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照孤影》 第1章 人间月 随着一阵阵雷声轰鸣,一道金光坠落至一屋子,从昆仑山出关的回真天师正巧看到这异样,便追着那道金光赶了过去。 只闻整个暗夜中唯一亮着的屋子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唤声,一中年男子正在屋外既期盼又焦急担忧的原地打转。 随之一男婴呱呱落地,产婆大惊失色冲出屋外叫道:“老爷,小公子竟然不会哭。” 中年男人闻言脸色骤变,连忙走上前去:“赶紧领我前去看看?” 中年男人走进屋内,只见小孩模样可爱,但确实是不会哭,怎么使劲拍打也不见发出任何声音。 产婆一脸担忧道:“怕是个哑巴啊,老爷。” 中年男子紧蹙眉头,厉声道:“什么?” 就在这时候回真法师飞下屋檐走进了屋子。 “你是何人?”中年男人警惕的看着回真天师,他见一陌生人,招呼都不打,就走进屋内,觉得很是奇怪,再加上本来就心烦意乱,语气难免也有些不好。 回真天师微微笑了笑,朝产婆伸出了一只手道:“可否让老夫一看?” “这……”产婆支支吾吾的,疑虑的看向了中年男人,征求他的意见。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他瞧回真天师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法子治好这孩子,中年男人想着自己这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真天师凑上前去,仔细的端详着这孩子,竟发现这小孩竟然是转世的伏魔师,而且额头上隐隐约约出现伏魔印。 伏魔师一族,选拔弟子尤其严苛,只有额头有伏魔印的人,才可入伏魔族,因为伏魔印代表的就是上天的旨意。可是经过五百年前的那一场人妖大战,再也不曾见过有伏魔印的人了,随之伏魔族也因此消亡。 回真天师见过有伏魔师转世入畜牲道的,也有转世为人的,就是转世依然是伏魔师的却再也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竟能再见,或许这是天意啊。 紧接着回真天师便伸出两根指头在小孩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没想到小孩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中年男子跪下身来,连忙向回真天师道谢。回真天师将中年男子扶起身来道:“不必如此,我与这孩子有缘。” “这样吧,请老师父给孩子取个名字,若师父不嫌弃便认他做个徒弟吧。”中年男子见回真天师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想必定是不凡之人。 回真天师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点了点头,其实他本来就有此意,只不过现在正好顺水推舟罢了。 回真天师笑道:“那就叫了尘吧,希望他能了却前尘事,忘却人间忧。” 在了尘10岁的时候,回真将了尘带回了昆仑山,回真天师却发现虽然了尘极具天赋,可是这修为却无论如何提不上来。 后来却发现原来了尘三魂七魄少了一魄,对于伏魔师来说,这在修行上成为了极大的阻碍。 于是在了尘20岁时,回真天师便让了尘下了山,去完成降妖除魔的使命,并且去找寻被遗落的那一魄。 一破烂不堪的院子里,一个老头一瘸一拐的晾晒着衣服,嘴里嘟囔着:“这丫头,衣服比一个大老粗的都脏。” 突然一伙人从门口冲了进来,一男子把老头重重的踢倒在地似笑非笑的说着:“什么时候还钱啊?” 那人不断的用大刀拍打着手掌,恐吓着小老头。 老头吓得跪在地上:“大人再宽限几日,我一有钱就给您送去。” 原来老头欠了别人的赌债,可是自己口袋实在是空空如也,家里也就那一口陈年老锅是最值钱的。 “记得你这条腿怎么瘸的吧,再不还钱,另一条腿干脆也别要了。”男子用大刀指了指老头瘸了的腿。 “记得记得,一定还,一定还。”老头合着手,一副卑微乞怜的姿态。 “我们走。”男子一声令下,众人随之纷纷离开,老头这才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 那一伙人走后不久,老头的女儿花影,手里抱着一袋大米,脸上灰头土脸,不过看起来兴高采烈的:“爹爹,今天我出去帮别人干活,赚了些钱,买了些大米,今晚有饭吃了。” “就这点米,都不够塞牙缝的。”老头嫌弃的看着看了一眼花影手里的大米。 花影觉得老头真是眼高手低,这些米熬成粥水可以吃上几日。 “花影,我带你去一趟集市。”老头突然眼球一转,满脸堆笑。 “我刚从集市回来呢” “爹爹带你去吃顿好的。” 花影哪里会信,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哪里有钱去消遣。 “走啊。”老头见花影默不作声,便夺过花影手里的大米放在一边,拉起花影的手臂就往外走。 老头把花影带到一个全是男人进进出出的场所,上面赫然写着“人间月”三个大字。 “爹爹,这是?”花影疑惑的看着老头。 “你以后就住这吧,这里什么都有,以后吃好的喝好的,不用跟着我受累了。” 老头嘴里呼着气,一副指点江山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青楼是他开的,好像眼前的不是青楼,而是极乐之地一样,是啊对于有些男人来说可不是吗?尤其是有些有钱的男人。 “什么?” 花影虽然孤陋寡闻,可也知道“人间月”是有名的青楼啊,爹爹这是要把自己给卖了不成,花影原先以为老头说要把自己卖掉是开玩笑的话,心想着天底下那个父亲会这么狠心,没想老头来真的。 是啊,自己本来也不是他的亲女儿,纵是自己百般听话又有什么用,花影说着就要往回跑。 “往哪跑,你。”老头一把拽住花影 ,拉着她就往人间月走去。 “爹爹 , 你放开我 , 我不要被卖进青楼!” 花影带着哭腔对着钳制着自己双手的老头摇头央求道,双手不停的挣扎着,就像要被关进笼子里的鸟儿不停扑腾着翅膀一样。 老头转眼就给了花影一巴掌:“你是我养的, 我想卖就卖, 别跟我废话。” 就在花影和老头纠缠之际 ,老鸨出来悄悄在后面给了花影一棍, 之后花影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可人儿?”老鸨手里拿着棍子,打量着花影。 “是是是,劳驾您动了贵手。” “无妨。”老鸨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银两交给了老头,命人将花影扶进了人间月。 等花影醒来的时候, 只见自己在一个幽暗的房子里, 双手被绳子给狠狠绑住 。 “莫非老头真把我给卖了 ? ”花影嘴里喃喃的说着,心里一阵疑惑。 她看见远处桌子上有一个瓷碗, 便想着撞碎 , 好解开绳子 , 就在准备起身时 , 却听见门外有了动静。 于是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闭上眼睛,假装还在昏迷中, 隐隐约约, 她听见老鸨的声音了。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和门被打开发出清脆的木质碰撞摩擦声,外面的人随着屋外的白光一起进入了这沉寂的屋子里。 花影虽然紧闭双眼,却也能感觉豁然开朗,她忽然感觉脸上一阵凉意,是的,原来她被狠狠的泼了一碗水 。 于是她猛的睁开了眼睛,甩着脸上的水, 有点发懵地愤然道:“你们是谁, 想把我怎么样?” 老鸨发出奸笑: “当然是想把你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啊。” 花影撇嘴道:“你们要银子是吧 , 放我出去 ,要多少我给多少。” 老鸨呸了一下:“就你, 什么身份不知道啊 ,有钱还会被卖到这里?” 老鸨说着嫌恶的看了花影一眼。 继而老鸨又走近花影,摩挲着花影的脸:“你说,你是留下来陪客,过好日子,还是想天天这样绑着,永远不见天日,嗯?” 花影倔强的别过头一脸嫌弃:“别碰我。” 老鸨顿时就来了气,一巴掌拍在花影脸上,又托起花影的下巴道:“倒是个硬骨头。” 花影白皙的脸上顿时躺着一个嫣红的巴掌印,就像沾染了红辣椒的汁水一样,发烧一样的滚烫着。 花影睥睨着老鸨道:“你也是个女人,却净做迫害女人的事。” “你以为沦落青楼是最惨的吗,我告诉你没有这个青楼你不知要惨上多少倍。” 老鸨听不进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做不来什么冠冕堂皇的事,她只知道在这天下,女人能好好活着便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花影哈哈大笑,觉得真是荒谬至极,按她这么说,自己倒是要对她感激涕零了。 “来人,她什么时候求饶,什么时候给她饭吃,只要不死就行,把人给我看紧了。”老鸨厉声道,随后便大跨步的走出了这间屋子,心想着哪个姑娘刚来不是这样,饿个几天后还不是要对自己唯命是从,心里觉得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这时候,木离就站在屋外,正悄悄看着一切,嘴角微微上扬, 嘴里喃喃的说着:“有意思。” 两日后,老鸨对着门外的守卫慵懒的问着:“怎么样,她还是没有求饶吗?” 守卫连连摇头道:“没有。” “开门。”老鸨怒声道。 花影就像一张被揉皱的,薄薄的纸,纸上布满尘埃,黯淡无光,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忽然,昏暗的屋子里被一道强烈的白光强势攻占,花影艰难抬眸,只见进来了三两女子 ,木离也在其中。 花影料想这些人应该也是青楼的人,花影看了这几人一眼,目光却停留在木离身上。她觉得此人有一股别样的气质,不染尘俗,洁白如玉,觉得不应该是青楼的人,也不像这世间的人,她就应该是天上的神女。 花影的双手被解除禁锢, 木离拉起了花影的手,看着被绳子勒出的红痕道:“怎么样,手疼不疼?” 花影的目光落在了木离的手上,只见木离手上戴着一个十分别致的手链,起起落落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花影的内心有些触动,就像木离手上摇晃的的链子一样,心想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问自己疼不疼。 “跟我走。”木离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花影的眼睛,轻轻的说着,仿佛在告诉花影她是这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木离见花影没有什么反应 , 便又道:“嗯?” 终于花影心里的那道围墙被抽走了最关键的一块砖头,顿时轰然倒塌。 花影跟着木离走进了一个房间 , 里面很华丽, 自己如果不是被卖到了这里,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吗?不过花影并不贪恋这个,被繁华给迷了双眼,便看不见真正的的繁华了。 木离揭开一帘子 , 只见里面有一个浴桶 , 里面充满热腾腾的水, 大大小小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 , 一片芳香。 “你先洗一下身子 , 我帮你找一些衣服。”木离丢下这句话 , 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 又打趣道:“别想着逃跑 你逃不掉的。” 木离嘴角微勾 , 大踏步走了出去,最后只闻两扇门关闭的声音,屋里便只剩花影一人。 花影不信邪,在木离走后连忙跑了过去, 准备出门看看情况, 没想到门还未全开 , 就有两个壮汉站在门口 ,举着刀, 挡住了她想出门的脚步 。 花影吓了一跳, 将刀慢慢按下道:“别这样 , 别这样 , 我只是透口气而已 ,我这就滚回去。” 花影打开窗看了看 ,心道:“ 这楼也够高的 , 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 ” 花影觉得自己暂时是逃不了了 , 她看着这热气腾腾的水 ,又想到自己被关了这么久,便嗅了嗅自己身上,果然是有些许味道了,不禁嫌弃起自己来。 花影心道:“不洗白不洗 。” 于是轻轻地褪去了衣服 ,进入浴桶中。 这时外面刮起大风 , 吹动了薄纱般的帘子, 煽动着满屋的春光若隐若现。 这时只听见咔的一声, 门被打开了。 花影警惕的看着帘子外,慌道:“谁?” “是我 ,不必慌张。” 花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安心下来。 木离慢慢走近花影, 外边的风也吹的越来越急 , 纱帘飘飘欲仙 ,木离的细发像蜿蜒生长的柳枝在空中随意的纠缠,走着走着, 正好可以看见花影若隐若现的香肩 。 再走近一些 , 只见花影顶着一张绯红的脸 , 看向了自己 。 木离先是微微一愣 , 随后便轻轻咳了一声 , 将手里的衣服缓缓放在一边 。 并走向了花影蹲下身子 , 捧起桶中的水, 缓缓浇在花影的香肩上 , 仿佛在灌溉美丽的花丛一样 。 花影觉察到有一股暖流淌下 , 转头正好对上木离冷若冰霜的眼眸,花影纳闷,怎么刚刚不觉木离这么寒气逼人呢,而这前后也不过十几分钟。 花影不知道为什么木离外表看起来温婉可人 ,而她的眼里总有一股寒意, 就像深渊里结冰的湖。 究竟是冷若冰霜的人不经意流露出温情,还是温柔似水的人不小心流露出无情呢,就是,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花影忽然觉得好笑,都这时候了,还一个劲研究别人做什么?人本来就是世界上最难捉摸的。 “怎……怎好麻烦你……” 花影支支吾吾的说着。 然而木离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 并且用她细嫩的手指 ,慢慢摩挲着花影的肩颈 ,凑在她的耳边缓缓道:“没有关系, 我乐意效劳。” 她缓缓的气息惹的花影心中痒痒的,花影条件反射般的向一边闪躲着。 “你叫什么名字?”花影问道 。 “我啊 ,你就叫我念曦吧。” “你可以救我出去吗?” 木离有点好笑的问:“为什么是我 ? 你又为什么觉得我又有能力能够救你出去?” “你不一样 , 我觉得你和她们都不一样。”花影看起来有点着急 。 木离饶有趣味的从上到下打量着花影:“你身材这么好, 不干这行可惜了,人间月是这里最有名的青楼,到时候你也可以变的有名。” 木离说罢便抽开了手,站起身来 。 “这不是我想要的。”花影利落干脆的回应着,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那你要什么?名利还是权力?”木离眉毛微挑。 “我要自由,是主宰自己命运的自由,是想看花就看花,是想看雪就看雪,是不用被人给卖来卖去,是不用被人给关在这里。” 花影越说越激动,越说就越渴望,仿佛想要的就在眼前,却总差那么一步之遥。心里觉得为什么世人都要这么俗气,一说什么想要的,就是钱和权的,这些东西和自由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木离闻言微微一怔,继而大笑道:“说到底还是权力啊,而今的世道,你有多大的权力就能有多大的自由,而且不仅能掌握自己的自由,还能支配别人的自由,你说你只要自由不要权力岂不可笑?” “非得有权力吗?” “你都沦落至此了,你说呢?”木离似笑非笑,微微挑眉,随后又笑道:“当然没有权力你还可以拼一拼你的利用价值,比如帮我杀人。” 花影吐出一口凉气无奈的问道:“你要杀谁?” “白寒江 。” “没听过。” “没什么好知道的,那样的人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遇到,遇到了的话记得拿起手中的刀,狠狠的刺进他的胸膛,你记住了吗?” 木离就像一只吸血的蝙蝠一样,花影看着眼前的人,竟觉得有点可怕。可是木离说的话,花影一点也不抗拒,至少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要反抗。 花影不禁想起以前被欺负的时候母亲也只会叫自己忍忍,这一忍就不知道忍了多少个秋冬。 “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要是真的那么罪不可恕,我就当一回坏人。 ” “放心杀,你不是坏人,你这是惩恶扬善。”木离诡邪的笑着,接着又捧着花影的脸笑道:“你不当坏人,那你就要被坏人关在这一辈子了。” 一语罢木离放开了花影,背过手朝门口走去,随后转过身笑道:“来日纵是恶鬼冤魂找上身,我替你挡着便是。” “啊?” 花影本来胆子就小,大晚上的说这话,感觉那人还没被杀,那人魂魄已经先到了,不免有些害怕。 木离见状,觉得有些好笑:“胆子这么小,手里拿的住刀吗?” “我力气大着呢,我在家干好多活。”花影举起拳头晃了晃。 “别怕,世上没有鬼,只有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木离忽然一脸认真的说着,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木离一走,屋子顷刻间恢复寂静,花影出浴,随手搭上了衣服,随即一把钻进被窝里,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住。因为她有些害怕,心里责怪着木离好端端的提什么牛鬼蛇神。 花影躺在床上,思绪胡乱的飘荡着,心想着人这一辈子总得为自己好好盘算一次,哪怕就一次,说不定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这颗心在自己身体里,就应该为自己而跳动,而不是总是去为别人去担心。况且自己是帮她杀人,自己无非就是一把刀而已,花影这样安慰着自己。 花影轻笑一声,心道:“人间月,名字倒是好名字,人却都不是好人。” 她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原来让一个人走向邪恶竟如此简单,原来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之所以没有散发邪念,只不过是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存。 生存是人最后的底线,而世界上还有更多不同的底线,所以世界上又会有多少各式各样的邪恶呢? 第2章 花满楼 夜已深 ,清洗完毕的花影坐在一面铜镜面前,摆弄着自己的碎发。这时门外传来了老鸨的声音:“把门打开。” 老鸨迈着沉重的步子,喘着粗气,进入了花影的屋子。花影见状,立马起身,看向了老鸨,不过花影这次没有吵也没有闹,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老鸨见状打趣道:“哟,洗了个澡,反倒更听话了。” “不敢,是您调教的好。”花影微微笑着,给老鸨行了个礼。 “这几天你先不急着接客,你先跟着念曦姑娘学学才艺和怎么服侍男人,怎么取得男人的芳心。”老鸨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里难掩居高临下的傲慢,花影只觉得这声音比手挠玻璃还要令人难受。 “遵命。” 说罢老鸨便离开了屋子。花影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并且冲着已走远的老鸨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你个死肥婆,等我离开这,看我怎么收拾你。” 寂静的夜色中,传来一阵阵悠长却显得异常悲凉的笛声,木离倚栏伴着风声,手持一支翠绿的笛子,眼睛望向无穷的夜色之中,仿佛身处深渊一样。 此时老鸨迈着轻轻的步伐,小心翼翼道:“念曦姑娘,一切都已按您吩咐的办好了,” “嗯。” “只是这银两……”老鸨看起来一脸谄媚但是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木离一脸看破她的小心思,并且从怀里掏出一荷包,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银子。木离拖起老鸨的一只手,将荷包缓缓放入老鸨手中,并且饶有趣味的笑道:“你可拿稳了。” 随后木离便背着手拿着笛子消失在一片浓郁的夜色之中。 “天已大亮,你怎么还在睡?”木离将花影的被子一把揭开。 花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立马睁开双眼,看见是木离,脸上难掩不悦:“我还以为是谁呢,你知道不知道掀别人被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啊。” “你要不要出去?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在这里接客?”木离一脸冷漠的说着。 “别别别,您别生气,我都听您的,可以了吧。”花影忽然有些急了,毕竟自己确实是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谁还没有个起床气啊,语气难免有些埋怨。 “赶紧起来梳洗,我在花满楼等你。”木离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花影心道:“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啊,明明刚开始对我还挺温柔的,难道这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随后她马上自言自语道:“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啊。” 很快,花影就将自己收拾好了。她将门打开,昨晚看守她的两个壮汉早已不在。她开心的走出屋子,深吸一口气,伸了个大懒腰,享受着这久违的自由。 花影下了楼,绕着四周走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念曦口中的花满楼。她走着走着,嘴里嘟囔道:“这念曦,难道在戏耍我不成。” 就在这时,却迎面撞上了一男子,此男子看起来倒与这里平常来的男人不一样,看起来倒也算正经,花影看向男子的眼神便柔和了几分。 花影看着看着便有些失了神,因为此男子长的也挺正经,三庭五眼比例完美,仿佛都经过精准测量一般。 此男子看她这样,还以为是把她撞坏了,便急忙道歉。 花影有点不好意思道:“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姑娘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需要在下排忧解难吗?”此男子温和的笑着,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我在找……”花影正要说自己想要找花满楼,话还未出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怎么,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接客了?”木离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丝毫不顾及花影的面子讽刺道。 花影急忙看向木离,心道:“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把地方说清楚,害的我一顿好找,我没怪你就不错了。” “我就是问一下路而已?”花影虽然心里已经气急败坏,嘴上却是这么不痛不痒的说着,不过看起来却有些委屈。 男子闻言突然开口:“我证明。” 花影和木离顶着不是很好的脸色双双看向了男子,男子便一脸小心翼翼,声音仿佛要低尘埃里一样又说着:“她真的只是问路而已。” 木离仿佛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自觉理亏,看向了花影,花影也理直气壮的回看了木离一眼,满眼的倔强与不服气。 男子仿佛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相顾无言下,木离看见花影眼角泛着泪花,于是便放柔了语气好声道:“跟我来。” 木离背着双手,手里拿着那个翠绿色的笛子,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花满楼,花影紧随其后,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跟丢了一样。 花满楼不愧是花满楼,不仅花香四溢,里面还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甚是美丽,好个满楼的四季。 “你这笛子还挺好看的。”花影一下就注意到了那个笛子,因为那个笛子的光泽实在太好看了,青翠欲滴的,又不让人觉得俗气。 木离没有理会花影,自顾自的走着。 花影见了,连忙赶上去,俯身凑上去,打量着那个笛子。 却不想木离将那笛子直接抱进了怀里。 “切!”花影撇嘴道,心想真是小气,看一眼都看不得。 花影本来还有些情绪,见了满屋花海,刚刚的不快瞬间平息。 忽然只见花影跑到一株株百合面前凑着鼻子嗅了嗅:“好香。” 随后又跑向另一株,也闻了闻,恨不得将这里面的花闻了个遍。 木离见状拉着花影的领子就往前走:“又不是菜,你闻个什么劲?” “你放开我。”花影觉得木离这人长的倒是有模有样的,一点都不浪漫。 紧接着,花影跟着木离走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 木离突然定睛打量着花影,并且有点嫌弃道:“你这穿的什么衣服啊,还有你这头发,你会不会好好打扮自己啊,真是浪费了这样的身姿和脸蛋。” “怎……怎么了,你今天怎么尽挑我的刺。”花影显然被眼前这个挑剔的人整的没了好脾气。 只见木离也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的在翻箱倒柜,然后递给了她一件十分精致华丽的衣服,让她去换上。 花影也懒得继续和她掰扯,乖乖接过衣服,在帘子后换了起来。 木离在一边等着她,却不料帘子里边传来一阵阵聒噪声:“这衣服是给人穿的吗?比蜘蛛网还复杂,你快来帮我。” 木离一脸不耐烦的走过去,并嘲讽道:“多大人了,怎么连个衣服都穿不好,有没有可能你不是正常人啊。” 木离揭开帘子,只见花影一脸凌乱,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她面前。 木离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整理着衣服。时间缓缓流逝,衣服在木离的翻来覆去之下,已穿戴整齐。 木离走远一步,静静打量着花影,露出赞赏的目光,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花影似乎是觉察到这炽热的目光,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么好看精致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穿。” 木离闻言,咳了咳,也不说话,只是脸色看起来却并不明朗,似乎是为自己刚刚的不耐烦感到抱歉。 花影见了,连忙打破这缕突如其来的寂静,满脸开心道:“今天你要教我什么啊?” 第3章 入梦 只见木离走向桌子上的一把古琴道:“今天先教你弹琴吧,你过来。” 花影闻言,一蹦一跳好奇地凑了过去道:“这琴好漂亮啊,我这笨手笨脚的,恐怕会暴殄天物啊。” 花影从小到大都还没有碰过这稀罕玩意呢,还挺好奇的。 “你坐下。”木离回答的利落干脆,仿佛丝毫不给她抗拒的权利。 花影便也不再说话,乖乖听她的话坐好。 花影坐下不到三秒,只见木离拿着手里的木笛,用力的拍了一下花影的后背。 “你能不能坐好一点?”木离看花影坐的就好像要变异了一样,歪七扭八,简直不成体统。 “有话好好说,你上什么手啊。”花影装模作样撑着自己的腰又道:“这下好了,我的老腰被你一掌拍断了。” “不论学习什么,都要先学会尊重它,尊重它首先得有个好姿态,只有这样才能学得真谛。” 木离一本正经的说着,仿佛此刻二人俨然成为师生一般。 “你又不是真心要教我的,你只为了让我帮你杀人而已。”花影撇着嘴嘟囔着,随后又道:“这样好的琴音,学了却是为了去讨好男人,不学也罢。” 木离闻言,曾想起南曦曾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她被家里人逼着学很多东西,而且告诉她女人只有这样,将来才能更讨得未来的夫君喜欢,南曦最讨厌听这样的话了,当时她也是像花影这样反驳她父亲的。 只不过南曦虽然嘴上这么说,学的却比谁都认真,她说这东西学了以后怎么使用是她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况且她也是真的喜欢。而且南曦做什么事都精益求精,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品性,才让她在医术上也天赋异禀。 木离道:“你说的对。” 花影见木离闻言,竟然并没有不悦,觉得有些吃惊,按常理来说她应该说自己朽木不可雕也才对啊。 木离随后又说:“不过这东西学到了就是你的,日后你想怎么使用是你的事,总归是有好处的,你迟早会离开这,不是吗?” “噢。”花影淡淡的应了一声。 木离随后便绕至花影背后,握着她的双手,弹奏了起来。花影感觉手背上被温暖包裹着,双手被木离牵引着在琴弦上游走,宛若游龙。 “那个人甚是喜爱音律,你这两天只需要把这首曲子练习好。”木离的头与花影的肩膀离得很近,就好像要靠岸的船只一样。 花影觉得木离说的一字一句都那么的令自己心安,就好像自己的姐姐一样,虽然花影也不知道有姐姐是什么感觉,但又觉得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吗?”这是花影一直很好奇的事情,想必那个男人和木离之间肯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因为他该死。”木离冷冷的说着,手上的节奏却依然是不徐不疾。 “额……”花影闻言有些无语,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木离从刚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又道:“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知道只要杀了他,你就可以自由。” 木离看起来拒人之千里之外,就像是有一道道铁门将木离紧紧锁住一般,别人进不去,她自己也出不来。 花影见她这么讲,也不再继续追问,萍水相逢,知道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木离带着花影弹了一会儿,就让她自己练,而自己就躺在摇椅里,静静地听着,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手指时不时在扶手上跳动着,像行走的音符一样,全然一副享受的姿态。 木离看着花影,忽然就好像看到了南曦,这场景让她想起了那年满院梨花开,自己的笛声与南曦的琴声相和的场景。 忽然,木离眉间微蹙,跳动的手指停在半空中,随后就从摇椅中起身,走到花影身边道:“不对不对,这个音不对。” 说着就上手又给花影演示了一遍。 花影懵懵的点了一下头,又继续弹了起来,木离见这一遍对了,便又躺回了摇椅之中。 没想到刚躺了没一会儿,花影又弹错了一个音,木离又起身给花影演示了一遍。 “不好意思啊,我太笨了,”花影一脸歉意的说着。 “你继续,”木离摆了摆手,于是又躺回了摇椅中。 没想到花影一错再错,木离起起坐坐,顿时也变得烦躁起来,又躺回了摇椅之中,干脆直接随花影去了,反正花影有一张漂亮脸蛋,怕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就已经到了黄昏,摇椅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在一阵阵七零八落的琴声中若隐若现。 木离有些乏了,但是这琴音实在太过于聒噪,干脆捂住了耳朵,沉沉的睡了过去。 花影见状停下的手中的拨弄,走向了摇椅中的木离,蹲下身来打量着木离,微弱的光照耀在木离的脸上,显得眼前这个沉睡的人像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一般。 花影见天气有些微凉,便将旁边的毯子拿了过来,盖在了木离的身上。 木离好像察觉了花影的动作,忽的睁开双眼,受惊般抓住花影的手臂:“你在干什么?”花影也显然有被木离这惊恐的反应给吓到,着急的说着:“我……我给你盖被子。” 木离似乎是呼了一口气,随后才脸色缓和了一些:“你回去吧,今天就到这。” “好。” 次日清晨,花影再次来到花满楼,却迟迟不见木离,只见一小纸条,上面写着“你且自己练习,二日后我自来验收。” “她倒好,不知道跑哪潇洒去了,”花影耷拉着脑袋嘴里喃喃的说着。 花影颓然的走到古琴旁,她没想到这新鲜劲竟过的这么快,已经开始觉得练琴有些无聊了。 二日后…… 这天晚上,花影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阵凄凉的笛声,花影起身,走出了房间,想要顺着笛声,来找寻笛声的来处。找着找着,她来到了木离的房间,没错,笛声正是从此处传来。 花影慢慢打开门,只见木离手持笛子,缓缓吹着 而桌子上,地上都是酒壶。她好像喝醉了 虽然醉了,笛声倒还是那样平稳,仿佛这世界的纷纷扰扰都无法影响她。木离听见花影进门的声音,抬起迷离双眼,停下了吹奏。 “这么晚,你来这里干嘛?”木离看起来有些恍惚, 看这样子醉的并不深,至少还能看出花影是个人。 “你也知道这么晚,那你还在这里吹笛子,扰我美梦。”花影语气略显抱怨。 “我……我只是在想一个人……。”木离双颊泛红,嘴里嘟嘟囔囔说着。 花影听到这,立马来了兴趣道:“想一个人?是哪个男人啊?” 木离听到后,有点微微一愣,随后才笑道:“反正不是你。” “不是我才正常,是我的话就要出大事了。”花影觉得不甚好笑,一个女人想另一个女人,自己可是罪过了。 “好了,别喝了,你该睡觉了。”花影慢慢的扶起她,将她扶至床榻,让她躺下,并且给她盖上了被子,便准备离开。 不想木离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喃喃道:“她怎么都不来梦里看看我啊,你说她是不是在怪我,师父说她不来我梦里,是因为她没有忘记我,你说是真的吗?” 花影见状有点疑惑的问:“你说的是谁?” 却不想木离却又昏昏睡去,没有回应她。花影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扒下她的手 ,回头看见她的脸,只见眼睛周围通红,一片火红里,还残留着热泪,就像红色的蜡烛流淌着烛泪一般。 花影慢慢蹲下来在她床边为她拂去眼泪嘴里喃喃的说着:“她好像很难过。” 花影心中竟有点心疼她,随后又自嘲般笑了笑觉得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毕竟自己才是深陷沼泽地的那个。 这喜欢乱心疼人的毛病可得改改,改改改。 次日清晨,花影还是如期来到花满楼。只见木离一袭白衣 ,就像一缕白烟在风中飘扬,清冷而疏离。木离弹奏着她教给自己的曲目,明明是一个曲子,她弹起来就像施了法一样,听着听着就好像入了冬。 花影总觉得今天的木离很不一样,就好像在祭奠着什么人一样,没有纸钱,没有蜡烛,没有墓碑,甚至没有很多人,看起来却庄重盛大。 花影觉得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呢,这不是在咒人家吗?于是很快的从这种思绪中抽离。 木离感知到花影的到来,却并没有停下弹奏,反而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就像瀑布从高处往下泻落,好似宣泄着某种情绪一般。 随后才头也不抬的对花影说:“桌上有一瓶药膏,你自己想办法让他服下,虽然他很谨慎,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花影点了点头,心想着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看木离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拿了药膏便准备离开。 不料木离却叫住她:“那个人明天便会来到这里,行动可以开始了,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取得他的信任。” “我会的,你到时候会救我离开这吧?赔本生意我可不想做?” 木离嗤笑了一下:“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我说你能活着离开这你就能离开,我从不许无法兑现的承诺。” 花影心想觉得与其一辈子待在这,还不如赌一把,横竖都好不了了,有什么好怕的。 第4章 一场空 第二天,清晨第一道阳光刺向花影紧闭的双眼。青楼里起起伏伏的笑声,吆喝声被花影尽收耳底。 花影微微蹙眉,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不料这时房门被打开,两个丫头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花影睁了睁惺忪的眼睛:“何事?” 这两个丫头轻声细语的说着:“妈妈让我们给您梳洗打扮 ,白寒江已经到了。” 花影微微点了点头,并且走向梳妆台乖乖坐了下来,任由丫头们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 青楼大厅里,一白衣男子穿梭于人群中,身后跟着五六个带刀的壮汉,想来这就是白寒江了。 老鸨见了低头哈腰地道:“白公子,好久不见您来了。” 白寒江没有说一句话,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向前走去,仿佛把她当空气,老鸨笑着的嘴角顿时变的僵硬。 此时,整栋楼中响起一阵阵琴声,老鸨闻声脸色骤变,老鸨本来是想利用琴声将白寒江给吸引过去,没想到花影却弹得如此之难听。 楼中的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心想这是什么家伙敢在这里班门弄斧。 虽然这琴被花影弹得面目全非,白寒江却一下能听出这琴声的曲目,他忽然想起曾经南曦也弹奏过这首曲子,只是南曦弹奏的是天籁之音,而现在这个比锯桌腿还难听。 白寒江心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将琴弹得这么难听。” 白寒江循着琴声急忙走去,他的随从也依然紧紧跟随着,老鸨见状也是赶忙跟了上去,生怕有什么问题。 白寒江走进一屋子,慢慢揭开帘子,只见一戴面纱女子,指尖拨弄,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白寒江一下冲了过去,一把拉下了花影的面纱。花影显然被他这一操作给弄得有点猝不及防,露出一丝丝的惊慌,只是这一丝丝惊慌在她脸上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老鸨见花影那一副呆滞的模样,便开口提醒道:“花影,还不见过白公子。” 花影心道:“白公子,难道这就是白寒江?” 花影立马给白寒江行了个礼。 “弹得不错,继续。”白寒江大袖一挥,便离开了这里。 白寒江走后,老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花影,无奈指责道:“你看看,你这弹得都是些什么?” “他刚刚夸我弹得好呢。”花影不满的嘟囔着。 “啧……”老鸨欲说还休,叹息一声:“你好自为之。” 老鸨说完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晚花影刚准备入睡,木离便冷不丁的出现在花影面前,像个鬼一样,吓了花影一大跳。 花影颇有些抱怨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想吓死谁啊?” 木离也不正面回答她问题,只是淡淡问道:“事情怎么样?” 花影撇了撇嘴:“他没什么反应啊。” 随后又委委屈屈的说着:“老鸨说我弹的难听。” 木离闻言噗嗤笑出了声:“没有,你弹的很好。” “真的吗?” “假的。” “你……”花影气极了。 木离不再理会花影,转身而去。 “那我怎么办?”花影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叫唤着。 “没事,你只需听从妈妈的安排。” …… 第二天,老鸨本来是想安排花影为客人跳舞的,没想到花影也不会,心想早知道还不如让别人来教,木离这教的简直稀碎。 老鸨无可奈何,于是只好让花影为这里的客人弹琴,不过让花影不要弹出声音来,因为老鸨在后台找了人替她。 花影心里很失落,心想自己弹得就那么难听吗?果然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而白寒江今天依然是来了,并且就坐在台下静静地听着,一眼就看出了作假的痕迹,嘴角微勾,然后便示意手下叫来了老鸨。 白寒江冷冷问道:“台上弹琴者是何人?怎么之前不曾见过?” 老鸨小心翼翼道:“这姑娘是新来的 ,是被她狠心的爹给卖了。” “这样啊。”白寒江呆呆的看着台上的花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老鸨见状,满脸堆笑:“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白寒江摆了摆手:“你可以下去了。” “是。” 花影一曲作罢,便离开了这里,白寒江见她离去,便也跟着过去。此时他的手下也准备跟着他,他却摆了摆手道:“一柔弱女子,不足为惧,你们在此候着吧。” 花影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跟随,便叫道:“谁?有话就说,偷偷摸摸算什么?” 白寒江走了出来,不怒反拍着手笑道:“没想到姑娘不仅琴弹的好,性格还如此泼辣。” “你确定你在夸我?” 白寒江双手一摊:“当然。” 花影转过身就要走,忽然又想起自己是有任务要完成的,便又停下了脚步。 “我们见过一面,你不记得了?” “原来是白公子啊 ,有礼了,”花影这才转回身子,向他行了个礼。 “你知道我?” “公子仪表堂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花影学着这里的女子一样,说着奉承讨好的话,心里却难受的要紧。 白寒江显然被她吹得很开心。 继而又问道:“你这曲子何人所教?” “有什么问题吗?”花影闻言有些慌张,担心自己露了什么破绽。 “没有,就是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一首曲子而已,世人皆可弹,怎么就你那个故人可以弹?” 白寒江显然被她怼的说不出话 。 “是是是是,姑娘说得对,我见姑娘甚是投缘,今晚可否与在下小酌一杯?” 白寒江露出诡邪一笑,说着就要去触碰花影的脸,却被花影猛的躲开。白寒江脸色顿时一沉 ,没想到眼前的人和这些风尘女子好像不一样,但是白寒江又转念一想,难道是欲擒故纵不成? “今晚没空,明晚吧,”花影说罢就要走。 白寒江这才脸色稍稍好看一些:“好 ,一言为定。” 夜晚时分,花影提着两坛酒,走进了木离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木离先看了看花影,继而饶有趣味的看了看花影手里提着的酒。 花影举起手里的酒叹笑道:“怎么找你喝酒不可以啊?” “进来吧。”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坐了下来,花影拿起桌上的两个杯子,将其一一满上,两人不约而同举起酒杯,酒杯两两相碰,酒水也被撞出,在空中碰个满怀,落入杯中之时,也早已不分彼我。 “他明晚邀我喝酒,可以动手了吧。”花影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就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木离脸上去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嗯了一下。 “你不是很想杀他吗?这么平静?”花影有些疑惑,这些日子的相处,不难看出木离心中对那男人的恨意。 木离却依然不发一言。 是啊,报仇并没有使木离获得快感,木离感觉自己心里空了一块,而这一块好像多少人偿命也填不满一样。 木离时常觉得自己和死了甚至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自己还在呼吸,还有心跳,然而却没有意义。 “其实有些恩恩怨怨是可以放下的。”花影本想开解开解木离,而且花影觉得如果报仇不能让自己获得解脱的话那将毫无意义。 没想到一直沉默的木离听了这话,一下就怒了 ,顿时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恶狠狠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就直说,没有你我一样杀的了他,你从来都没有拿起过什么,凭什么和我说放下。” 花影显然被她这么大的反应吓到了,赶忙道歉:“是是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木离也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被人拿起是什么感觉?我永远也不知道。”花影喃喃的说着,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被木离拿起的那个人,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即使自己和那个人素昧平生,但花影也能感受到,甚至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因为花影能感觉到木离从来都毫不避讳的在纪念着她,那个人可能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却永远在木离的心里,她永远长盛不衰,她永远蓬勃生长,木离将自己的整个春夏埋藏在心里,以供那个人一片生机盎然。 “什么,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没有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要说到做到。”花影害怕被人戏耍,因为自己一路走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真心实意的人。 花影甚至觉得上天好像总是故意为难自己一样,心想着或许是自己太糟糕了,才会被上天如此厌弃吧。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木离淡淡看向花影,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继而她略加思索道:“明晚你一得手,便扭动此链的珠子,不论多远我都能感知到。” 说罢给了花影一手链,这个手链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中间嵌着一颗可以扭动的大珠子罢了。 “那首曲子是不是很特别啊?”花影接过手链疑惑的问道。 “怎么?”木离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微微怔了两秒。 “白寒江说让他想起一个故人。” “那他马上就可以去见了。”木离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嘴角荡漾着微微的邪魅,就好像梅林深处的女鬼。 花影突然感觉木离并不是坏,只是好像被坏人给伤害了,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好。就像自己被人欺负被人骗,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避免这种命运。 “对了,青楼里这么多姑娘,为什么偏偏是我?”花影回过神,突然脱口而出,想着自己总归是有被人看中的地方,或许也算是有些过人之处。 不想木离却只是轻笑道:“因为你想出去,我给你个机会,哼。” 木离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任何人都不在她眼里一样。 “呵,谢……谢谢。”花影嘴角抽了抽,僵硬的笑了笑。 不一会儿,两人都已喝的酩酊大醉,只留下一桌狼藉。 “花影,你有些姿色,我认你当个妹妹。”木离举起手中的酒杯,伸在花影的面前,面红耳赤的说着。 “好……好啊。”花影闻言举起酒杯就站了起来,与木离碰杯。 随后二人一起准备一饮而尽,只见花影一杯酒已下肚,而木离却张着老大嘴,酒杯里却没有一滴酒水,木离仰着头看向空空如也的酒杯里嘟囔着:“怎么是一场空啊?” 随后一把将花影拉了过来,嘴里说着:“花影,你帮我看看,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花影睁着迷离的双眼,竟真往酒杯里看去,大笑道:“还真是。” 随后轻拍着木离的后背:“没事,我给你满上。” 花影说着就拿起酒壶,往空杯里续酒,没想到酒满上了,木离却趴在桌上昏昏的睡了过去,任花影怎么叫也不醒。 不一会儿,花影也砰的一声趴在了桌子上,酒水打翻一片,一脚踏入梦乡。 第5章 欺骗 第二天晚上悄然而至,花影只觉外面吵吵闹闹,甚是烦躁。 “白公子,您来了,”老鸨毕恭毕敬的笑着。 “花影姑娘在哪?她答应了陪我喝酒的。” “老身这就带您去。” 紧接着老鸨轻轻的敲了几下花影的房门 ,见无人回应,便要推门而入。没想到花影却正好将门给打开:“哟,白公子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美人相邀,岂可懈怠。”白寒江举起手中的酒,意味深长的笑着,随后便挥手示意老鸨下去。 老鸨走后,白寒江拎着两壶酒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花影房间,只是身后还是依然带着随从。 花影见状,心道:“这人还真是谨慎的不行,这到底是结了多少仇家。” 白寒江看见了花影看向自己身后随从的目光,便对着身后的手下厉声道:“你们也下去。” 其中一手下道:“这……”看起来颇有些有点为难的样子。 “公子这是防谁啊,莫不是防我?”花影佯装伤心,用手帕擦拭着眼角。 “没有的事。” 白寒江见状有些发怒道:“怕什么,花影姑娘又不是外人。” 随后又色眯眯的看着花影笑道:“再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继而又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下去下去。” 于是他的手下只好退下了,只是留了两个人站在门外守着。 随后白寒江一把就抱住了花影,紧接着便想要亲上去。 花影连忙推开他道:“白公子,咱们先喝喝酒,吃点东西。” 只见白寒江硬是不放开她,想霸王硬上弓,于是花影也干脆不反抗了。 白寒江见她不反抗,一把将她抱到床上。花影一把将白寒江反推到床上道:“让我好好服侍公子。” 花影一把坐在白寒江的双腿上,紧接着慢慢解了他的上衣,慢慢抚摸着白寒江的唇:“公子的唇生的真好看。” “好看你要不要亲一亲。”白寒江抓住花影的手,随后轻轻的舔了一下嘴唇,一副饥渴的样子,好像饿了几天的老虎一样。 白寒江不听花影这些废话,一把将花影推倒,向花影脖颈处蹭去。 “诶,等一下,你等一下。”花影看起来有些抗拒,不停的推搡着抵在身前坚实的胸膛,却好像没有发挥任何力量。 紧接着白寒江蹭着蹭着却没了声响。 花影轻轻的叫着白寒江的名字,只见没有任何回应,而且一动不动,花影嘴里喃喃的说着:“这就死了?” 花影虽然向木离承诺自己会杀了白寒江,其实依旧是没有下定决心,只是此刻白寒江却阴差阳错的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花影轻轻拍着白寒江的脸大叫道:“喂,你醒醒,我还没有发力呢!” 门外的守卫闻言,相视一笑,仿佛心领神会一般,两个大男人竟略显娇羞。 花影一把将他推开,嫌弃的用被子擦拭了下刚刚被污染的手指,试了试他的鼻息 ,是的他死了,一声不响,甚至没有留下一滴血。 花影心道:“这毒药好生厉害,仅仅是舔了一口,就真的被毒死了,亏的自己还准备了十几个对策方案。” 随即她便拿出链子,扭动珠子,却不见木离的身影,花影嘴里喃喃的说着:“难道珠子坏了。” 说罢不停的捣鼓着手里的链子,最终花影都快要把珠子扭出火星了,也没有看见木离的身影 “难不成她在骗我?”花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后慢慢的滑落在地,失魂落魄的。 她又等了一会,依然是不见木离的身影。 花影轻蔑的笑了:“果然,换一个人相遇,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同。” 花影本以为木离和其他人不同,终究还是自己没什么不同罢了,不值得被人挂念,不值得被人真诚对待,想必自己和木离平日里擦肩而过的路人也没什么两样吧,只是自己更加愚蠢罢了。 说罢,花影将手里的链子扯的四分五裂,愤然的扔在地上。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总是像个玩偶一样任人戏耍,玩弄,然后再丢弃,难道这就是自己存在的价值吗? 她也不再想着怎么去面对眼前的一具尸体,怎么活着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只是静静地坐着,是啊,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好好的坐着了。 很快天已经大亮,依然看不见木离的身影,花影坐在桌子旁自顾自的拿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举起空了的酒杯:“这样好的酒怕是再也喝不到了,哼。” 花影看着手中的酒杯就想起那晚两人都喝的烂醉,木离说要认自己做妹妹,虽然知道是酒后胡言,终究还是感觉到一丝丝温暖,如今确是这样的结局,不免有些讽刺。 “你不把我当妹妹,可是也得把我当人啊。”花影盯着手里的酒杯痴痴的笑着,嘴里喃喃的说着。 只闻门外的随从敲了敲门道:“公子,该回府了。” 却不见有任何回应,随从感觉不对,便一脚踢开门。只见花影一个人坐着喝着酒,对他们熟视无睹。 随从赶忙去看床上那人,其中一随从小心翼翼道:“公子,公子。” 见不回应,一随从便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后一脸慌张道:“死……死了。” “快,把这人抓起来,别让她跑了。”一随从大叫道。 花影顿时有点想笑,跑?她才不想跑了,这个“跑”字围困了自己半生。以前被爹爹打骂会跑,小时候被邻里的小孩欺负会跑,可是越跑却越被欺负的狠。 现在她想看看不跑又会怎样呢,总不过一死罢了吧?花影觉得或许站在生命的终点,从容回望一生,已是自己这有限人生里,最高傲的姿态了。 随后只见五六随从上前将她钳制住,走出了门,后面被抬着是白寒江的尸体。 五六随从个个是身材魁梧,一个个大步流星的走着,脚步沉重,身侧携带着大长刀,恍如一副千军万马之势。 青楼里的人看见如此情形,不明所以,惊慌万分,一个个像受了惊的兔子,四处逃窜。 不一会儿,整个青楼被封锁起来,花影被押进一座府邸。 金碧辉煌的清渊族佛堂里,族长白枫眠正双手合十向眼前那一尊威严的,庄重的佛像祷告着,像这世人中的每一个祈祷的人一样,看起来是那样虔诚。 不过这一缕看似的安宁却很快被打破。 一奴仆慌里慌张跑了进来:“族族……族长……” 白枫眠皱了皱眉,十分不悦道:“什么事 ?” “二公子死了。”奴仆小心翼翼又焦急的叫唤着。 “什么?怎么死的?”虽然能看得出白枫眠眼里的一丝愤怒,却不见一丝难过。 “二公子又去烟花巷柳之地了,然……然后被一女子给害死了。”奴仆颤颤巍巍说着。 白枫眠不带一丝情绪道:“果然是贱人之子,此等人留着反正也没什么用,死了就死了吧。” 奴仆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道:“这……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思议,再怎么说这白寒江也是白枫眠的二儿子 ,虽是贱奴所生,好歹也是亲生骨肉,这样看起来也未免太绝情了。 这样绝情的话,在这冠冕堂皇的佛堂里,在这低眉垂眸,俯瞰红尘的佛像下,显得那么刺耳和可笑。 或许佛堂里跪着的不一定是佛的信徒,或许也正是人的欲望才让佛有了形状。 “人死不能复生,且家丑不可外扬,且将那女人给杀了,过些时候将二公子悄悄入葬了吧。”白枫眠用低沉的语调说着,随后略加思索便又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为我调查近日的离奇案件被人给暗杀了,记住了吗?” “是。”紧接着小厮便准备退下,又问:“那青楼那边?” “把人撤了。” 小厮正要挪步离开,白枫眠又叫住了道:“把那女人带到刑室,我有些问题要问她。” “是。” 就在这时,一个姑娘怒气冲冲,满眼通红跑了进来,许是哭了很久。此女子是白枫眠的第三个孩子白若雪,和白寒江是一母同胞。 “爹,二哥好歹也是您儿子,亲生骨肉,您就这么让他不清不楚的死了?还悄悄入葬,莫非是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 白若雪一语罢,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像一道无情的闪电,又快又令人生痛。 “谁见不得人,死人心里没数了,你也没有吗?嗯?这些年我为他收拾过的烂摊子还少吗?”白枫眠恶狠狠的说着,眼里没有半分为人父的温情。 是啊,白若雪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兄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善良的小男孩了,以前的那个小男孩勤奋好学,就为了父亲的眼光终有一天能够看向自己,便事事都以父亲为标杆,可是父亲就是不为所动。 族里都说哥哥是最像父亲的人,却也是最不受父亲喜爱的人。后来哥哥越长大,越与最初的自己渐行渐远,白若雪曾也无数次的劝告哥哥,想把哥哥拉回正轨,可是却也是徒劳。 后来白若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命,当你遇到一个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人时,才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而那无能为力的终点,或许就是命运开始渲染的初点。 白若雪忽的呆坐到了地上,眼泪静静的淌下,所有言语道不尽的愤怒,难过都变成细数的泪水倾泻而出。 “父亲,你为什么不爱哥哥?”白若雪看白枫眠转身要走,便叫住道。 “你应该问他为什么不爱自己。” 白枫眠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拂袖而去。 白若雪呆滞半晌,慢慢的爬到佛祖脚下,扬起头看向了佛像,随后用手撇去脸上的泪水道:“我真想知道我这个爹爹拜了您这么久到底求了些什么?” 白若雪说着随后双手合十,双眼紧闭,两行滚烫泪水顺势而下,她心里默念道:“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现在只求您一件事,让我哥哥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父亲不爱,母亲不在的。” 白若雪继而又哭出了声,不似之前的平静,像雨夜里雨滴慌慌张张落入湖面,荡漾起一阵阵涟漪。 许是哭累了,她站起身,拂去了脸上残留的泪水,一阵凉风迎面而来,竟有些疼,不知是那一巴掌更疼,还是干了泪痕的脸被风吹着痛。 白若雪走出佛堂,走出没多久却迎面碰上白依一,白枫眠的小女儿。 白依一先是不屑的看了白若雪一眼,白若雪并没有打算理她,径直往前走去。 “世上唯一在乎你的人也走了,怎么,很难过吧。”白依一那冷漠的声音却让白若雪停下了脚步。 “关你什么事?”白若雪冷冷的说着,就好像刚刚所流的泪水,已经结了冰。 白依一慢慢转过身,一点点向白若雪逼近,仿佛连呼吸的一点空气也要剥夺去:“像你哥哥那样的人,早就该死了,别说身边带十几个武林高手,带几百个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 白若雪疏松着的手指,慢慢卷曲,形成一个拳头,凝成一股力量。 “我劝你也安分点,这可不是一个太平的世界。”白依一凑到白若雪的耳边低声道。 白若雪一把捏住白依一的脖子,手中的力道一点点收紧:“是不是你?” “你觉得,他配吗?”白依一眉毛微挑,不屑笑道。 白若雪手中的力道更重了,白依一的脸渐渐爬满嫣红。 “我再说一遍我母亲没有杀你母亲,我不欠你什么,你不必处处为难我,如果让我知道我兄长的死与你有关,我必定让你不得好死。” 白若雪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说着,重重的将白依一从自己手里甩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白依一捂着自己的脖子,咳了几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远去的那人:“这贱人,下手真狠。” 白若雪当晚就去了刑室,可是却被门外的刑卒给拦住:“小姐,族长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 “滚开!” “您不要为难我们。”一刑卒举起手中的刀,挡住了白若雪的去处,随后另一刑卒又道:“小姐放心,族长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呵!”白若雪轻笑一声。 白若雪不以为然,父亲已经不在乎哥哥的生死了,哪里还会在这些事情上操心,而且这也不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明明是给自己哥哥一个交代,他们怎么就不懂。 白若雪没有办法,只好回去。 夜黑风高,寒冷的江面上白茫茫的雾气四起,白若雪看到一身着黑衣的男子划着桨坐在一孤舟里,似一故人。 白若雪叫道:“你是谁?” 黑衣人忽然转过脸,白若雪眨巴着眼睛才看清那是白寒江。 白寒江边划着船桨边笑道:“快上船,为兄载你过江。” “兄长?”白若雪眼梢带泪,呆呆凝望着。 白寒江见她一动不动,叫道:“快上来啊,等下我不等你了啊。” “别走,等等我,兄长等我,”白若雪闻言向江边着急的跑去,就在要踏上船的那一刻,船不见了,兄长也不见了,自己也失足落入水中。 白若雪“啊”的一声忽的睁开眼,却发现是一场梦,拂了拂额头,只见一手的汗。 第6章 遇见 像墨水一样的夜里,永远像黑夜一样的刑室里,花影是里面唯一的一道颜色。她羸弱地趴在地上,全身就好像是林间失火,霎时间埋葬了所有的生机。一道疑似开锁的声音响起,白枫眠走了进来。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垂眼看向了花影,却仿佛眼中空无一物。 他抬了抬他那双没有任何颜色,与刑室里的幽深时有重合的眼眸,向自己身旁的一个人问道:“墨翼尘,你们把她打死了?” “没有,尚留一口气。” 花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艰难地抬了抬双眼。白枫眠见了,蹲下身来,擒住她的下巴道:“你杀他做什么,或者是谁派你来的?” 花影声音沙哑且微弱:“没有。” 花影倒是想告诉他,但是那人除了给自己留下一个名字,什么也没有留下,恍然如大梦一场。 花影突然顿了一下道:“我只知道她叫念曦。” “念曦?”这名字白枫眠倒是未曾耳闻。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愚蠢,什么都不知道就替别人杀人,未免有点好笑。 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对着被自己玩弄于股掌的人说愚蠢,才是可笑。掌权不过掌的是弱者的人生,逃不过股掌,就避不开愚蠢。 白枫眠戏谑道:“你的眉眼真像一个人,而且一样蠢。”语气中带有一丝玩味的气息,然后便甩开她的下巴,对着墨翼尘随意且慵懒道:“杀了吧。” “另外再去查一查那个叫念曦的。” 白枫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白枫眠走后不久,墨翼尘对着自己其中的一个手下道:“小齐,处理干净了。” 之后也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这个叫小齐的,先是叉着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随后停下了脚步,对着余下的人道:“你们先下去。” 于是乎在这不见天日的刑室里,只有小齐与花影二人了。小齐慢慢走向花影,花影有点害怕的慢慢抬起头,只见此人一纯真少年郎模样,没人会相信他是会杀人的。 小齐慢慢蹲了下来,黑暗中,四目相对,小齐一脸笑意的看着花影:“什么都不知道就帮别人杀人,你是我在这世间见过的第一人。”仿佛在逗一只小猫一样。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不愿说还是不知道呢?哼!”花影不屑的说着,花影觉得自己再蠢还是想死后留有一丝尊严在。 “我知道。”小齐一脸狡黠,浅浅的笑着。花影看着他觉得此人和平时自己在大街小巷看到的顽皮孩子没什么两样。 小齐说罢便往花影口中塞入一药丸似的东西 ,花影挣扎着就想吐出来,却被擒住嘴巴,强硬让她吞了下去。 紧接着花影便感觉胸腔里翻江倒海,一口鲜血顿时吐了出来,紧接着便感觉眼前一黑,连呼吸也没有了。 小齐拍了拍手,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齐公子,那女人怎么处理啊。” “已经死了,扔到万骨窟吧。”没等这些小卒开口,便已经不见人影了。 “是。” 地阴大殿里,木离静静的在打坐,突然口吐鲜血,青筋暴起,头上冒着晶莹的汗珠。 这时千秋岭走了进来,瞧见此副惨状,赶忙去搀扶她。千秋岭是地阴族的族长,说是地阴族,其实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地阴族从来不收弟子,而且因为邪术起家,向来被世人诟病,也没有人愿意入地阴一族。只不过地阴族上一任族长没有子嗣,这才收了千秋岭当徒弟,顺势又成了地阴族族长。 他十分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还受的住吗?” 木离皱着眉,风轻云淡道:“月月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千秋岭心想,是啊,当年自己不顾天道,凭一己蛮力将她救回,却不想让她月月都要受这灵魂剥离之痛,不过他不后悔,至少她还活着,即使自己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他也不后悔。 “花影怎么样了?一定不能让她死,我答应过她的。” “没事,她还活着,只是被扔到万骨窟了,之后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千秋岭说罢便把木离扶起来。 “什么?万骨窟,扔到那里,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受的住,不行我要去找她。”木离情绪有点激动,说罢就要往外走。 “可是你现在很虚弱。”千秋岭轻声细语的说着,千秋岭觉得有点好笑,说别人一女孩子,难道木离自己就不是吗? “无妨。”木离虚弱的回应着。 充满着腐朽,萎靡的万骨窟里,四面峭壁上延伸出数十根铁链,而铁链的终点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铁链将骷髅头悬挂于半空中,月光将骷髅头照的洁白,若隐若现的黑气却时不时从中溢出。而且大骷髅头下还有着一堆又一堆的枯骨,看起来十分可怖。 忽然只见一双足的一起一落,扬起万骨窟的一缕又一缕的黑气。一个长相纯良,甚至有些许憨样的,身着华服的女子,仿佛在万骨窟里找着什么东西。此人是西门族的二千金,集万千臭名于一身的那个嚣张跋扈的二小姐何千遇。 “小姐,别找了吧,这么晚了,这里好可怕。”随从小千颤颤抖抖的打量着四周。 “不行,此物是我爹爹送我的,说什么都不能丢了,你要是害怕就自己走。”何千遇一脸倔强的在成堆的枯骨里面翻找着。 “小姐,你看我敢吗,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一百条贱命也赔不起啊。”小千一脸委委屈屈,又带点怨气道。 “早知道,就不来这破地方玩了,一点光都不见,啥也看不到。”何千遇翻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找到,便心生怨气。 “你就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除了一群白骨。”小千偶尔也觉得自己这宝贝小姐有时候的确是太放纵了一些,虽然族里族外话是难听了一些,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千,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啊?竟然这样怼我 ,啊?”何千遇说罢就要上手去掐小千的脸。 得,小千觉得小姐还倒打一耙。 小千笑着躲开,二人就这样打打闹闹的,万骨窟顿时给了人一丝亮堂堂的错觉。 就在她俩追逐打闹的时候,何千遇被什么绊了一下,很狼狈的倒在地上。 小千连忙将何千遇给扶了起来,何千遇看起来有点气急败坏,正想要给上一脚时,没想到却看见一双满是泥土的足,就像一颗珍珠蒙上了一层灰尘一样。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脸,脸上虽沾染了些许血迹和泥土,却依然难掩姿色,反而更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莲。 只是全身都铺满了血,以至于都看不出血从哪里流出,就好像身上铺满了胭脂,此人正是花影。 小千见状看了一眼花影,随后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看着一堆又一堆的白骨,心想着这些白骨生前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心里不免有些悲怆。 “哇,小千,你快看,这个人好漂亮啊。”何千遇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 何千遇见小千没有回应自己,一个人默默无声的不知道在看什么,便在小千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小千。” 小千在这样的地方心里本来就有点害怕,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差点被吓得失了魂。 小千拍了拍胸口,呼了一口气,有些生气的叫道:“小姐,你吓死我了。”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你拍我做什么?” “你看她很漂亮。”何千遇指着躺在地上的花影笑脸盈盈道,仿佛地上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生命。 “是挺漂亮的,不过没有小姐漂亮。”小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道。 “胡说八道。”何千遇觉得自己身边的小千有时候真像个蜜缸,不过自己可不想掉下来去,不然会齁死。 何千遇蹲了下去,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花影的脸颊。 “小姐,别碰,死人很……”小千想说死人晦气,没想到小千的话还没有说完,何千遇就伸手打断。 “小千,此人还有呼吸,她没有死诶。”何千遇惊喜道,说罢就要把花影背起来。 小千见了不解道:“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把她背回家。” “小姐,您真的要带回家吗?那还是我来背吧……” 何千遇将花影背了起来,二人身影合为一体,只见三人已渐行渐远,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时,木离正站在树梢,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但却没有任何举动。 千秋岭见状便有点急道:“阿离,就这样让她们走了?” 木离不紧不慢地笑道:“那女子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有坏心眼的人,只要花影还活着我就没有违背诺言,我们回去吧。” 千秋岭浅浅笑着:“是该早点回去,洪老今天怕是会过来。” 木离有点烦躁:“那老头又来干嘛,我可不想听他唠唠叨叨,烦死了。”说罢可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便咳嗽了起来。 千秋岭慢慢拍了拍木离的后背道:“好歹也是你师父,你这样也未免太伤老人家的心了。” 木离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有点撒娇道:“这话我又不当他面说。” 千秋岭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白若雪在梦到白寒江之后就一直无法入睡,心想着肯定是哥哥死的太冤了,才托此梦。所以她决定去会会那个刑室中的女子,最好还能问出点什么。 “那女人在哪?”白若雪闯入刑室,一脸怒气的质问着刑室里的刑卒。 其中一刑卒道:“回小姐,那女人已经死了,被扔到万骨窟了。” “死了?”白若雪知道她会死,可没有想到如此之快。 随后白若雪又急道:“可有问出点什么?刑卒连连摇头。 白若雪先是微微发愣,看起来像是在思虑什么,随后便木然的,慢慢的往前走去,离开了这里。 第7章 命不该绝 地阴殿里,一白衣身影,背部微弓,头发花白,拄杖而立,似是一老头,此人正是洪倚天。 木离走进大殿,有点戏谑道:“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洪倚天连忙转身道:“你说你在外面搞那么大动静,我要不来看看,你怕是要反了天。” 木离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干,你不要给我乱扣屎盆子。” 洪倚天怒气冲冲的冲木离吼道:“我是老眼昏花,不是眼盲心瞎,清渊族二儿子死了那么大事我能不知道?” 木离闻言,也是有了些情绪,冷言冷语的:“人家死了关你何事?” 洪倚天激动的低吼着:“你敢说不是你干的,清渊族你惹不起的,现在白寒江已经死了,你该住手了。” 木离情绪激动咆哮道:“住手?我凭什么住手,我要他们全部陪葬。” “幸好白寒江不受白枫眠重视,不然真的追究起来,你活着的事就要被他知道了。” “怎么,我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吗?我连活着都要怕被人知道吗?凭什么?” “你不考虑自己,你也考虑一下千秋啊,你是他救的,到时候白枫眠还不是要找他算账?” “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连累你们。”木离说着说着脸色涨红,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好似那火山之处的岩浆。 洪倚天见了,赶忙上前扶住一脸无奈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木离仿佛还想说什么却被洪倚天打断道:“好了好了 ,不说了,我扶你去休息。 ” 洪倚天给木离盖好被子,这时木离仿佛也入睡了。洪倚天握着木离的手道:“你说你这孩子,本来孑然一身多好,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情,却背负一身的恩恩怨怨。” 洪倚天长长的哀叹一声,离开了这里。 木离其实并没有完全睡着,洪倚天的话她都已听到。她知道师父这是为自己好,可正是因为自己孑然一身,才想抓住世间的那一点点好,就像雨水连天的地方,好不容易看见阳光,总想把整个家里的东西翻出来晾晒一样。 每个人都会死,可是南曦的死都是自己不经意造成的,木离活着的每一个呼吸都充满悔恨。虽然木离总是说着不想活,可是木离却也不敢死,如果真的和南曦在阴曹地府相遇,木离不希望自己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花影在黑夜里等来黎明,或许是外面天气大好,整个房间就好像被阳光刺穿,一时间亮堂无比。花影微微转身,只觉浑身刺痛,便不情不愿的睁开了双眼。她真的不想睁开眼睛,因为一睁开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世界。 花影坐起身来,睁着疲惫不堪的双眼打量着四周,如果这里不是天堂,那么这里的主人想必很受宠爱吧,一看就是个充斥着爱与美好的屋子。而现在自己就在里面,没有主人,可是花影也清楚的知道主人不是自己。 “小美人,你醒了啊?”一声爽朗明媚的声音打破了花影的深思。 花影看向了来人,只见一姑娘双手扶着裙摆,一跳一跳跑到花影的床榻边,嘴里呼呼喘着气,活像那冬日里的暖阳。 姑娘长的倒十分可爱,身着浅黄色的衣裙,只是身上却配了一把精致的长剑,给这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硬生生添了一丝江湖豪气。 何千遇在花影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一瞬间,有些看恍了神。 她看到眼前那人,面色苍白,头发散乱,一缕阳光轻抚着她的脸颊,却也好似也能把她刺伤。 尤其是当花影一副我见犹怜,双眼无辜的看着何千遇的时候,何千遇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她当即就好像产生了一种要保护花影一辈子的念头。 “你是?”花影看何千遇一直盯着自己,拉了拉往下滑落的被子,一脸疑惑又有些警惕的问道,就像一只死里逃生的小羔羊,看起来有点受惊而且还没有回过神。 “我是何千遇,你可以叫我阿遇。” “我……我没死……这是怎么回事?”花影有点惊喜但不知为何突然亮起的眼眸又很快地暗淡下去。 “是我家小姐救了你。”何千遇的丫头小千一脸傲娇,仿佛是她救了花影一样。 “谢谢你,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花影脸色苍白的看着何千遇,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使得何千遇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昔日为了活着费尽心机,而现在侥幸活着却已心神俱疲。 “说什么呢,你现在活着就说明你命不该绝。”何千遇拉着花影的手道,随后何千遇又一脸关怀的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被打的这么严重?” “没……没有。”花影支支吾吾的说着,本就低着的头又变的更低,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一样。 何千遇知道她一定是遇到过什么事,可是见她不愿意说,肯定是不愉快的事,既然不愉快不提也好,省得难过,便也不再继续追问。 “没事,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花影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浅浅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何千遇看到花影那心事重重的样子,感觉心里竟也很难过,但却束手无措。 这时候一个奴仆走了进来对着何千遇道:“小姐,老爷大发雷霆,叫您过去呢。” “知道了。”何千遇让小千留下来照顾花影,然后就去见人了。 “跪下。”一中年男子,容貌俊朗,但神情却十分威严,蹙着眉,对着何千遇怒道。 何千遇十分乖顺地跪了下来,也不说话。何挽年见她如此,更加生气了。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我让你去清渊族干什么?我让你去多认识认识一些能人异士,好好学习,你做了什么在那里胡作非为,蛮横无理,你的“好名声”威震四海了。” 何千遇不满的嘟囔道:“爹爹可真是会抬举我。” “你说什么?”何挽年微微皱眉。 “我说那里哪有什么能人异士,全都是一群老狐狸,坏透了,女儿不想呆在那里。”何千遇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大声说着。 “你……”何挽年气的都说不出话了,挥动着手臂就要打何千遇。 就这时候何千叙从门口冲了进来,拦在何千遇面前:“爹爹,你别罚妹妹,是我没有看护好她,你要打打我好了。” “你……你们……” 何挽年无奈地放下手,重重地“哎”了一声,继而又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 何挽年只有两个女儿,自己和爱妻也已经不年轻了,将来这个家族段然是要交给两个女儿来打理的。 现今天下,从来都小看女子,将来肯定是举步维艰,然而自己的女儿又天天只知道嘻嘻哈哈……,何挽年越想越觉得难受。 她俩出了何挽年的房间,并肩走在庭院里。“姐姐,幸亏有你,不然我就惨了。”何千遇一脸庆幸。 “你啊你,不要再任意妄为了,我可保不了你一辈子。”何千叙捏着何千遇的脸宠溺的说着。 “疼疼疼,你快松手。”何千遇挣扎着,装模作样的叫着,其实何千叙根本没使多大劲。 庭院里飘荡着两姐妹的欢声笑语。 第8章 禁地 这天,花影正在整理床铺,准备向何千遇请辞。 就在花影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何千遇。 “你这是……”何千遇疑惑的看着花影。 “我是来向你请辞的。”花影随后又迟疑的说着:“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这么快就走,再待几天嘛。”何千遇不等花影开口便又说:“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花影。” “这名字真好听,你别走我带你去玩。” 没等花影拒绝,何千遇就拉起花影的手径直走去,花影只好随她去。 何千遇将花影带到一马场。 “来,你挑一匹,我送你。”何千遇指着马厩里的马笑道,马儿也一声一声的嘶鸣,一个个的看起来跃跃欲试,等待着被选择。 “可是我不会骑马。”花影摆了摆手,无奈的摇摇头。 “没事,我教你。”何千遇拍着胸脯道自信的说着。 花影走过一匹匹马,静静的打量着,何千遇跟在她身后:“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骑马,把那些烦恼啊,难过啊给远远的甩在后面。” 花影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笑着,随后挑了一匹看起来比较温顺的马。 “这马的性子和你一样,乖巧。”何千遇拍着马马背笑道,花影闻言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随后何千遇牵着花影的手,将她扶至马背上,然后自己坐在花影的身后,握着花影的手,抓起缰绳。 只闻何千遇一声“驾”,马儿便奔腾了起来。 花影仿佛比这马还受惊,有点颤颤巍巍的。 何千遇的头微微的侧在花影耳边,轻声道:“别害怕,有我呢。” 天色渐暗,只见二人越骑越远,骑进一深幽丛林茂密的森林,骑着骑着便渐渐找不到方向,紧接着便起了大雾。 “不是吧,难道我们误入禁地了吗?这也太倒霉了。”何千遇一脸哀叹的说着。 “什么禁地?”花影一脸不解。 “西门族自古就以守护这块禁地为使命,里面封印着许多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说完何千遇便跳下了马,把花影也扶了下来。 何千遇见花影懵懵懂懂的样子何千遇便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我就是西门族的,我爹是西门族族长。” 何千遇说完一脸骄傲,因为她在他爹爹的熏陶下,对自己的家族感到无比自豪。 就在这时,有许多黑色的影子般的怪物向她俩袭来,怪物还发出如同金属相碰的尖锐声,这对于二人的耳朵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当然,对于眼睛来说也是。 这些怪兽面目狰狞,眼睛发着像鬼火一样的光,何千遇赶紧把花影护在了身后,然后做出了一个拔剑的姿势,却拔了个空气。 “真是的,忘记带剑了。”何千遇看起来有些郁闷,嘴里喃喃说着。 只见马儿好像是受了惊一样,竟开始胡乱的在黑暗中冲撞起来。 “现在怎么办?”花影神色慌张,自己虽然不是温室里成长的花朵,但确实没有见过这些个怪异的东西。 “怎么办,跑呗。”于是拉起花影的手跑了起来。 跑了没一会儿,两人已精疲力尽,可后面一伙伙黑影却穷追不舍。 这时,何千遇便想起爹爹说过,禁地深处有一庙宇,夜晚会发出绿光,里面有先祖屏障庇佑,妖魔鬼怪都无法闯入,只要找到那个地方,今晚就能得救了。 可是这要怎么找啊,何千遇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倒霉。 虽然何千遇此时无比烦躁,但还是极力的保持镇定,即使今天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个未知数。 这时,突然有一只萤火虫围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好像是在指引他们去什么地方。 何千遇指着萤火虫对花影道:“跟着它!” 两人跟着萤火虫终于来到了何千遇爹爹口中的那座发光的庙宇。 何千遇两眼放光,一脸惊喜:“就是这,咱们快进去。” 两人进去之后,只见那一伙黑影依然不管不顾要跟进去,没想到却触发了绿色的屏障,顿时灰飞烟灭。 花影一脸疑惑,嘴里微微喘气:“这是怎么回事?” “这只萤火虫可能在这里面呆久了,有了灵气,这里有我家祖先设置的屏障,外面的妖魔鬼怪进不来了,哈哈哈。” 两人的心终于能够暂时安定下来了,俩人打量着庙宇内,里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就像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一般,又像极了被岁月摧残的古战场。 而在这一片沧桑之下,还有一尊偌大的站立着的石像,只不过这个石像很奇怪,是背对着门口的,而且石像上已经有了些许细小的裂纹,像极了人的筋脉,只是这筋脉永远不会有鲜活的血液流淌。 花影好奇的跑到石像的正面从上看到下:“这石像是?” 何千遇跟着花影跑了过去,随后目光顺势而上,目光落在了石像上:“据说这是西门族祖先,伏魔师。” 这时,花影突然跑向石像指着石像的眼睛道:“为什么这个石像是流泪的。” 何千遇定睛一看,突然深沉起来:“据说他爱上了一个妖,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我爹爹说,这伏魔师降妖除魔大半辈子,却栽在了一只狐狸手里,哎!” 突然花影嗤嗤嗤的笑出了声:“要不然怎么是狐狸精呢,哈哈哈哈。” 何千遇突然小声嘘道:“你知道那狐狸是男的女的吗?” 花影自以为然道:“当然是女的啊。” “错,是男的,哈哈哈哈哈。” 花影噗嗤笑道:“哈哈哈哈,你家祖先是断袖啊。” “断袖怎么了,断袖总比断情绝爱好吧,据说伏魔师一旦降生就会被拔除情根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何千遇随后就意味深长的哈哈大笑起来。 花影突然一脸认真撇了撇嘴道:“断情绝爱有什么不好的。” 花影不是没有渴望过感情,曾经也认为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无论是好的坏的,都还可以去珍惜。所以花影即使曾经屡次对父亲失望,对很多人失望,也总是想着一定是自己不够好。 后来,花影渐渐的觉得恰恰是因为自己太相信感情,或者说是太渴望感情,总是相信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灵魂应该不总是邪恶的,所以走的每一步才都深陷泥潭。 所以花影觉得断情绝爱有什么不好,只可惜自己终究是凡人,再怎么警醒,也逃不开凡人的设定,注定是要七情六欲,欲念缠身的。 何千遇急道:“可是人家都被拔了情根,依然是动情了,可见感情这东西是无法被干涉被控制的。” 何千遇有些不乐意听花影说那话,那听起来就好像花影也想要断情绝爱一样。 “也是,为什么要控制感情呢,它应该是自由的,像风一样。”花影一脸认真,微微颔首。 “嗯。” 何千遇转过身,却发现一厚重的青石墙上有一个两刀交叉的凹印,就好像一个机关一样。这个墙正中央有一道小小的缝隙,仿佛这不是一道墙,而是一道大门。 何千遇一脸疑惑的走上前去:“这墙好奇怪。” “是有点,我感觉这里面更像个暗室。” “嗯。”何千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等天亮了就好了,天亮了就不会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出没了,现在好好睡一觉吧。”何千遇回过神来。 于是两人便在石像的脚下躺着。 这时何千遇突然开口道:“要不你留下来做西门族的弟子吧,我看你有些资质。” “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西门族那么多弟子,多你一个不多,就是没有你这么好看的。” “你也好看……” 这时何千遇突然坐起来一脸高兴的看向花影:“真的吗,我真的好看吗?” 没想到花影已经昏昏欲睡了,何千遇顿时收起了笑容撇着嘴巴道:“这么快就睡着了???” 只见花影嘴角挂着笑意,就像荡漾的酒气一般,令人沉醉,睫毛就像一扇芭蕉叶一样遮蔽了门窗,并且随着呼吸微微触动。 何千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花影的脸颊,就好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一样。 何千遇眼光不知怎么的突然飘到花影的手上,今天何千遇拉起花影的手的时候,竟然那么粗糙,如果说花影的脸像精美的刺绣,那么她的手就好像那粗布。 何千遇的指尖就像一只蝴蝶,忽的栖息到花影的手背上,心想花影应该吃了很多苦头吧,心里竟泛起一丝怜惜。 何千遇看着看着竟然发现花影右手手掌心里有一个水滴一般的红色印记,好像胎记一样,何千遇想这样花影再也不会和自己走散了,说不定来世自己还可以凭借这印记找到花影,胎记不就这点好处吗,何千遇想。 何千遇好像终于知道先祖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性了,如果同性生的如此美丽,肯定会爱上的吧,何况还是只狐狸精,想到这何千遇突然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何千遇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她真想知道先祖和那狐妖之间发生的美妙故事,当然现在看来应该是一场绝世虐恋吧,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俩人呼呼大睡的时候,何挽年急的在庭院里打转。 “小姐找到没有?” “没有。” “还不快去找,快去!” 何挽年见一直都没有何千遇的下落,一整晚都无法入睡。 这时何千叙急匆匆走向何挽年道:“爹爹,马场的奴仆说妹妹带着一位女子骑马,好像骑进了禁地。” 何挽年站起身,重重的一掌落在桌子上:“什么!!” 天已经大亮,像刀光剑影般刺向两个少女的眼眸。 何千遇摇了摇花影的身子道:“醒醒,咱们要出发了。” 花影揉搓着双眼,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两人正准备离开庙宇,就在要跨出门槛时,何千遇一把拉住了花影的手道:“咱们拜拜他吧,谢谢他一夜的庇护。” “嗯。” 两人双手合十,双目紧闭,朝着石像叩了三个头。 然后就离开了庙宇,就在她俩离开的一瞬间只见石像全身突然发出了金色的光,没一会儿这光又消失了。 两人在树林里窜来窜去,却始终找不到方向。就在这时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几十只狐狸从四面八方而来向她俩一步步逼近,眼神凶悍无比,花影看着有点害怕,自己从小到大哪见过这阵仗,平时看到只蟑螂都害怕的很。 就在这时突然有十几只狐狸一起扑向她俩,花影一着急,一把将何千遇护在身后。 “你干什么?”何千遇一脸震惊的看着花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爹爹母亲还有姐姐之外,她可能是唯一一个遇到危险能不假思索的护在自己身前的人,可是她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人啊,看着瘦弱的,单薄的像一张纸一样的花影,此刻却像一个巨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何千遇内心有点触动。 只见这时一只狐狸的爪子快要碰到花影脸上之际,花影立马用手护住自己,狐狸却停了下来,并且凑向花影闻了闻便带着剩下的狐狸离开了。 花影睁了睁紧闭的双眼,只见自己安然无恙。 “它们走了诶,哈哈哈,它们走了。”何千遇一把抱着花影蹦蹦跳跳道。 就在这时,何挽年带着一群弟子赶了过来,一弟子大叫道:“她们在这。” “爹爹!”何千遇闻言看了过去,忽的喜上眉梢,挥着手惊喜的叫道。 花影随着何千遇的叫声,看向了她口中的爹爹,是一中年男人,即使是被岁月洗礼,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俊朗英气,而且那股气质,和何千遇很像。 何千遇拉着花影的手跑向何挽年:“花影,这是我爹爹。” 何挽年闻言怒声呵斥道:“你是我爹,”这几个字一字一字的落下的尤其重。 “你眼里有我这个爹吗?啊?我说了多少遍这地方来不得来不得,你有听进去过半句吗?啊?” 何千遇忽然觉得有些尴尬,看了一眼花影,又看向何挽年:“爹爹,这是我朋友,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何挽年还准备说什么,却被弟子夏缨打断道:“族长,有什么话还是回去说比较好,这里毕竟不安全。” 于是何挽年一把揪住何千遇的耳朵向远处走去。 “爹爹,痛痛痛,等下揪断了……” 花影看着不禁觉得好笑又有点羡慕,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他们消失在森林深处。 第9章 家法 西门族大殿,何挽年一脸严肃,手持雷神鞭,正襟危坐于何千遇和花影的前方。 “跪下!”何挽年厉声呵斥,紧了紧两笔浓厚墨眉。 就在花影准备跪下的一瞬间,何千遇一把拦住花影对何挽年道:“此事与花影无关,全权在我,爹爹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就好了。” 花影听到何千遇这样说,有点着急,明明错是一起犯的,如果自己被撇的一干二净,这太不地道了。 于是她毅然决然的扑通跪在了地上,腰杆笔直,一脸倔强:“错是一起犯下的,没有让一个人承担之理,我任凭处置。” 何千遇见花影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灰溜溜的跪了下来。 何挽年眉间微展:“花影是吧,你非我族人,我没有管教你的义务,况且我这女儿是个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你起来吧。” 何千遇听了,笑逐颜开对花影道:“你起来,这受罚可没必要买一送一。” “这……”花影犹豫的说着,夏缨见状赶忙扶起了花影道:“你别这么傻,雷神鞭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影被夏缨左拉右拽了起来。 夏缨见花影满脸担心的样子继而安慰道:“你放心,千遇打小习武练剑,身体素质好着呢,这几鞭算不得什么,”夏缨摆了摆手,随后又戏谑的看了一眼何千遇道:“再说了她自小被打惯了,皮早就厚了。” 何千遇闻言满脸不服气的白了夏缨一眼,夏缨见状挑衅的回看了何千遇一眼。 何挽年见这些小姑娘一个个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觉得好笑又好气,无奈的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遇,爹爹今天没力气和你耍嘴皮子功夫了,今天只罚你十鞭,人可以任意妄为,但是不可以一辈子都任意妄为,你记住了吗?” “是。” 何挽年起身,重重的一鞭落在了何千遇小小的脊背上。 继而是两鞭,三鞭…… 几鞭下去,何千遇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譬如那早晨的露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可是她没喊一声疼。 花影看不下去了,想冲出去,却被夏缨一把拉住,并且对花影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过去。 夏缨自小就跟在何挽年身边,他这师父,虽为人仁慈,管教手下弟子却十分严厉,行家法的时候若是有人出来打搅,只怕会罚的更重。 十鞭已罢,何千遇也已经昏了过去。 何挽年一脸怜惜和不忍地看向何千遇,只见薄薄的轻纱已渗出鲜红的血,血一片一片渲染开来,好似那凋零的,红艳的山茶花。 “来人,将她送回房间。”何挽年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花影见状,一步也不耽搁的冲到何千遇身边。 夏缨对着余下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花影姑娘会照顾千遇的。” “是。” 花影和夏缨一起将何千遇扶至卧房为她处理伤口,伤口处理好后,何千遇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时,小千跑进房间,带着哭腔道:“小姐,小姐怎么又被罚了?” 夏缨看她那小可怜样,就调侃道:“你还知道你家小姐啊,那你不看好她,让她惹是生非。” “我我我我……那你怎么不看啊?”小千虽然很担心小姐,但这嘴皮上的功夫她也是不服输的。 “我我我我我什么呀,那是你的宝贝小姐,不是我的。” 就在二人争吵不休的时候,何千遇醒了,对着这聒噪的二人叫道:“两位大爷要吵出去吵好吧,放过我吧。” “小姐,我不吵了,小千要留下来照顾你。”小千在何千遇床边坐了下来,捏着小拳头装模作样在何千遇身上轻轻捶着,不料却碰到何千遇的伤口,何千遇顿时疼的哇哇大叫。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小千手脚慌乱的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夏缨见状,在一边乐的哈哈大笑。 何千遇听了,更加烦躁了,大叫道:“你们给我出去。” “你们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小遇就好了,”花影对二人道。 “好吧。”小千委屈巴巴的站起身来。 小千和夏缨二人一同准备离开,就在两人出门口的时候,二人肩膀相撞。 “离我远点。”小千一脸气嘟嘟的模样。 “哼,你才离我远点!” 二人出了门口后,便背道而驰了。 没有了那聒噪二人组,这个屋子很快的沉寂下来。 “她们……” “没事,她们自小就这样,互相看不惯,别管她们。”何千遇一脸无奈的说着。 “你刚刚叫我小遇诶!”何千遇又道。 “你不是说可以叫你小遇吗?” “可是你还可以叫我何千遇啊,你偏偏叫我小遇,这说明……嘿嘿。”何千遇一脸狡黠的看着花影。 “说明什么?”花影有点无措又有点慌,双颊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一抹绯红,好似旭日散发的红晕。 “说明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何千遇把一只手搭在花影的肩膀上大笑道。 “噢,对……对,我们是朋友了。” “你脸怎么了,这么红,你发烧了吗?”何千遇于是上手摸了摸花影的脸,继而又把手放到花影的额头测了测。 “没有发烧,你没事吧。”何千遇将脸凑到花影的脸上,关切的看着。 花影感觉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眼睛甚至都不敢直视何千遇,便向后挪了挪,随即站起身来:“噢,没有,没事,可能天气太热了,我先去洗把脸,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说完便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这个屋子。 “诶,这么快就走吗?”何千遇向着那急匆匆的背影叫道。 何千遇心道:“可是都已经入秋了,今天天气明明很凉啊。” 花影回到自己的卧房,在水盆里捧起一滩水,扑向自己的脸,脸上那股灼热感瞬间平复不少。 花影感觉自己真的可能是病了,为什么面对何千遇会脸红啊,这有点令她烦躁,难道自己这么容易害羞吗,脸皮这么薄可不行。 月光如水,秋风飒爽,满院的秋叶在风中漫无目的的飘舞。何千遇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看的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何千叙走了进来:“哟,看来罚的还不够重啊,这么开心。” 何千遇闻言,一把扔掉手里的书,坐起身来:“姐姐你也真是的,就会开我玩笑,也不说替我求求情,对了,今天白天怎么都没看到你?” “噢,今天刚好有个百族宴,爹爹因为你的事去不了,就让我代替去了。我跟你讲,就算我在场,也断断不会给你求情的,”说罢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何千遇的额头。 “为什么?” “别说是爹爹了,就是我也要罚你,那禁地是什么地方,妖魔鬼怪聚集之地,你这次虽无恙,下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为什么人人都惧怕妖魔鬼怪,可我感觉人才是各怀鬼胎。” “据说五百年前,一场人妖大战,致使天下生灵涂炭,反正挺可怕的……可怕的可能不是种族各异,嗯……”何千叙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略加思索后便又道:“就像你说的各怀鬼胎,这才是最可怕的,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有自己的算计,我算计你,你算计我,谁也落不着一点好。” “噢。”何千遇像只乖乖的兔子,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人和妖怎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 “我的傻妹妹,人和人都不能和平共处,更何况人和妖呢?”何千叙笑着摸了摸何千遇地头顶。 “喔。”何千遇迷迷糊糊的,还是不懂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解不开的结。 “好了,不打搅你休息了,我走了。”何千叙起身就要走。 “那我就不送你了。”何千遇伸长了脖子,冲何千叙叫道。 何千叙走到一半,回过头对何千遇道:“你找时间好好给爹爹道个歉吧,爹爹担心你,昨天一整晚未眠。” 何千遇“嗯”了一声,听到爹爹一整晚未眠,何千遇顿时心里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或许是羞愧,是自责,是抱歉。从小到大自己就没有让爹爹省心过,今天行家法的时候竟猛然发现爹爹头上竟藏着几根白发,自己甚至不知道这白发是什么时候有的,就像时间从指缝里溜走一样。何千遇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过几天我就去给爹爹赔不是。”何千遇冲着远去的何千叙大叫道。 第二天,花影果然一大早就去看何千遇了,走着走着却碰到了何挽年。 何挽年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看你这方向你是去看小遇的?”何挽年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前方,又看了一眼花影,疑惑的说着。 “是的,您是刚从小遇那过来吗?”花影觉得何挽年就算再怎么生气,两人终究是父女,既然都来了这,肯定会去看何千遇,而且这方向看起来就应该是从何千遇那出来的。 “不是,我来这边办点事。” “噢,”花影闻言还是有些不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又道:“那我去看看她。” “去吧。”何挽年退到边上,眼眸微挑,示意她过去。 就在花影准备走的时候,何挽年却叫住了她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你等一下,给她涂这个,”这里面装的应该是上等的膏药,可以使伤好的更快。 “您何不和我一同前去呢?” “不必,也不是受了多大的伤。”何挽年将瓶子一把塞进花影的手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影哧哧哧笑出了声,心道:“这父女俩可真有意思。” 花影走进何千遇的房间,只见何千遇闭着双眼,穿着轻薄的中衣,她的肌肤趁着光线在其中若隐若现,她一脸懒洋洋的趴在床榻上休憩。 花影慢慢走近,可能是走路时弄出了声响,何千遇微微抬眸道:“小千 ,你这丫头,终于舍得来给我涂药了。” 花影没有出声,只是走的更近一些,走到何千遇身旁坐下。 何千遇见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给自己涂药的意思,便侧着身子道:“你这丫头……”不料却正巧巧的对上了花影那满含笑意的眼睛,眼睛微微弱弱发出点点星光,而这点点星光在何千遇眼里却如此闪耀,甚至觉得像早晨那一抹阳光般耀眼。 何千遇突然觉得这才应该是自己早晨应该看到的第一抹阳光才对,这样自己再也不抱怨要早起了。何千遇觉得这眼睛和自己第一次见花影略有不同,眼里多了几分生机。 “是花影啊,哎,我还以为是小千那臭丫头。”何千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事,我给你涂药吧。” “啊?这怎么行?”何千遇猛然坐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伤口,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怎么不行啊,咱们是不是朋友了。” “是是是是。”何千遇连忙的回应着,随后又满脸羞涩的看着花影,迟疑的说着:“那你给我涂吧。” “好。”花影从怀里掏出小瓶子:“今早碰到你爹爹了,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我爹,那他既然来了,也不来看看我?”何千遇觉得爹爹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心里有些失落。 “可能是太忙了吧,你把衣服脱掉吧。” 何千遇坐起身,缓缓解开衣带,露出细腻如凝脂,白里透红的肌肤。花影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而这仿佛能掐出水一样的肌肤,恰如沙漠里的一眼清泉,花影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这宛如玉雕般美丽的肌肤,白洁无瑕的像冬日的雪地,却硬生生多了几道如同夏日里地面因干涸而开裂的纹,纹上铺满灼热的红。就像某一年的第一场大雪,花影惊喜的打开窗,却发现一尘不染的雪地上,已经布满了行人脏乱的脚印。 花影见了,眼里微波荡漾,心脏好像被抽了一鞭一样,她自己也无法言说这种感觉,她觉得这么美好的东西上出现这些东西是罪恶的。 花影耐住内心的躁动,用手指沾染些许细腻的药膏,轻轻的涂在伤口处,她的动作可谓十分温柔,就像那蜻蜓点水一般,仿佛好像只要自己足够轻柔就能抚平伤痕一般。 何千遇后背突觉微凉还有些微微的刺痛,就像泡在了薄荷水里一样。她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药的作用,还是花影指尖的微凉。点点滴滴落在灼热的伤口,就像烧起的火堆遇上了大雨,清冽一片。可是何千遇的心里却燃起野火,一整个燎原之势一样,蔓延无边。 何千遇微微颤动,呼吸有些乱七八糟,又短又急促,微微的痛感加上慌乱的心跳,让何千遇有些难以自持。花影以为自己下手还是有些重了,便又轻柔了几分。这一轻,却轻到了何千遇心里,就像脚踩棉花一样,落下一坑又迅速恢复原状。 “小遇,你还好吗?”花影轻声细语询问着。 “我没事。”其实何千遇真的好想说,我没事,我还能忍。可能话说出来,花影听不出来什么,可是自己心里跟明镜一样,竟有些难以启齿。 第10章 没有路,还有我 这天,何千遇出奇的起的很早,然后就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闲逛着,突然闻到一缕飘香,何千遇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哇,哪里飘来的香味。” 何千遇循着香味走去,来到了厨房,心道:“肯定是婆婆又做好吃的了。” “小姐,您怎么来这厨房了?” “噢,没事,我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何千遇朝着厨房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想看见的人便对着一奴仆问道:“婆婆呢?” “婆婆去外面购买食材了。” “她一个人去的?” “是。” “下次派一人跟着婆婆去,婆婆年纪大了,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知道了吗?”何千遇一脸严肃。 “是。”一众奴仆应声附和。 “这是什么?”何千遇指着炉子上的罐子问着,香味比刚刚闻到的还要浓郁,应该是什么汤。 “小姐,这是鸡汤。” 何千遇突然灵机一动,对着奴仆道:“这个汤熟了没,我要端去给爹爹。” “小姐,熟了。” 于是何千遇一着急,就徒手去端“烫烫烫。” 结果着急忙慌的烫到手不说,还差点撒了。 “小姐,用这个。”奴仆给了何千遇一块厚厚的白手巾。 何千遇端着鸡汤小心翼翼的往何挽年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时却看到爹爹和大师兄顾声商量着什么。 …… “声儿,今年的招募考核就交给你了。”何挽年正襟危坐,吹了吹茶杯边冒着的热气对着一旁站的笔直的顾声道。 “是。” “爹爹你们又要收徒了啊?”何千遇突然跳出来道。 何挽年没有理会何千遇,只是摆了摆手道:“声儿,下去准备吧。” 顾声走后不久,何挽年才有些责怪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偷听大人讲话了。” “我只是恰巧听到,再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何千遇满脸的不服气,心道:“天天说我不扛事,又天天把我当小孩。” 何挽年似乎还没有消气,看到何千遇一脸烦躁,瞥眼却看到了何千遇手里的鸡汤,便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这是鸡汤,给您的。”何千遇嬉皮笑脸的将鸡汤往上递了递。 “你熬的?” “额……对。”何千遇一脸心虚。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拿进来吧。” 何千遇走进何挽年的房间,把鸡汤放至桌子上,看何挽年坐了下来,自己也准备坐下,但是就在自己快要落坐时,何挽年却突然道:“好了,鸡汤也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何千遇尴尬的在空气中凝结,却还是厚脸皮坐了下来道:“爹爹,小遇陪陪爹爹不行吗,小遇要看爹爹把汤喝完。” “你啊你。”何挽年颇有些哭笑不得。 “爹爹您笑了,您不生气了吧,来,喝汤吧。”便拿起勺子给何挽年舀汤,给何挽年推了过去道:“喝吧。” 何挽年拿起勺子尝了尝:“嗯,不错。” “爹爹,今年的招募考核花影可以也参加吗?” “花影?前几天那个姑娘?” “对。” “可以是可以,但我看她毫无功底,只怕过不了考核。” “爹爹。”何千遇拉着何挽年的袖子撒娇道。 “你这是干嘛,想让我放水是不可能的我跟你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必在求我了。”何挽年看起来一脸严肃。 “让她进来之后再学不也是一样吗?” “好了,不必再说了。”何挽年看起来十分坚决,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哼!”何千遇突然挺拔拔的站起身,一脸怨气的看着何挽年。 正沉迷于喝汤的何挽年被她这么突然的一下给吓到了:“你这是干什么?” 何千遇也不说话,气冲冲就往门外走。 “你又胡闹了不是,你这孩子。”何挽年站起身来,指着何千遇的背影叫道。 何千遇兴致不高的走在路上,想来这段时间一直劳烦花影给自己上药,想着该送点什么给她才好。于是,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个吊坠,一个像一眼清泉般的玉佩下面别着天青色的穗,是剑的配饰。 这是何千遇俱念剑的第一个配饰,她今天想将这配饰当做礼物送给花影,既是作为感谢她这几天的照顾,也是作为她入门的礼物。 何千遇拿着吊坠,嘴里哼着小曲,就去找花影了。去花影房间的路上恰巧碰到花影在花园里给鱼儿投食。 何千遇走了过去,拍了拍花影左边的肩膀,然后自己躲到右边。花影回头没看到人,便转回了头,只见何千遇突然跳出来,将双手蜷曲成爪子,嘴里大叫道:“是我。” 花影先是有些吓了一跳,看清是何千遇才一脸欣喜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何千遇垂眸看到花影手中喂鱼的食物,就用手也拿了一点,和花影一起喂了起来:“也来看看这些鱼。” 池里的鲤鱼汇聚一片,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般,时不时还有几只鲤鱼表演鲤鱼跃龙门,一时间热闹非凡。 “别急,都有。”花影蹲下身来,对着如狼似虎的鱼儿道。 “你怎么想起来喂鱼了?” “没想,看到就喂了。” 就在这时候,天边开始雷声轰鸣,紧接着一滴两滴的雨滴砸到了何千遇的额头上,这是上天善意的敲打。雨从来不会突然就下很大,它总是会先落一两滴在人们身上,提醒外面的人该避雨了。仿佛在告诉人们,一切都还来得及,晾晒着的衣服,稻谷都还来得及,只要你想。 何千遇用手摸了摸额头:“下雨了,我们回屋吧。” 花影点了点头,何千遇随即就拉起了花影的手,往花影屋子里跑去,因为花影的屋子离得比较近。 地上的两个人儿紧紧相依,池中的鱼儿渐渐稀疏一片,因为食物而相聚,也因为无食而分离。 随即只见青石板上斑斑驳驳一片,紧接着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在淅淅沥沥的大雨里,花影和何千遇二人用双手遮过头顶,挡着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往花影的屋子里跑去。何千遇跑在花影的前面,跑了一会儿,何千遇回过头,伸出一只手对花影道:“来,把手给我。” 花影笑着抓上了何千遇的手,透过一层又一层的雨水,花影看见何千遇的全身已经湿透,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雨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细小的水珠,一张娇红的唇,覆着薄薄的雨水,好似那酸甜的冰糖葫芦,嘴里吐着微微的寒气,时不时笑靥如花得看向花影,花影不由的看恍了神,想咬上一口去。 两个人终于跑到了花影房间的屋檐下,二人相视而笑。 “这雨好大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何千遇欢喜的看着屋檐下流淌着的雨水,就好像一串串水晶项链一样。 “是啊。”花影说着用手去接屋檐外的雨滴。 “我们进去吧,别着凉了。” 花影“嗯”了一声,便跟着进去了。 “快换上,别着凉了。”花影翻箱倒柜找了一通,找出一身衣服给何千遇。 “一起换吧。”何千遇接过衣服道。 于是二人一起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湿透的衣服一件件搭在屏风上,雨水顺着屏风一点点渲染了地面。就在这时,何千遇扯着衣服对花影道:“我这里面的衣服绳子打结了,你帮帮我。” 花影走了过去,给她去解,不过这个结着实有点复杂,花影的呼吸也有点急促,咽喉有一丝触动,不过由于刁钻的角度何千遇并没有看到这小小的触动。 好在还是解开了,何千遇接着就将这衣服顺手脱下,白皙的肌肤好似铺满了月光。尽管花影眼神躲闪着,可是却还是一览无余,随后便干脆收回目光,穿自己的衣服去了。 两人换好衣服后,花影突然道:“怎么次次见你都不见小千在身边啊?”花影猜测小千应该是何千遇的丫头,不过最近都没有看到那个聒噪的丫头,心里有点好奇。 “你说她啊,她平时毛毛躁躁的,而且我也不喜欢总是有一只麻雀天天叽叽喳喳在我耳边叫,就让她也跟着师兄师姐们练功去了,多学点总是好的。” 花影听了不禁笑出了声,觉得她这比喻真是好笑而且贴切。 两人围坐在一桌子边,喝着热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笑笑,看着这雨渐渐消隐。 “花影,我有礼物要给你。”何千遇掏了掏怀里,却什么都没有。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遭了,在那件衣服里,不会掉了吧。” 说罢就跑到屏风那里翻已经湿掉的衣服。 花影跟了过去道:“你在找什么呢?” “礼物。”何千遇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突然瞥了地面一眼,发现正乖乖的躺在地上。 “还好,还好。”何千遇捡了起来,抱在怀里,好像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何千遇把吊坠放到花影手里道:“给,送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花影一脸好奇。 “剑的配饰。”何千遇边说边走到桌子那,又喝起茶来。 “给我这个干嘛?”花影跟了过去问道。 “你迟早是我西门族的人,十日后西门族有招募考核,你去参加。” 说罢,何千遇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接着道:“明天我带你去挑一把好剑。” “可是我没有任何功底啊,来得及吗?”花影看起来有些不自信。 “别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你还有我呢。”何千遇说着一脸胜券在握的拍着胸膛笑道。 “噢。”花影点了点头。 第11章 女儿红和断魂剑 次日,何千遇领着花影走进西门族的传剑阁。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剑,精致且华丽,只是右侧的剑稍稍流露出古老的气息。 花影看起来有点惊喜,一排一排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何千遇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有点逗,笑道:“来,挑一把。” 花影“嗯”了一声,朝左侧走去,何千遇将她拉了回来道:“挑右侧的。” “为什么?”花影一脸疑惑道。 “左侧的是新做的,是给那些普通的弟子的,而右侧是西门族历代先祖遗留的宝剑。”何千遇看起来有种眼前人怎么不识货的无奈。 “可是我也是普通的弟子啊。”花影撇嘴嘟囔着。 “谁说的,你是我的好朋友,自然要用最好的,快……快挑一把。”何千遇催促道。 于是花影便走上前去,细细的挑选,最终眼神定格在一把剑柄上有着宝相纹,宝相纹中间镶有一颗红宝石的剑上,剑鞘上刻有精细的纹路,在阳光下泛有淡淡的红光。 “你喜欢这个?”何千遇指着这把剑问道。 花影点了点头。 于是何千遇一把将其从架上拿了下来,举在花影面前道:“拿着,你给它取个新名字吧。” “啊……要不你帮我取吧。” “小影子,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以后将你也给娶了可好。”何千遇饶有趣味的看着花影,浅浅的笑着。 “啊?”花影顿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何千遇口中的取到底什么意思,她知道何千遇素来就爱开玩笑,可是自己听到这样的玩笑,心中竟有一丝欢喜。 何千遇见花影这慌张的样子,便笑道:“好了,就叫这把剑遇影吧” “我的遇字 ,和你的影字” 花影点了点头,用手将剑接了过去:“这把剑好精致啊!” “你很有眼光。” “西门族还有一把更好的剑,叫断魂剑,那才是真的好看,你知道是谁的吗?”何千遇怀抱双手神神秘秘的说着。 “谁的?” “伏魔师,就我上次在庙里和你说的那个?”何千遇一只手挡着嘴轻声的说着。 “那把剑在哪啊?我想看看。” “被我爹爹藏着呢,他说那把剑很重要,西门族真正碰过那把剑的人除了我爹爹,然后就是仇长老,就是我都只远远的看过一眼。”何千遇边往外走边说着。 花影于是也跟着走了出去:“那把剑好神秘啊。” “是啊。”何千遇边走边说,随后又指了一下花影手里的剑道:“你今天回去,熟悉熟悉它,交流交流感情。” “交流感情?”花影噗嗤笑出了声。 “你别笑,这些剑可都是通人性的。”何千遇说着碰了碰花影的肩膀。 “那我一定会照顾好它的。”花影举着手里的剑笑道。 “对了,记得把吊坠别上去,明天来找我我教你一些剑术。” 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消隐。 第二天,花影拿着遇影,去找何千遇。 只见何千遇正在院子里练剑,秋风扫落叶,落叶在何千遇的剑下没有了形状。 花影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没有出声,心道:“没想到何千遇这人,平时嘻嘻哈哈老不正经的,练起剑来倒这么认真,完全不输女侠风范,唯一不同的是她舞起剑来,招式好看又利落。” 花影忽然觉得何千遇额头上黏腻的汗水也有了万种风情一般。 花影看的出神,脚稍稍动了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踩碎了一片泛黄的落叶。 何千遇耳朵一动,瞥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练着剑。 花影以为她没有看见自己,呼了一口气,没想到何千遇挥了挥剑,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几片泛黄的叶子刷得的朝花影发射而来,像离了弦的箭一样,花影吓得睁大了双眼,只见秋叶一个接一个刺入身旁的柱子上。 何千遇笑着向花影走了过去:“你看够了吗?小影子。” “你叫谁呢,吓死我了。”花影看起来有点生气,提着遇影就要走。 “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逗你玩呢。”何千遇追了过去,急忙向花影解释。 “好吧,我原谅你了,但是不可以叫我小影子。” “为什么啊,小影子多好听。”何千遇说罢,还围着花影叫了好几遍小影子。 何千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中突然冒出小影子这个词,大概是觉得花影偷偷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好像自己的影子一样吧,有种默默陪伴,默默跟随的感觉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花影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这样叫她“小影子”,可能会单纯的以为是因为自己名字里有个“影”字吧。 “好了好了,教我剑法。”花影催促道。 “好……”这个好拉的很长,有一丝宠溺的意味。 何千遇做了几个姿势,让花影跟着她做。花影学得看起来有点僵硬与笨拙。 “不对!”何千遇扔掉手中的剑,走到花影的身后,一只手握着花影抓剑的手,一只手抓着花影另一只手臂,牵引着剑出剑收,也牵引着花影的心。 秋风萧瑟,花影的头发随风而起,发丝轻轻拂过何千遇的红唇,何千遇觉得就像花影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一样,嘴角竟默默的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何千遇能闻到花影发梢散发的好闻的味道,像是一个醉人的吻。 醉了黄昏,迎来夜幕。二人坐在长廊屋檐下,小小的阶梯上,看着被夜色打捞起的星星。 “此等良辰美景,少了点东西。”何千遇笑道。 “酒。”两人不约而同,齐声道。 两人或许是因为这奇怪的默契,不禁哈哈大笑。 “跟我来。”何千遇起身,朝着不远处一棵大树走去,花影也紧随其后。 只见何千遇拿着剑的末端,对准一处刨了起来,像一只刨土的小狗。 花影见了,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凑近些看?”何千遇招手道。 花影也俯下身子,只见一用红色布条包裹着的塞子密封着的墨黑色坛子。 “这是酒吗?”花影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随后问道。 “没错,女儿红。”何千遇将酒一整个取了出来。 “这怎么行,这酒不能喝?”花影急的连连摆手,就像在劝阻一个胡闹的小孩一样。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的,改日我在埋上一坛就好了。”何千遇拂了拂酒坛的泥土,站起身来。 “这能一样吗?”花影噗嗤一笑,花影觉得眼前人真的又幼稚又任性,可是一点也不讨厌。 “好了好了,别管了,酒不就是用来喝的吗?今朝有酒今朝醉。”边说边往阶梯走去。 花影对着远处的那人笑道:“你爹爹知道了又要罚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许出卖我。”何千遇回过头对花影道。 花影跟着何千遇又坐回了那个阶梯,何千遇打开塞子,喝了一口,然后将酒坛递给了花影,花影接过,也喝了一口,却不小心呛到,咳嗽了起来。 何千遇见状,笑出了声,随后又问道:“花影,这名字真好听?有什么寓意吗”。 “没什么寓意,就是我养父母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尚在襁褓中,躺在一棵海棠树下,那天月光十分皎洁,整个黑夜异常的明亮,风呼呼的吹,海棠花的影子摇摇晃晃的映在我的脸上,那也是一个秋天。” “你是……” “我是孤儿。”花影抢先一步说出何千遇问不出口的话,随后又无奈的摇着头道:“我也是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我养父从小到大一直责怪我母亲硬要把我捡回去,说我是个累赘。” “对不起……”何千遇表情有些复杂,内心也有些五味杂陈。 “没有,这不算什么。” 空气仿佛沉寂了一秒,花影拿起酒喝着。 “你有想过找亲生父母吗?”何千遇一脸认真的看着花影,心里想着天底下那个孩子不希望亲生父母陪在身边,至少自己是这样的。 “不了,被遗弃的人就应该待在自己的世界里。”花影苦笑般摇了摇头。 “说不定,你父母不是有心丢下你的。”何千遇有些急的回应着。 “也不了,因为我害怕。” 世上有找孩子的父母,也有不敢找父母的孩子。 何千遇心想,是啊,如果找到了却发现是故意被丢下的,这不是二次伤害吗? “原来你不是我的小影子,是花的小影子啊。”或许是为了缓和这突如其来的沉重,何千遇把手搭到了花影的肩膀开玩笑道。 “现在是了。”花影回答的利落干脆,不过下一秒却没有了声音。 花影又拿起酒坛猛猛的喝了一口,心里想着天底下没有人甘愿做别人的影子,不过花影愿意,只要那个人是何千遇。做个影子多好啊,彼此形影不离,至少永远也不会被遗弃。 “你慢点,别又呛到了。”何千遇一脸宠溺的笑着。 “那天我的身旁还躺着一只满身是血的狐狸。”花影把酒递给了何千遇。 “狐狸?”何千遇接过酒疑惑道。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花影感觉脸颊有些发烫,想是喝酒喝的有些上脸了,便用冰凉的手在脸颊上贴了贴。花影有时候想难怪自己命运如此不堪,出生就伴着死亡,她不倒霉谁倒霉,想着便自嘲般笑了笑。 “那你养父母现在在哪?”何千遇喝了一口酒,微微蹙眉。 “死了。” 何千遇觉得自己这嘴啊,净提花影的伤心事,真应该用针给缝起来。 “你呢?你的名字?”花影见何千遇僵在那里便问道,嘴里稍稍吐出些许的寒气,还有淡淡的酒香。 “不知道,我爹没有说过,瞎起的吧。”何千遇将双手反撑于阶梯上,仰望着无尽苍穹。 “因为你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好人。”花影一脸平静,认真的说着,说罢将头靠在了何千遇的肩膀上。 “我吗?我一点都不好,我任性,我脾气差,没有人说过我好。” “不,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花影喃喃的说着,傻傻的笑着。 何千遇别过头看向花影,却发现眼前人脸上泛起绯红,双眸已经紧紧关上了。 “小影子,只有你能发现我的好,那我以后便只对你好。”何千遇撩着花影额前的碎发,轻声细语的说着。 继而将花影扶起身来:“我的女儿红,你一个人喝了一大半,你可真馋啊,小影子。” 何千遇将花影扶到自己的房间,扶上床榻,给她脱了鞋袜,盖好被子。 又出去将那女儿红又埋回了原处,就回了房间,双手叉着腰,气喘吁吁的对着已熟睡的人道:“今晚挤挤吧。” 便脱了鞋袜躺到了床上,一同睡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何千遇听到有人害怕的叫唤着,叫着什么别过来,对不起。何千遇这才睁开了双眼,竟然发现是花影在叫唤,而且一额头的汗。 何千遇心道:“难道这是做噩梦了不成?” 何千遇记得自己小时候也老是做噩梦,母亲就会用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肩膀,嘴里轻轻的唤着:“别怕,别怕,母亲在这。” 然后自己果然不怕了,母亲的轻唤竟然足以抵挡噩梦里咆哮的妖魔鬼怪,那个时候母亲是自己的安眠药。 于是何千遇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轻轻的拍着花影的肩膀,嘴里轻轻唤着:“别怕,别怕,我在这呢。” 没想到没一会儿,花影果然不再叫唤了,看起来变的很安稳,嘴角还带着笑意。 何千遇看到花影不再被噩梦折磨,这才安心的躺了下去,心满意足的再次酣睡起来。 第12章 自由 次日清晨,何千遇仿佛听到剑与空气摩擦而发出的声音,她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打开正对着院子的窗户,只见是花影在练着剑。 花影或许是听到了她开窗的声音,别过头,但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笑道:“你醒了啊。” 何千遇“嗯”了一声,略微俯身,双手托着脸,静静的看着她。 何千遇有点惊喜却也有些疑惑,心道:“为何小影子短短时间,剑却用的却行云流水,仿佛用剑很久的人,难道仅仅是天赋吗?” “这样看来过几天的招募考核应该不会有太大了问题了。”何千遇想到这不由的露出浅浅的笑意。 何千遇直起身子,洗漱一番,看着手中的洗脸巾,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一会儿,她便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置着两杯热茶,旁边还放置着一块小手巾,向花影走了过去。 花影看到她走了过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 汗珠从花影的额头发缝滑落至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就像清晨沾染了露珠的花一样。 “歇歇吧。”说着将托盘放置院里的石桌上,拿起手巾向花影走去,举起手中的手巾,为花影拂去脸上的汗水。 “我自己来吧。”花影看起来有些忸怩不安。 何千遇把手巾给了花影,走回石桌旁:“喝茶吧。” 花影走了过去,两人一起围坐在石桌旁,拿起了茶水。 “你进步很大啊,是不是以前用过剑?”何千遇饮了一口茶,不经意的说着。 “没有,”花影摇了摇头,随后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早拿起剑的时候,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 “也好,省得我做梦都要担心你的考核。”何千遇松了一口气笑道,说罢将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花影闻言噗嗤一笑:“有劳你费心了。” “说到梦,你昨晚做噩梦了,还说梦话。” “是……是吗?那我说了些什么?”花影自从手上沾了人命后,确实睡的不太安稳。不过比起做噩梦,花影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也没说什么,你要不要我陪你睡啊。” “不用。”花影立马摆手拒绝,虽然自己真的很怕,可是花影更怕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说漏那一段不堪的过去。 “你急什么啊,你不乐意我还能逼你不成。”何千遇嘴角微微勾。 “对了,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想留下来吗?我怕……” “我想。”花影脱口而出,坚决笃定。 何千遇“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就是我何千遇的好朋友了,我罩着你。” 就在这时只闻一道声音在院中四起:“哟,小遇有要保护的人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何千遇刚忙起身,花影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怎么,有了好朋友就不要姐姐了。”何千叙撇嘴笑道。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小影子这是我姐姐何千叙。”何千遇走向何千叙并且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小影子?”何千叙看向花影笑道。 “姐姐她是花影。”何千遇补充道。 “你好,一直听说小遇带了个小美人回来,由于这几天帮爹爹处理事情,太忙,一直没来看望。”何千叙笑道。 “应当是我去看望姐姐才对。” 何千遇笑着打量着花影,笑了笑点了点头,心里赞道:“这姑娘长的不错,标致。” 何千遇看自家姐姐这满脸不正经的笑,用胳膊碰了碰何千叙的手臂小声道:“哪有你这样直勾勾,从上看到下的,你太冒昧了姐姐。” 何千叙这才收了目光强装镇定咳了咳道:“等下我就要回去了,我来是告诉你,咱母亲要回来了。” 她们的母亲叫楚怡然,是西门族的大夫人,何挽年的妻子,和何挽年是青梅竹马,两人都喜欢到处游历,曾说要一起看遍华夏的大好河山,只不过自从何挽年继承了族长一位之后,这个约定只能楚怡然一人去实现。有时候就是这样,肩负多大的使命,就得舍弃多大的自由。 “母亲要回来了,快一年没见过她了,终于舍得回来了。”何千遇有点惊喜又有点埋怨和委屈。 “你啊你,别这么没大没小的,我走了,你们玩。” “不喝个茶再走啊。”何千遇向着远处那人吆喝道。 何千叙摆了摆手,便走远了。 “你母亲……”花影迟疑的说着。 “我母亲这人生性爱自由,好山川河流,喜欢到处游历,有时候没个一年半载见不到她的面。”何千遇说罢,无奈的摇摇头。 “你母亲很好,活出了每个人都想活出的样子。”花影想这样多好,不像自己的母亲身上没有铐链,却处处是枷锁,躲不开父亲的拳脚相加,也躲不开灶台前的烟火缭绕。 “是啊,留的我爹爹独~守~空~房。”说罢,捂着嘴笑了起来,花影也紧随其后。 何千遇突然想到,花影来了西门族这么久都没有为她添置些什么,又突然想到刚刚何千叙对花影从上而下的打量,于是她突然开口道:“我带你上街逛逛吧,正好我为我母亲挑一些礼物,顺便你也帮我看看。” 花影点了点头。 傍晚,她们来到了西门族外的不觉城,不觉城有一街,名清河街,清河街很大,何千遇带着花影逛了好久也还只是冰山一角,不过何千遇也没有带花影走太远,毕竟也很晚了。 这时候家家户户陆陆续续掌起灯来,不仅天上挂满了星星,仿佛地上也落下了星星一样。这时何千遇停在了一个卖面具的商贩处,给了小贩银两买了两个狐狸面具。 花影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身边少一个人,多了些空气,转头寻找却被突然跳出来的何千遇吓了一跳。 花影的反应惹的何千遇拉下面具哈哈大笑。 “你又吓我!”花影由惊吓转为有一点点埋怨的语气。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花影折起大拇指,举着四根指头向花影保证,又顺手递给花影一个面具,示意她戴上。 花影接过面具,慢慢戴了上去,突然指着何千遇背后叫道:“看,那是什么?” 何千遇于是转过头看向花影手指的地方,只见什么也没有,何千遇又转回头,正想说她骗人,没想到迎面凑上了戴着狐狸面具的花影。 彼此的脸贴的很近,何千遇的的鼻尖浅浅碰到了花影的狐狸面具,何千遇在人群中微微呆滞了三秒,没想到眼前人却蹦蹦跳跳的已经往人群中远去,嘴里大声说道:“这都吓不到你,没意思。” 何千遇渐渐反应过来,朝着那人道:“等等我啊你。” 俩人走着走着,何千遇眼睛放光,指着一个裁缝铺道:“就是这里。” “你要给你母亲买衣服吗?”花影歪着头打量着裁缝铺。 “是,你帮我看看。”何千遇说着就拉着花影走了进去。 老板一看来生意了,赶紧迎了出来:“两位姑娘要看看衣服吗?” 何千遇点了点头。 何千遇跑向一件碧绿色的衣服对着花影说:“这件怎么样?” “可以,颜色很好看。” “老板,给我包起来。”何千遇对老板大声道。 “好嘞。”老板喜气洋洋的跟在何千遇屁股后面。 “这些,这些也都包起来。”何千遇指着那件,这件,很多件道。 “全……全包起来?”老板疑惑道。 “对。” “这么多吗?”花影觉得有些夸张了。 “这是给你的。”何千遇凑在花影耳边轻声的说着。 “不不不,就算给我,也不用这么多。”花影摆了摆手。 “没事,我家有钱。”随后又嬉皮笑脸道:“我多买点,你回家自己拿喜欢的挑,不喜欢给我就好了。” “好吧。”花影低叹一口气,心里觉得眼前人真是霸道,又突然觉得有一个有钱的朋友还挺好的,可是白白拿别人的东西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安。 毕竟从来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就对自己好,连父亲偶尔对自己的一点好也只不过自己还能卖个好价钱罢了。 第13章 亏欠 夜色越来越浓郁,好像困意上头的人们努力支撑着的沉重的眼皮。两人慢慢的从人声鼎沸的闹市,走到寂寥无人的小巷,纷纷扰扰被远远的甩在两人身后。 何千遇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往花影的手碰去,用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去勾着花影的手指,就像试探,又像挑逗一样。 “小影子你怕不怕?”何千遇轻声细语的问花影,一字一句就像何千遇试探的,触碰又缩回的手一般。 “怕什么?” “黑。” “不怕。”花影摇了摇头,随后又很关怀的问道:“你怕吗?” “我怕。”何千遇虽然嘴上说怕,心里只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会怕这种东西。只不过花影既然问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答了。 花影突然想到何千遇刚刚不断的碰着自己的手,莫非是因为怕黑,于是慢慢的将手靠近何千遇的手,然后一把将何千遇的手给紧紧抓住:“这样会不会好点?” 何千遇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才恢复平静道:“好多了。” “小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花影习惯了别人的恶意,反而对突如其来的善意忐忑不安,如果是别人,花影担心别人另有所图。可是对于何千遇,花影却担心自己没有什么能够给予。 “因为你值得。”何千遇轻轻的回应着,语气里听得出来她的认真和笃定。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 何千遇没有立马回应,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花影心里竟有些失落。 “你有我啊。”何千遇举起紧紧牵着的手晃了晃,大声的说着。 花影闻言,内心窃喜,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而何千遇心里也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在一片黑暗中,两个少女的心慢慢靠近,紧紧依偎在一起。 二人走着走着回到了何千遇的小院。这时,二人瞧见小千正用右手支撑着着自己的侧脸,双目紧闭,想是已经睡了过去。 何千遇走了过去,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千的另一边脸道:“喂,醒一醒。” 小千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有点微微的吓到了,眼睛刷得睁开了,就像摄像机的快门一样。 看见是何千遇才渐渐恢复平静。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真是的。”小千边说边站起身来,并且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灰尘,一脸埋怨。 “你管我,对了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 “夫人回来了,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一声嘛 ,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什么 ,你是说我母亲现在就回来了?”何千遇双手一把抓住小千的双肩,激动道。 “是是是。” 随后,何千遇又立即恢复了平静。 何千遇慢慢松开放在小千双肩上的手。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夫人,不过这么晚估计人家都睡了。”小千知道何千遇一直都盼望着自己母亲回来的这一天,虽然从来不说。 “不要,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睡觉了,”何千遇一脸傲娇的说着。 “小千你赶紧去休息吧 ,”何千遇拍了拍小千的肩膀,催促着。 小千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睛直放光:“小姐,你这是……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小千看看何千遇的手里,又看看花影的手,只见两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 “小姐,你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啊?”小千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满脸期待的看着何千遇。 “没……没有,你快去睡吧。”说着就上手要推小千走。 “好啊,小姐,你是不是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小千一脸阴阳怪气。 花影听着捂着嘴笑出了声。 “你看你看,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小千指着花影装模作样的揉着眼睛,,带着哭腔,仿佛真的伤心一般。 “走走走走,吵死了,你。”何千遇着急忙慌的将小千往前推着,小千这才不罢休的离开了何千遇的小院。 “那我也先走了,”花影对着何千遇笑道。 “行,明天见,”何千遇半举着右手摆了摆,就像夜晚时分的摆钟一样。 花影点了点头,正要走,突然何千遇叫住了她,并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你的,拿着。” 花影接了过去,眼里万籁俱静,对着何千遇缓缓道:“谢谢你。” “没事,快去休息吧,”何千遇指了指前方的路道。 花影开心的“嗯”了一声,提着沉甸甸的东西便离开了。 在二人离开后,何千遇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睡觉,只是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向一个暂时不知道的方向,没有人知道,连何千遇自己都不知道。 花影这时候还在回房的路上,恰巧看到了何千遇,但是并没有叫住她,只是静静跟着何千遇。 只见何千遇走着走着走到了何挽年的屋子前 不过何挽年的屋子里已经落下一片笔墨,只剩院子里微弱的烛光描摹着着屋子的轮廓。 何千遇记得小时候每到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哄着自己睡觉,然后和自己讲述着自己年轻的时候和爹爹一起游山玩水,踏遍的每一寸土,喝过的每一处溪水,遇到的一件件奇闻异事,眼里充满着向往。 那时的自己也会听得津津有味,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出去看看,听着听着自己就入睡了,第二天才发现母亲已经离家而去。后来自己再也不敢让母亲哄自己睡觉,怕她讲那些云游四海的事情,怕她讲着讲着又消失不见。 何千遇呆呆的在屋子前站立良久,随后长长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何千遇想着小时候的自己也想今晚一样,痴痴的傻站着等母亲回来,只不过不是站在这个屋子外,而是西门族大门外,那里是自己能最快,最早看见楚怡然回来的地方。 这一幕被花影看到眼里,没想到自己眼里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竟然有如此落寞的时刻。 何千遇虽然很想见到自己的母亲,但对于这位在自己成长旅途中缺席良久的人,总归是有些小脾气的,何千遇静静躺在床榻上,心里默默想着,明日见面一定不会理楚怡然的。 虽然何千遇是这么想的,但第二天起的比西门族的鸡还要早,然后便去拜见楚怡然了。 何千遇走在去见楚怡然的路上,却不巧正好碰到楚怡然了。 楚怡然看到好久没见的女儿自然是十分欣喜的,眼睛顿时明媚起来。 何千遇眼睛也顿时万般色彩,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这个好久未见的母亲。 楚怡然还是没什么变化,和去年一样容颜依旧,甚至和十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母女二人的心终究是远了一些。 楚怡然看着何千遇却和去年大不一样,所谓女大十八变吧,模样更标致了,楚怡然看在眼里,心里欢喜的紧,于是便上手去拉何千遇的手。 何千遇先是微微一愣,不一会儿便把手从楚怡然的手中剥离开来,有点无措道:“那个……您是去哪?” “你说我去哪?当然是去看你啊,傻孩子。”楚怡然随后又摸了摸何千遇的头,继而又问道:“你呢?” “我我我我,我去找我朋友。”何千遇支支吾吾道。 “好,朋友就朋友,也带我看看你朋友好吗?”语气温柔不已,楚怡然拉起何千遇的手,轻轻拍道。 何千遇点了点头,让楚怡然跟着自己走。 二人走着走着,楚怡然突然开口道:“你还没有唤我母亲呢?你是在怪我吗?” “没……没有。”何千遇摇了摇头。 楚怡然笑了笑,从上到下打量了何千遇一番:“长高不少呢!” 何千遇不自在的“嗯”了一声,尴尬的笑了笑,何千遇不是不想母亲,但是这么久没见,难免有些生疏。 第14章 醉疯了 楚怡然和何千遇来到了花影的院子里,何千遇轻轻叫唤着花影,花影闻言急急忙忙从屋子里出来,只见何千遇身旁站立着一位看起来很慈祥,气质非凡的女人,花影猜测此人想必就是何千遇母亲,便慢慢走了过去。 “花影,这是我母亲。”何千遇迎上去几步,将花影一把拉过来。 “你好。”楚怡然和蔼可亲的笑着。 楚怡然那温柔似水的话语令自己想到了自己那死去多年的母亲,小时候虽然自己的父亲待自己不好,总归是有母亲护着的,虽然母亲自己也时常被父亲殴打,直至去世,花影甚至怀疑母亲的死和父亲的殴打离不开关系,顿时一股悲怆涌上心头。 花影看向楚怡然的眼神中有一丝眷念,那眷念不属于楚怡然,是属于花影母亲的。 “夫人好。”花影看起来有些腼腆。 楚怡然能够感知到花影别样的情绪,同时也感应到花影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只是自己修为尚浅,暂时还道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便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从哪里来啊?” “母亲。”何千遇见了,开口阻止道。 “好好好,小遇不让我问我就不问了。”楚怡然这才作罢。 花影知道楚怡然对自己好像有一丝莫名的防备和不信任,对这个自己寄予了一丝眷念的人,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与失落。 楚怡然笑道:“小遇,今晚家里有个晚宴,你带花影也去,母亲我啊,先去忙了,你们自己玩。” “花影,一定要来啊。”楚怡然怕懈怠花影,拍了拍花影肩头笑道。 花影微微笑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夜晚降临,整个西门族欢声笑语,宴席上,何挽年和楚怡然坐至上座。 楚怡然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席下的一众人道:“楚某离家多年,全仰仗各位长老对我夫君的扶持,全族才得以有如今盛况,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楚怡然举止得体,收放自如,尽显一族之母的威严与仪态。 “夫人言重了,此乃属下之本分。”各位长老逐个举起手中的酒杯,附和道。 就在这时候,其中一长老晃晃悠悠举着酒杯站起身来道:“老族长,在……在世时就嘱咐在下一定要好好扶……扶持挽年兄。” 这长老看起来醉的不轻。 楚怡然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太好看。 “今天敞开了喝,不醉不归。”何挽年也举起手中杯子尴尬的笑道。 席下的何千遇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了,甚至觉得这些表面的繁文缛节,江湖道义之类的甚是无趣。 倒是花影看的十分入迷:“小遇,这老头可真有意思。” “是有意思,他是仇长老,当年大家都以为他会成为族长,没想到老族长临时改变主意,就成了我爹爹了。” “还有这事?”花影突然来了兴趣。 “是啊,差点我母亲就要嫁给他了,差点就没我了。”何千遇嗤的笑出了声,花影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何千遇便凑在花影耳边笑道:“来,咱俩也碰一个。” 说罢便举起手中的杯子,压低声音,模仿着父母的样子,一脸豪气:“敞开了喝,不醉不归!” 花影被她逗的笑出了声,手中的酒杯被震得花枝乱颤。 这晚,何千遇喝了挺多的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花影倒是没喝多少,可能因为自己本身就不胜酒力吧。 花影看着何千遇趴在桌上,似是要睡着了,便扶着何千遇回了房间。 “花影,咱们……回去……继续喝。”何千遇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何千遇整个人好像一摊烂泥,任凭花影怎么扶都扶不起,何千遇一只手缠绕在花影的脖颈上,花影感觉自己脖颈上仿佛吊着一桶水一样,顿时一阵阵红晕从脖颈爬上眉梢。 花影将何千遇平放在床榻上,背对着何千遇,并且坐在床榻上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不一会儿,只见何千遇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并且一把抱住了花影。 “小影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何千遇嘴里缓缓吐着的热气在花影脖颈间流连,弥漫,花影甚至能闻到酒的醇香。 花影微微呆滞,随后便想要把何千遇的手给扒拉下来,没想到何千遇收的更紧了,花影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蜘蛛网一样,随时会被消耗殆尽。 花影突然觉得自己脖颈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着,转过头一看,只见何千遇正亲吻着自己的脖颈,那吻就好像那绵绵细雨一样。 “小影子,你的脖子好红啊。”何千遇嘴里喃喃的说着。 花影顿时羞涩难当,自己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更何况眼前人竟还是个女孩子,花影顿时觉得不知所措。 渐渐的何千遇不再满足于亲吻花影的脖颈,而是直接吻上花影的双唇,仿佛在霸占自己的领地一样。 花影顿时放大了双眼,眼中尽是不解和慌张。花影觉得何千遇简直醉疯了,怎么可以可以和自己做这种事情。 花影想要躲开,何千遇却从身后绕至自己身侧,将自己缠绕的更紧。 花影紧闭的牙关不知何时被何千遇给硬生生撬开,何千遇的吻长驱直入,来势汹汹,没有给花影留一丝余地。 二人的双唇相互交碰,彼此的舌有时相互抵触,鼻尖的气息相交互,花影感觉自己就要晕厥了,明明喝醉的是何千遇,花影却感觉自己也醉的不省人事一样,只能任何千遇摆布。 此起彼伏的喘息在空气中荡漾,恰似一场春风,一吹就要万物复苏。 就在两人吻的如醉如痴之时,小千却推门而入,这一推顿时把花影吓得失魂落魄,连忙推开了何千遇。 何千遇被推倒,顿时整个人陷入被子里面,乌黑的长发平铺开来,就像一滴墨在水里渐渐渲染,整个人陷入了沉睡当中。 花影立马起身,对着小千慌道:“小千,你……你怎么来了?” “我……我怎么不能来了。”小千口齿不清道,像是比何千遇醉的差不到哪里去。 花影这才长呼了一口气,喝醉的人想必是不清醒的,看见什么也只会当一场梦,或者直接忘了吧,应该没有什么事。 何千遇本来打算直接走的,可是看到小千还留在屋里,又想到何千遇对自己做的事,这要是留两个醉人共处一室,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便把小千也给带了出去,准备扶小千回自己的房间,不想半路却碰到了夏缨。 夏缨一眼瞧见她俩,便开口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小千喝醉了,我不知道她住哪,想着让她在我那将就一下。”花影微微喘着气,笑道。 夏缨一脸嫌弃的看向小千:“这人就知道给人添麻烦,麻烦精。” 继而又对花影笑道:“没事,把她交给我吧,我知道她住哪,你赶紧休息去吧。” “那如此,就麻烦你了。”花影将小千推到夏缨身边,夏缨一把接过小千。 花影便向夏缨告辞了。 夏缨看着怀里的人,乖的像一只猫一样,心里觉得要是这个人平时也这样乖就好了,继而又凑在小千的身上闻了闻,捏着鼻子道:“臭死了。” 夏缨摇摇晃晃的扶着小千回房的路上,路过一池塘,这个池塘水倒不深,只是很污浊,夏缨向来远而敬之,不知道小千看到了什么,硬是要往那池塘那边跑,夏缨紧紧抓住她不让她乱跑,却不想一个不留神被她挣脱了。 小千跌跌撞撞的往池塘里跑去,嘴里还叫道:“好大的床,我要睡觉。” 夏缨简直无语至极了,着急忙慌去拉她,没想到小千竟然直接准备要跳下池塘。 夏缨一把拉住小千,将其拉进了自己怀里,夏缨轻呼一口气:“幸好拉住了。” 不料小千竟一把推开夏缨,顿时池中污浊飞溅,夏缨落入湖中,一身狼狈,池塘里的污秽之物在夏缨身上无处遁形,夏缨简直要疯了。 “小千,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夏缨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哪曾想,小千不仅对此熟视无睹,竟然直接转头要走,嘴里还说道:“这不是床,我要找床。” 夏缨先是被她的操作给惊呆了,继而赶紧从池塘中脱身,并且追了上去,把小千送回了房间。 看到已安然入梦乡的小千,夏缨气的真想给她一巴掌,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夏缨现在只想赶紧沐浴,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狼狈,别提多嫌弃。 花影将小千交给夏缨后,便直接回了自己房间,花影重重的躺倒在榻,用手指轻轻的触碰着双唇,这个刚刚被何千遇侵占过的领地,随后竟不知不觉浮现一抹笑意,整个就是一个回味的状态。 花影突然有些想入非非了,突然想要是小千没有闯进来又会发生些什么呢?花影想着想着就重重的晃了晃脑袋,自己这不是耍流氓吗?于是赶紧制止了意念的胡作非为,进入梦乡。 第15章 一个人的记忆 次日,何千遇拖着沉重的身子,从床榻上起来。她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记得自己喝醉往桌子上一趴,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连昨晚对花影做的混账事,也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何千遇算了算日子,招募大会就迫在眉睫了,这几日光顾着逍遥快活,全然不记得教花影剑法的事了,于是她赶紧穿好鞋袜,一番洗漱后,就去找花影了。 没想到,来到花影的院子里,凌冽的剑声与这个秋天的寒凉交相辉映。她没想到,花影竟如此上心,觉得花影肯定是真心想留下来的,留在自己身边,不禁觉得十分开心。 何千遇一边鼓着掌一边走向花影:“小影子不仅天赋异禀,还如此勤勉,你不进我西门族谁入我族。” 花影看见何千遇,顿时红晕铺满整张脸,何千遇并不觉得奇怪,全当她是练剑热着了。 “你……你酒醒了吧。”花影支支吾吾道。 “昨晚是你送我回去的吗?”何千遇问道。 花影点了点头。 “谢谢你。”何千遇轻声的说着。 “不是什么大事。” 花影知道何千遇段然是忘记了昨晚的事了,虽然这无异于是一件好事,但是自己却竟然有点失落,但是失落又能怎么样呢。 “好了,不要杵着了,你练剑吧。”何千遇把手搭在花影肩膀上笑道。 “那……那你呢?”花影有点着急道。 “我?”何千遇略加思索后,欣喜的指着不远处石桌旁的一个小石墩:“哝,我就坐那监督你。” “噢。” “你可别偷懒,我仔细看着呢!”何千遇边说边朝石墩走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花影便自顾自的又开始练起剑来。 何千遇静静看着花影,觉得花影不仅脸长的好看,连身材也很好,那腰细的就跟那纤纤柳枝一般,尤其是身处这一阵阵秋风中,更让何千遇觉得贴切无比。 花影余光中好像感觉到何千遇打量着自己,顿时感觉身上火辣辣的,全身上下都变得极其不自然。她甚至不知道手该往哪放,脚往哪伸了,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 然而这细小的端倪何千遇没看出来,花影却觉得自己的不寻常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犹如翻江倒海般响彻云霄,自己的心就仿佛要跳了出来一样。 就像二人面前有着同一滴水,何千遇透过这滴水看见的是风平浪静的湖泊,而花影看见的却是来势汹汹的山洪。 然而花影不知道的是何千遇那时已经移开目光去看花影后面的一只小麻雀了。 花影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剑,朝自己的屋子跑去,冲到水盆边,用冷水冲刷这自己滚烫的脸。 何千遇见状,跟了过去,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便开口关心道:“怎么样,你没事吧,要不休息一会儿。” 说罢,何千遇便给花影递手帕。 何千遇点了点头,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潮湿。 “你看你,怎么擦脸都不会啊?”何千遇夺过花影手里的手巾,上手给她仔仔细细又擦了一遍。 花影静静的看着她给自己收拾着,看着她温柔的眉眼,饱满的红唇,脑海中便又浮现了昨晚缠绵的场景。 刚刚被冷水洗刷的燥热一去而又复返,花影觉得有点烦躁,凭什么这个记忆只存在于自己脑海中,而眼前人,那个罪魁祸首却泰然自若。 于是她一把夺过何千遇手里的手巾并转过身道:“不用,我自己来。” “好吧。”何千遇说着,突然发现一桌子上,放着一堆的针线,便有些好奇:“小影子,那桌上是些什么啊?”说着就要过去看。 没想到正安然的擦着脸的花影脸色骤变,赶忙拦住了何千遇:“不是什么。” 何千遇空虚的手,在空中呆滞了一秒,便默默收回了手,虽然心里好奇,但是想着要尊重人家的隐私。 “那个,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啊?那好吧。”何千遇脸上闪过一阵失落,她还没有待够呢。 何千遇觉得花影一定是太累了,便想着不再打扰她了,只好离开。 花影看她走了,浅浅的呼了一口气,走向床榻,慢慢坐了下来。心里暗暗想到,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果一直这样那自己以后要和何千遇朝夕相处可怎么办啊,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改日一定要找个大夫看看。 晨苑里,西门族的弟子们正在习武练功,小千也在其中。 夏缨和顾声是西门族修为教长的弟子,负责指导和监督其他的弟子。 小千不知是不是由于昨晚喝了太多太多酒,身上硬是提不起一点劲,看起来蔫不哒几的。夏缨见状走到她面前,用剑鞘在小千身上重重拍了一下道:“你怎么回事,偷懒是不是,我告诉族长去。” 小千见了顿时提起了精神,收起了自己已经摆好的练剑姿势,直起身怒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告这告那的,你去啊,我告诉我小姐去。”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夏缨撇嘴不屑道。 不一会儿,顾声拍了拍手掌道:“好了,大家伙儿可以去休息休息了,辛苦大家了。” 小千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终于结束了。”小千现在只想赶快回房间在躺一会儿,心想着下次真不该喝那么多了。 就在小千走在回房的途中时,长廊里的柱子旁却突然伸出一只脚,将她绊倒在地。 小千猛然抬头,却看到夏缨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 于是小千便窜的一下站起身,大骂道:“不是,你在犯什么病,你脚抽筋了?” “你说我在干什么?”夏缨缓缓逼近小千,小千避无可避,被逼至走廊的柱子上,后背与柱子紧紧相贴。小千觉得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暧昧了,想要推开她,不料此人僵硬的和西门族门口的石狮子一样,一点都推不动。 “我哪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离我远点。”小千一脸嫌弃的叫道。 只见夏缨不为所动,只是凑得更近了,近的两人的鼻尖就要相碰了。小千出于本能反应竟闭起来了眼睛,夏缨却没有任何动作。 小千慢慢睁开双眼,只见夏缨已经离自己远了些,夏缨突然无能狂怒道:“你说我在干什么,我在报仇。” 小千觉得好笑,戏谑道:“怎么了,你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我们也不是很熟吧。” “你昨晚竟然把我推进那个脏的要死的池塘里。”夏缨愤然大叫道。 小千这才知道原来昨晚是夏缨送自己回屋的,虽然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夏缨肯定是被自己捉弄了,自己终于站了上风,想着想着不由得噗嗤一笑。 夏缨瞧见她这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道:“喂,你在干嘛,一个人在笑什么,不会是在笑我吧。” 小千装作若无其事的咳了咳,昂首挺胸道:“没,没什么,昨晚我喝醉了,不关我的事。” 夏缨仅剩的一点好脾气也被消磨殆尽了,怒道:“不关你的事,关谁的事。” “当然是酒啊”,小千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夏缨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叫道:“我们没完。” 说着便疾步追了上去,两人躲躲藏藏,你追我赶,没想到小千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楚怡然和何挽年。 小千顿时吓得面容失色,急忙行礼道:“夫人,族长,小千不是故意的。” 夏缨见状也赶忙跑了过去道:“怪我,我不该和她闹的。” 何挽年怒斥道:“多大人了,还这么莽莽撞撞的。” 楚怡然拍了拍何挽年的胳膊道:“好了好了,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很正常。” 何挽年这才作罢,只是拂了拂袖道:“好了好了,下去吧。” “是。” 两人双双退下,嘴里却还争吵着什么:“都怪你,都怪你。” 何挽年摇了摇头道:“小千这丫头真是被小遇惯的,和主子一模一样。” 楚怡然笑道:“好了好了,小孩子总是要活泼点的。” 第16章 锁魂灯 地阴大殿里,千秋岭正翻着一堆古书,不知道是要找什么。 就在这时候木离突然跑了出来,慌慌忙忙道:“阿岭,锁魂灯不知道为什么灭了一盏,怎么办,怎么办。” 木离突然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双目甚至变的灰蒙蒙,仿佛没有了希望一样,继而泪如雨下,木离眼睛逐渐迷离,仿佛陷入一场混沌之中。 千秋岭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冲到木离面前,半跪着,用手为她擦去眼泪,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你不是说,五盏锁魂灯一旦全灭,死者此生在无生还可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木离仿佛一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猫一样,无助又无措,一双手颤颤巍巍的紧紧抓着千秋岭的衣袖。 千秋岭当年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木离却信以为真,并且信了这么多年。 千秋岭见状,心疼不已,一把将木离拽入怀中,拍着木离的后背道:“没事没事,有我,我帮你想办法,好吗?” 木离点了点靠在千秋岭肩上的头,泪水点点滴滴的渲染在千秋岭的肩膀上。千秋岭穿的是浅蓝色的衣服,淅淅沥沥的泪水就好像要点缀出一幅江南水墨画一样。 只有千秋岭知道,锁魂灯永远不会全灭,即使到了最后也会留下一盏,那一盏叫做“执念”,而那一盏只有真正放下心中执念的人才能够吹灭。 木离向来是一个稳重的人,每次在碰到南曦的事的时候,整个人就像精神失常一样,是了,应该叫已经精神失常了,痴巴巴的等着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甚至还想着要复活她。 当年的木离修的是医道,那时的她总是穿着一袭白衣,辗转人群之中,救治着芸芸众生,人间疾苦,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女一样。 这让千秋岭忽然想起五年前,自己被人追杀,被迫跳下山崖只剩半条命,是木离用着瘦小的身子,背着自己走了三天三夜,凭借高超的医术,将自己从鬼门关给带回来。 而自己醒来后却不见木离身影,甚至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有一张疏离淡漠的脸深深的映入脑海之中。 而再次听到她的消息之时,却听闻她惹了贼人,在清渊族被刺客给杀害。 那年千秋岭几经波折,终于在万骨窟找到了木离,而她的身侧躺着的正是南曦。虽然南曦已经没了气息,幸运的是她却尚存一口气,不过已然是奄奄一息,将不久于世,是千秋岭开启地阴的邪术,留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可是木离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感激千秋岭,而是问南曦怎么样。南曦是木离最好的朋友,但是也可能不止止是朋友,千秋岭说不清她们两之间神秘的关系,也不敢问。 可是南曦的确死了,木离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屡次寻死,总说这一切是她自己造成的。 千秋岭见过木离美好的样子,也更心疼木离满是伤痕的样子,他恨只恨自己不是苍天,不能给木离想要的一切。 留住这样一个人是很难的,就像黑夜即将来临,你留不住太阳一样。 千秋岭实在没有办法,为了让木离在这世间有希望的活着,又利用邪术炼制了锁魂灯,并且告诉木离锁魂灯可以召回南曦的魂魄,将其锁住,只是起死回生还缺一个引子。 地阴族自古就以邪术起家,向来被世人诟病,在师父逝世后,千秋岭本来打算从此封存邪术,将地阴族带回正轨,不料苍天弄人,他又开始用起了邪术。 因为救木离的损耗太大,而且可能还会遭反噬,准确来说应该是报应,毕竟天道不可逆,天命不可违,他却全然不顾。千秋岭并没有告诉木离这些事,他只想对木离好,不想让木离因此而愧疚或难过。 木离这些年除了一直想复活南曦之外,还一直想要让清渊族付出代价。洪倚天总说木离是被仇恨迷了眼睛,可是千秋岭从来不这么觉得,千秋岭能够理解木离,有时候复仇或许也是活着的一种寄托吧。虽然世人都讲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放下又哪有那么容易。 木离哭了一会儿,便靠在千秋岭的肩头睡着了,千秋岭一把将其抱起,将她放置床榻上,轻轻的盖好了被子。 这时候,一个奴仆跑出来道:“大人,小齐公子邀您下棋呢。” “知道了。” 千秋岭走出地阴殿,来到距离地阴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此处看起来还挺隐蔽的,亭子前方有一瀑布,水流湍急,水声拍打着石壁,发出透亮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地阴大人。”小齐一脸俏皮的笑着,千秋岭有时候真觉得小齐像自己的弟弟一样。 “小齐,上次的事谢谢你了。”千秋岭拍了拍小齐肩膀,发出豪爽的笑声。 “秋岭兄何必和我客气呢,都是朋友,说这话。”小齐边说边整理着棋子。 说来千秋岭当年第一次见他,是二年前,只见他满身是血的躺在地阴族的暗室里,想必是被暗室里的机关所伤。 暗室里放置着许多阴兵,阴兵乃地阴族先祖,用自己死去的部下炼制而成,据说复苏时,全身会散发黑气,有着巨大的能量,不伤不死,他们的牙齿比刀还锋利,只要地阴先祖摇晃手里的铃铛这些阴兵就会听从他的号令。 传说数千年之前,各族纷争不断,彼此吞并割据,大吃小,小被吃,而地阴族先祖为了压制各大家族势力,便利用邪术炼制阴兵,以达到一统天下的目的。 只不过一场大战后,地阴族先祖一统天下,便将其封印,不然会后患无穷。后来,因为地阴族先祖残暴无道,被各大家族联合绞杀。至此之后人与人的纷争暂时平息,人与妖的对抗又已开始,世间妖魔肆虐,随之而来的是伏魔一族横空出世,也就是现在西门族,西门族因为有祖先的威望在,在一众家族中占据了话语权。 而自己的师父,研究地阴毕生,直至死后也没有得出个结果。 千秋岭当时问小齐为何会在暗室,小齐只是说自己误闯了进来,小齐也从那时知道了千秋岭是地阴族的人,两人也是从那时起成为了好朋友,偶尔约着一起下下棋什么的,但是碍于各为其主,又不能走的太频繁,不能太光明正大。 千秋岭这人比较孤僻,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小齐算是一个。两人都很喜欢下棋,经常以棋会友。 “小齐,你说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生死呢?”一直默默下棋的千秋岭突然开口。 “可能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吧。”小齐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思索着下一步该走哪,手中的旗子迟疑的在空中举着,随口的答应着。 “哪有人能了无牵挂的离开啊。”千秋岭觉得人活着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名利,权利还有感情,哪一样不叫人牵肠挂肚。 “还想着怎么复活一个死人啊?”小齐将手中的旗子自信的落下,小齐觉得千秋岭是自己遇到的最奇葩的一个人,竟然异想天开,总是想着怎么复活一个不相干的人,有这时间还不如研究研究怎么长生不老,都比那个要来的实际。 千秋岭不语。 “你是不是喜欢木离啊,喜欢就应该想办法怎么去得到她,你整天想着怎么复活一个死人是怎么回事?”小齐有点急道,觉得眼前人真是不争气。 “你知道的,她不喜欢我。”千秋岭无奈的摇着头,故作轻松的笑着。 “不是,不喜欢你就想办法让她喜欢啊,不要总是委屈自己。” “她喜欢不了别人的,我知道。”千秋岭不要什么喜欢不喜欢,只要木离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随后千秋岭又迟疑的说着:“其实……其实我也不是你们看到的这么好。” 小齐叹了叹气,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谁叫眼前人是个冥顽不灵,油盐不进的家伙。虽然自己没有见过那个什么木离,但好像千秋岭确实是对她用情至深,小齐甚至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让自己这样付出真情,何况还是没有回报的真情。 随后,小齐还是凑向千秋岭道:“你就不想想办法让她从悲伤中走出来,让她忘记那个什么南……南曦是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得了得了,你们的事我懒得管,情情爱爱什么的最烦人了。”小齐说的口干舌燥,眼前人愣是半句都听不进去。 “你以后就知道了。”千秋岭摇了摇头无奈笑着。 “谁敢这样对本大爷,爷跟他拼了。”小齐才不会做爱情里的傻瓜呢。 千秋岭落下一子,随后得意的笑着:“小齐,你又输了。” “得,下次给你带酒,我亲自酿的。”小齐失落的吐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你还会酿酒?” “没办法,主子爱喝,硬是要我学。”小齐无奈的说着,这个主子不是别人,是墨翼尘,墨翼尘就爱喝点小酒,外面的酒又看不上,自己又懒,看小齐整日无所事事的,正好就被揪住酿酒了。 第17章 掌印 小齐离开地阴族之后,便去了小酒馆喝酒,不想竟喝醉了,自己跌跌撞撞摸回了清渊族。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却正巧碰到了白若雪,白若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准备跨门而出。 “等……等……一下,见了我……为何招呼都不打,没礼貌。”小齐断断续续的说着,满脸通红,好像刚从酒坛里泡过一样,一滩烂泥一般。 “我堂堂三小姐,给你打招呼,凭什么。”白若雪一脸严肃,没想到这么晚还碰上一个酒鬼,心里只觉得晦气。就算自己在这个家再怎么不受待见,也不是是个人就能踩上一脚的。 “我……我不管,就要你给我打招呼。”说罢,便要去抓白若雪的手,一个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小齐脸上,霎时间划破黑暗。 “你……你打我。”小齐捂着右脸哭哭啼啼道,声音越来越大,活像一个无赖。 白若雪怕惊动族人,便好声好气的哄道:“好了好了,你别叫了,我错了错了好吧。” 小齐见状还更来劲了,白若雪便只好一把用手捂住他的嘴,小齐呜呜呜的哀嚎着。 不想这一幕被正好从外面回来的白程幻看见了,白程幻是白枫眠的长子,白若雪的大哥。白程幻微微蹙眉,远远叫道:“什么人在那里?” 白若雪缓缓松开了捂住小齐的嘴巴的手,生硬的笑了笑:“是大哥啊,这个醉鬼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鬼哭狼嚎,我正教训他呢。” 白程幻看了一眼小齐,心想这不是墨翼尘的手下吗? 不料这时候小齐竟向白程幻扑去,然后将其一把抱住,嘴里还喃喃的说着:“大美人,你是大美人。”满身的酒气与白程幻撞个满怀,白程幻一脸嫌弃的看着小齐,全身写满了大大的拒绝。 白若雪见状也是嗤嗤的笑出了声,白程幻的手下也是艰难的压抑着嘴角。 而白程幻却手脚慌乱,急忙想把小齐从自己身上扒开,小齐却像全身沾了胶水一般,怎么也推不开。 白程幻见白若雪还是嗤嗤的笑着,自己的手下竟也都无动于衷,一想就来气,于是先盯了一眼白若雪,白若雪这才恢复一脸严肃的样子。随后白程幻又冲自己的手下愤然道:“你们眼瞎吗?” 白程幻的手下这才幡然醒悟一般,赶忙去将小齐从白程幻身上剥离开来,白程幻正了正身子,看向了小齐。 只见小齐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嘴里还不停的叫着:“美人,我的美人呢?” 白程幻听着,耳根子都要熟透了,仿佛在听着什么污言秽语一般,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一样。 白程幻愤然拂袖道:“把这个醉鬼给送回房。” 只见白程幻的手下,一个个都吓的要命,只觉得喝了酒的人果然是胆子大,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被这样调戏过,自己也算是见过名场面的人了。一众人将小齐给搀扶着就要走,而小齐嘴里还喃喃叫道:“放开我……我要小美人。” 恢复平静的白程幻这才敢仔细的看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小齐,竟发现这人长的倒是不错,一脸少年气,喝了酒,再舔上两抹嫣红倒更发的诱人。只不过脸上那个巴掌印着实是有些光彩夺目了,有些想笑,不禁感叹白若雪这个丫头下手真是一点不留情。 白程幻平时倒是不曾注意他长得怎么样,何况还是个男人,看着看着就想多看一眼,即使那个人已经走远。白程幻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似笑非笑,他没想到平日里那个不怎么说话,儒雅的翩翩少年郎喝醉了酒,竟也有如此流氓的一面。 白若雪看白程幻这痴痴的眼神便叫了一句,白程幻这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道:“你呢,在这里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被他给吵醒然后走到这里来。”白程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白若雪本来是想趁着夜深人静去那个兄长死去的那个青楼好好调查一番,不料一出门就碰见个醉鬼,现在倒好又碰上了个盘问自己的臭阎王。 “我……我想去给我兄长烧点纸钱。”白若雪低声的说着,看着心虚的很。 “噢?那为何不见你手里拿着纸钱之类的祭拜品啊?”白程幻不依不饶的看着白若雪,一副玩味的表情。 白若雪觉得白程幻虽然不像白依一那样欺负自己,可是都一样让人讨厌。 “我出去再买不行吗?”白若雪见他如此不依不饶,也没了好脸色,只是眼泪不知怎的突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白若雪发觉到留下的眼泪,用手胡乱的抹了两下。 白程幻看着白若雪这样,再不近人情也心软了,顿时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架势,有些体贴的说着:“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只是夜黑风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安全,明日再去也不迟。” 两人僵持了几秒,白程幻突然开口道:“还不回去休息,要我找人抬你回去啊。” 白若雪没好气的说着:“我自己会走,用不着赶我。” 白若若雪虽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又因为自小就听见传闻说自己母亲的死,和她母亲脱不了干系,不论传言是真是假,总归让白程幻对白若雪多了一丝偏见。 不过又觉得白若雪可怜,从小没少被族里的小孩欺负,就自己的亲妹妹白依一一提起白若雪,就恶狠狠的。如今白若雪的亲哥哥也死了,不免觉得白若雪更加可怜,便稍稍动了点恻隐之心。 次日,小齐从床榻上醒来,揉了揉双眼,继而揉搓着自己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不想竟有些刺痛。 小齐“哎哟”一声,捧着脸坐起身来,伸起一只手再次在刚刚刺痛的地方摸了摸,没想到更痛了,这下可是真清醒了。 小齐只记得自己昨天好像醉的不省人事了,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能安然的从床榻上醒来,而不是某个狗窝,猪窝醒来已经是万幸了。 小齐突然像幡然醒悟一般嘴里喃喃道:“莫非昨晚耍酒疯被人打了?” 正好这时候奴仆,端着洗漱要用的水进来,小齐便走了过去,洗漱一番,凑在铜镜面前瞧了瞧,确认是被人打了,而且是一巴掌,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赫然躺在自己的脸上。 小齐接着又向奴仆问道:“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您昨天是被大公子手下的人送来的?”奴仆小心翼翼的说着。 “什么,那个家伙竟然敢打我,呵,清渊族大公子有什么不敢的。”小齐的一拳重重的落在墙壁上。 “哎呀,还真是,昨晚夜深倒是没有发现,现在确实是有些红肿了。”奴仆闻言这才关注到那个醒目的红印,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大公子打的。 小齐随后又咬牙切齿的说着:“白程幻,是你先惹我的。” “小齐公子,您还是忍忍吧,人家毕竟……”奴仆好心的劝告着小齐,毕竟白程幻将来可是一族之长,最好不要得罪他才好。 “我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小齐似笑非笑的说着,就好像已经计上心头一般。 第18章 吸魂丹 清渊族里,白枫眠正在练着毛笔字,笔尖的一停一顿,一撇一捺之间洋洋洒洒出现几行大字。 “族长,有个人说要要见您一面。”一奴仆小心翼翼的跑了进来。 “不见。”白枫眠一脸漫不经心。 “族长,那人说你一定会见他,因为他有你想要的东西。” 白枫眠微微抬眸:“噢,是吗?”略加思索后,大手一挥:“把他带进来。” 奴仆把那人带了进来,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脸上也戴着墨绿色的面具,将整张脸都给埋藏起来,只露出一双秃鹫般的眼睛还有一唇红齿白。 “在下画七良,拜见族长大人。”画七良微微俯身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白枫眠却没有抬眸看他一眼,手里练字的动作仍在继续,只是淡淡开口问道:“你有我想要的东西?。” “是。” 白枫眠闻言哈哈大笑,随后似笑非笑的说着:“我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竟知道?” “是。” “那你倒说说看,我想要什么?” “吸魂丹。”画七良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好像生怕白枫眠听不清似的。 “什么?”白枫眠闻言微微蹙眉,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画七良。 白枫眠只知道吸魂丹世间只有一颗,谁拥有了它就有至高无上的力量,面前这个人就算有,又岂敢大肆宣扬,拥有这东西的人会被各大家族齐力绞杀。 因为虽然吸魂丹有无穷的力量,但同时也有极大的弊端,那就是每个月圆之夜都必须吸食人的魂魄,如果没有吸食足够的魂魄,轻则忍受万蚁噬心之痛,重则极有可能会无法自控,危害天下苍生。 而这些个族长说是要保护苍生,不过是因为自己也在苍生里,白枫眠只觉得可笑。 不过白枫眠又想,现在的西门族可不比以前的伏魔族了,如果现在有人真能得到那吸魂丹,想必世间再无人能够制衡得了。 就连当年那场人妖大战,伏魔族也是死伤惨重,据说是伏魔族族长的儿子,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将末世妖王给除掉的。 白枫眠放下了手中的笔,向画七良走近一些,凑在画七良耳边一字一句道:“我想要,你敢拿出来吗?” 画七良并没有因为白枫眠的靠近有半分动作,只是浅浅笑道:“那就要看您敢不敢要了。” “有意思,有意思。”白枫眠走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起手中的毛笔大笑道。随后又在纸上写着什么,只见白枫眠手中的笔一顿:“那你说说看,我要怎么拿呢?” “你知道西门族世代守护的是什么吗?”画七良虽然戴着面具,却好像依然能够看见他面具下那张狡黠阴沉的脸。 “不就是块破禁地吗?”白枫眠一脸不屑,素闻西门族一直在守护着那块禁地,而何挽年更是将那块禁地看成个宝一样。 西门族因为祖先是伏魔师在各族中出尽了风头,自己早就看不惯了,何挽年本来和自己大夫人是故交,本想着自己也能和何挽年打好关系,没想到无论自己如何百般讨好,何挽年年就是看不起自己,这在自己心里一直是一道郁结,就像一道没揉开的瘀血一样难受。 “你可知那禁地封印的是谁吗?” “谁?” “末世妖王溺承。” “末世妖王不是在五百年前就已经被伏魔一族联合绞杀了吗?” “据我所知,并没有。” “此话当真?” “当然,我没必要骗你。” “你说末世妖王五百年前是怎么成为世界霸主的?”画七良随后又神神秘秘的说着。 “你是说……”白枫眠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画七良。 “据我所知,西门族有一把断魂剑,正是伏魔族族长儿子的佩剑。” “那又如何?” “而那把剑,就是解除禁地封印的关键。” 白枫眠继而放下了手中的笔,脸色看起来阴晴不定,随后重重的一掌落在桌子上,只见白枫眠怒声道:“大胆。” 画七良见状,赶紧跪下道:“小人知罪。” “你可知我是谁,你敢觊觎这些旁门左道,我会杀了你。”白枫眠勃然大怒的看着画七良。 画七良站起身来,走到白枫眠身旁,看着白枫眠的写的字道:“佛不渡我自成魔,一将成功万骨罗。” 画七良随后拍了拍手大声笑道:“写的好!” “你知道我练字有个习惯。”白枫眠竟然不生气了,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愿闻其详。”画七良拱了拱手。 “我要是写错了字,便会把那张写错了字的纸撕的粉碎。”白枫眠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说着。 白枫眠见画七良没有说话,便凑近了些,轻声的说着:“人…也…一…样。” 随后便仰天大笑出门去,并对门外的奴仆叫道:“来人,给画公子安排上好的厢房。” …… 这天,小齐在去见白枫眠的路上,正好碰上了白程幻。 白程幻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准备径直向前走去。 不料小齐却挡住他的去处,白程幻不理他,又向小齐另一侧走去,小齐也跟着挡在他面前。 “轻浮。”白程幻冷冷的说着,嫌恶的白了小齐一眼。 “什……什么?” 白程幻看了看小齐右脸的巴掌印,轻笑道:“怎么,昨晚那一掌还不够疼是吧。” “你……”小齐闻言更加笃定这一巴掌和白程幻脱不了干系。 白程幻见小齐杵在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让自己过去的意思,用手一把将小齐从自己面前扒开道:“滚开。”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小齐见状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你给我等着。” 小齐是要去见白枫眠的,心想着正事要紧,下次在找他算账。 小齐走进了白枫眠的屋子,只见白程幻和白枫眠正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着茶。 白程幻抬眼看到了小齐,心道:“他怎么来了?” 落叶城的谢家村近来总有小妖出没,搅得百姓人心惶惶,白枫眠觉得这是锻炼白程幻的好机会,可是又不是很放心,想着最好找一个人陪着好歹放心一些,况且小齐是墨翼尘的得力助手。 “你来干什么?”白程幻瞥了一眼小齐,然后又继续喝着手里的茶。 “是我叫小齐来的,你带小齐去。”白枫眠边喝茶边道。 “我不要,孩儿一人就可以了。”白程幻白了一眼小齐,继而又对白枫眠道。 “小齐虽然年纪在你之下,但是多个人在身边也好相互照应,我也放心一些。” 只见白程幻还想说着什么,却被白枫眠堵了回去:“好了好了,无需多言,就这样说好了,你俩下去准备准备就出发吧。” “是,族长放心,手下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公子的。”小齐拱手对白枫眠道,然后挑衅似的瞥了一眼白程幻。 白枫眠点了点头道:“你们下去准备吧。” 两人离开了白枫眠的房间,白程幻大步走在小齐前面。 小齐一脸得意:“大公子好似不是很开心啊。” “是,我很不开心,满意了吗?”白程幻停下脚步,回过头,走向小齐,凑近他的脸道。 然后便拂袖而去。 小齐手中的扇子呼的一声被打开,小齐扇着风,“哼”了一声,嘴角勾着邪魅的一笑,大摇大摆也离开了。 第19章 看病 这天何千遇正好要去给楚怡然请安,却看见楚怡然和何挽年围坐在桌子旁,而夏缨和顾声站在他俩跟前,何千遇猜想肯定是讲招募大会的事,便在门口听了一会。 “声儿,这次大会和以往不同,不仅要比剑术还要比骑射,然后从中选出成绩最优异的收在门下 。”何挽年一脸严肃的说着。 “师父,你的意思是,今年只收一人吗?往年都收十几名呢。”夏缨不解道。 “人不在多而在精,现在族里弟子众多,就算收了也怕是要顾不过来了。”何挽年拿起桌边的茶水,吹了吹升腾的热气,小小的喝了一口。 顾声点了点头道:“是如此。” 何千遇心里想道:“还要比骑射,怎么不早说,现在大会在即,她还没有教花影呢,不行不行。” “不行。”何千遇一下没收住竟大声的脱口而出,一众人纷纷向何千遇看过来。 “不行什么?”何挽年放下茶杯,微微蹙眉厉声道。 何千遇见自己已经暴露,便大摇大摆走了出来道:“女儿觉得比剑术已经足够了,何必还来个什么骑射。” 夏缨向何千遇走了过去,勾上了何千遇的肩膀戏谑道:“小遇啊,怎么往年不见你对招募大会这样上心啊,现在哪来这么多意见啊?” 何千遇一把将夏缨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给甩开,一脸烦躁道:“关你什么事?” 楚怡然看见女儿如此觉得可爱的紧,却又觉得有点没大没小了,便对何千遇严肃道:“小遇,怎么和师姐说话的。” 何千遇顿时收起了自己的小脾气,委屈巴巴的看着楚怡然。 “师母,没事的。” 何千遇还以为夏缨良心发现,为自己说话来着,本来想道歉的,没想到夏缨又道:“反正小遇是不会改的。” 何千遇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夏缨,心想着这人怎么和那个臭丫头小千一样,嘴巴这么厉害,这一套阴阳用的真溜。 楚怡然听说了自己这个女儿一心想把花影留在自己身边,还听说花影是何千遇救回来的。可是堂堂西门族二小姐想要什么留不住,虽然说西门族收徒都是要通过正规程序的,也就是所谓的招募大会。可是倘若她真要留一个人在身边也不是非得要通过这个招募大会啊,她实在是琢磨不透自己这个小女儿的心思。 于是便开口道:“小遇,母亲知道你想要那个什么花影留在身边,为什么一定非要参加这个大会呢。” “母亲你不会懂的。”何千遇低声的说着,一脸失落。 “我先走了。”何千遇知道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西门族向来把规矩看的很重,爹爹说的话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 何千遇走在路上,她觉得母亲说的确实没错,自己要留下花影很简单啊,但是她觉得必须要给花影一个身份让她留下来才是最好的,不然待在西门族该以什么名义自处呢。 虽然参加招募大会大都是是一些和花影一样的普通人,但这名额却只有一个,这其中发生什么都是自己无法预测的,还有三天,她决定明天就去找花影,应该还来得及。 就在何千遇思绪万千时,正巧看见花影急急忙忙的不知道要去哪,何千遇没有叫住她,但是却忍不住跟了上去,何千遇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奇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仅学会了偷听还喜欢跟踪别人。 只见何千遇跟着花影走出了西门族,继而走到了热闹非凡的清河街,只见花影走进了一个医馆。 花影在大夫面前坐了下来道:“大夫,请你帮我看看。” “请姑娘伸出手来,让老夫为您把脉。”一老头笑眯眯的说着。 花影把手伸了出来,放在脉枕上,老头为她把了把脉笑道:“姑娘,你只是有些体寒,别的病症倒没有。” 花影轻声道:“你在仔细为我看看,我近来总是感觉莫名其妙的好像有一团火在我体内燃烧一样。” 老头又为她仔仔细细把把脉了一回,无奈道:“姑娘,你身体的的确确没有什么问题啊,莫要为难老夫了。” 没想到这时,花影的身后竟排起了长队,一妇人嚷嚷道:“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看病了。” 老头见花影好像还是执意着不肯走,便只好道:“这样吧,老夫为你开一些去火药怎么样。” 花影高兴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拿着药蹦蹦哒哒的就回去了。 何千遇躲在小贩摊边远远的看着,虽然不知道花影和那老头说了些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花影在看病,花影看起来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何千遇一路跟过来看着花影健步如飞的,何千遇险些跟丢了。 于是她走到大夫那,跟着这些看病的人排起了队,不一会儿,终于排到了自己,老头示意她伸出手来。 何千遇乖乖的伸出双手,老头无语的抿了抿嘴,一巴掌拍在何千遇的手上道:“一只手。” 何千遇尴尬的笑了笑,收起了另一只手,老头为何千遇仔仔细细的把起脉来。 “爷爷,刚刚那个姑娘是生了什么病啊?”何千遇轻声的询问着。 “我刚刚看了那么多姑娘,你说的是哪一个啊?”老头发出爽朗的笑声。 “就是那个长的很漂亮的。”何千遇一急起来,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嗯……没……没印象,漂亮的多了去了。”老头摇了摇头。 何千遇觉得这老头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些队伍里都是一些年纪很大的人,像花影那样年轻貌美的印象很深才对。 “就是那个穿着淡红色衣服,对了,手上带了一把很精致的剑。” 老头沉思片刻摇摇头道:“你说她呀,她患肺痨已经很久了,大概命不久矣了。” 何千遇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心里方寸大乱。 没想到后面的人又催了起来。 何千遇脑海中不断浮现花影的音容笑貌,花影平时明明不像生病的样子啊,何千遇心里急的很,便赶紧冲老头问道:“可有法子治愈?” “没有,反正以老夫的医术暂时是治不了。”老头撇嘴一脸凝重,仿佛一点治愈的希望也没有。 “姑娘,你好了没有啊?”后边的人又再次催了起来。 何千遇只好作罢,心事重重的离开了长队。 第20章 习惯晚睡 这天傍晚,花影去到西门族的厨房,本来以为这么晚应该是没什么人了,不料却看见一老人,正在灶台边生着火,似乎被烟给呛到了,时不时咳嗽两声。 花影走了进去,对着老人道:“婆婆,您这么晚还不去休息吗?” 老人看到花影走了进来,慢慢悠悠的起身,眨了眨被熏到的眼睛,打量了花影片刻:“你是花影吧。”老人慈眉善目的,只是背佝偻的很厉害。 花影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老人,她却一眼认出了自己,便不解道:“您如何认得我。” 老人笑道:“常听小遇提起你,她说她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回来,我看你面生,便猜想是你。” 老人用手招呼着花影坐到自己身边来烤烤火,继而又问道:“你这么晚来这干什么啊?” 继而老人思量片刻又道:“该不是那些下人没好好给你送饭,懈怠了你吧。” 接着又握着花影的手拍拍道:“要是如此,看我明日怎么教训她们。” 老人一副要为自己讨公道的样子,花影觉得老人甚是可爱,又有点想笑,顿时也觉得心里感到有一丝久违的温暖,这温暖和何千遇给自己的不一样。何千遇的温暖像冬日里的暖阳,而老人给自己的温暖就像是寒夜里的一床棉被。 花影一把将自己的手覆在老人手上道:“婆婆先别气,不是这回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待我很好。” 在这里花影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家族,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让花影如此想留下来,也从来没有一个地方令自己如此充满期待,这里是希望的田野,是远离尘俗的桃花源。 看老人余怒未消的样子,花影又哎了一声道:“我是来熬药的。”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拎在老人面前晃了晃。 “你这是生什么病了?”老人一脸关怀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病。”花影一脸轻松的样子,用手呆呆的挠了挠头。 老人起身接过药道:“老身给你熬。” “这怎么行,婆婆您早点去休息吧。”花影慌道。 “没事没事,婆婆我啊习惯晚睡。”老人摆了摆手笑道。 “那谢谢婆婆了。”花影也不好驳了老人家的好意,只好应了。 婆婆拿出一个罐子,将药给倒了进去,再倒入了些水,将罐子放置火灶上煮。 花影静静看着老人的一举一动,看着着老人的背弯成90°,像秋日的稻穗一般,有点心疼,她觉得老人的背不像是自然老化的,应该是受过什么伤才会这样,但是她也不好问。 花影想想倘若自己母亲还活着,也应该是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吧,自己那个可怜的母亲收养自己时年纪也算挺大了,也曾这样坐在灶台面前生火烧饭,一坐就坐了一辈子,直至死去的那一天,一辈子勤勤恳恳的。 只可惜母亲那么好的人却嫁给了父亲那个酒鬼,发起酒疯就像变了一个人,对母亲和自己不是打就是骂。 后来听说好看的姑娘可以在青楼卖个好价钱,才没有那么频繁打骂自己。是啊,毕竟细皮嫩肉才能卖个好价钱,花影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活的都不像个人了,顿时觉得心里酸涩难当,眼里竟不知何时竟泛起薄雾。 老人坐回了花影身边,伸出手在灶台边烤了烤,见到花影如此,便开口关心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花影用双手将泪水往脸两侧擦去,摇了摇头笑道:“烟熏着眼睛了。” 继而又问道:“婆婆,小遇经常来这里吗?”花影觉得何千遇好像和老婆婆很熟的样子,有些好奇。 “也不是经常,偶尔会来看看我,不过小时候倒是天天来,那时候嘴馋,天天来这找我给她做吃的,她呀,就爱吃我做的饭。” 花影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双手托着脸,静静的看着老人讲着何千遇小时候的事,时不时附和老人,微微笑着。花影听得聚精会神的,比小时候难得体验一次的听学还要认真。 “你别看小遇现在这么活泼明媚的,小时候可爱哭了。”老人一脸慈祥笑着,眼睛笑成了弯弯的镰刀。 花影听到这来了兴趣,催促老人快给自己讲。 “有一次,那个时候已经深夜了,我路过厨房的时候,听见厨房有小女孩的哭声,但是厨房里漆黑一片,我吓坏了,但还是走进去点上灯,结果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花影兴致勃勃的看着老人。 只见老人又道:“我就看见小遇蹲在灶台旁,脸上灰头土脸的,满脸的泪水。” 老人讲着讲着发现正煎着的药溢了出来,就起身,拿手巾,准备将罐子给拿出来。 花影见状,赶忙起身道:“婆婆还是我来吧。” “不用,你坐下。”老人挥手示意道。 花影也只好乖乖坐下。 老人一边拿出碗将汤药倒出来,一边道:“我刚刚讲到哪了?” 花影笑道:“小遇蹲在灶台边哭。” “对对对,我问她怎么了,你猜怎么着她说她饿了,然后我把她扶起来,给她做了一些吃的,之后每晚那个时间她都到这里来,等我给她做好吃的。” 老人接着,把盛好的汤药放在一边对花影道:“等它凉会,有点烫。” 花影点了点头。 老人又道:“小遇挺可怜的,你也知道她母亲常年不在身边,父亲又很忙,可以说从小就属于放养的,不能怪她性子这样野。” “我觉得她的性子很好。”花影急道。 “看的出来你很喜欢小遇,小遇也挺喜欢你的,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小遇在我面前这么频繁提起一个人。”老人笑道。 “花影,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啊?”老人笑道。 “我曾经有一个母亲,只不过去世多年了。”花影道。 老人顿时就后悔问出这句话了,甚至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多嘴,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啊,花影,婆婆我呀真是老了不中用。” 然后又拍了拍花影后背道:“你很难过是吗?” “再难过,也过去了。”花影笑道。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老人看了看一边孤零零的一碗汤药道:“应该是凉了,喝吧。” 花影起身,端起汤药,捏着鼻子闻了闻,险些吐了出来。 老人见她如此,赶忙起身,不知道是要找些什么。 花影先是蹙着眉浅浅试尝了一口,继而像是赴死一样,将汤药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不知道老人从哪里找到一块糖,塞到了花影的手里,示意她吃掉。 花影觉得自己嘴里真是五味杂陈,这时候看到一块糖,自然是欣喜不已,便赶紧塞进了嘴巴里。 随后老人便把厨房里的正燃烧着的柴火混上草木灰将其给熄灭,直至最后一点火星也不见,走到了门口捶着自己弓着的背对着花影道:“老身熬不住了,要去休息了,你呢?” “婆婆,我跟你一起。” 二人吹灭了蜡烛,还剩一丝余温的厨房,顿时落下一片黑暗。 “姑娘,这病以现在的医术,暂时治不了。”何千遇脑子里一遍遍浮现大夫说的话,和时不时的摇头叹气。何千遇几乎跑遍了清禾街的医馆,但都告诉她那个病无法治愈。 何千遇从来没有那么挫败过,她很难过,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哪怕翻遍古籍,即使自己从来不爱那些枯燥的文字。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花影才刚刚相遇不久,如今却告诉她即将天人相隔,她们应该有更多的以后才对啊。 花影和婆婆分别之后,却正好撞上了何千遇,只见何千遇正低头丧气的走着,花影叫了她一声,何千遇就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花影便凑近些,又大了点声叫了几遍,何千遇这才愕然的抬起头看向花影。 何千遇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一把抱住花影:“小影子。” 何千遇越抱越紧,就像花影下一秒就要不见一样:“你放心,我一定找办法治好你。” 花影有点不知所云,微微怔住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知道你生病了,没有必要瞒着我。”何千遇松开花影,双手抓着花影的手臂道。 “你……你知道了?”花影双眼逐渐放大,一脸吃惊的样子。 何千遇点了点头,然后又急道:“花影,你别担心,西门族有上等的好药和医书,一定会有办法的。” 花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没这么严重的。”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哪里不严重,明明很严重。”何千遇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花影见状有点不知所措,一脸懵逼,边给何千遇擦眼泪边道:“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别吓我。” “那些个大夫说你得肺痨了。”何千遇哭哭啼啼道。 花影哭笑不得:“哪个庸医说的啊,我只是上火了。” 何千遇顿时停止了抽泣,吸了吸鼻子道:“什么!你没骗我吧。”何千遇虽不知真假,但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一丝小庆幸。 “你是被哪个庸医给骗了?”花影又问了一遍,心想着自己平白无故的竟硬生生被人安上了一场大病,属实是令人啼笑皆非。 “就是白天给你看病的那个?” “你在跟踪我?”花影质问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何千遇低声委屈道。 “没事。”继而又在何千遇面前转了一个身,摆手笑道:“你看我好好的,你,不许哭鼻子。” 何千遇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 说着二人便向前方走去。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呢。”花影笑道。 “小时候?” “厨房的婆婆和我说了你好多小时候的事。”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消失在这场闹剧中。 夜深人静,何千遇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干脆不睡了,在院子里溜达着,溜达着溜达着,竟溜达到花影的屋子门口。 何千遇心里也纳闷,自己怎么走到这来了,正要离开,没想到隐隐约约又听到花影的叫唤声,何千遇想着花影这又是做噩梦了,便走进了花影的屋子。 不一会儿,何千遇就嘴角带笑的走了出来,而屋子里也没有花影的惊呼声。 第21章 马场骑射 次日清晨,花影从睡梦中醒来,虽然不知道昨日喝的药到底能不能起些作用,但是感觉自己身子却轻快了不少。 只是近来总是做噩梦,梦里都是白寒江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头,都快要咬断了,嘴里叫着要自己偿命。 不过有时候,总是感觉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要怕,她在这,就像僧人念诵着驱邪的经文一般,令自己倍感心安。花影听着听着白寒江就松开了口,消失在自己的梦中。 那个声音像极了何千遇,花影想着或许是老天垂怜,才派何千遇入梦为自己驱散邪祟,不然自己怕也是要捱不过这噩梦连连的无边黑夜了。 就在这时,何千遇跑了进来,拉起花影就要走。这时的花影且不说刚在梦里和周公暂别,而且睡眼惺忪,衣衫不整,花影拉住何千遇道:“小遇,你等等。” “等什么等啊,大会在即,而且还加了骑射,等不了了。”何千遇不由分说,手脚慌张的就要走。 “小遇。”花影在原地立住,无奈道。 继而用另一只手掰开何千遇抓着自己的手,然后展开双臂,歪着头对何千遇笑道:“你就让我这个样子出去啊?” 花影的整个人被何千遇尽收眼底,只见花影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搭落在双肩,额头上还能看见一些细小的碎发,身着白色中衣,何千遇觉得花影此时比平时更有了一丝慵懒的美。 “你瞧我,你快去洗漱吧,不急不急。”何千遇不好意思的笑着,随后跑到桌边坐下。 花影很快便洗漱好了,便跟着何千遇去到了马场。 这次马场和上次来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多了一些靶子,和弓箭。 “花影,今日我教你骑射,虽然临时可能抱不了佛脚,但是总还是能混一混的。”何千遇缓缓的说着。 花影突然觉得昨日的药还是有些作用的,再次和何千遇接触身体倒没有什么异常,想着想着连何千遇刚刚说的话也听的迷迷糊糊的。 何千遇看花影没有说什么,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会被淘汰,便又安慰道:“你别担心,那些人水的很,放宽心。” 然而何千遇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何千遇见状,用右手在花影面前挥了挥。 花影思绪顿时被拉回。 “你听到我说的了吗?”何千遇看着花影疑惑道。 “听到了,听到了。”花影无奈的点着头,心想着何千遇还挺啰嗦。 何千遇牵出了一匹马拍了拍马背对花影道:“老朋友了,放心吧。” 花影觉得这匹马很眼熟,便俯身仔仔细细的盯着马的脸,看到眼间有一颗痣,是那日一起误入禁地的马,她记得这匹马,她还以为那匹马已经死了呢。 花影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太好了,它竟然还活着。” 何千遇不停的捏着马儿的头,马儿时不时往一边躲,何千遇笑道:“这家伙命大,而且比我们先碰到我爹爹,便被人先给送了回去。” 继而何千遇又道:“也算是有福之马了,许是和你有缘分,你收了它吧。” 花影也轻轻摸了摸马儿的头道:“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要收徒一样。” “马儿,快叫师父。”何千遇俯身在马儿的耳边轻声笑道。 花影没好气的道:“就知道开我玩笑。” “你收了它,你也是有福之人了。” “那你为何不收?” “我不喜欢这匹马。”何千遇撇了撇嘴。 花影赶忙捂住马儿的耳朵:“你这样说马儿听了会伤心的。” 何千遇噗嗤笑出了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你比我需要。” “好了好了,我扶你上马。”何千遇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的样子。 何千遇将花影扶上马背,对着花影问道:“坐稳了没有?” 花影嗯了一声。 继而何千遇又嘱咐道:“只管抓紧缰绳,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花影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何千遇拍了拍马的屁股道:“不要怪我。” 只见刚刚还很温顺的马顿时像离弦之箭一般,仿佛要将整个马场分裂开来一样。 花影完全没有想到何千遇竟然会突然给自己这么来一下,根本猝不及防,花影感觉整个世界就像地动山摇一般。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不过她记得何千遇告诉自己要抓紧缰绳,便双手紧紧拽住缰绳,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何千遇远远看着马儿和花影在马场上狂奔了一圈又一圈,不过对于花影来说应该是颠簸了一圈又一圈,在马背上自由的感觉花影是半点没感受到,只觉得自己快要粉身碎骨了。 何千遇看向花影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担忧,她看着花影就好像要掉下来一般,心想到时候骑马没学会再把人给摔了,就得不偿失了。 没想到这时候花影手中一紧,拽着缰绳将自己悬在空中的身子拔地而起,甩着缰绳有条不紊的和马儿一起狂奔着。 何千遇这才展颜欢笑,因为她知道花影这是学会了,想当初母亲就是这样让自己学会骑马的,自己当初也和现在的花影一模一样。 骑在马背上的花影,终于展开了蹙着的眉,开心溢出了整张脸。 她惊喜道:“我这是学会了吗?” 继而又对着何千遇大叫道:“小遇,我会骑马了!” 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马场。 只见花影吁的一声,马儿停了下来,何千遇赶紧迎了过去,将花影扶下了马。 “怎么样?”何千遇询问道。 花影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站着,何千遇还以为花影是生自己的气了,便满脸歉意道:“花影,我不是……” 没想到何千遇一言未尽,花影便一把将自己抱住,雀跃道:“小遇,骑马真的好快乐,很自由的快乐。” 何千遇微微怔住,被花影这操作搞的有点小尴尬,继而拍着花影的肩膀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花影将何千遇松开道:“小遇,快教我射箭。” “好……好……”何千遇被花影这反差搞懵逼了,心里想道莫不是骑马打开了她的任督二脉,不过也好。 何千遇将花影带到了射箭区,一排排靶子赫然出现在花影面前。 何千遇拿起一把弓给花影,又递给她一支箭道:“你试试。” 看着花影的不知所措,何千遇自己又拿起箭和弓,让花影学着自己的姿势和弓箭的拿法。 花影仔仔细细的看着何千遇手里的动作,好像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错过什么一样,然后照着何千遇的样子摆好姿势,把箭搭在弓上,不料箭端竟然就那么直直的耷拉了下来,何千遇见状顿时笑出了声。 不过看花影学得那么认真的样子,便很快收起了笑容,既怕她灰心又怕她生气。 何千遇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小心翼翼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不过即使这样,何千遇也乐在其中。 何千遇绕至花影身后,冰凉的体温触碰到花影炙热的手,花影顿时感觉自己像触电了一般,犹如一块冰落入小小的火焰中,不知是冰融化使火焰熄灭,还是火将冰给融化继续燃烧。 何千遇的亲昵举动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令花影脸红心跳,可能那药虽然在身体上并解决不了什么,但是却给了花影一丝心理暗示吧。 何千遇握着花影的手,拉弓射箭一气呵成,正中靶心,花影顿时眼睛放光,让何千遇放开自己的手。 花影趁着刚刚的手感,拉弓放箭,虽然气势不如刚才的凶猛,甚至脱靶了,看起来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何千遇笑道:“花影,再练练就好了,我相信你,咱们明天再练,咱们要劳逸结合。” 花影放下弓箭,浅浅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背影渐渐凝结成两点,然后像荷叶上的两滴露珠一样,渐渐汇聚成一个点,一滴水。 第22章 蛇妖? 小齐和白程幻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出发了。 小齐除了带了一把剑什么都没带,而白程幻除了带了把剑之外还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小齐见状讽刺道:“大公子这是要去哪度假啊?” “闭嘴,你~很吵。”白程幻淡淡开口说着,随后把包袱一把扔到小齐手上道:“拿着。”便大步向前走去。 “不是凭什么啊,你信不信我给它扔沟里去。”小齐追了过去,一脸不服气。 “里面东西少一件你以后别想在清渊族呆了。”白程幻冷声冷气的说着。 “你这是公报私仇!” 白程幻没有理他,自顾自向前快步走着。 “你站住!”小齐在原地大叫,见白程幻头都不带回的,只好追了上去。 小齐和白程幻出了清渊族,来到了落叶城,城中住着清渊族的百姓,然后到了落叶城里妖魔出没的谢家村,只是很奇怪,明明现在才戌时,村里却不见一人,甚至几近无声,甚至家家户户都不见掌灯。白程幻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开门。 白程幻准备离开,却听见屋内传出小孩子小声抽泣的声音,然后很快的像被什么人立马捂住了嘴。白程幻一脚将门踢开,除了一片黑暗,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小齐本来在不远处四处观望着,被白程幻这突然的一脚吓了一跳,然后赶紧赶了过去对白程幻道:“你有病啊,这么大声。” 白程幻嘴角微勾,不屑笑道:“胆子这么小,是抓不住妖的,你赶紧从哪来到哪呆着去。” 清渊城近年来太平的很,小齐也极少和妖魔鬼怪打过什么交道,虽然内心有一丝丝害怕,但男人的尊严岂容他人如此冒犯。 “到时候拖后腿的指不定是谁呢,白大公子。”小齐满脸都写着不服气,阴阳怪气的说着。 突然,屋中不知哪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小齐赶忙道:“谁?” 没有人回应。 “火折子。”白程幻伸出一只手递向小齐,面无表情的说着。 小齐微微抬眸,一脸不耐烦:“什么?” “火折子。”白程幻又加重了几分声音重复了一遍,并且转头看向了小齐的脸。白程幻虽然嘴上说烦小齐,但是小齐那张挺标致的脸,白程幻还是不禁多看了几眼。 “怎么,我脸上有火折子?”小齐一脸嬉皮笑脸。 “包~里。”白程幻一脸嫌弃道,他真的不知道普天之下怎么会有这么没脸没皮,老不正经的男子。 小齐这才记起白程幻的包还在自己胳膊上挽着,敢情自己被白程幻当骡子溜啊,说罢把包袱扔到了白程幻手里道:“自己找。” 白程幻在包袱里翻了翻,拿出一个火折子将屋子里的蜡烛点上了。整个暗夜中,一间屋子赫然亮起,就在这时候突然只见在一堆杂物的犄角旮旯里,有什么东西颤颤巍巍的动着,白程幻和小齐慢慢走了过去,扒开杂物,是一老头和一妇人,妇人怀里抱着一小男孩。老头也没有抬眸看他们,只是一把跪下,不住的磕头道:“蛇仙饶命,蛇仙饶命。”声音颤抖的要命。 老妇人对老头道:“老头子,你仔细看看,他们好像不是蛇妖。” 老头慢慢的抬起头,眼神里尽是恐惧,好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看到二人后,老头才收起了恐惧道:“二位公子有何贵干啊,没事就赶紧离开吧。” 小齐走了过去将三人从地上扶起来来道:“老伯我们是来抓妖的。” “你们?还是先别抓妖了,赶紧逃命吧”老头急忙的推搡着二人。 小齐还是喋喋不休的说着:“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啊,你且细细和我道来,我定会捉拿下那妖邪。” 这时只闻久久不做声的白程幻哼的轻蔑一笑。 “怎么,白大公子不信啊。”小齐被老头推搡着本来就有些郁闷,现在更加没了好脾气。 而白程幻并没有理小齐。 老头竟然将二人给推搡的出了门,然后很快的将门给锁上,对着门外茫然的二人道:“公子快逃命去吧。” 随后屋子里的蜡烛被熄灭,暗夜中终于不见一丝光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凄凄惨惨的叫喊声,二人顺着声音找过去,不想这声音过后又只剩一片沉寂,二人并没有找到声音的来处。 二人只好作罢,只见小齐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径直走进一屋子,白程幻见状问道:“你去干嘛?” “睡觉。” “妖邪为祸人间,你却在这安然酣睡?”白程幻凶巴巴的质问道。 小齐停下脚步,走近白程幻道:“白大公子你说说看这黑不溜秋的,人人拒之门外的,能调查出什么?” “再说了,现在不睡,什么时候睡,白天啊?”小齐怼了一句不够,还要再怼上一句才罢休。 白程幻虽然不喜欢小齐,但也无法反驳,便打算跟着他一起进去,小齐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拦道:“你找别的屋子去。” 白程幻好像根本没有把小齐放在眼里一样,一把拽下小齐的手道:“你一个人被妖吃了怎么办?”便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害怕就直说,我又不笑话你。”小齐朝里头那人大声笑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堂堂清渊族大公子怕黑。 二人进了屋子,白程幻将蜡烛给点上,小齐便把门给锁了起来。 白程幻听到咔的一声,便急忙问道:“你锁门作甚?” “白大公子,你睡觉不锁门啊。”小齐饶有趣味笑着。 继而又走近白程幻道:“还是……” 白程幻蹙眉不耐烦道:“还是什么?” 小齐又朝白程幻近了些,凑在白程幻耳边缓缓道:“还是你以为我一个男的会对你白大公子做什么吧。”小齐微微的呼吸声,在白程幻耳边萦绕,纠缠着白程幻的每一根神经。 白程幻怒道:“住口!” 便朝着床铺走过去,掀起被子一把躺下。 这时候小齐也径直朝床榻走去,掀起被子的一角,打算躺下去。 白程幻却突然回头,伸出一只手制止道:“你干嘛?” “睡觉啊,你瞎啊。”小齐一脸不耐烦道。小齐本来就困的不行,可是眼前人又总是问东问西的,这让小齐更加烦躁了。 “我习惯一个人睡,你一边去。”白程幻淡淡开口道。 “白大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穷讲究呢。”小齐一脸无语。 白程幻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小齐。 小齐心想真是碰到瘟神了,比妖还更胜一筹看起来,好吧,他承认白程幻虽然是个男子,长的却这么好看,妖艳中有一丝淡淡的清冷感,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当真是比妖更绝。 小齐放开被子,叹息道:“白大公子真是绝情啊,这夜深露重的。” 然后便向门口走去,疑似要开门。 白程幻见了开口问道:“你去哪?” “怎么还不许我自己去找一个好地方休息啊?” “你上来。”白程幻略加思索道。 “我就知道你害怕。”小齐转身得意的笑着。 白程幻没有理他了,侧身躺下。 小齐走了过去,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被子道:“你给我点被子。” 白程幻让了让点被子,小齐这才心满意足好好躺下。 睡到半夜的时候,白程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腰,甚是难受,顺着腰摸去去,摸到一只腿,是小齐的腿,小齐的将腿放在自己的腰上,白程幻除了摸到小齐的腿还摸到了小齐的那处,那处软趴趴的,好像也进入了梦乡。 白程幻就像触电一样刷得收回了手,连呼吸都变的隐忍克制了,平静一会儿后,白程幻小心翼翼的,避免再次碰到那处,然后将小齐的腿从自己的腰上推了下来。这时候只见小齐不安分的动了起来,白程幻以为自己弄醒了他,没想到小齐只是翻了个身罢了,白程幻长长的呼了口气,便睡了过去。 第23章 孩童不知离愁绪 第二天,随着鸡的打鸣声,谢家村开始恢复了人的气息,有了人的叫唤和动作声。 小齐揉了揉惺忪睡眼,慢慢睁开了双眼,一张稚嫩小孩的脸映入眼帘,小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好像在自己脸上研究什么东西一样,两个人的脸都快要贴到一起了。 小齐啊的一声,刷得一下坐起身,一脸戒备的看着小男孩。 白程幻这时也睡眼惺忪的坐起身道:“怎么了?” 小齐指着小孩有些惊慌道:“有小孩。” 白程幻的视线随着小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小男孩呆呆的站着,眼睛痴痴的打量着二人。 “不是,你连小孩都怕吗?”白程幻简直要气笑了,一脸无语。 “你知道个屁啊,一大早一睁开眼一张脸顶在你脸上,你不吓一跳。”小齐看着白程幻这不通人情的样子,一下子怒不可遏起来。 小男孩突然一脸欣喜,飞快的跑出了屋子叫道:“姐姐,哥哥们醒了。” “姐姐?有姑娘?”小齐怒气瞬时平息不少,眉开眼笑起来。 白程幻嫌弃的白了小齐一眼,就连忙起身想去一看究竟。 小齐见状赶忙起身下床,嘴里还“嘁”了一声看了白程幻一眼,稍稍整理一下睡皱的衣服,心里想着白程幻还好意思看不起自己,自己还不是听到姑娘就屁颠屁颠的滚下床,小齐想着想着便慢慢悠悠的向外面走去。 只见一少女正在井里打着水,看见二人出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活笑道:“你们醒了啊,下次可不要这样随便就睡了。” “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这里是没人住的。”小齐以为姑娘是因为他们的唐突生气了,一脸歉意说着。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样不安全。”姑娘急的连连摆手。 “有什么不安全的,两个大男人。”白程幻淡淡开口冷声道。 小齐瞪了一眼白程幻:“不是,你睡人家姑娘的屋子你还有理了?” 继而又对姑娘笑道:“你别和他计较,这人嘴笨。” 姑娘浅浅的笑着:“无妨,村子里近来不太平,我们现在一般都不睡床上了。” “那你们睡哪?”小齐一脸疑惑问道。 “我和姐姐昨天睡在米缸里。”小男孩一脸天真的脱口而出。 小齐顿时噗嗤的笑出了声,他实在难以想象在米缸睡觉的模样。 然后又蹲下用手指蹭了蹭小男孩的鼻子:“米缸里是不是很难受啊,等哥哥把那妖怪抓住,你就可以睡软乎乎的床了。” 白程幻静静的看着小齐,眼中竟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他没想到小齐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小男孩举起手中的竹蜻蜓边跑边叫唤着:“好耶,好耶,哥哥抓妖怪了,哥哥抓妖怪了。” 白程幻看向姑娘问道:“为何你们只是躲起来,而不是逃离这个村子?” “不是没人逃过,只是逃的越快死的越快。”姑娘一脸忧愁说着,随后满眼柔情的看着正在欢快玩耍的小男孩。 小齐闻言略加思索,心想那蛇妖敢情是要整个村子的命啊。 接着小齐站起身来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白程幻这才收回目光,从而瞥向了奔跑着的小男孩。 “你可以叫我阿星,”继而又一脸宠溺的看着小男孩道:“那是我弟弟阿童。” “我叫小齐,他叫白程幻,你放心,我”说着又拍了拍白程幻的肩膀道:“还有他,一定会将那邪祟就地伏法的。” 白程幻先是转过看小男孩的头看向了放在自己肩头那白皙又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比那竹子还要清瘦。然后又看向了小齐,只见小齐没心没肺的笑着,白程幻便把目光从他身上又挪开了。 “那边有水,你们先洗漱一下,我去厨房给你们做早饭。”阿星指着水井那处笑道。 二人双双点头,走向水井旁,只见一木盆里盛满了水,两人便准备清洗一番。 小齐脸上一阵阴雨,心生歹计,捧起一滩水,只见水直扑向白程幻的脸,白程幻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微微一愣,然后对着作案者恶狠狠道:“你完了。” 小齐见状拔腿就跑,白程幻捧着一滩水就追了上去,直直砸向小齐,两人一来一回玩的不亦乐乎 ,甚是幼稚,一旁的阿童静静看着二人,怕是也觉得自愧不如。 不一会儿,阿星听见了屋外的动静,便出门一看,先是微微一愣,瞧见两人狼狈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了,来吃饭吧。”阿星朝着远处狼狈的二人叫道。 四人围坐一桌子,吃着早饭。 阿星瞧见白程幻没有下几下筷子,便问道:“白公子,饭菜是不是不合胃口,我的手艺不是很好。” “阿星,你别理他,他大公子脾气,就那样。”小齐嫌弃的看了一眼白程幻道,继而又大快朵颐起来:“好吃好吃,阿星你手艺真好。” 只见阿星突然陷入沉思,白程幻?好像在哪听过,清渊族白家大公子? 突然阿星放下碗筷,看着白程幻问道:“你莫非是清渊白大公子?”阿星一脸惊喜,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我是,你不必如此。”白程幻不冷不淡的回应道。 说实话白程幻并不喜欢以这个身份在外和别人打交道甚至交朋友,总觉得这样与人之间就像是隔了些什么一样。 白程幻以前也是一个喜爱交朋友的人,只要他赏识的人,他都乐意相交,上至街边小贩,下至田里的农夫。 可是他发现每次朋友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们与自己的相处就开始变得拘谨起来,甚至只有有事相求的时候才来找自己。 后来,白程幻渐渐也觉得没意思了,觉得还不如一个人独来独往来的潇洒。后来,白程幻遇到了小齐,他发现小齐与自己之前结交的朋友都不一样。 小齐好像从来不忌惮自己的身份,甚至也从不害怕惹怒自己会有什么后果,这种感觉让白程幻欲罢不能。 白程幻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言辞有多么不妥,毕竟他在清渊族一直如此,已经习惯了。 可是小齐见人家姑娘那么热情,白程幻一脸冷漠不以为然,却觉得白程幻未免有点太清高了和不近人情了。 “吃菜吃菜。”小齐便缓和氛围道。 “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暂时住我这吧。”阿星拿起筷子笑道。 “阿星,家中只有你们二人吗?”小齐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 “是,我爹爹和母亲很早就逝世了。”阿星低声说着。 小齐发觉自己窥探了人家的伤心事,便赶忙道歉。 阿星摇摇头:“没事,都很久的事了。” 继而又摸着阿童的头说:“我还有阿童呢!” 小孩不知离愁绪是何物,只知道傻傻的笑着看向自己的姐姐。 小齐和白程幻用过早饭后,便暂时离开了阿星家,只是让她们照顾好自己,说天黑就会回来。 第24章 献祭 小齐和白程幻二人离开了阿星家,在谢家村里转悠着,看看能不能打听出那蛇妖的下落,这时只见不远处有许多人围簇着看着什么东西,嘴里时不时还发出惊叹声。 小齐和白程幻见状也跟着围拥了过去,在人头攒动中,二人与人摩肩擦踵,终于挤进来了人群前列,只见一具死尸,尸体已经干瘪不堪,好似那枯柴,看起来像是被吸干了精气。小齐不禁想道,莫非这是昨日发出惨绝人寰叫声的人。只见在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一老头喃喃道:“报应,报应啊”,然后便摇着头离开了人群中。 小齐和白程幻闻言,两眼相对,心领神会,便赶忙朝老头追了过去。 “老头,老头,等一下。”小齐俯身撑着腰气喘吁吁道。 老头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是在叫老夫吗?” 小齐连忙点头,嘴里还在喘着粗气。 老头向二人走了过去,笑道:“你们找老夫有何事?” 白程幻看了看四周,对老头低声道:“这不方便,我们找个好说话的地方。” “不如,去我家吧。”老头痴痴的笑着,一副憨样。 小齐和白程幻对视,点了点头,便跟着老头走了。 老头将二人领到一处安静偏僻之处,只见一小木屋,屋外种着许多花花草草,看来老头还是个很有情操的人。 老头把二人领进了屋笑道:“你们坐,我给你倒点水喝。” 二人坐了下来,接过老头端来的水。 老头笑道:“二位公子,有什么就问吧,老夫年纪大了,不说也要带着入土了。” “你知道我们要问什么?”白程幻疑惑道,而且其中有一丝不可置信的意味。 老头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二人沉吟片刻:“我看两位不像谢家村里的人,看着衣装扮相,想必是身份矜贵,谢家村如今不太平,外来人已经没人敢来了。”老头用着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说着。 白程幻和小齐呆呆的望着老头,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像碰到知音一般。 老头摸着胡子笑道:“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是族长派来捉妖的。” “老伯您真是聪明绝顶。”小齐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哪里哪里,谬赞了。”只见老头捋着自己的胡子,乐呵呵的笑着。 “老伯,我看您在人群说着什么报应什么的,这是怎么回事啊?”白程幻一脸疑惑道。 老头顿时收起笑意,一脸凝重,微微踌躇几秒道:“此事说来话长。” “老伯,再长也要说啊。”小齐急道。 于是老伯便开始讲述着五年前的事。 “其实谢家村不太平已经不是近日来的事了,不过以前没有闹的这么大,那蛇妖也没有这么猖獗,一开始只是每年杀害十几个人,后来村长说蛇仙托梦说只要每年献祭一妙龄少女,还得送去他的老巢,而且还得是卯时出生的,说这是她们前世欠的债,如果她们不还,就要整个村子里的人陪葬。村民贪生怕死就只好如此,后来每一年都会献祭一妙龄少女,那蛇妖果然安分了。”老头又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道:“只是……” “只是什么?”小齐和白程幻两人异口同声赶忙问道。 小齐看白程幻竟然和自己这麽默契,看了一眼白程幻,白程幻咳嗽了两声,若无其事的也看了他一眼,小齐感觉有点不自在,也跟着咳嗽了两声。 老伯见状一脸关怀:“你们嗓子这是怎么了?” 白程幻立马开口道:“没什么事,您继续讲。” “我讲到哪了?” “讲到哪了?”白程幻冲小齐叫道,只见小齐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呆呆的坐着。 白程幻猛的一脚冲小齐的脚踩去,只见小齐吃痛的“啊”的一声站起身愤然道:“白程幻你踩我做什么?” “老伯问你讲到哪了?”白程幻理直气壮的看着小齐。 “明明是问你,你别以为我没听到。”小齐也不甘示弱。 “你听到怎么不回应我?” “你管我。” “好了好了,老夫想起来了。”老头见这水火不容的两人,急的记性一下好使起来。只见老头连忙将一脸怒气的小齐拉的坐下来:“只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蛇妖突然猖獗起来,老巢也换了好几个,有人说蛇妖发怒了,我看是报应到了。”老头拿起水喝了一口接着道。 白程幻站起身来重重的往桌上拍了一掌,怒道:“简直荒谬之极。” 喝着水的老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吓得直接呛了一口水,不住的咳嗽起来。 小齐见状赶紧给老人拍背,并且对白程幻道:“你这是干什么啊,看给老伯呛的。” 白程幻看着老人涨红的脸,慢慢坐了下来,一脸歉意道:“老伯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也赶忙不停的拍着老人的背,老头觉得这哪是拍背啊,这是要自己的老命啊,连忙摆着手道:“好了好了。”只见白程幻的手却正好碰到了小齐的手,两手相碰好似板块的碰撞和挤压,刹那间地动山摇。小齐微微一怔,然后很快的将手收回,无措的挠了挠后脑勺,白程幻这才将手慢慢抽了回来。 而白程幻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其实本来就没发生什么,不知道小齐为何那么大反应,白程幻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小齐,只见小齐却飞快移开了看向自己的目光。 “小伙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不是生病了吧。”只见老头满脸关怀的看着小齐,白程幻闻言也看向了小齐,小齐顿时觉得坐如针毡,就像放在锅里炒的玉米粒一样。 “许是太闷了。”小齐生硬的笑着。 “好了好了,老夫没事了,该说的老夫都说了,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小齐和白程幻向老人告辞,就在二人出门时,小齐突然回过头对老头道:“保重。” 老头挥了挥手道:“去吧,孩子。” 小齐走出门口,就向外面的水缸走去,捧起一滩水就往脸上扑,顿时觉得轻快不少。白程幻见状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巾递给了小齐:“擦擦。” 只见小齐像一只鸭子一样甩着脸上的水:“你拿开,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这个。”说着就往前走去。 小齐脸上的水,竟滴滴点点的撒到了白程幻的脸上,嘴唇上,白程幻用手点了点嘴唇上的水滴,看了看竟放入嘴里浅浅的尝着,嘴里喃喃的说着:“是甜的。” 小齐见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便叫道:“你发什么呆呢?走不走啊?” “来了。”白程幻闻言赶了上去。 第25章 你很好 小齐告别老头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二人走在回阿星家的路上。 白程幻浅浅道:“看样子那蛇妖一般在深夜出没,这个时间正好。” “正好什么?”小齐满脸不耐烦的问道,小齐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人真是一点耐心都不想给,可能还是因为那一巴掌怀恨在心吧。 “正好潜伏起来,将蛇妖就地伏法。”白程幻嘴角上扬,一副心中有万千计策的样子,仿佛蛇妖现在就在他手中一般。 小齐呵的一声:“哪有那么简单,你当我们找不到蛇妖是因为他怕我们不成?还潜伏起来。” 小齐接着又连连摇头:“人头猪脑。” 白程幻闻言,五指蜷曲,形成一个拳头,渐渐收紧,随后他一把掐住小齐的脖子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人~头~猪~脑。”小齐一字一字的说着,好像生怕白程幻没有听清似的。 白程幻气急了,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样说自己,哪怕自己的父亲都不曾这样说过自己。 白程幻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怒道:“你再说一遍?” “你~人~头……”小齐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之后便感觉自己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觉得自己好像要呼吸不过来了,眼前越来越模糊,刹那间好像要天翻地覆一样。 终于白程幻一把甩开小齐,小齐感觉自己仿佛重生一般,他贪婪的吸取着天地的氧气,不住的咳嗽着。 随后,白程幻大步向前走去,没有要等小齐的意思。 “你去哪?”小齐叫喊着。 “别跟着我,我倒要看看是谁人头猪脑。”白程幻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 “切,谁要跟着你。”小齐双手叉腰一脸不屑。 夜晚降临,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一一躲藏起来,顿时整个村子一片死寂。 白程幻展开双臂,飞至一屋顶,俯瞰这个谢家村,就在这时只闻一阵凄冽的叫喊划破黑暗,冲出天际。 白程幻飞过一个一个屋顶,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终于他确定声音应该是从哪间屋子发出的,不料这时却看见小齐也站立在一屋檐上,小齐似乎也看见了自己,四目相对,不发一言。 两人从屋檐飞至地面,赶紧朝屋子里飞奔过去,只见一具死尸旁伫立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形魁梧,手里拿着一把发着金光的剑,剑在暗夜中看起来就像镀了佛光一般,看起来不像是妖,此人正是了尘。 了尘转过身,瞥了二人一眼,便直接略过二人,出了屋子的门,飞至屋檐,消失于天际。 小齐回过神:“他看不见我们吗?” “追。”白程幻开口淡淡的回应着。 然后也飞上屋檐,消失于天际,小齐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二人一路追着了尘至一小树林,了尘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穷追不舍的二人道:“你们追我作甚?” 小齐拍了拍白程幻的肩头一脸不正经的笑道:“原来他看得见啊。” 白程幻先是白了小齐一眼,又对了尘冷冷道:“抓妖。” 了尘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抓妖你们追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妖。” 随后转身就要走,白程幻叫住了他:“等等,那人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妖杀的”了尘转过身,怀抱双手笑道。 接着了尘略加思索道:“你们该不会怀疑是我杀的吧,真是救了命。” 小齐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呢!” “别,我们可不是,你们抓你们的妖去,别跟着我了。”了尘冷冷的说着,小齐觉得此人当真是比白程幻还要傲气。 随后了尘展开双臂,消失于天际。 小齐心里觉得复杂万分,身边一个活阎王,又碰上一个更胜一筹的活阎王,这是什么命啊。 继而又拍了拍白程幻的手臂道:“那人是不是你兄弟啊。” “什么?”白程幻蹙眉一脸不耐烦。 “没什么没什么。”小齐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是一点都藏不住。 “回去吧。”白程幻开口淡淡的说着。 “现在该去哪,对了,阿星,我们去找阿星吧。” 白程幻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肯定害怕的不得了,就让我这个大侠去拯救他们吧。”小齐边走还不停的自说自话着,白程幻只觉得聒噪。 两人回到了阿星的家,只见一片漆黑,不见阿星他们的身影。 小齐笑道:“该不会又睡在米缸里了吧。” 小齐边走边叫着:“阿星,阿童。” 见不曾有人回应,便又叫着:“阿童,哥哥们抓妖怪回来了,你要不要看妖怪。”还是没有人回应。 两人便来到了厨房,隔着门窗只闻阿星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小齐猛的一脚将门踢开,白程幻将蜡烛点上,只见阿星抱着一死尸,脸上满是泪水的看着二人。 定睛一看,那死尸竟是阿童,小齐赶紧冲了过去,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手颤颤巍巍的悬在空中:“阿童?” 小齐想要捏着阿童那饱满的,鹅蛋一样的小脸蛋,可是阿童此刻脸上只看得到只有一层皮皱皱巴巴的紧紧包裹着的头骨的轮廓,小齐顿时泪如雨下,泪水滴滴答答落在阿童的尸体上。 小齐向阿星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而阿星仿佛是哭了很久,眼珠爬满了红丝,眼里时不时落下泪来,静静的,失魂落魄的看着怀里的阿童,慢慢的将其抱紧,低声道:“就在刚刚。” 小齐闻言,另只手握着的拳头慢慢收紧,在空中发出清晰的声音。 小齐嘴里“哎”的一声,这一声里有悲愤,更多的是自责,然后重重的一拳落在了地面上,顿时地面留下斑驳的血迹。 白程幻看着痛苦的二人,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当年自己也是这样痛苦的抱着自己的母亲,没有人安慰自己,他们都只会把自己拉开,然后自己只能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被人给抬走。 白程幻轻轻拍了拍小齐的后背:“还是先将阿童入土为安吧。” 小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握着阿星的右肩道:“先入土为安吧。” “不,不,我的阿童没死。”阿星连连摇头,嘴里喃喃道,眼神空洞,仿佛心如死灰一般。 小齐:“你冷静一点,阿童他真的。” “真的死了。”这一句就像小齐紧含的热泪一样,溢了出来。 “他没死!”阿星像发了疯一样的冲小齐叫道,随后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二人赶紧将阿星扶住,小齐将阿星抱上床铺,盖好被子,便发疯似的冲出屋子。 白程幻见状也跟着跑了过去,他怕小齐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只见小齐冲着天际发了疯似的叫着:“蛇妖,你给我出来。” 白程幻只是静静的看着小齐发泄着,他理解他的痛苦,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不痛苦。 不一会儿,小齐可能是喊累了,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痛苦的抽泣着。 白程幻蹲下身来,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只见小齐一把将白程幻抱住,白程幻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将踌躇在空中的手,覆在小齐的后背上,嘴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小齐口齿不清的,断断续续的抽泣道:“如果我们~早点~回来,我们~不去~追那个~人,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白程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啊,白程幻也想这样问别人,可是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小齐与自己。 只见小齐还在自己肩头哭泣着,白程幻仿佛还能听见泪水滴落肩头的声音。 白程幻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告诉他一定要将那蛇妖抓住,以慰阿童的在天之灵。 小齐点了点头道:“嗯,我答应过他的。”继而又道:“阿……阿童现在在天堂应该已经睡上了软软的床了吧。” 然后松开了抱着白程幻的手,看着白程幻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白程幻为小齐擦去脸上的泪水,第一次那么温柔的对小齐道:“没有,你很好。” 小齐看着白程幻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眷念,原来眼前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不堪,在痛苦的笼罩中,二人四目相对,眼里满是温情。 小齐察觉了他们之间这种微妙的气氛,便赶紧移开目光,有点无措道:“回去吧,阿星还需要我们。” 白程幻嗯了一声,两人站起身来,走向阿星家。 第26章 蛇仙的回报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射在阿星那张苍白的脸上,连阳光都无法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渲染上一丝血色。 阿星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单手撑着头,坐在桌子边睡着的小齐听到了动静,看见是阿星起来了,连忙推了推自己身旁睡着的白程幻。 二人见状,赶忙起身对阿星道:“阿星,你去哪?” “我要去给阿童做枣泥糕,他最爱吃了。”阿星一脸平和的说着,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是啊,要是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阿星,节哀。”小齐把手搭在阿星右肩道。 “阿童还没有入葬吧。”阿星并没有看向小齐,只是呆呆盯着自己即将踏出的门口。 “没有。”白程幻低声道。 “等我做好枣泥糕,就入葬了吧,以前条件不好,舍不得做给他吃,让我再好好给他做一回吧。”阿星缓缓的说着,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小齐见状,想要追过去,却被白程幻一把拉住手臂,白程幻摇了摇头道:“别去。” 小齐点点头,收住了脚步,是啊,他也觉得此时的阿星应该需要自己待一会儿。 阿星来到了厨房,这里每个角落都有阿童的影子,阿童喜欢坐在灶台面前给自己加柴火,时不时叫嚷着:“姐姐,饭好了吗,阿童好饿。” 他还喜欢在自己做饭的时候,拿着竹蜻蜓,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看见自己额头上有汗水,会马上给自己递上手帕。 阿星想着想着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但是泪水却变得更加苦涩。 阿星拿起自己身旁的火柴,准备生火做枣泥糕,瞥眼突然看见了一个竹蜻蜓。 阿星连忙将其拾了起来,想要仔仔细细看清竹蜻蜓,却被眼泪蒙上了眼睛。 阿星想这应该是阿童玩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阿星小心的捧着手里的竹蜻蜓,放在自己的胸口,那是离心最近的地方,嘴里喃喃的说着:“阿童,不怕,姐姐给你做枣泥糕。” 阿星将竹蜻蜓收入怀中,生着火,拿出仅剩不多的面粉倒入一个碗中,加入点水,慢慢的揉捏着,顿时形成一个面团。 阿星低头揉着面团,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面团上,阿星每揉一下都感觉在揉着自己那颗刺痛的心。 不一会儿,枣泥糕做好了,阿星将枣泥糕放进篮子里,提着篮子走向了小齐和白程幻,只见阿童的尸体用一块麻布盖着。 小齐向着朝自己走来的阿星道:“阿星,你想将阿童葬在哪?” 阿星双眼通红,小齐猜想这定是又哭了 ,便又道:“阿星你别太难过。” 阿星吸了吸鼻子,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树道:“就葬在那棵大树下吧,阿童喜欢在那棵大树下玩,那里离家也近,我随时可以看看他,他也能随时来看看我。” 小齐和白程幻用铲子将土一点一点覆在阿童的尸体上,阿星看着这一铲又一铲,每一铲都好像铲着自己的心。 曾经在大树下蹦蹦跳跳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大树下的一个小土包,阿星拿出枣泥糕对着阿童的木牌道:“阿童,你最爱的枣泥糕姐姐做好了,你记得吃。” 随后阿星突然发了疯一样朝土包扑去,发了疯一样的刨着土,想把阿童挖出来。 小齐和白程幻赶紧将阿星拉住道:“阿星,让阿童入土为安吧。” 阿星这才镇定了下来。 三人祭拜完阿童,小齐和白程幻便把阿星扶回了房间,让她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小齐突然开口道:“阿星,对不起,要是我们早点回来就不会这样了。” “不怪你们,这都是命。”阿星缓缓道。 小齐还想说着什么。 “你们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阿星却抢先一步道。 白程幻拉住小齐的手臂道:“现在确实不是伤心的时候。” 继而又对阿星拱手道:“阿星姑娘,我们一定杀了那蛇妖,给阿童报仇。” 阿星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吧。” 二人向阿星告辞后,竟又碰到了了尘,只见他穿着一身银辉色的衣服,在阳光的照耀下,感觉整个人熠熠生辉,就像一轮明月。此时的了尘站在人群中,若有所思的看着人群中央的四五个死尸。 小齐和白程幻也凑了过去,站在了了尘身边,了尘瞥见了他们,却好像不认识他们一样,确实他们不认识,可是好歹见过一面啊。小齐见状挥手在了尘眼前晃了晃,了尘依然是没有说话,只是白了小齐一眼。 随后只见了尘走到死尸身边,看着死尸一脸凝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小齐和白程幻也跟了过去,小齐怀抱双手对白程幻说:“你说这人,看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故弄玄虚。” 白程幻低声道:“我知道他在看什么。” “什么?” “他在看伤口。” “所以呢?” “你看,这些人的伤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白程幻指着这些人的伤对小齐道。 “你比较聪明。”一直没有理他们的了尘突然开口对白程幻道,随后又瞥了一眼小齐,露出轻蔑的笑意。 “你什么意思?”小齐冲着了尘怒道。 白程幻见状拉住小齐的手臂,轻轻安抚着。这时,只见一村民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叫道:“大侠救救我们吧。” 余下的村民见状,一个个都向三人跪了下来,嘴里叫道:“大侠,救救我们吧。”,就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只见了尘一脸冷漠,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有听见似的,而白程幻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像来是一个感情笨拙性格孤傲的人,小齐见这情形有点尴尬,便连忙叫村民起来,并安慰道:“会的会的,你们放心。” 就在这时候只见一老头带着一随从,拨开人群来到死尸面前,抱着一死尸嚎啕大哭:“儿啊,我的儿。” 只见人群中有人叫嚷着“村长。” 白程幻闻言,眉头一皱,突然想起前日那个老伯说的献祭一事,心里觉得眼前这老头未必就是好人,有哪个好村长会把自己的村民献祭给蛇妖的,顿时对眼前这个年近过百,看起来一脸和蔼的老人并没有什么同情之心。 小齐对老头问道:“这是你儿子?” 老头抬起涕泗横流的脸,点了点头,继而看向他们手中的剑又看了看三人的脸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来捉妖的。”小齐淡淡开口道。 老头闻言停止了哭泣,一把跪在三人面前道:“求求大侠救救我们,求求大侠救救我们。”老头不住的向三人磕着头,人群中也时不时有人跟着附和着。 小齐连忙将老头扶了起来安抚道:“你放心,职责所在。” 老头被扶了起来,而老头身边的随从对却问道:“村长,大公子的尸体怎么办。” “抬回去,好好安葬。”老头悲痛欲绝,一字一句艰难的说着。 “等等,你叫他什么?”小齐看向随从,厉声问道。 随从颤颤巍巍的回应道:“村……村长。”随从可能被小齐突然的变脸给吓到了。 “什么,你是那个妖言惑众的村长?”小齐一把抓住老人胸口的衣服,恶狠狠的问道。 “大侠,此话怎讲啊?”老人眼神躲闪,颤颤巍巍的说着。 人群中也有人断断续续的人嚷嚷道:“是啊,此话怎讲啊?” “对啊,村长人那么好,怎么这样说。”围观人群中一妇人回应道。 “你敢说让献祭妙龄少女的不是你?”白程幻向老人逼问道,眼里尽是憎恶。 “那不关老夫的事啊,是蛇仙托梦告诉我的。”老头带着哭腔道。 “随便做个梦都要信吗?”小齐紧紧攥着拳头恶狠狠道。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一男子叫道:“是啊,不怪村长,村长都是为了我们。” “那那些少女们呢?”小齐质问道。 “那是他们前世欠的债,今生就该还,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们,蛇仙才发怒的。”一女人用着尖锐的声音道,小齐听着只觉得这声音快要刺穿自己的耳膜,划破自己的心脏。 且不说前世今生是否真的存在,就算真的存在,这样的说法未免也太荒谬,到底是谁欠谁的债,若真要欠,那蛇妖,整个村子里迫害少女性命的人,才是欠债之人才对。 小齐听着这些村民的疯言疯语,仿佛依稀能看见那些无辜的少女,无助又绝望的眼神。 原来人在面对无知的力量时,竟然如此无力,小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就好像是流星坠落尘埃一般。 “蛇仙?这就是你们供奉的蛇仙?”小齐发了疯似的笑道,随后便冷漠道:“既如此,你们就好好享受蛇仙对你们的回报。”然后便大步向前走去,狠狠拽开人群。 白程幻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了尘一直置身事外的看着这一切,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一样,是啊,确实不关自己的事,伏魔师历来只是以除魔为己任,至于其中的感情纠葛之类的,他从来都不关心,从来也不在意,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上天派来除魔的利剑罢了。 “小齐,小齐。”白程幻追在小齐身后不停的叫道。 小齐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一个人气冲冲的走着。 白程幻一把拉住小齐的手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小齐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 “我觉得我们在做没有意义的事,没有意义的事,你明白吗?”继而又冲着白程幻歇斯底里大叫道。 白程幻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会掐着小齐的脖子大骂他,而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不忍心说伤害他的任何话。 “那阿童呢?为他报仇也没有意义了是吗?”白程幻向小齐质问道。 “阿童,还有阿童。”小齐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嘴里喃喃道。 小齐看着白程幻眼中关切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太混账了,为什么要把对无知村民的火发在白程幻身上,而眼前这人就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静静的承受着自己的突如其来的火气。 “对……对不起,我不是……”小齐一脸自责的看着白程幻。 “没事,我知道。”白程幻把手搭在小齐肩膀上道。 小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便又向前走去。 白程幻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我们去看看阿星吧。”小齐对着白程幻低声道。 “嗯。” 第27章 浩然正气? 这天,招募大会悄然而至,如期举行,形形色色,五湖四海的人风尘仆仆赶来赴会。刹那间,西门族热闹非凡。 何千遇拉着花影的手走在人群里,何千遇感觉花影的手在自己手里渐渐潮湿,以为是她紧张,便安抚道:“你别紧张,这些人都不过如此。” “小遇,我不紧张。”花影浅浅的笑着,随后又道:“我的手本来就容易出汗,你抓着我就更容易出汗了。” “那怎么办呢,我就想抓着你呢。”何千遇举起紧紧相扣的手,在何千遇眼前晃了晃。 “好好好,不松手,只要你别嫌弃我出汗就行。”花影真是拿何千遇没有办法,只好罢休,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有人在争吵着什么,何千遇和花影闻言连忙赶了过去。 只见三两身着华服的男子,双手叉腰,趾高气昂的站在一女子面前。 其中一容貌稍较出挑,身形修长的男子对着那女子讽刺道:“哟,这不是尘梦吗,怎么卖身卖到西门族了?” 这三个男子是青楼的常客,尤其是刚说话那男子曾屡次找尘梦的麻烦,没想到尘梦都逃到了这里,却还是避不开他。 尘梦看样子并不想理他们,正要向前走去,便又被一男子拦道:“你啊,赶紧离开吧,别脏了这里的浩然正气。” 在人群中的何千遇再也看不下去了,便站出来对着这三个男子怒道:“就你们,还敢提浩然正气,我看该离开的是你们。”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那男子恶狠狠道。 “这是我家,请你们离开,西门族不欢迎你们这种恃强凌弱,不尊重人的东西。”何千遇厉声道,花影静静的看着何千遇,眼神中尽是欣赏与认可。 花影觉得何千遇就是这样正义和善良的人,救自己是善良,教自己剑法骑射是善良,今日护着那女子也是善良。可是她不知道何千遇对自己其实不仅仅是善良,何千遇对花影的感情终究是不同的。 “你是西门族二小姐?”另一男子一脸不屑的打量着何千遇,眼里尽是挑衅和玩味之意。 “怎么,是我,看清楚了吗?”何千遇挑眉,对着男子恶狠狠道。 “素来听闻二小姐嚣张跋扈,今日算是领教了,如果西门族要收一个青楼女子,在下没话说。”那稍微出挑的男子笑道。 “青楼?”花影嘴里喃喃道,这让她不禁想起自己曾经也沦落为青楼女子,这事她没有告诉何千遇,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今后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本来她都打算忘了这难堪的往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不想今日却生生被拉回那旋涡当中。 这时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尘梦突然朝说话的男子扑了过去,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那男子脸上,男子立马捂着自己的右脸怒道:“你个贱人,敢打我。” 男子说着就要冲上前去,伸手就想要教训尘梦,花影一把挡在那尘梦身前,于是一巴掌重重的落在花影的脸上。 何千遇见状连忙朝花影跑去,用手摸着花影被打红的左脸问道:“你没事吧。” 尘梦见花影因为自己而挨了一巴掌,心里很不是滋味,内心有点触动,便也扶着花影问道:“你怎么样?” 已经气昏头的男子气急败坏道:“你又是谁啊,在这多管什么闲事。” 何千遇看着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和那喋喋不休的嘴巴,握紧拳头就要冲上去教训那人,却被花影一把拉住。 花影对何千遇摇了摇头,一脸凝重道:“小遇,招募大会还是别惹事了。” “是他们在惹事。”何千遇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花影又低声道:“闹大对谁也不好。” 何千遇这才想起在一旁的尘梦,是啊这些人的名声算不了什么,可是一个女子的声誉总归是要顾着的,何千遇这才罢休。 随后那男子对着余下二人道:“我们走。” 那男子与何千遇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何千遇耳边低声威胁道:“你最好别落我手里。” 随后便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开。 何千遇回过神来,又扶着花影道:“咱们去涂点药。” “不用,没这么夸张。”花影摆了摆手笑道。 “那个,刚刚谢谢你们啊。”在一旁的尘梦忽然开口。 “没什么,不过是教训几匹恶狼罢了。” “你是来参加招募大会的?你叫什么名字?”何千遇接着问道。 尘梦点了点头道:“我是尘梦。” 何千遇“噢”了一声,便打算带花影下去准备准备,走的时候又回过头对尘梦笑道:“你也加油。” 尘梦点了点头,挥着手和二人告别。 在二人离开不久,尘梦仿佛能听见周围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只闻人群中有一女子低声道:“听说她是青楼来的。” “是吗?” “是啊,刚刚还吵起来了。” 人群中时不时有人发出嫌弃的声音,并一脸鄙夷的看着尘梦。 尘梦知道不一会儿自己的丑事就会泛滥成灾,但是自己总不能因此就灰溜溜逃离这里吧。 尘梦并没有理这些人,因为她知道这些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只要他们还活着,自己还活着这些闲言碎语永远不会停下来。 而尘梦才不会去死呢,她要活着,好好活着,她要让他们看看一个青楼女子是怎么一天天好好活着,直至他们死去。 尘梦只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前走着,即使心里还是在意的,她还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因为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在心痛,在愤怒只会让他们更洋洋得意。但是,那些人如果真的会在意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痛苦和愤怒,也就不会这样了,尘梦想到这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尘梦跟着一行人进了西门族考核场,只见花影也在其中,挥着右手对花影叫道:“嘿,你也是来考核的。” 花影转头看向尘梦,展颜欢笑道:“是的。” 尘梦向花影走了过去笑道:“那我们刚好有个伴呢。” 只见这时考核场的高台上,西门族族长正襟危坐着,而楚怡然则坐在何挽年的身边,满脸笑意的看着这些风华正茂的孩子,就仿佛看着当初的自己一样。 何千遇则呆呆的站在楚怡然的身边,时不时往人群中望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她当然是在找花影了,她本来是想陪着花影进去的,可是自己的大师兄却告诉自己,现在和花影走太近,对花影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只见顾声站在一行人面前缓缓道:“剑术比试分三场,对手随机匹配,三场后未被淘汰者,便可进入明日的骑射比试,现在你们可以上来查看自己的对手名单。” 顾声念完,便将名单贴在一偌大的木牌上尘梦拉着花影也过去了,何千遇聚精会神的看着拥挤着的众人,终于看到了花影。 很快她的目光便又落到了花影被牵着着的手上,那只手从来都是自己牵着的,如今却被尘梦拉着,何千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如果说是吃醋,那这也未免有点不可思议,可是自己又确实很想冲上去将二人的手给分开,她有点疑惑,花影和尘梦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 尘梦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对花影一脸庆幸道:“幸好不是你。” 随后又跟着花影找花影的名字,然后二人便去下面候场了。 不一会儿,顾声念着手里名单里的名字,让她们一对一站好,这个考场很大,名字全部念完,还能在上个几十号人。 花影静静的站在比试场上,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何千遇,没想到何千遇也看向了她,花影觉得何千遇的目光竟然如此炽热,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然而何千遇想的却是,花影这家伙,总算是想起有自己这么一个人了。 不一会儿,顾声举起手中的落槌敲了一下锣,嘴里喊道:“比试开始。” 只见比试场上的众人纷纷拿起手中的剑朝自己对面的人刺去,一时间看不出胜负。 何千遇一脸焦急和担忧的看着台下,看着纵横错乱,人影交错,场面混乱的比试场,花影的身影时不时被其他人遮住,又出现,就像何千遇七上八下的心一样。 花影这一场比试还是比较轻松,不一会儿便胜出,顾声拿着手里的名单,用笔勾勒着,嘴里叫道:“花影胜出。” 何千遇闻言,高兴的就快要跳起来,楚怡然看着何千遇这没出息的样子一把抓住何千遇的手,按耐住她这躁动的行为笑道:“这才开始呢。” 楚怡然笑着瞥了眼花影,随后目光悄然定格在花影手里的剑上,看这剑的纹路和精致程度,想必是传剑阁里的剑,而且是先祖遗留之剑。 楚怡然的笑意悄然而逝,一脸凝重的看向何千遇问道:“她那剑是你给的吧?” 何千遇好像被抓住了偷吃的小孩一样,心虚的点了点头。 “传剑阁的先祖遗留宝剑?”楚怡然继续问道。 何千遇乖巧的点了点头。 楚怡然见状厉声道:“胡闹。” “母亲,你别怪花影,是我执意要给她的。”何千遇委委屈屈急忙道。 “你可知这剑是不可随意送人的,要是你爹爹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楚怡然别过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花影,她没想到自己这女儿竟然喜欢一女子到这份上,继而无奈的摇了摇头。 “母亲……”何千遇还想说着什么,却被楚怡然打断道:“罢了罢了,考核完再说。” 何千遇浅浅的嗯了一声,便又往比试场看去。 只见顾声又一一报出其他胜出的众人,花影静静的听着,她希望能够听到尘梦的名字,没想到在自己想着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尘梦的名字。 顾声贴出第二场的名单,众人看了名单不一会儿便开始了第二场,第二场花影和尘梦还是胜出。 很快来到第三场,这一场尘梦和花影都感觉有些吃力,但最后还是险胜,这三场比试尘梦和花影都没有遇上,就好像上天特意安排的一样。 比试进行的如火如荼,时间却已是夕阳西下,顾声拍手道:“今天的比试结束,一会儿我会将名单贴出来,各位可以自行去休息了。” 西门族给晋级的人准备了厢房和吃食,尘梦对着花影笑道:“我们睡一起吧。” 花影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候何千遇跑了过来,把手搭在花影的肩膀道:“小影子,表现不错嘛。” 花影一脸笑意的看着何千遇道:“这才刚刚开始呢?” 尘梦见状:“你们很熟吗?” 何千遇突然想到大师兄顾声对自己的提醒,便摆手笑道:“没有没有,今天认识的。” 尘梦噢了一声,继而又对何千遇笑道:“我们要去休息,你去吗?” 何千遇闻言,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总不能说花影有自己的住处,就在离自己屋子的不远处吧,又想起刚刚尘梦拉着花影的手,便皮笑肉不笑道:“那你们去吧,我去干什么。” 花影觉得何千遇有点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便只是缓缓对何千遇道:“那我走了。” “去吧。”何千遇挥手道。 第28章 脏水 傍晚时分,尘梦和花影走进了一屋子,今晚将睡在一间屋子里,尘梦走向桌子边,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喝。 花影则是直接走向床榻,直接扑倒在床榻上,嘴里嘟囔着:“好累。” 尘梦见状,提了提手中的水壶问道:“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花影坐起身来笑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说罢,便朝尘梦走了过去。 “对了,你叫花影?”尘梦一边喝着水,一边问道,然后又拿起一个杯子,给花影倒水,把水推给了花影。 “是啊。”说完花影就拿起桌上的水,贪婪的喝着,随后干脆一饮而尽。 “花影?真好听。” 花影浅浅的笑着:“你的名字也好听。” 就在这时花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花影的目光落在尘梦的右手手腕上,只见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疤。 尘梦看到了花影那沉重的目光,将自己的手臂的袖口往上拉了拉,正好将伤口给覆盖住,那伤口就像见到猫的老鼠一样,被藏了起来。 花影顿时收回了目光,只是静静的喝着水,虽然心里好奇,可是这可能是人家的伤心事,总归是不应该随便问的。 尘梦看了一眼花影,发现她竟然没有追问自己,而是泰然自若的喝着水。 尘梦低声道:“这个疤是我自己弄的。” 花影停下了喝水的动作,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沦落青楼吗?”尘梦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水道。 你也是爹爹给卖了吗?花影刚刚就想这样问出口,毕竟自己就是这样沦落到那般田地的,不过她并没有这样问。 “被你爹爹给卖到那去的吗?” 尘梦用力的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爹爹不会舍得的,我如今这副样子想必她老人家在天之灵定是要看不起我了。”说着说着,尘梦便眼眶湿润,眼泪竟然溢了出来,就像已经灌满水的盆里,还要继续灌着水,久了便会泛滥成灾。 花影看着尘梦不住往下掉落的泪珠,便赶紧从怀里掏出手巾,为她拭去泪水。 “从小我就和我爹相依为命,可是有一天他身患重病,家里又穷的揭不开锅,我没有办法……”尘梦哭的一发不可收拾,就像那泄洪一般,随后她又断断续续抽泣道:“我没有办法,就把自己卖到了青楼,那老鸨答应过我,我可以卖艺不卖身,结果……” 花影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她的痛苦,对于过去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曾经何尝不是如此痛苦呢,不过尘梦还有一个好爹爹,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结果有一次却被人迷晕,让人给玷污了。”尘梦说完便哭着更厉害了。 “后来我爹爹也没有治好,不久就逝世了,我一时想不开就割腕自杀了,后来被人给救了回来。”尘梦撑在桌子边的手竟然随着尘梦的抽泣开始颤抖起来。 花影突然觉得眼前人竟然比自己惨上不知多少倍,顿时觉得自己和尘梦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于是便将尘梦扶着坐了下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尘梦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从来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何况是自己这些不堪的往事,她只是觉得心里这些痛苦憋了好久,看到花影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宣泄之口一样。 尘梦一把松开花影,擦了擦眼泪道:“后来我自己赚够了赎金,便将自己赎了出来,然后便出现在这里。” “你真的很坚强你知道吗?”花影捧着尘梦的脸,用大拇指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 “你不要告诉别人,这些话我只同你讲过。”尘梦吸了吸鼻子。 “你放心,这些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花影拍着尘梦的后背安抚道。 “你知道吗,我来到这里,就是想和过去告别的,可是今天我又碰到了那些人,我才发现这辈子我是干净不了了。”尘梦脸上一阵昏暗,渐渐失去了颜色。 “没有,你知道吗,我在我心里是至纯至净之人。”花影急忙道,她不愿听到尘梦这样说自己,而且其实这也是花影的心里话,花影觉得将脏水泼给别人的人才是世界上最脏的人。 “所以我想留下来,我们一起留下来。”尘梦拉着花影的手道。 花影突然想到,此次招募大会其实只有一个名额,而尘梦好像并不知道,花影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也注定她和尘梦之间只会留下一个人。 花影向尘梦点了点头,笑道:“嗯,一起留下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从屋子门口路过,向里面瞄了一眼道:“你们不去拿饭吗,大师兄让每个屋子派一个人去取饭。” 尘梦擦拭了脸上残留的泪水,收拾好刚刚那一片狼藉的心情,站起身来笑道:“这就去。” “我去取饭,你在这等着。”尘梦对着花影笑道。 在尘梦走后不久,何千遇就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什么:“花影,快出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罢,举起手中的东西在花影面前晃了晃。 花影见状走了出去问道:“什么啊?” 何千遇轻轻推开提盒的盖子:“看,这是婆婆给我们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花影看着这糕点,皮薄的就好像吹弹可破似的,嘴里的口水正在往外一点一点蔓延,何千遇看着她这馋样,便指着石桌笑道:“我们去那里坐吧,正好赏赏今日的花好月圆。” 花影点了点头,跟着何千遇遇走了过去。 “小影子,白天我不是故意装和你不认识的,师兄说现在我们走太近对你不好。”何千遇一脸自责道。 “那你现在怎么来找我了?”花影一脸傲娇的看着何千遇。 “我关心你啊。”何千遇用手捏了捏花影的脸,笑道。 花影先是微微一怔,继而也跟着傻笑着。 这时,取饭的众人都已经回来了,尘梦也回来了,这时有两名女子,与尘梦擦肩而过,看样子是要去取饭。 一女子低声笑道:“你看到了吗,那个西门族二小姐来找那个什么花影了,还带了糕点给花影呢,感觉那个二小姐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啊。” “你不知道吗,她们很早就认识,听说这次招募大会只收一个弟子,怕是专门为了那个什么花影开的,我们这些人啊还是早点知难而退吧。” 这些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进入尘梦的耳中,尘梦此刻真的希望自己是个聋子,或者说这些话的人是个哑巴。她一想到自己刚刚推心置腹的人,竟然欺骗自己,还说她们不认识,就觉得可笑。既然这招募大会是给花影办的,何苦还要耍的别人团团转,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希望。 尘梦一脸心事重重,双眼无神的走在人群中,却不料竟撞上一个人:“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走路的。” 尘梦没有作声,只是自顾自的走着,终于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尘梦觉得从来没有一条路竟然这样难走,需要穿过拥挤的人群,自己时不时可能会被推倒在地,需要听着他人的冷言冷语,需要承受他人的欺骗。 尘梦走到屋子门口,只听见俩人围坐着一石桌,嘴里吃着糕点,时不时的说说笑笑,尘梦只见的那声音刺耳的要紧。 便将提着饭的手紧了紧,随后一把松开,提盒顿时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花影和何千遇闻言,纷纷转过头,花影见是尘梦便对尘梦招手道:“你回来了,快过来尝尝这些糕点。” 何千遇见尘梦不说话,便也开口道:“过来啊,可好吃了。” “不必了,我累了,我想去休息。”尘梦冷冷的对着笑意盎然的两人道。 “噢,这样啊,那你赶快去休息,明天还有考核呢。” 花影虽然觉得尘梦有点异常,但是全当她是累着了,便也没有当回事,只是看着尘梦直直的走进了屋子。 随后花影又对何千遇问道:“小遇,真的只收一个弟子吗?” “怎么,舍不得尘梦?” 何千遇脸色忽然一沉,看样子是有点小生气,她觉得花影和尘梦认识才短短不到一天,关系竟然如此好了,这要是真留下来哪里还有自己一席之地。 且不说如此,爹爹说了只收一个就真的只收一个,何千遇也没有办法改变。 “不是,我觉得她很有实力。”花影看起来有些着急的样子,一是怕何千遇误会,二是她确实觉得尘梦值得留下来。 “还说不是。”随后何千遇又一脸歉意道:“花影,你知道西门族什么都是活的,只有规矩是死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花影不忍看何千遇为难,只好作罢。 “有没有实力,明天自会见分晓,你别想太多了。”何千遇突然一脸认真的说着。 花影一脸思绪万千的样子,点了点头。 花影送走何千遇后,花影这才准备进屋,却看见尘梦不小心摔在地上的提盒还在地上。何千遇将其拿了起来,打开看了看,里面是饭菜,只不过现在已经凉了。 花影突然想到,莫非尘梦还没有吃饭,看来自己真是和何千遇聊昏了头。花影便赶忙走进屋,想带尘梦去厨房找点吃的,走进屋子里,只见床榻上的人,已经昏昏睡去。 花影走到床榻边轻声唤着她,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只好作罢,便脱下靴子,睡了进去。 第29章 偏执的喜欢 这晚,江河族里。 “公子。”屋里屋外的奴仆躬身低头小心翼翼道。 一男子怒气冲冲的走进房间,此人正是若九思,是江河族族长韩季川手下的儿子。 当年若九思的父亲就是因为救韩季川而身亡,而韩季川唯一的儿子也刚好夭折,韩季川便收下才七岁的若九思当义子养在身边。 可能是由于对若九思父亲的感激或者觉得亏欠了若九思,便对若九思娇惯了些,才养的若九思如今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若九思坐下身来,拿起桌子上的热茶,就准备往嘴里灌,却不料被这热滚滚的茶水,给烫个正着。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若九思顿时火冒三丈,冲着一旁的奴仆大骂道:“你们想烫死我啊!” 若九思随后便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朝着一奴仆一脚踹去,奴仆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就在这时候,一女子从门口走出来笑道:“是谁惹的哥哥这么大火气啊。” “是莫霜啊,”若九思看着门口那人,稍稍平息了些许的怒气。 韩莫霜是韩九季的女儿,若九思和韩莫霜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虽是火气再大也断然不会冲韩莫霜发的。 “别说了,还不是西门族那个二小姐。”若九思一脸晦气道。 韩莫霜也坐了下来,对着余下奴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余下的奴仆一个个退了出去,而那个被若九思踢了一脚的奴仆,也如释重负般,屁滚尿流的退了出去。 “你说何千遇啊,可是楚岚师兄曾经和她见过一面,觉得她人挺不错的。”韩莫霜从来没听过楚岚师兄夸过谁,偏偏就这何千遇楚岚师兄倒是提过几回。 “你那个师兄就是榆木脑袋,他知道什么啊。”若九思轻蔑的笑了笑。 “若……九……思。”韩莫霜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 若九思见状,立马服软,拽着韩莫霜坐了下来:“我开开玩笑嘛,生气了?”继而又凑到韩莫霜脸跟前逗着。 “别说你是我哥,就是我爹我也不允许这样说他。”韩莫霜撇了撇嘴。 “好好好,你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都无动于衷,现在我说他是个木头都说不得了。”若九思被气笑了,他真是觉得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妹妹无可救药了。 “这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韩莫霜急了,就像是被人戳中痛处,确实被戳到了痛处,自己从小便喜欢楚岚师兄,可是楚岚却只将自己当妹妹来看待。什么妹妹,她堂堂江河族大小姐缺哥哥吗。 “我的好妹妹啊,你这辈子是要栽在他手里了。”若九思拍了拍韩莫霜的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 “我倒希望自己栽在他手里,可是人家不愿意啊。”韩莫霜无奈长叹一口气。 “他是不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了?”若九思翘起了二郎腿慵懒的问道。 韩莫霜连连摇头:“不可能,师兄天天不是练功就是看书,根本没有见别人的机会。” 若九思略加思索:“你不是说他见过何千遇一面吗?” “这都几年前的事了。”韩莫霜连连摆手笑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傻妹妹哟,感情的事有什么不可能的。”若九思起身,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朝床榻走去,一把扑在床榻上,被子顿时被压起一片褶皱,就好似被扔入石子的湖泊,泛起的一圈一圈涟漪,随后便对着发愣的的韩莫霜连连挥手道:“我就不送你了,困死了。” 韩莫霜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若九思的屋子,刚刚若九思的的话,韩莫霜虽然不相信,但终究还是听到心里去了。归根到底还是楚岚在自己心里太久,以至于任何关于他的事,韩莫霜都会想很多,她知道这样很累,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也很累,可是韩莫霜没有办法,一个在心里很久的人,怎么说拿出来就拿的出来。 韩莫霜走着走着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楚岚的住处。她慢慢走进楚岚的屋子,却发现没有人在,院子里也不见有人,想必是又到后山上练剑去了。她这个师兄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到后山那里去练剑,他觉得那里空气好,风景好,练起剑来快意的很。 韩莫霜瞧着夜深露重的,便在楚岚的屋子里,找出一件披风,拿着披风便直奔后山。 韩莫霜在一片漆黑中走着,说实话她还是有点害怕,但是一想到师兄就在前方,便又稍稍安下心来。韩莫霜走着走着,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剑声,韩莫霜加快自己的脚步,只见剑声越来越清晰,自己离师兄也越来越近,韩莫霜刚刚还一脸害怕,顿时却喜上眉梢。 韩莫霜终于看到了楚岚,但是韩莫霜没有向他走的更近,也没有叫他,只是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的看着他。韩莫霜知道,如果自己走近他,他就会离自己更远,如果自己叫他,他就会让自己回去,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绝情的人,可能是只对自己绝情吧,从知道自己喜欢他的那天起。 韩莫霜看着看着,突然听见自己身边有什么“嘶嘶嘶”的声音,她转身低头一看,只见一条大蛇盘踞在自己身后。韩莫霜“啊”的一声,被吓了一大跳,本来想拔剑的,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剑,是啊因为担心师兄受凉,脑子里只记得要给他带一件披风,哪里还会想着带剑。 就在这时在练着剑的楚岚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发出动静的地方,他看见韩莫霜正在与一条大蟒蛇纠缠。只见韩莫霜用着纤细的双手抓着大蟒蛇强劲有力的脖子,大蟒蛇扭动着躁动不安的身体,就要向韩莫霜扑去。 以往这种时候韩莫霜肯定会师兄师兄喊着,可是现在她却一声不吭的自己独自对付着大蟒蛇。 就在这时候,韩莫霜似乎是受不住大蟒蛇闹腾的身体,大蟒蛇就快扑到韩莫霜的脸上去了。就在这时候,一把利刃刷得刺穿蛇的身体,继而又将蛇从中间一刀斩断,韩莫霜顿时呆住,蛇的上半身从她手中悄然滑落。 楚岚看着她这受惊的模样,便柔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见韩莫霜不说话,便又加重了几分语调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大半夜的瞎跑什么?” 一直不说话的韩莫霜却哭了起来,刚刚吓到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韩莫霜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楚岚的责备,又或许是韩莫霜觉得师兄在对自己发脾气,在担心自己,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故意躲着自己。 韩莫霜还记得师兄上一次对自己发脾气竟然还是11年前,那年自己刚满十岁。族里有一特别深的湖,每到冬天的时候就会结上厚厚一层的冰,那里一般没人会去,没想到自己十岁那年却鬼使神差跑到那去,踏到那冰上玩,却没想到冰却突然裂开,自己就掉入了湖中。 韩莫霜记得那天真是特别冷,在湖里的时候,就好像有人拿着锥子敲着自己的骨头,她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终结在十岁了。没想到师兄看到了自己,想也不想的跳入湖中,把自己推上岸后,自己却晕了,慢慢坠入湖底。韩莫霜想要抓住他,可自己僵硬的身体却已经没有知觉了。 韩莫霜无助的叫喊着,即使自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也还是不停的叫喊着。 可是四周却不见一人,不一会儿,终于有经过的奴仆看到了自己,师兄这才被救上来。 师兄被救上来看,由于在湖里待太久,便患了腿疾,一下雨就疼的要命。 可是师兄没有怪自己,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怎么样,虽然后来骂责自己,也还说着幸好患腿疾的是自己。 不过韩莫霜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韩莫霜很早就喜欢楚岚了,至于多早自己也记不清了。 只是从那以后,自己的爱意就一发不可收拾,师兄似乎也察觉了,便开始刻意疏远自己。他们之间的关系从那日起,也像那湖面渐渐结冰,破裂,再结冰。 可是韩莫霜不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到底有什么错,韩莫霜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楚岚不喜欢自己,即使楚岚说过很多次。到底是相爱不能在一起更令人难过,还是想要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更令人难过呢?韩莫霜才发现世上最难的不是跨越山海,而是让一个人跨越山海来爱你。 楚岚见韩莫霜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就算是楚岚的心是铁做的,也总归有心软的时候,便伸出双手为韩莫霜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啊?” 说着拉着韩莫霜的手臂就要走,韩莫霜被拉着走了两步,便停下:“等一下。” 说罢便用另一只手掰开楚岚的抓着自己的手,走了几步俯下身将地上的披风拾起来,嘴里笑道:“我将它保护的很好,一点也没脏。” 楚岚看着韩莫霜手里的披风,浅浅道:“这不是我的……” “我怕你着凉,特意拿来的。”韩莫霜一脸笑意,似乎还有一丝微微的得意,仿佛得了一百分的孩子一样。 韩莫霜说着便要上手给楚岚披上,不想楚岚却拿着披风的一角道:“我自己来。” 不想韩莫霜并没有放过手里的披风,就像她不打算放过楚岚,也不打算放过自己一样。 “妹妹给哥哥披一下披风怎么了。”韩莫霜若无其事的说着。 楚岚不是把自己当妹妹吗,那韩莫霜就当他楚岚的妹妹,以一个妹妹的身份喜欢着他。楚岚也不好在推辞,只好作罢,任由韩莫霜在自己脖子前系着披风。 他可以任由韩莫霜做任何事情,但绝对不允许她喜欢自己,深情往往都要被辜负,只是楚岚不希望辜负她的人是自己。 随后,楚岚便护着韩莫霜离开了后山。 第30章 病马 次日清晨,花影只听见屋外吵吵闹闹的,花影看着自己的另一侧,空空荡荡的,花影想着尘梦想必一早就起来了。 花影起身,打开窗门,只见路过的人都急急忙忙的,这时,突然有一人停下脚步对花影道:“要考核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花影这才想起来要考核的事,便急急忙忙的将自己穿戴好,胡乱的洗漱一番就往考核场跑去。 花影跑着的时候,突然想,为什么尘梦没有叫自己呢,可能是自己睡的太死,没听到,可是自己不是一个睡的很死的人啊。当然,就算尘梦没有叫她,自己也怪不了她,她也没有义务叫自己,如果错过考核那都是自己活该才对。 花影不住的想着。 而此时站在高台的何千遇正焦急的,仔仔细细的看着人群,仿佛连一点缝隙也不肯放过,是的,她没有看到花影的身影,她倒情愿自己眼神不好,可是她盯着考核场的入口,每一个人都仔仔细细的盯着,不可能会漏掉。 这时顾声正一下一下的敲着锣,这意味着考核马上就要可开始了,顾声手里的锣每敲一下,何千遇的神经就绷紧一分。 就在何千遇快要按耐不住性子,要去厢房找花影时,何千遇在人群里看到了尘梦,便向尘梦跑了过去。 何千遇双手叉腰,弓着身子气喘吁吁对尘梦道:“花影没和你一起吗?” 尘梦支支吾吾道:“没……没……” “噢,你赶紧去准备吧,我再去找找她。”何千遇对尘梦摆了摆手。 尘梦看着何千遇待花影这么好,心里竟然有点羡慕,但是昨晚那两名女子的话幽幽的在脑海里飘荡着,尘梦一想到这个,就觉眼前人厌恶不已。 何千遇见尘梦呆呆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自己,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以为她是要等花影,便又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我去找花影。” 就在这时候,花影向二人跑了过来,何千遇看着花影头发有些凌乱,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何千遇一脸焦急道:“你怎么才来?” “我睡过头了。”花影气喘吁吁的说着。 何千遇看了眼尘梦又看了一眼花影,一脸疑惑道:“你们不是睡一起吗?” 尘梦并没有说话,花影见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我睡的太死了。” 何千遇点了点头,便催促着二人赶紧下去准备,然后自己又回到了母亲身边。 花影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尘梦:“尘梦,你今天是不是起得挺早的啊?” 尘梦瞥了花影一眼,冷冰冰的开口道:“是,我起的很早,而且没有叫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多睡一会儿。”花影乐呵呵的说着,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尘梦最讨厌她这个样子,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在意的样子,是啊,因为有人为她操心着一切,那个人就是何千遇。 “我是故意不叫你的。”尘梦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影。 花影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昨日那么好的的二人现在却如此生分,似乎不是生分,尘梦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花影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厌恶。 花影刚刚想问为什么,没想到尘梦却并不想理自己,自顾自的下去准备了。 后来顾声让参加考核的人都去马厩里挑一匹马,花影进了马厩又看到了那匹眼角带痣的马,那日学会了骑马后,便给那匹马系上了红丝带,所以才一眼就认出了它。 花影轻轻的拍了拍马背:“老朋友,又要拜托你了。” 不一会儿众人便都牵着自己挑好的马,进入了比试场。 顾声对着众人大声说着比试规则:“今日骑马比试共分三场,你们前方不远处有一红线,按过红线的时间算成绩。” 一行人牵着马站成一排,随后一脚蹬上马鞍,骑上马背,整装待发。随着一声敲锣声重重落下,人和马好似融为一体,像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 不一会儿,花影已将众人甩在身后,花影回头看了看尘梦,没想到距离差这么远,花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放慢了些速度。 何千遇看着花影有点疑惑,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她却放慢了速度,又看到她不住的回头看,便猜到她在等尘梦。 何千遇心里有点来气,何千遇向来是一个洒脱的人,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她不喜欢在考核的时候想那么多的人,既然站在那里就应该拼尽全力。可是那时的何千遇却以为自己仅仅是被花影的性子给气到了。 没想到尘梦竟挑到了一匹病马,马奴忘记将它和好马分开,尘梦骑到一半就发觉不对劲。 尘梦没有办法,便取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将簪子狠狠刺进马的身体里,马顿时就像发了疯一般往前冲去。 尘梦心道:“病马又如何,我偏要骑着这匹病马一骑绝尘。” 尘梦忽然觉得自己和这病马一样,在疼痛中奔跑,或许有一天将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但自己别无选择。 不一会儿,花影看到尘梦竟然赶上来了,但是马却好像受了惊一般。 这场比试以花影第一名,尘梦是第二名而告一段落。 比试结束后,尘梦却很快的离开了,这时候花影看到马奴手里牵着尘梦骑的那匹马嘴里喃喃道:“这匹马怎么受伤了?” 花影走了过去,只见马背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时不时流着血。花影往地上瞥了一眼只见一支带血的簪子,花影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尘梦这是拼了命了,她对自己真狠,是啊,都敢在自己手腕上开刀的人,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她说过她要留下来,看这样子是拼了命也要留下来了。 她觉得自己和尘梦有时候挺像的,但是有时候却好像两个处在对岸的的人。 花影将带血的簪子拾了起来,用手巾将它擦干净,便打算去去找尘梦,像她问个清楚。 花影来到了休息场,见尘梦正坐在一桌子边,喝着水,等待下一场比试。 花影拿着簪子走了过去,将簪子放在尘梦的桌上,低声道:“你的簪子。” “已经脏了,扔了吧。”尘梦冷冷的说着,没有看花影一眼。 “我已经擦干净了。” “我说已经脏了,你听不见吗?”尘梦将桌子上的簪子一把扔在地上,冲花影大叫道,此时众人纷纷看向二人。 这时,正好来找花影的何千遇看到了这一幕,便立马冲了过去,把花影推到自己身后,冲尘梦问道:“你干什么?” 尘梦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一言不发离开了这里。 花影将地上的簪子拾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衣服里。 何千遇问她俩怎么了,花影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也想知道怎么了。 剩下的两场比试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花影和尘梦表现的都还不错,不过两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尘梦是不想和她说话,而花影则是不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比试结束后,一行人纷纷都回了厢房,尘梦和花影也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何千遇又来找花影了,将花影拉到一边:“你们怎么样?” “我们都是前几名。” “我没问你成绩,我问你们的关系有没有缓和一点?”何千遇用手挡着嘴低声问道。 而尘梦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便一声不响的走了。 花影摇了摇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那你要不要回自己的屋子睡?” 花影摇了摇头,她觉得逃离并不能解决问题,她觉得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 可是人与人之间一旦产生隔阂,就真的再难走近了。 花影回头看着尘梦刚刚站着的地方,不见尘梦的身影,想来是已经回厢房了,便想着自己也回去。 可是何千遇却还想和自己待着,花影陪了何千遇一会儿。 何千遇看花影这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好不快活,她觉得自从那个什么尘梦出现后,她就一直这样,便自己生着闷气离开了。 花影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好像得罪两个人了,而自己又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她们了。 尘梦正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这时候有奴仆送热茶来,尘梦接过一大壶的热茶。 坐在桌子边,倒着热茶喝着,喝着喝着,她盯着手中的热茶发着呆。 不一会儿,花影走了进来,见她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茶水,便叫了尘梦一声。 尘梦顿时回过神来,并且对着花影浅笑道:“你回来了,喝茶吗?” 花影以为尘梦终于不生气了,便乐呵呵的点头。 尘梦给花影倒一杯茶,让花影坐下来。 花影便趁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啊?”尘梦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感觉你不高兴。”花影接着问道。 “我就是心情不太好。” 花影将茶水一饮而尽,尘梦见状,便要给花影续上。 尘梦提起水壶,给花影倒着,不一会儿茶水已经溢了出来,尘梦却没有停,热滚滚的水正好将花影放在水杯旁的右手烫个正着。 花影的手上顿时一片嫣红,花影顿时吃痛,“啊”的一声,刷得缩回手,眼睛里顿时涌起泪花。 尘梦一把放下手中的水壶,抓住花影的手,急忙道:“对不起啊,花影,我走神了。” 尘梦拉着花影被烫伤的手,用嘴不住的往伤口上吹着。 花影蹙着眉道:“没事没事,我去泡一下凉水,”便举着烫伤的手往外面走去。 而在屋子里的尘梦脸上却勾起一抹邪笑:“哼。” 第31章 烫伤 次日清晨,花影很早就起来了,只是尘梦还在睡着。花影看了看自己昨日烫伤的手,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好像更加严重了,便起身洗漱一番,找了点药膏涂上,将其包扎上。 花影看着沉睡的尘梦,觉得她比自己更需要留在这个地方,如今手被烫成这样,射箭比试怕是泡汤了,花影觉得可能这是上天给自己一个退却的理由吧。 在尘梦说要一起留下来那一刻,花影就不打算留下来了,还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尽力,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何千遇,现在总算是能给何千遇一个解释了。 就在这时,尘梦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见花影正静静的看着自己,便赶紧坐起身来,揉着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问道:“什么时辰了?” “还早。”花影浅笑道。 尘梦瞥了一眼花影烫伤的手,只见被一块白布包裹着,便一脸担忧的问道:“你这手,是不是很严重?” “没有没有,小伤而已。”花影摇头笑道。 “都怪我,这要是影响比试怎么办?”尘梦一脸自责道。 “你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没事,你不要多想了。”花影把手放在尘梦撑着床榻的手上安抚道。 “真的没事吗?”尘梦抬起头,满眼担忧的看着花影。 花影见她一再追问,便伸出自己烫伤的右手,对尘梦笑道:“来,我们来扳手腕,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尘梦闻言,噗嗤笑出声来,呵呵的笑个没完,把花影的右手压下来一脸严肃道:“别开玩笑了。” 尘梦看着笑盈盈的花影,顿时就后悔昨晚做的事了。昨晚尘梦脑子里邪恶的想法像一棵种子一样,生根发芽,并且蔓延自己整个世界。 可是真的这样做了,尘梦心里却难过的很,她想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仅仅是因为花影的烫伤而难过,也不仅仅是觉得对不起花影,只是不能原谅自己罢了。 尘梦被人人唾弃的时候都不曾因此厌恶过自己,也不曾怀疑过自己存在的价值,而现在尘梦却比那些人还要厌恶自己。 花影看着在床榻上的尘梦一动不动,便开口道:“赶紧起来吧,看看时间不早了。” 尘梦笑着点了点头,便赶忙起身了。 二人来到了考核场,何千遇看到二人,便也向她们跑了过去。 “你们和好了?”何千遇看着这二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花影笑着浅浅“嗯”了一声。 很快,何千遇瞥眼看到了花影包扎的手,边急忙抓起包扎的手问道:“这手是怎么了?” “是我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把花影给烫着了。” 尘梦一脸歉意低声道。 何千遇看了一眼又看着花影的手,心里觉得怎么会这么巧,她顿时觉得尘梦这人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花影见何千遇看着自己的手,久久不说话,又怕她因此对尘梦印象不好,便缩回自己的手:“不怪尘梦,其实是我自己不小心。” 何千遇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花影关切的问道:“还能比试吗?” 花影“嗯”了一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何千遇虽然担心,但是就差最后一场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便让她们赶紧去候场了。二人来到比试场上,只见眼前有一排的靶子。 “你真的不要紧吗?”尘梦又问道。 花影真是被问的烦了,怎么一个两个的总是问,之前别人对自己都是不闻不问的,哪怕是自己那个酒鬼爹爹也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从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委屈没受过。花影突然觉得有时候极致的关心也并没有那么令人好受。 花影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没事。” 尘梦见花影好像被问的有些烦躁了,便只好不再说什么,只是浅浅的说了句:“那就好。” 比试开始了,花影右手拿着箭,箭头从左手的虎口穿过,箭身贴着弓身,用右手拉着箭尾,只见有些吃力,一用力就生疼,几箭下来,很多都脱了靶。 而尘梦正有条不紊的一箭一箭射着。何千遇看到花影的状况,脸上的焦急与担忧清晰可见,但是她不怪花影,她觉得花影已经很好了,即使最后关头也没有放弃。 比试结束后,最终的成绩已经统计出来了。 花影虽然箭试不占上风,可是骑马比试成绩却十分漂亮,正好补上了箭试偏低的分数,花影和尘梦竟然一样的分数,并列第一,刹那间人群中一片哗然。 花影兴高采烈的看向尘梦,突然觉得这真是一个极好的结果,尘梦也浅浅的笑着看着花影。 何千遇看向了何挽年,她想看看她这老顽固的爹爹,这下怎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何挽年微微蹙眉,略加思索道:“两个都收下吧。” 就在这时站在何挽年身旁的弟子突然开口道:“族长,听说那个尘梦是青楼女子。” “嗯?有这回事?”何挽年摸着那所剩无几的几根胡须看向那个说话的弟子。 于是何挽年又在想着什么,何千遇见状走上前去:“爹爹,你不是总是说什么英雄不问出处吗?怎么放在女人身上就不作数了?” 何挽年有时候觉得眼前这女儿哪里都好,就是这嘴,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候,在一旁的仇长老站了出来:“族长,这样恐不妥啊。” 随即又出来个别长老应声附和。 “有什么不妥的,如此说来都不要比试了,以后直接看身份看门第就好了。”何千遇闻言急了,心想着早知道不妥,怎么不早说,偏偏让人去白费心思。 何挽年见状,连忙伸手制止二人的争吵:“诶,我自有主张。” 随后何挽年对着台下的尘梦何花影道:“你们走上台来。” 尘梦和花影双目对视了眼,便一起向台上走去。不料花影在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台阶边沿给绊倒,顿时跪倒在地。 众人见状皆是啼笑皆非,何千遇更是无奈的掩住半边脸叹了一口气。 尘梦刚想要将花影扶起来,不料花影却顺势而下,直接磕了一个头道:“拜见师父。” 何千遇放下手,有些震惊的看向花影,心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机灵的。” 夏缨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花影见何挽年不发一言,一脸严肃,心道:“完了,又自作聪明了。” 不料何挽年却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伸手示意:“起来吧。” “是。”夏缨和花影相视一笑,站起身来。 “以后你们就是西门族的弟子了,希望你们恪守本分,不忘初心。” 台上众人见状都颔首赞许,只有仇长老愤然,还有一些长老面露难色,好像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样,但又不好发作。 就在这时候楚怡然也开口道:“希望你们日后能够严于律己,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是。” 就在这时,楚挽年的目光落到了花影的配剑上,便开口道:“花影这剑……” 于是众人便都纷纷看向了花影腰侧别着的剑。 何千遇闻言,恨不得屏住呼吸,要是爹爹发现自己私自把剑阁里的剑给花影了,肯定又要被大骂一场。不过何千遇又觉得反正爹爹早晚要知道,还不如让暴风雨来的早些。 何挽年顿时蹙眉,好似要发怒,何千遇正要出去解释。 没想到楚怡然一把握住何挽年的手道:“多大点事,你就别计较了。” 何挽年这才展眉,然后跟着楚怡然离开了。 楚怡然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何千遇,只见何千遇双手合十对楚怡然不停的说着:“谢谢母亲,谢谢母亲。” 楚怡然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和何挽年走了。 众长老皆相继离去,仇长老走在其中,不满的说着:“堂堂西门族,收个青楼女子,真是荒唐。” “谁说不是呢?” 一个个皆摆手哀叹。 …… 随后,何千遇便让人给尘梦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虽然花影旁边还有一间,但是何千遇不想将尘梦安置在花影旁边。 何千遇带着尘梦去到那间收拾出来的屋子:“你以后就住这间屋子吧。” 尘梦浅浅点了点头,随后何千遇又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后厨做,他们做好了到时间就会送过来。” 尘梦笑道:“谢谢你们。” 何千遇浅浅道:“应该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尘梦“嗯”了一声,何千遇便离开了这里。 何千遇走后,尘梦走进了屋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屋内,摆设整齐,装饰精致,她没想到西门族的弟子都活的这么好,不禁想起自己之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连畜生都不如。 不禁觉得有点可笑,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别人一出生就有了,然后便自嘲似的笑出了声。 第32章 催情散 谢家村里,小齐和白程幻看完阿星后,看阿星精神还算稳定,便打算安心的去捉那蛇妖。可是又担心发生上次阿童那样的事情,便每次夜晚去抓妖的时候索性将阿星也带上了。 但是每次蛇妖杀了人之后,赶过去蛇妖就不见了,一点踪迹也找不到,不过每次赶过去都可以看到了尘,小齐觉得要是了尘是那蛇妖就好了,跟送上门来似的。 这晚三人依然潜伏在谢家村里等待蛇妖的出现,不料就在这时只见了尘正与一黑衣男子厮打着,于是三人便赶紧赶了过去。 了尘瞥了他们一眼,只见三人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了尘真是要被气笑了,天天嚷着要捉妖的人,现在妖在眼前就站在一旁看戏,于是便叫道:“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蛇妖就在眼前。” 了尘觉得要不是自己少了一魄,哪里需要这些个凡夫俗子帮自己。 小齐一脸恍然大悟,嘴里“噢噢噢”的应着,举着剑就朝蛇妖飞去,却被蛇妖一掌,震倒在地,顿时口吐鲜血。 了尘瞥了小齐一眼,一脸嫌弃,手里的刀却还是挥个不停,了尘觉得就小齐这样还抓妖,简直笑死人。 白程幻见状赶紧将小齐扶了起来,便也举着手中的剑朝着蛇妖飞去,只见蛇妖一边应付着了尘,空出另一只手发力,却正好被白程幻一个转身给躲开。 蛇妖见状,竟然现出了真身,双脚变成了又粗又长的尾巴,朝白程幻甩去,却都被白程幻一一躲开。 蛇妖见状,便准备溜走,白程幻见状立马追了上去将其拦住,却被蛇妖的尾巴给缠住,只见蛇妖用尾巴勾着白程幻,扭动着身子向前方逃去,动作极快。小齐和了尘见状赶紧追上去,不想蛇妖却一溜烟不见了。 小齐就像发了疯似的在原地打着转,嘴里叫道:“蛇妖,你给我出来!” 了尘“啧”了一声,瞥了他一眼:“吵死了。” 小齐不再叫了,只是呆呆的站着。 了尘伸腿就要走,又回过身:“喂,你不走,杵在这干嘛?” “他怎么办……”小齐竟然带着哭腔道,这一点也不像了尘眼中那个吊儿郎当,嘴巴说个不停的小齐,于是了尘笑道:“估计是要被吃了。” 小齐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一把跪倒在地上失魂落魄道:“我真没用。” 虽然自己一开始和白程幻并不对付,互相看不惯,可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白程幻其实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假如他死了,小齐觉得自己也好像要活不下去一样,他竟不知道白程幻短短几天时间,竟然在自己心里扎了根。 了尘哪见过这场面啊,自己十岁后就被师父带到了昆仑山,从此过的都是和妖魔鬼怪,山中野兽打交道的日子,更别说看着一男子在自己面前哭,顿时就慌了神。 了尘将小齐扶起来,语气稍微柔和道:“你放心蛇妖吃不了他的,你们和这些凡人不一样,有道根,这些小妖吃了会爆体而亡的。” 小齐脸上顿时有了颜色:“你说的是真的?” 随后又大惊失色道:“那蛇妖会不会把他给杀了啊?” “额……” 小齐见状更加不安。 “好了好了,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说着说着了尘转身就要走。 小齐见状赶紧追了上去:“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 “我有说我要救他吗?”了尘又恢复了冷冷的姿态。 “你会的。” 了尘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小齐:“我发现你还挺关心他,你们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小齐顿时慌了,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就好像偷情被发现一样。小齐顿时真的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这都是些什么龌龊想法啊。 “该不会是亲兄弟吧 。”小齐的慌张被了尘尽收眼底,然而了尘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倒认真了。 小齐“噢”了一声,继而小齐又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阿星,阿星还在那里。” 随后便拼了命似的往前方跑去,了尘见状也跟了过去。 小齐跑到刚刚与蛇妖厮打的那个地方,却不见阿星的身影,便不停的大声叫道。 小齐是真的怕了,白程幻又被蛇妖抓走了,上次阿童也是这样死的,他真怕阿星也出什么事。 他不停的阿星阿星叫着,突然只听见一大木桶旁发出了声响,随后阿星便从木桶后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阿星。”小齐见状一脸惊喜道。 随后只见阿星扑上去一把将小齐抱住,颤颤巍巍的哭着,小齐慢慢的伸出右手,轻轻的拍着阿星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 阿星一看到蛇妖就想到那晚,阿童说自己口渴,本来是想让阿童先忍耐一下,可是又禁不住阿童和自己闹,又怕阿童的哭声引来蛇妖,便想到时候打完水赶紧回来。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蛇妖将已经被吸干精气的阿童抓在半空中,蛇妖看到自己后,竟然跑了,自己当时吓得差点昏了过去。 她现在觉得如果自己不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会不会不一样,或者自己可以替他死,又或者干脆和阿童死在一起也是最好不过了。 了尘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内心没有半分动容,他本来就是一个断情绝爱的人,上天用的称手的一把利剑罢了,至少了尘是这样觉得的。 第二天,小齐很早就起来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么早起来也没什么用,但至少让自己心安一些。 小齐走着走着竟走到了竟又来到了昨晚与蛇妖厮打的地方,瞥眼看到了地上红色的斑斑点点,便俯下身来仔细端详着,嘴里喃喃道:“是红尘印。” 这时了尘也追了上来:“这蛇的老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怕是不好找啊。” 了尘看见小齐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地面红色的斑斑点点,便招着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小齐突然站起身来,一脸惊喜指着红色的斑斑点点道:“看,红尘印,是红尘印。” 了尘一脸不解的看着小齐,一些乱七八糟的斑斑点点值得开心成这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血迹呢。 小齐见他这样,便笑道:“红尘印是清渊族独有的术法,一般只传给自己后代,施展红尘印的人能用这些印记记录自己的轨迹,不过这些印记三天后就会消失。” 小齐又道:“没想到白枫眠这么快就传给白程幻了。” “那你的意思是顺着这印记便可以找到那蛇妖的老巢了?”了尘缓缓道,心里顿时也有点按捺不住的激动。 蛇妖老巢里,白程幻被绑在一枯树上,白程幻慢慢睁开双眼,只见是一山洞里,昏暗而潮湿。 蛇妖见白程幻醒了,便笑道:“哟,醒了,你们人类还真是嗜睡。” 白程幻挣扎着动了动被紧紧绑着的身子,怒道:“赶紧放开我。” “放开?我偏不放。”蛇妖用手摸着白程幻皎洁如月光般的脸庞,戏谑道:“没想到你一个男的,竟然如此细皮嫩肉的。” 白程幻一脸嫌恶的看着蛇妖,不停的挣扎着,此时的蛇妖用的是自己的真身,只见那粗长的尾巴不停的摆动着,白程幻看的直心里发麻,眼底的憎恶被蛇妖尽收眼底。 “怎么,你怕我?”蛇妖将脸凑向白程幻的脸,继而又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恶心?” “为什么你们这些凡人一看到外表可怕的东西就恨不得拿着棍子驱赶呢?”蛇妖离白程幻远了一些,直起身怒道。 “恨~不~得~生吞活剥撕烂咬碎,然后发现不是它的对手,便又装作无辜可怜的样子。”蛇妖一字一句恶狠狠说道。 这时白程幻突然开口道:“人们畏惧的从来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那颗邪恶的心。” “我邪恶,是,我是邪恶,但总好过你们这些伪善的人,一个个都只会用柔弱的外表来掩饰那颗肮脏的心。你说他们是畏惧我邪恶的内心,事实上他们根本都不在乎我是有心没心。”蛇妖几近发疯了一样的笑道。 随后又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个村长会那么殷勤的献祭少女给我吗?你又知道为什么那些村民竟然也不反对吗?” 白程幻冷声道:“为什么?” “其实我本来是想杀那个村长的,没想到他不停的求饶。然后我问他 凭什么?他却说他可以给我送很多人来,让我不要杀他。” 随后,蛇妖凑近白程幻笑道:“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是你逼的。”白程幻愤然的白了蛇妖一眼。 “所以呢,我不逼他们就是好人了?”蛇妖说完打了个响指。 随后只见许多颜色不一的蛇从洞穴的四面八方而来,正在地上蜷曲着,可怕的要紧,看的直叫人反胃。 蛇妖大手一挥:“怎么样,我这些蛇子蛇孙,很漂亮吧。” 这时候不知道蛇妖从哪里变出一个小药瓶似的东西,边打开便狡黠的笑道:“你不是觉得恶心吗?” 说着便要把瓶里的药水往白程幻嘴里倒,白程幻扭动着头不肯喝,蛇妖一把捏住白程幻的嘴,掰开硬灌了进去。 白程幻被呛的直咳嗽,嘴里还叫道:“你给我喝的什么?” 蛇妖邪笑道:“哼哼,这水里面加了催情散。” 白程幻顿时大惊失色,脸色顿时惨白了。 “你说我要是将你扔到我蛇子蛇孙堆里,会怎么样?”蛇妖捏着白程幻的下巴一脸玩味道。 “你混蛋!”白程幻恶狠狠的盯着蛇妖。 白程幻觉得与其忍受这般羞辱,倒不如被蛇妖一刀给杀了。 就在这时,白程幻觉得自己身上就像火烧一般,心里燥热难耐,就好像有虫子在自己心里爬一样,大脑也好像陷入一片混沌中。 白程幻心道:“莫不是那药已经开始发作了吗?” 白程幻极力的忍耐着,他是一个很傲气的人,绝对不容许自己的丑态竟在一蛇妖面前展现,当然谁面前都不行,如果是他面前……,白程幻脑中竟然浮现小齐的的样子。 白程幻极力的摇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越这样自己却越来越不清醒。 蛇妖正要给白程幻松绑,将他推入蛇群里,没想到这时候了尘和小齐及时冲了进来。 只见白程幻满脸涨红,好似神志不清似的,被绑在枯树上。 了尘对小齐叫道:“这蛇妖,交给我,你把白程幻带出去。”说罢便与蛇妖厮打在一处。 小齐“嗯”了一声,便赶紧朝白程幻走去,将他松绑,却没想到白程幻竟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蹭,好似一摊烂泥一样。 小齐以为他是被迷晕了,便轻轻的拍打他的脸,没想到白程幻用力的睁了睁眼,笑道:“小齐。”然后竟然要吻上自己。 小齐立马别过脸躲开,随后心虚的看了一眼与蛇妖厮打着的了尘一眼,确认了尘没有看到后,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小齐对着白程幻无奈笑了笑,叹了口气道:“这蛇妖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 蛇妖见自己不是了尘的对手就往外溜去,了尘这回可不能让他给溜了,便也跟着追了出去。 小齐扶着连路都要走不稳的白程幻也赶了出去,白程幻虽然依然是欲火焚身,但终究是比刚开始要清醒一些了。 二人出了洞穴,只见洞穴外竟然是一处悬崖,悬崖深不见底,掉下去怕是会粉身碎骨。 了尘和蛇妖在外又厮打了一会儿,却难分上下,蛇妖这时不知从那里变出几根银针,眼看着便要射向了尘,在一旁的小齐赶紧叫道:“小心他手里的银针。” 了尘闻言,立马将发射的银针躲开。 蛇妖满脸怒气的瞥了一旁的小齐和白程幻,觉得碍眼的很,便挥动着强壮有力的尾巴将二人一尾巴给扫下悬崖。 了尘见状赶紧跑向悬崖边,想要拉住二人,没想到已经不见人影。 没想到蛇妖却趁着这个空档,逃离了这里,了尘转身见蛇妖要逃走,也顾不上伤心,便追那蛇妖去了。 伤心?了尘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用到伤心这个词,爹娘死的那一天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自己竟然也会伤心,而那时自己才十岁 ,不然师父不会那么早带自己回昆仑山的。 是啊,年纪大了总会知道感情是什么。 第33章 崖底 小齐和白程幻不住的往下坠落着,而白程幻似乎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小齐一把拉住白程幻的手,想着和白程幻死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小齐仔仔细细的看着白程幻,而白程幻正一脸嫣红,双眼迷离的看着自己。小齐仿佛在那迷离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朵朵绽放的桃花,像突然炸开的烟花一样,投射在自己的眼睛里。 小齐第一次见白程幻这个样子,竟然有点动情,心想着要是早知道会命丧于此,当初就不对白程幻那个态度了,不和他吵架,不和他闹脾气,说不定……小齐想着想着有点想入非非了。 眼见两人就要坠落崖底了,这时竟出现一女子,从指尖抛出一星光,竟然出现一张巨大的网,就像蜘蛛网一样,不过比蜘蛛网的丝要粗网也要大些,而且在这个漆黑的万丈崖底中发着墨绿色的光。 小齐和白程幻重重的落在了网上,只见网慢慢的靠近地面,小齐和白程幻竟平平稳稳的被放到了地面上。 随后那女子将手一收,发光的网便消失了。此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裙,头上别着一个类似蜘蛛网一般的银白色挂饰。 小齐连忙扶起白程幻,问道:“你是谁?” “我是阿朱,我说你们这些凡人能不能小心一点,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这崖底接人了。”阿朱边说边不停的打着哈欠。 “你是说这里之前还掉下过人?”小齐疑惑的问着。 “是啊,还中了蛇毒,变成一副妖不妖,人不人的样子,我救了她,她见了我就跑,你说我有这么可怕吗? ”说罢便摇着头准备离去,嘴里还叫着:“这一天天的,本来就困。” 只闻白程幻嘴里还是不住的喊着好热。 小齐便只好叫住阿朱道:“你可以帮我看看我这朋友吗?” 阿朱转身,回过头瞥了一眼一脸春意荡漾的白程幻,便走近一些,伸出一只手,闭目施法在他额头上测了一下。 阿朱意味深长的笑道:“他中了催情散。” “那怎么办?”小齐一脸焦急的看着阿朱。 “你别看我,我是不会献身的。”阿朱拉了拉自己衣领,强装正经道。 “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阿朱回过身就要走,随后又回过头对小齐挑眉戏谑道:“万一憋坏了就不好了。” 阿朱往前走着,走着走着便变成了一只大蜘蛛,钻进一洞穴里去了。小齐顿时有点被吓了一跳,随后便缓了口气,笑道:“原来是蜘蛛精啊。” 而那蛇精还在逃亡的路上,时不时回头张望,只见了尘依然是穷追不舍,蛇妖都要气笑了,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般纠缠,可惜是来要自己命的。 蛇妖逃着逃着竟停留在一棵柳树下,嘴里叫道:“柳姑,再帮我一次吧。” 只见柳树全身突然发出微弱的绿光,在树干底部中央位置竟然出现一个绿色的旋涡,只见蛇妖一把窜了进去,绿光消失不见,旋涡也不见了。 了尘追着那蛇妖直至柳树下,却发现那蛇妖竟不见了,了尘一想到蛇妖没追着,小齐和白程幻也没有护住,心里顿时压抑难耐,重重的一拳落在地面上。 夜幕即降,了尘心里又想着小齐一直护着的阿星,如今他俩不在,理应自己照看着,边想着先去看看阿星,明日一早就去崖底找那二人,哪怕是两具尸体,自己也要找个底朝天。 阿朱走后,小齐看着身旁这个欲火焚身的人不知所措,只见白程幻还是不停的喊着好热,随后便不住的往自己身上蹭。 小齐觉得站在这也不是办法,看见不远处有一山洞,便扶着全身酥软的白程幻走了进去。 只见,洞内漆黑一片,里面竟然有一石床,想必之前应该有人在这里暂居过。 小齐扶着白程幻走了进去,只见白程幻的手直接勾住了小齐的脖子,最后就像正在生长的树枝一般,蜿蜒而下。 小齐有些呆住,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去理会他,任凭白程幻对自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想着先把他扶进去才是要紧事。 不过很显然,白程幻眼里已经没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事了,他只想做那种事。 小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将这个像是在地底下扎了根一样的昏鬼给扶到了石床上。 小齐慢慢将白程幻从自己身上给扒拉开,使其平躺在石床上,不料,白程幻就像全身沾满胶水一样,怎么都推不开。 小齐,心一横,下了狠心,将白程幻重重的一推,白程幻这才被推倒在石床上,与自己分离开来。 小齐看着满脸通红,神志不清的白程幻无奈的摇了摇头。小齐知道他这是催情散的作用,小齐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憋坏,也不知道如果白程幻如果一直憋着会不会死,难道他真的要和眼前的人做那种事吗,如果真的做了那种事他们今后又该怎么办呢,小齐不停的想着,脑子一团浆糊一般。 就在这时候白程幻从后面绕过小齐的脸,攀上了小齐的肩膀,像月亮爬上树梢一般,小齐顿时瞪大了双眼,只见眼前的人双目微微阖着,眼角竟然挂着一抹殷红,好似喝了醉人的酒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好似一场春风轻轻的吹拂着,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 整个山崖里,只闻山涧水从岩石缝渗出,时而还能听到恍若水滴石穿的声音。 ……我删删删删,我醉了,无语 次日清晨,白程幻从石床上醒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好像清渊族里干苦力的奴仆一样。 白程幻突然转过头,却正好对上小齐的睡颜,只见小齐平躺着,看起来微微有点虚弱,嘴巴微微张着,好像缺水的鱼儿一样。如果可以白程幻此刻真的想和小齐一起变成鱼儿,这样彼此刚好可以相濡以沫。 白程幻顺着小齐的脸从上看到下,又揉了揉昏昏的脑袋,想起自己原本是在蛇洞里的,后来坠入崖下,然后就感觉自己体验了一场醉生梦死。白程幻顿时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脑中微微也浮现些昨日春意盎然的美景,顿时脸上一阵姹紫嫣红。 白程幻心里暗暗庆幸道:“幸好是他。” 随后,他又看向了小齐,只见脸上干了的泪痕清晰可见,便不禁想着自己昨晚是不是太用力过猛了。忽然小齐眼眸微动,白程幻还以为是自己吵醒了他,顿时有点慌了神。 没想到小齐却只是继续睡着,白程幻一脸笑意的看着小齐,眼里有说不尽的眷恋与宠溺。 不一会儿,白程幻已穿戴整齐,突然看见小齐满身狼狈不堪,又看着时不时有山涧水从岩石缝里渗出,便从身上扯下一块料子来。 白程幻用着山涧水,将料子打湿,在拧干,给小齐仔仔细细的擦拭着,白程幻的目光突然落在小齐的手臂上只见手臂上竟铺满大小不一的疤痕,许是昨日光线太暗,以至于现在才看到。 白程幻看着不禁有些心疼,便上手去触摸。小齐感觉到白程幻指甲的微凉,便慢慢的睁开双眼,看见白程幻正呆呆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疤痕,便刷得坐起身来,有点惊恐的看着白程幻。 昨晚白程幻是如何将自己一点点撕裂,粘合,再撕裂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没想到,平时生人勿近的白程幻竟然也有这样欲求不满的一面。 白程幻伸手慢慢的摩挲着小齐的脸,柔声道:“昨晚是不是伤到了?” 白程幻本来是想问小齐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脱口而出竟是这样一句话,想来是自己乱了分寸了。 小齐觉得自己如果没看错的话,白程幻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心疼,他感觉白程幻好像变了一个人,还是说他早就变了,而自己才发觉呢。 小齐刚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竟然有点沙哑,便只是摇了摇头。 白程幻抓着小齐的手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小齐本来以为那晚过后,两人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没想到他竟然说要对自己负责。 小齐感觉自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索性就闭嘴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许看。” 随后便拿起自己的衣服,自顾自的穿了起来。 白程幻闻言也是听话的转过了身,心想昨晚都看过了,现在还拘泥起来了,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 第34章 柳姑 了尘昨夜在阿星家借宿了一晚,天一大亮,了尘就醒了,便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赶去。只见悬崖峭壁上竟挂着一条粗长的藤条,了尘纵身一跃,抓着藤条,摸索着,时而飞跃着终于进入了崖底。 就在这时候阿朱正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了尘,应该看了不止一会儿,仿佛对了尘是怎么进入崖底了然于心。 阿朱叉着腰笑道:“这两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进来这凑热闹。” 了尘微微抬眸,打量着阿朱,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妖气。了尘觉得可真有意思,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而自己又是谁。往日那些小妖见了自己,哪个不是屁滚尿流的,怎么到了她这,全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了尘觉得肯定是自己的修为不够,等自己找到剩下的那一魄,看这些个妖还怎么盛气凌人。 了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拔剑就向阿朱刺去。 顿时,阿朱被打倒在地。 阿朱怒道:“为何要伤我?” 了尘厉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阿朱毅然用右手支撑地面,慢慢的直起身一点点逼近了尘一脸愤然:“那你说说我是怎么得罪你了?” 了尘顿时哑口无言,是啊,她只是出现在自己眼前,一个今日一见来日未必再见的蜘蛛精罢了,有什么错呢。 “若真要说谁得罪了谁,你自己才应该心里有数吧,我一个小小的蜘蛛精,本本分分待在这崖底数百年,你贸然闯入我的领地,还打伤我,你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阿朱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说着,怒目圆睁。 了尘虽然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但是自己身为伏魔师,上天给自己的指令就是除魔,这妖虽现在不作恶,但保不齐哪天就大杀四方,妖魔是最可怕,也是最容易失控的东西,至少自己见过的妖都足以见证这一点。自己应该放过她吗? “我今日且放过你,若来日我看到你作恶,我定不饶你。”了尘冷冷道。 “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好妖坏妖,只不过都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好,讨厌的人坏罢了。”阿朱闻言,哈哈大笑,觉得可笑至极,人生漫长,何况还是妖呢,谁又能一直走在阳光下呢。 了尘举起手中的剑指着阿朱怒道:“我说你且听着就好了,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不想,出了山洞的小齐和白程幻恰巧看见这一幕,赶紧跑了过去,只见小齐按下了尘手中的剑道:“了尘兄,住手住手。” 了尘见到二人一脸不可置信,掉落万丈深渊竟然还活着:“你们还活着?” 小齐笑意盎然:“是这位阿朱姑娘救了我们。”说着,便看向阿朱,随后又道:“你们刚刚好像要打起来似的,怎么了?” “还不是你这朋友,要恩将仇报呢!”阿朱捋了捋身前的两股青丝,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样子。 “你这妖,你再说。”了尘最见不得别人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阿朱赶紧躲到小齐背后,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然后看了了尘一眼竟然嗤嗤嗤的笑出声来。 好啊,这妖竟然还敢调戏自己,自己和妖魔鬼怪打了半辈子交道,还没有敢如此看轻自己的。了尘也不说话,只是白了一眼阿朱,心里想着这妖都几百岁了,还老不正经。 了尘突然发现小齐嗓子竟然如此沙哑:“你嗓子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小齐顿时羞涩难当,白程幻表情也开始变的不自然,感觉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想要装作面无表情又好像做不到,救命,虽然外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已经兵荒马乱了。 昨晚种种神魂颠倒,顿时就像蛊虫一般,在血液里乱窜着。 小齐咳了咳道:“应该是着凉了。” “你这脖子又是怎么了?”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小齐的脖子这红一块那红一块的,难怪平时不怎么研究人的了尘,一下就注意到了。 “蚊子咬的。”小齐心虚的说着,用手慌乱的扯了扯衣领,该死,根本遮不到。 此时的小齐真的很想白白程幻一眼,但是现在却又不敢迎着众人的眼光去看他。 “这蚊子真狠啊!”了尘一副为小齐痛惜的模样。 白程幻虽然有些害羞和愧疚,但是一想到这些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它们像一个个章一样,肯定了自己和小齐的感情 。一想到这,白程幻嘴角有些难以压抑,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呵呵,是狠。”小齐瞥了白程幻一眼,轻笑道 。 阿朱闻言却一脸饶有趣味打量着白程幻和小齐二人,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 随后阿朱对了尘叫道:“你这个大木头,这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的。” “我要这待遇做什么,我有病啊?” “木头啊,木头。”阿朱依旧嘴上不饶人。 “你……”了尘怒了。 白程幻见状突然开口问道:“那蛇妖抓住没?” 了尘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那我们得赶紧回去。”小齐急道。 “我送你们上去吧。”阿朱清了清嗓子,一脸得意的样子,可能就是想在了尘面前表现一下吧,笑死。 了尘点了点了头,随后又对阿朱道:“你就在这崖底好好修行,当一个好妖,说不定来日还可以飞升?” “我才不当什么好妖坏妖,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阿朱撇嘴道,心里觉得了尘这人真是块木头,一个心里只有好坏的木头。可是世间的好坏,哪里是说的清的。 随后只见阿朱手一挥,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小齐感慨道:“阿朱,我感觉这就是你待在崖底的使命诶。” “废什么话,赶紧上来。”阿朱不耐烦的叫着。 小齐“嗯”了一声,三人都走上了那张蜘蛛网,小齐不停的向阿朱挥手再见,随着阿朱的施法,蜘蛛网渐渐上升,将三人送上了崖上,随后蜘蛛网就消失了。 了尘一脸凝重道:“我追那蛇妖,追到一树林它就没影了。” “那现在怎么办?”白程幻浅浅道。 “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短时间它应该不敢再出来了。”了尘向前走了几步道。 小齐和白程幻浅浅的点了点头。 “这样吧,先去那树林看看。”了尘突然豁然开朗道。 “好。” 三人便去了那个小树林,突然只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三人立马循着声音走去,只见蛇妖正与一棵大柳树说话,大柳树浑身发着绿莹莹的光,就像微波粼粼的湖面一样。 了尘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追蛇妖追到这里,蛇妖就不见了,敢情是有大柳树庇护着。大柳树虽然修为还没有自己高,但在自己见过的所有妖中,算是修为最高的,难怪自己无法感知到她的妖气。 只见大柳树语重心长说道:“孩子,别再执迷不悟了。” 谁知蛇妖闻言却立马怒了:“柳姑姑,你说到底是谁执迷不悟,无知村民杀我妻儿我报仇都报不得了。” 蛇妖依稀记得那日自己采野果回来,只见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倒在血泊中,真身上满是刀捅下的窟窿,惨状至今历历在目。蛇妖觉得想都不要想,就是那些无知村民干的,于是他便决心要杀遍这个村子里的人,因为他们都该死。 “你为了提升修为,让别人献祭卯时出生的少女给你,不然就大开杀戒,这都是报应,既然你做了这糊涂事就该受着。”大柳树没了好脾气,厉声呵斥道。 蛇妖哀求道:“柳姑姑我没有回头路了,你帮帮我吧。” 就在这时候,小齐动了动身子,踩到了一根木棍,木棍竟然断成两半,想必是风吹雨打的已经腐败不堪才如此脆弱。蛇妖向三人看去,顿时就要逃窜。 了尘顿时拔剑而出,朝蛇妖刺去,不想大柳树的枝条顿时蔓延舒展开来,向了尘进攻而去,了尘用剑向柳条挥去,刹那间柳条纷纷断裂。 只见蛇妖竟然一脸担忧的看着大柳树。 不想断裂了的柳枝却又很快得重新生长出来,将了尘一把缠住。柳枝越收越紧,只见了尘用力的挣扎着。 小齐和白程幻见状立即冲了上去,将缠绑着了尘的枝条一刀劈断。 随后了尘施法,一掌伸出,只见一个大大的八卦图,了尘将其向前推去,八卦图便向大柳树扑去,不料这时一旁的蛇妖竟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大柳树的面前,想要抵抗八卦图的威力,却不料支撑不到三秒,就口吐鲜血,被八卦图打倒在了地上。 大柳树见状,竟变成一青衣女子,一把将蛇妖抱在怀里,带着哭腔道:“孩子,你冲过来干什么。” 了尘见状用剑指着柳姑姑道:“你本来再过几年就可以飞升了,却竟然包庇邪祟。” 柳姑姑仰天大笑,随后眼神狠厉道:“邪祟?你们眼中的邪祟却守护了我一年又一年。” 几人一阵沉默。 柳姑姑又说:“想当年我灵力低微,那个时候就只是一棵大柳树,只是有了直觉,有了自己的感受,但是却不能行动自如,扎根在哪里自己便只能在哪里。作为一棵树来说,要修行就变的极为的难,即使偶然得了灵气,也逃不过最后变成人类的柴火。那个时候总是有两条小蛇春夏秋冬都盘踞在我的身侧,有时爬上树梢,才让自己度过这百无聊赖的,漫长的一个又一个四季。” “村民砍伐树木是常有的事,我有次险些就没命,两条小蛇突然窜了出来,拼命护住我,最后险些被村民打死。后来,我终于可以自如的移动了,小蛇也有了灵气,却对这些村民,甚至整个人类满怀敌意,竟然为了提升修为大开杀戒,我苦口婆心的劝告,小蛇就是不听。” “相处几百年来,小蛇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只是这个孩子没有见过人类的善意与真情。我见小蛇一意孤行,一气之下将小蛇从自己身边赶走,要是我当初拼命拦着他一点,结果会不会好一点呢。” 了尘道:“这些都不是你们可以作恶的理由。” 柳姑姑冷笑道:“难道你还指望我们这样的妖怪吃斋念佛,日行一善不成?如此便会被世人歌功颂德不成?你敢说我们不作恶就不是你们眼中的邪祟吗?” 了尘沉默了。 了尘第一次觉得山下的妖魔鬼怪与昆仑山上的妖魔鬼怪有点不一样。昆仑山上的妖看起来穷凶极恶,自己下手从来不用考虑这么多,但是这几天以来了尘却逐渐没有了想举起手中剑的欲望了。 也是这一次了尘第一次觉得他自己好像不适合做伏魔师。 就在这时候柳姑姑怀里的蛇妖竟然变成一只小蛇,就好像柳姑姑见他的第一面。 了尘突然感到有点惊讶,八卦图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今日却还留着那蛇妖一条性命,不过却只是一条普通的蛇了,再也没有修行的可能了。 小蛇挣脱了柳姑姑的怀抱,向丛林深处扭去,柳姑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便追小蛇去了,柳姑姑熬过了孤独,却也不想要什么飞升了。 “了尘兄,这……”小齐看着眼前的情形不明所以,也不知所措。 “我们回去吧。”了尘淡淡的说着。 三人除了那蛇妖后便回了阿星的家里,阿星一看见小齐和白程幻,就夺门而出,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一把抱住二人:“你们还活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小齐一脸没心没肺的笑着,而白程幻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竟有点错愕。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暖的抱着,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这种被人担心记挂的感觉。 白程幻踌躇的伸出手,笨拙的放到阿星的后背,轻轻的拍着。 小齐笑道:“怎么会呢,要死也是那蛇妖先死。” 三人在阿星家用过晚饭后,只见三人坐在屋子外面,小齐仰头看了看天空笑道:“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想白程幻却低声道:“未必。” 第35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第二天,三人离开了阿星家,走在谢家村的一条小道上,就在这时候有一男子向三人急匆匆跑过来:“大侠不是说那蛇妖已经死了吗?” 三人一脸疑惑的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是死了啊。”小齐淡淡道。 “今天又死了一个人,是村长家大儿子,大侠快去看看吧。”这男子焦急急的催促着。 “这件事果然还没有完。”白程幻若有所思道。三人跟着这男子赶了过去,只见村长趴在一死尸旁哭着。 村长一看见三人,便立马站起身来质问道:“你们不是说蛇妖已经死了吗?你们要是降不住那妖可以直说,何苦欺瞒于我,害的我儿白白丢了性命。” 白程幻在那蛇洞里听了这村长做的事,对这村长真是打心里有点厌恶,蛇妖固然可恶,可是人又好到哪里去。 白程幻抬眸冷冷道:“怎么,你这是在怪我们不成?” 谁知村长马上收起戾气,连连摆手柔声道:“没有没有。” 小齐走到村长身后,不屑笑道:“谁知道你做了什么坏事。”随即又凑到村长耳边低声道:“说不定是来寻你的仇来了。” 村长突然脸色骤变,甚至有些许愤然:“你胡说什么?”好像被人戳到痛处一样。 了尘见状略加思索道:“蛇妖的的确确是已经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了,看来你们这村子的仇家挺多。” 随后又瞥了一眼尸体道:“看这杀人手法果真是有第二个人,你最好什么都说出来,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村长怒道:“你要我说什么?” 继而又恶狠狠的看着三人道:“老夫无话可说!”随后就让奴仆将尸体带了回去 就拂袖离开了。 了尘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这晚,四人潜伏在谢家村,他们不放心,便将阿星也带上了。 突然却看到一女子的身影,四人便跟了过去,在走近些只见这女子一袭红衣,脖颈间有一大片痕迹,好像蛇鳞一样,手臂上,脚上都是,看起来可怕的要紧。 此女子仿佛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便一把别过头,回头看了看。 四人躲在一草堆里,突然阿星嘴里喃喃道:“谢红?” 说着便鬼使神差的要出去:“谢……” 不想,阿星还没有叫出声却被小齐一把捂住嘴巴,低声慌张道:“你干什么?” 阿星不停挣扎着,想要将捂着自己嘴的手给扒开,不料却被捂的更紧了,只见阿星唔唔唔的挣扎着。 “不要出声,不然谁都救不了谢家村了。”小齐轻声道。 “如果你答应,就点点头,我就放开你。”小齐见阿星没有再挣扎便又道。 阿星闻言,立马乖乖的连连点头,小齐便将手放了下来。 不一会儿,只见红衣女子右手一挥,大门便一下变成两半,往一边飞去。 随后红衣女子便全身发着黑气,张着两个爪子,慢慢的走了进去。 四人见状便跟了上去,只见红衣女子径直走进院子,然后朝一小屋走去,只见她手一挥,小屋的门也被打开了,她走了进去 后,门刷得一下就被关上了。 小齐正想悄悄跟上去,躲在门窗外悄悄查看一番,不想屋子里却发出连连哀嚎和求饶声,不过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正当小齐迈出一步,并准备上前时,一个老头刷得被人从屋内扔了出来,刹那间破裂的门四处飞溅,小齐便收回了脚步,静观其变。 “村长?” 小齐和白程幻异口同声低声道。 只见红衣女子走了出来,向老头步步紧逼。 老头颤颤巍巍坐起身,又连忙跪下不住的磕头声音颤抖道:“蛇仙饶命,蛇仙饶命啊。” 红衣女子慢慢走近村长,笑道:“蛇仙?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老头这才慢慢的抬起头,一脸惊恐的看着红衣女子,随后惊恐万分道:“谢……谢红?” 随后又一脸疑惑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因为你还没死呢?”谢红一脸邪笑。 一语作罢,红衣女子举起手中的剑,向村长刺去,眼见马上就要刺进村长的身体里。 就在这时候了尘飞了过去,用剑将红衣女子的剑给挡了回去。 小齐和白尘幻见状跟了上去,与红衣女子厮打在一处。 就在这时候阿星突然冲了出来向红衣女子大叫道:“谢红。” 厮打的三人停下来了齐刷刷看向阿星,只见谢红一脸疑惑看向阿星道:“阿星?你怎么在这里?” 阿星慢慢走向谢红,并一把抱住谢红道:“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其实我……” 阿星话还未说完,不知村长手里什么时候有了一把小刀,正要向谢红刺去。 阿星见状,一把将谢红推开,村长的刀落了空,气急败坏,便迁怒于阿星,干脆将刀直直的朝阿星刺去。 顿时阿星胸口血流不止,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谢红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便痛觉万分,举起手中的剑向村长刺去,顿时只见村长口吐鲜血,残死在地。 了尘等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愣在在原地,随后只见谢红就像疯了般冲向阿星,跪倒在地,将阿星抱起来:“阿星。” 了尘等人见状也蹲下身来在阿星身边,嘴里叫唤着阿星。 阿星用手为谢红扫开随意铺在谢红额头上的碎发断断续续道:“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说着说着嘴里的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阿星咳了咳,脸色惨白一片。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谢红连连摇头,满脸泪水看着阿星道。 阿星声音颤抖,对着谢红浅浅笑着:“在你被村长抓的时候,被众人捆绑献祭的时候,我应该站出来,哪怕是说一句话也好,可是我太害怕了。” 她害怕会加速自己的死亡,她还有年幼的弟弟要照顾,她只怪自己没能力,没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阿星本以为谢红死了,接下来很快就该轮到自己了,也好,生前有谢红相伴,死后还能有谢红接风,却没想到,村子里忽然蛇妖肆虐,大家都为生存而忧虑,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活到了现在。 “我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谢红捂住阿星血流不止的胸口道。 “可是我在怪自己,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每次想起我们一起河边洗衣服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多好,一起上山挖野菜,一起河里捉鱼虾。” 阿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回忆着往昔那些美好的日子。 这个村子里有两个女子,同日同时辰而生,大家都惊呼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这两女子也是从小就成了好朋友,形影不离,她们就是阿星与谢红。 “如今我是活不成了,死前还能见到你,还能和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很开心,现在我终于可以去陪阿童了。”阿星又道。 “阿童不是我杀的。”谢红不住的摇头,脸上的泪水也为之动容,纷纷下落。 “我知道,你怎么会杀阿童呢,你那么喜欢他。” 阿星慢慢的抚摸着谢红的脸,继而一只手从谢红的脸上骤然滑落,阿星没了气息。谢红不停的哭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落在阿星的惨白脸上,就像断断续续雨滴纷纷扬扬的落入冰天雪地的清泉里一样。 随后谢红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对了尘一行人愤然道:“你仔细看看你们傻傻守护的人都是一群什么人?我那么努力的活着,却当了别人的替死鬼,现在阿星也因为我这一缕残魂而死,凭什么?” 随后阿星就像发了疯一样狂笑不止,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求生是万物的本能,是最原始的渴望,一个人在死之前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了活着会延伸多大的恶。可是无论如何,没有人的生命生来就是要为他人的生命买单的,生命不应该被出卖。 “你知道我被送到那蛇洞的时候,有多害怕吗?你知道那蛇有多大吗?那蛇都有了身孕,虚弱成那个样子,见了我却还是朝我狠狠咬来。” 随后谢红一阵阴雨:“我把她杀了。” 然后又恶狠狠咆哮道:“但是我却中了蛇毒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了尘恍然大悟道:“那蛇妖的妻儿原来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谢红恶狠狠道。 随后只见天慢慢的亮了,就像阿星惨白的脸一样,谢红狂笑着,随后变成了一缕轻烟,消散在了空中。 小齐连忙向轻烟飘散处扑去,却什么都没有了。 白程幻一脸疑惑的看着了尘道:“这……” “她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缕幽魂罢了,执念太深,所以才能在人间呆这么久,现在一见光就魂飞魄散了。” 原来谢红早就在中蛇毒,蛇毒侵入骨髓,不治身亡了。 最后三人将阿星葬在阿童身边,那棵大树底下,便分道扬镳了,了尘又踏上了寻找另外一魄的道路,而小齐和白程幻则回了清渊族去给白枫眠交差。 谢家村的村民还是像以前那样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这些事很快就会随着时间而被人淡忘,最后也只会被村民当成一个故事口口相传。 了尘经历这些事后,脑子顿时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他心中善恶好坏就像一棵大树一样盘根错节,顿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去修剪。 第36章 中秋 这天正好是中秋节,整个清渊族都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好像有要团聚的人,而白若雪却没有。 白若雪想起往日这时候自己都是和哥哥白寒江一起过的,她记得哥哥可爱吃月饼了,每次都要吃好几个,还生怕自己和他抢。 其实白若雪真的不爱吃月饼,但是为了逗哥哥,每次都装作很喜欢的样子,然后去和他抢,虽然看起来有点幼稚,但是两个人却不亦乐乎。 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谁还会记得某个犄角旮旯里的一缕孤魂呢?生前就没人在意,死了更不会有人会想起。 白若雪心想,父亲呢?他会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儿子吗? 白若雪想着想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白若雪抬头看向挂在天上洁白无瑕的明月,嘴里喃喃道:“哥哥你在那边也能看到这样圆的月亮吗?” 外边凉风阵阵,白若雪感觉无边无际的孤独漫卷袭来似的。 白若雪进了屋子,收拾一番,打算出门,去祭拜自己的亡兄,给他送月饼去。 就在白若雪走出自己院子的时候,却被一人给叫住:“三小姐,您这是去哪?” 白若雪回过头,想起这人是自己当初买来保护自己哥哥的:“是你?你来这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那人好像觉得这样说又不对,便又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啊,那天我请假了现在回来才知道这个事。” “不关你的事。”白若雪嘴角浮现一丝僵硬的笑。 白若雪长叹一声随后又道:“我到时候给你一些银两,他们都走了,你也走吧,哥哥不在了,养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我不要钱,我以后都不要钱,我想留下来。”那人急的连连摆手。 “你图什么呢?”白若雪嗤笑一声。 那人默然,随后瞥了一眼白若雪手里提着的东西:“你这是?” “我要去陪陪我哥哥,他最怕一个人了。”白若雪说着就要转身而去。 “那我陪你。”那人立马道。 “你?”白若雪闻言顿下脚步,并且有点诧异,这人和自己总共没见过几面,怎得今天一副好像和自己很熟的样子,随后又从上到下打量了那人一番,嗯,相貌不算惊为天人,倒也算端正,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 那人见状,看起来有点慌,继而又支支吾吾的:“我……我我……” 白若雪看他这样子,竟然有些许憨样,不禁嗤嗤的笑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封权。” 随后白若雪“嗯”了一声,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便转身走去。 封权以为白若雪这是不同意自己跟着去,呆呆站在原地,一副失落的样子。 白若雪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愣着干什么,走啊。” 封权闻言猛的抬起刚刚还耷拉着的头,喜上眉梢,向白若雪跑了过去。 白依一正跟着爹爹和族人一起用着晚饭,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着,其实白依一觉得这很无趣。若不能和真正亲近的人团聚,人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突然想着,算这日子,哥哥该回来了吧,她见白程幻还没回来,心中一阵担心。白依一突然觉得里面有些闷,便出去透透气,不料正好看见白若雪,和跟在后面的封权。 白依一一脸不屑讽刺道:“这是要和男子去幽会啊。” 白若雪和封权越走越远,看这样子是要出清渊族了。 没想到白依一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跟着他们穿过潺潺流水一样的人群,越过人们团圆的欢声笑语,来到一荒凉之地,白依一料想这就是白寒江的墓地了。 白依一突然觉得白若雪可真有意思,竟然来自己兄长的墓前与人幽会。 白若雪跪在白寒江墓前,拿出纸钱烧了起来:“哥哥,我给你多烧点钱,你在那边买点好的吃,别亏待了自己。” 白若雪说着说着眼泪就好像蜡油一般滴滴答答的落在纸钱上,落在正在燃烧纸钱的火焰上,只是这泪浇不灭这燃烧的火焰,也浇不灭白若雪心里的难过。 风缓缓的吹着,吹在白若雪满是泪痕的脸上,吹向正在燃烧的火焰上。火焰好像不停的朝白若雪靠近,又被风吹向另一侧,就像白寒江总是喜欢捏白若雪的脸一样,而白若雪却总是笑着躲开,没想到这一躲竟是天人相隔。 白若雪想着要是自己哥哥还能活着,自己再也不躲开了。 封权见状,怕火烧着白若雪,直叫白若雪离远点,白若雪却摇头笑道:“我哥哥这是想我了。” 封权见白若雪这样难过,便蹲下身来,为白若雪擦拭着眼泪,轻轻拍着白若雪的肩膀。 封权没有说任何话,一是自己本来就嘴笨,二是觉得事已至此,自己就是说破天,人也回不来了。 白依一躲在一草丛里,看着这一切,她突然觉得白若雪也挺可怜的,虽然不知道他母亲是不是杀害自己母亲的真凶,可白若雪的母亲在自己母亲死的那一刻,也死了,白若雪和自己一样在七岁时就没了母亲。而自己之所以和白若雪过不去只不过是因为上辈子的恩怨,而这恩怨甚至都只是听族里人说罢了。 纸钱终于燃尽只剩一堆灰烬,就像白寒江现在只剩一具枯骨一般。 随后,白若雪擦了擦泪水道:“你陪我去人间月一趟吧,我总觉得我兄长的死没这么简单。” 封权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热闹的集市,封权看到有人叫唤着卖糖葫芦,便向小贩跑了过去。 白若雪见状笑道:“你这是去哪?” 封权边跑边回应着:“给你买糖葫芦。” 白若雪看着封权跑着的背影,想着当初哥哥也是这样,每次一起出来,就要给自己买糖葫芦,说小孩子都爱吃甜的。 封权不一会儿就举着冰糖葫芦回来了,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意:“来,给你,吃点甜的心里会好过很多。” 白若雪笑着接过封权手里的冰糖葫芦问道:“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串呢?” 白若雪说完便在冰糖葫芦上浅浅的咬上一口。 封权挠了挠头傻傻的憨笑着:“我看你吃的开心,比吃冰糖葫芦还要开心。” 白若雪嗤嗤的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傻啊。” 封权还是在傻傻的憨笑着。 白若雪吃完冰糖葫芦后,准备向青楼走去,白依一也买了根糖葫芦,边吃边紧随其后。 封权和白若雪进了人间月,就直奔要找老鸨,于是便拉到人间月一个打杂的问:“你们老板呢?” 那人疑惑道:“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随后封权从衣兜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那人,那人顿时眼睛放光,笑逐颜开:“小的这就带公子去找我们老板。” 那人将二人带到一房间门口,轻轻敲门:“老板,有人找。” “让他们进来。”里屋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人将门打开,俯身请封权和白若雪进去。 白依一也跟着进了青楼,心里好奇她来这干什么,心想堂堂清渊族三小姐来这种地方成何体统。 就在白依一走着走着却迎面走来一男子,举着手中的酒杯鬼迷日眼的:“姑娘,可否陪在下痛饮此杯?” 白依一停下脚步,微微抬眸冷声道:“不可。” 说罢,将最后一个糖葫芦送入口中,将木头签子狠狠扔在了地上,用大拇指不断的将剑柄不断的往上拨弄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男人见状,举着酒杯的手顿时僵了僵,随后又一脸尴尬的笑着:“好,不喝就是了。” 然后便自顾自的喝着酒往人群中走去,坐在一桌子边,一小厮正过来擦拭着桌子,那男人指了指白依一对小厮笑道:“看到那女的没?” “看到了。”小厮一脸谄媚的点着头。 “我喜欢,你帮我搞定,这钱就是你的了。”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一把扔在桌子上。 小厮看到,顿时就心动了,心想这钱自己赚上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于是一脸谄媚的笑道:“您放心,包在小的身上了。”说罢便手颤颤巍巍的朝钱袋而去,时不时还看看那男人的眼色。 就在手快要碰到钱袋的时候只见那男人一把挡住小厮的手:“诶,你别急吗,急人所急,我自然会想人所想。” 小厮不情不愿的慢慢收回手:“是是是,小的这就给您办。” 白若雪和封权进了屋子后,门就被人给关上,老鸨正坐在一桌子边喝着热茶,时不时还吹着杯中升腾的热气。 老鸨微微抬眸道:“二位找我有何贵干啊?”只见白若雪冲到老鸨面前问道:“你这是不是死过一个男人?” “我这死过很多人。”老鸨笑道。 “白寒江,你知道吧。”白若雪问道。 老鸨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心想当初上一个人间月的老板就是因为白寒江的事死的,现在又来找自己,想要干什么。 封权见老鸨好像有所顾虑似的,便安抚道:“您别害怕,这是白寒江的妹妹,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哥哥到底是惹了什么人,才有此下场。” 老鸨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噢”了一声,随后略加思索道:“话不瞒你们说,上一个老板就是因为这事才死的,所以其中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 白若雪先是有点诧异,随后又问:“你可知谁杀的吗?” 老鸨撇着嘴摇了摇头,随后又说:“自从上一任老鸨死后,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敢提起了,我也不太敢说。” 封权急道:“您放心说,我们不会出卖你的。” “我只知道杀你家哥哥的女人叫花影,长的倒是不错,是被家里人给卖到青楼的。” “花影?”白若雪嘴里喃喃道,只是那女人早就已经死了,自己甚至没有见过她一面。 “不过好像花影背后另有其人,我听手底下的伙计说,花影为了离开这,才帮别人做这事的,还说那个丫头看起来真的不像会杀人的人。” “是吗?”白若雪恶狠狠的笑着,觉得这说的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吗? “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二人向老鸨道谢完,就准备离开。 白依一却正好凑在门口想要听他们说些什么,没想到还没听到什么,门就要被打开了,吓得赶紧躲藏起来。 白若雪打开门正好看到白依一仓皇而逃的背影,封权见状就要追上去,想将白依一给抓住。 白若雪一把拉住封权的手勾唇笑道:“你先回去,且让我陪这四小姐玩一会儿。” 封权一时有点疑惑,心想白若雪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若雪见封权这迟疑的样子便又道:“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封权没有办法,只好顺她的意,离开了人间月。 白依一看见封权离开,喃喃道:“那男的怎么走了?” 白若雪一个人在这青楼里胡乱的走着,白依一跟了上去,跟着跟着,白若雪竟不见了。白依一想着这一路不可谓是跋山涉水,好歹也是征程多艰,想到这,白若雪心里有些忿忿不平,便走到一桌边,独自生着闷气。 这时候一小厮上前:“这位姑娘,可要喝水?” 白依一跟了白若雪一路,确实是有点渴了就冷冷的“嗯”了一声,接过小厮手中的水喝了起来。不料瞬间眼前天旋地转,之后只见两眼一黑,手中酒杯坠落在地,白依一昏倒在桌子上。 白若雪撩开帘子,向四周看去,心里想着怎么那丫头这么久没有踪影了,跟踪技术真是有待提高,于是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却看见白依一趴在桌子上,白若雪看着白依一那颓然的样子,不知何时脸上竟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们俩也总是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但是白依一划拳总是划不过自己,总是找人的那一个。 别人找不到就拼命的找,她倒好,找不到就往地上一坐,然后自己每每都躲不下去,反倒还要出去哄她,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样。 白若雪想着想着突然看见一小厮正要扶着她去哪,看样子不是喝醉了就是被人下药了,便赶紧赶过去拦在小厮面前:“你要带她去哪?” 那小厮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白若雪做出一个要拔剑的姿势厉声道:“要不你去阴曹地府问问?” 小厮听说这人间月之前就出过事,现在自然是怕了,颤颤巍巍陪笑道:“我看这姑娘喝醉了,正要扶她去休息呢?” “喝醉了?”白若雪不用想也知道这短短时间怎么会醉成这样子,便走近白依一,凑在她嘴边闻了闻道:“你说她是喝醉了?睁眼说瞎话,我看你的眼睛还是不要好了。” 小厮顿时哑然,将白依一往白若雪怀里一扔,便屁颠屁颠的跑了。 “还敢蒙我。”白若雪看着小厮远去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 白若雪看着白依一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笑道:“你要是没有我你就完了,让你乱跑?”随后又轻轻的拍了拍白依一的脸,只见是没有一点反应,便只好背着白依一回族了。 随后只见那小厮小心翼翼的敲着一房门,里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 小厮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那男人抬眸:“怎么样,人搞定了吗?” 小厮颤颤巍巍摇头道:“没有。” 那男子愤然,将桌子边的杯子狠狠朝小厮砸去:“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想要银子?给我滚。” 小厮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白若雪背着白依一走在人群中,穿过人流,走在回族的路上。白若雪想到自己曾经也这样背过白依一那时候才六七岁,那时候两个好的天天恨不得睡在一起,可是自从两人的母亲去世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族里总是有人说自己母亲是畏罪自杀,自己赶去的时候母亲已经奄奄一息,而一旁却是白依一母亲的尸体。 但是母亲嘴里一直说:“若雪,母亲没有杀人。” 母亲说了,白若雪就信,因为母亲从来没有骗过自己,她最讲信用了。 母亲没什么钱,但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说要给买咬着牙也会给自己买,虽然她不受父亲宠爱,但自己从来都没有觉得比别的孩子过的差。 而且母亲也没有杀害大夫人的动机,大夫人一直都挺照顾着她们母女二人,不曾积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想着想着白若雪便背着白依一进了清渊族,她将白依一背回房间,将她平放在床榻上,便准备回自己房间,突然白依一一把拉住白若雪的手:“姐姐,我好渴。” 白若雪诧然:“姐姐,是叫我吗?” 白依一一直叫着:“好渴。” 白若雪便扒开白依一的手,去给她倒水。 白若雪端着水,将白依一扶起身来,给她缓缓地喂着水,白依一窟噜窟噜的,杯子便见了底。白若雪将白依一平放下来,放好杯子,然后给她将被子盖好。 白依一嘴里喃喃的说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白若雪见状浅浅的笑着摇了摇头道:“睡着了还挺乖,还会叫姐姐。” 白若雪俯下身来,满眼温情的摸了摸白依一的脸,想着白依一以前也总是这样叫自己,有时自己还总嫌她吵,这声姐姐有十几年没听到了吧。白若雪想着想着脸上渐渐挂上一抹笑意,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白若雪见状浅浅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出了白依一的房间。白若雪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却不想看见封权正蹲在自己门口。 “你怎么在这?”白若雪一脸疑惑的看着冻的直搓手,不断往手里哈气的封权。 “你怎么才回来,我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封权急忙站起身道。 “你担心我?”白若雪歪着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封权。 “是……噢,不是。”封权又点头又摇头的,白若雪觉得眼前人逗的的不行。 “好了好了,我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白若雪笑道。 封权浅浅的“嗯”了一声,便慢慢转身向前方走去。 “谢谢你。”白若雪冲封权叫道。 “不用。”封权丢下短短一句话,拔腿就走。 白若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浅浅的笑着,这是除了哥哥以外,又一个像自己哥哥一样对待自己的人。 第37章 花好月圆 小齐和白程幻走在回清渊族的路上,突然见到一客栈,小齐顿时就觉得的双腿一软:“白程幻,我不想赶路了,你要走的话就自己先走吧。” 白程幻淡淡开口道:“那你怎么办?”脸上挂着一丝宠溺的笑。 小齐指着不远处的客栈:“哝,我打算今晚在那将就一下。” 白程幻并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笑着,就向客栈走去。 “你去哪儿。”小齐大声叫着。 “不是说要休息吗?”白程幻没有停下,只是大声回应道。 小齐见状追了上去:“你不说赶着和家人过中秋吗,我可不想坏了你们团圆。” 白程幻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小齐笑着。 小齐顿时慌了神:“你干嘛?” 白程幻越靠越近,就像一只逐渐逼近的老虎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小齐直勾勾看着白程幻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却好像忘记了猎物是应该逃走的,而小齐就是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白程幻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他竟然有些许的期待,甚至还有点忐忑。 白程幻的脚渐渐的碰上了自己的脚,小齐感觉自己的腿顿时比赶路时还要软。 白程幻慢慢凑向自己的耳边低声道:“我更想和你团圆,” “嗯?” “今天的月亮,你一半,我一半。”白程幻又说,小齐闻言,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正在崩塌一样,白程幻微微的气息,在小齐耳边萦绕,小齐直感觉这气息就像一阵阵迷雾似的,直叫人迷失方向,围困其中。 “你……你说什么胡话呢?”小齐就像恢复了猎物逃开的本能一样,往后退了一步道。 小齐的脸就像微醺的红酒一样,白程幻看在眼里,只觉得更令人陶醉了,只想尝尝这红酒那绵密的口感。 小齐虽然强装镇定却还是笨拙的显露无疑,小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 “我说想和你团圆,这有什么问题吗,你在想什么……”白程幻一脸镇定的看着小齐,眼里尽是玩味之意。 “没……没想什么。”小齐结结巴巴的说着。 随后小齐就径直向客栈走去,如果可以小齐真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小齐觉得白程幻这人真是可恶,明明撩拨自己在先,现在却倒打一耙,还说自己多想,越想越觉得生气。 “小齐,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白程幻边叫边追了过来。 小齐直想捂住耳朵,省得被眼前这人在说些什么污言秽语,弄的不知所措。 小齐快步走着走着,竟被一石头给绊倒,一把摔在地上。 白程幻见状赶紧冲了过去,将小齐扶了起来:“你没事吧。”但是强忍着的笑意还是就像按了开关一样,控制不住。 “你笑我?”小齐一把甩开白程幻的手,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白程幻看他这样子有点不对:“让我看看你的腿,好像扭到了是不是?” 说罢就蹲下身来,撩开小齐的裤脚要为小齐看腿。 客栈人来人往,小齐便慌道:“你干什么呢,这么多人。”慌忙把腿给缩了回去。 白程幻站起身来笑道:“如果没有人就可以吗?”小齐闻言顿时拔腿就走,一瘸一拐的走进客栈。 “诶,你慢点,别又摔倒了。” “不要你管。”小齐愤然道。 白程幻赶紧跟了上去,去搀扶着小齐,却被小齐时不时的给推开。 “老板,要两间房。”小齐向老板叫着。 “只要一间,老板。”白程幻赶紧道。 “二位一共要三间房是吗?”一老头一脸慈祥的笑着。 小齐和白程幻双双无语,又异口同声大声道:“我们两个人一共要两间房。” “我们两个人一共只要一间房。” 老板顿时一愣,呆呆的看着两人随后问道:“两位到底要几间?” “一间” “两间” 小齐和白程幻争个没完,老板看的真是一整个大懵逼。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白程幻对小齐大声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小齐不满的别过脸。 白程幻顿时哑然,以为小齐是因为那晚崖底的事,生自己的气了,顿时感觉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有了声音。 白程幻突然低下了眸,脸色黯淡,低声道:“两间就两间吧。” 然后略过小齐,一个人独自上楼了。 “公子这怕不是生气了吧”老头半开玩笑说着。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惯的,大公子脾气。”小齐撇了撇嘴,随后也跟着上楼了。 小齐进了自己的房间,便赶紧坐在了床边,双手一展躺在床上,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字,嘴里喃喃道:“这一天天的,累死了。” 小齐在床榻上微微眯了一会儿,却听见突然有人敲门。“谁啊?”小齐不情不愿的起身,不耐烦道。 一开门,只见白程幻直直的站在门口。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小齐微眯着眼,继而微微抬眸道。 随后只见白程幻像一只猎豹一样,扑向小齐。客栈外两只蝴蝶紧紧的纠缠着,时而紧紧相贴,时而又分散开来,然后一起落到花丛里,荡起一片芬香,随后纠缠的更如痴如醉。 不一会儿,白程幻将小齐慢慢放开,两人嘴里不断喘息着,白程幻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小齐看起来好像有点昏头了,仿佛早晨还没睡醒的人一样,懵逼的看着白程幻:“啊?” “我说看看你的脚,是不是扭到了。”白程幻又重复了一遍。 “啊?噢”小齐支支吾吾说着,一脸懵圈的样子。 “到床边坐着去,我给你看看。”白程幻催促道。 小齐乖乖的“嗯”了一声,慢慢的走到床边乖巧的坐下了。 白程幻蹲下身来,就要脱小齐的鞋袜。 小齐慌道:“你干嘛?”白程幻感觉掌中之物微微一缩,但是白程幻却抓的更紧了。 “看脚,别动。”白程幻干净利落的说着。 “是这只脚吗?”白程幻托着手里的脚,轻声细语的问着。 小齐轻轻的点了点头,蹙着眉,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白程幻慢慢的脱了小齐的鞋袜,手时不时能够碰到小齐的肌肤,就像火柴在火柴盒上轻轻擦了一下一样。小齐的鞋袜被白程幻胡乱的扔在了地上,露出来一双白皙的脚,脚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更显得这双脚晶莹剔透起来。白程幻先是慢慢的按着着小齐的的脚,然后猛的向旁边一扭,随即只闻小齐吃痛的叫唤了一声。 “可以了,没有什么大碍。” 小齐慢慢的扭动了一下脚,轻微的试探了一下:“诶,真的好了。” 白程幻依然是蹲着的姿态,突然慢慢仰起头,静静的看着小齐:“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是,我因为点什么生气啊,因为你帮我治好了脚啊。”小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那天……崖底”白程幻小心翼翼的说着,眼睛却不敢光明正大的看着小齐,心里却很迫切,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在小齐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小齐一脸郑重的看着白程幻道:“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过你,这都是我自愿的,我要是不愿意 ,谁也逼不了我。” “真的吗?”白程幻顿时喜上眉梢,随后又不断重复着小齐的话:“谁也逼不了你。” 小齐轻轻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是自愿的。” “嗯。”小齐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白程幻看着小齐缓缓的说着,两人四目相对,两男共处一室,小齐好像在白程幻眼中看到熊熊燃烧的两团烈火,只见越来越旺,越来越旺,好像要冲出来将小齐烧成一片灰烬一样。 白程幻慢慢起身,慢慢逼近小齐,两人的呼吸顿时变的急促起来,好像想要放肆却又紧紧的收敛着。小齐被眼前这豺狼虎豹一样的人,逼的慢慢向后仰去,最后退无可退只能用双手反撑着,才能勉强支撑。 “小齐,往后我想和你过每一个中秋。”白程幻缓缓开口说着。 “我不……” 小齐刚想说着什么拒绝的话,却被白程幻柔软的触碰给堵住了。 不一会儿,只见白程幻松开小齐一脸心疼的问道:“你这背上是怎么回事?” 白程幻原先以为小齐就只是手臂上有些伤疤,没想到背后竟然也有着一大片,白程幻细细的抚摸着疤痕,疤痕凸凹不平,就像陡峭的绝壁一样,白程幻不禁想小齐是不是也曾像攀爬在绝壁上的人一样无助过。 “不妨事。”小齐一脸无所谓的摇摇头,浅浅的笑着。 “说。”白程幻一脸坚决,丝毫不给小齐拒绝的权利,逼迫着小齐将其中缘由出来。 “一场大火烧的。”小齐这才肯说出来,不过才几个字,白程幻仿佛就能依稀看见小齐在熊熊大火中,痛苦的呼救与挣扎,漫漫大火渐渐萦绕上身,最后疼的在地上翻滚的模样。 “怎么会……”白程幻想问为什么会被火烧,对于自己在乎的人,总是会有十万个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笑,所有的一切都想知道,恨不得自己就是小齐,小齐就是自己。 没想到小齐却只是把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上:“别问,都过去了。” 白程幻紧紧的看着小齐,似乎还想说着什么,小齐似乎能看出白程幻眼里的情绪,捧着他的脸安抚道:“没事,你不嫌弃我就行。”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不许你这样讲,我们之间没有嫌弃这个词。”白程幻连连摇头,急切的说着。 小齐闻言,眼中满是笑意,哪怕之前是下过刀山还是下火海,感觉此刻也能全然释怀似的。 白程幻看着此刻的小齐,慢慢的吻了上去,只是这次除了索取,白程幻更多的是想给予,给予小齐一场风和日丽。 只见两人唇舌相抵,互相递送着嘴里的温热,那温热就好似一旁正在烧着的水一般,逐渐升温,沸腾,然后发出翻滚的声音,渐渐冒出热气。 小齐一时情难自抑,眼睛就像是被冒着的热气笼罩着,什么都要看不见了,只有身体的炙热能够清清晰晰的感受着。 一片黑暗中,只见一轮明月挂在上空,凉风时不时吹散着萦绕着明月的云雾,顿时只见皎洁一片 。风慢慢平静下来, 只见云雾又开始弥漫萦绕,最后遍布明月全身。 湿漉漉的清晨,薄雾弥漫,空气中带着一股浓重的湿意,仿佛能挤出水来。 白程幻从小齐床榻上醒来,却不见小齐的身影。 白程幻感觉自己像陷入潮湿的沼泽地,仿佛空气中飘散着的,无形的小水珠,全部一起掉落在床榻上一样,掉落在自己身上。 这时只见小齐从屋外慢慢走来,嘴里抱怨道:“你还不起来,赶不赶路了?” 白程幻闻言赶紧应了声“好”,便急急忙忙的准备穿衣服起来。 换在平时白程幻肯定是要赖床的,更何况昨晚着实有些费人,更何况小齐发话了哪敢不从啊。 只见这时小齐突然抱怨道:“让你睡我这,硬生生浪费了钱。” 白程幻一把将小齐拉进怀里道:“不是你硬要两间房吗,怎么现在又心疼了?” 小齐嘴里嘟囔的说着:“那你住了,不就不浪费了。” 白程幻笑道:“好了好了,我家有的是钱,以后都是你的。” 小齐挣脱了白程幻的怀抱道:“我不要,我要这身外之物做什么?” 白程幻站起身来走近小齐缓缓道:“那你要我吗?” 小齐顿时觉得羞涩难当,推开白程幻:“你无耻。” 然后就着急忙慌的离开这片暧昧之地,白程幻看着小齐远去的背影,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第38章 贵客 清渊族里,白依一从床榻上醒来,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只记得自己昨晚喝了一杯水,就两眼一黑了。想到这,她赶忙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竟然是自己的房间,她猛的掀开开被子,只见自己的衣服完完整整的穿着。 白依一心道:“到底是谁送我回来的?那个小厮是绝对不可能的,小厮给的水指不定掺了些什么,才让我昏了过去。” 白依一心里惊呼道:“难道是白若雪?”除了她白依一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就在这时候,一丫头手里端着水进来:“小姐,你醒啦。” 白依一回过神来:“嗯。” 丫头笑道:“快起来洗漱吧,小姐等下要吃点什么我让下面的人去准备。” “随便什么都可以” “是。” “你等一下。”白依一见丫头要走便叫住道。 “怎么了?小姐?”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白依一问道。 “小姐,我……我昨晚我不小心竟睡过去了。”丫头支支吾吾的说着。 “行了行了,哪天我要是没了你们都不知道。”白依一看起来有些许愤然。 “呸呸呸,小姐大清早的说这不吉利的话。”丫头赶紧道。 “行了,你走吧。”白依一只觉得聒噪的很,又啥也问不出,直接催促那丫头走。 “噢。”丫头失落的点点头。 白依一收拾好后,就出了门,不想却看到迎面走来的白若雪。 只见白若雪径直朝白依一走来,白依一还以为白若雪会和自己说话来着,嘴巴都已经张好了,却不想白若雪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就像没看到自己一样。 白依一略微愣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叫住白若雪道:“你没看到我吗?” “我一定要看到你吗?”白若雪转过身冷声道。 “那个,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吗?”白依一踌躇的问着。 白若雪没有说是或者不是只是淡淡开口道:“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了,不安全。” 随后又道:“还有不要再跟踪我了。” 白依一突然急道:“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好像往日的盛气凌人在此刻却收敛了不少。 白若雪只是浅浅的“嗯”了一声,就要走。 白依一见状叫住道:“那个……” “什么?”白若雪停下脚步。 “谢……谢谢你。”白依一支支吾吾的说着,这还是白依一这么久来,第一次和白若雪说谢谢这两个字,有些不自然。 只见依然还是淡淡的“噢”了一声。 “虽然我讨厌你,但是我还是很公私分明的。” 一直不说话的白若雪突然笑了:“所以你跟踪我是公事咯。” “你别管那么多,总之我谢谢你你就得好好收着。”白依一一脸傲娇。 白若雪哼笑一声。 白依一又迟疑的说着:“你要是和我说一句对不起,你母亲做的事从此我……我不再与你计较,从此以后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 “我和我母亲不欠你什么,更不需要和你说对不起,没有证据之前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白若雪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冷冷的说道。 “你……” 就在这时候只见白程幻和小齐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白依一见状立马喜上眉梢:“是哥哥。” 白依一一把冲上去将白程幻紧紧抱住:“哥,你终于回来了。” 白程幻看了小齐一眼便把白依一给扒开:“好了好了,你勒的我快喘不过气了。” 小齐一脸你看我干嘛的样子,小齐觉得白程幻可真有意思,自己妹妹抱一下怎么了,还看自己一眼,不知道以为自己多小气,连亲妹妹的醋都要吃。 “我不,怎么哥哥出去几天就和我这样生分了。”白依一撒娇道。 白若雪看到这兄妹和睦的场景顿时一阵伤感,小齐见状便问道:“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白若雪看到小齐便想起小齐那晚酒醉轻佻的样子,便不悦道:“不关你的事。”然后就头也不回了离开了这里。 白依一放开白程幻看向小齐道:“这人是谁啊?” 白依一将小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心里觉得这族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俊俏的人,看起来温润如玉,但又多了一丝随意慵懒之态。 白程幻笑道:“这是小齐,墨……墨翼尘的手下。” 白程幻多想说这是自己的另一半啊,可是现在还不能说,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向父亲坦白。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白依一一脸疑惑的看着小齐。 “小齐很少抛头露面,平时就跟着墨大人偶尔出一些任务罢了。”小齐微微的笑着,白程幻见状觉得小齐怎么在别人面前像只猫一样,而在自己面前就是大老虎。 “这样啊。”白依一轻轻的点着头。 “好了好了,我们要去给爹爹交差了。”白程幻拍着白依一的肩膀。 白依一浅浅的点着头:“去吧去吧。” 随后白程幻就带着小齐去见白枫眠了。 二人来到白枫眠的院子,只见画七良正从白枫眠屋子里出来,白程幻见画七良着装怪异,脸上还带着面具,在这青天白日里,仿佛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一样。 便随手抓住一奴仆看向画七良道:“那人是谁?” 奴仆俯身道:“那人是族长的贵客,族长下令让谁也不许怠慢了他。” “贵客?”白程幻蹙眉,喃喃道。 “是”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白程幻挥手示意。 “这贵客可不简单啊。”小齐饶有趣味的笑着。 “你如何能看出来?”白程幻一脸疑惑看向小齐问道。 “我没看。”小齐一脸卖关子的样子。 看白程幻这一脸认真的样子便笑道:“贵有贵的道理,”随后又道:“不过客也有客的图谋。” “噢?”白程幻闻言愣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齐看着白程幻哈哈大笑:“我胡说八道呢,看你还思量起来了。” 小齐说完便朝白枫眠屋子走去,白程幻回过神来,才跟了上去。 “族长。” “父亲。” 二人向白枫眠行礼道。 “起来吧,我都听说了,你们事情处理的不错。”白枫眠眉开眼笑的说着。 “幸好我们碰到高人相助,不然怕是回不来了。”白程幻直起身说着。 “噢?”白枫眠捋着胡子思索着什么。 “小齐,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程幻说。”白枫眠对小齐摆了摆手道。 “你去外面等我。”白程幻对小齐低声道。 小齐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幻儿,那个高人长什么样啊?”白枫眠问道。 “很高,也很英俊。” “是个年轻人啊。” “是。”随后白程幻又问道:“爹,刚刚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 “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你也下去吧我要处理些事情。”白枫眠挥手道。 “是。” 白程幻出门后,看见小齐蹲在地上逗着地上的鸟儿,只见白程幻一走过来,那些鸟儿就受惊飞走了。 小齐慢慢转过头,却看见白程幻直直的站在自己身后,便站起身道:“你看你,把我的鸟儿都吓走了。” “你为什么没被吓走。”白程幻笑道。 “因为我知道你不可怕。”小齐傻傻的笑着。 随后又问道:“你让我等你干什么啊?” “送你回家啊。”白程幻把手搭在小齐肩上缓缓的说着。 “清渊族就是我家啊。” “对,清渊族是我们的家。”白程幻轻轻的说着,随后又道:“我是说送你回房间。”白程幻似笑非笑的说着。 “你……”小齐顿时哑然,随后又道:“我自己有脚,用不着,”说着就要走。 白程幻跟了上去:“可是我想送你。” “好好好好,你爱干嘛干嘛。”小齐一脸无奈,这个人怎么变的这么粘人。 白程幻将小齐送到了门口,小齐双手一摊:“好了,人也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怎么,都不请我喝杯茶?”白程幻笑道。 “好好好,喝茶。”小齐无奈说着,随后便做了请的动作道:“请吧,恭迎大公子光临寒舍。” “嗯。”白程幻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应着。 小齐端着一杯水过来,两人便在一桌子边坐了下来。 小齐忽然问道:“三小姐好像很讨厌我。” “要是你被一个醉鬼纠缠你也不会有好脾气。”白程幻喝了一口水笑道。 “什么意思?”小齐一脸疑惑。 “你还记得你上次喝醉了吗?她还打了你一巴掌。”白程幻笑出了声。 小齐立马站起身来:“我还以为是你打的我呢。” “啊?”白程幻随后又大笑道:“难怪你第二天那么讨厌我呢,对了,你还抱住我叫大美人来着。” “啊?”小齐闻言羞红了脸,继而又没好气道:“你还笑。” “好了好了,不笑了,但是你下次不许喝那么多酒了,”随后又用手摸着小齐的头,缓缓地说着:“被人拐走了我找谁去啊。” “别摸我头。”小齐将白程幻的手给推开。 随后只见白程幻站起身来,在小齐屋子里打量着,最后走在一墙边:“你这屋子,嗯……” “什么?”小齐也跟着走了过去。 “真乱。”白程幻看了一眼四周道。 “哪乱了。”小齐气急败坏道。 白程幻慢慢走近小齐,轻声道:“心乱。” “啊?”小齐被白程幻弄的不知所措。 只见四目相对,两人的呼吸都变急促起来,顿时只感觉欲火焚身。只见两人慢慢贴近,近的鼻子都要相碰了。 就在这时,只见白依一手里拿着风筝走了进来:“哥,你们在干什么?” 第39章 放飞的风筝 “哥你们在干什么?” 小齐闻言立马像个弹珠一样,从白程幻身边弹开。白依一的到来就像个不速之客一样,令人猝不及防。 小齐内心虽然有点慌,但是还是收拾好了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而白程幻却是那么冷静,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要是白依一再晚来一步就不一定了,小齐这样想着顿时一阵后怕,心想着以后可得控制好了。 白程幻微微抬眸道:“你怎么来了。”心里只觉得坏了自己的好事。 “我来找小齐放风筝。”白依一说着又看向了小齐:“小齐,我们去放风筝吧,这天气正适合呢。” 白程幻心想自己这妹妹什么时候喜欢放风筝了,和她生活这么久也没见叫自己一起去放过一次风筝,怎么只是见了小齐一面就这么殷勤。 小齐笑道:“风筝?好啊,我最爱放风筝了。” 白程幻不可置信的看了小齐一眼,心想这家伙怎么答应了。 “是吗?太好了。” “我也去。”白程幻突然淡淡开口道。 “哥你不能去。”白依一急道。 “为什么?”白程幻走近白依一饶有趣味的笑道。 “爹爹唤你呢?”白依一脱口而出,不过看起来有点心虚。 “什么时候?”白程幻蹙眉一脸认真道。 “就刚刚。” “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就完了。”白程幻对白依一威胁道。 白依一突然直起身,理直气壮道:“我骗你做什么。” “小齐,你先和依一去,爹爹唤我怕不是什么急事,我待会再来找你们。”白程幻看了小齐一眼就向外走去。 “嗯,没事。” “哥,不用回来。”白依一冲白程幻的背影大叫唤着。 白程幻走后,白依一总是有意无意的的靠近小齐。 “小齐哥哥,我们走吧。”白依一将手里的另一只风筝递给小齐。 小齐浅浅的点着头。 一花园里,萧瑟的秋风飒飒的吹着空中即将要靠近的风筝,越吹越渐行渐远。 白依一手里挣扎着,拼命想和小齐的风筝靠近,却总是越来越远。 白依一觉得这风虽然好放风筝,却怎么总吹散着有心人呢,不禁觉得好气。 这时,白程幻已经到了白枫眠的房间:“爹,四妹说您找我有事?” 白枫眠蹙眉道:“没有啊。” 白程幻闻言收紧拳头愤然道:“白依一你完了。” 白枫眠见状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爹爹,没事的话孩儿告退了。”白程幻回过神来。 “去吧。”白枫眠挥手道。 白程幻走到花园里,只见二人正有说有笑的放着风筝,便也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白依一突然看见一个小石块,她灵机一动,竟踩了上去,然后眼看着就好像要摔倒了,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小齐抱住自己,深情款款的样子。 小齐见状,确实是马上就打算用手去扶。 不料这时白程幻竟走在了他面前,一把抱住了白依一:“妹妹怎的这样不小心?” “哥?”白依一本来以为自己睁开眼看到的会是小齐,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哥哥,便一把挣开了白程幻的怀抱。 白依一不禁想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平时也不见这样关心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白依一有些不耐烦了。 “我本来应该早就在这里了,现在才来真是多亏了我的好妹妹啊。”白程幻似笑非笑,看的白依一一顿心虚。 “好了好了,这个破风筝我不放了。”白依一气急败坏道,她觉得自己这哥哥真是扫兴。 “小齐哥哥,我改天再找你。”白依一骤然变脸,笑盈盈的对小齐说着,随后将手里风筝直冲冲的递到了白程幻面前,没好气的说着:“看什么啊,拿着。” 白程幻笨拙的接过风筝。 白依一白了一眼白程幻就走了。 白程幻见小齐呆呆的站在原地便笑道:“怎么不放了,刚刚不是放的很开心吗?” “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不能开心。”小齐愤然道,他不是听不出来白程幻话里的阴阳怪气。 白程幻看小齐好像有点生气了,便柔声道:“好了好了,你喜欢放风筝,我陪你放就好了。” 小齐撇了撇嘴:“好像我求着你放似的。” “我求着你。”白程幻露出了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笑。 随后两人一起放着手里的风筝,一阵秋风吹来,两只风筝就像紧紧纠缠一样。 “你看风筝看起来多自由啊,可是却也被人紧紧抓在手里。”小齐看着天上的风筝缓缓道。 “那我们把它们给放了吧。”白程幻仰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天上的两只风筝。 小齐浅浅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一起将手里的线给放掉,顿时只见两只风筝纠缠着,然后越来越远,直到天空也只剩一片荒芜。 “小齐,以后我们放风筝都把线放了吧。”白程幻忽然转过头看向了小齐。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你开心。”白程幻又感觉自己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肉麻,于是又说:“风筝也想要自由。” 小齐还准备说什么来着,就在这时候却有一奴仆走了过来:“小齐公子,墨大人唤你过去。” “知道了。” 小齐说完又看了一眼白程幻,嘴角微微张着,还是没有说什么,最后只是说了句:“我走了。” 白程幻浅浅“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小齐去到墨翼尘的房间,只见墨翼尘蹙眉抬眸道:“听说你和大公子,四小姐放风筝去了?” “是。” “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不然到时候伤的就是你自己。”墨翼尘缓缓一脸严肃的说着,听起来像一种劝诫,仿佛他们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一样。 其实小齐是墨翼尘在一场大火中救回来的,而小齐也是在那一场大火中失去所有记忆,失去所有的一切。 墨翼尘只告诉小齐他没有任何亲人,也不让小齐去找,小齐有尝试去找过,不过茫茫人海里,一只没有人掌舵的船,根本就是流浪。 墨翼尘还让小齐不要对任何人提及自己的来处,别人要是问起一般都说是从外面招进来的。有时候小齐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 小齐觉得墨翼尘虽然野心大了点,救了自己的命不说,还治好了自己的腿疾,又对自己很不错,不仅教自己剑法,平时也总嘘寒问暖的。 自己仅仅在他身边短短一年多余,却学到不少东西,所以墨翼尘命令自己做的事也是尽心尽力的去办。 就连当年墨翼尘命自己去地阴族暗室里偷异世铃铛,自己也是不管不顾的去了,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千秋岭。 墨翼尘对自己好是一回事,而自己喜欢白程幻是另一回事,墨翼尘没有权利让自己远离白程幻,而且自己也做不到。 “你不是说你认识地阴族的人吗?怎么样?有没有探出一点口风?”墨翼尘突然问道。 小齐当年去地阴族暗室无功而返,但是墨翼尘对那个什么异世铃铛心心念念的,小齐虽然不是很了解那个东西,但是那个东西似乎有无穷的力量,像墨翼尘这样野心勃勃的人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小齐摇了摇头。 “算了,这事也急不来,你下去吧。”墨翼尘摆了摆手。 “是。” “离他们远些。”墨翼尘还是不知疲倦的又说了一遍,就像唠叨的父母一样。 “知道了。” 第40章 秘密 西门族里,一众弟子正在晨院里练功。 顾声忽然向尘梦和花影走了过去笑道:“你们先不和他们一起,今天我教你们幻影剑。” “幻影剑?”两人异口同声道,心里觉得很新奇。 “所谓幻影剑,就是一把剑产生多个分身,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顾声忽然一脸严肃起来,花影觉得此刻顾声像极了那些讲学的老先生。 说完顾声便唰的拔出剑,然后让二人照着自己的样子学着。嘴里还说着:“幻影剑最难的不是用剑,而是控制自己的意念,心无旁骛,做到人剑合一。” “顾声,快过来。”这时何千叙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壶水过来。 “你们先自己练着,我去去就来。”顾声屁颠屁颠的就跑过去了。 就在这时何千叙不知道在哪里掏出一个手帕,正给顾声擦着汗,简直是温柔似水。 花影看在眼里,突然想起来何千遇也曾这样给自己擦汗,比何千叙擦的都还细致。 不想这时候有人拍了一下花影的肩膀,花影回过头却看见是何千遇。花影顿时有点诧异,只觉得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巧的要命。 何千遇绕过花影肩膀,走到她面前:“小影子,剑练的如何啊。” 随后又看了看尘梦继续道:“你们都还习惯吧。”花影点了点头,尘梦回应道:“还好。” “好了,不打扰你们练功了,我去找我姐了。” 何千遇走了后,尘梦看着何千遇的背影看似随意的说着:“你们看起来好像认识好多年的朋友一样。” 花影听到后,有点迟疑的说着:“其实……” “嗯?”尘梦笑着看着花影。 “其实我和小遇认识一两个月了,对不起啊,尘梦,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的。”随后又道:“你也别怪小遇,她也是怕我被别人说闲话。” 花影说完这些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疲惫了一天后的人,长长舒了口气一般,心里顿时觉得畅快不少。 “原来我也是别人啊。”尘梦微微抽动着嘴角,心里觉得终究是高估了在别人心里的位置,不痛快也是自找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花影闻言连忙摆手,心里急的不行,其实她真的有把尘梦当朋友,可是她不知道尘梦会在意这些。 “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尘梦看花影慌张的样子,故作轻松的笑着。 尘梦此刻觉得要是花影早点告诉自己该多好啊。可惜在自己烫伤花影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到推心置腹那一刻了。 花影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二人便自顾自的练着幻影剑。 何千遇向何千叙走去,只见自己的姐姐竟然给自己的大师兄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想姐姐和大师兄什么时候关系好成这样了,何千遇只觉得眼前两人看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而且姐姐还没有给自己这样细致的擦过汗呢。 便轻声的咳了咳:“大师兄和姐姐光天化日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你侬我侬的两人闻言双双向何千遇看过去,何千叙这才收起手帕来,不过看起来有些慌乱:“小遇啊,你怎么来了。” 何千遇嘟囔着:“姐姐莫不是怪我坏了姐姐的好事?” “够了,小遇。”何千叙有些无奈但语气不乏宠溺,心里只觉得何千遇也真是的,总是没个正形,自己倒没什么,等下顾声不好意思了怎么办。 “好嘛好嘛。”何千遇这才罢休。 “阿叙,我先去看看他们。”顾声果然是害羞了,拔腿就走。 顾声走后,何千遇又“阿叙~,阿叙~”的像只苍蝇一般围在何千叙身边叫着,不停的挑逗着何千叙。何千叙拿何千遇这丫头的嘴真是没有办法,说也说不过,只好上手,却被何千遇笑着躲开。 就在二人打打闹闹的时候,正在练功的弟子们那里,却传来惊呼的声音,霎时间纷纷扬扬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厉害啊。”有人叹道。 “这是不是所谓的天赋啊!”还有人惊呼道。 何千遇和何千叙见状赶紧也去凑热闹了,只见花影被众人围拥着,花影短短时间内,竟然使出了幻影剑。何千遇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想当初自己用了两个月也才参透其中一二罢了。 而尘梦从最开始的与花影练着剑,然后渐渐淹没在人群里,尘梦听着众人的连连赞叹,悄然离去。 就在这时候夏缨碰了碰何千遇肩膀道:“你这小影子,倒是没有辜负你送的这把剑。” “这把剑很适合她。”何千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也更加确定花影在剑道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 “真是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何千叙抿了抿嘴,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那是。”何千遇骄傲的挺直了腰杆,毕竟花影可是自己带回来的人。 就在这时顾声拍着手对着众弟子道:“该干嘛干嘛去,散了吧。” 何千叙见状也跟着顾声走了。 众人渐渐散去,何千遇赶紧凑到了花影面前:“小影子,你深藏不露啊。” 小千也赶紧凑了上来:“花影,你真的很厉害呢。” “没……没有,恰巧罢了。”花影支支吾吾的说着,她第一次被这麽多人夸赞,突然有些不习惯。 以前父亲总是把她贬低到尘埃里去,而现在花影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她感觉自己就像得到了一场春雨的洗礼,处处充满着生机。 然而心里虽然很欣喜,可是又隐隐觉得自己不配,或者又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美好转瞬即逝一般,怕自己只是看了一场绚丽的烟火,这样的绚烂不可能永远属于自己。 “小影子不必如此谦虚。”何千遇一脸骄傲的笑着,仿佛刚刚众人夸赞的是自己一样。 “花影,你这剑不错啊,取了个什么名字?”夏缨真心觉得何千遇偏心,自己来了这么多年,也没说送点什么孝敬师姐,这花影才来了几天就送给人家传内不传外的宝剑,真是让人艳羡。 “遇……遇影。”花影支支吾吾的说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什么?遇影!!!”夏缨捧腹大笑。 “怎么了,我取的,你有意见。”何千遇见夏缨那么大反应,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不是,这么把好剑你就取个这样的名字。”夏缨笑的不行。 “不对,遇……影?”夏缨喃喃的说着,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她俩的名字里各取了一个字,随后一脸不怀好意道:“小遇,要是花影没有名字,你是不是还要让她跟你姓啊?人家的剑还要加上你的名字,这也太逗了吧。” “你闭嘴。”小千看何千遇脸色已经黯淡一片,急得直接向夏缨怒吼起来。 “你懂个屁啊。”何千遇不耐烦的向夏缨叫嚷道,说着就要拉花影走。 “你懂个屁啊,听到没有。”小千凑在夏缨耳边大叫道,夏缨满脸烦躁:“你走开啊,别离我这么近。” “我就,我就。”小千依旧在夏缨耳边喋喋不休,夏缨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不停的用手推着小千的脸:“你口水都吐我一脸了,你有完没完?” 夏缨看着远去的何千遇挥手大叫:“大小姐,什么时候也送把宝剑给师姐玩玩啊。” “还宝剑呢,你拿得起吗?”小千撇了撇嘴,嘴里嘟囔着。 “我怎么拿不起,花影都拿得起。”夏缨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问着。 “我说你拿不起就拿不起。” …… 何千遇无语的摇了摇头:“小影子,别理她们。”拉着花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尘梦呢?花影走了一半望了望四周。 “我一路看下来,没有看到她呢。”何千遇摇了摇头,淡淡的说着,何千遇虽然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因为这么久以来,何千遇还是第一次看到花影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小影子,如果你不喜欢那个名字我们换一个。” “不用,我喜欢。” …… 尘梦走在回房间的路上,隐隐约约听到西门族的奴仆议论着自己。 “听说她是青楼来的。”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留下来了。” “听说卖艺不卖身呢。” “族长怎么会收一个青楼女子当徒弟啊。” 尘梦一路走来,纵然是万里晴空,却也感觉淋着倾盆大雨似的。 她不断在心里问着自己不是早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吗?既然自己毅然决然的要留下来,为什么还这么难过呢?心里觉得烂沟里的臭鱼烂虾果然适应不了浩瀚无垠的大海,而自己就是那臭鱼烂虾,可是世人不都说海纳百川吗?怎么就容不下这小小的自己。 这时候花影和何千遇正好来到了这里,奴仆们的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只见何千遇对着奴仆愤然道:“谁在乱嚼舌根,当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她就是有再多不是,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一行奴仆闻言皆低下了头慌慌张张的低声道:“快走。”一个个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这。 然而脚步的离开能带走尘土,却带不走他们嘴里的污浊。 “尘梦,别听她们胡说八道。”花影把手放在尘梦的后背安慰道。 “谢谢你们,我累了,先去休息了。”尘梦一脸无精打采的说着,看起来很低落的样子。 花影见状还想追上去,安慰安慰她,却不想被何千遇给拉住:“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花影有时候想,如果西门族的人知道自己也曾沦落风尘,又会怎样对自己呢?花影看着尘梦就仿佛能看到自己想保守的秘密破碎的那一天,自己的样子,和其他人的样子。 花影和何千遇走着走着竟然碰到了婆婆,只见一老头竟然在纠缠着婆婆,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动着,嘴里说着什么:“老太婆,救救我!” 何千遇见状立马冲了过去,将老头推倒在地:“你怎么还敢来?” “救救我!”老头嘴里不停的叫嚷着。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何千遇大怒,花影从来没有看见何千遇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不知道的人,恐怕又要传何千遇欺负老人了。 紧接着那老头却突然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老婆子,我得了重病没有几天活头了,也没有地方可去了,你发发善心,收留我吧,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你……”何千遇正要破口大骂,不想老头竟然口吐鲜血,昏倒在地。 何千遇见状就要叫奴仆将他抬走,却不想婆婆却拦住何千遇道:“小遇啊,让他留在这吧。” “婆婆,你怎么能对这种人心慈手软呢?”何千遇撇嘴嘟囔道。 “总归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小遇,婆婆求求你。”婆婆双手合十恳求着。 何千遇连忙拦下了婆婆的双手,为难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既然您都开口了,小遇还能说什么?” 随后又叫来奴仆道:“你们留在婆婆这,听婆婆调遣,保护好婆婆。” 随后长叹一声就带着花影离开了这里。 第41章 世事无常 花影跟着回了何千遇的屋子。 “小遇 ,那老头是婆婆的丈夫吗?”花影疑惑的问着。 何千遇将手放在桌子上,手中的桌布在她手中慢慢收紧,挤出一片褶皱,随后才浅浅的点了点了头,恶狠狠道:“只可惜是个人渣。 随后又道:“平时滥赌成性,经常向婆婆要钱不说,还经常殴打婆婆。” 何千遇越说越气愤,她依稀记得自己当年去找婆婆,婆婆蜷曲在角落那惨状。 “后来有一次闹的很大,婆婆差点被那人渣打死,我爹爹知道后就把那人渣赶出西门族了。”何千遇叹息一声。 这让花影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婆婆的境遇竟然那么的相似,只是自己却护不住自己的母亲。花影不禁想这世上还有多少像婆婆,像自己母亲这样的可怜人。 “怪只怪我没有早点发现。”何千遇一脸自责。 花影把手放在何千遇肩膀上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我好。” “嗯?”何千遇一脸疑惑的看着花影。 “不像我,既护不住自己的母亲,也护不住我自己,”花影说着说着不禁眼眶湿润。 何千遇见状抚摸着花影的头:“没事,以后我护着你。” “以后我护着你”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在花影的心里分量却那么的重,这辈子还没有人对花影说过“我护着你”。 以前爹爹对自己拳打脚踢,母亲更是连自己都保不住,而其他人也只会冷眼旁观,花影多想在那个时候也有人对自己说一句“我护着你啊”。 “小遇,谢谢你。”花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 “别哭了,你看现在倒要我来安慰你了。”何千遇笑出了声,觉得花影和一个小孩一样,爱哭鼻子。 花影“嗯”了一声,不住的点着头,可是这一哭就跟停不下来一样。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每一片黑暗都是一个沉睡着的人。 “老婆子,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老头躺在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说着。 “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婆婆冷冷的说着,没有看老头一眼。 “你最恨的人就要死了……”老头把手放在婆婆的手上艰难的说着,最后又断断续续的笑着说:“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来祸害你了。” 婆婆听着听着想起那段好像不见天日的日子,每天都伴随着全身伤痕和泪水的日子,现在伤害自己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却好像也恨不起来了,婆婆觉得终归是自己老了,老的连曾经多痛都记不清了。 婆婆的眼眶渐渐湿润,就像把多年的酸涩和苦楚紧紧含在在眼里一样。 婆婆低声道:“也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嗯……”老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就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没有了气息。 顿时婆婆含在眼里的酸涩与苦楚,就像水一样溢了出来,最后仿佛整个屋子也只剩一地潮湿。 次日,花影和何千遇来看婆婆,只见婆婆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好像一个丢了魂魄的人一样。 “婆婆,你怎么了?”何千遇赶忙跑了过去,蹲在了婆婆面前,紧紧握住婆婆的双手。 “他死了。”婆婆突然抱住了何千遇,干涸的脸颊再次覆上了潮湿。 “没事的,没事的。”何千遇拍着婆婆的后背安抚着,何千遇多么想说那个人渣死的好啊,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婆婆别怕,我们在呢。”花影俯下身来,静静的看着婆婆。 花影觉得在这个婆婆身上,仿佛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那时自己护不住母亲,可是现在却想保护眼前这个和自己母亲一样的可怜人。 “对,别怕,我们会永远在您身边。”何千遇将婆婆放开道。 “婆婆谢谢你们了。”婆婆擦了擦眼泪,欣慰的笑着。 就在这时候,一奴仆过来:“小姐,夫人唤你。” “知道了。” “婆婆我们先过去了,改天来陪你。”何千遇俯下身子将手覆在婆婆手上道。 “去吧。” 楚怡然将何千遇和何千叙还有一些弟子叫来自己跟前道:“过两天我可能又要出远门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们每个人的修为都有长进。” 何千遇闻言顿时脸上就没有了颜色,她知道每次楚怡然说要远行,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回不来,从小就是如此骗自己的。 小时候何千遇还会傻傻的等啊,盼啊,可是何千遇渐渐长大了,才明白等待有可能什么也等不到。 何千遇不明白外面的世界就这么令这个做母亲的留恋吗,比家还要让人留恋吗? 楚怡然看何千遇怔住的样子,便又问道:“小遇,你听到了吗?” “爹爹知道吗?”何千遇低声道。 “我已经告诉你爹爹了。”楚怡然笑道。 何千遇不明白自己的爹爹为何这样惯着母亲,爹爹为什么宁愿忍受无边孤独,也……也不说一句让母亲留下来的话,何千遇真的不明白。 “噢。”何千遇丢下这么一个字,就要走。 “小遇。”何叙拉住何千遇的手。 但何千遇还是狠狠挣开了何千叙的手,气冲冲的走了,何千叙见状准备追上去。 “让她去吧。”楚怡然把手搭在何千叙肩上说着,何千叙只好作罢。 夜晚时分,何挽年和楚怡然敲响了何千遇的房门。 “小遇,开开门。”楚怡然叫道。 “不开。”何千遇回应的很干脆,语气里有不少的情绪。 “夫人,你先回去吧,我和小遇说几句。”何挽年托起楚怡然的手,把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 “好好说,不要又吵起来,脾气收着点,知道吗?”楚怡然对何挽年一脸严肃的嘱咐着。 “听夫人的。”何挽年轻声的笑了笑。 楚怡然走后,何挽年敲了一下门:“小遇,爹爹进来了。” 何千遇没有理何挽年,何挽年便进去了何千遇的房间。只见何千遇正闷闷不乐的趴在床上,就像一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猫一样。 “小遇,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何挽年蹙眉问道。 何千遇一听更气了,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一把起身愤然道:“我在气爹爹,爹爹为什么从来不挽留母亲?” 何挽年默然。 随后何千遇又质问道:“你就不怕母亲在外面遇到危险什么的吗?” 何千遇见何挽年不语,便越发激动:“难道你就不想母亲吗?你们这样算怎么回事?这算什么夫妻啊?” “夫妻一定要如胶似漆不可吗?”何挽年反将一军。 “不然呢?夫妻就要天长地久,永远不分离才对。” 何挽年闻言哈哈大笑:“小遇啊,不是非得在一起才叫天长地久,真正的天长地久是彼此成就,你知道吗?” “我不听。”何千遇紧紧的捂住耳朵。 “每个人都应该是自由的风,如果你硬要风停下,那你只能失去它。” 何千遇默然。 “爹爹知道你受委屈了,爹爹很抱歉。” “爹爹,你真的很爱母亲。”何千遇低着头一脸颓然。 “爹爹也爱你们。” “好了,夜深了,爹爹不打扰你休息了。”何挽年拂了拂袖,接着又语重心长道:“到时候去送送你母亲吧,她看不见你会难过的。” “嗯。”何千遇点了点头,她虽然依旧不能够理解,但是却能感受到父亲对母亲的爱,以及父亲母亲对家人的爱,这一直是自己想要的,那么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次日,何挽年和楚怡然坐在院子里聊着天,这时何千叙和顾声走了过来。 “你们来了。”楚怡然和颜悦色的笑着。 随后只见何千叙慢慢的拉上了顾声的手,顾声看起来有点不自信的样子,何千叙朝顾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何挽年蹙眉抬了抬眼眸,眼里充满迷惑。 “爹爹我喜欢顾声。”何千叙紧紧握着顾声的手。 “什么?”何挽年站起身来,一脸愤然。 楚怡然见状,拉着何挽年的袖子:“你这是干嘛?” “夫人,你别管。”何挽年扒下楚怡然的手。 顾声一脸坚毅:“族长我知道我配不上大小姐,但是我是真心喜欢阿叙的。” 何挽年转过身,好像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又摸着那所剩无几的胡子,都快摸出火星了,随后才道:“那这样,我不就少了一个弟子吗?不行不行。”何挽年说完就连连摇头。 余下三人闻言觉得何挽年简直是令人无语至极,随后何千叙急道:“您虽然少了一个弟子,但是您多了半个儿子啊。” “有道理。”何挽年思索片刻,摸着胡子颔首道。 “不行不行,我要半个儿子做什么?”随后何挽年又连连摆手。 “爹爹。”何千叙说着就跪了下来,顾声见状随之。 何挽年突然转过身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有说不让你们在一起吗?”说着就去扶跪在地上的二人。 “你刚刚明明就是那个意思。”何千叙不服气的说着。 “我说的是我不要半个儿子,要就要一个。” “额……爹爹你厉害。”何千叙无奈的向何挽年比了个赞。 楚怡然无奈的笑了,随后一脸埋怨道:“看你把孩子吓得,一把年纪了还和小遇一样,老不正经。” “顾声我不正经吗?”何挽年一脸严肃的看向顾声。 “这……”顾声这人最不会撒谎,他觉得何挽年确实不正经。 “爹爹是全天下最正经的男人。”何千叙欣喜的叫着。 “嗯。”何挽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楚怡然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饶有趣味的看向何千叙和顾声二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事给办了?” “事?什么事啊?”何千叙傻乎乎的看着楚怡然。 “婚事啊。”楚怡然勾起一根手指,宠溺在何千叙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何千叙竟然不好意思起来了,随后才轻声道:“全凭爹爹母亲做主。” “既然这样这两天就赶紧办了,趁我在家。”楚怡然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催促道。 其实楚怡然一直就挺喜欢顾声这孩子,人稳重,何千叙交给他他倒更放心些。 何千叙和顾声相视一笑,心想这不是正中下怀吗,高兴的连连点着头,立马应承下来。 何千遇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何千叙和顾声要成婚的消息,激动的跑去找何千叙。 顾声竟然在何千叙屋中,两人坐在一桌子边,顾声一只手还放在何千叙手上,嘴里说着什么。 何千遇走了进去咳了咳道:“注意点,注意点。”顾声这才将手从何千叙手上拿开。 “小遇,顾声这以后就是你姐夫了,不许没大没小。”何千叙不痛不痒的批评了何千遇一句,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姐夫。”何千遇这才朝顾声叫道。 “诶。”顾声笨拙的应着。 “你们聊,我先去忙了。”顾声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慌乱的离开了这里。 顾声虽然真的很喜欢何千叙,可是一时间还真不习惯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自己脸皮是真的有点薄,不然或许早就和何千叙在一起了。 何千叙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顾声离去的背影,觉得顾声这笨拙的样子,比平时一本正经的他有趣多了。 顾声走后,何千遇在何千叙身边徘徊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你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而且就要成婚了,妹妹我啊真的猝不及防啊。” “我也没想到。”何千叙喝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却一点也收不住。 “平时也没看你们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啊,怎么一下子就要成婚了?”何千遇疑惑的问着。 “该不会?”何千遇故作玄乎。 “什么?” “该不会是顾声师兄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吧。”何千遇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的事,这话可不许乱说,是我先喜欢的他。” 随后何千遇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看着何千叙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师兄的?” “我看到他和别的弟子走得近我就心里难受。” “哟,心里难受都来了。” 何千叙看何千遇这嘴欠的,直接上手就要打她,何千遇连忙躲开,躲着躲着就呆滞住了,脸色也暗淡了下来,她突然想到当初自己看到花影和尘梦走得很近,心里也是难受的要紧。 何千遇心道:“难道我对花影的感情也已经超出了友情吗?还是说这只是纯粹的占有欲呢。” 何千遇真的有些恍惚了。 何千叙看何千遇这一脸深思的样子,便问道:“你怎么了?” “姐姐,你对同性会有这种感觉吗?”何千遇一脸认真的问着,煞有其事一般。 “啊?什么啊?”何千叙都被何千遇搞不会了。 “没,没什么。”何千遇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何千叙说了,想着何千叙或许也无法理解,干脆就不说了。 “你这孩子,小脑瓜一天天都想些什么呢。”何千叙用手指轻轻的戳着何千遇的额头。 “姐,疼。”何千遇连忙护住了自己的大平原。 很快,西门族大小姐要成婚的消息传遍西门族,传遍各个家族。 江河族里,韩季川正躺在一床榻上,洪倚天正在给他把脉,只见洪倚天不是摇头就是叹气。其实韩季川当年受过伤,中过毒,本来都控制的不错,不知为何又复发了。他听说洪倚天是这天下医术最好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洪倚天给请来。 “洪老都没办法了,看来我这次真是命不久矣了。”韩季川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老夫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医治。”洪倚天脸色有些凝重,虽然自己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没有把握了。 “有劳洪老了。” “听说洪老有两名徒弟,怎么不曾见过啊。”韩季川好奇心上来了。 “逝世了。”洪倚天低声说着。 “双双去世吗?”韩季川一脸震惊。 “嗯。”洪倚天轻轻点着头。 “不好意思,唐突了。”韩季川一脸歉意的说着。 “无妨。”洪倚天看似云淡风轻的说着,其实心里比谁都落寞。 “哎,世事无常啊。”韩季川摇头叹息。 其实洪倚天也觉得世事无常,人心莫测。谁知道给人看病的人却被病人给杀了呢,真是令人唏嘘。两个徒弟只剩一个在世间苟延残喘,真是可笑啊。当年稚嫩的她们哪会想到有一天自己手里的刀,却刺向了自己。木离因为这事,已经不愿意让自己给别人看病了,这次也是韩季川软磨硬泡没有办法才来了。 “是啊。”洪倚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去给您配点药,老夫就先告辞了。”只见洪倚天起身要走。 韩季川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时韩莫霜一脸焦急担忧的走了进来:“爹爹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啊。” “没什么大碍。”韩季川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姿态。 “真的?”韩莫霜一脸不相信。 “真的。”韩季川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爹爹,听说西门族大小姐就要成婚了。”韩莫霜笑道。 “是吗?”韩九季看着韩莫霜浅浅的笑着,看着韩莫霜从一点点长成如今一个大姑娘,想着也是要到适婚年龄了。 “是啊,爹爹,听说是和西门族的弟子,就是那个大小姐的师兄呢。”韩莫霜说到这顿时喜上眉梢,因为韩莫霜自己也喜欢着大师兄楚岚。 韩季川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女儿的心思,楚岚也是个好孩子,怪只怪他没有什么家族背景。韩季川觉得,自己这个家族根基不稳,又只有一个女儿,虽然认了若九思当义子,可是毕竟是个外人。而如今自己这身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如果硬是找一个人与之婚配,也需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族才对。 “这样啊,霜儿,你先下去吧,爹爹有事要找你大师兄。” “是。” 不一会儿,楚岚就来了。 “师父 ,您找我?”楚岚拱手问道。 “岚儿,你去帮我准备一些上好的礼品,明天我要上门拜访西门族。” “是要给西门族的贺礼吗?”楚岚对西门族要举行婚宴的事也略有耳闻。 “嗯。”韩季川点了点头,就让楚岚下去准备了,在楚岚走到一半时,又叫住了楚岚道:“明天你也去 。” “是。” 就在楚岚准备转身离去之时,韩季川叫住他:“小岚,我希望你和莫霜之间除了师兄师妹,不要有别的感情,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楚岚闻言,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跨门而去。 第42章 地阴 这天,白程幻出门,正好在集市上看到小齐,而且小齐手里还提着一坛酒。白程幻叫唤了一声,可能由于人群太吵,好像没有听见。于是,白程幻便跟了上去。 只见小齐越走,人群越来越少,最后竟来到一偏僻之地,一个亭子里。只见亭子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白程幻仔细看了一眼,心想这不是地阴族族长千秋岭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只见小齐坐了下来,和千秋岭下着棋,嘴里说说笑笑的。白程幻就说这段时间小齐怎么不搭理自己了,敢情是身边有了新人啊,顿时醋意涌上心头。 “秋岭兄,酒我给你带到了,你尝尝?”小齐将一坛酒放在了桌子上嘴里大声叫唤着。 “还秋岭兄,叫的可真亲切啊。”白程幻躲在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 千秋岭拿起酒坛,打开塞子,用手在坛口挥了挥:“嗯,这酒酿的不错,香。” “那是,也不看谁酿的。”小齐得意的笑着,千秋岭有时候觉得自己要是有小齐一半的脸皮厚,也不会连喜欢都说不出口。 两人坐了下来,下着棋,酒坛移来移去,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白程幻见状更加气愤:“好家伙,这和嘴对嘴有什么区别。” 白程幻不忍直视,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秋岭兄,你别想着研究什么死人了,有这精力还不如研究研究地阴。”小齐这几天被墨翼尘催的紧了,时不时就问自己地阴的情况,被问的有些烦了。其实自己当初接近千秋岭也是为了这个,哪知这个人脑子里都是儿女情长。 “哎,我师父说不要轻易研究地阴,地阴虽然力量很大,危害也很大。”千秋岭一脸凝重。 “世间那个好东西不伴随风险,何不一试呢?”小齐微微抬眸笑道,手中的黑子一落一起就跟下蛊一样,全下在千秋岭身上。 千秋岭何不想研究出地阴呢,可是师父耗了大半辈子光阴在上面,都没有结果,自己会不一样吗? 小齐走后,千秋岭回到了地阴殿,去到了放置南曦尸体的密室里。 木离失魂落魄的跪在南曦尸体边上,南曦被放置在五盏锁魂灯中央。 千秋岭赶忙冲了过去:“阿离你这是干什么?” 木离心如死灰一般,嘴里喃喃道:“又灭了一盏。” 千秋岭看了看,五盏锁魂灯灭了两盏,千秋岭想着想着就听见木离的抽泣声,便赶忙俯下身,拍着木离木离的后背安慰道:“你别急,会有办法的。” 木离不停的掉着眼泪,浅浅的点着头。 小齐回清渊族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只见小齐一打开自己的房门,就看见白程幻默不作声的坐在自己房间了,小齐直接是吓了一跳。 “你去哪了?”白程幻冷冷的质问道,整个人寒气逼人,小齐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白程幻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永远都是臭着的一张脸,那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打算去招惹他,就怕惹上这阎王,没想到此刻二人的关系却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待在我房间做什么?”小齐语气强硬的回应着,自己虽然喜欢白程幻,可是也觉得二人也应该保持一些距离,而且更应该尊重自己。 “我问你去哪了?”白程幻闻言蹙眉,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比刚刚多了些许怒气。 “没去哪。”小齐一脸若无其事的浅浅说着,然后就往桌边走去,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那么爱下棋啊。”白程幻慢慢向小齐走近,小齐闻言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愤然道:“你跟踪我?”杯中的水顿时荡漾一片。 没成想白程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步步紧逼小齐:“到底是什么样的棋……”只见白程幻一把将小齐拽进怀里:“让你,要千里迢迢跑去下?” “你放开我。”小齐挣扎道。 “不放。”白程幻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随后又一脸埋怨:“还给人家带酒。” “等下被人看到就完了。”小齐一脸慌张,不停的推搡着白程幻。 随后只见白程幻将小齐往门口带去 ,空出手来,将门给紧紧的关上,然后将小齐狠狠抵在门上。 “你跟踪我?”小齐愤然的又问了一遍,心里也觉得白程幻也真能忍的,火气现在才发作。 “怎么?心虚啊?”白程幻眼睛狠狠的盯着小齐,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又凑在小齐嘴边嗅了嗅:“你一口我一口喝的好不快活呢?啊?”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小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程幻狠狠的堵住了,就像一堵墙一样。 “放开……唔” “不放。”白程幻吻的更狠了,恨不得将小齐生吞活剥一样。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两盏微弱的烛光,拼尽全力的燃烧着,最后变成流淌着的烛泪。 次日,两人从一张床上醒来,白程幻看小齐一直侧着身子,不肯看自己,以为他是生气了,好吧确实是生气了。便用手把小齐的身子扳向自己:“你生气了?” 小齐嘟囔的说着:“下次不许跟踪我了,我最讨厌别人跟踪我。” 只见白程幻讨好似的,态度诚恳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叫了你你没答应。” “哼!”小齐又侧回了身子。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犯了。”白程幻轻轻拍着小齐的手臂道。 白程幻见小齐依然不肯理自己,便竖起指头发誓道:“我要是下次还这样我就天打雷劈……” 小齐闻言赶忙堵住了白程幻的嘴:“倒也不必发这么重的誓。” 就在这时候,却响起了敲门声:“小齐哥哥,你在吗?” “是依一。” “白依一” 床榻上的二人异口同声道。 “嘘。”小齐将一根手指放在白程幻嘴唇上。 “我进来了。”白依一敲了几下,见没有人回应就想进去。 小齐这一听就慌了,白依一这姑娘怎么这么莽撞,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小齐立马回应道:“等一下,我穿衣服。” “好。” 小齐不停的推搡着白程幻,白程幻一脸疑惑道:“你干什么?” “你快躲起来,被看到怎么办?”小齐急道,白程幻看着小齐这着急忙慌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 “我说我在你这睡一晚又能怎么样?”白程幻理直气壮的说着,小齐只觉得像个泼皮无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白程幻是这么一个人呢,还以为他多正人君子。 “你……”小齐愤然。 “好了好了,没事的,先穿衣服吧。”白程幻安抚的摸了摸小齐的头,小齐一把推开白程幻的手,并且白了他一眼:“别摸我的头。” “好。”白程幻宠溺的笑着,小齐现在倒希望白程幻恢复成那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才好,最好永远不要理自己。 二人穿好衣服后,小齐便慢慢的将门给打开了。白依一先是满脸笑容,看到小齐旁边的白程幻后笑容在空气中慢慢僵硬。 “哥,你怎么在这?”白依一疑惑的打量着白程幻。 “噢,昨晚找小齐商议一点事情,太晚了就在这睡下了。”白程幻平静的说着,仿佛煞有其事一般。 小齐只觉得这人真是撒谎都不用打草稿。 “噢。”白依一点了下头。 “小齐哥哥,我们出去玩吧。”白依一满脸期望的看着小齐。 小齐刚准备开口,就被白程幻打断:“不行,我还有事要和他商议。” “什么事商议了一晚上还没有商议完啊。”白依一真是要没一点耐心了,感觉自己这哥哥最近总是阴魂不散。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白程幻厉声道。 “我……”白依一支支吾吾说着。 “我什么我啊。” “你……” “你什么你,快走快走。”白程幻不停的催促着白依一,恨不得上手推搡。 “走就走。”白依一撇嘴愤然的说着。 白依一走后,小齐饶有趣味的看着白程幻笑道:“你这哥哥……” “我怎么了?”白程幻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的瞥眼看着小齐。 “有点坏。”小齐嗤嗤的笑出了声。 “还有更坏的,你要不要试试?”白程幻突然走近小齐,勾唇笑道。 “不要。”小齐走进屋子,白程幻本来还想跟着进去,却不想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白程幻一脸宠溺的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朝里屋的人叫道:“小齐,累了一晚,好好休息。” “闭嘴。”小齐闻言一把捂住耳朵。 白程幻闻言哈哈大笑,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第43章 人情世故 何千叙和顾声的婚礼如期举行,各族人纷至沓来,来参加这场盛大的仪式。 一屋子里,红色的蜡烛交相辉映着,雀跃着,使何千叙脸上铺满了热闹的颜色。何千叙坐在铜镜面前,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镜子里为自己梳妆的楚怡然。 何千叙心想多久没有这样静静的看过自己的母亲的了,如今母亲青丝里竟也藏着几根白发,何千叙第一次觉得时间是个这么残酷的东西,不禁眼眶湿润。 楚怡然见状笑道:“你这孩子,这么喜庆的日子你哭什么啊?” “没有,我是开心的哭了。”何千叙又哭又笑的。 “你啊你。” “母亲 ,这次远行尽早回来吧,我们都记挂着你呢。” “会的。”楚怡然一边帮何千叙整理着头饰一边说。 就在这时,何千遇走了进来,惊叹道:“姐,你今天好漂亮。” “你这话说的,我只有今天才漂亮是吗?”何千叙赶紧擦了擦眼泪,这没出息的样子可不能被何千遇这家伙看到,不然又要揪着不放,笑话自己了。 何千遇见状,凑到何千叙面前:“姐,你哭了啊?” “胡说。”何千叙吸了吸鼻子。 “哭了可就不漂亮了。”何千遇说着就上手给何千叙擦眼泪。 正在帮何千叙弄头饰的楚怡然笑道:“好了,阿叙站起来让母亲看看。” 何千叙闻言便站了起来,敞开了双臂,只见何千叙身披红装,好似凌寒独自开的腊梅一般。 何千遇看到何千叙穿上红装的样子,脑子里竟然浮现花影的模样,何千遇不禁想花影穿上肯定会更好看吧。 何千叙看何千遇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目不转睛的便笑道:“小遇,等你遇到那个对的人,你也可以为他穿一次嫁衣了。” “对的人?”何千遇嘴里喃喃说着。 “就是你爱他他也爱你的那个人。”何千叙把双手搭在了何千遇肩膀上,笑意盎然的说着。 何千遇懵懵懂懂的点着头。 西门族殿外,何挽年正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就在这时韩九季走了过来,抱拳笑道:“挽年兄,好久不见,恭喜恭喜。” “季川兄,同喜同喜。”何挽年拱手笑道,想来二人已经多年没见了。 随后何挽年看了一眼韩季川身后的若九思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我收的义子,若九思。”韩季川背手笑道,韩季川见若九思一脸傲慢的站着便示意他:“叫伯父。” 若九思这才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 随后韩季川又瞥了一眼韩莫霜。 “伯父好。”韩莫霜立马会意,也乖乖的叫了一声。 “莫霜也长成个大姑娘了,记得几年前还是个小不点呢。”何挽年摸着胡子笑道。 “楚岚你也来了。”何挽年满脸堆笑对楚岚说着,何挽年当年见过楚岚一面就喜欢的要紧,再次见到更是高兴的不行。 “伯父。”楚岚拱手道。 “好了,都进去吧,别在外头杵着了。”何挽年招呼着他们进去。 殿内只见顾声牵着何千叙的手走在众人的祝福中,何千遇和花影也在众人之中。 何千遇看花影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何千叙,便碰了碰花影的肩膀笑道:“小影子不必羡慕,你穿上肯定更好看。” “你也是。”花影转过头看着何千遇浅浅的笑着。 “以后我们一起穿。”何千遇说着便伸出小拇指。 “干什么?”花影疑惑道。 “拉勾啊,拉了勾就不能变了。” 花影闻言也伸出小拇指,勾上了何千遇的小拇指笑道:“不许变。” 就在这时候楚岚走了过来笑道:“小遇,好久不见。” “诶,楚岚?”何千遇放下了手,转过头,忽然一脸惊喜道。 花影见状便问道:“这是?” 何千遇向花影介绍道:“这是江河族的弟子,也是我的好朋友。” “你好,我是花影,我也是何千遇的好朋友。” “你好。” 站在殿上的何挽年和韩季川看着远处嬉笑的三人,仿佛看到了曾经年轻的的自己。那时候何挽年和韩季川还有孟阿宁也是像这样打打闹闹的。 孟阿宁是清渊族的大小姐,后来嫁给了白枫眠,成了清渊族大夫人,而何挽年和韩季川也做了族长,各自都有了自己的责任,那样的时光也渐行渐远。 二人相视一笑,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何挽年时常觉得孟阿宁死的太蹊跷了,可是又道不出个所以然。 何挽年忽然笑道:“说来我这个小女也到适婚年纪了。” “挽年兄心中可有合适人选啊。” 何挽年没有立即回应,不过目光停在楚岚身上很久。韩季川顺着何挽年的目光看去,心中也有了答案,其实这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韩季川记得何挽年第一次见到楚岚的时候就喜欢得不得了,还送了一把西门族的宝剑给他。 “我看楚岚就很不错。”何挽年摸着胡子忽然笑道。 韩季川想如果楚岚真的能和这二小姐在一起,如果自己真的活不成了,以后还能帮衬着江河一族一点。 “小岚能被挽年兄看中是小岚的荣幸。”韩季川开怀大笑。 “哎,还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心思啊。”何挽年叹息一声。 毕竟何千遇这个丫头个性太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何千遇那是行不通的。而且何挽年也不想再用这老一辈的做派强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毕竟自己也曾见证过这样的教条有多么毒害人心。 孟阿宁就是因为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给了白枫眠,可是何挽年知道孟阿宁根本就不喜欢白枫眠,而且曾经还向自己哭诉过,何挽年看得出来,孟阿宁过的并不开心。 “挽年兄说的是。”韩季川浅浅的点着头。 就在这时候若九思走了过来:“哟,这里真热闹。” “是你。”何千遇蹙眉,只觉得晦气。 “是我,又见面了,二小姐。”若九思似笑非笑的说着。 随后若九思在人群中瞥了一眼讽刺道:“没想到堂堂西门族竟然真的会收一个青楼女子当弟子,啧啧,西门族也不过如此。” “大公子,请慎言。”楚岚给了若九思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 “楚岚,你不会真的喜欢何千遇这种货色吧。”若九思又对楚岚讽刺道。 何千遇慢慢收紧的拳头一下子就到了若九思脸上。 “你打我?”若九思捂着右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辈子还没有被女人给打过,若九思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吃惊。 “打的就是你,打你还要挑日子吗?”何千遇觉得还不够过瘾,还想再来一拳。 却被花影给拉住:“小遇,今天是你姐姐大婚,闹大了不好。” “我忍不了。”何千遇不停的挣扎着,攥紧手中的拳头。 韩莫霜闻言连忙冲了过去,只见自己的哥哥捂着脸,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样,连忙将若九思护在身后:“原来二小姐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嚣张跋扈,我要你给我哥哥道歉。” 本来听若九思说何千遇蛮横无理,自己本来不信的,可现在韩莫霜只觉得有些东西并不是空穴来风。 “像你哥哥这样的人竟没点传闻可真是天理难容。” 何千遇愤然的说着,一脸不服气,拳头迟迟不肯放下。 “你……”韩莫霜怒火中烧。 几人的争吵霎时间引来了一堆人围观,众说纷纭,不过大多的还是说西门族二小姐果然是如传闻中的那样,然后一个一个竟都指指点点起来。 “自家姐姐大喜的日子,竟然也不消停。” “是啊是啊。” …… 人群里不断有人低声议论着。 “大家快来看看啊,西门族二小姐打人了。”若九思见状越发得寸进尺,竟大声叫了起来。 何挽年和韩季川见状异口同声道:“这是怎么了?”便连忙赶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何挽年的声音从人群中骤然而出,像一道闪电一样劈开人群,亮出一条小道。 “伯父,二小姐打人。”若九思捂着右脸惨叫道。 “族长,不是这样的。”花影急了。 “师父,是大公子挑拨在先。”楚岚拱手对韩季川道。 “楚岚,你是哪族的人,胳膊肘向外拐的东西。”若九思怒不可遏的大叫起来。 楚岚没有理会若九思,反而还白了一眼他。 “胡闹。”韩季川也是有点怒了。 韩莫霜听了楚岚的话,心里却难受的要紧,心想难道楚岚真的喜欢何千遇?韩莫霜静静的看着楚岚,可是楚岚却还是那么镇定自若,她讨厌楚岚这个样子,韩莫霜讨厌看不透的楚岚。 “小遇,道歉。”何挽年厉声道。 “我不。”何千遇愤然的别过头。 “小孩子闹着玩,挽年兄别吓着孩子。”韩季川见情况不容乐观,赶紧出来打圆场。 “你道不道歉?”何挽年没有理会韩季川的话,依旧是凶巴巴的盯着何千遇。 “我不。”何千遇倔强的摇了摇头。 “你……”何挽年抬起胳膊,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何千遇脸上。 “挽年兄,你这是干什么?”韩季川赶忙去拉开何挽年。 众人一阵吃惊,而韩莫霜却看向了楚岚,她竟在楚岚眼里看到了关切和担忧,而这样的眼神自己也曾拥有过,韩莫霜很嫉妒,就像发了疯一样的嫉妒。 花影赶忙去扶住何千遇:“小遇,你没事吧。” 何千遇推开花影,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何挽年。何千遇往日调皮捣蛋不是没被何挽年教训过,但是何千遇受不了不白之冤。 “爹爹,你打我?” “我……” “你为了这样一个人打我?”何千遇眼泛泪花,随后气冲冲的冲出人群。 花影正想追上去,不料这时候楚怡然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按住了花影的手:“我去。” 楚怡然追了上去,只见何千遇正坐在湖边抽泣着,便走过去道:“小遇,你别怪你爹爹,我们处于这样的家世背景,很多事情是由不得性子胡来的。” “小遇听不懂这些,也不想听。”何千遇一脸埋怨的看着楚怡然。 “以后你也得学着应付着这些人情世故,你知道吗?”楚怡然摸着何千遇的头轻声细语的说着。 “我不要。”何千遇撇了撇嘴。 “哎……”楚怡然长叹一声又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楚怡然走后,何千遇捡起地上的石子,狠狠的砸向湖泊里:“去他的人情世故。” 没想到这时候若九思又出现了:“又做不到孑然一身,又一边鄙夷着人情世故,二小姐真是了不起啊。” 若九思随后又挑眉道:“我的意思是你何千遇没有你父母,你什么也不是。” 何千遇转过身恶狠狠道:“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何千遇就像一匹豺狼一般,恨不得将若九思撕烂咬碎。 若九思看何千遇这样子便似笑非笑道:“二小姐,注意人情世故。” 随后仰天大笑而去。 夜晚时分,何挽年来到了何千屋里:“小遇,爹爹错了,白天不应该打你的。” 何挽年见何千遇并不搭理自己,便又道:“爹爹来不是来给你道歉的,我是来通知你,我打算将你许配给楚岚了。” 其实这也不是何挽年的本意,只是当时在气头上,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什么?”何千遇大惊,随后又愤然道:“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何挽年蹙眉一脸无奈:“为什么啊,楚岚挺好的啊。” “他是好,他好我就要嫁给他吗?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由不得你。”何挽年扔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郁闷不已的何千遇辗转反侧,睡也睡不着,便干脆不睡了,提着酒去到花影那里。 “小影子,我来找你喝酒了。” 何千遇低声叫唤着,却瞧见花影正坐在桌子边,好像知道自己会来一样。 “怎么了,你不开心?”花影看何千遇一脸低落的样子,以为何千遇还在因为白天被打了一巴掌而难过。 “开心啊,我姐姐大婚我怎么不开心。” “你骗人。”花影嗤笑一声。 “好了好了,陪我喝酒。”何千遇也坐了下来,打开瓶塞,就开始倒酒。 “我爹想把我许配给楚岚。”何千遇喝着喝着忽然开口。 花影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又恢复正常姿态道:“是吗?我看那个楚岚也挺好的。” “你真这样觉得?”何千遇一脸认真的问着,心里也失落无比,觉得花影竟就这样轻易的把自己推出去了。 本来何千遇以为花影是喜欢自己的,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但是何千遇不怪她,只是心里真的有点生气。 花影不知道为什么何千遇这样问自己的时候,心里竟然这样慌,但她还是很镇定的说:“是啊,我看他人挺好的,今天还帮你说话来着。” 何千遇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既如此,我就答应我爹爹,嫁给……楚岚。” 何千遇心想如果不能和花影在一起,那么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花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虽然嘴上说他们很适合,可是听到何千遇的话,心里却好像有点酸涩,这酸涩真是没得来由。 “我走了。”何千遇起身冷冷的说着,却没有看花影一眼。 “噢。”花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何千遇好像生气了,可是又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她有点不知所措。 第44章 大雨 第二天,大婚已经告一段落,何挽年和楚怡然一行人在西门族外送别韩季川等人,何千遇和花影也在。 何挽年冷冷的瞥了何千遇一眼:“昨晚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楚岚看向何千遇,心里一直在鼓吹着:“拒绝,拒绝。” “我答应。”何千遇面无表情的脱口而出,随后又看了一眼花影,而花影却躲闪着何千遇的目光。 楚岚闻言直接是惊呆了,顿时就睁大了的眼睛。 何挽年给了韩季川一个眼神,大笑道:“季川兄,妥了妥了。” 韩季川抬眸向楚岚问道:“岚儿,你呢?” “听师父的。”楚岚低声说着,心想着何千遇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下可好,骑虎难下了,当着这么多人拒绝的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楚岚确实很欣赏何千遇,但也从来没有想过与她婚配一事,可是昨晚韩季川那样苦苦哀求自己,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毕竟韩季川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便只好嘴里应承着。 楚岚本来料定何千遇是断不会同意的,他了解何千遇的为人,她不愿意的事,就算把刀架脖子上也是不会同意的,却没想到何千遇竟然答应了,可是何千遇明显就不喜欢自己啊,心想着早知道就应该悄悄去找何千遇商量一下。 韩莫霜听了,不知所云,便问道:“爹爹是什么事啊。”韩莫霜虽不知其中细节,但看这样子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什么大事。”韩季川笑着安抚着韩莫霜,他是清楚自己这个女儿,现在告诉她,恐怕今天在场的人都没有好脸色看。 花影顿时就听出来这话里话外都传递着一个信息,就是何千遇真的要被许配给楚岚了,花影好想说不可以,但是自己凭什么呢。 “那我们改日再商议,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何挽年握着韩季川的双手激动的说着。 “好好好。”韩季川连连答应着。 何挽年和韩季川两个人好像恨不得立马席地而坐,痛饮一番似的,何千遇看着,无奈的摇摇头,心想果然是年纪大了。 “好好好。”随后韩季川便回过身,却没有看到若九思的身影便向楚岚问道:“大公子哪去了?” “他早就先回去了。”楚岚拱手回应道,楚岚总觉得若九思好像并不喜欢西门族,甚至是讨厌,不过并不奇怪,不单单是若九思昨天和何千遇闹的不欢而散,更因为若九思本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看起来狂放不羁,实则心眼比谁都小。 韩季川微微点了点头,又对何挽年笑道:“挽年兄,告辞。” 何挽年笑着点了点头,挥手作别。 韩季川一行人走后,何千遇便也离开了,没有理睬花影,花影顿时慌了神,她不知道何千遇为什么这样,是生自己的气吗?可是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呢? 于是花影跟了上去,拉住何千遇道:“小遇,你怎么了?” “没什么?”何千遇冷冷的回应着,甚至没有看花影一眼,花影觉得何千遇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至少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何千遇这一面。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花影看起来有些急迫,语气中颇有几分委屈与难过。 何千遇也觉得有些不忍,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自己却控制不住,何千遇心想莫非这就是因爱生恨的感觉? “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只是对你不一样罢了,后半句何千遇没有说出口。不想这时候,楚岚去而复返:“千遇,我有话和你说。” 何千遇闻言扒开花影的手,喜上眉梢的径直向楚岚走去,只剩花影呆呆愣在原地。花影看着何千遇一见到楚岚就那么开心,而且手臂竟然还揽上了楚岚的手臂,心里竟酸涩的不行,心想着难道何千遇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这样对自己的吗?花影不想看见二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失落的悄然离开。 “你怎么又回来了?”何千遇笑道。 “我……我……”楚岚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千遇,你怎么答应了,我本以为你会拒绝?”楚岚一脸不解的看着何千遇,看样子颇有些无奈。 没想到何千遇闻言眼睛却瞥向了花影刚刚站着的位置,却不见那人,何千遇有些慌了神,自己确实是想刺激刺激花影,没想把人刺激跑啊。 “千遇?”楚岚见何千遇半天不说话,叫道。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何千遇颓然的说着,就往前走去。 “诶!”楚岚还在后面叫唤,只是何千遇全然没有听到,头也不回的走着。 “这叫什么事。”楚岚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离去。 到了夜晚,花影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喝着酒,手里举着酒杯痴痴的笑着,嘴里还说着什么:“她有喜欢的人了,以后还会有孩子,而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只见花影站起身来,随后翻箱倒柜的拿出一手帕,做工看起来有些粗糙,针线歪七扭八的,勉强能看出来是一对鸳鸯。 花影拿着手帕,跌跌撞撞的就向外走去,走着走着就到了何千遇的屋子,这时候突然下起滂沱大雨,就像花影手中杯不小心泼出的酒水一样。 这时候何千遇都准备睡了,不料却有人敲着自己的房门,便去开门。没想到一打开门却看到花影满脸绯红,手中举着已经空掉的酒杯,站在自己眼前,看起来好像是喝醉了。 “花影?”何千遇一脸疑惑,双眼忽的放大起来。 “我给你送贺礼来了。”说着就将手帕展开在何千遇面前。 何千遇接过手帕,仔细的查看一番,嗤的笑出了声:“你绣的?别人怕是绣不出来这鬼斧神工。” “不许笑,你知道我绣了多久吗?” 何千遇闻言,突然想起曾经有好几次去找花影,花影都慌慌张张的藏着什么,莫非都是偷偷绣这玩意不成?想着便突然抓起花影的手,只见一些细细小小的针眼,有新的有旧的,便一脸心疼的问道:“你说你,绣这玩意做什么?” “小遇,祝你以后幸福快乐,祝你……”花影话还没说完,眼眶却已湿润,哽咽着努力的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已经泣不成声。 “小影子,你怎么了?” 花影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看着何千遇。 “我以后……会幸福的。”何千遇虽然白天还在生花影的气,可看见花影这样,也气不起来了,就算花影不喜欢自己,这也不是她的错。 只见花影冲进去一把抱住何千遇道:“小遇,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谁说的,怎么会呢。”何千遇轻轻的拍着花影的背安抚着,双手碰到花影的薄薄的纱衣,只觉一片寒凉,原来花影的衣服被雨打湿了一大片。 “好了,你衣服湿了,我给你擦擦。”何千遇将花影松开,把门给关上,拉着花影的手,走向床榻,随后将手帕像个宝贝似的捧在怀里,放到了一个木盒子里。 随后又不知何千遇从哪里拿来一大块手巾,上手给花影擦拭着已经湿掉的头发:“你说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花影一把把手巾给抢了过来,胡乱的扔在地上,何千遇诧然,只见花影慢慢的伸出双手,捧着何千遇的脸道:“你不要嫁给楚岚好不好,你说过我们要一起穿嫁衣的啊。”说着说着花影眼里竟泛起了泪花,好像那微波荡漾的湖面。 “为什么?”何千遇不解的看着花影,眼神里满是探究,她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 “我喜欢你。”花影轻轻的说着,就像吐出一阵阵春风一样,春风中伴随着淡淡的酒气,微微拂弄着何千遇的脸,直叫人神魂颠倒。 “你说什么?”何千遇不可置信的看着花影,即使这在自己的意料之内,可是真正的听花影说出口自己还是那么激动。 “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花影松开何千遇并且用一根手指轻轻戳着何千遇的胸口道。 何千遇激动的一把抱住花影笑道:“我也喜欢你。” 花影趴在何千遇肩膀上嘟囔道:“所以你可不可以不嫁?” “不嫁。”何千遇连连摇头的说着。 随后何千遇将花影松开,轻轻的覆上了花影的红唇,嘴里还说着:“你的衣服好湿,我给你脱下吧” 雨越下越大,西门族的人连忙找地方躲雨,只见行人的脚不断的陷入泥泞中,然后再拔出,在陷入,发出清脆的响声,直到泥泞中留下一片痕迹。 在外游荡了一天的若九思走在街上,见突然下起了大雨,便在一个小商贩那里躲着雨。 小商贩见若九思这一身装扮不像平民百姓便问道:“公子贵姓啊。” “我是江河族大公子若九思。”若九思冷声道,一副高傲的姿态。他之所以报的这么全,是因为他很享受别人的恭维,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次等待他的不是恭维,而是真相。 商贩突然一脸惊喜道:“你父亲是不是若池城?”随后又道:“你怎么成了江河族大公子啊,你难道不知道你爹就是因韩季川而死吗?” “我知道,我爹救了他,你想说什么?”若九思蹙着眉,他最讨厌这些老百姓了,聒噪的很。 “不是,是韩季川把你爹拉过去给他挡的那一刀。”小商贩吃惊的叫了起来。 “什么?”若九思一把拉住小商贩的领子愤然道,不可思议的看着商贩。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当年我就是韩季川的手下,不过侥幸活下来了。”小商贩颤颤巍巍的说着。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若九思恶狠狠的盯着商贩,商贩真是搞不懂了,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 “我回去必死无疑啊,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小商贩一脸严肃的说着,眸子里全是惊恐万分。 “你说的可是真的?” “有一句假话,我天打雷劈。”小商贩折起手指发誓道。 若九思这才把小商贩给狠狠甩开,然后冲进雨中,后面的商贩还在不停的呼唤若九思:“这么大雨,回来躲躲吧。” 不过他已经全然不顾了,一个人淋着雨走在街上,他脑中思绪万千,曾经韩季川对自己的关心问候一字一句飘荡在脑海里。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想一定是那个商贩骗自己的,这不可能是真的,他想着想着,走着走着,没想到已经走到了江河族。 他走了进去,走进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慢慢的他走到韩季川的房间门口,只见房门紧闭,里面有人在说着什么。是韩季川和陈长老,陈长老是江河族最有声望的长老,韩季川这么晚把他唤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若九思便站在门外,淋着雨,听着他们的交谈。 只闻韩季川道:“长老,以后还望您多扶持着莫霜。” “您不是还有一个义子吗?”陈长老一脸疑惑,在陈长老心里,即使是韩季川那个不成器的义子,也比一个女子任族长一职要好。 “那毕竟是别人的儿子,更何况我看九思难当大任啊。”韩季川摇了摇头,故作为难的浅浅道。 陈长老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被韩季川打断:“长老莫在多言了。” “行吧。”陈长老长长的叹息一声。 …… 若九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任凭眼泪随着雨一起落下,之后的话他不想听也不敢听了,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一切来的就像这一场大雨一样令人措手不及,雨水一滴一滴的砸在自己的心上,使自己就像一个逃荒的人一样。 第45章 药 和 要 第二天,花影从何千遇床榻上醒来,发现何千遇在自己身侧,而且地上一片狼藉。花影记得自己昨天喝酒来着,花影开始尝试着回想昨日的一切,自己竟然和何千遇做了那种事。 就在这时何千遇也醒了,见花影一个人坐着,便又把她一把拉下来:“再睡一会儿。” “啊?” 何千遇把花影紧紧圈箍着,花影支支吾吾道:“小遇,我们……我们……” “我们在一起吧。”何千遇侧着身子满眼温情的看着花影的脸道。 “在一起?”花影想都不敢想的事,何千遇竟这样平平静静的说了出来。 “对啊,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何千遇满眼期望的看着花影。 “我……我……”花影结结巴巴的说着。 “你别结巴。”何千遇坐起身来又有点小生气道:“你别和我说你昨晚说了什么你都不记得。” 花影也跟着坐起身急道:“我没有,我记得。” 花影见何千遇好像生气了又安抚道:“小遇你别生气。” “那你说说你昨晚说了什么。”何千遇撇了撇嘴。 “你别和楚岚成亲。” “不是这句。”何千遇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 “你说啊。” “我……我喜欢你。”花影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大声的脱口而出。 花影原先以为自己是病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当真是病的不轻,可是正如这世间所有的疑难杂症一般,并不是所有的病都能对症下药,也不是所有的病都必须要用药来医,在花影心里喜欢一个人不是病,喜欢一个同性也不是病,如果一定要被治愈,或许只有何千遇才是那一剂良药。 “知道了,所以我们得在一起。”何千遇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嬉皮笑脸的说着。 “真的可以吗?”花影迟疑道。 花影心想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师父呢? “我姐姐说了我喜欢的人和也喜欢我的人就是对的人。”何千遇又拉起花影的手轻声道:“而你就是那个对的人。” “那楚岚呢?”花影一脸认真的看着何千遇。 “我等下就让爹爹把婚事给退了。”然后何千遇又摸着花影的头道:“我只喜欢你。” “我也是,可是……” “你别可是了。”何千遇看花影这犹豫不决的样子,顿时有些不悦。 花影见状也只好乖乖的“噢”了一声,她怕何千遇又不理自己,她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怕过什么东西,哪怕是以前被爹爹打骂,也只是愤怒和难过,也不曾畏惧过。 “小遇,我昨晚没说什么梦话吧?” “没有,昨晚是一个好梦,不是吗?” …… 韩莫霜不知道在哪里得知楚岚和何千遇的事,一大早就怒气冲冲的来找韩季川。 “爹爹,听说你要把楚岚师兄和何千遇撮合在一起?”韩莫霜愤然的看着韩季川质问道。 “是啊。”韩季川若无其事的回应着,仿佛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你明知道我喜欢楚岚师兄你还这样做?有你这样的爹爹吗?”韩莫霜就像失控了一样。 “爹爹这都是为你好。”韩季川安抚道。 “我不允许,楚岚师兄只能是我的。”韩莫霜冲韩季川大叫。 “这事没得商量,爹爹再给找个更好的。” “我不要。”这时候不知道韩莫霜从哪里拿出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道。 “你这傻孩子,你干什么?”韩季川这下真急了,他真没想到韩莫霜竟然能做到这份上。 “乖女儿,把刀放下。” “你先把他们的事给推了。”韩莫霜威胁道,说着就将刀往自己的肌肤又贴近几分。 “好好好。”韩季川妥协了,再怎么样也不能看自己女儿死在自己面前啊。 韩莫霜这才慢慢放下刀来,韩季川慢慢走过去,一把将她手里的刀给夺了过来,然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西门族里,何千遇也是一大早就去找何挽年了。 “爹爹,母亲呢?”何千遇看了看四周。 “你母亲云游去了。”何挽年坐在桌边,手里翻着书,低声的说着。 “为什么都不说一声。”何千遇质问道,姐姐一完婚就走,有必要这么急吗?何千遇还是不能够理解母亲到底爱不爱自己,爱不爱这个家。 “你母亲说看了就不舍得走了。”何挽年抬头见何千遇这一脸埋怨的样子,缓缓开口的说着,随后又低头自顾自的看起了书。 何千遇觉得这话真好笑,不舍得又为什么要走呢,倒也不必搞的这么难舍难分的样子。 “你找我有事?”何挽年见何千遇不说话了,但又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又抬起头一脸疑惑,抬眸问道。 “我不想和楚岚成婚。”何千遇迟疑的说着。 “什么?”何挽年蹙眉站起来,看起来怒不可遏的样子,何千遇就知道会这样。 “女儿错了,女儿不该任性的。”何千遇跪了下来,拉着何挽年衣服央求着。 “你……你让我怎么和韩季川交代啊。”何挽年拂袖无奈道。 “爹爹,难道你真的希望女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何千遇眼泪汪汪的看着何挽年道。 “这这……这不是你自己说你愿意的吗?何挽年摊开手激动的说着,一脸的无语。 “女儿错了。”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何挽年思量片刻,无奈拂袖,随后又无可奈何的重声道:“我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谢谢爹爹。”何千遇擦了擦眼泪,笑脸盈盈的看着何挽年。 “起……起来。”何挽年愤然的看着何千遇,只见何千遇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想泼她一桶冷水。 “嗯。” 这天,若九思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花园里游荡着,却看见一个丫头手里端着药,慌慌张张的,便走了过去:“这药是给谁的?” 丫头急道:“大公子,是给族长的。” “他怎么了?”若九思蹙眉问道。 “奴也不知道,这几天族长天天都服用此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催的特别急。” 丫头道急急忙忙的说着,就要走。 “这样吧,把药给我,我正好要去看看他老人家。” “这……”丫头看起来有些迟疑的样子。 “嗯?”若九思伸出手来,一副不可抗拒的样子。 “那好吧,不过你得赶紧的。”丫头将手里的药交给了若九思。 若九思端着药来到了韩季川的房间,敲了敲门,只见韩季川道:“进来。” 只见韩季川羸弱的躺在床榻上,韩季川看到送药的不是奴仆而是若九思便疑惑道:“怎么是你?” “奴仆闹肚子,我顺道便将药端过来了。”若九思笑道。 “快把药给我。”韩季川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就像缺水的鱼儿一样。 若九思觉得很奇怪,这个药好像对韩季川来说很重要。 “是。”若九思端着药慢慢走近韩季川,将药递到韩季川嘴边,只见韩季川迫不及待的就要喝,若九思见状又将药一把抽开。 “你干什么,把药给我。”韩季川愤然道。 “我要是不给你会怎么样?”若九思邪笑道。 “什么?”韩季川蹙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季川。 “我一直把您当亲生父亲,可你有把我当你儿子吗?啊?”若九思慢慢凑到韩季川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说道。 韩季川就好像喘不上气一样,脸憋的通红:“你放肆” “我爹是不是你弄死的,你说。”若九思一把掐住韩季川的脖子恶狠狠道。 “不是。”韩季川艰难的说着。 若九思见韩季川快要窒息了,便又将韩季川给放开,玩弄着手里的药道:“父亲,你知道的我不忍心杀你,只要你说实话,我们还是父子。” 韩季川不停的咳嗽着,身体颤颤巍巍的,嘴里颤抖的说着:“九思,把药给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这个药。” 若九思邪笑道:“我的好父亲,只要你说实话,孩儿就把药给你。” “我……我说,我承认是我将你父亲拉过来给我挡的那一刀,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每天都在后悔,真的。 ”韩季川颤颤巍巍的说着。 若九思轻笑一声,然后将药一点一点的倒在韩季川的身上:“父亲,药好喝吗?” 随后又抓起韩季川的领子恶狠狠的盯着韩季川悲愤道:“怎么,手下的命就不是命吗?我父亲那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即使你不拉他,他说不定也会傻傻的给你挡,可是……你怎么……你怎么忍心。” 若九思将碗重重的摔在地上。 韩季川两眼翻白,一口气没过来,惨死在床榻上。 若九思似笑非笑的看着床榻上没了气息的韩季川,眼眶外竟溢出些许的泪水。若九思耳边依稀回荡起自己第一次见韩季川的时候,父亲对自己说:“孩子,叫韩伯父,以后世世代代都要忠心为主,知道吗?” 而那时的自己哪知道什么忠心不忠心,只知道父亲说的都是对的,傻乎乎的回应着:“知道了。” 那时候的韩季川用着厚大的巴掌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头:“真乖。” 偌大的巴掌和粗长的手臂遮住了投射在自己头顶的阳光,在自己脸上留下一大片阴影,而这阴影一遮就是十几载,直到现在,或许以后都要挥之不去。 若九思曾经甚至也想过有一天回报韩季川的恩情,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什么对自己好,只不过是因为心里有鬼罢了,然而心里再怎么有鬼,也从不肯真心对待自己。 若九思也曾想哪怕能够看到韩季川对自己的一点点真心,自己都能放过他,然而在那场雨夜里,大雨将韩季川的心冲刷的清清楚楚,而若九思也看的明明白白。 这时,韩莫霜正好来看韩季川,听到韩季川屋子里碗摔落的声音,便推开门冲了进去。 若九思见状立马回过神来,嘴里不停的叫着:“父亲,父亲。”好像刚刚杀害韩季川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韩莫霜赶紧冲到床榻边急道:“这是怎么了?” “我喂父亲喝药,父亲不但不喝,竟然全吐了出来,后……来,父亲就这样死了。”若九思掩面而泣,没人知道若九思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连作者自己也不知道。 韩莫霜闻言,连忙冲上前去,跪倒在韩季川床榻边,抓住韩季川悬空的右手,不停的叫唤着韩季川,可是任凭她怎么叫唤,韩季川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韩莫霜这才肯去试探韩季川的鼻息,韩莫霜失魂落魄的,紧握着韩季川的手,也忽的松了,可是这一松,韩季川的右手就像一捧水从自己指缝溜走。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明明……明明昨天自己还架着刀威胁着父亲,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死了呢?而那却竟成为了自己和父亲的最后一面。 随后韩莫霜就像大梦初醒一样,抱着韩季川痛哭起来。 而西门族里,何挽年正好要去江河族给韩季川赔礼道歉来着,却从下人口中得知韩季川去世的消息,顿时也是难以置信。 何挽年诧然的坐了下来,心道:“这死的太突然了。” 何挽年和韩季川之间的感情虽不比刘关张,但至少还是有些真情在的,想着往昔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何千遇正好路过何挽年的屋子,看到何挽年潸然泪下的模样,便赶忙跑了进去:“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何挽年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自己的女儿看到如此脆弱的一面,慌忙拭去泪水:“没什么。” 何千遇凑到何挽年脸跟前:“你哭了?” “胡说,我怎么会哭。” “是人都会哭的。” 何千遇看何挽年不说话,便急道:“莫不是江河族不愿意退婚,为难你了?” “韩季川死了。” “什么?”何千遇也是吓得睁大了眼睛,明明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人,突然就死了。 何挽年随后又冲手下的奴仆道:“给我收拾好行李,我要去江河族一趟。” “父亲,我也要去。” “你待在家里,家中事务你先帮我料理着。” “是。” 何挽年紧赶慢赶终于是到了江河族,在这五彩斑斓的世界里,唯独江河族好像失去了颜色,上上下下挂满了白,好似银装素裹。 洪倚天吊唁完,并没有说退婚的事,而且在这节骨眼上说也不合适,但是令何挽年没想到是,韩莫霜竟然先提了,并且自作主张将这婚事给退了。 韩莫霜将韩季川入葬后,便把洪倚天给叫来了。 “听说您找老夫?”洪倚天一脸疑惑的看着韩莫霜,其实心里还是怕极了,这些个权贵哪会把自己看在眼里,说不定还会怪自己没看好病,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像以前白枫眠杀掉自己的徒弟一样杀死自己。 洪倚天忽然觉得是否自己真的应该听木离的话,和木离一样不再给人看病呢。从来都是这样,治得好算病人命大,治不好就是医术不行,自己到底是图什么呢。 “那药是你给我父亲开的?”韩莫霜背对着洪倚天问道,她让人检查过药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父亲究竟得了什么病 ,也不肯告诉自己,直到他死去,自己才知道他他已经病入膏肓,韩莫霜越想心里越酸涩。 “是。” “我父亲得了什么病?”韩莫霜转过身抬眸问道。 “您父亲得的不是病,是很早之前中的毒复发。”洪倚天一脸凝重。 “为何会复发?” “因为当初根本没有将毒处理干净,只是将其控制住,时间久了,自然是会复发的。” “好了,知道了,麻烦洪老了。”韩莫霜一直都知道父亲曾经中过一次毒,而那次中毒,若九思的父亲也中剑身亡,过去这么多年,竟没想到还有复发这一说,莫非真是天命如此,乃人力所不能及也。 “老夫告辞。”洪倚天没想到韩莫霜真的只是盘问自己而已,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请节哀。” “您慢走。”韩莫霜给洪倚天回了个礼。 洪倚天走后,一奴仆跑进来道:“小姐,长老们要见你。” “让他们进来。”韩莫霜淡淡开口道。 “是。” 随后只见一行长老,摸着花白的胡子来到了韩莫霜面前。 一长老道:“小姐,族里不可一日无主啊。” “不是还有我哥吗?你们来找我干什么?”韩莫霜微微蹙眉。 “族长生前找老夫,意思是要让你代族长一职。”陈长老迟疑道。 “不用了,族长还是我哥当吧。”虽然若九思不是自己亲哥哥,可在韩莫霜心里,二人的感情和亲兄妹一样。 若九思虽心性顽劣,这么多年来对韩莫霜倒是像对待亲妹妹一样,而且韩莫霜因为若九思父亲的恩情,也总觉得亏欠了若九思,心里觉得如今这些都是若九思该得的。 “这……”陈长老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被韩莫霜打断道:“无需多言。” “是。”一行长老这才罢休。 第46章 先来后到 清渊族里,白依一一跳一跳的跑去白程幻的屋子里,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哥!”白依一一脸欢喜的叫着,就像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孩子一样。 “你怎么来了?”白程幻收起手边的书,拿起桌上的茶水道。 “你和小齐哥哥很熟吗?”白依一凑到白程幻跟前好奇的问着。 白依一想,这连着几日,只要去找小齐,这哥哥就必在,想必关系是很好了,不过这好的实在是突飞猛进。 “挺熟的。”心里想着那可不仅仅是熟了,顿时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你觉的他会喜欢我吗?”白依一一脸期待的看着白程幻。 白程幻闻言直接是将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然后不停的咳嗽着。 “哥,你怎么了?”白依一赶紧给白程幻拍着后背。 “你说什么?”白程幻不可置信的看着白依一。 “实话跟你说吧,我喜欢小齐哥哥,我要向他告白了。”白依一天真的笑着。 白程幻确实觉得白依一这几天很怪异,谁知道她还真的喜欢上小齐了。 “他不一定喜欢你。”白程幻清了清嗓子道,一脸镇定。 “你骗人。”白依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随后白依一抓住白程幻的手臂:“哥,那你帮帮我。” 白程幻顿时笑出了声,感情的事他能怎么帮呢,觉得白依一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怎么帮?”白程幻疑惑的的说着。 白依一撇嘴一脸不满的看着白程幻:“你离他远点就好了。” “我……” 白程幻实在没想到白依一会这样说,看来自己和小齐确实走得太近了,心里想着以后还是要注意点,至少明面上不能被别人看出来,尤其是眼前这个臭丫头。 白程幻虽然也不忍心白依一受伤,可是小齐,白程幻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亲妹妹也不可以。白程幻不禁想这丫头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小齐。 “小齐不喜欢你,他有喜欢的人了。”白程幻斩钉截铁道。 “什么?那个人是谁?”白依一急道,本来还想让自家哥哥给自己出出主意,没想到被泼一脸冷水。 “反正他有喜欢的人了,你放弃吧。”白程幻回答的很利落,好像白依一一点机会都没有的样子。 “你胡说,我要自己去问小齐哥哥。”白依一说着就跑了出去。 “依一。”白程幻叫喊着白依一,而白依一却不想再理会白程幻,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 次日,小齐正在路上走着,却被白程幻拉到一角落里。 “你干嘛?”小齐低声愤然道。 “我想你了。”白程幻笑道,随后一把搂住小齐。 “你放开,等下被人看到了。”小齐不停的推搡着白程幻。 “你放心,这条小道没什么人的。”白程幻轻声的说着。 “你……” 没想到白程幻直接就将唇覆了上去。 白依一正好要去找小齐,却发现一角落里传出声音来,便凑了过去,嘴里还说着什么:“我倒要看看是哪对有情人在这里浓情蜜意。” 没想到这一看竟看到自己的兄长与自己喜欢的人纠缠在一起。 白依一顿时就吓的惊掉下巴,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然后迅速逃离了这里。 白依一有点难过,可是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哥哥啊,她又能怎么办。难怪哥哥说小齐有喜欢的人,敢情那个喜欢的人是他自己啊。 白依一回到自己的房间痛哭一场,她虽然很难过,但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本来还想当面问问小齐喜欢的人是谁 ,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这样摆在自己的眼前。 白程幻将小齐给松开笑道:“我妹妹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能感觉到。 ”白依一这几日对自己那么殷勤,想不知道都难。 “你知道的我不想让她难过。” “你什么意思?你要推开我?”小齐将白程幻推开,嘴角微微上扬,他倒要看看这公子哥要玩什么花样。 “不是。”白程幻又一把将小齐拉进自己怀里。 “我想说即使他是我妹妹,可是也得分个先来后到。”白程幻附在小齐肩头又道:“所以我想问问你怎么想的。” “我谁也不想。”小齐推开了白程幻,就要往前走。 白程幻急忙将小齐一把拉了过去,再次抵在了墙上:“你不想?” “不想。” 白程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紧紧的盯着小齐:“可是我想。” 说着白程幻又再次覆了上去。 不一会儿白程幻将小齐松开道:“我去看看依一,待会儿来找你。” “别找我,求你了。” “休想。” …… 白程幻敲了敲白依一的房门:“依一,是哥哥。” “不见。”白依一带着哭腔回应道。 “你怎么了?”白程幻听白依一这样子好像是哭了,便有点着急。 “我就是不想见你。”白依一语气里不难听出一丝愤然。 “依一,谁欺负你了,哥哥帮你教训他。”白程幻又继续敲了几下门道。 “你,都怪你。”白依一叫嚷道,心想着怎么还好意思问谁欺负自己了。 白程幻心想今天也没惹这祖宗啊,便只好道:“那哥哥改天再来看你。” 就在白程幻准备离开时,没想到门被打开了,只见白依一双眼通红的站在白程幻眼前:“哥,你要好好的对小齐哥哥,不然我饶不了你。” 随后白依一又将门给重重的关上了,白依一靠着门慢慢滑落,蹲在地上小声的抽泣着。 白程幻看着茫然的“噢”了一声,最后不解的离开了。 后来,白依一再也没有像往日那般缠着小齐了。 次日清晨,白若雪是被冻醒的,打开门窗已然是大雪纷飞,白若雪便烧起了炉子,烤着火。 往日这个时候,白若雪肯定是起的最早的一个,而且还会拉着白寒江打雪仗,可是现在白若雪一点都不想动。 就在这时候突闻屋子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人来访。白若雪搓着手,嘴里哈着气,慢慢的推开门,却又不见一人,只是棉被一样的雪地上有一些人的脚印。 白若雪出了门,仰头望去,似是身处银河之中,便伸出一只手去接空中飘零的雪花,雪花慢慢落入手中,随后又慢慢融化,最后变成一小滴水,像极了眼泪。 白若雪留不住雪花,就像留不住自己生命中的任何人一样,可是雪还会再下,人却已然是无法再见。 白若雪没有触景伤情,反而是直接冲到雪地里,展开双臂,仰着头,享受着上天的恩赐,或许能够每一年都见到一次雪也算是一种恩赐吧。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谁朝白若雪扔了个雪球过来。 “谁?” 白若雪连忙转身却什么都不见,只见不断有鹅毛大雪从自己眼前下落,头上也是铺满星河。白若雪朝着雪球扔出的地方看去,竟然看见一个大雪人,大雪人手里竟然还拿着雪做的糖葫芦。 白若雪凑了上去,没想到这时候突然蹦出一个人,吓了白若雪一大跳。 “封权?”白若雪一脸惊魂未定。 “三小姐,是我。”封权傻傻的笑着。 “你一大早的,在这干嘛呢?”白若雪深呼了一口气。 “给你送冰糖葫芦。”封权取下雪人手里的冰糖葫芦举在白若雪面前道。 “这冰糖葫芦你做的?”白若雪接过糖葫芦笑道。 封权浅浅的点着头。 “好一个冰~糖葫芦啊。”白若雪笑道,说着就在雪做的糖葫芦轻轻咬上了一口,只见雪做的糖葫芦上顿时沾染了点点红。 “诶……”封权刚想伸手阻止,白若雪便又道:“不甜,但是很冰。”一脸认真品鉴的模样。 随后白若雪的目光随着雪花下落在封权手上,发现封权的手通红,就像红萝卜一样。 白若雪立马抓起封权的手一脸心疼道:“手怎么这样红?”随后又瞥了一眼大雪人问道:“这雪人也是你堆的?” “嗯”封权笑着嗯了一声。 白若雪将糖葫芦插回雪人身上。 “傻瓜。”白若雪将封权的双手紧紧攥在自己手里,好像这样就能让封权的手暖和一点一样。 封权静静的看着白若雪,小小的雪花落在白若雪长长的睫毛上,好像夜晚中,树上挂着的星星一样,那么迷人,那么耀眼。 “进去烤烤火吧。”白若雪说着就要把封权往自己屋子里拉。 没想到走到半道的时候,封权突然挣开了白若雪温热的手,跑向了雪地深处。 “封权,你做什么?”白若雪朝远处那人喊道。 就在这时,封权却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攥成一个大雪球,狠狠砸向白若雪。 “封权,你完了。”白若雪愤然道,随后向封权追去,也攥着雪球砸向封权,两人一来一往玩的不亦乐乎。 庭院里的积雪也为之动容,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 白程幻这天也是起的很早,而且起来的第一件事除了洗漱,随手挂了件披风就是去找小齐。 白程幻轻叩着小齐的房门,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也没有人来开门。 “这个大懒虫莫非也要冬眠?”白程幻喃喃的说着,不自觉嘴角带笑,随后便直接打开门,跨门而入。 “大懒虫?”白程幻大声叫唤着,却发现小齐并没有在屋子里,白程幻蹙着眉疑惑的说着:“一大早又去哪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一奴仆路过,白程幻便立即叫住:“今早可有看见小齐公子?” “没有见到,大公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白程幻只好无奈的摆手,命奴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白程幻在小齐的屋子里百无聊赖的闲逛着,眼神突然落在了床头的一本书上。 白程幻拿起这本书,嘴里喃喃的念着书封上的字:“围棋布局大全。” 白程幻突然陷入短暂的思量中,他想着小齐看样子是真的喜欢下棋,要是自己将这本书学透了,到时候在棋盘上将小齐压制得死死的,小齐不还得成天缠着自己要拜自己为师,白程幻想着想着不禁哈哈的笑出了声。 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失了仪态,便战略性咳嗽几声,一脸镇定起来。他又想到时候小齐就不这样总是往外跑,总是去找那个地阴族的人下棋。小齐和千秋岭下棋那件事白程幻现在想起来还是气的不行。 白程幻暗下决心,将书揣在怀里,然后关好门就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房间。 白程幻举着那本书,躺在床上,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没想到这围棋学问还蛮大,自己又从来没有接触过,看来是要下点功夫了。白程幻研究着研究着,就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这时候有人敲起了门。 “进来。” “大公子,该用晚饭了。” 原来是奴仆给自己送晚饭来了,白程幻头也没抬,翻了个身继续看着:“放在桌子上吧。” “是。”奴仆放在桌子上就往外走,不料却被白程幻叫住了:“你,去帮我搞一些下围棋的东西来,像什么棋盘之类的。” “是。” “还有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我要用,反正不允许给别人知道。”白程幻想要是小齐知道了肯定会笑话自己,他就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是。”奴仆不知道下棋为什么要这样神神秘秘,但也没有多问,作为一个合格奴仆的素养就是别问,多做。 奴仆走后,白程幻终于觉得自己饿了,举着书坐在桌边,胡乱的往嘴里塞东西,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落在书里。 奴仆走在路上,本来是想去街上给白程幻买,突然想到小齐不是很爱下围棋吗,干脆去那里问问。 小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小齐为墨翼尘办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已经疲惫不堪。小齐拖着沉重的脚步推开了门,躺在了床榻上。 小齐想看会儿书再入睡,用手摸去,却发现原本应该有一本书的地方,现在摸了一片空,失落落的。 小齐坐起身来,嘴里喃喃的说着:“我记得是放在这里啊。” 小齐掀开被子,到处狂找一番,依然是不知所踪。 就在这时候,那奴仆敲响了小齐的房门,小齐走了过去,开了门:“小六,你找我有事?” “小齐公子,你有下围棋的东西吗?” “怎么了?” “就是我家里有一个弟弟在学这个,就想找你借一借。” “没事,我有很多,我去给你找找。” 小齐回到房中,翻箱倒柜找出自己去年的旧棋盘还有一些东西交给了小六:“给你了,不用还。” “谢……谢谢。” “没什么事,我就睡觉了,困死了。” “您快睡。” 小齐便关了门,一把瘫在床上,懒得去管这些事情了,昏昏睡去。 奴仆将拿到的东西立即交给了白程幻,白程幻也没有问什么,接过东西直夸奴仆办事利索,给了一些银两给奴仆。 奴仆走后,白程幻就摆弄了起来,不亦乐乎,想着小齐对自己投来仰慕的目光,白程幻就兴致满满,困意全无。 第47章 异世铃铛 这天,千秋岭正在翻阅着古书,想着研究一下地阴。 翻着翻着竟然翻出了当年师父留下的亲笔书写。 千秋岭将其一页页的翻看着,发现师父当年其实已经研究出了地阴,只是地阴危害太大,就没有将其宣告于世,只是将其记载在这本书上。 上面写着,只要找到异世铃铛就可以控制地阴,而异世铃铛就在暗室的一地阴脚下的机关里,只要配合自己的意念在摇晃铃铛,地阴就会任其支配。 千秋岭翻着翻着却发现少了一页,不过千秋岭倒是没有管,觉得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天晚上,千秋岭就去到了暗室,一行行一列列的地阴看起来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虽然尖嘴獠牙,但也不难看出曾经也是稚嫩的青少年,每个地阴都有血有肉的,甚至连眼睛都是睁着的,他们手里都有着长长的大刀,身上有成片成片的血渍,不过这血渍貌似不是他们自己的。 每个地阴额头上都有着统一的标记,想必是地阴族先祖设置的。 千秋岭忽然觉得自己眼前有一群可悲的人,他们一个个就像被操纵的木偶,没有了操控的人,就也没有了生命,或许从未有过生命。 千秋岭定睛一看,突然发现那么多地阴,却有一个地阴是半蹲着的,千秋岭想莫非那异世铃铛就在这个半蹲着的地阴脚下? 千秋岭走了过去,发现半蹲着的地阴脚旁有一个机关,千秋岭将机关慢慢扭动,只见地阴被移到了一边,而刚刚地阴的下方却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坑,里面放着一个漆黑的盒子。 千秋岭将盒子拿了出来,拂了拂泥土,便将其慢慢打开,竟然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瓷制的铃铛。盒子里的凹槽将铃铛狠狠给固定住,这铃铛,是白玉的颜色,晶莹剔透的。 千秋岭想这应该就是那异世铃铛了,便将铃铛拿了出来,没想到随着铃铛的摇晃,地阴竟然动了起来,千秋岭吓了一跳,赶忙制止住铃铛的摇晃。 又想到师父的记载中写道要配合意念摇晃铃铛,便又耐不住好奇将铃铛摇晃了起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果然阴兵跟随着自己的意念动起来和停下来。 千秋岭喜上眉梢,没想到地阴就这么研究出来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这救人的本事地阴好像是没有什么用。千秋岭将异世铃铛放入盒子里,揣在怀里,带回了地阴殿。 千秋岭回到地阴殿时,不知怎么的感觉身体里翻江倒海一般,最后竟吐出一口鲜血,正巧被洪倚天见到。 洪倚天赶紧冲了过去,搀扶着千秋岭,将他扶到宝座上:“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把手伸出来。”洪倚天一脸严肃。 “洪老,这次怕是什么药都治不好了。”千秋岭嘴角挂着血渍笑着,像个孩子一样。 “胡说!”洪倚天将千秋岭的手拿了过来,给他把脉。 “你这脉……”洪倚天一脸疑惑蹙着眉。 “怎么了?我就说什么药都治不好了吧。”千秋岭还没心没肺的笑着,殊不知别人有多担心。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千秋岭无所谓的笑着,呼吸变的微弱起来。 “不行,我得告诉木离。”洪倚天说着就要走,他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只有木离治的了他。 “别去。”千秋岭一把拉住洪倚天。 “你老实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洪倚天一脸严肃,一脸不问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样子。 “洪老,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木离好不好。” “你先说。”洪倚天将千秋岭的手放下。 “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说的。”千秋岭喘着粗气道。 “好……”洪倚天这才无奈的答应。 “我已经遭反噬了,这是天道的惩罚,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千秋岭说着擦了擦嘴角的血。 “反噬,你怎么会被反噬呢?”洪倚天急了。 “我用了邪术救的木离,这个邪术耗损太大了。”千秋岭蹙眉道,脸上渐渐浮现痛苦的表情。 “什么?”洪倚天愤然,同时又很心疼,他和千秋岭相处这么久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当成半个儿子了。 “洪老不必如此,人迟早是会死的。” “早知道,我是宁死都不让你救她了。”洪倚天眼里泛着泪花拂袖愤然说着。 想当年千秋岭将木离从万骨窟救出来的时候,哄倚天刚从外面云游回来,而当时木离真的就只剩一口气。 “你当初让我把把木离交给你,你说有办法救活木离,我当时救人心切就没想那么多,没想到你这傻孩子竟然……这和一命换一命有什么区别。” “事已至此,我无怨无悔。”千秋岭咳了咳又道:“只是不要告诉阿离了,依她的性子,是肯定接受不了的。” “你也知道,你还这样做?”洪倚天质问道。 “我没有办法不管她。”千秋岭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你看你和木离根本就是一样的人。”洪倚天愤然。 “疯子,都是疯子。”洪倚天嘴里大叫着,拂袖而去。 是啊,比起妖魔鬼怪,默默消失的人好像更让人觉得可怕,默默做着一切为你好的事,然后再默默的消失,然而你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为什么消失。 近日来,小齐觉得白程幻甚是奇怪,竟然没有来骚扰自己了,换在往日,时不时就要来自己这串串门,借口说是谈公事。 这几天,倒是没有来的那么勤快了,这倒让小齐有些不习惯了,小齐决定这会要去瞧个究竟,看这白程幻又在憋着什么坏。 “白程幻你最好不是移情别恋了,不然我灭了你。”小齐嘴里喃喃的说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闪过一丝邪魅。 小齐轻叩着白程幻的房门,可是白程幻迟迟没有回应,也没有来开门,只是屋子里时不时有类似棋子落下声音,小齐对这个声音最敏感不过了。 可见这个屋子里肯定有人,于是小齐又重重的敲了几下,里边的人终于回了一声:“来了来了,谁啊?” 一语落,门已开,白程幻看见是小齐,突然有些慌乱,小齐见状笑了,往里屋瞄了一眼:“你干什么坏事了?”说着就要进屋去。 没想到白程幻挡在门口,并没有想让小齐进去的意思,小齐见状便更加好奇了,直接推开白程幻,就走了进去。 “诶!”白程幻无奈的叫了一声,不过为时已晚,便只好关了门,冲在小齐前面,不知道在收拾什么东西:“有点乱,我收拾一下。”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突然掉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白子黑子,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齐看着遍地星辰,又定睛看向白程幻手里的一堆东西,却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棋盘,小齐一眼就可以认出,毕竟用了好几年,上面已经留下了斑斑驳驳岁月的痕迹。除此之外,小齐还看到了自己一直在找的那本书。 “等一下,这不是我的棋具吗,还有我的书,怎么在你这?”小齐一脸疑惑的看着白程幻。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那个棋盘后面还有那本书上面都刻我的名字。” 白程幻看了一番,还真是,顿时说不出话来。 “敢情要学棋的人是你啊。”小齐恍然大悟,随后大笑起来:“你学便学,怎么和做贼一样。” “我哪有,这东西还要学?笑话。”白程幻怀抱双手,轻笑着。 “那来一把?”小齐挑了挑眉。 “来就来。” “得有一个赌注,不然没意思。” “那你说。” “这样吧,输的人叫赢的人师父,怎么样?” “一言为定。”白程幻心想今天这句师父小齐是叫定了。 二人相对而坐,白程幻执黑棋先落下一子,继而小齐紧随其后。二人一来一回,你追我赶,你堵我逃,最后白程幻被逼到小胡同,被直压墙角,被堵住气息,本以为死路一条,小齐也一脸势在必得,不料白程幻一子落下,又有一线生机。 小齐瞠目结舌,没想到白程幻果然还有些天赋。小齐不慌不忙,又再次将白程幻围个水泄不通,白程幻眉毛紧蹙,额头浮出细细的汗珠,汗珠顺势滑落,滑至白程幻喉结处,他微微咽了咽口水,看起来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棋终,最终新手白程幻还是败下阵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白程幻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心想小齐下了这么多年的棋也不是白下的,心里忽然释怀了。什么输不输,赢不赢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反正小齐看起来下的挺开心,那这就够了。 “我赢了。”小齐一脸得意,随后站起身来凑到白程幻脸跟前轻声挑拨:“乖,快叫师父,改日师父送你一些好的棋具。” “师父。”白程幻淡淡的说着,不怀好意的笑着,小齐见状连忙离远了一些:“你下棋的技术有待提高哈。” 却被白程幻一把拉进怀里:“师父,你可要多教教我。” 小齐有些慌乱:“你干什么?” “虽然我下棋的技术不怎么样,但是我别的技术好啊,师父要不要试试?” “白程幻,你真无耻。” “我想在师父身上下棋。”白程幻幽幽的说着,便落下深深的一吻,紧接着便是一吻再吻,就像落下一子又一子一样。 小齐不安分的抓住了桌上的棋盘,不想,棋盘骤然翻覆,霎时间屋子里噼里啪啦的落子之声此起彼伏,彼时黑白再难分你我,混然交杂,犹如群星璀璨。 …… 事毕,小齐累得瘫在床榻,而白程幻已整理好着装,收拾起地上落下的棋子,坐在桌边,陷入沉思当中。 “你在干什么?” “我在复盘。” “你还记得棋局?” “当然。” 一年后…… 西门族清禾街里,一个身着破烂的男人被一家店里的伙计给推倒在地,那男人叫侯护,祖上曾经富饶过一段时间,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自己的妻子也带着女儿跟人跑了。 “你没钱还想来这里吃霸王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伙计向那个侯护恶狠狠盯着侯护。 “啊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侯护一瘸一拐站起身来,啐了那伙计一口,然后向人群中悄然离去。 侯护来到街边一个小摊上对着小二叫道:“小二,来壶酒 。”心想大鱼大肉吃不起,这一杯浊酒还喝不起? 小二应了一声,提了一壶酒出来,放在那男人桌上。侯护突然重重的一掌落在了桌子上:“你当我付不起钱啊?啊?再给我上一壶。”随后又将几个铜钱扔在桌子上。 “是,是,是。”小二颤颤巍巍的回应着,心想又来了个没钱又爱装逼的。 就在这时候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哟,这不是侯护吗?谁惹你发这么大火气。” “是你?”侯护一看这人不是自己以前的邻居阿晖吗,只不过自己后来搬家了。 阿晖在侯护桌子边坐了下来:“好小子,竟然在这碰到你了,有什么烦心事说给兄弟听听。” “哎,别提了。”侯护甩了甩手。 阿晖打量了一番侯护:“你说你祖上也不是没钱的主,怎么你就混成这个熊样。” “那是发的横财,不然哪轮得到我们这些人。”侯护用筷子将一粒花生米丢进自己口中道。 “横财,此话怎讲?”阿晖一脸疑惑道。 “贩卖狐皮,当年狐皮可值钱了,尤其是那种刚有一点灵气狐狸的皮,光泽姣好又没有什么很重的邪气。”侯护笑道。 阿晖一听双手一拍:“侯护啊,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啊。” “不行啊,狐妖可是会杀人的。”侯护摇头道。 “怕什么,你当西门族说着玩的吗,伏魔师起家,还怕那些小妖?”阿晖眉飞色舞的说着。 随后又见侯护有些迟疑便又道:“到时候若是那些小妖来寻仇,直接去请西门族的人,将他们捉拿起来,根本不是问题。” “这……” “你是要穷一辈子,还是冒一次险到时候荣华富贵傍身,你自己想。” 侯护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放在桌子上,站起身道:“自古富贵险中求,我干。” “我阿晖从今以后就跟你干了,大哥。”阿晖举起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我们今晚就去。”侯护干净利落道。 “好” 郊外,侯护和阿晖背着弓手里拿着箭,在草丛里穿行着。 “看见没,那个发着蓝光的狐狸就是刚有灵气的狐狸,那时的人都管这叫夜光狐狸。”侯护指着不远处的一只狐狸笑道。 阿晖点了点头,就伸手拿箭往狐狸射去,没想到还真射中了,于是第二天两人便把狐狸剥了皮,晒干,处理干净,拿到集市上去卖。 “这狐皮的成色真好。”一身着华丽的女人拿起狐皮嘴里喃喃道。 “夫人,这狐皮可是刚有灵气的狐狸皮,成色自然是极好的。”阿晖谄媚笑道。 “噢?是吗?”那女人疑惑的看了阿晖一眼。 “千真万确。” “多少钱,我买了。”那女人一脸豪气。 阿晖说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没想到那女人还真是买下了,心想着这些有钱人的钱真是好挣啊,只要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阿晖和侯护尝到甜头后,后来的每一天晚上都会去捕杀夜光狐狸,每一晚过后就会有许多夜光狐狸的皮拿到集市上去卖。 刚开始是是十几件,到最后直接是几十件,阿晖和侯护就像是杀红了眼的士兵一样。 侯护赚了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当初把自己赶出来的那座酒楼,他今天定要将里面的东西大吃特吃一顿。 侯护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这时候,出来了一个伙计前来相迎,侯护远远的就看出这人就是当初将自己从酒楼里赶出来的那个人,侯护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侯护虽然摇身一变,变得有钱,穿着也不凡,可是那人走近,定睛一看,就认出了侯护。因为这个酒楼,来来往往的都是有钱人,突然有一天一个身着破烂,两手空空的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的进来蹭吃蹭喝,难免印象深刻。 “是你?”那人一脸震惊的看向侯护。 “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那人连忙将侯护迎了进去,同时也有点心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会想必是摊上事了。 侯护勾唇一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对那人大手一挥道:“把你们这最好的都给我来上一份。”说完就将一堆碎银扔在了地上,让那人去捡。 那人虽然觉得面上挂不住,也只好耐着性子去捡起来。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食物都已经上桌,就在这时候,那人端着一壶酒朝侯护走去,侯护露出狡黠的大白牙,伸出一只脚,将那人绊倒在地,霎时间酒水稀碎一地。 “你……”那人指着侯护有些愤然,随后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 侯护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愤然大叫道:“你怎么回事,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不一会儿,酒楼里的人闻言皆往他这看去,酒楼管事的也循声而来:“怎么回事?” “你是管事的吧,你这伙计笨手笨脚的,把我的酒打翻了,还拒不认错。” “是吗?”管事的侧目看向那人。 “不是。”那人急的连连摆手。 侯护闻言就要上手给那人一巴掌,却被管事的给拦住:“公子,酒水我再添给您,您要多少给多少,免费,权当补偿,你看这事就过去了,可以吗?” 侯护闻言略加思索后,指着那人道:“可以,不过这个人不能在这干了。” 那人急的连忙下跪,拉着侯护的衣摆:“大爷,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侯护一把甩开那人,丝毫不给任何机会:“不然这事没完。” 管事的为了平息事端,只好作罢,于是便对着那人道:“你,跟我来。” 后来那人收拾了东西,管事的还是好心的给他结了这个月的工资,随后真的就被辞工了。那人很不理解,明明自己是遵从酒楼的命令行事,最后滚蛋的却是自己,真是有苦都不知道怎么说。 侯护吃完东西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酒楼。 没几天后侯护的妻子听说侯护赚了大钱后,也屁颠屁颠的带着女儿回来了。 这更让侯护觉得欲罢不能,他第一次觉得金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有钱就可以拥有一切,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钱可以拥有一切,却不一定能拥有别人的真心。 “姥姥,救救我们吧。”只见一群夜狐狸爬进一狐狸洞,对着一千年狐妖央求道。那狐妖看起来有些年纪了,修为也比较高,所以这一带的狐狸都管她叫姥姥。 “怎么了?”千年老妖站起来急道。 于是一只夜狐狸便把同伴相继被猎杀被做成狐狸皮贩卖的事告诉了姥姥。 “什么?”千年老妖勃然大怒。 随后又道:“当年末世妖王好意留那侯家一条血脉,没想到竟不思悔过,倒成了祸患。” “是啊,再这样下去怕还没等我们修炼成人形了,就要灭绝了。”一只夜狐狸急道。 “孩子们,别急,且我今晚去会上一会。”千年老妖安抚道。 “是。” “对了,你们可否找到手中有红色的水滴印记的妖。”就在一群小狐狸唧唧歪歪的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千年老妖突然叫住。 “没有。”小狐狸一个接一个的说着,顿时嘈杂一片,可就是没有那个妖的消息。 “你们下去吧。”千年老妖无力的摆了摆手,看起来就像夏日炎炎里蔫了吧唧的小草一样。 只见姥姥来到侯护的家里,发现侯护和妻儿在一张桌子上吃着喝着笑着,好不快活。多么和谐的美好生活,可姥姥却直看的怒火中烧,这一切看来都是那么的可笑。 便开口道:“这饭菜好吃吗?” “好吃。”侯护一边吧唧嘴一边点头。 侯护看到自己妻子和女儿都惊恐万分的看着自己的身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一回头竟然发现一头发苍白,一口獠牙,眼睛发着红光,手上有着长长的爪子的千年老妖站在自己身后。他顿时就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跪下来来求饶,他的妻子和女儿见状也跪了下来。 “是你杀我狐子狐孙的?”千年老妖伸出双爪凑到侯护面前。 “我……我……再也不敢了。”侯护不停的磕着头,这个人颤颤巍巍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有下次,别怪我手下无情。” “是……是……”侯护久久不敢抬头,听见声音没了,这才慢慢的抬起头,发现千年老妖已经离开了,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瘫坐在地。 随后侯护就像发疯一般跑到院子里将狐皮给扔在地上。 侯护的妻子见状赶忙拦住他:“你干什么?” “以后这索命玩意再也不卖了。”侯护一脸惊恐道。 “不行,这才卖多久啊,我给你讲要是没钱我就带女儿走。”侯护妻子拉住侯护的衣服大叫道。 “你……”侯护愤然又无奈。 “你怕什么啊,咱们明天就去找西门族捉拿那妖怪。”侯护妻子安抚着侯护,见侯护沉默不语,便又道:“看着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就烦。” “只能这样了。” 侯护觉得西门族作为同类怎么着也会站在自己这边,说不定真能将那千年老妖给就地正法。 这晚,侯护就去找阿晖商议着先不卖狐皮了,也暂时不提卖狐皮的事,先想办法把那千年老妖给杀了,到时候就一劳永逸了。 第48章 清河街 西门族里,一奴仆慌慌张张的跑进大殿里,只见何挽年正襟危坐,翻看着什么书。 “族长,殿外有人要见你。”奴仆低声道。 “谁?”何挽年挑了一下眉毛,并没有抬头。 “清河街的百姓。” “让他进来。”何挽年放下手中的书,紧了紧眉间,心想着,清河街的百姓一般无事不会进西门族,这次莫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侯护颤颤巍巍的走进大殿,然后一把跪在地上大喊着:“族长大人,救命啊。” “发生何事?”何挽年将眉蹙的更紧更深道。 “小人最近被千年老狐妖给盯上了。”侯护声音颤抖道,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倒是真令人同情。 “你被狐妖盯上了?”何挽年闻言却突然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这……”侯护不明所以的看着何挽年。 “你一长的也不怎么样,二狐妖也不需要什么钱财,如果要你命的话你又怎会在此,人家图你什么呢?”何挽年停止了大笑,尽力使自己平复下来。 “小的也不知。”侯护颤颤巍巍的说着。 玩笑归玩笑,这西门族的百姓还是该救得救,随后何挽年摸着胡子安抚道:“这样吧,我一会儿让西门族的弟子前去查看情况,你不要怕,有我们在,那狐妖威风不了多久。” “谢谢族长,谢谢族长救命之恩。”侯护不停的磕着头嘴里叫唤着,何挽年见状连忙将他给扶起来:“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何挽年走在路上,一直在想派谁去捉拿狐妖才好,何挽年是想让何千遇去的,正好锻炼锻炼那丫头,只是派谁和何千遇一起去呢?何挽年有些犯难了。 一庭院里,花影正在练着剑,何千遇见状便拔剑而出,与花影比试了起来。 两人的衣摆随风舞动,就好似那空中飞舞的蝴蝶一样,两人一上一下,时而一左一右的在空中雀跃着。随后只见一阵寂静,花影将剑架在了何千遇的脖子上。 何千遇一脸惊恐:“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再有下次,绝不姑息。”花影厉声呵斥道。 “小人知罪。”何千遇声音颤抖的说着。 “好了,别演了。”花影收起剑来,将剑收入剑鞘中,嗤嗤的笑出声来。 “小人遵命。”何千遇拱手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随后又撇嘴嘟囔道:“没想到啊,现在都打不过小影子了。” “小遇。”花影拿着剑轻轻的拍着何千遇,何千遇不停的闪躲着。 就在这时,何挽年走了过来,见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便咳了几声,顿时心里也有了主意。 花影和何千遇闻言立马看向何挽年,随后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拱手道:“族长。” “嗯。”何挽年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爹爹可是找我们有什么事?”何千遇疑惑的看着何挽年。 “怎么,没事就找不得了。”何挽年看了一眼花影,又看了一眼何千遇。 何挽年算是发现了,自从这花影来了后,何千遇虽然听话不少,但时间却好像少了很多一样,天天就和花影黏在一起,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自己爹爹也是不闻不问的。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何千遇连连摆手。 “我这次来是有任务要交给你们俩的。”何挽年一脸严肃道。 “什么任务?”花影和何千遇异口同声的问着。 “西门族的百姓最近被一狐妖扰的不得安宁,我派你两前去降服,不要让我失望。”何挽年缓缓的说着。 “是。”二人拱手道。 “你们收拾收拾就出发吧。” “是。” 何千遇和花影收拾好行李,就准备要出发了,没想到半只脚刚踏出西门族的大门,就被何千叙给叫住,而此时的何千叙已经有了八个月身孕了。 只见何千叙挺着大肚子,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朝二人走来:“小遇,花影,你们走的匆忙,你看我都来不及给你准备些什么,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你们带去路上吃。” “姐姐,你挺着大肚子还忙活些什么啊,可不要累着肚子里的小宝宝了。”何千遇接过何千叙手里的糕点,随后又凑到何千叙的肚子面前笑道:“小宝宝,赶紧出来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省心的母亲。” “好啊,小家伙还在肚子里,你就撺掇她干坏事。”何千叙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推着何千遇的脑门。 “说不定,等我们回来,小家伙就出来了。”花影浅浅的笑道。 “也该出来了。”何千叙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的说着,随后又道:“你们快出发吧,别耽误了时辰。” “嗯。” “还有打不过就跑,命最重要,不要蛮拼,实在不行就回来搬救兵,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听到没有。”何千叙又嘱咐了一番。 “知道了,那我们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何千遇拉着花影往门外走去,时不时回头朝着何千叙挥手作别。 “一切顺利。”何千叙嘴里叫唤着,看着远去的二人,迟迟没有离开。 “你回去吧。” …… 清渊族里,封权正要去找白若雪辞行,不料走到半路正好遇到白若雪。 “封权?” “若雪。” “你要去哪?”白若雪看向封权肩上提着行李,便问道。 “我要回家一趟。”封权想着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虽然家里空无一人,但是房子还在,家就还在。 “啊?”本来白若雪还想让封权陪自己去玩的,现在一听倒有点失落了。 “怎么了?”封权看白若雪这样子,急道,以为白若雪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随后白若雪又兴高采烈的问道:“你家在哪啊?” “我家在西门族清河街。”封权大声的说着,说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知道这个地方,但是我还没去过呢。”白若雪一直都听说过西门族有一个繁华的地方叫清河街,曾经还和哥哥商量着去那里玩,现在时间有,清禾街有,哥哥却没有了。 “清河街可热闹了。”封权激动的说着。 “封权,我和你一起去可好。”白若雪摇着封权手臂开心的笑着,想着整日待在这清渊族甚是无趣,就当出去散散心,完成和哥哥的约定。 “这……”封权有些迟疑。 白若雪以为封权是不愿意让自己跟着去,便有点生气:“如果你不想让我跟着去那就算了。”说着就要走。 封权见状赶紧将白若雪一把拉住:“若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父亲不同意。” “你放心,我在这个家也没有很重要。”白若雪拉下封权的手淡淡开口道。 “你别这样说。”封权闻言有一点心疼,他知道白若雪在这清渊族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可是听见白若雪这样说,心里竟好像被什么给抽了一下一样疼。他不明白白若雪这样好的女孩子,怎么就不受家里人待见呢?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眼光。 “我只问你走不走?”白若雪撇嘴,看起来有些情绪。 “走。”封权这才爽快的答应。 二人终于来到了清河街,只见在阳光的灿烂照耀下,白若雪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汗滴,二人看起来都有点精疲力尽。 封权见状笑道:“若雪,我去给你讨碗水喝。” “好。”白若雪轻轻的点着头。 在封权走后不久,突然有一个小偷把白若雪别在腰间的钱袋给抢走了,白若雪立马追了上去。 这一幕正好被花影和何千遇看见,只见花影和何千遇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般点了一下头,就立马追了上去。 花影和何千遇一个纵身飞跃,就堵住了那小偷的去路。 “小影子,这种小喽啰就交给你了。”何千遇叉着腰在旁边笑着说。 “遵命。”花影勾唇,嘴角带笑,随后向小偷冲了过去,一个纵身将小偷踢倒在地,只见花影用剑指着小偷道:“把钱交出来。” 好吧,一时竟分不清谁是强盗了。 小偷颤颤巍巍的将钱袋扔在地上,嘴里叫着:“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花影对何千遇笑道:“女侠,你说饶了她吗?” “嗯……要不饶了吧。”何千遇模仿着何挽年摸胡子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着。 “小遇,你太坏了。”花影捧腹大笑。 小偷看这两人不停的笑着,还以为自己碰到疯子了,疯子武功还挺高。于是小偷便赶紧趁机溜了,等那二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偷已经无影无踪了。 随后二人一对视,又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白若雪赶了过来,俯身叉着腰,嘴里喘着粗气。 “这是你的吗?”花影走向白若雪,将钱袋从地上捡起来,托在手里道。 “是……是我的。”白若雪直起身,嘴里还是吐着粗气道。 “拿好,别再被偷了。”花影拿起白若雪的手,将钱袋放入白若雪手中笑道。 “谢……谢谢你啊 。”白若雪接过钱袋,笑道。 “小影子,走不走啊。”何千遇在后面催促道,也不知道何千遇急些什么。 白若雪闻言这才看向了何千遇,顿时有些吃惊,心想着这不是西门族二小姐吗?曾经在清渊族见过她一面,不过她在各族人中的口碑实在是差的不行。 不过白若雪向来就不听这些无凭无据的东西,毕竟自己也是从流言蜚语中走过的人,而且只要一天没有证据证明母亲的清白,自己或许永远都绕不开这些流言。 “来了来了。”花影这才跑了过去。 “再见。”随后花影向白若雪挥手作别。 “走了。”何千遇看了一眼白若雪,又看了一眼花影,将花影一把拉了过去,往前方走去。 “你拉我干什么。 ”花影嘴里嘟囔道。 “就拉。” 白若雪无奈的笑了笑,觉得这二人可真有意思,看着看着就想这二人要是能一辈子这样打打闹闹的该有多好啊,而自己和白依一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可惜早已物是人非了,白若雪不禁一阵唏嘘。 封权端着水出来,却没有看见白若雪,心中顿时一阵担忧,心想白若雪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坏人怎么办。封权辗转在人群中,不停的喊着白若雪的名字。但是却没有回应,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封权失落的走在人群中,就在这时封权听到有人在唤他,他激动的转过头没想到是阿晖,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表哥?”封权一脸疑惑的看着阿晖。 “你这是什么反应?”阿晖心想着这么久没见,不是应该和自己一样激动吗? “对不起。” “你小子回来也不吱声。”阿晖拍着封权的胸膛又说:“嗯,结实了不少。”封权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阿晖算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我本是要去找你的。”封权迟疑道。 “别本来啊,现在就走呀。”阿晖说着就要将封权往家领。 “等等,我要找我朋友,我朋友走失了。”封权挣脱了阿晖的手。 “这样啊,那你先找,找到了带家里来做客。”阿晖轻轻的拍了拍封权的肩膀。 “嗯。” 封权在人群中辗转直到天黑,想着再回到分别的那的地方再找找,。封权低着头走着走着,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似白若雪身影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在人流当中,人来来往往,可她不曾挪动半分,就像被江河水冲刷却屹立不动的小石头一样。 封权先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雪?” 那身影转过身来,小小的红灯笼照映出微微弱弱的熟悉轮廓,是白若雪。 封权见状顿时惊喜不已,立马跑了过去一把将白若雪抱住:“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要是找不到你……” “找不到你会怎样?”白若雪推开封权,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我会一直找,找到我满头白发为止。”封权一脸认真的说着。 “傻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在原地等你,就像今天一样。” 白若雪笑了笑,没想到封权这人还挺仗义的。 “你到底去哪了?”封权又问了一遍,这一遍,语气也急了几分。 “我的钱袋被偷了,追小偷去了。”白若雪见状,才赶忙说了出来。 “没事就好,我带你回家吧。”封权拉起白若雪的手。 “你的家吗?” “我表哥家,改天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好。” 第49章 九转玲珑心 地阴族里,千秋岭坐在宝座上,拿出一块小手巾捂住嘴巴,不停的咳嗽着。随着咳嗽的休止,手巾上赫然一片血迹,看来自己身体是一日不如一天了。 千秋岭曾经告诉过木离,锁魂灯起死回生缺一个引子,今天他就要告诉木离这个引子就是九转玲珑心。她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但是没有关系,至少木离会找一辈子,那便会活一辈子。 “来人,去把阿离请过来。”千秋岭不住的咳嗽道。 “是。” 不一会儿木离就来了,穿着一袭白衣,恍如初见时那般。 “你怎么又愿意穿白衣了,不是说像丧服吗?”千秋岭边咳嗽边笑道。 千秋岭记得木离以前最爱白色的衣服了,她觉得白色是很圣洁的颜色,以前也总说治病救人是很神圣的使命。可是自从南曦逝世以后,就总说白衣服就像丧服一样,或许是看到白色就总是能想起南曦吧。 “南曦喜欢我这样穿,今天是她的忌日了。”木离似笑非笑的说着。 南曦逝世以后木离真的很不愿意见到白色的衣服,总觉得南曦还活着。可是渐渐的木离好像发现自己真的只能怀念了,而且忍不住的怀念,可是怀念不就意味着逝去吗? “南曦南曦,又是南曦。”千秋岭怒气冲冲站起身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嫉妒过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死人。 “你怎么了?”木离有些诧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千秋岭有过这么大的情绪。 “我且问你,她要是活不过来了,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去,啊?”千秋岭就像发了疯一样,咆哮道。 “是。”木离一脸毅然。 “你……”最后只见千秋岭脸色憋的通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最后星星点点的血溅到了木离雪白的衣服上,就像一场诀别一样。 “你怎么了?”木离赶忙冲了过去,扶住了千秋岭。 “我没事。”千秋岭挥了挥手。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就拿起千秋岭的手把脉,千秋岭想要撤回手,却被木离狠狠按住。 木离蹙眉疑惑道:“你这脉怎么这么乱?我去找师父。” 木离一脸急迫的样子,说着就放开了千秋岭的手就要去找洪倚天。 千秋岭连忙拉住她:“别去,洪老已经给我看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真的?” “真的。” “以后不许这么激动。”木离从怀里掏出一手巾轻轻给千秋岭擦着嘴角的血道。 “阿离,我找到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了。”千秋岭静静的看着木离,低声道。 “真的?”木离给千秋岭擦着血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怔,眼里满是欣喜,随后又继续的擦拭着。 千秋岭嘴角的血渐渐消逝,全部藏匿于白色手巾之中 ,就像千秋岭有一天也会这样消失于世间,不留一丝痕迹。 “千真万确。”千秋岭一脸笃定。 随后木离将手巾收在手里,喜上眉梢道:“什么办法?” “九转玲珑心,要找到九转玲珑心,以九转玲珑心的血祭锁魂灯,最后再给木离换上九转玲珑心,即可起死回生。”语罢千秋岭浅浅的咳嗽了两声。 “九转玲珑心?”木离喃喃的重复着,眉眼紧蹙。 “不过这个心可不好找,且不说百年难得一见,而且只有狐族才有这种心,特定情况下会拥有此心的狐妖心口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千秋岭一脸凝重道。 “别说百年难得一见,就算千年,万年难得一见,我也是要去找的。”木离一脸势在必得道随后木离又疑惑道:“特定情况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个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千秋岭微微蹙眉。 “听说西门族清禾街最近狐妖肆虐,西门族族长派人去捉拿了,我可以跟去看看。”木离喜上眉梢的说着。 “我也去。” “阿岭,你现在身体不好,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木离轻轻的拍着千秋岭的肩膀道。 “可是我不放心你。”千秋岭一脸凝重的望着木离。 “阿岭,听话,你去我也会担心的。” “那行吧,你注意安全。” 木离轻轻的点着头。 “表哥,我们来了。”封权轻叩着一道门叫道。 “来了来了。”院子里传来一男人的回应声。 门一开,只见阿晖嘴里磕着瓜子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口:“封权,怎么这么晚才来?” “都怪我。”白若雪一脸愧疚的道。 “这是?”阿晖看向白若雪问道。 “这就是我朋友白若雪,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封权笑道。 “好小子,眼光不错。”阿晖饶有趣味的看了封权一眼。 “不……不是,我们就是朋友。”封权知道阿晖话里的调侃,小心翼翼的看了白若雪一眼,只见白若雪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快进来。”阿晖将门口二人请了进去。 封权和白若雪走了进去,封权看了看四周惊叹道:“表哥,你发财了啊?这院子和屋子都重新翻修了?” “今年赚了点小钱。”阿晖一脸傻笑。 “封权,我领你们去房间看看,就是有点简陋,不知道若雪姑娘住的惯吗?”阿晖挠了挠头笑道。 “我没那么金贵的。” 阿晖领着两人去了各自的房间,就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就在这时候,花影和何千遇还依然辗转在大街上,看起来疲惫万分,她们今天到处在打听这狐妖的下落,却什么都没有问到。 “小遇,我们应该去找那个什么侯护才对啊。”花影靠着一棵大树慢慢的坐了下来,看起来像是困极了。 “对啊,我这脑子。”何千遇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随后又看向花影:“我们先找个客栈将就一晚吧。” 花影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拉我,我好累。”一股撒娇的意味。 “好好好。”何千遇伸出手来,一把将花影拉进自己的怀里,将另一只手搭在花影的腰上:“很累吧,我背你。” 花影顿时感觉自己的困意也被何千遇这一拉,给拉走了一样。 “不行,你也累啊。”花影静静的盯着何千遇的脸,连连摇头。 何千遇慢慢的转过身,背对着花影笑道:“上来。” “这……”花影看起来犹豫不决。 “快点,小影子,你的小遇身强力壮着呢。”何千遇笑道,不停的催促着。 花影这才慢慢的爬上了何千遇的背,何千遇一把将花影背起来,就往人群中走去。 “小遇,你行不行啊。”花影将头靠在何千遇的肩膀上,说话的气息在何千遇脖颈间萦绕。 “小影子,你这是看不起谁呢。”何千遇嘴里略微喘着气,随后何千遇又笑道:“小影子,你可太轻了,平时多吃点,背起来硌得慌。” “那你放我下来吧。”花影觉何千遇这一定是嫌弃自己了,有点气恼。 何千遇见状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道:“小影子,我这是心疼你啊,你别生气。” 花影默然,何千遇便又道:“小影子?你真的生气了?” “没有,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气?”花影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平时和何千遇小打小闹惯了,从来也没有真的生过什么气,何况何千遇还是这样好的人。 何千遇背着花影终于走到一家客栈面前,只见何千遇一脸惊喜:“小影子,我们到了。” 然而背上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何千遇嘴里喃喃道:\"莫非睡着了?\" 说罢转过头看向花影,只见花影正在自己肩头酣睡,何千遇不禁笑了,心里想睡的这样香甜,被人买了怕是都不知道了吧。 何千遇背着花影走进了客栈,向老板要了两间房,便背着花影上了楼。 何千遇将花影放在床榻上,花影这才微微睁开眼:“这是?” “这是客栈,小影子你可是在我背上睡了个好觉啊。”何千遇喘了一口粗气道。 “小遇,我……”花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羞红了,觉得有点对不住何千遇:“小遇,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按摩?” 说着,便拍了拍床榻献殷勤般笑道。 “好啊,今天晚上必须让小影子好好伺候伺候我。”何千遇盯着花影的脸,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说什么呢。”花影又羞又恼,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女流氓一样。 何千遇赶紧坐在花影的旁边,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肩膀:“小影子,我的肩膀好酸啊。” “好好好,我给你捶捶。”花影将手放到何千遇的肩膀上,给她按摩着。 “小影子的手法真是高超。”何千遇拍马屁道。 “贫嘴 。”花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只听见何千遇吃痛的“啊”了一声。 “小影子,你谋杀亲夫啊。” “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花影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何千遇,何千遇觉得眼前的人可真是像个小狐狸,惯会迷惑人心的。 “小影子,我的腿,我的腰,我的心都好痛,你给我揉揉我就原谅你好不好。”何千遇握着花影的手在自己的腰上,心口处不断流连。 “你……” 何千遇一把将花影扑倒,细细密密的吻就像花瓣一样掉落在花影的脖颈间,花影低声闷哼着:“小遇,不行我们明天还有正事。” “我不管,现在这就是正事。”何千遇就像一匹恶狼一样,盯上自己的猎物,怎肯轻易放手。 而尚有一丝理智的花影,在何千遇万般的挑衅下,一时也是情难自抑,任凭何千遇攻城掠地,和何千遇纠缠在一处。 事毕,花影从一堆狼藉中爬起身来,将衣服重新穿好,准备去另一个房间。 却不想被何千遇一把拉住:“小影子,都快一年了,你还不肯和我一起睡?” “小遇,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这有什么要犹豫的,咱俩什么没做过,怎么和我在同一床榻睡上一晚令你这么为难?”何千遇的语气略显抱怨。 “好了,别耍小性子了。”花影笑着吻了一下何千遇的额头。 何千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任她去,毕竟无论花影提出什么要求,自己从来不忍拒绝。但是偶尔她也觉得花影好像在怕什么,但是自己也说不清楚。 次日,何千遇和花影敲响了侯护的门,侯护哈欠连连的去开门,见是两个绝美的女子,顿时精神抖擞。 “你们是?” “我们是西门族弟子。” “我知道,我知道,来抓狐妖的是不是。”侯护说罢便将门口的二人给迎了进去。 第50章 仙狐岭 何千遇和花影进了侯护的院子里后,正巧侯护的妻子从屋子里出来,盯着花影和何千遇打量了一番,又看二人腰间别着佩剑,幡然醒悟一般笑着走了过去:“二位是来抓妖的吗?” 花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侯护的妻子见状招呼二人进去喝茶,何千遇缓缓道:“不必了,我们是来找你们帮忙的。” 侯护与他妻子闻言皆是一脸迷惑:“帮忙?” 侯护小心翼翼低声道:“不知女侠需要小人帮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来这打听一下那狐妖的下落之类的。” “仙狐岭那一带很多狐妖出没,你们可以去那看看。”侯护觉得之前捕捉的那些夜光狐狸都是在仙狐岭抓的,想必那千年老妖的老巢也在那里。 “多谢。”何千遇拱手向侯护道谢,然后看向花影,花影点了点头,二人就要走。 侯护对着向外走得二人叫道:“慢走啊。” 侯护的妻子看侯护这依依不舍的样子阴阳道:“哟,还看呢,人都走远了。” 没想到侯护竟然眼都没有抬:“你特么少管我。” 他妻子一听,侯护以前什么时候敢这样和自己说话,敢情是有了点小钱,就膨胀了啊,于是怒冲冲的揪起侯护的一只耳朵就往里屋走:“你现在厉害了,还敢顶嘴了是不?啊?” 侯护这才收起了刚刚的一股戾气,痛苦且懦弱的叫喊着:“痛痛痛 ,夫人我错了……” 何千遇和花影来到了仙狐岭,仙狐岭时不时就会飘出阵阵白色的雾气,而且十分幽静,看起来平时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阵笑声,何千遇和花影循着声音过去,只见有两名女子正在荡着秋千,看起来好不快活,而这两名女子身后竟然都有着大大的狐狸尾巴,想必这就是狐妖了。 花影想,要是和何千遇在这闲云野鹤的山林里做两只逍遥自在的小妖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只要是和何千遇在一起。 何千遇从手中丢出两个飞镖,飞镖从系着秋千的藤蔓中穿过,刹那间两只狐妖顿时重重的摔倒在地。 何千遇见状顿时乐的哈哈大笑,狐妖见状伸着爪子,张着獠牙,恶狠狠向何千遇扑来。 花影见状立马将何千遇给推开,和狐妖厮打在一起,何千遇看这情况,狐妖实力也不容小觑:“小影子,我来了。” 厮打没不一会儿,两只狐妖被打伤在地,两只狐妖双双口吐鲜血:“我们两个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伤我们?” “那这些百姓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和他们过不去?”何千遇蹲下身来,盯着这两个狐妖戏谑道。 “无冤无仇,你且去好好问问是不是无冤无仇。”一只狐妖怒气冲冲的看着何千遇,人与妖之间向来积怨已久,说是无冤无仇岂不可笑。 “小遇,那现在拿她们怎么办?” 何千遇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把她们绑回西门族,让那些个长老好好看看,让他们一天天的说我们靠不住。”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绳子,就要去绑那两只狐妖,狐妖受了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其中一只狐妖不停的大声叫嚷着:“姥姥,姥姥救命。” 另外一只闻言也叫唤了起来,何千遇和花影不明所以,一脸诧异的看着两只比早晨打鸣的公鸡还聒噪的狐妖,没想到狐妖声音越来越大,这个声音在这静谧的森林里显得格外令人不安。 何千遇一脸不耐烦:“你俩闭嘴,吵死了。”说着就要去绑地上的二人。 就在这时,森林里又飘起一阵阵白雾,直叫人看不清方向,在白雾渐渐散去后,走出一黑衣中年老女人,嘴巴乌青,手上也有长长的指甲,后面也张着大大的尾巴,看样子想必就是那千年老妖了。 只见那老妖一施法,便将地上二人给抓到了自己身边,花影和何千遇二人见状就要上去抢人,如果能将那千年老妖拿下更是极好不过了。 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花影二人根本不是这千年老妖的对手,不过两个回合,就被千年老妖一挥袖被双双倒地。 随后只见一阵白雾四起,千年老妖与那两只狐妖皆已不见。何千遇赶忙将花影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可惜啊,让她们给逃了。” “没事,来日方长。” “不过那两个小狐妖倒还挺好看的,细皮嫩肉的。”何千遇说完便戏谑般看了一眼花影,。 花影并没有回应,不过看样子有点生气,拔腿就要走,何千遇见状立马拉住花影:“小影子,你是不是吃醋了?”说完便露出了一股得逞的笑。 “我没有。”花影面无表情冷冷道。 “你有。” “没有。” …… 于是何千遇一把将花影拉进自己怀里:“小影子,我逗你玩呢,谁都没有我的小影子好看。” 花影闻言,这才看起来好像气消了一点:“我是小狗吗?天天就知道逗我玩。” “我是小狗,不生气了好吗?” 花影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何千遇松开自己,何千遇这才将花影给松开,二人便又和好了,有说有笑的离开了仙狐岭。 千年老妖将两小狐妖带进来仙狐洞,只见两只小狐妖羸弱的半趴在地上。千年老妖便走了上去蹲下身来给她们运气疗伤,不一会儿,两只小狐妖脸色便开始有了颜色。 随后千年老妖站起身来,蹙眉厉声道:“让你们平时不好好修炼,现在连个区区凡人都打不过,真是丢脸。” “姥姥,那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我们打不过也正常”一只小妖抱怨道。 “嗯?”千年老妖蹙眉看起来有点愤然,她素来对于管教这些小妖比较严厉,更是不喜欢不知悔改还嘴硬的。 “姥姥,我们知错了。”另外一只小狐妖碰了碰刚刚说话的小狐妖,半是撒娇半是悔恨道。不过撒娇是真,悔恨看起来倒像是应付姥姥的。 “姥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从来都没有人来,今天那两个二话不说就上来打我俩,看起来就像是有目的性的一样。” “你们去给我弄清楚怎么回事。”千年老妖对着两只小妖厉声道。 “是。” 何千遇和花影没有捉到千年老妖,连小妖也没有捉到,看起来都有点失魂落魄的。 何千遇见花影看起来失落的样子,便指着不远处一脸惊喜叫道:“小影子,你看那里。” “怎么了?”花影顺着何千遇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有游船,我们去划船吧。”何千遇眼睛都在放光,看起来想尝试的不得了。 “好啊”花影看起来也顿时来了精神,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便携手向湖边跑去。 “姑娘,要坐船吗?”只见一头发花白,面目慈祥的老头笑道。 “嗯。”花影和何千遇双双点头。 何千遇给了老伯一些银两便上了船,上了船之后,何千遇便觉得不甚无聊,花影和何千遇两人相对而坐,便撑着双手静静的看着花影。 花影感受到何千遇打量自己的目光,于是便将脸慢慢的凑近何千遇的脸:“小遇,你这样盯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何千遇因为花影的突然靠近顿时放大了双眼,随后竟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花影顿时吓坏了,且不说何千遇这吻来的猝不及防,况且周围人这麽多,于是一把推开何千遇。没想到这一推,竟然没有掌握好力度或者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别的,竟然将何千遇推进了湖里。 花影反应过来赶忙就要去拉何千遇,没想到湖里竟然没了动静。 花影顿时就吓坏了,连忙呼叫老伯,老伯一听有人在自己的船上掉下去了,急得不得了。这传出去没事还好,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是要影响自己的生意了。于是赶忙放下船桨,赶了过去查看。 花影不停的叫着何千遇的名字,见一直没有动静,便忽的哭出了声。 就在这时,船边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接着何千遇从水中冒出了头,就像出水芙蓉般,又像小鸭子般甩了甩头上和脸上的水。 花影和老伯见状连忙将何千遇拉了上来, 老伯急忙划着桨,笑道:“老夫将你们送上岸去,刚刚开春,天气寒凉,别着凉了。” 花影连忙用自己的衣服给何总千遇擦着脸上的水:“小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随后又停下了给花影擦水的手:“你刚刚是不是又在耍我?” “小影子,我听到你哭了。”何千遇竟然还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刚刚落水的不是自己。 “我哭你很开心是不是。”花影说着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何千遇见状慌了神,连忙给花影擦眼泪。 就在这时,船靠了岸,花影见状拔腿就走,何千遇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抱住花影:“小影子,我错了。” “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何千遇松开花影笑道,一阵寒风吹来,何千遇竟然打了个哈欠,浑身都凉飕飕的。 花影见状急道:“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等下又该着凉了。” 何千遇连连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客栈,花影让人送来了热水,将热水倒入了洗澡的浴桶里,就准备去睡觉。 没想到何千遇展开双臂,撒娇道:“小影子,脱。” 花影一脸无奈:“是,奴婢遵命。” 花影将何千遇的湿衣服一件件脱下,霎时间完美的轮廓寂寥无边。 何千遇拿起花影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小影子,你不想要我吗?” “小遇,我困了。” “你这哪是困了,分明是厌了。”何千遇放开了花影的手,一脚踏入浴桶之中。 何千遇躺进了木桶之中,花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去,不想这时何千遇拉住了花影的手:“小影子,你帮帮我吧,我自己洗不干净的。” “啊?好吧。” 花影蹲下身来,用浴巾为何千遇擦拭着手臂。何千遇意味深长的笑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花影:“小影子,你擦的地方不对。”说着,便拉着花影拿着浴巾的手,往自己身下而去。 花影感觉自己的手,就像碰到了暖玉一般,它细腻又温润,或又像是整个人进入了神秘幽深的热带雨林,虽然令人心慌却也充满期待。 花影有些慌乱:“小遇,你自己擦吧。” “不要,我就要你擦。” 擦着擦着,二人都感觉擦枪走火一般,欲火焚身,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堪,何千遇咽喉滚烫 ,一把将花影拉进了木桶之中。 花影顿时有点受惊,“啊”了一声,这一声更是令何千遇全身就像通电一般,酥麻不已。 四目相对,急促的呼吸互相交互,蹉跎,两人拥吻纠缠在一处,使得木桶里的水就像山洪泛滥一般,顿时激荡一片。 何千遇的手在花影的腰间流连,慢慢的解开了花影的衣服,只见衣服已然是半遮不遮的搭在花影的身上。 霎时间热腾腾的水雾四起,皎洁的香肩就像搁浅的海岛一般若隐若现,何千遇见状就像中了迷烟一般,鬼使神差亲了上去,并且轻轻的咬了一口。 花影顿时有些吃痛,发出声声闷哼。 “小影子,我喜欢你。”何千遇松开了口,只见一个浅浅的牙印,在花影白皙的肌肤上显露无疑。 何千遇觉得这还不够,紧接着又在花影脖颈间落下了细细密密的一片吻,恰似那泪如雨下般。 花影将何千遇给推开,捧着何千遇绯红的脸,嘴里不断喘息道:“小遇,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不要喜欢别人好吗?” 花影不知道自己和何千遇能这样走多久,她也并不相信什么白首不相离,毕竟何千遇那样的大家族,想必日后定是要找一良人与之婚配的。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样不愿意割舍的一段感情,她希望这次自己不会被遗弃,至少不会那么快。 如果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那么花影希望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能够自私的独占何千遇,哪怕就是多一分多一秒也是赚了。 爱是自私的,却也是慷慨的,自私的霸占一个人的爱,然后慷慨的献出自己所有的爱给一个人。 何千遇连连摇头:“小影子,我这辈子,不对,下下下辈子都只喜欢你,好吗?” 何千遇喜欢不断的测试自己在花影心中的分量,每次花影的吃醋,担心都令自己像发了疯了一般欣喜若狂,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爱疯了,才会去琢磨这些不着边际东西 。 何千遇觉得自己好像好像中了蛊,一种叫做花影的蛊,这种蛊只对自己有用,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用,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蛊。 她觉得比起今天碰到的两只狐狸,花影才是真正的狐狸精,专门勾引自己的狐狸精,那样魅惑,仿佛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能全然不放在眼里。 花影看着何千遇真挚的眼神,激动的点头“嗯”了一声,便又吻上了何千遇的双唇,贪婪的舔舐着。 第51章 悬崖勒马 仙狐洞里,千年老妖轻轻的揉着太阳穴,微微阖目,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坐在一榻边。 这时,那两只小妖进来了,一只小妖正要开口,另一只小妖瞧见千年老妖正闭目养神,便伸出一只手指嘘道:“小声点 。” “说吧。”千年老妖应该是听到了她们的动静,竟突然开口,只不过双眼依旧是微微闭着的。 小妖见状,立即俯身低声道:“姥姥,昨天那两名女子竟是近日捕杀夜光狐狸的那个男人找来除掉我们的。” “什么?看样子他是活的够久了。”千年老妖慢慢睁开双眼缓缓道,看起来有些许愤然和震惊,震惊的是自己好心放那男人一命,他不思悔改就罢了,竟然还想找人来除掉自己,而且还是找两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千年老妖顿时觉得可笑至极。 “姥姥,捕杀夜光狐狸的有两人,或许不是那个男人,是另一个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候,一穿着青衣,打扮不凡的狐妖从千年老妖后的小山洞里走了出来:“师父,那男人当真是够无耻的,弟子前去将他碎尸万段,省得到时候又是个祸患。” 这女子叫小青,当年千年老妖亲手将女儿入葬后,一只小狐狸就一直跟着千年老妖,许是看千年老妖太难过吧。后来千年老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问她:“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而小狐狸只是傻乎乎的说着:“我想给你擦眼泪。”一直因女儿死去而被阴霾笼罩的千年老妖,脆弱无处防备,所有的伤心难过更是犹如洪灾泛滥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席卷于天地之间。 随后千年老妖便将小狐狸一把抱入自己的怀中,淅淅沥沥的泪水溢满面,任凭小狐狸用那毛茸茸的小脚丫为自己拭去泪水,小狐狸的毛发就像热带雨林里的植被,潮湿一片。之后千年老妖就将小狐狸给收入了门下,这小狐狸有时候总会使千年老妖想起那过世的女儿,天天围绕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倒感觉自己的女儿从未离去一般。 “青儿,你跟我一起去。”千年老妖觉得小青性子急,易冲动,一个人去断然是不能放心的。 “师父,青儿一人足矣。” “无需多言。” “好吧。”小青这才罢休,失落的低声道。 夜晚时分,清禾街家家户户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整个世界沉寂的像一张燃烧良久的纸,烧着烧着只落下一片灰烬。千年老妖和小青来到了阿晖的房间,只见阿晖正在床榻酣眠,呼噜声时大时小的。 了尘这时正一个人走在清禾街上,自去年与小齐等二人分别之后,便一边降妖除魔一边找着那遗落的那一魄,但是整整一年过去了依旧是没有下落,不免有些失落。 了尘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阿晖屋子附近,发现附近妖气竟然那么重,心里一阵疑惑。 昏暗的屋子里,只见小青二人慢慢走近阿晖,小青伸出爪子:“师父,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小青一把掐住阿晖的脖子,然后渐渐将手给收紧。阿晖察觉到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么紧紧禁锢着,好像快要呼吸不上了一样,便猛的睁开眼睛,随即惊恐的大叫起来。 小青见状,微微蹙眉,将手抓的更紧了。阿晖发不出声音了,只有双脚不停的扑腾着,将床边的东西都打翻在地,双手不停的扒拉着小青的爪子,就像深陷沼泽的人一样,越扑腾就越深陷,直至在这世上了无痕迹。 阿晖突然回忆生前种种,顿时觉得悔恨万分,或许是自己的报应到了吧。人啊,总是这样,总是要等到没有挽回的余地的时候,才知道幡然醒悟,可是却什么都晚了,掉下悬崖的人的手,总是来不及抓住的。 眼看着阿晖眼珠即将翻白,就在这时候白若雪和封权正好从外面回来,听见了阿晖屋子里的声响,便立即破门而入。 阿晖见状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手不停的往门口伸去,艰难的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求救声。 封权和白若雪见状立马拔剑而出,往千年老妖二人刺去,小青无奈只好松手腾出手来对付封权二人。被解除禁锢的阿晖贪婪着呼吸着空气,好似每一个呼吸都是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气,继而又不住的咳嗽着。 不一会儿,封权和白若雪双双被打倒在地,只见小青走近二人,勾唇邪笑:“你们是来送死的吧,就这么点本事还想救人?既如此,干脆为他陪葬吧。” 说着就伸着长长的爪子朝白若雪而去,封权见状连忙护住白若雪。就在这时了尘拔剑,一道剑气将小青打倒在地。小青诧然,直觉得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怎得今天杀个小小凡人竟如此费劲。 千年老妖见状连忙将小青扶起:“你没事吧。” 小青微微摇头,千年老妖这才看向了尘冲了上去,与了尘厮打在一处。 千年老妖感觉自己不是了尘的对手,便看向小青:“走”,随后二人便向外跑去。了尘见状追了出去,只见那二人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了尘正准备离开,不想这时封权和白若雪追了出来拱手道:“多谢大侠相救。” “顺手之劳而已。”了尘摆手面无表情的冷冷道,说着便就要走。了尘平时降妖除魔,听过的谢谢奉承不计其数,早就免疫了,有时候听多了甚至也不知他们口中的感谢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就在这时候,阿晖跑了出来:“大侠留步。” 了尘转身微微抬眸一脸疑惑:“何事?” “现在天色已晚,大侠不嫌弃的话就在这住下吧。”阿晖经历刚刚那一遭,心里实在是后怕,这妖找上自己,这次没死是侥幸,谁知道下次可就说不定了。 “不必。”了尘虽然降妖除魔,可是渐渐的也不想和人有什么干系,有时候甚至觉得妖魔和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阿晖没有办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不停的磕头道:“大侠,救救我吧。” 封权见状连忙也对了尘道:“大侠,要不您就留下来吧。” “对啊,大侠好人做到底吧。”白若雪也跟着叫嚷着。了尘被吵的没有办法,一脸烦躁:“行了行了,快起来吧。” “这……”阿晖有点不明所以,一脸踌躇和疑惑。 白若雪见状连忙扶起阿晖:“大哥,还不谢谢大侠?” 阿晖被扶起身,松快的笑着连连道谢。 了尘双手枕着头,朝里屋走去:“我睡哪?” 阿晖见状急忙领着了尘去房间休息,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位爷就撂挑子走人。 第52章 故人重逢 次日,清禾街一茶馆里,木离一袭竹青色长裙,脸上蒙着面纱,正在喝着手里的茶。 只见木离旁桌的一人对着自己的伙伴眉飞色舞的说着:“你们知道吗,最近清禾街来了一伙人来抓妖。” 另一个人回应着:“不就是西门族的两个弟子吗?哪来的一伙人。” “昨天阿晖家也来妖怪了,然后被一个大侠给救了,据说那个大侠今天也要去捉拿那妖怪呢。” “是吗,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惹上那妖怪的,真吓人啊,我们以后得悠着点啊。” “听说那妖怪就住在那仙狐岭呢。” …… “仙狐岭。”木离嘴里喃喃的重复着,随后放下手中的茶向领桌问道:“仙狐岭在哪?” “出了清禾街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了。” 木离闻言便要走,只见那人还不停叫道:“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去的好,那里可危险了。” 只见木离头也没回的径直而去,木离按照那人所讲,走着走着便看见一个石碑,上面赫然写着“仙狐岭”三个大字,木离想着想必就是那狐妖的聚集之地了。 木离走了进去,走着走着就看见了何千遇和花影正和千年老妖厮打着。 木离突然心里诧然道:“难道花影竟成为了西门族的弟子吗?” 是啊,花影那样天真善良的人,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木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笑。 木离虽然身处黑暗,却还是渴望看见阳光,至少希望别人看见阳光。 就在这时候,小青竟然在后面向花影扑去,木离见状微微蹙眉,伸出右手,往前微微一伸,只见不计其数的银针朝小青飞奔而去。 小青见状一个翻身将其尽数躲避,随后木离又一伸手,只见银针在空中变成火矢一般向小青而去。 小青顿时有些诧然,怎么这银针还千变万化的,真是长见识了。 小青一个翻身将其躲避,却不料自己的尾巴因为银针的擦肩而过竟然着火了,小青赶紧停了下来,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尾巴,惊呼道:“我的尾巴,我的尾巴。” 何千遇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小青终于将火给熄灭,愤然道:“不许笑,再笑把你嘴巴给撕了。” 小青顿时觉得好没面子,自己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丑,随后愤怒的朝木离而去。 千年老妖见状直接向花影何千遇扑去,花影和何千遇被双双打倒在地。千年老妖走近二人,目光却停留在花影的右手手掌上,一个水滴般的红色印记映入眼帘。 她依稀记得自己的女儿曾有过一个孩子,她还抱给自己看过,她清楚的记着那个孩子也有一个这样的印记。 不过那时的自己一直因女儿与人类相恋,并且还生了孩子气愤不已,将她与孩子一起赶了出来。 莫非眼前这人就是她的孙女?可是花影身上为什么丝毫没有妖的气息呢?不对 ,这气息有是有不过很微弱,人很难感知出来,只有修为较高的同类能够微微感知出来一点点。 看起来他们都不知道花影是妖,而且好像连花影自己都不知道,想必就是护身咒了。护身咒是狐妖独有的术法,是狐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保护子嗣的一种独有术法。 狐族为了保护后代,有时候会将自己的内丹化作一道诅咒下给自己的孩子,每只狐狸只能下一次咒。 这个诅咒能护住后代的肉身,封印后代的妖气,至于什么时候会破解,只有下咒的人会知道,而且下咒的狐妖修为越高,能保持的肉身和封印的妖气就越久。 千年老妖看着自己苦苦寻找的人现在就在眼前,顿时惊喜万分。 就在这时,了尘冲了过来给正在发愣的千年老妖重重一掌,白若雪和封权赶忙将花影和何千遇扶起来,花影见到白若雪顿时有些诧异和惊喜:“是你。” 花影从没想到那日一别,今日竟还有重见之日,当真是有缘分。 白若雪笑着点了点头。 木离一脸惊讶,心里惊讶的叫着:“白若雪?” 心想自己怎么忘了白寒江还有一个妹妹呢?不过自己虽然恨透了白枫眠那一家子,但是这个白若雪倒是和他那爹爹哥哥不一样,当真和她的名字一样。 木离觉得今天可真有意思,故人齐聚一堂,心想着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应该摆一桌宴席,在喝上几杯酒,才不负这老天的美意呢? 小青见状连忙冲了过去将千年老妖扶住:“姥姥,你怎么样?” “我没事。”千年老妖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 就在这时候小青捏住大拇指和食指放进嘴中,顿时响起一声口哨声。只见四周烟雾四起,随着千年老妖的哈哈大笑,小青与千年老妖都不见踪迹。 就在这时候隐隐约约又好像出现一群又一群的小狐狸,小狐狸发出一阵阵低鸣凄冽的声音,听得直叫人发麻。 了尘向众人叫道:“捂住耳朵,不要听这个声音,不然会进入幻境。” 众人闻言赶忙捂着耳朵,不过何千遇这个奇葩竟然去捂花影的耳朵,还有顿时又气又想笑:“小遇,你捂自己的耳朵啊,我自己有手。” 何千遇尴尬的收回手,这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却突然听见花影啊的一声,何千遇转过头看向花影,却看见千年老妖一把将花影抓住,就要将其带走。 何千遇连忙就要去抓花影的手,却不料扑了个空。了尘见状也追了上去,却好像来不及了,便伸出两根手指,抛出一朵发光的桃花状的东西往花影身上抛去。 随后只见千年老妖抓着花影便没了踪迹。 何千遇见状不停的叫着花影的名字,随后只能无助的摇着了尘的手臂急道:“你快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 随后只见了尘又施法抛出一朵朵发着光桃花般的东西往众人身上而去。 “这是什么?”众人诧然。 “这是桃花感应,现在你们的手掌都有一朵桃花,如果桃花不断发着光,就说明你朋友就在附近了,桃花感应越强烈,就说明离得越近,你们分头行动去找吧。” “好,我和若雪一起。”封权站到白若雪身旁道,白若雪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一起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了尘看了看何千遇又看了看木离道。 “嗯。”木离微微点头。 白若雪看着戴着面纱的木离,感觉似曾相识一般,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那一股清冷不染的感觉,总是令自己想到曾经那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医师,可惜正值青春年华却被贼人所杀。 “那你呢,一个人可以吗?”何千遇看向了尘。 “你放心,我一个顶你们四个。”了尘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切。”何千遇竟然遇见了比自己还脸皮厚的人,真是的,心想也只有小影子受得了自己了。 “小影子?”何千遇忽然回过神来。 何千遇便不想在多做纠缠,只想赶快救出花影,便自顾自的离开了这,木离见状也紧随其后。 第53章 挂念 一伙人在这林子里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有见桃花感应有半点反应,眼见着天就要慢慢的暗了下来。何千遇还是在不停的寻找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可是木离真的感觉有点累了,便叫道:“要不我们歇歇吧,这样个找法,人还没找到,自己先归西了。” “你要歇便歇,我自己找。”何千遇冷冷道,她觉得花影不是她们的朋友,她们怎么会肯上心,而花影对于自己来说有多重要也只有自己知道。 说着就头也不回的径直往前走去。 木离见何千遇脚下不远处有一根突起的藤蔓,正要提醒她:“小心一点,你脚下有……” “别叫我。”木离还没说完就被何千遇打断,而何千遇刚说完就被藤蔓绊倒在地,顿时狼狈不堪。木离摇了摇头走了过去,将何千遇给扶了起来,笑道:“我让你小心点吧。” “好疼。”何千遇微微蹙眉,一副吃痛的表情。 木离看见前方有一个大石块,便将何千遇扶了过去坐下:“你别急,花影不会有事的,那狐妖还能吃了她不成?” 何千遇知道有道根的人这些小妖是吃不了的,可是如果她们把她给杀了怎么办,何千遇本来是想安慰自己一下,没想到把自己给整破防了。不过何千遇记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提过花影的名字吧,眼前这个人怎么就轻飘飘的就能说出来,何千遇觉得甚是奇怪。 “你认识花影?”何千遇终于还是打算问一下。 “不认识。”木离顿时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真是说多错多。 “那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好像听到你这样叫过她。”木离看似从容不迫的说着,心里却莫名有点慌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自己又没有对不住花影。 “是吗?”何千遇记得自己没有提过花影的名字啊,难道自己提过却忘记了? “我去找点树枝,生点火。”木离岔开这个话题,就跑去拾取树枝。 何千遇还想说着什么,却只见木离已经走远。 何千遇失落的坐在石块上,伸出右手看着掌心的桃花印记,嘴里喃喃的说着:“小影子,这个桃花感应真是屁用都没有,你要是和我心有灵犀就给我一点点心灵感应好不好。” 不一会儿只见木离捧着大把的树枝回来了:“你一个人看着巴掌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 只见木离将树枝放在地上,堆成一个小山丘,然后手一伸抛出两三支银针,银针在半空变成火矢般进入树枝堆里,继而慢慢的升起熊熊大火。何千遇没想到银针有一天还可以这样样,觉得挺神奇的,木离看何千遇这一脸惊奇的样子,便笑道:“没见过世面。” “开玩笑,我西门族什么玩意没见过。”何千遇一副轻蔑的笑着。 随后木离也慢慢的坐了下来,篝火透过洁白的面纱若隐若现的照映出木离脸的轮廓。 何千遇光顾着找花影,却一直没注意木离一直戴着面纱,心里一阵好奇这面纱底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呢。这春风就仿佛知晓何千遇的心思似的,不断的拨弄着那轻盈的面纱。 终于面纱的右边被风掀翻,那张脸就像把月光揉碎涂在脸上一样,何千遇浅浅的看了一眼,木离见状赶紧将面纱重新戴好。 “你和小影子眉眼之间竟有点神似。”何千遇浅浅的笑道,心里想着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长的和花影像一点呢,这样自己每次照镜子,也能依稀照见花影的影子。 这不禁使何千遇想起与花影的第一次相见,没有花前月下,只有成堆的枯骨,而花影也是一身狼狈,而自己就是无法自拔的想要爱惜她,保护她,而她就是那黑暗里唯一的花前月下。 可能有些人真的只需要一眼,就想和她走完一生吧,究竟前世要有多少的亏欠,才得以今生的相互陪伴。何千遇就是要花影这辈子多欠自己一些才好,这样下辈子还能相遇。 “不过,小影子可比你好看多了。”何千遇浅浅的笑着,看起来倒挺自豪的,随后又一脸可惜的笑道:“你说你长着这样一张脸,戴着面纱作甚?” “是,你的小影子最好看了,我自惭形秽,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您满意了吗?”木离阴阳怪气的说着,搞的何千遇还有点害羞了,不过厚脸皮的她就权当这是夸奖了:“知道就好。” 木离顿时有些无语,张口闭口都是小影子,小影子,真烦,这活脱脱就是小屁孩啊。 何千遇说着就要起身向前走去。 木离一脸疑惑:“你去哪?” “当然是找小影子啊。” “乌漆麻黑的能找到什么啊,这么晚了,妖怪都要休息了,你不休息休息吗?” “我不累。” 木离将何千遇拉了过来,让她好好的坐下,语气强硬道:“听话。” 何千遇坐了下来,长长的叹息一声。 木离见状觉得有点好笑:“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啊!” 何千遇在石块上躺了下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双手作枕,发呆般仰望着天空:“你懂什么啊?” “你们感情很好啊。”木离一脸调侃玩味的样子。“是啊。”何千遇就像呼出一口春风般,夺口而出。 “真好。”木离浅浅的笑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和南曦也是这般要好,那个时候谁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死,而有人会孤身。 木离不禁想起与南曦的初见,那年,有一户做布庄生意的人家请自己去给他家小儿子南辰看腿疾。南辰是南曦的弟弟,小时候因为贪玩曾于寒冬腊月落入水中,导致下身瘫痪,看了好多大夫,都不曾治愈。 而南曦和自己也是因此才得以相识,相伴,最后相离。记得南曦与自己刚开始的时候,根本不像世人口里经常说的什么相见恨晚,什么一见如故这样美好的情节,反而彼此都挺看不惯的。 那时的木离虽然对于医道一腔热血,可是性子确实冷冰冰的,所以南曦觉得木离有些装。而且南曦看木离那么年轻,也根本不觉得木离能够治好南辰。 后来南辰在木离的治疗下,确实有了好转,虽然还是不能站起来,但是好歹有了点知觉。 后来南曦不知道怎么的,不仅对木离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还天天缠着木离教她医术,而她确实也很有天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木离时常想,南曦下辈子可不敢缠着让人教医术了吧,毕竟如果不接触这个,说不定也就不会死。然而木离又觉得或许只有自己远离南曦,才能彻底逃脱这样的悲剧吧,难怪名字里有个离字,这辈子注定就是要不得圆满的。 木离觉得要是南曦还活着,自己和她应该会成为一对悬壶济世的神仙眷侣吧,那样的日子曾经近在眼前,可是现在却想都不敢想。 这时何千遇突然站起身来,往前走去。 木离一脸疑惑:“你去哪?” “睡不着,转悠转悠。” “诶。”木离想要叫住她,何千遇却头也不回的走了。木离看着刚刚生好的火堆心想着灭了多可惜:“哎,睡觉。”说着就往石块上一躺。 木离虽然看着何千遇对花影的执着,觉得不甚可笑,可是又感觉自己对南曦的执着不也是如此吗?心里挂念的人,犹如夜里床边挂着的明灯,照耀着,照耀着,便再也睡不着了。 第54章 别有洞天 千年老妖将花影带回了仙狐洞,将她重重的扔在地上。花影打量了一番四周,只见此处虽然看起来是个洞穴,但物件齐全,陈设讲究,比人住的都要好。不过,这里洞穴繁杂,暂时还无法看出出入口在哪里,只知道自己被千年老妖一拽不一会儿就到这儿了。 “师父,你把她带回来干嘛啊?”小青一脸疑惑的看着千年老妖,随后又恶狠狠的看了花影一眼。 “噢,这是我的私事,你下去休息吧,我有事和她谈谈。”千年老妖语气语气温和,看起来有些许的疲惫。 “好吧。”小青浅浅的看了一眼花影。 小青走后,千年老妖慢慢的走近花影,用手抬起花影的下巴,往左转一下,又往右转一下,浅浅的笑道:“长的倒是标致。” 花影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看不到丝毫的恶意。 虽然如此,花影还是别过脸,挣脱了千年老妖的钳制,满脸厌恶道:“别碰我。” 千年老妖闻言哈哈大笑,随后慢慢的伸出一只手,递向了花影。花影诧然,完全不懂这千年老妖将自己抓来不打不骂的,让她实在有点忐忑,于是一脸要撕破脸的样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起来。”千年老妖低声的说着,花影茫然的看着千年老妖,只见一脸温柔的笑,花影觉得她要不是妖怪,真的像极了西门族厨房里的那个老婆婆,后来她又很快的将自己从幻想中抽离,心想千年老妖坏的很,怎么可以和老婆婆相提并论呐。 千年老妖见她这呆住的样子,笑着“嗯?”了一声。花影这才把手放在千年老妖的手上,千年老妖将花影扶了起来:“你叫什么?” “花……花影。”花影突然觉得这氛围不对啊,自己怎么有一股和千年老妖握手言欢的意味呢?于是又战略性咳嗽了两下,一股理直气壮的样子冲千年老妖叫道:“你想把我怎么样?” 说着就拔剑,朝千年老妖而去,千年老妖三下五除二,只闻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花影手里的剑狼狈的躺在地上。 千年老妖看着花影轻蔑的笑了一声:“性子和她倒是一模一样。” “什么?”花影被这突然一句弄的一头雾水。 千年老妖恢复平静,浅浅道:“你跟我来。”说着就往一洞穴深处走去,花影见状便赶忙将剑给拾了起来,只见这时千年老妖突然开口道:“把那些小伎俩给我收起来,那些东西在我这不管用。” 千年老妖依然还是头也不回的走着,仿佛花影的小心思她都了然于心一样。花影闻言,撇嘴表示不屑:“老妖婆,你给我等着。” 花影跟着千年老妖走着走着,只见洞穴深处越来越幽深,眼前一片昏暗,昏暗里时不时闪着五彩斑斓的微弱的光线,似乎是洞穴墙壁上发出来的,花影感觉自己在猛虎巨兽的肚子里穿梭一样。花影心里顿时害怕的不行,难道这妖怪是要吃了自己不成,可是吃便吃,为什么要领着自己来这里。 花影突然停下脚步,就要往回跑,没想到才跑了没几步,就被千年老妖施法将自己隔空拽了过来。花影惊恐的,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千年老妖。只见本来就模样可怕的妖怪,在昏暗的微弱的光线里,更加显得狰狞恐怖。 花影顿时吓得捂住眼睛,带着哭腔大叫:“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语气中有一丝丝的无奈。 “你害怕?”千年老妖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影。 “我才不害怕。”花影颤颤巍巍的说着。 “那你跑什么?”千年老妖一把抓住花影的手臂质问道。 花影微颤,一脸惊慌。只见千年老妖抓住花影的手臂就往前走:“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你早就不在了。” 花影被千年老妖抓着不停的往洞穴深处走去,走着走着,花影感觉每走一步,洞内的昏暗便减少一分,直到最后看到洞穴的尽头一片光亮。只见洞外一整个就是白天,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就好像另一个人间一样。 不过这里的花花草草,一树一木都比外面要大一倍,而且这里的树上布满青苔,树枝纵横交错,形态各异,张牙舞爪的,比千年老妖还要妖上一筹。 花影一脸惊喜的跑了过去:“我这是出来了?” “没有,这里是别有洞天。”千年老妖看着花影刚刚那惊喜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的女儿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也是那副表情。 “什么意思?” “从某种意义上你依然在洞内,你走不出这里。”千年老妖说着就往前走去,花影见状也跟了上去,花影跟着千年老妖来到一木屋前。 木屋旁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还有一口水缸,竹子承载着潺潺的流水。 “这里……有人住吗?”花影惊奇的看着,一个小木屋而已不足为奇,可是看着看着,花影就好像看见何千遇和自己在这个小木屋里,喝茶,荡秋千,抓蝴蝶,自己在这一番天地里,畅想着和何千遇以后的一切。 “曾经这里有一个小主人,不过这个小主人却贪恋外面的风景,离开了。” “她不是贪恋外面的风景,而是贪恋外面的人。”正如自己一样,虽然自己真的挺喜欢这里,但是没有何千遇,没有西门族的小伙伴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千年老妖闻言有点错愕,她没想到花影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嘴里喃喃的重复着:“外面的人?”随后就像突然被雷给击中一样,愤然道:“外面的人有什么好的?” “你怎么了?”花影见状有些不明所以。 “你今天就在这里歇着吧。”说着就要离开这里。花影思量片刻,有些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只见千年老妖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走着,花影见状有些愤然:“喂,老妖婆,你听到没有。 花影追了过去,却不料千年老妖就像一溜烟一般消失不见,花影跑向洞口,却被一股力量把自己给推开,花影再一次用力冲向洞口,却被推开在地。 花影站在原地,将双手捂成喇叭型,朝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大叫着何千遇的名字,于是这个地方只剩花影,还有空气中飘荡着的何千遇的名字。 花影知道自己走不出这里了,只好一脸灰心丧气的样子回到小木屋。 花影走进小木屋,突然看见木屋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这女人竟然和自己那么像。花影走近那幅画,慢慢的伸出双手,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画像上女人的脸:“你是谁?” 花影看着画像上的人,竟感觉莫名的亲切感,而自己的眼眶也莫名的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花影放下了摩挲着的手,用手指擦了擦脸上泪水,随后看了看手指上湿润的一片:“我这是怎么了?” 随后花影向别处走去,打量着屋内的一桌一椅,一尘一灰。花影的目光顺着窗外的阳光,落在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上,长裙整整齐齐的挂在一根长直的十字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就像是烈日黄昏下的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样,一阵风吹来,又像那潮涨潮汐。 花影在外面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长裙,于是小心翼翼的将长裙给拿了下来,跃跃欲试起来,花影笨手笨脚的终于将长裙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花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开心的转起来圈,在这个沉寂已久的屋子里传来少女时不时爽朗的笑声。 不一会儿,花影便觉得有些累了,重重的瘫坐在床,百无聊赖的看着屋顶:“小遇肯定会急坏的。”随后整个人倒在了床上带着微微的哭腔叫道:“我该怎么办啊。” 第55章 护身咒 没一会儿,花影已沉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窗外的阳光还是十分的刺眼,仿佛自己只是短暂的闭上了一眼而已。 花影起身将窗子打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难道只有白天吗?” 随后看到窗外不远处有好几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在草地上跳来跳去,花影顿时惊喜万分,夺门而出,朝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千年老妖就像一缕青烟一样出现在小木屋,千年老妖见这屋子里没有人边叫唤了几遍花影的名字,见没有人回应,千年老妖一脸忧心忡忡嘴里喃喃道:“不是逃了吧,不应该啊,那丫头片子根本不逃不出这里。”说着就要走出小木屋。 就在千年老妖打开门的一瞬间,千年老妖看到不远处有一女子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迎着春风,笑脸盈盈的向自己走来。 再走近些,千年老妖仿佛看到了自己逝世多年的女儿,在走近些,千年老妖才真真切切的看清那是花影,她穿着自己女儿最爱的长裙,慢慢的靠近自己,千年老妖感觉自己那颗锈迹斑斑的心好像重新运作起来了一样。 只见花影远远的看见了千年老妖,激动的朝千年老妖跑了过去,千年老妖一把抱住花影,嘴里喃喃的说着:“颜儿,我的颜儿,” 花影一把推开千年老妖,气喘吁吁的,一脸俏皮的道:“别颜儿颜儿了,老妖婆,看这是什么?” 花影说着便提起兔子给千年老妖看,好像一个求奖励夸赞的孩子一样,花影见兔子不安分的扑腾着,这才将其又抱回了怀里,兔子顿时仿佛冬天围在火炉边安睡一样,乖巧的不行。 “你叫我什么?”千年老妖蹙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花影。 “老妖婆啊。”花影说着又小心翼翼的瞥了千年老妖一眼,见千年老妖好像有些不高兴,便又道:“本来就是啊,不然叫你什么?” 花影说着又低下头默默的抚摸着兔子的头:“小兔子你给我评评理,”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你应该叫我姥姥。”千年老妖一脸认真的看着花影,眼里满是期望。 花影看着千年老妖热切的眼神,有点不明所以,有时候真的忍不住问自己这真的是妖吗? “这不合适吧。”花影一脸难为情的表情,就算不讨厌千年老妖,这么亲昵的称呼自己还真开不了口。 “其实……”千年老妖闻言看起来有点着急,欲言又止的。 “其实什么?”花影猛然停下了抚摸兔子的手,好奇的抬起了头。 “其实你本就应该这么唤我。”千年老妖焦急的说着,一副决绝的表情。 “胡说八道。”花影一脸的埋怨,觉得千年老妖肯定又在耍自己,简直就是胡言乱语,终究是年纪大了。 “不叫就不叫。”千年老妖愤然的别过头,不再看花影。 “好饿啊。”不一会儿,花影将兔子举在空中,大声叫唤着。 千年老妖瞥了她一眼:“你该不会要吃它吧。” “你说什么呢。”花影连忙将兔子抱在怀里,随后又撇嘴嘟囔道:“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只见千年老妖似笑非笑道:“没准。” “老妖婆,我把这么可爱的小兔子送给你,你让我离开这好吗?我的朋友肯定急坏了。”花影说着就把小白兔凑到千年老妖面前。 没想到千年老妖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滚开。” 千年老妖狠狠的将花影的手给甩开,花影一个不设防,差点小白兔就要从自己手里给摔了下去。 花影愤然道:“你干什么,等下小白兔摔到受伤了怎么办。” 千年老妖顿时觉得有点心痛,为什么她会心疼一只兔子,却不肯心疼一下自己这个孤家寡人,这个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只有千年老妖知道,花影却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千年老妖想立即告诉花影,可是,花影能接受自己是妖这个事实吗?毕竟做了这么久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自己鄙夷了那么久的妖,最后告诉自己“我们是同类”。 可是不管怎么样,千年老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孙女再重蹈覆辙,离人类太近是没有好结果的,以前她是这么告诉自己女儿的,可惜自己的女儿却从来不听,最后惨死在人类手里。千年老妖下定决心,今天无论花影听不听,她绝对不会放花影离开这。 “你不能离开这。”千年老妖一脸坚决的说着,虽然像是冷静了一些,可是花影却觉得暗潮汹涌一般,仿佛下一刻千年老妖就要将自己用铁链给拴起来一样。 “你凭什么把我给囚禁在这里,要不你杀了我吧。”花影歇斯底里的,愤怒的看着千年老妖,自己既没有能力杀了这妖,可是如若真把刀架在千年老妖的头上,自己根本又好像狠不下心来。 千年老妖闻言,只是默然的站着,静静的看着花影一字一句的说着,只是这一字一句就像万箭齐发一般,正中千年老妖的心脏。千年老妖痛苦的脸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想来上一次这么心痛还是女儿变成一只狐狸,全身是血的躺在一棵大树下。 花影见千年老妖不说话,眼里噙着泪急迫的叫着:“你说啊,”说着用手拂了拂泪。 千年老妖闻言一脸愤然,拉起花影的手臂就往里屋走,花影茫然的看着千年老妖,手里的兔子也仿佛受惊般从花影的怀里挣扎而出,花影还想去抓住兔子,却被千年老妖硬生生的往前拽去,兔子顿时也不知窜向了何处。 千年老妖将花影拉到那幅画像跟前,就像在宣泄压抑了很久情绪一样:“就凭这张画像里的人是你的母亲,我的女儿,你听明白了吗?” 花影不可置信的看着千年老妖,就像冬日清晨打了霜的植物一样:“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千年老妖闻言激动的说着。 见花影还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仿佛想从自己脸上探究到什么一样,千年老妖于是又缓和了些情绪缓缓的说着:“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花影不语,千年老妖便继续道:“你母亲为了和人类相恋,不但不听我的劝告,反而离家出走。后来不久便有了你,狐妖有了身孕便会身体虚弱,有时竟会现出真身。” “两人日日相对,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会被发现,没想到那男人见了顿时吓得落荒而逃,后来再也没有出现。你母亲生下你后,便抱着你来看我,我一怒之下将你母亲给赶了出去。后来你母亲打听到那男人的下落,便抱着你去寻他,没想到我再见到你母亲时她已变成一只小狐狸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而你,也不知去向了。” 千年老妖恨自己不比恨那个男人少,时常觉得要是自己当初没有赶走女儿,是不是结果会好一点,想着想着眼里已经含满泪水,终是溢了出来,便用手拭了拭眼泪继续道:“不过,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终于是给找到了,你母亲也能放心些了。” “你的意思是……是那个男人杀了她?”花影眼眸微颤,不可置信的问着。 “不然还能是谁。”千年老妖咬牙切齿的说着,随后又抓起花影的手,恳求道:“听姥姥一句劝,和你的那些人类朋友断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我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你的真身现在还无法展现,这个咒我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会失效,所以你必须尽快离开他们,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是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千年老妖看花影木然的站着,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站在原地极力的辨别方向一样。 “你母亲在临死的时候将自己的内丹化成了护身咒,才让你得以以人类的身份活到现在,虽然护住了你的人形,可是也相应的封印了你本该具有的能力。她那样倔强的人都后悔了,难道你还不能醒悟吗?” 千年老妖说完便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依然不放心的停下脚步:“记住永远不要指望有人知道你最不堪的一面还能对你不离不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这是真的吗?”花影好像在问千年老妖,又像是在问自己,花影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千年老妖又说:“还有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护身咒这个东西吗?那是因为人类当年对我们赶尽杀绝,而妖这个身份便是我们最大的罪,而只有成为人才能使自己苟活下来。” 第56章 你还是你 千年老妖走后,花影细细的回想着千年老妖说的话,突然想起自己的养母曾经告诉自己,她当初看到自己的时候身旁确实是有一只全身是血的狐狸,花影顿时震惊不已:“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花影觉得这太荒谬了,简直令自己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曾千万次的幻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却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一只妖怪和人类生的孩子。 花影低着头嘴里喃喃的说着:“这不是真的。” 随后就像发了疯的跑出了小木屋,她要离开这里,就当这是一场梦,不,这就应该是一场梦才对。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变成妖了呢。花影跑着跑着没想到竟摔倒在一滩烂泥里,顿时一身污浊。 花影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满脸嫌弃的打量着自己,花影受不了这一身的脏,就像受不了自己是妖的事实一样。 就在这时候,花影看见不远处有一溪流,花影便跑了过去,刚好可以洗去这一身的污浊。 花影走到溪流边,清洗一番,虽然还是留下了痕迹,但还是干净了不少。花影清洗完了,便席地而坐,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小遇,要是你知道我是妖,会害怕我吗?会丢下我吗?” “为什么会丢下你,又为什么要害怕你?”就在这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这样的一道声音。 “谁?”花影警惕的查看着周围。 “我!”一阵声音回应道,随后花影便感觉自己的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花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只见一块小石头不停的移动着。 随后只见一些细小的石子四面而来,竟给这块石头堆砌出双手双脚还有身体来,而且有鼻子有眼的,看着活脱脱像个小人,看起来不大,和一个巴掌大小差不多。 花影吓得用手捂住张大了的嘴巴,惊恐的看着石头人。石头人见状气的跳脚:“你还害怕,我差点被你给憋死。” “我……对……对不起。”花影支支吾吾的说着。 石头人看花影这样子,觉得这人还挺搞笑的,和自己所见过的人不太一样,至少眼前这个人没有吓得拔腿就跑,当然石头人也没见过多少人。 “好吧,我原谅你了。”石头人撇了撇嘴,看花影不再吱声又说:“我太久没见过人了,你呢,没见过我这样的妖吧。” “嗯。”花影低落的点了点头,便在溪流边又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石头人刚刚好像听见她一个人说话来着,什么妖不妖的。 “你说一个人突然变成了妖,应该怎么办?”花影伏下头,用手枕着,靠在膝盖上,郁闷的问着。 “不怎么办啊,该吃吃该喝喝。”石头人没心没肺的说着。 “可是朋友都会因为害怕而离去的。”花影说的朋友不是别人而是何千遇,她唯一害怕的就是何千遇的离去。 “你是妖?”石头人惊讶的看着花影。 花影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妖都如此惊讶,何千遇会不会更惊讶呢。 “可是,不论是妖是人,你还是你啊,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石头人不解的看着花影,它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担忧的,觉得花影肯定是人当久了,脑子都坏掉了。石头人就是石头人,无牵无挂的当然无所畏惧。 “我还是我,我还是我。”花影不断的重复着,顿时喜上眉梢,恍然大悟似的,激动的把石头人抓在手里,给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石头人先是微微怔住,眼睛眨巴眨巴着,随后吓得连忙从花影手里挣脱急道:“你疯了吧,这是我的初吻。” “胡说,我又没有吻你的嘴巴。” “吼,你耍流氓还有理了?”石头人撇了撇嘴,花影也不再理会石头人。 只见花影又直直的站起身来,双手拱成喇叭状,向远方不停的叫着:“小遇,我在这里,我想见你。”仿佛这样,何千遇就能听见似的。 石头人觉得自己今天是碰到疯子了吗,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还是这么无聊的人,干脆变成小石块钻入草丛里呼呼大睡起来。 仙狐岭里,何千遇和一众人还在找着花影。 “千遇,我去那边看看,等下在这里汇合。”白若雪指着一个岔口道。 何千遇颓然的点着头,找了这么久硬是一点踪迹也找不到,何千遇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封权看白若雪要走,何千遇又脸色阴沉的,见状也屁颠屁颠的跟着白若雪走了,嘴里叫着:“小雪,等等我。” 他们走后,何千遇走到一木桩上坐了下来,捶了捶那酸疼的腿。 忽然她听见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声音,好像是花影的声音。 何千遇也顾不上自己的腿了,就像触电一样站了起来,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竖起耳朵辨别声音的来处。何千遇循声而去,只见这声音竟然是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口井里传出来的。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一口井呢?而且这口井比寻常的要大的多。何千遇来不及想那么多,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回应着:“小影子,我在这,你别害怕。” 何千遇冲井底望去,只见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纵深之处也只见一个小黑点了。而花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花影急切的呼喊着花影的名字,除了回声,没有回应。 这是何千遇目前能够发现的唯一踪迹,何千遇觉得花影肯定就在里面,不在里面自己也要试一试,即使自己今天就死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何千遇想下去,可是这荒山野岭又该去哪找那么长的绳子呢?何千遇想着多耽搁一分,花影就危险一分,于是脱下鞋袜,站在井口边上,像中了邪一般,或许爱本就是中邪的开始。 斑驳黝黑的井口衬得何千遇的双脚就像皎洁的明月一般,何千遇深呼一口,嘴里说着:“小影子,我来了,”便纵身一跃。 何千遇感觉自己的世界在下沉,只是眼前的一切和自己瞳孔的颜色已融为一体。 不知沉了多久,依然是没有到底,何千遇内心有些慌,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井,一般的井怎么会这样深,何千遇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怕是生死难料了。 想着想着,只闻扑通一声何千遇感觉自己掉入水中,这水很深,何千遇不停的扑腾着,可是却感觉下面好像有无穷的力量,拼命的将自己往下拽。 渐渐的,水快要漫过何千遇的头,可是她还在继续挣扎着,她还没有找到花影,还没有见家人最后一面,她不想死。 何千遇扑腾着扑腾着,竟然感觉水好像变浅了,何千遇像一条鱼一样探出头,只见一境外桃源的地方,顿时欣喜的打量着四周。 坐在草地上的花影,听见的溪流中央有异样,便看了过去,竟然是何千遇。花影喜出望外,摆手激动的叫着何千遇,何千遇回过神来,向花影望去,头上的水就像下雨天屋檐上的雨水般滴滴点点的落下。 何千遇一见是花影顿时也是惊喜万分,趟着水激动的朝着花影跑去,溪水哗啦啦的响着,就像二人雀跃的心一样,此刻她们是彼此的海市蜃楼,只是这海市蜃楼,不用你朝它走去,它会朝你而来,而且它是真切的,跳动的。 花影见状也朝何千遇跑了过去,二人相拥于溪流之中,任凭溪水冲刷着。 随后,何千遇竟一把推开花影:“不对,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什么死了?”花影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搞蒙圈了,重逢是多好的事,竟然还提什么死不死的,心里觉得何千遇这个笨蛋真是煞风景。 “小影子,没想到死后还能看见你……”何千遇说着便泪如雨下,这一哭可把花影给急坏了,虽然何千遇的出现使自己迷惑,可是刚刚的体温和心跳是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花影连忙为何千遇擦着眼泪:“胡说八道,你没死,我也没死,我们都好好活着呢。”随后又轻轻的拍了一下何千遇的脑袋:“傻瓜。” 何千遇闻言停止了哭泣:“你说的是真的吗?” 花影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我不信,你掐一下我。” 花影轻轻的掐了一下何千遇,何千遇摇着头:“不对,你在用力一点。” 花影实在无语了,这才重重的掐了何千遇一把,何千遇先是吃痛的啊了一声,随后又将花影一把抱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少女爽朗的笑声顺着溪水在这个小小世界里环绕。 随后只见何千遇一抹邪笑,二人双双倒在溪流里,霎时间荡起水花一片,就像掉入万花丛中一般。 花影用手拂去脸上的水:“小遇,几天不见你变得更坏了。”说着捧起一滩水就往何千遇身上砸去。 何千遇笑着侧过脸,手里也往花影身上泼着水:“小影子,你也不懒。” 二人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 第57章 鸢尾兰 何千遇和花影二人嬉戏打闹了一会儿,便携手上岸,只见何千遇突然停下来:“小影子,我们得赶快回去,他们都还在找你。” “回去,你知道怎么回去吗?”花影一脸惊喜的看着何千遇,以为她已经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了。何千遇闻言,哈哈大笑:“怎么回去,走回去呗。” 花影闻言竟还真的瞥了一眼何千遇的脚,只见白皙双脚坦露无遗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花影连忙问道:“你的鞋呢?” “没事。”何千遇看见花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双脚别扭的动着,脸上挂着傻傻的笑。 花影见状立即俯下身:“上来。” 何千遇扑腾一下就上了花影的背,两人都湿淋淋的,二人水液交融,何千遇身上的水顺着花影的脊背从上而下流落尘埃。 何千遇呢喃细语:“那劳烦小影子了。” “话多。” “小遇,你是找到出口了吗?”花影背着何千遇没一会儿,便问道。 “出口,什么出口。”何千遇也懵圈了。 “小遇,我们在另一个世界你知道吗?这里只有白天,而且只有你和我。”花影以为何千遇找到出口了,没想到是脑子糊涂了,花影随后又说:“当然那个老……老妖婆时不时也会来。” 花影说老妖婆的时候,下意识的结巴了一下,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亲人,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亲人了,这样叫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何千遇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之前明明在井里,没想到却突然到了这里,确实很蹊跷。 花影浅浅的点了点头。 何千遇又问道:“老妖婆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只是把我囚禁在这而已,其实……”花影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 “其实她也不是很坏。”花影这样说其实是觉得老妖婆看起来的确不像穷凶极恶的人,而且花影想看看何千遇对于妖是什么样的反应。 没想到何千遇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仿佛这是很平常的事。 “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不知道,但你这么觉得,肯定是对你有好的地方,对你好就便是对我好。”何千遇一字一句的说着,听得花影心里微波荡漾。花影觉得何千遇和自己遇到过的人都不一样,老妖婆总说和人类在一起没有好结果,那是因为老妖婆根本没有遇见像何千遇这样好的人。 “小遇,你是怎么来到这的,你从水里钻出来我真的很吃惊。”花影疑惑的问着。 “只有吃惊吗?” “还有激动,开心,小遇可满意啊。” “嗯……我记得在井里听到了你的声音,然后我就跳了下去,然后我就到了这里。应该是井吧,不过真的好大好深。” “直接跳下去?” “嗯。” “你知道跳下去你会面临一些什么危险吗?” “不知道。” “小遇,你太轻率了!”花影闻言突然停下脚步,有些愤然,觉得何千遇这简直是不要命了,花影有些怕这样的何千遇,怕有一天会因此失去她。 “小影子,没事,我这不是正好歪打正着找到你了吗?”何千遇一脸没心没肺的样笑着,花影看着却更生气了。 “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花影突然脸色阴沉。 “我不该那么冲动。” “不是,不是。”花影连连摇头。 “到底是什么啊,我真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无论你生命中有多少重要的人,但最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明白吗?” “我明白啊。”何千遇觉得花影简直莫名其妙,有些委屈,又说:“再说我在乎的是你啊,一直是你,你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还有更多的人在乎你,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姐姐,你的师兄师姐,还有很多人,还……还有我。在乎你的人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而不是舍弃自己去保护别人。” “我没有舍弃自己,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那你也得三思而行。”花影撇了撇嘴。 “好。”何千遇这才乖乖点头。 一路上花影有些沉默,许是由于刚刚吵了一架, 何千遇看花影不理自己,便岔开话题:“小影子,你刚刚不是说什么出口吗?我不是从那河里出来吗?说不定出口就在那河里。” 花影闻言脚步一顿一把放下背上的何千遇往回跑,何千遇一脸懵圈:“小影子,你干嘛呀。” “找出口。”花影边跑边叫着。 “等等我。”何千遇闻言赶了上去。 只见二人又来到刚刚的那个溪流,在何千遇钻出水面的那个位置,不断的用脚试探着,却不见有任何出口的踪迹。随后二人又在溪流周围查找着,把这附近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二人双双吐了一口凉气,一整个没精打采的样子。后来两人离开了这条小溪流,花影依然把何千遇背在了身上,一步一步的往小木屋走去。就在这时候何千遇突然开口笑道:“小影子,我当初就这样把你带回家的。” “嗯?” “那个时候你在一堆枯骨中,你记得吗?” “那是我们的第一面吗?”花影才知道她和何千遇的第一次相见竟是如此场景。 “对,那个时候你昏迷着呢,我就是这样背着你一步一步的回到西门族,从荒无人烟走到人声鼎沸,可是你一醒来就告诉我你不想活,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我……小遇,这伤心话我以后再也不讲了。”花影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说出的话,何千遇竟这样认真的对待,各族的人都只当西门族二小姐嚣张跋扈,没心没肺,其实何千遇才是这世界最有心的人,而这样的人竟然被自己这样一粒尘埃遇到了。 花影顿时感觉之前的风雨都变得有意义起来,历尽风雨,终与一人相遇,如果说花影以前想活着,那么遇见何千遇之后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活着,因为何千遇值得,人间值得,自己也值得。 “小影子,我们都得好好活着,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小影子,没有你我也活不成了。” “嗯。”花影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心里泛起一阵酸涩,那感觉就像山穷水尽之时,柳暗花明就在你眼前,并且告诉你,我也在找你。 走着走着,二人已经到了小木屋,花影将何千遇给放下来。何千遇打量了周围一番,随后欢喜的朝一簇紫色的鸢尾兰跑了过去:“小影子,这里好多花。” “是啊。”花影记得自己上一次看见这么多花的时候还是在花满楼,那里的人不怎么样,花却开的格外好。 何千遇俯下身把鼻子凑在一簇鸢尾兰面前闻了闻。花影看见何千遇万花丛中偏偏眼里就只有这鸢尾花,就像自己眼里也只有何千遇一样,于是便问道:“你喜欢鸢尾兰吗?” “嗯。”何千遇激动的点着头。 花影突然想到,自己和何千遇生活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何千遇这样喜欢一种花,心想着自己对何千遇的关心远远没有何千遇关心自己多,顿时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小遇,进去换一身衣服吧。” “嗯。”何千遇跟着花影走进了小木屋,边走边打量着里面,发现这屋子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都有,好像一直都有人住一样。 花影随后便翻箱倒柜的找出一身衣服,花影猜想这应该是那千年老妖女儿的衣服,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的母亲。花影将衣服递给了何千遇,自己也找了一身衣服,和何千遇在屏风后面换了起来。 二人换好衣服后,何千遇目光停在那幅画像上,画里的人竟然比遇到的那个戴面纱的女子还要像花影。 何千遇走向画像:“这画里的人是谁?” “我母亲。” “什么?”何千遇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花影,花影母亲的画像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小遇,其实我是妖,是那老妖婆的孙女。”花影一脸认真的说着。只有感受到足够的爱意,才敢足够的坦诚,才有足够的勇气。 “小影子,其实我也是妖。”何千遇走近花影,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 “什么?”花影诧然的瞪大了双眼。 没想到何千遇紧接着就捧腹大笑起来:“小影子,是不是那老妖婆告诉你的,狐狸最狡猾了,她肯定是唬你的,你也太傻了吧。” 何千遇根本就不相信,因为花影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如果是妖的话自己根本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小遇,我真的是。”花影急的不行,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而她就是不信呢?而自己又不知道该从何去解释,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何千遇没有亲眼看到肯定是不会信的,花影此时恨不得立马变成一只狐狸。 “好好好,我信你好吗?”何千遇看花影那么急,只好随口答应着。 “你根本就不信。”花影觉得何千遇只是在应付自己,其实心里压根不相信。 “我信,我真的信,小影子不管你是天上的乌鸦还是地上的蚂蚁,你永远是你,你真的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你不懂。”花影哪知道人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不是一回事呢,就像何千遇明明不相信,嘴里却说着相信。 仙狐岭里,白若雪说好和何千遇在那个地方汇合,可是过了好久都不见何千遇,眼见天就要黑了。白若雪觉得肯定是出事了,便和封权在附近不停的找着。 忽然白若雪看到一口井边竟然有一双鞋,便跑了过去,那鞋是黄色的,用着上好的绸缎做成的,没记错的话这是何千遇的鞋子。封权也跟着跑了过去:“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白若雪瞪大了双眼,捂住张大的嘴,惊恐的看向封权:“封权,你说何千遇该不会跳井了吧。” “什么?”封权蹙眉,疑惑的看着白若雪,随后才看到了白若雪脚边的鞋子。 “我靠,这也太痴情了吧。”封权也用手捂住了张大了的嘴。 白若雪凑在井边大声的叫着何千遇的名字,封权见状也跟着叫唤了起来。 就在这时,了尘和木离远远的看见了他们,了尘大声叫着:“喂,你们围在那瞎叫嚷着什么呢?”说着了尘和木离就走了过去。 “大哥,何千遇好像跳井了。”白若雪闻言,连忙转过身冲了尘叫道。 “什么?”了尘和木离闻言加快了脚步,跑到了了井边,木离也是震惊不已,觉得何千遇人挺开朗的,不至于这么想不开。随后只见了尘静静的打量着井口,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大哥,你说句话啊,要不找根绳子,下去看看。”白若雪着急的说着。 “对啊对啊。”封权不住的点着头,回应着。 “不必,这就是传说中别有洞天的入口。” “别有洞天?”白若雪嘴里喃喃的说着。 “我要进去,你们谁跟我去?”了尘干脆利落的说着。 只见众人都说要去。 “一个就行了,人多招摇。”了尘淡淡的说着。 “要不我去吧,我是男人。”封权摸着后脑勺,傻傻的笑着。 “不行。”木离当即脱口而出,看起来很着急,封权疑惑的看着木离,木离便又平静的说:“你留在这陪着白若雪吧。” “我不用。”白若雪连连摆手。 “用,怎么不用,小雪我保护你。”封权觉得抓妖哪有陪着白若雪有趣。 白若雪无语。 …… 还没等白若雪反应过来,了尘随即就直接跳了进去。白若雪一脸诧然,嘴里的叫着:“诶。” 木离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不行,我也要去。”白若雪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妖,觉得甚是有趣。 “小雪都去了,我也要去。”封权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跳了进去。 第58章 表达思念 四人的身体不断的往下坠落着,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落着落着井底燃起了熊熊大火,众人皆是惊恐不已的叫喊着,只有了尘一脸镇定。 “怎么井里还能着火啊!”白若雪双手双脚不停扑腾着。 就在众人即将触碰到熊熊大火的时候,除了了尘皆紧闭双眼,一脸赴死的模样。 封权大叫着:“小雪,下辈子见。”众人一起跌落这熊熊大火里。 众人连连大叫,随后一起从不知天上的哪一处坠落至地下,封权紧闭着双眼,最后一个掉落地上,只觉身下一阵柔软,封权惊喜的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哇,一点都不痛。” “我在你下面,你当然不痛。”了尘痛苦的叫唤着,颤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随后又唰的落下,就像要断气了一样。 封权慢慢的看向了尘,只见了尘像一床被子一样展开在自己身下,难怪自己那么高掉下来一点感觉都没有,顿时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刷的站了起来:“对……对不起。” “别说了,拉……拉我起来。”了尘趴在地上,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向封权,就像落水鬼一样,封权吓得连连后退:“你不会要死了吧?” 随后白若雪也挣扎的从地上坐起来,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胳膊,发出吃痛的声音。 封权闻言,赶忙跑了过去将白若雪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了尘眼睁睁的看着封权像一阵风一样从自己眼前过去,手刷的落下,“啊”的一声,将头埋在地上,他就知道封权这小子眼里心里世界里只有他的小雪,真是一点兄弟情谊都没有,忽然有点想白程幻和小齐那两个傻小子了,他们就不会这样对自己。 木离坐起身来,看见了尘像个大马趴一样一蹶不振的,顺便将了尘扶了起来。 了尘起来后恶狠狠的看了封权一眼,只见封权还是没心没肺的傻乐着,就连白若雪有时候都在想自己怎么招了这个傻子过来保护哥哥的。 “这里是?”白若雪打量着四周。 “这里就是别有洞天了。”了尘说着就往前走去。 “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火没事啊,难怪你一点都不害怕。”封权追了上去,嬉皮笑脸的说着。 “有事我也不怕。”了尘没有看封权一眼,冷冷的说着,刚刚封权没有扶他,可是记到心里去了。 四人在别有洞天里走着,只听见封权嘀嘀咕咕的向白若雪问着:“小雪,我怎么感觉刚刚了尘兄在凶我。” “怎么会呢?” “真的。” …… 小木屋里,何千遇和花影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何千遇突然抱住花影,慢慢的靠近花影的红唇,只见花影猛的睁大了双眼,一把将何千遇给踹下了床榻。何千遇啊的一声,一只手撑着床沿一只手撑着腰叫道:“小影子,你干什么啊。” “小遇,你住手。”花影又说:“不对,是你住口。” “怎么了,我就要。”何千遇说着,又手忙脚乱的爬上了床,一把将花影扑倒,就要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花影见状一把推开自己面前的脸:“小遇,不行,那个老妖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她爱来就来,小影子,你可怜可怜我吧。” “不行。” “好吧,那就亲一下。”何千遇被花影推搡着没有办法,只好妥协了。 “那好。”花影想着一个吻应该不要紧,何况那老妖婆应该不会来的这么不凑巧。 就在何千遇的唇即将抵达花影的唇时,二人耳边突然响起老妖婆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花影刷的睁大了双眼,一把推开何千遇,心想原来真的这么不凑巧,自己就感觉被抓奸了一样。 何千遇又与地面碰个满怀,何千遇感觉自己头上有一大片乌云笼罩,猛的抬起头,只见千年老妖蹙着眉像一只老鹰一样盯着自己,冷冷的说着:“你怎么在这?” 何千遇吓得一下就蹿了起来:“我还想问你,你在这干什么?”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千年老妖觉得自己刚刚没看错的话,要是自己不在,何千遇说不定就亲了上去,便又怒不可遏的又问了一遍:“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我……我们。”花影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在表达思念。”何千遇见状,怀抱双手,脱口而出。 “表达思念?”千年老妖疑惑的喃喃重复着。 “对,你不知道吧,我们人类都是这样表达思念的。”何千遇边说边在千年老妖眼前晃悠着,就像此刻忽悠着千年老妖一样。 “真的吗?”千年老妖背过花影,看向何千遇。 “真的。” 花影闻言差一点就要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了,没想到何千遇竟然趁千年老妖不注意的空隙向自己挑眉,花影顿时就像泄洪之水一样,噗嗤一笑。 千年老妖闻言先是看了何千遇一眼,见何千遇不动声色的站着,然后才慢慢转过身去看花影,花影见状就像悬崖勒马一般收住了笑意,一脸肃然的坐在床榻上战略性咳了咳:“她说的是真的。” 千年老妖继而又微微蹙眉看向了何千遇:“你是如何能进来的?” “无聊跳了个井。”何千遇咳了咳,摸了摸鼻子看似随意说着。 “你怎么知道那是入口?” “我不知道,我以为那就是一口普通的井,听到小影子在唤我,就跳进去了,谁知道误打误撞的就进来了这里了。” “没想到你还挺勇敢的。”千年老妖浅浅的笑了笑,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年将女儿囚禁在这里的时候,和女儿打了一个赌,说要是那男人在那口井听到她的声音,能够不顾一切的跳下来,自己就放了她成全他们。 没想到那个男人胆小如鼠,没敢跳下来,而现在眼前一个瘦小的女子,竟能够为了花影而跳了下来。 何千遇没有说话,她在想自己真的勇敢吗?自己有很多害怕的东西,甚至是一只小小的蟑螂也会令自己落荒而逃。 或许从来就没有天生就勇敢的人,但是总有那么一个人,你想为了她勇敢一次,而花影就是那个给自己勇气的人。 “你不怕死吗?”千年老妖似笑非笑的看着何千遇。 “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何千遇怀抱双手不经意的说着。 “那你倒说来看看。”千年老妖闻言倒是来了兴趣,生命短暂的人类居然说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比如有一天我失去了小影子。” “废话,人死了才会没有影子,所以还是死更可怕,不是吗?” “花影就是我的影子。” 何千遇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生在世,总是要有那么多的牵绊,就像枷锁一样。遇到花影后何千遇渐渐觉得,世间所有的牵绊或许是上天害怕自己留不下任何一个人在这人间,所以留给人们最后一丝挂念,这一丝挂念最后变成亲人,朋友,和爱人围绕在每个人身边。 老天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小遇。”花影闻言心里微波荡漾,何千遇总是那样,漫不经心的说着让自己感动的话,随意的没有人相信是真的,只有花影会当真,而何千遇也只会说给花影听。 也只有花影知道何千遇看似随意的外表下,是一颗璀璨的真心。 千年老妖冷笑一声道:“啧啧啧,花言巧语,肉麻死了。”千年老妖一把年纪真的听不得这些话,心想着人类还真是一个德行,说漂亮话就像放屁一样简单。 花影闻言哈哈大笑,没想到下一秒千年老妖的爪子就掐在何千遇的脖子上,花影见状连忙从床榻上起身去扒拉千年老妖的爪子,没想到却被千年老妖一挥袖就给推开。 千年老妖愤然的说着:“你们这些人类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坑蒙拐骗,最后不喜欢了就一脚踹开。”说着掐着何千遇的脖子慢慢将她举在了空中,只见何千遇不停的扒拉着千年老妖的爪子,双脚不安分的扑腾着。 何千遇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难道没有死在井口,却要死在这老妖婆手里吗? “小遇。”花影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剑就向千年老妖而去。 千年老妖瞥眼看了一眼花影,崎岖的眉间又陡峭了几分:“你为了一个人类,用剑指我?”千年老妖不明白,为什么亲近的人一个个的为了区区人类,竟都要和自己反目,想着想着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又加重了几分。 “老妖婆,你放过她,我任凭你处置。”花影觉得还可以周旋一番,不至于弄的鱼死网破。 “你母亲当初也这样说过,你以为我还会再信吗?”千年老妖一时被气昏了头,心里只觉得只要杀了手里的人,花影就能了无牵挂留在这里。 花影见千年老妖丝毫没有想放过何千遇的意思,便再次举着剑向千年老妖而去,没想到却被千年老妖一个施法击倒在地,顿时口吐鲜血。何千遇虽然被钳制于她人之手,看到花影受伤,却还是极力的叫唤着花影的名字,挣扎也变得愈加强烈。 就在何千遇要奄奄一息的时候,了尘等人踢门而入。 第59章 见缝插针 了尘挥着剑向千年老妖钳制着何千遇的爪子而去,千年老妖见状一把将何千遇扔在了地上,心里纳闷怎么来了这么一伙人,心想着一定是何千遇那丫头招来的,想着就恶狠狠的瞪了在地上不住咳嗽着的何千遇一眼。 花影慌慌张张的就朝何千遇而去,眼里的担忧就像群星璀璨,让千年老妖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千年老妖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这些个后代算是栽在人类手里了,便倒吸一口凉气 ,又重重的呼了出来,像是认命一样。 了尘随即施法推出一张八卦图向千年老妖而去,只见千年老妖毫无招架之力,顿时击倒在地,鲜血从嘴角倾泻而出,脸上顿时像打了霜一样。花影转过头,看向千年老妖,此刻,在花影的眼里没有什么妖不妖,只有一个羸弱的躺在地上的老婆婆。 花影见状急忙挡在千年老妖面前:“别打了。”随后连忙就去扶千年老妖,千年老妖靠着床榻边才能勉强坐立,花影满脸担忧的问道:“老妖婆,你没事吧,听我的不要打了,和谐共处不好吗?” “花影,没这么简单的,有一天你总会明白人的偏见永远见缝插针一样,你根本避无可避。” 没成想这时候小青也跨门而入,见到一众人先是微微吃惊,然后目光落到了千年老妖身上,顿时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小青见状嘴里急道:“师父。”随后快步跑了上去,千年老妖看到小青,浅浅的笑着,一只手慢慢伸向小青,不料小青嘴角一抹邪魅,慢慢举起手中的剑,就向花影刺去:“少假惺惺的,这些人都是你招来的。” 千年老妖顿时转静为惊,微微蹙眉,花影正要回头看是谁,却被千年老妖奋力一推,霎时间只见鲜血四溅,花影一脸震惊和茫然。众人皆无防备,顿时瞪大了双眼。 小青见状先是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刺进千年老妖身体的那把剑,竟然是自己手里的。剑的末端处血色蔓延,就像映山红,漫山遍野,随即又迅速凋零,小青悲愤的叫着:“师父,你这是干什么?”说着就连忙松开了插在千年老妖身体里的剑,手忙脚乱的将千年老妖抱在自己怀里,眼泪如雨打芭蕉。 “救救她。”花影急切的叫着,眼泛泪花,蹲在千年老妖身旁,央求着众人。 小青愤然的一把推开花影:“你滚开。” 了尘等人见状有些不明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妖抓走的人现在央求自己救妖。 何千遇连忙去扶被推开的花影,并且对小青愤然道:“你干什么?”却没想到花影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摇晃着何千遇的臂膀:“小遇,救救她好不好。” 何千遇闻言向了尘走去:“了尘大哥。” 了尘闻言,向千年老妖走去,两根手指在千年老妖额头上微微一测,摇了摇头。 “怎么了?”花影见状急道。 “本来还可以活,只是刚刚挡的那一剑,使得心肺彻底损毁,我也没有办法了。”了尘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下山以来,八卦图的威力好像越来越小,连小妖都已经除不了,了尘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缺少了一魄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 花影闻言心里愧疚难当,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不敢去看千年老妖的眼睛。 就在这时候千年老妖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垂在空中向花影而去:“孩子。” 花影闻言,连忙扑过去,跪坐在地,紧紧的握住千年老妖的手,眼泪也悄然而出,嘴里终于叫出了那声姥姥。千年老妖闻言激动的问道:“你叫我什么?”花影便又叫了一遍。 千年老妖喜极而泣,嘴里不断的应着。小青见状并没有几分好脸色,因为她觉得如果不是花影,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现在还在这装什么好人,甚至还叫什么姥姥,真是不要脸。虽然小青不知道为什么千年老妖对花影这样好,可是花影明显就不配这样的好。 千年老妖看向小青,仿佛看到了小青脸上的情绪,将小青的手拉了过来覆在花影的手上,小青并不情愿,立马就要将手给缩回去,千年老妖还是强硬的再次拉过去,小青只好作罢,毕竟眼前人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师父,而且是一个临死的老人,总该依着点。 而花影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千年老妖的操作。千年老妖看了一眼花影又看了一眼小青,这才艰难的说着:“姥姥不怪你们任何人,你们都是好孩子。”随后又看向小青笑道:“小青,你知道师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找一个人,现在我找到了。” 小青猛然的看向花影,仿佛被一语惊醒的梦中人一般:“姥姥,你说的莫非是她,她是……”小青话还未尽,却被千年老妖打断,摇着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小青,示意小青不要说接下来的话,随后又道:“今后,我把她交给你了。” “我不要。”小青闻言一脸不满的摇着头,要是以前师父这样说,小青或许欣然,可是现在她怎么样都喜欢不了眼前的花影,别说喜欢,甚至想手刃了她。 何千遇在一旁听着,心想,我还在这呢,那需要什么旁人照顾花影,旁人不乐意自己还不乐意呢。 千年老妖似乎还想说着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激动的挣扎片刻,便断气而亡。花影和小青二人不停的叫唤着千年老妖,再也听不见任何回应,只有一只无力的手从小青手背上滑落,就像二人脸上滑落的泪珠。不一会儿,千年老妖便化为一缕青烟,消散而去。 小青感觉自己怀里顿时没了重量,没了体温,只剩空荡荡的空气了,而今后的自己又要变成孤身一人,恰如空荡荡的空气一般。小青愤然的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剑声嘶力竭的指着众人道:“你们给我滚。” 花影见状胡乱的擦了泪急忙起身,拉住小青的臂膀:“小青,别这样。” “你也给我滚。”小青一把甩开花影,何千遇见状将花影揽了过去:“小影子,我们走吧。” 花影还是木木的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分。 小青随即举着剑不断的驱赶着众人,何千遇见状有些忿忿不平:“你干什么啊,明明是你……” 但何千遇话到嘴边却硬是说不出口,花影也连忙拉住何千遇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何千遇这才作罢。小青不再说话,木然的滑落在地,手中的剑也悄然离手,心想是啊,这一切不也是自己造成的吗?白若雪见状似乎很共情小青,慢慢的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小青的肩膀,小青深埋在双膝的头猛然抬起,望向白若雪的眼神中倒是没藏有多大的怒意。 白若雪关怀的看了一眼小青,便离开了这里,封权也随之跟了出去。了尘看这情形,顿时有些懵了,是他们请自己来捉妖,现在搞的倒是自己捉错了,便也一脸茫然的离开了这里。何千遇拉着花影也连忙走了,只是花影边走边回看着地上的小青。 众人皆已离去,整个屋子里就只剩小青和木离二人。小青微微抬眸冷声道:“你为何不走?” “你听过九转回魂心吗?” “没有,你赶紧滚。”小青面无表情的说着,木离闻言,觉得这小青确实也不像知道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第60章 石像 封权默默的跟在白若雪身后走着,看白若雪一直闷闷不乐的,觉得肯定是又想到自己的哥哥了,于是把手轻轻的搭在白若雪肩上:“小雪,你别难过。” 白若雪停下脚步,回过头笑道:“你哪里看出我难过了,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可是你不开心。” “没有人是一直开心的。” “可是我想要你开心。”封权只要看到白若雪眉间轻轻皱,心里也皱作一团。 白若雪闻言将嘴角硬生生撑起一个弧度,封权见状嘴里嘟囔道:“你别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你看吧,连笑都是僵硬的。”白若雪颓然的说着,随后看着封权失落的像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竟然笑出了声。 “小雪,原来比起希望你快乐,我更希望你不用强装快乐,”封权低着头喃喃的说着,随后突然激动的抬起头:“你以后不开心就摆脸,开心就大笑。” 封权突然觉得只要情绪是由自己支配的,那么即使是难过那又有什么呢。自己只想看到一个开心的她,只不过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开心罢了,可是她有权利不开心,她的喜怒哀乐才构成一个完整的她啊。自己可以做一切可以让她开心的事,可是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去要求她开心。 白若雪闻言终于露出会心一笑:“封权,话说我们怎么出去啊。” “是哦。” 就在这时了尘咳了咳,封权闻言踌躇的放下了搭在白若雪肩上的手。白若雪和封权看着了尘一步一步走过来,想着了尘肯定会把他们带回去的。了尘瞥了二人一眼:“你们看我干嘛?” “了尘兄,怎么出去啊?”封权挠着头嬉皮笑脸的问着。 “不知道。”了尘回答的干脆果断。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封权激动的说着。 “那你怎么不知道呢?”了尘抬眸冷冷的回应着。 …… 就在这时候何千遇和花影也出来了,何千遇嘴里还说着什么:“小影子,你别难过……” 二人听见了封权和了尘的争吵便连忙跑了过去。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了?”何千遇怀抱双手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两个人。 “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吗?”封权挠了挠头问道。 “我知道,你们跟我来。”花影踌躇的举起一只手。 封权朝了尘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了,了尘也礼尚往来,回敬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在众人准备走着的时候,何千遇突然回过神道:“诶,那个蒙面的人呢?”何千遇也是奇了怪了,这麽多人的名字,她都知道,就偏偏这个那个白衣女子不肯说自己的姓名,还真是神秘。 众人闻言皆停下脚步,一个个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就在这时,木离不紧不慢的走进众人视野当中。 白若雪见状挥着手,让木离赶紧过来,白若雪这才加快了些许脚步,跑了过去,白若雪忽然有些着急,她第一次感受到前面有一伙人在等着自己,没有抱怨,没有焦急,甚至没有看过自己的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走去。 众人跟着花影来到了一洞口,这个洞口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一两个人,洞口周围发着微弱的蓝光,随后花影指着洞口道:“她就是从这洞口内将我带到这来的。” 封权闻言立即喜上眉梢,就大摇大摆走了过去,没想到还没触摸到洞口就被一股力量弹倒在地,花影见状连忙将封权扶了起来:“这个洞被千年老妖设置了屏障。” “你怎么不早说啊。”封权揉着自己的屁股带着哭腔抱怨道。 “那你怎么不早问呢。”何千遇听到有人吐槽自己的小影子,立马维护道。 “好了好了。”白若雪出来和稀泥。 了尘听着叽叽喳喳一片,微微蹙眉,随后拔剑向蓝色屏障而去,只见一剑竖劈下去,蓝色屏障灰飞烟灭,洞口逐渐真切起来。 “走。”了尘淡淡的说着就往前走,众人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紧紧跟随,没办法毕竟了尘的实力摆在这。 众人跟着了尘穿过狭小昏暗的洞穴,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洞穴,里面有一些家具什么的,想必就是千年老妖休憩的地方。众人向四周打量着,没想到洞穴外是更多的洞穴,纵横交错,不知出口在何处。 就在这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一阵阵尖锐的动物叫声,众人皆紧绷着神经,谨慎的打量着四周。花影忽然发现一床榻上,精致华丽的绸缎被子里面竟然有了动静,花影慢慢的走近,没想到被子猛然掀开,花影先是吓了一跳,何千遇一把将花影拉到自己身边,众人也是警惕的举起了手中的剑。 随后只见一只白色的狐狸呆头呆脑的探出了头,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花影没想到狐妖其实也还挺可爱的,毛茸茸的,于是欢喜的向雪白的狐狸跑过去,一把抱起来,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小狐狸竟然也不躲开,乖巧的很。花影看到这只白狐狸就想到了那只小白兔,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小影子,你放下它吧,小心伤着了。”何千遇怕这是狐妖的阴谋诡计,所以想拦着点,没想到花影就是不肯撒手。 “了尘兄,这没什么问题吧。”何千遇没有办法,只好问一下了尘这狐狸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事,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何千遇这才放下心来,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木离看着现在的花影,与自己一次见到的时候截然不同,现在的她肆意又快乐,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既遇到了对的人,也遇到了对的自己,真好。 没想到小狐狸在花影怀里才安分了一会儿,就开始闹腾起来,嘴里“嗷嗷”的叫着,众人皆不明所以。 封权好奇的凑了过去:“它怎么了啊?” “它问我们是谁?”花影猛然抬起头,睁大了双眼,向众人叫道,花影很吃惊,自己竟然能听懂小狐狸的叫声。 众人皆是不可置信,觉得花影肯定是在开玩笑,封权笑道:“真的假的,你哄我们呢?”说着便将脸凑到了小狐狸脸上,好奇的打量着。 “真的。”花影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一脸诚恳。 随后只见小狐狸有“嗷嗷”的叫了起来,封权赶紧把脸挪开:“它又怎么了?” 花影闻言满脸惊喜:“它在问我们是不是要出去?” 何千遇看到这情形,又想到花影之前在别有洞天不停的说自己是妖,莫非真有此事?随后何千遇又很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花影身上没有丝毫妖气,心想着着可能这是花影的特殊技能吧。 了尘见状,微微蹙眉,打量着花影:“你是什么人?” “我……我……”花影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花影不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说出自己的身份,这些本来对自己很友好的人又将待自己如何。 “她……她学过兽语,”何千遇脱口而出。 花影不可置信的看向何千遇,自己什么时候学过兽语,而且她又为什么要为自己掩护,花影现在很迷惑,但也只好顺势而下,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是吗?”了尘还是不肯罢休,眼神凶悍的看着花影。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何千遇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护在了花影面前。 “是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白若雪见状也站出来维护着花影,木离还是冷冷的模样,就像冬天屋檐上的挂着的冰柱子。木离怕花影和白若雪认出来,所以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了尘闻言也不再追问。 就在这时,小狐狸又“嗷嗷”的叫起来,随后干脆挣脱了花影的怀抱,向前走了几步,又嗷嗷的叫着,众人皆不明所以。 “它让我们跟着它走。”花影惊喜的叫道。 花影说完,小狐狸就朝着一洞穴跑去,众人便跟了上去,他们跟着小狐狸穿过纵横交错的洞穴,终于走了出来。 何千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嘟囔道:“这洞穴果然不是人待的。” 花影听到何千遇说这话有些愣住,想着她连妖居住的地方都无法忍受,能忍受是妖的自己吗?花影好怕何千遇有一天会像嫌弃洞穴一样嫌弃自己。 封权俯下身,摸着小狐狸的头笑道:“这小家伙,还真是有点用呢。” 花影回过神来,蹲下身子,将小狐狸一把抱在怀里:“小狐狸,谢谢你了。”随后抱着小狐狸站起身来,没有要放下小狐狸的意思。 何千遇见状问道:“小影子,你不会要带它走吧。” “你不喜欢它吗?”花影轻声的询问着何千遇。 “小影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应该问问小狐狸愿不愿意。” “小狐狸,你愿意跟我回家吗?”花影的手指陷入小狐狸柔顺的毛发里,轻轻的抚摸着小狐狸的头。 小狐狸轻轻的“嗷”了几声,似是回应。 “它愿意吗?”白若雪好奇的问着。 花影失落的摇了摇头:“它说这里才是它的家。”随后将小狐狸又放回了地面:“小狐狸,再见了。” 小狐狸在地上“嗷嗷”的叫了几声,转了几个圈,就钻入了洞穴。 “小影子,走吧。”何千遇抓起花影的手,向前走去。 众人走在回清禾街的路上,就在这时候何千遇突然兴高采烈的叫道:“我请大家吃饭吧,好歹也并肩作战过,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封权和白若雪皆高兴的点头称好,唯有了尘和木离默然。 “我就不了,我还有事。”木离心想自己戴着面纱怎么和他们吃饭,总不能摘了吧。 “好吧。”随后何千遇又抬了抬下巴撇嘴道:“了尘兄,你呢?” “我也不了。”了尘摆了摆手,背着剑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了尘兄,有缘再见。”何千遇见状挥手大叫道,众人见状也跟着连连挥手作别。 木离随即也拱手道:“告辞。” “路上注意安全。”花影嘱咐了一声。 “嗯。” 了尘和木离走后,花影突然一脸疑惑的低声喃喃道:“小遇,我觉得了尘兄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是吗?” “可是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花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先吃饭。” “嗯。” 随即余下众人便有说有笑的走着,何千遇回想着刚刚花影说的话,也开始觉的了尘有些面熟,有点像……像那日闯入的禁地那个庙宇里的石像,就是西门族的祖先。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花影突然摇着何千遇的手臂:“小遇,我要吃鲈鱼。” 花影见何千遇没有回应自己,便又叫了几遍。 何千遇这才回过神来:“嗯?” “小遇,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随后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要吃鲈鱼。”花影大声的说着。 “好。”有些许宠溺的意味。 何千遇随即又兴高采烈对余下众人道:“你们要吃什么尽管点就是,我请客。”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封权笑道。 白若雪突然看向花影:“你叫小影子,这名字可真有意思。” “其实我叫花影,小影子是何千遇给我取的绰号。”花影说着就佯装生气的看了何千遇一眼。 白若雪闻言嗤的笑出了声,觉得这两人太有意思了,随后只见白若雪脚步微顿,思索片刻,嘴里喃喃着:“花影?” 白若雪心道:“杀我兄长的那个女人不也是叫花影吗?难道?可是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白若雪现在脑袋一团迷雾似的,她甚至希望要是只是简简单单的重名就好了,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呢?白若雪甚至也说不清这是巧还是不巧了。 第61章 刺…… “怎么了?”花影停下脚步询问道,她看白若雪脸色骤变,有些不明所以。 “你知道白寒江吗?”白若雪故作轻松的笑着。 花影闻言顿时犹闻晴天霹雳,这句话听起来多么像白寒江的鬼魂在慰问自己,一字一句就像自己时常做的每一个噩梦。虽然已经很强硬的使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肉体无法隐藏灵魂的叛逃。花影不知道白若雪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梦魇一样的人,应该是她怎么知道这么一个人。 “小雪,怎么突然问这个啊?”封权抓住白若雪的手臂问道,封权觉得白若雪突然变的很奇怪,可是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你别管。”白若雪甩开封权的手,表情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白寒江?”花影还没有作声,何千遇却嘴里喃喃的说着,随后忽然大彻大悟一般:“白寒江是清渊族二公子,我见过他一次,不过后来他好像被人给杀害了。” 花影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有想到何千遇竟然和白寒江有些渊源,不等花影细想,何千遇便指着白若雪道:“你叫白若雪?莫非?” 白若雪不语,只是一直在观察着花影反应,花影感受到这灼烧一样的目光,如万蚁噬心。 “你是她妹妹?”何千遇惊奇的叫着。 “我是。”白若雪斩钉截铁的说着,眼神依然定格在花影身上。 “节哀。”何千遇一脸失落的说着,双手抱拳。 “我节哀没有用,我要让杀我哥哥的人也节哀。”白若雪说着看了一眼花影。 花影闻言大吃一惊,心跳加速,都快要不知道怎么呼吸了,白若雪如此追问自己,不就是知道是自己杀害了白寒江吗? “是是是,一定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何千遇挥了挥手里的剑,回应着白若雪。 花影看向了何千遇,心道:“小遇,假如你知道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我,你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 白若雪随后就像拷问罪人一样又问了花影一遍:“你知道白寒江吗?” “我……我……”短短两个字,花影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白若雪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花影,花影感觉眼睛蒙了一层白雾,虽然直视着白若雪,却不敢将她看清。 白若雪见状,心里也有了数,如果是之前她恨不得将这个人碎尸万段,可是现在恨里竟然还夹杂着一丝难过,她不忍戳破。 白若雪心道:“花影好像很害怕被戳破,花影在怕什么呢?怕我杀她?她有胆子杀人,想必不是这么胆小的人。” 白若雪看了一眼何千遇,心道:“难道是怕何千遇?” 何千遇感觉氛围有点不对便笑道:“小影子她哪知道啊,她什么都不懂。” 白若雪闻言冷笑了一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什么都不懂?何千遇真的了解她身边这个人吗? “你笑什么?”何千遇忽然有些情绪了,她感觉白若雪对花影好像有一些敌意,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花影。 “你别介意啊,小雪兄长刚逝世不久,她情绪不太好。”封权急忙道。 花影觉得自己这下真完了,白若雪肯定会当众说出自己做过的一切。花影不怕被人揭穿,既然事是自己做的,她认,可是她害怕何千遇知道这样恶劣的自己。 就在花影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沉默良久的白若雪却一脸笑意说:“我没笑什么啊,我觉得她很可爱。” “谢谢啊。”何千遇没好气的说着,心想着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怪渗人的。 花影闻言,有些看不穿白若雪,可是紧绷的神经确实松了松。 “好了,别杵着了,吃饭吧,饿了。”封权摸着肚子嬉皮笑脸叫道。 “走走走,吃饭。”何千遇大手一挥,随后默默的抓起了花影的手,花影忽然感觉内心的波涛汹涌突然有了定海神针一般。 封权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杀白若雪哥哥的人不就叫花影吗?不会这么巧吧,而且花影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封权看了一眼花影,除了有些低落看不出什么 ,又看了一眼白若雪,除了刚刚有些怪异,现在还算正常,封权想着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木离离开后,走在路上肚子就开始咕咕叫,想着还是得吃点什么才好。于是她来到一饭馆,点了一些东西,摘下面纱,吃了起来。 何千遇等人来到一饭馆,已是黄昏时分,何千遇让小二上了很多菜,而且还有花影最爱的清蒸鲈鱼。可是花影看着这些平日里自己喜欢的不行的佳肴,竟提不起半点食欲。 何千遇见菜都上齐了便连忙招呼着坐下众人开吃,封权饿了一天,自然是激动的一屁股坐下,大快朵颐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余下人也随之动筷,何千遇见花影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以为她是走路累了,便夹了一点鱼肉给花影:“累了吧,等下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花影木然的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花影,多吃点,小心鱼刺,这刺虽小,一不小心就会要人命呢!”白若雪说着夹了一块鱼肉给花影,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花影闻言,心里竟有些瘆得慌,强挤出一点微笑:“谢……谢谢。” “没事,鲈鱼的刺很少。”封权笑嘻嘻的说着。 “再少不也是有吗?”白若雪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封权见状,也不再吱声了,又埋头吃着饭。 “没事,小影子,我给你挑挑。”说着便将花影的碗拿了过去,确认没有了鱼刺才又递了过去。 “你对花影可真好。”白若雪饶有趣味的看着何千遇。 封权闻言这话里有话啊,于是也夹了一块鱼肉,确认没有刺后,夹给了白若雪:“小雪,没有刺的,放心吃。” 何千遇见状,嗤的笑出了声,白若雪霎时间羞红了脸:“封权,谁要你夹,我自己有手。” “噢。”封权呆呆的应了一声,委屈的又扒起饭来。 正准备去付钱的木离,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心想着没这么巧吧。循着声音望去,果然是不巧,又遇到了,于是便赶忙付了钱,又戴上了面纱,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不过木离这一身装扮在这饭馆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尤其是这么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何千遇一眼就看到了她。 “诶,那不是那个无名氏吗?”何千遇大叫着。 “无名氏?”封权疑惑的转过头。 木离闻言就要走,何千遇立马追了上去:“你怎么不答应我啊?” 木离这才转过身:“噢,好巧。” “我邀你你不来,倒一个人悄悄的来了。”何千遇佯装责怪道。 “这是什么话?” 其余三人见状也起了身,走了过去。 “你们吃好了?”何千遇问道。 封权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好了。” “那我去付钱,你们等等我。” 何千遇付完钱回来,出了饭馆,天色已晚,众人便商议着去哪家客栈将就一晚。 随后便选了一家比较僻静,没有很多人来往的客栈,每个人都要了一间房。 众人上了楼,每个人的房间都离的很近,尤其是白若雪的房间就花影隔壁。 众人皆回了各自的房间,白若雪却亲眼看见何千遇进了花影的房间,便撇嘴嘟囔道:“睡一起得了,真是的。” 何千遇进房后,本想泡个澡,热水却不够,便下楼再取一些来。 “走了?”白若雪听见屋外的开门声,便打开门一看,何千遇当真是走了。 何千遇走后,花影呆呆的坐在桌边,心里竟然莫名的很慌,慌的要窒息一样。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花影以为是何千遇便赶紧去开门,却没想到白若雪直直的站在门外,花影双眼刷的瞪大了,就好像看见白寒江的鬼魂一般,脸上顿时有些惨白。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白若雪浅浅的笑着,笑的花影心里更慌了。 第62章 漫卷狂风 花影微微发愣,心想着白若雪不睡觉来敲自己的门干什么。白若雪见状微微挑眉:“嗯?”花影这才侧过身子迟疑又笨拙的说着:“请进。” 白若雪随后便跨门而入,花影手脚慌乱的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白若雪:“坐吧。” 白若雪接过水坐了下来:“你也坐。” 就在这时候突闻屋外大雨飘摇,窗户被风带的吱吱作响,天地混沌一片。花影瞥了窗外一眼对白若雪浅笑道:“不急,我去关一下窗。” 说着,花影跑向了窗边,没想到还未触碰到窗户,漫卷狂风从小小窗口袭来,雨水飒飒扑了花影一脸。狂风瞬间化为数只无形的手,紧拽窗户不放,花影不甘示弱,逆风而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给关上,将风雨隔绝在外,还屋内一片安稳后才走回了桌边坐了下来。 白若雪浅饮一口水后,嘴角一抹诡异的笑:“你知道我哥哥吗?”此言一落下,一道闪电响彻云霄,天边雷声轰鸣,屋外酣畅淋漓一片。 花影闻言倏然站起身来,仿佛那一道闪电劈在了自己身上一样,一脸惊慌,嘴里结结巴巴的说着:“什……什么?”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和你讲讲吧。” 花影迷惑的看着白若雪,她不知道白若雪究竟想干什么,此时花影倒希望白若雪不如直接痛快一点,给上自己一刀。花影的思绪乱做一团,就好像风雨中凌乱的粗枝烂叶。 “我七岁就没了母亲,可是幸好我还有有一个哥哥,别人都说他玩世不恭,到处惹事,还说幸好白家还有一个大儿子,不然就后继无人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哥哥曾经也是个很出色的孩子,他唯一想要的,只是父亲看向自己的目光罢了。只是,想要得到那样的目光仿佛比摘星星还难,我哥哥放弃了对拥有父亲的目光的渴望,同时也放弃了自己。于是我和哥哥在那偌大的家族里相依为命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除了他我再也没有依靠的人了。” 白若雪又悲愤道:“后来他被人给杀害了,他的父亲却让人把他悄悄下葬,呵呵,多可笑……” 白若雪越说情绪越激动,不禁眼含热泪。 花影听白若雪一字一句的说着,感觉有一道鞭子在抽打着自己的心一样,花影觉得自己是真的做错了,即使因此活着,也并不快活,花影没想到那一次没有辜负自己,却辜负了别人。 花影亲手将他人的恩怨,成功的拉扯到自己身上,波及范围之广,已经触及到了自己的灵魂。 “我……我……”花影结结巴巴的说着,一把跪了下来:“小雪,我对不起你,你哥哥是我杀的,你要杀要剐我任你处置。” “说出你背后的人。”白若雪不冷不淡的问着,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只知道她叫念曦,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若雪一听怒了,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一把狠狠的抵在了花影的脖子上,居高临下,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花影,就像是来自上天的审判一样:“你告诉我一个破名字有什么用?啊?” 白若雪心里只觉得花影分明是在糊弄自己,都到这时候了还不知收敛,越发觉得她该死。 白若雪一脸玩味的说着:“你的命和那个人的命你选一个。” “你要杀便杀吧,反正这是我欠你的。”花影无所畏惧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她现在反而觉得没有那么害怕,甚至觉得心里轻快了不少。 “既如此,是你自找的。”白若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架在花影脖子上的小刀直达肌肤,霎时间有了一道细小的痕迹。白若雪没想真的杀她,她只是想逼她说出罪魁祸首而已。 就在这时候,何千遇提着一木桶的水,推门而入:“小影子,烧火耽搁了一会,你等急了吧。” 却没想到打开门之后,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小影子,跪在地上,被人用刀狠狠抵住。何千遇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不管花影以前遭遇了了什么,至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不允许有人这样对花影,即使自己也不行。 “小遇。”花影猛的睁开了双眼,白若雪闻言将花影从地上给拉来了起来,刀依然是不离不弃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何千遇将手里的木桶扔在了一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白若雪,你干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我哥哥是被一个青楼女子给杀害的吧,那个人就是花影,你口中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花影。为了逃离青楼,就去帮别人杀人,你告诉我这就是什么都不懂?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什么?”何千遇微微蹙眉,往前走了一步。 何千遇从来没有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而且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小影子竟然真的会杀人,而且杀的还是白寒江。 原先她以为花影梦中说的都是胡言乱语,没想到却另有缘故,难怪花影总是睡不安稳,也难怪这么久以来硬要分房睡。是啊,她本该早就知道,只是不愿往那方面去想,不愿去相信。 而此时的花影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里只担心何千遇会怎样看待自己,会因此讨厌自己吗? “你不是说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吗?我现在就让她付出代价。”白若雪继续说着。 何千遇闻言又向前走了一步:“我……” “别过来,不然我就要了她的命。”白若雪说着便又将小刀朝花影的颈脖又凑近几分。 “好,我不过去。”何千遇小心翼翼的说着。 “你想要救她吗,你用剑刺进自己的胸口,我就放了她。” “不,不要。”花影拼命的摇着头,脖颈与白若雪手里的刀差点擦肩而过。 “你不要命了吗?”白若雪将刀拿远了一些,对花影厉声呵斥道。 “好,你不要伤害她。”何千遇说着就要拔剑。 花影心里焦急万分,她是知道何千遇这个人的,做起事来简直不管不顾。 “花影,或者你说出幕后凶手,你和她都可以安然无恙。”白若雪似笑非笑的说着。 “我真的不知道其他的了,我帮你找好不好,你别冲动。” 就在这时,封权和木离恰好出来透气,远远的就听见何千遇屋子里的动静,便都跑了进去,便瞧见这两极对峙的情况,场面堪比荆轲刺秦王。 “小雪,你这是在干什么?”封权急道。 “是她杀的我哥哥。”白若雪咆哮着。 “是我杀的。”木离一把摘下面纱,淡淡的说着,封权和何千遇皆不可置信的看着木离。 白若雪和花影见到木离的真容,顿时瞪大了双眼:“是你。” “你没死?”白若雪一脸惊恐。 “是我,好久不见。”木离嘴角上扬,说着就往白若雪靠近。 “不要过来。”白若雪大叫道,拿着刀的手颤颤巍巍的。 木离闻言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肆无忌惮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无名氏,你干什么?”何千遇急道,她怕白若雪被激怒,到时候一失手伤了花影怎么办。 木离依然是不管不顾的走上前去,一把夺过白若雪手里的刀,并且将花影推到了何千遇身边。 “小影子,你没事吧?”何千遇将花影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我没事。” 紧接着,木离将刀又放到了白若雪手里:“杀你哥哥的幕后黑手就在这,来,杀了我。”说着握着白若雪拿刀的手,抵在自己胸口。 封权见状冲了上去:“你放开小雪。” “滚开!”木离脸色阴沉,随后又道:“我不会动她,不过有些事情该说清就得说清,不然,某些人还觉得自己很冤。” 白若雪手颤颤巍巍的往外撤,却被木离紧紧抓住:“你知道你哥哥,你家里人,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吗?现在你所受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什……什么?”白若雪声音有些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木离。 “你哥哥杀了南曦一家,你一点都不知道吗?”木离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白若雪,就像无法直视的正午阳光。 “什么?”白若雪一头雾水,随后又道:“他们说你们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才被人给杀了的。” “你父亲就是这么告诉你的?”木离恶狠狠的盯着白若雪,随后用力的将她一把甩开,手里的刀锒铛落地。 第63章 往事如烟 封权见状连忙去扶白若雪。 “是,我们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唯一不该惹的就是你们,我们根本就不该救你父亲。”木离咬牙切齿的说着。 “到底怎么回事?”白若雪突然觉得当年的事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背后到底有怎样不为人知的真相呢? “你还记得你父亲经过我和南曦治愈后,大摆筵席而且邀请了我和南曦。后来宴席途中有人来请南曦为你哥哥看病,说你哥哥突感不适,南曦本来是想要让我陪她去,可是我当时和南曦赌气,就没有理她,她就一个人去了。后来,我放心不下她,便去你哥哥房间找她,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你哥哥一剑刺进了南曦身体里,南曦当场身亡。” “后来,我和你哥哥厮打在一块引来了你父亲,我便找你父亲要说法,我说无论如何,你哥哥都得偿命,没想到你父亲直接召来了他的手下,想要将我杀人灭口,索性苍天待我不薄,我还活着。可是等我回去找南曦的家人时,才发现你父亲竟然将她一家人全给杀了,一把火烧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花影嘴里喃喃的说着,在青楼时的那层云雾终于被风慢慢吹散,而屋外的倾盆大雨也终于停了。 “我不相信。”白若雪连连摇头,这一切比哥哥突然的离去还要来的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你当然不相信,世人都只会为自己在意的人去找寻真相,而对于不在意的人却只会尊重‘事实’。你说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怎么那些人就那么等不及要在戒备森严的清渊族下手?说到底死的人只是和你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为什么你哥哥的死你就知道要查个究竟呢?而现在事实摆在这你却说你不相信?” 木离的连连质问使白若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所有的疑惑与不甘都只是化为一句:“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事你要真心想查一问便知,你父亲身边的侍卫,或奴仆总有人知晓一些。” 白若雪闻言从屋子里冲了出去,封权随之。 白若雪走后,木离缓缓走到花影跟前:“花影,如果硬要我说对不起,我只想和你说一声。” 花影闻言,本来是想安慰安慰木离的,可是一想到一年前她失信于自己,没有前来相救,心里依然是憋着一通气,于是便淡淡的嗯了一声。木离闻言,嘴角微勾,拍了拍花影的肩膀便也离去。 于是,这间听闻过人情冷暖,世事无常的屋子,刹那间沉寂一片。花影垂眸了很久,才敢抬起眼睛看何千遇,没想到何千遇却一直在看着自己。 “小遇,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花影声音低到了尘埃里,或者自己就在尘埃里,花影说着就要去抓何千遇的手。 没想到何千遇却一把躲开:“小影子,我出去透透气。”说着便朝门外跑去,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花影嘴角微微颤动,本来是想叫住何千遇的,却还是没有这样做。心想着何千遇要是讨厌自己了,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让何千遇感到恶心罢了。随后又自嘲的笑了笑:“走了也好。” 花影想着自己这样的人,能够曾经拥有过何千遇的好已经是上天垂怜了,怎么还敢奢求更多。与其到时候自己变成妖吓到何千遇,还不如现在就断了,长痛不如短痛。 虽然如此,花影却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下沉了一番,就像坠下悬崖一般。 花影想着想着,瞥眼看到了门口的那一桶水,于是就走上前去,用手测了测水温,水依然还尚有温热,而屋子里却好像冷的不行,没有半点余温。 花影提着水桶走到浴桶边,将水给倒了进去。浴桶本来就已经有了一些水,现在加了一些进去,躺进去刚好可以没过花影的身子。 花影直直的走了进去,衣服也没脱,然后慢慢的躺了下去,用手狠狠的擦着身子,一番揉擦下,嫣红一片,就像误入桃林深处。 花影觉得自己太脏了,不是因为沾了青楼风尘气,而是因为自己手上沾了一个人的鲜血,这种腥臭味越洗越擦就越浓烈,最后就好像泡在血池里一般。 花影当初做那件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往后的日子里,会不断的被自己的灵魂问责,可是那是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灵魂也是唯一一次不再向着自己。 花影时常想假如自己永远活在烂泥与黑暗里,没有遇见那么鲜亮的何千遇,是否就不会那么被自己的黑暗所刺痛。 后来花影才知道,如果没有遇见那么鲜亮的何千遇,自己将或许习惯黑暗,直到习惯黑暗的自己,最后麻木,麻木到无所顾忌,然后又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一把刀而已,变成彻头彻尾的冷兵器,锋利却没有温度。 何千遇不停的往外跑,边跑脑子里就越乱,就好像耳边的风在脑子里乱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开花影的手,是嫌弃吗,好像也不是。 何千遇突然觉得花影好像和自己眼里的心里的都不一样,自己以为的花影是天真的像张白纸一样的人,很乖,会有小孩子脾气,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己私欲而去杀人。 何千遇突然觉得花影有些让自己不认识了,或者说自己从现在开始才认识花影。而且花影宁可独自承受梦魇的折磨,也不肯让自己知道这些事,说明从来也没有信任过自己,何千遇觉得有些失望,为什么这些事要从别人口里知道。 何千遇跑着跑着,想着想着便渐渐的慢了下来,忽然失神的撞到了一拖着麻袋的男人,男人神色慌张,甚至戴着白布掩住口鼻。 男人骂骂咧咧道:“没长眼啊。” 何千遇见状,以为是小偷,便立即拔剑伸向了男人:“那袋子里是什么,是不是你偷东西了?” 那男人一把放下麻袋,举起双手颤颤巍巍说:“女侠饶命,小人不是小偷啊,这是青楼里得了花柳病的女人死了,老鸨命小的给处理了。” “什么?”何千遇不信邪,走上前去,揭开麻袋一个小口,露出了一个女人的脸,而且脸上全是脓包,已经发聩发烂,模样渗人,何千遇立马吓得后退了一步。 “小的没有骗人吧。” 何千遇呼了一口气,从怀里掏了些银两扔给了男人:“好好安葬了她。” 何千遇说完便神色匆忙的往回赶。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银两,又看了看远去的背影,对着麻袋里的女人道:“生前没遇着好人,死后倒是遇到个大善人,可惜你啊无福消受了。”男人说着掂了掂银两,将其收入了怀中。 何千遇一路跑一路恨不得停下来扇自己几个巴掌,想着自己这样丢下花影,花影会有多难过,等下万一想不开那可怎么办。 何千遇好像突然理解了一些花影,如果能够多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就越心疼她,而不是责备质疑她。她这么努力的活了下来,而自己也好不容易才遇到她,自己不应该退缩,也不应该这样轻言放弃。 何千遇拼命的往回赶,当时跑出来有多么快,现在回去就有多么艰难,何千遇被石头给绊倒,膝盖红肿一片,何千遇顾不得这些,赶忙起身跑去。 何千遇气喘吁吁的终于跑进了客栈,推门而入,却没有再看见花影,何千遇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就在何千遇准备去别处找时,浴桶里却发出了冒泡泡的声音。 何千遇连忙冲了过去,只见浴桶里的水漫过了花影的头顶乃至整个身子,恍如镜花水月。 何千遇见状有些吓坏了,立马将花影从水里捞了起来,不停的叫着花影的名字,花影咳嗽了几声,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小遇?” “是我,你这是做什么?”何千遇说着就眼泪直流。花影坐起身来,连忙为何千遇擦眼泪:“你哭什么啊?真是爱哭鼻子。” “对不起,我……我太不是个东西了。”何千遇说着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这是干什么?”花影连忙拉住了何千遇的手,大拇指在何千遇掌心微微摩挲。 “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我只是想放空一下大脑,你想什么呢。”花影噗嗤笑出了声。 何千遇一把抱住花影,哭哭唧唧的说着:“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花影轻轻的拍着何千遇的后背:“我也是。” 第64章 梦里的声音 何千遇松开花影,催促着:“快起来,水都这样凉了,你也不怕着凉?”说着就将花影从浴桶里搀扶了起来。 “你知道的,我从不在乎这些。”花影仔仔细细的盯着何千遇的脸,就像眼前的人下一秒就要不见一样。 “可是我在乎。” 花影闻言眼中似是闪过流星,花影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许过愿,因为愿望从来也没有实现过,就像她许愿祈求母亲能够活下来,母亲却依然还是死了。 那时候花影就知道有些东西是许愿没有办法挽留的,可这一次花影想许一个,她希望和何千遇能够一直在一起。 随后花影第一次主动吻上了何千遇,就像和何千遇许下了某种契约一样。何千遇顿时睁大了双眼,微微一愣,何千遇印象里的花影,虽然喜欢自己,可是从来不会主动亲吻自己,何千遇甚至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厢情愿了,但她知道花影永远不会让自己单相思,因为她知道花影舍不得。 何千遇虽然很享受花影这次的主动,可是她却担心她会着凉,于是将花影给推开:“小影子,我先去给你找一身干衣服。” “小遇,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了,我没有让任何人碰过我的身子,你放心。” “小影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担心你会着凉,你别多想。”何千遇急了,见花影没有吱声,便手脚慌乱的又吻了上去。 何千遇慢慢的将花影的一片潮湿脱下,恨不得将花影按进自己滚烫的,跳动的体温当中。 二人与地板来回相碰,碰着碰着,地板的冰凉再也无法去除二人身上燃烧的,上升的热血。二人就像一团火焰,恨不得将天地烧了个遍,大火燎原,滚烫无边。 事毕,花影还是像往日一样,准备回另一个房间,何千遇拉住了她:“别走,让我陪你。” 花影这次没有拒绝,躺回了床榻,何千遇将花影紧紧抱在怀里:“小影子,以后你不用一个人扛着,你也不要害怕,哪怕以后就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陪你。你欠下些什么,我和你一起还。” 花影侧过身子,没有说话,只是心里默默说这:“可是我不想让你背负这些。” 何千遇右手搭在了花影的腰上,将花影拥进了自己怀中,笑着闭了眼睛。 随后花影也很快的安然睡去,她第一次觉得睡觉是一件轻松的事,而闭上眼睛也不过一瞬间的事。而这次,自己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无边黑暗,因为自己身边始终有一个人。 花影本以为这次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至少不会再梦到白寒江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梦魇纠缠,无休无止。 花影在梦里依稀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随着梦里白寒江的一声咆哮,花影猛然睁开眼睛,像个弹簧一样坐了起来,却看见何千遇似乎已经醒来很久了,坐立在榻,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脊背。 花影以为是自己吵醒她了 ,想着自己就应该去另一个房间的。 “小影子,我在这。”何千遇不停的,轻轻的拍着花影的后背,轻声细语的说着。 花影擦了一把汗,才缓缓看向何千遇:“小遇,我在梦里也听到过你的声音,梦里的那个声音也是说的这样的一句话。”只有这一句,一直重复着的这一句,但这一句足以抵挡一切阴霾。 “小影子,或许那个声音不在梦里,就在你身边,你的耳边。” “你是说……”花影有些疑惑,忽然恍然大悟起来,一把抱住了何千遇,眼泪也悄无声息的流个不停,就像何千遇悄无声息的为自己做着一切。 花影一想到,在世界一片沉寂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穿过无穷黑暗,来到自己身边,哄着自己入睡,告诉自己她在这,花影就感觉自己像冰川一样,被烈日给融化,再多的崎岖也将夷为平地。花影渐渐的哭出了声,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你怎么了,不至于这么感动吧。”何千遇推开花影笑道,随后花影又一把扑到了何千遇的肩头,一把鼻涕一把泪。 “反正我也睡不着,正好找点事做。”何千遇继续说着,想让花影不这么难过,她也没想到这点事花影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花影没有回应她,只是一个劲靠在何千遇的肩膀上抽泣着,时不时还吸了吸鼻子。 “你可别把鼻涕弄在我肩膀上。”何千遇半开玩笑的说着。 花影闻言终于是嗤嗤笑出了声,这才放开何千遇:“你说什么呢?”边说边擦着眼泪。 “你看都成大花猫了。”何千遇边说也帮花影擦着眼泪。 “你再说。” “大花猫,大花猫。” 花影气的直接去挠何千遇的腰,痒的何千遇直接倒在了床榻,随后又挣扎起来,去挠花影的腰,二人打打闹闹的,笑的花枝乱颤。 次日,花影和何千遇收拾好东西,便打算直接回西门族。二人走在热闹的集镇上,一个小贩的吆喝声吸引了花影的目光,原来是卖花的。 一眼看过去,品种很多,花影和何千遇走了一会儿,却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何千遇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你等我一下。”花影边说边往回跑,逐渐消失于人流当中,何千遇便只好站在原地等候着花影。 花影走到了卖花的商贩面前:“你这有鸢尾兰的种子卖吗?” “我们这有现成的鸢尾兰,开的可好了,姑娘何不买现成的呢?”商贩边说边拿出一束蓝紫色的鸢尾兰,看起来确实是亭亭玉立的。 “可是我想要自己种。” “好吧,我这有一些种子,不过和这些现成的一个价哈。” “嗯。”花影高兴的点了点头,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银两,交给了商贩。 花影拿过了种子,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随后兴高采烈的去找何千遇了。 何千遇看见了花影,赶忙上前去:“你终于回来了,快说是不是偷偷的去吃什么好吃的了?” “没有。” “还神神秘秘的,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好。” 二人走着走着,便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吆喝声,二人循声看去,竟然是侯护,看起来像是支了一个摊子,应该是在卖什么东西,而且好像是狐皮。 侯护听说千年老妖已除,于是昨晚就去了邀阿晖一起出来贩卖这些狐皮的,可是阿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干了,还劝自己也不要再卖了。侯护哪里会听,如果不卖这些东西,自己很快又要穷困潦倒,再说了千年老妖都已经除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心想阿晖真是胆小鬼。 何千遇和花影随之停下了脚步,走到了侯护摊子前,花影顿时就脸色惨白,因为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张又一张的狐皮。花影原先听到狐皮已经是心一惊,现在亲眼看到更是觉得惨不忍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类的缘故,花影仿佛能看到一只只狐狸在被剥皮扒骨的时候鲜血直流,惨叫连连的场景与声音,忽然头疼欲裂,心想着这莫非也将是自己的下场吗?花影又怕又气,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侯护。 花影此时心里别提多难受,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千年老妖了,或许千年老妖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而自己竟然也偏听偏信,在人与妖之间竟也理所当然的把人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或许弱小并不是无罪的理由。 “是你们啊?多亏了你们除了那千年老妖,小人无以为报,送你们一些狐皮吧,这些狐皮可值钱了。”侯护说着就拿起一狐皮伸到了花影面前。 花影用力的一把抓住侯护伸过来的爪子,将其按在摊子的木板上,遂拔出剑,就要往侯护的手刺去。 “女侠这是做什么?”侯护声音颤抖,一脸惊恐的看着花影。 来来往往的路人遂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时有议论。不过谁也不敢出手阻拦,毕竟江湖上这些事,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百姓能够掺合的。 何千遇见状也赶忙拉住花影:“小影子,你怎么了?” “小遇,你别管。” 说罢,花影的剑不管不顾的朝侯护的手刺去,侯护吓得连连大叫,想要挣脱,却不料一女子的力气竟然如此蛮横,只好紧紧闭上了双眼,任人宰割。 只闻一剑落,侯护慢慢的睁开眼睛,忽然惊喜,眼睛里的希冀无处遁藏,剑竟然没有刺入自己的手,只是刺在两指之间,随后刺在了木板之上。 “你以后还敢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花影说着遂拔剑将木板劈成两半又道:“犹如此板。” 侯护吓得连忙下跪,连连磕头:“女侠饶命,这狐狸皮小的再也不卖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再看到一次,你就去见阎王吧。”花影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何千遇随之,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侯护经过这一下,也是赶忙将这些狐皮收了起来,准备好好安葬了,什么老婆孩子爱去哪去哪,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何千遇紧紧跟在花影身后,却不发一言,不敢说话是真的,怕说错话也是真的。何千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影,忽然更加爱了,觉得还蛮帅的,而且她也觉得侯护确实也是不干人事。 “小遇,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没想到花影却率先出言。 “小影子,或许是我们错了。” 何千遇虽然无法和花影感同身受,毕竟她再怎么正义,却也是人,而花影是狐妖,但依然觉得有些东西却也不是非黑即白,更不能因为一个身份就定了人家的罪,这件事是自己错怪千年老妖了。 何千遇才发现原来人们心中的天平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向同类倾斜,或者干脆说是向自己倾斜。 花影虽不语,心里却好受很多,心想即使自己如果真的沦落到被剥皮扒骨,下毒手的那个人肯定也不会是何千遇。 西门族里,楚怡然已经回来多日。 何挽年和楚依然在庭院长廊里走着,何挽年笑道:“夫人,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 “不走了好啊,走了这么多年,也该累了。”何挽年握住楚怡然的手,激动的说着,眼里紧含热泪。 “不知道小遇她们怎么样,都走了这么多天,没有一点消息,会不会遇到危险了。”楚怡然一脸担忧。 “夫人别担心,说不定今天就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楚怡然远远的看见小千和夏缨兴高采烈,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楚怡然一把叫住她们:“你们两个这是赶着去哪啊?” 小千回过头,看见是楚怡然慌乱的行了个礼便激动的说着:“夫人,听说花影和小姐回来了。” “夫人,我说什么来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何挽年摊开双手,得意的笑着,觉得自己真是料事如神。 楚怡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何挽年明明才壮年,却真是越来越像一个老顽童了。 “走,我们去看看。”楚怡然说着,便跟着小千,往前径直走去,步履匆忙。 “夫人等等我啊。”何挽年在后面叫唤着,追了上去。 第65章 慢慢 何千遇和花影已经回到西门族的庭院里,二人走着走着就发现突然迎上了一伙人,是小千和夏缨,而且后面还跟着一大堆西门族弟子。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小千了。”小千说着就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何千遇。 何千遇连忙将小千给推开,毕竟自己可是名花有主了,怎么着都得和别人保持点距离。 就在这时候,众弟子身后传出一声声咳嗽声,何千遇一听就知道是自己那假正经的父亲了,全族上下就他有事没事就爱整这出。 众弟子纷纷往两边退去,何挽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楚怡然,何千遇的母亲。 何千遇见状顿时睁大了双眼,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又或者说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何千遇此刻内心的雀跃与震惊。 “小遇,回来了,可有受什么伤?”楚怡然走了过去,摸着何千遇的头顶。 “没有。”何千遇摇了摇头。 何千遇本来想问楚怡然为什么会回来,但还是没有问,她觉得楚怡然总是突然的离开,现在又突然的回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随后楚怡然又看向了花影:“花影,你们一路上可还顺利?” “夫人,我们一切都好。” “那就好。”楚怡然看着何千遇和族里这些丫头小伙看起来个个都沉稳不少,满意的点了点头。 忽然何千遇的眼光在众人里不停搜寻着,应该是一直都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这才问道:“姐姐呢?” “你姐姐身子不方便,我们还没有告诉你姐姐。”楚怡然这次回来真是高兴的不行,因为自己竟然就要有小孙子了,对何千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平日里不是怕她磕着就是怕她碰着。 “也好。”何千遇点了点头。 “今晚爹爹给你们接风洗尘。”何挽年大手一挥,一脸乐呵呵的模样。 小千忽然举起一只手嚷嚷道:“我要吃红烧肉。”众人闻言皆是手舞足蹈,一个一个抢着报菜名。 “我要吃清蒸鳜鱼” “我要吃……” … “想吃什么去婆婆那报。”何挽年豪爽的说着。 于是众人都纷纷去往了厨房,何千遇吃久了外面的菜,确实是很想念婆婆做的菜,于是拉起花影的手,对着何挽年和楚怡然说了一声:“爹爹,母亲,我和花影就不陪你们了,”便也跟了上去。 楚怡然见状,宠溺的的摇了摇头:“这群孩子。” 何千遇和花影走在众人之中,这时候小千突然问道:“小姐,狐妖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余下弟子也跟着问起来:“对啊对啊,狐妖到底长什么样子?” 虽然这世间妖魔肆虐,可是小千常常待在这西门族里,还真是没有见过什么妖,便有些好奇。 “嗯……有鼻子有眼的。” 花影闻言倒是没有说话,如果换在以前可能会笑的花枝乱颤,可现在的自己知道了自己就是狐妖的这个事实,而那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千年老妖,自己的姥姥也已经死了,花影有些说不出的落寞和无助。 花影想要是这些人知道自己成天和一只狐妖待在一起,想起他们今天问的话会不会觉得好笑。 “你这……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肯定比你好看啊。”夏缨怀抱双手,挑衅的看了小千一眼。 “你的意思是我很难看咯。”小千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声音顿时拔高了几个档位。 “我可没有这样说。”夏缨双手一摊,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样子,真是恨的小千牙痒痒。 “好了好了,别吵了,二位。”何千遇看这两人水火不容的,肯定又要吵起来。 “啊……”小千突然大叫一声,像是膨胀的气球,突然炸开。 “你要吓死我啊。”夏缨连忙捂起了耳朵。 “我不吃了。”小千说着就要走。 花影连忙抓住小千的手:“小千,别生气了。” “我没事,我就是不想看见那个家伙。”小千扒下了花影的手,白了夏缨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花影有些不知所措。 “别管了,又不是小孩子,饿了自然会找吃的。”夏缨淡然的说着。 “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何千遇知道夏缨素来爱开小千的玩笑,只是这一次何千遇觉得她有些过了。 “那我下次给她道歉。” “当心她真的不理你了。”花影就像唬小孩一样对夏缨说着。 就在这时候,花影远远的看见了尘梦,于是便冲她招了招手,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尘梦闻言,转过了身,向众人走了过去:“花影,”随后又看了一眼何千遇:“你们回来了啊。” “是啊。”花影抓起尘梦的手又说:“今晚族长要给我们接风洗尘,你跟我一起去看看,看一下要吃点什么。” “嗯。”尘梦笑着点了点头。 何千遇看着花影牵着尘梦的手,慢慢收起了上扬的嘴角,怒火中烧。可是何千遇又觉得自己没有发作的理由,这是花影的自由,何况她们两个人也没有做什么。可是何千遇心里还是憋屈的不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是这样小心眼的人。 花影和尘梦以及余下的众人依旧是脚步匆匆,有说有笑的走着,何千遇却放慢了脚步,渐渐的落在了最后面,而且一言不发,就像被海浪冲刷走的沙砾一样。 何千遇是故意走很慢的,她想要看看花影会不会发觉自己没有跟上她们,然后停下脚步等自己。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何千遇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失落的呼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花影突然停下了脚步,并且回过头对何千遇叫道:“小遇,快点,你慢死了。” 虽然花影的语气里充满抱怨,可是何千遇却兴奋的扬起了头:“我来了。”随后快步的跟上了花影。 夏缨见状,俯在何千遇耳边低声道:“你不对劲。” “你管好你自己吧,小千可还生着气呢。”何千遇瞥了夏缨一眼,脸上却浮现了一抹得意的笑。 “切。”夏缨无语的撇了撇嘴。 …… 何千遇和众人商量好,吃的东西,便马不停蹄的带着花影去看了何千叙。何千叙后来也知道了她们已经回来了,本来也想去凑凑热闹,可是却被楚怡然给按下了,说什么外面人多,不安全。何千叙只好作罢,并且心里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怀小宝宝了,这不能吃,那不能玩的,甚是无趣。 何千叙虽然没有去迎何千遇,可是却一直呆呆的等在自己房间门口,她知道何千遇一定会来看自己的,她这个妹妹自己在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没一会儿,真的看见了何千遇和花影从远处走来。何千遇招着手,嘴里大声叫着:“姐姐,”二人便向何千叙跑了过去。 何千遇轻轻的抱了一下何千叙,换在往日,何千遇定是要跳在何千叙身上了,不过现在是不行了,不然肚子里的小宝宝出来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何千遇放开何千叙后,何千叙展开双臂:“花影,你不抱一个。” 花影这才轻轻的给了何千叙一个拥抱。 二人松开后,何千遇俯在何千叙肚子旁,轻声细语说着:“小宝宝,姐姐们都回来了,你还不出来啊,你想不想我们啊。” 忽然,何千叙的肚子里有了动静,何千叙眉眼上扬,一脸惊喜道:“她踢了我一脚。” “不许踢,要是踢疼你母亲了,看你出来我怎么教训你。”何千遇拿出唬小孩的架势。 “小遇,你这么说人家更不愿意出来了。”花影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就是。”何千叙也跟着笑了起来。 “姐夫呢?”何千遇往屋里瞅了瞅。 “他跟着爹爹料理事务去了。” “噢。” “进来喝茶。”何千叙招呼着二人进屋去,并且给她们倒了些茶水。 几人寒暄一番后,何千遇本来是想让何千叙和自己去吃饭的,奈何何千叙说吃不得那些油水,便让她们自己去吃。何千遇只好作罢,答应晚些时候再来陪她。 傍晚时分,西门族里的众弟子们围坐一堂,有说有笑的吃吃喝喝着。只不过小千还真是没有来,何挽年和楚怡然也只是来看了一眼,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于是这场夜色里,便成这些少年们的天下。众人猜拳的猜拳,喝酒的喝酒,吟诗作对的吟诗作对,当然还有一些人在酒后胡言,仿佛进入了花果山一般。 就在这时候夏缨瞥见一桌边放着一个藤条编制的篮子,便走了过去,思量片刻,提在了手上。 “你拿那篮子做什么。”何千遇见状,走了过去,指着夏缨手里的篮子笑出了声。 “噢,最近养了一只猫,等下带点饭菜回去喂一下。” “噢。”何千遇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夏缨,随后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何千遇说着,拉着花影准备喝酒去,忽然回过身又道:“你对你家猫可真好。” 夏缨撇了撇嘴:“要你管!” “不管不管,小影子咱们喝酒去。”何千遇摆着手,撺掇着花影。 “小遇,你酒量还没有我好呢。”花影嘴里嘟囔着。 “谁说的。”何千遇一脸不服气又说:“今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酒量。” 夏缨看着这二人,无语的摇了摇头,便自顾自的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尝了几道菜,呷了两杯酒。 花影和何千遇喝着喝着,就烂醉的不成样子,就像何挽年经常说的不成体统。唯有夏缨没有怎么喝酒,呆呆的坐立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一群人,心想着幸好自己没有喝醉。随后就将面前的一盘红烧肉,和一碗大米饭放进了那个篮子里。 就在这时候何千遇举着酒杯向夏缨凑了过来:“师……师姐,来,咱们走一个。”说着就去扒拉夏缨。 “你别碰我,臭死了。”夏缨用手在自己鼻子面前扇了扇,嫌弃看着何千遇。 “臭,哪里臭了?这分明是唇齿留香。”何千遇撅着嘴,嘟嚷着。 “来,走一个。”没想到一个不够,花影来凑,花影也举着酒杯凑在了夏缨面前。 夏缨无奈的站起身来:“走走走,我走行了吧。”于是起身提起篮子就离开了这里。 “她怎么了?”何千遇茫然的看向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走了。”花影痴痴傻傻的笑着。 “她不喝,咱们喝。”何千遇勾上了花影的脖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咱……咱们喝。”花影迷迷糊糊的答应着。 夏缨走后,西门族一弟子(男)刚从茅房回来,突然叫道:“我的篮子呢?” 见无人回应便又拉着桌边另一个弟子又道:“你看见了吗?” 只见那弟子(男)满脸通红,看来醉的也不轻,满嘴酒气的说着:“什……什么?” “算了算了,没什么,喝你的。” 而小千此时手里拿着一根黄瓜刚从厨房回来,本来想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没想到厨房里的伙计今天准备了太多菜,累得直接都回去了。厨房也一干二净,连几粒大米都没有了。 小千气恼的跺了跺脚,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黄瓜:“这是养了一群饿狼吧。” 随后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像是为小千打抱不平一样。小千关了门,捧着肚子,颓然的坐了下来,无力的趴在了桌上哀嚎道:“我不想吃黄瓜,我想吃红烧肉。” 小千将黄瓜放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用手指玩弄着,使其不断滚来滚去。想着到时候等那伙人酒足饭饱后,去吃一些残羹剩饭好了。 就在这时,房门却嘎吱嘎吱的响了,小千抬眸,桌上的黄瓜却悄然落地。小千的目光随之而去,只见那黄瓜翻滚至门口,随后与一双足撞了一个满怀。小千顺势从下往上看去,只见夏缨手里提着个篮子站在了自己面前。 第66章 天地 夏缨的目光落在了滚滚而来的黄瓜上,随后扬起头来看向小千,笑道:“哟,吃黄瓜呢?”说着将黄瓜捡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小千不咸不淡的说着。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饿死。”夏缨将篮子放在了小千的面前,把黄瓜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小千说着就往篮子里看去,突然一脸惊喜:“红烧肉!”说着就舔了舔唇。 “吃吧。”夏缨大手一挥。 “我不吃,万一你给我下药了。”小千怀抱双手,别过脸说着。 “不吃是吧,那我拿走了。”夏缨说着就要提起那个篮子,却被小千一把按下。 “那个,不吃要浪费了,我还是勉为其难吃点吧。”小千一脸可惜的看着这些饭菜,仿佛下一刻这些饭菜就要被糟蹋了一样。 “没事,我拿回家喂猫。” “猫吃的了这些吗?还是我吃吧。”说着就将饭菜了拿了出来,随后在篮子里翻了半天,发现竟然没有筷子。 “筷子呢?”小千嘟囔着。 “哎呀,我忘拿了。”夏缨拍了一下脑门道。 小千无语的撇了撇嘴,随后肚子又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夏缨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我怎么吃啊。” “要不你就委屈一下你的爪子?”夏缨试探性的说着。 “去你的。”小千看着油光发亮的红烧肉,心想这一爪子下去,手还要不要了。 “我有办法了。”夏缨打了一个响指,便向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夏缨手举两根大树枝走了进来。 “这就是你的好办法,你让我用大树杈吃饭?”小千无语的撅了撅嘴。 “我给你做一双筷子。” “你还会做筷子?”小千激动的站起身来,想着这做筷子可是一门好手艺。 “我家祖上就是做筷子的,我看我爷爷做过,只不过正经的筷子都是竹子做的,现下也是权宜之计了。” “你快点做吧,我快饿死了。” “这就做。”夏缨拔出腰间别着的小刀,蹲下身来,将枝桠修剪一番,就开始将树枝表面削光滑。 “我爷爷曾说过筷子讲究的就是天圆地方,你看我给你削一个天地出来。”夏缨边削边说着。 小千看的聚精会神,将饥饿抛之度外,嘴里喃喃的说着:“天圆地方?” “就是上方下圆啊,你吃这么久的饭没有发现?”夏缨说着就拿起已经略有雏形的筷子,指给小千看。 “没有,我就光顾着吃了。” “你真是馋鬼。” “我馋点怎么了,嘴巴不就是用来馋的吗?” “是是是。” “好了没?”小千饿意上头,已经忍无可忍了。 “再等一下。” “好了没?” “我说了再等一下,你烦不烦?” “好了没?” “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你了。”夏缨无奈的站起把筷子给了小千。 “夏缨,你真厉害。”小千接过筷子,一把抱住了夏缨。 “我……厉害?”夏缨微微一怔,挠了挠头道。 小千松开夏缨,急匆匆的跑回桌边,扒起饭来,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小千嘴里塞的满满当当,边吃边给夏缨举起大拇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做筷子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呢,我祖父他们做了一辈子筷子都没有人这样说过。” “不说不代表没有人这样认为,都在饭里呢。” 夏缨闻言笑出了声:“好一个都在饭里啊,果然是馋鬼会说的话。” 一语罢,小千碗已经见了底,小千将筷子重重的放在了碗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好吃,下次还要吃。”小千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你先擦一擦你那一嘴的油吧。”夏缨说罢,冷不丁的扔了一个手帕在桌上。 “谢……谢谢昂。”小千拿过手帕,擦了擦嘴,随后又拿起桌上的黄瓜笑道:“这黄瓜刚好给我解解腻。” “记得把碗洗了给送回去。”夏缨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知道了,我就不送你了。” “吃你的吧。” …… 夏缨走后,小千就打了一点水把碗和筷子给洗了,然后放在了桌上,准备明天送过去。 次日清晨,小千拿起桌边的碗,准备送到厨房去。 “这双筷子。”小千嘴里喃喃的说着,然后将筷子放到了一桌子上:“留到下次用吧。” 随后小千将两个碗放入了篮子里,提着就出门了。小千送完碗后,就提着篮子去了晨院,想着正好 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顺便将篮子还给夏缨。 小千来到了晨苑,目光在众弟子里搜寻好久都没有看到夏缨,倒是看见了何千遇和花影。 小千向她们二人走了过去:“小姐,花影,你们看见了夏缨没?” “没有。”二人双双摇头。 何千遇的目光落在了小千手里的篮子上,心道:“这夏缨,还说什么喂猫,敢情全喂给了小千了。” 何千遇想着想着不禁嘴角上扬,随后又道:“小千,这不是夏缨的篮子吗?” 小千刚想说什么来着,就见一弟子(男)走了过来:“什么夏缨的,这明明是我的,原来是被你这丫头拿走了。” “不就是一个破篮子吗?哝,给你。”小千说着就把篮子伸到了那弟子面前。 “得得得,懒得和你计较。”那弟子接过篮子便自顾自练功去了。 “小千,听说夏缨养了一只猫,要不咱们去她那看看去。”何千遇嬉皮笑脸的说着。 “好啊好啊。”花影激动的叫起来,她最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了。 小千点了点头,随后三人便一起去找夏缨了。 走着走着,何千遇忽然道:“昨天夏缨还用那篮子给小猫带饭呢,可宝贝了。” “小千,那篮子怎么在你这啊?”花影也跟着问道。 小千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饭菜好像被我给吃了。” “哈哈哈,你和小猫抢吃的。”花影嗤嗤的笑出了声。 何千遇笑道:“谁是小猫还不一定呢。” “啊?”小千被何千遇说的云里雾里。” 何千遇道:“没什么,没什么,走,咱们看小猫去。” 三人来到了夏缨的院子里,只见夏缨躺在一棵大树下的摇椅中,被一片大树叶遮了半张脸。 何千遇走了过去,凑到夏缨脸跟前,“嘿”的一声,吓得夏缨从摇椅中直接跳了起来,却见三人一脸得逞的模样。 “何千遇,你没事吧。”夏缨气的直跳脚,恨不得将毕生所学的“满腹经纶”全吐在何千遇脸上。 “作为西门族弟子,不好好练功,躲在这里偷懒,你还有理了?”何千遇微微挑眉质问道。 “你自己翘了多少次,该不会要我亲口告诉族长吧。”夏缨不甘示弱,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好吧,我错了。”何千遇垂下了头,她可不想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然后被何挽年数落半天。 “说说错哪了?”夏缨挑逗道。 何千遇道:“你还来劲了?” 夏缨大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来看小猫咪!”三人异口同声道,小千与花影脸上更是露出一脸的期待。 第67章 无中生猫 “什么小猫咪?”夏缨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人。 “昨天晚上你还说你要带一些饭菜回去喂猫,你忘记了?”何千遇眨巴着眼睛问道。 “对啊对啊。”花影跟着附和起来。 “噢,我送人了。”夏缨淡淡说着。 “送人了?”何千遇微微蹙眉,心道:“这也太快了吧,除非根本就没有猫。” “这么快就送人了?”花影有些诧异。 “你为什么要送人?你送给谁了?我们还没看上一眼呢?”小千也跟着询问起来。 “你们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们管得着吗?”夏缨露出些许厌烦。 小千叫道:“你是不是把小猫咪给遗弃了,夏缨你是大坏蛋。” “别人都是无中生有,莫非你是无中生猫?”何千遇不依不饶,穷追不舍的问着。 “生你个大头鬼,你们都给我走,叽叽喳喳烦死了。”夏缨无能狂怒,心想着自己又不是犯人,说着就推搡着这几人,要赶她们走。 小千道:“别推我。” “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猫,啊?”何千遇哈哈的笑出了声,不怀好意的看着夏缨。 夏缨道:“去你的!”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你们这一伙人大早上不练功在这里干什么?” 几人连连转过头,只瞧一脸严肃的何挽年映入眼帘。 几人一阵沉默,顿时就像泄了气一般,就在这时候何千遇忽然说话:“那个……我们听说夏缨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来看看她。” 夏缨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何千遇,心想这丫头怎么谎话张口就来,真是绝了。 夏缨嘴巴半张不张,凑在何千遇耳边低声嘀咕道:“你这是咒我呢,二小姐!” 何挽年道:“夏缨,可有此事啊。” “是,师父,今早起来忽然觉得头很痛,所以就没有去练功。”夏缨说着就假模假式的扶了扶额头,咳嗽几声。 何挽年又说:“既如此,你就好好休息吧。” 夏缨道:“谢谢族长。” “你们几个还没有看够啊,该干嘛干嘛去。”何挽年瞥了一眼余下的人。 “我们这就走。”何千遇说着就拉着花影离去,小千见状赶紧也跟了上去:“等等我啊,你们。” 几人走后,何挽年脸色也比刚刚好些,语气温和的说着:“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该走了。” 说着便转身而去。 “师父慢走。”夏缨听到何挽年要走,高兴的挥动着手臂,毕竟和何挽年多待一分,温度就要下降一分。 就这时候何挽年忽然转回身,微微蹙眉道:“你真身体抱恙?” 何挽年看夏缨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生病了。 夏缨闻言,立马给何挽年表演一番在线生病,连咳几声,一声比一声大。 何挽年大手一挥:“得了得了,好生养着去吧。” “嗯。”夏缨应了一声,又不停的咳嗽着。 见何挽年已经走远,夏缨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摇大摆的躺回了摇椅中。 清渊族里,白若雪推门而入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正在打扫房间的丫头猛然转身,激动的凑了上去。 白若雪不语,脸色有些凝重,头发有些许的缭乱,想必是一路风尘仆仆。 丫头见状很机灵的扶白若雪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小姐,一路很辛苦吧。” 白若雪依然是不语。 丫头见这样子急了:“小姐,到底怎么了?” “阿英,我哥是不是杀了南曦?”白若雪淡淡的问着,脸上不见一丝血色,也不见一丝情绪。 阿英闻言,拿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将水杯放在桌上道:“小姐,您这是哪听来的,简直胡说八道。” 白若雪虽然低眸,却也能察觉阿英这不寻常的反应。 “阿英,说实话。”白若雪忽然抬起头,定定的看向阿英。 “小……小姐,当年的事,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偶尔有一次听别人说起过。” 阿英又道:“二公子身份矜贵,杀了个人也没什么,这世道谁手里不沾点血。” 白若雪本来平静的眸子顿时燃起火焰,只见白若雪愤然站起身来,给了阿英重重的一巴掌。 “不就是杀了一个人?什么时候人命在你眼里这么不起眼?” “小姐,阿……阿英不敢。”阿英半捂着脸,委委屈屈的说着。 阿英本来还以为白若雪听自己这么说会高兴一点,毕竟自己这也是维护她哥哥啊,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同是宇宙尘埃,更不应该彼此看轻。”白若雪没有理会阿英,自顾自的说着,似是说给阿英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又或许是说给已经死去的白寒江听。 “阿英知道了。” “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小姐族长要是知道了,会拔了我的舌头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 “我……我说。” “好……好像南曦确……确实是二公子所杀,二公子那天貌似喝醉了酒,自称头晕,故召南曦去看病,后来二公子想要冒犯南曦,而南曦宁死不从,后……后来就被二公子失手给……杀了。后来,族长为了以绝后患,命二公子把南曦的家人也……也……”后面的话阿英结结巴巴的没有说完,可是白若雪也知道接下来的话有多么残忍,对那些无辜的生命,对自己都残忍。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白若雪淡淡的说着,平静的让人觉的可怕。 阿英巴不得赶紧走,阿英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白若雪冷不丁的说着:“把门给关上。” 阿英听她的话小心翼翼的将门给关上,便向前走去,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各种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阿英闻言,脚步一顿,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傍晚时分,封权心里总是放不下白若雪,因为和白若雪一起回来的路上,白若雪脸色都不太好,封权担心她这样下去会生病。 封权就想着去看看白若雪,没想到去了却被告知白若雪已经出去了。封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天色越黯淡一分,封权心里就越慌一分。 封权想都不没想,直接也是出了门,可是出了门封权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封权不停的想着白若雪会去哪里呢? 奇怪的是无论封权怎么左思右想,想到的始终只有白寒江的墓地,于是封权想着碰碰运气吧。 没想到来到来到了墓地,却真的看见了白若雪,只见白若雪趴在小土堆上,身边遗落一地的酒壶。 再仔细看白寒江的墓碑被推倒,小土堆上也有了许多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封权慢慢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白若雪的肩膀:“小雪?” 白若雪的眼眸微微触动,她慢慢的睁开双眼:“封权?” “是我。”封权激动的回应着。 “封权,封权我该怎么办?”白若雪忽然坐起身来,一把抱住了封权。 “我原谅不了他,可是我也没法去恨他。”白若雪一边低声呜咽着,一边说着。 白若雪又说:“我本来以为人家欠了我们的,却没想到我们欠别人的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白若雪自从自己母亲逝世后,便觉的世间什么都好还,唯有人命难还,因为谁也无法还自己一个母亲,而现在自己也无法还南曦一家人的性命。 “小雪,你不需要原谅他,你也不需要痛苦,做错事的人不是你。” “可是他是我哥哥。” “可你不是你哥哥,不是吗?”封权松开白若雪,用大拇指轻轻给白若雪带去眼泪。 白若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趴在封权肩头抽泣着。 白若雪哭了好久 ,虽然没有再流眼泪,看起来却很没有精神。 就在封权准备带白若雪离开这时,白若雪刚走了几步,就又回了头。她跌跌撞撞的朝白寒江的墓碑走去,慢慢的将横倒在地上的墓碑扶了起来,将墓碑上的灰土轻轻掸去,就好像白寒江还活着的时候,每每远行,白若雪为他整理着装一样。 白若雪嘴里喃喃的说着:“哥哥,这可能是妹妹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如果你投了胎,下辈子就好好做人,如果你做了鬼,也不要去吓唬别人,知道了吗?” 白若雪说着,又流下泪来,抱着墓碑嘴里喃喃的说着:“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坏呢?怎么能这么坏……” 第68章 断指 画七良已经在清渊族一月有余,而白枫眠既没有要和自己同谋的意思,又不愿让自己离开,这让画七良有些苦恼。心想愿意不愿意也要给个准信儿,到时候自己好另谋它处。 画七良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了,感觉自己这样和那些冷宫里的妃子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决定再去找一次白枫眠。 画七良敲响了白枫眠的房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进来。” 画七良这才开了门,走了进去。 只见白枫眠一脸严肃的坐在桌边,手里的书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要找什么内容。 画七良渐渐走近白枫眠,长长的影子也落在了白枫眠手中的书上,白枫眠这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看了画七良一眼。 “是你?什么事?”白枫眠面无表情的说着,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丝不耐烦。 画七良闻言,内心已经是山呼海啸了,心想你晾了别人那么久,还好意思问什么事? 画七良极力的按耐住内心的愤怒道:“我是来辞行的。” “你要走?” “是。” “不行。”白枫眠合上了书,站起身背过手道。 随后画七良的目光落在了那本书上,上面赫然懒懒的趴着“伏魔族杂篇”几个大字。 “原来你在看这个?”画七良笑出了声。 “你看过?” “当然,我以前可是西门族的人。” 西门族历来就有一个传统,凡入西门族的人,上至各长老,下至各奴仆,人手一份“伏魔族杂篇”。 当然这“伏魔族杂篇”其实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甚至都是删减了,才发放下来的,无非就是为了显示一下西门族祖先的英勇壮举罢了。 “你是西门族的人?”白枫眠眉头紧蹙。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西门族的事。”画七良抿了抿双唇,摆了摆手道。 “这样啊。” “我看你也别看书了,你想知道的这里面都没有,这书都是给西门族的孩子当童话故事看的。”画七良说着说着,难捱的嘴角有了微微的弧度。 “你……”白枫眠闻言,有些许的愤然。 “我告辞了。”画七良说着,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看起来像是去意已决。 白枫眠忽然注意到画七良的手骨节分明,纤细又修长,然而右手食指似乎断了半截,而那半截却被一似木质的假肢所替代,那假肢还有着关节,仿佛从血肉上长出来的一般,而假肢与画七良手腕中间横跨一条链子与他的手环紧紧相连。 “站住!”白枫眠冷声叫住了画七良。 “族长,您还有什么事?”画七良嗤笑一声,转回身。 “我跟你合作。”白枫眠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仿佛是画七良求着非得和他合作一样。 就在画七良嘴巴微张,还想说怎么来着的时候,忽然一奴仆跑来叫嚷道:“族长,有一男子非要进族,说是……” 奴仆说着看了画七良一眼,画七良接收到目光看,心里也有些纳闷,心想那人莫非是找自己的? “什么?”白枫眠厉声道。 “说是要找画公子。”奴仆这才肯完完整整说出口。 “嗯?”白枫眠挑眉看向了画七良。 “可能是我认识的人,这样吧,要不我先去看看?”画七良试探性的看着白枫眠。 “嗯。”白枫眠依然是低沉的一声。 画七良这才匆匆忙忙的跟着奴仆转身而去。 画七良跟着奴仆走到了清渊族大门口,只见一少年身影怀抱双手倚靠在一棵大树旁。 画七良一眼就认出那人,挥手示意奴仆下去后,直冲冲朝那少年走去。 “画歧,大老远的,你跑来这里做什么?”画七良冷声冷气的说着。 画歧闻言,立马放下了怀抱着的手,转过身来,欣喜的叫着:“哥!” “嗯,你怎么来了?” “这么久没见,当然是想你了。” 画七良没有说话,反倒觉得颇有些肉麻。 画歧说完就要往清渊族大门走去,画七良见状一把挡住了他的去路。 “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来这做什么?” “哥,我想要和你一起,我担心你,再说了,咱们非得靠那个白枫眠吗?” “这事你别管。”画七良一脸严肃的说着。 画歧看画七良有些不悦,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晾在了画七良面前。 “铛铛铛,哥,今天是你生日,你忘记了?” 画七良这才反应过来,终于才是露出了欣慰的笑,随后画七良接过玉佩,打量一番,见玉佩质地姣好,半开玩笑道:“这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我可不敢收。” 画七良见画歧不说话,脸色忽的一沉:“你又去偷东西了?” 画七良说着就要扔了手里的玉佩。 画歧见状连忙制止:“哥,这不是偷的,怎么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 “你哪里来的钱?” “我就不可以自己赚钱,只要有钱就是偷的,是吗?”画歧说着说着逐渐愤怒起来,也逐渐委屈起来。 画七良见状这才语气软了半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 “我饿了。”画歧半撅着嘴道。 “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好啊。”画歧激动的叫起来。 画七良说着就朝前方走去,见画歧一副呆滞的样子,便叫道:“走不走啊?” “哥,你不是带我去清渊族吃好吃的啊?”看起来有些失落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老是想进清渊族做什么,你以为那是个什么好地方吗?” “好吧。”画歧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自己再多说几句,说不定画七良又要生气了。 画七良带着画歧去了某个酒馆,点了几个画歧爱吃的菜。 画歧看着这一桌子的菜道:“哥,你怎么净点我爱吃的啊?今天可是你生日。” “什么生日不生日,有什么可过的。” “不行,你这说的什么话?”画歧说着又叫来了小二,又添几道画七良爱吃的。 “你看你,到时候吃不完还不是要浪费了?”画七良无奈的笑了。 “不浪费,到时候我打包回家吃,正好省得自己做了。”画歧说完嘿嘿的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呀你。”画七良宠溺般的摇了摇头。 两人吃饭吃到一半,画七良突然开口道:“你明天帮我把家里那把剑给我送来。” “明天?哥,明天我有事,后天行不行?”画歧思索片刻道。 “算了,我自己去。” 画歧闻言忽然急了:“哥,不用,大老远的你跑什么啊,我后天一大早就给你送去怎么样?” “也行。”画七良说着点了一下头。 画歧这才松了一口气。 画七良吃完后,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我先走了,后天辰时在这会面。” 画歧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将银子推了推:“哥,我有钱。” “你真的没有再去偷东西吧?”画七良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画歧放下了筷子,一脸无奈道:“哥,我真的都改好了,真的,你放心。” 说完画歧又看了一眼画七良断了的中指,低落道:“也不敢了。” 画七良嗯了一声,才将桌边的那一锭银子收入怀中,然后才转身离去。 第69章 酒…… 画歧结完帐后,顶着烈日炎炎终于是走到了一个茅草屋前,画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了进去。 画歧休息片刻,直接拿着一把剑去了铁匠铺。 画歧将剑重重的放在老板面前:“给我造一把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剑。” 老板小心翼翼的拿起剑,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这……” 画歧微微皱眉:“这什么,能造还是不能?” “能是能,就是这剑从外面看粗犷大气却不失精致,纹路细腻,”他说着用力将剑拔了出来又道:“看起来还挺锋利的,是一把好剑。” 画歧无语的抿了一下嘴:“你是开的铁匠铺还是文物鉴赏铺啊,大哥!” 画歧说着一把将剑给夺了回来:“你不造我找别人去!”画歧说着就要走。 那老板赶忙拉住了他:“我有说不造吗?就是可能有点小贵。”老板眼睛微眯,将大拇指掐在小拇指上,轻声的说着。 “多……多少钱?” “三两。”老板伸出三根指头道。 画歧在身上上上下下掏了个遍也只有几个子,根本不够三两,画歧心道:“踏马的,模仿一把假剑都这麽贵,想必西门族里那把破剑要上万两黄金了吧。” 老板见画歧半晌不说话,低声道:“公子,这剑还造吗?” “造!”画歧虽然囊中羞涩,说话却依旧是中气十足。 “那这钱?” “我这就回去给你拿去,你先造着,我待会就过来。” “得了。”老板看画歧也是爽快人,便开心的应了下来。 画歧走了几步又回来道:“几时能造好,我后天就要。” “这……”老板想虽然自己技艺再怎么精湛,可这一天时间确实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不必精雕细琢,模仿个七八分即可,从现在开始造你有两天时间。”画歧看出老板的为难,想着在时间上确实是有些苛刻了。 “行。”老板心一狠,咬牙答应了下来。 画歧赶回了家中,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正好有些碎银,是画七良这些年七七八八的存下来的,说是留着以后给画歧娶媳妇用。 画歧嘴里嘟囔着:“我的好哥哥,自己都而立之年了,也不寻思给自己找个好媳妇,成天就知道为我瞎操心。”说着,双手合十一副求上天饶恕的样子:“哥哥,饶恕我这次吧。” 画歧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块布料,抓了一把碎银,包裹起来,就出了门,赶回了铁匠铺。 画歧气喘吁吁的将布料袋子放在老板面前,慢慢拨开,指道:“怎么样,够了吧?” “够了够了。”老板欣喜的点着头,说着就将碎银收入囊中。 “我后天一大早就来取,你抓紧的。” “遵命。”老板高兴的抱拳道。 画歧做完这些,就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清渊族里的小齐又在院子里酿起酒来,这一酿就到了傍晚。 就在这时候白程幻却来到了小齐的院子里,却正好看见小齐蹲在一火炉旁拿着扇子,不停给火炉扇着风。 火炉上架着一个巨大的锅,锅里立着一个木桶,木桶里延伸出一两根竹子,竹子里流出清透的液体,最后都流进了一个墨黑色罐子。 白程幻走了过去:“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齐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看见是白程幻才松了一口气。 白程幻见状觉得甚是好笑,嘴角不自觉的就有了弧度:“你这是做什么亏心事呢?” “你来这干什么?”小齐拔地而起,看起来颇有些心烦意躁。 小齐心想着自己酿了一天酒本来就累,现在还突然冒出一个人吓自己一跳,最重要的是罪魁祸首还在那笑话自己,真是越想越气。 “来看你。”白程幻忽然走近小齐,轻轻的说着,比那晚风还和煦。 “那你看完了吗?看完了可以回去了。” “你身上什么味道,你喝酒了?这酒好香。”白程幻也不管小齐语气多冲,依然自顾自的说着,而且还凑的离小齐更近,又嗅了嗅。 “呵,我这辈子都不想喝酒了。”小齐轻笑一声。 “为什么?” “因为我酿了一天的酒,你看不出来吗?”小齐愤然的叫了起来,叫出了自己的满腹牢骚。 “原来……”白程幻笑出了声,随后指了指火炉以及火炉上的一些杂七杂八:“所以这些……所以你在酿酒?” “是。”小齐满脸疲惫的应了一声。 “我们小齐竟然会酿酒,看不出来啊。” “还不是墨翼尘,非得喝这种酒,喝完了又叫我酿。”小齐叹息一声。 “要不你别跟他了,这样没前途。”白程幻噗嗤一笑,又道:“你来我身边吧。” “不要,他待我挺好的。”小齐摇了摇头。 “比我还好?” 小齐懒得理会白程幻的幼稚,便岔开话题道:“你要不要尝尝这个酒?” “尝尝,必须尝尝。” 随后小齐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木勺,从竹子里接了一点,递给了白程幻。 小齐见白程幻一直不接,便道:“你快接着。” “你喂我。”白程幻干脆背过双手,一副耍懒的模样。 “好好好 。”小齐无奈的应道。 小齐将木勺递到白程幻的嘴边,白程幻浅尝一小口。 “怎么样?”小齐一脸期待的问着。 “嗯……”白程幻眼睛微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好喝?墨翼尘可是很爱喝呢。”小齐说着,举起刚刚白程幻喝过的木勺,也尝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道啊。” “这个酒很好喝,但少了点什么。” “什么?” “你。”白程幻说着,将小齐手里的木勺给夺了过去,将余下的酒纳入口中。只闻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木勺被遗弃在地。 小齐忽然呆滞了,他不知道白程幻这疯子又要作什么妖,不等小齐开口,白程幻一把将小齐拉入怀中,将双唇送了上去,将口中的酒慢慢递入了小齐口中。 小齐忽的张大了双眼,连忙去推白程幻,心想着这是什么地方,白程幻不要命了吗?等下要是被人看到,自己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没想到白程幻依然不依不饶的,竟还有愈发侵入之势,白程幻随即就将舌探入了小齐口中,两股湿滑相碰,一阵翻滚,酒气逐渐在口中散发开来。 小齐这下推的更用力了,才勉强推开了白程幻。小齐嘴里大喘着气,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而白程幻却浅浅一笑,轻轻舔了舔唇,只觉得这样的酒,配上这样的吻才能够称之为唇齿留香,才能够令人回味无穷。 “白程幻,别在这,而且我今天累了。”小齐低声央求着。 “休想。” 第70章 唇齿留香 白程幻说着,又再次扑了上去,小齐这次也干脆不反抗了,心想着到时候要是被人知道了,反正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看这个白程幻被族里族外的人诘问的时候,会不会后悔今天这么冲动。 二人的双唇紧紧纠缠,就像在品那陈年佳酿一般,吻的越久,就越能品得彼此的好。 大火翻滚,含有酒精的气体遇冷,凝成液体,从竹子里潺潺渗出,随着火势愈来愈盛,竹子里透彻的溪流也越来越湍急。 白程幻边吻边将小齐往屋内带去,双唇时有分离,却又迅速缠绕在一起,仿佛在做什么争分夺秒的事情一样。 二人的脚步你追我赶,终于即将到达房门口,白程幻正要直接往后退去。 不料小齐瞥了白程幻后面一眼,趁着喘息的间隙轻声道:“小心阶梯。” “好。” 两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不成想在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白程幻被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小齐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去拉白程幻,不料人没拉住,反倒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只不过小齐整个人压在了白程幻强有力的胸膛上,仿佛这一摔就摔进了白程幻的心脏里。 白程幻看了一眼小齐,随后竟哈哈大笑起来,觉得二人现在这狼狈样甚是好笑。 小齐正欲要坐起身来,斥责白程幻一番,不想却被白程幻一把拉了下去,随后自己又被白程幻给压在了身下,犹如五行山一般的体魄,使得小齐简直要呼吸不过来了。 白程幻再次覆上了小齐的唇,二人就好像在酒缸里沉溺,翻滚,最后沉沦,醉生梦死,神魂颠倒,誓要酿成世间绝美佳酿方肯罢休。 “进……进去。”小齐边喘息边说。 “你确定要在……在这进去吗?”白程幻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齐。 “不在这在哪?” “好。”白程幻说着就要去解开小齐的衣带,心里还想着小齐竟然比自己还急。 小齐连忙拉住白程幻动作的手:“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我在这进去吗?” “白程幻,你有毒啊!”小齐反应过来白程幻这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啊?”白程幻茫然的看着小齐。 “我说的是进去房间。”小齐又羞又恼又无奈。 “噢。”白程幻噗嗤笑出了声,小齐无语的看了白程幻一眼。 随后白程幻微微颔首,嗯了一声,于是只闻两扇门关闭的声音,只剩满院酒香四溢,醉了世间万物,就连那一轮明月也好似醉的不省人事一般,摇摇欲坠,最后跳进了静默的湖泊里,沉溺在平静如水的夜色里。 …… 一番云雨过后,白程幻本来还想再来一次,但又担心小齐会扛不住,毕竟小齐白天干了那么久的活,所以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候,小齐忽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穿了里衣就往外走。 白程幻也跟着坐起身来,疑惑道:“这么晚,你去哪?” “我去把酒坛收进来,明天墨翼尘会来拿的。” “明天再收也不迟。” “对了,说起这个,你也赶紧走。”小齐就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催促起白程幻来。 “怎么了?”白程幻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小齐。 “要是被墨翼尘看到了,肯定要数落我的。” “不是,你怎么这么怕他,我才是未来的一族之长,你清醒点。” “你的意思是要我屈服在你的权力之下,是吗?”小齐闻言脸色忽然一沉。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程幻见状急忙摆手,白程幻从来没想过要小齐臣服于谁,相反白程幻就喜欢小齐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只是白程幻见不得小齐眼里还有别人。 “我不跟你说了,你快穿好衣服。”小齐说着,就走出了门,不一会儿就抱着两个大酒坛进来了,却看见白程幻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你怎么还躺下了?”小齐放下坛子,走上前去,直接去扒拉白程幻的被子。 没想到白程幻直接背过身去,紧紧的拉着被子,直接不理会小齐的催促。 “你怎么了?你生气了?”小齐轻笑道,觉得白程幻简直比小孩还难缠。 “我有一种感觉。”白程幻忽然出声了,只是依然背对着小齐。 “什么?” “你该不会喜欢墨翼尘那个糟老头子吧。”白程幻忽的坐起身来,叫嚷道。 “你说什么呢?你敢说我都不敢听。”小齐看了看四周,一只手连忙覆在了白程幻的嘴上。 “那……” “他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小齐说着,便将手收了回来。 “噢。”白程幻呆呆的应了一声。 “你这样频繁的睡在我这,迟早要让人生疑的。” “我还怕他们不成?” “可是我怕,你就当为了我,你快回去吧。” “好吧,那你怎么补偿我?” “你幼稚不幼稚?” “嗯……”白程幻一脸央求的样子。 “好好好,你要我怎么补偿?” “以身相许吧。”白程幻说着,便又再次覆了上去,难舍难分,像山峦蜿蜒又绵长。 二人分离开来之后,白程幻这才不情不愿的穿着衣服,给了床榻之上,一身疲惫的小齐一个眉间吻,趁着夜色渐浓,出门而去。 第二天,小齐见墨翼尘迟迟没有来,于是便自己拎着两坛酒直接去找他了。 小齐去到了墨翼尘的住处,只见墨翼尘正在院子里练着剑。 墨翼尘看见了小齐,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小齐走了过去。 墨翼尘看见小齐手里拎着的酒,顿时喜上眉梢:“哟,这么快就酿好了?” “您老不是说今天就要吗?”小齐语气有些怪嗔,他现在恨不得给墨翼尘一个大白眼,心想着自己这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辛苦了辛苦了。”墨翼尘说着就将两坛酒从小齐手里接了过去。 “来来来,喝点茶。”墨翼尘招呼小齐往石桌处走去,小齐颔首跟着走了过去。 墨翼尘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瓶塞,就要一品佳酿。 忽然,墨翼尘看见小齐在那傻傻的站着,便招手道:“你坐啊。” “是。” 小齐也坐了下去,墨翼尘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给小齐倒了一碗:“你也尝尝。” 小齐接过酒,浅尝了几口。 “你啊你,太斯文了,喝酒就得像我这样大口大口的喝。”墨翼尘说着一碗酒又已下肚。 小齐不语,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小齐,你也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我给你做主。” “啊?”小齐有些瞠目结舌,心里嘀咕道:“这还没喝几碗,怎么就胡言乱语了?” “不急不急,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墨翼尘意味深长的说着随后又拍了拍小齐的肩膀。 小齐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傻乐。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小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劳您操心了。” 第71章 恩情 墨翼尘和小齐双双转过头,只见白程幻迎面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随从,随从手里端着什么,只是被布料遮盖,难以名状。 “白程幻,你怎么来了?”小齐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质问道。 “小齐,怎么说话的?”墨翼尘脸色一沉,厉声指责道。 小齐不语,白了白程幻一眼,心里觉得白程幻就是故意的,明明自己昨晚才告诫过他,今天竟然亲自来找墨翼尘。 “大公子,属下不懂事,还请不要见怪。”墨翼尘拱手一脸严肃的说着。 白程幻笑意盎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齐,随后道:“无妨。” “您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就是来看看你。”白程幻这句话虽然是对墨翼尘说的,却看向了小齐。 小齐根本没有要理会白程幻的意思,侧目而去。 墨翼尘心道:“白程幻怎么会突然来看我?我们很熟吗?” 墨翼尘虽然心里很纳闷,但还是很热情的招呼白程幻,墨翼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大公子,这边坐。” 白程幻微微颔首 ,坐了下去,随后又道:“墨大人也坐。” 墨翼尘这才坐了下去,随后又瞥了一眼小齐:“小齐,你先下去吧。” 小齐刚准备应声,不料白程幻又说:“小齐也过来坐啊。” 小齐现在真的好想揪起白程幻的衣领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墨翼尘在,小齐不好发作,依然呆呆的站立着。 半晌,没有人说话,小齐也没有什么动作。 “大公子让你坐你就坐。”墨翼尘见这僵持不下的,便开口道。 小齐依然不肯挪动半分,看起来还颇有些情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情绪不是对别人,而是对白程幻。 “小齐。”墨翼尘微微蹙眉,眼神示意让小齐听话。 小齐这才一脸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坐下。 墨翼尘这才笑逐颜开,边给白程幻倒酒边说:“大公子喝点酒吧,这酒您肯定喜欢。” “嗯。” “大公子,您刚刚说小齐有喜欢的人了?”墨翼尘一副八卦的模样。 “是啊,我还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白程幻说着又看了小齐一眼。 墨翼尘问道:“敢问是何许人也?” 白程幻笑道:“是我……” “啊?”墨翼尘有些迷惑。 小齐闻言直接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白程幻,随后又瞪了他一眼。 白程幻轻笑一声:“是我朋友。” “这小齐,怎么有喜欢的人还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墨翼尘佯装生气的样子说着。 “我也想知道小齐怎么连这也要瞒着您呢?”白程幻似笑非笑的说着。 小齐道:“因为那个人相貌极丑,行为卑劣,唯恐冒犯了您。” 白程幻道:“噢?” 墨翼尘道:“小齐,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喜欢的人呢?这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得多伤心?” “你说他会伤心吗?”小齐似笑非笑的看向白程幻问道。 墨翼尘道:“你这孩子,这种事你问人家大公子做什么?” 白程幻半晌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随后手一招道:“来人。” 随后只见一随从端着那未知的东西走了上来,白程幻随即将布料掀开,露出了一排黄金条。 “这……这是?”墨翼尘不明所以的看向白程幻。 白程幻道:“听说您对小齐有救命之恩?所以此次前来是特意来感谢您的。” 墨翼尘道:“这……” 随后墨翼尘将小齐拉到一边轻声道:“这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小齐连连摇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墨翼尘叹息一声,随后朝白程幻走了过去:“大公子,您这是……”墨翼尘想问白程幻和小齐是什么关系,墨翼尘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自己救了小齐和这白程幻有什么干系。 白程幻笑道:“是这样的,小齐呢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喜欢这个小伙子。” “这样啊。”墨翼尘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依然很迷惑,就算要谢需要这么大阵仗?还亲自过来,还送这么多黄金? 白程幻道:“这些黄金您收下吧。” “这……”墨翼尘还在踌躇不已,不想就在这时候小齐走上前去,从随从手里一把接过黄金:“好了,我们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小齐,怎么和大公子说话的?”墨翼尘凶了小齐一眼,随后将那一盘黄金又递还到随从手里:“大公子,我对小齐的恩情是我与小齐之间的事,若是要还,也应是他自己来还,无论他以后是发达还是潦倒,他想还还是不想还,能还还是不能还这都是他自己的事。” 墨翼尘略加思索后又道:“所以这黄金,还请您万万收回去才好。” 白程幻听墨翼尘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点头道:“既如此,那便依您。” 白程幻正还要说什么来着,不成想这时一奴仆跑来急匆匆道:“大公子,族长召您过去。” “知道了。”白程幻淡淡道。 “既如此,我便告辞了。”白程幻朝墨翼尘拱手,随后又嘴角微勾的看了小齐一眼。 小齐气恼的别过了头。 白程幻走后,墨翼尘一脸怒意的坐了下来,质问道:“小齐,这怎么回事?刚刚我不好问,现在你给我从实招来。” “我不知道。” “胡说,那你告诉我他怎么知道我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啊?” “我们就是朋友。”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离他们远些,现在可好,人家都找上门了,你要气死我啊。” “属下不知我为何要离他们远一些。”小齐并非要和墨翼尘顶嘴,而是他确实很好奇墨翼尘为何总是要这么说。 墨翼尘思索片刻道:“小齐,你还小,你不知道现在人有多么的复杂。” “然后呢?” “你没看见白程幻看你那眼神?”墨翼尘说着,又凑在小齐轻声道:“这些家世显赫人家,最是混乱不堪,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兴那简直是不忍直视,你小心人家馋你身子。”墨翼尘就像是吓唬小孩一样。 小齐闻言顿时嘴角僵硬,说不出话来,因为自己正在身体力行的践行墨翼尘此时说的话,难免有些窘迫。 “我这都是为你好。”墨翼尘强装镇定的咳了咳,正了正身子,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脸怎么红了?”墨翼尘盯着小齐红彤彤的脸笑出了声。 “红……红了吗?”小齐支支吾吾的说着,随后无措的用手摸了摸脸,确实是很烫,就像身处酷暑一般。 “不过你也不要怕,有我在暂时没有人敢动你,再不济我将你送出去。”墨翼尘自顾自说着,随后又满脸堆笑道:“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给你提亲去。” “那……那个,属下先回去了。”小齐说完,拔腿就跑。 “诶,你跑什么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墨翼尘在后面大声叫唤着。 第72章 祭天大典 小齐正走在回屋的路上,不料自己的身后又传来了白程幻叫自己的声音。 小齐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他懒得理会白程幻这个大无赖。 白程幻看见小齐不理会自己,竟直接跑上前去,拉住了小齐的手臂:“小齐,你又怎么了?” “你别烦我,你今天去找墨翼尘做什么,还说那些话。” “我感激他啊。”白程幻激动的说着。 “你感激他什么?” “感激他救了你,感激你做了他的属下,感激他让我遇到了你。”白程幻越说越激动,竟抓起了小齐的手来。 “你……你撒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小齐警惕的查看着四周,幸好没有人。 白程幻这才撒开了手。 “我是真心要感激他的,没想到他竟不领情。”白程幻说着,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 “幸好他不领情,不然就成我欠你的情了。” “你本来就欠我的情,你欠我的情三生三世都还不完。” “是是是,我真是欠你的了。” 白程幻正要说什么来着,不料身后竟传来一随从的催促声:“大公子,咱们可以出发了。” “这就来。”白程幻应了一声。 “你去哪?”小齐随即问道。 “我父亲命我去接我姑姑。” 小齐微微点了一下头。 “小齐,那个我先去办正事了。” “去吧。” 次日,画歧按照约定的时间,在酒馆等着画七良,不想过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画七良。 画歧等的有些不耐烦,同时也有些担忧,怕画七良出什么意外,于是他决定直接去找画七良。 画歧来到了清渊族大门口,想着清渊族这些老古板,不知变通的家伙,到时候肯定又是拦着自己,不肯放自己进去,想着还是得靠自己。 画歧爬上了清渊族的围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进了清渊族,他偷偷摸摸的在清渊族里乱窜着,想要寻找画七良的住处。 画歧边找,边惊叹着清渊族里的一砖一瓦,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心想着不愧是名门望族,什么时候自己能带哥哥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就在画歧小心翼翼的转悠着的时候,一转身却撞上了一女子,看衣着打扮像是清渊族的奴仆,虽然如此,画歧还是慌了神。 “你怎么走路的?”那女子语气不是很好,气冲冲的。 “我……”画歧刚想要和那女子较量一番,不想那女子态度突然来了一个180°大转弯,眉眼带笑道:“你是?” 那女子看画歧长的如此俊俏,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只不过又看画歧穿着很一般,忽然也有些猜不准了。 “我……我是……”画歧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你是大公子的朋友吗?”反倒是那女子忽然开口,因为她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白程幻还挺喜欢请外面的朋友来清渊族做客的。 “是。”画歧赶紧应声。 “噢,你是在找什么吗?” “你知道画七良住哪吗?” “你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要请教他。” “这样啊。”那女子说着,又指着一条小道说:“哝,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面走就是了。” “谢谢。”画歧激动的说着,随后就往那个方向跑去,画歧跑的极快,生怕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自己怎么狡辩得过来。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那女子在后面大声叫着,她本来还想和这个小郎君好好搭讪一番的,没想到那人利用完自己拔腿就跑。 画歧听到那女子的叫唤,跑的更快了,心里默默祈祷:“别喊了,求求你别喊了。” 画歧顺着小道,确实看见了一处屋子,画歧心想着还是谨慎点好,先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画七良的住所。 画歧走到屋子后面,屋子后面正好有一小窗,画歧慢慢得掀起一道小缝隙,却正好看见画七良酣眠在榻。 画歧心道:“好啊,好啊,我在酒馆苦等,你倒好,在这呼呼大睡起来。” 随后画歧便打算直接打开窗,爬进屋去,画歧先是小心翼翼的将窗开到三分之一,见画七良没有半分反应,这才直接打开窗户,大摇大摆的攀爬着跳进了屋内。 画歧将画七良要的那把剑放在桌上后,并没有叫醒画七良,而是先打量了这屋子里面一番,看到画七良住的还不错,心里也变得安心起来。 画歧在屋子那碰这碰,这摸那摸的,发出的声响惊动了画七良,画七良忽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人在自己屋子里那翻这翻的,还以为是进贼了,于是直接拔剑而去,霎时间,长刀就已经架在了画歧的脖子上。 “什么人?”画七良一脸谨慎的问着。 “哥,是……是我。”画歧一动也不敢动,声音微颤的说着。 “小歧?”画七良这才收回了剑。 画歧呼了一口气,转过身道:“哥,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来了?” 画歧指着桌上道:“哝,给你送它来了?” “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这事。”画七良忽然想起和画歧约好在酒馆会面。 “我在酒馆等了一个钟头。”画歧略显抱怨。 “这事辛苦你了。”画七良淡淡的说着。 “你现在可以走了。”画七良又说。 画歧惊呆了:“哥,哪有你这样的?我水都没有喝一口呢?” “喝吧。”画七良闻言,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画歧。 “哥,你……”画歧着实被画七良这操作给无语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画歧无奈的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随后将水杯直冲冲的递给了画七良:“我走了。” “对了,你怎么进来的?”画七良忽然好奇起来。 “反正不是光明正大进来的,你别管了。”画歧说着就准备走。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画七良又道。 “知道了。”画歧接着又从那个小窗跳了出去。 画七良看着,无奈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心想着当年那个顽皮的孩子竟也长这么大了。 西门族里,夜晚时分。 何千遇和花影从外面回来,忽然经过西门族的祭天台,祭天台正对着西门族大门口,一般进来时一眼就可以看到。 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寂寥的祭天台木桌上多了一把古琴,琴弦正发着微弱的蓝光。 “小遇,那是什么琴,竟然能发光?”花影指着祭天台的发光之处问道。 “那是通天宝琴,传说那琴弦是女娲娘娘的发丝变幻而来。” “通天?女娲娘娘,好神奇啊。” “这是用来祭天时弹奏的,看样子祭天大典又到了。”何千遇一本正经的说着。 “祭天大典?” 第73章 通天宝琴 “是,每五年一次,以往都是我姐姐抚琴的,不知道这次是谁?” “我好期待啊,小遇。”花影一脸脸上挂满了憧憬。 “没什么好期待的,就那样,很无聊的。” 何千遇又问:“小影子,你会弹琴吗?” “额,会一点。”花影眼睛微眯,半掐着小拇指说着。 “走。”何千遇拉着花影就往祭天台而去。 “小影子,你弹给我听听。”何千遇指着通天宝琴道。 “啊?小遇,我弹得很难听诶。”花影一脸为难的说着,毕竟在人间月时,众人嘲笑自己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这不禁使花影有些望而却步。 “没事,我想听。” “好吧。”花影觉得何千遇也不是外人,纵使自己弹得再难听,何千遇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笑话自己。 花影席地而坐,拨弄着琴弦,没想到每拨弄一下,那微弱的蓝光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荡漾开来一样,霎时间寂静的夜里,响起阵阵七上八下的琴音。 而这琴音正好把正在闲逛的尘梦给吸引了过去,尘梦躲在一树丛里,看到了祭天台上的花影和何千遇。 “啧,这琴是把好琴,但这弹得真的好难听啊。”尘梦轻声的嘀咕着。 尘梦看了一会儿又道:“怎么何千遇还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啊,这二人真是绝了。” 尘梦看了一会儿,祭天台上二人竟然准备要走了,尘梦本来也想离开的,但是看着祭天台上泛着幽幽蓝光的古琴,着实是喜爱的不行,手突然就有点痒痒了。 于是,在花影和何千遇离开以后,尘梦走上了祭天台,席地而坐,拨弄着琴弦,这琴音和花影的琴音简直天差地别,花影的是盘古开天辟地的“壮阔”,而尘梦的就像那静水细流,听着听着好像要入梦一样。 而就在此时,另一草丛里传来花影的呢喃:“小遇,尘梦好厉害啊。” “确实,她刚刚在那边偷偷看了我们好久。” “她肯定在偷偷笑话我,我那简直是班门弄斧。”花影说着说着噗嗤一笑。 “没事,你在我心里最厉害了。” “小遇,她走了。” “我们也走吧。” “嗯。” …… 次日,花影洗漱完后,正要去打开窗透透气,却发现桌边的鸢尾兰竟然开花了,花影顿时惊喜万分。 就在这时,何千遇忽然敲响了花影的门。 花影忽然有些慌张,瞥眼看见了一块红布,便顺势披在了鸢尾兰身上。 花影开了门,激动的将何千遇拉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何千遇笑道:“花影,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 “小遇,跟我来。”花影紧接着,拉着何千遇去到窗户旁的一个桌子面前,只见桌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大红布给盖着,这让何千遇想起了何千叙成婚时,戴着红盖头的那一幕。 “小遇,揭开它。”花影神神秘秘的说着。 “好啊,小影子你憋着什么坏呢?是不是想吓我?” “别说了,快点。”花影不停的催促着。 何千遇这才慢慢的掀开了红布,只见一盆鸢尾兰悄然的探出了头,在阳光下就好像蝴蝶要张开翅膀飞走一样。 “鸢尾兰?这是……送我的?”何千遇张大了双眼,惊喜溢满面。 花影高兴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小遇,你别嫌弃,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 “谢谢你,只要是你送的都是这世上最稀缺之物。”何千遇说着激动的抱住了花影。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夏缨的声音:“喂,你们怎么有事没事都要抱一下啊?” “关你什么事?”何千遇这才松开了花影。 “夏缨,有什么事吗?”花影碰了一下何千遇的胳膊笑道。 “那个师父,师母召集大家过去呢,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过去。” 花影笑道:“好,我们知道了。” 夏缨道:“那我走了。” 花影笑道:“好的。” 夏缨走后,何千遇喃喃道:“不知道爹爹他们召集我们做什么?” 花影道:“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小影子,那我先把这盆鸢尾兰拿回屋了,到时候集合再见。”何千遇说着指了指那盆鸢尾兰。 “嗯嗯,好。” 西门族正殿上,何挽年和楚怡然被一众弟子围聚着。 “想必你们也看到了祭天台上的通天宝琴了,五年一度祭天大典又来了。”何挽年一脸严肃的说着。 “师父,您找我们来,可是祭天大典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要在你们之中选一人为祭天大典开幕式抚琴,你们有能力可毛遂自荐。” 小千问道:“往日不都是大小姐吗?” 楚怡然笑道:“她如今胎儿不稳,恐不便。” “师父,我们成天舞刀弄枪的,哪里会弹琴啊。”夏缨一脸失落的说着。 “不会就学。”何挽年微微蹙眉,厉声道。 “这是说学就能学的会的吗?”夏缨依然轻声嘀咕着。 半晌,众弟子静默非凡,无一人出言,就在这时候花影和何千遇两目相对,嘴角微勾 心里有了主意。 “师父,我们有一人向您推荐。”花影和何千遇异口同声道。 何挽年惊喜道:“噢?快快道来。” “尘梦。”二人先后脱口而出。 尘梦闻言心一惊,忽的放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花影和何千遇。 尘梦嘴巴半张不张正要说什么推辞的话,却闻众人中顿时响起阵阵讨论声来。 “尘梦?这能行吗?” “她可是那个地方出来,自然是会这些小伎俩的。” 众人的议论此起彼伏,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 尘梦也顾不上刚刚想说的话,神色慌张的看向了议论纷纷的众人,心想难道花影和何千遇二人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的吗? 何挽年先出言制止了众人的声音,随后走上前去:“尘梦,你行吗?” “我……我……”尘梦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尘梦,你可以的,快答应了吧,你可是我们的救星。”小千在旁边鼓舞着尘梦。 “是啊是啊。”花影应声附和着。 夏缨也激动的说着:“尘梦,你快答应了吧,不然师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就在这时,另一弟子,也就是仇长老的女儿仇添清走出来道:“你们没事吧,祭天大典是多么庄重的事情,你们让一青楼女子抚琴,就不怕惹怒天神吗?” 此言一出,何千遇刚要说话,不料楚怡然率先出言厉声呵斥道:“住口。” 楚怡然又道:“你是不承认她,还是不承认我这个族长夫人?” 仇添清这才噤声,不敢说话,众人霎时间也是几近失声,谁也没有见过楚怡然如此愤怒的样子,连何千遇也很少见过。 楚怡然走到了尘梦面前对众人厉声道:“这次祭天大典就让尘梦来抚琴,天神慈悲断不会因为身份而区别对待任何人,无论她以前是什么人,但是进了西门族就是西门族的人,你们和她别无二致。” 随后楚怡然又降低了音量对尘梦道:“不要因为他人的闲言碎语就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知道吗?” “嗯。”尘梦抬眸眼波微潺潺的看向了楚怡然,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楚怡然说完便离开了这里,何挽年紧跟而上,众人也纷纷退场。 夏缨走到尘梦身边,拍了拍尘梦的肩头笑道:“尘梦,辛苦你了。” “没事。”尘梦摇了摇头笑道。 夏缨道:“那我先走了。” 尘梦道:“嗯。” 夏缨也随之离开,小千见状也连忙说着:“那个我也走了,尘梦你加油噢。” 小千说完便赶紧追夏缨去了。 何千遇见状疑惑道:“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如胶似漆的。” 花影笑道:“你别看她们总是拌嘴,其实她俩的关系可能比谁都好。” 何千遇道:“或许吧。” 而尘梦根本不想理会这二人,总觉得她们刚刚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的,所以抬脚就准备走。 不料这时花影叫住了她:“尘梦,我们昨晚听了你弹琴,真的很厉害,你可以的。” “你们偷窥我?”尘梦顿住脚步,转身惊呼道。 “你不也偷窥我们吗?嗯?”何千遇把手搭在尘梦肩头戏谑道。 “我……”尘梦一时无言以对。 何千遇笑道:“好了,你好好准备吧,这可是件无比神圣,和充满使命感的一件事,我看好你噢。” 尘梦闻言忽然觉得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能花影和何千遇是真心要帮自己的,尘梦忽然有些歉疚,歉疚自己为什么总要把人想的那么坏,明明何千遇和花影是自己一路走来遇到的最好的人了。 “我会的。”尘梦激动的扬起了头。 花影笑道:“好了,我们去练功吧。” “嗯。”尘梦和何千遇应声附和道。 三人便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正殿,花影边走还边调戏道:“尘梦,你昨晚是不是躲在草丛里偷偷笑话我呢?” “没有。”尘梦心虚的说着。 “真没有?”花影不信,便又问了一遍。 “有。”尘梦这才一脸认真的承认了。 “好啊,你竟然真的在笑话我。”花影说着就要去扒拉尘梦。 尘梦赶紧跑开,花影穷追不舍。 只留何千遇在后面无奈叫唤:“你们等等我啊。” 第74章 黑衣人 仇添清离开正殿之后,连晨练都没有去,而是直接就去仇长老的屋子。 仇长老看到仇添清大早上的不去练功,而是摆着个脸来到了自己这,有些疑惑道:“添清,你这是怎么了?” “爹爹,你知道吗,这次祭天大典族长竟然让尘梦来抚琴。” “什么?”仇长老闻言眉头紧蹙,勃然大怒。 “当时我出来反对,还被那个楚怡然给骂了。”仇添清说着说着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仇长老见状,连忙为仇添清擦眼泪:“哎哟喂,我的小祖宗。” “你放心,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仇长老说着,脸上露出一抹阴邪的笑。 …… 清渊族里,白枫眠敲响了画七良的门。 画七良开了门,他本来还以为是画歧那小子又偷偷溜进来了,却没想到是白枫眠。 画七良一脸疑惑道:“族长,不知您夜深找我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容我进去和你细说。”白枫眠一脸严肃的说着,随后便走进屋子在桌边坐下。 画七良关了门,跟了上去。 白枫眠道:“西门族五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又来了。” “我知道。”画七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你知道?”白枫眠说着又道:“对了,忘记你以前是西门族的人了。” 画七良闻言,心里突然觉得可笑,其实自己哪里是西门族的人,不过是西门族的一条畜牲罢了,或许走到哪里都是畜牲。 画七良笑道:“您心里已经有计策了,不是吗?” “对,就趁这次。” 画七良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床榻边,将画歧送来的那把剑给拿了出来,递到了白枫眠面前。 “这是?”白枫眠不解道。 画七良道:“我曾见过那把剑,所以我凭着记忆将那把剑一比一造出来了。” “见过一次,就能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 “所以这把剑有什么用?” “偷梁换柱,”画七良又说:“到时候吸魂丹归你,真正的断魂剑归我。” “一言为定。” “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画七良拱手道。 “说。” “这次行动,只图东西,不要伤及何挽年。” 白枫眠闻言哈哈大笑,随后又道:“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绝,你不明白?” “既如此,恕不奉陪。”画七良说着转身往门口走去,打开门就要走。 白枫眠急忙叫住他:“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个好人。”画七良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说完就要踏出房门。 “我答应你。” …… 祭天大典在即,按照规矩,各族族长都应提前两天出发,可携带弟子或子女同往参加。 这天,白若雪在院子里闲逛着,忽然封权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小雪,听说西门族有祭天大典诶,你说族长会让我们去吗?” “封权,你别想了,我父亲是不可能会带我去的,往年不是带依一就是带大哥去,我和我……”白若雪说着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接着上句道:“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没事,小雪,不去就不去,我们还不稀罕呢。” “嗯。”白若雪失落的点了一下头。 就在这时候,白枫眠把白程幻叫去了。 白枫眠道:“幻儿,这次祭天大典你和我去。” “父亲,我可以带小齐去吗?”白程幻心想着小齐还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会,想要带小齐也去见见世面。 “这……”白枫眠看起来有些为难。 “父亲,你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惹祸的。” “那行吧。” “谢谢父亲。”白程幻激动的拱了拱手。 “你俩关系什么时候竟这样好了?”白程幻忽然笑出了声。 白程幻心道:“好个屁,小齐天天就知道凶我,和我闹脾气,哪门子好啊。”白程幻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有了弧度,随后又对白枫眠无奈笑道:“也没有很好。” “小齐这孩子可以,你好好培养,到时候做个左膀右臂正好。” “父亲,我自己有左膀右臂,我不需要他做什么左膀右臂。”白程幻说着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白程幻不想要小齐做什么左膀右臂,他只想要小齐好好的待在自己心里。 “你啊你。”白枫眠无奈的笑了。 次日,白枫眠带着画七良,墨翼尘,白程幻和小齐,还有十几个随从,三乘马车踏上了奔赴祭天大典的道路。 白枫眠一个人一辆马车,白程幻和小齐一辆马车,墨翼尘和画七良一辆马车。 墨翼尘看着自己眼前身着一身黑,戴着一面罩的陌生男子,有些不自在。虽然墨翼尘老早就听过这么一个人,可是却从来没有打过照面。 “你为何总是戴着面罩?”墨翼尘一脸疑惑的问道。 “因为貌丑。”画七良风轻云淡的说着,嘴角微微上勾,画七良早已习惯了别人这样的问候,虽然很烦,但还总是不厌其烦的解释着。 墨翼尘轻笑一声:“再丑能丑到哪去?” 画七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墨翼尘见状,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冒犯了,便也干脆噤声,闭目养神。 不料,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数十根银针从白枫眠的轿子里穿过,白枫眠眼疾手快,一个转身躲过。 随即,马车悄然停下,外面响起激烈刀剑相碰声,墨翼尘和画七良连忙下了马车。 忽然一黑衣人直冲冲朝画七良而去,画七良在这同行的人当中,似乎是最弱的,根本就抗衡不了多久。不料就在这时墨翼尘从天而降,将那黑衣人一剑封喉。 白枫眠正要出去看看情况,不料刚一掀开帘子,一黑衣人挥剑冲自己而来,白枫眠一个闪躲,剑竟生生刺进了马车上,那黑衣人欲要拔回剑,不料白枫眠一个眼疾手快,立马拔剑将其一刀毙命。 而杀了一个,外面居然还有一群黑衣人,白枫眠的人和黑衣人纠缠不休,厮打在一处。那群黑衣人来势汹汹,目标却似乎只有白枫眠一个。 那伙黑衣人虽然都蒙着脸,一身黑,但有一人却不一样,那人银针使得出神入化,针针毙命。 在那黑衣人的数十几根银针下,几个随从应声倒地,冲向白枫眠的银针却被白枫眠巧妙躲过。 忽然那伙黑衣人似乎怒了,一个个挥着剑直冲白枫眠而去,就在这时候,正在与一伙黑衣人纠缠的白程幻和小齐连忙冲了上去,死命护住白枫眠。 就在这时候,那使针的黑衣人一见到小齐,忽的睁大了双眼,心道:“南辰?” 不等那黑衣人反应,小齐一剑刺入了那使针黑衣人的胸口,那伙黑衣人见状,连忙冲小齐而去,白程幻见状将小齐护在了身后。 不料那使针的黑衣人却急忙制止了自己同伴的行动:“走。” 于是,这伙黑衣人狼狈而逃。 白程幻欲要追去,却被白程幻制止道:“祭天大典在即,恐不可染血。” “是。” 经历过这次遇险后,小齐一直在回忆那个黑衣人见到自己时的眼神,那么熟悉,那个眼神似乎一直想告诉自己什么。 白程幻见小齐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递给了小齐的一个已经开塞的水囊:“小齐,吓坏了吧。” “什么吓坏,我七尺男儿还怕这些?”小齐这才忽然有了些精气神。 “好好好,那你喝口水。” 小齐接过了水囊,浅浅喝了一口,随后又把水囊还给了白程幻。 小齐道:“白程幻,刚刚那个黑衣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哪个黑衣人?”白程幻闻言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在低矮的马车里,一下就蹿了起来,与轿顶碰了个正着。 只闻白程幻“啊”的一声,小齐却笑出了声:“你急什么呢?” “他肯定是看你长的这么好看,想把你捉了去,幸好我把你护在了身后。”白程幻摸着头顶,慢慢的坐了下去。 “你想什么呢?” 白程幻道:“反正除了我,谁都不可以觊觎你。” “你怎么这么霸道?” “我就霸道。”白程幻说着就凑到了小齐的面前。 “你别离我这么近。”小齐连忙离白程幻远一些。 “我不。”白程幻向小齐紧紧逼去。 “白程幻,你清醒点,你父亲可就在我们前面,你不怕? 第75章 他…… “不怕。”白程幻说着就吻了上去,任凭小齐怎么推搡硬是没有任何作用。 小齐虽然极力的抑制着自己的喘息声,可是白程幻的强势攻占令自己没有半点余力,去顾及那微小的细节了。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即使如此,二人却已然是忘我的境界了。直到外面传来了随从的声音:“大公子,族长命我们在此暂歇。” 小齐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白程幻,嘴里微微喘着粗气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白程幻先是有些发懵,不过看着小齐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却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那表情似乎还有一丝得意。 不一会儿,白程幻也出来了透气,却看到小齐在一河边,不断的往水里扔着石头。 白程幻走了过去,捡起一颗石子,往河里扔去,霎时间,那石子就像个飞镖一样,掠过层层波涛。 小齐见状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因为这正是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 小齐笑脸盈盈的转过了身,只见是白程幻,小齐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好像被这徐徐微风吹走了似的。 小齐道:“是你。” 白程幻笑道:“不是我你还希望是谁?” 白程幻见小齐转过了身,不同自己讲话,便又道:“你在这干什么呢?一个劲的扔石头,石头惹你了?” “我这是打水漂!!!”小齐气恼道。 “啊哈?”白程幻不可置信的笑了。 小齐看白程幻这分明是嘲笑自己,撇了撇嘴,与白程幻擦肩而过,向前走去。 “小齐,我教你啊,你没看到我刚刚那个打水漂多完美。”白程幻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跟在小齐身后像个蜜蜂一样嗡嗡嗡的叫着。 地阴族里,木离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大殿。就在这时候,千秋岭走了出来,看见木离此副惨状,连忙上前搀扶着木离:“阿离,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木离艰难的说着。 “你去哪了?你是不是又去找白枫眠报仇去了?”千秋岭便把木离扶到了宝座上,边说着。 “千秋,我碰见南辰了,南曦的弟弟。” “什么?” “可是他竟然护着白枫眠那恶人!”木离说着,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了扶手上。 “这不可能吧。”千秋岭不相信也想不通,世上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亲眼所见。”木离斩钉截铁的说着,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南辰活着,木离本来应该高兴的,应该喜极而泣的,然今日瞧见那情景,木离倒希望南辰从来没有存在过。 “阿离,先不要想这么多了,伤口要紧。” “嗯。” …… 白枫眠等人到了西门族后,进西门族大门的时候,画七良却被一门童给拦住了。 这门童道:“西门族不允许戴面具入内。” 另一门童连忙摆手打断那门童道:“不对不对,族长说的是遇到戴面具的入境者,必须请示他。” “这是我的人,就不必请示了吧。”白枫眠忽然开口道。 “这……”一门童看起来有些为难。 随后另一门童凑在那门童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门童这才眉开眼笑道:“不……不用,你们请。” 白枫眠等人进族后,就直接去会见了何挽年,只不过何挽年看起来却好像忙的团团转。 “挽年兄,好久不见。”白枫眠拱手道。 何挽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随后白程幻和小齐也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白程幻兴高采烈的拱手道:“何伯父。” 随后白程幻又给小齐使了一个眼神,小齐也连忙拱手道:“何伯父。” 何挽年立即将二人扶了起来:“安全到了就好。”随后何挽年又说:“幻儿,这位青年才俊是谁啊?” “我朋友。” “噢,好好好。”何挽年高兴的哈哈大笑,随后瞥见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画七良,脸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将画七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道:“这人怎么那么像他?而且也戴着面具。” 那个“他”是何挽年十五岁那年结识的,虽然二人身份有别,“他”是西门族的奴仆,而何挽年是老族长器重的弟子,但在那个童真年纪,两人还是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只是后来不知因何缘故,“他”离开了西门族。 何挽年直到现在也经常能偶尔想起“他”,20年过去了,何挽年时常想“他”过的好不好,会不会又让人欺负了去。 画七良察觉到何挽年异常的情绪,却没有说话,紧接着何挽年走近了画七良道:“你是?” 画七良看着已经鬓角花白的何挽年扑面而来,就仿佛十五六岁与何挽年相识的那个夏夜里的徐徐凉风跨过二十年的光阴吹到了现在,吹在了自己的脸上,恍如当年少年初见。 画七良没有出声,也不敢出声,即使相认,也只是难堪而已。从前何挽年是众人喜爱的首席弟子,而自己却是脏臭不堪的挑粪奴仆,如今,何挽年是尊贵的西门族族长,而自己现在也只是除了一具面具,什么都没有,自己和何挽年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枫眠见画七良久久没有说话,这才说话:“他是我的手下。” 何挽年闻言,没有再说话,吩咐了奴仆带白枫眠等人去厢房后,就离开了这里。 白枫眠等人跟着奴仆去往厢房,不然走到半道的时候,何千遇正巧碰到了他们。 何千遇定睛一看,随后挥着手叫道:“白大哥!” 白程幻起先并没有反应,还是小齐先反应过来,碰了碰白程幻胳膊说:“你瞧,那女子是不是叫你?” 白程幻闻言连忙转过了头,有些迷惑的看着何千遇,随后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何千叙?”。 何千遇随即便直接跑了过去:“白大哥,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何千叙!”白程幻语气变得十分坚定。 “你眼神是不是不好啊,我是何千遇。” “怪我怪我,谁让你俩从小就长得像。”白程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依一呢?依一怎么没来?”何千遇说着不断在众人中张望搜寻着。 白程幻笑道:“她最近偶感风寒,所以没来。” “好吧。”何千遇说着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阵咳嗽声,何千遇看了过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忽略了白枫眠这个长辈,于是连忙给白枫眠行了一个礼。 “小遇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白枫眠的眼睛笑成一个月牙状。 “父亲,她哪高了。”白程幻说着用手在何千遇头上比了比,随后又笑道:“才到我下巴这。” “反正我还会长的,你可就不一定了。”何千遇说着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 在一旁的画七良心道:“这是何挽年的女儿?倒是有几分她父亲少年时的风采。” 白程幻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何千遇的眼光落在了白程幻身后的小齐身上:“白大哥,你金屋藏娇啊,有这么好看的朋友,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他是小齐。”白程幻说着,自己往旁边挪了挪,一脸得意。 小齐不语,微微笑着拱了拱手。 “我们就不陪你闲聊了,我们先去看看住的地方。”白程幻说着指了指前方的路。 “去吧去吧。”何千遇说着摆了摆手。 白枫眠众人跟着奴仆,已经分配好了厢房,小齐和白程幻的厢房是紧挨着的,然而小齐的厢房却又是紧挨着白枫眠的,这不禁令白程幻有些烦躁。 白枫眠道:“幻儿,你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啊,累了就去休息吧。” “嗯嗯,好,父亲您也去休息休息吧。” 白枫眠点了点头,就进去了房间。 白枫眠走后,小齐也正要走,白程幻叫道:“你去哪?” “我也累了,我去休息。”说着就走进了屋内。 白程幻见状也跟了上去,正欲要踏进小齐屋内之时,门却被关上了,屋内传出小齐的声音:“白大公子快回您自己的房间吧。” “那你好好休息。”白程幻只好作罢,最后不甘心的叫喊了一句。 “知道了。” 花影正走在去找何千遇的路上,却听见三两个奴仆坐在一湖边有说有笑的说着什么。 一个穿翠绿色衣服的女子说:“今天清渊族来了好多人,还有两位俊俏的公子。”那人说着,竟呵呵的乐了起来。 “真的,你说的是白大公子吧,他我两年前还见过一次呢。”另一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又说。 “白大公子比以前还要好看,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那翠绿色衣服的又说。 “你碰到哪个男的不是这么说的。”一穿紫颜色衣服的笑道。 花影闻言,正要凑过去,和她们八卦一番,就在正准备迈出一步时,却又听见那翠绿色衣服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还看到了二小姐和白大公子有说有笑的,他们好般配啊。” 花影听到这,顿住了脚步,却又闻…… “你说族长会不会让她们……”那紫衣服的说着,便两只手都伸出了食指,两根食指像按了磁铁一样的靠近,然后紧紧相碰。 “我估计不会,咱们族长貌似和清渊族族长关系并没有多好。”那鹅黄色衣服的又说。 “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谁也拦不了啊。”那紫色衣服的道。 “你就知道他们郎有情妾有意了?”鹅黄色衣服的道。 “那是,当年白大公子回家的时候,二小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呢!”那翠绿色衣服的又说。 “那都多久的事了。”那紫色衣服的又说。 “对啊,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鹅黄色的应声附和着。 …… 花影听着听着,心里嘀咕道:“这些人,一天天的,就知道操心别人的事,怎么不操心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花影最后还是没有再听,不过她也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往回走去,然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76章 快乐溢了出来 夜晚时分,西门族里。 白程幻睡了一觉起来,却已经是天黑了,忽然饿意袭来,心想着小齐应该也还没有用饭,便想着和小齐出去吃,顺便在不觉城里逛一逛。 白程幻穿了鞋袜,就出了门,随即敲响了小齐的房门。 半晌,没有人回应,白程幻心道:“莫非还睡着?” 就在白程幻俯下身子,透着门隙看去的时候,却被人从背后轻轻的拍了拍。 白程幻推了推肩膀上的手:“去去去,别打搅我干正事。” “偷窥也是正事?”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白程幻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吓了一跳:“小齐!” “你在这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我哪有!”白程幻说着直起了身子,看起来理不直气还壮。 “好,你没有。”小齐说着推开白程幻就要进屋去。 白程幻趁机跟了进去。 小齐道:“白程幻,你别玩火自焚,你父亲就在隔壁,而且这还是在别人家。” “我怎么了?我俩正常说话都不可以?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噢。”小齐微微笑着,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模样,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还是你想我做点什么?”白程幻嘴角微微上扬。 “你说什么呢?”小齐低声的说着,随后看向了门外。 “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逛逛。” “去哪?” “你跟我走就是了。”白程幻说着拉起小齐的手就往外跑。 两人出了西门族,来到繁华热闹的街市,白程幻摸着肚子叫道:“小齐,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小齐点了点头,随即二人走到一馄饨铺面前,白程幻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白程幻说着随即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钱袋,手却落了空。 “我钱袋呢?”白程幻随后又摸了摸怀里,却只摸出个五文钱。 随后白程幻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就要往人群中跑去。 小齐一把拉住了他:“怎么了?” “我钱袋被偷了。” “那你这是?” “我去追回来啊。” “人已去,如大浪淘沙,你追的回来吗?” “这……”白程幻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冲动了,自己甚至都无法判断那人长什么样子,连什么衣服当时都来不及细看。 白程幻又问:“小齐你带钱了吗?” 小齐撇了撇嘴道:“你说呢,你那样不管不顾的拉着往前走,我来得及吗?” 白程幻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随后小齐又问馄饨店老板:“一碗馄饨多少钱?” 那老板在空中用手比了个“十”:“十文钱一碗。” “这……”小齐也犯难了。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时,老板又叫住了他们:“这样吧,收你们五文钱一碗。” 二人高兴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嗯。” 随即,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上了桌,老板也很贴心的给了两个勺子。 白程幻把馄饨推给了小齐:“小齐,你吃吧,本来是想带你出来好好玩玩的……” 小齐又把碗给推了回去:“其实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你吃吧。” “真的吗?” “真的。” “我们一起吃。”白程幻又说。 “好。”小齐拗不过白程幻,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还没有几口,小齐隐隐约约听见旁边的一个湖里,有一女子大声叫喊着:“救命,救命。” 小齐一把抓住白程幻趴在桌子上的手:“白程幻,有人落水了。” 白程幻看了过去,确实如此。眼见湖里那人挣扎着挣扎着,就要消失于湖面, 二人连忙起身,朝湖边跑去。 小齐本来是想跳下去救人的,却不知道为何眼前的小小湖泊竟然使自己如此害怕,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懂水性。 而白程幻也是直接伸手制止住小齐:“交给我。”白程幻说着就扑通跳了下去。 小齐焦急的望向了湖面,只见湖面渐渐没了动静,而白程幻和那女子也不见了身影,小齐急了,欲跳下去,就在这时,才看见了白程幻一只手托着那女子,从不远处游了过来。 小齐连忙伸出双手,将那女子拉了上来。 白程幻上岸后,立马将那女子扶了起来,随后那女子咳了咳,吐出一些水后,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是你们救了我吗?” 白程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楚岚跑了过来,嘴里急忙叫着:“莫霜。” 楚岚一个箭步跑到了韩莫霜身边,匆忙蹲下身来,用手拂去韩莫霜脸上的水渍道:“你怎的又掉湖里去了?” 韩莫霜微微的笑了一下道:“这辈子和水犯冲吧,是他们救了我。” 韩莫霜说着,看向了白程幻和小齐。 楚岚这才注意到自己忽略的二人,抬起头,正欲道谢之时,楚岚惊讶的叫道:“白程幻?” 白程幻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随后才一脸平静的说:“楚岚,好久不见。” 楚岚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到这的?” “今天,你呢?” “我们昨天就到了。” 白程幻整还想说着什么时候的时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齐终于开了口:“好了,你们有什么话待会说,先将人家姑娘扶起来。”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韩莫霜扶了起来。 楚岚道:“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呢?” 白程幻笑道:“一起回去吧。” 小齐不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四人一起走在回西门族的路上。 白程幻忽然调侃道:“楚岚,这位好看的姑娘是谁?是不是……” 楚岚急忙道:“她是江河族老族长的女儿。” 老族长?白程幻这才想起江河族族长韩季川已经逝世,现任族长听说还是韩季川的义子。 白程幻沉默片刻才道:“素闻江河族族长有一个女儿,竟从来没有见过,今日才得以一见。” 楚岚道:“她一向不爱出远门。” 白程幻道:“这样啊。” 白程幻和楚岚说着说着,又讲起了他们以前的事,仿佛还挺怀念那段时光。 韩莫霜一路上倒是没有怎么说话,或许是落了一趟水,心情不太好,又或许是又想起了韩季川。 小齐也没有说什么话,或许是因为自己插不上什么话吧,毕竟白程幻和楚岚聊的都是自己不曾参与过的事情。 几人到了西门族之后,便都暂别各回各屋了,白程幻和小齐走在回屋的路上,一路上小齐都没有怎么说话。 白程幻道:“你是不是累了?” 小齐淡淡道:“没有。” 白程幻见小齐不冷不淡的,便也没有再说话,待二人走到厢房门口时,小齐直接推开门进去了,丝毫没有理会白程幻的意思,直接就要关门,就在门即将合上之际,白程幻却用脚抵住了将要合上的房门。 小齐见白程幻的脚抵在门缝中间,手上的动作一顿:“白程幻,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不开心?”白程幻将双手撑在门边上,将门缝推开了一些。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怎么,白天还没有休息够?”白程幻说着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 “没有。”小齐说着,又要将门给合上,却没想到门被白程幻双手撑着,任凭自己怎么使劲也丝毫不动。 小齐正欲说着什么的时候,白程幻直接用嘴堵住了他将说未说的话,小齐直接吓得睁大了双眼,连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来着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白程幻的吻来的猝不及防也来势汹汹,二人的呼吸是那么的急促不堪,听的花骨朵儿也要忍不住含苞待放,小小的种子也要冲出肥沃的土壤生根发芽。 “让不让我进去?”白程幻松开了小齐。(亲爱的番茄,我说的是进去房间噢。) “不行。” 白程幻闻言,又再次覆了上去,又一次纠缠在一起,像万千藤条缠绕树梢,又像万千树梢长出分支,誓要袭漫世间。 就在这时,只闻隔壁厢房的白枫眠用着不耐烦的语气冲门外叫道:“谁啊!” 听声音,白枫眠似乎还打算开门一探究竟。 二人这下彻底慌了,小齐更是直接恨不得将白程幻推到十里开外去,小齐推开白程幻后,直接将门重重的合上,只闻小齐房门啪的一声,随即白枫眠的房门却开了。 白枫眠眉头紧锁,白枫眠最讨厌休息的时候有人发出怪声了,白枫眠上上下下打量了白程幻一番后道:“你一个人在小齐门口干什么呢?” 白程幻双手一摊笑道:“没有啊,我刚回来。” “刚刚这是不是有人?” “有人吗?我没看见啊。” “那你早点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您快去睡吧。” 白枫眠点了一下头,这才将门给合上。 这下,白程幻倒是乖乖回屋了,白程幻回屋后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随后看着隔在自己和小齐中间的一堵墙,心中顿时有了计量。 而小齐,在经历刚刚那一茬,心里依旧是惊魂未定,就在小齐准备躺下,好好休息一番,睡个好觉时,却隐隐约约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小齐循声看去,只见那堵墙被什么凿了一个小小的洞,小齐本来以为是老鼠在作祟,便不想在理会。 然而就在小齐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只闻那声音却越来越大,随后直接是砰的一声,似乎有一块大木头掉落在地板上。 小齐忽的睁开了眼睛,又看向了那处,只见那洞竟然大的可以钻出一个人,小齐震惊不已,连忙从床榻起身,走向了那洞口之处。 就在小齐准备俯下身子,想看看这到底是只什么老鼠,竟然有如此魄力时,白程幻却从那洞口之处钻了出来。 小齐叫道:“白程幻?竟然真的是你!” “不然呢 。”白程幻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还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还以为是只大耗子呢。”小齐说着,便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 白程幻道:“有我这么帅的耗子吗?” “你大半夜不睡觉,钻什么老鼠洞?” “别说是钻老鼠洞,哪怕是钻狗洞,只要是见你,我也是钻得的。” “那……”小齐说着起了身,走到了白程幻面前,凑在白程幻耳边缓缓道:“那还有什么洞是你不敢钻的?” “我……”白程幻闻言,耳根子直接是熟透了。 小齐轻笑一声,正欲往床榻走去,他本就是想逗逗白程幻罢了,并不想再理会他,只觉得困,该要休息了。 白程幻忽然开口道:“你,可以吗?”(亲爱的番茄,白程幻的意思是你可以一个人睡觉吗?一个人不怕黑吗?) “什么?”小齐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了白程幻。 白程幻一脸认真的又说了一遍:“你。” 还不等小齐说话,白程幻直接扑了上去,与小齐拥吻在一起,小齐推开白程幻略显抱怨的说着:“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 “没有,我其实是想向你道歉的。” “什么?” “对不起啊,小齐,今晚回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忽略你了,所以你不高兴。” 小齐撇了撇嘴道:“谁说的,我高兴的很,我小齐这辈子都不会为你白程幻伤心难过的,你休想得到我一滴眼泪。” 虽然小齐确实是因为白程幻的忽略而心里不快,但是小齐绝对不会承认,他更不会允许自己变成这样,敏感多疑,争风吃醋,这本就不是自己的风格。 “是吗?” “是。” “很好,小齐你一定要说到做到。”白程幻说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其实小齐这样说,白程幻并没有觉得小齐不够喜欢自己,反而觉得很开心,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小齐永远都开开心心,不必为任何人掉眼泪。 小齐道:“我会的。” “不过你为我掉过眼泪,你忘了吗?” “什么时候?” “共赴巫山,翻云覆雨的时候。”白程幻似笑非笑的说着。 “你……” 白程幻又再次堵上了小齐的嘴,两人纠缠着纠缠着,便直接往床榻而去,双双深陷,再难自拔。 彼时,此起彼伏的喘息在屋内荡漾,小齐已经很极力的在忍耐着,却还是功归一溃,这次小齐还是被白程幻弄的直掉眼泪,可是这眼泪并不是苦涩的,那是快乐太满,从眼眶溢了出来。(白程幻讲的笑话太搞笑了,弄的小齐笑出了眼泪。) 我的小读者们,我忽然感觉我有点变态了。(变态的意思是态度发生转变了。) 第77章 迎神 次日,太阳从高高的山坡探出头来,整个早晨都显得有些微凉。而西门族还在睡着的众人却都不约而同听到空气中飘荡着的人们匆忙的脚步声,小孩的追逐打闹声,还有时不时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一时间竟不知是鸟叫醒了人类,还是人类唤醒了鸟儿。 这些还在睡梦中的人们,一时间竟都睡意全无,一个两个都打着哈欠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因为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因为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西门族在为明天的祭天大典做准备,各族族长首先要去祭天台统一会合,参加请神仪式,其余人上至老人下至孩童,则要齐心协力负责打扫好西门族得角角落落。据说一般起的越早,越能够得到上天的祝福。 而才来西门族一年多的花影却不知道这样的事,所以依然是稳稳的睡着。 何千遇起床后,也是料想到花影肯定是还在睡着的,所以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后,便直接跑到了花影的院子里。 何千遇敲响了花影的房门,见花影依然是没有来开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何千遇轻轻的掀开了花影的被子:“小影子,快起来。” 花影揉了揉惺忪睡眼,翻了个身道:“小遇,还早呢!” “今天必须要早起呢,起的越早福气越好。” 花影听了,慢吞吞的坐起身道:“什么啊?” “明天就是祭天大典,传说祭天大典前一天起的越早,就越能得到上天的祝福,而且今天一天我们都得去帮忙呢!” “帮忙?” “对啊,好了快起来吧。”何千遇说着就去拉花影。 花影没有办法,即使依旧是很困,还是听何千遇的话起来了,洗漱一番后,便跟着何千遇去帮忙了。 没想到西门族里的人一个个的看起来确实忙忙碌碌的,擦地的擦地,准备食物的准备食物,虽然一个个汗如雨下,脸上却都洋溢着笑意。 就在这时候,弓着身子,低着头打扫庭院的小千和夏缨瞥见了花影和何千遇二人,连忙直起腰来,争先恐后朝二人跑去。 “你们来了,快快快快。”小千说着,将自己手里的扫帚递给了花影。 夏缨见状也连忙将自己手里的家伙事儿递给了何千遇。 “不是,你们……”花影和何千遇刚要说话,小千和夏缨就跑没影了。 就在花影和何千遇呆滞半晌的时候,厨房里的婆婆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小千,夏缨!” 何千遇摊了摊手道:“婆婆,她们偷懒去了。” “那你们来吧。” “我们?” 婆婆点了点头,随后让二人跟着走,走着走着就进了柴房,婆婆笑眯眯的说着:“小遇,花影,你们帮老身劈一下这些木头吧。” “没问题,这么点我三两下就解决了,花影你都不用动手,交给我就好了。”何千遇说着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外面还有呢!”婆婆微微笑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何千遇闻言,好奇的走出了柴房,只见外面果真还堆着一堆木头,就像一座一座小山丘似的。 何千遇下巴都要惊掉了:“这……这么多吗?” 花影见状也跟了出去:“小遇,你还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不记得了。” …… 而白程幻和小齐二人自然是还在酣眠的,毕竟昨晚没有谁比他们二人还累。就在这时,白枫眠轻敲着白程幻的房门,而且敲了很久。 而此时的白程幻却在小齐的床上,一墙之隔的小齐和白程幻也终于是被这聒噪的敲门声给吵醒了,却又听闻白枫眠道:“幻儿,再不开门我进去了。” 小齐闻言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推搡着白程幻:“你快回去。” 白程幻这次倒是也有些慌了,毕竟昨晚弄了那么大个洞,要是白枫眠进去了,一眼就会看到。 就在这时只闻一声门咔嚓被打开的声音,白枫眠进了白程幻的屋子,白程幻这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时,小齐连忙让白程幻干脆躲进被子里去,而白枫眠也真是一眼就发现了墙底下的一个大洞,一眼看过去,甚至能看到小齐屋子里的陈设,白枫眠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白枫眠见屋子里没人,以为白程幻是出门了,便只好转身离去。 白程幻和小齐听着白枫眠已经走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白程幻坐起身来:“吓死了。” 小齐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躺下了,白程幻见状笑道:“快起来吧,我们还要起来去给人家帮忙呢!” “白程幻你有没有良心,是谁昨晚折腾到那么晚的。”小齐看起来有些埋怨的样子。 白程幻正还要说着什么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小齐,看见白程幻那臭小子去哪了吗?” 小齐闻言,连忙抓住了白程幻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冲外面叫道:“没有。” 白枫眠道:“这样啊,你若见了叫他不要到处鬼混,干点正事,一大早就不见人。” 小齐应道歉:“噢,好。” 在确认白枫眠走后,小齐才敢出声:“听到没有,干点正事,别到处鬼混。” “是哦,也不知是谁和我鬼混呢!”白程幻说着就一本正经的穿起衣服来。 “怎么了,你真要去干正事了?” “当然你才是正事。”白程幻俯在小齐耳边轻声说着,说完,便又自顾自的整理着装去了,见小齐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又将一旁的衣服扔给了小齐:“别愣着了,快起来。” “还不是怪你。”小齐又将衣服砸在了白程幻的身上。 “好好好,我的错。”白程幻说着拿着衣服就朝小齐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 “给你穿衣服啊。” “不用,我自己有手。” “不行,你把衣服扔给我,肯定就是想让我帮你……” 还没等小齐说出下一句话,小齐的一只胳膊就已经被白程幻提着的袖口给套了进去。 小齐只好作罢,任白程幻给自己摆弄着。 随后白程幻给小齐系上了腰带,就像精心打包一件心爱的礼物一样,随后,白程幻的手揽上了小齐的腰,嘴里还不知羞的说着:“小齐,你的腰真细。” 小齐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竟发现白程幻踏马的竟然把衣服给自己穿反了。 小齐抿了抿嘴,轻呼一口凉气,颓然道:“白程幻,你穿反了,外面那一面是有花纹的。” “啊?额……这……”白程幻仔细一看还真是,忽觉一阵尴尬。 “你让开,我自己来。”小齐说着将白程幻从自己身边推开。 “那……那你自己来。”白程幻无奈的摆了摆手又说:“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嗯。” 祭天台上,各族族长已经陆陆续续到位了,却发现众族中却少了江河族族长。一般祭天大典除了地阴族历来不参加外,没有任何家族会缺席的,可是时辰将晚,人又迟迟不到,实在等的众人议论纷纷,烦躁不堪。 “挽年兄不妨别等了,我们开始吧。”其中一族长道。 “往年季川兄可都是最早到的,现在换了个年轻人果真是不靠谱啊。”另一族长也附和着说了起来。 “是啊是啊。”另一族长附和着。 “别这样说嘛,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神经大条的老族长撅着嘴说着。 白枫眠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的笑了笑。 “再等等吧。”何挽年忽然说话。 各族长见何挽年都发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此时的若九思还尚在呼呼大睡,韩莫霜虽是第一次参加祭天大典,却对祭天大典的流程已是耳熟能详了,一起床就赶去叫醒若九思。 韩莫霜敲了几下若九思的门,只听见若九思懒懒散散应了几声,却没有听见有任何起床的动作声,韩莫霜断定若九思就是应付自己的,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韩莫霜一把掀开了若九思的被子:“哥,你忘记今天要干什么了吗?” “什么啊?”若九思紧闭着双眼,不耐烦的叫道。 “你要去参加请神仪式!” “不去。”若九思说着扯过被子,又覆在了身上。 “哥,你是族长,不能不去啊!” “那我不要当了,爱谁当谁当。” “你……”韩莫霜有些无语了,而且她发现自从爹爹去世后,若九思变得愈加顽劣了,甚至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如从前了。 “爱去不去。”韩莫霜说完,摔门而去。 韩莫霜走在半道的时候,碰到了楚岚,楚岚见韩莫霜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甚至还带点戾气,不知是何缘故。 楚岚道:“莫霜,你这是怎么了?” “我……”韩莫霜真的很气,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嗯?” “哎!”韩莫霜没有说对若九思的不满,只是哀叹一声,毕竟当初族长这个位置是自己硬塞给若九思的。 韩莫霜道:“师兄,你陪我去参加请神仪式吧。” “若九思呢?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去吗?” 韩莫霜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我们得赶紧的,时辰不早了。” “嗯。” 韩莫霜和楚岚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祭天台,只见那些个族长一个个的脸色凝重的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二人。 “你们族长呢?”其中一族长语气不是很好的问道。 “我们族长身体不适,故派我们二人前来。”韩莫霜虽然很反感那族长的语气,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呵!”那族长冷笑一声。 何挽年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人齐了,就开始吧。” 第78章 现身 柴房里,经过花影和何千遇的努力,一堆堆木头,渐渐被夷为平地。 正在劈柴的花影,放下了手中的斧头,大喘着气往一木墩上一坐,随后用手拂了一把汗。 正在埋头劈柴的何千遇,手中的动作一顿,看向了花影,正起身子,也跟着擦了一把汗,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劈起柴来。 何千遇嘴里微微喘气,笑道:“小影子,剩下的交给我吧,也没有多少了,很快的,你等着我。” 花影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自顾自的不知道往哪去。 何千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远去的背影叫道:“你去哪,你不等我了?” “我去找点水喝。” “噢!” 不一会儿,只见花影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的水朝何千遇而去,而此时的何千遇也已经把剩下的木头给劈完了,叉着腰在等着花影。 花影将那一碗清水递到何千遇面前:“小遇,累了吧,快,喝水。” 何千遇欣然一笑,接过水,喝了两口又递给了花影:“你也喝。” “不用,我刚刚喝了好多,这是专门给你的。” 何千遇这才又接过水:“那我就不客气了。” 何千遇喝完水后,将碗放在了一边,又问道:“小影子,除了水还有没有别的奖励啊?” “你还想要什么?”花影撇了撇嘴。 何千遇将右半边脸凑到花影跟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哝!” “小遇,这光天化日的,你别这么不正经。” “快点!”何千遇才不想管那么多呢。 花影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才给了何千遇一个敏捷的吻。 “不是,你这轻飘飘的,没有感觉,重新来。”何千遇耍赖道。 “那你闭上眼睛。” 何千遇果真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半晌不见有什么动静,何千遇慢慢的睁开了眼,却没想到花影就已经走远了。 “好啊,小影子,你耍我!”何千遇大声叫嚷着,追了上去。 花影见状,拔腿就跑,何千遇追个不停,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就在这时,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白程幻和小齐。 “白大哥?”何千遇一脸惊喜的叫着,随后又看向了小齐道:“小齐,对吧?希望我没记错名字。” 小齐笑着点了点头。 花影心道:“白大哥?” 花影忽然就想起了昨天那三个丫头说的话了,心想着这位白大哥想必就是那位白大公子了。 难怪那三个丫头对其赞不绝口,原来本人确实是一表人才啊,孔武中不乏儒雅,连眼神都透露着睿智,连身边的朋友,也就是那个叫小齐的,也是一等一的相貌。 不过,花影却忽然有一种他俩很登对的感觉,心想着自己可真是昏头了。 “你们这是?”白程幻看着两人满头的汗,好奇问道。 “还说呢,刚劈完柴。”何千遇摆了摆手道,随后又一把将花影拉上前:“白大哥,小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花影,我最好的朋友。” 花影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可是笑容却有些僵硬。 小齐和白程幻笑着拱了拱手。 何千遇道:“白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些累了。” 白程幻道:“嗯。” 几人分离后,何千遇和花影走在回屋的路上,就在这时候,花影忽然开口道:“那位白大哥,真是相貌堂堂呢!” “那是,他的模样和小时候真是大差不差。” “和你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你什么意思?”何千遇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我……我没什么意思……”花影前一秒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到何千遇生气了又心虚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要把我和别人凑在一起,上次和楚岚是这样,这次和白大哥也是这样,你什么意思?” “我……小遇我不是那个意思……”花影现在有些后悔刚刚说的话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做作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不,小遇我喜欢你。”花影急的连连摆头。 “花影,没有人的喜欢是这样的。”何千遇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花影连忙抓住何千遇的手,何千遇道:“你说你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小遇,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不是吗?” 却不想何千遇一听到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怒了:“放手。” 花影这才慢慢的放开了何千遇的手,任凭何千遇头也不回的离开。 何千遇气的脑子直接是嗡嗡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认真的感情,花影却永远有撤退的准备,这让何千遇觉得自己的真心都一毛不值。 花影见何千遇走了,也独自回了自己屋子,花影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到底是要什么呢? 夜已深,花影落寞的坐在桌边,她决定找何千遇去道歉,却不想就在这时,手掌有些隐隐作痛。 花影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心想着可能是今天劈柴,用力太猛,才至此,却不想看着看着,自己的手竟长出白色的毛发,指甲也变成兽物的爪子模样,这样的手像极了狐狸的爪子。 花影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手,吓了一大跳,她将自己的手重重的往桌角甩去,仿佛这样就能恢复自己原来的手。 花影的爪子碰到桌角,明显吃痛,指尖也流下血来。花影似乎还觉得这不够,竟然将毛发也要拔掉,花影拔了一根,就已经疼的直掉眼泪,最后花影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她的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在了空中,看着这样的爪子,她想到了千年老妖,千年老妖的爪子也是这般。 花影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狐妖,自己几乎都要忘掉了这个事,可是上天又要用此来提醒自己。 花影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完全接受这样的一个身份,却没想到,当看到这样的爪子时,却依旧无法正视。 就在这时,门却被人敲响了,花影警惕的问道:“谁?” “我。” 是何千遇,何千遇今天确实是气急了,本想着花影不来找自己,自己是绝对不会来找花影的,可是自己真是不争气,在花影的事上,自己比谁都坐不住。 花影一听到何千遇的声音,心也骤然一缩,她着急忙慌的站起身来,然而她并没有去开门,而是拼命的抵在门口。 花影道:“小遇,我……” 花影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拒绝何千遇与自己相见,她就是这样一个嘴笨的人,不会撒谎,总是词不达意,惹的何千遇不高兴。 如果在以前,花影肯定立马冲了出去,紧紧抱住何千遇,倾诉自己的委屈,告诉自己多害怕,可是现在花影却无法做到,她讨厌自己这恶心的爪子,讨厌是狐妖的自己。 “小影子,你怎么了?”何千遇听花影的语气,感觉不太对劲,欲推门而进,却看见花影的背影映照在门窗上。 “小遇,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花影极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 “小影子,你在生我的气?”何千遇心里有些憋屈,凭什么明明应该生气的是自己,花影倒还生起气来了。 “小遇,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睡觉了。” “我陪你吧,我们多久没有睡在一起了,你现在不怕了,就要把我一脚踹走是吧。”何千遇虽然心里很憋屈,可还是一副舔狗的模样。 “我想一个人待着,都不行吗?”花影语气忽然有些不耐烦了,她也想和何千遇肆无忌惮的在一起,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这本身就令花影有些烦躁,现在何千遇又依依不饶的,花影也无处去说,无助席卷全身,花影感觉自己几乎要裂开了。 第79章 鼠兄 “行。”何千遇冷冷的说着,她觉得自己太卑微了,自己上赶着,人家却已经烦了,何必呢。 “明天祭天大典,你记得去。”何千遇丢下这一句,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这里。 花影闻言,露出苦涩一笑,花影无奈的托起双手,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且不说西门族一直是降妖除魔的表率,就连花影自己都还没有做好以妖示人的准备。 花影觉得不能再等了,她决定今晚就离开西门族,倘若现在不走,就不知道以后还有机会走吗。 虽然西门族的人对自己很好,可是花影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好,是建立在这一具人的皮囊上,又或者单单因为自己和何千遇走的很近。 花影不敢保证,也不敢相信人心了,毕竟自己作为人的时候都不曾拥有过多少善意,更何况自己是妖呢。 花影想到那日在摊贩上看到的那一堆又一堆狐皮,她害怕了,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当中。 花影跌跌撞撞向前跑去,将东西胡乱的塞进包袱里,就在这时候她发现她手上的毛发和尖尖的爪子像潮汐一样退去,她的手恢复了原状。花影有些懵圈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现在恢复了,之后又会不会再次现出原形。 在这一刻,花影有些想念千年老妖了,倘若千年老妖在身边,自己也不会如此迷茫和无措。 最后花影放下了手里的物件,她想着虽然自己迟早要离开这,但是还是想和何千遇告别后再走。 但是明天的祭天大典,花影并不打算参加,她忽然有些害怕见到除了何千遇以外的人了。 祭天台上,两名西门族弟子把祭品依依摆好在祭天台一长条方桌上,将一个巨大的四脚鼎从屋子里挪了出来,摆在了祭天台的正中央,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才准备离开。 在那俩弟子走后,长桌桌布被掀开,却探出了一个头,此人正是画歧。 画歧嘀嘀咕咕道:“终于走了,再不走我就要饿死了。” 就在这时候,又听见了那俩弟子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这么粗心大意,佩剑都能忘记拿。”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想故意?” “好了好了,你别唧唧歪歪了。”说这话的弟子,两步并作一步,往祭天台上跑去。 画歧见状连忙又钻回了桌底,心里埋怨道:“怎么又回来了,逗老子玩呢?” 画歧心里正犯嘀咕,却不料竟看见一只大老鼠钻了进来,而且满目凶戾的看着画歧。 画歧虽然经常以男子汉自持,可是老鼠这恶心玩意,还是让画歧有些讨厌和害怕。 画歧举起手中的长剑,似是想吓走大老鼠,却不想大老鼠竟然一点也不怕人,反而发出那恶心的怪叫。 画歧见状有些急了,假如大老鼠是个人 画歧恨不得直接捂住大老鼠的嘴。 画歧低声恐吓道:“闭嘴!” 那弟子从长桌上取回自己的佩剑后,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桌子底下的动静,竟要探下头,掀开桌布去查看一番。 就在桌布掀到一半的时候,祭天台下等候的那一个弟子大声叫道:“喂,好了没啊,怎么取个东西磨磨唧唧的。” “来了来了,一天天的催个没完。”这弟子仰起脖子说完,便放下了拉到一半的桌布,往台下跑去。 画歧见周围没了动静,把那只讨厌的大老鼠一脚踹到了远处,有些气急败坏道:“小东西,搞的我差点被发现了。” 那老鼠受到重创,叫个不停,惹的画歧愈发烦躁,正欲再来上一脚时,却忽然顿住了。 画歧拿起长桌上一个青提,扔给了大老鼠:“你也不容易,拿着吃的赶紧走。” 没想到大老鼠却直接略过了画歧扔的青提,爬上了长桌,大快朵颐起来。 画歧凑了过去,发出爽朗的笑声:“好啊好啊,还瞧不上我给的,是不是。” 大老鼠依旧是狼吞虎咽的,没有理会画歧,当然大老鼠未必听得懂人话,大老鼠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气势汹汹给自己一脚的人,又还要扔一个青提给自己。 画歧随手拿起一个鸡腿,摸着肚子笑道:“鼠兄,你饿了很久吧,我也饿了好久呢!” 一人一鼠,夜阑人静,在朗朗星空下,共赴盛宴,画歧吃的可谓是酣畅淋漓,他好久没有这样尽兴的吃东西了。 画歧吃到了不喜欢的,眉间微微一皱,随手就扔在了地上。画歧恨不得每一样都试个遍,只可惜自己的胃着实有限。 “这些个人,成天给一些牛鬼蛇神送吃的,他们又吃不到,还不如给我们这些能吃到的人吃呢!”画歧一边不停的往嘴里扔食物一边说着,随后又看了一眼大老鼠笑道:“鼠兄,你说是不是啊?” 大老鼠吃饱喝足后,直接是顶着圆滚滚的肚子,仰躺在一堆食物当中。 画歧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俯身凑在大老鼠跟前招了招手道:“鼠兄,有缘再见!” 说完,画歧就离开了祭天台,一个飞扑,就爬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双手枕着头,双脚一架,舒舒服服的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一声怒吼响彻云霄,就连在树枝上酣眠的画歧都差点被吓的掉了下来。 “昨晚是谁负责祭天台上的祭品的?”何挽年怒气冲冲的向手下的弟子叫道。 “是小文还有阿月。”一弟子拱手道。 “把她们给我叫来。” “是。” 不一会儿,小文和阿月神色慌张的赶来了,见到祭天台上的一片狼藉,直接是惊掉了下巴。 简直都无法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了,简直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全都没有了完整的形状,甚至还稀稀拉拉的落到了地上。 “小文,阿月,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办的事,我不是让你们看好祭品,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何挽年的眉头紧皱,厉声呵斥道。 小文和阿月从来没有见过何挽年发这么大的火,面面相觑,不知作何解释。 “族长,我们昨晚仔仔细细检查了才回去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小文一脸委屈的说着。 “父亲,夜间漫长,有什么变故谁都无法预测,现在也不是问责的时候。”顾声忽然站了出来说道。 何挽年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其实何挽年哪里是为了一些祭品生气,只不过祭天大典就要开始了,却发生这样的事,且不说天神会不会怪罪,怎么说都有点不太吉利。 “声儿,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离祭天大典还有半个小时,这些祭品挑挑拣拣也还能用,实在不够,再从厨房里调来一些用。” 第80章 祭天仪式 “只好如此了。”何挽年轻叹一口气。 “小文,阿月。”顾声说着给在蒙圈的二人使了个眼色。 “是。”小文和阿月松了一口气,就慌慌张张的收拾着祭天台。 画歧趴在树梢上,将这一幕幕看了个尽兴,嘴里还嘟囔道:“这老头,不就吃了他点东西嘛,至于发这么大的火?脾气还是这么大,也不知道我那哥哥是欣赏他哪里。” 不一会儿,祭天台上的一片狼藉被打扫的焕然一新,祭品重新被安置好,一切看起来都是不曾经过破坏的样子。 何挽年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随即参加祭天大典的人陆陆续续继位,一个个看起来好不庄重,衣服整齐的看不出一条褶皱。何千遇是那群人里最先到的,只是她看起来一直心不在焉的,仿佛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人。 “小遇,祭天大典你给我安分点,别给我惹事,听到没有。”何挽年看见了何千遇,走过去嘱咐了一通。 “知道了。”何千遇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何挽年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说什么,正要走开,却被何千遇叫住。 何千遇问道:“母亲呢?” “你母亲在陪你姐姐。” “噢。” 就在这时,夏缨也到了,见何千遇这失魂落魄的样,便打趣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何千遇一改往日的威风,低声道:“没什么。” “你家小影子怎么还没到,你不去叫她?”何千遇虽然没说什么,夏缨却已经能感觉出反常,按照往日来说,这种日子,何千遇肯定是要屁颠屁颠去叫花影的,今天却显得格外沉默。 “吵架了?”夏缨又问。 何千遇低头不语。 夏缨道:“我去叫她。” 何千遇沉默半晌才说了一句:“随你。” 夏缨随后便真的跑去叫花影了,却见花影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坐在桌边。 “花影!”夏缨大叫一声。 “夏缨,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祭天大典啊,你忘了吗?” “我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哪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医师看看。” “不用,没有什么大碍。”花影连忙摆手。 “太可惜了,何千遇正等你呢。” “她在等我吗?”花影喃喃的说着。 “是啊。” 花影忽然激动的昂起了头,笑道:“那我去。” “怎么,你的病突然好了?”夏缨调侃道。 花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花影跟着何千遇到了祭天台,只见祭天台人群盎然,一眼看过去,看不到何千遇。 夏缨见花影这失了神的模样,便叫道:“跟我走。” “噢。” 不久,小齐和白程幻跟在白枫眠身后,也到位了,画七良和墨翼尘紧随其后。 白程幻看见了何千遇,便上去打个招呼,小齐也冲何千遇点头示意了一下。 何千遇笑了笑,回应了二人。 花影跟着夏缨一路走去,果然看见了何千遇,只见何千遇一脸笑意盎然的和白程幻小齐打着招呼,心想着何千遇肯定是气消了。 夏缨叫了何千遇一声,何千遇才慢慢的看向了夏缨,随后看向花影。 不过何千遇很快的就收回了视线,俨然一副不认识眼前二人的模样,刚刚那样的的笑意也顿时烟消云散。 花影有些不知所措了,夏缨不是说何千遇在等自己吗?可是这…… 夏缨赶忙走向了何千遇,嘟囔道:“你怎么回事啊?人我都给你带来了,你整这出?” “你带的人,关我什么事?”何千遇冷冷的说着,随后瞥了花影一眼。 花影忽然觉得心被狠狠的抽了一下,看来何千遇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可是花影却是第一次感受何千遇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一时无法适从。 花影有些难过,要是何千遇知道这或许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还会这样对自己吗? 花影又想何千遇或许应该会后悔没早点这样对自己吧,毕竟自己这样的妖物,更是应该被人嗤之以鼻的。 “你……”夏缨被何千遇整无语了,现在不但自己下不来台,连花影都连带着难堪。 随后夏缨拉起了花影的手臂就往别的地方走:“花影,别理她,我们去别处。” “小……小遇。”花影回过头迟疑的叫了何千遇一声,眼里流露出不舍。 何千遇看着那眼神,有些动容,为什么花影有一种要和自己告别的感觉呢?但是何千遇却还是倔强的别过了头。 “走啊,还理她做什么。”夏缨拉着花影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最后站在了一个离何千遇比较远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却仿佛隔着人山人海,被人群冲刷着,两人仿佛要再无交集。 花影时不时会看一眼何千遇,虽然心里很埋怨何千遇对自己这样恶劣的态度,但是花影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西门族,从此和何千遇可能死生不复相见,花影就也不想使什么小性子了,一直想着再多看一眼吧,一眼就好了。 不过花影有些难过,因为自己看向何千遇的目光中,没有何千遇看向自己的目光,何千遇的脸很冷很臭,像一块硬石头。 就在这时候,尘梦手里抱着那通天宝琴,半遮着面而出。 尘梦一袭红衣,额间一点朱砂,仿佛全身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花影看着这样的尘梦,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尘梦本就是世上绝好的女子,即使曾经和自己一样,历经风雨,终有一天也能变成一道彩虹。 尘梦席地而坐,放下手中的古琴,就开始弹奏起来,琴声婉转悠长,仿佛能听到远古时期传来的声音。 何挽年摸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花影碰了碰夏缨的肩膀问道:“这是什么曲子,当真是好听。” “万物生长。” “难怪呢,听的人心里热血沸腾的。” 夏缨笑出了声,没有再说话。 何千遇被夏缨的笑声吸引了过去,看着花影和夏缨有说有笑的,心里燃起嫉妒的火焰,干脆撇过头去。 若九思站在众人中,眼神睥睨着尘梦,嘴里还嘟囔道:“呵,西门族可真是有意思,让一介青楼女子抚琴。” 此话让何千遇听了个满满当当,虽然心里极度气愤,但是何千遇也还是知道这是什么场合的,而且何挽年的嘱咐犹在耳边,所以也并没有冲动,即使心里已经扇了若九思一千个一万个巴掌。 韩莫霜和楚岚都与若九思站在一块,若九思的一言一行都被二人看在眼里。楚岚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白了若九思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若九思冲楚岚叫道。 楚岚没有再理会若九思,若九思急了,还没有人敢对自己这样无理,此前若九思忍着楚岚也只不过是因为韩莫霜喜欢这臭小子罢了。 若九思正要说什么来着,却被韩莫霜的肩膀碰了一下。 韩莫霜毕竟和若九思从小一起生活,倒也知道若九思这张臭嘴,若是不加制止,恐说出更难听的话。 韩莫霜道:“哥哥,你现在是一族之长,谨言慎行,不可失了身份。” 若九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咳了咳,正了正身子,扯了扯衣领道:“也是,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若九思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楚岚一眼。 韩莫霜沉默了,她有些无语。 一曲作罢,尘梦微微俯身行礼离去。 随后众人一片寂静,何挽年走了出来,站在众人前方,在一个巨大的四脚鼎面前拱着手,嘴里说着祭天的颂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吾奉天之命,恭敬祭奠乾坤至尊。皇天上帝,宇宙至尊,望您赐予各家族,百姓以繁荣,和平和幸福……” 然而花影却没有心思听这些,只是一个劲的看着何千遇,只希望何千遇也能回看自己一眼,然而却没有。 这是何千遇第一次这么毅然决然的不理花影,她觉得必须要给花影一个教训,这样花影才会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下次再也不敢把自己随意的推给别人。 何挽年致辞结束,花影跟着众人纷纷下跪,随之三叩首,就在这时候花影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力量,汹涌澎湃,一个劲的要往外冲。 花影也没有在意,全当是自己没有休息好。 第81章 又干了一架 仪式进行到一半,何挽年便让众人暂歇,众人闻言也是走的走,散的散,何千遇也是连忙撤退,因为她内急。 花影见何千遇走了,也跟着要走,夏缨却拉住了她:“你说你,人家那样对你,你还一个劲贴上去干什么呀?” 就在这时,小千走了上来,一脸好奇的问道:“花影,我家小姐对你做什么了?” “没……没有,是我惹她生气了。”花影低声的说着。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那样啊。”夏缨又说。 “你们在说什么啊,到底哪样啊。”小千有些急了。 “不关你的事,你一边待着去。”夏缨摆了摆手道。 “嘁。”小千撇了撇嘴,不满的白了夏缨一眼。 夏缨道:“花影,听我的,别去。” “嗯。”花影只好应声答应。 何千遇解决完内急后,一出来就看到了尘梦,而尘梦身边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讨厌鬼若九思。 若九思显然是拦住了尘梦的去路,并且还用言语侮辱着尘梦。 若九思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尘梦:“尘梦啊尘梦,没想到你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是不是明儿就要爬上西门族族长的床去?” 何千遇听了这话,怒上心头,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更是彻底被点燃了。 “让开!”尘梦面无表情,冷冷的说着,甚至不看若九思一眼。 在尘梦心里,自己就算再怎么不堪,像若九思这种逼登也根本就入不了自己的眼。 “不让!”若九思叉着腰,一副高傲的姿态,堵在尘梦面前。 何千遇看着这一幕,攥紧了拳头,气冲冲的就冲了过去。 霎时间,一个不大不小的拳头,就这样重重的落在了若九思的侧脸上。 若九思捧着脸,站直腰,怒目圆瞪的看着何千遇:“何千遇,又是你这丫头,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 “你惹到我西门族的人了。”何千遇一把将尘梦护在了身后,握紧的拳头丝毫没有松懈的趋势,咬牙切齿的说着。 若九思吐了一口血沫道:“你……” 若九思挥着粗壮有力的胳膊,举着偌大的拳头就向何千遇而去,二人霎时间厮打在一处,尘梦见二人拉也拉不开,干脆也加入了进去。 尘梦见若九思一拳挥舞在何千遇脸上,有些气愤道:“你敢打她?” 尘梦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若九思一个大鼻兜,顿时若九思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脸懵逼的样子。 “我靠,你个……?”若九思怒不可遏的叫嚷道。 不料话还未说完,又被何千遇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连着一巴掌,顿时整个院子里都显得凉快不少。 若九思红着眼,挥舞着拳头就朝二人而去,一场厮斗拉开帷幕。 有了尘梦的协助,何千遇揍的得心应手,若九思很快就败下阵来,被打的鼻青脸肿。 当然尘梦与何千遇也不可能毫发无伤,一个个嘴角带血的,只是尘梦看起来却比何千遇好的多。 不出意料,这一场厮斗无疑又引来了许多人围观,何挽年也被人给叫来。 而花影也是第一时间赶来了,她虽然听夏缨的话,不去找何千遇,可是听到何千遇被人揍,却担心的要紧。 花影看着何千遇鼻青脸肿的,有些心疼,亦步亦趋的往前走了几步,手欲抬不抬的,还是没有上去。 何挽年蹙着眉站在人群当中,不过这次何挽年没有打也没有骂何千遇,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小遇,你跟我来。” 花影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何千遇,虽然何千遇还是没有看自己一眼,花影担心何千遇又要被何挽年教训一番。 何挽年和何千遇走后,人群中就有人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 “若九思不是江河族的新任族长吗?” “是啊,不过竟然和何千遇打起来了。” “他们之前也打过一架。” “怎么说也是做族长的人了,成何体统啊。” 若九思听了,有些心烦意躁,冲这些七嘴八舌的人骂道:“给我让开!” 众人皆是一个个紧闭着嘴巴,不敢再说话了,连忙给若九思让出了一条小道。 若九思用力的拂了拂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这。 若九思走后,花影看向了嘴角带血的尘梦,忙给尘梦递了一块手巾:“擦擦吧。” “谢谢。” 何千遇跟着何挽年走到一无人之处,何千遇以为迎接自己不是一巴掌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没想到何挽年并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长叹一声。 “爹爹,你要打便打,要骂就骂,别这样行吗?”何千遇最怕这样,冷冷相对什么也不说的境况了。 “小遇,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真的假的,”何千遇听了,心里有一丝激动和欣喜,同时也有点委屈,这是何挽年第一次说她是一个好孩子,从小到大,无论是从别人嘴里,还是父亲母亲嘴里,何千遇听到最多的都是自己顽劣,任性,脾气差诸如此类这些不好的词,仿佛这些词天生就是要按在自己身上的一般。 “您上次那一巴掌可是真真切切的。”何千遇撇着嘴嘟囔着。 “可是,你不可以换种解决办法吗?有些事情不是只有拳打脚踢才可以解决的。”何挽年无奈的摆了摆手。 “对付他那种人,就得这样,不然他下次还敢。” “小遇啊,小遇,你还是没有长大,等你有一天真正成长了,你就会知道,大人的世界有多复杂,你眼里的是是非非往往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 “爹爹啊,明明是那个若九思总是找尘梦的麻烦,是是非非已经很清楚了。”何千遇有些苦恼。 “小遇,有时候或许把是非分的太清,也未必真的看的清是非。” “您的意思是,我又做错了?” “你太正义了。” “难道正义也是错。” “混乱不堪的世界最排斥,最容易被驱逐的是正义。” “最需要的不也是正义吗?” “罢了罢了,走你自己的路吧,爹爹相信你你走的路是最好的路。”何挽年沉默半晌,才轻叹一口气道。 “噢。”何千遇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想明白。” “那爹爹,您不罚我了?”何千遇小心翼翼的问着。 何挽年一脸严肃道:“罚你抄书一千遍。” “啊……”何千遇几乎是仰天长啸般叫了出来。 何挽年见状,笑出了声,随后指了指前方的路道:“好了,走吧,仪式要开始了。” “嗯。” 一直待在祭天台的韩莫霜这个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心里突然也慌了起来,心想着总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楚岚明明说了一会儿就回来,却迟迟不见归,而若九思也是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韩莫霜一个人也有些待不住了,便打算去找那二人。 却不料就在这时却看见若九思正踉踉跄跄的,一只手捂着侧脸走上了祭天台。 韩莫霜跑上前去,急道:“哥,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何千遇那丫头。” “你又被她打了?” “要不是她们人多,我……我一拳就能把何千遇打的找不到西北。”若九思说着捂着脸哀嚎了几声。 “让我看看你这伤。”韩莫霜说着就用手轻轻碰了碰若九思脸上的伤口。 不料若九思哀叫连天,连连往后退:“别……别碰,痛死了。” “啧啧啧,何千遇下手真的太狠了,哥,你下次离她远点。” “我倒想,她简直就是个瘟神。” 韩莫霜不由得笑了几声,随后楚岚也回来了,楚岚一眼就看到了若九思这狼狈模样,抬了抬下巴,淡淡的问道:“他怎么了?” “还不是何千遇,师兄你不是说何千遇人很好嘛,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眼中的人好是什么意思,是任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吗?”楚岚一脸讽刺的笑道。 “我是那个意思吗?明明我哥才是被打的那个。” “呵!”楚岚冷笑一声。 “我靠,楚岚你什么意思?”若九思说着就要上手。 “好了好了,哥你消停点吧。”韩莫霜连忙拉住若九思。 “我跟你说,他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九思大叫道。 “哥,我不许你这么说他!”韩莫霜忽然一脸严肃起来。 “你……你们……”若九思指着二人,手指颤抖地说着,随后又“嘶……嘶……”个不停。 太痛了,若九思现在连一点大幅度的表情都做不了,连自己愤怒的表达,也被硬生生终止。 不一会儿,花影和尘梦也回来了,只不过花影却恶狠狠的瞪了若九思一眼。 尘梦则是一脸冷漠的从若九思面前走过,仿佛前一秒和若九思厮打在一起的人不是她。 若九思看着花影这恶意满满的眼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忽然一下子又明白过来,这丫头想必就是何千遇身边的人,上一次和何千遇干架,她还拉架来着。 不一会儿,何挽年就带着何千遇回到了祭天台上。 第82章 妖物 韩莫霜看着何千遇也鼻青脸肿的,看来自己这哥哥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 虽然韩莫霜不喜欢何千遇,可是也觉得自己哥哥这事做的不爷们。 随着何挽年的回归,零零散散的人,渐渐开始集聚起来,只不过还是有些闹哄哄。 何挽年咳嗽两声,霎时间肃然一片。 随后何千遇走进了众人当中,花影偷偷的看了何千遇一眼,何千遇撇过头正好对上了花影炽热的目光,没想到花影却很快的别过了头。 何挽年立于四角鼎前面,拿起一旁的香火,靠在四角鼎里的一根正在燃烧的烛火上点燃。 随后捧着那香火作了两个揖,将其插在了四角鼎里。 就在这时候,夏缨和小千悄咪咪的挤进了人群里。 花影见了,问道:“你们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夏缨笑道:“没去哪?” “噢。”花影应了一声。 紧接着,何挽年退到了一边,下面的众人皆一个接一个的和何挽年一样的操作,奉了香火,便退到一侧。 紧接着,轮到画七良上去献香。 何挽年因为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幼时玩伴的影子,所以不免对画七良多了几分关注。 何挽年探究的眼神从画七良身上像火一样的烧过,却突然看到了画七良那木质的一小节手指,何挽年眉间一皱,心里除了好奇这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外,更好奇这手指是怎么断的。 画七良献完香后,退到了何挽年身边。 何挽年用着仅二人可听的声音问道:“你这手指怎么没的?” “说来话长。”画七良嘴巴欲张不张,最后只说出这四个字,短短四个字,不难听出画七良的中气十足,而且声音浑厚,这和何挽年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声音背道而驰。 何挽年没有再说话。 紧接着,轮到花影上去献香火了,花影走上前去,拿起了旁边的一只香火,点燃后,正要作揖,花影却觉得那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再次在体内沸腾,而自己的手也是如同万蚁蚀骨,花影知道这次不妙了。 花影本欲作完揖就赶紧下去,不料就在这一刻,她的手竟再次变成变成一只兽物的爪子。 毛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陆陆续续蔓延开来,花影惊恐的扔掉了手里的香火,将自己的手藏匿于袖子里。 何挽年紧了紧眉,一脸严肃的看了花影一眼:“怎么回事?” 其中不乏有人哀怨道:“你怎么回事啊,等下冲撞了天神,你担待得起吗?” 何千遇站在人群中,离花影有一段距离,虽然心里一紧,可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在何千遇心里,花影从来都有些笨手笨脚的,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她一点也不意外。 就在这时,离花影最近的一人忽然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巴,惊呼道:“她……她的手……” 何千遇一听,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何千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只见花影将双手紧紧埋在袖子里,背在身后。 “怎么了?”何千遇冲刚刚叫喊的人急道。 “发生了什么?”人群中有人也好奇的问了起来。 花影觉得自己这下真完了,自己妖的这个身份不但要被何千遇知道,甚至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原形,那么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花影一脸窘迫,慌慌张张的就要跑下祭天台,不料就在这时候,花影忽觉体内得那股力量就像火焰一样急剧的燃烧,最后好似要迸发一样。 这下,不光只是手有了变化,花影整个身体都开始有了异样。 花影的耳朵变得细而长,好像精灵一样,随着一股邪气的迸发,她的身后慢慢的长出九条白色的长长的尾巴,并随着邪气的愈加旺盛,随之在空中飘扬。渐渐的,花影的一左一右的两颗上牙变得尖而锋利,眼睛也变得血红。 众人皆看的目瞪口呆,小千和夏缨也是直接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好朋友,一下子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妖。 白程幻和小齐也有些吃惊,但是受惊程度不至于那么大,毕竟两人见过更可怕的蛇妖,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何千遇也直接是看傻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想到花影有一段时间总说自己是一只妖怪,自己还以为是玩笑,没想到玩笑却成真了。 何千遇连忙拉住了花影的手臂:“小影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花影却低着头,眼睛从最开始的闪躲,最后直接不敢看何千遇的眼睛。 花影挣脱了何千遇的手,就要往祭天台下跑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了花影的脖子上。 何千遇怒吼道:“仇长老,你做什么?” “做什么?”仇长老狂笑几声,微微挑眉笑道:“此人是妖物,莫非你还想包庇她不成?” 就在这时,若九思忽然惊呼起来,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妖?你们西门族真是各族的好表率啊,不仅收了一个青楼女子为弟子,而且还收了一个妖为弟子,果然是海纳百川,荤素不忌啊。” 若九思说完还不甘心的大笑几声,随后扯的伤口有些痛,便又收敛了几分。 “住口!”何千遇怒道,眼神凶厉的看着若九思。 “何千遇,我兄长有说错吗?你不要这么嚣张?”韩莫霜看何千遇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看不惯。 楚岚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韩莫霜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搅火了。 “我嚣张?”何千遇冷笑一声,随后一把长剑架在了仇长老的脖子上:“老东西,你给我放开她!” “何千遇,你放开我爹爹。”仇添清从人群中跑了出来,随后又道:“你叫谁老东西呢?你懂不懂长幼有序。” 就在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何挽年终于发话了,语气低沉道:“小遇,怎么说话的,把剑放下。” 何挽年看了一眼仇长老:“你也放下。” “何挽年,你该不会就要这么放走妖物吧?”仇长老似笑非笑的看着何挽年,他就是喜欢看何挽年这副下不来台的样子,又狼狈又好笑。 仇长老直呼何挽年的名讳,这让何挽年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平时也就算了,此等场合竟还如此放肆,显然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且,何挽年也早就看仇长老不爽了。 “放肆!”何挽年怒斥道。 仇长老闻言,也收敛了几分,不再说话。 “都给我放下剑。”何挽年见二人僵持不下的,怒吼一声。 “你先放。”何千遇对仇长老说。 “凭什么?”仇长老嘴角微勾,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 “小遇,放下。”何挽年走上前去,按下了何千遇手里的剑,随后又低声安抚何千遇:“你放心,这事交给爹爹处理。” 何千遇这才放弃了抵抗。 “仇长老?”何挽年微微抬眸,瞥向了仇长老。 仇长老也不好太露锋芒,也放下了手中的剑,但是他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你要怎么处理这妖物?” 第83章 大牢 “我自有主张,就不容仇长老费心了。”何挽年一脸严肃的说着,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仇长老嘴角微颤,脸上流露些许怒意:“你……” “来人,将花影给押进西门族大牢。”何挽年厉声道。 花影听了,惊恐万分,心里突然很后悔没有早点离开这,心里不断的想着自己会不会被剥皮扒骨,花影不怕死,但是真的很怕痛。 “爹爹!”何千遇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何挽年,随后将花影护在了身后道:“谁敢!” “小遇,不可胡闹。”何挽年眉头紧蹙道。 何挽年见何千遇依旧不肯挪动半分,便走向何千遇,将手放在了何千遇肩膀上道,语气轻柔了几分:“相信爹爹,爹爹会妥善安排的。” 何千遇听了,心里果然松懈了下来,在何千遇心里,她不相信谁也不会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何千遇转过身,一脸不忍的看向了花影,花影那受惊惶恐的模样,看的何千遇心痛万分。 若九思看见何千遇这狼狈的样子,别提多高兴,只要能让何千遇不痛快,若九思就觉心里畅快。 “小影子,你放心,有我在,你等我,我会救你的。”何千遇看花影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除了满眼的害怕,什么都看不到了,便又将双手搭在了花影肩膀上,语气轻而坚定道:“相信我!” 若九思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何千遇真是会装,以为自己是谁啊。 花影眼中的惶恐果然消散了几分,随后迟疑的点了点头。 随后,何挽年向自己的手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将花影带走。 随即,上来了三五个随从,粗暴的将花影的手扣在了身后。 何千遇见了,瞪了那随从一眼,那随从这才动作轻柔了半分,只是脸上依旧是不情不愿的开口道:“花影姑娘,跟我们走吧。” 随后,花影就被这几人押送着,离开了祭天台。 “给大家看笑话了,此等妖物,等祭天大典完结后,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何挽年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还祭天大典呢,此等妖物都已经猖狂到天神面前了,天神指不定怎么发怒呢!”若九思忽然开口讽刺道。 令人没想到的是,人群中竟传来一阵阵应声附和的声音:“是啊,是啊。” “要我说,必定要将那妖物剥皮扒骨供奉给天神,怕才能稍稍平息天神的怒火。” 人群中的声音此起彼伏,无非是讨论该怎么处理花影,言辞之恶毒,残暴,让何千遇无法之承受,何千遇感觉自己的耳朵发鸣,眼中天旋地转。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个凶残的话,竟是从这些仙门百家里的嘴里说出来的。 仇长老听着这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潮,很是受用,在他心里,妖就是罪该万死的。 何千遇攥紧了拳头,正欲要痛骂时,何挽年开口了:“论错是我何挽年有错在先,若天神真要怪罪,应是我亲自请罪。” 众人一阵沉默,画七良嘴唇微抿,眼中流露的担忧被一旁的白枫眠尽数看了去。 白枫眠嘴角微勾,忽然开口浅浅笑道:“大家别这么杵着了,各族如此针锋相对,天神才是真的要发怒了。” 何挽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白枫眠,在何挽年心里,他从来都看不上白枫眠,可能是因为孟阿宁曾经和自己说了很多白枫眠的不好,所以何挽年对白枫眠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 可是这样一句为自己周旋的话,竟是自己最讨厌的人说出来的。 当然,这样也并没有让何挽年觉得白枫眠是个多好的人,除了有些讶异外,再无其它。 “清渊族长说的有道理啊,咱们还是先把祭天大典进行完,在谈其他吧。”又一族长出来说道。 人群中一阵附和,至此,祭天大典才得以正常进行。 何千遇虽然跟着众人跪跪拜拜的,可是却也是心不在焉的。 花影离开短短几十分钟,何千遇却仿佛和花影相隔数载,她总是在想花影一个人在幽黑,脏乱的大牢里,会吓成什么样。 祭天大典终于结束了,众人也是哀叫连天,不甚疲乏,相继回了厢房要休息一番,并且大部分人都决定明天再回族,其中就包括白枫眠和若九思等人。 而白枫眠却让小齐和白程幻当天就启程回族,说是让他们先回去料理族中事物,白程幻本想多待会儿,奈何听白枫眠这样说,只好连忙收拾东西,带着小齐就踏上了征程。 而何千遇更是急冲冲的就想要往大牢里赶,却被何挽年叫住了:“小遇,你跟我来,我有事和你商议。” 何千遇只想见到花影,对和何挽年的话充耳不闻。 何挽年见何千遇这样,便又道:“是关于花影的。” 何千遇这才缓缓转过了身子。 “你跟我来。”何挽年低声道。 何千遇跟着何挽年去到了何挽年的房间。 “小遇,依你看,应当如何处置花影。”何挽年道。 “为何要讲处置这个词,花影犯什么大罪了。”何千遇倔强的侧过了脸,在何千遇心里处置这个词是用来形容犯人的,而花影不是。 “我知道,你和花影向来关系甚好,可是……”何挽年迟疑的说着。 “可是什么,爹爹莫非您真要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对待花影,您下得了手吗?再怎么说她也是您的弟子啊。”何千遇有些急了,现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世上还有可信的人吗,是不是只有自己有一天足够强大,才能够保护的了想保护的人呢。 “你这两天趁着夜色将花影送出去吧,能不能将她带出去就看你的本事了,为父不会拦你,但也没有办法助你。”何挽年无奈地站起身,背着手,背对着何千遇说道。 “知道了。”何千遇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虽然自己对花影也是万般不舍,但或许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送她出去后,你俩就不要再见了。”何挽年又说。 “为什么?” “你忘记你是什么身份了?忘记我们家族是什么身份了?”何挽年语气重了几分,有些责备何千遇不懂事的意味。 “知道了。”何千遇颓然的应了一声,虽然何千遇不会当真这样做,但在这种时候何千遇还是想着先敷衍一下。 何千遇离开了何挽年的屋子,心想今晚就要将花影给送出去,多耽搁一分,花影就危险一分。 那些人说的话还犹在耳,何千遇感觉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或许是一群野人,装着体面,妆发整齐的野人。 他们披着人的皮囊,却可以放肆内心的邪恶作祟,妖即使拥有人的灵魂,却也无处安放。 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了,连妖也不及他们万分之一。 何千遇想着先去看看花影,没想到半道却遇见了小千和夏缨。 小千和夏缨一看到花影,就激动的迎了上去。 “小姐,你没事吧。”小千一脸关怀道。 “你这是要去看花影吗?我们也是。”夏缨笑道。 “她是妖,你们不怕?”何千遇苦涩的笑了,她忽然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孤独无助了。 这个自己一直觉得叽叽喳喳的小千,和这个处处喜欢和自己作对的夏缨,此刻却和自己站在了一个方向上。 “有什么可怕的,我还觉得花影那样挺可爱的,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多可爱啊。”小千乐呵呵的笑着。 何千遇听了,这才露出了真切的笑来。 “看你这个方向,你刚从族长那屋出来?”夏缨看了看何千遇来的方向问道。 何千遇点了点头。 “族长什么意思?”夏缨问道。 “她让我把花影送出去。”何千遇道。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需要我们帮忙吗?”夏缨又说。 何千遇摇了摇头。 夏缨忽然有些不习惯了,那个平时张牙舞爪的何千遇,竟然变得有些沉默。 “好了,我们去看看她吧。”小千道。 三人走进了关押花影的大牢,跟着狱卒一直向前走去。 大牢里昏暗潮湿,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只蟑螂胡乱地爬行着。 一看到这,何千遇恨不得立即将花影从这里带走,然后找一个鲜花丛生的地方将她给藏起来。 三人走着走着,终于看见了花影。 第84章 分崩离析 只见花影被关在一静谧之处,虽是脏乱不堪,却也比其他的牢房干净许多。 花影被戴上了脚铐,微微的触动,使得脚铐发出些许清脆的碰撞声,本来干净整洁的衣服,也惹了一身泥尘,头发也变得有些潦草。 “二小姐,就是这了。”狱卒小心翼翼的说着。 花影听见来人的声音,朝这几人看了过去,涣散的眼神重新聚集起来。 不过很快的花影又眼神躲藏起来,恨不得将自己藏进黑暗里。 花影想要把身后的大尾巴,恶心的爪子,还有那尖嘴獠牙,还有很多很多不属于人的东西给藏起来。可是却发现无处可藏,而且也藏不过来,要藏的东西太多了,时间过的越久,花影就越能感觉自己渐渐的,慢慢的,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妖怪。 花影无助的蜷缩在角落,看到曾经那么熟悉的伙伴,在这一刻,自己却不敢靠近。 “花影,你还好吗?”小千最先出口。 “我……”花影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好了,自己怎么可能摆脱的了妖这个身份。 “我不知道……”花影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花影,你别害怕,我们会救你出去的,你放心。”夏缨道。 花影没有抬起头,也没有说话,任凭她们怎么叫唤也没有什么反应。 何千遇虽然一直没有说话,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花影,却看见花影的手指尖满是血迹。 “你们对她用刑了?”何千遇眉头一皱,怒声质问狱卒。 “没……没有,小的哪敢,这是她自己弄的。”狱卒颤颤巍巍回应道。 “自己弄的?”何千遇感觉心脏被抽了一下,心想花影是有多厌恶自己,才会这样去伤害自己,看着花影现在的样子,何千遇忽然想起花影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模样,也是这般。 夏缨见花影看起来并不怎么想见人,便对何千遇说:“何千遇,我们先走了,她或许会更想见你。” 何千遇点了点头。 随后夏缨便拉着小千走了。 “开门。”何千遇冲狱卒叫道。 狱卒急忙给牢门开了锁。 随后何千遇又道:“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 狱卒走后,何千遇走向了花影,俯身蹲在了花影面前。 何千遇撩动着花影额头上的缭乱的碎发,缓缓道:“小影子,你别怕,我一直都在。” 花影闻言,慢慢的抬起了头,却已是满脸泪水。 花影透过一层水雾,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轮廓。 何千遇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而她紧锁的眉却好似要夺了脸上的所有的光彩。 花影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往何千遇的眉间而去,何千遇虽不知道花影要干什么,却并没有闪躲。 花影的指尖触碰到何千遇的眉头,何千遇突觉一股微凉,紧接着却发现花影在自己的眉间轻轻摩挲。 “小遇,别皱眉,你这样好看的脸不应该皱眉的。”花影轻轻的说着。 花影指尖的血迹染上了何千遇白皙的肌肤,花影见了,连忙将手给缩了回去。 何千遇见状,连忙抓住了花影撤回的手,看着那血迹斑斑的指尖,何千遇一脸心疼的问道:“这伤是你自己弄的?” 花影看着自己这丑陋的爪子,一个劲的想将手给缩回去,藏起来,却被何千遇紧紧的钳制着,花影便只好作罢。 花影点了一下头,不再说话,自顾自的低下了头。 何千遇没有说话,托起花影兽物一般的爪子,轻轻的吻了一下。 花影猛然抬起了头,眼睛里充满了探究与不可思议。 “小影子,你的手,你的所有,都没有错,你知道吗?”何千遇道。 “我……我是个怪物。”花影道。 “为什么一定非得是人,才不是怪物呢?啊?”何千遇放下了花影的手,双手托着花影的脸轻轻的说着。 花影只是静静的看着何千遇,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后,何千遇吻上了花影的额头,随后又吻上了花影长长的耳朵,凑在花影耳边道:“它没有错。” 随后何千遇的手揽上了花影的腰,一路抚摸,摸到了花影的尾巴,何千遇的手深陷在茂密的毛发里,里面是温暖的,像晒满了阳光一样。 花影瞳孔急剧收缩,本来失落耷拉着的九条尾巴像是雀跃一样的升腾在空中,然而花影却双手推搡着想要越靠越近,快要近到自己心里的何千遇,那些个尾巴多么可怕,何千遇却正触碰着,轻轻摸索着。 “它也没错。”何千遇声音微微颤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花影不安分的手腕,在花影耳边轻轻的说着。 “小遇……”花影有些禁不住何千遇这样的挑逗,不安分的动荡着。 随后何千遇干脆堵住了花影的嘴,贪婪的深陷在温润湿滑里,却不想花影地两颗尖牙弄的何千遇嘴唇直流血。 花影见了,连忙推开了何千遇,她不想看到何千遇受伤。 没想到何千遇却吻的愈发凶狠,花影推也推不开,随即一股腥甜在二人口中蔓延。 何千遇抓住了花影不安分的双手,使其与自己十指紧扣。 这双手,曾无数次的紧扣过,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难舍难分。 …… 随后,何千遇松开了花影,捧着花影的脸轻轻的说着:“小影子,你等着我,我今晚就带你离开这,以后我们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好吗?” “嗯。”花影笑着点了点头。 “你等我,我先去将一切给安排好,你等我。”何千遇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花影却拉住了何千遇的手道:“等一下。” “嗯?” 花影用指尖给何千遇拂去了她嘴角的血渍,笑道:“嘴角有脏东西。” “不是脏东西,是好东西。”何千遇轻笑一声,拔地而起,她现在只想快点带花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何千遇站起了身,最后不舍的看了花影一眼。 花影浅浅笑道:“小遇,我会等你的。” “嗯。”随后何千遇快步离开了这里,怎么将花影从这里不知不觉的带走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她必须好好规划。 何千遇走后,尘梦也去找了花影,花影这个时候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还能和尘梦镇定自若的交谈。 “尘梦,你还记得那个簪子吗?”花影笑道。 “那个带血的簪子?” “对,我记得那时我擦拭干净给你,你还给扔了。”花影笑着回忆了一下那个场景。 尘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还留着,在我房间,梳妆台,最上面的抽屉里,你有时间去取吧。”花影笑道。 “等你出来,亲自给我吧。”尘梦说。 “我怕是要回不来了。”花影苦涩的笑道。 “你要去哪?”尘梦急道。 “你放心,我会去一个很好的地方,你不用担心。”花影道。 “何千遇会救你出去,是吗?”尘梦问道。 花影点了点头。 尘梦没有再说什么。 尘梦看花影也没有受什么伤,情绪也还不错,便也稍稍放下心来,安心离去。 尘梦走后,一路走去,又听到有人说:“族长也真够惨的,一个青楼女子就算了,现在还来了个妖,也不知今年西门族是惹了些什么邪祟了,真是奇了个怪。” “也是,要我看,应该把那个尘梦也关起来才对,这样西门族才清净的了。” …… 就在这时,若九思出来了,咳嗽两声,一脸严肃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两个丫头急忙摆手,脚底抹油一样的跑了。 若九思看着呆呆伫立的尘梦,嘴角微勾,走了过去:“哟,这不是尘梦吗?” 尘梦懒得理会他,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却又被若九思拦住了去路。 若九思笑道:“刚刚那些人的话你听见了吧。” 尘梦恶意满满的瞪了若九思一眼。 “要我说,你再怎么样,她们却也及不上你。”若九思自顾自说道。 “呵。”尘梦不屑的笑了,这话在若九思嘴里说出来,当真显得好笑。 若九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包,亮在了尘梦面前。 “这是什么?” “兽食散。” “不知道。” “妖要是服用了,便会兽性大发,无法自控。” “噢。”尘梦一点也不感兴趣,说着就要走。 “等等,你要是帮我给花影吃了,我让你在西门族里从此昂首挺胸做人。”若九思又拦住了尘梦。 “不是,你有病吧,我现在就能够昂首挺胸做人,你发疯也得找对人吧,我一个正常人,没法和一个疯子交流,你给我让开。”尘梦说完,见眼前人像一蹲大佛一样,便用力的一把推开若九思,小药包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尘梦还不忘回过头警告若九思:“你若真敢给花影下这玩意,我和你没完。” “你……”若九思怒不可遏的指着远去的那人,随后怒气冲冲离开了这里。 何千遇去找了夏缨和小千,商量着怎么将花影不声不响的带走,很快,她们有了计策。 第85章 一夜之间 尘梦去到了花影的屋子,按花影所说,打开了梳妆台最上面的一个抽屉,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簪子。 簪子很干净,没人会想到这支簪子曾经刺进过马儿的身体里。 尘梦小心翼翼的将其拿了出来,在青天白日下,簪子发着微弱的光,就像余晖一样。 尘梦看着簪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并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她不禁回想起和花影初相识的那几天,离现在也不过短短一年有余,而当年自己为了留下来的处心积虑,与花影的各种猜疑妒忌却仿佛一段尘封的记忆。 要不是花影此番提及,尘梦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提或者再想起这枚簪子,毕竟这簪子确实承载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只不过这一次,尘梦却仿佛释怀了一样,接受了簪子,也正视了自己。 原来,放过自己,才能真正快意。 随后,尘梦揣着这簪子,离开了花影的房间。 傍晚时分,何挽年和楚怡然走在回屋的路上,楚怡然听了花影忽然变成妖,被押进大牢的事,正欲要问个清楚。 “挽年,你打算怎么处置花影?”楚怡然笑道。 “夫人不必操心,我会让小遇将花影送出去的。”何挽年安抚道。 “花影这孩子,我见她第一面就觉得不对劲,可毕竟还是个孩子,也没什么坏心眼子,即使是妖,也是不同的。” “夫人说的是。” “不过小遇恐怕很不好过吧。” “谁说不是呢。” …… 夜色渐渐浓郁,是何千遇熬过来的。 何千遇正欲往大牢里而去,心想着夏缨和小千应该将大牢里的人给放倒了。 就在这时,忽然赶来三两奴仆,火急火燎的冲自己跑来。 其中一奴仆大喊大叫道:“二……二小姐,不好了……” 何千遇闻言顿时急了,还以为花影出了什么事,连忙道:“何事?” “族……族长和夫人……” 何千遇听了,更急了,拽住奴仆的领子问道:“快说。” “死……死了。” “什……什么?”何千遇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心想着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什么死了?”何千遇小心翼翼的问着,怕听到心里想的那个答案。 那奴仆终于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了:“族长和夫人死了。” 听到这何千遇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心骤然一缩,她有一种感觉,这一个黑夜,可能会把她吞噬的尸骨无存。 何千遇失了魂一样叫道:“在哪?” “在哪!!!”何千遇声嘶力竭叫道,眼里的急迫,恐惧,慌张像旋涡一样,要席卷天地。 “在族长屋里。”奴仆颤颤巍巍的说着,这样的何千遇似乎比死神还要可怕。 何千遇闻言,恨不得两步并做一步,赶到父母亲身旁。 何千遇这辈子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而这一夜自己也成为了孤帆,船上没有掌舵的人,也没有任何人。 何千遇赶到何挽年屋子里的时候,只见何挽年和楚怡然满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 不难看出,何挽年生前的时候手应是极力的伸向了楚怡然的手,只是虽然是近在咫尺,尚未触碰,已然没了气息,否则拼了命也一定是要与楚怡然相携而去的。 何千遇一把冲了过去,跪倒在地,不停的叫喊着二人,却已然是再无回应,测了测鼻息,毫无生机。 何千遇的心狠狠的空了一下,那些她厌烦的絮絮叨叨,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诫,从此以后,再无人说与自己。 何千遇一直都觉得父母像一座大山一样,只要自己呼喊,总会有回应,可是这一次,所有的一切连同树的根脉都一起被拔除了。 何千遇哭了,这不是何千遇第一次哭,但却是何千遇第一次心痛,心痛的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呼吸了。 何千遇慢慢的将楚怡然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双手微颤,悲愤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谁干的?” “谁干的?” …… 毫无疑问,不会有任何人会回答她。 何千遇随后满眼泪水的看向了何挽年,泪水袭漫使何千遇快要看不清何挽年的轮廓了。 何千遇托着楚怡然,挪动着身体,想要向何挽年靠近。 可是何千遇越哭,就越使不上劲,何千遇很想抽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自己真没用啊,哭哭哭,除了哭自己还有什么用。 何千遇抽泣着,悲愤着,一下一下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到了何挽年身边。 何千遇将何挽年扶了起来,使其靠在自己肩膀上,第一次,何千遇的肩膀上一左一右靠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是自己的父母。这一幕,本应该是岁月静好,却不想是天人永隔。 何千遇忽然感觉手上一阵黏腻,她将手伸在了半空中,是血,冰冷的血。 何千遇双唇微颤,看向了父母亲的身上,很多个窟窿,被人捅了很多刀。 何千遇颤颤巍巍的想要去触碰那些伤口,可是何千遇不敢,她怕他们会疼。 多疼啊,父亲曾说母亲虽然喜欢舞刀弄枪的,却也是最怕受伤的,因为母亲最怕疼了,而父亲却最怕母亲疼了,母亲疼了,父亲就会心疼。 何千遇一想到这,眼泪便又苦涩几分,那几分苦涩滴滴答答的全落在了楚怡然和何挽年的脸上。 何挽年和楚怡然遇害的消息在西门族里不胫而走,正在院子里密谋着怎么不声不响,一举拿下断魂剑的白枫眠和画七良听见这样的消息,先是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随即连忙跟着慌乱的人流,一起去到了何挽年的屋子。 不一会儿,何挽年的屋外竟浩浩荡荡涌现了一大批人,画七良脚步最是慌张,他扒开人群,一个箭步冲到了何挽年屋子里,白枫眠紧随其后。 其下的人,倒不敢贸然进去,这些事他们还没有权利插手,此事目前可能还得等西门族的长老来处理,所以他们也只是在门外张望张望而已,就像看热闹一般。 画七良走上前去,见到眼前的一幕,瞳孔急剧收缩,何挽年死的太突然又蹊跷了。 他和他许久未见,不想再见却遭此变故,到底是谁做的?画七良忽然有一种信念,那就是如果让自己知道了凶手是谁,自己绝对要手刃了那个人。 白枫眠也跟着进了屋子,他看了地上的人和失魂落魄的何千遇一眼,紧接着就不停的往屋子深处走去,似是要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白枫眠看到了满地的血迹,循着血迹而去,他脚下一顿,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微微将脚给挪开,是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很眼熟,好像墨翼尘就有一块,他不声不响的将玉佩拾了起来,放入了怀中。 紧接着,他看见了一个密室,密室的门大开,而在离密室不远处,他看到了一把满是血迹的剑。 白枫眠心想:“莫非这是断魂剑?” 白枫眠紧接着看向了画七良,只见画七良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的凝望着何挽年,白枫眠有点不耐烦的的紧了紧眉头,假意咳嗽了几声。 画七良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看向了白枫眠,白枫眠紧接着冲画七良招了招手,随后画七良便向白枫眠走了过去。 白枫眠指了指那把带血的剑,凑在画七良耳边低声道:“是不是?” 画七良没有说话,只是朝那把剑走了过去,俯下身,将剑给拿了起来,端详良久,又将其给放回了原处。 白枫眠赶紧走上前去,一脸迫切的看着画七良。 不想画七良却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半晌没有出声的何千遇终于说话了:“你们在做什么?” 白枫眠闻言,走了过去道:“不知是何人所为,我们看看能不能在屋子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小遇你放心,此事我们各家族是万万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等何千遇说话,只闻屋外喧哗一片,惊呼恐慌声,不绝于耳。 “外面发生什么了?”白枫眠道。 何千遇听了,心想着莫不是族里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这才放下楚怡然和何挽年,抹了把泪,朝屋外走去。 只见一奴仆跌跌撞撞的摔了进来,正好摔在了何千遇脚下。 奴仆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瞧见是何千遇才稍稍放松了警惕一般。 “怎么了?”何千遇问道。 “小姐,不好了,花影,花影妖性大发,现在正到处攻击人呢!” “你说什么?” “花影兽性大发,现在正被众弟子围攻。” 何千遇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救花影,只是这一会儿功夫,兽性大发,攻击人,何千遇现在脑子里完全一团浆糊,仿佛很多东西在这一夜之间,全部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第86章 偷梁换柱 何千遇夺门而出,只见屋外确实是乱作一团,人们四处逃窜,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如果真如那奴仆所说,那么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怪物就是花影了,何千遇有些慌了,她既怕花影伤及他人,更怕他人伤及花影,此种情况,必有一伤,何千遇再清楚不过了。 何千遇朝人群逃窜之处相反的方向跑去,她得找到花影,而且按照目前这个形势,将花影送出去更是一刻都耽搁不得了。 在屋子里的白枫眠看了那奴仆一眼,冷冷道:“你先下去吧。” 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的奴仆应了一声,便颤颤巍巍的离开了这里。 画七良走向了白枫眠,两人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的纷纷扰扰。 “断魂剑在哪?”白枫眠道。 “依我看,断魂剑已经被人偷梁换柱了。”画七良道。 “什么?”白枫眠情绪忽然有些激动,一脸怒气的看向了画七良。 “刚刚那把剑和断魂剑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却是假的。”画七良道。 “依你看,何人所偷?” “依我看,人人皆有可能。” 白枫眠无语的撇了撇嘴,随后就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刚刚捡到的那枚玉佩,盯着玉佩的眼神中,透出些许狠厉,白枫眠恶狠狠道:“是他?” “谁?” “没什么。”白枫眠一脸若无其事的说着。 画七良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何千遇在一片慌乱中,看见了夏缨和小千,她们二人跌跌撞撞的,看起来好似逃命一般,何千遇正要朝她们二人跑去,正好问个明白。 没想到随即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纵身一跃,朝小千和夏缨追去,是花影,何千遇正要唤花影,却不想花影却正要对夏缨与小千二人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候,尘梦冲了出来,想要制止花影,却被花影猛的迸发的那团黑气给击倒在地。 紧接着,花影便又向小千和夏缨二人发起进攻,此时的花影不仅模样可怖,甚至武力值都大大提升。 “小影子,住手!”何千遇急忙叫道。 花影猛的转过头,看向了何千遇。 此时的花影当真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张牙舞爪的,眼神里满是凶厉,花影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何千遇,何千遇顿时心猛的一酸。 却不想花影看了何千遇一眼,便很快的转过了头,继续要对小千和夏缨发起进攻。 “小姐,救命啊!”小千朝何千遇大叫道。 何千遇很快的冲到了花影面前,一把抓住了花影即将作恶的爪子。 “小影子,是我,我是小遇啊!”何千遇紧紧盯着花影的眼睛,试图唤醒花影的意识 。 花影先是一顿,随后却仿佛更加抓狂一般,猛的甩开了何千遇的手,给了何千遇重重的一掌,何千遇随即就被打倒在地。 “小姐!”小千叫道。 花影仰天长啸一声,周身散发的黑气越来越盛,好像要和黑夜融为一体一般。 就在这时,仇添清赶了过来,她看到了花影这疯魔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母亲就是被这样的妖怪杀害的。 母亲死时的那个惨状还似乎历历在目,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清晰,岁月就像一把刀子一样,一天一天的在剜自己的心。 仇添清看到花影,就仿佛看到了杀害自己母亲的仇人,在这一刻,她自己也好像妖魔失控了一般,满眼恨意,举起手中的剑就朝花影而去。 何千遇见了,捂着胸口连忙站起了身,一只手抓住了仇添清即将刺入花影身体的剑,霎时间,鲜血顺着剑稍流了下来。 “何千遇,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包庇妖魔,是何等大罪。”仇添清怒不可遏道。 “她不是妖魔!”何千遇斩钉截铁的说着。 “哈哈哈哈哈。”仇添清大笑,接着又道:“你看看她这个样子,不是妖魔是什么,是你眼睛有问题?还是我眼睛有问题?” “她不是妖魔!”何千遇一字一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着。 花影忽然没有那么张牙舞爪了,她一脸懵懂的看了看仇添清,又看了看何千遇流着鲜血的手,看了看何千遇的脸,她情不自禁的伸出了一只手,覆在了何千遇还抓着仇添清剑稍的手。 “小影子,你……”何千遇眼里闪过一丝欢喜道。 就在这时候,一众长老连忙赶了过来,仇长老一声令下:“来人,将这邪祟给我抓起来。” 何千遇连忙将花影护在了身后:“谁敢!” 众弟子见状纷纷都不敢上前。 “上啊,一个毛丫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仇长老怒喝道。 众弟子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一个接一个的举着剑就朝花影而去。 何千遇看这情形,注定是要鱼死网破了,何千遇召来了自己的俱念剑,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霎时间,场面乱作一团,而花影在面对众人的围攻时,一下子彻底失控,一爪子下去,那些人即刻毙命 。 花影瞥眼看见了何千遇正在遭受着一人的攻击,一个飞扑过去,就将那人给了结了,何千遇不可置信的看着花影,心道:“她在帮我?” 随即,众弟子一下子没了勇气,吓得连连后退。 “上啊,你们愣着做什么?”仇长老气恼极了,心想他们真是怂包。 花影听见了仇长老的鬼叫,转过头,紧紧的瞪着仇长老,仿佛要将他给吃了。 花影紧接着一个飞扑,就到了仇长老面前,细长的爪子霎时间就缠在了仇长老的脖子上。 仇长老霎时间动弹不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几乎要晕厥过去。 仇添清见状,有些急了,举起剑就朝花影而去,却被花影一挥袖打倒在地,霎时间动弹不得。 “何千遇,你还愣着做什么?”仇添清没有了办法,只好冲何千遇大喊大叫。 何千遇也觉得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会出大乱子,于是连忙冲了过去,抓住了花影的手:“小影子,你冷静一点。” 花影看向了何千遇,极剧挣扎之下,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随后花影松开了钳制仇长老的手,双手抱住头,不停的摇晃着脑袋,不断的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声。 “小影子,你怎么了?”何千遇关切的看着花影问道。 “小遇,快把我绑起来,把我绑起来。”花影抓着抱着自己的头挣扎了了一会儿,把双手伸在了何千遇面前。 “来人,把花影绑起来。”刚逃过一劫的仇长老现在又不安分了。 “不行。”何千遇警惕的看着那伙人,将花影拽到了自己身后。 “何千遇,你这是大逆不道,你难道要包庇罪魁祸首?”仇长老大叫道。 “什么罪魁祸首?” “你怎么不想想,你父母亲前脚刚被人杀害,后脚她就逃了出来,依我看,指不定就是花影怀恨在心,将你父母亲给杀了。”仇长老道。 “你住口,根本不可能……”何千遇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花影一把抓住了双手。 “小遇,他说什么?族长和夫人……” 第87章 一手遮天 何千遇还没来得及回答,只闻仇长老一声令下,众弟子如万箭齐发般,齐刷刷冲花影而去。 “何千遇,带她走。”尘梦忽然站了出来,挡在了众人面前。 “小遇,你们快走,这里有我。”夏缨也站了出来。 “还有我。”小千一脸傲娇道。 何千遇看这敌众我寡的形势,点了点头道:“你们自己小心,等我回来。” 随即何千遇圈上了花影的腰,纵身一跃,飞上了屋檐,随后拉着花影就逃命似的离开了这里。 众弟子见状,纷纷不知所措,一个个看向了仇长老,以候他的命令。 “追!”仇长老还在思索,只闻仇添清忽然站了出来说。 随后仇添清又看了看杵在自己眼前寥寥三人,轻笑道:“哟,忘记了还有你们呢,你们可真是西门族养的的好弟子啊。” “你也不赖。”夏缨轻蔑笑道。 “那就先解决了你们吧。”仇添清冷笑一声,随后又发号施令道:“把她们给我拿下。” 随即场面混乱一片,在三人极剧的反抗下,三人不出所料被擒拿。 “父亲,还追吗?”仇添清问道。 “追!” 随后只见这一行人,纷纷追了上去,浩浩荡荡,如江河奔腾。 刚刚从西门族翻墙而出的木离正好看见了此番景象,心里忽然有些好奇,而且正好有些无聊,于是便也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木离见过小齐一面后,心里久久无法平静,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来找小齐问个清楚,却没想到到了这里却得知人家已经回族的消息。 何千遇与花影拼命的跑着,随后跑到了一茂密森林里,二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大口喘着气。 “小遇,族长和夫人真的是我杀的吗?”花影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出来。 花影见何千遇没有回答自己,便又说:“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对……对不起。” 何千遇看花影这样子,一下子也有些迷惑了,她竟然真的有那么一刻觉得莫非真的是花影走火入魔后,不小心为之。 何千遇正要开口,却不料却传来了浩浩荡荡人群追来的声音,何千遇急道:“你快走。” “不,小遇,我……我不想走,我想陪着你,我……” 花影不知道何千遇父母的死和自己究竟有没有关系,因为自己失控的那个时候,自己做了什么真的也记不清了,正是因为这样,花影才更不想走,而且花影清楚的知道,何千遇此时有多么难过,所以她更不想留她一个人在那里。 随着后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何千遇的催促愈发急迫,随后竟拔出剑,指向了花影。 “你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吗?你听着,我何千遇不需要任何人陪,你给我……滚!” 这个滚字,何千遇咬紧了牙才说了出来,何千遇完全可以好好的说,可是一下子经历这么多的她,却已经没有了耐心。 “我父母的死因我会自己去调查,无论是谁所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何千遇又说。 花影听着这像刀子一样的话,却更不愿离去,何千遇见状,竟然将剑刺进了花影的胸口,刺的不深,却足够流下血来。 “小遇。”花影看着刺入胸口的剑,又看了看何千遇,竟然还向前更进一步,分明是想让伤口被刺的更深。 何千遇见状,连忙拔回了剑道:“你疯了?” 何千遇听着那股声音越来越近,推了一把花影,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声嘶力竭道:“走啊,你是妖,妖和人就应该离得远远的,你知道吗?” “我……” “走啊!!!” 花影见何千遇这般,也是害怕了,只好捂着流血的伤口,朝前方走去。 花影一步三回头,最后不舍得看了何千遇一眼,最后决然的离开了这里。 何千遇看着花影离开的身影,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剑,心道:“花影,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你一起走。” “走吧,远离人群,远离是非,远离我。”何千遇喃喃道。 在花影走后不久,仇长老就领着一众弟子到达了这里,木离紧随其后,随后躲在了一大树旁查看情况。 “何千遇,花影她人呢?”仇添清质问道。 “我不知道?”何千遇冷冷回应道,随后径直向前走去,丝毫没有想理会这一伙人的意思,她也没有精力应付这样的一伙人了,族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对了,还有自己那个即将临盆的姐姐。 何千遇一想到这,就急了,如果让何千叙知道她们的父母亲已经死了,那后果不堪设想,身怀六甲的姐姐怎么承受的住。 何千遇本欲大步向前跑去,却被眼前这群可恶的家伙挡住了去路。 “你今天不把花影给交出来,别想走。”仇添清手里拿着刀,恨不得把刀架在何千遇脖子上。 “你敢!不要以为我父亲不在了,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西门族只要还有我何千遇一天,就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你……” “能不能指手画脚,你得看他们听谁的?”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毫无疑问,是仇长老说的,他说完还看了一眼身后众人,并且朝着何千遇露出了挑衅的一抹笑。 “胡长老,难道你们也……”何千遇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弟子是非不分也就算了,连上了年纪的长老都为虎作伥,当真是老糊涂了。 也是,这不是这些长老一贯的作风吗?人云亦云,胡搅蛮缠,往日里也只不过是有爹爹压着罢了,现在爹爹死了,他们应该才是最开心的。 胡长老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低下了头。 何千遇真的好想逃离这里,逃离西门族,可是何千遇办不到,她的家人都在那里,都在那里等她。 “你们想怎么样?”何千遇道。 “交出花影!”仇长老道。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听不懂人话?” “分明就是你放走的!”仇添清大叫道。 “对,是我,你们想怎么样吧。”何千遇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来人,给我抓起来。”仇长老叫道。 “你们谁敢?”何千遇剑指众人道。 然而那伙人却只是一群傀儡一般,除了仇长老的话,谁的话也听不进,何千遇不禁想仇长老这是给了这伙人多大的好处。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蠢蠢欲动,并且向何千遇而去,何千遇没有办法,只得大开杀戒,曾经朝夕相伴的师兄师姐,此刻却没有丝毫情分可言。 第88章 暗夜行者 霎时间,场面乱作一团,何千遇势单力薄,即使拼尽全力,也完全抵挡不住,很快数十把刀已经将何千遇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的何千遇真有些恨自己不争气了,要是自己以前好好练功就好了,而自己却总是偷懒。 想到这,何千遇又想到了爹爹。 何挽年对何千遇从小到大都很严厉,甚至在何千遇七八岁时,即使是寒冬腊月,只要一声鸡鸣,何千遇就要起来练功。 小的时候,何千遇倒还能对何挽年言听计从,随着何千遇的渐渐长大,何千遇就开始有些叛逆了。 何千遇虽然有时候表面顺从何挽年,可是私下里却从来不把何挽年的话当回事,就像练功,何千遇总是要偷懒的。 何挽年是什么时候发现何千遇总是偷懒的呢?何千遇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应该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何挽年从来都没有说破过,只是时不时的蹦出几句看似告诫的话。 何挽年总喜欢说:“身处乱世,当习立世之本,若总有懈怠之意,来日无抵挡万贼之力,必当悔恨。” 这句话,何千遇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而这句话也确实应验到何千遇身上了,她现在真的悔恨万分。 仇添清看到往日里那个心高气傲的何千遇,此时却如此狼狈,叉着腰走向了何千遇,讥笑道:“何千遇啊,何千遇,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何千遇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盯了仇添清一眼,仇添清见状,怒火中烧,伸出手就要给何千遇一个大巴掌。 “住手!”仇长老叫道。 “爹爹。”仇添清无奈的收回了手,冲仇长老撒娇道。 “我的乖女儿,你急什么,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仇长老阴翳的表情若隐若现。 “爹爹,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仇添清一脸期盼道。 “不急,先带回去。”仇长老道。 “是。” 木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在众人离去后,她才走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好戏开场的模样:“这是起内讧了?” 不过很快木离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得赶紧找到南辰,把一切弄清楚,不然她总觉得心里难受得要紧。 于是她紧接着,便往丛林深处走去,希望可以追上小齐(南辰)。 很快,这些人就押着何千遇回了西门族,只是刚进族门,就看见了尘梦,夏缨和小千,以及自己留下的一批人。除此之外,还有一群人,这群人身着黑衣,脸上也戴着黑色的面罩,像是一群杀手。 仇长老忽然想起江湖中曾流传着这样一批人,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没有谁能看到他们的脸,一旦被人看到了脸,就会杀掉那个目击者,他们武功高强,拿钱办事,还有一个原则是,永远不会杀害曾经的雇主,他们就是暗夜行者,名副其实的杀手。 仇长老想,莫非这批人就是暗夜行者,只是暗夜行者怎么会在这里,又是谁雇佣的他们。 何千遇抬起了头,看见此种状况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各长老顿时也觉的一阵心慌。 仇添清看这架势,颇有些害怕道:“爹爹,他们是谁?” “尔等这是要造反吗?”一道凌厉的声音忽然响起。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那群人退到两边,见一女子背影,那女子一只手撑着后腰,是何千叙。 “姐姐!”何千遇一脸惊喜道。 “大小姐,此话怎讲啊。”仇长老先是一愣,随后便满脸堆笑道。 “大小姐?”其他长老眼神中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何千叙慢慢的转过身,虽然看似从容淡定,却依然难掩疲惫,而且眼角通红,看似是刚刚不久哭过了,不过何千叙掩饰得很好。 何千叙的目光落在了何千遇身上:“仇长老,您绑着我妹妹,不是要造反是要做什么?” 仇长老这下才发现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何千叙,极有可能是这个西门族最难对付的家伙了,想必这些黑衣人和她脱不了关系。 “这得要问二小姐了。”仇长老道。 “小遇,怎么回事?”何千叙道。 “我……”何千遇道。 “何千遇竟然放走妖物,这在西门族已经算犯了大忌了,有何绑不得?”仇添清撅起了嘴道。 “族长和族长夫人现在尸骨未寒,有什么事都日后再说吧。”何千叙一脸严肃道。 “你……”仇添清有些气恼了。 “我相信仇长老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吧。”何千叙道。 “小清,把二小姐给放了。”仇长老道。 “爹爹。”仇添清根本不想这么便宜的放过何千遇。 “放了。”仇长老沉声道。 “是。” 何千遇被解除禁锢后,连忙冲向了何千叙,并且一把抱住了何千叙,何千遇本以为姐姐会承受不住,却不想姐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悍。 何千遇失声痛哭起来,在何千叙面前,何千遇永远都可以无所畏惧。 何千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何千遇的后背,眼泪也默不作声的流了下来。 “姐姐,父亲母亲……”何千遇越想张口说话,就越泣不成声。 “我们走!”仇长老一声令下,众人随之离去。 在仇长老等人离去后,何千叙松开了何千遇,为何千遇拭去眼角的泪水,并且问道:“小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父母亲是谁杀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千遇说着眼泪又流个不停。 “没事没事,姐姐在,姐姐在。”何千叙一把抱住了何千遇,极力的安抚着她。 可能是由于那一伙黑衣人太过于显眼,何千遇瞥见了他们,心里忽然有些好奇,遂轻轻的推开了何千叙:“姐姐,他们是?” “说来话长,以后在同你说,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父母亲入土为安吧。” “嗯……” 就在这时,一奴仆跑了过来,何千叙赶忙问道:“找到师兄(顾声)了吗?” “没有。”奴仆道。 “姐夫去哪了?”何千遇问道。 何千叙满脸忧愁的摇了摇头道:“说是要去处理族中事物,可是直到现在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没事的,姐夫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何千遇拍了拍何千叙的肩头。 “希望吧,我这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希望他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你们也派几个人去找找。”何千叙对着几个黑衣人道。 “是。” “小千,夏缨,尘梦你们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料理后事。”何千叙道。 “是。” 第89章 不知所踪 就在这时候,却看见厨房里的那个婆婆撑着个拐杖,慌慌张张的来了,而婆婆身边还有一人,那人就是若九思。 何千遇道:“婆婆?” “小遇。”婆婆走的愈发急了。 “婆婆您怎么来了?”何千遇道。 “发生这么大事了,你们还想瞒我不成?”婆婆道。 “你怎么在这?”何千遇瞥了一眼若九思。 还没等若九思说话,婆婆又说:“要不是碰到这小伙子,我还不知道族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呢。” “婆婆……”何千遇刚刚收拾好的情绪,一下又要绷不住了。 “让老身送送族长和族长夫人吧。”婆婆说着也不免落下泪来。 婆婆在西门族呆了有二十多年了,没少受何挽年的照拂,在她心里,西门族早已经是自己的半个家了。 “让婆婆跟我们走吧。”何千叙道。 何千遇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都自顾自跟着何千叙走去之时,尘梦却挡在了若九思面前:“你去做什么?” 若九思笑道:“作为江河族族长,我去祭奠祭奠你们的族长,有什么问题吗?” 尘梦轻笑道:“我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上族长,谁知道是用了什么龌龊的手段。” “你……”这无疑是戳中了若九思的痛处了。 走在人群中的小千回过头,看见尘梦还愣在那里,遂叫道:“尘梦,你愣在那干什么呢?” “你们先走,我还有一点事要解决一下。”尘梦回应道。 “噢。” “解决一下事情?你难道是要解决我不成?”若九思嘴角微勾。 一语道完,尘梦的手就缠上了若九思的脖子:“我是不是说过如果你把那药下给花影,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下药?哼。”若九思冷笑一声,一副轻蔑的样子,这样的样子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尘梦不知不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力气不够大。”若九思挑衅的笑了笑。 尘梦又加重了几分,可若九思看起来却丝毫不受影响,这点劲对于若九思来说,简直是挠痒痒。 若九思一副玩味的看着尘梦,不想下一刻,尘梦就不知在哪掏了一把刀,霎时间就架在了若九思脖子上。 “你自找的。”尘梦说着就要一刀解决了若九思。 “饶命饶命。”若九思举起双手,一副求饶的模样。 可惜尘梦并不打算听那么多。 “我真的没有给花影下药了啊。”若九思还在喋喋不休。 可惜刀已经和若九思有了肌肤之亲,并且留下了血的痕迹。 若九思见尘梦不为所动,遂又叫道:“我知道谁下的,是他,是他,就是他。” “谁?”尘梦这才迟钝了片刻。 不料就是在这时候,被若九思钻了空子,若九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尘梦的手腕,夺下了尘梦手里的刀,并且将尘梦的双手反扣在身后,死死的压制住了尘梦。 若九思笑道:“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和我斗?” “你放开我。”尘梦奋力的挣扎着。 “我真的没给花影下药,我若九思向来敢作敢当。” “不是你,还有谁会这么无聊。”尘梦咬牙切齿道。 “是我,我自然不会遮遮掩掩,不是我我也绝对不会替他人背黑锅,如果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是谁下的。”若九思道。 “呸。”尘梦又道:“我看分明就是你,你根本就是做贼心虚。” “你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贼吗你?” 尘梦懒得理会他。 “这药或许是那个仇长老下的。” “仇长老?”尘梦听了,一脸疑惑,遂一个猛烈挣扎道:“你放开我!” 若九思道:“我放开你,那你可不能再把刀架我脖子上了。” “行行行!” 若九思这才放开了尘梦,尘梦吃痛的扭了扭手腕。 若九思又道:“那天你把我的药包弄掉在地上后,我正欲捡起来,却被那个仇长老给先一步捡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这是什么,这我哪能告诉他呀,我就说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然后他竟然叫我把这药送给他,我心想这个也不好拒绝,干脆就给他了。” “如果是他下的,或许他早就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尘梦道。 “那他还给我装呢。” “只是他为什么下给花影呢?不对。” “不对什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啊!” “你凭什么不相信我啊?” “我以为你足够了解自己呢。” “诶?你怎么不识抬举呢?小爷我肯告诉你这些,你就应该对我感激涕零,你知道吗?” “切。” 尘梦说完就要走。 若九思急忙叫道:“你去哪呢?” “这件事我一定会弄清楚的,你最好没有一句假话。”尘梦道。 “什么?我说一大堆,你竟然不相信?” 尘梦不再回应,渐渐走远。 “爱干啥干啥去,我才懒得管这些烂事。”若九思自顾自的嘟囔着,遂打着哈欠,扬长而去。 何千叙打点好一切后,已经是夜深人静了,整个灵堂里,就只剩她和何千遇二人。 何千遇还总是时不时流泪,深陷在悲痛的情绪当中。 就在这时,何千叙道:“那人是冲断魂剑来的。” “嗯?”何千遇听到这,忽然停止了抽泣,吸了吸鼻子一脸疑惑的看向了何千叙:“可是断魂剑还在啊!” “那是假的,真的被调包了。”何千叙道。 “什么?” “我仔仔细细的看过那把剑,纹路都不对,根本就不是断魂剑,虽然极像,终究还是能看出细微差别。” 何千遇听到这更想哭了:“他们要断魂剑,给他们就是了,一把破剑而已,却断送了爹爹母亲的性命,我早就说过,这把破剑有什么值得宝贝的。” “爹爹说过,这把剑关乎天下苍生,想必爹爹拼了命也是要护住它的,只可惜还是落入贼人手里。” “可是我只想要爹爹母亲。”何千遇哭的愈发厉害了。 “好了好了。”何千叙轻轻的拍了拍何千遇的后背,用大拇指给何千遇撇去泪水。 何千遇把头靠在了何千叙肩膀上:“姐姐,我们一定要为父母亲报仇。” “嗯嗯。” 何千遇忽然从何千叙肩膀上脱离开来道:“姐姐,你回去休息吧,这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还怀着孕呢!” “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呢!再说了这本就是我这个做女儿的该做的。” “呜呜呜呜。”何千遇呜咽一下又道:“还是没有姐夫的消息吗?” 何千叙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姐姐,那伙黑衣人怎么回事?”何千遇问道。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和爹爹出门与人谈公务的时候,曾救了一批山匪吗?他们就是曾经的山匪。后来,他们为了感谢父亲,便想拜在父亲门下,可是父亲拒绝了。后来,我看他们无家可归,又武功高强,便安排了一个地方安置了他们,供他们吃住,随后他们就为我效命了。” “原来是这样。” “本来不打算让他们以此种方式露面,现在也是不得已之策。” “嗯。” 第90章 凭什么 就在这时候,二人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二人微微转过头,却见是尘梦。 “你怎么来了?”何千遇问道。 尘梦没有回话,只是走上前去,一把跪在了棺前。 何千叙和何千遇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尘梦,尘梦遂才开口道:“族长和夫人生前待我不薄,我无以为报,就让我最后送他们一程吧。” 何千遇低低嗯了一声,默默的低下了头。 木离在林子里正赶着路,却见不远处发着微弱的,五颜六色的光,像彩虹的颜色一样。 木离心生好奇,遂走了过去,却见地上躺了一个人,而这五颜六色的光,却是从此人的胸口发出的。 木离忽然喜出望外,这让她忽然想起千秋岭说的九转玲珑心,木离十分确信这就是九转玲珑心,心想着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木离再走近一些,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此人的脸,却见是花影。 “花影?”木离嘴里喃喃道,脸上露出些许吃惊。 木离心里有些烦躁,她不愿意拥有此心的人是花影,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如果要得到这颗心,花影就必须死在自己手里。 虽然木离和花影不算有什么交情,却也不想伤害她,可是自己也不愿意放弃这颗心,木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花影眉间微微触动,发出痛苦的声音,木离这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将花影扶起身,背着花影回了地阴族,心想着先把花影带回去,再考虑其他的,不论怎么样,木离不愿意放走这颗难得的心。 两天后…… 何挽年和楚怡然已经下葬,各族族长纷纷启程回族,何千叙身子不便,遂让何千遇送别各族族长。 白枫眠在临行之际,对何千遇安慰道:“小遇,你放心,老夫绝不会让凶手逍遥在外的,我和挽年兄相识多年,如今他去了,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找老夫。” 何千遇拱手道:“在此先谢过了。” 白枫眠,画七良和墨翼尘坐在一辆马车上,三人一路上,并无什么交谈。 就在这时,白枫眠忽然对墨翼尘问道:“墨翼尘,此事你怎么看?” “何事?”墨翼尘道。 “何挽年和楚怡然因何而死?”白枫眠接着道。 “属下不知。” “哈哈哈哈哈。”白枫眠沉默的打量了墨翼尘片刻忽然大笑,随后又道:“我也是糊涂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呢,人又不是你杀的。” 墨翼尘听到这,顿时脸色就不太好看,连忙道:“族长言重了,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干这事啊。” “开个玩笑而已,瞧把你吓的。” 墨翼尘嘴角僵硬的笑了笑,不自觉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怎么还出汗了?”白枫眠笑道。 “天气有些闷热。” “是吗?” “嗯。” 画七良看这二人气氛属实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况且赶路也有些疲惫了,所以也没有搭话,干脆闭上眼睛,养养精气神去了。 白程幻和小齐二人并没有坐马车回族,而是一人一匹马。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寺庙,白程幻笑道:“小齐,看,那里有一座寺庙,我们去看看。” 小齐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到了寺庙大门口后,下了马,走了进去,却正好看到一位老丈在扫地。 二人走了过去,双手合十,给老僧人行了一个礼。 “二位是来祈福的吗?” “是。” “这边请。”老僧人领着二人,走进了佛堂。 二人拜完佛后,拜别完老僧人,就准备离开,不料老僧人却叫住白程幻道:“会再见的。” “嗯?”白程幻觉得很奇怪,老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你与佛家有不解之缘,你还会来到这里,以偿还前世叛逆之举。” “你这和尚,莫非我还能出家不成?”白程幻笑道。 老僧人笑而不语,摇摇头又拿着扫帚扫地去了。 白程幻见状,看了看小齐,大声笑道:“我可是要成家的人,小齐,你说是不是?” “懒得理你。”小齐说着就往前走去。 “等等我。”白程幻说着便跟了上去。 “前世债,今生还,还来还去,世纠缠。”老僧人喃喃道。 就在二人行到半道之际,小齐忽然道:“白程幻,咱们来比个赛吧。” “好啊,怎么比,你说。” “我们比谁先到清渊族。” “比就比,谁怕谁,”白程幻嘴角微勾,凑在小齐耳边又低声道:“我的骑术可是清渊族里数一数二的。” 小齐听着,脸上竟渐渐泛起红晕。 “我未必会输给你。”小齐说着,甩起缰绳,一声“驾”就扬长而去。 “喂,你怎么能先走啊,你不讲武德。”白程幻说着,就追了上去。 两马齐驰,时有先后,山谷里的马蹄声此起彼伏,二人爽朗的笑声被抛在了身后,随后又是一阵阵新的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二人途经地阴族,小齐忽然想到千秋岭近来身体总是不好,想来也很久没去看他了,尤其是和白程幻在一起后。 白程幻看了一眼地阴族,又看了一眼小齐,见小齐忽然心不在焉的,催促道:“你在想什么呢,你想不想赢了?” 小齐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去追赶白程幻,白程幻见小齐追了上来,心里别提多高兴。 可是没一会儿,小齐却直接停了下来,白程幻见状也停了下来:“喂,你干什么呢?” “白程幻,我认输,我要去地阴族一趟。” “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凭什么不同意?” “凭……凭你是我们清渊族的手下,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 小齐本以为白程幻不说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至少也会说是朋友,却没想到自己仅仅是他的属下而已,小齐听到这,自嘲般的笑了,随后头也不回的驾马而去。 “你给我回来。”白程幻在后面大叫道。 小齐却不再理会他,决然的往地阴族去了。 白程幻气的直接下了马,看到一块碍眼的石头,直接是用脚踢去,不料石头太过于坚硬,反倒把自己的脚伤到了,疼的直接叫出了声。 小齐到了地阴一带,去到了常与千秋岭见面的那个亭子,亭子里一般都会有一个侍从,是专门看管这一带的,于是便让侍从去向千秋岭通报一声。 却不想侍从却说千秋岭身体虚弱,现在卧病在床,小齐听了,担心不已,直接就往地阴族而去。 小齐让地阴族的人通报过后,随后就进了地阴族,这应该是小齐第二次进地阴族了,第一次是为了异世铃铛偷偷溜进去的,而这一次是以千秋岭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进去的。 小齐跟着侍从走了进去,随后便跟着侍从直接去千秋岭的房间。 小齐不禁想,千秋岭一定病的很重,不然怎么连起来见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的担心也越积越多。 小齐走进了房间,陈设很简单,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再多一点的东西也没有了,小齐觉得这倒挺符合千秋岭的性格。 再走近一些,终于看到了一张床榻,床榻边坐着一位女子,正在喂千秋岭喝什么东西,应该是汤药。 这位女子正是木离,小齐只觉得眼熟,这身形像极了那天的黑衣人,而且也像自己认识的一个故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小齐自己也不得而知。 千秋岭瞥眼看见了小齐,遂停止了喝药,笑道:“小齐,你来了?” 木离闻言,也连忙转过头朝小齐看去,这一看直接让木离惊呆了。 这正是自己这些天一直在找的南辰,南曦的弟弟,木离直接是连药都没有抓稳,汤药湿了床榻,木离有一万个为什么在心中翻滚。 第91章 疯女人 为什么南辰还活着?活着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为什么在那天要护着白枫眠?护着自己的仇家?木离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小齐面前,扯着他的衣领问个清楚。 “阿离,你这是怎么了?”千秋岭看木离情绪有些异常,遂问道。 “怎么样,没伤到你吧。”木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汤药尽数都落到了床榻上,遂不停的用一旁的手巾擦拭着,慌张的检查着有没有烫伤千秋岭。 “无妨,只是湿了床榻罢了。”千秋岭道。 小齐见状,连忙走了过去:“千秋,你还好吧。” “小齐让你担心了,小病而已。”千秋岭笑道。 “那就好。”小齐轻呼一口气道。 “小齐?”木离嘴里疑惑道。 “阿离,这是我朋友,他叫小齐。”千秋岭虚弱笑道。 “他怎么会是小齐呢?”木离愤然道。 小齐见木离这歇斯底里的样子,忽然有些被吓到了,他觉得木离这样实在太冒昧了,但是碍于千秋岭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 木离见小齐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疑惑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啊?”小齐显然有些懵了,他的记忆中确实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位女子。 “你们认识啊?”千秋岭笑道。 “你姐姐你也忘记了是吗?”木离又道。 “姐姐?姑娘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小齐孑然一身,从未听说自己有过什么姐姐。”小齐笑道。 不料此话一出,木离直接气愤的给了小齐一巴掌,在木离心里,小齐可以忘记任何人,唯独不该忘了自己的姐姐,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木离恨极了。 千秋岭直接也是看呆了。 小齐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木离:“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小齐说着说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千秋岭赶紧拉住小齐的手臂安抚道:“阿离她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不是故意的?这哪里像无意的样子?”小齐愤然道。 “你问我凭什么?我今天告诉你,凭你忘恩负义,凭你认贼作父。”木离怒道。 “我什么时候忘恩负义,什么时候认贼做父了,再说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小齐道。 “阿离,这怎么回事啊?”千秋岭一头雾水道。 虽然木离也不清楚为什么眼前这个和南辰一模一样的人,好像真的不认识自己,不认识南曦,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南辰。 “千秋,这不关你的事,你好好休息。”木离说完,就拉着小齐的衣领,往门外走去。 小齐不停的挣扎着,嘴里叫道:“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 “诶,阿离,你们……”千秋岭叫着,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竟咳嗽起来。 木离的脚步很急,像从山坡滚下的巨石,全部身心都交付给了陡峭的山壁。 小齐被木离拉着,一直到一个幽闭的密室里,密室中央躺着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女子,女子被五盏烛火围拥着,扑朔的烛火映照在女子的脸庞,像晃动的树叶的影子投射在静谧的大地上。 小齐看着看着,一个劲的往后缩,仿佛前面有什么痛苦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 不料木离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小齐,拉着小齐一个劲的往那紫衣女子走去。 小齐被木离左拉右拽的来到了紫衣女子面前,紫衣女子双眼紧闭,面容安详,只不过此人的模样却让小齐感觉似曾相识。 小齐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紫衣女子,脑中也可以浮现万千景象,只不过却是那么模糊,就像镜子蒙上了水雾,既看不清别人,也看不清自己。 “你还记得她是谁吗?”木离道。 “谁?” “南曦,你的姐姐。” “什么?” “你不记得了?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你忘了谁都不应该忘掉她,你知道吗?”木离激动道。 小齐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飘荡着,她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南辰,南辰。” “南辰,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 …… 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它们随意的交缠着,使得小齐的整个思绪就像打结了一样。 小齐双手抱头,痛苦的的摇晃着脑海中的回忆,一个女人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她的模样是那样亲切,和地上躺着的紫色华服一女子简直一模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人的身影,他们就像一场暴雨一样席卷而来,将小齐全身淋了个透,这是小齐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了过去,也拥有了自己。 “你姐姐临死前都还记挂着你。”木离根本不理会小齐此刻的痛苦,甚至觉得小齐本该如此痛苦。 在这一刻,小齐的记忆就像春天,万物生长,渐渐复苏,他想起了一切。 也像冬天,一场冰冷埋葬了所有的希望。 他还想起了自己在一个暗夜里,家里忽然遭遇了一伙黑衣人,他们杀了自己家里的所有人。 而无能的自己却只能坐在轮椅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那伙黑衣人是最后发现自己的,他们见自己是一个残疾人,甚至都不屑于一刀杀了自己,他们点燃了自己的房间,想要眼睁睁看自己是怎么被火给烧死的,他们想看他痛苦的挣扎,毫无尊严的求饶。 隔着熊熊大火他能听到那伙人的嘲笑,侮辱,他们叫他“废物”,叫他“孬种”。 那场大火就像小齐的愤怒一样,越烧越盛,终是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他痛苦的挣扎着,恳求着,至少不要让他就这样被活活烧死,可是整个世界却像这场无声的大火一样,只管尽力的燃烧,却不管燃烧的是什么。 黑衣人叉着腰,大笑着,欣赏着这灼热的表演,相比于跳跃的火海,人的无情与冷漠,灼伤自己更甚。 终于,他放弃了挣扎,想着,自己残疾了这麽多年,早已经是苟延残喘,如今也只是尽早成全罢了。 终于,房梁坍塌,砸在了自己的头上,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像荡漾的水波一样,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冲进了大火,将自己给背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墨翼尘。 所有的人都死了,而自己却又再次苟活了下来,小齐看了地上的姐姐一眼,而姐姐又为何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小齐猛的蹲了下来,抓起了南曦的手,手是这样的冷,像隔绝了几亿年的冰川。 小齐试了试南曦的鼻息,惊恐道:“死……死了?” “姐姐,辰儿来晚了,辰儿对不起你。”小齐双手微颤捧着南曦的脸道。 南辰失去了父亲,母亲,本以为至少姐姐还能活着,却不想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南辰的腿疾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至少在自己开始有记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轮椅上度过了,曾寻遍良医,也不曾有丝毫好转。 小时候的南辰很孤僻,没什么朋友,即使偶然院子里出现几个活蹦乱跳的小伙伴,也会被管家的给赶走。 他们都怕自己看了难过,而自己看了,确实真的会难过,他羡慕别人的健康,羡慕他人的自由,不像自己,连追寻点阳光,都需要别人的帮助。 不过好在她还有姐姐,他去不到的地方,姐姐会背着他去,他触碰不到的地方,姐姐会想方设法的送到自己眼前。 小时候南辰倒没觉得自己的腿有什么,可是长大了,沐浴,穿衣服……都显得很不方便,毕竟人都是有羞耻心的。 在家人都放弃治愈南辰的时候,是姐姐给了他希望,姐姐从没有停止过给自己找大夫,找药方,甚至听说雾霭山有一株千山雪莲,可以治愈各种疑难杂症,她马不停蹄的就去了,最后险些丧命。 在南辰心里,除了父母,姐姐就是自己唯一重要的人了,曾住在南辰心里光照进来的地方。 南辰紧含着热泪,倔强的脸上,残存着风干的沟壑。 南辰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了,却好像成为了现实,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现实。 第92章 血海深仇 “你别吵她,她只是睡着了,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我已经给她找了一颗新的心脏。”木离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疯了吧。”小齐抬头满是探究的看向了木离。 “你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你应该去护着那个白枫眠,你不是孑然一身吗?又在这里过问什么?”木离居高临下的说着。 “那天那伙黑衣人是你派去的?”小齐站起身来。 “怎么,你要找我问罪不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离愤然的别回头,不理会小齐。 “你也不必和我置气,我只问你当年都发生了什么,我姐姐是怎么死的,我因故失忆,也并非我所愿。” “这一切都因为白枫眠他们那一家。” “什么?” …… 紧接着,木离把当年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了小齐,小齐一时间竟有些接受不了,如果白枫眠,白寒江是自己的仇家,那白程幻呢? 自己竟然和自己仇家的儿子纠缠在一起,小齐觉得木离一点也没有骂错自己,忘恩负义,认贼作父的不正是自己吗? 小齐沉默半晌,最后只说出一句话:“对不起。” “我知道你失忆了,这不能完全怪你。”木离道。 随后木离又道:“你是在白枫眠的手下做事吧?我看你和他们走的还挺近的。” 小齐思绪万千,胡乱的答应着。 木离又道:“这可是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 “杀他们的好机会啊。” “我……” “你不敢还是你不想, 你别忘了……” “我会杀了他们。”木离话还未说完,小齐便夺口而出。 紧接着,小齐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这里,却不料撞上急匆匆的千秋岭。 千秋岭本来也是随他们去,想着应该不至于大打出手,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还是决定来看一眼,才安心。 千秋岭看南辰脸色不是很好,一把抓住南辰的手臂问道:“小齐,阿离没把你怎么样吧。” 小齐扒开了千秋岭的手,对木离道:“照顾好千秋,剩下的交给我。” 小齐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离,小齐这小子刚刚说什么呢?你交给他什么了?你可别欺负人家小孩。”千秋岭指了指小齐离开的方向笑道。 “千秋,他不是小齐,他是南辰。”木离道。 “南辰?南曦的弟弟!”千秋岭也是惊呆了,谁能料到,这么多年的朋友,竟然就是南曦的弟弟,世间竟有如此巧的事情。 木离点了点头。 “我应该早点带他来见你的。”千秋岭又道。 木离不语。 “我看他刚刚那个样子,他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你放心,他以前才是稀里糊涂的过,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那就好。”千秋岭道。 “千秋,你知道我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吧。”木离道。 “知道。” “她有九转玲珑心。” “什么?”千秋岭不可置信道。 这真的太巧了,千秋岭本以为木离这辈子都不可能会遇到这样的心。 千秋岭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不就完全破灭了吗?该死,他现在后悔自己怎么就不说一个世界上完全不存在的东西呢。 “木离……你会不会看错了?”千秋岭踌躇道。 “不可能看错,我看的清清楚楚,昨晚,她的胸口分明发着红光。” “千秋,你会帮我的对吗?”木离见千秋岭迟疑的样子,又道。 “嗯。”千秋岭欲言又止,随后硬生生憋出了一句“嗯”。 “接下来要怎么做?”木离问道。 “不急,需得等到月圆之夜。”千秋岭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到时候自己找个机会,将那女子给送出去。 “那还有好久……”木离叹了一口气道。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来人是洪倚天。 “师父。”木离道。 “你不是说让我给一个姑娘看病吗?人在哪啊?”洪倚天问道。 “我带您去。”木离道。 紧接着,洪倚天和千秋岭紧随而去。 他们到了一个房间,一眼看到了花影,现在的花影面容憔悴,虚弱不堪。 “师父,您给她看看。”木离道。 “嗯。”洪倚天微微点头,走上前去,拿起花影的手,准备给花影把脉。 不料就在洪倚天低眸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花影手中的水滴印记,他先是纳闷的仔细查看一番,随后便微微愣了几秒。 “怎么了?”木离疑惑道。 “没什么?”洪倚天说着又继续把起脉来。 半晌,洪倚天放下了花影的手,思索片刻道:“无妨,好好调理很快就可以恢复。” “那就好。”木离松了口气道。 “那我就先走了。”洪倚天道。 “那我就不送您了。”木离笑道。 “洪老,我送您。”千秋岭道。 “不必了。”洪倚天摆了摆手,随后大步的走出了房间。 洪倚天的脚步又急又慌,他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应不应该告诉木离呢? 小齐走后,回到了清渊族已是傍晚时分,回屋的路上,却听见一片欢声笑语。 循声而去,却看到了白枫眠与白程幻,还有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是白程幻姑姑家的小孩,小孩围在白程幻身边打着转,像一只自由的蜻蜓一样。 白程幻时不时的摸摸小孩的头,嘴角荡漾着宠溺的笑意,有一搭没一搭和白枫眠说着话,聊着天,喝着小酒,看起来好不快活。 多么惬意的场面,曾经自己也拥有过,此刻自己却成为了幸福的旁观者,旁观着仇家的自在逍遥,南辰怒火中烧,恨意逐渐蔓延开来。 他不但恨白寒江,恨白枫眠,甚至恨极了白程幻。 白程幻不应该这样快乐,他应该和自己一样痛苦才对,凭什么他可以拥有一切,而自己的一切却要被掠夺。 “小齐,你回来了?”白枫眠瞥眼看见了小齐,想着白程幻今夜真是有意无意的提起他,所以叫住了他。 小齐冷冷的“嗯”了一声,就要走,甚至连眼都不抬的。 白程幻看了一眼白枫眠,倒是没什么怒意,只是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白程幻语气略带愤怒道。 小齐不语。 “哥哥,哥哥,程幻哥哥一直在等你呢!”小孩向小齐跑了过去,抓住了小齐的衣袖,摇晃道。 白程幻咳嗽两声道:“宏儿。” 白程幻刚想说他才没有,却又见小齐冷冷的甩开了小孩的手道:“别碰我。” 小孩感觉到恶意,哇的哭了出来。 小齐却根本不理会,白程幻见状,连忙走了过去,蹲下身来,安抚小孩道:“别哭了,明天哥哥给你买你最爱的冰糖葫芦怎么样?” 小孩听了,这才停止了哭泣,随后白程幻又道:“来人,将宏儿给送到姑姑那里。” 紧接着,一奴仆站了出来,将这小孩给带走了。 宏儿走后,白程幻站起身来,走到了小齐身边:“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你去哪了?” 白程幻说话间夹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微醺的脸上,有着一股孩童般的傲娇。 小齐还是不语,转身就要走。 “站住!”白程幻厉声叫道。 小齐不理会,自顾自向前走去。 “我叫你站住,你听不见吗?”白程幻直接冲上前去,拽住了小齐的手臂。 小齐正要反击时,在桌边默不作声,只是一直喝酒的白枫眠走了过来,将白程幻给拉了过去:“幻儿,你怎么回事?” “小齐,这麽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白枫眠又对小齐道。 小齐没有回应,默默的走开了。 白程幻见小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人也让他见了,凭什么给自己脸色看,白程幻觉得小齐心里根本没有自己,或许自己在小齐心里还不如那个千秋岭。 白程幻还想追上去,不料却被白枫眠叫住了:“幻儿,人家小齐还不是你手下呢?你就对人家管这管那的?” “我……”白程幻又道:“他迟早是我的人。” “嗯?”白枫眠觉得这话怎么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我是说他迟早是我的手下,您不是也说他能做儿子的左膀右臂吗?” “儿子啊,我看这小齐可不怎么乐意啊,哈哈哈哈。”白枫眠大笑道。 “我乐意就行了。” “也就是你喜欢他,不然换别人,这种无礼的人,我可留不了。” “他可能是心情不好。” “无论是什么关系,都需要保持点距离,熟悉了就容易肆意,了解了就容易背叛,近则不恭啊,你知道了吗?” “嗯。” “你啊你。”白枫眠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随后离开了这里。 白枫眠走后不久,白程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由于喝了点酒,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一骨碌扑在了床榻上。 小齐却并没有回自己房间,反而去了墨翼尘的住处。 远远的,小齐就看见墨翼尘在院子里练功,墨翼尘一向不但喝酒勤快,练功也是很勤快。 墨翼尘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去,见是小齐,遂停下了练功的动作,叫道:“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问你。”小齐一脸严肃道。 小齐从来就不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这样严肃的表情,一年都难得见几回,墨翼尘猜想南辰应该是遇到什么棘手事了。 墨翼尘走进了屋子里,小齐紧随其后。墨翼尘走到桌边,拿起手巾擦拭了一把汗,接着喝了口酒道:“小齐,夜深来访,所为何事啊?” “请不要叫我小齐!” “什……什么?”墨翼尘一脸不可置信道。 “我根本不叫小齐,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我还要有家人对吗?我的家人是白枫眠他们杀的对吗?你都知道,但却不告诉我,是吗?” “你从哪里知道的?”墨翼尘蹙眉道。 “我已经恢复所有记忆了。” “小齐……”墨翼尘道。 “叫我南辰!!!”小齐怒声道。 “你冲我喊什么?我又做错什么吗?我救你还有错了?啊?”墨翼尘大声怒骂道。 “你不该瞒我。”小齐一字一句道。 “有些事情得你自己想起来,不然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再说了,我这是为了保护你啊,不然到时候你和白枫眠那老家伙去拼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齐沉默了,自己凭什么怪墨翼尘呢,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墨翼尘的欺瞒,自己和白程幻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不会对白程幻产生感情,自己会离白程幻远远的。 “凭什么非得是我死?这次我要让他们死无全尸。”小齐丢下一句狠话,怒气冲冲的走了。 墨翼尘看着小齐离去的背影,往事在脑中盘旋起来,难道自己做错了吗?不,他没错,再来一次,墨翼尘还是会这样做。 那年,初来清渊族的墨翼尘接到白枫眠指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着白寒江,去杀小齐一家。 自己跟着去了,而白寒江中途却去了花天酒地,让自己留下来监督这一切。 自己本想着等着手下那批人处理完就走,没想到一场大火却让自己驻足,并且还救下了南辰。 当时的小齐和现在的小齐截然不同,那时的小齐看起来更稚嫩也更软弱,可能是由于腿的残疾,所以看起来是那么的手无缚鸡之力。 看着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活生生的在大火里翻滚,墨翼尘动了恻隐之心,他跑了过去,怒声道:“谁放的火?” 一人站了出来,嘻嘻哈哈道:“我放的,多么有意思的事,你也看看啊。” “有意思?”墨翼尘攥紧了拳头,随即挥剑杀了所有围观的随从。 这些人使墨翼尘想起了自己曾经也像南辰一样,被别人这样凌辱过,他们高高在上,像逗狗逗猫,逗蛐蛐一样的逗着自己,而自己除了装傻充愣,除了默默忍受,什么都做不了,因为自己除了一个鲜活的灵魂,一具孤零零的肉体,什么都没有。 后来,墨翼尘遇到了他曾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师父教给他很多东西,使墨翼尘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后来却也被师父无情抛弃。 墨翼尘想到这些,奋力的冲进了大火之中,将满是伤痕的南辰给救出火海,可是却发现南辰头部受伤,醒来就已经丧失记忆了。 后来,墨翼尘竟惊喜的发现,小齐的腿有治愈的可能,应该是一直有在被治疗,所以才让这双腿有了治愈的希望。 墨翼尘学东西的能力特别强,曾经跟着一位老大夫学过一阵子的医术,所以顺带着将小齐的腿给调理了一番,两个月的时间里,小齐便能健步如飞了。 后来,自己可能是由于孤独的太久,便想着将小齐带在身边,可是除了清渊族自己也无处可去,于是小齐就这样被墨翼尘带回了清渊族。 那个时候,墨翼尘只是想着反正小齐也失忆了,待在自己的仇家又怎么样呢? 现在想来,墨翼尘当真觉得有些对不住小齐了,试想这麽多年,朝夕相处的人,却是仇人,谁能接受得了呢? 而此时的白程幻虽然已经困意甚浓,却也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虽然心里很气,可却还是放不下小齐,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最后,白程幻还是起了身,走出了自己的屋子,敲响了小齐的门。 小齐开了门,见是白程幻,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却不想白程幻直接用力将门给推开,紧接着就冲进了屋子,用力的覆上了南辰的双唇,就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一样。 小齐死命的挣扎着,现在的每一次亲近与触碰,都让南辰觉得无比的恶心。 他一想到,当那些亡魂还在无助的飘荡着的时候,他和白程幻却在耳鬓厮磨,鸾凤颠倒,一想到这,小齐就觉得自己恶心。 他感觉自己背叛了父母,背叛了姐姐,背叛了那些死去的人,他和白程幻,不能隔着血海深仇去拥抱。 小齐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白程幻,并且直接给了白程幻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把白程幻打清醒了,却也变得不理智了,他怒道:“你敢打我?” 小齐不说话,只是满眼怒意的瞪着白程幻。 白程幻直接掐着小齐的脖子,将他狠狠抵在墙壁上,勃然大怒道:“你是不是和那个千秋岭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 小齐还是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小齐的态度越冷,白程幻的怒气就越盛,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连白枫眠都不曾这样对他。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良久,白程幻终于等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第93章 飞蛾扑火 “我怎么了?”白程幻眉头紧蹙,质问道。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喜欢下棋,我可以晚饭都不吃的练那个破棋,到头来,还是要去找那个千秋岭。”白程幻疯狂的输出,虽然看起来十分愤怒,却又好像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小齐不语,甚至干脆别过了头,如果换在以前,他可能还会解释,现在他不想解释,也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也不能解释。 “我不是让你别去找他。”白程幻将掐在小齐脖子上的手给松开,用一只手掰回了小齐的脸道。 “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我向你道歉。”白程幻捧着小齐的脸道。 白程幻讨厌这样一声不吭的小齐,他气极了,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是不是那个千秋岭对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 “你不说话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这和他没关系。”小齐道。 “现在又说话了,怎么,一提到他你就紧张。”白程幻露出了嘲讽又心酸的笑。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小齐推开白程幻道。 “休息?呵。”白程幻冷笑道。 “我看你是心虚了吧。”白程幻又道。 “白程幻,你别这么幼稚。”小齐说着就要走。 白程幻一把将小齐扯了回去,和小齐紧紧的拥吻在一起,白程幻的一只手捧着小齐的后脑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小齐的后腰。 小齐拼命的想要挣脱,却像猎物落入蜘蛛网一样,动弹不得。 白程幻贪婪的索取着…………,仿佛这样才能让心里好过一些。 小齐咬破了白程幻的嘴唇,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一股血腥在二人口中蔓延开来,白程幻只是动情的吻着,好似不觉痛似的。 小齐竟不自觉的流下泪来,他觉得他和白程幻的关系,多么像这一次的亲吻,混合着鲜血的纠缠,痛却沉沦着。 白程幻的手不安分的在小齐的腰间摸索着,正要解小齐的腰带之际,却被小齐抓住了骚动的手。 白程幻一只手直接将小齐的两只手禁锢在小齐的头顶,然后继续着自己想做的一切。 小齐虽然极力的挣扎着,可是在人高马大的白程幻面前,自己和那柔弱书生并无二异。 白程幻一边用力的亲吻着,一边解下了小齐的腰带。 只闻一声清脆的响声(腰带掉地上了),南辰感觉自己的腰间怅然若失。 紧接着,白程幻拥着小齐走向了床榻,随后便将小齐推倒在床榻上。 小齐挣扎着要起身离开这里,白程幻再一次推倒了小齐,跪倒在南辰双腿间,直接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像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在了小齐清瘦的身子上。 “小齐,别这么对我,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别闹脾气了好吗?我们好好的。”白程幻好似自说自话似的,一边说着,一边亲吻着小齐的颈肩(只是亲了一下,什么都没漏,番茄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白程幻,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小齐道。 “我知道你害怕我爹爹不承认你,没关系的,我明天就和他挑明我们的关系。” “我不能没有你……”白程幻的双眼对上了小齐深邃的眸子,小齐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哽咽了一下。 白程幻看到小齐眼角的泪花,轻轻的吻了上去,又咸又苦涩,白程幻却甘之如饴。 白程幻小心翼翼的褪去了小齐的衣服,却是那滚烫的胸膛,白程幻轻轻的用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南辰发烧了,白程幻用冰冷的脸给南辰降温,我就问你怎么了),继而动情的w了一遍又一遍。 小齐的嘴上没有一个爱字,可是白程幻却感觉小齐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是对他的回答,所以要离他的心脏近一些,再近一些才好。 白程幻将自己的满腹委屈全都一一倾注给了小齐,渗入了小齐的骨髓,侵入了小齐身体的每一处,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完全占据。 白程幻多么希望眼前的人能回应自己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可是小齐却是那么木然的看着自己的为所欲为。 小齐在床笫之欢上确实算不得主动的人,可是从来也没有这样冷漠过。 即使白程幻此刻像野火上了身,热血滚烫,可是看到小齐那个样子,却也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白程幻起了身,失落的拾起了地上自己的衣物,就要走。 却不料小齐忽然坐了起来,拉住了白程幻的臂膀,一脸少年气的模样侵袭而来,就像小齐最初让白程幻心动的模样。 小齐用着极低又略带沙哑的嗓音道:“别走。” 白程幻闻言,情绪一下高涨起来,将小齐再次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小齐,这是你自找的,今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白程幻,你们一家都是吸血鬼,专门掠夺我的吸血鬼。”小齐说着说着,又流下滚烫的泪水。 “吸血鬼今晚要大战一场。”白程幻嘴角微勾,兴致勃勃的说着。 小齐说的话,白程幻只当是鱼水之欢的情趣之言,根本不知道小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难过和绝望。 白程幻吻上了小齐的双唇,撬开了小齐的紧闭的牙关,在一片芳华中肆意妄为,光阴仿佛留在了唇舌之间,仿佛下一秒就稍纵即逝。(亲了一下而已) 小齐与其说恨白枫眠,白寒江,恨白程幻,恨清渊族的每个人,还不如说是恨自己,自己又再次沦陷了,小齐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小齐发泄着自己的情欲,也发泄着自己的愤恨,这一夜爱恨嗔痴来回往复,将南辰询问了个遍。 这寂寥的夜色里,唯见两只飞蛾扑向火海,在灼热中翻滚,姿态万千,将风情演绎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齐齐双飞,飞向了辽阔无边。 暗夜中,只闻白枫眠一声令下,一个随从将墨翼尘房间的窗子戳了个洞,随后用一根管子排放了一股迷烟。 紧接着几个随从跟着白枫眠上了墨翼尘的屋顶,紧接着一个两个进了墨翼尘的屋子。 而此时的墨翼尘已然酣睡,再加上迷烟的作用,完全不觉。 紧接着,几个随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捆麻绳,将墨翼尘左绑右捆起来,随后黑衣人扛着墨翼尘跟着白枫眠走出了房间。 在外面回来的白依一正好瞧见白枫眠,正欲要呼喊,又看见了三五随从与五花大绑的墨翼尘,便住了口。 白依一觉得甚是奇怪,遂尾随而去。 而这一切,也正好被画七良尽收眼底,只是画七良并没有跟上去,他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白枫眠脚才落地,却马不停蹄的做这种事,他想不通白枫眠为什么要将墨翼尘绑起来。 玉佩?画七良忽然想起白枫眠从怀里掏出的玉佩,那个玉佩画七良偶然从墨翼尘身上看到过,莫非…… 画七良又想到白枫眠和墨翼尘在马车上的对话,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默默的离开了这。 白依一跟着他们竟来到了刑室,只见他们将墨翼尘给绑在了十字架上,而此刻的墨翼尘却依旧是沉沉的睡着。 随着白枫眠一个点头示意,一个随从,拿来了一大碗水,泼在了墨翼尘脸上。 墨翼尘这才有了些反应,他茫然的睁开了眼,先是环顾一眼四周,见这般情形,才挣扎起了身子,才发现自己被绑了,动弹不得。 “醒了。”白枫眠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一旁的刑具。 “族……族长,您这是干什么?”墨翼尘惊恐万分。 “干什么?你应该最清楚我要干什么吧。”白枫眠说着将刑具重重的,漫不经心的扔在了一边,随后站起了身,往墨翼尘而去。 紧接着,白枫眠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亮在了墨翼尘面前。 墨翼尘脸色骤变,这块玉佩是墨翼尘不离身的物件,因为这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墨翼尘从西门族回来,就发现这块玉佩不见了,只是为什么会在白枫眠手里。 墨翼尘有些慌,盯着玉佩,久久没有说话,他意识到无论自己说什么,可能都会犯错,甚至露馅,他完了。 “怎么,不认识了?”白枫眠似笑非笑。 “我的玉佩,怎么在您这?”墨翼尘问道。 “你猜我是在哪里捡的。” “不知。” “何挽年的房间。” 墨翼尘听到这,脸色铁青。 “我的玉佩怎么会在西门族族长房间?” “这还得问您啊。” “什……什么?” “你还给我装!!!”白枫眠说着,将玉佩重重的扔在了地上,玉佩顿时碎成两半。 “断魂剑在哪?”白枫眠一只手迅疾的掐住了墨翼尘的脖子,咆哮道。 “我不……知道……什么断魂剑。”墨翼尘艰难的说着。 “好个不知道。”白枫眠说着,便示意手下随从动刑。 一随从,拿着刚烧红的烙铁,直直的往墨翼尘身上而去。 只闻一阵“滋滋滋”的声音,墨翼尘疼的哇哇大叫。 半晌,白枫眠才摆手示意停下来,随后又问了一次:“断魂剑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没有拿,我真的没有拿。” 白枫眠根本不相信,在白枫眠心里,墨翼尘是最有嫌疑的。 “继续。”白枫眠对随从道。 紧接着,墨翼尘又被各种刑具轮番伺候,墨翼尘招架不住,叫道:“我说,我说。” 于是,白枫眠便让随从停了下来。 “我确实是有听见你和画七良的谈话,确实有想盗取断魂剑的想法,可是当我到何挽年屋子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我当时吓坏了,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至于什么断魂剑,我是见都没见过啊。”墨翼尘解释道。 “这就是你要说的?” “是。” “继续。” 随从拿着手里的刑具跃跃欲试。 “我说了不是我,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墨翼尘急了。 “你敢觊觎我的东西,已是罪该万死,继续!!!” “白枫眠,你这个老东西,你不还是一样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了得到大夫人的武功秘籍,不惜杀害大夫人,甚至还嫁祸给二夫人,你有什么脸面说我,要不是我被绑着,你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块!!!” “那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早就该死。” “白枫眠你不是人,大夫人人那么好。” “住口!” 就在白枫眠说完这句的时候,只闻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白枫眠赶紧赶了过去,只见遗落在地上的大包小包,看起来像是一些商品,还有落荒而逃的白依一。 白枫眠一下就反应过来,白依一绝对是听到了自己和墨翼尘的对话,如果这件事被白依一宣扬出去,那自己的名声就要毁了。 白依一绝对会宣扬出去的,毕竟她心里一直惦念的都是母亲,总之白依一是个隐患。 白枫眠疾步追了出去,三下五除二就追上了,白枫眠挡在了白依一面前,一脸阴翳道:“你听到了什么?” “是那样吗?是您杀了我母亲吗?”白依一声音颤抖,眼含泪花道。 “我没有。”白枫眠走近白依一,伸出了双手,试图安抚她,却被白依一无情躲开。 白依一情绪激动道:“我不信,我不信。” 白枫眠环顾四周,随后给了白依一后颈脖一个胳膊肘,白依一晕了。 画七良回屋后,在桌边坐了很久,随后他起了身,从自己的行囊里,翻出了一个破败不堪却依然看得出之前很精致的面具,面具是上有许多形状各异的裂痕,这个面具画七良走到哪里就携带到哪里,虽然面具已经很破旧了,自己也不戴了,可是他却从来当个宝贝一样的爱惜着,只因为这个面具是何挽年送给他的。 画七良小时候由于打瞌睡,栽进了火盆当中,导致脸部毁容,看起来十分可怖,走到街上,人人都会对他指指点点,画七良变的越来越自卑,平时走路都显得畏畏缩缩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画七良就开始戴着面具了。 只是画七良实在太穷了,本来就貌丑,却连个好看的面具都买不起。 后来画七良进了西门族做事,由于容貌的原因,被分配的活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又因为无父无母的缘故,经常被人欺负而那时的画七良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且还带着六七岁的画歧。 有一天,画七良正被西门族的孩子们欺负,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年,挺直着腰杆,站在了他们面前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而那少年就是何挽年。 那些孩子似乎很害怕他,一个两个很快就跑没影了。 随后,何挽年朝画七良走了过去,将画七良给扶了起来。 “谢……谢谢。”画七良结结巴巴的说着。 何挽年其实看到画七良被欺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却一直没有出手,他想看画七良自己出手,却没想到画七良却是个不争气的。 何挽年这次虽然出手了,可打心里还是看不起画七良这个人的,认为画七良实在太怯懦了。 何挽年瞥了画七良一眼道:“我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你一辈子,人还是得自强起来。” “我……” “还有你为何总戴着面具?” “我长得太难看了。”画七良低声道。 “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就更看不起你了,勇敢的面对自己的缺陷,别人会尊敬你的。” “根本不可能。”画七良斩钉截铁道,他太清楚人心是什么样的,毕竟自己也不是从一生下来就开始戴上面具的。 何挽年没有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转身就准备走。 “我们打个赌。”画七良叫道。 何挽年闻言,停下脚步转过了身,问道:“赌什么?” “赌人心。”画七良说着摘下了面具,这是画七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主动的摘下了面具,他不敢直视何挽年的目光,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何挽年见状,先是一惊,后来又很快的回过神来道:“好。” 何挽年就不信,不就是脸上有一个稍微大点的疤,不至于到被人人喊打的地步吧。 于是从这一天起,画七良摘下了面具,以自己的真容昂首挺胸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不出画七良所料,他被欺负的更狠了。 “你看他,这么丑,也好意思在这里招摇过市。” “是啊,还那么得意洋洋,昂首挺胸的,要不要脸啊。” 像这样的声音,就像一群马蜂一样冲画七良涌了上去,将画七良蛰的面目全非,虽然早就料到会这样,还是会受伤。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给画七良递来了一个精致的面具,是画七良一直想买却舍不得买的那种,画七良抬眼看去,那个人是何挽年。 “你……”画七良不可置信道。 “快戴上。”何挽年眼神示意道。 于是画七良接过了那个面具,赶紧戴在了脸上。 后来,何挽年给画七良道了歉,说自己太自大了,每个人的处境都不一样,自己高高在上的去说教别人,实在太可笑了。 后来,何挽年和画七良成为了好朋友,而何挽年也是画七良人生中交的第一个朋友。 后来,何挽年被西门族的族长,带去了拜师学艺,而西门族里的的下人们,因为画七良和何挽年走的近的缘故,在何挽年一走,就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画七良。 最后,还污蔑画七良偷东西,随后画七良就被管事的给赶出了西门族,而何挽年送的那个面具,也在那群人的拳打脚踢中,破碎了。 何挽年回来后,就马不停蹄的去找画七良,却得知画七良偷了东西,被赶了出去,何挽年打心里是不相信的,于是他一直在找画七良,只不过却一直没有画七良的下落。 画七良也没有打算找何挽年,画七良觉得找了又能怎么样呢?谁也帮不了自己,画七良决定好好的将画歧抚养长大,那么这辈子也就值了。 画歧长大后,画七良决定开始为自己谋算,什么名与利,画七良都想要得到,都想要尝一尝是什么滋味,所以他开始有了盗取断魂剑的想法。 如今何挽年却死了,画七良感觉人生好像没有什么劲头,其实画七良只是想意气风发的再见何挽年一面,不过,即使何挽年没死,自己又得到了断魂剑,也没有脸再见何挽年吧,毕竟自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小偷了。 可是自己能走的路真的不多…… 画七良抚摸着残破的面具,落下泪来,为何挽年,也为自己。 眼泪落在了面具裂缝之中,对于伤口,除了苦涩与刺痛,毫无用处。 第二天,白程幻醒的很早,小齐还是紧闭双眼,小齐的双眼通红,甚至有些红肿,白程幻用自己微凉的指尖,在小齐的眼睛上轻轻抚摸着。 小齐微微睁开了双眼,用手揉了揉眼睛,最后看向了白程幻。 “小齐,你醒了。”白程幻笑道。 “嗯。” “该起床了。”白程幻又道。 小齐没有说话,侧过身,背对着白程幻继续睡着。 白程幻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最后将一只手搭在了小齐肩膀上:“小齐,我想带你去见我父亲,我要告诉他,我今生唯你不娶。” 小齐听到这,连忙转过身,抓住了白程幻的手:“别。” “你不想和我光明正大在一起吗?” “不是,只是还不至于这么急。” “我还以为你和我生气,是因为无法给你名分呢。”白程幻笑道。 小齐不语。 “好好好好,不急,但是我还是想带你见见我父亲。” “我已经见过你父亲很多次了。”小齐松开了手,再一次侧身背对着白程幻,语气淡漠的说道。 “我知道,但是这次不一样,在我心里不一样,我想让我父亲知道我喜欢的这个人,到底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小齐沉默了。 “我父亲虽然看着严厉,不讲情面,其实还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母亲很早就不在了,如果没有我父亲,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小齐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吱声,侧身睡去,不再理会白程幻。 “你再睡一会儿,待会儿我叫你。”白程幻道。 “嗯。” 番茄哥,求放过,真的什么都没有漏,请不要想入非非。 第94章 残局 小齐虽然思绪万千,可是由于过度疲惫,最终还是再一次沉沉睡去。 白程幻见小齐睡的正香,便蹑手蹑脚的起了床。 白程幻打了些水,洗漱完之后,见小齐还依然在睡着,甚至还有了些微微的鼾声,宠溺的笑出了声。 白程幻向小齐走了过去,既不忍叫醒他,又觉得百般无聊,遂坐在了床榻边,双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着南辰。 阳光从窗子里轻轻的透过,静默的照在了小齐微红的脸颊上,像是老天的偏爱,白程幻感觉心里很平静,很快乐,他希望这世界能够永远都这样偏爱小齐。 白程幻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小齐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后小齐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因为阳光过于刺眼,小齐用手挡了挡。 随后便看见托着腮,打着瞌睡的白程幻,他的头像蜻蜓点水一样,一栽一栽的,看的小齐直想笑,但是随后他就好像意识到什么,眸子倏地暗淡下来。 小齐拿起床边的衣物准备起床,不料由于这不小的动静,使得白程幻彻底清醒。 “小齐,你醒了?”白程幻激动道。 “嗯。”小齐说着点了一下头。 小齐此时衣服都已穿戴好,只差穿上靴子了,正要穿之际,白程幻却拦住道:“小齐,我帮你穿。” “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白程幻催促着小齐坐下,小齐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白程幻一边给小齐穿鞋一边道:“待会儿,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见我父亲吧。” “非见不可吗?” “小齐,你好像很讨厌我父亲,但是你之前却不是这样的,我感觉你变了一个人。” “没有。” “我父亲很好接触的,只是脸比较臭罢了。” “你很在乎你父亲?” “世上哪有人不在乎自己的父亲的。” “我也在乎。” “小齐,我还没有听你讲过你的家人呢?” “不在了。” “没事,以后清渊族就是你家,我父亲就是你父亲。” “我有家人,我不需要。”南辰撇嘴道。 “好好好好,都依你。”白程幻给南辰穿好了鞋,说着便起了身。 “我给你打点水,洗漱一下。”白程幻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白程幻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随后将一块白手巾给浸湿扭干,递给了小齐。 小齐胡乱地抹了把脸,然后把手巾又递给了白程幻。 白程幻将手巾放在一边,拉着小齐就往铜镜那边走。 “干什么?”小齐不耐烦叫道。 “你的头发有些乱了,我给你整理整理。” “不必了吧,我一个大男人……” 小齐话还未说完,就被白程幻不管不顾的拉拽着走去,白程幻一脸认真道:“真的很乱。” 小齐将信将疑的跟着走了过去,小齐凑在铜镜面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确实有些凌乱了,头上竟无端鼓起两个角,好像牛角一样。 “还真是,得亏你告诉我了,不然得让人笑话去。” 小齐一边说着一边急忙用手去挼平,却没想到两个角如此顽抗,不一会儿又鼓起来。 白程幻见了,噗嗤笑出了声。 “你还笑?” “好了好了,我帮你。”白程幻说着,随手拿起了一把梳子,就给小齐梳理起来。 一阵清风拂来,小齐的发丝掠过白程幻的脸颊,一股清香散发开来,香味不浓不淡,直击白程幻的心怀。 白程幻不禁暗自感叹,世界上怎麽会有这么好的人,头发丝比风都自由,比鲜花还芬香,白程幻情不自禁就想要多闻闻。 “白程幻,头发梳的这样巧,没少给女孩子梳吧。”小齐突然打趣道。 “除了你,我从来没有给人梳过头。”白程幻笑道。 “我不信。” “为何不信?” “反正就是不信。” 白程幻笑而不语。 小齐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很认真的道:“白程幻,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要分开,你会怎么办?”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是说假如。” “那我就出家去。” “出家去?” “对,反正那个老僧人不是说我与佛家有不解之缘嘛。” “你傻啊,为我一个人,放弃一整片森林。” “可是我本就是荒原啊,”白程幻双手一摊道。 “是你给了我生机。”白程幻随后又将双手搭在了小齐的肩膀上道。 “答应我,好好的活着,不论有我没我,你都要好好活着。”小齐道。 “为什么突然要聊这么伤感的话题?” “没什么。”小齐微微低头垂眸道。 “好了,铛铛铛,怎么样,这个发型很帅吧。”白程幻没心没肺的笑着。 小齐看着镜中的白程幻,笑道:“很好看。” 小齐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但是很快小齐就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是白枫眠他们欠自己的,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他们该得的,自己不应该难过,不该愧疚。 “你怎么了,小齐,今天的你,有些伤春悲秋。” “没事,我真的没事,我们去见你父亲吧。”小齐赶紧岔开话题道。 “好。” 随后,白程幻领着小齐去见白枫眠的途中,正巧碰见了白枫眠正在园子里与一长老下棋。 白程幻拉着小齐走了过去。 “父亲。”白程幻微微俯身拱手道。 “你来了。”白枫眠抬头看了一眼白程幻,也顺带瞥见了小齐。 白枫眠看了一眼小齐后,便很快的收回了目光,气定神闲的下起棋来,没有要理会小齐的意思。 “父亲,小齐也来了。”白程幻道。 “嗯。”白枫眠淡淡的嗯了一声。 “下棋?”白程幻心里喃喃道。 “父亲,小齐下棋下的可好了。”白程幻激动道。 “是吗?”白枫眠道。 “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小齐赶忙堵住了白程幻要说的话。 白枫眠笑而不语。 半晌,白枫眠对于长老道:“于长老,你又要输了。” “哎,老夫棋艺不佳,惭愧。”于长老笑道。 “小齐,你来,看看你是否能力挽狂澜。”白枫眠忽然道。 “是。”小齐道。 于长老起身,俯身拱手道:“族长,老夫就先下去了。” “嗯。”白枫眠道。 于长老走后,白枫眠抬了抬下巴,示意小齐坐下。 小齐走了过去,坐了下去,随后看着这破败的残局,陷入了深思当中。 小齐发现于长老最后几步棋走的破绽实在是太明显了,分明就是故意放的水,小齐看着看着,嘴角微勾,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怎么,想好该怎么走了?”白枫眠问道。 第95章 仇恨 小齐点了点头:“嗯。” 紧接着,小齐携棋走了一步,这一步使得棋局重新有了生机。 白枫眠眉毛微挑,随后不疾不徐的应对起来。 白程幻在小齐身后默默的看着,他在心里默默下了注,赌这把小齐必赢,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仿佛对弈的人是自己,要赢的也是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齐一开始还顺风顺水的,不料白枫眠最后落下一子,这一子将小齐彻底围剿,满盘皆输。 在最开始的时候,小齐还以为白枫眠只是个半桶水,不料却在自己松懈之余,他重拳出击,当真是老狐狸。 “小齐啊,你轻敌了。”白枫眠哈哈大笑道。 小齐不语,站起身来,站在了白程幻身边。 白程幻笑道:“小齐,咱们不急,咱们还年轻呢。” “你个臭小子!!”白枫眠站起身来,指了指白程幻无奈笑道。 “在下告辞了,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小齐拱手道。 “诶,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白程幻一脸疑惑道。 “下去吧。”白枫眠恢复平静道。 小齐走后,白枫眠坐了下来,喝了口水,见白程幻心思也不在这,跟着小齐就要走,便叫住道:“你今天特意把他带来做什么,不是特意要让我见识见识他的威风吧。” “父亲……”白程幻无奈道。 “好了,你也下去吧,我看这小齐对我很有成见啊。” “怎么会?” “他的走棋,暗含杀气 ,险象丛生,招招锋芒毕露,只是终究是太年轻了。” “小齐就是这样认真的人罢了,对棋不对人。” “幻儿,没这么简单,一个人下棋的棋法和下棋的情绪是有不同的,不可混为一谈。” “父亲,您多想了。” “但愿吧,你也下去吧。” “是。”白程幻拱手道,紧接着便离开了这里。 小齐走在路上,心烦意乱的踢了一块小石头,那个小石头滚动着,一直滚动到一双足下。 小齐顺势抬眸抬头看去,是于长老。 “于长老?”小齐道。 “怎么,输了?”于长老背着手朝小齐走了过去。 “嗯。”小齐点了点头道。 “输了局棋罢了,有什么好烦恼的,年纪轻轻的,不要这么输不起嘛!”于长老笑道。 “年轻不是输的借口。”小齐撇嘴又道:“这次是我大意了。” “哈哈哈哈。”于长老大笑。 “笑什么?”小齐问道。 “我记得我第一次输棋的时候也是你这个样子,而且也是输给白枫眠,这一输就输了一辈子。”于长老笑道。 “你是有实力的,不至于输一辈子,除非你故意的。” “你看出来了。” “哼!”小齐轻笑一声又道:“毕竟坐在你面前的是一族之长,可不得机灵点,可我不一样,能赢我就一定要赢,何况他是白枫眠。” “怎么,你和他有仇。” “不关你的事。” “其实我未必能赢他,说实话我和他下棋这么多年,他不知道我的实力,我也未必知道他的实力。” “下棋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下个棋整的和什么一样。” “有时下棋不仅仅是下棋,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浮气躁,也不要总是想着赢,毕竟人这一生,有比赢更重要的事。” “呵。”小齐不置可否,只是冷笑一声。 “于长老?”就在这时候,白程幻看见二人,便走了过来,随后又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碰巧遇到了,闲聊几句罢了,老身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告辞。”于长老笑道。 “慢走。”白程幻道。 “小齐,你怎么走了?”白程幻笑道。 小齐不语。 白程幻又试探道:“莫非输棋生气了?” “没有。”小齐说着就要走。 “你去哪?”白程幻赶在小齐后面追问道。 “我去看看墨翼尘。”小齐觉得自己昨晚对墨翼尘说的话有些重了,无论墨翼尘曾隐瞒了些什么,毕竟是他救得自己,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将气撒在他身上。 “我和你一起去。”白程幻紧跟着小齐的步伐道。 小齐沉默,白程幻却当小齐默认了。 二人来到墨翼尘的住处,却到处都寻不见墨翼尘。 这时候,有一奴仆经过,小齐叫住道:“墨大人呢?” “小人不知,从今个早上,就一直没见到墨大人。” 小齐微微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可能是有事外出了吧,别担心。”白程幻安抚道。 “嗯。”小齐也觉得是自己神经太紧张了,那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 “你先下去吧。”白程幻对那奴仆道。 “是。” 在白程幻走了后,白枫眠百无聊赖的一个人下这棋,就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拿着一颗黑子落了下去,白枫眠抬头看去,却是画七良。 “族长大人,一个人下棋多无趣啊!”画七良笑道。 “是你啊,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白枫眠道。 “在下是来辞行的。”画七良拱手道。 “噢。”白枫眠并不打算挽留画七良,毕竟事不成,留着也没什么用,而且再说了,哪怕事成,也段是留不得的。 “族长放心,来日若是有那东西的下落,我定愿意为族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画七良一脸诚恳的说着,见白枫眠迟迟不说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站住。”白枫眠忽然叫道。 “嗯?” “这样吧,你可愿意做我的属下,为我效命啊?” “这……”画七良踌躇道。 “我知道你志向远大,断不会甘愿久居人下,我不强求。” “属下从今往后,愿为族长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画七良拱手半跪道。 “好好好。”白枫眠笑着招呼画七良起身。 “来,陪我下棋。”白枫眠又道。 “是。” 地阴族里,花影在经过洪倚天的诊断加上药物的调理,也是很快就醒了过来。 花影微微睁眼,坐起身来,却发现胸口有些刺痛,她着急忙慌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干净的衣物,而且长长的指甲,恶心的尾巴也不见了。 花影环顾四周后,撑着微弱的力气站起身来,看见不远处有一铜镜,于是跑了过去,凑在镜子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发现自己也不再是尖嘴獠牙,花影欣喜若狂,朝门口走去,她想要去找何千遇。 她打开了门,却出现了一个女子,正是木离,木离手里端着汤药,站在了花影面前。 花影看到木离,一脸震惊道:“是你,你怎么在这?” “你睡糊涂了吧,这是我的地盘。”木离说着,大步走了进去,将汤药放在了桌上。 花影愣在原地,茫然的看着木离。 “看什么看,过来喝药。”木离叫道。 “噢。”花影走了过去,站在了木离面前。 “喝啊。”木离朝桌边那碗汤药抬了抬下巴,示意花影喝下。 花影笨拙的捧起汤药,喝了一口,好苦,花影差点就要吐了出来,但是还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把碗给我吧。”木离伸出一只手道。 花影将碗递给了木离,木离接过碗,放在托盘上,举起托盘就要离开。 就在木离走到一半时,花影叫住了她:“诶,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救的你啊。”木离停下脚步,转过身道。 “谢谢,麻烦你了,我待会儿就会走的。”花影道。 “不行。”木离一听,急了,脱口而出。 “嗯?” “没事,你伤不是还没有养好吗?不急着走。”木离笑着朝花影走了过去。 “这……” “听话。”木离语气强硬道。 “好吧。”花影呼了一口气又道:“我没有吓到你吧?” “当然吓到我了。” “什么?”花影脸色变得很难看,虽然自己现在是像个人了,可是自己的鬼样子还是被木离看到了。 “你的伤口真的好难看,血流个不停,不过现在是止住了。”木离说着还皱了皱眉。 “啊?我的伤口吗?”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害……”花影窃笑道。 两天后,西门族里,何千叙身躺卧榻,何千遇给何千叙喂着安胎的汤药。 虽然刚刚经历了血雨腥风,顾声迟迟未归,可是因为有了何千叙的打理,也渐渐明媚起来。 何千叙很早就跟着何挽年,处理各种琐碎的事情了,何挽年肯交给她打理,何千叙也心疼何挽年,怕何挽年太累,也是尽心尽力的操劳着,所以即使西门族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也依然才能镇定自若,只不过接二连三的噩耗,加上即将分娩的身体,面容有些憔悴。 何千遇经历此番,也是逐渐成熟起来,开始求着何千叙教自己处理一些事情,就像当年的何千叙跟在何挽年屁股后面一样,虽然时有搞砸,总归是也有用心。 “师兄还没有消息吗?”何千叙忽然问道,虽然已为夫妻,何千叙还是习惯叫顾声师兄。 “姐姐,您别急,会有消息的,咱们先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再说。”何千遇安抚道。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生也不是时候……”何千叙低声道。 “姐姐,别这么说,孩子听了会难过的。”何千遇道。 “我是心疼这个孩子,一出生什么都没了,外公外婆没了,现在连亲生父亲都没有消息。” “会好的。”何千遇往调羹上热气腾腾的汤药上吹了吹气道。 何千叙用嘴接住了何千遇喂过来的汤药,眉头皱了又皱。 “花影呢,你不把她找回来?”何千叙又问。 “她不回来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也是。” “姐姐,这些天你别操心了,有我呢,我……”何千遇耷拉着头,低声又道:“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 “傻妹妹,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好好的就行了。” “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为父母亲报仇。”何千遇攥紧了拳头,眼神狠厉道。 何千叙握上了何千遇的手道:“嗯。” 随着何千叙的手覆在了何千遇的手上,何千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随之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第96章 妹妹 这天,小齐瞒着白程幻又去了地阴族,正好看看千秋岭,更重要的是看一看他姐姐。 小齐看完千秋岭后,就直接去了放南曦尸体的密室,小齐走了进去,却正好看到一个女子睡在了他姐姐身边,小齐又走近了一些,发现那女子是木离。 木离睡的很安详,手还勾上了南曦的手,小齐忽然想起,那时姐姐和木离经常推着残疾的自己去晒太阳,而木离和他姐姐也是这样拉着手,睡在草坪上,惬意的晒着太阳,而自己却往往被晾在了一边。 小齐开始还有些不得劲,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没想到当年自己不屑一顾的场景如今却再也无法再见,那日的微风和熙也早已被阴沉和冰凉覆盖。 小齐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站在了木离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木离一眼。 木离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迅疾的睁开了眼睛道:“谁?” “是我。”小齐道。 木离见状,站起身来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我姐姐。” “白枫眠还活着的话,你不必再来见她了。” “他死是迟早的事。” “哼!”木离冷笑一声。 小齐又道:“上次你说你能复活我姐姐?” “是。” “怎么复活?” “给她换上九转玲珑心,心我已经找到了,等月圆之夜,我就能给她换上,到时候她就会复活了。” “九转玲珑心?”小齐嘴里喃喃的说着,随后又道:“是活人的心?” “是的。” 小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容貌和几年前无甚变化,却似乎已经改天换地一样,以前只知道这人性子冷漠,却也没觉得这样可怕过。 “不行!”小齐脱口而出。 “你别和我说你就不想,你不想你姐姐活过来?” “我……”小齐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说不想是假的,可是……可是小齐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用别人的命换自己姐姐的命。 “你说你装什么圣人君子呢?”木离笑道。 “那人是谁?”小齐低下头默默问道。 “什么?” “那个拥有九转玲珑心的人,让我见见她。” “你见她做什么?” “我……我总要知道救我姐姐的人是谁。” “她叫花影,我待会带你去见见她。” “好。” 就在这时候,洪倚天走了出来,勃然大怒道:“荒唐!” “师父?你怎么来了?”木离有些心虚道。 “哼!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要干蠢事?” “师父,您在说什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我都听到了。”洪倚天背着手,愤然道。 木离给小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离开,南辰会意后,当即离开。 小齐走后,木离也干脆说开了,她道:“师父,我也不瞒你,但你也别想阻止我。” “木离啊,木离,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知道吗?你已经被执念蒙蔽了双眼。” “什么对不对的,我才不在乎,对和错重要吗?从来没人把它当回事,凭什么我就要顺从,从今以后,我不要听任何人的话,我只听从苍天的话,而你们谁都代表不了苍天。” “你……”洪倚天气死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师父,以后你别管我了,是生是死,都是我木离自己的事。”木离说着就要走。 “你不能这么做。”洪倚天转过身叫道。 木离充耳不闻,不管不顾的向前走去,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洪倚天见状,又叫道:“她是你妹妹。”木离听闻这才顿住了脚步道:“谁?” “花影,花影是你妹妹。”洪倚天道。 木离转过身子有些愤然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木离从来就没有什么妹妹?” “你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狐妖杀死的。” “那狐妖就是花影的母亲,而你的父亲也是花影的父亲。” “你是说……”木离恍然大悟一般,她的思绪忽然回到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木离尚只有三岁,母亲却忧郁成疾,父亲也时常见不到身影。 却恰好在这时,木离遇上了洪倚天,木离知道洪倚天是大夫,便苦苦恳求他给自己母亲看病,洪倚天见小孩懂事,于是便答应了。 在这之后,洪倚天经常去给她母亲诊病,她母亲的病情在洪倚天的调理下也渐渐有了好转。 有一天,木离从外面回来时,只见母亲高兴的迎在了外面,木离好久没见母亲这样开心过了 ,至少从父亲离开后,就没有见过了,今天脸上却有了颜色,画上了彩虹一样,木离见了这样的母亲,好像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木离朝母亲快步跑了过去,冲进了母亲怀里,母亲摸了摸木离的脸,看向院子里道:“你父亲回来了?” 木离撤开了母亲的怀抱,满脸怨气道:“他回来了?” 木离有点失落,母亲这么开心,不是因为自己,却只是因为父亲那种负心汉。 那时的木离不懂什么是负心汉,但是却知道父亲对母亲根本就不好,父亲是个极差劲的人。 “叫父亲。”母亲无奈笑道。 很快,木离父亲从布满荒草的院子里走了出来,见到木离,高兴的伸出了双手就要抱木离,而木离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木离父亲的双手落了空,尴尬的收回了双手,搓了搓手。 木离母亲见此景,出来缓解尴尬,将二人迎进了屋子里。 此后,一家三口,过了几天平静安详的日子,木离的父亲也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变了好多,木离开始可以慢慢接受这个荒唐的父亲。 可是有一天,家里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使得木离的家变得支离破碎。 那一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木离躺在母亲的怀里午睡,母亲轻拍着木离的后背,使得木离睡的很安稳,而洪倚天则在一旁为母亲诊脉。 忽然木离父亲失魂落魄的跑进屋来,嘴里还大喊着:“妖怪!妖怪!” 木离听见这不小的声音,在母亲怀里不安分的动着。 木离母亲以为父亲是在开玩笑,还嘘道:“别吓着孩子了。” 没想到父亲却置若罔闻,反而慌慌张张的将门给锁了起来,木离母亲这才觉得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 母亲正要追问,却听见门外有一女人的声音,还时不时夹带着一婴儿的啼哭声。 那女人叫道:“陆郎,你真的不要我们母子了吗?” 那声音凄厉,绝望,好像来自地狱的声音,一时间,木离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地狱里还是地狱之外了。 父亲颤颤巍巍,半天不敢出声,母亲却想要去开门,一探究竟,却被父亲给拉住了,而木离此时也因为被搅了好觉刷的哭了起来。 而这哭声竟与门外婴儿的啼哭交相辉映起来,门外那女人听见木离的哭声,愈发用力的敲起门来,而父亲却死命抵挡,不给开门。 忽然,敲门声戛然而止,一阵狂风四起,门被一股力量猛然掀开,。 木离用手擦了擦满是泪花的眼睛,停止了哭泣,也见到了那女人的真容,是一个十分美艳的女人。 木离静静的打量着那女人,只见那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小婴儿很可爱,就是总是哭,木离觉得有些烦。 第97章 好自为之 那女人一看到木离和木离母亲就抓了狂,她冲到了木离父亲面前质问道:“他们是谁?” 木离反问道:“父亲,她是谁呀?” 那女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父亲,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笑还是哭,那女人道:“父亲?” “好啊你个陆皓岚,你既然早有家室,何苦来招惹我?”那女人勃然大怒道。 木离母亲听闻,也是急忙追问木离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木离母亲素知父亲是个不安分的,却不知有一天竟让人找上门来。 “木心,你相信我,我都是被这狐妖下咒给迷惑了,我真的……我是被蒙骗了。”木离父亲疯狂解释,狡辩着。 那女人听了,只觉得好笑,那女人似笑非笑道:“你说我蒙骗了你,那你倒说说我蒙骗了你什么?” “你……”木离父亲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我无非就是欺瞒了我是妖这个事,倘若我不是妖呢?那你是不是就要弃妻弃女,与我双宿双飞啊,陆郎。” “我……你休的胡说,肯……肯定是你给我使什么妖术了,不然我断不会如此。” “我这辈子,对无数人使用过妖术,却从来没有对你使用过。”那女人边笑边说着,顺势朝父亲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父亲吓得连忙后退。 “你怕我?我有这么可怕吗?哈哈哈哈。”那女人苦涩的狂笑。 “陆郎,你回来,我们像以前那样好好的生活不好吗?”那女人又说。 “你不要再说了,我要早知道你是妖怪,断不会和你有丝毫牵连。”木离父亲连连后退,缩在木离母亲身后。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是吗?好,那我就杀了你的妻儿。”那女人举着爪子就要朝木离母亲和木离而去。 母亲吓坏了,却是紧紧的抱住了木离。 父亲依然是躲在母亲身后,畏畏缩缩不发一言,还是洪倚天走出来,阻止狐妖道:“陆皓岚,你和她走吧,不然大家都要遭殃了。” “我……”父亲犹豫不决,也惊恐万分。 “你作为一个男人,就一点担当都没有吗?”洪倚天又道。 “你这分明是要我去送死啊,洪大夫。”木离父亲愤然道。 “你招惹她的时候怎么不怕死,现在倒怕了?”洪倚天道。 “我……”父亲道。 那女人已经没耐心了,就要对木离和木离母亲发起进攻,还是洪倚天死死的挡在了他们身前,木离那时觉得相比于陆皓岚,洪倚天倒更像自己的父亲。 而且更让木离不理解的是,这样的父亲,竟叫两个美丽的女人这么痴情,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跟你走。”木离父亲终于开了口。 “陆郎,你过来看看我们的孩子。”那女人笑了,笑得很好看,笑的一脸灿烂。 父亲正欲要朝那女人走去,却被母亲给拉住了。 父亲却慢慢的挣开了母亲的手道:“木心,对不起,我是个混蛋,这一世是我对不住你了。” 那女人见状,很快没了耐心:“你们在这依依不舍给谁看呢?” 父亲挣开了母亲的手朝那女人走了过去,那女人才慢慢展颜道:“陆郎,你看我们的女儿,长的多像你。” 父亲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那女人竟直接扑在了父亲怀里:“陆郎,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你知道……” 那女人一语未完,只见一把尖锐的的刀猛的刺进了那女人的心脏,鲜血溅了她怀中那个婴儿一脸,那婴儿不知是不是和那女人母女同心,竟刷的哭了起来。 这一刀竟是自己那懦弱的父亲给的,这一刀似乎用上了他毕生的果敢与决绝。 其余人也是震惊不已,母亲更是直接就捂住了木离的眼睛,相比之下,母亲似乎才是最震惊之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情的父亲,她才明白,原来处处留情的人,才是最无情之人。 那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你……” “别怪我,你自找的。”父亲推开了那女人毫不在意道。 那女人自嘲般笑了笑,随后拔下了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只见那女人冷笑一声,那把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父亲而去,与父亲的脖子擦肩而过,随即父亲当场毙命。 母亲见了,当场晕了过去,木离也是吓坏了,急的直掉眼泪,场面霎时间乱作一团。 而那女人,对此置若罔闻,只是晃动着手臂哄着怀里哭啼的婴儿:“女儿,乖,母亲在这,不哭了,不哭了。” 她一边哄着,一边用手去擦婴儿脸上的血迹,即使自己的伤口血流不止,也仿佛感觉不到一样。 她哄着,哄着,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向远方走去。 在这之后,母亲最终还是郁郁而终,不久就辞于人世,木离也是改了自己的姓,她恨父亲,觉得这一切都是因父亲而起。 之后木离就做了洪倚天的学生,跟着洪倚天浪迹天涯,学习医术,顺途治病救人,这日子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漂流着。 “你如何得知她就是我妹妹?”木离问道。 “她手里有个水滴般的胎记,和当年那个孩子一模一样。”洪倚天道。 “她是我妹妹又如何?要不是她和她母亲,我会家破人亡吗?”木离愤然道。 “可这并不是她能决定的,她那时还是个孩子啊。”洪倚天无奈道。 “洪老,您不必多言了,就当她是替母还债吧,也请您不要干涉我的计划,不然……不然您就是在逼我死。”木离冷声冷气道。 “你会后悔的。”洪倚天道。 “倘若我不这么做,我才要后悔,这样的心千载难逢,偏偏却是她的心,这都是命。”木离斩钉截铁道。 “你好自为之……”洪倚天说完转身就要走,走到一半又停下来道:“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你……哎……”洪倚天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洪倚天走后,木离正欲要去找花影,却没想到走到一半就正巧看见花影背着行李,神色慌张,偷偷摸摸的的不知道要去哪。 木离立马赶在了花影面前,花影看到木离也是吓了一跳。 “你去哪?”木离冷不丁的说着。 “我……我回家。”花影支支吾吾的说着,她哪还有家啊,只是即使没有家,这里也不是家。 “我不是说让你好好待着休息吗?到处乱跑做什么?”木离一脸严肃道。 “我要回家。”花影一脸倔强道,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木离控制了,木离是救了她,又不是买了她,凭什么这么管自己,花影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哪里都觉得怪。 “这就是你家。”木离又道。 “什么?”花影道。 第98章 妹妹2 “其实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木离说的很认真。 “这不可能!!”花影惊呼道。 “你母亲是狐妖是不是?”木离又道。 “你是不是见过我变成狐狸的样子?” “我没有。” “那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母亲难道从来没和你说过你的父亲吗?” 花影摇了摇头,她连自己的母亲还是认识老妖婆之后才无意间得知的,更不要说自己的父亲。 不过花影从来也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因为据老妖婆的描述,自己的父亲不算好人。 “那么我告诉你,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辜负了我母亲,也欺骗了你母亲的感情。”木离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花影问道。 “当然,我为何要骗你。”木离笑道。 “那你应该恨极了我和我母亲才对吧。”花影道。 “是,我是恨你母亲,但是我更恨我父亲。”木离抓起花影的手又说:“但是,花影我并不恨你,你知道吗?” “我……”花影迟疑的道。 “谢谢你,但是……但是我还是想离开这。”花影道。 “为什么??”木离蹙眉道。 “我……” “你想要去找何千遇?”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你的亲姐姐啊,自然是心有灵犀的。” “亲姐姐?”花影嘴里喃喃的说着,说实话她做梦都想要有一个姐姐,可是真有了,却那么的忐忑,好像眼前的这个人要欺骗自己一样。 “你不用去找她,她和我说了,她不想见到你,而且你是妖,你觉得西门族会放过你?” “她真的说……不想……见到我吗?”花影哽咽的说着。 “那是自然,她不想见你,你又何苦去自找苦吃,我的好妹妹。”木离握着花影的手道。 “你骗我,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花影甩开了木离的手,紧含着眼泪道。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你们关系好到能让何千遇为你对抗整个世界吗?你别这么天真好吗?” “我没有。”花影说着,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花影不知道何千遇怎么看待自己,也不管她怎么看待自己,她只是想知道何千遇现在过得怎么样,她只是觉得何千遇刚刚失去了父母亲,现在一定很难过,她只是想陪在何千遇身边。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你哭什么啊?”木离连忙为花影拭去眼泪道。 “她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吗?”木离又问。 “不管她说没说过,你都不要去找她,你去只会给她添乱,西门族发生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花影低下了头。 “听我的,你先哪都不去,我知道你担心她,我会帮你打听的。” 花影虽然迫不及待想回到何千遇身边,可是那日拔刀相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花影也有些望而却步,是否小遇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了,自己根本就是一个麻烦精。 花影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的小齐,又再一次的去找墨翼尘了,却被奴仆告知这一连几天都未曾看到墨翼尘的身影。 这不禁让小齐有些担忧了,墨翼尘也从未和他说过要出远门或者要执行什么任务啊。 小齐向奴仆打听,也都是一问三不知,小齐没有办法,也只好吩咐奴仆,要是看到墨翼尘回来了,一定要告知与他。 这天,尘梦为了核实若九思说的话,去到了曾经关闭花影的天牢,经过她的百般询问打听,却得知在花影被关期间,除了自己与何千遇,小千,夏缨来看望过花影,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何千叙身边的丫头,小洛,而小洛也是唯一一个给花影送过吃的的人。 尘梦有些想不清楚了,按那些奴仆所言,那么仇长老并非下药之人,那么如果是小洛,那么这和何千叙又有没有关系呢。 如果有关系,那她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尘梦借着探望何千叙的由头,去到了何千叙那。 刚走到门口却发现何千叙和一个黑衣人正说着什么,那黑衣人是何千叙的人,那天晚上尘梦见过的。 尘梦由于隔着一定的距离并听不清何千叙交代了什么,却依稀好像听见了何千叙管那个黑衣人叫哥哥。 但是这根本就太不着边际了,尘梦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虽然门大开,尘梦还是轻轻扣了扣门,何千叙见闻,向黑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随后才让尘梦进来。 尘梦进去后,被招呼着落了座,先是问候了何千叙的身体,随后才问道:“大小姐,听说您的丫头小洛曾去过地牢看望花影,您知道这回事么?” “自然是知道的,我当时正要去看望花影,小洛知道后,说我身子不方便,便说替我去看看。”何千叙笑道。 “这样啊。”尘梦若有所思的应着。 “怎么了?”何千叙看尘梦这心事重重的样子,满脸关怀问道。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尘梦笑道。 “也不知道花影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何千叙又道。 “是啊,希望还能再见到她。”尘梦道。 “等族里安顿好后,你们去把花影找回来吧,有我在,谁也动不了她。” “这人走了容易,再找回来可就难了。” “是啊……” …… 两人寒暄一番后,尘梦便告辞了。 尘梦看到何千叙这坦荡的样子,更疑惑了,这药到底是谁下的呢?莫非是花影的妖邪发作,不是那药所致,而是花影本身的缘故? 几天后,小齐夜深回族,却看见了一个黑衣人翻墙进了族,小齐跟了上去想查看究竟,却看见那黑衣人正好撞上了清渊族里的伙计,那伙计手里提着酒,不知要往哪去。 那伙计一看到黑衣人就要大喊,黑衣人见状连忙拔刀要了结了那伙计,小齐见状,连忙出手,这才几番比试下,那黑衣人落荒而逃。 那伙计呼了一口气,为刚刚的死里逃生而庆幸,并且把酒递在了小齐面前道:“谢谢您救我小命,这酒就当谢您的救命之恩。” 小齐看了一眼那伙计手里的酒,眉毛微挑,冷笑一声道:“下次夜深早点回家吧你。” 说完小齐就要走。 “诶,您别走啊,我正愁没人陪我喝酒呢。”那伙计追了上去。 第99章 恩人 小齐顿住脚步,笑道:“你倒是想的挺开哈,刚刚差点小命不保,现在竟还有心思喝酒?” “人生短短几十载,快活几日是几日。”那伙计一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倒让小齐觉得还蛮有趣的,小齐嘴角微挑,接过了那伙计手里的酒。 小齐打开瓶塞,就小饮了一口,小齐随即眉间微蹙,砸了一下嘴道:“这酒够烈。” “走,咱们去那喝!”那伙计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道。 小齐闻言轻轻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示意伙计先走,伙计也不推辞,大跨步向前走去,小齐紧跟其后。 二人走进凉亭后,坐了下来。那伙计拿起手中的酒壶,伸在了小齐面前,小齐见状很默契的也拿起手中的酒壶与那伙计碰杯。 二人小酌一会儿后,那伙计又问道:“这夜深露重的,您怎么也还没休息?” 小齐笑道:“得亏我没睡,不然你死定了。” 那伙计憨憨回应道:“那是,那是,您呐,这辈子就是我平安的大恩人了。” “那倒不必,随手的事罢了。”小齐摆了摆手道。 平安觉得小齐简直帅呆了,本来小齐样貌就十分俊朗,尤其是身上还有股子书生气息,但是却身手了得,这种反差感本身就很迷人,而刚刚那样不经意的说“随手的事” ,这简直让平安太崇拜了。 平安的眼神里充满着对小齐仰慕,小齐看见平安这痴傻的样子,笑道:“你没事吧,别这麽看着我,大半夜的怪渗人的。” 平安的嘴角顿时僵硬了,他心想:“这恩人哪里都好,就是不解风情,这样是没有女孩喜欢的。” “您刚刚说你叫什么?你叫平安?”小齐问道。 “是啊,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还好。”小齐喝了一口酒道。 “我自己起的。”平安拍着胸脯一脸骄傲道。 “那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小齐又问。 “以前?”平安略微思索后又说:“我只有这一个名字。” 平安脸上的失落,即使隔着昏暗的光线依旧是是清晰明朗。 小齐似乎是领略到什么,稍稍顿了一下,也没有在细究了。 “大恩人你的名字呢?”平安问道。 小齐多么想光明正大的说自己叫南辰,自己有名有姓有家人 , 但是却不行 现在都不是时候。 “叫我小齐就好了。”小齐道。 “哦哦,好。”平安道。 “小齐?” 平安嘴里喃喃的说着。 “怎么了?”小齐问道。 “我听说墨大人有个手下也叫小齐,莫非是大恩人你吗?” “是我,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 平安心虚的连连摇头。 “嗯?”小齐眉毛微挑的看向了平安。 “没事。”平安笑道。 “话说,我已经连着几天,没有看到墨翼尘了。” 小齐道。 “大恩人还挺记挂着他呢。”平安道。 “你说我是你的大恩人,其实他也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这样啊。”平安听到这,脸色显然是挂满了心事。 “好了,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小齐提起酒壶,起了身,边喝边走着。 平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叫住了小齐:“大恩人,你等等。” 小齐迟疑的转过了身:“怎么了?” “我知道墨大人在哪?”平安道。 “你?” “其实我是地牢里看守犯人的差役,墨大人正关在我看守的地牢呢。”平安道。 “怎么会如此,怎么从来没人和我提起过?”小齐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平安见状急忙嘘道:“大恩人,你小点声,我这条小命可不够霍霍的。” 小齐 这才情绪平稳了一些道:‘’对不起哈。” “我也不知道墨大人犯了什麽事,反正族长交代这事是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的,不然.............\"平安做了一个弑脖子的手势,低声道又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哈。” “你放心,此事我断不会宣扬出去,平安,谢谢你,救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 “没有啦。” 平安挠着后脑勺憨憨笑道。 “平安,我先告辞了。”小齐说着转身离去。 “大恩人慢走。”平安晃动着手臂叫道。 不料,小齐走了没一会儿就又折返回来了。 平安见状问道:“大恩人,您怎么又回来了?” 小齐气喘吁吁跑到平安面前道:“平安 ,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什麽事?” “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虽然受了点刑,倒是没有大碍。” “那就好,麻烦你帮我关照一下他,等我弄清楚这些事情 ,我会救他出来的,你帮我告诉他。” “大恩人放心吧。” 小齐走后,平安回到了地牢中,一进去之间三两人朝平安跑去,看他们的身着打扮,应该也是这里的差役。 “平安,你怎么才回来?”一人问道。 “平安,你不是说出去买酒吗?酒呢?”另一人不断地往平安身后瞄。 “你们要喝自己买去,就知道白嫖我的,那可不行。”平安嘟囔着,随手扔了一个包裹在桌上又道:“酒没有,花生米倒还剩几个,给你们了。” “你看看,不就是喝你点酒吗?瞧你计较的。”另一人撇嘴道。 “你们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平安说着就要将桌上的包裹给拿回。 “当然吃了,”一人连忙将包裹从桌上给拿了去,随后边拆开包裹边说道:“你别说,还挺饿的,嘿嘿嘿。” 平安轻叹一口气,无奈摇头,随后才对其中一人道:“把钥匙给我。” 那人吧唧着嘴问道:“你要钥匙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去看看那个姓墨的还活着吗?”平安道。 “怎么,你和他有仇?”那人狡邪笑道。 “还说呢,他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如今这副下场吗,我不得好好出口恶气。” “得得得。”那人烦躁的摆了摆手,随后取下了腰间的一串钥匙递给了平安。 “谢了。”平安捧着手里的钥匙笑道。 “你小子给我看紧了,出气归出气,要是人不见了,我们这几个死千万次也担待不起,知道了吗?”那人一脸严肃道。 “知道的,知道的。”平安笑道。 “去吧去吧。”那人挥了挥手道。 平安拿着钥匙,打开了关押墨翼尘的牢门,只见里边的人比往日还多了些伤痕,伤口是鲜红的,一看就是刚行过刑,平安感到一丝焦灼,心想着大恩人要是手脚不快点,恐怕墨翼尘要撑不了多久了。 平安朝墨翼尘走了过去,墨翼尘听到动静,这才艰难的抬起来头,看了一眼平安。 平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朝墨翼尘走近些,墨翼尘轻蔑一笑,心想着鞭策自己的人又来了。 平安瞥了一眼旁边刑具,随手拿起一个一个小刀,凑近了墨翼尘。 就在墨翼尘以为自己又要遭罪了,不料眼前人竟然凑近了自己的耳边说:“大恩人会来救您的。” 第100章 不见 “大恩人?大恩人是谁?”墨翼尘疑惑抬起头低声道。 “就是小齐大恩人呐。”平安道。 “小齐?他怎么会知道?”墨翼尘气息微弱道。 “你别管了,反正大恩人就让我告诉你这个,虽然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墨翼尘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那些人的声音:“平安,你好了没,磨磨唧唧干啥呢?”那人说着,似乎还要往里边去。 平安见状立马拿起手中的小刀在墨翼尘面前比划着,嘴里还叫骂道:“墨翼尘,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啊 ,啊?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你不是很有本事吗?” 平安说着拿着刀一副就要在墨一尘的脸上轻拍着,墨翼尘茫然的看着平安,平安给他使了个眼色,墨翼尘这才会意。 ‘“好了,好了,你就放过他吧,他今天可是受了不轻的刑呢。”那人道。 “你倒是会做好人。”另一人又道。 “好了好了你们都给我出来,进去瞎凑什么热闹啊。”平安口中的刘大哥发话了, 几人听闻这才住了口,往外面走去。 小齐心事重重的走在半道上,。没想到却碰见了白程幻,小齐 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墨翼尘的事和白程幻父亲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小齐看了白程幻一眼就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白程幻本来还笑的一脸灿烂,霎时间就嘴角僵硬了。 白程幻拉住了小齐的胳膊道:“你最近见了我怎么总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你骂谁呢,你才是老鼠。”小齐挣脱了白程幻的钳制道。 “不是,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我说你最近为何总是躲着我。”白程幻气笑了。 “你别拽着我,我没工夫和你在这瞎耗。”小齐道。 “你能有什么事啊?”白程幻道。 ” 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让开。”小齐道。 “好好好,我不和你吵了,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依一。”白程幻嘴上说着好,拽着小齐的手却是依依不舍。 “没有。”小齐摇了摇头。 “说来奇怪,我好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依一了,对了,你找到墨翼尘了吗?”白程幻问道。 “没有。”小齐冷冷道。 见白程幻良久不说话,小齐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白程幻应道。 看着渐渐走远的小齐,白程幻忽然觉得远去的不仅仅是小齐的身影,还有小齐的心。白程幻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这种无力连白程幻都觉得莫名其妙。 小齐走在回屋的路上,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小齐,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小齐循声望去,却看见了木离架着腿坐在树梢上,神色慵懒的说着。 “你怎么来了?”小齐问道。 木离干脆跳下树来道:“我来看看你,怎么?不可以吗?” “你赶紧离开这。”小齐神色慌张低声道。 “你怎么了,这附近有你喜欢的人不成?怕被看见?怕被误会?”木离假意的看了看四周,一副玩味的表情说着。 “不是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到时候被白枫眠看到了,那我们都暴露了。”小齐声音很低,可还是能够听出小齐语气里的焦灼。 “你放心,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好好的打探过了,这附近没人。”木离笑道。 “小齐!”一道声音传来,是白程幻的声音。 小齐看着跑过来的白程幻,恨不得给木离一个大白眼,而木离却二话没说的跑没影了。 白程幻看见木离仓皇而逃,步伐越发的快了,小齐看见白程幻,本欲叫之,却不料白程幻从自己身边像风一样的掠过,白程幻竟要追那木离而去。 小齐甚恐之,赶忙追之,拉住了白程幻,白程幻却还在挣扎着,看起来是那么的义无反顾,好像不追到木离誓不罢休似的。 小齐紧拽着白程幻的衣袖道:“你去哪?” “我还没问你呢,那个女人是谁?”白程幻气鼓鼓的说着。 “她就是我一个朋友。”小齐道。 “我竟不知你竟平白无故多了个朋友?”白程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质问着。 “我交个朋友还要和你打报告?”小齐怒道。 “既然是朋友,见了我为何要跑?”白程幻又道。 “我怎么知道?”小齐道。 “你……”白程幻气的差点要一口气上不来。 “白程幻,我要休息了,不和你扯了。”小齐说着就要走。 “不说清楚,你别想走。”白程幻拉住了小齐的胳膊。 “你要我说什么?”小齐道。 “那女人是谁?”白程幻又问道。 “她是我姐姐。”小齐道。 “你不是……孤身一人吗?” “是,曾经我也以为是,可是后来我和她相认了。”小齐道。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白程幻还是心有疑虑。 “我骗你做什么?” “要不把你姐姐接进族里里来?” “不用。” “好吧。” “没问题了?满意了?”小齐又道。 “嗯嗯。”白程幻开心的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小齐说着就要走。 “小齐。”白程幻叫住了小齐。 “怎么了?”小齐转过身道。 “可不可以……一起。”白程幻道。 “不行。”小齐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给白程幻周旋的余地。 “好吧。”白程幻失落道。 “嗯。”小齐点了一下头,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天后,那伙黑衣人的头头从何千叙的屋子出来,由于步伐匆忙,正好撞到了要进屋的小洛。 小洛霎时间被撞倒在地,那个黑衣人连忙将人扶起。 “你没事吧。”黑衣人语气冷冷的。 小洛倒不难认出此人,虽然没有见过此人的脸,可是这连着几天,黑衣人都从何千叙的屋子里进进出出,难免印象深刻了些。 “没事。”小洛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 “嗯。”黑衣人点了下头,就匆忙的离开了这里。 “小洛,发生什么了?”屋里边传来何千叙的声音。 “没事。”小洛回应着,随后便进了屋。 “小姐,为何这几天那个黑衣人来的如此频繁?”小洛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噢,我给他交代一些事情。”何千叙道。 “嗯嗯。”小洛道。 清渊族里,白程幻想着白依一这丫头再怎么鬼混,也该回来了,便想着去看看她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白程幻来到白依一的住处,却发现这里没有以往热闹了,这里除了一个正在扫地的奴仆,好像并没有什么人了。 “四小姐在哪?”白程幻走了过去,冲奴仆问道。 “族长说小姐去远方会见好友了,可能要有一阵子不回来住。”那奴仆回应道。 “好友,哪个好友?”白程幻又道。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那奴仆道。 白程幻素不知白依一有什么交好的朋友,而且白依一也不曾出过什么远门,今日这事怎么说都有点蹊跷,白程幻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劲。 “大公子,还有事吗?”那奴仆小心翼翼道。 “不打扰你了,你干你的活吧。”白程幻说着便离开了这。 白程幻想着干脆去见见白枫眠,想来好久没有给他请安了。 白程幻敲响了白枫眠的门。 “进来。”里边传来白枫眠的声音。 白程幻这才敢开门而进,白程幻先给白枫眠行了礼,随后道:“拜见父亲。” 白枫眠收起手里正在处理的文件,问道:“你怎么来了?” “孩儿记挂父亲,特来看望。”白程幻道。 “嗯。”白枫眠语气低沉回应道。 第101章 小酒馆 白枫眠又道:“坐吧。” “是。” “你近来在忙些什么啊?”白枫眠又问。 “倒是没忙什么。” “有时间带你姑姑和表弟去落叶城逛逛吧,最近我也比较忙,抽不出什么时间招待他们。” “知道了。” “父亲,您知道依一去拜访哪个好友了吗?”白程幻问道。 “不知,她只说过段时间回来,你也别担心,她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完,白枫眠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即便沉默不语了。 “她怎么都没和我提过这件事。”白程幻又道。 “她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不奇怪,让她去吧。”白枫眠又说。 “也是,出去闯闯也没坏事。” …… 夜晚时分,小齐从地阴族那里出来,走在回清渊族的路上,此时的街巷寂寥无比,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凝望许久,又放回了怀里。 这是木离给自己的,这里边是世间奇毒药,无色无味,除了木离世间再无人会有这个解药。 木离让自己下给白枫眠,小齐本应该二话不说就这么去做,可是当这药真的揣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心里却是那么的忐忑。 走到今天,他已经不畏惧任何人的死亡,包括自己,可是他是白程幻的父亲,这毒药一旦下了,他和白程幻将再无回头路了。 小齐心里纠结与痛苦相互纠缠着,好像要把小齐埋葬才甘心似的。 小齐胡乱的走着,抬头的一瞬间,忽现一家小酒馆,小齐走了进去,让小二上了一大壶酒。 小齐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喝着,喝的神志不清,喝的天昏地暗,喝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才觉得畅快,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酒还能这么喝。 小齐喝着喝着,就喝趴在桌子上,正当小齐准备昏昏睡去时,却有一人在拍着自己的肩膀。 小齐顶着通红的脸,眼神迷离的看向了来人,小齐喝的烂醉,连人都看不清,只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 小齐努力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看清了一些,小齐傻傻笑道:“白程幻?” “大恩人,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我是平安,你不记得了?”平安满脸关怀道。 “平安?”小齐说着,连忙转过了头,失落的趴在桌上嘟囔着:“怎么是你啊?” “大恩人,你也喜欢喝这里的酒啊?”平安激动的坐了下来。 “呵呵,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刚好需要罢了。”小齐笑道。 “小二,再上壶酒来。”平安叫道。 “得了。”小二一脸欢喜道。 “大恩人,一个人喝酒多无趣,平安今晚陪你不醉不归。”平安道。 “不醉不归。”小齐拿起手中的酒杯,凑在了平安面前道。 平安见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么喝着,不问缘由,只为这片刻的糊涂。 平安喝的还是掌握好了分寸的,没有喝的太醉,至于小齐,已是不知喝的是酒还是水了。 平安见小齐喝的差不多了,便结了账,搀扶着小齐准备回清渊族。 走在路上,摇摇晃晃的彼此,互相搀扶着,跌跌荡荡的走回了清渊族。 这一幕被白程幻看个正着,他身高马大,脸色阴沉的站在了两人面前。 “谁啊,敢挡本爷爷的路。”平安叫骂道。 “你仔细看看我是谁?”白程幻道。 “你是……你是大美人。”平安还没开口,小齐倒先说话了。 “大美人?”平安听到这,激动起来。 “这……”白程幻一时间觉得尴尬无比,仔细一想,却又十分窃喜,那一晚,小齐也是这样叫他,也是那一晚,白程幻就动了心。 “大恩人,你可别和我抢,这个大美人我要了。”平安松开了搀扶着小齐的手,朝白程幻扑去。 霎时间,小齐跌倒在地,白程幻见状,眉间微蹙,躲开了朝自己扑来的平安,连忙去将小齐给扶了起来,并且直接将小齐背了起来。 而平安因为扑了一个空,也是摔在地上一声巨响,白程幻淡淡的瞥了一眼,背着小齐就离开了这。 平安本来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怎么都起不来,干脆直接躺下,哈哈大睡起来。 白程幻将小齐背回了屋,给他脱了鞋袜,盖好了被子,这才离开。 次日,两个丫头路过庭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躺在地上的平安,二人朝平安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也不敢靠平安的太近。 “喂,醒醒。”一个丫头用脚轻轻的踢了踢平安的腿。 见久久没有动静,另一丫头又道:“你说这人,该不会死了吧。” “不是吧。”那丫头听了这话,脸色铁青,腿往后缩了又缩。 “不知道啊,你去看看他还有呼吸吗?”另一个丫头又道。 “你怎么不去啊?”那丫头撅着嘴不满的说着。 “我去就我去,看你胆小的。”另一个丫头说着,就蹲下去试探平安的鼻息。 不料这手指刚靠近,平安就睁开了眼,还张着嘴巴就要咬那丫头的手指。 两个丫头霎时间吓得大喊救命,落荒而逃。 平安见状,乐的捧腹大笑。 “敢咒我死,我吓死你们。”平安指着远去的二人笑道。 而白程幻一大早就带着自己刚熬好的粥满心欢喜的去找小齐了,白程幻从小到大都没有下过厨,这还是第一次。 白程幻推门而入,不出所料,小齐还没有醒,白程幻想着再让小齐睡一会儿,可又想着饿太久对身体不好,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将小齐给叫醒了。 小齐睡眼朦胧的坐起身,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小齐揉揉太阳穴,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白程幻说着,给小齐递来了手巾,小齐接过擦了一把脸。 白程幻又给小齐递了一杯水道:“你漱漱口,待会把粥给喝了。” 小齐这才看到一旁冒着热气的粥,小齐笑道:“这粥……怎么黑不拉几的。” “我往里边加了很多补品,只是难看了些,你放心绝对大补。”白程幻信誓旦旦道。 小齐咕噜咕噜,漱了口又道:“这能吃吗?” “当然了。”白程幻说着就将那碗粥端在了手里,舀起一勺,吹了吹,就要往小齐嘴里送。 小齐本能的抗拒着,白程幻喂这个粥,和别人给自己上药有什么分别,见实在躲不过,小齐才道:“我自己来吧。” 小齐微微抿了一口,意思了一下,白程幻却追问着:“怎么样?” “我还第一次见人往粥里加这么多东西。”小齐笑道。 “这可都是好东西。”白程幻笑道。 第102章 生辰宴 “像你这样个加法,好东西也要成坏东西了。”小齐嗤笑道。 “不好喝是吗?”白程幻像一只淋了雨的鸟,低低问道。 “没有,挺好喝的。”小齐说着一骨碌全喝了下去,这一口下去,小齐感觉自己喝了一碗中药,差点要把昨天吃的饭都要给吐出来,可是即便如此,小齐还是举着空了的碗给白程幻看,并且还笑道:“真的,没骗你。” 小齐那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可笑。 他从小到大,没有这么在乎过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悲欢,更别说是委屈自己去让别人开心。可是白程幻那一瞬间的失落,小齐却不舍得。 丧失记忆之前的小齐,性格其实并没有现在这么好,尤其加上腿有疾,时常急躁,敏感多疑。 那个时候全府上上下下,包括自己的父母,姐姐,无不小心翼翼,就怕惹小齐不开心。 小齐虽自小有疾,却也是在众人的百般呵护中中长大的,不会也无法设身处地的照顾别人的情绪,因为一直以来自己才是一直被照顾的那个。 “那就好,你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还有……”白程幻小心翼翼的说着,时不时查看着小齐的眼色,像个无辜的孩子。 “还有什么?” “还有也不要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白程幻道。 “不三不四的人?”小齐闻言,开始努力的回想,昨晚的记忆,也逐渐明媚起来。 “你说他呀?”小齐说着将碗往床桌边一放,豁然开朗道。 “你记得呢?”白程幻略带嗔怪的语气说道。 “他哪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他是你们族里的人,你竟都不知道?”小齐道。 “不知道,没见过。”白程幻淡定且懵懵的摇了摇头。 “不过也并不奇怪,”小齐说着,就掀开被子,穿起靴子来。 “他是地牢里的差役,青天白日的很少露面。”小齐又说。 “你这是去哪?”白程幻又问。 “出去去去酒味。”小齐穿好靴子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抬了抬胳膊,笑道。 “去酒味应该去沐浴,而不是到处瞎跑。”白程幻又说。 “好好好,那您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呢,白大公子。”小齐努了努嘴道。 白程幻微微点头,随后又说:“小齐,后天就是我父亲的生辰了,我想为他大办一场,你说我送点什么给他才好?自从我母亲死后,再也没有人为他操办过一场生辰宴了……” 白程幻还在自说自话着,小齐的脸色却一下子暗沉下来,嘴角的笑意像一刹那的流星坠落似的。 小齐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的生辰也是快到了,而此刻,他的儿子竟沦落到为仇人的生辰出谋划策,多么可笑。 “你父亲生辰,你跑来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父亲。”小齐冷冷道,此时的小齐,显得有那么一些刻薄。 白程幻脸色霎时间也变得铁青,白程幻是个要面子的人,可是现在最爱的人却时不时让自己感觉下不来台,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自己还不够了解小齐,或许小齐本来性格就这样的古怪。 “嗯。”白程幻点了一下头,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又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白程幻说着,转身就要走。 其实白程幻此次前来,并非单纯就是想让小齐为自己出谋划策,而是希望小齐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自己父亲送点什么,好让自己的父亲对小齐有所改观,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就在白程幻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小齐却叫住了他:“你等等,我最近酿得一坛好酒,你不嫌弃的话,就替我送于他吧。” 白程幻闻言,一下子开怀了,他惊喜道:“真的吗?当然可以。” “那你等等,我去找找。”小齐说着,就往一个柜子处走去,里面是小齐酿的一些酒,小齐翻箱倒柜拿出了一坛白瓷质地的酒坛。 小齐将酒坛揣在手中良久,最后单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包。 白程幻看到小齐那副静止的模样,遂叫道:“小齐,找到了没有。” “找,找到了。”小齐闻言,结结巴巴的回应着。 “你在做什么呢?”白程幻看见小齐慌里慌张的背影,遂走了过去。 “没什么,看看这酒发酵的怎么样了。”小齐抱着酒坛转过身笑道。 “就是这个酒吗?”白程幻指着小齐怀里的酒笑道。 “是。” “小齐,谢谢你。”白程幻激动的抱住了小齐。 “没,没事。”小齐轻轻的推开了白程幻,把酒递给了白程幻。 “小齐,我会替你送给我父亲的。”白程幻道。 “嗯,你可不许偷喝,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小齐一脸严肃道。 白程幻不知道为何小齐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也觉得小齐这一句来的有些许突兀,可是他此刻的高兴,已经覆盖了他所有的思考。 “我发誓。”白程幻竖起四根手指发起誓来。 “小齐,要不你亲自送给我父亲?”白程幻试探道。 “你不送就还于我。”小齐撇嘴道。 “送送送,哪能不送。”白程幻见状,连忙将酒揣在怀里。 很快,白枫眠要举行生辰宴的消息在大大小小的族中不胫而走,大一点的家族为了巩固势力,小一点的家族为了攀附巴结,多多少少都会前去贺寿。 西门族和清渊族是世交,虽然白枫眠和何挽年不对付,面子上向来是过的去的,这一次,怎么说都得去,尤其是经历过一场浩劫后。 然而 ,如今坐镇西门族的何千叙却身子不便,顾声又下落不明,何千叙便只好派何千遇前去,正好磨练磨练何千遇的性子。 两天后,白枫眠的生辰宴被白程幻一手操办着,白程幻虽是个粗枝大叶的男子,却也办的有模有样。 这天,来了很多人,何千遇也是快马加鞭赶来了,脚一落地,就马不停蹄的去见了白枫眠,并且献上了贺礼。 正巧白程幻也在白枫眠那,白程幻见了何千遇感觉何千遇好像稳重不少,白程幻忽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女孩子,他知道这个稳重是失去了很多才换得的。 众人拜完寿后,生辰宴也就正式开始了,宴席上,众人都举杯祝贺,好不欢乐,唯有何千遇却显得有些落寞。 往日的时候,她是最蹦跶的那个,如今却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往日她也是最被人数落的那个,今天却没有人有半句言语。 何千遇这一幕被白程幻尽收眼底,他提起酒壶,举着酒杯朝何千遇走了过去。 “小遇,和你白大哥喝一杯。”白程幻坐在了何千遇身边,笑道。 “好。”何千遇转过头,微挑眉毛,遂拿起桌边的酒杯,随后又说:“怎么不见依一?” “她呀,不知道去哪鬼混了。”白程幻无奈笑道。 何千遇这才有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虽然很久没有见过白依一了,但是即使隔着些许岁月,何千遇也知道白依一的性子以前是个什么样,现在也是个什么样,白依一是何千遇自认为除了自己之外,第二“胡作非为”之人。 二人碰杯,随后一饮而尽,白程幻起了身,轻轻的拍了拍何千遇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 白程幻走后不久,身后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哟,这不是何千遇吗?” 何千遇眉头紧皱,这声音想不听出来是谁都难,这么久不见,声音还是如此令人厌烦。 何千遇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喝着酒,那人见状,还来劲了,挑衅的坐在了何千遇跟前道:“何千遇,我说的没错吧,你离了你父母什么都不是。” “若九思,你想说什么?”何千遇冷冷道。 “你看你多可怜,高堂满座中竟无一人理会于你。”若九思嘲讽道。 “我不需要。”何千遇说着拿起桌上的佩剑起了身,懒得和其纠缠。 “呵。”若九思看着何千遇远去的背影,露出轻蔑的一笑。 今天的白枫眠看起来很高兴,酒喝的,菜吃的都没有平时多,却显得那么心满意足,显然对自己儿子为自己操办的这场生辰宴十分满意。 不好意思大家,这两个月做牛马去了,这么晚才来更新,大家放心,会完结的。 第103章 孟阿宁 白枫眠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泪水溢出眼眶,白枫眠用手轻轻拭去,他看着手上透彻的泪水,心为之颤然一动,连他自己都是那么诧异。 今时今日,他竟破天荒的想起了孟阿宁,白程幻和白依一的母亲,也是,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孟阿宁为自己忙前忙后的。 其实他和孟阿宁之间,不是没有过真感情,不然也不会和她生下两个孩子,只是感情这东西,什么都比得过,也什么都比不过。 孟阿宁是清渊族族长唯一的女儿,而白枫眠是落叶城里,一贫穷人家的孩子,虽然过的清贫,但也时常苦中作乐。 后来有一天,白枫眠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这对于贫穷的他们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那一年,是白枫眠的父亲敲门敲的最多的一年,也是吃闭门羹最多的一年。 白枫眠的父亲先是去找亲戚借钱,没想到他们一听到借钱二字,都唯恐避之不及。 连亲人都这般如此,更别说旁人,白枫眠父亲在次次碰壁后,像打了霜一样,他心急又无可奈何,人在无助的时候,总会深感自己的无能,白枫眠的父亲也是如此。 他们拿不出钱看病,只能看着白枫眠的母亲在病榻上一日比一日消瘦,十岁的白枫眠第一次看到生命这么具象的流逝,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沙,握不住就算了,还会起风,还会消散。 后来,他家附近的一个邻居终是看不下去了,好心借了一些银两给他们,让他们尽快带白枫眠母亲去看病。 白枫眠父子当时就声泪俱下,当即就给了这个邻居磕了三个头。 他们父子拿着这钱就马不停蹄的背着白枫眠母亲去看病了,可是他们跑了许多医馆,看过白枫眠母亲后,一个个都摇头晃脑说是治不了。 随后,他们含着最后一点希望,踏进了最后一家看起来有些许破败的医馆。 医馆里有一个中年男子坐诊,和一个小伙计,估计是这个中年男子的跟班。 那个中年男子先是给白枫眠得母亲诊了脉,随后便紧皱眉头,连连叹气,白枫眠父子这下慌了神,想着不要是什么大病才好。 “这病怕什么没那么好医啊。”那个中年男子连连摇头道。 “敢问所患何疾?”白枫眠父亲急忙问道。 “你说这病吧说严重也不算严重,说不严重也有点严重,不过要是你们有足够的钱财,区区小病还是不在话下滴。”这个中年男子突然露出狡黠的表情,要不是他坐在医馆里,断然看不出此人竟是个医者。 白枫眠父亲听到这,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屡次被拒,如今听来反倒有一丝治愈的希望。 “敢问先生,要多少钱才救得了我妻子?”白枫眠的父亲小心翼翼,满脸焦虑问道。 那中年男子慢慢悠悠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两?”白枫眠的父亲问道。 那中年男子又摇了摇头,白枫眠的给父亲又道:“五十两?” “没错。”那中年男子道。 白枫眠的父亲那一刻也没舒展过的眉头皱了又皱,他所有积蓄,再加上那个好心的邻居借予他的,总计也不超过十两。 “先生可否先给我妻子治病,我哪怕是当牛做马,也会将钱付给您。”白枫眠的父亲讪讪道。 “去去去,没钱治什么病!”那中年男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先生,求求您救救我妻子,”白枫眠的父亲这么一听,急的直接给中年男子跪下了。 白枫眠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稚声童气的说着:“先生,请救救我母亲。” 就在这时,在一旁看戏的跟班忽然凑在中年男子耳边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使得中年男子突然转变了态度。 中年男子嬉皮笑脸的将白枫眠父子二人扶了起来道:“你看你们,多大点事,犯不着下跪,犯不着。” “那您这是……”白枫眠小心翼翼道。 “其实并非在下不愿意救治,只是治这病,还缺了一味稀世药材。”中年男子满脸为难道。 “什么药材?”白枫眠的父亲问道。 “生死草。”中年男子道。 “这是?”白枫眠的父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所谓生死草,就是濒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有病的人吃了可以去除疾病,无病的人吃了,即刻毙命,既是解药,也是毒药。”中年男子解释道。 “那这样的药去哪里才能找到?”白枫眠的父亲眼里满是希望的问道。 “不夜城里,望断山上,叶子一半红一半绿,乃生死草也。”中年男子答道。 “好,老夫这就去取那生死草来,还望先生先看护我妻子片刻。”白枫眠的父亲说着就要出门去寻那生死草。 白枫眠见状,也赶紧追着父亲的脚步而去,没想到却被父亲阻止道:“你跟着去作甚,你好好看着你母亲去。” 白枫眠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劲的要跟着父亲,白枫眠见此情形,也只好随白枫眠跟着自己去了。 白枫眠来到了望断山,在这山里山外,崖上崖下找遍了,也没看见有什么叶子是一半红一半绿的植物。 很快,太阳就要快下山了,山里的各种兽声此起彼伏,白枫眠拉着父亲的衣角,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 白枫眠的父亲见此情形,决定先下山,就在这时候,二人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物时而泛着红光,时而泛着绿光。 二人连忙跑去,没想到这个发光的竟然是一株草,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植物的叶子竟然是一半红一半绿,白枫眠的父亲喜出望外,想来这就是生死草了。 “枫儿,我们找到了。”白枫眠的父亲满脸欣喜道。 白枫眠的父亲徒手摘去,随后像个宝贝似的放进了怀里。 随后二人满载着希望,准备下山,山里时不时传来各种飞禽走兽的声音,吓得白枫眠直呼害怕。 白枫眠的父亲紧紧的拉着白枫眠的小手,并且安抚道:“枫儿不怕,爹爹在,咱们下了这山,就可以救你母亲了。” 白枫眠纵使心里万般害怕,在白枫眠的温声细语下,慢慢的也能安心下来。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父子下山途中,却突遇猛虎,那猛虎从一茂密草丛中,气势汹汹的走出,默默的逼近,并且眼睛死死盯着父子二人,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白枫眠的父亲这下也是吓尿了,但是也还是不忘把自己的儿子白枫眠护在身后。 白枫眠的父亲看着猛虎的逼近,最后抱着白枫眠就往前拼命的跑去,那猛虎见了也是如开弓之箭般追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在了父子的前面。 白枫眠的父亲这下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他放下了白枫眠,并且将生死草从怀里拿了出来。 “枫儿,拿着这草,下山救你母亲去。”白枫眠的父亲说着把生死草给了白枫眠。 “父亲,那您呢?”白枫眠带着哭腔,紧含泪水道。 只见白枫眠的父亲随后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准备和猛虎做殊死搏斗。 “父亲,我们一起走。”白枫眠恳求道。 看着猛虎的逼近,白枫眠的父亲干脆一个劲的推搡着白枫眠,并且怒吼道:“快给我走,你听到没有,要是我们都死了,谁去救你母亲?” 第104章 生死草 话音刚落,那猛虎就发了疯似的朝二人而去,白枫眠的父亲见状,狠狠的推开了白枫眠,怒道:“快走!” “一起走 。”白枫眠苦苦哀求道,不知何时起,已是涕泗横流。 白枫眠的父亲虽心有不忍,但是这种时候,怎么能心软,自己死,总比两人一起死在这强。 “滚啊!”白枫眠的父亲冲其大声叫道,就在这时,猛虎就要朝二人扑了上来。 白枫眠的父亲狠狠的推开了白枫眠,用手中的木棒死死的抵挡在猛虎的面前。 “枫儿,快走,你要真的想爹爹活下来,就赶紧去搬救兵,听到没有?”白枫眠的父亲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说着。 “父亲,你等着我。”白枫眠抹了一把眼泪,就忙不迭的准备去找人去救自己的爹爹。 “枫儿,一定要保护好生死草。”白枫眠的父亲最后还不忘叮嘱道。 白枫眠拼命的向山下跑去,一刻也不敢懈怠,他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飞起来,可是没跑几步,就被横七竖八的树枝给绊倒。 白枫眠急的直掉眼泪,但是即便如此,白枫眠还是迅疾的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生死草,幸好没事。 正当他准备向前跑去之时,林子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唤声。 是阿爹,是他的父亲,白枫眠听了这声,又赶紧往回跑了,他刷的哭出了声,心里的害怕与担忧就像层峦叠嶂一样,而自己也好像被围困其中,无论自己再怎么奔跑,也走不出拔地而起的丛林。 随着白枫眠的加速,撕心裂肺的叫声也戛然而止,白枫眠更加不安了,白枫眠顾不得思索,只是铆足了劲,向前奔去。 白枫眠跑了很久,终于跑回了原点,那个和父亲分别的的原点,却变成了两人再见的终点。 白枫眠看到惊人的一幕,霎时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映入眼帘的是破碎的衣服,浸染暗夜的红,与破碎不堪的父亲。 白枫眠嘴唇颤个不停,脸色惨白,霎时间像是失了语一般。 忽然,白枫眠哭出了声,哭声里掺杂着恐惧,与万分痛苦。 猛虎听见了哭声,满目凶厉的朝白枫眠看去,白枫眠吓得拔地而起,随后拼命的向山下跑去,猛虎倒也没有追赶的意思,想是也疲乏了。 白枫眠拼命的跑着,眼泪迎着风,拂过自己的脸颊,就像刀划过一样。 白枫眠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低头看不清脚下的路,抬头也看不尽广袤的天空。 白枫眠心里很自责,想着自己怎么能丢下父亲一个人下山呢?他忽然又想到父亲临终的嘱托,猛的掏了掏怀里,幸好,生死草还在。 白枫眠终于下了山,回到了集市上,此时的他与这街上的每一个人相比,竟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白枫眠像一只受了惊的老鼠,在街上乱窜着,看起来是那么的失魂落魄。 白枫眠快步跑到了那个医馆,正要敲门之际,却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还是你小子有招,到时候拿着他们给的生死草去救孟二公子,千金万两岂不被我们收入囊中。”那中年男子开怀大笑道。 “只是……”那小跟班欲言又止道。 “怎么了?” “那妇人怎么办?” “诶,这有何难?”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轻笑道,中年男子一个转身,就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放在桌边,两根手指悠闲的上下点着桌面又道:“那个妇人总归是治不好的,到时候我随便给个方子熬点药,就说是生死草熬制的,到时候病没有好,寻个由头推辞就是。” “还是老板有办法。”小跟班附和道。 “哼。”中年男子得意的笑着。 白枫眠伸在门前的手,沉重的落下,最后变成一个紧握的拳头,白枫眠感觉人生已经灰暗到极点了,父亲死了,而自己却又要听见这样无情的话。 这些话,像一把又一把的刀,直往白枫眠的心里扎去。 “老板,那女人吐血了!”里边传来小跟班的呼叫声。 “你快过去看着点,别让她吐到我的新地毯上。” 白枫眠听到这,急忙推开门,冲了进去,中年男子和那个小跟班见了他,都有些诧异了,二人不约而同看向了白枫眠身后,竟然没有看到一人。 “小东西,你父亲呢?”中年男子人高马大的挡在了白枫眠面前,犹如一座乌云蔽日的山。 白枫眠狠狠的推了中年男子一把,就朝自己的母亲跑去。 “你这小东西,竟然敢推我?”中年男子愤然道。 “枫儿……”白枫眠的母亲虚弱的叫唤着白枫眠,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向白枫眠而去。 “孩儿在,孩儿在。”白枫眠赶忙抓住了自己母亲的手,不断的重复道。 “你父亲呢?怎么就你回来了?” “父亲……父亲,父亲在家等我们呢?”白枫眠不忍也不敢说出父亲已经死了。 “好,咱们回家吧,孩子。”他母亲说着,就挣扎着要起身。 “嗯嗯,好。”白枫眠说着,就赶忙去搀扶着,虽然自己单薄的身体明显有些吃力,白枫眠也还是铆足了劲的支撑着母亲,随后朝门外走去。 不料就在这时,只见中年男子朝小跟班使了一个眼色,小跟班立马会意,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你们这是要去哪呀?”小跟班说着,顺势将门给锁上了。 “你给我让开,你们这些坏人!!”白枫眠大声叫骂道。 “小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老板大发善心给你们治病,你们就是这样报答的?” “你们是坏人,给我让开!” “你父亲呢?”一声不吭的中年男子一脸严肃,见白枫眠不说话,才又道:“生死草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们给我让开!”白枫眠怒吼道。 “好啊好,没想到你父亲看起来老实,竟然还想将生死草据为己有。”中年男子嘲讽道。 接着,中年男子又一个眼神示意,小跟班于是上去一把拉开了白枫眠的母亲,白枫眠的母亲由于过于虚弱,顿时倒在了地上。 “母亲。”白枫眠大叫道。 “小子,回去告诉你父亲,没有生死草,休想见到你母亲这个人。”小跟班面目可憎的样子,让白枫眠恨的咬牙切齿。 白枫眠附身低头冲小跟班狠狠撞去,嘴里还大叫着:“我和你们拼了。” “你个臭小子,还敢撞我?”小跟班一把提起白枫眠的衣领,随后朝白枫眠胸口一脚狠狠踹去。 白枫眠霎时间被踹倒在地,动弹不得,生死草也随之从白枫眠的怀里垂落下来。 “枫儿……”白枫眠的母亲蹉跎着身体,朝白枫眠爬去。 第105章 回家 那个小跟班不解气,正还想给白枫眠再来上一脚之时,却被中年男子给叫住。 中年男子走向了白枫眠,看向了垂落下来的生死草,嘴角微微上扬,是得意是戏谑。 白枫眠看到投之而来的目光,低头看去,原来是生死草从自己的怀里掉落下来了。 白枫眠迅速的将生死草放入了怀中,用双手紧紧的护着,眼神警惕的看着虎视眈眈的中年男子。 “敢情这生死草在你小子手里。”中年男子俯下身,随后伸出了一只手:“把生死草交给我, “你不想救你母亲了吗?”中年男子眉毛微挑又道。 “你根本不会救我母亲,你只是要生死草。”白枫眠边说边一个劲的往后缩去。 “怎么会呢?”中年男子一副和善的模样,微微的笑着。 白枫眠连连摇头,挣扎着要跑。 “给我!”中年男子厉声道。 “不要!不要!”白枫眠大声的抵抗着。 “阿能。”中年男子唤了一句小跟班。 小跟班一向耳聪目明着,一下心领神会,小跟班朝白枫眠走去,将白枫眠死死的按住,白枫眠依旧是死命的抵抗着,却是徒劳,就像一个棉花布偶,任人摆布。随即生死草就这么被中年男子硬生生的这么给夺走。 白枫眠的母亲见状,恨不得立即站起来,护在自己的乖儿子身前,而现在的自己却连半点力都使不上,犹如一潭死水上的一只没有浆的孤帆,永远都靠不了岸。 白枫眠刷的哭了出来,这个生死草是父亲用命换来的,如今却被这么生生夺走,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 白枫眠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如此欺凌,只恨自己没用,心如刀割。 “枫儿,别哭,咱不要那草了,咱们回家。”白枫眠母亲气息奄奄的说着。 “母亲。”白枫眠满脸泪水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不甘与愤怒就像泪水模糊了双眼一般的混沌了白枫眠的大脑。 “哼,就你个毛小子,也敢和我作对。”中年男子手持生死草,即使是半蹲着的姿势,也难掩居高临下的姿态。 “啊!!”只见白枫眠大叫一声,随即就像一只疯犬一般,冲中年男子的手背咬去。 “踏马的,竟敢咬我!”中年男子吃痛的一脚踢开了白枫眠,手里的生死草却是紧紧握着。 “枫儿。”白枫眠的母亲蹉跎着无力的双腿,像一座孤岛一样,向白枫眠靠去,最后母子二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老板,您没事吧。”小跟班见状赶紧凑了上去,查看中年男子的伤势。 “没事,这点伤,”说着中年男子又狠厉的看了白枫眠一眼,几乎是咬紧槽牙的说出:“还要不了我的命。” “你这东西,属狗的吧,竟敢咬我老板。”小跟班说着就要对这母子二人拳打脚踢。 “行了,把他们给我赶出去,好让我清静清静。”中年男子摆了摆手一副自己大发慈悲的模样。 “遵命。”小跟班扶手道。 随即只闻门被关闭而发出的一声脆响,母子二人像被扔垃圾一样的扔出了门外。 白枫眠急忙起身,扶起自己的母亲后,随即不停的拍打着门窗,嘴里叫道:“把生死草还我,把生死草还我。” 可是任凭白枫眠怎么敲打,里边却无一人回应,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却好似无情的流水,只是投去好奇的目光,随后迎风而去。 就这样,白枫眠的控诉被人间的繁华裹挟,最后消失在热闹的人群里,仿佛从来没有人这样不幸过。 “枫儿,咱们回家,你不是说父亲在家等我们吗?咱不要这什么生死草了,生死有命,咱不强求了。”白枫眠母亲轻抚着白枫眠的头道。 “母亲。”白枫眠的脸依偎在自己母亲的怀里,他倔强的脸上,再次铺满了泪水。 可是没有生死草,母亲该怎么办? 白枫眠忽然灵机一动,心想着这世间的生死草也断不会只有此一株,自己说不定能在寻一株来。 白枫眠脱离母亲的怀抱,擦了一把泪,吸了吸鼻子道:“母亲,咱们回家,等孩儿再为您寻一株生死草来。” “乖,我的好儿子。”白枫眠的母亲欣慰的点了点头。 “咱们回家。”白枫眠说着,就搀扶着母亲走上了回家的路。 白枫眠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和自己同岁的小孩,她们脸上满是童真,她们有的坐在自己父亲的头上,有的牵着父母亲的手,有的和同伴打打闹闹。 这些人与白枫眠擦肩而过,白枫眠也与往昔的幸福快乐擦肩而过。 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得到,却莫名其妙的失去,白枫眠想不通也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 白枫眠搀扶着母亲,离开了热闹的街巷,走在了回家的那条乡间小路上。 “枫儿,你看到那个石墩了吗?”白枫眠的母亲气息有些不平稳的笑道。 “孩儿看见了。”白枫眠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 “母亲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喜欢坐在那等着我和你父亲干活回家,有时候等着等着就直接趴在上面就睡着了,你还记得吗?”白枫眠的苍白母亲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意。 “孩儿记得。” “那个时候,你父亲看到总会骂你,还笑话你是个傻孩子,父母亲早晚都要回家的,为什么要等呢?” “你父亲那是担心你,担心你……”白枫眠母亲说着就不住的咳嗽起来,随后又道:“担心你遇到危险……” 白枫眠的母亲说着说着,一口鲜血就喷涌而出,白枫眠吓得手足无措,一个劲的叫唤着母亲。 “母亲,您怎么了?”白枫眠声音颤抖道。 “母亲没事。”白枫眠的母亲拍了拍白枫眠的小手,安抚道。 “母亲,您再坚持一下,孩儿这就去找生死草。”白枫眠恳求着母亲,却更是恳求着苍天,希望苍天能再给母亲一些时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 “枫儿,我们回家吧。”白枫眠的母亲艰难的笑着。 “好。”白枫眠搀扶着自己的母亲继续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却发现越走越吃力,母亲的身体好似变得越来越沉重,好似一具冰冷石雕压在自己身上。 终于,白枫眠小小的身体招架不住,母子二人一起摔了下去。 白枫眠赶紧去搀扶母亲,却发现母亲的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母亲!”白枫眠不停的呼唤母亲的名字,却发现再也没有回应了。 白枫眠好像明白了什么,或许这一次,自己再也等不到父母亲了。 第106章 家 白枫眠失声痛哭起来,他又迷茫又害怕,他想要将母亲给扶起来,却由于体力不支,一个踉跄,再次倒在了地上。 白枫眠无助的跪倒在地,不住的抽泣着,忽然,草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枫眠听了这声,终于是噤了声。 他惶恐万分,父亲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天知道这草丛里又会跳出什么怪物。 白枫眠顾不得多想,使出了吃奶的的力气,以自己小小的脊背,拖着母亲的身体朝家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去。 “母亲,我们回家,父亲在等我们呢,您的病也会好的……”白枫眠嘴里碎碎念着,只有这样,白枫眠才觉得这无边的夜色没有那么可怖。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阵电闪雷鸣,天空忽然下起瓢泼大雨,这些雨滴就像一颗颗巨石一样无情的落在了这母子二人身上。 白枫眠被这雨催着,想要加快一些脚步,可是这脚步还是过于沉重,能不倒下都已经是万幸了。 白枫眠努力的看清脚下的路,以免自己摔倒,摔倒的话可麻烦了,而且,白枫眠不想母亲白白遭受一些颠簸,毕竟以前过的够坎坷了,现在要让母亲尽量平稳一些才好。 雨真大呀,大的不知道脸上流淌的是眼泪还是雨水,是否苍天也与白枫眠同悲呢。 不久之后,白枫眠顿住了脚步,抬起头,看见这个村子里每家每户窗子里透出的微光,是的,他和母亲就要到家了。 只是,自己的家在哪呢?白枫眠看不到。白枫眠的家就像被人吹灭的蜡烛一样,消失在这无穷的暗夜里。 白枫眠拖着母亲,朝村子里走去,朝万家灯火走去,去点燃自己家的灯火。 没想到这走着走着,白枫眠顿时就觉眼前一片混沌,眼前的万家灯火像萤火虫一样扑朔迷离,然后一只又一只的渐行渐远,白枫眠不停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保持情绪。 就在这时候,借钱给白枫眠家的邻居正跑出来收什么东西,正好看见了雨中的母子二人。 “孩她娘,你看那里有两个人。”男子冲里屋叫道。 女人没有回应,紧接着男子又叫了一遍,女人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你见到鬼了,一个劲的叫我!” “孩她娘,你看。”男子指着不远处的两个风雨飘摇的身影道。 “哟,这好像是咱家邻居啊。”妇人睁了睁双眼道。 “是啊,好像是枫眠和他母亲呢。”男子说着,随后又嘀咕道:“怎么不见那孩子父亲呢?” “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将他们迎进来。”妇人说着,就孤身冲进了大雨中。 “诶!”男人叫了声妇人,欲言又止的,随后急匆匆的回屋拿了把油纸伞就追了上去。 “你急什么?这么大雨,也不打把伞。”男人将油纸伞举过妇人的头顶,佯装呵啧的语气说道。 “这孤儿寡母的,别是出了什么事。”妇人匆忙的跑着。 “阿眠?”妇人远远的呼唤着白枫眠。 白枫眠听见了妇人的声音,只是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连带着母亲一起栽倒在地。 “阿眠!”妇人见状,迅疾的跑了过去。 妇人蹲下身,轻轻的拍了拍白枫眠的脸道:“阿眠?” 见没有回应,又唤了唤白枫眠的母亲,依旧是没有回应。 “想必是受寒晕倒了,先将他们背回去吧。”男人道。 “也是。” “你背枫眠这小子,我背他母亲吧。” “行。” 男人看着白枫眠母亲那苍白的脸色,莫名生出一股畏惧感,虽然如此,男人还是将白枫眠的母亲扶了起来,却没想到白枫眠母亲身上竟如此冰凉,好似一具尸体。男人没有多想,正要将其背起来之际,却猛然将其推回了地面。 “徐几何,你干什么?”妇人气的直呼男人的大名。 男人后退一步,看着白枫眠的母亲惊呼道:“孩他娘,她好……好像死了!” “你瞎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真的。” 妇人见状,脸色顿时暗淡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白枫眠的母亲身边:“徐几何,你要是敢和我开玩笑,有你好看的。” 她说着,随即俯下身,犹豫再三,伸出手指,测了测鼻息,果然是死了。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像一道鞭子一样,抽打着人间。 妇人被这突如其来闪电吓得坐倒在地,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孩……孩她爹,这可怎么办?”妇人刚刚还是嚣张跋扈的,现在也是六神无主了。 “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没有任其在这里淋雨的道理,先带回去在作商议。” “好……好。”妇人失魂落魄的应了几声,随后才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 次日,白枫眠从一张干净整洁的床榻上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四周,这个屋子,这些摆设,和自己家好像。 白枫眠回忆着昨日种种,那些曲折坎坷,心想莫非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白枫眠多么希望那一切都是梦,可是那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切。 白枫眠怀着忐忑的心,下了床,他往门外走去,看见了三个人。 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童,他们看起来是一家三口。 “思思,小声点,别吵着大哥哥。”妇人冲小女孩嘘道。 “妈妈,那个白布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啊,她睡着了吗?为什么不去床上睡,要躺在地上?” “她睡着了,所以我们不可以去吵她,你知道了吗?”妇人轻声细语道。 就在这时,一旁的男人看到了白枫眠,于是便咳嗽了几声示意妇人。 妇人朝白枫眠看去,僵硬的笑了笑:“阿眠,你醒了?” 白枫眠没有说话,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曾经十分厌恶,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很刻薄,很强势。 白枫眠一家其实和领里领外相处的都还挺好的,却唯独和眼前这一家人因田地问题发生过口齿之争。 大家都说这个女人很厉害,嘴上得理不饶人,白枫眠深以为然。 但是如今借钱给他们家的是这一家人,救下自己的也是这一家人。 白枫眠的眼角湿润了,人啊,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好坏喜恶都难以彻底。 “阿眠,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妇人急忙去给白枫眠擦眼泪。 “孩子,你父亲呢?”男人问道。 “父亲……”白枫眠这下哭的更大声了。 “孩子,你父亲怎么了?”妇人俯身双手抓住白枫眠的臂膀问道。 “父亲他……死了……”白枫眠不断的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谁敢相信仅仅一天时间,白枫眠的双亲竟先后离世,妇人和男人一阵唏嘘。 第107章 成人礼 妇人一把将白枫眠抱进了怀里:“好孩子,别哭,”紧接着妇人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此话一出,男人的表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想要找我母亲。”白枫眠哭泣道。 随后妇人便带着白枫眠去到了他母亲身边,妇人指着地上隆起的白布说:“那是你的母亲。” 白枫眠朝自己母亲跑了过去,他叫道:“母亲,您快醒醒啊,我们快到家了。” 半晌,四下寂静无声,男人和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年幼的孩子说明母亲这个情况。 白枫眠见自己的母亲迟迟没有回应,于是便一把拉下了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脸,看不出半分血色。 白枫眠被吓了一跳,白枫眠愣愣的看了好久,才敢确定这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我母亲这是……”白枫眠颤颤巍巍的说着。 “阿眠,你母亲……”妇人说着便掩面而泣,紧接着又道:“你母亲死了。” 妇人知道自己这样不加掩饰的说出来是有多么残忍,可是,生死这种东西,欺瞒的了一时,也无法欺瞒一世,人迟早要对注定会逝去的人或物告别。 白枫眠再次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冰冷的触感直达白枫眠的心脏,像一把冷刃一点一点的在剜。 白枫眠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爱哭鼻子的人,他的父亲经常说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光知道笑,使尽了手段也不哭,那个时候,他父亲还担心白枫眠不是一个康健的孩子,却没想到时至今日,白枫眠比村里的任何孩子都更会跑,更会跳,他父亲还时常吹嘘道:“我这孩子,以后必定是不凡之人,无忧无虑到白头。” 而这两天,白枫眠却感觉自己将那些年该掉的眼泪都尽数补上了一样,可是即使是这样,眼泪还是无穷无尽的往下掉。 后来,白枫眠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无穷无尽的除了江河流水,还有眼泪。 后来,白枫眠的母亲在这一家人的帮助下,下了葬,白枫眠从此也变成孤身一人,只是幸好,这家人也收养了白枫眠,不说对他有多好,却也能有一口饭吃。 后来啊,白枫眠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又壮又高的小伙子。 在白枫眠成年礼那年,他去到了那个医馆,那里还是那么的破败,可想而知,生死草并没有给那个男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白枫眠推门而入,里面只见一个人,看那模样是那中年男子的小跟班,时隔多年,虽然沧桑了不少,眉眼之间的奸诈倒是一点都没变。 那人看见有人进来了,立马警惕起来,他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来看病的。”白枫眠笑道。 “看病?这里早就不看病了。”那人摆了摆手道。 “我记得这里曾是医馆,怎的如今却不看病了?” “还说呢,坐诊的人都没了,还看什么病呢。” “我记得以前不是有一位医师坐诊吗?” “您说他呀,他早就死了。” “怎么会?” “话说您问这么多是有什么事吗?”那人忽然觉得白枫眠很可疑,态度十分恶劣的问道。 “是这样的,这里曾经有一位医师救了我父亲的命,我此次前来,是特意来感谢他的。”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你说……你说他救了你父亲……” “怎么了?”白枫眠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人。 “没想到啊,他那个半吊子,还能救什么人?”紧接着又是一阵狂笑不止,颇有些嘲讽意味。 “这是什么话?”白枫眠为了让自己的表演更加逼真,佯装生气道。 “我说的是真的啊,他就看了几本医书,就开了个破医馆骗钱嘞,我还是他拉来入伙的,该死的,差点就要被他害死了。” “那他怎么就死了呢?” “把人给医死了呗。” “医死了?” “是啊,医死的还是清渊族二公子,你说这样清渊族岂能容的下他?” “那你怎么没事?” “因为他当时跑了,是我给清渊族透露的行踪。”随后小跟班又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这才留住了我的小命,你都不知道清渊族大公子有多疼爱他的弟弟,他弟弟死了,他就和疯了一样。” “是吗?” “是啊。” “你如此对待你主子,心里不内疚吗?” “内疚啥呀,谁也不是那洁白无瑕的人,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哼哼。”白枫眠笑了笑。 半晌,白枫眠离开了医馆,一天后,那个医馆里围聚了很多人。 “前几天他还活蹦乱跳的,怎的今天竟死了?” “是啊,该不会惹了什么仇家吧。” “真是奇了怪了。” 人群里纷纷扰扰,对于这桩惨案议论纷纷,而这天恰巧是白枫眠的成人礼。 白枫眠于那日当晚,提着祭品,去到了他母亲的坟地,才几天没来,又长了许多杂草,就像思念一样肆意生长。 白枫眠跪在了坟墓前,嘴里说着:“母亲,你安息吧,孩儿为你们报仇了。” 说着,白枫眠倒了一杯酒,撒在了坟地上,紧接着,白枫眠的身后传来了求救声,听那声音,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子。 白枫眠急忙转身,果然是一个女子,看起来好似是被人追杀,那女子神色慌张,眼里含泪,看起来处处动人,像一只林间小鹿。 就在这时,只见一群黑衣人冲破林间而出,直朝那女子而去。 白枫眠见状,连忙冲了出去,与黑衣人厮打在一起,只是对方人多势众,白枫眠很快就没有了抵抗之力,被打晕在地。 那个女子朝白枫眠跑了过去,不停的叫道:“喂,你醒醒。” 她想,这下自己算是完了,还平白无故拉了个垫背的,真是罪孽呀。 就在这时,一白衣男子从天而降,三下五除二,竟将黑衣人一一歼灭。 “表哥,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你可再也见不到我了 ”女子轻摇着白衣男子的手臂,撒娇道,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应该非常好。 “我这不是来了吗?也该让你长点记性,省得你下次还乱跑。” “这是什么话?”女子嘟囔着嘴说着,随后又道:“我的好表哥,今儿这事,你可别告诉我父亲,省得他老人家担心。” “你也知道呀。”随后白衣男子又瞅了地上的白枫眠一眼,问道:“这是何人?” “不知道。”女子摇了摇头又道:“此人本来是要救我来着,不料寡不敌众,然后就这样了。 ” 第108章 两极大法 后来,白枫眠被带回了清渊族,他们象征性的感谢了白枫眠,白枫眠也是从这时得知,那个女子是清渊族的大小姐孟阿宁。 如果这样说 ,孟阿宁就是当年孟大公子的女儿。 这是白枫眠第一次进清渊族,清渊族真的很气派,连带着里边的人都闪耀着光辉,和外边的人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虽然白枫眠离开了清渊族,但是这次经历给白枫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许他可以换一种活法。 白枫眠回家三天后,偶然在一次街市上得知,清渊族要举行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白枫眠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孟阿宁。素闻清渊族族长只有一个女儿,想必除了孟阿宁也没有谁了。 白枫眠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准备回家,却又听见一路人调侃身边的同伴道:“小六,你看你要不要去试试?到时候你就是清渊族的快婿,到时候岂不快活?” “去去去,开什么玩笑,到时候有命去,没命回,这可是要签生死状的。”那人连连摆手道。 “你别说,这还真是有点狠。” “你以为呢,你以为这清渊族的快婿是这么好当的?” “像我们这种人,只能看个热闹了。”那人说着,就和同伴哈哈大笑的离去了。 “看热闹?”白枫眠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他才不要看热闹,他白枫眠偏要凑这个热闹。 这天晚上,白枫眠提着两壶酒,敲响了二狗的家门,二狗是白枫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二狗本名叫李时瑞,不过这个名字却很少被人提及,大家都管他叫二狗,二狗也接受了大家这么称呼他。 据说二狗这个名称,是因为李时瑞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只有一条狗从小到大的陪在他身边。 一人一狗,同吃同住,不免遭一些人嘲笑,故称李时瑞为二狗。 世人只知道李时瑞很爱惜那条狗,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这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只不过那条狗在李时瑞父母去世后不久,就也死了。 不过二狗也算是幸运的,被一个老道长收养了,老道长怕自己后继无人,也有意让二狗做自己的接班人。 只可惜二狗虽脑子还算灵光,却是个不安分的,喜欢研究一些旁门左道,以行己之便。 二狗开了门,见是白枫眠,又看到白枫眠手里提的酒,乐呵呵的将白枫眠给迎了进去。 白枫眠走了进去,将酒放在了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你师父呢?” “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噢。” “对了,你这么晚不睡觉,敲我家门作甚?”二狗一边给白枫眠倒水一边问道。 “不欢迎?”白枫眠歪着嘴又道:“那我走。”眼见白枫眠提着酒就要走,二狗连忙拦道:“这是什么话,您肯光临寒舍,小弟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小子。”白枫眠笑着指了指了二狗。 白枫眠转身又坐了下去,二狗赶紧给白枫眠递上了水。 “哥,这是好酒啊。”随后二狗拿起桌上的酒,仔细的端详着。 “可不是,花了我好多钱呢!”白枫眠喝了一口水又道:“你仔细闻闻,都是金钱的味道。” 二狗闻言,果真开了塞子,仔仔细细的闻了起来。 “怎么样?”白枫眠笑道。 “酒香淳厚,是好酒。”二狗迟疑片刻又道:“这是给我的?” “不然呢?”白枫眠道。 不想,二狗听了这话,却连忙放下了酒,问道:“你这人该不是有求于我吧。” 二狗这么多年可不是白认识的白枫眠,白枫眠一般不通人情世故,他要是通了,那就是要求人办事了。 “不是,你能帮我什么呀!”白枫眠怼起二狗来了。 “噢,那没事!”二狗假模假样的长舒了一口气,如获至宝般将酒抱在怀里。 “还真有点事。”白枫眠挠了挠头道。 “说吧,大哥……,看在这酒的面子上,我勉为其难帮帮你。” “你知不知道清渊族要举行比武招亲。” “知道啊,怎么了?”二狗见白枫眠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惊呼道:“别告诉我,你也要参加。” “是。” “枫啊,你可别虎啊,这可是玩命的事,刀剑无眼啊,那些人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而且……而且这次比武招亲都没有设置规则,那可是什么明枪暗箭都来的。”二狗忧心忡忡道。 “这不是让你给我想想办法吗?” “不是,我要那么神通广大,我还在这里窝着?” “真的没办法?” “没办法。”二狗坐了下来,摆了摆手,希望白枫眠打消这个念头。 白枫眠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了二狗。 “二狗,我敬你。”二狗懵懵懂懂的接过酒后,白枫眠双手举着小小的酒杯道。 “噢……噢……好。”二狗愣了几秒,虽然不知道白枫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一饮而尽。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喝了?”白枫眠有些无语了。 “啊?” “重新来,重新来。”白枫眠说着,又给二狗倒满了小小的一杯。 “不是,白枫眠你是不是耍我呢?” “二狗,我敬你,此去之后,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陪你喝酒了。”白枫眠说着,一饮而尽。 “不是,你还真要去啊?”二狗放下了酒杯急道。 “是的,不打扰你了,我先告辞了,我的好兄弟。”白枫眠一本正经的说着,便起了身,转身而去,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图什么呀?虽然比武招亲不看出处,但是他们那样的家世实在高攀不起呀!” “难道你喜欢清渊族的大小姐,你见过她吗你?” 二狗在后面喋喋不休的,不想白枫眠却丝毫没有理会,毅然决然的往前走去。 “等等!”不料还没等白枫眠碰到门边边,就被二狗叫住了。 白枫眠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上扬道:“怎么了?” “我想想办法,你先别走。”二狗虽然不赞同白枫眠的做法,但是让自己的好兄弟去送死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好吧。”白枫眠转过身,虽然心里乐的不行,却还装作毫无波澜的样子。 白枫眠又坐了回去,静静的看着二狗为自己一筹莫展的样子 。 “有了!”良久,只闻二狗轻拍桌子的声音,他心生一计。 “快说。”白枫眠催促道。 “两极大法!”二狗脱口而出。 “那是什么?” “一种交换能量的秘法,在道法的加持下,两人会进行能量交换。” “说人话。” “就是你和一个比你厉害的人决斗,你和他会出现短暂的武力交换,如果施咒者和被施咒者能够意念合一,甚至力量能增上两倍不止。” “真的假的,这也太神奇了!”白枫眠激动不已。 “但是……”二狗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要是师父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你放心,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白枫眠见二狗还犹豫的样子,便又道:“倒反天罡的事你做的还少吗?” “也是。”二狗傻不愣登的笑着。 第109章 阴阳割昏晓 “怎么做?”白枫眠问道。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你交给我就好了。”二狗自信的拍拍胸脯道。 “好兄弟,这事要是成了,我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苟富贵,莫相忘。”二狗将酒举在了白枫眠面前,说完便一饮而尽了。 “好兄弟,以后我的就是你的。”白枫眠笑道。 两人酣畅大饮一番后,白枫眠连连招手说喝不动了,就要回家。 二狗叫住了白枫眠:“大哥,给我你的一缕头发。” “怎么,你收藏我的青丝,莫非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白枫眠指着二狗,醉醺醺的笑道。 “说什么呢?我有大用,快点吧你。” “好好好。”白枫眠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刀,顺出一缕发丝,割了下来,交给了二狗。 “给,给你……”白枫眠道。 二狗接过头发便送走了白枫眠后,拿着手里的这一缕青丝,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中。 两极大法需要将下咒之人与施咒之人的头发绑在一起,以缔结契约,缔结契约后,两人同生共死,一生同生,一死同死,一旦解除契约,则两极大法失效。 二狗犹豫再三,最后毅然决然的拿起一小撮发丝,用剪刀剪了下来,同白枫眠的头发绑在了一起。 两天后,比武招亲果然如期而至,现场聚集了很多人,更多的是过来凑热闹的。 二狗跟着白枫眠也来到了这里,随着三声敲锣声响起,二狗独自离开现场,去到了离比武台较远的一间破败废弃的小木屋里,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对于二狗实施道法较为有利。 二狗从包里掏出了三炷香,将其插在了地上,然后用火折子给点燃了。 做完这些后,白枫眠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根树枝,紧接着二狗嘴里念道:“阴阳割昏晓,善恶分两道,急急如律令,两极大法速执行。” 随后二狗便拿着那树枝,在地上画了一道符咒出来,即刻那符咒发着幽蓝的光,随着二狗一语罢,光也渐渐消失了。 紧接着,二狗从怀里掏出了他与白枫眠的头发,将其放在了那道符咒上,这一切做完后,二狗便闭目静坐着。 白枫眠站在台下,仰头望去,除了看到了一个正襟危坐的男人,还一眼就看到了孟阿宁,只见她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微风拂过,微勾的双唇若隐若现。 白枫眠虽贪图清渊族的权势,不过要是能俘获孟阿宁的芳心的话,更是最好不过了,白枫眠这样想。 很快,比武正式开始了,最先上去的是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身上的肌肉就像一块块巨石堆砌的似的。 白枫眠一直觉得自己挺威猛的,现在果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 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有一些瘦不拉几的男人,争先恐后的上台与其对峙去。 只不过后来却都是一个个的屁滚尿流的下台,甚至有些人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有些个甚至是断手断脚了,场面惨不忍睹。 台下的见此情形,一个个都竟退缩起来,台上那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见状,得意忘形的举起了双手,不断的挑衅着台下。 白枫眠远远的看向了孟阿宁,不巧,孟阿宁也正好对上了白枫眠的目光,白枫眠见状迅速的移开了目光,心里想着孟阿宁有认出自己吗? 没一会儿,白枫眠又看向了孟阿宁,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目光交汇过,孟阿宁只是眉间微皱的看着台下耀武扬威的男人。 白枫眠见状,抬脚欲出,却不料就在这时,一个白衣男子从天而降,是孟阿宁的表哥楚云川,白枫眠认得他,他们见过一面。 只是白枫眠有些不解,为何楚云川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 楚云川落在了台上,站在了膘肥体壮的男人面前,虽不及对面男人体重半分,却看起来绝非池中之物,而且风度翩翩,一俗一雅分两边。 “来者何人?”膘肥体壮的男人冲楚云川叫道。 “打败你的人。”楚云川淡淡笑道,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胜券在握。 “就你这小身姿,小脸蛋的,打败我?”膘肥体壮的男人狂笑一番后道。 “是输是赢,出手便知,何须多言?”楚云川道。 “比就比。”膘肥体壮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着,挥着孔武有力的拳头就朝楚云川去了。 楚云川见状,还是浅浅的笑着,一个转身,完美避开了男人的拳头。 男人见状,大叫一声,再次对楚云川发起了进攻,不想,楚云川只是一个劲的防守,并没有对男人发起攻击。 男人见自己的每一次的攻击都落了空,而楚云川又不反击,渐渐失去了耐心,出拳的速度更快了,甚至还从腰间拔出了长刀。 楚云川这才笑道:“你玩够了,该我了。” 一语落,楚云川一个纵身,给了男人一脚,男人险些没有站住,紧接着,楚云川又给了男人一掌,男人霎时间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 楚云川气定神闲,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男人,问道:“还来吗?” “不来了,不来了。”男人连连摆手,捂着胸口,屁滚尿流的跑下了台。 台下众人一阵欢呼,却只有白枫眠一人眉头紧锁。 高台之上的孟阿宁看到此情此景,竟激动的跳了起来,正襟危坐的男人,应该是孟阿宁的父亲孟义仁,咳嗽一声,孟阿宁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但是孟阿宁才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爹爹,表哥赢了,我就说表哥会赢的。”孟阿宁一脸得意道。 “哎!”孟义仁叹了一口气,并不是说他不满意楚云川,而是他觉得偌大的清渊族脚下,竟全是等闲之辈,岂不忧哉。 “爹,您叹什么气啊?表哥这么好的人您都不满意,我看就没有人能入的了您的眼 。”孟阿宁不满的嘟囔着。 “罢了罢了。”孟义仁正准备起身,想着就这样算了,不料却见台下一阵哗然。 “你看他……” “又来了一个自找苦吃的。” “你就断定他会输?” 人群中议论纷纷,期待着好戏开场,孟义仁也是往台下瞄了一眼,又再次坐了下来,他也同样好奇着这一场比试的结局。 而孟阿宁见此情形,却是恼极了,有些烦躁的瞥了白枫眠一眼,却是惊奇的睁大了双眼。 “这不是那个人吗?”孟阿宁嘴里喃喃道。 随后,孟阿宁又轻蔑的笑了:“他才不是我表哥的对手。” 紧接着白枫眠走上了台,楚云川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了他,楚云川道:“是你?” “正是在下。”白枫眠道。 第110章 杀气 楚云川点了一下头道:“来。” 白枫眠做好了一个进攻的姿势后,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随后就挥着大拳头就朝楚云川去了。 没想到三下五除二就被楚云川给压制住了,楚云川钳制住白枫眠的双臂笑道:“小兄弟,回去再练练。” 随后,楚云川松开了白枫眠,白枫眠恼怒的低声说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二狗在戏耍我不成?” 而此时的二狗竟坐着打起了鼾,他睡着了,就在这时,一只虫子从房梁上掉进了二狗的衣服里,二狗这才咻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感觉,分明就是虫子,二狗最清楚了不过了,他最怕虫子了。 二狗不断的抖弄着衣服,希望把虫子给弄出来。 而此时的白枫眠也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台下不断有人叫嚣着让他下去,可是白枫眠今天站在了这里,怎么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下去,他今天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这。 “二狗这家伙在搞什么?我在试最后一次,要是还是这样,二狗你死定了。”白枫眠紧皱眉头的说完后,又神神叨叨的念了一段咒语似的的东西,再次对楚云川发起了进攻。 而二狗在抖弄一番后,终于是看到了那只虫子落了地,二狗正咒骂完着虫子,随后便看见地上的符咒发着红光。 “呀,我怎么睡着了,竟忘了这茬子事?发着红光,白枫眠那家伙生气了?完了,不会已经打起来了吧?” 二狗说着,赶紧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手指交叉摆弄一番,嘴里喃喃的念了一段咒语,然后往符咒施了法,符咒像触电一样的,逐渐蔓延出墨绿色的光,随后,二狗闭目,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双膝上,最后,墨绿色的光,渐渐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二狗包围其中。 在台上的白枫眠抱着必死的决心对楚云川而去,本以为这次的两极大法也不会发挥作用,却没想到好像自己的身体和往常不一样了。 首先,白枫眠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比平时要轻快了,白枫眠先是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自己被气麻木了,于是挥着个大拳头就朝楚云川去了。 楚云川虽然很迅疾的躲过了,却能感知到这一拳的异常,这一拳既有力,且快准狠,和第一次的时候不一样。 楚云川也很快的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自己好像变的很迟钝,他甚至感觉这一副身体不是自己的。 楚云川还没来的及细想,只见白枫眠从腰间拔出刀来:“今天,决一死战吧。” 白枫眠说着就挥刀而去,这一刀刀下去,快到只剩残影,刀刀利落干净,楚云川正要发力,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四肢却是如此僵硬,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肉体般一样,虽然如此,白枫眠还是能够勉强的应付一二。 白枫眠见此情形,忽然惊喜的站在了原地,他眼睛放光的打量着自己的双手道:“生效了?” 楚云川紧皱眉头的打量着白枫眠,他觉得此人甚怪哉,从开始到现在总是神神叨叨的。 白枫眠见两极大法已经生效,于是便更肆无忌惮的对楚云川发起了进攻,楚云川一开始还能勉强应对,随着时间的流逝,楚云川越来越力不从心,最后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招式和我的一模一样,但是我却无法使出。”白枫眠在心里不断的发问。 孟阿宁紧皱眉头的看着,心里也生出疑问,按理来说,她表哥不应该是这样的实力,而枫眠,那晚一面可见,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实力。 随着白枫眠腾空的一脚,楚云川被打倒在地,楚云川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白枫眠。 白枫眠正要俯身伸手拉楚云川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高台之上的孟阿宁满脸担忧的跑了下来:“表哥!” 孟阿宁急忙扶起了楚云川道:“表哥,没事吧!” “没事。”楚云川轻轻的拍了拍孟阿宁的手。 白枫眠死死的盯着那只手,怒火中烧,但还是佯装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还不是因为你,你还在这惺惺作态,真有意思!”孟阿宁丝毫不顾及白枫眠的面子挖苦道。 白枫眠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也不好发作,只好讪讪笑道:“舞刀弄枪的,误伤在所难免。” “呵!”孟阿宁撇了撇嘴,不满的白了白枫眠一眼。 “阿宁,不得无礼!”孟义仁一脸严肃的走了下来。 孟阿宁愤怒的别过了头。 “川儿,你还能比吗?”孟义仁问道。 楚云川点了点头。 “那继续那继续比试吧!”孟义仁转过身准备上高台。 “爹爹,还比什么呀,你看看表哥,都这样了。”孟阿宁埋怨道。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孟义仁厉声呵斥完,就走上了高台。 孟阿宁还准备追上去说什么,却被楚云川给拉住了,楚云川摇了摇头,示意孟阿宁不要当众反抗孟义仁。 孟阿宁这才噤了声,只是眉间紧锁的问道:“表哥,你真的可以吗 ?”“没必要硬撑,我的事终究还是得我自己做主才行,你不必为我拼命。”孟阿宁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地的看了白枫眠一眼,她希望白枫眠能够识趣一点。 然而白枫眠才懒得细究孟阿宁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喜欢不喜欢算什么,他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没事。”楚云川。 “阿宁,还杵在那做什么?”孟义仁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道。 “去吧。”楚云川轻声道。 孟阿宁只好听他们的话,默不作声的走上了高台。 紧接着,白枫眠和楚云川的决斗又开始了,不过这一次白枫眠显然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思,反而动了杀心。 楚云川一次次的被打倒,却又一次次的站了起来,高台之上的孟阿宁见了,再也坐不住了,就在孟阿宁准备跑下去时,却被孟义仁给叫人拉住了。 孟义仁看出了楚云川今天的异常,心道:“按照常理来说,云川不至于落此下风。” 虽然孟义仁心里也犯嘀咕,却也只当楚云川不在状态,而且今天,势必要分个胜负。 楚云川再次奋力的站了起来,他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卯足了劲挥着剑向白枫眠发起了进攻。 白枫眠看着这样的楚云川,心里竟生出不忍,如果不是自己弄些个旁门左道,今天的楚云川何尝不是自己,可是……楚云川偏偏挡了自己的道,就当他活该吧。 楚云川再次被打倒在地,这一次,他再也无力站起来了,而白枫眠却提着剑,面色阴沉的走向楚云川。 楚云川抬头看进了白枫眠的眸子,杀气逼人,只见白枫眠用剑指向了楚云川。 幽暗的废弃屋里,墨绿色的光,像火焰散发的热浪一样汹涌澎湃着。 第111章 赢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二狗,忽然睁开了眼睛,他诧异道:“他起了杀心?” 而那边的白枫眠已经剑指楚云川,在高台之上的孟阿宁见此情形,心急万分:“爹爹,他要杀表哥!” 而孟义仁虽然一直沉默不语,可是心里也诧异于白枫眠此番举动,他倒要看看这白枫眠到底想做什么。 白枫眠向楚云川步步紧逼,终于手里的那把剑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往楚云川的血肉之中去,只是在即将刺入的最后时刻,白枫眠却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给遏制,这把剑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白枫眠虽然心里很纳闷,但还是收回了剑。 楚云川虽然也不是怕死之徒,可是面对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心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了,此时的他难免松了一口气。 白枫眠见反正这人杀是杀不成了,干脆顺手推舟向楚云川伸出了手,楚云川迟疑片刻,还是将手递给了白枫眠,让白枫眠将自己拉起来。 “谢了。”楚云川拱手道。 白枫眠没有理会楚云川,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孟义仁却鼓起了掌,他笑着走下了高台道:“小兄弟,好身手。” “谬赞。”白枫眠拱手道。 “放开我!”孟阿宁冲钳制着自己的,孟义仁的手下怒道。 孟义仁的手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松了手。 孟阿宁跟着孟义仁一起跑下了高台,白枫眠看着孟阿宁像一阵风一样掠过自己的身边,去到了楚云川的身边,白枫眠感到一股危机感。 “你疯了,你想杀我表哥。”孟阿宁冲白枫眠愤然大叫道。 “别这样。”楚云川赶忙拉住了孟阿宁的手臂。 孟阿宁这才平息了一点怒火。 “表哥,我扶你下去休息。”孟阿宁道。 楚云川点了点头,两人从白枫眠身旁走过时,孟阿宁却停下了脚步,她冲白枫眠低声道:“你赢了,我也不嫁你。” 白枫眠轻笑一声,随后竟双手一摊大声道:“什么?你们戏耍我不成?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清渊族竟如此欺负人!” 孟阿宁没想到白枫眠竟会有此反应,一下子慌了神:“你……” 台下的人皆不明所以,纷纷讨论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是啊。” “何故出此言?” “你简直是无赖!”孟阿宁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低声道。 白枫眠调笑般的看了一眼孟阿宁又大声道:“刚刚人家大小姐说了,说即使我白某赢了,她也不嫁我。” “这不是欺负人吗?” “对,言而无信,做不到就别夸下海口,还说什么不问出处,只看身手。” “早就内定了,你们没听到孟大小姐管那人叫什么吗?表哥呢。” 台下的人皆为白枫眠打抱不平,霎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关你们什么事?”孟阿宁看着台下的人叽叽喳喳的,恨不得堵上他们的嘴。 “诶,小兄弟,我这女儿,不懂事,你多多担待。”孟义仁走了下来满脸堆笑道。 “嗯。”白枫眠没好气的点了一下头。 “小兄弟,我清渊族向来说话算数,这个你放心。”孟义仁说着,又迟疑道:“只是,你和我女儿的婚事不宜操之过急,这样吧,你先暂居清渊族,我们可以好好的商议商议。” 白枫眠看孟义仁也不像什么偷奸耍滑的人,便也给了个台阶,点了点头答应了。 “爹爹!”孟阿宁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休要多言。”孟义仁一脸严肃道。 “小兄弟,你跟我走。”孟义仁对愣在原地的白枫眠扔下这样一句话,就背着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枫眠呆呆的应了一声,随后一脸得意的挑衅了孟阿宁一下,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孟义仁走了。 “阿宁,表哥对不起你,是我无能了。”楚云川一脸失落,虽然楚云川觉的白枫眠赢的蹊跷,这场比试也哪哪都不对劲,可是输了就是输了,至于他和孟阿宁之间可能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表哥,这怎么能怪你呢,先别说这些了,咱们先看看你的伤,我们走。”孟阿宁扶着楚云川也离开了这里。 夜晚时分,孟阿宁在去找孟义仁的路上,却正好碰上了白枫眠,孟阿宁一看到白枫眠就来气,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白枫眠的。 “哟,你还在呢?”孟阿宁嘲讽道。 “是,而且未来会一直在。”白枫眠笑道。 “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敢问孟大小姐,白某是哪里得罪你了?” “你伤了我表哥。” “如果你表哥这点伤都受不得,何苦参加比武招亲?” “你……” “孟大小姐您说是不是?” “我懒得和你废话,你赶紧离开我家。” “估计不行。” “什么?” “族长说了,让我留在这,我就得留在这。” “啊啊啊啊啊。”孟阿宁气的直跳脚,随后愤怒的丢下一句:“随你。”就气冲冲的离开了这。 “哈哈哈哈。”白枫眠看着孟阿宁这气鼓鼓的样子,忍俊不禁。 孟阿宁走后,去到了孟义仁那,孟义仁还未见到人,却已听到孟阿宁咋咋呼呼的声音。 “爹爹!” “爹爹!!!” 孟阿宁边叫边走进了孟义仁的屋子。 “三更半夜的,你鬼叫什么?”孟义仁一脸严肃道。 “爹爹,你怎么让那小子住咱们家?” “什么那小子,那是你未来夫君。” “你真要把女儿嫁给他呀?” “比武招亲是你答应的吧?人家也小伙子赢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还不是你一直反对我和表哥在一起,不然我会出此下策吗?” “事实证明,你表哥确实是不适合你呀。” “我说适合就适合。” “不行,这话都落下了,哪有反悔的道理,你要把你爹置于言而无信的境地是吗?” “我……” “休要多言。” “啊啊啊啊啊啊!”孟阿宁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孟义仁看着孟阿宁这要变异的样子,不由得露出惊恐的表情,不待孟义仁说话,孟阿宁就“哼”了一声,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这。 第二天早晨,清渊族里传来了众弟子练武的声音,其中,多了一道新鲜的身影,那就是白枫眠。 白枫眠虽然略懂拳脚,可是比起这些正规的训练,显得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诶,听说是你赢了比武招亲?”白枫眠身边的一个扎着马步的小伙子压低着嗓子道。 “嗯。”白枫眠点了点头。 “真看不出来。”那伙子撇着嘴,打量了一番白枫眠道。 “为什么?” “没什么,可能你太深藏不露了,哈哈哈哈。” 白枫眠懒得接话,他只觉得聒噪。 “那你怎么来这了?按理说此时应是洞房花烛时呀?”那小伙子说着,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难呀。”白枫眠长叹一声。 第112章 腥风血雨 “什么难呀?” “你们大小姐可讨厌我了。” “也是,她喜欢她表哥,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呢。” “那她还举办什么比武招亲?”白枫眠颇有些嗔怪的嘟囔着。 “因为我们族长不允许他们在一起阿。” “为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因为祖上曾经有过什么纠葛,连带着小辈也有隔阂了。” “这样阿。” “我跟你说我们小姐脾气就这样……”那小伙还要说什么来着,却被人打断了。 “阿冲,你在叽歪歪什么呢?好好练功。” “是,师兄。” 那人批评完阿冲,随后又走到了白枫眠面前道:“白枫眠是吧。” “是。”白枫眠道。 “你也一样。” “阿?”白枫眠反应过来后,又应道:“是。” “各位师兄弟们,师父为了考核这些日子你们的练功情况,决定于明天进行考核。” 霎时间哀嚎一片。 “怎么又要考核?” “就是。” “真烦!” …… “怎么考核阿?”白枫眠向阿冲低声问道。 “和比武招亲一个样。” “啊?那我也要参加吗?” “这……”阿冲迟疑片刻,随后扬起一只手臂叫道:“师兄,白枫眠也要参加吗?” 白枫眠先是对于阿冲这样大大咧咧的反应,有些始料未及,也有些难为情,白枫眠“诶”了一声,随后也期待着他们的回答。 “在场所有人均要参加。”他们口中的大师兄扬声道。 白枫眠听了,顿时犯起了难,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作弊的事岂不是要露馅了?而且,就算自己再次侥幸留了下来,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保不齐被人发现。 白枫眠有一种急迫感,就是自己必须真的拥有真才实学才行。 “白枫眠,你是有什么顾虑吗?”他们的大师兄看着白枫眠这一筹莫展的样子,遂问道。 “没……没事。” “那就好。”他们的大师兄对白枫眠说完,便又扬声道:“大家今天好好准备一下,”大师兄说完又顿了一下又微微笑道:“当然,平时不好好练功,临时抱佛脚也是没有用的。” 众弟子一阵哗然,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就在当天晚上,白枫眠离开了清渊族,当然,他一定是会回来的,他只是去找二狗了。 “咚咚咚……”他敲响了二狗的门。 二狗哈欠连连的开了门。 “哟,这不是清渊族的乘龙快婿吗?”二狗调笑道。 “去你的。”白枫眠说着就大摇大摆的进了门。 “你怎么了?这你还不高兴?” “别说了,那老爷子又给我出难题了。” “怎么说?” “他们明天那些个弟子有个什么考核,我也要参加,那我不得露馅了?” “那你找我,不会又要我帮你吧?” “嗯。”白枫眠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 “白枫眠你有没有良心,上次给你做那个道法我现在魂都还飘着呢。” “好兄弟,就这一次。”白枫眠央求着,见二狗迟迟不回答,便又道:“到时候请你吃好的。” “那我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好好。”白枫眠连忙应道。 白枫眠一切安排好后,便带着二狗一起 趁着夜色回了清渊族,抓住了二狗这根救命稻草,白枫眠安心多了,他也总算是可以安心入睡了。 第二天,清渊族里一大早就喧闹不已,能听见那些弟子们手忙脚乱的声音。 白枫眠睁了睁眼,坐起了身,摇醒了一旁的二狗,随后不知道在哪翻出了一身衣服,扔在了二狗脸上。 “做什么?”二狗有些烦躁白枫眠扰自己幽梦。 “快点起来,要准备了。” “知道了。”二狗不情不愿的坐起了身,又眯着眼睛呆坐着睡着了。 “有那么困吗?快起来。”白枫眠不停的催促着。 二狗就算是有再大的困意,也要被白枫眠给搅没了。 二狗伸了个腰,低头看见垂落的衣服,便问道:“给我衣服做什么?” 二狗说着又嘟囔道:“还是这么破的衣服,你要不要这么抠?” “你得乔装一下,不然会被发现。”白枫眠道。 “好……好……好……”二狗无奈道。 白枫眠又道:“你找个地方,看看哪里适合你施法。” “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这里离你考核的地方远不远?” “有点远。” “这……” “我知道我们那附近有一个假山,你就躲在那假山里边吧。” “我看行。” 白枫眠带着二狗去到了那个假山后,就自顾自的往考核的地方去了。 考核场人很多,而且场上已经开始有弟子在互相较量了,孟义仁一脸严肃的看着这一场较量,连连叹气。 孟义仁对自己门下的人是特别严格的,尤其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存活下去,就必须要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就在考核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一伙黑衣人却从天而降,直奔孟义仁而去。 众弟子霎时间乱做一团,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是四处逃命似的四散而去。 孟义仁面对如此情形,倒也算镇定,仿佛对这种突发情况已经司空见惯。 孟义仁满目凶厉的拔出腰间的剑,就与黑衣人厮打起来。 就在这时,楚云川也从天而降,给了孟义仁一臂之力,但奈何,即使二人联合也不是这几个黑衣人的对手,想来这伙黑衣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但是孟义仁腥风血雨里走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懒得去深究这些人的真面目,毕竟想要自己命的人太多了,这偌大的家族,说不染点恩恩怨怨,也是没有人会信的。 楚云川与之对抗没有多久,就败下阵来,被一脚踹飞,躺在地上直呕血,而孟义仁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已多处刀伤。 孟义仁万万没想到,这次自己的敌人竟如此强悍,孟义仁看着看着刺向自己的剑,忽觉这次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腾空而来,将来剑一脚给踢飞,那人是白枫眠。 孟义仁既惊讶又惊喜,想着自己怎么忘了他。 白枫眠凭借着二狗道法的加持,将那些个黑衣人打得一个个屁滚尿流了。 黑衣人落荒而逃后,一个个人的脸上呈现着惊魂未定的景象。 “族长,您没事吧?”白枫眠拱手问道。 “无妨。”孟义仁摆了摆手后,又道:“这次多亏了你。” 楚云川闻此,像是自责般的低下了头,自从遇到白枫眠这个人后,他就一直受挫,现在更是抬不起头来。 “哪里话,这是小辈该做的。”白枫眠笑道。 第113章 庸医 “嗯。”孟义仁欣慰的点了一下头,随后又一脸严肃对一众弟子呵斥道:“今日考核到此为止,希望你们能勤加练功,不至于敌人来袭时,一个个都只会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众人一阵缄默。 孟义仁顿了一下,似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重了,又道:“好了好了,你们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去吧。” 孟义仁说完,就抱着流血的胳膊就准备离开,这时跑出了一个中年男子。 “大哥,你没事吧,我听人说这里遭人突袭,就赶紧赶了过来。” “没事。”白枫眠浅浅的笑着,摆了摆手。 来人神色焦急万分,想是真的担心,他的眉宇之间竟和孟义仁有些相像。 随后孟义仁就被孟萧搀扶着离开了这里。 白枫眠无意向阿冲问起那人是谁,阿冲凑在白枫眠耳边,掩着嘴巴,低声说着,白枫眠也由此得知了一段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众人叽叽喳喳一阵后,皆四散而去,这里便只剩下白枫眠与楚云川二人。 楚云川擦了擦嘴角的血,正要起身之际,白枫眠却朝他伸出了手,没记错的话,这是白枫眠第二次朝他伸出了手。 只不过这一次楚云川没有把手给白枫眠,而是自顾自的起了身,但是他还是对白枫眠说了一句:“谢谢。” 楚云川说完后,也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 白枫眠好笑般的摇了摇头,没有放在心上,而且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毕竟自己只是做了一件顺手的事被拒绝而已。 白枫眠向来如此,只要是自己不放在心上的东西,就不值得自己劳神费力。 在假山里的二狗在施完法后,也是耗损了精气神,整个人就像被吸了精气一样。 正当二狗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之时,却听见有人叫唤道:“谁在那?偷偷摸摸的在做什么?” 二狗吓得赶忙收拾东西,就准备跑,那人见此,更是要上前去查看究竟。 就在这时,却又听见了白枫眠的声音。 “好姐姐,您这是在做什么?”白枫眠叫住道。 “是你啊,我看见那里有一个可疑的人。”那人指着二狗道。 “好姐姐,那是人家在解手,让我在这望风呢,不巧让您给撞见了。”白枫眠嘿嘿的笑道。 二狗听了,耳根子直发烫,心想这白枫眠真是没羞没臊的,这话也说的出口,也是,索性说的不是他自己,当然不管别人的死活。 白枫眠见那人还不走,竟拉起那人的手来:“好姐姐,你不信,大可自己去一探究竟。” 那人连忙甩开了白枫眠的手:“放开,你这泼皮无赖。” 说完,那人便娇羞恼怒的跑开了。 那人跑开后,白枫眠冲二狗得意道:“诶,我这招管用吧。” 见二狗没有理会自己,便又抬了抬下巴道:“人家走了,你还背对着我做什么?” “该不会……”白枫眠不怀好意的笑着,随后又道:“该不会你真的……” 二狗闻言,连忙转过了身,将手里的杂七杂八尽数扔了白枫眠身上。 “白枫眠!!我下次再也不会帮你了。”二狗愤然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成不成?” “我请你吃饭喝酒?” “哼!”二狗愤然离场,白枫眠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这忽然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也总是这样惹二狗生气,多么久违的感觉,为什么长大后却那么难得,也是,长大了,谁还会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又还有谁会陪自己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此后的日子里,谁也没有提比武招亲的事,孟阿宁更是巴不得大家都忘了这件事。 而白枫眠更是一反常态,每天在清渊族里和一众弟子练完功后,就不见人影了,索性也没有人过多关注他。 离清渊族不远处的后山上,二狗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嘴里时不时还哼着个小曲,惬意的平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白枫眠练功。 “白枫眠,你每天这样累不累?既要担心别人揭穿你的秘密,又要没日没夜的练功,我都替你累了。”二狗忽然道。 “等我真的练成绝世高手,我的欺骗将不再是欺骗。”白枫眠喘着粗气道。 “天真。”二狗轻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枫眠回应着,手上的剑却是不疾不徐的挥舞着。 “你以为绝世高手是那么容易当的?” “我白枫眠就是当得了。” “有志气是好事,其实我也可以一直帮你啊。” “那我岂不是一直受制于人?”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外人吗?还是不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了?” “我是怕累着您嘞。” “难为你费心了,哈哈哈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这枯燥的练功时间,也显得生动起来。 傍晚时分,白枫眠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去。 “你不回去看看你继父继母?”二狗忽然问道。 “暂时不回了,代我我问好,等一切都安顿下来,我会去看他们的,让他们别记挂。”白枫眠道。 二狗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白枫眠回清渊族已是夜深了,不巧,却碰见了孟义仁。 孟义仁问道:“听说你近来总是早出晚归的?” “说来惭愧,我是到后山练功去了。”白枫眠笑道。 “何苦跑那么远?” “没什么,就是那里风景好。” 孟义仁听了,竟难得的有了笑意。 “去那里坐。”孟义仁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 白枫眠跟着孟义仁坐了过去,孟义仁吩咐底下的人上了茶。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孟义仁问道。 “其实亲生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孟义仁无意挑起了别人的伤心事,本不想在继续追问,却不料白枫眠倒是毫不介意的讲了起来。 “那时,我母亲生病了,曾经有人告诉我父亲,望断山有一生死草,可救我母亲的命,我父亲信了当真去寻了,结果遇到猛虎,死了,父亲把生死草交给我,可是后来生死草也被人抢走了,不久后我母亲也病死了。”白枫眠平静的述说着那噩梦般的经历,他现在也还是总做噩梦,但是比起以往从梦中惊醒,现在的他倒希望留在噩梦里,那是见父母亲唯一的方式。 孟义仁听了,忽然想起他错杀的那个医师,曾听闻那个医师的生死草就是骗来的,这么说来,骗的竟是白枫眠的生死草。 生死草有多难难找他不是不知道,据说这东西还得看缘分,自己曾经翻遍那座山也不曾见到丝毫蛛丝马迹。 而这生死草也确实是救了他弟弟的命,只是他弟弟当时口吐鲜血,昏死了好几天,看起来像是病情加重了一般。 问那医师,那医师也是一问三不知,满脸惊慌,像是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而孟义仁也因此去查了医师的底细,又知道了那医师竟是庸医,一怒之下,竟将那庸医给杀了。 后来,他本来以为他弟弟命不久矣,却不料他弟弟竟一天天的好转起来,而这竟是生死草的功劳,孟义仁这才知道自己错杀了人。 可是,他为弟杀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孟义仁只好将错就错,宣告自己弟弟的死亡消息。 说实话 ,孟义仁那时真的是万分懊恼与悔恨,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残暴的人,可是关心则乱,他承认自己做错了。 可是现在听了这事,他倒觉得自己是为民除害了,可是对于白枫眠,却觉得万分内疚。 “抱歉。”孟义仁没有说自己认识那个庸医,只是说了一句抱歉,这一句抱歉,既是对白枫眠的经历感到难过,也是真的觉得对不住他。 “没事,都过去了。”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孟义仁叹了一口气,起身道。 “您慢走。” 孟义仁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白枫眠几眼,他欲言又止的,但还是没有说话。 白枫眠能够看到孟义仁眼里那复杂的情绪,他和孟义仁说这些,正是要这样的效果。 第二天,白枫眠还是一如既往去到了后山练功,只是这天二狗有事却没有来,白枫眠觉得甚是无聊,但是该练的功还是得练。 白枫眠练的正是投入之际,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你看你,天天在这里噼里啪啦的,实在吵闹。” “你这老顽童,这又不是你家,关你何事?”白枫眠停下练功的动作,转过身道。 “小伙子,这还真是我家。”老顽童笑道。 “呵,开什么玩笑,这里既是你家,为何不见房屋寸瓦?” 老顽童笑而不语,白枫眠便又嘲讽道:“莫非那块大石头是你的家?” 第114章 老者 “没个正形。”老者嗔怪道。 紧接着,老者朝白枫眠走了过去,让他往崖底看去,白枫眠虽然觉得这老者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依他的话照做。 白枫眠头往下探了探,神经却是紧绷着的,也不敢太靠近崖边,毕竟之前的那些经历早已告诉他对人的防备之心不可无。 “你过去点,一个大男人,这也怕?” “我是怕你这个老家伙推我!”白枫眠赶紧反驳道,说他什么都可以,就是讨厌别人说自己不是男人。 老者闻言,指着白枫眠哈哈大笑:“你小子。” “年纪轻轻戒备心如此重,有意思呐。”老者说着也探下头去,指着崖壁里边道:“你看那里。” 白枫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看见一个山洞。 “是一个山洞?”白枫眠道。 “不不不,”老者直起身子,摸着胡子笑道:“那正是在下的家。” “你是山顶洞人啊。”白枫眠笑道。 老者又道:“我见你日日来此练功,倒是勤勉。” ”诶,”白枫眠连连摆手后又道:“让您见笑了。” “老顽童,你日日都住那里边,不怕蛇呀什么之类的?” “笑话,那些蛇呀什么的应当怕我才是。” “哟呵,” “不信,你随我去看看?” “不去。”白枫眠撇了撇嘴。 “又害怕了?”老者笑道。 “去就去。”白枫眠怀抱双手道。 老者笑而不语。 “怎么去?”白枫眠看老者这一动不动的样子,遂瞥了他一眼道。 老者还是没有说话,说着就跳下了山崖。 白枫眠急得连忙去拉老者,却是没拉住,白枫眠向崖下看去,只见老者正抓着一根藤蔓朝洞穴之处爬去。 “你这老头吓我一跳。”白枫眠叫道。 “路在这呢。”老者说着,就已经落了地,身处洞穴之中。 “知道了。”白枫眠应着,随后攀着藤条也下去了,没一会儿,白枫眠就进入了此洞穴之中。 这个洞穴倒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有一张大石床,一些常用的家具几乎是没有。 “难怪你说蛇怕你,可不怕你嘛,在你这待个三两天估计就要饿死了。”白枫眠双手叉腰,审视着四周。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许久没有离开过这里,头一次听见这样有趣的说法,老者觉得倒是十分有意思。 “这里有何不好,冬暖夏凉,惬意的很。”老者笑道。 “呵。”白枫眠冷笑一声,后又道:“有没有水,渴了。” “跟我来。”老者道。 白枫眠跟着老者走着,老头却忽然停了下来,白枫眠道:“怎么了?” 就在这时,白枫眠忽然感觉有水滴在了自己的头上,抬头看去,没想到洞内顶部竟然有一道裂缝,裂缝时不时会滴出水来。 “自有水从天上来。”老者盈盈笑道。 “你让我喝这个?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白枫眠撇嘴道。 “这可是极好的水,喝了保证强身健骨,全身舒畅,神清气爽。” “你就糊弄我吧。”白枫眠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张大了嘴巴去接那滴出来的水,毕竟练功还是很辛苦的。 “怎么样?是不是神清气爽?” “还真是。”白枫眠咂巴了一下嘴,回味这水有点微甜,还有点凉凉的,倒是比那茶水好喝。 老者摸着胡子盈盈的笑着。 白枫眠看这天色将晚,于是辞了老者,回了清渊族。 白枫眠回屋的路上,路过一处湖泊,湖边蹲着一个姑娘,她郁闷的撑着半边脸,不停的往湖里投掷石子,石子落水的声音吸引了白枫眠的注意力,白枫眠瞥了一眼,还是准备走。 不料那女子竟好似也看到了他,那女子站起身来,叫道:“谁在那?” “我。”白枫眠道。 那女子朝白枫眠走了过去,又道:“是你啊!” “嗯,”白枫眠这才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她是楚云川身边的丫头拂云,白枫眠无意做过多纠缠,点了一下头就准备要走。 “你说你,天天早出晚归的,好歹也是未来清渊族的女婿,对我们小姐上点心吧。”拂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白枫眠道。 白枫眠真是要笑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丫环,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哪家大小姐呢。 况且这拂云是楚云川身边的丫头,替孟阿宁讨要哪门子说法,再说了,自己上心孟阿宁还不见得稀罕呢。 “是是是。”白枫眠连连点头笑道,见拂云不说话便又道:“您还有事吗?” 虽然拂云只是个丫头,白枫眠还是给足了尊重,毕竟自己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清渊族大姑爷,能不得罪人还是不得罪的好。 “没事。”拂云道。 “没事那我回屋了。”白枫眠试探般的问道。 拂云看着白枫眠着不紧不慢的样子,就上火,于是又连忙叫道:“他们要私奔。” 白枫眠转过身疑惑道:“谁?” “就是…”拂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就是我们少爷和孟阿宁啊。” 白枫眠忽然觉得拂云这丫头根本不对劲,说她关心孟阿宁但是现在却直呼孟阿宁的名讳,或许她关心的只是楚云川而已。 “噢,随他们去吧。”白枫眠漫不经心的说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怎么能随他们去?”拂云看起来像是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白枫眠。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白枫眠笑出了声。 “我…”拂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了。 “拂云,你很不对劲。”白枫眠神神秘秘的笑道。 “我怎么了?”拂云强装镇定道。 “你说你,楚云川作为你主子,你不说好好的为他们安排谋划那事,竟然还将此事宣扬出去,你很不称职呢。” “我…” “你喜欢楚云川吧。”白枫眠像是不经意的说出了口。 “没有。”拂云急忙摇头,随后就像恼羞成怒般的道:“懒得和你说了!” 拂云说着,转身就要走。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一个人要是连喜欢都不敢说,那我不知道这人生有什么意思。” “是,我喜欢,怎么了?” “我要是你,想尽办法也要将人给搞到手。”白枫眠笑道。 “人家喜欢的是孟阿宁,也不知道她哪里比我好,她有我懂事,有我体贴吗?”拂云气恼的嘟囔着。 “你什么都没做,人家怎么喜欢你呢?”白枫眠挑眉道。 第115章 琼浆玉液 “你还想要我做什么?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拂云怒不可遏起来,说她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说她什么都没做,毕竟她为了楚云川可以付出一切。 “自古套路得人心,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费尽心思,耍尽手段,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白枫眠嘴角微勾道。 “那我该怎么做?”拂云有些激动道。 “你现在是要先留住他的人。” “我总不能去和族长通风报信吧。” “没事,我有的是办法。”白枫眠满腹心机的笑着。 次日,白枫眠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到了后山练功,虽然那个老头说自己吵到他了,但是他又确实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所以依旧是我行我素。 练到一半,白枫眠有些口渴了,他向来没有带东西的习惯,觉得很麻烦。 他忽然想起了老顽童洞穴缝隙流出的水,于是他攀着枝条又下去了。 只是他却没有看见老顽童,白枫眠冲那缝隙之处走去,张开嘴巴接落下来的水滴,只是这水落下的太慢啦,好不快哉,白枫眠还是觉得还不如下次自己带水。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小子,你怎么跑我家偷水来了?” 是老顽童回来了,白枫眠转过身,撇嘴道:“就这点水,亏得您好意思说。” “这水旁的人还喝不到呢。”老者笑道。 “嘚,您这是琼浆玉液。” “又练功了?”老者看着白枫眠从头发缝里溢出的汗水,笑道。 “是。” “看你如此勤奋,这水就赐给你了,你今后可以日日饮用。” “老头,你是玉帝啊,还赏赐给我。” “你今后就知道了。”老者摸着胡子意味深长的笑着。 “奇奇怪怪的老头。”白枫眠嘴里念叨着,攀着枝条要回崖顶。 但是令白枫眠感到奇怪的是,这次回到崖顶再次练功的时候,却感觉身子里热血沸腾的,他感觉自己的功力好似精进不少,今日一日的功力比往日的加起来还要增长的多。 白枫眠道不出原由,但是内心狂喜,他太想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后来的每一天,白枫眠都来此练功,再去找那个老顽童的时候,老顽童又不见了。 白枫眠本以为老顽童只是暂时的离开,却忽然发现老顽童再也没有回来过,白枫眠虽然觉得忽然有些不习惯,却也只觉得萍水相逢,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白枫眠发现自己的功力时而增长时而又没有什么效果,他为此深感苦恼,但是他细想之后,竟发现了一个规律。 那就是每当喝那洞穴之处的水时,再次练功时,功力就会大增,而当他没有喝时,功力就没有增进。 随后,他就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忙不迭的又回到了洞穴之中,他再次喝了那水,再次练功之时,不出所料,功力大增。 白枫眠狂喜,把这里视为自己的秘密基地,甚至二狗说要陪他来练功,都遭到了他的拒绝,是的,他要占为己有。 后来,白枫眠干脆都不回清渊族,他搬到了洞里,但也是在这天,那个洞里的缝隙再也没有水滴落下来了。 白枫眠有些慌了,但又安慰自己,可能是暂时不出水了,想着在这里睡一觉,明天再看看什么情况。 只是这一夜,他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有睡着,他盯着那道出水的缝隙直到了天亮,却依旧没有水滴落下来,那处就像是干涸的沙漠一样,之前的水滴更像是海市蜃楼,只是白枫眠还没来得及眨眼,它就没了。 白枫眠愤怒的站起身,朝那缝隙走了过去,他拔出来剑,砍向了缝隙的石壁,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想必那无情之物,看到他为此动怒,也会忍俊不禁吧。 白枫眠泄愤一通后,无力的躺在了地上,他终于睡了过去。 他睡了,但是每天太阳一出来,他就会睁开眼,看向那道缝隙,那里还是一声不响,他又再次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他就这样,盼呀盼,希望那处再次滴出水来,但是却都令人大失所望。 终于,白枫眠不抱希望了,他失落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清渊族。 临走时,白枫眠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很可惜,但是这段时间,自己的功力确实大为增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白枫眠走在回清渊族的路上,走到集市上之时,远远的却看见了楚云川,只见楚云川一只手捂着流血的另一只手臂,像逃命似的从他的眼睛里跑过,随后,只见一伙黑衣人紧随其后追楚云川去了。 白枫眠见状跟了上去,随后只见楚云川竟跑入了死胡同,被众黑衣人围困其中。 黑衣人是丝毫都没有废话,举着剑就要把楚云川给了结掉,白枫眠本来想出手,可是他最后还是犹豫了。 孟义仁迟迟不肯将他女儿嫁给自己,不就是因为孟阿宁喜欢这个楚云川,一直要死要活的。 要是这楚云川死了,那自己不就少了一块绊脚石,白枫眠不停的想,而且他也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功力,救不救得了楚云川,等下再把自己搭进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白枫眠踌躇之际,黑衣人的剑已经向楚云川去了,楚云川没了剑,又受了伤,只能尽力的躲避着,要是哪把剑正好刺中了,那他也就完蛋了。 就在这时,白枫眠拔出剑就冲了出去,他还是没狠下心来。 白枫眠一剑将刺向楚云川的剑都击了回去,随后和黑衣人厮打在一起。 楚云川看着救了自己的白枫眠,心里有些动容,想着自己和孟阿宁已经商量好了要私奔,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内疚。 不一会儿,白枫眠就解决了那伙黑衣人,果然,自己的功力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层次了。 白枫眠看了一眼虚弱的楚云川,道:“你还可以吗?” “嗯。”楚云川点了一下头。 “你的手臂在流血。”白枫眠看了一眼楚云川的手臂。 “无碍。”楚云川微微笑道。 “那走吧。”白枫眠表情冷冷的,他心里也在懊悔自己怎么就把他给救了呢。 “那些黑衣人他们是谁?”走在路上,白枫眠忽然问道。 “想必是地阴族的人。” “这样啊。” 不多时,两人就走到了清渊族,楚云川道:“谢谢你。” “没事。”白枫眠漫不经心的回应着,随后看向楚云川流血的手臂又道:“回去好好包扎一下,等下发脓留疤了就不好了。” “嗯。” 随后两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经过这一次,楚云川忽然觉得白枫眠是个挺好的人,要是不是因为……或许他们会成为好朋友。 楚云川是真的喜欢孟阿宁,可是怎么就走到这步田地了呢。 第116章 妄想 次日,白枫眠如往昔一般起的很早,也是如往日一般准备去后山练功,可是忽的,他就没动力了,也没有以前的激情了。 如果说是因为那里没有了神奇的泉水,可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不知道那里有那样神奇的水,他还是每天一天不落的去到那里练功。 可能是是因为见识到因为一些捷径使得自己的功力突飞猛进,让自己明白了努力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用,可是,神奇的泉水没了,不努力的话,又有什么办法呢,白枫眠还是决定去到后山练功。 练功之际,他又去了洞穴,这一去,他再也不对神奇的水抱有希望。 傍晚时分,白枫眠回了清渊族,进去后没多久,就撞见了楚云川,他看着楚云川笑容满面的样子,竟觉得他像是在等自己。 “你回来了?”楚云川笑道。 “怎么了?你有事找我?”白枫眠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楚云川问道。 “请你吃饭。”楚云川道。 “吃饭?吃什么饭?”白枫眠累了一天,说到吃饭,他竟还真的有些饿了。 “感谢你救了我。” “顺手的事,没必要。”白枫眠说着就要走,他不想和楚云川有过多的瓜葛,毕竟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就算成为了朋友,也只会是无端麻烦而已。 白枫眠清醒的知道,一条独木桥上,是不可能同时过两个人的。 “这……好吧,那我下次请你喝酒。” 白枫眠听到这,不知怎的就停下了脚步,他道:“你请我喝酒吃饭吧,我饿了。” 楚云川闻言,喜不自胜,连声道:“好,跟我走。” 他们来到了一家酒馆,楚云川还特意让掌柜的上了几道可口的饭菜。 白枫眠看着这样的的楚云川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不觉的触动,说实话,他觉得楚云川真是一个不错的人,面如冠玉,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整个人一身正气,就好像徐徐风中的修竹。 这样的人和孟阿宁自然是相配的,可惜就是不该碰上自己。 “想必你肯定也累了,多吃点。”楚云川道。 白枫眠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 楚云川似乎是为了打破僵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白枫眠倒了一杯酒。 楚云川举起酒杯说要敬白枫眠,白枫眠顿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白枫眠就大快朵颐起来,楚云川看着摇头笑了笑,忽然问道:“你喜欢阿宁吗?” 白枫眠道:“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不怎样。” “要是你不喜欢她就好了……”随后楚云川嘟囔着又随口说了一句。 “我是不喜欢她,但是我喜欢一些除了感情之外的东西。” “感情之外的?”楚云川嘴里喃喃的重复念叨着。 “没有没有。”白枫眠摆了摆手说完,随后又道:“你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 “我知道你和孟阿宁情投意合,所以我打算成全你们。”白枫眠埋头干着饭,但是楚云川却能看见他一脸认真的神情。 “真的吗?”楚云川一脸惊喜,可是很快他就颓就颓了下去:“没用的。” 是啊,没用的,只要孟义仁不松口,就没有任何办法。 即使如此,楚云川还是很高兴,一连喝了好几杯酒,白枫眠却忽然道:“你伤还没好,不宜过多饮酒。” “无妨。”楚云川的眼睛笑成一道弯弯的弧度,好像眼里含满了星星,一笑就要溢出一样。 白枫眠点了一下头,举起杯中酒,敬了他。 不多时,楚云川已经醉意浓郁,别的人喝醉了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大吵大闹,而楚云川却只是睁着迷离双眼,像只猫一样趴在桌上,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脑子一片空白。 “好了,你醉了。”白枫眠说着,就起身扶着楚云川离开了酒馆。 随后,白枫眠搀扶着楚云川回了族,将他扶进了屋,刚走到楚云川的住所,就看到拂云一脸焦急的站在了门外。 拂云一看到他俩,就焦急的朝他们跑了过去,看到楚云川那迷迷糊糊的样子连忙道:“我们公子这是怎么了?” 随后拂云就闻到了酒味,便又道:“喝酒了?你带他喝酒了,昨个才受了伤,今个你就带他去喝酒?” 拂云怒气冲冲的质问着白枫眠,气势汹汹的,让白枫眠一瞬间忘记了反驳。 “你没事吧,是他带我去的,而且昨个还是我救的他。”白枫眠振振有词的说着。 “那你也应该拦着点。”拂云看到昨晚楚云川伤的那么重,楚云川倒气定神闲的,拂云却一天天紧张兮兮的。 “我又不是他爹。” “你…” “好了,懒得和你扯。”白枫眠把楚云川粗鲁的推给了拂云, “你…” “你什么你,先扶他进去啊!” 拂云没有再说话,将楚云川扶进了屋,安置在床榻上。 随后白枫眠倚靠在门边,招呼了她一声:“出来。” 拂云走了出去,跟着白枫眠来到了屋外的一棵大树下,只见白枫眠随手又扔了一个小药包给她。 “这是什么?” “催情散。”白枫眠凑在拂云耳边低声的说着。 “你什么意思?”拂云用力的推开了白枫眠,低声的怒吼着。 “不是你要我帮你的吗?这人我也给你灌醉了,药也送到你手上了,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的不是这样。”拂云情绪激动道。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怎么这么难伺候?”白枫眠也是没有耐心了。 “总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自己看着办,又想要做好人,又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有这样的好事。”白枫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拂云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白枫眠也在赌,他希望拂云按照自己的谋划去做,当然可能会失算,那也在所难免。 拂云手里揣着那个小药包,心里惶惶不安,她走进了屋子,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药包,坐在榻边良久。 说实话,作为楚云川的丫头,不说形影不离,但相处的机会总是比旁人要多一些的,如果要用这样恶劣的手段,她早就用了。 可是除了这样,她还有别的办法吗? “阿宁,阿宁,别走。”就在拂云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却听见了楚云川在叫孟阿宁的名字。 拂云心里气急了,恨不得给眼前人一巴掌,可是,连这拂云也不忍心。 她已经待在楚云川身边十年了,世人只道楚云川和孟阿宁是青梅竹马,自己和楚云川又何尝不是,只是没人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平凡的丫环罢了。 但是拂云从来也不怨恨什么,毕竟这或许是自己最好的人生了。 拂云从小就被拐卖,很小就在大街上乞讨了,但是却总是被别的乞丐欺负,要不到钱还总是被人贩子打骂,时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楚云川将她带了回去,摆脱了那段如噩耗一般的人生。 已经时隔十年之久,那段阴霾一般的岁月,也已经风轻云淡,但是曾经那个笑的像玉透出来的光,伸出手对自己说:“跟我走,”的那个少年,却随着时间愈发深刻起来。 拂云只一眼,就喜欢上了楚云川,只是楚云川人虽好,却也终究只把她当丫环。 是啊,自己怎么敢妄想让对自己有别的情感呢? 第117章 风筝误 随后,拂云又听见楚云川嘴里喃喃的说着:“好渴……” 拂云再也顾不得想这些,连忙给楚云川倒水去,拂云有时候想,幸亏自己是他的丫环,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他端茶倒水,为他焦急为他担忧,不然这笨拙的爱意恐怕也要显露无疑。 拂云倒了一杯水,杯中荡漾的水痕也撩动了拂云的心,这一撩,他对楚云川的感情也要一泻千里了。 拂云端着水,递到了楚云川的嘴边,楚云川贪婪的汲取着,随着喉结的滚动,全身翻起滔天孽火。 楚云川抓住了拂云的手道:“还要。” 楚云川要的东西,拂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次日,楚云川从床榻之上醒来,他感觉自己身旁好像多了一个人,他侧过头看去,竟然是拂云衣不蔽体的躺在了自己身边。 这对于楚云川来说不亚于是一场噩梦,而拂云听到动静也很快就醒了过来。比起说是醒过来,,倒不如说她一晚没睡。 这龌龊事做了,拂云心里万分忐忑和心慌,但是要是问她如果再重来一次,她并不后悔。 “你为何在我床上?” 楚云川气冲冲的质问着,就像在拷问犯人一样。 拂云看着楚云川惊恐又略带嫌弃的眼神,心痛万分。 拂云自知自身轻贱,不敢看楚云川的眼睛,只觉心中一阵酸涩,眼泪便落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云川见拂云哭了,语气便柔了几分。 “少爷,您昨晚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把我当成孟大小姐,给.........”拂云泣不成声的说着,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要自刎。 楚云川见状赶忙将拂云手里的小刀给夺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楚云川怒道。 “拂云无颜面对少爷,也没有脸面活在这世界上了。” 楚云川闻言,心里也愧疚万分,最该死的是自己才对。 “我会对你负责的。”楚云川虽然知道以自己这个身份,睡了一个丫头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事,可是楚云川却无法逃避自己犯下的罪孽。明明已经对孟阿宁已经许下了山盟海誓,如今却与另一个女人共枕,楚云川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一个畜生。 “你先下去梳洗吧。”楚云川强迫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后,才对拂云说出这句话。 “是。” 拂云走后,楚云川一拳击在了床梁上道:“该死 !” 霎时间,床榻摇摇欲坠,与昨晚的滔天巨浪恰如其分,如果可以楚云川真想一把火烧了这罪孽的房间。 次日,楚云川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带着拂云回家。就在他走在去和孟义仁请辞的路上,他碰见了孟阿宁。 孟阿宁看起来心情很好,自从比武招亲后,这是楚云川第一次看见孟阿宁这样开怀的笑了。 如果可以,楚云川真想留住这样的笑,陪着她这样的笑,不过再也不可能了。 楚云川一见到孟阿宁,转身就要走,他自知自己再无颜面面对孟阿宁了,连忏悔认错都没有勇气。 然儿他这躲躲藏藏心虚的样子,还是落在了孟阿宁眼里。 孟阿宁冲楚云川跑了过去,抓住了楚云川的手臂道:“表哥,你见了我为何转身就走?” “没……没有。”楚云川僵硬的笑着。 “你这是要去哪?”孟阿宁问道。 楚云川沉默片刻才道:“阿宁,我要回家一趟。” “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吗?”孟阿宁左看右看都觉得楚云川有点不对劲,他甚至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于是便猜想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至此。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得回去看看。” “那你赶紧回去。”孟阿宁虽然有些时候有点任性,却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 “我去和族长请辞。” “没事,我爹那边,我去说。” “谢谢。” “谢什么?你还和我客气呢?” “你好好保重。”楚云川道完这一句,低着头就要走,却又被孟阿宁叫住了:“表哥,今天白枫眠去和我爹爹推辞了婚配之事……”孟阿宁沉默半晌又道:“总之,我等你回来。” 楚云川“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云川走着走着,眼角却红了,眸子里难抑的泪水一眨眼就落出几滴。 他和孟阿宁之间本来一切都要好起来了,自己却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楚云川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既然做了,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了。 很快,拂云也收拾好了东西,正要去找楚云川的时候,却碰见了白枫眠,不要想也知道,白枫眠是来确认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白枫眠还没有张口,却是拂云先开了口:“成了,我现在要和少爷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 “他说要对我负责。” “那孟阿宁呢?” “不知道。”拂云摇了摇头,随后又道:“估计少爷死心了,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 拂云走后,白枫眠觉得这一切进展的太顺利了,本来以为还得周旋许久,没想到楚云川却先打起了退堂鼓。 “负责?”白枫眠嗤笑一声。 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痴傻的人,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的陷阱,阴谋诡计,还能如此高风亮节吗?应该会疯掉,会想把自己杀掉吧。 楚云川回去已经十多天了,孟阿宁天天是茶饭不思的等着楚云川,没想到却等来了楚云川要成亲的的消息。 孟阿宁是万万不相信的,但是族里族外,每个人都在说楚云川要和他身边的丫头拂云成亲,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 孟阿宁心里一下子没底了,可是楚云川从来都不是让自己这样没底的人,他稳重,靠谱,从小到大,只要楚云川在自己身边,她就可以无所畏惧。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自己,背叛他曾经许下的诺言。 况且楚家好歹是大户人家,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丫环。 孟阿宁听了这消息,马不停蹄的去了楚云川家中,她风尘仆仆的去,水都不曾喝一口,赶去见楚云川,却看见了楚云川和拂云二人在院子里执手放风筝,有说有笑,看的孟阿宁眼睛都要冒血了。 楚云川从小就长的好看,那个时候,族中许多小孩,都会拿着风筝去找楚云川,想和他一起放。 可是楚云川总会说“幼稚,”然后无情的拒绝了他们,后来有一天,他被一只掉落的风筝砸了头,而他也见到了哭哭啼啼跑过来的孟阿宁。 楚云川问道:“这是你的风筝吗?” 孟阿宁点了点头,眼泪不停的落。 “你怎么哭了?”楚云川又问道。 “我的风筝坏了……”孟阿宁一边抽泣一边说着。 后来,楚云川把风筝给修好了,可是孟阿宁总是会把线弄断,然后哭哭唧唧的去找楚云川。 而楚云川总是无奈一笑,最后还是默不作声把风筝修好。 后来有一天,孟阿宁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来教你放风筝吧。” 生怕自己弄断线的孟阿宁从此再也无需担忧自己的风筝会飞走了,因为有人会教她怎么把风筝紧紧拽在手里。 长大后,孟阿宁有一次和楚云川放风筝的时候,曾开玩笑般问道:“表哥,不知道以后你会教何等女子放风筝?会娶一个何等的女子?” 楚云川回道:“你这般。” 从此情意心照不宣,而现在,楚云川的身边却站着另外一个女人。 孟阿宁只觉得讽刺,怒意再也抑制不住。 第118章 喜帖 孟阿宁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将风筝的手柄从二人手里,拽了过来,愤怒的扔在了地上,霎时间,风筝的线一圈一圈的松开,不可逆转的朝天空去了。 “你们在做什么?”孟阿宁愤然的说着,随后重重的推了拂云一把,霎时间拂云被推倒在地。 “阿宁,你这是干什么?”楚云川怒吼着,将拂云从地上扶了起来。 楚云川对拂云一脸关怀道:“你没事吧?” “伤着我没事,只是不要伤了我们的孩子。”拂云摇了摇头,随后一只手放在了小腹上,眼里尽是挑衅之意的看向了孟阿宁。 孟阿宁看着这一切,心痛的快要窒息,只是顷刻之间,便红了眼眶,她怎么也想不到,仅仅是相隔数十日,楚云川竟背着自己做了这种事,孟阿宁冷笑道:“孩子都有了?” 孟阿宁说完,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落,一阵风吹过,就像落花飘零。 楚云川看着这样的孟阿宁,心有不忍,正要朝孟阿宁走去。 却不想孟阿宁却伸出了一只手阻拦道:“别过来……别过来……” 这该死的眼泪怎么就要流个没完,孟阿宁即使再怎么伤心,也不想要灰溜溜的离场,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个年纪哭只会让人看笑话,只会让自己更加狼狈,可是偏偏自己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连一句咒骂的话都说不出口。 孟阿宁躲雨似的逃离了这里,再待下去也只是更难堪而已,至于,她想要的回答,楚云川已经无情的展现给自己了。 楚云川见状,心狠狠一抽,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让孟阿宁死心,之后去找比自己更好更合适的人。 可是,真的要失去了,却这么难过。 楚云川抬脚就追了出去,不顾拂云的拉扯,不顾突如其来的责任,不顾一切的追了出去。 楚云川跑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孟阿宁,他拉住了孟阿宁的手臂:“阿宁……” 后面说什么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说自己喝醉了,可是,拂云又怎么办呢?难道自己要辜负两个人吗?不,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孟阿宁停下了脚步,脸却是躲着不肯看楚云川,这一脸的泪水,想必也是不好看的。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孟阿宁多么希望楚云川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是谎言,哪怕是挽留一下,孟阿宁都愿意为他驻足。 可是楚云川什么解释都没有,只道:“阿宁,对不起。” “祝你幸福。”孟阿宁擦了一把泪,挣开了楚云川的手,离开了这里。 孟阿宁当天就返程了,一到清渊族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什么话也不说。 不过这全族上上下下也不难猜出她是怎么了,毕竟她和楚云川的感情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如今楚云川却要成亲了,而那个人却不是孟阿宁,全族上上下下已经是议论纷纷了。 甚至各种猜测,不好的言论都铺天盖地的渲染开来,大家都说清渊族大小姐为了楚云川要死要活,到头来却被人家给抛弃,一时间,她成了清渊族里的笑话。 不过孟阿宁根本就无心顾及这些,万般情绪中,她却只剩下了难过。 当晚,她喝了许多酒,喝酒或许能够让自己忘记难过的事,却麻痹不了难过的感觉。 她醉不了,忘不了,她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门,胡乱的在外飘荡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湖边。 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悬挂上空,万事万物都有影子,明月的影子在哪里呢? 噢,它的影子在水中,即使相隔天与地,依然会彼此映照,彼此跟随。 孟阿宁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连明月都要嫉妒起来,她提起酒壶,敬明月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原只无情好。” 可能是由于孟阿宁有些醉了,此情此景,倒显得孟阿宁有些憨态可掬了。 孟阿宁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洒脱一点了,只不过对楚云川,心底还是有恨意。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一道声音从孟阿宁身后传来,孟阿宁醉眼朦胧转过身看去,是白枫眠。 “是你?”孟阿宁道。 “是我。” “你来看我笑话了。” “我没那么无聊。”白枫眠道。 孟阿宁没有说话了,她走到了白枫眠身边,缓缓的凑近了白枫眠,最后,她亲了一下白枫眠的侧脸,道:“这是花心的感觉吧。” 白枫眠直直的站立着,双眼倏地放大,微微愣了一下,耳朵也如日出一样,升起红晕,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亲。 孟阿宁看着白枫眠这样子,轻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提着酒壶就从白枫眠身旁走过了。 白枫眠看着孟阿宁有些落寞的背影,是的,他成功了,他搅乱了一切,白枫眠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难以抑制的得意的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次日,孟阿宁去见了孟义仁,不经意间瞥见了一张赤红的帖子,是楚云川的喜帖,那喜庆的大红色是那么的刺眼,让人难以忽略。 孟义仁见状,有意要将帖子给收起来,虽然一直不满意他们在一起,可是这一刻,也怕孟阿宁会难过。 “什么时候?”孟阿宁倒是一反常态的平静,只是这样看似随口的问了一句。 “后天。” “这么快。”孟阿宁点了点头,嘲讽般的笑了,也是孩子都有了,哪有不成婚的道理。 “我就说你们不合适,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该知道为父的良苦用心了吧。”孟义仁苦口婆心的说着,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放在以前,孟阿宁有的是一大堆的话反驳,可是现在孟阿宁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尽管孟阿宁再怎么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欺瞒自己,可是也抵不过楚云川一丝余地也不留的决心。 “这个婚宴,我去。”半晌,孟阿宁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去?”孟义仁显然有些吃惊,并且伴随着淡淡的质疑,他怕孟阿宁是要去搅乱别人的成亲仪式,那到时候,不得又是个鸡犬不宁不可。 孟义仁想都不敢想,一想就头皮发麻,他完全清楚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性,这完全是是她干的出来的事。 “不行。”孟义仁果断利落的的拒绝了孟阿宁的请求。 “爹爹,你成全我吧,女儿只求您这一件事。” “怎么就非得看呢?看了你又不舒服。” “您不让我去,我有的是办法去。”孟阿宁说完,起身就要走。 孟义仁见状,心想着反正孟阿宁都是要去的,倒不如自己成全她,到时候派个人看着点,估计还好办些。 “等等。”孟义仁叫住了孟阿宁。 第119章 请帖 孟阿宁顿住了脚步,转过了身子,就在这时候,白枫眠和阿冲二人有说有笑的,从孟义仁的门口经过。 “白枫眠,你过来。”孟义仁瞥眼就看见了他俩,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一旁的阿冲见此情形,丢下白枫眠拔腿就跑了,白枫眠有些无语了,心想阿冲这人实在不地道。 孟阿宁见状,转身看向了白枫眠,又看了看孟义仁,有些不明所以。 白枫眠走了进去,道:“族长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你和阿宁一起去参加楚家的婚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相信你心里有数,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拿你是问。”孟义仁满脸严肃的说着,看了看白枫眠,也看了看孟阿宁。 这话,明面上是说给白枫眠听的,实则却好似是说给孟阿宁听的。 白枫眠倒没有说话,只是孟阿宁却好似很是不情愿。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派个人跟着我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是他?”孟阿宁不满道。 孟阿宁本来就对白枫眠没有什么好印象,再加上比武招亲那些事,心里还是本能的抗拒着。 “他怎么了?你和他一起去,正好止了这疯言疯语,你还嫌为父的脸丢的不够大吗?”孟义仁愤然道。 “他成婚,您丢什么脸了?这不是您最想看到的结果吗?要是您早成全我们,还会有这么多事吗?”孟阿宁理直气壮的反驳着。 “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孟义仁指着孟阿宁破口大骂。 孟义仁也懒得和孟阿宁掰扯,只是拿起桌上的请帖,扔给了白枫眠道:“给我好好拿着。” “爹爹,你简直不讲道理。”孟阿宁恼怒的叫道。 “下去。”孟义仁愤然的转过了身。 “爹爹!” “下去。”孟义仁重复了一遍,语气也更重。 孟阿宁见状,愤怒的蹬了一下脚,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弟子也告退了。”白枫眠见状,拱了拱手,也跟着下去了。 白枫眠出门没多久,走到长廊转角的时候,一只足从一旁伸了出来,白枫眠见了,嘴角弯了弯,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孟阿宁想教训白枫眠,这无异于是让白枫眠出洋相的好办法,只是孟阿宁的技法太拙劣了,脚伸的过早,白枫眠一抬眼就看到了。 白枫眠若无其事的走过,从孟阿宁的脚上生生的踩了过去,孟阿宁有些始料未及,愣是让白枫眠踩了个严严实实,才知道疼的缩回了脚去。 孟阿宁疼的龇牙咧嘴,嘴上却还是不饶人:“白枫眠,你走路不长眼呀。” “呀,孟大小姐,你的脚没事吧?”白枫眠扬声叫道,看起来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明显是乐开了怀。 “你故意的吧。”孟阿宁踮着脚怒气冲冲的质问着。 “真不是啊,谁家好人家在别人走路的时候突然伸出脚来,我真的没防备啊。” “没防备,我看你防的很。”孟阿宁咬牙切齿的说着,随后伸出一只手来又道:“把请帖给我。” “什么请帖?” “你再装傻。”孟阿宁的眉间拧成一道线,颇不耐烦的样子。 “这可不行,到时候族长责怪起来,你替我担着呀。”白枫眠紧了紧衣服,很显然,请帖在白枫眠的怀里。 孟阿宁忍着脚痛,朝白枫眠扑了过去,就要去掀白枫眠的衣服,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白枫眠一个转身,连忙躲开,随后大叫道:“非礼呀。” “闭嘴!”孟阿宁恼怒极了,这白枫眠时不时就大叫,孟阿宁真受不了。 随后,白枫眠从怀里掏出了请帖,举在手里招摇:“有本事自己来抢啊。” “你……”孟阿宁踮着脚,一瘸一拐的去追那白枫眠,那样子引的白枫眠直想笑。 白枫眠个子比孟阿宁高出不少,而且孟阿宁脚还吃痛,自然是左抢右抢都抢不到了。 忽的,孟阿宁蹲在了地上,将头埋在了膝间,一双臂膀,掩住了半张脸。 霎时间,白枫眠上扬的嘴角落了下去,他俯下身凑近了道:“哭了?” 就在这时,孟阿宁倏地起身,一双手,直朝白枫眠手里的请帖而去。 好在白枫眠有八百个心眼子了,才不至于被孟阿宁抢了去。 “没想到啊,孟大小姐竟是这样的无赖。” “你是流氓。”孟阿宁怒道。 “我可不敢对孟大小姐耍流氓。”白枫眠说着将请帖收进了怀里,随后又道:“您不必和我费这心眼子,你要是看不惯我,大可把我当空气,只是族长的命令,我也不得不从。” 孟阿宁怀抱双手,愤怒的别过了头。 “明日卯时,我会驾着马车等在清渊族门口,时辰一到就出发,要是过了那个时间小姐还没到的话,那就只好白某一个人去了。” 白枫眠说完,就绝情的走了,孟阿宁倒愣在原地了,颇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后日已到,白枫眠驾着一辆马车从晨雾中驶来,停在清渊族门口,离启程还有半个时辰,然而却没有看见孟阿宁的踪迹。 白枫眠躺了下去,架着腿,等起了孟阿宁,等着等着,自己反倒睡着了。 就在白枫眠睡意正浓时,马车却猛的一震,白枫眠吓得赶紧睁开了眼睛,一瞧,竟然是孟阿宁给了马车一脚,孟阿宁背着个行囊,正若无其事的看着自己。 “孟阿宁,你有病吧。”白枫眠很讨厌别人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吓自己,所以语气分外的冲。 “你冲我鬼叫什么?你自己睡的和猪一样,我怎么也叫不醒。”孟阿宁也不示弱的大叫着,这平静的清晨,硬是让孟阿宁叫起了几阵涟漪。 “你在楚云川面前不这样吧。”白枫眠忽然笑了。 “关你什么事,你提他做什么?”孟阿宁撇了撇嘴,随后一脚蹬上了马车。 “不喜欢别人提他,又偏偏还要去见他,真不要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白枫眠摇头笑了笑。 “我的事,你少管,驾好你的马。” “得嘞。”白枫眠甩动着缰绳,随着一声声“驾”,马车形如脱缰之势,向前奔去,马车内的孟阿宁心里毫无防备,竟差点向前摔去。 “白!枫!眠!”孟阿宁怒气滔天,这一大早上的,白枫眠尽给自己不痛快。 马车行驶途中,二人倒没有过多交涉,而且孟阿宁坐了那么久,睡意也早就起来了,所以有一半的路程她是睡过来的。 睡着睡着,孟阿宁的肚子就叫腾起来了,而且她由于走的匆忙,早饭都不曾用。 “白枫眠,我饿了。”孟阿宁揭开帘子,探出头,有气无力朝白枫眠叫道。 孟阿宁本来以为白枫眠会找个驿站停下来歇一歇,没想到白枫眠冷不迭的扔进来了一个用粗布包着的东西。 “喂,你扔了个什么东西进来?”孟阿宁扯着嗓子叫道。 “自己看!”外面传来白枫眠粗犷的声音,还有车轮碾过地面,马儿奔腾的声音。 孟阿宁起身将其拾了起来,拆开一看,竟然是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这是什么意思?”孟阿宁道。 第120章 赴宴 “孟大小姐,你就凑合着吃吧,这荒郊野岭的,有馒头就不错了。”白枫眠道。 “你竟然让我吃馒头?”孟阿宁紧皱着眉头,她这辈子可没吃过这样的苦,况且这馒头看起来没有半分食欲。 “馒头怎么了,有的人连馒头都没得吃呢。” “要吃你吃,我不吃。”孟阿宁撅着个嘴,怀抱着双手,十分不满。 “爱吃不吃。”白枫眠才不惯孟阿宁这大小姐脾气呢。 孟阿宁气极了,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自己,从小到大,哪个不是把她捧着护着,唯有这白枫眠,总是处处和自己作对。 于是孟阿宁将馒头连带着那块粗布一起从窗口扔出了马车外。 就在这时,马车却倏地停了下来,能够感觉到停的又急又突然。 孟阿宁掀开帘子,探出头,想要看看发生什么了,却瞧见了白枫眠下了马车,去捡自己扔掉的馒头。 馒头落在了地上,已经附上了泥土,看起来脏不拉叽的了,白枫眠却捡了起来,拍了拍泥,像个宝贝似的抓在手里。 “都已经脏了,你还捡它做什么?”孟阿宁瞧见此状,心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 不料,白枫眠没有回应她,只是慢慢的朝她走了过去,不过看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心里是憋着怒意的。 “你不吃就不吃,为什么要扔掉它?是,你是金枝玉叶,可是这馒头也不见得就比你低贱,你知道出了你的清渊族,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吗?”白枫眠火冒三丈的说着,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孟阿宁竟然都不敢吭声了。 “我……”孟阿宁自知理亏,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她也说不出来对不起。 白枫眠说完,就一声不吭的驾马去了,二人之间的空气霎时间就好像凝固了一样,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剩车轮滚过沙石的声音。 很快,迎来了正午时分,孟阿宁真的饿极了,但是她不敢吭声,就这么默默忍受着,她顿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吃那两个大馒头。 就在这时候,马车又停了下来,不过孟阿宁却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敢面对白枫眠。 没想到,这一停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孟阿宁掀开帘子一看,好家伙,白枫眠不见人影了,四周荒凉一片,连个准确的方向都没有。 孟阿宁赶紧下了马车,大声叫唤着白枫眠的名字,不过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他把我扔在这了?”孟阿宁嘴里喃喃的说着,随后又怒气冲冲的连踢了马车几脚,怒不可遏:“白枫眠,我跟你没完!!!啊啊啊!” 马儿似乎是被孟阿宁这疯狂的举动给惊到了,连叫了好几声。 很快,孟阿宁就没劲了,本来就饿,现在发泄了一通后,直接是颓然的坐在了一棵大树下。 孟阿宁看着西沉的太阳,和狼狈的自己,忍不住的哭了,她觉得自己可惨,最爱的人要成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还莫名其妙被人骂了一通,还被人一声不吭的给丢在这荒郊野外,越想,她的眼泪落下的越盛,不知不觉湿了整张脸。 就在这时候,孟阿宁忽然感觉一片阴翳闯入了自己领地,孟阿宁抬头看去,竟然是白枫眠,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白枫的衣袖是挽起的,手里还拿着一条看起来像是刚捕到的鱼,虽然鱼叉般的树枝刺穿了鱼的五脏六腑,但是却时不时的动弹着。 “你在这做什么?”白枫眠面无表情的说着。 孟阿宁赶紧侧过头,用手将眼泪擦去,她要将流过泪的证据都消灭掉,不过红彤彤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她却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我还想问你去哪里呢。”孟阿宁转过头后,带着略微的鼻音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自己驾着马车走,没想到躲到这树下哭鼻子来了。”白枫眠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没有。”孟阿宁别过了头道。 白枫眠轻笑一声,朝不远处走去,孟阿宁见状急道:“你去哪儿?” 白枫眠没有回答她,她便跟了过去,只瞧见白枫眠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些枯叶,生起了火。 “你在做什么?”孟阿宁凑了过去问道。 “我呢,有点饿了,所以想烤条鱼吃。” 孟阿宁这一听激动坏了,想到就要流口水,饿的太久了,现在别说是馒头,哪怕是野菜,她也吃的下。 “我也……”孟阿宁眼里透着光,兴高采烈的说着,却被白枫眠打断了:“你要是想吃呢,自己去抓一条,我这只有一条,分不了。” 孟阿宁闻言,眸子倏地暗淡了,心里觉得白枫眠就是想饿死自己才肯罢休。 “那你把馒头给我。”孟阿宁气势弱弱的说着。 “吃了。” “那那个脏了的馒头呢?” “全吃了。” “你怎么那么能吃!”孟阿宁说完,就嘟嘟囔囔的回到了马车上,坐在马车上的一瞬间,她有一种自己会饿死在这的强烈感觉,她心里暗自发誓下辈子做了饿死鬼绝对不会放过白枫眠那个混蛋。 不一会儿,孟阿宁就闻到了从空气中迁移而来的香味,即使是闻着,也要流出口水来,即使是闭着眼睛,脑中也能浮现那鲜嫩的鱼肉。 一想到白枫眠大快朵颐的样子,孟阿宁就恨不得把白枫眠撕成碎块。 就在这时,一条烤好的鱼从外面伸了进来,随后便听见了白枫眠道:“给你!” 一开始吓了孟阿宁一跳,看清后,孟阿宁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了,可是还是虚情假意的问了白枫眠:“那你呢?” “吃馒头吃饱了!” “哦,那好吧。”孟阿宁嘴上这么说,接的倒是挺快。 把鱼给了孟阿宁后,白枫眠便又开始驾马赶路了。 很快,天就黑了,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得明日辰时才能到楚家,随着离楚家的距离越来越近,孟阿宁的心也越来越难以平静,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面目去见楚云川。 孟阿宁掀开帘子,看见了满天繁星,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孟阿宁觉得她爹真是了解自己,她是想去大闹一场的,自己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可是,她又不想给楚云川难堪。 黑夜漫漫,孟阿宁细数着每一颗星星,也细数着每一段和楚云川的过往,有悲有欢,有苦有甜,像星星一样闪耀,又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 或许,有的人出现,只是为了送自己一个来不及许下的心愿吧。 第121章 喝酒误事 白枫眠和孟阿宁是次日巳时到的楚家。 孟阿宁下了马车,站在楚家大门口,到处都是张灯结彩,门口有迎亲的人,不算多隆重盛大,却也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她和白枫眠跟着前去赴宴的队伍,一起进了楚家,里面的人都很繁忙,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过去也好,现在也罢,这一切都好像梦一样的不真实。 “你在这等我,我先去送贺礼。”白枫眠说完,孟阿宁瞥眼看到了白枫眠手里的礼盒。 “嗯。”孟阿宁浅浅的点了一下头。 白枫眠走后,孟阿宁百无聊赖的在里边闲逛着,却正好碰见了楚云川。 楚云川身着红袍,只是面色却有些憔悴 是啊,大喜的日子,操心的东西也多,孟阿宁这样想。 两人久久相望,竟无语凝噎。 良久,才闻楚云川道了一句:“阿宁,你来了。” “你放心,我只是来蹭吃蹭喝的。” “没事,放开了吃……”就在楚云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白枫眠却跑了过来:“孟阿宁,你在这呢,害的我一顿好找。” “你们……”楚云川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白枫眠,不禁问道。 “楚兄,你也在呢。”白枫眠拍了一下楚云川的肩头笑道。 “我们在一起了。”孟阿宁的声音利落干脆,从两人对话中强势而出。 白枫眠显然还是有些吃惊的,但也明白孟阿宁这是故意要气楚云川呢。 楚云川闻言愣了一秒,才故作轻松的笑道:“挺好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楚云川看着孟阿宁投来的异样目光,连忙又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傻啊,要不是因为我,你们才早就在一起了。”白枫眠心里默念着,随后又笑道:“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好。”楚云川松了一口气笑道。 “楚兄,我们就不打扰你了,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枫眠说着,就勾着孟阿宁的肩膀走了。 孟阿宁回头看了楚云川一眼,她竟然看到了楚云川好像流泪了,是自己看错了吗?孟阿宁思绪好乱,她看不穿楚云川。 “好啊,拿我当挡箭牌。”白枫眠凑在孟阿宁耳边低声道。 “放开!”孟阿宁愤然道,这个白枫眠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做戏就要做全套嘛。”白枫眠笑道。 “你个死流氓。”孟阿宁骂出了声。 “别这样,你的好表哥要听到了。” 孟阿宁回头看了看,见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已经看不见楚云川了,于是她狠狠的踩了白枫眠一脚。 白枫眠随即痛的跳了起来:“好啊,孟阿宁,用完人就扔是吧。” “怎样?”孟阿宁抬起了高贵的下巴挑衅道。 白枫眠气急了,踮着剧痛无比的脚,也要去给孟阿宁一个教训。 谁知,孟阿宁却一溜烟跑没影了,白枫眠不禁感叹道:“跑的真快。” 就这样,孟阿宁就在喧闹的的人群里,看着楚云川与别的女人成了亲,孟阿宁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了,没想到却还是哭了出来。 为了不让人看笑话,她逃离了人群,她忽然觉得,原来自己竟是这么懦弱的人,除了逃,什么也不会,不会搅了楚云川的大喜之日,不敢扯着楚云川的衣领问个清楚,怕知道楚云川就是移情别恋。 孟阿宁休整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后,有两个丫头路过了她的身边,她们有说有笑的,像是又在八卦着什么。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谁说不是呢。” “听说当时夫人和老爷死活都不肯,少爷还跪了下来呢。” “拂云给少爷灌什么迷魂汤了吧。” “也没听说过少爷喜欢这一款呀……” 两个丫头从孟阿宁身边走过,留下了一些道听途说。 “跪下来了?”孟阿宁心里一阵苦涩,想当初,孟义仁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楚云川都不曾跪下来过,如今为了拂云…… 想必,楚云川这次是真的遇到心仪的人吧,或许自己真的该放下,孟阿宁想。 幕夜降临,楚云川作为新郎官,是要敬酒陪酒的,但是今夜他却滴酒未沾,引起了许多人口舌。 “楚公子,你这不地道啊,净让我们喝酒,你是一点都不喝呀。” “人家今晚是干什么的,你是干什么的,你说人家怎么不喝?” “噢,我知道了,怕喝酒误事是不是,”一个男人指着楚云川说着,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一点点不会的。”那男人一脸狡黠的说着,举着酒杯就往楚云川面前怼。 楚云川也很想喝的酩酊大醉,这样的话,也能忘记片刻痛苦,古往今来,文人墨客,把酒言欢,而他对于酒却是满怀怯意。 可能自己今后再也没有醉的权利了,没有清醒的大脑,怎么现实的活着。 楚云川一个劲的推辞着,众人反倒来了劲,孟阿宁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楚云川这个人,不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他让人难以接近,但是孟阿宁知道,楚云川不会拒绝别人。 就在楚云川要接过别人硬递过来的酒时,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将那杯酒给接了过去,是孟阿宁。 白枫眠看着孟阿宁此番举动,也是有些诧异,他倒要看看孟阿宁想做什么,楚云川婚也结了,礼也成了,总不至于在此撕破脸吧。 白枫眠用筷子挑着花生米,悠闲散漫的喝着酒,一副看戏的样子。 楚云川错愕的看着孟阿宁将那杯酒饮了下去,随后只见孟阿宁将空了的杯底亮在了众人面前道:“何必为难一个新人,想喝我陪你们喝个够。” 随后孟阿宁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将酒杯递在了他面前道:“满上。” 男人战战兢兢给孟阿宁倒上了,只见孟阿宁一骨碌又喝了下去。 “阿宁。”楚云川赶忙制止孟阿宁。 孟阿宁却让楚云川别说话,她对那男人道:“我喝了,该你了。” 男人闻言,赶紧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慢一分,孟阿宁的目光就要杀死自己了。 “还喝吗?”孟阿宁冷声道。 “不喝了,不喝了。”众人连连摆手道,毕竟孟阿宁这个人她们可惹不起。 楚云川正想要和孟阿宁说什么来着的时候,孟阿宁却转身离去,丝毫没有要理会楚云川的意思,只是默默的坐回了席位上。 “汝真乃女中豪杰。”白枫眠冲孟阿宁竖起大拇指。 “用你说?”孟阿宁撇了撇嘴道。 酒过三巡后,楚云川早已离席,孟阿宁也很快就有了醉意,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靠在了白枫眠的肩膀上。 白枫眠看了一眼,没有去叫醒孟阿宁,两人就这样默契的倚靠着。 宴席上人群喧闹,酒意上头,没有人去关注他们,也没有人对此感到诧异,二人就像山呼海啸中,两颗沉静的沙砾,在一片哄闹中,白枫眠却出奇的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拿起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他笑了,他第一次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第122章 回头路 在宴席结束后,楚云川迈着沉重的步子,踌躇的打开了新房的门。 拂云听见了声,内心狂喜,她忽然觉得白枫眠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又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想要做好人,天下真没有这样的好事,要不是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好人,何至于今日才得偿所愿。 楚云川关了门,进了房间,坐在桌边良久,望着那个戴着红盖头的,自己的新婚妻子,久久没有说话。 醒目的大红色遍布整个房间,楚云川却觉得人生灰暗到了极点,此刻他已俨然成为了别人的丈夫,也即刻就要成为一个父亲,那些割舍不掉的儿女情长,此刻全都要割舍了去,他有些无可奈何。 “公子,是你吗?”拂云小心翼翼的问着。 楚云川没有回应。 “公子?”拂云又唤了一遍,楚云川这才作声:“是我。” 楚云川朝拂云走了过去,他拿起喜秤,掀开了红盖头,拂云的脸映入眼帘。 这个场景,楚云川以前幻想过几百次,如今真的实现了,一切都很好,只不过眼前人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楚云川愣了好久,随后只见拂云一脸羞涩道:“公子。” 楚云川回过神来,道:“你好好休息吧。” 楚云川说完,就大踏着步子,往门口走去,却被拂云叫住道:“那你呢?你去哪儿?” “我去书房。”楚云川道。 “为何?”拂云见状激动的站起了身。 “你身子不便,理应如此。”楚云川的语气不冷不热,也令人无法反驳。 只闻门关上的声音,楚云川消失于喜庆的氛围中,往那夜色深处去了。 楚云川去书房的路上,碰见了白枫眠。 白枫眠看到楚云川还是有些吃惊的,按理说洞房花烛夜,不该在此碰到他。 “楚兄,你怎么在这?”白枫眠道。 “没事,就是透口气。” “这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之时,透什么气啊?”白枫眠勾上了楚云川的肩膀,旁人不知,还会以为二人是兄弟呢。 “没什么。”楚云川扒开了白枫眠的胳膊,就要走,走到半道,又停了下来:“好好照顾阿宁。” 说完,楚云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曾经还天真的以为能和白枫眠做朋友,想来也是做不成了,终究还是会嫉妒,会不甘。 白枫眠看着楚云川落寞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白枫眠总觉得人生,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而他也没有去伤害别人的性命。 不就是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吗?这算什么大事,白枫眠想。 可是这之后的日子,拂云并也不好过,她的胎儿不稳,后来也流掉了,本来就不待见她的公公婆婆,更加不喜欢她,楚云川也不冷不热的,常日睡在书房里,借口说忙。 拂云本以为自己嫁给楚云川后,日子会好过些,却没想到和府里的丫头别无二致,只是自己有个好听的名号罢了。 一年后,孟阿宁和白枫眠也成了亲,孟阿宁对白枫眠未必就真的有感情,只是孟义仁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这清渊族里,是白枫眠在忙前忙后的,倒也勤勤恳恳的,再者说,世人都也以为他们俩在一起了,这场婚姻或早或晚都要成定局。 后来孟义仁因病去世,白枫眠顺势成了清渊族族长,走马上任那天,白枫眠响应百姓请求,徒手杀掉了危害百姓的数十匹猛虎,一时间,得到了众百姓的拥戴。 蛰伏多年,白枫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力,那一刻,他发誓要成为一个让天下底层人脱离苦难的好族长。 同年,白枫眠邀来了二狗,让他做自己的左膀右臂,给了二狗曾经自己承诺了的荣华富贵。 白枫眠和孟阿宁成亲两年后,也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一个男孩,白枫眠高兴的合不拢嘴,两人的感情也因此迅速升温。 再后来,两人吵过一次架,白枫眠为了赌气,睡了清渊族一个贱奴,还娶了她做二夫人。 二人冷战了了好长一段时间,破冰后,彼此产生了隔阂。 后来,一天夜里,白枫眠喝了酒,强迫了孟阿宁,也因此有了小女儿白依一,白依一长的很像孟阿宁,性子也很像孟阿宁,也最会讨白枫眠高兴,白枫眠因此很喜欢他的小女儿。 白枫眠本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却没想到,掠夺来的幸福,却终究如梦幻泡影。 而拂云也由于一直没有再怀上孕,楚云川的母亲屡次给她施压,可是,这种事情,她一个人急也没有用,拂云承受不住楚云川母亲给的压力,只好去求楚云川。 夜晚时分,拂云来到了楚云川的书房,烛火摇曳,勾勒出楚云川一脸认真的轮廓。楚云川是个好丈夫,平日不喝酒,不拈花惹草,喜诗词歌赋,爱武剑,可是唯独不爱自己。 楚云川听到了稀碎的脚步声,抬起了头,见是拂云,又低下头看起了书,并道:“你怎么来了?” “你这晚饭也不吃的,我给你送点吃的。”拂云提着食盒走到了楚云川身边,将其放在了桌上。 “这些事,你让手下的丫头去做就行了,不必事事亲为。”楚云川淡淡道。 “这本该就是我这个做妻子的该做的。”拂云低低的笑道。 “今夜也不回房睡吗?”拂云又小心翼翼问道。 “不回了,你早点休息吧。” 拂云心里委屈极了,连日来压抑的要喘不过气来,终于她再也无法装的表面上风轻云淡了,她道:“我们这样的夫妻关系,很奇怪吧。” “你怎么了?”楚云川这才抬起了眸子,只是眉却是紧皱着的,看起来有些不悦。 “要不你再娶一个吧。”孟阿宁踌躇半天 还是说出了这个荒唐的请求。 “为何?”楚云川疑惑道。 拂云没有说话,眼眶却红了。 “母亲又找你麻烦了,我去找她。”楚云川说着就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别去。”拂云拉住了他。 “二老一把年纪了,想要抱孙子,没什么错的。”拂云道。 楚云川不是听不出来拂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楚云川实在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我跟你回去。”楚云川拉起了拂云的手。 拂云激动的点了点头,她心想着,哪怕一块石头,这麽久了,也该被自己捂热了吧。 二人回了房,躺在了床榻上,拂云有意无意的往楚云川身上蹭,没想到楚云川却道:“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拂云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却也无可奈何,至少楚云川现在已经愿意回房睡了,剩下的,拂云愿意等,等了这么久,还在乎这一时半刻吗? 第123章 浮云 这天,孟阿宁去了集市,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挑一些日用品,正巧碰见了楚云川,楚云川还是没怎么变,只是略有沧桑。 二人如昔日好友一般打了个照面。 “好久不见。” “这些年还好吗?” 二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几乎是因为这莫名的默契,而笑出了声。 “你这是要去哪里?”孟阿宁看着楚云川大包小包的,不禁问道。 “卖一些字画。”楚云川笑道。 孟阿宁听到楚云川说卖字画,急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家里书画堆的太多了,正好清理了去。”楚云川笑道。 “这样啊。” “那你呢?”楚云川问道。 “我来给我的孩子选一些好的布料。”孟阿宁说起孩子,眼里都是笑意,毫无疑问,她已然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真好。”楚云川不禁感叹道。 “既然好,你还不赶紧生一个?”孟阿宁笑道。 “是啊……” 而这如此平常的一幕,却被拂云身边的丫头尽数看了去,想当年,楚云川和孟阿宁的流言蜚语曾也是沸沸扬扬,如今看着,不免让人想到别处去,更何况这丫头还是个大嘴巴。 果真,这丫头一回去就将此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拂云,拂云听了,自然是来气的,连带着这些年受的委屈,冷落,也清明。 “你去哪了?”楚云川进屋后,拂云却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去卖了一些字画。”楚云川全然不知孟阿宁此时已经生气了,还在为自己的字画得到别人的赏识,卖了好价钱而高兴。 楚云川去卖字画的路上,路过一商贩,看到一只别致的珠钗,想着拂云戴正合适,便买了下来,就在他正要掏出珠钗给拂云时,却闻拂云道:“卖字画?你是见孟阿宁去了吧?” “是,碰巧遇到了。”楚云川道。 “碰巧遇到了?我看你巴不得和她双宿双飞吧,好歹也是有妇之夫,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拂云面目狰狞的说着,一张脸扭曲万分。 一语罢,只闻一巴掌倏地落在了拂云的脸上。 “哼,戳到你痛处了吧,这么多年了,敢情是为孟阿宁守身如玉。”拂云捂着半张脸,死死得盯着楚云川,咬牙切齿道。 “你·········”楚云川实在没想到拂云竟然连这样不知羞耻的话都说得出口 。 “你以为你斗的过白枫眠吗?要不是他你们早在一起了,还想护着孟阿宁,你连自己都护不住。”拂云就像洪水决堤一样,压抑久了,总会泛滥。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云川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没什么,”拂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噤了声,一脸心虚,转身要走。 楚云川这才觉得当年的事可能并不简单,遂楚云川拔出了剑,架在了拂云的脖子上:“把话说清楚。” 拂云从来没有见过楚云川发过这麽大脾气,而且拂云哪见过这阵仗,这刀光剑影的一下就把拂云震慑住了。 但是她哪里会说出实情,说出来的话,她和楚云川之间就彻底完了。 “气头上的话你也信。”拂云道。 楚云川不相信一个人在气头上会说无中生有的话,白枫眠绝对是做了什么。 只见楚云川把剑从拂云脖子上撤开, 只见手一松,剑便朝那墙壁去了,霎时间,木质的墙壁穿过三分之一的锋利,一道裂痕油然而生。 “我楚云川想知道什么哪怕是死人,我也要撬开他的嘴。” “说。”楚云川掐住了拂云的脖子,近乎疯狂的模样,拂云根本没想到温文尔雅的楚云川此番竟紧抓着此事不放,一时间拂云的脑袋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楚云川的手渐渐收紧,拂云的脸也慢慢爬满晚霞一般的颜色,她要窒息了,看着楚云川冰冷的眼神,拂云竟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楚云川手下。 “我说。”拂云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楚云川闻言,终于肯放开拂云,拂云终于获得了久违的呼吸,她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贪婪的呼吸着久别的空气。 没等拂云休息片刻,楚云川便急不可耐的道:“快说。” 于是,拂云就这样,把她与白枫眠勾结给他下药的事全盘托出。 楚云川听了,果然是又恨又气,恨不得杀了拂云和白枫眠,恨不得毁天灭地。 原来这麽多年,自己像个小丑一样的被人戏耍,而自己竟一直被埋在鼓里,从未有半分怀疑,太可笑了。 楚云川愧疚了这麽多年,自责了这麽多年,竟发现都是一个笑话。 拂云,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后来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看着这么痛苦的自己,心里就没有半分不忍吗。 而白枫眠,那个自己曾视为好友的人,竟然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然后还能在自己面前称兄道弟,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这些自己不该承受的,围困了自己半生,他的人生,他的一切都被毁了,余生的他就要这麽苟且下去了吗?可是凭什么呢? 有些事情,别人不说,就可能永远没有结果,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对待白枫眠,怎么对待拂云呢,楚云川甚至想,为什么拂云要说出来,为什么不把这种龌龊事烂在肚子里。 “夫君,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拂云跪了下来,她突然怀念起以前在楚云川身边做丫环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什么都没有,布衣粗食,至少活的轻松,也活的磊落,唯一不磊落的一点就是只敢偷偷的喜欢楚云川,嫉妒每一个和他走得近的人。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楚云川狠狠的擒住了拂云的下巴,楚云川的力度很大,致使他的手微微颤动着,手上的青筋也变得清晰可见,像是积了满腔怒火。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拂云,眼里的怨恨令拂云不敢直视。 最后,他用力的甩开了拂云,霎时间,拂云跌在了地上。 楚云川视若无物道:“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你好自为之。” 拂云没有再去恳求楚云川,她也已经没有脸面去求的楚云川的原谅了,看着楚云川离去的背影,她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为什么别人的喜欢像春风沁人心脾,而自己的喜欢却害人又害己呢。 夜晚时分,拂云提着食盒敲响了楚云川的书房。 “怎么是你?”楚云川开了门,见是拂云,遂冷声冷气道。 “我给你送饭来了。”拂云查看着楚云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 楚云川没有说话,也没有关门,直直的回了屋内,拂云见状,内心窃喜,她还以为楚云川这是要原谅自己了。 拂云跟着走进了屋内,她把食盒放在了书桌上,一边打开食盖,一边把食物拿出来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把你喜欢得都做了一样,你尝尝。” 楚云川坐在桌前,就这样看着拂云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恨的牙痒痒。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能重新开始吧?不对应该是你不会以为你还能重新开始吧?”楚云川似笑非笑道。 “什么?”拂云手一顿。 “你什么时候从我家滚出去?” 第124章 报复 楚云川的这句话是实实在在怒吼出来的,他这辈子没有说过这样恶毒的话,也没有过这么偏激出格的行径,但是这一次,他再也不要压抑自己。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拂云的心,她跪了下来,就这麽跪着一步一步走向了楚云川,她抱住了楚云川的双腿,哭泣道:“夫君,不要赶我走,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那是你的事。”楚云川冷漠道。 “拂云给你当牛做马,我赎罪,你别赶我走,好不好,好不好?”拂云紧紧拽着楚云川的衣角,央求着。 “当牛做马?我可不敢,不被你们当做牛当做马就不错了。”楚云川嗤笑道。 “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别对我这么狠心。” “别这样叫我!我嫌恶心!”楚云川说完,狠狠的将拂云给踹开。 “……”拂云低声的哭泣着,甚至不敢哭出声来。 “滚,给我滚啊。”楚云川只觉得拂云这是恬不知耻,他掀翻了桌上的饭菜,像发了疯一样的怒吼着。 一时间,整洁干净的书房已是遍地狼藉,拂云吓得赶紧起了身:“我走,我走,你别生气。” “滚啊!” 拂云疾步出了书房。 拂云并没有离开楚家,其一是她真的无处可去,其二是因为她真的不想离开楚云川,楚云川对她打也好,骂也罢,她全当是为当初的糊涂之举付出的代价吧。 次日,拂云提着一桶水和一块抹布和一个篮子去了书房,拂云想到昨日那些饭菜被打翻了,还没有收拾,多脏啊,楚云川最怕脏了。 当然,这些事应该是下人去做的,可是拂云总是怕下面的人照顾不好,也为了和楚云川多亲近亲近,所以遣散了楚云川身边的下人,事事亲为。 拂云进去后,并没有看到楚云川,反而是那满目狼藉比较刺眼,隔了一个晚上,有些不堪入目和刺鼻了。 拂云将一些表面的垃圾清理完后,于是就将抹布打湿,将地上那些肮脏的印记给擦去,擦了一遍又一遍,才恢复如初。 拂云做好这些后,收拾好东西,就出了书房,不巧,却碰见了迎面走来的楚云川,楚云川看到了拂云,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很凶,想来,楚云川心里这口气,是怎样都消不了了。 “那……那个,我只是打扫一下书房,我马上走。”拂云小心翼翼的说着。 楚云川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拂云手里的杂七杂八,随后就冷冷的与拂云擦肩而过,进了书房。 拂云见状,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又会被楚云川臭骂一顿,没想到楚云川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再叫自己滚,这一切给了拂云一种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错觉。 往后的两天,二人很默契的没有将这件事在楚家捅破,毕竟这件事宣扬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楚云川不想让世人知道自己被当猴耍,而拂云更惧怕流言蜚语。 夜晚时分,拂云吃饭的时候,没有见到楚云川,她没有给楚云川送饭,而是让身边的丫头帮她送过去,却听见丫头说,楚云川不在书房内,据丫头说,楚云川去喝酒了。 这些年来,楚云川从没有喝过酒,可谓是滴酒不沾,即使是家宴,长辈邀约,楚云川也会借口推脱,旁的人只道楚云川戒酒了,只有拂云知道,楚云川不是戒酒,是怕酒了,说来可笑,但确实如此,今儿个倒是稀奇了。 拂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对楚云川是放心的,然而,已过亥时,也不见楚云川回来,拂云有些担心了。 就在拂云心里惶惶不安时,出了大门想要去寻找的时候,楚云川正好回来了,只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身风尘气,楚云川一身酒气,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他的胳膊搭在了那女人的脖颈,看起来好不亲密。 拂云心里燃起熊熊怒火,但是却不敢发作,如今的她,怎么敢再去干涉楚云川。 楚云川淡淡的瞥了拂云一眼,没有说话,他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是报复的快感和深深的嘲讽,此刻,她拂云在楚云川眼里,就是一滩污泥,浊烂不堪。 “公子,那位是谁呀?一直巴巴的看着您,真是太讨厌了。” “一个丫环罢了,不必在意。”楚云川说着,拥着那女人从拂云身边擦肩而过。 现在的楚云川让拂云感到陌生,就算楚云川不喜欢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找过别的女人,甚至他母亲要给他纳妾,他回回都是严词拒绝。 而现在楚云川却把别的女人都带回家了,一言一行无不深深的刺痛了拂云的心,拂云想,这可能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吧,她认了,只是眼泪却拼命的往下掉,像是不甘心一样。 是啊,怎么会甘心呢?哪个女人会甘心自己的丈夫与旁人同床共枕呢? 拂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正当她准备进屋时,却听见了屋内传来一阵阵淫乱的喘息,不堪入耳,即使不进屋,也不难想象里面是怎样意乱情迷。 拂云心痛万分,为什么偏偏是这里,是他们的婚房,楚云川这是在报复自己,而他确实成功了,她现在痛不欲生。 拂云掩住了耳朵,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拂云在偌大的庭院里,狼狈的飘荡着,夜很冷,风很轻,心也隐隐作痛着。 不知飘荡了多久,拂云被起夜的丫头给瞧见了。 “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小心别着凉了。”那丫头关心叫道。 拂云没有说话,那丫头便朝拂云跑了过去,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拂云身上。 “夫人……”那丫头又唤了一遍拂云。 “小玥,我想睡觉,但是我没有房间。” “啊?夫人您在说什么?” “我想睡觉,但是我没有房间了。” 小玥有些懵了,也有点害怕,毕竟夜黑风高的,夫人还神神叨叨的。 小玥准备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一阵巫风吹来,小玥吓得直想快点离开这里,可是也不敢把拂云就这样晾在这里,便道:“夫人,您不嫌弃的话,就和小玥走吧。” 小玥见拂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干脆拉着拂云就跑回了屋。 就这样,拂云就这样度过了既漫长又难捱的一晚。 次日一大早,拂云就被身边的丫头叫醒了:“夫人,公子让您过去呢。” 拂云昨晚其实睡的很晚,虽然很尽力的闭着眼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可是眼泪还是会横流而下,湿了枕头,也湿了梦乡。 而现在,楚云川一大早叫自己过去又是为了什么呢?拂云虽然满满的困意,但是还是收拾收拾,起了床。 第125章 磨刀霍霍 拂云去见楚云川了,门是敞开的,拂云没有叩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满是荒唐景象,碎衣残纱,烬烛余盏,还有在一旁的楚云川。 此刻的楚云川许是刚起床没多久,披发驰衣,雪白的衬衣是敞开的,露出刚劲的腹肌,正饶有兴趣的逗着一只笼中鸟。 这鸟是拂云为了解闷养在屋子里的,楚云川应该是才注意到,因为平时没有见过楚云川逗过这只鸟。 其实楚云川和拂云这几年来,一直是分居的状态,平时来拂云这,也不过是为了避免生出什么流言蜚语,更是为了维护拂云的脸面和名声,他甚至许诺拂云,如果她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他可以放拂云走。 楚云川许是听见了拂云的脚步声,才放下了手里逗鸟的木棍,转身看向了拂云。 “还站着做什么?过来伺候我更衣。”楚云川厉声道。 “好。”拂云低声应了一声,就朝楚云川走了过去。 其实拂云对于伺候楚云川穿衣并不怎么得心应手与娴熟,不管是以前做丫环还是现在做楚云川的妻子,楚云川都不曾让拂云做过这类事,因为楚云川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伺候自己的人,之所以把拂云留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拂云是他带回来的。 楚云川看着拂云茫然的站着,便抬了抬下巴:“衣服在床榻上。” “好……”拂云说完,便将衣服捧在手上,踌躇了一下,还是回到了楚云川身边。 楚云川敞开了双臂,拂云也很识趣的去整理楚云川凌乱的里衣,在拂云整理楚云川的衣领时,却看见了那衣领下面那突兀的牙印,牙印落在楚云川白皙的肌肤上,好似在炫耀自己独占了得天独厚的领地。 拂云本来还算有条不紊的手,倏地顿了一下,楚云川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这张脸的情绪,楚云川在清楚不过,在知道了白枫眠和孟阿宁成婚后,楚云川的也是这般姿态。 很难受吧,但是楚云川还觉得不够,此刻拂云的痛苦还不及自己的万分之一。 楚云川嗤笑了一下道:“没想到你倒有闲情雅致,在房间里养个鸟儿,也是,这漫漫长夜,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 拂云像是才回过神来,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只是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伺候着楚云川更衣。 楚云川不经意低头的时候,虽然看不到拂云的脸,却可以看见落在地上的点点斑驳,多么惹人怜爱啊,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那时的拂云虽然衣衫褴褛,脏乱的脸甚至都难以看清她是怎样的喜怒哀乐,可是楚云川独独看见了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像泥泞中洗刷出来的两颗明珠。 楚云川在黑暗中看见了明媚,在污浊中看见了纯洁,他把她带回了家,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楚云川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拂云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比起白枫眠而言,拂云伤他更甚。 曾几何时,楚云川都会自问,早知如此,还会把拂云带回家吗?楚云川却又不知道。 楚云川穿好衣服后,就准备走了,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道:“顺便把屋子收拾一下,你住着也舒服一些不是?” 说完,楚云川嘴角微勾,转身而去。 拂云在楚云川走后,终于难以自抑的捂着胸口痛哭起来,她从来没想到会和楚云川走到这个地步。 她有些后悔了,不该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更不应该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去做没有底线的事。 可是,世上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只有某一天时间到了,必须要付出的成倍的代价。许多人是承担不起这个代价的,比如现在的自己。 许多事情,强求没有用,掠夺没有用,你情我愿才有用,拂云不是明白的晚了,只是放下的太迟。 往后的楚云川倒也没有频繁的出去寻欢作乐,反而时常待在院子里练剑,时常练的大汗淋漓,拂云每每都会装作路过的样子,然后给楚云川留下了茶水,在楚云川走后,又去将茶水收起来。 第一次的时候,茶水完完整整的,没有动过的痕迹,第二次也是,虽然如此,拂云还是不知疲倦的给楚云川送去。 终于第三次去收的时候,茶水浅了一半,楚云川终于喝她送的的茶水了,拂云激动万分,高兴的像一个得到长辈夸赞的孩子。 这天,拂云像往常一样走过楚云川练剑的院子,却发现楚云川没有在练剑,而是在石板上磨剑,拂云没有在意,还是给楚云川留下了茶水。 这次,茶盏已经见了底,楚云川第一次喝的这么干净,拂云欣喜之余,心里却莫名惶惶不安。 次日,拂云再次路过那个庭院的时候,却没有再看见楚云川,拂云很是纳闷,终于还是没忍住,去了书房,要见到楚云川心里才踏实。 没想到还没到书房,就看见楚云川穿着一身黑衣,正准备从后门出去。 拂云心里好奇楚云川这是要干什么,遂跟了出去,只见楚云川出去后,竟然用黑布遮住了半张脸。 拂云跟了楚云川一路,最后来了望断山,听说这里经常有猛虎出没,拂云有些害怕,但还是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楚云川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然后有意无意的带着拂云绕圈子,最后绕着绕着,拂云就跟丢了。 巧的是,这一天,白枫眠带着二狗也来了望断山,二人每年都会来这里除几只猛虎,一是为了清渊族管辖下的百姓,二是,白枫眠因为小时候的事,心里一直有郁结,总觉得这样会让心里好过一些。 “族长大人,好身手啊,这些个老虎见了你跟见了阎王一样。”二狗拍案叫绝。 这么多年来,白枫眠更伟岸了,脸上褪去了稚嫩,倒是显得比以前更加稳重。 “时瑞,这里边难道就没有你的分?”白枫眠笑道。 两人一阵大笑,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白枫眠受惊之余,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想当年,在擂台上楚云川也是这样的从天而降,只不过他穿的的是一袭白衣,而这个人却是一袭黑衣。 黑衣人挥着剑就朝白枫眠去了,二狗也是赶忙举着剑就挡在了白枫眠身前,白枫眠也是赶忙拔剑迎敌。 说实话,在这个荒郊野岭遇上刺杀自己的人,他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这几年来,他治理清渊族上上下下,族里族外,得罪了不少人。 并非他不懂人情世故,也并非他不够聪明,有些事情就是顾首就难以顾尾,不得两全,他也才明白,为什么孟义仁总是会有那么多人想杀他。 两方厮打没一会儿,白枫眠本来就武力相比往年,武力提升不少,再加上有二狗的加持,黑衣人就已经败下阵来。 二狗跟了白枫眠这么久,已经不需要通过什么媒介之物,只是念咒语,就可以进行施行道术了。 忽见白枫眠腾空的一脚踢掉了黑衣人手里的剑,二狗趁机将剑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只一动,即刻毙命。 二狗正要了结了黑衣人,白枫眠却伸手阻止。 白枫眠走近了黑衣人,紧盯着黑衣人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把拉下了黑衣人掩盖着半张脸的黑布。 白枫眠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是你!” 第126章 分道扬镳 二狗的讶异也不比楚云川少,在他的印象中,楚云川和白枫眠似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些感情的事,又何至于现在才动手。 楚云川眼睛一瞥,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枫眠疑惑道:“楚兄,何至如此?” “你做了那样的龌龊事,怎么还有脸面和我称兄道弟?”楚云川怒道。 白枫眠一下子呆住了,看楚云川这个样子想必那段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是被他知道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联合我的丫头给我下药,白枫眠你这个衣冠禽兽。”楚云川破口大骂着。 白枫眠倒是没多大情绪,他认为这些都是好沟通好解决的,他一点都不觉得这点破事能到撕破脸,反目的程度。 二狗听着这些,也有些蒙圈,如果是真的,那白枫眠也是有些无耻了,在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白枫眠到底背着自己做了些什么? 二狗低声喃喃道:“下药?” 二狗转头朝白枫眠道:“枫眠,这是怎么回事?” 白枫眠没有理会二狗,只是同楚云川道:“楚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多大点事,一个大男人,揪着这点事不放,未免太小心眼了吧。” 楚云川听着,不禁笑了,心想眼前这个人真是太无赖又无耻了,这样听来,还是自己不够大度了。那自己所遭受的这些算什么?算自己倒霉? “女人嘛,就像衣服一样,而我只是变相的送了一件衣服给你,你不喜欢就换了,何必纠结,何必自苦?”白枫眠还在说着,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丝毫愧疚的样子。 “你欺人太甚!”楚云川愤然道。 “时瑞,把剑放下。”白枫眠不怒反笑。 二狗听白枫眠的话放下剑后,只见白枫眠把两只手搭在了楚云川肩膀上道:“楚兄,我要是你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稀里糊涂的过了,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清楚,未必是什么好事。” 随后白枫眠收回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拍了拍楚云川的肩膀:“好好想想吧。” 随后白枫眠就转身道:“时瑞我们走!” 随即二人就往前走了,留下楚云川在原地,楚云川看着二人即将远去的背影,愤怒了攥紧了拳头。 随后,只见一只拳头松开的瞬间,一把小刀从他的袖子里冒了头,出现在他的手里,紧接着,楚云川拿着那刀,直冲白枫眠而去。 二狗最先察觉到,忙道:“枫眠,小心!” 白枫眠闻言灵机一动,从腰间再次拔出了剑,一个转身,剑一挥,一道血痕在楚云川脖子上骤然而生,霎时间鲜血四溅,白枫眠将楚云川一剑给杀了。 楚云川满眼诧异道:“你……” 只是一句话都未说完,就断气了。 看着楚云川在自己面前倒下,白枫眠吞了一下口水,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 寒光凛冽的剑上残存着楚云川的血,血一点一点的往下滴,在地面渲染开来,像火烧云一般。 “枫眠,你……”二狗被白枫眠的所作所为吓得说不出话了,他跟在白枫眠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白枫眠这样滥杀无辜。 二狗忽然又觉得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比武招亲那天,白枫眠早就动了杀楚云川的心思。 “你怎么能杀他?”二狗情绪异常激动道。 “时瑞,我不是故意的。”白枫眠一脸无辜的说着。 “你明明可以躲开,你为什么要杀他?”二狗不相信白枫眠的话。 而这一幕正好被赶过来的拂云看见,拂云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这里的动静,料想楚云川一定在这里。 没想到,这一来,却看见楚云川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枫眠半眯着眼睛,才看清那人是拂云,只见拂云跪在楚云川身边,她把楚云川抱在了自己怀里,痛哭流涕。 随后她轻轻的放下了楚云川,最后不舍的看了他一眼,她满眼愤恨的抬起了头,看向了白枫眠:“我跟你拼了。” 拂云站起了身,像疯了一样朝白枫眠冲了过去:“是你杀了他!” 白枫眠面对拂云显然没有面对楚云川有耐心,只见白枫眠眉间微皱,眼里的凶光乍现,拿着剑的手与剑柄微微摩挲。 就在这时,二狗却先他一步,举起了手中的剑,架在了拂云的脖子上,拂云随即停在了原地,她是要杀了白枫眠,不是要去送死,拂云清楚的知道。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你节哀吧。”二狗道。 “拂云,如果不是你不管好自己的嘴,他怎么会死?害死他的人是你才对。”白枫眠嘴角微勾道。 “你……”拂云有些说不出话来,白枫眠虽然无耻,可是自己也不是绝对清白。 “他虽然死了,可是他的父母可还没有死呢!我劝你也安分一点,不然……”白枫眠举起手中的剑,像是欣赏玩物一样看了看那把沾染了楚云川鲜血的剑,轻笑一声道。 其实白枫眠已经杀了一个人了,现在再杀一个人灭口,也未尝不可,可是白枫眠知道二狗想留下拂云的性命,二狗既然不希望自己做的,那自己就放拂云一命。 白枫眠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楚云川的父母对拂云不算好,可是毕竟是楚云川的至亲,而且要是楚云川在世,肯定也希望自己的父母好好活着。 拂云这样想着,心里即使再怎么难受,也顿时泄了气一样。 二狗看拂云好像镇定了许多,收回了剑,和白枫眠一起离开了这里。 两人走到半道的时候,二狗忽然停了下来。 白枫眠回头看向了二狗道:“怎么了?” 二狗欲言又止道:“枫眠,我要去找我师父了。” “怎么这么突然?” “因为这是我临时决定的,我觉得我该静下心来,去钻研我的道术了。” 半晌,白枫眠才说出一句:“什么时候回?” “两年后吧,也有可能就不回来了。” 白枫眠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二狗只是找了一个脱身的借口,他看见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一面过于邪恶与肮脏,他想从自己身边离开,也是应该的。 二狗点了一下头,就默默的和白枫眠分道扬镳了。 二狗走后,白枫眠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竟然这么的安静,他独自走在了回族的路上,本是二人共来,却只剩一人一影同归。 二狗一个人走着走着,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正式进清渊族的日子,那个时候白枫眠还不叫自己时瑞,还是管自己叫二狗。 清渊族里的人听白枫眠这样唤自己,都觉得好笑又稀奇,纷纷效仿,一个个的都管自己叫二狗。二狗脾气软,倒是没有计较,也没有往心里去,时间久了,他都要忘记自己的本名是什么了。 后来有一天,清渊族里的管家远远的叫了自己一声二狗,正好这一声二狗落进了白枫眠的耳朵里,白枫眠听见后勃然大怒。 他怒斥那个管家道:“二狗也是你这样的东西能叫的?” 第127章 成长的代价 不管那个管家是怎么求饶,白枫眠就不愿意放过他,甚至还要割那个管家的舌头,还是自己制止了,那个管家才幸免于难。 只是最后,那个管家还是被白枫眠赶出清渊族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唤他的贱名,无不尊称他一声李公子。 那个时候,二狗也不明白白枫眠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更何况他自己还一天天的二狗叫着,这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径。 虽然如此,二狗心里却莫名感到温暖,也是从那一刻起,更加坚定了留在白枫眠身边为他效力的决心。 但是令二狗奇怪的是,从那以后,白枫眠也不叫自己二狗了,而是叫自己时瑞,想来好笑,二狗第一次听到自己这久违的名字后,竟没有反应过来,呆滞了许久。 直到现在,二狗也不明白白枫眠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不过说到白枫眠生气,二狗又想到了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因为二狗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经常会被领里领外的小孩欺负,不光欺负他,还要欺负自己的狗,晴天。 有一天,二狗回到家却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晴天,找到的时候却看见一群小孩围着晴天又踢又打的,晴天身上已经有明显的伤痕。 于是二狗立马冲了上去,护着晴天,想要驱赶那些小孩,却发现那伙小孩把欺负的目标转到了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身强体壮的小男孩出现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前,二话不说,就和那些小孩厮打在一处。 虽然说寡不敌众,他却出奇的,反而把那些个小孩打的屁滚尿流,看着那些哇哇大哭跑回家的小孩,他插着腰哈哈大笑。 “你叫二狗?”他转过身,看着二狗道。 二狗点头又摇头的。 “你到底叫什么呀?”他有些没耐心。 “我叫李时瑞。”二狗低声道。 “那他们怎么都管你叫二狗?” “我不知道。”二狗摇了摇头。 “你别说,二狗这个名字还挺可爱的。” “啊?” “比你怀里的狗可爱。”白枫眠扬起嘴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可爱?哪里可爱了?二狗不禁想,难道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把自己当小狗了吗? “二狗!” “二狗!” 他围着二狗,打着圈儿的唤他,还扮鬼脸吓唬他,二狗不知所措,以为他也要欺负自己,抱着晴天就飞一般的跑回了家。 “你跑什么呢?我又没欺负你。”他看着慌里慌张的二狗,颇有些委屈的大声叫道。 二狗回家后,从邻居口里知道了那个男孩叫白枫眠,本来以为二人不会再有交集时,次日白枫眠却敲响了自己的家门。 二狗开了门,只见白枫眠一脸神神秘秘的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口,二狗见了,以为他又要戏弄自己,就想要关门,没想到白枫眠“铛铛铛”的,从背后掏出一束野花道:“二狗,对不起,我那天只是想逗你笑,没想要欺负你。” 白枫眠见二狗不说话,便急道:“真的,我发誓。” “嗯。”二狗听了,高兴的又激动的点了点头。 也是从这天开始,两人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也是从这天开始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二狗,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身边有一个小村霸。 想到这,二狗再次情不自禁的笑了,可是很快他的嘴角就弯了下来。 因为后来,白枫眠也失去了双亲,可能是由于二狗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亲的缘故,他很能理解白枫眠的感受,时常去陪伴白枫眠,去听他倾诉,去听他哭泣,陪他走出那段至暗时光,也因此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二狗曾经试图去了解白枫眠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是白枫眠打死也不肯说,自己后来也不敢再问,只怕提起他的伤心事。 只是白枫眠经过那件事后,人变得阴沉了许多,没有了少年该有的朝气。 二狗轻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每个人都变了,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然而,二狗之所以要离开白枫眠,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变了,只是,二狗发现他与白枫眠好像渐渐的不在一条路上了,他不希望有一天二人因道不同,发生争吵,彼此怨恨,甚至反目。 二狗不要,也不想看到这一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抽身。 二狗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从怀里掏出了他和白枫眠的那一缕头发,这缕头发从缔结契约那天开始,在自己怀里已经这么多年了,为白枫眠击退了很多敌人,清扫了许多障碍。 二狗将这缕发丝解开了结,捧在一只手里,伸向了悬崖边,一阵风吹来,发丝四散而去,从此以后,再难相聚。 “白枫眠,再见了。”二狗微微笑道。 还尚在林子里的拂云,抱着楚云川慢慢失温的,慢慢冰冷的尸体,泣不成声。 她陷入深深的懊悔与自责之中,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承担的却是楚云川,她心里反复问道,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如果自己能够替楚云川去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 最后,拂云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用布给楚云川清理完血迹后,又再次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把楚云川的伤口给包裹住。 她知道楚云川最要体面,最爱干净了。 随后拂云凭借着自己瘦弱的身子,背着楚云川离开了林子,楚云川真的有些沉,拂云背着他许久才到闹市。 街上行人步履匆匆,没人知道拂云身上背着一个死人。 一路上,拂云既承受着来自身体上的沉重,也遭受着来自心里的忐忑。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楚云川的父母交代,她也怕他们问自己怎么还活着,一想到这,拂云的脚步越发沉重,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可是,再怎么慢,该要面对的她也避无可避。 就像草一样,打雷下雨是它的宿命,风吹日晒也是它的宿命。 终于,她背着楚云川走到了楚家大门口,看着敞开的大门,拂云却趑趄不前。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环正从里边出来,正要关门,却正好看见了拂云,便赶紧招呼道:“夫人!” 拂云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丫头看见拂云背着楚云川,还以为楚云川又出去喝酒,喝醉了,便赶紧迎出来道:“夫人,公子这又是喝醉了?” “公子怎么穿着一身黑,这装扮活像一个刺客。” 拂云没有吭声,那丫头便又说:“快快放下来吧,这一路可沉吧。” 那丫头说着就要去扶楚云川下来,却不料拂云避开道:“不用,我自己来。” 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好……好吧。”那丫头这才欲收不收的收回了手。 第128章 孤坟 随后,拂云背着楚云川快步离开了这里,比起回到这里,离去却更是迅疾,像是逃荒,像是落难,像是逃兵。 她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那未知的一切,因为已知的已经足够使自己绝望了,她怕自己支撑不到最后一刻,就要脱盘而出。 她背着楚云川再次往望断山山上去了,夜色弥漫,拂云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陡峭的山路,才能让她知晓自己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拂云甚至都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背着楚云川上上下下,竟还不觉累,是啊,一具行尸走肉哪里会觉得累。 时不时的几声动物啼叫,无边的黑暗,一向胆小的拂云平生却第一次胆大起来,她想,要是能让这深山老林的饿狼猛虎吃了才好,这样自己就只管死,活着的一切都不用管了。 只要这样想着,拂云就感觉透过这无穷的黑夜,一眼看到白昼了,因此她再也无所惧。 她要背着楚云川爬上高高的山,因为她从小就听人们说,人死后,葬的越高,死后就离天堂越近,就越能进入天堂。 拂云希望楚云川来世能够平安幸福,能够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能够不遇到自己。 想到这里,拂云心里就不由得酸涩,拂又落下泪来。 终于,拂云已经精疲力尽,她背着楚云川来到了山顶,因这夜色,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最高的山顶,但是这是她竭尽全力能够给楚云川最高的地方了。 她将楚云川慢慢的放在了地面上,随后伸出双手,就徒手挖起了坑。 这土真硬啊,没一会儿,拂云的指尖就不断的冒出鲜血,但是拂云还是不停的挖,不停的挖,像一个疯子,也像一个傻子。 就在这时候,电闪雷鸣,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淋过雨的土地松软了不少,拂云感觉挖起来似乎没有那么费劲了,她不明白苍天这是可怜她,还是可怜楚云川。 是啊,怎么会可怜自己呢?苍天如果真的有眼的话,就应该一道闪电劈死自己才对。 为什么要下雨呢?就应该让自己挖到双手血流不止才对,苍天终究是心太软了。 终于一个不深不浅的洞就挖好了,而一个本来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就要到这小小的洞里去了。 拂云看着平平直直的楚云川,随后又在这个洞的旁边又挖了一个洞。 “夫君,你放心,等我照顾好母亲,父亲颐养天年后,拂云一定来陪你,就和你在这高高的山顶,窄窄的洞里,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紧接着,拂云就挪动着楚云川的身体,将他放入了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在黄土一点一点的要将楚云川掩盖时,拂云大泣出声,虽然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黄土,两人却已经天人永隔,此生不复相见了。 大雨停,人已入孤坟,拂云又搬来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她用小石头在上面刻道:“未亡人赵乞儿。” 赵乞儿是拂云遇到楚云川之前的名字,这个名字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这个名字是自己的耻辱,一个仅仅因为是乞丐而被人起的名字,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然而现在,能陪在楚云川身边的,却也只能是这个名字了。 拂云趁着夜色回了楚家,她是翻墙进去的,没人知晓她回来,也没人知晓楚云川已经离世。 拂云进了屋子,就听到了老太太的声音:“公子还没有回来吗?拂云那丫头呢?” 拂云听这声音,老太太倒似是往自己这屋子赶。 “老太太,夫人好像也出去了,不知道回没回呢,早些时候,我去夫人屋子看过一次,是没回呢。”一个丫头低声细语的说着,听这声,拂云倒认出了她是小玥。 拂云听着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不由得骤然一紧,要是让老太太看到自己这个鬼样子,必然是会心生怀疑的,到时候肯定又要盘问自己半天。 没一会儿,脚步声戛然而止,消失在拂云屋子的门口。 老太太推门而入,她向来是这样,只要进拂云的屋子,她从来都不敲门。 门大开,只见拂云却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一副已然酣睡的模样。 老太太有些看不得拂云过的舒服,怒气冲冲的朝她走了过去,一把掀开拂云的被子:“你的丈夫现在都还没回来,你怎么睡的着的?” 拂云坐起了身,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问道:“母亲,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问你,川儿去哪了?怎么这麽晚还没回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的儿子死在外边,你好掌管整个楚家,在楚家为所欲为啊?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别想!” 老太太不知道哪里来的这麽大火气,拂云不禁想,要是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自己害死了,肯定会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母亲,我没有。”拂云一脸委屈的说着。 “行了,我问你,我家川儿呢?” “母亲,我不知道……” “老太太,公子许是和朋友出去喝酒去了。”小玥见老太太是有意要刁难拂云,便脱口而出。 “这么晚还在喝酒,成何体统。”老太太说着,又指着浮云的鼻子骂道:“都是因为你,对自己的丈夫一点都不上心,你但凡上点心,他也不至于现在天天出去花天酒地,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知道了。” “真是的,川儿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东西!”老太太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这里。 老太太看拂云还坐在床上一声不吭,便痛骂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啊,今晚要是不给我找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是,母亲我穿好衣服就去。” “哼!”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夫人,您的手怎么了?”小玥看着拂云的手指头,好似流血了,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做了什么,才会致使手伤成这样。 “没什么,不小心弄的,你别放在心上,也不要说出去。”拂云说着把手往背后缩了缩。 “没问题,夫人我和您一起出去找公子吧,这三更半夜的太不安全了。”小玥又道。 “没事,小玥我一个人可以的,早点休息去吧。”拂云微微笑道。 “好吧。”小玥失落道。 就在小玥走到门口之处时,又转过身道:“夫人,下次等头发稍微干了再睡觉,不然容易着凉。” “谢谢你,下去休息吧。” “嗯,你一个人出去小心点。” “嗯嗯,好。”拂云点了点头道。 第129章 寻魂 听着小玥的嘱咐,拂云想来自打自己嫁给楚云川后,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而且那些以前和自己玩的比较好的同伴,也因为身份的天差地别,和自己渐行渐远了 更有甚者,还要在自己背后嚼舌根。 不过,那时她从来都不在乎,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她才明白,人生不能只拥有自己想要的,那些不想要的,未必就能舍弃,现在的她,确实感到空前的无助。 喧哗虚伪也好,真挚热烈也罢,如果不去计较,就未必会有分别。极少数人,会遇到真挚的灵魂,大部分人都只是得过且过,只要不翻脸,就能一直将就。 说到小玥这个丫头,她从前倒是不曾有注意到过,而且这个丫头来的时间也不长,如今看来,倒是特别像自己刚来到楚家的时候,既单纯又美好。 拂云起了身,穿好衣服,整理好着装后,就往外走去,楚云川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是这戏从今天开始,就要演到底了。 她迈出了楚家大门,像一缕孤魂一样走在了寂寥的街巷,今天的冷风格外刺骨,就像变着法子的往她衣服里钻。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又能去哪,人生如浮萍,或许她从来就没有选择。 她走遍大街小巷,忽然看到了楚云川生平最爱吃的桂花糕,往常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停下来,买回家给楚云川吃的。 可是今天,她也还是停了下来,可是楚云川却再也吃不到了,想到这,拂云眼里有了泪花,却还是摇了摇头,咬紧牙关,离开了摊子。 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走到哪里,拂云都能看见楚云川爱吃的东西,果然有的人去到哪里都是牵挂。 拂云嘴里喃喃道:“夫君,你是饿了吗?” 说完,拂云就跑这跑那的,随后就只见拂云已经捧着一大堆的好吃的在怀里,换在平时,这些个东西一时间还真不好买齐,如今却就这样容易的就被她买到了。 拂云有些淡淡的笑意,这个笑意就像是一滴水落进了大海里,存在过就是再也找不见。 紧接着,就捧着这一大堆的东西,再次爬上了望断山,她走向了楚云川的坟墓,将东西放下后,就坐在了地上,就像坐在了自己的朋友面前一样。 “夫君,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你看这个,桂花糕,还有这个,大肘子,还有……”拂云指着一道一道的菜肴,不厌其烦的给楚云川介绍着,哪怕没有回应,她也不在乎。 “知道你不爱吃辣,特意让师傅没有放辣椒。” 看着这些食物,拂云也有些饿了,她道:“夫君,我也饿了,你不介意我也吃点吧。” 说着,拂云就拿起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夫君,你在那边有好好吃饭吗?” 拂云吃着吃着,又落下泪来,要是人生就像选择食物一样,可以任自己选择酸甜苦辣就好了。 次日,太阳从山的的后面露了头,阳光洒满大地,给了这片死寂的山顶一点生机。 拂云睁了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这里睡着了,虽然这里环境如此恶劣,她却睡的安心,真不知道这是心大还是心已经死了。 随后,她抬了抬头,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于是就准备下山。 经过这一夜的风吹和疲惫,她身子早已虚弱不堪,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夫君,我改日再来看你。” 拂云下了山,敲响了楚家大门,里边有人应了一声,随即门被打开了。 “夫人?”小玥看见拂云惊喜的睁大了双眼。 “嗯。” “快快快进来。”小玥用手招呼着,把拂云给迎了进去。 “夫人,您怎的现在才回来,有没有用过早饭?” 拂云微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快跟我走,我在厨房给您留饭了。”小玥拉着拂云就要走。 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咳嗽声,使的二人停下了脚步。 是楚母,她一脸阴翳的看着二人道:“去哪儿?” “老太太,夫人找了一宿,还没用过早膳呢。”小玥低声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儿子呢?”楚母没有理会小玥,只是凶巴巴的看着拂云。 “母……母亲,拂云没有找到。”拂云低着头,不敢看楚母的眼睛。 “没有找到?找了一宿的话怎么会没有找到?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的找?”楚母大发雷霆,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楚母还要痛骂时,拂云却感觉眼前一阵眩晕,随后一片漆黑,是的她晕倒了,除了楚母喋喋不休的责骂,还有小玥的惊慌,随后什么便也听不见了。 拂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拂云起了床,正要开门之际,门却从外边被人打开了。 只见小玥,双手端着一盆水,出现在自己眼前。 “夫人?您醒了?”小玥惊喜道。 “我这是?” “您晕倒了,大夫说您这是过于劳累所致,好好休息就能恢复了。”小玥端着水边说边走了进来。 “我这是睡了多久?”拂云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不久,也就两天。”小玥说着,打湿了一块白手巾,给拂云递了过去。 “两天?”拂云说着接过了手巾,擦了一把脸。 “最近家里可发生了什么吗?公子回来了吗?”拂云试探性的问道。 “夫人,我说了你可千万别激动。”小玥沉默良久,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决定告诉拂云。 “什么?”拂云的脸色可见的慌了。 “老太太派了许多人手去找,把这城里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公子,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什么?”拂云说着就发了疯似的要出门。 “夫人,您先休养好身体吧,夫人。”小玥赶紧拦住道。 “小玥,你让我怎么坐的住?” “那我陪夫人去。” 就在二人出门之际,却听见了老太太的屋子里传来哭声。 二人赶紧赶了过去,只见老太太已经哭的眼睛通红,而老爷子正在一旁不停安抚着。 “老头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出了事可咋办呀?”老太太哭道。 “没事的,说不定川儿只是去见朋友了。” “你说这孩子,去哪也不和家里人吱会一声,家里人多担心呀。” “别哭了。”老爷子轻拍着老太太的脊背。 第130章 不速之客 楚母瞥眼看到拂云,瞬间转悲为怒,她倏地站起身来,指着拂云怒骂道:“你还敢来呀,都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肯定是你逼走了我儿子。” “这关人家拂云什么事啊?”老爷子觉得自己妻子有些无理取闹了。 “儿子啊!”楚母一听,顿时又坐了下去,哇哇的大哭起来。 “这个臭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他要是敢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老爷子紧蹙着眉愤然道。 “有你这么给人当爹的吗?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楚母边哭边斥责道。 “他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至于大惊小怪吗?”老爷子双手一摊,无奈道。 “你们别管她,做自己的事去。”老爷子瞥了一眼在旁沉默不语的拂云二人,摆了摆手道。 楚母闻言,哭的越发厉害了:“儿子啊,你再不回来,你母亲就要被别人欺负死了。” 拂云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老爷子使了个眼色,拂云这才噤了声,行了个礼,带着小玥就下去了。 往后几天,整个楚家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找楚云川这件事上,只不过一连几天,硬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楚母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去了清渊族找孟阿宁,楚母才进清渊族的门,就看见孟阿宁急匆匆的来迎自己了。 楚母朝孟阿宁急忙小跑着走了过去,拉住了孟阿宁的手:“阿宁,你最近有见过你表哥吗?” “没有啊,表哥怎么了?”孟阿宁思索片刻才又道:“半个月前,在街上碰到过表哥一次。” 楚母说着就急的哭了出来:“你表哥他不见了,我们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表哥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孟阿宁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道啊,你表哥平时去哪都会和我打好招呼的,唯独这次,你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您先别自己吓自己,这样吧,我再派些人,去帮您打听打听。”楚阿宁极力的安抚着楚母。 就在这时,只见白枫眠哈哈大笑的走了出来:“我当是谁大驾光临,原来是楚兄的母亲,有失远迎。” 楚母并没有见过白枫眠,所以朝孟阿宁疑惑问道:“这是?” “这是我夫君。”孟阿宁笑着介绍道。 “噢。”楚母难为情的应了一声。 “那个,阿宁我先回去了,你要是……要是有你表哥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哈。”楚母说着,就要往门口方向走去了。 “不留下吃饭吗?”孟阿宁叫道。 “不了。”楚母摆了摆手道。 “夫人,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白枫眠眼神微眯问道。 “我表哥不见了,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孟阿宁一脸担忧道。 “看你这么担心,你不会还对你表哥余情未了吧?”白枫眠凑近孟阿宁轻轻笑道。 “白枫眠,你混蛋。”孟阿宁愤然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会派人去寻你表哥的,不用担心。”白枫眠轻笑一声后,牵过孟阿宁的一只手,并且将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着低声道。 “这才像话。”孟阿宁怒气冲冲的瞪了白枫眠一眼,抽回了手并且用力按下了白枫眠的手,甩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枫眠看着,不禁勾起了唇,笑了笑。 笑着笑着,他的表情就僵硬了,她没想到拂云这女人,倒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连楚云川的尸体都要藏起来,真有意思。 这天,孟阿宁端着茶水走进了白枫眠的书房,白枫眠喜欢练毛笔字,虽然他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成天舞刀弄枪的,乍一看根本就是个大老粗,但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渴望当一个文化人,只是到底还是没有当文化人的潜质,这么多年来,武力见长,字却还是写的歪七扭八。 孟阿宁轻轻的叩了叩门,见白枫眠还没有反应,便咳了咳。 白枫眠这才抬起头来,见是孟阿宁,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笔:“夫人,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茶水。”孟阿宁走了进去。 “你别说,我真渴了。” 孟阿宁倒了杯水,递到白枫眠手里。 白枫眠接过水后,正准备要喝,没想到孟阿宁却忽然大笑起来。 “夫人,你笑什么?” 孟阿宁笑的不能自已,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道:“你怎么把墨水弄到脸上去了?” “啊?在哪?”白枫眠说着,俯下身子,把脸凑到白枫眠跟前:“夫人,帮我擦擦。” “自己擦。”孟阿宁无情拒绝。 “夫人,我看不见。”白枫眠又耍起无赖来。 孟阿宁这才无可奈何的掏出一块手帕。 “你打听到我表哥的下落了吗?”孟阿宁边擦边问着。 白枫眠沉默半晌才道:“没有。” “你说他这是去哪了,伯母肯定担心坏了。” “我看你也担心吧。”白枫眠没好气的说着。 孟阿宁一听,却觉得白枫眠这是明里暗里的讽刺自己,孟阿宁手中的动作一滞,恼怒的将手帕往白枫眠怀里一扔。 “白枫眠你什么意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必要时不时的提醒我一下吗?” “我说什么了,你有必要这么敏感多疑吗?还是说你一直和他藕断丝连呢?”白枫眠接过扔在怀里的手帕,狠狠的攥在手里,像是极力的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你混蛋!”孟阿宁给了白枫眠一巴掌。 “哼,恼羞成怒了吧,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和他别想了。”白枫眠抬眸狠狠的盯着孟阿宁,嘴角还有似有似无的笑意,就像做了什么坏事得逞了一样。 “白枫眠你真的太无耻了。”孟阿宁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枫眠,愤然而去。 这么多年来,孟阿宁和白枫眠吵过的架,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唯有今天,却是让她最伤心的。 自打她和白枫眠成婚那日起,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白枫眠好好的过日子了,而她对楚云川的感情也从那日起,深埋于心了。 不要说她和楚云川藕断丝连,她和楚云川为了避嫌连面都很少见,白枫眠今天这样说她,她觉得很委屈也很不公平。 当晚,孟阿宁为了散心,一个人走在湖边,她抬起了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一轮,不禁怅然道:“表哥,你去哪儿了?” 其实孟阿宁背地里也派人在找楚云川,只是也都是没有任何消息,她现在才觉得,她表哥失踪这事,可能真的不简单,而她,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别出事才好。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还是没有楚云川的消息,楚母整天以泪洗面,老爷子身体也开始每况愈下。 但是这天,楚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