杀会稽,相继击破各地贼乱十余处,会稽由此而定。 为了彻底平定后方乱象,孙策平定会稽之后,又从周瑜之际,领军突入山越腹地。 连战月余之久,大破山越宗帅数十部,斩杀山越人累积上万,俘获钱粮奴隶无数。 直至六月初时,北方传来消息,言说刘备与曹操停战。 孙策听罢,就是一阵后怕,心想还好没有趁机北上,不然一旦主力被刘备咬住,那战事可就无休无止了! 看着周瑜成功预测了两方战争,他便又对周瑜问道: “公瑾,而今我等已平定后方乱象,料尔等山越短期不敢再叛!” “既是刘备今秋可能南下,那我军又当如何防备?” 周瑜闻之,思虑片刻,便对孙策建议道: “刘备若是南下,必从历阳、襄安等地出兵,眼下太史慈已归刘备麾下,必是已入豫章与华歆联合!” “现在我军水军占据了春谷水道,刘备兵马难以大举入侵。” “当防止此人联合刘表,从豫章出兵,从陆路进攻我军丹阳!” “故依小弟之见,我军不当回军吴郡,而当调集主力兵马前往丹阳静待敌军动作!” 孙策听罢,便依照周瑜的计策,开始调动各处兵马。 除了各地驻守兵马之外,又亲率三万大军入驻了宛陵,使吴景、朱治守备石城,孙贲坐镇吴郡,贺齐、孙暠等人驻守会稽。 至此,孙策便布置好了新的防线,亲自挡在江东三郡的西线。 不想时间来到了七月下旬,便听北方传来消息,言说刘备请得郑玄上表,诏令刘表一同讨伐江东。 听到这个消息,孙策便是勃然大怒道: “刘备老儿属实可恨,既是率兵南下,起兵来战就是,何必又要这般牵扯!” “彼人水军龟缩不出,却让刘表老儿出兵,属实狡猾至极!” 别看孙策起兵多年,已有一方诸侯风范,可骨子里还是崇尚武力之人。 在他看来刘备要来打江东,有本事你就率兵南下,咱们真刀真枪的干。 现在可好,看着江东水军强盛,又去朝廷告状,请求援军,当真无耻得紧。 而周瑜听着这话,心中自是苦涩不已,遥想一年前,他们才奉诏讨贼。 没想到一年之后,他们又变成了朝廷要讨伐的贼寇! 越和秦瑱打交道,他就越能感受到秦瑱的老辣之处。 明明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但秦瑱就是看准了大义所在,硬生生把他们变成了反贼! 战术不行就玩战略,战略不行就用阳谋。 总而言之,只要能占据优势,都是秦瑱能算计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暗自服气,思考了一会儿便对孙策道: “兄长勿怒,眼下虽刘备求天子诏讨伐我军,然则曹操、刘表未必能从刘备所愿!” “今若坐视两家来伐,则我军必然难以抵抗。” “依小弟之见,当前我军当求外力之助,一则遣使北上入朝,一面告罪天子,求取赦免,一面劝曹公出兵相助。” “二则,我闻荆南张羡早与刘表不睦,其麾下功曹桓伯绪乃是孙坚军麾下故吏。” “或可遣使前去言说厉害,劝说张羡出兵逼退刘表兵马!” “三则,如今刘备坐拥庐江,若是刘表果然东进,必出水军由江夏出。” “我军陈兵于此无济于事,可往彭蠡内见机行事!” “若是刘表真有出兵之意,那我军便主动出击,先行击破刘表水军,使刘备无有水军南下!” 孙策听得建议,自是再度依照周瑜的计策行事,依次派遣张纮、虞翻等人出使。 又任命周瑜为中护军,兼领水军都督,前往豫章迎敌。 周瑜得了此任之后,就一路率领麾下水军朝着西方进发,直至彭蠡湖南岸驻寨。 结果水寨才刚建好,便听到了西边传来消息,言说张羡已经出兵。 听得这个消息,周瑜不由暗忖道: “如今我军使者才出数日,定然还未抵达长沙。” “张羡现在便即出兵,定是有人暗助我军阻拦刘表兵马!” 他细细一想,便知多半是曹操所为。 因为现在的形势,不单是他们不想外力之助,曹操也不想刘备夺取江东! 想清楚这些关节之后,他自然大喜,有曹操在背后牵制,刘表多半没法大军东进,唯一的威胁,就是江夏水军! 眼见威胁已然除去大半,便带着水军一路杀入了江夏境内。 这边周瑜一动,消息自然便朝着沙羡方向传来。 一听周瑜已经率领兵马行入了江夏,黄祖便即大怒道: “竖子安敢欺吾,数千兵马也敢杀入我荆州境内!” 大怒之中,他便召集苏飞、陈就、吕介、邓龙等将前来议事,准备尽起江夏之兵击溃周瑜兵马。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轻敌冒进,敌军有诈 却说秦瑱抵达江夏之后,见得荆州水军,不由大失所望。 他本来指望以荆州水军击破江东兵马,来打通南下的通道,结果却见荆州水军疏于训练,战船失修。 想想也是,荆州水军数量虽然天下第一,可却还没有真正遭遇过敌人。 黄祖常年居于江夏,西边有刘表主政,东边江东乱成一团,哪里遇见过真正的敌手! 没有敌人自然也就不存在整兵备战,更不存在整天训练。 黄祖在江夏掌军几年,水军便荒废了几年,压根没有多大战力! 但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他们都要大举南下了,即便荆州水军战力不强,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只可惜他不通水战,只得叫来甘宁问话,询问荆州水军对敌江东水军有多大胜算。 论起水军,甘宁可算是这一方面的专家,面对秦瑱问话,他便分析道: “末将未曾见过江东水军军势,不敢评判。” “但吾观荆州水军虽弱,底蕴却足,兼之船只甚多。” “只要稳扎稳打,未必没有得胜之机!” “若是军师实在忧虑,在下愿先往巢湖一行。” “眼下江东水军若至,则春谷方向必然空虚,末将只需八百本部兵马,便可突破江东水军封锁。” “只需黄祖在此牵制一时,我军水军自东向西截断周瑜退路,便可大破江东水军!” 秦瑱听闻这话,便是微微摇头道: “吾知兴霸本领不凡,必能突破封锁。” “然则周瑜其人并无远名,我见黄祖老迈昏聩,定然要轻视其人!” “若是一个不备,恐要招至大败。” “现在兴霸若至巢湖,荆州军一败,我军便要独立面对周瑜,便有水军,亦不是对手。” “唯有将兴霸留在此处,稳住大局,方可两面进军!” 他何尝不知道两面夹击就能胜过江东水军。 可问题在于江夏到巢湖,水路便有上千里的距离,江东水军横在中间,阻拦了传信通道。 他们要联系两面兵马,便要走陆路传信! 这个时代水军航行在逆风的状况下,一天都能行两三百里,要是顺风,两天就能行进七八百里。 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之下,江夏和巢湖水军的交流存在巨大的延迟。 很有可能甘宁那边还没突破封锁,周瑜就已经击败了黄祖。 等他们水军行出巢湖想要击败周瑜,反倒可能中了周瑜的埋伏。 所以即便要两面夹击,也要先稳住江夏这里的形势! 这番道理并不难明白,甘宁一听秦瑱要拿自己稳住江夏形势,便觉心中感动。 须知他以往在荆州皆是可有可无之人,而今在秦瑱手下却是如此重要,越是对比,他便越感激秦瑱对他的知遇之恩。 当下心中便暗自决定,无论如何,这一战都要帮秦瑱打赢。 两人这般商议之后,便定下了初步策略,先稳住形势,再两面夹击。 不料秦瑱刚刚定下策略,次日便见水寨之内突然忙碌了起来,寻人一问,才知道周瑜兵马已经行至鄂县,正在朝沙羡进发之中。 听得此事,秦瑱自是一惊,急忙又来找到了黄射问道: “吾闻周瑜水军已至鄂县,定是知刘牧欲发兵东进!” “而今黄公未有出兵之意,何以水寨之内竟是如此忙碌?” 那想黄射闻言便是一脸懵逼,忙道: “江东水军已至江夏,吾何不知也?” 见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秦瑱心中便是一沉。 心想你还是黄祖的亲儿子,竟然连这种大事也不知道。 敢请黄祖真就没把你当成麾下一员啊! 不过他心中虽如此想着,面上却急切道: “瑱亦是方才闻听此事,以为府君知晓,故来询问,不料府君亦是不知!” 黄射听得此言,自是颇为不悦,倒不是不悦秦瑱如此,而是不悦他爹啥也不和他说! 见秦瑱有点着急,他便一脸正色道: “先生莫急,父亲历来行事急躁,如今必是仓促得信,还未知会先生。” “待射前去问问,到底是和缘故如此!” 随之他便领着秦瑱一路朝着府内行来,及至府中,却见黄祖已然备好披挂,一副即将出征模样。 黄射见状,便上前询问黄祖缘故,黄祖闻言,顿时恼怒道: “为父做事,还需向汝通报不成?” “而今我军还未出兵,便问周瑜小儿来犯。” “吾闻此人亦是忠良之后,不料如今助纣为虐,欺吾如此!” “吾自当整备兵马,与之战过一场。” “闲话少说,汝也不精水战,便在寨内等候。” “为父这便去击破周瑜,好叫他知晓我军兵马厉害!” 黄射一听,自是羞得满脸通红,忙道: “父亲便不告知孩儿,今与刘豫州助阵,至少也当告知先生才是!” 黄祖闻此,就一脸不在乎的看了秦瑱一眼道: “他这不是知晓了么?左右又不需他来指挥兵马,便知又有何用?” “现在吾已令苏飞等整兵备战,尔等莫要纠缠,免得误了战机!” 言罢,他便挺着肚子迈步朝外行去。 黄射被黄祖如此训斥了一通,便自失魂落魄,觉得有些丢脸,不知如何面对秦瑱。 秦瑱一见,却忙上前拉着黄射的手道: “府君勿要在此耽搁,吾见黄公如此,已犯兵家轻敌之忌。” “须知骄兵必败,敌军虽是远来,但既然敢至于此地,便有其备。” “若是让府君孤身前去,必定遭至大败!” 黄射听得他这般谏言,一时摇头叹气道: “吾知先生深谙兵法之道,然则现在吾父不听谏言,便知犯忌,又能如何?” 秦瑱见他这般,犹豫了一会儿,便沉声道: “虽然黄公不听谏言,然则君为人子,岂可不为尊者虑?”“此战黄公既是以苏飞为大将,公礼何不前往见之。” “如此,便是黄公兵败,但有苏飞掌军,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一遭挫折,便至黄公安危于不顾,非人子之行也!” 黄射被他一说,顿时又是一脸羞愧,忙道: “先生此言有礼,吾父虽不听谏,苏将军却是良将,必然听劝!” 他一说完,又带着秦瑱朝着苏飞营帐行来。 说起苏飞其人,实则也是黄祖麾下难得的良将,虽然能力不强,但是为人却颇为忠义。 在原本历程中,甘宁投入黄祖麾下,一直不受重用。 就是苏飞屡次推荐甘宁,在被黄祖否决多次之后,其人便劝甘宁前往江东,并且助力了一番。 此时其人正在调兵遣将,见得黄射前来,不敢怠慢,急忙亲自会见。 听得黄射说完缘故之后,苏飞便皱眉道: “如今我军与江东水军还未交战,公子岂可如此言说,坏我军士气!” “亏得此言为在下听闻,若叫他人知晓,岂不又惹主公恼怒?” 黄射这人虽然好诗词,口才却不咋地,被他一问,便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之言。 秦瑱见之如此,便知黄射也靠不住,便上前对苏飞道: “在下亦贵军兵强马壮,然则兵盛则骄,骄兵必败,此乃千古不变之理,将军岂可不闻?” “再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贵军从未与江东水军交过手,并不知敌,如何得胜?” “吾非请将军前去求黄公止兵,只愿将军谏言,将兵马分为三部策应。” “另外给与我等船只,愿至前线观战!” “如此,若是贵军得胜,那自然是好,后军养精蓄锐,正可一鼓作气大败敌军。” “若是此战有失,分兵戒备,也可留条后路,不知全败于此!” 苏飞问起言论,心想秦瑱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左右秦瑱也不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也是希望此战胜得稳一些。 他身为副都督,自然也不至于这点意见也听不进去。 想了一会儿,他即答应了秦瑱的谏言,分出了数十条轻舟与黄射,又答应前去劝说黄祖分兵。 得了苏飞的回应之后,秦瑱不敢耽搁,急忙便叫来了甘宁和魏延道: “现在不出吾料,周瑜已出兵杀至江夏,我见黄祖轻敌,恐要大败。” “二位且领军随我上船观战,若有机会,便须二位出力!” 言罢他就将裴潜留在了水寨之内,带着甘宁魏延等人登上了黄祖的船队。 大军行出沙羡水寨,浩浩荡荡便朝着东边进军,如此将行两个时辰,忽见走马舟来报道: “周瑜船队将至夏口,水军已被我军用浮木拦与东侧,无法寸进!” 黄祖一听此言,便是大喜,一手把这长剑便笑道: “周瑜小儿不识兵法,既是逆流而上,不知以轻舟在前开路,竟被拦于江上。” “我等如今顺流而下,风助船力,必可一战而破!” “传我号令,艨艟在前,大舰在后,若遇敌军,便先破其阵势!” 当下他便令邓龙、陈就二人领轻舟行出,改变了水军阵势,一路朝着东边进发。 此时正值秋季,江上大风一起,船只越发快速,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至夏口。 这里便要提一句,夏口其实并非一个城池,而是汉水下游与长江的交汇处。 此地本名唤作江夏山,在原本历程中,孙权便是在此处击破的黄祖。 直到三国鼎立之后,孙权移至鄂县,设武昌郡,便在此处设立了一个城池,这才出现了夏口城。 在这个时间线上,夏口城还未建立,只是一处军事重地。 其上筑有一寨,也是荆州水军的门户所在,而周瑜停滞的地方,正好就在江夏山下。 黄祖大军一至,便见远处大大小小无数船只停在江上,似若无序一般。 见其船只停靠如此,黄祖自是信心大涨,暗道: “周瑜黄口小儿,果无领兵之能,如此模样,定是前后船只拥堵,无法变阵。” “现在我有阵冲无阵,只需片刻,就能冲破敌阵!” 想着,他便带着下令加速前进,以艨艟船队直接杀入周瑜的船队之中。 而在这时,秦瑱站在船上,手持新制望远镜,看着前方态势,不由一阵奇怪,问甘宁道: “兴霸,吾观前方敌阵之中大船在前,轻舟在后,这莫非是何水军之阵?” 他终究对于水战没有研究,看不出江东方向是何阵势,唯有询问专通此道的甘宁。 甘宁见他手持一物,竟然能看见远处敌阵,不由奇道: “先生手上何物也,此地距离前线甚远,我等船小,观之不清!” “先生何以能看见敌军阵法布置?” 水战的范围不比陆战,两军交战相隔数里便能看到,若是不用望远镜,从他们的视角很难看清敌军阵势。 秦瑱见之,便将望远镜递给了甘宁道: “此物乃是淮南所制,两镜合在一处,可看数里之外详尽。” “吾观现在敌军定于水上,动也不动,不知是何阵势,兴霸且试观之!” 甘宁一听,自然是来了兴趣,一边接过望远镜一边笑道: “在下还未曾见过这等奇物,且待在下一观!” “不过先生恐怕未曾看清,须知水战之要,便在灵活机变,船只不动,乃自取死路也!” “那周瑜既能得先生赞誉,岂会犯这等兵家大忌!” 如此说着,他便将望远镜举起,朝着远处细细一看。 然则他仅仅看了一眼,脸上笑容便是一滞,沉声道: “不好,敌军有诈!再进恐要中敌军之计矣!”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力挽狂澜,甘宁之威 水战,历来都是秦瑱的弱项,但兵法之道大抵都是通用的。 听着甘宁之言,他心中便是一惊,急忙问道: “敌军此阵何诈,为何再进便要中计?” 甘宁听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指远处道: “先生有所不知,寻常水战之时,船只皆要布阵。” “或是大舰在前,或是大舰在后,乃凭敌军之势变阵用以迎敌!” “而今敌军如此,看似阵势混乱,实则乱中有序。” “现在黄祖以艨艟队出击,乃欲突破敌军阵势!” “周瑜若是久习水战,便当速速以轻舟迎敌,而非按兵不动。” “可敌军现在还未动作,便知其后定然有诈!” 他正说话之间,远处的苏飞自也发现了周瑜的不对劲。 他一看敌军动也不动,便来到黄祖身侧道: “主公,情势不对,周瑜船只虽然被阻,却非手脚被缚,何以见我军出动兵马,却毫无动作!” “且令缓慢进军,谨防敌军有诈!” 黄祖闻听其言,便直接抬手高呼道: “传令下去,前军缓行,中军止行!” 他一声喊罢,便听麾下一声声喊出,声音沿着江岸传出老远。 同一时间,江东水军这边,周瑜正站在一艘楼船之上,衣甲鲜亮,雄姿英发。 见得前方船只开始缓行,他便是嘴角一扬道: “吾闻黄祖老儿已经年迈,不料倒是也知兵事!” “不过荆州水军却不过如此,令下于此方半刻才将缓行,可见其兵士羸弱,不堪一用!” 在他身侧,蒋钦听得此言,便忙问道: “都督,眼下敌军缓行,我军当如何处之?” 周瑜一听,即一拍栏杆笑道: “既是他防有诈,我军便出兵既是!” “且令前军分出三十轻舟,每船二十人,十人划桨,十人射箭。” “待至敌军之前,只准败不准胜,且诱他兵马过来!” 他一声令下,蒋钦便传令下去,以水军校尉凌操为前部出兵,各乘船只杀出军阵。 苏飞看得敌军出兵,便对黄祖喜道: “主公,敌军已出兵来,约莫三十轻舟!” 黄祖闻之,眯眼一看,即冷笑道: “我军前部既有六十余船,岂惧敌军,且压上去,让彼知晓我军之力!” 他一说罢,苏飞这边自然又将令传下。 邓龙陈就听得此令,便忙催促麾下兵马划船一路朝着前方猛冲而去。 两方相接,顿时爆发一阵呐喊之声,只见荆州军这边鼓声如雷,江东方面却是箭雨稀疏。 不一会儿一时间,便已死伤大半,还未即战,便即溃败开始后撤。 邓龙陈就等人忙令追击,数十条船只沿水直下。 周瑜看着水上形势,又对蒋钦道: “再令二十五只船出兵,一如方才之势,准败不准胜!” 蒋钦一听,又让麾下小将吕蒙出击,不一会儿,又驶着二十余支艨艟杀出。 还未等吕蒙交战,周瑜又下令道: “再令八艘突冒杀出,同样一支二十人!” 蒋钦闻之,索性派出麾下小校,带领八支船队出发。 一时间,只见江东军方面零零散散凑出了三十余船。 黄祖一见此状,顿时抚须大笑道: “周瑜小儿技穷矣,天下哪有艨艟在前,突冒在后之理!” 突冒是一种冲击型船只,不同于艨艟攻守兼备,突冒就是用来突击撞破敌船的存在。 故而一般水战之时,大都突冒在前冲锋,艨艟在后掩护。 此时周瑜的安排,就给了他一种江东军已经走投无路的假象。 思虑之间,他便对苏飞下令道: “中军压上,此阵再胜,敌军便无抵抗之地,我军可一举破之!” 苏飞此时听着,不由响起了秦瑱来之前的告诫,犹豫了一会儿道: “主公,现在敌军谋划未知,不可轻易上前。” “不若先让,前军厮杀一阵,待破敌阵,再行进军不迟!” 黄祖闻此,心中浑不在意,只是沉声道: “莫非以吾不知兵否?敌军现在被阻于此,战力已失。” “仓促之间挤出诸多战船阻挡,若再被我前军所破,敌军必然退却。” “及至彼时,我军如何再追?” “当趁眼下前军胜负未分,先压上前,待前军一胜,中军衔尾追击,方可得获全胜!” “若在此处耽搁片刻,岂不坐失战机!” “休要多言,传我将令,速速进军!” 苏飞听得这话,倒也觉得有理,当即一咬牙,又下令中军前进,后军缓行护卫。 随着这道命令一传下,荆州军方面总攻正式开始。 前方陈就邓龙一路前行,遇到了吕蒙所部,又是锣鼓喧嚣,箭矢齐飞。 吕蒙见状,心知周瑜之令,不敢接战,忙令后撤。 却见突冒队杀上前来,一时散开船只,高呼道: “我军不是对手,速速撤军,不可再进!” 他一声呼喊罢,突冒队也也调转方向,朝着东边撤去。 及至此时,荆州军已经连胜三场,邓龙陈就信心爆棚,当即高呼道: “敌军军势已衰,随我等杀入敌军军阵!” 说着,二人便带着前军杀入了周瑜军中。 中军黄祖一见此状,顿时大喜道: “周瑜小儿果不知兵,连败三阵,竟不后撤,该当败亡于此!” 笑声之中,他又忙令船队加速,轰隆轰隆,只听一声声巨响响起,前方船队已经和江东水军接战。 邓龙等人落下踏板,便带兵与江东军厮杀起来。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周瑜站在楼船之上大笑道:“敌军已然力竭,速速出兵,击溃敌军!” 如此大笑之中,忽见原本空无一人的一人楼船之上,出现了大量弓箭手。 弓弩一起,战鼓擂擂,声音响彻天际。 荆州水军听得此声,纷纷大惊,随之便见高处射出无数箭支。 邓龙、陈就二人见状,皆是心神大震,忙大呼道: “不好,敌军有埋伏,速速撤军!” 说着二人便欲收下踏板,忽然之间,却听一声惊呼道: “将军,祸事了,水中有人!” 二人顺势朝下一看,才发现水中已然出现上百江东士卒,一个个手持利刃,开始疯狂朝着船身猛攻。 此时他们前路被阻,头上箭雨,船下水鬼,哪里还有生路! 当下便见陈就一声高呼道: “弃船,弃船,速速弃船!” 凄厉的喊声响彻了江面,大量荆州兵开始跳船。 此等异状自然也让苏飞猛然惊醒,见得前军被破,急忙便对黄祖道: “主公,敌军有伏,不可再进,当速速撤军!” 可他话音刚落,还不等黄祖反应,就听一声高呼道: “全军前进,与我突破敌军船阵!” 此声一出,方才停在江上十数艘大船船桨开始齐齐摇动,朝着荆州水军便压了过来。 那些原本拦在江上的浮木在这一刻压根不能阻挡半分。 因是经得方才许久的养精蓄锐,江东水军皆是蓄力以待,令下即动,速度极快! 江东这边大船一动,其后艨艟、先登各式船只乌泱泱便齐齐开动。 本来无序的军阵瞬间组成了一个碾压阵势。 与之相对,荆州军这边锐气已失,见得前军溃退,阵势便即慌乱。 黄祖见得此状,惊得是头皮发麻,没了方才的那般笃定,急忙大呼道: “撤军,传我军令,速速撤军!” 而他阵势本就已乱,听得此声,麾下兵马纷纷开始向后划船,前后惯性一顿,大量船只开始偏移,整个军阵乱成了一团。 若说水战和陆战的共通之处,那就是阵势绝对不能乱! 这种乱不是指周瑜那般布置出来的那种乱象,而是军令混乱。 随着军情剧变,前后军令可能会产生冲突,使得前后兵马反应不一,前方止住了前进,后方还在猛冲! 在陆战之中,这种局面会导致踩踏,而在水战中,就会导致撞船。 现在的荆州水军就处于这种状况,黄祖刚一下令,大舰便即后撤,后方船只来不及止行,轰隆一声就撞到了船身。 纵使荆州水军通水性,此时亦是被撞得难以站立。 黄祖更是直接一屁股跌倒在地,口中忙大呼道: “休要慌乱,速令后军分散,轻舟绕于两侧,先与大舰通行!” 苏飞此时也是强行拉着桅杆,急忙下令后方让开通路。 可他刚一下令,目光朝后看去,便觉背后一凉,猛地一指后方便道: “主公,大事不好,敌军两翼正在包抄我军!” 黄祖一听,心神大骇,急忙爬起身来,扶着头盔朝后看去,便见周瑜的水军已然分开两路。 前方楼船牢牢挡住后路,后方先登、艨艟等船只却不断从两侧涌出,丝毫不与交战,只是不断前行。 现在这些船只已经来到了他的侧翼,并且还在前进。 从空中看去,就像一支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荆州水军全部吞没于口中。 黄祖虽然年老,却也知水军一旦被包围意味着什么,一时间便愣在当场,口中止不住喃喃道: “不料周瑜小儿竟有此能,吾命恐休于此地!” 而就在这时,忽听东边一声高呼响起道: “将军勿忧,甘宁前来助阵,我来断后,将军速速突围!” 此声之中,二人回头,便见后方已然出现十数支艨艟,正在朝着南侧行去,挡住了周瑜的包抄兵马。 原来在黄祖、周瑜对阵之时,秦瑱和甘宁一直都在后方观看。 本来甘宁看出黄祖中计之时,便欲出兵阻拦,可秦瑱却将其止住道: “黄祖不听人言,现在前进,必难遂意,既是敌军有诈,且看敌军有何意图!” 他之所以要上场,就是为了防止荆州军全军覆没。 虽说他看不太懂周瑜的意图,但他知道周瑜正在示敌以弱。 这种时候黄祖若是听劝,那自然是好,可黄祖不听劝,那甘宁杀上前去也没用处。 于是他便一边观看战阵,一边阻止甘宁增援。 直到第三波周瑜兵马行出,黄祖中军前进之时,他才对甘宁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邓龙等人不识兵法,必败于此!” “黄祖现在进军,周瑜行事,便在此时,可出军矣!” 甘宁听着这话,当下便不再犹豫,令麾下分作十余船,每船五十人。 二十人撑船,三十人持刀带盾,作为冲锋队急速上前。 结果一到中途,就见敌军意图包抄,甘宁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南岸行进,准备给黄祖打开通路。 此时荆州军主力其实尚存,只是需要一个强心剂来打破僵局。 甘宁一出现,便让本来跌落的士气回升,在求生欲的带动下,士兵玩命划桨,终于打开了通路。 黄祖见状,谢也不谢,忙令麾下兵马朝后撤去。 周瑜本欲两面包抄,让吕蒙、凌操二将分两路而进,不料被甘宁所阻,凌操正于南岸,顿时大怒道: “大胆狂徒,安敢阻我兵马,与我死来!” 说着,他便张弓搭箭朝着甘宁射来。 不料甘宁精通水战,身形灵敏,将将躲过,还即哂笑道: “微末之技,也敢献丑,且看我射之!” 言罢即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凌操面门,将其射杀当场。 凌操一死,麾下自然大乱,甘宁率众一阵猛冲上前,竟然杀得江东军溃不成军。 周瑜正在组织追击,忽见南便阵乱,不由一异,忙问道: “南边生了何事,为何混乱如此?” 他一问话,麾下便往探之,得一回报,说是大将凌操被敌将射杀。 周瑜闻之,顿时神色大变,惊骇不已。 他本以为自己已然稳操胜券,没想到荆州居然还有这等悍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首战不利,黄射求计 一场大战就在黄祖的败退撤军之中彻底结束。 因是甘宁武勇,一箭射杀了凌操,打破了周瑜围歼荆州水军的战术部署。 见得己方折损大将,黄祖的主力又得以脱出,周瑜无奈之下,只得收拢船只,朝着东边退却。 这一战可谓是周瑜在进入孙策麾下之后第一次独立指挥大战,也是江东水军建立多年以来第一次和荆州交手。 结果一战就给黄祖上了一课,直接把黄祖打得丢盔弃甲。 出动的七千余水军,折损了将近两千之多,楼船、斗舰等主力船只折损超过六七艘,其余小船折损上百。 大将陈就临战跳江,不知所踪,先锋邓龙,身受数创,苟且得归。 在逃出升天之后,黄祖仍旧后怕,一路朝着沙羡方向退军。 直到赤马舟来报言说江东水军已经退却,他方才安下心来。 一统计麾下兵马折损,又是恼怒不已,连忙唤来众将怒喝道: “吾平日让尔等好生训练兵马,亏得尔等一个个整日夸口自赞。” “而今江东军少,反为所败,是何缘故?” 众将听闻此言,自是面露羞愧之色,一丝不敢辩驳。 实际上今天这一次大败,众人都知道主因是在黄祖的指挥之上。 如果不是黄祖轻敌冒进的话,他们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但问题是黄祖历来不会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推卸责任。 唯有苏飞见得众人如此,不由一阵叹气道: “主公,今日之败,正因我等不识江东水军之势,未及防备。” “然则眼下并非追责之时,如今使君令我等率军东进,兵马未及出得江夏,便先败过一场。” “属下见周瑜来势汹汹,不可不防。” “当令我军斥候速速探之周瑜水寨所在,先行设防,锁住江口!” “不然再让周瑜行至于此,我等恐难向使君交代!” 在他看来,今天大败确实让人难受,可他们更应该考虑的是这一战的影响。 毕竟,刘表之所以会不断向黄祖妥协,就是因为江夏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几乎就是整个荆州的门户所在。 黄祖麾下的水军,又是荆州水军的绝对主力。 而今天这一战很特殊,夏口乃是长江至汉水的入口。 如果他们没撤出来,周瑜的水军是可以直接杀到襄阳城下的。 换句话来说,今天这一战的败绩,就足矣让刘表质疑黄祖还有没有能力守卫荆州的门户。 若是现在他们不赶紧将战线朝东边推移,刘表恐怕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刘表那边的压力,才是他们现在主要的问题。 随着他这么一提醒,黄祖自然也反应了过来,沉吟片刻之后,便沉声道: “此事吾亦知之,只不过因方才恼怒,未曾下令。” “而今我军虽败,却不可作视周瑜小儿猖狂!” “传我军令,速速派遣斥候往东行进,查出敌军水寨何处。” “另外,即可整备粮草船只,明日我军便先至西陵,探清敌军水寨,立即调动兵马驻寨,不可再让江东水军踏入江夏一步!” 他这么一下令,众将方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朝外撤去。 独有苏飞留了下来,等众人离去,方才上前询问黄祖道: “主公,今日我军大败如此,能安然身退之故,全凭甘宁作战勇猛!” “是否与些酒肉,好好犒劳一番,免得冷了大将之心!” 在原本历程中,苏飞便是甘宁的伯乐,也算是甘宁在荆州唯一的朋友。 但在这个时间线上,二人还没有实质性的交集。 不过今天在见得甘宁武勇之后,他便上了心,想求黄祖好好犒劳甘宁一番。 但他话一说出,黄祖便一脸轻蔑之色道: “区区一贼寇而已,我等收容于他已是恩义,何须与之犒劳?” “再者,此人现在有心投入刘备麾下,整日与那秦瑱牵扯,并非我军之将。” “要犒劳自有秦瑱烦恼,何须老夫费心!” 如此说着,他沉吟了一会儿,又沉声问道: “说来今日大战之前,汝劝我分兵策应,不知是何人之计?” 苏飞闻言,连忙低头答道: “乃秦瑱之计也,因此人与江东打过交道,知晓周瑜非同常人。” “于是在出兵之前,请求随军一战。” “多亏此人谏言,不然今日我军也难脱出敌手!” 现在他对秦瑱的建议也颇为感激,有心让黄祖重视秦瑱的建议。 不过黄祖听得此言,便一抚络腮胡道: “吾闻此人与吾儿相交甚厚,便是秦瑱有计,亦是射儿将他引来见汝。” “且去将今日之战写成军报,言说我军遭遇周瑜奇袭,亏得射儿出力,方才挡住敌军兵马。” “现在我军已经探明敌军所在,正欲出兵击之,让刘牧勿要担忧此地形势!” “凡吾之言,皆要写入军报之中,拿于吾观,再行呈报。” 如此言罢,他便背着手朝着帐外行去,独留苏飞一个人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另一边,秦瑱军帐之中,一场酒宴正在进行之中。 相比于黄祖帐内的愁云惨淡,秦瑱这里反倒要开怀不少。 虽然这一战他们没有获取胜利,但却挽救了荆州水军败亡的危机。 由是秦瑱自掏腰包,杀猪宰羊,在寨内犒赏甘宁与麾下部众。 当然,终究是败了一场,他们不能显得太高兴,于是只是每个士兵发了两斤肉,一壶酒,独有甘宁等人被聚在帐内饮宴。 只见甘宁端着酒碗,一脸欣喜的对秦瑱道: “宁自从出蜀入荆,从未过得有这几日般快意!” “今日亏得先生先要了船只,不然我等恐要败亡于此。” “来来来,诸位且盛满酒杯,与我共为先生贺。” 随着诸葛亮等人离去之后,此时帐内只有魏延、裴潜等人还在。 但听得此话,二人皆是举杯朝着秦瑱一敬。秦瑱见状,便连忙摇头,举杯笑道: “今日能归于此,全凭兴霸之功,与我何关?” “此酒我便饮了,也得兴霸先饮,我饮一杯,兴霸得饮三杯!” 魏延和裴潜一听这话,皆是笑道: “先生此言既是,该当甘将军先饮!” 甘宁见几人劝酒,自是豪迈的一笑,举杯便将酒水饮入了腹中。 众人见得此状,便都称赞甘宁海量。 正行乐之间,却闻一声暴喝在外响起道: “大胆秦子瑄,身为军师,岂不知军中禁酒,安敢在此饮宴?” 话语之间,只见黄射一脸不善的迈步而来。 众人见此,皆是一异,唯有秦瑱指着黄射笑道: “好个黄公礼,今日我等卖力救得黄公性命,不思前来道谢,何以喧闹!” “来人,与我叉将出去!” 他一说这话,众人皆是一愣,黄射则是瞬间转怒为笑,忙求饶道: “且慢,且慢,先生且慢,吾非前来巡查,乃闻此地有酒,特来讨要一杯!” “若被叉将出去,丢了面皮不说,没得酒喝,反倒不美!” 众人看到此处,总算是明白黄射之意,还说是来纠察的,没想到是来讨酒的,一时皆是大笑。 秦瑱见他嬉笑模样,便站起身来对众人道: “此人奸猾,定是欲诓我等离去,独占这帐内美酒哩!” 说着便给黄射倒了一杯,递到黄射手上道: “美酒却是没有,仅有浊酒一杯,不知府君可否赏脸?” 黄射听着,不由飒然一笑,端酒便对众人道: “射乃不速之客,要饮此杯,当先敬诸位,不知诸位可否容在下参宴?” 人情社会,乃是千古传承,虽是东汉之时,却与后世交往相差不大。 见得黄射主动敬酒,众人便是纷纷起身与之饮下一杯。 由此,黄射便得入了坐中,与众人连饮三杯之后,他方才举杯对秦瑱道: “昔日吾与先生相识,乃因倾慕先生之才。” “可今日先生一计救得吾父性命,还望先生满饮此杯!” 他这一次来,自然不是来喝酒,而是为了表示谢意。 因为他虽不善战,却能看出今日这一战是多亏秦瑱和甘宁二人。 作为黄祖之子,他知道黄祖不会前来,便替着父亲前来道谢。 秦瑱见得此状,自是暗道黄射远比黄祖会做人,确实可交,当即笑道: “要谢不当谢我,此战乃是兴霸之功,公礼兄却当先谢兴霸!” “自然是当谢,不过谢意也得分先后才可!” 黄射笑着,又回头对甘宁正色道: “说来吾与兴霸并无诸多交往,亏得先生前来,吾方识兴霸其人。” “之前吾闻传言,故觉兴霸不善,今日一观,才知兴霸武勇!” “以往若有言语不敬之处,还望兴霸见谅,不知可否饮下此杯,宽恕射之不敬?” 本来甘宁对黄射没多大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 但在秦瑱开解之下,他已然想通了不少事情,对黄射也没了诸多恶感。 此时见黄射如此倾心相交,便即端杯起身道: “府君无须如此,算来之前矛盾,过错亦是我先。” “君乃尊者,在下还未过之,岂有尊者请罪之礼?” “此杯吾先饮之,还望府君莫怪昔日之罪才是!” 说着他便端杯将酒一饮而尽,黄射见之,忙自感慨道: “真壮士也,却是吾以往不识英雄,该遭此回责难!” 言语之间,他自是也端着杯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二者在这里杯酒忘恩仇,秦瑱自是点头一笑,又笑道: “二位也莫在此处罪来罪去,凭的就尔等饮酒,却让我等在此干等?” 二人一听这话,不由皆是一愣,随之黄射反应过来,又指着秦瑱笑道: “当真好一张利嘴,诸位切莫闲着,且先灌醉此人,不然我等必难清净矣!” 魏延和裴潜等人闻言,自然又是一阵大笑,便纷纷端起杯来又是一番饮宴。 本来就欢喜的气氛,经得黄射这么一打岔,反倒更为和谐了起来。 直到众人酒意上头,黄射方才将杯盏放下,微微一叹道: “说来悔之晚矣,我早闻文行身具大才,使君不得其用。” “而今兴霸又即离去,我荆州人才将凋矣!” “早知如此,吾不必会答应先生,让兴霸随你前去!” 话语之间,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众人闻言,自是一阵不语,不知其人何意。 独有秦瑱见状,自顾自的饮着酒道: “尔等不能识人,便识人又不知用,何以又来怪我?” 黄射闻此,突然看向了秦瑱,似有愤然之意。 可他一看秦瑱,就见秦瑱面色淡然,并无异色。 如此看了许久,他便低头一叹道: “先生真乃当世智者,刘豫州得先生辅佐,何愁大业不成啊!” “也罢,便如先生所言,兴霸在我荆州甚难得用,文行亦是俊才,非刘使君可驱使。” “二位要去淮南,射亦无法阻止。” “但请先生应我一事,不然此事我决计不与先生善了!” 秦瑱看他如此,早就猜到了其有所求,索性放下杯盏笑道: “公礼兄莫要如此,你我相交一场,何事我不能应,但说无妨!” 而他话音一落,便见黄射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还望先生救我黄氏,救救我父!”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黄氏隐疾,以子代父 对于秦瑱来说,黄射其实算是一个比较陌生的人。 倒不是说这段时间的交往在他心里不算数,而是黄射这人史书记载极少。 他只知道黄射喜好诗赋碑文,因此与汉末第一大喷子祢衡交好。 除此之外,便是黄射两次出兵被败的经历。 第一次是刘勋兵败,黄祖令黄射带兵前去支援,却被孙策击败。 第二次是黄射率领数千人攻击柴桑,反被徐盛不到二百兵马血虐一场。 从这些事件中,他能初步判断,黄射其人偏向文事,不善领军。 可在与黄射交往之后,他发现黄射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因为从蔡瑁的口中他能知晓,黄家在荆州堪称一霸,兵权独立,话语权极重。 相较于仰望刘表壮大的蔡氏来说,黄氏的权势才是最重的。 在这样的基础上,黄射不把刘表放在眼里,但也没有逾越之举。 言行举止之间,似乎是作为黄氏与刘表之间缓和的桥梁。 既要保证自家在刘表麾下的独立性,又要尽量保证刘表不心生反感。 这种种一切事情,都绝非一个庸人可以为之。 故而在秦瑱看来,黄射这个人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比黄祖更有用处。 此时见得黄射如此模样,他便眉头一皱,忙对裴潜使了个眼色。 裴潜见状,便笑着起身对甘宁、魏延道: “吾观府君必是醉矣,我等且让先生于此照看,待得改日再行饮宴。” 甘宁与魏延虽非心思细腻之人,但眼力却是不错,当即纷纷起身一笑,朝着营外便即行去。 待得众人走后,秦瑱方才对黄射笑道: “公礼兄此言何意,恕我愚昧,不知何意!” “请兄言明,黄氏何危也,黄公又有何危也?” 黄射见他如此反问,顿时有些不悦道: “吾与先生诚诚相交,先生何以这般言语试探?” “射不信以先生之智,还未看出我黄氏之隐患!” 秦瑱当然知道黄氏的隐患在哪儿,但此时却是一阵摇头道: “公礼兄须知,非我不言此事,乃因瑱为外臣,不便多言。” “须知此次瑱在于此,乃是请刘使君之助尔,非请黄氏之助。” “故便是吾知黄氏隐疾,亦不知兄何所求!” “府君若不言明,吾参谋此事,便是插手荆州之局,若传扬出去,天下当如何视我军?” 黄射见之这般谨慎,自是一阵无奈,当即就将黄氏现在的局面讲述了一遍。 要说黄家的隐疾,可谓成也独立,败也独立。 可能在荆州士人的眼中,黄氏立足于江夏安陆,有黄祖黄射父子当政,可谓荆州一霸。 但其中有多少风险,唯有黄氏子弟自己知晓。 毕竟黄氏不像蔡氏和蒯氏,蔡氏背靠刘表,只要刘表不倒,那在荆州就稳居第一士族。 即便刘表倒台,凭蔡氏这么多年的底蕴,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与蔡氏相比,蒯氏虽然弱势一些,可有蒯良蒯越两兄弟在,那就基本不会倒台! 只有黄氏,看似兵权在握,独霸一方,却是两头不讨好。 于内刘表一直心存忌惮,有心削弱黄氏的兵权,于外现在周边大敌崛起,南边有张羡,东边有孙策。 可以说,在和平之时,黄家没有覆灭之危,但在这种局势下,一旦兵败,那就可能族灭。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麾下多出一支独立于自己之外的势力! 略微讲述了一番之后,黄射又给秦瑱倒了一杯酒道: “先生也知,我黄氏一族根基全在江夏,昔日射本以为凭我江夏兵马,便无力向外,也当可以自守!” “然则今日一战,却让射知晓强军在前,我父已是独木难支!” “如今使君命我黄氏助力贵军,此事本属应当,射亦不当苛责。” “可那周瑜用兵之道了得,我军若是再败,使君必然责难,若是以此怪罪,我黄氏必在难有今日之势。” “先生也知,吾父已然年迈,哪里能是周瑜对手?” “父亲心知此事,必然不肯甘于此败,又要与周瑜大战,偏生父亲不听我言,实难再劝!” “吾知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刘豫州又是仁人志士,断不会作视我黄氏如此!” “还望先生赐教,射当如何解得此局,救得我父?” 听着黄射之言,秦瑱不由暗自点了点头,能看出这个问题,至少说明黄射还是有机敏的。 思虑之间,他便反手给黄射倒了一杯酒道: “说来说去,公礼兄所求之事,无非便是求一攻破敌军水军之计!” “此亦是我军现在所求之事,你我两家现在同属一艘船上,合着两利,分则两害!” “便是公礼兄不问,再下亦当竭尽所能,助力黄公成事!” 可这杯酒一倒下,黄射便闷闷的将酒一饮而尽道: “先生休要以为射浑不知事也,吾素闻先生公私分明,今虽与我交际,却还在算计之中!” “孙策现在虽为大患,但贵军南下之后,未必便无入荆州之意!” “如此观之,定是荆州水军折损越多,对贵军越为有利!” “先生现在说得好听,未必便没有让我军与江东水军拼杀,好从中取利之意!” 他如此说着,已是脸色通红,眼神涣散,显然有些醉意。 秦瑱听着,自是老脸一红,还真别说,他还真有这个意思! 因为对他们来说,荆州军虽然是友军,但也是日后的敌人。 所以荆州水军损耗的多,对他们未必便是坏事。 他实际上也有心削弱黄祖麾下兵力,为了来日进军做准备。 心思被人所破,终究有些尴尬,好在他脸皮足够厚,当即便道: “诶,公礼兄此言何意也,我军与贵军共同进军,岂有这等暗害友军之意?” “若是真有此心,吾今日何必又要苦劝兄让黄公分兵!” “实在此番皆由我军而起,不忍贵军死伤太多而为,兄怎么如此虑之!”黄射听他这话说得有理,不由又摇了摇头道: “这倒也是,若是别人,吾自不知,但知先生应不会设计害我军!” “但眼下之局,还望先生直言,到底有何法可解当前之患?” 秦瑱一听,思考了一会儿,便即笑道: “办法不是没有,就怕公礼兄不愿行之!” 黄射见他真有办法,当即便是一辑拜倒道: “还望先生赐教,射当如何行之?” “此事说来也易,只不过有违人伦之道!” 秦瑱说着,便自顾自的将杯盏放在桌上,笑道: “吾观当前黄氏之困局,实则皆在黄公身上,乃因不欲黄氏被削权柄,而强自苦撑!” “然则如今贵军新败,士气已失,如此下去,必然生事。” “既是黄公现在不听劝谏,那公礼兄何妨亲自上表刘牧,言明如今之局,向刘牧求取援军?” “只要如此,不仅黄氏不须在此硬撑,得了援军之后,也可多上几分胜算!” 而黄射一听这话,顿时眯着眼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秦瑱道: “先生让射越过父亲,直接向刘牧求援?” “不可不可,此事绝计不可,若叫父亲知晓,必然惩戒于我!” 他一时间将脑袋摇的向拨浪鼓一办,没了刚才的坚定之色。 可秦瑱见此,却是继续言语劝解道: “公礼兄想是醉了,未曾听明瑱之意,吾非让公礼兄与令尊顶撞。” “而是让公礼兄私下将此事书成信件,告知刘牧增援!” “一则,现在黄公新败一场,为了免除罪责,必要好生修饰,略过此战败绩!” “但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那周瑜岂是善与之辈,黄公越是如此,越容易兵败敌手。” “故须求得一支援军前来,最好是求得一智谋之士,方可止住此战败势。” “二则,吾观黄氏之困,皆在于兄父子不愿听刘表之令。” “荆州一共八郡,黄氏独占两郡,岂能让刘表安心?” “故公礼兄现在密信一封前去,刘牧见之,必然大喜,定要好生拉拢。” “为防令尊忌惮,刘牧必不会大肆宣扬,令尊自也不知。” “如此,公礼兄自与刘牧联络,即便日后令尊失势,黄氏也能凭兄而贵。” “又能凭借刘牧之援,分担此次兵败罪责,此一举两得之计也,兄岂无意乎?” 说实在的,他这个计策有点不地道,就是暗戳戳鼓动黄射去违逆黄祖,用以取代黄祖的地位。 这种行为,在这种子为父隐的时代,显然是有些不孝的。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因为黄祖实在不可能是周瑜的对手,在没了甘宁之后,甚至连坚守都可能做不到。 要想稳住水军的局面,就要换蔡瑁、刘磐等人来统帅。 这两人当然也不是周瑜的对手,但只要坚守,凭周瑜的兵力拿他们也没办法! 同样,黄祖这个人太过鲁莽,而且有些死犟! 这样一个人坐镇江夏,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相比黄祖来说,黄射显然更为可控。 把黄射推到台前,符合他们以后的利益。 两相结合起来,就让他升起了给黄射助力的心思。 此时他说着,见黄射还有些犹豫之色,便继续蛊惑道: “公礼兄也莫以为此举不孝,须知江夏作为荆州重镇,刘牧绝不会放弃此地。” “黄氏要想久居于此,便不能如此独立,必要向刘牧示好。” “黄公已经年迈,思绪难免顽固,公礼兄既能虑此,岂能不思解决之策?” “再者,公礼兄此举亦是为黄公安危考虑,今日之战兄也能观之,战局危险,绝非寻常。” “黄公已至颐养天年之时,兄岂能忍观黄公在此厮杀?” “此举虽有违人伦,却是一片孝心,便是黄公知之,又如何能苛责贤兄好意?” “还望兄细细思虑,莫要因一时犹豫,而至于大祸临头啊!” 黄射此时已然酒意上头,正是酒壮怂人胆,若是以往的他,听着这话,必然唯唯诺诺,不敢应之。 可是此时听得秦瑱之言,不由暗想,他爹确实已经老迈昏聩,想不清楚关节。 一边是整个家族的兴旺问题,一边是他父亲的冥顽不灵。 想一想便能知道那一边是正确的选择! 想到此处,他心中热血一涌,一咬牙便点头道: “先生此言有理,此事虽悖人伦,却是解决之道,既有益于家国,亦是尽孝之道!” “射即为人子,带我现在回去,将此信写罢,连夜送过江去,便向刘牧求援!” 说着他便强自撑着身子,摇摇晃晃便要离去。 秦瑱一见此状,便将他一把拉住道: “何须如此,极为国事,吾当代劳,营中又非没有纸笔!” “且待吾与黄兄代笔,待兄看过之后,再行发出。” “这般若是黄公责问,兄便全部推给瑱既是,反正在下乃是外臣,料想黄公也不会与我为难!” 他既然要用计策,自然不可能让黄射独自承受黄祖的愤怒。 左右他是个使者,黄祖要怪就怪,他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好。 而黄射听得秦瑱一把责任包揽过去,一时便是心中感动道: “射与先生相交,实乃平生之幸,便依先生之言就是,若是吾父怪罪,吾自当承之,绝不让先生为难!” 说着,他便唤人取来纸笔,又让秦瑱写了一封军报,连夜朝着襄阳方向发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周瑜杀招,孔明渡江 因是水军战事不利,秦瑱欲谋换将对敌周瑜,而另一边,周瑜也带着水军返回了彭蠡湖水寨之中。 这一战荆州水军损失不少,江东水军同样也有不少折损。 如果战事顺利,全歼黄祖水军的话,那这些折损自然是能接受的。 可甘宁的打岔,使得周瑜的战术失败,甚至反杀了不少江东士兵。 略微一算,这次他们兵马折损起码在五百人以上,船只也损耗数十只。 虽然获取了较大的战果,但凌操的死亡,却让周瑜心中一阵闷闷不乐。 故而回到大帐之中,他便召集诸将告罪道: “今日劳得诸位尽力,本欲一战全歼荆州水军,不料竟被敌军遁走。” “未曾虑得周全,致使凌将军战死,实属吾之过也!” 众将见得周瑜如此模样,不由互相看着,心情都有些复杂。 今天这一战本来是要大胜的,即便后续没有获取全胜,但也是一场小胜。 要是别人得到这等这种胜利,不说歌颂功德,起码也该发发捷报。 哪里会像周瑜这般,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思虑之间,蒋钦便一步上前,对周瑜劝解道: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今日凌将军战死,却非都督之过!” “实是战场上刀兵无眼,都督亦不必如此歉疚!” 他一说话,吕蒙与韩当等人便都劝解道: “是啊,此非都督之过,何须如此歉疚!” 听着众人之言,周瑜脸上伤感之色仍旧不退,又问道: “吾与凌将军相交不深,不知将军可有家小?” 蒋钦闻言,便急忙回道: “尚有一子,方十岁,唤作凌统,年少丧母,家中已无他人!” 周瑜一听这话,便是越发感伤道: “这便是吾歉疚之故,将军与我军作战,却即枉死,独留此子在此,何以维生?” “且传我军令,将这凌统接入吾家中抚养。” “令上报主公,令人扶将军灵柩回乡盛葬,切不可坏了将士之心。” 众人闻得此言,皆是拱手领命,赞扬周瑜之德。 而周瑜收买了一番人心之后,方才询问起了今日未果的具体原因。 这件事情实则知道现在,大部分将领都蒙在鼓里,唯有周瑜知道是因为敌军一将射杀了凌操,力挽狂澜,方才得胜。 可这一员大将到底是谁,又是如何出现的,他还不知晓。 现在他这么一问,众人自然皆是摇头不语,吕蒙见状,上前拱手道: “都督,荆州军情不明,现在便问也无益处。” “幸得今日我等擒得一将,不妨押之上来一问!” 周瑜闻言,猛然想了起来,又令人将俘虏将领押入营内。 原来这名俘虏,便是黄祖麾下大将陈就。 由于白天对战之时,陈就邓龙中了埋伏,邓龙还在死命拼杀,陈就为了保命,便跳入了水中。 结果小命是保住了,他却被江东水军擒住,一路押着来到了彭蠡湖内。 此时他刚一入军帐,便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大声求饶。 也是因为黄祖不得人心,诸将除了苏飞之外,皆不愿与之效命。 现在一被敌军俘虏,自然而然就是求饶保命。 他这一如此表现,江东诸将皆是大笑,便连周瑜也被逗得笑了起来道: “汝安得如此胆怯,吾尚未下令杀你,何以便要求饶?” 陈就一听,自是连忙低头道: “因末将听闻今日贵军一将被那甘宁射杀,心中胆怯。” “还望将军明鉴,我等与甘宁实非一军。” “便杀贵军之将,也与再下无关,将军开恩,切莫杀我泄愤!” 而他不说此话还好,一说这话众人顿时便没了笑意。 唯有周瑜听得甘宁之名,一脸好奇道: “汝所说这甘宁其人,既不是尔等兵马,又是何人所部?” 陈就闻言,急忙便将甘宁的身份来历又给周瑜简述了一遍。 但其中略过了一事,那便是甘宁已经转投刘备的事实。 要说这事也是一个巧合,因为秦瑱拉拢甘宁是私下拉拢,整个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知晓。 荆州方面,除了黄射之外,只有黄祖知道这件事。 而对于黄祖来说,甘宁投不投别人和他没啥关系,反正又不是他的人。 由是在这知道这件事的基础上,黄祖并未告诉别人。 因而在其麾下众将眼里,甘宁仍然是荆州之将。 面对周瑜的问话,陈就不明其意,便将甘宁好生辩驳了一番,直到最后还自补充道: “都督有所不知,此人因是贼寇起家,又叛其主,历来不为我军所重,我等也不屑与之为伍。” “今日射杀贵军战将之举,全是此人自作主张,与我等属实无关!” “末将愿降,还望将军开恩,饶下末将性命!” 众将听得他一番言论,自是鄙视不已,心想甘宁再怎么不堪,也救了荆州水军。 这人现在为了不牵扯自身,竟然如此辩驳,当真无耻得紧! 而周瑜听着,却是摸着下巴,饶有兴致道: “这般说来,甘宁此人眼下在荆州不受重视!” “可既是如此,此人今日为何还要这般行事?” “此人虽为人所弃,却一心建功,今日故来显眼!” 陈就说着,犹豫了一会儿,便沉声道: “另外,也当有秦瑱之功,将军不知,秦瑱此人现在便在我军中!” “此次我军所以与贵军作对,皆是此人蛊惑刘使君所制!” “我等本也不欲出兵,奈何此人催促甚急,我等方才如此,若非此人催促,我等也不当至于今日之败!” 对于秦瑱这个罪魁祸首,陈就当然也没什么好感,索性一股脑的将责任推到秦瑱身上。 而周瑜闻听此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了不少: “将军方才言说,刘备军军师秦瑱其人便在江夏?” 关于秦瑱的行踪,他其实并不知晓,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秦瑱已经出使荆州,更别说现在秦瑱正在江夏! 相较于甘宁的信息,秦瑱现在江夏的消息,显然更为重要! 思绪之间,他便继续询问起了秦瑱的动向,包括这段时间秦瑱在荆州经历的事情。 这些东西,有一些陈就知晓,有些不知晓。 但为了显示自己诚意,他便有的没的都与周瑜细细言说了一遍。 这般问了许久,周瑜方才让人把陈就押出营外,看向众人沉声道: “我与秦瑱此人也算交手数次,本以为此番我军至江夏,定能成事。” “不料秦瑱这厮竟然会亲自前往荆州!” “如此观之,那甘宁其人或许已被秦瑱笼络,此番我军所以败绩,多半也是此人所赐!”本来他还觉得这一次凌操之死的责任在他身上。 可现在一听秦瑱就待在江夏,他便知道这一次必然又是秦瑱从中作梗! 一想到这里,他便恨得一阵牙痒痒。 似乎从他认识秦瑱开始,每一次当他要成事的时候,秦瑱都会从中捣乱。 这一次更是如此,不仅挫败他的战术,还让他麾下大将凌操阵亡。 若非现在陈就将此事说出,恐怕他还要被蒙在鼓里! 正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饶是周瑜气度不凡,心中亦是一阵愤恨道: “若是不知此事便罢,如今既是秦瑱在此,我军无论如何也需击败荆州水军!” “切不可让此人再次逃出,再成我军之患!” 众将听闻此言,亦是精神一振,如果只是黄祖在此的话,他们即便得胜,也没多大实际战果。 可如果能把秦瑱留在江夏,那可就是天大的战果了! 不过怎么留住秦瑱,却是一个问题,只见韩当出列道: “都督,话虽如此,秦瑱此人智略不凡!” “有此人在,我军便是得胜也难,谈何将此人擒住?” 众将听此,皆是一闷,唯独周瑜笑道: “若论刘备军中,秦瑱当属魁首,其他人诸人,不过尔尔。” “唯一可虑者,无过鲁子敬尔!” “秦瑱眼下在此,多半是欲将我军困在此处,以求巢湖突破封锁,如此两面夹击我军!” “然则此人少虑一事,子敬虽知兵事,却少上阵。” “秦瑱即在此处,刘备水军便只有鲁肃一人做主,我军或可趁此机会先破刘备兵马,再行西进攻破荆州水军!” “传我军令,速速将此地之局禀报主公。” “让主公调令春谷兵马,撤开巢湖防御,做出我军此战失利之势,让鲁子敬以为出兵之时已至,带兵杀出巢湖。” “另外,请主公分兵一万西进,至于此处屯驻。” “其余诸位,即刻整备兵马,今夜便即行出水寨,先至北湖之中埋伏。” “此番若是秦瑱止步便罢,若他有意让人两面夹击,吾便要让他兵马尽毁于此!” 诸将听得此令,自是无不应诺,纷纷行出帐外依令行事。 是夜,在得胜一场之后,周瑜再度调兵遣将,将麾下兵马分成两半,一部继续留在南岸,一部埋伏进了彭蠡湖北边。 这里便要说一句,彭蠡湖便是后世的鄱阳湖。 后世随着地形变迁,彭蠡湖北边逐渐消失,变成了陆地。 但在东汉之时,彭蠡湖纵横长江南北,南北两岸都有大片湖泊。 周瑜这一招,就是玩了一手灯下黑。 明面上将水寨布置在了南岸,实则又将兵马藏在了北岸。 如果荆州军将目标放在南岸水寨之上,无论是突袭还是猛攻,后路都会被周瑜偷袭。 而相比北岸来说,南岸水道相对狭长。 只要被他堵住后路,那就是来多少兵马,吞多少兵马! 这也是周瑜会选取这里作为主战场的原因。 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这便是他的杀手锏。 不过他并不知道,他现在所布置的战场,却都被一个人收入眼中。 而这个人,便是从秦瑱身边离去的诸葛亮。 事情之所以会如此,也是一个巧合。 因是当日秦瑱在看了黄祖兵马之后,便在防备周瑜来袭。 为了和江夏互相策应,他直接让诸葛亮由江夏出发,从水路赶往庐江。 结果这么一赶,便遇到了周瑜西进的兵马。 好在孔明机警,知道江东水军已经把控了长江。 他一出江夏,就和王粲等人分开行进,直接扮做士人带着两个护卫雇佣了一艘渔船南下。 路上虽然遇到江东船队,却没有引起江东水军注意。 直到彭蠡湖外,忽见远处船只甚多,撑船的渔夫连忙停下,一阵奇异道: “奇怪,奇怪,这彭蠡湖历来只有贼寇,从未见得诸多官兵于此!” 诸葛亮一听,自是心中惊异,连忙问道: “老丈是说此地以往未有哨卡,而今方有?” 那渔夫见之,便直接点头,又提醒道: “正是如此,吾见贵人年纪不大,应是前往东边求学。” “但前方设有哨卡,我等还能得过,似尔等身份不明!” “不妨从此处下船,若去江东,便停南岸,若去庐江,便去北岸。” “不知贵人欲去何处,老朽好送贵人登岸!” 诸葛亮一听这话,沉吟了一会儿便道: “多谢老丈提醒,我等乃是蜀中之人,因是家乡生乱,故欲至江东避难。” “还望老丈将我等送过湖去,放于南岸即可!” 那渔夫听此,便带着诸葛亮等人一路东进,凡欲哨卡,皆言是前往江东避难之人。 江东兵马听其欲往江东,并未太多为难,一路放行,让一行人来到了彭蠡湖东岸。 对于此事,两个护卫自然一阵奇怪,又问诸葛亮道: “先生,我等本欲去庐江,当去北岸,何以又在南岸登陆?” 诸葛亮闻之,便对二人解释道: “此地为江东兵马所据,若言去庐江,恐为敌军所擒。” “故我等要至北岸,先得南下,越过哨卡,方可得安!” 二人听着,也觉诸葛亮之言有理,当下不在多言。 众人一路行了半日,又见得一户渔家,好生言说要北上访亲,又租用了一艘渔船。 如此渡过楚江,天色已黑,三人便在岸边将歇一夜。 但才刚到后半夜,忽听江上异动,又见江上无数船只北上,行入了远处的彭蠡湖内。 见此情形,两个护卫又是一阵奇怪道: “这江东水军难道不需要休整不成,安得半夜如此行事?” 独有诸葛亮见此,眼睛便是一眯道: “今日敌军方才大战,及至夜间,自当休整。” “如此行事,必是敌军之计也!”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诸葛用计,刘表之怒 关于诸葛亮和周瑜之间的爱恨情仇,实则都是家言。 在原本历程中,诸葛亮和周瑜其实没有那么多对手戏。 虽然诸葛亮却是到江东求过援军,可赤壁之战,却和诸葛亮没多大关系。 基本上就是周瑜领着程普、鲁肃等人一举击败了曹操的大军。 但现在由于秦瑱的影响,诸葛亮得以提前出山,阴差阳错竟然和周瑜产生了一个交集。 两个护卫听得诸葛亮的判断,心中都是一惊,忙道: “敌军若是算计如此,多半是在谋划荆州兵马。” “我等奉军师之令前往庐江,并非探秘,如今见得此事,又当如何是好?” 诸葛亮一听这话,便是微微一笑道: “此亦不急,吾料敌军如此,多半是欲加一支奇兵于此!” “若是我军未曾观之,便须虑其动向。” “而今即知敌军如此,我军或可将计就计,看看敌军所欲何为,再行定计!” 他虽看到了周瑜的异动,心中却不担忧。 因为像是这种藏兵之法,一般不是立即要用。 周瑜埋伏在这里,恐怕是在防备什么手段,而秦瑱这一次让他来庐江,就是为了策应水军行事。 策应两个字说来简单,可做起来却困难。 需要因时而变,根据敌军不同的动向采取不同措施。 在他看来,秦瑱用兵极度谨慎,轻易不会中周瑜之计。 唯一可能出现风险的,便是荆州兵马! 但说实话,诸葛亮虽然人品上佳,但本质上来说却是一个政治家。 凡是政治家,就没有不腹黑的。 他和秦瑱想法差不多,荆州水军早晚都是他们的敌人。 现在折损得越多,对他们日后的好处越大。 这种时候,若是把这个消息告知秦瑱,那就相当于给秦瑱送上了一个难题。 要是告诉荆州军,那保存太多荆州水军,对他们来说不利。 要是不告诉荆州军,那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不义之举! 因而略微想了一会儿,他就决定先按下此事不表,待看清楚周瑜是什么打算之后,再行动作! 最好的结果,就是江东水军和荆州水军火并,他们好从中得利! 思绪之间,他便对两个随从嘱咐道: “现在敌军既然埋伏此地,或许会在案上广布探子。” “正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等当趁夜速速离去,尽快前往庐江!” 两个随从闻之,当下便护卫着诸葛亮朝着皖县方向行去。 一连几日,总算来到了皖县城下,进入城中一通报,诸葛亮便顺势见到了桥蕤和赵云等人。 若说赵云等人在此,又得从秦瑱离去之前开始说起。 远在月余之前,秦瑱出发朝着荆州出使之时,赵云和徐盛便收到了刘备的命令,带着八千兵马一路南下,准备先行渡江,扰乱孙策麾下的秋收进程。 本来按照刘晔之意,是趁孙策没有防备之时,提前安插一支兵马南下。 结果现实状况却是孙策在周瑜的建议之下,直接在丹阳与彭泽一线布置了一道防线。 每日就是令战船在江上巡航,防止他们兵马南下。 于是赵云和徐盛领了军令之后,却被挡在了庐江境内。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留在此处,等待秦瑱那边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眼见南边粮食已经开始秋收,二人心中这叫一个急啊! 因而在听到秦瑱派遣诸葛亮前来之时,众人便齐聚一堂,询问秦瑱那边有什么安排。 看着众人模样,诸葛亮便一阵摇头道: “不瞒诸位,此番在下前来,便是因为先生见荆州水军不堪大用,怕周瑜率领水军西进,令我等前来监察孙策军动向。” “然则在下刚领命行出江夏不久,就见江东水军西去,可见事情便如先生预料一般!” “我见那黄祖已然老迈昏聩,恐不是周瑜对手!” “我军要想等得水军决出胜负,恐怕还需月余之久!” 他一说罢,众人便都是一阵皱眉,赵云还没说话,徐盛就沉声道: “我等受主公之命而来先行南下,如今被堵于此,总不至要任敌军如此妄为!” “盛见孙策眼下巡视甚密,恐怕兵马已至丹阳。” “如此,那吴郡之地便即空虚,我等或可从九江先行强渡南下,打破敌军部署!” 诸葛亮还是第一次见徐盛,但他也知道徐盛之名,闻言便摇了摇头道: “将军此言虽然有理,却不好行事!” “因亮自江夏而来,沿路所见,皆是江东斥候兵马。” “彼等沿路寻江,五十里设一岗哨。” “若是分而渡之,难免被敌军各个击破,若是聚而渡之,恐怕还未及南岸,便被敌军发现踪迹!” “将军等所部不过八千兵马,并无城池驻守,一旦被孙策发现,便可能被孙策围而歼之!” “亮有一计,或可助二位南下!” 徐盛听他先否了自己想法,便是一阵不悦,又听他有计策,顿时便是眼睛一亮道: “先生有何计策,可以助我等南下?” 诸葛亮闻之,便看向众人道: “要说此事也易,无非便是声东击西而已。” “眼下敌军虽在江上布置岗哨,但此沿江千里之地,他能有几支兵马防守?” “故而在下思虑,我军不妨佯动一番,现在庐江寻船只,做出南下之势。” “再让九江方向陈将军配合,做出南下之势,调动敌军兵马分于两侧。” “待得敌军松懈,二位将军再从临湖南下,至陵阳等地驻守!” “现在孙策虽然至于丹阳,可陵阳之地易守难攻,又兼各地宗帅固守。” “二位将军只要打出太史将军旗号,料想彼等应不会拒之于外。” “占得此地以为根基,二位自然便可便宜行事!”徐盛和赵云本来正在头疼南下之事,听得这话,顿觉豁然开朗。 他们之前只是觉得南方防线甚密,难以渡江南下。 但现在一听,才发现孙策的防线虽然密集,却不是密不透风,只要灵活应变,便能直接突破。 当下二人自是欣喜不已,桥蕤与梅乾见状,自是一阵惊异。 他们本来以为诸葛亮只是秦瑱身边小吏,没有太多重视之心。 没想到这小伙也是一个智谋之士,才刚前来,就解决了他们的一个大问题! 看来能被秦瑱看中的人才,确实没一个简单的。 思绪之间,二人自然又问诸葛亮自己等人应当如何行事。 诸葛亮闻之,思考了一会儿,又对二人道: “眼下我军对敌江东水军之患,在于敌军纵横江上,来去自入!” “我军便设岗哨监视,也难探知敌军兵马!” “故依在下之见,我军不妨在沿岸设置烽火台,以烟火为号。” “若是见得敌军小股水军,便点黑烟,若是见得敌军大股兵马,便点白烟!” “如此一来,敌军水军动向便再难逃脱我军监视,亦可完成先生嘱咐之令!” 桥蕤与梅乾听着,亦是一阵欣喜,暗道诸葛亮果非寻常。 秦瑱派的此人前来,正可为他们这边助力! 当下众人得到了解决之法,便纷纷开始下去带人行事,一边设置烽火台,一边准备南下。 而在这同时,从江夏发出的军报,已经传到了刘表的手上。 刚收到黄祖发出的军报之时,刘表内心其实是有些疑惑地。 因为黄祖这货八百年不曾主动来过信件,怎么现在刚一出兵,就这么主动的奉上军报来! 然则细细一观之后,便将刘表吓了一跳。 合着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孙策已经提前将手探到荆州境内。 已经和黄祖在夏口边上打了一仗了! 由是,他便将蔡瑁、蒯良、庞季、刘先等人招来议事道: “不料孙策小儿如此胆大妄为!” “我军虽奉朝廷之令讨之,可如今兵马未出,此人安敢率军进犯我荆州之地!” 众人看得军报,亦是心神一骇,他们只听孙策打仗厉害,没想到孙策打仗这么厉害! 直接发兵打到了夏口,几乎可以直接杀入荆州了! 如此看了一会儿,刘先便起身道: “如此观之,孙策其人果然为贼,今未宣战,便至荆州,岂有此理!” “若是不与刘豫州将其灭尽,容其壮大,岂能与我军善了?” 若是之前,刘先说这话,刘表多半要反驳几句。 可现在眼见孙策打到眼前了,他自然也没了什么话语,只是点头忧虑道: “始宗此言极是,孙策小儿贼心不死,该当伐之。” “然则如今我见黄祖兵败,恐怕不是周瑜对手,若是此人不敌,该当如何行事?” 之前他是觉得自己一出兵就能解决孙策,但见得周瑜实力之后,他又害怕黄祖干不过孙策,导致周瑜兵临城下。 众人闻之,自是一阵思虑,唯有蒯良见状,有些奇怪道: “使君,这封军报似有隐瞒!” “须知眼下黄祖不单是一人进军,秦子瑄也有请求随军。” “此人乃智谋之士,虽不通水战,但不会毫无谏言!” “怎的黄祖这封军报之上,并未提起秦瑱之事?” 刘表一听,顿时也发现了不对劲,皱眉道: “秦瑱不通水战,或是此番未曾随之出战也说不定!” 他一说话,蒯越便站起身来疑惑道: “非也,秦瑱其人力主伐江东,即见出战,怎么不随军前去?” 刘表听得二人之言,不由负手踱步道: “那依二位之言,此何故也?莫非黄祖军报乃是伪报不成?” 蒯良蒯越一听这话,互相看了一眼,便纷纷摇头道: “是真是假,仍未可知,但此中必有异处,不可不查!” 他们两兄弟做事,历来主打圆滑通透。 既要显示自己在认真做事,却很少直接给刘表什么直白的建议。 刘表听得这话,便不禁的来回踱步,走了一圈又道: “德珪,此事你怎么看?似汝之意,当如何行事?” 蔡瑁一听,便抬手对刘表行礼道: “依在下之见,孙策所以派兵前来,实属负隅顽抗之举。” “我军或许当增兵江夏,以防不测!” “另外,二位之言不无道理,秦瑱此番随军前去,多半也会参战。” “黄祖此次发出这等军报,显然事有蹊跷,不如派人前去寻访一番,看看此人到底在隐瞒何事!” 刘表见他表态,沉吟了一会儿,便沉声道: “此事且待我思虑一时。” “不过前方战事紧急,不可不虑!” “当遣人前去知会黄祖务必小心,不可轻敌冒进!” “若是再败于敌军之手,老夫必要罪责!” 如此说罢,他便让众人退下,可众人离去之后,唯有蔡瑁留了下来。 见其留在原位动也不动,刘表不由一异道: “德珪还有何事要言,怎生不退?” 而他一说罢,蔡瑁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道: “乃有一物欲呈主公,此乃黄射自江夏发来之信!” “黄射发来的密信?所言何事?” 刘表一阵奇怪,上前拆开了书信一看,顿时便是两眼一瞪,拍案怒喝道: “大胆黄祖,竟敢如此欺瞒于吾!”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刘表夺权,父子决裂 蔡瑁给刘表这封书信,正是秦瑱示意黄射呈上的密信。 因是黄射这封书信并不是明面的军报,而是私下告密,故而不能示之于人。 故而在发信之时,秦瑱即示意黄射,直接将密信发给蔡瑁。 一则蔡瑁现在已经被他笼络,算是半个自己人,二则蔡瑁身份足够重要! 将密信发给蔡瑁可以保证达成他这一次的目的。 而蔡瑁一收到书信,便是暗道秦瑱这家伙属实闲不下来,他心想你要打江东,那就先打江东,何必又要将手伸到荆州政局之上。 且对荆州政局动手,还要他这个身份特殊之人来操作,这不为难人么! 不过终究现在的秦瑱是他蔡家的关系,他也不可能不帮助,于是见得刘表召集,就一路将密信带了过来。 此时刘表见得密信所书,自是勃然大怒。 因为密信之上没写太多事情,就是明确表示,夏口一战江夏水军几乎全军覆没。 幸得秦瑱提醒,安排了一支生力军,方才改变了最终战局。 其中自然没提甘宁之事,只是写了秦瑱的建议,和战局的实际情况。 但饶是如此,已然足够刘表愤怒了。 须知夏口乃是江陵门户所在,夏口一破江东兵马就能杀入荆州腹地。 黄祖兵败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关键是黄祖的隐瞒行为。 明明打不过对方,还要强自发来信件让他不要担心! 这是在干什么?摆明了就是为了黄氏的利益,而不顾荆州整体大局。 刘表这个人能忍受麾下将领有足够的自主权,但不能忍受局面脱出自己的掌控! 因而在看到书信的一瞬间,他便拍案而起,将书信摔在了桌上,沉声道: “此书从何处传来,为何会在你手上?” 愤怒的同时,他还有些疑惑,明明是黄射的密信,为什么会被蔡瑁拿出来。 蔡瑁闻之,自是早有准备,当即便沉声道: “此信乃是黄射发来,不过在下推断该是秦瑱之意!” “因是之前在下送别秦瑱之时,于路上见得秦瑱与此人相交不浅。” “而今刘备一心南下,秦瑱见得战事不利,自然有心求援。” “但他乃是外臣,不便多言,故而以此说动黄射发密信前来!” “主公也知,黄射此人历来不敢违逆其父,不敢让此信视人。” “又兼黄承彦乃是黄氏族人,与我蔡氏有亲,他便令人将此信发来,求我私下递与主公观之。” “本来此事在下不便多言,但我知主公对黄祖历来不满!” “如今黄射如此,或许是我等收归江夏兵权之机也!” 他这话说得一心为公,刘表听着,倒也没什么问题。 但听到蔡瑁有心收归江夏兵权之语,他便来了兴趣道: “德珪此言何意也?不妨细细言之!” 见刘表没有深究,蔡瑁就继续分析道: “因是眼下我荆州之地兵马四散,我军以四郡之地抗衡南北之敌已是捉襟见肘。” “故当收归各地兵权,尽快平定南北战事。” “而这江夏之地历来为黄氏所据,已然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以往黄氏父子甚少与主公交际,他父子二人同心,主公难以收归兵权。” “可如今黄射如此行事,显然已对黄祖独断专权,心生不满,故有心投靠主公保全宗族。” “此人肯发密信前来,便是有意带黄氏一族投入主公麾下!” “或可助力一把,任命黄射为此次主将,以增援为由派兵前去协力助之。” “一旦此战得胜,主公便可追责黄祖兵败失职,使黄射接任江夏太守之位。” “如此以子代父,一则可保黄氏宗族不生逆反之心;” “二则黄射此人恭顺,不善军事,可顺手收归权柄。” “来日寻个机会,再将黄射调离,便可彻底收回江夏之权!” 刘表听得这话,自是一阵抚须思虑利弊关系。 事情正如蔡瑁所言,现在的黄祖正在逐渐脱出他的掌控。 虽然黄氏不会轻易投靠他人,但以黄祖守江夏,显然没有让他自己亲信来守稳妥! 如果直接强硬调动,可能会逼反黄祖。 但若是拿黄射来替代黄祖的话,那黄祖即便不满,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意见。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点了点头,又问道: “似汝这般言说,倒也可以行事,然则那周瑜颇为知兵,黄射不通军事,如何能是对手?” 对于替换黄祖他没意见,可临阵换将,还换成一个不通军事的黄射,那又如何保证战争的成效? 但蔡瑁对此早有准备,闻言便道: “主公此言却是无需虑也,周瑜虽然知兵,秦瑱亦是知兵!” “黄祖所以兵败,皆因不听秦瑱之言。” “若是黄射为将,只需有秦瑱在侧辅佐,虽不能胜,亦不会败!” “与之相比,若是再让黄祖一意孤行,方是取祸之道!” 刘表一听,亦是反应了过来,确实如此,还有秦瑱在呢,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可反应过来之后,他又是心中一堵,心想秦瑱这小子再好,终究是个外人! 他偌大一个荆州,总不至于要借别人之将才能击败江东水军吧? 这般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做出决断道: “如此,便依德珪之计,但秦瑱终是外将,不可大用!” “德珪汝亲自带兵三千,南下增援江夏!” “另传我之令,以黄射为江夏水军都督,汝为副都督,负责指挥此次水战,不可再让周瑜杀入我荆州之地!” “至于黄祖那边,吾当亲自责问此战之故,督促此人交出兵权!” 见得刘表终于下了决心,蔡瑁自然领命行事,待得刘表写好公文,便一路带出了襄阳,领着三千水军,便朝夏口方向行来。 而在这时,南边黄祖已然探清了周瑜水寨的详细位置。 在知道周瑜将水寨设在彭蠡湖南侧之后,他便将水军开往鄂县安营扎寨,用来防备周瑜来袭。 为了防止周瑜再向上次一般孤军直入,他直接让两艘蒙冲舰守住江口。 以棕榈大缆拴住大石墩来固定战舰,又以千名士兵日夜驻守其上,弓弩交错,死死封住江道。没想到他刚布置好一切,汉水上便行来了一支兵马,言说是此次刘表派来的增援。 听到这个消息,黄祖自然恼怒不已,一见到传信的蔡瑁便沉声道: “军师此来何意也,某家自在江夏驻守,江东水军难以犯境、” “又兼未曾向使君求援,何以使君便派军师前来?” 蔡瑁见他如此,便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军令道: “乃因使君听闻太守交战不利,心惧江夏有失,故令在下前来增援!” “另外使君见得太守军报,甚喜公礼此战之功。” “怕太守年迈,不是敌军对手,故任公礼为此战主将,还望太守听令行事,莫让在下难做!” 如此说罢,他便将刘表的书信交到了黄祖的手上。 其上之意也不复杂,就是表示听说周瑜进军江夏,感觉十分震惊。 同时责问黄祖是如何守备的江夏,难道没有在荆州边缘设防? 这般讲述一番之后,就表示你已经老了,既然黄射如此得力,那就退位让贤吧! 黄祖之前将甘宁的功劳冠在黄射身上,本想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没想到刘表会因为这封战报卸了他主将之位,当即便怒喝道: “使君何以如此行事?岂不知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 “射儿尚自少不更事,如何统帅大军?” 要说他黄祖虽然是个武夫,但对于刘表这些套路那都是门清。 现在说换将,那是假的,恐怕夺权才是真的。 有他黄祖在一天,刘表都别想夺取江夏兵权。 可若是换了黄射上位,恐怕打完这一仗,江夏水军就姓蔡了! 故而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等任命。 但蔡瑁并非黄射,见得黄祖不应,便冷笑道: “此乃使君之令,府君若有异议,可去襄阳与使君分辨。” “在下不过一传令之人,府君何必为难在下?” “但不知黄公礼现在何处,使君有令让他兼任水军都督,府君却该卸任于此!” 黄祖闻之,只觉一阵气闷,瓮声瓮气道: “以子代父,古今未闻此事,射儿历来恭顺,必不敢为此!” 现在刘表如此行事,他只得将希望寄于黄射身上,又令人去唤黄射! 而另一边,自从当日黄射和秦瑱喝了一次酒之后,第二天醒来便有些后悔。 毕竟他是个孝子,不怎么敢违逆黄祖。 但问题又不在秦瑱身上,是他主动求人家给办法,故而即便后悔,他也不好责怪秦瑱。 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襄阳那边就发来了任命,让他顶替黄祖成为主将。 又听黄祖现在叫他前去,心中恐惧,便急忙来对秦瑱哭诉道: “先生可害苦我也,当日我只求先生救我父,没想顶替吾父之任。” “而今使君受得密信,便任我为水军都督,现在父亲叫我前去,这可如何是好?” 但黄射哪里知道,秦瑱就是这件事的主谋,听得刘表换将,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见其哭诉如此,他便即抓着黄射的手好生安抚道: “公礼兄不必如此胆怯,吾见此事却非坏事!” “须知如今黄氏已成刘牧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凭令尊这般行事,早晚要致黄氏于死地。” “现在刘牧有心换将,虽对兄不妙,却对黄氏有益!” “只要好生言说,黄公定不见怪,还会欣慰兄能成长如此。” “如若不然,莫非兄要一直凭令尊护佑不成?” “大丈夫生于当世,当以建功立业为本,休要做这等小女儿态。” “既是使君有命,便去领命行事,先公后私,方为正道!” “若是兄还自不敢,我便与君前去就是!” 说着,他便拉着黄射一道朝着蔡瑁等人行来。 黄射本就是赶鸭子上架,但听得秦瑱之言,也知自己不能再浑浑噩噩,索性一咬牙便受了蔡瑁传来的军令。 黄祖本来还自信心满满,可一见秦瑱与黄射携手而来,便是心中一凉。 他常年身居高位,如何不知自己多半是遭秦瑱暗算,当即怒喝道: “秦瑱小儿,安得以射儿算计于我?” 秦瑱见他反应过来,便即坦然道: “吾此来荆州,只为公事,从不为私。” “之前一战皆因黄公独断,以至险些兵败!” “此事公礼兄不便言明,吾却不当作视不管,黄公已然老迈,无力再守江夏。” “与其身死家灭,不如退位让贤,此乃为黄公计,如何便言算计?” 若论口舌之争,十个黄祖也说不过秦瑱。 面对秦瑱这般话语,他索性便将矛头指向了黄射道: “逆子,安敢联合外人算计汝父?” 黄射听得此话,只觉心中一酸,双目通红道: “大人只以孩儿不孝,不知孩儿一片孝心。” “之前一战孩儿已观其状,父亲属实不是周瑜对手。” “比即见父亲战败于此,孩儿愿代父亲死于此处!” 说完此话,他便扑通一声跪到在地。 黄祖见之,任旧大骂不止,亏得苏飞等人拦住,方才被带回营帐之中。 至此,江夏之地正式收归入了刘表手中。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为刘备来日入主荆州打开了通路。 因而蔡瑁一见到秦瑱的瞬间,便抚须一笑道: “贤弟行事属实雷厉风行,为兄佩服啊!” 他这个佩服自是由心而发,须知秦瑱只是一个使臣。 但这一次出使荆州,却硬生生改变了荆州的局势,不仅拉拢了一票士族,还连黄祖兵权也给夺了。 一切举止都像是在帮刘表的忙,但所有行动,都是在入主荆州做铺垫,这种本事,他真的不服不行! 而秦瑱闻得此言,亦是微微一笑道: “若论行事果断,兄亦不差半分!” 莫说蔡瑁如何作想,实则他也挺欣赏蔡瑁这人。 虽然是个小人不管,办事那是真的利索。 现在江夏水军一被控住,那周瑜即便有通天之能,也难以再挡住他们南下之路! 如此两人对视笑着,自是越发默契了起来,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真是同一阵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步步紧逼,周瑜vs诸葛亮 建安三年九月上旬,在刘表决定帮助刘备夺取荆州半个多月之后,荆州水军突然迎来了一阵剧变。 原本对江夏拥有绝对控制权的黄祖,突然遭到刘表背刺,临阵换将。 水军的归属也从江夏,划到章陵太守黄射之手。 这一剧变,不仅改变了荆州政局行事,也改变了水军总体战略。 由原本的战略守势,改成了积极进攻,将防守阵线不断推移,从鄂县推到了江夏与豫章的边界小城下稚。 这个策略自然不是由黄射决定,实际上在黄祖卸任的第二天,黄祖便愤然离去。 军权正式由黄祖之手,交到了蔡瑁的手上。 别看蔡瑁担任的是文职,实则对于水战亦是一把好手。 得到军权之后,他和秦瑱一合计,便发现黄祖这个人看似激进,实则极度保守。 面对刘表的军令,黄祖作为水军统领,第一想法不是推进战线,而是保存实力。 这就使得黄祖只敢龟缩在江夏境内,以漫长的水道,来作为缓冲之地。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坚固了防线,但也给了周瑜可趁之机。 毕竟,江夏的地理位置特殊,黄祖将兵马收缩在江夏境内,虽然能提前探知周瑜的动向,却失去了前线重地。 若是遇到一个寻常水军之将,那或许可以持续坚守。 但现在面对周瑜这种主动出击的大将,那就只能被动挨打。 由是一阵商议之后,蔡瑁便决定将战线往前推,在下稚与彭泽之间百里范围之内,与周瑜形成对峙之势。 初时周瑜听得此事,还自欣喜许久,心想黄祖这个缩头乌龟总算肯露头了。 可看了蔡瑁布置的水寨之后,他便是心中一沉。 只见蔡瑁布置的水军营寨不同以往,其以大船在外作为城郭,其间以缆绳相连,上面布置弓箭手防备。 而其主力兵马,则是乘小船居于内部,随时可以调动兵马出击。 如此看了一圈布置之后,饶是周瑜也是一阵惊讶道: “此非换将耶?此阵颇得水军兵法之妙!” 在他看来,黄祖虽然久居江夏,水战却是三流选手。 如今这般阵势,却非寻常水军之将可以布置。 因而他返回营寨的第一件事,就是令人探访荆州方向发生了何事。 这一探便知黄祖已然被黄射顶替,而现在实际指挥荆州水军的,乃是南郡太守兼镇南将军军师蔡瑁。 一听此事,众将便都是一阵奇怪道: “江夏水军未败,刘表何以便要换将,以蔡瑁来迎击我军?” 周瑜闻之,却是一脸的不忿道: “此地距离襄阳远甚,刘表安能察觉此地之事?” “必是秦瑱见黄祖不是对手,特此设谋换来蔡瑁于此!” “吾观此人布阵不凡,谙习水战,非仓促可破之。” “若不能攻破此阵,来日刘备南下,我军必要为之所制!” 众将听闻此言,自然暗道秦瑱着实难以对付,不由又问周瑜准备如何去办。 周瑜想着,自是秀眉紧蹙,面露难色。 现在随着秦瑱的不断施压,他已经陷入了两难之中! 虽说他现在设了一支奇兵在北,可风险却是越来越大。 因为彭蠡湖地处庐江和豫章郡之间,处于长江中游。 而蔡瑁和巢湖水军分别处于上游和下游。 这种情况下,如果两军不中计,那他们的生存空间会被不断挤压。 直到被两家围在彭蠡湖内,困死在此处。 但即便知道此事,他也不能退到下游,原因无他,刘备要南下江东,多半要从庐江南下。 现在他一退,蔡瑁就会持续推进,他们水军是安全了,可长江防线却会被彻底打开。 刘备主力南下之后,就可以联合豫章太史慈一路往东边推进! 只要刘备稳扎稳打在江东站稳了脚跟,那他们就没了驱逐刘备的机会。 除非老曹立马偷袭刘备的后路,不然江东早晚要被刘备占据。 毕竟刘备麾下人口稠密,豫章郡又有百万人口,凭着九江、庐江、豫章三个郡,他们完全不占优势。 如此想着,他不禁来回踱步,思考破局之法。 众人只见其脸上阴晴变化,足足许久方才停下道: “为今之计,唯有尽快击破刘备水军方可得胜。” “不知主公现在是否已经撤出春谷兵马?” 现在他要打开局面,就只有先击败一边的水军,无论是荆州军还是巢湖水军,都可以解开困境。 而他一说罢,众人便都摇了摇头道: “还未可知,信件应该已至主公手中!” 周瑜闻之,点了点头,便下令继续探查荆州军动向。 结果还未及两个时辰,便见一人慌忙朝着帐内行来道: “报,都督敌军沿庐江岸上设诸多烽火台,凡我军大部兵马一过,便点起浓烟!” “我等不知敌军何意,特来禀报!” 周瑜一听这话,更是神色一变,连忙带着兵马一路朝着江上行来。 结果一至此处,便见对面江岸之上浓烟滚滚,此处白烟一起,远处随之也生出了一道白烟。见得此状,周瑜自是眉头紧皱,谓众人道: “庐江之地亦有高人,他设此物于此,我军一过,烟气便起。” “如此只需再设岗哨,则我军水军动向便尽为敌军所知矣!” 一众江东将领听着,均是暗道不妙,他们水军纵横江上,靠的就是这份机动力。 现在敌军烽火台一设,他们的水军就彻底归入了敌军视野之中,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周瑜说着这话,一时变得有些焦躁不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因为在他所知的情报之中,刘备手下智谋之士除了秦瑱,便是刘晔、徐庶、鲁肃等人。 但现在刘晔还在寿春,鲁肃、徐庶二人分别陈兵巢湖与沛国,秦瑱又在江夏督战,那庐江这个设立烽火台之人又是谁? 江东情报终究不如老曹,尚不知刘备手下多了个诸葛亮,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周瑜便是心神一乱。 他是精通水战不假,但终究只是一个人。 现在秦瑱在西边步步紧逼,庐江又不知是何人算计,他一个人在此处决断,该当如何是好? 思虑片刻之后,他便直接下令,将这里的事情报给孙策知晓。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控住,需要孙策来做决断。 而正当周瑜这边遇到问题之时,孙策那边也遇到了一个麻烦。 因是之前周瑜为了防备刘备兵马南下,劝孙策在长江沿岸建立防线。 一边屯兵在宛陵休整兵马,一边防备刘备军南下。 本来这个方向颇为稳固,长江岸边并无异动,然则随着诸葛亮抵达庐江之后,形势开始产生了变化。 先是枞阳方向传来急报,言说庐江兵马正在调动,似有南下之意。 而后又是历阳方向传来急报,又说九江兵马有调动的迹象,正在大量收集船只。 面对这个消息,孙策不敢怠慢,急忙将张纮、陈端招来议事道: “如今正值秋收之际,按理刘备不当此时南下。” “然则这几日四处皆传来异动,言说刘备军有南下之意。” “不知二位以为刘备是何意也?莫非是欲趁我江东秋粮已熟,欲先行南下食于我军境内?” 食于敌境亦是古代常用的出兵策略,他这么一说,陈端与张纮便都是一阵沉思。 如此想了一会儿,张纮便给孙策分析道: “主公,敌军多半便是此意,因是眼下我军已经先行布置防线。” “刘备若要对江东动兵,便要先行打开通路。” “不然他若起兵南下,一时半刻无力渡江,只能徒耗粮草。” “若是先行遣一军南下,便可于此先开辟一片进军之基,待得来日大军南下之计,便可以此地直接进军!” “故而敌军如此两路齐动,若是我军防守西线,则九江兵马即动;若是我军防守东线,则庐江兵马即动。” “此乃两头并进,声东击西之计,乃为让我军难得兼顾东西之势也!” 孙策听着这话,自是一阵头疼,之前听着周瑜布置长江防线之计时,他还觉得御敌于外,极有好处。 可现在随着荆州水军加入战场,瞬间就拉长了他们战线。 漫长的防线成了一个致命的缺点,比如现在刘备军两路齐动,他就感觉有些费劲了。 无论防备那一边,都可能会让刘备军找到可趁之机。 在能动水军之时,刘备南渡就是找死,但现在水军被牵制彭泽,这防线就让他感觉处处透风。 饶是他能征惯战,在这种战略决策面前也是一阵抓瞎,不由问二人该如何决断。 他这么一问话,张纮与陈端便对视了一眼,也是一阵犯难。 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对孙策建议道: “为今之计,只可分兵驻守二地,不与刘备南下之机!” “另在陆上多设探子,细细观察敌军动向。” “一旦发现敌军南渡,便即刻出兵,将敌军击溃于南岸!” 孙策听得此计,便下令将剩余的水军分别朝着枞阳、历阳方向行去。 不料才刚动作,就收到了周瑜请求撤出春谷水军的建议。 收到此信之后,孙策便是一阵惊讶,又问张纮、陈端二人的意见。 二人看着周瑜引诱两方水军歼灭的计策,便纷纷对孙策道: “公瑾此计可也,若能歼灭刘备水军,我军便可完全封锁江面,在无须忧虑敌军南下之事。” 孙策闻之,自是大喜,索性有下令春谷方向水军撤出,放开巢湖入江的通道。 随着孙策下令撤军,消息便由烽火台传到了传到庐江境内。 在探知孙策撤开了春谷水军之后,桥蕤等人便是大喜,对诸葛亮笑道: “孔明还道水军决战需要月余之久,岂不知现在孙策扛不住荆州水军之势,已然撤开春谷水军!” “而今我军通路已被打开,巢湖水军一出,便可纵横江上” 可诸葛亮一听,却是一阵纳闷,心想荆州水军啥德行他又不是没见过! 就凭黄祖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能坚持不败都得烧高香。 凭荆州水军,怎么可能让周瑜急到将春谷兵马调走的地步? 难道不知道巢湖水军一出来,就能直接和荆州水军对江东兵马形成夹击之势? 如此想着,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周瑜调到北岸的那只奇兵,略微一思考,他便对众人道: “诸位先莫欣喜,依亮之见,此乃周瑜引诱我军前去决战之计也!” “若我军水军前往击之,必被敌军所破!” 到了现在,他总算是窥破了周瑜的心思,自不可能再让周瑜算计。 众人见得此状,不由皆是一异,暗道孔明还真是与秦瑱学到精髓了,这言行举止之间,还真有几分相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鲁肃出兵,再战周瑜 面对诸葛亮得出的结论,众人先是一异,而后便询问起了缘故。 诸葛亮便将自己沿路所见所闻之事告知,并且给众人分析道: “眼下江东方面显然已知我军南下之意,故将防备设于丹阳郡中。” “然则我军现在联合荆州水军同进,敌军于丹阳便处于两军之间,由此周瑜方才先行出兵,欲先败荆州水军。” “而今彼等陈兵不动,可见此计已为先生所破,故他若要得胜,便须反过来先击我巢湖兵马!” “之前亮见敌军北上,还不知敌军之意,只道是为埋伏荆州水军。” “但现在荆州水军未动,周瑜便先撤去春谷兵马,显然是为引诱我军前来,再以奇兵破之。” “若是我军轻敌冒进,必被周瑜奇兵所破!” 他如此一番分析,众人顿时也是一惊,暗道周瑜是真的贼。 若非诸葛亮在此,他们水军不知道原委,还真可能被周瑜击败! 在此惊讶之中,众人自是又问诸葛亮有何计策应对。 诸葛亮闻之,就直接对众人表示道: “如今此状虽是敌军算计,未必没有破敌之机!” “此事须得先与鲁肃都督商议。” “既是敌军春谷兵马已经撤出,我军南下之计却当暂缓。” “诸位先于此等待,待在下前去见过鲁肃都督,方可再行议定!” 说着,他便又从皖县行出,朝着巢湖方向行来。 另一边,却说鲁肃自从担任巢湖水军都督之后,便一直在整兵备战。 其麾下兵马本来只有七千余人,而后收的耿齐等部,已然扩张至一万一千余! 如此庞大的水军队伍,船只却只有可怜的数百艘。 其中楼船仅有七艘,其余等斗舰、艨艟等船数十艘,而后便是轻舟、走马。 为了保证训练兵马的成效,鲁肃索性带着这些士兵自力更生,除了屯田之外,还在巢湖之内捞各种水产补充肉食。 几个月下来,将麾下兵马养的一个比一个强壮。 眼见此状,鲁肃自是信心满满,恨不得马上打去楚江和江东水军一战。 毕竟刘备和秦瑱对他那算是仁至义尽,直接放权,啥也不管。 他鲁肃一介商贾能得如此明主相待,自然要死命报答。 但可惜巢湖水军终究家底太薄,几百艘战船,拼光了就没了。 故而他嘴上虽然答应秦瑱,寻找机会突破防线,可实际上却不敢妄动。 每日除了操练兵马,便是驾着游船前来江口,观察敌军动向。 这么一看,他就看了整整大半年,几乎将春谷水军的配置和阵型摸得一清二楚。 本来听着秦瑱请动了荆州水军出兵,他有心尝试一把突破封锁,杀上江去给秦瑱分忧。 结果他这边还未动手,就听到了春谷水军撤离的消息。 其麾下胡四、耿齐等将闻此,自是兴奋的前来请战。 独有鲁肃总觉什么地方不对,一阵沉思道: “周公瑾此人历来胆大心细,春谷水军困我军半载有余,而今突然撤出,必有异也!” 他一说出这话,胡四思虑片刻,便尝试道: “或是周瑜战不过荆州水军,将兵马撤去也说不定!” 可鲁肃闻之,却是连忙摇头,极为谨慎道: “周公瑾此人用兵非庸人可敌,吾虽未见过荆州兵马。” “但也知其军常年不战,战未必强。” “公瑾即便兵败,也不至于要调动此处兵马!” “难道不知他一调动此处兵马,我军便可杀入江去?” “他若兵败,再调此处兵马,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寻死路!” 耿齐听着这话,暗觉有理,可随之又道: “话虽如此,但我军以往不能动者,皆在春谷被困之由。” “而今春谷兵马撤出,我等入江之口已通。” “若是不出兵马,又当如何处之?” 鲁肃一听此言,亦是一阵犯难,暗道周瑜这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刘备建立水军,就是为了对敌江东水军,打开通路。 以往他们不能动作,是因为入江口被堵着,这让他可以安心在此苟着不动。 可现在随着通路打开,他就没理由在继续按兵不动。 即便知道周瑜有算计又能如何? 你总不能把着兵马一直当缩头乌龟,等着荆州水军和江东方面厮杀吧? 这样别说荆州方面愿意不愿意,便是刘备都可能要质疑他的水平了! 思虑之间,他便做出了决断,对二人下令道: “虽说敌军此举有异,然则我等身受主公重任,不可不动!” “传我军令,先以赤马舟行出江岸,探查敌军动向!” “先探知春谷南北军情,我军再行动作!” 二人领命之后,便派出了大量赤马舟沿江探寻,北上南下探了二百余里,直接便回报道: “敌军已经西进彭泽,从彭泽往东,在无敌军水军!” 鲁肃一听江面开阔,顿时一阵奇怪,心想周瑜这般莫非真的放弃了楚江防线? 要知道江岸上不设防,那他们的兵马就可以直接南下江东,没有阻碍了! 这显然不符合周瑜之前御敌于外的战略思想! 出现这种情况,一是周瑜压根不担心他们兵马南下,二是西边的军情确实紧急,逼得周瑜不得不如此! 显然,第一种可能性最低,周瑜不可能不担忧他们兵马南下。 这么一看,便是第二种情况,西边的军情已经发展到周瑜采取极端策略情况。 想通这一点之后,饶是谨慎如鲁肃,也终于放下心来,带着兵马一路朝着西边行进。 但他如此行出巢湖,便遇到了前来通报消息的诸葛亮。 听着诸葛亮说完原委,鲁肃自然大惊失色道: “依孔明之言,周瑜已在彭蠡湖北布置了一支奇兵?”“如今撤出春谷,乃是为诱我军前去!” 诸葛亮闻之,自是一脸正色道: “正是如此,故在下此番前来,便是为劝都督莫要亲自前去,需先寻一破敌之法,方可再行动作!” 鲁肃一听,细细思索了一阵便道: “周公瑾其人用兵极为警醒,我军现在行出巢湖,多半已为此人所知!” “若是止步不前,比引其人生疑,难保会主动出击前来。” “既是他在彭蠡设伏,我军或可调虎离山。” “如今赵将军等人欲引军南下,我军便可以此掩护。” “孔明先回去通报,令赵将军等人先至枞阳。” “我假意前去助尔等渡江,周瑜若见此事,必要主动出击。” “或可提前通报军师联络荆州水军行事。” “待周瑜被我军引出之后,便让荆州水军杀入彭蠡湖内,攻破周瑜水寨!” “如此待破敌水寨之后,我军回军两路齐攻,则江东水军必破!” 诸葛亮一听此计,便即点头,又乘船朝着西边行去。 鲁肃则是等诸葛亮走后,装作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慢慢朝着西边行进。 鲁肃出兵的动向自然瞒不过周瑜的探查。 一听鲁肃终于从巢湖水寨行出,周瑜便是大喜道: “鲁子敬已中我军之计,而今兵出巢湖,必要往这彭蠡湖来!” “若他行至于此,则我军破敌之机便至矣!” 这可算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众将听着无不欣喜。 独有老将韩当闻之,面带忧虑之色道: “可吾见鲁肃来此,却是谨慎慢行,虽溯江而上,亦不当缓行如此!” 而周瑜闻之,却是不甚担心: “此亦将军不知尔,鲁子敬虽从未上阵,为人却极为稳重!” “他见我军撤军,心中必异我军有伏,他若不如此,反倒异常。” “而今如此行事,便可知此人还未知我军谋划。” “眼下我军伏兵皆在北岸湖内,他如此探查,必难探出异常!” “虽说西进较慢,却也不妨大事!” “唯一所虑者,乃是荆州水军,彼等自入下稚之后,每日操练,更不进军。” “秦瑱此人诡计多端,若见我军东去,必然生疑!” “故要破鲁肃兵马,当先往下稚与之一战,让彼等不知我军所欲!” “但不知哪位将军愿意领军前去与之一战?” 他一说罢,便见一将行出,拱手道: “末将自来此地,未及立功,如今愿带兵前去,前去下稚挑战!” 周瑜闻言,正眼一看,便见其人身高八尺,甚为威武,不由喜道: “元代若愿前去,吾当领兵助阵!” 这出列之将,名唤董袭,字元代,亦是孙策麾下大将之一。 当日孙策南下会稽之时,董袭在高迁亭迎接,孙策见他甚为奇伟,便委之门下贼曹。 后孙策讨伐山阴贼黄龙罗、周勃,董袭亲自斩下黄龙罗、周勃二人首级,升为别部司马、扬武都尉。 在原本历程中,其人随孙策征讨刘勋,战功卓著。 不过此时的董袭只是江东勇将,还未如日后那般扬名。 见董袭愿意出战,周瑜即点起兵马上前,率领船只又朝下稚方向行来。 另一边,却说秦瑱设谋以蔡瑁黄射顶替了黄祖之位后,便与蔡瑁商议移军下稚。 又因荆州水军久疏训练,只得设阵江岸之上,每日训练。 如果可以的话,秦瑱当然想要督促水军尽快决战,但奈何荆州兵马属实不是周瑜对手,又兼东方没有消息,他也只得在此等待。 不料这日正在岸边钓鱼,忽闻水上鼓声震天,便与蔡瑁等人登高而望。 随之便见周瑜船队已至,又以小船冲波而来,于江上叫骂。 见得此状,蔡瑁自是一阵其意,忙对众人道: “我等与周瑜在此对峙数日,不见周瑜前来挑战!” “如今生了何事,竟让周瑜这般主动挑衅?” 黄射闻之,虽不知周瑜何意,但听下方叫骂得紧,即沉声道: “不管何意,他即叫阵,我等不好龟缩于此,今有敌将前来,不知谁愿先出?” 本来这种时候,让甘宁出阵是合适的。 但甘宁终究已经是外人,他自不能直接命令。 如此一声说罢,众人皆未领命,唯有一将出列道: “末将愿领军前去一战!” 黄射一看,只见其人身高七尺有余,颇为魁梧,但看着眼生。 他正在犹豫,便听蔡瑁在旁低声道: “此乃南郡枝江人霍笃,颇有勇力,或可一战!” 黄射闻之,便即点了点头,令霍笃带着本部兵马,乘小船二十只朝外杀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江上斗将,破敌之机 却说周瑜听得鲁肃出战,生怕荆州水军察觉异处,便令麾下大将董袭先来挑战。 荆州水军这边,则是派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霍笃。 其实霍笃这个人,名字虽然陌生,但却非无名之辈,其弟霍峻,乃是蜀汉名将之一。 而在霍峻独立之前,兵马皆是由霍笃统领,其人也有勇力,非同寻常。 霍笃领命之后,便分兵从水寨之中杀出,一路迎上了董袭船只。 两军相近,却见董袭持枪立于船头,兵马未近,先令麾下乱射。 霍笃见之,急忙令麾下举盾抵挡,不料船只刚近,便见董袭飞身一跃,朝着船上便即跳来。 一时间其麾下健儿纷纷持盾挺枪上前,两军便于江上厮杀起来。 眼见敌军勇力如此,霍笃急忙与董袭战在一处,欲要将其逼退,猛地一枪刺出,却被董袭一把抓住。 要说水战与陆战最大的区别,那便是陆战靠马力,水战却靠船力。 霍笃长枪被董袭抓住,便猛地将身一侧,欲将董袭甩入江内。 不料他刚将身一侧,却见董袭身子猛地一斜,竟一把直接将他甩入江中。 不等霍笃浮出水面,董袭又将长枪猛然刺下,瞬间江水红了一片,其麾下众人见之,均是大惊失色。 江东水军见状,则是高呼将军威武,一路杀上前来,杀得荆州军丢盔弃甲。 蔡瑁等人立于水寨之上,见得此状,无不心惊,独有秦瑱忙令甘宁道: “此战难胜,速速前去接应,莫让霍笃将军有失!” 甘宁闻之,便引哨船五只前往接应,一边前进一边大喝道: “甘宁甘兴霸在此,敌将可敢与我一战!” 董袭听闻甘宁前来,本欲上前与战,但还未行进,却听远处周瑜鸣金收兵。 无奈之下,他只得带兵朝着船阵方向返回。 甘宁见敌军退去,也不恋战,上前整了兵马,又将霍笃捞起,这才朝着水寨方向行来。 董袭那边回到军阵之中,便有些不忿的对周瑜道: “末将方才得胜,正欲与甘宁死战,都督何以鸣金收兵?” 周瑜闻之,即对其好生宽慰道: “我军自有破敌之时,今日前来削之锐气,待来日攻破巢湖兵马,再行至此败之!” 他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也害怕董袭不是甘宁的对手。 毕竟上次凌操就是因为轻敌死在甘宁之手,董袭虽然勇力,未必能敌过甘宁。 现在他们只是来虚晃一枪,若是再被甘宁杀上一将,那可就亏大了! 如此宽慰了一番,他见甘宁等人入得水寨,便带着兵马沿江岸朝着东边行去。 而另一边,甘宁救得霍笃回到寨内,便见霍笃胸口已被长枪洞穿,血液汩汩流出,难以止住。 在这时代受这种重伤,基本便可宣告死亡,众人见之无不伤感。 众人正看着,忽见一十八九岁青年冲出人群,伏在霍笃身上便即大哭不止。 黄射一问,方知其人名为霍峻,乃是霍笃亲兄弟。 他这人不像黄祖一般无情,见状便令人抬着霍笃前去求医师诊治。 待众人将霍笃抬走,他看着远去的周瑜兵马,一阵叹息道: “以往吾只觉我荆州水军强盛,而今见得江东水军,方知何为强军!” “眼下敌军兵马虽少,将士却勇,兼之周瑜智勇兼备,如何破之?” 众将闻言,皆是黯然不语,周瑜就像是一块铁板,他们两战皆败,哪里还有战意! 唯独蔡瑁抚须沉吟良久,便对秦瑱建议道: “而今周瑜在此,凭我军兵马难以破之,不知贤弟有何计策?” 秦瑱听着这话,便知蔡瑁实在暗示他从东边想办法,当即笑道: “要论破敌之计,也并非没有,周瑜看似势强,却是独木难支!” “若要破敌,当东西策应,不若如此,贵军继续坚守此地。” “瑱先东去,寻个办法破了春谷兵马,再率水军前来助战!” “只是眼下江道被敌军封锁,我等若寻陆路前往,必然耗时日久。” “最好借得一些船只,直接杀过江去,直往春谷,来的最为便捷!” 实际上随着蔡瑁到来,他也有意东归,只是之前战局还未稳定,无法东去。 现在随着这一场战打完,他也能看出来周瑜不敢轻易进攻。 两家已经形成僵局,要想打破这个局面,还得从他们这边入手。 听得秦瑱要求船只,蔡瑁便点了点头道: “贤弟此言也无不可,你我两家既是同盟,便莫说借。” “我军可直接调一些船只送于刘豫州,只要能击破周瑜便可!” 他也知道刘备军少船,索性趁此机会送秦瑱一个人情,说着他便看向了黄射。 黄射对此也没多大意见,对他来说,这些船和兵马都是公家的,送一些给秦瑱也就是顺手的事情。 不过对于秦瑱想要强行突破的想法,他却有些担心道: “先生真要渡江而去?须知周瑜用兵不凡,恐难突破其军!” 秦瑱见之,刚想说话,便见甘宁一拍胸脯道: “此事府君无须担忧,只需给我楼船一艘,艨艟快艇二三十只,便是周瑜亲至,吾亦能带先生渡江!” 他这么一表态,秦瑱自是拍着甘宁肩膀一笑道: “吾有兴霸护卫,量是周瑜小儿亦拦阻我前去之路!” 看着二人如此模样,想着甘宁之勇,黄射自也不再相劝。 随之拨调了一艘楼船,十艘艨艟,三十艘快艇与甘宁指挥。如此下得寨内,甘宁一想到即将东去,便即兴奋的对秦瑱问道: “先生,眼下此地形势已稳,我等又得战船,不知何时启程?” 秦瑱见他如此激动,便摇头一笑道: “此亦不急,周瑜用兵之道不凡,这几日连日不动,尚不知在谋划何事。” “我已经派孔明至庐江观察敌军异动,若要前去,须得先知东面情报。” “且先派一亲信渡过江去,问清楚周瑜之举,方可行事!” 甘宁一听这话,便浑然不在意道: “先生属实太过谨慎,吾见周瑜未必便有何能!” “既有谋划,我等渡江之后一探便知,何须在此耽搁?” 见他这幅自傲模样,秦瑱即摇头一笑道: “兴霸此言不然,须知小心驶得万年船!” “周瑜用兵之能了得,决不可轻易视之,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或许在甘宁等人眼中,周瑜用兵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秦瑱知道,周瑜的水平远不止此,对阵周瑜必须要与万分小心。 如此说罢,他便派人从下稚渡江北上,经陆地前往庐江探知情报。 而他则是带着甘宁又往营内行来,去探望刚才受了重伤的霍笃。 说是探望霍笃,实则还是想和霍峻多交流交流。 毕竟霍峻也是蜀汉阵营中英年早逝的虎将之一,在原本历程中,霍峻跟随刘备入蜀。 在刘备回军攻打刘璋之时,就是霍峻帮忙刘备守着后路葭萌关。 以几百兵马硬生生扛了刘璋麾下扶禁、向存上万大军进攻。 不仅扛了下来,还率兵出击,斩下了向存首级。 如此大将去世之时仅有三十九岁。 可以说要不是霍峻死的早,恐怕还轮不到魏延担任汉中太守。 这种人才无论如何都要提前笼络一番,免得日后投入别人麾下。 抱着这等想法,他便来到霍笃营帐之中探望。 霍峻见是方才救他兄长回来的秦瑱,便急忙上前道谢。 秦瑱见之,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 “仲邈无须如此,霍将军乃为我军之事重伤,见其身处险境,我等自当尽力救之!” “但不知将军状况如何,可还能救治?” 霍峻一听这话,泪水便充满了眼眶道: “方才医师已前来看过,言说吾兄此状无力回天,包扎之后,便即离去。” “眼下吾兄昏迷不醒,想是便要去了!” 秦瑱见状,又忙入帐看了一眼霍笃,心中亦是一阵叹气。 说实在的,霍笃也是一员勇将,如此死去属实可惜。 但在这时代,连弓箭的贯通伤都难以治疗,更别说是长枪贯通伤了! 如此看了一番之后,他便又安抚了霍峻一阵,这才带着甘宁朝着营帐返回。 一连到了夜间,霍笃方才咽气,消息传出之后,营帐之内皆是悲戚不已。 秦瑱闻之,亦是唏嘘一阵,到了汉末多年,虽说见惯了生离死别,却还是不仅伤感。 随之又写了一篇悼文,连夜给霍峻那边送去。 如此又是两日时间,庐江那边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但这一次,却不是周瑜的动向问题,而是诸葛亮手写书信。 言说周瑜布置奇兵于彭蠡湖北岸,又撤去了春谷防备兵马,多半是要引诱他们兵马前来歼灭。 现在鲁肃献了一个计策,准备把周瑜引向下游,建议荆州军偷袭周瑜后路。 看得此信之后,秦瑱自是转悲为喜,有如战场借到东风的周瑜一般,连忙对众人笑道: “孔明办事却是得力,今得此信,我军破敌之时至矣!” 如此说罢,不得众人回应,他便来到了军帐之中,唤来了蔡瑁与黄射道: “如今敌军已欲春谷撤兵,乃欲诱我军而歼之。” “今我军发现此事,准备将计就计,将周瑜兵马诱出。” “若要击破周瑜,便在此时也,请二位速速整兵,切莫错过这等天赐良机!” 蔡瑁与黄射一听此言,皆是精神一振,忙问秦瑱如何得知此事。 秦瑱随之便将诸葛亮的信件交出与二人观之。 本来按照诸葛亮的想法,是准备坑荆州军一波的。 但在探知周瑜之意后,他便发现对方的目标不是荆州军而是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实言相告。 他信上写得清楚,二人看得信件,自是又惊又喜。 惊得自然是周瑜竟然暗戳戳在彭蠡湖北岸埋伏了兵马。 喜的却是随着这封信件的到来,伏兵已然不再是威胁。 当下二人也不再犹豫,一方面整备兵马,一方面派出探子前往彭蠡湖西岸观察周瑜兵马的动向。 如此等待了一日,直到第二天夜间,终于看到了周瑜兵马行出。 见得此状,黄射便在蔡瑁的建议之下,将兵马分成三部,一部突袭,一部殿后,一路留于后方策应。 定好之后,荆州水军便再次出兵,朝着东方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极限拉扯,哀兵必胜 荆州水军的动向,周瑜自然是不知道的,实际上他这次出兵,还是源于东边鲁肃动作。 因是鲁肃之前本意西进与荆州水军夹击周瑜,但由于诸葛亮的提醒,使他改变了策略。 在鲁肃看来,自己硬拼肯定是打不过周瑜,故而需要想个办法迂回一下。 于是他根据当前形势,想出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简单来说,周瑜的目的不是单纯的击败他们水军,而是要防备他们兵马南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可以直接避免交战,先行运兵! 反正现在秋收还未结束,他们兵马一南下,就能就地割麦站住脚跟,让江东兵马疲于奔命。 周瑜看到此状,为了不让他们占尽优势,多半会直接出兵前来追赶。 若是周瑜不来,他就直接率领水军东进,沿路劫掠,从战略上逼周瑜把战线东移。 可以说,无论如何,周瑜都不会没有反应。 这亦是鲁肃的优点,战术上或许不是周瑜对手,但战略却是分毫不差。 随着他这么一安排下去,赵云和徐盛便备好兵马来到了枞阳。 鲁肃一路行至此处之后,先把探哨布置在西方三十里处,装作要在休整模样,而后命令楼船开始接应赵云等人渡江。 为了让周瑜发现异常,他特地在傍晚时分便即停下,刚一入夜,就先将赵云所部两千余人送至东岸。 周瑜最先收到的,自然是从水上传来的消息,言说鲁肃行至枞阳,便止步不进。 面对这个消息,吕蒙等人都是一惊,心想鲁肃不会是发现他们的伏兵了吧? 而周瑜闻言,则是坚定的表示鲁肃压根不可能发现! 毕竟他派兵北上的时间点很早,彼时荆州水军刚刚大败一场,庐江沿岸还未立起烽火台。 他连夜派一支兵马埋伏在巢湖北岸,压根不可能会被鲁肃探知。 他自然不知秦瑱派出了诸葛亮这一暗招,只觉鲁肃此举别有意图。 随之周瑜便派出了大量斥候船只前往探查,结果发现鲁肃的斥候船只与鲁肃主力相差甚远! 一听到这个消息,周瑜便是面色一沉道: “速速令人上岸,前往枞阳南岸探知!” “另派三百兵马前去逼退敌军斥候,务必探知敌军在为何事!” 探马如此一行出,他便在帐内烦躁的来回踱步。 眼下随着和刘备军的交手越来越多,他便感觉越来越费力。 以往只是一个秦瑱在算计他,虽然秦瑱心思深沉,但好歹有迹可循。 现在隐隐之中除了秦瑱之外,他还要对付鲁肃和一个神秘人,三个人同时算计,真让他有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众将见此,也知周瑜现在压力大,便劝解道: “都督,眼下形势如此困难,我军不妨先行退军,待至丹徒等待时机如何?” “左右现在刘备主力未至,我军可先保存实力,待刘备前来再行作战!” 丹徒地处吴郡,既是长江出海口,也是江东水军之前驻扎之地。 按照众将的想法,即便水军无法拦住刘备南下,也可以先返回丹徒等待机会。 待刘备兵马南下之后,再行切断刘备的补给线,一样可以策应路上作战。 不过周瑜闻之,却是一脸深沉的摇了摇头道: “此事吾如何不知?但虑现在我军若不防备,敌军先遣军食于我军之境!” “如此我军之粮不加多,敌军军粮不加少。” “若是刘表再支援刘备军粮,我军即便切断敌军补给,也无大用!” 要说长江防线最好的地方,除了敌军难以南下之外,还可以拉长敌军补给线。 在原本历程中,曹魏之所以伐不动江东,就是因为南下之后没有立足点。 可现在形势不一样,刘备是有豫章可以作为立足点的。 现在加上刘表作为后盾,刘备基本上不会有缺粮风险,这也是他现在要钉在彭泽沿线的原因。 这里防不住,那就没有地方能防住刘备了! 可他如此想着,忽然之间,却是身体一震,哎呀一声拍案而起道: “不好,鲁子敬这厮恐是运兵南下!” “即刻传我军令,带上兵马随我前去速速击之!” 诸将一听,皆是一愣,随之反应过来,便是惊讶不已,忙道: “都督是说鲁子敬已不欲前进,而是欲先占据东线?” 周瑜闻之,自是动作一止,而后便沉声道: “无论他来不来此处,若在运兵,我军便要击之!” 现在的问题不是鲁肃来不来的问题,而是刘备军一旦登陆,那宛陵以西的诸县便会立即陷入刘备的兵锋之下! 刘备一站稳脚跟,光是和太史慈联合进军,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面对此状,他自不再犹豫,留下千余兵马与董袭、蒋钦防御,带着吕蒙等人便朝着东边行去。 夜幕之下,大军刚行到江岸,便听哨骑来报道: “都督,大事不妙,我军探子发现枞阳南岸出现大量敌军,眼下正在岸边休整。” 吕蒙等人一听鲁肃真在运兵,既是大惊失色。 周瑜则是直接来到船弦之前,将手一举便高呼道: “传我军令,全军加速,随我杀往枞阳,击破敌军!” 一声令下,士兵便开始加速划桨,朝着枞阳方向行来。 他这边出兵连行许久,便有兵马来报鲁肃道: “都督,周瑜已至彭泽出兵,正朝我军行来。” “敌军船只极多,约莫半个时辰便会抵达此处!” 此时鲁肃已经运完了大半兵马,唯有徐盛带的后部还在上船。 闻得周瑜率兵前来,徐盛便是一阵忧心道: “鲁都督,我军还未南下,周瑜便至此处,该当如何是好?” 别看徐盛是日后江东虎臣之一,但现在还未习水战,见周瑜前来,也是忧心不已。 鲁肃闻之,则是抚须一笑,对徐盛道:“文向勿忧,虽是周瑜至此,便率兵马随我上船,待得尔等南下之后,肃再行离去就是!” 徐盛见其如此淡定,不由心中一奇,暗道这位鲁都督倒也有大将之风。 而他本就胆略了得,闻之便不再多言,只是催促士兵快速上船。 因为他们这次南下没有多少辎重,自也不须车马,除了少量斥候带马之外,只有两个大将骑马。 如此速度自也不慢,随着最后一波上船,楼船又将兵马朝着南岸运去。 同一时间,赤马舟正在不断汇报周瑜的动向: “都督,敌军还有三十里将至于此!” 鲁肃闻之,神色动也不动,继续将船停在岸边,任由兵马下船。 徐盛见状,暗道鲁肃当真胆大,当即急忙催促兵马下船。 如此兵马行至半数,赤马舟又送人来高呼道: “都督,敌军据此还有十五里路!” 徐盛一听,眼见鲁肃还未有回军之意,急忙道: “都督,不若先至于此,我等在此等候,余着来日再下船!” 鲁肃闻之,却直接摇头道: “将军等南下,乃为攻城略地,岂可在此耽搁!” “且速速下船,不用管我水军!” 徐盛见他这般,便牵着马行下船只,高呼道: “全军听令,速速下船,凡有耽搁之人,下船后先刑二十板!” 一声喊罢,士兵顿时再度加速,纷纷朝着船下跑来。 这般又过一刻,总算全员南渡,但还不等徐盛等人欣喜,便听赤马舟来报道: “都督,敌军已至我军五里,若在不返军,敌军便要杀至此地!” 鲁肃听着,这才回过身来对众人高呼道: “传我军令,驶离南岸,准备出发!” 在他命令之下,一艘艘大船方才朝着水中行去。 赵云徐盛见此,皆是忧心不已,一时忘了撤离,便在岸边观战。 同一时间,远处周瑜总算带着兵马赶了过来,却听一声喊道: “都督,敌军已经将兵马放于南岸,正在离去!” 周瑜听着刘备前军已经南下,既是面色一沉,高呼道: “传我军令,突冒上前,艨艟在后,一旦靠近,即刻射击,务必将敌军留在此处!” 他以吕蒙为先锋,大量快艇行出了军阵,朝着鲁肃这边杀了过来。 鲁肃见之,也即沉声,朝着远处高呼道: “快艇在前,大船在后,速速驶离此处!” 在他命令之下,大量快艇先行遁出,唯有几艘楼船还未起帆,正在缓慢行进。 两军相对一动,周瑜兵马便要杀上前来。 可这时,鲁肃却下令兵马射击,一时间他兵多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楼船本来就能承载大量兵马,他一共七艘楼船,就有箭手近两千人。 此时居高临下,大量箭雨就朝着周瑜前锋部落落了下来。 一时间江东水军前部死伤上百,攻势顿时受挫。 韩当见状,心中都在滴血,忙对周瑜劝道: “都督,小船敌大舰本就敌不过,今无大船掩护,不可如此冒进?” 周瑜见此,却是将脸一冷,脸上满是杀气道: “事已至此,不得不进,速去挑选精兵,将敌军留于此处!” 韩当无奈,只得依令挑选麾下精锐,举着盾牌朝前杀去。 这时鲁肃楼船已经起帆,在大量士兵的操纵之下,速度逐渐起来,一边射着箭一边朝着东方行去。 周瑜见之,自然不依,直接下令追击,起帆死死咬在了鲁肃后方。 两军一前一后,从枞阳南下,一路东去。 而在此刻,江岸之上,一只浩大的水军正在行进之中。 因是听得秦瑱之信后,蔡瑁等人提前探知了周瑜离去,故存着一战而胜的心思朝周瑜水寨杀来。 但一路行至江上,蔡瑁像是想起什么,便对黄射和秦瑱道: “眼下周瑜虽去,敌军斥候却多,我军大军若近,难免被敌军探知!” “当先遣一支哨队击破敌军外围防备,方可奇袭之!” 这话是给二人说的,实际上却是给秦瑱听的,是在暗示他调甘宁前去。 秦瑱一听,自知其意,便对二人笑道: “现在我等麾下精通此法者,无过甘兴霸,可令兴霸行船二十,先遣击之!” 黄射等人闻言,便令人招来甘宁问话。 甘宁一听要去围杀敌军斥候,便笑道: “此任却是非我不可,但请一人相随!” 众人一问是谁,甘宁便表示乃是霍峻霍仲邈。 原来自当日霍笃身死之后,霍峻便对江东水军充满了仇恨,恨不得手刃董袭为其兄报仇。 但他满打满算只是一员百将,根本没有机会向黄射等人请命。 于是他便将目标放在秦瑱这里这里,连日和甘宁请求若是出战,请带他一道随行。 甘宁本就轻利重义,见他这般赤诚,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此时见蔡瑁等人让他当先锋,便有意带着霍峻一道前往。 听是霍峻要去报仇,秦瑱便对蔡瑁等人道: “常言道,哀兵必胜,霍笃其人在其部曲之中甚有威望。” “而今霍仲邈意去复仇,可调霍笃部曲随之,必有奇效。” 蔡瑁等人见之,自也没有意见,随后就让霍峻带着其兄麾下部曲跟着甘宁一道出兵。 二人借着夜色掩盖,率领千余兵马就朝东边杀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夜袭敌寨,甘宁双杀 却说甘宁与霍峻二人受得突破敌军侦察之命,就放下船帆,熄了灯火,悄悄行至了江上。 此时正值秋季,秋高气爽,月明星稀,江上映着月光,显得颇为透亮。 见得远处巡逻船只甚多,霍峻便沉声对甘宁道: “我等虽受命至此,然则今夜月明,江上并无遮拦,如何破之?” “不若直接杀上前去,管他多兵马一一引来杀之!” 按理说霍峻平时也不该如此莽撞,但现在为兄报仇心切,他满心烦躁,自也没了冷静。 可甘宁见状,却是咧嘴一笑,一指江岸道: “休要急躁,月明自有月明的打法,我见江上虽明,却不如岸上。” “我等前来突袭,岂可打草惊蛇,且待我用一计,先破一船,问来口令,再行进军!” 说着,他便脱下盔甲,带着几个人乘上了一艘小船,朝着远处巡逻船只行去。 甘宁本是贼寇出身,要论战术灵巧,却非霍峻可比。 他一路带着人来到巡逻船只近前,便令麾下浮于船后。 因天色灰暗,远处斥候看不清他们模样,直到他近的船前,方才问及口令。 甘宁一听,便自一言不发,忙朝下游行去。 那巡逻兵马见之,顿时高呼道: “尔等到底何人,速速停下!” 一连叫了几声,未得回营,几个巡逻兵马便直接驾船朝着甘宁行来,直接拦在了甘宁面前。 一路追上,甘宁回头一看,便即惊呼道: “各位军爷,我等只是一渔夫,方要还家,为何拦我于此?” 那巡逻兵马见他体格精壮,顿时拔出刀怒喝道: “深更半夜,何以渔猎,定是奸细!” “速速言明,如若不然,休怪我等动手!” 他一支船上共计五人,两人乘船,三人看哨。 此时一人拔刀,甘宁自是装作委屈道: “军爷诶,你们当官吃粮,哪里知得我等百姓之苦。” “你们白日船来船往,我等哪里渔猎,只得趁此时出来下网。” “还望军爷开恩,放我等离去罢!” 他这般言说,那江东兵马自然不信,连忙责问,甘宁见之,却是猛然朝着岸边一指惊呼道: “不好,那是何物啊?” 一众士兵闻言,纷纷朝着岸边看去,却不防船下忽然冲出数人,一人一把,就将几人拉下船去。 那拔刀的士兵急忙回身高呼敌袭,可话还未被喊出,便被甘宁一杆子打倒再船。 如此片刻时间,几人便被甘宁擒住,又往己军方向行来,对霍峻笑道: “有此数人,我军便可畅通无阻矣!” 霍峻见他不一会儿就抓来了敌军斥候,自是大喜,又忙令麾下逼问江东军口令。 待得问出口令之后,便将几人杀之,又带兵马继续前进。 有了甘宁打样,其麾下将士纷纷扮做江东巡逻兵马,不到半个时辰就清空了江上防备。 完事之后,甘宁便令人通报蔡瑁等人,他则是带兵继续朝着彭蠡湖内杀来。 而蔡瑁等人得到了甘宁传信,自是再度进军前行。 行至彭蠡湖内,便见江东军水寨大门未闭,显然还未发现自己等人行来。 一见此状,蔡瑁便是大喜,心想江东水军如此,必是断定他们不敢前来,现在如此,正是破敌之机。 当即他便令苏飞等将分出一堆小船,装满蓬草,准备堵住江东水军出路。 安排好后,便令甘宁、霍峻等人朝着江东水寨直接冲去。 另一边,却说周瑜在知道鲁肃运兵之后,便带兵杀出,独留蒋钦与董袭坚守营寨。 面对此任,蒋钦自是一丝不苟,安排人马连夜巡逻。 董袭对此却是毫不在意,见其安排人马巡逻,便即笑道: “将军何必如此谨慎,如今荆州兵马被我军一败再败,已然龟缩不出。” “且我军外围安置大量斥候,莫说敌军不敢前来,便是来了此处,我军在即应战不迟。” “何必又在营内安插巡逻兵马,徒耗将士力气!” 蒋钦听闻此话,自是暗道董袭年轻,直接沉声道: “元代未与秦瑱对战,不知此人用兵!” “而今外围虽有岗哨,岸上却少巡逻,若敌军从陆上来,该当如何是好?” 董袭听此,任旧毫不在意,冷笑道: “他若从水路来,吾自乘船抗之;他若从陆路来,吾便至辕门挡之。” “任他如何,休想突破我军防御!” 见他这般傲气模样,蒋钦便是眉头一皱,懒得再说什么。 董袭见他不语,自也不再多言,哂笑而去。 如此到了三更时分,蒋钦又唤来董袭值守后半夜。 董袭闻之,自然不悦,但因蒋钦乃是周瑜副将,兼之资历又长,他只得闷闷不乐的应了下来。 直到蒋钦睡下之后,他心中烦闷,便来到营内,取了一坛酒,边喝边值夜。 随着一坛子下去,其人亦是昏昏欲睡。 岂料这时,忽闻营外一声高呼敌袭之声,而后便是喊杀声不止。 此声一响,董袭立即惊醒过来,连忙行出营帐,营外已然火光四起,大量箭矢朝着寨上射来。 他营内士兵纷纷慌乱行出,营内一时大乱不止。 他见此状,急忙抓住了一个士兵问道: “我军岗哨皆在江上,敌军何以至得此处?” 那士兵闻言,哪里知道发生了何事,忙急声道: “小人亦是不知,只闻营外有敌军,随之就见敌军杀入寨内!” 董袭一听,暗道不好,急忙转身回帐取了兵器杀出。 蒋钦听得此声,早已爬起身来,见敌军杀入营内,便寻来董袭,一把抓住怒喝道: “让你在此巡夜,何以便让敌军杀入了营中?” 董袭被他一阵怒喝,却只得闷声哀嚎道: “吾亦不知何故,敌军怎就杀到营门了?”他一说话,嘴里自是酒气喷涌,蒋钦一闻,便是暴怒道: “汝还敢饮酒,若今日我等败军于此,看主公如何饶伱!” 如此骂了一句,他便回身高呼道: “休要混乱,速速与我前去北岸求援!” “余者随我杀退敌军,莫让敌军上得营内!” 可他话一说完,忽听寨上一声惊叫,轰隆轰隆便是一阵剧烈撞击之声。 抬头望去,只见水寨之外已然燃起了熊熊烈焰。 此时水寨之内已被堵住出口,大量火把朝着寨内丢来,不一会儿就燃起了寨内船只。 见得此状,蒋钦已是双目大瞪,董袭更是面色煞白。 如果只是单纯敌军的话,他们还有机会反抗,现在大火一起,营寨之内这些船只可就成摆设了! 眼见自己一个不慎,竟然招至大祸,董袭便一咬牙道: “将军自在此处整备兵马,待某杀退敌军!” 一声喊罢,他便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岸边杀来。 此时甘宁与霍峻等人早已带兵突入营内,一至岸边,船板一放,大量兵马就朝着岸上杀来。 本来荆州水军不是江东军对手,但此时江东兵马已乱,又兼霍峻、甘宁沿路带头,竟杀得江东水军节节败退。 董袭杀将上前,见得敌军来势汹汹,便即大喝道: “会稽董元代在此,何人敢与我一战!” 他一出列,麾下士兵士气自是大振,可霍峻一听,便红了眼眶,提抢便杀上前来: “江东鼠辈,还我兄长命来!” 一声喊出,他直接杀上前来挥枪一刺,与董袭战在一处。 但董袭身高八尺,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高个,霍峻身高仅七尺有余,哪里能是董袭对手。 虽然凭着胸中怒火与董袭战过一阵,可至十数合后,便即落了下风。 董袭见状,心惧战事不利,当即卖了个破绽,回身一脚便将霍峻绊倒当场。 随着霍峻一倒,董袭自是得意,便即大笑道: “学艺不精,也敢在此饶舌?” 说着便提刀上前,要将霍峻直接斩杀。 可他刚将刀提一起,却听一声冷笑道: “匹夫,可敢与我甘兴霸一战!” 不得董袭反应,甘宁提着短刀便猛地朝着董袭杀来。 要说董袭在江东诸将之中,也算一流垫底,二流顶尖的猛将。 遇到一般对手,即便不胜也不至于败得太惨。 只可惜他遇到了锦帆贼甘宁,这哥可是带着百人就敢冲击曹操大营的主,一身武力极为强悍。 此时突然杀将上前,董袭连忙抵挡,一阵铿锵之声响起,直将他震得双臂发麻,暗道这甘宁好大膂力。 而他这边被甘宁逼走,霍峻那边又被亲卫扶起,连忙加入战团。 董袭本就不是甘宁对手,以一敌二更是吃力。 一个不备,竟被霍峻刺中了大腿,啊呀一声斜过身子,便被甘宁看到机会,一刀斩杀当场。 随着董袭一死,江东军这边自是士气大跌,纷纷向后退去。 蒋钦本来正在组织兵马抵挡苏飞等人,却听董袭战死,顿时悲呼道: “此天亡我军不成!撤军,速速撤军!” 他终究也是宿将,心知水寨已不可保,忙带兵马朝外撤出。 而同一时间,江南发生的战事自也被江北兵马探知。 这江北兵马统领乃是邓当和陈宝,邓当其人乃是吕蒙的姐夫,陈宝在历史上亦是名声不显,却是孙策实打实的亲信。 昔日孙策击败刘繇之后,便是派遣此人往阜陵迎母及弟孙权。 自从当日周瑜分兵以来,他便和邓当带兵藏在彭蠡湖北岸,一直在等待周瑜军令。 周瑜军令还未等来,便听到斥候来报,言说荆州水军已经杀入了彭蠡湖南岸。 面对这个消息,陈宝自是一阵犹豫道: “而今我等奉命在此等待,非令不得南下。” “如今都督率军远去,敌军却袭大寨,该当如何是好?” 本来按照周瑜的想法,彭蠡湖就是一个口袋,如果有兵马杀入南湖,北湖兵马就能上前围困。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周瑜将敌军全部引入口袋里面。 而现在,荆州水军趁着周瑜不在,杀入了口袋里面,他们又该如何反应? 如果现在出兵,不小心坏了周瑜算计,那等周瑜回来必被惩戒。 但如果现在不出兵,等得水寨被敌军攻破,周瑜来了还是要被惩戒。 故而陈宝一时间显得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邓当常年跟随孙策作战,行事果断,当即沉声道: “水寨乃是我军根本,无论如何,都当救之。” “眼下都督不在,我等不救,又待何人来救?” 如此说罢,他就令人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周瑜,带着陈宝率领兵马渡过江口,朝着彭蠡湖南杀来增援。 及至南湖之中,忽见营寨燃起大火,二人便催促进军。 可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一声高呼道: “敌军伏兵尽出,随我攻破敌军后路!” 一声大呼之中,江面之上便行出了一队队艨艟大队,从江面上朝着南边杀来。 见得此状,邓当、陈宝顿时背后发凉,心知中计,忙令撤军。 可蔡瑁那边控制水寨形势,见得后方兵马已至,即率领兵马又朝北边杀来,瞬间便将江东水军夹在了湖岸中间。 顿时又是一场厮杀开启,喊杀声响彻夜空,不绝于耳。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周瑜悔悟,穷寇当追 正当彭蠡湖大战之时,周瑜正在追击鲁肃的兵马。 此时大江之上,只见鲁肃占尽兵力优势,却在不断往东行进。 周瑜虽然兵少,却一直追着鲁肃穷追猛打。 两军沿路互射,喊杀声呼啸江面,传扬百里。 说实话,在这种压力之下,若是换一人领军,恐怕一怒之下就会调转船头和周瑜火并。 可鲁肃不一样,长时间的养精蓄锐,不仅磨炼了士兵的战力,同样也在磨炼他的意志。 他很清楚什么仗能打,什么仗不能打! 在下定决心勾引周瑜之后,他就一路东进,催促士兵连忙划桨,用箭雨和速度,来与周瑜的追击兵马角力。 而另一边,周瑜带着水军追赶鲁肃,一路追出近百里之遥。 可如此追了许久,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身为一个统帅,除了各方面的综合素质之外,战场嗅觉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周瑜恰好就是那种战场嗅觉极为敏锐的存在! 所以他才能以一己之力,帮孙策在江东之地立足。 眼见鲁肃不断东进,他就察觉到了一种阴谋的气息。 因为他很了解鲁肃,知道这是一个轻易不会犯错之人! 故而他这一次设计的十分小心,几乎在战事一开始,就进行了分兵操作,如此一来,鲁肃即便知道有异,也只能前来试探。 只要鲁肃敢试探,那就会进入他的算计! 坐拥彭蠡湖这等战略重地,无论是以鲁肃当诱饵攻击荆州军,还是以荆州军当诱饵,都有诸多变动。 可这一次,鲁肃却选择一个出乎他意料的选择,不进军,而是将兵马留在东线? 这一点有问题么?说来说去,没多大问题! 说白了,鲁肃作为智谋之士,刘备的水军都督,怎么小心试探都不为过! 真正的问题在于,鲁肃前期这么小心,可在听到他领兵的一瞬间,不是立即选择开跑,而是等到他来了才撤退! 这种行动,就像是知道他要来,特意在这里等候一样。 想到这里,周瑜的心思便是一沉,开始思考鲁肃这么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在以自己为诱饵,引诱他的水军东进么? 这种可能性当然是有的,但他并不担心。 毕竟他水寨的防备颇为严密,荆州水军要突破营寨,就会先引起蒋钦和董袭的反应。 这两个大将只要拖住荆州水军一刻,那等他北面伏兵一出,荆州水军便会大败!、 所以他并不担心后路被荆州水军突袭。 可这样又会出现一个问题,鲁肃才刚出巢湖,一路都如此小心! 为何会突然使用如此大胆的战略? 难道鲁肃不知道只要被他追上,那就会导致整体战略失败? 可以说这其中疑点重重,让很难理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由是在一连追出百里之后,周瑜突然便下了一个决定,高呼道: “传我军令,即刻减速缓行,不得再追!” 这个指令一下,便有大量军士将指令传向全军,江东水军的攻势顿时为之一缓! 同样,这一个命令也引起了韩当的不解,他急忙爬上楼船问道: “都督,眼下敌军近在眼前,我军为何又要缓行?” 饶是他久经战阵,现在也被周瑜的命令弄得一阵懵逼。 之前敌军防备严密,他说能上,周瑜非要命令出兵。 现在好不容易咬住了敌军的尾巴,看着就要追到敌军,周瑜却要下令止行。 这种前后矛盾的操作,属实让他有些看不懂。 可他这么一问话,周瑜便是一脸深沉之色道: “敌军此举非同寻常,似有诱敌之举,我军切莫再追,且看敌军如何动作!” 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再追下去是没结果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止行,看看鲁肃的操作,如果他停止追击,鲁肃还在往东走,那就证明鲁肃不是引诱他! 如果他一停下,鲁肃也随之停下,那事情就可怕了! 这就证明鲁肃不是猎物,他们才是真正猎物,后方很可能已经遭到敌军袭击。 而他再想赶回去,那就要接受鲁肃追击! 形势逆转之下,会让他立即处于极为不利之地! 如此解释一番之后,他便令船队减速,同时派出了斥候探查鲁肃的动向。 同一时间,随着江东水军减速,耿齐便将消息告知了鲁肃。 鲁肃一听,便是一抚短须微微笑道: “周公瑾必是已觉异常,定是心存回军之意。” “速速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行进,休要停留,给敌军可趁之机!” 耿齐闻得此言,就是一阵奇怪道: “都督这是何意?我军既要诱敌兵马,敌军缓行,我军自要止行。” “何以听得敌军不进,我军反要加速行军?” “此乃周公瑾试探我军动向之计也!” 鲁肃闻之,便是成竹在胸的笑道: “他必是发现了我军有异,方才减速试探!” “若是我军随之减速,周瑜必会发现异状即可回军。” “因此我军必须加速前进,让周瑜打消此念!” 耿齐听着这话,思虑一阵,便将鲁肃的命令传下,麾下船队随之又是一阵加速前进,直接拉开了两军距离。 韩当在后方一见此状,顿时一把拍在栏杆上: “哎呀,都督谨慎太过,已错失破敌之机矣!” “敌军一心逃遁,现在拉开距离,我军如何追赶?” 在他话语之中,周瑜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鲁肃离去的方向,一时剑眉便皱在了一起。想不清楚到底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难道他真的错了? 可直觉告诉他,今天的鲁肃一定有问题,思虑之间,他便继续下令道: “传我军令,即刻掉头,分五支哨船于此,若见敌军返回,速速报与我知!” 作为统帅,他一下令,众人自然听之任之,唯独韩当见状,一脸不满道: “都督今日到底思虑何事,竟是如此用兵!” “敌军现在已去,为何又要留哨船于此?” “敌军既是逃遁,为何还要返军至此?” 面对韩当的质问,周瑜摇了摇头道: “韩将军有所不知,鲁子敬其人谨慎非常。” “而今这般行事,吾虑他恐有后手联合荆州水军偷袭我军后路,不可不防!” “现在彼虽遁去,但极有可能回归。” “若真叫此人隐于我军身后,一个不备,便会被其所破,故当如此戒备!” “还望将军知晓在下之心,休要心生怨念!” 韩当本来对周瑜没啥意见,只是今天晚上被晃得有些烦躁。 现在看着周瑜这般解释,他便低头一叹,不再多言。 随之江东水军便调转了方向,又朝着上游返军,不料如此才过半个时辰,便见身后有一哨船踏浪而来高呼道: “都督,敌军去而复返,现在正朝我军追来!” 听得此信,众将皆是大惊,周瑜更是心神直颤,忙呼道: “不好,我军后路恐已被袭,我军当速速返军!” 命令一下,奔波了半个晚上的江东水军便朝着西方回转而来。 如此又行了一个时辰,眼见月亮将落,便见西边行来一船高呼道: “都督,大事不妙,荆州水军趁都督不在,突袭我军水寨!” “现在正与我军交战,北湖兵马已中敌军埋伏!” 听到此声,众将皆是心神大骇,周瑜自是急忙高呼道: “我军水寨不容有失,即刻随我前去增援!” 江东水军兵马本来不多,在攻破刘勋之后,获取了大量战船,便扩充到了八千余兵马。 之前周瑜对战黄祖之时乃是分兵作战,以两千兵马挡在了春谷,以六千兵马击败了黄祖。 而后一战损兵五百余,又分兵半数于北湖之中,直到春谷兵马抵达,周瑜手边兵力也只有五千余人。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荆州水军只是夜袭的话,那很难突破他的大营。 可若是荆州水军倾巢而出,他的那些兵马就难以抵抗了! 如果增援不及时,一旦水寨被攻破,那他这支水军可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在他命令之下,江东水军又朝着彭蠡湖方向赶来。 而同一时间,彭蠡湖内,一场大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江东水军虽然强悍,但面对荆州水军数量压制,终究还是开始溃退。 两军鏖战于楚江之畔,手击急鼓,弓弩并发,流矢雨集,战争天平逐渐倾倒。 在苏飞和甘宁的两面夹击之下,大量江东水军开始跳江求生,溺死者无数。 唯独邓当陈宝下了大船,乘上轻舟,奋力拼杀,方才突围而去。 见得此状,于远处观战的黄射拍栏大笑道: “幸得贵军引诱,周瑜主力尽去,而今大破敌军水寨,我军于江上便再无忧矣!” 本来他担任水军大将之任,心中还是很忐忑的。 可随着现在攻破了彭蠡湖水寨,他瞬间就成了最大受益者。 仗不是他打的,可功劳却在他身上,虽然有些对不起他爹,但他却用实际证明,他爹那套行不通。 因而他此时心中快意,自是不言而喻,着实欢喜得紧。 但秦瑱眯眼看着江上形势,便一指东边道: “公礼兄先莫欣喜,现在我等虽然得胜,可敌军还有兵马遁出!” “周瑜也还在东边,若是发现异常,必从东边赶来增援。” “现在当即刻打扫战场,追击此军,直至彻底击败周瑜所部!” 黄射此时虽然欢喜,闻听此言,却是皱眉道: “《孙子》有云,穷寇莫追,先生如此,岂不是要逼周瑜拼死反击?” “我军今夜已破敌军营寨,士卒疲惫,如何可轻易追击?” 秦瑱闻之,却是一脸坚定摇了摇头道: “此言差矣,依我之见,正是穷寇当追!” “须知周瑜用兵之道不凡,现在仍有三四千水军,除恶不尽,定要生乱。” “眼下我等将士虽然疲惫,可周瑜被我军引诱百里,来回奔波,如何不疲惫?” “若不趁现在追击,来日待得周瑜缓过气来,必会卷土重来!” 正是趁你病,要你命,若是没有机会,那他自不会多言。 可现在他看到了机会,便要一战而定,绝不会再给周瑜翻身的机会! 黄射听得他的建议,思虑了一会儿,便即点头。 实际上他也被周瑜打得有些心悸,见秦瑱劝解,自然应之。 如此商定之后,他便继续下令,让蔡瑁率领甘宁、霍峻、苏飞等人速速打扫战场,列阵追击邓当等人。 随着他一声令下,半个时辰之后,荆州军这边又派出了上百船只,一路朝着东边追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形势逆转,大败周瑜 另一边,周瑜在发现问题之后,便即率领一路朝着彭蠡湖赶来。 可到了现在,他一路追击的恶果便显现了出来。 虽说江上航行比路上行军省力,可终究他一路长驱。 先前顺流而下还可,现在逆流而上,又无风力之助,自然行军不快。 相反,鲁肃水军比之周瑜船少,兵马却多出将近三倍! 之前一路奔逃士卒疲惫,可现在追击,却是又换了一波操船手。 两军一追一赶,连路追出五十余里,距离便已经靠近到了不到十里。 见得此状,方才为前锋的吕蒙急忙派人来报道: “都督,大事不好了,敌军追击甚快,已至我军后方十里处!” 此时两军的位置甚至还未到枞阳,周瑜一听这话,心中便是一阵茫然失措。 他是个战争天才不假,可接二连三遭到算计,此时前方战事不知如何,后方又在追击甚急,心中焦躁自然不语。 一时他看着即将发白的东边,脸上满是冷汗,疲惫感阵阵袭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得周瑜一直不语,吕蒙连忙问话,而韩当却即怒喝道: “既是敌军赶至,便即催促士卒加速,何以要来请示都督?” “莫非连这等事情也不知如何是好,主公拿尔等何用?” 此时的吕蒙远远还未经历孙权劝学,还是只是一个颇有勇力的吴下阿蒙。 面对韩当怒斥,他便心中一闷,一咬牙便乘船返回催促士卒加速行军。 而韩当怒斥一番之后,显然也看出了周瑜的不对劲,忙道: “都督,眼下我军两路皆敌,士卒疲惫,是战是退,还望都督早些拿个主意。” “若再犹豫不决,我军恐要败于此地矣!” 他一番劝解,便让周瑜回了神来,只见其俊俏的脸上满是汗水,怔怔看着韩当,喃喃自语道: “我军已追了一夜,士卒疲惫,难以再战。” “鲁肃兵马众多,既然追击,必有余力。” “此时回军,断然不可,士卒亦难休整,绝非敌军对手!” “再者,彭蠡湖内敌军攻之甚急,即已求援,恐将分出胜负。” “现在前去,能否及时救援,也未可知。”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如之奈何?” 如此想着,他脸上神色变来变去,看得韩当心惊胆战,忙道: “都督!且莫如此,我军便救不及,退去便是!” “鲁肃船只不多,如何挡住我军?” “都督休要求得周全,左右看顾,错失战机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周瑜现在内心慌了,又想保住西线,又想减少战损! 如此两头兼顾,已经让周瑜陷入了一种超负荷状态。 而现在问题不是简单地二选一,因为他们现在距离彭蠡湖极远,根本不知道前方是个什么情况。 一旦彭蠡湖已经陷落,那他们现在急需进军,可能会遭到两面夹击。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急冲冲赶过去,那就是送死。 所以需要周瑜用最快的速度决定取舍,这样他们才有余力来进行突围。 他这番话语听在周瑜耳内,自是有如雷震,他猛然惊醒过来,意识到现在局面的隐患。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直接下令道: “传我军令,调集精兵上船,以楼船在前,轻舟在后,变一字长蛇阵,加速西进!” 一字长蛇阵,乃是路上军队常用的行军阵型。 分作阵头、阵尾、阵胆三部分,一般骑兵在其两翼,一旦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但水军之上,基本上没人使用这等阵法。 因为水战直来直去,只有头尾,没有阵胆。 故而周瑜现在这话一出,韩当便是愣了片刻,随之他又猛然惊醒过来,喜道: “都督真乃天人也,此阵当真绝妙!” 他亦是良将,只片刻便明白了周瑜之意。 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是士卒疲惫,行军速度缓慢,但优点在于船多! 这种情况下变阵,用大船顶在前方,可以极大减少江面风阻,节省轻舟受到的阻力。 这样,若是鲁肃不变阵,那就追不上他们,一旦变阵,就无法拦住江面。 两军接近之后,他们的船队就可以直接朝着下游行进,借水势突破鲁肃的封锁。 这一招在这种时候堪称神来之笔。 若非水战步战都精通,绝对是想不到如此应对之策的。 此时眼见周瑜急切之中,想到这种办法,他便急忙下去通报周瑜之令。 可周瑜见此,却觉身子一轻,无力的靠在栏杆之上,脸上忧色尤未褪去。 同一时间,前军变阵的消息也被鲁肃探知。 在知道周瑜变阵之后,鲁肃便抚须感慨道: “若论战阵决断之机,天下难有出公瑾右者!” 如此赞叹一句之后,他自然不敢变阵,只是令麾下船只匀速前进。 两军之间的距离再度拉开,江东诸将见状,均是欣喜雀跃! 如此两军又行了一段时间,只见天边鱼肚发白,一轮晨曦升起,他们总算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枞阳! 仿佛上天在和周瑜开玩笑一般,昨晚他自此处追击而下。 今早却被鲁肃带着兵马一路赶到了此地。 而就在这时,只见远处遥遥十几支艨艟拱卫着一艘楼船行来,其上打着江东旗号。 见此情形,周瑜忙令麾下斥候上前探知,而后便见邓当、陈宝二人一脸血污的登船而来道: “都督,我等有负都督之托,昨日败于敌军之手!”“今水寨已失,蒋钦董袭二位将军不知所踪。” “我等不敌敌军水军,只剩残部至此!” 听得此话,众将皆是瞠目欲裂,独有周瑜眼前一黑,几乎跌倒过去。 幸得韩当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方才稳住身形,有气无力道: “我军防备如此,敌军安得突破我军水寨?” 陈宝、邓当二人闻之,皆是摇了摇头道: “我等不知,只知都督离去之后,南岸突然火起。” “我等率兵南下救援,却被敌军堵住江口,两面夹击,由此而败!” 周瑜听着这话,哪里还不知自己藏得奇兵已被看破,一时心中气闷,面色潮红,似有急血攻心之状。 众将见之,吓了一跳,急忙围上前来,便见周瑜双目通红道: “吾计不成,有负伯符之托也!” 众将看着周瑜如此,无不心神感伤。 说实在的,若是周瑜智略不行,行事不缜密那就算了。 可周瑜已经尽力了,尽力如此,还是成了这样,谁有能怪周瑜不尽力? 韩当见他忧愤如此,便即热泪盈眶道: “公瑾休要如此,主公得公瑾一知己,已是幸甚,言何有负主公之处?” “如今强敌在外,还望公瑾保重,休要再如此作想。” 众人闻之,连自相劝,独有吕蒙皱眉道: “都督,现在我军水寨已失,后方又有追兵,可当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在相劝,就他这般模样,自是让众人一阵恼怒,邓当直接怒喝吕蒙道: “竖子,未见都督如此,岂可如此相逼?” 吕蒙闻之,自然不忿,正待分辨,周瑜却挥了挥手道: “子明所言不差,眼下情势紧急,我军当速作决断!” “传我军令,在此休整一刻,即刻突围东进!” 说着,他便撑着身子起身道: “还望诸位用命,助我军冲过此地!” 众将看他这般硬撑,无不垂泪哭泣,急忙下令兵马停止西进。 他们这般动作,自也传到鲁肃耳中,见周瑜停止西进,他便下令道: “全军戒备,听我号令,与我拦住江口,休要让周瑜突破重围!” 在他命令之下,麾下船只纷纷领命减速等候,直到两军相据五里之时,便即对峙不进。 如此等待了一刻有余,只见周瑜猛地拔出长剑,向天一指道: “全军听令,随我突击,突出敌军封锁!” 随着他一动,远处的鲁肃便令麾下将准备好的棕榈缆绳套在船上,连着江岸,沿路杀向了周瑜大军。 两军相向而行,还未碰撞,便是一阵阵箭雨倾泻。 两方互射之中,周瑜便令邓当和吕蒙组成突袭队,先行杀入敌阵。 邓当和吕蒙二人见状,便带艨艟三十只,各置兵马三十,手持刀盾,不避箭矢,直冲上前,鲁肃兵马战在一处。 两人刚出,周瑜又令陈宝护卫后路,以韩当在中军策应。 一时间两军船只相撞,士兵跌落倾倒不止,因是鲁肃麾下少将,竟被杀得节节败退。 胡四耿齐几次待兵马冲击,均未击溃敌军,相反军阵还自涣散,见得此状,麾下忙对鲁肃道: “都督,我军实战不过,不如放尔等离去!” 鲁肃见之,将心一沉,提着长弓亲自射杀一人,高呼道: “养军千日用军一时;主公与我等厚恩,今即不报,又待何时!” “敌军已衰,我军援兵将至,只需坚持片刻,敌军必败于此!” “望诸位尽力,随我杀敌建功,就在今日!” 言罢,他一把拔出长剑,带着兵马杀将了出去。 其麾下众人见得鲁肃亲自上阵,均是精神一震,纷纷朝着江东兵马猛扑而来。 两军站在一处,战事极为焦灼,吕蒙邓当几次突击,均被乱箭射回。 不得已又上前请命,周瑜看着麾下一个个战死,心中也在滴血,可不战又不行,只得催促道: “我军已无后路,今当死战,退者即斩!” 众将见之,已知无望,只得愤命拼杀,上前冒死砍断了棕榈大索,终于打开了一个缺口。 见得缺口已出,韩当顿时大喜,忙道: “都督且看,我军出路已被打开!” 因是鲁肃阻挡江岸,以棕榈索横船,大索一被砍断,船只顿时倾斜,便露出了一个豁口。 周瑜见之,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忙令麾下朝豁口冲出。 可还没等他冲出,便听后方一声大笑道: “周瑜小儿,你甘爷爷已至,何不束手就擒?” 听得此声,周瑜身子一颤,忙朝后方看去,却见甘宁和苏飞等人已经领着大量船只朝着他们后方杀来。 周瑜看着追兵已至,一时心神大骇,急忙大喊道: “撤军,撤军,休要恋战,速速随我撤军!” 一时他急血攻心,已是憋得脸色胀红。 可这终究改变不了他船只多而兵马少的状况。 此时虽有豁口,船只却是挤在一处,难以脱出。 如此耽搁片刻,甘宁带兵已经杀至后方,轰隆轰隆又是一声声巨响,周瑜的后路彻底被甘宁冲破,两军再度一阵厮杀。 直杀得江水晕红,朝阳之下,流水漂橹,浮尸无数,溃败之势已然再难止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秦氏之喜,买卖斩获 公元198年,也即建安三年八月,在朝廷诏令之下,刘表和刘备协力出兵进讨江东。 是月,孙策知晓消息,便依周瑜之计进军丹阳,欲借长江天险阻拦刘备兵马。 时任江东水军都督的周瑜悍然西进,杀入了荆州境内大败荆州水军。 此举虽然让江东水军获取了先期优势,却让刘表看到水军弊病,临阵换将,以黄射接替主将之位,以蔡瑁负责指挥荆州水军。 这一操作直接挽救了荆州水军颓势,将战线成功推移至荆州边界。 两军于彭蠡湖对峙十余日,及至九月中旬,为了打破僵局,江东军主动放开了春谷防线,引诱刘备麾下水军都督鲁肃出击。 但在诸葛亮和鲁肃的联合算计之下,周瑜中计出兵,使得后路遭到荆州水军偷袭。 此战,刘备和刘表联军超过两万人,周瑜兵马只有八千余,最终以两家共计付出了五千余人的代价,几乎全歼了江东水军。 其中荆州军损军超过四千,刘备军损军超过千人,江东方面损失七千余人,仅剩周瑜残部数百人脱出。 另有联军大将陈就被俘,霍笃战死,邓龙重伤,刘备麾下战将胡四、耿齐皆有损伤。 而江东军也不好受,大将凌操、董袭、陈宝相继战死。 独有韩当、吕蒙、邓当等人硬生生带着周瑜杀出通路,朝着东线一路溃退。 至此,江东的第一道防线彻底崩溃,刘备军成功打开了南下的通道。 在得胜之后,荆州军与刘备水军总算合兵一处。 在秦瑱的邀请之下同赴枞阳,大宴三日,同时将捷报朝着寿春方向发了过去。 而在这时,寿春城内,秦瑱府内,一场战斗亦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简单来说,蔡琰要生了。 因是年前蔡琰已在孕中,秦瑱出发之时,已然有了将近八个月身孕。 虽然都说十月怀胎,可胎儿在三十七周就已经发育完全。 由是刚一入九月,华佗就直接断定,蔡琰最多在月中便会生产。 由此,秦家上下顿时如临大敌,早早半个月就列阵以待。 别看蔡琰已经生过一次,但这个时代难产致死几率很高。 她也怕一个不慎就与秦瑱天人两隔,心中十分焦虑。 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刘备,一听蔡琰到了预产期,他便让甘、糜两个夫人连日前往秦府,安抚蔡琰的情绪。 其麾下众臣闻之,皆是暗叹秦瑱在刘备心中地位之高。 即便正值秋收繁忙之际,刘备还是特地抽时间关切这等事情。 于是,不少人便趁此机会给秦瑱家中送来了不少补药,管家忠伯见状,就每日令厨房给蔡琰进补。 这可把华佗气得够呛,直接对忠伯道: “生养本是自然之道,只需身体无恙,便可顺产。” “如此补来补去,乱了体内气血,反倒坏了身子!” “只需依我之法进补,必保夫人可以安产。” 说着,他就教了蔡琰一套呼吸吐纳之法,每日前来正脉。 生产之前,刘备不仅把二人夫人派来,甚至还亲自来到秦瑱府内稳住军心。 而孩子还未生出,刘晔就带着王粲来到了府内拜见,言说了秦瑱之忧,又让刘备可以准备出兵了。 此时经过了一年的稳定,淮南之地总算产出了大量粮食。 依照刘馥的估计,除了他们各处需要留存的军粮之外,可用于南下江东的军粮,约莫四十万斛。 四十万斛粮草,还需除去车马、民夫等沿路损耗,能运到江东的最多三十万斛。 这一部分军粮,只够刘备出动数万大军南下半年时间。 别看半年的军粮不少,但此时已经将近十月,在南方湿冷天下的加持下,起码一个半月不适合作战。 所以给他们的时间,不超过五个月,越早动兵,优势就越大。 刘备听得刘晔之言,便先好生安抚了王粲一阵,随之又有些担忧道: “虽说眼下正该动兵,可军师不在,昭姬又待生产,吾岂能不在此帮着看顾?” 他自然知道刘晔心急,可秦瑱为了大业远赴荆州,错过了孩子生产。 他老刘即便再急,也必须帮秦瑱守好家中的事情! 刘晔见之,便是一阵皱眉,忙劝道: “主公,军师非常人也,而今弃家而去,乃为公事。” “吾知主公仁慈,然则国事在前,岂可因私废公?” “左右有华神医在此,夫人当不至难以生产,主公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刘备听闻此言,沉默了片刻便摇头道: “备非那等见利忘义之人,虽说国事当前,却不当弃兄弟之义!” “昔日吾蜗居沛县之时,子瑄不以卑鄙而从之。” “得子瑄之助,我军方有今日之势,彼为吾师,亦吾弟也。” “今弟在外忙于国事,弟妹生产,为兄便当顾之,若失此小义,来日何张大义?” 刘晔听着还想再劝,王粲却对刘备竖起大拇指道: “刘豫州真仁人之主,吾兄得遇明主,定不负平生之志!” 当下他又给刘备表态,南方的事交给秦瑱没问题,这天下就没他师兄搞不定的事。 他这么一说话,就把刘晔给镇住了,心想咱们是来劝刘备出兵的,你小子临阵叛变可还行? 但他终究是个圆滑之人,见刘备如此坚定,也不再劝解,免得因此得罪了秦瑱。 好在华佗说话靠谱,说是月中生产,便是月中生产。 刚到月中,蔡琰便顺利诞下一子,刘备听得消息,自是大喜,谓左右道: “今子瑄有子,可为我刘家之婿也!” 当下又令人送了十万钱,数十匹绢前去作为赏赐。 众人见之,自是一阵羡慕秦瑱如此受重用。 独有刘晔见秦瑱之子诞下,便对刘备表示,您老人家现在女婿也有了,该出兵了吧? 刘备自也不是什么拖沓之人,闻言便即下令动军。 由于在此之前他已经调令赵云、徐盛带着八千余兵马南下,寿春兵马还剩两万多人。 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他便直接抽调了一万五千人,以刘晔、简雍为参军,张飞、陈到、陈策等人为将,朝着南边急行而来。 在刘晔的建议下,此战他们将要抽调庐江、九江等地兵马三万,与本部兵马两万合军五万南下。 故而在出兵之后,刘备又传令桥蕤、秦翊准备兵马,等他主力一至,便即南下江东。 不料兵马才刚行到六安,便听到秦瑱传来捷报,言说江东水军已破,他们南下江东之路已经打开。 收到这个消息,刘备自是一阵欣喜,又对刘晔道: “如此算来,我等南下之时刚好,若是早至几日,恐还要忧虑当如何南下!” 刘晔闻言,心中便是一阵惊讶,心想秦瑱做事真就这么利索? 实际上他对完全击破江东水军并不抱太大希望。 因为江东水军终究纵横江上数年,又兼周瑜用兵了得,光是对峙都有困难,更别说击败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先用水军打开通路,至少将庐江南下豫章的通道打开。 然后庐江南下,联系太史慈兵马一路东进,通过陆地攻占江东。 但没想到秦瑱等人会这么给力,一战便将江东水军扬了! 这样一来,打开的可不止是江上通路,水军一灭,相当于从丹阳到吴郡的数百里江岸都可以成为他们的进攻目标。 漫长战线的压力,会瞬间从刘备身上转到孙策身上,逼得孙策继续收缩战线。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就对刘备建议道: “既是水军已破,我军或可分兵南下,不过若要分兵,便需战船。” “而今蔡瑁等人还在此处,主公或可亲自南下,与尔等相商,将此番斩获的战船留下,壮大我军水军之力!” 刘备闻得此议,自是点头同意,当即又写了一封手书发给了秦瑱。 信中先写了蔡琰产子的好消息,又让秦瑱把蔡瑁先留在庐江。 发完信件之后,他的兵马便加速南下,一路朝着枞阳赶来。 经过三天的路程,兵马还未赶到,信件就先送到了秦瑱的手中。 看着信件上说自己媳妇生了个儿子,秦瑱自是开怀不已,随后看得其上内容,便是一阵头疼。 说实话,刘晔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会想不到! 江东水军这些战船,其实他也已经觊觎已久。 但这一次问题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击破江东水军的主力不是他们,而是荆州水军。 为了击败周瑜,荆州军付出了四千余水军的代价,船只都损失了几百艘。 这种情况下,不仅他们盯着这些斩获,蔡瑁和黄射也在盯着这些斩获。 二人和他的私交是一方面,公事又是另一方面。 现在得胜之后,是拿东西去向刘表交差的。 如果船只全部留在他们这里,刘表那边恼怒就不用说了,黄射和蔡瑁这里恐怕都过不去。 他想要船是不假,但也不想让蔡瑁等人为难,影响以后交际。 不过事情再难终究还是要商议,因而他思虑片刻之后,又将蔡瑁、黄射二人叫了过来。 开始第一句话,自然是和二人分享自己媳妇生孩子的喜讯。 蔡瑁与黄射一听这话,自是连忙恭喜秦瑱。 蔡瑁自是因为要靠蔡琰的关系和秦瑱打交道,黄射却是纯粹的为秦瑱高兴。 可说完这个好消息之后,秦瑱就给二人表示他收到了刘备的信件,说是想要留下这一战的水军的斩获。 黄射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皱,蔡瑁则是抚须沉声道: “子瑄此言何意也,此战乃是我军所胜,贵军虽然拦住了周瑜,可终究是我军出了大力。” “如此贵军要些斩获也是应当,可若是要得太多,我等如何交差?” 见他二人反应如此,秦瑱自是连忙安抚,说是刘备不知南边发生何事,并无恶意,随之他又对二人笑道: “吾亦知二位要向刘牧交差,自不愿为难二位。” “但此次俘获兵马不过两三千人,且都是江东兵马,刘牧带去荆州如何安置?” “再者,此次大战,江东水军船只毁坏半数,现在仅剩千余只船。” “贵军在荆州战船数千,水军反倒少了不少,拿回去又有何用!” “无须二位向刘牧求情,只需把我军之请上报即可。” “这些斩获我军不白要,凡是俘虏,我军愿意一人交五百钱,所有俘虏共计一千万钱。” “至于江东船只,小船我军愿与千钱,艨艟十万钱,楼船百万钱用以购买!” “如此算来,怎么也得给贵军三四千万钱补偿,如此诚意,二位如何不能交差?” 二人听着这话,神色就好看了不少,三四千万钱说实话不多,毕竟楼船这种大船造价不便宜,铁块、木材、人工都需要钱。 但荆州有自己船厂,造船是不要太多真金白银的。 秦瑱肯用几千万钱来买船和俘虏,诚意上是没问题的。 同样,秦瑱不是让他们求情,而是让他们上报,这虽然费事,却不会让他们夹在中间受气。 想了一会儿,蔡瑁就同意了秦瑱请求,先发信回荆州问问刘表意见。 如此一封信件发出之后,双方就都在等待刘备的到来。 可才过了两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传到了庐江——老曹对南阳出兵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老曹帮大忙,孙策天塌了 关于曹操对南阳出兵这件事情,其实并非偶然。 在原本历程中,曹操打南阳就打了几年时间,从建安二年,一直打到官渡之战。 几乎只要一有空,老曹就必须要出兵南阳。 这一方面是因为宛城之战,两家结下了血海深仇;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南阳,乃是许县的门户所在!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南阳之地北面有群山相隔,与关中、洛阳等地相接; 南面是刘表势力,东边直通颍川,西边可往汉中。 这种地理位置,注定了刘表若是北上,必须要从南阳打开缺口! 而曹操要想防备好中原之地,就必须将南阳作为自己后方的战略缓冲。 所以南阳之地,几乎是曹操和刘表两家必争之地。 本来按照原本历程,老曹在宛城兵败之后,回军讨伐了袁术,就会继续攻打张绣。 可随着秦瑱对天下局势的扭转,曹操自去年冬天之后,就再也没了大举出兵南阳的机会。 今年四月与五月,曹操又何刘备在中原之地产生了摩擦。 这让曹操对当前天下的局势越发忧虑,想要得到一个破局之法! 在原本历程中,这个时间段,老曹已经开始谋划徐州了。 但荀攸给老曹分析了一番,表示现在刘备要南下江东,他们打吕布基本可以拿下。 可刘备一旦把江东夺取,那周围可就剩他们和刘表了! 如今袁绍已经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大举南下,万一刘备在他们背后捅刀子该怎么办? 所以攻打吕布,只会拉长他们的防守战线,暴露更多的缺点给刘备。 在这种时候,唯一的出路就是朝着西边进发,先行动兵,看看袁绍是什么动向! 这不是荀攸第一次给老曹提起战略方向改变之事。 随着陈国之战打响,曹操也终于意识到刘备没那么好惹,见荀攸再次提起,就将一众谋士召来开会! 众人提议之后,荀彧便对曹操提出了争霸天下2.0版本! 不同于原本历史上的四败四胜论,他曹操提议的是: “今袁绍虽是大敌,然则谋不尽,兵不利,失德内忌,未尝难败。” “唯虑刘备在南施仁政,得民心,用良辅,以至我军将失后路。” “故依公达之言,我军当先西进,然则南阳不取,不足定关中,河内不取,难以定三辅!” “当军当先弱后强,依次而进,取南阳、攻河内,再取雍凉之地。” “如此只要西凉一取,我军便可进败袁绍,退取汉中,南下益州,来日再扫群贼!” 他这个版本和荀攸之前说的差不多,但比荀攸不同的是,他建议老曹先取南阳、河内,而后再取雍凉之地。 虽说老曹对荀彧逐渐忌惮,可荀彧作用终究不能替代,一听这话就表示道理我都知道,就是怕刘备和吕布反水,按照他的原话就是: “南阳、河内皆无大患,为虑吾西进之后,袁绍引诱刘璋、刘表、刘备、吕布等人共击我军!” “如此,即便我等占据雍凉之地,也不过三州,以此对敌诸多强敌,及至彼时,如之奈何?” 这个问题没人能给曹操建议,荀彧却是直接对老曹道: “刘璋、刘表皆守家之犬,无须担忧!” “当虑之人,唯吕布、刘备尔,但刘备者枭雄也,断不会听从袁绍之令!” “吕布乃反复小人,今虽北上,来日见袁绍势大,必然从之。” “故及袁绍南下之时,可直接联合刘备共扛彼等!” 曹操一听这话,便是面露难色,心想让他留下吕布他能忍,可让他联合刘备,这就有些困难了,即便他愿意,刘备会愿意么? 他忙将自己的问题说出,荀彧就对他打包票,表示刘备到时候一定会帮他们干袁绍! 因为随着他们将战线往西,兖州就成了一块鸡肋之地,战线狭长,且四面皆敌。 在他们手中对刘备造成的威胁有限,可在袁绍手中,就能直接威胁刘备的根基。 一旦他们败在袁绍手上,袁绍坐拥四州之地,就可挟大胜之威,进攻刘备属地。 在刘备没有骑兵的基础上,很难战胜占据中原的袁绍! 只要刘备不想最后落得退守江东的下场,就会帮他们一起干袁绍。 甚至如果有必要,刘备会直接攻打吕布,从青州方向朝着袁绍施压! 如此说着,荀彧又给曹操提出了一个策略,再给刘备一个徐州刺史之位,先引刘备和吕布联盟破裂,保证刘备到时候会和他们共同击败袁绍! 一番分析之下,曹操的道路便逐渐明晰,索性便将视线投到了南阳之上。 而这时,郭嘉又给老曹出了一计策,让老曹说动张羡反叛。 一则他们出兵南阳,张羡可以先行让刘表分心; 二则可以牵制刘备,让刘备势力难以壮大,不得不和他们联合! 于是曹操依得此计,这便出现了秦瑱出使之时,张羡突然起兵的情况。 待得谋划完毕,老曹便一直整兵备战,秋收刚进行到一半,就悍然出兵数万,朝着南阳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出兵,远比历史上规模要大,也来的更为迅猛。 出兵半个月,就在安众大破张绣和刘表联军,一路朝着张绣的大本营穰城杀去。 这个形势直接把刘表吓得够呛,还以为老曹要直接攻打荆州。 心想现在张羡在南反叛,如果曹操真有心两面夹击的话,他的荆州恐怕难以守住! 为了防备曹操南下,他就急令蔡瑁等人回军,一连数日,信件终于传到了蔡瑁的手上。 一看曹操大举进攻南阳,蔡瑁也是大惊,正逢秦瑱那边刚向他提起购买船只俘虏之事,他便招来黄射道: “府君,而今曹操攻南阳甚急,使君急招我等回归。” “彼等战俘船只属实费事,既是刘备军愿以钱财偿之,我等不妨做主先应下此事!” “待回军襄阳之后,吾自向使君解释,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严格的来说,黄射的辈分比蔡瑁和秦瑱都低上一辈,但年龄上却只比蔡瑁略小。 见蔡瑁如此急切的找自己商量,便知荆州军情甚急。 想了一会儿,他思虑反正都是蔡瑁去解释,对他黄氏没多大影响,便直接点头道: “便依军师之意,既是州中军情紧急,吾亦当去,不当在此耽搁!” 两人如此商议了一番,便找来了秦瑱,直接表示同意将这些船只和战俘留下。 秦瑱见二人这么爽快,顿时也是一阵奇异,不由问起缘故。 在知道是曹操出兵南阳之后,他便是摇头一笑道: “如此说来,倒是曹孟德帮了我军不成!” “也罢,本欲再留二位几日,既是荆州军情紧急,二位便即撤军就是!” “至于这批战船之偿,待此战结束之后,我军再行交割,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蔡瑁听着这话,自不担忧秦瑱会毁约,索性一拱手便带着黄射领军朝荆州方向退去。 至此,长江争夺战告一段落,在得到了千余艘战船和两千俘虏之后,刘备军的水军再度壮大,彻底控住了长江制水权。 对于这件事,最高兴的就属甘宁和鲁肃二人了。 毕竟,水军没船就没有战斗力,凭他们麾下这一万水军,增加一千只战船,战力起码要膨胀几倍! 这一下就让他们麾下兵马实力膨胀到足纵以横江上,由不得二人不开心。 只不过甘宁这边还需要刘备那边认可,故而比之鲁肃的欣喜,他就多了几分忐忑。 而在他们这边等待刘备之际,孙策在南边也正在调兵遣将。 事情如此,还得从诸葛亮的渡江之计说起。 因是当日赵云、徐盛等人要南下,诸葛亮便说动了庐江、九江两地分别动作。 孙策由此分兵一万,五千增兵芜湖,五千增兵春谷。 又因周瑜请调一万兵马西进驻守彭蠡湖,孙策便令孙贲领兵前往增援。 结果兵马一出,孙贲才至泾县,他就收到了周瑜传来的消息。 言说庐江设置烽火台,荆州军已然进军下稚,两军对峙之势已成。 面对此信,孙策自是惊讶不已,要知道周瑜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角色。 现在连周瑜都来信诉说西边的困境,便知道他们水军正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随后他就急忙招来了张纮和陈端参谋诸事,想看看现在还能如何挽救局面。 对于这个问题,张纮给孙策建议是撤回孙贲的兵马,静观其变! 因为他们已经依照周瑜的计策放开了春谷防御,鲁肃已经得到了自由。 这种时候,如果周瑜的计策能成,那不需要这一支兵马,周瑜也能战胜。 如果周瑜的计策不成,泾县以西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刘备只需要在沿途放上一支兵马,就能截断孙贲的归路。 所以将兵力收回来,防御泾县,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孙策听了之后,便忙令孙贲止行,原地驻守泾县,不再增兵彭泽。 事实证明,张纮的这个建议无比正确! 因为就在孙策传令数日之后,他们就收到了消息,刘备军已经自枞阳南下,渡过长江,来到丹阳境内。 而还不等孙策欣喜,噩耗便即相继传来。 周瑜兵败枞阳;大将董袭陈宝战死;江东水军几近全军覆没!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孙策的天就塌了半边。 他站起身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传信的哨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骑士在骗人。 他的兄弟周瑜用兵之能天下少有,根本不至于大败如此。 质疑的同时又是暴怒,几乎将报信的哨骑直接推下去斩首示众。 亏得张纮、陈端二人苦劝,方才止住孙策杀人的冲动。 可止住同时,一连串的问题便相继出现,周瑜兵败,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随着他们水军全军覆没,接下来该怎么防御!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张纮和陈端给孙策规划出了一个防守战略。 总的来说,就是沿江驻守,防止刘备从江东登陆。 首先,春谷、芜湖的驻军保持不动,孙贲继续镇守泾县。 其次,为了防止刘备军从丹阳西边无人之地登陆进军,孙策带兵一万前往春谷以西的繁昌驻守。 再次,传令东边的朱治、吕范等人,严密防守石城、秣陵等地。 最后,在丹徒拦截江口,阻止刘备的水军东进。 如此四个规划,直接就将长江沿岸打造成了铁壁,刘备要想登陆也需要费一番力气。 布置完这一切之后,孙策便命令麾下探寻周瑜的踪迹。 探寻数日方才收到周瑜的消息,原来在兵败之后,为了防止敌军继续追击,周瑜便拐入了内陆河中,停在了芜湖城外。 收到这个消息,孙策便令孙辅暂时守在宛陵,孤身朝着芜湖方向行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瑜策之交,周瑜再谋 却说孙策在知道周瑜去向之后,便舍弃了兵马,带着数十护卫朝着芜湖县方向行来。 东汉时期的芜湖,与后世地理位置大体差不多,但并未处在江边,而是偏向内陆。 孙策一至此处,便见河边停靠着大小船只数十艘,其中还包含着周瑜几年前助力他南下的楼船。 这艘楼船,也是周瑜的最爱,历来喜欢游船于江上抚琴。 见得这艘船停靠于此,孙策顿时便红了眼眶。 不是伤感他麾下水军尽灭,而是伤感他兄弟周瑜兵败至于此处,只余这点兵马,该是怎样一个感受? 若非投入他麾下,凭周瑜的能力,岂会凄惨至此? 故而在看到船只的一瞬间,他便令人通报诸将前来。 自从那日兵败之后,韩当、邓当、吕蒙等将便与周瑜同在此处,此时听得孙策前来,皆是大惊不已,急忙出外迎接。 可当他们看到孙策的一瞬间,就见其一脸急切的上前道: “诸位将军,公瑾现在何处?” 看着孙策的一张脸,众将便是羞愧不已。 可见他如此关心周瑜之状,韩当便拱手沉声道: “主公,都督现在正在府内休息!” “那日兵败之后,都督便即晕厥,醒来之后,大呼愧对主公,吐血半升之多。” “我等心知都督如此,难以再行,故留于此地休整。” 而孙策一听周瑜吐血,便是两眼直瞪,急切道: “公瑾现在何处,速速带我前去!” 众人闻之,又带着孙策一路行入了城内,直到县府,便见县令正垂手而立等待。 不过孙策看也没看,便直接行入府中。 可刚一至此,便见周瑜只着单衣,披着衣服,正面色苍白的看着案桌上的地图。 一边看着,一边止不住的咳嗽。 见其脸上苍白,再无去年那般意气风发,孙策便觉鼻头一酸,嗓子堵着。 足足哑口了许久,方才沙哑的喊出了一声公瑾。 周瑜许是看的入神,竟然未曾听到这声,还在埋头看图,不时提笔标注。 孙策见之,眼眶即刻湿润,迈步朝着堂内行来,直接跪坐到了周瑜面前道: “公瑾啊,即已如此,何必再劳公事?” 在他呼唤之中,周瑜愣愣的抬起了头来,眼神一阵恍惚道: “伯符兄?咳咳咳怎的兄也至于此地矣?” 恍惚之间,他眼中已无往日灵性,满是对现实和梦境的迷茫。 孙策看他这个模样,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关切道: “吾闻贤弟急血攻心,以至呕血卧榻,不知可有此事?” 如此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回头怒喝众人道: “即知公瑾病体如此,何以还要让公瑾操劳诸事?” “尔等如此,莫非是想要累死公瑾不成?” 众将被他喝着,纷纷低下头去,唯有韩当低头道: “主公,并非我等未曾阻拦,实事公瑾强要如此,我等实属无奈啊!” “幸得主公亲自前来,不然公瑾还不欲让我等告知主公!” 原来在当日兵败之时,周瑜看着自己麾下兵马遭到前后夹击,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担忧。 万千思绪之下,几乎晕厥当场,幸得众人誓死拼杀,方才护得周瑜杀出。 周瑜看着后方兵马尽灭,绝望非常,竟直接晕厥了过去。 直到醒来之后,见得身边残部,悲愤呕血。 众人强自将他抬入府内,方才稳下心神。 而一觉起来之后,周瑜便让众人将地图拿与他看。 众人不予,周瑜便以都督身份威压,众人无奈,只得听之任之。 此时见孙策怪罪,他便将情况完全告知。 孙策见得周瑜本就伤感,一听这话,便回头对周瑜泣声道: “此乃为兄对不住贤弟,哪有贤弟负我之理?” “速速起来,切莫再看,且去榻上休息!” 说着,他就抓住了周瑜手腕,将其强拉起身。 周瑜见此情景,本来还有些不愿,可架不住孙策力大,便被强拉起身,他一边走着,一边露着微笑道: “些许小病,咳咳咳.不及风寒,小弟又非那等贫弱之人,岂会就此病倒?” “贤兄无须如此,小弟正在思虑国事,待我等商议一番,再行休息不迟!” 可他这么说着,孙策却是头也不回的拉着他,看着孙策坚定的背影,周瑜猛地脚步一顿,孙策见状,便回身怒斥道: “周公瑾,为兄令你休息也敢不尊?” 可他一回头,便见周瑜双目通红蠕动着嘴唇,一言不发。 见此情景,孙策便是眼眶泛泪,强自笑道: “我等兄弟,休做这等小女态!” 如此一声话语输出,竟如初见之时一般,周瑜鼻头一抽,便哑着嗓子低下头去,泣声道: “瑜有负兄长重托!瑜有负兄长重托啊!” 男人哭泣不同于女人,很多时候嚎不出来,声音卡在嗓子里。 直到憋得浑身颤抖,也难以发出嚎叫哭声。 但此时他颤着声音,泪水却止不住的涌了下来,只觉愧对了孙策对他的托付。 实际上这几天他承受的压力比谁都大。 一方面要面对自己兵败,导致几个大将战死的罪责,一方面又要扛着悲伤给孙策重新思考一套防守策略! 本来他觉得自己可以扛下来,但真正见到孙策之时,他便绷不住了。 孙策越是如此,他便越感觉愧疚! 一时哭着,竟觉腰上一酸,泣不成声了起来。 孙策看着周瑜如此,亦是止不住流泪,但脸上却任旧笑道: “本就像个女子,哭成这般,别人还以为谁家儿女出嫁哩!” “美周郎若是这般模样,来日定要惹人耻笑!” 周瑜本来正在伤感,一听这话,心里便是又酸又颤,抬起头来道: “兄长何必如此调笑小弟?小弟心中有愧啊!” 而孙策见状,却毫不在意,越发乐了,指着周瑜即将落下的鼻涕道: “越发丑了,还不拭泪,莫非短了你盐吃,要吃此物不成?” 周瑜本是个雅人,最不喜这等话题,偏偏孙策是个乐子人,时常拿着这些开玩笑。 此时见其嘲讽自己要吃鼻涕,周瑜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忙掏出手绢,狠狠擤了出来,哑着嗓子,瞪了孙策一眼道: “早知是个这等人物,吾必不与汝深交如此!” 孙策见之,却喜他止住了眼泪,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道: “你我兄弟,三世结的缘分,伱不与我交往,又与谁交往去?” 说着便揽着他又朝榻边行来,一把将他按在了榻上道: “即称吾为兄长,便好生躺着,要说何时,我等改日再说!” 周瑜被他这么按在榻上坐着,一时无奈,只得往背后一躺,任由孙策将被子盖到他的身上。 如此等得孙策坐在榻边,他方才又问起了现在的情况。 二人自小交往,虽是臭味相投,性格却不一样。 孙策粗中有细,他却是心思细腻,即便孙策不说,也知道孙策现在压力有多大! 但男人嘛,就爱逞强,一如他刚才逞强一般,他知道孙策也在逞强,索性主动问起此事。 而孙策之所以会来,就是想要确认周瑜没事。 虽然刚才情绪上有波动,但他抗压能力远比周瑜要强,见稳住了周瑜情绪,即也不再掩饰,直接将现在情况说了一遍。 简单来说,自从周瑜兵败之后,秦瑱就一直按兵不动。 唯有赵云、徐盛南下,夺取了陵阳。 至于蒋钦在当日兵败之后,就带着几十个兄弟进入了进入了山中,已经朝着泾县方向撤退。 周瑜听着这些情况,便再度长叹道: “事至于此,皆我负兄长之托.咳咳咳.负了凌将军,负了陈将军,也负了董元代啊!” 如此说着,他自是神色一黯,满脸愧疚之色。 孙策见此,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对周瑜正色道: “公瑾常谓我云,胜败乃兵家常事!” “汝虽为都督,却是吾以之为将,兵败虽然有责,其余众人之死却与你无关!” “大战未有不死人者,何必如此牵挂在心?” 说实话,实际上听到这些大将的死讯,孙策心中要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但多年南征北战,不说让他心如铁石,起码也能正视生死问题了。 尤其是寿春之战,宋谦、陈武战死,周泰下落不明,他要是真一直自责,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故而此时看着周瑜这般自责,他自要开导一番。 这话谁说来都没孙策说来有用,周瑜听着,便点了点头,又问孙策现在是什么想法。 孙策随之就将张纮、陈端二人给的方案给周瑜讲述了一遍。 周瑜听罢之后,便咳嗽着点了点头道: “张公与陈子正皆某国之士,若依此法防御,则刘备军主力多半要从繁昌突破!” “兄长亲自带兵驻守,应该可以拦住刘备兵马。” “但此策少虑了两处,必会被秦瑱抓住机会一一突破!” 孙策一听,急忙询问周瑜到底何处,见其咳嗽,又给他倒了一碗水来。 周瑜端着水润了口嗓子,便继续分析道: “其一,眼下刘备以刘馥为扬州刺史,豫章华歆必要听从刘备之令!” “今年年初我军击败太史慈后,此人便南下豫章,收归刘繇旧部万余兵马。” “我军堵住敌军前部,刘备或许会以太史慈为偏军,从豫章出兵,偷袭会稽!” “其二,此计只虑刘备登陆,并未虑及广陵兵马!” “刘备与那陈登相交甚厚,若是见险要被我军所据,多半会从南北两处突破!” “若是我军拦住江口,刘备或许会联合陈登从广陵南下偷袭我军后路。” “此二事不虑,则我军前方能保,后方却必为敌军所逼,久之必败!” 太史慈和陈登,一直都是刘备潜在助力,只不过这件事张纮和陈端仓促之中没有考虑到。 现在周瑜一提,孙策便意识到了自己防守之中的漏洞,忙问道: “那依公瑾之见,为兄该当如何布置兵马?” 周瑜闻之,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道: “此亦不难,只需依法治之即可,现在我军水军已失,无力再拦江上。” “然则会稽钟离绪所部,却仍有海船四艘,兵马千余。” “我江东儿郎多熟水性,可与之两千兵马,征调吴中士族家中商船为用,行至丹徒防止陈登南下。” “令收回贺齐守备兵马,以其所部四千,进驻大末县依山驻守。” “凭此二策,刘备即便动用两部兵马,也难以进军。” 大末县,就是后世衢州市,乃是这个时代从豫章出兵会稽的必经之路。 周瑜令人守在这里,就将会稽的入口完全封住,孙策一听,点头称是,随之就要下去传令。 可周瑜见此,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道: “兄长且慢,小弟还有一计,或可逼退刘备兵马!” 见他这么激动,孙策连忙上前帮他拍着背,忙道: “贤弟莫急,但有何计,便说就是,为兄必无不应!” 而他如此说着,却见周瑜摇了摇头道: “此计兄长未必肯应,小弟欲让兄长遣使北上,请求吕布突袭九江郡!” 此话一出,孙策便即愣在了当场,一阵尴尬道: “贤弟要让我遣使吕布出兵助力这!” 这件事还真就像周瑜所说,他有点不想答应! 第二百四十章 再结外援,分兵合兵 在原本历程中,孙策和吕布基本上没有交集,自也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可在这个时间线上,要问孙策最讨厌谁,那刘备和吕布都在其列。 这两个昔日的盟友,可谓是伤他最深,害他最惨的两个。 尤其是吕布这货,之前若非此人临阵倒戈,他也不至于败得如此惨烈。 此时听得周瑜要他联系吕布,孙策内心便升起了一股厌恶道: “公瑾又非不知吕布与我军之仇,若非此人背信弃义,我军岂会至于今日之状?” “昔日文表被其掳去,吾便有意讨之,幸得诸位相劝,方才未曾北上。” “而今刘备进军至此便罢,何至于又要去牵扯此人?” 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被吕布坑了之后,他现在很难升起对吕布的信任。 但他这么一说,周瑜苍白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道: “莫说兄长厌恶此人,实则小弟亦不愿在与吕布交际。” “然则如今行事如此不利,我军若不求一外援,绝非刘备军对手!” “兄长或许不知,刘备之势已非往日可比!。” “其麾下智谋之士绝计不止秦瑱,那刘子扬与鲁肃便不多言,还有一人兄长恐怕听都未曾听过!” “小弟此次所以惨败,便是源于各处算计,根本无法施展!” 说着,他便将这一次兵败的详情告知了孙策,包括他怎么打算,怎么布置,敌军又是如何反应一一告知。 孙策听着周瑜之言,自是一阵惊奇,他对此战细节知晓得并不多。 没想到这一战周瑜对敌的并非单是秦瑱和鲁肃? 如此想着,他又回想起了之前九江和庐江两郡的异状,突然惊醒道: “却如公瑾所言,敌军除了秦瑱等人之外,此次庐江多半还有一人出谋划策!” 他之前就在奇怪刘备还没动军,是谁可以调动两郡兵马。 现在看来,周瑜的预感不差,庐江方向必然还有一个人再帮忙谋划! 也就是说,这一次周瑜几乎是在三个人同时谋划之下方才兵败! 思虑之间,孙策已然是眉关紧锁,意识到了现在的困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的困境不单是刘备的实力碾压,还有麾下谋士的计谋碾压! 秦瑱一个人就已经足够可怕,现在又多了几个谋士同时谋划,他如何扛得住? 现在他麾下随着秦松离去,谋士仅有张纮、陈端二人。 而陈端身体本来就不好,自从年初开始就时常有恙,周瑜现在又成了这样,凭张纮一个人,真能和秦瑱等人掰腕子么? 如此想着,孙策不由站起身来,缓步思虑前路。 周瑜见之,则是喝了一口水,继续斜躺在榻上沉声道: “吾知兄长现在厌恶吕布其人,但凡成大事之人,不可以全凭个人所欲行事!” “便如刘备其人,吾闻此人好华服,喜音乐,是为喜好享乐之人。” “然自其起兵之后,形容简朴,为彰仁义,礼贤下士,与平民百姓尚能同席而坐!” “故得秦瑱之后,凡此人动兵,必能得外援之助,或吕布,或陈登,或刘表,以至曹操,皆可同桌而饮。” “由此方成今日之势,将我军逼至如此境地!” “小弟思虑兄长天性阔达,喜好结交贤士,文武之能,皆不逊刘备半分!” “何以如今困守于此,尚不知一改前态,结交外援?” “眼下曹操多半无力与刘备相争,刘表又被吕布拉拢,我军能求之援,唯有吕布一家!” “兼之文表尚在吕布麾下,只要兄长肯发信前去,吕布必会出兵。” “若他肯袭击九江郡,刘备首尾难顾,攻势必然受挫,我军只需坚守待得刘备兵乏粮尽,则大事尚有可为!” 孙策听着其言,不由来回走了几步,突然脚步一顿道: “话虽如此,吾闻吕布与刘备结盟,而今又有北上之意,岂会轻易相攻?” 见他终于松口,周瑜就露出了一抹笑意道: “吕布其人重利而轻义,之前我等所以说不动吕布,一则在于彼人无利可图。” “故秦瑱许之以利,便说动吕布与我军为难!” “二则彼时刘备之势尚不如我军,以一郡之地,威胁不到吕布安危!” “而今则不然,刘备占据豫州淮南等地,今又以太史慈进驻豫章,江东之地三分已在刘备之手。” “又有淮南秦瑱所建工坊,日进斗金,吕布岂能不眼馋?” “我军只需与之言说利害,吕布此人必然会出兵相助!” 在他话语之间,孙策已被说动,犹豫了一会便点头道: “可议可行,便依贤弟之言,但虑出使之人需沿海路北上,非机敏之人不可,不知何人可担此任?” 周瑜见他询问任选,即将碗放在旁边桌上道: “若论北上之选,小弟已思虑过,当今我军麾下众人,唯有顾元叹(顾雍)可北上行之!” 但孙策一听他推荐顾雍,顿时便有些犹豫道: “彼等吴郡士族皆怨我之前屠戮过重,而今刘备前来,此人未必愿意北上啊!” “再者,顾雍此人昔日从蔡中郎而学,与秦瑱有兄弟之谊,此人可信否?” “兄长此言差矣,若是顾元叹不可信,那我军麾下便再无人可信!” 见孙策担忧顾雍难以成事,周瑜即一脸坚定道: “顾元叹实为君子,昔日从蔡公而学,连蔡公都赞叹不已。” “不仅赐名为雍,且赐字元叹,若说秦瑱此人习得蔡邕之才,元叹便得蔡公之德!” “此人虽历来不苟言笑,却重儒家之义,不会不尊令而行事。” “主公只管让此人北上,凭此人之能,瑜担保吕布必会出兵!” 面对周瑜的强烈推荐,孙策终于不再多言,同意了这个计策。 随之他便让周瑜好生在芜湖休养,待得康复之后,再行出战。 本来周瑜是准备即刻归队的,但架不住孙策态度坚决,且芜湖同样可能是这一战的前线,他索性便应了下来。 由此孙策在芜湖呆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就令原本驻守此地的徐逸照看周瑜,又带着吕蒙、韩当、邓当等人返回了营寨。 随着周瑜给孙策定计,江东方面也开始动作了起来。 一封封军令朝着各处发出,各县便进入了战备状态。 水军大将钟离绪也从吴郡世家临时抽调商船,组成了一支小规模海军,停在了丹徒以东。 而在这过程之中,刘备的兵马也终于来到了前线阵地枞阳。 枞阳这个原本刘勋麾下的一个水军大寨,瞬间便汇集了刘备的麾下的文武精英。 文臣以秦瑱为首,刘晔、简雍、诸葛亮、王粲、裴潜同在麾下。 武将则是以张飞为首,依次是鲁肃、陈到、桥蕤、梅乾、陈策、甘宁、魏延等人。 加上南边赵云、徐盛、太史慈,几乎动用了刘备现在能动用的全部力量! 一时群臣会集,刘备自是大摆宴席,宴请众人。 席上听得此战众人之功,大力表彰了鲁肃、甘宁、诸葛亮等人。 鲁肃和诸葛亮自不用说,一直为刘备所重。 只有甘宁见得刘备,便是一脸激动的单膝跪地道: “宁昔日在荆州久闻使君仁义之名,难得一见!” “今幸得军师指点迷津,方得投入明主麾下,还望使君收纳!” 其实他现在早已经算是刘备军一员,只不过这是第一次见到刘备,自然要表一番忠心。 结果他一跪下,刘备就直接快步走下坐来,一把将甘宁扶起道: “兴霸休要如此,备有何德才,当得如此大礼?” “我闻卿此番连斩江东二将,又得大破敌军水寨,真乃世之悍将!” “今得兴霸来投,实乃备之大幸,哪有不纳之理!” 说着,他细细打量了一下甘宁周身,顿时笑道: “吾闻兴霸喜锦衣出行,而今岂无锦衣随身?” 言语之间,就将身上穿的黑色锦衣直接脱给了甘宁穿上。 二人身材差不多,披上黑衣之后,甘宁自是更显威武。 可他历来不为人所重,而今刘备初见,便知他喜好锦衣华服,且自解衣衣之,这是何等看重? 一时间感动得甘宁热泪盈眶,暗道一句真吾主也! 众人见得此状,似秦瑱张飞等人都知道老刘历来如此,对人主打一个亲和。 而刚入刘备麾下的裴潜见得此状,便是一阵点头,心道刘备此人真乃雄主,远非刘表可比! 光是这份收买人心的手段,刘表就是一辈子也难学到皮毛。 他本来只是先来淮南看看,没想到卷入了刘备南下之战,如今见得刘备如此,便没了离去之心。 随之一场宴会开启,秦瑱又相继将魏延、裴潜引荐给了刘备。 见秦瑱出去一趟,不仅解决了水军之患,还给自己拉了一票人才回来,刘备心中便是一阵感动道: “今使军师出使荆州,本欲联结刘景升讨贼,不意又邀来诸位贤才。” “此等大功,又叫备如何犒赏方才是好?” 秦瑱见他如此模样,便摇头一笑道: “诸位之所以前来,乃聚大义于此,却无在下之力!” “但叫此番能快些平定江东,早些回去见见妻儿,便足在下之愿矣!” 众人见他这番言语,自是大笑不已,秦瑱这话虽是表示自己之愿,却也是在某种意义上藐视江东兵马。 秦瑱作为军师尚且如此,自是让众人信心满满。 独有刘备见之,指着秦瑱无奈一笑。 别人只道秦瑱是玩笑话,只有他知道秦瑱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这个军师没别地坏处,就是太过恋家。 但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并不是坏事。 以秦瑱这种能力,若是再不恋家的话,天下恐怕无人敢用。 如此想着,他便在心中功劳簿上默默给秦瑱记上了一功,随之便与众人饮宴了起来。 这么一场欢宴之后,第二天中午,刘备军便开启了一场军议。 主题自然是关乎如何进军的,针对如何进军的问题,刘晔给刘备提了一个兵分四路之策! 简单来说,便是主力从枞阳南下,经繁昌杀入丹阳。 另外分兵一路沿江上东进,袭扰春谷、芜湖、石城、江乘等城。 再传令赵云、徐盛从山路进攻泾县,以太史慈为奇兵奇袭会稽。 听得这四路出击之策,鲁肃和诸葛亮纷纷表示赞同。 目前要打江东,也就这么四个途径,四路齐进,可以让孙策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刘备听得此策,亦是暗自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个想法,多点突破,可以加速他们夺取江东的速度。 可他点着头,却发现秦瑱一直不语,又问秦瑱道: “子扬建议我军四路齐进,不知军师以为如何?” 他这一说,众人自是纷纷看向了秦瑱,便见秦瑱笑了笑道: “兵分四路,未尝不可,然则吾观此计未必可有成效!” “因是我军毕竟远来,不熟江东地理。” “周瑜孙策皆从此地起家,哪里不知何处为险要之地?” “故莫说分兵四路,便是分五路、六路,恐怕皆有敌军重兵驻守,难以突破!” 众人听此,皆是低头沉思,唯有刘晔皱眉道: “那依军师之见,我军此番又当如何进军?” 秦瑱见他问话,便直接一指南方道: “若依吾策,只需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任他几路坚守,我军只猛攻一路,叫他坚守不得,分兵不能!” “如此行事,今冬之前,孙策必败!”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进军南下,张飞战孙策 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的战术,在东大可谓历史悠久。 远在《孙子兵法·虚实篇》就曾经提出:“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 简单来说,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优势兵力,以多敌少。 这种战术几乎学过兵法的人都知道,但真正能用好的却很少,其中比较出名的第一个便是清太祖努尔哈赤。 凭借这一个战术指导思想,用五万兵力击破明军十一万兵马。 而另一个人,便是某教员,也是秦瑱最推崇的战略大师。 观其一生,几乎是将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玩到了极致,凭借极少的兵力硬生生一步步扭转大势,最终实现统一。 所以在秦瑱看来,现在他们南下江东,最好的策略,就是直接率大军推进! 因为江东的地形就是如此,丹阳西边多为崇山峻岭,地势复杂。 可东边一旦突破任何一点,无论是繁昌还是芜湖、石城等地,都能杀入平原之内。 等突破之后再行分兵,无论是怎么施展,都要更为灵活多变。 这等战术,显然与他历来好奇策的行军方式截然不同,故而众人听着都一阵惊异。 唯有诸葛亮想了一会儿,便是眼睛一亮道; “先生此策,亦得兵家之妙也,眼下敌军四处分散,我军若是专攻一处,敌军便难阻挡。” “彼等若是不集结兵马,便会为我军所破。” “他们若是集结兵马,我军便可再行分兵,四面出击,定可让敌军摸不清我军战略!” 他本就喜欢以阳谋制敌,听了秦瑱的计策,瞬间就明白了秦瑱的战略意图。 鲁肃与刘晔闻之,亦是思考了两种进军策略的优缺点,便点了点头道: “军师此策却也合当前我军欲行之事!” 眼见四人一瞬间就达成了一致,刘备便又问道: “既然诸位皆道集中兵力可行,那我军又当从何处突破?” 他一说罢,秦瑱便开口直言道: “我军探子已知孙策眼下正陈兵繁昌,我军索性便直接出兵繁昌就是!” “先破孙策其营,再行攻打宛陵。” “不过此番战术虽是集结兵力,我军要败敌军,却不可直接前去。” 刘晔听闻这话,既是微微一笑道: “军师之意莫非装作分兵之势,实则合军先破繁昌?” “妙哉!敌军现在分兵各处,自当以为我军将要分兵。” “若我军以此轻敌,猛然出击,或可一举突破繁昌大寨!” 秦瑱见他如此附和自己,便直接反问道: “那依子扬之策,我军又当如何行事?” 有时候谋士多了确实是好事,可不同的谋士谋划方式不一样,为了防止互相争吵,秦瑱历来只提大方向,其他的便让众人表现。 刘晔见他有意让功,也不推辞,对刘备一拱手道: “依在下之见,现在敌军水军已失,我军不妨活用水军调动兵马!” “既要集中突破,或可先南渡与孙策对峙,再让子敬东渡春谷,做出欲带兵南下芜湖之势,让敌军不知我军意图所在!” “以赵云、徐盛二位将军取小路偷袭敌军后方,与我军前后夹攻,则繁昌必破!” 秦瑱听得此策,便点头一笑,对刘备道: “子扬之策绝佳,我军如此行动,定叫孙策难以防守。” “不过,我军还有一路兵马未动,眼下敌军水寨已破,彭蠡湖可以水路直通豫章。” “太史慈将军自南下之后,已经数月未动,想是已经备战已久。” “吾虑敌军必会防止太史将军东进奇袭会稽,如此倒不如令将军北上,乘着我军战船突袭春谷!” “待得繁昌一破,春谷一失,我军便可兵临宛陵,丹阳郡可一战而下!” 刘备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便规划出了一个破敌妙计,自是心中欣喜道: “子义在南边,确实可用,但不知哪位先生愿意南下与子义交接?” 他环顾了一圈,诸葛亮就顺势起身道: “亮早闻子义将军英武,早欲与之一见,今当请命前去!” 刘备见他自荐起身,即点头笑道: “若是孔明愿去,自无不可,但虑无礼奉上。” “且去取些淮绢,另带元复一道南下!” 这次他们南下江东,太史享也在军中,不过因为这个小子年纪还小,刘备就没让其领军。 现在他知二人父子失散半载,有心让二人团聚。 如此一番商定之后,刘备军便定下了总体军略。 整备了半天,便带着三万大军由枞阳登船,南渡抵达了楚江南岸阔地之上。 此地便是后世的贵池市,土地平缓,从此向东,是一块冲积平原,也即铜陵市。 这两块地方在后世都建立城市,可在这个时代,却未建城,只有几个小村落。 南下之后,刘备军便一路东进,朝着孙策主力所在的繁昌行进。 却说繁昌立于群山之间,于南边有一白马山,分出大小两条道路可以西进。 在张纮定下防守策略之后,孙策就来到此处下了两处营寨。 小寨地势险峻,大寨当道而立,牢牢把住了东进的通道。 自从见了周瑜之后,孙策就直接返回了大寨之中,每日操练兵马,同时等待刘备大军前来。 如此待得两日,忽听哨骑来报,言说刘备三万大军已经南渡,正在朝繁昌方向行来。 一听刘备主力兵马就有三万之多,众文武便都大惊道: “主公,我军于此不过万余兵马,今敌众我寡,如何敌之!” 唯有丹阳都尉黄盖见状,顿时怒喝众人道: “敌军兵马不过三万,我军据险而守,何须惧之?” “诸公畏惧如此,我却不惧尔等,请往一战,破敌前锋!” 要说黄盖其人,也是孙坚给孙策留下的旧将之一,与朱治、韩当、程普,共为江东柱石。 自孙策骑兵之后,其人便一直跟随孙策南征北战。 后来随着孙策麾下文武越来越多,黄盖便转任地方官员,负责治理各地。 其人严肃刚毅,行事果断,原本历程中击破老曹的火攻之计,就是其人所献。 他一出列怒骂,众人便都不敢再言,孙策见之如此,便笑道: “若论麾下诸将,还得是将军老当益壮,此言却合吾心。” “若说刘备麾下虽多,实则皆是袁术麾下俘虏,我等昔日千余兵马进伐江东尚且不惧,而今岂能惧之!” “故将军请战,我自当允诺,然则既是刘备前来,前锋必是张翼德!” “其人勇力,天下共知,将军前去恐难支应,待吾与将军同去,也好试试其人成色如何!” 如此说罢,为了提振麾下士气,他便带着黄盖、韩当、吕蒙等将领五千兵马一路行出。 直到繁昌之外数十里出大道之上,眼见前方一面阔地,一面却是山谷,谷道狭长,便问左右道: “此地唤作何名,山中谷道通往何处?” 黄盖顺他一指,眯眼看去,思虑了一会儿道: “此地南面唤作天门山,中间唤为老鸦岭,北面名为官山。” “三山共成三路,正中一谷直达龙岗。” 孙策听得其言,细细打量山势,便即扬起马鞭一指山谷笑道: “此乃天与我伏击之地也!” “敌军远来,若从此地过,必惧谷内形势险峻,不可通达!” “北面靠江,又有一山,难以通路。” “唯有从天门山下行进,此谷却是藏兵之所!” “若是我将兵马藏于此地,敌军必被败于此处!” 众人听得这话,皆是一惊,韩当忙道: “主公,我军兵马不多,如何分兵藏于此地?” 孙策闻言,便不在意的一摆手道: “也不需多,只需千余兵马,便可击败敌军!” 说着,他便令麾下小将吕蒙率军千余藏兵于此,随之大部队继续朝着前方进发。 另一边,刘备在南下之后,便以张飞、魏延为先锋,领八千兵马探路。 他的主力两万余人,运送辎重朝着东边行进。 得令之后,张飞即带着魏延领军杀向繁昌方向。 一路上张飞对魏延这小子颇为好奇,听其乃是义阳望族子弟,便询问其家族之事。 别看张飞被秦瑱劝学之后改变了不少,但重士人轻小人习惯还是没改。 听是士族阶级,便会高看一眼,若是寒门的话,虽不至于冷言冷语,却也不会主动交谈。 而魏延是个例外,既不是士族,也不是寒门。 故而张飞对魏延这小子也升起了几分好奇。 魏延本性也是孤傲之人,但知张飞身份,不敢怠慢,即一路小心回复。 二人正聊着天呢,忽见远处出现了三个岔道,见得此状,张飞皱眉道: “自我等一路行来至此,皆是坦途,凭的此地多了三条岔路?” “彼等通往何处,我等不识,如何进军?” 魏延见他一问,便细细观察了一下山势,看了一会儿便道: “将军,此地唤作龙岗,三条路皆通大道。” “来时我已问过乡人,三条道中,中道最险,位于两山之间,绵延十数里。” “北道最窄,须得绕山而进,唯独南道最为通畅!” 张飞看他准备如此充分,自是一异道: “文长行事倒是稳重,既如此,我军当往南路而进!” 由是二人又领着兵马朝着天门山下行来。 这天门山可不是张家界那个,因此地地处群山之下,形似登天之门,方才得名。 二人一路行入山道,只见前方道路越阔,忽听探马来报,言说山前有兵马难路,张飞闻之便即笑道: “敌军好大胆子,以少击多,亦敢主动出击!” 笑语之间,他直接领着兵马朝着前方冲来,当道便见远处立着一支人马,孙策一马当先,麾下三千余兵马列阵而待。 见得张飞前来,孙策麾下黄盖便拍马上前怒喝道: “刘备织席贩履小儿,虚仁假义,安敢犯我之土?” “还不速速领军退去,更待何时!” 张飞一听他骂刘备,便欲拍马而出,还未动作,便见魏延已经提刀飞奔而出: “泼才,岂敢辱及我主,可敢与我战来!” 二人战在一处,一时不分胜负。 韩当生怕黄盖有失,又即怒骂一声,拍马上前。 张飞一见此状,便即大怒道: “江东鼠辈,安敢以多欺少!” 随之他也大喝一声迎上了韩当,与之战在一处。 而张飞一加入,仅十数合,便将韩当打入了下风。 孙策见之,心中惊骇,暗道这张飞果然悍勇无比,当即拍马而出道: “义公将军且退,待我来敌此人!” 说着他便一提长枪,车马朝着张飞杀来,此时韩当并未退去,孙策一至,提枪便朝张飞猛刺。 而就在这时,却见张飞猛地将矛一退,虚晃朝着韩当刺去,韩当急忙躲开。 下一秒,便见张飞猛地一抽铁矛,便朝孙策砸来。 孙策见之急忙举枪上挡,铿锵一声,两兵碰撞,便有一股巨力朝他双臂袭来,几乎将他击落马下,亏得他猛夹马腹,方才稳住身形。 受得如此一击,孙策只觉虎口发颤,心惊不已。 要说力量,吕布的力气已经够大了。 而这张飞竟和吕布有的一拼,堪称他平生所遇的第二大强敌! 第二百四十二章 魏延显威风,吴下有阿蒙 说起古代战争,斗将其实并不常出现,毕竟在冷兵器时代战争还是以兵员、阵型、后勤为主。 但少见不代表没有,东汉末年便有不少相应记载。 宋朝《兵筹类要》之中也有记载曰:两阵既立,各以其将出斗,谓之挑战。 可以说斗将轻易不出现,但一出现,就事关接下来的战局。 本来按孙策的想法,他们前来接战,或败或胜,皆可退军,引诱刘备前锋追击中伏。 没想到黄盖一来就和敌将战在了一处,导致他也陷入了斗将之中。 别看此时是三打二,但张飞之勇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本来他在江东,那是纵横江南无敌手的存在,除了一个北边来的太史慈,几乎无人能是他对手。 故此,他骁勇作战,凡战必在前,被许贡誉为小霸王。 结果之前一个吕布已然给他上了一课,现在遇到张飞,也非是他能敌之人! 一接上手来,张飞强悍的膂力就让他手臂发麻,暗道这贼逑当真力大。 而张飞本性便是好勇斗狠之人,见得孙策挡下一击,不惊反喜,大笑道: “挡得好,再来过,与俺大战三百回合!” 说着,一拨马头便即朝着孙策策马而来。 韩当得此空隙,便揉了揉发麻肩膀,忙对孙策高呼道: “主公,这黑厮好大膂力,不可力敌!” 孙策见之,自是不服,看着张飞再度冲来一咬牙挺枪便向前杀去。 二人再度战在一处,韩当无奈只得上前帮着孙策连战张飞。 张飞以一敌二,尚且不落下风,可他这人虽莽却不笨,见得二人连斗自己,便一边打一边笑道: “久闻江东小霸王之名,不料竟是这等卑鄙之人。” “若有勇力,便与俺独斗,如此让人帮手,岂为英雄?” 孙策听得此话,自是一把拦住张飞铁矛,怒喝韩当道: “义公速去,看我擒下这此僚!” 而他怒骂,韩当怎肯离去,他自能看出张飞正在激将。 实则张飞并非二人联手之敌,只要如此下去,张飞必败。 可若是他离去,孙策断然不是张飞对手。 所以孙策连喝,他却不听,连忙在一旁帮着孙策猛攻。 孙策见他不去,自是大怒,刚想说话,却听远处一声高呼道: “义公贤弟,速速助我!” 此声一喊出,二人看去,便见黄盖已然险象环生。 正是拳怕少壮,棍怕老郎,黄盖虽不如程普年老,却已经四十来岁,已经步入了老年期。 可魏延正当少壮之时,血气方刚,方才一看黄盖辱骂刘备,便大怒出手。 后又见孙策、韩当共敌张飞,自是恼怒不已。 心想赶紧杀了黄盖,然后前去助张飞一臂之力。 由是装作不敌诈败,施展了一个拖刀之计。 黄盖见魏延年轻,哪里虑得许多,还以为此人胆怯,急忙追击。 不料连追十几步,忽见魏延猛地回身将刀一劈。 他忙躲闪开来,却被魏延砍了半个马头,登时坠下马来。 幸得黄盖经验老道,马匹一跌,就朝旁边一滚,这才安然落地。 而魏延见其落马,自是急忙追击,于是就出现了黄盖求救之事。 韩当和黄盖也是老兄弟了,一听此声,吓得汗毛直立,急忙上前一槊逼退魏延,将黄盖救上马来。 孙策见得此状,心知再战不利,趁着张飞拨马之时,猛地回身便即狂奔而去。 张飞一见孙策败退,心中大喜,即举矛高呼道: “江东鼠辈不值一哂,速速随我追击,将孙策斩杀于此!” 一声呼喝,其麾下三军其出,跟着张飞魏延沿路追击。 孙策见之,自是暗恼不已,心知埋伏已然不成,忙令人去通报吕蒙出兵增援。 两军一路行了十数里,至得山口道间,忽见西边林中尘沙阵阵,喊杀声四起。 此状吓得张飞一跳,心知敌军还有伏兵,忙令兵马朝着后方退去。 这才让孙策脱得战端,安然回到了繁昌营中。 原来是吕蒙伏兵于山谷之间,忽听东边喊杀声起,以为张飞中计,正欲带兵杀出。 不料却有一小卒飞马来报,言说孙策挑战不敌张飞,已然败退而归。 吕蒙一听,直接抓瞎当场,心道你老人家叫我来这里埋伏,那就安心诈败返回即可。 是让你诈败,不是让你逞匹夫之勇真败退而归啊! 思来想去,他看自己就只有一千余兵马,张飞又挟威而来,无论怎么战,多半不是对手,又要损兵折将。 要说吕蒙其人之所以能被孙权看重,其实不在其勇,而在其爱士卒,善练兵。 见自己兵马又要折损,他索性来个不出兵,就令兵马在山谷之内来回奔跑,奋力大喊。 如此行事之下,便造成了山谷之内伏兵甚多的假象。 张飞身为前锋,见敌军有伏兵,自然而然要带着兵马后退。 直到张飞离去之后,吕蒙这才追赶着孙策返回营中。 到了营帐之内,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惩戒,故而一回营中便单膝跪地道: “末将无能,不敢硬接此战,只得出此下策,还望主公恕罪!” 可他一跪下,便见孙策急忙上前将其扶起笑道: “子明今日救得我等性命,有功无过,又言何罪!” “我且问伱,今日是如何想出这等疑兵之计来?” 吕蒙一听此言,眼中便是一阵迷茫,顿时挠头道: “末将哪里知得何计,只是思虑敌军兵多,我军兵少,若是交战,必有死伤。” “存心于此吓他一吓,若能逼得此人退军,便可保住我军士卒!” “故而让麾下健儿四处奔走呼喊,让他不知我军兵马多寡,如此而已,却无计策。” 孙策见他如此模样,一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 “凡成大将之人,必先爱卒,而后方可战无不胜!” “子明如此天性,却是大将之才啊!”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吕蒙的姐夫邓当笑道: “子明倒是比汝更为机敏,来日若能好生进学,必为栋梁之才!” “汝即为姐夫,如何可置之不理,当好生培养,勿要误了我军大将!” 邓当被孙策如此一说,便有些不好意思道: “末将晓得,日后必当好生催促子明读书!” 这么说了一番之后,孙策今日斗将失败的情绪便即一扫而空。 不过经得今天一战,让他刘备军的素质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不由问张纮、陈端二人道: “之前我军在寿春之时,吾亦识张飞其人,但却从未交手。” “而今观之,此人之勇不下吕布,乃万人敌也!” “如今刘备兵马数倍于我,又兼秦瑱、刘晔为谋,张飞为之爪牙,当如何敌之?” 打仗打的兵力智谋和将士之勇,虽然今天他发现了吕蒙这个好苗子,可张飞给他带来的震撼属实不低。 在这种兵力比不上对方,将兵之勇又不相伯仲的状态下,饶是他心里也没多大把握。 而二人听得孙策之言,互相看了一眼,眸中满是凝重之色。 实际上随着现在孙策分兵,他们的兵力已然极大缩减。 刘备也不须其他动作,仅是直接进军,就能给他们带来极大压力! 而这个时候,分出去的兵力又不好收回来,无论是春谷还是芜湖,皆是丹阳乃至吴郡的门户所在,都不能撤军! 这么想了一会儿,陈端便朝着孙策一拱手道: “主公,眼下敌军主力前来,我军以一万对敌三万,虽据险要之地,却难抵挡敌方大军。” “在下思虑春谷、芜湖皆是重地,不可退军,不妨抽调泾县兵马前来增援!” “泾县之地虽重,兵马却不需多,只要严防死守,三千便可敌万余兵马。” “不妨从孙贲将军麾下,抽调七千来援,兵分两寨,或可坚守此地!” 听得陈端的建议,孙策想了想,便点头道: “此计或可信使,我这便下令让吾兄调兵前来!” 言罢,他便再度传令一封,让泾县孙贲调兵朝着繁昌增援。 却说张飞引军退却之后,仍旧后怕不已,寻来魏延道: “之前军师所言果然不差,咱们初至此地,不熟此间地形。” “今日某至于此,只道孙策轻敌而出,不意亦在此地设伏。” “若是我等方才未曾斗将,轻兵而击,必被敌军所败!” 魏延见其如此言之,亦是点头认可道: “孙策其人有勇有谋不可小视,既已至于此地,将军不妨多设探子,探查此地详细。” “末将见此处多山,敌军若要伏兵,必寻那等山间野地。” “我等可见此地地形绘制成图,也好叫主公前来方便下寨!” 张飞听其建议,自是深以为然,便急令麾下探马四出,沿路探寻各处山路,绘制地形图呈报与刘备观看。 另一边刘备带着大部队在后方前行,实则也在心忧张飞轻敌冒进,不止一次对秦瑱表示自己忧虑,秦瑱却对刘备笑道: “三将军早已过而立之年,主公担忧一时,还能担忧一世不成!” “而今我军便在其后,即便兵败,我等也可及时救援。” “正需趁此机会磨炼一番,方可日后得用,岂有因忧虑而不使进之理?” 刘备听得这话,细细思虑,也觉有理,当下不再多言。 不料兵马还未抵达,便见张飞魏延先行探知各地地形,将地图绘制而来,不由喜道: “却如军师所言,翼德已有长进,若是往昔之状,定不会如此行事!” 秦瑱见之,心想老张也是越来越像大将了,如此下去独当一面指日可待。 不过这件事却非张飞能为之事,当下他又对刘备表示道: “主公切莫欣喜,吾观三将军却非这等细心之人,如此行事,恐是吃了一亏!” “那孙策智勇双全,我等却当前去观之形势如何。” 刘备一听,心想也是如此,随之便令兵马加速前行。 及至天门山下,便见张飞驻寨于此,入内详细询问之后,方知两军已经交过一战。 听着孙策在山谷之间设伏,魏延力挫黄盖之事,便笑道: “为兄还道是三弟长进,不料竟是文长之功!” “今得孙郎上得一课,日后当知用兵不可轻率进军之理也?” 张飞见他说笑,一时嘿嘿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刘备见状,又对魏延一阵表彰,心想秦瑱眼光依旧独到,推荐之人皆是俊才。 别人自不用说,这魏延亦是上将之才,只要好生培养,来日必可大用。 当下自是又存了心思,越发看重起了魏延其人。 如此经得一战,两家未分胜负,次日在秦瑱的建议之下,刘备再度移营前进,和孙策对峙一处。 同一时间,刘备派出的诸葛亮也乘着船只南下,抵达了豫章郡内。 第二百四十三章 藏兵之策,军令入山 豫章郡为后世江西境内,治所南昌,乃是江东第一大郡。 这个大并非是指面积大,而是人口极多,巅峰之时,人口超过一百六十万,一直是诸侯必争之地。 岂太守本为周术,术死后,刘表便以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为豫章太守。 但因为没有朝廷任命,最终被朝廷任命的朱皓借刘繇部将笮融之力驱逐。 后来笮融杀了朱皓,刘繇又杀笮融,于是阴差阳错,豫章太守便落到华歆头上。 而华歆其人,在演义中也是被黑得够呛。 本来是个清纯德素之士,却被黑成了一个阴险小人。 其在豫章任上之时为政清净,自刘繇死后,豫章百姓几次推举此人为扬州刺史。 华歆皆不任命,即便百姓苦求数月,皆未赴任。 在原本历程中,孙策夺取江东之后,便让虞翻前来劝解,华歆不战而降。 但在这个时间线上,孙策还未夺取江东,扬州刺史之位便被刘备取下。 夺下此任之后,刘备依从秦瑱之策,先遣蒋干说服太史慈,又让蒋干联结祖郎,进入豫章郡中。 华歆在看了刘备手书之后,知道扬州早晚必为刘备所取,即欣然领命。 后来太史慈兵败退至豫章,华歆便让太史慈收拢刘繇旧部万余人,暂任豫章都尉。 由是诸葛亮一来到豫章,亮出了刘备军令,便瞬间见到了华歆和太史慈。 只见华歆其人约莫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形貌严肃。 而太史慈虽然兵败,但得益于日子有了盼头,精神头也不错。 一见刘备将太史享又送了回来,太史慈自是大喜,连忙拉着太史享嘘寒问暖。 太史享被他拉着,便即讲述起了自己在寿春经历,言语之间盛赞刘备和秦瑱道: “父亲有所不知,孩儿在北上之后,便见得使君,果是英雄人物。” “数月以来,待孩儿甚好,而今因是讨伐孙策南下,特令诸葛先生与孩儿一道前来!” “希望父亲速速出兵,与使君一道讨伐孙策!” 太史慈听得一番言语,便即抚须笑道: “为父早就在此地等待多时,今闻使君南下,早有动兵之意。” “奈何未得使君之令,不敢轻易前往,今即得令,自当出兵!” 言罢,他又看向了和蒋干年纪相差不大的诸葛亮: “不知使君此番让先生前来,乃为让某出兵何地?” 诸葛亮一听这话,便对太史慈一拱手道: “因是现在孙策分兵把守各处险要,军师决意先破其军,而后再行分兵。” “故而主公之令,乃让太史将军经水路北上,奇袭春谷!” “但在下终究远来,不知将军麾下有多少兵马可用?” “就我军所知,春谷驻军不下五千,即便奇袭,兵少亦难行也!” 而他一说罢,就见太史慈得意的一抚须道: “莫说他有五千兵马,便有一万,某亦不惧!” “先生远来,有所不知,我豫章所部,兵马足有两万五千余!” “但出一半兵马,也够突破敌军后路矣!” 此言一出,诸葛亮便是神色一异,奇怪道: “将军麾下何有诸多兵马?在下来前,只知将军麾下仅有万余!” 他正奇怪之间,华歆便笑着解释道: “此亦孔明不知也,因我这豫章之地多有宗贼。” “歆不善兵事,只有安抚,但子义一至,见彼等欺压百姓,便进兵讨之,由此又得兵万余。” 原来在这半年刘备南征北战之时,太史慈也没闲着。 豫章郡人口确实多,但山越人和宗民也不少,各修堡垒自守一方。 历任太守对此皆采取怀柔政策,导致这些宗贼越发壮大。 但太史慈可不是好惹的,招揽刘繇旧部之后,见豫章郡坐拥百万人口,粮草供应却少,便知宗贼为害。 随后他以练兵之名与祖郎联合分化其内部,沿路征讨。 短短半年之间,扫平周边宗贼四十余部,得民七八万余。 又兼俘虏甚众,便将强者充军,弱者编户,一来二去,便扩展到了两万多人。 故而听到刘备要他奇袭只有五千人的春谷,太史慈是丝毫不在意的。 但诸葛亮一听这话,却是惊喜不已,心说亏得秦瑱只想用太史慈当分路。 如此看来,若再给几年时间,光是太史慈兵马,都足以和孙策分庭抗礼了。 怪不得刘备会对太史慈这般推崇,来之前一定让他带上礼物。 当下他思虑一阵,便对太史慈拱手笑道: “将军果为当世豪杰,不怪主公对将军赞不绝口!” “即是将军兵马如此众多,当不需妄动,藏兵半数于此,可作为奇兵!” “不妨分兵与在下北上,再行计较如何?” 见其劝自己先藏半数兵马,太史慈不由眼睛一眯道: “倒是某家眼拙,不意先生亦是善谋之人。” “但不知先生与那秦子瑄又是何等关系,安敢擅自做主?” 关于藏兵之策,其实他也认同,但现在秦瑱力主调集兵马突破,诸葛亮是什么身份敢自作主张劝他藏兵? 但他一说完,诸葛亮便摇头一笑,直接表态道: “秦君乃我兄诸葛瑾之友,亦为在下师兄,亮如今正从秦君而学。” “此非擅自做主,乃因知先生之意,故为之藏兵也!” 太史慈听得这番解释这才打消疑虑,他本以为诸葛亮是要借他抢功,但既然是秦瑱的人,那就无所谓了! 反正现在都是秦瑱来谋划,派诸葛亮来,显然是为了配合总体战略! 想了一会儿,他不由暗道自己多心,又令人备宴好生招待诸葛亮,次日即调动兵马随着诸葛亮北上。 与此同时,随着刘备主力抵达繁昌之际,信使也行到了陵阳城内。 陵阳城本是山越宗帅祖郎起家之地,地处群山之间。 自当日赵云、徐盛南下之后,便一路进山,打着太史慈的旗号入驻了陵阳城内。 此地北靠九华山南依太平湖,乃一等一的易守难攻之地。 本来按照刘晔最开始的打算,是让赵云等人先行南下站住脚跟,故自进山之后,赵云和徐盛便欲寻机夺取泾县。 结果这个计策恰好和周瑜调兵之计相撞,彼等刚一至此,便探知孙策已令孙贲进驻泾县城内。 这可把赵云给急坏了,看着泾县孙贲足有万余大军,便叫苦不跌道: “我等受得主公之令南下,先被周瑜所据,又被孙贲所拦。” “而今主公已至,秋收已毕,我等困于群山之内,将之奈何?” 徐盛自入刘备麾下之后,便常为副将,之前任张飞副将,而今任赵云副将。 但他这人随遇而安,虽任副将,却是任劳任怨。 此时见得赵云叫苦,思虑了一会儿,便对赵云笑道: “将军切莫急躁,我等被拦于此处,亦属无奈,便是主公知晓,也不当怪罪。” 但赵云闻之却摇了摇头,一脸担忧之色道: “非虑南下无功,只虑我等受得主公重任前来。” “如今即未帮主公攻城掠地,也未扰乱孙策部署。” “而今我等于此空耗粮草,于国何益也?” 徐盛见之,方晓赵云其人忠勇尽职,随之建议道: “既是如此,那我等也莫在此耽搁。” “我等不熟此间地形,不妨寻一向导,引我等往小路而进,先至泾县观察形势。” “待得敌军一动,我军便即取之,也可助主公一臂之力!” 赵云听着,也觉现在唯有此法,由是便在城中寻了一山间猎户询问。 方知南边有一大湖,从水路可直通泾县后方。 见得此状,二人都是大喜,略微一合计,便留五百兵马于此驻守,率领七千余人翻山越岭,至于太平湖内。 又经两日杀到了泾县城后方的平原之内。 前文说了,泾县之地,四面环山,独有东西两边有一出入之口。 赵云等人所至之地,便处于泾县西南方向。 登陆之后,一马平川,可直接杀奔泾县,只可惜泾县城内兵马众多,二人不敢妄动。 结果如此等了数日,忽见泾县城内行出大量兵马,足有六七千之多。 二人见状,自是又惊又喜,皆道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们正愁泾县兵马众多,难以夺取,兵马这就行出了泾县。 万余兵马已去大半,如此他们奇袭,确实一举攻之。 当下二人自是等待夜间到来,准备先行夺取泾县。 不料还未动手,傍晚就收到了刘备军令,让二人绕行至繁昌后方突袭孙策大寨。 面对此令,徐盛不由一阵皱眉,有些不愿这到手功劳飞走。 “正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今泾县空虚,我等将取泾县,岂可坐失战机?” “不若先行夺取此城,再行击之,定然不迟!” 可赵云一听,心知其意,便直接否决道: “军师治军常道军令不可违,眼下虽有战机如此,我等却当听令行事!” “若因我等私利而坏大事,吾不愿为也。” “正好我等已在泾县,由此往北,可抵繁昌,切不可违令而行!” 徐盛见他这般死板,自是气闷不已,连忙苦劝,可赵云就是不依,强自领军北上。 无奈之下,徐盛只得跟着赵云一道北上,如此连行数日,来到山口,竟见之前离开泾县的孙贲所部朝着繁昌方向行去。 看着这个状况,赵云与徐盛均是大惊,他们还说增兵何处,不想竟然也是繁昌。 若是他们攻击了泾县,瞬间就会导致他们的奇兵失效,想清楚后,徐盛便有些后怕道: “亏得将军依令而行,若是我等奇袭泾县,恐要坏我军大计也!” 他本以为赵云会笑他一阵,不料赵云闻之却笑道: “吾亦不知孰对孰错,只知军令如山,断不可违!” “固知文向有为将之才,然则须当以令为先,方可不违我等之任。” 徐盛听罢其言,自是越发敬佩赵云为人,不再多言,跟着赵云一道北进。 一连十数日,翻山越岭,终于绕到了繁昌之后。 至于此处,眼见孙策大寨近在眼前,二人便将消息朝着刘备军大寨方向发了过去。 ps:一个不慎,标题又写错了,难受 第二百四十四章 鏖战孙策,奇袭春谷 正当赵云、徐盛、太史慈等动兵之时,刘备已然和孙策鏖战半月有余。 事情如此,自当从刘备至于繁昌之后说起。 却说刘备依秦瑱之计想要单点突破,便以大军行至繁昌山道之间。 经得张飞与孙策一番交战之后,孙策便即龟缩不出。 任由刘备军如何叫骂,皆是坚守营寨,并不出战,相反还派人与之对骂。 刘备虽然平日脾气极好,可终究是个暴脾气,见孙策如此嚣张,便回到营寨召集诸将道: “孙伯符当真无礼,立寨于此,战却不战,谁敢建头功,去将二寨取来!” 这个时候,便是武将出面之时,当即便见张飞陈到等人纷纷出列求战,皆要取下此战首功。 刘备见状,看着众将其出,心中虽喜,却有些头疼。 心想张飞等人武勇堪用,但魏延、陈策等人新至,也想建功。 点了这个,便要冷落那个,一时有些难以决定,秦瑱见之如此,便对其笑言道: “我军战将甚多,实非孙策能敌,但诸位皆愿前去攻寨,可当选谁是好?” “依我之见,不妨出去战过一场,决出一二前去!” 众将一听这话,皆是来了兴致,纷纷便要行出比试,这可把刘备吓了一跳,忙对众人道: “诸位且慢,须知刀枪无眼,今有力不战敌军,岂有自家相争之理?” 众将闻之,皆是一止,可好胜之心一被挑起,便都有些难耐,一时纷纷看向了秦瑱。 刘备见状,也看向了秦瑱,不知秦瑱之意,而秦瑱见得此状,便对众将微微一笑道: “本欲叫诸位角逐一番,但主公之言有理,眼下大敌在前,我军岂可自相残杀。” “不若这般,诸位将军皆愿取此寨,索性各领千余兵马前去挑战。” “以箭术取胜,以期一个时辰,谁能射杀敌军士兵最多,此战便让谁去!” 这个比试办法确实新鲜,众将闻之纷纷点头赞同。 刘备见之如此提议,这才不再多言,又让众人离去准备。 等到众人行出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道: “军师出得好计,险些惹得众将争斗,若伤了哪个,可当如何是好?” 而他一开口,秦瑱还未说话,便见刘晔笑道: “主公不知,此乃军师激将之计也,因敌军不出,我军要诱敌作战,与其叫骂,不如激将。” “军师如此一计,既能激得诸将好胜之心,又能激怒孙策。” “现在诸将已去,孙策若见我军那他士兵试靶,必然大怒而出,却当前往接应!” 如此解释一番,刘备便懂了秦瑱之意,而秦瑱见之,自是笑而不语。 于是在众将行出之后,他们又带着兵马来到山坡之上观战。 只见众将领着数千人到得寨前,并不进攻,只叫一人带的弓箭,立于寨前,朝着寨上岗哨便一一射去。 每有射中之人,三军同时欢呼,每有不中者,便低头面露愧色。 寨上岗哨士兵见状,皆是大骇,一时不敢露头,又叫人将此事报与孙策知晓。 孙策本来存心死守繁昌,等待援军前来再行出战。 不料刘备军来到阵前拿他士兵当靶子,连忙来到寨前,见得敌将皆在营外比试,便即大怒道: “刘备老儿当真不为人子,若要攻寨,便来既是,何以要用我江东儿郎戏耍!” “是可忍孰不可忍,且去调集兵马,吾要与刘备老儿决一死战!” 众人见之如此,顿时急忙苦劝,张纮直接对其一拱手道: “主公,此乃刘备军激将之法,其后必有埋伏兵马!” “我军兵马本就不够,若是出战,被敌军所破,又当如何?” 但孙策却非那等忍气吞声之人,闻言便怒喝道: “难道我等便要任其欺辱不成?” 张纮闻之,思虑得一策,便对孙策道: “主公稍安勿躁,而今敌军倾巢而出,夜间必然疲惫,只我营后白马山东侧,有一小湖。” “泅渡过于此地,可绕至敌军后寨,不妨带得今夜遣一精兵前去,若能烧尽粮草,便可退敌!” 孙策听得此策,这才按下心中怒气,强令岗哨下寨,严令不得出兵。 而其兵马一下营寨,张飞等人便没了目标,只得叫骂一阵,又退回营内。 一番统计,竟是魏延、陈到二人射死六七人为最多。 似张飞、陈策等人仅射杀三四人,其余诸将,则是更少。 面对这个结果,张飞自然不忿,连道他们上场得晚,孙策已将岗哨撤去,他们不得目标,做不得数。 秦瑱见之,却是将脸一板,直接喝道: “孙策即撤岗哨,大家皆是如此,愿赌服输,岂可再言?” “将军身为大将尚且这般,来日我军大将岂不都要抢功?” “速速退下,此战取寨之人便为文长叔至!” 张飞这人谁也不怕,就怂刘备和秦瑱二人,见秦瑱怒喝,一时偃旗息鼓。 他不敢多言,众将哪里敢讲,只得让陈到和魏延主攻。 待得事情定下之后,刘备又令二将准备出兵,随之担忧道: “军师今日激将如此,孙策不出,必有异处!” 秦瑱听着,自是露齿一笑,又看向刘晔道: “不知子扬以为敌军会如何行事?” 刘晔见之,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便对二人道: “今日我等在山上观战之时,我见白马山后似有一湖,或通山后!” “江东兵马精通水性,吾料孙策今日不出,多半要来夜袭,我军须当严加防备!” “另有我见此地往西有一小路,通于敌军后寨,明日若功,或可寻路袭之!” 见其观察如此敏锐,秦瑱便对刘备笑道: “吾意与此同也,孙郎若至,必是今夜前来!” 刘备听闻二人之言,便令人唤来张飞,悄悄埋伏于营寨之后。 如此时间入得夜间,孙策便令邓当率千余精锐出得营寨,绕过白马山从山后绕到而来。 一路泅渡过了小湖,上得岸边,偷偷摸摸朝着刘备大营行进。 结果才至半路,林木渐深,忽听一声大笑道: “鼠辈真欲偷袭我军营寨,却往何处逃来!” 一声大喝之间,张飞带着千余兵马沿着两路杀出。 邓当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喝令兵马速退,一路退至湖边,却被张飞追上。 二人战得两合,邓当一个不备,被张飞一矛刺中肩膀。 刺痛之下,他一咬牙,往后一撤,至得湖边一跃而进,再不露头。 张飞见其逃窜,自在岸边大骂一阵,又即架起弓箭,只等邓当露头便即射杀。 岂料邓当水性极好,竟然一口气游了数十米,反让张飞失去杀敌之机。 见得此状,张飞自是大骂一阵,又带兵朝着营内行来。 而邓当被张飞刺了一矛,本就失血,沿路潜水,更是流血不止,才刚上岸,便即晕了过去,由士兵抬着回到营中。 入了营内之后,孙策一听自己夜袭失败,自是大怒不已。 可见邓当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又是一阵焦急,忙令医师进行整治。 吕蒙闻得姐夫受伤,急忙步入帐内,见得邓当昏迷不醒,便即大哭一场。 闻得是张飞将其伤至于此,心中暗恨不已,恨不得杀之后快。 而孙策本就恼怒,今见大将有失,更是越发难耐,有心带兵行出,却架不住张纮等人苦劝,这才作罢。 结果到了第二天晨间,忽听探子来报,言说见得有敌军细作入山探查。 孙策正想找回场子,听得这个消息,便自暗忖道: “我立小寨于两山之间,各处小路皆有岗哨!” “敌军不去别路探来,非探此路,莫非要从此路进军不成?” 想了一会儿,他便令韩当带两千兵马行出营寨,沿山而进,直到小路埋伏。 另一边,陈到与魏延得了攻寨之令,分别带着五千兵马出营,到得营外,魏延思虑进军之策,即对陈到建议道: “昨日刘参军言说西边有小路可通敌军西寨后方。” “如今我等攻寨,不妨分兵佯动,将军在此佯攻,末将自取小路而进,定得能破敌军一寨。” “待得此寨攻破,末将在以奇兵绕后助之,或可破敌大寨!” 陈到闻听此言,便即点头应之,随后二人便分兵朝着两处营寨行来。 陈到这边走得大路,魏延便取小路而进,不料刚至小路之间,忽见山上人影闪动,魏延大惊,心道莫非山上有伏兵不成! 他有心撤军,又怕惹得士卒生乱,只得喝令左右变后队为前队,依次退出。 可他如此一退军,便让山上韩当发现异处,当即大呼射击。 一声令下,山上顿时站起一排弓箭手,沿路乱射,魏延忙令撤退,这才撤出小路。 回到大路之上,又见陈到率军至此,问了才知孙策亲自带兵坚守,他佯攻不成,只得退军。 二人奇袭不成,正攻不下,只得率军回营,见得刘备,言说诸事,便即请罪。 刘备闻得计策不成,也不见怪,又令二人下去休整。 而刘晔看着两军相持如此,不由一阵心惊,他之前以为分兵各处,应该能让孙策难以防守。 可现在一看孙策此状,要是没有数倍兵马,压根无法突破。 由是他又来到了秦瑱营帐之中,对秦瑱道: “之前吾意分兵各处,调动敌军兵马,不料敌军坚守如此!” “亏得军师着力劝解,不然定要坏我军大计!” 秦瑱见他还要特地来感慨一番,便笑道: “子扬无须如此,无论何计,皆为国事!” “而今我军援军将至,敌军必然难守,来日若是分兵,还需子扬之助。” “不过须得铭记一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轻易不得分兵,亦不得轻敌。” “如此谨慎行事,方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刘晔听得此言,自是感慨不已,当下言语称谢。 如此两方你来我往,竟在繁昌相持半月有余,谁也讨不到好处。 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孙策的援兵已然抵达,刘备这边却也迎来了赵云等人的书信。 看得赵云已至,刘备自是大喜,当下便令诸将整兵,准备一战将孙策败于此地。 而就在这时,太史慈的兵马,却先一步来到了春谷城下。 因是他乘船由水路而进,虽是后发,却能先至。 一听刘备和孙策在南岸打得热闹,便有心先为刘备破得一城。 所以至得此处之后,他便令人观察春谷守军动向,看得敌军薄弱之处。 如此观察几日,见敌军坚守城内,并不外出,又见城西芦花荡内芦花甚多,便带着兵马先行南下,藏于城西方向芦花荡中。 待得两日,见得夜黑风高,乌云遍布,就朝春谷悍然发起了进攻!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料敌制胜,春谷陷落 春谷城的守将名叫孙河,字伯海,乃是孙坚族子,亦是东吴名将孙桓之父。 其人性格忠直,讷言敏行,年少便随孙坚南征北战,常为先驱。 后孙坚去世,孙策起兵,便跟着吴景、吕范等人加入了孙策麾下,是为孙策创业班底之一。 本来孙策麾下的战将外姓之人极多,可随着这两年兵败,不少外姓大将战死。 因而此次为了抵抗刘备,孙策便动用起了孙家帮。 别看孙策起家艰难,实际上孙家人才极多,尤其是将才,比如守将孙河。 在受了孙策之令防备春谷之后,此人便下令严守城池,防止刘备军细作混入其中。 本来在春谷之地,是要让斥候观察水军动向的。 但由于鲁肃领了命令,整日来回晃荡,这些斥候见得多了,便不再起疑。 因而连太史慈悄悄摸到了城西芦苇荡尚且不知。 正值此夜天上乌云密布,城下伸手不见五指,孙河便令麾下道: “今夜无月,四下皆黑,若见有人靠城,无论如何诉说,且先弓箭逼退,再来唤我。” “尔等于此巡逻,不可让一人靠至城下,违者一队皆斩!” 其麾下众人皆领命行事,战在城上,士兵巡逻一丝不苟,城上火把来往,防备甚严。 于是当太史慈来到城下之后,看着城上巡逻士兵甚众,便沉声道: “我军于此观察数日,敌军防备未曾减弱!” “今见天色如此,正欲突袭,不料敌军防备反倒越发森严!” “如此防备之下,虽能奇袭,亦难取之,不知诸位有何计策夺城?” 他虽不将城内守兵看在眼里,但也不想麾下兵马死伤过多,由此问计。 众人听得此言,便不住沉思,不一会儿时间,便见其麾下曲长武济出言道: “将军,吾观敌军城上防备甚严,我等不妨兵分两路!” “末将自领一军前去西门诈城,吸引敌军来此,将军自去东门!” “若是敌军不疑,末将至得城内便去夺门!” “若是敌军生疑,末将便即佯攻,将军自从后路袭之,或可一鼓下城!”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点头应诺,太史慈闻言,亦是抚须笑道: “从吾三载,却有长进,此计可行也!” 他这么一夸奖,武济即涩然一笑,可余光撇到诸葛亮,却见其微微摇头,不由皱眉道: “我见先生摇头,莫非觉得此计难行?” 太史慈等人见状,亦是看向了孔明,便见其摇头一笑道: “并非将军之计不行,只是在下见敌将行事严谨,定有防备!” “贸然前去猛攻,恐难顺利夺取此城!” 武济闻之,虽知诸葛亮身份不低,但见其年轻,便有些不悦道: “那依先生之见,我军又当如何取城?” 诸葛亮闻言,摇头一笑道: “亮却无夺城之计!” 武济一听,还待再说,太史慈却沉声道: “既无良策,我军便依此计,总不至在此空耗时间,徒费良机!” 说着不等众人回话,他便依照武济的计策安排下去。 分了三千兵马与武济诈城,他则是带着本部九千余人绕至城后。 如此待得三更时分,武济即带着兵马朝着城下行去,至于百步,忽听一声高呼道: “城下何人,速速止步,报上名来!” 武济见之,急忙笑着上前答话,言说自己乃是孙策派来的援军。 岂料他方才一步,便见城上弓弩手已然驾好了弓弩,咻的一声,便有一支弓箭射到了他脚下。 武济一看此状,顿时大惊失色,忙问道: “城上兄弟为何如此,我等并无恶意,何以弓箭相加?” 而他一问,城上守将便高声道: “管你何人,将军至前,断不能靠城!” “若再进一步,休怪我等弓弩无情!” 看着城上防备如此严密,武济心中一骇,暗道今日恐难成事。 想了一会儿,他面上好生回着话语,私下却令麾下刀盾兵上前,准备强攻。 他这边准备动军,城上却派出兵马将消息报与孙河。 此时孙河才将睡下不久,听得此言,便即起身冷笑道: “如今刘备大军在南,主公亲自守御,此地又无战事,何须兵马来援?” “此必敌军诈城之计也,且与我整备兵马吾当亲破之!” 言罢,他就调集千余兵马准备带兵破敌。 可他刚一起身,忽觉不对,忙问道传令之人道: “敌军有多少人马前来?均在西门不成?” 传令之人连忙回话,说敌军约莫两三千人。 孙河一听,便觉不对,他城内足有五千兵马之多,敌军即便来诈城,也不可能只有这点兵马。 想清楚之后,他便带兵来到街上准备道: “且去让尔等在城外等候,待得天明再行入城,看尔等如何动之!” 士兵闻言,策马便即离去,如此过得片刻,忽听西面喊杀声四起。 众人见城外确实是敌军,便对孙河道: “将军,既是敌军在西,我等不妨速速增援!” 可孙河一听,却摇了摇头道: “且先暂待半刻,吾虑此恐是敌军声东击西之计也!” 众人见之,不再多劝,如此又等一刻,忽见东边喊杀声四起。 原来是太史慈领兵至东门之后,便一直等待,听得西边喊杀声,便令麾下士兵悄悄用钩索上城。 不料却被孙河兵马发现,两军又在东门交战。 孙河此时一见西门先有战事,东门后有声响,便知敌军主力多半在东门,由是带着兵马便朝东门杀来。 直至门前,便忙杀上城去,一时便与太史慈麾下战在一处。 两军厮杀一时,太史慈见城上喊声越来越大,知道是援兵前来,难以夺城,只得鸣金收兵。 孙河这边杀退了太史慈的进攻,便即大笑道: “刘备军已然技穷,南边突破不得,又来春谷寻机!” “吾又岂是那等轻易中计之辈!” 如此笑着,他又令麾下士兵严加防守,自己则是返回府内休息。 却说太史慈本欲奇袭,却被孙河看破,败退而归。 及至芦苇荡中,清点片刻,便见这一战损兵足有五六百人之多。 见此结局,太史慈心中自是恼怒道: “今日奇袭不得,诸位且好生休整,待明日吾带尔等亲自夺城!” 众将听着,亦是一阵愤愤不平,可诸葛亮见此,却是上前笑道: “将军且慢,亮有一计,或可破城!” 武济正因计策不成,心中羞愧,见他上前,便气闷道: “既有计策,何不早言,非待我等损兵折将方才献计?” 诸葛亮听着此话,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太史慈。 太史慈见他如此,便皱眉沉声道: “先生又有何计可以破城?” “眼下我军士卒疲惫,若真有妙计,不妨待得明日再施!” 可诸葛亮一听,却微微一笑道: “此计非今夜不可行也,还望将军依得方才之略,先攻西门,再攻东门!” “如此行事,此城便一鼓可下!” 众人听着,满以为是什么妙计,没想到是这番话语,顿时哂笑不已。 太史慈闻言,一时眉头紧皱,犹豫不决。 诸葛亮见之,一步上前拱手笑道: “将军若从吾策,此城不下,愿受军法处置!” 太史慈见他神色坚定,不好多言,只得一咬牙道: “也罢,吾便从汝之计,看敌军如何应之!” 说着,他再度带着兵马返回春谷城前,依旧是武济佯攻,他担任主攻。 但这一次他给武济配置五千兵马,自己则是领着七千余绕到城后。 此时时间已经将近五更,正是人精神疲惫之时。 武济一来,二话不说,带着兵马便冲向了城池,一时喊杀声再度响彻夜空。 一鼓作气势如虎,竟然直接杀到了城上。 武济见之,面露喜色,忙催促士兵攻城。 城内守兵见敌军来势汹汹,急忙派人前往城内叫醒孙河。 孙河刚睡的一个时辰,正是昏昏沉沉,忽听敌军去而复返,当下怒骂了一句便带着兵马朝着西门增援而来。 一至此处,便见敌军已经杀上城池,索性便带着麾下奋力厮杀,想把敌军逼下去。 可就在这时,太史慈在东边听得西边喊杀声,便令人悄悄摸到城下,用钩索朝着城上爬去。 待得孙策军发现之时,太史慈兵马便已上城。 两军见状,再度开始厮杀,但这一次,东门不仅迟迟没有援军,兵马还越杀越少。 太史慈见之大喜,索性取来盾牌亲自登上城墙。 同一时间,孙河正在西门拼杀,忽听东门喊杀声起,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惊呼道: “敌军何意,乃故技重施耶?” 他心想带着兵马增援,却见西门敌军越杀越勇,一时不得退去。 如此耽搁两刻,便听城内一个急切喊声道: “敌军入城矣,敌军入城矣!” 孙河闻之,大骇不已,忙令麾下撤军,岂料他刚一撤到城下,便见太史慈已经领军杀至。 无奈之下,他只得迎上前去,与太史慈战在一处。 然则太史慈本是当世猛将,他并不是对手,又兼无马,岂能抗之! 不过三合便被打翻在地,擒获当场。 随着孙河被擒,春谷便正式宣告陷落。 太史慈一夜之间先败后胜,心中畅快不已,忙令人前去将诸葛亮请入城中笑道: “亏得先生之计,我军才得一鼓取城!” “但不知何故,还望先生告知?” 诸葛亮闻言,便对太史慈解释道: “因亮见敌将行事谨慎,防备极为严密。” “将军即便猛攻,也断难有成效!” “然则彼等连日死守,士卒疲惫,今得一战,便即气泄,由此可攻!” “又兼将军故技重施,敌将不备,见西门事起,自当先援西门。” “由此东门松懈,凭将军之勇,故可一战而下!” 太史慈听罢这番言论,顿时对诸葛亮大为佩服。 今夜这个计策虽然简单,却是把握了人心之妙,非智者不可为也! 如此想着,他又想起自己捉到了孙河,便忙道: “而今我军将敌将孙河擒获,此人乃孙策族兄,不知该当如何行事?” 诸葛亮听着擒获敌军主将,自是露齿一笑道 “我等本是由此打开通路,今即破敌,自当助主公击败孙策!” “在下思虑,此地位于敌军大寨后方,见春谷被袭,孙策必要来救。” “不妨以孙河印信,使部曲前去将孙策诈来。” “但得孙郎离开大寨,我军必可夺其营垒!” “待其失去营垒防护,我等再从此处出击,或可将其擒获!” 太史慈听得其谋,自是大喜,随之依计行事,又以孙河印信做书,让部曲带着假军令朝着孙策大营行去。 因是春谷距离繁昌仅有七八十里路,士兵行出春谷,连行不到一日,便抵达了繁昌大寨。 众人一听刘备军分兵奇袭春谷,便都是大惊不已,陈端忙道: “主公,春谷乃我军后路,不容有失,既是将军求援,可见太史慈兵马不少!” “当速速增援,免得春谷有失,招至大祸!” 若是别人突袭春谷,孙策自是不会轻易出兵的。 但一听是太史慈领兵前来,他便令韩当等人严守营寨,带着五千兵马朝着春谷增援而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料敌制胜,春谷陷落 春谷城的守将名叫孙河,字伯海,乃是孙坚族子,亦是东吴名将孙桓之父。 其人性格忠直,讷言敏行,年少便随孙坚南征北战,常为先驱。 后孙坚去世,孙策起兵,便跟着吴景、吕范等人加入了孙策麾下,是为孙策创业班底之一。 本来孙策麾下的战将外姓之人极多,可随着这两年兵败,不少外姓大将战死。 因而此次为了抵抗刘备,孙策便动用起了孙家帮。 别看孙策起家艰难,实际上孙家人才极多,尤其是将才,比如守将孙河。 在受了孙策之令防备春谷之后,此人便下令严守城池,防止刘备军细作混入其中。 本来在春谷之地,是要让斥候观察水军动向的。 但由于鲁肃领了命令,整日来回晃荡,这些斥候见得多了,便不再起疑。 因而连太史慈悄悄摸到了城西芦苇荡尚且不知。 正值此夜天上乌云密布,城下伸手不见五指,孙河便令麾下道: “今夜无月,四下皆黑,若见有人靠城,无论如何诉说,且先弓箭逼退,再来唤我。” “尔等于此巡逻,不可让一人靠至城下,违者一队皆斩!” 其麾下众人皆领命行事,战在城上,士兵巡逻一丝不苟,城上火把来往,防备甚严。 于是当太史慈来到城下之后,看着城上巡逻士兵甚众,便沉声道: “我军于此观察数日,敌军防备未曾减弱!” “今见天色如此,正欲突袭,不料敌军防备反倒越发森严!” “如此防备之下,虽能奇袭,亦难取之,不知诸位有何计策夺城?” 他虽不将城内守兵看在眼里,但也不想麾下兵马死伤过多,由此问计。 众人听得此言,便不住沉思,不一会儿时间,便见其麾下曲长武济出言道: “将军,吾观敌军城上防备甚严,我等不妨兵分两路!” “末将自领一军前去西门诈城,吸引敌军来此,将军自去东门!” “若是敌军不疑,末将至得城内便去夺门!” “若是敌军生疑,末将便即佯攻,将军自从后路袭之,或可一鼓下城!”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点头应诺,太史慈闻言,亦是抚须笑道: “从吾三载,却有长进,此计可行也!” 他这么一夸奖,武济即涩然一笑,可余光撇到诸葛亮,却见其微微摇头,不由皱眉道: “我见先生摇头,莫非觉得此计难行?” 太史慈等人见状,亦是看向了孔明,便见其摇头一笑道: “并非将军之计不行,只是在下见敌将行事严谨,定有防备!” “贸然前去猛攻,恐难顺利夺取此城!” 武济闻之,虽知诸葛亮身份不低,但见其年轻,便有些不悦道: “那依先生之见,我军又当如何取城?” 诸葛亮闻言,摇头一笑道: “亮却无夺城之计!” 武济一听,还待再说,太史慈却沉声道: “既无良策,我军便依此计,总不至在此空耗时间,徒费良机!” 说着不等众人回话,他便依照武济的计策安排下去。 分了三千兵马与武济诈城,他则是带着本部九千余人绕至城后。 如此待得三更时分,武济即带着兵马朝着城下行去,至于百步,忽听一声高呼道: “城下何人,速速止步,报上名来!” 武济见之,急忙笑着上前答话,言说自己乃是孙策派来的援军。 岂料他方才一步,便见城上弓弩手已然驾好了弓弩,咻的一声,便有一支弓箭射到了他脚下。 武济一看此状,顿时大惊失色,忙问道: “城上兄弟为何如此,我等并无恶意,何以弓箭相加?” 而他一问,城上守将便高声道: “管你何人,将军至前,断不能靠城!” “若再进一步,休怪我等弓弩无情!” 看着城上防备如此严密,武济心中一骇,暗道今日恐难成事。 想了一会儿,他面上好生回着话语,私下却令麾下刀盾兵上前,准备强攻。 他这边准备动军,城上却派出兵马将消息报与孙河。 此时孙河才将睡下不久,听得此言,便即起身冷笑道: “如今刘备大军在南,主公亲自守御,此地又无战事,何须兵马来援?” “此必敌军诈城之计也,且与我整备兵马吾当亲破之!” 言罢,他就调集千余兵马准备带兵破敌。 可他刚一起身,忽觉不对,忙问道传令之人道: “敌军有多少人马前来?均在西门不成?” 传令之人连忙回话,说敌军约莫两三千人。 孙河一听,便觉不对,他城内足有五千兵马之多,敌军即便来诈城,也不可能只有这点兵马。 想清楚之后,他便带兵来到街上准备道: “且去让尔等在城外等候,待得天明再行入城,看尔等如何动之!” 士兵闻言,策马便即离去,如此过得片刻,忽听西面喊杀声四起。 众人见城外确实是敌军,便对孙河道: “将军,既是敌军在西,我等不妨速速增援!” 可孙河一听,却摇了摇头道: “且先暂待半刻,吾虑此恐是敌军声东击西之计也!” 众人见之,不再多劝,如此又等一刻,忽见东边喊杀声四起。 原来是太史慈领兵至东门之后,便一直等待,听得西边喊杀声,便令麾下士兵悄悄用钩索上城。 不料却被孙河兵马发现,两军又在东门交战。 孙河此时一见西门先有战事,东门后有声响,便知敌军主力多半在东门,由是带着兵马便朝东门杀来。 直至门前,便忙杀上城去,一时便与太史慈麾下战在一处。 两军厮杀一时,太史慈见城上喊声越来越大,知道是援兵前来,难以夺城,只得鸣金收兵。 孙河这边杀退了太史慈的进攻,便即大笑道: “刘备军已然技穷,南边突破不得,又来春谷寻机!” “吾又岂是那等轻易中计之辈!” 如此笑着,他又令麾下士兵严加防守,自己则是返回府内休息。 却说太史慈本欲奇袭,却被孙河看破,败退而归。 及至芦苇荡中,清点片刻,便见这一战损兵足有五六百人之多。 见此结局,太史慈心中自是恼怒道: “今日奇袭不得,诸位且好生休整,待明日吾带尔等亲自夺城!” 众将听着,亦是一阵愤愤不平,可诸葛亮见此,却是上前笑道: “将军且慢,亮有一计,或可破城!” 武济正因计策不成,心中羞愧,见他上前,便气闷道: “既有计策,何不早言,非待我等损兵折将方才献计?” 诸葛亮听着此话,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太史慈。 太史慈见他如此,便皱眉沉声道: “先生又有何计可以破城?” “眼下我军士卒疲惫,若真有妙计,不妨待得明日再施!” 可诸葛亮一听,却微微一笑道: “此计非今夜不可行也,还望将军依得方才之略,先攻西门,再攻东门!” “如此行事,此城便一鼓可下!” 众人听着,满以为是什么妙计,没想到是这番话语,顿时哂笑不已。 太史慈闻言,一时眉头紧皱,犹豫不决。 诸葛亮见之,一步上前拱手笑道: “将军若从吾策,此城不下,愿受军法处置!” 太史慈见他神色坚定,不好多言,只得一咬牙道: “也罢,吾便从汝之计,看敌军如何应之!” 说着,他再度带着兵马返回春谷城前,依旧是武济佯攻,他担任主攻。 但这一次他给武济配置五千兵马,自己则是领着七千余绕到城后。 此时时间已经将近五更,正是人精神疲惫之时。 武济一来,二话不说,带着兵马便冲向了城池,一时喊杀声再度响彻夜空。 一鼓作气势如虎,竟然直接杀到了城上。 武济见之,面露喜色,忙催促士兵攻城。 城内守兵见敌军来势汹汹,急忙派人前往城内叫醒孙河。 孙河刚睡的一个时辰,正是昏昏沉沉,忽听敌军去而复返,当下怒骂了一句便带着兵马朝着西门增援而来。 一至此处,便见敌军已经杀上城池,索性便带着麾下奋力厮杀,想把敌军逼下去。 可就在这时,太史慈在东边听得西边喊杀声,便令人悄悄摸到城下,用钩索朝着城上爬去。 待得孙策军发现之时,太史慈兵马便已上城。 两军见状,再度开始厮杀,但这一次,东门不仅迟迟没有援军,兵马还越杀越少。 太史慈见之大喜,索性取来盾牌亲自登上城墙。 同一时间,孙河正在西门拼杀,忽听东门喊杀声起,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惊呼道: “敌军何意,乃故技重施耶?” 他心想带着兵马增援,却见西门敌军越杀越勇,一时不得退去。 如此耽搁两刻,便听城内一个急切喊声道: “敌军入城矣,敌军入城矣!” 孙河闻之,大骇不已,忙令麾下撤军,岂料他刚一撤到城下,便见太史慈已经领军杀至。 无奈之下,他只得迎上前去,与太史慈战在一处。 然则太史慈本是当世猛将,他并不是对手,又兼无马,岂能抗之! 不过三合便被打翻在地,擒获当场。 随着孙河被擒,春谷便正式宣告陷落。 太史慈一夜之间先败后胜,心中畅快不已,忙令人前去将诸葛亮请入城中笑道: “亏得先生之计,我军才得一鼓取城!” “但不知何故,还望先生告知?” 诸葛亮闻言,便对太史慈解释道: “因亮见敌将行事谨慎,防备极为严密。” “将军即便猛攻,也断难有成效!” “然则彼等连日死守,士卒疲惫,今得一战,便即气泄,由此可攻!” “又兼将军故技重施,敌将不备,见西门事起,自当先援西门。” “由此东门松懈,凭将军之勇,故可一战而下!” 太史慈听罢这番言论,顿时对诸葛亮大为佩服。 今夜这个计策虽然简单,却是把握了人心之妙,非智者不可为也! 如此想着,他又想起自己捉到了孙河,便忙道: “而今我军将敌将孙河擒获,此人乃孙策族兄,不知该当如何行事?” 诸葛亮听着擒获敌军主将,自是露齿一笑道 “我等本是由此打开通路,今即破敌,自当助主公击败孙策!” “在下思虑,此地位于敌军大寨后方,见春谷被袭,孙策必要来救。” “不妨以孙河印信,使部曲前去将孙策诈来。” “但得孙郎离开大寨,我军必可夺其营垒!” “待其失去营垒防护,我等再从此处出击,或可将其擒获!” 太史慈听得其谋,自是大喜,随之依计行事,又以孙河印信做书,让部曲带着假军令朝着孙策大营行去。 因是春谷距离繁昌仅有七八十里路,士兵行出春谷,连行不到一日,便抵达了繁昌大寨。 众人一听刘备军分兵奇袭春谷,便都是大惊不已,陈端忙道: “主公,春谷乃我军后路,不容有失,既是将军求援,可见太史慈兵马不少!” “当速速增援,免得春谷有失,招至大祸!” 若是别人突袭春谷,孙策自是不会轻易出兵的。 但一听是太史慈领兵前来,他便令韩当等人严守营寨,带着五千兵马朝着春谷增援而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激战繁昌,柱石倾倒 另一边,却说赵云等人抵达繁昌大寨后方,便传信给了刘备。 刘备见得二人信件,自是大喜,忙招众人前来商议破敌之计。 结果众人刚聚在一处,便听营外哨骑来报,言说孙策领兵数千出寨朝西边而去。 听到这一消息,刘备顿时就蒙了,忙对众人问道: “如今我军援军刚至,正欲攻敌大寨,何以孙策兵马又要出寨?” 众人闻之,自是埋头沉思,唯有秦瑱和刘晔对视一眼,便露出了笑意道: “定是太史子义出兵春谷,惹得孙策前去增援!” 面对二人的判断,刘备又是一阵暗忖,现在孙策寨内约莫一万六七千之多。 现在太史慈分去数千兵马,他们若再奇袭,营寨如何能不下? 不过终究事情还未确认,他便令人忙去江上探知消息,不料探子才刚行出,又收到了诸葛亮军报。 言说春谷已被夺取,现在正调令孙策兵马增援,可以奇袭敌军大寨! 看着诸葛亮发来的军报,饶是刘备也不住欢喜道: “子义孔明行事果然得力,今已取了春谷,擒了孙河。” “孙郎今去,果是孔明之计,我军若要破敌,当在今夜。” 帐内众人闻言,自是喜笑颜开,刘晔忙道: “事不宜迟,可即今夜动兵猛攻敌寨,二位将军见之,必然袭之后路。” “如此两面攻之,敌寨必然难守!” 不过他一说罢,秦瑱却笑着出声道: “此法虽可,却难获得全功,我有一计,必保将敌军兵马尽数破于此处!” 刘备见之又有奇策,急忙问计,秦瑱又将计策和盘托出。 刘备闻言,便即依计行事,安排布置,一路直到夜间,便行出了大营。 是夜,天上依旧阴云密布,似有大雨将落。 自孙策离去之后,韩当等人便紧守营寨,增加了各处防备兵马,又将各将分作三班巡逻。 韩当黄盖两个老将分值前后半夜,防止刘备突袭。 正值夜半时分,两个老将正式换班,忽得一缕秋风吹过,萧瑟刺骨,黄盖不由紧了紧衣领道: “今方秋后,还未入冬,何以如此寒冷!” 韩当见他如此,不由抚须笑道: “兄当我等尚自年轻不成?” “你我虽将军征战十数载,仿佛如今之秋,年华已逝。” “定要服老,多添衣物,免得又受风寒。” 而黄盖历来不服老,将背一挺道: “莫道此等时节,便是三九寒天,老夫亦可着单衣而战!” “廉颇七十尚有余勇,我等未知天命,岂可服老?” 韩当见之如此,自是笑语点头: “是极是极,兄即不老,吾亦不老。” “兄自先睡,待得后半夜再来值守!” 黄盖听得服软,这才不再言语,又即朝着帐内返回。 看着天上阴云密布,黑中透着丝丝红意,不由一阵皱眉道: “天色发红,莫要变天不成?” 说着,他又是摇了摇头,想起已故的孙坚,心中越发烦忧。 可就在此时,忽听西边喊杀声四起,惊得他睡意全无,急忙回身来寻到韩当道: “何处传来声响,难不成是敌军夜袭?” 韩当听着,亦是一阵迷茫,细细一听,忽然神色一变道: “不好,恐是敌军在攻击我军西寨!” 黄盖闻言,便是一阵皱眉道: “如今主公领兵增援春谷,多半被敌军探知。” “若是西寨陷落,主公后路必被敌军所攻。” “贤弟自在此处驻守,待某领兵增援西寨!” 说着他便要带兵出寨前去,可韩当见之,却是急忙止住道: “公覆兄且慢,如今四下难以视物,若是敌军之计,可当如何是好?” 黄盖见他不让,沉思片刻,又沉声道: “刘备兵马众多,若是执意猛攻,西寨实难防备。” “若是敌军真在攻寨,我等不去增援,西寨若陷,又当如何?” 韩当闻言,一时便怔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回话。 现在状况就是如此,他们在山间立下两处营寨,西边小寨地势险要,兵马不多。 东边相对难守,故而主力皆在此处。 但两个营寨皆是前进要道,失去那一处都会导致他们陷入被动之中。 刘备现在很可能是知道他们兵力不够,方才猛攻西寨。 现在如果不增援,西寨可能陷落,如果增援,万一是敌军计策,东寨又可能陷落! 在不知道敌军想法之前,哪一个决策都可能会导致此战失利,所以他一阵犯难道: “敌军谋士狡诈,我等难以决定,不妨先问问两位先生如何!” 黄盖一听,无奈之下便跟着韩当一路朝着张纮等人营寨行来。 实则二人此时已被喊杀声惊醒,见得二将前来,便询问生了何事。 在听了韩当和黄盖的争论之后,张纮便道: “如今夜黑,不可轻去,当速速派人查之详细,再行增援不迟。” 二人闻之,连忙派出探子,不料探子才刚行出,便收到孙辅前来求救的信报。 说是刘备军正有大量兵马陈于山间,猛攻西寨! 张纮一听这话,当机力断对二人道: “敌军如此,定是春谷生变,可即刻率三千兵马增援!” “如若不然,西寨一陷,我军必败!” 黄盖得了建议之后,便点起兵马从后营朝着西寨急行而去。 但众人并不知道,正当此时,刘备的主力两万余大军正陈兵寨外。 随着黄盖离营而去,便有探子返回报与刘备知晓。 听得消息之后,刘备便对身边的秦瑱笑道: “却如军师所料,敌军果然出兵增援矣!” 面对老刘的夸赞,秦瑱便即谦逊笑道: “些许虚张声势之计,若孙郎在,此计亦难行。” “如今敌军兵马出寨,寨内空虚,我军已可动兵!” “我军攻于前部,子龙等人见之,自会袭其后路,此寨尽可一战而下!” 刘备听得这话,自是笑着一挥长剑,下令众将朝着孙策大寨发起猛攻。 两万余人齐声大喝,回声响彻了整个山间。 黄盖这边正领兵行于半道,忽听东边又起喊杀声音,一时惊惧不已,暗道: “刘备至于此地,从未如此猛攻,如今两路其攻,又当如何是好?” 心中如此想着,他忽见西边山间火把极多,心想大寨还有七千余人,应该足以抵挡刘备兵马。 如此略微思虑片刻之后,他又继续朝着西边行去。 而同一时间,张飞等人率兵一路冲到寨前,以刀盾兵在前方,弓箭手在后,顶着箭雨便朝着营寨大门冲来。 至于百步之内,弓弩手上箭,朝着寨内猛射,刀盾兵至于寨下,刀劈火烧,擂木撞门,攻势极为猛烈。 韩当等人才让黄盖前去增援,没想到主寨便受到了刘备军猛攻。 眼见敌军攻势甚急,他便亲自带着兵马来到寨门抵御,让数十人个牢牢抵住寨门。 一边让刀盾兵防箭雨,一边让戟兵上寨,以戟刃逼退敌军。 两方战在一处,使得山道之间极为热闹,锣鼓喧嚣,杀声阵阵。 韩当见状,自是提着长槊上寨观察敌军之势,借着火光一眼望去,登时下了一跳。 只见整个寨外乌泱泱一片全是刘备军兵马,矛戈如林,骇人心神。 看到这幅景象,他哪里还不知中计,刘备主攻兵马压根就在此地! 一时他心想去唤黄盖返回,又觉为时已晚,只得调令寨内兵马速速来前营抵抗。 但就在这时,赵云和徐盛二人却趁夜摸到了后寨。 原来二人抵达繁昌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连营寨都不敢立,就山中啃了两天粟饼。 如此等得两日,终于收到了刘备的回复,让他们伺机而动,配合攻取主寨。 听得此信,二人便一直静待时机,直到今天听到西边喊杀声起,就带着兵马绕过山坳来到了后寨。 本来按照赵云的想法,一至此处,他们便可以发起进攻,分担刘备的压力,但徐盛听了这个想法,却给其建议道: “今主公兵多,而我等兵少,主公若要进攻,必从正门突破。” “敌军依寨而守,我等便在此处牵制,前门也难破之。” “不若待得敌军兵马增援前寨,我等从方猛攻,便可突破寨门!” 赵云听之,便一直带着兵马等待时机,直到韩当调动后营兵马之时,顿时大喜道: “敌军果然撤去后寨兵马,我等建功之时已至!” 随之便以徐盛组成先锋队,朝着繁昌大寨后方发起猛攻。 此时刘备兵马皆在寨前,再加上孙策军以为兵马都在前方,哪里能想到赵云和徐盛等人已经偷偷溜到此处。 由是后营压根没有防备,徐盛带着三百余人,翻过栅栏直接就杀入了寨中。 赵云带兵在外令人烧毁拒马,忽见寨门洞开,便自欣喜,下令士兵朝着寨内冲杀而去。 七千余人一举杀入大寨之中,沿路放火,大寨顿时火焰滔天。 韩当等人正在前寨抵抗刘备主力,忽见后方火起,顿时大惊,忙问缘故。 而后便见一个士卒满脸是血的朝着前营狂奔而来,高呼道: “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后寨已被敌军突破!” 听得这话,韩当只觉肝胆惧颤,手脚发凉道: “刘备军主力皆在此处,又是何处来的兵马奇袭我军后方?” 他自然不知道在秦瑱集中兵力的战术,只觉得现在到处都是刘备兵马。 呆立之间,忽听耳边一声疾风响起,噗嗤一声,一支流矢已然刺入了他的肩膀。 见得此状,韩当心中一狠,一把将箭支折断,高呼道: “今寨门虽破,我等却当死战,诸位自在此处,待某领兵至后杀退敌军!” 言罢他便提着长槊带兵朝着后方杀去,如此行了一会儿,便见后方兵势大乱。 韩当见之,急忙止住兵马,朝着众人大呼道: “勿乱,勿乱,与我拦住敌军兵马!” 他正说话,便见一白袍大将拍马而来,长枪舞如银蛇,锐不可当。 韩当一看,心中大骇,忙问来者何人,便听对方大喝一声: “常山赵子龙在此,敌将受死!” 如此大喝一声,白马银枪便直朝他冲来。 韩当见其形貌不凡,匆忙应对,因其马槊甚长,便欲以槊刺马。 可他槊一探出,却见赵云长枪一刺,猛地一抖,枪杆拍在槊上,便有一股巨力袭来。 韩当肩膀本就受伤,如何抓握得住,一时前门大开,只见银光一闪,便被刺穿胸膛。 剧痛之下,韩当低头一看,即大叫一声,抓住长枪猛然一扯,差点将赵云拉下马来。 还好赵云马术了得,急忙一夹马腹,才将长枪抽出。 韩当没了支撑,顿时仰倒在地,念及之前与黄盖的对话,不由惨笑道: “公覆兄,弟虽少长几载,却当先追主公去也!” 一语未罢,便即口吐鲜血,双目直瞠,气绝而亡。 赵云杀得韩当,见其刚烈如此,便下令麾下好生收敛其尸骨,继续策马朝前方杀去。 至此,江东四大老将之一韩当战死沙场。 随着江东柱石倾倒,天上轰隆隆一声巨响,霎时飘起了雨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雨中破敌,人心离散 江南之地多雨,尤其是秋季,阴雨绵绵,刺骨穿髓。 随着雨一降下,大寨之内的火势为之一止,但江东军的败势已然难以止住。 在赵云和徐盛的奋战之下,江东军大寨混乱,韩当一死,前寨随之被破。 张飞、陈到等将带着兵马涌入了营中,大喊降者不杀,由是江东兵马开始大面积投降。 杀入营寨之后,张飞便分出陈到等人在营内看守降卒。 随之他又亲领六千兵马,并上魏延一道朝着东北方向急行而去。 这便是秦瑱计策的全貌,先在西寨山间虚张声势,以数千兵马营造出全力猛攻的架势。 引诱江东军大寨援兵增援西寨,用以先行夺取孙策主寨。 夺取主寨之后,再从大路一路绕到江东军西寨后方。 前文说过,孙策的小寨布置于一处山谷之间,地势险要,山道狭长难行。 因而只要绕路前往其小寨后方,就能将孙策这支兵马牢牢堵在山谷之内,进而全歼孙策这万余兵马。 所以即便此时下起了小雨,张飞却依旧带着兵马一路前行。 同一时间,往西边增援的黄盖,也终于到了西寨之中,见到了西寨主将孙辅。 可他一至西寨,便见孙辅正在指挥兵马防御,并无丝毫混乱之状。 见其如此,黄盖顿时一阵奇怪,心想孙辅如此模样,哪里像是抵御不住的样子。 上前一问,便见孙辅一脸后怕的感慨道: “将军有所不知,方才敌军确实攻势猛烈,几次差点杀上寨来。” “可末将方才求援之后,敌军便在山间只喊不攻。” “吾亦不知何状,只得在此准备箭矢防御!” 然则黄盖一听,便觉事情不对,急忙爬上寨门一观,就大惊失色道 “大事不好,敌军此乃虚张声势之计也!” 原来他方才之所以会毅然前来,乃因见得山上火把甚多,看不清有多少兵马 可现在随着雨水一落,大量火把便被浇灭,竟然只剩道中数千支火把。 如此形貌,显然便是刘备军兵马不多,特地用火把装作万军齐至之相。 如果西寨这边兵马少,那就证明敌军主力是在全力进攻东边大寨! 刘备兵马足有三万多,全力进攻之下,即便只分出两万人,也足足比他们多出了两倍。 三比一的兵力对比之下,别说只是一个营寨,就算城池都可能被一举攻陷!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黄盖就急忙领着朝着营外行去。 才行半刻,便见一个士卒飞快奔来,言说大寨遭受敌军猛攻,请黄盖速速派兵增援。 此时雨水逐渐增大,寒风吹拂身上,让黄盖心中一凉,止不住高呼催促兵马朝着东边前来增援。 岂料刚至山道之间,便见吕蒙带着一支残军飞奔而来,其人浑身浴血,显然经过一阵厮杀。 黄盖见此,急忙问话,便见吕蒙愣了一会儿,大哭道: “黄盖将军速退!休要往前,我军大寨已被敌军攻破!” “韩当将军等尽皆战死,敌军追兵将至,速退,速退啊!” 可黄盖听着这话,神情便是一阵呆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吕蒙道: “汝方才言甚?你说义公贤弟他.已经战死?” “何至于此,你与我说说何至于此啊?” 说着,他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吕蒙大呼道: “我军大寨近七千众,便是不敌,整会顷刻陷于敌手?” 被他抓著,吕蒙亦是泪流不止,哭嚎道: “方才将军去后,敌军猛攻前营,我军难以抵御,便调后营兵马增援!” “不料敌军不知何时调令一支兵马绕至我军后寨。” “我军后寨空虚,便被敌军所取,后门一破,敌军杀入寨中,我等敌不过,只得杀出寨来。” “还望将军速速退军,不然敌军追兵便要至此矣!” 他一时哭着,涕泗横流,看得黄盖心酸不已,心想问问张纮等人何在。 可看了一圈,连邓当的身影也未见到! 自从那天夜袭之后,邓当便一病不起,伤口逐渐恶化流脓,一直都是吕蒙看顾。 现在既然连邓当都不在此处,可见张纮等人已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他便一把抓住吕蒙肩膀,咬牙道: “堂堂丈夫,岂可作这等小女儿态!” “既是兵败于此,速速随我退去,在即依山而守,待得主公来援!” 但吕蒙听着此言,便急忙摇头泣声道; “将军不可,东寨即已失陷,西寨便难坚守。” “当速劝孙辅将军撤军,不然我军两路皆会被破于此。” “我军兵马本就不足,若再陷于此处,日后如何刘备兵马啊!” 听着他的话语,黄盖一时反应了过来,急忙一把拉住吕蒙道: “既是如此,且随我来,同劝孙辅将军突围!” 言罢,他就与吕蒙汇集一处,又朝西寨行来,进入寨内,言说诸事,便劝孙辅撤军。 孙辅听得二人之言,一时犹豫不诀,看着天上雨势渐大,不由道: “今夜雨越下越大,我等离去,又无兵力之中,如何突围?” “不若待得雨停之后,再行撤军如何?” 他虽然也是孙家人,但比起兄长孙贲与孙河却是远远不足。 此时虽然二人说的真切,可他却不敢定下这个决断。 而黄盖见之,顿时一阵恼怒,指着东边便大喝道: “眼下刘备军已破东寨,便即下雨,还在四处调兵。” “将军岂可犹豫不诀,作视我等困死于此?” “若是将军实在不走,休怪在下便置将军于此。” 孙辅本是小辈,见他恼怒,不敢驳斥,只得低头道: “也罢,便依将军之言就是,但不知从何处突围?” 这个问题一时又问到了黄盖,他不由朝着吕蒙看去,吕蒙闻之,便忙道: “南边东边都被刘备所据,自当往北边突围!” 他一说罢,黄盖便即点头,孙辅也没意见,三人便弃了营寨朝着北边一路前行。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忽听后面喊杀声响起。 众人大惊,急忙催促兵马加速前行,雨中山道湿滑,阴风阵阵。 士兵见之,纷纷溃散而逃,近五千人马不断减少,大量士兵开始朝着山上逃去多雨。 见得此状,吕蒙心道不好,连忙对二人道: “如此下去,我军兵马必乱,当速速收拢!” “二位将军且在此处领军,末将前往后路拦截逃兵!” 言罢,他就策马朝着后方行去,孙辅见之,不由眼睛一眯道: “眼下敌军就在后方追击,他自去后路,莫非有意投了敌军不成?” 黄盖一听,顿时瞪眼看向了孙辅,一脸惊异之色。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孙辅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 要知道吕蒙的姐夫邓当生死未卜,其人正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主动去给他们拦截逃兵。 孙辅作为孙家人不千恩万谢,竟然还要怀疑吕蒙的忠诚度? “将军岂可如此言说,莫不知子明忠心耿耿?” “如此话语,若叫子明听了,该如何寒心啊!” 但孙辅闻之,却是一脸坚持己见的模样道: “正是人心难测,东寨虽然失陷,我等却不知详尽,全凭此人诉说。” “谁又知晓是否敌军真有后路兵马?” “吾与将军相识日久,自可推心置腹,此人却是外人!” “将军且在此处继续领兵,吾去看他如何施为!” 说罢他也朝着后方连行而去,独留黄盖领着兵马,心中一阵悲凉。 曾几何时,孙策起兵,他们麾下万众一心,从未有过这等事情。 而今方才兵败,不去思考如何逃出,却防备起了自己将领! 想到此地,他又想起了已经战死的韩当,不由老泪纵横,念道: “贤弟却是先去,只留为兄在此,却当如何应之?” 别看韩当、黄盖、程普、朱治皆是孙坚麾下老将。 可程普这人年纪最长,与他们关系虽好,但不亲近。 朱治则是纯粹的清廉勤勉,不似北人,并不与他们深交。 只有他和韩当,虽是一南一北,却是相交莫逆。 听着韩当的死讯,黄盖心中悲痛,又不能像吕蒙那般痛哭流涕,唯有暗自伤感。 此时见得孙辅猜忌,一时悲从心来,便难止住。 正伤感之时,便听后方突然一阵喧闹,急忙问话,便见一斥候狂奔而来道: “报,将军,已经追至我军后方,仅有不到二里地!” 黄盖闻言,一时抹了一把老泪,便回身高呼道: “全军加速行进,眼下敌军将至,不逃皆死于此!” 此声一出,其麾下兵马纷纷玩命奔逃,直至谷口,好不容易见得开阔之地,忽听一声大喝道: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闻声朝着远方看去,便见两个大将立在道口,身后数千兵马列阵以待。 见得此状,黄盖心中就凉了半截,扬天长啸道: “悲呼,真天欲亡我军也!” 一声大喝之中,他便嚎叫一声,朝着张飞等人杀了过来。 而在其身后士兵眼见前方还有兵马,皆是恐惧不已,纷纷停下脚步。 一时前边停下,后边还在往前,两方相撞,踩踏而死者百余。 孙辅和吕蒙在后,急忙稳住后方形势。 却听后方马蹄声疾驰,眼见便要杀上前来。 见得此状,孙辅顿时面无血色,喃喃道: “今左右无路,前后皆有兵马,如之奈何?” 他正说着,却见吕蒙立在道旁,高呼道: “麾下儿郎,休要在此停滞,随我上山!” 一声令下,数千兵马都朝着山道上狂奔而去。 孙辅见之,一咬牙便策马也朝山上行去。 如此片刻之后,忽听身后喊杀声起,就见刘备已经赶至,沿着山道一路围剿。 一时兵马四散,乱成了一团,毫无阵型可言。 孙辅沿路上山,却因山道湿滑,猛地马失前蹄,跌落马来,直接磕到膝盖,再起不能。 眼见刘备追兵将至,便即大呼道: “孙辅在此,何人救我一救?” 可他一声声喊出,却见到处都是逃兵,无人助力。 看着刘备军兵马兵马越来越近,一时暗道吾命休矣。 就在这时,却见一人停在他身边,一把便将他拉起,扛在了背上,一路朝着山上跑去。 孙辅刚想道谢,却见此人正是方才他质疑的吕蒙。 看着吕蒙如此,他想要道谢,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二人正逃着,忽听山下一阵悲呼,便听一声大喊道: “敌将黄盖已死,投降不杀!” 听着此声,孙辅一时心中大恸,哭嚎出声。 唯有吕蒙像是没听到一般,快步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何喜何伤,言者无心 在一场秋雨之中,繁昌大战正式宣告结束。 此战,刘备投入了将近四万的总兵力,相继攻破了孙策军两处大寨。 杀伤孙策兵马共计四千余人,俘虏六千余人。 除了孙策带走的五千人,还有各处溃逃兵马之外,几乎全歼了孙策的主力兵马。 而代价自也不小,前后猛攻加上追击,足足死伤超过三千人。 但这个代价,毫无疑问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随着繁昌陷落,江东三郡的门户便彻底打开。 从此地往东,便是数百里坦途,不仅丹阳郡,连吴郡、会稽两郡皆在刘备军兵锋之下。 一举踏入了江东平原,使孙策先期御敌于外的战略布局完全打破。 故而饶是这一次死伤了不少士兵,也在刘备接受范围之内。 当然,不管内心多高兴,刘备也不会有丝毫表露。 在秦瑱和刘晔的随同之下,他步入了孙策军大营,沿路行来,见有受伤的士兵,便都上前安抚。 一路行来,至于主帐之内,听得众人将伤员数字汇报,刘备便道: “凡是我军伤者,皆好生诊治,死者皆问清姓名,待来日回军之后,再行抚慰!” 打仗之所以花钱,大头不仅在装备上,士卒的犒赏与安抚也是一笔开支。 本来在这个时代,大多诸侯都是草台班子,战胜可以犒劳,但战败未必能抚慰。 可刘备麾下不同,在秦瑱的建议下,他们重新制定了慰劳士卒的制度。 由于现在人口离散,大量田亩荒芜,秦瑱便向刘备建言,以耕战与屯田相结合。 简单来说,便是依照士兵的家世不同,采取不同策略。 如果是流民子弟或者屯田的农户,一旦战死,便能立即获取所分田亩的耕种权。 这种耕种权有一纸契书,不能转卖,也不能转让,相当土地官有。 在此基础上,屯田政策也有相应优惠,减少上交粮食。 而如果是家中有田的农户子弟,战死之后,将会由官府补贴耕牛、布匹、粮食等物资,同时减免税赋。 这两种制度同时实施,就避免了一次性的大规模钱财支出。 以实物与税赋相结合的政策,也让士兵家属得到了真正实利。 别看这种政策支出不大,但却极大的鼓舞了刘备麾下的士气。 毕竟相比袁术那种不管麾下士兵死活的诸侯,刘备这种操作已然可以称为善政了。 其麾下士兵见此,自也愿意为之付出性命去奋斗。 刘备当然知道此事,所以每次战后都会嘱咐记录好死伤的名单,方便回去之后定点帮扶。 如此吩咐了一番之后,就来到了会见俘虏环节。 这一次刘备军的俘虏不少,最让刘备感兴趣的却只有两个人,一者是张纮,一者是陈端。 随着二人押上前来,便见二人皆是神色低沉,一脸悲伤之色。 刘备见之如此,便问二人缘故,随之便见张纮低头道: “乃因韩将军身死,我等未得收敛尸骨,故而神伤!” 刘备自然不知韩将军是谁,又问姓名,知是韩当,便皱眉道: “此人乃孙破虏旧部,吾亦曾耳闻,不意竟战死于此!” “然则既是忠义之士,不当使其尸骨离散,不知此人乃何人所杀?” 张纮、陈端闻之,哪里知道详尽,还是简雍上前一阵耳语道: “此乃赵将军所杀,因将军从后寨突袭,此人拦道相阻,故被将军刺死。” “因佩服其胆魄,将军已令人收敛其尸首!” 刘备一听是赵云所杀,便是暗自点头,又对二人道: “二位不必如此,将军尸骨已被我军收敛,来日下葬之时,二位便能见之。” 张纮等人一听此话,互相看了一眼,便都低头道谢。 刘备本来还想尝试劝劝二人归降,可看着二人如此模样,便知二人皆非那等会轻易投降之人,索性令人将二人带下去好生看守。 如此会见一番,刘备突然便有些意兴阑珊道: “如此观之,孙伯符颇能用人,士卒皆效死命便罢,便是张纮等书生亦是轻易难降!” “彼等皆为忠义之士,不能为我军所用,实属憾事啊!” 刘晔闻之,亦是点了点头,附和道: “孙郎却非善与之辈,麾下忠臣义士属实不少。” 二人说着,自是都觉得孙策不同于一般诸侯,极难对付。 秦瑱见此,便是摇头直笑,对二人道: “二位此言差矣,此非独孙策之功,乃孙坚余荫尚在。” “好在我等已经打入江东,不然再过数年,江东之势便难再破矣。” “此等人皆是孙氏死忠,不识大义,死有余辜。” “虽然死的壮烈,我等却不可有丝毫怜悯之心!” 实际上二人现在感慨的事,恐怕也是日后御三家互相都会感慨的事情。 魏蜀吴三家之所以能立国,就是因为一大票的死忠臣属。 刘备还在这里感慨韩当等人死了可惜,但他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们能招降任何一个。 得益于孙坚的余荫,江东四大支柱,一个都不会投降。 又因为孙策的人格魅力,所以周瑜、蒋钦、周泰、陈武、董袭等一票人也不会轻易投降。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每死一个对他们都是好事。 所以见刘备如此,他必须提醒老刘认清,他们现在杀的都是敌人。 只能为其战死而高兴,不能存在看着敌将战死而伤感的情绪。 毕竟,这些人战死都是他们麾下士卒的性命换来的,刘备若是感伤这些人,那他们的士卒又有何人感伤? 刘备听着这话,便知秦瑱之虑,不由点头一笑道: “军师言之有理,正因孙郎颇能用人,我军方不可小视!” “而今繁昌春谷即破,由此往东,便再无险要之地阻拦。” “但不知我军接下来又该如何动兵?” 面对他的问话,秦瑱便即正色一笑道: “此事不当我军来忧虑,孙策此次连失两阵,文武有失,损兵折将!” “丹阳之地显然已难坚守,却看孙郎如何调兵,我军再行谋划。” “现在我军将士奋战半月有余,士卒疲惫不堪。” “自当犒赏三军,再行北上与太史将军合兵一处。” “若孙策坚守丹阳,便合军猛攻宛陵,若他退军,我军再行往前推进!” 刘备闻听其言,欣然应允,随之听着张飞那边又杀了黄盖,便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另一边,却说孙策收得太史慈的伪报之令,带兵前往增援春谷。 由于一夜秋雨落下,至于半道便安营扎寨,用以避雨。 虽然战争之时,士兵夜战、雨中大战皆不少见,然则行军却很少迎雨而进。 论其原因,便是雨水会加重士兵的负重,且会导致失温。 另外由于这个时代士兵穿的大多是麻布衣裳,雨后会增加与身体的摩擦,强行军只会得不偿失。 孙策常年领兵,自知这等道理,所以并未按照诸葛亮的预想一般,直接前往春谷。 不过话虽如此,因下雨被阻道,他心中还是忧虑不已。 因为之前他和周瑜一番谈论,认为刘备会采取分兵之策,让太史慈自豫章奇袭会稽。 可随着刘备军到来,他才发现刘备军压根就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分兵而进! 太史慈的到来,显然就是一个很直白的例子。 刘备军采取了一种截然相反的策略,不仅没有分兵,还将所有兵力集中在一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兵力处于绝对劣势。 四处分兵,不仅没有加强防御,反倒使得处处都是弱点。 可以说,秦瑱用了一招最简单的战术,就让他们陷入了现在的困境之中。 但这个并非他最担忧的事情,他最担忧的是当前状况给了他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他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却想不通透。 如果周瑜现在在身边的话,他或许可以和周瑜商议一番。 可惜周瑜现在并不在身边,所以他只得坐在帐中冥思苦想,思考到底是什么地方给了他这一种异样感觉。 如此正思虑间,忽听帐外一阵脚步声响起,随之便听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道: “如此深夜,兄长莫非还在苦读兵书不成?” 话语之中,只见一个披着蓑衣的年轻人步入了帐中。 此人便是孙策的妹夫弘咨,也是孙权的姐夫。 在原本历程中,诸葛瑾便是由此人推荐给孙权。 而在这个时间线上,弘咨却还在孙策麾下担任主簿之任。 因为要防守大寨,张纮、陈端皆在留守,故而孙策便将其带在身边处理军务。 见是弘咨到来,孙策不由一阵摇头道: “如今正在增援路上,吾哪有闲心在此看书。” “实是因为心中烦闷,睡不着觉,故而如此!” 弘咨见他这般忧虑,便上前坐到了孙策对面道: “不知大兄到底忧愁何事?小弟愿闻其详!” 听着这话,孙策犹豫一会儿,便将自己所虑之事说出,沉声道: “若是按常理,今刘备军南下至此,背后并无兵马牵制,当分兵各处,让我军疲于奔命。” “可现在敌军却将所有兵马集中于此,便连豫章太史慈所部都派至此处。” “如今我军各处防御并无漏洞,可吾却总觉何处疏漏。” “思来想去,总是难以觉察何处,不知博询(弘咨字)可否与我参详一二?” 而弘咨一听这话,顿时摇头苦笑道: “大兄也知小弟不善此道,就怕误了大兄之事!” 孙策见状,连忙表示没事,他现在就缺一个人来给他说说。 弘咨看他一脸坚定模样,不好推辞,细细思虑一会儿,便沉吟道: “若依兄之言,小弟倒是能觉察些许异处。” “但不知是否便是贤兄所想之事!” “依小弟之见,敌军异处便在其军布置之上!” “方才兄长曾言,公瑾推断敌军会分兵行事,刘备却反其道而行之。” “可敌军既是连太史慈所部都从豫章调令而来。” “何以其先行南下陵阳那支兵马迟迟未动?” “须知至我军调令之后,泾县仅有孙伯阳三千兵马驻守,敌军若要调集兵马的话,陵阳应当不会不动吧!” 说到这里,他便再度爽朗一笑: “此不过是小弟愚见,若是无用,兄长听个玩笑即可!” 他之所以能在孙策麾下左右逢源,便是因为为人圆滑。 可这时,他一番话语说完,却见孙策冷着脸坐在当场一言不发。 弘咨见此,还以为自己言语有失,忙道: “兄长何以如此,莫非小弟言之不对?” 但他话还未言毕,就见孙策猛然拍案而起,一脸急切道: “不好,吾恐中敌军伪报之计也!” “传我军令,速速回军,不然我军大寨危矣!” 如此说着,不等弘咨回话,他就大步迈出了营帐。 只留下弘咨一脸懵逼的坐在原地。 他只是随便说说,莫非真说中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突闻噩耗,惨淡现实 要说孙策为何会如此急切,原因无他——他终于意识到了秦瑱的战略思想! 简单来说,他们当前的兵马布置实际上是没问题的。 分兵把守各处要道,防止刘备杀入了江东平原。 这可以凭借地形优势,和刘备进行战略相持。 这个战略是当前他们能采取最稳妥的战略,没有之一! 可这个办法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缺点,他们的总体军力不及刘备。 秦瑱的战略,显然就是抓住这一点,调集一切可以动用的兵马,来对他们单点发起全力进攻。 在他们没办法触及刘备战线的情况下,这种战略极为有效。 意味着他们必须集结大部分军力,才能挡住刘备的兵马。 这也就是他感觉最异样的地方,明明刘备没有分兵,那攻势为什么会如此疲软! 要知道,刘备军有三万多兵马陈兵于繁昌,冬日即将到来。 刘备既然调集兵马想要突破单点,就必须发起猛烈进攻。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备还与他相持了半月有余。 这显然不是在爱惜士卒,而是在等待时机。 等的是什么呢?太史慈都从豫章赶到了春谷,那还有什么需要刘备来等? 唯一的可能,就是先行南下陵阳的赵云等人。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完全足够赵云等人翻山越岭绕到他们的后方了! 他们兵马本来就是劣势,刘备又足有三万大军。 再加上一支潜伏在阴影中的兵马,那繁昌大寨基本不可能守住。 所以在想清楚这一切之后,孙策彻底慌了。 春谷即便再重要,哪里比得上他的繁昌大寨重要? 一旦繁昌有失,不仅兵马折损,便连黄盖、韩当等人都会有危险! 于是在他的命令之下,五千大军连帐篷都没拆,直接集合迎着寒雨便朝繁昌方向狂奔而来。 但终究他麾下士兵行了半天,眼下已是后半夜,哪里还能行进多少。 如此行进了两个时辰,仅仅行出十余里路。 看着雨势停下,太阳升起,孙策内心却是寒霜遍布,不住的催促兵马进军。 弘咨见此,虽不知孙策在思虑何事,但见士卒抱怨之声不绝,便上前道: “主公,我等昨日傍晚出兵,行至今日一早。” “士卒皆已疲惫,如此行军有害无益!” “便是军情紧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趁着雨势将歇,不妨休息片刻,待得士卒吃过晨飨,再行进军如何?” 可他一上前,却见孙策已是双目布满血丝,一脸疲惫之态,不由询问其缘故。 而孙策一听,便摇了摇头,沉声言道: “实非是吾苛刻,乃博询昨日之言使吾惊醒!” “敌军陵阳所部恐怕已经绕至我军后方。” “昨夜我等又不在营内,大寨恐被刘备所袭!” “我等若不尽快返回,我心忧大寨再难守矣!” 弘咨听着此言,一时亦是纠结不已,可看着身后士卒疲惫的模样,便道: “事情虽急,不差一时,既是主公心忧,不妨派兵前去令韩义公等人坚守。” “彼等若能坚守,便不须我等半日之劳。” “若实在大事不济,我等便是前去,又能如何?” 孙策闻其言语,虽觉事情紧急,却也知弘咨之言有理,只得下令兵马停下休整,埋锅造饭。 随着一缕缕炊烟升起,一时饭香四溢,喝着一口粟粥,孙策的精神也回复了不少。 而就在这时,却见远处正行来两个身影。 借着晨起阳光,能看出二人衣装狼狈,像是两个年轻人。 看着二人如此,孙策遥遥一指二人道: “且上前去询问,看看到底是兵是民,问清来路!” 他一声令下,便有一骑冲出,朝着二人行了过去。 可那骑士刚至,便听一声高呼道: “前方可是伯符贤弟,愚兄孙国仪在此!” 他话一喊出,孙策便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同一时间,扑通一声,那背负孙辅之人便倒在了路面之上。 孙策见状,急忙翻身上马,一路上前查看。 便见孙辅满脸泥污混着血迹,头发蓬乱,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 孙策只觉呼吸一堵,一把抓住了孙辅道: “兄长何以至此,又是为何这般模样?” 而孙辅看着孙策,泪水就簌簌往下流淌: “我军昨日遭到刘备军突袭,大寨已被敌军所取!” “为兄无能,未曾与伯符守住营寨,险些被敌军追住,亏得子明一路相救,方得至此!” 说着,他便将昨日的状况讲述了一遍。 原来在昨日兵败之后,听到黄盖的死讯,他们麾下士卒便直接溃散。 为了抓捕逃兵,张飞等人沿路上山围捕。 是时整座山上兵荒马乱,人声交杂,吕蒙背着他一路上山,沿路奔逃。 直到一处草丛之中,吕蒙便将他放下,以枯叶躲避。 好在有黄盖誓死拼杀,给了张飞等人一种主将已死的假象,故而在搜寻一阵之后,便即带着兵马撤退,让两人得以逃过被擒获的命运。 后来逃出升天之后,孙辅本欲前往较近的春谷,但吕蒙坚决不让。 言说春谷很可能已经陷入敌手,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孙策兵马。 然后就一路背着孙辅连行半夜,沿路寻来,出现了方才的一幕。 说到此处,孙辅看着吕蒙,几度哽咽道: “若非子明,此番为兄恐怕也要陷于敌军之手矣!” 孙策听着吕蒙背着孙辅沿路行来就为通风报信,一时心中感动。 见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便即双目含泪道: “策何德何能,能得子明这等忠义之士相辅?” 当下他便蹲下将吕蒙抱起,细细试了试吕蒙鼻息,便令人拿水过来,亲自倒入了吕蒙嘴里。 随着清水入口,吕蒙顿时惊醒,急忙抱住水壶狂饮。 足足饮了半壶水下去,方才看到了眼前的孙策,不由喃喃道: “主公?主公何以在此?” 说着,他又看到了一旁孙辅,见其脸上血污,忽然想起了昨日之战,一时又是泪流满面,翻身跪在了孙策面前哭嚎道: “主公,主公啊!都去了,都去了!” “韩将军、黄将军都去了啊。” “末将无能,未能帮主公守住大寨,还望主公降罪!” 看着吕蒙如此,孙策亦是红了眼眶,但觉心中飘来一片乌云,如何都挥之不去。 面对黄盖和韩当的死讯,他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悔恨! 若是他昨日多想一些,他们也不至于会惨败成这样! 可愤怒和悔恨之中,又有些无力感。 面对刘备军的实力碾压,他就是再愤怒又能如何? 这就是现实!无比惨淡的现实! 便是强如他孙伯符,也只能默然接受的现实。 思虑之间,他强撑着一口气,单膝跪在了吕蒙面前,将吕蒙扶起,挤出了一丝笑意道: “便是有错,也是策一人之过。” “诸位随我共创大业,大业不成,又有何错?” “此战我为主将,如此兵败,罪不可恕!” “诸位尚且自责如此,策当无地自容矣,速速起身,休要再言!” “可是主公啊!末将,末将” 吕蒙双目通红,一脸愧疚之色。 “起来再言,莫非要我强拉起身不成?” 孙策笑容越发灿烂,看得吕蒙心中一酸,只得强自起身。 待扶起了吕蒙之后,孙策又站起身来,环顾众人笑道: “诸位何以如此模样,胜败乃兵家常事,切不可因一场小败如此!” “主公!” “主公!” “将军!” 他话一说完,众人便不住出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孙策状态有些不对! 但孙策见状,却是大手一挥,任旧笑道: “无须如此,此时早饭已毕,休息片刻,便即进军!” “今即大寨已失,我等且至宛陵,见过公瑾再言!” 言语之间,他便对众人挥了挥手,又对弘咨笑道: “博询且过来,吾有一事与汝相商!” 弘咨见状,急忙上前,又让兵士给孙辅和吕蒙准备早饭。 一番安排之后,就跟着孙策来到了远处,问道: “不知兄长又有何事与在下相商。” 可他话音刚落,便见孙策回过身来,脸上已无方才的笑意,相视片刻,猛地一口血水喷出。 弘咨看得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孙策,忙招呼道: “来人,速速来人!” 但他如此一喊,肩膀却猛地被孙策抓住。 只见其捂住了嘴,声音含含糊糊道: “休要叫人,吾并无大碍!” 弘咨看他如此,顿时就急了,忙道: “吾知主公悲切,不若放声大哭一阵,也比堵在心中要好!” “何必如此强撑,以至此状?” 而他一说罢,就见孙策抬起了头来,眼中悲伤、绝望、坚定之色纷纷涌向,声音沙哑道: “韩义公、黄公覆皆我军柱石,如今皆逝,军心动摇!” “吾若不如此,叫得将士观之,来日如何与战?” “休要再言,且将吾调令记下!” 弘咨看他这般强撑,心中自是哀伤,不由抚了抚眼泪: “主公且说,小弟在此记住就是!” 孙策见状,拂去嘴角的血迹,硬挺着负手而立道: “传我军令,即刻擢公瑾为大都督,令其调兵退守潥阳。” “另传令程普、朱治率兵马北上增援,死守丹阳、石城等地,归于公瑾统属!” “再令孙贲调集所有兵马退出泾县,与我共同坚守宛陵!” “如我战死,便令公瑾自择,若还能战,便立仲谋为主,统御江东;” “若不能战,便带麾下臣属皆降刘备,不得有误!” 弘咨听着调令,前面两句还自记下,可一听最后一句,便是大惊失色道: “而今我军不过先败一场,主公岂可如此言语?” 他知道现在的形势很不利,但应该远远不到孙策托孤之时。 现在将一切大权委任在周瑜身上,若是周瑜临阵反叛,那江东可就完了! 而孙策听得此言,却是惨然一笑道: “似汝观之,我军仅是一败,但若非我等昨日离了营寨,或许死的便是你我!” “如今敌军大兵压境,若是我与公瑾合兵一处,再败即再无胜机!” “唯有分兵两处,成犄角之势,方可与敌军再度相持!” “眼下我军兵马不够,若我不亲守宛陵,还有何人可以坚守此处?” “似我军麾下众人,论战阵决断,无人可与公瑾一较高下!” “其人乃我总角之交,值此危机之时,必不负我!” “吾意已决,无须再议,汝只管将我命令传下,公瑾自能领会吾意!” 弘咨看他神色如此坚定,便知再难劝解,只得微微一叹,点头应诺。 第二百五十章 破釜沉舟,孔明奇策 建安三年十月,刘备与孙策大战于丹阳郡境内,最终依照秦瑱之策击败了孙策兵马。 面对来势汹汹的刘备,孙策在痛定思痛之后,决定再度收缩防线。 随着刘备进入江东平原,原本的依险而守的战略完全失效。 由是孙策索性主动放弃了泾县、芜湖两座城池,将原本分散的兵力重新集结。 以他所部五千并上孙贲手中三千,退到了丹阳郡郡治宛陵县坚守。 同时,为了和秦瑱这种战略高手对决,他再度将权力下放,委任周瑜担任东吴大都督。 防线一度收缩到了吴郡边界的潥阳,与石城、宛陵形成了一个新的三角战线。 这个防线虽然是以城池来设防,但很明显,作为主公的孙策这一次将自己安排在了第一线,死死把住了会稽的门户。 故而在听到这个战略部署之后,刘备也是一阵吃惊道: “孙伯符今即败退,不思退往会稽,何以还欲坚守宛陵?” “此非只身犯险,顾小而失大否?” 不怪刘备如此惊讶,因为现在宛陵一定是守不住的! 随着春谷、泾县、芜湖等重镇陷落,宛陵就成了一座孤城。 一旦他们将宛陵围住,那孙策就成了孤军,九死一生,这显然不是一个主公应该做出的决断! 身为主将,最应该做的,就是待在后方,时时刻刻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然一旦被敌军所擒,那其麾下兵马就会自己混乱! 可秦瑱听了,却给出刘备了一个合理解释。 在他看来,孙策这不是将自己至于险地,而是为了效仿项羽当年破釜沉舟之策! 因为现在江东已经无险可守,一旦退到会稽,只要被他们切断两个郡的联系,那吴郡就会被慢慢蚕食。 同理,吴郡那边失去联系,会稽早晚也会被他们所取。 所以孙策现在最后的希望,就是死死守住宛陵! 只要宛陵不陷落,那江东军就还有一点反攻的希望。 一旦宛陵陷落,即便这一次江东没被他们夺取,凭豫章、丹阳两个郡,孙策也会被耗死。 孙策就是洞悉了这一点,意图以自己为诱饵,将他们留在丹阳境内! 如果他们全力进攻宛陵,那后方弱点就会暴露给周瑜。 反之,如果他们全力进攻潥阳,孙策也能不断从后方袭扰。 可以说,孙策这个策略,是应对他们兵力优势的最好策略! 刘备面对这番解释,不由暗赞孙策真乃人杰。 在兵败之后,还能如此之快的整理自己的思绪,给出这么一个应对之策,属实是个合格的统帅。 但赞叹之中,想着孙策亲领八千余人坚守宛陵,他便一阵头疼道: “今我军兵马虽多,可孙策领军之能非凡!” “此人以八千人守此地,我军非全力猛攻而不得下!” “又兼孙策使周瑜任大都督,集结吴郡兵马恐有两三万人。” “我军若要分兵,少了恐难抵御孙策,多了又难取宛陵,如之奈何?” 众人闻之,自是一阵思虑,可刘晔却是出列一笑道: “敌军虽有坚城驻守,可我军亦可制攻城利器应对!” “为虑者孙策坚壁清野,难伐木材,可以工匠于后制作云梯、井栏、抛石车等物以助攻城。” “如此,不须太多兵马,亦可夺取轻易夺取宛陵坚城!” 在原本历程之中,刘晔的战术历来灵活多变。 官渡之战时,面对袁绍搭建的土方箭楼,其人便建议以投石车对敌。 眼下见孙策有心死守宛陵,他便想起了攻城器械这一环。 实际上攻城器械大都是到城下赶制,耗时长久。 古代攻城攻个几个月,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兵马到来,需要先安顿下来,尝试进攻。 进攻不成之后,再想办法制造攻城器械。 一来二去,几个月时间悄然而过,粮草耗了一堆,攻城方才开始攻城。 刘晔现在还未自城下,便建议先制造攻城器械策略,自然能节省大量时间。 不过这个时代的攻城器械不是后世那种组装型,很难运走。 所以刘备听了这个建议,就一阵皱眉道: “此计虽可,然则云梯、井栏能运,抛车却是重物。” “除却至城下伐木制作之外,又能如何先制?” 刘晔听此,便犹豫了一会儿,秦瑱见状却笑道: “此亦不难,我知一人精通此道!” “我军现在欲制工程利器,可寻此人之助!” 二人一听秦瑱连这都有办法解决,便问秦瑱说的是谁。 这人还能是谁呢?诸葛亮的老丈人黄承彦呗! 刘备听得秦瑱和沔南名士黄承彦都有交往,便即大喜道: “既有这等奇人,不妨请来相助?” 秦瑱一听,却连忙摇头表示黄承彦多半不会前来,只可写信相求。 刘备听罢此言,遂写书一封,让秦瑱派人渡船至荆州寻黄承彦设计投石车。 如此商议一番,刘备便留下陈策驻守泾县,带着兵马再行进军。 至于芜湖,与太史慈合军一处,便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将。 随着两军合军一处,他们麾下兵马已然将近五万,如果加上俘虏和水军,更是有六万之多。 这么多兵力抵达芜湖,自然不是一个小城可以容纳的。 于是他便在城外安营扎寨,让太史慈等人出城赴宴。 一时二人相见,皆是欣喜不已,刘备直把着太史慈的手一道进入营中。 入帐之后,二人又是一阵详谈,谈及当日在北海交往之日,又是一阵感慨。 遥想当初,太史慈刚逃难回家,刘备亦是一个小喽啰。 可数年之后,刘备已是一方枭雄,太史慈也已无当初那般青涩。 这等人生际遇的变化,自是让人感觉奇妙。 如此畅谈许久之后,刘备又将太史慈引荐给了秦瑱、刘晔等人认识,询问此战夺取春谷的细节。 在知道这一次夺取春谷乃是诸葛亮之计时,刘备便笑道: “亏得派了孔明南下,不然我军断难攻破敌军大寨!” 诸葛亮见得此状,自不肯领功,忙道: “此战全亏太史将军与诸位之勇,在下不过谏言几句,不敢居功!” 刘备见他这般辞让,便指着孔明笑道: “如此谦逊,却与军师一脉相承也!” 当下不等其拒绝,便直接任命其为征东将军长史之任。 至此,诸葛亮算是彻底走到刘备军核心圈层。 这般越级提拔,自然也让除秦瑱等人以外的低级官员羡慕。 还未及冠之年便任长史之位,以后必然贵不可言。 当下众人也纷纷起了心思,有心好好巴结一番。 唯有太史慈见此,又问起了刘备下一步准备如何行动。 刘备闻之,便将秦瑱的推断,和刘晔的建议告知。 随着他们现在进入了江东,分兵驻守已然势在必行,太史慈作为客将,显然是最好的统帅人选。 所以他并未隐瞒任何事情,直接将大体规划和部署告知。 而太史慈听着敌我态势,不由抚须笑道: “以末将之见,军师以集中兵力击败孙策之计极佳。” “然则我等现在已入江东,有泾县、芜湖、春谷三城在手,此地已经可以立足!” “既是孙策将兵马布置于西线,我等何不从北线进攻?” “须知眼下宛陵虽然乃是会稽门户,可自宛陵东去,乃地广人稀之地,山越杂居,便取此处,也难以南下!” “倒不如先取石城、江乘等地,由北向南沿路进攻。” “如此行事,便可威逼吴郡,直取孙策后路!” 听着太史慈之言,刘备便是眼睛一亮,细细思索起了可行性。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皱了皱眉头,看向太史慈道: “子义将军此议虽可,却不符合我军大略!” “须知眼下中原形势一变再变,袁绍随时可能南下。” “曹操与吕布二人,也非善与之辈。” “我军是可自北向南而攻,可一旦吴郡陷落,敌军必会退守会稽!” “这会稽地处东南,幅员辽阔,直通交州。” “如果孙策由此绕到遁入交州,则我军来日将永无宁日矣!” “故我军现在,必须先堵住孙策南下之路,方可逐渐消减军力!” 实际上分兵从北面打开通路这个策略他也和刘晔商议过,但两人一合计,便断言此计决不可行。 因为孙策不像袁术,其本人能力超强不说,麾下还有一批良臣猛将。 只要不一次性打死,让孙策跑到了交州,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交州这鬼地方易守难攻,人口还超过两百来万。 孙策要是从交州起家,那荆州、扬州、益州就都在孙策攻击范围之中。 即便其人转向外界开疆扩土,来日早晚也会成为大患! 这显然不符合他们夺取一块大后方的想法,所以孙家必须全部解决! 他这种战略思想显然和这个时代的普遍思想不同。 可太史慈细细想了一会儿,还是能理解的。 别说孙家,就算是他,随便找块地方发展,都能成为一方诸侯! 秦瑱的战略虽然比较困难,但能把孙策围在吴郡消灭,显然是有利于长久局势的。 想到这里,他一时便点了点头,沉吟道: “倒是末将少虑,如此观之,这宛陵却当先取为妙。” 不过他话音刚落,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亮便笑了起来道: “依先生之言,实则宛陵却非必要!” “只要以一支奇兵夺取会稽南下要道,便可堵住孙策南下之路。” 见诸葛亮主动发言,秦瑱便即点了点头道: “若能出奇兵堵住孙策南下,则宛陵对我军确非必要!” “然则我军现在已至此处,却难再分兵南下。” “少了,难以达成奇袭会稽之效,多了又会引起孙策戒备,断难行事也!” 如此说着,他不由言语一滞,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因是诸葛亮是那种轻易不会说废话的人,既然提出了这个观点,那一定有依据! 思虑片刻,他便露出了一抹微笑,看着孔明道: “莫非孔明手上便有如此一支奇兵不成?” 诸葛亮听着,摇头一笑,便指向了太史慈道: “学生自是没有,不过太史将军麾下却有!” “实则太史将军在豫章之地,不仅收拢了刘繇旧部,还讨伐宗民,练得雄兵万余!” “此次前来,将军只动用了半数兵马,还有万余尚在豫章之地!” 刘备闻之,顿时一阵惊喜,忙看向了太史慈道: “子义在豫章之地,还有万余兵马未动?” 太史慈见状,便是抚须点头一笑,算是认可了此事。 秦瑱见此情况,则是不由看向了刘晔,二人皆是一异。 心想诸葛亮这小子学坏了呀,不知不觉间,竟然偷偷藏了一手! 这要是没谈起这个话题,那等藏到什么时候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兵临潥阳,秦瑱的猜想 面对诸葛亮突然祭出的杀手锏,秦瑱和刘晔都有些惊讶。 但也仅仅是惊讶,并不会有太多异样情绪。 毕竟同属一军之中,征战之时便是各显神通,谁的计策更有效率,那就用谁的计策。 反正都是为了尽快夺取江东,谁献计都是一样的献。 相反,诸葛亮提前留下的这一手,充分显示了其战略眼光。 不仅对他们没有坏处,反而可以再度给孙策来一招出其不意。 如此想了一会儿,秦瑱便点头笑道: “若太史将军真有一支兵马正处于豫章郡内,那我军便可从容北进矣!” “不妨依照子扬当初四路齐进之计行事,分兵四路!” “今孙策陈兵宛陵,不可不虑,当分一支兵马于此,与孙策对峙!” “当前我军麾下,能与孙策一战者,独张将军也!” “太史将军熟悉江东地理,可以我军战船从春谷出发,进取石城!” “另外,我军主力继续沿西而进,威逼潥阳,让敌军视线只极西线。” “待得三军齐动,敌军以为东线无备,便可遣豫章兵马东进,经水路奇袭会稽!” “如此布得一张密网,必教孙策难以兼顾,脱出无门!” 他如此再度规划总体战略,众人便再度点了点头。 刘备眼见众人并无异议,当下再度调兵遣将,以张飞东路主将,领兵一万与孙策对峙。 以太史慈领本部兵马和鲁肃等人汇军,以历阳为根基,进攻石城! 主力依旧是刘备所领,以两万大局朝着潥阳进发! 唯一的问题就是从南面突袭豫章的将领人选问题! 豫章郡的兵马现在由祖郎同属,此人乃是山越豪帅,只与太史慈友善。 虽然现在已经受了刘备军的印信,但一般人还真降不住。 对此秦瑱给刘备的建议是,任命刘晔为军师中郎将,领魏延南下与祖郎一道进军会稽! 之所以要任命刘晔南下,秦瑱自然有他的思考。 因为现在孙策两个谋士皆陷于他们军中,而他们兵力上又占优势。 即便是应对周瑜,也用不上四个谋士同时谋划。 所以与其让刘晔在这里混资历,不如南下夺取会稽混战功。 而刘晔对此,自然也是欣然应之,毫无不满。 实际上他现在也感觉压力属实有些过大。 本来秦瑱官位就高于他,且战略思维朝前,他压根没有太多立功机会。 现在诸葛亮又回归,这小子虽然资历不如他,可战略也是一把好手。 这个两人一上一下,把他夹在中间,那叫一个压抑啊。 就和秦瑱的想法一样,他想着与其合在一起,不如把他分出去夺取会稽。 既能独自领功,还能不被压制,何乐而不为呢? 故而如此商议一番之后,刘备军正式开始分兵,次日刘晔便带着魏延与五百兵马西去,准备乘船南下豫章。 同一时间,刘备军兵分三路,沿着宛陵、潥阳、春谷三个方向开始进军。 刘备军分兵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周瑜和孙策。 对于这个状况,病体未愈的周瑜伏案叹息道: “伯符兄只以为刘备还会东进宛陵,岂不知秦瑱等人皆有其能,安能让我军如愿?” 实则当他收到孙策调令之时,他是拒绝的。 毕竟现在江东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他虽能抵御刘备军,可资历不够。 随着江东一众大将逐渐战死,孙家姻亲权力越来越大。 孙策任命他为大都督,几乎就是把他放在火上烤。 程普等人难以心服不说,一旦他再次失败,那孙家人能把他活撕了。 但在知道黄盖、韩当的死讯之后,他却又强行接下了此任。 因为他知道现在孙策面对的形势有多难,让他上位,就是把希望放到了他的身上。 他要是再拒绝此任,那就是把孙策往死里逼。 作为孙策好兄弟与最后的依靠,他必须扛起这个大任! 此时孙策在北线的兵力实则超过两万人。 但因为北线的城池太多,反而导致兵力更为分散。 因而周瑜在带着徐逸的五千人马北上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令程普以六千大军进驻石城。 其次以朱治率领四千兵马驻守江乘,以孙暠率兵六千屯驻秣陵。 最后以吕范、徐琨带领剩余的五千余人依旧防守曲阿、丹徒一线。 他的战略思想和孙策相反,并不觉得刘备还会采取合兵之策。 想着以一两道防线抵御刘备的兵马,压根就是一厢情愿! 而现实也如周瑜所想一般,刘备分兵了,且放弃了孙策想要坚守的宛陵,直接朝着潥阳杀了过来。 对此,周瑜在叹息一声之后,即调令孙暠增兵三千往潥阳南边下寨,准备应对刘备的进攻。 在这样的形势下,建安三年十月下旬,刘备军杀到了潥阳城外。 这里便得提一句,此潥阳非潥阳,就如芜湖的地理变化一般,这个时代的潥阳城并非后世的潥阳市。 东汉时期的潥阳,大约位于后世高淳区以东数十里的游子山西。 南北以石臼湖、固城湖两湖为屏障,东侧以游子山为护翼。 虽说地势不如繁昌那般险要,可亦是丹阳重镇,也是吴郡的门户所在。 突破此城,就能直接杀入吴郡重镇阳羡。 抵达此处之后,刘备便令人连日叫战,希望引得周瑜主动出城。 但周瑜秉持着龟缩不出的战略,无论刘备怎么叫骂,都不予交战。 对此形势,诸葛亮给刘备出了一个诱敌之计。 简单来说,这个时代的长江和太湖由潥水贯通,可以从水路派兵经潥水杀入太湖,做出绕后突袭之势,威逼周瑜出来交战! 刘备听从此计,做竹筏百艘,以千余兵马趁夜经水路而下。 结果兵马刚至固城湖,便见一支兵马杀出,拦住江道,将其军挡了回去。 原来周瑜早就看出了防守的薄弱点,让孙暠南下驻寨,就是为了防止刘备从水路东进。 一场小战,顿时让刘备折损数百之多,不得已放弃此策! 眼见周瑜坚守不出,刘备不好贸然进攻,便令麾下士卒伐木制造攻城器械,做出强攻潥阳之势。 可一连数日,周瑜都没有任何动作。 刘备见状,心中恼怒,索性令士卒搭建大量云梯,准备直接强攻潥阳。 可就在这时,秦瑱却来到了刘备的军帐之中道: “明公,我军不可如此强攻此地矣!” 刘备本以为秦瑱是来献策的,没想到秦瑱是来劝阻他,这可把他弄得一阵不解道: “吾不知军师此言何意也,何言我等不得强攻此处?” “眼下再过月余便要入冬,我军虽已立足江东,可孙策终究还有两郡。” “若能夺取潥阳,那我军到开春之时,便可直入吴郡之内。” “现在不趁机夺取此城,又当为何事也?” 但秦瑱闻之,却是一脸深沉道: “依在下之见,我军或许该退军南下,看看周瑜如何应对!” 刘备一听,自是满脸疑惑,忙问秦瑱缘故。 秦瑱随之就给刘备提出了一个猜想。 周瑜如此,很可能是在拖延时间! 原来在抵达潥阳之后,秦瑱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孙策的战略思想他们是能推断出来的。 直白的说,孙策战略就是企图用周瑜来扭转战局。 就和他们准备奇袭会稽一样,孙策想改变战局,变数就在周瑜身上。 但周瑜作为孙策的希望,那又是一个怎样的布局呢? 作为周瑜的老对手,他并不觉得周瑜是那种只会消极防守之人。 之前即便在被两面包夹的情况下,周瑜依旧在寻求破敌的办法。 现在面对孙策的重托,那此人显然也不会毫无逆转之法。 面对他们分兵之策,此人并没有集中兵力,而是将原本就不多的兵马再度分散,显然不合常理! 同样,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强攻了,周瑜还是没有行动! 这一切迹象都证明,周瑜应该在等待什么转机! 这个转机多半足够逆转当前的局面,甚至让江东方面转守为攻。 故而秦瑱现在才回前来给老刘建议,先调转方向,看看周瑜怎么动作! 如果周瑜还在坚守,那就说明周瑜一心求稳,转机一定在外界。 如果周瑜出兵探寻他们异状,那就证明周瑜应该还未定计。 听着这话,刘备自是眉头紧皱,沉思道: “那依军师之见,周瑜如果真有其他打算,那又当来源于何方?” 本来现在局面秦瑱不说还好,秦瑱一说他就意识到问题不对。 诚然,江东方面现在已经处处劣势,但即便现在坚守,也对形式于事无补。 能守过这个冬天,明天春天他们一样会继续进军。 也就是说,周瑜现在的坚守之策,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是毫无意义的。 关键就在于这个外力之助,在什么方向,会是那一方! 而他这么一问,秦瑱便一脸笃定之色道: “明公若问此事,那在下推断,多半便在吕布身上!” “因当前我军周边已无大敌,曹操出兵南阳,无心南下。” “刘表与张羡相争,又要防备曹操,也无法西顾。” “唯有吕布其人,虽与我军联合,却是貌合神离,对我军威胁极大!” 见其说出吕布这个名字,刘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且不说吕布此人会不会出兵,眼下吕布与孙策交恶,我军与他交好。” “如此状况,吕布当真愿意与孙策联合?” 吕布这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拉低了刘备对诸侯下限的认识。 但他这人终究愿意与人为善,不太愿意和盟友交恶。 然则秦瑱见状,却是摇头一笑道: “是与不是,试试便知,正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假如孙策真有心联系吕布,那我军必须尽快防备。” “不然一旦被吕布偷袭后路,我军便再难取江东矣!” 刘备一听这话,猛然回忆起了三年前被吕布偷袭的往事,当下便做出了撤营! 随之当天正午,刘备下令撤军,连营寨都没有拆卸,放着那些做到一半的攻城器械,直接朝着南边退去。 他们刚一离开,消息便传入了城内,徐逸闻之,便一脸兴奋的来到周瑜面前道: “都督,好消息,刘备军今日正午撤军而去!” “现在其营寨都未拆卸,恐是后方遭袭。” “咱们是否出兵试探试探,看看敌军所欲?” 周瑜问听此言,便将手上的笔往桌上一放,一脸疑惑道: “刘备撤兵了?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敌军确实已然撤兵!” “末将已经出城探查,敌军所有兵马尽皆撤出了此地!” “我军若要追击,便要尽快出城,不然便难追上敌军兵马!” 可周瑜听着这话,却是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开始思考秦瑱又在玩什么招数。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绝望的周瑜,北上九江 在古代战争之中,水平差不多,常年交手的两个人,是很难分出胜负的。 因为交通水平和战斗方式的不同,使得这个时代的战法偏于固化。 一旦摸清楚了对方的套路,那基本上很难再战术上得到决定性胜利,最出名的一个例子就是司马懿和诸葛亮。 在战争初期,诸葛亮能凭借对方的不了解,获取战术上的优势。 可在战争中期,随着司马懿摸清楚了诸葛亮的套路,采取战略守势,一般计策就再难生效。 现在的周瑜和秦瑱就处于这样一种状况,经历多次失败之后,周瑜摸清楚了秦瑱的路数。 在周瑜看来,秦瑱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其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之前寿春之战如是,最近的繁昌之战也是,秦瑱压根不会按照对方预想的既定方向行事! 相反,秦瑱历来施展的计策,都是在看穿了对面计策的基础上加以利用。 这就会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明明自己的计策很顺利,一切都如预想行事,但最终还是会被秦瑱反败为胜。 所以此时面对刘备军突然撤军的举动,周瑜顿时陷入了疑惑之中。 显然,现在刘备突然撤军不符合当前的态势,也不符合刘备军的利益。 那刘备现在为什么准备强攻到了一半,就突然选择退兵呢? 首先,可以排除吕布出兵导致刘备撤退的可能性! 因为从时间上来算,他们派出使者北上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天。 使者从吴郡经过海陆至徐州,再从徐州转道下邳,路上起码要消耗半个月以上。 即便吕布出兵,消息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传到刘备军中。 其次,可以排除刘备准备修兵止战的可能性! 现在气候开始逐渐转冷,但还没到不能攻城的地步,刘备没必要现在止战! 除去这两点可能性以外,几乎可以肯定,有什么理由让刘备不得不突然撤军。 关于这个理由的猜想,周瑜也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刘备前来潥阳,压根就是秦瑱的计策。 他们来到潥阳,是为了让孙策放松警惕,现在掉头要打孙策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种可能是秦瑱看攻城不成,施展的欲擒故纵之计! 这一招秦瑱不是没用过,之前在寿春秦瑱就曾经假装引水来灌,必得纪灵不得不出兵。 在这两种可能之下,他出兵追击导致的结局将会截然相反。 前者他出兵尾随而去,会有奇效,可以趁其不备,奇袭而破之。 后者他出兵尾随,那多半要损兵折将,秦瑱等的就是他出城一战! 虑及此处,周瑜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脸上神色无比纠结。 徐逸看着周瑜这般模样,一时也是犹豫道: “若是都督不愿追击,我等便紧守城池即可,何须这般为难?” “末将这就去传令,喝令诸将不得追击!” “且慢,待我思虑片刻再行决定!” 徐逸话音刚落,周瑜便出声阻止,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秦瑱如此行动,会不会是察觉到了他们想要联系吕布进行攻击? 现在撤军,是不是在试探他有没有派出使者联系吕布? 如果是这个目的的话,他就必须出兵尝试追击,不能让秦瑱察觉异常! 秦瑱这个人心细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也许一个小小疑点,就会让秦瑱发现他们的全盘策略!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猛地脚步一顿,沉声道: “速速派出信使知会主公,刘备军已然撤军!” “务必谨防刘备回军突袭宛陵!” “另外,即刻孙暠将军令所部追击敌军兵马。” “务必多派探子探查,不管敌军有何异常,皆来报我。” “一旦发现敌军有回军迹象,立即返回城内!” “另派遣五百兵马,出城烧毁敌军营寨,不得留下任何攻城器械。” 随着他一声令下,徐逸即可调兵遣将,朝着刘备后方派出了追兵。 可以说,为了保证自己的战略顺利实施,即便刘备有其他目的,这个风险他也必须承受。 潥阳出兵的消息,自然没有瞒过刘备留下的探子。 这边周瑜刚一出兵,探子便朝着刘备大军赶去,及至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刘备军中。 听着周瑜主动出兵追击,刘备便大为欣喜,忙对秦瑱道: “看来军师此番却是过虑矣,周瑜并未一心死守。” “而今兵马仅有数千,尚且敢出兵三千来追,这岂是有心拖延时间之举?” 而秦瑱闻此,则是一脸沉思之色,心想莫非是他猜错了? 可他的猜想可能错,直觉却错不了。 现在江东想要翻身,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外援。 孙策或许因为自尊不会求助吕布,但周瑜不会! 周瑜其人雅量高致,战略眼光长远,不会因为之前吕布坑过他们就放弃这个策略。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将目光移向了诸葛亮道: “不知孔明意下如何,周瑜可有此意?” 诸葛亮闻之,也思考了一会儿,方才笑道: “实则学生之意与先生相似,周公瑾此番坚守之策,颇为不合常理。” “但周公瑾行事缜密,以此计难以试探其真意。” “依学生之见,探周瑜,不如探敌军追击兵马。” “只需探出这支是否真来追击,便知周瑜意在何处。” “眼下天色即将入夜,我军不妨就此休整,埋锅造饭,敌军若是真来追击,见此必然前来试探。” “如果此军乃是周瑜为掩盖其目的,必然止步不前!” “我军或可分兵绕后,奇袭这支兵马!” “如此行事,无论敌军如何行动,皆对我军有益!” 刘备听着此言,顿时点头应诺,令士兵不得扎营,直接埋锅造饭。 又以陈到率领三千精锐趁机绕后准备突袭孙暠。 他们这个举动自然又被江东军哨骑探去,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孙暠这里。 说起孙暠其人,亦是孙家宗室之一,乃是孙策三叔孙静的儿子。 在原本历程中,孙策死后,此人参与了孙家夺权争斗,被虞翻劝服最终撤兵。 此人相较孙贲、孙河等人可谓武勇有余,智谋不足。 若是周瑜单独让孙暠前来追击,那孙暠绝无二话,直接便会追至刘备军后方。 可奈何周瑜命令他在追击的基础上,严查敌军动向并且汇报! 这显然不是为了让他直接追击,而是存着其他目的。 由是见的刘备军突然停在道上休整,没有扎营,直接埋锅做饭,他顿时就蒙了。 心想刘备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不知道现在天色已晚,不扎营寨直接做饭,是犯了兵家大忌? 看到这等好机会,他心想追上前去一阵厮杀,又惧坏了周瑜大计。 无奈之下,只得停在原地,将刘备军的动向朝着周瑜那边发去。 结果这么一停,就坏了大事,刘备在听到追兵停在原地之后,便即沉声道: “事情果如军师所料,周公瑾果然有心纠结吕布南下!” “今派追兵前来,定是知我军试探之意,故遂我军之愿尔!” 老刘自也不笨,听了秦瑱和诸葛亮的分析,又见追兵此状,就知其中有异! 而秦瑱见敌军异状,则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正是不怕敌军有什么阴谋诡计,就怕敌军用了计策而你不知道! 现在探出了周瑜的异状之后,他就敢断定,孙策多半已经遣使北上了! 同样,周瑜现在特地掩饰的举动,也透露了一个信息。 现在周瑜的算计还未成功,不然周瑜就没必要冒着风险派兵追击! 换句话来说,他们现在寻找应对之策,时间上还来得及!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他便对刘备笑道: “即知周郎算计,我军当回军也,不妨原地扎营,明日回军潥阳!” 刘备听着,点了点头,便令麾下好生休息。 另一边,孙暠正在等待周瑜回信,不料忽然听到探子回报,言说刘备军开始安营扎寨。 孙暠一听,便是一阵奇怪,心想这天下还有先吃饭后扎营之理? 正思虑间,忽听远处一阵马蹄声至,抬头一看,便见一个哨骑行来高呼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探到敌军兵马正朝我军行来!” 见得此状,孙暠心神大骇,忙令撤军,带着麾下便朝着潥阳城中撤去。 而这时,孙暠派出的传信士兵也到了潥阳城内。 见得周瑜,言说诸事之后,便见周瑜神色一黯,蔚然长叹道: “传令孙暠,速速撤军返回城内,敌军已知我军之略,不必继续追击!” 到了现在这个形势,他是真的有些陷入绝望的感觉。 秦瑱这家伙实在是太过难缠,整体战略与细节上不能有任何纰漏。 一旦出现异常,就会被秦瑱抓住! 现在就是如此,刘备先行退军,显然是在试探他的战略意图。 退军到一半,面对他的追兵又作出这种异常举动,显然还是在试探。 要是他亲自领军,秦瑱可能看不出异常。 可现在是孙暠领军,别说停止不动,便是犹豫的久一点,都会引起秦瑱的怀疑。 这种怀疑一旦升起,秦瑱就一定会采取应对措施。 也就是说,他准备联络吕布攻击刘备后路的计策,很可能会再度失败! 想到这里,周瑜体内便是再度一阵气血翻涌,直接跌倒在案桌之上。 足足过了许久,他方才生出一些力气,强自撑着身体来到案桌前方写了一封信件。 信上的主要内容,就是劝孙策准备将治所南迁进入会稽。 做好最坏的准备,一旦前线抵抗不住,他们就要准备南下。 依靠会稽复杂的地形,一边和刘备军相持,一边夺取交州。 写完这封信件,周瑜就像是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一阵咳嗽,面色又煞白了几分。 随着他信件传出,孙暠那边也领军来到城内,周瑜安抚了几句,即令麾下严防死守,再无一丝出城之心。 至此,秦瑱和周瑜再次完成了一次交锋。 这一次交锋没有任何硝烟,却让秦瑱再次探知了周瑜之略。 次日,秦瑱便向刘备请辞,准备亲自北上御守吕布。 刘备听着秦瑱之言,自是一阵不愿,忙道: “现在我军正欲夺取江东,军师岂可轻离?” 如果可以的话,他调谁都不愿调秦瑱。 毕竟秦瑱在身边安全感十足,便是诸葛亮都不能带来这种安全感。 但秦瑱闻之,却直接表示现在周瑜已经黔驴技穷。 他们总体战略已经决定,有诸葛亮和刘晔、鲁肃等人在,孙策灭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相反,吕布经过一年修养生息,如果真被孙策说动,那并非偏将可以对付! 除了他之外,诸葛亮能力足够,但指挥不了诸将。 似张飞赵云、太史慈等人多半也不是吕布对手。 所以,他北上亲自防御吕布,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刘备听着其言语,也知吕布这货的危害,只得不再相劝。 可秦瑱北上不能没有兵将使用,于是他又将徐盛调到秦瑱麾下,领三千兵马回军。 如此告别一番之后,秦瑱便离开了刘备,带着兵马西进。 乘船直到长江之上,便进入了九江境内。 而就在这时,一封急报就发到了秦瑱的手上,内容也很简单——吕布正在谋划对九江动兵! 第二百五十三章 吕布吃瘪,军机被泄 吕布正在谋划动兵,而不是已经出兵,这自然不是北方军报。 实际上这封信件乃是陈登给刘备发过来的,事情如此,又得从徐州局势说起。 却说自去年讨伐袁术之后,吕布就和刘备结成了同盟共抗曹操。 如此结盟之后,吕布得到了大量钱财,自是开始招兵买马,壮大自身力量。 直到去年年末,糜氏以秦瑱所与的制盐之法开始在徐州贩卖。 吕布得到了分红,两家就变得越来越亲密起来。 眼见刘备往南边发展,老曹向西发展,吕布就听从秦松的建议,准备北上青州,先灭了臧霸。 在演义之中,臧霸刚一出场,就是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一,仅是个小喽啰。 可真实历史上的臧霸,却也是一方豪杰,用兵了得。 面对吕布的猛攻,其人亲自等城拒守,和吕布大战两个月,硬生生把吕布拦在了琅琊国内。 眼见臧霸如此难啃,吕布虽然无奈,却也只得引兵退回下邳。 彼时刘备正在和曹操争抢陈国,陈宫见之,便劝吕布出兵西进,趁机夺取沛国。 吕布看着刘备逐渐壮大,自然也是眼热,可想到现在和刘备结盟,又兼刘备每个月都在给他盐利分红,于是拒绝了此议。 秦松见此,就直接劝吕布继续北上,不要牵扯曹刘两家的矛盾。 针对臧霸拦路的问题,他给吕布细细分析道: “臧宣高其人以孝烈闻名徐州,其麾下兵强马壮,粮秣充足。” “今得孙观、吴敦、尹礼等人之助屯驻一方,只可和之,不可图之!” “其人先杀萧建,乃畏将军怪罪,故而顽抗。” “不若现在遣使北上,与其人联合一处图谋青州。” “如此,臧霸畏将军之武,必不敢抗,待来日夺取青州,将其麾下一一分化,便可进而图之!” 吕布听着此言,便遣使北上对臧霸言说利害,最终将臧霸说服。 由是两家合军一处,开始对青州进行袭扰。 而青州这个地盘,已经被袁绍的长子袁谭所取! 要说袁谭这人,虽然是袁绍的长子,却也是一个酒囊饭袋。 本来刚入青州之时,先败田楷,后败孔融,打的也是风风火火,可圈可点。 但在全据青州之后,其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任用小人,骄奢淫逸,其父的本事没学到什么,倒是和袁术有得一拼。 不仅纵使亲近之人四处劫掠,还四处拉壮丁,导致百姓流离失所。 这样一个人当然不是吕布和臧霸的对手,在两方猛攻之下节节败退,相继被攻破齐国、北海、东安。 无奈此人便向其兄弟袁尚求救,请袁尚派遣冀州兵马增援。 可袁家几兄弟内斗情况十分严重,袁尚收到袁谭求救的书信,不仅没有发兵,反倒直接一封军报告到了袁绍手上。 此时袁绍把公孙瓒逼到了末路之中,眼见公孙瓒就要平定,没想自己后方却起了大火。 这可把袁绍气得够呛,心想这南方这些诸侯胆子是忒大了些! 曹操背地里阳奉阴违就算了,吕布这个搅屎棍又是什么想法? 放着刘备和曹操的大好中原之地不去打,竟敢把手伸到他屁股上? 抱着这等想法,历来优柔寡断的袁绍难得果断了一回,直接让沮授出兵青州,帮助击败吕布、臧霸。 沮授其人在袁绍麾下监管内外,受得军令,便挑选精兵从水路而进,一举攻取了齐国。 取得战争优势之后,沮授没有继续进军,而是发信吕布询问是什么想法。 如果是准备和他们开战的话,就准备好兵马。 解决公孙瓒之后,他们第一个打的就是徐州。 如果不是准备和他们开战,那就麻溜滚蛋。 不然他就直接率兵南下,阻断吕布后路。 半年之内,保管吕布变成一堆白骨! 如此威逼之下,吕布心中恐惧,不敢再进,只能与臧霸带着兵马退回徐州。 经此一役,吕布虽得到了不少好处,却招惹到了袁绍,心中恐惧不已。 听了秦松的建议,他即令臧霸驻守东莞,担任琅琊太守,自己则是回到下邳当起了缩头乌龟。 所以当孙策的使者顾雍、陆议抵达之时,吕布正处于纠结之中。 此时的他,北上青州不成,东边又是大海,西边和南边被刘备和曹操占据,四个方向被堵,毫无出头之路。 一听南边的孙策派来使者,他即直接会见了顾雍等人。 席间问起缘故,一听刘备已经收服了淮南、豫章,可把吕布惊得够呛。 合着他北上吃瘪的同时,刘备在南边竟然顺风顺水。 拥兵十几万不说,连江东孙策都要被刘备给灭了! 这要是再让刘备发展两年,岂不是可以和曹操袁绍掰腕子了? 原本他是想借着刘备牵制曹操,没想到刘备扩张如此之快。 这就像原本约定好一起混日子的好兄弟突然开上几百万的豪车一般,让吕布心理落差极大。 面对顾雍和陆议言说的利害,吕布第一次对这个联盟产生了质疑。 而顾雍和陆议的到来,也使得一直反对进攻刘备的秦松改变了态度。 再加上陈宫从一开始就主张不能让刘备发展起来。 于是吕布麾下罕见的对发兵攻打刘备达成了一致。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吕布也忘却了平日挂在嘴边的仁义道德,直接表态等粮食筹备好,就直接出兵。 随后他又留着顾雍和陆议好生招待了几日,同时调兵遣将。 下邳城内的异常自然瞒不过陈登的老父亲陈珪。 前文说过,本来在经历刘备几次兵败之后,陈珪对刘备并不看好。 在其心中,最适合夺取徐州的诸侯,乃是拥立天子的曹操。 因而之前对陈登盛赞刘备之语,陈珪并不以为意。 可随着事态逐渐发展,他才发现自己儿子的判断是正确的。 在秦瑱的辅佐之下,刘备竟然硬生生从诸侯夹缝之中找到了一条生路,并且壮大到了现在的程度。 这种变化让陈珪有些始料不及,也改变了他之前的想法! 在天下局势越发紧张的现在,曹刘两家谁家可以先取徐州还真不好说。 好在他们父子各自谋划,至今都在与两家保持着良好的联系。 因而在知道使者来自江东之后,他便判断这多半是孙策派来求援的人。 现在刘备在夺取江东,如果后方遭袭,可能导致夺取江东的进程被阻。 他陈家要想继续交好刘备,就需要将这个消息先行传达给刘备。 所以陈珪知道消息之后,就令家仆快马加鞭,将消息传给了广陵的陈登。 陈登见状,不敢耽搁,又将消息直接朝着刘备军传来。 结果还未抵达南边,就正好遇到了准备北上防御的秦瑱。 见得陈登发来的书信,秦瑱便对一道增援的徐盛笑道: “此乃得道多助尔,吕布还未出兵,便有义士前来报信。” “如此观之,便是我等晚些再至,吕布亦难得优势!” 徐盛见他们在徐州有陈氏父子这等内应,自然也是欣喜。 可随之他又询问秦瑱有没有破敌之策,现在他们兵马不多,对敌吕布还是有些困难的! 而秦瑱一听,便即摇了摇头,对徐盛道: “将略当随势而动,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 “只虑吕布骑兵众多,惧其劫掠,当提前防备!” “眼下趁敌军还未抵达,当速速传令夏侯兰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内。” “另传令徐元直,让其出兵威逼萧县。” “再令寿春加紧赶制连弩、钩镰枪等物,调令守兵前往钟离,用来增强我军防备!” “待我等亲自之后,再行料理吕布!” 随着秦瑱命令一下,整个九江便进入了战备状态。 刘馥在得知吕布即将到来,忙令九江工坊开动,赶制秦瑱所需的器械。 同时又调动寿春守将雷簿、戚寄二人令五千兵马由水路增援钟离。 秦瑱则是自历阳一路北上,经东城朝着钟离行去。 而另一边,却说吕布起心攻打刘备,就起步骑总共三万大军,沿水路而下进军钟离。 为了保证这一战的成效,他可算是尽起精锐。 以高顺、张辽为先锋,侯成、宋宪等为大将,秦松为军师,并许汜、王楷等处理军务。 高顺张辽二人领命之后,就一路杀至钟离。 可才抵达钟离境内,便发现四下无人,村落之中百姓已然提前被刘备军迁入了城内。 见得此状,高顺便对张辽奇怪道: “我军此战出征之前,刘备并不知晓,何以提前坚壁清野?” 张辽见之,亦是一阵奇怪,沉吟片刻即道: “必是有人泄露军情,刘备军恐有防备,不能轻取,当先报与将军知晓。” 二人略微合计之后,就将消息报给了吕布。 吕布一听刘备军提前有准备,也是一阵懵逼,不由看向秦松道: “高顺、张辽言说我军麾下有人泄露军情。” “先生可知是何人也?” 秦松闻言,思考了一阵,捻须道: “我闻广陵太守陈登与刘备友善。” “其父陈珪尚在下邳,必是此人泄露消息!” “而今我军经水路而进,必经盱台。” “陈登所驻东阳距此不过百里,不可不防!” 吕布一听此言,自是勃然大怒。 实际上陈登背叛他的事情,他已经听陈宫说了很多遍。 但之前因为陈登没有实际逆反,他也懒得管。 可现在一听陈登还在帮助刘备做事,便是大怒道: “陈登小儿欺吾不知事否?” “其人本在射阳,却来东阳驻守,可见已与刘备私通。” “来此地乃欲拦我后路也,该当伐之!” 而秦松见得吕布如此,就是一阵笑道: “将军无须恼怒,在下有一计,可保陈登难以阻挡我军!” 吕布见状,急忙询问合计,便见秦松道: “今即我军讨伐刘备,陈登身为广陵太守自当助力!” “将军不妨停驻盱台,遣人令陈登派兵增援。” “若他出兵前来助力,那便有异心,也可借机除之。” “若他不出兵前来助力,则将军便可顺势讨之。” “在下思虑其父尚在下邳,定不敢与将军为恶,不仅能除一患,还可增加一助力!” 吕布听闻其言,顿时大赞秦松机敏,当下便派人朝着东阳城内去送信。 第二百五十四章 豪气陈登,秦瑱至矣! 在吕布那边谋划陈登之时,实际上陈登也在谋划吕布。 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陈氏父子一心想把吕布驱逐出徐州之故。 自去年被吕布放逐到广陵之后,陈登收拢了当地豪强兵马,并上其叔父陈瑀所部,已然拥兵万余之多。 得了兵马之后,陈登便有心做些事情,可奈何曹操、刘备皆无夺取徐州之意。 所以陈登一直在默默积蓄力量,等待帮助刘备击破吕布之机。 不料还没等到刘备杀入徐州,就收到了吕布准备南下偷袭刘备的消息。 面对这种情况,他又有心出兵帮助刘备,又觉得时机未到。 可不出兵,又怕吕布这边取得前期优势,使刘备陷入险境。 思来想去,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就令人去唤徐宣与陈矫前来商议: “如今吾受玄德公之托,助其守住后路,不使吕布南下。” “本意吕布与玄德公结盟,不该大举南攻!” “不料此人却是背信弃义,领兵南下而来。” “现在吾虽发信前去,却难保玄德公增援及时前来,吾有意先阻吕布于此,不知二位可有良策?” 徐宣与陈矫二人历来不合,但对陈登都颇为敬服。 面对陈登问计,徐宣便对陈登建议道: “若依在下之见,府君此议却是难行!” “因府君今为广陵太守,无故不当领军出境。” “再者我等兵马不过万余,也难抵御吕布兵马。” “与其出兵阻止,不妨发书一封前去,言说利害,劝解吕布退军。” 但陈矫听此这话,却是一阵冷笑道: “吕布此人历来反复无常,今即出兵,岂会轻易收兵返回?” “要在下看来,府君已被吕布所忌,若是劝解,必引吕布发怒!” “与其现在阻止吕布南下,不若陈兵于此静待时机。” “我见刘备麾下能臣良将不少,吕布未必便能夺取九江!” “我军于此等待,若刘备有心反攻,我军便可趁势截断吕布后路。” “若刘备无心反攻,那我等便暂留于此,静待时机便是!” 相较于徐宣的老好人性格,陈矫就实际不少。 在他看来,陈登这完全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刘备麾下足足有十几万兵马,而他们在广陵不过只有万余兵马。 若是刘备进攻徐州,他们可以打打辅助。 反之吕布偷袭刘备,那就不是他们能干涉的事情了。 索性就在这里等着,看事情发展如何,吕布被败,那就痛打落水狗。 吕布如果得胜,那是怪刘备自己不争气,不怪他们。 这番话一说出,陈登便知二人都不太同意出兵抵御吕布。 虽然他可以直接下决定,但两个重臣的想法也不能不顾及。 在思考了一阵之后,他便决定先行在广陵看看状况如何,看有没有机会偷袭吕布的粮道。 可他刚一做出这个决断,吕布那边的信使便即前来,招他领兵前去助战! 听到这个消息,陈登心中自然有些惊讶,随之又是一阵奇怪,心想他在广陵呆了这么久,吕布都没有管过。 怎么现在要讨伐刘备了,吕布却要让他前去助阵? 难道不知道他和刘备关系相当好么? 他自不知秦瑱提前回归引起了吕布的疑虑,一时想不清楚缘故,又将二人召来商议。 可徐宣、陈矫二人智计本就不如陈登,一时也难以商议出个详细来。 陈登见之,心道别人靠不住,还是自己亲自前去看看的好。 不过他刚表达了准备起兵前去之心,就遭到了徐宣和陈矫的强烈反对。 二人直接对陈登表示,先不说吕布是为什么让他们前去。 吕布本人就是虎狼之辈,凶狠异常,陈登若是没有防备孤身而去,恐怕凶多吉少! 面对二人的劝阻,陈登便是一脸不在意的笑道: “吕布其人虽然凶恶,却非那等好杀之人!” “他今至于盱台让我前去,多半存心试探。” “我若不去,便是露怯,反与吕布南下借口。” “正好如今吾有心助刘使君一臂之力,却当前往吕布麾下,看看有何良机!” 若说别人设鸿门宴,他还畏惧几分,但面对吕布,他却一点不怕。 说白了,吕布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纸老虎,看着可怕,实则毫无威慑力!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看不上吕布。 但他如此说着,徐宣与陈矫二人却达成了一致,怎么都不肯让他前去。 最终三人几番牵扯之下,陈矫便对陈登表示道: “府君若非前去,矫请与府君同往!” 陈登也知陈矫刚直难以说服,索性便带着陈矫与麾下大将陈牧领兵五千朝着盱台行来。 直到盱台城外,会见吕布之前,陈矫又对陈登道: “府君自去府内,在下在外领兵,若吕布胆敢谋害府君,吾便带诸将杀入府内。” “但叫今日玉石俱焚,也不叫吕布好过!” 陈登见他神色甚为严肃,便即笑道: “季弼真乃吾之良辅,有卿在此,吾却不惧吕布矣!” 说着他便辞别了陈矫,孤身朝着城内行来。 而吕布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听说陈登真敢领兵前来,便奇异道: “此人虽然叛我,胆略却足,不惧我将其下鼎耶?” 秦松听其言语,便在一旁谏言道: “或可以沸鼎试其真意,若陈登已叛,可掷入鼎中,以免祸患。” 吕布听着,便令人准备大鼎,命武士立于左右,各执军器,招陈登入见。 陈登入城之后,整理衣冠,直入府内。 只见两行武士威风凛凛,各持刀兵,列至堂上。 见得此状,陈登心知吕布之意,怡然不惧,昂首而进。 直入堂上,便对吕布直接下拜道: “在下陈登,自昔日一别,以期年余未见。” “今得再见将军,心中甚喜,万望受在下一礼!” 吕布一看陈登风采依旧,即沉声道: “吾闻元龙至于广陵之地,已受刘备之封,领刘备之命,不知可有此事?” 陈登闻听此言,便即笑道: “请恕在下不识温侯之意也!” “若论登南下广陵,一则昔日朝廷任命;二则温侯所遣。 “此乃天子之诏,何谈受得刘使君之封?” “再者,刘使君今被朝廷任命为征东将军,督管三州军事。” “莫说广陵,便连徐州亦在使君督管之下!” “若是使君有命,再下岂能不应?” “故以在下实在难明温侯责问何事!” 而他话音刚落,吕布便即拍案大喝道: “好个陈元龙,欲在吾前舞弄唇舌否?” “汝已投靠刘备,私泄我军之命,现已败露,岂敢狡辩?” “堂外之鼎便为汝而设,可速入鼎内。” 说着这话,他已是双目直瞪,容不得陈登辩解。 可陈登见之,却是朗声大笑,指着吕布笑道: “人言温侯勇冠天下,不料竟为小人所欺,只惧登一书生否?” “也罢,温侯既要遗臭后世,登便全温侯之愿又能如何?” 大笑之中,他一挥袖袍,转身朝着大鼎行去。 见得此状,吕布便是眉头一挑,心想这陈登莫非真不怕死? 他这边还在思考,秦松却是急忙起身道: “府君且慢入鼎中,事情还未分晓,何以如此冲动!” 虽然计策是他出的,可没问清楚之前,陈登是绝对杀不得的。 因为陈登明面上并没有犯任何错,且其人在徐州威望极高。 他自己又是徐州人,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吕布就算了,他或许会背上逼死贤人的名头! 以后即便回到老家,恐怕也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他必须止住现在主动赴死的陈登。 而他一说话,陈登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 “莫非广陵秦文表当前?” 秦松随之点了点头,直接问道: “方才府君言说温侯为奸人所欺,不知何意也?” 他本想给陈登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陈登一听,便冷视吕布道: “现在温侯已不信吾言,便是吾言之亦无用处!” “不若先入鼎内全了温侯之名再论!” 说着他鸟也不鸟秦松,又再度朝着大鼎行来。 眼见陈登这货上来一心求死,秦松顿时急了,忙看向了吕布。 吕布看着陈登毫无惧色的模样,心中自是一阵动摇,眼见其人即将到达鼎前,便高声道: “元龙且慢,吾非不识好歹之人。” “汝若是真未叛我,好生言说,布岂能不信?” 直到他开口,陈登方才停下脚步,回身喝道: “此言何须分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登昔日受得温侯之命南下广陵,治民理政至今。” “虽不算勤政勉励,也算有些功勋。” “今又闻温侯相招,不该怠慢,便即领兵前来。” “岂料温侯问也不问清楚,便说在下通敌而叛,敢问敌从何来,在下如何通敌?” “如今我老父尚在下邳,若我通敌,置老父于何地?” “再者,即便不论此事,若登真有心通敌,又岂会领兵前来?” “吾自认一心为国,并无私心,何以在温侯眼中如此不堪?” “温侯即为尊者,登不敢违逆上官,又不堪受辱,还不如死于此地!” 如此一番言语,他便要朝着台阶登去,准备直接投入鼎中。 吕布听着其言,顿时面露愧色,见其还要赴死,忙令武士止住,又令人急忙将鼎镬撤下。 岂料陈登寻思不成,拔剑便要自尽,顿时把吕布吓得一跳,急忙上前阻止。 他本想借机试探陈登,没想到陈登如此刚烈,只得一阵服软,好劝歹劝,方才止住了陈登。 因为怕陈登赴死,他亲自抓着陈登,一路请上座道: “非我不信元龙,实在是我军出军本属机密。” “不料我以先锋南下,却见钟离已然坚壁清野,列阵以待!” “我思虑此事外人不当先知,定有内应。” “故而询问文表谁人当为内应,文表答道唯有元龙在外,方才以此试探,绝非是想要辱及元龙!” 他一番话说出,秦松老脸就是一红,没想到吕布会直接把他给卖了! 这种事情你知道就好,何必要给外人说呀? 当主公当到你这个地步,谁还肯忠心效命! 下意识的,他就对吕布多了一层戒心。 而陈登一听这话,便是眼睛一眯,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合着吕布不是探到了他给刘备发信之事,而是看着刘备军有准备,怀疑是他泄密。 诚然,这件事确实是从他手上露出去的,但刘备军反应不该这么快才是。 须知他那封信件是直接发送给刘备的,信件发出到现在不超过十天。 刘备就是反应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提前令人坚壁清野。 这样一推断,就只有一个可能,在他发信之前,刘备就已经意识到了吕布的危害! 如此行动,很可能是刘备已经派人北上,提前做好了准备。 想到这里,陈登顿时松了一口,再度仰天大笑道: “温侯何以如此不智也,敌军如此戒备,哪是我军泄密!” “分明就是江东行事不密,反倒被秦瑱探了过去。” “若我推断不错,秦瑱其人多半已至九江境内矣!” 他如此大笑,自是一阵快意,可吕布与秦松听此,却都是悚然而惊! 陈登是说,秦瑱已经到了九江? 这个消息,可比他们军中有内应,更为可怕! 第二百五十五章 陈登之策,自讨苦吃 秦瑱对于吕布来说就像是命里的克星一般,自入中原后,他可算是在秦瑱手上吃够了苦头。 故而此时一听陈登判断秦瑱已经来到九江,吕布心中便是一沉道: “元龙此言到底何意也?秦瑱不是尚在江东么?” “何以突兀便能出现于九江之地?” 虽然陈登说可能是江东方面泄密,但这完全没理由啊! 要知道孙策现在就是扛不住刘备,方才遣使北上。 这种事情自然是秘密行事,怎么可能会透露给刘备军知晓? 但陈登此时已经明了事情全貌,当即便冷笑道: “将军何以如此不晓事也,秦瑱其人能谋善断!” “今虽南下江东,淮南防备岂能不虑?” “吾且问将军,此次江东方面来人如何言说?” “可是告知将军刘备主力南下,淮南空虚,可一战而定?” “但将军是否知晓,秦瑱已经联合荆州兵马大破江东水军!” “眼下长江沿岸皆被刘使君所控,孙策遣使北上之事,岂能瞒住使君?” “即便孙策使者秘密北上,江东方面为等将军出军,必然严防死守!” “秦瑱其人眼光何其毒辣,见此岂能不疑?” “他若疑惑此事,自当北上探之!” “当前钟离所以坚壁清野,多半就是提前收到了秦瑱之令。” “除秦瑱之外,刘备麾下难有一人能自如调动兵马!” “故在下断定,秦瑱即便未至,多半也已带兵前来。” “将军见之如此防守,不思再虑他策,反倒怀疑家人,是何道理?” 他这么一番话,直说的吕布和秦松面面相觑。 本来看着钟离异状,二人第一感觉都如张辽高顺那般,是觉得有人泄密。 可陈登如此一说,他们才发现秦瑱真的很可能是通过江东方向获取的消息。 而随着秦瑱到来,夺取淮南的难度将会直线上升。 因为秦瑱这人不仅带兵有一套,守城亦是一把好手! 思虑之间,吕布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就不领兵前来! 本来就已经得罪了袁绍,现在又得罪刘备。 如果不能从秦瑱手上逃得好处,那明年他可能就要面对两家的进攻!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就看向秦松道: “若是秦瑱真至九江,我军此次恐怕难有成效。” “如此形势,又当为之奈何?” 秦松一听此言,就知吕布这货恐有退却之心,忙道: “温侯须知眼下我军已然退无可退!” “如今刘备其人于淮南起家,其势甚重!” “徐州乃处三家夹缝之间,唯有联合其他诸侯,方有一线生机。” “江东与将军已成唇齿之势,所谓唇亡齿寒。” “若刘备全据江东,来年必北上徐州。” “故今即便无利可图,也当继续进军,从旁牵制,不可让刘备轻取江东!” 不过他一说罢,陈登便在一旁轻笑道: “久闻秦文表为孙策旧臣,今投入温侯麾下,仍念故主而谋刘使君耶?” 此话一出,二人自是神色一变,吕布看着秦松面露狐疑之色,秦松则像是被踩到尾巴,急得脸色通红道: “陈府君这是何言?松即已仕温侯,岂有三心二意之理!” 但他如此急躁,陈登反倒悠悠一笑道: “登不过一笑语,兄何如此急也?” 一句话,直接就把秦松堵得说不出话来。 而吕布见此,便眯眼看向了陈登道: “既是元龙并未叛我,又无私心,不知有何计教我?” 他当然能看出陈登在阴阳怪气,故而想继续试探陈登之意。 你不是说你没有背叛我么,那你有什么办法对付秦瑱? 可他一问出这话,就见陈登摇头一笑道: “若依在下之见,淮南既不可图,便不当图之!” “不妨下令将孙策使者绑缚交予使君,便可重归于好!” 吕布一听这话,自是眼神一厉,秦松也即找到机会冷笑道: “府君只言在下念旧,如今却与刘备说话,不知何意也!” 陈登闻言,丝毫不慌,扭头看着秦松神态自若道: “可见文表兄不智,我所以言此,故因我与刘玄德友善。” “然则究其根本,也在为温侯考虑!” “因当今刘使君讨伐孙策,乃为国讨贼,名正言顺。” “温侯与使君本为盟友,自当同进同退。” “而今背盟相攻,一则失其大义,二则失其名也!” “故吾此言虽有私,却也为公,若能劝得两家盟好,岂非善事?” 秦松看他如此悠然,一时言语一滞,吕布见陈登如此直白,反倒少了几分怀疑。 可现在秦松说得有理,江东无论如何都要先保上一首。 不然刘备没了牵制,以后定然是要夺回徐州的! 想了一会儿,他便敲了敲案桌道: “于公于私,先且不论,元龙只需告我,当前之势,如何进军为妙?” 陈登看他神色坚定,当下也不再劝,直接拱手道: “若温侯执意要取淮南,那依在下之见,或可先取东城!” “因当前秦瑱虽然北上,防御却重点设在钟离。” “将军若自取钟离,必被秦瑱带兵所阻。” “故而不妨留一支兵马在此牵制,先取东城,再行北上。” “待得东城被取,便作势威逼阴陵。” “彼时秦瑱若退,钟离便可不战而下;秦瑱若不退,温侯便可夺取曲阳,威逼寿春。” “寿春乃是敌军根基所在,若能取寿春,则刘使君必然回军。” “如此,温侯无论从容后撤,还是与孙策两面牵制,皆可便宜行事!” 他一番话语说罢,便给吕布规划出了一条进军路线。 吕布本有试探之意,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便看向秦松道: “不知文表以为元龙之策可行否?” 秦松闻言,便颇为不善的看着陈登思虑起来。 按他的想法,陈登此人绝对不能留,若是这计策之中有什么谋划,便可直接告知吕布。 可他细细想了一会儿,目光中便多了一丝诧异。 陈登这个计策并没有丝毫问题,相反这还是他们现在最好的进军之略! 因为钟离现在经过秦瑱调兵遣将,已然不是轻易可取的城池。 而不取钟离,他们就要绕道,北边城池虽然也行,却难做进军之基。 算来算去,唯有东城才是最好的进军基地! 也就是说陈登这个计策不仅不是在坑吕布,相反还是在认真献策? 想到这里,他看陈登的神情便越发复杂道: “府君此计虽可,但何以前后不一也?” “方才府君即言不可战,为何还要献策?” 老实说,他感觉陈登其人深不可测,他有些看不懂。 但陈登见此,却是自得一笑道: “吾方才已然言明,吾虽为私,却以公为重!” “刘使君虽为吾友,徐州之主却是温侯。” “若温侯一心要取淮南,吾自当以温侯为准!” “再者,如今我家眷皆在下邳,岂能只为他人虑,而不思家人否?” 这个回答显然让吕布十分满意,一时抚须笑道: “元龙此言颇合吾心,为人臣者,当为主尽忠。” “为人长者,亦当为家中老小而虑。” 说来很奇怪,实际上陈登父子给他的感觉很复杂。 自从入徐州之后,这一对父子时常给他一种貌合神离的感觉。 但每一次他定下心想除掉二人之时,两人的言论却都让他感觉合乎情理。 比如现在的陈登,再见面之前,他已然起心借故宰了陈登。 可在一番交谈之后,他又觉得陈登这人属实不错。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索性开口直言道: “本以为元龙已叛于吾,今日一见,方知元龙真心!” “既是有心助我讨伐淮南,不妨领兵入城。” “带得明日,我等再行动军西征!” 陈登见之松口,便知自己危机渡过,忙起身道: “温侯须知秦瑱用兵之能不凡,万事宜早不宜晚!” “还望早日动兵,方可得有奇效!” “不若今日便即整备,连夜行军南下,也可杀敌军一个出奇不意!” 见他这般急切,吕布心中大喜,忙道: “也罢,既是元龙如此心切,便先下去整军。” “待得今夜我等用过晚饭,再行出兵既是!” 陈登闻之,当即应诺,便朝着府外行去。 他这边刚一走出,秦松便起身对吕布道: “将军,此人有异,不可大用!” 吕布闻言,浓厚的眉头便是微微一挑,又问道: “之前汝言陈登叛我,故让吾将此人招来!” “而今其言无差,其行也无异处,何言有异?” “莫非真如元龙所言,汝心念故主,欲以谋刘备?” 陈登的话显然也让他升起了对秦松的怀疑。 他心想陈登再怎么样,好歹明面上从为何刘备有什么利益交流。 可这次孙策使者前来,却是秦松代为引荐。 故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登值得怀疑,你秦松就不值得怀疑么? 这番话语自是把秦松说得一整个无语,还想着帮吕布除一祸患,没想到被陈登把他给绕进去了! 怪不得陈宫对陈登如此愤恨,也拿陈登没办法。 现在看来,他献计把陈登拉来,却是自讨苦吃。 当下只得又一阵给吕布表忠心,表示自己一心为公,绝无二意。 另一边,陈登出得城内,便来到了陈矫面前。 陈矫见其无恙,一时松了口气,忙问城内发生何事。 陈登自是又将城内发生之事一一言之。 陈矫听着陈登灵活应变,心中自是佩服不已。 可一听陈登给吕布献了一个计策,他急忙道: “府君既不愿与吕布媾和,又何必为之献计?” “索性一言不发,让其前去与刘备交手既是!” 陈登见之如此,却是抚须摇了摇头道: “此乃取信吕布之计也,非如此,吕布不得信我。” “再者,吾见那秦松也是智谋之士,我不出策他也会献策!” “我若不献此计,早晚必为吕布所害!” 陈矫听着此言,一时唉声叹气道: “府君如此,又是何苦来哉?” “为刘备一事,身置险地,属实不智也!” 但他一说罢,陈登就一脸慷慨之色道: “吾非独为刘使君,乃为徐州百姓计!” “昔日我入朝中,曹公曾言东方之事尽付于我。” “而今吕布轻出徐州,正是图谋之时。” “巧是秦瑱多半已至九江,有此人在,当能与我同谋徐州!” “军中之事自有我为内应,今使吕布南下,乃使其深入敌境,汝可速去知会秦瑱让他布局外事。” “如此一内一外,或可尽除吕布,错过时机,不知何时可矣!” 陈矫听得陈登有心直接驱逐吕布,心中自是大惊。 可见他如此慷慨赴义之色,只得暗自敬佩,一脸感慨道: “徐州有得府君此等人在,实乃我徐州之大幸也!” “既是如此,府君保重,在下去也!” 言罢,他便带着两个护卫离了陈登,又朝钟离方向行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秦瑱决意,金印紫绶 钟离县,乃是昔日秦灭楚国之时所置,其地处淮南之东,乃是淮南门户所在。 昔日吕布击败张勋等人之后,就是顺水而下夺取钟离,进而杀入淮南境内劫掠。 故远在吕布抵达盱台之前,秦瑱便一路北上,至于钟离以南的离山之内。 本来依照徐盛的意见,他们北上之后,最好是先行进入钟离抵御敌军。 但秦瑱对此却持相反意见,因为他们北上这件事吕布是不知道。 相较于直接入城抵御吕布兵马,他更倾向于留在外界,等待时机。 由是当高顺与张辽的兵马杀到钟离之时,实际上并不知道钟离城外已经藏了一支兵马。 眼见钟离这边坚壁清野,二人便立下营寨一面使人报与吕布知晓,一面使人监视城内动向。 如此待得四日,两人皆没有喝令麾下兵马进行攻城。 见得此状,徐盛便有些急了,因为他们此番前来乃是急行军。 随身只带了十天的干粮,自从渡江北上之后,沿路只有全椒与东城进行了补给。 随后用了三天时间抵达钟离城外,这又等了四天,不见敌军攻城。 眼下天气逐渐寒冷,他们又没有营寨挡风,士气逐渐低落,这可不是个办法。 所以这天下午在山上悄悄巡逻一遍之后,他就来到秦瑱面前道: “军师,敌军今日也还未攻城,如此下去,可当如何是好?” 此时的秦瑱正披着毛毯,坐在火边喝着松枝茶,听得这话,便拿树枝拨动了一下木柴笑道: “文向乃有为将之才,当知领军不可急躁!” “我等方至于此,未知敌军详情,岂可轻动?” “我令你在山外布置岗哨探查敌军异状,不知可有收获?” 徐盛听着其言语,心中一阵烦躁,但还是坐到了秦瑱对面烤火: “若是敌军真有异状,末将也不会如此心急!” “就是见敌军即不攻城,也不进军,方才急躁。” “我军粮草只剩三日,若待吕布前来将城围住,我军便难入城中矣!” 而秦瑱听着这话,目光却幽幽看向火堆道: “敌军并无异处,那便是有异!” “岂不知敌将张辽高顺皆是世之猛将。” “今吕布以二人为前锋,岂能不攻城池?” “我观敌军如此模样,定是在等待什么消息!” “故而我军现在还不当动作,敌不动,我便不动!” 说到这里,他便将手上竹筒递给了徐盛道: “此茶可以醒神,文向不如尝一尝?” 见他这幅悠然模样,徐盛只得无奈一笑,接过了秦瑱竹筒吹了口热气饮了一口。 看着徐盛将松枝茶饮下,秦瑱方才笑了笑,起身背着手在湖边散起步来。 实际上现在徐盛所担忧的事情,何尝又不是他在思考的问题。 这一次他虽然信心满满的自请北上抵御吕布,可心中却还没有破敌之策。 理由说来也很直白,因为淮南之地几乎无险可守。 他们现在所知道的情报,就是吕布出兵三万南下。 但行军路线如何,有什么战略意图,均是一概不知。 所以他才会在抵达之前令夏侯兰坚壁清野,同时将兵马调到钟离这座城内。 如此举动,有两个目的,第一自然是为了守住九江门户。 钟离这个城池很特殊,除了是九江门户之外,还是淮水的主要通道。 一旦钟离陷落,吕布就可以顺着水路长驱直入。 至于第二目的,则是想要看看吕布是什么动向!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兵力不足,也没有骑兵,野战完全不是吕布的对手。 如果吕布大军来到钟离城下猛攻,那不用多说,他直接进入钟离城内。 保管吕布兵马全部耗在在这里,也攻不下钟离。 如果吕布绕城而进,他便先击溃城外这支兵马,再循机堵住吕布的退路。 而现在吕布没有动作,且南边城池还未传来消息,这显然有些异常。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不过徐盛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他领军至此,没有后勤补给。 能等待的期限至多三天,三天一过,干粮一旦吃完,他就必须做出决断。 是进入带着兵马进入城内,还是联系城内兵马直接给张辽等人送上一个惊喜。 如此想着,他来忽然停在了湖岸边上,静静看着湖水喃喃道: “吕布即来,进又不进,退又不退,莫非真想绕城而去?” 这一处湖乃是后世凤阳县东南方向的一处水库,这个时代还未开发,风景也算颇为秀丽。 自言自语之间,他随手捡起了块石子,朝着湖内抛出。 扁平的石子顺着湖水接连跳了几下,晕开了层层波纹后落入了水中。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他深沉的眸中露出了一丝决意。 如果吕布是绕城而进的话,那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把吕布留在淮南! 念及此处,他便回身对徐盛下令道: “文向,传我军令,速令蒋子翼从寿春前来见我!” 自从昔日蒋干出使接连搞定了太史慈和豫章之后,其人便回到了寿春复命。 因这一次出使之功,被刘备任命为九江议曹,现在正于刘馥麾下听用。 既然要把吕布留下,那臧霸之力绝对少不了。 他或许需要见机派着蒋干北上说服臧霸,和他一道对付吕布。 在他命令之下,徐盛自然便将这个口令让骑士传出,可还没等他传令下去,便见麾下巡逻兵马架着几个人来到了山中。 徐盛见之,忙问彼等何人,士兵还未答话,便见一个褐衣文士高呼道: “敢问可是刘使君兵马驻守于此,吾非细作,乃广陵功曹陈矫。” “今奉广陵陈府君之令,有要事欲见弋阳侯秦君!” “还望诸位休要阻拦,勿坏大事!” 没错,这个被其麾下压来之人,正是奉了陈登之命的陈矫。 说来也巧,本来钟离应该在盱台的西南方向。 陈矫如果直接往钟离行进,是不该遇到秦瑱的。 因为秦瑱现在所处的地方,位于钟离南方群山之中,距离钟离较远。 但巧合就在此处,陈矫从东北方向前来,高顺和张辽屯驻的地方也是东北方向。 二人皆是良将,虽然没有得到命令动兵,却在营寨周边要道散布了大量探子。 陈矫等人抵达钟离之后,便被张辽的哨骑拦下。 面对此状,陈矫自然不敢说自己是前往钟离,直说自己借道此处,准备南下庐江访友。 张辽麾下哨骑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表示西边现在正在交战,只能朝南边进发。 于是陈矫就绕道,准备从西南方向绕山进入钟离。 不料因为形迹可疑,竟被秦瑱派出的哨骑抓到。 而陈矫这人虽然不善军事,可终究为人机敏,见这等野山之中有兵马,便知多半是刘备军麾下。 随之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没等徐盛问话,他就将自己姓名报出。 徐盛听说对方要见秦瑱,但又不知秦瑱就在山中,便即笑道: “汝言乃是陈广陵麾下,但不知有何事要寻我家军师?” 他本有心戏弄一番,可陈矫一听,即将脸色一板道: “此乃军国大事,非莽夫可闻也!” “吾知秦君定在钟离,速速将我放走,不然误了大事,尔等皆有大罪!” 徐盛心情本就不好,一听此言更是恼怒道: “汝言谁是莽夫,可知本将是谁?” 陈矫被抓,心中亦是烦躁,闻之便道: “我等素不相识,如何知得汝名,即言并非莽夫,何以还不放我?” 徐盛见他口上不留情,自是不悦,刚想说话,便听远处响起一声道: “文向为何在此喧闹,到底生了何事?” 话音之间,秦瑱已然迈步朝着此处行来。 徐盛闻言自想搭话,陈矫却对秦瑱道: “这位将军来得正好,在下陈矫奉陈广陵之命而来见秦君!” “此人颇为无礼,还望将军解救!” 因是秦瑱一身戎装,身材高大,故让陈矫误会成了武将。 可他话中传达的意思,却引起了秦瑱的注意。 听是陈登派来的人,秦瑱便令左右将陈矫放开,又开口道: “先生奉陈元龙之命前来,不知需传何事?” 陈矫好不容易被放开,见他又问起此事,即皱眉道: “我闻秦君历来治军甚严,难道不知密报不可轻言?” “吾见将军也是文雅之辈,即知吾有要事会见秦君,知秦君在何处,便引我去会见。” “若不知秦君所在,便送我入城,我自去寻之。” “何以接二连三都要询问在下何事?” “若是我至此说出,反使密报泄露,又当罪责何人?” 不过他一说完,周围秦瑱的护卫便都哈哈大笑,秦瑱亦是一阵莞尔道: “倒是个尽忠职守之人,不怪陈元龙让汝传令!” “想是我麾下未告知清楚,汝也无需别处寻去!” “吾便是秦瑱,这回可否将要事告知?” 本来他对陈矫的突然到来还有些怀疑,可见其如此执拗,便知这人就是日后的魏国名臣陈矫。 毕竟在原本历程中,皇帝曹叡路过想查看文书,都被此人硬怼回去。 更别说现在他们这些不明身份之人想要询问密报了。 而他一说罢,陈矫却是一脸疑惑之色,盯着秦瑱道: “尊驾便是秦君?可有凭证与我观之?” “某还未要汝凭证,汝却来问我要凭证?” 秦瑱看的一阵好笑,索性将自己腰间锦囊打开道: “如此,先生可信我便是秦瑱矣?” 只见他的锦囊之内装着一方金色印章,这便是侯爵和王公大臣才能佩戴的金印紫绶。 整个刘备军中,目前只有他、刘备、关羽有资格佩戴。 随着金印一出,陈矫顿时便对着秦瑱一拜道: “原来是果真是秦君当前,望恕在下不敬之罪!” 由不得他不信,在这个时代私制印信是要砍头的。 尤其是朝廷印信,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敢作假。 但如此说了一句,他却又一脸坚定的补充道: “然则此事事关重大,不足为外人道也,请屏蔽左右,在下方可呈报!” 秦瑱见他如此,索性挥手让众人退下。 徐盛见状,有些担忧的上前请示道: “军师,此人来历不明,谨防有诈!” 他自是为秦瑱安全考虑,秦瑱却直接笑道; “无妨,我见先生乃是信人,必然无事!” 随之他又让徐盛离去,待得众人远去,陈矫方才将陈登原话一一告知秦瑱。 秦瑱听罢陈矫的言语,不由嘴角一扬道: “如此说来,陈元龙是有心助我除掉吕布?” 他还在思考借用臧霸之力把吕布留下来,没想到陈登也有此意。 有陈登做内应,那不仅吕布,徐州也有机会夺取! 第二百五十七章 谋夺徐州,峰回路转 对于吕布此人,秦瑱历来是没多大好感的。 之前之所以要和吕布结盟,一方面是为威慑老曹,争取生存空间; 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时候徐州取来并无大用! 毕竟徐州这块地方地靠东海,北接青州,南接江东,西接曹操。 在夺取江东之前,这一块地方四面皆是强敌。 让吕布这种搅屎棍留在徐州,可以分担他们来自西边和北边的压力。 但在官渡之战前,天下形势几个月就会大变一次。 到了现在这个时间,反而是他们图谋徐州的最好时机! 首先,袁绍的注意力还在公孙瓒和老曹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东南方向的形势巨变。 其次,由于之前他们先和吕布结盟,让曹操升起了西进之心。 现在的老曹要在西边扩展底盘,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徐州身上。 有这两点作为前提,注定了吕布现在和孙策一样,孤立无援。 但想要灭吕布,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 因为他们现在的主力在江东,凭他现在可以调动的兵力,很难将吕布灭尽。 可如果能有陈登从旁策应的话,那这一件事就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关键在于怎么和陈登配合,一起寻找时机,把吕布从徐州彻底拔除出来。 所以在听到陈矫之言后,秦瑱笑了笑便即道: “陈元龙能有此意,自也遂吾之愿!” “然则先生须知,现在我手下仅有三千兵马,钟离城内只有八千。” “除此之外,寿春数千兵马不可调动。” “而吕布麾下除此三万兵马之外,尚有徐州各处不下数万人。” “如此兵马兵马悬殊,但不知元龙有何计教我?” 当然,实际上现在他能调动的兵不止这点,毕竟汝南沛国陈国一线有八万之多,咬咬牙抽出一两万问题也不大。 只是现在徐庶已经被他调动,关羽张勋等人鞭长莫及,难以抵达。 南边虽然有秦翊和陈章等部,但他们南下已经抽调过一次兵马,没有可动之兵。 所以他能灵活调动的,算来算去只有两万多人。 但他一问出这话,陈矫便是眉头一皱道: “秦君若问在下此事,那在下也难以答之!” “因是府君令在下前来之时,府君只言其在内引诱吕布深入,其余诸事皆是尽付与秦君。” “不过若是兵马不够,我广陵尚能抽调三千兵马。” “至于再多,恐怕难以成事,因我军南边尚有雷绪为患,不可不防!” “如此说来,陈元龙倒是好算计,他自引诱吕布南下,其余皆让我来谋划!” “岂不知我军防守已是捉襟见肘,又当如何谋夺徐州?” 秦瑱听着此言,便摇头一笑,心想陈登这小子不够意思。 你既然有心把徐州献上来,难道不应该先给个可行的计策么! 这只说自己当内应,便把事情丢给他来,若他不答应又如何? 而他如此说着,陈矫还以为他不愿意行事,便忙道: “秦君不可如此作想,须知现在吕布难得出兵至此。” “又兼有府君里应外合,只需谋划得当,便能取得奇效!” “府君也是一片好心,秦君岂能不虑此事?” 听着他如此一番劝解,秦瑱就再度笑了起来道: “也罢,既是陈元龙如此信任,那吾便试谋之。” “先生方才言说雷绪其人,可否为我细细言之?” 实际上雷绪这个人,他也是有印象的,此人也是袁术旧将。 在原本历程中,袁术被击败之后,庐江和淮南便乱做一团。 此人与陈兰等人聚众数万,反被夏侯渊击败,随后在赤壁后带领数万部众投靠了刘备。 但秦瑱对雷绪的了解仅止于此,现在雷绪的具体状况,他也不知道详细。 随着他这么一问,陈矫便将广陵南边的状况一一道之。 原来雷绪现在之所以会在广陵,也是秦瑱导致的蝴蝶效应。 因为雷绪本来就是袁术麾下部将,常年镇守广陵。 本来如果没有秦瑱的话,在袁术死后,雷绪就会在陈登与孙策的双重压力下,进入淮南之地割据。 但由于秦瑱到来,使得刘备直接占据了淮南之地,导致雷绪等人没了指挥。 到了这一步,雷绪还不至于成为陈登的心腹大患。 可后来刘晔投靠了刘备,将郑宝所杀,巢湖群贼群龙无首。 又因秦瑱奉行以匪练兵之策,秦翊、鲁肃等人四处出击。 使得巢湖大贼许干、张多等部不得不带着麾下部众往东发展。 一来二去,便和雷绪搭上了关系,众人聚拢了数万部众之多。 而这一年多时间,吕布一心北上,没有心思南下帮助陈登除贼。 孙策一心扫除内乱,应对刘备,无心北上。 刘备为了不引起吕布的忌惮,也不敢把手伸到广陵境内。 这就导致雷绪虽处于三大诸侯之间,却成了无人问津的一支势力。 其麾下本来就有袁术数千兵马,在吸纳了许干、张多等人之后,势力越发庞大。 数万人部众之中,除了老弱病残之外,可战之兵超过一万五千人。 这么多的兵马,陈登那点家底自然暂时无法独立将其剿灭。 雷绪也仿佛是有自知之明一般,只将自己的势力范围限制在广陵南边。 如此阴差阳错之下,就形成了现在广陵的格局。 陈登拥兵万余,占据了高山、高邮一线以北的几座城池。 雷绪带领群贼,占据了广陵南边的五座城池。 本来如果再给陈登一两年时间,雷绪早晚也会被陈登灭掉。 但现在因为陈登入主广陵时间太少,所以雷绪依旧活跃在南边,需要防备。 而陈矫一将这个状况告知,秦瑱便笑出声道: “此等部众却是无需虑也,欲除吕布,彼等当为我军部众!” 他现在少的就是兵马助力,雷绪这支兵马就能成为助力。 眼下陈登说动吕布从东城进军,就相当于在引诱吕布进入一个口袋。 只要他说动雷绪所部北上将东城夺取,那就能封住口袋入口!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他兵马不足,也能把吕布主力拖在九江! 这个问题一解决,剩下的问题就是夺取徐州了。 要取徐州还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要搞定下邳的陈宫。 如此思考了一会儿,秦瑱便对陈矫笑道: “现在吾已有初步破敌之策,但能否夺取徐州,关键却在下邳。” “陈元龙虽在吕布军中,却还需此人助力一番。” “先生且回去告知陈元龙,外面之事我自谋之,但这下邳,还需他来助力!” 陈矫一听此言,便是眉头直皱道: “秦君此言却是强人所难,府君眼下跟从吕布,本就难以行事!” “此地又距离下邳数百里,又叫府君如何助力?” 秦瑱见他面露难色,自是一脸成竹在胸之色道: “此计说来也是不难,但需一个里应外合即可!” “吾料元龙智计不凡,必能明白我之意也。” “先生只管返回告知陈元龙三件事。” “一则我已令相县兵马出兵萧县;” “二则,我即将联系北面臧霸率兵南下,进攻东海郡!” “三则,我将说动雷绪所部奇袭东城,堵住吕布退路。” “知道此三事之后,元龙定知我意。” “若愿行事便行,若不能行事,则此战难成也!” “先生此去只管告知此事,却无需再返此处,免得招至吕布怀疑。” 陈矫听他云里雾里说了一堆,便是皱眉不已,心想你们两个和我打哑谜呢! 一个说夺取徐州之时已到,让他前来知会秦瑱。 一个说夺取徐州办法已经想到了,你赶紧回去通知陈登做事。 两人像是说了很多,但具体如何操作又都没说,就是把他当成一个传声筒? 如此想着,陈矫只觉受到一阵打击,皱眉道; “秦君此言虽可但怎敢保府君能知尊驾之意?” “既是已有计策,不妨详细写出,在下回去也好传信。” “如此空口传话,若是府君误会了尊驾之意,坏了大事反倒不美!” 他本有心求一封书信回去复命,但秦瑱闻言便摇了摇头道: “此事断然不可,先生可知陈元龙何故只让先生前来传话,而非与先生书信?” “因是此乃密谋之事,口头传话,即便被吕布发现,也无大事。” “若是传书被吕布所获,则我等计策不仅功亏一篑,先生也是性命难保!” “先生只管将我之言好生记住,复述一遍与我听之,便可离去!” 陈矫听得此番原委,一时也是反应了过来,合着这两人都怕泄密啊! 还好他记忆力极好,当下又将秦瑱吩咐一字不改复述了一遍。 完事之后,秦瑱便令人将其一路送出山道,朝着东南方向行去。 待得陈矫去后,徐盛方才一脸好奇的行上前道: “军师,此人这次前来,到底说了何事,何以这便匆匆而去?” 秦瑱见他好奇如此,便将陈登的目的说了一遍。 徐盛一听陈登要帮助他们夺取徐州,顿时大喜道: “若真是如此,那我等此次北上,可就有大功一件矣!” 本来他这次跟着秦瑱北上,已经不报太大立功的希望了! 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竟然有一个天大的功劳落到了他们头上。 一但夺取了徐州,那这次北上的功劳,甚至比在南边还要更大! 思虑及此,他自是精神一振,再无之前那般急躁道: “既是陈府君由此谋划,不知我等又当如何动作?” 秦瑱见这小子顿时便来了谨慎,一时笑道: “若说我等要做之事,目前只有三件。” “第一,让蒋子翼调转方向,不再北上,即刻南下从水路前往广陵,说服雷绪出兵东城!” “务必告知蒋子翼,说动雷绪,此战则居首功!” “至于雷绪有何要求,可以酌情应之,如果有必要,可许之偏将、校尉之职!” “第二,传令徐元直,让他用尽一切办法,说动臧霸南下!” “直接告知元直,此乃夺取徐州之关键。” “而臧霸所求之事,无论何事皆可应之,只要其肯出兵南下即可!” “第三,速将今日之事写成书信汇报明公,兵马不用增援,只管调令子龙、兴霸北上。” “吕布之勇非同寻常,当有猛将方可除之!” “除此三事,汝便在城外等待,吾须得先入城中布置。” 徐盛听着这三件事,自是连连点头,准备前去下令。 可在听了最后一句话后,他便愣在了当场道: “先生若去城中,我等粮尽又当如何是好?” 而他话音一落,便见秦瑱一脸笑意道: “无须三日,城外兵马便可尽破之,汝又有何忧也?” 言罢,他便背着手朝着湖边行去。 现在随着总体策略一定下,他们自也不该再在此处干等。 城外的张辽高顺,却该一并解决! 第二百五十八章 着手破敌,四日之期 却说秦瑱会见了陈矫之后,终于定下了全盘策略。 让徐盛继续留在城外,他便孤身进入了城中准备击破敌军。 要说城外的张辽高顺,那也是吕布麾下数一数二的大将。 但秦瑱却不将二人放在心上,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二人手上的兵马不够。 在古代战争之中,兵马数量几乎能决定大部分战争的胜败。 这也是为什么以少胜多的战役都容易被人称道的原因。 而在兵马数量之外,攻守双方的态势,也是一个关键因素。 守城方因为有城池之助,所以兵马数量偏少也可获取胜利。 相反,如果是攻城方,兵马数量不够,在正面进攻的情况下,几乎很难获胜。 现在的张辽高顺的情况便是如此,首先其兵马在数量上和城内兵马相当,但加上城外兵马,其数量就会被压制。 再者,秦瑱这边有城池防御,而张辽高顺则在城外! 这种情况,即便手边没有能足以匹敌二人的大将,秦瑱也可施展计策。 他一路进入到了城中,夏侯兰等人便都来见礼。 不过秦瑱见之,却是忙摆了摆手,直接对众人道: “吾今至此,乃为破敌而来,诸位无须多礼!” “且去与我烧些水来沐浴,稍后吾便要去见客。” 众人听得其言,皆是一阵不解,但还是依照其命令准备了起来。 另一边,钟离城外大寨之中,自从当日抵达钟离,眼见敌军坚壁清野之后,张辽和高顺便陈兵于此。 坚壁清野,乃是古时候守城方面常用的策略之一。 简而言之,就是坚守城池之内,清除郊野的粮食房舍,来减弱攻城一方的力量。 有时候甚至除了粮食和百姓之外,还要在沿途水中投毒,砍伐城外树木。 就是主打一个让攻城方怎么难受怎么来! 不过因为种地地处淮河边上,加上城外树木本就不充裕,故而夏侯兰倒是没有做得太过分。 然则饶是如此,这几天时间张辽和高顺也不怎么好过。 毕竟随着陈登献计之后,他们已经获悉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很可能就是秦瑱! 而吕布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乃是在此坚守营寨,看住秦瑱的兵马。 所以二人一点都不敢懈怠,直接分成了两班,用来防御秦瑱突袭。 可如此过去数日,也不见城内动作,由是在秦瑱那边疑惑他们动向之时,张辽高顺也在疑惑秦瑱的动向。 这日见得城内还是没有动兵之像,张辽找到了高顺道: “如今我等来攻此城,敌军提前坚壁清野。” “那陈元龙言说秦瑱已至九江境内。” “既是其人已至,见我军杀来,岂能没有动作?” “何以我等在此已然驻守数日,不见敌军动向?” 张辽和高顺算是吕布麾下的一股清流,张辽虽是客将,却历来尽忠职守。 而高顺这人寡言少语,唯有张辽还算说得上话,故而二人交际尚可。 听着张辽之言,只见高顺犹豫了一会儿,便沉声道: “此中必有异也,秦瑱兵少,且重兵屯于此地。” “主公西进,其人便不知,也当生疑,不当按兵不动!” “然则我等受命坚守于此,又能奈何?” 张辽听他如此一说,便抚须沉吟道: “依我之见,秦瑱或许未至城中,我等不妨试探一番!” “若真如此,便可寻机而动,尝试破城!” 高顺闻之,眉头微微一皱,并不太同意此言。 他这人历来崇尚听命行事,不愿意干些花里胡哨的事情。 可见张辽如此言说,不好驳斥,便道: “兄有此意,又当如何试探?” 张辽随之便将自己的计策合盘脱出,原来他是想要高顺与他一道前去,分别攻取两门,探探敌军虚实。 高顺见其有心如此,犹豫了一会儿便道: “既有此意我等且领军前去观来!” 说着便与张辽带着兵马行出营内,朝着钟离方向行来。 可二人刚一行出营寨,便见一士卒策马而来高呼道: “二位将军,城内有一人自称秦瑱,邀请二人将军至城下一见!” 听得此言,张辽高顺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 亏得他们还想试探试探秦瑱在不在城内,没想到秦瑱会主动邀请他们一见! 思虑了片刻,高顺便对张辽道: “秦瑱其人诡计多端,即在城内,也无须试探!” “我等尚不知其意,不可轻见之!” 张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 “秦瑱不过一书生而已,虽有智计,但能为之事有限。” “眼下天色正亮,四下通明,难以伏兵。” “我等若闻其名而惧,来日传扬出去,徒增此人之名尔。” “管他是真是假,他既要见,我等不妨前去探探此人之意!” 言罢不等高顺拒绝,就带着兵马一道朝着钟离方向行去。 高顺见之,生怕张辽出事,便令麾下守好营寨,又朝张辽身后跟来。 随着二人相继行至城下,便见城上立着一黑衣文士。 还未等二人近前,秦瑱朗声开口道: “今闻吕奉引兵前来,不知是哪位将军于城外领兵?” 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他又恢复往日那般风流倜傥的模样。 城下张辽高顺见之,便抬头见得秦瑱,高顺并不搭话,张辽却是上前朗声答道: “想必便是秦君当前,吾乃温侯帐下大将张文远!” “不知秦君将我等找来何事?” 而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见秦瑱道: “吾道是谁,不料竟是雁门张文远!” “吾闻将军亦是义士,昔日从大将军何进练兵讨贼。” “后虽屈从董卓,却也非那等从贼之人!” “今我两家即为联盟,尔等不思劝解,何以要从吕奉先引兵至此?” 张辽听得此言,顿时一阵羞愧不语。 若是秦瑱一上来就指着他鼻子骂,他自当言语反诘。 可秦瑱如此好言相劝,他却无言以对。 但张辽一退,高顺心知不好,便大喝道: “秦子瑄,吾知汝言语甚利,不与汝在此费唇舌!” “若有胆量,引军下来摆开阵势,你我两家大战一场!” “若是无胆,尽可龟缩城内,在城上逞口舌之利,算何英雄?” 秦瑱听得高顺此言,不由暗自点头,心说高顺此人当真是个良将! 方才不言不语,此时见他打击士气,便开口驳斥。 一瞬间就将他方才言语上的优势给弄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今日叫二人前来自然不是要与二人开战,见高顺求战,他便笑道: “既是尔等如此冥顽不灵,吾也不愿多劝!” “吾知吕布必是绕城而进,方让尔等驻守于此!” “将军若是要战,可敢与我赌斗一番?” “四日之内,我必破尔等大营,若四日不破,我自下城请降!” “若四日大营被我攻破,二位便纳首来拜,归于我军,如何?” 高顺与张辽听着这话,一时都是大惊,心想天下哪有这般行事之人? 你若要来破大寨,那完全可以悄悄过来。 何必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前宣布此事? 现在提醒,他们必然加紧防备,秦瑱又当如何攻破? 一想到这里,张辽便急忙对高顺道: “此必有诈,不可应之!” 高顺闻之,看了张辽一眼,便对秦瑱高声道: “汝必是诈我,我却是不信!” “若想攻寨,便即前来,吾自应之,不与汝费此口舌!” 言罢,他便下令带着兵马与张辽朝着营寨方向行去。 而城上众人见得此状,自是惊异不已,忙问秦瑱道: “军师既要攻寨,哪有与尔等直言之理!” “如今敌军必然严加防备,我等又如何攻之?” 面对众人言语,秦瑱微微一笑,并不多言,转身朝着城下行去。 同一时间,张辽与高顺回到营中,便聚在了一起商议。 虽然这一次只是和秦瑱交谈了一阵,但二人却像是打了败仗一样,皆是眉关紧锁。 无他,二人都在思考秦瑱这番话语的目的何在。 四天之内取营,显然是一句用来威慑他们的话语。 但这句话蕴藏的含义可不简单,光是这句话是真是假,就够他们思考半天。 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秦瑱在这四天之内一定会施展计策。 他们现在知道了秦瑱即将施展计策,又该如何防备? 如果是假的,那秦瑱说这句话的意义何在? 假如这是疲敌之计,他们严防死守了四天,秦瑱却在第五天出战怎么办? 假如这是虚张声势之计,是引诱他们留在此处,等待援兵又该怎么办?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发现中计,那虽然会惊讶,但不会有多大恐惧感! 可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有计策,而且这个计策规定了目的和时间。 那就会开始陷入了一种胡思乱想的状态,会主动却思考敌军的策略,以至于寻求完全之策。 现在的张辽和高顺,就进入了这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 如此想了一会儿,高顺便颇为不满的看了张辽一眼道: “某早说秦瑱诡计多端,让将军休要前去!” “如今可好,他言四天便要破寨,我等如何应之?” 张辽听此,心中自然有些懊悔,但面上却不服输道: “我等自在此处驻寨,有他此言,无他此言,都要坚守。” “莫非他说四天之内取寨,我等便要撤军不成?” “伯平(高顺的字)若要怪我前去应话,索性卸了防备,让我守他四日!” “若叫秦瑱攻入营来,吾自去温侯面前请罪!” 如此言罢,他就一脸严肃的行出营帐。 高顺见状,眉头皱在了一起,想了一会儿,觉得事情不对,忙令人将消息朝着吕布那边传去。 虽然张辽和他发了脾气,但卸甲他自然是不敢卸的。 为了防御秦瑱的计策,他又外出巡逻了一遍营帐,令人将薄弱之处一一加固。 如此做完一切,他心中方才安心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营外斥候却突然传来了消息。 言说钟离城内有约三千兵马行出,正在淮河岸边渡河! 听到这个消息,高顺和张辽心中都是大惊。 秦瑱说了是四天之期,他们还以为最快也要等到晚上或者明日! 没想到秦瑱刚刚宣告完,直接开始动手。 现在渡河北上,秦瑱是要干什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异常举动,日夜袭扰 却说秦瑱宣告四日破营之后,就遣三千兵马渡河北上,这一举动可是让张辽与高顺一阵不解。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渡河北上显然对他们造不成影响。 毕竟钟离之地处于东城的西北方向,而这支北上之后,是进入了沛国境内。 沛国是刘备军自己的领土,所以这支兵马应该不是去断吕布的后路。 而三千人虽然不少,可下邳方向兵马足有上万之多,这支兵马杀入下邳也是送菜。 同样,光天化日之下渡河,现在被他们探知,就很难绕后突袭! 细细一分析之后,直觉就告诉二将,这支兵马乃是虚张声势。 可问题在于秦瑱此人好奇策,战术造诣极高,显然不会浪费士卒之力,来搞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因而张辽高顺心中自然满是疑惑,难以理解秦瑱的战术意图。 张辽有心和高顺商议一番,又顾及面子,不好意思前去。 反倒是高顺一听到消息,便不顾方才张辽言语,主动寻来道: “将军可知方才我等回军之后,秦瑱便令人渡河北上。” “而今此人言说四日破寨,今又出此等异常之举,不知将军如何御守?” 张辽听着这话,心中以为高顺是来拱火,一时气闷不已,沉声道: “管他如何调兵遣将,我军自在此处防御即可!” 高顺见状,心知张辽还在生气,便忙劝解道: “吾知将军怨我方才之言,可末将并无丝毫埋怨之意。” “乃因我等受主公重托于此,对敌之人又是秦瑱,不可大意。” “方才言语不当,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现在末将前来,并非要与将军置气,只想知晓将军欲如何为之,也好配合将军防御!” 张辽见他言语恳切,心中怒气也消了不少,不过言语还是保持方才态度道: “吾亦非狭隘置气之人,但伯平问我如何防御,吾之言还是如此。” “不管他如何调兵遣将,我等自在营中不出,看他如何行事!” 针对防御秦瑱的问题,他当然是经过仔细思考的。 在他看来,秦瑱这人花招极多,很难想清楚其目的。 但有一个基本点是改不了的,那就是秦瑱无论如何都要取营。 那他们要守住大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管秦瑱干什么,窝在营寨之中即可! 高顺听其言语,知其策略便是如此,即点头认可道: “吾意与将军类似,只管坚守营寨,不管秦瑱如何动作!” “然则秦瑱说出兵马不可不虑,我意出百骑渡河北上,沿路跟随此军,看看敌军是何态势!” 在他们军中,有骑兵七百余人,百骑并不算多。 张辽想了一会儿,也同意了高顺的意见。 说实话,他虽然嘴上说不在意秦瑱的举动,可这支兵马的动向却不想忽视。 两人如此一合计,当即便派百余骑朝着营外行去。 二人这般动作之后,秦瑱的三千兵马便进入了监视之中。 而出乎二人意料的是,秦瑱这支兵马北上之后,便在一路西行朝着寿春方向行去。 见得此状,二人顿时一阵惊异,随之张辽便沉声道: “不好,这支兵马恐是秦瑱派往寿春的援兵。” “他知温侯绕城而进,寿春空虚,故而派遣这支兵马还军。” “如此北上,我军未曾追击,乃中敌军之计也!” 高顺一听这话,自是恍然大悟,想清楚了秦瑱为何派兵北上。 因为他们麾下有骑兵,秦瑱不渡河的话,可能会被他们兵马追击。 而在渡河之后,他们不理解秦瑱举动,自然就不敢轻易派兵前去。 “若是如此的话,便能解释秦瑱今日异常之举。” “然则如此推断算来,秦瑱四日破敌之言,莫非就是为了安全增援?” “此事还未可知,我等不可松懈!” 张辽摇了摇头,负着双手,来回走动: “也许此法是秦瑱让我等轻敌之计,不可不虑!” 如此说着,他便是一阵头疼,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可能性实在太多。 鬼知道这一回秦瑱用得又是什么路数! 高顺见状,不由也是揉了揉太阳穴道: “即可能是敌军轻敌之计,那我等今夜不妨相继守夜!” “我守前半夜,三更之后,将军来守后半夜。” “明日轮换,如此可保秦瑱难有可趁之机!” 张辽听此,自是点了点头,对高顺道: “前半夜若是有什么消息,将军速来告我!” 如此说罢,二人又分了两班,一人负责一班值守大寨。 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夜间,天黑之后,张辽先睡一阵,直到三更,二人又交了班。 结果时间刚来到四更,忽听营外一声高呼道: “敌袭,敌袭,速速起来迎敌!” 一声高呼响起,整个营外顿时锣鼓喧嚣。 张辽顿时面色一变,急忙来到前营查看。 高顺本来刚刚睡着,听到这声,便急忙爬了起来快步行出营帐道: “何处敌袭,何处有敌军突袭?” 可他刚一行出营寨,便见大量士兵都出营观察。 但营寨之内,却毫无敌军的踪影。 看着这个状况,高顺不由来到了前营寻到张辽道: “文远兄,方才是何动静,营外哪有敌军?” 言罢就见张辽一脸气愤道: “营外哪有敌军,分明便是秦瑱小儿令人前来诈我等!” 高顺听得此言,一时皱眉道: “原来如此,既是这般,不妨多派探子在外,免得又让敌军靠近!” 张辽见他一脸疲惫模样,心中也有些愧疚: “此事吾自虑之,伯平且去休息!” “这回吾便派二百兵马在外,他若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见其如此表态,高顺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又朝营帐行去。 好不容易又再睡下,忽听一阵锣鼓声响,营外却响起了一阵厮杀之声。 高顺本就睡得不熟,听着营外杀声,急忙又正起身来朝外行去。 一路行至前营,却见张辽骑着马匹一脸气愤的返回营寨。 看着张辽这幅模样,高顺又忙上前问话,张辽随之气闷道: “秦瑱小儿当真狡猾,此番竟然令千余兵马偷偷后营,险些被此人得逞。” “还好吾方才在外留了兵马策应,被我军拦住一阵好杀!” “吾方带兵杀出,彼等又即退去,好生无赖!” 言罢,许是见得高顺脸色不好,他便道: “伯平自去睡来,这回不管外面如何吵闹,自有我来看顾!” 高顺问起言语,面上便露出了一阵苦涩的笑容: “话虽如此,秦瑱两番都是佯攻,若是下次是猛攻又当如何?” “也罢,今夜吾也不睡,将军自守前营,我去守后营。” “这般便是秦瑱再至,将军也可从容出击!” 张辽看他这么勉强的模样,自是皱了皱眉头道: “此乃秦瑱疲敌之计,若我等休息不好,岂不是如之所愿?” 高顺也是善战之将,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不这么操作,让他去睡他也睡不着,沉思片刻即道: “此亦无妨,我等夜间不睡,便等白天休息。” “夜间四下黑暗不好防备,白日便可安歇!” 张辽也知这实属无奈之举,心中暗恨秦瑱,只得答应此事。 由是二人便分作两处,分别在前后营坚守。 为了防止秦瑱再度靠近,张辽甚至在营外安置了一支伏兵,就等秦瑱派兵前来。 可这回他们二人准备周全之后,秦瑱的兵马却没有再度袭来。 如此到了朝阳升起,张辽已然颇为困倦,高顺却是足足熬了一夜,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张辽本想先补补觉,可见高顺这般模样,只得让高顺先去休息。 但用过了早饭之后,西边再度传来消息道: “报将军,敌军派兵出城,恐是要来营外挑战!” 张辽经得一夜袭扰,正憋着一肚子气,闻言就骑马领兵朝着营外杀出。 他们的营寨和钟离城相据五里范围,如此行了二里地,却听探子来报道: “将军,敌军行至半道,已回军城内!” 张辽一听,一时勃然大怒,喝令兵马便道: “秦瑱小儿欺吾等在外,诸位与我前去挑战!” 言罢,他就带着兵马来到城墙叫骂一阵。 然则无论他怎么叫骂,城内都没有回应,这可把张辽气得够呛。 他几番带兵即欲强冲,又被乱箭射回。 一来一回两个时辰便已过去,回到营中已是下午时分。 结果他一入营中,就见高顺一脸疲惫的坐在大帐之内。 张辽看他如此,又急忙闻其缘故,高顺还没搭话,其亲卫便叫苦道: “将军有所不知,在将军离去之后,敌军不知何处又来一支兵马。” “于寨外一阵叫喊,便即朝着南边行去,将军才刚睡下不久,却被此等人叫得醒来!” 原来是秦瑱昨天晚上命令出城的兵马压根就没回城。 张辽这边带着骑兵出营,这些兵马又来营外叫战。 高顺无奈起身,这些兵马却又纷沓而去。 也就是说,张辽叫阵之时,高顺在营中同样没有得到多少休息时间。 一时间两个熊猫眼互相看着,顿时面面相觑。 这才过去一天,他们便被秦瑱折磨成这样,要是四天过去,那得成什么样? 想到此处,张辽就一把将刀插在地上,闷声道: “秦瑱此人太过狡猾,我等不可再如此应之!” “不然不等秦瑱来此,我军便当自溃矣!” 高顺此时睁着疲惫的双目看着张辽道: “我等在城外,他在城内,又能奈何?” 现在的问题就是在于秦瑱在城内,而他们在城外。 论防备,他们肯定不是敌军对手。 秦瑱要是一心想用疲敌之策,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防备。 不过张辽其人虽为勇将,谋略却是不差,细细思虑一阵,便得一计曰: “眼下我军立寨于此,敌军袭扰方便。” “既是如此,不如后撤五里。” “伯平在此守候,吾先将歇半日。” “待得夜间,你于营内安睡,我自在外埋伏。” “若他不出城便罢,若他出城,管教他来多少我杀多少!” 高顺听得此计,也知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点头应诺,强撑着让张辽去补觉。 而秦瑱显然不打算让二人休息,张辽刚去睡下,他们的探子再度回报。 言说秦瑱在继昨日派出三千兵马之后,现在又派了一千兵马渡河北上。 这个消息直接就把高顺给搞蒙了,心说昨天那三千兵马是增援,那这一千兵马又是什么目的? 第二百六十章 焦头烂额,主动出击 严格意义上来说,高顺、张辽不是第一次和秦瑱交手。 远在昔日秦瑱尚属曹操之前,他就领教过秦瑱的手段。 彼时张邈、张超、陈宫等人共同反叛老曹,秦瑱不知从何处提前知晓了消息,带兵悍然杀至。 那一战是他们和秦瑱第一次交手,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仅是一战,差点就将他们打垮,连带张超等人皆被斩首。 还好陈宫提前有防备,带着他们四处转战,方才得以和秦瑱周旋。 而现在,在没有谋士的情况下,看着秦瑱的这些操作,高顺便有种无力感。 本来秦瑱这人就有些透着邪性,打仗历来不拘一格。 现在几年没见,秦瑱用兵的水平似乎比当初又高了不少。 彼时的秦瑱虽然智谋也很了得,可计谋之中却透着青涩。 而现在秦瑱直接再度进化,让人很难摸清楚其人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城内的兵马数量绝对不会太多。 秦瑱先分了三千人出城,现在又分一千人北上,城内守军数量绝对比不上他们。 更别说在他们手上还有七百骑兵,这些骑兵都是吕布的心血,堪称是他们的精锐兵马。 秦瑱不断分兵北上,城内守军就很难突破他们的营寨。 可从昨天到现在,秦瑱都在不断动兵,其疲敌之意显而易见。 如果秦瑱没有真心破敌的想法,那绝对是不会如此的。 换而言之,秦瑱破寨的手段依旧可能就是昨天北上的兵马。 即便暂时不知道这支兵马的作用何在,可只有这支兵马打出战果,他们营寨才有可能被秦瑱攻破! 但在这样的基础上,秦瑱又派出了一千人,这一步目的何在? 高顺本来就没有睡好,想到这里,便觉头脑昏昏沉沉,想不清楚秦瑱到底在用什么诡计。 不过如此想了一阵,他已是睡意全无,直接下令让哨骑沿路跟随,看看秦瑱又要如何动用这支兵马! 随着他命令一下,不多时便得到了消息汇报,言说敌军北上之后就直接扎营。 高顺看着天色已然不早,并未多想,便不再多管。 这般一来二去便到了第二天的夜里,张辽睡得两三个时辰,精神头回复了不少。 刚到二更,他便起身收拾装备,来到高顺面前道: “将军今夜自可安歇,辽自在营外埋伏!” “只要秦瑱率兵前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高顺连熬两天一夜,已是疲惫不堪,见其如此自信满满模样,即告诫道: “但愿将军今夜旗开得胜,大破敌军!” “不过须知秦瑱用计诡谲,不可大意追击,免得中计。” 张辽此时显然心情不错,连忙答应,又问他睡觉之时有没有异常。 高顺想了一会儿,又将秦瑱派兵渡河北上之事给张辽说了一遍。 张辽听着,自也和高顺一样疑惑,看不清楚秦瑱的想法。 可他这人性子远比高顺直爽,想了一会儿想不清楚便道: “秦瑱行事诡异,无须虑之,今夜我自在营外守备。” “莫说一千兵马前来,便是他四千兵马齐至我亦不惧!” 如此说着,他是让高顺好生去睡上一觉,将今夜防备尽数托付与他。 高顺早就已是困得不行,闻言便返回营帐之中休息。 一觉睡下,便是昏昏沉沉,直到三更时分,又听营外传来一阵锣鼓喧嚣之声。 他听着吵闹,本欲起身,又想着外面有张辽防备,应该没有大事。 可他如此睡了许久,只听营外喊杀声越发剧烈,锣鼓之声不绝于耳。 迷迷糊糊之中,他心想即便敌军袭营,见有张辽拦截,厮杀一阵自当退去。 何以这么久时间声音越来越吵,倒像是在战事焦灼一般! 念及此处,他猛地一下弹坐而起,急忙穿上衣物朝着营外行来。 一出营外,便见士兵们也都一脸困倦的行出营来。 他四下一看,却见四处没有喊杀的痕迹,而声音似乎是从北方传来,想了一会儿,他只得又朝着营外行出。 那想他刚一出营,就见张辽带兵行来,其身上并无血迹,也没有经过厮杀。 见得此状,高顺越发奇怪,听着北方锣鼓声不绝于耳,忙问道: “将军今夜不是埋伏在外?既是敌军前来疲敌,何不前往击之?” 他一说话,张辽就是一阵恼怒之色,说出了缘故。 原来现在在北面打鼓的,正是秦瑱今天派往北面的那一支兵马。 这支兵马不像之前那三千兵马,在下午渡河之后,就直接在北面驻扎下来。 一直休整到三更时分,便都行出营寨,于北岸敲锣打鼓,连声大喊。 又因古代扎营需要靠近水源,由是他们的营寨便驻扎在南岸。 秦瑱麾下在北面敲锣打鼓,声响正好可以传入南岸营中。 虽然有张辽在营外埋伏,可是隔着偌大一条淮河,河上又有船只来往,饶是张辽兵马再多,也不敢渡河击之。 如此解释一番之后,张辽已是愤怒到了极致: “秦瑱小儿端得无耻至极,既要攻寨,堂堂正正前来就是。” “昨夜在营外敲锣打鼓,今夜又在对岸敲锣打鼓,好生无赖。” “待得明日天明,我必架设浮桥,渡过河去诛灭尔等!” 他自是一脸恼怒,可高顺听得此言,已是满脸疲惫道: “击破此军之事明日再言,眼下敌军于北岸击鼓,我等又当如何是好?” 张辽看他疲惫模样,心中也有些歉疚,这两天他还睡了一些,可高顺却是没有多少时间休息。 “现在我怕敌军有伏,不好渡河,须得待得明日再论。” “现在虽说敌军吵闹,但终究难以袭营,将军可去安睡。” “虽然吵闹一些,但休息总比不睡的好!” 高顺听着,也知天黑移营风险太大,无奈只得回到营内休息。 是夜,在秦瑱的疲敌之策下,高顺张辽又是一夜无眠。 虽然张辽言说让高顺好好休息,可终究北面锣鼓喧嚣。 要是一直吵也就罢了,偏偏北面的士兵隔半个时辰就吵一次。 南边士兵好不容易刚睡下,便听北方一阵喧闹起来。 而这些士兵不单单是吵闹,还会尝试乘船南下骚扰,或是射杀哨骑,或是摸到营前,让人不厌其烦。 好不容易一夜过去,高顺和张辽皆是越发疲惫。 其麾下士兵也多有怨言,精神萎靡不振。 看着自己麾下如此模样,二人皆知不能再如此对峙下去。 再继续这般,恐怕四天时间一过,秦瑱正面进攻他们都抵抗不住。 而这一天早上,他们却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秦瑱派出的那三千兵马,被他们跟丢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高顺顿时就有些恼怒的看着那骑士道: “尔等足足有百余骑,便是轮换看守,也不当失去敌军踪迹!” “到底生了何事,汝速速与我道来!” 那骑士面对高顺问话,忙将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其人派兵之后,他们这一百骑就一路跟踪秦瑱的兵马西去。 可就在昨天夜间,他们突然发现这支兵马在渡河南下。 这些骑兵见状就蒙了,因他们是骑兵,路上追击还行,敌军渡河他们怎么追? 所以眼见这些兵马搭建浮桥南渡,他们便等着秦瑱的兵马南下之后经浮桥渡河。 不料刚一渡河,就遭到了敌军埋伏,折损了半数兵马方才撤出。 因为害怕埋伏,他们不敢再追,如此待得一夜,便失去了这支军队的踪迹。 换而言之,经过了两天的交手,他们不仅精疲力竭,还丢失了秦瑱兵马的动向! 因此听完了这个骑士的言语,高顺就眉关紧锁道: “秦瑱小儿竟然狡猾如厮,他必是知晓我军会沿路跟踪,方才渡河北上!” “现在我军兵马疲惫,又失去敌军兵马动向,可该如何是好?” 到了现在,秦瑱的战术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北上这支兵马不是什么援军,而是真的杀手锏! 秦瑱特地绕了一圈,便将这支兵马从他们眼前藏了下来! 现在他们不知道这支兵马位置,麾下将士又疲惫不堪。 如果秦瑱突袭,那他们还真可能守不住营寨,正好应了秦瑱四天破营之计。 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明晃晃的阳谋。 除非现在他们立即撤营,不然早晚要被秦瑱击破于此! “将军,我等现在已然失去敌军踪迹,不若再退一阵如何?” 高顺想到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就是再度朝着东边移营。 通过拉长距离,来减少被秦瑱突袭的风险。 可张辽听着高顺之言,却是手捻着胡须沉吟不语。 还没有和秦瑱正面交战,他们就一退再退,这样他们是安全了,可秦瑱再有什么动向,他们也难以及时反应! 如此思虑了一会儿,他突然眉头一展道: “秦瑱现在计策虽然厉害,可此人却有一支兵马在外。” “若论计谋,我等不是此人对手,但论战阵决断,此人未必能是我等对手。” “若是我等主动出击,击败敌军城外兵马。” “那秦瑱便是智计再了得,也再难攻破我军营寨!” 张辽的话语自是让高顺反应了过来,似乎从前天秦瑱宣战之后,他们就在消极防守,但实际上他们的优势却在主动进攻之上。 如果能充分发挥他们的优势,或许就能破解当前的局面! “可现在我军并不知道敌军藏兵何处,又当如何击之?” 张辽的提议虽然不错,可现在他们压根不知道被秦瑱藏下的这支兵马在何处! 连敌人都不知道在何处,那更不用谈击败敌军了! 但张辽一听这话,便是抚须一笑,一脸自信道: “现在我军可以确认秦瑱的奇兵就在这出城三千兵马之上。” “他虽然来回隐匿,但此地并无藏兵之所。” “他要藏兵,必要选择密林或者山间,我等只需专著探查周边险要之地,或许便能发现敌军踪迹!” “秦瑱以四日为期,如今才过去两日,吾断定此人必定明日夜间进攻。” “若我军提前探知敌军所在,或可出其不意击败敌军这支兵马!” 高顺听闻其言,自是连连点头,心道确如张辽所言。 秦瑱攻营的底层逻辑始终是奇兵,奇兵就要藏在难以发现的地方。 他只要仔细探寻险要之地,未必便探不到敌军兵马所在! 如此二人商议了一番,便派出了探子朝着各处行去,一番探寻便确认了秦瑱最可能藏兵的地方——离山! 这个地方距离钟离城约莫二十余里,山势不高,却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山地。 秦瑱要是想藏一支兵马,那这里毫无疑问是最妥当的地方! 确认之后,张辽便派了一队哨骑前往离山脚下探查。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果然发现了刘备军的踪迹。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张辽、高顺皆是大喜,当下便由张辽悄悄带着四千兵马,朝着离山方向行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离山设伏,计擒二将 张辽在探知离山之中有兵马之后,就带兵一路朝着离山行来。 不过张辽错误估计了一点,离山的兵马不是三千,而是六千。 秦瑱之所以派兵北上,不是为了藏兵,而是为了给二人一种假象。 只要击败了这三千人,就能破解他的四日破营之计。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直接强行进攻张辽与高顺的营寨。 先行派兵北上,是为了吸引高顺与张辽注意力。 而后不断进行袭扰,给了两人一种他想要通过这四天疲敌,然后一举进攻的假象。 离山就是他一开始为两人准备好的埋伏之所。 理由和张辽所想的一样,离山乃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可以藏着兵马的地方。 只要二人有心主动出击,就一定会将目标放在这个地方。 此时的离山之中,有徐盛原本带领的三千部众,还有戚寄从北边绕了一圈带来的三千人。 随着张辽这边一动作,山上的哨骑便将消息告知了山中的徐盛。 听着张辽果然中计朝着离山行来,徐盛便是大喜道: “敌军已中军师之计,而今轻骑出击,却是我等建功之时!” 如此说着,他便和戚寄联系,让戚寄在山间扎营,而他则是山道中间设伏。 同一时间,城内的秦瑱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对众人笑道: “前日吾言四日破敌大寨,诸位还言敌军防备甚严,难以攻之。” “如今彼等中吾计也,营内已然空虚,今夜却是破敌之时。” 众人听着此言,自是面面相觑,心想谁知道你真能把敌军给引出营来! 不过虽然敌军虽然出营,可大寨之内还有数千兵马,夏侯兰想了一会儿就道: “军师,现在敌军防备虽然空虚,可我军城内仅有四千兵马。” “敌军大寨人数尚多,便是击破敌军营外所部,亦难破其营也!” 可秦瑱一听此言,便是微微一笑,抬手起身道: “此亦不难,待我略施小计,再将这守营之将调出!” 言罢,他再度开始调兵遣将,一番安排之后,定好了一切谋划。 随着两方准备完毕,时间悄然来到了夜间时分。 刚一入夜,北方那千余兵马吃完饭,又来到了河上敲锣打鼓。 吕布军士卒见之,又将事情告知了高顺。 高顺闻言,虽然精神状况不佳,却是抚须笑道: “且莫管尔等,待得今夜过后,明日我便带诸位北上,好好出口恶气!” 他这么一说罢,就令士卒严防北边的兵马。 而另一边,张辽出得大营,一路行至离山之东,路上多令探子探查城内异动。 随着时间来到二更时分,便见探子汇报道: “将军,城内兵马未见出城之兆!” “敌军现在正欲湖面西侧扎营,未见有甚防备!” 听着这个两个传令,张辽便点了点头,下令兵马开始入山。 离山虽然只是一个山名,实际上却包含了南北两座山脉! 北边群山隆起,地势颇低,有多条入山之路。 而南边则是绵延群山,由中间一处天然洼地积得雨水,成了一处小湖。 张辽带着兵马从东边山道口一路行入,至得湖边,便见远处湖岸边上灯火幽暗。 借着湖面波光,还能看到士兵来往走动,言语不绝。 张辽见之,顿时大喜,心道敌军毫无防备,一个突袭便可破之! 当下他便带着兵马从湖面北岸绕行,又令千人从南岸进军,阻断敌军后路。 如此安排一番,他便带着兵马穿过狭口,来到营寨之前。 近得营前观之,只见刘备军乃是依湖扎营,除了一排栅栏之外,竟然毫无防备。 张辽见状,已是越发欣喜,忙令几日上前拆卸栅栏。 待得栅栏一拆,忽听南岸喊杀声,张辽心知南边已经开始突破,当即翻身上马朗声道: “全军听令,杀入营中,与我突破敌军大营!” 一声喊出,他麾下便爆发出了一阵剧烈喊杀,开阔地朝着大营之内杀去。 如此杀入,只见刘备军四下奔逃,毫无抵抗之心! 张辽顺势带着兵马杀入了营中,忽见营帐之内灯光一黑。 下一秒,整个营寨灯火纷纷暗下,便听一声大喝射击。 随之整个营内便射出了大量箭矢,张辽冲锋在前,见得此状,一时心中惊骇,忙道: “不好,我军中计矣,速退,速退!” 话语之间,他麾下亲卫连忙举盾上前帮其挡住箭支。 可一般士卒就没那么幸运了,突如其来的箭雨压根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仅仅是第一轮箭雨,便被射杀数百人之多。 张辽这边心知中计,连忙后撤,突然又听后方一阵喊杀声起。 同一时间,山上滚落大量草堆,随着火把抛出,整个山道之间就燃起了大火。 看着这等情况,张辽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心想这山道之间敌军不过三千,哪来如此之多兵马? 很显然,这压根就不是敌军营寨,而是秦瑱特地设下的埋伏! 念及此处,眼见四处火起,敌军从四面八方杀来,他便举刀急切道: “诸君休要慌乱,随我杀出敌营!” 说着他便聚集了麾下骑兵,朝着后方一阵猛冲。 这一次为了突破秦瑱这支兵马,张辽将七百骑兵全部带了出来。 此时在他号召之下,麾下骑兵纷纷聚集而来,朝着营寨后方一阵猛冲。 可就在这时,他们前来的狭口所在,却已经出现了一支盾兵列阵以待。 看着敌军盾兵挡路,张辽心中一狠,便令突击。 数百骑兵朝着前方军阵猛冲而来,但还没等他们冲到,敌阵之中又是一阵箭雨射出。 顿时便有大量马匹中箭嘶鸣倒地,看得张辽一阵冒火道: “突击,突击,速速突破敌阵!” 而他眼前这支军队,正是徐盛亲自带领,见得敌军冲来,他直接下令道: “全军列阵,与我挡住敌军!” 本来骑兵冲步兵,只要步兵没有配备重型大盾,是很难挡住冲击的。 然则当张辽的骑兵近前之时,忽见敌阵下方探出了大量枪头。 马匹刚一至前,枪头便猛地一划,忽听一阵马匹嘶鸣,便有数十骑士直接倒落在了第一线! 张辽看着自己骑兵倒下,顿时大惊失色,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心道秦瑱施展了什么邪术不成,何以他的兵马会突然跌倒? 可是等他亲自冲到前方之时,才发现敌军枪头之上还有倒勾。 没错,这就是秦瑱之前打造的一批钩镰枪! 之前他本来是为了防备吕布麾下骑兵,可惜陈宫捣乱,没有用上。 后来这批军械就运到寿春府库之内存放至今。 这一次为了对阵吕布,他又令戚寄等人将这批装备带上,总算用到了此处。 钩镰枪这东西形状类似长戟,但远比长戟要轻! 因为戟兵除了要对付骑兵之外,还要对付枪兵,故而戟头沉重。 而钩镰枪专门对付骑兵,就可以从下方伸出砍断马腿。 这种战法在这个骑兵方兴未艾的时候尚未出现,直到日后宋朝方才发扬光大。 张辽虽然为智勇双全,却从未见过类似的战术。 此时看着前方兵马倒下,他心中还在大惊,却见寒光一闪,他座下马匹便被削断了双足。 一个不备,他直接重心偏移,滚了一圈,落到在地,整个人砸蒙在了当场。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有大量刀兵将他制住,张辽见状,不敢再动,由此被擒获当场。 而随着张辽被擒,战争的形式也逐渐明朗,不一会儿就停止了拼杀。 在此同时,吕布军营寨之内,高顺正在等待张辽的捷报。 直到现在,整整三天三夜,他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睡觉! 因为今夜张辽带兵出营,秦瑱很可能会趁机发起突袭。 所以他即便再煎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懈怠,只能强自撑起精神。 好在这种无法休息的日子,应该要结束了。 只要张辽能击破眼前这支敌军,就能解决秦瑱的布置。 抱着这等想法,他自然一直等待,但时间刚到四更天,便见一队浑身是血士兵返回。 高顺见之,顿时大惊,急忙问话,便见那士兵哭嚎道: “将军,那离山乃是敌军埋伏之所!” “我军一入山中,便中了敌军埋伏,还望将军速速救援!” 高顺一听这话,自是虎躯一颤,忙道: “尔等既是中计,那张辽将军何在?” 士兵闻言,便是一脸急切道: “敌军已是全部杀出城内,现在将军围困于离山之内!” “将军难以突破,故令我等杀出求援!” “还望将军速速发兵救之,不然张辽将军危矣!” 他如此说着,已是满脸焦急,看得高顺眉头直皱。 还没等他言语,身边一个小校便道: “将军,既是张将军被困,我等不妨速去救之!” 高顺听了,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 “可我营内就剩四千兵马,若是我再出,营内岂不是空虚?” 而那个小校闻言,急忙谏言道: “城内兵马不多,如今围困将军,哪里还有兵马来袭?” “我等只需防备北面千余兵马,余者无需忧虑。” “若现在不救,至使将军有失,来日恐怕主公怪罪。” 高顺听着这番话语,沉思一阵,心想确实如此。 张辽所部有四千人,秦瑱要想击败并围困张辽,起码要出六七千人! 算上河对岸这支兵马,秦瑱城内应该不足千人! 这点兵马连防守都有些困难,如何突破他的营寨? 想了一会儿,他便不再顾忌,喝令千余兵马防备营寨,便带着麾下朝着离山方向行去。 可如此才到半路,便见路上有几个溃兵正在行来。 高顺见状,还以为张辽已然失守,急忙令人上前问话。 一问他方才知晓,原来战争开始没多久,张辽就已经被敌军擒获。 根本不存在那个士兵口中被围困的情况! 听到此言,高顺只觉背后一凉,忙大呼道: “不好,吾中秦瑱小儿诡计矣,速速回军!” 言罢,他便带着兵马朝着营寨方向行来。 刚一到营寨,便见寨门紧闭,他忙令士兵开门。 连声呼喊,却见秦瑱来哨台之上笑道: “将军来得晚矣,此寨已被我军所取!” 原来刚才那支兵马亦是秦瑱派来,随着高顺一去,北面兵马就渡河强攻。 士兵急忙防备后方,前门却被夏侯兰等突破。 由此,在绝对兵力的压制之下,仅仅三刻便攻陷了营寨。 此时高顺一见,气得瞠目欲裂,连声大骂,喝令兵马进攻。 却见寨内弓箭齐发,不得近前,他正恼怒,忽见营侧两支人马杀出。 这两支人马正是雷簿、夏侯兰二将,每部共千人之多。 若是往日,凭高顺勇力,两个人同时上前也未必能是高顺对手。 可此时高顺早就精疲力竭,一阵厮杀,便被杀得大败而归,只得领着千余兵马朝着南边退去。 二人自是一阵追击,如此追得十数里,又遇到了前来拦截的徐盛兵马。 三将再度厮杀,最终高顺身中数创,不敌落马,也被擒获当场。 至此,吕布八千兵马尽灭,两员大将皆被秦瑱所获。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言三策,相见恨晚 另一边,却说当日吕布因为怀疑陈登通敌,就停驻盱台将陈登唤来。 不料陈登抵达以后,一番极限操作,不仅消除了吕布的疑虑,反倒再度获取了吕布的信任。 眼见钟离方向防备严密,陈登就建议吕布突袭东城,绕道而进。 吕布听了陈登之计,索性弃了水路,带着兵马一路朝着东城方向行来。 由是当秦瑱正在和张辽、高顺对峙之时,吕布已然杀到了东城城下。 东城,乃是广陵和九江郡的交界之地,相比于淮南其他地界的一片坦途,此地地势颇为复杂。 也是因为这一点,导致东城之地属于偏远地区,地广人稀。 本来这块地方一直都是袁术麾下的战略要地,可自从去年被吕布夺取之后,此地便再无大军驻守。 见得吕布两万多大军杀至,县令畏惧其势,不战而降。 吕布由此入得城内,自以为打开九江通路,又是一番饮宴。 结果还没等他动兵,便收到了北方高顺传来的信件。 这封信件乃是高顺在见到秦瑱之后便即写出,信上详细写了秦瑱四日破敌的宣言。 吕布得到此信,自是心中一惊,见秦瑱已至钟离,便将陈登、秦松唤来商议。 两人听得吕布召见,便行入了府内,见得信件,秦松便对吕布道: “此必是秦瑱虚张声势之计也,若他能四日破敌,便即动手即可,何必多言?” “如此言说一番,恐叫二位将军生忌,不敢追击,他好派兵回援!” 可他话一说完,便见陈登捻须一笑道: “秦瑱其人智计百出,历来不同寻常,岂可以常理度之?” “我见此人如此告知,恐怕真能击溃二位将军兵马!” “若是我等不信,又叫此人破之,该当如何是好?” 秦松听着这话,便是皱眉不语,吕布则是沉声道: “吾意却和元龙相似,秦瑱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若此事是真,我军又当如何是好?” 陈登见状,心知吕布起了担忧,若是之前,他必然劝吕布尽快收兵。 可现在随着他一定计之后,就有心把吕布送入死局,见吕布问他计策,他便上前一拱手道: “此事当如何论之,需看将军是否真有意与刘使君为敌!” “依在下之见,秦瑱此人用兵了得,或许真能尽快击败二位将军。” “但秦瑱既然如此言之,无论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此意,皆可证明钟离之地存有重兵。” “眼下刘使君北面要防守曹操、南面又调集数万兵马猛攻江东。” “如此算来,九江之地兵马再多,也不会超过三万!” “秦瑱既然要在钟离抵御我军,恐怕已然调集万余兵马防守钟离。” “正是此消彼长,钟离兵力众多,寿春必然空虚!” “依在下之见,若将军真有心与刘使君为敌,或可调令二位将军南下守东城,兵马直扑寿春。” “只要这般行事,只要东城不陷,将军便可来去自如!” “反之,若将军不欲再与刘使君为敌,便可收兵返回,为时不晚!” 吕布听罢其言,便是细细一阵思索,而秦松闻言,则皱眉道: “府君此计何以这般激进?与之前府君所献之策截然不同!” “须知我军若取阴陵,进可图谋曲阳,退可逼出秦瑱。” “何以见得一封书信,便献这等计策?” 他自是怀疑陈登有什么图谋,故而言语间颇为不善,但陈登见得此状,却是悠然一笑道: “先生误会在下矣,此乃因势而变,并非激进之策。” “之前秦瑱未曾现身,我等不知此人是在寿春还是在何地,故而先取阴陵乃为上策。” “而今秦瑱既然出现在了钟离,便可推断其兵皆在此处。” “如此寿春空虚,我军与其沿路进攻,不如直取寿春为妙!” “当然,若是先生觉得此计不妥,我等也可再攻阴陵!” 面对他的话语,秦松自是一阵难以应对。 如果陈登继续坚持劝吕布进军寿春的话,他就得思考陈登是什么打算。 可陈登现在把选择推到他头上,他反倒不知该如何选择! 诚然,现在的状况就如陈登说的一样,秦瑱出现在钟离,寿春必然空虚。 他们现在夺取阴陵,如果秦瑱击败了张辽、高顺,那他们后路就会被秦瑱截断。 反倒是直扑寿春,就有机会得到刘备家小。 秦瑱即便打出再多的战果,也必须立即回军。 这个策略,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打蛇七寸。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是一阵沉思不语,然则吕布显然不会容许他思考太久。 在听了陈登的话语后,吕布便看向了秦松道: “不知文表是何意也?秦瑱如此,我军该如何进军?” 秦松闻得此言,思考了一阵,便坚持己见道: “依在下之见,我军之策不可轻易改之!” “应当先取阴陵,再虑如何进军。” “不过府君之言不可不虑,当驻一支兵马于此,保住我军撤退之路。” 吕布闻其言语,索性点了点头,便留下麾下副将李封带兵三千驻守于此,带着麾下所部朝着北方行来。 又说陈矫自昔日与秦瑱相商之后,便即一路南下。 可他终究乃是文人,速度远没有吕布的军报来得要快。 因而直到吕布出兵之后,方才抵达东城。 可入城一问,才发现吕布已经带着兵马北上。 无奈之下,他便追着吕布的大军一道北上,至于夜间方才遇到于道上扎营的吕布军。 来到军营之前,言说诸事,便得放入营寨之中。 结果才入营内,又遭到一阵搜查盘问,闻其缘故,方知是吕布所派。 原来当日陈登一番言语虽然得到了吕布信任,但却惹得秦松忌惮。 由是他便向吕布建议,为了防止陈登里通外敌,来往人等皆要通查。 吕布从其言,便在陈登营外设了一支哨卡,凡出入之人,皆要严查。 陈矫听得原委,心中自是大骇,心想还好秦瑱和陈登心思缜密,不然他可就要栽了! 但庆幸的同时他又是一阵忧虑,吕布如此严防死守,陈登该如何传递消息? 这般想着,他便带着满心忧虑,入得营帐,见到了陈登。 在确认左右无人之后,方才将秦瑱之言一一告知,那想陈登闻得此言,顿时抚须一笑道: “秦瑱此人果然不凡,顷刻之间便得此破敌之计,我等却可行事矣!” 陈矫见其如此笑着,自是满心忧虑,叹气道: “府君只道可以行事,在下却为使君安危而虑。” “眼下吕布如此防备府君,此番若是事泄,我等尚自得安,府君如何脱身?” 他自不如陈登艺高人胆大,只觉陈登之计甚险! 眼下光是联络秦瑱都如此困难,更莫说要帮着秦瑱谋夺下邳。 一旦事情败露,即便陈登手下有兵马,也难以逃脱。 因而现在看着陈登如此,心中颇为担忧。 不过他如此说着,却见陈登脸上笑意丝毫不减道: “季弼只道吾处于险境,却不知秦瑱已将脱身之策告知于我!” “此番他借汝之口所言三事,一则谋划吕布;二则可取下邳;三则助我脱身!” “吾知此人三策,便可便宜行事,必保无恙!” 陈矫一听这话,顿时心惊不已,暗道秦瑱说的三件事都是兵马调动,其中竟然蕴藏了三个策略? 这若是陈登不说,他怎么可能参悟其中之谜啊! 思虑之策,他急忙又问陈登秦瑱的三句话何解,便见陈登负手笑道: “要参透秦瑱之言,却也不难,不过须知如何利用此信!” “眼下我自为内应,让彼人图谋吕布,他何以要先说萧县兵马调动?” “如此观之,此信必是在秦瑱抵达之前便已定下!” “算算时间,多半不日消息便会抵达,吕布闻此,自是心忧徐州防备!” “我便可向吕布谏言,调动陈宫前去阻挡徐庶!” “其次,臧霸即将南下,其兵锋极盛,若要抵挡,当以重兵北上郯县。” “我若全吕布调兵北上防守臧霸,其必从之。” “这般行事,下邳顿时空虚,只需令宝坚(徐宣)北上与我父里应外合便可取之。” “而后,秦瑱让雷绪北上,此人乃是我广陵兵马。” “若他夺取东城,吕布必怒而回军,吾只需自请前去击其后路,吕布必然允之。” “如此,我便可从容带兵离开此处,脱得生路!” “秦瑱如此教汝与我言说,便是欲让我如此行事,得此三策,安得不能脱出?” 陈矫听得他一番解释,神情顿时精彩了起来,又问道: “既是如此,那秦瑱为何会怀疑使君不愿行事?” 他突然想起来秦瑱最后来了句愿行便行之意,显然是在担忧陈登不愿这么行事。 既然秦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为何又要担忧陈登不愿意行事呢? 而陈登闻此,便自看着陈矫,摇头笑道: “此乃秦瑱客套之语而已,因此事关乎我陈氏安危。” “他这般言说,乃欲告我不欲强求之意!” “此人智计了得,人情通达,却是知我。” “若与此人早些交往,或可引为知己!” “今即为国事,便即身死于此又有何妨?” 话说至此,他顿觉和秦瑱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随之又对陈矫道: “此番却又得劳烦季弼返回广陵通信,务必先将此事告知父亲!” “只需我将陈宫以及兵马调出,便叫我父依计行事。” “只需此事一成,便可逐出吕布,一劳永逸!” 见陈登又要派自己传信,陈矫无奈的笑了笑。 但这一次,他却再也没了怨言,应了一声又朝着营外行出。 而这同时,又有军士将陈矫前来之事告知秦松。 秦松听得消息,不由暗道这陈矫乃是陈登近臣,如此频繁来往,莫非是和秦瑱通信? 想着他又带着这个消息来到吕布营帐之中,将其告知吕布。 吕布听了此事,又令人将陈登叫来询问,陈登见状便笑道: “在下刚想前来告知将军,方才季弼前来,言说南方雷绪有异。” “此人在南边拥兵自重,此次闻我出兵,恐有动作,让我领军返回。” “吾闻此言却道当以温侯之事为重,让他回去好生防备。” 如此一番言论,秦松自然挑不出毛病,吕布也知南边雷绪兵马不少,亦是不再疑虑。 由是陈登再度渡过了一次危机,经得此事,他知秦松多疑,亦不再传信。 这般又过得两日,还没等吕布抵达阴陵,北方却又传来消息,言说张辽高顺已被秦瑱击败。 听到此信,吕布自是惊讶不已,秦松也是暗道秦瑱用兵了得。 眼见秦瑱得了自由,秦松便对吕布建言先围了阴陵,引诱秦瑱前来对阵。 吕布听从其人之计,随之又加速行军,一路行至阴陵城下。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弃暗投明,说降张辽 吕布抵达阴陵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秦瑱的。 严格来说,阴陵城算是秦瑱的正后方。 淮南的一系列重镇,沿着淮水南岸,分别为寿春、曲阳、阴陵、钟离。 而秦瑱所在的钟离就位于九江边界的最东边。 吕布在陈登的引诱之下,自东城杀入淮南,然后调转方向绕到秦瑱兵马之后,就算是堵住秦瑱和西边的联系。 面对这个消息,秦瑱采取的策略乃是坚守不动。 亦或是说,他要装出不敢和吕布正面交战的模样,继续让吕布朝着西边前进。 自从当日擒获张辽和高顺之后,秦瑱麾下兵马便缩减至九千余人,反之俘虏却有六千之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按兵不动,并不会引起吕布的疑惑。 趁着这段修养生息的时间,秦瑱便开展了对高顺和张辽的劝降工作,嗯,或者说,是对张辽的劝降工作。 因为高顺在这一战中精疲力竭,被徐盛、雷簿、夏侯兰三人围攻,身受重伤。 而这个人显然是吕布的死忠,目前秦瑱并不抱太大希望。 反倒是张辽,被他堵在山里面以计策擒下,虽然败得窝囊,但没受多少伤。 由是在擒获张辽的第二天,秦瑱就亲自会见了张辽。 只见张辽其人身材魁梧,约莫八尺出头,英姿短须,貌若虎豹。 此时正处牢中,身披枷锁,神情萎靡,不负昔日之状。 秦瑱见之,便令狱卒取了枷锁,连并锁链一道去除。 张辽得了自由,脊背顿时弓起,面露不善之意的盯着秦瑱道: “先生孤身而来,除我枷锁,乃如纵虎,不惧虎伤之?” 秦瑱见他这般言语,便即悠然一笑,令人抬着酒肉放下道: “吾与将军乃旧识,且都为汉臣,我不曾害将军,将军为何害我?” “我观将军忠义之人,定不为这等小人之事!” 如此说着,他便跪坐到了张辽面前,亲自倒上了两杯酒,示意张辽坐下。 眼见秦瑱如此模样,张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沉吟片刻,却也坐到了秦瑱面前道: “先生如此以礼待之,可是欲来劝降与我?” “正是如此,不知将军可愿降我军?” 秦瑱端起了酒杯自顾自的饮了一口,又抬手示意张辽饮下。 张辽见状,一时咽了口口水,随之又是一咬牙,端杯饮入了口中。 酒水沾湿了他的胡子,可却也让他打开了话头道: “此次辽技不如人,败于先生之手,自是心服口服。” “但先生若欲让吾降之,吾却不降!” 秦瑱见他将酒下,便即露出一抹微笑,起身亲自给其添酒道: “我知吕布待将军不薄,将军忠义不降,也合情理。” “但不知如何方可得将军投降,可否告知于瑱?” 张辽听着这话,顿时一愣,不知该如何言语。 说实话,若是秦瑱一来就威胁他,亦或是一来就假仁假义,他都能应对。 左右不过就是一死而已,大不了拉上秦瑱垫背。 可秦瑱一上来就请他喝酒吃肉,见他不降,也不强求。 反而问他要达成什么条件才会归降,这让他怎么应对? 难道要说吕布死了,他无主侍奉才会归降?或者是秦瑱夺取了徐州他才愿意归降? 前者回话,显得他这个人薄情寡义,后者回话又太过功利! 偏偏秦瑱这杯酒已经倒在了手上,他不回又显得不太礼貌。 所以一时间他看着杯中酒水,便皱紧了眉头,说不出话来。 秦瑱见他如此,便是再度一笑,坐了下来给自己满上一杯,举起来道: “也罢,将军不愿答之,吾亦不愿强求!” “瑱今日前来,不欲何为,只愿与将军交往一番。” “瑱如此以礼待之,想必将军不会拒绝才是!” 张辽看他再度举杯,神情便是越发复杂,心想他是真有些看不懂秦瑱。 之前在城外秦瑱就好言相劝,现在他成了阶下囚,秦瑱依旧是这般礼遇姿态。 这到底是为什么?须知他在吕布麾下并不算什么心腹! 他地位之所以更高,是因为他是带兵入股,和吕布麾下大将郝萌类似。 严格来说,吕布真正的嫡系,是魏越、魏续、侯成、宋宪等人。 而随着这一战秦瑱把他部曲给打崩,他也就成了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战将。 秦瑱如此位高权重之人,有必要这么费气费力来和他交往么? “先生为何如此看重在下,如此举止,绝非对一降将而为之事!” 思虑之间,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又饮下了秦瑱的一杯酒。 秦瑱见他这般一会儿,便悠然的撕下来一块烤鸡腿递上: “乃因我敬佩将军之忠勇,身陷死地而不降,乃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然则将军虽忠勇如此,却无一明主能识,属实可惜啊!” 张辽听着这话,接过了鸡腿露出了沉思之色,随之又听秦瑱道: “说来将军不知,实则自昔日东郡一战后,我便令人探访过将军身世。” “听闻将军乃是聂翁之后,不知此事是否谬传?” 他一说这话,张辽便是动作一滞,有些惊讶的看着秦瑱。 他是聂壹后人这件事本数绝密之事,秦瑱居然连这个都探到了? 说起聂壹这个人,便不得不提汉朝一个著名事件——马邑之谋! 事情本来是汉武帝时匈奴与大汉和亲,可和亲之后,边疆任旧不安宁,时刻有被匈奴侵犯的风险。 于是张辽的祖先豪商聂壹便给朝廷献策,决定以身诱饵,亲自引诱匈奴主力南下进入汉军包围圈。 事情本来很顺利,聂壹成功将匈奴主力引到了三十万汉军的包围圈中。 可匈奴兵马南下之时,匈奴单于发现了异常,随之派兵攻破了一座堡垒。 在俘虏的口中问出了汉军谋划,发现有兵马埋伏,急忙退军,由此导致一场可以决定国运的包围战功亏一篑。 从那以后,聂氏得罪了匈奴人,又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此沉沦。 为了避怨,聂壹便改做了张姓,家族也逐渐由此衰败了下去。 这件事本来是张辽的家族之密,即便是亲近之人也不知晓。 但现在却从秦瑱的嘴里给说了出来,自然让张辽感觉惊讶。 他自不知秦瑱有着史书作为情报来源,只觉眼前的秦瑱越发神秘! 但他如此惊讶的神色,却让秦瑱看出了倪端,随之叹道: “说来此事亦是可惜,聂翁之谋本是利国利民之大计。” “不料竟然泄于小人之口,导致我大汉失去了大好时机,以致后来劳民伤财。” “在下每听此事,便觉可惜聂氏一家忠义之举,不得伸张,反使后人改名易姓,难以认祖归宗。” “故知将军为聂翁之后,瑱便甚为佩服,念我大汉忠臣义士血脉不绝。” “今日得见将军,故而有意结交,将军切莫有太多想法!” “来来来,我等再满饮此杯,乃助我大汉早日复兴!” 如此说了一番,他自是有举起了酒杯,朝着张辽递了过来。 可张辽看的此状,又看着手上的鸡腿,一时间便再不知如何是好! 他这个人又不笨,如何听不出秦瑱的话外之意? 先说敬他忠勇,言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又说起他祖先之事。 言语间虽然满是赞扬,可实际上却是每一刻都在讽刺。 他现在忠心吕布不肯投降,算是什么忠心? 他祖先那般大义凛然,为家国无怨无悔才是忠心! 而他祖先身为一介商贾,尚且愿意为国捐躯。 他现在身为阶下囚,却还自持忠义,有心思喝酒吃肉,这算什么忠义之后? 若他祖先知道自己子孙现在混成这个模样,又该是什么想法? 可以说,秦瑱没一句话是在贬斥他,但他却感觉越发的羞愧。 只觉整个身上都在发痒,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好躲着不出来了。 想着刚才他对秦瑱的态度,一时都觉臊得慌。 人家好心前来劝降于他,他不投降就罢了,反倒还威胁人家。 听起来是挺帅的,可却丢了他聂氏祖先的脸面! 他聂氏子弟不思重振门楣认祖归宗,反倒是这般小人举止,岂不惹人发笑? 念及于此,看着秦瑱再度举起的杯盏,张辽嘴角泛起了抹苦涩的笑容道; “先生切莫再言,如此一番话语,已是愧杀了在下。” “若是再听先生言语,辽今日恐怕要自尽于此矣!” 秦瑱自然是不想杀了张辽,闻得此言,便笑道: “将军切不可有此愿也,大丈夫即不惧死,何惧一言?” “瑱今日所以言之,乃将军身具上将之才,不忍杀之。” “如此前来规劝,只愿将军至此奋发,来日若脱得牢狱,当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将军若是自尽于此,岂不是愧对先祖之举?” “也罢,吾知将军须得时间细细考虑,吾也不劝!” “此中酒肉,将军只管吃喝,若是不够,待得晚间,我再令人送来!” 言之于此,他便站起身来,对张辽拱了拱手,转身欲去。 张辽见状,看着一地酒肉,只觉毫无胃口。 在秦瑱抵达之前,他只觉得不降才是正确的选择,符合他心中对忠义的理解。 可听了秦瑱一番话语,他却觉得现在他不投降,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毕竟,秦瑱现在代表的是刘备,刘备代表的又是大汉正统! 这不是曹操、袁绍那些诸侯可以相比的,投降刘备没有任何道德压力。 反倒是吕布背盟相攻,本属不义之举,他帮助吕布,就是助之不义。 现在被秦瑱俘虏,如此优待还要宁死不降,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忠义。 且秦瑱现在对他是仁至义尽,一顿酒肉不够,顿顿都给你管够,这哪是对待俘虏的待遇? 要是在坚持不投降,坚持之前那般自以为的忠义,那成什么人了? 思来想去,他便叹了一口气,朝着秦瑱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道: “先生且慢离去,辽愿从先生之言,投降贵军!” 秦瑱听得此话,便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急忙回身快步上前道: “将军此番肯弃暗投明,真乃国之大幸!” “今得将军之助,我大汉何愁不兴?快快起来,休要如此多礼!” 张辽被他扶了起来,神情任旧复杂,虽然降了,心情却没有丝毫轻松道: “先生如此,辽心甚愧,此番虽降,吾却不愿与温侯为敌,还望先生应之!” 秦瑱本来就没打算让张辽来打吕布,闻听此言便道: “将军放心,瑱从来不强迫他人做事,将军投降之后,只管练兵!” “至于对敌吕布之事,无须将军上阵!” 张辽听着这话,心中好受了一些,随之又问道: “多谢先生,不过在下还有一问!” “敢问先生,此战之后,欲如何处置温侯?” 但他这话问出,秦瑱却是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迟疑之色。 第二百六十四章 张辽之请,徐庶北上 实际上关于如何处置吕布的问题,秦瑱并没有思考过。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之前吕布留着还有用,甚至如果这一次吕布不主动进攻的话,他还有心留下吕布。 毕竟吕布这人勇而无谋,唯利是图,可以利用来搅混中原局势! 来日袁绍南下,无论是曹操得胜,还是袁绍得胜,留下吕布都有好处。 可现实却是吕布这厮太不安分,没有当诸侯的能力,还有颗割据的心。 见他们即将独霸一方,居然想学刘表平衡各方态势。 这种举动他们不能接受,且陈登也有心驱逐吕布,于是在多种因素推动之下,他便准备灭了吕布。 但终究这件事才开始谋划,他并没有提前为吕布准备好去路。 此时经得张辽一问,秦瑱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吕布真被他擒获,他又该怎么处置此人? 如此想着,他又将目光移向了眼前的张辽,颇为好奇道: “说来吾亦奇之,吕布其人见利而忘义,任人唯亲,实非明主。” “将军如此忠义之人,何以对吕布这等小人如此上心?” 其实这也是他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吕布这个人缺点可谓数不胜数。 但麾下却有一批死忠分子,高顺就罢了,连张辽对吕布也颇为忠心。 在原本历程之中,即便吕布兵败下邳,张辽也没有投降老曹。 直到吕布死亡之后,张辽方才率部投靠了曹操。 同理,作为麾下旧部的成廉、曹性以及好友张扬对吕布都十分忠诚。 这显然又不仅仅是一个小人可以得到的待遇。 所以此时见张辽这般,他索性一次性问个清楚。 面对他的问话,张辽便摇头一叹,似有深意道: “先生所知吕奉先,与我等所知的吕温侯却不相同。” “以前在并州之时,温侯并非是这般模样!” 说着,他又给秦瑱讲了讲吕布的崛起之路。 原来现在的吕布这般并非是一天练成。 众所周知,吕布是五原郡九原县人,在演义中刚一出场,就加入了父仇者联盟。 然则实际上丁原本身不算吕布的义父,甚至连故主都算不上。 因为吕布弓马娴熟,常年在北方抵御外族,并不是丁原部属。 直到前任刺史张懿死后,丁原上任,方才将吕布、张扬、张辽等人招入麾下。 彼时众人聚在一起,自是想为大汉做些事情。 可仅仅才过一年不到,董卓入京,以李肃诱吕布杀丁原。 由此吕布便被逐渐腐化,不仅贪恋钱财女色,还开始争权夺利。 但这个时期的吕布,还在懵懂时期,对汉室忠诚度不低。 这也是为什么吕布会劝王允将董卓的财物赏给公卿、将校,甚至劝王允招抚凉州诸将的原因。 可以说,如果当时王允听了吕布之言,或许天下形势又将是另一番模样。 但无奈王允这货也不是什么干才,把大好形势玩崩了。 其后吕布兵败,先投袁术,被袁术所忌,又投袁绍,立下大功,却差点被暗杀。 最后投入张扬麾下,任旧在被李傕郭汜威胁。 和老曹一样,经得一番现实的摔打,吕布这人也变得越来自私。 而吕布后来之所以偷袭兖州,也是陈宫的教唆。 甚至陈宫原本的打算,是把吕布当做挡箭牌,让张邈和张超为主。 至于后面的事情,便都是秦瑱所知的了, 吕布兵败占据徐州,得了自主权,反倒越发狂妄,也越发见利忘义。 在郝萌叛乱之后,吕布也完成枭雄最后一步蜕变,开始任人唯亲。 可以说吕布走到这一步,和这乱世人心脱不了干系。 而董卓、袁术、袁绍、陈宫等人都是推手。 至少在张辽和高顺等将的眼中,就是这么一个逻辑。 直到现在,张辽和高顺还愿意向吕布效忠,不是因为不辨是非,而是全凭吕布以往的人格魅力。 只不过方才经得秦瑱一番言语,让张辽突然醒悟,这才归降。 不然的话,要想收服他张辽,恐怕秦瑱还需费一些手段。 但现在即便已经投降,他也希望秦瑱能给吕布一个活命的机会。 而秦瑱听得这一番讲述,自是心中暗自感慨。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纯洁的偏远地区少年被物欲污染的过程。 屠龙者终成恶龙,或许便是如此一番心路历程。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他没有两千年后的知识积累,未必就能做得比吕布更好。 十几年来,他还没改变这个封建社会,却被封建社会给改变了不少。 吕布一个边疆平民子弟,不能先知先觉,走到这一步属实不易 但不管张辽再怎么给吕布洗白,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吕布是个小人的事实。 因而在听罢张辽一番言论之后,他便对张辽沉声道: “若依将军之言,吕布如此情有可原。” “但释教有一言说得好,度人需先渡己。” “吕奉先至于今日之境,固然有外界众人推动,然则若是吕布之心坚定,自然不至于此!” “他几番与我军为恶,如今又听信小人之言进军,已是大罪。” “今日我便恕之,来日兵败之后,主公亦难恕之!” 张辽闻听此言,自是面色黯然,也知此事不现实。 毕竟吕布和刘备之间的恩怨情仇太多! 虽然经历几次分分合合,可两家早已不可能再度联合。 现在秦瑱亲自北上,显然就是刘备不信任吕布之故。 即便他现在劝服秦瑱,来日吕布兵败,刘备也不会饶吕布性命。 这么想着,他自是一阵长吁短叹道: “话虽如此,辽与温侯有旧,岂能不救其性命?” 一时间,他又将希望放在了秦瑱身上,直接下拜道: “吾知先生智计不凡,不知可有计策为此?” 秦瑱看着他一脸真切的模样,便皱眉道: “如此说来,将军日后真有心要为吕布求情?” 现实毕竟不是演义,他也不知道原本历程中张辽有没有给吕布求过情。 但见张辽现在的模样,他却能肯定,来日吕布兵败,张辽多半是会求情的! 这种举止不仅对吕布没帮助,还可能把张辽也扯下水。 这么想了一会儿,他便有了办法,随之对张辽道: “若是将军真有心救下吕布之命,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然则此法却需将军自行决定,若将军愿意,吾便可饶吕布性命!” “不过此法有违将军之愿,不知将军可愿行之?” 张辽听得此言,先是面露喜色,随之反应过来又是眉头一皱道: “先生之言莫非是让末将与温侯为敌,助先生夺取徐州?” “正是如此,唯有此法可以宽恕吕布一命!” 见他直接反应了过来,秦瑱便点了点头道: “本来我此番劝降将军,并不愿让将军与吕布为敌。” “将军只需招降麾下部众,来日夺取徐州,便算一功。” “然则此战将军并未出力,即便有功,也难受封赏。” “但若是将军能助我先败吕布,再取徐州,此举便有大功。” “来日处置吕布之时,将军自可凭功向主公求情。” “凭主公爱才之心,多半会看在将军面上绕过吕布性命。” “若非如此,吕布此番定然性命难保,吾亦不愿与之求情!” 虽然他很看重张辽这个人,但他并不会因为张辽的请求就帮吕布求情。 要想救下吕布,那就必须张辽自己来才能有效果。 不然的话,凭老刘对吕布的怨念,多半一见面就会处斩。 他和吕布非亲非故,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和老刘闹矛盾。 可如果是张辽弃暗投明,先败吕布,再给吕布求情的话,反倒会让老刘欣赏张辽的忠义。 至于老刘会不会答应留下吕布,秦瑱估计还是会的。 因为用一个吕布性命来笼络张辽这等智勇双全的战将,对老刘有相当的吸引力。 而且马超这种害死亲爹、认贼作父的货色刘备都能容下。 吕布相比马超来说,存活率还是挺高的。 当然,用这个方法,吕布最多也就保命,想领兵是不可能了。 最好的结局就是和马超一样,夹着尾巴做人,在恐惧中渡过下半生。 如果统一快些,凭吕布的勇力,以后或许还能出去打打外族。 不过这个办法显然和张辽现在不想和吕布为敌的愿望相悖,需要看张辽如何选择。 故而如此说完之后,他又对张辽补充了一段话: “世上之事,难有两全之法,不瞒将军,我定好全局谋划。” “要灭吕布这厮,只在翻手之间便能决出胜负!” “将军若想救下吕布性命,却须快些决定,免得错过时机!” “若是将军还需考虑,或可先在此处慢慢思虑,想通之后,随时可以唤我!” 如此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任由张辽一个人在牢内思考。 他知道这一件事对张辽来说很困难,但他相信凭张辽的智慧。 而这次会见张辽,也给了他一个说服高顺的思路。 既然张辽现在是存着要保住吕布性命的想法,那高顺会不会和张辽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等高顺醒过来,他或许可以试试! 这般想着,秦瑱便离开了牢房,不再打扰张辽。 而随着吕布抵达阴陵,牢里的张辽也终于应下了秦瑱之计——当秦瑱夺取徐州的先锋! 得到了张辽回应之后,秦瑱自是大喜,直接令张辽前去劝降那些俘虏。 至此,秦瑱得到张辽之助,劝降了大量俘虏,麾下兵马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但因为现在没有把握,他并没有对吕布动手,依旧陈兵钟离并不进军。 他也知道此举会引起吕布愤怒,索性令曲阳兵马全部撤入寿春 同时下令寿春方向以袁涣为主将,务必坚守几日,等待增援。 面对秦瑱如此安排,袁涣等人自是不解,但也只能依令行事,将工坊机器直接搬入了城内。 吕布收到消息之后,眼见秦瑱不出兵马,大为恼怒,直接带兵便朝寿春方向杀去。 随着吕布兵马逐渐深入,秦瑱之前安排的各种信使开始陆续抵达。 得到信件之时,刘备正在率兵猛攻周瑜所在的芜湖,见得此信,便拉众人前来商议。 诸葛亮一看秦瑱在北方准备谋划徐州,便直接对刘备建议道: “如今孙策采取坚守之势,我军近期难以在江东取得战果。” “既是军师有心夺取徐州,主公当鼎力助之!” 刘备听得其言,便调令赵云乘船北上,又令鲁肃从旁策应。 在这同时,一个使者也抵达了臧霸所在的琅琊。 而这个使者,不是他人,正是现任刘备麾下沛相的徐庶,徐元直!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两千石的诱惑,臧霸出兵 要说徐庶自从进入了刘备麾下之后,便一直和关羽负责镇守后方。 虽然也算劳苦功高,却没有任何表现的机会。 关羽好歹被秦瑱调到南方截断过袁术的后路,徐庶却是真的一直都在沛国呆着。 但饶是如此,徐庶却没有任何怨言,一直在相县任劳任怨。 因为他这个人不像诸葛亮和秦瑱,早年虽为游侠,但自从弃武从文之后,性子就收敛了不少。 别看沛相官职不大,可也是和郡守品级的大官。 徐庶到刘备麾下才不过一年,能居两千石之职已然心满意足。 理论上来说,徐庶作为一方镇守不该轻易出使的,之所以会亲自前往琅琊,事情还得从刘备南下说起。 因是在刘备南下之后,徐庶就和关羽负责镇守相县。 本来这个时期的徐庶只是一个从事之位,但随着关羽南下,他便成了沛国最高长官。 此后一年,当秦瑱和老刘在南边不断开疆扩土,徐庶升任沛相,便一直在治理沛国。 而沛国周边形势异常复杂,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沛国周边几乎全是强敌。 面对这种情况,徐庶采取的策略便是外轻内重,以重兵囤积在相县。 在各地建立民兵组织,来负责日常的维稳、护卫工作。 此外,他依旧在坚持维持秦瑱设立的招贤馆,得益于此,其麾下也多了不少文武干才。 除了推荐给关羽的文稷之外,尚有彭城人严畯、济阴人吴质、南阳人邓展等人才相继来投。 得了这些人才之后,他又积极收纳流民,恢复生产,逐渐使得沛国恢复了元气。 但就在这时,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出现了——吕布有可能对他们动兵。 没错,远在秦瑱北上之前,徐庶就发现了吕布的异常状况! 因为秦瑱虽然极为敏锐,但终究需要纵观全局态势,难以顾及一切细节。 可徐庶不然,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顾好沛国这一亩三分地。 故而无论是吕布还是周边几个郡的兵马调动问题,都在徐庶的关注之下。 本来因为吕布北上的关系,他已然不太防备吕布了。 可随着今年吕布北上被沮授赶了回来之后,他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一方面,吕布由于这两年过得不错,一直都在招兵买马。 另一方面,吕布却又被困在了徐州这一块狭窄的地方。 若是北上进程顺利的话,吕布多半会将目标放在更为容易夺取的青州之上。 可问题是北上的进程不太顺利,被袁绍一吓,吕布就灰溜溜的回到了徐州。 这样一来,北边吕布多半是不敢去了,吕布又不敢招惹曹操,那剩下的目标还能有谁呢? 故而在秦瑱出使荆州之时,徐庶就把众人找过来商议过一次。 主题就是如果吕布趁着刘备南下,突然发起突袭的话,那他们该怎么应对! 面对这个问题,吴质给徐庶的提议是将消息报给刘备,让刘备增兵严防吕布。 但徐庶一听这话,就直接表示这样不行,按照他的原话是: “如今我军与吕布联盟,吕布未动兵之前,我军不可先动!” “不然增兵边界,反给吕布进军之口舌。” “且我军须得防备曹操,今军师又欲南征江东,我等受命防备于此,岂能不为主公分忧?” 要说吴质这人,其实也是曹魏名臣,乃是曹丕四友之一。 年少家贫,不为乡人所重,虽然才学不错,可治政却差了不少。 好在徐庶麾下还有个严畯,这人乃是后来东吴的尚书令。 本来按照原本历程,严畯应该在曹操讨伐吕布之时南下避祸。 但由于这个时间线的改变,严畯并未南下,而是投入了刘备麾下。 此人虽然军事能力不行,可政治能力却是极佳。 眼见徐庶存心给刘备分忧,他便对徐庶劝解道: “既是君如今知吕布将为祸,又不愿将此事麻烦君上,何不先增麾下兵马?” 徐庶忙问该怎么增兵,他就给徐庶指了两个人,分别是徐翕和毛晖。 这两个人本是曹操麾下旧将,当初吕布入兖州之时,二人尽皆反叛。 后来随着叛乱被秦瑱平定,二人就逃到了泰山郡内依附臧霸。 严畯告诉徐庶,臧霸如今依附吕布,其麾下部众未必心服,若是能将二人说服,带兵马来投,便可消减吕布之势! 徐庶听闻此言,便即欣然从之,派遣严畯前往泰山说服二人。 而徐翕和毛晖虽叛曹操,却早有从善之心,见得刘备军主动招揽,就有心带着兵马投靠徐庶。 可二人又有些畏惧臧霸追击,便让徐庶带着兵马前往接应。 徐庶见状,索性令卢楷、傅士仁、夏侯博等镇守相县,亲自带着兵马一路北上,进入了彭城边界。 如此直到十月中旬,徐庶接到了徐翕和毛晖二将,并其六千部众。 但就在这时,秦瑱的军令却由南方发了过来,言说吕布可能突袭九江,让徐庶赶紧出兵萧县策应。 此时的徐庶听到此信,就带着兵马准备南下萧县。 不料又过得几天,却又收到秦瑱来信,言说计策有变,准备夺取徐州,让他说服臧霸南下。 这一封信件可算是把众人雷得够呛,尤其是策划人严畯。 因为现在他们刚刚收纳徐翕、毛晖二将,臧霸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态度。 秦瑱这里要徐庶去说服臧霸南下,一旦臧霸有怨,岂不是要去送死? 因而在知道信件的内容之后,严畯便对徐庶劝解道: “虽说军师传令而来,但军师不知我等态势,徐相不可轻易应之!” “须知臧霸本为贼寇,而今又从吕布,岂是轻易便能说服?” “此时即便遣使也难行之,若是应下不成,难免要被惩戒!” 但徐庶何许人也?他可是秦瑱多年的好基友,很清楚秦瑱下的命令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既然现在叫他不顾一切说服臧霸,就证明臧霸是夺取徐州的关键! 这不仅是给他的命令,也是对他这个人能力上的信任。 所以面对严畯的苦劝,徐庶却表示问题不大,臧霸这人我熟,我亲自去劝服臧霸。 随之他就令众人先停止进军,等到他说服臧霸之后一起动作。 而后徐庶就带着邓展两个人骑着快马,直接朝着琅琊郡东莞县行来。 终于在秦瑱和吕布对峙之时,见到了臧霸其人,说明来意,便请臧霸动兵。 只见臧霸此人身高七尺有余,身材不甚壮硕,容貌颇黑,却颇具威严。 面对徐庶突如其来的请求,臧霸摸着胡须沉吟道: “吾属实不知贵军何意也,因吾历来敬重玄德公为人,故而去年自请从之!” “然则贵军彼时仅劝某退军,某从之后,便不见贵军动作。” “现在吕布北上与我军大战一番,已然达成联盟,贵军却又让我叛之?” “莫非玄德公以为在下出身卑微,便可随意驱使不成?” 徐庶本以为他要责问徐翕、毛晖二将之事,没想到臧霸却提也不提二人,反倒是有些幽怨刘备之前没有动作。 思考了一会儿,他便摇头一笑,对臧霸道: “在下本意此次招降了徐、毛二将,以为将军恼怒,不料将军竟在埋怨此事!” “若是借用吾好友一语,将军何至于如此妄自菲薄也?” “须知昔日听得将军有意从之,我军师秦瑱便言将军以孝烈闻名,可为臂膀!” “故劝吾主任将军为泰山校尉,以示亲厚,欲待今日之助。” “不料将军却是如此作想,庶属实不知如何回应!” 臧霸听得这一番话,神色自是好看了一些,但嘴上却不松口道: “玄德公若真如此看重,何以之前不进徐州,反倒现在大敌当前,却要寻我助力?” “须知臧某所以能自立一方,皆因忠义二字!” “现在吕布虽然背盟,却是某之盟友,今我背盟而攻,来日又当如何立足?” 但他话音刚落,徐庶便连连摇头道: “我主本以为将军为英雄,此番方才欲与将军联合!” “不料将军竟是如此荒唐,言语大谬!” “当今之世,又非秦乱之时,各地枭雄并起,可以互相王之,以获盟友!” “而今天子尚在,你我与吕布皆属汉臣,谈何联盟?” “在下所以至此,非是欲与将军盟之,乃因如今我主督三州军事,奉诏南下讨伐逆贼!” “吕布这厮身为汉臣,却与孙策勾结倒戈。” “故劝将军南下共讨之,以全将军之义,何以将军在此推三阻四,不愿南下!” “莫非将军心中已无汉室,不愿再从天子之令?” “再者,即便依照将军之言,将军与吕布结盟,敢问将军,吕布可为友乎?” “须知昔日吕布流落中原,天下诸侯共弃之,唯有吾主接纳!” “可此人却不理旧谊,倒戈来攻,致使吾主失其根基。” “而今我军与吕布交好,时常以钱财与之,何等慷慨?” “结果吕布现在又为何事?此等诸事将军难道不闻?还以为吕布会一心与将军为盟?” “遵守此等盟约谈何忠义?简直愚昧不堪!” “在下敢断言,将军守此忠义,来日不仅毫无善名,待得吕布兵败之后,天子亦会下诏惩戒将军助力之举!” “如此态势,将军怎会执迷不悟,不肯出兵相助?” 臧霸听着徐庶之言,一时抚须沉吟不语,吕布靠不靠得住他当然知道。 实际上在他心中,联合吕布只是权益之计,主要是为了自保。 但现在他之所以不出兵,不是相信吕布,而是不太相信秦瑱! 毕竟如果是老刘在这里的话,那他没话说,说出兵就出兵! 因为他知道,他帮刘备一个忙,即便刘备没消灭吕布,那来日吕布北上,刘备无论如何都会出兵。 而秦瑱不一样,此人虽然智计闻名当世,却不像刘备那么有信誉! 现在他听秦瑱之令南下得罪了吕布,假如来日吕布北上秦瑱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可现在徐庶的话也说到了点子上,吕布眼下联合孙策反抗刘备,那就是造反! 他不听刘备的命令南下,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造反! 这样一来,以后等吕布被击败之后,天子问罪他又该怎么办?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徐庶沉声道: “那若是某出兵南下,来日吕布兵败,又当如何处置我等?” 徐庶见之松口,当下就对臧霸直言道: “此番军师令我来劝,已明说不管将军有何要求,皆可应之!” “不过此言太过空乏,吾可与将军担保。” “来日吕布兵败之后,似将军与麾下诸将,皆为两千石!” “若此言不得实现,将军可来取某头!” 两千石,几乎是汉朝所有士人的终极梦想。 三公九卿或许不太现实,但两千石的太守之位却很有吸引力。 见徐庶如此信誓旦旦,臧霸心说刘备麾下不当皆是这等妄语之人,当下把心一横道: “吾信徐相之言,既如此,某当出兵助之!” 第二百六十六章 鲁肃助力,吕布红温 东莞,在后世是南方某处的神秘小城,因为一场严打闻名于世。 但在东汉时期,东莞并不在南方,而是在徐州,乃是琅琊郡重镇之一。 吕布之所以会让臧霸屯兵东莞,而不是东边的莒县,就是因为东莞处于沂水水道之上。 沿着沂水南下,经过东安、阳都,就能直接杀到琅琊郡郡治开阳。 吕布让臧霸挡在这里,是为了防止袁谭南下,从水路奇袭东海郡。 但打死他也想不到臧霸会突然反叛,以至于东莞的地势,反倒成了其进军的助力。 在听了徐庶的劝解之后,臧霸带着麾下孙观、吴敦、尹礼等部两万余大军一路顺水南下。 数日之内,臧霸相继攻破东安、阳都、开阳三县,掌控了沂水水脉。 随后他又以孙观为先锋率令五百骑兵先行,日行八十余里,突袭襄贲,悍然杀入东海郡内。 同一时间,西边严畯等人收到了徐庶的消息之后,带着万余兵马奇袭萧县。 仅一日,就将徐州门户萧县夺取,随之又朝着彭城方向杀来。 这两路突如其来的兵马,几乎震动了整个下邳,将留守下邳的陈宫着实吓了一跳! 徐庶的兵马东进是在陈宫预想之中的,因为刘备面对九江方面的压力,绝对会让徐庶分担。 但臧霸这个浓眉大眼的泰山贼会突然反叛,却不再陈宫的预想之中。 因为臧霸此人虽然是贼寇出身,但讲义气那是在徐州出了名的! 他自然不知臧霸早已经和刘备有联系,只是觉得臧霸不会轻易为刘备所动。 至少不该动的如此之快,像是现在这样,几乎是吕布刚打刘备没多久,臧霸就直接出兵。 面对这种情况,甚至不需要陈登建议,收到消息的当天陈宫便对留守下邳的大将魏续与魏越道 “如今温侯领兵南下,臧霸与徐庶两路齐动,显然不是分兵而来,两家必有联系。” “臧霸之人用兵之能了得,郯县守备兵马不足四千。” “若叫此人取得郯县,我等恐要困死于下邳城内。” “还望二人将军速速分一人与我北上抵御,不然恐坏大事!” 实际上,徐州的州治一直都是郯县,演义中的徐州城便是此地。 但无论是吕布还是刘备,为了防备袁术,都把治所放在了下邳。 不过虽然侧重点不同,但都改变不了郯县是东海郡第一大城的事实! 从此时的局势来看,随着刘备进军彭城,臧霸夺取琅琊,他们实际控制的地盘再度压缩。 只要郯县再被夺取,吕布就真的只剩下邳国一块地盘了。 故而陈宫才会直接告知二人,郯县不能陷落,必须亲自去守! 面对陈宫的提议,魏越和魏续两兄弟一合计,便让魏越带领一万五千兵马随着陈宫北上。 随之,一封军报又以八百里急报的方式,朝着吕布这边传来。 而另一边,此时的广陵境内,无独有偶,一支兵马也正在朝着东城方向进军之中。 这支兵马,正是广陵雷绪所部,不过这支军队之中却多了两人——甘宁、赵云! 事情如此,又得从当日秦瑱对蒋干发出的命令说起。 却说当日秦瑱在离山定下计策,便令徐盛传信蒋干南下出使。 对于这个任务,蒋干当即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因为他这个人并非什么实干家,虽然长得帅,嘴皮子也利索,可终究并无长材。 自从上次被刘备委任南下之后,他就尝到出使的甜头。 首先这个工作并不难做,动动嘴皮子,乃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其次,出使工作历来十分重要,且能在领导面前露脸。 要知道,现在刘备麾下各部吏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还不算那些郡县小吏。 如此庞大的基数,你要是想靠踏踏实实干政绩入刘备的眼,起码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 但出使就不同了,领导点名让你去,完成了就能在领导面前刷脸。 所以这种工作没有就罢了,一旦交给他,他就必须完成! 更别说这一次秦瑱点明了,如果能说服雷绪,便可居首功。 由是当收到秦瑱的命令之后,蒋干就一路南下,经巢湖乘船进入了长江。 本来按照蒋干的想法,他直接乘船东去,抵达广陵之后就可以完成任务。 结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鲁肃和甘宁的巡逻船队。 由于秦瑱接连发了三封军报,故而鲁肃和甘宁也知道秦瑱要对徐州动手。 这边见得蒋干出使,鲁肃便知道蒋干多半是要去说服雷绪。 彼时鲁肃还未收到刘备军令让其策应,但在知道蒋干准备孤身而去之时,他还是劝解了蒋干一番。 总的来说,他觉得蒋干独自前去出使,很难办成事! 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一,雷绪不是太史慈,和他们没有交往,空口白话很难将其说服; 第二,蒋干这一次出使,只有秦瑱的口头命令,没有文书,不够正式; 第三,雷绪好歹从袁术麾下独立了一年时间,一个校尉之任很难说动雷绪! 总的来说,就是你给的利益不够,人家雷绪和你非亲非故,凭什么听你一番话就为你卖命? 要说鲁肃也是个人情练达之人,他一说这话,蒋干顿时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但即便知道这些问题,他却也没有办法解决,毕竟秦瑱远在钟离,他自己权限又不够。 无奈之下,他只得求助起了这个颇为陌生的水军都督鲁肃。 而鲁肃这人也爱结交贤士,见蒋干想不到办法,就给蒋干道: “先生勿急,此番军师北上吾亦知之,我等即为同僚,吾自当助先生一臂之力!” 说着他就给蒋干出了一个主意,雷绪这人欺软怕硬,既然咱们权限不够,那就直接进军以势逼之归附!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先不打招呼,杀入广陵境内,好好夺取一两个城池,先行威慑雷绪。 反正雷绪现在连广陵陈登那万余兵马都不敢动,他未必敢和我们翻脸。 然后等雷绪主动遣使过来询问缘故之时,蒋干再去言说利害,受降雷绪的部队。 蒋干一听,有些犹豫的表示这怎么好意思.那咱们就这么干吧! 此时,太史慈正在攻打江乘县,其兵马不能调动,鲁肃便让甘宁带两千兵马奇袭广陵。 而甘宁自从升任水军副都督之后,面子里子都算有了,可这人天生不安分,光有地位可不行,他也想建功立业帮着打仗! 所以在鲁肃下令之后,甘宁带着两千人就杀入了广陵境内。 一举夺取了广陵重镇江都,击溃了雷绪麾下张多等部三千兵马。 这一招就像是臧霸突袭东海郡一般,可给雷绪吓得够呛! 因为自从刘备崛起之后,雷绪就被挤压在了广陵郡内,东西南北都无去路。 随着刘备南下,水军一天到晚来回在江上晃,他心中说不怕也是不可能的。 可他麾下终究有几万部众,故而现在没人管他,他也懒得主动去投靠谁。 眼见刘备水军的注意力只在南方,雷绪也就没有在意。 结果突然甘宁却来了这么一下,直让他以为刘备要对他大举动兵了! 惊恐之下,他果然依照鲁肃的预测一般派来使者询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又说小弟久仰玄德公大名,未曾拜见,莫非什么地方招惹到了玄德公? 他当然不知道是秦瑱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只觉一定是麾下不长眼惹了刘备。 只要能问清楚,解决了生事之人,就能搞定这一次的事件。 然则他遣使过来,鲁肃却表示没有误会,打的就是你小子! 因为如今吕布偷袭九江郡,广陵地处徐州,也算我们攻击范围。 你小子在广陵坐拥重兵,多半是和吕布有什么联系,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就行! 实际上他们现在是没有余力和雷绪动兵的,但鲁肃的态度就是认准了要灭雷绪一般。 使者见得此状,心中惊惧不已,又返回将鲁肃之言告知了雷绪。 雷绪一听,冤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只是盘踞在徐州广陵,可跟着吕布属实没多大关系。 若是刘备势力不够大,那他说不得直接就和鲁肃翻脸了。 可现在刘备拥兵十几万,又和陈登不清不楚的,他也不敢和刘备产生冲突。 无奈之下,雷绪再度遣使来见鲁肃,表示自己和吕布绝对没半毛钱关系。 鲁肃见状,还是装作不依,蒋干就顺势跳出来唱了白脸,说出了秦瑱的想法。 使者听着原来不用打仗,就将蒋干给带入广陵见到了雷绪。 经过鲁肃一番摔打之后,雷绪也认清楚了现实,面对蒋干招揽,表示自己愿意臣服,可不知道刘备愿不愿意接纳! 由是蒋干这边又让人请示刘备,询问该给雷绪封个什么官。 本来按照秦瑱的预想,雷绪也就值个校尉的官职。 可刘备在收到蒋干消息之后,一听雷绪有几万部众,大笔一挥,就任雷绪一个裨将之位。 别看裨将虽然还不如杂号将军,可却在偏将之下,校尉之上。 雷绪得到如此任命,自是欢天喜地的投入了刘备麾下。 又逢刘备调令赵云和甘宁北上助阵,于是二将便与雷绪领着万余兵马一路北上。 由于广陵不像琅琊那般有沂水作为进军之路,所以雷绪等人速度反而不如臧霸那般快捷。 不过算时间,却是蒋干先抵达的广陵,因而当陈宫那边发信之际,众人也抵达了东城境内。 守将李封不过仅有三千兵马,见得上万大军突然从东边杀至,自然大惊失色。 惊恐之下,他又急忙将东城出现敌军的消息朝着吕布那边发去。 而正在这时,寿春城下,高耸的城墙之上已然染红了鲜血。 残阳之下,吕布再度对寿春发起了猛烈进攻! 只见吕布骑在赤兔马上,举着长剑,双目通红,高呼道: “儿郎们,今寿春城内兵马已然不多,能否夺城,就在今日!” 随着他一声令下,其麾下士兵便排成了数十只队伍,乌泱泱有若蚂蚁一般杀向寿春。 可就在这时,随着城上弓弩探出城墙,大量箭支便朝吕布军射下。 秦松在一旁看着此状,急忙上前对吕布道: “将军,不能再攻了,如此再攻下去,也难有成效!” 可吕布见此,却是一把推开了秦松,大呼道: “进攻,进攻,先登城者赏百金,布千匹,仆从千人,与我杀!” 随着他一声高呼,其麾下便来了力量纷纷杀向城池。 而就在这时,寿春城门吱呀一声忽然洞开,瞬间杀出数百兵马便和吕布的攻城队战了在一处、 吕布见之,顿时恨得牙咬切齿,准备带兵向前杀去。 可就在这时,却见麾下大将侯成一脸急切的行上前来道: “温侯,大事不好了,秦瑱已经带兵杀至我军后方!”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众志成城,坚城铁壁 面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秦瑱,吕布回头看了一眼寿春,眸中露出了一丝不甘之色。 时间拉回到十余天以前,也就是臧霸和雷绪还未被说服之时。 却说秦瑱和陈登共谋吕布,二者存心让吕布孤军深入,由是秦瑱虽然得了优势却按兵不动。 吕布见得秦瑱没有动作,自是大为恼怒,带着兵马朝着寿春杀了过来。 他这等举动,在兵法之中自然是犯了忌讳的,可却也无可厚非。 因为处于上帝视角来看,吕布孤军深入,就是在找死,但是从吕布的视角来看并不如此! 正如前文陈登的判断,在吕布的视角中,九江方面是没有多少兵马的。 只要击败了秦瑱手上这万余守备兵马,那九江北边一系列城池,都会陷入缺兵少将的状态。 而秦瑱虽然击败了张辽高顺,可麾下折损了兵马,又要看管俘虏,无力阻止他们兵马,这就是攻取九江郡的大好时机。 同样,徐州方面也没有任何危险可言,曹操和袁绍都没有南下,唯一一个臧霸还是他们盟友。 只有一个不可控的存在就是广陵的雷绪所部,因为陈登提过一句,让秦松对雷绪那边的反应上了心。 可雷绪自从袁术死后,就一直苟在广陵南部,压根没有动作。 所以无论是吕布还是秦松,都觉得他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不存在后路会被截断风险。 于是在秦松的劝解之下,吕布做出了这一生中最愚蠢的决定——直取寿春。 在秦瑱刻意营造的态势下,寿春成了刘备军暴露在外的心脏,只需一剑刺穿,就能逆转形势! 在这莫大的吸引力下,吕布的主力两万多兵马犹如猛虎扑食一般扑向了寿春。 不得不说,秦瑱这一把确实存在很大的赌性,因为寿春城内确实只有不到五千兵马,唯一的领军之将,有且只有关平一人! 这样一个城池,面对能征惯战的吕布和数倍敌军,基本上很难坚守。 但寿春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庞大的工人团体和文官集团! 在收到了吕布朝着寿春杀来的消息之后,刘馥和袁涣做出了一系列举动。 将所有工匠集中,日以继夜的开始赶制新式连弩。 同时将城内流民百姓集中,宣扬吕布即将抵达,征召临时士兵。 如果是其他诸侯遇到这种状况,恐怕唯一的办法就是拉壮丁。 可刘备军不同,在淮南最困难的时候,是刘备军入主淮南,以极大的魄力购买了百万石粮食救济了淮南灾民。 也是刘备军,在他们流离失所之时,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让他们可以得到田地和工作养活自己。 所以刘备在百姓眼中,几乎就是整个淮南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随着寿春周边秩序的重建,寿春之地日渐繁华,已然成了乱世中的一方乐土。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听说那个来过九江劫掠的吕布杀来,百姓瞬间就愤怒了。 不仅城外流民自发开始参军,就连城内大族和居民也开始贡献自己的力量。 仅仅一天不到,就有超过两万人报名参军抵抗吕布。 面对此状,刘馥和袁涣等人自是感慨不已,连忙将那些老弱病残劝回,只招了其中青壮共计四千人。 饶是如此,也有大量受伤退役的老兵恳求加入战争,上到五六十岁,下到十几岁老弱妇孺皆在其中。 看到这等情景,刘馥感动得几度落泪,自从散乱以来,多久未曾看见这等万众一心之状了? 他们治政之前,一眼望去,满是麻木的百姓,可现在,他们这一年来的努力得到了丰收。 眼见百姓如此热情,他只得安排让这些百姓加入了防守准备之中。 手巧的帮忙编织军械,力大的帮忙准备擂木滚石,老迈的负责作饭,年幼的负责砍柴。 如此一番安排,寿春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战争机器,数以万计的百姓自发加入劳动之中。 而这样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吕布刚一到寿春,就一头撞到了铁板上。 见得城上守备严密,吕布下令士兵伐木打造最基础木梯,准备钩索。 一连准备了三天,就对寿春发起了第一次试探性进攻,以四千人作为先锋队尝试猛攻东西两门。 本来在吕布的预想之中,寿春兵马不过几千人,他用四千人猛攻,就能试探出寿春的薄弱之处。 而事情也如他所想,随着两边兵马朝着城墙杀去,城楼上开始释放箭雨。 稀稀疏疏的上千箭矢射下,第二波还没射出,他的士兵就已经冲到了城下。 见得此状,吕布满意的抚须一笑,仿佛已经能看见城池陷落的景象。 可随着士兵开始蚁附,场面顿时开始急转而下,只见城上不知何处出现了数百弓弩队。 只听城上一声令下,那些弓弩队就开始朝着登城的士兵射击,而后就只见他的兵马开始不断从楼梯上调动。 弓弩在这个时代,其实是没有弓箭好用的,一方面是射程不够,另一方面是操作困难。 只要能坚持过这第一波,就能出现登城的间隙! 吕布看到城上的这等景象,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没有撤退的心思。 直到第二波弩箭射出.第三波.第四波,没有任何上箭操作的弩箭射出,吕布被震慑住了! 仿佛是一个冷兵器时代之人第一次看见加特林一般,他根本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不需要上箭的弓弩! 足足反应了许久,当进攻兵马折损三分之一时,吕布终于下令收兵。 攻城第一天结束,吕布死伤超过千余兵马,且看到了寿春城内严密的防备! 面对这种态势,吕布将秦松和陈登聚集在了一处问计道: “而今城内有异弩,我军难以蚁附,该当如何取之?” 秦松自然也看到了城上异状,连忙给吕布出了一个办法: “我见敌军连弩虽利,可却不如寻常弓弩强力,或可举盾而上!” 这也是连弩的一个缺陷,攻击频率虽然有了,可威力却小了不止一点。 陈登见之,则是又给吕布出了一个办法,城内兵马不多,或可制造攻城车,强行破门! 在两人的建议之下,吕布开始制造攻城车,同时第二天继续猛攻。 依照秦松的办法确实取得了一点突破,至少这一次连弩队出现,吕布的兵马折损小于上次。 可因为携带盾牌,其士兵上城的速度减慢,导致大量梯子被推倒。 如此第五日,第六日,随着攻守越发热烈,吕布兵马第一次登上城墙。 但这时,却突然杀出了一支队伍,硬生生将其兵马赶下了城墙。 到了第七天,攻城车制造完毕,为了打开通路,吕布下令士兵扛着门板堆填护城河。 结果才到一半,城门顿时洞开,杀出了一支人马,将其填沟队直接被击溃。 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终于填出了攻城车的进路,吕布也逐渐动了火气,开始全面进攻。 在一屯士兵的推动下,攻城车一路来到了城门开始猛烈撞击。 可忽然之间,城楼上落下了大量桐油,随着火把落下,整个攻城车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眼见八天心血一朝即废,吕布终于绷不住了,亲自骑马来到城下督战。 随着两个后退的牙将被斩杀,两军开始了白刃战! 这一日,寿春城上杀得尸体遍地,血液沿着凹凸不平的城墙流下护城河内。 吕布用数千士兵的代价,几乎杀伤了城内半数敌军。 看着城内几乎没有任何减弱的防守之时,吕布将火气发到了陈登和秦松身上。 你们不是说寿春空虚么?怎么城内会有这么多兵马? 即便是二换一的比例,他死伤六千人,城内起码也该减员三千! 可现实却是他们杀得越多,城上出现的兵马就越多! 面对吕布的质问,秦松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简单来说,问题不在寿春,而在于秦瑱的反应太过平淡了一些! 要知道他们现在打的不是其他城市,而是寿春,刘备军的根基之地。 可过去了这么久,秦瑱即便不敢动兵,也不会毫无反应。 现在秦瑱的态度,仿佛就像是在表示,寿春无所谓,你们随便攻! 这种态度,只会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寿春城内准备很充分,根本不怕吕布攻取; 另一个则是秦瑱还有其他的战略意图,只不过他们还没发现。 这两种可能,秦松更倾向于后者,秦瑱绝对还有其他打算! 因而面对吕布的质疑,秦松直接劝解吕布先退军,看看秦瑱的反应。 而陈登见得此状,则是给吕布表示城内绝对已经死伤过半,现在帮助守城的是百姓,只要在坚持几天,寿春一定会被他们攻陷! 听着二人截然相反的意见,吕布果断选择了后者,继续进攻! 理由也很直白,这一次出兵他折损已经超过了一万兵马! 如果现在后撤,他什么也得不到,可如果夺取了寿春,他这一次就不算白来。 这就出现了吕布在寿春城下持续猛攻寿春的状况。 而这十余天里面秦瑱在干什么呢?当然是在调兵遣将! 随着张辽投降之后,他的兵力不减反增,面对吕布孤军深入,他选择先按兵不动,而后悄悄跟进! 为了防止吕布发现,秦瑱继续以淮河作为掩盖,先带着徐盛、张辽、夏侯兰领着八千余兵马渡河。 随后绕至西北方向的向县,悄然来到了下蔡城内。 由是当吕布在猛攻寿春之时,秦瑱一直都在下蔡等待消息。 直到东边的消息传来,他才连夜领兵南下,来到了寿春城外埋伏。 眼见吕布又是一日厮杀,太阳西斜之际,秦瑱一声令下,八千余兵马便朝吕布的后路杀来。 在后军的侯成一见,顿时大惊,忙来到吕布面前报信。 听着秦瑱突然出现的消息,吕布回头不甘的看了一眼寿春,就一把提起了大戟道: “今不战当死,若战可胜,布当先出,诸位随我破敌!” 言语说罢,他翻身上马便骑着赤兔朝着带兵朝着后方杀来。 其麾下兵马见状,亦是纷纷提着兵刃,随上吕布的步伐。 这边攻城方面刚鸣金收兵,吕布便带着兵马和秦瑱展开了一阵厮杀。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吕布之勇,徐州危矣 战争的开始,往往只在一瞬之间,随着主将一声令下,士兵们便会朝着前方冲锋。 秦瑱不是没有打过硬仗,即便他是个谋士,也亲自指挥过战争。 平日不上战场,是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可如果有必要,他也会亲自进入军阵之中。 此时的状态便是如此,吕布方面在一天攻城之后,士卒已经疲惫不堪。 而他的兵马则是养精蓄锐多日,为了一举击溃吕布,秦瑱便亲自带兵朝着吕布后方杀来。 只见他站在战车之上,车上立着一杆大旗,此为三军大纛! 古代战争除了主将的指令之外,大纛也是一个重要的风向标。 因为战事开启之时,两方厮杀声音一起,个人的声音再大,也可能会被喊杀声盖住。 所以在这个时代,大纛所指之处,就是士兵前进的方向。 此时为了一举突破吕布军阵,秦瑱的大纛一路向前,其麾下士兵跟着大纛一路猛冲。 沿路过境势不可挡,毫无一丝阻碍的突入了吕布的后翼。 如果是一般人领军,在这一下冲击之中,恐怕会直接溃败当场! 但吕布不一样,其人被誉为飞将,是毫无疑问的三国第一勇将! 眼见秦瑱领军前来,吕布并没有让麾下兵马撤退,而是自前军领着兵马一路调转方向朝着后方杀来。 不得不说,秦瑱的战机掐得很好,这个时候的吕布军已无战意。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瑱掐的出兵时间并不完美! 因为吕布经过多日攻城战已然陷入了红温状态。 只见其双目通红,浑然像是开了霸体一般杀向中军。 一路上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这亦是冷兵器时代的一个特点,将领的武勇,会极大鼓舞麾下士兵的士气。 随着吕布在前冲杀,其麾下士兵纷纷奋勇前进,直指秦瑱的中军大纛! 如果从空中俯瞰,就能看到秦瑱兵马像是一团乌云一般罩住了吕布的后方。 可吕布一人却像是一根尖刺,带着麾下兵马成了一把利剑,正在狠狠刺入秦瑱侧翼。 战争形势在这一刻变得颇为复杂,每一个决定都足以决定胜负。 眼见远方吕布大旗不断突进,秦瑱身旁的亲卫忙高呼道: “军师,大事不妙,吕布似乎正朝我等杀来!” 听着他的话语,秦瑱眯眼看向了远处,一指西北方向便道: “传令文向,朝着西北方向突击,截断敌军后路!” 常年打仗让他知道一个道理,在战场上,你慌是没用的! 吕布没有选择立即后退,虽然让他有些惊讶,但他很清楚,一时惊惧改变不了战局。 在吕布的带领之下,其前军正在不断回军冲阵,一旦他有丝毫混乱,军阵被吕布冲散,那这一场战争就可能会被吕布扭转。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断前进,切断吕布和前军的联系,将吕布兵马分成三段! 成功之后,吕布的士气就会一泄千里,最终溃散! 抱着这样的想法,面对侧翼的冲击,秦瑱并没有动摇,而是继续指挥军队前进。 可就在这过程中,吕布却在不断近前,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数百骑兵聚在他身边,一往无前的向前突进,将秦瑱的侧翼撕出了一个裂缝。 亲卫见得此状,已是神色紧张,连忙高呼道: “军师,吕布已至中军不到五十步!” 秦瑱听得此话,不由朝着北方看去,手中也是捏了一把汗。 如果不说吕布的人品问题,这人绝对是罕见的猛将。 对敌张辽高顺,他可以凭兵势碾压,但对吕布,计谋却有些不太管用。 就像现在他出兵的时间掐得极好,却是还是被吕布冲了过来。 但他心中虽惧,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 “大纛继续前进,务必尽快分割敌军军阵!” 五十步的距离,实际上已经到了吕布的射杀范围! 吕布的箭术,那可是史书有载的逆天级别,如果不注意,他还真可能折在此处! 因而喊了一声之后,他便死死盯住了吕布的方向。 好在这时,他后军的兵马终于开始源源不断赶来,一员千将迎着吕布就杀了上去。 “吕布小儿,休要猖狂,可敢与我一战!” 只见两人错马一处,吕布一声大喝,便斩杀了一将。 夏侯兰见得此状,急忙持枪杀上前去。 却见吕布大戟一举,便将其长枪击落,一戟拍下马去。 见得此状,刘备军士兵均是大骇,不敢上前阻挡。 吕布连胜二将,则是越发兴起,眼见秦瑱近在眼前,便即大笑道: “秦瑱小儿,今日汝当死于吾戟之下!” 秦瑱看着吕布近前,不由看了一旁的骏马,心想今日莫非要被吕布打得割须弃袍不成? 他正思虑之间,忽见一员战将骑着黄骠马手提大刀便杀向吕布。 见得此人,他顿时欣喜不已,忙道: “张将军小心,此人不可力敌!” 没错,此人正是已经投入了刘备军中的张辽。 随着他话语一出,吕布也注意到朝着自己冲来的张辽。 之前没看清楚还好,此时一看清楚,顿时勃然大怒道: “张辽小儿,安敢叛我投敌?” 张辽听得此言,面上一时羞愧,本来他也不想出战。 可眼见吕布无人能挡,他也只得出来阻拦。 “吾愧对温侯昔日之恩!” 言语之间,他提刀便朝着吕布挥去。 不想大刀刚刚落下,便被吕布一把抓住喝道: “即有愧于吾,何不让开路来?” 吕布此时已经彻底杀红了眼,双目大睁,看起来极为骇人。 可张辽见他如此模样,却大喝一声道: “此次本是温侯不义,何以执迷不悟?” 说着他猛地一阵发力,便将长刀抽出又朝吕布攻去。 吕布见其不退,更是恼怒,急忙挥动长戟攻来。 两人战在一处,一时难分胜负,可吕布军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 之前能对秦瑱造成威胁,全凭吕布个人武勇。 随着吕布攻势一止,其麾下部众便开始逐渐溃散。 忽然只听北边一声大喊,徐盛已然截断了吕布军阵,随之便见宋宪急忙领军前来道: “敌军已截断我军后路,温侯速撤!” 听得此声,吕布这才注意到跟着自己的冲阵兵马正在不断减少。 他虽然武勇无双,可如果真陷在几千敌军包围中早晚也会战死。 故此见得即将被围,便一戟拨开了张辽长刀道: “汝既然敢叛于吾,来日若见,吾必杀汝!” 一声言罢,他便即拍马而出,朝着阵外行去。 万军从中,来去自如,仿佛出入无人之境一般。 秦瑱战在身上,看着此状,亦是不由感慨一声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单论武勇来说,除非关张赵在此,不然还真没人留得下吕布。 如此感慨了一阵,他便再度指挥麾下兵马包围歼灭敌军。 随着吕布退却,其麾下兵马终于开始溃散投降,一场大战就此结束。 是役,吕布率领九千兵马围攻寿春,反被秦瑱突袭,折损近五千大军。 而秦瑱带兵突入吕布军阵,用了超过一千五百人的代价,将吕布打回了营中。 如此得胜之后,秦瑱来不及清点斩获,就听人来报道: “军师,我等已寻到夏侯将军,将军身受数创!” “张曲长已被吕布刺杀,再无生机!” 听得此言,秦瑱还未说话,一旁的张辽有些难堪道: “非是末将不愿上前搭救,实是兵荒马乱,救之不及!” 秦瑱见他如此模样,便是摇头笑道: “将军无须如此,吕布之勇,吾已观之。” “幸得今日将军搭救,不然瑱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此功吾已替将军记下,将军不必多心!” 他也知道张辽心中不好受,如此劝解了两句便不再多言。 眼见夏侯兰受重伤,便带着兵马朝着城内行去。 另一边,吕布再度兵败回营,一回到营帐之中,就一把将戟扔在地上怒喝道: “张辽小儿安敢叛我,我必将其家小杀之,方可泄愤!” 见他如此恼怒,负责留守营帐的陈登便上前奇道: “温侯何出此言,莫非张辽将军已叛入敌军麾下?” 他这么一问话,吕布还未言语,宋宪便愤愤不平的道: “若非今日此人所阻,秦瑱几乎便被温侯刺于万军之中矣!” 这般说着,他又将方才的战争与陈登说了一遍。 陈登闻言,只觉一阵心惊胆战,没想到秦瑱胆子这么大,会大白天的带着兵马直接冲击吕布军阵! 亏得有个张辽临时护驾,不然秦瑱岂不是要折损于此? 可一听到秦瑱此次又杀败了吕布兵马,他顿时暗喜,见左右无秦松的影子,忙问道: “既是温侯败于秦瑱之手,不知秦文表现在又在何处?” 本来吕布还沉浸在张辽投敌的愤怒中,一听这话,朝着左右一看,顿时暗道坏事! 刚才一听秦瑱领兵前来,他就只想击溃秦瑱兵马,没注意秦松。 现在想来,似乎他临走之前还推了秦松一把,莫非秦松已经陷于敌手? 想到了这里,吕布顿时一拍大腿,哎呀一声站起来道: “不好,文表恐怕还在寿春城前,来人随我前去救之!” 如此说着,他便要朝着营外行出,却听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来: “将军不必担忧,松并无大碍,已归军中矣!” 话语间,头发披散,衣冠不整的秦松已然行入了营帐。 看着秦松归来,陈登自是有些失望,吕布则是大喜,满上前抓着秦松的手道: “今日布见攻城不利,不意推了先生一把。” “某还道先生已陷于敌阵,正欲带兵救回先生。” “还好先生无恙归来,幸甚幸甚!” 秦松见得吕布如此,不由心中一暖,心道你吕奉先总算也会点做人事! 这么想着,他连忙表示自己没事,随之又问秦瑱怎会突然前来。 他一问话,自然又让吕布想起了张辽投敌之事,忙道: “先生有所不知,张文远这厮已然投靠敌军!” “吾还道秦瑱损兵折将,如今观之,此人恐怕待之已久!” 一提起张辽,他便想了起来,直接高呼道: “来人,传我军令,令魏续将张辽妻小兄弟全部抓捕!” “吾要亲自于此人面前斩尽其一家老小!” 可他话一说到此处,秦松就一脸惊恐的上前道: “温侯且慢,温侯方才是说,张辽已叛入敌军麾下?” 吕布见之,顿时一愣,随之沉声道: “正是如此,若非此人叛之,今日我军断不会败!” 如此一句话没说完,便见秦松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不好,我等是中了秦瑱诱敌深入之计也。” “温侯速速回军,不然恐怕徐州之地难保!”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吕布退兵,衔尾追击 徐州可以说是曹操、刘备、吕布三家一直的心结所在。 明明地处东海之畔,不如淮南等地位置重要,可却在三家争抢之下几度易手。 就和昔日的刘备一样,现在吕布一听徐州有事,心都凉了半截道: “文表此言何意也,秦瑱兵马不过万余,如何能谋划徐州?”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反直觉的事情,他虽然离开了徐州,但徐州却有重兵。 与之相比,秦瑱手上兵马不多,连防守都困难,怎么可能会图谋徐州! 可秦松闻听此言,顿时连忙对吕布摇头道: “秦瑱此人谋划,历来善出人意料!” “吾虽不知此人如何谋划徐州,但秦瑱多半就在谋划我等后路!” “因是寿春之地兵马不多,此地如此重要,秦瑱如何会按兵不动?” “之前在下以为秦瑱是麾下俘虏太多,不敢动兵。” “然则若是张文远已投入敌军麾下,彼人麾下所部定已为秦瑱所用。” “他拥万余兵马之众,为何迟迟不动?” “可见此人乃是故意引诱我等至于此地!” “而他今日一出,便知其人破敌之法并非在此。” “其破敌之要不在此处,那便在徐州之地无疑。” “自我等来此处已十余日,秦瑱既然敢主动出击,多半是谋划已成。” “故我军当尽快回军,不然徐州之地恐有危险!” 事出突然,他只得将自己的大体思路和吕布讲解一遍。 总的来说,就是秦瑱既然说服了张辽,那这十几天都干什么去了? 要知道秦瑱如果没有其他图谋的话,光凭用兵都能将他们拖住。 可他们面对的秦瑱却接连保持了十几天的消极态度。 从之前寿春之战的经验来看,当秦瑱在你面前保持消极的时候,那积极的方面就一定在其他地方! 故而一时间,现在的态势竟让秦松有种寿春之战的既视感! 很可能秦瑱已经在东边布置了一张大网等着他们去钻。 但即便知道此事,他也必须劝吕布赶紧去钻! 因为他们麾下将校的家小都在徐州,一旦徐州陷落,那他们的兵马就会不战自溃! 所以想到可能出问题的一瞬间,秦松的第一反应就是劝吕布赶紧退军! 而他话音刚落,陈登便在一旁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道: “若依先生此言,恐是秦瑱已经联络了雷绪等人!” “在下之前还道雷绪为何异动,如今观之,恐是秦瑱之计也!” 两人如此一番言语说出,直把吕布吓了一跳,忙道: “秦瑱小儿竟敢谋我徐州,当真不为人子!” “传我军令,速速回军,令魏续、魏越严守城池!” 如此言罢,他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疲惫,直接下令大军拔营而退。 这般命令一下,其麾下兵马就忙碌了起来。 然则秦松此时却建议先吃晚饭,再连夜撤军。 因为他们撤军一旦被秦瑱知晓,必然衔尾追击。 到时候他们兵马疲惫,未必能逃得过追击。 吕布闻得此言,便压下了心中急切,下令埋锅造饭,同时悄悄将重要行李装车。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异动,却让秦瑱的探子探到,急忙回到城内通报。 另一边,秦瑱带着兵马入了寿春之后,与刘馥等人碰了个面,就朝着将军府内行来。 别看老刘不在,但终究两个夫人还在城内。 他这次先带兵回来,又使得寿春遭逢战事,于情于理,都要去府内问候一下。 而此时甘、糜两位夫人都挺着大肚子,尤其是甘氏,已经快要生产。 本来这次听得寿春遭逢战事,两女心中都有些慌乱。 毕竟老刘已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偷家,她们也害怕城池再被攻破。 可一听秦瑱带兵入了城,两个夫人便觉安全感爆棚,亲自会见了秦瑱。 在了解到秦瑱这次来就是为了驱逐吕布之后,二位夫人皆是大喜。 糜氏身为大家之女,自是替丈夫一阵言语慰劳。 甘氏则是知道秦瑱还没见过其子,说了两句便让秦瑱先回家看看。 这般见罢两位夫人之后,秦瑱便乘车朝着家中返回。 而苦鼠苦菜两兄妹则是早把秦瑱入城的消息通报秦府。 一听秦瑱回到了寿春,蔡琰便抱着儿子,领着女儿,带着一众妹妹奴仆在外等候。 秦瑱一下车,就见众人齐齐下拜,他则是上前先将自己儿子抱过来细细查看。 只见小家伙粉雕玉琢,睡在襁褓之中,极为可爱。 实则刚生下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模样,难说好看。 但秦瑱这儿子早已经满月,却是皮肤自是逐渐光滑,模样可人,秦瑱看着一时笑得合不拢嘴。 实则无论男女,当看到自己的崽时,都是如此模样。 可他正乐之间,却见小家伙脸一皱,小嘴一瘪就哇哇哭了起来。 蔡琰见状,急忙上前将孩子抱了过去,埋怨道: “夫君在外,定是杀了人来,身有杀气。” “快去梳洗一番,免得吓到禾儿!” 禾儿便是秦瑱离去之前给自己儿子取得小名,意味着茁壮成长。 听得此言,秦瑱心说自己可不止是杀人,军队都破了不少。 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上气味不好问,讪讪一笑,又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 相比她弟弟,小穗儿显得亲人不少,一抱起来就爹爹的叫个不停。 秦瑱见之,自是一乐,心想还得是小棉袄贴心! 如此逗弄了一番,他心情自也好了不少,随之便朝着浴室行来。 脱得干净,又进入了木桶之中,好好梳洗一番。 躺在木桶之中,便是一阵疲倦袭来,正是从军之苦,哪里比得家中舒适。 一番洗尽之后,不仅不觉神清气爽,反倒越发疲惫。 结果他刚梳洗完毕,便见徐盛一身戎装的来报吕布军的异状。 听着吕布正在营内整备行李,秦瑱便笃定道: “吕布今夜必要撤军,传令下去,杀猪宰羊,埋锅造饭,犒劳将士一顿。” “今夜吕布一撤,我等便即出兵,不可让吕布轻易离去。” 虽说他们南北两军都已经出兵,可下邳不知是否得手。 这种时候就要和吕布拼耐力,尽量拖延吕布撤军的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徐盛听得军令,便急忙离开府内,将秦瑱的命令传达下去。 而蔡琰见秦瑱还在颁布军令,自是一阵心疼,连忙来问道: “夫君今得入城,莫非还要带兵离去不成?” 她是妇道人家,不知刘备军的态势,但她几个月没见秦瑱,好不容易看着丈夫归来,却又要领军出征,心中属实有些难受。 秦瑱见她如此,便将其搂入了怀中,好生言语安抚。 表示现在战争已经到了尾声,等徐州、江东到手之后,他们将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发展期。 实际上仗打到现在,刘备等人还在兴高采烈,他却已经疲惫不堪。 想想自从八月出门之后,入荆州、战周瑜、败孙策、战吕布,整整四个多月他就一直没怎么休息。 等这一战打完,他也就准备先给自己放个假。 至于南方的事情,自有诸葛亮等人去争功,他起码得过个安稳年。 这种想法自然是不能告诉刘备的,但可以告诉自己媳妇。 蔡琰听着他的话语,自然不再多说,只是默默温存。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儿小话,那便厨房又准备好了饭菜,秦瑱便叫着一家老小全部吃了一顿团圆饭。 在这个时代,虽说也有女子不上桌的礼仪,但各家有各家的规矩。 秦瑱在家就只有一个规矩,一视同仁,都得上桌。 为此他还特地打造了一张八仙桌,用来组织家庭聚会。 以往就只有蔡琰、蔡瑶还有小穗儿,此时又多了大小桥并上小禾儿,显得越发热闹。 吃完饭菜之后,秦瑱换了一身衣装,便行出了家门。 随之探子传信,言说吕布撤军而去,他便领着五千兵马一路朝着吕布的后方追来。 此时吕布经过几番损兵折将,三万大军已然只剩一万四千余人。 其中还有陈登麾下部众三千余(攻城损耗千余)。 如此兵马对比之下,吕布一听秦瑱果然追击,便是大怒道: “秦瑱小儿属实可恶,区区数千兵马还敢追击!” “看某领军回击,却让他知晓吾军之勇!” 说着,他便要带着兵马回军和秦瑱决一死战。 可秦松一见他要回军,便急忙劝解道: “温侯不可,秦瑱既然敢追,定是在谋划徐州。” “温侯若回军,他必退军,如此耽搁时间,反倒遂此人之意。” “眼下当尽快回军,不可在此耽搁!” “不妨留一支兵马在此阻敌,拖住他不得前来即可!” 吕布闻言,也知秦瑱表现不对,东边多半出了问题。 可现在他兵马不够,难以分兵抵御。 如此思虑了一会儿,他不由将目光看向陈登道: “不知元龙可愿留下,为我阻挡敌军?” 可他话一说罢,陈登还未回复,就见秦松急忙道: “温侯不可,府君武勇不足,如何抵御秦瑱!” “不妨派遣侯成将军领军前去阻拦。” “便留府君于此,与我等共同进军!” 虽说吕布现在对陈登有些信任,但秦松可是一直在防着陈登。 在他看来,陈登这小子是人是鬼还不清楚。 如果让陈登阻敌,陈登反倒倒戈一击,加入追击兵马又当如何? 恐怕到时候他们这里哭都来不及了。 因而还是把陈登留在他们眼前比较可控。 可吕布此时显然没有领会秦松之意,当即皱眉道: “秦瑱此人善为诡计,侯成虽勇,却非张文远对手,如何阻军?” 秦松听此,一时面犯难色,犹豫片刻便咬牙道: “既是如此,在下请从将军阻敌。” “温侯自去便是,只要府君不轻离,便无大事。” 如此说着,他自是一脸不善的看着陈登。 而陈登见此,却是抚须一笑道: “先生此言极是,有先生在,必能挡住秦瑱!” 吕布见得二人如此,当下也不再多言,便令秦松和侯成率军三千回军阻拦秦瑱。 可随着二人离去不久,忽见一骑从远处奔来,高呼道: “主公,主公,下邳急报,臧霸突然率军南下。” “陈先生已经与魏越将军前去抵抗,请主公速速回军徐州!” 听着此信,吕布神情骇然,当即一扬马鞭便大呼道: “秦瑱小儿,来日若将汝擒获,吾必杀汝!” “全军听我军令,留半月粮草,放弃辎重,加速前进!” 如此高呼一阵,他便带着兵马加速朝东边行去。 而陈登见此,却是眼睛一眯,心想东边既然事起,那他也该寻机离去了。 但不知下邳那边,是否已经开始行动? 第二百七十章 下邳之谋,老将出山 徐州,下邳城,正当陈登准备离开之际,一支兵马悄然朝着下邳方向行来。 而这一支兵马的领军之人,正是陈登麾下能吏徐宣。 却说当日陈矫受得陈登之令欲谋下邳之后,此人就一路来到了下邳城内。 因他是从水路而来,故而速度较快,不到十日便来到下邳。 彼时臧霸还未南下,所以下邳防备也不甚严密,他甚至没受到盘问,光明正大就从城门进入陈氏,见到了陈珪。 又说陈珪其人,本来年事已高,应该在家中颐养天年。 奈何徐州一直得不到安定,他为了陈氏和徐州百姓计,只得左右逢源。 之前听得江东来使,他便将消息告知陈登,传向了刘备那边。 此举虽然算不得大事,却也是告了吕布军之密。 故而自信使南下之后,他便颇为担忧会被吕布发现。 好在其子陈登给力,面对质疑,主动以死证明清白,也算渡过了一次风波。 结果陈珪没想到的是,自己因为传递了一个消息,竟然会把自己一家给拖进漩涡之中。 随着陈矫到来,听着他帮陈登传的话,陈珪便气不打一处来道: “当真孺子之见,下邳乃是吕布根基所在。” “布妻小在此,心腹颇多,老夫便在此地,如何可取?” 要说秦瑱和陈登的算计并非没有漏洞,相反漏洞还相当大! 计策之中只要有一环出错,整个局面都会出问题。 比如臧霸没有听从调令按时南下该怎么办? 雷绪没有心思北上和吕布为敌,拦住吕布的后路又该怎么办? 同样,他们谋夺徐州,一旦事情败露该怎么办? 更关键的,下邳乃是吕布的根基之地,一旦他们失败,陈家一家老小都会被吕布所杀。 可以说,这个计策就是在拿陈家上下的性命做赌注。 他陈珪老是老了,死不足惜,可陈登还有三个兄弟。 陈家上下数百口人难道都要成为桌面上的筹码? 故而他听到陈登的计策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愿意施行。 可陈矫听得此言,便劝解道: “陈公勿恼,以在下观之,此计虽险,却非不可行之!” “但叫事在人为,陈公何以拒之千里?” “矫虽与陈公无亲,却也是陈氏子弟,想我陈氏先翁皆为世代忠良。” “今见府君亦是为国取义,舍生忘死,已至造得今日之势。” “国事当前,公岂可不为家国所虑?” 陈珪听闻这话,自是一阵皱眉: “此事亦无关于汝,传信之后,便可离去,何必苦苦相劝?” 对他来说,陈矫虽然是同族,却是个外人,在这里说什么都是风凉话。 事情又不关你全家老小,你当然在这里口口声声大义。 若是事到临头,要用你全家做赌注,你又是什么想法? 但陈矫一听,就一脸坚定的对陈珪道: “吾自受府君之命前来,若不应事,便死于此,也不当离去!” “公只言此事与我无关,矫便留在此地,若陈氏出事,矫当随公去,不知如何?” 见其如此模样,陈珪也不好再言,年老如他,自然不会轻易为人说动。 “汝且在家中闲居几日,带吾细细思之!” 陈矫看他不应,自也不劝,如此便在陈家住了几日。 结果如此过了三天,果然便听到了北方传来消息,言说臧霸已经南下。 陈矫听得此信,又忙找到了陈珪道: “昔日吾来之前,秦瑱直言将出三路兵马,如今臧霸、徐庶已动,不知陈公何意?” 陈珪听此,自是捻须沉吟,思考着事情的成功率,想了一会儿却给陈矫回复了一个: “虽有此信,难保雷绪能动,须得再等几日!” 陈矫面对此言,也只得继续耐心等待。 这边又等了两天,忽听南边徐宣传来消息,言说雷绪已经率兵北上。 陈矫得信,便又拿到陈珪面前道: “雷绪也已出兵,吕布归路将阻,不知可有意乎?” 陈珪眼见秦瑱所言三事已然完成,心道莫非天欲让刘备取得徐州不成? 不然的话,何以各方皆来协力?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方才松口道: “既是如此,尔等将欲如何夺取下邳?” 看他总算同意,陈矫忙道: “依照府君之计,下邳已经空虚。” “可调令徐宝坚北上,里应外合,一举夺之!” 可陈珪听得这话,便冷笑道: “迂腐不堪,尔等一群书生,又无大将,如何取城?” 陈矫闻之,默然不语,不知如何回应。 陈珪看他如此,便知他也没有办法,当即拄着拐杖便出门道: “也罢,吾观汝非谋军之才,可令徐宝坚立即准备兵马北上。” “其余诸事,老夫自会谋划!” 言语说罢,他便不理陈矫,朝着府外行来。 此时随着陈宫、魏越北上,下邳城内唯有魏续主事。 听得陈珪来见,他便急忙入大厅会见: “不知大夫从何而来?” 时值冬季,气候寒冷,陈珪年迈,如此出门一趟,但觉手脚冰凉。 进入府内就搓着手脚,闻听魏续之言,便抬头道: “乃闻将军死至,特来吊丧。” 自从魏续上次兵败之后,就被吕布安置一直守城。 这一年来日子过得倒也还将就。 只是一直感觉不受重用,心中颇为憋屈。 他与陈珪本是八杆子也打不到的关系,会见陈珪也是因为陈珪德高望重。 没想到对方一来就说是要吊丧。 这可把魏续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大夫此何意也,吾属实不知!” 陈珪见状,便对魏续沉声道: “吾闻北方臧霸南下,将军以陈宫北上守之,岂不知秦瑱为人狡诈!” “如今温侯出兵袭九江,乃被秦瑱所知。” “此人即从西边进军,又使臧霸南下,南边岂会不动?” “吾闻广陵之地乃有雷绪聚众数万,此人比之臧霸如何?” “而臧霸即被秦瑱说动,雷绪岂可免之!” “眼下将军以大军北上防御,却置南边而不顾,乃将温侯之后路赠与他人尔!” “若是雷绪现在北上,一取东城,则温侯定困于九江境内。” “如此温侯一破,秦瑱挥四方兵马而进,下邳可能保乎?” 魏续闻听此言,自是面色一变道: “若非先生言之,吾竟不虑此事!” 说着他便站起来身,来回思虑陈珪之言! 诚然在此之前,他从未思考过来自南方敌人这回事。 甚至可以说,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吕布叫他守城,他就寻思自己守好城池总没错。 可现在陈珪一提醒,他突然发现南方的威胁。 既然连北方的臧霸秦瑱都能说反,那南边的雷绪也可能会动作。 偏偏现在吕布孤军深入,一旦东城被雷绪所取,吕布归路便会堵住! 到了那个时候,陈宫轻易又不能退,他又该怎么办? 念及此处,他顿时就有些慌乱道: “眼下城内唯我一人主事,虽有兵马,却不知如何行事!” “还望先生教我,该当如何防备?” 陈珪见状,心知魏续已被说动,便沉声道: “为今之计,当速速令人前去知会温侯!” “另外遣一大将带兵前去接应!” “若东城未破,便驻防东城,若东城已破,便要接应温侯返军!” 魏续闻言,顿时有了头绪,当即就要领兵出城。 可他走了几步,又觉不对,现在城内就他一人,若他去了,谁来镇守下邳? 想着,他又将自己犹豫之事告知陈珪,陈珪闻言便对他笑道: “将军即负守城之责,何不令中郎将许耽领兵前去?” “此人昔日曾叛刘备,必不敢与秦瑱媾和!” “使此人往之,定可接应温侯自九江返回!” 魏续闻言,忽的想起了许耽其人,此人本是陶谦麾下丹阳兵统领,后投入刘备麾下任中郎将。 当初他们袭取徐州之时,便是许耽做的内应! 不过因为吕布任人唯亲,许耽一直不受重用。 此时陈珪一提起来,魏续想了一会儿,索性便令许耽率五千兵马前往东城方向接应吕布。 如此完事之后,陈珪又来到军营之中会见许耽,言道: “吾闻昔日将军叛刘玄德而迎吕布,不知今可悔改?” 许耽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昔日之所以背叛刘备,就是因为举止不端,与刘备格格不入。 本来想着献城给吕布就能获得重用,结果却是一直坐冷板凳。 现在见陈珪亲自前来探望,便一脸颓丧道: “沛相莫非特意前来取笑末将?” “昔日相叛,乃曹豹之意,非吾意也!” “而今便悔,又能如何?” 而陈珪见其神色,便知许耽已对吕布心生不满,忙道: “吾知将军有悔悟之意,意欲为将军指条明路,不知将军可有意乎?” 许耽听着这话,见其言语躲闪,不由皱眉道: “大夫莫非意欲劝末将投靠刘备不成?” 虽然他在吕布麾下不受重用,但也不愿回到刘备麾下。 可陈珪闻之,便抚须一笑道: “将军误会矣,此路乃在西方!” 说着,他抬头确认左右无人才道: “将军有所不知,吾陈氏已与曹公连通,欲帮曹公夺取徐州。” “而今吕布孤军深入,刘备远在江东之地,乃天赐良机!” “今臧霸、雷绪皆已受得曹公之令,又有其部夏侯惇领兵三万已至泰山。” “只待下邳一陷,便可尽取徐州之地!” “老夫思虑着城内皆是吕布亲信,唯有将军忠心朝廷,故今劝说魏续调拨兵马与将军增援西进。” “若将军有意,可即先出下邳,待得吾信,便即回军。” “如此里应外合,下邳一取,将军当为此战首功!” “来日见得曹公,封侯拜将,岂不美哉?” 许耽一听此言,顿时大喜,他还说魏续为何突然调兵给他,没想到竟然是陈珪在其中助力! 若是真有机会投靠曹操,他肯定是不愿意在此坐冷板凳的。 “大夫此言当真,末将乃是粗人,大夫莫要诓我!” “有何不真之处?曹公手书在此,将军还能不信?” 陈珪当即便将一封手书交到了许耽手上。 许耽自然不认识曹操笔迹,但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凭证。 一见有书信在此,他便急忙表示自己愿意行事。 陈珪见状,便抚须一笑,忙道: “既是如此,将军可手书一封,让我交予曹公。” “如此先行联络,也可方便日后曹公表功!” 许耽闻言,一时犹豫片刻,便即点头同意,亲自手书一封交给了陈珪。 随后他便带着兵马朝着城外行去,等待陈珪之令。 可他不知道的事,陈珪得到这封手书,涂改一番,却又来到了魏续面前。 魏续一看手书,便即大惊,忙道: “许耽何时竟已联结曹操耶?” 陈珪见状,自是抚须一叹道: “老夫也是不知,今日本来推荐此人,欲前往探望。” “不料此人拿出手书便要劝老夫与他共取下邳!” “老夫早已年迈,岂能应下此事,便假意从之,来报将军!” 魏续闻言,不疑有他,顿时哀声叹气道: “今有秦瑱在侧谋划,不料曹操方是黑手!” “吾不意将兵权与之,定要坏事,如之奈何?” 可他话音刚落,便见陈珪道: “将军勿急,老夫有一计,可破此局!”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下邳陷落,陈登撤离 吕布留下魏续、魏越、陈宫三人镇守下邳,实际上是存着互相牵制的心思。 因是陈宫这货谁有能力,他却不太喜欢,故而军权皆由魏续、魏越所控。 但实际上,魏续这人能力属实不行,离了陈宫魏越之后,便无甚主见。 此时被陈珪营造出的局面难住,见得陈珪有计,急忙问计道: “不知大夫有何计可解此局,末将愿闻其详!” 陈珪见之,当下便给魏续出了一个计策道: “若问破局之法,其实说来也易,眼下温侯虽然在外,然则徐州仍可控之。” “有陈公台在外驻守,臧霸难以得进,为虑下邳有失,致使温侯家小陷于敌手。” “而今既是曹操插手,城内必然多有内应。” “似许耽一系叛将皆不可用,当先除之!” “待除去彼等之后,在下假意招得许耽归返,将军领命埋伏在外,便可一战而定。” “如此将军除得内乱,自可从容调兵增援。” “来日温侯返军,必谢将军保家之功!” 魏续闻言,思虑许耽一系皆属徐州旧将,确实可能勾结曹操。 索性依照陈珪之言,下令将城内章诳等人一一逮捕。 而后又请陈珪发信许耽,准备引诱许耽前来。 可陈珪领命之后,却让许耽先行几日,暂不得归返。 许耽得信,便领军停在了下邳南边的下相城内。 魏续见许耽不再动作,便知许耽多半已有反心,又见其并不动作,便再度将陈珪唤来问话。 陈珪一听,自知许耽不进之缘故,但脸上却装作不知道: “许耽此人必是忧虑将军在此,不敢回军!” “不若将军先行传播消息,言说曹军已经出兵南下,将军假意率军出城抵挡。” “先行北上,绕行于下邳之北埋伏!” “如此许耽见城内无人主事,必要前来,可一举破之!” 魏续闻此,再度一阵皱眉,又问道: “可若是吾出之后,城内确实无人主事。” “若是还有许耽内应,又该如何?” 陈珪见之,便即抚须一笑道: “将军何忧也,此次出城又非远去!” “可留一亲信领兵在城内时时策应。” “其余诸事,自有老夫在旁看顾,必保城内无事!” “而今犬子尚在温侯军中听调,将军莫非以为老夫也对温侯有异心不成?” 魏续闻言,自是一阵笑语道: “大夫哪里话,尊父子皆是忠良,吾岂不信!” “但虑大夫年迈,不敢劳烦。” “然则既是大夫请命,吾当无虑也!” 若说他信不信任陈珪,那他当然是信的,毕竟现在陈登就在吕布麾下。 正是虎毒不食子,如此以子为质,他自然不会怀疑。 一番言语说罢,他就传令下去,准备带兵出城。 如此陈珪谋划好了一切,回到了府内告知陈矫详尽。 陈矫一听陈珪一番操作,竟将整个城内战将抽调一空,顿时大喜道: “亏得陈公在此,不然我等断难夺取下邳!” “如今既是二者已去,我等该当如何行事?” 陈珪面对这等夸赞,自是一脸平淡道: “事还未起,何以如此好大喜功,今城内还有魏续亲信。” “可速令徐宝坚北上,趁二将相攻之际,尽快入城!” 陈矫闻言,亦是不敢耽搁,又连忙催促徐宣北上。 别看他两个关系不好,可涉及到公事方面效率却是极高。 徐宣收到陈矫信件之后,就带着三千余兵马北上,昼伏夜出,经得泗水一路行进,终于赶至下邳城外。 他这边领兵一到,陈珪收到消息,便分别传信魏续、许耽二人。 对许耽的书信乃是沿路北上,至北门看得举火为号便即进军入城。 给魏续的书信却是许耽已至,见举火为号便会攻城。 两方收到消息,均是大喜,随之各自动兵。 及至当夜,陈珪使两家在北大战,却放开南门让徐宣领军入城。 这边许耽还做着春秋大梦,来到城下,准备领兵入城。 不料他行至城外连声叫喊,城内却并无动作。 忽然之间,只听后方喊杀声起,随之便见魏续领军杀出。 许耽见状,以为事情败露,急忙回军掩杀。 魏续见之,恼怒许耽通敌,自是一心杀贼。 二人战在一处,却见城内毫无反应,由是许耽大骂道: “陈珪老儿无义,今诓我前来,却又埋伏!” “吾与汝何愁何怨,来日若见,必斩汝之首级!” 如此大骂一番,见着麾下兵马大乱,他只得率领亲随逃出。 魏续见之,连忙带兵追杀,一路追得十数里,方才追到许耽,二人又是一阵大战。 许耽虽是中郎将,武艺却还不及魏续。 战十数合,其人便力有不逮,连忙求饶。 魏续见之,却越发恼怒,大喝道: “背主之人,吾主待汝不薄,安得叛我主投曹!” 许耽闻言,顿时叫苦,连忙高呼道: “非我叛主,乃听信陈珪老儿谗言!” “今若饶我性命,来日再不敢叛!” 可魏续一听他还在牵扯陈珪,便恼怒道: “事到如今,还欲妄语,与我死来!” 当下他便一刀斩下,直接将许耽斩杀当场。 及至得胜,魏续收拢兵马,一路朝着下邳方向行来。 可至于城下叫门,却见城上乱箭直射。 魏续见之,顿时大惊,忙上前叫喊道: “吾乃魏续,今得胜回军,尔等为何紧闭城门?” 话音未落,就见一文士上城高声笑道; “尔等昔日夺刘征东基业,今当奉还,速速离去!” 魏续闻言,一时骇然而惊,心想此人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难道城内还有刘备的内应不成? 思虑之间,他一时想不出清楚,忙问陈珪何在。 便见城上文士提起一个头颅朗声道: “陈珪已死,凡汝亲信,某已杀之!” 言罢,他便将那头颅抛到了城下。 这枚头颅自然不是陈珪,而是魏续亲信首级。 魏续见之,勃然大怒,忙令攻城,却见城上乱箭直射,不得近前。 魏续丢了下邳,军中又只有几日粮草,自然不敢去见吕布,只得朝着北边行来,行至郯县。 此时陈宫和魏越尚在此处和臧霸相持,见得魏续前来,皆是大惊,忙问缘故。 一听魏续言说详尽,陈宫便大喝道: “吾早言陈珪父子不可信任,将军为何不听?” “此乃陈珪之计,乃使我等坐失基业。” “今将士妻小皆在下邳,若温侯问罪,将军如何应之?” 魏续被他一骂,也是醒悟了过来,忙恶狠狠道: “不意陈珪老儿如此奸诈,竟算计于我!” 可如此说了一句,又想起下邳已失,吕布必然怪罪,便又恐惧道: “现在敌军已夺下邳,该当如何是好?” 可陈宫虽然智迟,临大事却有主见,闻言即道: “我等本就四面皆敌,如今孤城难守,若叫将士知晓下邳已陷,定然大乱。” “当以快马南下,力劝温侯擒下陈登,或可以此逼陈珪献城!” “若不能成,便劝温侯北上,不可再去下邳。” “当先转道彭城,至于此地与我等汇军,再谋大事。” 二将闻听此言,一时无奈,只得从之。 于是又是一封急报南下,朝着吕布这边传来。 不过陈宫想抓陈登的提议显然是不现实的。 因为远在他们传信之前,一封军报就传到了吕布手中。 言说雷绪领万余兵马已杀到了东城境内。 此时吕布刚刚撤出寿春,尚未和秦松等人合军,一听此信,自是大骇道: “果如元龙所言,秦瑱小儿竟真能说动雷绪北上!” “现在我等粮草不足,东城乃为后路,此地被阻,该当如何?” 陈登见状,便知自己离去之机已至,当即对吕布道: “事已至此,秦瑱之计已明,他所以不曾动兵,定是在等臧霸、雷绪出兵!” “而今臧霸南下,雷绪北上,钟离又在秦瑱手中。” “他一路尾随而来,定是想要将温侯兵马合围于此!” “为今之计,当速速突破重围,方可得生!” 吕布听得此言,心中自是越发焦急,连忙问计,陈登便道: “现在温侯所部尚余近万兵马,东城又有三千,秦瑱不足惧也!” “唯一可虑者,独有雷绪部众甚多,不可力敌!” “此人根基远在广陵,或可遣一军绕路而去,以奇袭广陵之势逼退雷绪!” 吕布听此,一时但觉头疼不已,现在他本部兵马不多。 经得之前分兵三千阻敌,现在已然只剩五六千人。 若是在分兵前去,如果雷绪不退,他又该如何处置? “现在我军兵马本就不够,如何可分兵前去?” 陈登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当下便拱手道: “若温侯不弃,在下愿领军前去,定叫雷绪退军!” 吕布看他请命,自然先是一喜,随之又有些犹豫。 因为秦松之前给他说要将陈登带在身边。 现在陈登又请命领军前去,他有些拿不准陈登之意。 可陈登见状,就装作一阵恼怒,胀红着脸道: “今吾老父兄弟皆在下邳,温侯莫非还是不信在下?” “若是如此,请温侯速杀之,免得这般犯难!” 吕布见他又寻死,念及陈珪和陈家几兄弟确实都在下邳,索性不再犹豫,连忙笑道: “元龙何必如此刚烈,吾非不信元龙!” “乃因此次邀得元龙前来,损兵折将,未有所获,不便劳烦!” “也罢,既是元龙有此意,吾岂有不应之理?” 如此言罢,他又令陈登率本部兵马三千余先行一步离去。 待得陈登离去,吕布思虑东边已有拦截,不如先破秦瑱兵马! 想定之后,他即领着兵马直接朝着后方回军。 及至半道,却见秦松和侯成领兵朝着东方赶来。 见得二人返军,吕布忙问其故,方知秦瑱兵马追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原来是秦瑱这一次出兵只是为了拖延吕布进军速度。 眼见吕布分兵拦截,又丢弃辎重,他便知追赶不上,索性原地休息。 他这么一停下,秦松和侯成自然不敢出击。 这般等了一天,见秦瑱没有攻击的意思,只得返军朝着吕布赶来。 没想到他们一返军,就见吕布也赶了过来。 秦松见之,看着吕布兵马消减大半,忙问缘故。 吕布又将东城已被雷绪包围,陈登请求绕后突袭之事说出。 秦松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道: “吾早言陈登不可轻离温侯,温侯怎可放他离去?” “现在东城已被包围,若是陈登倒戈,东城岂不反入其手?” 吕布见他这般,自是一阵不满道: “现在陈珪与陈登兄弟皆在下邳,陈登安敢叛我?” “文表此言,属实危言耸听!” “将军岂可如此言之,他虽有其父为质.” 秦松还待再劝,可突然之间,却是言语一滞,双目直瞪道: “不好,他父子互相为质,今去一人,下邳危矣!” 吕布闻言,自是一愣,随之也是面色一变,忙大呼道: “我恐中奸贼之计也,传我军令,速赶陈登!” 言罢,又带着兵马朝着陈登后方追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接连打击,吕布晕厥 要说秦松和吕布反应过来什么事,其实说来很简单。 之前陈登之所以能获取吕布的信任,有一大半都是因为陈珪就在下邳! 陈珪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吕布用来制衡陈登的人质。 同理,现在的陈登也是陈珪能获取城内信任的人质。 两者互为人质,只要分别掌握,就能保证陈氏不造反。 可现在随着陈登离去,陈珪那边就没了牵制,他们被拦在九江境内,如果陈氏反叛,那徐州就会出大问题! 所以饶是吕布智谋有些迟钝,却也意识到了陈登放不得。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军便一路朝着东边行来。 可陈登自得了吕布军令之后,哪里还敢慢悠悠行进。 刚一脱出,便下令麾下兵马分头而进,以麾下千将兵分三路朝着广陵方向赶去。 除了这三支兵马之外,他又亲自领着十数亲卫朝着东城方向行来。 而在这时,东城城下,雷绪、赵云、甘宁等人已然陈兵于此。 当日雷绪受得蒋干劝解,率部归降了刘备,其麾下兵马旗帜便都换成了刘备军样式。 刘备收了秦瑱信件,又调令甘宁、赵云二将北上。 三人便领军一路杀到了此地,本意先行夺取东城,但奈何东城地势险峻,难以强攻。 他们一合计,吕布不知道何时前来,此城又难以强攻,他们没有秦瑱军令,只能先在城外驻扎,随后派人询问秦瑱计策。 不料这边还未等到秦瑱军令,便先遇到了逃过来的陈登。 实际上甘宁、赵云、雷绪三人都没见过陈登。 可即便没见过陈登其人,却也都听过陈登之名。 故而在见过陈登的印信之后,赵云便忙问道: “府君现在正在吕布麾下当差,何以会来此地?” 经过一断奔波的陈登自无往日那般潇洒,直接对众人道: “因我与秦君共谋徐州,让我父谋取下邳!” “今闻北方臧霸已被说动南下,心知下邳将取,故而借故脱出吕布麾下!” “不知诸位在此,可曾听闻下邳方向传信?” 众人只知道秦瑱让他们夺取东城,哪里知道秦瑱其他谋划,闻此自是连忙摇头。 陈登见状,不由一阵忧心,生怕下邳方向出事,当即道: “既是如此,吕布将至此处,诸位可先取此城,北上拦住吕布去路。” “吾当亲自前往下邳谋之,不可让吕布坏了大事!” 可他一说此话,甘宁便上前一步,忙道: “府君先莫前去,既是下邳已有安排,早晚必有消息,何必急于一时!” “我等拦在此地,正无夺城之法,不知府君可有妙计?” 陈登见得此状,便知秦瑱还未安排东城之事。 由于他们这次是临时起意,很多事情都没定下。 眼下各方齐动,整个徐州都是一阵混乱。 秦瑱没有提前安排取城之计,倒是也属于正常情况。 看着甘宁问计,他思虑了一会儿,便对众人道: “要取此城却也不难,诸位且在城外等待,分一支兵马与我入城。” “我带一军先行入城,控住敌将之后,诸位便可夺城。” 众人闻之,皆是大喜,当下便由甘宁带着千余兵马和陈登前去。 因他们营寨设在西边,故而陈登绕了一圈从南边来到城下 李封见是陈登领军前来,便即上城上问话道: “府君自何处而来,不知主公何在?” 陈登在城下闻言,策马上前高声道: “温侯听闻东城被围,正在赶来。” “因是秦瑱追击,故而令我先带千余兵马增援。” “眼下尚未被敌军发现,将军速速开启城门让我入城。” “免得敌军发现增援,又来攻取城池!” 李封听得这话,并不起疑,毕竟在他看来,陈登是自己人。 眼见陈登只有千余兵马在后,他便令人开启城门,放了陈登入城。 待得陈登兵马进入之后,他方才奇怪道: “府君既是增援而来,何不带上我军旗帜。” “如此不带旗帜,若非末将亲至,恐放不得府君入城!” 陈登见之,自是开怀一笑,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其身后甘宁见状,却是悄悄朝着李封靠近过来。 他的动作有异,李封自然看在眼中,不由皱眉道: “这位将军看着眼生,莫非乃是广陵所属?” 如此一句话未说毕,甘宁便咧嘴一笑道: “将军不识我哩,吾乃刘征东麾下甘兴霸是也!” 一番语罢,他忽的面容一狞,拔出刀来猛地架在了李封头上道: “泼才,还不开门献降,更待何时!” 眼见甘宁突然翻脸,李封顿时一蒙,其背后士兵察觉异状,纷纷拔刀相向,场面顿时变得极为紧张。 可一直没说话的陈登见状,却上前止住众人道: “诸位休要抵抗,吾不欲再造杀孽。” “今得开城献降,便可免死!” 李封听到此话,方才惊醒过来,看着陈登大惊道: “陈元龙,汝竟敢背叛温侯,投靠刘备?” “让汝多言,与我跪下!” 他如此一喝,甘宁却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猛的一踢膝盖让其跪到在地。 陈登见之,便低头看向李封道: “吾乃汉臣,何时事过反贼!” “今将军已陷我手,只管言愿不愿降!” 李封本就不是什么忠臣良将,看着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刃,只得忙道: “府君且莫杀我,吾非吕布亲信,自愿降之!” 随着他一投降,事情就好办了,整个东城再度兵不血刃被夺取了下来。 赵云、雷绪入城之后,陈登又让众人见俘虏兵械收取,分兵看管。 而后他又向众人辞行,欲往下邳方向行去。 不料出得城来,才行半日,便见东边行来信使,言说下邳已然得手。 陈登得此消息,顿时一阵惊喜,心道: “今下邳已经易手,若能将吕布留于此地,徐州便可易主!” 一时他打定主意,又返回了东城城内,让赵云等人布置伏兵。 因是这次东城并未交战,也没有产生什么溃兵。 他思虑吕布多半还不知东城陷落,索性让赵云等人率兵至城外装作还未攻取城池。 又使人假传军报,催促吕布带兵前来增援。 另一边,吕布自醒悟之后,便加速行军准备追赶陈登。 可陈登分兵而逃,轻骑进军,吕布军速再快,也难以追到陈登兵马。 连追一日,不仅没追到陈登,反倒让他越发急躁了起来。 因为事情随着秦瑱突然出现,便来越来越复杂。 本来只是一场简单的奇袭防守战,却被秦瑱完全逆转了形势。 眼见自臧霸南下、东城被围之后,陈登又带兵离去,吕布内心已然极度愤怒。 本以为东城失陷已成必然,没想到半路却收到了东城方向求援信件。 信上言说雷绪攻城甚急,请吕布尽快回军增援。 这虽然是求援信,却是吕布这段时间收到最好的消息。 因而收到信件之后,此人心中又一丝希望,令麾下再度加速前进。 如此连行一日有余,终于来到了东城城外,眼见东城还未陷落,吕布顿时喜道: “陈登恐是并未叛我,不然此地当不至于还未陷落。” “今此城还在我手,我等取了粮草,击破敌军,便可东去!” 秦松听闻此言,自是一阵摇头,心想东城陷不陷落却与陈登无关。 毕竟陈登往东之后,还有可能直杀下邳! 不过东城没有陷落,却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自不知东城现在已入陈登之手,只是见得敌军还在城外,便献计道: “今即东城未陷,敌军未必知晓我等已知。” “可令人入城知会李封,今夜出城偷袭敌军大营。” “我等在外里应外合,必可大破敌军营寨。” 吕布闻言,欣然从之,又令士兵入城来见,结果李封还没见到,却被陈登拿住。 一听吕布准备前来袭营,陈登便唤来甘宁道: “今夜吕布将袭营寨,我等自可将计就计,一举破之。” 甘宁闻言,忙派人出外传信,赵云、雷绪见之,即令布置陷阱。 时间匆匆而逝,又是一夜到来,及至约定之时,吕布带着兵马来到了城外。 忽见城门开启,杀出一彪人马朝着营内杀去,霎时喊杀声四起。 吕布见状,自持得计,连忙带兵马杀入营中。 岂料一入营寨,就见营内哪有人马,只听一声呐喊,便见营内兵马杀出。 吕布见得此景,哪里还不知中计,急忙带兵撤退。 才出营内,却又见一支人马杀出拦截,当先之人银枪白袍,高呼道: “常山赵子龙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吕布一听,便即大怒,心说自己天下闻名,这又是哪来的无名之将也敢阻拦自己! “无名之辈,岂敢拦我,却去死来!” 一声大喝,他便拍马与赵云战在一处。 然则到了这一刻,以往他见面即秒杀的力量忽然失去了作用。 与赵云战在一处,只觉对方枪法灵巧,远非寻常将领可比。 刚一交战,长枪便将他大戟缠住,难分胜负。 吕布被赵云缠住,心中大惊,正惊异间,忽见城内再度开门,由中杀出一员大将道: “吕布休走,蜀中甘兴霸在此!” 随之其领军杀上前来,加入了围攻吕布的战团。 吕布本来被伏兵心中就慌,一时杀不得赵云,已是越发烦躁,又见甘宁杀至,便连忙躲闪接战。 面对二将围攻,他也再无心恋战,趁着后军宋宪引军接应,连忙撤出战团。 他兵马本就剩余不多,经得此战,又折损两三千兵马。 秦松见他败退而归,顿时大惊,连忙询问。 而他不来还好,一来问话,吕布便埋怨道: “先生献得好计,岂不知此城已被敌军所取。” “我方领军杀入,敌军便即领军杀出,险些折在此处!” 秦松一听敌军布置,一时悚然大惊道: “如此布置,却非常人可为,定是陈登在此!” 吕布闻听罪魁祸首又是陈登,即大怒道: “陈元龙此贼可恨,吾早晚必杀之!” 如此过得一夜,天刚一亮,他便引军至城下大骂陈登。 陈登闻此,随之登城指着吕布骂道: “逆贼害我徐州,吾恨不得生啖汝肉!” “今得逐汝出境,乃遂我平生所愿!” 言罢即喝令弓箭手射箭,又让赵云、甘宁领军出征。 吕布见之,再度率众上前一阵厮杀。 双方大战一场,未分胜负,吕布只得引军退却。 秦松见之,忙劝吕布撤军,吕布执意不肯,不料这时东边却再度传来消息。 吕布一听下邳已被陈珪所取,顿时破口大骂道: “悔不听公台之言杀陈氏父子,以至今日之祸!” “彼父子害吾如此,必食汝肉,方可解恨!” 言语说罢,一时气闷,但觉眼前一黑,跌落马去。 众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见得其气晕了过去,只得带其人朝北边撤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兵围郯县,虓虎末路 建安三年十月下旬,正当征东将军刘备南伐孙策之际,吕布趁机突袭九江。 本来在汉末历史中,偷袭来偷袭去的事件屡见不鲜。 比如吕布偷袭兖州,孙权偷袭荆州,每次似乎都能改变天下局势。 可这一次偷袭刘备,吕布却是一头撞到了铁板上。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秦瑱,一个熟知盟友最不可信的军师。 远在偷袭之前,秦瑱就提前察觉北上布置,与时任广陵太守的陈登联合。 两方算计之下,吕布孤军深入,导致徐州方面空虚。 在臧霸、雷绪、陈珪三方齐动之下,吕布兵马被调出了老巢下邳,由此失去了徐州的根基。 至十一月下旬,下邳宣告陷落,吕布兵败东城,气得跌落马下。 其麾下无奈,只得依照陈宫传信之言,绕道北上,意图和陈宫等兵马汇合。 然则这时秦瑱却率兵来到了东城城下,成功和陈登合兵一处。 至此,刘备军完全扭转了徐州态势,开始进行战略反攻。 在陈登的建议下,秦瑱兵分两路,一路经水路北上进入下邳,然后东进占住厚丘、朐县截断陈宫往东南方向的去路。 一路继续沿路追击,继续追赶败退北上的吕布军,意图将吕布留在彭国。 在其如此过后,吕布苏醒过来,就一路带着兵马逃遁北上。 十二月初,吕布军兵马遭到钟离守军拦截,与淮河南侧被秦瑱赶上再度大败。 经得多次兵败,吕布三万大军已然所剩无几,只剩五百骑兵相随。 但随着兵马越来越少,吕布军的机动力反倒越来越强。 在吕布的带领之下,数百骑兵一路北上,直接穿过了彭国。 到了这里,秦瑱将吕布留在南边的战略意图宣告失败。 本来吕布即将和陈宫汇军,结果却在彭国边界遭到了徐庶的伏击。 原来在秦瑱安排南边事情之时,徐庶也在北边征战,败了吕布麾下大将成廉,擒获其麾下彭国相侯谐。 夺取彭城之后,眼见陈宫固守郯县,他便判断陈宫多半意图坚守此处,等待吕布北上。 所以他瞄准了下邳西北方向,彭国的边界武原县,并在此设伏。 吕布一心逃出秦瑱的追赶,没想到却钻入了徐庶的埋伏圈。 此战,吕布五百骑兵尽殁,麾下大将宋宪战死。 吕布带领十数骑奋勇拼杀,硬生生护着秦松杀出了重围。 历经千难万险,亏得成廉带兵接应,方才抵达东海郡内,进入郯县与陈宫汇军。 可虽然他们成功汇军,却也断掉吕布最后的生路。 十二月中旬,在失去追击目标之后,秦瑱以大将甘宁、赵云先行,相继夺取了夏丘、僮国、下相、司吾、良城。 同时颁布军令,宣布吕布和反贼孙策联合,已不再是徐州牧。 徐州之地,将由豫州牧、陆成县侯、征东将军刘备接管。 刘备本来在徐州就得人心,此令已颁布,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长久饱受吕布摧残的各大郡县纷纷喜迎王师。 至此,广陵、琅琊、下邳、彭城、东海相继宣告落入刘备之手。 吕布的兵马也被彻底困在了郯县,成了一座彻彻底底的孤城。 在陈宫的建议下,吕布几次突围,欲从琅琊北上,均在徐庶、臧霸的阻拦之下宣告失败。 无奈,吕布只得困守在郯县城中,等待转机。 至十二月下旬,秦瑱亲率兵马北上,与徐庶、臧霸等人合军,完成了对吕布合围的最后一块拼图! 此战,合围兵马超过五万人,而吕布却仅剩一万四千兵马。 随着一年最寒冷的气候降临,吕布的内心也成了一片寒冬。 东海郡,郯县,此地不当徐州州治的历史,是从刘备开始的。 因为当年入主徐州之时,形势极为复杂,为了应对袁术,老刘就将治所迁到了下邳城内。 但郯县终究是徐州首府,故而城内街景十分繁华。 若是春夏两季,俨然的街道上,黄土铺设的道路旁总是少不了百姓来往。 而此时,天上飘雪如柳絮一般堆积,街道之上再无行人。 只余一个个冻得手脚发红的军汉,搓着手在木柴堆旁取暖。 从街道往北,坐北朝南之处就是郡府,进入内厅,吕布麾下众人正聚在此处商议破局之法。 府衙之内木炭烧得干裂作响,身躯庞大的吕布坐在正中,双手伸在火上烤着一言不发。 而在其下手两侧,文武分立,一边是沉默不语的侯成、魏越、成廉等人。 另一边,则是吵得不可开交的陈宫和秦松,以及面带忧色的许汜、王楷。 至于二人为什么吵闹,原因也很直白,他们需要求援。 但针对求曹操、袁绍哪一方的援助更好,二人产生了分歧。 秦松的意见是,现在他们困守郯县,此地距离曹操属地最近,他们应该向曹操求援。 可陈宫一听要向曹操求援,顿时就急了,直接表示曹操还比不上刘备。 现在局势如此,与其求援曹操,不如求援袁绍,以徐州为条件,让袁谭率军南下。 此时两个谋士对上,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见秦松胀红了脸道: “吾知公台兄乃至曹操麾下叛逃,可如今公事当前,兄岂可以私废公?” “须知袁谭其人并无长材,虽驻守青州,却绝非秦瑱等人对手!” “如今我等被困于此,粮草本就不足,若他南下无功,我等岂不被困于此?” “当前之势,唯有求得曹公出兵,从沛国威逼徐庶回军!” “待得通路打开,我便可西进兖州,秦瑱也断难追击。” “道理这般直白,公台兄岂不明在下之意,还自这般固执妄为?” 而陈宫听闻此言,当然恼怒不已,指着秦松大骂道: “吾不知是何人以私废公,我等本在徐州形势大好,若非汝为故主求情出兵,怎会至于今日之势?” “那曹孟德何人也?挟天子而令诸侯,狼子野心之辈!” “此等人若一朝得势,必为我大汉之患,岂可不虑?” “今袁公在北,四世三公,领天下士人之望,岂是曹操可比?” “便是袁谭能力有缺不敌秦瑱,我等又非没有兵马!” “只要此人肯率军南下接应,我等便可北上青州。” “如此行事,不仅可以逃出升天,来日还有机会率兵南下,尊驾安能不知?” 二人如此一番对骂,已是瞪大了眼睛,互不相让。 而吕布坐在正中,一双眸子看着鼎内火焰,脸上神色已然越发的冷漠。 眼见二人即将在他面前上演全武行,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如此举动,直把正在对峙的二人吓了一跳,反应片刻之后,秦松忙道: “我等一时失礼,还望温侯恕罪,不知温侯有何见教?” 他一说罢,陈宫就一脸坚定地上前拱手道: “主公,我军现在已至末路,不可听信此人之言。” “务必尽快遣使北上,请袁公派军南下助之,方为上策!” 可二人如此说着,吕布却无力的摆了摆手道: “二位继续商议便是,吾无意也,曹操、袁绍皆可。” “且去取些酒来送入府内,某饮过再睡一觉。” “二位若是论出了结果,再来通报于某即可!” 言罢,他便有些失魂落魄的朝着后堂方向行去。 众人见此,都是心中一凉,自从当日知道下邳陷落之后,吕布便是这般模样。 若是要打仗,吕布便奋力带兵拼杀,可若是不打仗,吕布便意志消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吕布已然不再是昔日虓虎。 随着张辽、陈登等人相继背叛,妻小皆陷于秦瑱之手,吕布便像是失了魂一般。 众人见得此状,自是人心浮动,不知如何处之。 唯独陈宫见状,上前直接挡在了吕布的身前道: “我等尚在为温侯性命商议,虽有争论,却也一心为公!” “温侯如此消沉,若叫将士见之,该如何作响?” “还望温侯振作精神,休要如此作态,不然我等必亡于此!” 吕布见其出面,自是一脸不满,冷笑道: “公台此言何意,尔等在此争论,眼中何时有布?” “现在某何不知陷于此处,然则尔等皆求袁公、曹公,为此争论不休!” “即知我吕奉先在此,何必又提曹袁?” “吾观尔等必是有心投靠他两家,不妨商议清楚!” “待尔等议出结果,某听命行事即可!” “且去与我请酒,待某醉过,正可遂尔等之愿,何必拦我?” 陈宫闻言,顿时默然不语,不知该如何回话。 诚然,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和秦松争论的问题,其实不是求援的问题。 其本质上,是在争论要投靠曹袁两家中哪一家。 因为现在随着臧霸、陈氏投靠刘备,徐州他们是待不下去了。 吕布身为军阀,投靠哪一家,都不会再度独立。 所以现在哪一家能救他们,就是他们接下来前往效力的对象。 这也是他和秦松争论不休的根本原因! 他不愿意投靠曹操,而秦松想要投身和孙策交好的老曹。 这些问题本来是隐藏在争论议题下方的,吕布现在一说,便将问题提到了台面上。 即便他脸皮再厚,却也找不到话语能回吕布之言。 同样,秦松等人见状,也是羞愧不语。 吕布目光将众人横扫了一圈,便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道: “既是无言以对,何必阻拦与我,让开!” “且让某回到府内,大醉一场便是!” 陈宫见状,由是不退,低下头硬着头皮道: “在下实属是为温侯而计!” “温侯如此消沉,早晚必致大祸!” 吕布见状,便即瞪眼大怒,刚想呵斥,却听府外一声高呼道: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了,城外兵马开始合围,似欲攻城!” 听得此信,众人皆是一愣,随之都是面色一变。 如此冰天雪地,秦瑱竟然还准备强攻城池? 吕布听此,自是瞪了陈宫一眼,便即沉声道: “传令全军戒备,提我画戟过来!” “某倒要看看秦瑱又欲何为!” 言罢又带着众人朝着城上行来,及至城上,便见城外兵马正在缓缓进军,乌泱泱一片将郯县围在其中。 还不待吕布言之,便见数骑行出,当先一人正是秦瑱。 吕布见状,气得浑身颤抖,上前大骂道: “秦瑱小儿,汝几番与我为难,尚敢前来,当吾箭不利乎? 可秦瑱见状,却是坐在马上悠悠一笑道: “多日未见,温侯别来无恙?” “我等也算故交,温侯何以这般恼怒!” “某与汝却非故交,且看某一箭!” 吕布见他这般悠闲,火气顿时直冒,当即张弓搭箭,准备射杀秦瑱。 但秦瑱看他如此,自是躲也不躲,一指身后道: “温侯若要射我,还望三思,不妨看看彼等何人!” 吕布闻言,借势朝着远处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便双目冒火,咬牙切齿道: “秦瑱小儿,汝竟敢如此妄为!!!”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施离间,立竿见影 要说吕布看到了什么变得如此冒火,实际上不是别人,正是吕布的妻小。 此时在秦瑱身后的大军之前,吕布的妻小正无助的站在此处。 事情如此还得从秦瑱率军北上之时说起,十二月中旬,秦瑱在失去了吕布踪迹之后,就将目标转为夺取徐州的控制权。 由是他一边令赵云等人北上取城,一边带着兵马沿路北进。 抵达下邳城内,总算是见到了陈珪、徐宣、陈矫等人。 面对众人迎接,他亲自下马前去与众人见礼,听闻夺取下邳的细节之后,便对陈珪赞道: “徐州承乱丧已久,吾谓其贤智零落,今方得见陈公之谋!” 说起他和陈珪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了,上次见时,他还在刘备身边隐姓埋名。 而此次再见,他已然领着兵马替老刘入主徐州,地位已然天差地别。 因而陈珪听得这话,回想昔日见面之景,自是不胜感慨,连道不敢。 二人如此互相谦让之后,秦瑱便入得城中,见得吕布家小。 实际上秦瑱是有心看看其中有没有貂蝉的,可在细细打量之后,不由大失所望。 吕布的家小实则人数不多,只有一个正妻严氏和其独女。 其他虽有几个妾室,却远比不上他家中的大小桥国色。 这么看了一番之后,秦瑱就没了兴趣,只是将众人召集议事。 主要议题,自然是怎么彻底将吕布击败,最好一举夺取徐州之地。 别看徐州大势已经倒向了他们,但吕布终究是头猛虎,在亲自擒获之前,他都不敢放松。 于是他与众人一合计,认为就现在的局势而言,吕布已经无力回天。 但需要顾虑一点,那就是吕布带着兵马向北逃窜投靠袁绍。 毕竟曹操早就有除掉吕布的意思,再加上陈宫还在吕布麾下,所以吕布北投的可能性很大! 而袁绍现在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大诸侯,兵强马壮。 假如让吕布投入袁绍麾下,那对于他们和朝廷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须知吕布虽然好勇无谋,可用骑兵却是天下一绝。 昔日袁绍和张燕对峙于常山,彼时张燕麾下有精兵万余,骑兵数千,固守险要,袁绍难以破之。 正巧此时吕布向北投靠袁绍,袁绍便以吕布破之。 由是吕布便带麾下猛将成廉、魏越等几十个人骑马冲击张燕的军阵。 一天冲击三四次,每次都从万军丛中斩首而还。 如此十几日,硬生生打垮了张燕的阵线,让袁绍获取了胜利。 彼时袁绍刚取冀州,实力不够,难容吕布。 可现在袁绍坐拥河北四州之地,拥有大量骑兵,就差骑将。 如果吕布投入袁绍麾下,那便是强强联合,实力极为恐怖。 故而如何将吕布留在徐州境内,就成了众人亟需解决的问题。 针对此事的应对之法,秦瑱和陈登首次产生了分歧。 依照陈登的看法,吕布现在被困郯县,秦瑱不可逼之太甚。 因为吕布现在问题在于没有粮草,四面也没有出路接济。 可实际上凭借吕布之勇,他们包围圈极为薄弱,秦瑱逼之太急,可能会导致吕布狗急跳墙。 如果吕布真死心一路往外突破,那恐怕他们真拦不住吕布。 故而他建议秦瑱兵马停在此处,让吕布先行过冬。 等到春暖花开之际,吕布粮草耗尽,再行北上围攻,一举定之。 但秦瑱对此意见却持有不同看法,他主张北上合围! 作为此战的总指挥,秦瑱很清楚吕布是什么心态。 简单的说,仗打到现在,吕布心态肯定早就崩了。 就和历史上的徐州之战一样,他们北上,吕布未必会逃跑。 可如果让吕布休息一个冬天缓过气来,那他们未必拦得住吕布兵马! 而且更关键的是,眼下江东方面战事趋于稳定。 春天一到,他们就要对孙策发起全面总攻! 现在不直接搞定吕布,那江东方面的战事还是会拖延。 要是官渡之战还是像历史上一样建安六月开启的话,他们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现在拖着战事,于总体态势上极为不利! 因为这个分歧,秦瑱和陈登迟迟没有定下进军之策。 但就在这时,陈珪却给秦瑱出了一个计策道: “公若只想囚吕布,实则此亦不难。” “今下邳陷落,布妻小皆在此处。” “布素爱妻小,不重国事,今失妻儿,无法获之,自当北上。” “然则若将其妻小与之,则犹缚虎!” “吕布以妻小在手,不敢让之冒险,定不敢出!” “若他护妻小而去,定失将校之心,也可破之!” 这一个计策说出,瞬间就让陈登和秦瑱的问题迎刃而解。 就和郑玄一般,陈珪这个老头着实不简单。 这个计策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极为阴险! 表面上是用吕布的家小拴住吕布,暗地里却是一个离间计。 要知道现在吕布麾下的家小都在他们手上。 大家都没家小,那自然会万众一心。 可如果单单是吕布得了家小,那就会出大问题。 因为这些臣属都是跟着吕布打工的。 从人性上来说,忠于吕布的前提,是吕布能带领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畏惧吕布的威势,众人才能同甘共苦。 可若是只有吕布一人家小周全,其他人都成了孤家寡人,那谁会愿意跟着? 人有七情六欲,敢于抛家弃子的毕竟只是少数。 这个计策,恰好就打了人性的七寸之上。 听到此计之后,秦瑱欣然受之,随后便带着吕布妻小一路北上,完成了对吕布的合围。 看着吕布没有动作,他就依照计策带着吕布妻小来到城下。 随后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秦瑱亲自来到城下面见吕布。 吕布一看到自己妻小,以为秦瑱要用自己妻儿威胁自己,自是勃然大怒道: “秦瑱小儿,安敢如此妄为,还不速速将我家小放开?” “须知昔日吾得刘玄德家小,尚且以礼相待!” “今汝以奸计得我家小,莫非欲以我家小胁迫于我?” “若是汝敢为此事,吾便拼的一死,也当杀出城去与汝同归于尽!” 话虽如此说着,可他手上的弓箭却怎么也不敢射出去。 而秦瑱见状,便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城上朗声道: “在下早说乃是温侯故旧,何以温侯这般小视于瑱。” “瑱虽非君子,却也知祸不及妻小之理。” “今日前来,乃知温侯妻小陷于我军之手,特地与温侯送来!” “温侯不识瑱一番好意,属实有些无礼!” 如此说罢,他回头看了赵云一眼,赵云便举起手来示意后方。 随后便见军中行出两辆车驾,请得吕布妻小妾室上车,一路朝着城下行来。 见得此状,吕布顿时一愣,心想秦瑱竟会如此好心? 而他正思虑之间,陈宫却在一旁沉声道: “主公,秦瑱此人行事诡异,谨防有诈!” 吕布一听这话,也是不信秦瑱如此好心,忙喝道: “秦瑱小儿,休要在城下蛊惑人心!” “汝若有心将我家小送回,何必带兵马前来!” “必是想要趁我开门之时,一举攻之,是也不是?” 秦瑱见他这般防备,毫无昔日之勇,便即大笑道: “料想温侯天下英豪,竟连家小在外尚不敢开门迎之!” “也罢,既是温侯畏我军势,吾便退兵既是!” “传我军令,鸣金守兵,各自回营!” 一番言语说罢,他便骑着马与赵云等人退回军阵。 随着一阵悠然的鸣金之声响起,大军便入潮水一般缓缓退入营内。 实际上秦瑱之所以要带兵前来,就是为了引动吕布麾下上城。 要在万众瞩目之下,将吕布的妻小送回吕布之手。 只有如此,才能让诸将感受到差别待遇,进而开始思念家人。 但他没想到吕布胆怯如此,索性打击了一番吕布军士气,方才退回营寨。 不过随着他退去,众人便即愣在了城上,搞不清楚状况。 似陈宫、秦松等人还未想清楚秦瑱的想法,吕布则是不敢轻易开门。 直到秦瑱远去,车驾中便有一少女探头,对城上唤道; “爹爹为何不开城门,孩儿和母亲待在车中害怕!” 一声爹爹喊出,直接把吕布心都喊化了,看着城下少女,他忙喜道: “秦瑱未曾骗我,果是吾女在城下,速速开门,速速开门!” 言罢,不等众人反应,他便迅速下城,来到城下迎接妻小。 至于城下,便见其正妻严氏与几房小妾都在城下。 众女一见到吕布,便哭得莺莺燕燕,看得吕布心疼不已,连忙抚慰。 众将见得此状,纷纷皱眉不语,陈宫忙上前问道: “诸位夫人在南,不知可闻秦瑱此番欲为何事?” 可他一上前问话,就遭得吕布正妻严氏一阵白眼道: “我等妇道人家,寄人篱下,哪里知道什么军国大事。” “倒是那秦子瑄待妾等甚为有礼,知妾等为夫君家小,便不准麾下犯之。” “一路上并不曾短水少食,方才夫君却是误会人家好意!” 而吕布此时深恨秦瑱谋他基业,听着严氏这话,便沉声道: “夫人也莫以为此人是何良善之辈,若非此人,为夫也不当困于此地!” “既是他带夫人有礼,也算他讲些道义。” “夫人想必也累了,可先入城休息!” 严氏看他言语冷漠,自是心中不悦,一阵气闷,登车而去。 待得众女离去之后,吕布又看向陈宫与秦松道: “眼下我等被秦瑱围于此地,秦瑱却送我家小而来。” “不知二位先生以为,秦瑱此举何意也?” 陈宫历来智迟,还未察觉问题所在,秦松却道: “恐是此人准备劝降,特放温侯家小前来劝降!” “若是夫人提起此事,还望温侯休要应之!” 吕布一听如此,自然一脸不屑道: “吾非那等惧内之人,之前不降,现在家小皆在,更不当降。” “秦瑱若是只有此计,吾却不惧此人!” 陈宫见他如此回话,便是一阵皱眉,颇为不看好吕布这般。 实则在他们这群人中,吕布耳根子最软。 若是严氏与一众妻妾真的天天吹枕边风,你吕布真扛得住? 思虑及至,他沉吟片刻,又即问道: “那我等方才在府内所议之事,主公意下如何?” 他说的自然是向袁绍求援这件事。 可吕布听此,便来了精神,大手一挥道: “现在某家小皆在,何处皆可去得。” “尔等只管安排信使求援,也莫争论。” “但叫曹操、袁绍哪家愿来,便让哪家前来即可!” “此地之事尽付尔等,吾却先回府见过妻小再言。” 如此说完,不等众人回话,他又追着妻小朝府内行去。 而众人看得此状,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滋味。 就连秦松看着吕布离去的方向,都觉的一阵难受。 心想你吕布的妻小是给送来了,可我们的家小又该怎么办? 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们心中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之前他们只想跟着吕布突围,现在却有些不想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心浮动,定计强攻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即看不得别人过得不好,也看不得别人过得太好。 随着吕布的妻小到来,郯县城内就出现了一种不和谐的气氛。 一方面是吕布一家团聚,一方面却是一众将校妻离子散。 面对这种状况众人心中如何不怨?可即便有怨却也不敢说出来。 吕布强大的威慑力震慑着诸将,让诸将不敢说吕布的一句不是。 可有一人却是除外,此人便是吕布的兄弟魏续。 却说当日魏续兵败之后,便来了郯县与陈宫、魏越等人汇合。 因他丢失了重镇下邳,所以在郯县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煎熬。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吕布抵达郯县之时。 吕布刚一入城,第一件事就是令人将他绑缚,准备推下去问斩。 幸得其弟魏越求情,方才得免,改为八十脊杖、 要知道军中脊杖极为严厉,寻常人挨个三四十杖都可能被打死。 魏续虽为战将,可若是受得八十脊杖,即便不死都要丢下半条命。 于是他便连忙求饶,但吕布依旧不依,强令执行。 如此打了五十来杖,魏续便昏死了过去,方才得免。 可自那以后,一连躺了大半个月都未能起身。 眼见除魏越之后,众将皆不敢探视,自是心有凄凄,怨念已深。。 正当此时,那边吕布得了家小,大喜而去,似侯成、魏越、成廉等将便来到府内探望。 魏续见得众人前来,非但不喜,反倒大哭。 众人问得魏续何故,便见他抹着眼泪泣声道: “昔日吾受杖责,诸位皆不前来探望。” “如今若非大罪,诸位安肯前来,定是主公欲将我斩杀,叫诸位前来拿我!” “若是果真如此,诸位当念旧情,留我全尸!” 众人之中,魏越与他最亲,连忙笑道: “兄长却是误会我等,因今日秦瑱将主公家小送来。” “我等思虑兄长之罪可免,故来道喜!” 侯成与成廉闻言,皆是点头称贺。 不料魏续一听,却更是哭得委屈不已道: “若是秦瑱早日如此,我又何必受得此苦?” “今已十余日,却还未能养好。” “今生便能再起,多半也要落下病根,又有何喜?” 众人听得此言,自是笑容一滞,皆是低头叹气,暗道吕布刑罚太重。 虽说魏续确实是丢了下邳,可主要责任并非魏续。 若非陈珪在城中谋划的,魏续未必会丢城池。 可吕布来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魏续几十棍,虽说免了不少罪,可也太过严重了一些。 众人皆是跟从吕布至今,见魏续这般,联想到自己,都有些不好受。 唯独魏越见得此状,连忙上前劝道: “兄长切莫如此,今虽受得脊杖,但叫好生将养,当无大事。” “如此言说,恐怕叫主公听了,又要遭得杖责!” 说着他便回身对劝解侯成、成廉离去。 而魏续见此,眼泪倏地的一下又落了下来: “我等在此,尚不知生死,哪里又怕得杖责!” “我问贤弟,秦瑱即送主公家小归返。” “那我等家小可曾送来,又在何方?” “今日他吕布自带家小去了,我等家小又有何人安置?” “如此下去,不过充作官奴贱籍,与人为奴为婢,岂遂诸公所愿?”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众人就都是眉头紧皱。 说实话,吕布身为主公,家小怎么样都能保住。 可他们的家小还真没有保证,万一秦瑱黑心一些,全部充作官奴,也不是不可能。 故而魏续这话,顿时又为众人心上蒙了一层阴影。 还是魏越见此,干笑了一阵,指着魏续道: “定是犯了痴病,净说这等胡话!” “二位切莫见怪,只当顽笑即可!” 成廉侯成见得此状,皆是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便相继离去。 待得二人去后,魏越便回头看着魏续沉声道: “今即受刑在榻,便即好生将养。” “说这等胡话,兄长到底何意?” 二人乃是兄弟,说话自然要比外将亲近一些。 可魏续听着,却是将脸一板,抹开眼泪沉声道: “贤弟但说为兄,不知为兄那句话有误?” “现在我等困守于此,家小皆在秦瑱之手。” “我等若去,秦瑱岂肯饶之?” “汝自无儿女,为兄却有子女,我等去了,儿女定然成奴!” “我等从吕布十数载,事到如今,莫非连担忧妻小也有罪?” 魏越听闻此言,自是瞪着魏续,难说一言。 他没想到受得这一顿杖责,魏续竟然如此愤恨 看其这般模样,想是还未恢复,不然恐怕会直接投降秦瑱。 思虑至此,他将牙齿一咬,便低下头道: “兄长现在莫非有意投降秦瑱不成?” 魏续见状,便是将脸一板,一脸恼怒道: “早知有今日之果,当初我便投了秦瑱又如何?” “如此,也无须这般在卧病在此,不得自由!” “吾知汝素来亲善吕布,若想告密,尽管去告。” “说来不过一死而已,吾却不惧此事!” 魏越听着这话,便知魏续多半已起异心,若换做他人言此,他必然要去靠密。 可二人终究为亲兄弟,吕布再亲,如何能亲过他兄长? 故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气闷而去。 另一边,侯成与成廉行出魏续房间之后,二人心绪依旧有些复杂。 本来他们对于吕布的家小问题只是有些不平衡。 可魏续一番话语,却让二人意识到在他们离去之后,他们家小是有可能被秦瑱处置的。 这不是简单的突围问题,而是他们能不能放弃自己家人的问题。 和魏续一样,侯成、成廉二人同样也有家小。 或者说,吕布麾下就没有那种光棍,就连陈宫都有老母亲和女儿在下邳! 而秦瑱可不是老曹,秦瑱和他们没有交情可言。 等得他们一走,秦瑱用什么手段处置这些俘虏都有可能。 充作官奴,甚至还算是比较好的结果。 所以二人行出魏续房间之后,沉默了片刻,侯成便有些意动道: “方才魏将军之言,兄如何虑之?” 成廉相比宋宪来说更为忠心一些,但听此言,也是一叹道: “事到如今,我等又非温侯,却也无甚可虑!” “不过随遇而安,静待温侯之令即可。” 侯成见他这般回话,顿时眼睛一眯,很想进一步询问。 但他和成廉不像魏续魏越,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毕竟,没有人知道你眼前的人是什么想法! 会不会因为你一时失言,导致你被对方告密擒获。 不过他没有问出,成廉却反过来看向了他道: “将军只问我虑,不知将军又是如何思虑?” 侯成见他如此询问,却也不直言相告,只是笑道: “吾意却与兄同也,我等不能做主,如何可虑!” 如此说罢,他却先行一步,走到了成廉的前方。 看着侯成离去的背影,成廉沉默了片刻,又是微微一叹,随上了侯成脚步。 可以说,在秦瑱的离间攻势之下,吕布麾下开始人心浮动。 作为吕布诸将,与重要谋士的秦松也在其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家小让秦松产生忌惮,之前与陈宫争论的求援问题,他也不再坚持。 于是在吕布放权之下,陈宫力主决定向袁绍求援。 最终决定由许汜、王楷二人北上联络袁谭。 而另一边,秦瑱将吕布家小送入城内之后,便回到大帐中商议破敌之策。 此时随着各军联合一处,他们帐内的阵容已然越发豪华,只见秦瑱坐在主位之上,其下文武分立。 武将以臧霸为首,分别是雷绪、赵云、甘宁、徐盛、张辽、孙观、吴敦等人。 而文臣则是以陈登为首,分别是徐庶、陈矫、徐宣、严畯等人。 文武坐定一处,气氛自然是比城内要来的和谐不少。 此时时间已近年关,天气越发寒冷,秦瑱烤着火堆,对众人笑道: “说来此次我北上之前,曾见吾妻昭姬。” “言说今年年关之时,必能率军归返,回家好好过年。” “不料如今冰天雪地,却还劳烦诸位与我在此围城。” “既有些愧于妻小,又有些亏待诸位,属实过意不去!” 众人听着他如此言语,自然都是微微一笑。 实际上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然要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捡功劳而已,即便再艰难,又能如何? 不过秦瑱既然这么说了,他们自然要表表态,当即便见雷绪道: “军师此言过矣,我等均是受命而来讨贼。” “今困敌军于此,自然一举尽讨之,便是疲累一些,却也无妨!” “军师本就劳累,我等不能分忧,方才过意不去。” “军师如此言之,我等方才惭愧!” 他一这么表态,众人自是连声附和,表示并无异议。 秦瑱见之如此,自是点了点头,暗道军心可用,又是笑道: “也罢,既是诸位皆有心一战定之,我等便不当继续耽搁!” “诸位也知,今日我已将吕布妻小放回。” “此举乃是下邳陈公之意,乃为离间城内将校。” “现在此计已行,我敢断定,城内人心离散,不日必破。” “关键在于如何继续攻心,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眼见秦瑱问计,众人便互相看了一眼,便见臧霸起身道: “今即得陈公之策动摇城内军心,我等自当猛攻。” “可四面进攻,让他城内兵马疲惫,或可成事!” 秦瑱看他求战如此,不由一问道: “眼下大雪封道,爬墙上城多有不便,如何强攻?” 臧霸见之,就是微微一笑,对秦瑱道: “先生常征南方,却不识此间气候。” “这几日气候严寒,正好攻城。” “因这郯县城高墙厚,四面护城河颇深!” “若是平常,我等攻城尚需填沟埋渠。” “而今却可引水入河,只需数日,待得河水冰冻,便可如履平地。” “只需打造些爬梯并上钩索,就可急攻!” 徐州毕竟地处淮河以北,在眼下小冰河时期,气候颇为寒冷。 依照臧霸的想法,他们现在完全可以填平护城河,用以猛攻。 此言一出,顿时就引得诸将附和,现在他们兵力上处于绝对优势,完全可以尝试强攻。 秦瑱见状,不由点了点头,但随之又道: “此法倒也不错,但吕布兵马足有万余,我等不可小视。” “将军此法可尝试一番,若是不行再寻他法!” “不知诸位可还有其他策略,尽可畅所欲言。” 而他一说罢,便见徐庶起身拱手道: “我有一计,可配合臧将军此策取城。” 第二百七十六章 徐庶借箭,众叛亲离 要说秦瑱和徐庶的关系,那是相当铁的。 不过由于进入刘备军中之后,两人分守一方,交流也就变得少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二人的交往。 此时见徐庶主动起来献计,秦瑱自是欣喜,急忙问计。 徐庶闻言,整理了一会儿语言,便对秦瑱道: “眼下我军已将郯县包围,虽说可以引水入河,然则此城易守难攻,来日我军攻城死伤必重!” “我见这郯县城并非吕布麾下屯兵之所,箭矢必然不多!” “若是我等能寻一法,将城内箭矢消耗一空,便可助力攻城!” “故依在下之见,我军不妨由城下开挖渠道。” “以木板、麻布覆以土石造车掩盖,白天先挖一阵,让敌军知晓我军强攻之意。” “夜间扎草人于城下佯动,让士兵在后呐喊,装作夺城之势!” “如此敌军不敢出城,定要以弓箭迎之,消耗几次,城内箭矢必缺!” “待得引水至城下,河水一冻,我军便可攻之!” 听得此计,诸将皆是眼睛一亮,陈登便即笑道: “沛相此计却妙,即便不成,亦可消耗大量弓箭!” 秦瑱闻言,不由暗笑这回孔明借箭没有,却该多个徐庶借箭了! 思虑及此,他又依照臧霸和徐庶想法开始准备了起来 在大雪之中,其兵马纷纷行出营寨,在林中伐木制器。 为了防备吕布出城袭击,他又令赵云领军三千在北边要道埋伏。 这等举止顿时便被城上探哨知晓,忙入城告知陈宫。 陈宫一听,便知秦瑱在准备强攻城池,当即又来找到吕布道: “如今秦瑱兵强,必欲强攻,尔等在城外伐木,我等或可袭之!” “我军可趁机出兵袭扰,万不可让敌军成事!” 此时吕布刚得妻妾,心中甚喜,正欲与妻小一醉方休,闻得此言,便皱眉道: “秦瑱用兵历来谨慎,而今让士兵伐木,岂会没有防备?” “我军本就兵少,出城若损兵折将,可当如何是好?” “此事勿要再言,我军断不能出得城池!” “诸位不是欲要求援么?正可趁此机会遣使前去!” 这般言罢,他便不理陈宫,令下人备好酒肉,与妻小饮宴。 陈宫见状,一阵无奈,只得又来寻到王楷、许汜二人道: “而今主公不愿出城,二位或可直往城外求援!” 王楷、许汜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写有恐惧道: “城外皆是敌军,吾等如何北上,当有兵马护卫!” 陈宫无奈,又来请示吕布,吕布不耐烦,便让成廉引军一千护卫二人前去。 是夜三更,吕布军悄悄开启城门,由成廉带着兵马护卫二人行出。 可兵马刚一出城北上,正逢主道欲过,忽从林中杀出一支兵马。 成廉见状大惊,急忙领兵后撤,却叫许汜王楷留在车上。 许汜颇为瘦小,一听有兵马,连忙下车跟着成廉狂奔。 独有王楷身躯有些肥胖,却被埋伏兵马抓住,献于守将孙观。 原来秦瑱早就在防吕布使者北上,令臧霸麾下诸将把守各处要道。 若是许汜、王楷当真两个人去,说不定还就突破了。 可二人存心以大军护卫,却正中秦瑱下怀,导致王楷被擒。 这边孙观得了王楷,便将其抓着一路回到营帐,来到秦瑱面前。 秦瑱本来已经睡下,哪想还有意外收获,看着白白胖胖的王楷便笑道: “此非故人王子法乎?大好夜间不睡,安得来我营中闲逛?” 他一说话,周围将校便都是大笑,王楷则是恐惧不已。 他这人本就相对软弱,不像陈宫那般刚硬,见秦瑱取笑,便羞愧道: “我本欲去传信,却被贵军抓住,并非是要前来闲逛,还望秦君莫要耻笑。” 不过秦瑱见状,却是上前一把抓住了王楷的手笑道: “子法乃我故人,瑱欢喜还来不及,如何会耻笑!” “说来嫂夫人尚在军中,不知子法可愿降我军?” 王楷见他劝降,犹豫了片刻,咬咬牙便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陈宫,和秦瑱没有深仇大恨,再加上家小都在秦瑱手中,自然不会过多抵抗。 而另一边,成廉等人返回城中之后,方才发现失了王楷。 成廉尚在后怕,许汜却是一脸悲痛道: “方才我等遇袭,子法定是陷于敌军之手矣!” 看他这般悲痛,成廉便一阵皱眉道: “我等不知敌军有伏,此人走失,又能如何?” 许汜闻言,自知不好责怪成廉,即是摇头不语。 二人又来找到陈宫,言说诸事,陈宫听得王楷失踪,自是一阵叹气。 又令人将事情告知吕布,吕布此时已经睡下,听得消息恼怒不已,起身把众人喝骂了一顿,随之又令陈宫赶紧想个办法出城求援。 陈宫见状,无奈只得再思考其他计策,可就在他思考之际,秦瑱第二天却带着兵马去而复返。 而这一次,带的不是谁的家眷,而是王楷其人。 在他示意之下,王楷朝着城上接连喊话道; “某乃吕布麾下从事王楷,今不堪吕布之辱,已投刘征东麾下!” “城上诸位家小皆在城外,何以顽抗至今!” “不若速速出城降之,一家团聚,岂不美哉?” 这番话,自然是在秦瑱的逼迫之下说出。 只见王楷肥胖的身躯迎着猎猎东风,手持传声筒连喊了三遍。 声音响彻了整个城池之上,余音回荡,绵绵不绝。 声音一毕,就见陈宫登城指着王楷大骂道: “王子法,温侯待汝不薄,今降便降,何以又来劝降?” “汝这般行径,当真为人所不齿尔!” 本来王楷是被秦瑱逼得,可一听陈宫大骂,就大呼道: “陈公台,昔日曹公亦是待汝不薄,汝何必要投入吕布麾下?” “今至兵败于此,我等家小皆陷敌手。” “为汝一人忠勇,莫非要让我等皆抛妻弃子不成?” “幸得吾今在城外,家小皆在身侧。” “看汝孤家寡人,置老母于不顾,如此不忠不孝,有何颜面辱我。” 人往往就是如此,有些底线一旦突破,那就回不去了。 王楷这边一骂,只觉心中舒畅,越骂越起劲。 陈宫本就不善言辞,一时被骂的面红耳赤,浑身颤抖。 忽然他猛地一回身来,便对吕布沉声道: “温侯,此人乱我军心,不可留之!” “当速率军掩杀,不然我军军心恐乱!” 吕布自也能看出王楷的危害,当下直接点兵杀出城来。 王楷一见吕布杀出城来,顿时大惊,急忙朝着秦瑱这边一躲。 秦瑱则是微微一笑,拉他上了车辆,一路后撤。 吕布刚一杀出,臧霸、赵云、甘宁、张辽等人便纷纷带兵杀上前去。 现在可不是寿春城下,诸将并不畏惧吕布。 一番厮杀,直杀得吕布退回城中,闭门不出。 秦瑱见状,方才下令收兵,到了第二天,他却继续带着王楷来到城下动摇军心。 同时,依照徐庶计策建造车辆也建造完毕,直接由士兵推到城下,开始挖渠。 实际上如果是挖水渠的话,车辆根本护佑不住。 可秦瑱他们要挖的却是一条小沟,只要能把水引到护城河内即可。 不需要多深多宽,完全可以在车下施工。 陈宫在城上见状,自是大惊失色,忙道: “不好,敌军恐是欲引水前来灌城,当速出兵阻之!” 而引水灌城这个关键词,瞬间引起了秦松不好的回忆,忙劝吕布道: “秦瑱此乃诱敌之计,将军万万不可出兵!” 吕布听着二人截然相反的建议,即冷笑道: “今乃冬日,河内水少,便即引来,三五日便会结冰,又有何用?” “莫说他只挖渠,便真引水来灌,吾亦不惧!” 言罢即喝令众人不得出城,他又回城内与严氏等饮酒作乐。 见得吕布如此颓丧,诸将皆无战心,又听城外王楷连声劝降,多有心生去意者。 其中就有一人幡然醒悟,此人便是秦松! 因是秦松本来就不算是吕布的麾下,昔日因被吕布劫获,强逼入伙。 其后吕布将其家小要来,他身为文人只得听命行事。 他何尝没有心思辅佐吕布成就大业? 奈何吕布其人不太给力,又兼袁绍、刘备实力太强。 于是辗转一年有余,竟然跟着吕布被困于此。 在此之前,他本来一心拉着吕布投靠老曹的。 可随着王楷被秦瑱擒获,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毕竟,他这人就和王楷一样,和秦瑱并没有什么仇怨,同样,吕布对他也没有多少恩义可言。 如果吕布可以辅佐,那他自然该尽自己的力量。 可现在吕布连突围都做不到,他又何必在吕布麾下继续效力呢? 看看城下的王楷,虽然做的事情有点卑劣,但起码人家一家人团聚了啊! 他本是被俘而来,毫无归属感,又在此处强撑什么。 故而一时间听着王楷之言,他的内心有了一丝动摇。 同样动摇的,还有许汜、侯成、成廉等人。 唯一没有任何异心的只有陈宫,看着城下敌军顶着木板开始挖渠,他便令麾下连忙射击。 一番射击无果之后,便以力大者投石而击之。 在如此攻势之下,总算止住了秦瑱挖渠之举。 可挖渠虽然止住了,王楷却还在城下高声呼喝。 陈宫见状,愤怒的射了一箭,便令麾下道: “此人叛主投敌,实属卑鄙小人,诸位切莫听信此人之言!” “至今日起,凡闻军中有议论者,尽杀之!” 如此言罢,他便转身朝着城下行去,开始严查城中流言。 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去之后,众人看着城下的兵马,神色都变得有些复杂。 在这等两军相持之下,战事并未展开,转眼时间又即入夜。 三更时分,寂静的夜间忽然响起一阵喊杀之声。 这可把吕布惊得够呛,忙从温柔乡中行出,问道: “何处传来响动,莫非敌军攻城?” 他一问出,便见亲卫外出一阵,返回答道: “主公,敌军在城外呐喊不已,恐是要来攻城!” 吕布一听,顿时大骇,忙下令道: “数令弓箭阻之,莫让敌军靠城,吾随后就来!” 此令一下,亲卫便即行出传令,城上士兵得令,急忙朝下射击。 却听城下箭矢闷响,不见敌军倒下,一时都是大惊。 吕布回府取了匆忙取了披挂,又朝城上行来。 结果一至城上,便见陈宫等人皆在此处,可城下却无进攻的痕迹。 见此情形,吕布虎眉一皱,便问敌军何在。 可众人至此之时,秦瑱已经下令撤军,他们哪里知道详尽? 吕布问话无果,只得下令士兵坚守,敌军近城即射。 随之又与众人退下城池,岂料才至半个时辰,忽听远处又是一阵喊杀声至。 吕布大惊之下,急忙上得城来,却见秦瑱又已退军! 看着秦瑱两番异动,吕布不由恼怒道: “秦瑱今夜两次前来,皆是佯攻即去,诸位可知敌军谋划?” 众人闻言,皆是摇头不语,独有陈宫沉吟道: “或是秦瑱疲敌之计也未可知!” 吕布听着此言,下意识便问道: “文表以为敌军此举何意也?” 可他如此一语说出,却未见秦松回应。 吕布见状,顿时一异,四下查看,皆不见秦松身影,连忙问道: “诸位今夜可见秦文表何在?” 他一问出,众人皆是一愣,互相看着都不言语。 而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士兵连忙来报道: “主公,秦先生今夜言说有令外出,已投入敌寨去矣!” 听得此话,众人便都愣在了当场,吕布更是神情一怔,满脸惊异。 继张辽、陈登、王楷之后,便连秦松也离他而去。 难不成真是天要亡他吕奉先于此地? 第二百七十七章 鏖战郯县,困兽之斗 秦松的叛逃对于吕布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虽说秦松是被他掳至麾下,可终究为他效力过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秦松不能说鞠躬尽瘁,起码也算尽心尽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谋士,却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他而去。 对此,饶是吕布这人再唯利是图,也不由感觉一阵神伤。 但神伤的同时又是一阵无能狂怒,因为如果秦松家小在城内,他必然要杀之泄愤。 可现在这些人走便走了,他却有些无可奈何。 在这愤怒之中,吕布一阵气闷,只得默然不语,退下城去。 另一边,秦瑱的军中可就热闹了不少。 听得秦松来投,秦瑱亲自出外迎接,一把拉着秦松的手道: “吾待先生久矣,先生何来晚也?” 对于秦松的叛逃,其实他并不意外。 毕竟秦松算不上吕布臣属,充其量就是个俘虏。 昔日迫于形势屈从吕布,可现在却没必要跟着吕布一条道走到黑。 面对他的怀柔攻势,最先屈从的,往往就是这种人。 而秦松面对秦瑱如此对待,自是一阵羞愧道: “君为尊者,松本布衣,何须亲自来迎?” 秦瑱见之,却是摇了摇头,言语亲厚道: “吾等虽非旧识,却算本家,不可以名爵相上下!” 说着便将秦松引入寨中,又请王楷、陈登等人作陪。 秦松见得王楷还好,见得陈登,又是面色羞愧道: “昔日不知府君之谋,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府君恕罪!” 陈登闻听此言,却是笑而不语,抚须一笑,摇头示意不必再言。 秦瑱见二人这般,自是笑着缓和气氛,又道: “今即群贤毕至,吕布安能不破?” “待得明日我升帐之后,再行议过破敌之计!” 秦松见他一副默认自己已经投降的模样,自是苦笑不已。 实则他出城只是想当一个俘虏,和家人团聚而已,并没有多少心思谋划吕布。 可秦瑱现在如此言说,定是要他帮助搞定吕布。 若是不认,那情面上说不过去;可若是认了,道义上又说不过去。 思虑片刻,他刚想说话,忽听营外喊杀声四起,顿时大惊道: “吾方前来,未见贵军出兵,而今莫非欲要夜间攻城?” 可他一说出,便见众人皆是大笑,随之秦瑱又将徐庶之计说出。 一听秦瑱之言,秦松自是大惊,他们城内箭矢本就不多,没想到秦瑱竟然还存心消耗! 如果他未曾前来,不知城外状况,又得如何看破此计? 现在吕布被困于此求援不成,秦瑱麾下能臣良将如此众多。 一旦箭矢被消耗完毕,哪里还能是秦瑱对手! 想到这里,他便哀叹一阵,唏嘘道: “刘征东麾下大才何其多也,得君一人,已可驰骋天下!” “今得诸多俊才相辅,天下何愁不定!” “松智短少虑,难以和诸君一较高下。” “唯独知晓城内兵马布置,或可赠之秦君!” 当下他便将自己在城内准备好的兵马布置递交秦瑱。 秦瑱见之,自是大喜,须知一座城内布防亦是攻城关键。 得到此图,便能知城内薄弱之处,对其发起重点进攻。 当然,以陈宫的本事,可能会将兵马布防重新打乱。 可那些硬性条件,比如军营驻扎地点,暗哨布置,却受地形因素影响。 这些东西一旦摸清,就可以依照相应布置用计。 故而如此看完兵马布置之后,他便令人将秦松带下,前去与家小汇合。 而经得此事之后,秦瑱便令麾下加快了进度,掘渠的同时,开始下令士兵发起佯攻。 佯攻有两个好处,一个摸清楚城内兵马布置是否改变。 另一个,则是观察城内的弓箭存量状况和城上士卒的士气。 面对秦瑱发起的佯攻,陈宫亲自登城应对。 到了现在,陈宫已然不指望向外求援了。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死守城池,耗到秦瑱粮尽退兵, 那样等得缺口打开,他们就能向外突围。 所以他索性住到了城墙之上,对秦瑱进行严防死守。 两人本来就是老对手,互相之间套路都十分熟悉。 一连几日互相试探,皆是不分胜负。 而吕布在城内,见得有陈宫亲自守城,索性连门也不出了。 整日就是呆在府中,只同妻妾饮酒解闷。 诸将见得此状,亦是心生颓丧,每日以酒解闷。 如此直到秦瑱的水渠挖通,河水顺着渠道流入了护城河内。 护城河水位越长越高,陈宫方才意识到秦瑱的意图。 眼见河水满出,他连忙来到府内面见吕布道: “主公,挖渠并非以水灌城,乃欲以水填河!” “如今天气寒冷,水位漫出,只需数日冰冻,敌军便可直杀城下!” “我军连日防守,擂木滚石弓箭皆要消耗殆尽。” “若是敌军全力猛攻,我军恐怕难以坚守矣!” 一番言语输出之中,他总算再见到了吕布。 可在看到吕布的一瞬间,他便神色骇然道: “将军何以纵欲如此,竟变得这般颓丧!” 只见原本高头大马的吕布,此时已是双目浮肿,长发披散,唇齿煞白,再无昔日猛将之像。 而吕布对此,却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摇了摇宿醉发痛脑袋道: “此事末论,公台方才言说何事?” “秦瑱引水前来,是欲强攻?” “他连日未曾猛攻,我军器具为何不足?” 陈宫见他昏昏沉沉的模样,连忙沉声道: “我军城内本就未屯器具,箭矢不多!” “秦瑱连日发起佯攻,我军士卒不敢让其靠城,只得射箭阻之。” “至于今日,府内弓箭已不足八千!” 八千支弓箭听起来不少,可如果秦瑱全面猛攻,至多只够他们消耗三天! 甚至如果秦瑱攻得急一些,便只够消耗一两天。 此时听到详细数据,饶是吕布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连忙问道: “秦瑱大军在外,我等又难坚守,事已如此,如之奈何?” 陈宫闻言,细细思虑了一阵,抬头便对吕布道: “秦瑱陈兵在此,军粮必然不足。” “徐州之地,唯有下邳方可供应。” “他围在此处十余日,兵粮恐要耗尽,定要从下邳取粮。” “若可遣一支精兵突围而去,断其粮道,便可解之!” 吕布一听,点了点头,便迈步而出道: “如此,吾便下令魏越领五千兵马前去断粮。” 可他刚一动,陈宫便急忙止住道: “秦瑱用兵了得,寻常将领如何能敌?” “除将军亲往,何人可突出重围?” “不如将军带五千兵马出城,宫自在此处坚守。” “量秦瑱兵马再多,亦难两面兼顾!” 吕布听着,难得果断了一回,当下让麾下调集兵马,与他收拾行李。 可其妻严氏闻之,便带一众妾室前来哭泣道: “昔年曹公待陈宫甚厚,陈宫仍弃而投夫君。” “而今夫君待之远不如曹氏,却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 “一旦有变,妾等恐再难见的夫君!” 吕布见得众女哭泣,一时踌躇不决,他已经被背叛多次,心中早就有了阴影。 再加上陈宫又有前科,万一真投敌又该怎么办? 于是这一准备,便准备了几天,随着城下河水结冰,陈宫急得连忙来到府内道: “在下早言秦瑱即将强攻,今四面合围,若不早出,必受其困。” 见他说得急切,吕布顿觉头脑昏昏沉沉道: “既是强攻,我等坚守既是,却无须犯险!” “且令匠人打造器械,搜寻粗盐洒下城去,先叫河水解冻!” 陈宫看他这般模样,急得心火直冒道: “若是如此行事,敌军必趁晚间攻城。” “将军不妨陈兵东侧,今夜绕于敌后攻之?” 吕布听得其言,又将其告知了自己妻子严氏。 不知不觉间,严氏成了他唯一信任之人。 而严氏不过一女流之辈,一听陈宫要让吕布以身犯险,便道: “君为人主,安可以身破敌,若将军有恙,妾等依靠谁人?” “妾身当初在长安,已为将军所弃。” “赖庞舒私藏才得以免难,今将军欲去,妾等恐要流离。” 吕布听此,只得再度犹疑不定,最终决定让侯成、成廉二将领军三千埋伏在东门。 是夜二更,果然听得城外喊杀声起,吕布急忙上城。 只见城下四处兵马如乌云蔽月,连山遍野。 嘶吼之中,上万大军朝着城下杀来。 吕布在城上忙令射击,弓箭稀稀拉拉射下城去。 这种守城的态势,自然未能阻挡刘备军的脚步 只听鼓声震天,刘备军士气高昂,大量云梯钩索同时而进,仅是一鼓,便有兵马冲上了城池。 吕布见状,吓得手脚脸色急变,急忙提着兵器上前厮杀。 如此连战了一个时辰,方才击退了秦瑱的进攻。 因是吕布连日沉迷酒色,身体素质逐渐降低,杀得一个时辰,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可这时,却见陈宫登上城楼,一脸责问之色道: “在下劝温侯绕敌后路,温侯为何在此?” “此地自有我等坚守,温侯方才若出战,敌军必乱而溃之!” 吕布此时靠在城墙之上,正是疲惫,听他责问,即恼怒道: “敌军攻势如此之急,若非吾在此地,如何守之?” “再者吾已令成廉、侯成率兵出城,何以彼等未出?” 说着,他便令人将成廉和侯成唤来询问,二人一听即答道: “因敌军攻势甚猛,我等不敢轻出,只敢助力守城!” 吕布见之,便喝骂二人不尊军令,罚一人二十大板。 唯独陈宫见之,连道正是用人之际,不可惩戒,方才减免。 二人连忙称谢,又即行下城去,吕布见状,又对陈宫道: “今得敌军四面围困,我等上下一心,虽说少些器械,敌军也难夺城!” “自明日开始,我等一人分守一门,当可行之?” 陈宫听着,心下一阵哀叹,现在他们如果还有什么优势的话,便是吕布的个人武勇。 虽然秦瑱麾下猛将不少,可如果吕布真要突袭,谁能拦住! 现在吕布推三阻四,不肯出击,他们还能怎么防御? 他真的很想告诉吕布这样只不过是苟延残喘。 可现在他也知道吕布的脾气,只得点头不语,算是应下此事。 而另一边,成廉与侯成下城之后,却都是一阵后怕。 实际上他们方才不是在助守城池,而是不敢杀出城去! 笑话!城外足有五万大军,即便只有一半攻城,都有两万多! 吕布给他们多少人,仅仅三千人,不到敌军八分之一! 用三千大军去冲敌军后方,除了吕布,谁人敢去!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吕布竟然会这般恼怒。 若非陈宫相劝,他们也要挨上一顿板子! 想到现在城内外的形式对比,侯成终于忍不住再度对成廉道: “之前吾谓成兄之言,兄何虑也?” 而成廉这一次再听此言,却是沉默了片刻,方才道: “此地非是说话之地,我等回府再说!” 第二百七十八章 蛇鼠一窝,暴雨将至 话说成廉和侯成被吕布喝骂之后,便一路来到了成廉家中。 此地虽说是成廉的家,实际上也只是临时居所。 在下邳陷落之后,众将便进入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状态。 幸得郯县城大,富户极多,陈宫便寻了几处空闲的宅院与众将居住。 宅中除了亲信部曲之外,鲜有下人侍奉。 此时正值凌晨时分,点起了灯,环境也颇为昏暗,极为适合密谋。 而侯成方才问成廉的话语,其实就是之前探望魏续之后二人交谈过的事情。 借用魏续的话,如此下去,他们家小为奴为婢,是不是如他们之愿! 之前因为秦瑱没有全面进攻,他们虽然有想法,但不敢多言。 可在王楷、秦松离去之后,他们个人的想法逐渐多了起来。 尤其是在今夜,吕布如此对待他们们,已让二人失望不已。 因而刚一入房间,侯成便坐到了席上道: “今日若非陈宫,恐怕我等当遭一顿好打!” “吾昔日问将军如何虑魏将军之言。” “不知现在将军可还愿随遇而安?” 成廉相较宋宪来说更为勇猛,但脾气也更冷漠一些,听得此言便道: “若是我等只在城内固守,自可随遇而安!” “而今敌军攻之甚急,布视我等如草芥,如何能安?” 侯成见他如此,便知成廉对吕布也颇为不满,忙道: “今敌军围城,吕布家小在此,必不愿出。” “我等随他固守,早晚困死于此。” “此人既不仁义,我等弃之而走,如何?” 成廉听得此言,心中自是一阵纠结,心想吕布已是众叛亲离,他们身为故旧,不当落井下石。 可张辽王楷等人的例子尤然在前。 甚至到现在为止并无消息的高顺都可能已经投靠了刘备。 何以这些人做得,他们做不得? 况且,现在城池指定是守不住了,早投晚投又有什么区别? 但若真是投降,他又有些舍不得自己麾下兵马! 这里便得说一句,实际上吕布麾下就如后期的江东一般,实行部曲制。 简单来说,除了公家兵马之外,每个武将都有部曲。 这些部曲,就是他们在吕布麾下的话语权。 比如陷阵营,就是高顺的部曲,乃是高顺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 同样,也只有高顺这样无欲无求之人,会面对吕布的随意调动听之任之。 像是成廉、侯成等人一般打仗,舍不得损伤麾下部曲。 更别说直接丢下部曲在城内,直接投靠秦瑱了。 故而一想到麾下部曲,他便对侯成沉声道: “我等本为降将,若是孤身而去,何以立身?” “若要弃之而去,或当带部曲投之!” 可侯成一听此言,便皱了皱眉头: “今城内尚有陈宫主事,魏越、曹性皆是吕布忠犬。” “我等随意调兵,岂能瞒住彼等,兄不虑郝萌之事乎?” 成廉闻之,自然知道郝萌是什么下场。 昔日吕布刚入徐州之时,郝萌便被袁术说反,结果反被高顺与曹性斩杀。 自那以后,曹性就负责领郝萌所部,一直是吕布亲军统领。 在陈宫没有反叛之前,他们调动兵马,风险极大。 思虑之间,他忽然想起一人,忙道: “那许汜与王楷相交莫逆,之前王楷陷于敌阵,此人痛哭一场。” “而今见得王楷在外安居,此人岂可无意?” “我等自是粗人,难以谋划周全,不如前去试探此人之意!” 侯成闻言,又虑及当日魏续之言,又提出联系魏续。 他一说话,成廉便点了点头,随之二人顿时分头行事,一人去找魏续,一人去找许汜。 又说魏续其人,在当日煽动众人之后,便有心背叛吕布。 奈何其受伤甚重,二十来天,活动尚且不得自由。 那边听得王楷、秦松纷纷离吕布而去,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愤恨。 心想劝服魏越带他一到离去,又怕这死脑筋的小子将他告发! 于是只得每日在家中长吁短叹,不料这日正在深睡,忽听亲卫来报说是侯成来访。 魏续迷迷糊糊之中,一阵思虑,自己自受伤之后,侯成甚少前来。 如今深更半夜,侯成又为何突然来访? 他知道事情定然不寻常,急忙让人将其请入。 细细一问,方才知晓二人之谋,当即便喜道: “吾只言吕布匹夫甚得人心,诸公皆不愿与之为敌!” “不料将军竟有此意,吾如何不愿行之?” “但虑吾受伤甚重,不得自由,也怕拖累诸位!” 可侯成听闻此言,却喜魏续有心反叛,连忙笑道: “莫说将军只是受伤,便是不得起身,我等相交甚厚,怎会弃将军而去。” “但虑兵马不足,须得将军部曲相助!” “我等一旦起事,自可带将军离去,又何虑之?” 魏续听之大喜,当即应诺下来,让侯成将成廉唤来。 另一边,实则自从王楷陷于敌手之后,许汜便已动了投敌之心。 但他还在准备,秦松却已先他一步而去,导致现在城内宵禁严重,无令不得出城。 见得此状,许汜自然后悔,但也无可奈何。 不料柳暗花明,这一夜秦瑱方才退兵不久,成廉又主动找上门来。 听得成廉言说之后,许汜自是欣喜不已,忙道: “此事除将军之外,还有何人伙同?” 成廉不疑有他,急忙表示还有侯成,而侯成正在询问魏续。 许汜一听这话,顿时大惊,神色慌张道: “将军等既要起事,何必去拉那魏续入伙!” “此人与吕布有亲,听得将军要起事,如何能不告密。” “但有二位将军兵马即可行事,为何多此一举?” 成廉见其如此,便是自得一笑,摇头道: “先生有所不知,此事非是我等先起意,而是魏续此人提起!” “若非他早有异心,我等又岂会如此?” 言罢,他又将昔日魏续的反应告知了许汜。 许汜听得魏续最先生怨,不由奇道: “怪哉怪哉,不怪二者有亲,无仁无义,竟类如此!” “既是亲人尚且这般,当不怪我等无义!” “只需好生谋划,或可擒得吕布。” “不仅可保我等家小,还有大功可领!” 成廉见他这般,连忙问计,许汜便道不急,先等魏续那边回复。 正好侯成说动了魏续派人前来,二人便动身齐聚魏续家中。 一时间四人汇聚一处,几乎汇聚了吕布麾下一大半的核心人员。 一番商议之后,最终议定先派一人外出联系秦瑱,而后控住城内马厩,让吕布失去机动性。 然后趁着秦瑱进攻之时,里应外合开启城门放秦瑱入城,一举擒获吕布。 如此商定之后,天已见明,众人纷纷告辞而去。 不料此时魏越值夜,方才轮班归返,至于门外,便见众人行出。 魏越见此状,不由大惊,心想当日魏续已有反叛之心,莫非在此聚众造反? 念及此处,他有心入内询问,又想起昔日魏续之言。 虽说魏续是他兄长,可吕布却也是亲人。 一条路上两头堵,可叫他如何是好? 如此想着,他只觉脑袋不太够用,索性又来寻到陈宫。 陈宫一听众人私下聚会,自是大惊道: “昨日因成廉、侯成未尊军令,温侯惩戒一番。” “二人因此生怨欲反便罢,许子山、魏续为何要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饶是他智计了得,也觉头皮发麻! 成廉、魏续、侯成皆有部曲在手,又有许汜谋划,一旦事起,城内便会乱战。 即便他们提前知道四人谋反,也不能有太大动作。 毕竟秦瑱的狗鼻子何其灵敏,一旦嗅到城内异动,很可能会全面进攻! 所以他必须尽快稳住城内大势,不能让秦瑱察觉异常。 “汝可知彼等又何谋划,可曾将此事告知温侯?” 魏越只是见到众人聚会,有没参与,哪里知晓谋划,摇了摇头之后便道: “因末将知晓温侯火爆,若知此事必然暴怒!” “故而先来询问先生,如何劝解诸位,不至于我等自相残杀?” 陈宫见他还抱着劝回众人的想法,自是一阵摇头。 众人既然已经起心反叛,自然不会轻易回头。 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吕布还不知道,不会打草惊蛇。 细细想了一会儿,他就想出了一个计策,忙道: “众人虽然可能谋反,但我等不知谋划,不好动之。” “将军乃是魏续至亲,或可前去询问,若能探知尔等何谋,我等便可行事!” 魏越听着这话,点了点头,便装作无事回府。 假意探望魏续,一阵旁敲侧击,意图探知魏续真意。 二人终究是兄弟,魏续见之,并不起疑,反倒将计划全盘告知,邀请魏越一道行事。 魏越听着这话,心中越听越伤,直到最后竟泣声道: “大兄待我等不薄,兄长怎会起心叛之?” “岂不知陈先生已知诸位谋划,若是速速悔改,大兄必不怪之。” “不然及至兄长行事之时,恐要大祸临头矣!” 魏续见他突然如此,自是一脸震惊,没想到他兄弟会来诈他! 但他一想,自己等人昨夜方才密谋,事情如何会泄? 除了魏越告密之外,还能有谁会这般行事? 想到此地,他笃定吕布还不知晓,索性依着魏越之言道: “为兄亦不想反叛,奈何温侯不与我等活路!” “既是先生已知,我等安敢反叛?” “还望贤弟替我告知先生,为兄不敢再叛,只求先生原谅!” 魏越听得此言,一时转悲为喜,连忙答应,又朝着府外行去。 而他前脚一走,魏续后脚就令人急忙去通报许汜此事。 许汜听得事情泄露,心中自是恐惧,可他知道陈宫的性格。 要是不知道还好,一知道必然会赶尽杀绝! 事情到了此处,他知自己等人退无可退,索性直接派人联系成廉、侯成动兵。 那二人听得消息,自然恐惧不已,幸得正赶二人轮值,便令人出城将消息告知秦瑱。 派人行出之后,二人索性等也不再等候,带着兵马就朝着陈宫府上行来。 而城外,秦瑱经得夜袭一次,正欲发起第二次进攻。 没想到还未靠城,就收到了城内众人的密报。 见得吕布麾下分崩离析,他自是大喜,对众人笑道: “此乃天赐我军夺城之机也,当速速进之!” 如此言罢,他也带着兵马朝着郯县方向行来。 一时间整个郯县内外兵马齐动,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二百七十九章 城内兵变,恍若鬼神 自古以来,凡是兵变,大多发生得猝不及防。 就如现在的郯县城内,侯成等人本来只是谋划献城。 但因为密谋被发现,恐惧之中,即调动兵马兵变。 没有过多反应,侯成、成廉二人直接带着城上兵马朝着陈宫府上行来。 同一时间,那边魏越还以为魏续回心转意,来到陈宫府上言道: “先生,我已将兄长劝服,先生只需制住侯成、成廉等人即可!” 可陈宫一听这话,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汝何言也,汝已经将魏续劝服?” 他本来想着让魏越打入这群叛徒的圈子,方便从内部击破。 没想到魏越会多此一举,尝试劝服魏续! 终究是常年打交道,魏续是什么货色他如何不知道? 要说成廉能被说服他还相信,魏续是绝不可能被说服的。 当下,他便一把抓住了魏越的手道: “魏续如何与汝言之,且与我细细道来!” 魏越不明就里,忙将魏续之言复述一遍。 陈宫一听,一时心惊胆战,大呼道: “坏事矣,魏续若要求饶,岂会让汝传话!” “此必权宜之计,防备知会诸将。” “现在众人谋划未成,先知此事,定然反叛。” “速去通报主公,不然坏大事矣。” 如此说着,他便急忙让魏越知会曹性,将其麾下部众调集,前来护卫吕布。 魏越见他如此,由是不信,还欲分辨,却听府外一声惊呼道: “先生,大事不妙,侯成、成廉二位将军正带兵朝我府内行来!” 一听这话,魏越便即怔在当场,陈宫见状即厉声道: “事到如今,彼等反叛,将军何以还不知也?” “且去调集兵马,不然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言罢不等魏越拒绝,他便拉着魏越朝着后门急行而出。 二人行出之后,便由陈宫去寻吕布,魏越去调集兵马。 那边成廉、侯成一道陈宫府前,见得陈宫闭门,便高呼道: “主公有令,陈宫里通外敌,当擒之问罪!” “速速开门,不然我等攻开府门,府内上下,鸡犬不留!” 他们一声呼喝,陈宫麾下便即开门,可彼等直入府内,却见府内空空如也。 一问下人,方知陈宫与魏越已经从后门溜走。 侯成一听,便即神色大骇,对成廉道: “不好,事情已泄,陈宫逃出,必告吕布!” “若是吕布领军前来,我等何敌?” 而成廉见他这般,即一脸冷肃道: “非丈夫也,城外援兵将至,他仓促之间,能有多少兵马?” “能擒吕布,便算一功,又何惧之?” 侯成见状,一咬牙便应了下来,那边通报魏续连去取马厩,又一路领兵朝着吕布府内行来。 另一边陈宫与魏越分头行事之后,便至于吕布府前。 直到此处,却见一个身高七尺的小将立于此处。 此人正是吕布麾下亲信曹性,其人本是郝萌麾下部将,因杀郝萌而得建功,从那以后,便是吕布亲军统领。 见得陈宫行色匆匆前来,曹性便一脸疑惑道: “今时尚早,先生前来何事?” 而陈宫至于面前,却是连声呼喝道: “将军何在,速去通报将军,成廉等人反叛,此城已不可守!” “让将军速带家小与我等一道突围!” 曹性听得此言,自是一阵惊骇,还在反应,却见陈宫迈步便要行入府内。 他这人虽然没什么将才,却极为忠心,一见此状,便将陈宫逮住。 “主公严令非令不得入府,先生岂可擅闯?” 陈宫见之,回头便瞪了曹性一眼道: “安得这般愚昧,即知叛乱,便去通报!” “何以多言,耽误大事如何是好?” 曹性见之,自是不悦,还待再说,那边却听一声高呼道: “吕布无义,视我等如草芥,诸君共见。” “今刘征东大军在外,谁擒吕布,可受封侯之赏。” 一声高呼之中,成廉、侯成已然带着兵马朝着街道上涌来。 曹性一见,心神大骇,忙自带着吕布亲卫死死挡在府外。 陈宫得了机会,急忙便入府内,连声高呼道: “温侯何在,温侯何在,出大事矣!” 此时吕布正搂着小妾安睡,听得一阵高呼,便即身着单衣行出,暴怒道: “何人在外喧哗,曹性何在,与我逐出府去!” 可他一出门来,便听府外喊杀声起,陈宫一脸煞白的行上前道: “温侯还有心于此喝骂,岂不知侯成等人已反!” “现在已带兵前来府外,还不出逃,更待何时?” 吕布听此,虎目一瞪,便忙回身连忙呼喊严氏等人,急忙从后门行出。 岂料侯成、成廉防着这手,一来便将府外包围。 吕布刚一出门,大量刀枪便朝他送来,直吓吕布一跳。 幸得他反应极快,后退一步,一把抓住木门,猛地一推,硬生生将刀枪挡在了门外。 可他这一开门,门外士兵便朝着木门直撞。 一时间,府外喊杀声不绝,到处都是大喊擒杀吕布之声。 严氏等人何时见得此状,吓得脸色煞白。 唯有陈宫见之,一把将佩剑取下丢给吕布。 吕布得了长剑,便将木门放开,直让士兵涌出。 可士兵正在猛冲,他突然放门,前排士兵便即倾倒,一时扑在了门口。 吕布见之,提剑上前,一连刺死几个,刷的一下砍下了一个头颅举起道: “吕布在此,谁敢再进一步,尽杀之!” 他身材本就高大,此时身着单衣,鲜血一染,便如鬼神。 众人皆不敢上前,甚至连连后退。 陈宫见之,一指众人便喝骂道: “我等皆是同袍,尔等安得叛主?” “今罪人只为侯成、成廉。” “若可从而杀之,皆可免死!” 众人本来侯成部曲,但面对吕布的威慑力和陈宫的蛊惑,顿时停下了脚步。 吕布见之,提着头颅便朝门外行来,硬生生逼着众人不断后撤。 陈宫见此,连忙拉着严氏等人跟在吕布背后。 可就在这时,却听远处一声高呼道: “吕布在前,诸位何以犹疑不进!” “此人暴虐弑杀,若降则我等皆死!” 众人抬头一看,却是成廉策马立于远处。 原来他与侯成进攻前门,却听后门传来军报说吕布从后门而出。 他心知曹性一时攻不下,便带兵朝后门下来。 正巧见得吕布行出,便下令道: “弓手上箭,与我射杀吕布!” 他一声令下,便是一阵弓箭射出。 吕布见之大惊,一把提起士兵便忙挡在身前。 却听噗嗤一声,陈宫肩膀中箭。 又有一箭刺入了吕布小妾头上,直接射死当场。 随着小妾身死,吕布已是双目通红道: “成廉小儿,安敢叛我,与我死来!” 言语之间,他一把将手上士兵抛出,竟朝成廉扔来。 百十斤一个士兵,被他直接抛出老远。 众人见之大骇,却见吕布一声大呼道: “公台护我家小,吾去将此贼杀之!” 大喝之中,他一把抓住一人长矛,便朝成廉这边杀来。 成廉见之大骇,忙令射击,吕布却抓着士兵,宛若盾牌一般不断前进。 一番乱射之下,吕布还未射中,却射杀了不少麾下部曲。 面对吕布这般非人类的勇力,众人吓得连忙后撤。 陈宫看得机会,忍着剧痛,拉着严氏的等人便从小巷撤出。 而成廉看着吕布这般,一时咬了咬牙便喝道: “儿郎们,随我上前,围杀吕布!” 言语之中,他一策马,便朝吕布冲了过来。 士兵见之,连忙分开两侧,吕布亦是迎上前去。 二人仅剩数步之时,成廉举枪直刺,欲借马势将吕布刺杀。 不料吕布猛地一把将士兵抛出,趁着成廉躲闪之际,一把拉住长枪,便将成廉扯下马来。 成廉这边只觉重心一失,还未反应过来,便已重重砸在地上。 吕布见此,一脚踩下,直接将成廉脖子踩断。 杀了成廉之后,他便一把将马拉住,翻身上马,手持长矛,环顾众人道: “成廉已死,还有何人敢上前?” 众人看着吕布宛若杀神,皆是两腿直颤,朝着两侧行去。 而吕布杀了成廉,又夺其马,便朝前门杀来。 一人一马,杀至拐角,却见侯成正在围杀曹性。 而此时曹性已中十数创,浑身鲜血淋漓,却仍旧挡在府前。 吕布见之,已是极致愤怒,眼中只剩侯成,不顾兵马阻拦,直接策马朝前杀来。 “侯成小儿,却往何处去逃!” 侯成一听这话,见得吕布策马而来,顿时恐惧万分,忙道: “拦住吕布,速速与我拦住吕布!” 可他无论怎么呼喝,却见吕布越靠越近,恐惧之中,只得策马而逃。 然则他刚一转身,吕布看到机会,便将手中长矛一扔,直中侯成后背。 侯成心想逃跑,哪里想得到吕布会投掷兵器。 一时被刺穿了后背,应声而倒,再难起身。 随着侯成倒地,吕布已是疲惫不已,可他却仍旧怒视周边众人道: “诸位欲求吕布首级,布首级在此,谁敢来取?” 众士兵见吕布连杀二将,单衣被鲜血浸染,都是骇然而退。 吕布见之,当即不再多言,直接下马来到曹性身前。 却见曹性浑身是伤,鲜血直流,已是奄奄一息。 看得自己亲信如此,吕布一时虎目含泪道: “吾一时不甚,竟容宵小作乱,又害吾之亲信!” 而曹性见状,却任旧笑着,忍痛直道: “吾早言将军神勇,不可抗之,众人不信,方至于此!” “今得侍奉将军,虽死于此,亦吾之幸.” 一番言罢,他即闭目,含笑而终,吕布见之,一时痛哭嚎叫,满心悔恨。 正当此时,却见远处一支兵马行来,当先一人正是魏越。 吕布见状,回身一指魏越,便怒喝道: “魏越小儿,事到如今,连汝也欲叛我?” 魏越见吕布如此,急忙翻身下马道: “小弟受陈先生之令前来增援,未曾背叛主公!” 吕布听他此言,正欲言之,却听远处高呼道: “主公,许汜打开南门,已将敌军放入城内!” 此言一出,话音还未落下,城外已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喊杀声,正是秦瑱带兵朝着城内杀了过来。 吕布一听,当即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道: “今敌已至,布当为先,诸位从我破敌?” 一番言罢,他一把躲过长矛,策马便朝城墙方向杀来。 而他如此一动,众士兵互相看着,忽听魏越一阵高呼道: “今诸叛已死,不从将军,又从何人?” “我等当随将军破敌,诸位随我同往!” 又是一声喊出,他便带兵跟上,侯成、成廉麾下部曲见之,也纷纷跟上了大队伍。 第二百八十章 生擒吕布,徐州初定 要说众人为什么会跟着吕布前去,实际上是因为人的从众心理。 古代兵家分为四派,分别为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 兵权谋者,注重军事战略研究,兼通形势、阴阳、技巧各派之长,以孙武为最。 兵阴阳者,顺时而发,推刑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以为助,以司马穰苴为代表人物。 兵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以项羽为代表人物。 兵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以田单为代表人物。 而吕布绝对是兵形势的集大成者,虽无项王之勇,却也冠绝当世。 这类人天生勇猛,自带聚兵光环,一旦势起,万众而从之。 仅仅只凭个人之勇,就带动麾下士气的提升,已至与扭转整个战局。 这也是吕布能纵横天下,便是曹操、袁绍都极为忌惮吕布的原因。 此时吕布孤身连杀二将,已然镇住麾下人心,故见其冲锋,麾下兵马便都聚集一处。 大军起势,聚拢成团,齐齐杀向了南门之处。 岂料他还未抵达南门,却听东西二门同时告破。 原来秦瑱此次出兵,乃存一战而定之心,除了守营士兵之外,四万大军同时动作。 一门分置一万,接连猛攻,并不留任何出路。 方才城内叛乱之际,秦瑱便令臧霸、张辽领兵分取东西二门,以赵云、甘宁自北门而去。 随着许汜打开南门,他便带着兵马直杀入城。 于是当吕布朝南门方向赶来之时,两门已分别告破。 此时听得三门被破,吕布见得南边兵马齐进,以为主力便在此处,忙带兵马向北突围。 如此大军及至主街,忽见臧霸、张辽拦路。 吕布一看张辽,便气不打一处来,大怒道: “背主之人,安敢拦我,速速让开通路!” 一声大喊,他便带兵杀上前去,与二人战在一处。 他麾下尚有魏越护卫,见得二将,自是上前分担压力。 一时吕布战张辽、魏越战臧霸,打得不可开交。 可这时,秦瑱却带兵从南门突入,徐盛、孙观、吴敦、尹礼、孙康等将见状,纷纷领兵杀上前来。 众人将吕布围住,打得吕布匆忙应对。 他兵马本来就不多,虽然凭借他勇力拉出几千人。 可此时在三万大军围攻之下,哪里能是对手。 眼见自己等人不是对手,魏越抽出空来忙大呼道: “大兄速走,小弟来帮大兄断后!” 吕布见状,连忙带兵朝着北方撤去。 不料这时城门一开,却见赵云、甘宁杀入城来。 吕布一进,正好迎着二人,吕布和赵云对上,再次被拦住去路。 一旁又有甘宁助力,他心中焦躁,却也脱不出战团。 眼见士兵越来越多,吕布便开始以命搏命。 甘宁受之不住,一时被刺中马匹,跌落下马,唯独赵云异常坚挺。 无论吕布如何攻之,赵云皆不动如山。 如此耽搁片刻,后军张辽、臧霸擒获魏越之后,又带诸将加入了战团之中。 吕布见之,内心一阵绝望,决死之间,硬生生扛着众人围攻。 可就在这时,忽见一人登至房梁之上高呼道: “吕布匹夫,陈宫已死,汝家小皆被吾所获!” “仍自不降,欲教彼等从汝而死乎?” 吕布听得此话,分神抬头望去,便见魏续提着陈宫首级,战在房屋上。 原来方才正当吕布奋力杀敌之时,陈宫却带着严氏等人欲趁乱而出。 可此时城内兵荒马乱,没有马匹如何逃生? 无奈之下,他就带着吕布家小来到马厩意图取了马车出城。 但魏续早就依照众人计划,将马厩围住。 陈宫刚一至此,便被魏续麾下兵马拿住。 严氏见得魏续,连忙求情,让魏续放众人离去。 可魏续见之,却是不依,忙令杀了陈宫,又举着白旗前来投靠秦瑱。 秦瑱见得陈宫已死,吕布又在作困兽之斗,便令魏续前来劝降。 此时他陡然出现,吕布自是瞠目欲裂,大骂道: “魏续小儿,吾当早杀汝于此地!” 可他这么一分心,却被赵云一枪杆拍中后背,跌落马下。 吕布刚一起身,众人便以刀兵架上前来,直将其困在当场。 至此,一代猛将吕奉先被擒获于郯县城内。 其麾下兵马尽皆投降,一众文臣武将,仅剩魏越、魏续,与几个谋臣得活。 秦瑱得胜之后,便令麾下士卒收归城内俘虏,张榜安民。 至于府内,又叫人将一众俘虏带到面前。 虽说是一众俘虏,实际上只是吕布和其麾下战将。 尤其是吕布身高一丈有余,被麻绳捆住了一团,由四个士兵拉着,直到秦瑱面前跪下。 见得秦瑱身旁立着魏续、秦松、许汜等人,他便恼怒道: “吾自认待汝等不薄,为何相继叛我而降?” 他言语一出,秦松许汜等人皆羞愧不已,独魏续骂道: “匹夫,我等一心辅佐于汝,汝只重妻小,随意叫骂,又通诸将妇,何谓不薄?” 他作为吕布兄弟,自知吕布不少黑料。 吕布听得此言,一阵沉默不语,又抬头看向秦瑱道: “君昔日称吾为故旧,乃送妻小而来。” “今吾愿降,何不与吾松绑?” 秦瑱看他一身单衣,被冻得鼻头发红,便笑道: “与君相交,乃如与虎谋皮,今得缚虎,岂可松之?” “瑱手无缚鸡之力,乃畏虎相伤!” 吕布见状,心知秦瑱面善心狠,急忙求饶道: “布虽凶恶,却已臣服,今有先生之谋,辅我用兵之能,天下何愁不定?” “只管告知明公,布愿降之,再不敢叛!” “来日任凭明公驱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明公若闻此言,必不愿杀我!” 他知道向秦瑱求饶,远没有刘备管用,当下又将希望放到刘备身上。 而他一说这话,陈登却上前一步对秦瑱道: “此人反复无常,如何可信,不如先杀为妙!” 秦瑱听着,自然自然也是犹豫不已。 不得不说,擒吕布是真的废功夫! 要不是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边,吕布未必会被擒获。 在冷兵器时代,吕布这货就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能用,那就可以无往不利。 而一旦用不好,那不仅会伤人,还会伤己! 想必在历史上,老曹杀吕布,内心也应该是经历过一阵纠结的。 念及此处,他不由看向了吕布悠悠道: “奉先公可记得丁建阳、董仲颖之事乎?” 原本历程中,这本是老刘对老曹的提醒,但现在他却反问吕布可记得这两件事。 吕布一听,便即眉头紧皱,看向张辽、魏续等人道: “君即能容彼等,为何不能容布?” 秦瑱看他这般反问,又是微微一笑道: “敢问奉先公被人所叛之时,是何感想?” 说起这个话题,想来没人比现在的吕布更清楚是啥感觉了。 自从秦瑱打徐州之后,他便是一路的被人背叛。 他以前他背叛别人的时候没啥感觉,可现在一提起背叛二字,他自己都感觉一阵厌恶。 故而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复秦瑱。 但秦瑱见之,即站起身来对他笑道: “此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温侯只怨众人叛之,不知众人因何而叛。” “我不妨告知温侯,乃因温侯非人主之资。” “温侯若安心为将,天下何处不可去得?” “左右不过封侯拜相,凭温侯之能,田亩钱财、娇妻美妾皆可得之。” “偏生温侯欲为人主,又无驭人之法,方至今日之果。” “温侯只言知过,然则之前反复无常,现在谁敢信之?” “温侯今日言说不叛,若来日再叛,谁敢担责?” 吕布听到此处,一时面露悔恨之色,他自能听懂秦瑱的潜台词,总之是他自己把路走窄了。 之前一叛再叛,现在谁还敢留他性命? 秦瑱和他非亲非故,一旦现在放了他,以后他再叛,谁来负担这个责任? 秦瑱什么要冒这种风险,来为他进行担保? “听先生此言,莫非唯独杀布一人,方可破局?” 而秦瑱见状,便回头看了一眼张辽道: “昔日吾劝文远降之,文远只说求留温侯一命。” “而今温侯危在旦夕,文远可敢担保温侯不叛?” 张辽闻之,看了吕布一眼,默然不语,显得有些纠结。 吕布听着此话,却是一阵惊异,他没想到最先投降的张辽,却是第一个为他求情之人。 一时间看着张辽不发一言,他忙对张辽道: “文远即为我故旧,今得大功,非富即贵,岂不发一言助之?” 张辽见他这般,不由叹了口气,对秦瑱抱拳道: “求秦君留下此人一命,辽愿为之担保!” 吕布看他终于求情,顿时大喜,又看向了秦瑱。 可这时,魏续却上前对秦瑱拱手道: “秦君,此人断不可信,当速杀之!” 他一说话,吕布又是暴怒,连忙喝骂。 一时间二人互相喝骂,只看得众人皱眉不已。 秦瑱见状,又看向了徐庶等人道: “事情如此,诸位以为当如何?” 众人见秦瑱如此,便知秦瑱内心纠结,陈登是坚定要杀吕布的。 秦松等人却是因为愧疚,还自求情。 唯独徐庶知秦瑱想法,上前拱手道: “军师既然犹疑不决,不妨暂留此人性命。” “待得上报主公之后,再行决议!” 秦瑱看他总算说出自己内心所想,便点头道: “也罢,既是如此,且先留他性命,待主公亲自处置。” 如此说罢,他便令人将吕布拉了下去,继续会见其他俘虏。 一连见了众人,众人皆愿降之,只有魏越一人,咬死不愿投降。 秦瑱见他这般,反倒有些欣赏魏续这个兄弟。 做兄长的虽然是个小人,其弟却是忠勇之辈。 见其不降,他索性让人将其压下去,与吕布一同关押。 待得安置完俘虏,秦瑱便令人寻来陈宫尸首,并其妻小给老曹送了过去。 终究陈宫和他没啥交情,他自不会帮其养妻小。 索性让老曹自行处理便是,相信老曹也不会亏待了陈宫。 这样一番处置之后,他又让臧霸代领琅琊相、孙观代领彭城相、吴敦代领鲁国相、陈登代领东海太守。 随着众人皆去上任,徐州大局初步稳定。 而这时,秦瑱夺取了徐州的消息,也传到了刘备的手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刘备回军,大才陈群 建安四年正月,秦瑱平定徐州,回军寿春,刘备也在半个月之后抵达了此处。 而刘备这次回军,主要是出于三个目的。 首要目的,自然是为了处理徐州方面的整体局势。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秦瑱这次夺取徐州,属于僭越行为。 因为吕布突袭淮南本来就是突发事件。 从去年他们开始谋划,再到秦瑱回军,徐州都不在他们战略预想之中。 所以秦瑱北上之时,刘备并没有给太多指示。 故此秦瑱虽能凭借自己强大的影响力夺下了徐州,可稳定徐州大势,却需要老刘亲自上手。 秦瑱给刘备的书信之中,写的建议也是让刘备回寿春一趟。 这是刘备返回寿春的主要原因。 至于次要原因,就是甘夫人快要生了。 子嗣问题,一直都是老刘的一块心病。 甘氏怀胎之时,是在建安三年四月,在秦瑱平定徐州之时,已然怀孕八个月。 至于建安四年正月,华佗就下了判断,甘氏月余之内便会生产,且这一胎是个儿子。 这个消息对老刘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喜事,也加快刘备北上的速度。 而最后一个原因,那就是南方的已然打开了局面! 事情如此,还得从秦瑱北上之前说起。 在去年十月底之时,秦瑱通过周瑜的异样,判断孙策联合了吕布。 但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定下了三个方面的破局之法。 一是让太史慈和鲁肃的水军配合,从北面打开局面,直杀吴郡。 二是刘备主力和张飞侧翼,来正面攻取潥阳、宛陵二城。 三是让刘晔和魏延汇军豫章祖郎等部,率军从豫章绕路,奇袭会稽。 在秦瑱北上之后,最先动作的就是太史慈和刘备两军。 先是太史慈从历阳北上,渡江进攻石城,而后刘备返军溧阳,猛攻周瑜所在的溧阳城。 面对如此攻势,周瑜采取了绝对的战略守势。 他凭借着孙策委任的大都督之位,强令诸将必须坚守两个月。 这是一道死命令,就是为了等待冬天到来,让他们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 不得不说,周瑜这个策略,让老刘一度焦头烂额。 两路猛攻,从十月底一直猛攻到了十一月底,硬生生没有再进一步。 彼时秦瑱正在北边和吕布交战,冬天又即将到来。 如此两路作战,让刘备一度心生退意,准备先行撤军,春天再卷土重来。 可这时,诸葛亮却力劝刘备坚持到底,表明至少要坚持到秦瑱在北边开始战略反攻! 因为虽然他们现在是在两面作战,可两面却都是优势。 这个时候一旦后撤,不仅孙策会缓过气来,吕布那边也未必能击败。 他们后撤不仅没有任何帮助,反倒会导致孙策和吕布达成联盟状态,陷入长时间的战略相持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谁坚持得更久,谁能先打开局面,战争的天平就会彻底倾倒。 而他们有两路兵马,刘晔和秦瑱,任何一边都可能打开局面,按照诸葛亮的原话,便是: “眼下我军虽两线作战,然则二位军师皆天下奇才!” “吕布此人勇而无谋,有一陈宫尚不得用,绝非先生对手!” “再者刘子扬其人好奇谋,昔日孤身斩郑宝而助主公得九江,今南下突袭会稽,必有奇效!” “夫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之势便如此。” “昔日高祖委韩信而得天下,今主公坐拥二杰,岂可因难而半途止之?” 刘备听得此言,顿时悔悟,当即打消了回军之意。 不仅如此,他每日还亲自巡视营寨,看顾伤员,鼓舞士气。 由此士气竟然不跌反涨,麾下士卒皆欲死战。 而诸葛亮的建议显然极为明智的,随着时间来到十二月,局面突然变得豁然开朗。 先是秦瑱在北面完成了合纵之势,夺取下邳,开始战略反攻。 随后刘晔在南边也传来了捷报,其人与魏延一举突破富春、钱塘二县,破敌四千,俘虏敌将贺齐,彻底将孙策麾下地盘一分两半。 巧的是这时秦瑱之前委托黄承彦设计的新式投石车,也在此时送来图纸。 依照秦瑱的要求,这种新式投石车是分体组装制。 简而言之,黄承彦改进了原本投石车笨重的,新式投石车以各种零部件组成。 除了方便运输之外,还增加了射程和威力。 在这个时代投石车,以人力拉拽炮梢进行抛投,方法极为原始。 如果遇到高一点的城池,就很难射到城上造成伤害。 而黄承彦设计的投石车,则是通过绞盘与配重增加射程,也可以配备更大的石弹。 得此投石车之后,刘备便令加速赶制。 好在他准备已久,无论是石材还是木材都是十分充足。 仅数日之间,便赶制出二十余架小型投石车。 一路推到城下,石弹一放,直接给周瑜干蒙了。 潥阳本就不是什么大城,墙体多为黄土,在投石车轰击之下,城墙损害严重。 连轰三日,杀伤士卒不多,可却让城上士卒陷入了恐惧之中。 无奈之下,周瑜下令弃守潥阳,同时孙策听到富春陷落,仓促回军。 刘备夺取了宛陵、潥阳,又带兵杀向东北方向进攻丹阳等城。 没了周瑜和孙策分担压力,丹阳东北方向众城再也无险可守。 程普等人纷纷撤军,致使石城、秣陵、湖熟、江乘、句容相继陷落。 随着一场大雪降下,孙策麾下的丹阳郡再度易手。 至此,刘备夺取了江东过半的土地,将孙策生存空间挤压到了狭小的吴郡之内。 恰逢此时秦瑱自北边传来消息,说是徐州夺取,已擒吕布。 刘备心知开春之前难以灭掉孙策,索性便令太史慈担任丹阳太守,坐镇句容; 令张飞担任吴郡太守,陈兵宛陵,防守孙策来袭; 令刘晔暂任会稽太守,坐镇富春,不断蚕食孙策麾下土地。 经得这样一番安排,刘备便带着诸葛亮朝着寿春方向行来。 如此到了正月二十三日,刘备终于来到了寿春城外。 在秦瑱与一众臣属的迎接之下,老刘凯旋而归。 虽然在去年年末,寿春发生过一场攻防战,可这并不影响老刘在淮南人心中的形象。 相反,吕布的突然出现,反倒增加刘备的威望。 一听刘备返军,寿春百姓便自发外出夹道欢迎,直接排到了城外。 由是老刘一见到此状,甚至都吃了一惊,急忙下马抓着秦瑱道: “军师,此何故也,百姓何以皆在此处聚集?” 他刘备大场面不是没见过,可百姓如此状况,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下意识的,他就以为是寿春众臣鼓动百姓前来。 而秦瑱见他一脸惊讶模样,便即笑道: “此乃百姓知道明公远征归来,特地前来相迎!” “实为淮南之盛状,王道之果也!” 刘备听他说得一语,顿时一异,随之又看了看百姓模样道: “然则百姓如此,我等又当如何应之?” 秦瑱一听,随之便朝着身后一请道: “可策马而进,彰显明公亲民之态!” “瑱已令府内摆好了筵席,正可为明公犒赏三军!” 刘备闻得此言,不由摇头一笑道: “策马沿街而进,岂类袁长水乎,吾不愿为之!” “然则百姓既是如此,也是盛情难却。” “我等步行入城即可,也好全百姓之心!” 如此言罢,他索性弃了马缰,拉着秦瑱携手而进。 不料刚至门前,忽见一人,刘备便惊喜道: “此非子瑜乎,何时归于寿春?” 他一说罢,就见诸葛瑾连忙上前行礼道: “回主公,谨前日方至,今闻主公返军,特带好友来迎!” 诸葛瑾在守孝完毕之后,已然回到了刘备军中。 不过这一次他并非独自一人返回。 就如当初他给秦瑱说的一样,这次他算是把诸葛家全部搬了过来。 不仅带着诸葛均,还有其堂弟诸葛诞。 连带之前有意来投的石韬、孟建,也一并带了过来。 此时见老刘注意到了他的回归,他心中自是一暖,便把石韬、孟建也引荐了一番。 刘备见得此状,一时拍着诸葛瑾的肩膀道: “大善,正好如今我军新得诸地,缺乏俊才。” “子瑜回归,正是其时,当有大用!” 这般夸奖一番,他又主动和石韬、孟建二人打了个招呼。 二人见刘备亲自问话,都是受宠若惊,连忙行礼,态度谦恭。 秦瑱在一旁看着老刘如此,便对老刘笑道: “广元、公威皆是俊才,来日可为我军柱石!” “不过还有一人,明公见之必喜!” 刘备听着二人有郡守之才,心中自是一惊,可听得下一句,又是一异道: “莫非除了二位先生之外,我军还有俊才来投?” 他一说罢,秦瑱就对后方招呼了一声,而后便见一个容貌方正的中年人来到刘备面前下拜道: “自昔日一别,经年未见,不知明公可还识得在下!” 这人一经出现,刘备便是神色动容,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长文自何处而来,何以在此啊?” 这人便是昔日老刘求而不得的另一大才,陈群陈长文! 此人和老刘的缘分也是一段孽缘。 远在昔日刘备刚入豫州之时,陈群就是刘备麾下别驾。 彼时陶谦病死,徐州人迎刘备入徐州,陈群便以防备吕布偷袭为由,力劝老刘别去。 结果刘备不听,执意前往,最终导致吕布偷袭得手。 从那以后,陈群和其父陈纪便都落入了吕布手中。 刘备每每谈及此事,都只觉悔之莫及。 而在原本历程中,陈群在吕布死后,便随其父去拜见老曹。 此后历任司空西曹掾属,后转任参丞相军事,一路做到后来三公。 其人精通律法,善于识人,也是臭名昭著的九品中正制创始人。 但不可否认,陈群绝对是汉末顶级人才之一。 这也是为何刘备一见陈群,就如此激动的原因。 而陈群为何至此,其实和原本历史差不多。 秦瑱擒获了吕布之后,返回了下邳,陈群便主动前来拜见。 实则陈群父子一直隐居在下邳郊外,眼见老刘的势力扩张至此,陈群便想着来打个招呼。 结果秦瑱一看这条大鱼自己钻了出来,就拉着这两父子一道返回了寿春。 于是便出现了眼下这一幕,刘备再度见到了自己的故人。 陈群见他问话,索性又将完整过程又说了一遍。 刘备闻之,顿时大喜,拉着陈群就不松手道: “今平徐州吾不甚喜,喜之长文去而复返。” 一番言罢,刘备自觉春风得意,拉着陈群便朝城内行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英雄时势,北地之局 却说刘备返回寿春之后,不仅诸葛瑾带着一众人才来投,还见到了故人陈群。 面对此状,刘备自然大喜,随着秦瑱等人回到府内便即一场欢宴。 席上秦瑱又将这一次降将张辽、魏续、秦松、许汜、王楷等人相继引荐。 刘备与张辽也是老熟人了,见得张辽肯投自己,又是一阵欣喜。 由是把着张辽连忙称赞,又对众人一阵言语安抚。 完事之后,照例好生夸奖这一次有功的赵云、甘宁等人后,方才结束了一场宴会。 本来秦瑱觉得老刘刚回来,甘夫人又临盆在即,刘备会先去内院看看两位夫人。 可没想到宴席刚一结束,刘备便将他的手一把拉住道: “此次吾让军师北上,只为御守九江,不使吕布犯之。” “不料军师不仅保得九江,反将吕布一举灭之。” “今徐州大势未定,不妨我等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如何?” 说实话,这不是刘备第一次向秦瑱提出抵足而眠的邀请。 可秦瑱之前是一次都没有应过的,此时见他再提,便笑道: “夫人临盆在即,明公何不先回府内看过夫人再言?” “虽然当以国事为重,却也不差这一夜!” 而刘备闻言,却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言语笑道: “吾知军师离家甚久,然吾已令人通报昭姬不用等候!” “今夜便是返家,多半也无美人相随。” “何不在我府内将就一夜,明日再即返家?” 秦瑱听得此言,自是一阵无奈,心想这一觉是不睡也得睡了。 当下他也只得应下,和老刘一道进入了府内。 不过他也知道,刘备将他留下,自然不是想和他睡觉。 多半是老刘有什么事犹疑不定,不好和外人说,只有找他商量。 因而在进了刘备的卧室之后,秦瑱便拱手道: “吾知明公定有要事相商,不知有何事相询?” 刘备本在前方,听得此言,便径直坐在榻上,回头笑道: “自得军师之后,还未曾这般密谈,何如此急也,且过来坐下!” 东汉时期的榻,类似于后世的炕,狭长且低矮,其上能置案桌。 秦瑱见此,也来到了刘备的对面坐了下来。 只见刘备回头取了一盏灯放在桌上,用手挑了挑灯火,使得灯光更亮,方才叹道: “说来此事,外人不足与之谈也,唯有军师可与论之!” “不知军师以为,吕布此人,该当如何处置?” 昏暗的灯光之下,刘备和善的脸被映得透亮,其上的愁绪却难以掩饰。 秦瑱看老刘如此,便知老刘多半是愁了一路。 实际上吕布这个问题,也是他抛给老刘的一个难题。 如果他当时就把吕布给砍了,刘备多半不会有任何意见。 可现在留下吕布,就是将问题移到了刘备的头上。 只不过他没想到,兜来转去,这个问题还是送到了自己这里。 看着刘备一脸愁绪的模样,他便笑道: “要说此事,却也不难,但需先知明公之愿!” “不知明公意欲如何处置吕布?” 刘备闻此,自是犹豫了片刻,叹息道: “不瞒军师,此人吾早欲杀之而后快!” “然则孔明闻之,却劝吾先留吕布一命。” “乃言昔日雍齿叛高祖而后降,高祖不计前嫌,由此而定群臣之心!” “今得吕布,亦是如此,故留之可定人心。” “可吕布此人背信弃义,实难复用!” “故吾一路犹豫至今,还未决议该如何处置。” 听着刘备的叹息,秦瑱便知刘备多半还是想杀吕布以绝后患! 毕竟刘备绝非优柔寡断之人,一旦认定道理,顷刻就能做出决定。 可诸葛亮以刘邦和雍齿的例子举例,刘备尚且犹豫如此,就证明刘备更偏向于杀了吕布。 但又怕此举会引起什么后患,方才会询问他的意见。 而他经过这段时间思虑,早已想清楚了处置办法,当即笑道: “由此看来,吕布其人是招人恨,便连明公也难以容之。” “然则在下之意与孔明相似,吕布此人并不当杀。” “只是在下与孔明之见略有不同之处!” “依我观之,留下吕布其人,非止可定人心,还可用其勇!” 刘备一听秦瑱言说吕布能用,便是一阵诧异道: “军师此言何意也?吕布反复,天下共知!” “今不杀之,已有后患,更何谈能用此人?” 他之所以一心想杀吕布,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吕布不能用! 这样一个反复之人,放什么地方他都不安心。 别说启用吕布,就算是留在寿春,都是隐患! 毕竟吕布之勇冠绝当世,除非将其锁在牢中,不然根本关不住。 可若是将吕布锁在牢中,那还不如杀了吕布。 好歹吕布也是当世诸侯之一,与其在牢中苟延残喘,那还不如给吕布一个痛快。 杀了吕布,是他作为一个对手能给吕布最大的尊重! 结果现在秦瑱却告诉他吕布能用,这就很让他疑惑了。 而他一问出这话,秦瑱却给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明公以为,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 这个问题说白了就是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根本区别所在。 刘备一个东汉末年的枭雄,自然也难以参透此问,一时摇头: “吾不知军师何意!若是英雄造时势当如何? “若是时势造英雄,又当如何?” “若明公能参悟此论,便知吕布其人当不当杀矣!” 秦瑱闻之,便指了二人中间案桌上发着微微光亮的灯笑道: “吾观英雄,譬如此灯,今值黑夜之间,四下无光,此等方可得用!” “若是天明之时,艳阳高照,只此萤火,虽置于暗处,也难有大用,此即为时势造英雄之理也。” “比极秦末,韩信乃胯下之夫,萧何不过郡吏,樊哙为屠狗之辈。” “若非秦皇暴政,致使天下大乱,似彼等诸人,便泯然众人而已!” “故可知,此天下英雄,皆时势造之,而非英雄造之时势,明公以为此理如何?” 刘备听着,抚着自己胡子,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 “军师此言有理,念及当今天下,曹孟德乃阉宦之后,备亦是家道中落。” “若非值此乱世之中,我等或许亦当泯然众人!” 如此品味了一会儿其中道理,他便像是抓住了什么: “不过道理虽然如此,可此事又与吕布生死何关?” 秦瑱见他理解了一部分,便起身又取了一根蜡烛过来一指道: “我等不妨以此屋为当今大汉,因桓灵二帝之过,致使天无明日,一片灰暗。” “故此众人皆想于此掌灯,一人照亮一处,便为天下群雄。” “然则彼等或有油尽灯枯者,或有风起而灯灭者。” “唯有那等油足,且各方拱卫之灯,方才可留存于后。” “如今火在明公此处,天下人皆望明公而求天明,故我军进军方可无往不利!” “吕布却如风中残烛,无人助力,方才被擒。” “明公试想,既是时势造英雄,今时势已去,何人还需区区烛火?” “来日天下当为大国之争,再无此等宵小崛起之地。” “故吕布便是再想叛之,也无可叛之基!” “残烛既已熄灭,何必急于弃之,只需将其握在手中,何时用之助力,不都随明公之愿?” 他如此解释一番,刘备顿时便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说实话,其实在此之前,他都吕布个人能力强大,是个祸患。 可细细一想,现在天下确实已然再无吕布立身之基。 因为现在随着徐州被他夺取,他的势力已经超过了巅峰时期的袁术。 现在天下除了半死不活的孙策与一群小军阀之外,只有袁绍、曹操、刘表、刘璋,还有他五大诸侯。 此时的天下已经渡过了最开始的群雄混战阶段,再无小诸侯生存空间。 现在的吕布再叛,又能怎么动摇他的根基呢? 这就是秦瑱所言的时势造英雄,没有时势,吕布也得抓瞎! 而就和秦瑱所言的一般,吕布就是已经熄灭的蜡烛。 什么时候把这个蜡烛拿出来点燃助力,不都全凭他的意愿? 如果吕布真能为他所用的话,那这人似乎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如此想着,刘备脸上愁容顿时散去,点头笑道: “若依军师此言,吕布倒也不是非杀不可!” “说来吾闻军师此番还抓到了高顺此人,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高顺也是刘备非常看重的一个武将,毕竟天下只有一个陷阵营! 之前他在小沛的时候,就曾被高顺、张辽击败过。 如今张辽已经臣服,还差一个高顺,他自不会将其略过。 秦瑱听其提起高顺,便返回了榻上坐下道: “若说高顺此人,亦是在下劝明公不杀吕布之故!” “此人颇为愚忠,沉默寡言,当日擒获之时身受重伤。” “可治好之后,便多次寻死,似有死不肯降之意。” “另有那魏续之弟魏越,作战勇猛,亦是吕布死忠。” “吾观此等人皆忠勇之辈,杀之可惜,若能使吕布劝降众人,便可为我军之助力!” 可刘备听着二人如此死忠,不由皱了皱眉头道: “彼等如此忠心吕布,便降我军,安可以之为用?” 如果说吕布他还可以闲置的话,高顺和魏越投降便都是战将。 若是吕布贼心不死,那这两个忠犬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吕布造反的本钱! 一旦二人造反,风险甚至比吕布一个人还大。 不过秦瑱闻之,直接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越是忠心之人,越可大用,吕布又非圣贤之人,安得引众人死忠?” “吾观彼等如此忠心,定是早年受过吕布恩惠。” “明公只需施加仁义,彼等岂会置之不顾?” “今我军领土庞大,由南至北横跨千里之遥,只需将彼等分置,即可拉开众人联系。” “俗话说得好,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 “彼等分开之后,便是联系也难,岂会聚众生乱?” 刘备一听,想着道理确实如此,既然他不放心,那就把高顺、吕布、魏越分开就行了! 从徐州到江东南边,光走路都得走几个月,众人如何谋反? 与这三人能力相比,其造反的风险亦是在承受范围之内! 相反,因为高顺、魏越死忠吕布,让这些人守前线,反倒比其他将领让人放心。 这么想了一会儿,他顿时又想通了一个关节,不由笑语道: “好个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军师当真妙人妙语!” “不过军师方才曾言来日天下当为大国之争。” “昔日军师又言,曹袁之间必有一战!” “而今徐州、江东大半已入我军之手。” “天下形势如此,不知两家是否还会战之,又会在何时开战?” 伴随着吕布、孙策兵败,他们的战略目标已经完成了大半。 老刘现在坐拥三州之地,目光自然开始转向北方了。 他很好奇,接下来曹袁两家会不会动作,如果动作,又会怎样动作。 可他这么一问,就见秦瑱脸上变得颇为严肃道: “依我观之,曹袁两家必会开战,且多半就在半年之内!”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怕应羞见,弃我去者 次日清晨,在秉烛夜谈之后,刘备亲自会见了一次吕布。 此时距离二人上次会面,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 在那个时候刘备在吕布眼中,只是个小老弟被他抢了徐州也不敢吭声。 可此时再见,他却已经戴上枷锁和沉重锁链。 不知道是不是在牢中想开了的原因,这一次吕布再见刘备,不是腆着脸叫贤弟,而是直接跪到在地高呼道: “罪人吕奉先,于此拜见明公!” 如此说着,他直接躬下了腰,枷锁垂地,一副老实模样。 算起来他也在牢中呆了一个月。 昔日嚣张跋扈的飞将,浑身都是一股恶臭气息。 长发披散,胡须缺少打理,乱蓬蓬一团。 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囚服,活像是一个死刑犯。 而刘备见得此状,并不想往昔那般连忙上前搀扶,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看着吕布,沉吟了许久,叹息道: “奉先这又是何必?昔日飞将,步于如今之境!” “我等虽不算友人,但昔日我容奉先暂居徐州,奉先败我之后,亦肯纳之。” “你我并非死仇,吾亦一心与奉先盟好。” “何故吾自南下讨贼,奉先反倒袭我后路?” 实则刘备有时候也在反思,他和吕布之间到底是什么仇怨! 为什么两家始终都不能和平相处。 难道是因为他出身不够,难以让吕布心服口服不成? 故而现在即便不想杀吕布,他也想问个清楚。 他这么一说话,吕布便是沉默不语,足足过了许久,方才沉声道: “乃因不识大势,于下无恩,故至今日之祸。” “此皆布咎由自取,与明公无关!” 这个态度显然是和刘备印象的吕布完全不一样的。 因而刘备听得此言,便叫吕布抬起头来。 吕布随之抬头,只见其低眉顺眼,再无昔日张狂之状。 刘备细细观之其眼眸,一时皱眉道: “奉先为何不愿抬眼视人?” 吕布听着,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苦笑道: “乃因羞见明公,故不敢直视之!” 这话他倒是没有扯谎,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害羞。 毕竟即便是当初他最落魄之时,见刘备也是衣冠整齐。 可现在他这副模样,别说见刘备,就算见到自己妻女,他都会感觉羞愧。 这也是吕布最真实的模样,别看他平日刚勇,实际上该服软也会服软。 就像现在,他知道自己性命系于刘备之手,索性有话直言,不加掩饰。 刘备看得他如此形貌,心中疑虑又减了三分。 假如吕布一直和他对刚,那说明吕布这人完全没脑子,根本留不得。 可现在这幅模样,却说明吕布起码能认清现实。 这样此人再度作乱的可能反倒会小不少。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负手踱步道: “备若欲杀奉先,不知奉先可怨于我?” 吕布听得此言,英武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道: “久闻玄德公仁义,布方欲求公一见,以求活命。” “不料如今公亦欲杀我,可见布命当如此。” “布亦不愿再求之,请活家小,留一全尸足矣!” 刘备看他一副认命的模样,便再度询问道: “汝家小吾自当养之,然则麾下战将高顺、魏越皆不愿降。” “吾若杀奉先,彼等必随奉先而去!” “不知奉先以为,彼等备当如何待之?” 听着高顺、魏越皆不愿降,吕布便是神色一异道: “明公是言,伯平、子昂(魏越)皆不愿降?” 实际上魏越不愿投降,他是知道的,毕竟二人之前暂时被一同关押过。 可高顺不降,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他给高顺的待遇,是诸将之中最差的。 但没想到,在几乎所有战将都反叛他的情况下,高顺还在如此尽忠。 故而听得此言,饶是他这人自私自利,也不禁感慨道: “早知伯平忠勇如此,布岂会弃之不用?” 念及至此,他自是越发悔恨,忙抬头对刘备道: “明公大敌不过布一人,二者皆无罪也,请赦之!” 看他能为二人求情,刘备不由沉声道: “彼等若是不降,吾安能赦之?” 吕布闻言,总算明白了刘备之意,当即又是一阵自嘲道: “只要明公肯赦二人,在下愿为明公游说!” “子昂乃吾弟也,必肯降之!” “伯平性命乃为吾救,我若劝,他必降!” 本来他已经准备好赴死了,没想到死之前还要帮刘备一个忙。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要以此求饶一番。 可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刘备麾下都一心想让他死。 在这种情况,刘备都明说了,那他还求什么饶? 至少死前,他还能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 不过让吕布没想到的是,他如此说罢,刘备反倒开口道: “若汝能劝服二人来降,吾可免汝一死!” 此言一说出口,吕布身子便是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刘备道: “明公莫非真欲留布一命?” 刘备眉头一挑,似有深意的看向了吕布道: “奉先乃欲一心求死乎?” 吕布是一心求死么?当然不是! 甚至直到见刘备之前,他都一心想要活下来。 可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死心了。 所以刘备突然又给了他生的希望,反倒让他有些诧异道: “可布几次背公反击,公岂肯饶我性命?” 当然,这话一说出,他就有些后悔了。 万一刘备已经忘了这些事情,他现在一提起,不是找死么? 但刘备显然没有忘却,他缓缓背过身去,叹息道: “从我等相识至今,汝共叛我四次!” “昔日关东诸侯皆不愿纳汝,吾纳之,汝夺我徐州,与袁术共断吾后路。” “后吾屯于小沛,乃为汝守边,汝再度倒戈击之。” “吾与汝共伐袁术,君得胜再叛。” “至于我等联盟,汝再度叛我盟约!” “不瞒奉先,自吾知擒获奉先之后,便早欲杀之。” “奈何麾下孔明与军师皆劝不杀。” “吾念我等皆是北人,虽出身贫寒,却不当这般不知廉耻。” “此番我见奉先,乃因奉先当日求吾一见,今已遂奉先所愿” “若是来日再叛,奉先便再欲见,吾当羞见!” “还望君好自为之,切莫再犯!” 如此一番言语说罢,刘备便不再看吕布,背着手朝着后堂行去。 独留吕布一个人跪在地上,满脸羞愧,难发一言。 建安四年二月中旬,在吕布兵败被擒之后,刘备做出了一个让天下人跌破眼镜的决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备抓到吕布会直接杀掉时,刘备并没有杀吕布。 这个决定一做出来,顿时在刘备麾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寿春城内的袁涣、刘馥、孙乾等人相继来劝吕布此人留不得,其后关羽、张飞纷纷来信力劝斩杀吕布。 几乎除了秦瑱、诸葛亮、徐庶等寥寥数人之外,没有人不劝刘备杀之。 可刘备却是顶着这等压力,留下了吕布的性命。 仅仅只是将吕布军权剥夺,安置在了寿春郊外田庄。 此举毫无疑问需要巨大的勇气和肚量,一度引起了众人的不解。 但也有不少士人赞颂刘备仁义有高祖之风,各方评价不一。 而在这同时,高顺和魏越悄然加入了刘备的麾下。 两人加入之后,依照秦瑱的建议,刘备将魏越调令至东治,与新任太守诸葛瑾一道奔赴南平郡。 高顺则是被秦瑱安排在了赵云身边当做教习,负责他们军中精锐的训练工作。 这一个职位不掌军,无法调动兵马,但可以辅助训练军队。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目前高顺最好的安置方式。 同一时间,刘备麾下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军事部署和官员调动。 张辽被刘备调到了陈登麾下担任中郎将,与陈登、雷绪二人负责扫平东海郡内豪强与海贼。 甘宁受命前往广陵,从世家手中借船北上接应公孙瓒。 陈群被刘备任命为麾下功曹从事,算是直接一步委以重任。 魏续等人则是留在寿春,暂时闲居,等待调动。 而裴潜、王粲、石韬、孟建等人分别担任各县县令,用以稳定各县形势。 一番操作之中,二月十七日,刘备的小妾甘氏诞下一子。 因此子诞时正值日出,阳光映照雪上,显得洁白无暇,故此子小名白豚。 白豚者,就是白猪,这亦是古代取小名的习惯。 不求什么信雅达,只求贱名好养活,比如汉武帝,小名为彘,司马相如,小名犬子。 阿斗其名,据传是甘氏梦吞北斗而名为斗。 不过这个时间线上,刘阿斗却是再也不存在了,与之相对则是多了个刘白豚。 得此一子,刘备自是大喜,接连大宴三日,与麾下臣属共庆,自不多言。 而正当刘备军大喜之时,数百里外的许都,正处于暗流涌动之中。 许昌城,司空府内,自天子迁都之后,此地便多了半个朝廷的差事。 几乎所有公务,都会先在尚书台荀彧的处理之后,被送到府内给曹操观看。 待得曹操观看之后,再将其中文件分类,一部分压下来,一部分递交给刘协。 可以说此地就是大汉各处文件的中转机构,也是曹家班的聚会场所。 随着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天气即将过去,积雪逐渐消融,红梅挂在枝头上,随着吹入小院的寒风摇曳。 在曹操的书房之中,一众臣属正汇集此处,等待着曹操查看各处传来的消息。 暖阁的热气使得整个屋内密不透风,甚至让不少人头上冒起了汗,但却没有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动作。 所有人都是静静的看着曹操,等待曹操看完手上的信件。 这般沉默了许久,曹操方才端起案桌上的茶杯,一脸惊讶意: “如此说来,吕布如今虽被秦瑱擒至寿春,但刘大耳却未杀之?” 在他身侧,郭嘉跪坐在第四个座位上,低着头道: “正是,刘备未杀吕布,多半是秦瑱之意。” “如此举止,虽有风险,却可收买人心。” “似吕布麾下降将秦松、魏续等人,皆赞刘备之德!” “依在下之见,秦瑱此举或许是在暗示孙策投降。” “他以此策动摇人心,恐怕开春之后,孙策亦难抵抗!” “江东之地,很快就会落入刘备之手!” “不得了啊不得了,秦子瑄属实不得了!” 曹操听着郭嘉之言,连赞秦瑱道: “彼投刘玄德不过两载,刘玄德已然地跨三州之地。” “如今观之,我军昔日态势,属实与子瑄少不得关系。” “刘备也不简单,能容人所不能容,吕布尚且不杀,吾不能及也!” 郭嘉见其如此,忙想开口,不料他还没说,曹操便抬头笑道: “然则,秦瑱有一语说得好,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既是刘备当有此命,我等且不论他!” “我今日请诸位前来,只有一事要论!” 说到此地,他笑容一敛,便将茶杯往桌上一扣,沉声道: “吾欲劝谏天子迁都长安,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作壁上观,军政分治 官渡之战,乃是汉末三大战役之一,也是决定天下走向的第一次大战。 不过相对赤壁和夷陵之战来说,这一战的跨度相当长。 从两家开始对峙到起兵决战,再到分出胜负,整整打了一年半之久。 而战争开启的时间,就是建安四年六月,也即四个月之后。 但实际上这一场是不该这个时候开启的,因为曹操和袁绍都没有准备好。 在原本历程之中,开战之时曹操刚击败吕布和袁术,南边刘表和孙策都蠢蠢欲动,同时刘备也在朝廷貌合神离,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而袁绍也差不多,别看袁绍统一了河北四州,可公孙瓒却在幽州坚持了一年之久。 经过了一年的舟车劳顿,袁绍本身也没有开战实力。 但彼时的袁绍灭了公孙瓒,自信心已然爆棚,且曹操在此之前,一直都是袁绍小弟。 故在袁绍看来,灭了曹操远比灭公孙瓒简单。 于是在麾下谋士郭图等人的劝解下,袁绍起十万精兵南下,直接拉开了官渡之战的序幕。 可以说这一战的开启,是绝对不合常理的。 因此现在经得秦瑱之口说出,刘备自然一阵惊异道: “军师是言曹袁两家即将开战?可两家并无开战之意啊!” “袁绍今虽势大,可北方终究尚未平定!” “曹操虽有余力,却仍在西进之中,两家便要开战,起码也得等到明年!” “何以半年之内,两家必会开战?” 而面对刘备的惊异,秦瑱便摇了摇头道: “此事不当由明公这般推论,从当今天下表象而论,确实两家似乎并无开战之意!” “可若是从内在意图来看,实际上曹袁两家早已开始准备决战!” “因袁绍与曹操二人本为同盟,可两家早已生怨。” “兴平元年,袁绍初定冀州,曹孟德初定兖州。” “彼时瑱尚仕于曹孟德麾下,驻守东郡,彼时吕布来袭,被在下击破。” “后袁绍便以此由,欲求孟德家小北上为质,后被孟德所拒,两家间隙初生。” “后于兴平二年,在下知袁绍之患,故请纳流民而填洛阳。” “袁绍由此暗使张扬、王邑阻之,同时增兵并州,欲以此威胁洛阳之地。” “自去年公孙瓒退守易京之后,袁绍即使沮授坐镇魏郡,暗中积蓄粮草。” “由此可观之,袁绍虽人在北境,却早有意南下。” “同理,自去年年初开始,曹孟德便在避免与我军直接冲突。” “反倒是将军力不断投向关中、南阳等地。” “此等举动看似是不愿与我军交战,实则是在准备应对袁绍南下之举!” “而今公孙瓒被围困一年之久,其麾下早已四散。” “只待今年开春,公孙瓒必亡于幽州。” “袁绍此人虎踞四州,交好诸胡,已无后顾之忧,定会寻机南下!” “其准备时间再长,也不过晚于今年秋季。” “此事并不难判断,曹孟德麾下郭嘉、荀彧等人自能推出。” “故而曹孟德要想应对袁绍,便需先发制人!” “所以在下敢断定,曹孟德在秋收之前,便会对袁绍发起主动进攻。” “曹操一动,袁绍必动,故两家半年之内便会开战!” 实则秦瑱之所以敢判断两家会依照原本历程开战,除了对历史的熟知之外,也包含了对当今天下形势的判断。 诚然,现在他们异军突起,对曹操来说形势并不有利。 可相比原本历程之时来说,曹操现在的形势好上了太多。 毕竟随着徐州被他们夺取,曹操东线的压力,就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又因为他帮老曹做的事情,使得老曹西线并不像原本局势那么空虚。 所以现在的局势变成了曹操可以从西线抢先发起进攻,夺取河东有利地形进行战略防守。 如果有必要,老曹甚至可以放弃东线泰山郡、东平国,集中兵力和袁绍决战! 一旦赢了,曹操便可从并州,即今日的山西慢慢吞并河北。 即便输了,曹操也可以放弃中原之地,转向关中,进而夺取蜀地! 这样一个局面,显然是可以让老曹主动搏一把的。 由此,在秦瑱看来,官渡之战只会提前,而不会因为他的蝴蝶效应延后。 他这一番话听在刘备耳中,自是让刘备眉头一皱道: “若是依照军师此言,曹袁两家或许真会开战!” “可如今我军方夺徐州,孙策又未灭尽,若是两家开战,我军又当采取何等态势?” 本来依照他的想法,现在他也算地跨三州,如果两家晚点开战,他或许可以先发展两年。 但如果这两家半年之内就开战,这属实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不过这个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两家开战,他们该如何应对! 简单来说,就是帮谁的问题,帮袁绍还是帮曹操? 涉及到这种大战,曹袁绝对不会让他置身事外,他帮谁就能决定谁的胜负! 如果帮袁绍,两家南北夹击,曹操绝对撑不住。 如果帮老曹,他只需出兵青州,袁绍也难以击破两家联军。 问题就在于其中利益纠葛十分复杂,这个问题显然并非老刘所长。 然则刘备虽然皱紧了眉头,秦瑱却是笑了出来: “依在下之见,曹袁大战,我军只管作壁上观既是!” “若说真要采取什么态势,那我军就一个态度,尊天子诏。” “因是当前明公所以得诸多俊才相辅,乃因我军尊天子。” “故我军当一以贯之,天子让我军怎么动,我军便怎么动!” 他一说罢,刘备便摇头一笑,往后一仰道: “此言却是讨巧,说是尊天子,不还是帮曹孟德乎?” “今曹孟德挟天子于许昌,政令虽出于天子,却有曹孟德之意。” “军师与其言之尊天子,不如言说助曹孟德!” 可他话音刚落,却见秦瑱面上笑容不减道: “明公误会矣,吾言尊天子,非是助曹操!” “而是不论天子如何令之,我军都只尊天子之令。” “明公只以为曹操挟天子,便要助力曹操。” “但若是天子密诏我军讨伐曹孟德,我军又该如何处之?” 刘备一听,顿时猛地撑起身来,一脸惊奇道: “军师此言何意也?莫非当今天子会令我等讨伐曹孟德不成?” 关于天子下密诏讨伐曹操这种可能性,他还真没想过。 但如果真出现这种可能,那即便他们开始帮了曹操,得诏之后,也必须背刺老曹。 这种情况下,即便他背刺了曹操,天下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毕竟相比私下联盟来说,尊天子才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想到此处,他似乎有理解秦瑱为什么要强调尊天子之诏了! 而他是反应了过来,秦瑱却是看着灯火悠悠道: “天子会不会发密诏,仍未可知也!” “然则去年子扬入朝之时,却见天子对曹操似有不满之意!” “故如是真有机会迎奉天子,我军便要竭力迎天子南下!” 现在这个时间线,衣带诏时间还会不会发生,他并不知道。 但只要衣带诏出现,且他们有提前准备,那就是他们迎奉天子的最好机会! 只要把刘协接到南边,那随便曹袁打生打死,他们都能稳居东南。 以天子之名讨伐刘表、刘璋,很快就能一统江南。 只要操作的好,彼时再进行北伐,统一天下便指日可待了。 此事刘备自然也知晓,思虑了片刻即点头道: “军师此言实为老成持重之语,我军是该以天子诏为准!” 如此说着,他突然又是一阵犯难道: “说来在此之前,军师言说伯圭兄即将兵败!” “吾与伯圭有同窗之谊,若是尚自流离,难以相帮即罢。” “而今即吾地跨三州,不知如何能助伯圭一臂之力?” 要说刘备和公孙瓒也算难兄难弟了,二人同是大儒卢植弟子。 昔日刘备便从属于公孙瓒,任平原相,但后来随着刘备南下之后,便脱出了公孙瓒麾下。 在原本历程中,公孙瓒死的时候老刘正在许昌苟活,听得死讯也只得暗自神伤。 而这条时间线上,老刘越混越好,秦瑱一提起,他就想起了自己这个老兄弟。 既然公孙瓒要兵败了,那他老刘于情于理,也得做些事情! 秦瑱自然知道老刘重感情,早已想好了办法,当即道: “公孙伯圭刚愎自用,以致今日兵败之祸,我军虽在此地却是鞭长莫及。” “明公若有意助之,或可遣使北上,劝公孙瓒南下。” “那辽东之地冰雪消融须得三月,距今还有月余时间。” “徐州之地多有海船,我军若从海路北上,便可接应其南下!” “若其愿意南下,自然是好,若其不愿南下,我军也难助之!” 刘备闻得此言,也知现在形势困难,只得点头应道; “但叫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便是伯圭不愿南下,吾亦当全其家小。” 当下,趁着秦瑱在此,他便令人拿来纸笔,亲自手写一书交予秦瑱安排。 做完一切,刘备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困扰,索性又何秦瑱商议起了徐州和江东的治理和防守问题。 二人整整谈到了后半夜,直到睡觉之前,最终定下了一个具体布置方案。 总的来说,徐州方面以臧霸、陈登二人为主,把徐州分为两部分。 以琅琊、鲁国、东海三郡划分军区由臧霸管理,任臧霸为牙门将军。 另将琅琊、东海二郡分为东莞、利成、东海三郡,以臧霸麾下孙观等人各领太守。 以陈登负责下邳、广陵二郡,任陈登为下邳国相,兼督二郡军事。 在这两家的基础上,让糜竺代领徐州刺史,糜芳出任彭国相,以徐庶升任中郎将,兼沛国相,督彭国、沛国两郡军事。 在豫州方面,关羽继续担任偏将,升任汝南太守,督汝南、陈国二地军事。 在扬州方面,江北继续由刘备直辖,同时调令华歆北上担任扬州别驾。 江南把豫章、会稽两郡分割,以鲁肃为豫章太守,治南昌,兼管水军。 分南城、庐陵、赣县等八县为庐陵郡,以太史慈为庐陵太守,兼督南平、庐陵两郡军事。 分会稽南部地广之地,为南平郡,治所东治,以诸葛瑾暂待太守。 另外日后的丹阳太守、吴郡太守、会稽太守均还未定,暂时保持现状。 当然,这个安排只是临时方案,像鲁肃、太史慈等人都不能上任。 但随着这个方案定下,刘备麾下治理体系已初步完善。 相较于原本太守军政大权一把抓的情况,逐渐转变为军政分治的状况。 如此商议之后,一场议事便算结束,是夜,二人抵足而眠。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怕应羞见,弃我去者 次日清晨,在秉烛夜谈之后,刘备亲自会见了一次吕布。 此时距离二人上次会面,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 在那个时候刘备在吕布眼中,只是个小老弟被他抢了徐州也不敢吭声。 可此时再见,他却已经戴上枷锁和沉重锁链。 不知道是不是在牢中想开了的原因,这一次吕布再见刘备,不是腆着脸叫贤弟,而是直接跪到在地高呼道: “罪人吕奉先,于此拜见明公!” 如此说着,他直接躬下了腰,枷锁垂地,一副老实模样。 算起来他也在牢中呆了一个月。 昔日嚣张跋扈的飞将,浑身都是一股恶臭气息。 长发披散,胡须缺少打理,乱蓬蓬一团。 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囚服,活像是一个死刑犯。 而刘备见得此状,并不想往昔那般连忙上前搀扶,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看着吕布,沉吟了许久,叹息道: “奉先这又是何必?昔日飞将,步于如今之境!” “我等虽不算友人,但昔日我容奉先暂居徐州,奉先败我之后,亦肯纳之。” “你我并非死仇,吾亦一心与奉先盟好。” “何故吾自南下讨贼,奉先反倒袭我后路?” 实则刘备有时候也在反思,他和吕布之间到底是什么仇怨! 为什么两家始终都不能和平相处。 难道是因为他出身不够,难以让吕布心服口服不成? 故而现在即便不想杀吕布,他也想问个清楚。 他这么一说话,吕布便是沉默不语,足足过了许久,方才沉声道: “乃因不识大势,于下无恩,故至今日之祸。” “此皆布咎由自取,与明公无关!” 这个态度显然是和刘备印象的吕布完全不一样的。 因而刘备听得此言,便叫吕布抬起头来。 吕布随之抬头,只见其低眉顺眼,再无昔日张狂之状。 刘备细细观之其眼眸,一时皱眉道: “奉先为何不愿抬眼视人?” 吕布听着,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苦笑道: “乃因羞见明公,故不敢直视之!” 这话他倒是没有扯谎,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害羞。 毕竟即便是当初他最落魄之时,见刘备也是衣冠整齐。 可现在他这副模样,别说见刘备,就算见到自己妻女,他都会感觉羞愧。 这也是吕布最真实的模样,别看他平日刚勇,实际上该服软也会服软。 就像现在,他知道自己性命系于刘备之手,索性有话直言,不加掩饰。 刘备看得他如此形貌,心中疑虑又减了三分。 假如吕布一直和他对刚,那说明吕布这人完全没脑子,根本留不得。 可现在这幅模样,却说明吕布起码能认清现实。 这样此人再度作乱的可能反倒会小不少。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负手踱步道: “备若欲杀奉先,不知奉先可怨于我?” 吕布听得此言,英武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道: “久闻玄德公仁义,布方欲求公一见,以求活命。” “不料如今公亦欲杀我,可见布命当如此。” “布亦不愿再求之,请活家小,留一全尸足矣!” 刘备看他一副认命的模样,便再度询问道: “汝家小吾自当养之,然则麾下战将高顺、魏越皆不愿降。” “吾若杀奉先,彼等必随奉先而去!” “不知奉先以为,彼等备当如何待之?” 听着高顺、魏越皆不愿降,吕布便是神色一异道: “明公是言,伯平、子昂(魏越)皆不愿降?” 实际上魏越不愿投降,他是知道的,毕竟二人之前暂时被一同关押过。 可高顺不降,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他给高顺的待遇,是诸将之中最差的。 但没想到,在几乎所有战将都反叛他的情况下,高顺还在如此尽忠。 故而听得此言,饶是他这人自私自利,也不禁感慨道: “早知伯平忠勇如此,布岂会弃之不用?” 念及至此,他自是越发悔恨,忙抬头对刘备道: “明公大敌不过布一人,二者皆无罪也,请赦之!” 看他能为二人求情,刘备不由沉声道: “彼等若是不降,吾安能赦之?” 吕布闻言,总算明白了刘备之意,当即又是一阵自嘲道: “只要明公肯赦二人,在下愿为明公游说!” “子昂乃吾弟也,必肯降之!” “伯平性命乃为吾救,我若劝,他必降!” 本来他已经准备好赴死了,没想到死之前还要帮刘备一个忙。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要以此求饶一番。 可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刘备麾下都一心想让他死。 在这种情况,刘备都明说了,那他还求什么饶? 至少死前,他还能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 不过让吕布没想到的是,他如此说罢,刘备反倒开口道: “若汝能劝服二人来降,吾可免汝一死!” 此言一说出口,吕布身子便是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刘备道: “明公莫非真欲留布一命?” 刘备眉头一挑,似有深意的看向了吕布道: “奉先乃欲一心求死乎?” 吕布是一心求死么?当然不是! 甚至直到见刘备之前,他都一心想要活下来。 可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死心了。 所以刘备突然又给了他生的希望,反倒让他有些诧异道: “可布几次背公反击,公岂肯饶我性命?” 当然,这话一说出,他就有些后悔了。 万一刘备已经忘了这些事情,他现在一提起,不是找死么? 但刘备显然没有忘却,他缓缓背过身去,叹息道: “从我等相识至今,汝共叛我四次!” “昔日关东诸侯皆不愿纳汝,吾纳之,汝夺我徐州,与袁术共断吾后路。” “后吾屯于小沛,乃为汝守边,汝再度倒戈击之。” “吾与汝共伐袁术,君得胜再叛。” “至于我等联盟,汝再度叛我盟约!” “不瞒奉先,自吾知擒获奉先之后,便早欲杀之。” “奈何麾下孔明与军师皆劝不杀。” “吾念我等皆是北人,虽出身贫寒,却不当这般不知廉耻。” “此番我见奉先,乃因奉先当日求吾一见,今已遂奉先所愿” “若是来日再叛,奉先便再欲见,吾当羞见!” “还望君好自为之,切莫再犯!” 如此一番言语说罢,刘备便不再看吕布,背着手朝着后堂行去。 独留吕布一个人跪在地上,满脸羞愧,难发一言。 建安四年二月中旬,在吕布兵败被擒之后,刘备做出了一个让天下人跌破眼镜的决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备抓到吕布会直接杀掉时,刘备并没有杀吕布。 这个决定一做出来,顿时在刘备麾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寿春城内的袁涣、刘馥、孙乾等人相继来劝吕布此人留不得,其后关羽、张飞纷纷来信力劝斩杀吕布。 几乎除了秦瑱、诸葛亮、徐庶等寥寥数人之外,没有人不劝刘备杀之。 可刘备却是顶着这等压力,留下了吕布的性命。 仅仅只是将吕布军权剥夺,安置在了寿春郊外田庄。 此举毫无疑问需要巨大的勇气和肚量,一度引起了众人的不解。 但也有不少士人赞颂刘备仁义有高祖之风,各方评价不一。 而在这同时,高顺和魏越悄然加入了刘备的麾下。 两人加入之后,依照秦瑱的建议,刘备将魏越调令至东治,与新任太守诸葛瑾一道奔赴南平郡。 高顺则是被秦瑱安排在了赵云身边当做教习,负责他们军中精锐的训练工作。 这一个职位不掌军,无法调动兵马,但可以辅助训练军队。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目前高顺最好的安置方式。 同一时间,刘备麾下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军事部署和官员调动。 张辽被刘备调到了陈登麾下担任中郎将,与陈登、雷绪二人负责扫平东海郡内豪强与海贼。 甘宁受命前往广陵,从世家手中借船北上接应公孙瓒。 陈群被刘备任命为麾下功曹从事,算是直接一步委以重任。 魏续等人则是留在寿春,暂时闲居,等待调动。 而裴潜、王粲、石韬、孟建等人分别担任各县县令,用以稳定各县形势。 一番操作之中,二月十七日,刘备的小妾甘氏诞下一子。 因此子诞时正值日出,阳光映照雪上,显得洁白无暇,故此子小名白豚。 白豚者,就是白猪,这亦是古代取小名的习惯。 不求什么信雅达,只求贱名好养活,比如汉武帝,小名为彘,司马相如,小名犬子。 阿斗其名,据传是甘氏梦吞北斗而名为斗。 不过这个时间线上,刘阿斗却是再也不存在了,与之相对则是多了个刘白豚。 得此一子,刘备自是大喜,接连大宴三日,与麾下臣属共庆,自不多言。 而正当刘备军大喜之时,数百里外的许都,正处于暗流涌动之中。 许昌城,司空府内,自天子迁都之后,此地便多了半个朝廷的差事。 几乎所有公务,都会先在尚书台荀彧的处理之后,被送到府内给曹操观看。 待得曹操观看之后,再将其中文件分类,一部分压下来,一部分递交给刘协。 可以说此地就是大汉各处文件的中转机构,也是曹家班的聚会场所。 随着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天气即将过去,积雪逐渐消融,红梅挂在枝头上,随着吹入小院的寒风摇曳。 在曹操的书房之中,一众臣属正汇集此处,等待着曹操查看各处传来的消息。 暖阁的热气使得整个屋内密不透风,甚至让不少人头上冒起了汗,但却没有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动作。 所有人都是静静的看着曹操,等待曹操看完手上的信件。 这般沉默了许久,曹操方才端起案桌上的茶杯,一脸惊讶意: “如此说来,吕布如今虽被秦瑱擒至寿春,但刘大耳却未杀之?” 在他身侧,郭嘉跪坐在第四个座位上,低着头道: “正是,刘备未杀吕布,多半是秦瑱之意。” “如此举止,虽有风险,却可收买人心。” “似吕布麾下降将秦松、魏续等人,皆赞刘备之德!” “依在下之见,秦瑱此举或许是在暗示孙策投降。” “他以此策动摇人心,恐怕开春之后,孙策亦难抵抗!” “江东之地,很快就会落入刘备之手!” “不得了啊不得了,秦子瑄属实不得了!” 曹操听着郭嘉之言,连赞秦瑱道: “彼投刘玄德不过两载,刘玄德已然地跨三州之地。” “如今观之,我军昔日态势,属实与子瑄少不得关系。” “刘备也不简单,能容人所不能容,吕布尚且不杀,吾不能及也!” 郭嘉见其如此,忙想开口,不料他还没说,曹操便抬头笑道: “然则,秦瑱有一语说得好,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既是刘备当有此命,我等且不论他!” “我今日请诸位前来,只有一事要论!” 说到此地,他笑容一敛,便将茶杯往桌上一扣,沉声道: “吾欲劝谏天子迁都长安,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第二百八十五章 贾诩奇谋,转战千里 曹操要迁都,这自然不是突发奇想,实际上就在去年差不多的时间,荀攸就给曹操提过相似的建议。 彼时,正是刘备刚刚占据淮南之时,说实在的,老曹也没想到会被逼到这一步。 但荀攸的预测显然是十分正确,秦瑱给刘备规划的战略,他们根本无法阻止。 甚至秦瑱都没有给他们多少反应时间,借着袁术的躯壳,硬生生把刘备推了起来。 两年,说白了便连稳定一个大州都做不到,秦瑱却给刘备取了两个半州。 在刘备的急速崛起之下,迁都似乎已经成了老曹的必选项。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曹操此刻并非被动迁都,而是想要占据战略上的优势。 和秦瑱的推断一样,曹操正在谋划怎么给袁绍狠狠来上一下! 事情如此,又得将时间推回到曹操出兵南阳之时说起。 建安三年八月,也即刘备军图谋江东之时,曹操对南阳发起了进攻。 这算是曹操对张绣发起的第三次进攻,也是准备最充分的一次。 但在原本历程中,老曹这次讨伐张绣,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的。 因为就在曹操围攻张绣之时,北边传来消息,言说袁绍欲袭许都。 由是曹操只得放弃张绣,仓促回军许都防备袁绍。 可在这个时间线上,由于秦瑱的影响,曹操反倒没了闲了下来。 毕竟袁术已经噶了,吕布正在北上,刘备和孙策打的火热。 这让他罕见的没了敌人,可以专心应对张绣。 在其强大的兵力之下,张绣直接被打得龟缩穰城。 曹操围城半月,几乎杀得张绣胆寒,几次欲开城投降。 可贾诩呆在城中,却严告张绣不能投降,一旦投降,必被曹操杀害。 凭着贾诩强大的指挥能力,张绣挺到了九月初,刘表派大将文聘突袭安众,使得曹操不得不回军。 张绣听得贾诩之计,趁乱突袭,再度击破老曹后路。 可历史在一刻发生了转折,本该退军的老曹没有退军,让贾诩看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敏锐的从形式上察觉曹操不会轻易退却。 所以即便联军占据优势的情况,仍然劝解张绣投降。 而张绣一听就蒙了,直接对贾诩表示道: “当日刘使君未曾北上,我军被困穰城,吾欲降而公未许。” “今使君北上,曹操即败,我军为何反倒投降?” 贾诩闻言,就给张绣细细解释道: “之前吾劝将军不降,乃因曹操含恨而来。” “彼时开城投降,曹操必杀将军,屠城泄愤,故不当降!” “而今刘景升援兵,曹操兵败,其愤刘表远胜将军,故可降之!” “吾观刘备起于淮南,曹操定有西进之意。” “我军于此,早晚必败,唯有现在降曹,可保将军性命!” 张绣听得此言,便尝试遣使入曹营献降。 而贾诩直觉是正确的,因为此时曹操实佯退,意在出奇兵大败刘表。 面对张绣的使者,曹操陷入了犹豫,还是荀攸劝解老曹道: “张绣其人不足为惧,可惧者唯贾诩一人。” “此人用兵了得,敌之无益,徒废时尔!” “今即来降,不若受之,即可得一大将,又可得一良谋!” 曹操闻其言,便对使者表示,张绣投降可以,先把贾诩请来我见见! 使者闻之,便急忙回到张绣麾下禀报。 张绣一听老曹要贾诩前去,自然不愿意。 还得是老贾断定,曹操这是在看他们的诚意。 他如果不去,曹操定然不受,他去见曹操,反而可以保住张绣的性命。 无奈之下,张绣又让贾诩进入了曹营之中。 曹操一见贾诩,就拉着贾诩的手以示亲厚。 可贾诩见状,却是冷面应对,直接老曹言道: “昔日公所以败于宛城,虽为不听秦瑱言,却也因公过于骄纵。” “今我等虽城小军弱,可不惧与曹公一战!” “吾等方降,乃因曹公奉天子而尊大义。” “岂料公未施仁义,反倒先行分化我等,故将军惧之而叛。” “今日曹公任旧不改此态,置将军于不顾,反先重一老朽。” “如此便是我等今日服之,来日定有他人反叛!” 贾诩这番话说出,老曹自是猛然惊醒,随之又大喜道: “贾公此言大善,当为曹孟德之师也!” 当下便对贾诩鞠了一躬,拜贾诩为司空府参军。 随后他又亲自手写一封书信给张绣,表示自己已经原谅了张绣。 由此张绣欣然投之,至于九月中旬,曹操出奇兵大败文聘,占据了南阳郡。 这时曹操本欲班师回朝,但贾诩在知道老曹准备平定西凉之后,便建议道: “西凉地处偏远之地,军阀遍布,大小数万兵马。” “公若起大军而伐之,彼等必合军相抗。” “今即得南阳,何不假意陈兵于此,暗中兵出武关,奇袭陇上!” “待陇上得手,大军跟进,可让彼等措手不及!” 曹操听得此计,顿时大喜,明面上陈兵南阳,实则遣夏侯渊、乐进率五千兵马突袭西凉。 当东边秦瑱北上防御吕布时,夏侯渊的兵马突然出现在了陇西郡。 此举直接就给马腾和韩遂等人给打懵逼了。 因为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曹操起兵北上的消息。 而直到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曹操兵马已经杀入关中,正源源不断北上。 这里也与原本历程不同,原本历史上曹操定西凉是依照荀彧的策略,让钟繇北上招抚西凉群雄。 像是马腾、韩遂等人都只是遣使为质,没有被打服。 这也为后来马超联合韩遂反叛埋下了直接隐患。 在这条时间线上,曹操却依照贾诩之计直接杀到了西凉。 相比荀彧偏向怀柔的风格不同,贾诩用计历来是打蛇七寸,一出手一个准! 在其辅佐之下,曹操接连攻入陇西,夺取了安定。 眼见曹操来势汹汹,马腾韩遂直接上表请降,可贾诩见了二人降表,却再度给老曹建议道: “彼等根基远在金城、武威等郡,如今上表,乃为根基不败。” “今若纳其降,实为取祸之道,可令彼等南下。” “若不愿南下,当继续北上击之,直到夺取彼等根基。” 曹操闻之,又依照贾诩的建议,劝说二人南下的同时持续进军! 这一个态度顿时让马腾韩遂一阵火起,又纠集联军和曹操一阵大战。 是时天降大雪,西凉联军营中堆放了大量木柴。 荀攸便劝曹操用火攻之计,以火攻之计击破联军。 曹操依照其计,假意泄露消息,以麻袋装着大量桐油浸润的粮食、干草,装作粮草运输。 西凉联军缺粮,得到消息之后,便劫其粮草,带回营中。 如此直到夜间,曹操令人猛攻大寨,一路放火。 里应外合之下,火烧联营,大破西凉联军数万人。 这一战直接就把西凉联军打崩了,马腾韩遂心知不是曹操对手,再度献表请降,明言愿以子为质。 可曹操见此,又犯起了老毛病,直说不同意。 他表示要为人质,你哥俩就随我跑一趟,让儿子在此领军。 他自然不知道这群儿子中藏了一个马超。 只是觉得西凉之患都在马腾韩遂身上。 这二人被他拉走之后,其他军阀与诸子就都不是问题。 但是贾诩见之,又忙对曹操劝阻道: “马腾韩遂昔日未见司空之威,故言不可信。” “今即拜服,愿以子为质,可见其心之诚。” “若是逼之太甚,其心必怨,便往朝廷,亦当生乱。” “不如从其言而收其子,来日彼等必不敢再叛!” 若论知人心的水平,贾诩在汉末可谓顶级的存在。 知道老曹这等举动乃是取祸之道。 他这么一劝解,曹操就一拍脑袋道: “若非贾公相劝,吾恐又坏大事矣!” 他一想道理也是如此,以父质子,哪里比得上以子质父? 毕竟儿子可能背叛父母,父母却鲜有不顾儿女生死的! 他把马腾、韩遂带走了,万一其儿女中有个把不讲武德非要造反怎么办? 随后他又依照贾诩的建议,带走了韩遂、马腾的儿女。 因为马腾足有五个儿子,之前死了一个,还剩四个。 老曹一下就带走了马超、马休与其幼子马士三子,只留老三马铁跟在马腾身边。 结果这么一带,老曹就发现了马超这俊小伙。 略微一试,才知道这小子是个绝世猛将,便连其麾下许褚都能一战。 这可把老曹一阵高兴,若非贾诩劝解,指不定又收一个义子。 但饶是如此,曹操也甚为喜爱马超,直接封马超为偏将军,于帐下听调。 而老曹并不知道,此举直接让自己少了一个潜在的大敌,多了一个隐患。 随着局势演变到此刻,天下局势已然大变。 建安三年十二月,秦瑱大败吕布,曹操平定西凉。 本来到了此处,曹操已经有心直接回军许都。 可兵马到了半路,河内却传来了一个消息,张扬死了。 世事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的命运阴差阳错会被改变。 有些人仿佛注定了命运一般,到点就死。 在原本历程中,曹操讨伐吕布之时,张杨作为吕布好友,直接出兵东市意图救之。 岂料其麾下部将杨丑,为了投靠老曹,叛杀张杨。 张杨死后,眭固又杀了杨丑,带领张杨部下屯军射犬,以其众属袁绍。 而在现在时间线上,由于攻灭吕布的不是曹操。 当秦瑱围攻吕布之时,张杨甚至都没收到消息。 事情巧就巧在了这里,张杨虽然没收到消息,可曹操却依照荀彧之计意图夺取河内。 但张杨这个人是有功于朝廷的,刘协一直不让曹操攻河内。 郭嘉见之,就给老曹献计,从内部先杀张杨。 所以当曹操出兵南阳之时,郭嘉开始策划策反杨丑。 如此三个月,杨丑终于下定决心反叛,随后杀了张杨。 然而郭嘉少虑了眭固此人,导致事情竟走向了原本历程一般的形势。 见眭固杀了杨丑,郭嘉便急报曹操夺取河内。 此时曹操刚刚回军,看到这个消息,就哭笑不得。 心想他这次本想夺个南阳就算了,不想意外取了西凉,现在还附赠河内。 随后他又直接调转方向,以史涣、马超急攻河内。 眭固留张杨手下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守射犬,自领亲兵出奔袁绍,于犬城被史涣等截击被斩。 曹操得胜之后,再围射犬,薛洪、缪尚皆降。 故至建安四年正月,老曹不到半年时间转战千里,平定各方。 如此战果,直让曹操信心爆表,把秦瑱离去的影响消减了大半。 而就在这时,郭嘉却又传来一个消息。 秦瑱带兵帮老刘平定了徐州,且活捉了吕布。 第二百八十六章 布局会战,曹荀之争 说实话,曹操听到秦瑱灭了吕布之时,是十分震惊的。 因为在他印象中,刘备的主力已经南下江东,而吕布是刘备的盟友。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孙策还没灭,吕布先被灭的地步? 同样,对他来说,吕布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秦瑱是怎么做到在两线作战的情况下还能把吕布给灭了? 但就在看完郭嘉的军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合着吕布被灭还是他给秦瑱打的基础。 本来想着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来日夺取徐州之时方便行事。 不料陈登不仅没有帮他,反倒被秦瑱拉拢。 连带臧霸、雷绪等各地势力也被一一收编。 几家合起来围殴吕布,方才夺取了徐州。 看着这个消息,老曹自然是心中五味杂陈,心想要是秦瑱还在的话。 那这一次徐州是不是也会落入他手中? 想到此地,他自然一阵悔恨,早知今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秦瑱离去。 不过悔恨之中他又是一阵庆幸,虽然秦瑱已经离去,可这一次他却得到了一个贾诩。 加上荀彧、荀攸、程昱、郭嘉,麾下五大谋士,怎么也能顶上秦瑱的缺。 且除此之外,他麾下尚有董昭、娄圭等人。 个顶个都是智谋之士,并不逊色刘备分毫。 且此番刘备虽取了大半江东和徐州,他却也得了南阳、西凉、河内。 实际上算起来,他扩张地盘的速度也不必刘备慢。 如此一来二去的算着账,老曹心中愁绪便逐渐散去,转而吟起了秦瑱昔日之言,曰: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秦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吟唱一阵,老曹心情好上了不少,直接带着兵马返回了许都。 当老刘抵达寿春之时,曹操也刚返回了许昌城内。 至此,荀攸给老曹规划西迁战略,已经彻底达成。 眼见袁绍还在北方和公孙瓒纠缠,老曹就聚集了一众臣属开会,准备布置与袁绍的战争! 面对这个议题,尚书令荀彧就给曹操提议道: “而今袁绍雄踞四州,兵强马壮,难以速取!” “欲战袁绍,需先定后方,以兵马扼守险要之地,成相持之势。” “待其兵马疲惫,方可出奇兵而定之!” “故依在下之见,司空当先结交四方诸侯,先取河东之地,方可得此战优势!” “眼下我军东方吕布已灭,独刘备一人兵马极多,此为我军首要结交之人!” “此人即为汉室宗亲,或可先遣使前去,邀其共讨袁绍!” “另有刘璋、刘表二人,彼等虽据大州,却无进取之志。” “可遣使入汉中,结交张鲁,令其防备刘璋。” “再遣使南下荆南,催促张羡进军,与刘表兵马纠缠!” “如此四方既定,待得河东一取,我军便可占尽先机!” 荀彧虽然不善奇谋,但论战略却是毫无疑问的曹军第一人。 仅仅几句话,就将大体布置给老曹规划下来。 可这个规划之中却有一个问题,刘璋、刘表都好说,关键是刘备! 在众人看来,刘备可不是那种省油的灯! 因而郭嘉听得此议,就直接予以反驳道: “令君此言虽善,然用到实处却未必可行也!” “因如今刘备已东南之地,孙策仅余吴郡一地,难以牵制刘备。” “秦瑱此人所思所想并非常人可断。” “他若知我军已取西凉,进退自如,怎会轻易与我军联合?” “假使刘备先应我军之请,又出奇兵袭许县,我军该如何处之?” 在原本历史上,老曹的东南方向,就是郭嘉搞定的。 不管是不是他谋划刺杀孙策,但由于他准确预测孙策之死,减少了老曹大半压力。 而在此刻,最担心东南方向动向,也是郭嘉。 毕竟刘备不是孙策,秦瑱这人心思难测。 所以即便刘备同意和他们讨伐袁绍,他都不信秦瑱会没有别的想法。 但荀彧闻之,却罕见的和郭嘉意见相左道: “若依吾观之,奉孝此虑不必忧也!” “吾敢断刘备会与我军联合,原因有三!” “其一,秦瑱此人虽背曹公,却知大义何在。” “从此人辅佐刘备至今,便从未有过不尊诏令之事。” “若司空能请天子下诏共讨袁绍,秦瑱即便善谋,也不会劝刘玄德出兵!” “即便刘备出兵,多半也是对刘表出兵。” “彼时若刘表与袁绍联合,司空可诏刘备讨伐刘表,秦瑱必欣然应之!” “其二,眼下我军虽取西凉,然则袁绍势力依旧最大!” “刘备初定徐州,江东未定,比之我军尚有不足。” “他若倒戈相攻,便能取地也不能守!” “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非秦瑱愿为之事!” “其三,刘备所以得今日之势,全凭尊天子之令。” “其麾下文武,无不是因此而从之。” “今得天子下诏,刘备若不尊诏,其麾下必人心四散。” “此乃自毁长城之举,刘备必不愿行!” “有此三事,彧敢断言,刘备只会助我军,而不会攻我军。” “若依奉先之言防备,一则分我军之兵,二则添刘备之忌。” “如此不仅我军难以全力应对袁绍,也会引起刘备不满,再添两家之仇怨!” 他这种话语自然不能说服郭嘉,于是二人就因此争论了起来。 一场会上,他二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若是别人争执也就算了,老曹本人也有主见。 可荀彧和郭嘉都是股肱之臣,且说得都有道理,导致会议一度陷入了停滞。 无奈之下,曹操只得停下会议,让二人回去好生商议,再给出解决方案。 他本来觉得凭二人才智和交情,很快就能给出解决办法。 可一连几日,荀彧和郭嘉都未曾给出提议。 看着时间一步步朝着春天跨进,曹操心里也越发急躁。 见二人想不出办法,他给程昱写了封信,又私下召见了荀攸和贾诩二人。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荀攸和贾诩二人意见同样相左! 荀攸的意见和荀彧几乎一致,他觉得现在随着他们夺取了西凉,对刘备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机夺取荆州。 因为现在即便刘备倒戈相攻,也伤不到他们根基。 只要他们硬着头皮放弃中原,那最终的苦果就会落到刘备身上。 从战略上来说,刘备不该也不会对他们动手。 而贾诩意见与郭嘉类似,他觉得秦瑱此人行事历来出人意料,非常理可判断。 在这种大事面前,不要用人性去挑战自己的利益! 可以说,在面对刘备的问题上,荀彧、荀攸和郭嘉、贾诩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 这让本来犹疑不定的老曹越发犹豫,不知如何决断。 但就在这时,程昱的回信抵达了许昌,而回信上只有两句话道: “明公所疑者,乃都城在后,易被刘备所袭。” “即不能信彼等,何不先行迁都?” 这个提议对曹操来说可谓旱地惊雷,醍醐灌顶!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现在形势变化如此,既然刘备不能信任,那为啥不先直接迁都? 如果将都城迁回长安,那只要夺取河东,他就能占据战略优势。 因为河东地形复杂,不像许县这般无险可守。 同样,只要能迁都长安,那刘备即便倒戈,他也不怕。 大不了直接撂挑子,把兵马撤到南阳,固守关口,这不就和之前荀攸提议的西进战略相符合么? 思来想去,曹操只觉此计越想越妙,索性也不再私下召集众人。 趁着天气还不错,便将麾下众臣再度邀入了府内。 这也就出现了现在众臣齐聚府内这一幕,曹操看完军报,直接询问众人能不能劝天子迁都。 而此议一处,在场臣属无一不眉头紧锁,埋头苦思。 独有荀彧沉默了一阵,缓缓抬起头看向曹操道: “敢问司空,迁都之议乃何人对司空提起?” 曹操看他面色不对,便手捻胡须昂首回道: “乃程仲德之言也,吾思许县本为临时都城。” “昔日李傕郭汜尚在,雍凉不宁,长安不可为都。” “而今既是雍凉已定,自当劝天子还于旧都。” “如此,亦可免去刘备突袭我军之患,不知文若以为如何?” 然则他一说罢,荀彧脸色就是一沉道: “若是袁绍即将兵临许县,迁都也无不可。” “而今袁绍尚未起兵,刘备亦在东南,长安之地岂能比许县更利于为都?” “眼下司空若提议迁都,天子安肯许之?” 荀彧担心的事情自然不是迁都这件事行不行,而是刘协会不会答应! 道理也很简单,别看现在曹操担心成这样。 可在刘协眼中,形势却是一片大好,于内曹操平定了雍凉,稳定了大局;于外,刘备这个征东将军也十分得力,忠心可用。 所以在对刘协而言,没有什么地方,比两家共同拱卫的许县更为安全。 而现在袁绍还没南下,曹操就提议迁都,刘协可能会答应么? 从政治影响上来说,曹操此举,无异于把刘协当场一家之物。 别说让刘协答应,光是说出此事,许昌朝局也会再度震荡。 彼时,将会有大量汉室忠臣跳出来反对老曹! 就凭老曹脾气,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定然开战。 冲突一旦起来,毫无疑问,将是天子一方颜面扫地。 这显然是汉室死忠荀彧所不想看到的局面。 故此,他一听到这个建议,便觉心中一凉。 但曹操岂是那等说话不经大脑之人,他早就想过荀彧的反应,当即冷笑道: “此议吾却并非问天子愿不愿应,只问诸位此议可不可行?” “而今袁绍将定河北,迟早定要南下。” “我军现在若迁都长安,对局势是否有利?” 他这话意思就很明显了,现在刘协说得不算。 一旦局势有利于他们整体大势,无论刘协应不应,这事都得办。 如此说罢,他自是将目光扫向众人,直接越过了荀彧。 可众人面对他的目光,却都一阵沉默。 他们的目光,都看着荀彧的背影,没有一人说话。 荀彧坐在首位,背躬得老高,一双眸子看着曹操,眼中充满了乞求。 但他的眼神并没有任何用处,曹操见众人不语,便拍案道: “吾与诸公畅谈国事,诸公何以一言不发,莫非另有隐情?” 如此一声喝出,在场众人都是一阵低头,唯有一人坐直了身子朗声道: “依昭之见,司空此议正和我军之利,当可行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均是一惊,纷纷抬头望去。 却见说话的不是他人,正是曹操麾下河南尹——董昭。 第二百八十七章 许田围猎,衣带之诏 董昭,字公仁,济阴定陶人,乃曹操麾下重臣之一。 此人也是推动曹操走向霸道的关键之人。 其人本为袁绍麾下参军,多有战功,因袁绍听信谗言,故离了袁绍麾下。 自入老曹麾下之后,就成为了老曹挟献帝的主要推手。 在原本历史上,董昭多次劝曹操行王霸之事,并策划推动了曹操进爵国公。 老曹逼死荀彧之后,他又策划曹操称王,虽不是曹操麾下五大谋士之一,却是老曹真正的心腹之臣。 此时见得荀彧和老曹意见相悖,他便主动站了出来力挺曹操。 而随着董昭一表态,又见一人起身道: “今刘备于东南为患,司空迁都,正是其时也!” “司空只管上表,我等自当复议!” 这一个表态的人,唤作娄圭,乃曹操昔日之友。 初时依附刘表,后投入曹操麾下之后便被任为大将。 只不过此人并不领军,只是跟在老曹身边参议军国大事。 此人与董昭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典型的曹派。 和以荀彧为首的颍川士人并没有多大交情。 两人这么一表态,便让曹操嘴角扬起,抚须一笑道: “二位之言正合某意,不知诸位又是何打算?” 他将目光一一扫向了众人,贾诩便起身表示同意。 郭嘉犹豫了片刻,也表示赞同迁都。 唯有荀攸沉默了许久,缓缓起身道: “叔父之意,并非欲阻曹公迁都,乃患天子不应!” “若曹公能说服天子,我等岂有不应之理?” 他这话自然是给了荀彧和老曹一个台阶。 曹操闻言,一抚长须又看向了荀彧道: “不知文若之意,是否如此?” 荀彧听着,便微微一叹,直着身子道: “在下正是此议,但能说服天子,我等为臣者自当听命行事!” 曹操听得这番话语,方才冷笑一声道: “老夫此议亦谋私,天子如何不应!” “也罢,既是文若有此虑,老夫便亲自入朝,面见天子言说此事。” “文若身为尚书令,只管与我备好粮草,安排诸事!” “待此事一定,天子便由许县西迁,老夫当亲自率兵北上讨伐河东。” “吾去之后,此间诸事尽付诸公,还望诸位协力助之!” 他一番言罢,便让众人离去,荀攸也急忙抚着荀彧朝外行出。 岂料众人刚去,便见董昭去而复返道: “司空,在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言!” 见得董昭返回,老曹自是一脸笑意道: “公仁乃吾股肱,今有何事,自可道来!” 董昭闻之,便来到了曹操面前低声道: “我见今日荀令君似对曹公迁都之议颇有不满。” “此虽令君之意,却不少郑司农等人之心。” “令君乃曹公旧臣尚且如此,恐众臣闻之,必难与曹公为善。” “彼等不应,天子亦不当,不知曹公如何劝之?” 曹操听着,脸上笑意稍稍淡去,细长的眸子微眯道: “吾亦先入朝面见天子,不知公仁以为如何?” 虽说他刚才是说想要劝服刘协,实际上就是想要入宫和刘协好好“沟通”一番。 明面上在朝廷提议,郑玄等人当然不许。 可他私下见刘协,却有九成的把握办成这件事。 毕竟刘协这小皇帝也才十八九岁,郑玄那种人精他搞不定,但要搞定刘协只是小事一桩。 可他说着,便见董昭笑着摇了摇头道: “曹公此举虽也可行,却容易招人诽谤。” “即便天子应之,也必惹众臣非议。” “吾有一计,可助曹公行事,一可说服天子,二可震慑群臣。” 曹操闻之,顿时大喜,连忙问计,董昭即道: “古语云:春蒐、夏苗、秋狝、冬狩,今值冬末,正可围猎!” “彼等臣属所以敢违逆曹公之言,乃因朝堂上公之助甚少。” “荀令君、郑司农皆助天子之势,故公难以成事。” “不若明日上朝,不表迁都,先邀天子围猎。” “如此聚兵城外,以军势压之,彼等未曾征战,见三军必恐。” “待得众人震慑,司空再顺势言之,或可成事!” 曹操闻得其言,欣然应之,当即令人准备良马鹰犬、俱备弓矢。 次日上朝,众人自以为曹操要上表迁都,都在等待。 荀彧心知拦不住,只得期望刘协能直接应下,不起矛盾。 可众人都没想到,曹操一不说迁都,而不说国事,只出列道: “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 “今四海扰攘之时,敢请陛下出城围猎,借以讲武!” 说实话,刘协这两年过得不错,尤其是在郑玄入朝,刘备崛起之后。 由于刘备和郑玄一内一外,让他有种汉室将兴的感觉,一听曹操邀他围猎,便喜道: “全得司空雅兴,朕自入许之后,未曾出城围猎!” “既是司空诚心相邀,朕当试猎之!” 自是青年心信,他自以为此举有趣,便应了下来。 次日清晨,便在曹操的邀请之下,带数十骑行出许县。 至于田猎场上,但见三军列阵于此,排开围场,方圆数十里。 曹操骑着爪黄飞电,立于马上,随刘协而进道: “今天子在许,难观吾军,不知天子视彼等如何?” 刘协随他一路,见其与他并列,已是不瞒,听得“吾军”二字,更是气闷道: “果真雄武之师,我朝有此兵马,可曰之壮!” 可他话音刚落,却见许褚先一步策马而出,朗声高呼曹司空已至。 随之三军听令,纷纷下拜高呼拜见司空。 此声一响起来,震耳欲聋,传声于野,回荡不绝。 其威武之态,吓得刘协身子一震,有心呵斥,但众臣皆在远处观之,不得上前。 此时他已被曹操兵马包围其中,周围皆是曹操亲信。 他见许褚威武如此,心中虽怒,却不敢言,只得将目光转向曹操身后青年将领道: “此何人也,朕却不知朝中有此战将。” 见他问话,曹操抚须一笑,回头招呼道: “孟起,既是天子询问,何不上前自荐?” 马超一听,自是策马上前对刘协一阵拱手自报家门。 刘协闻言,刚想说话,却见曹操挥手道: “今值围猎,不知孟起箭术如何,且去试射之!” 马超见状,不知曹操何意,但还是听命翻身上马。 不一会儿,忽听林内一阵呼喊,随之便是大量野物奔出。 只见马超张弓搭箭,连射两箭,两箭皆中。 忽听一声呼啸,林中钻出一支野猪,曹操见之,一指野猪道: “天子何不试射一番,以彰陛下之武?” 刘协闻言,只得张弓搭箭,朝着野猪射去。 一连三箭皆未击中,刘协大怒,见其四下奔逃,忙叫曹操射之。 不料曹操见状,提起宝雕弓便射一箭,正中野猪头颅。 如此连射数箭,直将野猪射死当场。 众臣见此,尽皆不语,曹操麾下将校见状,尽皆高呼威武。 两相对比之下,刘协只觉颜面尽失,不悦道: “朕已乏了,今日便至于此,且先摆驾回宫。” 可他说着,曹操却像是没有听到一半,看着眼前林木笑道: “今方出宫,陛下便乏,想是疲惫。” “正好猎得不少野物,可就地而食,与众臣共享之!” 刘协见他假装听不到,一时大怒道: “朕要回宫,司空莫非不许?” 然则曹操闻之,听也不听,策马便朝林中行去。 他刚一去,许褚便上前冷眼对刘协道: “请天子随公而进,共飨群臣!” 刘协见状,一时气得满脸通红,忙喝令侍卫,却见侍卫不知何时已被支开。 眼下只有许褚和其宿卫虎士相随,脸上皆是一脸冷漠。 刘协见之大惊,许褚再次固请,言语间不容拒绝。 这可把刘协吓了一跳,心说曹操今日隔开群臣,又以彼等相随,莫非想要弑帝? 若是换个皇帝见此,定是勃然大怒,可刘协自小便受董卓欺辱。 长大之后,又经过李傕郭汜摧残,长久以来的朝不保夕,让他对诸侯极不信任。 又因他得位不正,时常害怕诸侯升起废帝之心。 见得曹操如此妄为,他便以为老曹准备直接翻脸,当下两股直颤,只能任众人牵着入林。 经得一番恐吓之后,他再见曹操,已然不敢再斥,只得唯唯诺诺道: “朕身体不适,欲回宫歇息,还望司空允诺!” 曹操看他态度软化,自是大喜,面上却担忧道: “定是今日天寒,野物惊扰了陛下!” “无妨,待某撤兵回城,再诏医者观之。” 言罢他便一声令下,直接下令撤军。 其麾下听得命令,纷纷后撤,及至外围,众臣急忙上前问话。 而刘协吓得面色煞白,想要告状,可一看曹操却觉十分恐惧,忙道无事。 一众汉室老臣见状,心知有异,但畏惧曹操之威,不敢发一言。 如此众人回到了皇宫之内,曹操本欲借势上表,可见刘协实在不适,只得作罢。 反正他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想逼之太甚,可他这一缓和,反倒闹出来事来。 因是刘协回到皇城之后,便觉手脚冰凉,卧榻不起。 左右近侍见了,皆是大惊不已,忙请太医入内诊治。 一副药汤灌下,总算让刘协恢复过来,皇后伏氏见之,忙问其故,便见刘协哭诉道: “梓童有所不知,今日朕恐为曹贼所害!” 言罢,他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流泪道: “朕自即位以来,奸雄并起,先受董卓之殃,后遭傕、汜之乱。” “今得后得曹操,以为社稷之臣,不意专国弄权,擅作威福。” “今日此人如此冒犯,当有异谋,吾夫妇恐遭祸也!” 伏皇后一听,顿时芳颜失色,一脸惊讶: “今有满朝公卿,俱食汉禄,曹操安敢如此行事?” 刘协闻之,自是流泪不止,连忙摇头: “朕虽有宗亲在外,可终究于此甚远,曹操自持军强,故敢妄为!” 伏皇后见他哭得如此模样,自是心疼不已,忙安抚道: “陛下勿惧,妾为女流之辈,不懂国事。” “可唤国丈来解陛下之忧!” 说着她就连忙请内侍让国丈伏完入朝议事。 伏完听罢刘协之言,自是一阵泣声道: “不料曹操专横如此,吾等不知,徒叫陛下受辱!” “然则曹操势大,老臣无权,难以助力!” “唯卫将军董承可托,必可尽忠讨贼。” 刘协听闻此言,心中一喜,忙叫伏完唤董承前来。 可伏完闻此,思虑片刻,又忙摇头道: “曹贼若欲行事,必将宫内来往严查。” “下臣今得入宫,必为曹贼所知,若再唤董承,难行其事。” “不妨陛下与诏一封,制玉带一条,缝于其内。” “再以衣袍一并赐之,令其到家见诏,可神鬼不觉矣!” 刘协闻言,便是连连点头,当下令伏完离去。 又使宫众人取来玉带,以血书密诏一封,让伏皇后缝制于玉带之内,准备赐予董承。 第二百八十八章 非臣之道,董承密谋 却说董承其人,在演义中是以大汉忠臣的形象出场。 实际上这家伙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其本是汉灵帝之母董太后之侄,亦是董卓旧部。 在李傕郭汜时期,他是没有资格和二人同列的。 可后来随着献帝东归,他便得到了护卫之功,一路升官。 董承由此得到了好处,故而东归途中,又以其女许配刘协为贵妃。 后舞弄权术,为了制衡韩暹,密诏曹操勤王。 按照他的想法,让曹操勤王之后,洛阳便为他所控,曹操之权也可以慢慢剥夺。 没想到这一招玩脱了,曹操一进洛阳,就依照秦瑱等人的建议迁都许昌。 董承等人确实因功身居高位,但本质上却被逐渐架空。 因此董承对曹操一直颇有怨念,只可惜毫无实力制衡老曹。 看看曹操掌控朝廷呼风唤雨,董承也只得将一颗反心埋在心中。 不料这日还未上朝,内史却宣他入宫觐见。 待得见到刘协,一番礼毕,刘协便笑道: “朕夜来与后说霸河之苦,念国舅大功,故特宣入慰劳。” 他所言的霸河之苦,乃是刘协逃出之时准备渡河北上,却被李傕郭汜追上。 于是众人就劝刘协乘船抵达孟津,绕过追击。 可真正实行起来,却发现黄河岸边离水足有十几丈高。 众人以绢结绳送刘协上船,余着兵士却只能沿河跳下。 因河水湍急,士兵争相上船,董承等人戈击打阻止士卒,斩断的手指无数,直接可以用手捧起。 最终只余刘协等人留存,故而刘协印象深刻。 董承听闻此言,自是顿首拜谢,连道不敢。 随之刘协便一指身上袍带对其笑道: “朕想卿西都救驾之功,未尝少忘,无可为赐。” “卿当衣朕此袍,系朕此带,常如在朕左右也。” 言罢就脱下袍服,令内侍递给了董承。 董承见此,心想刘协今日到底何意,突然叫他入宫,又突然赐物。 没想到他刚接住袍服,刘协即上前低声道: “卿归家后,可细观之,勿负朕意。” 董承一听,猛然会意,便忙穿上袍服,辞别了刘协,回到前朝。 不料刚回到点前,便见百官齐聚,众人视之袍服,皆是奇异。 董承见状,心知遮掩不过,索性与众人笑道: “此乃方才天子招吾入宫所赐,乃全昔日护驾之功也!” 随之他又将袍服脱下,大大方方传与众人观看。 如此一番行事,自是惹得众人称赞不止。 却当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笑道: “董将军好雅兴,虽是三九寒天,亦不须着服特地叫诸位观赏。” “想是妙手亲制,针线了得,难得一见!” 此声一出,众人视之皆是大惊,急忙上前见礼。 董承见状,亦是连忙行礼,对曹操解释道: “此非内人所制,乃因昔日护驾之功,天子特赐此物谢之!” 曹操一听,虎目一转,心想昨日他威慑刘协,今日刘协便赐袍服,这是何意? 思虑之间,他抚须一笑,装作很有兴趣道: “既是陛下所赐,吾亦当细细一观!” 说着,他接过玉带袍服细细查看一阵,见其内外皆无异处,便笑道: “果是好物,吾甚爱之,国舅可否借吾回去观之?” 这话虽是笑言,可是董承一听,顿时悚然而惊,干笑道: “君恩所赐,不敢转赠,容某别制奉献。” 曹操见他这般,一时笑容更甚,将手放在了董承肩上笑道: “国舅受此衣带,莫非其中有谋乎?” 要说曹操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难以眩伪。 基本上只要是说谎,都逃不过老曹一双眼睛。 但董承见此,心知不妙,索性便咬牙道: “承安有何谋?也罢,司空爱之,吾当转赠!” 曹操看他神色变化,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又复笑容道: “公受君赐,吾何相夺?聊为戏耳,公自留之!” 这般敲打了一番,朝会之时已至,他便将袍服还给了董承,带着群臣上了朝会。 而他刚一上朝,提出的第一件事,便是迁都。 这个提议一出,顿时满朝哗然,郑玄第一个站出来质问道: “迁都之事,事关国体,今许县为都四载,朝廷初安,到底何故,而公欲迁都?” “且关中早已破败,今虽已复,难置圣驾。” “且若迁都,民必不安,望司空三思,不可肆意妄为!” 说实在的,郑玄来的这几个月一直都在避免和曹操的直接冲突。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比孔融好得多。 可现在见曹操突然迁都,郑玄便坐不住了。 而曹操见之,早有对策,当即对众人道: “吾所以迁都之故,乃因许县地处平原,无险可守。” “今袁绍势大,昔日袁术谋逆之时,袁绍便有意助之。” “彼得四州之地,必要南下进犯,吾为陛下计,方欲迁都!” “若现在不迁,来日逆贼兵临城下,可当如何?” 他刚一说罢,又见一老臣起身询问道: “昔日王莽篡逆,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 “又有董卓迁都,李郭二人之乱,长安人民百无一二。” “今弃宫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再者曹公拱卫都城,军事为曹公所擅。” “若战不过袁绍,自可求刘征东助力,何以战还未战,便言迁都?” “以此言劝迁都,实非人臣之责也!” 说话之人,乃是司徒赵温,自杨彪被老曹扳倒之后,赵温和郑玄便成了帝党的领头人。 他这话说得刚正,已然是有些恼怒曹操态度。 然则老曹早已定下决心,一脸冷笑道: “刘玄德乃辅国良臣,自当寻之助力!” “然则迁都之议却不可缓,此乃国事,非公可止也!” 如此言罢,他即神色锐利的一扫刘协道: “臣恳请陛下下诏迁都,不知尊意如何?” 被他这么一扫,刘协心中便是一慌,左看右看无人助力,不得已掩面道: “朕颇有不适,此事不若来日再议如何?” 曹操见之,还待再言,却见郑玄喝道: “天子言容后议,司空任旧不须,莫非欲行董贼之事乎?” 曹操被他一喝,顿时愣在当场,死死盯着郑玄不放。 郑玄见状,亦是冷眼视之,气氛一度凝滞。 如此过了许久,方见曹操忽的咧嘴一笑道: “郑司农言过矣,曹某岂是那等谋逆之人。” “既是陛下言容后议,我等后议便是。” “不过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切莫太过操劳才是!” “另迁都之事,实属关乎朝廷安危,还望陛下虑之!” 言罢,他即不再多言,刘协闻之,唯唯应诺,直言退朝,自回宫中。 却说曹操这边出得宫中,便上车驾,行入府内,便将案桌猛地掀翻怒喝道: “郑啬夫屡次辱我,早晚吾必杀此人!” 但他案桌刚刚一翻,就见一青年行入堂内道: “不知何人又惹父亲这般生怒?” 曹操闻言,定眼看去,却见来人方七尺,形貌与他相似,正是其长子曹昂。 因为秦瑱的存在,曹昂等人都躲过了一劫。 自那以后,曹操出兵便不再带曹昂一起,只让其从荀彧学习治国。 见他前来,老曹自是态度一缓,闷声道: “还能是何人,郑老夫子而已!” “汝不在台中处理政务,又来此地何事?” 而曹昂闻之,便是一脸苦笑道: “父亲不知,孩儿今日正值休沐。” “因闻父亲发怒,故来探望。” 听他也是关心自己,曹操态度越发缓和道: “也是为父事急,竟忘了此事!” “也罢,既是来了,为父问你,都从荀彧学到了何事?” 曹昂听着,急忙上前恭敬回话道: “孩儿观各地民事,方知百姓之艰。” “却如昔日秦师所言,兴亡百姓皆苦。” 如此说了一番,他犹豫了一会儿,又道: “孩儿听闻父亲有意迁都.” 砰!他话音未落,曹操便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上怒喝道: “荀彧可恶,吾以汝奉之为师,乃为学圣贤之道,安得让汝参国事?” “今番可是荀彧令汝前来劝解?” 言语之间,他一双虎目瞪着曹昂,满是不善之意。 曹昂一听,扑通一声便跪到在地道: “大人息怒,此言却非令君告知。” “乃因今日于外听得众人商议,却与令君无关!” “只是孩儿思虑,民生如此多艰,迁都之事劳民伤财” “孺子也得劝吾重国事耶?退下!” 曹操没等其说完,又是一声怒喝,将曹昂喝得低下了头去。 没等他道歉,便见曹操负手起身,一脸冷漠道: “昔日让汝从秦子瑄而学,实吾之过!” “本意以荀文若教汝治国之道;此人亦是颇有心机。” “彼等实非名师,汝此番也莫再学!” “只管于府内治经,来日吾亲自为汝再择良师。” “除此之外,一概莫言,不然为父饶不得你!” 言罢,他便气冲冲的朝着内院行去,独留曹昂孤零零跪在原地。 而同一时间,董承回到家中,即闭门不再见客。 未防曹操探视,他只在白天读书,直至深夜方才取来袍服玉带细细观察。 如此反复看了一遍,未见其上有何异常之处。 董承见状,不由思虑刘协让他回家细观,其中定然有异。 可眼下情况,如果太过明显,别人定能看出异处。 所以刘协想传达的意思应该比较晦涩。 于是他便将衣服细细拿在烛火之下观看,反复寻找。 岂料看了半天,都没看出异常,直到灯火落下,烧着其背,董承急忙拭之,方才发现其内之物。 他急取刀拆开视之,便见刘协手书血字密诏。 再观其上之言,董承并没有演义中的伤感,反倒大惊失色。 因为他没想到这小皇帝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 竟然敢暗戳戳让他纠集义士密谋曹操! 可现在他手里并无兵马,如何才能谋划老曹? 思来想去,他又将自己心腹吴硕唤来商议道: “今曹操乱政迁都,天子有意名吾等共谋曹操。” “然则吾麾下并无兵马,不知何人可用?” 吴硕一听,也觉兹事体大,连忙道: “长水校尉种辑,乃从董公而来,或可参事。” 长水校尉,乃北军八校尉之一,现掌许县宿卫禁兵千人。 董承闻之,连忙摇头,直接言道: “曹贼兵数万,千余兵马无济于事。” 吴硕又想了一会儿,又给了一个建议道: “偏将王服,手握兵马,应可助之。” “王服可也,然则兵马仍嫌不足!” 董承背着手走到了窗边,幽幽叹道: “若能得外力助之,或可成事!” 吴硕见他这般,考虑一会儿,便道: “吾闻刘征东陈兵数万于汝南之地。” “领军者关羽,昔日夺玉玺而还,实为当世猛将。” “今曹贼既要迁都,我等不妨遣人前去将诏与之。” “令之进兵,里应外合,则大事可举!” 董承听到关羽二字,不由沉思了片刻,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和这些诸侯牵扯。 毕竟老曹掌权,就是他当初玩脱了。 可现在观周围局势,似乎唯有关羽一人离得最近。 从汝南率兵前来,如果顺利,十天之内便能抵达。 如此思虑一会儿,他便点了点头道; “也罢,便依汝言,不过此诏私密,不可与之!” “可速遣人前去知会关羽,让此人见机行事!” 吴硕听得其令,当下不再犹豫,便回府内布置。 次日清晨,即令人带着密信朝着汝南行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关羽动兵,使虎相争 汝南,平舆城内,却说自当日刘备与曹操互换城池之后,关羽便坐镇平舆。 而这平舆与后世平舆也不同,为偏北部平原之中。 此地位于滤水上游,地理位置颇为重要。 故自关羽抵达此处之后,便开始厉兵秣马,四处讨贼。 为了防备西边曹军进犯,他大兴馆舍,置邮亭数十处,多造兵械、广积粮草,兴修城池。 麾下又有骆俊、阎象等人辅佐,二人治民,他则治军。 三人分工合作,四处讨伐贼寇,编户齐民,招纳贤才。 当刘备刘备带着张飞、秦瑱南征北战之际,关羽招纳得郝普、袁霸、袁敏等人。 加上秦瑱推荐的傅肜,并原本其部文稷、刘辟、龚都等人,一时文武齐备,颇有实力。 虽说在秦瑱的特意安排下,关羽很少出战,可现在的状态对关羽来说却是不错。 因为关羽并非普通战将,亦是帅才,适合坐镇一方。 只不过之前因为刘备的地盘不大,故而难有发挥之地。 而今坐镇汝南,虽然没有大仗可打,可终究坐镇一方,可尽其能。 要说有一点不好的话,那就是他麾下兵马整日操练,却无仗可打,麾下诸将颇有怨言。 于是关羽为了安抚诸将,便将彼等拉出城外操练。 如此,一则可以消耗诸将过剩的精力,二则也可以积累士卒经验。 不料这一日他刚待士兵拉练回来,却见骆俊急冲冲的行入府内。 别看关羽颇轻士人,但对阎象、骆俊二人都颇为尊重,见得骆俊如此模样,他不由疑惑道: “骆相从何而来,何以这般模样?” 骆俊正是行色匆匆,可一见关羽,便是喜道: “吾正欲寻君侯,乃有许县密信传至,言说曹操有意迁都!” “又有一人自称卫将军董承麾下,说受天子密诏诛贼,请君侯率军勤王。” “兹事体大,在下不敢擅专,故来报与君侯!” 关羽听得此言,心说自己也没听到曹操和天子闹矛盾啊。 怎么突然曹操便要迁都,又有天子密诏诛曹? 疑惑之中,他便让骆俊将密信交来一观。 这封密信乃是吴硕所书,其上并未详细讲明原因。 只言国舅董承受得密诏,招天下英雄诛灭曹贼。 关羽见之,丹凤眼顿时一挑,抚须沉吟道: “既有密诏,诏书又在何处?” 骆俊直说没有,只有一个使者停留在他们馆舍之中。 关羽一听,自是一阵皱眉吩咐道: “既是如此,可将使者唤来一见!” “另此事非同小可,可传严先生一道商议!” 骆俊见之,忙又去馆舍将使者招来,那边阎象同时抵达。 “不知君侯何事相诏,在下正在处理公务,颇为要紧。” 关羽听得此言,并不恼怒,直言道: “因是京中有人前来密报曹贼迁都,天子欲让某率军入京。” “此事未知真假,故让先生前来参详!” 阎象一听这话,便是眉头一皱,索性坐到了关羽下首。 不一会儿,便见骆俊带着一个文士行入堂内。 一番礼毕之后,关羽直接问其详尽,文士连忙回复。 听得曹操许田围猎,惊扰天子,关羽便眼睛一睁,沉声道: “曹贼安敢欺君罔上,惜哉某不在朝中,不然必杀之除害!” 他正怒骂之间,阎象却起身详细问道: “尊使即来宣召,不知诏书何在,若无诏书,我等如何行事?” 使者听闻此问,连忙摇头叫苦道: “先生有所不知,今许县防卫皆为曹操所控。” “便连皇城之中,天子亦不得自由。” “诏书虽在国舅之手,然则此乃密谋,我等岂敢携带?” “莫说带诏书出京,便是小人此次前来,也是借探亲之故。” “今日见了将军,便要归返,不然恐有大祸!” 如此解释一番之后,阎象便点了点头,让人带使者下去休息,方才对关羽道: “在下观此人神色不似作假,可见所言非虚!” “必是曹操欺君罔上,激怒天子,故而如此!” 关羽心中本就恼怒,一听此言,即恼怒道: “曹贼如此妄为,是当伐之,既有诏书,某可出兵进许!” 但他一说出这话,骆俊阎象二人便纷纷劝阻。 “君侯不可,此事虽说有几分可信,然则事还未定。” “现在动军,即易打草惊蛇,并无大用!” “是极,明公虽将汝南之事尽托君侯,然则兹事体大,岂可不报而动?” “正是如今征东将军便在寿春,若从水路而进,数日便可抵之!” “左右迁都并非小事,我军便要除贼,不差这几日。” “可等征东将军下令之后,我等即可动兵!” 面对二人接连劝阻,关羽犹豫了片刻即道: “可若是吾兄书信未返,曹操便行迁都,又当如何是好?”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不知道曹操迁都是什么流程。 万一刘备那边还没回信,曹操就先将刘协迁往长安。 那到时候他们一旦动军,曹操以刘协为质,他们反倒可能投鼠忌器。 骆俊与阎象自知此事,互相看了一眼,便见阎象道: “君侯不妨以拉练为名调兵遣将,静待明公之信。” “若信先到,便依信而动,若信不到,便先出兵护卫天子!” “只要保住天子安危,除贼之事,自可缓之!” 关羽闻得其言,方才点头应诺,又亲自手书一封,令人将其朝着寿春这边发来。 幸得冰雪消融,河道早已化开,使者乘船沿着河道而进。 仅仅两日不到,便抵达了淮水主脉,方一日,便至寿春城内。 而在此时,刘备和秦瑱、诸葛亮等人正在商议进军之策。 这个进军之策,自然不是打老曹的,此策乃是针对孙策! 因为去年他们讨伐孙策过半,将孙策围在了吴郡之内。 接下来要打的可就不是之前那般的巧仗,而是一场攻坚夺城战! 毕竟随着孙策地盘越来越小,他们优势固然越来越大,可孙策兵力也逐渐集中。 此时的吴郡,一个小郡之中,集结了四万多兵马! 而孙策只控制了十个城池,光是平均分下去,一个城池都有四千人。 要想用强攻的方式,一座城一座城的夺取,等吴郡夺取下来,他们兵马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故而如何彻底搞定孙策,这也是一个十分麻烦的问题。 所以天气刚刚一回暖,刘备便拉着秦瑱等人开始商议进军之策。 不料进军之策还未商议成功,就收到了关羽来信。 看完信的内容之后,刘备的第一反应便是一脸震惊的看向秦瑱道: “军师莫非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前几日方言天子可能下诏讨贼!” “今日云长便即来信,言说曹贼迁都,天子下密诏让我等入京勤王!” 他说着这话自是震惊不已,可众人一听,亦是大惊。 唯有秦瑱神色平淡,仿佛和他的推测差不多一般。 实际上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历史惯性:凡是历史事件,只要形势类似,就会固定发生。 在此之前,其实他都不敢确定衣带诏本身是否存在。 毕竟,历史上董承只是自称得到了衣带诏,号召诸侯讨贼。 可衣带诏的原本,却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 这就存在着是董承伪造衣带诏,用来扳倒的可能性。 但历史上不仅董承提起过衣带诏,刘备称汉中王之时,同样提过此诏。 凭老刘的行事风格,不至于连原本都没看到就入伙其中。 所以在他来说,刘协颁布衣带诏,起码有八成的可信度。 而现在即便历史已经改变了不少,可相权和皇权根本矛盾却没改变。 故此衣带诏的发生,同样也是大概率事件。 综合以上种种的原由,他便能推测衣带诏的发生。 只不过有一点是他没想到的是,衣带诏发生时间点,比历史上还要提前了半个月。 此时见得刘备如此震惊,他便摇了摇头道: “并非在下有未卜先知之能,实是形势如此而已。” “因是自我军崛起之后,于曹孟德便如芒在背。” “而今此人平定西凉,又取南阳、河内,兖州地势已不如关中重要!” “今见袁绍即将南下,定要先迁都西进。” “但如今天子重我军,岂会轻易西迁,故定与曹孟德生怨!” “凭曹操此人本性,必不会甘愿被阻,势必触怒天子。” “由此便使天子下诏讨之,此天子之名见,却非在下可提前探知!” 听他一番言说,众人自是心惊不已,便连诸葛亮也叹道: “先生见微知著之能,天下罕有,实非我等可习之!” 若说他现在最佩服秦瑱什么地方,其实除了博学之外,还有超乎常人的眼见。 比如围棋之时,新手看不出棋,高手能看出两三步。 秦瑱就属于那种能看出五六步的人,永远都能抢先几步。 这种本事,除了天赋可以解释之外,压根不是能复制的。 但秦瑱闻之,却没有丝毫喜色,只是摇头叹息道: “只可惜我等虽知此事,现在却非作文章之时!” “在彻底击败孙策之前,我军不当北进。” “现在曹操尚在朝中,袁绍又在北边虎视,虽有此诏,我军却难听诏行事!” 衣带诏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好事,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好! 官渡之战,他们要想作壁上观,现在就不能入局。 必须要等曹操和袁绍先打起来,他们才能趁机动手抢夺天子。 刘备闻得其言,自是眉关紧锁,一脸愁绪道: “话虽如此,可天子诏在前,我军如何可等闲视之?” “虽不能进,亦当尝试一番,不然有愧于天子之恩!” 这也是刘备的一个缺点,在彻底掌握朝廷之前他都没有选择权。 要想继续掌控好尊王攘夷的大旗,那他就要及时反应天子诏令。 而他一说这话,众人便都一脸沉思之色,唯独秦瑱开口道: “此亦不急,我有一策,可暂缓曹操行事。” “待我军灭尽孙策之后,再行北上,亦是不迟!” 刘备听得此言,顿时问计,便见秦瑱答道: “要说为今可解之法,唯有让袁绍动军!” “依在下之见,我军现在难以动作,不妨立即遣使北上告知袁绍。” “袁绍此人兵马众多,虽主力不在,亦可动偏军。” “我军只需以密报告知袁绍曹操有意迁都,使他两虎相争。” “如此袁绍心惧曹操据关而守,并不愿其成事!” “只需袁绍一动,曹操定惧袁绍突袭,只敢从南阳迁都。” “我军再以关将军于南策应,宣扬刘表欲北上。” “两军联合之下,曹孟德必忌,不敢随意迁都。” “我军可趁机南下,先灭孙策,再行回军!” “不然我军若是在此与曹操纠缠,不仅无济大事,反易使孙策趁机南下!” 刘备闻得其言,欣然从之,当下就让蒋干北上出使袁绍。 同时不再犹豫,再次出兵南下,准备给孙策最后一击。 第二百九十章 天与之机,白马相赠 随着刘备动作,南边形势变得越发紧张,而与之相对,北边却也没闲着。 幽州,涿郡,易县,严格的来说,此地乃是幽州的门户之地。 在后世印象之中,公孙瓒与袁绍的决战之地应该在公孙瓒的老家。 但实际上,易京这个地方,就在冀州边境。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却在四年之前,昔日公孙瓒本从属于刘虞麾下。 后因两家生怨,公孙瓒顺势砍了刘虞,将整个幽州霸占。 可刘虞这个人并不简单,因为此人幽州施政多年,对外族采取怀柔政策,在外族与幽州士人心中威望甚高。 而公孙瓒本非雄主,自入幽州之后,便宠幸奸佞,大用庸人。 只要人能讨好得其心意,便倾心相交,甚至与算卦的刘纬台、布贩子李移子、商人乐何当等结为兄弟。 如此两相对比之下,自是让幽州与诸胡极为不喜其人。 由是兴平二年,袁绍以大将鞠义联合诸胡与刘虞旧部共十万大军伐之。 此战公孙瓒大败,公孙瓒便逃至易县,与鞠义相持一年有余。 至于建安元年,河北大旱,蝗灾泛滥,粮谷昂贵,鞠义退兵。 公孙瓒自恃才力,不恤百姓,蓄粮三百万斛,在易京修筑了大量高楼。 此举更引得麾下百姓叛逆,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纷纷杀其长官,投降袁绍。 至此,公孙瓒就把自己困在了这个冀州与幽州边界的小城之中。 袁绍见得公孙瓒如此作死,本意饶他一命,与之求和。 不料公孙瓒却毫无投降之意,只是固守易县。 袁绍见之如此死板,便不再犹豫,再度兴兵北上讨伐公孙瓒。 此次北上,直接将公孙瓒麾下偏将围困,本意引诱公孙瓒出兵。 岂料公孙瓒存心死守,见麾下众将请救,便直言道: “若救一人,后之战者只望人救,不肯死战矣。” 随后就任由袁绍猛攻麾下,不加救援,诸将离心,纷纷投靠了袁绍。 使得袁绍直接杀到了易京城下,将公孙瓒包围至此。 此时易京城下,大量士兵正在城外劝降,而其后十里之外设有一帐。 大雪堆积于路边,从中立着一大帐,比之周边营帐皆巨。 而在帐内,袁绍麾下文武齐聚一堂,分别是谋士许攸、郭图、逢纪、荀谌,武将张郃、高览、韩猛、蒋奇等人。 只见袁绍其人,容貌颇为俊美,身材挺拔,正坐在主位上,神色复杂的抚着胡须道: “如此说来,自得秦瑱之后,刘玄德已得三州之地?” 如此说着,他语气中自然满是戏谑与惊奇。 仿佛即便刘备得了三州,在他面前也只是小弟一枚。 而在他身前,审配一脸严肃的矫正了袁绍的错误: “却非三州皆占,只可说其地跨三州。” “因秦瑱虽助刘备战败了吕布,可孙策还在吴郡未败。” “且豫州之地并未全部被刘备所据,与我军之势,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袁绍显然并不恼怒他的态度,反倒是对众人笑道: “吾早言子瑄乃是天下奇才,而公等不信!” “而今观之如何?此人不过辅刘两载便有此势,若能入我军麾下,天下何愁不定?” 他一语说罢,众人神色与反应不一,独有许攸笑道: “固知袁公喜此人,然则此人今投刘备,来日必为我军之敌!” “公即再言,也难得其助力,恍若境中之月,如何可望?” 袁绍闻其言语,一阵不喜,沉吟片刻,又问审配道: “说来刘备崛起如此,曹阿瞒又是如何应对?” 因他此地距离中原较远,对中原之事甚少耳闻。 所以对曹操的军事部署,暂时也不太清楚。 审配见其发问,忙又将曹操近来动向说了一遍。 袁绍听着曹操已定凉州与河内,便露出了一脸恼怒之色道: “阿瞒如此,莫非欲先伐我耶?” 他一说罢,许攸便自顾自的抚须笑道: “曹阿瞒此意无须再问,定是欲先抢占先机!” “此人先伐凉州,乃定西域,又取河内,是为稳凉州之地!” “此等种种,必是已欲出兵北上,不可不防!” 见许攸两次这般,袁绍便看向众谋士道: “诸位之见,是否与子远同也?” 众人见状,互相看了看,纷纷拱手道: “我等附议,曹操此举必是欲谋占尽先机。” 眼见众臣这般肯定,袁绍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帐内走了几步,忽然回身道: “吾欲撤军南下,先伐曹操,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可他这么一说,就见众臣纷纷起身劝解道: “主公不可,公孙瓒以至死地,岂可撤军!” “公孙瓒已至末路,不日可败,不当撤之。” “中原之局未必有此地要紧,岂可轻动。” 见众人全部反对,袁绍便皱起了眉头道: “可尔等皆言曹操欲占先机,早已谋划。” “吾若不知此事便罢,如今知道此事,岂可让曹操得逞?” “就算诸位劝吾继续围困,但不知又有何计可败公孙瓒?” 他一连问话,众人便都低下头去,唯有荀谌抚须道: “实则南边之事,无须虑也,因如今三公子尚在冀州,且有田公、沮公为辅。” “便是曹操北进,二公也有办法制之。” “当今之要,在于引诱公孙瓒出城,方可一举破之!” 袁绍见荀谌发言,一时犹豫了片刻,沉声道: “吾闻汝弟荀文若今在朝廷任尚书,不知友若可有通信?” “信中除家事之外,是否有曹操谋划之言?” 其实荀彧曾经在袁绍麾下居住过一段时间,只可惜后来不看好袁绍,便投入了老曹麾下。 袁绍昔日待之为上宾,见其离去,颇为不喜。 可随着荀彧才能逐渐展现,他也有些通过荀谌挖取荀彧的想法。 不过他这般试探,却见荀谌直接摇了摇头道: “在下自出兵以来,年余未曾与文若通信,亦不知南方之状。” 袁绍看他不愿意提起此事,也不再劝,眼见众人皆无计可施,不由一阵气闷。 早知如此,他便带沮授、田丰一人前来,也当不至于此! 正思虑间,忽见一骑士行入帐内,高声道: “主公,我军截获敌军密信一封!” 袁绍见状,急忙上前令骑士将密信呈上,细细一观,便即大笑道: “今公孙瓒欲求援,此天予吾败此人之机也!” 众人视之,尽皆大奇,忙问信上所书何事。 袁绍便将信件展示与彼等观看,只见信上独有一个内容,公孙瓒在求援! 原来自从被袁绍围困之后,公孙瓒便是心再大,也知自己即将完蛋。 所以便令公孙续出外向张燕求援,可奈何公孙续援兵迟迟不到。 此书便是公孙瓒给公孙续催促援军的书信。 众人听着公孙续外出求援,皆是大喜,忙对袁绍道: “此信被我军所获,正可将计就计!” 袁绍闻之,便是一脸得意的抚须道: “不须尔等言之,吾亦有破敌之计也!” 当下,他便让陈琳改了信中约定的时间地点。 随后暗中调兵遣将,谋划一战击败公孙瓒。 与此同时,易京城塞,公孙瓒正在会见刘备的使者。 公孙瓒坐于正堂之中,拿着刘备所写的亲笔书信,抚须笑道: “几年不见,吾弟却是发迹矣,昔日本为我麾下小吏。” “而今却敢发此书信,让某南下投之!” “莫非是知我在此被困,欲来某前炫耀一番?” 在他面前之人,乃是刘备麾下情报头子周条,见其如此,便忙摇头道: “将军误会了吾主之意,吾主未存炫耀之心。” “实是在南听得将军被困,忧心将军安危。” “故令我等乘海船北上至此,欲接应将军南下。” “若非吾主心切,又何须以海船至此,还望将军明鉴!” 说实话,公孙瓒一路兵败至此,内心已然颇为脆弱。 若是周条一脸谄媚之色,他定然十分不喜。 可现在周条这幅模样,却让他感受到了刘备的真诚。 一时间他不由回想起了昔日求学之时的景象,不由一阵叹息道: “吾自昔日兵败之后,麾下众人皆叛,更无一人问候。” “本觉玄德在南起势,恐忘吾此兄也!” “而今听得汝言,方知吾弟未曾忘怀,亦属平生之慰。” “然则我麾下将校皆在此地,吾却不可弃之而去。” “汝且回去告知玄德,某谢之一番好意,其余诸事,可免也!” 周条见他不许,自是一阵皱眉,又道: “既是将军不去,亦可托之家小。” “如此将军后顾之忧得免,自可奋力一战!” “来日待得形势逆转,我等再将家小送归,不知如何?” 公孙瓒看他连连劝解,顿时犹豫了片刻。 家小确实是他现在唯一忧虑之事。 因为袁绍现在正在挖掘地道,从下方不断前进。 他之所以要求援助力,就是想要拼死一搏,一旦失败,那他家小唯有困死于此! 之前无人可托家小,他只得带着家小于此。 现在刘备这般恳切,他又能如何拒绝?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点了点头道: “也罢,既是玄德一番好意,吾自当领之。” “吾除续儿之外,尚有二子一女,尽可附之玄德!” “但不知汝等欲如何护送我家小出城?” 周条一听,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敌军围城甚众,我等却无力护送!” “唯有将军亲遣一军助之,或可成事!” 看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公孙瓒便得意的一笑道: “玄德委任汝等前来,却是考虑不周!” “如此局势,吾岂可安心托于尔等?” “罢了,昔日吾麾下白马义从五千余骑,战至今日,只余五百!” “吾与汝二百人送之,定可护我家小南下!” “正待我军援军前来,吾当出城一战,尔等可绕东门而出。” “南下之后,彼等便尽予玄德,让子龙好生统领,勿叫吾白马精锐绝迹!” 白马义从之名,周条亦是闻之,一听此言,便是大喜,连忙称谢。 随后公孙瓒便亲自下得高楼,挑选二百余人与之。 又将自己妻子侯氏与二子一女皆托付给刘备。 如此做完之后,及至半夜,忽见城外火起,他便让周条等人自东门行出。 而他则是骑上了马匹,亲自带兵朝着城外杀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曹袁齐动,进逼吴郡 建安四年三月,时值初春,长达数年的河北二雄相争总算迎来了终局。 由于公孙瓒派出求援的密信遭到袁绍截获,袁绍便以兵马于城外举起火把。 公孙瓒见之,误以为是援军抵达,随之率兵出击,却遭袁绍痛击。 此战使得公孙瓒麾下兵马四散,无奈之下只得龟缩城内。 袁绍得到了优势之后,便下令麾下全力挖掘隧道,以火焚烧公孙瓒所在台楼。 公孙瓒无路可退,于是缢杀了一众女眷,然后引火自焚。 可他还为身死,便被冲上来的袁绍兵马斩首,至此,一代枭雄公孙瓒彻底落幕。 而公孙瓒死后,其麾下谋士关靖自知误了公孙瓒,随之策马奔入袁绍军中而死。 袁绍总算杀了二人,便令人将公孙瓒与关靖的首级送往许都。 不过有一件事一直让袁绍十分困惑,因为在公孙瓒军中,未见公孙瓒妻儿。 虽有一众妾室,可其两个儿子和正妻却都不见踪影。 为了斩草除根,灭尽公孙瓒血脉,他令探子四处探访。 一连两日,终于谈知到原来在公孙瓒兵败之前,有一神秘人前来拜访。 公孙瓒与交谈过后,便以妻儿与之,使白马义从护卫而出。 袁绍见得此状,疑惑又是何方势力,竟然会前来搭救家小? 但还没等他想出答案,袁谭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言说得到了刘备军密报,曹操可能会在近期迁都! 袁绍听得此言,顿时大惊,忙招麾下谋士议事。 众人一合计,便搞清楚了曹操的战略意图和刘备的目的。 曹操早不迁都,晚不迁都,而选择现在迁都,分明就是在为主动进攻做准备! 如果让曹操得逞,到时候他们南下即便夺取了兖州,曹操也可以凭借黄河天险与汜水关等关口坚守。 这显然极度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同样不符合刘备的利益。 将这一封密信传来,是希望他们可以派偏军帮忙阻挡曹操迁都! 在知道此事之后,袁绍自然眉头一皱,沉声道: “曹阿瞒着实不为人子,吾自得河北,屡次以兵助力。” “岂料此人不思恩义,竟敢如此妄为。” “而今迁都,乃为何为也?吾岂能让其得逞?” 如此冷笑之中,他便留下了逢纪、蒋奇等人继续剿灭公孙瓒残部,亲自率兵朝着魏郡行来。 同时,为了阻止曹操迁都,他命令并州刺史高干、魏郡沮授等人谋划。 表示如果曹操真要迁都,便出奇兵杀入弘农,将天子截道北上。 得到了袁绍书信之后,建安四年四月,沮授、高干等人同时出兵进发河东,用来威慑曹操。 同一时间,曹操在知道北方举动之后,自然大惊。 他本欲趁着袁绍还未回军之际抢先攻占河东,作为前线基地,没想到袁绍会先一步动作。 眼见袁绍出偏军威慑关中,他便以程昱督军北上泰山,欲采取围魏救赵之势,接触西边的压力。 另外又亲自领军北上,意图先行击败袁绍偏军,占据先期优势。 另以董昭、荀彧等人主持迁都之事,准备经南阳,从武关北上关中。 可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关羽突然率兵从平舆杀出。 一连五日,先后攻破灈阳、吴房,将上蔡城直接包围。 面对此势,董昭建议荀彧调令三千兵马护卫天子先行西进,百官随后。 但却被荀彧以南阳未定为理由拒绝,强令不得迁都。 眼见平日温文尔雅的荀彧如此,董昭也没了办法,只得发信与曹操商议迁都暂时搁置之事。 而在此时,休兵近月余之后,刘备军再次杀到了吴郡境内。 这一次,刘备的攻势远比上次要来的凌厉了不少。 由于孙策现在已经困守在了吴郡,故秦瑱建议,四面出击,压缩孙策的生存空间。 以间隙式进攻的方式,来让孙策陷入了顾此失彼的状态。 所谓间隙式进攻,便是只指定一个战略目标。 除此之外,不定战术,不合军,委任各将自主权,甚至不定时。 这种战术简单来说,就是东打一枪,西打一枪。 充分发挥将领的个人能力,让孙策摸不清他们何时要进攻何处。 这种战术便类似于后世的游击战,不过极度依赖将领的个人能力。 很巧的是,现在他们包围孙策的战将都不是一般将领。 从北到南,分别是鲁肃、太史慈、张飞、刘晔与魏延。 再加上他们的主力兵马,几乎代表了他们现在过半的精锐! 这种阵容加上兵力优势,绝非孙策可以应对! 随着这一个战术发向各军,张飞与太史慈都暂时没有反应,可鲁肃和刘晔却先动作了起来。 先是刘晔率兵北进,假意突袭乌程,引诱南边兵马来攻,以魏延、祖郎大破孙策麾下大将徐琨,进占山阴。 后是鲁肃突然率兵突袭丹徒防线,击败孙策最后一支水军大将钟离绪。 两路突破之下,孙策大惊,在周瑜的建议令孙贲率五千兵马镇守由拳。 为了防止刘备主力,他亲自率兵万余增援曲阿,可临到半路,却中了太史慈的埋伏,不得已退军毗陵县。 至于三月末日,刘备率兵登陆吴郡,与太史慈兵马形成合围。 兵马猛攻六日有余,曲阿城陷落,大将徐逸、吕范战死。 这个消息对于孙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徐逸与吕范毫无疑问,都是他麾下得力之人。 尤其是吕范,自微末而起,从他数载,常有战功。 可还未跟着他享一天福便即战死于此,由不得孙策不伤感。 伤感之中,孙策不再逃避,调集麾下精锐,以两万人驻守毗陵。 毗陵县,便是后是常州市,不过与后世不同的是,此时的毗陵县城外有着大量的沼泽地。 孙策驻军于此,便令周瑜率众八千防御城内。 他自己则是领着一万二千兵马,于海边驻寨。 意图互成掎角之势,来构建吴郡的最后一道防线。 刘备在得到消息之后,便与太史慈汇军,率领总计四万大军朝着毗陵城下行来。 至于四月初三,刘备大军抵达,径直来到了孙策寨前喊话。 待得孙策行出之后,看着寨上的孙策,刘备笑道: “许久未见,孙郎别来无恙,吾与孙郎本无大仇。” “昔日亦曾共讨国贼,也有同袍之谊,今孙郎只有半郡之地,何苦要在此地顽抗。” “若得趁早来降,共扶王室,来日不失封侯之赏也!” 而此时的孙策比之昔日,面上多了不少胡茬,听得此言,便冷笑道: “刘玄德,事至今日,你我两家早已结成死仇。” “吾技不如人,败兵至此,亦无多言。” “但若让吾降之,也不用说,汝若有计,只管施来!” “若我此番再败,汝得入吴县,乃吾命该如此。” “若是无计可施,趁早退去,也莫要在此饶舌!” 刘备听着这话,便知孙策定是存心死守,也不再劝,索性下令回军下寨。 待得入帐中,他便将众人招来商议对敌之策道: “如今我军已得大势,吾本意劝降孙策,奈何此人意志坚定。” “不知诸位有何策可以攻破敌军?” 他一说罢,便见太史慈出列拱手道: “明公,孙策此人用兵不凡,兼有勇力!” “若是存心死守,我军恐怕难以突破此地!” “不若分一支兵马于此,主力绕震泽直杀吴县,或可逼之后撤!” 震泽,便是后世的太湖,实则现在他们的主力已然可以直接绕行杀向吴县。 通过威逼孙策老巢的方式,来让孙策撤退。 然则他的建议说出之后,便见诸葛亮摇头道: “将军此议虽可,然则吴县与此地也算遥相呼应。” “我军绕至太湖而攻,并无立足之地。” “若是孙策两面夹击,我军反有被破之忧!” 太史慈闻之,自是沉默不语,而刘备则是看向诸葛亮道: “既是如此,孔明可有计策击破孙策?” 诸葛亮闻言,细细思索一阵,便摇了摇头道: “我军初至,未有良策,不过若是能先破一地,便可破其掎角之势!” “或可以一军防备敌军突袭,全力猛攻此城!” 刘备听着这话,不由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秦瑱道: “不知军师觉得孔明之意如何?” 可秦瑱见状,却对刘备微微一笑道: “若依吾见,或可综合二位之见。” “孙策难攻,我军或可绕击吴县,他持军强,我军便攻之人心!” “因是在下今日见孙策乃操劳之像,此人尚且如此,其宗族麾下何态尽可知也!” “孙策所以还能聚集兵马,乃因其个人威望!” “可孙家却不止孙策一人,尚有诸多子弟。” “彼等岂能真一心一意随着孙策赴死?” “故我军不妨派水军入震泽,以船为基,沿路劝降。” “只言孙策独夫,今只一郡,尚不肯降,乃欲求江东子弟为孙氏送葬。” “又言孙氏只有孙策一人有罪,但有孙氏亲族降者,即可免死!” “如此,便是不须我等攻之,孙策亦难再统人心。” “待其麾下人心四散,我军沿路而进,便可将其尽灭于此!” 刘备听得此言,顿时大喜,索性调令鲁肃分水军两千,经芜湖入震泽。 在其调令之下,鲁肃急忙分兵入湖,开始依照秦瑱之计攻心。 而同一时间,刘备又将后方的投石车运到了毗陵县城。 孙策见其将主攻方向定为毗陵,便分兵外出拦截。 双方大战一场,孙策以两千兵马的代价,换掉了刘备军半数投石车。 刘备见之,自然大怒,有心直接攻打孙策营寨,却被秦瑱劝阻道: “如今孙策所持者非营寨,而为毗陵城池!” “若破其营寨,他自可率兵退入城中;若破此城,孙策唯有退兵一途。” “我军要破孙策,便须先破此城,断之一臂!” 刘备闻言,便压下了心中怒气,继续组织开始强攻城池。 一连数日都在打造器械,砍伐树木,烧制土弹。 如此到了四月八日,兵马齐备,便对毗陵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是日,春风微暖,万余大军排于城下,朝着毗陵县城发射了上千枚石弹。 周瑜见之,令大将蒋钦以五百兵马杀出企图毁坏攻城车,却被太史慈拦住,轻伤而归。 及至半夜,孙策组织夜袭,又被赵云埋伏,败退而退。 至四月十日,城内士气大跌,刘备尝试蚁附攻城。 初战便一鼓上城,士气大振,险些攻破了毗陵城门。 幸得周瑜准备了大量预备兵马,亲自带着兵马增援而来。 由此败了刘备兵马,使得刘备初战不利。 就这样,双方又僵持了三日,互有胜负。 可正当两家大战于毗陵之际,东边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言说张飞攻破了由拳,俘虏了孙策麾下大将孙贲!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张飞主政,士别三日 孙贲,字伯阳,此人在历史上不显其名,但却是孙策手下第一大将! 这个第一指的不是其能力或者官位,而是指资历。 因为孙贲虽是孙策堂兄,可年龄差距却极大。 远在孙坚起兵之前,孙贲便已经担任郡中督邮、县长等职。 后来孙坚起兵,孙贲弃官从之,一路南征北战。 直到孙坚去世之时,其麾下像是程普、黄盖等人其实都以孙贲为主。 可惜孙贲这人并无争霸之心,眼见孙坚战死,便带众将投入了袁术麾下,深受重用。 不然如果孙贲真有野心的话,这孙家之主压根轮不上孙策和孙权来当。 而这样一个人又是如何被张飞给战败俘虏的呢? 事情如此,还得从刘备南下之前说起。 去年十二月底,随着江东局面打开之后,张飞便进入了宛陵城内担任代领太守之职。 说起当太守这事,对于老张来说自然是一件新鲜事。 即便是代领太守,那也是破天荒难得的事情。 于是张飞入得城中,便每日饮酒,一解在寿春被压制的酒瘾。 本来若是原本的张飞,说不得便如此逍遥几个月下去。 可自从昔日秦瑱劝学之后,老张也学了不少修身养性之道。 这般放纵了几日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他在这里放纵,是愧对了刘备和秦瑱对他的期望。 如此思来想去,他索性开始学习处理政务。 可一连处理两日,便觉头昏脑涨,烦躁不已,索性又将其丢给了麾下文士。 到了这里,张飞就寻思他二哥关羽是怎么坐镇的汝南? 除了饮酒之外,如此无聊的工作,关羽又是如何坚持下来? 思虑之间,他便将麾下小吏唤来问话,询问治郡该如何治理。 虽说张飞已然收敛了打人的脾气,可历来脾气火爆,为小吏所惧。 众人见他问话,自然不敢敷衍,有说要勤于公务的,有说要积极处理案件的。 张飞听着众人七嘴八舌,顿时一阵烦躁道: “杂物自有尔等处理,乃公还需练兵,哪有闲心干这等事!” “凭得俺二哥也整日练兵,却能治好一郡?” 众吏听得此话,自是反应了过来,连忙道: “君侯所以能治大郡,乃在于善于用人!” “将军既要练兵,不若委任他人理民治政如何?” 张飞闻此,猛地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是极,俺即不善此事,何不招贤纳士?” 既然他干不了这工作,招几个人才来帮忙不就行了? 要说干工作老张未必能行,可招人他却在行! 毕竟昔日秦瑱于北设立的招贤馆,他也是亲眼见过的。 怎么招人才,基本流程他都门清! 正是想到了就做,张飞索性便在府内设立招贤馆,类似秦瑱那般在府内设置题目。 如文科,便让其背春秋,背孙子兵法,背尉缭子。 不求多,能背一段就算人才,他老张未必能记得那么多。 至于武科,抬着石磨能在他面前走一遭即可。 这般设定之后,张飞就每天提着酒壶等在府衙外招人。 没想到如此等了半个多月,硬是没招到一个人才! 这可把老张给气得,拉着一群小吏就来问道: “吾自在此招贤,为何无人上门,似这般招人,又当招到何时去?” 小吏们见他恼怒,心中恐惧不已,当下又给张飞出了个主意。 直言他们在这里没有名声,百姓还不知此事。 既然招不来,索性给点钱利诱,如此就能吸引人来了。 张飞听得此言,自是点头,索性便在衙门上悬钱五十吊。 直言能解一题,或者可以举起石磨,便给十吊! 颁布此令之后,他便继续坐到门口等待人才上门。 结果第二天开始便陆续有人前来尝试,张飞见之大喜,不管来人身份,便都亲自试之。 一来二去,竟然打出了名头,还真找到了几个壮士。 张飞只要看着合适,就将钱财取下与之,让其加入军中。 百姓见张飞真的肯给钱,自是口口相传,拉着自己亲戚入城面试,使得招贤馆门庭若市。 张飞见之,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索性酒也不喝了,每天就负责面试。 这般试了月余之久,忽一日,有一人上门,先举了石磨,又入内答题。 一连两道关口齐过,随之就要像小吏讨钱二十吊。 小吏见之,自然不舍,与之争执,便引来了张飞。 张飞一听此人竟是文武全才,不由大喜,见其要钱二十吊,便道: “俺这衙门乃为招贤所设,别人都是十吊,凭的你要二十吊?” 那人闻之,便解释张飞在此设题,只说答题便有钱领,没设上限。 他是听了有钱拿才来面试,若是知道要参军那定然不来。 张飞闻之,便指着这人的脸大胜呵斥道: “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今当国难,既有此才,怎可不思报国而只重钱财?” 那人见他恼怒,不由面露羞愧之色,忙叹息道: “吾昔日亦为郡吏,也知刘使君之名,早有意投靠。” “奈何老母尚在病中,无钱医治,故来求之。” 听着此人是为了孝顺母亲方才要钱,张飞态度顿时缓和了下来,又将此人招入府内详细问之。 一问才知道,这人名为吕岱,字定公,本是广陵人。 之前因避祸而南渡,至于江东之地,便一直侍奉老母。 听得这番原委,张飞便是一阵愧疚,索性便道: “即为此故,却是吾过,然则令慈有病,怎可居于乡中,不妨接来府内供养!” “俺亲自与你聘请名医诊治,也全汝一片孝心。” 说着,他便与快马,亲自跟着吕岱前去拜见其老母,接到府内供养。 吕岱见其这般礼遇,心中感动,索性便加入了其麾下。 他看着张飞如此求才若渴,便对他建议道: “如今江东之地多有徐州士子,彼等大多知晓刘使君善名。” “但因不知将军已至此地,将军不妨广布告示,招之前来一用!” 张飞闻言,心中大喜,心想这个人才果然没找错。 随后他便依照吕岱的意见,让来往客商、百姓不断传扬此事,同时张榜各县招纳人才。 而这个办法确实有用,随着告示一出,先有汝南人石干来投。 后又相继得广陵人步骘、卫旌,下邳人裴玄投靠。 一时间张飞麾下文武齐备,将宛陵与南方诸县打理得井井有条。 招募得丹阳精兵二千余人,全部调归于吕岱统领。 至于二月初时,忽闻南方山越人金奇、毛甘作乱,张飞便以吕岱为副将率兵讨之。 他依照吕岱分而击破之计,先杀入金奇所在的安勒山内,又破毛甘驻守的乌聊山。 两部其破,斩首六千余,俘虏山越民众二万六千人。 步骘见状,便对张飞建议,取其精壮参军,其余老弱编入户籍之内。 张飞从其言,又将其中精壮五千编入自己麾下兵马。 至此,刘备给张飞留下的八千兵马变成了近一万三千之多。 得到如此成果,张飞自是大喜,心想先不上报。 待得刘备南下之后,他亲自带兵前去,再给刘备一个惊喜。 不料还没等刘备南下,却先得到了一纸军令,言说命他即刻进攻吴郡! 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任何要求,甚至不指定让他夺取何城。 老张历来习惯听命行事,面对这一纸军令竟有些无所适从,急忙招众人来问。 众人看着刘备依照秦瑱之计发出的军令,亦是一头雾水。 独有步骘参详了许久,给了张飞一个确切的答案道: “明公如此下令,多半源于孙策兵马聚集于吴郡之内。” “若是集中兵力攻坚,恐怕耗时日久。” “故全权委任诸位将军进军,以此打乱孙策部署。” 张飞听得此言,懂是懂了刘备之意,可不知如何操作,叹道: “大哥虽令我等自信出兵,然则孙策合军数万,我等如何击之?” 步骘的好基友卫旌一听他的意思,便给他支了一招。 既然咱们不知道该怎么进军,不妨先看看其他诸将如何动作。 张飞听了,便即按兵不动,随之就见刘晔在南边佯动,击破了会稽兵马,占据了山阴县。 然后又听到孙策分兵南北,在北面被太史慈击败。 看得众人动作之后,他也知道了大体如何动作,忙招众人道: “而今各部齐动,孙策兵马南北分治,我军却可动矣!” 他本意带领本部兵马夺取故章,经乌程进军阳羡和刘备回军。 不过吕岱一听,就对他表示,取故章不如取乌程奇袭由拳。 一旦击破孙贲,吴县便即无险可守,可直接威逼孙策后方! 张飞听了这个建议,便带着吕岱、卫旌二人,领兵九千走山路奇袭乌程。 彼时,刘备正在围攻曲阿,浑然不知张飞已经挺近了吴郡境内。 而这乌程县令本是无名之辈,面对张飞大军,吓得肝胆俱颤,直接开城投降。 得到乌程之后,张飞便让卫旌令千余兵马回军,同时准备谋划夺取由拳。 但这时,却有县中小吏与张飞献计,表示愿意亲自前往伪报孙贲增援。 张飞一问此人姓名,方知此人乃名吾粲,家中贫寒,但为人甚有才干。 他心忧是此人之计,便使人探知吾粲家中,见其父母尚在,即信了大半,即令吾粲前往伪报。 吾粲得令之后,便直入由拳县中,直言山越来犯,请孙贲援兵。 孙贲本人其实不太想出兵的,可吾粲却一脸坚定道: “眼下大敌在外,我等皆为将军护翼。” “有我等在,将军方可坚守,若今将军不救,当失人心。” “来日皆降刘备,将军独守孤城,可乎?” 孙贲听闻其言,大为奇之,问完详尽,便带着引军三千出城。 不料才至中途,便中了张飞埋伏,三千大军尽没,连孙贲本人也被张飞俘虏。 而孙贲这人说实话,远比孙策要识时务得多。 原本历史上面对曹操大军,便有遣子为质以求自保之事。 被俘虏之后,便没有多少抵抗,助张飞劝降了由拳。 由是正当刘备和孙策在毗陵县大战之时,张飞竟然先一步突破了孙策军的防线。 此时,看着张飞从南边传来的军报,刘备愣了好一会儿才道; “不料我等尚未破敌,倒叫三弟取了头功!” 而秦瑱看着军报,一时感慨不已,与刘备笑言道: “可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尔,明公知之晚矣!” “眼下翼德擒了孙贲,却可助我等之势!” “吾方虑得一计,或可一举将孙策败于此地!”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调转方向,军中叛将 毗陵防线有孙策和周瑜搭伙,基本上可以杜绝九成以上计策的谋划。 而秦瑱又能有什么计策击破这一对组合呢? 简单来说,就是先取无锡,也即毗陵县与吴县中间的一座城池! 因为现在的孙策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末路,整个吴郡,仅有沙羡、无锡、吴县、娄县、海盐尚在其掌控之中。 而沙羡、海盐被他们分割包围之后,现在已成飞地。 随着由拳的孙贲被张飞击败,他们便只需要再夺取无锡,就能让孙策陷入孤城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吴县和毗陵,两个中只要有一个陷落,孙策就守不住。 所以孙策如果不想溃败,就只有退出毗陵,防守吴县一途! 在秦瑱的建议之下,刘备调令张飞北上由震泽湖内突袭无锡。 他们主力不再进攻毗陵,而是将目标转向孙策大营,用来吸引注意力。 随着刘备军转向,城内周瑜压力顿消,可见得刘备攻势猛烈,城内众将便言道: “而今刘备猛攻主公大寨,我等何不率军击其后路?” 在刘备的攻势之下,孙策军战将越来越少,此时城中唯有朱治、程普等人,像是蒋钦、孙辅、吕蒙等人都在孙策麾下。 周瑜听得二人之言,思虑一阵,便摇头不许道: “未可,如今刘备攻城不下,定施诡计,我等若轻易出击,恐中敌军之计。” “当严守城池,不可让刘备有可趁之机!” 二将闻之,便不再多言,纷纷行出严查城外动向。 而另一边,刘备转向之后,便带兵马来到了孙策大寨之前查看地势。 只见孙策扎营之地位于河岸边上,地势颇高,无论是断水还是强攻,都有些困难。 见得此势,刘备自是一阵犯难,不知该如何攻击,秦瑱见状,便一指河岸边上道: “可于此处下寨,于寨内筑高台,以投石车抛射之!” “敌军若出,则埋伏一军于河岸之下,便可败之。” 刘备从其计,以陈到、太史慈在营前挑战,又令麾下精壮士卒搬来土石筑寨垒台。 孙策于营中看着刘备如此,不由奇异道: “敌军以兵马前来挑战便罢,何以又让士兵于后驻寨?” 众人见之,皆是不解,独有吕蒙见状忙道: “刘备军有攻城利器,如此行状,恐是欲在寨外投石!” 孙策一听此言,顿时大骇,忙于寨内点起兵马杀出寨来。 不料太史慈与陈到两军待于此处,专防孙策出营。 他刚一行出兵马,二将便即带兵掩杀上前,孙策敌之不过,只得退回营中,再问诸将可有计策。 蒋钦闻之,思考了一会儿,便对其献了一计道: “主公不妨亲领一军杀出,诈败而退,向北门进。” “我等自从南门杀出,先阻敌军驻寨!” 孙策听闻此言,忙又带着一支兵马行出。 迎面见得陈到太史慈二人领军前来,即诈败而退。 太史慈与陈到见之,自然追击,不料他们刚走,又有蒋钦、吕蒙领一军从寨内杀出,直奔工程队而来。 二人看着,都是大惊,连忙回击,却被孙策咬住,不得伸展。 蒋钦、吕蒙见之大喜,急忙杀上前来,可就在这时,河岸边上却杀出了数千兵马。 原来此时正值春日,冰雪虽化,水位却低,刘备便让高顺与赵云埋伏于河岸边上。 此时蒋钦吕蒙领军上前,就被二人拦住一阵好杀。 那边孙策刚败回营,蒋钦、吕蒙便即战败而归。 一战下来,不仅没有阻止刘备军驻寨,反倒折损了三千余人马。 孙策见之,再不敢出,只得任由刘备在门口驻寨。 如此一日,刘备营寨立下,又两日,寨内便筑出数座高台。 至于第四天,营内投石车上台,士兵同时拽动,炮石飞空,朝着敌军营寨打去。 他们居高临下,孙策兵马无处可躲,只得朝着后方退去。 诸葛亮见状,又劝刘备从正门突破攻寨,刘备即令陈到、太史慈率兵杀进寨去。 孙策连续抵抗两日,实在抵抗不住,便发信周瑜助力。 周瑜得令之后,便趁刘备猛攻大寨之际率兵突然出击。 可他才至刘备营外,就遭到了大量弩箭的射击。 原来自从上次抵御吕布之后,刘备军便装备上了上千张连弩。 这边他们主攻孙策营寨,便让徐盛率领弩兵在后方防备。 徐盛见的周瑜率兵杀至,便令麾下不动,直到周瑜杀至寨前,方才下令射击。 一波箭雨射下,周瑜麾下死伤上百人之多,急忙令人举盾防御。 但徐盛见他前排防御,又令士兵以弓弩抛射,击其后方人马。 本来如果是寻常弓弩的话,如此射击一次,便能给周瑜留出大量空隙。 可连弩能连续射数次不用上箭,射程虽短,火力却足。 又是两轮抛射,再度杀伤周瑜数百兵马,使得周瑜阵势大乱。 徐盛见得机会,便带留守兵马杀出,一场大战,硬生生打退了周瑜进攻。 而在这时,刘备听到营寨被袭,急忙领军返回。 至于寨内,才发现周瑜已被击退,听完徐盛讲述,不由大喜道: “若属我麾下善御之人,舍徐文向其谁也!” 随之,他便升徐盛为虎威校尉,除本部三千兵马之外,又调拨了两千人马供徐盛统领。 至此,徐盛也进入了刘备军大将行列,独领一军。 另一边,周瑜突袭刘备大营没有得手,不由一阵叹息道: “刘备军一面守一面攻,尚且进退自如,我军如何能胜?” “如今掎角之势难制敌军,当劝伯符速速入城!” 随后他便写了一封军报发与孙策,同时令程普、朱治率兵接应孙策回城。 他这里发出信件,孙策那边收到之后,亦是叹气不止。 考虑了一会儿,便决定夜里撤退回城,不再和刘备军在外拉扯。 为了防止刘备军发现异常,他连营寨也不撤,直接通报全军,夜里四更撤营。 但他营中被刘备连攻多日,麾下将校战心已失。 其中有一将唤作丁藩,本是会稽人,初时孙策败王朗,此人便与贺齐等人一道投入了孙策麾下。 在原本历程中,此人因为不听军令,而被贺齐斩杀。 可在这条时间线上,他一直跟着孙策南征北战,担任粮官。 随着吴郡与会稽的连通被刘备军切断,心中早已无望。 此时见得孙策战不利还要退入城内,便埋怨道: “似这般征战下去,乃公皆要为汝孙家赴死去来。” 不料此言却被麾下听去,传与孙辅耳中,孙辅闻言,顿时大怒。 若是普通埋怨便罢,可丁藩一句乃公二字,不仅骂了孙策,连他也给骂入其中。 于是他便带着军中直入丁藩帐内,不由分说,抓着丁藩就是一阵掌嘴。 这一顿巴掌直扇得丁藩口鼻流血,求饶不止。 孙辅见状,这才消气,停下掌嘴,指着丁藩大骂道: “泼才,让汝撤军便撤军,若再让我听得半句不是,休得饶你!” 丁藩见此,自是连声应诺,不敢多言,待得孙辅离去之后,念及羞辱,大哭不止。 此声又引来了丁藩乡里部曲看顾,听得原委,皆是大怒。 其中有一人丹阳人名为妫览,早有叛逃之心,见此便道: “今番大战,我等江东子弟为孙策死伤无数,奈何此人却不视我等为人。” “随其撤之,早晚死于城内便罢,如此辱之,士所不容也!” 丁藩闻之,连忙点头,仿佛遇到了知己,忙泣声道: “如兄之言,不惧死但惧辱尔,然则军命难为,如之奈何?” 妫览见他如此回话,便知其意,继续试探道: “今刘征东在外,何言无可奈何,既是他今夜四更撤营,我等只管报信。” “是生是死不管,但叫其军被破,我等便得自由!” “如兄有意,稍后便率众外出取水报信。” “待得今夜他撤,刘征东自来奇袭,我等以白布系身为号,率部作乱,便可成事!” 丁藩本来就存心报复,听得此言,顿时应诺。 由是他便唤来亲信,待得傍晚时分,假意外出取水,一路便朝刘备大营行来。 入得营中,言说诸事,刘备听了,便一脸奇异的道: “自我军与孙郎交战而来,从未有过叛逆之人!” “不想如今竟有人来通风报信,莫非是诈?” 孙策的麾下兵马,是刘备遇到最顽强的一个势力,没有之一。 毕竟老曹麾下都有常有叛逃之人,可孙策军从交战至今,却没有人叛逃过。 因而见得有人突然前来通风报信,他还有些疑惑。 秦瑱本来也以为是孙策之计,可在听到妫览、丁藩两个名字之后,他便笑道: “正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孙策连战连败,麾下必然人心思动,出一两个小人也不奇怪。” “且孙策如今之势,也该撤回城内坚守!” “我军若是不知便罢,如今知晓,自当布置一番。” 当下,他便召集诸将,与诸葛亮共同布置了一个陷阱。 如此排兵布阵了一番,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是夜四更,孙策叫醒了麾下所有兵马,同时派出探子探查刘备军大营情况。 在确认刘备营寨大部分已经熄了灯火,他便带着兵马缓缓行出营寨。 依照他和周瑜的约定,沿着大路一道朝着毗陵城方向行来。 为了掩盖行踪,他一路叫士兵不要打火把,就静悄悄前进。 如此将至城下,寂静的夜空中,却猛地响起一阵喊杀声来。 此声一出,自是将孙策等人吓了一跳,急忙下令戒备。 可四下看去,却无敌军杀出,正疑惑间,忽见一骑士前来高声道: “主公,大事不好了,我军城内出了反贼。” “开了城门,要迎刘备军进入城中!” “我军不敌,求主公速速前往增援。” 孙策一听,顿时大骇,心想今夜周瑜派兵前来接应,城内本就空虚。 如此喊杀声,莫非是刘备兵马在阻挡程普等人回城? 想到此处,他便不再犹豫,带着兵马就朝着西边杀来。 及至半道,忽见两支人马正在打杀,他便大喝一声,带兵向前冲击 经得数日鏖战,他麾下兵马已然只剩八千,此时排成一字长蛇,想要冲击刘备军的后路。 孙策自是一马当先,看着前方混战兵马,便高声道: “程老将军何在,吾已带兵增援至此!” 可他一声喊出,却见前方混战的兵马突然停了下来。 两军合在一起,竟然结成了一个战阵,同一时间,道路两旁站起了无数士兵。 孙策见此,顿时大惊,忙乎中计撤退。 可就在这时,随着一声令下,大量箭矢却朝着他军阵射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陷阵之志,孙家末路 孙策被埋伏的地方,名叫江阴道,乃是海边一条地势低洼的道路。 因此时江东地广人稀,故而即便是吴郡海边,也没有多人居住。 但凡是可以讨生计的地方,就会有百姓聚集。 久而久之,这一条道路便被海边的渔民开辟出来,用作联结毗陵县的道路。 既然是小路,就注定不会太过宽广,沿着道路两面,皆是林木。 此时箭雨一下,道路中间的士兵便如活靶子一般被不断射杀。 这便是秦瑱与诸葛亮给孙策设下的陷阱,先通过喊杀声引诱孙策进入埋伏地点。 随后用优势兵力,将孙策麾下兵马围歼于此! 随着两旁箭矢射出,孙策自是忙令后退,大呼盾兵出来阻挡。 可现在他麾下面对突袭,哪里还听得进去军令。 唯有蒋钦等人还在奔走呼喊,强行组织军阵。 但就在这时,位于后军的妫览和丁藩见之,顿时振臂高呼道: “今日孙策当死于此,我江东儿郎何必为之卖命!” “而今投降刘征东可得免死,诸君何必负隅顽抗?” 孙策麾下本来就乱,听得此声更是乱作一团。 处于后方的孙辅听得二人声音,便知丁藩作乱,当即大骂: “丁藩小儿,吾饶你一命,竟敢反叛,今日不杀你,我孙辅誓不为人!” 一番言罢,他便带着麾下兵马,朝着后方杀来。 妫览、丁藩见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将怀中约定好的白布系在胳膊上。 带着麾下部曲朝着孙辅便迎了过来,沿路遇到士兵,二话不说,举刀便砍。 一时间,林内射箭,前方大战,后方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这个时代,士兵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会发生营啸。 而在此时的战场上,面对自己人倒戈相击,孙策麾下士兵便越发惊惧。 这种混乱直到后方徐盛带兵杀至,发展到了高峰。 孙策后军彻底散入林内,到处都是喊杀声,很多人分不清敌友,误伤同袍之事开始大量发生。 仿佛导电一般人传人,直接将孙策的后路死死堵住。 他们这边在互相绞杀,前方孙策却面临着赵云与高顺的两面冲击。 这一次被刘备布置在孙策军正前方的兵马不是别的兵马,正是赵云与高顺统领的精锐白耳军。 这支军队在于陷阵营融合之后,成为了刘备麾下顶尖战力。 此时杀上前来,以小队为单位,不断朝着前方突进。 孙策前军被杀得节节败退,却见后方不动,忙大呼道: “传令孙辅撤军,敌军已经杀至,现在为何不退?” 可他一声大呼,却见后方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吕蒙上前道: “主公,妫览、丁藩叛变,与敌军拦住我军后路。” “眼下后方乱做一处,已无路可退!” 孙策听闻此言,险些眼前一黑,便要跌落下马。 若是二人别的时候叛变,他定然立即返回讨贼。 可现在两头被堵,他若向后,前方必然溃败,唯有他坐镇此地,方才可以保证阵势不乱。 想了一会儿,孙策提起钢枪,带着一众亲卫向前高呼道: “儿郎们,我军后路已被截断,我军援军就在前方!” “随我突破敌军,方可得生,在此犹豫,唯独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孙策知道突入林内是不可能的! 一旦突入林内,再中伏兵,他麾下兵马会立即四散。 即便他能带出千把士兵,也无法挽救大势。 故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带兵冲破前面这支兵马的阻挡。 而且,在妫览等人叛变之后,他便知道城内是没有出事的! 城内没有事情,那就代表周瑜的援军还会抵达! 只要他能和这支援军汇合,或许就能反败为胜。 此时经得一声大呼之后,孙策策马上前,亲自来到了前线拼杀。 其人势大力沉,极为善战,在将士心目中地位极高。 他亲自杀上前来,自是士气大振,一时间败退之势得以缓解。 赵云此时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孙策亲临战场,便有心杀上前去助阵。 而身旁的高顺立在他身旁,冷冷的看着前方道: “将军是否欲亲自上前阻拦孙策?” 他历来沉默寡言,见其主动搭话,赵云便不置可否道: “孙策此人锐不可当,吾恐麾下阻挡不住!” “若是我等不前去助阵,麾下将士如何阻之?” 但他这话一出,便见高顺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若将军真有此意,请恕末将之言,将军只善骑战,无领精锐之能!” “须知步战不像骑兵,骑兵冲锋需凭将士之勇。” “可步战却只重结阵,只管敌军如何猛攻,我自不动如山!” “如此,方如利剑出鞘,不论敌军如何,皆可一战定之!” 赵云和高顺搭伙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听此便道: “吾不知将军此言何解也,何为不动如山?” 高顺闻之,也不解释,只是看向赵云道: “将军若是信我,便与末将五百刀盾兵,令前军后撤,我亲为将军演示!” 赵云见他要兵,犹豫了一会儿,便将预备役五百人交予高顺。 只见高顺领兵之后,便带着这五百人朝着前方顶去。 随着前军后撤,他的五百人便迎向了孙策的兵马。 本来孙策看着前方士兵不断后撤,心中还在欣喜。 可忽然之间,便见敌军前方兵马分向两侧,从中间露出了一支刀盾兵。 只见高顺一把拔出将剑,高高举起,一声大喝道: “全军听令,与我向前推进,杀!” 他一声高呼喊出,麾下刀盾兵便前进一步,齐声大喊。 此声一出,直接就将孙策的兵马震在当场。 而高顺见之,又即高呼一声再进,杀声再度喊出。 其麾下兵马便如铁壁一般向前推进了一步。 孙策看着此状,心中大骇,忙令麾下奋战。 可他带着兵马冲击上来,高顺却在再度高呼前进。 一声喊罢,其麾下兵马便如机械一般,喊杀之后,齐刷刷举起刀盾朝着前方一阵猛砍。 就这样,高顺每喊一声,麾下兵马便前进一步。 一改之前乱象,直接将孙策逼得连连后撤。 孙策心想上前寻找突破口,却见敌军动也不动,他一上前高顺便即大呼前进。 数十个士兵顶在前方同时猛砍,他根本没有前进之路。 赵云在后方看的此状,一时似有所悟,看出了自己和高顺带兵的不同之处。 可孙策就难受了,其麾下兵马四散,前方连连后撤,已然溃不成军。 可就在这时,忽听东南方向传出来一声高呼道: “主公勿忧,程德谋在此,主公速速突击!” 听得此声,孙策顿时大喜,定眼看去,便见东南方向杀出一支人马。 原来在孙策中了埋伏之际,城内的周瑜也发现了刘备军的动向。 本来程普等人要按照原本计划之前前来接应,可周瑜在知道东方响起喊杀声之后,便断定孙策中计。 这已然不是他们第一次中刘备军的计策,周瑜很清楚秦瑱的套路。 城外传来喊杀声,固然是孙策在此被困,但也可能有刘备军的埋伏! 于是周瑜便令程普和朱治分兵两路,以朱治在城外点起火把沿东北方向而进。 又让程普熄了火把,绕道东南方向,前往战场支援孙策! 这个决断毫无疑问避免了一场大败,因为刘备军出了包围孙策兵马之外,尚有太史慈和陈到统领的上万大军埋伏在外。 而这一支兵马的作用,就是为了埋伏周瑜的兵马! 此时由于周瑜的判断,使得程普突然杀到赵云等人侧翼,显然为这一战打仗制造出了变数。 眼见援兵到来,孙策便回身翻身上马,朝着程普方向突破。 赵云见之,自是急忙带着兵马上前拦截程普。 双方战在一处,却见吕蒙奔马而出,上前高呼道: “主公速走,吕蒙在此拦住敌将!” 说着他便迎上了赵云,与赵云战在一处。 孙策见状,忙大呼小心,随之带着麾下残部便与程普汇合。 他们一路朝着毗陵县方向行去,可就在这时,太史慈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带着上万大军便朝着孙策这边杀来,一路围追堵截。 说实话,直到现在,刘备军已经占尽了兵力上的优势,上万埋伏大军,岂是孙策说逃就能逃的? 还没等他们撤出战场,陈到便从远处带着兵马包围了过来。 黑夜之中,看着前方无数大军包来,饶是孙策都有些绝望。 可这时,程普不等孙策反应,便即策马而出,高呼道: “主公速速绕南而行,待某于此阻拦敌军!” 恍惚之间,孙策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他被祖郎兵马包围。 就是程普带着一名骑兵,驱马疾呼猛突,用长矛刺敌,硬生生给他杀出一条通路。 只不过,现在他们不再是三个人,而是数千人。 一时间孙策豪气顿生,策马而出,便高呼道: “德谋岂能专勇于此,吾当随德谋杀出此地!” 他骑着麾下马匹与程普一头撞入了刘备军军阵之中。 但孙策显然误判了现在形势,眼下不是只有这万人在包围他们。 在他们的后方,还有两万大军在不断掩杀他们兵马。 随着他脱出军阵,带来的不是逃出生天,而是麾下不断溃败。 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军,大量士兵开始溃逃。 仅仅不到三刻,徐盛便带着本部兵马将孙策士兵击溃,来到前方与高顺汇合。 而吕蒙显然不是赵云的对手,仅仅十数合便被诛杀当场。 再解决了后方兵马之后,众人又带着兵马朝着孙策后方杀来。 当孙策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只觉敌军源源不断,杀之不尽。 直到他意识有些模糊,便听一声大喊道: “主公速退,速退,我来为主公断后!” 孙策听得此言,定眼一看,只见程普已经浑身浴血,对他连声大呼。 见得此状,孙策一阵迷茫,可程普却对其亲卫高呼道: “尔等速速护卫主公离去,休要在此停留!” 一众亲卫见之,纷纷护卫着孙策朝着远处行去。 孙策骑在马上任由士兵拉着,不经意回头一看,便见程普在后方逐渐也被敌军淹没在了其中。 直到他眼中再无程普的身影,他终于忍不住大呼了一声程公。 声音响彻旷野,伴随着孙家末路的到来,逐渐消散于林间。 第二百九十五章 留其全尸,最后通牒 建安四年四月,江东之战迎来了决定性的转折。 在刘备的全面攻势之下,孙策与周瑜亲自在毗陵结成了一道防线。 双方酣战半月有余,最终孙策扛不住进攻,准备放弃营寨撤入城内。 可因为多次兵败,使得孙策强大的威慑力再也镇不住麾下将领。 其中有会稽人丁藩、丹阳人妫览叛变,将消息告知刘备。 刘备随后便将麾下兵马几乎全部派出,用来阻拦孙策回城。 是役,刘备军投入了三万余人,孙策加上周瑜投入了超过万人。 而结局却是孙策万余兵马溃散,其本部八千兵马全军覆没。 增援前来的三千余兵马溃逃,仅余数十骑护送着孙策进入了毗陵城。 大将程普、吕蒙战死,蒋钦、孙辅等人相继被俘。 与之相对,刘备军这边死伤不到四千人,俘虏超过五千。 本来若是没有这一战的话,刘备统一江东的过程或许还有波折。 但随着这一战打出,刘备入主江东,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得到了胜利之后,刘备并没有太过欣喜,而是先入营帐之中会见了这一战的功臣和降将。 说实在的,刘备历来看不上临阵投敌的小人。 可在见到妫览和丁藩之时,他还是颇为和善的面见了二人。 在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刘备便感慨道: “如此说来,二位也非一心背孙策,实是孙家于此不得人心也?” 面对刘备的感慨,妫览便急忙为自己等人辩解: “请将军明鉴,我等自也非天生逆反之人。” “因是孙策其人尚可,可其孙家子弟却非善类。” “其妹天生娇纵,少年便喜刀枪,以游街戏弄他人为乐!” “其弟孙翊,年未及冠,性情暴躁,喜鞭打士卒。” “这从弟孙辅,亦非善类,对我等非打即骂。” “如此待之我等,尚要我等为他赴死,我等如何能愿?” “固知明公在此,特地通风报信。” “今得胜之,我等不敢居功,但凭明公处置!” 他一说罢,一旁的丁藩便点头附和道: “我等背主,不敢居功,全凭明公处置!” 刘备见得二人这般,自是微微一笑,和蔼道: “二位无须如此,此次若无二位助力,我军自难得胜。” “不过眼下江东未定,并非表功之时。” “唯独先得记下此功,来日再行论功行赏。” 他这么一说罢,二人都是一喜,又是一番拜谢。 如此交谈一番,刘备便让二人先去休息,随之看向秦瑱与诸葛亮问道: “以二位观之,此二人可否得用乎?” 诸葛亮闻言便摇了摇头,秦瑱则是开口道: “虽不可用,亦须用也,然则彼等非善类也,不可用于镇守。” “可带回寿春,来日再行安置职务。” “吾意与军师同也,丁藩尚可,妫览实为小人!” 刘备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便摆了摆手道: “也罢,虽是小人,亦可一用,且不去论之!” “现在我军连战连胜,城内敌军恐怕只有三四千人。” “不知二位以为,我军现在该如何动兵!” 说着这话,刘备自也有些疲惫,这半年多接连转战。 转眼时间又要入夏,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继续在此地耽搁。 尽快战胜孙策,组织民生,那今年江东还有些盼头。 不然到了冬天,势必又要花钱粮救济,这笔帐怎么算怎么亏。 故而他现在只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场战争。 秦瑱等人自然知道刘备的想法,诸葛亮直接便道: “为今之势,攻城不如攻心,或可遣使劝降之!” 秦瑱听了此言,却是摇了摇头,悠悠道: “孙策若降,难以处置,此人并非吕布,我军实难驾驭!” “依在下之见,不若率军前往围城,以信上城,劝孙策今日之内来降!” “若降之,可留其全尸,家小皆可得保!” “若不降,明日午时,我军便即强攻,城破之际,凡城内俘虏,兼其家小尽皆杀之!” “如此,可逼其麾下将士离心,迫孙策投降!” 他一说罢,诸葛亮和老刘不由都是一阵惊讶。 须知秦瑱历来看重士卒性命,尤其是俘虏士兵。 可现在这一策,却是直接宣告了这些士卒的死刑。 如果孙策执意不降,那城破之时,他们显然是要执行的! 毕竟,军中最重军令,如果这次宣告完不杀,那他以后他们的威胁将毫无威慑力! 可秦瑱劝孙策投降的条件,也只是留给全尸。 这就意味着要孙策二选一,是所有人一起死,还是孙策一个人死。 刘备听得此言,沉思片刻,不由一阵皱眉道: “军师此计虽可行,但是否过于急切?” “昔日吕布不降,而战败得免,如今孙策若降,却只得全尸。” “便是孙策难以驾驭,亦可先留其性命,缓缓图之!” 其实相较留下吕布的性命来说,刘备更愿意留下孙策。 因为孙策给他的观感属实不错,远比吕布顺眼得多。 如果能收下孙策当大将,他还是想要尝试一番的。 可秦瑱见他模样,便知其所想,随之摇头道: “吾知明公甚爱孙策之勇,可孙策与吕布不同。” “吕布所以能为我军容之,乃因此人四处竖敌,将校离心。” “然则孙策智勇,天下皆知,兼之周瑜为辅,容之早晚定成大祸。” “故孙策其人决不可留之,至多留其家小。” “如此,其麾下诸将群龙无首,我军方可安心用之。” “不然来日即便江东到手,其麾下众人也难得用。” “相比用孙策一人,我军更当重其麾下群贤。” “再者,孙策军之所以迟迟不降,便是因为我军以往太过仁义,难以震慑彼等反贼!” “饶一吕布便可收买人心,若再饶孙策,来日彼等皆心存侥幸,我军麾下当永无宁日矣!” 相较刘备倾向留下孙策,他则倾向杀孙策来立威。 毕竟他们不是没给过孙策机会,可孙策依旧顽抗如此,他们就必须给与雷霆打击。 现在孙策不降,来日不仅孙策要死,孙策全家都得死。 同样,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城内士兵还不愿降。 那他们就更应该来一下狠的,让江东人知道,他们并不只以仁义为主。 敢造反,那对不起,一样诛灭三族,挫骨扬灰! 这确实有违他一直奉行的仁政,但相比得到一个满是隐患的江东。 他更倾向于将一切隐患毁灭于萌芽阶段。 听着他的解释,刘备一阵沉默不语,诸葛亮则是意会过来,点了点头道: “明公,先生此言有理,乱世之中,当用重典。” “孙策顽抗至今,若不杀之,难以对我军战死士卒交代。” 眼见诸葛亮也加入劝解行列,刘备便不再犹豫: “罢了,既是二位如此劝解,那我军便如此行事!” “只愿孙郎能以士卒为念,不再多造杀孽。” 当下,他又直接下令移营,带着麾下大军,朝着毗陵行来,分四寨将毗陵包围其中。 同一时间,毗陵城内,孙策像是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没有什么刘备,也没有什么秦瑱。 他参与讨伐了袁术,得到了江东全境,带领着麾下精锐,杀奔荆州,斩杀黄祖,报了父仇。 在他麾下,一众文武齐心协力,共同辅佐他建立一番大业。 登基当日,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他露出了会心一笑。 可突然之间,只见天地变色,刘备悍然出现。 协同秦瑱用一场大水淹没了他刚刚建立的王朝。 看着此状,他竭力反抗,指天怒骂,却只能看着一个个熟悉身影没入水中。 陈武、宋谦、凌操、董袭、黄盖、韩当、邓当、徐逸、吕范、吕蒙. 直到程普也被淹没,他再也忍不住愤怒,猛地大喊道: “刘备老儿,休要杀我战将,可敢与我一战!” 大喊声中,他睁开了眼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睁眼便是空荡荡的房间。 孙策想要动作,可身上却有剧痛传来,不由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朝着自己身上一看,只见自己浑身都是绷带。 还没等他动作,屋外一个亲卫看到他的异状,顿时惊喜道: “主公醒了?主公醒了!大都督,主公醒了。” “此地是何处,速去与我取碗水来解渴!” 孙策看着亲卫模样,便觉口中干渴,急忙要水。 可他话音未落,便见亲卫一边喊着,一边朝外行去。 不一会儿时间,就听走廊脚步声音响起,随之一身戎装的周瑜行入了房间。 见他苏醒,即快步上前蹲在了榻边挤出一抹微笑道: “兄长醒的早了,小弟还以为兄长尚需睡上几日!” 看着周瑜脸上的疲惫之态,孙策强自撑起了身子: “公瑾速去与我倒碗水来,此地到底何处,我睡了多久?” 周瑜听他要水,便回身抱起床头水瓮取水,听他问起,便叹息道: “兄长莫非尽皆忘了?此地乃是毗陵!” “昨日兄长撤退之时中了敌军埋伏,幸得亲卫护佑,方才入城。” “因是兄长战至力竭,一入城内,便休息至今。” “虽然口渴,但兄长失血过多,不得饮水。” “只可小口润唇,待得气血回复,方可直饮。” 说到此处,他便将水碗端着,一路送到了孙策面前。 孙策接过了水碗,顿时回忆起来,确实如此,昨日程普护佑他杀出。 他因受伤多处,力竭倒落马,被亲卫抬回府内。 想到此处,他只觉脑内一道电光闪过,猛地一把抓住了周瑜的手道: “贤弟,程公现在何处,子明现在何处,公奕、国仪他们又在何处?” 可随着他一问话,便见周瑜神色变得有些黯淡。 他好似想要挤出笑容,又有些掩盖不住悲伤,最终只得闭上了眼。 这等举动虽然没说一句话,但却表达了很多。 孙策见状,便是身子一颤,低头看了看手上碗。 水中好像映照着他狼狈的面容,又好像空若无物一般。 下意识的,他咽了口口水,失神的端起碗来饮下了一口。 可突然之间,他却觉得喉咙一腥,一时忍耐不住,噗的一声便呕出了一口鲜血。 周瑜见之,急忙接过水碗,抚着孙策的脊背着急道: “兄长昨日方才受伤,岂可这般动气!” 但他这声一出,便见孙策哇的一声哭嚎出声道: “程公,子明、公奕,是我害了诸位!” “若非我执意出兵,诸位何至于此,属实痛煞我也!” 如此哭泣之中,周瑜看着,一阵不忍,想要劝解几句。 可话临到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来,沉默了许久,他方才低声道: “兄长,不若我等就此投降刘备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双英对泣,孙策之死 看着眼前伤感的孙策,周瑜最终还是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投降吧,趁着现在他们还有投降的机会,趁着刘备的兵马还没有攻城。 从始至终,周瑜都没想过要背叛孙策,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诚然,现在城内还有几千兵马,甚至吴县还有上万大军! 如果孙策真的一心坚守,他们完全可以退到吴县固守,凭他和孙策的能力,坚守数月不成问题。 甚至可以复制昔日陆康防守庐江那般,将一城的人饿死大半。 直到吴县完完整整变成一座死城,再交到刘备的手上。 这样当然可以,直到最后,他也能保证自己对孙策绝对忠诚。 可随着身边一个个鲜活的身影逝去,周瑜感觉很痛苦! 他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以往所为之奋斗的目标,变得毫无意义。 或者说,从刘备败了孙策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奋战就没了意义,继续坚守到底是在为什么。 为了孙策一个人的雄图霸业么?想来程普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结局却是这些人都先一步死在了与刘备的战争之中。 现在刘备已经占尽了全面优势,他们即便守住了在吴县,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同样,秦瑱和刘晔等谋士之所以要早早的堵住会稽,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南下。 他们在坐拥数万大军之时,都没有逃出生天。 仅仅只剩几座孤城,真的能脱出刘备之手? 所以,饶是周瑜心性坚韧,也不禁升起了投降的念头。 虽然很多人都已经战死,但现在投降或许还来得及。 不求封侯拜相,他和孙策带着家小返回田间做一辈子好兄弟就行了。 这难道不比现在拼杀还要顽抗,来的轻松得多? 抱着这等想法,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孙策,红着眼睛恳求道: “兄长,恕小弟直言,现在投降,时犹未晚。” “便不为麾下将士计,也当为你我家小计,降了罢!” 他已然受够了如此奋战,只想归隐田居,不问事世。 而他一番话说出,孙策也止住了哭泣,虎目通红的看着他道: “公瑾是言我等便置程公等仇不报,现在带兵降于刘备老儿?” “若是程公等见我等如此,该如何作想?” “贤弟可还记得陈子烈、董元代、宋伯礼、凌尚节、黄公覆等人,我等若降,彼等仇怨谁与报之?” “待我等百年之后,彼等问起,我等如何答应?” “贤弟真当为兄想要看彼等一个个为我赴死?” “为兄每每念其尔等,便恨不得为之替死,然则未兄未死,彼等便先我而去。” “贤弟真当为兄是那等自私自利之人?” “只是如今我军与刘备已是仇深似海,若不报之,为兄断不敢降。” 话语之间,他的眼眶中自是蓄满了泪水。 实际上这场战能不能打胜,他自己能不知道? 可问题是现在的他已经被架在了火上,根本下不来。 远在寿春之战开始时,他就注定要击败刘备,给陈武等人报仇。 如此直到渡江战争打响,血仇又添一笔。 后来繁昌战场,黄盖、韩当相继战死,这仇怨已然通天。 再到徐逸、吕范二人双双战死,孙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但他却不能放弃。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想要手刃刘备,给这些战死的弟兄报仇。 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死的人越多,他越想报仇,越想报仇就越需要抵抗,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他恨不得自己死在了昨天夜里,那样的话,至少他可以无愧于心的倒下。 麾下也不须再受他裹挟,从容献降,保全性命。 虽然仇怨确实没报,但起码他不会愧对这些为他而死的人。 现在周瑜劝他投降,若是他投降的话,对于昨天战死的程普、吕蒙等人岂不是一种讽刺? 所以他不能降,即便投降,也不是活着投降。 如此苟活下去,他孙伯符一辈子良心不安! 这些话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对周瑜说,但他不是为了责怪,而是为了表明态度。 一番表态之后,他便握紧了周瑜的手,动情道: “公瑾若要降之,为兄不怪公瑾,只求公瑾先将我杀之!” “如此,待得下了黄泉,若是程公问起,为兄也有话可说!” 周瑜本是为了保下孙策的性命,方才想要劝降。 哪里能想到对方让他投降条件,居然是先杀了对方。 而他能对孙策下手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见得孙策如此求他,周瑜便即抹了一把眼泪道: “若早知兄长之意,小弟又岂敢劝兄长投降?” “罢了,兄长若不愿降,小弟这边下令撤军。” “我等固守吴县,能守到何时,便算何时!” 言罢他就要起身离去,可孙策却死死把他抓住道: “不然,贤弟,为兄身负大仇,故不得降!” “贤弟从未做主,并无此虑,如何不降?” “吾知贤弟顾及兄弟之情,然则你我皆有家小,便为家小计,降之又能如何?” “只需贤弟保住你我家小,为兄虽死无憾!” “而今为兄已是命在旦夕,你我既是总角之交,便应为兄一次又能何妨?” “死在贤弟手下,总好过让为兄死在刘备手下要强!” 周瑜听着这话,只觉五内俱焚,直接捂住耳朵道: “兄发此妄语,小弟不愿闻之,速速放手,小弟自去准备兵马!” 而孙策已是一心求死,拉着周瑜恳求,不肯放手。 二人这般拉扯,忽然孙策又觉喉咙一腥,便是一阵鲜血呕出。 周瑜见之大惊,连忙将其扶住,便见孙策挤出一抹笑道: “我心已死,五脏具衰,贤弟便不杀之,也难得活!” “你我兄弟十载,贤弟不可助为兄一臂之力?” 他自笑着,血迹遍布唇舌,凄然中又有一丝豁达。 周瑜只觉心中一酸,摇头不止,想要劝解。 岂料这时,却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便见一个士兵入内高呼道: “主公,大事不好,昨日敌军有一军突袭无锡。” “吴景将军不备,已被敌军取了城池!” 此声一出,周瑜面色就是一变,暗道不好。 孙策则是愣了一会儿,转而却是一笑道: “是了,便无我麾下叛之,刘备亦要至我等于死地!” “今无锡失陷,我等已是无路可逃,既是昨日不败,今日明日也当败了。” “贤弟若不动手,待得敌军攻城,再降晚矣!” 然则周瑜听到此处,却是一脸冷漠的站起身道: “伯符休要多言,你我兄弟一场,今日要死便死在一处!” “兄自在此处,勿再妄语,且待我去点起兵马,护送兄长杀出城去!” “此后便是流浪于江海之间,吾也不让兄长亡于此处!” 如此说罢,他便径直朝外行去,不再回应孙策的呼唤。 到了门口,他又怕孙策自尽,忙令亲卫道: “好生护卫此地,若见主公有异,可速阻之。” “万不可让主公接触利器,务必时时看顾。” 亲卫自然能听到二人方才之言,听此连忙应诺。 如此安排之后,周瑜便朝府外行来,结果行至门口,便见朱治急匆匆赶来。 “大都督,不好了,敌军已然率军围住了城池!” “恐是真要强攻此城,我军城内兵马不足五千。” “敌军若是四面猛攻,我军又该如何坚守?” 周瑜闻之,自是一改前态,面色阴沉,冷喝道: “敌军不过两三万人,有何惧之,公为大将尚且如此,麾下将校如何能安!” “速去调集麾下兵马,准备随我带伯符突围出城!” 朱治听得周瑜欲要突围,顿时大惊失色道: “都督若要突围,何不夜间行事,现在正值白日,如何可冲出重围?” 而此时的周瑜已无往日那般温文尔雅,只是沉声道: “将军恐怕不知,眼下无锡已陷入敌军之手!” “若是等到夜间,敌军四处埋伏,我军断难脱出。” “正当白日出城,我带大军直往南行,将军可带伯符绕东南而进。” “至于吴县之后,带上我等家小,前往娄县乘船出海,莫再归来!” “汝今吾便死于此地,也得保的伯符脱出此处!” 话语之间,他已是决定牺牲自己,保全孙策了。 朱治听此,便是一阵肃然起敬,拱手道: “都督真乃义士,实有古时士人之风。” “既是都督心意已决,末将自当从之!” 他是孙坚的死忠,自能理解周瑜这种心态,当下便转身离去准备兵马。 周瑜安排完毕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县府,就朝着城墙上行来。 他本来想要先查看城外刘备军的兵马布置,可刚一上城,便见几个士兵围在一处,似乎正在看着什么东西。 “敌军就在城下,尔等聚集于此,在观何物?” 他一路上行上前来,却见几个士兵站了起来,纷纷行礼道: “启禀都督,我等正在观看城下投来告示。” “我等也不识字,只想论此物价值几何!” 士兵手中东西,正是刘备军头上来的榜文,其上写道: “征东将军刘,特奉明诏,征伐孙策;孙贼若降,可得全尸,如有抗拒,满门诛戮。” “上至将校,下至庶民,有能擒孙策来献者,重加官赏。” “为此榜谕,各宜知悉,限时一日,过时不候!” “明日午时攻城,城破之后再降者,皆斩不赦!” 这些文字过于严厉,甚至不像是出于刘备军之手。 可周瑜一看此信,便即大惊,忙问一众士卒道: “此书何时发来,只有一份,还是各门皆有?” 士卒连忙答道刘备军射来上百份,每道城门皆有十来份。 周瑜见之,忙令麾下各城门守将前来,忽闻远处一声高呼道: “都督,东南二门守将,已带兵朝城内行去!” 周瑜听此,惊得心声大骇,忙怒喝道: “刘备老贼好生狠毒,乃欲逼杀我兄乎!” 一番喊罢,他就带着兵马朝着城内行来。 此刻,县府之内,一群士兵已经围在了孙策屋外。 只见孙策颤颤巍巍的行出了房间,虎目一扫众人笑道: “诸位乃欲求我项上人头外出领赏否?” 他一行出,虽然上半身都是绷带,可却吓得众人连连后撤: “主公误会,我等不敢,只望主公降之!” 可孙策看着众人,却是一声轻笑,强自靠在门上道: “若是我强自不降,尔等可知犯了何罪?” “率众犯上,意欲弑主,乃是死罪!” 众人见他如此,听此此言,自是一阵犹豫。 当下带头的两个将领便扑通一声跪下,高呼道: “主公,降了罢,我等实是迫不得已!” 他二人一跪下,所有士兵便都跪了下来: “请主公为我等计,出城献降罢!” 所有人齐刷刷跪到在了孙策面前,顿时让孙策惨然一笑道: “想我孙伯符,竟会走到今日之境!” “然则要我归降,诚然不可,不过赴死而已,吾却不惧!” 言尽于此,他点起了眼前一名小校道: “汝唤何名,可敢上前一些?” 那小校闻之,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 “启禀主公,小人马忠,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不料他一靠近,孙策眼睛一瞪,沉声道: “既有反心,何必惧之,与我站直答话!” 一声喝罢,马忠身子便即绷直,孙策却突然和蔼的一笑: “好小子,这般方是男儿态,可否与我传话?” “且告知公瑾,不必愧疚,只管投降。” “若是让我知他未降,来日必不与之好过!” 如此嘱咐一番,便见他一把抽出马忠佩刀,义无反顾的朝着脖子一抹。 随着一阵鲜血喷涌,孙策倒在了地上,时年二十五岁! 少顷,周瑜赶到府内,见得此状,跪地痛哭,伤心欲绝。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进军吴县,孙家碧眼儿 孙策就这么死了,结束了其颇为灿烂的一生。 虽然比原本历史上早死了一年,可却避免了死于小人之手。 面对逼死孙策的众人,周瑜和朱治自然恼怒。 当朱治听得消息之时,就准备带兵前来将一众将校全部击杀。 可周瑜却制止了朱治的举动,因为他很清楚,孙策不是被逼死的。 毕竟要想给程普等人一个交代,又给自己家人和麾下将校留一条退路,孙策便唯有一死。 孙策显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让他动手。 他本想阻止,可阴差阳错却遂了孙策之愿! 若是他们因为孙策之死而迁怒众人,那就是不尊重孙策的遗愿。 所以周瑜冷静下来之后,就对想要发怒的朱治劝解道: “伯符之死,乃时势所逼,并非尔等之故,我等若倒戈相攻,反负伯符之愿。” “我等所能为之事,乃重伯符遗愿,保其家小,勿造杀孽。” 朱治闻得其言,方才按下了心中怒火,不再多言。 随着孙策一死,他们也没了抵抗的理由,没多久便开启城门,献城而降。 不过投降这一举动仿佛抽去了周瑜的精气神。 直到被带到刘备面前之时,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刘备本想试图拉拢一下这个天下奇才,但几番言语,周瑜都是沉默以对。 无奈之下,老刘只得令人将周瑜带下去好生看管。 可这时,周瑜无神的眸中却多出了一丝精神道: “我等今日降于明公,乃遂伯符之愿。” “但不知吴县夺取之后,明公欲如何处置伯符家小?” 刘备见他主动问话,便犹豫片刻,坦然道: “若彼等皆愿降之,吾自当为孙郎养其家小。” “可若是彼等仍自顽抗,吾当为麾下将校性命而计!” 这话就是明摆着告诉周瑜,孙策死了不算完,必须孙家全部投降。 不然单凭孙策之死,并不能完全保住孙家所有人的性命。 这时,在一旁的秦瑱上前又多补充了一句: “吾知孙家有些子弟性如烈火,公瑾若有意,可往劝降之。” “若彼等实在不愿降,日后之事也与公瑾无关!” 他知道周瑜现在已然心死,但如果周瑜真想保住孙家所有人的性命,那就最好亲自去劝降。 因为孙策那些家人,可有很多都不是省油的灯! 无论是孙翊还是孙暠,以及碧眼儿孙权,都是祸乱之源。 如果周瑜处理不了,他不介意亲自上手。 而周瑜听着他的话,便皱了皱眉沉思片刻,方才对刘备拱手道: “请先往吴县一行,欲助将军劝降彼等!” 刘备闻言,便看向了一旁的秦瑱,秦瑱微微点头,他便点头道: “可也,公瑾可先往之,我大军随后便至!” 周瑜见之,又对刘备抱拳,看了秦瑱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待得周瑜走后,刘备便有些不解的看向秦瑱道: “如今周瑜还未降我军,军师何以便让此人前去劝降?” “若是此人一去不返,来日再与我军为敌,又当如何是好?” 面对老刘的疑问,秦瑱微微一笑,对其解释道: “明公并不了解周瑜其人,他与孙策乃刎颈之交,今得孙策托付家小,方才肯降我军。” “虽说我军不欲杀孙策家小,可如今终究大事未定,不知彼等所想。” “若真有人叛乱,我等势必杀之,此人不知缘故,必然生怨。” “故当以此人前去劝降,若他能劝降来,我军自免得一阵厮杀。” “若他劝降不成,便知非我军之故,来日我军再杀孙家之人,他也无话可说。” “唯有如此,方可定下此人之心,周全我军之义尔!” 对于周瑜现在的心态,秦瑱当然能理解透彻。 简单来说,周瑜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孙策的家小还未稳定。 这个家小,并不包括孙辅、孙贲等人,而是孙策的直系亲属。 这些人有其母吴氏,其弟孙权、孙翊、孙匡、孙朗,其妹孙仁,还有其子孙绍,与三个年少的女儿。 只要这些人一日没有安置下来,孙策的托付就没有完成。 而这一大家子想逃出吴郡,显然是很困难的。 如果弃军而逃,即便逃出吴郡,安危也无法保证。 如果不弃军而逃,那接下来就是长达千里的追击战。 所以周瑜如果想要帮孙策安置这一大家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降他们。 如此,以刘备名声,不至于会让孙策绝后。 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控沿海的海船,不让这些人出海。 想到此处,秦瑱又给了刘备一个建议,分兵先取娄县。 等娄县夺取之后,再与张飞合军,彻底包围吴县。 刘备听得此言,当下便令徐盛领其本部兵马前往攻占娄县。 随后又起大军,带着孙策遗体和朱治等人,一道朝着南方行来。 而在这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吴县显然还未收到孙策的死讯。 先抵达此处的,乃是吴景兵败,导致无锡被张飞夺取的消息。 此时,吴县城中,孙家的核心人员与一众臣属正坐在此处商议对策。 只见堂内主位悬空,孙静与张昭一左一右,其下依次是虞翻、顾雍、孙暠、孙瑜、孙权、孙翊、李术等人。 众人坐在一起,局势显得有些微妙,或者说有些凝重。 因为现在的形势,对于孙家来说,已经极为不利。 毕竟从他们收到的消息来看,孙策正在前线抵御刘备。 可无锡却被刘备抢先一步夺取进入了手中。 城内虽然还有万余兵马,但他们和孙策联系却已经被刘备切断。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该如何动作,这显然很难决定。 依照张昭的建议,是直接发信孙策,劝孙策投降。 这样,只要孙策一点头,再向刘备求求情,那保住他们的性命不成问题。 然则他这建议一提出,就被孙静给否决了! 孙静的理由是现在孙策还在前线奋战,现在一旦投降,刘备绝对容不下孙策。。 作为孙策的亲叔父,他不能作视孙策死在刘备手上。 这个理由自然不能说服张昭,因为张昭觉得老刘仁义之名在外。 只要孙策真心肯降,那刘备就不会杀孙策。 孙静却又反驳,刘备再仁慈也是雄主,不会妇人之仁。 现在有兵马,他们还有选择机会,一旦投降,那就是任人宰杀。 于是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导致堂内气氛越发紧张。 而就在这时,孙暠忍不住了,起身沉声道: “父亲,请恕孩儿直言,眼下我军大势已去。” “如此坚守,只会导致我孙氏就此族灭!” “张公所言不差,现在我军若是投降刘备,或许还有生机。” “今有父亲尚在,孙氏不当以孙策为主。” “何不趁此机会献降刘备,以保我孙氏全族?” 他一说出此言,孙静自是勃然大怒,指着他便道: “逆子,伯符乃是汝兄,安敢出此不敬之语?” 孙暠见之,便是眉头一皱,硬着头皮道: “孙伯阳亦是我兄,何以孙伯阳能投降敌军,孩儿不能?” 孙贲投降了张飞的消息也已传到了吴郡。 这也是导致现在吴县之内混乱的原因。 毕竟那可是孙贲,孙家最大的兄长。 连这个大哥都已经投降,他们这些小兄弟自然有样学样。 他一说出这话,孙静自然无言以对。 可暴脾气的孙翊却起身指着孙暠大骂: “孙暠,未听叔父言说此举会害死吾兄?” “汝安敢如此妄为,竟欲擅自做主?” 孙翊便是孙策的三弟,也是一众兄弟中脾气最像孙策的一个,极为火爆。 可他毕竟年少,孙暠一听,便即冷笑道: “黄口小儿,汝兄我征战之时,汝还在学堂进学哩。” “而今不过学些雕虫小技,也来显眼,汝待如何?” 孙翊见之,自是受不得激,当场起身便拔刀道: “莫以我年少便杀不得你,可敢与我外出一战?” “有何不敢,吾早有心教训汝,今日正好行事!” 孙暠听着,也是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目相对。 孙静身体本就不好,见得子侄如此,一时气得捂住胸口: “两个竖子,速速与我坐下,今敌未至,尔等便如此为之,叫外人看了,如何视我孙氏?” 说实在的,孙坚出身并不太好,其父以种瓜为生。 这也就导致孙家子侄虽多,却多具草莽之气。 但终究富贵久了,所以二人也要脸面,一时只得坐下生起了闷气。 孙静好不容易止住了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孙翊旁边的孙权道: “仲谋,而今孙氏以汝兄为主,今汝兄不在,仲谋为何一言不发。” 只见孙权其人,方颐大口,紫发闭眼,身材颇为健壮。 面对孙静的询问,孙权面无表情,声音低沉道: “尊者不问,幼者不发,今得诸位在前,议事未定,故不敢言!” 孙静见他如此懂礼,便怒视孙暠道: “汝尚不如仲谋远矣,真竖子也!” 孙暠闻言,顿时别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孙静看着自己儿子如此,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又对孙权道: “今乃以国事为重,无需顾及虚礼,仲谋但有何言,只管开口既是!” 孙权听此,这才装作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 “若依孩儿之见,为今之计,当以张公之言为准!” “投降刘备,也无不可,然则叔父之论也是,我孙氏与刘备仇大,刘备恐难容之!” “如此观之,我等若是这般投降,兄长难以得免。” “当与刘备好生商议,议定条件,若他能免吾兄,我等再降,却也不迟!” 他的意见也是投降,但并非单纯投降,而是要和刘备谈条件。 孙静一听这话,自是一阵奇异,抚须沉吟道: “可眼下刘备已然占尽优势,如何会轻易答应赦免伯符?” “因为刘备想要尽快夺取江东,稳定此地局势!” 见孙静不解,孙权便摇了摇头,细细分析道: “叔父只以为当前刘备占尽优势,并未着眼全局。” “依孩儿之见,当前曹袁两家已经势同水火,必要大战!” “刘备所以如此猛攻我江东之地,多半是想从中取利。” “若是我等现在执意不降,虽说兵败之后我孙氏必亡,但此举显然会耽误刘备的战机。” “故而我军越早投降,对刘备越有利,只要我军能提出条件,他多半会应!” 别看孙权此时才十八岁,可其方十五岁,便已经担任县长,故而论起眼光,他反倒远超孙家其他子弟。 孙静闻得其言,自是抚须沉思,而张昭见之,则是一脸喜色道: “仲谋此论颇有见地,若以此论,刘备必然许之。” 眼见张昭也觉此事可行,孙静便有了打算,随之又问道: “虽说此议可也,然则若是伯符不许,又当如何?” 而他一说出,便见孙权站起身来,躬身一拜道: “孩儿愿亲自前往毗陵劝说兄长,待兄长同意之后,孩儿便往刘备营中一行。” 孙静看着他直接请命,便即欣慰一笑,当下应了他的请求。 第二百九十八章 碧眼儿的想法,孙氏献降 却说孙策先一步死在毗陵,吴县众人尚且不知,孙权便准备前往面见孙策。 得到孙静同意之后,他便带着孙翊回到府内,而后便入内拜见了吴夫人言说诸事。 这吴夫人,乃是孙坚的正妻,乃是吴国太之姐,其人颇有远见。 在孙策死后,就是吴夫人帮助孙权稳住的江东大势。 此时在听了孙权之意后,吴夫人便即点头同意,随之嘱咐道: “汝兄不似汝等,此子刚烈,或不愿降,汝去之后,务必多劝,休要使他做些憨事!” 孙权听完母亲之言,连忙应诺,便令下人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然则他刚令下人收拾好行李,却又见一少女行入家中。 此女名为孙仁,乃是孙策和孙权的小妹,如今正是十二三岁。 她见孙权收拾行李,便大步上前抓住孙权道: “二兄欲往何处,可是要前往毗陵去与大兄助战?” “且带小妹前去,小妹亦要前往上阵杀敌。” 孙权见得小妹,自是会心一笑,摇了摇头道: “切莫叨扰,为兄尚有大事,且去寻汝三兄玩笑!” 孙仁见之,自是不悦,一脸的不服气道: “兄长莫以小妹年少,如今小妹已能开弓射箭!” “上阵杀敌不在话下,莫不是只准你男儿家上阵,不准我等杀敌?” 孙权见她如此纠缠,自是眉头紧皱,不悦道: “让汝自去便去,何以在此纠缠,若再多言,我便告诉娘亲,看她如何罚你!” 孙仁一听此言,顿时便是一怂,她也谁也不怕,就怕她娘。 见孙权用她娘要挟,她自是冷哼了一声,便自离去。 看着其离去的背影,孙权便即摇头一叹,带着行李与随从行出城来。 这一路上,他思虑及当前形势,只觉满心愁绪化解不开。 虽然在城内他劝说孙静之时底气十足,但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因为刘备可是当世枭雄,而他见过的高官,至多也就是他兄长孙策。 要跟这种枭雄谈条件,让其赦免他兄长,此事当真可行么? 说实话,他并没有这个把握,甚至连说服孙策他都可能做不到。 可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保全家族的办法。 至于什么王图霸业,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亦或者说,从他的角度来看,投降刘备对他更为有利! 毕竟在孙策手下,他虽然能得到重视,可终究当不得主。 但若是投降了刘备,那来日凭他的能力好好做事,日后成就未必会低于孙策。 这也是他这一次为什么会表态要来劝解孙策原因。 不过对于前路如何,他现在仍旧感觉十分迷茫。 迷茫之中,他便一路走,一路想,思考到底该怎么说服自己兄长和刘备。 不料才行出城不到一日,便见远处突兀行来十数骑,当先一人,就是周瑜! 周瑜的突然前来,让孙权一度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他细细擦了擦眼睛,定眼一看,却见周瑜正在策马朝他行来。 还没等他说话,周瑜便阴沉着脸先一步开口: “仲谋不在城内,这又是要去何处?” 瞅着周瑜脸色不对,孙权心中便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忙道: “我等听得刘备占了无锡,故欲前往毗陵观之兄长之意!” 劝降的目的,他说不出口来,只得先做掩饰。 可随之他又想到周瑜乃前线统帅,不该突然至此。 细细打量了众人一番之后,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兄不在毗陵守城,为何又在此处?” “不知吾兄何在?莫非毗陵城现在已然失守不成?” 而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周瑜便红了眼眶,嘴唇蠕动了半天才道: “伯符兄已经自尽于毗陵城内,临死之前,兄自叫我等降之! “故我已领兵降了刘备,现在来此,乃欲劝尔等投降。” “切莫在此顽抗,坏了兄长一番好意!” 孙权听闻此言,自然一时怔在了当场,虽然当他看到周瑜之时,他就知道前线多半已败。 可当周瑜亲口说出来,他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那个骁勇无双,不可一世的大哥,竟然死在了毗陵。 且不是战死,是自尽,这样一个他完全不能理解方式! 他是应该哭,还是应该感慨?不,他直接反问道: “公瑾兄言说吾兄自尽于毗陵城内?” “吾兄即战不过,便降即可,为何要自尽?” “吾兄自尽之时,难道亲卫不知?” “亲卫若知,为何不加阻止,要任由吾兄行事?” 一连串的反问之中,满是质疑和不信任,甚至有些责怪。 周瑜本来正在伤感,一听这话,便愤怒的抬起头来: “仲谋此言何意也?莫非以为是我害了伯符不成?” 孙权看他如此模样,心中当然不信,可随之他又醒悟了过来。 如果依照周瑜这个说法,周瑜现在已经投降了刘备。 也就是说,不管真相如何,周瑜现在都搭上了刘备这条大船。 即便他问清楚了孙策之死的真相,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相反,周瑜现在献降,来日必然得到刘备重用,得罪了周瑜反而没有好处! 如此权衡了一番利弊关系,他便急忙摇头叹道: “是小弟无状,还望贤兄勿怪,实是听得吾兄噩耗,心中伤感,难以自己。” “若是言语冒犯了公瑾兄,还望兄长勿怪!” 说着他便翻身下马,对着周瑜行了一礼,随之挤出了几滴眼泪。 周瑜见他如此,也不疑有他,又勾起了心中伤感,急忙翻身下马一阵抹泪道: “仲谋无须如此,听得如此噩耗,任谁也难以接受。” “实则吾见兄死之时,也觉五脏俱碎,痛不欲生。” “若非兄长强令投降,吾说不得也就随他去了!” 孙权听着这话,心中不自暗想到底是什么情况,才把他兄长逼成这样。 凭周瑜的才智,不该说出这等低劣的假话的才是! 想了一会儿,他又问起毗陵城发生的具体细节。 周瑜也没有心思算计,便将毗陵城内发生的一切全部告知。 这其中自然包括他们屡战屡败,程普等人阵亡之后,他劝降而孙策求死之事。 其中自然隐去了他准备牺牲自己待孙策突袭的想法。 而就是这样一个隐瞒,听在孙权的耳中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首要疑点在他兄长主动求死这里,这显然就不符合他对孙策印象。 在他眼中,他大哥是一个情愿战死,也不会自尽的人。 疑点之二,在于周瑜请降之后,他大哥主动求死。 周瑜知道此事,不仅不加安慰,反倒指示朱治前去调兵。 而等周瑜出去转一圈,那些士兵就这么恰好来到府内逼着他兄长自尽? 恰好周瑜刚一回来,他大哥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其中,有太多的巧合而像是一场欲谋 疑点其三,他大哥虽有心求死,但实际上和那些士兵脱不了关系。 既然朱治都想要报仇了,你周瑜为什么要阻止? 即便那些士兵为了活命无罪,那带头的将校是不是当杀? 可周瑜最终的选择却是原谅,不仅自己原谅,还劝朱治原谅! 你周瑜不是自认大哥的挚友么?难道为挚友报仇都做不到? 所以综合以上几点,孙权便推测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结论。 事实不是他大哥自尽,而是周瑜想要投降,被他大哥拒绝之后,特意逼死了他大哥! 这个想法一升起来,他便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如果事情真和他推断的一样,那假如他现在不降,周瑜又该如何处置他? 会不会也如杀他大哥一样,把他宰了丢到荒郊野岭之中? 诚然,周瑜在江东的名声很好,可终究人心隔肚皮,鬼知道周瑜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此思虑片刻,他便露出了一副更为伤感的模样道: “不料世事这般无常,贤兄有所不知,实则小弟此番也是为了劝解兄长而来。” “因是我等知晓无锡陷落,吴县定然难守。” “故小弟劝叔父让我前来说服兄长献降,以此保住兄长性命。” “岂料今还未至,兄长便死于毗陵城内。” “属实让小弟痛彻心扉,难以自己!” 说着,他便掩着面开始流泪不止,活像是一个极为孝顺的子弟。 周瑜看他这般,心中虽然难受,却还是言语安慰道: “仲谋节哀顺变,此乃形势如此,非人力可及。” “好在孙氏有汝这般俊才,今虽去了伯符,来日亦可兴也。” “如今尔等既是欲降,吾亦无须忧心。” “仲谋也无须去了,我等且一道入吴县。” “待刘备前来受降之后,伯符之愿便了矣!” 孙权听着此言,不由松了口气,跟着周瑜上了马,又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他有八层把握,多半是周瑜害死了他大哥。 从伦理上来说,他应该杀了周瑜为他大哥报仇。 可现在周瑜现在已经投降刘备,他如果动了周瑜,刘备一定会追究。 故从现实来论,他不仅不能杀周瑜,还得帮周瑜掩饰。 只有成功将此事掩盖过去,顺利投降了刘备,才能保住他孙氏。 但还是那句老话,人心隔肚皮,他不能保证周瑜会不会斩草除根! 如果周瑜真有心斩草除根,那等他们投降之后,就成了周瑜案板上的鱼肉。 他现在到底应该如何抉择,才能保证自己的最大利益? 思虑之间,他看向了周瑜的背影,眼神变得颇为复杂。 可在犹豫片刻之后,眼见周瑜策马而进,他还是选择跟上周瑜。 正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就不信他以后没有报仇的机会。 至少得先把吴县城内的事情先办完,保住自己小命再说。 抱着这等想法,他和周瑜回到了吴县城内。 众人见得二人同时前来,自然大惊,随后听得孙策死讯,皆是伤心不已。 随后论及投降之事,便再无一人不许。 本来孙静就有心投降,唯一的念想就是保住孙策。 现在孙策已死,他们也就没了念想,唯有投降一途。 是日,全城缟素,孙家子弟为孙策披上了麻衣。 在此过程中,孙静亲手写了一封降书,令人献给了刘备。 刘备那边看了孙静献上的降书自是大喜。 当即便令麾下加速前进,一路朝着吴县这边行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全据江东,孙家虎女 建安四年四月二十五日,刘备率军抵达了孙策的老巢吴县。 至此,江东之战宣告结束,随着孙家上下集体投降,四月二十九日,刘晔亲自上虞招降徐琨。 徐琨在听到孙策已死的消息之后,自也大哭一阵,伤心欲绝。 但他即便再伤心,也只是孙策表兄弟,并无决定权。 于是次日他便带领麾下降于刘晔,让整个江东正式纳入了刘备手中。 直到这一刻,刘备总算迎来了人生新的阶段,其麾下人口超六百万,总兵力超过三十万, 大汉共十三州,一共一百零五郡,刘备独占十三郡。 加上没有完全占据的汝南、陈国等地,共计十五郡。 这种实力,自然超脱了普通诸侯的行列,来到了可以和曹操、袁绍掰腕子的地步。 由是在得到了吴县之后,刘备大喜,亲自来到府内召见孙策麾下众臣。 其中包括张昭、孙静、吴景、朱治、虞翻等一众旧臣。 而这些人中,有一个是秦瑱的老相识,那就是其师兄顾雍! 虽然二人是师兄弟,可当顾雍见到秦瑱之时,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叫了声君侯。 秦瑱见之,却是连忙摆手,亲热的拉起了顾雍笑道: “自昔日吴地一别之后,我与兄已近十年未见!” “青春少年虽成老朽,昔日之情却未改也!” “今得再会,岂可以官位名爵而论,切莫如此生分。” 实则秦瑱和顾雍关系远没有和其他几人来得好,因为顾雍这人话十分少。 而秦瑱又是个天性喜好结交之人,故求学之时二人甚少交流。 可终究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又有十年未见,所以秦瑱还是很高兴的。 顾雍见他如此亲切,自也是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君侯.子瑄多年未见,还是这般豁达!” “不怪昔日蔡氏对子瑄也多有赞扬。” 当下他也不在绷着,和秦瑱细细交谈了起来。 中年男人的交往无非就是说说家小问题。 相互谈着,又拉来了王粲,三个师兄弟便在一旁说起了小话。 诸葛亮虽是再传,却难以参与进去,便在一旁呆着。 刘备则是对张昭最有兴趣,一见张昭便笑道: “备昔日在徐州之时,惜哉未得张公一见。” “今日得见张公,遂了平生之愿尔!” 张昭年纪只比刘备大五岁,但容貌可比老刘要衰老不少。 见刘备以张公称之,张昭便连忙摇头道: “公为尊者,昭岂敢称公,明公如此,愧煞老夫也!” “昔日吾闻公为朝廷许之征东之位,本欲劝阻伯符勿要相抗。” “奈何麾下文武皆不与,方至今日之果!” “如今明公已入吴县,不知欲如何稳定江东大势?” 他这话并非自夸,实际上张昭一直都是反对孙策抵抗的刘备。 因为刘备和袁术不同,人家是得到朝廷认可的。 你孙策虽得到了朝廷封爵,可大义被刘备压制,早晚必败。 他这么劝解孙策,可孙策一直不应,反将他留在后方处理各种事务。 所以现在张昭询问这话,自然是底气十足。 刘备见之问起,便连忙摇头,抚着张昭的手道: “吾初至此地,尚未熟悉江东诸事,尚无治理之策,不知张公有何计教我?” 张昭听此,抚须片刻,便对老刘建议道: “若论治江东之策,无非安民理政,南御山越!” “老夫知明公受天子重任,必不在此处久留。” “而眼下中原多有战乱,流民南下,多有被士族兼并者。” “之前吾与伯符言过多次,奈何战乱未定,不可治之。” “如今外事再无侵扰,当速速于此编户齐民,恢复生产!” “故须得留一善政善军之人于此坐镇,方可大定。” “除此之外,孙家虽有过错,可罪魁已去。” “昔日伯符于此处杀伐过重,今得失势,难留此处。” “明公去时,将彼等带往寿春,安田置业,待得江东局势稳定,便可再无忧也!” 刘备听得张昭之言,不由暗自点头,心道张昭虽然是孙策的重臣,可说话还是很中肯的! 东吴士族土地兼并严重,兼之有山越人在此,确实需要一个得力之人镇守。 此外孙氏根基在此,他自然不能继续把孙家留在这里。 张昭这话虽然是在给孙氏求情,但也不算太过分,思虑片刻之后,刘备便对张昭笑道: “子布果真乃国之贤才,此言吾自当虑之。” “说来吾闻孙郎尚有姊妹数人,不知如今谁人做主,可否招来一见?” 眼见刘备同意,张昭便暗自松了一口气,忙道: “长子为先将军二子权,今年已十八,颇为聪慧。” “将军若欲见之,老夫这便令人请来!” 说着,他又忙让人把孙权带到了刘备面前。 孙权一来到堂内,便对刘备恭敬行了一礼道: “小子孙权,拜见征东将军!” 刘备看着孙权紫发碧眼,长上短下,不由一奇道: “子亦善骑射弓马之人也?” 孙权面对老刘的问话,只觉心中一颤,他确实喜好打猎不假,可武艺却是二把刀。 老刘这般问话,莫非是以为他和他哥一样,心生忌惮? 如此犹豫片刻,他连忙摇了摇头道: “虽学过几年,却无兄长那般擅长。” “在下十五岁便学治民理政,论起军才,却堪了了!” 刘备就是随意一问,听他此言,顿时便是一愣。 若论刘备观人之道,观的就是言行举止。 简单来说,如果你的言行举止比较合乎常理,那老刘就不会多想。 可如果你的反应超乎常理,刘备就会进一步观察。 而孙权现在答案可谓有些多次一举。 刘备心想我只是看你双手颇长,身材见状,问你是不是善射。 你有必要强调自己不善军事和武艺么? 此人心思复杂,谨慎小心,难为人下也! 仅是第一面,刘备就对孙权下了一个判断。 可他心中明白,面上却仍是和蔼道: “骑射之道,乃君子六艺,只为强身健体,当常习之,勿使生疏。” “说来吾观孙郎,实属子侄,孙郎之死,实非吾愿!” “今得见仲谋如此,便如见孙郎再生,吾心甚慰。” “方才子布言道孙氏于此地难以安居,吾欲迁孙氏北上寿春,不知仲谋意下如何?” 孙权听着刘备要带他们去寿春,便是神色一黯。 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愿离开故土,背井离乡? 不过老刘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可能反驳,当下只能挤出笑道: “在下之兄犯下大错,将军可以谅解,小子已是千恩万谢。” “至于迁居之事,但凭将军安排,孙氏自无不愿!” 刘备看他这么识相,便再度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忽听后堂响起一阵喧闹,响起一个颇为稚嫩的声音: “尔等休要拦我,我要面见刘备老儿,叫他还我兄长命来!” 此声一响起来,堂内正在交谈的众人都是一怔。 孙权面色一黑,张飞则是猛地起身大喝道: “现在何人在的后堂,即欲报仇,且放她前来!” 他一起身,众人便是面色一变,唯独刘备皱了皱眉便对张飞喝道: “三弟不可无礼,吾闻此声年纪不大,许是孙郎姊妹。” “汝也而立之年,和一稚子又置何气?” 孙权听此,便是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声音颤抖道: “启禀将军,此声多半是我小妹叫喊。” “因我父早逝,小妹无人管教,兄长又即纵容,今方十三,性子已是颇为骄纵!” “且待小子前去呵斥此女,将其劝归。” “小妹无礼之状,还望明公莫要见怪!” 刘备闻得其言,便笑了出来,环顾众人道: “说来吾与孙破虏未曾相识,但也知破虏将军性子刚烈。” “后见得孙郎,吾便道虎父无犬子。” “不料尚有一虎女于此,真当少见!” 说着,他便起身扶起孙权,好言安抚道: “孙家有此等虎女,乃孙破虏之福也!” “然则子女小时,便当好生教导,勿使其走上歧路。” “虽说此女言语莽撞,吾却不怪!” “今孙郎已去,仲谋当为长兄,此女不知详细,仲谋当好生解释,勿要过于苛责!” “且去安抚小妹,无须在此多言也!” 见得刘备此状,孙权顿觉此人城府深似大海,可行事又即和善,当真平生仅见。 而众人看着刘备这般大度,多是暗自称赞刘备之德。 毕竟孙仁这刘备老儿四个字,唤作别的诸侯,当场砍了孙仁都不过分。 可刘备不仅不怪,还劝孙权也别过多责怪。 这等行事风格,却与孙策是两个极端。 现在得到这种主公辅佐,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一时间众人自然越发心悦诚服,再无忐忑之心。 不过随着孙仁这么一闹,刘备也没了心思会见众人。 他心想这郡府乃是孙策家小的居所,他在此处颇有不妥。 索性便劝众人换个地方,在衙署之内再会。 是夜,刘备又是大宴一场,亲自和吴景、孙静等人饮酒。 又将孙贲、孙辅、孙暠等人请来齐聚一堂。 众将本来对于投靠刘备还有芥蒂,可见刘备这般亲善,也纷纷放下了心中的异样感。 如此直到宴会结束,刘备照例又拉住秦瑱夜谈。 二人谈及今日之事,刘备便对秦瑱叹道: “在入吴郡之前,吾只觉孙家有孙伯符一人,已属幸事。” “如今见得孙仲谋,方知孙文台好福气!” “长子智勇双全,可为上将,次子亦是人杰。” “若非孙家失势,光死孙伯符一人,江东也难定也!” 今天这一次见面刘备固然收拢了一波人心,可在见过孙权之后,他又感觉一阵寂寥。 毕竟,孙坚有孙策这个好大儿就已经足够称道了。 没想到二儿子孙权也是一个玲珑之人。 可他老刘奋斗了十几年至今,都还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孙策死了,还有孙权继承,他如果死了,又让何人继承? 秦瑱看老刘这幅羡慕的模样,便笑道: “此乃命中有,明公莫强求,且孙坚二子皆可,却皆难成大事!” “明公虽只有白豚一子,此子前景却未可知也!” “只需寻求良师,好生培养,来日未必不可成大器。” 刘备听此,心中自也有了少许安慰,又听拜师之事,不由对秦瑱道: “既如此,教授犬子之事,恐怕还得有劳子瑄!” 不过他一说出来,秦瑱便连连摇头道: “待得公子当学之时,瑱已老迈,难以授之。” “吾观公子之师,孔明日后当可为也!” 见秦瑱辞让,老刘亦不再多言,毕竟就他现在麾下这些人,给他儿子找个称职的老师也非难事。 就如秦瑱推荐的,诸葛亮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但随着秦瑱提起此事,刘备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 “对了,还有一事,今日张子布与我言说,江东须得军政大才坐镇。” “我观麾下众人,唯有子瑄可担此任,不知子瑄意下如何?” 第三百章 镇抚江东,变废为宝 说实在的,定下江东之后,秦瑱是准备返回寿春的。 因为江东虽然重要,可现在北方曹袁大战,乃是迎回皇帝的大好机会。 且他在寿春已经安家,家小皆在寿春,回到寿春自可一家团聚。 可没想到这位从那蹦出来的张子布,给老刘提议需要一位军政大才镇守江东。 要论老刘麾下军政之才,其实并不少,比如刘馥、陈登、袁涣、鲁肃等人。 不过算来算去,还真没人比他更合适留在江东稳定大局。 因为刘馥只适合平稳地方,在江东现在这种复杂情况下,未必能保证成效。 陈登、袁涣、鲁肃等人,包括诸葛亮和刘晔,资历上来说都不太够。 更勿论新加入老刘麾下的吕岱、步骘等人,刘备说不定都不认识。 也就是说,刘备现在给他提议这件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给他提议,而不是命令,这纯粹是出于对他的尊重。 因而在刘备提出之后,秦瑱愣了一会儿,便干笑道: “明公此议颇为突然,瑱还在思虑此番回寿春之后,好好抱抱儿子!” “不过也罢,既是明公有此意,瑱索性便在江东多留一阵就是!” 而见他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刘备也是松了一口气。 实则在此之前,他也有些担心秦瑱不愿意镇守江东。 因为秦瑱在他的印象之中没什么野心,甚至没有多大权利欲。 担任封疆大吏,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种重任,对秦瑱来说却可能是一种负担! 毕竟谁不知道他这个军师极为善于治国理政? 江东现在说白了就是个烂摊子,要产业没产业,要耕地也没多少。 与之相对,则是吴郡、会稽士族豪绅众多,流民贼乱无数。 此外尚有几十万山越,上百万百越人杂居。 把这些丢给秦瑱,便都是秦瑱要处理的问题。 治理好了,对秦瑱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治理不好,那就是秦瑱污点。 故而秦瑱即便当场拒绝或者推脱,刘备也不会很意外。 见秦瑱提起孩子之事,刘备当即一脸笑意道: “若是其他事情便罢,左右不过是子瑄想要抱儿子而已,此乃小事!” “吾知子瑄恋妻小,回去之后,我便让昭姬带禾儿南下既是!” 这个时代外镇家小自要留作人质,刘备如此言说,显然是对秦瑱的极度信任,但秦瑱闻言,就直接摇头道: “此事亦无须这般,似云长等家小皆在寿春,只可独我特例?” “且江东之地,不如寿春方便,昭姬与禾儿留在寿春更好!” “不过明公将在下留在江东,不知可有何任委之?” 刘备听着这话顿时一愣,因他留秦瑱在江东,只是因为秦瑱合适。 但具体要秦瑱在此处做出什么成绩,他还真没有细细想过。 “不知军师以为江东此地能为何任也?” 思虑片刻,他又将皮球踢给了秦瑱自己,你觉得自己在江东能办成什么事? 秦瑱一听此言,便来了精神,微微一笑道: “世人皆以为江南之地贫瘠,在下却以为此地乃国之重地!” “因自商周以来,此地百越杂居,地广人稀,故诸侯皆不以为重。” “岂不知江南之地乃鱼米之乡,沃土千里!” “此地只需好生耕种开荒,则可产出粮草千万。” “又兼此地坐拥长江水脉,可通海船,沿岸可多制港口。” “远者可直通西域,乃至西方大秦国,近者可通辽东。” “此地丝绢、粮米、鱼虾,皆可北运,换取马匹、钱财。” “若至大秦,倍于国内之利,唾手可得。” “兼此地多山,必多矿产,只需好生探需,未必能差多少。” “此皆江东之地独有,似辽东中原则无此利!” 刘备听着此言,一时面色便精彩了起来。 在秦瑱说话之前,他只觉江东是一片贫瘠之地,比不上淮南。 可现在听秦瑱一说起来,江东似乎还是一块宝地? 如此想着,他便抓住秦瑱的手笑道: “子瑄大才,若非子瑄言明,吾以为此地难以治理。” “如今子瑄一番言语,备便觉茅塞顿开。” “若早有子瑄这般远虑,江东当不至如此贫瘠!” 江东底子这么差,主要原因是汉朝统治者的目光历来着眼北方。 从来没有想过仔细开发江东这一片土地。 毕竟,有中原这么庞大的农耕基地,要发展也轮不到江东。 但秦瑱却是能从中看出江东之利,寻找改善办法。 可见没有什么土地是完全的废地,只不过是看人会不会治理而已。 “但不知子瑄于此,又当如何施为?” 面对刘备的问话,秦瑱便即正襟危坐,拱手正色道: “若以在下在此主政,首要便如淮南一般,兴工商之利。” “大兴工厂,鼓励农耕,教化百姓,待得形势稳定,便出兵剿贼,兴建船只,沿海探路。” “于外,荡清海上群寇,于内,怀柔山越,分而图之。” “另当遣使入山,与百越互市,换取山中矿物、特产。” “此外,江东之地西连刘表,南接交州,军事大有可为。” “刘表尚不可图,然则交州失国已久,虽有张津牧使,此人却非治国之才!” “故我军宜早图之,在下当细细谋划,将此地纳入我军麾下!” “此地虽然人口稀少,可气候宜人,有三季之稻可收,当好生治理,以为我军日后征战粮仓。” “似此等诸事,便为在下欲为之事,不知明公以为如何?” 实则现在他说的这些事情,虽然是刘备主动询问,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他给刘备提的计划书。 这些事情之中很多事情私下不能做,做了必然有人多嘴。 而他现在直接给老刘打个预防针,来日调动兵马也就名正言顺了。 不然在南方累死累活搞半天,却被人以为他要造反,那会出大问题。 现在主动提出来,如果刘备愿意干,那他就干。 如果刘备没这个意向,那趁早提出来,他也就不去干相关之事。 不过秦瑱显然是低估了刘备的肚量,高估了刘备的治国之能。 他的话听在老刘耳中,完全就是超乎预想的存在。 老刘心想,我只是想稳定江东大势,结果你嫌江东太穷,要发展经济。 又嫌这里山越势力太大,准备完全搞定,甚至除了治政理民,还要夺取南边的交州。 这等计划书,别说能不能干到,只要秦瑱肯干,他便没理由拒绝。 念及此处,刘备便即大手一挥,直接表示就这么干! 我直接把整个江东托付于你,能干多少干多少,别累着您老就是! 说着,他还有点愧疚,又对秦瑱表示,要不然还是把蔡琰送过来吧。 军师你一个人孤寡在此,我属实于心不忍。 有个媳妇在,好歹能知冷知热,更有干劲不是? 但秦瑱对此却是再度拒绝,道理也很直白。 他在江东只是负责规划,不会一辈子呆在江东。 只要蔡琰还在寿春,那他过个一年半载规划好了就能让人接手。 如果把家小都给带来,那没个三五年那就别想走。 在外自己做主看起来是爽,可处理杂物却十分麻烦。 君不见老刘一个武将在得了偌大地盘之后,都忙得没时间生孩子。 朱元璋批改奏章都得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他虽然还在壮年,可还没到诸葛亮那种事必躬亲的境界。 或者等他规划好了,正好等诸葛亮南下接手。 到那时,他得了清闲,诸葛亮得到了镀金的机会,简直两全其美。 刘备当然不知道秦瑱的小九九,见他如此大义凛然,便赞道: “子瑄如此一心为公,真乃古之贤者难及也!” “也罢,既是子瑄如此,备也不再多劝!” “但不知子瑄在此坐镇,又有何备可助力之事? 他心想秦瑱已经表态了,自己这里若不给点帮助也说不过去。 但秦瑱见之,却只给老刘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张昭、吴景、朱治等核心成员可以带走,但像是虞翻、顾雍,以及张飞麾下的吕岱、步骘等人得给他留下! 第二,把赵云、徐盛、高顺、周瑜给他留下。 按他的说法,治政理民不能无人可用,要办大事,就需要大量人才。 其他人才就不要了,赵云等人是他老部下。 顾雍、虞翻、吕岱、步骘等人都是人才。 这些人带到北方也没机会发展,不如留在江东给他做事。 刘备一听秦瑱只是要人,顿时一阵好笑,要是要钱他给不了,人手还是能调的。 毕竟他现在什么都缺,但人才方面已经今非昔比。 即便秦瑱不说,这些人他也得给秦瑱留下来。 当下他不仅全部应诺,连带魏延、祖郎也给秦瑱留了下来。 但对于秦瑱要留下周瑜的请求,老刘一阵不解道: “吾观周瑜此人其心已丧,未可大用,军师留之又能如何?” 倒不是他怀疑秦瑱的目的,只是现在周瑜像是失了魂一样。 别说劝降,恐怕连官都不想当了,若非周瑜威胁太大,刘备甚至想直接放周瑜离去得了。 这样一个不能用之人,怎么秦瑱现在还要特地将其留在江东? 而秦瑱给刘备的解释也很简单,按他的话就是: “周瑜此人虽心已丧,然则其人雅量,胸怀大志。” “来日未必没有再起之时,明公带此人北上也是软禁。” “不若将其留在江东,瑱好生劝说,若能说服此人跟从我军,也算一桩好事。” “若实在说服不了,有在下看顾,明公也可安心在北!”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可惜周瑜的才干。 明明此人是一流的水军将领,放在其他朝代,或许还能开疆扩土。 可惜生在了这个乱世,又一心辅佐孙策,难以全齐才干。 所以他还是想要尝试,如果能说服周瑜出山,即便来日不用来内战,出去打打海盗和小日子也是不错的! 不然这么好的人才,白白如此浪费生命可惜了。 刘备听闻此言,自也点头称是,周瑜的才干他很清楚。 唯一遗憾的是周瑜多半对他心中有怨,不能为他所用。 若秦瑱真能说服周瑜的话,也算是变废为宝了。 如此想定,他也不再多言,直接同意了秦瑱的请求。 第三百零三章 组建商会,图穷匕见 吴郡士族在后世最出名的莫过于吴中四姓,为顾、陆、朱、张四姓。 但吴中四姓在汉末之时却不算什么望族,相比中原陈氏、袁氏、荀氏、何氏那可差得远了。 其兴盛在于孙权上台之后,为了缓和士族矛盾,大用士族子弟。 如此到了东晋,朝廷南迁,四大家族作为土著,便成为了庞然大物。 而在这个时代 叶云乐带着白已经先行离开,宇智波斑带着君临一起,跟其余长老团成员入座。 娇儿领命出去。过了一会,戴着相同帽子口罩手套的成王梁王走了进来。 其目的,当然是要控制住山岭巨人,可若是没有成功,也同样能够起到拦路的效果,让山岭巨人没有办法直接往前逃窜,拖延他逃跑的时间。 “这是我们的家,你们是不速之客,‘你们是谁’这种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凤珏依旧面色冷淡地看着门口的众人。 魔法师们喝下去的酒里面有一种奇怪的物质,如果不反抗的话,那就像一般人喝酒那样,但是一旦自身开始了聚集魔法元素的时候,魔法师们马上就会感觉到一阵的剧痛,那种疼痛将会直接就让他们放弃手里正在凝聚的魔法。 擎天推测,当初八荒魂祖可能是一位巅峰圣级强者,绝对没有达到更高境界,否则八座夺灵炉的品质一定会全面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艾莫没有反驳,而是将窗帘拉起来慢慢的走出了房间,脸上稍微露出一丝的疲倦。 金龙宫内,王长生盘坐在圆形蒲团上,嘴角还沾着一些血迹,满脸的失望之色。 “去,”王长生对着石亭一指,五条赤色火蛇朝着石亭扑了过去。 艾莫慢慢的走进了神殿,尽量不带动一丝风声,但是,当他走进了神殿的时候,马上就震惊起来了,在神殿里面居然全都是披着黑色斗篷的黑衣人,他们聚集在战神神殿里,却不交谈。 “昂!昂!”灿灿神秘的拳光,幻化出一头庞大高贵,背生双翼的天马神兽虚影。 马里亚纳的国王拍了人过来交涉雅各布的事情,马里亚纳国王很愤怒,已经在边界上派兵了,如果布拉德利这边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么接下来就会并发呼哈克。 金光迸发,皇甫轩清晰的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金甲剑,在那片金黄的光目中,渐渐的化为一滩液体,而后又一点点重新凝固。 后来的事情也就很好想象了,钱明光母亲醒来后,直接就哭了,哭得还蛮有意思。 大空大地走在最后面,在经过神木队长的桌子前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 这强化升级符,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让他手中的斩天刀化作珍品天王器。 “冰封峡谷?”我打断了慕容雪的话。冰封峡谷,河。我突然想起章鱼精让我办的事还没来得及办成,要不是莫老三用卑鄙的手段将我引开,我怎会失信于人。 “感觉比铠甲哥莫拉要轻。”艾克斯打量着身上的铠甲,当看到左手上空无一物的时候显然是愣了一下。 “自己也是剑师六重天了,加上写轮眼在战斗内的特殊洞察力,斩杀寻常剑灵一重天都不是问题”。 严峻最拿手的就是武技,须臾之间他侧身躲避,只见到长臂蹭着他胸口扑了个空。 他深知牧原圣子重瞳开天的恐怖,这乃是他重瞳最终极的奥秘之一,这一招曾让他屠过圣人,拥有着鬼神莫测的力量。 第三百零一章 反三足鼎立,改革税制 建安四年五月上旬,刘备在夺取江东之后,便即紧锣密鼓的进行一系列安排。 实际上对于江东的规划,刘备早就和秦瑱商量完毕。 由于之前秦瑱建议分郡,于是在划分之后,江东南四郡成为了六个郡。 分别是豫章、庐陵、丹阳、吴郡、南平与会稽郡。 其中依照秦瑱原始的规划,鲁肃负责豫章,太史慈负责庐陵,诸葛瑾负责南平。 而剩余的三个郡,刘备便以赵云担任会稽太守、虞翻担任丹阳太守。 至于吴郡太守,则是秦瑱兼领,为什么是兼领呢? 因为秦瑱被任命为江东大都督,督江东六郡军事。 对于刘备这番安排,自然没人有意见,相反还都觉得这个安排十分妥当。 毕竟要论老刘麾下谁最能服众的话,那除了秦瑱之外,没人敢当第一。 而刘备如此安排,也让众人看出了刘备对秦瑱之信重。 因为现在老刘麾下大多都是军政分管,独有江东、汝南进行军政集权。 如果不是绝对信任的话,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由是有些近臣即便看出了隐患,也不敢在刘备面前多说秦瑱一句不是。 如此一系列安排定下,已然到了五月中旬,鲁肃、太史慈等纷纷前去上任。 刘备也准备整起兵马,启程返回寿春,应对中原战场。 不过就在离去之前,刘备再度与秦瑱进行了一次密商,秦瑱随之给刘备又提了三个建议。 第一,现在他们经历将近一年的大战,中原大战不能过多干预。 可袁绍的势力极大,他们必须在一旁给老曹分担部分压力。 刘备可以委任臧霸督徐北军事,如有机会,就尝试偷袭袁谭,夺取青州。 第二,这一次大战是迎天子的最好时机,前期可以通过政治手段,劝曹操迁移天子南下。 如果曹操执意不须,可以在两家焦灼之时,摆明衣带诏,偷袭曹操后路。 他们就只有一个要点,即便曹操成功迁都,都要把曹操打成逆贼。 只有这样,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作用就会极大程度消减。 第三,积极拉拢郑玄等一众汉室老臣的支持,让曹操陷入内外相争的漩涡。 同时暗中接触荀彧,即便得不到支持,也得让曹操加深忌惮。 总而言之,不管曹袁两家谁赢,他们都不让两家好过! 对于这三个提议,刘备实则是有些忧心的,他有些担心他们这么做,会让两家联合起来打他们。 但秦瑱对此却表示,即便他们不如此,两家都可能会同时打他们。 现在的局势有些类似于反过来的三足鼎立,他们要想继续壮大,就必须维持三角平衡 见老刘还有些担心,秦瑱便建议,有事多问刘晔、袁涣、张纮等人。 没错,不是问诸葛亮,因为诸葛亮年纪还轻,担不了这么大责。 而在孙策战死之后,张纮、张昭也加入了他们麾下。 张昭这人说白了内政是一把好手,可对外过却太过软弱。 张纮却是典型的能断大势,兼之常年随军,更适合当参谋。 这三个合在一起,再加上诸葛亮,即便比不上老曹的谋士团,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有必要,再写信询问陈登与他,基本就能保证他们不会吃亏,而谈起陈登,秦瑱又给老刘提醒道: “吾观陈元龙喜食鱼脍,昔日见其印堂发黑,恐命不久矣。” “明公此去,可使华佗往之诊治,好生规劝,勿使我军丧一大才!” 刘备一听秦瑱如此判断,顿时便是大惊,连忙应诺不止。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陈登可是他至交好友,又是麾下重臣。 如果秦瑱判断没错,陈登就此英年早逝,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当下他自然上了心,连忙表态回去就让华佗前往去看看。 两人这般交谈以后,刘备也对中原之局有了判断,随之即带兵返回寿春。 随着刘备得胜归返,寿春上下一时无不欢欣鼓舞。 而这时,刘备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在他返军之前,糜氏诞下一子。 刘备闻之,更是大喜,为之命名为捷,意味庆祝此次凯旋。 一连双喜临门,自是让寿春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要说这其中有谁暗自神伤的话,那就只有蔡琰、蔡瑶、大小桥等女了。 丈夫出去打了近一年,在家就呆了两个月不到,结果又给外派。 似蔡琰有儿女又有蔡瑶这个妹子还好,大小桥可是刚入闺中便守起了活寡。 于是四女一合计,便由大小桥南下去寻秦瑱,免得秦瑱在南边一人孤苦伶仃。 此时蔡琰自然是写信知会过秦瑱,秦瑱得信之后自然也没意见。 实则他对家里几个媳妇也颇为愧疚,正好两姐妹来了也有个伴。 正是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此乃男人的终极梦想。 不过在二桥抵达之前,秦瑱已然开始了对江东的治理。 为了尽快摸清楚江东目前的状况,他将吕岱、步骘、吾粲三人召集而来与顾雍组成了幕僚团。 而他颁布第一个命令,就是编户齐民,清查户籍人口。 因为在东汉现行的法律之中,都是以户籍为基准进行兵役招募、税收上缴。 毫不夸张的说,没有一个完整的户籍册,那基本没办法施行政策。 而江东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户籍变更极大,原本数据已经不准。 这当然不是孙策的锅,究其根本,在于战乱导致的人口流动。 众所周知,自从黄巾之乱开始,整个大汉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虽然黄巾军的数量才几十万,可却裹挟了大量百姓,数以千万计。 这在导致中原人口急速流失的同时,也使得士族急速壮大。 这也是孙策在夺取江东之后,要疯狂打压江东本土士族的原因。 张昭之所以要提起这件事,也想要尽快阻止此事。 编户齐民完不成,会使得大量人口将会沦为世家大族的家奴、仆役或者佃农! 而这些人一旦被世家大族占据,那就无法计入户籍之中。 在原本历程中,江东之所以采取部曲制,就是因为隐籍人口实在太多。 不采取部曲制,孙权甚至招不到多少兵马。 这种依靠士族维持统治的政策,无异于饮鸩止渴。 你要发展麾下势力,开疆扩土,你就必须重用士族。 可重用士族,就会导致士族以权谋私,壮大自身。 兼并的状况随着时代发展,会变得越演越烈。 在原本历程中,三国后期三个国家在籍百姓仅有八百万不到。 可在三分归晋之时,百姓却达到了一千六百多万。 这其中自然有三家鼓励生育的成效,可大部分却来源隐匿人口。 超过一半的百姓被士族隐匿,简直骇人听闻。 所以秦瑱治理江东的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江东有多少在籍人口。 当然,他并不指望一查就能查清楚有多少隐户。 最主要的,在于他想要先摸个底,看看江东各大士族是什么成色。 除此之外,他最想做的,其实是税制改革! 熟悉马哲的人应该都很熟悉一句话,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什么叫经济基础?于社会而言,经济基础实际上就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总和。 但于政府而言,税收制度,便决定了政府能调动的资源多少。 巧的是汉朝之时的税收制度已经难以再支撑起国政。 秦汉之时实行的税收制度乃是田赋、人口赋、算赋相结合的制度。 这一套为秦始皇统一六国奠定经济基础,也创造了汉初之时的辉煌。 可经过数百年的演变,逐渐变得不再适应国政。 究其原因,其实也和士族崛起脱不了干系。 因为秦国和汉初之时,有大量流民百姓,编户齐民之后,就有大量在籍百姓。 有了这些在籍百姓,汉朝初年才能将田赋降到三十税一。 通过人口税和各种杂税,就能维持国家的运作。 可随着士人阶级代替旧贵族势力崛起,这些人在兼并土地的同时,也吸纳了大量人口。 成为佃户的百姓依旧要交部分税,但成为家奴的百姓就成了士族的私产。 这一部分人是没有户口之人,也不需要交人口税。 于是久而久之,士族势力越来越大,国家税收越来越低。 为了维持国家的运转,皇帝唯一的办法就是增收人口税。 在汉初之时,人口税分为三种,其中算赋,规定从十五到五十六岁之间,每人每年缴纳一百二十钱。 口赋规定,从三岁到十四岁,每人每年缴纳二十钱。 还有更恐怖更赋,如果不想服劳役,每年要缴纳三千六百钱! 到汉末之时,口赋改成了每人每年四十钱,还增加了献费数十钱。 但仍是如此,税钱还是不够开支,于是出现了汉灵帝标价卖官的现象。 在后来的三国时期,各国治下民众皆是面有菜色,也源于此。 而这种税制对国家最大的破坏力在于抑制了人口增长。 由于交不起税,百姓生了孩子也只能溺死,人口便陷入停滞之中。 故此,在秦瑱看来,要治理江东,第一步就是要清查人口,丈量土地,随后改革税制。 唯有如此,才能从江东开始推行,逐步推广到大汉全境。 “所以尊驾前来寻我,便是只为言说此事?” 吴郡,吴县城内,郡守府中,周瑜正坐在秦瑱的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秦瑱。 秦瑱也是说的口干舌燥,浑然不在意周瑜异样的眼神,拿起一旁的水瓮便倒了一杯水道: “正是如此,大汉之患不在于外,而在于内!” “税制不推陈出新,天下早晚复为乱象。” “此事天子做不到,曹孟德也做不到。” “唯有纠结一群有志之士,锐意改革,方可奠定万世之基!” 说到此处,他便端起了水碗喝了一口,随之却是眉头一皱道: “此水公瑾从何处寻来,怎生如此生涩?” 周瑜看他毫不客气的模样,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 “此乃城外山泉,我今日晨间亲自挑来。” “想必尊驾喝惯了净水,喝不惯我这山野泉水!” 说着,他又将水瓮抱起,准备放到远处桌上,似乎十分不愿意再让秦瑱喝他的劳动成果。 “原来如此,山泉水固然好,可公瑾还是得烧热再喝!” “不然这春夏之交,容易生病,坏了身体反而不好!” 秦瑱简直,自是不在意的咧嘴一笑,随后探过头来道: “且不说这些琐事,不知我提议之事,公瑾以为如何?” “若觉得可行,不若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可周瑜听着,却是脚步一顿,随着转身皱眉道: “大汉之患,自有尊驾操劳,关我周公瑾何事?” 第三百零二章 道德绑架,吴郡编户 周瑜周公瑾,身材高大,容貌俊美,出身豪族,乃是东吴名将。 但在其名将光环之下,周瑜本身也是内政长才。 自从当日投降了刘备之后,周瑜就成了刘备麾下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因为周瑜帮忙劝降了吴县,且带领兵马投靠了刘备,算是有功之人。 可面对刘备的招揽,周瑜却是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仿佛就是在告诉老刘,我投降你,只是尊重孙策的遗愿。 但在我心中,对你刘备以至于麾下势力,没有一丝好感。 刘备对此,自然也是很无奈的,要是换做老曹来处理,那很简单,要么寻机砍了,要么派遣刺客杀之。 可刘备不同,因为他很欣赏周瑜的才华和义气,舍不得害此人。 所以即便周瑜不出仕,他也拿周瑜没办法,但不杀周瑜,他也不敢轻易把周瑜给放了。 因为周瑜这人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都很强悍,他打孙策这么费劲,有一大半都源于周瑜的功劳。 这样一个人,老刘自然不可能让他有机会投靠别的诸侯。 所以在秦瑱的建议之下,刘备便依照吕布那般处理,赐了城外一处田庄给周瑜。 明面上是褒奖,实际上却是暗中派兵马严密监视。 但周瑜对此似乎毫无意见,直接便将妻小移入了田庄之内。 由于小桥被秦瑱给截胡,故其只有一妻为汝南许氏。 许氏也颇为贤惠,才貌双全,嫁给了周瑜五年,共育有一女一子,女为周妃,子为周循。 许是因为周瑜厌倦了战争,在刘备安排诸事之事,便陪着家小每日玩乐。 有空便外出踏青游玩,玩累了便回家看书抚琴,过得颇为自在。 可在刘备离去之后,秦瑱就开始不断前来“骚扰”周瑜。 几乎三天一上门,五天一拜访,颇有些不说服周瑜不罢休的架势。 对此,周瑜自然也是颇为不喜,多次闭门不见。 但秦瑱做事历来不达目的,便不罢休,周瑜不见面,他就天天前来拜贴。 一连几次之后,周瑜还沉得住气,其妻许氏却道: “妾知夫君不喜刘备其人,然则如今江东皆为秦君主事。” “秦君如此忙碌,尚且每日前来拜访,其心之诚,也可知也,夫君为何不见?” “况且昔日夫君每每谈及秦君,亦是每多赞扬。” “今即不愿出仕,也可与之交往,如此闭门不见,非待客之礼也!” 实际上不仅秦瑱想要周瑜出仕,许氏也想周瑜出仕,毕竟现在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再者,自从孙策死后,周瑜就把自己闷在家中。 表面上看起来怡然自得,实际上到了晚上在书房还是会暗自神伤,这种状态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她也怕憋久了把自己丈夫给憋坏了,故而有心帮助秦瑱说说话。 即便不求丈夫出仕,也希望能改变周瑜现在的状态。 而周瑜也是个好丈夫,别人说话不管用,许氏说话他却得听听。 无奈之下,他便被迫放秦瑱进入了家中。 随后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秦瑱一来什么也不说,就说当前江东的状况。 说完就直接劝说他出仕,邀请他一道改革江东。 周瑜一听此言,心中自是不喜,心想要不是你这家伙,我大哥孙策也不会被逼着自尽! 我不投别人和刘备作对已经很给面子了。 现在你不仅前来骚扰,还要求我帮你治理江东,怎么想的? 所以周瑜才会抱着水瓮回身对秦瑱说了一句: “大汉之患,自有尊驾操劳,关我周公瑾何事?” 他本意自是想要表明自身态度,意图劝秦瑱不要白费功夫。 可此语一出,秦瑱便即怔在了当场,好似十分惊讶的模样。 “怎么,尊驾如此作态,莫非是我言语不当?” 周瑜看他模样,一时皱紧了眉头,不知秦瑱又是什么套路。 他如此补充一句,就见秦瑱面露苦笑之色: “非是公瑾言语不当,只是瑱思虑公瑾乃当世,不当出此叛逆之语才对!” “有道是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我知公瑾非是那等迂腐不堪之人,故不以大义驱之。” “卿出于豪门,家世优渥,吾也不许之以利。” “然则身为我大汉子民,便不为朝廷计,也当为我汉民族类而计!” “昔日秦伐赵国,稚子尚且因国灭而殉国。” “今我大汉天下已是危在旦夕,朝廷无力治民,致使家国破碎。” “周边异族蠢蠢欲动,年年皆要犯我边境。” “公瑾或许从未去过北方边疆,不知胡虏之患。” “彼等茹毛饮血,嗜杀成性,自灵帝以来,各方异族皆视族类如鱼肉。” “彼等凶恶,一有机会便要南侵,杀我同胞,占我同族。” “公瑾可知我大汉女子在彼等口中唤作何物?两脚羊也!” “此为何意?平时供他淫乐,战时以为军粮!” “昔日瑱在兖州,与匈奴等部战过一场,凡间其所略之地,不觉潸然泪下。” “更勿论被北方鲜卑、羌族、乌丸等族,不知要残害我大汉多少百姓!” “故瑱从彼时起,便锐意改革,匡扶汉室,勿使我大汉子民受外族欺辱,所志从一而终,从未改变。” “或许在公瑾看来,我等害死孙郎,与汝有仇。” “可在瑱心中,似孙郎、公瑾皆为国之俊才,所志也不单为一己之私!” “虽已天人两隔,却是时势所迫,并非私仇。” “我等当承其志而壮其国,收拢流民,勿使江东再乱,以负孙郎平乱之心。” “故瑱惜公瑾之才,屡次前来相劝,与公瑾共救万民与水火之中。” “不料公瑾竟言天下之患与汝无关,不知公瑾是否大汉子民?” “请恕瑱问个清楚,公瑾助孙郎,乃为一己之私,还是为平乱世?” “若是后者,公瑾岂可言大汉之患与汝无关?” “若是前者,汝等皆为贼类,而今之势乃咎由自取!” “瑱虽不才,却不愿与这等乱国之贼共存也!” 说到此处,秦瑱便站起身来,一脸正色的看着周瑜。 若周瑜敢说自己毫不在乎大汉的江山,他转头就走。 而周瑜听罢这番言语,自是眉关紧锁,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真的很想指着秦瑱破口大骂一顿,没见过这么拐着弯骂人的! 但秦瑱说的话,却由不得他有任何反驳的空间。 毕竟,秦瑱说得很清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不是在和他说什么天子大义,而是上升到了民族认同感的问题。 他再怎么说,也是大汉子民的一员,这点无法否认。 若是秦瑱拿天子说事,那他肯定反驳秦瑱伪君子。 谁不知道现在天下大乱,这些诸侯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想当皇帝的。 从这点来说,刘备比孙策高尚不了多少! 他辅佐孙策,也是想要帮助孙策改朝换代。 可秦瑱这货压根不提起这些东西,就说你同胞正在受难,你帮不帮吧? 如果要帮,那好,麻溜点赶紧出仕帮他扫平乱世。 如果不帮,那更好,你丫就是个纯汉奸,我也懒得再劝! 这个时代并没有道德绑架这个词,但秦瑱确实在道德绑架周瑜。 偏偏周瑜没见过这种招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于是他便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思考该如何回话。 可秦瑱见之,却又笑了起来,语重心长道: “公瑾如此犹豫,想来也是有心为我大汉做些事情。” “也罢,我知孙郎早丧,公瑾心中烦闷,不愿强求。” “只愿公瑾早日想通关节,出仕助瑱一臂之力!” “公瑾须知,我大汉人才凋零,似公瑾这般全才甚少有之。” “值此乱世,万民丧之,卿若不出,将天下何?” 一语言罢,他便对周瑜拱了拱手,抱拳而去。 行出房间,又遇到了其妻许氏,秦瑱对之微笑点头,又朝庄外行去。 许氏入得堂中,见周瑜皱着眉头立在屋内,便疑惑道: “夫君何以这般模样?不知与秦君谈了何事?” 她说着,上前将周瑜怀中水瓮接过,又放到了书桌旁边。 看着秦瑱饮水的碗,她便连带拿起,准备清洗。 可这时,周瑜却突然清醒过来,看着妻子手上的碗,便道: “此物与我弃之,勿要再用,秦瑱这厮,着实可恶!” 说着,他便上前接过碗来,一下抛出了书房,又闷闷不乐的回到了桌前开始看书。 但这一次,他这书是怎么看也看不下去了。 想着秦瑱方才的言语,他又站起身来负手踱步。 走了几圈,又觉浑身不自在,许氏看着他这幅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由捂嘴一笑道: “想来秦府君也未曾走远,夫君何不追赶?” 周瑜一听此言,顿时眉头一挑,转身便回到书房之中弹琴。 随着他指尖一阵拨动,悠悠琴声便即传出。 可琴声之中却没了以往那般悠扬,转而变得颇为急促。 另一边,秦瑱行出了周瑜的田庄,便见步骘上前问道: “府君,不知那周公瑾可愿出山助力我军?” 秦瑱闻言,先摇了摇头,但又不禁一笑道: “虽说不愿,但料想也不须再费多少功夫!” “吾观子山在此,莫非吴郡户籍已经清点完毕?” 自从他入主吴郡之后,整个吴郡上下官吏就在加班加点统计户籍,步骘就是负责这一工作的秘书。 步骘听他第一句话,刚想称赞,又听第二句,忙道: “吴郡十三县,已经清点完毕,都在此册之中!” 他忙从袖中抽出了一本小册子递到了秦瑱手上。 而秦瑱接过一看,就直接看笑了,指着册子道: “整个吴郡十三县,竟只有九万一千二百四十一户,人口仅有四十五万?” “若是我没记错,府内所载,中平六年统计吴郡十五万户,六十七万口!” “直到建安元年,孙策统计共有十万六千七百二十户,近五十万口!” “数年时间,吴郡户籍不增反减,莫不是难民会吃人不成? 说着这话,他是真的有些恼怒了,不怪孙策如此愤恨士族。 换做他来当政,士族兼并如此猖狂,他也得好好打压一番! 十年时间,吞并了将近三层人口,若是再乱十年,这还了得? 步骘显然也能感觉到秦瑱此时的心情,忙低头道: “回禀府君,吴郡各大士族家主现在也已经聚集城内。” “都在等待府君前往衙署会见,在下便是来通报此事!” 秦瑱听此,便点了点头,拿着书册上了车驾道: “来,子山与我同乘,我等一道回府,会会这些江东豪族!” 步骘见状,犹豫了片刻,也跟着秦瑱登上了车辆。 第三百零三章 组建商会,图穷匕见 吴郡士族在后世最出名的莫过于吴中四姓,为顾、陆、朱、张四姓。 但吴中四姓在汉末之时却不算什么望族,相比中原陈氏、袁氏、荀氏、何氏那可差得远了。 其兴盛在于孙权上台之后,为了缓和士族矛盾,大用士族子弟。 如此到了东晋,朝廷南迁,四大家族作为土著,便成为了庞然大物。 而在这个时代,吴中四姓远远还未崛起,只能算中等士族,吴郡真正大士族其实是孙氏和吴氏、徐氏。 别看孙策打压士族这么积极,可其姻亲家族却都在不断壮大自身势力。 比如孙氏一票子弟,基本上都拥有大量土地和农庄,吴氏、徐氏亦然。 故而此时被秦瑱召见的各家家主,便是四姓三家加上一系列小士族。 由于吴景、孙静等一众核心人员都被刘备带往寿春,所以此时孙氏代表人为孙贲,吴氏代表为吴奋,徐氏则是徐琨。 此外尚有顾氏代表人顾雍,陆氏代表人陆绩与陆议,张氏代表人张允,朱氏代表人朱施。 所有人都聚在堂上,小族议论纷纷,大族则是默然不语 众人如此,自然都是在等待此次主角秦瑱的到来。 但不知为什么,他们从中午被叫到此处,已然等了两个时辰,也未见秦瑱踪影。 见得此状,众人自然颇为不喜,眼见天色将黑,张允便出列道: “顾元叹,秦君到底是不是今日会见我等?” “让我等从正午时分等到此时,怎的秦君还未前来?” “我等虽非什么显族,却也不当任由如此戏耍啊!” 说起张允此人,容易和刘表的侄儿弄混,实则此人却是东吴名臣张温之父。 其人轻视钱财重视贤士,声名显扬州郡,在眼下吴郡,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一说话,众人自是一一符合,都在询问顾雍在搞什么名堂。 而顾雍见得众人如此,却并未回话,转而招来一个小吏问道: “且去看看步子山是否已请秦君归来,好好催促一番!” “言说诸位贵客已经在此久待,若是今日繁忙,可另改他日。” 众人见他如此吩咐,一时便没了话语,只得耐着心思等待。 可小吏行出之后不一会儿,却听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道: “我军刚入吴郡,事务繁杂,耽搁许久,有劳诸君久待矣!” 话语之中,便见秦瑱身穿一身紫袍快步行入了堂中。 他一边行着,一边对众人拱手致歉,直到主位之上径直坐下。 众人见之,纷纷行礼下拜,随之一一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他们刚一坐定,就见秦瑱环顾众人笑道: “方才我在堂外,听得堂内议论之声甚隆,不知诸位在讨论何事啊?” 众人听着此言,不由一阵面面相觑,心想我们讨论何事你还不知道? 他们互相看着,场面顿时一阵尴尬,独有顾雍对秦瑱一拱手道: “回府君,方才诸位都在讨论府君这次为何将诸位召集前来!” 秦瑱听得此言,便对顾雍咧嘴笑道: “怎么,元叹兄莫非未曾告诉诸位瑱此番欲行之事?” 顾雍闻之,顿时一愣,心中暗道你也没告诉我召集众人作甚,我从哪儿说去? 但他看秦瑱一脸笑意,顿时意会,忙道: “因事关重大,府君不在,在下不敢置喙!” 秦瑱听此,方才满意的一笑,对众人道: “如此说来,倒是瑱考虑不周,未曾先行让元叹告知,以致各位久待!” “也罢,既是元叹兄不好多言,便有瑱知会诸位。” “今日让诸位前来,也无其他要事,主要就两件。” “因是我见江东之地沿海,交通便利,欲组建商会,邀请各家加入,不知诸位可有意乎?” 商会这一种组织形式,源于清朝末年,秦汉时期并无类似组织。 众家主一听此言,自是再度面面相觑,不知秦瑱何意,独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出列问道: “敢问府君,府君所言商会是为何物,不知加入其中有何利处?” 说话之人,便是陆氏代表人陆议,不过已经更名为陆逊。 其实陆家家主本来是他叔叔陆绩,可陆绩年纪太小,故而家事都是陆议操持。 他这话问的十分现实,却也正中秦瑱下怀。 看着这个原本历史上的江东大都督,秦瑱笑道: “伯言此问正中提要,这商会古之未有,诸位自然不知。” “吾不妨与诸位直言,成立商会,乃为在江东之地大兴商业!” “可当今家国不宁,贼乱四起,想必各家行商颇为艰难。” “窃以为既是各位独木难支,我等不妨组建一个吴郡商会。” “此会由瑱亲自牵头,为商会成员提供庇佑!” “比如瑱奉刘征东之名,即将开启百越互市,诸位家中田产不少,此皆百越皆喜之物。” “奈何沿路贼乱众多,诸位当如何运送货品?” “故诸位可出货物、车马、民夫运送,我军沿路护送。” “此外,我军也欲北上青州、幽州、辽东等地经商。” “凡商会成员,便可组成商队,与我军一道北上!” “来日若能开启海运,一路前往南洋西域通商,皆可同心协力。” “诸位试想,诸位眼下行商,不过数百里路程。” “即便从丹徒运货至富春,也须聘用大量护卫,未必能获利多少。” “可若是诸位协力同进,则商队不仅可行至千里之外,亦可轻易获利数倍,此乃商会与利之一也。” “其二,凡是加入商会成员,来日我军所产精盐、淮纸、酒、糖、玻璃等物均可供诸位寄卖。” “我军原价与之,各位售卖多少,我军不管,所得之利尽赋诸位。” “其三,凡是加入商会者,我军关口,皆免除关税!” “入城、过关、入港,除停泊费用之外,皆不交税!” “以上三点,皆是入会之利,不知诸位可有意乎?” 他如此简单一番介绍完毕,便看向了堂内众人。 而随着他的讲述,在场众人的神色也精彩了起来。 如果商会真有秦瑱说的这些好处,那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事! 因为在汉代之时,士族和商业其实是分不开的! 除了一些家学渊源,不屑于追名逐利的顶级世家,大部分士族或多或少都会经商。 毕竟,这是一个农本位时代,士族坐拥大量土地。 这些土地会产出大量牲畜、粮食、各种农作物。 除了留下存储渡荒年的物资,最终导向也是卖出去。 所以凡是有点规模的士族,都会参与商业,只不过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像是汉末顶级商业世家糜氏,就能做到将货物运送到中原各地。 河北甄氏,也能做到从中原之地将货物运往河北。 可一些小规模的士族就没这个本事,他们最多也就将粮食运到城内,或者卖给官府。 若是加入商会就能让他们用更少本钱,运来更远地方的东西,或者将东西运到北方,那获利自是远非现在可比。 在场众人谁心中没有一杆秤,略微一想,就想到其中蕴藏的巨大利益。 但众人在意识到的同时,却没有一个人当场应诺出口! 因为他们既然能作为代表前来,便没有一个蠢人。 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秦瑱肯让利出来,显然是有一定目的的! 这一次陆议还未说话,张允便对秦瑱一拱手道: “若依秦君之言,这商会对我等皆有其利,我等自无不允之理!” “然则我闻秦君方才只言利处,未言税收。” “不知秦君于此行商,欲如何取税?” “总不至白白护卫我等,将利尽与我等,如此国家何利也!” 秦瑱看他如此懂事,便正色一笑道: “久闻张公轻财重义,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诚然,我军护送诸位,并不白送,凡是商队获利,我军需要抽利半成!” “凡是船队往返,我军需要抽利一成!” “不过诸位放心,这些钱是为我军将士收取。” “诸位也知,眼下贼乱颇多,商队一次运送大量货物,我军护卫兵马恐要千余之多。” “这些人马沿路消耗,伤员抚慰,皆是我军代劳。” “诸位自己招募人马也许钱财,且难保证货物安全送达。” “可我军护卫却不会让诸位货物有损。” “抽各位一成利来慰劳麾下士卒,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之,自是再度一阵点头,一成利确实不过分。 毕竟秦瑱也是要养军的,虽然多了一点,可如果能保证持续获利,那就不算多! 寻常护卫招上几百个,还真未必能比得上一百个正规军。 秦瑱这种政策,并不算狮子大开口,还在接受范围。 而秦瑱说完这些,却又再度补充了一句道: “但除以上护送利润之外,我军将收取商业税。” “设立税务处,专职查税,从此以后,凡江东经商者,均收取一成半商税。” “此税针对所有江东之地经商之人,凡获利者均要上缴!” “且增收购置税,凡买田庄、土地、宅屋者,增加三成税赋!” “凡购买奴仆、车马、耕牛,也将增收三成税赋!”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喜色顿时便消去了大半,甚至有些阴沉。 如果说秦瑱之前的话语都还算能接受的话,那这购置税可就是图穷匕见了! 毕竟秦瑱收取商业税在15%-25%之间,看似不少,但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汉代打压商人不是一天两天,别说五分之一的商税,就是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都可以。 而这购置税,却是专门朝着士族刺出的利剑,专门打压士族! 因为现在这个时代,穷人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田庄、土地和宅屋,有需求的只有士族和达官贵人。 秦瑱在这基础上增加三成赋税,那就代表他们兼并土地的成本增加了三成! 同样,奴仆、车马、耕牛,也是在针对他们兼并土地。 故而一时间,方才还在兴致勃勃的张允等人,脸色瞬间变黑了下来,便连顾雍坐在一旁,也皱眉道: “府君,这购置税需三成之利,是否有些过于苛刻?” 他倒不是想阻止秦瑱打压士族,只是觉得这税赋确实过高。 可他此言刚一说出,便见秦瑱的笑脸也变得颇为轻蔑: “三成税赋果真高么?税赋尚能免除,但不知被诸位吞并三成人口,谁来交出与我?” 话音一落,他便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之上,冷视众人道: “诸位只言赋税苛刻,那诸位要吞并多少良田百姓,方可住手?” 此言一出,顾雍顿时一愣,众士族见此,亦是心神一震。 第三百零四章 摊丁入亩,千里良驹 士族兼并土地,在东汉之时已然成了一个默认的潜规则。 国家想要阻止,也只能出台政策,延缓士族兼并的速度。 但从未有人真正对喊出过让士族停止兼并的言语。 你们这群大族到底要兼并多少良田土地才肯罢休? 这话直接就把在场的士族家主给问蒙了,因为他们都是士族的一员。 但从未有人真正能代替士族阶级,这不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群体。 实则所有人有识之士都知道土地兼并的危害,但繁衍是人类作为动物的需求。 他们要想繁衍壮大,就需要生大量的孩子,扩大家族成员。 而家族成员变多了,在保证家族能兴旺的前提,就需要更多土地供养。 所以有意无意之间,这个群体出现了一种潜规则。 壮大,不断地壮大,直到自己家族足够护佑所有成员。 秦瑱现在这句话,无异于就是减缓他们的发展速度。 正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故而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但秦瑱在冷喝一声之后,便站起身来,正色道: “尔等也算是我大汉有识之士,故而今日吾才会请诸位前来待为上宾!” “然则诸位既是有识之士,我也不瞒诸位!” “此番我就任吴郡太守,江东都督,便是为一改前态!” “凡是以往恶政,苛捐杂税,我将一一匡正!” “故从今日起,我军将开始丈量土地,取消算赋、口赋,一并算入田赋之中。” “凡江东之土,皆纳什一之税,若有敢瞒报土地者,阻拦丈量者,皆斩之!” “此外购置税、商税、田税,三税并行,若有敢瞒报税收者,一旦清查,皆斩之!” “另有佃户、雇工等,若有想入籍者,皆须放行,敢阻止者,皆斩之!” “从今日起,收取奴隶税,凡我汉民为奴耕种者,交取双倍田赋,若有隐瞒奴仆数量不与报者,皆斩之!” “不知瑱如此言说,诸位可有异议,若是诸位皆无异议,此政便从明日开始施行!” 一番言罢,秦瑱便站着扫视众人的神色,看众人是如何态度。 说实话,他这个施政方针可谓极为激进,甚至有些苛刻! 几乎就是在损害江东士族的利益,来补贴江东的百姓。 一旦施行,士族的全年收入起码要削减三分之一,但他一连四个皆斩之,却也让众人背后有些发凉。 他们本以为刘备施行仁政,会对士族比以前更优待。 没想到孙策去了,反倒来了个更狠的秦瑱,手段虽比孙策柔和,却也是让他们极为难受。 可问题就在这里,秦瑱一边放开了商业,一边加重了农业。 显然不是想掘了他们的根,而是想要他们进行转向。 如果依从此策,虽然难受一些,但也凑活过日子。 如果当场表示拒绝,那可就是给秦瑱发飙的机会了。 秦瑱显然并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他们知道这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主。 要是秦瑱借机找一两家杀鸡儆猴,他们又能如何? 故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面色都不太好看,却没人敢多说一句! 而就在这时,孙贲和徐琨对视了一眼,便纷纷拱手道: “府君英明,我等对此政并无异议!” 他两个一表态,年纪小一些的吴奋也急忙拱手表态。 没办法,他们三家虽然是大地主,可却也代表了孙策的亲族。 现在孙策尚且尸骨未寒,秦瑱的余威尚在,他们可不敢啰嗦什么。 左右不过就是舍财保命而已,总比家破人亡要来的好。 他们三家一表态,顾雍便即叹了口气,拱手道: “既是府君如此言明,我顾氏自当鼎力相助!” 他的表态,也代表了吴中几大士族的态度。 陆议见状,便随之跟上,张允皱了皱眉,也拱手应诺。 唯独朱施坐在原地,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秦瑱见他如此,便露出了一副笑容道: “怎么,其他几大家主皆已表态,莫非君还有异议?” 朱施听得此言,一时阴沉着脸,硬着头皮道: “在下不敢,府君税收之事,在下并无异议。” “只是府君须知,我等江南之地,地广人稀,田比人多。” “我等家中开支,大都由佃户、奴仆产出。” “府君此政一行,必有大量佃户弃租,我等耕田将有大量荒废!” “府君若依田亩收什一之税,奴仆收伍一之税,如此下去,我等如何维持?” 他之所以迟迟不表态,就是因为他朱家奴仆最多。 后世朱桓之所以能在孙权麾下独领一军,就是因为朱家出了大力。 而言下朱桓尚未出仕,朱家全靠着这些奴仆过日子。 秦瑱现在很显然是要把这些从他们口中掏出来。 孙策姻亲那三家不用说,顾家本身规模不大,陆家早就残了,张家乐善好施,名声极好。 只有他朱家,名声不咋地,奴仆却是众多。 秦瑱若是按土地和奴仆收税,那别的家还能支持,他家恐怕早晚破产。 所以即便面临着秦瑱的压力,他也不得不将此言说出。 他一表态,显然就给中小世家给了范例,纷纷叫苦不迭。 秦瑱见之,却是神色不动,看朱施便沉声道: “若是田亩荒置,那便低价卖出不就是了?” “兴平元年至建安二年,朱氏新置田地九千四百五十六亩!” “其中上等良田两千二百一十亩,中田三千一百二十二亩。” “可是我府中记载,却只有不到两千亩。” “不知朱君可否与我细细言说一番,彼等如何购置?” 他随之又看向了一众叫苦的小地主们道: “在此期间,刘氏共卖田三千三百六十余亩,官府记载一千余亩。” “弘氏一共卖田地五千二百七十一亩,官府记载两千余亩。” “丁氏一共卖田地一千四百二十四亩,官府记载一千亩。” “余下诸位,便没有未曾私垦良田,压低田价者?” “此皆国土,不知诸君可知私占公田何罪也?” “彼等欺压良善,新田换取熟田,强纳人儿女之事,莫非要我一一彻查?” 他刚才之所以来得这么晚,就是在查看这些年积压的卷宗。 其中还有不少他令监察司,从各县给他收集来的证据。 可以说,在座的一众人等,除了陆氏、顾氏等少数士族之外,就没有不作奸犯科的士族。 他掌握了这些证据,即便真的拿一两家开刀,也是合法合规。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便没了方才那般无辜之态。 相反,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脸惊惧之色,包括朱施在内。 因为按照汉朝私占公田,轻则罚款,重则流放。 秦瑱在这里说出来实际上就在表态,要么乖乖听令,要么依法查处。 就像有句名台词说得好,有些事不上称就四两,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秦瑱真要彻查,办他们一个家破人亡简直轻而易举。 当下反应过来的一众地主皆没了言语,便连朱施也忙对秦瑱道: “是在下一时昏了头脑,言语不当,还望府君恕罪!” 秦瑱见他表态,方才点了点头,又看向众人道: “实则本督亦不愿如此行事,奈何如今各地乱起,我大汉子民百不存一。” “若不如此摊丁入亩,长此以往尔等虽然豪富,可我汉民却再无生机。” “这般国将不国,便是尔等衣食无忧,亦早晚为外族所趁也!” “不过奴仆之事,尔等亦无须忧也,待得今年秋收之后,吾自会与尔等一个交代!” “终究诸位皆是郡中望族,来日我军治理地方,还需诸位之助!” “另外,我军即日便会南下开放互市口岸,诸位若要加入商会,还望今早决定。” “凡有意者,皆可在元叹兄此处报名,交一万钱会费即可入会。” 如此又交代了几句,秦瑱便挥手让众人离去,不过像是顾雍和陆逊等人都被他留了下来。 待得众人离开之后,秦瑱便对还在阴沉着脸的顾雍笑道: “兄如此模样,莫非还在怨方才小弟怒喝之言不成?” 顾雍见他转而又自称小弟,便是一阵无奈,叹息道: “吾非是恼怒府君之言,只是思虑我大汉历来重农抑商。” “而今府君大兴商业,如此下去士族百姓皆不愿种地,皆去从商可如何是好?” 他方才之所以叹息,不是因为不赞同秦瑱摊丁入亩之策。 而是因为担忧秦瑱这种施政方式,会让吴郡的士族转向从商! 别看士族本身侵占了大量田地,但士族种出的粮食,却也是大汉经济的重要支柱之一。 如果没有士族存粮,那等到灾年之时,商人纷纷涨价,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 他们收纳百姓为奴固然不对,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救活了无数百姓。 要是没有他们这些大士族,就凭江东这种地方,拿什么承接北边来的百姓? 但现在秦瑱的施政方式,就是在逼士族弃农从商。 如果在遇到灾年,他们甚至连借粮的地方都没有! 若是别的主政之人如此,他顾雍劝两句劝不了就算了。 可秦瑱是他师弟,关系摆在此处,他不能作视秦瑱走上‘歧路’。 但他这话一说出口,便见秦瑱笑了笑,看向陆逊道: “吾兄实属迂腐之见,不知伯言对此政又有何看法?” 秦瑱之所以肯让诸葛亮离去,其实就是因为陆逊就在江东。 相比现在逐渐成长起来的孔明,他更有心思好好培养一下陆逊。 陆逊自也不知道这个都督为什么如此看重自己,但见秦瑱询问,还是忙开口道: “若依在下之见,都督之政不仅不会致使百姓弃农从商,还可大量增加我江东人口!” “因都督行摊丁入亩之事,主意不在打压士族,而在为百姓减负。” “以往朝廷虽是三十税一,可算赋、口赋极重。” “都督取消二赋,只以什一之税,百姓必乐而生养。” “如此数十年间,我江东人口必可增长数倍!” “虽说士族弃农从商,但却会空出大量耕地与百姓耕种。” “人口愈多,税收便愈多,士族百姓亦可各安其分,此乃兴国之道!” 一番话语未曾说罢,秦瑱便是抚掌而笑道: “好个陆伯言,真千里驹也,陆家有汝操持,何愁不兴也?” 要说摊丁入亩最大的作用,那就是鼓励生育。 清朝之所以人口爆炸性增长,除了生产力进步之外,摊丁入亩可居首功! 没有什么政策比取消人口税更吸引百姓生孩子。 而现在江东初定,他又手握兵马,正是推行此政的最佳时机。 一旦江东这边试点成功,那唐宋时期的经济繁荣就会提早出现。 有了繁荣的经济,就能组建强大的专职精锐部队。 到了那个时候,就凭周边这些异族谁能阻挡他们扩张的脚步? 思虑之间,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顾雍笑道: “不知伯言此语,可合乎元叹兄之意?” 顾雍见他用陆逊的话回答自己,不由摇头一笑道: “那府君方才承诺奴仆之言,又当何解?” 他此话一说出,秦瑱脸上的笑意便是一止,食指敲着案桌道: “吾意对南方山越出兵,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第三百零五章 强国之道,大战将起 山越人对每个江东士族或者百姓来说,都并不陌生。 后世谈起山越人之时,总觉得这是异族势力,但山越人本质却是山贼。 其主体成分,是逃入山中避税的百姓和少部分越人杂居而成。 这些人的生产方式以农业为主,和普通汉民一样种植谷物。 但因为山势险峻,这些人拒守险地,以山中铜铁自铸兵甲,便形成了一支支庞大的武装势力。 现在他们用来驻守会稽祖郎,就曾经是山越豪帅的一员。 这些人以武力推举首领,小的聚众数千,大的足有数万。 林林总总恐怕足有数十上百万之多,盘踞于江东各大山区之内。 在原本历程中,山越对于江东而言,就如南蛮对于蜀汉一个性质。 孙权剿灭了整整二十多年,才将山越之患逐渐消除。 此时听到秦瑱要对山越动兵,顾雍的脸上便又多了些愁绪: “府君要讨伐山越人自无不可,然则现在江东方定,夏粮还未收取。” “若是出兵少了,恐难有成效,出兵多了,粮草不足,恐有动摇根基之患呀!” 虽说顾雍也是内政大才,可摊上秦瑱这么上司还是有些吃不消。 因为秦瑱做事风格极为雷厉风行,颇有秦始皇的作风,总想用最短的时间,来办成最多的事情。 可现在江东才刚刚稳定,百姓还未安置,百废待兴。 现在主动出兵征讨山越,能不能有成效尚且不说,对经济建设也颇为不利! 而秦瑱自然也知道顾雍的苦楚,不由笑道: “元叹兄误会矣,我欲出兵山越,并非欲杀入山中!” “而是思虑今年我军粮草不足,彼等亦有粮草耕种。” “正好现在已近夏季,若是我军提前前往想要之地,修建藩篱,将其分割包围。” “待其谷物将熟,纵兵芟刈,以饥饿迫使山越出山求活。” “彼时再战,我军兵精粮足,以逸待劳,便可一战而胜。” “如此,我军即可收获军粮,又可平山越之患,且可吸纳更多人口,岂不一举三得?” 他这个策略,出自原本历史上诸葛瑾之子诸葛恪之手。 这个策略几乎一举掘掉了江东山越人根基,获取了大量精锐兵马。 他寻思江东目前有五万多兵马,推行政策只需要万余在手边稳定即可。 其余兵马暂时没什么事情做,倒不如入山讨伐山越! 这样等到今年秋收之时,他们就能收获大量粮食和人口,简直稳赚不赔! 而顾雍听着这话,不由一阵侧目,抚须沉吟道: “若是如此,倒也不须消耗多少粮草,或可行事!” 话语之间,他又是眼睛一眯,突然反应过来道: “原来如此,这莫非便是府君所言奴仆之事?” “以讨伐山越所获夷人,来置换我汉人奴仆?” 他突然发现秦瑱刚才为什么要强调汉民为奴要收双倍税赋了。 因为山越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夷人,言语不通,难以教化。 秦瑱在获取这些俘虏之后,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充作奴隶。 而这些人并非汉人,不须交双倍税赋,于是士族为了省钱,自然便会解放汉人奴隶,改用夷人奴隶。 这样既能为他们带来一笔收入,又能解放汉奴,也是一举两得! 思虑及此,顾雍方才的忧虑便消散无踪,转而点头一笑: “妙哉,如此行事两难自解,真乃治国善政也!” 他本来还担心废除奴隶会导致士族反叛,江东再度陷入混乱。 可如果有新的奴仆来源,那就没事了,左右都是奴隶,汉民和夷人区别也不大。 他身为士族成员都感觉能接受,别的士族显然也不至于反抗。 可以说,秦瑱用了一个他想都没想过的办法,就能把事情解决,由不得他不佩服! 而看着顾雍的面色变来变去,秦瑱自然也是一阵感慨。 真就是那一句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只要能把各方的利益均衡,哪里又有治不好的国家? 只不过这个开口一出现,以后大汉国内恐怕要出现大量异族奴隶。 毕竟奴隶所能带来的经济价值,远远超过一切财宝。 现在他把这个口撕开,利益的趋势,会让日后的统治者为了奴隶不断发动一场又一场战争。 直到社会进步到需要废除奴隶,或者王朝更迭。 不然凭着东大长达千年的科技碾压,几乎没有民族可以阻挡东大的扩张。 当然,他对此并不置好坏,功过交由后人评说既是。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能转移到国外的矛盾,就别在大汉国内处理。 内卷只会带来内耗,只有向外扩张,才是正理! 想到这里,他便看向了一言未发的陆逊道: “伯言一语不发,莫非是觉此事不可行之?” 陆逊闻言,自是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道: “非也,府君此议,对我江东实属大善之举。” “小子只是在思虑府君治国之法,着实引人深思。” “似当今天下诸侯,凡取地之后,皆以尽快安抚各地,招募兵马扩张为要!” “府君之政却是截然不同,似乎颇喜对外,但成效却不比彼等要差!” “故逊见府君行事,只觉耳目一新,常思其中之理也!” 他自然不是不认同秦瑱之策,相反,他觉得秦瑱之策极为有效。 可有一点他想不清楚,以往治国之政皆以仁政为主,力求威服四夷,教化万民。 但秦瑱行事与之相反,不讲什么仁政,甚至有罪也可以包容,只求实利。 看起来与儒家规范的道德标准相悖,可却都能解决问题。 这让他感觉以往自己学习的那些圣人之言,似乎出现了一些毛病。 秦瑱见其如此言说,自是微微一笑,暗自点头。 陆逊能这么想,显然是意识到了儒家文化,与强国文化的区别。 儒家文化是内敛的,强调欺负自己人,约束自己。 强国文化却是外放的,主打一个强盗逻辑,要欺负外人。 这种逻辑看起来有些无耻,却造就了后世一批强国的快速崛起。 而他要做的,就是引导现在文化的改变,直到大汉彻底蜕变。 陆逊能意识到此处,显然就是一个好苗子。 “伯言能有这等感悟,可见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既是二位都有觉此事可行,那我军便可动矣!” 当下,他说了几句,又让顾雍起草文书将他的意思宣扬给吴郡士族。 于是在建安四年五月,也即秦瑱担任吴郡太守之后,吴郡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运动。 随着衙署将秦瑱的命令诏示各县,百姓顿时拍手称庆,来往相告。 似乎都在庆祝这一位新太守颁布的摊丁入亩之策! 与之相对的,吴郡的世家大族则是显得有些沉默。 面对丈量土地的政策,各大士族选择了无条件配合。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抵抗的,但大多数都只是一些小地主。 在秦瑱流放充军了四家之后,整个吴郡的反抗顿时偃旗息鼓。 及至六月,秦瑱传书各郡,宣布江东六郡施行摊丁入亩之策。 一时间六郡百姓欢呼雀跃,大量佃户弃租入籍。 月余之间,六郡增加人口十余万人,与之相对,也清查出了大量被侵占土地。 面对此状,各个郡守处置方法不一,比如鲁肃、诸葛瑾、虞翻等人,选择收归国土,并不追责。 而太史慈和赵云等人,则是选择了杀鸡儆猴。 一连处置富户豪族共计二十三户,流放参军上千人。 这些处置办法,自然是秦瑱亲自发书示意。 因为相比吴郡、丹阳、豫章等地,庐陵、会稽等郡并未经过战争获取,且人口较密集。 这些地方,拥有相当势力的豪族不一定对他们心服口服。 所以需要经过一遍清洗和换血之后,才能彻底稳定大局。 而这种政策显然在会稽、庐陵等地,掀起了不少风波。 是时,世家豪族反叛者万众之数,同时拉拢山越人共计数万之多。 一时间,大量告状文书也如雪花一般朝着寿春发来。 其中不乏有官吏私下弹劾秦瑱乱政,惹得江东复反之言。 面对这种状况,刘备全部压下不表,甚至亲自给秦瑱写了一封信件言道: “君在江东所行摊丁入亩之策实属善政,卿勿须多虑。” “吾与耀卿、元颖等人商议,明年将在淮南、徐州等地缓步推行!” “至于江南群叛之事,吾已尽付于卿,勿失所望!” 这封信,显然表达了对江东乱局的明确态度,那就是强力平息。 秦瑱在得信之后,即传书各处,调兵遣将,以赵云、太史慈为主平叛。 另分调魏延、贺齐、孙贲、孙辅、徐琨等将率兵马入山,将山越分割,防止山越响应。 在此基础上,秦瑱又请得不少江东士人出仕稳定大局。 诸如朱家的朱桓,陆氏陆逊,张氏张允,吴氏吴奋。 另有孙策故吏全柔、是仪,会稽人阚泽、留赞等人投靠。 如此不到一月,在他软硬兼施态度之下,会稽之乱平定,豪族皆不敢怒而报怨。 江东局势就此再度恢复了平静,大量百姓归籍。 是时,江东人口一举突破两百五十万,大量劳动力得到解放。 秦瑱见之,便依照淮南故事,一边安置百姓,一边兴建工坊。 数以百计的工坊同时开建,预示着江南工业的开端。 而为了保证及时的利益,他在娄县、海盐二地兴建了大量海盐访。 甚至在两城之间,开放了一个新的港口,名为海市。 这个港口也成了整个江东商户汇集之所,每日来往商船不断。 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座新的城市,而这个城市便是后世的上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正当秦瑱在南方大刀阔斧之时,北方也爆发了一场大战。 相较原本历程中的偷袭邺城,这个时间线上的曹操更为主动。 建安四年四月,曹操带兵悍然杀入了河东郡内,与袁绍军正面交锋。 此战,曹操一战击败了高干,斩杀了郡守王邑,夺取了河东郡的控制权。 此举无异于对袁绍直接宣战,于是袁绍亲率大军南下,在河东一地与曹操交战。 及至六月,袁绍依照沮授之策,令大将郭援南下吸引曹操注意。 他亲自率本部兵马急行军意图偷袭河内,断曹操归路。 不料曹操提前获悉此事,令钟繇与马超埋伏于汾水。 其人亲自带领夏侯渊,以骑兵日行二百里增援河内。 如此安置一番,郭援渡汾水之时,遭到马超半渡而击,最终兵败被斩。 袁绍领军直到河内想要偷袭,却又遭到了曹操迎头痛击。 面对此状,袁绍只得回军邺城,同时调集兵马准备和曹操决战。 而曹操得胜之后,便令钟繇坚守河东,又领军朝着许昌急行而来。 一时间,整个天下又陷入了动荡之中,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 第三百零六章 荀彧论势,请杀董昭 建安四年七月,趁着击败袁绍的间隙,曹操领兵返回了许昌。 而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迁都!在袁绍南下之前迁都! 本来这事在二月份之时曹操便即提出,但却被硬生生拖到了七月。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袁绍和刘备两家的动向,这亦是秦瑱的谋划。 为了防止曹操迁都,他们通信袁绍出兵河东,又让关羽在汝南方向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南北迁都之路就被两家直接威胁。 毕竟从南阳北上关中,需要经过数百里的南阳平原。 刘表和刘备都可能会率兵堵截,路上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至于从洛阳经过弘农入关中,在河东没有完全稳定之前,迁都便会被袁绍的骑兵追击! 所以曹操要想安全迁都,就必须要打开一条完全可控的通道。 除此之外,尚有一件事曹操也不得不忌惮,那就是群臣的阻碍。 其中最主要的人,便是荀彧,这个跟随老曹资历仅次于秦瑱的重要臣属。 伴随着秦瑱的离去,荀彧竟然提早开始与曹操产生矛盾。 最直接的,便是曹操北上之后,荀彧阻止了董昭先迁天子的意图。 这些事情曹操都十分清楚,但彼时他要面对袁绍的压力,不得回军。 而在夺取了局部胜利之后,他便直接率领兵马回到了许昌城内,将荀彧招到府内。 此时,司空府中,曹操正坐在榻上吃饭,荀彧则是侍立在其身旁。 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使得府内气氛有些凝重。 凝重之中,又有些寂静,甚至连曹操的咀嚼之声都能听得清楚。 荀彧已经不记得这是曹操第几次在书房会见自己。 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刻一般的煎熬,仿佛身处火炉之中。 但他却没有多说一句,只是静静的低着头,目不斜视。 “文若至此,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曹某人言否?” 突然,曹操放下了碗筷,擦了擦被油渍沾湿的胡子,抬头看向了荀彧。 荀彧听此,只觉肩上突然压上了一个重担,默默地摇了摇头道: “在下不知主公招我何事,故不知当何言也!” 曹操闻言,不由下了床榻,穿上鞋子,背着手来回看了荀彧几圈,沉声道: “既是文若不知,曹某不妨与汝直言!” “敢问文若是何缘由,之前要阻我迁都?” 荀彧面对曹操的打量,神色没有丝毫动摇,沉声道: “在下从未阻拦过主公迁都之事!” 而他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曹操便拍在了桌上怒喝道: “君莫非当曹某人不知许县之事不成?” “昔日吾出兵河东,将迁都之事尽委于君!” “彼时关羽虽然兵围上蔡,然则刘备主力尚在江东!” “董公仁见敌军势大,让天子先行,随后再动群臣。” “若非汝阻挠此事,迁都之事怎会耽搁至今?” “曹某所识荀文若乃诚诚君子,怎的今日在此却又不敢承认?” 他如此说着,脸上自然是十分狠厉,并无一丝和善之色。 因为现在的荀彧就和昔日的秦瑱一样,让他感觉很恐惧。 遥想昔日秦瑱离去之前,也和荀彧一样渐渐和他产生矛盾。 甚至逐渐背道相驰,再到言语之间互相不善。 那个时候的秦瑱,和现在的荀彧何等相像? 偏偏两人又都一样,身居要职,不可或缺! 甚至可以说,现在荀彧对他来说,比之前的秦瑱还要重要。 只因秦瑱离去之时,他面对的形势大好,去了一个秦瑱,不足以影响他根基。 但现在不同了,他即将面临一场大战,荀彧就是他的心脏。 只要荀彧出一点问题,那他面对的就是全面崩盘。 所以他很想要问清楚,你荀彧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如果还能相处,那就好好相处,别悄悄给他使绊子。 如果你觉得我老曹不能辅佐,那就直接说个清楚。 可以说,只要现在荀彧不能拿出充分的理由,他就不会心慈手软。 但在他的怒喝之中,荀彧却是抬起了头来,一脸绝望的看着曹操道: “莫非至于今日,曹公便连彧也不能信任了不成?” “难道在曹公眼中,彧便如那等小人一般不可信任?” 相较于曹操的严厉,荀彧则是哀伤多过恐惧。 他突然似乎能明白当日秦瑱面对老曹有多无奈了。 当你一言一行都不再被信任之时,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但他性格远没有秦瑱刚硬,如此说了两句,便叹道: “曹公只言在下阻挠迁都之事,敢问曹公,彼时迁都,有何益也?” 曹操见他如此,自是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却见荀彧低垂着眉眼道: “曹公只见彼时两家进逼,以为迁天子入关中便可得安。” “岂不知刘备此人乃受天子之封,方才至于今日之势?” “故天子不动,刘备便不敢动军,曹公后路方可安定至今。” “不然若是彼时迁都,关羽必然弃上蔡而追击!” “刘备在中原、徐州一线陈兵十余万,关羽一动,刘备必要调动兵马策应。” “若是臧霸联系袁谭进军泰山,徐庶北上威逼许昌。” “算时间,袁绍大军也正时赶至魏郡,正可乘势而进。” “若是两家同时进攻,不知曹公该如何应对?” 曹操听闻此言,顿时眉关紧锁,又盯着荀彧道: “可你之前不是曾与我言,刘备不敢和袁绍一道进攻我军么?” 他现在敢开战的基础,就建立在荀彧的战略判断之上。 可现在荀彧突然来一个两家联合进军,不由让他一阵为难。 若是形势真到了那个地步,那别说坚守了! 恐怕整个兖州都撑不住两家三个月的猛攻! 而他如此询问,便见荀彧再度叹息道: “在下所以出此判断,乃是曹公尊天子而令诸侯!” “若曹公尊天子,刘备顾及袁绍军势,自然不敢进攻我军!” “可自董公仁进言之后,曹公便为何事?许田围猎,威逼天子迁都!” “此乃人臣之举?如此举止,与昔日董仲颖何异?” “若是传扬出去,袁绍便罢,刘备岂能容忍?” “再者,若是两家齐动,刘备未必便会畏惧袁绍之威!” “因是刘备虽然方定扬、徐二州,袁绍却也需休养生息。” “两家若得兖州,便会暂时休战,不会相攻。” “待得明年扬、徐二州稳定,刘备即不惧我军,又何惧袁绍?” “且秦瑱其人曹公不知否,凭此人谋划,岂会让袁绍轻易攻之?” “就怕彼时两家不战,反倒共取关中,先迎天子!” “昔日董仲颖虽有坚关,但面对关东联军,尚且迁都避其锋芒。” “现在关东只有刘备袁绍两家,同时动员,四面强攻,曹公又当迁往何处?” 说到此处,他便深吸一口气,颇为无力的抬起头道: “在下一直力劝主公尊天子而行王道,主公却偏信霸道之言。” “如今朝中对曹公非议之言不绝于耳,彧怎敢迁天子西去?” “此皆为曹公计,为何曹公便不信在下之言也?” 话语之间,荀彧自是感觉一阵无奈,曹操是怎么想的他当然清楚。 无非就是大不了缩回关中,等待两家交战,渔翁得利。 可你老曹要行此事,就得先搞定一个前提,那就是确保两家夺取兖州之后不会联合进攻! 君不见昔日强大如秦国也被六国联军给差点打崩? 现在刘备袁绍两家占据七州,如果再取得兖州,两大诸侯同时进攻,你怎么扛! 这也是他一直劝老曹要先说动刘协才能迁都的原因。 但他判断,刘协必然不可能主动迁都,曹操和刘协必然谈崩。 所以在他才会一直稳住朝廷大势,不允许董昭等人迁都! 只是他没想到,因为否定了董昭的昏招,会让曹操如此愤怒。 甚至于直接返军许都,质疑他是不是有心使绊子。 就和当初在宛城质疑秦瑱一样,质疑他的出发点。 别说秦瑱这种创业元老,就算是他,也只觉一阵心寒。 面对他的眼神,曹操一时间便愣在了当场,这个眼神似乎似曾相识。 秦瑱当初,就是这般苦劝不得,方才离去。 难道现在他也要故技重施,将荀彧给逼走不成? 恍惚之间,他便一把抓住了荀彧的手恳切道: “公若早有此言,吾又如何会怪公如此行事?” “只因如今形势如此不利,操自腹背受敌,群臣皆不可信。” “念及昔日秦子瑄弃我而去,方才恐惧文若效仿。” “如早知公如此言语,操必不敢如此怪之啊!” 说到这里,他见荀彧脸上忧愁之色不减,便朝外喝道: “快来人,速速与将马鞭取来我用!” 荀彧本来心中失望,情绪极为低落,可听他要取马鞭,顿时惊道: “主公这是何故,为何又要取甚马鞭?” 曹操见他神色变化,便即一脸正色道: “昔日廉颇自辱,肉袒负荆,今操鄙贱,值此大敌之前,尚不知君好意,该当罪之。” “此地难寻荆条,只有马鞭可用,还望卿恕我之罪!” 一番话毕正值府外人送来马鞭,曹操便跪到在荀彧面前,双手将马鞭奉上。 荀彧见得此状,自是大惊,连忙搀扶曹操道: “曹公乃尊者,岂可跪地,速速起身。” 曹操见他搀扶,便强自不起,低下头道: “文若若不恕操之罪,操便长跪不起。” 看着老曹耍赖,荀彧便被弄得一阵为难,忙道: “在下何时又曾怪罪曹公,只是见曹公如此听信奸佞之言,故此规劝。” “若论责怪,彧何时又敢责怪曹公何处不是?” 听此此言,曹操便觉一阵愧疚,虽说荀彧像是墙头草一般,在他和天子之间来回摆动。 可面对他的任何举动,荀彧都是一再忍让。 他却还要屡次相逼,弄得荀彧像个小媳妇一般里外不是人。 想到方才言语,他便一把抓住马鞭,朝着自己背上鞭去,边打边道; “文若不必再言,皆是操之过也,但叫文若解气,便将操鞭死此地,又有何妨?” 如此一鞭打到背上,啪的一声响起,便让荀彧大惊。 一时间他也忘了方才委屈的感觉,连忙抓住马鞭道: “彧哪有气,还望明公住手,不然彧当无地自容矣!” 他这话说完,曹操方才停下,小心翼翼的看着荀彧道: “文若当真不再恼怒曹某之前不敬之语?” 荀彧见得此状,连忙苦笑摇头,直言不怪。 曹操见之,这才站起身来抓着荀彧的手笑道: “文若如能解气,操这一鞭也就没白挨!” 荀彧看他这般,只得连声附和,也再无怨气。 如此说了几句,曹操便又问起了荀彧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别看老曹打袁绍之前都是信心满满,可临到头上,他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既然荀彧指明他有可能被两家相攻,他便寻求一个解决办法。 不然刘备这小子待在寿春,他即便出战,后方也是漏风的! 但面对曹操的询问,荀彧却变得一脸严肃道: “要破此局,请先杀董昭,再向天子请罪!” 老曹一听这话,脸上的喜色便直接消了下去。 光是破局便要杀董昭,这他可舍不得啊! 第三百零七章 倒反天罡,曹操的忌惮 荀彧请求诛杀董昭,自不是什么突发奇想,而是思虑许久。 因为他辅佐曹操的最终理想,是让曹操成为大汉的周公,一扫乱象,还政天子。 而此前的曹操也是这么做的,虽然和皇帝有矛盾,但那是内部矛盾。 对于荀彧来说,刘协年纪还小,容易受奸臣蛊惑。 所以他一直坚定的站在曹操这边,同时维护着天子的尊严。 这种行为不是自我矛盾,而是希望有一朝天下平定,曹操和天子可以和平相处。 可自从董昭谏言之后,曹操似乎就变了一个人。 不断替换朝中重臣,打压天子的威严,甚至有些僭越之举。 曹操这种行为,就和他原本的理想背道而驰了! 所以荀彧细细寻思之后,断定了董昭就是祸乱源头! 若非董昭谏言,曹操就还在正轨之上,唯有将董昭杀了,曹操才能继续充当周公的角色。 由是此时面对老曹的问计,荀彧便表示先杀董昭,随之又下拜道: “若是主公担忧天子不愿恕罪,彧愿亲自入宫,向陛下阐明曹公之意!” “只需天子首肯下诏,曹公再行迁都,便合乎情理。” “若刘备再敢攻之,彧当坐镇许县,为曹公御守后方!” 他自觉在刘协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只要曹操把董昭杀了,他就能帮老曹说服迁都。 如此一番话语虽是出于公心,但曹操听在耳中,就变了一番模样。 在曹操看来,荀彧这一番话是在威胁他,用助迁都来威胁他! 本来他是有心和荀彧和睦相处的,可荀彧此言却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朝廷与汉室在其心中,远远比他曹操更为重要! 与之相对,荀彧要杀的董昭,却是全心全意在为他曹操谋划! 如今荀彧要杀董昭,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逼他做选择。 若是他方才没有向荀彧告罪,现在多半就会发怒。 但他不是喜怒无常之人,方才既然才给荀彧告罪,现在自然不可能翻脸。 故而略微犹豫片刻之后,他便抚须笑道: “文若此言虽可,然则董公仁并无大过,岂能杀之。” “不如这般,我知卿深恨不敬之语,我将此人调往河东主政。” “现在大战正是用人之际,此人也可御使一方。” “待得来日败了袁绍,文若再行依罪论处,吾不阻也!” 他这话就属于服软了,我知道你看董昭不顺眼,我把他先调走行不行? 只要你能助我稳定大势,击败袁绍,来日你怎么做都行! 荀彧听得此言,自知曹操不愿杀董昭,但他也知道,曹操肯调走董昭,已然是极大退步! 而他也没指望曹操真把董昭怎么样,只要老曹不在听董昭之言即可!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点了点头,这才站直道: “如此也可,实则在下并非厌恶董公仁!” “只因此人言语太过,不敬天子,于曹公无益。” “曹公如是疏远这等小人,彧自不敢过多赘言!” “然则昔日围猎之罪,却不可免,曹公当随我入宫请罪!” “待天子恕罪之后,在下自当助力主公迁都!” 他觉得董昭虽然是放了,可你老曹触怒天子之罪,还是得去道歉。 不然你前期竖立的周公形象,便会崩坏,刘协也肯定不会原谅。 所以一切根源,还得转到和刘协缓和关系这一块! 然则曹操见他如此得寸进尺,心中自是越发不悦。 心想起身呵斥一顿,可现在确实离不开荀彧。 但要他去给小皇帝道歉,他心中也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刘协是董卓立的新帝,得位本来就不正,要是没有他曹操,刘协顶多就是一傀儡。 可现在倒反天罡了,他曹操拥立天子,好处没多少,反倒给自己认了个爹。 若是刘备崛起势头太猛,他曹操岂会受这等屈辱? 思来想去,老曹只觉心中一闷,强自挤出了一抹笑道: “罢了,既是文若如此规劝,操岂有不应之理。” “但吾惧天子恐难原谅,不如文若先行入宫。” “待文若得到了天子之令,操再行入宫却也不迟!” 荀彧看他没有直接拒绝,顿时感觉心中一阵欣慰。 现在的曹操,方才是他一心认定跟随的那个主公! “愿尊主公之令,彧这便入宫向天子阐明明公之言!” 一番言语说罢,荀彧又对曹操躬身一拜,便朝府外行去。 而直到荀彧的身影消失在屋外,曹操方才缓步行到了案桌前坐下。 他拿起一支毛笔,想要打开书卷,却听咔嚓一声,毛笔应声而断。 这时,府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曹操一听,急忙将毛笔藏在案下,抬头笑道: “不知文若还有何事要行交代?” 可他刚一抬头,便见一脸急色的郭嘉行入房内。 “主公方才莫非是在与荀令君密谈?” 一入房间,郭嘉便看见了案下的两节断笔。 他正疑惑之间,便见曹操抚须笑道: “正是,方才吾与文若详谈迁都之事。” “不料此笔腐朽,刚一拿起,便断成两截。” “我还以为是文若复返,不料竟是奉孝。” “不知奉孝前来何事,操怎未听仲康通报?” 自从典韦死后,许褚便接任了曹操护卫统领之责。 凡众人前来,皆要通报之后,方才可进。 郭嘉听他解释,自也没有多想,见其问话,忙道: “因是事情紧急,在下不敢耽搁!” “方才许将军前去送了令君,听闻事情紧急,便让在下先入书房。” “此皆小事,主公,有件大事在下急需禀报!” 说着,他便上前数步,将手上的小册子递交曹操道: “在下发现国舅董承等人近来举止异常,恐有谋反之意!” 曹操听得谋反二字,顿时心中大骇,忙接过册子忙道: “奉孝何出此言,不知有何凭证?” 他急忙翻开了小册子查看册上书写之事。 这个册子来源于曹操麾下校事,在秦瑱离去之后,许县大小官员的举动都会记录在册。 曹操一边翻着,郭嘉便侍立在前,低头道: “在下之言并非空穴来风,自有书册记录。” “实则自当日天子赐国舅锦衣之后,在下便在暗中观察此人之举。” “主公且看二月三日夜间,即国舅得衣当夜,便私下会见吴硕。” “次日,吴硕麾下小吏以探亲之名出城。” “至二月七日,董承借故请长水校尉种辑赴宴。” “赴宴次日,种辑又往吴硕府内密商!” “至三月初三,主公北上河东,天下下诏董承升任车骑将军。” “初四,董承开府,广邀群臣赴宴。” “偏将王服因酒醉,夜宿董承府内,次日放归。” “至于四月十五,董承又招偏将吴子兰入府相商。” “五月初时,众人齐会国舅家中。” “五月十五,众人相约外出游猎,” “五月十七日,董承再邀杨彪、孔融入府.” 郭嘉一边说着,曹操看到此处,便已是面色发黑,抬起头道: “无须再言,董承此贼结交众将,必欲谋反!” 如果说单纯是会客,那他自然不会生疑,可董承汇聚和结交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不是校尉,便是偏将,除了吴硕之外,皆掌兵权! 如果不是想要造反,董承干嘛要和这些偏将打交道?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董承结交诸将的举动,竟然在天子赐衣之后。 这代表了什么?这件事的主谋不是别人,正是刘协! 一想到荀彧今天让他入宫道歉,曹操便沉声道: “吾不在京中之时,荀彧可与董承有何交往?” 如果荀彧也参与其中,那他就必须怀疑荀彧让他入宫,不是想要道什么歉。 而是想效仿十常侍杀何进那般,在宫中设伏将他谋杀! 不过他如此问话,却让郭嘉神色一异,有些奇怪道: “主公这是何言,令君岂会与这些逆贼相交?” “从始至终,董承邀请的都是朝中旧臣。” “似我等主公麾下,皆无一人在其邀请之列!” 郭嘉尚不知曹操方才和荀彧密谈之事,只觉曹操突然蹦出一句有些异常。 因为他判断董承谋反的依据,就是董承没有结交荀彧等人。 若是董承真有结交,他反倒还把不准这些人是准备谋反! 而现在曹操此言,莫非是对荀彧的忠诚度产生了怀疑?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么想着,他又忙对曹操拱手直言道: “主公须知,令君对主公一片忠心,决计不会背叛主公!” “在下判断,必是天子赐衣之时,将诏书藏于其中。” “在彼等眼中,令君便是主公臣属,岂会邀请文若加入其中?” 他这么一番劝说之后,曹操自是转怒为笑道: “只一玩笑之语而已,奉孝何以这般上心?” “吾与文若相交数载,岂会不知文若为人。” “但惧文若心思正派,乃为刘协小儿所用尔!” 这句刘协小儿,显然是在试探郭嘉的对刘协的态度。 但郭嘉显然没有思虑太多,直接摇头道: “文若兄虽尊王命,却也知孰轻孰重。” “便是天子真下诏与文若兄,文若兄也断然不应。” “此事嘉敢以性命担保,主公自可放心!” “然则现在董承等人已然,尚不知同党多少,主公当尽早思虑应对之策!” 见郭嘉没有过激反应,曹操顿时抚须一笑道; “吾观董承等人,不过跳梁小丑,今有奇佐在侧,吾又何须惧之?” “既是罪证皆在此处,奉孝便令校事一一逮捕归案。” “待审问清楚之后,尽皆斩首示众,此患可解也!” 虽说董承结交了不少将军,但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就算这些人同时造反,他也有自信一天之内扫平叛乱。 他现在最看重的,是现在的颍川士人是否可靠! 因为颍川派皆以荀彧马首是瞻,现在荀彧敢威胁他,那其他士人呢? 但经过他试探,似乎现在只有荀彧一个人有心。 那这件事便简单不少,等官渡之战结束,他便寻机处理荀彧。 至于董承等人,现在直接抓捕归案拷打至死即可! 然则他话一出口,却见郭嘉急忙摇了摇头道: “主公,在下所虑之事,并非董承势大。” “而是现在刘备此前动作有些蹊跷,恐与董承联合。” “现在刘备陈兵寿春,又以秦瑱镇守江东!” “一旦我等对董承等人动手,便会导致刘备西进!” 第三百零八章 腹背受敌,贾诩献策 听着郭嘉提出的可能性,曹操细长的眼睛就是一眯。 刘备!又是刘备!明明现在他的大敌乃是袁绍! 可似乎朝廷之中的所有事情,又都和远在淮南的刘备有关系! 他现在就像是被架在火上,无论转向那一边,都会导致背面烧焦。 “那依奉孝之见,某又当如何处置此事?” 思虑片刻之后,他将问题甩给了郭嘉,这个他最信任的奇佐。 而郭嘉见曹操问他如何处置,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为现在曹操面对的形势远比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更为严苛。 在原本历程中,官渡之战曹操虽然内忧外患,但并没有足够阻挠他的敌人。 无论是袁术、吕布还是刘备,都是老曹手下败将。 故此,曹操可以从紧张的局势中抽身解决后方的忧患! 可现在,刘备就陈兵在寿春,阴恻恻的就在那里等着。 他们如果选择先抗衡刘备,袁绍就会从背后狠狠来一下。 如果全力迎战袁绍,刘备显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董承在这其中又担任了一个很关键的角色。 此人很可能已经联结了刘备,如果现在他们动了董承,该怎么保证刘备不会出手? 所以,这就需要他来谋划出一个全盘策略。 既要保证把董承等人除去,还要保证那边不会有任何反应。 可这其中牵扯过于复杂,饶是郭嘉也想不出对策。 如此仔细想了一会儿,他便对曹操建议道: “此事事关重大,绝非一人可虑之。” “不妨招诸位前来商议一番,看看如何解决此事。” 这是郭嘉罕见没有给老曹确切答案,但曹操见之,并不责怪,相反还笑道: “也罢,吾观奉孝恐是操劳过度暂无良策。” “待思虑清楚之后,再来汇报却也不迟。” “有我在都中坐镇,料彼等不敢妄为!” 郭嘉见老曹拒绝让众人议事,便微微挑了挑眉头,随之拱手应诺,告辞而去。 直到他离去之后,曹操脸上的笑容方才淡去,又对府外道: “来人,与我去将董公仁与娄子伯唤来商议。” 他当然不是不想商议对策,只是不想和郭嘉等人商议! 因为荀彧一心让他尊天子,甚至让他去给刘协认错。 但现在董承的行为,却证明了刘协正在暗中谋划他! 在这种情况下,招众人议事就要把荀彧叔侄招来。 而荀彧一旦知道此事,鬼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 所以他这一次并不准备用颍川派谋臣来谋划这件事。 除了颍川派,他麾下程昱不在许县,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董昭和娄圭了。 对了,还有一个贾诩,老曹想着,又唤道: “顺便将贾文和一道与我招入府内!” 随着他命令一下达,没多久三个谋臣便相继到达。 众人一至,曹操也不废话,直接便将郭嘉报来的情报告知了众人。 娄圭与董昭一听,皆是面露惊色,唯独贾诩沉默不语。 看着众人反应不一,老曹便多看了贾诩一眼道: “如今我军强敌在外,董承又欲谋反,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面对他的眼神,贾诩像是没看到一般,直接拱手回应: “彼等皆宵小之辈,有曹公在此,不足为虑!” 这当然是一句废话,毫无建设性,可却也回应了曹操的眼神。 而董昭与娄圭互相看了一眼,便对曹操道: “董承今在朝中党羽遍布,当尽快处之。” “不然大战一起,彼等作乱,恐会至曹公顾此失彼。” 二人如此言说,曹操便不耐烦的一挥手道: “正因如此,吾方招诸位前来商议该当如何应对。” “方才奉孝与我言之,董承或许已经拉拢刘备。” “现在袁绍南下在即,刘备又已平定江东!” “我军位于两军之间,兼有董承密谋诸事。” “吾欲捉拿董承等人,又恐刘备趁势进军。” “彼等同党尚不知有多少,若是刘备与之里应外合,我军如何阻之?” “即难阻止也罢,就怕我在此处与刘备交战,却让袁绍渡河南下。” “比及腹背受敌之时,我军又当如何阻挡两家齐攻?” 他一说罢,众人便是一阵沉思,董昭思虑片刻即道: “既是如此,患在天子,明公何不以雷霆之势处置尔等?” “待得彼等伏诛,再以此为由,劝天子迁都关中!” “如此待得天子一去,刘备与我军再战无益,自然退去!” 他的想法还是老一套,刘备现在只要天子! 只要他们动作快一些把刘协带走,那刘备强攻也就没了意义。 虽然刘备在战争期间还是可能会对他们动手。 但在他们成功阻止袁绍南下之前,刘备不会进军。 这样他们先打袁绍,再打刘备,就能保证不同时对敌两家。 可曹操在听了荀彧的话后,就改变了想法,直接摇头道: “我军迁都刘备便会退军之议,只是我军预想之事!” “若是我军迁都之后,刘备还是不退,又当如何是好?” “彼时我军既要迁都,又要面对刘备、袁绍两家,决然不是对手!” 他一说这话,董昭便即偃旗息鼓,不再过多言语。 因为他虽然推断刘备会退军,但却不敢十分肯定此事。 如果真如曹操说的,刘备不退的话,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这种时候,保持沉默,便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但董昭闭嘴之后,在其一旁的娄圭便抚须沉吟道: “既是如此,反正刘备早晚皆有出兵之虑。” “我军何不趁此机会引诱一番,先败刘备一阵?” “吾虑明公之患,不过汝南关羽一人!” “明公不妨先伪书一封,假意邀请关羽进军。” “再以关羽伪书,联络董承等人尽快行事。” “这般待得众人准备妥当之后,明公率兵北上假意抵抗袁绍。” “却先使军埋伏于关羽进军之路上。” “关羽见书,必然西进,明公可悄然回军败之。” “若能除掉关羽,便如断刘备一臂。” “待除掉关羽,明公便可假借旗号前来。” “董承等人见之,必以为关羽兵至,广邀同党为乱。” “彼时曹公带兵杀回,自可将其一网打尽。” “而后从容迁都,自也不必再虑刘备之事!” 他的建议相比董昭的意见自然更为强硬,甚至准备先和刘备开战。 而曹操听着娄圭之言,便即思虑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正如娄圭之言,他对刘备方面最大恐惧其实不在刘备,而在刘备任命的汝南太守关羽身上! 因为刘备虽然势大,却远在淮南,一时半刻来不了。 关羽则不同,其人手握重兵,为人忠勇,数日便可兵临许县。 如果能先除掉关羽,那刘备即便要全力进军也得一段时间。 这个空隙,他完全可以将刘协迁到关中之内。 但这个计策本质上还是没解决现在的问题。 那就是刘备和袁绍两家同时进攻,他该怎么处理。 除掉关羽,确实可以解决一时之患,可却也会与刘备结下死仇! 本来没这个仇怨,刘备或许还会有些忌惮。 一旦加了这个大仇,恐怕刘备会和他拼命! 即便秦瑱远在江东,现在的刘备也不是好惹的! 思虑及此,他便摇了摇头,摆手道: “此亦不可,刘备与关羽情同手足。” “除掉关羽,刘备必怒而进军,于我军当前态势不利!” 见二人都没有好计策,曹操便瞟向贾诩道: “昔日我在宛城之时,贾公奇谋仍旧历历在目。” “何以如今入我麾下,贾公便不发一言?” “莫非是曹某人待贾公有亏,贾公不愿与我助力?” 贾诩听得此言,便连忙摇头,一脸正色道: “非也,在下并非不愿助力,只是二位先生在此,诩不敢献丑。” “且在下暂时并无良策,故不多言!” 曹操看他如此模样,一时便怔在了当场,犹疑不定! 要知道贾诩的智谋极为了得,就张绣那点兵马,贾诩都能助力将他击败。 现在娄圭与董昭都有提议,贾诩怎么可能没有话说? 而贾诩不献策就罢了,何必强调二人在此不敢献丑? 如此推说,显然不是没有计策,而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起! 虑及此处,他便挥了挥手,装作有些烦躁道: “罢了,既是诸位也无良策,便先回去思虑。” “此事现在倒也不急,我等可改日再议。” 言罢,他便让众人离去,等三人走后,他又让人将贾诩悄悄请回来。 等贾诩再入书房,他便上前抓住贾诩的手道; “我见先生方才言语未尽,必有良策,可否教我?” 贾诩看着老曹如此模样,不由摇头一叹道: “在下实无良策,明公麾下荀文若等皆是大才。” “明公既有疑惑,何不寻众人前来一道解惑?” 曹操听得此言,自是一时哀叹,忙对贾诩道: “若彼等能谋,操又怎会求到先生此处啊!” 说着他便将今天和荀彧发生之事给贾诩说了一遍,而后补充道: “如今荀文若以天子为尊,现在又是天子谋我。” “彼若不知此事便罢,若知此事,必要打草惊蛇!” “现在形势如此,贾公若不助我,还有何人助力?” 说到这里,他便抓着贾诩,一副恳切模样。 贾诩见得此状,心知自己今天多半是逃不掉了。 实则他并非没有解决办法,只不过是在犹豫该不该告诉老曹。 毕竟他才入曹操麾下不久,算不上核心圈层。 连荀彧等核心圈层都得不到老曹的完全信任。 那他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臣子,如果表现超过群臣,曹操怎会不忌惮? 所以他现在只想明哲保身,压根不想参与其中。 但他没想到的是,曹操当前局面会恶化成这样。 前有狼,后有虎,如果任由事情发展,朝廷必然陷入混乱之中。 这显然不太符合他的利益,思虑及此,他便对曹操道: “若说良策,老朽属实无虑,然则下策倒有一则!” “吾观曹公当前之患,不在于内,而在于外。” “只需稳住刘备,让刘备不得不先与曹公联合,曹公便可安心对阵袁绍!” 见他总算松口,曹操自是大喜,他可不相信贾诩会出什么下策! 若是只有下策,何以一语中的,说中了他最大的忧患? 他现在所面临的所有问题,就是不敢保证刘备不会对他动手! 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他像是刘协、董承,都只是小问题。 “吾便知贾公定有良策教我,不知我当如何稳住刘备?” 而他一说罢,便见贾诩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道: “要破此局不难,只需借势,因势利导即可!” “秦瑱昔日入刘备麾下之时,便用过此策。” “明公莫非忘了,当初刘备只有沛国一地。” “明公为何要弃刘备不讨,而先讨伐袁术?” 此话一出,曹操顿时便是一愣,突然回想起了两年前。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要先讨伐袁术,给了刘备崛起之机? 如此想着,他便是一阵自言自语,喃喃道: “彼时吾先伐袁术,乃因袁术僭越称帝,不可不伐也!” 说到此处,他忽然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 “吾知矣!原来如此,贾公此计大善!” 第三百零九章 谋国之士,许昌之乱 要说老曹通过贾诩之言意会到了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名义上的先后问题。 在此之前,由于荀彧、郭嘉等人行事都太过正派。 让老曹陷入了一种逻辑陷阱之中,也即是天子和刘备是一家。 他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刘备和汉室对立面。 在这种情况下,袁绍要弄他,刘备也可能要弄他。 这让他忽视了一件事情,大义有先后,对刘备而言也是如此。 当初秦瑱凭什么可以辅佐刘备崛起壮大? 除了秦瑱本身对局势的预判之外,还有袁术称帝这一层护照。 因为袁术顶在前面称帝,所以讨伐袁术成了政治正确。 刘备顺势加入其中,就让他必须为了维护汉室尊严放刘备一马。 而现在他面临的状况就是类似的状况! 他不怕袁绍,就怕刘备、刘表等人在背后使绊子。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效仿秦瑱,将讨伐袁绍变成一种政治正确? 比如现在袁绍称帝,那他老曹讨伐袁绍就是为国效力。 戴着这个金字招牌,刘备还敢在他背后捅刀子? 一旦刘备敢捅刀子,那匡扶汉室的大旗就会瞬间倒塌! 这样即便他输了,刘备也会丢失大量士人之心。 这就是一种绑架之法,就袁绍彻底打到他们的对立面。 这里或许就有人会说了,袁绍也不傻,为什么要称帝? 但袁绍不称帝也行,有的是办法把袁绍变成汉室公敌。 比如意图谋害献帝,甚至刺王杀驾,意欲谋反! 我老曹迁都你们不是想阻拦么?我让你阻拦! 甚至你不派兵,我直接悄悄派一支兵马装作追击! 路上最好再让刘协受点小伤,甚至有性命之危。 这样一旦传扬出去,他老曹咬死就是袁绍干的,号召天下诸侯讨伐袁绍。 到了那个时候,刘备即便对他恨至骨髓,也必须跟着他讨伐袁绍! 这个计策,别人不敢说,甚至想都不敢想。 贾诩自然也轻易不敢多说,只敢旁敲侧击。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私底下告诉老曹的原因。 因为这种计策堪称无父无君,即便董昭等人听了,都会心生恐惧! 而思虑及此,老曹再看贾诩,眼神之中已然只剩叹服。 “若早得贾公辅佐,曹某何至忧虑至此!” 但老曹如此称赞,却让贾诩躬身一拜道: “不过拾人遗计而已,凭明公之智,早晚也当有良策!” 拾人遗计,拾的自是秦瑱的,转而又夸了曹操一句,丝毫不敢居功。 曹操见他如此,便即眯眼一笑,饶有兴致道: “贾公如此作态,乃畏曹某人乎?” 你老人家这么谨慎,是不是害怕我老曹? 贾诩一听,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非畏也,因敬曹公智略,方劝张绣降之。” 我不是怕你,而是尊敬你,不要忘了是我劝张绣投的降! 其言语间不卑不亢,让曹操一阵欣喜道: “故此昔日伐张绣,不为南阳,只为贾公一人!” 当下他便再无疑虑,又问贾诩荀彧和天子的问题如何解决。 贾诩本来不想暴露太多,但见曹操如此,只得沉声道: “荀令君与曹公并无矛盾,其因乃在天子亲刘备而怨曹公。” “只需离间天子与刘备,此患便可解之!” 曹操听得眼睛一亮,忙问贾诩如何离间,贾诩答道: “乃见更始与光武之故事,叫天子知悉即可!” 所谓更始与光武之故事,说的就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和更始帝的恩怨情仇。 在昔日王莽篡汉之后,天子位缺,绿林军拥立刘玄为帝,号为更始。 本来刘秀和其兄刘縯都是更始帝麾下依附。 可后来其兄刘縯功高震主,被更始帝杀害。 刘秀便因此起了异心,在被派往河北之后,顺势起兵。 是时佣兵数十万,被关中人称为铜马帝。 这也导致了更始帝此后兵败被杀! 贾诩现在提出此事,就是让曹操知道刘协未必真的和刘备一心。 刘协之所以心向刘备,是因为刘备在外,刘协以为刘备会顺从他。 可如果真让朝廷到了刘备手上,刘备就可能会是下一个刘秀。 如此一给刘协讲清楚利弊关系,那刘协还未支持刘备么? 要知道,刘协想重掌朝政,并不是想要当个傀儡。 这个青年皇帝唯一的目的只是想要自己做主! 如果知道刘备会威胁到自己生命,想来刘协也不会高尚到无惧生死! 这个计策,便是从人性下手,强行扭转刘协的观念。 而不是像荀彧那般,高高供着刘协,让刘协任意妄为! 曹操听到此计,一时便是抚掌大笑,连声赞道: “好个离间之计,贾公是为谋国之士也!” 如此笑着,他心中烦闷一扫而空,什么去给天子谢罪? 你刘协还能当皇帝,就是我老曹的功劳! 现在好了,我让迁都你不许,那我就把你送给刘备! 只怕他讲清楚这件事之后,刘协会求着他赶紧迁都! 什么叫谋国之士,这就叫谋国之士! 贾诩短短几句话,就将他现在的问题全部解决。 相比贾诩来说,郭嘉和荀彧都太嫩了一些,如此想着,他便拉着贾诩的亲切道: “此战我若能得胜,贾公当为首功!” “战后我意以贾公掌管尚书台,不知贾公何意?” 他本以为如此厚赏,会让贾诩千恩万谢。 不料话一出口,贾诩便后退一步,圈手一拜道: “此议不可,荀文若乃王佐之才,此人为相,方可助曹公平定天下!” “诩已老迈,精力不济,难以掌大权。” “若曹公有意奖赏,请赏田宅增家资。” “如此来日致仕,也可凭此安享晚年!” 他这番话自是滴水不漏,先称赞荀彧,再表示自己没权利欲。 甚至给曹操表明,自己再干几年就准备退休了。 完全是一副看破名利,不欲过多掺杂外物的模样。 这一番话听在曹操耳中自是让老曹感觉一阵舒爽。 没有什么人比这种智谋了得却又低调的谋士更让他放心。 当下他便表示,退休是不可能让你退休的。 国家还需要贾公这样的大才来稳定大局! 不过如此说了两句,让贾诩当尚书令之言他却不再提起。 甚至为了撇清贾诩的嫌疑,他都没有当场赏赐什么,就只是让贾诩悄悄从后门离开曹府。 由此,经得一场商谈,曹操定下了策略,不再彷徨。 当夜,荀彧入宫返回,便对曹操表示可以入宫觐见天子。 可曹操却是当场拒绝,反倒是拿出了郭嘉的情报质问荀彧道: “文若只知操不敬天子之罪,可知天子欲杀曹某乎?” 荀彧看着情报,自是大为惊骇,忙自辩道: “彧属实不知此事,董承等人安敢密谋曹公?” 他自是绝顶聪明之人,一看董承等人密谋,便知是刘协示意。 见得曹操质问,他便急忙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若是他知道此事,是怎么也不会劝曹操入宫的! 毕竟刘协有意杀曹操,曹操一旦亲自入宫,就有被杀的风险。 怪不得他一入宫见刘协说明来意之后,刘协会欣然应允。 显然刘协多半已经对老曹动了杀心,想要借机除掉曹操。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又一脸惊慌的看向曹操道: “不知司空欲如何处置国舅之事,此必有奸佞进言,天子年幼不知。” “曹公万不可因此怪罪天子,也不当因此冒犯!” 他也知道曹操对刘协不满,生怕曹操对刘协做出什么事情。 而曹操听得此言,顿时装作一脸悲愤道: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此为臣之道。” “既是天子欲赐死曹某,曹某便即入宫领死即可!” 说着,他便迈步朝着府外行去,一副慷慨赴死之像。 这顿时便把荀彧震得不轻,他自不想曹操害刘协,却也不想曹操死于刘协之手。 虽知是曹操的气话,但他还是拉住曹操道: “不过一群宵小作乱,曹公岂可这般懈怠!” “彼等既是谋反,一一抓捕归案既是!” “眼下形势如此,天下安可缺了曹公?” 曹操见他如此阻拦,方才回头沉声道: “既如此,若我杀之董承,凡牵扯之人,吾皆族灭之,不知卿可罪也?” 荀彧听着此言,自是一阵犹豫,可见曹操神色,便知不答应不行。 “只要曹公不冒犯天子,便可行事!”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保不住众人,应该先保刘协。 而荀彧这边一首肯,曹操便不再犹豫,下令关闭城门,全城戒严。 不到一个时辰,大军便开入了许县城内控制局势。 消息一出,吴硕等人便都大惊,急忙来到董承府内报信。 董承一听,哪里还不知道事情败露,当即召集府上随从道: “如今我奉天子密诏诛杀曹贼,不料此人下令戒严。” “必是已知我等密谋之事,昔日我等护天子出得长安,今日便可护天子杀出许县!” “现在皇城护卫皆是我等人马,诸位且随我去迎天子来!” 董承能从校尉升任车骑将军,其人自然不蠢,他知道曹操戒严,他想冲城门是冲不开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挟持着刘协,用刘协来打开城门。 一番言罢,他便带着随从行出府外,准备动手。 同一时间王服、吴子兰等人纷纷调动兵马。 而众人刚一行至街上,便遇到了曹纯、曹洪等将。 两方一时便在许县城内展开了白刃战,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响彻夜空。 满朝文武皆是经过战乱过来,一听这声,皆是紧闭家门。 两方厮杀一阵,董承见战不过,便带着兵马直入皇城。 董承之前之所以要拉拢种辑,就是因为长水校尉乃是禁军八校之一。 即便曹操动兵,他也可以先一步进入皇宫之中。 此时刘协本已睡下,听得宫外之声,顿时大骇。 不多时,又见董承一身戎装进入皇宫,他便惊呼道: “国舅深夜入宫何事,何至于如此形貌?” 董承看他一脸惊慌,便是眉头一皱,单膝跪地道: “昔日陛下与臣衣带之诏,令臣诛杀曹贼。” “今被曹贼知悉,事情已泄,请陛下速速起驾。” “微臣这便带着陛下杀出许县,投往淮南!” 按他的想法,只要把刘协带在身边,曹操便会投鼠忌器。 可他没想到的是,刘协一听此言,便是脸色煞白道: “曹操精兵无数,既是事情已泄,定要封锁城池!” “国舅一共多少兵马,如何护朕出城?” 刘协又不是没见过曹操麾下兵马,此时自是说什么都不肯走。 董承见之,连忙跪地恳求,刘协却是摇头不应。 耽搁片刻,便见一士兵前来高呼曹军已至宫外。 董承一听,自是一阵绝望,只能下令卫士抵住宫门,不让曹军入宫。 第三百一十章 天子血诏,当诛九族 许县皇城,德阳殿前,皇宫重地,现在已然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流一地,顺着台阶不断留下。 曹操麾下兵马陈列殿前,曹洪站在门口,朝内高呼道: “董承老贼,现在尔等谋划败露,还不放了天子,外出投降!” “汝等挟持天子,若至天子损伤,尔等必诛九族!” 而在殿门之内,刘协处于正中瑟瑟发抖,董承在旁高声道: “吾等奉衣带诏讨伐国贼曹操,汝等即食国禄,何不悔改?” “如今包围宫城,不知谁人谋反,谁诛九族!” 他一声喝罢,便令麾下箭士发箭,只听一阵阵闷响,射杀了不少曹军士卒。 见得此状,董承正是得意,却听殿外呼喝一声曹司空至。 随之便见曹操带着荀彧缓步而来,及至殿前,沉声道: “即将反贼围于殿内,为何在此犹疑不进!” 曹洪与曹纯等人见之,急忙上前拱手道: “彼等以天子为质,我等不敢进也!” 曹操一听,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便即朝上一指: “盾兵上前,速速与我撞开殿门!” 此言一出,荀彧便是大惊,忙道: “曹公如此,恐有惊扰天子之嫌!” 可他一说话,便见曹操回头怒喝: “而今吾为除乱贼而来,贼在殿内,天子危在旦夕。” “若是耽搁片刻,天子有损,悔之莫及!” “尔等休要犹疑,与我撞开殿门,诛杀乱贼!” 荀彧听他怒喝,自不敢多说什么,曹洪曹纯见之,当即便令兵马上前撞门。 他们之所以迟迟攻不进殿内,一个是因为忌惮刘协。 一个是因为董承有弓箭手,他们不好上前。 此时得到了曹操首肯,二人便令麾下持盾上前,一阵猛撞。 众人齐撞之下,门闩片刻便被撞断,董承见之大惊,急忙令人上前堵住入口。 可随着空隙撞开,一杆杆长枪长矛便即探入猛刺。 噗嗤噗嗤一阵闷响,又有大量士兵被刺死当场。 鲜血顺着殿门流淌,直让刘协看的神色呆滞。 片刻之后,大门轰然洞开,就见曹操在一众卫士的簇拥之下行入,指着董承大骂道: “乱臣贼子,安敢聚众谋反,挟持天子!” 董承看着曹操,知道自己断无生机,索性指着曹操大骂道: “曹贼,吾奉陛下之名讨伐于汝!” “今事不济,一死而已,但叫天下人知之,势必杀汝!” 曹操一听诏令,便看向了刘协喝问道: “今番乃天子欲杀曹某人否?” “朕,朕”刘协左顾右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董承看他懦弱模样,不由大怒道: “陛下即令下臣除贼,何以这般作态?” 怒喝之中,他便掏出了一张血诏高呼: “天子血诏在此,诸位何不诛杀曹贼,以正朝堂?” 不料他话音未落,忽的一支长箭射出,正中董承脖颈,直将其射杀当场。 原来曹操入内之前,便令许褚寻机射杀董承。 随着董承倒地,曹操便不再犹豫,令人上前便将众人诛杀。 一时间殿内当啷当啷声响不绝于耳。 待得众人皆死,殿内已然满是死尸,血流遍地。 刘协见状,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当场。 曹操看他模样,则是缓步上前,捡起血诏道: “此诏乃天子亲自所书不成?” 刘协正在呕吐,听得此话,一时抬起头来,就看见曹操一双虎目。 那双眼中满是愤怒和不解之色,让他一阵恐惧。 他急忙擦了擦嘴,身子颤抖着,喃喃道: “此诏.此诏朕.” 哗啦一声,却见曹操猛然抽出长剑。 见得此状,众人皆是大惊,刘协更是吓得坐到在地道: “不知司空拔剑意欲何为?” 他一张俊秀的脸庞吓得煞白,可曹操却扑通跪到在地,双手捧剑道: “若陛下欲杀曹某,无须诏令!” “曹某便在此地,请至尊杀之!” 曹操这一跪地,自是让众人又吓一跳。 曹洪许褚等人急忙上前叫主公不可。 所有士兵亦都对刘协怒目而视。 刘协看着众人模样,吓得两股惧颤。 虽然曹操就跪在他面前,但他肯定,只要敢杀曹操,自己绝对会被众将斩杀! 看着眼前一支利剑,他只觉脑内一片混沌,忙道: “卿即无罪,朕何忍杀之?” 曹操闻之,自不退却,仍自沉声道: “微臣之罪,诏上已书,死罪也!” 刘协见其不起,只觉骑虎难下。 但就在这时,荀彧却看不过去,急忙上前道: “此必董承所书矫诏,司空不必如此!” 他本想将事情都推给董承,曹操却抬头道: “董承乃皇亲国戚,若非陛下之诏,其人安敢妄为?” 荀彧见得曹操这般,心中自是吓了一跳。 他不知曹操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曹操如此,显然不是真的想死。 而如此威逼刘协,也未必是想让刘协下不来台。 那现在曹操到底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迁都?显然不是,迁都完全不需要如此! 如果不是为了迁都,那还有什么? 一时想着,荀彧忽觉灵光一闪,高呼道: “此必是袁绍离间之计也!” “陛下,此诏定是董承受袁绍之托所制矫诏也!” 刘协此时都快被逼哭了,一听这话,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是是是,定是国贼袁绍所制矫诏!” “司空属实无罪,速速请起!” 曹操听得此话,方才抬头狐疑道: “此诏当真乃是袁绍所制?” “司空,此诏定是袁绍所制无疑呀!” 刘协不知哪里生出一些力气,急忙起身道: “朕昔日陷于敌手,若非司空,岂能临许建都?” “卿乃我大汉柱国之臣,朕安肯害之?” “还望司空速速起身,休要如此!” 他急忙上前扶着曹操双手,准备把曹操扶起来。 曹操见之,顺势起身,随之却又皱眉道: “如此观之,许县多半已被袁绍细作渗透。” “天子于此不安,请迁都寿春!” 他再度提出了迁都,但不是长安,而是寿春。 刘协此时只想尽快结束此事,一听迁都,便连忙点头。 可在反应过来之后,他便是一阵惊骇道: “司空所言何事?而今不去长安,为何又往寿春?” 如果是董承能把他带出长安,他自然是愿意前往寿春的。 可曹操主动提出要把他送去寿春,这就让他不解了。 他属实不知道曹操今天是犯了什么病,为什么要这么提。 同样不解的还有荀彧,一听曹操要迁都寿春,他便大惊道: “司空此何意也,之前司空不是力主迁都关中么?” 但面对他二人的疑惑,曹操即严肃道: “今日我害陛下遭贼子所截,乃大罪也!” “便去关中,恐怕也难护佑陛下!” “我见刘备颇有高祖之风,可成光武之业!” “若请陛下往寿春,刘备必可护陛下安全。” “即便来日有何不测,此人乃是刘姓,当可保汉室不入他姓之手!” 本来在看到血诏之前,曹操是有心和刘协好好谈谈的。 可现在看到了血诏,他便废了刘协之心都有! 要知道,自从刘协到许昌之后,他可算处处忍让。 许田围猎,虽然有些不敬,却也只是敲打。 可刘协干了什么事?血书一封,号召众人谋杀他曹操! 要不是郭嘉提前发现了这个谋划,他老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到底多大仇多大怨,能让刘协如此对他? 看来还是他太过宽容,以至于刘协有点飘了。 所以现在他已经打定了注意,只要刘协敢点这个头,他就把刘协送给刘备。 然后半路悄悄遣军截杀,再赖给袁绍! 如果杀不了刘协,那就算刘协命大! 要是能杀了刘协,那他击败袁绍之后,便再立新帝! 抱着这等想法,他现在言语之中,自是多了几分认真。 而荀彧听得此话,一时慌乱不已,他还以为是自己和刘协的举动让老曹死了心,忙劝解道: “司空怎可出得此言,置陛下于何处?” “若是陛下往之,刘备真有心篡位当如是?” “现在朝廷有司空护佑,彼等方无谋篡之心。” “若司空不在,陛下还能有何人助力?” 此言说的直白,却也像重锤狠狠敲了刘协的心一下! 是了,他历来只觉刘备是他的自己人。 可他从未想过刘备谋朝篡位的可能性! 假如他去了寿春之后,刘备真要篡位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他只知道有刘备这个人,从未见过。 刘备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都不知道。 连曹操都觉得刘备有高祖和光武之风,他又怎么能是刘备的对手? 在曹操这里,曹操好歹是异姓,称帝会被群起讨伐。 可刘备却也是姓刘,且被他证明为宗亲! 刘备称帝,那顶多就是换一个皇帝,压根不会引起天下士人多大反抗! 他怎么就这么糊涂,觉得去了淮南会比关中要好? 虑及此处,见曹操一脸决然之色,刘协便忙道: “司空,荀令君所言极是,这天下除司空之外,又能有谁真心护朕?” “刘备虽是宗亲,却未必能有司空这么忠心!” “与其迁都淮南,朕自当前往关中!” “便是司空不敌袁绍,朕亦当随司空共存亡!” 他现在是真有些急了,生怕曹操直接把他送去淮南。 看着刘协如此恳求,曹操便是冷眼道: “臣年初便劝陛下迁都长安,可陛下迟迟不允。” “臣还道陛下意嘱淮南,故劝迁之。” “何以陛下如今却要迁都关中?” 刘协看他如此模样,心中有些发虚,眼睛不经意间瞟道了一旁董承尸体,便直指董承道: “皆为此贼所阻也,朕欲迁都,唯此贼不许!” “今得曹公除贼,朕再无阻碍,自当允之!” 刘协将锅甩给董承的举动,顿时让曹操一阵不耻。 虽然他恨董承谋划,但好歹敬董承是一条汉子。 与之相比,刘协此子,简直不可救药。 皇帝毫无血性到这个份上,也是独一份了。 简直愧对了那些舍生忘死的汉室老臣! 念及此处,他眼中已然满是轻蔑道: “既如此,董承可恨,当诛九族!” “来人,与我将董贵人擒来!” 众将士一听,便去后宫将董承之女董贵人擒来。 伏皇后闻之,亦是急忙上前哭喊。 刘协见得此状,顿时哭诉道: “司空,董承有罪,董妃无罪也!” “望司空见怜,勿要杀之!” 可曹操见状,却是勃然大怒道: “凡谋反之罪,皆诛九族,岂此女得免?” “莫非陛下言语有隐乎?” 他此言一出,刘协即止住了口,看向远处的董贵人,流泪不止。 曹操见他如此,更是一阵厌恶。 直接令人将董贵人押出,勒死于宫门之外。 第三百一十一章 自导自演,曹袁开战 建安四年七月中旬,许县爆发了一场动乱,原本应该在半年以后暴露的衣带诏事件提前爆发。 这一次事件标志着曹操在与献帝的斗争之中得了完全胜利。 动乱之中,董承、种辑、王服、吴硕、吴子兰等人相继被杀。 至此,朝廷旧臣掌握的军事力量被曹操拔除,整个皇城防备落入了曹操的掌控中。 而曹操也依照贾诩的计策,用了一招以退为进,重新获取了献帝的支持。 次日,当众臣再登朝堂之时,朝局已然变了一个模样。 没有经过众人商讨,天子直接下达诏令,即日迁都长安。 这个消息一出,满朝哗然,众臣皆以为是曹操要挟天子。 甚至大司农郑玄直接出列怒斥,询问曹操昨夜发生何事。 可曹操对此,却不假辞色,怒喝郑玄勾结刘备,请刘协罢免郑玄大司农之位。 是日,天子下诏除郑玄之位,贬为庶民,永不复用! 郑老夫子早已年迈,闻得此言,气得一病不起。 而郑玄的下场,也让众臣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句。 由是,曹操当堂宣布次日迁都,天子将经由轩辕关入洛阳,至弘农前往故都长安。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许县便陷入了忙碌之中,乱成一团。 大量富户以为曹操要弃守许昌,纷纷拖家带口,准备前往关中。 又一日,曹操任命董昭为河东太守,以司隶校尉钟繇随天子入长安主持朝政。 没有任何耽搁,在三千精兵的护佑之下,刘协行出了许县。 为了防备关羽和袁绍的阻碍,曹操以荀彧坐镇许县,防守关羽。 同时亲自率兵北上,屯兵官渡用来防守袁绍。 曹操一些列举动堪称极为果断,从抵达许昌,再到开始迁都,仅仅只用了三天。 当关羽收到消息之时,刘协王驾已经抵达了阳关。 关羽一听衣带诏事泄,当即引兵进攻强县,意图阻拦迁都进程。 不料他才进兵定颍,就遭到了曹操麾下大将曹仁的阻拦。 关羽见之,一路猛攻,同时发信刘备尽快增援! 消息一路经鸿水传至寿春,整整用了五天时间。 刘备在看到关羽书信之时,便准备起大军数万讨伐曹操后路。 可这时,其麾下谋士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 以刘晔为首的袁涣、秦松等人都恳请刘备追击而进。 而以张纮、张昭为首的陈群等人却恳请刘备即刻撤回关羽,不能追击! 两方人的理由截然不同,刘晔等人认为曹操迁都长安,必然逼迫了天子。 现在讨伐曹操,正是大好时机,一旦错过就再没机会。 可张纮等人却认为,曹操迁都如此迅速,不可能没有得到天子首肯! 有了天子诏来背书,现在追击,等同谋反! 两方吵起来,刘备自是犹疑不定,想着写信询问秦瑱。 却又发现江东太远,等秦瑱回信,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犹豫之中,他想到了诸葛亮,于是将诸葛亮召来密商。 在他看来,诸葛亮和秦瑱一脉相承,离去之前秦瑱应该会嘱托一些事情。 可等诸葛亮入府之后,刘备才知道,秦瑱压根就没有任何嘱咐。 因为曹操迁不迁都、什么时候迁都是未知的。 所以秦瑱便只嘱咐了诸葛亮一句,一切求稳! 刘备听得此言,就表示既然军师没嘱咐,那你说说自己的意见。 随后诸葛亮就给刘备表示,现在出兵已经追不上了! 曹操这一次迁都显然是有准备的,压根不会给他们机会。 且现在曹操选择的迁都路线到处曲折难行,除非他们能飞,不然根本追不上天子圣驾。 与其现在出兵追赶,不如先把关羽给撤回来,免得出问题,按照诸葛亮的原话就是: “昔日先生曾言,曹操此人麾下谋士极多,不可大意。” “如今曹操迁都如此急切,多半为人之谋也!” “我军现在大战方结束,正当修养生息,不可妄动。” “既然现在追之无益,不妨撤回关将军,免遭敌军算计!” “且曹操迁都必经洛阳,此地距离袁绍更近。” “我军若是牵制曹操,天子恐被袁绍所获。” “当今袁绍势强,曹操势弱,再迎天子,断难制之。” “故我军无论如何,不当牵制曹操兵马。” “再者,我闻袁绍四世三公,多半不敬天子。” “若是遣军追之,难保天子损伤,此为大罪。” “我军若于后牵制,彼时便为同罪,必然失信于天下。” 他的理由很充分,一个是追不上,一个是不能帮袁绍。 最大的问题是袁绍下手没轻没重,可能会伤到天子。 若真的出事了,他们在这里牵制,就是惹祸上身! 所以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撤回关羽兵马,以防在背后躺枪! 若是其他理由,或许说不动刘备,可诸葛亮说法,却让刘备打消了念头。 诚然,这一次事件确实事发突然,他们毫无准备。 既然已经追不上了,那他们何必给袁绍做嫁衣? 而且袁绍这个人他老刘也算有些交往,知道袁绍是什么德行。 这货也就比袁术好上一些,实则都是一丘之貉。 远在当初董卓擅权之时,袁绍就有意依扶持刘虞登天子位。 由此可见,袁绍心中并无汉室,早有擅权之心。 若是袁绍不忿刘协不为所控,真的派兵阻截当怎么办? 思虑之间,刘备便打消了追击的念头,同时严令关羽撤兵! 关羽在收到命令之时,自是一阵不解,一度不想撤军。 毕竟在他看来,曹操就是逆贼,现在不讨伐,又待何时? 可这时,阎象却给关羽说了一番话劝解道: “明公以将军御守大郡,乃欲以将军为臂膀!” “将军须知,明公亦欲张大义于天下,迎天子于淮南。” “可如今却一改前态,强令将军退军,此何意也?” “莫非明公之志已改?非也!定是大势不许!” “而今明公下令,将军若不遵守,来日上行下效,明公之威何在?” 关羽毕竟不是袁术,听得劝解,只得黯然退回平舆。 不过退军之前,他又移民七千余户填充自己麾下。 这本是关羽不忿所为之事,可却极大的挽救了刘备的名声。 因为就在关羽退军三日之后,刘协的迁都队伍就遭到了袭击。 是时,袁绍听到曹操迁都,便以大将颜良派五千精骑入河内拦截刘协车驾。 结果颜良还未抵达南岸,刘协车队便遭到了一支骑兵突袭。 这一次骑兵打着袁绍旗号,对刘协车驾发起了决死进攻。 凭借骑兵之利,直接杀到了刘协车驾旁边,以袖箭射中了刘协肩膀。 幸得曹纯及时领虎豹骑救援,方才救下刘协性命。 经得此次袭击,刘协惊惧不已,越发恐惧袁绍之势。 当即颁布诏令,以袁绍意欲刺王杀驾为由,号召天下诸侯共讨之。 此诏一出,举世皆惊,没有人能想到,袁绍会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意图袭杀献帝。 包括袁绍本人也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情,颜良怎么敢啊! 他之所以遣军追击,只不过是想把刘协给劫过来,压根就没有刺王杀驾之意。 由是在收到消息之后,袁绍第一时间发书颜良质问此事。 结果颜良也挺冤枉的,他领命入河内,才到半路就被曹操阻挡。 他手下拢共就五千骑兵,拿什么分兵去袭击天子? 无奈之下,他只得领命回来亲自给袁绍解释,并让麾下骑兵作证。 颜良乃是袁绍爱将,他这么说,袁绍自然没有不信的道理。 于是他就召集一帮谋士来开会,想搞清楚谁想栽赃嫁祸。 众人一合计,便得出了结论,这件事是曹操自导自演! 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袁绍沾上刺王杀驾的罪名,成为天下公敌。 袁绍听得这个消息,差点没气得吐血当场。 他从小和曹操当朋友,知道这小子很贼,但没想到会这么贼! 若是他没遣军还好,现在遣了军,曹操又刺杀刘协。 真可谓是泥巴沾在裤腿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眼见黑锅上背,袁绍自然就让众人想办法撇清关系。 但一众谋士见状,却是有一些束手无策。 毕竟,这件事虽然是曹操主导,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即便自证清白,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处置颜良,把一切罪名推给颜良。 然后上表刘协解释清楚,将颜良赐死赔罪。 但偏偏颜良又是袁绍心腹爱将,凭袁绍的脾气自然不会处置。 不处理颜良,就不足以背下这个黑锅! 故而饶是沮授田丰等人智计不凡,拿着贾诩这个计策也没办法。 但架不住袁绍问计,沮授还是给袁绍献上了此计。 结局当然是袁绍否决了这个提议,并且从颜良麾下找出了一个替罪羊。 让陈琳以衣带诏之事,大书特书,颁布了一篇讨贼檄文。 檄文大肆指控曹操滥杀无辜、忘恩负义、挟持天子、虐杀忠臣、盗窃王陵。 原本历程中,曹操见此檄文恼怒不已,甚至气得头风发作。 可在这个时间线上,曹操看的檄文,便对众人笑道: “袁绍今刺驾不成,便发此文,徒增笑料尔!” 面对此状,曹操不仅没有反驳,反将檄文献上,亲自上表请罪。 在刘协原谅过后还不行,还把负责护卫刘协的曹洪打了整整六十军杖。 一切举动都在侧面表明,袁绍才是这一次行刺的凶手。 而他曹操,有且只有唯一的罪过,那就是护驾不利。 如此骂战持续到了八月中旬,还未分出胜负,曹操便兵分两路。 以马超夏侯渊为将,杀入并州,奇袭上党郡,他本部兵马出兵河北,攻打黎阳。 曹操此举,自然不是想两面开花,只是想要夺取战略重地壶关和延津。 因为现在他的战略重心西迁,泰山等郡多半是保不住的! 要想挡住袁绍的大军,便要占据壶关,锁住从冀州西进的道路。 同时占据延津,用来拦住袁绍南下的主力兵马不得渡过黄河! 此时的袁绍尚在集结兵马,压根没想到曹操会来的如此之快。 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壶关、延津、白马等重镇,相继落入曹操的掌控之中。 面对此事,袁绍恨不得直接起兵和曹操决战,将曹操斩于马下。 但其麾下沮授、田丰等人极力劝解,表示现在出兵,只会坐实他们刺杀天子之事。 不如等个两三年,慢慢袭扰曹操麾下土地,事情消退再行出兵。 而审配郭图等人却主张速战速决,不然不仅曹操有喘息之机,刘备也可能继续壮大! 袁绍思虑之后,决定采取审配和郭图等人的主张,出兵决战。 于是在建安四年九月,袁绍起兵马十余万。 动用民夫辅兵十余万,号称七十万大军南下。 曹操见之,以于禁、刘延等人留守各镇,亲自来到官渡防守。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刘备却令臧霸北上,杀入了青州境内。 一时间汉末三大诸侯齐动,官渡之战正式展开。 第三百一十二章 南平山越,图谋交州 “如此说来,曹操此次不仅迁都成功,还强拉我军参战?” 江东,吴郡,秦瑱看着眼前书信,对传信的孔明笑道: “曹孟德这次恐怕是得了高人助力,不然如何能为此事?” 面对秦瑱的感慨,诸葛亮便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道: “正是如此,曹操此次面临内忧外患,尚能破开局面。” “现在不仅两难得解,我军还需被迫出兵。” “可见此番为曹操谋划之人非常人可敌也!” 秦瑱闻言,便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周瑜笑道: “不知公瑾以为此战如何,何人可取胜也?” 在他身旁的周瑜闻之,便是一脸冷肃道: “府君既有决断,何必明知故问也?” 如此说了一句,见秦瑱依旧笑着看他,他便一阵无奈: “从此次袁绍决断便可看出此人无谋。” “此人对敌曹操尚且困难,更莫说明公在旁协助。” “由此观之,此战袁绍必败,曹操必胜!” 待他说完之后,秦瑱方才点了点头道: “公瑾之意与我同也,此战袁绍多半会败!” 说着,他又回头看了看诸葛亮道: “不知明公那边以为如何,子扬等人是何看法?” 见他问话,诸葛亮随之便拱手答道: “不瞒先生,刘子扬等人也讨论过此事。” “结果与二位皆同,袁绍多半不是对手。” “故主公思虑我军主力尚不得动,怕军师缺少助力,故让在下南下辅政!” 没错,诸葛亮是刘备派来给秦瑱当帮手的。 之所以会如此,还得从之前江东动乱说起。 前文提起过,秦瑱在入秋之前,便与顾雍、陆逊商讨过讨伐山越之事。 彼时江东方定,秦瑱趁机推行摊丁入亩。 这些士族也偏远之地呆惯了,只觉天高皇帝远。 之前孙策当政之时,便时有阳奉阴违之举。 而孙策本人又锐意扩张,无心处理这些偏远之人。 故久而久之,士族与山越人互相勾结,时不时就有心作乱。 见此情况,秦瑱便借着推行新政的机会,特地激众人造反。 结果这一战打下来,不仅肃清了会稽南部,还解放了大量劳动力。 若是换做他人,定然要好好消化一番,秦瑱却不一样。 当老曹在都中谋划之时,秦瑱又将目光放到了丹阳山越人身上。 依照他之前给顾雍、陆逊等人讲的计策,足足调动三万兵马入山。 分别进入鄱阳、歙、黟、钱塘等山越盘踞之所驻守。 趁着天气炎热之时,修建防御公事,等待秋天来临。 各部山越豪帅见得此状,便知秦瑱有意消灭他们,于是纷纷出山征战,意图击退秦瑱屯驻的兵马。 岂料秦瑱的方法与以往截然不同,面对进攻便采取坚守之势! 可一旦他们退去,令人外出耕种之时,便会招到围捕。 一连两个月,山越人没讨到好处,反倒被秦瑱抓捕了大量山越百姓。 秦瑱见之,便将百姓之中精壮者交给了高顺训练,羸弱者归籍屯田。 如此直到八月,秋收季节到来,各将纷纷出兵收割粮食。 一个月下来,得粮四十余万石,俘获民众数千人。 到了此处,秦瑱得到了大量粮草,便开始下令全面进攻。 山越人在山中本就缺少粮草,此时大部分都缺粮。 眼见秦瑱全面进攻,哪里还能抵达,一时溃不成军。 经此一战,山越彭氏遭到族灭,丹阳贼帅费栈、李玉、王海、陈仆等人纷纷被斩。 秦瑱以仅仅三千人不到的代价,诛灭山越人万众。 俘虏山越士兵累积两万余,百姓近九万之众。 一下得到了如此多的劳动力,可把秦瑱麾下众人忙得够呛。 像是顾雍、陆逊等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见得此状,秦瑱便又向老刘发信,请调官员南下理民。 而此时由于北方传来消息,言说袁绍刺王杀驾。 刘备见之,便知不能再对曹操动兵,索性令臧霸攻入青州。 他的主力则是继续停留在淮南之地修养生息。 不料这便收到了秦瑱来信,要求增派人手。 见秦瑱不仅平定叛乱,还扫平了不少山越豪帅,刘备自是大喜道: “久闻江南山越成患,朝廷不能治之。” “何以军师在彼,攻之易如反掌也?” 是时,张昭张纮等人都在身侧,听了秦瑱治理山越之法,便都惊讶不已。 须知山越人盘踞深山之中,极为难以剿灭。 平时还好,可一旦到了秋冬二季,山越人就会下山劫掠。 等他们兵马抵达,山越人却又会缩回山中。 所以便是孙策拿山越人都没有多少办法。 哪想秦瑱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抢到山越人头上去了。 虽说山越人盘踞山中,可终究还是要种地啊! 秦瑱以这种办法剿灭山越人,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所以张昭在考虑片刻之后,便对刘备建议道: “秦君所施之法实乃上策,可全面推行。” “若我军郡县皆行此策,至多五年,便可灭尽山越。” “如此不仅诸郡得安,明公还可得兵数万!” 刘备闻之,欣然应允,当即颁布军令,传达各地,皆以秦瑱之法讨贼。 如此颁布完军令,他思虑既然要修养生息,诸葛亮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不如调给秦瑱! 也是刘备现在内政大才变得多了,一个陈群,一个张昭,基本能处理九成事物。 更别说现在他麾下还有刘馥、骆俊等治政人才。 诸葛亮虽然是个奇才,可终究太年轻了一些。 与其继续待在他身边,不如还是调给秦瑱施政。 决定之后,他便让诸葛亮带着蒋干等一众年轻士人南下助力。 结果兜兜转转了一圈,诸葛亮又回到秦瑱麾下。 而与此同时,在秦瑱锲而不舍的劝说之下,周瑜也终于出山。 只不过相较孔明来说,周瑜还是有些不情不愿,颇有些傲娇小媳妇的架势。 见得此状,秦瑱自然也不惯着,反正他脸皮厚。 周瑜虽然有大才,脸皮却薄,哪里是他对手。 由是即便周瑜有些芥蒂,在他面前也得被吃得死死的。 此时在听罢孔明的来意之后,秦瑱便止不住暗想: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而今凤雏还没来,却先被他集齐了喻亮组合。 这一对握在手上,治理小小一个江东,那不手到擒来? 思虑及此,他便微微一笑,握着诸葛亮的手道; “我正愁麾下无人可用,孔明来得正是其时也。” “待得熟悉江东之政,来日我出兵之时,还需孔明推行!” 诸葛亮再度回到秦瑱这里,自然也颇为欣喜,可一听秦瑱又要出兵,不由惊道: “从去年至今,先生已连战一载有余,如今何故又要出兵?” 如此说着,他只觉似乎又看到了秦瑱的另一面。 之前只见秦瑱爱民治政,他满以为秦瑱虽然善战,却不好战。 如今看来,他这个先生,似乎骨子里是一个战狂啊! 要知道,从建安二年开始,秦瑱几乎隔几个月就要打仗。 而今年尤其是,秦瑱几乎从一月份打到了现在! 先打吕布,再打孙策,而后平乱,再到平山越。 好不容易得到一段休养生息之时,秦瑱竟然又要打仗? 不管是要打什么地方,这频率都有些过高了! 不过他一问话,便见秦瑱摇头笑了笑,解释道: “非是出征何地,乃出兵讨贼,为平定交州扫清路障!” 平定交州,这是他一开始就给刘备定下的战略目标。 实际上如果能耐心一些,平定交州是不需要出兵的。 因为现任交州刺史张津志大才疏,如果历史没有变化的话,这人也活不了几年了。 在原本历程中,张津死后刘表以赖恭接任,却被吴巨驱逐。 最终孙权派遣步骘担任交州刺史,和平接收了交州的控制权。 但现在这个时间段距离张津之死起码还有四年! 而交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其实际掌控权其实在士家手中。 这个时代的交州面积极大,囊括了后世广东、广西、越南等地。 士家,就是交州地界的土皇帝,其家主名为士燮,为交趾太守。 交州一共九个郡,士燮和其兄弟就占了四个郡。 由于在交州威望甚高,士燮甚至被后世冠以“士王”之称。 也因为如此,故而在士燮死后,其子士徽就直接背叛了孙权。 故此对于平定交州,秦瑱更倾向于直接武力统治。 从海军入手,先以夷洲、朱崖洲等地建立海军基地。 等海军成熟之后,在通过海军之利,登陆交趾,夺取交州。 这种方式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等海军成熟之后,他们就能从东南亚掠夺大量财富和人口。 甚至等荆州、益州夺取后,可以尝试登陆印度半岛。 他自然不指望终自己短短的一生可以夺取这些领土。 但他相信,只要他能开这个头,让后世意识到南方的富饶土地。 那大汉的铁军,早晚会杀向西边,夺取这些耕地。 毕竟,大汉从来不缺扩张领土的血性,之所以不扩张,只会有两个原因。 要么是王朝度过了巅峰期无力扩张;要么就是这些土地没有利用价值。 相比西域那动辄数千公里的荒芜土地,南边吸引力显然更大! 依照东大的尿性,只要现在踏足之地,来日便会被视为统一之土。 即便后世面临再度分崩离析,也会有人将这些“故土”视为必争之地。 就像此时的交州一样,明明秦朝还是百越之地。 但到了汉朝,却变成了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种开疆扩土的事情,秦瑱自然不愿意错过! 到了他现在这个地位,活着已无需过多的现实利益。 最重要的其实是死后名声,历史上的贡献。 即使后世背上战狂的恶名,他也愿意多为大汉争取一些利益。 而要做到这些,就要扫清沿路之上的障碍。 所以他只等新式海船造好,就会尝试开始南下。 诸葛亮听到这话,自是暗松了一口气道: “原来如此,学生还道先生意欲再起大战。” “若只是讨伐贼寇,那自无不可,亮当鼎力助之!” 对于秦瑱要讨伐交州事情,他并不担心。 毕竟秦瑱也算尸山血海杀过来,攻打交州难度不大。 至于交州能不能防备,那压根不用怀疑。 别说秦瑱亲自去,就算只派甘宁过去,那都是虐菜。 但他如此说着,秦瑱却露出了一脸神秘的笑容道: “对了,还有一人须得孔明前去拜见!” “且随我来,我带尔等一道往之!” 言罢,不等诸葛亮拒绝,他就拉着诸葛亮行出了郡府。 第三百一十三章 高炉炼钢,改制军械 面对秦瑱要他亲自拜见之人,诸葛亮自然十分好奇。 毕竟到了秦瑱这个地步,除了老刘和两位夫人需要用上拜见二字。 还能有谁能让秦瑱亲自带着他前去会见的? 故而下意识的,诸葛亮便觉得秦瑱是得到了什么大才。 唯有如此,才能让秦瑱这般礼贤下士的对待。 不过等他跟着秦瑱来到了郊外,见到要见之人,他便明悟了秦瑱之意。 合着要他见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老丈人黄承彦。 此时这老头正在一处钢铁工坊之中蹲着,两手一边拿着一块砖石,不断打量。 他们刚到,黄承彦便似有感应一般,扭过头来看到众人。 诸葛亮见之,急忙下拜见礼,不料黄承彦看也没看他,直接提着砖到秦瑱面前道: “子瑄,你给的这耐火砖配方到底对不对?” “怎的老夫依法制之,却总有裂纹出现!” 见得此状,秦瑱接过砖块一看,便笑道: “不知黄公这批产了多少砖块,有多少合格?” 黄承彦一听,便往身后那堆砖块一指道: “似我身后这批,皆是此次所产,合格者不足十分之一二!” 秦瑱见状,便上前查看了起来,诸葛亮抽空便行礼道: “小子孔明,拜见黄公,不知黄公何时至此?” 他一说话,黄承彦这才注意到诸葛亮就在旁边,顿时奇道: “汝不在淮南理事,怎的会在此处?” 诸葛亮闻之,急忙将自己来意说了一遍。 黄承彦一听,便点了点头,不以为然道: “原来如此,既是调你南下,也见刘征东看重。” “既来之,则安之,好生理事即可!” 言罢,他却没有多说,跟着秦瑱便朝砖块行去。 诸葛亮见状,顿时一异,心说莫非自己总不上门娶亲,黄承彦生怨了不成? 怎么现在对自己这般冷淡,到底谁是女婿啊? 他看那两人在那边研究砖块,便对周瑜问道: “敢问公瑾兄,黄公与先生这是再做何事?” 周瑜见他吃瘪,自是暗笑,一指远处道: “孔明至于此处,未见此地在产何物?” 诸葛亮听着,自是朝着远处扫去,便见此地乃是一座极大的工坊。 远处矗立着几座高炉,共有上百壮汉,正赤裸上身,不断鼓动气囊朝里面吹气。 随着众人一鼓气,炉内便冒出冲天火光。 饶是诸葛亮见多识广,见此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挑眉道: “莫非是在此地炼铁冶金不成?” 而他一说罢,便见周瑜神秘的摇头一笑道: “错矣,此非炼铁,而是炼钢!” 诸葛亮一听,自是恍然大悟,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原来是在炼钢,怪不得秦瑱会如此重视,甚至让他老丈人亲自上手了! 这里便得说一句,钢铁对于汉末士人来说并不陌生。 因为远在春秋之时,我国就已经掌握了炼渗碳钢及淬火工艺。 而发展到了东汉末年,高炉炼钢和炒钢工艺逐渐出现。 这种工艺极大的降低了钢铁之中的含碳量。 只不过炒钢工艺比较复杂,对人力要求比较大。 使得钢铁一直处于一个产量较低的状态。 要获取纯正钢铁,需要不断淬炼和捶打,这也就是这个时代百炼钢刀由来。 一柄百炼钢刀不仅少见,且价值极为昂贵。 所以秦瑱便寻思改进炼钢工艺,提高钢铁产量。 而要提高钢铁产量,最方便的方法,就是转炉炼钢。 通过顶部灌入空气,不断与铁水里面的碳结合,形成二氧化碳,辅以铁锈降低其中碳含量。 但转炉法需要不少前置科技,比如耐火砖! 秦瑱自然是没精力搞这些的,于是他便给黄承彦写了一封信。 邀请诸葛亮的老丈人来担任这些东西的督造。 本来黄承彦是有点不想来的,但架不住秦瑱在信后稍了一本结构力学。 看完之后,老黄只觉惊为天人,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行一步,拖家带口来到了江东。 不为别的,就为和秦瑱讨论这些技巧之术。 可秦瑱却是个不当人的,老黄一来,就赶鸭子上架直接上岗。 好在黄承彦天生喜好此道,若是秦瑱让他治民,他也懒得去干。 可像现在这样给他提供材料和人力供他研究,他自是欣然应允! 这不,一旦碰到问题,老黄就会找到秦瑱,探寻其中之理。 两人在那边蹲着合计了一会儿,秦瑱就给出了问题答案——孔隙率不够。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现在烧制的砖块密度太高。 也亏得他是工科出身,一眼便知问题所在。 “砖块之所以出裂,乃因其内空隙不够。” “如此受热膨胀,其内之物挤压,故而生裂。” 黄承彦一听这话,便一副长须思虑道: “若是如此,我取料之前,令人多搅拌半刻,不知如何?” “半刻不够,起码一刻,此砖还需承重,不然难以得用!” 秦瑱拿着一块砖,重重往地下一敲,砖块应声而断: “抗折强度还不错,再烧几批,或许便能出产!” 见他判断还需要试验几批,黄承彦这才笑道: “若是如此,老夫也就无须在此看顾矣!” 说罢他令人将砖块清理干净,跟着秦瑱来到诸葛亮面前。 诸葛亮此时正在观看炼制钢铁,秦瑱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便笑道; “怎么,孔明也颇喜观看这制钢之法?” 诸葛亮闻言,下意识便点了点头道: “以往从未见之,而今观之颇为有趣。” 说着,他反应了过来,见二人讨论完毕,又再度见礼道: “在下见此物高大,日夜轮转,不知产量如何?” 秦瑱毫不在意的介绍着,一指那几座高炉道: “光是这工坊,三日可产两千一百,月产两三万斤吧!” 诸葛亮一听,顿时神色一异,惊道: “此工坊却也不大,竟能月产两三万斤?” 须知一柄长剑约莫三到四斤左右,也即是光这座工坊,一月产量就能铸造至少五六千柄利剑。 光是这一座工坊,就能供起数万大军的钢铁用量。 但他一说罢,黄承彦便在旁抚须一笑道: “此坊还算是小的,孔明想必未曾去过石头城!” “秦君于此置钢铁所七座,日产可达两余斤,月产五十余万斤。” “与之相比,此处只作为实验之所,规模不大!” 诸葛亮一听,更是大惊失色,月产五十万斤,这得锻造多少军械?养起多少大军? 思虑之间,他又想起周瑜刚才给他提起的转炉炼钢,忙道: “那若是换作先生现在研制的新法炼钢,又能产出多少?” 而秦瑱直接就甩给了他一个数字,预计增产十倍。 实际上诸葛亮之所以惊讶,他自然能理解。 毕竟汉朝时期钢铁产量一年也就在一两万吨左右。 他现在设立的工坊,如果能增产十倍,那一年就是六千万斤的产量。 换算下来,光是他在石头城设置的工坊,年产量就能达到了整个大汉的水平。 可即便如此,秦瑱也嫌产量太少,不够用! 毕竟钢铁是工业之基,没有钢铁就难以增进生产力。 一年两万多吨的产量看起来不少,实际上洒下去,也就是一场毛毛雨。 别的不说,光是远洋舰船,就是耗铁大户。 他也不求增长多少,只求能增长到上百万吨。 这样以后获取东南亚的橡胶之后,就能顺势点亮蒸汽科技。 那样,时代的进步便会如洪流一般,再不可阻挡。 与之相对,改革军械,只不过是附带而已! 但见诸葛亮如此感兴趣,他又带着诸葛亮来到炼钢坊不远处的打铁坊中。 一到此处,便听坊内金鸣之声响个不停,显示其中忙碌。 而其内精壮的汉子于其中来来往往,虽已近秋季,却仍旧燥热不堪。 只见一个个工匠不停将铁水加热,然后灌注模具之中。 滋啦一声,随着一阵水汽升腾,铁匠就开始不断敲打。 诸葛亮作为士子,以往是很少看到这些景象的,此时入得坊内,见此地形貌,便是奇道: “先生于铁坊炼钢,又带在下来到此处,不知何意也?” 他知秦瑱历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带他看来了钢铁坊。 那这铸造坊显然也有值得一看的革新之处。 而他问话之间,便见一个中年人上前见礼。 秦瑱见之,听得诸葛亮之言,便对中年人笑道: “可有刚治好的横刀,可取一柄来观之!” 中年人一听,又去坊内急忙取了一柄细长的刀前来。 只见此刀与汉环首刀不同,此刀与之相比更窄也更为细长。 此时工坊之内灯火通明,光照之下,刀刃显得熠熠生辉。 “好刀!”诸葛亮一看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可当他细细观察刀刃,却又皱眉道: “此刀虽利,其刃却窄,恐不耐用啊!” 他一说出此言,秦瑱便一指远处一根木桩笑道: “耐不耐用,以此桩试试便知!” 说着,他就将横刀递给了诸葛亮,示意他试刀。 别看诸葛亮是个文人形象,实际上还是学过些许剑术的。 虽然难以上阵杀敌,但砍个木桩子还是轻而易举。 只见他接过刀刃,双手持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木桩,猛地一步踏出。 下一秒,咔嚓一声,长刀便嵌入了木桩之中。 见得此状,诸葛亮顿时眼睛一亮,瞬间意识到这个刀优点。 须知他眼前木桩可不细,若是环首刀砍上去,难以入木,顶多入木一寸。 可这刀却能直接入木三四寸之多,锋利无比。 而能砍入这么深却没有崩断,就显示出了其韧性。 如果换成在战场上,那这一刀下去遇到长兵器直接能砍断。 即便遇到身穿扎甲的精锐甲士,也足以破甲! 这种利器,一旦给精锐士兵装配上,那将无往不利。 思虑之间,他又忙拔出刀来,像是看宝贝一般的打量道: “此刀看似易折,韧性却是不差,不知先生又是如何改进?” 秦瑱见之,自是又给诸葛亮讲解了一番其中变化。 其实现在他拿出的所谓横刀,便是后世的唐刀。 这又涉及到了三种新工艺,分别为夹钢、包钢、贴钢。 唐刀之所以是古代制刀工艺的巅峰,就是因为唐刀使用了领先时代的工艺。 其吸收了汉环首刀锋利的特点,以包钢工艺,使得唐刀便得更为细长耐用。 相比这个时代,砍十几个人就容易崩刃的环首刀,唐刀亦是极大进步。 如此听了一番讲解之后,诸葛亮自是连连点头道: “先生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属实令在下佩服!” 实际上原本历程的中孔明就喜欢搞这些东西。 因为蜀国国力太弱,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器械上下手。 由此让蜀军装备上了超乎时代的木牛流马、诸葛连弩等。 现在由于刘备军势力强大,他自然也就没了这些想法。 见秦瑱如此革新利器,他一时佩服不已。 但秦瑱见此,却摆了摆手,摇头道: “不止如此,还有他物,可随我来!” 诸葛亮一听还有,心中顿时一阵惊讶。 占领江东短短半年时间,秦瑱到底搞了多少东西?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兵发夷洲,江东来信 在孔明的好奇之中,秦瑱又将其带到了一处成衣工坊。 要说刘备军的成衣工坊,已经有了两年多的历史。 自从秦瑱在淮南开建工坊之后,基本上各地只要开建工坊,都会以成衣坊为先。 而秦瑱带诸葛亮来看的东西,便是新式铠甲。 毕竟是要革新军械,他在研究新式横刀的基础上自然也在制造新的铠甲。 在东汉之时,铠甲主要以扎甲为主分为木甲和铁甲。 这种甲胄用甲片,以绳索皮条穿组,防御力较强。 但这种铠甲极为沉重,一副铁叶扎甲,重达二十二斤,约莫四十四汉斤。 于是秦瑱便在此基础上依照后世图样,设计了鱼鳞扎甲。 相比三国时期流行顾上不顾下的扎甲,增加了腿裙。 别小看这腿裙,要知道在战场上,防护越严密,受伤就越少! 除此之外,还有将领专门穿戴的明光铠。 因为在这个时代,将领大多身穿两当铠,即前后两面护及胸口后背。 可这种铠没有专门的胸口防护,容易被暗箭所伤。 而明光铠则不同,装有护心镜,直白的说,就是一块钢板! 重量是增加了,但安全性也有了极大的上升。 这两种甲,覆盖了一支精锐兵马所需要的全部装备。 但诸葛亮的眼神,敏锐的注意到了一套新式盔甲。 “敢问先生,此家又是为何军所制?” 只见此甲浑身上下都是铁环穿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 除此之外,此甲极长,几乎覆盖了全身上下,只露了脸出来。 光是看着外形,就能看出其极强的防御力! 秦瑱见之,自是微微一笑,上前拿起一套盔甲道: “此甲专为我军海军所制,名为锁子甲!” 海军,自是秦瑱需要大力发展的军种之一。 因为海战在这个时代还处于萌芽时期,海船只作为商用,很少征战。 可要想向外扩张,海军就不能不发展。 除了战船需要革新,海军盔甲同样需要革新。 针对他们海军需要去捉拿周边夷人的需求,秦瑱想起了西方的锁子甲。 这种甲实际上防御力比不上鱼鳞甲等重甲。 但重量却比普通扎甲更为轻便,全甲最多只重十三斤。 却能比鱼鳞甲更好的防护身体薄弱之地。 而现在周边异族低下的生产技术,压根对这种铠甲造不成威胁。 所以他便将锁子甲钦定为海军专用装束。 诸葛亮看完了一圈之后,不由暗道如此下去江东恐怕会成为他们最坚实的后勤基地! 从粮食,再到军械制造,会逐渐成为产业! 即便天下一统之后,这些产业也会继续发展壮大。 直到让江东成为一个新的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在看了一圈之后,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吾观现在于此所制工坊,工序都颇为繁杂,需要大量人手。” “如此发展下去,凭江东的生产力当如何供应彼等?” 简单来说,他注意到秦瑱发展的这些都需要大量劳动力。 且这些劳动力并不直接产生经济效益和剩余价值。 依照秦瑱的生产力和劳动关系的理论,这些东西就算负资产。 不想淮南发展的工坊,这些东西规模越大,消耗的资源也会越大! 他们兵马是强了,可却会极大的影响经济发展。 以往其他大州都难以供应的东西,江东怎么能支撑起来? 须知江东生产力低下,不能支撑这庞大军工的体系。 即便可以支撑,每年消耗的粮食,也会使得江东再难对外征战。 这显然和秦瑱锐意扩张,继续征战的理念相悖。 故而他很疑惑,秦瑱要通过什么办法来维持这些工坊。 而秦瑱面对诸葛亮提出的问题,自然是一阵欣慰。 能注意到这些东西,代表诸葛亮还是认真学了后世经济理论的。 见其不解此事,他又带着诸葛亮来到了坊外,指着远方劳作的夷人道: “所以,我军才要不断地征战四方,捕获大量夷人奴隶。” 这里,秦瑱又给诸葛亮引入了一个新的概念,剩余价值! 诚然,江东的生产力低下,难以维持庞大生产体系。 但这个难以维持,指的是凭江东现在的人口数量提供的剩余价值不够。 只要他们拥有足够的免费劳动力,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须知,他们对汉民的征税是什一税,可对奴隶征税却是全收! 只需要以少量粮食养活奴隶,就能保证生产。 而随着他们生产大量军工物品,就有能力获取大量奴隶。 这会形成一个正向循环,不断提高江东的产能。 诸葛亮听闻此言,一时眉头紧皱,有些不忍道: “话虽如此,可先生此策未免太过苛刻。” “在隶民尚少之时,自然可以维持现状。” “但如果隶民数量太多,便容易聚众谋反!” 相较于秦瑱来说他这人更为仁慈,只觉这种政策有点不太人道。 但他一说出这话,秦瑱便负手而立,微微一笑道: “孔明有此意也,吾心甚慰,然则此事却非吾所虑也。” “当由尔等来为此寻求一个妥善处置办法。” “有道是堵不如疏,没有族类永为异族。” “彼等虽是夷人,可一代传下一代,早晚会成汉民。” “故需建立相应制度,使隶民也有上升通道!” “如此一代接着一代,我汉民便会越发多,夷人会越发少。” “直到民族融合之后,自会有后人解决此事!” 他现在在干的事情,也就是后世有些公知所言的民族融合。 只不过相较五胡乱华的被融合,他选择主动融合! 但他个人精力有限,只能建立一套初步体系。 至于后续怎么完善,那就是继任者的问题了。 诸葛亮显然就是此道高手,这也是他准备给诸葛亮派发的任务。 用最快的速度,弄出一个奴隶管理办法,用来接纳他们从各地俘虏的夷人。 听着秦瑱之言,诸葛亮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天,秦瑱又带诸葛亮参观了各地工坊。 其中包括位于丹阳的水泥工坊,石城的钢铁工坊,吴郡南部的露天煤矿和造船厂。 几乎用最快的速度,让诸葛亮接受了这些新事物。 诸葛亮在认真思考之后,便算接过了秦瑱统筹工作。 得了诸葛亮的助力,秦瑱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减大半。 于是在建安四年十一月,秦瑱派遣时任水军都督的甘宁南下探寻夷洲的踪迹。 关于夷洲的称谓,实则最早就是源于三国时期。 事情本来是源于《秦皇本纪》,其上提到秦始皇派遣徐福入海求仙,徐福止于亶洲不还。 也许是因为迫切的想要增强国力,孙权便令卫温、诸葛直率领甲士万人航海寻找亶洲。 结果亶洲没找到,却找到夷洲,并且俘获了几千夷人返还。 这也就是历史上第一次记载夷洲的具体情况。 而秦瑱令甘宁南下,则比历史上整整早了三十年。 得益于新式指南针与秦瑱画的沿海地图参照。 在南下短短一个月之后,甘宁便找到了夷洲的具体位置。 刚一抵达位置,甘宁便亲率三千甲士登岸,从岛上俘获七千夷余人归还。 至建安五年正月,甘宁率军抵达了吴郡海港海市。 至正月十七,夷人被押送至吴县城内,是时城内百姓驻足而观,驱赶不绝。 吴郡士族见此,纷纷来到郡守府外意图购买。 秦瑱大手一挥就分出了三千余精壮夷人售卖。 一时所获超过三千万钱,狠狠的补贴了一笔江东财政。 至于剩余夷人,则是被秦瑱安排用来开矿、挖渠等体力活。 见到初期利益,略微犒赏兵马,秦瑱再度遣甘宁南下夷洲劫掠。 而这一次,水军几乎全部出动,秦瑱还以八折优惠的价格,租用了大量商用海船。 历时一个半月,当甘宁返航之时,船上多了整整两万夷人。 如此之多的奴隶,顿时让江东士族欣喜若狂。 光是吴郡士族,就出资了七千余万,购买了上万人。 至于剩下的夷人,则是被秦瑱分给丹阳、会稽二郡消化。 一连两次动军,自然也惊动了远在淮南的刘备。 其人亲自给秦瑱发来了一封书信,询问夷洲何地也? 秦瑱对此,引用了一段《临海水土志》的内容: “夷州在临海东南,去郡二千里。土地无雪霜,草木不死。” “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土地富饶,既生五谷,又多鱼肉。” “夷民能做能作细布,亦作班文布,刻画其内。” 刘备听得海外有此富饶之地,自是欣喜非常,只觉神往不已。 直给秦瑱回信表示,若非河北战事紧急,他怎么也得出海看看。 随后又嘱咐既然发现了这等重地,或许可以好好开发,成为他们粮食产地。 秦瑱见得这等书信,索性拨调千余夷人俘虏北上。 而秦瑱在南方开发夷洲之时,官渡之战也发展到了白热化阶段。 在原本历程中,曹操与袁绍开战初期,是曹操抢先进攻。 直到袁绍主力南下,方才撞到了铁板,开始不断后撤。 在这条时间线上,曹操的战略远比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更为激进。 由于背靠洛阳、弘农、河东三大粮食产地,曹操采取两线作战之势。 一路以河东为进攻之态,让大将夏侯渊与于禁不断骚扰袁绍侧翼。 一路则是依照官渡防线,阻止袁绍南下兵马,尽量拖延时间。 袁绍对此则是以审配、袁尚等人坐镇魏郡。 他主力大军不断进逼曹操战线,两家足足对峙三个多月。 至于建安五年一月,袁绍派遣郭图、颜良、淳于琼包围白马。 他自己率领主力大军抵冀州黎阳,将要渡河。 面对如此态势,曹操依照荀攸之计,声东击西。 先假意在黎阳抵御袁绍渡河兵马,随后主力兵马驰援白马。 是役,袁绍大将颜良被曹操麾下大将马超斩杀。 曹操闻之大喜,表马超为都亭侯,升任偏将军。 袁绍死了爱将,自是大怒,想要强自渡河追击。 但其麾下谋士沮授、田丰纷纷力劝袁绍止战,暂时不要渡河。 袁绍见状不允,田丰强行上谏违抗袁绍,被袁绍下狱。 见得此状,沮授趁机装病告退,反被袁绍剥夺军权。 而袁绍强自渡河之后,却又遭到了曹操伏击,大将文丑战死,袁绍军士气大跌。 至此,曹操从容退军,退到了官渡之地防御。 袁绍进军阳武,在极为不利的条件下,再度与曹操形成了相持之势! 但就在这时,一封来自江东的信件,却发到了袁绍军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军马换粮,颂声作矣 兖州,中牟以北,鸿沟以南,官渡战场。 此地在后世是一片肥沃且平坦的土地,然则在东汉时期,却是战略重地。 因为在这个时候,黄河有一条支流穿过此地,将东郡陈留划成了两块。 又是一年春季到来,曹操站在官渡大寨之上,看着远处士兵挖着防御攻势。 远处自北而南,是曹操从东郡迁移的大量百姓。 站在寨上望去,难民队伍便如蜿蜒盘旋的巨龙,绵延天际,不见边界。 这是曹操正在坚壁清野,构建新的防线! 别看老曹从战争开始到现在局部战争都是大胜。 可曹操却任旧挡不住袁绍庞大的军队。 为了和袁绍会战,他这一次调动了七万大军。 除了分出去的支部,本部兵马只有四万。 这四万,就是他现在能调动的极限兵力! 因为这条时间线上的曹操虽然强大,但防线却也更为漫长。 在对敌袁绍的同时,他必须留出大量兵马防备刘备。 这也是一众谋士的建议,即便刘备现在也在攻打袁绍,但对刘备的防备却不能减轻。 而除此之外,他调集了大量的辅兵、民夫,共计十余万。 这使得曹操后勤压力成几何倍数暴增,让他不得不在连战连捷情况,弃守大量土地! 此时看着东郡不断南下的难民,曹操不由长叹道: “此战便是得胜,也将是惨胜,似彼等南下,明年又当如何将养?” 这些百姓,大多是他当初收服的青州黄巾军。 之前用了多大力气安抚,这一次他便用了大多力气迁移这些人。 “主公,主公,郭祭酒前来求见!” 老曹正思虑间,身后的许褚突然提醒了一声。 他一回头,便见郭嘉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站在远处。 见是郭嘉前来,他便露出了一副笑容。 “奉孝何时来的,即至于此,何不过来说话?” 郭嘉见他发话,这才上前拱手行礼道: “因见主公在此思虑,在下不敢打扰。” “我军后方粮草已经运至,特来禀报!” “哦?”听到粮草二字,曹操便露出了欣喜之色道: “不知文若于后方一共筹集了多少粮草?” 而他一问话,郭嘉则是露出了一脸忧色道: “一共仅有五万石,不足我军一月之粮!” 郭嘉话音未落,曹操便是虎目一瞪,恼怒道: “自我催粮及今,已过去十余日,如今军中粮草将尽。” “何以只发五万粮草前来,这叫吾如何坚守?” “若下月再是如此,待得粮至,我等将饿死此地矣!” “主公息怒,此非令君不尽力,实是形势如此!” 郭嘉见他恼怒,即唤作一脸正色,对其拱手道: “虽说我军去年粮食丰收,然则前年大旱,存粮本就不多!” “去年又伐南阳、西凉、河内三地,转战千里,粮草早已见底。” “从去年七月至今,数万人连战不休,百万斛粮草皆已耗尽。” “故而即便是文若兄再能,也无法凭空变出粮食。” “似这五万石粮草,还是文若兄各处筹措方得至此。” “主公便苛责在下,苛责谁人,也不当苛责文若兄!” 曹操听得此言,自也能感受到荀彧在后方的压力。 实际上他知道荀彧现在面对的情况比他还要复杂数倍。 因为他只是在前线征战,荀彧却是要保证十数万人的后勤。 这种工作极为繁杂,只有荀彧一个人才能担任下来! 可他现在不恼怒不行,袁绍现在即将南下,如果粮草不够,那他就面对全线溃退的下场。 见得郭嘉如此模样,老曹思虑了片刻,便沉声道: “实则吾亦不愿苛责文若,实是现在我军无粮如何战之?” “想来此地距离许昌太远,文若运粮困难。” “不若再退一步,至陈留防御,不知奉孝以为如何?” 既然粮草不够,那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后撤,缩减自己的补给线,拉长袁绍的补给线。 不过他这个想法刚一说出,郭嘉便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可再退,官渡乃是我军中原最后防线。” “此地坐拥鸿沟天险,此地守不住,别处更守不住!” “且现在天子西迁,我军若退,袁绍可能会带兵西进!” “彼时洛阳虽有坚关,却挡不住袁绍大军!” “一旦洛阳陷落,我军将被分割四处,将再无一线生机!” “那我等又该如何守之?难道于此吃风度日?” 曹操有些烦躁了起来,颇为沉闷的看着郭嘉道: “奉孝也熟知兵法,正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军无粮,如何能胜?” “明公谬矣,我军并非无粮,只是还未运至!” 郭嘉矫正了老曹言语上的错误,直言道: “令君正在后方筹集粮草,并非已然粮尽。” “五万石粮草虽少,亦可支撑二十余日。” “直至下次粮尽之前,必有粮草运至!” 曹操听着这话,自然知道郭嘉话中的是让他相信荀彧。 “话虽如此,现在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吾知文若之能,但又当往何处取粮?” 现在他不是不相信荀彧的能力,相反就是因为他太清楚荀彧的为人。 如果不是到了粮仓见底之时,荀彧是怎么也不会只发这点粮草。 而现在才三月份,荀彧就是再有本事也抽不出粮草来。 除非荀彧和程昱一样,纵兵劫掠百姓筹集粮草,可如果真这样做了,荀彧也就不是荀彧了! 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荀彧又从什么地方调粮? 而他话语言罢,郭嘉却神色不改,坚定道: “明公或许忘了,我军现在还有一处借粮之地!” “眼下距离夏粮还有四个月,只要我军能借得三十万石,就能撑到今年秋收!” 可曹操听此,却愣了好一会儿,皱眉道: “你让我向刘备借粮?此言何意也?” “刘备如今不出兵袭我后路,已是大善!” “他怎会在此时答应借我如此之多粮草?” 要说现在是孙策或者吕布、袁术在南,他都能拉下脸皮求粮。 可刘备这个人不同,虽然他对刘备有些恩义,但现在空口借粮,刘备是绝对不会允诺的。 不过他一说完,郭嘉又摇了摇头否定道: “空口白言刘备自不会借粮,可刘备缺马!” “只要明公允诺,以马匹购换,刘备便不会拒绝!” “现在刘备粮草可当军粮,若能以马匹将其粮草全部换出,我军便无忧也!” “明公须知,眼下军粮虽少,却不可再退半步。” “有如楚汉之争,谁若退之,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现在我军有凉州产马之地,以马换粮,于我有益也!” 如果是之前曹操困守中原之时,他们用马换粮,怎么换怎么亏。 但现在凉州在他们手上,产量虽然不及河北,却也不少。 即便把现在手上闲置马匹全部换粮,对他们来说也难以伤筋动骨。 相反,如果能得到大量粮草支撑,他们迟早能获取战争的胜利。 故而曹操思虑了片刻,便问郭嘉道: “奉孝估计,以多少马匹,可换取三十万石粮草?” 郭嘉想也不想,便伸出了一根手指: “起码五千匹,且皆需是战马!” “五千匹?我军总共也就万余马匹!” 曹操虎目再次瞪了起来,要知道中原一匹战马平常需要三到五金购买。 五千匹战马起码价值一万五千金,三十万石粮草压根值不了这么多钱。 “若是如此卖马,我军还不如自己售卖!” “五千匹马,怎么也能换取五十万石粮食。” 可郭嘉见其如此,却淡淡摇头道: “不说世家大族有没有这么多粮草,便是我军售卖,他们肯买,一次也就三五百石,耗时日久。” “我军现在粮草至多撑二十余日,没有再多时间慢慢售卖!” 曹操闻言,自是只觉一阵肉疼,可一想到眼前的大敌袁绍,他便咬牙道: “也罢,只要能筹集粮草,便可行事!” “然则即便我应之,现在知会文若已晚!” “凭这些粮草,如何支撑到刘备军粮草抵达?” 他话说到一半,就见郭嘉从怀中掏出了一书: “其实此策便是令君提起,只差主公应允!” “只要主公能应,在下这边发急信让其与刘备军洽谈。” “必保一个月之内,将粮草运至此地!” 随着郭嘉掏出一书,老曹便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指着郭嘉笑道: “好你个郭奉孝啊,既然早知此事,为何不直言?” “现在方说,却叫我一阵发愁,满以为要撤军矣!” 郭嘉看他如此反应,便露出了笑容道: “乃见主公整日忧愁,特借此逗主公一笑尔!” “但此法也是权宜之计,如果可行,在下也不愿让主公如此为难!” 他这么说着,曹操刚刚舒缓的心情又是一沉,叹道: “是呀,若非形势如此,我是一匹马也不愿与刘备军!” “对了,说来秦瑱这小子去了江东,又在为何事?” 对于秦瑱的动向,老曹是十分关注的,经常询问相关动向。 秦瑱离得不远,他就满心都是愤恨,巴不得这小子赶紧死。 可秦瑱离他远了,他却感觉有些寂寞。 总觉得没个人在背后算计,有些不太习惯。 面对老曹的问话,郭嘉便将秦瑱在江东的消息全然告知。 其中自然包括秦瑱治理世家,摊丁入亩,讨伐山越之事。 曹操听闻此言,沉默了许久,方才问道: “秦瑱在江东,收百姓几成税赋?” 郭嘉闻之,便是幽幽一叹,长出一口气道 “百姓皆是什一之税,屯民同样对半分成。” “施行此政之后,去年江东大量佃户归籍。” “江东一地税赋应该在两百万石以上。” “除去各项开支和结余,起码能有五十万石军粮,秦瑱今年必要再度动兵。” “不是西进荆州,便是要南下交州!” “凭秦瑱之能,恐怕我军胜得此战,刘备军便要再多一州之地矣!” 说实话,现在的刘备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了。 若是再把荆州交州夺取了下来,那刘备就会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诸侯。 可这一切,他们都阻止不了,所以他很无奈。 而曹操显然没注意到他后面的话,其人喃喃念着什一之税四个字,不由想起了《尚书大传》中的一句话,“王者十一而税,而颂声作矣。” 在这乱世之中,秦瑱当真可以打造出一片乐土么? 他的目光不由扫向了远处源源不断逃难的百姓。 如果真是如此,即便他得胜了,便真能是刘备的对手? 第三百一十六章 沮授之叹,神秘情报 兖州,阳武县,袁绍大营之内。 自不谈曹操这边如何作想,实际上在袁绍军中也正在商议这一战要不要继续的问题。 不过相比曹操是因为粮草而担心,袁绍这边便是因为人心不齐的问题。 简单来说,其麾下现在分成了两个派别,坚持进军的一方,建议停止的一方。 就是这两方人员差距有些大,建议进军的分别是郭图、逢纪、许攸、辛评、荀谌等人,而建议就此停下脚步的只有一人,沮授! 只见此时袁绍军大帐之中,沮授一脸慷慨的对袁绍陈词道: “主公,我军及至阳武已可止也,须知我军虽多,却不如曹军精锐。” “曹军虽胜,然则在去年,曹操转战千里,粮草储备必然不足。” “故曹军宜速战速决,我军宜缓军缓战,拖延时间,” “官渡之地位于鸿沟以南,曹操从去年就在此处备战。” “我军现在进攻,短期难以攻破曹军防御,如何可轻易进军!” “我军只管在此处以逸待劳,如此待得秋收之前,曹军必败!” 而他一说罢,便见郭图起身一笑,抚须道: “别驾此言当真可笑,昔日乃是监军力劝主公速战。” “彼时主公未从,至于现在,别家又劝主公缓战,我等属实不知监军是何意图。” “且监军自称有病欲退,为何今日又要前来相阻?” “莫非是不忿主公除尊驾监军之位,故此多言?” 他说的请战之事,发生在曹操转战之前,彼时袁绍还在打公孙瓒。 沮授一听曹操远征西凉,便和田丰劝袁绍回军突袭兖州。 但袁绍那个时候没有答应,直到曹操退回之后,他又和田丰统一了口径劝袁绍缓进,这一直都是郭图逢纪等人攻讦他的地方! 之前在延津之时,沮授就因为劝袁绍不要渡河,被袁绍剥夺了军权。 此时再度提起,郭图自然而然便故技重施,在攻讦沮授的忠诚度。 他倒不敢直言沮授已经里通外敌,但言语之间意思已然很明显。 沮授听得此言,自是一阵恼怒,指着郭图怒喝道: “尊驾也是智者,何以说出这等不智之言。”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策略当依时事而动。” “昔日曹操主力自在西凉,兖州空虚,正是我军南下之时。” “我等坐镇后方,知道此事,自当劝主公趁势出击。” “而现在曹操以诡计让我军背负骂名。” “我军出兵已无大义,并非攻城掠地之时!” “且现在不止曹操,刘备亦在阻挡我军兵马。” “他两家合兵,我军如何可得速胜?” “故老夫虽在病中,亦当劝主公暂时休兵,待得时机成熟再进。” “而诸公,只为自身之利,便求主公速进,连败至今尚不觉悟。” “吾属实不知诸公现在又是何意,是何居心?” 郭图听得此言,自是神色一恼,但他话没出口,许攸便冷笑道: “似若监军之言,此战有监军一人便可,我等皆可返魏郡矣!” 许攸这一开口,众人自也起身表达自己的不满、 沮授见之,一一回应,对众人之言逐一驳斥。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多说的袁绍却猛地拍在了案桌上冷喝道: “吾今日招诸位前来,本为商议进军之策!” “何以诸位却在此处互相辱骂,若叫曹阿瞒知之,当如何看待我军?” 一声冷喝之中,众人都止住了话语,独有沮授沉声道: “事到如今,主公尚在忧虑自身颜面否?” “主公这般行事,把我十数万将兵性命放在何地?” 到了现在他已经豁出去了,因为他仿佛能看到曹操在官渡布置的一个口袋,袁绍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朝着里面猛冲! 若是他没有随军便罢,现在就在军中,怎么能作视袁绍钻进去? 可他此刻只觉很无奈,因为除了他之外,郭图、逢纪、许攸这三人都在争权夺利。 辛评与荀谌因为身份特殊性不敢多说半句,只有他还在奋斗。 故而他言语之间,已然有了一丝冒犯之意,不成功,便成仁。 他的话语自然激怒了袁绍,只见袁绍脸色胀红道: “先生乃欲效仿田元皓之故事否?” 田元皓也就是田丰,在这个时间线上,同样因为触怒袁绍而被下狱。 沮授闻得此言,便知袁绍已然无法劝服,一时低头黯然道: “若是明公果有此意,授愿束手就擒!” 袁绍见他如此模样,自是心生不忍,实则他下狱田丰,也是因为田丰太过刚硬。 而沮授比起田丰,为人处事都要低调不少! 之前若非沮授一直为他统管三军,他也不可能安心剿灭公孙瓒。 看着沮授一副舍身就义的模样,他索性沉声道: “故知汝有此愿,吾却非那等害贤之人!” “吾知汝身体有恙,自己下去修养既是!” “然则劝阻进军之事,切莫再言,下去吧!” 沮授听得此言,抬头看着袁绍,自是欲言又止。 犹豫了片刻,看遍帐内众人,无奈只得拱手退去。 待得沮授离去之后,袁绍继续商议军事,最终依照了许攸与郭图的建议,准备出兵直达官渡。 而另一边,沮授行出帐外,看着十数里联营,不由叹息道: “主公志骄意满,部下追求功利,来日若败,我愧尔等!” 言罢,对着远处深深鞠了一躬,便到帐中长吁短叹。 可就在这时,忽听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之一人掀帘入内道: “方才吾在外听得士卒言说,监军对着营帐鞠躬言愧。” “莫非还未战之,监军便断定我军此次南下必败否?” 沮授听得其言,抬起头来便是一脸冷漠道: “元图先生何来也?莫非是来耻笑于我不成?” 只见在他眼前立着一个文士,身材颇为壮硕。 其人名为逢纪,字元图,乃是袁绍麾下唯二掌军的谋士之一。 方才沮授献策之时,逢纪亦是反对者之一。 故而现在沮授看着逢纪,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可逢纪见状,却是抚须一笑,悠悠道: “监军何以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也?” “虽说纪之意与沮公不同,然则方才却未反驳沮公!” “反驳沮公者,郭图许攸也,与我无关!” “恕我直言,在授眼中,我军若败,尔等难辞其咎!” 面对其解释之语,沮授自不领情,横眉冷对道: “先生若是有事,只管直言,若是无事,还望离去!” “老夫身体有恙,合当静养,恕难招待!” 在他眼中,其实逢纪和郭图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阵营不同而已。 这里便得说一句,袁绍麾下谋士,一共分为三个阵营。 一派是力挺袁尚的审配和逢纪,一派是力挺袁谭的郭图和辛评。 除此二派之外,便是两不沾的田丰、沮授、许攸、荀谌等人。 而因为逢纪和郭图两派相争,使得袁绍麾下乌烟瘴气。 所以对于沮授来说,二人只是一丘之貉,没有本质区别。 他如此完全不给面子,自是让逢纪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逢纪这个人相交郭图来说更为大度,心中虽不悦,面上却笑道: “固知监军不喜纪等,纪也不愿多言。” “但有一书敢请监军观之,此书非同小可,还望监军细细品味。” “若有所得,纪当亲自前来请教监军之意!” 说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张信纸放到了沮授面前,随之负手朝着帐外退去,再无停留之意。 沮授见之,自是一阵烦闷,有些不解逢纪之意? 要知道他和逢纪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没多大交往。 而逢纪这个人,在袁绍军中可谓四面皆敌,孤臣一个。 因为逢纪虽然支持袁尚,但却和同样支持袁尚的审配不合。 此外,逢纪和田丰关系也极差,多次进谗言毁谤田丰。 再加上逢纪一直都和郭图一党不对付,导致逢纪在袁绍军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但现在,他遭到了袁绍冷落,逢纪却主动找上了门,莫非是想拉拢他助力? 可他历来对这种争斗毫无兴趣,逢纪不会不知! 如果逢纪不是来拉他助力,那又是什么原因? 如此想着,他看向了逢纪留下的信纸,猜测答案或许就在信纸之中。 抱着这等想法,他将信纸打开,便见其上只写了几个词语: 【许攸、淳于琼、奇袭粮队、围魏救赵、必败!】 见得此状,沮授顿时一异,只觉一阵莫名其妙。 首先他可以肯定,这几个字绝对不是逢纪写的! 因为这些字都是飞白体,其字飘逸,功底深厚,绝非庸手所写。 而其上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许攸和淳于琼虽然都是袁绍好友,可没太大关系。 其次,奇袭粮队,围魏救赵,像是两个战术,其间也没多大关联。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两个字,必败是什么意思? 可以说仅仅只是看到这一封信,沮授便是一头雾水。 然则在疑惑之中,他又想起了逢纪刚才的话语。 显然,这封信多半来自外界,是特地发给逢纪的信件! 逢纪也看不懂,故而才会前来让他帮忙参悟。 而问题就在这里,逢纪既然看不懂,为什么会强调信件非同小可? 这就证明,一定是什么特殊条件,让逢纪觉得此书蕴含着重要情报。 不过逢纪本人也难以参悟,于是找到他这里。 想通了这一点,沮授不由眉头一皱,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似乎误会逢纪了! 对方还真不是前来取笑于他,而是想让他解惑。 思虑之间,他又将目光扫向了纸面之上的字眼。 简单推理一番,他便发现了其中的逻辑。 兵败,显然是结果导向,兵败之前的围魏救赵,是一个失败的计策! 为什么要围魏救赵?又可以联系前文的奇袭粮草。 由于敌军奇袭了粮草,所以要进行围魏救赵。 关键就在于许攸和淳于琼的两个人的关系! 运粮队的路线,是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情报之一! 对方如果奇袭粮草队,那就证明有人泄露了消息,而许攸和淳于琼皆有可能泄露这个消息。 可这其中,又可以找出两者分别,一个文官,一个武将! 许攸当然是不会去押送粮草的,也就说押送粮草的是淳于琼。 但淳于琼如果背叛的话,压根不需要泄露消息。 他负责押送粮草,完全可以直接投靠敌军,他们就会完全溃退。 所以,泄露情报的人,只能是许攸,这个曹操的好友。 故此,这一封信件之上的几个词语,其实就是在说一件事! 许攸泄露了运粮队的消息,导致淳于琼的粮草队被突袭。 然后他们这边围魏救赵失败,最终一败涂地! 推出这一切之后,沮授便愣在了当场,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这封信件,并非是什么情报,而是预测! 第三百一十七章 逢纪所欲,兵临东治 谶语,在两汉之时颇为流行,所谓一语成谶,讲的就是谶语得到实现。 而汉朝最出名的一句谶语,无过于一句“代汉者,当涂高也”。 此语出自《春秋谶》: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代汉者,当涂高也。 就是这一句谶语,引得汉末诸侯争相以此为自己正名。 此时这一张淮纸上显然也是谶语,只不过相比其他不清不楚的谶语更为直白。 在解读出来之后,沮授就开始思考逢纪将此书给他的理由。 是想让他呈报给袁绍,还是想要拉他一同对付许攸! 如果是前者的,袁绍必然不信,没有啥用处;如果是后者,那许攸又怎么招惹到了逢纪? 思来想去,他索性又来到了逢纪营帐之中,直接将白纸递出道: “君与我此书让我思虑,吾不知君何意也!” 逢纪见他如此快速便带书前来,不由摇头一笑道: “以沮公才智,定是已勘破之密,如此尚无意乎?” 显然,逢纪也知道书中所书之意,并非如口头上那般不解。 沮授站在他面前,有些愠怒,眯着眼道: “此谶语来历不明,便能勘破,又能如何?” “莫非君以为空以此谶,便足以让我向主公进言?” 如果逢纪真的是想拉许攸下马,这个打算显然是不可能的。 然则他一说罢,便见逢纪亲自取了一个蒲团铺在了案桌前方道: “沮公误会矣,吾与许子远何怨,何必要以此害之?” “只是虑及现在军情如此,独沮公一人可商。” “故此邀请沮公前来商议一番,并无他意!” 沮授见他模样,便迈步上前,跪坐在了榻上: “且容我先问一句,此谶从何而来?” 逢纪微微一笑,提起了水壶亲自给沮授倒了一碗: “若我说来,沮公定然不信,此书乃从江东来!” “江东?君何时与江东之人有了联系?” 沮授一听,但觉有些奇怪,刘备夺取了江东的消息他还是知道的。 可逢纪一个北方人,和刘备素无交集。 且此人历来不与人交往,江东方面又怎么会特地发信前来? 他一问话,便见逢纪也是一副思虑模样: “实则在下也在疑惑此题,说来此信不是出自他人,乃是出自秦瑱之手!” “秦瑱其人,沮公想必知晓,乃天下奇才。” “此人自昔日背曹投刘之后,做出好大一番动静。” “由此观之,此人绝非妄人,言语也不当妄为。” “如今我军曹军交战于此,此人却发信前来,意在何为?” 沮授一听秦瑱二字,眼中便露出了一丝忌惮之色。 当今天下,显然很少有人不知道秦瑱这个名字。 毕竟,这家伙以一己之力先后推起了两大诸侯。 如果辅佐曹操崛起是侥幸的话,那辅佐刘备崛起就是真本事了。 这样一个可以随手左右天下局势的存在,没有人不忌惮。 若非曹操现在挡在面前,恐怕因为秦瑱的存在,他们都会先伐刘备。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突然发了一封信件前来,意在何处? 如此想着,他看着桌上的信纸,一脸狐疑道: “汝言此书为秦瑱所写,不知有何凭证?” 虽然可能是秦瑱发得书,但他怎么知道此书是真是假? 他一问话,逢纪便掏出了一个信封道: “凭证有三,一则,此信乃是糜氏商号之人送来!” “二则,此信封之上,有秦瑱印信。” “三则,此书乃用飞白体,自蔡公去后,飞白体之书无人能及秦瑱。” “有此三者,除了秦瑱又有何人能为此也?” 沮授看着那信封之上弋阳亭侯四个字,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很明显,这封信基本可以肯定是出自秦瑱之手。 那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秦瑱写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 他能感觉到,他们南下之后将会遭逢大败,所以他南下之前已经散尽家财。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们南下会因为什么而败。 但秦瑱远在千里之外,却能写出这等谶语前来断定他们败局。 而且这封信,还发到了袁绍麾下重臣逢纪手中。 这很明显,就是想让他们提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但秦瑱为什么要帮他们?帮他们有什么好处? 沮授似乎突然有些理解逢纪为什么要来询问他了。 如果是秦瑱直接发信给他,他显然也需要找一个人商量一下。 如此想着,他抬起头看向逢纪问道: “不知君以为,秦瑱此信意在何处?” “秦瑱想要我军取胜!至少不想要我军速败!” 逢纪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盯着沮授冷笑道: “因为在此人眼中,我军之患远不如曹孟德!” “如果我军兵败曹孟德之手,曹孟德便能夺取河北四州。” “这不符合刘备军之利,故而秦瑱希望以此来让我军获胜!” “帮他拖住曹操于此,给刘备壮大之机!” “沮公以为,在下如此推断,可合乎当前局势?” 沮授见他如此表现,便知逢纪心中恼怒。 因为按照这样去推断,不仅能推出秦瑱之意,还能推出秦瑱对他们的藐视! 毕竟,眼下的形势是他们强而曹操弱,但秦瑱却希望他们获胜。 也就是说,在秦瑱眼中,坐拥两州半地的曹操,比袁绍威胁更大! 他们,只不过是秦瑱拖住曹操进军的棋子而已! 虽说现在袁绍有些飘了,可他们实力摆在这里。 你们刘备军实力比之曹操还差上些许,怎么敢做出这样的判断? 且你秦瑱是奇才不假,可交都还没交手,怎么就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难道当他们这些谋士都是纸糊的,一捅就破不成? 这种轻蔑,别说逢纪如此,便连他也有些恼怒! “那依公之见,此信我等又当如何处之?” 不知不觉之间,沮授对逢纪的看法有了不少改观,称呼上也从汝变成了公。 逢纪察觉到这等改变,便抚须笑道: “若依吾见,此书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 “秦瑱其人能谋善断,且有神鬼莫测之能。” “他远在千里之外,既能发来此信,便证明应该能推算到何时。” “吾观许攸一小人也,死不足惜,但虑此战不胜。” “故纪寻沮公前来,便是想与沮公商议一事!” “我等且随主公南下,若是途中真有此患,还望沮公同我一同劝谏主公,不知公意如何?” 沮授本就一心为公,闻得此言便点了点头,可他细细一想,又不禁皱眉道: “公此言无私,吾本当应之,然则今日之事公想必观之。” “授现在已不得袁公信任,人微言轻如何助力?” “且公现在为主公掌军,乃三军之重,公只管谏言,袁公怎会不听?” 逢纪看他如此模样,自是一阵好笑,摇头道: “沮公相比只勘破此书之上表意,未曾勘破深意!” “须知在许攸之后,还有围魏救赵一计!” “现在我军之中,田元皓未曾南下,沮公屡遭构陷,荀谌有意避嫌。” “算来算去,除许攸之外,只有纪与郭图谏言。” “若是在下知道粮草被袭,定然不会劝谏主公围魏救赵。” “如此观之,只有郭图这等小人会出此计。” “眼下主公以此人为谋主,对其言听计从。” “故光是纪一人,决计难以说服主公,须得沮公助力,方可保万无一失。” “沮公也莫如此神伤,待得我等斗倒郭图,以沮公才智,主公自当重用!” 得,还是要帮逢纪斗倒郭图!沮授心中想着,犹豫了片刻: “罢了,便依公之言便是,彼时吾自当助力!” 如此说着,他总算答应了逢纪的请求,但心中却如蒙上了一层阴影。 倒不是害怕斗不倒郭图,而是害怕秦瑱预言成真。 因为在此之前,秦瑱对他来说只是名声在外。 可随着这封书信到来,秦瑱却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假如预言不成真,那这张纸就可以当做废纸。 而假如预言成真,固然他们挽救了一场败局,可秦瑱神鬼莫测的能力却会让他恐惧! 千里之外,尚且能准确判断此战局势,那假如秦瑱与他们为敌呢? 他有些不敢想象,面对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会是什么景象。 他只希望预言不要成真,而那一天不要到来! “啊切!”正当官渡战场两方都因为秦瑱而思绪纷纷之时,秦瑱的海船,正在艳阳之下航行。 只见远处碧海蓝天,偌大海上一支船队正在行进之中。 秦瑱则是在太阳之下裹着毯子,面对徐徐海风,不断打着喷嚏。 没错,秦瑱生病了,且就在前往东治的路上 在他身旁婀娜多姿的大小桥正在照看之中。 之所以会如此,还得从之前出征夷洲开始! 却说年初之时,秦瑱令甘宁两次征伐夷洲,获取了大量夷人奴隶。 这事惊动了刘备,刘备知道海上还有大州,便让秦瑱看看能不能开发。 秦瑱实则也准备实地考察一下夷洲,于是便准备亲自实地考察一番。 由是就让甘宁准备第三次征伐,这次他亲自随军。 不过消息一传回家中,大小桥顿时就不干了。 倒不是不想秦瑱前去,只是想着自己等人在这里无依无靠。 本来是来陪秦瑱的,结果秦瑱一天忙到头。 现在可好,还没休息几天,就又要前去蛮荒之地视察。 二女一听岛上皆是夷人,又是担心,又是流泪。 秦瑱见之,心想军中本来是不能带女人的,可自己这一次又非前去征战、 不过视察一番,便带着二女出去逛逛又如何? 考察的同时,顺便带二女去夷洲度度假也不错。 于是在思考之后,他便带着二女一道上了南下的船。 结果上了船之后,二女都能适应,他行至半路便开始上吐下泻,一连数日不绝。 这可把随行的徐盛、陆逊、吕岱等人吓了一跳。 心想不会是天妒英才,要把借机要把秦瑱给收了吧。 众人一商议便要返航,秦瑱却表示无须如此。 他自己身体如何他知道,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有些晕船。 如果这样就要返航的话,那他这辈子便都别想乘船出海了。 所以他强令众人继续南下,准备直往夷洲。 不料跨海之时,他又受了风寒,这下众人自不敢再行了! 随后在周瑜的建议之下,他和甘宁继续前行,众人跟着秦瑱先往东治治病。 然后就出现了此时这一幕,秦瑱一打喷嚏,大桥便担心道: “夫君,海上风大,不如先回船舱休息吧!” “无妨,此情此景,在吴郡甚难见之!” 秦瑱摇了摇头,回身对大桥微微一笑道: “惜哉昭姬、贞姬不在此处,不然我等一家在此周游,也是难得美事!” 见秦瑱这般模样,还在想着他们,大桥便是又气又笑道: “就怕姐姐妹妹还未至此,夫君便先埋下病根!” “好生入内将养,来日自有机会一家团聚!” 秦瑱听着此言,自是点了点头,准备入舱,可这时,却听一个娇声响起道: “夫君,姐姐,咱们到了,那边想必便是东治了!” 回头一看,却见小桥站在船尾,正一脸激动。 秦瑱眺首一看,便见远处山峦隐现,东治显然已经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汉越杂居,屠夫之名 东治县,乃是刘备新划分的南平郡郡治,也即诸葛瑾所在的地方。 此地严格来说,并非汉人城池,而是汉越杂居之地。 远在秦朝之时,这里还是闽越国的国土,直到秦始皇命令南征,灭闵越之后,方才汉土之一。 但由于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特殊地形,导致此地难以发展壮大。 之前秦瑱之所以要特地分出南平郡,就是因为这块地实在太过贫瘠。 除了北面山阴等城,会稽南边将近上千里的范围之内,几乎没有大城。 政令抵达了会稽北部之后,顶多能抵达章安、永宁,难以抵达东治。 这对于想要大力发展海运的他们显然极为不利! 所以秦瑱便意图专项专治,专门在此地设立一个郡。 以东治作为郡治,不断辐射周边海岸,发展海岸城市。 诸葛瑾就是在这样的目的之下,被派到的东治。 本来秦瑱在视察完夷洲之后,便准备前往此地,没想到因为一场病,让他提前到达此处。 此时随着船一靠岸,便能见到远处正有一堆人在此等候。 秦瑱遥遥望去,看着其中一个黑瘦青年,便朗声笑道: “许久不见,子瑜怎的变得这幅模样?” 此人正是诸葛瑾,他一说话,诸葛谨便激动的上前拜见 见完礼后,他抬起了头来,看着秦瑱亲切的脸庞便笑道: “谨是黑了不少,军师却是风采依旧啊!” 秦瑱看他如此激动,顿时便是笑意一敛。 看着其黑炭般的脸庞,心中不由一阵愧疚。 须知诸葛瑾以往也和诸葛亮一样,五官清秀,怎么也算俊小伙。 可现在小伙是不见了,变成了一个黑大叔。 活像是刚毕业大学生下了工地一年的模样。 这样虽然能混资历,然则却有些磨人。 故而细细打量了诸葛瑾一番,他就叹息道: “昔日我像明公举荐子瑜来此荒芜之地,不知子瑜可怨我否?” 诸葛瑾自不知秦瑱的心路历程,见其转喜为叹,不由奇道: “先生此言何意也?先生于谨只有举荐之恩。” “谨便谢过尚且来不及,如何会怨先生?” 秦瑱看他一脸乐得自在,自是露齿一笑: “因我见此地天气燥热,不似中原。” “又兼偏远之地,只恐子瑜怨我发汝至此!” 而他这般一说,诸葛瑾便不好意思的一笑道: “不瞒先生,初至此地时,谨却是颇有不适。” “然则习惯之后,方知此地有诸多好处。” “一则物产丰盛,常年均有鱼虾之美。” “二则四季如春,除夏季难耐之外,其他三季均无冰雪。” “似前段时间,在下还与魏兄弟说笑。” “若是我等自小居于此地,恐不知冰雪为何物也!” 他口中的魏兄弟,便是和他一道南下的魏越。 此时正站在远处,有些想上前打招呼,又有些忐忑。 秦瑱见之,便对其招了招手,一脸笑意道: “即见我至,将军何不上前,莫非还在怨我不成?” 他一招手,魏越便急忙上前,摸着脑袋干笑道: “岂敢,只是府君与先生有旧,在下怕打扰二位寒暄,故不敢上前!” 秦瑱见他这般,自是一阵好笑道: “男子汉,大丈夫,何以扭扭捏捏!” “昔日我等为敌,自当打生打死,如今既是同袍,自当亲如兄弟。” “今有兄弟前来,岂有不迎之理?” 魏越看他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只觉心中一暖,连忙点头。 如此寒暄一阵,一阵暖风吹过,秦瑱又是一阵喷嚏打了起来,诸葛瑾见状,急忙道: “我知先生偶感风寒,已准备好了车驾!” “我等先驱车回府,带先生诊治之后再说!” 言罢就请秦瑱和大小桥上了车驾,一路朝着县府行来。 东治其实就是后世的福州市,船只可停靠在闵江口。 只不过此时的东治远没有后世那般发展,还未入城,便见到处都是低矮房屋。 而这个地方不论男女,着装不似中原,都颇为清凉。 这可让大小桥开了眼界,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 尤其是桥珂,一路掀着车帘,嘴里叽叽喳喳道: “府君,姐姐,你们看那个女子未穿衣服,竟不害羞!” “夫君,此地百姓怎的都如此矮小?那个脸似中年,却不足五尺之高!” “咦,夫君你看,那人身上墨迹点点,好生渗人。” 见得此状,秦瑱便一路给其讲解道: “此地不是中原,风俗习惯自也不同。” “因天气炎热,不遇严寒,故此地穿衣皆是这般。” “又因无须御寒,故体格矮小精壮。” “若换至辽东以北,则身材普遍高大。” “至于人家身上之物,并非墨迹,乃名文身。” “越地多蛇鼠,故越人常文身以龙蛇辟邪。” “纹面乃祖先训示,可以避免灾祸。” “似这等文身,亦似中原之地及昇戴冠,意为成年,可以婚配!” 桥珂听得此言,美目之中自是异彩连连,而车外诸葛瑾则是笑道: “先生莫非到过此地,怎的对此地似乎颇为熟悉?” “不瞒先生,此地风俗习惯却如先生所言。” “在下初至此地之时,也用了许久方才知晓” 秦瑱见他如此,便探出头细细询问道: “说来我见此地越人居多,汉民较少。” “不知城内越人几何,汉人又有几何?” 而他一询问此言,就见诸葛瑾笑道: “若说东治县,早已汉越杂居,难分族类。” “若是细分,汉民约莫四五万,越人到有五六万!”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东治却也不算小城!” 秦瑱听着东治有近十万百姓,不由点了点头。 十万百姓,便有了两万户,相较中原一些中等县城也不差多少。 但桥珂看他点头,顿时就一脸好奇道: “夫君,按理来说,越人夷人都是异族。” “何以此地汉越可以杂居,吴郡夷人却只得为奴作婢?” 桥珂这话一出,诸葛瑾便一阵不语,桥瑛则是瞪了她一眼道: “夫君尚在病中,何以又说这等烦心之事!” 桥珂见之,顿时知道失言,忙捂住了小嘴。 秦瑱见得此状,却是不在意的一笑道: “说甚烦心之事,吾却不放于心上!” 实际上桥瑛口中烦心之事,指的是有些儒士对他的谴责。 此事自然和他攻打夷洲以夷人为奴之事有关。 虽说他攻打夷洲给江东带来了巨大利益,但也给他带来大量负面评论。 毕竟在儒家传统观念之中,夷人是落后,未开化的代表。 故论语之中,便有子欲居九夷之言,提倡用礼仪去教化夷人。 而秦瑱直接对夷人兴兵,并以之为奴,显然不符合儒家教义。 于是以陶丘洪为首的一票“大儒”,就指责秦瑱之举毫无儒家风范,枉为大儒之徒。 遇到夷洲这种地方,就应该大兴教化,威服夷狄,让其知晓中土之礼仪。 而不是见其落后,便兴兵讨伐,并且公开售卖,以为奴婢。 要知道现在刘备麾下,可不像当初一般小猫两三只,现在儒士数量不少。 陶丘洪一表态,像是许慈、华歆等人便纷纷上表,劝刘备下令停止此举。 可老刘虽然对汉民仁慈,可却从根本不喜欢儒家经义。 所以面对这些弹劾之言,刘备直接来了个冷处理。 甚至还发信给秦瑱表示淮南士人虽然颇有微词,但你不需要在意。 但就是因为这种处理办法,却导致事情越演越烈。 毕竟除了这些儒生之外,秦瑱还有一大票“仇人”! 比如那些在秦瑱政策下被迫屈服的士族,还有会稽那些豪族。 这些人见秦瑱被攻击,便在一旁煽风点火。 甚至给秦瑱取了一个外号——秦屠夫! 直到这个外号传回淮南,刘备才知道事情闹大了,急忙下令不准再谈论此事! 并且再度发信安抚秦瑱的情绪,让秦瑱不要在意。 此外尚有徐庶、陈登、袁涣、刘馥、鲁肃等一票人相继发信前来问候。 蔡琰作为妻子,自也发了几封家书过来表示对他的支持。 就连大桥珂在家中,也尽量不会提起此事,怕影响秦瑱心情。 唯有秦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并不放在心上。 要说为什么呢?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因为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在他看来,自古以来被儒生骂的人多了,不过是被骂几句,又能如何? 现在他之所以被骂,就是因为他名声太大,树大招风。 谁都指望他这个大儒之婿,能效仿蔡邕那样为文人之表。 这样一来,一旦做了什么有违儒家道义之事,自然就会招骂。 但被骂对他来说并非坏事,因为这代表了他有污点! 等到合适的时机,他想退就能以此为由退却。 相反,如果现在一群文人给他歌功颂德,那他可就要担心是谁想要捧杀他了。 所以秦瑱现在就一个想法,你骂你的,我做我的! 我不仅要攻夷洲,连带倭国、高丽都得屠上一遍。 正好如此也就遂了这些人给他冠上的屠夫之名。 当然,这些也只是他的内心想法,眼见桥珂疑惑,他便笑道: “夫人须知,越人与夷人虽然都是异族,可其本质却不一样。” “因为越人在此杂居,彼等识汉字,说汉语,与我等并无二状。” “虽彼等源于古越,却也是汉家一员,理应同等对待。” “然则彼等夷人不识礼仪,茹毛饮血,难以与我等共存。” “故可以其为奴为婢,待得百年之后,彼等后代生于汉土,虽为夷人,却也是汉民一员!” “夫人只知我等现在皆为汉民,岂不知千百年前,我等恐怕也是夷人哩!” 桥珂见秦瑱没有生气,反倒如此玩笑,自是咯咯一笑道: “夫君生的如此高大,想必是个北夷,我与姐姐生于庐江,定是南夷!” “是了是了,如今南北夷人,都是一家矣,来日亦当如此!” 秦瑱等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便到了县府之内。 秦瑱先一步下车,又带着大小桥入府,让诸葛谨医师唤来看病。 结果医师把脉看了许久,断言秦瑱已经好了大半,只需将养即可。 众人听得这话,自是欣喜不已,将心放到了肚子里面。 毕竟现在江东没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秦瑱。 他们这些人都跟着秦瑱混饭吃的,若是没秦瑱,谁带他们建功立业去? 可还没等他们欣喜,却见魏越突然一脸凝重的行入府内道: “府君,不好,那群越人又来我城外劫掠矣!” 此话一出,众人便是笑容一滞,秦瑱亦是眉头一皱。 看来这个东治城,并非表面上看去那么祥和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南北之患,该当伐之 “如此说来,东治周边的情况远比其他郡县更为复杂!” “北面有山越为患,西南尚有越人常来袭扰,这还了得!” 在魏越前来报信之后,秦瑱便让大小桥入后院等候,他则是询问起了诸葛谨东治的情况。 诸葛瑾早就有心平定东治乱象,奈何没有余力。 此时见秦瑱亲自,便将东治的情况娓娓道来。 原来东治位于江东最南端实际上早已经脱出了朝廷的掌控的。 不说此地周边群山环绕,道路难通,就说敌人的数量却也不少。 因是秦瑱在北面讨伐山越人,导致不少山越人迁居南下。 而丹阳南边虽有大片耕地,却也在魏延、祖郎、太史慈的包围之中。 于是有相当一部分山越就来到了武夷山以南。 这显然加重了诸葛瑾的防守压力,须知刘备派魏越随他南下之时,只有三千兵马。 可周边却有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等人,各率万户。 众人麾下百姓十余万人,可战之兵超过四五万人。 而除此之外,南边安息漳州等地也盘踞着数万南越人。 两面加起来,敌人总数将近十倍之多,压根没法剿灭。 于是诸葛谨抵达之后,便只组建民兵,负责防御各处。 同时招兵买马,将麾下数量扩大五千人左右。 有了这等力量,虽然进取不足,却足以防守郡县。 不过在县外居住的百姓,却时常遭到越人袭扰。 听到了这等状况,秦瑱刚发完话,徐盛便皱起了眉头道: “彼等均是越人,尚且还会袭扰自己人不成?” 而他一说罢,诸葛瑾便露出了一脸苦笑道: “文向乃是北人,不识此地风俗,彼等虽同属越人,却非一族!” “远在昔日越国未灭之前,岭南分为十二部。” “诸越虽同祖同源,部族之间却是战祸连年。” “似我东治城内越人,皆是闽越国属,至于再南边,则是南越所属。” “彼等唤作马蜂部,自交趾成郡之后,便遣至南边安溪一地居住。” “此一部越人极善于舟战,从去年起便越海而来,至我东治杀掠。” “彼等劫掠起来毫不手软,且喜生人祭,掠夺之后不以为民,只以祭祀。” “我亦曾率众尝试埋伏,可彼等横行水上,来去自如。” “魏将军不善水战,故瑜虽牧使此地,却也难以制之!” 徐盛听得此言,一时自是皱眉不已,独有陆逊闻此,注意到了一个重点: “府君是说,彼等是从去岁开始,方才至此劫掠?” 诸葛瑾见他问话,虽不知这小子是什么职位,但还是点头道: “正是,说来也是瑜刚上任不久,彼等便开始前来劫掠。” “吾初时本觉是我军触怒到了诸越,故遣使前去说和。” “然则彼等却无此意,直杀我军使者,送还头颅。” “故彼等派兵来此是何缘故,暂未可知也!” 吕岱听到此处,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看向了秦瑱道: “都督,此中必有异处,定是有人在其中暗中谋划!” 秦瑱闻之,自不言语,沉思片刻,便又问道: “除诸越之外,北方山越群贼是否也会前来劫掠?” 诸葛瑾见其问话,自是急忙恭恭敬敬的答道: “会,之前谨方至时,彼等尚在武夷山中。” “可自从谨到此地不久,彼等便时常南下,似有意攻取东治。” “好在魏将军弓马娴熟,与路上设伏几次,这些损兵折将之后,便再不敢来。” “不过在下听闻洪明、洪进等人似乎正在集结兵马。” “故而在下开年以后,便准备不少守城器具,防止山越进犯。” “然则山越可防,南边百越之众,却难以防之!” 听着山越人也在图谋东治,秦瑱便对众人笑道: “东治地处边陲之地,南越进犯尚在情理之中。” “彼等山越,我不去伐他,他却敢南下,若非有人鼓动,怎会如此?” “幸得吾大病一场,不然还难知此地竟这般艰难!” “诸位说说,现在是何人想谋我军东治?” 他一说罢,众人尽皆不语,唯有陆逊直接拱手道: “多半便是交州牧张津,而幕后指使,必是曹操!” “可有依据?”秦瑱饶有兴致的看向了陆逊道: “东治虽然比邻交州,然则北面尚有张羡刘表,为何不是彼等?” 陆逊见其如此,便知秦瑱是有心考较自己,当即沉声道: “凭证有三,其一,刘表、张羡虽离此地更近,然则彼等图谋东治并无益也!” “若是刘表有图谋,当求鄱阳、庐江等地生乱; “张羡若对我军有图谋,当求庐陵等地生乱。” “唯有张津地处交州,可从海路直达东治,夺取此地,便可进犯会稽。” “其二,以如今形势而论,刘表张羡战于荆南之地,两家不该在此时招惹我军。” “可曹操战于河北,后背皆在我军之手,曹操必然惧之。” “然则曹操现在不敢直接与我军为难,故当从我军背后下手。” “而张津地处交州,并无外敌,自可从容在后牵制我军!” “其三,张津乃是朝廷委派南下,深得曹操信重。” “此人在建安初年便任州牧,彼时孙将军在世,东治无人进犯。” “可自从葛府君来此当政,山越与南越便开始屡屡进犯,显然过于巧合!” “因此再下敢断言,彼等必是依从张津之谋而来。” “乃为从此处进逼会稽,扰乱我军后方,牵制江东兵马!” 如此一番言罢,他便不再言语,秦瑱却是抚掌笑道: “伯言此语不差,来日我去之后,伯言可为督也!” 这般赞扬了陆逊一句,他又看向了众人道: “而今我军未犯交州寸土,而张津却谋我军!” “依诸位之见,我军该当如何处置此事?” 此言一出,徐盛便直接对秦瑱一拱手道: “都督,无须再言,凡犯我军土者,当伐之!” 众人一听这话,亦是纷纷拱手表态,意见几乎一致,伐之! 秦瑱看着众人如此,自是暗自点头,暗道军心可用。 实际上讨伐交州这件事情,他还准备等到秋收之后。 毕竟交州虽然偏远,但也是大汉十三州之一,没有理由他也难以擅自出兵。 所以他准备先往交州南边的朱崖洲(海南)制造点摩擦,再行进军。 没想到他还没动手呢,张津反倒先把手伸了过来! 对于此事,他颇为意外,但却也并不奇怪,张津他也见过。 此人本是袁绍门客,昔日曹操刚迎献帝,交州刺史朱符便遭夷贼杀害。 由是老曹便派遣张津南下,出任交州刺史,不久后升州牧。 在原本历程中,荆南被平定之后,老曹便让张津继续拖刘表后腿。 只可惜张津此人无甚才干只和刘表战了两年,便被部下所杀。 而现在,随着历史逐渐改变,老曹的目标显然也随之改变。 所以用张津来牵制他们,显然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思虑及至,秦瑱便看向了魏越,询问道: “南越人在城外劫掠之后,会往何处?” 魏越对这些越人早已无比愤恨,连忙道: “彼等越人常居海上,由此往南,有一大岛,名为海坛。” “彼等于此有一营地,约莫数千越人居于其上。” “再往西有一南日岛,其中有一湾,亦是越人盘踞之地。” “西边还有一岛,乃其祭祀之所,过此地便是其部聚居之地。” “大小村落数十处,其众六七万之多,能战之兵不下万人。” 秦瑱听罢详细情况,又看向了徐盛问道: “现在我军停靠于此水军共有多少兵马?” 徐盛闻之,便知秦瑱之意,当即拱手道: “都督,我军此次我军分兵之后,水军共有三千。” “只需都督下令,末将即可领军出击!” 实际上他们这一次出兵的总兵力在一万一千人之多。 不过因为秦瑱的病情,所以周瑜和甘宁带着主力兵马前往了夷洲。 秦瑱这里,反倒只有三千兵马随行而来。 但三千看起来不多,却都是装备精良的海军。 为了更好的捕捉夷人,秦瑱将一切最好的装备都优先供给海军。 他们这些兵马,几乎全部甲胄,手持横刀,且有手弩。 即便最次的士兵,都穿着扎甲,装备精良。 越人却是大多光着膀子,铁器也很少,光论装备,就是全面的碾压。 所以徐盛说着这话极有底气,即便秦瑱让他直冲越人老家,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秦瑱看他如此,便即对众人笑道: “昔日明公言道文向乃我军虎将,今有虎将出击,区区南越何足畏也!” “不过文向一人嫌少,定公汝随文向往之!” 定公便是吕岱的字,他一听此,便出列道: “敢问都督,不知此战所获俘虏该如何处置?” 秦瑱看他直接询问俘虏,便扭头看向了诸葛瑾道: “子瑜这东治,不知可缺少劳力否?” 诸葛瑾看他询问,不由摇头笑道: “此地不比吴郡,物产虽丰,耕地却少!” “且南越部众,大多好勇斗狠,难以管教。” “男子留在此地也无大用,倒是女子或可留之!” 这个回答显然有些出乎秦瑱意料,想了一会儿,他便对吕岱道: “既是如此,凡岛上居民,高过三尺者尽屠之。” “至于陆上越民,先杀巫祝,其余人等,降者不杀。” “余者皆按照子瑜之言处置,不得有误!” 虽说他们现在干起了劫掠异族的勾当,但异族也并非全部适合当奴隶。 毕竟当奴隶也需要一定的服从性,要能听话。 而南越人和闽越人不同,闽越人是文化基础的。 南越人却是纯粹的野蛮人,尚在原始部落时期,巫祝掌握权力,还有食人的风俗。 对于这种部族,只有先杀够了,才能心服。 再者,这些人在东治也犯下了不少血债,是该血债血偿。 如此吩咐之后完水军之后,他又对众人下令道: “另传令子义,令之即刻率兵南下攻打龙川。” “同时发令公瑾、兴霸,即可返航,准备随我南下交州!” “子瑜准备一月粮草,我等前往讨伐北部山越!” “待得两部一除,我军便水陆齐进,兵伐交州,不得有误!” 如此一番令下之后,众人齐齐拱手应诺,纷纷下去准备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 海上战争,扫平南越 建安五年三月末时,随着秦瑱抵达东治,战火突然爆发于南部群岛之上。 在秦瑱的命令之下,三千海军对南越部族的领地发起了进攻。 是日,徐盛、吕岱率领两千余士兵登陆海坛岛,与南越部族交战。 此时,南越部族正在享用“战利品”,依照其习俗,战胜之后需要巫人祭祀。 类似商朝之时,将人作为祭品分与出战的战士食之。 随后挑选美鬓髯者,乃剥其面皮,笼之于竹,鼓舞祀之。 被这些人俘虏的,大多都是东治越族百姓,见此恐慌不已,整个部落都是哭泣之声。 而就在这时,徐盛带着千余杀入了岛上部落之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军,南越部族大惊,急忙以自制的兵器反击。 然则这些南越人并未开化,手上甚至大多为青铜器与竹枪。 除了抛掷石弹砸伤数人之外,压根没有对江东兵马造成多大伤害。 仅仅半个时辰,徐盛便结束了战斗,将海坛岛上部族击溃。 此战,他们以七十余士卒损伤的代价,击溃千余南越士兵。 本来徐盛和吕岱还在犹豫要不要执行秦瑱尽屠之策。 可在看了人祭现场之后,两人顿时破防,下令无论老幼皆屠之。 如此杀了一夜,只剩两千余适龄越女与尚在襁褓之中婴孩。 得此战果之后,二人先回东治复命,休整一日,次日又向西边的南越人发起了进攻。 这般一连三日,江东水军屠南越部众累计八千余人。 拔除南越人村落七处,俘虏越女超过四千余人。 此举可把东治百姓高兴坏了,直呼秦瑱乃天赐神君。 毕竟,他们在这里可算保守南越人欺压,一不小心,就会被捉而分食。 这种情况换作谁不恐惧?而秦瑱到来就如救世主一般,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一时间东治民心大涨,甚至有不少越女前来欲主动献身。 对此,秦瑱却是一一拒绝,几乎不给任何机会。 倒也不是他不食人间烟火,只是这些越女几乎各个纹身。 虽然有不少容貌姣好的,但比大小桥等女自是云泥之别。 家中一众媳妇都忙不过来,他自也不会再多找麻烦。 而正当他在东治当柳下惠之时,徐盛、吕岱等人却是连战连捷。 一路杀过了湄洲岛,几乎直接打到了南越部族的老巢。 对此,南越部族自然不会没有反应,面对江东海军,南越部族派出大量舟楫迎战。 别看越人发展落后,可这些南越人造船却是一把好手。 在震天鼓声之中,南越人竟然凑出了两千余支舟楫对徐盛等人发起了进攻。 看着这等景象,便连徐盛都吓了一跳,忙令撤军。 别看他们是正规军,可俗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 他们三千海军,拢共楼船就五六艘,算上其他战船,也就一两百艘。 再加上海面上射击命中率感人,这么多南越人,就算他们把箭射完了也杀不完。 相反,如果让这些南越人把船捅破了,那他们都得玩完。 如此退军之后,南越人士气大增,竟有反攻之势。 然而就在这时,周瑜和甘宁的主力却跨海而来加入了战场。 因为此时南越人的领地,属于后世的泉州市,与夷洲之间只隔了一个海峡。 周瑜和甘宁收到秦瑱的命令之后,便下令返航直往东治。 没想到刚一到近海,就发现了正在交战的两支兵马。 见得此状,周瑜果断下令以大船将南越人舟楫分割,派遣精锐以艨艟突破敌阵。 于是甘宁亲率两千余前锋队带着五十支艨艟悍然杀出。 两军便开始接弦战,即较远时以弓箭射击,较近则登船厮杀。 南越人虽勇,却也不是甘宁麾下兵马的对手。 如此厮杀一阵,其阵即溃,被分割成了数块。 见得此状,南越人便用嘴叼着短刀,跳入水中准备以水性取胜。 然则就在这时,周瑜却突然下令撤军,催动战船后撤。 南越人见此自是大喜,还以为自身悍勇吓退了汉军,纷纷登船追击。 不料周瑜重新结阵之后,却以大船在前,结成一道铁壁朝着他们横压而来。 这亦是周瑜用水军的强悍之处,先分割敌阵消耗南越人的体力。 随后以自身船大的优势,结成阵列碾压南越人的船队。 在其拉扯之下,大量南越人船只被撞翻,后方越人只得跳水求生。 到了此处,这些南越人就成了活靶子,水性再好,也架不住居高临下的进攻。 一时间,船上士兵急射弓弩,南越人大量阵亡,水面被染得通红。 而在周瑜得胜之后,便问徐盛等人缘故,带徐盛解释之后,他便笑道: “我还道秦府君唤我等前来何事,不料竟是对敌蛮夷之人!” “早知如此,便是兴霸一人前来也可破之,何须我来指挥!” 到了此刻,经过了近一年的调整,他也放宽了心,不再像昔日那般纠结。 本来此话要是换别人,甘宁定然不服气,但对周瑜,他却心服口服。 无他,因为他和周瑜打过仗,知道周瑜是什么水平! 当下他便询问南越人还有多少水军,他们一并解决。 可徐盛闻此,却只能表示南越水军就这么多,多的是再也没了。 要说甘宁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听南越水军消灭,便笑道: “既是如此,我等只管杀入其部族之中,也免得再往夷洲一行!” 随后,众人便带着兵马只杀入南越栖息中,直接攻破越人小邑。 直到这一刻,南越人知道怕了,连忙投降。 其首领乃是一个浑身纹满了纹身南越老妪。 面对强大的海军,她便道出了一口流利的汉语道: “我等偏远小族,岂敢犯汉军天威,实是交州张津嘱咐我等。” “他与我等语之,只需破得东治,此地日后便与我部族栖息。” “若非如此,老身势必不敢率众与汉军交战!” 听得此言,周瑜自是一阵犹豫,徐盛却拔刀架在其脖子上怒喝道: “是让尔等攻破东治,何曾又让尔等食我百姓?” “这般妖言惑众,却当杀之,吾岂可饶你!” 老妪见状,自是吓得急忙跪地,周瑜却开口道: “文向且慢,此人即通汉语,或可一用!” “如今我军兵马不足,若彼等愿助力讨伐交州,亦可免罪!” 徐盛听着,顿时一阵犹豫,老妪便忙拜倒求饶: “这位小郎君说得是,交州百越杂居,汉军虽众却难往之。” “若能饶老身性命,老身愿为将军前部!” 眼见老妪如此,徐盛这才收下横刀,周瑜则是了解起了百越现状。 原来这老妪本非越人,其人乃是纯正的汉人女子。 因当年被这支南越部落首领所获,不得已委身此人。 后来首领为了巩固统治,便推举其人为部落巫祝。 不料没几年首领便即去世,由于无子,反倒让老妪得了权柄。 终究老妪也是汉人,自然不习惯南越人风俗,也曾改过不少。 但对于人祭这种习俗她却无力改变,只得任由这些南越人继续。 而在她的发展之下,部族越发壮大,急需一块稳定的地方。 由是在张津派遣的使者建议下,她就将目标放在了东治这座城池上。 但因为东治驻军不少,所以她计划不断通过劫掠削弱汉军实力。 没想到才刚一年,就被秦瑱派人打到了老家。 此时看着一旁徐盛虎视眈眈的模样,她便表态道: “我知贵军定然恶南越族类,此族中尚有大量青壮,我可调令与贵军征伐。” “至于彼等是死是活,全凭贵军处置,只要饶下老身性命即可!” 她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要用南越部族青壮性命来换她的命。 众人闻之,自然一阵不耻,独有周瑜微微笑道: “若是如此,那正合我等之意,还望老夫人好生说服彼等,勿要让我等难做!” 老妪闻之,连忙答应,随之便去部众中号召青壮。 甘宁见此,不由来到周瑜身旁疑惑道: “此老妪为人阴险狡诈,将军为何不让文向杀之了事?” “吾便不信,没了这老妪,彼等青壮便敢造反不成!” 周瑜看他一脸疑惑不解,便对甘宁笑道: “兴霸不知这南越习俗,休要小视这老妪!” “在南越人心中,巫祝地位极高,我等若真将此人杀之,彼等还真会反!” “若是我等一心以彼等为奴,自可杀之!” “而今府君即欲讨伐交州,我等便当借力一用。” “此人虽然阴险,却也胆小成性,不足为患。” “若能凭此人之力,保住我麾下士卒性命,何乐而不为之?” 他之所以敢自作主张,就是相信换做秦瑱,秦瑱也会如此。 因为他们这些当统帅的,有时候不把人命当命。 但内心还是希望能尽量保住麾下士卒的性命! 如果没有机会就罢,现在有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现在有了这些越人作为马前卒,既可以保护他们士卒性命,亦可增加他们兵力。 这种两全其美之事,秦瑱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甘宁等人听他一番解释,自不多言,随之便令人将消息报给了秦瑱。 而正当他们在海上和南越征战之时,秦瑱却也备好兵马准备讨伐北边山越。 结果还未出发,便听到周瑜等人踏平了南越人的消息。 眼见越人首领愿意率部助力攻伐交州,他自然欣喜不已。 原因也正如周瑜所想,现在他手上这些海军都是宝贝疙瘩。 如果可以,他是一个都不愿意让其受损的! 现在既然有一支白送的兵马,那他为何不要? 如此权益一番之后,他便下令让周瑜等人入驻东治,带领越人一道北上讨伐山越。 周瑜等人得令,便又带着越人兵马北上与秦瑱回军。 由此,在建安五年四月,秦瑱在解除南越威胁之后,又带兵北上,来到了山越腹地。 第三百二十一章 山越内乱,悍勇兴霸 武夷山南,东治以北,此地乃是后世的南平市建阳区。 而在东汉之时,从此往北,却是福建山越人主要盘踞之所。 因为此地位于武夷山脉南边,在群山中以谷道连接着两处盆地。 得益于此处气候宜人,得以养活盘踞于此的十数万人。 本来在此地盘踞的山越人分为五部,寻常之时甚少交往。 可此时,一众宗帅却聚在了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至于所议何事,那便是如何抵御秦瑱兵马的问题。 实则在秦瑱抵达东治之时,这些山越人还是并无知觉的。 毕竟秦瑱在他们眼中,远在吴郡之地,不可能来到这深山老林讨伐他们。 结果他们没想到,秦瑱会“特地”坐船过来攻击他们。 这可是让众人只觉受宠若惊,恐惧不已,眼见南越被秦瑱踏平,他们便连忙聚拢了过来。 此时武夷山最大的部族洪氏洪明、洪进两兄弟坐在主位。 而下手分别是苑御、吴免、华当等山越豪帅。 众人坐在一起,便见主位上洪明看向众人道: “诸位,眼下秦瑱率兵已入山中,此人之名,诸位想必听过。” “自起主政江东之后,各部宗族纷纷被屠。” “现在此人又带兵北上而来,不知诸位以为当如何御之?” 他一问话,便见众人低头深思,唯独华当沉声道: “还能如何御之,直接投降就是,又须怎样商议?” “尔等又非没听过此人之名,钱塘彭氏拥兵万余抗之。” “遭其人麾下攻伐之后,全家上下五百余口尽遭屠之。” “反倒是投降刘备的祖郎已官至抚越校尉!” “我等部众虽多,却未曾征战,如何是他对手?” “你们若是不投,我自率众投之,保我麾下儿郎性命!” 他自说着,汉语中夹杂些许土语,听得众人一阵皱眉。 洪氏兄弟本想拉着众人一道抵抗,没想到华当一上来就要投降,洪明当即沉声道: “华当大帅这是何意?我等武夷山众本出同源。” “虽说现在分得诸部,可历来都是同进同退!” “现在大敌当前,大帅何以出这等丧气之语!” 他一说罢,洪进就在一旁冷视着华当帮腔道: “现在秦瑱大军还未至,大帅便与他说话,莫非收了什么好处?” 两兄弟如此一说,华当便是双目一瞪,怒视二人道: “尔等当真有脸在此言语,若非尔等受了张津好处,秦瑱怎会前来?” “乃公受不受好处不说,尔等受了多少好处?” “之前得利之时,不见尔等分与乃公。” “如今大敌来了,却要乃公陪尔等送死!” “这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亏得尔等敢言!” 如此说着,他又看向了苑御、吴免沉声道: “咱们也是十几年交往,我只有一言。” “我欲下山投降,不知二位可愿一道?” 苑御、吴免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可洪明却是一阵冷笑,拍了拍手笑道: “华大帅好生果决,既是大帅欲降,我等也不再劝。” 说着,他们又看向了苑御、吴免二人。 似乎在询问二人之意,二人一阵犹豫不决。 而二人不言,华当却是一阵恼怒道: “二位不愿与我下山便罢,吾自去也!” 言罢他便朝着屋外行来,结果一到门口便见一众刀斧手埋伏于此。 华当一个不备,噗嗤一声便被一把刀划破了咽喉。 屋内苑御、吴免等人听得此声,面色顿时一变。 还未说话,便见华当一颗头颅被丢了进来。 “嘶二位大帅这是何意啊” 二人见之,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询问。 却见洪明站起身来,上前一脚踩在华当头上冷声道: “二位莫惊,我等并无恶意,只是在此除奸而已!” “想我等祖上,皆是越国百姓,却被汉人迁移北上。” “如今我等好不容在此做出,却有这等越奸欲投敌军!” “我兄弟二人已受张使君许诺,只要攻下东治,便以此地为我等封国。” “不知二位大帅可愿襄助我等成就大业,共抗秦瑱?” 苑御、吴免二人听得此言,均是心中一震。 虽然华当说这洪氏兄弟受了张津的好处,但他们其实无甚所谓。 左右不过是些许钱粮而已,他们也不缺这些东西。 只是没想两兄弟野心这么大,竟然想在这里称王称霸! 自两越被灭已经三百多年,他们虽是越人后代,风俗习惯却与汉人相差不大。 现在他们即便复国,又会有多少百姓拥戴? 若早知两兄弟有这等打算,他们是怎么也不愿前来的。 现在可好,这两兄弟埋伏了刀斧手,分明就是准备强行扣押他们在此! 二人看着华当的头颅,犹豫片刻,便纷纷起身道: “我等愿从二位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二人如此洪氏兄弟相视一眼,都是一阵大笑。 不过就在这时,吴免却再度下拜询问道: “话虽如此,可现在华当已死,其部族之人闻之,定然不会诚服!” “不知我等该当如何处置其部族百姓?” 洪明一听此言,便不在意的一挥手道: “他麾下拢共七千余户,两三万人,我等三家平分就是!” “今夜我等便杀入其部,分其家业钱粮。” “明日三家一道出兵,设寨山道之间,看秦瑱如何北上!” “至于华当那些妻妾,便与二位分之,我兄弟就不要了!” 山越人因为有一部分常年居于汉境,故而习俗大多同于汉人。 如此自也学会了汉人多子多福的理念,故而这些豪帅每一个都有大量妻妾美眷。 苑御、吴免二人闻得此言,眼中恐惧就变成了欲望,纷纷点头应诺。 于是当夜,众人便率众杀入了华当的寨中。 三家将华当寨中百姓、钱粮掠夺一空,烧杀抢掠直将其部众吞并。 直至次日下午,三人便合军一处,至于南边山道下寨。 而与此同时,秦瑱率领兵马正沿着闽江支流北上。 此河名为建溪,源头乃是武夷山脉,亦是山越人居于此地用以灌溉的河流。 也因为这支流的存在,秦瑱才可以无须穿行林中,以舟楫北上。 不然的话,光是沿路翻山越岭,就需要消耗大量时间。 不过他们舟楫刚行过后世的建瓯市,便收到了消息。 言说山越宗贼已经于北部建溪一侧的荒地之中下寨,秦瑱听此,便对众人笑道: “不料群山峻岭之中,竟能寻一处下寨之地。” “彼等下寨于此,乃欲御我军于敌境之外耶?” 众将听得此言,便都是会心一笑,倒不是秦瑱的言语有多可笑,只是在笑这些山越人的举动。 毕竟,历来山越人最多的优势,便是依山道险阻而守。 可自从秦瑱实行断粮策略之后,山越人便被迫下山。 现在,这一支山越人就是害怕秦瑱杀入他们聚居地中。 所以提前依照汉人的习惯,来到了路上下寨,着实有些讽刺。 在众人笑语之中,独有周瑜皱了皱眉头道: “我等不识此处地势,敌军若是据险而守,恐难破之!” 秦瑱看着远处山势与河流走向,毫不在意道: “此亦无忧也,天下无有攻不破的营寨。” “我等且去看看敌军大寨,再行商议即可!” 言罢,他便带着兵马一路顺水北上,来到了山越人大寨之前。 只见此地群山环绕,于一处山间拐角,形成了一片冲积平原。 而山越人的营寨,就布置在这一个平原之上。 虽然营寨布置得极为简陋,却在河上横着大量木桩,半水半陆。 东西两侧皆是崇山峻岭,唯有河道一条北上的路口。 看着敌军如此布阵,众人都是一阵心惊。 要说秦瑱带来的这一票人,就没有一个不会打仗的。 他们只是略微一看地形,就大概知道了山越人在此处下寨的原因。 显然,这块地方是北上武夷山的唯一入口。 山越人将营寨布置在这里,就直接堵死了他们北上的陆路水路。 如此观察了一番,甘宁便对秦瑱一抱拳道: “都督,敌军即布寨于水上,定欲与我军于水上交战。” “请拨调五十舟楫,千余兵马,末将为都督破此营寨!” 秦瑱见他请命,自无不允,当下便拨调遣人给其前去挑战。 甘宁得令之后,便以二十人撑一舟,来到寨前大骂。 山越士兵见此,急忙将消息报回营中,洪明闻听有人前来交战,便对众人道: “秦瑱远来,尚敢挑战,我等陆上不是对手,水战却不惧。” “诸位谁敢率众出战,与我取敌将头来?” 本来他们这些山越人是不敢和秦瑱正面交锋的。 毕竟汉军装备精良,不是他们可以力敌。 然则现在他们占据水道,论水上功夫,他们却是不怕。 当即便见吴免身后有一人起身请命道: “末将吴升,请率兵马外出与敌将一战!” 吴免见状,急忙介绍,此人乃他族中勇士,洪明见之大喜,忙令出战。 吴升得令之后,便挑选族中青壮千人驾驶舟楫杀出。 因此此地河浅,不能入内,且河道狭窄,仅能容纳四五支船同列。 吴升率众出战之后,便以五艘船为前部冲锋。 其余船只皆在其后,欲借上游水势,直接冲破甘宁军阵。 不料他才一处营寨,甘宁便令射击,一时大量箭雨射出,直接杀掉了其百余士兵。 吴升见状自是大怒,索性一步跨至船头大呼道: “无耻之辈,只凭弓箭之利,可敢与我弦战!” 甘宁闻此,顿时大笑,忙令麾下划船上前道: “某乃蜀郡甘兴霸,手下从不杀无名之将!” 吴升见状,直接通名,便令麾下划水而下。 两舟靠近,还未靠近,吴升便持竹竿猛刺,不料却被甘宁一把抓住。 吴升见之大惊,急忙回拽,却见甘宁单手握杆,任他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如此拉拽一阵,甘宁却猛地放开,吴升顿时往后一道。 却见甘宁腾空而起,拔出横刀便杀到他船上。 不待吴升起身,手起刀落,便斩掉了其头颅。 见此情景,甘宁忙令追击,试图攻入敌寨,结果刚一靠近,营内便是箭雨直下。 甘宁无奈,只得忙令撤军,又到远处骂战。 越兵见之,急忙回报吴升死讯,一众山越豪帅听着,皆是大惊。 “秦瑱麾下兵将竟然悍勇如斯?” 洪明喃喃说着,心知不是对手,索性下令坚守营寨,不得出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兵临武夷,诸患皆平 随着洪明下令坚守之后,甘宁骂了一会儿见敌军不出,便回到阵中复命。 秦瑱看他不一会儿就提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过来,便笑道: “敌军不见兴霸之勇还好,如今一见,怕是再不敢出矣!” 甘宁听得此言,心中自是得意,面上却有些不忿道: “这些夷越当真无胆,只敢据寨而守,若不出战,如何得胜?” “以兴霸观之,敌军不出战,此寨便不能破之?” 秦瑱看他如此不忿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惊讶。 要知道甘宁最擅长的就是水上功夫,不过一群山越人而已,连甘宁都不能破寨? 他这么一问话,甘宁便指着远处给他解释道: “都督有所不知,此地地形颇似蜀中,方才在下出战,便见上游水道。” “其两面山高,形似狭口,独有他寨后有一片空地。” “彼等据此狭口,依水立寨,我等实难过之。” “便是我等夜袭,不破营寨,也无立锥之地。” “故只有彼等出战,我军方可攻破敌军之势。” 他一番分析之后,秦瑱便点了点头,又开口道: “也罢,今日却是再难破营,我等且南下驻寨,再议对策!” 言罢,他就带着麾下兵马南下二十余里,在一山间狭口之中立寨。 到得夜间议事,陆逊便给秦瑱出了一个主意: “今日我见此地以东,山脉绵长,高耸难进。” “反倒是西边山势见缓,多半有山路可走!” “不妨我等连日在此挑战,却叫探子探行小路。” “若果有山道绕行,我等可分兵奇袭敌军后路!” 秦瑱听着此言,当下便令徐盛带领探子探寻山路。 次日,他又让甘宁带着舟楫北上,来到山越营寨挑战。 眼见甘宁又至,洪明忙令麾下以箭矢射击,不让甘宁靠近。 如此两日,甘宁自是烦躁不已,只令麾下远远叫骂。 不料徐盛那边却传来消息,言说西边有一条小路可通山后,直达敌军大营。 秦瑱问询,即令徐盛率领本部千人,与两千越兵绕道北上。 他则是率领大军在前帮徐盛吸引敌军火力。 徐盛得令之后,便带着麾下士卒行出大营。 其实此地本是九华山以西,说是山间小道,实际上还是得翻山越岭。 然则徐盛麾下兵马只有千余,其他均是南越青壮。 别看这些打仗不咋地,翻山越岭却是一把好手。 仅仅用了两日,便越过山道,杀到了山越人营寨之后。 秦瑱得了消息,便令麾下埋锅造饭,准备夜袭敌营。 如此到得夜间,正值三更时分,月明星朗,秦瑱便令甘宁率领三千水军强攻敌寨。 洪明等人知道秦瑱诡计多端,自然防着夜袭。 甘宁带兵刚一杀到此处,便有越兵提前报之。 洪明等人得信之后,纷纷率众到得营前防御。 一时两军箭矢连发,厮杀不止,擂鼓之声响彻山间。 徐盛一听此声,便知秦瑱攻营,即令麾下手持茅草带着大量木材悄悄摸至后营。 直到营前,忽听一声喝问,正是一个岗哨发现他们踪迹。 徐盛见之,张弓搭箭一箭将其射杀,随之不再掩饰,下令士兵杀入敌营。 入得营帐之后,士兵一路点火焚烧,寨内顿时火起。 洪明等人见状大惊,连忙率军返回后营灭火。 然则甘宁见得营内防守之势减小,便以钩索攀附入营,一阵厮杀,终于破得营门。 秦瑱得信之后,即率众杀入山越人大营之中。 到了此处,他们装备的优势再度显现了出来。 虽然山越人也能制作铁器,可其治练水平却不高。 大多兵器都是木杆配合铁制尖头,面对江东水军近四尺的大横刀压根没有抵抗之力。 一刀砍去,哗啦啦便是一片刀兵哐当落地。 而这些山越人的刀剑也重复利用,钝得不行。 若是砍皮甲,尚能破甲,而砍竹片和铁片制作的扎甲则难以破防。 秦瑱主力一杀入大营之后,战事便开始一边倒。 几乎两倍山越的大军被杀得溃不成军,大量溃逃。 如此厮杀了半个时辰,营内士兵终于顶不住投降。 此战苑御、吴免皆被擒获,秦瑱麾下士兵杀敌超过四千人,俘虏万人之多! 至于天明,甘宁便将苑御、吴免二人带到秦瑱面前。 这里便得说一句,山越人的装束和汉人颇为不同。 由于常年居住于山中,很少洗澡的机会。 为了防止虱子跳蚤寄生,故而大多山越都是髡发剪短。 要么就是扎一个辫子,要么就是短头发。 这种外貌,看得秦瑱颇有种熟悉的感觉。 “尔等便是此地山越豪帅,可愿投降我军?” 相较于秦瑱的悠然自得,苑御、吴免皆是一阵恐惧。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不甚强壮的汉人高官,忙道: “贵人在前,不敢称帅,我等皆愿降之!” 秦瑱看他二人这幅怂样,便是一挑剑眉疑惑道: “尔等既是愿降,何不早降,非要等到兵败?” 他一这么问话,苑御就急忙抬头道: “贵人在前,非是我等不降,实在是那洪明洪进裹挟。” “我等被他唤入寨内,不从便要被杀。” “我等无奈,只得从之,实不是敢与贵军交战!” 吴免听着,自是在一旁应诺,补充道: “贵人有所不知,我等尚有一头领名为华当。” “此人本欲带我等降之,不料竟被二人所杀!” “二人乃是祸魁,却与我等并无关系!” 看着两人一个推一个,全部推到了洪氏的头上,秦瑱便抬头问道: “此战可曾捉拿那洪明、洪进等贼首?” 见他一问,甘宁想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道: “我入营时,杀得一人,好似就叫洪明。 “至于洪进则不见其人,末将未曾闻之。” “或是昨夜趁乱逃出了营中,未曾抓住!” 战乱之中,漏抓敌将时常发生,秦瑱也不以为意,便看向二人道: “既然愿降,何不引我北上,收尔等部曲!” “若是好生配合,我可留尔等性命。” “若敢违背,立斩不赦,我将族灭之!” 实际上他对山越豪帅历来都是抓到就杀! 因为这些山越豪帅就像是一个大族长,在其族中威望极高。 兼之这些人大多不干人事,抓一个杀一个,保准不会错。 但现在他终究地处东陲之地,四面环山,难以运送俘虏。 这就让他必须做出一些妥协,拉一些人来帮助他进行管理。 故而眼下他准备暂时先留下这两个人的性命! 二人见秦瑱不杀他们,自是感恩戴德,当即帮忙劝服麾下部众。 于是休整一日之后,秦瑱兵马再度北上,直接进入了建阳境内。 而到得此地,方才听到消息,原来洪进逃出营寨之后,便回到了山中。 此时正带着麾下部众据山而守,生怕秦瑱杀上山去。 秦瑱见状,又带着兵马来到了山下,准备强攻。 不料兵马刚一至此,便见一个山越壮汉提着一个洪进人头出寨道: “此人为谋私欲,害死我父,某已杀之!” “我等皆愿投降,还望将军不计前嫌,收纳我等!” 只见此人高大,竟有八尺出头,不似矮小的山越人,颇有几分汉人的侠气。 秦瑱看他身材魁梧,兼之主动投靠,不由问道: “那汉子,唤作何名,汝父又是何人?” 壮汉闻言,直接跪到在地,恭敬的一拜道: “小人唤作华臣,父讳当,我父子本商议投靠贵军。” “不想洪明、洪进诓骗我父入寨害之。” “并伙同苑御、吴免二贼攻我山寨,害我族人。” “我敌不过尔等,被其擒至寨中关押。” “昨日我闻贵军得胜,便唤族人杀出寨中,趁洪进此人不备,取其头颅。” “今将头颅献之将军,还望将军为我部族做主!” 秦瑱听得这番原委,不由眼睛一眯道: “现在苑御、吴免便在我军中,我若为你做主,彼等部族谁来降服?” 华臣一听二人都在秦瑱麾下,自是大喜,忙道: “只要将军与我此二人,我便可为将军说服彼等部族下山!” “且先去说来,我再与汝此二人头颅!” 秦瑱没有给他谈判的机会,直接让人接过洪进头颅。 华臣见他如此,当即一咬牙,便带着麾下部众上了山去。 如此两日方归,竟果真说得山上部众纷纷下山。 秦瑱见此,暗道华臣是个人才,索性令人将苑御、吴免绑缚与之。 反正他只是答应不杀二人,又没答应不将二人送给别人。 结果就是二人皆被华当之子华臣带到华当墓前一一手刃。 至此,武夷山南部山越之患铲平,大量山越人被船只运送到了东治。 只有华臣与数千人留在山中,看守那些已经种下的庄稼。 而直到此时,之前强调东治耕田不够的诸葛瑾却是乐开了花,不管秦瑱送来多少山越人,他都是照收不误。 秦瑱见他对山越和南越人两种态度,便对其笑道: “南越部众不过数万,子瑜只叹耕田不够劝我屠之。” “而今山越部众数倍于之,子瑜却能照单全收,何意也?” 诸葛瑾听此,自是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回话,他总不能说是嫌弃南越人难以教化吧! 南越人虽然少,他却要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安置管理。 而山越人以耕田为主业,他只要熬上半年,就能全部纳为治下人口。 两方对比下来,即便东治耕地少,他也要硬吃下来! 秦瑱自知诸葛瑾的小心思,但也不直接戳破。 实际上他也想让东治的规模壮大,最好能辐射南边的夷洲。 这样的话,等到后续东治人口增长起来,他就能从这里移民填边。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后世的泉州、莆田、厦门等地都还是荒地! 这样的港口城市越多,才能更快地发展海运! 抱着这样的心思,秦瑱随手一挥,便免了东治明后两年赋税。 也即是说,从明年开始两年内,他们都不会在东治收取田租。 而两年时间,也足够这些山越人在东治安顿下来。 不过相对的,代价就是诸葛瑾必须教化南越百姓! 最好是在泉州那块地方先建立一座分城,方便他们驻军。 这可把诸葛瑾弄得一阵愁眉不展,忙叫苦道: “君侯有命,在下不敢不从,可东治吏员本就短缺。” “而今又有诸多山越百姓需要安置,如何分人教化?” “无妨,汝只管先教彼等耕田修筑,来日我自会寻人前来!” 秦瑱挥了挥手,随口便答应给他找一批儒生南下助力。 至于人选,他已经想好了,就是陶丘洪等骂他残忍的儒生。 这些人既然宣扬夷人需要教化,那正好来帮他教化这些食人族。 他倒想看看这些儒生来看了生祭场面,又当是怎样一个模样! 第三百二十三章 攻伐交州,全据南海 建安五年六月,曹操、袁绍会战于官渡,两家再度一阵大战。 自去年开战之后,曹袁两家已经产生摩擦一年有余。 这途中一直都是曹操小胜,袁绍小败,曹操一边打着一边撤退。 袁绍则是自持兵多,不断稳步推进自己的战线。 直到官渡之后,见得老曹在官渡挖壕沟以防御,袁绍也看出了曹操的意图。 由是在其麾下谋士逢纪的建议之下,袁绍沿着曹操大营北边布置连营。 要说袁绍也算是汉末土木工程大佬,布置连营的同时他又让依沙堆为屯。 于曹营之外起土山,作高橹,由高向低攻击曹操营帐。 企图通过此举逼曹操主动让出有利地势退出官渡。 面对此状,曹操麾下谋士郭嘉便建议以投石车回击。 也是汉末进攻防御方式不多,没了刘晔之后,郭嘉便顶替了刘晔的工作。 曹操依照建议,连夜赶制投石车反击,挡住了袁绍的攻势。 袁绍见此,又干起了老本行,掘地道准备突袭曹营。 而曹操早就对袁绍的三板斧有了准备,直接将营外壕沟挖深。 至六月,袁绍又从许攸之计,派麾下大将高览率骑兵准备偷袭曹操后路的许昌。 高览依照计策,从东郡绕道而下,至于陈国境内。 这一举下了曹操一跳,急忙令麾下大将马超迎击。 两军于陈国境内大战一场,高览败退而归,曹操也折损了大量人马。 至于七月初时,两家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从河东再到中原之地,两家不断拉扯,都在寻找突破口。 而就在六月底时,在南方准备了两个多月的秦瑱,向着交州发起了全面进攻。 之所以要准备两个月,自然是有各种复杂原因的。 诚然,秦瑱在四月时便已经平定东治周边的敌人。 然则随之而来却是大量的准备和治理安置工作。 首先是兵马问题,虽说秦瑱麾下海军装备精良,还有另外还有太史慈从旁助力。 但他却没有丝毫小视交州兵马的意思,毕竟张津即便再无能,交州也有不少士卒。 此外,交州越人远比东治周边来的多,战斗力不容小觑! 如果张津请来本地土著作战,那他们这些外地人便处于极为不利的状态! 于是秦瑱在攻伐了山越人之后,便挑选了其中青壮一万五千,加上五千南越兵,组成了南伐军。 而这些人中,山越人比较好处置,南越人却难以降服。 随之秦瑱就对这些人祭出了自己大杀招——军训。 一连两个月,他都在对南越士兵进行高强度军训。 他也不求把这些越人练成什么精锐,只要越人听令即可。 接连两月操练,在杀了上百不服管教越人之后,这一支异族军队总算成型。 整军自然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筹集作战物资。 得益于东治良好的气候,这里一年能产两季水稻。 早稻七月份即可成熟,晚稻七月份播种,年末成熟。 而秦瑱答应的税赋是明年开始减免,故而他们能在这里收两季粮食。 再加上孔明从江东调拨的粮食,秦瑱一共筹了十二万斛粮草。 除此之外,南方各种疾病丛生,痢疾、疟疾、恙虫,每一样都对军队有极大杀伤力。 秦瑱对此,除了训练麾下士卒辨别药草收集储备之外,又颁布了严格的军令,命令士卒爱护卫生。 其中便包括剪发,洗澡,饮水,行军等各项指令。 诸将对此自然有些疑惑,但在秦瑱带头施行之后,众人就没了意见。 随着这些准备完毕,秦瑱也来到进军之时! 不过还有一点,是阻拦秦瑱进军的最大阻力。 汛期,这一个在北方不需要注意的气候,在交州却必须避过。 因为每天三到七月,都是珠江流域的汛期。 此时的交州可不像后世,并没有多少排水工程。 汛期一至,河水泛滥,不仅会淹没良田,还会淹没道路,这显然并不利于进军。 而随着汛期一过,交州受灾的百姓便需要安抚。 这个时候再行进军,不仅抵抗会更少,也可以收拢大量民心。 可以说,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平定交州,秦瑱将几乎所有状况都谋划在了其中。 就连周瑜见秦瑱准备的如此充分,也不禁感慨道: “自古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府君所以善战,不在于把握决胜之机,而在准备万全。” “战前预备周全,待得战事便可因势而动!” “当今天下未战而预兵者,无人可出府君之右也!” 实际上周瑜直到兵败那一刻,他都还没想清楚自己等人到底是怎么败的。 是因为战略决断问题?还是因为对战机的把握不足?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上,就像乌云一般挥之不去。 可在和秦瑱接触之后,他才发现秦瑱厉害的不在战时,而在战前! 每一战之前,秦瑱都要摸清楚对方的状况,然则制定周密的计划。 这样再加上对战局和战略的判断,就能保证不出太大的问题。 有时候战争拼的不是双方的智谋,而是拼哪一方犯的错误足够少。 只要保证自己一方尽量少犯错,那得到胜利就是迟早的问题。 就像现在秦瑱伐交州一般,准备足够充分,那他们想输都难。 而秦瑱自然不知周瑜所想,由于此次观光变成了动兵,大小桥也被他送回了吴郡暂居。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这一次出征途中,大桥也怀孕了。 直到发现之时,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这也让秦瑱越发欣喜,连忙让小桥陪伴着大桥北上。 如此到了七月中旬,一切准备完毕,秦瑱便开始了对交州用兵。 此时太史慈已经杀到了交州境内的龙川城,为了策应太史慈,秦瑱选择兵分两路南下。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一路他亲自带领新训练的两万新兵,带着徐盛、吕岱、陆逊三人进军揭阳。 一路由周瑜带领水军沿水路进军,直取南海郡的首府番禺。 七月十七日,秦瑱陡然发兵,带着麾下兵马杀向交州境内。 同日,周瑜与甘宁出兵,以海军先行,沿海路不断西进。 由于这一次进军并未通报任何人,所以当秦瑱杀入交州之时,张津都还没反应过来。 得益于此,周瑜和甘宁路上甚至没有遇到抵抗,便杀到番禺。 所谓番禺,便是后世的广州,不过此时填海造陆还未完成。 所以有大半土地,此时还在海水覆盖之下,整个广州就是番禺城外的一处巨大海湾。 这种特殊地貌,给了周瑜麾下的海军极大便利。 他们行军速度本来就快,可以先行抵达番禺境内。 于是周瑜便在水军行进之前,派甘宁以小船探清城外情况,而后派遣士兵埋伏于番禺城内。 此举本来是想先声夺人,里应外合夺取番禺。 然则当他们的海军杀到番禺城外之时,县令却没有抵抗,便将他们迎入城中。 不仅如此,县令还好生招待的周瑜、甘宁等人一番。 甚至还询问周瑜、甘宁二人率军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面对此状,周瑜和甘宁均是哭笑不得,合着整个交州都还是没有防备的状态。 这县令压根就没意识到他们是来自远方的“敌人”。 但想一想,他们也就理解了县令的心态,毕竟交州压根没有敌人! 这远在南陲的边缘州郡,还处于和平状态,自然不会像中原那般防备陌生军队。 面对此状,周瑜直接就给县令表示,他们是来讨伐张津的。 因为张津勾结外族与山贼,意图谋害朝廷命官。 他们受征东大将军、陆成县侯、豫州刘备之命南下捉拿张津问罪! 这县令本是交州士人,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郡守。 现在听得刘备这么一大串称呼,便知道这是朝廷大员。 与其相比,张津只是一个交州牧,显然地位都不对等。 略微思虑之后,县令便表态他们全力支持上官的决定。 至此,南海郡郡治番禺成了刘备军夺取的第一座城池。 但这时,周瑜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既然番禺是郡治,那就应该有郡守。 可为什么他们率兵至此,只见到番禺县令,没见到郡守? 一番询问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前任交州刺史朱符被杀之后,其人任命的太守纷纷被杀。 随后交趾太守士燮便上表朝廷,任命其弟士壹兼任合浦太守,二弟徐闻县县令士兼任九真太守。 至于南海郡太守,则是其三弟士武兼任,并未到任。 只是会在每年收取粮食之后,来到此地收取赋税。 周瑜听得此言,顿时惊讶不已,心想士氏不过交州土著,竟然可以把控大半个交州! 这样除了要上供之外,士家几乎就是交州的土皇帝。 怪不得张津一个交州牧,不在交趾上任,却以苍梧为治所。 显然,张津的影响力远没有交趾太守士燮要大。 思虑及此,为了切断张津的退路,他便留下了千余兵马防守,又带兵杀向了交趾。 同一时间,秦瑱兵马抵达揭阳就遇到了和周瑜一样的情况。 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县令便直接开城投降。 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秦瑱当即令太史慈加速进军汇合。 直到博罗城之后,两军便合军一处,共计三万大军。 此后半个月,南海郡治下四会、增减、中宿相继陷落。 秦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整个南海郡夺入手中。 夺取南海郡之后,秦瑱再接再厉,马不停蹄又杀向苍梧郡境内。 直到此时,张津方才率领两万余兵马姗姗来迟。 不过在两军交战之前,一个名为薛综的使者,却先一步来到了秦瑱军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将相无能,一日陷城 在汉末之时,交州可谓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大州,就连三国演义也没怎么提及。 但也因为这里毫无存在感,故而保持了相当久的和平。 这不仅使得大量人口向交州迁移,还有不少人才也南下此地。 而薛综就是其中之一,其人本为沛郡望族,先祖便是齐国孟尝君田文。 后因田氏封于薛国,便都改为薛姓,世代为官,属于当地大姓。 然则随着黄巾之乱到来,薛家便举家迁移至交州之地。 在原本历程中,赤壁之战后,随士燮归附孙权,出任合浦、交阯二郡太守。 后来屡次劝谏孙权,官至太子少傅,乃是吴国名臣之一。 不过此时的薛综尚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奉张津之令来到秦瑱营中出使。 本来秦瑱是不想见张津使者的,但一听是薛综,便让他入了营中。 薛综一入营中,自是连忙见礼,不料秦瑱却是摆手道: “先生不必多礼,吾本不欲见张津此贼使者,乃因敬先生出于名门,方才肯首一见!” “客套之语不必多言,只管说明来意即可!” 薛综自是第一次见秦瑱,虽说地处偏远之地,但还是对秦瑱有所耳闻。 他知道秦瑱是刘备麾下高官,亦是此战的统帅。 见其如此年轻,他正想夸赞几句,但没想到秦瑱会如此务实。 犹豫了片刻,他索性便再度朝着秦瑱一拜道: “既是君侯快人快语,在下自不当言他物。” “不瞒君侯,此番在下前来,乃为询问君侯为何领兵至此!” “而今刘征东只督扬、徐、豫三州军事。” “此地乃是交州属地,贵军兵马不当在此。” “另君侯本是天子钦点五官中郎将,兼任吴郡太守。” “为何不在吴郡当值,却领兵来我交州之地!” 他的意思自然很明确,咱们先不说别的,就说你出兵交州对不对? 秦瑱闻得此言,不由点头一笑,看着薛综道: “汝倒是个能言善辨之人,吾不愿与汝闲扯。” “吾只问汝,勾结外族侵占汉土,该当何罪?” “我军未曾犯境,张津便以山越人谋我军之土,又当何罪?” 薛综一听这话,自是一阵皱眉,沉默片刻又道: “府君此言可有凭证?若是空口无凭,实难定罪!” 实则他这次出使,只是听张津之令来劝秦瑱退军。 但对秦瑱为何进军,却不知道详细状况,如果事情真如秦瑱所说,那理亏的肯定是张津。 秦瑱见他这般,便挥手让人拿来了两张布帛递给了薛综: “此物,便是张津勾结彼等之书,除此之外尚有人证。” “若是先生有意,我可唤人证前来与先生一见!” 这两封帛书,自是秦瑱伪造的,便连人证现在也没了。 但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兵马已经到了交州。 撤是不可能撤的,即便伪造,他都要给张津搜罗一堆罪证出来! 这样等以后搞定张津之后,便能顺势上报朝廷。 薛综看着秦瑱伪造的书信,自然不知真假,只得沉声道: “然则即便使君有罪,也当先呈报有司,待天子降罪之后,朝廷处置。”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贵军出兵至此问罪!” 见他硬着头皮责问,秦瑱便露出一连冷笑道: “我奉征东将军之令,统领诸郡,都督江东之地。” “张津使人害我麾下子民,吾自当率兵责问!” “吾知先生专心治学,不知人心险恶,也不欲加罪。” “只管回去告知众人,吾此番只抓张津一人,余者不怪!” “若再负隅顽抗,休怪我麾下儿郎刀兵之利!” 一番言罢,他便不再多言,将薛综驱逐出了营寨。 薛综被赶出营后,顿时一阵无奈,只得回到了高要城内禀报。 而张津其人身高七尺有余,虽为州牧,却身着一身道袍。 这亦是张津这个人的怪癖之一,这个人对此事盛行的道教十分迷信! 时常在头上裹着红头巾布、弹琴烧香,不穿官服,却着道服。 以往在中原之时,他还算正常,可自从南下之后,便越发荒唐。 也因此事,张津对其麾下约束和监督十分松散,缺乏足够的威信。 此时他坐在蒲团之上,身旁焚着香炉,烟雾缭绕。 听得薛综归返,他便睁开眼来,询问薛综结果。 薛综见之,自是如实相告,而后想起方才那些书信便道: “秦瑱言说使君遣人说服南越、山越部众,不知此事有诸?” 张津一听,便是眉头一皱,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道: “此事虽有,然则吾却是奉朝廷之令行事,并无私念。” “秦瑱小儿先叛曹公,而今又擅自进军于此,方是大罪。” “为何敬文不先责问此人之罪,反倒问我的不是!” 薛综见他这般迂腐,不由心中暗叹,一阵苦笑道: “彼等自持军盛,在下尚未责问,便被轰出营寨。” “若是责问出口,不知还能否有得性命回来!” “既是使君奉了朝廷之令,不知诏令何在,可将诏书与之,必可劝之退却!” 可张津一听他要诏书,便摇了摇头不悦道: “此令乃去年曹公私信,吾阅之后,便已丢弃。” “难道无此书在,秦瑱便敢亲自进军不成?” “何止是敢啊,秦瑱言说要拿使君去问罪哩!” 薛综看他还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便焦急道: “我见秦瑱麾下兵强马壮,绝非使君可敌!” “不若趁现在发信求得张羡与士府君增援,或可与之一战!” 而张津听着要求援士燮,便是一阵犹豫,因为士燮在他眼中也不是啥好东西。 自从他南下之后,士燮便拥兵自守,也是割据之人。 且士燮这个人,不过交州一个土著,还是他的下级。 现在要他向士燮求援,岂不是落了他张津的脸面! 他这般一阵犹豫,薛综便欲再劝,可就在这时,却见一士兵忙来报道: “使君,大事不妙,敌军率众出营,至于城下挑战!” 张津闻得此言,自是大怒,当即便带着薛综朝着城上行来。 一至城上,便见秦瑱麾下上万大军整齐排列在外,队列极为整齐。 又有一员大将在城下来回策马,长槊一指城上便道: “某乃东莱太史慈,城上鼠辈,可敢下城一战?” 他立在城下,长须美髯,背负双戟,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张津在城上见得此状,便对麾下众将沉声道: “尔等诸将,谁敢与我下城去将此狂徒擒来问罪?”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然则他一说话,诸将便都沉默不语,显然不愿下城作战。 张津见状,环顾众将,便直接点将,指着一人道: “区景,汝领兵下城与我擒来此人,吾亲自为汝掠阵。” 被他所指的之将身材魁梧,容貌肃穆,闻得此言,便皱眉道: “我军麾下士卒久疏战阵,如何是彼等对手?” “使君要去战来,只管亲去城下与敌将一战!” “如此,想来有仙家庇护,使君必能大胜!” 区景话一说罢,众将皆是大笑,这亦是张津的一个特色。 这人不仅迷信道法,还时常施法强军,自以为效果斐然。 而诸将心知毫无作用,常以为玩笑之语,时常以此取笑。 张津听得此言,自是恼怒不已,胀红着脸指着众将,想要骂上几句,却又骂不出口。 薛综在旁看得眉头直皱,却是也不发一言。 而正在这时,咻的一声,一支长箭却射到了城楼之上。 只见太史慈双手挽弓,正轻蔑的看着城上笑道: “一群鼠辈,只在城上顽笑,无人敢下城一战否?” 张津的命令或许不管用,但太史慈这阵嘲讽却激怒了众将。 当即便有一魁梧大将朝着城下太史慈怒喝道: “敌将休要猖狂,且看某来与汝一战!” 言罢他便行下城去,策马朝着太史慈便迎出。 然则其人刚一出城,便见太史慈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此将面门。 这员大将还未通名,便应声而倒,被太史慈射死当场。 如此杀得一人,三军齐声一喝,便听欢呼之声响起。 太史慈自是策马大笑,上前一刀砍掉敌将头颅,举在手上傲然道: “此人已死,还有何将敢来与我一战?” 他如此策马环绕,交州诸将皆是看得心神惧颤。 交州之地,本就兵微将寡,似城上诸将,皆是矮个子里拔高个。 此时看着太史慈如此神勇,纷纷畏战不出。 秦瑱在远处见此,当即拔剑朝着前方一指道: “全军听令,擂鼓助阵,与我攻陷此城!” 随着他一声大喝,上万大军便朝着高要城直接冲了过来。 也是交州城池少有大城,除了各地郡治之外,余者城池都不高。 像是这一座高要城,便只有不到三丈高,城池狭窄。 这种城池,防御异族还行,但并不能防备汉军。 秦瑱在探查过城池之后,便决定强行进攻! 此时太史慈刚打击敌军士气,他便下令发起总攻。 大量士兵扛着竹梯,便开始蚁附上城,奋勇无前。 张津见状,哪里能想到秦瑱一来就总攻,急忙令麾下诸将防御。 他麾下诸将亦是手忙脚乱开始开始令士兵搬运守城物资。 如此一耽搁,秦瑱麾下兵马便杀上了城墙。 只见徐盛一马当先,上城之后,便手举横刀,高呼道: “诸君,有擒得张津老贼者受百金之赏,良田千亩!” 此声一出,其麾下士卒士气大振,纷纷不要命的朝着城上涌来。 张津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一时呆立当场,还是薛综一把拉住他便道: “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使君速走,休要停留!” 说着,拉着张津便朝城下行去,他这一退麾下诸将便纷纷后撤。 一时城墙之上人挤人,人踩人,不少交州士卒恐惧,竟然直接跳下了城墙。 这般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三刻,高要城南面城墙便被秦瑱夺取。 随着两军开始巷战,薛综知道城池难守,便带着张津撤出了高要。 至此,张津首战败退,高要城坚守不到一日便即陷落。 秦瑱眼见此状,不由对身旁的陆逊、吕岱等人感慨道: “正是将相无能,累死三军,与之相比,刘景升倒类豪杰!” 刘表虽然在他们眼中是条守家之犬,但人家也算能守家。 相比起来,张津连守家之能都没有,完全废柴一个。 看着张津溃不成军,他便下令太史慈率军追击。 如此一连两日,张津摆脱不了追兵,索性直接越过端溪退至广信城内。 由此,太史慈追击时顺道又夺取了苍梧重镇端溪城。 至于八月十四,秦瑱连取两城,又带着兵马杀到了苍梧郡治广信城下。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无冕之王,士燮归附 建安五年八月十五日,正值中秋佳节,周瑜的船队抵达了交趾郡。 当然,汉代中秋还不算是一个节日,并无赏月习惯。 中秋节源于唐代,兴盛于宋代,至于明清方才成为主要节日。 当然,不是节日不代表没有习俗,《周礼》有云:“秋暮夕月”,即祭拜月神。 自周代开始,每逢中秋之夜,便要祭月迎寒,设大香案。 周瑜远在交趾,自然是没有这个条件的,或者说,他也没有这个心。 在抵达交趾郡之后,他便遣使龙编,表明自己来意。 而士燮其人,时年六十二岁,已在交趾任职十二年。 由于此人宽厚而有雅量,中原士人来投数以百计之多。 现在其麾下便有袁徽、程秉、牟子、桓晔等人,在交州这个地方堪称人才济济。 面对突如其来的刘备军,他便将众人招来询问道: “今闻刘备麾下大将周瑜、甘宁率兵前来问罪。” “张使君何罪暂且不问,不知诸位可知刘备其人何如也?” “其麾下秦瑱又是何许人,安得有如此强军?” 实际上直到现在,刘备夺取江东的消息都还没传到交趾。 士燮只知道中原曹操拥立天子,袁绍、袁术皆是望族。 至于刘备此人是从什么蹦出来的,他却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所以看着刘备强军至此,他现在整个都还处于懵逼状态。 他一问话,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唯有袁徽出列拱手道: “启禀使君,刘备其人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当今汉室宗亲。” “似周瑜此人,乃江东孙伯符之将,去岁刘备攻杀孙伯符,此人便投入刘备麾下!” 说着,他便将刘备在中原崛起之事给士燮讲述了一遍。 其中还包括秦瑱从曹操麾下转投刘备,并且谋划中原之事。 说着袁徽其人,在历史上名声不大,然则这个人却与刘备军关系匪浅。 因为他便是刘备麾下重臣袁涣从弟,关羽麾下袁霸的亲弟弟。 昔日董卓入京,天下打乱之时,袁涣便对一众兄弟讨论保身之道。 其几个兄弟各有其志,唯有袁徽断定天理盛衰,汉室将亡。 面对即将大乱的天下,他便远遁交趾,以求保身。 在此处得到了士燮的礼敬,由此定居了下来,再无北上之意。 不过几人终究是兄弟,虽然路途遥远,却也有通信。 袁涣自入刘备麾下之后,便将自己的状况写信知会了袁徽。 又兼其兄袁霸现任关羽麾下屯田校尉,所以他对刘备军知之甚详。 如此讲解了一番之后,他便又对士燮一番谏言道: “刘备此人乃是前汉后裔,颇有高祖之风,在中原甚有名望。” “而今进军交州,其志已现,早晚必行王霸之事!” “要如何处置彼等,当随使君之愿,若愿尊当今天子,则当惧之。” “若是欲坐拥元从之功,当迎其军,而献交趾,助其讨伐张津!” 而士燮听闻袁徽之言,不由抚须赞叹,环顾众人道: “我等常居偏远之地,竟不知天下出了这等英雄!” “刘玄德既是汉室宗亲,而今汉室衰微,出得此人,可见汉室不当亡之。” “吾闻天子年少,并无武功,来日必是大权旁落。” “与其让乱臣贼子篡政,还于刘氏,也当归天理。” “既是彼等兵至,老夫不欲抗之,也免使此地横遭兵祸,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见他一心为百姓考虑,自是纷纷盛赞士燮之德。 当即便在士燮的带领下,朝着府外行来,准备前往迎接周瑜兵马。 可众人刚一行出府外,便见士祗、士徽领着大量夷兵行来。 士燮一共有五个儿子,长者士廞、次子士祗、三子士徽、四子士干、五子士颂。 众子之中,唯独士祗、士徽两兄弟好兵事,喜习武。 士燮见得二子率兵前来,顿时眉头一皱,喝问道: “尔等不去城外当值,又率兵马来此,欲行何事?” 二人见得此状,士祗低头不语,士徽便道; “乃闻海上有敌军来此,特率兵马前来讨之。” “请父亲下令,孩儿等这边出兵,讨伐敌军!” 士燮看他如此妄为,一时便恼怒喝问道: “海上只有我汉家兵马,哪有敌军,尔等如此欲叫我士氏族灭哉?” “速速与我退去,休要在此处胡言乱语。” 他一喝骂,士祗便即偃旗息鼓,士徽却是不甘道: “彼等说甚刘备麾下,我等只知天子曹公,未曾闻得什么刘备!” “而今张使君便有罪,也不当刘备派军至此!” “今得不问而派兵至此,其意已明,必为夺我士氏基业!” “彼等若非是敌人,还有何人可为敌也?” “敢请父亲下令,孩儿愿为先锋,率军击溃敌军!” 士燮见他如此不自量力,不由气极而笑道: “竖子安识天下英雄哉?汝等在此,对敌之人不过蛮夷,哪知汉军勇力。” “莫说尔等这些兵马,便是穷极交州兵马,未必能是其对手!” “而今不过领兵几年,即如此胆大妄为。” “若叫日后你来做主,我士氏该当尽灭于此矣!” “来人,与我擒下此子,禁足府内一月!” 别看士燮已经年迈,可在交趾却是大权在握。 他一说话,麾下便有几个越兵上前将士徽按住。 众人见之,连忙劝解,可士燮却听也不听,任由其子被众人压入府内。 做完一切,他方才遣使邀请周瑜上岸,又准备车驾亲自前往曲阳迎接。 如此三日之后,两军汇集于交趾境内的曲阳之地。 双方见礼过后,看着那些刘备军麾下精锐士卒,士燮便对周瑜笑道: “燮早年求学中原之地,曾入京师,见得禁军。”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而今一观,贵军兵强马壮,不下昔日王都拱卫。” “如此王师之相,入得我交趾之地,也可让我交趾百姓看看王师之威也!” 他虽态度卑微,然则周瑜却不敢小视,顿时笑道: “府君言过矣,早闻府君学问优博,又通晓治政理民。” “虽处边陲之地,却为国保土十余载,边不起兵,民不失业,实属善政。” “与此等善政相比,我等不过一群革夫,当不得如此夸耀!” “此次我等来意,府君想必知晓,不知府君可愿助力我等除贼?” 他这一次来,自然不是来和士燮闲聊扯淡,而是想要士燮出兵。 现在秦瑱正在朝苍梧进军,张津抵抗不住,或许会逃往郁林郡。 他虽没到过郁林郡,却知道郁林郡到处都是深山密林。 昔日秦始皇命大军南伐,光是在这深山密林之中,就损失了大量兵马。 所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看看士燮的态度,然后劝士燮堵住张津退路。 所以他特地强调了张津贼子的身份,想看看士燮态度。 如果士燮反驳,那事情就会有波折,如果士燮赞同,那交州基本上就十拿九稳了。 而士燮人老成精,哪里不知周瑜之意,当即抚须叹道: “算来我与张牧也算故交,故昔日上表朝廷,请表为交州之牧。” “不料张牧行事如此乖张,竟敢勾结外族作乱。” “老夫虽不喜兵伐之事,却代天子御守此地。” “今见有此乱象,自当竭力讨之,万死不辞。” “将军放心,即日在下便起兵助力,我自派犬子往郁林。” “将军持我手书往合浦,让我二弟出兵北上。” “如此两路合击,配合贵军兵马,必可保贼子受擒!” 周瑜一听士燮准备两路出兵助力,不由心下一惊。 实际上他此次前来,并不指望士燮会真的出兵助力。 毕竟士燮作为交趾郡守,虽还属于张津麾下,性质却和辽东公孙度差不多。 完全可以割据一方,效仿公孙度那般自己做主。 但他没想到,士燮不仅没有二话,还这般配合出兵。 显然,这老头子的段位远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现在这样做了,不仅对士家无害,刘备见士燮如此识相,来日定然是要续用士燮的。 这不仅能帮士燮保住交趾,还能给士家打开上升通道。 然而很多人做不到如士燮这般通透,光是这一点,就不怪士燮能保住此地这么多年了! 思虑之间,周瑜便露出了一抹笑意,抓着士燮的手道: “府君果为贤名之君,得御使此地,真乃交趾百姓之福也!” “既是府君同意出兵,不妨手写一封书信。” “我先北上联合令弟出兵,如此早日讨得贼寇,也可早日平复兵祸,不使百姓遭难。” “此举或许有些急躁,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要说士燮也是果断之人,见周瑜当场就要写信,他也不再犹豫,当即手写一封书信交给了周瑜。 周瑜见之如此,再度暗自点头,心说此人果是豪杰。 若非现在已经年迈,未必就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当下他取了手书,便拒绝了士燮邀请,直接率领兵马朝着海边行去。 而士燮看着周瑜马不停蹄的模样,不由对众人叹道: “设使天下臣属皆汝彼等这般尽职,我大汉又怎会混乱如此。” “刘征东麾下有此人才,汉室必为之兴也!” 如此说罢,他便率领众臣属又往龙编行来。 同时,他又令长子士廞与其弟士武出兵数千北上,让麾下使者沿路说服郁林诸多部落。 随着士燮使者一出,郁林百越人纷纷占据险要之地。 至于八月二十二日,周瑜的使者带着信件来到了合浦之地。 士壹在看了士燮书信之后,当今率领五千兵马北上。 一时间,整个交州之地尽皆投向了刘备军。 张津一个交州牧,却只剩苍梧一块容身之所。 第三百二十六章 张津之死,交州平定 苍梧郡,广信城,此地乃是士燮的老家,亦是苍梧治所。 不过此时的广信,已然被秦瑱的兵马重重包围。 要说平定交州这一战,绝对是秦瑱这辈子打过最没有挑战性的一战。 因为张津这个人实在是太好欺负,甚至还不如黄巾军。 毕竟黄巾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好歹人数极多,几十万兵马之中,总有不少精锐。 甚至各大渠帅也有几分勇力,还能给他们造成一些威胁。 可张津却是完完全全的毫无抵抗之力,压根没有威胁。 若非其手下还有薛综、许靖出出主意,那张津甚至还抵抗不了几天。 自从高要一战之后,张津便连战连败,一路退到了广信。 秦瑱来到广信城下一看,便直接下令取土填渠,准备强攻。 因为广信城一瞅便是常年未曾交战,年久失修的模样。 东西二墙城墙颜色新旧不一,城外鹿角大多半已经损坏。 除了城外几条主干道之外,到处杂草丛生,枯枝遍地。 这种城池不比其他大城,只需略微准备,便可直接攻城。 他先一把大火烧掉东南两面城外杂草,随后既让士兵于此填护城河。 张津见状,连忙叫麾下士卒射击,可城上箭矢却是稀稀拉拉。 看着此状,张津有意让麾下诸将出战,袭击秦瑱的工程队。 然则诸将早就被太史慈等人吓破了胆,哪里敢出城一战? 于是张津只得看着秦瑱施工,如此三日便叫秦瑱填平了大半河水,已然一片坦途。 到了此处,张津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令人搬来大量守城物资。 他本人每天都在城上观察,等着秦瑱率领兵马强攻东南二门。 岂料秦瑱填平护城河之后,却按兵不动,过了几天,便推出了几十架投石车。 也是因为交州之地树木繁盛,在中原需要准备的木材,在这里随处可寻。 唯一不利的状况,便是用来抛射上城的石弹在这里难以寻找。 但秦瑱在攻打江东之时已有经验,既是没有石头可采,那他就烧制陶弹。 相比石弹来说,陶弹更脆,且上城之后极为容易碎裂。 但被这东西砸到,人也是非死即伤,且碎裂之后的碎块,也可以对守城士兵造成巨大伤害。 短短几天时间,秦瑱便烧制了几千枚石弹,在城外架起投石车,便朝着城上疯狂抛射。 一时间几十上百枚陶弹裹挟着风声,轰隆轰隆砸在了广信城墙之上。 张津麾下众将自也没有见过这等景象,一时吓得不敢探出头来。 然则陶弹上城,却即碎开,土石四处飞散,击伤弓箭手无数。 张津见得此状,便是心神大骇,急忙问众人计策,然则许靖、薛综皆不善军事。 唯独苍梧太守史璜略微知兵,见秦瑱以投石车攻城,便道: “可在墙上建设木屋,以土石覆盖,留一射箭之口。” “若是敌军投石,便让士兵入内躲避,若是敌军攻城,便从屋内射击!” “如此防备,敌军便以抛石上墙,亦难伤及麾下士卒!” 张津闻此,便是大喜,令人连夜拆卸民居上墙制造房屋,惹得城内百姓怨声载道。 次日,秦瑱再行发石攻城,城上士兵便躲入屋内,果然减少不少损伤。 看着情况有些好转,张津便放下了心来,自以为秦瑱难以破城。 然则因为秦瑱并不出战,只是每日投石上城,城内没有反制手段,士气一时大跌。 张津还没反应,许靖便来到了张津面前劝解道: “而今刘备麾下精兵强将无数,我等交州之地兵微如何抗之?” “如此下去,人心思变,使君早晚必败,不若趁现在投降。” “靖自诩有几分薄面,愿出城献降,必能使秦瑱保得使君性命。” 若说许靖其人,也是汉末名士之一,曾与其弟许劭创办月旦评而闻名天下。 当年董卓当政之时,其人荀爽、韩融、陈纪等为公卿、郡守。 后来诸侯讨董,许靖便投入了孔伷死后,又投扬州刺史陈祎。 再到陈祎死后,孙策崛起于江东,许靖便南下交趾之地。 而许靖还有一个身份,张津的举荐人,是因为他举荐,张津方才能就任交州刺史。 在原本历程中,许靖后来被刘璋征辟,辗转来到了刘备麾下,最终官至蜀国三公。 因此人喜爱发掘和提拔人才,朋友圈都是大佬。 便连诸葛亮就任丞相之后,遇见许靖都要恭敬下拜行礼。 此时他自然是好心,害怕张津兵败之后,被秦瑱直接诛杀。 可张津听闻他的言语,便是勃然大怒,指着许靖道: “我本敬公之名望,故常以上宾之礼相待!” “而今秦瑱非令而来,乃欲为不义之举。” “公不去城外劝之离去,反劝吾降之,此何理也?” “若城内都如汝许文休一般,我当死无葬身之地也!” 如此怒喝一阵,当下他便以扰乱军心为由,扣押了许靖。 众人见之,皆是大惊,急忙上前劝解,薛综忙道: “许公劝谏使君,乃出于公心,并无大罪!” “使君不听劝谏便罢,怎可将许公收押?” “还望使君收回成命,不然城内军心必因此而乱!” 要知道许靖可不是简单的名士,其人性格宽仁,时常接济亲族内外,在士兵心中威望极高。 张津本就不得军心,现在下狱许靖,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可张津正在气头上,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言论,当即便瞪眼道: “许文休欲害我,而今薛敬文也欲从其去耶?” 此言一出,薛综便噤声不言,心中哀叹,索性出府而去。 是夜,随着许靖被收押的消息传出之后,士卒皆是心生不满。 连夜便有不少士卒以绳索攀附下城,来到秦瑱军中投降。 秦瑱一听张津竟然连许靖都敢收押,便对众人笑道: “吾于此处围而不攻,一则等公瑾之信,二则乃为攻城内人心。” “而今公瑾之心未至,城内已是人心离散,张津死期至矣。” “传我军令,明日卯时造饭,巳时攻城,三日之内,此城必陷!” 相较于城内交州兵马士气大跌,城外太史慈和徐盛等人早已战意蓬勃。 毕竟,这多半是南征交州最后获取功劳的机会,他们当然不能放过! 众人领命之后,便即下去准备,直到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待得日出便即出营。 城上士兵还以为秦瑱会继续投石发弹,大都毫无心理准备。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不料随着战鼓一响,秦瑱麾下士兵便扛着云梯朝着城上冲来。 突如其来的进攻让士兵吓得肝胆俱颤,连忙开始收御。 幸得广信城较高要城更高更大,又兼张津提前准备守城物资,这才抵御过了第一波攻势。 然则这一次,秦瑱麾下主攻兵马却是南越士卒。 这群食人族大都是不要命的主,即便身受数创,也得上墙按着守城士兵撕咬。 一日猛攻之下,秦瑱损失了千余兵马,竟也打出了将近一比一的战损。 城上士兵见得此状自是越发恐惧,开始大量下城投降。 甚至有不少守城将领直接开启城门带领士兵叛逃出城。 一夜之间,城内士兵便少了一千二百余人之多。 直到后半夜,南门几乎进入了无人守备的状态。 张津起床之后听得士兵大量溃逃,不由大怒,直接下令成立督战队。 又下令士兵互相举报,只要发现有敢叛逃者,立斩不赦。 如此第二日,秦瑱持续攻城,士卒大多懈怠不欲抵抗。 张津见之大惊,忙让太守史璜率领士卒抵御秦瑱兵马。 要说史璜也是倒霉催的,遇到什么上官不好,偏偏遇到了张津。 眼见张津无力指挥军队,他只得亲自上城抵御秦瑱的进攻。 诸将虽然不听张津的命令,但却不敢违背史璜的军令。 无奈之下,众将只得强令麾下士卒拼命抵抗。 如此抵抗一日,最终打退了秦瑱进攻的态势。 史璜此时年纪也不小了,看着秦瑱攻势猛烈,便对张津道: “而今我军麾下士气低落,此城难守,使君不妨退往郁林抵抗。” “郁林之地,地势险要,密林极多,可于路上设伏抵御。” “不然光凭此城此军,恐难坚守至秦瑱退兵!” 他心想现在扛是扛不住了,索性先送走张津这个瘟神再说。 等张津去后,秦瑱要走便走,要是继续进攻,那他就率众投降。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张津干扰,他也可以从容投降,不背骂名。 然则张津这货亦是奇葩,听得士气低落便道: “无妨,今夜我便焚香祷告,明日必保士卒死战!” “郁林之地偏远,群山遍布,吾不愿往之。” “便在此地抵御,我观秦瑱未必能攻破我军防御!” 言罢,便屏蔽左右,换上道服,开始焚香祷告。 史璜见状,一阵无奈,只得退出郡守府内。 没想到一出府就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交趾太守士燮已被刘备军说降。 现在除了秦瑱的海军之外,尚有两路兵马正在来援。 史璜闻得其言,自是大惊失色,急忙入府告知张津。 然而张津听后,却只是大骂士燮,并无其他安排。 史璜看着张津如此,直呼属实带不动,只得下令封锁消息。 可他下令之时已然晚了一些,士燮投降刘备军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城内。 诸将早已对张津有所不满,现在又听士燮归降,就即人心思动。 之前被张津点明下城对战太史慈的区景尤其如此,直接聚拢众人道: “眼下大敌当前,我等在外奋死拼杀,张津尚在府内焚香祷告。” “如今士府君已降,交州之地只剩苍梧一郡之地。” “我等若是再战,来日城破之时必亡于敌军之手。” “既是张津无道,吾欲杀之出城献降,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早有异心,只不过苦于无人带头,现在又区景提议,众将自然无人不应。 当即众人连城也不守了,带着兵马便朝郡守府内行来。 至于府内,史璜见之,连忙喝问,却被众将擒住。 张津听得动静,顿时大骇,急忙翻墙欲出,却被区景逮住,一刀被斩杀当场。 待得杀了张津之后,区景便提头上马,引得百姓出城,投入秦瑱军中。 秦瑱见得张津已死,自是大喜,忙令麾下进入广信城内,张榜安民,自不赘言。 至此,广信陷落,整个交州之地已然纳入刘备军势力范围。 第三百三十章 许攸投曹,历史转折 面对沮授的交代,逢纪自然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忙来到了袁绍帐中道: “主公,在下方才巡营,至于许攸营帐,却见此人已去。” “不知是否主公委其军令,让其返回魏郡驻守?” 他虽是前来劝解,却不能让袁绍之后,自己早有准备,所以装作一副不知详细的模样。 而袁绍此时正在气头之上,一听此言,即再度大怒道: “亏吾还欲留此人项上人头,不料此人竟敢叛我而逃?” “此人去了何处?来人与我将此人追回杀之!” 逢纪见之,自然不可能让袁绍追击,急忙劝解道: “主公勿急,在下只是见人不在营中,未知此人去了何处。” “若是子远兄未曾离去,明公如此岂不害了忠臣之心?” 他这话,自是再度引诱袁绍说出原因,袁绍顿时中计,当即大怒道: “许攸此人连带家小受贿,已被审配下狱,哪里算得忠臣?” 如此说罢,他自是将刚才营帐之中发生的事情与逢纪说了一遍。 “似这等滥行之辈,而今不在,必欲投敌,我若不将其杀之,难泄我心头之恨也!” 逢纪听着,自是装作一阵惊讶,随之又大呼不好,忙道: “主公,许攸即知我军粮草将至,如今投敌,岂不泄露军机?” “若叫曹操知得此事,我军粮草如何可保之?” 他一说罢,袁绍自是面色一变,急忙出营准备叫人。 可随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回头笑言道: “此事说来无须忧也,曹操如今坚守许久,兵马已然不多。” “此番我以淳于琼率军两万押送粮草,便是曹操倾巢而出,亦难攻破我军兵马!” “他若敢去,我管叫他尽灭于此,何须虑之?” 逢纪看着袁绍自信的模样,心中自是一阵暗叹。 不怪秦瑱在谶语云他们必败了,袁绍现在属实有些昏庸! 明知道许攸可能泄密,还在自持兵马众多,不愿增援! 两万多兵马看起来多,实际上要是曹操一心烧粮的话,他们根本防不住曹操! 思虑至此,他心中也有了底,急忙对袁绍拱手道: “曹操此人常多诡计,主公不可如此轻视敌军!” “淳于琼等皆有勇无谋,如何能是曹操对手!” “便不遣军,也当派遣一智谋之士前往,以防曹操突袭!” 实则在原本历程中,沮授也劝解袁绍派遣兵马护卫运粮队,但袁绍自持兵马众多,就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而现在这事经由逢纪提起,袁绍可就上心多了,点了点头道: “元图此言未尝不可,然则现在许子远叛逃,汝与郭图又即掌军。” “辛评、荀谌二者皆有家属在曹操麾下,我麾下属实无人可用也!” 说到此处,他自是一脸神伤之色,有点后悔下狱了田丰。 其实相较于沮授,刚而犯上的田丰才是袁绍最信任的谋士。 不过他这话正好中了逢纪下怀,见其叹无人,逢纪便笑道: “主公莫非忘了我军中尚有沮公?沮公足智多谋,正可前去助力!” “向使沮公在侧,便是曹操来犯,也当难有成效。” 袁绍见他提起沮授,不由一阵犹豫,抚须沉吟道: “话虽如此,然则沮授多次言语动摇军心,吾已疏远。” “如今让彼前去护佑粮草,此人安肯尽力?” 要说他这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和刘备一样,喜怒不常行于色。 然则他表面虽不说,内心却会猜忌戒备,私下猜测别人所想。 在他看来沮授虽然忠心,可多次献策被他所拒绝,心中多半不太情愿。 现在他要将这种重任委派给沮授,万一沮授不尽心尽力怎么办? 逢纪自然知道袁绍所想,当即便再度劝解道: “授虽非元从之臣,然则其人尽忠职守,从未懈怠。” “而今虽不得主公亲近,却常怀对国事之忧。” “其人屡次冒犯,主公尚且委以重任,沮公感激不及,怎会生怨?” “主公若是不信,自可招之一见,在下保举可行!” 袁绍本来也就是有些犹豫,见逢纪如此信誓旦旦,当即笑道: “吾便不信他人之言,又怎能不信元图之语?” “也罢,既是元图保举,吾不想多此一举。” “元图只管传我军令,让其领三千兵马前往护卫即可!” 逢纪得了袁绍的首肯,自是大喜,又连忙回到营帐之内告知沮授。 沮授见状,便对逢纪嘱咐了一番,随之便领军朝着运粮队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却说许攸决定投靠曹操之后,便暗步出营,往曹操大营行来。 不料才至营外,便被埋伏的斥候抓住,许攸忙道: “我是曹司空故友,快与我通报,说南阳许攸来见。” 斥候见之,连忙入得营寨之内对老曹言说此事。 曹操此时一如原本历程一般,解衣方睡不久。 一听许攸来投,便是大喜,不及穿履,跣足出迎。 出得营寨,遥见许攸,抚掌欢笑,携手共入。 刚一入得帐内,曹操便躬身圈手先行了一礼,吓得许攸一跳: “公乃大将,吾乃布衣,何谦恭如此?” 曹操见之,便抬头一笑,连忙摆手道: “公乃操之故友,今得相见,心中甚喜!” 许攸见老曹如此礼遇,心中便是一阵动容,行礼道: “某不能择主,屈身袁绍,言不听计不从,今特弃之来见故人。” “不知曹公可愿收录区区于麾下一用?” 曹操见他果是来投,便是越发欣喜,忙再拜道: “子远肯来,吾事济矣!怎有不愿之理?” “但不知子远前来,有何破绍之计教我?” 但许攸听此,却是抚须一笑,并不表态,而是言道: “我今日献计,教袁绍以轻骑乘虚袭许都,首尾相攻。” “不知曹公以为我此计如何?可得售否?” 曹操一听这话,笑容便是一滞,随之装作吃惊道: “若袁绍果用子远之计,我军当败也!” “幸甚至哉,子远来投,不然曹某死无葬身之地矣!” 许攸见状,心中越发得意,又自抚须笑道: “不知曹公军中,现在军粮尚有几何?” 曹操自是忙答一年,被许攸揭穿,又答半年,又被揭穿。 实际上老曹现在的军粮虽然紧张,但已经没了年初那种危机。 毕竟随着秋粮到来,他麾下军粮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只不过因为要秋收,民夫需要回家收割粮食。 所以他现在运力紧张,军中粮草只够十天不到。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发信催促荀彧赶紧送粮的原因。 此时两人一番拉扯之后,许攸终于沉不住气,将曹操军报给出道: “公即粮草将尽,何不直言相告,此书非汝所写?” 曹操看着此书,不由露出了一阵苦笑,忙拉着许攸手道: “子远既念旧交而来,何不速速与我解此困也?” 他心想你要面子我给了,现在里子也有了,总该献计了罢? 许攸看着老曹服软,这才得意的一抚长须道: “明公以孤军抗大敌,而不求急胜之方,此取死之道也。” “我有一策,三日之内,便可击破袁绍兵马!” 曹操闻之大喜,连忙问计,许攸方才悠悠道: “而今吾知袁绍有数十万石军粮将至于此。” “此军自白马而来,将过封丘以北之地。” “若能将其尽数毁之,袁绍安能不败?” “公可选精兵诈称袁将蒋奇领兵到彼护粮。” “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绍军不三日将自乱矣。” 军粮运送的消息,一直都是绝密情报,曹操根本获取不到。 现在听到袁绍有一大批军粮要运过来,他眼中便是精芒一闪。 当即他再度对着许攸恭敬的一拜,将许攸留于军中。 如此到了第二天,他便亲自挑选五千精兵,换了袁绍军军服,准备北上袭粮。 徐晃闻得此事,心惧许攸有诈,便急忙前来劝解老曹道: “袁绍军粮消息自是绝密,而今许攸叛逃,袁绍安能不知?” “彼人知晓,必有防备,主公轻往,恐有诈也!” 但老曹此时一心想要速胜,自是抚须大笑,不在意道: “不然,袁绍此人见事颇迟,未必能谋此。” “今乃天与我之机,我军万不可错过。” “况且许攸若是有诈,安肯留在我军中?” “今劫粮之举,计在必行,君请勿疑。” 徐晃闻之,油然忧虑,急忙对老曹拱手道: “既如此,请随之接应,以保主公安全!” 老曹见其如此关切,心中自是感动,索性与之三千兵马于后接应。 这般安排之后,为了防止袁绍劫营,他又让荀攸、贾诩、曹洪等人守营。 待得一切妥当,他即以乐进马超护佑,率领五千兵马北上而来。 如此及至黄昏时分,总算收到了袁绍粮草队动向。 曹操见之,便打出了袁绍军旗号,朝着粮队进发。 而在这一刻,历史发生了转折,原本历史上本该抵达乌巢的这支粮队,却来到了濮水之侧。 在沮授的命令之下,士兵正在提着水往车上粮草浇灌。 淳于琼见状,自然时分不解,连忙问沮授道: “吾知先生受主公之令前来护卫,然则以水灌粮,亦是主公之策也?” “虽说车上均是新粮,然则这般灌后,必难长久!” “待得彼等发霉,我等麾下将士又食何物?” 也是沮授之前监管三军,在军中威望极高。 若是换个人来做这件事,淳于琼定然大怒。 而沮授听得此言,便摇了摇头,对其解释道: “我断定敌军今夜必来烧粮,如此方可防护。” “将军放心,今日所为之事,皆由授一力承担。” “将军只管率兵埋伏在外,余者既有吾来指挥!” “若是今日事败,授便自尽向主公谢罪,不劳将军受罚!” 看着沮授这般果决,淳于琼自也不好多劝,索性率领兵马依照沮授的吩咐安营扎寨。 就这样,两方各有准备,决定天下走向一战,即将开始。 第三百二十七章 海上丝路,世界地图 建安五年七月,趁着官渡大战之际,秦瑱出兵交州,以勾结异族之名讨伐张津。 历时不到两个月,张津便被麾下部将区景所杀,苍梧郡就此陷落。 得到了此地之后,秦瑱在江东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大半,已经可以交差。 然则平定交州,只是名义上事情,交州真正的掌控权还是士燮手上。 故而秦瑱在夺取苍梧郡之后,并未率军离去,而先来到了城内会见薛综、许靖、史璜等人。 至于会见三人的目的,便是准备以政治手段,达成对交州的掌控。 三人之中,许靖和史璜都在府内,唯独薛综回到了家中,秦瑱便亲自登门拜访,意图征召薛综出仕。 而薛综见得秦瑱亲自上门前来拜访,便是一脸羞愧的模样道: “综一无名爵,二无长材,无能使此地免及兵祸,岂能让君侯上门来请?”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对秦瑱并没多少好感,毕竟他在交州已经居住多年,这里从来没有战争。 可秦瑱却是典型的野心家,直接给交州带来兵祸,惹得百姓不宁。 然则在见了张津一系列操作之后,他才发现即便没有秦瑱,张津早晚也会出事! 因为相比张津来说,秦瑱虽然带来兵祸,却没有伤害百姓。 某种意义上来说,交州被刘备军掌控,远比在张津手上要来的安全。 所以想着自己之前与张津和秦瑱作对,他便有些羞愧,然则秦瑱见状,却拉着薛综的手好生安抚道: “昔日军中一见,乃因两军交战,故有不敬之罪!” “而今来请,亦非收拢人心,乃为交州九郡百万汉民而计。” “交州之地偏远,我军虽强,却有离去之时,彼时交州之地何以安也?全凭地方官吏治理。” “故当选择贤明之人与治,方可将政令布施万里,肃清吏志。” “敬文少有异才,吾自闻之,今故来请,实为国也,非为私也!” “吾即为国,卿何言私?只管随我而去,切莫再言!” 薛综听得此言,自是越发羞愧,当即点头应诺,出仕了刘备军中。 待得说服薛综之后,秦瑱便又会见了许靖和史璜等人。 之所以要见这三人,便是秦瑱夺取交州的政治手段之一。 现在交州情况比较复杂,士燮威望极高,兼之其人很配合,所以不能直接动用军事手段来夺取剩余的领土。 既然不能动军,那就只有架空士燮,通过笼络这一票中原士人,来将士燮现在的势力架空。 而后逐渐掌控交州的军事力量,就能逐步完成对交州的掌控。 在这其中,苍梧郡又是重中之重,加上南逃至此的中原百姓,苍梧实际上是交州第一大郡。 此地人口超过五十万,地势虽不平坦,却与荆州接壤。 只要将苍梧牢牢握在手中,就能把控交州大局不生变故。 在原本历程中,由于此地鞭长莫及,所以孙权从交州境内分出广州。 而此举,也间接导致后世对此地大多选择分州管理。 但在秦瑱看来,分州而管确实减少了此地发生叛乱的几率。 可也极大的削弱交州向外扩张的力量,也导致后世交州独立。 故而他现在,准备大力振兴交州,在掌控交州的同时,将此地变成前线阵地和经济中心。 不断增加经济比重,让日后的新朝廷足够重视岭南之地。 在这样的目的导向下,史璜自然是不能再度担任苍梧太守的! 新任太守,秦瑱准备让薛综担任,再给其配上一个吕岱。 至于原本的苍梧太守史璜,他准备带回江东,随便安排闲职让其养老。 而此时史璜死里逃生,哪里还敢和秦瑱叫板,直接同意了秦瑱的提议。 由此,薛综出任苍梧太守,吕岱则是升任苍梧郡尉,苍梧郡就此稳定。 这般处理完了苍梧事物之后,秦瑱又率兵南下进入了合浦郡中。 伴随着九月燥热的天气,秦瑱见到了合浦太守士壹和周瑜。 相较苍梧郡来说,合浦只有两万余户,不到十万百姓,士壹也只是个干瘦老头。 然则合浦却有汉朝最重要的城池之一——徐闻县! 说起这个县城,在后世并不太出名,甚至比不上周边县城。 然则徐闻却是当之无愧的大汉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 远在汉武帝时,便曾经招募水手到达了孟加拉湾,连通了黄支(印度)、已不程国(斯里兰卡)。 由此出现了一条海上丝绸之路,丝绸等产品经过印度,转销中亚、西亚与地中海。 同时,大汉也会以黄金购买这些国家的各种珍奇产品。 这使得作为中间商的孔雀王朝赚的盆满钵满,一度走向兴盛。 秦瑱这一次南下,也有准备考察故地,去除中间商的意思。 不过当他来到徐闻县之后,却发现此地早已衰败,不仅没有大片海港,甚至城镇也退化成了一个小渔村。 见得此状,秦瑱便看向了合浦太守士壹笑道: “吾昔日曾闻岭南有谚云:欲拔贫,诣徐闻。” “可见昔日此地繁盛,而今衰败如此,何故也?” 士壹一听这话,还以为秦瑱是怪他治理不利,忙道: “君侯博闻强记果真见识广博,然则徐闻之地,却已早衰!” 说着,他便将徐闻衰败的原因给秦瑱细细讲述了一遍。 原来徐闻在前汉之时,却是曾经兴盛过相当长一段时间。 然则天下之理总是盛极而衰的,徐闻的繁盛确实使得交州经济蓬勃过一段时间。 因为繁盛,使得本地官员纷纷肆意妄为,苛捐杂税不止。 而除了税赋之外,有的官员为了面子和攀比,就开始作死。 比如朱崖洲,也即海南岛官员,见人家土著头发漂亮,便翦了来做假发。 导致朱崖洲上土著叛乱,直接杀死这些官吏叛乱。 直到现在,朱崖洲都还在土著的掌控之中,没有设立朝廷机构。 除此之外,有南海人黄盖(不是江东那个),一上任因为人家礼节不够隆重,就将主簿活活打死。 九真太守儋萌因为人家功曹邀请跳舞而不跳,活活将功曹打死。 前任交州刺史朱符更离谱,提拔同乡肆意妄为。 百姓捕得黄鱼一条,就要收缴稻米一斛税赋,让百姓苦不堪言。 这种种一切,都使得周边异族关系紧张,时常前来劫掠。 久而久之,徐闻这个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也就渐渐衰败了下来。 总之,所有恶事都是前任官吏做的,他士壹是一点都没沾手! 秦瑱听得他讲述了原因,便指着南边的朱崖洲笑道: “彼等即犯,尔等为何不伐,却使彼等妄为?” 士壹见他并不责怪治政,反而询问为何不伐,急忙叫苦道: “君侯久居中原,不知我等在此之地苦楚。” “彼等夷人共计二三十万,我等兵马不足,如何伐之?” 秦瑱闻之,又回头看向了周瑜,一脸笑意道: “若我使公瑾治此地,需要多少兵马可以伐之?” 周瑜见他询问,便细细打量了一下对岸,思索道: “若以我治此地,三千海军即可,一年之内,可保夷人献降。” “然则要保长治久安,则需数年之功方可!” “数年少了,非数十年不可,此乃百年之计也!” 秦瑱摇了摇头,环顾交州周边的海岛,叹道: “似此等诸地,我等虽可以强兵至此,却怕后世子孙难以守住,又叫外族所趁也!” 周瑜看他说起了外族之事,不由一异道: “昔日相交之前,我只以为君侯不喜杀戮,故善待俘虏。” “后又见君侯劫掠外族,方知君侯只是不喜对内。” “然则似我等周边外族,无一不是茹毛饮血之辈,不足为患。” “何以君侯对彼等怨念如此深重,又是这般忌惮?” 说实在的,他现在对秦瑱已然没有当初那么大怨念。 因为秦瑱做事历来公事公办,很少杂夹什么思怨。 可在细细了解秦瑱之后,他发现秦瑱对外和对内是两个人。 凡是对内之时,如果不是罪孽深重,秦瑱基本会网开一面,不赶尽杀绝。 可对起外来,却是极为强横,说屠就屠,说杀就杀! 这显然和儒家强调对内自醒,对外谦恭的态度完全相反。 可问题就在这里,周边异族都是一群没有开化的夷人,秦瑱为什么要这么忌惮? 这一点,已然困惑了周瑜很久时间,怎么也想不清楚。 此时见秦瑱如此感慨,他索性顺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过秦瑱听他如此询问,却是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布帛道: “想来在公瑾看来,我等周边异族均是蛮夷之辈。” “我大汉幅员辽阔,百姓众多,兵强马壮,不必畏之。” “然则公瑾可知这天下共有多少异族?又有多少族类?” 周瑜听此询问,不由眉头一皱,心想细细数数,又觉不对,索性接过布帛展开。 他带着疑惑往上一看,便见布帛之上分开了大量区域。 而正中间一块小小的地方,却用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 他是何等聪慧之人,只看一眼,便是眼双目大睁,抬头看向秦瑱:“这是?” “此乃天下各国地势图,其中大汉,便是我大汉疆域!” 秦瑱的目光对上周瑜的视线,指着地图笑道: “不知在看过此图之后,公瑾还能说出异族不足为患之语么?” 面对秦瑱的目光,周瑜便又看向手上的地图,恍惚之间又皱眉道: “此图不知君侯从何而来?如何知晓其真假?” 虽说汉朝时对外交流变多,但这个时候,对外还没有真正探明。 更别说有一张完整意义上,标注了具体疆界的世界地图了! 因此现在看到这一张世界地图,给他带来的震撼,无异于发现了新大陆。 他知道北方是极寒之地,但不知道北边地域如此辽阔。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但不知道由此往南还有一系列群岛。 甚至在遥远的南方,还有一座疆域不下于大汉的大岛。 而在大汉东边的东海上,不是什么方丈、瀛洲与蓬莱,而是两块大洲。 更勿论大汉的西方,竟然有远超大汉疆域数倍的疆土!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冲击着周瑜的世界观,让他跳出了大汉天下这一块的禁锢。 由此,他第一时间就怀疑起了这个图的真实性! 但秦瑱听得此言,却转身回头,朝着船舱行去道: “此图乃是吾亲自手绘,图上真假,公瑾可自行确认。” “此番待我去后,我可与公瑾三千虎贲!” “至于想要开疆扩土,还是意欲困守此地,全凭公瑾之愿!” “即日我便上书以公瑾为南洋都督,日后南土之事,皆付与君尔!” 如此言罢,他便钻入了船舱,没有给周瑜拒绝的机会。 独留周瑜面对士壹的恭喜,看着世界地图,一时沉默不语。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以夷制夷,秦瑱的目的 让周瑜成为南洋都督,是秦瑱从南下开始就规划好的事情之一。 因为现在的周瑜并不适合在刘备麾下中心圈层任职。 诚然,周瑜是当今天下罕见的统帅形人才,严格的来说,属于他们军中独一份的存在。 但由于孙策的原因,周瑜并未直接投入他们军中。 是他多次邀请,方才让周瑜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这就决定了周瑜不可能在中原之地独领一军,获取刘备的信任。 而不这样,就无法发挥周瑜的全部实力,属实浪费。 所以秦瑱思来想去,对周瑜最好的安置,就是留在交州之地! 首先,这一块地方太过偏僻,留周瑜在此,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忌惮。 其次,也是因为交州太过偏僻,所以需要能力极强的人坐镇于此。 其实最好的人选,应该是步骘、吕岱这些能臣。 但说实话,二人资历着实不够,他现在委两人重任,已经算是破格提拔。 只有周瑜,原本就是孙策军中二把手,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足够委任。 而更关键的是,他想要开辟新的商道,开发沿海诸地。 无论是步骘还是吕岱,大抵都很难有成效,甘宁则是武勇有余,文治不足。 于是综合各种条件来看,周瑜就是南洋都督的最好人选。 但在此基础上,秦瑱又不想只让周瑜在此平定夷越。 他想要的是开启一个原本历程中没有的大航海时代。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将世界地图交给周瑜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对于沿海的探索不足,需要牺牲一代又一代人去探索这些地形。 既然如此,那他就直接将他所知的地图交给周瑜使用。 这样有了地图的参照,再加上指南针的应用,那再向外探索也就轻而易举了。 至于得到地图之后,周瑜又将怎样使用,那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 但他相信,只要能给周瑜一定的自由度,那周瑜多半会给他的一个惊喜。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瑱定下了交州的初步治理方案。 通过薛综、吕岱等人不断架空士燮,达成政治上的掌控。 再通过周瑜亲自坐镇于此,达成军事上的全面掌控。 如此等个几年,直接以士燮年迈为由,将其请入朝廷,完全解决交州的问题。 而面对秦瑱的委任,周瑜在思虑了许久之后,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 不过关于对待越人和夷人问题上,他又请教了秦瑱一番。 因为他在这里是要打仗的,如果对待异族太过强硬,那会导致交州矛盾过于剧烈。 甚至会导致逼反境内夷越百姓,使得汉人遭到战祸。 这种问题实则一直困扰着边疆官员,一个不小心,就会搞出大祸。 对此,秦瑱给周瑜的建议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服以刀兵,教以儒道,以夷制夷,远攻近交。” 简单来说,对于夷越百姓,不能像是对待汉民一样处置。 既要有武力威慑,又要同化这些异族,通过选拔夷人官吏来治理夷人,结交近处夷越,攻打远处夷人。 实则儒家文化对于治国来说,并非一无是处,毕竟这种文化讲究服从,对于同化异族来说效果极强。 只要他们一代又一代的向外宣扬这种文化,就能不断扩大自身影响力。 而以夷制夷最大的作用就是转移矛盾,将外部矛盾转移为内部矛盾。 这样即便夷人官吏肆意妄为,夷人要反叛也是内部反叛。 不会像朱崖洲现在这样,引起土著百姓对汉朝廷的仇视。 周瑜听得讲解之后,自然也有了腹稿,不在继续赘言。 如此秦瑱安排好了交州方面的事物,秦瑱便又继续乘船来到了交趾。 这也是他在交州的最后一站,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士燮。 而士燮早就在交趾准备好了迎接秦瑱的大驾,深秋九月,秦瑱抵达交趾。 是时,士燮亲自带着一家老小,文武官员亲自出迎。 一见秦瑱,士燮便匆匆行出,疾趋而前,躬身拜倒:“下官士燮,拜见君侯!” 秦瑱见之,自是急忙翻身下马,上前搀扶道: “府君不必如此多礼,我等本属同级,何言上下?” 士燮闻言,便抬头一笑,对秦瑱拱手道: “君侯位列侯爵,又为三军之师,江东都督。” “于朝廷而言,算是同级,可在刘正东麾下,燮当为下位。” “莫非在君侯眼中,燮尚属外人,不可同列否?” 他这话一说出,秦瑱既是暗自点头,心想这士燮倒是通达! 如此一番言语,毫无生疏,自然而然就表明了自己态度。 也怪不得这老头在原本历程中可以左右逢源,活到九十岁高寿了! 不过士燮虽然通达,他却不能受了此礼,忙笑道: “话虽如此,于情于理,公为长者,不当下拜!” 说着无论如何,都不让士燮行礼,相反还了士燮一理。 士燮见状,心中自是称赞,众人见之,也暗道秦瑱年纪虽青,却不盛气凌人。 如此一番见礼之后,众人便行入了郡府之内。 士燮于此摆了一场宴会,又让自己几个兄弟和儿子一一前来拜见。 秦瑱看着这一众老小,不由指着士徽笑道: “吾闻三公子颇喜弓马之道,不知然否?” 此话看似寻常问话,然则士燮心中却是一震。 显然,秦瑱如此,可不是简单看士徽顺眼,而是在敲打他们。 毕竟,他又五个儿子,秦瑱不问长者,不问幼者,专门问老三。 显然是因为当日士徽在城内领兵,想要抵抗秦瑱的兵马导致。 想到此处,他自是背后一阵发凉,心想秦瑱如此,显然在交趾眼线不少。 不然的话,何以当日发生之事,秦瑱能知道详细? “犬子倒是颇喜此事,然则本性顽劣,远非中原之士可比。” “老夫年少之时游历中原,方不至于在此夜郎自大。” “故最近有意让犬子外出游历,学习各家经义。” “闻得如今刘使君麾下儒士甚多,不知君侯可愿代为引荐?” 他心想秦瑱现在提起,多半不是想要怪罪什么,只是想要敲打,不放心他三儿子。 既然这样,我派自己儿子外出前往中原游学总行了吧? 也不去别处,就去你眼皮子底下呆着,这样你还能怎么说! 这个建议,既是为了防止秦瑱生疑,也顺势算是遣子为质。 秦瑱自然不知士燮所想,他之所以要点士徽,就是因为士燮一死,这货就带着叛乱。 所以他正准备想办法把士徽提前调走,没想到他一提,士燮竟然就主动让士徽北上。 正是事出异常必有妖,士燮如此,反倒让他有些犹豫。 但他看着士燮一脸真诚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宴会结束之后,他便让陆逊去探探袁徽等人的口风,想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 这般到了第二天,陆逊便来到府内将当日之事告知秦瑱道: “士府君所以如此,多半是畏惧君侯怪罪当日之事!” 秦瑱听罢原由,自是摇头一笑,心道士徽这小子果然不安分,不怪日后会起兵害了士燮一家老小。 现在既然阴差阳错让士燮准备以士徽为质,他也就懒得纠正了。 “可见世间异常之事,多是心中有鬼,不然何至于此?” 说着,他又打量起了眼前十七岁的陆逊,只见其人低眉顺眼,就如改过的名字一般,极为谦逊。 “说来伯言此次随我南下交州,不知可学到了何事?” 陆逊听得此言,便抬起了头,继续低眉拱手道: “得君侯青睐,逊此番南下收益良多,难以胜数!” 如此说罢,他本以为秦瑱要继续询问,急忙整理思绪。 不料秦瑱闻之,便站起了身来,沉吟片刻道: “那不知伯言以为当今天下局势如何?我军若要匡扶汉室,该如何处之?” 陆逊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就愣了好一会儿。 他心想秦瑱这思绪也太过跳脱了一些,刚问他学到了什么,又问天下局势。 这一个问话直接就让他想好的答案毫无用处。 然则他终究还是聪慧,沉吟思虑了片刻便道: “以当今天下局势而论,曹袁相争必有一伤。” “然则两家皆如百足之虫,即便一家兵败,也不会伤及根本。” “而另一家想要侵吞对方,短时间也绝无可能!” “明公如果想要匡扶汉室,必须趁此时机尽快壮大我军之势!” “唯有如此,方可在两家决胜之后,与那两家有一战之力。” “不然两家无论哪家得胜,下一个对手都是我军!” “如此三家相争,互相消耗,谁家余力更多,获胜之机便更大!” 现在随着群雄尽灭,局势也变得越来越明朗。 谁都能看出来,来日的天下必是曹袁刘三家相争! 而这样的三足之势,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三家互相牵扯,只会让未来的战争越拖越长,越来越复杂! 在这种局势下,哪家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就能撑得越久! 现在曹袁两家之战,他们是旁观者,并不好插手其中。 这就是他们壮大自身实力的最好时机,要抓住一切机会壮大自身。 故而在他看来,秦瑱选择在这个时候杀入交州,是最明智的决定。 不过秦瑱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是目露沉思之色,不断来回踱步。 这般走过了一圈,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看向他道: “那伯言以为,我军现在若取荆州,天下人当如何视之?” 荆州二字听在了陆逊耳中,顿时让陆逊身子一颤。 他似乎有些懂了,秦瑱现在正在纠结什么事情。 显然,秦瑱也很清楚现在是一个壮大的最好时机。 而交州并非是秦瑱的最终目标,秦瑱的目的地,实际上是荆州。 也就是说,现在他的意见,有可能左右刘备军接下来的兵马动向! 想到这里,陆逊只觉呼吸都急促了不少,他都还没成年,这种大事能是他插嘴的? 万一他的建议错了,又该怎么办?谁来负责? “君侯若是要取荆州,是否该先上报明公?”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将事情推给刘备那边。 有这种大事你老人家不该自作主张,而应该先给老刘汇报才是! 然则他一说罢,秦瑱就是眉头一皱,不悦道: “吾只问汝天下人当如何视之,只管答之即可!” 这事情要是能汇报老刘的话,他早就汇报了! 但按照刘备的脾气,一旦知道他的想法,多半还是会否决! 即便现在刘表没有像历史上那般给过刘备恩义,可老刘在这种问题上总是拧不清。 所以他必须先行创造夺取荆州的条件,即便老刘不愿意,也只能强行出兵。 这样虽然有些不道德,却能更快地结束战乱,强行扭转三分之势。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有些把不准现在天下人的想法。 他是当局者,不一定看得清,所以只有陆逊才能告诉他答案。 而如此一怒,陆逊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只得硬着头皮道: “君侯,当今形势一如当初王莽篡政之后,诸侯混战不止。” “天下有识之士谁人不知汉室已衰,唯虑者天子尚在,故当以天子诏令为准。” “然则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一如更始帝,不可尽信。” “比及此时,若明公真有意为光武之事,天下人又怎会苛责明公?” “此皆小子妄语,若有不实之处,还望君侯指教!” 如此一番话说完,他便朝着秦瑱一拜,不再多言。 秦瑱听闻此话,则是愣在了当场,许久方才露齿一笑道: “若早能这般言之,吾又怎会言语苛责?” “也罢,既是如此,吾当与汝一桩大功,汝现在出发,即刻出使荆州。” “不知君侯欲让在下往荆州为何事也?” 陆逊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却见秦瑱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前往长沙,说服张羡投降我军!” 第三百二十九章 谋划荆南,神机妙算 建安五年十月,在稳定交州形势之后,秦瑱便以陆逊为使者前往说服张羡。 说是说服,实际上其目的却是为了摘取荆南这一个已经成熟的桃子。 在此之前,自从建安三年开始,刘表就和张羡开启了长达两年的拉锯战。 得益于张羡在荆南的威望和人脉,刘表数年之内都没有成功剿灭张羡。 而之所以现在遣使,就是因为按照秦瑱的估算,张羡很可能已经病入膏肓。 毕竟在原本历史上,张羡虽然生卒年不详,可依照记载,其在建安五年响应曹操,并在同年病逝。 结合之前张羡的起兵的经历,秦瑱推断张羡的人生轨迹应该未被影响。 如果依照这个事件来推断,那他们现在出手便是最好时机。 当然,由于交通上的不便,张羡可能已死,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 但这并不影响大局,因为张羡死后,荆南的联盟状态并没有解散,而是由其子张怿继承。 秦瑱说服张羡的前提,就是荆南联军现在已经穷途末路! 如果不投靠他们,早晚要被刘表全部剿灭,只有投靠他们,才能保住性命。 而这也是秦瑱图谋荆州的第一步,通过荆南引起矛盾。 若是能将荆南全部掌控,那是最好,如果掌控不了,就要引起刘表的敌视。 刘表如果选择偃旗息鼓,那他便逐步蚕食荆州土地。 如果刘表选择直接开战,那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夺取荆州! 这种做法确实有些不符合道义,但确实现在开战的最好借口。 在秦瑱的命令之下,陆逊便带着秦瑱的亲笔书信朝着长沙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官渡战场,却说自三月起,曹袁两军开始对峙。 至于十月份,两军已然足足对峙了半年有余,在这半年多时间中,两军几乎用尽了麾下所有战争潜力。 三月初时,曹操因为粮尽准备退却至陈留坚守,但是被郭嘉劝服。 最终依照荀彧的建议,以五千匹战马换取刘备军三十万石粮草。 就如郭嘉所推断的一般,刘备军由于极度缺马,便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在曹操交付战马的同时,大量粮草自汝南运送到了官渡前线,让曹操熬过了最艰难的一关。 如此到了八月,曹军收取夏粮,荀彧第一时间为曹操送来了补给。 得到了补给之后,曹操硬顶着袁绍数倍兵力的压力顶到了九月。 而与之相对,袁绍在猛攻了半年之后,攻势逐渐变得无力,粮草也逐渐跟不上。 袁绍不得已之下,只得退营三十里到鸿沟以北进行休整。 曹操见此,便采取了轻兵抄掠之策,以夏侯渊和程昱等人的兵马开始骚扰袁绍漫长的补给线。 这一举措,让袁绍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粮食危机,军队战力直线下降。 为了防止曹操小股部队的骚扰,袁绍派遣大将韩猛押送千余车粮草南下。 可却被曹操斥候部队提前获取了消息,以大将徐晃、史涣等人突袭了袁绍运粮队。 此战,徐晃、史涣等人突袭运粮队得手,烧毁了袁绍近十万石粮草。 在得到了消息之后,袁绍大怒,又遣信使连忙北上催促粮草。 审配得信之后,便以淳于琼等人,引两万大军护卫押送五十万石粮草南下。 但在这时,一封曹操派往许昌催促粮草的军报却被许攸所获。 在得到军报之后,许攸一脸兴奋的拿着军报来到了袁绍面前道: “主公,而今曹操与我军相持日久,其麾下人心已动。” “彼等在此四处袭扰,许昌必然空虚,若分一军南下奇袭许昌,则许昌必破。” “许昌一破,曹军无粮,我军便可两面夹击,一举胜之!” 在他面前,袁绍比起去年灭公孙瓒之时,衰老了不少。 其实算起年龄来说,袁绍只比曹操大五岁,今年也才五十出头。 但自从官渡开战之后,袁绍的精神状态便每况愈下。 直到现在,已然两鬓花白,颇有些行将就木的意思。 正是相由心生,面对许攸献上的奇袭之计,袁绍便皱眉道: “之前吾依汝之计绕行南下突袭许昌,毫无成效不说,还自损兵折将。” “而今虽有此书,如何可断定不是曹操诱敌之计?” “吾观曹操诡计极多,消息不实,未可轻信也!” 仗打到现在,他也没了之前的自信,丝毫不想因为错误再度损兵折将。 而许攸见袁绍直接断定是诱敌之计,不由沉声道: “曹操安有诸多诡计,今若不取,日后必受其害也!” 他连忙劝解,袁绍却不答应,正说话间,乎有一使行入营中。 面对袁绍,禀报审配运粮之事,又给袁绍呈上一书。 袁绍一看木牒,顿时大怒,指着许攸便破口大骂道: “滥行匹夫!尚有面目于吾面前献此计耶!” “汝与曹操有旧,想今亦受他财贿,为他作奸细,欲赚吾军耳!” “按律本当斩首,今权且寄头在项,可速退出,今后无请,不可私自前来再见!” 这一阵大骂,直接给许攸骂的一阵懵逼,忙问缘故。 袁绍一把便将书丢在了地上让他滚出营中自己看。 许攸见之,自是忙捡起木牒行出营来,细细一看,顿时便是双目一瞪。 原来木牒之上所书并非他事,而是审配告的私状。 许攸这本来就贪好财货,时常收受贿赂,导致其子侄手脚也不干净。 结果其子侄这次行贿却被审配抓住,借机收押了他一家老小。 如此看完信件之后,许攸即将木牒弃于地上,一阵恼怒道: “审配匹夫,我与汝何愁何怨,郭图逢纪等皆小人,何以专门逮我家小?” 一时恼怒之中,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营帐。 念及袁绍不肯听自己计策,现在又被审配陷害,只觉越想越气。 忽得看到帐内长剑,便有心拔剑自刎,以表忠心。 不料左右见状,却是急忙劝阻,接连告诫道: “昔日曹操不听秦瑱之劝,秦瑱怒而转投刘备,以至如今之势。” “袁绍不听劝诫,早晚必被擒之,公既与曹公有旧,何不弃暗投明?” 许攸听闻此言,顿时便是动作一止,暗自念道: “既是秦瑱做的,我为何便做不得?昔日此人转投刘备,而得今日之果!” “我若入得曹营,助曹孟德取胜,来日必可平步青云!” 如此想着,他便被点醒,随之收拾行李,便朝营外投去。 但许攸并不知道,随着他刚一营寨,便有一个士兵又朝逢纪帐内行来。 见得逢纪,言说诸事,逢纪听得许攸已去,顿时拍案而起,惊呼道: “秦子瑄莫非真有神机妙算之能否?何以言之必中也!” 如此说着,他便不再犹豫,又朝着沮授营帐之中行来。 实则自从昔日收到秦瑱信件之后,逢纪和沮授就一直在暗中监视许攸的动向。 本来随着时间流逝,二人已经对秦瑱的预测失去了信心。 毕竟秦瑱远在千里之外,若是通过情报能给出一些短期内的判断,那不足为奇。 可整整过去了大半年时间,许攸和粮草问题都没出现。 相反,韩猛运粮却遭到了曹操麾下大将突袭,也并非并非淳于琼。 这显然证明秦瑱的预测并没有那么准确,可信度不高。 可此时,在看到许攸因为家人被捕而逃出营寨之后,秦瑱书信的含金量顿时就飞涨了起来。 因为秦瑱让注意的第一个人就是许攸,现在许攸离去,就代表事情要发生了。 故而饶是沮授,在听到消息之后,都有些吃惊的看着逢纪道: “元图所言当真?许攸此人当真带着行李行出营外?” 逢纪见他不信,便一脸苦笑,指着营外士兵道: “吾初闻此事,也不太信,可现在状况便是如此!” “审配这厮,明知我军现在缺粮,士气低落,却仍旧批捕许攸家小!” “那许子远历来自傲,怎能容下这等苛责?” “眼下我得到消息,运粮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淳于琼!” “此人正率领两万大军,令诸将运粮而来!” “沮公想想,秦瑱手书此二人,现在此二人便皆中的!” “那我军将败之事,是否也会如期而至?” 沮授听得此言,不仅没有欢喜,反倒一脸凝重道: “若是果真如此,秦瑱此人便太过可怖!” “半年之前便能推断此事,来日若是为敌,我等还能有何胜机?”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秦瑱准确预测了他们败因!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诚然现在他们或许可以得胜,但秦瑱这种妖怪级别的预测能力,却不是他们可以战胜的。 难道真是天不亡大汉,两百年前出了大魔导师,如今又多一个秦瑱助力! 想到此处,沮授只感觉浑身发麻,有如亿万只蚂蚁在爬。 他本以为汉室将亡,自己可以辅佐袁绍创立新的王朝。 但现在,他却感觉是在逆天行事,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死死盯着他们。 不允许他们这些‘乱臣贼子’来祸害大汉的江山! 而正当他在恐惧之时,却见逢纪急忙抓住他的手道: “沮公,现在并非我等我等在此闲谈之时!” “许攸此贼知晓我军粮草动向,若不速速行事,我等皆当为曹操所制也!” “为今之际,我等即知曹操将袭粮草,又当如何行事?” 相较沮授来说,逢纪虽然也掌军,却无沮授能征惯战。 现在见得秦瑱将一切言中,他便害怕事情难以扭转。 但沮授听此,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 “此事无须忧也,若是不知我军败因,我等自是无计可施。” “现在即知曹操将至,我等又怎能让他如愿?” “元图兄现在只管去主公面前举荐在下前往护佑粮草。” “只要能办成此事,吾管教曹操有来无回也!” 如此说着,他便背起手来,一副十拿九稳之像。 若是秦瑱在这里,他可能对付不了,但如果只是曹操的话,他必保可以得胜! 第三百三十章 许攸投曹,历史转折 面对沮授的交代,逢纪自然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忙来到了袁绍帐中道: “主公,在下方才巡营,至于许攸营帐,却见此人已去。” “不知是否主公委其军令,让其返回魏郡驻守?” 他虽是前来劝解,却不能让袁绍之后,自己早有准备,所以装作一副不知详细的模样。 而袁绍此时正在气头之上,一听此言,即再度大怒道: “亏吾还欲留此人项上人头,不料此人竟敢叛我而逃?” “此人去了何处?来人与我将此人追回杀之!” 逢纪见之,自然不可能让袁绍追击,急忙劝解道: “主公勿急,在下只是见人不在营中,未知此人去了何处。” “若是子远兄未曾离去,明公如此岂不害了忠臣之心?” 他这话,自是再度引诱袁绍说出原因,袁绍顿时中计,当即大怒道: “许攸此人连带家小受贿,已被审配下狱,哪里算得忠臣?” 如此说罢,他自是将刚才营帐之中发生的事情与逢纪说了一遍。 “似这等滥行之辈,而今不在,必欲投敌,我若不将其杀之,难泄我心头之恨也!” 逢纪听着,自是装作一阵惊讶,随之又大呼不好,忙道: “主公,许攸即知我军粮草将至,如今投敌,岂不泄露军机?” “若叫曹操知得此事,我军粮草如何可保之?” 他一说罢,袁绍自是面色一变,急忙出营准备叫人。 可随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回头笑言道: “此事说来无须忧也,曹操如今坚守许久,兵马已然不多。” “此番我以淳于琼率军两万押送粮草,便是曹操倾巢而出,亦难攻破我军兵马!” “他若敢去,我管叫他尽灭于此,何须虑之?” 逢纪看着袁绍自信的模样,心中自是一阵暗叹。 不怪秦瑱在谶语云他们必败了,袁绍现在属实有些昏庸! 明知道许攸可能泄密,还在自持兵马众多,不愿增援! 两万多兵马看起来多,实际上要是曹操一心烧粮的话,他们根本防不住曹操! 思虑至此,他心中也有了底,急忙对袁绍拱手道: “曹操此人常多诡计,主公不可如此轻视敌军!” “淳于琼等皆有勇无谋,如何能是曹操对手!” “便不遣军,也当派遣一智谋之士前往,以防曹操突袭!” 实则在原本历程中,沮授也劝解袁绍派遣兵马护卫运粮队,但袁绍自持兵马众多,就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而现在这事经由逢纪提起,袁绍可就上心多了,点了点头道: “元图此言未尝不可,然则现在许子远叛逃,汝与郭图又即掌军。” “辛评、荀谌二者皆有家属在曹操麾下,我麾下属实无人可用也!” 说到此处,他自是一脸神伤之色,有点后悔下狱了田丰。 其实相较于沮授,刚而犯上的田丰才是袁绍最信任的谋士。 不过他这话正好中了逢纪下怀,见其叹无人,逢纪便笑道: “主公莫非忘了我军中尚有沮公?沮公足智多谋,正可前去助力!” “向使沮公在侧,便是曹操来犯,也当难有成效。” 袁绍见他提起沮授,不由一阵犹豫,抚须沉吟道: “话虽如此,然则沮授多次言语动摇军心,吾已疏远。” “如今让彼前去护佑粮草,此人安肯尽力?” 要说他这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和刘备一样,喜怒不常行于色。 然则他表面虽不说,内心却会猜忌戒备,私下猜测别人所想。 在他看来沮授虽然忠心,可多次献策被他所拒绝,心中多半不太情愿。 现在他要将这种重任委派给沮授,万一沮授不尽心尽力怎么办? 逢纪自然知道袁绍所想,当即便再度劝解道: “授虽非元从之臣,然则其人尽忠职守,从未懈怠。” “而今虽不得主公亲近,却常怀对国事之忧。” “其人屡次冒犯,主公尚且委以重任,沮公感激不及,怎会生怨?” “主公若是不信,自可招之一见,在下保举可行!” 袁绍本来也就是有些犹豫,见逢纪如此信誓旦旦,当即笑道: “吾便不信他人之言,又怎能不信元图之语?” “也罢,既是元图保举,吾不想多此一举。” “元图只管传我军令,让其领三千兵马前往护卫即可!” 逢纪得了袁绍的首肯,自是大喜,又连忙回到营帐之内告知沮授。 沮授见状,便对逢纪嘱咐了一番,随之便领军朝着运粮队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却说许攸决定投靠曹操之后,便暗步出营,往曹操大营行来。 不料才至营外,便被埋伏的斥候抓住,许攸忙道: “我是曹司空故友,快与我通报,说南阳许攸来见。” 斥候见之,连忙入得营寨之内对老曹言说此事。 曹操此时一如原本历程一般,解衣方睡不久。 一听许攸来投,便是大喜,不及穿履,跣足出迎。 出得营寨,遥见许攸,抚掌欢笑,携手共入。 刚一入得帐内,曹操便躬身圈手先行了一礼,吓得许攸一跳: “公乃大将,吾乃布衣,何谦恭如此?” 曹操见之,便抬头一笑,连忙摆手道: “公乃操之故友,今得相见,心中甚喜!” 许攸见老曹如此礼遇,心中便是一阵动容,行礼道: “某不能择主,屈身袁绍,言不听计不从,今特弃之来见故人。” “不知曹公可愿收录区区于麾下一用?” 曹操见他果是来投,便是越发欣喜,忙再拜道: “子远肯来,吾事济矣!怎有不愿之理?” “但不知子远前来,有何破绍之计教我?” 但许攸听此,却是抚须一笑,并不表态,而是言道: “我今日献计,教袁绍以轻骑乘虚袭许都,首尾相攻。” “不知曹公以为我此计如何?可得售否?” 曹操一听这话,笑容便是一滞,随之装作吃惊道: “若袁绍果用子远之计,我军当败也!” “幸甚至哉,子远来投,不然曹某死无葬身之地矣!” 许攸见状,心中越发得意,又自抚须笑道: “不知曹公军中,现在军粮尚有几何?” 曹操自是忙答一年,被许攸揭穿,又答半年,又被揭穿。 实际上老曹现在的军粮虽然紧张,但已经没了年初那种危机。 毕竟随着秋粮到来,他麾下军粮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只不过因为要秋收,民夫需要回家收割粮食。 所以他现在运力紧张,军中粮草只够十天不到。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发信催促荀彧赶紧送粮的原因。 此时两人一番拉扯之后,许攸终于沉不住气,将曹操军报给出道: “公即粮草将尽,何不直言相告,此书非汝所写?” 曹操看着此书,不由露出了一阵苦笑,忙拉着许攸手道: “子远既念旧交而来,何不速速与我解此困也?” 他心想你要面子我给了,现在里子也有了,总该献计了罢? 许攸看着老曹服软,这才得意的一抚长须道: “明公以孤军抗大敌,而不求急胜之方,此取死之道也。” “我有一策,三日之内,便可击破袁绍兵马!” 曹操闻之大喜,连忙问计,许攸方才悠悠道: “而今吾知袁绍有数十万石军粮将至于此。” “此军自白马而来,将过封丘以北之地。” “若能将其尽数毁之,袁绍安能不败?” “公可选精兵诈称袁将蒋奇领兵到彼护粮。” “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绍军不三日将自乱矣。” 军粮运送的消息,一直都是绝密情报,曹操根本获取不到。 现在听到袁绍有一大批军粮要运过来,他眼中便是精芒一闪。 当即他再度对着许攸恭敬的一拜,将许攸留于军中。 如此到了第二天,他便亲自挑选五千精兵,换了袁绍军军服,准备北上袭粮。 徐晃闻得此事,心惧许攸有诈,便急忙前来劝解老曹道: “袁绍军粮消息自是绝密,而今许攸叛逃,袁绍安能不知?” “彼人知晓,必有防备,主公轻往,恐有诈也!” 但老曹此时一心想要速胜,自是抚须大笑,不在意道: “不然,袁绍此人见事颇迟,未必能谋此。” “今乃天与我之机,我军万不可错过。” “况且许攸若是有诈,安肯留在我军中?” “今劫粮之举,计在必行,君请勿疑。” 徐晃闻之,油然忧虑,急忙对老曹拱手道: “既如此,请随之接应,以保主公安全!” 老曹见其如此关切,心中自是感动,索性与之三千兵马于后接应。 这般安排之后,为了防止袁绍劫营,他又让荀攸、贾诩、曹洪等人守营。 待得一切妥当,他即以乐进马超护佑,率领五千兵马北上而来。 如此及至黄昏时分,总算收到了袁绍粮草队动向。 曹操见之,便打出了袁绍军旗号,朝着粮队进发。 而在这一刻,历史发生了转折,原本历史上本该抵达乌巢的这支粮队,却来到了濮水之侧。 在沮授的命令之下,士兵正在提着水往车上粮草浇灌。 淳于琼见状,自然时分不解,连忙问沮授道: “吾知先生受主公之令前来护卫,然则以水灌粮,亦是主公之策也?” “虽说车上均是新粮,然则这般灌后,必难长久!” “待得彼等发霉,我等麾下将士又食何物?” 也是沮授之前监管三军,在军中威望极高。 若是换个人来做这件事,淳于琼定然大怒。 而沮授听得此言,便摇了摇头,对其解释道: “我断定敌军今夜必来烧粮,如此方可防护。” “将军放心,今日所为之事,皆由授一力承担。” “将军只管率兵埋伏在外,余者既有吾来指挥!” “若是今日事败,授便自尽向主公谢罪,不劳将军受罚!” 看着沮授这般果决,淳于琼自也不好多劝,索性率领兵马依照沮授的吩咐安营扎寨。 就这样,两方各有准备,决定天下走向一战,即将开始。 第三百三十一章 封丘大战,曹操奔逃 建安五年十月初九,是夜月明星稀,秋风吹拂带着微微寒意。 自从曹操率兵出击之后,他先探明运粮队伍所在,便一路朝着北上行进。 至于封丘之北,便见一处营寨立于此处,其间灯火通明,俨然就是乌巢大寨。 见得此状,曹操心中皆被,忙带着兵马朝着营寨方向行过。 直至寨外,却见寨上士兵询问,曹操便让乐进上前答话曰: “吾乃蒋奇将军麾下,特奉主公之令前往护卫粮队!” 如此答话之后,士兵不疑有他,随之将其放行而去。 路上遇到诸多守备,曹操皆诈称为蒋奇护卫兵马,均是畅行无阻。 直到四更之时,忽见道旁有一简陋营寨,大量粮车停放其中。 看到粮草于此,曹操大喜,便欲率诸将杀上前去。 然则就在这时,却见马超行上前来,双手抱拳道: “主公,敌军粮队便在前方,其间必多守备。” “超愿为前锋,为主公杀出去路,先破敌军兵马!” 自从马超加入老曹麾下之后,便如坐了火箭一般连连建功。 此时已然有了曹操麾下外姓第一大将的趋势。 见得马超请战,曹操自是抚须一笑,拍了拍马超肩膀道: “吾有孟起之勇,敌军何愁不破也,只管前去,吾为孟起掠阵!” “待得此战过后,孟起当居列侯之位矣!” 马超听此,自是一喜,当即翻身上马,带着千余兵马上前。 然则马超并不知道,与此同时,营寨之中,沮授也得到了斥候传信。 言说营外有一支兵马前来,全部身着他们军服。 正在闭目养神的沮授闻此,顿时缓缓睁开眼道: “若果真是曹操至此,我军当可获此战全胜也!” 如此说着,他便令麾下士卒戒备,严防敌军突破大寨。 两方安排之中,却见曹军不断前进,直到营寨前方,忽然举起火来。 马超一举长枪,便朝着营寨之中杀入,曹操忙叫士兵点火,众将鼓噪而入。 一时间,整个大寨之中喊杀声便响了起来。 随着火焰燃烧,不少帐篷被点燃,瞬间燃起了大火。 可就在这时,曹操却听远处一声凄惨的高呼道: “主公,大事不妙,敌军粮袋之中皆是湿粮!” 听到此声,曹操顿时大惊,急忙来到了一侧粮车伸手探之。 刚一触碰便觉一阵湿润,满车皆是水渍,压根难以点燃。 看到此等情景,曹操一颗心便朝天堂跌落了地狱之中。 而在此时,却听远处响起一声极为陌生的喊声道: “曹孟德,汝已中我军之计也,今粮已灌水,四面皆敌,何不速降?” 话音一落,便见营内射出了大量弓弩,四面八方皆是喊声。 曹操闻之,自是大惊,忙叫撤退,却听后方又想起了一声高呼道: “全军听令,与我围杀曹操于此,不得有误!” 一个喊声响起,营外两侧便杀出了上万兵马之多。 看着远处如此行事,曹操自是暗道吾命休矣。 却见先锋马超已然领兵杀回,朝着他便高呼道: “主公速走,吾来护卫主公杀出重围!” 曹操闻言,话不多说,翻身上马便朝着营外冲出。 霎时间,整个营寨内外到处都是喊杀声音。 又因都是身着袁绍军服,一时间难分敌我。 在马超护卫之下,曹操冲出了营寨,一路朝外狂奔。 可现在到处都是敌军兵马,他们虽有骑兵,却难冲出重围。 正此时,却见沮授策马而出,朝着曹操离去方向便喊道: “与我拦住前方兵马,长髯者便是曹操!” 曹操听得此言,顿时大惊,急忙握住自己长髯猛然一割,便继续朝着外出。 然则沮授虽为看见此状,却知曹操诡诈一连道: “勿让曹操逃遁,此人身骑黄马,尚有披挂。” 众士兵闻之,纷纷朝着曹操方向杀了过来。 曹操见此,连忙将披挂扯下,又见座下爪黄飞电,有些不舍。 倒不是不舍得马匹,而是现在兵荒马乱,若弃马匹他如何逃生? 好在乐进此时亦跟在身后,连忙对曹操一指林中便道: “主公速往林中撤退,彼处昏暗,我等阻敌!” 曹操一听此言,便朝密林方向冲去,不料刚至林前,却见二将杀至: “曹孟德休走,却往何处逃遁,与我等死来!” 此人正是袁绍麾下大将吕威璜与赵睿等人。 曹操见状大惊,却见乐进提着刀便朝着二人迎去。 要说乐进也是曹操麾下猛将之一,常有先登之功。 虽然其人身材短小,却是勇猛无匹,绝非赵睿等可比。 此时有他拦住二人,曹操便一溜烟钻入了密林之中。 赵睿等人被乐进拦住,见得曹操远去,便大呼道: “众校听令,曹操已入林中,与我追击。” 此声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传入了沮授耳中。 眼见曹操即将逃遁,他便再度下令高呼道: “全军听令,休要入林,彼等在林中难行。” “与我点火焚林,分兵围困,捉得曹操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本来他是没有权限给出这种级别赏赐的。 然则现在看着煮熟的鸭子即将飞走,他也管不了许多! 随着此令一下,袁绍麾下士卒纷纷红了眼睛,拿着火把就朝着林中扔去。 又有不少士卒为了抢先,朝着沿着大路便朝前围堵。 此时正是秋季,北方树木干枯,遇火即焚。 不到片刻,随着秋风一起,整个林间燃起了大火。 曹操刚入林中不久,忽见身边鸟兽奔走,便见许褚高呼道: “主公,不好了,敌军在放火烧林!” 此话一出,曹操往身后一看,便见火焰随着杂草枯叶快速前进。 虽然还未至此,却已经能感受到后方的高温。 “到底何人用此毒计,果欲杀我曹孟德于此哉?” 曹操怒骂了一声,暗道这次对手属实歹毒。 一时看着后方火起,又见远处阻碍重重,他便勒马停了下来。 许褚见之,顿时大惊,连忙问曹操缘故。 他虽然号称虎痴,但却不傻,知道现在是逃命之时,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 而曹操见其疑问,便极为冷静的朝着前方一指道: “彼等在后烧林,必然使人在前围追堵截!” “我等若去,乃自投罗网,诸公,速速随我北进!” 如此言罢,他便带着许褚和一众虎贲朝着北方行去。 众人见之,亦是顾不得许多,急忙随行而去。 而随着曹操孤身而去,他麾下数千骑兵可就惨了。 本来若是曹操离去,诸将虽然被分割包围,却也能各自冲出。 然则此事乐进见得曹操入林,又见沮授点起大火,便即慌乱。 虽然面对二将进攻,但他还是准备带兵入林增援。 赵睿等自然知道乐进之意,两人死死将其拦住。 乐进见之,牙齿一咬,便任由吕威璜长枪猛攻,猛地一枪朝着赵睿杀去。 噗嗤噗嗤两声,一枪刺中了他的大腿,而其长枪也将赵睿刺死当场。 如此刺杀赵睿之后,他又一把抓住吕威璜长枪,将其刺于马下。 这般连杀二将,他便准备高呼入林救援,但这时,却听马超一声高呼道: “主公已杀出重围,诸位速速随我撤退!” 此声一响起来,其麾下骑兵便纷纷撤出战团。 乐进见此,便指着马超离去的方向一阵怒骂道: “马超匹夫,主公尚在林中,汝敢撤退?” 可马超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话,骑着马便朝西方撤退。 马超一去,大量士兵又朝着乐进方向围杀而来。 乐进见状,心中已然难逃,便朝着密林大火杀入其内。 而在此时,封丘北边火烧密林的消息也传到了袁绍军大帐之中。 袁绍一听,便知粮草有失,急忙召集众人商议。 张郃一见此状,便直接起身对袁绍拱手请命道: “此必曹操劫粮,某愿请命与高览同往救之。” 袁绍听着,正欲下令,却见郭图猛然站起身道: “主公不可,曹军劫粮,曹操必然亲自往此。” “操既自出,寨必空虚,可纵兵先击曹操之寨。” “操闻之,必速还:此孙膑围魏救赵之计也!” 袁绍面对此计,一时犹豫不已,张郃见之忙道: “主公,曹操多谋,外出必为内备,以防不虞。” “而今彼人烧粮,我军攻不破敌军大营,我等皆将被擒。” 不得袁绍说话,郭图就回身冷视张郃喝道: “莽夫之见,曹操只顾劫粮,岂留兵在寨耶!” 张郃听闻此言,指着郭图羞愤不已,袁绍见状,沉吟片刻,便准备采取郭图之策。 可就在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逢纪却起身道: “主公且慢,吾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袁绍本就心急,听得此话一时有些沉闷道: “事情紧急,但说无妨,何以又有不当讲之言?” 逢纪见之,这才拱了拱手,看向郭图冷声道: “而今我军营中已无军粮,彼等军粮关乎我军胜败。” “眼下封丘远而敌营近,郭先生即欲攻营,敢问兵败之后,谁人负责?” 郭图压根没想到逢纪会在这个时候进攻,一时慌乱道: “我等皆是为主公献策,并无私心,怎言何人负责?” 可逢纪等得就是这一刻,只见他朝着袁绍便拱手道: “既如此,在下请与张将军等人增援粮队!” “一旦兵败,在下愿意承担一切处罚!” 张郃见状大喜,心道还是逢纪靠谱,急忙拱手道: “在下亦愿增援粮队,不成则愿受罚!” 袁绍看着逢纪如此简单,一时又变得犹疑不定了起来。 而郭图见之,不由怒视逢纪片刻,当即一咬牙道: “救粮出一偏军即可,主公可派主力攻营。” “若是此计不成,在下亦愿受主公惩戒!” 袁绍听着这话,当下同意,随之便令大将蒋奇出偏军救援粮队。 又让张郃、高览等将,率领大军朝着曹操大营杀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逆转之势,袁绍之喜 自不说袁绍营中开启的明争暗斗,却说曹操临火向北,消失在了密林中。 彼时,曹操攻营,时间已经到了四更三刻,一场大战之中,时间来到五更。 随着天色渐明,却未搜到曹操痕迹,不由让沮授一阵暗叹。 若是这一战能杀曹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也就好办了。 没了曹操这个主心骨,曹军上下定然军心大乱,不足为患。 然则没有擒杀曹操,那一战的战果却会大打折扣。 即便擒杀了曹操大将,也无法改变曹操现在坚守的状况。 因而抱着这等想法,他便令麾下兵马开始灭火,继续搜寻曹操踪迹。 希望曹操能被他这一把大火烧死在这一片密林之中。 然则他刚一下令不久,淳于琼便来报令吕威璜、赵睿等人的死讯。 沮授听着自己两万多大军围杀曹操五千人还折损了大将,不由叹道: “曹操麾下兵马精锐,二将之死,吾之过也!” 但淳于琼听得此言,却是连忙摇头劝解道: “先生切莫如此,二将虽死,却与先生无关!” “此番若非有先生在,吾等当死无葬身之地矣!” 实际上这一战打下来,淳于琼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沮授提前用水浇湿了粮草,那他当真是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 如果粮草被烧毁,即便败了曹操又能如何? 所以现在他对沮授心中只有谢意,直接表示愿意向袁绍解释。 不过沮授显然没有心情,只顾着搜索曹操尸首。 如此到得天明,忽听一个士卒兴奋来报道: “先生,我军我等恐是寻到了曹操尸首!” 一听此言,沮授眼睛便是一亮,急忙朝着士兵发现的尸体行来。 及至尸首之前,却见其人已经烧成焦炭,蜷缩一处。 由表面看不清面貌,可却是身材短小,形如少年。 淳于琼与曹操乃是故旧,见得此人,便是大喜道: “定是曹孟德无疑,其人身高六尺余,颇为短小。” “如今受得火烧,便成了这般模样!” 沮授一听此言,也是一喜,可随之却看向士卒问道: “此人在何处发现,身旁可见其他焦尸?” 士卒连忙回复,除了这一具尸体外还有几具。 不过只有这一具尸体身上还有没融化的铁皮扎甲。 沮授令人将焦尸一一抬来观看,便抚须叹道: “惜哉,虽然形貌相像,但此人并非曹孟德也。” 淳于琼一听,顿时不解,连忙询问沮授: “此人形貌与曹操相似,先生何以如此判断?” 沮授见之,便指着地上几具焦尸叹道: “乃因吾闻曹操麾下有一将名为许褚,身高八尺,极为健壮!” “曹操引为心腹,出入长有此人护卫!” “此人若是曹操,身旁定有许褚尸首。” “然则这几具焦尸无一雄壮之士,许褚显然不在其中。” “既是许褚未死,曹操有如何会至于此?” 淳于琼自也听过许褚之名,见这具尸体不是曹操,便皱眉道: “如此说来,我等两万大军围困,也未围杀曹操?” “既是曹操未死,我等现在又当如何是好?” “不若派兵四处搜捕一番,继续捉拿此人如何?” “不须如此麻烦,曹操麾下皆是骑兵,现在追之晚矣!” 沮授见他准备追击,便摇了摇头,朝着北边一指道: “曹操多半朝着北边退去,东郡之地皆为我军所属。” “只需张贴榜文,四处追查即可,若能获曹贼,便可获之。” “若是让曹操侥幸逃之,也该此人命不该绝。” “现在当以粮草为重,且带上此人尸体,我军已可胜矣!” 他很清楚,曹操多半是趁夜和他玩了一招金蝉脱壳。 他在外围围困,曹操若是朝着东、西、南三个方向突进,都没机会逃脱。 所以曹操唯一的生路,就是朝着北方逃遁! 而现在,东郡全境已经被他们夺取,曹操现在一时半刻不能回营! 无论如何,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大好的机会! 只要将粮草一运到,再假意散播曹操的已死的消息,那曹军将全线溃退! 这样,只要他们速度足够快,起码能夺取兖州之地。 这显然比起之前既定的失败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抱着这等想法,他便令麾下兵马朝着袁绍军大营行来。 而在这时,封丘以西,鸿沟岸边,徐晃正率兵与此接应。 昨晚上北边的一场大火,他都全部看在了眼中! 因而在他的视角中,曹操多半得手了,他的任务应该是阻拦敌军。 然则他没想到,刚刚天明,便见一支残军败将自东边而来。 其领军之将正是马超,至于曹操踪影,则是并未看见。 徐晃见此,心中便是一跳,急忙行上前询问道: “主公何在?孟起兄为何独自领军前来?” 他一问话,便见马超双目一红,一脸伤感道: “我等前往封丘烧毁敌军粮草,不料竟是敌军之计。” “我等刚一入营,敌军便四处杀出,将我等围在营中。” “敌军数量众多,我等兵马四散,兵败至此!” “我奉令拦住敌军,却叫乐文谦等护卫明公突围。” “不料彼等竟劝明公入林逃遁,敌军趁势点火烧林,我等实挡不住,只得后撤!” “若是明公还未至此,多半已然横遭不测!” 这般说着,他便挤出了几滴眼泪,看起来十分伤心的模样。 实际上他这一次有些临阵脱逃的嫌疑,毕竟曹操入林他也看到了,理论上是要前往救援的。 可他看着敌军数量太多,心知曹操凶多吉少,便果断后撤。 这等说法自然无法说服众人,所以他便直接推给了乐进。 也是马超此人极度利己,若是曹操顺风,他自然愿打愿杀。 可如果要他真为曹操献出性命,他却不太愿意! 说白了,他跟着曹操也不过半路出家,只想博一个好前程。 至于对老曹有多少忠诚度,老曹又不是他亲爹! 作为父仇者联盟之一,锦马超自然知晓审时度势。 而他这一番话无疑是一计重锤敲在了徐晃心中。 别看徐晃投了曹操也不过三四年,但忠诚度却是极高。 一听曹操凶多吉少,他便是虎目通红,忙抓着马超道: “孟起可知主公逃往何处,吾当与孟起往之救援!” 马超听着,心说敌军这么多,他们这点兵马拿去送死呢? 当下他便有些不愿意随之前去,正欲说话,却见远处有一骑来报道: “将军,大事不妙,我等探得南边正有一支兵马前来!” 这一支兵马,正是袁绍发来救援粮队的蒋奇所部。 马超听到消息,顿时如蒙大赦,忙对徐晃道: “今我等处于敌境,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便是合军一处,也不过四千余兵马,莫说前往救之,若不破此军,现在当败也!” “吾料主公有许仲康护卫,应无大事!” “我等不妨先破此军,返回营中,待看有无主公消息,再行计较!” 徐晃听得这话,也知现在杀回去不现实,只得点头应诺。 于是二人便朝着蒋奇北上的方向行来,至于道上,正逢蒋奇兵马,马超便令人谎称是粮队溃兵。 蒋奇一听粮队有失,顿时大惊,忙令麾下前进。 不料他麾下刚动,马超突然反水,朝着蒋奇杀来。 蒋奇惊讶之下,连忙让麾下士卒阻挡马超。 然则徐晃已在林中埋伏,此时带兵突然杀出。 蒋奇两面受击,麾下兵马大乱,便被马超一矛刺于马下。 二人杀了蒋奇之后,散尽蒋奇兵马,又朝官渡方向行来。 不过这时,官渡却也遭到了袁绍兵马的攻击。 张郃与高览受令之后,便带着数万兵马南下,猛攻曹操大营。 然则此时曹操营中有贾诩、荀攸等人护卫,自然难以攻下。 二人还未至营外,便遭到了曹纯、曹洪的埋伏。 折损千人之后,士气已然跌落谷底,至于曹军寨外,一路猛攻。 却见寨内四处发石,箭如雨下,根本无法攻取。 这般从攻打到了上午时分,又折损了两三千兵马。 二人见曹军大营防备如此严密,只得率兵后撤,派人知会袁绍攻营不下。 郭图眼见东边大火已消,现在又攻不下曹操大营,忙对袁绍道: “主公,张郃高览等人此番必败而回,当速撤之!” 袁绍听得此言,自是询问郭图缘故,郭图忙道: “彼等素来与我不善,今遣击寨,故意不肯用力,以致损折士卒。” “如今图当认罚,还望足足速速撤军,勿使兵马损伤。” 要说郭图也非一般小人,段位不低,他知道与其被动受罚,不如先行甩锅。 这样即便袁绍要罚,也是先罚张郃与高览等人。 也正如他所想一般,袁绍听此,自是大怒,忙令张郃高览继续进攻。 郭图自以为得计,刚要离去,却见逢纪一脸凝重的前来道: “主公,我增援兵马已被曹军所败,蒋奇将军惨遭杀害!” 袁绍听得大惊,忙问缘故,逢纪却又冷视郭图道: “曹操知晓我军定要增援,故派一军埋伏道旁!” “因为蒋奇将军兵力不多,难以抵御敌军进攻,故而兵败!” “若是派遣二位将军前去增援,定不当至此!” 郭图见状,自然不悦,忙问逢纪是不是串联张郃等人害他。 逢纪也非什么实诚君子,闻言就是反唇相讥,二人吵闹不已。 袁绍听此,只觉一时头昏脑胀,被这两个谋士搞得极为烦躁。 他现在即忧心自己粮草,又忧心被曹操击败! 思来想去,顿觉心中郁闷难消,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喷出口来。 二人见之,皆是大惊,急忙上前将袁绍扶住。 可就在这一刻,却见一个士兵兴高采烈行入帐内,高呼道: “主公,好消息,我军封丘粮队大捷!” “淳于琼将军传来军报,言说依从沮授先生之计,大败曹军!” “此战击破曹军数千骑兵,曹操兵败北遁不知所踪!” 他嘴皮子颇为利索,直入帐中汇报,便看到了袁绍惨状,声音越说越小。 可袁绍听此,却是不知哪来的精神,强自撑其身道: “汝方才所言何事?如此说来,我军粮草莫非保住了?” 士卒见之,连忙点头,袁绍顿时欢欣鼓舞。 而郭图听着这话,却是脸色一黑,粮草要是没保住,那张郃和高览必定挡枪! 现在粮草保住了,逢纪岂能把他给放过? 想到此处,他便急忙朝着逢纪的方向看去。 但他刚一抬眼,却见逢纪此时也在看着他,笑容中满是得意! 好似所有一切,都在其人的掌控之中一般!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沮授之谋,曹昂主事 可以说,秦瑱的一封信件几乎改变了整个官渡会战的进程。 虽说曹操本人并没有在封丘被埋伏至死,可随着大量粮草送入袁绍军营中,曹军兵败便成了定局。 但这也是应该的,曹操从一开始在这一战中并不占优势。 只不过是凭着曹操麾下上下一心,方才能死死挡住袁绍不让南下。 但相比曹操来说,袁绍始终是一头庞然大物。 巨大的实力差距,使得袁绍可以不断犯错,尚且能不断进军。 而曹操一旦犯错,那带来的将是一系列连锁反应。 就在沮授带着粮草回来之后,袁绍亲自率领众臣来到营外迎接。 之前屡屡被袁绍斥责的沮授,此时却被袁绍拉着手感慨道: “之前吾未信公之言,险些导致我军大败。” “幸得公昨日设伏,不然吾等皆将被曹操所擒矣!” 昨天晚上因为郭图的谏言,他还没什么感觉。 可随着天色一亮,他便觉一阵后怕,若不是沮授反应及时,那后果他几乎不敢想象。 所以这一刻,沮授几乎成了袁绍心中的救命恩人。 而沮授见得此状,却先告罪,先说自己安排导致二将战死。 随后又表示,自己运来的粮草全部已经灌水,恐怕用不了多久。 面对此状,袁绍自是毫不在意,大手一挥便道: “此亦无奈之举,难以告免,公不必过多在意!” 莫说死了两员将领,就算他淳于琼等人战死,他都不会怪罪沮授。 毕竟打仗死人是寻常之事,他们不也干掉了曹操几千骑兵么! 另外,粮食灌水也不是什么大事,趁着天晴晒上几日即可。 即便发霉,只要不是让麾下直接断粮,他就能坚持。 当下他便再度任命沮授监管三军,连带郭图、逢纪等人都得听命行事。 如此一番安排之后,众人都是心服口服,唯有郭图闷闷不乐。 待得袁绍安排完毕,便又将众人招入营中商议进军之策。 此时随着许攸投敌,郭图失势,袁绍军中自然以逢纪、沮授为主。 当即逢纪便起身建议袁绍即刻攻打曹军大营! 让张郃高览尽快击破曹操防线,直接南下兖州。 可沮授对此,却给欣喜之中的袁绍谏言道: “主公,曹操昨日被我军围困于封丘以北,其人虽然未获,但定是向北逃遁。” “因而在下断定,曹操麾下尚不知曹操生死!” “现在急攻,彼等心惧曹操处罚,定然坚守大寨。” “故依在下之见,我军不妨放出已死之信。” “将昨日所获焦尸送回,同时兵分三路进击。” “一路留于此地,防备敌军兵马,一路取外黄,攻雍丘,假意断敌军后路。” “最后一路向东取济阴,下梁国,假意将兖州分割数段。” “彼等现在不知曹操生死,见我军如此,必惧后路被断!” “待得彼等一退,我军衔尾追击,如此则兖州可取!” 袁绍听得此计,欣然应允,当下便传令张郃、高览等人回军。 又依照沮授之策兵分三路,夺取兖州各处重地。 同一时间,曹军大寨之中,伴随着马超、徐晃的回归,曹操失踪的消息也已传回。 见得此状,众人皆是大惊,尤其是曹操长子曹昂。 别看老曹之前因为秦瑱和荀彧之事,颇为不待见曹昂。 但此时临大战之时,他却还是把曹昂带在身边学习。 一听他爹曹操失踪,曹昂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消息。 曹操失踪这种大事,压根封锁不住,不到一上午,便传遍了整个曹营。 曹营之中自然人心浮动,颇有些丧失战意的意思。 见得此状,曹昂无奈,只得将郭嘉、荀攸、贾诩请来问计道: “三位先生皆是吾父股肱之臣,父亲在时便常叫小子像三位请教!” “而今父亲北上袭粮未得,反倒不知所踪!” “如今寨内人心不定,小子亦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处置!” “三位先生皆为智谋之士,不知有何计教我?” 面对此事,郭嘉等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是一阵凝重之色。 他们这些当谋士的,最怕的事情就是无人主事! 假如现在曹操真的出了事情,那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计策。 但眼见曹昂问计,郭嘉当即便对其谏言道: “为今之计,可唤马孟起前来问起缘故。” “探明主公现在何处,尽快令人搜寻主公踪迹!” 但曹昂闻得此言,却是一脸哀叹之色道: “此事小子已然问过孟起兄,并无所获。” “只知父亲遁入林中,而后便不知所踪。” “如今东郡皆是敌军营寨,我能即便想搜寻,恐也难以行事!” “话虽如此,亦当竭尽全力,不负主公之托!” 郭嘉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的对曹昂道: “现在我军本就劣势,若不能寻到主公主事,只需数日我军必乱!” 曹昂见他这般,便是一阵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可这时荀攸却在一旁摇了摇头,看着郭嘉道: “奉孝休要如此相逼,主公失踪,公子比我等更急。” “若非无奈,公子又岂会不尽力寻之?” 郭嘉听得此言,自知失态,便忙冲着曹昂告罪。 曹昂见状,自是不在意的一叹,摆了摆手道: “吾知先生关心我父安危,然则昂虽有心,却也无可奈何!” 这般解释了一句,他便看向了一旁的贾诩道: “父亲曾谓我语,先生智计了得,绝境之中常有妙计!” “不知以现在之势,先生又有何计教我?” 要说曹昂在秦瑱手下学到了什么东西,那就只有两点。 第一,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都不能慌乱。 第二,要有自知之明,知人善任,多听取别人意见。 曹昂虽然没有老曹的霸气,但却将这些话谨记于心。 他知道自己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于是便将希望放到这三个谋士身上。 而对于贾诩其人,曹操告诫过他,不论其人怎么推辞,都要逼着这人给办法! 因为贾诩不同于荀攸等人,这人极善明哲保身。 很多时候明明有计策,贾诩也不会明着说出来。 所以必须要提问,让贾诩来说出其人的想法! 此时面对他的问话,贾诩的神情却是那副万年不动之相: “在下属实没有妙计,但拙计却有一则!” “就怕公子不愿行之,还是不说为妙!” 曹昂听得此言,不由一阵苦笑,心说这老头子果如他爹所说那般。 要说计策,往往没有什么妙计,大多都是‘拙计’! 这拙计可不是谦虚之语,而是代表其中有什么忌讳!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即便有什么忌讳,他也得问个清楚。 “不管拙计妙计,只要先生肯言,在下便愿行事!” 说到此处,他便对着贾诩恭敬的一拜,以表敬意。 贾诩看他这一系列动作,不由暗自点头,沉吟片刻才道: “若依在下之见,眼下曹公不在营中,我等隐瞒,只会将校之心动摇!” “而袁绍军昨日既然围困主公,多半也知曹公还未归返。” “故,敌军谋士或许以此设谋,谎称曹公已死,来乱我军心。” “既是如此,公子不妨提前宣称曹公已死,带领兵马后撤!” “袁绍见之,必然来追,我军只需埋伏道中,可保大败袁绍!” “如此一来,公子便可以功立身,稳住大局,徐徐图之!” 如此一番言罢,他便不在多言,静待曹昂回复。 而他这个计策之所以自称拙计,就是因为现在还不知道曹操生死! 曹昂没收到消息,就谎称曹操已死,这算是不孝。 但这种做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曹昂提前上岗! 这样,即便日后真传来曹操死讯,曹昂也可以稳住大局。 关键就在于曹昂能否凭借自己能力,稳住现在曹军大势! 听罢贾诩之言,曹昂嘴角又泛起了一阵苦笑。 让他谎称自己父亲已死,这不是让他犯禁么? 怪不得他爹对贾诩这个人私下里都是又爱又恨。 计策不出就罢,一出来就要他付出一些代价。 思虑之见,他的目光又扫向了荀攸和郭嘉二人道: “不知二位先生以为贾公此计如何?可否行事?” 荀攸与郭嘉听着,一时间神色都是复杂不已。 在他们看来,这个计策当然可行,且可行性很大。 只要曹操没被袁绍抓住,那袁绍见他们撤退就一定会追击。 可如此一计,他们若是点头同意,那就相当于拥立曹昂擅权! 若是曹操回不来还好,一旦老曹回来,又将怎么处置曹昂? 故而两人现在内心之中都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赞同。 而正当他们二人犹豫之时,却听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哭嚎和吵闹之声。 曹昂闻之,便忙带着三人行出大帐,随之便见曹纯徐晃等人纷纷痛哭不止。 曹洪则是手持大刀,怒视马超,两人刀兵相向,正在对峙。 见得此状,曹昂当即心中焦急,快步上前道: “我让诸位紧守营寨,诸位不在营中,却在此处作甚?” 他一大喝出声,众人便都看了过来,随之却见曹休上前泣声大哭道: “子脩贤弟,叔父已被袁绍军所害,尸首方被送回!” 曹昂等人一听,自是大惊失色,急忙上前观看。 却见人群围着一副棺木,棺木之中,摆放着一具焦尸。 众人已然看不清其人容貌,可其身材却与曹操相仿。 见得此状,曹昂如何绷得住,直接上前扶棺而哭。 郭嘉荀攸等人见此,亦是泪流不止,唯独贾诩在旁紧皱眉头。 正此时,远处曹洪见曹昂如此,便指着马超大呼道: “子脩莫急,今得兄长亡故,我当送此人下去与兄长陪葬!” 马超见之,自然不忿,手持长刀冷眼看着曹洪道: “主公非我所害,汝若再这般污蔑,休怪我刀下无情!” 曹洪见他反驳,一时恼怒,提着刀便上前与之一战。 马超见他奔来,急忙挺刀接住,不使曹洪近身。 二人如此械斗,众人皆劝不止,可就在这时,曹昂却猛地回过身道: “来人,与我将此二人擒住,推去各打五十脊棍!” 他一怒喝,众人便皆愣住,曹洪退出战团便道: “子脩,吾乃为兄长报仇,为何这般惩戒?” 曹昂听他此言,便指着那具焦尸,怒喝曹洪道; “害我父者袁本初也,并非马将军,叔父擅自攻之,即为私斗!” “昂虽为少者,但父亲不在,当吾主事!” “叔父莫非当小子年少,便可随意辱之?” 如此喝着,他又看向了马超冷声肃穆道: “即见他挑衅,自可来报我知,怎可擅自与之械斗?” “吾父历来严肃军法,尔等目无尊上,该不该惩戒?” 马超听得此言,一时皱眉不语,而曹洪则怔在当场。 只有贾诩见状,急忙上前对着曹昂一拜,劝解道: “公子,如今大敌当前,如此惩戒大将不利于军。” “不防先记尔等之过,待得此番事了,再行论过!” 曹昂见他出列,便想起了贾诩方才之计,当即环顾众人道: “袁本初以奸计谋害我父,诸公皆受我父之恩,而今合该报之!” “我与出兵讨伐袁绍,替我父报仇,不知谁愿相随?” 众人之所以混乱,就是因为现在无人主事,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随着曹昂挺身而出,众人便看到了主心骨,当下徐晃便高呼道: “公子若欲讨贼,末将愿意从之,万死不辞!” 他一表态,众人纷纷随着,曹纯、曹休等人纷纷力挺。 曹洪见此,一阵吾乃,只得下拜,而马超见之,亦是随之下拜。 一时间众人竟然被曹昂拧成了一股绳,成了哀兵之势。 看着曹昂如此,荀攸和郭嘉不由均是一异。 之前曹操在时他们没发现,现在一看曹昂这小子倒有几分曹操的神韵! 临大事不惧,处乱局不慌,颇有人主之姿! 第三百三十四章 生子当如,父子同心 不得不说曹昂的表现,显然超乎了贾诩等人的期待。 面对攻心之计并未自暴自弃,而是选择迎难而上。 如此行事虽然有些青涩,却也扭转了曹军所面对的态势。 毕竟,曹军之所以能坚守到现在,除了军法严苛之外,还有曹操个人魅力约束。 由是麾下将校皆悍死奋战,即便情况再差,其麾下将校也没有离心。 而此刻,沮授的想法便是通过曹操的死讯,引起曹军内部混乱。 故而曹昂的这一次雄起,不仅拉回了诸将之心,还使得麾下变成了哀兵。 正是《老子》有云: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随着曹昂一下达命令,诸将皆不再多言,纷纷回营准备。 不过就在这时,探子却再度传来消息,言说袁绍分兵两路而出。 此时曹昂方闻贾诩之计准备撤军诱敌,听着袁绍分兵,便问众人道: “我等方才准备撤退诱敌,敌军便分兵而出,此何意也?” 众人之中,郭嘉正因为曹操的“尸体”暗自神伤,贾诩直觉发言过多并不言语,只有荀攸沉声道: “彼等即送主公尸体回归,必欲乱我军心,而今分兵,乃为袭我后路!” “如今此地已难坚守,不若依照贾公之计设伏,待得夜间退兵!” “如此袁绍探之必不生疑,待他前来追击,我军自可败之!” 曹昂闻得此言,只得点头应诺,当即传令曹洪、曹纯等人南下埋伏。 又与马超、徐晃、史涣等将商议,夜间分兵而撤。 只等袁绍追击到埋伏地点,率军返回,再杀袁绍一阵。 众将闻得此计,纷纷应允,心中都憋着一口气,等着袁绍追击! 曹操兵力本来有四万之多,但随着几次兵败,此刻仅有两万不到。 但在贾诩和荀攸等人谋划之下,还是分出了数路兵马,安排诸将统领。 正当他们准备之时,袁绍军中亦在准备追击曹操兵马。 因是沮授此计看似分兵三路,实际上主要目的还是准备突破官渡! 依照袁绍的预想,曹军看到曹操的“尸体”应该就会大乱溃散。 可他们在将尸体送到曹营后,却迟迟不见曹营之中反应。 见得这等状况,袁绍不由一阵患得患失,问沮授道: “眼下我军已将焦尸送回,何以曹军还未动作?” “莫非是曹操未曾北上,已归营中稳住大局不成?” 沮授问其言,不由暗叹袁绍竟然畏曹如此,忙劝解道; “曹操北上,乃在下亲自见之,我军沿路设岗,他绝难返回。” “曹操虽然不在,其人麾下能人却是极多。” “或有那等能人稳住大局,勒令麾下未乱。” “然则曹操不在此地,敌军撤退已为定局。” “主公放心,我断定数日之内,敌军必有动作。” “若是早些,敌军今夜便会撤军,当令诸将戒备,随时准备出击!” 袁绍听着这话,方才将心放回肚中,下令诸将整备兵马。 这般到得下午时分,忽听斥候来报,言说曹营行出两支兵马南下。 袁绍见之大喜,确定了曹军即将撤退,便下令麾下准备做饭。 夜间刚一到来,又见曹军遣使而来,送上了许攸的头颅。 要说许攸在这条时间线上,死的可谓是十分冤枉。 他带给曹操的消息,本来就是可以决胜的关键消息。 但因为秦瑱一封书信,导致他的消息变成了假消息! 或者说,即便是真的消息,这条消息也导致了曹操兵败。 因此在曹昂阻止他对马超发怒后,曹洪这暴脾气便将许攸抓住一刀砍杀。 曹昂对许攸本来是没多大怨气的,因他知道,许攸不可能以身犯险设计他爹。 在献计之后,许攸没有想办法溜走,某种意义上就证明了其清白。 但由于事情已经发生,为了平息诸将之怒,他索性将事情推到了许攸头上。 顺道他还帮了个忙,将许攸的头颅给送还给了袁绍。 实际上距离袁绍上次见许攸,时间仅仅过了不到两天。 可此时再见许攸,袁绍却指着许攸头颅大怒道: “滥行匹夫,让汝投入曹操麾下,方知自作自受耶?” 如此骂着,他本欲将其弃尸荒野,但在沮授的建议下,还是予以厚葬。 两军互相动作之间,时间来到了十月十一日后半夜。 先是曹昂率军悄悄行出大营,待行出十余里后,下令士兵烧毁营寨。 火光顿时便被袁绍军斥候探知,袁绍闻之大喜,亲率步骑兵三万余人南下追击。 一路追出二十余里,路过一处密林之中时,便见曹昂后军位于此处。 袁绍见状,忙令麾下大将韩猛率领骑兵攻击敌军后路。 一鼓作气,直杀得曹昂留下来断后的千余兵马溃不成军。 看着敌军一触即溃,袁绍终于找回了失去的信心,大笑道: “今得阿瞒不在,敌军军心已散,全军听令,随我加速追击!” 一语说罢,便下令麾下加速前进,可沮授见之,却忙道: “明公且慢,我见彼等皆是老弱,并非曹军精锐。” “如此作为,恐是敌军有诈,我等不可如此再进!” 虽然他这一次力主袁绍追击,可看到曹昂留下的兵马,他便觉事情不太对! 可袁绍好不容易占得优势,哪里肯放弃追击,丝毫不听建议。 沮授见之,无奈之下,请求领一支兵马在后方策应。 袁绍看他又要分兵,自是不悦,但还是应允下来。 由是又分五千兵马让沮授带领,离他三里范围策应。 这般分兵之后,又前行了十数里,忽见曹昂主力在此。 袁绍自持兵多,直接下令韩猛等人袭扰上前。 曹昂见之,战也不战,急忙率领兵马加速南下。 袁绍一看,满以为曹昂这是畏惧自己兵马,便即再度加速。 不料刚过五里,忽听一声大喝,便见曹洪、曹纯领兵自左右杀出。 袁绍大惊失色,麾下兵马大乱,而前方曹昂却在此时回军而击。 一时间马超、徐晃、史涣等将纷纷杀上前来,杀得袁绍兵马溃散。 袁绍大惊之中,连忙后撤,幸得沮授领兵及时杀到,方才救下袁绍。 一场大战之后,袁绍损兵折将,三万追击兵马过半折损。 反观曹昂这边,不仅没有折损兵马,反倒占尽优势,从容撤退。 至此,袁绍也是再不敢追,只得下令麾下回军。 待得营内,他急忙探问现在是何人在曹军主事。 在探知曹营主事之人是曹昂之后,袁绍便一阵感慨道: “久闻阿瞒之名,未闻曹营子脩,可知生子当如此也!” 当下,他知有曹昂在,很难一举击破曹军,索性听了沮授建议缓兵南下。 另一边,曹昂在得胜之后,并未因此而志得意满。 依照郭嘉的建议,他将兵马退至陈留城,同时发信各方将领收缩防线。 在曹昂的命令之下,曹军开始不断后撤,大规模弃城而走。 于是在建安五年十月中旬,曹军官渡会战宣告失败。 此战,两军投入了兵力超过二十万,算上辅兵和民夫,总数在五十万以上。 是役,曹操精锐折损超过两万人,民夫与辅兵折损上万。 袁绍折损精锐兵马超过五万,其余辅兵与民夫不计其数。 这一战,袁绍夺取了东郡、东平、山阳、济阴等大半个兖州。 但却因为东线的放开,导致刘备军趁虚而入,被夺取了泰山、北海、东莱等地。 同样,由于被曹操提前坚壁清野,袁绍得到的大部分地方都已被搬空。 故而这一战袁绍虽然得胜,却是代价极大的惨胜。 不过在此之前,随着官渡会战的结束,一个问题也萦绕在袁绍的心中。 在战争中失踪的曹操,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魏郡,邺城,此地是春秋之时所建,亦是袁绍的老家。 而此时,几个十分特殊的客商,却来到了城内酒肆。 只见为首之人头发干枯,下巴满是胡茬,而在他身旁,却是一八尺大汉。 在其背后,还有几个形貌肃穆的护卫环顾四周。 没人知道这几个客商的来历,但对这些人的装束并不奇怪。 毕竟,邺城乃是冀州繁华之地,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商汇聚于此。 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容貌凶悍之人,并不足为奇。 而这一伙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在官渡战场的曹操等人。 至于为何如此,还得从当夜曹操北上之后说起。 彼时,面对沮授施展的绝户计,曹操真的一度面临过绝望。 毕竟烧了那些粮草,他才能获取官渡之战的胜利。 可粮草没烧到,他反而要被沮授用火给烧死。 若是换做他人,说不得此时就直接认命投降了。 可曹操越是面临绝境,就越是冷静,竟然带着许褚等人硬生生从林中逃出升天。 在逃出之后,许褚便建议带着老曹突围南下。 可曹操却是直接拒绝,表示南边到处都是袁绍岗哨。 就他们这几个人,遇到小队伍还好,一旦遇到几百人的巡逻队,立马就会被抓。 所以他一逃脱之后,就朝着袁绍后方阳武方向行进。 如此行了两天,便抵达了袁绍麾下的阳武。 而抵达阳武之后,追捕他的消息也传到了此处。 曹操见西边防备严密,心知南边必然更甚,随后即一路北窜,悄然渡过黄河。 本来许褚等人以为越北上越危险,没想到北上之后,防备反而越发松弛。 到了这里,许褚便建议曹操从河内南下,回营主事。 可曹操一听此言,便直接否决,对许褚道: “自我等北上之后,官渡便难坚守,现在返之,于事无补。” “河内亦有袁绍兵马,我等当继续北上!” 随后他就拉着许褚北上,直接来到了邺城。 路上因为没有钱粮,顺道打劫了一支商队,就变成了这幅行商模样! 对此,曹操自是暗自得意,袁绍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来邺城! 但随着安全得到保证之后,他又担心起了南边战事。 所以便入住了一处客馆之中,让麾下打探消息。 那边手下正在打探消息,曹操便在一旁对狼吞虎咽得许褚笑道; “吾观此城虽大,却少宫室,不似许都那般繁盛!” 他如此说着,却见许褚拿着麦饼一边点头,一边狂吃。 见得此状,曹操便一把拍在了许褚背上骂道: “真痴儿哉,不知与某留点,某亦未食!” 而被他这么一拍,许褚便是一阵委屈,嘴上不停,又给曹操递了一个饼。 曹操见之,一阵好笑,接过饼也开始吃了起来。 二人吃饭之间,宿卫虎士已然带着消息归来。 只见他在曹操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见曹操的脸色猛然闪过一丝惊喜道: “妙哉子脩,秦子瑄倒是给某教出个好儿子!” 如此说罢,他便打开了包袱,将剩下麦饼放入其中。 许褚见他收拾,急忙喝了一口水灌下询问去何处。 “河东!”曹操朝着西边一指,站起身来便道: “正如秦子瑄所言,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今有子脩在南守御,我为其父,岂可落之于后!” “且去河东,也叫袁绍知晓何为顾此失彼!” 如此说着,他即畅快的一笑,带着众人行出城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曹操袭邺,陆逊使荆 建安五年十一月,伴随着冬日来临,官渡会战已然落下了帷幕。 此战袁绍虽然取得胜利,但麾下兵马锐气已失,难以进军。 反倒是曹操虽然兵败,丢失了大量土地,但麾下兵力却未折损。 而此刻,对于袁绍来说出现了一个亟需解决的重大问题,那就是他们已然全面和刘备军接壤。 本来在曹操的掩盖下,刘备与袁绍接壤的地方只有青徐之间。 但随着袁绍不断进军,袁绍的领地便推至沛国、陈国以北。 这长达数百里的防线,皆是刘备军所占据,总兵力高达十万以上。 另外,随着曹昂收缩防线,原本用来防备刘备的数万大军也得到了解放。 再加上东线程昱、满宠等人的兵马退到陈留,使得曹操在中原颍川、陈国、陈留等地兵力超过了十万。 也即是说,袁绍夺取了兖州之后,便要正面应对曹刘两家超过二十万大军的压力。 对此,袁绍再也没了初时睥睨天下的傲气,看着两家兵马如此众多,便将众人招来问计。 其麾下谋士面对这种情况,亦是一筹莫展,难以应对。 毕竟,现在他们兵马折损过多,很难正面和两家交锋。 除此之外,他们兵马疲惫,刘备则是养精蓄锐了一年之久! 只要刘备也加入战场,那别说兖州,就连河北四州都有危险。 于是在沮授的建议之下,袁绍解放了之前被其收押的田丰,让田丰赶到前线来谋划如何应对此时的局面。 对于这个问题,田丰给袁绍的建议,联合刘备灭曹。 通过遣使与刘备求和,随之抽调兵力继续猛攻曹昂! 依照田丰的想法,刘备与曹操不同,其幅员辽阔,兵马众多。 一旦和刘备全面开战,那他们将面临无休无止的战争。 须知刘备现在领土是从中原到江东,几乎横跨了半个大汉。 除非他们屡战屡胜,不然根本无法将刘备逐出中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所有力量,先灭掉曹昂。 夺取从幽州到西凉的所有北方产马地,再凭借骑兵优势南下灭掉刘备。 至于讲和的代价,就是上万匹良马,这亦是田丰之策。 田丰就是看准了刘备现在战线过长,不宜和他们大战的缺点,通过马匹来引诱刘备出兵。 这固然会让缺少骑兵的刘备再度壮大,可确实现在最好的办法。 面对田丰的建议,袁绍便遣使南下,意图与刘备讲和。 但就在其使者南下之事,北方却出现了一个震惊天下的状况。 曹操,这一个失踪在官渡战场的枭雄,突然出现在了河东! 河东固然只是曹操分兵之所,兵马不多,可曹操却说服了黑山贼张燕投降。 张燕其人,本名褚燕,因其身轻如燕,又骁勇善战,故亦号飞燕。 初时黄巾乱起,褚燕便聚集麾下少年转战各方,至于真定,部众万余。 中平二年,其人与张牛角合军一处,推举张牛角为首领。 可后来因为张牛角被流矢射中,传位与之,褚燕便改名张燕。 至此,张燕正式登上汉末群雄舞台,聚集各路人马,号称黑山军。 后向朝廷请降,被汉灵帝封为平难中郎将,割据于并州境内。 自袁绍入主冀州之后,便时常有意剿灭张燕,结果反倒惹得张燕和公孙瓒结成联盟。 昔日公孙瓒兵败时,张燕也曾率领兵马准备救援公孙瓒。 本来老曹和张燕有交集,应该需要到四年以后,张燕请降开始。 但由于那一封信件导致的蝴蝶效应,让曹操得以脱出战局,前往河东。 眼见自己儿子曹昂在南边抵御住了袁绍兵马,曹操便准备作为偏军出战。 然则他兵马不多,实在难以在北方打出什么战果。 不料这时,之前被曹操调到河东的董昭却给曹操献计,让其联合张燕进攻。 曹操闻之,便以麾下小吏贾逵前往黑山说服张燕投降。 张燕在黑山亦是苟延残喘,一见曹操使者便欣然应允。 结果就是,曹操以一万多兵马的偏军,成功收服了张燕数万部众。 得到这么多兵马之后,曹操便兵出壶关,直接对魏郡发起了进攻。 这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吓得魏郡诸县长官望风而降。 不到半个月,便夺取了涉县、武安等城池,直逼袁绍老曹邺城! 被曹操留守在邺城的审配见之,便急忙紧守城池,同时传信袁绍。 要说邺城也不是没有遭过突袭,之前袁绍和公孙瓒大战之时,邺城便遭到叛军占领。 彼时的袁绍听到消息尚且能谈笑自若,不堕往日之风。 可这时,一听是曹操奇袭邺城,袁绍便是大惊失色,不顾田丰与沮授的劝阻,便准备撤兵回援。 但却被曹操麾下谋士荀攸发现机会,劝解曹昂追击。 是役,袁绍再度大败,麾下兵马四散,大将韩猛被斩。 幸得张郃高览等人及时来援,方才止住兵败之势。 此战过后,袁绍再度吐血,一时昏迷不醒,再难主事。 监军沮授见得此状,心知兖州再难稳坐,索性带着兵马后撤至小黄、俊仪等地。 一时间曹袁两家形势越发复杂,从中原到河北,都陷入了战争之中。 而就在这时,远在荆南的长沙,却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却说当日秦瑱夺取了交州之后,便让陆逊北上劝服张羡。 陆逊在得令之后,就一路往北,经过曲江进入了桂林郡。 此桂林,自然不是日后的桂林,作为荆南四郡之一,桂林郡治地处郴县,亦是后世的郴州市。 抵达此处之后,水路便即畅通,通过湘江支流,便抵达了长沙治所临湘。 刚一入城,陆逊就来到了衙署,让人告知张羡他的到来。 而在此时,郡府之中,张羡正卧病在床,难以起身。 只见张羡其人身材高大,然则此时却是颇为消瘦,面色煞白,显然命不久矣。 听着刘备军遣使而来,他便是一阵咳嗽,看向心腹桓阶道: “吾与刘备素来并无交往,昔日此人与刘表联合谋江东。” “而我军与刘表大战,此人遣使而来,何意也?” 要说桓阶其人却也是一个人物,乃是后世的曹魏名臣。 这人最开始是被孙坚发掘,被孙坚举为孝廉,入朝为官。 后来因其母丧归家,正逢孙坚战死,便孤身要回了孙坚尸首,为其奔丧。 而张羡之所以会响应曹操,便是桓阶从旁劝解。 在原本历史上,张羡兵败之后,刘表就想通过连襟的方式拉拢桓阶。 可桓阶拒绝不受,辞官归隐,直到曹操南下方才出山。 后来曹操称王,桓阶便顺势成了曹魏开国元勋。 不过此时桓阶只是长沙主簿,尚未如日后那般平步青云。 面对张羡的问话,桓阶只是略微思考一阵,即道: “刘备之前与刘表联合,乃因情势所迫,非其本意。” “而今孙策、吕布皆被其人所平,北面又奉朝廷之令讨伐袁绍,可见其是友非敌!” “依在下所闻,秦瑱已在南方平定交州,逼杀张津。” “现在遣使而来,多半是欲图谋荆州之地!” 张羡听闻此言,顿时又是一阵咳嗽,许久方道: “秦瑱倒是选的好时候,既要助力何不早来?” “眼下某已病入膏肓,他却遣使而至,乃欲图我根基也!” 如此说着,他撑着身子坐在榻上,沉吟道: “伯绪即知秦瑱之意,不知又有何计教我?” 见他如此强撑起身,桓阶便忙上前扶住,忙道: “今尚未知秦瑱之意,未有计也,不妨先见其使,再行商议。” 张羡闻之,自不多言,索性让人将陆逊请入府内。 待得陆逊前来,张羡看他年少,不由轻笑道: “刘玄德麾下乃无人哉,为何派遣这等乳臭未干之人前来?” “莫非以为张羡居于偏远之地,未见中原之人耶?” “既见老夫,何不先拜,竟是如此无礼之辈!” 如此一番话语,其中自是轻蔑之意尽显,然则陆逊见之,却拱手道: “吾乃上官之使,奉公而来,不拜偏远之臣!” 张羡本来看着陆逊年轻,本欲调笑一番,不料陆逊上来直接回怼。 这可把张羡气得够呛,指着陆逊一脸胀红道: “汝不自料,欲掉三寸之舌,不惧吾将汝逐出城内?” 陆逊见他一脸恼怒之色,便即露出一副笑容道: “久闻府君坐镇荆南,威震蛮夷,百姓臣服。” “不料竟惧一儒生,也罢,既是府君欲亡于此,在下当辞!” 言罢,他笑容一敛,转身便要离去,张羡见之,顿时惊异不已。 陆逊的年纪属实是有些年轻,但没想到行事如此老道。 当即反应过来之后,他便急忙抬手阻拦道: “且慢,汝言吾欲亡于此,不知何意也?” 陆逊自也没想着走,闻言便回过头来沉声道: “在下虽为一儒生,却是为解荆南之祸而来!” “府君如今生在祸中,尚且执迷不悟,此非取死之道?” “再者,我主刘征东与府君并无仇怨,而今君辱上官之使,便如辱及上官。” “来日在下回报之后,主公定然遣军来伐!” “府君眼下抗一刘表尚且无力,如何能挡我军兵马?” “此实非在下之过,实为府君局量之不能容物!” 如此说着,他便准备再度离去,张羡见之,自是气恼不已,忙令麾下武士将其擒获。 不料武士还未上前,一旁的桓阶便忙开口道: “府君且慢,尊使也慢行一步,且容我一问!” 陆逊看着桓阶行出,又瞅了瞅一旁卧病的张羡,便知这两个是在唱双簧呢! 张羡是红脸,桓阶显然就是那个唱白脸的角色。 然则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脚步一顿道: “府君正要将我下狱,不知先生有何言要问?” “若是无事,请勿阻之,在下当入狱中等得府君丧讯。” 张羡听此,便觉心中一堵,桓阶则是一阵叫苦,忙道: “尊使此何言也,府君只是顽笑,并非有意之语。” “想是尊使也能观之,府君正在病中,心绪难免。” “如此顽笑两句,当不得真,尊使也切莫见怪!” “敢问先生,方才言我荆南有祸,不知祸从何来?” 对于桓阶的解释,陆逊自然不应,只是看着张羡道: “敢问府君方才可是玩笑之语?还望直言相告!” 而张羡见他追着自己询问,便也露出一副笑容道: “自如伯绪所言,只是玩笑而已,吾见先生年少,却也知礼,怎敢欺之!” “还望先生先答伯绪之语,我等再言他物!” 陆逊看着张羡服软,便即点了点头,又对桓阶道: “如今荆州之牧乃是刘景升刘牧,似张府君皆为荆州所属。” “如今挟三郡而抗刘牧之命,不知可为祸端?” 张羡和桓阶闻之,不由对视了一眼,桓阶又问道: “那不知贵军派遣先生前来,又欲如何解局?” 但他一问话,却见陆逊将手一背,昂首便道: “解法也易,只需府君上表献降,我主定能保府君无恙!” 第三百三十六章 张羡病危,荆南大疫 劝降张羡,这是秦瑱交给陆逊的任务,而要怎样达成这个任务,便是陆逊自己的事情。 其实在来时的路上,陆逊便思考过自己该是怎样一个态度前来。 毕竟张羡和他们并没有任何交集,即便走投无路,也没有理由投降他们。 刘备现在只是征东将军,于情于理都管不到荆州的内政上来。 张羡要投降,法理上也更应该投降荆州牧刘表,而不是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该怎么将这碗饭给送到他们嘴里? 所以陆逊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策略,先说服张羡投降。 再通过利害关系,将投降的对象引向他们,让张羡主动迎接秦瑱北上。 只有这样,秦瑱才能光明正大的入驻荆南之地,逐渐夺取荆州。 故而此时见桓阶询问破局之法,他就表示破局简单,你们直接投降就行。 但对于给谁献降表,他却先模糊了概念,不直接说出他们的目的。 这一番话显然是让张羡和桓阶都有些迷惑,当即桓阶又道: “尊使言之未尽也,只言我等献降,未言献降何人!” “是献降刘景升,还是献降贵军?不知先生可否直言?” 陆逊看他继续追问,便是一脸理所当然的对二人道: “荆南之地地处荆州,贵军要降自当投降刘牧。” “只要贵军降于刘牧,我主当保府君无恙也!” 此言一出,自是让张羡和桓阶一阵懵逼,没想到陆逊会这么果断。 按照他们的判断,秦瑱现在遣使,肯定是想要来摘桃子的。 所以现在劝降,投降的对象自然应该是淮南的刘备。 可二人没想到陆逊会果断回答让他们投降刘表。 难不成刘备受了刘表的请求,特地前来充当说客不成? 一时间,本来还挺确定陆逊来意的桓阶即道: “尊使此言何意也?莫非不知如今刘表已响应国贼袁绍!” “府君所以领兵在此相抗,便是受得朝廷之令助力讨贼。” “吾料刘征东乃受国恩甚重,而今与曹公共伐袁绍,当是同盟。” “何以现在贵军不思出兵助之,反倒劝我等投贼?” 张羡在一旁听此,亦是愤愤不平的看着陆逊: “刘征东若是真欲助力刘表此贼,那即便大军将至,羡也不当从之!” 他和刘表之间,可不是简单的国仇,而是私怨! 而张羡这人性格极为倔强,这也是他打死不降的原因。 陆逊见得二人反应如此,心中便有了底,一时装作不知: “若依二位之言,刘牧竟然与袁绍联合。” “此事我主属实不知也,不知可有凭证?” 桓阶见他如此模样,亦只刘备现在多半没借口对刘表起兵,当即沉声道: “此事何须凭证!刘表与袁绍交往已久。” “昔日孙破虏南下之时,刘表便是受袁绍之令劫之。” “后来刘表稳坐荆州,便常有僭越之举。” “至于去年,此人受得袁绍书信,率兵北上欲袭天子驾。” “幸得我军从旁牵制,方才未使此贼得逞。” “不料此人竟与袁绍袭击天子车驾,而今刘征东即伐袁绍,为何不伐刘表!” 陆逊听着这话,自是神情一震,再度询问道: “先生此言当真?刘表真欲北上劫天子?” 他本是听了秦瑱的命令来劝降的,但他也知道,秦瑱这是特地找事! 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那这一次即便没有成功,他也不算白来! 因为他们现在缺的不是荆南,而是一个出兵的借口! 一个足以和刘表翻脸,但又不影响天下对他们评价的借口。 而刘表出兵北上劫天子,这显然就是一个好借口。 毕竟,简单地北上劫天子车驾,刘表可以解释为迎天子南下。 可那一次天子却遭到了刺杀,袁绍就是因为出兵被泼了污水。 刘表如果也参与出兵,那这盆污水就能泼到刘表身上。 桓阶之所以这么说,自也是因为知道刘备的需求,他直接表态道: “吾与府君皆愿作保,不知刘征东可愿出兵伐之?” 张羡此时也看出了桓阶之意,点了点头道: “吾愿写奏疏上奏刘表之罪,让刘征东讨伐刘表!” 面对二人如此表态,陆逊心中自是大喜,有了这封奏疏,秦瑱自然也就可以出兵了。 但想到这一次他出使的任务,他便一阵犹豫道: “可我见府君身体不渝,刘表攻之甚急,现在上表恐怕晚矣!” “不瞒二位,我军江东大都督秦君现在便领军驻扎苍梧。” “若是府君愿意,或可写一封求援之书,先请秦君前来助力。” “而后再行上表天子,细呈刘表之罪,再请主公出兵,不知可否?” 话至于此,他自然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既然你们已经抵抗不住,那不如直接请援,让我们北上助力。 等到我们和刘表一开战,后续兵马自然会随之而来。 不过二人听着他这话却是沉默不语,只见张羡抚须一笑道: “如此,便可知征东将军之意也,来援荆南是假,图我荆州是真。” “贵军既有此意,何不一来便明说,何必耍这等手段!” 陆逊看他如此模样,顿时面露羞愧之色。 合着张羡早知他意,不过是在引诱他说出真实目的而已。 “府君果然名不虚传,小子此次却是献丑矣!” “不然,今日吾方得见刘征东麾下俊才!” 见陆逊露出羞愧之色,张羡便摇了摇头叹道: “我见尊驾恐怕年未及冠,便有这等心智,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惜哉我荆南之地,人口百余万,竟无这般少年之才。” “可知匡扶汉室,还需刘征东这等英雄人物方可!” “也罢,老夫自知大限将至,也难保三郡之地。” “倒不如献与刘征东,也可保住彼等三郡官吏。” “伯绪,可与我寻木牒来,吾当亲自请刘征东出兵!” 桓阶看他有意起身,不由急忙上前搀扶道: “府君身体有恙,在下自可代劳,何须如此?” 张羡听其劝阻,便即咧嘴一笑,挥了挥手道: “无妨,写一封书信而已,废不了多大力气。” “如今既是要请征东将军助力,当亲自手书,以表诚意。” “闲话勿说,速去与我取木牒与笔墨前来!” 桓阶看他如此,不由红了眼眶,又外出去寻来木牒。 而陆逊见张羡这般豪迈,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丝敬佩。 在二人的视线之中,没多久张羡便写好了一封求援信交予了陆逊。 然则还没等陆逊接手,张羡噗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陆逊见状,顿时大惊,连忙和桓阶将张羡扶上了榻。 待得张羡上榻之后,他便拉着陆逊的手嘱咐道: “老夫多半时日不久,尊使若去当速去速回,不然荆南之地难守!” 陆逊听得嘱咐,就急忙点头,朝着府外行来。 可就在这时,却见一个面上罩着白布的中年人突然行出道: “汝是何人,从何而来,为何来见吾兄?” 中年人的突然出现,吓得陆逊一跳,待反应过来之后,意识到中年人可能是张羡的兄弟,他便躬身道: “在下刘征东麾下,特奉上官之令出使此地!” “而今得府君求援之信,欲往苍梧之地求援!” 可他刚一说罢,便见中年人神情慌乱,一把将他手抓住道: “小友莫去,莫要再让兵马前来荆南之地!” “自去岁起,荆南便生大疫,人民多死,府库空虚。” “而今大疫将歇,正当休养生息,安抚百姓。” “尔等为何还要兴兵?莫不知大疫常起于军中?” 中年人一番话语说出,直说的陆逊头皮发麻,脸色煞白道: “先生方才是说,荆南之地正有疫病横行?” 疫病乃是历史上杀伤力最大的灾害,没有之一。 东汉末年之时,正是历史上瘟疫最为繁盛时代。 自从桓帝末年开始,大汉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全国性瘟疫。 几乎没到秋冬之时,疫病便会卷土重来,带走大量人口。 陆逊虽然没有经历过疫病,但也直到疫病的恐怖。 此时一听荆南有疫病,他自是一脸惊骇之色。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现在出兵荆南,无异于带着麾下前来送死。 面对他的询问,中年人急忙便见荆南的形势讲述了一遍。 原来自从张羡起兵之后,刘表就和张羡在湘江大战过几次。 在刘表麾下大将黄忠和刘磐的带领下,张羡连连败退。 直到去年春季之时,张羡就已经支撑不住。 可这时,一场瘟疫却席卷了荆南四郡,一时间荆南百姓纷纷中招。 在疫病之前,荆南四郡百姓超过两百余万。 可在一年疫病之后,四郡人口骤降至一百余八十余万。 整整四分之一的人口死在了这一场大规模疫病中。 而刘表麾下兵马也染上了疫病,一时折损无数,只得退兵。 这一场疫病整整持续到了建安五年的夏天。 直到秋日方才逐渐消减下去,而随着天气变寒,疫病又有了起事的苗头。 这也是中年人一听又要打仗,便急忙劝阻的原因。 陆逊听着中年人之言,不由眉关紧锁,拱手道;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不知尊驾与府君是何关系?” 中年人一听,便急忙说出了自己身份,而他就是张机张仲景。 张机本来是张羡的亲弟弟,出身官宦世家。 但其人自小便厌恶官场的尔虞我诈,十岁便拜入名医张伯祖门下。 自从去年大疫开始,他便四处治病,寻找治疗之法。 正是医者仁心,看着百姓无助的死去,张机异常绝望。 但他初步已经判断,瘟疫和呼吸道有关,所以出入常带面罩。 陆逊自然没听过张机的名声,可现在他已是骑虎难下! 眼见张羡病入膏肓,荆南即将落入刘表之手。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那他们就很难再找借口出兵。 可现在一旦出兵,又可能因为疫病导致兵败! 如此想着,他一时间难以决定,只得对张机拱手道: “先生所言若是属实,我等确实不当兴兵。” “可在下身负重任,难以决断,还需回去禀报。” “若是秦君断言不可出兵,我军自也不当前来!” 张机看他一脸犯难之色,不由皱了皱眉头道: “小友所言秦君乃是何人,不知现在何处?” 陆逊闻之,自是直言相告,讲明了秦瑱就在苍梧。 没想到张机一听,当下就拍了怕他的手道: “既如此,小友稍待,吾当随小友一道前去劝之!” 言罢,就拉着陆逊收拾完了行李,直接跟着陆逊朝着交州行来。 ps:不知不觉就到2025了,祝各位读者大大新年快乐! 第三百四十一章 缓步进军,绕袭其后 长沙,湘南,荆州军的埋伏地点,此地在这个时代乃是一片荒地。 但在后世却是人口密集的湘潭市,位于涟水与湘水的交汇之地。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成了一处天然的埋伏地点。 若非临湘还未到手,黄忠几乎想要在此处下寨阻挡秦瑱兵马了。 而由于长沙郡治临湘并未陷落,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 这时我才发现,那些房子此刻灯火通明,外面还有不少人影在搬运东西,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楚,但人数着实不少,外面的就有上百人,周围还有数十个站岗放哨的。 回头看了一眼,一百名新兵神色紧张的蹲在林中,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杀气腾腾,一副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跟敌人拼命的架势。 我非常认真的一点点割下薄薄的一层肉片,然后整齐的摆放在旁边,就像雕琢一件传世的艺术品,需要拿出全部的热情去对待,而我的动作越慢,他感受的痛苦越强烈,仿佛永无止境一般不停的摧残他的精神。 “你们能来,我们和恶魔的战斗将变得毫无悬念!”安德洛米达展颜一笑,更加明媚动人。 “哼,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但你不光是不思悔改,更想要谋害本少,那就怪不得本少了……”唐峰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手上逆苍战刀刀背狠狠朝庄毕另外的肩膀上狠狠敲打而去。 打开最后一道舱门,瞬间狂风大作,漆黑的太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想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吸进去。 死神之刃是漩涡家族无数年创造的精华——死神持有的武器,物理杀伤能力很弱,但是对无影无形、不可捉摸的灵魂和精神力量的克制更大,比宇智波佐助万花筒写轮眼的秘术中潜藏的神器·布都御魂的力量属性还要偏。 忍界第一豪门的骄傲,使得他们哪怕明知道有难以抵抗的敌人躲在暗处窥视着看似强大,实则腐朽不堪的忍界第一豪门,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让他们束手就擒。 “降临的是至高天堂的米迦勒,撒旦堕落之后,上帝身边四位天使长中的第一位。”艾斯德斯拔出插在寒冰中的冰渊,神色冷漠平静,不过虚空的雪……一直下着,从未停歇。 一见洪武冒出头来,一道箭矢瞬息而至,洪武连一闪身,惊险的躲过,而后脚步一蹬就已经窜到了另一棵大树树干上。 不过,这些人的实力都极为的有限,以他们的实力,他们若是想要从山脚下上来,他们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其他饿狗见状,毫无惧怕的神色,全都朝匡未僵的马儿冲来,却不敢靠近乐异扬半分。 霍雷稍向前倾,悬空的双脚下面是一片明灭的灯光,滑轨椅和偶尔冒出头来的座舱将左舷区搞的凹凸不平,虽然没有风,但霍雷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现在这个高度掉下去的话,那就不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相柳儿侧目看了李落一眼,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相柳儿是否也想到了草海深处的往生崖。 乐异扬与来纪云离开悠云山庄,向东又行了七日,出了潞州城,来一处名为静夜山的地方。来纪云对静夜山并不陌生,以前曾随师父和师兄到过此地。 而此时的赵林,他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这也是一脸阴沉的看着叶天这里,并没有在继续出手了。 叶天的实力,他们都是看到了,叶天乃是极为强悍的安全,跟随着叶天,绝对要比他们自己安全。 可以说,如果领主手里连最起码一块灵魂水晶都没有的话,那么他根本就不可能募集到实力能上四阶的玩家为其效力。 就在萧清封他们惊讶的时候,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凤凰,只见那凤凰好似完全由火焰构成,但是栩栩如生,挥动的翅膀也踏上了七彩天桥,而她的到老,将原本的七彩天桥染得更红了。 从那天之后,霍雷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安德鲁,死没死不知道,总之是在盖亚城彻底消失了。 以前指挥浮空舰直接喊一声干什么就开动了,自己干也是顺手的事情,哪像现在,一件事就是一个部门,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得事先制定好策略。 他非常明白,只有激怒雷辰,逼他一对一的决战,自己才有机会。 “诺维茨基你最近怎么样?,这个是送给你的圣诞节礼物,今天的胜利我们马刺队就不客气了”,林一微笑着说道。 “你那个啥?以后村里有啥事,别不听招呼就行了。赶紧的,其他人都滚犊子,赶紧的去存钱去。胡大德,你们几个老东西过来,你们还想揣兜里?都是当村长的丢人不丢人?”吴忠国接着又吼。 他们当然不知道,许阳在得到端木洛海的记忆吼,对神族已经有了不少了解,进入神族的方法是有的。 学校资金紧张关先生什么事?箫舞正在以权压人,这些人那个敢走? 玄气不断的在我手中运转着,那些个材料也是全部溶解在了玄气的能量之下,最后被我塑成了一个躯壳一般的东西,摸上去还真和人的皮肤一般。 所以水树可以打赌,还不到十岁的花火,现在是肯定学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明摆着,肯定学不会的绝学招数,日足居然还要交给她,真的是太不负责了吧? “哼,我才不坐你的车,谁知道你这种人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何莲像是一只斗鸡一样,踩着高跟鞋就在前面直接走了。 “老爷子是坐在那里没错,只不过第二节的比赛基本上用的都是第二阵容来打比赛,除非是碰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下,才不会让第二阵容的上去打比赛而已,现在不没有碰到什么特殊的情况吗?”,吉诺比利回应道。 “没有!讨厌鬼,你能离我远点吗?这样我很不舒服唉!”怎么,王子很爱凑到别人脸前,搞暧昧吗? “我草,找死吗?”面包车司机骂了一句,想要超车冲过去,无奈悍马车体型硕大,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 陡然间,空地上出现一股极其灼热的热浪和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在场中形成了两种极地地域。 正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叫喊,“马鹿野郎!谁也别拦着我,我要当城主地干活!”物部野三郎和他的三个手下火急火燎地跳上了高台。 第三百三十七章 医者仁心,治疫之法 “如此说来,荆南之地有疫,我军若去,定然有祸?” 建安五年十二月中旬,北方已经下起了初雪,交州尚且气候宜人。 只见秦瑱坐在新制的黄花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张机道: “那若是刘表兵马南下,不知长沙是否会起大疫?” 张机听闻此言自是眉头一皱,思索片刻便沉声道: “无论谁家兵马前去,荆南大疫或许都会复起!” 而他一说罢,秦瑱便抬起了一旁的陶瓷茶杯笑道: “既是如此,先生不北上去劝刘表休兵,反倒劝我军止步,何意也?” “须知我军前往,乃为救援张府君,非害也!” “反倒是刘表视府君为大患,早晚定要兴兵!” “先生即与府君有亲,为何助敌军,而不助家人?” 如此说着,他便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新茶,而张机则是被问题难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回复。 看着眼前做主的秦瑱,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 却说十一月之时,陆逊出使荆南,得到了张羡求援之书。 又因张机言说不可兴兵,便带着张机一路来到了交州复命。 本来按照陆逊的想法,荆南既然有疫,秦瑱或许会打消出兵的想法。 不料秦瑱一听,不仅不惧,反倒下令兵马准备出兵。 陆逊见之,自然无奈,只得将消息告知随同的张机。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秦瑱反问张机为何不去劝解刘表? 而他的想法也很直白,疫病这东西是可以防治的,但刘表南下却防不住。 依照他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张羡死后,张怿并未抵抗多久。 张羡之死,显然就是让刘表再度攻打长沙的理由。 如果现在他们因为疫病错过,那什么时候又能再遇到这种好机会呢? 所以秦瑱现在就一个想法,不管荆南是不是刀山火海,他都得出兵。 即便现在张机是出于好心,他也得将其驳斥回去。 不过张机可是汉末三神医之一,华佗精于外科,此人精于内科。 故而他还是有心收下张机为己用,颇为给张机面子。 面对他的驳斥,张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拱手道: “依照君侯之愿,莫非在下能说服刘使君息兵,君侯便愿意息兵?” 见其意思,显然是秦瑱现在一点头,他便会北上劝解刘表。 秦瑱见之,自是一阵摇头,暗道这张机有些死脑筋: “莫说先生能不能说服彼人息兵,反正我军断然不会息兵!” “然则先生好意我军领受,别人惧疫,我军却不惧,先生可知何也?” 张机听着,便忙摇了摇头,他要是知道,也就不会来劝了。 “因为疫病即为毒也,并非无法制之,只需用得良法,便可止病!” 秦瑱见他如此,便站起来身来,负手踱步,对其笑道; “想必先生也知华元化之名,我与此人亦有交往。” “昔日吾与其论起医道,此人谓我云天以五运主岁,六气而环序。” “五行御五位,则有寒、暑、燥、湿、风、火,各终期日,违之则病。” “又论瘟疫,彼人言此伤寒之症也,乃违其时而得。” “吾以为不然,伤寒者,乃因违其时而得之。” “疫病却是杂居者染病,则遍传四方无一例外。” “故吾论此疫因毒而起,防毒则终,并无大碍!” “然则若以伤寒论之,则难止其病,先生以为如何?” 而他将此话一说罢,便见张机身子猛地一激灵,像是听到了什么金科玉律一般,当即扑通一声便下拜道: “吾本意君侯善战而不知医,如今观之,君侯实乃医道大家。” “不知这疫毒又当如何防治?还望君侯教我!” 这般说着,他竟然便下拜不起,一副虔诚模样。 秦瑱见状,就急忙上前将其扶起,温声笑道; “吾亦不通医道,只是揣测而出,先生切莫如此。” “既是先生有此仁心,吾自当一一告知。” 实际上他之所以要见张机,也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让张机尽快成为疫病方面的专家。 别看这一次的荆南大疫看起来恐怖,实则真正的大疫还在后面。 依照他的记忆,在建安九年,也即三年多以后,将会有一场席卷天下的大疫! 这一场疫病,从建安九年一直肆虐到建安二十四年! 可以说,中原混战多年,都没散去中原的精气。 而从这一场疫病之后,中原便成了十室九空之地。 至少有上千万人死在了这一场漫长的疫病之中。 故而张机的到来,也提醒了他一件事,必须尽快进行瘟疫防治工作。 用最快的方式,将这种防治方法推广到了大汉各地。 而现在的荆南,就是一块最好的实验防治区域。 只要他们能在这里积累足够的经验,那等到疫病来时,就能用这些经验救援更多地人。 在这其中,张机必然是他们以后疫病防治的重中之重。 抱着这等想法,他便拉着张机来到了椅子上坐下道: “要知防治之法,便需先知疫毒为何物,不知先生可知何为疫毒?” 张机闻得其言,自是一阵思虑自己所知的知识道: “所谓毒者,分内外之毒,有内生五邪,又有外感六淫之邪。” “此外尚有痰饮、瘀血、食积、虫积等毒。” “在下之前曾以为疫毒乃外毒入侵,尝以法制之,然则皆不可止。” “即非外毒,吾有思虑或是虫积之祸,尝以打虫试之,亦无大用。” “故可知疫毒我等可知之物,故此难解矣!” 听着张机的回复,秦瑱便是暗自点头,心道名医果然就是名医。 若非中医体系的限制,说不定张机早就参透疫病之源了! “先生所言之事,其实已然接近,只不过未曾深究。” “先生以为是虫积之病,打虫不见其物。” “那先生是否想过,恍若有一微小之虫,其虫微不可见,鼻不可嗅,又当如何?” 而张机一听,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道: “君侯是言疫毒乃是虫症?老夫属实未曾如此思虑!” 这般说着,他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精芒,喃喃道: “若是如此,那便可知矣,此虫入人体而生,故杀之不绝!” “因是虫类,故可四处传染,随呼吸而入。” “所以老夫以布掩口鼻,彼等便难入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总算知矣!” 话语之间,他再看秦瑱已是欣喜不已,忙道: “那不知君侯以为,此虫又该如何防治?” 秦瑱看他片刻就接受了细菌的观念,便笑道: “先生乃是医道大家,怎会不知如何防治?” “只不过先生不知此毒从何而来,也无从下手!” “瑱也不通医道,但瑱亦常总结彼等所出。” “说来也易,就与肉食等腐败之因相关!” “先生想想,凡天地生灵无有不食物而生长者。” “就如我等人类以五谷为食,牲畜以草木为食。” “彼等即为虫,安得不需食物?故彼等便以天下之物为食!” “因我等皆难见其身,便只能以表象观之其理。” “以肉食置于夏日,三日便不可食之,人食便要生病,此何理也?乃因虫附着于上。” “此虫食肉而排泄,泄污皆毒,故人不可食。” “若是肉食多矣,此虫便可如人一般不断生长,先食死尸,再食生人。” “比即如今荆南,人死而不埋于地,便被虫类食之。” “死尸越多,彼等滋生越多,故食不够,便须传人。” “由此愈演愈烈,成了如今荆南之大疫!” “而此虫虽可惧,却也非无法克制,虫者所畏,彼等也畏。” “故可以火先绝有虫之尸,再将患病之人隔离,不得外人接触。” “以石灰铺地,洒水其上,使之沸腾,除杀外界之虫。” “此外,凡所食所饮之物,皆以高温庖制。” “人以面罩、手罩防止接触患者,时常清理自身。” “如此行事,则虫类无所遁形,早晚定可除之!” 一番话语说罢,他便看向张机,却见张机激动的起身拜道: “君侯之法实属大善,若如此,则我荆州百姓有救矣!” “今得此法,机如拨云见日,还望受在下一拜!” 说着,他便再度一鞠下拜,秦瑱又连忙扶住道: “先生不必如此,先生肯为百姓前来劝解,吾敬先生为人。” “然则需叫先生知晓,当今荆南疫病流行。” “刘表此人高居庙堂,不知民生疾苦,定不救治!” “除我军之外,几乎无人会为百姓着想。” “而今吾往荆南,非为再起战端,而欲先平乱局。” “唯有乱局平定,方可以大力防止疫病。” “不知先生现在还欲劝阻我军出兵么?” 听着他的话语,张机便是一阵摇头道: “君侯即有如此善念,老夫又怎敢劝阻君侯?” “事不宜迟,还望君侯尽早前去!” “有君侯在,我荆南之疫当可止矣!” 他之所以要劝解秦瑱,不是反战,只是想要抑制疫病。 而现在,在知道秦瑱的前往不会导致疫病再起,他就没意见了! 毕竟要论为百姓着想,刘备军是知名的。 而秦瑱,更是天下少有的为民请命之人。 与之相比,荆南落到秦瑱手上,远比落到刘表手上好得多。 他身为荆南的一员,自然也希望秦瑱北上,甚至现在他还有些迫切想要秦瑱出兵。 因为荆南疫病即将复起,必须尽快依照秦瑱的方式救治。 秦瑱见他截然相反的态度,自是摇头一笑道; “此亦不急,既是荆南有疫,我军当先筹备一些药草。” “我知先生擅长良方,不知写几个防治的方子?” “待得药草齐备之后,我军便即出兵,待至荆南,我便委任先生治疫。” “如此便可保得荆南百姓不受疫病兵祸之害!” 张机听得这话,当即不在多言,直接应了下来。 如此二人又说了几句,秦瑱便让张机离去。 而此时陆逊正在府外等待,见得张机行出,便忙问道: “不知先生入内与都督详谈如何,可说得都督息兵?” 说实在的,他现在有些害怕秦瑱一上头就直接出兵。 瘟疫毕竟不是其他灾害,如果真让军队感染上了,那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不过他一问话,便见张机一脸感慨之色道: “小友无须担忧,都督学究天人,吾不及也!” “有都督前往,疫病当无处可遁矣!” 说罢他即拱了拱手,朝着府外行去,独留陆逊愣在了原地。 他记得张机好像是说服秦瑱休兵的,怎么现在反被秦瑱给说服了! 莫非除了打仗厉害之外,秦瑱还是个医道大家? 这个结果属实是让他有些始料不及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出兵荆南,刘晔论势 在反向说服了张机之后,秦瑱即再度起兵杀向荆南。 随着苍梧和交趾的平定,此时他麾下兵力不减反增。 在江东方向,除了已经扩张到两万水军的水军之外,还有六万常驻兵马。 而交州方面,本来交州一共兵马有六七万兵马。 其中张津有三万,士燮两万,其余各郡驻军近两万。 秦瑱讨伐交州的兵马,有太史慈本部一万,山越和南越联军两万。 也即是说,光是秦瑱手上可以调动兵马,就有十几万之多。 但这些兵马分布各处,真正可以快速动员的不过三四万人。 这些兵马大部分都是杂牌军,精锐兵马仅仅只有一万人不到。 秦瑱在匆匆准备之后,便带着太史慈、徐盛等将领三万七千余大军北上。 他当然不指望这四万兵马便能击败刘表夺取荆州。 真要强行攻下荆州,还需要刘备手上的百战精锐才行。 所以在出发之前,他便让甘宁领军北上,同时以快马将消息报给刘备知晓。 他此时所上报的这个消息,自然也是有一定说法的。 毕竟他之前和老刘通气的是要夺取交州,老刘点头同意了。 这样他出兵交州,就能自由安排出兵的时间,而现在夺取荆州,事先并没有和刘备通气。 他总不能自己先出兵了,然后给老刘发信让老刘赶紧过来打。 这既不符合他们仁义的大旗,也不符合他现在的职能。 故而他这次出兵的名义,是张羡遣使向他们求取增援。 由于张羡讨伐刘表有朝廷的诏令,所以他现在是去救援“友军”! 这种说法当然是哄鬼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意图。 然则有时候,大义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有正当理由即可! 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需要用战争和政治来解决,先打入荆州,再和刘表扯皮。 抱着这等想法,秦瑱自然便带着兵马迅速北上,进入桂阳境内。 由于张羡已然提前打过招呼,桂阳太守赵范直接便将秦瑱迎入了荆南。 并且他还遣麾下大将鲍隆领三千余兵马随之助阵。 秦瑱对此自是来者不拒,与鲍隆汇军,便一路北上。 而在这时,北方却传来一个消息,言说张羡已经病故。 长沙众人已立张怿为主,临死之前张羡又口述书信,请求秦瑱快速北上。 无奈之下,秦瑱便以徐盛陆逊在后,亲自带着太史慈的精锐兵马先行一步。 而与此同时,他所派出的使者,也来到了寿春城内。 使者抵达之时,正值元宵佳节,家家张灯结彩以贺新年。 别看这个时代中秋节还未形成,可元宵节却已是法定节日之一。 张灯结彩的习俗,起源汉明帝弘扬佛法的操作。 因彼时蔡愔自印度归来,称印度摩喝陀国每逢正月十五,僧众云集瞻仰佛舍利,是参佛的吉日良辰。 汉明帝闻之,便下令正月十五于宫中燃灯表佛。 此后这个习俗便传入民间,直到东汉末年便已经成型。 可以说在没有春节的汉代,元宵节便是最重要的节日。 但在此时,刘备军中众人却齐聚一堂,正在激烈讨论。 至于讨论的事,无他,就是接下来出兵何方的问题。 因是去年,也即建安五年年初,远在曹袁动军之前,刘备军便结束了对江东的战事。 从那以后,刘备便回到了寿春居中坐镇,稳定各方形势。 江东那边有秦瑱亲自操作自不用,可徐州却还未稳定。 由是在刘晔的建议之下,刘备发起了求贤令,并且依照秦瑱昔日提过的考试,开始招纳贤才。 这一次招贤的范围,地跨豫州、徐州、扬州三个大州。 通过考试的方式,以道德和才干为主,选拔基层人才。 是时,听到消息的三州士人纷纷来投,数以千计之多。 刘备见之,自是大喜将其分别安置在徐州各个郡县。 此外尚有王粲、裴潜、石韬、孟建等干才治政四方。 短短半年之间,便将徐州各方面的吏治稳定了下来。 随着徐州稳定,老刘又开始推行秦瑱在南边施行的摊丁入亩。 得益于徐州战乱的影响,徐州士族要么式微,要么迁走。 摊丁入亩之策一经推行,在陈氏、糜氏的带领下,便顺利推行到了地方。 而则途中,秦瑱南下夺取了交州,并且大兴各处工坊。 连带南边的山越、夷人、越人俘虏不断北上,刘备军获取了大量人力。 一座座工坊凭空而起,大量士族看到商业,开始转投商业。 一时间寿春商业兴盛,每日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 见得此状,刘备自然也对陈群、张昭等人表示过自己的担忧。 他终究对于治民不太擅长,见商业越来越兴盛,就怕百姓皆去逐利。 不过这时,张昭就给刘备表示不用担心,按照他的原话便是: “在秦君于淮南兴商之前,治政皆以重农抑商为本。” “由此导致士族常以土地为根基,不断兼并土地。” “而今秦君兴商,又即摊丁入亩,乃断士族兼并之基!” “商业于国本无大害,故昔日管仲因商而富齐国。” “今得秦君兴商改制,而使治下民殷国富,主公又何忧也?” 刘备闻得其言,这才放下了忧虑,坐视商业自由发展。 而张昭的话语显然是极为有底气的,因为在建安五年十月的到来,他们麾下可是一个丰收季! 在此之前,他们的粮食结余不多,全靠军中产业的支撑。 但在去年十月,他们麾下却收到了超过八百万石的收成。 这还是只是粮食的,依照秦瑱收取的商业税额,他们一共收取到了商业税共计三亿四千万钱! 除此之外尚有秦瑱开办的造纸坊、制糖坊、陶瓷坊、玻璃坊、纺织坊、成衣坊、晒盐田等等收入。 他们建安五年的一整个年度,钱财收入超过十一亿钱。 除去各项开支之后,光是府库之内的钱财结余,就还有五亿钱之多。 粮食方面同样,除了各地官员俸禄和养军之外,结余超过三百万石。 如此之多的钱粮,直接把刘备和麾下群臣都震得够呛。 须知三百万石粮食足够十五万大军和对于辅兵民夫支撑一年以上。 也即是现在他们完全拥有了发动一场大型会战的条件。 除了他们之外,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还拥有这等能力。 故而面对此状,无论是刘晔还是张飞等人都纷纷上书请战。 眼见上书的人多了,刘备便将群臣汇集到一起,商议该征战何处。 而众人的提议无非就是两个,第一攻打荆州,第二攻打兖州。 建议攻打荆州之人,以刘晔和张飞为首,秦松、陈端等人附议。 建议攻打兖州的,则是张昭、张纮、陈群、刘馥等人。 两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一方也不占上风。 按照刘晔等人的看法,现在曹袁两家正在拉扯,正是他们夺取荆州的大好时机。 只要夺取了荆州,他们便能占据长江防线,同时打开前往益州的通路。 且现在秦瑱就在交州,他们从水路、陆路三路进军,荆州唾手可得。 相反,要是参与曹袁中原战场,那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出兵时机! 现在看似两家都已经打残了,可一旦他们出手,两家或许会联合对付他们。 所以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两家大战,先收了荆州占据南边地利。 与之相对,张昭等人则是认为攻打袁绍才是大义之举。 现在他们兵强马壮,完全可以和曹操击败袁绍,共分河北四州。 而打荆州,不仅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也并非那么简单。 毕竟,刘表虽然只有荆北和武陵在手,兵马却有十万以上。 如果他们攻打荆州被刘表缠住,曹袁两家腾出手来,他们可能会被两面夹击。 相较来说,他们不攻打刘表,刘表就不敢攻打他们。 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打袁绍远比打曹操要更快!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要点,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产马地! 固然交州合浦可以产马,但一年也就几千匹的产量。 且南方马匹偏矮,不适合带着骑兵在战场冲锋陷阵。 现在他们还能从辽东获取马匹,可如果北方诸侯联合封锁,那他们就无法组建骑兵。 相较于他们现在三十多万的兵马总数,骑兵仅有不到六千! 这数千骑兵还是曹操送马,和他们不断买马的结果。 不然的话,他们这几十万大军,或许连骑兵都没有! 这种情况短期之内还能维持,但等到长期那他们就只能被两家压着打。 故而张昭等人觉得北上打袁绍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但对此结论,刘晔却是丝毫不留情面的驳斥众人道: “诸位须知,河北产马之地远在幽、并二州。” “此等地界距离这淮南,无一不是路遥千里。” “我军现在虽无后顾之忧,可若是想夺取这些地方便要灭尽袁绍!” “我等军中南人居多,善舟楫而不善步战。” “我军若是真进军河北,则千里防线皆在曹操兵锋之下!” “战线如此漫长,我军该如何去防守,又当如何抵御曹军?” “产马之地虽好,夺之却难坚守,要他何用?” “与之相比,荆州虽无产马之地,却可威逼关中。” “故我军当以取荆州为上策,取河北为下策也!” 战线问题,也是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和曹操、袁绍的烦恼一般。 现在他们的防线已经过于漫长,需要大量兵马防守。 如果依照众人意见打到幽州,那问题可就大了。 意味着他们起码需要现在两倍的兵力才能防住曹操。 而曹操占据西凉和并州等地后,骑兵只会比他们更多。 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在中原通过骑兵耗过曹操。 面对他的驳斥,张昭等人自是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见得此状,刘晔便上前一步,来到刘备面前拱手道: “主公,眼下正是夺取荆州之天赐良机,错过此时,悔之不及!” “趁着如今秦都督正在交州,可让都督先行北上。” “我等自此地出马步水军数万,半年之内便可夺取荆州全境!” 可他一说罢,却见刘备眉关紧缩,许久方才答话道: “话虽如此,刘景升与吾同宗,前又助我行事,实不忍夺之基业!” 实际上他现在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即便秦瑱曾经给他说过,但他现在还是很纠结。 毕竟刘表和他之间在此前真没有产生过什么矛盾。 再加上之前他夺取江东之时,刘表曾经也出过力。 导致他过不去自己这一个坎,总觉得有些愧对人家。 刘晔见得此状,一时心中暗叹,若是秦瑱在这里就好了。 想来凭借秦瑱的威望,应该没有人会敢和秦瑱反驳一句。 而凭借秦瑱在刘备心中地位,应该也能劝动刘备才是! 思虑之间,他再度整理措辞欲劝,不料这时却见简雍急冲冲的行入了厅内。 众人见其这般,均是一异,刘备更是忙问道: “宪和从何而来,为何这般焦急模样?” 他一问话,就见简雍停下脚步,喘了口气道: “主公都督发来急件,言说已出兵荆南!” “特地遣使而来,请求主公速速发兵援之。” 此言一出,场内为之一静,随之便是一片哗然。 他们还在这里争论该讨伐何处,秦瑱竟然已经出兵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刘备起兵,长沙攻防 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刘备会犹疑一般,秦瑱出兵了。 没有打过任何招呼,直接带着兵马杀入了荆南。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也包括刘备。 毕竟秦瑱做事虽然跳脱,可做事之前,历来都会提前招呼。 可现在他还在犹豫之中,秦瑱却已经先斩后奏。 这种行为不管放在什么朝代,皆是 何静初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好疼,不过还是撑着给律老爷子磕了一个头,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摇了摇脑袋,这才把那些个儿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出去。 毕竟都敢对白薇的动手了,天知道会不会丧心病狂到也对祁旭尧动手呢? 李林的肩膀被人在背后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才发现是刚刚在摊位上买古董的那位老爷子。 还是因为其他神仙八卦中说的,二郎真君谈恋爱,和嫦娥在一起了?? 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还以为这是林暖暖特地给自己做的,毕竟这一桌菜里多半都是苏音音爱吃的。 他决定将李林给绑架过来,问清楚到底是不是他打伤的自己的儿子,至于说直接去问李林,那是肯定问不出什么的,他也不打算那么客气的对待这个“嫌疑犯”。 去哪里?其实云炽一时也没有想好,她只知道冰心生长在地心,那里传说就是九幽之冥,但从哪里可以进入,云炽也还不知道。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位豹兄它不好好待在屋里,现下出来做甚? 云炽一怔,见她和昨天的态度不同,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点了点头,却见她和那姚巍钧已准备动手了。 进京之时已是四月初,好在蓟州与京师相隔不远,钟南只花了一天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说完一摆手,那些个早就在旁边等待的手下立刻拿出了腰间的家伙冲了出来,拿起刀片对着傲宇就冲了过来,想要把傲宇砍成肉酱。 说完带着满心欢喜的龙一几人和面色不愉的龙九一起走上了龙一他们准备的专机,直飞北海,此刻齐君煞他们已经在那里等候傲宇多时了。 龙宇凡没有与欧阳乐多说这些事情,他与欧阳乐吃完饭后,他便送欧阳乐回去了。接着龙宇凡又打着电话,他要安排人手了,省城现在也有他的一些手下,只要米总还在省城,他就飞不上天。 这种力量感加上一定程度的招式,让这段表演有种异常帅气的感觉,在那些力量爆炸血脉喷张的一拳拳毫无花巧的打斗之中,可以看出这并非好莱坞的硬块头打斗。不失真实,却更具表现力。 在冰霜的减速、毒咒和从天而降的流星火雨烧伤下,完成这个活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映入他眼前的,却不是宇智波鼬的脸……而是一只黑色的乌鸦的脸。 在第一个咽下神树主干的汁液,恢复青春、消弭病气的人类出现之后,争斗爆发了。 这两天来,就赵定国跟老李探讨的,他俩总觉得光明会的步步退让似乎在掩盖着什么。如果说那些示弱只是烟雾弹,真实的目的是想动武的话,那镇魂石的动作无疑十分可疑。会不会是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过来支援呢? “照样发射,一半投石车给我瞄准城楼和城墙猛轰,另一半将火焰巨石倾泻进城内。”王凯说道。 第三百四十章 围点打援,进军益阳 却说刘磐提前知晓了秦瑱即将北上的消息,便想阻止秦瑱北上。 没想到临湘有桓阶守备,他们难以通过计策夺取。 就在刘磐绝望之际,潘濬却来了一个有计策能败秦瑱。 刘磐此时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连忙道: “先生有何良策可破秦瑱,何不与我道来?” “若能阻得秦瑱,来日 半响,王邑缓缓点头,他没有选择,正当王邑准备下令撤退之时,远处,数十骑疾驰而来,王邑凝神看去,是自己留守在埒县的校尉,他已满身是血,一个不好的念头在王邑心中浮现。 心不同,两人的路也不同。死侯永远不会想象的到,林沉的心中,到底蕴含着怎样不可思议的力量。 她把欢欢葬在胡妈妈的身边,这件事情是湾湾与古乐两人为她奔波落成的,她一直想,若是没有湾湾,大抵自己现在也没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过吧。 他抱住怀里的萧采芙,只能跟她撒谎,“放心,我们在自己的家里。我朋友来了,他们带我们回来了,别担心!”扯了扯嘴角,楚卿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最后只能作罢。 “如你所说,光明之国一定会遭受灭顶之灾,黑暗之国将会重新屹立于万国之上。”光明之王头上冒着冷汗,心急如焚地说道。 “之后呢。”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在自己的面前。萧采芙忽然间想要迫切的知道事情的后续。 “……怎么?林大师也要一起去?”刘影的神色中露出几分古怪,这少年怎么会什么事情都要想掺上一脚呢。 “母后,不怪她们,是臣妾让她们陪臣妾玩的。”石灵儿不卑不亢地说道。昨天有了萧琅的保证,她现在倒是不怕这个太后,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阿琅是会帮着她的。 那一晚。楚卿命人将昏迷中的欧阳爵送走。至于是送到了哪里。后來的楚卿笑而不语。欧阳爵也更是打死不说。 水北街上有一些比较古老的东西,国庆人流也比较多,要不是苏南坚持要去,我还不想凑这个热闹。 这个时候店长估计是从里面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从后面走了出来。 第二天傍晚骆清颜和陆铭轩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就一起来到了军区大院。他们走进家门的时候看见爷爷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 裴安安愣住,这张无比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的心里百感交集着。 旋即又觉自己好笑,虽然今世开始笃信神佛,但也没有到预言这一步。 裴安之看到夏明修那副愣愣的样子,也跟着幸灾乐祸的勾勾唇角。 “云汐?”君祁轻轻抬眼,眼底一闪而过的流光。“大皇兄就这样称呼我的未婚妻,似乎不大合适吧? 甄柔抿了一口蜜水,甜味沁入口腔,也滋润了唇舌,不由舒畅一叹,余光见到跪坐一旁的姜媪,也是一脸疲倦,想到自己这样年轻都觉得颠簸厉害,何况三四十岁的姜媪? 凌慕辰先是一愣,随即闭上眼睛,扣住她的后脑勺,迅速地反客为主。 许君与微微侧了侧头,苏暖看着他蒙着纱布的双眼朝向的,正好是窗户的位置。 “说汉话?”查波的眉头不由得一皱,转过头去,再次仔细地打量了几眼这个可疑老头。 种猪坐在石凳上目不转睛地仰头而视,我的动作缓了下来,张开如蝶翼的广袖轻飘飘落回地面。 萧云飞并没有敷衍武神,所以才会在最后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希望武神能够平静下来,这样的话,说不定在俗世之中,也能够领悟到武道的精髓,踏出那最后的半步。 在这个阵法成型时,一旁注目关注的光头老者相信刀无悔就是一名五阶阵法师。 王德贵一答应,就算是陈月琴再不乐意,她也只能是口头上过过瘾,而实际上也已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身为清风寨当家的,在绿林道上武功易是不弱,当年虽然败在丐帮帮主伍飚扬手下,却也坚持了十数个回合,没想到被阳云汉轻描淡写一掌击伤。 离别总是伤感的,更何况这中间还有一个柳飞雪令他不知如何面对,所以只有用这种方式离开。 待问心落下地,雪人的身子这时才从空徐徐落下,在一触地的瞬间,雪人的身子一沉,接着便弹跳起来,再次发动对问心的猛攻。 战报如雪片般传到城内,许王赵元僖听到大宋军攻城受阻,心头稍宽。一旁吕端,陈载和赵令图更是不断恭维许王神威,定能退敌。 突然一尊黑鼎从空中落下,龙洛措不及防直接被罩在其中,那黑鼎悬浮在空中不断旋转。龙洛只感觉自己眼前眼前一片漆黑,晕头转向,龙洛神识探出,只见自己身处一座圆形空间之中,漆黑的墙壁如铜墙铁壁一般。 晏南铭走进客厅,先是吩咐叶澜凌到楼上休息,然后挥挥手并吩咐众人散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缓步进军,绕袭其后 长沙,湘南,荆州军的埋伏地点,此地在这个时代乃是一片荒地。 但在后世却是人口密集的湘潭市,位于涟水与湘水的交汇之地。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成了一处天然的埋伏地点。 若非临湘还未到手,黄忠几乎想要在此处下寨阻挡秦瑱兵马了。 而由于长沙郡治临湘并未陷落,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 这时我才发现,那些房子此刻灯火通明,外面还有不少人影在搬运东西,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楚,但人数着实不少,外面的就有上百人,周围还有数十个站岗放哨的。 回头看了一眼,一百名新兵神色紧张的蹲在林中,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杀气腾腾,一副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跟敌人拼命的架势。 我非常认真的一点点割下薄薄的一层肉片,然后整齐的摆放在旁边,就像雕琢一件传世的艺术品,需要拿出全部的热情去对待,而我的动作越慢,他感受的痛苦越强烈,仿佛永无止境一般不停的摧残他的精神。 “你们能来,我们和恶魔的战斗将变得毫无悬念!”安德洛米达展颜一笑,更加明媚动人。 “哼,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但你不光是不思悔改,更想要谋害本少,那就怪不得本少了……”唐峰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手上逆苍战刀刀背狠狠朝庄毕另外的肩膀上狠狠敲打而去。 打开最后一道舱门,瞬间狂风大作,漆黑的太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想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吸进去。 死神之刃是漩涡家族无数年创造的精华——死神持有的武器,物理杀伤能力很弱,但是对无影无形、不可捉摸的灵魂和精神力量的克制更大,比宇智波佐助万花筒写轮眼的秘术中潜藏的神器·布都御魂的力量属性还要偏。 忍界第一豪门的骄傲,使得他们哪怕明知道有难以抵抗的敌人躲在暗处窥视着看似强大,实则腐朽不堪的忍界第一豪门,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让他们束手就擒。 “降临的是至高天堂的米迦勒,撒旦堕落之后,上帝身边四位天使长中的第一位。”艾斯德斯拔出插在寒冰中的冰渊,神色冷漠平静,不过虚空的雪……一直下着,从未停歇。 一见洪武冒出头来,一道箭矢瞬息而至,洪武连一闪身,惊险的躲过,而后脚步一蹬就已经窜到了另一棵大树树干上。 不过,这些人的实力都极为的有限,以他们的实力,他们若是想要从山脚下上来,他们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其他饿狗见状,毫无惧怕的神色,全都朝匡未僵的马儿冲来,却不敢靠近乐异扬半分。 霍雷稍向前倾,悬空的双脚下面是一片明灭的灯光,滑轨椅和偶尔冒出头来的座舱将左舷区搞的凹凸不平,虽然没有风,但霍雷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现在这个高度掉下去的话,那就不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相柳儿侧目看了李落一眼,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相柳儿是否也想到了草海深处的往生崖。 乐异扬与来纪云离开悠云山庄,向东又行了七日,出了潞州城,来一处名为静夜山的地方。来纪云对静夜山并不陌生,以前曾随师父和师兄到过此地。 而此时的赵林,他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这也是一脸阴沉的看着叶天这里,并没有在继续出手了。 叶天的实力,他们都是看到了,叶天乃是极为强悍的安全,跟随着叶天,绝对要比他们自己安全。 可以说,如果领主手里连最起码一块灵魂水晶都没有的话,那么他根本就不可能募集到实力能上四阶的玩家为其效力。 就在萧清封他们惊讶的时候,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凤凰,只见那凤凰好似完全由火焰构成,但是栩栩如生,挥动的翅膀也踏上了七彩天桥,而她的到老,将原本的七彩天桥染得更红了。 从那天之后,霍雷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安德鲁,死没死不知道,总之是在盖亚城彻底消失了。 以前指挥浮空舰直接喊一声干什么就开动了,自己干也是顺手的事情,哪像现在,一件事就是一个部门,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得事先制定好策略。 他非常明白,只有激怒雷辰,逼他一对一的决战,自己才有机会。 “诺维茨基你最近怎么样?,这个是送给你的圣诞节礼物,今天的胜利我们马刺队就不客气了”,林一微笑着说道。 “你那个啥?以后村里有啥事,别不听招呼就行了。赶紧的,其他人都滚犊子,赶紧的去存钱去。胡大德,你们几个老东西过来,你们还想揣兜里?都是当村长的丢人不丢人?”吴忠国接着又吼。 他们当然不知道,许阳在得到端木洛海的记忆吼,对神族已经有了不少了解,进入神族的方法是有的。 学校资金紧张关先生什么事?箫舞正在以权压人,这些人那个敢走? 玄气不断的在我手中运转着,那些个材料也是全部溶解在了玄气的能量之下,最后被我塑成了一个躯壳一般的东西,摸上去还真和人的皮肤一般。 所以水树可以打赌,还不到十岁的花火,现在是肯定学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明摆着,肯定学不会的绝学招数,日足居然还要交给她,真的是太不负责了吧? “哼,我才不坐你的车,谁知道你这种人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何莲像是一只斗鸡一样,踩着高跟鞋就在前面直接走了。 “老爷子是坐在那里没错,只不过第二节的比赛基本上用的都是第二阵容来打比赛,除非是碰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下,才不会让第二阵容的上去打比赛而已,现在不没有碰到什么特殊的情况吗?”,吉诺比利回应道。 “没有!讨厌鬼,你能离我远点吗?这样我很不舒服唉!”怎么,王子很爱凑到别人脸前,搞暧昧吗? “我草,找死吗?”面包车司机骂了一句,想要超车冲过去,无奈悍马车体型硕大,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 陡然间,空地上出现一股极其灼热的热浪和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在场中形成了两种极地地域。 正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叫喊,“马鹿野郎!谁也别拦着我,我要当城主地干活!”物部野三郎和他的三个手下火急火燎地跳上了高台。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夜袭益阳,刘磐慌了 益阳城,乃是资水下游的一座小城,战略地位远不如罗县与临湘重要。 由是刘磐在攻占此处之后,只以七百兵马驻守于此。 守将名唤于参,只是刘磐麾下一个小小的千人将领。 自受命以来,于参便负责坚守此处,防止城池被张羡复取。 但自从去年大疫开始之后,张羡便即自顾不暇,使得益阳距离临湘不远 还更新一个游戏币拍卖行,玩家可以自由上架游戏币,时候用点券购买,手续费双方收,百分之五。 “你……你竟敢袭击公务人员,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我敢保证,你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度过了。”中年男子又惊又怒地吼道。 游志勇浑身泌出冷汗,心有余悸的看着四周,嘴里的草直接被吞了。 祁北伐对她的警惕性一向很强,生怕她占他便宜。早前邮轮那一出,祁北伐对她的厌恶急剧升温。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数据积累下还是有了一些科技上的突破。 秦悦慷慨陈词一通彩虹屁外加推卸责任,发表的太过投入,完全忽略了男人愈发深沉,黑如浓墨的俊脸。 当时从伏明婵口中听到柳谕汀和封无邪关系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想着,她过得好便好了。 三人说着两年前一起对付欧阳锋,以及和黄蓉和宋宁切磋武艺的事。 男人眉眼的笑邪佞狷狂,如同毒刺般狠狠扎在秦悦的心口。她瞠目结舌,几乎咬破的嘴唇,都无法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 昼白恢复理智之前,修为已经将近筑基,柳谕汀担心自己在昼白身上留下的禁锢昼白修为的术法,会被昼白挣脱。 敢如此指挥黑手党教父做事情的人,这雨露绝对是第一人了,就连铭南都不敢用命令式的语气跟米查斯说话。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迟了,只能够是将方向盘猛然的打圈,好让自己能够更好的躲避这灾难。 “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们。”宁远澜点点头,目光慈爱地看着他们。 她的力气是很大,踩在他的脚上确实是很疼,但是,不代表他就熬不住。 这辆车他可是检查了整整三遍,可是没有想到依旧是被米查尔给钻了空子,这可是明显的在挑战着他的权威,让他的颜面都扫地了。 把身上淋湿,齐彧去那了沐浴乳,往她身上涂,调皮地抓;住她的手,沾了一些泡泡,也往他的身上涂。 “璐姐,走吧,我们去找他录证据。”摄像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韩璐的肩膀。 捕获了心头大患以后,众人拉起了大队,骑马返回潼关。而荣升为阶下囚的简禾,自然是被关押在了马车之中,由两个修士看管着。 身份地位、实力境界、日后前景的绝对值差异,绝非单纯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梁如愿非常喜欢爸爸,因此,也就很喜欢跟爸爸长得很像的爷爷了,见爷爷张开双手要包自己,她立即开心地张开手臂,扑入凌墨的怀中。 现在季辞信长大了,他都28岁了,比起从前,看上去成熟稳重了不少,那张脸还是那样好看,从前我就觉得他好看来着,那会儿他住我家,好多同学都要来我家玩去偷看季辞信,季辞信嫌烦,为此没少记恨我。 这两个鬼说得天花乱坠,越说越来劲,郑荀却一言不发,静静听他们扯东扯西。罢了,郑荀沉着脸让他们退下,兀自踱来踱去,愁眉双目间透着丝丝忧虑。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旬始星象,临沅陷落 自不谈刘磐在后方后知后觉,秦瑱的兵马此时已经夺取了罗县城。 也是因为刘磐南下之时并未通报,似益阳与罗县这些城池并无防备。 说来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些人并不知道秦瑱已经抵达。 在守将的眼中,现在张羡已经病亡,南边又有刘磐猛攻临湘。 这一切就给众人造成了一个假象,那就是敌人还在 李逸航凝神应战,穿插在四人之间,四名堂主皆非泛泛之辈,刀光剑影之间,一时难分高下。 你不要有事,好么?不要有事,好么?这样的话,不知道在孙绍祖的心里念了有多少遍,而床上的人,却已经沉沉睡去。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令他一颗心跟着浮起来,又沉下去。 这段日子以来,太宇石胎对于自身法术能力的掌握深入了不少,已经能发动不少法术。这些法术中有一些是他自身的天赋法术,有一些则是从不长眼惹上他的修士身上抢来的。 孙绍祖咬起牙来,贾迎春这个笨蛋,现在就是实话实说,南安太妃也未必会信。但是自己现在却不能拦着迎春的话,那样南安太妃更会起疑。 宋明庭陡然睁眼,入眼是一双天真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不过世间从无万世不移之事,光阴流转,斗转星移,在时间长河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变故。 “林飞,你是不是借着去看张大叔,想去找张若曦?”李可有些吃醋说道。 迎春接过纸条,展开来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红宝石串米珠头花现在祥月楼。 “我是问你我的名字哎,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些沮丧,自己是怎么了,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吗?是不是有有什么阴谋?”黄源直视着红蝴蝶,脑袋慢慢的朝她凑了过去,两人的视线越来越近了。 黑雾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罗杰船长举起了右手,罗杰船长只感觉脚下的飞行器一顿,猝不及防之下,罗杰船长一个踉跄,差点摔落飞行器,幸好他及时稳住了身体。 不过他此时,心中的警惕却是加强起来,这个空间裂缝,确实有古怪。 这黄鼠兽王经过几番试探之后,都没有获得成功,只好放弃猎杀计划,继续回到黄仙洞府等待战机到来。 就这样,左狄大元帅得到了玄宗皇帝的圣意指示,而后便继续派出了以九子左震霖为主帅,从延州城调兵十万继续向北收复夏州城,将白世绝和银煞星君的主力军团一举全歼,而后全军继续西进,收复河西全部失地。 天王龙、魁王龙见到这天魔阵已经丧失作用,只好施展一身本领保护安图拉将军迅速撤回冥王山,在图反攻大计,就这样在众师徒奋力拼杀之下,大破山谷伏击战,继续相助官军一路开赴冥王山除妖而去。 “我来吧。”天机圣祖淡淡走出,他手握一块圆形星盘,轻轻一点,仿佛有无数灰色字迹,从星盘上冲起。 “碰碰碰。”门被拍得啪啪直响,我回头一看,青田旅馆之内也到处都是丧尸,他们堆在玻璃门边,贪婪地看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而下一个境界,便是琉璃身,只有达到琉璃身,其圣灵之体,方才能够与琉璃身相得益彰,从而万邪不破,诸邪不侵,而且,强度会进一步增强。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太史慈vs黄忠,刘磐撤军 太史慈本来是不认识黄忠的,甚至听都没听过这位来自南阳的猛将。 但奈何自从北上之后,秦瑱有事没事就在他面前念叨黄忠这个名字。 言说刘磐其实不足为惧,他们最大的威胁是其麾下的黄忠,还让太史慈不可轻敌。 正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太史慈也是猛将,闻之自然有些不服。 在他看来,这天下猛 自从两人都有了些名气以后,夏知忆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自由的走在街上了,她看了看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和车辆,许久没这样安闲自得了。 沈延推开门进来,绕过屏风时抬眼看到了榻上的谢松照,脚下瞬时顿住,榻上的男人形销骨立,与当日燕都里温润如玉的世子形同两人。 “我试镜通过了,以后我挣钱养你,你不要去打拳了。”萧景辞说着,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样的言论,虽然存在,但却不是绝对的。 余简蹙眉,视线瞟向不远处对立的霓虹大队伍,与为首的武田大郎视线交汇。 当然在刘欣雨看来,张娇骂的确实不是她,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做过横刀夺爱这种事。 他自己没数,戍守北地多年的底层将士却门清儿,张绎铎是统帅,军令如山,将士们明知会输还是上了,结果自然是惨烈。 今年春节档电影市场的激烈程度,比起之前的元旦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只需要在皇帝老儿吃的番薯中下一些毒药,之后在收买一波人,让他们在各地散播吃番薯中毒的谣言。 「阿简,没有气了。」黄暖接下去的工作是要帮着余简煮菠菜,看了一会热闹,又想起自己好像也受到影响,连忙叫来余简。 真的只够润润喉咙。虎将军只觉咽喉处一丝冰寒,顺咽喉流下肠肠肚肚去了。瞬间浑身冰凉。 接下来的切磋封天到是称霸全场,一骑绝尘,难蓬对手,这到是让他收获满满。每年的切磋擂台,都会有大赢家的。 毕竟希望一次次破灭再破灭时,便多了三分淡然,此时似乎觉得找不到,是命? 唐钰的话让方敏心里莫名的一阵窃喜,不过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窃喜又有什么用,能改变的了唐钰是别人的男朋友的事实吗? 不听到这数字还好,一听到这数字都是差一点晕厥,这其中的每一个都是花了极大的心血财力才培养出来的,这出来执行一次任务居然就折损了大半,怎么能不心疼? 而蓝凤儿此时也是眉头紧皱了起来,蓝天雪虽然是面露微笑,但是也暗藏着一丝不悦。 其实三家其实相离的距离并不算远,这个时候,先是径直的来到李家之中,这时城主卫队的汉子们正和这李家之人战的正酣呢。 “我知道!可这和你独吞机缘,有什么关联吗?贼鸟!”玄溪发出了熟悉的称呼。 他终究不舍松开她温软纤细的腰肢,一手扣住她握剑的手掌,大手扣着她的柔荑,是谁轻声慢语? 回到基地就准备睡觉,刘昕的事情我也不再去想,不过如果真正有机会见到林彤,而且林彤也有这方面的需要,我还是会对林彤提一下这件事情,毕竟我也答应过刘昕,能不能成不勉强,起码我做了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简宁闹不清傅天泽是真醉还是装醉,天都黑了,她还主动送货上门,不被吃干抹净才怪,傅天泽想得倒是很美,他以为得到她就这么容易么? 第三百四十五章 功高震主,庞统来投 荆州,襄阳,镇南将军府内,正当秦瑱在南边和刘磐交手之时。 刘表坐在郡府之中,面沉似水,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纸讨刘表檄文,左右便是蔡瑁、蒯越、刘先等人。 本来还有一个蒯良在列,但自去年秋天以来,蒯良便一病不起。 也是年纪大了,像是蒯良此时早过了知天命之年身 比如肖瑞光,比如蒋欣瑶,比如林储,顾子天,徐晨。比如李凡。 林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幅美到令人窒息的画面,在自己的‘床’头缓缓晕开。 在坊市里有不少同行的竞争者,看到好东西,修真者是不会吝惜价格的,所以想要通过这种途径获得丹药的难度也是很大。 所以周舟只能攒着因果点数,一点一点攒着,在他正面鬼王之前,攒到足以兑换一击必杀攻击的因果点数。 一团火焰从宋玉掌心冒出,顷刻间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扑中两只异鬼,当场将它们扑倒撕碎,点燃焚烧。 在目录中,阿玛利亚发现最后一个章节的标题异常醒目,字体不同,还加了粗,那是“不走霸道,不做犬儒”。 忽然,漆黑色罗盘大放金光,照耀着整个地府,谭笑面露笑容,连忙盘膝道。 徐晚樱喊了一声,孙老师在这里很久了,很多比较大的孤儿都向着他,尤其是男生,以前也有来帮忙的老师想处理这件事情,却都是没什么办法,随着亲人出院,事情也只有作罢。 ????如果生化人真的比他们还厉害,生化人可是不受排斥的,到时整个的地球搞不好都会被生化人占据。 每次想到这里,历代兵家都是扼腕叹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得到了冠军侯的传承。 “吱呀~”刚刚还在争持的几人,见后门打开了,也纷纷投去好奇的眼神。 因为后宫中的五位姐妹,已经有名无实了,连天帝一面都万难见到,更别说去提及。 “咱们三人还没有真正的交手过吧。那么,来吧!”宁萧神色一凝,身影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微博上,网友正说着呢,现场观众也开始了紧张又刺激的投票环节。 “梦梦,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你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我实在没法答应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林峰已经这样了,我绝不希望你再出事。”欧阳梦魅正容道。 而此刻,这场网络主播大赛第二轮挑战赛的决斗,还剩下一分多钟。 如何破解万尸城的漩涡尸阵,是现在人类这边最大的问题,为什么不能说? 特别是,一些音乐人,歌手,以及作家,艺术家,他们大多数人的感情经历其实要远比正常人丰富许多。 只要不是大虞人,擅自进入宝藏范围,就会被冠军侯以各种手段杀死。。。 人生有时候就像一首浅吟低唱的歌谣,它淡淡的轻轻的带着时光悄悄流逝,不经意间,你会发现,原来我早已不是那个少年。 桂荣九怕氛围尴尬,接下来自然把话题朝着成化斗彩鸡缸杯上引,杨波转头看向顾长顺,见到他紧缩眉头,心里也是猜测到顾长顺似乎是对自己有所不满,但他并不在意。 马老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见他的身后蓦然浮现诸多人物,金光闪动,那些掩埋于历史长河抑或神话传说中的英雄,皆彰显着神明的气息。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凤雏之才,智计百出 庞统突然出现在刘备营外,这当然不是什么意外状况,实则其人蓄谋已久。 远在刘备还未夺取江东之前,诸葛亮就曾经尝试让其人出仕。 但庞统少年成名,哪里甘心从刘备军中小吏做起? 故而当时他便对诸葛亮表示过,自己要等到刘备来荆州才会出山。 按照他的想法,普通的上升通道,短期内是绝对无法 一连串的问题再次涌上心头,搅的太子头昏脑胀,心绪难宁,浑身发冷,空落落的胃里更是抽痛难耐,他想吃点什么安抚一下,一看外面的天色,便忍了下来。 就这样,怀揣期盼的虞战南早起步行下山,直至天黑城门关之前才赶到不归城。 诸葛柔笑嘻嘻地走到诸葛白身前,把一份满满当当的饭菜摆在他的面前。 其实根本不需要钱胖介绍,因为杨罡等人的目光早已被那道符箓深深吸引,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言笑见此大大松了一口气,来不及擦额角的汗,赶忙仔细查看了一下沈慕之如今的身体状况。 大人们打造了一艘飞舟,用神器送他们来到了这个宇宙,并且希望他们在新世界过的好好的,表示有机会,一定会接他们回去。 黎元昊同样疑惑地看着诸葛白,并且随之而生的就是强烈的警惕。 沈慕之答应的太干脆,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别说祁乘风了,连言笑听了这话都愣了愣。 男生大受打击离开,从洗手间回来的林柚子刚好看到他失落的背影,以及红透了的耳尖,笑着调侃祝愿。 再加上王氏的娘家在王家村是大姓,曾经两家发生过一件事,让刘家难堪。 对于这个神秘如雾的老师,柯雷恩已经不想去花费什么心思去揣测了,永远看不清的迷题,怎么探索都是徒劳无功。 “为何如此说?”呼延庚长期不在汴梁,只能通过在河北的一些迹象猜测,现在童穆在这里,才向他解释了这几个月一来朝廷在河北这一番混乱布置的根由。 “召唤恶魔是需要祭品的。”田鸡边说边从正前面的地上捡起一副画框看了看,吹了口气,顿时大量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当看到这一只神兽金翅大鹏的时候,雄霸连和聂人王比武的心思都淡了,他想要抓住这一只神兽,这样天下会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统领天下。 赵天明表示不急,他短时间内都不会住进别墅,动工那些也不需要以他的名义去官方办什么手续。 刚才如果是实战的话,洛克突刺的那一击仅仅只是个幌子,当对方做出格挡动作的瞬间,洛克的左手立马就会出现‘震击拳套’,在如此近的距离一锤子轰在地上,所爆发出的超强冲击波保证会让对方掉层皮。 李回,他跟张叔夜已经结了仇,张叔夜要先休整,在河北布防,他就自然和张叔夜拧着来。 要知道一旦孟获起事成功,便是这大片地域的主人,楚河也会成为孟获的治民,得罪了孟青桐的下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第三种就是给沧州派一个知州来,那就摆明了继续分化呼延庚的权力和势力。 等看到只围着一条浴巾、脸色难看的自家大哥时,她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夜深了,也到了睡觉的点了,她貌似打觉了大哥的好事儿,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哇。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若是战舰还给异兽了,它们以后岂不是想来桑嗒星就能来,那这里居民岂不是很危险?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失之东隅,黄祖之怒 江夏,西陵城内,却说文聘其人受刘表命前来抵御刘备。 一入城内,他便直接接手了城防,让西陵变得固若金汤。 此人说来也不简单,其本是宛城人,受命坐镇荆北多年。 在此之前,张绣只是刘表放在北方一道屏障,真正的防线握在文聘手中。 他虽然在进攻方面没有多少建树,但防守却是一把好手。 黄太渊一拍桌子,也霍然站起。他带来的几名妖侠朋友,也是趁势站了起来,脸上全部都是狰狞。 作壁上观当然是一个不错的立场,但马上发生的一件事,注定让他的想法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的对手,是一名二十多岁的江湖散修,双手空空,枯瘦而狞恶,开了26枚真穴,真气三段。 然后走得时候,我表姐取笑我,说我是看着别人哭自己才哭的。是的,我是在跟风,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章叶把这一攻一守两大招式,练到了大成之境,总算是有了一些自保的实力。 随着我的一声喝,众鬼嘴里齐齐发出一声不满的嘘声。死了多年,在地府也混得不如意。 而且这古精,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无论洛离什么手段,毫不屈服。 旋即又觉不对,以玄术的本事,有谁能瞒过那四百苍生玄龙士,偷偷离开? 其实此时的肖青内心也很着急,这一切都是他的缓兵之计,他等的就是重庆的消息,但是欧阳浩去了那么久,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这让肖青内心纠结万分。 广东梅县,一个很幸运的地方,在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那里似乎有上天的保佑,一直没有受到日本鬼子的骚扰,对于外面的动乱,他们也多是从广播报纸得到的消息。 达斯琪和思考方式显然最接近正常人,再结合她剧情之中的性格来看,她的信念和追求会高过一切,也就是说,不会如巴托洛米奥那般为了情义舍弃一切。 说起来这些先天魔神真是白痴,永恒魔神就在眼前,还没有死去,你们就这么自相残杀。御天摇头,目光呈现郑重,凝视永恒魔神,雷霆剑闪耀这电光。 刘星幽怨的看了叶枫一眼,对于他和叶枫一个房间,他还是ting乐意的,但是,一想到每天晚上自己的表哥就会找着各种的理由来逼着自己学习,刘星就一阵不自在。 却见虚空呈现黑白两色,这两色化成太极图,其中牵扯黑白丝线,向着远处的光明圣经和黑暗圣经席卷而去。 “纳尼?”听到问题的叶枫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算是什么题目,就是因为破坏了剧情,那也是题目不一样而已,这题目虽然不一样了,可是也太奇葩了吧? 此刻凝视的天照,就是其中一个。此刻,御天倒是有些好笑,甚至能够想象帝俊铁青的面色,已经头顶绿油油的帽子。 “少了这些累赘反而轻松不少。”九幽在看到这些家伙离开后微微撇了撇zui。 鸿钧在刀光之中,隐隐呈现一抹狞峥。能量爆发,挡住这恐怖的刀浪。 聚集在这个地方的人数比起当初去龙凤天都要多,嘛,就不用土豆每次都用的蝗虫来形容人多的数量了,总之只要知道这人数很多就是了。 那一团雾气般的力量覆盖在阿尔萨斯的冰之左手上,朝着牧尘狠狠地拍了过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果断地将无名指上的须弥取下,悄悄塞于衣袍内。 第三百四十八章 收之桑榆,大势所趋 黄祖在江夏,是毫无疑问的军阀,即便已经卸任,军阀脾气却改不了。 此时一听文聘竟然敢动他儿子,他心中自然怒火滔天。 毕竟,文聘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刘表麾下一员战将! 他儿子却是江夏太守,是他黄家现在推出来的代表。 要是他儿子犯了什么大错也就罢了,不过是要来增援安陆,这算什么大罪? 杜白是惊喜了,彭永山则是恐惧了,虽然灭灵剑是他炼制出来的,也知道威力很大,是中级灵宝。但现在看起来,灭灵剑的等级已经超越中级灵宝,升级为高级灵宝。 身形飘逸地躲开叶风的愤怒一斩,伊莉丝笑吟吟地伸出手,指了指叶风手中的黑剑。 王局不住点头,秦逸龙知道自己的手机恐怕已经化为齑粉了,就算是还在,就在中森太次的罗盘中,怎么可能找得到讯号? 等蒙特苏马进入自己的马车车厢后,他马上伸手在车厢壁上的一处晶石那里一按,晶石马上明亮了起来,然后只见密密麻麻的能量光线以这晶石为核心扩散开来,转瞬间就在车厢内层编织出了一层繁复无比的阵法来。 每一次的妖劫都有妖灵逃跑夺舍重生,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鲁元君就设下这种只能靠传送阵才能出去的秘境。 连栋方也收了眼泪,老夫人大概就在这些日子,所以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听我养母说,当年是为逃命,在一道人相助下来此,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这些,都是董氏告诉林奕的。 凌云的毒属‘性’升级以后,他感觉身体不难受了,反而只剩下冰冷的触感了。 实力不济?劫的言论听得叶风有些窝火,他可不相信菲奥娜会实力不济。 “摄魂夺魄之眼!”南宫吏听到这个名字,他还完好的右眼瞳孔剧烈放大,显‘露’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害怕。 然而珍妮这么做也只是多此一举,威廉隔着薄薄的丝制帷幔依旧能看到安妮丰满的酥胸和美丽的大腿,朦朦胧胧的美景让这件卧室平添几分粉红色的气息。 很明显,这是对方故意泄露出来的破绽,这种明打明的东西,是最难的,一个处理不好,这个团练招募就是一个笑话了。 如果巨虫挡不住,那这片空间就完蛋,肯定会被收走,宝贝也就没有了。 这样恐怖的进化能力让人类都为之汗颜,导致许人都想研究它们,可惜无论怎么研究,也研究不出所以然来,它们的美食细胞看似和人类相似,但仅仅只是相似是完全不够的。 妮可扭腰,抽身,挥剑,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明显具备丰富的厮杀经验,而且林风看出她已经留了力气,并且没有用剑刃对准林风,用的是剑身,显然是担心会伤到林风。 果然很远,薛玉眉毛一挑,射程是早有预料的,孙吉和严华都说过,他更关注的是弓的简单性,很简单,无论制造还是操作,真的如同孙吉所说的,是最适合的弓。 “额……关于这个问题……”对于这名普通成员提出的疑问,长歌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知陛下为何发笑?”希尔德布兰德对此很是疑惑,以往其他国家的君主面对他的威胁,都会很明智地选择退让,而不是像今天威廉这般对他的威胁大声嘲笑。 第三百四十九章 自证陷阱,直取江陵 荆南,武陵郡,刘备在东边进军之际,秦瑱的主力兵马也总算来到了武陵。 之所以要在此处汇军,乃是因为刘磐兵败之后并未北上。 其兵马任旧驻扎在孱陵,防止南边的秦瑱继续往北进军。 而秦瑱至此,却也没有急于继续进军,只是令太史慈驻守作唐。 他本人则是停留在临沅,任命张机在各地寻查,阻止 有他安排并陪着用过早餐不久,山上就来到不少官员,自然是为了午时的官方接风宴,堂堂一品公到来,李之再是表现出明确拒绝之意,也挡不住他们的踊跃纷踏之举。 在这么近的距离,王玮做这件事轻而易举,就是武者也不可能察觉,何况贝利斯是个普通人? 虽然从尧临时起的丹药名字中,木森感受到了敷衍的味道。但他认真想了想,这些丹药他的确需要。毕竟他特训的目的就是增强队伍的战斗力,如果能有丹药辅助,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那当然再好不过。 因为扶住了雏实所以她没有倒,但是这种情况下龙昊还是有些吃惊的,不过安全区的其他几人也开始紧张起来,因为龙昊的身份一直让雏实避开了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现在内伤消失不见了,他顿时大喜过望,伤好了,代表他生存的几率大幅度增加。 在天色大亮的辰时十分,随着各处线报传来消息,罗浮山津平县境内,各门派已是人人惊得目瞪口呆。 “夫君,你刚才和我说什么来着?”李三娘刚刚回过神儿来,此时理了理鬓前的丝发,自失地一笑,抬头问柴绍。 “杀!”黑暗神祀看出,时机到了,大吼一声,紧接着魔族托马斯也不甘示弱,虽然有心犹豫,但是转头看到自家主人竟然怒气上涌,脸都气的憋红了,他无奈,只好佯装愤怒的表情朝着陆云砍来。 出了讲武系的大门后,木森又在大门上贴了张告示,告示的内容和木牌上的一模一样,这是防备有些学生眼神不好看不到。 谁料想那支玄甲骑兵踏风疾进,动作神速,一转眼便把自己的退路给挡住了,硬生生地横亘在战阵与故垒之间。 然而,红面老者刚一退后后,立即飞扑上去,双手突然变得黑沉沉的,像是涂了墨汁,双掌一错,像是两道黑云,缠向了唐瑄的脖子。 虚拟屏幕前,韩道轻声问道,虎鲨基地中,麦克中校也同时开口。 而且剑南道虽然自古以来作为隶属中原,但是吐蕃国自建国之日起就从来都没有掩饰其吞并剑南道的野心,吐蕃国人也一直以来都想把剑南道变为其西府,成为供养吐蕃国民的粮仓。 这样想来,原本并没有什么激情的众人也渐渐的变得双目通红,各个眼中无疑充满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野心。 这五个分身向着刘启一致的抱了抱拳,而后自觉的跳下楼,踏水而行,走向了希望学堂。 这些欢呼声在薇薇卡耳朵中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她曾经是精灵那边的人,如今却站在亡灵这边,听着精灵的欢呼,她已经不在是一名精灵了,她是……一名萨莱茵。 虽然王府侍卫和青螟卫士身手不弱,对于寿王妃更是忠心耿耿,但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再加上不得不分出很多精力来保护受王妃,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们的战败。 第三百五十章 里应外合,西陵城破 江夏,西陵城,在黄祖被庞统说服之后,他便派了一个亲信朝着西陵城内行来。 这名亲信名为黄都,乃是黄祖从子,亦是黄家年轻人的佼佼者。 在听了黄祖交代之后,黄都便来到了西陵城内,直接面见文聘。 而他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依照庞统之计,假意来给黄射求情,实则联系黄祖旧部。 文聘自然没想 完全不是自己预料的反应,中年男子有些吃惊,可是看到这个耀眼的大美人竟然松开了外套,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人流下了口水。 及笄礼前三日,燕北王府太史开始卜选萧靖琳及笄礼上为萧郡主加冠的来宾。 以她对方信的了解,方信虽然会开车,但是却不是喜欢四处跑的人,车子更是很少用着。 “掉头!杀回去!”林世雄可不想稀里糊涂地逃走,他要让敌人知道,阿尔弗雷多家族的林三绝不是好惹的。 “队长,主指令塔命令:随意攻击。”传令兵看着主指令塔上的旗号和灯箱,报告道。 “记者呀,我要将这次的事情写成报道,全都报道出去。”刘薇薇不假思索道。 谈玮馨倒是不在乎这些。反而有些纵容自己的弟弟不断用各种军情骚扰叶韬的行为。 今日是罗家的菊宴,一大早。客人还没来,罗三爷就站在花园中一个很旧了的秋千架旁发呆,那是她二姐以前在府里时最喜欢的地方。现在物是人非,二姐走了,父亲也走了。 「噗嗤……哈、哈哈哈!」看见这情景,夜冥不禁笑出了声音,一旁的乔儿和莉莉同样不禁笑了起来。 双方相互轰击着,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鲜血四处飞溅,吼声震撼天地。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不要掉以轻心,他和一般的丧尸不同,他还保持着自己的意识。”白后说道。 “喂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李嘉宇的声音突然出现,众人回头,果然见到李嘉宇刚刚推门进了包厢。 “坦白的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很健康,非常的健康,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白后一连串肯定的语气。 “他们?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除了你和我,还有刚才进来的那个儿童。”段柔淡淡的道。 自从验身之后,李隆基待萧江沅的态度就急转直下,再不复之前的温柔,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对她发怒,而是像累了一般,浑身都透着一股无力,说话都是懒懒的、阴阳怪气的,好像她做了什么极其严重的错事一样。 “哈!谢谢头儿!”秦凯程海洋兴奋地高呼,秦凯甚至还歪歪扭扭地敬了个礼,真是醉得不轻。 “可就算这样,凶手也不可能身上一点儿血都没沾上吧?”方礼源问。 如果面对正常的对手,即使将开天斧调整到二阶也没有卵用,因为开天斧太重,挥舞的速度太慢,根本就无法击中对手。 只有路青在旁边有些疑惑,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枚海螺有点眼熟。 “果然,就算是琉星王子殿下也会在莉雅丝前辈的石榴裙下拜倒。”“没有想到竟然被莉雅丝姐姐抢先一步。”“琉星酱,你不是说好会嫁给我吗?”最后一个什么情况? 拳头之上,有天雷与地火之力,交织在一起的刹那,使得楚天整条胳膊,如同是天雷与地火铸造般。 黑衣男子双手合拍,瞬间无尽漆黑的大手突然从地面上钻出,将唐若冰与上官云拽到了另一个维度空间。 第三百五十一章 生擒文聘,江夏失陷 却说文聘应对刘备军猛攻,连日疲惫,得了黄射接替,便回到府内休息。 他本来并未对黄射生疑,思虑黄射虽无才干,但刘备兵马亦是疲惫,夜间应该无事。 故而他回到府内之后,也未多想,便即焚香沐浴,沉沉睡了过去。 不料才至半夜,便听府外一阵喧闹,文聘被吵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正想起身喝 赵雅之点了点头,慕容延宇的一言一行,让她本来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铁器摩擦会产生火星,也可能引燃火药,因而火药作坊里都使用铜器,目的就是为了规避这一点,对此高峰当然知道,因此在注意事项里也作了相关规定。不过,他有些好奇,火药坊生火灾的事怎么没听说过呢? “有点事情,现在都使唤不了你了?本来我还想给你一把称手点的武器,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的了”韩烈笑着说道。 陈钰莲开心的笑起来,一双晶莹赛雪的手臂揽着慕容延宇的脖颈说:“延宇,你真好。”这几天压在她心头的事情,总算是得到了解决。 这话不仅是蔡侧妃,就连一旁的萍儿都能听出其中委婉规劝的意思,只要蔡侧妃肯低头,如今取走的,总有一天会回来。秋菊是林芷萱的心腹,秋菊的意思,就是林芷萱的意思。 高姑娘敢做,那么长公主也是知道了。派着宫连来,本就是就是长公主的意思了。而宫连什么人,这些当过管事的人,无一不清楚。平日里他是自称‘老朽’的,而这回自称‘杂家’,这也是他正在生气的表现。 柳家人自会觉得,若是她在府中,直接让她跟着人走,一切也就没事了;若他真的去听审了,人家也不会来柳家了。所以大家都觉得,她该为今天的事,付上最大的责任。 长公主和雅卿听完原委两两相觑,半天无言。她们为这对帝后的智力表示了深深的担忧。 有了高峰神鬼莫测的指挥和预先布设,再加上官兵能战之势,要说这次被前后关了门还能逃脱,那还真是邪了门。 “药老!药老!”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下人从外面匆匆进来,大声喊道:“药老,海大人听说您生病了,所以特地过来探望您!”下人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初……吻?”尽管处于醉酒状态,可洛冰颜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两个字。 轰,顿时漫天的剑气凭空出现,接着这些剑气组成一张大网,瞬息之间便来到了迈特·李身前。 林轻衣见到陆元会来了,绝美的脸蛋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微笑着说了一句。 方辰环顾四周,这连绵的山脉下下是一座座碧绿色的湖面,从上往下看,就像是一面面镜子一样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我们走吧,这里可是你一手铸造出来的,相信你也也想要看看这里是怎么回事儿吧?”白泽笑呵呵的说道。 本来局势就非常艰难了,他已经难以抵挡,现在又来一位超级强者,这下他只怕也是无力抵挡了。 而且那时候他也明白,这些虚影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坏处,甚至不止那个时候没有坏处,到了依旧没有,反而倒是有很大的好处。 他现在是以古武世家天才子弟的面目示人,自然不能与洪乐涛相认。 这个监视陆彦的人就是这个帮会的二当家,他负责收集各种情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故人来访,绝望的蔡瑁 南郡,乃是现在的荆州大郡,其太守便是镇南将军军师蔡瑁。 这个南郡也是历史上刘备所借的“荆州”,其范围不小,人口极多。 本来南阳才是荆州第一大郡,人口超过两百来万,城池极多。 可在黄巾之乱后,南阳遭到袁术一阵祸害,人口大量迁移南下。 这使得南郡辗转成了荆州第一大郡,在籍人口将近 本来宋青城并没有想到做vcd的,他的首要目标还是机械三厂,他有足够的时间把包装机械做出来,但既然遇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得不去做。 不过秩序确实比城外好,几天几夜的前进中,云轩在混乱平原中远远的望见了多起战斗,都是亡命之徒相互搏杀,但进入城内,虽说大街上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凶徒更多,但却没人明面上大打出手。 他洗的是冷水澡,洗走了他几分燥热,这天气的确是热,但热的并不仅仅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弘足足在巨石上匍匐一个多时辰,才最终被吴秀才拔出金针,从巨石上下来。 对方收到南宫晚诗发的主播的名字后又问了一句:对面直播间一般在线人数大概多少人? “何止是没问题,今后你想怎么用我们公司就怎么用,根本不用客气!”左思薇直接表明了态度。 三个异口同声的惊呼声响起,云轩一脸震惊,还愣着的火酒灵更是面色愕然,香芩最为平淡,惊呼一声后就是恢复了平静。 实际上,斯塔克这时身边,除了美国队长,还有一个神盾局的人,叫维克斯。 寒风走出营帐,吩咐初七拿来吃食,夏蓁蓁看着这些纯水煮的牛肉简直食不下咽,因为只有盐的咸味。 陈旭也是无语了,以为换了一个宇宙,美国领事会的那些家伙就会不一样,没想到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华天来现在和属下议事,都没有显露真身?”钟南惊道。 “不会的,你尽管放心。”郭弘磊谨慎,在军中用心经营至今,愈发如鱼得水,胸有成竹。 受无处不在的秘境影响,这些金丹期的高手并不能在中州的界外域行走,除非他们强行压下修为,而这种压制却是会伤害自己的筋脉,所以,除非迫不得以,通常都不会有高手去做这样的事情。 “启禀皇上,之后我虽然中了秀才,却没考上举人,无奈之下只能去做生意,哪知道生意也不好做,有一次去江浙贩货时被骗光了银子,结果就流落到了苏州,最后被充军到山东。”钟南的回答真假参半。 “是……”任兴旺被张大彪劈头盖脸骂一顿,只好苦着脸关了电脑。 圆阵内的激烈厮杀到最惨烈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部那血腥的杀戮场面所吸引,德格类满脸通红越是血腥他越兴奋、越是杀戮他越激动,心里不断的祈祷杀光这些卑贱的汉奴明狗,最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然全身颤抖起来。 采桑国的城隍爷统管整个国家的城隍,他自己实际管辖地却只是采桑国的首都,他只需要管理好自己地区的鬼魂,就算是尽责。 尹伊和孙雨涵的关系越亲密,曲筱筱就越难受,嫉妒就像怪兽一样吞噬着她的心,满腔的失望和恨煎熬着她。 “是”郭弘磊精神抖擞,一转身,便忍不住笑起来,脚下生风,袍角翻飞,昂首阔步地走过长廊,谁知刚步下台阶,迎面便碰见巫海。 第三百五十三章 乐羊之故,蔡瑁反水 蔡瑁有些浑浑噩噩的,直到返回江陵之时,也还没恢复过来。 秦瑱想要取城,让他帮忙作为这一战的内应,这是一件麻烦事。 就如他所言一般,他家小现在便在襄阳,故而不能明目张胆的行事。 即便丢城,也要丢的有些技术含量,既要保证完成任务,还要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这件事办的要快,要在秦瑱行 “是,殿下,经查验,此纹印乃是由鸽子血混合着朱砂等物制成的,在被纹者饮酒或出汗时便会显现。”独孤邺恭敬地说出了后来的结果。 李恒心念一动,从手指的太阳真火上飞出一丝火焰,来到了马素璇面前,漂浮摇曳着,仅是一丝,却也能绽放无量光。 同一个神宫的神,会打架,但极少会打个你死我活,特别是在当前的大背景下,就更不可能了。 “我那具道主尸身也随同那只怪物化作了这方世界的底蕴,我想,若是我还想补全自身,不再是如今的残灵,那就得好好守望这方世界了。”长青神情复杂,又洞穿了一些真相。 叛军首领说着,便又在所有人面前,挥刀斩杀了一个想要从他身后逃脱的士兵。红色的血液再一次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对于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血影眼力还算是可以,再加上这里距离隆盛赌场的门前也并不算是很远,所以借着阳光,他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那些黑衣人手上拿着的画像。 “这家伙一身黑,肯定喜欢阴暗的地方,住黑市很适合他吧,而且他应该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百晓生的分析。 与此同时,王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下身血流如注,跟着就口吐白沫,双眼泛白晕了过去。 好在最后关头,秦明昭紧急刹住了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急中生智地改变了语调,才没有引来周围人探视的目光。如若方才那番话出口,自己便相当于是在北霖军面前自报家门了。 次日上午,穆栩与冯紫英在宫门口汇合,一起去求见徒祯。在去勤政殿的路上,穆栩将从甄士隐那听来的事情给冯紫英说了。 只见陈列屋中的各色灵宝,全部笼罩在禁制法阵形成的白色光罩之内,散发着柔和的彩色流光,耀眼夺目,不能逼视。 安以夏听见那边安晓生放出来的声音,跟他们一起玩游戏的都是成年人的声音,有点意外,难道那些成年人一点都不嫌弃带了个孩子? 只是,一抬头,望见沈云这般呆呆出神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轻声开口道。 “琳姐,这个周宇浩没什么软肋,偏偏对他这个老婆特别疼爱,所以他老婆就是我们的突破口。”尚景说。 季婉容任由红袖搀扶着,慢悠悠的从东院走了出来,梨香院主院和西院还没有什么动静呢。 圣魔门主两只利爪狠狠地踏在了山峰上,尔后腾空而起,在天空中肆意遨游。 “好,总之你别着急,宇晴的脾气不太好,你暂时别惹她。”周志也劝李锦军。 正面是山水图,反面是一首胤禛自个儿的诗,下面追着银色视线的络子。 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是今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盯着自己,呜呜呜,她还怎么彻底的放飞自我呢,看来她今后也要好好的防着邢西洲。 虽说这上面还有不少的皇子们,可是那些皇子如何,大家也都是清楚的,想要让他们为老百姓们谋取福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第三百五十四章 预敌于先,计擒霍峻 解决完繁星的问题之后,我便一屁股坐在了时装店的座椅上,等着一旁的星儿提出她的问题,这丫头现在才40多级,天空之城他是去不了的,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问题。 瑶姬倒是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对夏羿喊道:“师伯。”只是那精卫还在较真,说什么他师傅离恨天和父亲师傅帝俊乃师兄弟,如果喊夏羿师伯的话,那他师傅称呼帝俊师兄还是师叔,岂不乱了章法,还是喊一声师兄吧。 窦贵妃又将话头转到温玉蔻身上,面对凌厉的目光,温玉蔻脸上的神情可以称作无动于衷。与窦贵妃自骨子里养成的自大不同,温玉蔻更加喜欢以不动应万变。所以即便是脸肿成了那样,她也丝毫不介意。 但是耀金公国的几人也不是吃素的,林公国和另外两个金丹期的强者都是修炼金系功法,他们结成一个互为犄角的三才阵,金色的金属性真元在他们四周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宛如铜钱铁壁一般,将一道道毒液抵挡在外。 话音刚落,窦夫人身边的嬷嬷们就嗤笑了一声,连华月也不禁收了眼泪,满脸疑惑地看着温玉蔻。 中,独留刘博在客厅之中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了起来。 休息了将近十分钟,周天便是精神抖擞的伸了个拦腰,轻声呢喃道。 双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呆愣愣地垂下了头,华月拿来几块松糖,递给她,轻声安慰了几句。 “怎么回事?”炎舞看到了姬云身上仿佛聚集九天龙,若隐若现的在姬云周身围绕,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炎舞对姬云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偶有微风扫过,树上,叶的响,蝉的鸣,鸟的叫,呈现出一片和谐安宁的景色。 她的脸本已肿不堪言,这会儿再加一顿毒打,一张面孔是彻底失了人形。泪水和血迹混杂在一块儿,最后紧握拳头,重重落在了鼻梁上。双肩颤了颤,嘴唇一抿,两道鲜血又从鼻孔里冒了出来。 这一瞧,就把福临压了多日的心思勾起来,出了慈宁宫,他并没有离开,在宫道上等着乌云珠出来。 在本周的周会上,听取了各个部门经理的汇报之后,按照惯例,周总要进行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 四贞听索额图等人齐声道:“不敢,为皇上效命,万死不辞。”也跟着道了两声不敢。 我被推得踉踉跄跄,一下子半倒在沙发上,坐在旁边喝闷酒的男人转过头来示意丽姐出去带上门。 我们的恋爱过程非常爽,周亚泽是个好男人就不必说了,主要在生活我们后来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他朝洛景杨看了一眼,后者会意,抬手击掌,立即从门外走进来七八个牛高马大的黑人,其中有三个全身上下只有下身围着一块白色的布。 那岂不意味着从今往后,每一个晚上,她都要与这个狼一样的男人同床共枕并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回到现实里面,时间差一点才到12点,肚子有些饿,弄了一包泡面,吃完就去睡了。 龙瑶微微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当真有一笑百媚生的韵味。原本龙瑶的样貌就惊为天人,只是平时多了一些威严和狠辣之色,现在发自内心的一笑,就连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翁温两位百司,都险些失了魂魄。 以前,虽然生活在广袤的天地中,但是,蒋如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陪伴着金婆婆的工具,所以,这些年来,自己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胡爻道人对自己的长处短处再清楚不过,自己更加精通的是阴阳二爻之道,是对于大阵的研究破解之道,却绝不包括正面硬扛大阵威能的。 帮二阶堂处理好伤口,龙造寺在冰丘的营地旁找到了沐枫夜,他的左臂近乎报废,正用无数的纱布包裹着,这种伤恐怕也只有四宫能治好了,否则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没办法将一只完全枯死的手臂救活过来。 就在陈锋等人,追踪着龙形精灵,从那道裂缝口钻了进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又几个身影,也追踪着他们的踪迹,来到了那个裂缝口前。 战斗还是继续,死亡的人类修行者和狮鹫兽,依旧在不断的增加。但是喷洒在地上的鲜血,却悄悄的渗透进入到了地面之下。 黑袍人冷哼一声,全身黑气环绕,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一只拳头带着阵阵风声。“当”的一声,拳掌相交,发出一声犹如金属撞击一般的声音,周边的云层也似乎被两人的气势所震散开来。 “前辈是首次来临到我临奕城的吧?”那修士境后期的青年很是机灵,待得云羽登上行车,其一边驾驶行车疾行,一边很是恭敬的开口道。 骆天突然想起了雷动,如果是大个子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呢?大概会直接一刀劈下去吧。骆天有些自嘲。 当距离近了雷亮发现御剑的人还是熟人,乃是少阳峰弟子祁婉儿师姐和丘师儿,两人身边还有一位不知姓名的宗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