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 第1章 第一章 似梦非梦 白日做梦,有吗? 有。 欧阳雪大白天做了一个梦。 好梦,恶梦? 梦醒时分,欧阳雪还在回味梦中的意境,遗憾过早从梦中醒来。 欧阳雪出生于朝歌中医世家. 十五岁考上江南名牌私立大学,本届历史系的毕业生。 欧阳雪毕业打的第一份工,在嘉年华大酒店的女子俱乐部做侍应生,每天晚上八点到次日凌晨四点。 昼伏夜出。 有一天,快递员给他送来一个包裹,是故乡朝歌寄来的。 母亲去世后,欧阳雪已经习惯了没有包裹,和一个月给父亲通一次电话的日子。 今天收到父亲的包裹,他觉得非常意外。 父亲寄的是什么? 欧阳雪带着一串疑问找来工具,打开包裹的木箱。 大木箱里套着小木箱,一连套了三层,直到第四层才露出一个金属盒子。 盒子上下左右六方,都铸有古朴的花纹。 这种盒子是古代收藏贵重物品的秘盒,用精铜合金铸造而成,盒外的花纹控制着盒内的机关,不知道其中秘密的人,就是把盒子砸烂了也打不开它。 欧阳雪在家里见过这种盒子,他用指尖触摸着花纹上的花蕾、花梗,找准了方位后两手同时向相反的方向旋转,噹的一声响,盒盖开了,露出藏在盒中一方黄绫包着的东西。 欧阳雪解开层层的黄绫,一只用白铜铸成的虎! 白虎身上有圆形的黑色条纹,额头上还有个黑色的川字。 望着这只栩栩如生,昂首向天作虎啸状的铜虎,欧阳雪想起了这只铜虎的来历。 欧阳雪是个独子。 父亲除了是个有名的医生,还对文物鉴赏有着很深的造诣,一辈子都在研究、收藏各种文物。 父亲身上这方面的基因遗传到欧阳雪的身上,在父亲手把手的教诲之下,在上完高中时,他鉴赏、识别文物的功夫与父亲已经不相上下。 有一年,父亲将所收藏的全部文物,换回一个殷周时期的铜虎。 父亲用颤抖的声音告诉儿子,这是象征兵权的虎符。 其实,欧阳雪在父亲拿出铜虎时,就认出是何物。 虎符由精铜铸就,从中一分为二。 帝王与将军,各持一半。 当两半合在一时,持虎符者,可任意调动军队。 虎符是权力。 是信物的象征。 虎符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哪里? 世间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经历了两千多年的风风雨雨,这只虎符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合在一起? 父亲虽然是个名医,但毕竟是一介布衣,为何对象征权力的器物感兴趣? 欧阳雪怎么也读不懂,父亲当时眼里兴奋异常的神情。 父亲的收藏品,都是历代的文物精品,其价值是个天文数字!他倾其所有换回一个铜虎,欧阳雪觉得不值。 望着书房里变得空荡荡的博物架,欧阳雪心里与父亲有了隔骇。 欧阳雪在朝歌有神童的美誉,不到十五岁参加了高考,竟然考上江南一流的私立大学,他选择了离开故乡朝歌。 铜虎沉甸甸的,欧阳雪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倾其所有换回它,现在又为何寄给他?翻遍了盒子,找不到父亲的只言片语,盒底只有一张调制药引子的秘方。 这张秘方,是父亲的宝贝,比生命还重要! 父亲为什么把他最重要的东西,都寄给了自己,家里发生了什么? 欧阳雪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听;再拨到父亲的诊所,也没有人接电话。 人,都到哪儿去了? 欧阳雪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更增加了他的疑惑。 寂静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室内响起一声低沉的鸣叫。 欧阳雪吓了一跳,窗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只小猫。 小猫周身雪白,身上有着一圈圈黑色的条纹,它两只圆圆的眼睛烔烔有神。 欧阳雪心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它的额头是白的,上面有三条黑色的川纹! 与此同时,盒子里的铜虎不见了! 猫,吊睛白额的虎,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猫是铜虎的化身? 欧阳雪被自己的猜测吓住了。他把铜虎放在枕头下面,拿出当作早餐的一盒牛奶,一个面包。小猫轻轻叫了一声,他倒了半盒牛奶在盘子里,小锚立即大口的舔着牛奶。 小猫吃饱喝足后,趴在欧阳雪怀里睡着了。 欧阳雪也感觉到了困意,渐渐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蓦然,欧阳雪感觉身下在动,继而犹如腾云驾雾般飞到天空。他睁开眼一看,他竟然骑在一只吊睛白额的虎背上,在天上飞行。 虎,首尾长约一丈有余。 大如铜铃的眼睛倒吊着,在暗中闪出绿幽幽的亮光,血盆似的大嘴边,露出两只令人生畏的虎牙。 白虎从千仞之峰飞跃而下,一路上见沟就越,遇壑跳壑。 欧阳雪紧紧抓住虎颈上的长毛,骑在虎背上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得猛虎飞腾时带起的狂风,卷得满天飞沙走石。 老虎进入一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它一声啸叫,震得那些千年古树悚悚作响,惊得林中的动物四处逃散,连残暴凶狠的猎豹、豺狼,看见白虎也惊慌逃窜。 欧阳雪由最初的恐惧,开始变得有些惬意。 吊睛白额猛虎当作坐骑,除了神话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天下英雄,舍我其谁! 得意洋洋的欧阳雪,在猛虎飞过一所学校时,想起一件曾经令他沮丧的事情。 欧阳雪同斑的同学,大多数是官宦、富商或社会名流的子弟。 同学们瞧不起出身于布衣的欧阳雪。 在欢迎新生入校的联欢会上,欧阳雪认识了两个同班同学。 一个叫令狐飞,是班长。 这个令狐飞长得牛高马大,一表人材,且能说会道,好像银行是他家开的,总有大把用不完的钱; 另一个是名叫雪虹的女孩儿,不仅名字好听,人也长得特别的美,是大家公认的校花。 在舞曲响起来的时候,欧阳雪在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男生出手之前,抢先一步冲到雪虹面前,生硬的邀请雪虹与他共舞。 也许是欧阳雪呆滞的神情,简陋的穿着使雪虹受了惊,更有可能是女孩儿天生的想引人注目,表现自己,总之,雪虹望着那时毫不起眼,与班上帅哥相比甚至还有些猥琐的欧阳雪,夸张的尖叫起来。 欧阳雪吓傻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望着有些歇斯底里的雪虹不知怎么办。 令狐飞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照着欧阳雪脸上就是一拳。 欧阳雪眼内金星乱冒,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令狐飞还不解恨,三拳两掌将欧阳雪打倒在地,逼着欧阳雪从他跨下钻过去。 那时,年仅十五六岁的欧阳雪身体没有完全发育,身材矮小也很瘦弱,只有听任令狐飞演出一幕英雄救美的好戏。 四年后欧阳雪的今非昔比,身高长到一米八十,变得魁梧、英俊。在偶然看了一部法国的怀旧电影片后,他发觉蜚声世界的影星阿兰德隆长得像他。尤其是脸上冷酷的神情,嘴角并非刻意做出的嘲笑更是十分神似。 欧阳雪一想到当年跨下之辱,此仇不报非君子这几个字涌向心里。 你令狐飞是女同学眼中的白马王子,那我是什么? 猛虎背上的帝王! 欧阳雪生出了幻想…… 学校操场上,正在举行盛大的毕业典礼。 令狐飞和雪虹代表本届毕业生讲话,音响系统中传出令狐飞带有磁性的男高音和雪虹犹如银铃的声音。 老虎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主席台上,整个会场沸腾了。有同学认出了骑虎人是平常被人看不起的欧阳雪,他们惊讶极了。 欧阳雪骑着老虎围着在主席台上就座的人转了一圈,这些平时道貌岸然,在人前做出正人君子模样的人,此时吓得面无血色,他心里不禁涌出一丝快意。 老虎走近令狐飞,令狐飞吓得面无人色,全身哆嗦得直是发抖。 欧阳雪得意地看着他:“令狐飞,还认识我不?” 令狐飞听见问话,这才注意到白虎背上的人,他惊愕得目瞪口呆:“你、你是欧阳雪?” “四年前,你在这儿把我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还逼着我从你跨下钻过去?” 令狐飞早已将这件事忘了:“我……有这种事?” 看着欧阳雪令狐飞一脸的茫然,冷笑一声:“奇耻大辱,不敢忘记!” “那……你?”令狐飞看着欧阳雪闪烁着冷光的双目,和身边那只比人还高的白虎,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从老虎的跨下钻过去!”欧阳雪冷言道。 令狐飞色厉内荏的吼叫:“你别欺人太甚!” 欧阳雪也不搭话,猛拍一下老虎的脖子,老虎冲着令狐飞一声长啸,张开了血盆大嘴。 令狐飞吓得魂飞魄散,裤子湿了一大片。 不可一世的令狐飞也不过如此,欧阳雪心里顿生快意。 令狐飞从老虎的跨下爬出来,已然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全然不顾他风流公子的形像,匍匐着身子跪在地上。 “令狐飞,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欧阳雪看到令狐飞这个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自己当年怎么会被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人给羞辱了? 欧阳雪勒住虎颈,老虎冲着台下的人群又是一声长啸。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雪虹竟然走到老虎面前,伸手抚摸老虎的头。 这只吊睛白额猛虎,公然温驯的任她抚摸!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老虎也喜欢美女? 雪虹对欧阳雪嫣然一笑,再不是那个矜持、歇斯底里的公主,变得像是纯情的少女。她爬上虎背坐在他的背后,双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头也靠在他的背上。 在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之后,雪虹身上的体温传到欧阳雪的心上。 这种感觉再好也没有了…… 白虎一声啸。 欧阳雪从幻想中惊醒。 山脚下,一条宽阔的大江挡住去路。 老虎原地凌空而起,载着欧阳雪飞过波涛滚滚的大江。 远处连天的大火,映红了江水。 江岸上,到处是身着古装战死的士兵,散了架的战车,正在燃烧的旆旗,战马垂死前的嘶叫…… 盘旋在空中的秃鹫,不时俯冲下来寻找猎物。 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 欧阳雪观察着周围。 江边有一长亭,亭里有一老人。 秦制,沿江每十里,建一长亭,设一管制江河的亭长。 欧阳雪怕吓着老人,在很远的地方下了虎背,走向老人。 “老伯伯,这儿是什么地方?” 老人盯着欧阳雪,从未见过如此打扮的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欧阳雪指着长亭外的大江:“江的名字?” “乌江。” 欧阳雪惊异了,他所在的城市距离乌江远着呢,片刻功夫,老虎就飞越了几百里! 此时,远处的烈火越烧越大,同时响起成千上万人合唱的声音。 欧阳雪曾在古楚地,现在的城市武汉呆过一些时间,听过楚声,听出远方传来的声音是楚地的巷歌俚曲。 歌声悲壮而又凄凉,婉转,亲和力非常强。 欧阳雪正想问老人火光闪烁处是什么地方,突然想到老人说身后的江是乌江,江上的长亭,四面楚歌,江岸惨烈的景象……那是垓下! 老人应道:“是的,不过,那是垓下的东城。数日前,霸王统率大军与韩信决一死战,韩信将六十万大军摆下五军阵,霸王中计,被汉军斩首八万余人。霸王退回城中死守,不料被韩信小儿断了水路,粮道!霸王率八百骑冲出包围,来到东城!惨哪,此时的西楚霸王项羽,无兵无粮无水无草,被十万汉军围困在那里!” 欧阳雪绝然没有想到,白虎竟然把他带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垓下!且赶上项羽和汉军最后的死战。 项羽,是欧阳雪敬仰的英雄。 然而,有几个问题困扰着他。 项羽为何不肯过江东? 虞姬自杀的原因? 项羽自刎时只有三十一岁,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那他为何不肯回到江东呢? 第2章 第二章 霸王别姬 垓下东城。 楚军最后一座营盘。 汉军步兵在前,骑兵居中,数百辆三匹马拉的战车殿后。 十万汉军里三层外三层,将楚营围得个水泄不通。 空空如也的营地里,只有几个楚军骑兵打马在巡视四周。 辕门和栅栏上,攀满了高举火把的汉军士兵,他们剑出鞘,弓满弦。 说也奇怪,竟无一人敢踏进辕门一步。 猛张飞,当阳桥上一声吼,河水倒流, 西楚霸王项羽,攻打巨鹿怒目圆睁,吓得章邯手下一员大将肝胆具裂,落马而亡。就是垓下之战,他在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任他砍旗杀将。 虎威还在。 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白虎飞临东城。 欧阳雪一拍虎胫,白虎长啸一声,刹时飞沙走石。 白虎扑向汉军,瞬间血肉横飞,士兵们像风吹麦浪一般向两边分开,倒地而死。 白虎跳进辕门,轻轻落在地上。 一座灯火通明的营帐外,旗杆上绣有“西楚霸王”四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帐门外,一边分列着四个带刀侍卫。 想必,这就是项羽所在。 侍卫们拔刀拦住欧阳雪。 “什么人,敢夜闯大王营帐!” “请通报大王。江东子弟来见大王!” 项羽一听是江东子弟,吩咐立即带进帐来。 欧阳雪进得帐来。看见一身材魁梧,身穿铠甲的汉子在灯烛下读书。 想必这就是项羽了。 欧阳雪学古代英雄相见的礼节,双手抱拳,向项羽施了一礼。 项羽把眼睛从竹简上移开,望着穿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欧阳雪。 “你是何人,为何要风本王?” “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雪字,路过垓下,听说大王在这儿,便想前来看望!” 项羽起身还礼。 欧阳雪身高一米八十,发现项羽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再看其相貌,五官端正而英俊清秀,绝然不是戏曲中大花脸的模样。 放在今天来看。实实在在一个极品帅哥! 此时,帐外又传来高昂歌声,东南西北,此起彼伏。 项羽听着听着,眉头紧锁。 中军押来一人,将此人踢来跪在项羽面前。 “禀报大王,他化装成百姓,意欲混出大营!” 项羽一看此人,是自己起事以来,一直跟随自己的马夫。他吃惊地问马夫:“你,临阵脱?”继而问中军:“该当何罪?” 中军:“按律当斩!”说罢将马夫从地上拉起,往外就走! “且慢!”项羽喝住中军,上前问马夫:“你怕了!” 马夫:“自从跟随大王,就不知道什么是怕!” 项羽看着马夫的眼睛:“那你,作何解释?” 马夫听着帐外一阵高似一阵的楚歌声:“想家了,去看看六十的老娘,再回来服侍大王!” 项羽感动了,幸好他拦住了中军,没有枉杀马夫:“有多少人像你一样?” “垓下被围,断水断粮,也不曾动摇过军心,不料这歌声一起,乱了人心,几天来,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我一人……” 垓下一战,韩信十面埋伏,斩杀了项羽的主力,四面楚歌,又给楚军最后一击。 项羽上前,解开捆在马夫身上的绳索:“你娘养了个好儿子……你走吧,替我向你娘一拜!” 马夫一听此话,泪流满面,在项羽面前跪下:“大王,我不走了,生是你的兵,死是你的鬼!” 这一幕,让欧阳雪感动不已,铮铮铁血的将帅士卒,竟然天不佑! 马夫退下去后,项羽沉默良久,开口问欧阳雪“你从外面来,辕门外可都是楚人?” 没等欧阳雪回答,项羽又说道:“看来,楚地皆已沦丧,断了我回乡之念!” “大王,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你率江东八千子弟,破釜沉舟,过关斩将,一路势如破竹杀向咸阳,从未言过败字!” “今非昔比!想我全盛之时,陈兵百万……” “敢问大王,现在还有多少兵?” “二十八骑!” 百万大军,二十八骑。不可同日而语! 项羽似乎看出欧阳雪的惊异:“你别小看了我这二十八骑,个个都能在百万军中,取统领首级!” 冷兵器时代,有时战争的胜负取决于武艺高强的将军。 项羽,历经七十佘仗,几乎都是先斩了敌军将领的人头,威慑其所统率的军队,再迫使其投降。 后世的关羽,过五关斩六将,也是凭一己之力回到汉中。 欧阳雪想来时看见汉军数百辆坚固的战车,几万名精锐的骑兵,还有黑压压一片片如狼似虎的步军,项羽和二十八骑,必将淹没在十万大军的汪洋大海之中。 垓下东城楚军营盘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项羽兵败被俘,岂不坏了一世英名! “拿洒来1”项羽一声喝:“别怠慢了客人!” 楚军营里早就断了粮水,哪来的洒肉? 士兵们喝战死的马解渴,烤马的肉充饥。 项羽喜酒,贴身侍卫随时带得有。 很快,侍卫便捧上一盘马肉,一壶酒。 项羽请欧阳雪坐在案几边。 欧阳雪不懂规矩,随意坐下。 项羽慎重地向欧阳雪提示他身边右边的位置:“先生是我尊贵的客人,应坐这里!” 欧阳雪换了方位坐下,这才知道主位的右边是重要的客位。 项羽给欧阳雪倒上酒。 “委屈你了,这不是在宫中!” 欧阳雪双手将酒杯举过头:“谢过大王的礼遇,我先敬大王!” 两人相视一笑,将洒干了。 喝着两千多年前的酒,欧阳雪觉得酒好喝极了,烤好的马肉,也分外的香。三杯下肚,他趁着酒意:“大王,有句话,我想讲!” 项羽用剑割下一块肉给欧阳雪:“旦讲无妨!” “我想请大王……”欧阳雪注视着项羽的眼睛:“离开这是非之地!” 项羽毛愕然:“跟你走?……我忘了问你,是如何进来的,又如何出得去!” “我进得来,也就出得去!” “这儿是楚军最后一个营盘,失去了也就意味西楚霸王的基业,灰飞湮灭……” “大王,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别再说了,我可以走,这营盘,二十八骑,还有虞姬,你带得走!” 欧阳雪诧异了,项羽在危难时刻,想到的不是自己! “大王!” 突然,后帐里响起一声莺声燕语。 一个子高挑,身材绝妙,面如桃花的绝美女子出现了。 女子头发高盘在顶上,身着鱼鳞软甲,背上插着一对宝剑。 欧阳雪望着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奇女子,猜测她就是传说中的虞姬! 虞姬美得出奇,光彩照人, 欧阳雪不由在心里叹息:此物只应天上有! 虞姬几步上前,抓住项羽手臂:“大王,和这位先生走!” 项羽指着他左边的位置:“休言此事,坐下饮酒!” 虞姬跪坐在项羽左则,将两人的酒杯倒满,然后举杯向着欧阳雪。 “这位先生,小女子虞姬敬你!” 虞姬衣领过低,露出雪白的颈部。 颈部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中有一红点。 欧阳雪想起在酒店服侍进餐的富翁时,漂亮的小姐敬酒。 老板说:“小姐敬的酒,是毒药也要喝!” 言下之意,再有情况也不能推辞。 今天虞美人敬酒,岂有不喝之理。 尽管那满满一杯酒,少说也有半斤,不胜酒办的欧阳雪,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虞姬双手拍了一下,叫了一声:“来呀!” 马夫牵着一匹马,应声而出。 虞姬向着项羽:“我把你的乌骓牵来了,请大王酒后,就随这位先生启程!” 项羽已有酒意,起身走到马前,抚摸着马,眼里露出爱意。 “乌骓乌骓,可随我回到江东?”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乌骓倒退几步,然后直立站着发出一声长嘶/。 项羽奇异地看着乌骓。继而回到席位,将满满一杯酒干了。他低沉地吼了一声:“击鼓!” 瞬间,帐外响起咚咚的鼓声。 项羽端起酒杯,和着鼓声,发出雄浑的声音: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项羽泪眼蒙蒙:”虞姬呵虞姬,我空有过世的武功,却保护不了你!你看,乌骓也不走了……我真要走了,你怎么办?” 虞姬泪流满面,从背上拔出双剑,隋着鼓声起舞。 舞为心声。 虞姬时而用抒情的慢板,演译和项羽幸福的往事,甜蜜而感人:继而在激烈地鼓声中飞速的旋转,两把剑舞出千军万马般的刀光剑影!当鼓声慢了下来时,她用悲壮婉转的歌声,唱出心里最后所想: “汉兵已略地, 四放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虞姬唱罢,把剑横在脖子上:“大王再不走,我就以死相拼!” 帐内的侍卫,也纷纷叫道:“请大王上马!我等拼命,也为大王杀出一条血路!” 虞姬声泪俱下:“大王,江东父老在等你,江东子弟在等你回去东山再起!” 项羽犹豫不决,望着执剑在手的虞姬,嘴里“哇哇”的叫着。 虞姬见项羽下不了决心,她哀哀地叫了一声:“大王,我走了!”说罢,她手一挥,锋利的剑抹向脖子。一腔殷红的血,冲天而起。 二十八骑一拥而上,将项羽抱上乌骓,奔向帐外。 欧阳雪目睹了虞姬之死。 终于明白虞姬是为劝说项羽回江东而死。 不是野史中说的它杀,更非虞姬因项羽不带她走而自杀。 欧阳雪心里涌出淡淡地悲哀,绝代美人就这么香消玉韵,就这么走了…… 事后,汉王刘邦,厚葬了虞姬。 后人在虞姬陵园题字: 虞兮奈何,自古红颜多薄命; 姬耶安在,独留青冢向黄昏 当然,这是后话。 欧阳雪听到帐外白虎在低声嘶啸,他走出帐外一看,白虎匍匐着地上向项羽爬行。 白虎来到项羽面前,竟然向项羽行了跪拜之礼。 项羽惊异地看着走出帐外的欧阳雪。 “这是你的坐骑?” “回大王,是!” “看来,先生不是等闲之人!本想请先生隋我冲出汉阵,看来不必了1” 项羽在马上向欧阳雪拱起双手:“保重!”他正要打马前行,突然扭转马头从胸前的护心镜内取出一样东西:“我此去凶多吉少!再者,此物对本王也无用了,就此赠送给先生!” 欧阳雪接过一看,是半只虎符。 “大王,各地还有不少西楚精兵,请持此虎符号令各路兵马勤王!” 项羽苦笑了笑:“据本王所知,驻守各地的将领,大部已经降了刘帮……此物虽能号令军队,但其另一半事前已被人偷走。它,形同废物!” 欧阳雪想起来时,白虎冲击汉军的铁阵,如摧枯拉朽一般。 “大王,倘若我和白虎能肋你一臂之力!” 项羽拒绝了。 “兵围垓下,败走乌江,支手再难以擎天,这是天意!” 侍卫禀报:“大王,此时正是汉军松懈之时,再不走,怕晚了!” 项羽把二十八骑分为三队,从不同的方向冲出辕门。他高呼一声:“儿郎们,本王在前开路,尔等紧隋我身后,遇将就杀,见旗就砍!在乌江边之东山会合。” 有书记载:项羽带领二十八骑,从汉军十万大军中杀出,在乌江东山会合后,只有两人战死。 乌江边。 长亭外。 亭长在风中此恭迎项羽。 项羽望着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家,可好?” 亭长:“大王好!在下在此恭候大王渡江!” 项羽:“你怎知道本王要渡江?” 亭长:“大王,不必纠缠于今日垓下兵败之事!江东是你生地养地起事之地,如今仍有百姓数百万。凭大王威信一呼百应,仍可东山再起!所以,老夫在此接应大王!” 项羽感慨道:“本王兵败如山倒,身边人已经散尽,难得你还有此心!”他看见江边只有一条小船:“你如何渡我和乌骓,还有二十六骑?” 亭长:“事到如今,只有先渡大王!” 项羽看见船舱狭小,容不下他与乌骓,便请老人先将他的马,渡过江去。 第3章 第三章 马兰花开 叮叮叮…… 一阵急促刺耳的铃声响起。 惊醒了睡梦中的欧阳雪,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按住了钟的闹铃。 一旦梦被惊醒,再也回不到梦中去。 但只要一闭上眼,欧阳雪脑海里就会闪现出乌江,长亭,霸王,虞姬,血染红的垓下, 尸横遍野的江边…… 霸王雄浑的歌声,虞姬悲壮的剑舞,也时时在他耳边响起,眼前浮现…… 欧阳雪眼前出现白虎匍匐着爬向项羽的场面,他突然意识到,白虎并非无缘无故带自己去垓下,它是去寻找符身的另一半。 由此及彼,欧阳雪想起项羽临行前送自己的东西。 四下一看,项羽送的那半只虎符,就在枕头边! 奇了! 怪了!! 非梦非幻,发生的事情是真!!! 科学家证实:我们身边存在着平行世界, 欧阳雪相信这种说法,确认自己在特定的时间,进入另一个平行世界,虽然上下相差两千多年,那只是时间顺序而已。 欧阳雪找出父亲给他的半只虎符,与项羽送他的那半只合在一起。 虎符清丝严缝,浑然天成。 工艺与造型,且巧夺天工! 两个半只虎符在合在一起时,发出一道犹如闪电般的光。 在床上熟睡的小猫,突然蹦起来,跳到窗台上。它圆睁双眼,虎视眈眈。 欧阳雪明白,这只有灵性的动物不是猫,它是那只虎符,也是白虎的化身! 至于白虎为什么要跟着自己,换句话说,他为何会拥有白虎,白虎将给自己带来什么,他就想不明白了。 垓下之行, 欧阳雪知道了虞姬的死因,项羽为何不过江东,继而灭了东山再起之念。 他为虞姬的刚烈而赞叹: 为项羽的悲壮而叹息…… 垓下一行,下虚此行。 欧阳雪久久沉浸在身在垓下的意境之中,不能自拔。 叮叮叮…… 闹钟再次响起。骨 离去酒店上班的时间快到了。 欧阳雪无可奈何地起身收拾, 尽管思绪还停留在垓下,现实是他必需去酒店上班。 小猫趴在窗台上。 欧阳雪向它做了个再见的手势,锁上门走了。 大街上。 车站。 来了一辆大巴,欧阳雪上了车,大巴向他打工的嘉年华大酒店奔去。 这是一辆当代豪华的巴士,车上人不多,欧阳雪在后面找了个空位坐下。 蓦然,有什么东西飞到欧阳雪身上,他一看,竟然是小猫! 猫身上有一根长毛,那是一根白色的虎毛! 再一闻,虎毛上还带着老虎身上的味道…… 猫是虎。 虎是虎符。 欧阳雪已经确认这个事实,也就不再诧异。 猫出现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豪华的现代大巴,慢慢变成上世纪三十年代才有的有轨电车。 司机边开车,边摇铃当: 大街上的男男女女,打扮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男的西装革履,或长袍马褂: 女的身着旗袍,肩上披着波浪似的长发: 还没有天黑,霓虹灯就闪烁出老刀牌香烟,巴黎香水的广告…… 看着车内外的一切,欧阳雪感觉白虎把自己带入上世纪三十年代。 有了垓下之行,欧阳雪逐渐适应了这种变化。 眼下实新穿越,自己不就曾经穿越到了秦朝末年? 欧阳雪抚摸着猫的头。 小猫轻轻叫了一声。 此后,猫与欧阳雪形影不离。 欧阳雪带着猫下了车。 一个阳光的大男孩,随时随地肩头上趴着一只猫,令人作何感想? 酒店管欧阳雪的领班,杨子就背地里叫他“猫郎”。 当然,这更是后话。 时光从当代回到三十年代。 城市的模样改变不大。 就连酒店也没有变,只是大门上的店招,从嘉年华变成嘉年华。 杨子看见欧阳雪带着一只猫来上斑,叫赶紧藏起来,说马经理看到要生气。他找来一只纸箱,把猫放了进去,再用餐刀在纸箱上开了几个洞,让猫能透气。 欧阳雪感激地看着杨子。 杨子把藏有猫的纸箱放在巴台下:“还不去换衣服,你这个猫郎!” 嘉年华酒店的名声很火,它最有特色的是开了一间名叫女子单行道的酒吧。 酒吧内设有五个大厅,分别命名为——粉红、紫兰、青绿、金黄、银夜。 每个厅都根据所命名的内涵来装饰。 比如说粉红,就是专为感情丰富、外露、多情的女子设计的,厅内的格调、灯光、饰物全是暖暖的粉红色…… 紫兰,则是为高级白领女性准备的,厅里充盈着冷艳的蓝光,使人产生一种虚无飘渺的神秘感,你会为此而悲、而喜、甚至歇斯底里暴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 青绿,则是少女们发泄多余情感的地方,夸张的装饰,激励的音响,把人的神经崩得像满弓的弦一样…… 金黄,是成熟女性聚会的场所,高雅的布置无处不让人身临其境,体现出她的尊贵…… 而银夜,常常被那些富豪金屋藏娇的女性、外籍人士在华的外室、官员们的情人或富有的怨妇所偏爱。 总之,无论你是什么品味的女性,你总会在嘉年华找到适合你的地方。 女子单行道的总经理马兰,坐在银夜厅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她身边摆放着的绿色植物,又刚好遮住了她。欧阳雪在做上客前的准备工作,马兰的眼睛,始终没有从他身上离开。望着这个充满阳光的大男孩,马兰想起面试他的那天…… 欧阳雪被主管人事的王珏带进总经理办公室,他一见到坐在大班台后的马兰,就被光彩照人的马兰给震住。 马兰两眼一亮,打量着欧阳雪。 欧阳雪被马兰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自己脸上哪儿没有长对,或是衣服穿得不合适?他不敢正眼看马兰,脸红颈胀、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马兰站了起来,一头曲卷的长发披在脑后,白色的大开领绣花衬衣扎在黑色的皮裤里,脚下穿一双时髦的皮靴。她这一身穿着,既将她美丽的曲线充分显露出来,又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她打开冰柜取出一瓶饮料递给欧阳雪,一边翻着欧阳雪的简历:“你叫欧阳雪?” 欧阳雪点点头。 马兰存心逗逗这个看起来十分腼腆的大男孩:“名字还不错!有没有女朋友?” 欧阳雪摇着头。 “也没有那个?”马兰微笑的看着欧阳雪。 “哪个?” 马兰望着欧阳雪反问她的神情,那种稚子自然、纯朴的神态是装不出来的,她一下就明白欧阳雪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现在的男孩子早熟得快,像欧阳雪这样二十来岁还不谙男女间情事,真是凤毛麟角! “我是说……”马兰在思索着如何用浅显易懂的词,来回答欧阳雪的问话,欧阳雪的纯真,反而使她不知如何开口。想了一会儿,她干脆直截了当的问欧阳雪:“我们这儿是单身女子俱乐部,你想在这儿工作的话,就要熟悉女人,你接触过女人吗?” 欧阳雪认真的想了想:“没有。” 马兰握住欧阳雪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问他:“有没有比这个更深入的接触?” 欧阳雪本能的缩回手,红着脸说:“更、更没有……”他不敢看马兰的眼睛。 马兰用手理理耳边的鬓发,站起来走到写字台前坐下,她望着欧阳雪:“你被录取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时间是每天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我们这儿的工资是按天计算,一周发一次,你初来乍到,干完一天先暂时领五十块钱,干得好再给你加薪。客人给的小费,算是你的额外收入。” 父亲自从寄来虎符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也没有寄来生活费用。 欧阳雪认为自己已经满了十八岁,成人了。为了自食其力,才找了这份工作。 “马经理,我……具体做什么?”欧阳雪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录用,而且一天五十块钱,他完全可以靠自己挣的钱生活。 “我看你先到青绿厅,那儿比较适合你!具体怎么做,有人会教你。我看你的悟性很好,相信你会做得很好!”马兰也不点破,一切都要欧阳雪自己体会。 阿欧阳雪在领班杨子的指点下上手很快,一两天后就能独当一面,在他服务的区域内给客人安排座位,传送酒水、小吃果品,扎帐、送客,都做得彬彬有礼,井井有条。 使马兰放不下心的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少女,总是寻找机会挑逗这个新来的帅哥,经常把欧阳雪弄得脸红耳赤。 马兰把欧阳雪调到银夜,来银夜的都是贵妇人,相比之下比较文明一些。 殊不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银夜每晚十一点到十二点,有一个小时的节目表演,都是一些青年歌手、乐手在这儿演唱或演奏。 一个叫娟子的女歌手,很有灵气,人长得好看,歌也唱得出色。 每次娟子唱完歌,欧阳雪都会掏钱买上一杯粉红的“梦里情人”送给娟子。 娟子总会闪动着好看的眼睛,默默从他手里接过这杯饮料,向他莞尔一笑。 马兰觉得她看到的都很正常。然而,她认为不正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常来银夜的人,都是些有钱的富婆怨妇,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不想嫁出去的大小姐。 这些女人自从发现银夜来了个帅哥,就像苍蝇一样盯上了欧阳雪。 在欧阳雪为她们服务时,她们盯着欧阳雪的眼睛像饥饿的母狼。他为她们上酒时,身体经常会遇到狼爪袭击。 最近几天,马兰发现一个半老徐娘的贵妇人缠住了欧阳雪。 这个贵妇人叫徐小婉,年轻时演过话剧,离开舞台后仍然不区分生活与舞台,每天沉湎在各种角色之中,或疯或癫、亦痴亦狂,天天演起凄凄艾艾的怨妇戏。一些和她相好的姐妹看到她快患上癔病,就把她拉到银夜来玩。 徐小婉发现欧阳雪以后,每天早早的就来到银夜,指定要欧阳雪为她服务,只要欧阳雪出现在别的台面,她就会大呼小叫的要欧阳雪给她送这送那,搞得欧阳雪十分头痛。她下手也最狠,往往狠狠的在欧阳雪这儿拧一下,哪儿揪一把。 痛得欧阳雪呲牙咧嘴,还不敢叫出声。 马兰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和颜悦色的对徐小婉说,欧阳雪是她的表弟,希望她多多关照。 徐小婉怪声的笑了,反而说马兰霸占了欧阳雪,一个人吃独食。 气得马兰眼泪花直在眼里转,她只好把欧阳雪拉到一边,告诉他徐小婉是令狐雍的夫人,没人惹得起。她把欧阳雪调到另外的区域,哪知这只母狼嗅觉非常灵敏,欧阳雪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大厅里响起撒克斯婉转的声音。 银夜大厅的穹顶,黑暗中布满了繁星,繁星中一盏形状像月亮的灯,发出柔和、淡淡的银光,照得厅中若隐若现; 每张桌子上点着红烛,在微弱的红光中,看不清围桌而坐、窃窃私语的人们。撒克斯的声音低沉而婉转,使人联想到野外的林中、湖畔。 马兰看见这时客人不多,就招手叫欧阳雪过来。 欧阳雪发现马兰,略为有些惊讶。 “马经理,你好!” 马兰指着她面前的椅子:“请坐。” 欧阳雪歉意的一笑:“上班时间,我不能坐!” “为我破个例?”马兰望着他。 欧阳雪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后面的杨子。马兰把杨子叫过来:“他现在是我的客人!” 杨子恭顺的笑着。 马兰吩咐杨子:“两杯巴西手磨咖啡……” 一杯巴西手磨咖啡,在银夜贵得惊人,几乎是欧阳雪一周的工资。 马兰舒适的靠在椅背上:“你觉得银夜这儿怎么样?” 欧阳雪打量着银夜的四周,由衷地说:“很好,我喜欢这儿的格调!” 马兰轻轻叹了口气:“我也喜欢……女子单行道五个大厅,还有缘梦湖,都是我的创意。我找来优秀的设计师,告诉他们我心里的想法,当这一切从图纸变成现实,确实美仑美奂,然而,我对……” 第4章 第四章 听涛观潮 欧阳雪打量着银夜的四周,由衷地说:“很好,我喜欢这儿的格调!” 马兰轻轻叹了口气:“我也喜欢……女子单行道五个大厅,还有缘梦湖,都是我的创意。我找来优秀的设计师,告诉他们我心里的想法,当这一切从图纸变成现实,确实美仑美奂,然而,我对……” 杨子亲自端来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静静的放在他们面前。马兰待杨子走后,用小匙搅动着咖啡:“你学的什么专业?” “历史。”欧阳雪如实回答。 “这可是个冷门!如今吃香的是金融、国际贸易……你说说,怎么会选上这个专业?”马兰有些惊讶的看着欧阳雪。 看来,马兰还没有完全被穿越,思维还停留在二十一世纪。 “我喜欢历史。”欧阳雪直截了当的说道。 马兰目不转睛的看着欧阳雪,越问越有兴趣了:“你喜欢?那另当别论!将来当个历史学家?” 欧阳雪认真的说:“不,我对文物更有兴趣,我在研究考古。” 马兰笑了:“年纪轻轻,竟然喜欢上古董!以后整天和有成百上千年历史的东西打交道,你不怕你也变成古董?” 欧阳雪笑了,他觉得和马兰谈话很轻松,可以在心里不设防。 马兰突然冒出一句:“啊,对了,我听杨子叫你猫郎……” “……”欧阳雪无语。 马兰试探的问:“以后,我能这么叫你么?” 欧阳雪望着马兰晶亮的眼睛,不置可否。 马兰仔细的看着欧阳雪:“你的外表很成熟,像个二十二、三岁的男子,可是你的简历表上只有……” “我在小学和初中都跳了级,不到十五岁就上了大学。已经满十八岁了。” 欧阳雪不知为什么,不想让马兰觉得他还小,从他应聘那天起,就极力在马兰面前做出一副成年人的样子。 “十八岁?多好!”马兰由衷的赞美,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轻声哼着一首古老民歌中的歌词:“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 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青年男子匆匆向马兰走来,欧阳雪见过此人,是马兰的秘书,名叫李实。李秘书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马兰的脸色凝重了,她小声的问李秘书:“他真是这样说的?” 李秘书低声应道:“是。” 马兰眼里闪过一丝惊惶与不安:“他一定要娟子?” 欧阳雪听见马兰提到娟子,他留意了起来。 李秘书的声音很小,欧阳雪还是听到了。 “他说了,这是娟子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她永无出头之日……” 马兰从牙缝中透出一句话:“卑鄙,乘人之危!娟子人呢?” “我没让她走,在你的办公室!”李秘书答道。 马兰向李秘书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李秘书附在马兰耳边又说了几句话,这次欧阳雪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李秘书走了,马兰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既有愤怒、厌恶,又有无奈和女人的怜悯、悲哀。欧阳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与歌手娟子有关,尽管他很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但碍于他的身份和地位,他不敢开口问马兰。 马兰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欧阳雪,你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马兰走了几步又回来:“你一定要等我!”她看见欧阳雪肯定的点了点头,才放心的走了。 欧阳雪喝着咖啡,眼前出现娟子美丽的倩影和她演唱时的神情。 娟子唱歌时特别专注,热情洋溢而不哗众取宠,台风严谨毫不轻浮,欧阳雪在心里十分敬重她。 有次娟子唱了一首欧阳雪小时候最爱听的“重归苏莲托”,唱得实在是太好了。 欧阳雪买了十朵玫瑰,献给娟子。 娟子诧异的看着欧阳雪,眼睛里在责怪他何必花这么多钱,一朵花就要十块钱。 欧阳雪执意要娟子收下,她怕伤了欧阳雪的心,收下了这束花。 娟子眼里泛出泪花。 至于这泪,娟子是感动而流,还是别的,欧阳雪就不得而知了…… 没过多久,马兰带着一脸的忧郁回到银夜,她一口喝光了杯里的咖啡,圆睁着余怒未消的眼睛对欧阳雪说:“陪我去宵夜?” 马兰不是命令,而是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欧阳雪无法拒绝。同时,他也想知道娟子发生了什么,值得马兰这么关注。还有,是谁使她这么为难,那徐小婉的丈夫令狐雍又是何许人也?欧阳雪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想知道这一切。 “马经理,上哪儿?” 马兰见欧阳雪同意了,她很高兴:“走,我知道个好地方!”说罢,她不由分说拉着欧阳雪就往外走。 出租车把马兰和欧阳雪带到海边,海水已经退潮了,沿着海滩,棕榈树下一字排列成宵夜的大排档,灯光闪烁中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马兰变得像个活跃的小姑娘,拉着欧阳雪大大咧咧的在沙滩椅上一坐,大声向老板吆喝:“老板,就我们俩儿,你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有一个原则,千万别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雪觉得马兰很有幽默感,与先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在马兰的感染下,他也松驰了一直紧崩着的神经。 马兰的话,逗得老板直乐:“哪能呢,我的大小姐!这么着吧,我这儿有今儿涨潮才抓的螃蟹,又大又肥,我亲自出马给你炒上几只,再弄上一条海鱼,两个小菜,你看怎么样?” 马兰调皮的说:“再好也没有了!”她问欧阳雪:“喝点儿烈的?” 欧阳雪不大会喝酒,为难的看着马兰。 马兰想了想说:“那就来淡的。老板,先来一打啤酒!” 老板答应着走了。 欧阳雪担心了,一打就是十二瓶,就算两人均摊也一人六瓶。天哪,自己那点酒量还不醉死! 马兰看出欧阳雪的担忧:“男儿汉大丈夫,区区几瓶啤酒算什么?再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你相识不久,总觉得愿意和你说话;知己么,现在还谈不上,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马兰几句话,说得欧阳雪热血沸腾,想不到马兰还有豪爽大气的一面,他决定豁出去,舍命陪君子。 老板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几样菜,连同啤酒一齐端了上来。 马兰不让老板动手,自己打开酒瓶,把两个杯子倒满,杯子很大,一瓶啤酒刚好倒满两杯。 马兰闪动着亮晶晶的眼睛:“欧阳雪,想个祝酒的理由?” 欧阳雪快速的思考,想了几个说法都觉得不合适,他信口说出:“为我们的相逢!” “好!不是为我们的相识,而是相逢。这相逢的内涵丰富得多,可以作横向或纵向的延伸,来,就为我们的相逢干杯!” 欧阳雪举起酒杯,与马兰的杯子碰在一起,他学着马兰的样子把一大杯啤酒一干而尽。 马兰把空了的杯子倒上酒。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马歪着头:“想不想知道我的过去?” 欧阳雪:“想!” “我曾经是个舞蹈演员……几年前,我每次演出完了,都要和伙伴们来到这儿撒欢……” 马兰回忆起往事,非常感慨:“那时我也像你一样,还不到十八岁!十八岁,无忧无虑,多美好的时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满十八岁那年,已经是江南最大的文化传播公司——亚美公司的当红舞星。我从小就是一个要强的人……我为此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在练功场,我每天要练上十个小时,是平常人两倍到三倍的时间;我身上的伤,从上到下可以说是数不胜数。然而,只要一上舞台,迎着绚丽的灯光,我就会忘却伤痛,用我的心去跳舞……血和汗,还有眼泪铸就了我的成功,三年前,我表演的独舞‘霸王别姬’,拿到了全国唯一的一个金奖,我成功了!有关方面还推荐我参加世界舞蹈大赛……” 马兰越说越激动,眼里却泛出了黯然的泪光。 “为什么离开了?”欧阳雪问了这句话,立即就后悔了。 马兰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两只美丽的杏眼突然射出可怕的光,把刚倒上的一大杯酒一口喝光,红着眼睛,声音沙哑的说:“刚才在银夜你也看到了,听到了……我不想瞒你,我知道你认识娟子……你别解释,你给娟子送饮料、献花我都看到了,这很正常,我要是个男人,也会喜欢娟子……娟子在银夜跑场演唱,是我同意的,还有她那身光彩照人的演出服,也是我给她买的……” 马兰抓起酒瓶直接往嘴里倒酒:“她和我一样,是个孤儿……我了解她,也理解她,为了生存,为了艺术梦想,她也像我一样,加倍的折磨自己,永远保持高人一等的最佳竞技状态,在等待时机的到来……” 马兰望着欧阳雪,她此时的神情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姑娘:“陪我喝一杯?” 欧阳雪端起酒杯,碰在马兰举起的杯子上,一口把酒干了。 “娟子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参加了美国一家音乐公司在华语地区的歌手选拔赛。娟子一路过关斩将,取得了华语地区的第一名,根据她的实力,专业人士认为她进入前三名没有问题。她要是成功,就会成为这家公司世界级的签约歌手,就会从灰姑娘一下变成美丽的公主。娟子属于亚美文化传播公司,如果她拿到所在公司总裁的签名推荐,才能到美国去参加最后一轮比赛。问题就出在这里……亚美的总裁名叫雪原,是个色狼,已经觊觎她很久,娟子洁身自好,一直未能让他得手。这次,他利用手中掌握着给娟子签字的权力,逼迫娟子就范……”马兰几乎是在吼叫着说出最后一句。 欧阳雪被酒精搞得昏昏然。一时没有听懂:“就范,就什么范?” 马兰苦笑了:“你真是个孩子,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你倒懂得很多!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总裁今晚在嘉年华开了房间,要娟子陪他睡一夜!” “你说什么!”欧阳雪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有这种荒唐的事情?!” 马兰柳眉倒竖:“岂止荒唐,国法不容!” “就没人管得了他?” “此人财大气粗,手眼通天,没人能治得了他。”马兰无奈的说道。 欧阳雪想起马兰回过办公室,而当时娟子就在她的办公室里,马兰去干什么? “我去劝娟子……” 马兰看透了欧阳雪的疑惑,坦然向欧阳雪说:“李秘书告诉我,亚美的总裁知道我和娟子的关系,他威胁我,我要不去劝娟子答应他,他就叫道上的人明天砸了我的俱乐部。我叫李秘书通知各部主管,作好明天清盘的准备;也让李秘书通知几位股东,明天召开临时股东会,把这个特殊情况向股东汇报。” 马兰宁折不弯,眉宇中透出一股豪气。 欧阳雪心里对马兰生出敬意,但他对马兰去见娟子还是不理解:“最终你还是去劝了娟子就、就范?” 马兰声音嘎哑的说:“李秘书对我说,娟子想见我。” “她?”欧阳雪不解的看着马兰。 “是的,娟子见到我时,她的精神快崩溃了,她抽泣着,已经哭不出泪来。她呆呆的望着我,说一想到灰姑娘的日子,她的心就在颤抖,我一下就明白她屈服了,她不像当年的我……” 马兰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向我要房间的钥匙……我无话可说,虽然在心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同为女人,我知道她心中的苦。我告诉她,李秘书会把钥匙给她,然后我带上门离开了……” 第5章 第五章 歌手娟子 马兰说起令狐雍来心有余悸,看样子她是深知其中的险恶。 “你怕他?”欧阳雪两眼直直的看着马兰。 “你怎么这样问我?”马兰的确对令狐雍畏忌三分,但她不愿意在欧阳雪面前承认。 马兰眼里又涌出泪花。 欧阳雪不会安慰人,尤其不会安慰女孩子。 “马经理,别哭了,今后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 “你?!”马兰顿时破涕为笑:“一个未成年的大男孩,连自己都要人保护,还想保护别人?” 欧阳雪不高兴了:“马经理,你别小看我!” 马兰微嗔道:“还在叫我马经理,叫我兰姐!” 两人靠得很近,马兰的衣领敞开着,欧阳雪看见她左颈下有一颗很小的黑痣,令人称奇的是黑痣中还有一个红的小圆点。 欧阳雪想起了虞姬。她左颈下也有一颗黑痣,令人惊奇地是,黑痣上也有一个小红圆点! 两人身材都是出奇的好,完全符合黄金分割的比例。 再看面容,没得说,一个闭月羞花,一个沉鱼落雁。 略为不同的是: 虞姬柳眉杏眼,古典美人。 马兰丹眼峨眉,现代佳丽。 “你在想什么?” 马兰见欧阳雪沉默不语,专注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象十八岁的男孩儿? 分明是个成熟的男子! “马经理,你象一个人!” “谁?” “虞姬!” “怎么会呢?” “象,象极了!” “怪了,说我象她的依据是什么?有谁见过她?” “我!” “你!什么时候?” “霸王别姬时,我就在旁边!” “你酒没喝多吧?秦朝末年到现在,两千多年了!可能吗?” “你说你跳过独舞《霸王别姬》?” “是,还得了金奖!” “能不能跳给我看?” “现在?没有音乐!” “当时霸王令手下击鼓,虞姬合着鼓声起舞,我还记得节奏!” 欧阳雪思索片刻,唱出鼓点:“呼打打打,呼打打打……” 马兰起身,脱下脚上的靴子,合着鼓点跳了起来。 时而,马兰踏着碎步,手长伸,探身揽月:时而,她随波逐流,采花戏水。 当欧阳雪加快鼓点节奏,她做出从背上抽出双剑的动作,旋转身体,同时舞动双剑,刀光剑影中,人剑合一。 “太好了!” 在马兰用剑抹向脖子,慢慢倒地时,欧阳雪叫好出声。 “好什么好?” “舞跳得好!” “没有别的?” “有,感情不对!” “说来听听!” “前面的慢板,是虞姬对她与霸王甜蜜生活的回忆,而你表现出的是自己的美:中间和后面犹如疾风暴雨的快板,是虞姬的刚烈,以及她以死相拼,力劝霸王过江!” “懂了!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就在旁边,目睹了霸王和虞姬的生离死别!” 马兰懵了,惊恐地叫着:“你别吓我!” 一阵海风吹来,欧阳雪感觉心里在翻江倒海。 “兰、兰……” 欧阳雪想要解释他所经历的事情,“兰姐”两个字还没有叫出来,一头倒在桌子上,他醉了。 欧阳雪醒来时,发现他睡在银夜的休息间里,人事主管王珏在一旁照顾他。 王珏的脸圆圆的,眼睛也又黑又圆,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圆圆滚滚的小姑娘。 欧阳雪不好意思的向她笑笑,问她现在几点了。 王珏告诉他已经是下午三点,再等几个小时就该上班了。 欧阳雪到洗手间洗了个脸,清醒了,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他在大街上随便吃了点儿东西,鬼使神差的又回到嘉年华。他一进大厅,正好娟子从电梯里走出来。 欧阳雪马上就意识到娟子才从雪总裁的房间里下来。此人真能折腾,从凌晨四点到现在,足足有十个小时! 娟子看见欧阳雪一楞,略为显得有些慌张:“欧阳雪,还不到上班时间,你怎么会在这儿?” 欧阳雪很想说些什么,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 娟子努力在脸上挤出一点儿笑容。 欧阳雪觉得她的笑容难看极了。 娟子突然有些慌乱:“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欧阳雪走出大厅,叫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城乡结合部一个陈旧的住宅区停下。 娟子把欧阳雪带进三楼上一个单元。 室内很小,是带卫生间的一居室。 一张单人床,两把破椅子。 墙上贴着世界当红女歌星的大幅照片。 床头柜上放着一台老掉牙的卡式收录机。 一根绳子横牵在两堵墙上,绳子上挂满了娟子的衣服。 娟子一把从绳子上扯下她的内衣内裤,顺手塞到枕头下面。抓起床上堆着的衣服,扔到里面。 “我这儿很乱……不好意思,连水都不能请你喝一杯!改天,我请你到银夜喝咖啡……”娟子望着坐在床头上的欧阳雪:“你坐会儿,我身上脏,我想洗个澡,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欧阳雪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她而去,只好点头应允。 卫生间的门是落地式的,娟子进去后,顺手在门玻璃上搭了一块浴巾。一会儿,就听见里面响起哗哗的水声。欧阳雪坐着无聊,打开收录机,他看了看卡带,几乎全是英文歌曲。 卫生间门上的浴巾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透过玻璃,赤祼的娟子清晰可风。 娟子用肥皂反复的擦着身子,不断的用水冲洗,她的动作近乎机械了, 哗哗的水声中,隐隐约约响起抽泣声,娟子在猛烈的抽搐,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欧阳雪诧异了,大声的叫着:“娟子,娟子!” 娟子不答应,哭得更厉害了。欧阳雪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忽然,娟子披着浴巾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扑在欧阳雪身上,失声痛哭。 欧阳雪拿起一张毛巾,木然的替娟子揩她那流不完的眼泪。他在担心,关系到娟子命运的签字,她拿到了没有? “娟子,那签字……?” 娟子惊恐的望着欧阳雪:“你……知道了?” “嗯,告诉我,你拿到没有?” 娟子痛苦的点点头。 “你花的代价……太大了!”欧阳雪不忍的说道。 娟子痛楚的说:“欧阳雪,我知道你喜欢我……是不是?” “是,可是我……” “可是什么?”娟子睁大了红红的眼睛看着欧阳雪。 “你那么光彩照人,我可望而不可及……” 娟子期艾的望着他:“现在,我把自己给你,你要吗?” 欧阳雪没有想到娟子会这样,他心里在为她发痛,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儿,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信。 娟子凄艾的望着欧阳雪。 “欧阳雪,你说话啊!” 欧阳雪默默的摇着头。 娟子失望了:“你嫌我脏?” “不,娟子,你是纯洁的,神圣的,脏的是那些玷污你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娟子眼里涌出了泪,自责的说:“我有些自私,也不管你的感受,想用你的爱,来冲淡我的恨……我错了,现在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娟子,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美丽、纯洁的!” “不,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娟子了,我身上的污垢永远都洗刷不掉!” 娟子突然拉开浴巾,站在欧阳雪面前,欧阳雪看见她的颈项、光滑的小腹到处青一块紫一块,雪白的胸脯上,印着深深的牙印,大腿两则已经血污了,欧阳雪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愤怒的说道:“那个老混蛋干的?!” 娟子凄然泪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欧阳雪咬牙切齿的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宰了他!” 娟子害怕的看着欧阳雪:“不,你不能为了我这样做,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欧阳雪,忘了我,过去的娟子已经死了,活着的娟子只是行尸走肉……我明天就要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带给我耻辱、让我伤心的地方,欧阳雪,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能让我吻吻你?就算是我求你!” 欧阳雪心在流泪…… 欧阳雪回到银夜,换好衣服站到他的服务区域。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巨大的玻璃窗上爬满了犹如眼泪一般的雨痕。 客人陆续进入,给静谧的银夜带来了生气。 欧阳雪点亮一只只红烛,把各种饮料、啤酒、水果、小吃送到他服务的区域。 欧阳雪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徐小婉,心里暗自庆幸今天终于要过一个清静的日子。不料有人从他身后拧了他一把,他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徐小婉。 徐小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要欧阳雪带她到她订的座去。 欧阳雪无奈,问明她定的座号,领着她往前走。大庭广众之下,徐小婉也不顾忌,潇潇洒洒的拉着欧阳雪的手一路张扬,弄得欧阳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欧阳雪把徐小婉带到座位上,他正要离开,徐小婉拉住了他,要他陪她坐会儿。欧阳雪说明了他不能坐的理由,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 徐小婉挪动椅子,挨近欧阳雪。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直截了当的问他:给他一幢别墅,一辆最新款式的汽车,银行里打入七位数的存款,再给他一个他想要的公司,条件只有一个,她隔三差五的到别墅里与他相会,只要他保持与她的约会,她不反对他交女友,甚至结婚。 欧阳雪一口回绝了,站起身来要走,徐小婉急忙伸手拉他,不想黑暗中出了错,在欧阳雪站起来时,她伸手正好抓住他的下身。由于用力过猛,欧阳雪痛得大叫一声,卷起身体倒在地上。 此时,正好有一个男侍端着托盘经过这里,欧阳雪倒地时拉倒了他,他托盘里的玻璃杯砸在徐小婉的头上,饮料淋了她一头一脸。 徐小婉知道自己闯了祸,索性借机倒在地上撒泼,大声喊叫着说服务员用酒杯砸了她。 银夜大厅里一下乱了,男侍吓得说不出话来,直楞楞的跪在那里,欧阳雪倒在地上直是呻吟。 猛然间,欧阳雪听到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虎啸声。白虎这时出现在大厅里,会出事的!他对跑过来的杨子说:“快,去看下猫,不让它出来!” 杨子跑回巴台,看见猫已经挣脱纸箱。他一把抓住小猫扔进纸箱。 “你家猫郎叫你别出来!” 小猫趴在箱里,不动了。 说来也巧,雪虹为了庆祝她大学毕业,一定要父亲陪她来银夜,她正好坐在徐小婉的对面,清楚的看见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欧阳雪背对着她,她没有看见欧阳雪。 徐小婉的两个保镖来了,不问青红皂白,抓住跪在地上的男侍和呆若木鸡的主管就打。 雪虹觉得他们太过分了,就对父亲说明了她所见到的经过,要父亲出面去管管。 雪原认出了是令狐雍的夫人,也觉得在这种场合,她这样闹也太不像话,就走上前去指着徐小婉:“令夫人,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这么闹下去成何体统?” 徐小婉听见有人教训她,正待发作,猛然认出站在她面前的是他丈夫生意上合作伙伴,也是令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她的气焰一下就熄灭了,规规矩矩的从地上爬起来,瞪眼叫两个保镖出去。 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银夜,徐小婉觉得有伤面子,主管非常精明,赶快扶她在椅子上坐好,一边陪着不是,一边叫人送来她喜欢喝的“冰美人”。 欧阳雪感觉到好了一些,从地上撑起身子,正好和雪虹打了个照面。 “怎么是你?” 雪虹惊讶不已,把欧阳雪扶到就近的椅子上坐下。 “谢谢你,雪虹……”欧阳雪向雪虹苦笑了笑。 雪虹对她父亲说:“爸爸,他是我的同学,你先过去吧,我和他聊聊就来!” 欧阳雪这才注意到雪虹身后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使他文静的像貌更添了几分儒雅,然而,他浓眉下一双眼睛,欧阳雪觉得不仅深不可测,还透出令人生畏的寒光。 第6章 第六章 报仇雪恨 欧阳雪感觉他的话过于生硬了,就补充道:“我原来在其它厅,最近才到银夜。”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参加毕业典礼?”雪虹非常聪明,立即把话引开:“哎,毕业典礼那天出了大事!你知道吗,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老虎……” 欧阳雪心里猛的一跳:“你说什么,老虎?” 雪虹说起那天的事还心有余悸:“是啊,我和令狐飞代表毕业班讲话,老虎一下冲上台来,把令狐飞压在身下,他从老虎脚下爬出来,吓得半死……” 天哪,这竟然是真的!他骑虎背上,只是产生了幻想。白虎果然带他去了学校;向令狐飞报了当年的胯下之辱,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雪虹,那只老虎头上是不是白的?” “是啊。” 欧阳雪紧接着追问雪虹:“头上还有三条黑色的皱纹?” 雪虹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欧阳雪自言自语:“这就对了!” “对什么对?”雪虹莫名其妙的看着欧阳雪。 欧阳雪不得不信,世间果然有奇异诡怪之事,那只铜虎,还有那只猫,都是有生命的精灵! 雪虹看着丢魂失魄的欧阳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欧阳雪回过神来:“什么话?” 雪虹圆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你刚才说——这就对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口说说……”欧阳雪贸然笑着问雪虹:“令狐飞从老虎身下爬起来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虹想了想:“老虎突然不见了,毕业典礼就散了……” “就这么些?……”欧阳雪想起最重要的一个细节:当时雪虹向他走来,抚摸着老虎,向他莞尔一笑,爬上虎背坐在他身后。这一段怎么会没有呢?欧阳雪注意的看着雪虹,她今天打扮得特别的漂亮。一个好看的发夹从后面拢住乌黑的长发,脚下是一双时髦的高腰靴子,短摆的白色裙子露出修长的腿,大开领丝质体恤外套着一件小坎肩。 雪虹注意到欧阳雪的目光,把过于下滑的领口往上拉了拉,她扭头问欧阳雪:“毕业了,你有何打算?” “还没想过。” 欧阳雪一想到令狐飞和她几年来形影不离,一下感到索然无味。 雪虹感觉到欧阳雪这一细微的变化,她感到沮丧,没好气的说:“你就不问问同学们?” 欧阳雪知道雪虹是想让自己问她,他偏不问,反而冷冷说:“你那位好朋友呢?” 雪虹明知故问。 “我的好朋友可多了,你说谁呀?” “令狐飞!”欧阳雪用很不爽的语气说道。 “你误会了,他只是我朋友中的一个,还称不上好!” 好就是好,欧阳雪想不通雪虹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他搞不懂女孩子的心,不明白雪虹为什么现在要和他坐在一起,而且无话找话。出于礼貌,他随口问了班上几个同学的近况。得知小胖子吴宁回了老家,打算到一家公司去应聘;和雪虹最要好的一个女生,长得文静的李姗,被本市一家大公司请去做总裁秘书。至于令狐飞,雪虹说他子继父业,当了他父亲下属一家公司的老总。 实在无话可说了,欧阳雪才淡淡的问她:“你呢?” 雪虹平静的回答:“我?爸爸要我到n国去留学,读马丁教授的博士生。” 欧阳雪注意看了一眼雪虹,她眼里没有得意的神情,好象她对去n国并不感兴趣,她想什么呢。欧阳雪发现雪虹也在看他,她的目光与当年在联欢会上看他时不同。那时,她的眼睛里闪烁出鄙视他的神情,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拒绝和他跳舞,和她夸张的尖叫…… 欧阳雪冷冷的说:“祝贺你,能到世界最高学府去深造!” “你话里有讥讽的成分,我真心的把你当朋友,可是,你不在乎我!”雪虹气愤的说道。 “我乃一平民布衣,当与贩夫走卒为伍……小姐,对不起,我要上班了!” 欧阳雪撑起身来,被雪虹一把按在椅子上,她招手叫来欧阳雪的主管杨子,盛气凌人的问他:“我记得银夜有陪酒的惯例?” 杨子点头哈腰:“是的,小姐!” 雪虹指着欧阳雪:“我买钟,请这位先生喝酒,没事吧?” 杨子那里敢得罪雪虹,连忙陪着笑脸。 “没事,没事,小姐请便!” “听见没有,你我同学四年,难道连这点情义都没有?”雪虹对杨子吩咐:“给我来一瓶波尔多,要30年的!” 杨子很快就送来一瓶法国葡萄酒,两只杯子。他打开瓶塞,给两个杯子倒上酒。 欧阳雪被雪虹以这种方式强行留下他而感到气愤,酒吧侍者的身份虽然低下,但人格是平等的,有着人的尊严,没有人可以用权势或金钱,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更不用说买卖他的时间、自由!他正想发作,雪虹握住他的手,两只杏眼充满恳求的望着他:“我用这种方式留你,请你别生气!也许今后你我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答应我,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求求你了!” 欧阳雪心软了,他最怕女孩子软磨硬泡 。雪虹看他不走了,立即形喜于色,抓起桌上供客人留言的纸笔,飞快的写下一行字:“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她把纸条塞进欧阳雪马甲上的口袋,然后伸手向着欧阳雪:“你的呢?” “对不起,我没有电话!” 雪虹惊讶不已:“怎么会呢?” 欧阳雪有些不高兴了:“我打工挣的钱只够温饱,还不能奢侈的使用电话。再说,也没有人会给我打电话!” 雪虹任性的说:“我给你打!明天我就叫电讯局给你安部电话!”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我需要!这事就说定了,明天我来找你!”雪虹霸道的说道。 欧阳雪很少和雪虹接触,同学四年呆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现在多。他对雪虹的印象,还停留在联欢会上,今天感觉她与过去不一样,热情、大方、直率、还有些任性。人说女大十八变,她不仅变得比过去更好看,性格也变多了。不再那么故作矜持,那么张扬,那么咄咄逼人。 欧阳雪无意中望着前方,看到徐小婉正恼怒的盯着他,她看雪虹时眼里有着仇恨的光。他相信徐小婉刚才不是有意的,她即使再没有教养,也不至于猖狂到这种程度。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害得她丢尽了脸面。欧阳雪淡淡向她一笑,看见徐小婉极不自然的向他回报一个难看的笑容。 欧阳雪扭过头,看到了雪虹的父亲——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他小口的抿着红酒,优闲的听着从音响中送出的音乐。 “雪虹,他就是你父亲?” 雪虹顺着欧阳雪的目光望去:“嗯。” 欧阳雪随口问她:“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你猜!”雪虹歪着头,笑着要欧阳雪猜。 阅历浅,还不会识人的欧阳雪猜了半天也猜不出,他只好如实相告:“我猜不着。” 雪虹开玩笑:“我说出来你不会吓一跳吧,他是亚美文化传播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 欧阳雪没有在意:“总裁,哪儿的总裁?” 雪虹一本正经的说:“本市最大的亚美文化传播公司。” 欧阳雪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他就是雪总裁?” “你怎么啦,大惊小怪的?” 雪虹望着欧阳雪一下涨红了脸,她不知道欧阳雪为了什么。 欧阳雪紧张的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总裁姓雪?” “姓雪的人很少,公司里只有一个雪总裁!” 欧阳雪一下想起马兰对他说的那些事情,以及娟子满身的伤痕,悲惨的命运,他咬紧了牙齿,眼里射出了火。 雪虹没有察觉欧阳雪徒然发生的变化,她虽然从不炫耀自己的父亲,但心里仍为有这样一位父亲自豪。 欧阳雪哆嗦着手,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又把手伸向酒瓶。 “这酒好喝不?”雪虹怕欧阳雪不识货,向他介绍:“这波尔多是法国名酒,有30年的历史了,比你和我的年龄都大!” 欧阳雪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口喝了。 “这不是啤酒,红酒没你这么喝的!” 欧阳雪红着眼睛,有些粗鲁的说:“不用你教训我!” 雪虹惊愕的看着欧阳雪,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她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看见李姗在大厅门口向她招手。她不放心的对欧阳雪说:“李姗在叫我,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千万别离开!” 欧阳雪也不答话,只顾着往杯子里倒酒。 欧阳雪想用酒来浇灭心里的怒火,谁知酒精把他心里的火烧得更烈,眼前出现娟子被咬出深深齿印、渗出血迹的胸脯,大腿两则大片的血污,她雪白的颈项、扁平的小腹,光滑的臀部到处伤痕累累……娟子痛楚、无助、欲哭无泪的眼睛,还有马兰愤怒的神情……这一切都在不停的刺激着欧阳雪的理性。 欧阳雪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从盘子里拿起一支烟,就着红烛点燃。他一连吸了几口,想好了主意,走到柜台问杨子还有没有剩余的雅间。 杨子告诉欧阳雪,梅花厅的客人要凌晨两点才到,现在正好空着。 欧阳雪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他咬着牙说“……娟子,我为你报仇!” 欧阳雪返回银夜,径直向雪原走去,他礼貌地向雪原俯下身子,轻声向他说:“雪总裁,有位女士想见你。” 雪原头也不抬,傲慢的问道:“谁啊?” 欧阳雪客气的解释:“我们有规矩……不能打听客人的姓名。” 雪原对欧阳雪的回答比较满意:“她有多大年龄?什么样子?” 欧阳雪不置可否:“可能就二十出头吧,长得很美。” 雪原留心了,仰头看着欧阳雪:“她在哪儿?” 欧阳雪做了个“请“的姿势。 雪原从椅子上站起来。 欧阳雪在心里笑了,老色狼上钩了! 雪原跟在欧阳雪身后,他走到银夜门口时,对一个站起来的男人说了句什么,那个人又坐了下去。 欧阳雪心里一惊,原来暗中有人在保护雪原,还好自己没有鲁莽出手。他把雪原领进梅花厅,反手把门从里锁上。 雪原发现厅内没有人,他疑惑的问欧阳雪:“人呢?” 欧阳雪几步走到电视机面前,一边打开飞机,一边对雪原说:“马上就到!” 真是巧了,电台在重播歌手大赛的实况,当报出娟子出席时,欧阳雪把声音开得很大。娟子夺得华语区的第一名,幸福的泪花从她美丽的眼里溢出,大声地喊着向听众致谢。 雪原感到有些不对劲,转身向门口走去,发现门被反锁了,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镇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掏出烟点燃。他吸了一口,望着吐出的烟雾对欧阳雪说道:“说吧,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欧阳雪极力抑制住自己,走到雪原面前:“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想做的是……”欧阳雪指着电视里的娟子:“为她报仇!” 雪原往烟缸里抖落烟灰,不紧不慢说:“你找错人了吧?”他扬起头,傲慢的向着欧阳雪:“你知道我是谁?” “亚美公司的雪原,雪总裁!” 雪原从鼻子时发出一声冷笑:“为一个歌女,找我报仇?姑且说我不认识她,就算是我认识她,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胆子是大了点儿!因为在这个城市,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欧阳雪恶狠狠的说道。 “你知道就好!” 欧阳雪用手指着雪原:“可是我,今天动定了!” 雪原冷冷盯住欧阳雪:“你将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不要后悔!” 第7章 第七章 亡命天涯 欧阳雪出了梅花厅,看见雪原带来的那个人从银夜里窜出来,右手提枪,左手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东西,边向这里跑边在喊叫,他大声的命令嘉年华的安保马上封锁各个出口,并要警察局迅速赶来,亚美公司的总裁出事了。 欧阳雪立即往员工通道跑。 安保首先要封锁的是酒店客人通行的进出口,还顾不上员工通道。员工通道出口直接通往停车场,停车场外就是马路。 酒店外面下着大雨,一辆小轿车闪着雪亮的大灯,向着欧阳雪开来。 车在欧阳雪面前停下,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小车右面的前车门从里面打开了,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上车!” 欧阳雪顾不了许多,一弯身子钻进小车。 欧阳雪上了车,才看清开车人是徐小婉,他太意外了:“是你?!” 徐小婉也不答话,油门一踩,小车像箭一样射出停车场。徐小婉开足马力,在大街上冒雨狂奔,迎面与呼啸而来的巡逻车擦车而过。她忘乎所以的使劲的拍打着方向盘,高声喊道:“惊险、刺激!”一连跑过几个街区,徐小婉才把速度降下来。 欧阳雪望着还沉浸在激动中的徐小婉,真诚的说:“令太太,谢谢你!” 徐小婉高声叫着:“叫我徐小婉!” “徐、徐小……我叫你徐姐行吗?”欧阳雪试了几次,叫不出口。 徐小婉妩媚一笑:“可以。” “徐姐,你怎么知道我要出事,提前在停车场候着?” “我是话剧演员出身,话剧演员知道什么是潜意识和人的心理活动。我一直在观察你,发觉你有一阵内心很不平静。你去请雪总裁时,我就知道有好戏看了……”徐小婉敬佩的看着欧阳雪::“欧阳雪,你小子真有种,你吃了豹子胆,公然敢殴打雪原!你闯了多大的祸,你知不知道?” “我是在替天行道!”欧阳雪想起雪原那恶心的样子,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就算闯祸又怎么样,大不了一死! 徐小婉哈哈大笑:“替天行道?你替的是什么天,行的是什么道?我家那位八面威风,身家过亿,还不敢这么说!也难怪,初生牛犊不怕虎!哎,我问你,你现在上哪儿去?” “不知道……”欧阳雪也的确没地方去,他一出事,学校宿舍就不能住了。 “要不,我把你给藏起来?”徐小婉被自己的主意兴奋了:“警察局做梦也想不到是我把你藏起来!” “不!”欧阳雪坚决的拒绝了,他指着前面的立交桥:“停车!” 徐小婉大声吼着:“在这停车,你想找死?警察十分钟就会找到这儿来!” 欧阳雪坚决的说:“停车!你再不停,我就跳车!” 徐小婉无奈,只有嘎的一声在大雨中把车刹住,就在欧阳雪要下车时,她拉住欧阳雪的手:“欧阳雪,在银夜,我不是故意的……” 欧阳雪看着徐小婉眼里的歉疚,便温和的对她说:“我知道!” 徐小婉关切的对欧阳雪说:“我身上没有现金,要不,我回家给你拿些钱,还有衣服什么的?” 欧阳雪打开车门:“谢谢你的好意,我用不着。” 徐小婉可怜巴巴的:“你记住,在外面实在呆不下去,别忘了来找我!” “……”欧阳雪无言以对。 “欧阳雪……”徐小婉痴痴的望着欧阳雪:“我想吻你……” 欧阳雪觉得她并非坏人,并且还在危难时帮了自己,她爱一个人是她的权利,只不过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作了错误的选择。想到此,欧阳雪觉得心里释然,他把脸向她伸过去。 徐小婉文雅的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含着泪对他说:“谢谢!” 欧阳雪下了车,徐小婉猛踩油门,小车飞快的离开了,在汽车的轰鸣声中,他听到了徐小婉在号啕大哭…… 马兰得知酒店出事,急如风火的赶到酒店,整个酒店已经被警察封锁了。 警灯闪烁中,四周拉起黄色的警戒带。 马兰向一个警官表明了身份,才进入酒店。 马兰找到李秘书,弄清了她不在期间发生的事情,她在心中暗自庆幸,欧阳雪没有被抓住。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欧阳雪向雪总裁大打出手,其中的隐情与娟子和她有关。 雪原被打,终于老天爷有眼。 马兰在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她觉得有责任有义务帮助欧阳雪,无论如何不能让雪原把欧阳雪抓住,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救出欧阳雪! 怎么办?马兰在心里快速的思索。 李秘书跟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的诉说他早就看出欧阳雪头上长有反骨,会给酒店带来灾难。如今果然闯下大祸,他竟然一跑了之,是不仁不义…… 马兰实在听不下去了,贸然向他大喝一声:“你给我住口!” 李秘书一愣,呆呆地望着马兰。 马兰瞪了他一眼:“离我远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马兰来到出事的梅花厅,雪原早就被救护车接走了。 警察在现场也堪查完毕。 事实很清楚,作案的是银夜的吧员欧阳雪,现在不知去向。警察局局长陈刚正在和几个人商量、布置在全市搜捕。所有的车站、码头,各条道路的进出口,都要设卡堵截检查,务必要抓住欧阳雪。 陈刚见到马兰,知道她才从外面赶回来,出事时她不在现场,只是例行公事的问问马兰,叫她停业整顿,听候处理。在此期间不要外出,要随传随到。 马兰急着要找到欧阳雪,和陈局长应付了几句,看警察解除了酒店的封锁,她赶快来到停车场,开上她的车,冒着大雨向欧阳雪的学校飞奔。 马兰在冲上一座立交桥时,看见桥下一个黑影,她本能的意识到那就是欧阳雪!她急忙刹车,从桥上倒退下来,开到桥洞下面,用灯照着黑影,果然是欧阳雪! 欧阳雪被雨淋透了,冷得用双手抱着身子,在寒风中发抖。 马兰把车开到他面前,跑下去把欧阳雪拉上车。 “兰姐……”欧阳雪惭愧的对马兰说:“我给你惹祸了!” 马兰一把抱住欧阳雪,把他的头搂在自己怀里:“别说话,我暖暖你的身子!” 欧阳雪紧贴着马兰,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酸,他此时想哭。 马兰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欧阳雪,亲吻着欧阳雪被雨淋湿的头发。她突然想起警察很快就会封锁住各个出口,要抢在他们行动之前,把欧阳雪送出去。 “欧阳雪,坐好了,我现在把你送出城去!” “兰姐,我要回宿舍拿东西!” 马兰开动了车:“都不要了,姐给你买!” 欧阳雪执拗的说:“不行,那东西太重要了,钱买不到的!” 马兰疑惑的看着他:“真有这么重要?” 欧阳雪向她点着头。 马兰一想,往城外走,正好要经过学校,她调转车头,飞速向欧阳雪的学校开去。 欧阳雪进了宿舍也不开灯,在黑暗中摸到他放在枕头下的那个铁匣子。他想起了小猫,轻轻叫着,没有听见回音。在出门时他不死心,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听见小猫的回应。此时他顾不得了,只好连奔带跑下到楼底,钻进马兰的汽车…… 马兰带着欧阳雪冲上城外公路,回头远远看见几辆巡逻车闪着警灯,前后相差就那么几分钟。她松了一口气,打主意把欧阳雪送到两百公里外的g城。她要欧阳雪系上安全带,把车速开到了160码。 马兰为了证实她的猜想,轻声问欧阳雪:“欧阳雪,你在动手之前是怎么想的?” 欧阳雪如实的说:“自从你给我讲了雪原对你的威胁,和他想做的事,我就恨透了这个人。兰姐,我见到了娟子……” 马兰有些吃惊:“你见到娟子了?” “她给我看了她身上的伤……”欧阳雪沉默了一会儿:“真是惨不忍睹!”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些事儿……”马兰叹了口气:“欧阳雪,你太善良了,太血气方刚,做事也不考虑后果!” “兰姐,我当时喝了一瓶酒,雪总裁就在我的面前,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再也控制不住……”欧阳雪再次向马兰道歉:“兰姐,对不起!” “欧阳雪,我不是指你带给我的麻烦,你再这样处世,将来会很危险……”马兰心里在为欧阳雪担忧:“雪原可以用合法的身份,手中庞大的财力来做他想做的事情。你太弱小了,和他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那你就永远忍气吞声,娟子就任他蹂躏?” 马兰向欧阳雪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以后要学会用心,匹夫之勇不是真勇!” 欧阳雪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兰姐,我知道了。” 把欧阳雪送到g城,马兰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欧阳雪,有什么打算?” “大脑里一片空白……”欧阳雪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总之,你不能回家去,警察可能明天就会到你家里……”马兰断然对欧阳雪说:“这样吧,你先在g城住几天,那儿不属于江南管,等我想了办法再来接你!” “我听你的。”欧阳雪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马兰了。 汽车飞快的向g城奔去,欧阳雪饮了过多的酒,昏昏沉沉睡着了。 马兰理了理他头上零乱的长发,把他敞开的衣领拉来掩上他光着的颈子。她没有想到欧阳雪那天从她那儿出来后去见了娟子,说明欧阳雪很在乎娟子。 一想到欧阳雪看了娟子的身体,虽然相信欧阳雪不会做出越轨的事,马兰心里总是隐隐感到不快。听欧阳雪说徐小婉在酒店救了欧阳雪,这使她感到意外。看来,徐小婉是个侠义之人,敢爱敢恨,也敢做敢当。平时把她看成一个珠光宝气、庸俗不堪的人,真是错怪了她。 到了g城,马兰决定不住星级酒店,她相信警察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马兰开着车跑了几条街,选了个二三流的旅店,总台服务员告诉马兰只剩下一间房,室内只有一张床,问她要不要。马兰回答得很干脆。她拿着房间钥匙,扶着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欧阳雪走进电梯,上了七楼。 旅店虽然小了一点儿,房间严格按照星级宾馆的标准间配置,马兰检查了卧具,都是新的;卫生间也很舒适。欧阳雪一进房间就倒在床上,马兰在浴缸里放好水,摇醒又睡着的欧阳雪,要他去洗了再睡。 欧阳雪睡眼惺忪的看着室内:“兰姐,我们到了?” “嗯。”马兰解开欧阳雪身上湿透的衣服。 欧阳雪看到只有一张大床:“我们怎么睡?” “你睡床,我在地毯上睡。”马兰笑着说道。 “不,我要和兰姐一起睡!”欧阳雪的神情是认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 马兰以为欧阳雪说着玩的:“那不行,我们俩睡在一起,算哪档子事啊!” 欧阳雪一屁股坐在床上:“你不答应,我就不洗,也不睡觉!” 马兰脸红了:“好好好,依了你,行了吧,快去洗澡!” 欧阳雪一下兴奋了,他跳下床就脱衣服,马兰急忙拦住他:“到里面脱去!” 听着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马兰坐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孩子同在一间屋子里住宿,而且还将同床共寝。在演艺界,男女孩子都早熟,十五、六岁就开始谈情说爱,十八、九岁就同居的也不在少数。马兰一心扑在她的舞蹈事业上,从不把心思用在这方面。 马兰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还没有找到意中的人。她洁身自好,从不随波逐流;有人说她清高,在等白马王子。其实不然,她在等待缘分的到来。进入商场后,她看多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这方面渐渐淡漠了。 第8章 第八章 屋漏船破 马兰进入浴室,脱下身上的衣服,镜子中映出她娇美的身材,她感到身体发烫,一股火焰在她心里慢慢在燃烧,她把热水换成凉水,也浇不灭在她心里燃起的火。这把火烧得她心慌意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马兰披上浴巾,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走出浴室。 马兰坐在床边,伸手去关台灯。 欧阳雪央求她:“不要! ”马兰不知道欧阳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欧阳雪痴痴的看着马兰:“关了灯,我看不到你!” 马兰笑了:“未必你还记不住我?” 欧阳雪痴痴的说:“不是,姐姐,你太美了,我总是看不够!” 欧阳雪没有叫她“兰姐”,而是叫她“姐姐”,无形中马兰感到她与欧阳雪更近了一步。“你啊,嘴就是甜,明明知道是奉承话,就是爱听!” 马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欧阳雪把脸贴在她的胸前,动也不动。 过了许久,马兰以为欧阳雪睡着了,她搬开他的脸,见他眼睛睁开着,眼里流着泪。马兰诧异的问他:“你怎么啦?” “姐姐,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你所给予我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欧阳雪像小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马兰被欧阳雪的真情感动了,他的心像水晶般纯净透明,她觉得她没有看错人,欧阳雪值得她爱,值得她为他付出一切!马兰一阵痉挛,充满爱意的抚摸着欧阳雪轮廓分明的脸,身体轻轻在颤抖…… 天亮后,马兰带着欧阳雪来到g城一家名牌商店,用她的审美观再综合欧阳雪的需要,把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重新武装。 贴身的衣服和高领毛衣,欧阳雪由着马兰,在外套方面,他选择了黑色的开衫、黑色的裤子,脚下是一双野战靴。 马兰看上一件皮风衣,披在欧阳雪身上,感觉非常好。 欧阳雪一看马兰给他买的都是名牌服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再看看皮风衣的单价,好家伙,四千块钱!他把风衣放回原处。 马兰知道欧阳雪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向欧阳雪笑笑:“就让姐姐为你潇洒一次?” 这种温馨的亲情,真诚的关爱,欧阳雪许久没有领受到了,他感动的向马兰点点头。 马兰给欧阳雪穿上风衣,又取下她的项链,套在欧阳雪的颈子上,她告诉欧阳雪,这条项链和那个十字架是她的祖传之物,戴在身上可以辟邪。待欧阳雪把全部衣服穿好,模样真的帅极了,身上透出男人冷漠、刚毅和一股侠士的霸气! 马兰看呆了,眼前的欧阳雪,分明就是她在无数次梦中梦到的情人,她的心在惊喜、震憾中颤抖,难道真有前世姻缘之说?! 马兰和欧阳雪回到旅店停车场。 马兰把身上所有的现钞全部给了欧阳雪,如果不出意外,这些钱可以够他用上十天。她告诉欧阳雪,她必须回去,警察局不允许她离开一步,而且要她随传随到。她说她在三天之内,一定会来g城,叫欧阳雪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等她,待她来了以后再做今后的打算。 欧阳雪堵住车门:“姐姐,我不要你走!” 马兰苦笑了:“欧阳雪,那边的事我总得去面对,我可以一走了之,还有几个股东怎么办,当初他们是冲着我投的巨资!” “姐姐,那,我送送你!”欧阳雪执意要送马兰,马兰只好让欧阳雪上车。 到了城外,马兰把车停下来,她再三叮咛:“,一定要等我,哪儿也别去!” 欧阳雪依依不舍的下了车,目送着马兰渐渐远去。 马兰开了一段路,回头一看,欧阳雪还站在原地不动,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欧阳雪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了…… 欧阳雪回到旅店的房间,打开门一看,骇得他倒退了几步,两个持枪的警察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淌了一地。他们死得很惨,没有闭上的眼睛里全是惊恐的神情,他们身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咬得血肉横模糊,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尸体。 突然一声猫叫,欧阳雪全身不由一阵痉挛,他看见昨天夜里在宿舍失踪的小猫,在窗台上舔着爪子。 猫的嘴和爪子上,都沾有血迹。 小猫看见欧阳雪,向着欧阳雪又咪呜的叫了一声。 欧阳雪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毛骨悚然,他来不及多想,从枕头下拿出他放在那儿的铜虎,装进马兰给他买的背袋,从窗台上抓起小猫,赶快离开这里。 抓捕自己的警察来得这么快,欧阳雪感到意外,他漫无目的在街上闲荡。街上到处是警察。他尽量躲着警察,累了,找个地方坐坐;饿了,到一个小饭馆吃上一顿。天黑之后,他不敢去住旅店,去旅店无疑是自投罗网。 欧阳雪来到火车站,混在候车的人群中,找了个椅子躺下。在街上走了一天,欧阳雪确实累了、困了,连小猫什么时候不见了他也没有察觉,倒在椅子上昏昏睡去。 一个男子在欧阳雪身边坐下,很快从他内衣口袋里掏出马兰给他的钱,然后快速离开了。 半夜时分,一阵嘈杂声把欧阳雪惊醒。 大批的警察涌进车站,正在向候车室跑来。 欧阳雪下意识的从椅子上一跳而起,趁警察还没有形成包围之前,他从另一端溜出了车站。 大街上空无一人。 欧阳雪往僻静的小巷钻,就这样停停走走,远离了车站。 夜空中寒风呼啸,欧阳雪在心里感激马兰给他买了这些衣服,否则,那真是饥寒交迫。说到饥,欧阳雪立即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风中送来一丝香气,他顺着风寻去,看到一个街口背风处的路灯下,一个大娘在守着一个放着大锅的炉子,她身边还有一张小桌子和两三个小板凳。 欧阳雪走上前去,大娘见来了客人,起身迎上来:“馄饨要吧?” 欧阳雪看着热气腾腾的煮锅,心里就觉得暖和。 “大娘,来一碗!” “好咧,你请坐,马上就好!” 大娘抓起事先包好的馄饨丢进锅里,从另外一口锅里盛出肉汤,放上盐、调料,再撒上一些葱末,把煮好的馄饨盛在汤碗里,递给欧阳雪。 欧阳雪吃一口,又鲜又香,味道好极了!一碗馄饨吃下肚子,腹中不再饥肠辘辘,身子也暖和了,欧阳雪把手伸向放钱的口袋:“大娘,多少钱?” “两块钱!”大娘慈祥的看着欧阳雪。 “这么便宜啊!”欧阳雪没有在衣袋里摸到钱,再摸其它的衣袋,仍然没有找到钱,他一下傻眼了,马兰给了他足足有三千多块钱啊! 大娘望着欧阳雪的窘态,温和的说:“忘了带钱了吧?不要紧,你下次来吃馄饨,再补上吧。” “大娘,实在是对不起!” “没关系!”大娘慈祥的一笑,体谅的挥挥手,让欧阳雪离开。 欧阳雪尶尬的离开大娘,他实在是想不通钱到哪儿去了。他仔细地回忆一天的活动,除了在车站有长时间的逗留,其他时间他都在街上走。糟了,坏就坏在车站,他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钱就在那时被偷了!铜虎呢?欧阳雪急忙打开背包,铁匣子还在,他在暗中摸着匣子上的花纹打开匣子,铜虎安然无恙! 欧阳雪长出了一口气,阿弥托福,多亏小偷不识货! 否则……欧阳雪不敢往下想。 远远的,一幢建筑物上高大的圆顶吸引了欧阳雪,看模样像是教堂。 大厅里灯火辉煌,空无一人,四周的墙和天穹顶上,绘有许多美丽的图画。 欧阳雪不信教,搞不清这里供的何方神圣。他走进大厅,虔诚地向龛里神像行了个注目礼。 大厅一则,欧阳雪看见有一地方像西方电影里演的忏悔处,便好奇地走过去,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他背靠板壁坐在跪板上。看到脖子上的项链,他想念马兰,和她才分别几个小时,就像分别得太久太久…… 一抹阳光从天穹顶的玻璃窗斜射下来,直照欧阳雪的眼睛,抑扬顿错而又整齐的颂经声,惊醒了他。 欧阳雪望望四周,原来空旷的大厅跪满了人。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窗口下的跪板上睡着了。人们无视他的存在,专心致志地听阿訇讲经。他赶紧起身,拖起丢在一边的背包,倒退着走到祈祷人群的后面。他听不懂人们在祈祷什么,只觉得祈祷声很美,很动听。 欧阳雪摸仿信徒的礼仪,笨拙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走出教堂。 小猫蹲在教堂外的台阶上,轻声向欧阳雪叫着。 小猫夜里失踪,白天出现,欧阳雪已经习惯了。 欧阳雪蹲在地上,小猫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欧阳雪抚摸着猫的头:“旅店里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小猫“咪呜”一声,欧阳雪不知道它是在承认还是在否定。 “你到底是猫还是虎?” 小猫蹲在地上,也不看欧阳雪,也不再叫。 欧阳雪蓦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猫即使听得懂他的话,它也无法告诉他事实的真像。他自嘲的笑笑,往前走了。 马兰说她三天之内必到g城,她还不知道自己又出了事,已经不住在旅店,想和马兰联系,他从来没有要过她的电话号码。怎么办? 欧阳雪决定就在旅店附近转悠,等候马兰。 然而,他始终没有看见马兰那辆红色的跑车出现。 小猫饿了,在欧阳雪停下来蹲在地上休息时,望着他直叫。 欧阳雪注意到拐角处有一家小小的快餐店,售货的是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欧阳雪抱着小猫,推开玻璃门。 小姑娘弯下腰向欧阳雪鞠躬:“欢迎光临!” “你好,”欧阳雪不知道如何向小姑娘开口,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往下说:“嗯……我的小猫饿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儿……牛奶?” 小姑娘抚摸着小猫:“它多可爱!牛奶,有啊,一块钱一杯!” “是这样的……我呢,正好没有、带钱……” “那,我请小猫!” 小姑娘端来一杯牛奶,把牛奶倒进盘子,放在小猫面前。 小猫迫不及待的把嘴伸进盘子舔着牛奶。 小姑娘忽然歪着头问欧阳雪:“你呢,也饿了?” 欧阳雪笑笑,向她摇摇头,他看小猫喝完了牛奶,就抱起它向小姑娘道谢。 “不客气!”稚气的小姑娘把欧阳雪送到门口,深深向他一鞠躬:“欢迎下次光临!” 在走出快餐店时,欧阳雪注意到小猫一直在看他,令他奇怪的是,他从小猫眼里看到有些像感激的神情。 欧阳雪感到不可思义! 夜深了,街上已经看不到行人。 欧阳雪路过小巷口,又看见了卖馄饨的大娘。 大娘也认出了他:“来碗馄饨?” 欧阳雪不想骗大娘:“大娘,我昨天没有说实话,我不是没带钱,是没有钱……” “不会吧,你穿得那么好,还戴着金链子……” 大娘不相信。 “这都是我最爱的人给我的,我就是饿死,也不会拿去换钱!” 大娘称赞欧阳雪:“好,有骨气!” 欧阳雪不好意思了:“大娘,昨天的馄饨钱……” “你就别提了,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还没有吃饭吧?快坐下!” 大娘煮好一大碗馄饨,放在欧阳雪面前。 欧阳雪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娘,我欧阳雪必有厚报!” “别说这些了,我每天都在这儿,你要是饿了就来,我给你煮馄饨!” 欧阳雪一连在旅店附近守了三天,没有见到马兰的身影。他每天在大娘那儿吃上一碗馄饨,夜里就睡在忏悔室下的跪板上。第四天凌晨,他突然惊醒,冥冥之中他似乎听见马兰在呼喊他,声音非常凄惨!马兰出事了?欧阳雪自从遇到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后,他相信亲近的人之间有心灵感应。他坚信,马兰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一定会来! 第9章 第九章 少女修竹 欧阳雪混上一辆南下的列车。 现在不是旅游的季节,江南正处于天寒地冻的时候,前去旅游的人很少,车厢里的人廖廖无几。 靠前的几排座位,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一条漂亮的丝巾。欧阳雪进来的时候,小姑娘注意的看了他一眼,欧阳雪没有在意,只觉得小姑娘长得很清纯。 欧阳雪在她身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列车启动后,服务小姐推着手推车,送来各种饮料和茶点。 欧阳雪曾经坐过这趟车,车站捡票口查得很严,上了车就没人管了,而车上的所有服务都是免费的。他要了一杯牛奶和几个点心,把牛奶倒了一半在小碗里,放在猫的面前。 车厢里播放着早间新闻。欧阳雪大口的吃着点心,喝着牛奶,一边听着播音员甜润的声音: ——几天前在本市发生的一件凶杀案,根据警方的检测,进入旅店房间搜寻疑犯的两名警员,死于猛兽的撕咬;经有关方面查证:本市动物园没有老虎出走,在凶杀案发生的前后,也没有马戏团来过本市。警方希望市民以及知情者,向警方提供线索…… 欧阳雪注视着在喝牛奶的小猫,小猫也抬起头望着他。欧阳雪凑近猫的脸,轻声问它:“是你干的?” 小猫的眼里贸然射出一股凶光,令人望而生畏,欧阳雪感到背上发麻发凉,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是猛虎的化身! 播音员继续在报道:——另外,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警方绘出十天前深夜入住旅店一男一女的画像。这两张画像,已经在各处张贴…… 欧阳雪发现车厢就贴有摹拟画像,他惊讶得停止咀嚼。 马兰的像画得差一点儿,他的像画得非常准确。欧阳雪在心里喊“完了”!他这张脸现在满世界谁都认识,他随时有被抓的可能。 欧阳雪正在惶惶不安,听见小姑娘坐的地方发出响声。 “你好!”小姑娘站起来,隔着椅子向着欧阳雪:“我可以坐在你那儿吗?” 欧阳雪没有拒绝的理由,示意她可以。 小姑娘很高兴,立即带上自己的东西,过来坐在欧阳雪的对面。 “认识一下,我叫修竹,吴修竹!” 修竹大方的向欧阳雪伸出手。 “我叫欧阳雪!” 欧阳雪握住修竹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很温暖。 修竹长着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灵秀,很讨人喜欢,最引人注意的是她左嘴唇边上有一颗小黑痣;使她变得更加妩媚。 修竹在椅上坐下,发现了茶几上的小猫,女孩儿天生的喜爱小动物,她轻轻的一声欢叫:“小猫!我想摸摸它,可不可以?” 小猫现在是只普通的锚,不会伤害人,欧阳雪点了点头。 修竹摸着小猫的头:“它真乖!” 小猫昂起头,伸出小爪抓修竹的手,温驯的向她叫了一声。 “小猫真帅,虎头虎脑的!”修竹夸奖了小猫一句。 猫好像听懂了修竹的话,从茶几上跳到修竹的怀里,趴在她腿上不动了。 新闻播完了,音响中响起一首眼下正红的歌曲“天涯歌女”。 这首歌欧阳雪从没有听过,只觉得歌辞和旋律都很美。 两人静静的听歌,一时无话。 修竹有时呆呆的望着欧阳雪,两人目光相遇时,她又飞快的把脸扭开。 车厢通道的门开了,出现两个乘警。 小猫从修竹的怀里跳上茶几,它突然毛发倒立,喉咙里发出猫喷痰低沉的声音,欧阳雪想起死在旅店里的警察,他迅速把猫从修竹身上抓过来,按在软椅上。 修竹顺着欧阳雪惊恐的目光,看到了那两个警察。她立即坐到欧阳雪身边,解下她头上的丝巾,往欧阳雪头上扎。欧阳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修竹用丝巾连头带脸包住。她扑在欧阳雪身上,又打又叫的喊着:“你看你像不像熊家婆!”在警察走近他们时,她把丝巾往上拉,现出欧阳雪大半个脸,她两手把他的脸拧向一边,欧阳雪的脸被扭曲、夸张得变了形。修竹拍拍他的脸:“你这个丑八怪!” 少男少女的嬉闹,两个警察见惯不惊,相视一笑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了。 修竹一直等警察走出通道,关上门,才放开她一直抱着的欧阳雪。两只会说话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默默的望着欧阳雪。 欧阳雪心里想,修竹帮助自己躲过乘警的盘查,证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从我一上车。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修竹点点头,算是回答。 “你为什么帮我?” “……”修竹没有回答,静静的看着欧阳雪。 欧阳雪真诚的对修竹说:“谢谢你,我向你保证,我不是坏人!” “我分得出好歹!” 修竹不再说话,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凝视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灯光,变成她眼里闪烁的星星。 列车高速前进。 欧阳雪计算着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该下车了。修竹呢?他不好问她,望着她清秀的则影,对这个聪明伶俐,在危险面前镇静自若的小姑娘,欧阳雪在心里喜欢她了。他没有妹妹,真想有修竹这样一个小妹妹。 “欧阳哥,”修竹在列车慢下来时,突然开口问欧阳雪:“你一直这么冷漠,从来不笑?” “在遇到马兰和你之前,我生活中就没有让我高兴的事情……” 欧阳雪心中惆怅万分,在过去的生活中,他领受的阳光太少了。 “马兰,就是画像上的那个姐姐?” 欧阳雪惊讶修竹的灵敏和有着极强的判断力,这么聪明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是。” “她真漂亮!美得让人嫉妒……” 修竹不说话了,一直保持着沉默。 列车明显在减速,制动器在吱吱作响。 “欧阳哥,你相信命运不?”修竹突然问道。 “……”欧阳雪不知该如何回答。 修竹轻声说着:“有个游方的和尚告诉我,我前世是个宫女,战乱中被掳掠到另一个国家作奴隶,后来,一个年轻的小将救了我……有一天,小将军上了战场,他再也没有回来……师傅说,这就是缘分,我和他有缘而无分……我曾经梦见过那个小将军,他有些像你!” 一个奇妙的比喻,不过欧阳雪好像明白了什么。“修竹,我听懂了,我想说的是……有时,命运就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我相信缘分……”列车悄无声息的停下来,修竹站起身,把一大包东西塞给欧阳雪。“这里面有很多吃的喝的,你还要赶路,你带上!我,要下车了……” “修竹!……”欧阳雪不由自主的站起来。 “欧阳哥,记住,曾经有一个叫修竹的,和你在一起……”修竹的眼睛湿润了,她再次摸摸小猫的头,小猫咪呜的叫着,抱住修竹的手。她对小猫说:“回去,听话!” “修竹,我还能见到你吗?” 欧阳雪心里蓦然生出难舍之情。 “我不知道……” 修竹定睛看了一眼欧阳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欧阳雪扑到车窗面前,看着修竹一步一步向站外走去,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欧阳雪回到朝歌,家里果然出了天大的事情,他父亲在十天前去世了。他算了算父亲走的时间,正好是在他寄出铜虎的第二天。 家里的远亲近邻,久等欧阳雪不归,就自作主张把他父亲埋葬在生前选好的坟地里,设的灵堂没撤除,在等欧阳雪归来。 堂屋的柱子上挂着一幅挽联: 悬壶济世百代杏林唯一手; 慈航普渡千古渡人不二舟。 欧阳雪扑倒在父亲的遗像下,失声痛哭。望着父亲苍老的遗容,欧阳雪在心里后悔莫及,他不该久久不给父亲通电话,更不该在上个假期不回家,让父亲孤独一人……他想起了父亲小时候对他的呵爱、手把手教他读书、教他辨别文物、带他到野外钓鱼、放风筝……欧阳雪哭得声嘶力竭,十来天的冻饿使他心力交瘁,他受不了父亲去世的打击,他大吼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欧阳雪醒来时,己是黄昏时分,他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勉强喝了几口米汤。他父亲生前的好友,和父亲亲如兄弟的吴伯伯闻讯赶来,把父亲的遗书给了他。 遗书厚厚的,上面盖着蜡封。欧阳雪用刀刮去蜡,剪开信封,取出父亲用毛笔小楷写给他的留言。 儿子: 我现在最为后悔的是,在我人生最后两年,没有像你母亲那样照顾好你,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想到你大了,快成人了,应该在社会上去多磨练,知道什么是人生,什么是人情世故,体验一下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忘了你还是一个未成熟的少年……儿子,你能原谅我吗? 至于你能不能子继父业,我尊重你的选择。但家中世代相传的秘方,祖上传下来的药引,你不能丢,更不能送人,要一代一代传下去。秘方和药引子,我放在只有你才找得到的地方。至于药引子的丹方,我随铜虎一起寄给你了,千万保存好! 我知道有一件事情你不会原谅我,那就是我把家里所有的古董换成铜虎。这在当时,我有天大的苦衷,因为其中隐藏着一个极为重要的秘密,这个机密关系到你。只因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我才缄口不言。就是在这封信里,我也不能说,待你到了我的坟茔之后,自然就会明白。 儿子,看完信后,立即把信烧毁,此信的内容千万不能让他人知道。至于将来怎么做,冥冥之中,自然会有神灵指引。 我相信我的选择没有错,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你的父亲! ——永远爱你的父亲 欧阳雪看完信,含着泪把信在地上的长明灯上点燃,望着遗书在香炉中化为灰烬,他才站起来要吴伯伯带他到父亲的坟地去。 朝歌,是古代的帝王之都。从地图上看,朝歌就像一只下山的猛虎,扼住通往云梦山的咽喉,因地势险要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云梦山连绵千里,有着茂密的森林和丰富的矿产资源。当地政府为了保护矿产资源,再加上传说中云梦山藏有帝王的陵墓,因此严禁在山中开采、砍伐,大山的原始形状保持得很好。镇上商业发达,人丁兴旺,由于远离大都市,还保持着古朴的民风。 欧阳雪祖祖辈辈居住在朝歌,行医的历史一直可以追溯到隋唐时期。传到欧阳雪的父亲,他更是发杨光大了祖传的医业,成为远近闻名的神医,专治世间难治的疑难病症。他坐诊的堂上,住宅的大门、堂屋门楣上,挂满官府、民间送的匾额,历史最久的一块“华陀在世”的金匾,还是几百多年前清朝一员封疆大吏送的。 镇上的人听说欧阳雪要去祭坟,自发的随着欧阳雪前往云梦山。欧阳雪望着沿山而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才体会到堂屋上那幅祭祀父系对联虽然有些夸张,却是出自镇上人民的心声。 苍天有情,下起了霏霏细雨。 欧阳雪站在半山腰,看着盘旋在山下的队伍,感慨父亲在民间的威望,和山民古朴的人心。进入深山没有路了,在一座凸出的山崖上,吴伯伯把欧阳雪带向一座新砌的坟墓面前,说这就是他父亲最后安息的地方。这座坟墓很大,直径约有一丈,周围用山里的条石砌成;坟高约四尺,封墓的新土上已经长出小草。 人们把带来的鲜花、果品、水酒、糕点放在墓碑面前,点了香、烛,焚烧纸钱。吴老伯带着哭声喊着:“老弟,你儿子欧阳雪看你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欧阳雪,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欧阳雪跪在父亲的坟前,忍不住泪又往下流,他哽咽着向父亲说:“爸爸,孩儿回来了……” 第10章 第十章 传书授剑 雨,越下越大,淋湿了人们的衣服, 欧阳雪注意到香、烛,还有那支烟,居然还燃着。 也许父亲有灵,他看得到这一切。 雨夹着风,风裹着雨,在山野中肆虐。 欧阳雪对吴老伯说:“伯伯,你和乡亲们请回吧,我想在这儿陪陪父亲!” 吴老伯点点头,向乡亲们挥挥手,带着大家走了。 欧阳雪望着渐渐远去的人们,突然感觉父亲的坟墓不对头,哪有坟墓背对山路的?墓碑指向着山野,那儿根本没有路了。欧阳雪见四周无人,轻声对父亲说:“爸爸,我来了,你说到了你的墓地,我就会知道一切,现在没人了,你告诉我……” 欧阳雪话还未说完,背地里起一了一阵狂风,吹得遍野飞沙走石,身后的树丛中发出狂风凄厉的叫声。 欧阳雪惊得毛骨悚然,跌坐在地上,正当他惊魂未定,坟茔后闪出一道白光,只听嗖的一声,一个东西从白光中射出,落在他面前。 欧阳雪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只猫。 猫踏着虎步,两眼虎视眈眈。 猫一口咬住欧阳雪的衣袖,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前方蓦然在雨雾中出现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而父亲的墓碑,正好指着这条小路。欧阳雪明白了,父亲在给他指路。 猫一纵身子,跳到青石板上,欧阳雪跟在猫的后面,向山上走去。 爬上山顶,在几棵千年古松树下,有一圈柴扉围着的几间房子, 一个头上扎着发髻小童子迎了出来。 小童子生得眉清目秀,向欧阳雪双手抚膝施了一礼,说话稚声稚气:“师傅正等候着将军,请!”小童子向欧阳雪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随我来!” 欧阳雪好生奇怪,师傅是谁?童儿为什么称他为将军?他叫住小童子:“等一下,你师傅是谁?” “你进去后自然便知。” 小童儿向他一笑,把欧阳雪带进居中的一间房子。 室内飘浮着一股异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披道袍坐在蒲团上。他身后挂着两幅巨大的画像,左青龙、右白虎;两边墙上分别是朱雀、玄武。欧阳雪熟知历史,一眼就认出这是道家最为尊崇的四种动物。老人蒲团面前一只硕大的炼丹炉,燃着熊熊的炉火。老人听见脚步声,微微睁开眼睛。 “童儿,可是将军到来?” “是的,师傅。” “快请将军坐下。” 小童子取过一只蒲团,请欧阳雪坐。 欧阳雪向老人深深一鞠躬:“师傅,我该如何称呼您,还有,师傅为什么叫我将军!” 老人并不立即回答欧阳雪的问话,他看着欧阳雪,眼睛露出笑意,朗朗说道:“佛家讲缘,山人论道。所谓道不同,不相谋。你我志虽不同而道合也!童儿,献茶!” 老人的声音,给人虚无飘渺之感,像是从远古飘来。 欧阳雪趁小童子沏茶之机,观察老人。 老人童颜鹤发,白眉下垂,两眼充满睿智之光,炯炯有神,周身松骨清风,完全是一副神仙模样,最起码也是得道之人。 须臾之间,小童子捧上一壶清茶,在欧阳雪面前放下一个犹如僧人外出化缘用的瓷钵,他把茶水倒进钵后退下。茶水飘出一股异香,香气直透胸臆。 小猫从室外进来,卷伏在老人身边,时不时用脸去摩依老人盘腿而坐的膝盖。 老人眼中显出怜爱之情,用手轻轻抚摸小猫的头。 炼丹炉内忽然响声大作。老人手一指,炉盖往上升起一尺多高,悬在空中。瞬时,一股股带着浓烈香味的紫气,冉冉上升。老人摸着嘴下的胡须,眯缝着眼望着欧阳雪:“内丹炼气,外丹炼药,贫道这一炉丹,只有四颗,分别命名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不到时辰就炼好了,真是怪哉!莫非这丹也知道将军要来?既然如此,贫道也就顺了天意,送将军一颗,请将军任选一颗。” 欧阳雪想了想,青龙为天下万物之尊,白虎是世间战神,朱雀虽是授人兵法的不死鸟,却是女身,而玄武则是龟蛇组合而成。自己属虎,就选白虎。 “我选择白1” “若选玄武,可长生不老,终身大富大贵!不再反悔?”老人眯缝着眼问欧阳雪。 欧阳雪概然答道:“决不反悔!” 老人欣慰地笑了:“青龙神恩似海,神威如狱,与将军相属相克,将军选择白虎在贫道意料之中……”老人双手一拍,一颗丹从炉中跳出,老人伸手接住,放在欧阳雪手中。丹大如枣子,色泽金黄,香气扑鼻,还带炉温。 “将军,这粒丹服了能开通你的慧根,请用茶水服下!” 欧阳雪将金丹放在口中,还未咀嚼,那金丹一下就滑进嘴里,他端起瓷钵喝了几口清茶。茶水如同琼浆玉液一般,进入腹中直透胸臆,清爽极了。不一会儿,欧阳雪的肚子里就叽哩咕嘟响个不停,像有个东西在他的五腑六脏内搅得翻江倒海,连头也搞得昏昏然。 老人微微笑着,一直在注视欧阳雪“将军,你服下此丹,会有不适,不必在意,须臾之间就可安康……” 欧阳雪疑惑的看着他:“师傅,您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不紧不慢说出三个字:“鬼谷子。” 欧阳雪一听不禁不寒而栗,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老人就是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鬼谷子!他更不敢相信的是,三千多年前的人,现在还活在世上。但是,自从他身边出现铜虎、怪异的猫和梦异之后,他不再大惊小怪了。世间奇异的事情,如今连高度发达的科学都解释不了,他不得不信。 “你,是鬼谷子?鬼谷子,是你?” 老人微微一笑:“山人便是!”他看出了欧阳雪眼里的疑虑,对着趴在他脚下的猫对欧阳雪说:“它就是传说中的白虎,我的坐骑!”老人对着猫说了声“变”!猫在地上一滚,骤然变成吊睛白额虎,和欧阳雪在梦中见到的猛虎一模一样。 猫当着自己的面变成猛虎,欧阳雪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在他意料之中,又使他感到意外,他还有许多解不开的谜。 “至于你,前世是个威武的少年将军,”鬼谷子指着他右边的画:“就是这只白虎!你和青龙、朱雀耐不住寂寞,趁我外出讲学时溜走了,这一走就是几千年!” “几千年?” “洞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 “知道了……” 欧阳雪感到不可思义,自己会是白虎!那么父亲呢,他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 “你父亲是个好人,会通灵之术……” 鬼节谷子洞悉欧阳雪心里所想:“他独具慧眼,在两年前认出虎符就是传说中的白虎,他不惜一切代价收藏了铜虎,并写冥书告诉了我。我在找到白虎的同时发现了你,这对你父亲是个痛苦的选择,因为白虎到你身边之日,就是你父亲离开人世之时。为了你,他选择了离开!” 欧阳雪这才明白,他收到铜虎后发生的怪异之事了。想到父亲的去世,他心里仍然悲痛:“师傅,只能这样?” 鬼谷子淡淡说道:“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不可更改!” 欧阳雪还是不明白:“师傅,那你招我回来,为了什么?” 鬼谷子欣然说道:“我将羽化而去,到西方极乐世界,我在世间未能完成的事,由你来承担。” “师傅请讲!”欧阳雪想听听鬼谷子有什么事要他去做。 鬼谷子摇摇手中的扇子:“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欲把青龙引入争霸天下的歧途。” “师傅,此人是谁?” “种种迹象表明,是苏秦阴魂不散,假身于先我得道之歧山道人。他将当今天下比作先秦,游说南方几州联合,挑起事端,意欲重现春秋战国之格局,重施他的纵横之术……” 欧阳雪小时候读书,就知道苏秦是战国时期倡导合纵说的重要活动家。字季子。洛阳人。致力于纵横之术,先后游说六国,劝其合力抗秦,形成合纵之势。苏秦为纵约长,佩六国相印。归赵封为安君。 鬼谷子微微叹了口气:“此人不思悔改,其纵横之术是逆流而行,终被齐人车裂而死……但,我还不能确定是他!” “师傅何不出手收服了他,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天下太平!” 鬼谷子略有愧色:“当年,他曾是我的学生,哪有老师去降服学生的道理?再说,贫道年迈,己无力力挽狂澜……”鬼谷子提高了声音:“天降大任于斯,这正好给了将军一个机会,运用我的学术,还有你的力量,治服青龙,确保天下太平!” 欧阳雪惊讶不已:“师傅,治服青龙,确保天下太平!就凭我?” 鬼谷子朗朗笑道:“你是西方之神,统领着西方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这七位星宿有男有女,都是你须臾不可缺的得力助手。” 有这么多人相助,欧阳雪高兴了:“我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有的已经在你身边,有的还需要你去发现;更有甚者,其中有的星宿目前还是你的敌人……” 欧阳雪越听越糊涂,怎么还有敌人!“师傅,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儿?” 鬼谷子摇摇头“自有定数,不可逆转!还有,这只白虎不仅是天下无敌的猛将,还是权力的象征,你凭它可以调动冥间十万虎狼之师!” 欧阳雪震惊了:“十万虎狼之师?” 鬼谷子声若洪钟:“是的,这十万军队,你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无不胜!” 欧阳雪激动了:“师傅,你说的十万虎狼之师,在哪里?” “将军,请随我来!”鬼谷子起身带着欧阳雪来到室外,暗淡的月光中,山峦逶迤起伏,像大海中腾起的波涛;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下面,有一个面如平镜的湖泊。鬼谷子指着水面泛起银光的大湖:“湖下躺着三千年前不可一世的魏王,他在世时造了七十二个疑茔,以惑天下。只有贫道,才知道这儿是他寿终正寝的地方。他学秦始皇,也在地宫之中布下千军万马,将他生前最骠悍的十万精锐之师置于地宫,想不到今日为我所用!将军,你那铜虎安在?” 欧阳雪取出铜虎,双手交给鬼谷子。鬼谷子取在手中,感叹不已:当年我铸下这天下第一只虎符,距今己有三千余年,真是弹指之间……将军,还是你来号令三军!”鬼谷子取出一个套着链子、金光闪闪的圆牌,将铜虎往上一按,铜虎就镶嵌在圆牌上,他要欧阳雪把虎符高高举起,大声喊叫“虎符在此,三军听令”。 欧阳雪照着鬼谷子的吩咐,右手高举虎符,向山野中喊道:“虎符在此,三军听令!” 空谷中,传来铿锵的回音。欧阳雪话音未落,刹那之间,阴风大作,天地之间腾起滚滚乌云,只听天崩地裂一声巨响,乌云中闪出万道金光,雷鸣电闪之中,一支整齐的马步三军出现在森林前的空地上。 武士们身着铁甲,头戴铜盔。欧阳雪放眼望去,千军万马见头不见尾,铁甲、铜盔、兵器闪着凛冽的寒光,好不威风! 高大的步军持盾牌,提鬼头大刀;骑兵清一色的白马黑鞍,长枪钢茅。 马队中的各色旌旗,被罡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大有气吞山河,旋转乾坤之势! 欧阳雪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他被这支浩浩荡荡的铁军所激励,感觉热血在周身沸腾。白虎在他身前趴下,欧阳雪手持虎符骑在虎上,白虎向前一跃,长啸一声跳到三军前面,载着他巡视这支铁军。 各路将官们身着金甲红袍,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前列,身后是他们各自统率的军队。 第11章 第十一章 金石为开 有鬼谷子的奇谋,这支无坚不摧的军队,天下归一,实现世界大同,指日可待! 欧阳雪巡视完毕,收起虎符,十万军队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欧阳雪骑着白虎回到鬼谷子身边,看见鬼谷子身后两个童儿分别抱着书和剑。鬼谷子从童儿手里取下一把剑,双手捧着走向欧阳雪:“这是轩辕夏禹之剑,是众神采首山之铁为黄帝所铸,后传与夏禹。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此剑是勇气、智慧、仁爱的化身……一切归于两个字:圣道。圣道,即圣天之道,现在我将此剑传于你,替天行道!” 欧阳雪跪在鬼谷子面前,双手接过宝剑。 宝剑样式非常古朴,欧阳雪手一触剑,就感到剑透出一股凛冽的剑气,与他身上的血脉相通。剑、气、血一融合,就听见剑在鞘中发出响声。 鬼谷子听见剑呜,也感到诧异:“此剑久己不呜……它不呜则罢,一呜惊人!将军佩上此剑,定能建立奇功伟业!” 欧阳雪手一抖,剑从鞘中飞出一截,闪烁出刺目的寒光。 鬼谷子叮嘱欧阳雪:“剑身自有一股剑气,将军要精练剑术,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出手是剑身之气而不是剑,那就天下无人可敌!” 欧阳雪高声应道:“是,师傅!” 鬼谷子扶起欧阳雪,从童儿手里接过一大包书,向欧阳雪说这是他平生所著的两部书:一部是《鬼谷子》,计十四篇,集军事、心理、谋略、外交、政治为一体,以及布阵法等;另一本是《本经阴符七术》,前三篇说明如何充实意志,涵养精神。后四篇阐述如何将内在的精神运用于外,如何以内在的心神去处理外在的事物。 “将军,你的智力在苏秦、张仪之上,也不比孙宾、庞涓差;过去他们听我讲学,并未得我精髓,苏秦,张仪合纵连横,孙宾写出‘孙子兵法’,就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将军如今得我真传,理应不负我望! ”鬼谷子拉住欧阳雪的手,两眼闪出殷切的希望。 “师傅,我会努力的!” “知道努力,这就好!你服下的那粒金丹,开了你的慧根,会加快你对这两本书的理解,同时,也打通了你身上所有的经络,为你运气练功,练成金刚不败之身,大有裨益……” 鬼谷子贸然做出神秘的样子,悄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这是我从不示人的玄幻之术,其中既有真经,也有不少旁门佐道,将军可要?” 鬼谷子是人中豪杰,智者中的智圣,哪怕是异端邪说,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欧阳雪在读有关鬼谷子野史的时候,就看到鬼谷子把长生术传给茅濛,使茅濛得道升天一事;他还将占卜术传给天杰、地灵兄弟,使他们成为天下的神算子。有仙道大师和占卜大师尊称的鬼谷子,主动将毕生研究的学术赠与欧阳雪,欧阳雪岂有不要之理。 “师傅,请一并授予我!” 鬼谷子诡秘一笑:“将军,你比我所有的学生都贪心!在学术上开阔视野,力求博大精深,这种贪心,我是欣赏的!这玄幻之术学会之后,可以达到随心所欲的自由境界,只可偶尔为之,不可多用,更不得烂用,否则适得其反!” 鬼谷子忽然正色,严肃的说:“若将此术用于偷鸡摸狗,采花淫盗之事,不但不灵,还将废其内功,切记!” “是!”欧阳雪恭敬地从鬼谷子手中接过书,放入他的背袋中,然后一拜在地,向鬼谷子叩了三个响头。 鬼谷子再次扶起欧阳雪:“你服下的金丹,明日午时就会发作,将军要辟谷七七四十九天,读书习艺,以静制动,更不可近女色!将军下山之后,我将驾鹤西去,明日午时,将军可到此处辟谷!” 欧阳雪与鬼谷子一见面就要分离,他心中有些不舍:“师傅,我们还能相见吗?” “一切随缘……啊,有件大事我差点忘了,那青龙是你争霸天下的劲敌。龙贵为天之骄子,胜你一筹,收服青龙非轻而易举之事;好在真龙还没有附体,他此时仅是一个昏昏然的青年。因此,这次辟谷对你很重要,你要抢在他的前面,完成自身的修练!” 欧阳雪听说青龙日后是他的死敌,并且不知道他是何人,现在何处,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是!师傅,茫茫人海之中,我如何才能知道谁是青龙?” “他左臂上有一青色的爪痕胎记,另外,龙争虎斗必有先兆,只要用心,不难查到。还有,朱雀也在凡界,将军要能得到她的帮助,会如虎添翼!反之,则会功亏一篑!朱雀是南方七宿的总称:她统领着井、鬼、柳、星、张、翼、轸,这七位星宿均身怀绝技,是能呼风唤雨之辈,非常了得!” 欧阳雪心里一喜,朱雀是不死乌,火中的凤凰,且精通兵法,若能有她与她的七位星宿相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师傅,我能找到她吗?” 鬼谷子轻声对欧阳雪说道:“缘分……识别朱雀有句谒语——归去来兮,浴火凤凰;还我朱雀,共举国觞!” 欧阳雪牢牢记下这句谒语,他想朱雀心切,就问鬼谷子:“她有什么特征没有?” 鬼谷子:“她左颈有一颗黑痣,痣上有一红点……” 欧阳雪立即就想到马兰,她的颈项就有这样一粒痣。朱雀要真的是她,那就太好了!他一旦下山,首先要找的就是马兰。 鬼谷子看出欧阳雪的心思,微微一笑:“女色不可不近,道家讲究采阴补阳,我那部《本经阴符七术》讲的就是以阴滋阳之术;但女色不可多近,否则会元气大伤、气血两亏。我看将军是个多情种子,颇得世间娇美女子的青睐;将军记住贫道的话,情不可多用,更不可烂用……殊知情能喜人,也可伤人!” 欧阳雪脸红了,鬼谷子真是无所不知,连他刚才一刹那间想起马兰他都了如指掌。“师傅,我记住了!” “将军,我在巡游时掉了一面女娲补天时铸造的铜镜,它能了解过去,看见现在,知道未来……你在识别古物方面超过了你父亲,他能发现铜虎,你也能找到铜镜!” “知道了,师傅!” “你若能寻到这面铜镜,它能帮你未卜先知,世间复杂纷纭之事,你洞若观火!” 天下还有这等奇特之物,欧阳雪顿时来了兴致:“我会去寻找的!” 鬼谷子见一切事情均安排妥当,捋着雪白的胡须:“从今日起,白虎平时是你的坐骑,战时是你不可多得的猛将!” “谢师傅! ”欧阳雪再次跪拜在地上, 旷野中响起一阵仙乐, 欧阳雪抬头一望,师傅和童儿已经腾云驾雾而去。 白虎匍匐在地,仰头望着渐行渐远的鬼谷子,虎眼前中竟然会流出两行泪…… 欧阳雪骑着白虎,须臾之间就回到镇上。 己到拂晓时分,大街上空无一人。 欧阳雪在自家院门前下了虎。 白虎化成一只小猫,跟在他后面进了院门。 欧阳雪来到父亲的书房,找到靠墙而立的博物架上的开关,一按旋钮,巨大的博物架向两边闪开,露出一扇小门。厚实的小门上有一酒杯大小的梅花,他将手指伸进花瓣,左右各旋转三圈,小门开了,现出一间隐藏在夹墙中的密室。 欧阳雪小时候常到这间密室来玩,室内琳琅满目,分门别类摆满了各种文物、古董。 父亲向他讲解每件文物的来历、出处、价值…… 如今,室内空空如也,只有正中的斗橱柜上放着一个小匣子,匣子的旁边有一个小磁坛。欧阳雪打开匣子,里面有厚厚一叠纸,这就是他家世代相传的中医秘方。欧阳雪把秘方悉数取出,放在装虎符的铁匣子里。再打开磁坛,一股异香扑鼻,坛里装着蚤豆大小,满满一磁坛的药引子。 这药引子是父亲秘不示人的宝贝,凡是疑难病症,他下了处方后,都要附上一粒药引,叫病人在服每帖药之前,先咬上一口药引,再服煎好的药。父亲曾经给他讲过,人生百病,无非是经络、血液、器官出了问题。这药引服下后,首先打通人的经络,调剂神经,再畅通血液循环,使人的肌体得以恢复正常;无论是什么样的重症会立即好上三分。这时再服按他下的处方煎好的药汤,大病十天半月,就有好转,小病三天,药到病除。 这一坛子药引,是父亲根据世代相传的秘方,和他几十年行医的经验研制而成,是他毕生的心血。欧阳雪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小心的抱起坛子,用一块厚布包好,放进他的背袋。 欧阳雪走出书房,天己大亮。若大一个院落,除了欧阳雪,看不到一个人影,望着他从小就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贸然生出几分凄凉之情。 街上突然传来许多人奔跑的脚步声,欧阳雪走到院子门口,吴老伯闯了进来。 “欧阳雪,出了大事了!” 吴老伯年高体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欧阳雪急忙扶住他:“吴老伯,慢慢说!” “不知从哪儿来了一千多人,带着大型挖掘机,上百台大型水泵,说是要抽干山里的平湖……” 欧阳雪心里一惊,鬼谷子说过,那平湖下是魏王的地宫,千百年来没人知道。 “他们要干什么?” “据说是要抽干一半湖面,在哪儿修森林别墅……” “镇上同意了吗?” “有人买通了镇长,私下签订了开发平湖的协议。警察局派去十几个警察,被打得头破血流,老百姓听说后,向山里蜂拥而去!” 欧阳雪扶住老人:“走,老伯,我们去看看!” 欧阳雪和吴老伯赶到山里的平湖,平湖的东面己有四五台大型挖掘机摆在那里,上百台大功率水泵在湖边一字排开,做好了向山下河道排水的准备。 成百上千名身着工装的人与不断涌向山来的平民发生了冲突,镇上能调动的警力全部汇集在这里。近百名警察在工人与平民之间艰难的维持着秩序。 欧阳雪看了看那些身着工装的人,手里都提着一截三尺长的铁棒,一个个横眉绿眼,非善良之辈。老百姓们赤手空拳,就是警察也没有带几支枪。 人们群情激动,有几十个人冲破警察手拉手形成的防线,爬上了挖掘机,一些老人还爬到挖掘机下面,或躺在铝带前,阻止工人作业。 群情失控,双方己剑拔弩张,空气中散发出浓烈的火药味,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湖边竖着一把遮阳的大伞,伞下放着几张沙滩椅,几个人悠然的坐在那儿,谈笑风生的抽着雪茄,喝着饮料。 欧阳雪判断这几人是有权做出决断的人,他不顾吴老伯和警察的劝阻,向湖畔走去。 小猫紧赶几步,追上大步流星向前走的欧阳雪。 欧阳雪走近湖畔,意外的看见令狐飞翘着腿坐在其中。他和令狐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令狐飞也有微小的变化: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阴冷,穿得比学生时代更为时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套着一串佛珠。那串佛珠有十八颗,欧阳雪认出是珍贵的琥珀,其中有一颗大如杏子,闪烁出耀眼的光,欧阳雪一时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 令狐飞意外见到欧阳雪,感到惊奇,他向欧阳雪迎上来。“欧阳雪,你怎么会在这儿?” 欧阳雪冷冷回答:“我正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我的公司买下这块地,要在这儿开发高档的森林别墅。” 欧阳雪记起来了,雪虹告诉他令狐飞接管了他老子一个公司,当上了总经理。 令狐飞拉过一张空着的椅子,请欧阳雪坐。 第12章 第十二章 深山辟谷 欧阳雪更不喜欢令狐飞的顾问,那个姓姜的一脸阴沉沉的,看人也不正面相对,斜着一双三角眼。 “令狐飞,修几幢房子,”欧阳雪指着那些手持铁棒的人:“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令狐飞不无得意:“欧阳雪,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尽生些刁民,上次来没有准备,被那些刁民赶了回去。这次我是有备而来,实话对你说,”他指着那些他带来的人:“这些人都是何师长的部下,足足有一个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带了真家伙!” 欧阳雪知道令狐飞所说的何师长,是个无恶不作的军阀,他冷冷盯着令狐飞。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欧阳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在这深山野岭之中,你造的房子,谁会来住?” 令狐飞收起笑容:“欧阳雪,我劝你少管闲事,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欧阳雪激动了:“这是我的家乡——古都朝歌,我容不得有人在这儿胡作非为!” 令狐飞:“欧阳雪,你是逃回来的吧?江南的大街小巷,到处张贴着你的通缉令……啊对了,我听雪虹说,你沦落在一家夜总会当服务生?” “自食其力,没有什么不好!” 欧阳雪在心里责怪雪虹,她的嘴太快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令狐飞阴笑着:“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你要是实在无路可走,我倒是愿意收留你这个亡命之徒!” 欧阳雪认真的指着令狐飞:“说得好!我也看在四年同学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撤走你的人!” 令狐飞动了怒:“你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一个逃犯也配在我面前指手划足!” 欧阳雪强忍令狐飞的侮辱,他咬紧牙关:“令狐飞,我再说一遍,撤走你的人!” “要是不呢?” “我叫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雪,你说的叫我好害怕……”令狐飞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你再变只老虎出来试试!”他从一人手里拿过一只新式的滑镗枪,把子弹上了镗,多变的脸马上露出凶光:“就凭你?”他指着周围的百姓:“还有那些乌合之众?好,好,那就试试!” 欧阳雪冷笑了,如今我岂止有白虎,还有十万虎狼之师! 令狐飞用枪指着欧阳雪,对手下说:“把他给我抓起来!” 欧阳雪骤然从袖子里抽出轩辕短剑,剑一出鞘,寒光四射,吓得人们不敢上前。 几个警察跑上来,把欧阳雪拉回警戒线以内。 令狐飞向空中开了一枪,早已按捺不住的打手们,挥动铁棒冲向拦阻他们的警察。 警察们猝不及防,被打倒一大片。有几个警察掏出枪来向空中开枪,想制止事态的发展。然而,为时已晚,打手们已经举起了铁棒。 欧阳雪跳上一辆挖掘机,向平民们吼叫,要他们退到自己身后。从朝歌来的人民听从欧阳雪犹如洪钟的喊声,纷纷往他身边靠拢。 欧阳雪看到人们已经退了下来,他指着站在远处的令狐飞:“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机会,撤走你的人!” 令狐飞要一个枪手向欧阳雪瞄准,他咬牙切齿的说:“毙了他!” 欧阳雪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在向他瞄准,黑压压的打手挥舞着铁棒向赤手空拳的平民百姓冲来,他高举起虎符,向空中喊道:“虎符在此,三军听令!” 蓦然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一道强光刺得人们睁不开眼睛,刹那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四处刮起猛烈的阴风。欧阳雪骑上吊睛白额虎,身后是身着古装的千军万马! 令狐飞在惊雷骤然响起之时,被一块飞石击中,手下把他抢上一辆汽车送走了。血流满面的他,没有看见骑在虎背上的欧阳雪,更没有看到他全军覆没的惨状。 欧阳雪挥舞着手里的长剑,高声命令:“敢于顽抗者,格杀勿论!” 一刹那间,手持鬼头大刀的步军,挥舞着长枪的骑兵,冲进打手的阵中,杀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令狐飞带来的打手,被冥军杀得犹如滚瓜切菜,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冥军如暴风骤雨,瞬间将敢于顽抗者一扫而光。 欧阳雪收起虎符,冥军消失得无影无踪。 湖畔上尸横遍野,缴械投降的的六七百名打手,被几十名警察看管着;老百姓们则抬着水泵、开着挖掘机下山去了。 欧阳雪松了口气,总算保住了家乡古都朝歌的安宁,也暂时保住了魏王的地宫。 吴瑞甫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动情的向苍天倾诉感激之情,他认为是突然出现的风暴,平息了这场血战,而且使朝歌人民大获全胜。 “苍天有眼哪!……”吴伯伯苍老的声音,在四野久久回荡。 欧阳雪心里涌出伸张正义后得到的满足,也充分体会到了替天行道的快感! 白虎载着欧阳雪隐在云雾之中,他看见几位警官喊着他的名字,在到处寻找他,他担心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一看时间到了正午,想起了鬼谷子的嘱咐,他骑着白虎向深山奔去,他要到鬼谷子居住的云梦山中,去辟谷七七四十九天…… 白虎长啸一声,飞入高山密林丛中,来到云梦山鬼谷子居住的茅屋。 欧阳雪刚到这儿是在夜里,一切都看不真切,此时他沿着茅屋转了一圈,才发现鬼谷子的居住大有讲究。 这鬼谷岭上林密竹翠,峰奇谷幽。几间房屋的后面是一片森林,森林后面,是像剑刃一样峻峭的石壁。石壁下有一个山洞,泉水从山崖上流淌而下,在洞的上方变成细小的水流,恰似挂在洞口上的珠帘;洞口一粗如水桶、数十丈高的老藤在洞口龙蟠虎踞,依山势蔓延,遮住了洞口。不是有心之人,发现不了这个山洞。洞口的前方,有一个自然形成的水池,山岩上有股细细的泉水缓缓流进池中。 欧阳雪进入洞里,洞顶有个浅浅的凹形圆孔,像一个半圆的月亮,发出幽幽的银光,把洞里照得半阴半明。 在洞底,有一张石床,上面放了一枕一被,在一条石凳上,还有他和鬼谷子没有喝完的那壶茶。看来,鬼谷子为他来此辟谷,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欧阳雪解下背袋放在石床上,脱下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条贴身的短裤,盘腿坐在石床上。马兰送他的十字架,在赤祼的胸脯上晃荡,令他想起了马兰,他和马兰在旅店渡过的那一夜。马兰娇艳的面容,绝美的身材,老是在他眼前出现……欧阳雪心猿臆马,浮躁的心静不下来。 山洞外面传来白虎的啸声,欧阳雪解下项链,放进背袋,心情平静了。 达摩面壁十年,得出真经;自己闭关四十九天,会得到什么呢?鬼谷子的真传!一想起鬼谷子赠他的书,能有这么多时间,系统的研究被称为“智圣”的所有著作,是非常惬意的事情。欧阳雪迫不及待的翻出鬼谷子的书,把书放在膝上,正要展开,一股山风吹进洞来,他虽然全身赤裸,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反而感到心里像有一团火,周身的血在快速地奔流。 蓦然,欧阳雪觉得心里的火在五脏六腑燃烧,他的骨头、经络都像被火点燃了。火焰在全身扩散,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反复地循环,烧得他眼冒金星,灵魂出窍。剧烈地疼痛,使他动弹不得,想喊,也叫不出声,只好无力地靠在石头上。体内排出的汗液像晶莹的珍珠布满全身,他无意间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手上一片血红。欧阳雪吃了一惊,他仔细察看身上的汗珠,里面竟然都是乌红的血!他意识到,刚才心里的火,是那粒金丹在腹中发作了,身体出现剧烈地反应。 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持续了几个小时,折腾得欧阳雪死去活来,欧阳雪感觉到好过一点儿时,他硬撑起身来,扶着石壁向洞口走去,他记得洞外有一池清水,他想洗去一身的汗渍。 水池上笼罩着一层袅袅上升的烟雾,水很温暖,并且非常滑凝。他下到水里,水刚好淹到他的胸部,他摸索着想坐在池边的石头上,池水巨大的浮力却使他漂浮在水面,就像睡在柔软的席梦斯上。更令他奇怪的是,水从他身上滑过,竟然不会打湿皮肤,他摸摸短裤,裤子是干的。 欧阳雪在池水中浸泡了几分钟,池水好象有一股魔力,使他虚弱的身体渐渐康复,感到精力异常充沛,更为奇异的是,他的胸部、两臂和大腿,渐渐隆起发达的肌肉。 身体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是鬼谷子的金丹所致,还是这潭池水的原因? 也许兼而有之! 池水晶莹剔透,欧阳雪喝了一口,水如琼浆玉液一般直透肺腑,爽意极了。欧阳雪惊喜不己,索性长吸一口气,钻入水中,待坚持不了,再浮出水面,然后再吸一口气又沉入水中。如此周而复始,心满意足的时候才从水中慢慢爬上来,走到洞边,背靠一块大石头坐下。经过温泉的浸泡,欧阳雪心旷神怡,金丹带给他的阵痛、疲乏、虚弱没有了。他真的脱胎换骨,获得再生。 这一池温泉,是远古传说中的圣水! 欧阳雪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圣水不仅是做药引的最佳原料,饮了池水还能延年益寿,有病治病,无病防病。他家祖辈几代人,都在这十万大山中寻找过这潭圣水,就是他父亲也寻觅了几十年,均一无所获。 欧阳雪在无意之中寻觅到了。 这个重大的发现,使欧阳雪兴奋不已,没有任何经济头脑的他,也看到圣水巨大的经济价值。如果将圣水化验后,掌握了所含的矿物质成分,再根据人体的需要,制成不同的饮料或保健品,肯定会风靡全世界!要是再用父亲的药引子和祖传秘方制成医治各种疑难病症的成品药,在世界日益关注中医中药的情况下,会是什么概念? 欧阳雪被自己的设想激动了,他想有一天当他有能力、有资金的时候,回到这里开发这一潭圣水,同时发扬光大祖传的中医中药。 凭借月亮石幽幽银光,欧阳雪通读了无数遍《鬼谷子》。此书一到十四章,他不仅烂熟于心,几乎可以倒背如流。欧阳雪本来就是读的历史,大学四年己练出悟性,鬼谷子又用金丹开了他的慧根,艰涩难懂的一部巨著《鬼谷子》原书,他一看就懂,一读就通。看完全书,他觉得精华在于纵横、捭阖、计谋方面,就着重研究。 老子声称:“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与此类似。鬼谷子提出:“欲闻其声反默,欲张反敛,欲取反与”。这就是利用事物相反相成的规律,从反面达到正面的方法。鬼谷子的欲夺先与的策略运用到军事上,则可收到奇效。从其他事情的细微征兆中,可以知道这类事情的发展规律。这样,虽不与人交谈很多,就能很快见其真情。犹如从阴知阳,从圆知方。比照类推,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可以知道事物的全部轨迹。 欧阳雪读通读懂之后,不由拍案惊奇,好一部《鬼谷子》!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君王之术,治国之策,权臣之计,外交之略,兵法之谋无所不有,而且诠释得淋漓尽致!鬼谷子亲授全部著作,还有十万虎狼之师,他必将完成鬼谷子所托,一统天下! 欧阳雪掩上书卷,心里顿时生出一腔豪气。 辟谷第一个七天,欧阳雪实在是饿了,就喝上一口池中的圣水;每到子时阴阳交替的时刻,他就走出洞外,呼吸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 第13章 第十三章 剑气合一 一天,欧阳雪打坐累了,躺在石床上,突然发觉胸中胀闷,不能呼吸,他试着用肚腹运气,才感觉到好一些。呼吸不到一个时辰,体内浊气下降,清气上升,口中出气味如兰香,而且精气充盈。从此以后,欧阳雪改为用肚腹呼吸,后来他才知道,在鬼谷子充满强大气场的石室内,他不自觉的在练习道家最上乘的内修功夫——胎息。到他开始按照鬼谷子的“幻剑术”习剑时,胎息之功己练到内功的最高境界,体内的真气循环,为他剑、气、人合一,打下雄厚的基础。也为他掌握“意念术”提供了条件,在学习《本经阴符七术》时左右逢源,轻而易举的就掌握了书中的真谛,学会了外气、内气的结合,采阴补阳,聚合元气…… 欧阳雪打开鬼谷子称之为旁门佐道的那本书,一看题目就高兴得从石床上跳了下来,书中所例内容,全是他白日做梦时希望能拥有的神功异能! 一、幻剑术——剑化为气,以气御身、进击; 二、易容术——随心所欲,变幻无穷; 三、隐身术——光天化日,近在咫尺,人视而不见 四、穿墙术——即使固若金汤,也可穿壁而入; 五、意念术——以意念制人、控人、控物、控时,一切为我所用; 六、变幻术——将世间万物玩控于股掌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欧阳雪迫不及待的一条条看下去,把这本书看完后,他欣喜若狂,如果把这六项神功全部学会,今后他无所不能! 幻剑术一共有三招二十一势:第一招数是防身,名叫“雪花盖顶”,共有七势,分别用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用剑护住身体,剑谱特别说明,要见影不见剑,整个身体被犹如闪电的剑影罩住,此功才算练成;第二招数是御敌,称之为“黄龙缠腰”,也有七势,要求剑像一条首尾不见的龙一样,在胸部以下,膝盖以上旋转,破解各种武器的进攻;第三招数是出击,叫“蛟龙出海”,一共七势,剑在此时己化为一股气,能随心所欲攻击来自任何方向的敌人。 每到子夜,欧阳雪在月光下起舞。他尝试运用胎息法运剑,奇迹发生了,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而且急如风雨,快似闪电,一招一势之间融会贯通,天衣无缝。他试着舞起“雪花盖顶”,只见寒光四射的轩辕剑见影不见剑,把他的身体从下至下团团围住;他来了一遍“黄龙缠腰”,剑似一条飞龙在他腰间飞旋,刀光剑影之中,没有任何兵器可以接近。 欧阳雪大喜,尝试“蛟龙出海”,他手向洞边一棵千年古树挥去,“嗖”的一声,一股寒光向大树射去,粗壮的树干动了一下。欧阳雪没有气馁,他知道功力不够,剑、气还没有合一,更谈不上人、剑、气的合一。但是,他看到了希望,离他得心应手的掌握幻剑术的日子不远了! 欧阳雪在第四个七天的辟谷期,完成了意念术。他在此之前系统的学习和掌握了《鬼谷子》一书,书中的“捭阖”、“纵横”、“飞箝”等,与意念术都有异曲同工之妙;而隐身术、易容术、穿墙术、变幻术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一通百通。不过,他在练穿墙术时,还不敢贸然穿越石壁。他先选择一堵密不透风、荆棘满枝的灌木丛。他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提起一口气,闭上眼睛向灌木丛走去,他如入无物之境,穿过了灌木丛,赤裸的身上没有一丝荆棘的划痕。狂喜不已的欧阳雪马上撞向山崖,他竟然从山洞的另一边进入洞里。这么坚硬的山崖他都能够穿过,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他呢?! 七七四十九天,欧阳雪完成了鬼谷子要他在云梦山中的辟谷。他来到圣水池中,最后一次沐浴圣水,他要出关了。四十九天以来,白虎一直守候在洞外,寸步不离欧阳雪,对于这位凶猛而又忠心、不会说话的朋友,欧阳雪在心里对它充满了感激。他招手叫白虎下到池中,用手在水中梳理白虎的毛发,白虎温驯地躺在长条石上,头枕在欧阳雪腿上,惬意的眯上眼睛。人和兽中之王相处得如此融洽,既遵循、又破坏了大自然生态平衡的规律。他与白虎属于一种特殊的关系,他不敢想像,狮子或是豺狼到普通人家作客,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欧阳雪回到洞中,穿上四十九天没有上过身的衣服,遵循鬼谷子所嘱把赠给他所有的书烧毁。他拿起那把轩辕剑,第一次发现剑鞘上有两个暗扣,他好奇的揿住其中一个,剑在他手中蓦然缩短了,三尺长剑变得不到一尺,放在袖子里正好;他按住另外一个暗扣,剑又恢复了原状。欧阳雪不得不惊叹,天下真是无奇不有,造剑人别出心裁,令人匪夷所思。 欧阳雪背上背袋,走出洞来,正要骑上白虎,一阵阴风送来难闻的臊气,四下一看,灌木丛中卷伏着一群狼!这群野狼饿极了,连兽中之王在此,也敢睁着饥饿的眼睛盯着欧阳雪。 欧阳雪冷冷一笑,你们来得正好,我还没有检查幻剑术最后一招“蛟龙出海”!他将气运到腹中,伸出手指着趴在前面的三只老狼,一道寒光从他袖子里飞出,三只老狼应声倒地,狼头被剑光从颈项上整齐的削掉。 狼群见势不妙,呼啸着四下散开跑了。欧阳雪余兴未尽,指着他练功之初没有击动的那棵千年古树,他用力一挥手,剑光把三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拦腰劈断。欧阳雪看着轰然倒下的大树,心中漾起万千豪情,天下英雄,舍我其谁?! 欧阳雪骑上白虎,他要回到江南。马兰为什么没有在她说的时间到g城来,他想知道。从他离开江南到今天,刚好两个月。 这两个月,马兰在哪里? 欧阳雪想马兰了,尤其上看到他挂在颈项上的十字架,g城旅店那一夜所有的细节,都在他眼前晃动…… 不仅仅是为了马兰,鬼谷子告诉他女娲补天时铸造的铜镜消失在民间,他希望欧阳雪能找到;还有,朱雀化成的女子也在凡界,欧阳雪想到马兰颈项上也有一粒鬼谷子说的朱砂痣,他心里一动,更迫不及待的想立即见到马兰…… 欧阳雪骑着白虎,从云梦山离开鬼谷子的水帘洞。 虎借风势,风助虎威,搅得云梦山天昏地暗,树动山摇。 欧阳雪在父亲的墓前下了白虎,跪在父亲坟前,深深磕了三个头。 父亲为了他,用全部收藏品换回虎符,又义无反顾的用自己的生命,助他建立丰功伟业,这样的父亲,天下哪里还有?他在心里对父亲说——孩儿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爸爸,我再来看你时,必是我光宗耀祖之日! 欧阳雪向父亲一躬到地,望着高大的墓碑,忽然想起一直在心中缠绕的疑惑:父亲是如何发现铜虎的?又是谁和父亲交换的铜虎?那人既然索要父亲珍藏的所有文物,证明他知道铜虎的价值,他把铜虎换给父亲,目的何在?他想解开心中这个谜。 蓦然,墓碑上出现四个若隐若现的字——龙虎道人。欧阳雪见父亲显灵了,激动得大声说:“爸爸,我知道了,儿子走了!你放心吧,诊所我己交给吴伯伯打理,他会照看好的;你留下的药方和药引子,我带走了。这些都是何家祖辈、也是你一辈子的心血,我会发扬光大的!” 墓碑上的字渐渐隐去。 欧阳雪似乎看到父亲含笑的面容,他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坟墓,一咬牙骑上白虎,往山下奔去。他在心里牢牢记下“龙虎道人”这四个字,下山之后,一定要找到这个龙虎道人,解开心里的疑惑。 白虎一路风驰电掣,须臾之间把欧阳雪载到了江南。白虎就地一滚,立即变成一只小猫,跳上欧阳雪的肩膀。 欧阳雪大步流星向城里赶去,他此时最想见到的人是马兰。 欧阳雪来到嘉年华。 离开嘉年华两个月了,嘉年华好象比过去还要红火,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欧阳雪不敢贸然进去,他看到大街上还贴着抓捕他的通缉令。 公用电话亭,欧阳雪把电话打到马兰的办公室,接电话的人他听出来是那个叫李简的秘书。 “喂,请帮我找马总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李秘书傲慢的声音:“这儿没有姓马的!” 欧阳雪连忙补充:“我找马兰马总!” 话筒里传出李简恶狠狠的声音:“我再说一遍,没有姓马的!” 欧阳雪晕了! 女子单行道的总经理是马兰,怎么会没有呢? 李简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欧阳雪血气方刚,马上想收拾这个姓李的;很快他又劝慰自己,这种小人不值得和他一般见识,现在找马兰是正事,要收拾李简有的是时间。欧阳雪想起了王珏,那个圆圆滚滚的苹果,他还记得人事部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一问,也没有王珏这个人! 真是奇了怪了! 欧阳雪的心情沉重了,女子单行道一定出了问题,而且与马兰有关!他想直接到马兰的家去找她,刚一迈步他又停了下来,如果马兰真的有什么事的话,她的家自己是不能去的。欧阳雪正在一筹莫展,突然看见杨子出现在嘉年华门口。 欧阳雪喊了一声,杨子听见了,看见站在街对面的欧阳雪,他吃惊了,一看周围没人注意他,杨子赶紧跑过来,把欧阳雪立即拉进一家茶厅。 杨子刚一坐下,照着欧阳雪胸膛上就是一拳。 “欧阳雪,你的胆子也太大了,遍街都是抓你的通缉令,你还敢大摇大摆的来嘉年华!” 欧阳雪把杨子的手从他胸膛上挪开。 “闲话少说,我问你,马总怎么回事?” 杨子愣愣的看着欧阳雪:“你不知道?两个月前,就是你出事的第二天一早,她就被警察局抓了,现在还关押在监狱里!” 欧阳雪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惊得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杨子的衣领,猛然大喝一声。 杨子被欧阳雪抓痛了:“你放手,都是你惹的祸!” 欧阳雪跌坐在椅子上:“杨子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子理理被欧阳雪抓乱的衣服:“警察局要马总不能离开江南一步,并且要随传随到;可是,当天晚上她就不见了,第二天上午才回来,正好警察局一大早就来传她去问话,她不在……马总回来后告诉警察局她在办公室加班,李总揭发说她当天夜里就外出了,不在江南;还提供证据说在事发前,他亲眼看见马总和你曾经外出,两人有合谋的嫌疑!” “真是岂有此理!”欧阳雪恨得牙痒痒的:“这个李总是什么人?” “就是从前的李简李秘书啊!”杨子以为欧阳雪知道:“马总被抓后,雪总裁派人接管了嘉年华……” 欧阳雪感到李简这个人太可怕了:“现在的老板是谁?” “名义上是令狐雍旗下一家公司,后台老板是雪总裁……”杨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嘉年华日进斗金,谁不垂涎三尺?雪总裁借事出徐州,抓了马总,不仅夺了女子单行道,连嘉年华大酒店也趁机一锅端了!” 欧阳雪气得握紧拳头:“就任他横行霸道,巧取豪夺?” 杨子无奈的笑笑:“现在流行一句话,叫做——撼泰山易,撼雪原难!他不仅财大气粗,现在还是新成立的南方经济联盟的盟主,大权在握!” 欧阳雪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是南方经济联盟?” “你不知道?”杨子学着京剧的道白:“且听我慢慢道来……” 欧阳雪不耐烦的打断他:“正经一点儿!” 第14章 第十四章 娟子荣归 杨子四顾无人注意,压低了声音:“欧阳雪,你打得真解恨!俱乐部所有的人都向你伸出这个……”他向欧阳雪比划着大拇指。 欧阳雪想起了苹果一般的王珏,杨子一直在追王珏,他一定知道她的下落:“我问你,王珏呢?我打电话去,人事部说没有这个人!怎么回事?” “惭愧!”杨子低下头:“马总被抓,王珏伤心极了,她说她看不惯,还说宁、宁为……” 欧阳雪见杨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替他说了出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杨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是这个意思……我父母年纪大了,弟妹还小,我要养家糊口,不敢轻易丢掉这份工作……” “我理解你……”杨子在解释他为何留下的原因,欧阳雪拍拍杨子的肩:“杨子哥,马总关在哪儿?” 欧阳雪的友好与理解,杨子很感动:“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打听到!” “那就拜托了!”欧阳雪看见嘉年华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些奇怪的问杨子:“大白天的,生意也这么好?” “唉……”杨子深深叹了口气:“今非昔比啊,马总的规矩全被破坏了,嘉年华成了大型睹场,女子单行道快变成淫窝!连过去偷偷卖的禁药,走私来的烟、酒,现在也正大光明的卖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欧阳雪恨恨的盯着嘉年华:“杨子哥,在哪儿能找到王珏?” “你?”杨子惊讶的看着欧阳雪:“你想……” 欧阳雪勃然正色:“你别想歪了,我找她有事儿!” 杨子叫侍者批电话拿过来,拨通了王珏的家里:“通了,欧阳雪,你和她说!” 欧阳雪接过话筒:“喂,我是欧阳雪!” 话筒里传来王珏的惊呼, 欧阳雪打断王珏像机关枪一般快的说话:“你听我说,我在嘉年华对面的茶厅里,好,我等你,不见不散!” 杨子苦笑着说:“王珏看不起我,我就不见她了……欧阳雪,有需要我的,吩咐一声。我杨子大事干不了,小事还是可以做的!” 欧阳雪握住杨子伸出的手:“杨子哥,我会的!” 杨子离开不到十分钟,王珏坐着出租车风急火燎的赶来了。 欧阳雪想见王珏,是听了杨子说她离开了嘉年华,为她表现出的正义而感动,像王珏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是可以信任的。他现在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不能像在g城每天夜里睡在清真寺。他记得王珏曾经对他暗示过她是一个人住,要是有可能,他想和王珏商量这件事情。 王珏连跑带跳的扑进茶厅。 欧阳雪望着被意外惊喜而激动的王珏,她瘦了,身材也变得苗条,不像过去那样圆圆滚滚,苹果一样的脸变成瓜子脸,眼睛水旺旺的,多了几分妩媚。如果不仔细看,贸然在大街上相遇,欧阳雪还不一定认得出她就是王珏。 王珏进入茶厅看见欧阳雪,跑过来扑在他的身上,两只手在欧阳雪胸膛上又敲又打。 “欧阳哥,你打了人就跑,跑了就再不露面,一露面就让人受不了,我一受不了就想哭!” 王珏说罢,果然趴在欧阳雪身上嘤嘤哭出了声。她这么一哭,附近饮茶的人都望向这儿,弄得欧阳雪很难为情。他拍拍王珏的肩膀:“好了好了,刚一见面,你伤的那门子心?” 王珏抹去眼泪:“我哪儿是伤心,我是高兴!”王珏刚一坐下,又大呼小叫:“你没有点茶?” 欧阳雪如实相告:“我没有钱!” “真的?”王珏眯着眼看欧阳雪:“那我请你!说吧,喝什么茶?” 王珏看见了趴在欧阳雪身上的小猫,又叫了:“你还喜欢猫?一个大男人,带着一只小猫招摇过市成何体统?我只听说过有猫女郎,没有猫郎……” “王珏!”欧阳雪怕她说出难听的话,制止了她。过去在郎,王珏小小年纪就当上人事主管,因为职业的关系,总是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现在露出了她率真的本性,天真活泼得无拘无束,近乎我行我素。不过,欧阳雪喜欢她这样。 王珏把小猫抱在身上,不理睬故意板着脸的欧阳雪:“我还没有吃早饭,饿坏了!哎,欧阳哥,这儿好吃的东西多了,我们共进午餐,好不好?” 一提到吃,欧阳雪产生了连锁反应,肚子咕咕叫了:“好啊,女士优先,你点吧!” 王珏叫来服务员:“欧阳哥,你叫我点,我就自作主张了!蕃茄牛尾汤、法式小牛排、意国通心粉……一式两份,”王珏向着欧阳雪:“你喝什么茶?” 欧阳雪默默看着王珏,她真的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漂亮了,再不是过去那个不引人注目的苹果。身材虽然苗条了,该长的地方比从前丰满多了。王珏注意到欧阳雪目光所向,向他莞尔一笑:“我喝菊花,给你来杯碧潭飘雪……” 王珏要的菜很快就送来了,欧阳雪觉得她很细心,给小猫也叫一份牛奶,还有一小条鲜鱼。和她生活在一起,会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正是欧阳雪目前最需要的,他觉得他找王珏找对了。 王珏吃了几口,放下手里的刀叉:“欧阳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欧阳雪顾着吃饭:“吃完再说。” 王珏是个急性子:“你不说我吃不下!”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欧阳雪看着王珏。 王珏认真的回答:“我只知道我能知道的!” 欧阳雪想了想:“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一回来就先找了你!” 王珏纠正欧阳雪:“不对吧,你首先找的是杨子!” “我没有你公寓的电话号码,只有通过他找你……我回来,是来找马兰!” 欧阳雪看见王珏眼里闪出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什么?” 王珏真诚的看着欧阳雪。 欧阳雪犹豫再三,还是说了:“你知道我目前的处境,我没有地方住!” “这不是问题,”王珏爽快的说:“住我那儿!” 王珏答应得这么豪爽,出乎欧阳雪的意料。 “王珏,我是被通缉的人!” “为了你……”王珏眼里闪出光:“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在乎!”欧阳雪虽然不懂女孩儿的心,但王珏对他有意他心里是有数的,在明明知道自己回来是来找马兰,她会为帮助自己受到牵连,却一口答应了。于情于理欧阳雪觉得心里对她有愧:“王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怎么说呢……”王珏干脆不吃了,喝了一口菊花茶:“感情,都是自私的,我也一样。明明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偏偏做着一厢情愿的梦……”王珏说到此,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望着欧阳雪的眼睛:“欧阳哥,只要你一天没有找到归属,你就是我和其他女性公平竞争的对象,我不会放弃努力!” “……”欧阳雪默然,小小王珏竟然如此执着,他没有权力不允许不被人爱,就像没有人可以不准他爱马兰一样。 “好了,不说这些了,”王珏看见欧阳雪不说话:“我们换个轻松的话题:“欧阳哥,你知道娟子吗?” 欧阳雪还没有从刚才谈话的意境中转换过来,随口问道:“哪个娟子?” 王珏笑了:“明知故问!从前在青绿唱歌的娟子!”王珏带着几分妒忌:“你给她送过饮料,献过花……一献就是十朵,你就忘了?” 欧阳雪想起来了,娟子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为了她自己今天才落到如此地步。看着王珏眼里的妒火,他现在才明白当初他在青绿上班时,王珏躲藏在暗中观察他的目的。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很有心计。他故意淡淡的问:“她怎么了?” 王珏观察着欧阳雪:“她回来了,世界华人歌手演唱会第一站,她所在的公司就定在她出道的江南!我见到她了,她送了我两张演唱会的票,要不,晚上我们一起去?” “好啊!”欧阳雪在心里为娟子高兴,她终于走出阴影,走向了新生,获得了成功。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也想见见娟子。 娟子所在的国际音乐公司考虑到她在江南走红,人气极为旺盛,在江南及周边地区有不估量的影响力,对发行她的首张金碟会收到极为理想的效果。因此,就把娟子的第一场独唱音乐会选在了江南。 娟子极不愿意回到江南,在这儿她有太多的悲伤,她是带着恶梦离开的。 今非昔比,娟子一行人坐的是专机,到机场来接她的是专为她准备的梦幻式房车,下榻的是江南最高档酒店的总统套间;随时随地都有四个生活秘书在身边,照料她的起居、饮食,生活锁事;还有八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流在她身边值班。 娟子白天睡得很晚才起床,早餐后两个小时是她练声、整理私人事情的时间,其余的时间由公司安排,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出席各种酒会,与形形色色的上流人士来往…… 娟子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且如鱼得水,似乎她就是为这种生活而生的,在公司众多签约明星中,她表现得最为出色。 娟子的音乐会事前做了大量的宣传,有关她的报道是江南各大报纸一版头条新闻的首选;电台更是把娟子列为重中之重,有关她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二十四小时滚动播出。 娟子一时成了新闻人物。 这场音乐会也成了江南和周边地区的头号新闻。 音乐会定在江南首屈一指的体育场举行。 能容纳八万人的多功能体育场,按国际一流的现场演唱会标准搭起了能升降、伸缩、变幻的大型舞台,装备了最先进的音响、照明、特殊效果设备。 还不到七点钟,娟子就由专人专车送到体育场特为她准备的恒温化妆室,由公司专门为她配备的国际顶尖级化妆师、服装师,为她化妆、试装。 娟子化好妆,来到试衣间。光她的服装,就装满十个大衣箱。尽管她不愿意来江南,但她很看重在江南的第一场演出。她在专家的建议下,根据她所演唱的歌曲,亲自挑选出十几套各种情调、风格、样式的服装,在数不胜数的服装中,她决定第一套服装穿马兰送她的那套晚礼服。现在,这套服装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是这套服装给了她自信,使她光彩照人! 娟子换上这套白色的晚礼服走到镜子面前,审视着自己。与两个月前比,她还是她,不同的是她的眼睛变得不再清纯,气质像个世界级的贵妇人,她原来披在脑后的长发,由化妆师烫成波浪式的卷发,脸上的妆也不是过去由她随便涂抹几笔,而是化妆师根据她的脸型、气质来设计。她胸前的假金项链早就扔了,现在是一条价值七位数、带钻石的铂金项链,下面还有一颗碧绿的猫眼石。 娟子回到江南,最想见到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女子单行道的总经理马兰。可以说没有马兰就没有她的今天! 另一个是欧阳雪,对于欧阳雪,她想见他又怕见他。 想见欧阳雪,是娟子离开后才发觉她心里有了他,这一段时间眼前老是出现欧阳雪的影子,令她魂牵梦萦;怕见欧阳雪,是欧阳雪拒绝了她,使她强烈的自尊受到了伤害;还有一个原因,她现在和欧阳雪地位悬殊,她是世界著名的歌星,欧阳雪只是低下的酒吧服务员,如果她和欧阳雪的关系被无孔不入的记者们知道,正好成为有轰动效应的头号新闻。再说,她签约的公司再三告诉她,把过去的记忆从她心里抹掉,不能接触于她有失身份的人。 娟子想见的两个人,她来江南后,一个也没有见到。而她终生不想见到的人,她却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