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公务员来自大明》 第1章 他来自大明 嘉靖二十七年，锦衣卫北镇抚司陆明远受夏言案牵连被斩首于西市，时年三十三岁。 “严嵩老贼，你陷害忠良，屈斩于我，就算到得阴曹地府，我也要爬回来找你...” 手起刀落，陆明远尸首分离于晨光之中，双目圆瞪，不甘的看着这个世界。 ..... 不知过了多久，待他的视线再次凝聚，却见屋内四周雪白，异光刺眼。 这是哪里？ 阴曹地府还是白灵之中？ 头疼？ 明明被砍了头，怎么还会有疼痛感？ 身下的床很软，很真实。 陆明远猛然坐了起来，就见对面坐着一名头发很短的中年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而他的旁边站着另一名年轻的同样短发的男子，也穿着奇装异服。 难道自己没死，被送往西域了？ “敢问这位高僧，这是哪里？” 陆明远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却猛然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是个陌生的声音。 站着的短发男子差点跪下，低声道：“齐市长，他被打傻了吧？” 被称为齐市长的男子也是微微蹙眉，他就是桦林市常务副市长，名叫齐云山。 昨晚他的女儿齐婉儿夜不归宿，他们两口子找到这家小旅馆，结果就看见醉酒的女儿跟这小子睡在了一张床上。 恰巧这小子醒来，齐云山一怒之下拿着烟灰缸给这小子打晕了。 本想离开，但又担心这小子被打死了，就多观察了一会， 还好没打死，不过，目前看情况也不妙，似乎打傻了。 “你叫陆明远？”齐云山问道。 “鄙人锦衣卫北镇抚司陆明远，请问您是？” 陆明远见此人官威甚足，猜测应该是个大官。 齐云山的脸色愈发凝重了，看向身边的年轻男子，这是真的傻了？ 年轻男子是他的秘书名叫娄伟，在陆明远昏迷期间他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份， 陆明远毕业于东原大学历史系，考入了文化局图书馆图书管理员的岗位，工作两年了。 东原大学是985名校，陆明远算是高材生，如此看来他真的傻了，不仅连副市长都不认识了，还说什么锦衣卫的糊涂话。 娄伟努力沉住气，问道：“陆明远，你真的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不记得被谁打了，那么这件事还好办。 “我记得我被砍头了...”陆明远揉了揉头，又感觉到疼痛了。 娄伟心里暗喜，又问：“那么，昨晚你和谁在一起你也不记得了？” 如果他也不记得跟齐婉儿睡过，那么这件事就更简单了， 因为齐市长正打算跟汉鼎集团董事长联姻，不曾想发生这种事，传出去就不好了。 “昨晚...” 陆明远想说他昨晚被下诏入狱， 可是，偏偏却是另一股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 原主也叫陆明远，桦林市图书馆管理员，性格内向心善， 昨晚下夜班回家，路过万柳桥时，见一女子坐在河边喝酒，还差点掉河里， 陆明远怕她跳河，就去劝她，结果却被她拉着去了旁边的酒吧喝酒， 陆明远怕她出事，只好陪她喝酒闲聊，听她吐露心声。 没曾想女子太能喝了，反倒把陆明远灌醉了， 后来，女子拉着他进了酒吧旁边的小旅馆，然后就被女子那个了... 这是昨晚的记忆，随后脑海里更多的记忆出现，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可以坐人！ 经过一番痛苦而奇妙的记忆融合，他渐渐的明白了一件事， 在大明时他曾经看过一个话本，讲的是一人死后轮回大唐的故事，看来世上真的有时空轮回。 而他不是去了大唐，而是后世， 因为这个世界有大明的历史记载。 这个时空名叫公元2003年，地点是华夏北方的一座小城，东原省桦林市。 老天开眼，我陆明远是冤死的，给了我一次重活的机会。 夺舍了一个同名同姓小子的身上，23岁，年轻了十岁，还算不错。 而眼前这人在记忆中也找到了，桦林市常务副市长齐云山。 那么昨晚那个女的，就是他的女儿齐婉儿， 在政府工作的人都知道齐副市长有个漂亮的女儿，在中心医院当医生，大概26岁。 她可是年轻男人们心目中的女神，娶了她就相当于给副市长当半个儿子了。 虽然比自己大三岁，倒也可以。 接受了这种重生的事实，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后，陆明远将衣服穿好， 也不介意两个大男人直勾勾的看着他。 随后，陆明远认真的说道：“齐市长，虽然昨晚并非我意，令嫒也过于轻浮，但事已发生，我会负责的。” 齐云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谁说他傻了，就是装出来的嘛！ 娄伟急道：“陆明远，你别胡说八道，再说了，你什么身份，你配得上齐婉儿吗？” 陆明远有些错愕，闹了半天不是想要我负责？ 这个世界有点意思，风化堪比大唐了。 “那你想怎样？”陆明远反问。 “我...”娄伟结巴了，这哪是他来决定的，只好看向齐云山。 齐云山道：“昨晚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离婉儿远点，你们互不相识，否则...” 齐云山身体微微前倾，下颚肌肉紧绷，眼眸微眯，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陆明远也微微俯身，看着齐云山的眼睛，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更像是在问他，‘否则什么？’ 四目相对。 片刻，齐云山脸颊莫名的一颤，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意， 看着陆明远的眼睛如同掉进了无底的冰窟，更似黑暗的地狱，无数的索命冤魂正从四周爬来... 他哪知，他以为的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体里住着的却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的灵魂。 在大明，北镇抚司专治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刑部，死于酷刑之下者不计其数。 而且，陆明远还有一个不对外公开的身份，名叫招魂使。 陆明远是陆氏九针的传人，针术绝妙，在九针内定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将魂魄招回来，哪怕一刻钟。 因为锦衣卫的酷刑经常失手将人打死，所以陆明远就会使用陆氏九针的针法将死去的人救活，然后继续审问， 那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这种情况下，嘴严的犯人都会招供了，也有开始胡说八道的，说什么无所谓，真假不重要，只要说出是他们想要的就算完成任务了。 身为北镇抚司指挥使，享受着正四品的待遇，又受朝中大臣们忌惮，并且妻妾成群，日子过的相当惬意。 然而，错就错在一次心软，在办案的途中，遇见当朝内阁首辅夏言头疾难忍，就给施了五针，治好了夏言的头疾。 夏言为表感谢就送给他一座宅院。 结果，夏言在跟严嵩的纷争中败了，最终被严嵩陷害斩首，而他也就被当成了夏言的同党，满门抄斩。 就连远房亲友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都不敢保自己。 心中的这股恶气还没散去，来到这个世界又被这位从五品威胁，他怎能甘心。 齐云山猛然转移视线，额头虚汗渗出，不敢与他对视了， “那你想怎样？”齐云山的威胁变成了商量的口气。 “这就对了嘛，”陆明远拎来一把椅子坐在齐云山对面，道：“咱们别绕弯子了，想让我不乱说，那就给点封口费。” “可以，咱们要签保密协议，你要多少？”齐云山问。 陆明远问娄伟：“现在银子什么价？” 娄伟愣了一下，昨天刚给女朋友买的银镯子，答道：“3块2。” “一两？” “一克。”娄伟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都不懂？ 陆明远想了想，在大明，一般给他封口费少说100两，也有一千两的，因人而异。 这位是从五品，还算尚可，说道：“那就给我16万吧。” 齐云山就觉胸口一闷，差点脑供血不足。 “你他妈怎么不去抢啊！”娄伟骂道。 “跟谁俩妈妈的！” 一个从九品也敢跟老子骂人，陆明远起身就踹了娄伟一脚。 娄伟咣当一声撞到了门上，懵逼的看着陆明远，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齐云山意识到不能跟他废话下去了，这小子不仅胡搅蛮缠，还有暴力倾向。 齐云山还不能报警，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女儿的声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已经查看了酒吧和旅馆的监控，的确是女儿把人家拉进房间的。 齐婉儿失恋了，相识七年的男友，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直接出国了，害她苦等七年，婚纱都准备好了，结果借酒消愁就办了这种傻事。 其实齐云山也希望是女儿跟那个硕士男友分手，因为他已经给女儿物色了一个新的男友，那人才是他的乘龙快婿。 齐云山压制住内心的愤怒，语重心长道： “陆明远，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父母都是桦钢的职工，你父亲是大货司机，你母亲是食堂后勤，你们家还养着一个盲女，曾经是你家的邻居，所以你家经济很紧张，但也不能漫天要价，我希望你冷静一下，或许在工作上我可以帮助你，或者你的家人。” 不得不说，毕竟是当市长的，懂得如何迂回，从陆明远的家里人找到了突破口。 陆明远也是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家，的确如此，不得不考虑他们。 其实陆明远也没打算把昨晚的事到处说，他并不觉得那是多么光荣的事，在大明，就连宫里的女人他都睡过，是这个副市长太紧张了，才给了他讲条件的机会。 他要16万也是故意气气齐云山， 同时也算对自己的过去说再见了。 他不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了， 这也不是随便就能收一千两银子的时代了。 他只是一个行政编的图书管理员，在大明只能算一个小吏，连从九品都算不上。 陆明远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父母都是本分人，你就给我解决工作问题就可以了。” “你想怎么解决？”齐云山迫切的问。 “给我个九品官当，对，先解决正科级。” 齐云山嘴角抽搐了一下，拿起包就走了，这混蛋就是存心气人的，还得另外想办法，不能跟他在这浪费时间。 第2章 救了一个从四品 陆明远看着齐云山的背影，想说其实还可以商量，从九品也行的... 转念一想，这玩意还真没得商量。 按这个世界的秩序，他需要先从一名基层科员开始做起，先当副科再当正科。 想当上七品芝麻官，那也是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 其实，他也没指望这个从五品，通过简短的接触就能感觉到，这个从五品成不了大事，跟他混没前途。 陆明远来到洗手间洗了个澡，一身的酒气实在难受。 旅馆虽小，水还挺热，一通热水澡浑身舒畅。 陆明远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算帅气，只是过于文静，缺少一些痞气，不符合他的性格。 陆明远对着镜子勾了勾嘴角， 2003，俺来了！ 这个世界是有爹娘的人，所以新的人生第一件事就是见爹娘。 记忆中，这个小旅馆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应该坐公交，只是现在才早上6点公交还没开通，陆明远打算打车回去。 刚走出旅馆，就被老板娘追了出来， “小伙渣，你需要拿干洗床单钱，20元。” “啥意思？”陆明远莫名其妙，记忆里没有住旅馆还要掏洗床单的钱吧。 “哈意思你还不知道啊？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我那床单可以证明哦。”老板娘挑了挑眉，一副你懂的意思。 陆明远醒悟的点点头，的确有这么回事，醒来时他也看到了那抹红， 只是这钱让自己掏实在不甘心，翻了翻兜，全身上下30元，给她20元只剩10元了。 “老板，能开发票不？” “闹呐，只能给你开收据。”老板娘不高兴了。 “那也行，”陆明远又强调道，“必须写上干洗床单费用。” “为啥呀？”老板娘不理解。 “当然是找肇事者要钱啦，又不是我弄的。” “......” 老板娘差点崩溃，渣男见的多了，没见过这么渣的。 也不知道哪家的黄花大闺女这么不长眼把第一次给了他，虽然不知道女孩的身份，但看得出女孩的父母绝不是一般人。 那两口子凌晨找来的时候差点把警察带来，还是她证明是女孩主动的，这才免于一场祸事。 走在大街上，陆明远心情惆怅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穷啊，不能打车了，还是跑回家吧。 上一世他不仅会针灸，还会武艺，身体素质极强，在锦衣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这副身子骨就有点弱了，跑几步就开始喘了。 调息锻炼，只有调息锻炼才能身体快速强壮起来。 陆氏的调息法还是很管用的，跑了一会就感觉浑身通畅了许多。 过了两条街，到了建业路，这条路有一重要的部门，就是市委市政府。 街道两旁绿树成荫，都是高大的梧桐。 陆明远停下脚步，看向那座大院， 大院里主楼有两座，东边的是市委办公楼，西边的是政府办公楼。 这里就是桦林市的中枢了，陆明远暗叹，有朝一日，若是坐在这里俯视整个桦林市，那是何等的惬意。 今天是周日，又是大清早，院内很静， 却见楼里走出两人，一老一少， 男人大概有五十岁左右，少的是个女孩，二十出头，身形秀丽，马尾飘逸。 陆明远仔细看去，脑海里很快就出现了二人的信息，市委书记沈书华，应该是从四品？ 而那个女孩就更熟悉了，几乎隔几天就能见到一次。 陆明远是图书馆的借阅管理员，这个女孩经常去图书馆看书， 陆明远虽然没跟她说过话，却经常偷看她。 原来是暗恋对象，有点巧了。 只是，她跟沈书华什么关系？ 想起她的借阅卡上的名字，沈虹芸，再看她挎着沈书华的胳膊， 明白了，她竟然是从四品家的千金！ 受原主记忆的影响，陆明远不舍离开了，痴痴的看着沈虹芸， 别说，比朱厚熜的沈贵妃漂亮多了。 市委书记那是四品大员，这么早从楼里出来，应该通宵在加班。 看看这位从四品，夜以继日的工作，女儿整夜陪伴，再看看那个从五品齐云山，大半夜的忙活去捉自己女儿的奸，真是没法比。 陆明远正瞎合计着的时候，就见从四品捂住胸口忽然倒地，大院上空飘荡着沈虹芸的惊叫声。 门口的保卫睡眼朦胧的向外看，又跟惊弓之鸟似的，从保卫室飞奔出来。 陆明远知道出事了，也连忙跑过去，一把握住从四品的手腕，三指一滑，开始探脉。 保卫又跑回门卫去打120。 沈虹芸一边哭喊一边在沈书华的上衣兜里找出硝酸甘油给他服上。 陆明远眉头紧皱，记忆里他知道硝酸甘油的作用，这是当心梗救的， 但，以他的经验，怕是不行的。 必须先放血再施针，否则从四品怕是要见阎王了。 沈虹芸这才注意到陆明远，皱眉又皱了皱， 她也认识陆明远，因为经常从他手里借书， 而且她也知道这小子对自己有意思，总偷看自己，很讨厌的一个人。 正合计着，就见讨厌鬼忽然抓向自己的胸前， “你要干什么？”沈虹芸一声惊叫按住他的手， 一拉一扯， 一动一弹， 沈虹芸恼羞成怒，抬手就扇向陆明远的脸， 陆明远本能的一躲，被她的手指稍了一点，还好她的指甲不尖，否则就被挠花了。 “你特么打我干嘛，我在救你爹啊！”陆明远给沈虹芸一个埋怨的眼神。 同时也回想起刚才的手感，似乎还不错，看着瘦弱还挺有货的。 也没时间跟她计较了，连忙掰开校徽的针尖，又抓起从四品的手，十个指头每个指头都狠狠的扎了一下，鲜血瞬间涌出。 十指放血？ 沈虹芸此时才明白过来，他不是在非礼自己，而是想要胸前的校徽... 她隐约听说过十指放血，据说这个办法可以救命，不知道真假。 “行吗？”沈虹芸焦急的问。 陆明远又摸了摸沈书华的脉搏，摇摇头：“只是缓解，还能挺一会，就怕救护车来晚，最好的办法是针灸，可惜我没针。” “对面就有昼夜药房！”一旁的保卫说道。 陆明远点头：“再带点酒精，要快！” 这保卫也不是一般人，退伍兵转业，没出五分钟就买回了酒精和针盒。 陆明远取出最细的一根银针，解开沈书华的衣服，消完毒在心脏的位置扎了进去。 沈虹芸和保卫看着直咧嘴，一时间二人都有些后悔了，这人行吗？ 以为针灸就是扎胳膊扎腿，怎么还直接往心脏上扎？ 保卫额头上的汗下来，怕是真的惹祸了，也没问问这小子到底是啥人，就让他给沈书记针灸了， 再看沈虹芸，也是一脸惊恐的瞥了眼陆明远，她也后悔了。 不一会，陆明远拔出针，再次探脉，松了口气。 “我爸怎么样了？”沈虹芸急问。 陆明远道：“应该没事了。” 沈虹芸捂嘴眼泪又下来了，在最无助的时候，这句话就像定海神针一般让她看到了希望。 “不过，”陆明远有些头疼的挠着头，“我没有行医执照，你们最好给我保密针灸这件事。” “救活我爸这都不算事。”沈虹芸道。 保卫也连忙道：“放心，我也不会乱说。” 看着沈书华苍白的脸渐渐红润，二人都知道病情肯定是缓解了。 急救车终于到了。 医生看到十指放血了，随口问谁做的， “我做的。”陆明远道，这种事不属于行医所以他不怕。 果然这名医生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西医是不认可这种方式的。 医生一阵紧急救治之后将沈书华抬上救护车，沈虹芸跟着坐进救护车，想起还没对陆明远说声谢谢， 往车外看去，就见陆明远揉着半边脸往路边走。 沈虹芸嘴巴微张，这才想起来不仅没说谢谢，还打过人家一个嘴巴， 只是，没打到吧？有那么疼么？ 过这么长时间还在揉... 陆明远走出大院，心里盘算着这件事， 一大早的，惹了一个从五品，救了一个从四品，这个开局算是扯平了吧？ 不过，仔细再想，似乎不能算扯平，官大半级压死人，何况大了两级，那就是赚了！ 待到救护车呼啸远去，陆明远也不揉脸了，戏做完了，就等反馈了。 小妮子，这个嘴巴可不是白打的，你可是要加倍偿还的。 第3章 小家 半个小时后，陆明远到了钢铁厂住宅区。 桦林钢铁厂是桦林市的龙头企业，在八十年代，桦林市一半以上的人都是以桦钢为生，进入21世纪，桦钢走向下坡， 去年桦钢五分厂宣布关闭，四分厂半停产状态。 整个钢厂职工的福利待遇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陆明远的父母都是桦钢的老职工，只是都不在一线，父亲是运输司机，母亲是食堂的后勤。 住宅区很大，分为多个片区，楼房也是有新有旧，陆家住的是一座四层红砖老楼的四楼。 陆明远推门进屋，就见父母正焦急的等在厅里。 “儿啊，你干嘛出去一宿没回来，吓死妈了。”母亲吴玉芹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父亲陆德全恼怒的指了指他，啥话也没说出来。 见到原主的父母，陆明远内心百感交集，你们的儿子不在了，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儿子了。 “噗通~”陆明远跪了下来： “不孝子见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这一跪，把老两口吓坏了， “儿啊，快起来，出了什么事？” “快说，告诉爸，是不是谁又欺负你了？”陆德全急了，说完就跑向厨房，拎着擀面杖出来了。 陆明远一时没回过味来， ‘谁又欺负你了？’ 我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吗？ 仔细一想，以前的陆明远的确是个窝囊废。 “没事没事，我很好。”陆明远笑道。 “身上这么大酒味一看就是喝多了。”吴玉芹检查陆明远的手臂确定他没出什么事就好。 “哥。”北屋走出一个苗条女孩，双目无神，双手在前顺着声音就摸向陆明远。 她叫海棠，小时候他们俩家是邻居，住在柳叶胡同，海棠父母车祸过世了就跟着爷爷一起生活。 一天夜里，莫名的火灾烧了半个胡同的住宅，13岁的陆明远背着10岁的海棠逃出了火海。 后来警方勘察断定，火起于海家，属于点燃汽油引起的，猜测可能是海棠爷爷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为纵火。 那场大火也让海棠失明了，也失去了爷爷，彻底成为了孤儿。 吴玉芹觉得海棠可怜就收留了她，成了陆家的干女儿。 所以，现在的海棠是个20岁的盲女。 “海棠，我没事。”陆明远抓了抓海棠的头。 海棠露出灿烂的笑。 “快点做早饭吧，今天我要跑长途。”陆德全见儿子没啥事，就督促吴玉芹做饭。 “爸，今天周日也要出车吗？”陆明远问。 “何止啊，还是小长途，明晚才能回来。”陆德全嘟嘟囔囔的坐回沙发上。 从他的话里大概能听明白，是去邻市的一个施工单位送钢材，晚上卸货，不能住旅馆，只能住车里，补助还低，所以这活别人不爱跑，队长就安排他去。 明显欺负老实人的意思，其实陆德全也不老实，也是有脾气的人，但最近半年厂里效益不景气工资折半发，为了一点补助也得跑长途。 说到头，人穷就不得不志短了。 很快，早饭做好了，大米粥，芥菜丝，馒头，还有一盒午餐肉切成了片。 “咦，是罐头。”海棠紧着鼻子兴奋道，虽然看不见，但鼻子很灵敏。 吴玉芹没等她动筷子，先夹起一块送进她的嘴里。 “谢谢干妈。”海棠幸福的咀嚼着午餐肉，俏脸不由得还晃了晃。 吴玉芹很喜欢海棠，十岁收养到现在，当成亲闺女养，也是没想到这丫头越长越漂亮，可惜的是眼睛看不见，曾经去过很多医院都说治不了。 陆明远也是吃的狼吞虎咽，这可是跨越500年的第一顿饭。 “慢点吃，好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吴玉芹嘴上这么说，看着儿子吃的这么香心里也是高兴。 昨晚一夜未归这事几乎没有出现过，但吴玉芹也不想多问，毕竟都23岁了，知道安全回来就好。 如果哪天带个女朋友回来就更好了，可惜这个儿子有点闷，先前介绍的几个女孩都嫌他不会谈恋爱就分手了。 不过，今天早上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儿子似乎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以前那么木讷了。 陆德全当过兵，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吃完饭就准备去上班了。 “干爸一路顺风。”海棠挥舞着秀拳喊道。 “今天周日，让你哥带你出去溜达溜达。”陆德全道。 “我今天去活动中心吹笛子。” 海棠笑道，她虽然盲，但她自学了吹笛子，她喜欢声音的世界，经常去活动中心吹笛子， 去那吹笛子的目的就是多结交玩乐器的人，偶尔会加入某个小团体去参加伴奏，会给她一些报酬。 这些报酬她都会给吴玉芹贴补家用。 陆德全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了，神色黯然的出了家门。 陆家虽然穷，但也不至于揭不开锅，而且陆明远上班的工资也交给吴玉芹，除了家庭正常开销外，还有两大开销。 就是吴玉芹和海棠都要吃药。 吴玉芹风湿腿疼起来就要吃药，有时还会贴狗皮膏药。 而海棠吃的是一种营养眼神经的药，不知道吴玉芹从哪听说的，只要海棠的眼神经还没坏掉，就有恢复视力的可能，所以经常给她买一种营养眼神经的药吃。 其实吴玉芹对海棠的眼睛不抱有希望了，但她又不忍心给她停药。 如果是自己的亲女儿，也就停药了，偏偏不是亲女儿，停了药她的心里就过意不去。 再有，这所五十平的小房子也太小了，两室屋，自打海棠十四岁之后，陆明远就住在厅里，一张单人床，拉一块布帘，就是陆明远的卧室了。 这一住就是六年了，陆德全总想换个大房子，却捉襟见肘。 而且还要娶儿媳妇，买房子，这都是一大笔开销。 陆德全走了，陆明远也吃完了，足足吃了三个馒头。 “哥，昨晚没睡好吧，去睡觉吧。”海棠道。 “不睡了，我一会还要去图书馆办点事。”自打他回到这个家，就感受到肩上的担子重了。 以前的陆明远性格有些孤僻，但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记忆里他也是在努力工作，努力提升自己，却总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现在的陆明远，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经历过的大风大浪足以让他心性沉稳，冷静果断，必须找到突破口。 所以最先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工作单位了。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陆明远就跟母亲和海棠告别去了图书馆。 第4章 保守秘密 市图书馆与文化宫相邻，这片区域比较热闹，酒吧，咖啡厅，录像厅，网吧等娱乐场所较多。 图书馆就属于闹中取静了。 陆明远的工作就是二楼的借阅部，今天周日借阅的人很多。 一名中年女子坐在柜台里织着毛衣，她叫李红英也是管理员之一，抬眼看见陆明远，道： “明远，今天你不值班吧，怎么还来了？” “李姐，我今天没别的事，就回来看看书。”陆明远道。 “正好，过来比量比量。” 李红英拿着织好一半的毛衣在陆明远后背比着大小，这毛衣可不是给陆明远织的，只是她儿子跟陆明远身材差不多就拿他当模特。 然后又心满意足的坐回去继续织毛衣。 以前的陆明远是历史系的，对于历史类的书籍比较了解和喜欢，但现在的陆明远对历史不感兴趣了，他就是从历史里走出来的，他更感兴趣的是当今社会风靡的书籍。 在图书柜走了一圈，拿出一本《学会人情世故》看了一会，觉得很肤浅，又拿出一本《沟通的艺术》，更是无病呻吟。 不是他对自己的为人处世不满意，而是更想了解一些符合这个时代的处世观。 毕竟原主留给他的这方面信息太少了，原主更多的是如何兢兢业业。 ...... 桦林市中心医院。 沈书华住进了单间病房，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医院也紧急召回心外科的主任，几名医生在病房内跟沈书华商讨手术事宜。 病房外聚集了很多人，以市长杨一夫，副市长齐云山，市委秘书长冯天裕为首的大小领导都来了，仨仨俩俩的聚在一起。 沈书华的秘书郝常旭陪着沈虹芸，他还在为早上没陪沈书记下班而懊悔不已。 本来他一直陪在办公室，天快亮的时候沈虹芸来了，沈书华就让他早点回家，他以为父女二人肯定是有话要说，就先走了，没曾想出了这么大事。 如果沈书华没挺过来，他这个秘书就成为市委市政府的一个笑柄了。 毕竟书记倒在了市委大院里，就会有很多领导指责他怎么照顾书记的，而且书记临死前都没给他安排下家，谁还会考虑他的前程，大概率就会边缘化了。 万幸躲过了这一劫。 不一会，中心医院的许院长和心外科李主任出了病房，市长杨一夫连忙迎上去询问什么时候手术。 许院长无奈道：“沈书记不肯手术，说要等两个月之后再说，眼下还有重要的工作没办完。” “那怎么行，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去劝劝他。”杨一夫说着就要进病房，恰好沈书华的妻子崔思妍从病房出来，拦住了杨一夫。 “书华要休息，大家都回去吧。”崔思妍歉意的说道，意思是大家都别进去了。 “书华同志应该手术的！”杨一夫语重心长道。 “谁也劝不了他，也不知道你们市委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比生命还重要。”崔思妍无奈的摇头，话里也有些责备的意思。 几名领导也都尴尬的直摇头，就算有重要工作也不是非得书记亲自来办，但话不能这么说。 心外科李主任道：“沈书记这次实属万幸，我们检测的数据显示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十秒钟，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又恢复了跳动，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大家看向沈虹芸，当时只有她在场。 沈虹芸道：“有个路人给我爸放了十指血。” “不是这个原因，十指放血对心脏没有任何用的。”李主任道。 沈虹芸也不多说什么了，他答应过陆明远不告诉别人针灸的事，所以必须守承诺。 既然不能进屋探望，大家就纷纷离开了。 官大的就拍拍郝常旭的肩膀，嘱咐他好好照顾书记，官小的就握着郝常旭的手说辛苦了。 送走客人，沈虹芸进了病房，沈书华靠在病床上，精神头看着倒是不错。 “就好像桦林市离开你不转了似的。”沈虹芸噘嘴道。 沈书华笑了笑，也不跟女儿辩驳，对郝常旭道：“给老吴头打个电话，让他来给我看看。” 郝常旭连忙拿出电话本找电话号码。 老吴头名叫吴凤友，是个老中医，跟沈书华私交很好，沈书华更信任这位老中医。 “书华，中医真的不能救命的，真应该尽早手术。”崔思妍道。 “知道，我不是说了嘛，再给我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后我的身体就交给你们了，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了。” “呸呸呸，不许这么说！”崔思妍急了，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妍姨，别听我爸胡说。”沈虹芸连忙安慰崔思妍。 崔思妍是沈书华的第二任妻子， 沈虹芸的母亲去世的早，留下十岁的沈虹芸没人照顾，老家的亲友介绍来一个保姆，就是崔思妍，崔思妍对沈虹芸照顾的很好，而当时沈书华的仕途正属于上升期，考虑到一些影响，他就娶了小自己十岁的崔思妍。 只是沈虹芸没有改口，一直喊崔思妍妍姨。 崔思妍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很明事理，跟沈书华这些年也耳濡目染很多官场上的弯弯道。 很快，吴凤友到了，七十多岁鹤发童颜，倒是有股仙风道骨的气质。 “老吴头，差点见不到你啦！”沈书华哈哈笑道。 “早就告诉过你，不能再熬夜了，就是不听！” 吴凤友责怪两句伸手探脉，眉头皱了皱，问道：“当时可有眼痛的感觉？” “嗯，先是觉得眼角疼，随后就是心难受，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沈书华道。 “最近有什么人气到你了？”吴凤友问。 沈书华点点头，只是具体事他不能说。 一看就是工作上的事，吴凤友也就不多问了，收回手，道： “脉弦而数，肝气上逆、怒火攻心，你这，怕是救心丹都没用的，你怎么活过来的？” 沈书华看向沈虹芸，意思是问她。 沈虹芸道：“当时有个路人给我爸十指放血了。” “那也只能是短暂的缓解，除非及时抢救，救护车来的这么快吗？”吴凤友问。 “还行，很快就来了。”沈虹芸含糊道。 “真是命大，命不该绝啊！”吴凤友感叹道。 沈虹芸眼睛转了转道：“医院的李主任说我爸的心脏停止过十秒，说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又恢复跳动了。” 吴凤友道：“那就更奇怪了，这种刺激可不是按压能起到的，除非...不可能的。” “除非有人能用针灸刺激心脏？是吗？”沈虹芸问。 吴凤友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虹芸道：“我在书上看过。” 吴凤友道：“虹芸真是博览群书啊，的确，在古医书中有这种记载，但是这种针术早就失传了，也没人敢用，因为这个度谁也掌握不了，弄不好适得其反。” “如果有人会这种针术呢？”沈虹芸问。 “哈哈，那就把他当菩萨供起来吧，他能保你爸两个月内相安无事。”吴凤友捋着胡子笑道。 “老吴头，你也不行？”沈书华问。 老吴头连连摇头，“别说我不行，我师父都不敢。” 沈虹芸垂眸沉思，如果按这个说法，就是陆明远施针救活了爸爸，可是，他那么年轻怎么会这种针术？ 她真想告诉吴凤友有这么一个人，才二十出头， 可是她答应了保守秘密就一定不能说的。 第5章 郡主与公主 陆明远在图书馆看书看到了中午，虽然脑子还在如饥似渴，但肚子抗议了，这是真的饿了。 回到工作台，李红英正在抱着个铝饭盒吃饭，图书馆没有食堂只能自己带饭吃。 只是这个味道实在影响了大厅里的书香气。 “明远，帮我把这垃圾带到楼下去，今天保洁没来上班。” 陆明远刚想离开，就捡了个活，只好拎着垃圾袋下楼了。 基本了解了图书馆的工作，不是原主不努力，而是的确没有可努力的地方。 必须换个工作，不能在这种养老的地方混工龄。 到了楼下，门口西侧有一大垃圾箱，陆明远刚想去扔垃圾，就见一道靓丽的身影从路边的出租车下来，走向图书馆。 一袭米色风衣，脚穿黑高跟，长发披肩，戴着一副墨镜，挡着正午的阳光。 这个身影有点熟悉，似乎，好像，就是... 是齐婉儿！ 齐婉儿不经意的瞥了眼陆明远，进了图书馆大门。 陆明远错愕的眨着眼，怎么弄得跟不认识似的？ 正想离开，又见齐婉儿从门内出来了，问道：“你是陆明远？” 陆明远心里好笑，昨晚这是真喝多了，竟然认不出自己了。 “是我。”陆明远点头。 齐婉儿对于昨晚的事真的不记得太多了，还是上午的时候妈妈给她讲的，也告诉他那个男孩在图书馆上班，名叫陆明远，个子挺高的，瘦瘦的。 所以当她发现这个瘦高男孩看自己之后，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就是陆明远。 对于昨晚的事，她并不后悔，而是有了一种释怀，守身如玉26年，本来就要当新娘了，却被那个混蛋甩了，忽然感觉自己太傻了，太失败了，太把男人当回事了。 所以昨晚的冲动就当做对过去的一种告别，只是便宜了这小子。 齐婉儿摘掉墨镜，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陆明远，道：“把发夹给我！” “什么发夹？”陆明远莫名其妙。 “我的发夹，黑色的牛角发夹，不值钱的，请你还我。” 陆明远还在懵逼中，拎起垃圾袋道：“要么你自己翻吧。” 齐婉儿看了眼垃圾袋，脸色更阴了，“别跟我装糊涂，昨晚落在旅馆了，我刚才去了旅馆，老板娘说你是最后走的，肯定是你拿走了。” 陆明远醒悟道：“哦，可我真没看到，你都说了不值钱，我没必要贪你个发夹吧？” 陆明远将垃圾袋扔进垃圾箱，双臂张开，意思是你翻吧。 “那是我奶奶过世前留给我的，对我的意义很大的！”齐婉儿有些急了，跺了跺脚，高跟鞋在理石地面发出哒哒声。 “大姐，我是男的，要发夹真的没用的，再说了就算昨晚咱俩那啥了，我也不至于收藏个发夹当纪念吧？” “闭嘴！”齐婉儿制止他往下说下去，也看得出他不像在说谎，犹豫了一下就要走。 “等等，把干洗费报销一下。” “什么干洗费？”齐婉儿莫名其妙道。 陆明远拿出收据给她，看到上面写的干洗床单，括弧血迹，冰冷的脸陡然间红了， 二话不说拿出二十块钱，见陆明远真接钱，随后又拿出二百给了他。 “干嘛多给二百？”陆明远问。 “就当我消费了你。”齐婉儿挑了挑眉。 “大姐，我也是第一次啊！”陆明远无辜道。 “怎么着，想让我对你负责吗？” “二百少了点吧？” “滚！” 齐婉儿转身走了，高跟鞋发出哒哒声。 陆明远看着背影笑了，现在的医生都这么放得开吗？有点意思。 “呆子，什么情况？”一个男生从不远处的石狮子后面出来。 他是陆明远的发小，名叫黄品强，经常找黄品强玩，他们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打游戏，从小时候的魂斗罗玩到中学时代的雷电，现在都工作了又开始玩网络游戏传奇。 “没什么。”陆明远晃了晃两百元，“晚上请你吃烧烤。” “卧槽，你这个铁公鸡终于舍得拔毛了。”黄品强拍拍陆明远的肩膀，看向远处齐婉儿的背影，“咋的，傍上官二代啦？” “你认识她？”陆明远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靠，齐云山的闺女，我当然认识了，给我讲讲，刚才你俩说啥了，她为啥给你两百块钱。” “可能，因为我长的帅吧。” “呸~”黄品强道，“人家齐大医生身边帅哥排到医院外，你算哪颗葱。” “她多大年龄？” “应该，二十六七了吧，咱们桦林市政府大院有两大千金，一个是常务副市长的女儿，齐婉儿，人称小郡主，另一个就是沈虹芸，沈书记的女儿，人称小公主，沈虹芸比咱们小，还在念大四。” 黄品强的父亲是冶金局的局长，所以他对这些市领导的家庭情况都很了解。 黄品强话音刚落，眼睛又瞪圆了，“卧槽，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不远处一名马尾女孩正朝这边走来，清纯可爱，恰恰就是沈虹芸。 而且是看到他们故意往这边走来，黄品强有些激动，她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渐渐的，沈虹芸放慢脚步，微微低下头，泾渭分明的站在陆明远面前， 犹豫了一会，抬头说道：“谢谢，对不起。” 黄品强的内心如同被暴击一般，不可思议的看向陆明远，啥意思？ 这两句不着边的话为啥要对陆明远说？ 而陆明远却丝毫不意外，低头看着沈虹芸：“谢谢可以接受，对不起不接受。” 沈虹芸的大眼睛不停的眨了好几下，“那，那你怎样才能接受道歉？” 说‘谢谢’的意思就表示沈书华的病好了，陆明远的治疗是有效的。 说‘对不起’的意思就是打了陆明远的嘴巴，她认错了。 陆明远抬起手，揉了揉掌心，一脸坏笑的看着沈虹芸， 沈虹芸嘴角微微扯了扯，看着那只大手，这是想打我脸么？ 沈虹芸蹙起绣眉，一闭眼，一仰头，你打吧！ 陆明远抬起手臂，搂着黄品强走了，留下了沈虹芸呆呆的站在台阶上。 “几个意思啊？”黄品强回头看着沈虹芸的身影。 “没什么。”陆明远依然淡淡道。 “她为什么跟你说谢谢，还说对不起？” “可能，因为我长的帅吧。” 黄品强转头就想去撞墙，这个呆子今天怎么走桃花运了。 黄品强又仔细看了眼陆明远：“你还是陆明远吗？怎么觉得你变了个人似的。” “人总是要蜕变的。” “别跟我拽词行吗？” “蝴蝶如果害怕蜕变，那它永远不能翩翩起舞，哪怕人生短暂，我也要...” 陆明远还没抒发完情怀， 黄品强捂着耳朵跑向旁边的网吧。 第6章 张记小龙虾 一个月前，二人就决定玩新开服的传奇世界，属于国产版的传奇。 今天就是开服的日子。 陆明远和黄品强一人拿着一个煎饼果子进了网吧。 屋内烟雾缭绕，叫喊声四起。 注册完账号，登陆游戏，陆明远凭着记忆玩了一会，就玩不进去了。 原主的记忆的确很喜欢玩，而且玩的很好，只是他觉得这种游戏太浪费时间，就是靠时间来提升等级。 退出游戏，陆明远开始浏览网页，这是了解这个世界的最快的方式。 “为啥不玩了？”黄品强问。 “幼稚，浪费光阴。”陆明远淡淡道。 “你这也是蜕变？”黄品强又无语了。 他跟陆明远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打游戏，而且陆明远玩什么游戏都能玩的很好。 高中的时候，他俩每天都逃课出去打游戏，结果人家仍然考进了省里的985，而自己只能进市里的专科，还是自费。 这也是他最佩服陆明远的原因，陆明远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善于交际，而黄品强却是社牛，跟谁都能聊得来。 而今天，陆明远变了，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来网吧不玩游戏改成看新闻了。 黄品强忽然间觉得，不仅仅是陆明远变了，而是时代也变了，他也该跟上形势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子也不玩了，该关心关心国家大事了。 黄品强打开网页，浏览新闻，看着看着却看起了娱乐圈的花边新闻。 而陆明远看的正是时事要闻，了解当前形势。 2003年国内经济增长良好，产业结构调整稳步推进，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 这一切都与决策脱不了关系，‘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成为对官员的重要考核，但也是危机四伏的时期，也得步步为营，谨慎行事。 陆明远看着看着就心潮澎湃了，拿起黄品强手边的香烟点了一支，猛然咳嗽几声就适应了。 黄品强无语的看着他，以前嫌弃别人抽烟的人，竟然也学抽烟了， 这蜕变的也太不挑剔了，好的坏的都可以变吗？ 时间到了晚上6点，陆明远掐灭烟头，道：“走，请你吃烧烤！” “我想吃小龙虾。”黄品强道。 “没问题，张记麻辣小龙虾。” “讲究，你这个蜕变得太完美了！” 出了网吧，二人打车去了四合街的张记麻辣小龙虾。 四合街位于城边，这里商业并不繁荣，而张记小龙虾生意却很好，属于典型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家的小龙虾味道正宗，麻而不燥、香而不腻。 所以很多人都是为了吃小龙虾专门跑到这里的。 小龙虾按个卖，一元一个。 二人在里面角落的一桌坐下，黄品强大声喊着点菜。 在喊了三声后，才有一个小伙子端着一盘五香花生过来放到桌上，这属于赠送的，就是为了让顾客等菜的时候吃点花生打发时间。 “三十只小龙虾，二十羊肉串，十串腰子，四瓶啤酒。”黄品强熟练地说着菜名，伙计也熟练地记着。 黄品强说完伙计也把钱数算了出来，62元，随手就把菜单的底联贴到了桌子上方的排烟管道上，就去备菜了。 小龙虾做的慢一些，需要排号，二人吃着五香花生就喝了起来。 “祝贺你蜕变成功！”黄品强举杯。 “也祝贺你早日成为桦林市的世子。”陆明远举杯。 二人干了一杯啤酒，黄品强哀叹道：“我老爸当副市长这件事没戏了。” 陆明远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爸跟杨市长关系很好的。” 黄品强点点头，低声道：“杨市长是答应提名我爸当副市长了，可是，最近不知道咋了，没消息了，看我爸心情不太好，就知道没戏了。” 陆明远知道桦林市市长杨一夫与黄品强的父亲黄世家关系很好，黄品强专科毕业进了城管局就是杨一夫给操作的。 据说冶金局与工业局要合并，这个节骨眼一把局长想要动一动也是正常的， 只是提升到副市长的确需要一定的人脉和政绩的。 看来这件事杨一夫也帮不上忙，那么关键人物应该就是沈书华了。 闲聊间，麻辣小龙虾和羊肉串都上来了，二人都饿了，就开始闷头吃，也不说话了。 旁边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对男女，他们在等餐的时候聊的都是医院的事。 陆明远边吃边侧耳听着，大概意思是市委书记沈书华住进他们的医院，很多市领导来来往往的，弄得他们医院一天都不消停。 陆明远还不知道沈书华现在的情况，从他们的对话能判断出沈书华没有做手术，按现在医学，他那种病情急需手术的，否则不定哪天又该趴地上了。 也不知道沈书华到底咋想的。 黄品强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低声道：“听说了吗？沈书华今天早上差点死了，真特么可惜，他要是死了，我爸肯定能当上副市长。” 陆明远拿起酒瓶给黄品强倒酒，说道：“来，这杯我敬你。” “为啥敬我？”黄品强举杯问道。 陆明远也不说为啥，一口气干了，继续扒小龙虾吃。 他总不能告诉黄品强是他救活了沈书华，让黄世家当不了副市长的。 “婉儿，我们在这！” 邻桌女子忽然喊了一声，陆明远吓了一跳，就被龙虾壳扎了手指。 抬头看去，就见齐婉儿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坐在了邻桌女孩的身边。 “怎么才来？”男子问。 齐婉儿拿起羊肉串就吃，一边吃一边说道：“还不是我爸，非要带我去相亲，我说没时间，要做手术，就假装跑手术室去了，一直躲到他走我才出来。” “你这边刚分手就要相亲啦？”女子问。 “你们猜，我爸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是谁？”齐婉儿神秘兮兮道。 “谁？”二人的脑袋好奇的前倾。 陆明远也侧耳听着。 “咱们医院马上要新来一个年轻有为的副院长，知道吧？” “王素？”二人齐声惊呼。 “就是他！”齐婉儿不耐烦道。 “齐大医生，那你咋还不去见面啊？” “我不想啊，你也说了我刚分手就去相亲，那我成什么人了，感情那么廉价吗？” 齐婉儿一仰头一杯啤酒一口干了。 “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副市长的女儿就是有底气哦。”女子自叹不如着。 男子道：“这个王素是从国外回来的脑外科专家，也不知道咋想的放着国外的年薪不赚，回来图啥？” 齐婉儿道：“他爸就是王汉卿，汉鼎集团的董事长。” “卧槽，怪不得呢，人家不差钱啊！”男子醒悟的点点头。 女子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白了眼齐婉儿。 “要不你去相亲得了。”齐婉儿怼了一下女子。 “拉倒吧，人家相中的是你爸的地位。” 不一会，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昨晚咱们唱歌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散场的时候我们发现地上有个发夹好像是你的。” 女子说着拿出一个黑色发夹， 齐婉儿顿时双眼放光，连忙握在手里，连声谢谢，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 ‘哐当’一声， 陆明远将啤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将黄品强吓了一跳， 也将邻桌三人吓了一跳。 第7章 左臂还是右臂 齐婉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明远，甚至都怀疑她们刚才的聊天都被他听见了，脸色顿时红了。 陆明远端着酒杯起身来到了邻桌，坐到了男子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齐婉儿。 “婉儿，我就说嘛，昨晚我就没看见你戴发夹，非说在我这。” 旁边的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昨晚？ 昨晚齐婉儿提前离场去找这小子了？ 而且，话里的意思昨晚他们一直在一起... 再看齐婉儿，在那无语扶额，就明白了昨晚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他们都知道齐婉儿刚跟男朋友分手，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怪不得不跟王素相亲了。 女子道：“婉儿，什么情况，要不要介绍一下？” 齐婉儿不耐烦道：“让他自己介绍。” “鄙人陆明远，市图书馆一级管理员。”陆明远抬手道。 “我叫徐慧，是婉儿的闺蜜兼同事，我是心内科的。”徐慧与陆明远浅握了一下。 随后看向齐婉儿，低声道：“有一级管理员这个名称吗？” 就听齐婉儿在那嘟囔着：“还带给自己封衔的。” 陆明远看向男子， 男子很不情愿的伸手道：“我叫丁盛，中心医院骨科副主任医师，跟婉儿一个科室。” “哦，久仰久仰。”陆明远与丁盛握手。 一旁的黄品强看呆了，自认为社牛，没想到这小子蜕变之后比自己还牛。 但也看出来了，人家并不欢迎他，所以自己就不过去自找没趣了。 “咱奶奶的发夹还是挺漂亮的。”陆明远没话找话道。 “我奶奶，不是你奶奶。” “对，你奶奶的。” “...”齐婉儿银牙紧咬眉毛倒竖，要发怒了。 陆明远道：“我就喜欢结交医生，看个病啥的也能走个后门，这样，我敬各位一杯。” 陆明远举起酒杯。 丁盛道：“我们医生对待患者都是一视同仁，不存在走后门的说法。” “对对对，是我口误，我这人竟说大实话，这个毛病以后得改。” 丁盛刚举杯，听这话又觉得别扭了，敢情人家还是在讽刺自己了。 “咱们换个地方吃。”齐婉儿实在不想听这厮在这搅混水了，起身想走，被徐慧拉了回来，点了这么多不吃可惜了。 拉扯间，齐婉儿与一个女子撞了一下。 “对不起啊。”齐婉儿连忙道。 “你眼瞎啊，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啦？”女子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很怕被弄脏似的。 齐婉儿的火顿时上来了，“你怎么骂人啊，也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这衣服羊绒的一千多，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齐婉儿冷笑，别说你这衣服不值一千，就算一千又能怎样。 再说了，这都三月份了还穿个羊绒大衣，这是宁可热着也舍不得脱了。 徐慧拉住齐婉儿，她知道齐婉儿的脾气，不可能惯着这个女的。 丁盛道：“这位女士，大家只是相互碰撞一下，如果衣服真的脏了坏了，那就赔衣服，这不没事嘛。” 女子仔细看了眼丁盛，道：“呦，这不是骨科丁医生吗？” “是我。”丁盛很自豪道。 “我去年手臂骨折，本来可以手法复位，你非得劝我做手术，到现在还有疤痕呢！” 女子说完撸起袖子，手臂上露出一寸多的疤痕。 丁盛嘴角一抽，没想到是想找后账的，连忙道：“你这肯定是移位明显，必须手术的。” “别特么放屁，我后来给中医看过片了，人家说完全可以手法复位，就是你想多赚钱！” 齐婉儿道：“需不需要手术都是有指标参数的，不是嘴上说的，手法复位有风险，也会出现畸形、僵直等状况，为了健康恢复肯定是手术更适合！” “怎么着，你俩一对啊？呵呵，”女子冷笑着，”我倒是有点好奇了，如果你手臂骨折，他是给你手法复位还是开刀手术了。” 丁盛道：“都说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不要胡搅蛮缠了。” “是我胡搅蛮缠？行，我也明白，跟你们拿手术刀的收入比，我这衣服还真不算什么，你们牛逼！” 女子转身走了。 吵架期间，黄品强已经将陆明远拉了回来，让他别再给人家添堵了。 齐婉儿坐下后，又恶狠狠的瞪了眼陆明远。 她以为给了陆明远两百块钱，再加上父亲的威胁，那件事就翻篇了，没曾想这小子竟然想粘上自己。 其实她也打听了陆明远的家庭情况，以及陆明远的性格，得到的消息是普通工人家庭，全凭刻苦考上985，老实本分，喜欢读书，还没谈过恋爱，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霍霍了这个纯情小伙子，现在看，这个消息不准确，这小子更特么像个小流氓。 这顿饭吃的毫无兴致了，三人快速吃完，便结账离开了。 此时，四合街多数商铺都关门了，街上有些漆黑，需要出这条街才能打到出租车。 三人边走边聊，刚走一百来米，一条胡同里忽然冲出三个男子将她们三人围住了。 再看他们手中都拿着棍子，还是铁棍，明白了，这是遇到抢劫的了。 齐婉儿她们脸色都吓白了，知道四合街治安不好，没想到这才晚上八点就有人敢拦路了。 “各位兄弟，有话好说，要钱是吧？”丁盛是唯一的男的，只能硬着头皮跟匪徒谈了，同时从兜中掏出两百块钱。 其中一名光头看着两百块钱，笑了，摇了摇头。 “我这还有。”徐慧也连忙掏出两百。 光头依然摇头，目光看向齐婉儿。 徐慧怼了一下齐婉儿，让她赶紧拿钱。 齐婉儿只好掏出两百，这下子就是六百块。 “你们倒是很识趣，”光头接过六百块揣进兜里，“不过，还不够。” “那你到底想要多少，我可以去银行取。”丁盛道。 光头指着齐婉儿道：“我要打断她的手臂，然后看你怎么给她治。” 三人顿时明白了，原来不是打劫的，肯定跟饭店里那女的有关， 再看向胡同口，果然，穿羊绒大衣那女的靠在墙边抽着烟。 “各位兄弟，真是一场误会，还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需要多少尽管开个价，打人终归是犯法的。”丁盛恳求并告诫着。 “打人犯法，拦路抢劫就不犯法了？好像判的更重吧？哈哈，”光头哈哈笑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俺们哥仨干的就是这行，怕坐牢就得喝西北风了，不想被打就滚的远点。” 丁盛明白了，是那个女的花钱雇的他们三人，连忙道：“我也可以花钱雇你们，你们需要多少...” 丁盛话没说完，就被光头一脚踹翻在地。 “草泥马的，把我当成啥人，两头吃啊，老子以后还怎么混！” 丁盛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直咧嘴，他明白了，钱怕是解决不了问题了。 徐慧刚拿出手机想要报警，就被另一人夺了过去，摔在了地上，电池出壳了。 光头拿着铁棍指向齐婉儿，道： “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打断你的左臂还是右臂？” 第8章 别招惹我 选择打断左臂还是右臂，这是能选择的吗？ 而且把手臂打骨折，目的就是想看丁盛选择做手术还是手法复位， 这种想法实在太变态了。 丁盛和徐慧听着都头皮发麻了，这肯定不是威胁，他们真的会这么做的。 眼看光头晃了晃手中的钢管，走向齐婉儿， 徐慧急道：“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她是齐市长的女儿！” 徐慧说完，三个歹徒都愣住了，没想到还是个官二代。 胡同口的女子也愣了下，掐灭烟头转身走进了漆黑的胡同。 “大哥，那娘们走了。”一人提醒光头。 “无所谓，反正钱给了，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光头凶狠的眼神变成了亵渎，打量着齐婉儿。 “对啊大哥，反正咱们也不打算在桦林混了，不如临走前睡了市长的闺女，以后走到哪咱们都能吹牛一辈子！” “哈哈，麻辣隔壁的，就算死了也值了。” 光头爽朗的笑着。 徐慧一听悲催的看向齐婉儿，本想拿市长的名字吓唬他们，没想到起反作用了，又要劫色了。 “把他们俩绑上，把嘴堵上，连同这个市长千金一起带到出租屋，咱哥仨好好享受一晚！” 光头下着命令，另外两人快速的拿出绳子就给徐慧和丁盛绑上了，又拿出两块不知名的破布堵住了二人的嘴。 一看就知道他们绑架的事也没少干，轻车熟路了。 光头举着铁棍指着齐婉儿道：“你就不用绑了，乖乖听话，伺候我们哥仨，保你手臂健全。” “你要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婉儿的手中出现一只钢笔，拔掉笔帽顶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卧槽，还挺刚强，这就对了嘛，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兴奋啊！”光头没被齐婉儿威胁到，反倒手舞足蹈起来了。 丁盛和徐慧也彻底傻眼了，他们知道齐婉儿的性格，真能做出自杀的事情出来。 就在三人无望的时候，一道爽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呦呵，谁脑袋这么亮敢欺负老子的女人。” 众人连忙看去，就见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路灯的光线逐渐照亮他的脸，正是陆明远。 这一刻，在齐婉儿的眼中，这张脸不再讨厌了，反倒给人一种阳光帅气之感，更多的却是想要依赖的感觉。 徐慧和丁盛都激动的看着陆明远，终于有人来了，只是，你赶快报警啊，单枪匹马过来找死吗？ 光头三人明白了，这是遇到管闲事的了， “不想死你就滚远点！” 徐慧身旁的混混拎着的钢管就迎了上去，他见多了这种情况，这是要打抱不平的。 陆明远脚下步伐依然轻盈，摸了摸鼻子，微笑着看向齐婉儿：“亲爱的，救驾来迟，让你受惊了。” 齐婉儿顿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还贫嘴，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三个人吗？装什么楚留香啊！ 那名小混混也不废话了，先下手为强，挥起将铁棍砸向陆明远。 陆明远身形一闪，一拳怼向混混的肚子， 混混后退几步捂着肚子不敢动了，猛一拔气就倒在了地上，挣扎的跟虾米似的。 这一拳差点让他背过气去，虽然喘上来一口气，身体却开始抽搐了。 齐婉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局部肌肉收缩过度导致的抽搐， 只是一拳就有这么大的力量，那么，这个陆明远不是逞英雄，是真本事！ 齐婉儿顿觉看到了希望，有救了，不会被侮辱了，不用自杀了！ 另一名混混挥舞钢管冲过来，陆明远猛然加快脚步一脚将他踹出十米远。 随后身形便到了光头和齐婉儿中间，笑眯眯的看着齐婉儿，“亲爱的，没事吧？” 齐婉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没想到是这个小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话语中有些轻浮，却能给她安全感，依赖感。 “草泥马的！”光头急了，挥起铁棍打向陆明远的后脑， 陆明远猛然转身抓住铁棍，向前一翻，铁棍落入陆明远手中，另一只手抓住光头的手臂，‘嘎巴’一声，铁棍砸到光头的手臂，紧跟着一脚踹向光头的肚子，光头向后飞出五米多远直接撞到了对面的墙上。 光头额头的汗珠瞬时间下来了，最疼的不是肚子，不是撞墙的后背，而是手臂，很显然，这是骨折了，疼得吱哇乱叫。 齐婉儿只觉头皮发麻，她是骨科医生，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一棍子，就让人骨折了，这是多大的力气， 更主要的是，这也太狠了吧？一个图书管理员比地痞还要狠毒... 没出一分钟，陆明远就制服了三人， 随后双手背后，伫立街中，看着地上哀嚎的三人，有股孤独求败之感。 被捆绑的徐慧和丁盛仰望着陆明远，这厮是真会装逼啊，不过，人家的确有装逼的本事啊。 “卧槽，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这是脱变变出来的吗？” 黄品强这才从黑暗中走出来，还对一个混混踢了一脚。 齐婉儿给徐慧和丁盛解开绳子，丁盛目光复杂的看着陆明远，想说谢谢，却觉得人家似乎不会在乎这些。 徐慧低声问齐婉儿：“他怎么会武功啊？” 齐婉儿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武功的。 “从小在柳叶胡同长大的，打架是家常便饭。”陆明远随意的说道。 徐慧竖起大拇指。 齐婉儿道：“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不是你的女人。” 虽然陆明远救了她，她还是想要跟他撇清关系，即使她们有过一夜。 但恰恰是这一夜，让她觉得她不可能嫁给这人，否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因为那一夜属于她的风流夜。 更何况这小子还小自己三岁，她也不喜欢姐弟恋。 “没事，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找我。”陆明远对于一夜风流丝毫不避讳。 徐慧醒悟的看着齐婉儿，果然是那么回事。 齐婉儿也是无语了，她也没必要否认了，想起爸爸还想竭力隐瞒这件事，而这小子似乎想让全城人都知道。 “陆明远，其实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我劝你还是别招惹我。”齐婉儿冷冷的说道。 “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招惹女人，”陆明远露出一丝坏笑，随后道，“这三人交给你们了，报不报警随你们便。” 陆明远摆摆手，大步走向街口。 “你跟齐婉儿怎么就一日夫妻了？”黄品强追上去问。 “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 “跟我装老是吧？” “本来就比你大，几个月。” “行，算你老，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想要跟我混就要跟上我的节奏，否则别怪我不带你玩了。” “啥节奏？” “你还是个雏吧？” “...有道理！” 第9章 针灸 陆明远回到家已经十点了，吴玉芹又是等在客厅。 “手机为什么不开？是没电了吗？”吴玉芹不高兴道。 手机？陆明远从里怀掏出手机，不是没电，而是没开机。 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手机的作用还有点不习惯。 “以后晚回家一定要告诉妈，别让妈惦记。” “好的，老妈，快去睡觉吧。” 陆明远哄着吴玉芹进屋了，海棠坐在沙发上咯咯的笑着。 在陆明远的记忆里，海棠几乎每天都会等他回来才肯进屋睡觉。 “哥，你又喝酒了，连着两天晚上喝酒，你都快成酒鬼了。” “没喝多少。”陆明远跟她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调台，转换到晚间新闻栏目。 “哥，感觉你变了，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海棠又道。 陆明远偏头看了看她，都说盲人的心灵世界是最敏感的，难道她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原来的陆明远？ “是啊，我变成了大坏蛋，你怕吗？”陆明远伸手捏住了海棠纤细的脖颈。 “不怕，就算哥是大坏蛋也不会伤害我。”海棠就势靠在了陆明远的肩上，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脖子。 陆明远低头闻着她的发香，道：“哥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海棠重重的点头，“至从你从火堆里把我背出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告诉哥，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当然是能看见东西啦，虽然梦想不可能实现。”海棠嘟囔着。 “来，让哥看看你的眼睛。” 陆明远扶起海棠，仔细看着她的眼睛， 中医上眼睛的疾病与五轮八廓的病变有关，因此在治疗眼睛疾病时，可以根据五轮八廓的理论进行辩证施治。 五轮是指眼睛的五种组织结构，包括肉轮、血轮、气轮、风轮和水轮。其中，肉轮指眼睑，血轮指两眦，气轮指白睛，风轮指黑睛，水轮指瞳神。 八廓是指眼睛的八个部位，包括天廓、地廓、水廓、火廓、风廓、雷廓、泽廓和山廓。 陆明远观察完海棠的五轮眼，伸出三指开始探脉。 五轮八廓与人体的五脏六腑是完全贯通的，结合四诊八纲，辨证施治。 陆明远探完脉，可以判断出海棠的眼疾还是以六淫之邪引起，也就是‘风、寒、暑、湿、燥、火’， 再加上七情之中的忧郁，愤怒，悲哀对眼睛伤害更甚。 海棠的眼睛没受外力所伤，全因六淫七情所致，导致失明，看的出当年那场大火对她的伤害的确很大。 那年是个冬天，大雪纷飞的夜晚，风火燥热加上湿寒，六淫之邪全部具备了，然后海棠成了孤儿，忧郁和悲哀加上哭泣，让她的眼睛失明了，其实那时候如果及时找到高手还是能治好的。 现在时间间隔太久了，很难治好了。 不过，这里还有一点让陆明远好奇，怒伤真气，肝气上逆却是主要病因。 “哥，你啥时候变成中医啦？”海棠笑着，表面看是在询问，实际上她还是在跟陆明远闹着玩。 陆明远道：“海棠，失火的那年你为什么会生气？” 陆明远觉得那么小的孩子应该以害怕和悲伤为主，为什么会怒伤真气了？ 海棠嘟着嘴道：“还不是警察不信我，不抓邢伟。” “邢伟？”陆明远一愣，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年代，其实那时候他也仅仅13岁，没想过太多火灾的事情。 海棠道：“那天晚上，我听到邢伟在窗户外面说话，我告诉警察说是邢伟放火，可是警察不信，没有抓他。” 陆明远明白了，邢伟也是柳叶胡同的孩子，那一年邢伟也就十三四岁， 如果海棠判断是对的，警察不抓邢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有证据，一种是邢伟家找了关系。 肯定不是因为邢伟年纪太小，因为那个时代是有少年管理所的。 陆明远的记忆里，没出一个月，邢家人就搬离了柳叶胡同， 如果这么看，邢家就是做贼心虚，在没找到证据前早点逃走了。 想起失火那晚的事，海棠的胸膛又起伏了，小嘴紧绷着，脖颈上的青筋都凸起了。 这丫头，脾气还不小， 陆明远连忙将她揽进怀里安慰她， “海棠，不生气，哥哥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别逗我开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海棠喃喃道。 “没逗你，给我点时间，需要慢慢来，我先给你针灸。” 陆明远说完找出给沈书华用过的针灸盒就要给海棠针灸。 “哥，你是认真的？” “当然，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好啊，我相信哥。” 海棠坐直身体，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 陆明远苦笑，看得出她不信自己会针灸，只是在无条件接受自己的任何要求。 “闭上眼，放松，不要动，相信我。” 陆明远先是在太阳穴施一针，然后左手推动眼球，在承泣穴施针，这里属于比较危险的部位，不能碰到眼球。 两个穴位结束后，脱掉海棠的袜子，卷起裤管，在外踝尖上5寸找到光明穴继续施针。 “哥，你真会针灸呀？”海棠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遇到个老中医，教我的，怎么，有感觉了？”陆明远问， “感觉眼睛好舒服，很清爽似的。” “这就对了，说明有效，只是需要很长时间的针灸。” “需要多长时间？” “不好说，如果哥能学会气功，那就会事半功倍，可惜，现在还不行。” “好啊，不急，我都等十年了，不在乎再等十年。”海棠说着就有点激动，似乎想哭似的。 ...... 同样这个夜晚，中心医院的病房内。 沈书华在下午的时候开始接见了一些市领导，毕竟这些形式还是要走的。 一直到了晚上八点，才结束接见，即使没见上面的，也不会等到八点之后，那就太不懂事了。 沈书华能下地行走了，在走廊里溜达了几圈，也有其他病房的人知道这是市委书记，就上来打招呼，沈书华很亲民的问好。 如果有想多说两句的，就被郝常旭婉言拦住。 “一会让常旭陪你去超市买点东西，我和虹芸说会话。” 沈书华对崔思妍低声道。 第10章 沈虹芸的心事 崔思妍也看出来了，这一天当中沈虹芸总是神不守舍的，中午出去一趟回来就闷闷不乐着，猜测她是有话想说。 回到病房，沈虹芸还是坐在沙发上发呆，崔思妍就让郝常旭陪她去院外的超市，让沈虹芸在这陪着沈书华。 二人走后，沈书华就坐到了沈虹芸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宝贝闺女。 沈虹芸抿了抿嘴，靠进了爸爸的怀里。 “傻丫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爸爸？”沈书华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虹芸连忙坐直，诧异的看着沈书华，噘嘴道：“活该你能当上市委书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沈书华哈哈笑道：“可我真的猜不透我的宝贝闺女心思，快跟爸说说什么事，实在是好奇。” “那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哦，那这个‘他’还是个神秘人物了？” “也不是神秘人物，只是他不让告诉别人。” “好，快给爸爸讲讲。” “心脏科的李主任说你的心脏停止过十秒，怀疑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才恢复跳动的，然后我又问了吴伯伯这种情况，能不能通过针灸刺激心脏重新跳动，吴伯伯说在古书上有这种记载，但现代社会没人会这种针术，你听到这些了吧？” 沈书华点点头，“所以，你想说这个‘他’是用针灸救活我的？” “只能这么解释，因为他的确对着你的心脏扎针了，然后我看你的嘴唇从紫变红了，脸色也不白了。” “你确定他真的将针扎进了我的心脏位置？” “确定，当时还有一个保卫科的人也看到了，把他也吓坏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他没有行医资格证，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 沈书华醒悟的点点头。 “而且，”沈虹芸又道，“他才23岁。” “...” 沈书华以为是个退隐的老中医，未曾想才23岁，这就有点不靠谱了吧。 “爸，你是不是不信？”沈虹芸看出沈书华的神色了。 “也不是不信，只是，太过匪夷所思了。”沈书华知道了女儿的心事，但也给他出了个难题。 如果真的是这个人救了自己，那么这个图书管理员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桦林市市委书记的救命恩人，这个人会不会找自己提出一些破格的要求。 那么他就要做一些心理准备了。 “虹芸，你是如何感谢人家的？” “我，只说了句谢谢，而且，我还打过他一个嘴巴呢。”沈虹芸说完嘟着嘴，一副愧疚的样子。 “为啥打他嘴巴？”沈书华又糊涂了。 “他...他抢我校徽，我以为他耍流氓，其实他是想用校徽的针尖给你十指放血。”沈虹芸红着脸道。 沈书华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早上这么热闹。 “对了，保卫科那个人也算帮忙了，去买针灸的速度特别快，跑的比兔子还快，而且，他也答应帮着保守秘密了。” “嗯，你也想让我感谢他？” “那倒不重要，我只是觉得他们都是人才，应该调到你身边来保护你。” “傻丫头，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老爸，你既然不想手术，就把那个图书管理员调到身边来吧，吴爷爷都说了，如果真有会这种针灸的人，就能保你不出事的。” “那可不行，市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需要走程序的。” “是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沈虹芸有些急了。 “都重要，如果非要取舍，我就要以工作为重，以桦林市的百姓为主。”沈书华说着一股愁云涌上脸颊。 没有几人知道他现在手头的工作是什么，这也是他不想做手术的原因，因为那件事太急需解决了。 沈虹芸看到爸爸的脸色，就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太了解老爸了，一旦出现这种表情，那就是五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起吴凤友说的那句话，“如果有这样的人，那就把他当菩萨供起来吧，他能保你爸两个月内相安无事。” 沈虹芸决定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人弄到爸爸身边来，最起码也要进市委大院，离爸爸越近爸爸就越安全。 第二天，周一。 沈虹芸先去学校上了一堂课，掐准时间来到了市委大楼。 每周一市委市政府都要例会，今天虽然沈书华不在，例会也是要开了，市委副书记市长杨一夫主持了会议。 会议结束后，组织部长马绍云刚回到办公室，就见沈虹芸坐在外间等他。 “虹芸，怎么了？”马绍云急问，按说沈虹芸应该去医院看她爸，怎么跑这来了。 “马叔叔，找你帮我办件事，不，是两件事。”沈虹芸害羞道。 “好啊，屋里说。”马绍云连忙带她进了里面的办公室，告诉秘书外人一律不见了。 “马叔叔，我知道我要说的话会被您笑话，我昨晚考虑了一宿，我只能找您了。”沈虹芸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尽管说，马叔叔肯定不笑话你。”马绍云接了一杯水递给了沈虹芸。 “我想让你调一个人进市委办，最好是去我爸身边。” 沈虹芸诺诺道，她懂得组织部安排人的一些规章制度，自己这么做太幼稚，可是为了父亲的生命安全，她只能这么做了。 “哦？看来你爸不想要这个人，可你为什么非要他去？”马绍云明白了一些，肯定是沈书华没答应她的请求，所以才来找自己的。 他现在不能以组织部长的身份跟这个丫头对话，只能以一个叔叔的身份，所以他也想调解一下父女之间的问题。 “这里的原因真的不好说，但是，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是为我爸爸好。”沈虹芸有些急了。 “好，先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样的人。”马绍云拿出纸笔记录。 “市图书馆管理员陆明远，年龄23岁，毕业于东原大学历史系，01年考入文化局，是干部籍。” “嗯，学历还不错嘛，年龄也很好，只是专业有点偏门，若是哲学系中文系那就好办多了。”马绍云实话实说道。 “我不是想让他当官，哪怕让他站在我爸身边就行。”沈虹芸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实在幼稚，也是咧了咧嘴，尴尬的笑了。 马绍云也笑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组织部长，第一次有人如此跟要调动人的。 但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八成是沈虹芸的男朋友，想在沈书华面前博得一些好感。 如果是这样，这件事不太好办，这种家务事他可不能掺和。 “这样，我会考虑这件事的，但也要给我点时间，第二件事是什么？”马绍云收起纸笔问。 “我还要三个月毕业了，我想现在就来市委办公厅实习。” “实习没问题，只是，跟叔叔说说，毕业后想不想进市委办？” “不想，我想去图书馆。”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想让这个陆明远离开图书馆，因为在一个单位谈恋爱不方便...”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完全是两回事嘛，其实，就是...”沈虹芸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眼看沈虹芸急的要哭了，马绍云连忙答应了。 第11章 真是怪了事了 沈虹芸走后，马绍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太儿戏，必须跟书记说一声。 想了想，把电话打到了崔思妍的手机上， 本来他应该打给郝常旭，但考虑到这件事的性质，就打给了崔思妍。 先是关心询问了沈书华的情况，然后崔思妍就把电话给了沈书华。 一旁的郝常旭找个理由出去了，他意识到这个电话不一般，否则不会不打给自己。 沈书华听完马绍云的话，笑道：“这丫头真是胡闹，不要管她，你忙你的事。” “真的不管？那我这个当叔叔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啊。”马绍云苦笑道。 “她只是一时心热，过几天就没事了，我也就三天出院，我来处理这件事。” 听到沈书华这么说，马绍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那就让沈书华自己处理家务事吧。 挂了电话，马绍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管咋样，自己还是把沈虹芸出卖了。 喊来秘书李凯，道：“下午你去图书馆一趟，打听一下这个人的身份背景。” 李凯看了眼人名问道：“他是什么级别？” “可能是普通科员吧，不用在乎那些，你私自去就是了。” 李凯有点糊涂了，又不敢多问， 这不算是考察，让自己私自去，只是有这么打听人身份背景的吗？ 这就有点给这人助威的意思吧？ ...... 市图书馆隶属于文化局，多数人是事业编制，也有人是行政编制。 陆明远就是行政编制之一，他是参加地方公务员考试进入到文化局，然后分配到图书馆的。 只是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只是个科员级的管理员。 今天一上班，陆明远就掉进了书堆里，反正周一也没什么借阅的人。 整个图书馆也死气沉沉的，这种部门就是养老的部门。 图书馆馆长陈茂德也是行政编，属于副处级，对于他来说，在这里退休已成定局了。 虽然他很想升一格，但这半步之差难如登天，一年当中只有年底能见市领导一面。 然而，今天中午，陈茂德正在吃饭的功夫，听说娄伟到了图书馆， 娄伟不是什么领导，但他却是常务副市长齐云山的秘书。 陈茂德糊涂了，娄伟这个时间来干嘛？ 不会是没地方吃中午饭了吧？ 陈茂德犹豫了一会，假装下楼偶遇，毕竟他不能主动去接待一名秘书。 来到二楼借阅部，看到了娄伟等在门口，很明显就是在等他。 “呦，楼秘书，哪股风把您吹来啦？”陈茂德连忙上前握手。 “陈馆长，我只是休息时间过来看看书，怎么还打扰到您了。”娄伟歉意的跟陈茂德握手。 “楼秘书想要看什么书，打个电话就是了，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嘛。”陈茂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齐云山的秘书哪有什么休息时间，八成是有目的来的。 “不能麻烦陈馆长，我更喜欢这里的书香气息。” 娄伟说着走向书柜位置，一排排的转着，陈茂德只能在后面跟着转，不时的瞄一眼娄伟， 却见娄伟的眼神并不在书上，而是在阅读区的人群里张望。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陈茂德猜测他绝不是来找书看的。 “咦，陈馆长，那人是叫陆明远吧？”娄伟指向靠窗户的墙角，陆明远正在那看书。 “哦，对对，他是我们的管理员，这小子就喜欢看书。” 陈茂德说完眼睛转了转，看来是冲着陆明远来的，只是不知什么目的了。 “听说过他，是个人才，只是当班时间在那看书不太好吧。” “是啊，回头我要批评他。” “陈馆长我只是说说，您可别把我当成齐市长啊，弄得好像我扯虎皮拉大旗似的。” “没有没有，实事求是嘛。” “既然他喜欢看书，不喜欢在窗口行业服务，不如让他去图书仓储中心，在那里沉浸在书海之中，也算是对他的照顾了。” 陈茂德嘴角抽了抽，图书仓储中心位于铁路货运站，每天面对的都是装卸工，人家陆明远可是行政编，送到仓储中心那就是发配边疆的意思了。 所以这件事不太好办了。 “陆明远是01年考进文化局的，当时的岗位编制就是图书馆，毕竟我们这里急需年轻血液了嘛。”陈茂德委婉的拒绝了娄伟的建议。 “革命同志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娄伟也不是善茬，一句话给陈茂德怼了回去。 陈茂德心里骂娘了，你一个副科级的秘书装什么副厅级的大领导，跟老子打官腔，玩借刀杀人那一套。 要说陆明远惹到了齐云山，可能性不大，齐云山那么大的常务副市长不会找一个小科员的麻烦的，大概率是陆明远惹了娄伟，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 但是公报私仇可不是君子之为，更何况这件事未必是齐云山的意思， 陈茂德正想再次拒绝的时候，娄伟的手机响了。 “您好，齐市长...对对，我在图书馆，是的是的，陈馆长很忙，还抽空陪着我，是我不懂事，好好，我马上回去。” 娄伟挂了电话，道：“齐市长批评我了，我向陈馆长道歉，打扰您工作了，我这就回去。” “哪里的话，不打扰，欢迎娄伟经常过来看书。” 陈茂德明白了，还真不是娄伟个人意思，这就是齐云山的意思，那么自己只能照办了。 只是好奇这个陆明远怎么惹到了齐云山了？而且还惹的不轻，否则齐云山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来治他的。 陈茂德送娄伟出去，刚到借阅部门口，就见环形楼梯上来一人，却是组织部长马绍云的秘书李凯。 娄伟看到他愣了一下，想躲不知往哪躲， 陈茂德也不多说什么，指了指借阅台里的桌子， 娄伟一转身就坐进了借阅台里低头假装看书。 陈茂德明白这些秘书平时都不会私下交往，因为他们的私交就会带来不必要的猜疑和影响。 所以他也很不希望这二位在这里遇到。 只是，今天是怎么了？ 市委常委的大秘都往图书馆跑，真是怪了事了。 第12章 招谁惹谁了 陈茂德只能硬着头皮去迎接马绍云的秘书李凯。 “李秘书，您怎么来了，要看什么书打个电话就是了。”陈茂德同样的话又送给了李凯。 “陈馆长，打扰了，我不是来看书的，我是想打听一个人。”李凯说着往借阅部里扫了眼。 “哦，打听谁？”陈茂德说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会又跟陆明远有关吧？ 果然，李凯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管理员叫陆明远？” 陈茂德差点把下巴惊掉，不自主的看向远处角落里的陆明远。 “有这个人。”陈茂德道。 “这个人的身份背景怎样？” “这算组织考察吗？”陈茂德问。 “不算不算，只是我个人好奇，有什么说什么。” “哦，父母都是桦钢的，都很本分，陆明远也是个老实孩子，只是，”陈茂德眼睛转了转，“这小子太爱看书了，不适合窗口行业，我打算把他派到仓储中心去，去那里随便看。” 陈茂德突然怀疑陆明远得罪的不止一人，连组织部长都要来找麻烦了，所以索性就直接说出要调走陆明远的话。 “铁路货运站的仓储中心？”李凯诧异的看向陈茂德。 “是啊，他喜欢看书，就让他去那随便看...” “陈馆长，陆明远毕竟是行政编，去那种地方不太合适吧？” “呃...”陈茂德懵逼，这次他又猜错了？李凯跟娄伟的目的不一样了？ 李凯见他迟疑，连忙道：“马部长对他比较关心，下一步很有可能对他进行考察。我觉得还是别让他动了，维持现状更合适。” 李凯不像娄伟通过电话暗示陈茂德这是齐云山的意思，李凯直接提到了马绍云，就是在告诉陈茂德，陆明远的背后有马绍云。 陈茂德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麻痹的陆明远，陈茂德在心里开骂了，你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干嘛卷到领导们之间的争斗里去了， 老子只想在这里安稳退休，弄不好老子都得被发配喽。 一个是常务副市长，一个是组织部长，两者谁也得罪不起啊！ 陈茂德虽然是副处级，但也是老江湖了，牙齿一咬，将目光移向躲在柜台里的娄伟，就是在告诉李凯，娄伟也在。 要斗你们之间就明着斗，我这个夹生饭不掺和了。 李凯看到娄伟的半张脸，目光一凝，忽然间明白了陈茂德的反应， 联想到马绍云忽然让他来调查陆明远，本来就好奇为什么，看来问题出在了齐云山身上。 看来，这是领导之间的事了，必须立刻回去汇报娄伟来这里的事。 李凯跟陈茂德说了句告辞的话匆匆出了图书馆。 陈茂德也不远送了，就站在二楼的平台上目送。 不一会，娄伟也出来了，跟陈茂德告辞，陈茂德也只是微微一笑，目送娄伟离开。 心里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现在就看你们之间怎么掰手腕了，老子啥也不用管了。 陆明远还沉浸在书的海洋里，对于门口发生的这些事一概不知。 他更是不知道，沈虹芸无形之中救了他一次，否则他就被发配到货运站了。 直到下午两点，他才忍不住饥饿回到休息室，泡了一盒方便面吃。 陈茂德偷偷看着他，本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转念一想，还是别掺和的好，爱咋咋地吧。 陈茂德刚想回办公室，又见旋转楼梯有人上来，这次不是哪个领导的秘书，却是市委书记的女儿沈虹芸。 沈虹芸经常来看书，他也习以为常了，以前他还想跟这丫头搞搞关系，时间长了发现这丫头有点高冷，不好相处，也就放弃了。 所以陈茂德也不想搭理她了，准备上三楼的办公室， 然而就在他刚要上楼的时候，沈虹芸看了他一眼给他一个微笑，便进了借阅大厅。 陈茂德差点闪了腰，她冲我笑了？ 以前都是装作看不见，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嘿，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 常务副市长奇怪，组织部长奇怪，就连市委书记的女儿也变得奇怪了。 难道？不会吧？陈茂德想到一种可能， 果然，沈虹芸从借阅大厅出来，问道：“陈馆长，陆明远在哪？” 陈茂德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怎么都冲陆明远来的？ 齐云山给他出难题，马绍云给他出难题， 难道这个市委书记的女儿也要给他出难题了？ 他招谁惹谁了啊！ “陈馆长，您怎么了？”沈虹芸紧张的问。 “哦哦，没事，突然腰疼，坐会就好，那个，陆明远在那边的休息室。” 陈茂德揉着腰答道，头都没敢抬，很怕沈虹芸对他再说什么。 见沈虹芸往休息室去了，陈茂德连忙起身下楼，告诉一楼保安他腰疼去医院了，手机没开机。 他要躲开了，你们爱咋咋地吧，把陆明远杀了他也不管了。 保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跑的比兔子还快，哪里像腰疼了？ 沈虹芸进入休息室时，陆明远刚吃完一碗泡面，打了个饱嗝看向沈虹芸：“你找谁？” “我找你。”沈虹芸道。 “又找我干嘛，‘谢谢’的话我接受了，‘对不起’的话我还是不接受。”陆明远从茶几下面拿出纸巾擦着油乎乎的嘴。 “那你怎样才能接受我的道歉？”沈虹芸很执着的问道。 陆明远指了指被打的脸，道：“亲回来！” “流氓！”沈虹芸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了，道：“晚上我请你吃饭，当做道歉。” 陆明远摇摇头。 “那我给你钱。”沈虹芸又道。 陆明远又摇摇头。 沈虹芸气的直翻白眼，看了眼天棚，忍了忍道：“你能救我爸，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能不能正经一些跟我谈谈。” “你爸是市委书记，我救他当然是为了巴结他，跟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吧。”陆明远道。 “你要巴结我爸，那可以啊，我让你进市委那咱们是不是就算扯平了？”沈虹芸忽然找到切入点了，眼睛都放光了。 “你让我进市委？丫头，你别这么幼稚好不好？你当市委是你家开的？” “我爸是市委书记！” “我爸还是货车司机呢，他能想拉啥就拉啥吗？” “...” 沈虹芸低下了头，觉得人家说的没错， 毕竟自己找过组织部长他也没答应自己任何事，而爸爸更是不答应了。 第13章 感情纠葛? “那怎么办啊？我担心我爸。”沈虹芸没有了最初的傲气，有点委屈的要哭了。 “啧啧，多么孝顺的孩子，过来坐。”陆明远拍拍旁边的沙发。 沈虹芸低着头过去坐在旁边，屁股一坐下，猛然又站了起来，紧张的看向陆明远，似乎他要非礼他似的。 “我又不是老虎，怕我吃了你呀！”陆明远无语道。 沈虹芸犹豫了一下，又坐下了。 “就是嘛，这样咱俩才像是朋友。”陆明远笑道。 “我们是朋友，那你肯去帮我爸吗？”沈虹芸又问。 陆明远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沈虹芸脸色再次阴了下去，道：“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就要说了。” “嗯，说吧，别憋着了。” “我要去举报你，非法行医。”沈虹芸说完连忙低下头，不敢看陆明远了。 “...”陆明远瞪圆眼睛，“你就这么对待你爸的救命恩人的？” “是你先不正经的，我也就不正经了。”沈虹芸急忙道。 “你不正经可以亲我啊，干嘛要举报我啊？” “不是那种不正经，是那种不正经啦...”沈虹芸有些急了，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不正经’了。 “好吧，医院怎么说的？”陆明远问道。 沈虹芸见他正经起来了，连忙道： “医院让做手术我爸不做，那些医生都认为是我爸这次是捡了一条命，是受到某种刺激心脏才恢复跳动的，他们不知道是你扎的针灸。” “然后呢？” “然后，我爸后天就出院，继续工作，说是两个月后做手术，我怕这段时间出事，就想你在我爸身边保护他。” “你当你爸是游戏里的小人啊，死了就扎一针，然后就复活了？死一次扎一次，扎一次活一次...”陆明远拿着桶面的叉子在桶盖上一下一下的扎着。 沈虹芸看得心惊肉跳着，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扎了，急道：“那你说怎么办呀？” “当然是要缓解症状，以预防为主。” “怎么预防？” “吃中药。” “你会开？” “会，但是我需要把脉才能下方。” “跟我去医院！”沈虹芸拉着他就要走。 陆明远没动地方，道：“丫头，这两天不会出事的，等你爸出院我去你家行不？医院人多眼杂不好的。” 沈虹芸懂了，他毕竟没有行医资格证，不能在医院把脉，既然他说这两天不会出事，那就一定不会出事， 沈虹芸终于笑了：“好，到时候我来找你。” 陆明远苦笑的摆摆手让她赶紧走吧。 沈虹芸步履轻盈的走出休息室，马尾辫晃啊晃的。 娄伟回到政府大楼，齐云山正在跟宝隆区区长谈着事情。 齐云山对于女儿的婚事很上心，因为他想把女儿介绍给王汉卿的儿子王素。 王汉卿是桦林市最大的地产开发商，虽然有钱，但是他妻子是大学教授，也属书香门第，没有丝毫的铜臭味，这样的人低调内敛，是做大事的人。 而他儿子王素是医生，一直在国外工作，年轻有为，刚刚以归国人才引进的方式回到了桦林市，据说将担任市中心医院的副院长，重症医学部主任，年仅28岁，齐婉儿26岁，年龄相当。 齐云山想要这样的女婿，也想跟王汉卿当亲家。 只是这个节骨眼出现了女儿胡来一夜的事，他怕传出去对女儿相亲有影响，也怕陆明远缠着女儿不放。 对于陆明远只能采取两种手段，一种就是踩在脚底下不让他蹦跶出来，一种就是给他好处不让他胡说八道。 齐云山本来想给陆明远一些好处，只是陆明远开玩笑说要当什么县太爷，他就意识到这小子胃口太大，不能给他好脸色，就想到把他赶到边缘去，让他上不了台面，哪怕胡说八道也没人会信的。 此时见娄伟回来神色有些不悦，就猜到事情办的不太顺利。 齐云山便端茶送客，卢区长也看出娄伟的眼神不太对，见齐云山端茶了，也就起身告辞了。 “回来了。”卢区长走后，齐云山翻开本子淡淡的说道，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等娄伟主动说。 娄伟道：“本来我跟陈馆长说好了的，没曾想李凯去了，就是马绍云的秘书，他竟然是为陆明远站台的。” 齐云山‘啪’的合上本子，目光在娄伟的脸上凝住，仿佛在质问娄伟似的。 娄伟委屈道：“后来陈馆长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胡说八道，哪有什么虎斗，”齐云山不悦道，“你也是的，非要去找陆明远的麻烦，一个小管理员不要跟他计较。” “是是，我错了。”娄伟连忙承认错误， 他明白了，齐云山不想因为陆明远跟马绍云产生矛盾，因为马绍云的背后是沈书华，所以这件事就得自己扛下了。 秘书给领导背锅，这是必备的本领之一。 李凯回到组织部，也将图书馆遇到娄伟的事汇报给了马绍云，说陆明远差点就被发配到仓储中心去了。 马绍云听完也是头大，这个陆明远怎么会惹上齐云山的？他只是一个图书管理员而已嘛。 “你觉得这件事会跟齐云山有关吗？”马绍云问李凯。 李凯道：“我通过陈茂德的表情能够看出来，应该是齐云山授意的。” 马绍云揉了揉头，本来他以为这件事只是私事，给沈虹芸一个面子，顺便看看这小子的人品， 没曾想一件小事变复杂了。 正如齐云山不想惹马绍云一样，马绍云也不想惹齐云山，就算自己身后是沈书华，齐云山也是比自己大半级的。 仔细想想这件事的起因，这边是因为沈虹芸，而对方是齐云山， 非要找出他们的共同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齐云山也有一个漂亮的女儿， 卧槽，马绍云忽然想到了，这是感情纠葛？ 会不会是齐云山的女儿跟陆明远搞对象，被陆明远踹了，然后齐云山替女儿出气的？ 没想到陆明远跟沈虹芸搞对象了？ 行啊，陆明远，你小子够牛逼的，嫌常务副市长的官小了，想认市委书记做岳父了。 马绍云乱点鸳鸯谱后，觉得自己办了件错事，竟然掺和进小孩子的感情事里了。 马绍云看了眼时间，今天还没有去医院看望书记，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去医院了。 第14章 大院 到了病房，郝常旭连忙给马绍云倒水泡茶。 “常旭，不用管我，又不是外人，你忙你的去。”马绍云笑道。 你忙你的去？ 郝常旭不动声色的分析这句话，他的工作就是伺候书记，还能去哪忙，看来马绍云有话对书记说，不想自己听。 郝常旭倒完水说道：“那您陪会书记，我下楼去订晚餐。” “对，给我也订一份，我也要吃病号餐。”马绍云笑道。 “好嘞。”郝常旭笑着离开。 沈书华指了指马绍云：“跑医院来蹭饭了，你是第一个。” “哈哈，我是妒忌你躺在这啥也不用干，那我蹭顿饭还不行嘛。” “怎么着，你今天很忙吗？” “忙，忙中还出了错。”马绍云尴尬的挠挠头。 沈书华懂了，这是来求救的，“说吧，出了什么错？” 马绍云讲了让李凯去图书馆的事，本来他是好心，想为沈虹芸把把关，没曾想弄复杂了。 沈书华听完，似乎不认可他的分析，因为他知道沈虹芸没有跟陆明远谈朋友，再有，齐云山的女儿也没有跟陆明远谈朋友。 因为他听沈虹芸讲过齐婉儿的事，齐婉儿的男朋友是桦林师大的硕士研究生，经常看见齐婉儿去学校找他，后来那个研究生出国了，跟齐婉儿分手了，这件事在校内都传开了。 所以，齐婉儿不可能这么快跟陆明远谈恋爱。 那么这就是马绍云的误会，只是，齐云山干嘛要去对付一个图书管理员？ “书华，你觉得我分析的不对？”马绍云看出沈书华的表情不认可了。 “不对，”沈书华摇摇头，“你这个组织部长还没有我了解咱们干部的家里事。” “额，这个，惭愧了。”马绍云咧咧嘴。 “我倒是有点对这小子好奇了。”沈书华看着窗外说道。 “那虹芸说的那件事...” “等等再说。” 沈书华不能就这样把陆明远调到市委或市政府， 一来太过明显要人对自己影响不好， 二来齐云山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 虽说齐云山平时也很低调，做事又兢兢业业，但背后如何他还真不清楚。 而且，省纪委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就是第一冶炼厂倒闭时，有人将国有资产变卖占为己有， 矛头指向了市长杨一夫，但是，常务副市长就没有嫌疑吗？ 同时，还有一件比侵吞国有资产更严重的事件等着沈书华去处理，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少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沈书华严肃道。 “什么事尽管吩咐，用不着这么严肃吧？” “我想让你去杏山县，任县委书记。” “啥...”马绍云一脸懵逼的看着沈书华，咋的，这就被贬职啦？ 马绍云现在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副厅级，而杏山县县委书记是正处级，虽然有高职低配的情况，是为了基层经验，可是，杏山县那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 一连三天，陆明远都掉进了书海里，虽然原主有这个世界很多知识的记忆，但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三天后，陆明远站起来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收获的季节也不远了。”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正是沈虹芸穿着校服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 这是来邀请他的意思，陆明远指了指自己的脸。 沈虹芸偏了偏头，把笑容憋了回去。 这里是肃静的阅读区，陆明远也不说什么，跟她出去了。 “你爸出院了？” “是，想请你给开药方。” “你爸相信我用针灸救了他？” “对呀，因为他能活过来这件事医生都解释不了，所以只能是你的原因。” “行，等我下班后就过去，五点半吧。” “好，到时候我在大院门口等你。” 沈虹芸笑着说道，说完脸色莫名红了一下，又提醒道：“记住，我爸不喜欢别人拍马屁。” 说完连忙下楼，一路轻盈。 陆明远看着沈虹芸的背影，感叹市委书记家怎么会生出这么单纯的女孩，没人不喜欢拍马屁，那得看怎么拍。 沈虹芸下楼的时候，陈茂德正好从楼下上来。 “陈馆长。”沈虹芸微笑的打招呼。 “哦哦，回去啦。”陈茂德连忙回应，心里乐开了花，这丫头跟自己越来越近乎了。 随后看到陆明远站在借阅厅门口，明白了他是在送沈虹芸。 “沈虹芸来找你的？”陈茂德问。 “是啊，让我晚上去她家吃饭。”陆明远道。 “那是好事啊，明远，去人家总不能空手去的，批准你早点下班买点礼品。” “那您觉得我买点什么好？”陆明远问。 “人家沈书记家什么也不缺，所以买对不买贵，”陈茂德想了想，“沈书记老家是绥县，他最喜欢吃的是绥县干豆腐，老东门菜市场有卖的。” “太好了，谢谢陈馆长。” “去吧去吧。”陈茂德哈哈笑着拍拍陆明远的肩膀。 陆明远也不等下班了，提前走了。 只是，他可不想去买什么干豆腐，连陈茂德这种边缘干部都知道沈书华喜欢吃绥县干豆腐，那就不是什么小道消息了。 估计他家的干豆腐都能堆成山了。 而且，送干豆腐，那就是把阿谀奉承写在了脸上。 陆明远思索再三，啥也不送，老子是上门看病的，干嘛还要带礼物，这个马屁不是这个时候拍的。 陆明远先去移动大厅给手机交了费，然后一路漫步来到了市委家属院，此时刚过五点，下班的人陆续回来。 这里住的不都是市委市政府的，也有下面各大局各大机关的人，毕竟他们的工作会有变动，而家不能总搬， 这座大院经历了三十多年的时空转换，这里有退休的，在职的，也有一些子弟不在机关工作也住在这里， 所以这里相当于一张复杂的关系网。 这种关系网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整个城市的进展，据说新的住宅楼就要建成了，这块地皮将作为商用。 陆明远在门口等到五点半，也没见沈虹芸出来接他，索性往里面走走。 然而，就在他等在门口期间，门房里的保安一直在盯着他， 眼看他迈过了那道白线，连忙喊道： “站住，干什么的？” 门卫里走出一名小胡子保安，一路小跑拦住陆明远。 “我去沈书记家。”陆明远道。 “哪个沈书记？”小胡子保安问。 “这院里有几个沈书记？” 陆明远反问。 第15章 越想越美 保安自然知道院里只有一个沈书记，那可是市委书记， 只是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去沈书记家串门的人，再说了，连个礼物都没拿。 保安想到一种可能，道：“你小子不会是惦记沈书记的女儿吧？” 陆明远噗嗤笑了，笑的很开心，虽然在外人看有点淫荡， 保安见他这表情，就知道猜对了，不耐烦的挥手道：“赶紧走吧，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要么你给沈书记的女儿打个电话，让她出来接我？”陆明远依然耐着性子说着实话。 “我闲的没事找骂啊，告诉沈书记有个小子打他女儿主意？” 既然如此，陆明远也懒得搭理他了，大步走向院内。 “你特么听不懂人话是吧？”保安上前抓住陆明远的肩膀，陆明远反手一扣，脚下一跨，将保安摔了出去。 门卫里另一名保安看情况不对，连忙拿着警棍跑了出来，对着陆明远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还没等他靠近，陆明远一个后踹腿，将这名保安踹出五六米远倒在地上。 先前的小胡子保安爬起来想要偷袭，陆明远一转身，小胡子连忙后退。 “快拦住他，有人硬闯市委家属院！”小胡子保安知道这小子不好对付，只能喊人帮忙。 而下班回来的人却没人敢靠前，他们都是公职人员，哪个敢跟匪徒搏斗。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警服的男子跑了过来，捡起地上的警棍，喝道：“不许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男子将手放在后腰，做出要掏枪的动作，其实他没带枪。 他就是附近建业路派出所的副所长龚彪， 一到晚上下班时间，隔三差五的就会来市委家属院门口转悠，跟保安嘱咐几句安保问题。 看似很负责任，其实他只是想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所以现在根本不算出警。 此时看到这种情况，顿觉机会来了，扯着嗓门喊着，很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陆明远无奈的摇摇头，此时说啥都没用了，因为说真话没人信。 再看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影响也不好，只好朝龚彪走去。 龚彪却吓得后退两步：“警告你，不许袭警啊，否则...” “你站住！”陆明远喊道。 龚彪嘴角一抽，妈的，今天遇到虎逼了，还敢命令我站住，可是，不站住又太丢面子了，好像怕他似的。 “你，你要干嘛？”龚彪举着警棍问道。 “是你要干嘛？”陆明远问。 “我，我要抓你回所里！”龚彪抬着下巴道。 “那就走吧，你所在哪啊？”陆明远一抬手将他手中的警棍卸了下来，随手扔给了保安。 龚彪都没反应过来，警棍就不在手里了，懵逼道：“在，在斜对面。” “走吧，别墨迹了！”陆明远抓着他的胳膊朝对面走去。 他也是不想在这里跟警察动武，影响不好，再者说，他也是即将踏入官途的人，做事也是要有分寸的，也不知道这位是几品官。 龚彪彻底糊涂了，咋还主动要去所里的，这人到底是啥人啊？没地儿吃饭了？ 围观的人看着陆明远拉着龚彪的手臂，也糊涂了，这是警察抓歹徒还是歹徒抓警察？ 龚彪忽然觉得这姿势反了，挣脱开陆明远的手臂，想要反手扣住他的手臂，然而，力气却不够，任凭怎么用力，就是不能将陆明远的手臂翻到背后。 这一幕，在远处看去，就是陆明远拉着龚彪过马路，而龚彪像个不听话的孩子，左右蹦跶着。 建业路派出所离市委家属院也就两百米远，进了派出所，龚彪大喊道：“快来人，抓住他！” 两名警察知道出事了，连忙拿出手铐想要铐住陆明远，然而怎么也抓不住他的手臂。 这一刻，龚彪开始发飙了，一肚子怒火终于敢发泄了。 抬手就去扇陆明远的脸，陆明远举手挡住，同时一脚踹在了龚彪的肚子上。 龚彪在大理石地面滑行到墙角，懵逼的看着陆明远，他又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踹的。 陆明远道：“刚才在大院门口没打你，就是给你面子，别不知好歹！” 另两名警察连忙抓起墙角的防暴叉，指着陆明远，让龚彪赶紧去枪械室取枪。 “别麻烦了，快说下一步干啥？”陆明远问。 “去，去审讯室。”龚彪的脾气小了很多， 他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奇怪，这人其实很配合的，只是不甘心被打，这说明啥，说明人家还是有底气的。 很快陆明远被关进了审讯室里，龚彪连忙去值班室打电话给家属院门卫，刚才有些匆忙没弄清情况就把人抓回来了，总得做实个罪名的。 经过与门卫的交流，一点可以断定，硬闯市委家属院，殴打保安， 另外，保安怀疑这小子就是去找沈虹芸的。 而沈家没跟门卫打招呼，也没人出来接他，由此可以推断， 一种可能，这小子属于死缠烂打型，沈虹芸根本不想见他。 另一种可能，就算沈虹芸想跟他处朋友，而沈书记也不同意。 毕竟沈书记身边既有司机又有秘书，不至于忙的不接客人。 想到这，龚彪的底气又回来了，麻辣个巴子的，老子就要替沈书记教训教训你这个癞蛤蟆！ 龚彪再次回到审讯室，猛一拍桌子，道：“如实回答，你是如何诱骗沈虹芸的？” “啥？”陆明远张大了嘴，随后又笑了。 “别跟我装糊涂，人家沈虹芸是大学生，就你这举动，一看就是社会小流氓！” “我也是大学毕业的，我在图书馆工作。” “吹什么牛，你有工作证吗？” “没带。” “呵呵，你有啥证都没用，今天我就要坐实你这个诱骗罪！” 龚彪铁了心要给他安个罪名了，硬闯市委家属院和殴打保安的罪名都太轻了，顶多拘留十五天，而诱骗罪就是三年起线。 而且还能在沈书记面前邀功，解决了沈书记的后顾之忧， 龚彪越想越美了。 时间到了五点四十，沈虹芸匆忙跑向家属院门口， 她本来是打算五点半来接陆明远的， 可是，她竟然睡着了，所以来晚了十分钟。 第16章 怎么就误会了 沈虹芸来到家属院门口，没见到陆明远，就有些急了，她怕陆明远生气走了，毕竟她属于迟到了。 后悔没要陆明远电话，正着急的时候，小胡子保安过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沈小姐，你在等人？” 沈虹芸道：“有没有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的，大概二十三四岁。” 小胡子保安咽了下口水：“看到了。” “走了？”沈虹芸急问。 “被抓走了。”小胡子尴尬的挠挠头，讲了刚才有个人硬闯家属院，还打了保安，被龚所长抓走了。 说完指了指斜对面的派出所。 沈虹芸气的一跺脚，想往对面跑，犹豫了一下，连忙拿出手机打给了家里。 她虽然是市委书记的女儿，但她熟悉的官员太少了，除了组织部长马绍云，就是公安局长吴兵，这个所长自然不认识。 沈书华听完也是无语，这个误会主要还是女儿出去晚了， 不过，这小子也真胆大，敢打保安，看来这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了？ 沈书华很不喜欢这种第一印象，但今天这事不能不管。 “我去吧？”郝常旭问道。 沈书华看着他，摇摇头，郝常旭去了就代表他去了，不能给这个面子，就把电话打给了公安局局长吴兵。 “领导，请指示！”下班后的时间能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肯定是有任务的，吴兵一接听电话，就紧张道。 “没啥事，”沈书华道，“我女儿的朋友要来我家，跟门卫发生了点冲突，在建业路派出所。” “好的领导，这就通知他们放人。”吴兵挂了电话，连忙打给河西分局局长鲁大强。 “你们建业路派出所是不是吃饱饭撑的，连沈虹芸的男朋友都抓！”虽然沈书华只是说沈虹芸的朋友，但吴兵第一感觉肯定是男朋友，否则不会去书记家做客的。 鲁大强一听吓了一跳，连忙道：“吴局，我不知道咋回事啊，我这就去办！” 鲁大强也不多问，连忙打到建业路派出所值班室，问谁值班。 很快，龚彪跑来接电话，心里暗喜，消息传的挺快，分局都知道了。 “你好，鲁局，我是龚彪。” “你们是不是刚抓个人？” “是的，这小子硬闯市委家属院，我怀疑他想对沈书记的女儿图谋不轨。” “我看你是不轨，人家就是沈虹芸的男朋友，赶紧放喽。” “等等，鲁局，就算是沈虹芸的男朋友，可是沈书记同意了吗？”龚彪还在耍小聪明。 “龚彪啊龚彪，你是真彪啊，就算沈书记不同意那也是人家父女俩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呀！” 鲁大强挂了电话，龚彪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自己骂自己，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只是千年老副！ 龚彪很憋屈，在华光路当了一年派出所副所长，调到这里又是两年副所长，想提正怎么就这么难，又被局长骂了。 回到审讯室，龚彪道：“调查清楚了，你可以走了。” “清楚啥了？”陆明远问。 龚彪刚想发脾气，又忍了回去，“一场误会，快回去吧。” “怎么就误会了？”陆明远又问。 龚彪眨了眨眼，几个意思啊，这是赖着不走了？ “小同志，沈虹芸还在大院门口等着呢，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我可不敢见她了，你们警察都说要诱骗她，我怕了啊。” 陆明远说着往后靠去，望着天棚。 龚彪明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肠子都悔青了，今天干嘛去大院门口装屁啊，屁没装好，惹了一身骚。 审讯室门开着，沈虹芸出现在门口。 龚彪连忙求救的眼神朝沈虹芸抱拳，让她把人带走。 陆明远转头看到沈虹芸，连忙道：“喂，你别进来啊，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背负诱骗小姑娘的罪名。” 沈虹芸俏脸一下子就红了，眉头微簇瞥了眼龚彪，转身走了。 沈虹芸的这一眼，如同刀一样插在了龚彪的心脏上， 完犊子了，大院公主生气了。 “祖宗，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才肯走啊？”龚彪差点就跪下求饶了。 “拿出证据，证明我没有诱骗小姑娘。” “我拿啥证据证明啊？”龚彪哭腔道。 “那你是拿啥证明我诱骗小姑娘的？” “我没有证据啊...” “没有证据就乱扣罪名？”陆明远拍着桌子问。 沈虹芸出了派出所站在路边不知道该咋办了，还有这样的人，进了派出所就不想出去了。 郝常旭打来电话问她情况，沈虹芸说了陆明远说的话，他要洗脱两项罪名，一是硬闯家属大院，二是诱骗沈虹芸。 郝常旭听出沈虹芸情绪低落，连忙安慰她不用担心，他来处理。 郝常旭挂了电话就跟沈书华如实汇报了，这个陆明远不是个省油的灯，很明显这是想要个说法。 “这个龚彪也是的，非要耍小聪明，还想掺和我家里的事。”沈书华苦笑着摇头，手底下这样的人太多了，都想找机会跟他攀私交，其实哪有那么多私交的机会，不外乎都是没事找事做。 郝常旭道：“我去一趟吧。” 沈书华点点头，只能这样了，郝常旭去就代表着沈书华的意思了，这样也就能给陆明远一个面子了。 出了门，郝常旭就开始考虑这件事，这个陆明远要洗脱罪名只是其一，主要的还是想让沈书华表个态。 一个图书管理员竟然敢摆这么大的架子，是真的有底气吗？ 自从他知道是陆明远用针灸治好了沈书华后，他特意找到市委大院参与抢救的那名保卫人员，从他那也证实了这件事。 但他还是有点不相信一个年轻人会这种绝门的医术，现在看，或许人家是真本事了。 其实从他个人来讲，他也是很想感谢陆明远救了沈书记，相当于救了他的政治生涯。 想了想，那就给足他面子，把电话打给了吴兵。 “郝大秘，什么情况？还没解决吗？” 吴兵猜测应该是没解决，如果事情解决了郝常旭用不着再给他打电话汇报的。 “没解决，你们所里的人说话也太难听了，非说人家诱骗虹芸，这话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书记有点不高兴了。” “麻辣个巴子的，我这就过去。”电话那头的吴兵气的将筷子都扔地上了。 郝常旭挂了电话就缓步往外走，也不着急了，给吴兵来的时间。 第17章 野史 二十分钟后，吴兵到了，郝常旭和沈虹芸等在派出所外面。 “虹芸啊，你放心，吴叔替你出这口气！”吴兵跟沈虹芸认识，说话也不见外。 “吴叔叔，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 沈虹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多大事却把桦林市公安局一把局长给惊动来了。 “看把我侄女愁的，郝大秘，里面请！” “吴局折煞我了，您办事，我陪同。”郝常旭怎能走在吴兵的前面，人家尊重自己，自己也得懂得分寸。 吴兵也不废话了，大步流星进入派出所。 门卫值班的民警看到吴兵，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吴兵直接进入了审讯室，却见陆明远躺在审讯椅上似乎在睡觉，而龚彪正面对着白墙嘴里滔滔不绝着： “二，秉公执法，事实为据，秉持公正，惩恶扬善。三，英勇善战，坚韧不拔，机智果敢，崇尚荣誉。” 龚彪余光见有人来，斜眼看去，吓了一跳，连忙立正敬礼： “河西分局建业路派出所龚彪，向吴局报道，请指示！” 这一声喊，将陆明远喊醒了，揉着眼看向来人。 吴兵上前就是一脚，龚彪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墙角，委屈的不敢再吭声了，看到郝常旭和吴兵一起来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小同志，你没事吧，我是市局吴兵。”吴兵上前跟陆明远握手。 陆明远连忙起身道：“吴局，久仰大名，不好意思啊，把您惊动了，其实没啥事，龚所长给我按了个罪名，又找不到证据，我就让他背一百遍警员守则。” “应该的，应该的。”吴兵道，“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你先回去，虹芸都等急了。” “不行啊，吴局，我的罪名还是没洗清啊，硬闯市委大院，诱骗市委书记的女儿，这两件事说不清怎么能走呢。” 吴兵愣了愣，这还不走，那要怎么洗清？ 郝常旭道：“你好，我是沈书记的秘书，沈书记请您去家里做客。” “呦，学长，您可是我的偶像，咱们东大的光荣栏里还有你的照片呢，哲学系学生会主席，盛阳市大学生辩论赛的冠军。”陆明远跟郝常旭握手道。 “你也是东大毕业的，太好了，咱们回去聊。”郝常旭也没想到陆明远跟他同校，不由得近了几分，毕竟东大那是985名牌大学。 “还不能回去啊，还差一个罪名呢。”陆明远一句话又差点让龚彪跪下，这还没完了。 “还有啥罪名？” 郝常旭也有点糊涂了，我这都代表沈书记来，还差啥？ “你只能证明我不是硬闯市委家属院，可是证明不了我没有诱骗沈虹芸啊。”陆明远又是一脸冤屈道。 郝常旭愣了，吴兵愣了，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大家看向门口的沈虹芸。 沈虹芸咬了咬唇，道：“你没有诱骗我，是我邀请你来的。” “然后呢？”陆明远问。 “然后？”沈虹芸想了想，“本来定的五点半出来接你，我睡着了。” “错没错？” “错了。”沈虹芸低下头。 吴兵和郝常旭差点给陆明远跪下，有你这么批评沈虹芸的吗？ 那可是沈书记的宝贝闺女，连沈书记跟她说话都得压低嗓音，你倒好，还让人家当着外人的面承认错误。 这厮到底哪里蹦出来的？美猴王转世吗？ “听到没有，龚所长，吴局长，你们可为我作证啊，我沉冤昭雪了啊！”陆明远激动的还抹了抹眼泪。 吴兵也不管这厮是不是戏精上身了，只要解决了就好，道：“龚彪，明天找鲁大强领五天禁闭，写一份检讨等候处理！” “是！”龚彪带着哭腔敬礼，彻底完犊子了，本指望年底升正所的，怕是连副所都保不住了。 吴兵处理完就离开了，郝常旭陪着陆明远走回市委大院。 沈虹芸跟在后面，嘟着嘴，用眼睛剜着陆明远的后背，诱骗我就那么让你难堪么？ 再次进入市委大院，被打的两名保安连忙赔笑，他们也知道惹祸了。 陆明远指了指他们俩道：“记住我这张脸。” “是是，记住了记住了。”保安连连点头。 这里保安都是安保公司派遣的，陆明远也不想难为他们，都是打工的底层人。 郝常旭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主，只是得理绝不让三分。 到了沈书华家，沈书华从沙发上起身道： “终于见到我的救命恩人，天天听虹芸念叨你，万分感谢啊！” 陆明远连忙上前握手，道：“沈书记言重了，是您福大命大才对。” 陆明远丝毫不邀功，随后又跟崔思妍握手道：“婶婶好，您真年轻。” “好，谢谢，快跟你沈叔坐下喝茶，我去切水果。” ‘沈叔’和沈书记的区别可就大了，说明崔思妍是认可陆明远这个救命恩人的，虽然她也觉得针灸刺激心脏这种事有点传奇，但只能这么解释。 郝常旭听着‘沈叔’这个称呼心里只能羡慕了，他伺候沈书华三年，也没听崔思妍让自己喊‘叔’的。 郝常旭也不好站在一旁，就去厨房帮崔思妍了。 陆明远也懂得分寸，人家让他喊叔，他是万万不能的，最起码现在不行，会给人一种讨好的感觉， 再者说，他可不是来攀亲戚的，他是来要好处的， 所以，必须保持距离，才能谈交易。 沈书华和陆明远坐在沙发上聊天，问了他大学学的专业， 陆明远说自己喜欢历史，选择了历史系，现在有些后悔了，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沈书华连连摆手道：“书生有书生的优点，做学问会思考，这些都是难得的技能，也是社会需要的人才。” 陆明远连忙称是，他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是有雄心壮志的，不能因为历史系这个帽子而影响他走入仕途。 沈书华又道：“多读历史，受益匪浅，历史上很多真实的事迹无时不在提醒我们，要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还要懂得权利不可滥用。” 陆明远继续点头，他明白沈书记这是要长篇大论了。 沈书华话锋一转，问道：“你觉得夏言为何会败给严嵩？” 陆明远顿时被茶水呛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历史长河那么多浪花，沈书华却偏偏选择了这一朵。 还是跟他关系最密切的。 “慢点慢点。”沈书华诧异的看着陆明远，好像被吓到了似的？ 陆明远擦了擦嘴道：“沈书记，一提起这个夏言我就来气！” “哦，说说你怎么看？”沈书华来了兴致，夏言可是历史上的忠臣，难道他不认同？ “大家都知道严嵩是奸臣一个，夏言与他不和，因为他看不惯严嵩阿谀奉承，然后就与严嵩作对，最后还败给了严嵩， 其实，夏言他也不是好东西，严嵩本来就是个国子监祭酒，夏言是首辅，严嵩天天去给他溜须拍马，夏言就喜欢他了，提拔他当了次辅， 结果怎么着，夏言发现严嵩不再给他溜须拍马，专门给嘉靖拍马屁了，他就看不惯了，就开始跟严嵩作对， 可人家严嵩羽翼丰满了，你斗不过了啊，那你就别斗啦，他还偏斗，就为了显摆他不阿谀奉承，最后，老命都丢了，” 陆明远喝了口水， “最可气的是，还连累了很多无辜的人跟他受罚，本来那些人也没啥事，夏言入狱之后知道自己要死了，就写了一封感谢信，感谢这个感谢那个的，好像他死了也不会忘记那些帮助过他的人似的， 结果怎么着，凡是信中感谢过的人，都跟他一起被砍了头，你说那些人多无辜啊！” “哈哈哈哈，”沈书华哈哈大笑起来，“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在史书上看到？” 陆明远抹了一把嘴，道：“我看的书比较多，野史也多。” “看来你在图书馆真没少看书啊。” “看多了也不好，真成书呆子了就很难接触社会了。” “也有道理，”沈书华点点头，“你对图书馆的建设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陆明远连忙摇头：“我在图书馆只喜欢看书，但对于管理图书馆一窍不通。” “那你对哪方面感兴趣？”沈书华问道。 厨房门口的郝常旭猛然看向这边， 刚开始他听陆明远说夏言这一段，觉得这小子有点傻，这种野史说的这么起劲干嘛， 现在看，顿觉这小子不是傻，是装傻啊！ 这是等着沈书华抛橄榄枝呢。 第18章 橄榄枝 “你对哪方面感兴趣？” 这种话从市委书记口中说出，那是多大的含金量， 相当于问“你对以后的发展有何想法？”或者“你的理想是什么？” 沈书华的橄榄枝抛出来了，陆明远自然会接住。 也深知这里面的意义，沈书华是想感谢自己，但也在试探自己的胃口， 如果自己的胃口太大，人家只会呵呵一笑就置之不理了， 毕竟人家没说‘我该怎么感谢你’这种话。 陆明远也不可能再说出对付齐云山的那种话，‘我想当科长’。 陆明远道：“我对互联网比较感兴趣。” “哦？很好嘛，跟上时代潮流，说说你都有什么见解？”沈书华很好奇的问道。 “互联网是国际的，我哪有什么见解啊，我只是对身边的敢兴趣，比如最近我经常浏览城市网站，我觉得咱们市的门户网站还是少了，应该弄个桦林信息港之类的网站。” “哦，信息港网站，再往具体说说。” 沈书华对于这个建议似乎有点兴趣。 陆明远道：“咱们市的门户网站以政治民生为主，而这个信息港应该以经济为主，宣传桦林市的各种资源以及营商环境，文化氛围等等。” 陆明远这些天也是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他发觉网络发展的突飞猛进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特色，而桦林市在这方面还是落后的。 “经济信息港，你的意思是想用他来招商引资？”沈书华问。 “哎哟，我可没想那么宏远，只是觉得咱们桦林市发展的这么好，又风景秀丽就应该在网上显摆显摆，还是沈书记看的远啊！” 沈书华哈哈一笑，指了指他：“会拍马屁。” “没有没有。”陆明远连忙故作尴尬的笑着。 他想步入仕途就需要迈出第一步，但他不想借助沈书华的关系进市委办或者政府办，从一个小科员做起，那样，太慢。 他要给自己找个踏板，做出一番事业，名正言顺的迈出第一步，成为一名真正有实职的副科级， 所以，他就想到弄这么一个网站，由他来主导，而这种网站的级别，大概率就是副科级。 当然，这种事也有胡来的感觉，你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就想管理一个政府网站，步子迈大了。 有句话是谁说的来着，富人不乱来一辈子都是富人，穷人不乱来一辈子都是穷人， 我陆某人不乱来，一辈子看守图书馆。 所以，现在就看沈书华肯不肯提他一把了。 沈书华也是沉思了一会， 其实他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建立一个桦林市招商引资用的网站，想要报社抻头，报社却迟迟没有好的计划。 没想到这小子提出这样的想法，很明显他想做这件事，而且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来，并没有给自己出难题，他还真怕这小子得寸进尺，以救命之恩来为难他。 但也不能现在就答应他。 “常旭，你觉得用信息港来宣传招商引资这个计划怎么样？”沈书华问道。 郝常旭道：“当然好了，应该交给商业局来运作，毕竟他们负责招商引资这一块。” 郝常旭故意搅浑水，说错话，让沈书记拨乱反正把好人做到底。 沈书华道：“你这个想法就是迈小步了，等商业局那帮人弄好不定猴年马月了，要我说，就该成立专项组，商业局，文化局，体育局，旅游局，计算机中心都派出骨干，合力组建这个网站，网站就应该设立在政府办公厅。” 沈虹芸眼睛一亮，如果让陆明远参与进来，那样不就进了市委大院了嘛，离爸爸近了一步。 “在家里不聊工作，吃水果。”崔思妍端着一盘子水果放到茶几上，也恰到好处的将话题就此打住。 “对呀，你不是要给我爸开中药嘛，快点把脉吧。”沈虹芸道。 陆明远道：“沈书记，上次是在您昏迷情况下自作主张了，我毕竟没有行医资格证，所以，这次需要征求您的同意。” “好，咱们不算行医，就是在家里探讨。”沈书华伸出手臂道。 “对，探讨。” 陆明远微笑着伸出三指给沈书华把脉。 郝常旭狐疑的看着，他一直好奇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懂中医。 崔思妍和沈虹芸却是有点紧张，很怕陆明远说出什么。 还好陆明远的微笑一直保持到把脉结束，又看了看沈书华的舌头。 “问题不大，我开一副药，按时吃就可以。”陆明远轻松的说道，眼神却不经意的在崔思妍身上打量了一下。 陆明远明白沈书华爱加班的原因了， 他不仅心脏有问题，连夫妻生活那方面也有问题，面对保养的如此娇艳的媳妇，沈书华不得不经常夜不归宿了。 不过这种事陆明远不能说，也不打算说，对于一个从四品的官，是不可能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毛病的，哪怕面对医人。 所以陆明远只是偷瞄了一眼崔思妍。 然而，沈书华是何等人，可以说是在不经意间就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察觉到陆明远在偷看崔思妍， 说道：“思妍，你也让明远把把脉。” “我又没什么事，用不着的。”崔思妍嘴上这么说，也坐在了沙发上，将手臂放在茶几上。 陆明远又给她把脉，眉头却微微蹙起，“婶婶最近是不是偶有头晕耳鸣现象？并且伴随腰膝酸软、五心烦热、失眠多梦？” “是啊，可能是太担心书华了。”崔思妍道。 陆明远微微摇头：“病不避医。婶婶最近是不是在吃乌鸡白凤丸？” “是。”崔思妍有些脸红了，她也看过中医，说她有绝经的症状，可是，她才41岁，怎能甘心这么早就绝经了。 “药是好药，可惜，效果不明显，您的病既有内因也有外因，我也给您开个方子，五副药即可。” 陆明远可以断定，崔思妍和沈书华最少有一年没有夫妻生活了，沈书华的不举也让崔思妍产生了焦虑，焦虑让崔思妍的绝经期提前了。 但这些话他不能明说，只要把病治好，人家自然会明白。 看得出两人感情很好，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 沈虹芸拿来纸笔，陆明远沉思了一会写出药方。 一共写了三个药方，一个是崔思妍的，两个是沈书华的。 “不要让药房熬药，最好是自己熬，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药效。” 陆明远边说边写着。 “沈书记，是两种药方，标注阴的是晚饭后吃，标注阳的是早饭后吃，再有，切记以后滴酒不沾。” “好好，还是两种不同的药，真是第一次见到。”沈书华感叹道，内心也有点好奇了，只是真的让他吃，他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这小子太年轻了。 陆明远也不多说什么了，信不信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19章 三百块钱的酒 沈书华收好药方，道：“常旭，你给小李打个电话，我要回单位去一趟。” “今天第一天出院就又要去加班，最起码吃完晚饭再走嘛。”崔思妍埋怨道。 “你也说第一天出院，单位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呢，我和常旭就在单位吃晚饭，明远留下来在这吃饭。”沈书华道。 “不了不了，我爸出差好几天了今天才回来，晚上回家吃。”陆明远道。 沈书华道：“那就坐我车一起走，对了，这两瓶酒没人喝正好给你父亲带回去为他接风洗尘。” 沈书华说着从茶几下面拿出两瓶五粮液递给陆明远。 陆明远连忙感谢收下了五粮液。 沈虹芸愣在原地，脸色有些难堪了，人家可是来给你看病的，你不在家吃饭人家怎么好意思留下来吃饭。 沈虹芸还想说点啥，被沈书华抢先道：“虹芸晚上在家陪你妍姨吃饭，这些天她都没好好吃饭了。” 沈虹芸只好把话憋了回去，其实她正合计着要不要去外面请陆明远吃饭的， 虽然老爸给了两瓶酒，但这酒有点像诊金的意思，感觉不太好。 沈书华当然知道女儿的心思，就算陆明远的药管用，这份人情也是他来还，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不怕陆明远炸刺， 怕的是女儿对这小子动了感情，那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了，毕竟对这小子的人品还不太了解。 到了市委大楼门口，沈书华和郝常旭下了车，司机继续送陆明远回桦钢小区。 “兄弟怎么称呼？”离开市委大院，司机小李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叫陆明远，李哥给沈书记开车多久了？”陆明远道。 “我才开一年，以前那个司机调到武装部了，也是转业兵，我不喜欢那地方，我打算多给沈书记开几年，然后去派出所。” “哦哦，挺好，挺好。”陆明远忽然觉得这小子说话有点直，就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了。 “你能到沈书记家做客，也不是一般人啊，什么关系？”小李问道。 “我是沈虹芸的朋友。” “行啊，多少人惦记她呢，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了，你这是一步登天啦！” “只是普通朋友。”陆明远纠正道。 “普通朋友能坐沈书记的车吗？你不知道啊，有一次礼拜天，市委有急事需要他们领导回去处理，市委冯秘书长当时没车，都是自己打车走的，沈书记看到了都没让他上车。” “你是怎么当上沈书记司机的？”陆明远皱眉问。 “嘿嘿，这个不能说，你还年轻，当领导的司机不能啥话都说。” “...”陆明远服了，好赖话听不明白，还自以为嘴巴挺严。 恰好手机响了，陆明远也懒得跟他聊天了。 是母亲吴玉芹来的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说陆德全刚长途回来。 陆明远道：“正好，我回家吃饭，多弄几个下酒菜，晚上我跟我爸喝两杯。” 打电话的时候吴玉芹正在菜市场，听到陆明远说要跟他爸喝两杯，心里也是高兴，他一直觉得这爷俩缺少沟通， 陆德全是个粗人，儿子的性格太内向，文化水平又高，俩人几乎无话可说。 不过，最近这些天明显感觉儿子的性格变了，变得外向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这是好事。 吴玉芹一高兴又买了二斤排骨，还买了个猪耳朵回家拌凉菜。 回到楼下时，凉亭里的隔壁单元的赵光芬喊道：“老吴，有啥喜事买这么多好吃的？” “没啥，就是我儿子说要跟他爸喝两盅。”吴玉芹满脸幸福的笑容进了单元楼。 另一名妇女嘟囔道：“她那儿子长的还行，就是性格不好，跟个闷葫芦似的，对象都找不到。” “是啊，白瞎行政编工作了，前些天她还打听我闺女来着，我没接这个话茬。”赵光芬道。 “其实工作也不咋样，图书馆管理员，当一辈子书呆子，再爱喝酒，别坑你闺女了，宁可找咱们厂烧锅炉的也比她儿子强。” “也是，现在男人脑瓜子不活泛点，日子也没法过。” 二人说话间，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楼门前， 就见陆明远下了车拎着两瓶酒跟司机挥挥手进楼了。 “那不就是她儿子吗？怎么还坐小车回来了？” “卧槽，是挺奇怪哈。” 赵光芬说着就朝小车路口走去。 小李刚调转车头，就见一大妈拦在路中，吓了一跳， “阿姨，是要停车费吗？我没停啊。” “小伙子，打你这车多少钱？”赵光芬问。 小李噗嗤笑了：“阿姨，你看我这通行证，市委的车，不是出租车。” 赵光芬上前看着通行证，还真是市委的车，问道：“那你为什么送那小子回家？” “领导交代的呗。” “什么领导？” “当然是市委领导啦，阿姨，不该问的别问，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小李一踩油门开走了。 二人蒙圈了，吴玉芹那傻儿子竟然坐市委领导的车下班了，咋还傻出花来了？ 陆明远回到家就把五粮液摆在了桌上，想要打开被陆德全阻止了，忙问：“哪来的？” “市委书记给的。”陆明远随口说道。 “胡说八道，快说哪来的？你根本没钱买这么贵的酒。” “好吧，别人给的。” “胡说八道，你一个图书管理员还有人送礼啊？” “老爸，图书管理员那也是在文化的最前沿，有人崇拜我就给我送酒，很正常。” 陆明远知道老爸不会相信这是市委书记送的，只好说假话了，这年头说真话连自己爸妈都不信。 “这酒很贵吗？”海棠问。 “一瓶酒至少三百多，我都没喝过，两瓶酒就是六百块，啥人送你这么好的酒。”陆德全还在疑惑着。 “老爸，年轻人的事你不懂，既然没喝过，今天咱们就打开喝。” 海棠在一旁摸着酒瓶道：“三百多的酒也是这个样子啊，好在哪呢？” 吴玉芹从厨房出来道：“儿啊，这酒咱不喝，等过节的时候让你爸送礼用。” 陆明远无语了，他知道这酒是喝不成了，就算强行打开，爸妈也会喝的肉疼。 吴玉芹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八块钱的二锅头，还是个半瓶的。 海棠在一旁咯咯笑：“我又闻到二锅头的味了。” “就你鼻子好使。”陆明远没好气道。 “等我哥娶媳妇的，咱们就喝三百块钱的酒。”海棠道。 陆德全道：“不用等你哥娶媳妇，只要他领回来一个女朋友，我就喝三百块钱的酒。” “老爸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陆明远将二锅头倒上，跟陆德全碰杯。 “菜还没好，你俩咋就喝上了？”吴玉芹在厨房问。 海棠喊道：“他俩在立君子协定，我作证。” 第20章 古方的残方 市委大楼。 沈书华让郝常旭把药方给吴凤友送去了，他还是想让吴凤友看看这个方子， 吴凤友在中医界属于元老级别，他都开不出能让自己保命的药方，所以想听听他怎么说。 结果吴凤友看到药方没给任何回答，让郝常旭先回去，告诉沈书华等消息。 直到晚上八点，沈书华还在办公室，吴凤友到了。 吴凤友话不多说，看了眼套间的门，沈书华就明白了，有些话不方便说，就邀请他进了里面的卧室。 沈书华经常加班，就在办公室里间做了卧室，一张床，一套沙发。 郝常旭给二人泡好茶水就出去了，一般能进这里跟沈书华谈事的，都是比较隐秘的。 郝常旭出去后，沈书华就好奇的看着吴凤友。 吴凤友拿出药方道：“到底是什么人开的这个方子？” “一个小友，年纪不大，这个方子有什么问题吗？” “年纪不大是多大？” “老吴，咱就说方子，你就别问人的事了。” 吴凤友点点头，坐直身体道：“乍一看，这个方子故弄玄虚，驴唇不对马嘴！” “驴唇不对马嘴？”沈书华没想到会是这种评价，不由得苦笑起来，也好奇为什么是‘乍一看’。 吴凤友道：“中医讲究的是阴阳平衡，五脏六腑，互为表里，一脏有病，可累及他脏，就是说很多疾病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因此，在治疗疾病时，需要综合考虑多个因素，采取综合治疗措施，而这个方子却是独立出来的。” “独立？这不是辨证施治？”沈书华多少也懂得一点中医原理，所以更加好奇啥叫独立。 吴凤友点点头：“这个方子抛弃了五脏六腑互为表里之说，根本不受现代中医所认可，我差点撕掉方子。” 沈书华听到这，更为好奇了，差点撕掉，就是说没撕掉，那么转折在哪？ 吴凤友舒了一口气道：“就在我刚想发火的时候，我想起已逝恩师说过的一句话，如一脏将倾，为求续命，可各自为政。” “一脏将倾，为求续命，可各自为政。”沈书华重复着吴凤友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一些，只是有点玄乎了。 吴凤友继续道：“大家都说中医治末病治慢病不治急病，其实在古代有一种医术就是治急病的，就是说为了救命，中医有一些极端的方法是可以救命的，哪怕让人起死回生一个时辰，只是已经失传了，于是我回到老屋翻看恩师留下的书籍，终于找到了一篇笔记，就写了一个残方，跟你的这个方子配伍很像。” “你的意思是这是古方里的残方？” “正是，甚至可以说他将一个残方补全了，虽然配伍还需要考虑各种综合因素，但路子是一个意思。” “各自为政？” 吴凤友点头，“和我说实话，上次你女儿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会不会有人用针灸将停止跳动的心脏刺激跳动，我回答说古书上有记载，现代人做不到，无法保证真实性，所以，我现在怀疑，那天是不是有人对你的心脏施针了？” 沈书华笑了：“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啊。” “那就是有这个人，而且这药方也是他开的，我能不能见见这个人？” “老吴，真的不能，我答应他要保密的，或许以后有机会，但不是现在。”出于对陆明远的保护，沈书华还不想把陆明远的医术告诉别人。 至于以后，等这小子羽翼丰满了，或许人家也不需要自己的呵护了。 “对了，那这个药方怎么分成两份，还要早晚分着吃？”沈书华问道。 老吴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我先问你，你选择相信这个方子吗？我可把话放这，我不为这个方子担保，毕竟我对这种方子不了解。” “我只想两个月内心脏病不再发作，既然医院不能保证，这小子敢保证，那我选择相信。” 老吴点点头：“这就是此人高明之处，也是心机之深，有些话他也隐瞒了你。” “什么话？”沈书华又好奇了。 “即使五脏六腑各自为政，但人体终究需要阴阳平衡，心即可为阴，易可为阳，他想把你的心脏按阳来治，他就需要找到一种补阴的方式配合，他没找到，于是他把你的心脏按阴来治，就需要找到一种补阳的方式来平衡，他找到了，” 吴凤友顿了顿，身体前倾，低声道， “书华啊，你是不是不举了？” “额...” 沈书华顿时老脸通红，目光躲闪，拍拍沙发的扶手，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吴凤友笑了：“我就猜测他肯定没告诉你另一副药是治啥的，这是给你留足了面子了。” “必须两种都吃？”沈书华问。 “必须，除非你说你不想治，然后换一种补阳方法，比如你说经常失眠又或者胃肠不好，需要补阳，让他换一个补阳的方子，只是，你肠胃似乎还不错，再者说了，何必呢，你才多大年纪啊，干嘛不治。” 吴凤友的意思就是治疗不举才是最有意义的，也明白沈书华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书华唯有苦笑了，真是服了这小子了，表面看大大咧咧，实际上城府深的让人看不透。 吴凤友道：“我真是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倒也没啥特别的，如果非说他有过人之处，那就是喜欢读书，按他自己的说法读的很杂。” “行，暂时我也不逼你给我介绍这个人了，相信会有机会遇到的。” 吴凤友起身想要告辞，又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这俩方子里有两味药市面上买不到，我在内部交易群里可以买到，后天给你。” “好，那就辛苦你了。” “跟我客气啥，等哪天我快死的，你必须把这人找来给我救命，我也不想开刀。” “那肯定的，所以我可不盼着你快死，哈哈。” 送走吴凤友，沈书华坐回办公桌， 想了想道：“通知冯秘书长，明天召开市直机关工作会议。” 郝常旭连忙记下，心里暗叹，沈书记这是认可这个方子了，也说明这个方子得到了吴凤友的认可， 然而，吴凤友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好的方子给书记，今天怎么就认可陆明远的方子了？ 看来这个陆明远真是个中医高手，只是他才23岁啊。 第21章 女朋友 第二天上午，沈书华与市长杨一夫共同主持召开了近期工作会议， 会议快结束时，沈书华提出了建设桦林信息港网站的计划，由各有关部门调派骨干参与，工作地点设在政府办公厅，直属信息科的领导。 在场人员对于沈书华这个建议有些好奇，太突然了，但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种级别的部门充其量是副科级，不需要上常委会讨论。 不过，被点名参与的几大局领导内心却开始盘算了，这可是年轻人进入政府办的一次最好的机遇了， 也是他们使用手中权利进行利益交换的最好时机。 散会了，旅游局局长王永峰看向体育局局长，因为他儿子在体育局，而体育局被点名派一名骨干，所以他当然想让自己的儿子去， 然而体育局局长看向商业局局长，似乎也有话想说， 商业局长却看向旅游局局长王永峰， 结果这三人形成了闭环。 另一边，市委秘书长冯天裕看向教育局局长，教育局局长看向文化局局长，文化局局长正思索的时候，被组织部长马绍云请去喝茶了。 这个环没闭上，只因这里有个人选是被内定了。 下午，陆明远正在借阅柜里看书，陈茂德匆匆来了。 “明远，好消息啊，市里成立信息港网站，局里点名要你去参加网站的建设。” “啥？”陆明远吓一跳，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成立这个部门，沈书华的作风倒是真的不拖沓。 “你小子直接进中枢啦！” “可我也不懂得网站建设啊！” “不用你懂技术，需要的就是你的文化知识。”陈茂德才不信他不想去，这事肯定他早就知道，昨晚去沈书记吃饭不是白吃的。 “我也不舍得离开图书馆的。” “傻小子，现在是网络时代，图书馆已经跟不上形势了，在信息港你会获得更多的知识嘛。” “好吧，啥时候去？” “明天就去市政府报到，组建筹备小组，你现在就收拾自己东西，晚上早点下班，跟家人汇报这个好消息。” “成，谢谢陈馆长，等我稳定下来请您吃饭。” “那必须的，这种好事儿必须请客。” 陈茂德走后，就有得到消息的人来祝贺陆明远，就连平时不跟他说话的人也来祝贺了，好像大家平时很熟似的。 看得出，从边缘窗口行业直接进了中枢，身份地位直接提了一格。 谁不想在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厅里多个熟人。 虽然陈茂德让他早点下班，他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直到下班的时候，他才背着包离开了图书馆。 刚走出大门，就遇到了沈虹芸。 “丫头，一天没见就想我啦？”陆明远凑过头低声问。 沈虹芸脸色又红了，道：“我是来说谢谢的，谢谢你昨天给我爸开了方子。” “谢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干嘛非得特意跑来一趟。” “我不知道你手机号。” “哦，你是来要我手机号的，你的多少，我打给你。” “才不是，我是觉得应该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不用你感谢了，你爸把我调到信息港筹备组了。” “不一样，我爸是我爸，我是我！” “好好，但是你没上班哪来的钱请我吃饭，还不是你爸的钱？” “这...” “所以啊，你不能请我吃饭，不过，你想感谢我还有一个办法，而且跟你爸的身份还没有一点关系！”陆明远挑了挑眉。 “我不亲你！”沈虹芸连忙后退。 “你亲我那是道歉，不是感谢，这笔账先记着。” “这还带记账的，”沈虹芸嘟起嘴，“那你说怎么感谢你。” “当我一个晚上的女朋友！” “还是那个意思，臭流氓！我看错你了！”沈虹芸气的直跺脚。 “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样说，从现在开始，做我三个小时的女朋友，晚上八点之后你就不是了。” “三个小时？那你要干嘛？” “跟我回家吃饭。” “见家长？那也不行！” “可怜可怜我好嘛，还不是你爸给了我两瓶五粮液，我想喝我爸不让喝，说除非我带回家一个女朋友，他才让喝。” “真就是为了喝酒？” “当然了，要么我图啥，去我家我还能把你咋地？” “可是，骗父母不好。” “谁骗他们了，你今天就是我女朋友，然后明天你就跟我分手了，这不很正常嘛，谁规定谈恋爱就不许分手了。” “好像，也对。” “对吧，跟我回家喝五粮液去！”陆明远兴奋了。 这就算谈妥了，陆明远也不坐公交了，直接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桦钢家属区。 沈虹芸知道男人爱喝酒，只是不理解怎么会这么想喝酒，五粮液又不是金子做的，家里柜子里堆的都放不下了。 到了家属区外面，沈虹芸忽然想到不能空手上门，那样不礼貌。 二人就在菜市场下了车，买了些水果和一箱牛奶，陆明远要付钱，沈虹芸没让，说她现在是女朋友，礼品就应该她买。 进了家属区大院，陆明远就告诉她这个家属院可比不了市委家属院，没有保安，夜里治安很乱，女孩子千万别单独来这里。 沈虹芸说她干嘛要单独来这里，还说她有个女同学就住在这小区，两年前被人抢走一百块钱。 陆明远心道你那女同学算是幸运的，只是丢了钱的。 陆明远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爸妈也是刚下班到家，见来了客人吓了一跳。 陆明远大言不惭的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沈虹芸。” “阿姨好，叔叔好。”沈虹芸礼貌道，随后看向海棠。 “这是我妹海棠。”陆明远道。 “你好，海棠，你真漂亮。”沈虹芸一眼就看出海棠眼睛有问题，心里暗自责怪陆明远没告诉她这种情况，应该让她有心里准备才是。 ‘你，你好。’海棠错愕的挤出两个字。 而老两口还在目瞪口呆中，儿子啥时候有女朋友的，还这么漂亮，带家来也不提前告诉一声，突如其来的客人，就跟做梦似的。 “你叫什么来着？”吴玉芹缓过神来连忙上前迎接。 “阿姨，我叫沈虹芸。” “虹芸，多漂亮的丫头，快坐快坐。” “老妈，快去做饭吧，虹芸在咱家吃饭。”陆明远道。 吴玉芹连忙说对，去厨房做饭，陆德全跟进厨房道：“还是我做饭吧，你陪客人。” “你觉得她真是明远的女朋友吗？”吴玉芹皱眉问。 “肯定不是，这小子就是想喝五粮液。” 陆德全气愤道，昨天刚做了个君子协定，今天就带回个女朋友，把爸妈当猴耍了。 吴玉芹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刚热乎的心又凉了半截。 但不管咋样，来了就是客人，她还得去陪客人。 第22章 谁闺女 沈虹芸不善谈，海棠也不善谈，这二位在一起就有点尴尬了， 还好吴玉芹来陪沈虹芸聊天，海棠索性就躲回卧室，她跟家里人开朗，但跟外人还是很局促的，毕竟失明自带自卑感。 “你买的这个桔子可是进口的，挺贵的。”吴玉芹道。 “我也不懂，看着挺好的就买了。”沈虹芸笑道。 陆明远拿起桔子就扒皮，然后给了沈虹芸，十足的小情侣间的恩爱。 吴玉芹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有些暖意了，如果是真的该多好。 “虹芸多大了？”吴玉芹问。 “21岁，上大四了。” “哦，那快毕业了，工作有方向了吗？” “嗯，我想去图书馆。” “那就跟明远一个单位了。” “阿姨，您还不知道呢，他明天就离开图书馆了。” “啥？”吴玉芹心里一紧，被开除了？ 陆德全从厨房探出头来，担忧的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在那没心没肺的吃着桔子。 “他调到政府办了。”沈虹芸连忙补充道。 吴玉芹又是一惊，看向陆明远：“真的假的？” 陆明远将桔子塞进嘴里，从兜里拿出调令给吴玉芹看。 看到文化局的红章，吴玉芹这才相信，虽然调令上写的属于‘借调’筹备组，但也是好事。 顿时笑开了花。 厨房里的陆德全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手上摘菜的速度都加快了。 吴玉芹道：“真好，明远离开图书馆，你进图书馆，其实不在一个单位挺好的。” 沈虹芸点头道：“对呀，我还得感谢他呢，他离开图书馆就空出了名额，我就更容易进图书馆了。” “图书馆也不是很好进，明远当年是考进去的。”吴玉芹是想提醒她，这不是想进就进的。 陆明远道：“老妈，虹芸她爸是市委书记。” “谁？”吴玉芹觉得自己没听清。 “市委书记。”陆明远大声道。 吴玉芹看向沈虹芸。 沈虹芸尴尬的点头，又瞄了眼陆明远，不是说来你家跟我爸没一点关系嘛，干嘛还提我爸。 “你俩先聊，我去厨房看看。” 吴玉芹坐不住了，她才不信市委书记的女儿会跟自己儿子处对象的，这个谎言开的有点大了。 “你信吗？她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吴玉芹低声问陆德全。 陆德全摇摇头，“不信，不过无所谓了。” “儿子说谎你还无所谓？” “你是不知道啊，”陆德全哀叹道，“隔壁单元那个赵光芬跟外人说咱儿子是个书呆子，死脑瓜骨，现在咱儿子变了，能吹牛逼了，就算说谎我也高兴。” “话是那么说，但我还是希望儿子不对咱俩说谎，而且还是为了喝好酒，我这心里堵得慌。” “那个调令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 “那就行，就凭我儿子能进政府办公厅，这三百块钱的酒就值得喝！” “你俩真是父子。” “那是当然，这女孩晚上要是不走，我宁可去睡大街！” “胡说八道！”吴玉芹掐了他一把。 陆德全不以为意道：“这年头啊，人就不能太老实！只要不犯法，我儿子干啥我都支持！” 吴玉芹想了想，也对，儿子是变了，说谎了，但总比以前被人骂成书呆子强。 那就继续陪他俩演戏，但也不想陪客人了，就帮着陆德全一起做饭。 很快二人做出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晚饭的时候，五人围坐一起，陆德全打开了五粮液，三个女人不喝酒，只有父子俩喝。 陆明远急迫的先抿了一口，果然味道醇厚，比二锅头好喝多了。 前世的他肯定没喝过这么好的酒，这一世的陆明远更是没闻过。 沈虹芸坐在陆明远和海棠中间，她就帮着给海棠夹菜。 “虹芸姐在哪读书？”海棠问。 “我在桦林师大。”沈虹芸答道。 “师大校园一定很美。” “是啊，哪天你想去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玩玩。” \"可惜我看不见哦。\" “听得见就行啊，那里的鸟特别多，植物也多，空气很好。” 海棠笑着点头。 吴玉芹看着沈虹芸，打心里是喜欢，可惜都是假的，也好奇儿子怎么会找来这样的女孩来演戏，看来儿子的交际圈也变广了。 不管咋样，这也算好兆头。 不一会，门铃响了。 吴玉芹连忙去开门，却是赵光芬来了。 “打扰你们吃饭了，我来查电表。” 这种老楼的电表就在门上面，赵光芬转头就看向上面。 吴玉芹道：“你们也是辛苦，晚上还得查电表。” “没办法，白天大家都上班，只好安排在晚上。” “吃没，要么留下来吃口？”吴玉芹客套着。 赵光芬记好数字，道：“不了，不了，今天还得查二十家，你们继续吃。” 赵光芬点点头，刚想走，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猛然回过头来， 瞪圆了眼睛，道：“沈虹芸？” 沈虹芸一怔，忽然想起她是谁了，同学李英洁的妈妈，连忙起身道：“阿姨你好。” “你怎么在这吃饭？”赵光芬依然不可思议着。 “我儿子的女朋友，怎么不能在这吃饭？”陆德全不高兴道， 他本来就烦这个女人，总在背后说坏话，现在还用这种语气说话，在这吃饭咋了，有毒啊。 “哦哦，挺好挺好，你们吃你们吃。” 赵光芬茫然的出了屋，吴玉芹也跟了出去。 “咋的，你认识沈虹芸？”吴玉芹低声问。 “我闺女的同学啊，去过我家，你不知道她是谁闺女吗？”赵光芬反问道。 “不道啊，谁闺女？” “市委书记沈书华的独生女！” “...”吴玉芹顿时愣住了， 儿子没说谎？ 难道女朋友也是真的了？ “玉芹呐，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以前有啥得罪地方多担待啊。”赵光芬握着吴玉芹的手，这可是心里话了，她以前可没少在背后埋汰陆家人。 “什么话，大家都是老同事了，没说的。” 吴玉芹送走赵光芬，回了屋里，眼神瞄了眼陆德全，点点头。 陆德全顿时明白了，沈虹芸真是市委书记沈书华的女儿，否则赵光芬也不会那种口气说话。 陆德全也不知道该说啥了，一仰头三两酒一口喝光。 第23章 筹备组 爷俩喝了一瓶，每人半斤酒，陆德全的酒量也就这么多了，说话有些吐字不清了。 陆明远倒是没啥事，晚饭也就结束。 此时还没到八点，陆明远送沈虹芸直到家属院门口，这里有出租车等着。 “明天我就不是你女朋友了。”沈虹芸很骄傲的说道。 “嗯，等我需要的时候你再是。” “什么话，你当我是什么人啦！” “女朋友预备役。” “做梦！” 沈虹芸想打陆明远，却被陆明远推进车内，对司机道：“师大。”同时付了五元车费。 沈虹芸看着陆明远的背影嘟了嘟嘴，低声道：“大坏蛋，卸磨杀驴。” 回到家，陆德全已经醉倒了，睡觉去了。 吴玉芹道：“明远，沈虹芸是个好孩子，但是不适合你的。” “为啥？” “他爸爸是市委书记，咱们配不上人家。” “这话我不赞同，不过，老妈要是不同意，明天我就跟她分手。” “你...”吴玉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了。 海棠道：“我哥真厉害，给市委书记当姑爷。” “就你夸他，咱们工人家庭根本高攀不上，总是低人一等。” “我妈这话说的对，给我省长老丈人我也不稀罕，唯有自己强大。” “儿啊，妈不是希望你强大，不受欺负就好，咱找个门当户对的会过日子的媳妇就行。” “好，明天我就去找，我先睡了，明天得去市政府上班了，得早起半个小时了。” ...... 第二天，陆明远拿着调令迈进了市委大院，开启了仕途的第一步。 门口保卫就是那天早上去买针灸的那人，见到陆明远眼睛就亮了。 “你好。”陆明远上前打招呼，“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陆明远，去信息科报道。” “你好，我叫徐达，应该长你两岁，以后有需要尽管吩咐。” 徐达说完指向政府大楼，“信息科在三楼。” “好，谢谢徐哥。” 陆明远跟徐达握手后告别，二人谁也没提那天早上抢救沈书华的事，却无形中形成了一个阵营。 陆明远说正式介绍自己，就说明二人以前见过。 徐达说应该长你两岁，意思就是相交你这个朋友。 二人握手就是一种默契了。 到了三楼的政府办公厅，找到信息科办公室，门口坐着一人，陆明远上前询问信息港网站筹备组在哪报道， 那人头都没抬答道：“东边第二会议室。” 估计这一大早回答好几个人了，已经没了耐性。 来到第二会议室，屋内有三个人在聊天，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门口，道：“是来报到的吗？” “是的，文化局的。”陆明远拿出调令。 女子看了眼，把桌上的表格给他。 陆明远拿出笔填表格。 他们暂时都属于借调，所以档案都没过来，需要另外填写一份简历和家庭情况。 女子看了看他的简历，狐疑的看了眼他，道：“先坐会，九点冯秘书长和王秘书长来开会。” “好的。” 陆明远走向会议桌，找了个中间位置坐下，那三人都跟他微笑着点头，陆明远也礼貌的回应。 随后有人低声议论道：“文化局李副局长的儿子没来，他怎么来了？” “他是谁啊？” “图书管理员，我见过他，没啥背景。” “或许人家李公子不稀罕咱这部门呗。” “也是，可我稀罕，我爸说了，这是第一步，下一步去秘书科。” “我不想去秘书科，太累了，还得装孙子，我想去纪委，那里才舒坦。” “你们猜咱这个筹备组还有谁要来？”另一人低声道。 这二位连忙把头凑了过去，那人等着陆明远把头凑过来，陆明远却跟没听到似的，看着桌面发呆。 那人也不等他了，说道：“市委冯秘书长的侄子冯伟国！” “卧槽，那他可是最有背景的了，我记得他好像在二高中当老师吧？” “英语老师，一直想从政，来咱这镀金来了。” “那他早晚还是去教委。” “估计能给他解决个副科，回到教委就是个科长，才26岁。” “人家的路线是最清晰的。” 不一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冯伟国个子不高，戴副金边眼镜，年纪不大发际线却上移了， 门口接待的女子见到他连忙站了起来， “冯老师好，您先填表。” 冯伟国点点头，将公文包往旁边一放，拿出笔填表。 会议桌旁的几人撇了撇嘴，这还没咋样呢，官架子就出来了，看来咱们以后都得听他的了。 这三人虽然都有背景，但跟市委秘书长的背景还是差了些。 来自体育局的这位叫王涵，他爸是旅游局的局长，来自旅游局的叫李响，他爸是商业局的副局长，来自商业局的叫洪涛，他爸是体育局的局长。 这三位完全就是借位交换，借此机会进入政府办， 唯独陆明远没有背景，他爸是开大货车的。 见冯伟国走过来，三人连忙站起来欢迎，相互做着介绍。 冯伟国一一握手，最后到陆明远这，陆明远正拿着手机玩蛇吞蛋。 冯伟国也就没搭理他。 不一会又来俩人，是计算机中心的，这二位属于技术型的人才，一个叫赵猛，一个叫黄玉明，虽是技术骨干，但能来这种新部门，也是有镀金或者提级的目的。 人员到齐了，女子也不在门口等了，来到会议桌前，说道：“我叫王丽颖，信息科办事员，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组的同事了，在这里工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会竭力帮助大家解决。” 众人连忙鼓掌，别看是个小办事员，那也是有影响力的。 但也听出来了，她只是个跑腿的，那么这几人当中还会有一个人当组长，会是哪位？ 等到这个网站正式建成，组长就会变成主任，在信息科的直接领导下，最起码是副科级了。 时间到了九点十分，市委秘书长冯天裕和政府秘书长王家林到了，身后跟着的是信息科科长孙远峰。 冯天裕作为最大的官员坐在了主位，王家林和孙远峰分坐在两边。 “抱歉啊，来晚了，市委沈书记对于咱们这个网站很是重视啊，对我也是再三叮嘱，时间紧迫，我简单的说两句，” 冯天裕将水杯放好，双手交握，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可以说把他的目光雨露均沾了，唯独在陆明远的脸上停留的时间多了一秒。 “今天我们在此召开信息港网站筹备组会议，共同商讨如何打造一个专业、全面、及时的经济信息网站。这是我们推动经济发展、提升信息服务水平的重要举措，也是我们与企业和公众沟通的重要桥梁。 然而，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建设一个优秀的经济信息网站并非易事。我们需要充分考虑用户需求，确保网站的内容丰富、功能齐全、界面友好。同时，我们还要确保网站的安全性和稳定性，保障用户信息的安全。 在这里，我代表沈书记提几点要求，第一...” 第24章 大货司机的儿子才是真神啊! 冯天裕说是要简单的说两句，结果一说就是十分钟，还不看稿子，足以说明人家这个秘书长不是白当的。 他说完后，把话语权交给了王家林。 王家林是政府办秘书长，跟冯天裕还是差了一个台阶的，冯天裕可是市委常委。 王家林道：“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紧随沈书记的指示精神，牢记冯秘书长对大家的重托，在这里，我也不多说鼓励的话了，我要给大家阐明一下组织架构情况，” 听到组织架构，大家眼睛都亮了，这是要安排领导的意思。 “桦林市信息港网站，是在市委市政府共同领导下，由市委办公厅负责网站的内容审核和发布，确保网站上发布的信息符合市委的决策部署和宣传口径。政府办公厅则负责网站的日常管理和维护，包括网站的建设、更新、维护和技术支持等等， 在这里，我宣布一下筹备组的任命，筹备组设组长一名，副组长一名，办事员一名，组长由政府办公厅信息科科长孙远峰担任。” 孙远峰站起来微微鞠躬，大家鼓掌，人家本身就是正科级，当个组长只能算挂职。 大家关心的是副组长人选，因为大概率这个副组长将成为下一步的网站负责人。 王家林继续道：“设副组长一名，由来自文化局的陆明远担任。” 陆明远毫无意外的站起来，朝大家点点头，只是掌声没有及时响起来，因为大家都愣住了。 冯天裕率先鼓掌，大家才连忙跟着鼓掌。 冯伟国脸色窘迫的瞄了眼冯天裕，冯天裕权当没看见， 因为他也没办法，他是想安排给侄子，可是在临来前人家沈书华点名让陆明远担任副组长的，所以他更好奇这个陆明远什么来路。 王家林继续道：“由信息科王丽颖担任办事员，负责协调市委办和政府办的信息传递工作。” 王丽颖起身跟大家问好，坐下时不由得又看了眼陆明远，心里暗骂看走眼了，这个大货司机的儿子才是真神啊！ 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只是筹备组，等到网站正式成立之后，就会论功行赏，孙远峰本身就是正科级，那么他领导下的网站肯定是副科级，所以眼下的副组长，基本就会解决副科级别了。 这个陆明远才23岁，这就要当副科了？ 到底什么背景？成了众人共同的疑问了。 会议结束，两位领导走了，孙远峰让大家继续开筹备会，他也离开了。 屋内剩下八人，都是年轻人。 王丽颖道：“陆组长，还请您主持一下咱们这个筹备会。” 陆明远也不客气了，他本身就是要出风头的，干嘛要低调。 “很高兴认识大家，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相信大家都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积极贡献自己的力量，共同努力，将经济信息港网站打造成为一个服务企业、展示桦林经商环境，最大限度的吸引外资。” “啥？站这个网站是招商引资用的？”来自商业局的洪涛诧异道。 “没错，这就是建立网站的初衷。”陆明远点头，心里骂道，来干嘛的都不知道，真特么难整啊。 冯伟国抢话道：“所以大家要积极献策，将自己所了解的领域做出一份计划书，我的特长就是英语，所以我会配合技术员在网站上做出英文版块，吸引到外商投资，那将是我们为桦林市做出的最大贡献。” 虽然冯伟国不是副组长，但他说完，众人连忙鼓掌。 陆明远看明白了，这小子现在就开始蹦跶了，这是要抢副组长的位置了。 “伟国说的太对了，”陆明远道，“咱们就是要把桦林面向全世界嘛，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技术组在这方面也要与时俱进，将即时翻译软件应用到网站中，外商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语言，这样不会局限于英语，比如日语，俄语，葡萄牙语都是很重要的嘛。” 众人均是一愣，还有这种软件？ 陆明远心里暗笑，真是学校里出来的，太不了解互联网科技发展的势头了。 黄玉明道：“的确有，现在很多网站都已经应用了，陆组长对于互联网很在行啊。” 冯伟国脸色顿时难堪了，这么一说，他就是一个闲人了。 陆明远白了他一眼，麻痹的，你不嘚瑟我还懒得搭理你呢，活该找虐。 王丽颖低下头，微微咧嘴，第一天就内讧了，以后这个协调工作难办了。 当然，她也不是吃素的，必须尽快掌握这个陆明远的背景，也好及时站队。 “大家先忙，我去给大家办食堂卡。” 王丽颖起身走了。 离开会议室，找了一圈，才在王秘书长的办公室门口找到孙远峰。 “孙科长，这个陆明远什么来路啊？口气不小呢，直接把冯伟国怼回去了。” 孙远峰皱了皱眉：“我也没弄明白，问了王秘书长，他让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这事儿我还不能问冯秘书长，毕竟他都吃哑巴亏了。” “我去，那我可怎么办啊，现在里面已经分派了。” “你啊，借用王秘书长的话，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孙远峰走了。 王丽颖可不想做好自己的事，那她来这个部门就失去意义了， 王丽颖只是中专毕业，能进市政府还是靠当过政协副主席的舅姥爷的关系，舅姥爷虽然退休了，也是有一些关系的，可惜，那个人在她上班第二年就退休了。 也就没人照顾她了，她也不好再去找舅姥爷，毕竟人走茶凉。 结果她就当了五年办事员，人家比她进来晚的都成为正式科员了，坐办公桌了，而她只能传递文件围着打印机转。 她想傍孙远峰的大腿，结果这个孙远峰也属于失势的一类人，丝毫捞不到好处。 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来新网站当办事员，也是孙远峰被她缠烦了，甩出去的意思。 所以她来新网站就是为了找新大腿的。 王丽颖想起孙远峰的话，冯秘书吃了哑巴亏， 在整个大院能让冯秘书长吃哑巴亏的可没几个人， 只能在市委常委里找，大概率就是市委书记沈书华，市长杨一夫，常务副市长齐云山，这三人可能性最大， 另外组织部长和政法委书记也有可能，但相比前三位还是差了些。 陆明远的靠山到底是谁？ 正合计着，就见齐云山的秘书娄伟出现在楼道里。 王丽颖连忙追上去，“楼秘书，忙啥呢？” “没事，王大美女咋想找我了？”娄伟笑眯眯道。 “讨厌，跟你打听个人，陆明远认识不？” \"草，你打听他干啥？\" 王丽颖一听这话就值得他认识，就讲了筹备组的事。 “啥？陆明远来政府办了，还当了个副组长？”娄伟差点要跑。 王丽颖拉住不放：“咋的了，他是谁的人？” “马绍云的人。”娄伟甩开她的手返回齐云山的办公室。 王丽颖懵逼站在原地，还真是怪了， 冯秘书长在组织部长那吃了哑巴亏，这事不太可能啊！ 她的印象中冯天裕是个强势的人，而马绍云并不强势。 王丽颖更加的愁楚了，这个队还是没法选择了。 第25章 叼着桃树枝转世 娄伟回到齐云山办公室，讲了陆明远进入信息港网站筹备组的事，主要是还当了副组长。 齐云山也想不明白了，马绍云不是爱争的人啊， 昨天沈书华开的会提出建信息港网站，今天就成立了筹备组，然后就把陆明远调过来当了副组长， 明显是沈书华的作用，是沈书华帮了马绍云？ 可是沈书华的处事风格也不是帮助别人争位置的人，尤其还是一个晚辈。 齐云山觉得他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陆明远了。 上一次想让陆明远离开图书馆，结果这件事陈茂德并没有办， 如果仅仅是马绍云的原因，陈茂德多少会给自己一个答复，然而，陈茂德装糊涂了， 除非陈茂德是真糊涂，否则他就一定知道更多的内情。 齐云山道：“问题还是出在了图书馆，你再去趟图书馆，务必把这件事打听明白。” 娄伟连忙走了，这次他也不装屁了，齐云山下了死命令，务必打听明白， 所以到了图书馆直接就去找陈茂德。 “陈馆长，我也不兜圈子了，我以前跟陆明远有点小矛盾，您就跟我交个实底，这小子啥背景？” 娄伟不敢再扯齐云山的虎皮了，将矛盾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陈茂德哈哈笑了：“娄秘书，你也看出苗头了吧，其实很简单，我就这么说吧，昨天沈虹芸来接陆明远下班的。” “沈虹芸？”娄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书记的女儿沈虹芸？” “对啊，不敢相信吧？”陈茂德一脸畅快的笑容，麻痹的，你跟陆明远有矛盾想借我的刀杀他，这下子你也傻逼了吧。 娄伟一脸哭相，实在掩饰不住自己的崩溃了，这特么什么人啊？ 前脚睡了常务副市长的女儿，后脚跟市委书记的女儿搞对象了， 这小子是叼着桃树枝转世的吗？ 人比人气死人啊，娄伟心里更是憋屈，无形当中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我特么怎么就这么苦逼。 回到市政府将沈虹芸和陆明远的事告诉了齐云山， 齐云山反倒如释重负了。 如果这样，陆明远就不会乱说他跟女儿的事了，也不会继续缠着女儿了，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是好事，陆明远的靠山是沈书华，阻挠冯天裕侄子当副组长的就是沈书华，那么这个冯天裕也不会蹦跶太久了。 最近这段时间，齐云山发现了一个秘密，冯天裕跟市长杨一夫走的很近， 市委秘书长跟市长成了密友，这可是官场大忌。 如果这样，那么自己就必须靠拢沈书华了，这个节骨眼站队是很重要的。 思索间，娄伟接了一个电话，随后低声道：“王汉卿说晚上想请您吃饭。” “在哪吃说了吗？” “云湖家宴楼。” 云湖家宴楼是本市家庭聚会的高档场所，王汉卿把地点定在那里完全是另有用意的，一般商业聚会或官商聚会都是紫竹院和天府饭庄。 齐云山想了想道：“好，给你孙姨打个电话，晚上下班后也去那。” 娄伟又问：“告诉婉儿吗？” “这次先不叫她了。”齐云山道。 娄伟懂了，这次不叫，那就是下次叫，这就是要相亲的意思。 “陆明远和婉儿的事到此结束，你也不要再提了。” 齐云山觉得陆明远攀了更高的枝，也就不会再打婉儿的主意了，还好女儿跟他只是一夜的事，如果真嫁给这样的小白脸，那才是家门不幸。 当父亲的，就希望女儿嫁给一个靠谱的人，能不经商就不经商，能不从政就不从政， 比如王汉卿的儿子王素，归国医学博士，即将担任中心医院的副院长，未来的院长人选，不经商不从政，却有钱有权， 而且他打听到的消息是，王素在国外也没有处女朋友，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婉儿，据说对婉儿是一见钟情。 甚至他都怀疑王素肯回国发展，就是冲着婉儿来的。 多么好的乘龙快婿啊。 王丽颖办完饭卡回到了第二会议室，还没进门，就听里面嘈杂一片， 王丽颖无语扶额，这些人真是一群乡巴佬，不知道政府办公楼最忌讳声音大嘛！ 一进屋，又一幕让她震惊了... 就见陆明远骑在了冯伟国的身上，冯国伟趴在会议桌上，嘴里还在叫骂着，眼镜已经不知去向了。 “陆组长，不能这样，这里是政府办公楼啊！”王丽颖急的直跺脚。 “这小子骂我，我没打死他就算轻的了。”陆明远道。 冯伟国急道：“他无理取闹，我要告状！”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我是副组长给你安排任务，你不干，说话还带脏字，就该罚你趴桌子。” 王丽颖明白了，肯定是陆明远交代任务，冯伟国心里不服，说话带了脏字，这就是冯伟国的不对了。 王丽颖道：“冯伟国，咱们是一个团队，必须有合作精神的，每个人都有任务，就要无条件接受的。” 冯伟国一听，更是急了：“这算什么任务啊，你看，他让我把这个翻译成英文。” 冯伟国举着一张纸给王丽颖看。 就见纸上写着一句话：“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这是啥呀？”王丽颖皱眉问道。 来自旅游局的李响笑道：“这是‘滕王阁序’里的一段话。” 众人也是捂嘴偷笑，把这个翻译成英文纯属难为人嘛。 陆明远道：“咱们市不是有一座辽代的宝书阁嘛，我合计着让这小子用英文做个介绍，就先让他试试滕王阁序，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陆明远这才从冯伟国身上下来，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王丽颖也不多说什么了，她的工作就是办事员，给大家分饭卡， 说道：“下午咱们的办公室就腾出来了，咱们还得自己打扫卫生，中午都多吃点吧，干活有力气。” 陆明远拿到饭卡就走了。 “这小子有暴力倾向，大家以后别惹他。”王涵说道。 “看来他背景不小啊，到底是谁啊？”洪涛看向王丽颖。 “王办事员，你也不知道吗？”赵猛问。 王丽颖纠结了一会，低声道：“是组织部长马绍云。” “卧槽，果然背景深厚。”众人一屁股坐回去了。 却听冯伟国冷笑两声，道：“马绍云很快就要去杏山县去当县委书记了，看他还能蹦跶多久！” “啥？”众人又是一惊，连忙盘算这件事的分量。 马绍云是市委常委的组织部长，属于副厅级，杏山县县委书记只是正处，这么说马绍云这是被贬职了？ 王丽颖连凑到冯伟国身边：“消息准确吗？” 冯伟国道：“我叔叔说的，还能有差，而且是省委研究决定的，不是沈书记的决定。” 洪涛道：“如果是省委决定的那就好解释了，这是让马绍云空出位置，省里空降组织部长的意思！” 王涵道：“怪不得冯秘书长没给伟国要副组长的位置，这是在马绍云走之前给他个面子，伟国，这个副组长以后还是你的了。” 冯伟国得意的扶了扶眼镜，得知陆明远是马绍云的人，心里也舒坦多了，刚才被打的事也不在乎了。 第26章 云湖家宴楼 中午，陆明远在机关食堂吃了饭。 以前在图书馆都得自己带饭，在这里吃现成的，还不用自己充钱，一顿饭几块钱，荤素搭配，味道可口，水果免费。 这就是区别，哪怕只是个科员，在这里就能感受到特权阶层的特供待遇。 下午，来到了四楼的办公室，屋内大约六十个平方，以前是统战部的小会议室，现在成了信息港网站。 办公桌也都是别的部门贡献来的，不新不旧，简单擦擦灰就可以了。 电脑一共有五台，服务器架设在计算机中心。 孙远峰过来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最后说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加油干！ 孙远峰走后，陆明远就开始分配任务，三天内，每人都要交一份建议书，畅所欲言，不拘一泥。 不管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真本事，陆明远还是相信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这里还是七个。 说完将一个破旧的铁皮浇水壶拿在手里硬生生的捏瘪了。 众人暗自咂舌，你就不能以理服人吗？干嘛总想着使用暴力！ 冯伟国抽动着嘴角，暗自蛋疼，以后必须离他远点，手劲真大。 陆明远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历以理服人，那只能以武服人了。 王丽颖道：“陆组长，虽然我是办事员，我也想为网站出谋划策。” 王丽颖很会审时度势，不管以后谁来当网站站长，到时候论功行赏这个陆明远还是有话语权的。 “丽颖的觉悟很高嘛，这样，你将咱们市的国营企业，民营企业资料整理出来，要突出各个企业的特色，还有乡镇企业也要挑一些有特色的整理出来。” “好的，这就去。”王丽颖领了任务就出去了。 她以前就在信息科，找这些资料很容易，她是真的不想留在办公室里给这些男人端茶倒水打印文件。 晚上，黄品强请陆明远吃饭，说是庆祝他高升。 陆明远本以为吃烧烤，黄品强却在云湖家宴楼订了包房。 到了包房，这才知道，黄品强的姑姑黄美溪也在。 在陆明远的记忆里，是看着黄美溪长大的，这句话得顺着听。 陆明远14岁的时候，黄美溪就是23岁的大美女，陆明远现在23岁，黄美溪是32岁的美妇人。 而且还是一家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 在现在的陆明远眼中，黄美溪比齐婉儿和沈虹芸更具女人味的，毕竟上一世他也是33岁的男人。 “姑姑今天怎么这么清闲，跟我们两个臭小子蹭饭了。”陆明远故作诧异着，心里却明白了，这顿饭应该是她安排的。 “明远，你这是挑理了，挑姑姑没请你吃过饭是不是？”黄美溪迎上来就握住陆明远的手，如同对待亲侄子似的关怀。 “看看这大个长的，越来越帅了。” “我从小就盯着姑姑长大，我能长丑吗？” 黄美溪咯咯笑道：“这小嘴，比小时候甜多了，记得你们初中那会，我去学校看你们，给你买糖葫芦吃，你都不带说一句谢谢的。” 陆明远尴尬的笑着，小时候的陆明远就这么轴吗？ 双方说着就入了座，一旁的黄品强一脸的尴尬，有股坐立不安的意思。 看到黄品强这样，陆明远也明白了一些，应该是黄美溪想求自己办事，这种求人的关系一旦建立，兄弟的感情就别扭了。 只是陆明远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力帮黄美溪办事，难道新建网站她想登广告？ 很快菜品上来了，黄美溪开了一瓶红酒，黄品强想喝白酒黄美溪不让，怕他喝多。 “第一杯酒庆祝明远进入政府办公厅工作。”黄美溪举杯道。 “谢谢姑姑。”陆明远连忙半起身回敬，虽然黄美溪给足他面子，但他不能装大，这不是外人，是好兄弟的姑姑。 他也感觉到了身份的变化，以前就算在图书馆工作，黄美溪还是当他是晚辈，现在进了办公厅，就变成朋友了。 黄品强道：“我就好奇了，你小子怎么就不声不响的进了政府办了？” “是借调。”陆明远纠正着。 “别扯了，我爸说了，等网站成立，这批借调的都会转入到政府办。” “也有可能，可惜你不在这些部门，否则你也有机会进来了。” “我爸不希望我去，也不知咋了，觉得我爸现在越来越低调了。” 黄美溪道：“你爸现在只喜欢古玩，我找他办事都爱搭不理的。” 看得出黄美溪说这话时是带着气的，说明黄美溪对黄世家真的有意见了。 “姑姑现在忙什么呢？”陆明远也不想兜圈子了，引黄美溪说明来意。 黄美溪道：“姑姑现在可惨了，东塔子棚户区工程听说过吗？” “略有耳闻。”陆明远在翻看近几年桦林日报的时候，看到过这类新闻， 大意是这个棚户区是去年年底政府的一个重要工程，也是市政府改造棚户区的典范工程，只是迟迟没见下一步的消息了。 黄品强道：“这个工程是我姑姑中标的，本来去年年底就该动迁完成，可是一直有一户人家不肯签动迁协议，成了钉子户，那是顽抗到底呀，他妈的…” 黄美溪知道侄子再往下说就该是难听的话了，就拦过来道：“是这样，这家人本来是打算签协议的，可突然又来了好几个亲友阻挠不让他家签，就一直拖到现在。” 陆明远道：“按现在咱市的规定，如果协议签成率达到90%，那剩下的完全可以强拆了。” 黄美溪道：“我们也申请了强拆令，可是那些亲友不是等闲之辈，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啊，就是，”黄品强道，“我姑姑调查过，那几个所谓的亲友根本不是亲友，就是黑道的，每天拿着锄头铁锹的要拼命，更可气的是他们什么好处都不要，就是故意和我姑姑作对，我姑姑根本就没得罪过他们。” 陆明远道：“警察不管？” “也管，”黄美溪道，“那伙人打伤了一个工人，警察抓进去他们一个带头，他们又补充了一个带头的，就这样，他们打伤了三个人，警察抓进去三个带头的，他们就又补充三个带头，后来警察也不愿管了，只要不出人命也不抓了。” 陆明远听明白了，这明显是有组织的。 “姑姑，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吧？”陆明远问。 黄美溪犹豫道：“我怀疑他们是汉鼎集团王汉卿的人，但是，我真没得罪过王汉卿。” “这么大的工程，你中标了，难道王汉卿就不想要吗？”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这个工程是王汉卿主动放弃的，所以我才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给我捣乱，然后我去找过他，他说那些人他不认识，不过有一个人曾经是他的保安科长，三年前进去了，就被他开除了，跟他没有关系了。” 陆明远根本不认识王汉卿，所以也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黄美溪跟自己说这么多干嘛？ 第27章 时机 三人又喝了一杯酒后，黄美溪道：“这件事只有市里出面才能彻底解决，可是，市里就像忘记东塔子棚户区这件事了，常委会都没人提起这件事。” “有多久了？”陆明远问。 “停滞快半年了。” “其实时间也不算长。”陆明远道。 “可是姑姑等不起了，设备人马都准备就绪了，每天都要给人开资的。” “那姑姑想怎么办？”陆明远问。 “让你背后的那人在常委会上提一提东塔子棚户区的事。” “我背后的人？”陆明远错愕道，“我背后是谁啊？” 陆明远觉得外人不会这么快察觉他和沈书华的关系的，所以好奇黄美溪的话。 黄品强嘿嘿的笑了，“装，你就装吧，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背后是马绍云。” “马什么云？”陆明远又是一愣。 想了想才对上号，市委组织部长马绍云，可是这哪跟哪啊，他都没跟马绍云说过话。 “你听谁说的？”陆明远问黄品强。 “今天下午从你们政府办公厅传出来的，还说你第一天上班就把冯天裕的侄子坐到屁股底下了。” 陆明远不由得苦笑了，这件事传的这么快，肯定是王丽颖那娘们干的， 只是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跟马绍云扯上关系了， 自己得罪冯天裕，却让马绍云背了锅，真是无语了。 黄美溪道：“明远，姑姑跟你说实话，我想让强子爸爸找杨一夫说这事，他爸就是不管，杨一夫也不见我，然后我找齐云山，齐云山倒是见到了一次，只是他就是个笑面虎，根本不办事，沈书华那边我更是连面都见不到了，所以在常委里，你帮我联系马绍云，” 黄美溪压低声音， “钱不是问题，只要在常委会上提一句就行。” 陆明远靠向椅背，揉了揉额头，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因为他就不能办。 可是，现在他说他不认识马绍云，黄品强都不会信了，只会伤了哥们感情， 而他又不能说实话，说他背后是沈书华，那样事情就更麻烦了，因为这件事还真就是沈书华一句话的事，而他却不能跟沈书华提这事。 “姑姑，这件事还真不是钱的事，”陆明远想了想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工程主抓的是杨一夫吧？” “对。” “身为市长杨一夫干嘛给自己一个烂摊子不管？”陆明远问。 “他忙不过来吧。”黄美溪也好奇这个事。 “齐云山知道你找他为这事，也是不肯帮忙。”陆明远又道。 “是，我理解齐云山，毕竟他是副市长，不敢插手市长的政绩。” “问题就是这，大家都以为副市长不敢插手市长的事，其实只是表象，如果一件事足以让市长倒台，这个副市长肯定会去做的。”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 “在你商人的眼里，只想着用钱来办难事，说明你还是不了解官场里的人，钱绝不是万能的。官本位的思想在很多人心中还是根深蒂固的。” 黄美溪道：“其实我也理解，收钱怕丢乌纱帽，可是，人情也不能给我吗？他们图什么呀？” 陆明远看向窗外的夜色，思考着。 “明远，强子说你变了，我现在也觉得，你真的变了，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你就跟姑姑说说你真实的想法，姑姑肯定不给你找麻烦。” 陆明远收回目光，道：“姑姑，咱们之间真的不外，你相信我，我真帮不了你，这件事只能等待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陆明远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的分析，这件事肯定有别的原因，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时机，到时候就算你不提这件事，也会有人提出来。” 黄美溪恍然大悟了，喃喃道：“我懂了，他们之间在玩政治博弈，却拿我当牺牲品。” “姑姑说对了。”陆明远拿起酒杯自顾自的一口干了。 黄品强也听明白了，既痛恨那些官僚，又敬佩陆明远的脑子，也自顾自的干了一杯。 陆明远虽然没经历过这个世界的官场，但上一世，在大明朝那个朝堂，这种事几乎就是每天都会发生，一上早朝总有那么一堆人在那狗咬狗，陈年烂谷子的破事都能翻出来嚼一嚼。 然而，这么大的事没人提，肯定不正常，早晚会爆出来。 但也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 在云湖家宴楼的另一间豪华包房内。 汉鼎集团的老板王汉卿与儿子王素宴请了齐云山及其夫人孙亚茹。 这是实打实的家庭聚会，聊的都是家长里短，目的就是见一见王素。 齐云山两口子对王素十分满意，表示下次安排齐婉儿跟王素见面，以后年轻人的相处就与家长无关了。 王素表现的也很谦恭，对这个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没说一个不字，完全一个听话的孩子似的。 其实王素是见过齐婉儿的，那是两年前在一次私人的医学交流会上，他受邀回国参加，在会上认识了齐婉儿，对她一见钟情。 得知她是齐云山的女儿后就跟王汉卿说了，王汉卿也是没想到儿子一下子就爱上了副市长的千金， 王汉卿对于这个独生子从小就很溺爱，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乃至梦想。 王汉卿先是找人调查了齐婉儿，发现她有个男朋友叫薛洋，正在读硕士研究生，薛洋家里很穷，每个月还要靠齐婉儿救济，王汉卿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男人，也看出这小子不是有骨气的男人。 于是王汉卿就安排人私下里跟薛洋接触，并且给他联系了国外的大学攻读博士，提供所有学费和生活费，唯一的条件，就是跟齐婉儿分手，不许回国，不许有任何联系。 薛洋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接受了这个协议，在硕士研究生毕业那天选择了分手，飞往国外求学了。 同时王汉卿也开始筹划接近齐云山，也要在仕途上助力齐云山。 可以说王汉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铺路。 席到中途，齐云山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后没有就坐，而是来到了包房的露台，欣赏夜里的云湖美景。 随后，王汉卿也来到了露台，夸赞着景色之美。 第28章 听她提起过你 露台，俩人闲聊几句后， 齐云山道：“黄美溪最近找过我，说是东塔子棚户区工程有黑涩会捣乱，她一个女人也是真难住了。” “齐市长，您是怜香惜玉了？”王汉卿笑问。 “哈哈，你觉得我会吗？”齐云山反问。 “不会，齐市长的心里装的可不是女人，是两百万桦林百姓。”王汉卿大手一挥，仿佛面前粼粼波光就是两百万百姓似的。 “我倒是想啊，可惜两百万桦林百姓轮不到我来装进心里。” 齐云山沉默片刻，道， “我只是好奇，杨市长是不是惹到黑涩会了，又或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齐市长分析的有道理，东塔子工程是杨市长一手主抓，却被黑涩会捣乱，还不敢出手解决，事有蹊跷啊。” “王总，我记得你以前跟杨市长关系很好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齐市长，您不会是怀疑我就是黑涩会吧？” “不是吗？” “当然不是。” “哈哈，看把你吓的，我当然不相信你是了。” 王汉卿尴尬的挠挠头，装出虚惊一场的样子，但也明白，齐云山是在诈他。 王汉卿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沈书华最近是不是很忙？” “是啊，沈书记前些天差点没挺过去，该做手术不做，非要坚持工作。”齐云山感慨道。 “那是因为省里收到了举报，桦林市里有人变卖国有资产占为己有，并且洗钱到国外，而他收到了省里的指示暗查，你说，沈书华能不忙吗？” 齐云山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了，转身直直的看着王汉卿。 王汉卿道：“杨一夫是桦林市的蛀虫，您齐市长才是桦林百姓的希望，只不过，需要些时间，齐市长您还是要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为了桦林百姓，死又何妨。” 齐云山慷慨的说道，同时也松了口气，他明白了，是王汉卿举报了杨一夫，既然他敢举报，那么，他应该就是干净的。 否则齐云山真担心王汉卿就是幕后的黑涩会，跟杨一夫因为分赃不均而反目成仇， 如果那样他是万万不能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现在看，自己多虑了。 这场见面就算结束了，齐云山和孙亚茹率先离场，也是不想被外人看见他们一起吃饭。 与此同时，陆明远和黄美溪的饭局也结束了，黄美溪没把陆明远当外人，虽然没有收获也发了一肚子牢骚，说一些女人创业实在太难了的话。 陆明远记得黄品强的姑父好像是个文人，经常写诗歌的那种，这样的人的确很难帮黄美溪。 云湖家宴楼的一楼大厅分左右两侧楼梯，黄美溪刚下来，就见齐云山两口子出了大门。 黄美溪平时想见齐云山比登天还难，连忙就要追上去，却被陆明远拉回来了。 “姑姑，人家带着媳妇的，就别去打扰了。” “可我见他一次太难了，上次说让我等消息就再没有消息了。”黄美溪有些不甘。 陆明远道：“姑姑，你长的这么漂亮去跟人家两口子打招呼，会引起误会的，反倒给齐云山添乱了。” “对对，有道理，”黄品强道，“越是在私下场合越不能见面。” 黄美溪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也怪自己急昏了头了，亏了有这俩小子拦自己了。 就在这会功夫，对面楼梯又下来俩人，黄美溪顿时呆住了。 怎么可能这么巧，齐云山前脚刚走，王汉卿也从那边下来了。 如果说齐云山和王汉卿在一起吃饭，那问题就严重了，自己的敌人不仅仅是王汉卿，又多了个常务副市长。 王汉卿也看到了黄美溪，却不能装看不见了。 “呦，黄总，这么巧。”王汉卿迎上来与黄美溪握手。 “你好，王总，我刚跟我侄子一起聚聚，您这是？” “哦，这是我儿子王素，刚从国外回来，带他尝尝本地特色。” 王素刚想跟黄美溪问好，陆明远却捷足先登，上前一步道：“你就是王素啊，久仰大名啊！” 陆明远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张记小龙虾那晚齐婉儿说的话，齐云山让她相亲的人就是王素，还是王汉卿的儿子。 “你好你好，请问您是？”王素好奇的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道：“我叫陆明远，齐婉儿的男朋友，听她提起过你。” 一句话如同炸雷将四人都震晕了，包括黄品强。 而且，他们还能说啥？ 因为这种事想要求证只能去问齐婉儿，却又无法去问。 王汉卿跟黄美溪寒暄两句就匆匆走向停车场，看得出王汉卿的脸比王素还黑。 “老陆，齐婉儿啥时候成你女朋友了？”黄品强急不可耐的问道。 “齐云山想把齐婉儿介绍给王素，我故意恶心恶心他。”陆明远一脸坏笑着。 “卧槽，假的啊！”黄品强顿时失望了，他以为那晚救了齐婉儿，齐婉儿就答应他了呢。 “明远，”黄美溪皱眉道，“你是不是糊涂了，你知道王汉卿是什么人吗？你招惹他干嘛？” “姑姑，你是不是怀疑王汉卿就是捣乱东塔子工程的黑涩会？” “是啊，可是那你也不能招惹他的，就算你身后是马绍云也惹不起的，王汉卿是连杨一夫都敢得罪的人。” “姑姑，不用为我担心，他若是真敢惹我，那你的东塔子工程就可以开工了。” “...”黄美溪实在想不通陆明远哪来的底气，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是装出来的。 这个陆明远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与小时候的陆明远完全判若两人。 ...... 别墅内，王汉卿放下电话，笑道：“素儿，不用生气了，齐云山说了，陆明远跟他有点矛盾，故意气你的。” “这个混蛋，侮辱婉儿的名声！”王素气愤的拍着沙发，不一会又露出笑容，婉儿不是他的女朋友就好。 保镖陈羽走到王汉卿身边低声道：“要不要教训一下陆明远？” 王汉卿摇摇头：“齐云山说他的靠山是沈书华，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陈羽连忙点头，他也知道，现在的桦林官场正是动荡时期，的确是少惹事为主。 若是在以前，他直接就把人做掉了。 第29章 暗流涌动 同样这个夜晚，桦林市的官场可以说是暗流涌动了。 黄美溪先是把陆明远送回家，又送黄品强回家，顺便她也要跟大哥黄世家好好谈谈。 黄品强的母亲病逝后黄世家一直没再娶，他是古玩爱好者，古玩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对于儿子也属于散养状态，供他读大学，给他安排工作，其他事一概不管，反倒是黄美溪对黄品强照顾的更多。 黄品强知道姑姑找爸爸有话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黄美溪进了黄世家的房间，黄世家又在看着古玩。 “大哥，我还是想跟你谈谈，我感觉你没跟我说实话。”黄美溪坐到黄世家对面说道。 黄世家边摆弄着古玩边说道：“既然没告诉你，你就别问了。” 黄美溪道：“可是现在我的公司再这么拖下去就垮了呀。” 黄世家道：“生意场好比赌场，要是垮了就是你赌输了，可一旦你要是挺过来了，你公司的实力就翻了十倍，那时候你就不会来埋怨我了。” “大哥，我真的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了解真相，我也好靠我自己的能力去解决问题，总比现在坐以待毙强。” 黄世家放下古玩，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事你解决不了的，你也别跟着掺和了，就等着吧。” 兄妹二人说的正是东塔子改造工程的事。 东塔子改造工程招标的时候，黄美溪虽然很想参与竞标，可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根本不可能竞标成功也就只能望洋兴叹。 可没想到有一天大哥黄世家突然问她敢不敢接下这个工程，黄美溪以为大哥在开玩笑，就说没啥不敢的， 没想到黄世家说给我二十万我给你办，其它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就准备竞标资料吧。 黄美溪还没明白大哥什么意思却见黄世家写了一张二十万的欠条，还说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这20万都是我向你借的，跟这个工程没关。 而黄美溪果然在众多企业中竞标成功，还同时拿下了拆迁工程，紧接着银行贷款，规划审批等手续一路绿灯，弄得黄美溪都无法相信这个馅饼怎么就掉到了自己嘴里。 黄美溪想了想又说道：“大哥，我总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所以我也是担心你。” 黄世家道：“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别再问了，记住，如果有一天我真出了什么事你和强子都是干净的，你只要照顾好强子就够了。” 黄美溪听大哥这么说就更加断定自己的判断了，一定是大哥把那20万送给了杨一夫才让自己拿下了这个工程，黄美溪就更加着急了，道：“大哥，你真要是出了事叫我怎么安心啊！” 黄世家不耐烦道：“女人家家的，别墨迹了，回去吧。” “可这事明显是有人针对杨市长的，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和底气敢跟市长作对，您想过没有？” 黄士家将报纸摔向桌面不高兴道：“告诉你了别问别管，你怎么就是不听！” “那好，大哥我告诉你，今天我看见齐云山和王汉卿从一个酒店出来了，说明他们已经成为一个阵营了，肯定是要对付杨一夫的！” 黄美溪说完就走了，这些事她左右不了什么，只能把事实告诉大哥，她预感到杨一夫一旦出事，大哥也难逃干系了。 黄美溪走后黄世家呆滞了许久，拨出了一个电话说道：“我妹妹又来找我了，那件事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 对方道：“这事急不得，老板正在想办法，应该就快了。” 黄世家道：“我总觉得现在味道有点不对，齐云山怎么会跟王汉卿搞到一起了？” 对方道：“你确定？” “我妹妹看见了。” “知道了，我一会就跟老板见面，不说了。” 对方挂了电话，他就是市委秘书长冯天裕。 这个夜晚，市长杨一夫与市委秘书长冯天裕也在秘密见面。 平时这二位常委能经常见面，可是，私下里他们却不能随意的见面，毕竟一个是政府一把手，一个是市委大秘书长，会被人说闲话的。 万豪酒店22楼属于私人区域，vip客房内杨一夫刚刚做完spa，满面红光。 冯天裕进来后支走服务员，端起茶壶倒出深红色的茶水，闻了闻香气。 “武夷山纯种大红袍，一军带回来的。”杨一夫道。 “一军那边不忙了吗？”冯天裕问。 “嗯，我打算让他接触桦林的业务。”杨一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怎么，不避嫌了？”冯天裕放下茶杯，看向杨一夫，等着他来解惑。 “不能再避嫌了，再避后院就要起火了。” “怎么了？”冯天裕猛然紧张起来。 “你觉不觉得沈书华这次不做手术很奇怪？”杨一夫道。 “是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比命都重要似的。” “我怀疑王汉卿在背后搞了小动作。” “你是说王汉卿向沈书华举报你了？” “应该是。” “这个王八蛋啊，他还嫌吃的少吗？不就是冶炼厂的事他没占到便宜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嘛。” “可是，”冯天裕担心道，“这样只会两败俱伤，找他和解不行吗？” “我都说了东塔子棚户区给他做，他竟然主动放弃，他就是要跟我撇清关系了。” “王汉卿太可怕了，他就不怕两败俱伤？” “这才是商人和咱们的不同之处，商人可以找人顶雷，而咱们只能自己扛。” 冯天裕已经坐不住了，如果杨一夫真的出事，他也逃不掉。 “你也不用紧张，我可没那么容易就被扳倒的，我让一军过来就是为了这事的。” 冯天裕明白了，杨一军是杨一夫的弟弟一直在省里经商，可以说是神通广大，足智多谋，让他来就是为了对付王汉卿的。 只是不明白王汉卿为啥说翻脸就翻脸了，冶炼厂的事没带着他就翻脸，实在理解不了，跟市长作对有什么好处？扳倒市长又有什么好处？ “对了，刚才黄世家来电话说，黄美溪看到齐云山和王汉卿在一起了。” 杨一夫愣了一会，起身看向窗外，道：“一直以为齐云山谨小慎微，没想到也被王汉卿拉到悬崖边了。” 冯天裕瞥了眼杨一夫，麻辣隔壁的，老子也是被你一步步拉到悬崖边的。 第二冶炼厂的地皮以前是个城边村，市政府将村子的地皮卖给了杨一军，杨一军以农业开发为名圈地，没出半年，政府又要回收，要建第二冶炼厂，给杨一军的农业产业园两千万的补偿， 其实杨一军的产业园根本就没动工，只是圈起来了做个样子，却得到补偿，在这个操作中冯天裕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他分到了200万，只是这200万还见不得光。 而第一冶炼厂拆除的时候，又将国有资产低价变卖，这里冯天裕又得到了一百万， 同时第二冶炼厂高价购进设备，黄世家作为冶金局局长也参与了此事，也得到100万。 所以，现在的杨一夫，冯天裕，黄世家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本来冯天裕也不怕什么，没想到事情的转变出现在王汉卿身上， 王汉卿转投齐云山，就是要扳倒杨一夫的意思。 杨一夫一旦倒了，冯天裕也就没好了。 第30章 久违的感觉回来了 同样这个夜晚，沈书华坐在书桌前，在纸上写下四个名字，杨一夫，冯天裕，齐云山，黄世家。 这四人都是他怀疑的人。 沈书华得到了举报材料，让他震惊，又不得不信，因为很多细节都能对得上。 第一冶炼厂被当破烂卖了，第二冶炼厂花高价购买新设备，而地皮在半年内被倒卖了两手，能从这里面中饱私囊的人首选这四人了。 这件事牵涉甚广，如果省纪委下来，势必会打草惊蛇， 而他又不敢让市纪委来调查，因为能让沈书华相信的人太少了，就连市委秘书长冯天裕都不可信任了。 这也是他不敢做手术的原因，一是怕死在手术台上，这件事就很难有人接手了，二是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必须在两个月内查出此事，否则国有资产就会被转移走了。 只是沈书华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自己组建的调查组却也毫无收获。 “书华，别工作了，你的精神压力太大了，我给你按按。” 崔思妍刚洗完澡，穿着轻薄的睡衣进来，站在沈书华的身后给按着肩膀。 “抱歉啊，我的压力也传导给了你，让你最近也是焦虑了。”沈书华拍拍崔思妍的手歉意的说道。 “我没事，说来真的神奇，自从吃了陆明远的药，才两天我就感觉浑身都通畅了很多，精力也旺盛了呢。” “是嘛，那很好，看来这小子的药还是管用的。” “你呢？”崔思妍贴着沈书华的耳边问。 “我？心脏还行，感觉不慌也不堵。”沈书华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同时感受着崔思妍温柔的手放松着身体， 崔思妍的手缓缓移动着，到了沈书华的下面。 “书华？”崔思妍惊讶道。 沈书华也错愕的看向崔思妍，脸色微微有些红了，他竟然有反应了？ “书华，你别动，我帮你放松一下吧。” 崔思妍跪了下来，沈书华闭上了眼，久违的感觉，终于回来了啊。 ...... 陆明远回到家，海棠依然在沙发上等他， 戴着耳机听着歌，随着韵律晃动着脑袋， 她并没有听见陆明远开门进来的声音。 陆明远悄悄的靠近她，走到茶几对面， 在她的目光前渐渐的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抬起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海棠的表情忽然凝住，猛一伸手就抓住了陆明远的手，“呀，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怎么，你能感觉到光线变化了？”陆明远问。 海棠怔了怔，“对呀，刚刚我的确是感觉到光线变化了，才去抓的。” “太好了，这就说明针灸管用了！”陆明远拍手道。 “真的呀！”海棠兴奋的站起来，搂住陆明远的脖子，跳到了他的身上。 陆明远抱着她转了两圈，然后又放回沙发上再次给她针灸。 “哥，能不能每天多扎几针啊，我想快点看到你。” “傻丫头，这事急不得，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那得多久啊？” “可能，几年吧。”陆明远也不敢说需要多久， 其实他若是能学会大明时期的藏传内功，或许就很快，可惜，在大明的时候没学会。 海棠一听几年，情绪又有些低落了， 甚至都怀疑陆明远是不是在哄她开心。 ...... 经过三天的努力，服务器架设完成了，基本内容也准备了一些，下一步就是网站交互页面的设计了。 大家本想休息一天，政府办却来催促了，还从计算机中心调来两个网页设计师，帮助他们快速成立网站。 组长孙远峰也不敢朝三暮四了，全天候的守在了网站办公室。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突然间上头就很重视这个网站了，还要求加班加点。 下午刚吃完中午饭，陆明远接到了海棠的电话，海棠在电话里快急哭了。 原来母亲吴玉芹在食堂摔倒了，摔伤了脚，正送往市医院，食堂通知了家里。 陆明远连忙跟孙远峰请假，赶往市医院。 两个食堂同事正陪着吴玉芹做检查，陆明远看这情况连忙去服务部租了个轮椅回来，也暗骂医院太不人性化了，骨科不给预备轮椅。 做完ct，陆明远让两个同事回去了，蹲下来就要给吴玉芹检查脚踝， 吴玉芹疼的不让他碰，还说他别捣乱，快去见医生，看医生怎么说。 陆明远心道，啥医生也没你儿子专业，只好推着她来到骨科门诊，反正钱都花了，钢厂能报销。 结果，骨科门诊当班的医生恰好是齐婉儿。 齐婉儿错愕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先去外面等会，等片子出来我再看。” “这是咱妈！”陆明远不满道，他是嫌齐婉儿态度不好了。 “...”齐婉儿怔了怔，脸色唰的红了，“别胡说八道。” “真是咱妈，是不是？妈。”陆明远问吴玉芹，意思是你是不是我妈。 吴玉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了，不知道儿子这是闹哪出。 齐婉儿摔下病历道：“是你妈，不是我妈！” “对呀，不是你妈，是咱妈！”陆明远再次强调。 “...”齐婉儿差点背过气去，“你再胡搅蛮缠我喊保安了！” 齐婉儿威胁道。 “我们出去我们出去。”吴玉芹连忙转动轮椅要出去。 陆明远见外面有人排队，只好先饶了齐婉儿了，恶狠狠的指了指她。 齐婉儿也给他一个白眼。 陆明远推着吴玉芹来到走廊的饮水机旁，拿纸杯给吴玉芹接了一杯水。 “儿啊，你跟这个医生到底咋回事啊？”吴玉芹喝了一口水问。 “没事，跟我闹点情绪。”陆明远道。 “真是你女朋友？”吴玉芹不知道咋回事，但看的出一件事，儿子和这个女医生肯定认识。 “真是，你不是说沈虹芸和咱家门不当户不对嘛，我就又找了她。”陆明远认真的白话着。 吴玉芹听着就笑开了花，道：“别说，这个好，是个医生，职业也好，还不是市委书记的女儿。” “对啊，她是常务副市长的女儿。” ‘吧嗒~’ 吴玉芹手中的纸杯掉在了地上。 “儿啊，咱能不能再降低点？” “再低点？“陆明远想了想道，”咱们钢铁厂龙厂长的闺女行不？” “不行不行，她都200多斤了...” 吴玉芹连忙摆手，见儿子的坏笑，这才明白儿子是开玩笑的。 第31章 手法复位 片子出来了，陆明远推着吴玉芹去了诊室。 齐婉儿接过片子看了一会，道：“踝关节骨折，需要手术，去办住院吧。” “这么严重还要手术住院啊？” 吴玉芹急了，她不想手术更不想住院，家里老小都等着她伺候呢， 陆德全经常跑长途不回家，陆明远又经常加班不回家，海棠一个人根本做不了饭，况且她住院也没人伺候。 “您这是工伤吧？”齐婉儿问。 “是能报销，只是我真不想手术，能不能正骨？”吴玉芹问。 齐婉儿摇头：“不行的，从指标看您这个对位对线不良好，强行正骨容易畸形的。” 陆明远拿过片子看了一会，在齐婉儿耳边低声道：“出来，我跟你谈谈。” “有话在这说。”齐婉儿厌烦道。 “啥话都能说么？”陆明远问， 齐婉儿顿时没了脾气，只好起身跟他出去了，来到隔壁的处置室， 进了处置室，齐婉儿拿纸杯接了一杯水喝，陆明远也接了一杯水， 齐婉儿道：“你是不是跟王素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对啊，免得他再缠着你。” “没事闲的。”齐婉儿嘟囔道。 “别说这个了，”陆明远道：“你给我妈打一针麻药，我来正骨。” “你是拿胡说八道当饭吃吗？”齐婉儿又白了他一眼，最恨的就是他啥话张嘴就说。 “我没胡说，你放心，出了事我不怪你，但也别让我妈知道是我正骨，她肯定相信你，不相信我，免得她害怕。” “不可能，“齐婉儿严肃道，”要么你就去中医医院，他们那边怎么做跟我无关。” “你这人儿怎么这么轴呢！”陆明远急了。 “这不是轴，这是有原则！”齐婉儿反驳道。 “有原则你还跟我上床？” “你...” 齐婉儿脸色一黑，扬起手中的水杯泼向陆明远。 陆明远及时躲开，水撒了一地。 就在这时，处置室的门开了，一名护士急道：“齐医生，有个手臂骨折的，好像很严重...” “医生啊，快救救我，疼死我啦！” 说话间一个男的哭喊着就跑进处置室，结果一脚踩在了水上，脚下一滑向前扑了过去。 这一刻，齐婉儿吓傻了， 水是她弄洒的，这人要是在这里再摔一下，这个骨折的手臂肯定会更严重， 甚至都有保不住的可能！ 那样，齐婉儿就是惹大祸了！ 然而就在男子快要跌倒在地的那一刻，陆明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身体翻转起来， 与此同时，双手在他受伤的手臂上捏了两下，随后上下拉扯，就听男子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等到身体完全站立，又懵逼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卧槽，不疼了？” “刚给你正骨了，如果不放心再去拍个片。” “神医啊！太谢谢了！”男子不知道陆明远不是医生，以为在这里的都是医生，说着就要拥抱陆明远， 陆明远推开了他，让他出去拍片。 男子乖乖的出去了。 齐婉儿被刚才的这一幕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齐医生，赶紧的吧，我妈还在等着呢。”陆明远提醒道。 “你真的会正骨？” 齐婉儿看出来他的动作了，其实西医也是会正骨的，一些不严重的骨折都可以手法复位，但没有中医的专业。 “真的会，而且我的手法目前无人能及。”陆明远拍着胸脯道。 “我可以打麻药，我也可以配合你手法复位，但是，如果拍片检查效果不行，必须手术。” “这就对了嘛，这样咱妈就能少遭点罪了。” “是你妈！” “也是咱妈。” “...” 齐婉儿实在不想跟他在这个称呼上纠结下去了，回到诊室告诉吴玉芹先手法复位试试。 吴玉芹听说不手术就乐了。 来到处置室，齐婉儿给吴玉芹的脚踝处打了一针麻药。 陆明远道：“老妈，把眼睛闭上，脸朝天棚不要看，婉儿要给你手法复位了。” “好好，谢谢婉儿。” 齐婉儿无语的看了眼陆明远，谁允许你这么称呼了。 二人蹲在吴玉芹的脚前，齐婉儿看着鼓包的脚踝皱着眉，让她复位她还真办不到。 陆明远握住吴玉芹的脚踝，道：“老妈，就算打了麻药也会有点疼的，你要忍住别动啊。” “好好。” “老妈，如果婉儿给您做完手法复位，你是不是应该请人家吃饭啊？” “应该应该，哎呦呦...” 陆明远已经开始正骨了。 “婉儿喜欢吃麻辣小龙虾，你会做吗？” “哎呦呦，我是做不好，但是你爸做的好啊，你忘了吗，你爸跟张记小龙虾的老板认识，还给过他料包呢，哎呦呦...” “我还真忘了这茬了，我老爸跟张老板是战友，完活了，你就等着给婉儿做麻辣小龙虾吧。” 陆明远将吴玉芹的脚放下了。 齐婉儿好奇的看着他，真的行吗？ “好了吗？不用手术了吗？”吴玉芹问。 齐婉儿道：“还是再拍个片吧。” 陆明远道：“等片子时间太长了，能不能走个后门？” “我陪你们去。”齐婉儿道。 陆明远笑了，满意的看着齐婉儿，谁说医生不走后门了。 齐婉儿只好又白了他一眼。 来到ct室，齐婉儿直接进了里屋，不用等出片就能看到正骨的效果， 其实她也是实在好奇陆明远的手法到底真假了。 不一会，齐婉儿出来了，古怪的看了眼陆明远，对吴玉芹说道： “阿姨，正骨很成功，打上石膏就不用手术了。” “哎呀，太好了，谢谢你婉儿，找时间一定来我家吃饭啊。” “好的阿姨，咱们去打石膏。” 齐婉儿将吴玉芹交给护士打石膏，她就回了诊室。 陆明远陪着母亲打完石膏，问道：“老妈，我爸今晚在家不？” “在啊，我没告诉他我脚伤了，回去再告诉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请齐婉儿去咱家吃麻辣小龙虾。” “嗯，好啊，她能去吗？” “你在外面等我，我去请他。” 陆明远让母亲在走廊里等着，他进了诊室， 此时快下班了，没有患者，齐婉儿正在收拾物品。 陆明远刚想说话，外面进来一人，说道：“婉儿，我来接你下班，晚上咱们去吃左岸西餐？” 陆明远转头看去，竟然是王素。 第32章 海棠吹笛子 王素看到陆明远也是表情一凝， 上次陆明远说他是齐婉儿的女朋友，王汉卿还特意打电话问了齐云山，齐云山说陆明远只是缠着婉儿，婉儿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所以此时再看到他，立马来了脾气。 “陆明远，你别再缠着婉儿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明远笑了：“是你别再缠着婉儿才对，我都说了婉儿是我女朋友。” “那好，咱们就当着婉儿的面说清楚。”王素看向齐婉儿，等她的答复。 齐婉儿无语的揉着额头，尴尬的要命。 “我正式的跟你俩说，”齐婉儿口吐仙气，“你俩都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想再找男朋友了！” 陆明远指了指王素：“看把婉儿愁的，既想尊重父母意愿，又想无愧自己，多难啊。” 王素对这个结果满意，最起码陆明远不是她男朋友了，虽然自己也不是，不过他正在追求中。 王素道：“婉儿，你不用太在意这些，我只是想请你吃个晚饭。” “轮不到你，我先来的。”陆明远道。 王素冷笑：“这种事不讲先来后到的。” 眼看两个男的在诊室里争吵起来了，齐婉儿也急了，她若是不答应一个，这俩人谁都不会走了，如果看热闹的人多了，影响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吴玉芹转动着轮椅进来，说道：“婉儿，晚上不是说去我家吃吗？为了感谢你治好了我的脚，请你吃小龙虾。” 王素错愕的看着吴玉芹，这老太太是谁啊？怎么又出来一个要请客的？ 齐婉儿犹豫了一下道：“哦，对了，我去阿姨家吃小龙虾。” “那好，改天的。”王素只能作罢了，在他觉得只要不跟陆明远去吃饭就行。 王素走后，陆明远偷偷的朝吴玉芹竖起大拇指，吴玉芹挤了挤眼睛。 送回轮椅，陆明远就背着吴玉芹出了医院。 齐婉儿在一旁陪着他们，到了医院门口，找了一辆出租车， 齐婉儿道：“阿姨，我就不去你家了，其实刚才我就是想打发走王素的。” “那怎么行，”陆明远道，“既然答应了就要办到，要不然老人家多失望啊。” 齐婉儿看向吴玉芹，吴玉芹连忙做出失望的表情，“婉儿，去我家吧，不然阿姨还得找机会感谢你。” 齐婉儿见这情景也只能去了。 三人打车去了陆明远家，中途给陆德全打了电话，让他买小龙虾回家，说家里来了重要客人。 陆德全以为沈虹芸又来了，回到家，看到换了人，脑子一片混乱了，不知道能说啥，只好钻进厨房做饭。 抽空去里屋看吴玉芹的脚，吴玉芹告诉他是齐婉儿手法复位弄好的，不用手术，食堂也给了假，最少仨月。 陆德全一边心疼媳妇，一边好奇齐婉儿到底算啥。 吴玉芹道：“明远说跟沈虹芸分手了，正在追求齐婉儿，年龄大三岁但也可以，女大三抱金砖嘛，而且是医生，只是...” “只是啥？” “齐婉儿是常务副市长的女儿。” “又是一个大官的孩子...”陆德全拍了拍腿，“我还是做饭去吧，咱这个儿子有啥本事我是弄不明白了。” 陆德全又回到厨房做饭，心里暗骂这个兔崽子，学会追女孩是好事，但也别这么胡来吧， 专挑常委家的孩子追，还一个比一个漂亮，咱是啥家庭啊，是家里有矿啊，还是有传家宝啊。 由于来的路上齐婉儿帮着陆明远照顾吴玉芹，没机会去商场买礼物，所以她是空着手上门来吃饭，心里也别扭，见到海棠后，就把手腕上的玛瑙手链送给了海棠。 海棠摸着手链很喜欢，道：“谢谢婉儿姐，我最羡慕的就是医生了，可惜你不是眼科医生。” 齐婉儿道：“我也认识一些国际上知名的眼科医生，有机会给你介绍一下。” “算啦，我也没少看医生，我的眼睛没救了，不过，”海棠想了想问道，“你是骨科医生，你会按摩吗？” “干嘛？”齐婉儿好奇问。 “我想学按摩，听说盲人按摩很赚钱的，我又不想去学习班学，学费太贵了。”海棠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齐婉儿心里泛起一股酸楚，这么漂亮的女孩去学盲人按摩，实在可怜，可是，她的确不能依赖家里一辈子，盲人按摩或许是条生存的路吧。 “要么我给你介绍一个师父，不用交学费的。” “打住，”陆明远放下手机道，“你俩别聊这个话题了，我不会让海棠去学按摩的。” 海棠刚想谢谢齐婉儿，听到陆明远的话就急了，“哥，我现在帮人吹笛子不赚钱了，我以后总不能让爸妈养吧？” “谁说你会瞎一辈子了，给哥点时间，我肯定治好你的眼睛。”陆明远道。 海棠无语的嘟嘟嘴。 “失明时间太久不可能治愈的。”齐婉儿道，虽然她知道这么说有点冷血，但总比活在幻想里强。 “在我陆明远的手里，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我想。”陆明远胸有成竹的说道。 “海棠会吹笛子？”齐婉儿懒得看他表演，转移话题问。 “我就会吹笛子，没有别的本领了，想听吗？” “想！” “等一下。”海棠兴奋的回到北屋，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却将家居服换成了一袭白色纱裙，更像是演出用的。 “哥，准备好了吗？”海棠站在客厅中间问。 “准备啥？”陆明远正在吃桔子愣了一下问道。 “风扇呀，还是你发明的呢！”海棠不高兴道。 陆明远一拍脑门，这是原主的记忆差点忘了， 连忙从电视旁边拿来台式电风扇，接上电源，对着海棠。 齐婉儿好奇的看着，吹笛子需要这么多准备工作？ 悠扬的长笛声在屋内响起，这是一首牧羊曲，曲调优美而柔情，风扇的微风袭来，海棠的长发微动，长裙飘逸，展露出纤细高挑的身材。 齐婉儿先是捂嘴笑，这场景就跟舞台演出带特效似的，又渐渐的就沉迷在笛音之中。 笛声配美人，让人一时恍惚。 她也懂得了海棠的内心，是个爱美的丫头，虽然看不见，却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观众。 其实，隐约中，这也是一种不认命的倔强，多么可爱又可怜的女孩。 第33章 带份小龙虾 齐婉儿也敬重这兄妹之间的感情，虽然陆明远发明用电风扇来营造氛围很幼稚，但也能看出他对这个妹妹的关爱与喜欢。 齐婉儿不由得深深的看了眼陆明远，这个讨厌的家伙其实也很心细善良的。 厨房传来了麻辣小龙虾的味道，很快，饭菜上桌了， 主菜麻辣小龙虾，配菜是菠菜汤，豆角炒肉，醋溜白菜片，爆炒花生米，黄瓜拌豆腐，红绿白相间，很有品相。 齐婉儿连连夸赞陆德全的厨艺， 其实她觉得应该下厨帮忙，只是做饭的是陆德全，厨房狭窄不太方便， 如果是吴玉芹，她一定会下厨房的，齐婉儿自认做饭厨艺也不赖。 吴玉芹在屋内喊陆明远，让他扶自己出去陪齐婉儿吃饭。 齐婉儿道：“阿姨，您在床上吃吧，不用陪我。” 吴玉芹道：“那怎么行，你第一次来我家吃饭，我必须陪着。” 陆明远抱起吴玉芹道：“我妈说的没错，等你下次来就不用陪你了。” 齐婉儿尴尬的笑笑，还有下一次？你还真当我是你女朋友啦！ 吴玉芹吃不了麻辣的，只能吃点青菜。 齐婉儿拿起小龙虾吸溜了一口，道：“哇，还真是张记小龙虾的味，太好吃了。” 陆德全道：“张永胜是我连队伙食班的，转业后就开了饭店，这龙虾料就是他给我的，还教我怎么做，我也是好久没做了。” “我是有口福的，看吧，你还是借我光呢。”齐婉儿得意看了眼陆明远。 陆明远暗道这丫头比沈虹芸会来事，嘴巴更甜，变相着感谢陆德全。 陆明远打开一瓶六两装的二锅头，跟陆德全平均分。 陆德全忽然问道：“婉儿喝酒吗？” 上次沈虹芸来，没问她喝不喝酒，她毕竟是学生，可是齐婉儿是工作很久的医生了，所以陆德全觉得喝酒是常事。 “好啊！”齐婉儿兴奋的点头。 “不行，一喝就多，不许喝！”陆明远道，也在暗示她上次喝多差点掉河里淹死。 “我少喝点不行嘛，我就喝二两。”齐婉儿执拗道。 “好，就喝二两。”陆德全给齐婉儿倒了二两二锅头。 这样三人每人二两酒也不多。 齐婉儿毕竟是医生，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性格也比较外向，更会看人，简单的接触，就觉得陆明远家里的人都是善良的老百姓，她也很喜欢这种氛围。 唯独这个陆明远，怎么看都不像陆家的人。 时间到了晚上7点，陆明远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座机号。 “哪位？”陆明远问。 “我，沈虹芸。”对方答道。 陆明远哦哦两声连忙起身去南面窗台接电话。 沈虹芸道：“我爸想让你来我家一趟。” “现在？”陆明远问。 “是的，让司机小李去你家楼下接你，他认得路。” “不用不用，我没在家，我大约八点左右到你家吧，可以吗？” “可以，”沈虹芸顿了顿，“你在干嘛？” “我，跟朋友在吃小龙虾。” “咦？能给我带点吗？” “我这都快吃没了。” “再给我买一份呗？我给你钱还不行吗？”沈虹芸哀求道。 “好，等着吧。” 陆明远挂了电话，连忙回桌，一大盆小龙虾还剩个十来只的样子。 “那个，别吃了，这些给我留着，你们吃菜，我爸做的醋溜白菜片可好吃了。”陆明远一脸尴尬道。 齐婉儿和海棠吃的正香，都错愕的瞥向陆明远。 “臭小子你干嘛不让吃了？”陆德全恼了。 陆明远叹气道：“还不是黄品强，听说我吃小龙虾，让我给他送点过去。” “不行，”齐婉儿抓住陆明远的手臂，“这是叔叔给我做的，要送礼你去张记买！” “嘿，你是客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是你不懂事才对！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齐婉儿立眉了，也不管这是在陆家，丝毫不让过。 陆明远看出来了，这丫头真是对错分明，再争执下去就该掀桌子了。 “好吧，我跟张记订一份。”陆明远服输了，拿出电话本找张记的电话。 齐婉儿‘哼’了一声，见海棠举起手掌，便与她击掌庆祝胜利。 陆明远一时间人神共愤了，就连吴玉芹都为齐婉儿竖起大拇指。 陆明远找到了张记的电话，然而张记的规矩不允许外带，最后还是陆德全出面找张永胜接电话，才给他定了一份，时间定在了8点取。 最后十只小龙虾齐婉儿和海棠分了，陆明远想抢一只都没抢到。 时间到了七点半，吃完饭了，陆明远想带齐婉儿走，齐婉儿却揽了洗碗的任务，对陆明远说要走你先走，不用管她。 陆明远是真想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走，他必须将齐婉儿安全送到家，毕竟她可是喝了二两酒的。 直到七点五十，齐婉儿还在厨房慢条斯理的刷碗，陆德全和海棠坐在客厅尴尬的看着焦急的陆明远。 陆明远明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齐婉儿知道自己有约会，这是故意赖着不走了。 “大姐，我错了，先送你回家行不行？”陆明远来到厨房跟齐婉儿承认错误。 “我也没说非得你送啊，是不是跟哪个女孩有约会啊？”齐婉儿阴阳怪气道。 “没有没有，是狐朋狗友找我。” 齐婉儿笑道：“我比你大三岁，你那点小心眼逃不过姐的眼睛，以后记住了，别轻易招惹我，我这人就是倔，一旦惹上我，你想甩都甩不掉。” “啥意思？我听不太懂。” “说你小，你还不承认，没事别乱追女孩子。” “好，我听姐姐的话，那个，咱们走吧？”陆明远不管她啥意思了，只想快点把她哄走。 “走吧。” 碗也刷完了，齐婉儿解掉围裙，这才跟陆家人告别。 陆明远也深刻体会到现代女孩的手腕了，可以将你社死在自己家里。 二人来到家属区大门，齐婉儿要自己打车走，陆明远不让，非要送她到家。 这一点倒是让齐婉儿觉得还有点男人的担当。 其实陆明远还是怕她再借着酒劲出去胡来。 第34章 您就是我偶像 齐婉儿家也住在市委家属院，夜间出租车一般不允许进院，也是为了保证大院的肃静。 到了大院门口齐婉儿下车了， 她也是看出陆明远真的是在赶时间，就让他坐出租车直接走。 陆明远为表绅士，还是下车目送齐婉儿进了大院。 门卫值班的恰好是上次拦截陆明远的那个小胡子保安。 小胡子看到陆明远送齐婉儿回家，还揉了揉眼睛，确定是齐婉儿，不是沈虹芸， 小胡子又懵逼了，这小子不是沈虹芸的男朋友吗？怎么变成齐婉儿了？ 麻痹的，上次肯定是猜对了，沈书记不同意，所以他跟沈虹芸分手了， 只是转身又追到了常务副市长的女儿，这也太牛逼了吧？ 凭什么啊？小胡子打量着陆明远，从头到脚也没看出哪里有过人之处。 陆明远又坐出租车走了，本来可以直接去沈书华家，没办法还得继续打车去张记取小龙虾。 桦林市也不大，这一折腾，再回市委家属院时已经是八点半了。 陆明远拎着小龙虾下了车，小胡子又是错愕的出来看着他。 “呦，是你啊，还记得我这张脸不？”陆明远问。 “记得。”小胡子茫然的回答。 “那就好，虹芸要吃麻辣小龙虾，我这就给她送去。”陆明远晃了晃袋子。 “哥们，刚才你不是送齐婉儿回来的吗？” “对啊，怎么了？” “你现在又要去给沈虹芸送小龙虾？” “对啊，不行吗？” “行，太行了！”小胡子竖起大拇指，“您就是我偶像啊！” 陆明远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守得云开见月明，你要继续努力。” “好，有时间您教我几招？” “技不外传。” 陆明远嘿嘿一笑，大步进了大院， 留下凌乱的小胡子。 到了沈虹芸家迟到了四十分钟，陆明远连声抱歉。 沈虹芸看在小龙虾的面子上也没生气，告诉陆明远沈书华在书房等他。 陆明远来到书房，沈书华客气的让他坐。 书房不大，陆明远坐在了书桌的旁边，沈书华放下书道：“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来，我也是忘记了年轻人都喜欢下班喝酒的事了。” “是我来晚了，没喝多少，就二两酒。” “小酒怡情大酒伤身，二两正好，”沈书华笑了，随后把手放在了书桌上，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行，一切顺利，最近主要是走访了一些私营企业了解他们的企业特色，让网站最大可能的展现咱们桦林市的营商环境和资源特点。” 沈书华点点头，也不往下说了，抬起手腕道：“帮我再看看，你开的药吃了三天了。” 陆明远就知道让他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看病，伸手探脉，问道：“书记最近有何感觉吗？” “嗯，还好。” 陆明远点点头，闭目细品脉象，沉默片刻道：“很好，才吃三副药就有好转迹象，继续吃，再吃七天后，我来调整配伍。” 作为病人，最喜欢听的就是医生说这种话，好转迹象，说明药对症了，沈书华心里乐开了花，表情却仅仅是满意的微笑。 “明远，那你觉得我会不会有隐患，就是在脉象之外的突发事件，毕竟年纪大了，还是有些担心的。” “这个，以我的经验没有，书记，您是对某些事有所担心吗？”陆明远反问。 “是啊，前几天，有个老友说中风就中风了，之前毫无征兆。” “不可能，中风之前都是有征兆的，只能是他没有发觉而已，您放心，在我的掌控下您没有中风征兆。” “哦哦，那就好。”沈书华哈哈笑着，心里却纠结着，他是想问夫妻生活方面的事会不会加重病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臭小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或者说等我来把话挑明了说。 挑明是不可能挑明了的，堂堂一个市委书记怎能跟一个晚辈讨论夫妻生活的事，哪怕他是医生，何况他还没有行医资格证。 沈书华已经半年没有那种生活了，早以为自己不行了，没想到吃了一副药，就见效了，三副药之后就雄风再起了。 他是彻底相信这小子的药真的管用，比那些坐堂的老中医都管用， 只是，他的担心也来了，毕竟自己的心脏不好，血压偏高，一旦在过程中出了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今天找他来，其实就是想听听他在那方面的建议，可是绕了几圈这小子就是不上道。 不上道就不上吧，他内心也是矛盾的，如果这小子真的跟自己谈那种事，还真是别扭，老脸也就丢光了。 “你们网站有个叫冯伟国的，工作怎么样？”沈书华话题一转忽然问道。 陆明远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突然间提起冯伟国了？ 网站要正式成立了，该论功行赏了，难道这个冯伟国还想跟我争副主任的位置？ 沈书华这个时候跟自己说这些，是何目的？ 是威胁！陆明远断定这是一种威胁。 可是干嘛威胁自己？ 草，陆明远忽然明白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让自己来的目的没达到。 那么，陆明远明白了他的目的是什么了。 这老头竟然担心那种事了。 “冯老师工作很努力，只是毕竟是从学校里出来的，总有种孩子头的思想。”陆明远话里的意思冯伟国总想当老大，题外话就是不服众。 沈书华点点头，若有所思着。 陆明远喝了一口茶水道：“老白茶，真不错，但是还是少喝，影响药效。” “是啊，我这还有一盒，你带回去，我不喝了。”沈书华说着从书柜上拿下一盒福鼎老白茶递给陆明远。 “不用不用，上次给我拿酒，这次拿茶，这不成收诊金了嘛。” “让你拿你就拿着，下次再来，什么也不给你了。” “那成，谢谢沈书记了，明天我就带到办公室喝，您是不知道我们办公室那帮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枸杞泡水了，说是补肾壮阳，简直胡说八道。” “哦，这个我也听说过，难道不是吗？” “是，但是，就枸杞泡水那点微量元素，一天不喝个百八十斤一点作用都没有，说句实话，让他喝一年枸杞泡水不如我这一副药喝三天。” “哈哈，”沈书华笑了，“臭小子，难道你还给我补阳了不成？” 第35章 香满楼 沈书华抓住时机把话题引了回来，也故意装糊涂。 “我这是阴阳同补，让身体达到平衡，您放心，在我的药效下，绝不会出现因阳过盛产生副作用。” “没有副作用？”沈书华问。 “看来沈书记还是对我的方子不放心啊，”陆明远故作紧张道，“沈书记我敢保证，就算是您天天行夫妻之事，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心脑血管！” “臭小子，我工作这么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是您不了解我的方子，我才打个比方嘛。”陆明远故作委屈道。 “哈哈，明远不错，好好工作。” 沈书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开始送客了。 送陆明远出了书房，沈虹芸正坐在客厅吃着小龙虾，嘴唇通红，双手油乎乎的。 “你带来的？”沈书华问。 陆明远笑：“她说她馋小龙虾了。” “小馋猫，替我送送明远。” “哦。”沈虹芸连忙擦手擦嘴。 沈书华回了书房，陆明远没见到崔思妍，估计在卧室等着呢。 沈虹芸送陆明远下楼，低声道：“我爸怎么样？” “挺好，不用担心了。” “你真是神医，我妍姨这几天也特别好。”沈虹芸竖起大拇指。 “那你怎么感谢我？” “请你吃饭。” “只会请我吃饭，你一个学生别总学社会那套。” “那怎么谢你？” “要不就把你欠我的还了？” “我欠你什么？”沈虹芸莫名其妙着。 “当然是亲一下。”陆明远指着自己的脸。 沈虹芸醒悟的点点头，似乎习惯了他开这个玩笑了，也不生气了， 看了眼他的脸，转身上楼回屋了，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送客了。 陆明远得意的笑着，这小妮子动心思了！ ...... 网站终于建成了，运行一天没发现bug。 下午，组长孙远峰道：“宣布政府办通知，即日起筹备小组正式更名为桦林市文化经济信息港网站管理中心，各位以后就是我们信息科的一员了。” 众人欢呼，陆明远也松了口气，这就是转正了。 王丽颖道：“孙科长，那咱这个机构设置怎么安排的呀？” 王丽颖关心的是筹备小组取消了，改成管理中心，那这个管理中心的主任大概率还是孙远峰兼任， 同时也要有个副主任的，而这个副主任按级别应该就是副科了，难道还是陆明远？ 往往这种时期是变数最大的。 “这事我说了也不算，王秘书长说让等政府会议的通知，你们先按部就班吧。” 等通知？果然这里有变数，并没有直接任命副组长陆明远任副主任，这就是变数。 孙远峰刚想走，王丽颖又道：“孙科长，咱们就没有个庆功宴啥的？” “哪有什么庆功宴，就知道吃，”孙远峰不耐烦道，“今晚政府办公厅邀请商界精英在招待所有个商务晚宴，要么你也去？” “你要是去，我就去！”王丽颖挑眉道，她知道孙远峰没资格去，就是故意讽刺她，她也不在乎， 孙远峰这种人属于不惹事也不揽事的人，跟他关系再好也得不到好处，跟他关系不好，他也不敢过分的难为你。 孙远峰被气走了，王丽颖的目光瞄向陆明远。 “陆组长，您是不是该请客啊？下一步就该叫您陆主任了哦！” 这一句陆主任喊得陆明远心花怒放了， “没问题，今晚我做东，听者有份，你说吃什么？” 陆明远也不在乎被宰，毕竟他顶着副组长的名字，而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也算很配合的完成了工作。 “中餐，去香满楼！”王丽颖兴奋道。 “好，你负责订包房。”陆明远道。 众人鼓掌叫好。 冯伟国嘴角勾了勾，别得意的太早，既然政府办公厅没决定那就是能改变。 网站管理中心的七人也都抱着一颗不宰白不宰的心，表示必须捧场庆祝，预祝陆明远当副主任。 官场没有真正的朋友，哪怕俩人臭味相投，并肩前行，也要防你脚下使绊子。 刚要下班，黄品强来了电话，想约陆明远吃饭，陆明远就让他一起过来吃。 黄品强听说跟这些人一起吃饭，也爽快的答应了，他本来就喜欢社交，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 香满楼主做中餐，菜品味道很好，生意很火， 王丽颖打电话订桌的时候，也只剩一楼的一个十人包间了，还好他们一共八人，算上黄品强也坐得下。 他们八人到了之后，王丽颖让陆明远坐里面的主位，毕竟他官最大了，在这种北方小城，这种座位的位次就很有讲究的。 陆明远没坐主位，说是要伺候好大家，选择坐门口，冯伟国倒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里面的主位。 大家也是习惯了他的做派，开玩笑说他得多喝两杯。 不一会黄品强到了，陆明远逐一介绍，黄品强拿出阿诗玛就开始发烟， “你爸爸是黄世家吧？我见过。”冯伟国接过香烟轻飘飘的说道。 黄品强愣了一下，哪有这么聊天的，你以为你谁啊，随便称呼别人父亲的名字，还跟个领导似的。 王丽颖顿觉冯伟国的情商太低，连忙圆场道：“黄局长的大名我们知道，冶炼局局长。” 陆明远道：“强子，忘了给你介绍了，冯伟国的叔叔就是冯天裕秘书长。” 黄品强醒悟道：“哦，冯天裕啊，我也见过。” 黄品强本想坐里面，索性不坐了，挨着陆明远坐在门口。 冯伟国抽了一口烟就掐灭了，他今天本来就是带着气来，不吃白不吃的心态。 刚点完菜，齐婉儿的电话打进来了。 “呦，几天没见想我啦？”陆明远笑道。 “想你了，你来吗？我在医院。”齐婉儿问。 陆明远眨了眨眼，这种话不符合齐婉儿的性格，笑道：“说话直说，别给我挖坑。” “我这边有个急诊骨折患者，我想让你看看。” “大姐，我又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没你这样的吧？”陆明远不高兴了，果然是无事献殷勤。 “不是啊，男孩才十四岁，我们主任说可能会残疾，太可怜了，我就想有没有别的办法不至于残疾。” “把片子用短信发给我。” “好。” 齐婉儿连忙挂断电话。 不一会短信过来了，虽然片子的清晰度不够，但陆明远一眼就能断定问题出在哪了， 这种伤，无解，不是正骨的事。 陆明远无奈的摇摇头， 回复信息：“截肢吧。” 齐婉儿回复一连串省略号。 第36章 狐朋狗友 菜上来了，十二个菜一汤，黄品强带来了一瓶五粮液，不喝白酒的喝啤酒，王丽颖作为唯一的女宾也喝啤酒。 陆明远心道，这个月的工资基本花光了，但他不在乎， 按说他该省吃俭用来贴补家里，但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要改善家里人的生活，需要的钱绝不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就多了，各种八卦事件就上了桌面了，热热闹闹着。 陆明远正听着乐呵的时候，齐婉儿的电话又来了，陆明远只好出去接。 “齐大医生，又怎么啦？” “我心烦。”电话里齐婉儿心情不太好。 “谁惹你了？” “那个男孩到底还是进手术室截肢了。” “就为这个？你是医生，成天为病人心烦，那可不适合这个职业了。” “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我的医术不行，你能不能教我正骨的手法？” “大姐，你在上班，我在休息，改天再聊行不？” “我下班了，你在干嘛？” “喝酒呗。” “跟谁？” “一群狐朋狗友。” “在哪？” “香满楼，怎么，你想来？” “好啊，我去，但你不许告诉别人我的身份。” “矫情，你爱来不来！” “有酒喝我干嘛不去！” 齐婉儿快速挂了电话。 陆明远就好奇了， 这个齐婉儿一定是在酒缸里长大的，听到有喝酒就跟见到亲妈似的。 回到包房，屋内依然嘈杂，八卦新闻又扯回到市政府了。 就听王涵拍着桌子道：“我就不明白了，咱们网站都正式成立了，为啥就不宣布陆明远为副主任，还等什么呐？” 恰好陆明远进来，众人都面露尴尬了， 王涵来自体育局，是体校毕业的，他在这些人里属于文化水平最低，城府也是最低的。 其实大家心里都觉得不正常，感觉可能会有变数，只是不说出来。 而且孙远峰说等政府办的会议，那么，这事儿还是政府办说的算。 陆明远道：“这还难理解吗？肯定是某个领导在等我去送礼，呵呵，老子不干那事儿，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明远，你喝多了。”黄品强连忙阻止他，人多耳杂，这话怎么能放到桌面上说， 不过黄品强也听明白了，你丫的真没送礼啊？ 众人也明白了，陆明远是不是傻，不送礼靠关系？ 靠组织部长马绍云？ 就算是马绍云是你后台，你也得送礼吧？ 一直不爱说话的冯伟国忽然说道：“后天市委就会下达文件，马绍云调到杏山县任县委书记了。” 众人哗然，一直听说马绍云要去杏山县当县委书记，看来这是真的了。 马绍云是副厅级干部，去当正处级的县委书记，这种情况理论上可以出现，说是为了锻炼干部的基层经验，以便下一步重用， 可是，这种话就是安慰，如果真有人脉能够重用，犯不着走这一步的。 八成是马绍云的位置有人惦记了。 大家的位置关心不到马绍云的位置，而网站副主任的位置却是他们关心的。 都说陆明远的后台是马绍云，现在陆明远的后台没了，这个副科级的副主任还能轮到陆明远吗？ 再看陆明远，此时也有点蒙圈状，问道：“冯伟国，这消息准确吗？” “不信就算了，你就当我没说。”冯伟国得意道。 “这事我也知道，消息准确，其实我今天找你也是想跟你说这事。”黄品强面露遗憾的说道。 黄品强也以为陆明远的后台是马绍云。 “可惜了。”陆明远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他所说的可惜，是因为他觉得马绍云的人还不错，调走了实在可惜。 而在别人眼中，就是陆明远的后台没了，可惜了。 屋内一时间有点尴尬了，气氛也没有先前的热烈了， 本来吃饭的噱头不仅仅是网站建成，还有一部分是庆祝陆明远即将提升为副科级， 甚至有人暗骂王涵干嘛起这个话题，如果陆明远一来气，这顿饭变成aa制那就得不偿失了。 过了一会，陆明远起身去了洗手间。 饭桌上的人顿时又热闹了，纷纷举杯敬冯伟国酒。 大家早就知道冯伟国的后台是冯天裕，现在陆明远的后台没了，八成这个副科名额会落在冯伟国的头上。 怪不得冯伟国一直运筹帷幄的样子，敢情人家有内幕消息。 冯伟国也毫不扭捏的接受大家的敬酒。 黄品强无语挠头，真是他妈的一群势利眼啊。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名高挑女子出现在门口，错愕的看着屋内的人。 “齐婉儿？”冯伟国诧异道。 众人也忽然想起来她是谁了，常务副市长齐云山的女儿，中心医院的美女医生。 只是，她来这里干嘛？找人？找谁？ 齐婉儿此时也是错愕， 前台告诉她陆先生订的包房是这间，可屋内没有陆明远。 “抱歉啊，走错屋了。” 齐婉儿刚想转身离开，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没走错。”陆明远道。 齐婉儿皱眉，低声道：“你不是说一群狐朋狗友吗？”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市政府的，甚至就是政府办的，都认识自己。 陆明远道：“对啊，他们就是我的狐朋狗友，你们说是不是啊？” “ 啊，对对。” “我们就是陆组长的狐朋狗友。” 众人连忙附和，心里暗骂，马勒戈壁的，人家后台不仅仅是马绍云啊，大后台是常务副市长才对啊。 齐婉儿又狠狠的瞪了眼陆明远，话说到这步了，她还真不能走了， 否则就会传出闲话，说齐云山的女儿不屑于跟这一群狐朋狗友吃饭，那就会被人小题大做了。 这点警惕性她还是有的。 陆明远逐一给齐婉儿介绍，这些人都满脸陪笑，躬身哈腰的跟齐婉儿握手。 最后是黄品强，唯一不属于政府办的人。 黄品强道：“你应该记得我，那晚在张记小龙虾，后来在四合街...” “行了，说那么详细干嘛！”陆明远打了黄品强一下。 黄品强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了， 心里暗道，兄弟牛逼，到底把副市长的女儿搞到手了。 众人看齐婉儿红着脸，就更加证明了刚才的猜测，人俩还真是一对。 冯伟国的脸色灰土土的，尴尬的陪着笑， 哪怕他叔是市委秘书长，可是跟人家常务副市长比，那还是差一级的。 第37章 交流晚宴 与此同时， 政府招待所的会议室内，杨一夫主持了一个商界人士的交流晚宴。 月底，桦林市将召开一次东原省经济圈交流会，发改委的杜副主任和省长于正国都会来参加会议， 所以杨一夫要为这次会议做足准备，不能空谈，也不想出现掌控之外的事件，就想先跟这些商界人士交流交流。 但也不想搞开大会的方式，怕这些老板不说实话，所以就搞成了酒会形式。 杨一夫先是做了简短的酒会致词，随后就是大家相互交流，杨一夫逐一敬酒交谈。 老板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聊天，眼角却盯着杨一夫，等待他的接见。 黄美溪和王汉卿都受邀参加了交流会。 黄美溪举着酒杯走到王汉卿身边，王汉卿知道今晚是躲不开了，便笑脸相迎：“我们的商界巾帼也来啦。” 黄美溪笑道：“王总，在笑话我吧？” 王汉卿道：“哪有，谁不知道美溪集团现在风生水起，大有一览群雄之势啊。” “我哪有风哪有水啊，现在一个项目就把我压得揭不开锅了。”黄美溪很快就将话题引到自己的目的上。 王汉卿故作奇怪道：“还是东塔子拆迁的事儿？还没解决吗？” 黄美溪道：“是啊，找王总帮忙您也不帮呀。” 王汉卿叹气道：“这事儿我真帮不上，上次都给你出主意了嘛，这事儿只要杨市长一句话，让警方强行介入，就一定能解决的，这不很简单的嘛，拖了快一年了吧。” 黄美溪见王汉卿还是不漏半点口子，就明白这个王汉卿要跟自己死磕到底了， 不由得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八辈问候了一遍。 此时一个身材健硕斯斯文文的男人走了过来，道：“您是黄美溪黄总？” 黄美溪一愣，眼前这个男人并不认识，点头道：“请问您是？” “鄙人杨一军，盛阳市大华实业，这是我的名片。” 王汉卿听到杨一军的名字，就知道他是谁了，不由得微微蹙眉， 他来桦林了，来者不善啊，而且现在就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只顾着跟黄美溪说话，不搭理自己。 黄美溪也是内心一惊，就凭杨一军这个名字，若是还跟杨一夫联系不到一起，那就是缺心眼了。 黄美溪也只能装作浑然不知，接过杨一军的名片看了看， 盛阳市是东原省的省会，可这个大华公司并没有听说过，连忙说道：“你好，你好，我是黄美溪。” 杨一军道：“早就听说美溪集团实力雄厚，而且又是一位美女掌管，今日有幸得见不虚此行啊。” “真是过奖了，都是徒有虚名，我这刚才还在跟王总求救呢。” 黄美溪有意将此人引荐给王汉卿，毕竟这算是礼貌，旁边还站着个人，不该冷落的。 可来人却并不看向王汉卿继续跟黄美溪说道：“真是谦虚，黄总如此一个美女，遇到难处谁会忍心置之不理的。” 此时王汉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不是打自己脸嘛， 王汉卿对黄美溪说道：“那边有个朋友我先失陪一会。” 黄美溪点头笑笑，心里很爽，就该如此气气这个混蛋， 可心里也好奇他为什么有意冷落王汉卿， 见王汉卿离开，黄美溪故意道：“您刚才可是错过一位大神哦，他可是我们桦林市最有实力的汉鼎集团的老总王汉卿。” 杨一军道：“哦？好像是听说过，擦皮鞋出身的那个？” 黄美溪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汉卿刚下海时的确在路边给人擦过皮鞋，这件事很多商场上的人都知道，但没人敢公开说出来当笑话， 黄美溪对杨一军的机智幽默产生了好感，心里也明白最起码这个人对王汉卿很反感，是有意和王汉卿对立的。 黄美溪说道：“杨总真幽默，敢问杨总的公司是从事什么生意的？” 因为杨一军的名片太简单了，只写了公司名，给人一种皮包公司的感觉。 他能来参加这个聚会如果是借着杨一夫的光，那么自己就得小心他了，皮包公司与骗子公司区别不大。 杨一军自然明白黄美溪的意思，说道：“我们公司一般只做道路桥梁建设，很少参与地产的开发。” 黄美溪哦了一声，这是闷声发大财， 据说桦林市也在研究市内的高架桥快速干道，看来人家是冲着这个来的。 果然如黄美溪所料，杨一军继续说道：“不瞒黄总，我这次来桦林其实就是想在桦林设立分公司，所以我先到黄总这里拜拜码头，希望黄总日后能多多关照。” 黄美溪开始试探地说道：“谈不上关照，互相帮助吧，不知杨总在桦林是否还有亲友，改日一起聚聚，我表示下欢迎之意。” 杨一军道：“朋友倒是没有，杨一夫是我哥。” 黄美溪故作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还得杨总关照我呢。” “互相帮忙，黄总现在遇到了难处，其实我也有所耳闻，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杨一军笑问。 黄美溪眼睛顿时亮了，他的建议，那肯定就是杨一夫的建议， 一直不肯见自己的杨一夫终于舍得让他弟弟跟自己来接触了？ 虽然不见得是好事，但总比拖下去强。 “太好了，咱们？”黄美溪四下看着，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跟他谈。 “去我住的地方吧，边喝茶边谈。”杨一军道。 “您住招待所？” “万豪。” “...”黄美溪道，“要么我请杨总去茶庄吧？” 她可不想跟一个男人去酒店谈生意， 同时对杨一军提出这个建议产生了强烈的反感，这个男人太轻浮了。 “黄总千万别误会，”杨一军笑道，“其实，我有一份资料想给你看看。” “能告诉是哪方面的资料吗？”黄美溪挑眉看着杨一军。 “还请黄总见谅，我这人比较谨慎，不相信任何公共场所。”杨一军无奈道。“如果您不方便，那就改天再说吧。” 改天？黄美溪对这个词已经厌恶透了，所有人都拿这个词敷衍她。 她可不想改天了，这是接触杨一夫最好的机会。 见杨一军一脸诚恳，丝毫没有亵渎之意，想了想就答应去酒店了。 毕竟是市长的弟弟，不敢胡作非为的。 再有，也实在好奇他有什么秘密资料给自己看。 第38章 楼2号 半个小时后，黄美溪与杨一军到达了万豪酒店，乘坐vip电梯到达21楼，然后从21楼坐电梯到达22楼。 专职服务员等在电梯门口，这里不是普通客人能够到达的，只有vip房卡才能进来。 服务员引领二人来到vip2号套房。 屋内宽敞豪华，有办公桌，沙发，酒柜，餐桌。 服务员将茶水泡好，道：“杨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按呼叫就可以。” “好的，谢谢。”杨一军送服务员出门，随手将房门反锁上。 黄美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桦林市的夜景，这座酒店属于桦林市最豪华的酒店，也是最高的建筑了。 杨一军从酒柜上挑选了一瓶红酒，启开倒了两杯。 黄美溪道：“不是说喝茶嘛，怎么改喝酒了？” “咱们还年轻，不要跟老人家似的成天品茶。” 杨一军将酒杯递给黄美溪，陪她一同欣赏桦林的夜景。 黄美溪忽然间觉得今晚不该来，这种情景太暧昧了。 “杨总，你有什么资料给我看？”黄美溪不想耽误时间了。 “不急，先干一杯！促进一下感情。” 黄美溪只好举起酒杯与杨一军碰了一下杯子，也只是抿了一口， 杨一军倒是一口全喝了，笑道：“黄总很谨慎。” 黄美溪道：“言重了，只是我不会喝酒的。” “那好，咱们谈谈合作吧。”杨一军道。 “什么合作？”黄美溪错愕，不是看资料的吗？ “东塔子工程。”杨一军道。 黄美溪懂了，原来这才是杨一军的真实目的，他想分一杯羹。 二人回到沙发上，杨一军拿出一张计划书放在茶几上。 黄美溪明白，这是合作的计划书，但她现在不想看， 说道：“东塔子有些棘手的问题。” 杨一军点头：“我知道，王汉卿在背后捣乱，这些问题对于我都不是问题。” 黄美溪道：“既然杨总这么了解情况，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知道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杨一军道：“过程可以忽略不计。” 过程忽略不计，可以理解成不择手段的意思了。 黄美溪微微摇头，苦笑道：“违法的事我们绝不会做的，我宁可不赚这个钱。” “黄总多虑了，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黄美溪笑了笑：“我也很愿意跟杨总合作，只是在合作前，我还是想单独跟杨市长见一面。” 黄美溪自然明白黑猫白猫啥意思，她还是那个原则，违法越界绝不做， 所以更想知道杨一夫对合作这件事什么态度。 “嗯，这个我来办。” “那就太谢谢杨总了。” “先预祝咱们合作成功。” 杨一军举杯道，黄美溪再次碰杯，又是抿了一小口。 杨一军道：“黄总，您这还是心不诚啊。” “好吧，我干了。”黄美溪其实是有酒量的，只是这种环境下必须装作没酒量，不能让杨一军得寸进尺， 但这杯酒躲不过去了，毕竟见杨一夫是大事，只好一口喝光杯中酒。 杨一军这才满意的笑了，又给黄美溪倒了一杯。 “真的不能再喝了，要么咱们改天再谈，我等您的电话。” 黄美溪起身想走，忽然就觉头晕，连忙坐回沙发。 “怎么？喝多了？黄总不会这么没酒量吧？”杨一军问道。 黄美溪看着他的嘴脸，忽然明白了，这酒有问题。 这个混蛋，到底是给自己下了个套， 他是市长的弟弟怎么能做这种事？ 黄美溪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看向大门，五米远，跑肯定跑不掉了。 “我是真的没酒量，”黄美溪苦笑，“抱歉杨总，我去下洗手间。” 黄美溪努力让自己站直，走向洗手间。 一进去，连忙将门反锁，身体顿时瘫倒在地，浑身无力，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怎么办，现在想要站都站不起来，只有末梢神经还能有些感觉，手还能动， 哆哆嗦嗦打开手包，从里面抓出手机，按键，按在快速回拔键上。 香满楼的聚餐结束了， 大家在门口相互告别， 齐婉儿没有急着离开，等着陆明远， 今晚她为了保持副市长千金的形象只喝了一瓶啤酒，还让人误会成陆明远的女朋友，实在亏得慌， 所以她要陆明远再请她去吃张记小龙虾，必须补偿回来。 黄品强却是喝多了，跟每个人都要拥抱告别，弄得好像都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陆明远怕他摔倒，只好扶着他， 就在这时黄品强手中的手机响了，他却不接，还在兄弟情深的告别中。 陆明远看到来电显示是‘姑姑’，正好发愁不知道怎么送黄品强回家，就替黄品强接了电话。 刚想说黄品强喝多了，却听对方虚弱道：“强子，救我...” 陆明远一着急松开了黄品强，黄品强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 不远处齐婉儿咧咧嘴，但也不想上去搀扶。 “姑姑怎么回事？”陆明远急问。 “我在万豪22楼2号，快来救我...” 随后就听电话里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电话挂断了。 “你姑姑出事了！”陆明远拉起黄品强就朝路边的出租车跑。 黄品强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出啥事了？” “说不好，在万豪酒店。”陆明远道。 齐婉儿没听见他们在说啥，以为他俩是要逃跑， 一个箭步钻进了出租车，道：“干嘛，想把我甩掉啊！” “你跟着捣什么乱啊！”陆明远急道。 “谁捣乱了，白陪你演戏啦，我还没喝够呢！我要吃小龙虾！”齐婉儿道。 “吃你个头啊！” 陆明远也不搭理她了，告诉司机去万豪。 “去万豪干嘛？”齐婉儿又问。 黄品强也不搭理她，催促司机快点开。 还好万豪离的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司机直接开到了大门口的迎宾区。 二人下车就往里面跑。 齐婉儿想追却被司机拦住了，要她付车钱。 齐婉儿火大了，今晚是赔人又赔钱。 付完车钱就追进了大堂，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钻进了电梯。 陆明远无语的白了她一眼。 “你们到底啥意思，就不能跟我明说吗？”齐婉儿快要抓狂了。 而陆明远和黄品强都紧张的看着电梯的楼层数字，谁也不说话，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初步怀疑黄美溪遭到了性侵，毕竟这里是酒店。 所以这种事也不想说出来。 齐婉儿也不问了，狠狠的瞪了眼陆明远， 本小姐今天就跟你耗到底了，看你在耍什么把戏！ 第39章 越打越兴奋 电梯只能到21楼，转乘vip电梯，却没有房卡打不开。 “你们有什么事？”一名服务员迎上来问道。 陆明远看到消防楼梯，便冲了过去，直接冲向22楼。 服务员连忙拿出对讲机告诉22楼的保安。 陆明远刚到22楼，两名保安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保安还没站稳，陆明远已经从二人中间穿了过去，如同一股风似的。 保安没拦住陆明远，却拦住了黄品强， 黄品强借着酒劲二话不说就跟二人撕打起来。 齐婉儿捂着嘴贴着墙边，出了消防通道。 再一看，走廊里陆明远正和两名西装男子打斗， 这二人明显不是保安，手上还拿着匕首。 齐婉儿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是真的出事了，否则陆明远不会跑这来找两个拿凶器的人打架。 而身后的黄品强，已经跟两名保安在地上滚圈圈了， 黄品强虽然没打过保安，却紧紧抓着两个保安的腿不松手，嘴里喊着让齐婉儿去救他姑姑。 齐婉儿焦急的站在墙边， 不敢去帮黄品强，更不敢去帮陆明远，也不知道该去哪救他姑姑。 还好，陆明远的战斗力再一次让齐婉儿刮目相看， 上一次在四合街胡同，打趴下的是地痞小混子，这一次打趴下的是职业保镖。 陆明远踹向2号vip房间的门，却没踹开。 一名女领班从另一边跑过来，喊道：“你在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啊...” 陆明远没等她说完，捡起地上的匕首一个箭步就顶在了她的喉咙上，推到2号门口。 “不想死就打开房门！”陆明远喊道。 女领班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打开了2号房门。 陆明远冲进去，客厅没人，洗手间没人，套房卧室的门关着， 撞门进去，就见杨一军正拿着相机对着床拍照， 而床上，黄美溪衣衫褴褛，若隐若现，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你特么谁啊？”杨一军皱眉问道。 “我是你祖宗！” 陆明远抬腿踹向杨一军， 杨一军身形一闪躲开，随后抄起烟缸砸向陆明远， 陆明远接住烟缸，随手就砸了回去， 速度之快，杨一军丝毫没没反应过来，面门就被砸中了，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陆明远脚下没停，快步上前又是一脚踹在了杨一军的肚子上， 杨一军‘嗷’的一声，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齐婉儿壮着胆子进来，看到床上的黄美溪， 明白了陆明远来这里干啥了，这人应该就是黄品强的姑姑。 既然赶上了，她也不能不管，况且她还是医生， 连忙抓起毛毯将黄美溪的身体盖住了，想找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这人也太变态了。 检查她的瞳孔，确定人没事，应该是吃了某种药导致的昏迷。 齐婉儿连忙拿起手机拨打了120，随后又拨打了110。 黄品强鼻子嘴角都挂了彩，这才跌跌撞撞的进来，急问：“我姑怎么样？” 齐婉儿道：“没有生命危险，我打120了。” 黄品强见陆明远在揍一个男人，也想过去揍， 女领班躲在门口伸头喊道：“别打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滚你妈的，我管他是谁...”黄品强骂道。 “他叫杨一军，是杨一夫的弟弟！”女领班喊完就跑了，她怕这几人不敢打市长弟弟再拿她出气。 齐婉儿听到杨一夫分名字差点没拿住电话，张大了嘴，后悔拨打了110。 到得此时，她才知道，今晚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跟着这俩疯子来到了这里，蹚了这潭浑水，间接将她爸卷了进来。 黄品强听到杨一夫的名字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拳捶着地面， 他是真的气坏了，太特么欺负人了，他爸跟杨一夫关系那么好，他弟弟竟然做这种事。 “他是谁？”陆明远一时间没回过味来。 “杨一夫的弟弟。”齐婉儿道。 “哪个杨一夫，杨市长吗？”陆明远又问。 “是。” 齐婉儿没好气的白了眼陆明远，就算你见义勇为，也是注定得罪杨一夫了，看杨一军的门牙都掉了，鼻梁子也歪了。 就在齐婉儿以为陆明远该收手的时候， 却见陆明远得意的‘嘿嘿’两声，又给杨一军两个巴掌，随后抓住杨一军的手臂，旋转了两下， 一直没求饶的杨一军此时猛然嚎了起来，痛的汗珠瞬间滑了下来。 齐婉儿看到陆明远的手法顿时后脊发凉，这疯子不仅仅会正骨，还会卸骨！ 连忙又拨打120，让来两辆救护车。 同时齐婉儿也警告自己，以后坚决离陆明远这厮远点，简直变态！ 哪有听说被他打的人身份不一般，反倒越打越兴奋的... 警车比救护车先到了。 出警的是平安派出所的副所长龚彪带队，恰好又是他， 上次在建业路派出所惹了陆明远之后，被关了五天禁闭，然后就给发配到平安派出所了， 也是让他远离市委大院的意思。 别人都是从这个派出所副所到另一个派出所当正所， 而他却已经在三个派出所当老二了，成为了全局的笑话了。 女领班名叫李颖，与龚彪认识， 在酒店大门等到龚彪后，就告诉他被打的是杨市长的弟弟， 龚彪眼睛又亮了，麻痹的，机会终于来了，老子这次要光明正大的为领导办事了。 “对方是谁？”龚彪问。 “都是年轻人，两男一女。”李颖答道。 “到底因为什么，你给我说实话。”龚彪低声道。 “杨一军带来一个女的进了套房，应该是对她用药了，太变态了，还带拍照片的。” “那女的来之前是清醒的吧？” “是的。” “也没强迫吧？” “没有，俩人有说有笑的。” “那就没问题了，”龚彪越发兴奋了， 喊道，“控制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离开，不得随意走动，不得...” 进了套房，看到地上被打的男人满脸是血，龚彪异常亢奋， 这位应该就是市长的弟弟了，看来伤的不轻， 然而，看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男子， 龚彪差点跪下。 第40章 以事实为依据 “不会是他打的吧？”龚彪问李颖。 “对，”李颖道，“还有他和她，他们都是同伙。” 龚彪看了眼坐在地上的黄品强，又看向床边的女子， 龚彪真想从22楼直接跳下去算了， 常年在市委大院门口转悠，自然认识常务副市长的女儿。 麻痹的，上次是大院公主沈虹芸，这次是大院郡主齐婉儿， 我龚彪真是命犯女人啊！ 再说了，这小子怎么又跟齐婉儿搞到一起了？ “呦呵，熟人啊，怎么这片也是龚所长负责？”陆明远笑问。 龚彪知道想躲也躲不掉了，只能恭敬道：“工作需要，工作需要，您没受伤吧？” 李颖错愕的看向龚彪，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一转眼就低三下四了，看来这小子也是有背景的啊。 “麻痹的是我被打了你看不到吗，”杨一军哀嚎道，“胳膊都掉啦！” “看到了，看到了，救护人员马上就到了。” 龚彪也不敢得罪杨一军，一转身跑出去了， 来到楼梯间连忙向分局局长鲁大强汇报情况。 “谁？”鲁大强一惊，这几人怎么打到一起去了？ 一个是市委书记的亲信，一个市长的弟弟，现场居然还有常务副市长的女儿， 这特么哪跟哪啊！ “还有一个是冶金局局长黄世家的儿子，据说被害者是黄世家的妹妹。” “草特么的，乱套了，不是说黄世家跟杨一夫关系很好嘛，怎么窝里反了，就算窝里反，这个陆明远和齐婉儿又来掺和什么？” 电话那头，鲁大强明显脑子不够用了，人脉关系捋不清了。 “鲁局，我现在可啥也没干啊，两头都没得罪，千万别再罚我啦...”龚彪急的快哭了。 “龚彪啊龚彪，你是真彪啊，” 每次鲁大强骂他第一句都是这话，龚彪现在最恨的就是爹妈怎么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鲁大强道：“这种情况你还怕个鸟啊，三个常委之间的事，你还想选择官大官小吗？赶紧按程序办事，记住，谁也别得罪就好。” 龚彪忽然明白了，这事跟自己没关系了，只要按程序办事，让领导们之间去较量就好了。 想到这，龚彪心里舒坦多了。 龚彪回到套房，命令道： “按规矩办事，伤者去医院，参与者回所里录口供。” 齐婉儿道：“我也是参与者，只是她需要照顾，我要去医院。” 齐婉儿知道这种情况黄美溪身边没有女人照顾不行， 所以她也是仗着自己是齐云山的女儿，提出了这个要求。 黄品强感激的看着齐婉儿，人家可是副市长的女儿，能主动要求照顾自己的姑姑，这份情记下了。 陆明远道：“龚所长，去哪都能录口供，咱们都去医院吧，难道你觉得我应该被抓吗？” 陆明远的问话让龚彪后脊发凉，再抓你我就该去水库派出所了， 想起鲁大强的话，谁也不得罪，道：“也好，去医院录口供，我去安排一下。” 龚彪出去连忙又给鲁大强打电话，他现在的原则就是不自作主张，更不能背锅了。 鲁大强道：“好，我马上跟吴局长汇报，就去医院，当场办案，争取当场结案。” 鲁大强连忙给吴兵打电话，他也不想背锅，吴兵听到这消息也答应了， 他跟鲁大强一样的想法，这种事其实很好办，办法就是他们什么也不需要办。 只是，这种情况，在办案期间想要一碗水端平，很难。 吴兵想了想，还是由他来告诉沈书记比较好，让沈书记来主持大局，三方和解。 沈书华正在床上搂着妻子崔思妍聊天，二人刚刚完美谢幕一场夫妻生活。 “书华，真的是陆明远让你雄风再振的吗？” “是啊，老吴头都说了，这药针对性很明显。” “可是，陆明远一字未提，他不想邀功吗？” “这才是我喜欢他的地方，这种事不用明说。” “那你怎么感谢他？” “我都把他调到政府办了，还是副组长。” “就这？”崔思妍微微皱眉，她觉得这种感谢远远不够， 人家陆明远不仅仅救了你的命，还让你重新做回男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恩情了。 “好啦，不用你操心了，我也想重用他，但也得考验他一段时间，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市局吴兵， 沈书华微微蹙眉，这个时间来电话，怕是哪里又出大事了。 接听电话，吴兵汇报了万豪22楼发生的事。 沈书华听完错愕了许久，一时间也没回过味来， 这个兔崽子啊，刚说完看你有没有本事，你就给我惹事儿了。 沈书华沉思了一会，道：“以事实为依据。” 挂了电话。 那边，吴兵懵逼的看着电话， 啥叫以事实为依据？ 抓市长弟弟？我敢吗？ 再说了陆明远也把人家打得不轻，抓吗？ 吴兵想了想，打给鲁大强，道：“以事实为依据。” 反正这件事最后不会跟市局扯上关系，先让分局顶着吧。 随后吴兵就开始默念阿弥陀佛，杨一夫千万别给自己打电话。 鲁大强也懵逼了，打给龚彪：“以事实为依据。” 龚彪哭腔道：“老大，我知道你们都是大领导，就别为难我一个小片警了好吗？” “麻蛋，废物玩意，等我过去！”鲁大强知道他躲不过去了，只好亲自去了。 市医院也无法提供单间录口供，索性就把会议室交给警方，你们爱怎么问就怎么问吧。 陆明远，黄品强，齐婉儿三人坐在一边，隔了一个座位是杨一军的保镖，鼻青脸肿着，保镖的左手边是领班李颖。 龚彪和鲁大强坐在另一边，一名记录员拿着笔纸做笔录。 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的等着各位领导来。 黄品强已经将姑姑的事告诉了黄世家， 齐婉儿也不得不把遇到的事告诉齐云山，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的，还不如自己先实话实说，免得别人添油加醋。 只有陆明远，谁也没给打电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眯着眼， 只有问他话时才睁开眼说两句。 陆明远在装逼，龚彪和鲁大强却在为他捏把汗，就算沈书记给你撑腰，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吧？ 你真当杨一夫那么怕沈书华？ 第41章 还能有什么后手 龚彪和鲁大强分析着这件事的走向， 这件事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受害者黄美溪，而黄美溪的背后是黄世家， 首先就要看黄世家和杨一夫之间怎么解决， 然后就是杨一夫与沈书华之间的事了，这件事大概率跟齐云山扯不上关系。 虽然杨一夫腹背受敌，但杨一夫可不是好惹的。 如果杨一夫因为弟弟的伤势跟沈书华硬抗，那么陆明远也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甚至，他们都怀疑沈书华会不会出面。 所以此时，在龚彪和鲁大强的心里， 陆明远要么就是个愣头青，要么就是沈书华的亲儿子，全力护着他。 除非他还有后手，还能有什么后手？不可能了。 医院一楼，杨一夫与秘书赵立波到了，先是去了急救室询问杨一军的情况。 医生将检查结果告诉了他，鼻梁骨折，门牙掉了两颗，右臂脱臼，正在联系中医正骨专家。 杨一夫与杨一军低语两句，随后脸色阴沉走向楼梯间。 赵立波的手机响了，接听后，低声道：“是黄世家的电话。” 杨一夫接过电话， 就听电话里黄世家喊道：“杨市长，你弟弟怎么能这样啊！”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喊什么喊！”杨一夫不高兴道。 “还用调查什么呀，我妹妹是个很本分的人，你让我妹妹以后怎么见人啊！” “世家，你冷静一下行不行？”杨一夫在楼梯间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随后看了眼赵立波。 赵立波点点头，朝楼上走去。 杨一夫原地站了一会道：“李占江要调走了，这个副市长的位置我还在考虑中，你这么不冷静，我怎么考虑你？” 电话那头黄世家忽然间就冷静下来了，嘟囔着：“可是，可是，我妹妹她...” 杨一夫挂断电话，不听他废话了。 三楼会议室内的口供录完了。 陆明远，黄品强，齐婉儿三人说法一致，按他们的说法，杨一军属于意图用药谜间，至于是不是未遂还不得知。 而杨一军保镖的口供是啥也不知道，只知道黄美溪是主动来的房间，没人逼她来。 领班李颖提供的口供也是这样，黄美溪来前是清醒的。 鲁大强和龚彪对视一眼，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现在需要等的是黄美溪和杨一军的笔录，这二人还在救治中。 笔录刚做完，杨一夫到了。 鲁大强和龚彪连忙起身相迎。 杨一夫道：“你们继续，我只是旁听。” 鲁大强道：“正在给他们做治安教育。” “好，好，继续吧。”杨一夫坐到会议桌的主位，秘书递来一张报纸，杨一夫就看起了报纸。 警员看向龚彪，龚彪看向鲁大强，鲁大强指了指治安处罚条例，意思是念条例，耗时间。 不一会，齐云山和秘书娄伟到了，进了会议室就恼怒的看着齐婉儿，做出想要骂女儿的架势。 齐婉儿吐了吐舌头，表示她知道错了，毕竟给父亲带来了麻烦。 “云山啊，孩子们的事，没多大事，来坐下旁听就好。”杨一夫道。 “好好，真是不省心。”齐云山坐在了杨一夫的左手边，这才狠狠的瞪了眼陆明远。 其实这件事的主要矛盾应该就是黄世家和杨一夫的矛盾， 一直以来杨一夫和黄世家关系密切，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就看他们之间怎么收场了。 只是他想不到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跟陆明远黄品强这两个兔崽子混在一起了。 而且他记得图书馆陈茂德提供的消息是，陆明远在跟沈虹芸谈恋爱。 难道信息有误？ 鲁大强还在等着沈书华的出现，没有等来。 一名女警进来了，拿着一个本子，俯身要跟鲁大强说什么， 鲁大强一抬手，道：“今天，咱们是公开审理，各位领导也在，有什么说什么。” 女警员犹豫了一下，打开本子道： “一，在黄美溪的血液里检测出三唑仑，这是使人昏迷无力药物的一种成分， 二，经检验黄美溪没有被性侵， 三，黄美溪手腕与脚腕有愈伤，同时我们在万豪酒店22楼2号vip房间发现两副手铐，属于民间制作， 四，” 女警员顿了顿，“四，杨一军的相机里有黄美溪昏迷后的不雅照片。” 果然是这样，其实大家通过现场的情况都猜到了这种可能，杨一军是个变态。 此时的杨一夫依然跟没事人似的看着报纸。 女警翻开下一页，继续道： “杨一军鼻梁骨折，门牙掉了两颗，右臂脱臼还在治疗中。” “他们的口供录了吗？”鲁大强问。 “黄美溪还没有完全清醒，杨一军的录了，他说是黄美溪主动勾引他，并自己喝了某种药物来陷害他，原因是想，” 女警顿了顿，“想以此威胁杨市长。” “为什么要威胁杨市长？”鲁大强问。 “因为黄美溪的工程停滞了，需要杨市长出面协调，杨市长没有出面，黄美溪就怀恨在心。” “他放屁！”黄品强拍着桌子喊道，“是我姑姑打电话向我求救的，不可能是陷害！” “电话是你接的？”鲁大强问。 “是我接的，“陆明远道，”当时黄品强喝多了。” “谁能证明电话里黄美溪在向你求救？”鲁大强问。 “你是说我在说谎喽？”陆明远问。 “是我在问你，请如实回答。”鲁大强道。 “只有我听见了，别人没人听见。”陆明远苦笑，他明白了，打狗反被狗咬。 杨一夫手中的报纸微微下沉，一双冷眸看向陆明远。 鲁大强道：“杨市长，既然供词里提到了您，还请您帮忙解释一下。” 杨一夫放下报纸道：“黄美溪的东塔子工程的确出现了问题，我也在协调中，可能有点误会吧。” 这就是说，黄美溪具有诬陷报复的可能。 黄品强气的牙痒，想要爆发，陆明远拍拍他的腿让他冷静。 齐婉儿也是气的不轻，哪个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来报复，堂堂市长怎么也胡说八道。 鲁大强道：“这件事的起因，就是黄美溪与杨一军之间的纠葛，现在看黄美溪也没什么事，我的想法，无论是不是误会，能不能和解？” “不可能！”黄品强道，“那也是强间未遂！” “小伙子，别激动，你能不能联系上黄美溪的爱人？”鲁大强问。 “那就是个酒鬼，不用找他，”黄品强道，“我是黄美溪的侄子，我能代表我姑姑。” “那么，你父亲呢？”鲁大强问。 就在此时，黄世家进来了， 说道：“我是黄美溪的哥哥。” 第42章 矛头转移 黄世家跟杨一夫和齐云山打完招呼，就坐在了黄品强的身边。 “哦，原来是黄局长，黄美溪现在的情况您知道了吧？”鲁大强问，心里却是很好奇黄世家的态度了。 “刚才去看了，没什么大事，这件事和解吧。”黄世家轻描淡写的说着，如同在说两个孩子吵架之事。 陆明远错愕的看向黄世家，齐婉儿也不可思议的看向黄世家， 齐云山看着桌面，眼睛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爸，你征求我姑姑的意见了吗？”黄品强急了。 “闭嘴！这里没你事！”黄世家瞪了眼黄品强。 龚彪和鲁大强顿时松了口气， 和解了，这样的话就不需要警方继续审理这个强间未遂案了， 剩下的就是杨一夫和沈书华之间的事了。 陆明远也是无语了，自己白忙活一场，黄世家替黄美溪选择和解，他也不能说啥了。 杨一夫抖了一下报纸，发出‘哗啦’声。 身旁站着的秘书赵立波道：“鲁局长，黄美溪与杨一军之间的事是一场误会，不过，陆明远殴打杨一军这件事可是不在和解范围内的。” 一句话，矛头顿时转移了。 龚彪和鲁大强相互对望一眼，明白了一件事，杨一夫并不知道陆明远的背后是沈书华。 可是，这种事他们又不能告诉杨一夫，轮不到他们告诉。 鲁大强清了清嗓子，想要说点啥，却说不出来，目光看向黄世家， 见黄世家也是眉头紧皱，猜测他可能也不知道， 只好看向齐云山，你闺女跟陆明远在一起，你也不知道吗？ 就见齐云山目光躲过去了，而身后的秘书娄伟一脸的尴尬， 鲁大强明白了，麻痹的，齐云山肯定知道陆明远背后有沈书华，他就是坐山观虎斗来的。 鲁大强又看向陆明远，意思是，要么你小子自己说你认识沈书华？ 就见陆明远眼睛转了转，笑道：“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嗯，你说。”鲁大强心中暗喜，这小子终于要扯虎皮扛大旗了。 “杨一军多大年纪了？”陆明远问。 “跟案子有关吗？”鲁大强问。 “只是好奇，我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孩子。” 陆明远一句话如同炸弹落在了屋内， 其实，这个问题大家都想过，杨一军干嘛不性侵，却忙活着带手铐拍照片， 是时间来不及了吗？ 怕是那方面不行吧？ 想归想，谁也不敢说出来。 结果陆明远却撕掉了皇帝的新装。 龚彪只想钻到桌子底下了。 鲁大强在心里把陆明远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麻痹的，我还贱嗖嗖的让你说话，你却说这种带刺的话。 杨一夫脸都绿了，虽然没抬头，却能隐约看出他的牙关在颤动。 黄品强拉了拉陆明远的衣服，让他别再挑衅了，他爸都服软了，这事就不能僵持下去了。 鲁大强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沈书华到现在没有出面，是不是不管这小子了。 而不管这小子的原因，是不是这小子跟齐云山的女儿扯上了？把他女儿甩了？ 如果是这样，就看齐云山的态度，而齐云山不表态，那就是这小子两头不待见了？ 鲁大强暗做决定，再磨蹭十分钟，如果沈书华和吴兵那边再没消息，那么就不保陆明远了。 “与案子无关的事就不要讨论了，陆明远你的家人有没有联系？”鲁大强问。 陆明远抬眼看向鲁大强， 没等他回答，齐婉儿道：“陆明远是见义勇为，为什么要联系家人？” “婉儿，没你说话的份！”齐云山呵斥道。 “颠倒黑白，罔顾事实，我怎么就不能说了？”齐婉儿也是急了，敢跟父亲顶撞了， “齐婉儿，我命令你闭嘴！”齐云山站了起来，若是儿子，他现在都能扇嘴巴了。 齐婉儿气得直喘气，胸口一起一伏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了，陆明远明明是去救人，却变成最后的犯人了。 杨一夫笑了，“云山，看来咱们想躲清静都不行了，那好，我也说两句吧。” 杨一夫刚要往下说下去，会议室进来一人， 大家都是一愣，来人却是沈书华的秘书郝常旭！ 郝常旭似乎有些匆忙的样子，看到屋内众人， 连忙道：“杨市长，齐市长，鲁局，黄局，你们好。” “常旭，你怎么来了？”杨一夫好奇道。 “哦，陆明远是我师弟，我来看看，” 随后快步来到陆明远身边，俯身问道： “明远，没事吧？” 一句话，又如同惊雷，让众人的心情稀巴烂了。 怎么可能是‘师弟’这么简单， 市长与副市长都在这里，郝常旭却要来插一杠子，肯定不能是郝常旭自己的意思，他的觉悟没有那么低， 那么，这就是沈书华的意思。 不管咋样，鲁大强松了一口气，沈书华终于出手了，现在就是你们领导间的矛盾了。 黄品强和齐婉儿都错愕的看着陆明远，你什么时候跟沈书华扯上关系了？ 陆明远道：“看把我师哥担心的，我这不挺好的嘛，胳膊腿都挺好的，没啥事，你回去吧。” 郝常旭道：“没事就好，我等你一会，鲁局你们继续。” 郝常旭说着坐到了后面旁听了，屋内鸦雀无声。 鲁大强心道继续个屁呀，只能看向杨一夫， 因为在郝常旭进来前，是杨一夫说他要说两句，那么，你就继续吧。 杨一夫看着桌面，目光纠结，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跳梁小丑了，鲁大强和齐云山肯定知道陆明远背后是沈书华。 此时，一名医生进来说道：“杨市长，您弟弟的手臂需要手术。” 杨一夫吓了一跳，道：“不是说能端回去吗？” “正骨专家说这不是意外造成的，属于手法脱臼，只有懂得这种手法的人才能手法复位，也就是原样再端回去。”医生也是无奈道。 屋内众人都错愕的看向陆明远， 手法脱臼，再手法复位， 别人不会，只有他会？ 那么，想要杨一军不手术只能依靠他了？ 这么年轻怎么会这种狠毒的手法？ 龚彪和鲁大强对望一眼，明白了，这个陆明远不是愣头青， 人家真给自己留了一手啊。 第43章 差不多得了 齐云山也看向陆明远，这小子背后明明是沈书华，他却留了一手， 难道怕沈书华不保他？ 还是说他在给沈书华加筹码？ 齐云山不敢再小瞧陆明远了，心机与手段都深的可怕。 对于年轻的黄品强和齐婉儿来说，他们只会觉得痛快， 可是，对于另外几个老江湖来说，包括城府深厚的郝常旭来说， 陆明远是个官场狠人，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 而且还身藏绝技。 就连酒店领班李颖都是不可思议的瞄向陆明远， 在场这么多大领导，真神竟然是这小子，他才多大年纪啊。 而此时的陆明远又开始装逼了，拿着指甲刀在那搓指甲，如同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杨一夫嘴角抽了抽，眼底通红想要杀人似的。 齐婉儿道：“李主任，能不能把片子给我看一下。” “哦，齐医生也在啊，给你片子。”李主任将片子递给了齐婉儿。 齐婉儿看了一会道：“这种情况手术，术后还是会有后遗症吧？” 杨一夫一听，担忧的看向李主任，有后遗症为什么不早说？ “额，是的，以后怕是无法负重了，”李主任尴尬道，“在术前我也会跟家属沟通好的，其实，我想说的是，” 李主任顿了顿， “我想说的是，应该找到施暴者，让他给端回来，那样就会和以前一样了。” 李主任在屋内环视一圈，他猜测施暴者就在这里。 齐婉儿起身将片子递回李主任手中，随口说道：“不是施暴者，是见义勇为者。” 齐云山继续低头不语，身后的娄伟已经额头冒汗了，看出来了，今天的齐婉儿誓要跟陆明远站在一起了。 无法负重，一只胳膊相当于废了，还是右臂。 杨一夫的眼神渐渐不再凌冽，不能让弟弟残疾， 败了就是败了。 郝常旭的出现注定他已经败了一半了，现在这个陆明远又留了一手，这是要把他按在地上碾压了。 这个年轻人的可怕让他有些后脊发凉，他不想有这样的敌人，何况还是沈书华的人。 其实杨一夫对沈书华的位置没有觊觎之心， 沈书华今年出任副省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有可能进入到省委副书记的行列，他更需要沈书华拉自己一把。 弟弟的这个亏是吃定了，只是这个台阶有点难下了。 正当他发愁怎么开口时，齐云山说话了。 “杨市长，恕我多句嘴，这件事一军的确有不对之处，应该受到惩罚，好在黄局长代替黄美溪谅解了一军，我认为，等一军伤愈出院之后，必须正式跟黄美溪道歉。” 杨一夫眼睛亮了亮，既然齐云山说话了，那么他就是要当和事佬的意思了。 杨一夫道：“云山说的对啊，我这个弟弟是我一手带大的，被我惯坏了，应该道歉，我同意云山的意见，你们警方也要给予教育和批评！” 鲁大强连忙表示应该。 杨一夫这是借坡下驴了，表面看给了齐云山的面子，没有向陆明远示弱。 齐云山又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明远啊，你和婉儿也是好朋友，你们年轻人太冲动了，把我们老一辈弄的很难堪啊，所以啊，我觉得你和一军也应该和解才是。” 陆明远收起指甲刀，没看齐云山，却看向齐婉儿，似乎在等她说话。 齐婉儿低下头，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又聚到她身上了，脸颊火辣辣的， 齐婉儿纠结了一会，低声道：“差不多得了。” 追究杨一军的责任是不可能了，齐婉儿现在只希望陆明远没事就好，别闹成找他爸妈的地步，他妈妈还在坐轮椅呢。 陆明远似乎得到命令了似的，坐直身子道： “齐市长批评的极是，毕竟我也算政府人员，不该下手这么重的。” 陆明远话说一半，不说了， 把众人都噎的够呛，继续说啊？和解不啊？ 杨一夫也等了一会，恍然明白了，故作诧异道： “哦？你也是政府办的啊，哪个部门的？” “报告杨市长，”陆明远认真道，“我是政府办信息科经济信息港网站管理中心前期筹备组的副组长，” 陆明远一口气说出一个长长的名字，仿佛这个部门极为重要似的， 众人也是想了一会才总结出来，网站的副组长。 陆明远继续道：“虽然还没有正式任命我为副主任，但我也算政府办的一员了。” 众人又是错愕，什么情况？这小子是在要官当吗？这也太会掌握时机了。 感情今晚是他在唱独角戏，大家都是配角了。 就连身后的郝常旭都忍不住乐了， 他也知道这事，本该任命没有任命，这里肯定有猫腻，沈书华已经交代了，明天会过问这件事。 现在看，不用了。 杨一夫故作醒悟道：“这个网站是在沈书记的决策与督促下建成的，非常好嘛，副组长转为副主任这是理所应当的嘛，云山，这件事还拖着干嘛，明天就办了吧。” “是是，今天忙着开交流会，就把这件事耽搁了，明天就办。” 齐云山只能将责任揽过来，给杨一夫面子了， 其实这件事他也清楚，就是市委秘书长冯天裕给卡住了，目的是想换成他侄子当副主任， 而冯天裕又是杨一夫的人，既然杨一夫答应了，那冯天裕就不会卡了，齐云山也能操办这件事了。 只是便宜这小子，这个节骨眼说这事，就说明他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了。 齐云山也打心里佩服陆明远的手腕， 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他还跟自己说要当科长，现在这才几天，人家就是副科了。 可惜，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官场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谢谢杨市长齐市长的提携与鞭策，我这就去跟一军大哥和解，不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 陆明远说着就出去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鲁大强和龚彪，龚彪早就满裤裆都是汗了。 齐婉儿想了想，也连忙跟了出去。 她本来就想跟陆明远学习正骨，此时也是个好机会。 第44章 一箭三雕 杨一军扎了一针止疼针也没管用，躺着也疼坐着也疼，斜靠在椅子上哀嚎着。 他也算刀尖上舔血的人，被刀扎了都不会喊疼， 可是，这种手臂脱臼的疼太变态了，不是能忍得住的。 李主任和一名正骨专家也是束手无策， 他们还在等着杨一夫的指示，到底要不要做手术。 陆明远进来了，笑眯眯的看着杨一军， 杨一军张嘴就骂，甚至想跳起来踢他。 “一军大哥，我已经跟杨市长谈好了，咱们和解吧？”陆明远伸手就要握手。 “去你妈的，我才不跟你和解，滚出去。” 杨一军破口大骂，两名医生这才明白，原来就是这小子给手法脱臼的， 只是这么年轻怎么会懂得这么恶毒的手法？ “还请二位回避一下，我给他手臂复位。”陆明远对两名医生说道。 陆明远不计较杨一军骂他，今晚的事也该了结了。 黄美溪是受害者，但是黄世家替她选择和解，陆明远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也不是他亲姑姑，他替黄美溪出气也全是因为黄品强的关系。 而自己的副主任的事也解决了，自己的好处捞到了，杨一军的苦也受了，只能这样了。 两名医生有些犹豫， 就算这小子能给复位，但他们不在场也不合规矩吧？ 出了事算谁的？ 再有，他们也想看看什么样的手法来复位。 正犹豫间，齐婉儿进来，说道：“李主任，麻烦你们先回避吧，我在这里就行。” 二人看到齐婉儿来了，也就不纠结了，出了事就可以算齐婉儿的了。 虽然看不到手法有点遗憾，但也理解，毕竟中医正骨往往都是家传手艺，不让外人看的。 齐婉儿拿起片子对照着杨一军的手臂脱臼的形态，她要好好看看陆明远是如何解决这种脱臼的。 然而，还没等她做好学习的准备，就在杨一军杀猪般的嚎叫声下复位结束了。 手臂顿时不疼了，杨一军错愕的看着陆明远，嘴角渐渐扭曲，似乎又要跟他决斗似的。 “别动！”陆明远呵斥一声，抬手就在他的鼻梁子上揉搓两下，鼻梁子也归位了。 “我把你鼻梁骨也复位了，现在开始不能乱喊乱叫乱动鼻子，否则再扭曲了就得大手术了！” 陆明远警告道。 杨一军顿时没了脾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唯有眼中的怒火还是无法浇灭。 “至于两颗门牙，我无能无力了，镶两颗大金牙吧，就当个教训了，以后要牢记，不要再给杨市长添堵了。” 陆明远拍拍他的肩膀如同教育小孩似的，转身大步离开了。 齐婉儿跟李主任交接了一下就追了上去。 “干嘛那么快就给他复位啦，都不带给我讲解一下的。”齐婉儿不高兴道。 “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正骨。” “你比我小三岁，别弄的好像我长辈似的。” “我今天给你爸面子了吧？” “其实你不给我也支持你，黄美溪太倒霉了，杨一军就是大变态！” “你爸是我老丈人，这个面子怎么能不给。” “又胡说八道！” 二人回到了会议室，杨一夫已经跟杨一军通完了电话。 杨一夫道：“今晚辛苦大家了，替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弟跟大家说句抱歉，都回家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杨一夫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要乱传这件事，其实他也知道早晚会传出去，但尽可能的控制别产生舆论。 随后杨一夫就跟警方的人都握了手，表现的很低调，龚彪激动的眼泪叭嚓的。 大家渐渐的各奔东西了。 陆明远送郝常旭离开，说道：“学长，替我跟沈书记说声谢谢。” “其实我不来，你也能解决这件事的。” 郝常旭笑着拍了拍手臂，意思是卸掉杨一军的手臂是你给自己留的退路。 “不一样，毕竟我只是个小吏，怎么能跟五品大员掰手腕呢，最后吃亏的还是我。” “知道就好，以后别太鲁莽了，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跟齐婉儿在一起？” “她是医生，给我妈治过病，我们就认识了，今晚她是想找我学正骨术，恰巧赶上了这件事。” “本来你的私人事我不该多问，只是，有些事还是要注意点影响，好了，就此别过。” 郝常旭与陆明远握手告别了。 陆明远目送郝常旭，回味着他的话， ‘跟齐婉儿在一起需要注意影响’，是因为沈虹芸还是因为齐云山？ 陆明远毕竟还没有掌握市委常委里的派系，齐云山到底是站哪一队的。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一边勾搭沈虹芸，一边勾搭齐婉儿，影响不好。 如果是这个意思， 那么，老子愿意！ 郝常旭没有回家，去了沈书华家汇报医院的情况。 沈书华也是没想到陆明远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他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其实在沈书华听说杨一军门牙掉了两颗，鼻梁骨折，手臂还脱臼了，第一感觉就是陆明远下手太狠，也是仗着自己能在背后保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现在看，人家没完全指望自己。 郝常旭苦笑道：“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感觉他身上似乎有股传奇色彩。” “传奇色彩？”沈书华看向郝常旭，笑了，“这个词，用的很好。” “我只是随口瞎说的。”郝常旭道。 沈书华摇摇头道：“不轻易把后背留给别人，说明他懂得最大化的规避风险，他又肯为黄品强出手打人，又说明他义字当头，同时又跟杨一夫要官当，今晚他是一箭三雕了。” “沈书记，您觉得他适合走仕途这条路吗？”郝常旭问。 “不适合，可是，”沈书华苦笑，“或许他能走出一条另类的仕途。” “沈书记，我不太懂。” “进一步破茧化蝶，退一步蛰伏不动，不破不立，大破大立，他的路不该在大院内。” 郝常旭听到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了，陆明远要下派？ 自己现在只是正科，因为笔杆子太好被沈书华调到身边， 他也在盼着早日给他解决副处下派到基层的。 传说书记年底会去省里，这也是他纠结的地方，要不要跟着去省里？ 正如沈书记所说，每个人的仕途都有他自己抉择的因素，两条路完全是两种仕途，难说对错，因为人生不能重来。 明天陆明远就要升副科了，有些好奇他的仕途到底是怎么个不同。 第45章 你是哪宫的 齐云山回到家就将齐婉儿带到书房，让齐婉儿解释为什么会和陆明远在一起。 齐婉儿含糊着：“你也看到了，他懂正骨，我想拜他为师。” “你是西医，要拿手术刀的，学什么正骨，警告你以后离他远点。” “老爸，我都26岁了，别把我当小孩子行吗？” “翅膀硬了是吗？” “对呀，我要飞回去睡觉了。” 齐婉儿调皮的挥动双臂，转身飞出去。 “陆明远在和沈虹芸谈恋爱。”身后齐云山忽然说道。 齐婉儿张着双臂愣在了门口，缓缓回头看向齐云山，“你说啥？” “图书馆陈馆长说，陆明远在跟沈虹芸谈恋爱！”齐云山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哦，关我什么事啊？” 齐婉儿又挥动着翅膀飞回了自己的卧室， 一进屋，就折翅了， 拿出手机就要给陆明远打电话， 刚要拨出，才反应过来，打电话说啥？ 人家和沈虹芸谈恋爱，关自己什么事！ 放下了手机，不能打这个电话。 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跟沈虹芸谈恋爱干嘛还招惹自己？ 想脚踏两只船吗？ 混蛋，你以为你是谁啊！ 齐婉儿拿起又要打，又一想，没必要，自己又没答应跟他谈恋爱，自己不损失什么的。 可是，可是他干嘛招惹自己啊？ 齐婉儿有些想不通了，心情忽然间低落了，却觉得不该低落。 齐婉儿将手机摔在了床上，钻进被子里，又把脑袋露出来，对着空气骂了句：混蛋！ 又把头蒙上了。 陆明远回到家时已经夜里12点了。 海棠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长腿加菲猫娃娃。 陆明远坐在沙发边，看着熟睡中的小美女， 闭眼的海棠比睁眼的更美，只因她的双眼睁开时会给人一种无神之感。 由于海棠不经常出屋，皮肤白皙细嫩，吹弹可破。 陆明远掐了掐小脸蛋，海棠哼唧一声，“哥，回来啦。” 海棠又紧紧抱起了加菲猫，依然闭着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我回来了，干嘛不睁眼？”陆明远问。 “我闭眼和睁眼有区别吗？”海棠调皮的说道。 “那我也喜欢看你的黑眼珠。”陆明远道。 海棠鼻子动了动，本能的睁开眼，略带紧张道：“有医院的味道，哥，你咋了？” 海棠连忙起身去摸陆明远的脸，然后又摸手臂。 “没事没事，有个朋友住院了，我去看望的。”陆明远连忙安慰海棠，抓了抓她的头。 “吓死我了，真怕你再出事，妈妈的脚还没好呢。”海棠说着趴在陆明远的怀里，有些哽咽了。 对于海棠来说，从小就没有爸妈，被爷爷带大，爷爷被火烧死后，街道安排她去孤儿院，还好被陆家收留，她把陆家的人当成了亲人，很怕他们再出事。 这也是盲人内心的一种无助感，对亲人的依赖感。 “海棠不怕，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的，等你嫁人了哥也是你坚强的后盾！” “我才不嫁人，和陌生人一起生活太可怕了。” “胡说，只有相爱的人才会结婚，不是陌生人。” “我心里只有哥。”海棠还是倔强的往陆明远怀里钻。 “好好，那哥就照顾你一辈子。” “到时候你媳妇不要我咋办？” “她敢！” “哈哈，那你是选婉儿姐还是虹芸姐？” “为什么要选？” “那你还想都要啊？” “这我还嫌少呢，我娶一个连的媳妇，让她们一起来照顾我妹！” “好，你娶一个团都行，不和你贫了，快给我针灸吧，困了。” 海棠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将白脚丫伸进陆明远怀里。 针灸结束后，陆明远抱起海棠送她回北屋的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海棠一翻身就呼呼了。 陆明远刚回客厅，就收到一条短信，是齐婉儿发来的， 俩字：【混蛋！】 陆明远错愕，问道：【半夜不睡觉，干嘛骂我？】 齐婉儿：【本宫愿意！】 陆明远：【爱妃，你是哪宫的来着？】 齐婉儿：【滚！】 ...... 黄美溪醒了，没有大碍，洗胃后还需输液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黄品强讲了救她的经过， 黄世家告诉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已经和解了。 黄美溪茫然的看着黄世家：“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我是你大哥，不和解又能怎样？”黄世家道。 “杨一夫又答应给你什么好处了？”黄美溪问。 “美溪，相信大哥都是为你好，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责任没用，充其量算猥亵，判不了的，况且陆明远把他打的也不轻，就这样算了。” 黄世家语重心长的安慰着黄美溪，虽然杨一夫给了他副市长的承诺，但是，就算没有这个承诺，小胳膊也拧不过大腿的。 黄美溪也不想跟大哥争辩了，事情已出，说啥也没用了。 “强子，出院后替我请陆明远和齐婉儿，我要当面感谢。” “好。”黄品强点头，也不好说什么了。 病房门开了，一名戴眼镜的男子冲了进来，大喊大叫着： “美溪，怎么回事？是谁？哪个混蛋欺负你！” “喊什么喊，这里是医院，杨一军欺负的，上楼找他去吧。”黄世家呵斥道。 来人就是黄美溪的丈夫孙宏斌，农机校的老师，桦林市作协会员，喜欢写诗歌，却没写过一首获得名声的诗歌， 作协会员的身份还是黄美溪让黄世家给找关系办的。 黄世家一句话就让孙宏斌没了脾气，先不说杨一军是谁，其实无论是谁，他也不敢去找人家。 “美溪，你没事吧，警察怎么说？”孙宏斌切换成关心模式。 “我没事，这件事和解了。”黄美溪淡淡道，她对于这个丈夫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和解了？”孙宏斌皱眉，“那他有没有把你那个了？” “没有。”黄美溪偏过头去。 “真的没有？”孙洪涛又问。 黄品强腾的站起来抬脚就要去踹孙宏斌，被黄世家拦住了。 “他是你姑父！” “我没这种姑父！”黄品强摔门走了。 孙宏斌也不在乎黄品强的态度，问道：“那个，他们赔钱了吗？” 黄世家刚埋怨儿子不该跟孙宏斌动手，听到这话，一脚踹向了孙宏斌。 随后，他也摔门走了。 第46章 新官上任 孙宏斌揉着屁股，看着房门，嘟囔道：“怎么都喜欢动手啊，看在美溪的面子不和你们计较。” 黄美溪厌烦的偏过头去，说道：“洪斌你回家照顾乐乐吧，一会子蜜来陪我。” “那你什么时候出院？”孙宏斌问。 “大概三天吧。” “还得三天啊？”孙宏斌嘀咕着。 “有事儿？”黄美溪问。 孙宏斌惆怅道：“是啊，我的‘天望’诗集要出版，出版社说让我垫付5万块印刷费，明天就得给。” 黄美溪也是皱眉了，人家出书赚钱，他出书赔钱。 “洪斌，最近生意遇到些难处，这次就别出书了吧？” “那怎么行，你是知道的，我为这本‘天望’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啊！” 孙宏斌急了，在病床边狂躁的手舞足蹈起来，仿佛他的巨作就要石沉大海了。 “抱歉黄总我来晚了。” 一名女子急三火四的进来，见到孙宏斌在，连忙问好，随后就开始收拾桌面的杂物。 她是黄美溪的助理杨子蜜，是来照顾黄美溪的。 “子蜜，明天给你姐夫转五万块钱。”黄美溪道。 杨子蜜握着暖壶迟疑了一下，道：“好的黄总。” “太好了，那就辛苦子蜜了，我先回去了。” 孙宏斌也不狂躁了心满意足的走了。 杨子蜜连忙蹲在床边皱眉道：“姐，咱们资金太紧张了，怎么还让姐夫出书啊？” “出吧，出这一次能消停一年，我现在只盼着他少来点所谓的灵感，再说了，若是不给他钱，就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我累了。”黄美溪无奈道。 杨子蜜犹犹豫豫道：“姐，他跟那个女老师的事，你一直没问吗？” “他爱干啥干啥，我懒得问了。” “要我说一咬牙，离了算了。” “不行，乐乐才上小学，正是人生观建立的时候，不能让她生活在离异家庭。” “也是，姐，你真没事吧？”杨子蜜问道。 “没事，多亏强子的好朋友救了我，否则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什么朋友敢打市长弟弟？” “从小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看来我真的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他了。” ...... 第二天一早，信息港网站管理中心就接到通知等候开会。 九点整，齐云山与政府办秘书长王家林以及组织部干事徐海信息科孙远峰一同来到网站管理中心， 大家在小会议桌旁坐下，主位是齐云山，两边是徐海和王家林和孙远峰， 来了四人，足以看出对于任命的重视。 其实齐云山完全可以不来，一个副科级任命用不着他来助威， 可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把他卷进去了，杨一夫又当场拍板交给他办，不得不来。 齐云山心里这个窝火啊，第一次认识陆明远时，是在河边小旅馆，当时还想着威逼利诱他，后来又想背后使坏给他弄到货运站去。 而今天，不得不给他站台了。 徐海拿着组织部的通知说道：“根据工作需要，由政府办公厅提交的推荐干部意见，经组织考察和评审，任命陆明远同志为信息港网站管理中心主任，副科级，特此通知。” 职称竟然是主任，而不是副主任， 这就说明陆明远可以独立管理网站事务，不用什么事都跟孙远峰汇报了。 这比在信息科当个副科长舒坦多了。 众人都是羡慕嫉妒恨了，同样年纪差不多，甚至比他们都小几岁，人家这就成为副科了，说明还得有背景才行。 他们还不知道昨晚在万豪酒店发生的事，还在认为陆明远的背景肯定是齐云山， 因为香满楼聚餐，齐婉儿是以陆明远女朋友身份去的。 齐云山道：“希望明远同志在新的岗位上要认真履行职责，积极工作，发挥专业特长和管理经验，为网站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齐云山只是简短的说了两句，将话语权交给王家林。 王家林道：“齐市长说的很中肯，足以看出市政府对信息港网站的重视，今后，我们政府办公厅会全力配合你们将网站建设好，为桦林市引来金凤凰。” 孙远峰道：“感谢领导对我们的支持与鞭策，大家要戒骄戒躁，砥砺前行，明远，你说两句？” 陆明远坐直身体，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事， 非常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和任命，让我有机会在这个岗位上为党和人民服务。 我将认真履行职责，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的期望和信任。 作为一名网站管理者，我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需要更加努力地学习和工作。 我将不断加强自身素质，提高业务水平，以更好地服务于政府和人民...” 众人有些尴尬了，人家副市长只讲了两句话，你却在这滔滔不绝了。 “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将认真贯彻执行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严格遵守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不断提高工作效率和质量。 同时，我也将注重团结协作，积极与同事们沟通交流，共同推动工作的顺利开展。 最后，再次感谢组织和领导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我将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和更高的标准，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谢谢！” 这厮可算嘚瑟完了，众人都不知道这个掌该怎么鼓了，硬着头皮鼓两下，就都看向孙远峰，仿佛孙远峰有话要说似的。 孙远峰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接下句了。 齐云山道：“明远同志说的很好嘛，看得出他对这份工作的重视，就该有这样的决心，很好很好，那么，剩下就交给明远同志了，今天就到这？” 齐云山看看身边的人，几人连忙说好。 齐云山起身跟大家挥手告别， 众人连忙起身鼓掌，欢送领导。 待领导出了房间，众人又坐了回来，都松了口气， 随后却见陆明远还在那站着，神情肃穆，目光深邃的看着大门。 众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却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第47章 烧把火 屋内八人，只有陆明远站在会议桌的另一头，似乎在合计着什么重要事。 其他七人坐在两旁好奇的看着他，想事情干嘛非要站着。 不一会，王丽颖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朝另外几人使眼神，打手势，让他们都站起来。 这六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太明白要干嘛，缓缓都站了起来。 大家一起看着沉思中的陆明远。 片刻之后，陆明远道：“坐吧。” 众人脑袋嗡的一下，甚至有点短路的感觉， 敢情人家是在立威啊，领导没坐下，咱们就该陪着站， 麻痹的，你只是副科级好吗？至于摆这么大的官架子吗？ 仔细一想，还不得不接受，半级也能压死人，谁叫人家现在是领导了。 王丽颖却暗自偷笑，就该这样，这些人以前在局里都散漫惯了，就该治治他们。 陆明远环视会议桌两旁的七人，丝毫不懂得低调的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首先，我要感谢每一位在座的你们，是你们的辛勤工作和不懈努力，才有我们网站的今天。 我知道，每个人在工作中都会遇到困难和挑战，但是请相信，每一次的困难都是我们成长的契机。 只有通过不断的努力和尝试，才能够突破自我，实现更大的价值。 同志们，身上的担子很重，我个人自当义无反顾，而你们，也要勇往直前！” 大家暗自骂娘，咱们只是一个小网站，怎么弄得跟要上战场似的？ 王丽颖道：“陆主任说的我热血沸腾，我保证，一定做好各位的后勤保障工作，我们要深信，在陆主任的带领下，我们的网站一定会为桦林市的经济繁荣做出更大的贡献。” 大家又懵逼了，怎么着，这就开始拍马屁了？ “丽颖同志说的好啊，不过，你先不要急着表态，“陆明远意味深长的看向王丽颖，”我还要给你加加担子！” 王丽颖眼睛顿时亮了，虽然不明白啥意思，但在这个圈子里，加担子就是好事。 众人错愕的看向陆明远， 你一个副科级给谁加担子？加哪门子担子？ 陆明远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为了网站的顺利运作，我们要成立信息港网站编辑部，由我担任网站总编辑，主任编辑，王丽颖任总编辑助理，协调各部门的工作。” 王丽颖一激灵，听着挺牛逼似的，虽然不知道这玩意有啥意义。 众人已经不是震惊错愕了，而是差点背过气去， 麻痹的，你一个副科竟然给自己安排了个女秘书！ 天理难容啊！ 大家正在崩溃的时候， 陆明远语重心长道：“丽颖同志，在办事员的位置上工作五年了吧？” 王丽颖连连点头。 “正常三年都转正了。”陆明远又道。 王丽颖再次点头，眼窝里都出现晶莹的泪珠了。 “虽然很辛苦，但也要严于律己，我会提请组织部对你考察，尽早解决科员的晋升。” 王丽颖腾的站了起来：“谢谢陆主任，我，我会好好努力的。” 王丽颖激动得快要哭了，跟了两任领导，光孙远峰就跟了三年，一点希望看不到，跟陆明远才十天，就见到曙光了， 若不是在开会，她都想亲一口这个可爱的陆主任了。 “啪~”的一声，冯伟国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拍着桌子喊道：“陆明远，这里是政府办，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不想过，你可以辞职。”陆明远淡淡道。 “哼，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不就是齐云山给你当后台吗？你问问他敢开除我吗？” 冯伟国也是气昏了头，啥话都敢说了，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包就要往外走。 陆明远手中把玩着茶杯，斜眼看向冯伟国的腿，猛一甩手，茶杯飞出直奔冯伟国的外膝眼。 咕咚，冯伟国膝盖猛然酸痛，跪在了地上，随后抱着右腿咧嘴骂道：“你特么打人，我要告你去！” “谁看见我打人了，你走路不小心还怪我喽？”陆明远笑道。 其他人顿觉尴尬，这特么是赤果果的威胁啊，本来他们看见了，只能装没看见了。 王丽颖道：“冯伟国，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在开会，你无故离席本来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我这里有会务记录，年底的综合评价就会给你扣分的。” 冯伟国顿时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之感，却又无能无力。 陆明远道：“别搭理他，咱们继续，刚才的任命还没有结束，任命刘玉明为副主任技术员，赵猛为副主任维护员，王涵副主任编辑，李响副主任编辑，洪涛副主任编辑。” 这几位眼睛也亮了，技术员维护员和编辑都是很熟悉的岗位，可是加上副主任的前缀瞬间高大上了。 可惜，不是副主任科员，来这里的人，都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副主任科员的。 陆明远道：“只要咱们网站发展好，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为桦林引来金凤凰，到时候，我会给大家提请副主任科员的。” 王涵道：“陆主任，敢情您这是在给我们预热啊？” “不好吗？” “好！”王涵鼓掌叫好，其他人也兴奋的鼓掌， 虽然不算副主任科员，但副主任编辑这名字就有了预备役的意思了。 冯伟国咽了咽口水，怎么没有他的名字？ 他来这个网站也是冲着副主任科员来的，待两年离开政府办回教委，通过叔叔的关系再升一级就能弄个科长当了。 众人也是鼓着鼓着就看向了冯伟国，对呀，怎么没他的名字。 陆明远道：“鉴于冯伟国的专业特殊性，精通英语，任命冯伟国为涉外联络员。” 联络员？还是个涉外的，这比王丽颖以前的办事员还不如吧？ “凭什么？”冯伟国急了，一屋子五个副主任名头，一个总编助理，就他是个员了。 “就凭你现在坐在地上，没坐在会议桌旁！”陆明远严肃道。 冯伟国嘴角抽了抽，明白了一个事实，叔叔的关系再硬， 也不能得罪这个顶头上司， 否则，真给穿小鞋啊！ 只是，就这么认怂，他真不甘心，就算你背后是副市长又能怎样，我叔叔是市委秘书长，我叔叔的背后是市委书记！ 冯伟国正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怂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出现一道青春可爱的身影。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 她怎么来这了，走错屋了吧？ 不对，应该是走错楼了，她爸在市委办公楼。 怎么会出现这么大错误？ 那么，不是走错楼那么简单了。 她是来找人的... 第48章 这个稿子差哪了 沈虹芸是来找陆明远的，没想到屋内正在开会， 而且，同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在看她，也是吓了一跳， 转身想要逃离， 陆明远皱眉道：“你来干嘛？” “我，我来告诉你，今天开始我在市委办公厅实习。” 沈虹芸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来的，见陆明远这副表情好心情顿时没了。 “知道了，我在开会。”陆明远不耐烦道。 “哦。”沈虹芸转身失落的走了。 众人努力将目光收回来， 又努力的将目光移向陆明远， 天苍苍，地茫茫，俺们的心情也苍茫。 昨天是齐婉儿，今天又变成了沈虹芸， 这还带连升两级的吗？ 桦林市总共就这么两位天之骄女，怎么都跟陆明远有关系啊？ 凭什么？他是哪里有过人之处了？ 冯伟国这下子彻底认怂了，连忙爬起来，二话不说一瘸一拐的走回会议桌，坐了下来。 只是屁股还没坐稳，就听陆明远道：“散会。” 众人齐刷刷的起身，挥去疑云，斗志昂扬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留下冯伟国一脸不甘与哀怨的看着房梁。 陆明远回到办公桌刚坐下不一会，王丽颖就端着刚泡好的茶放到桌上， 俯下身，在陆明远的耳边温柔的说了声‘日后多多照顾哦。’ 这一声‘哦’说的陆大抚司心里麻酥酥，再看王丽颖扭动的腰臀， 真想上去掐一把， 然而，兔子不吃窝边草，再说了他可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陆明远给这些人画大饼不外乎是想让他们努力工作，网站早点有起色， 因为陆明远也不想总在这里浪费时间。 而王丽颖这种人，属于典型的小女人，有好事就上，有坏事也能给传出千里去，这样的人必须拿捏在手里， 用好了也是一把利剑。 中午，陆明远去食堂吃饭，王丽颖就跟在后面，做好随时伺候他的准备。 打完饭，二人刚想坐下来，就看到食堂最里面的角落，坐着郝常旭和沈虹芸。 沈虹芸朝他挥挥手，似乎想让他过去。 陆明远道：“你在这吃吧，我去那边。” “好。”王丽颖连忙答应，看着陆明远端着托盘去了角落的那一桌。 那里坐着的俩人都是她可望不可及的，一个是市委书记的女儿，一个是市委书记的秘书。 如果他只是冲着沈虹芸去的，也仅仅可以表示他俩关系好， 然而，郝常旭也在那边，那就说明他跟郝常旭也很熟。 王丽颖暗自断定，自己是真的遇到贵人了。 郝常旭也是没想到沈虹芸会跟陆明远挥手，在这种场合还是应该少接触的。 而陆明远更是毫无忌讳的大大咧咧的就端着盘子来了。 “陆主任，你也吃工作餐啊？”郝常旭打趣道。 “师兄别埋汰我了，是不是沈虹芸说我坏话了？”陆明远坐下来笑问。 “我才没说你坏话，我只是说你开会的样子好吓人。”沈虹芸道。 陆明远道：“我好不容易当官了，还不让过过官隐吗？” “官隐？”沈虹芸噗嗤笑了：“还好你只是网站的主任，你要是当了办公室主任，尾巴都得翘天上去了。” “非也非也，”陆明远连忙摆手，“我这也是对啥人办啥事，那帮小子你要是对他们和蔼可亲，他们都想踩你头上。” 郝常旭道：“还真有可能，据我所知就有三个局长儿子，一个秘书长侄子。” “对吧，我只是大货车司机的儿子，不立威能行吗？” “你背后有我爸，你怕啥。”沈虹芸道。 “你还好意思说，以后别没事找我，影响多不好。”陆明远埋怨道。 沈虹芸嘟了一下嘴，她也后悔去了，其实她只是想偷偷的告诉陆明远她来实习了，没曾想一屋子人在那开会。 “师兄，吃饭还要工作啊。”陆明远看到郝常旭右手边放着几张稿纸和资料，好奇的问道。 郝常旭点头，随意的嗯了一声。 沈虹芸道：“那是给我爸写的发言稿，我爸太苛刻了，改了好几遍都没通过。” 郝常旭无语的看着沈虹芸，这丫头嘴也太快了。 陆明远道：“看看，师兄都尴尬了。” 郝常旭道：“尴尬到没有，只是想提醒虹芸在这个大院说话一定注意，尤其是跟书记有关的事。” “知道啦。”沈虹芸撅了一下嘴，低头吃饭，又说错话了。 她知道自己的政治觉悟还是不够的，若不是为了照顾爸爸，她才不来这种地方实习，每天都得绷着根政治的弦。 三人吃了一会饭，郝常旭忽然开口问道：“下周末在咱们市有个会议你知道吗？” “啥会？”陆明远一愣。 “东原省经济圈发展座谈会。”郝常旭道。 陆明远摇了摇头。 “亏你还是信息港，这都不知道。” “我这些天竟忙活着审稿了，是他们没收集。”陆明远解释着，心里也有些郁闷了，这帮小子还真不办事啊。 想想也是，这些天各个都想着谁能当主任的事，没人对工作用心，看来下午还得调教调教他们了。 郝常旭将一张会议简要给了陆明远。 下周末在桦林市召开全省经济圈发展座谈会，上面会来一位发改委副主任，省里是一把省长，其他兄弟城市来的基本都是主抓经济的市长或者副市长。 沈书华作为东道主参加肯定是要发言的。 陆明远也明白了，郝常旭就是写这个发言稿被沈书记否定了， 而且通过沈虹芸话里的意思，郝常旭改了几遍都没通过。 陆明远越发好奇了， 这种发言稿就是个通稿，说点欢迎词之类的话，表决心的话，没什么复杂的， 至于座谈会的具体内容属于政府那边的事，沈书记不会参与太多，应该很简单的，怎么就没通过？ “要么我看看？”陆明远指了指稿子。 “你？”郝常旭看着陆明远，“你是历史系毕业的，对于这种文章也感兴趣？” “我对文章不感兴趣，但我对于揣摩领导的心思比较感兴趣。”陆明远毫不避讳的说道。 郝常旭笑了：“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说你会拍马屁？” “我不会吗？”陆明远反问。 郝常旭无语了，怪不得沈书记说陆明远走的是一条另类的仕途，这厮是真不按套路出牌啊。 “好，那你给我看看，我这个稿子差哪了。” 郝常旭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改稿子改的他都要吐了，索性让陆明远试试。 沈虹芸捂嘴偷笑。 第49章 下达任务 陆明远看了一遍稿子，不得不佩服郝常旭的文笔，词句专业，段落顺畅，重点突出，该表达的都表达的很得当， 讲话稿的时间也不会差出一分钟，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换成自己写不出这种稿子的。 “挺好的啊，堪称完美了，怎么会没通过？”陆明远好奇道。 “可书记说差点什么，我都改了七八遍了，就是不行。” “沈书记没说差点什么？”陆明远问。 “书记就说差那么一点，那一点是什么他也说不明白。”郝常旭揉头苦笑。 “难道冯秘书长也没找到差点什么吗？”陆明远问。 冯天裕是市委秘书长，相当于沈书华的大管家，也是靠笔杆子爬上了这个位置。 郝常旭摇头：“冯秘书长也举白旗了。” 连冯天裕那种官场老油子都举白旗了，陆明远越发感兴趣了， 在大明官场身为锦衣卫，他可是见多了大臣们的说话艺术了，也从中悟到很多道理。 尤其是夏言与严嵩内斗时期，每天早朝都会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随后其他各部门官员的一言一行都很谨慎，站队的表达极具艺术。 陆明远又看了一遍座谈会的会务简要。 东原省经济圈座谈会大概意思就是各市联动，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共同发展经济， 这种会议作为书记一般只说一些宏观上的话，具体实施的政策都是市长们来参与讨论的，沈书记也不该插手进去。 那么问题不是出在桦林市的举措上，既然不在事件上，那么就该在人上。 看着参会的人员，省里来参加的是省长于正根，副书记蒋立恒，上面来的是发改委副主任顾维明，这就算参会的大官了。 其他人员是十四个兄弟城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有的市只来市长，不来市委书记。 这种发展经济的政府会议一般市委书记是可以不参加的。 陆明远看了一会，就觉得这里似乎不太简单了。 郝常旭见他盯着人名看，说道：“如果以拍马屁为切入点，我并不觉得沈书记在这个时候拍于省长马屁是对的。” 陆明远点头，的确不合适。 全省十四个兄弟城市的领导都来参会，这个时候你拍省长马屁太露骨了。 郝常旭又道：“其实我改的上一篇稿子里，就有拍顾副主任马屁的句子，结果沈书记直接就给撕了。” 沈虹芸插话道：“我爸不喜欢拍马屁，也不喜欢拍别人马屁。” 陆明远道：“是人就喜欢拍马屁，还记得那天我给沈书记讲的夏言和严嵩的故事吧，夏言被称忠臣，他都喜欢别人拍他马屁，他更会拍嘉靖的马屁，所以拍马屁还得看怎么拍。” 郝常旭道：“你的意思还是马屁没拍对？” “有可能。”陆明远点头。 郝常旭揉了揉脸，拍马屁还成了高深的学问，他是真的弄不明白了。 “给你拿去看吧，正好我也换换脑子，后天还我就可以。” 郝常旭说的是还我，而不是给我，就是没有让你交稿子的意思。 一来这不是命令，二来他并不觉得陆明远能想出什么花样来拍马屁。 沈虹芸低头吃着饭，抬眼瞄向陆明远，握了握秀拳，有股加油的意思。 不远处，王丽颖一边吃饭一边偷望着他们， 看到郝常旭将某种资料给陆明远看，又把稿子给陆明远看，然后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王丽颖的心砰砰跳着。 这说明啥，说明陆主任可以接触市委书记的秘密了。 放眼整个大院，能有几人？ 不出三人。 而自己就是这三人中一人的助理， 王丽颖忽然觉得自己离市委书记真的太近了！ 下午，陆明远回到办公室登陆桦林信息港网站。 “你们知不知道下周末在咱们市召开什么会议？”陆明远问。 洪涛道：“东原省经济圈发展座谈会。” “那么为什么咱们的网站上没有丝毫消息？”陆明远问。 王涵道：“等会议召开后我们会报道的。” “你以为咱们是新闻网站啊？” 众人愣了愣，忽然明白了， 等会议开完再报道，那就真的属于新闻了，不叫信息了。 陆明远道：“一天之内，建立一个版块专栏专门介绍这次座谈会，王丽颖你去政府办收集咱们市关于这次座谈会的资料，洪涛，王涵，李响你们三人负责在网上采集省内其它城市门户网站上的资料，把他们介绍自己的文章照搬过来，切忌不可更改一个字，咱们的版块既要赞美兄弟城市的好，也要突出咱们桦林对座谈会的重视。” “刘玉明和赵猛，你们设计专栏网页的风格，要突出21世纪，给人一种跨世纪的视觉冲击，要有一种东原省即将蓬勃发展的既视感。” 众人连忙接下任务，开始了各自的忙碌。 冯伟国呆呆的看着陆明远，明白了陆明远的计划， 给这种座谈会设计专栏，就是提前预热的意思， 这样就能看出桦林市对座谈会的重视，这也是一种拍上层马屁的机会。 可惜，唯独没给他分配任务，自己真要被冷落了。 陆明远想了一会，看向冯伟国：“你英语是强项，你负责收集国外信息，主要是北亚三国的经济信息，给人一种咱们放眼的是北亚的感觉，而不是局限于省内，另外再用日韩两种语言翻译过来，在专栏里可以切换阅读，至于日语韩语你不懂，自己想办法。” “好，没问题。”冯伟国痛快的接下任务， 他也是彻底服了陆明远了，不管是政治觉悟，还是身份背景，人家都可以碾压自己了。 大家开始忙碌新专栏的事，陆明远则思考着沈书华的发言稿， 继续琢磨，‘差在哪了？’ 看着参会人员，一把省长，发改委副主任，这二人是关键人物。 如果这个时候拍省长马屁，势必会传到省委书记的耳朵里，这是大忌。 陆明远还是觉得问题出在顾维明身上，如何拍他的马屁。 其实官面上的拍马屁话谁都会说，谁都能说， 比如‘在某某领导的关怀下’，‘感谢某某领导对我们的工作给予肯定和重视’ 所以这类话算不上拍马屁，真正的拍马屁要在无形之中拍，还能让当事人感觉到你在拍，最好是别人不知道你在拍。 陆明远登陆网页查找顾维明的信息。 关于个人信息还是查不到多少，多数都是履政期间的事，比如做过什么发言，去过哪里考察之类。 陆明远浏览了一下午，也没头绪。 快到下班时间，陆明远给陆德全打了电话。 由于吴玉芹脚伤没好，陆德全最近推掉了长途的活，每天下班负责做饭。 陆明远告诉他今晚不做饭，他买现成的菜回去。 陆德全以为又要带齐婉儿回来，听说不带，就骂陆明远败家。 第50章 牛山子的八卦 下班后，陆明远去商场买了一瓶58元的红酒，他也不懂得红酒，就按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选择价位。 又买了一盒高脚杯，一共六只，花了三十块钱。 然后又去菜市场的家庭小炒买了四个菜，外加一斤猪头肉。 晚饭，就变成了猪头肉配红酒。 吴玉芹问：“咋还想喝红酒了？咱家还有两瓶二锅头。” 陆德全说：“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呗。” 陆明远把红酒倒进高脚杯里，教海棠如何拿酒杯。 海棠道：“我都没见过红酒长啥样，是很红的吗？” 十岁失明之前她没见过红酒，所以就没什么概念。 吴玉芹道：“就跟葡萄汁颜色差不多，就是葡萄酿酒。” 海棠闻着酒香，道：“很贵吗？” “58一瓶，顶6瓶二锅头了。”陆明远道。 “败家玩意。”陆德全嘟囔着。 “今天值得庆贺，不算败家。”陆明远道。 “有啥好事？”吴玉芹连忙问。 “哥，你跟婉儿姐求婚了？”海棠问。 陆明远清了清嗓子道：“今天起，我陆明远就是桦林市信息港网站管理中心的主任，副科级。” “哇，我哥当主任啦！”海棠兴奋的鼓掌。 吴玉芹和陆德全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明远，一时没回过味来。 “副科？”陆德全想了想，“我们队的队长就是副科。” 陆明远道：“你们是事业单位的副科，跟我们行政单位的还不一样。” 吴玉芹道：“我儿子23岁就当了副科，那还得了？” 陆德全一口将红酒喝掉，说道：“不行，必须喝二锅头庆祝，那玩意才够劲。” 吴玉芹激动得还掉了俩眼泪瓣。 陆德全给自己倒了杯二锅头，嘟囔道： “咱家也有副科级干部了，我腰板也直了，葛大洪当了副科长就不搭理我了，当年当兵的时候去野外拉练，掉沟里晕死了还是我把他拉回来的呢！” 吴玉芹道：“是你不会来事，总跟别人说他的命是你捡来的，人家能不烦你嘛。” “我也是实话实说。”陆德全不以为意道。 陆明远道：“老爸，有些恩情不能总挂在嘴边，你不说，他会记你的好，你总说那他就觉得尴尬了，只能躲着你了。” 陆德全道：“我也是怀念那段时期嘛，总想找个人跟我一起回忆艰苦岁月，是我一厢情愿啦。” 陆明远无奈的笑了，也理解老爸的心理，同在一个单位，曾经又一起扛过枪，应该是很有感情的。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 陆明远忽然间觉得跟老爸的对话似乎有些熟悉，或者说，这种味道有些熟悉。 陆明远一拍脑门，想到了一种可能。 起身拿起手机给沈虹芸打了个电话，沈虹芸还在市委办的休息室等沈书华下班。 陆明远道：“你爸下过乡吧？” “对呀，我爸以前总给我讲那段历史。”沈虹芸道。 “你知道在哪下的乡吗？” “好像叫牛子山...” “牛山子！” “对，牛山子，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只是好奇。” 陆明远挂了电话，他记得下午查阅发改委主任顾维明信息的时候，看到过一则简短的新闻，就是顾维明重回下乡青年点的事，位置就是牛山子乡。 敢情这俩人在一个青年点待过，大概率也是一个时间段，那么这种感情就不是一般的感情了。 陆明远大概有了点思路，现在还不能确定，明天到单位还要重新判断一下了。 “你刚才给婉儿打的电话？”吴玉芹问。 “是沈虹芸。”陆明远道。 吴玉芹皱眉：“儿啊，咱可不能脚踏两只船啊，我觉得婉儿更适合你。” 陆明远道：“老妈，两条船还多吗，你儿子要组建舰队，我就是航空母舰！” 陆德全道：“我儿子这牛逼吹的，我爱听！” 吴玉芹怼了陆德全一拳。 海棠捂嘴咯咯笑。 第二天上班后，陆明远开始查沈书华的资料，网上太少了。 “丽颖！”陆明远一招手，王丽颖屁颠屁颠的过来。 陆明远道：“能不能找到沈书华下乡时候的资料？” “主任，您要干嘛？”王丽颖皱眉道。 “政治任务，只需告诉我具体时间和地点。” 王丽颖想了想道：“沈书记的个人档案我肯定看不到，但是，如果他在会上提到过他下乡的事，就会有会议记录，从这里可以找到。” “查找会议记录那可是大工程，还需要人脉关系才能查的。” “主任，您放心，配合您的工作再苦再累也要完成！” 王丽颖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办公室。 陆明远看着王丽颖的背影，觉得拉拢王丽颖这个决定太正确了。 下午，专栏做出来了，看着专栏的效果和内容，陆明远很满意。 所以说，这个大饼不是白画的，至于能不能实现，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反正陆明远是不打算在网站常驻的，到时候拍屁股走人，谁管你们是不是副主任科员。 看了眼时间，两点了，从早上到现在王丽颖一直没回来，看来这件事的确不好办。 “冯伟国，你去市委办公厅报备一下这个新专栏，没问题的话明天正式推出。” 陆明远也是想利用冯伟国的关系，快点报备结束。 “好的。”冯伟国开始准备材料，心里却在好奇， 陆明远派王丽颖干嘛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看到她。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王丽颖终于回来了，很疲惫的样子。 “终于找到了。”王丽颖低声道，将一张纸交到陆明远手里。 陆明远看到牛山子三个字，就放心了，自己的猜测没错， 只是时间点还是不敢确定跟顾维明是不是吻合。 也就是如何证明沈书华在牛山子的时候就与顾维明认识。 其他人都下班了，王丽颖迟迟不走，欲言又止着。 “丽颖，有话就说。”陆明远余光都能看出她的纠结了。 王丽颖犹犹豫豫道：“主任，我能不能说点沈书记的八卦？” 陆明远皱眉，瞪了眼王丽颖。 王丽颖吐了下舌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牛山子的事。” 嗯？ 陆明远看了下四周无人，点了一下头。 第51章 心结 王丽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旁边，低声道： “说实话，为了找这种资料，我去了一趟我舅姥爷家，我舅姥爷以前是政协副主席，他给我讲了一件事。” 王丽颖神秘兮兮道， “沈书记和顾维明年轻时候就认识，都在牛山子下乡，他们本来很要好，结果在青年点的时候因为一个女人，二人就产生了矛盾，所以，你找这个资料就是跟顾维明有关，对不对？” 马上要召开经济圈座谈会，国发改委顾维明要来，然后沈书华跟顾维明还有这段历史，所以王丽颖猜测陆明远找这段历史，八成跟顾维明有关。 “因为一个女人产生的矛盾，能不能具体说说？”陆明远问。 “这事啊，还真就是我舅姥爷那个年龄的人知道，当时我舅老爷也是那个青年点， 大概就是在青年点住的那段时期，他们俩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叫啥名没说，后来被顾维明追到手了，他们俩本来是好友，因为这件事反目了， 但是吧，顾维明最后还是没娶那个女人。” “没娶？”陆明远好奇了，争的那么热闹怎么还没娶？ “我舅姥爷也不知道为啥，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顾维明的媳妇不是那个女的。” “那女的去哪了？” “不知道，我舅姥爷也不认识，说是只知道是隔壁生产队的，那年代的事很多都说不清的。” 王丽颖当八卦新闻讲的，陆明远却听着听着开始发愁了， 其实，自从昨晚沈虹芸说沈书华在牛山子下过乡后，就猜到一种可能， 沈书华和顾维明非敌即友。 没曾想，这是老情敌上门了。 “成，辛苦丽颖了，你下班吧，今晚我要加班。”陆明远道。 “陆主任，您是不是在帮沈书记做事？”王丽颖想起昨天中午陆明远跟郝常旭在商量事，猜测应该是郝常旭给的他任务。 陆明远点点头。 王丽颖连忙道：“晚上我陪您加班，我去订晚饭。” “不用，你还是回家给你老公做饭吧...” “你等我！” 王丽颖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如同一阵风一般，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这妮子为了转为科员也是拼了。 办公室都下班了，楼里静悄悄的， 陆明远继续查资料，分析思考。 猜测着沈书华的心结。 顾维明作为国发改委副主任是副部级，沈书华是正厅级，表面看差一级，实则差两级。 按大明的算法顾维明应该属于布政使一类的，是从三品，而沈书华属于知府是从四品。 这么说，沈书华在情场上输给顾维明，官场上也输给了顾维明。 那么这次顾维明来桦林市，沈书记倒地咋想的更不好拿捏了。 难道，这是沈书华的心结？ 如果真有这个心结，那么，就不是郝常旭的稿子问题了， 即使郝常旭怎么改，沈书华都会说差一点。 因为这一点在他心里。 如果郝常旭不改了，那么座谈会上，沈书华也会念这个稿子，只是心结是解不开了。 直到六点半，楼道里传来高跟鞋声，门开了，王丽颖拎着个大布袋进来， 看得出，她这是回家了，换了一件棕色毛呢长裙，上衣是短款针织外套，里面紧身黑色打底衫，让她的身体曲线更加完美地展现出来， 与平时的办公室职员相比，此时更像都市丽人，成熟而自信。 “饿了吧？”王丽颖笑问。 “还行，刚有点饿。”陆明远好奇的看向那个大布袋。 王丽颖将布袋放到小会议桌上，将里面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 保温桶，保温饭盒，筷子勺子逐一摆开。 “不会是你做的吧？”陆明远问。 “对呀，我回家做的，快来尝尝我的手艺。”王丽颖将饭菜摆开。 小鸡炖蘑菇，小酥肉，苦瓜炒鸡蛋，紫菜蛋花汤，一大盒大米饭。 “这也太丰盛了吧？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的，怎么样好吃不？” 陆明远夹了一块小酥肉，道：“嗯，好吃，比我妈做的都好吃。” “陆主任，您慢慢吃，给我安排点工作呗？”王丽颖趴在桌边问道。 “没见过你这样找活干的，行，你帮我找一些牛山子乡的资料，包括风土人情，历史典故，以及现在的经济情况，有哪些土特产之类的。” “好的！” 王丽颖连忙回到办公桌旁开始查找资料。 陆明远看她努力工作的样子，想起第一天来报到时她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 如此巨大的反差，只是因为自己有了权利，可以掌握她的前途了。 陆明远也深刻感觉到女人在机关工作的难处， 其实这种中枢单位也可以摆烂，如果想要上进，那就太难了。 王丽颖属于中枢的最底层，而沈书华属于中枢的最顶层，他们都有各自的心结， 陆明远忽然想到一件事，这次座谈会省委书记没来的原因，一是非必须参加的，二是快要退休了。 陆明远看问王丽颖道：“咱们省的省委书记是不是要退休了？” “对呀，我舅姥爷说再有三个月就退休。”王丽颖道。 “那你舅姥爷有没有说谁当省委书记？” “别逗了，我舅姥爷哪能知道那么大的事啊，他连市委书记都没当过，他的老部下也都退休了。” “那你说，咱们沈书记会不会知道谁当省委书记？”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沈书记肚子里的蛔虫...” 王丽颖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陆明远， “你不会是想说，顾维明要来当省委书记吧？” “我也是瞎猜，我只是觉得这次座谈会有点怪怪的，发改委那么多副主任为何偏偏让顾维明来，然后又为什么不在省里开，跑到咱们这个全省gdp排名第七的城市来开。” 王丽颖听完也觉得奇怪，难道这次开会地点是顾维明指定的？ 陆明远道：“丽颖，你打听到的八卦新闻切忌不可跟任何人说，你就当这是政治任务。” “我保证，”王丽颖连忙举手发誓道，“我会把它当成我的个人秘密烂在肚子里。” “看来你很会藏秘密，懂得分区处理。” “嘻嘻，其实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八婆，我，我也挺不容易的。” 王丽颖说到‘挺不容易’四个字的时候，声音几乎消失了。 陆明远没接这个话茬，猜测‘秘密’这个词可能触碰她的哪根神经了。 第52章 冻柿子 陆明远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回到办公桌旁，再次查看关于顾维明的新闻资料。 王丽颖将打印好的牛山子乡的资料一份份的送过来。 陆明远偶尔看看资料，偶尔看看网上的新闻，争取找到共同的突破口。 陆明远猜测出一种可能，顾维明想跟沈书华冰释前嫌。 这种省里的会议一般都是在省会城市召开，却偏偏选择排不上名次的桦林市，这里很有可能就有顾维明的作用。 如果在省里开，沈书华未必会去省里参加会议，市长杨一夫去就可以了， 那么顾维明就见不到沈书华了。 所以，顾维明是冲着沈书华来的， 如果是这样，沈书华自然知道顾维明啥意思， 所以心结还在沈书华这里，要不要跟顾维明冰释前嫌？ 或者，沈书华想冰释前嫌，也没有机会的， 这次开会来的都是领导，沈书华未必有时间单独跟顾维明接触， 所以就想在发言稿里传达一下，却找不到好的切入口，才会说稿子差点什么。 于是，陆明远断定，沈书华现在只需别人推他一把，这个心结也就解开了，只是他的往事还不想跟郝常旭说。 作为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不应该还对20多年前的感情事耿耿于怀，何况人家还是你的上级，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陆明远决定，稿子的方向就定在示好顾维明上，还让别人察觉不到， 然后再找回共同的记忆来怀旧，双管齐下是最好的方式。 那么切入口是什么，就是稿子的关键。 很快，陆明远将目标锁定在一条新闻上， 三年前，顾维明刚任发改委副主任的时候，去过北江考察，做了一次讲话， 讲话里提到了重复建设资源浪费的事，应该提早杜绝。 重复建设资源浪费的意思就是在合作经济圈中，比如说a城以轻工生产为主，b城以设备为主，c城以出口贸易为主，那么a城你就不该再花重金用于发展设备业，b城你就不该大建国际贸易城，c城你就不该总想着自己也加工点纺织品自己卖，这就是重复建设的资源浪费。 97年前全国一片建设热潮，97年金融危机之后，重复建设的资源浪费逐步凸显出来，进入二十一世纪更为明显， 顾维明能在三年前提出来，就说明他的危机意识就很强。 那么，就在稿子里加上‘避免重复建设资源浪费’这样一句话， 不知道顾维明说过这话的人，只会认为沈书华在卖弄，而沈书华也不会在乎别人的评价。 而顾维明自己说过这话，他就会第一时间想到，原来，这些年沈书华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动态。 这是切入点之一，示好。 那么切入点之二，就应该是，怀旧与释怀。 随后，陆明远又从王丽颖给的资料里看到了牛山子乡的习俗与土特产， 牛山子乡属于隆运市，位于山区，交通并不便利，然而土特产却很丰富， 这次座谈会表面看是各个市要共同发展经济，然而，各个市长肯定是为自己的市摇旗呐喊，想得到更多的资源扶持。 那么就在稿子里表个态，愿意在桦林市的各大商城为隆运市牛山子乡的土特产设立专柜，比如小米，绿豆，花生，大枣，蓝莓，冻柿子等等，再加上一句，如果冻柿子能够运来也可以设立冷库储存。 切入点就是这个冻柿子， 只有在牛山子生活过的人知道，在当地冻柿子也还有一个名字叫冰柿子， 同时当地民俗里写着，如果两人吵架之后和好，就会相互赠送冰柿子，谐音代表着冰释前嫌。 所以，表面看，这是协助兄弟城市销售农产品的表态， 只有当事人知道，沈书华不仅仅在怀念下乡时期，还有冰释前嫌之意。 这就是第二个切入点。 想好之后，陆明远开始着手改稿子。 原稿不动，额外加字，先是写了五百字，觉得有点多，又改成四百字，最后，锁定在三百字了。 大概超出1分钟，如何删减就是郝常旭的事了，当然，前提是沈书华认为可行。 最终定稿，打印出来，陆明远松了口气，爱咋咋地吧， 就算自己赌错了，也不管了，那就让郝常旭继续闹心改稿子吧。 看了眼时间，夜里十点了。 王丽颖坐在办公桌旁，看着打印机出来的纸，很想拿起看看， 陆明远的眼神看了过来，微微摇头， 王丽颖吐了下舌头，压回内心的好奇。 “谢谢你的帮助，请你吃个夜宵吧？”陆明远开始收拾东西了。 “不客气啦，我得赶紧回家了。”王丽颖也开始收拾她的用品。 “行，我打车先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你住钢厂，咱们完全不顺路的，而且我骑自行车了。” “这么环保。” “想买车，也买不起呀。” 二人说着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大楼，院内一片寂静。 陆明远陪她去车棚取来自行车，往外走， 幽暗的路灯，高大的梧桐，将大院映衬得更加庄严。 “陆主任，我很喜欢跟您共事。”王丽颖有些害羞的说道，她知道这是在拍马屁，但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陆明远道：“我可不是什么好领导，害得你跟我加班。” “是我主动的，这样我能找到存在感。” “你以前也很忙的，没有存在感吗？” “以前是伺候人，而现在不是，我感觉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在这个大院里最最最重要的事。” 王丽颖骄傲得像个深夜精灵，看着路灯诉说心声。 陆明远回头看向两座漆黑的大楼，感觉与大明的皇宫有些相似， 外面的人羡慕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却提心吊胆的活着，一旦做错事得罪人，依然会进冷宫。 二人跟保卫打了招呼出了大门。 然而，没走两步，就见路边站着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俩。 “王丽颖，你说的加班就是为了跟这孙子在一起吧？”男子走上来打量着陆明远。 “郭浩，有什么话回家再说。”王丽颖连忙拉着郭浩往回走。 ‘啪~’ 郭浩随手一个巴掌扇在了王丽颖的脸上，“臭娘们给我戴绿帽子，今天被我抓住了吧。” “郭浩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是同事关系，有话回家说不行吗？”王丽颖捂着半张脸依然在劝自己的男人，她也是不想在这丢人现眼的意思。 陆明远看明白了，人家是两口子，那就无所谓了，这种事也不能解释，因为解释不清。 陆明远转身朝另一边走去，也不管王丽颖会不会再被打了。 “你特么给我站住！”郭浩大喊道，想去追又被王丽颖拉住了。 陆明远权当没听见，算是给王丽颖面子不想打她丈夫。 然而郭浩可不认为陆大抚司是在留面子，以为他怕了想跑。 郭浩又是一巴掌扇在王丽颖的脸上，紧跟着一脚踢向王丽颖的下面， 就听王丽颖一声痛苦的尖叫，趴在地上蜷缩着。 第53章 给你脸你不要，那就丢地上吧 陆明远听到这个声音就猜测王丽颖这次伤的不轻， 犹豫着该不该管，却见前面树后又出来俩人， 紧跟着身后的郭浩也追上来了。 三人将陆明远围在了路边。 “小白脸，连有夫之妇都勾搭，被我逮个正着吧？”郭浩得意的说道。 “你们想怎样？”陆明远问。 “送你去派出所！”郭浩威胁道。 “走吧。”陆明远转身就要去斜对面的派出所。 三人愣了，连忙拿出棍子，拦住他。 郭浩道：“看来你不怕警察，有人是吧，那我就告诉你们领导，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 “好，我领导是信息科科长孙远峰，知道电话吗？”陆明远拿出手机找号码。 郭浩嘴角抽搐了一下，啥意思，这小子怎么啥都不在乎，关系这么硬吗？ “不那么麻烦了，我自己要讨回公道！” “怎么讨？”陆明远问。 “当然是揍你一顿！” “揍吧。”陆明远摊摊手，一副你可以随便打的意思。 这三人又懵逼了，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往下怎么接呀？剧情完全不对路了。 “草泥马的，你以为我真不敢打你吗？”郭浩急了，想要动手了， 旁边的一个小瘦子连忙拉住他，让他消消气，对陆明远道：“小子，看把我们老大气的，你赶紧承认错误私了吧，打你一顿多不划算。” 另一人道：“就算啊，如果这种事传出去大家都没面子，私了吧。” “哦，那私了怎么了？”陆明远明白了，这是讹人的开始。 郭浩道：“给我拿一万块钱，这件事就算了。” “你真是穷疯了。” 陆明远无奈的摇摇头，看向倒地上的王丽颖， 断定她不是装的，所以这不算仙人跳，只是，替她不值，怎么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别特么废话，老子比你有钱，”郭浩道，“我这是心里不平衡，不给一万，给五千也行！” “好吧，咱们谁也别废话了，我就告诉你了，一分钱不给，想打我就赶紧动手。”陆明远看了眼手表，一副赶时间的意思。 郭浩彻底懵逼了，他的胆量打自己媳妇行，打别人他还是有些打怵的， 跟班的俩人也是无语的看着郭浩，你不是说只是政府办的小科员嘛，吓唬吓唬就能得到钱， 这哪是小科员啊，这处事不惊的架势说他是黑涩会大哥都有人信。 还真要打吗？ 郭浩嘴角一动，抬脚就踹向陆明远，他还是断定这小子就是嘴硬，不相信敢打他，那就先打怕他再要钱。 陆明远身体一侧，膝盖一抬，顶在他的腿窝，郭浩一个大劈叉趴在了地上。 旁边俩人不能看着了，连忙举起棍子砸向陆明远。 陆明远抓住一人的手腕，向下一压，拉到身前，转身用这人的后背接住了另一人的棍子， 紧跟着一个回旋踢又将那人踢飞了。 动作干净利落两招就解决掉这二人。 郭浩爬起来骂骂咧咧的又去打陆明远， 陆明远握住了郭浩的手腕，一拳击中郭浩的腹部， 瞬间的痉挛让郭浩身体一躬， 紧跟着又是一掌击中他的后背。 郭浩嗷了一声趴在了地上。 陆明远抬脚踩在他的半张脸上，在地上碾压。 “给你脸你不要，那就丢地上吧。” “住手！不许动！” 不远处，建业路派出所跑出两名警员， 另外俩人看到警察来了，爬起来撒腿就跑。 很快，警察到了，举起警棍警告陆明远立刻停止施暴。 陆明远道：“他打了那个女的，然后又来打我，被我制服了，另外两个跑了。” 其中一位一杠俩星道：“我没看到他打你，只看到你打他了，快点松开脚。” 郭浩眼睛一亮道：“对对对，是他先打我的，我可一下都没打他啊，哎呦呦...” 陆明远见他胡说八道脚下又加了点力气。 另一名警员急了，挥起警棍就要打陆明远。 大院保卫室跑来一个男子，连忙去阻止那个警员，道：“刘所长，这事我能证明，是地上这小子先动的手，还打了那个女的。” “好，知道了，在大院外，我来处理就行。”刘所长的态度缓和了一些，只是看着陆明远的嚣张劲还是很不爽。 “陆明远，松开吧，把他交给派出所处理就行。” 这名保卫就是徐达，救沈书华那天早上帮陆明远买针灸的那位， 所以他和陆明远认识，也是故意说出了他的名字。 刘副所长只觉脑袋嗡的一下，陆明远？ 他的前任龚彪是怎么被调走，他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就是得罪了政府办的陆明远， 而眼前这位就是陆明远！ 麻痹的，今天怎么轮到自己了。 还好事情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眼睛转了转，连忙道：“好，既然徐达作证，那就好办多了，感谢你替我们抓住了嫌疑人。” 陆明远这才松开脚，指着不远处的王丽颖道：“我需要送她去医院，我就不用去派出所了吧？” “不用不用，你快送她去医院吧。” 刘副所长连忙答应，他可不想让陆明远去派出所，他听说龚彪那件事就是吴局出面才把这尊大神请出去的。 “那就麻烦你们对他进行严肃的处理。”陆明远道。 “好的好的，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刘副所长踢了踢郭浩的脚，问道：“怎么着，还要我扶你起来吗？” “卧槽，我明白了，他是政府人员，你们是官官相护！”郭浩大喊着。 另一名警员见他乱说了，只好动手抓人了，拿出手铐给他拷上，二人架着郭浩去往派出所。 陆明远拍拍徐达的手臂，表示感谢，徐达示意他赶紧去忙。 见王丽颖疼的还说不出话来，陆明远只好抱起她去拦出租车。 “别特么碰我媳妇！”郭浩气急败坏的喊道。 陆明远权当没听见，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市中心医院夜间急诊大厅，今晚有三名医生值班，一名负责卒中，一名负责骨科，一名负责呼吸科。 骨科值班的正好是齐婉儿。 自从万豪酒店的事件之后，齐婉儿就告诉自己，远离陆明远。 不仅仅因为他爱惹事，更主要的是因为齐云山说陆明远在跟沈虹芸谈恋爱，这小子明显想脚踏两只船。 简直是可耻可恨，龌龊恶心，花心大萝卜。 每当她脑海里出现陆明远的影子之后，她都会骂上两句。 然而，今晚，她刚在心里骂完，就见到了这位花心大萝卜。 更让她震惊的是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 第54章 医院 门口值班的两名护士见病人被抱进来，连忙迎上去问怎么了？ “被人打了。”陆明远一脸严肃的答道，将把王丽颖放在救护床上。 护士连忙询问王丽颖现在哪里疼，王丽颖说只有腹部下面疼的厉害。 护士明白了，那个部位被打了，犹豫了一下，三个医生只有齐婉儿是女的，就分诊给了齐婉儿。 齐婉儿知道这下子躲不过去了，只好起身前去查看。 “你值班啊，真巧。”陆明远冷若冰山的脸瞬间融化了。 齐婉儿没搭理他，她跟王丽颖在饭桌上见过一次，知道是陆明远同事，只是好奇为什么由陆明远送来。 拉上帘子，齐婉儿摸了摸王丽颖的腹部，问道：“怎么打的？” “踢的。”王丽颖道。 齐婉儿又往下探了探，王丽颖又疼的尖叫一声。 齐婉儿皱眉，怒道：“谁踢的？” 王丽颖没回答，她也是不好意思回答。 齐婉儿回头看向陆明远的背影，知道他爱动手打人，难道连女同事都打？ “我老公踢的。”王丽颖只好如实回答了，不能再冤枉陆明远了。 帘子外面的陆明远不高兴道：“齐婉儿，你是医生只管治病救人，你管谁踢的呢！” 齐婉儿也知道不该多问了，只是女人那个部位被踢她实在看不过去。 现在又被陆明远埋怨，齐婉儿心里也憋屈， 拉开帘子对陆明远低声道： “人家老公踢的，你干嘛给送医院来，是不是跟你有关？” 齐婉儿说完，不等陆明远回答，就一脸嫌弃的回到办公桌前开单子。 陆明远指了指她，想说点啥忍了回去，毕竟在医院。 齐婉儿开完单子道：“急诊没有妇科医生，先去拍个骨盆ct，然后去妇科住院部找医生看一下，我给那边打个电话。” “有没有轮椅？”陆明远问。 “服务部下班了，没有轮椅，哦，对了，住院部电梯坏了，正在抢修，你需要抱着她去八楼。” 齐婉儿挑了挑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陆明远也不跟她斗嘴了，毫不犹豫的抱起王丽颖大步离开急诊室。 “齐医生，什么情况？”陆明远走后，两名小护士的八卦之火燃烧起来。 “一个渣男。”齐婉儿随口回答。 “有多渣？”小护士更是好奇了。 齐婉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轰赶她俩。 小护士醒悟的点点头，也不多问了，看得出齐大医生生气了，那么就不是单纯的渣男那么简单了。 齐婉儿也是越想越来气，这个陆明远到底有多渣啊， 一边泡着女大学生，一边追求自己这个美女医生，另一边又弄出个有夫之妇， 真是越来越过分！ 可是，自己干嘛这么生气？又不喜欢他！没错，不喜欢他！ 夜间ct很快就做完了，来到住院部，果然电梯在维修，而王丽颖还是不能走路。 维修师傅看他抱着病人，提醒道：“那边有货梯。” 陆明远刚想去货梯，王丽颖低声道：“货梯也运尸体。” “...” 得，陆大抚司只好抱着王丽颖转身去了楼梯间。 王丽颖愧疚且感激的看着陆明远，说谢谢已经无法表达她的内心了。 来到妇科医生办公室，一名四十来岁的女医生在值班，看着片子说没啥大事，再做个内检，让陆明远回避。 陆明远在处置室外等候，十分钟后，女医生出来，怒视着陆明远，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等等，医生，先告诉我她什么情况？很严重吗？” “别管这次是否严重，你多次虐待自己的媳妇，足可以告你家暴，我现在给她做了病历，这就是证据！” 王丽颖从屋内扶着墙出来，连忙解释：“医生您误会了，他是我同事。” “哦，同事啊，那你就更应该告诉你们领导，这种事领导应该管的，然后再告妇联，实在不行就走法律程序，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 “好的医生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告诉领导。”陆明远连忙答应道，通过简短的几句话，就明白王丽颖遭受过什么了。 也不想医生再在这件事上评头论足，毕竟这是王丽颖的隐私。 陆明远搀扶着王丽颖来到电梯间，还没有修好，只能再走楼梯了。 王丽颖一直不说话，忍着疼痛缓步下楼。 从八楼下到五楼，步伐已经慢的快要停下了。 二人只好歇会。 从楼梯间下面传来脚步声，随后看见一黑影。 王丽颖吓得一声尖叫扑进陆明远的怀里， 一个男子从楼下上来，被王丽颖喊叫声也是吓了一跳。 “这大半夜的，在医院楼梯间谈情说爱，你俩有病啊？”男子不高兴道，“今晚真晦气，等货梯等来个尸体，爬楼梯还被活人吓一跳。” 男人说完继续朝楼上走去。 陆明远很无奈，二话不说又将王丽颖抱了起来，继续下楼。 王丽颖仰头看向陆明远，道：“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知道我被家暴都不问我怎么回事。” “你想多了，我现在是你领导，如果你告诉我你被家暴，那我是不是得管，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王丽颖苦笑道：“我才不需要你管呢，我要是需要帮助就找妇联了。” 陆明远也是这么说说，他知道王丽颖若是想要帮助早就跟部门领导反映了，所以这是她的隐私，也不想多问。 王丽颖继续嘟囔着：“你眼里看到的都是沈虹芸和齐婉儿那样的女孩，她们就是含着金疙瘩出生的，你不知道有一种人出生就是为了来吃苦的。” 到达一楼，走廊另一侧两名护工推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出来， 王丽颖吓得钻进陆明远的怀里，浑身颤抖。 许久，恳求道：“能送我回家吗？” “可以，只是你不去派出所领郭浩吗？”陆明远问， “让他在派出所待一宿，明早我再去。”王丽颖茫然的看着夜色。 陆明远只好送她回家了，毕竟现在已经半夜12点了，她一个人也不安全。 第55章 现实 王丽颖家住在枫林苑小区，这属于桦林市中档小区，绿化还算不错，有一片枫树林，一座人工湖。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王丽颖已经恢复了很多，可以自己走路了。 二人在小区人行路上边走边闲聊着，来到单元口，陆明远想说就送到这了，却被王丽颖抓住了手，拉他进了电梯。 电梯到达五楼，进了王丽颖的家。 两室一厅，干净整洁，屋内的家具陈列属于简易风，餐厅与客厅之间做了一个岛台。 “请坐，喝什么？”王丽颖问。 “随便。”陆明远坐在岛台的椅子上，他知道王丽颖肯定还有话要说，就听听她想说什么。 王丽颖没泡茶水，却打开一瓶红酒，取下两个高脚杯，坐在对面。 “你身体有伤，不该喝酒。”陆明远道。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受伤。”王丽颖苦笑着举起高脚杯，道：“陆主任，今晚谢谢你带我去医院。” “客气了。”陆明远与她碰杯，喝了一口，王丽颖却一口喝光了。 陆明远道：“上次聚会，你没喝酒，我以为你不会喝酒。” “我是装的，因为我最怕的就是同事聚会喝酒。” “为什么这么说？”陆明远问。 王丽颖道：“先跟你说说的家庭吧，我老家在杏林乡上岗村，你知道有多穷吗？现在那边还没通电话， 在我10岁的时候，我爸爸总是跟一个寡妇私混，后来我妈妈在河边的一棵树上上吊自杀了，尸体被卫生所的人送回了家里，在家里停了三天才下葬， 所以我见到蒙着白布的死人我不仅仅是害怕，我是想起我的妈妈，想起那三天，就像地狱一样的三天， 我跪在妈妈的身边，我爸爸却在旁边的屋子与那个寡妇偷欢，我大声地哭着，那个女人大声的叫着，这是对我妈妈最大的侮辱， 我壮着胆子骂他们，那个女人却出来打我，打我我也不怕， 那三天我被那个女人打了很多次，我哭着喊着让妈妈活过来， 可妈妈却躺在那张白布下一动不动，她都不帮我。” 王丽颖说着擦了把眼泪，一口酒下肚，继续道， “后来，我来到县里的舅舅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直到我考上了中师，我开始勤工俭学自己养活自己，我的生活终于独立了， 郭浩是我同学，那时候他就追我，可我不喜欢他，他爸是个小老板，每天都装富二代， 毕业分配的时候，学校要把我分配回我的户口所在地的乡里中心小学，我当时就懵了，我真的不想回去了， 于是，我想到我妈妈的舅舅在桦林市当大官，我就去找他，可他已经退休了，他说他别的能力没有，可以把我弄进政府办，但是，需要十万块钱。 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简直就有一飞冲天的感觉，回乡里就是地狱，进政府办就是天堂， 最后，我跟郭浩说，可以嫁给他，条件就是给我十万块。郭浩爸妈本来不同意，拧不过郭浩就同意了，还让我签了十万块的欠条，如果离婚就必须归还，就连这个房子的名都是他爸妈的。” 王丽颖又喝了一杯酒， “后来我进了政府办，然后我才知道我舅姥爷找的人是当时的政府办副秘书长李贵才，至于给了他多少钱我不知道，我估计我舅姥爷也不会白帮忙，我只当不知道，逢年过节我都会去看望舅姥爷， 舅姥爷告诉我，跟李贵才处好关系早日转正， 有一次去招待所接待客人，李贵才喝多了，就住在招待所，让我陪他聊会天，他说让我两年内就转正，我当时还很高兴，可是，他就开始跟我动手动脚了，我就要跑， 我从门逃不走，就从二楼跳窗了，脚崴了，不重要，我却又做了一件错事，” 王丽颖又喝了一口酒， 陆明远看着她，好奇做了什么错事。 “我竟然报警了。”王丽颖苦笑。 陆明远懂了，报警本来是对的，但结局对她不利，那就是错了。 报了警就相当于把事情挑明了，政府办的领导都会知道了，而且还无济于事。 王丽颖道：“没几天，他就调离了政府办，去农业局当了副局长，局组成员，竟然升了半级， 临走时，他还得意的对我说，他会让我在政府办永不翻身，后来，无论我跟哪个领导，他们都是躲我远远的，就好像那件事是我做错了似的， 我也明白，我错在不该报警，如果我当时没报警，然后再反过来要挟他，或许我早就转正了。” “那你舅姥爷没说什么？”陆明远问。 “他肯定知道，他不提，我也不提，逢年过节我还是去看望他。” 陆明远也不好评论了，有些亲友的关系也只能这么处了，王丽颖这么做也是对的，如果跟舅姥爷翻脸，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 “郭浩为什么总打你？”陆明远问。 “郭浩怀疑我被李贵才那个了，就开始打我，他没本事为我报仇就拿我出气， 他本来是小学老师，也不好好工作，去年被学校开除了，他让我在政府里找人替他说情，我没找到人，就嫌我没本事，又打我， 然后他倒卖bb机砸手里三万多块，他爸妈不给他钱做买卖了，让他去化肥厂上班，他不去，就跟我要钱，要那十万块钱，他也知道我没钱，反正就是找各种理由打我。” 王丽颖苦笑，“所以说，我就是自找的，为了政府办的虚荣，毁了自己一生。” “别那么悲观，总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陆明远只能这么安慰了。 王丽颖笑了：“这么说吧，明天他回来之后，还会继续打我，只能比以前更狠，因为他敲诈你失败了，肯定拿我撒气，还会继续诬陷我，说我给他戴绿帽子。” “他会不会闹到单位去？”陆明远问。 王丽颖摆摆手：“他没那个本事，况且他心里明白咱俩没事。” 王丽颖说完去了洗手间。 陆明远独自喝酒，回想今晚的事， 不是他留王丽颖的，王丽颖非要留下来帮忙，而且也的确帮了很大忙，只是这个代价不太划算。 不经意间卷入别人的家事里了，如果郭浩真的头脑发热再去单位闹，那影响可就不好了。 思索间，洗手间门开了， 王丽颖光着脚丫，穿了件吊带薄纱出来。 陆明远瞪圆了眼睛，她要干嘛？ 第56章 第一次动刑 王丽颖道：“我很喜欢穿吊带，可我从来不穿，这件是我生日那天买给自己的，我也没让郭浩看过，你是第一个，好看吗？” “哦，好看。”陆大抚司只觉喉咙发干， 这是在考验一个副科级干部吗？ 还是在考验500年前的北镇抚司？ 王丽颖缓步走近，轻声道：“与其被他诬陷虐待，不如无愧于自己，陆主任，只求你帮我转为正式科员...” “等一下。”陆明远仔细看着峰起的薄纱，似乎里面有些异常。 王丽颖明白了他在看什么，松开了一根吊带， 首先映入陆明远视野的，不是旖旎的风光， 而是峰上的五六个烟疤。 “他烫的，你会嫌弃吗？”王丽颖问。 陆明远没回答，却转过身拿出手机，打给了建业路派出所， “我是陆明远，把郭浩放了吧。” 挂了电话，陆明远就大步离开了，没再看她一眼。 王丽颖望着房门关闭，呆滞片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陆明远下楼后，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楼下黑暗的角落。 不是他有定力经受住了考验，也不是嫌弃她胸前的烟疤， 而是，他真的怒了。 上一世他也没少审讯女犯人，但从不做这种侮辱之事。 二十分钟后，一道人影走来，待到近处，确定是郭浩。 陆明远一个箭步过去，一拳打在了郭浩的肚子上。 郭浩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觉全身痉挛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晚上被人打了两次，在肚子的同一个位置。 陆明远扛起他跑进了小树林，如同黑夜里的偷猎者。 与此同时，王丽颖站在窗前看着小区， 她在看郭浩有没有回来，她在想，今晚郭浩又会如何虐待她。 然而，她却看到一个黑影打了郭浩一拳，扛起郭浩跑了。 那个身影太熟悉了，他要干嘛？ 去了小树林，要杀人吗？ 王丽颖连忙换上衣服拿起钥匙就跑出去了。 陆明远扛着郭浩直奔小树林中的人工湖，将郭浩扔在了湖边。 郭浩看清了陆明远，忍着痛道：“你还要干嘛？” “我要是跟你说，我和王丽颖只是同事，你信吗？”陆明远问。 “我信你妈逼，她给你做饭了...” “啪~”陆明远一个大嘴巴扇了下去。 郭浩只觉满天星斗，脸颊火辣火辣的。 “我再问你一次，我和王丽颖只是同事，你信吗？” “我草你...” “啪~”又是一个大嘴巴下去，郭浩嘴角流血了。 “我再问你一次，我和王丽颖只是同事，你信吗？” “我信！” “啪~”又是一个大嘴巴下去， 郭浩被彻底打懵逼了：“我都说信了，干嘛还打我？” “我也没说你信了就不打你啊？” “你耍我！” “现在我以王丽颖领导的身份问你，以后能不能不打王丽颖了？”陆明远又问。 “那是我媳妇...”郭浩还想辩解，见陆明远又举起手，连忙改口，“不打了不打了。” 然而，晚了，又是一巴掌扇在了郭浩的脸上。 陆明远道：“看来，你并没有从内心去接受我说的话，那就别怪我了。” “你要干嘛？”郭浩猛然一惊。 “去死吧。” 陆明远话落，抓起郭浩的头按在了湖水里，许久，等他喝够了水才拎起头。 郭浩一边呕吐一边求饶：“大大哥，我我错了，我保证不打她了，别杀我...” “晚了，换做以前，我不会跟你多废话一句就弄死你了，你应该谢我让你多活了几分钟。” 陆明远又将他的头按进湖里，这一次时间又长了。 树林里，王丽颖躲在树后捂着嘴看着这一幕， 她的心已经跳到嗓眼了，能感觉到陆明远是真的动了杀机了。 怎么办？要不要阻止他？该不该阻止他？ 如果他杀了郭浩，自己是不是真的解脱了？ 许久，陆明远把郭浩的头拎起来了，这一次郭浩已经奄奄一息了。 “行啊，还没死，那就再来一次。”陆明远又去抓他的头。 郭浩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脑子里只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将死之人的无助，他断定今天死定了。 这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陆明远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对人用了水刑，也是死刑。 王丽颖内心的善良还是战胜了恶魔，终于跑过去阻止陆明远， “不行的，你不能杀人，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陆明远一把推开王丽颖， “你再废话连你也杀。”陆明远冷冷道。 王丽颖摔倒在地，惊恐的看着陆明远，如同看着一个恶魔贪婪的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许久，陆明远抓起郭浩的头， 月色下，郭浩脸色惨白，嘴唇青黑，没有丝毫生机。 陆明远探了一下郭浩的脉搏，说道：“死了。” 王丽颖瞬间瘫在了地上，唯有悔恨，今晚她就不该勾引陆明远，竟然惹怒了他， 这个男人就不是她以为的男人， 似乎就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再有，他会不会也杀了自己灭口？ 王丽颖正想着该何去何从时，就见陆明远解开了郭浩的衣服，拿出了一个针筒，取出银针在郭浩的胸前，头顶，脚底，轮番施针， 王丽颖又一次刷新了世界观，对死人针灸，这是要干嘛？ 片刻之后，陆明远收起针筒，道：“三十秒之后，他会自主的抽搐，呕吐，然后就没事了，就说是你救了他吧，也警告他别再招惹我。” 陆明远起身走了。 王丽颖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明远的背影，又看向死鱼一般的郭浩。 怎么可能？ 然而不可能的事就这么在她眼前出现了， 就见郭浩猛然抽搐起来，紧跟着就开始呕吐，吐出来的水如同喷泉一般，夹带着污物。 许久，才停止呕吐，意识也渐渐恢复， 缓缓睁眼，就觉身旁有人，连忙哭求：“别杀我，别杀我，我再也不打她了，我不想死...” “是我。”王丽颖道。 “老婆？”郭浩连忙抱住王丽颖的腿，“老婆快求求他别杀我啊，我错了老婆...” “他走了，你刚才已经死了。”王丽颖淡淡道。 “是你救了我，谢谢老婆救了我，我不想死，那种滋味太可怕了...” “想要报警吗？”王丽颖问。 “报警？我傻啊，派出所都是他的人，我还得再死一次。”郭浩连连摇头。 王丽颖看着郭浩的窝囊样，偏头看向湖面：“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啥事儿？” “可我真想让你死啊！” 王丽颖话落抓住郭浩的头按进了水里...... 第57章 说了你也不懂 陆明远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再次躲在暗处，看向湖边。 毕竟他是杀了人的，虽然他相信能救活，但也担心出现意外， 不能把自己的背后留给不完全信任的人，哪怕这个女人想以身相许过。 果然，看到王丽颖将郭浩的头按进了水里， 陆明远心里咯噔一下，这娘们够狠。 陆明远刚想去阻止，就见王丽颖又把郭浩的头抓了出来， 月光下，王丽颖一次次的将郭浩的头按进水里，又一次次拎出来， 王丽颖哭着、喊着、骂着， 郭浩不停的求饶着... 很快，两名保安被引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丽颖哭喊道：“和我吵架就要自杀，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说完抬手又给了郭浩一个嘴巴。 郭浩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来了，目光茫然，甚至有了应激反应，保安碰他一下，他都哆嗦一下。 在保安的反复劝说下，王丽颖扶着郭浩往家走。 陆明远这才放心的离开小区， 看得出，经历这一晚王丽颖变了，不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了。 郭浩也将改变他的人生了。 只有真正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之前的恐惧。 陆明远也是想让郭浩真实的感受死亡的过程，这个过程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上一世在锦衣卫，这种招数没有一次不见效的，哪怕是一个求死的人，在感受到死亡过程后，内心也会变得软弱。 何况郭浩只是一个小混混，足以将他一切的优越感毁灭。 当然，如果一次不行，陆明远不介意再来一次。 回到家，海棠躺在他的床上呼呼睡着， 陆明远不想叫醒他，就躺在了沙发上，和衣而睡， 因为，天都快亮了。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没见到王丽颖，平时她都是第一个到的。 正合计着，就接到了王丽颖的电话， “陆主任，昨晚谢谢您，我把他杀了。” “别胡说。”陆明远皱眉。 “真的，你走后我又把他按进了湖里...”王丽颖说完咯咯笑。 “王丽颖你不能胡来...”陆明远故作紧张着，昨晚啥情况他看到了。 “陆主任，您放心吧，我杀死的只是以前的郭浩，以后他不敢再欺负我了，我也不会让他再欺负我了。” “那就好，好好生活。” “给我放假一天呗，我在家照顾他一天，他答应我去化肥厂上班了。” “好的，给你一天假。” 陆明远挂了电话，不再思考王丽颖的事，作为她的领导，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上午九点，陆明远去找郝常旭给他稿子，郝常旭不在，应该是跟沈书华出去了。 转身遇到了沈虹芸，沈虹芸见他从办公室那边过来，眼睛亮了：“是不是改完稿子了？” “改完了，你替我交给郝常旭吧。”陆明远把稿子交给沈虹芸。 沈虹芸连忙看稿子，很快找到不一样的地方，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写？” “和你说你也不懂，你只管交就是了。” “看不起谁呀，我虽然不是985，但也是桦林师大汉语言毕业的。” “所以你只研究汉字？”陆明远问。 “才不是，跟你的历史系有相通的，我还学古代汉语古代文学，我现在正在学习梵文，而且...” “你是有多无聊啊？” 沈虹芸正骄傲的说着，被陆明远一句‘你有多无聊’给噎了回去， 沈虹芸无语的好好剜了他一眼，走了。 直到下午一点半，郝常旭才跟沈书华回来。 沈书华有点疲惫，进里屋去休息了。 等郝常旭伺候完沈书华，沈虹芸将稿子偷偷给了郝常旭。 郝常旭看到陆明远写的那一段话之后，愣了一会。 沈虹芸眨着大眼睛等待他的评论。 郝常旭一句话没说，打开电脑上网查找资料， 找到了顾维明在南江经济圈的讲话。 “这段话很重要吗？”沈虹芸问。 郝常旭道：“这是在拍马屁。” “闹了半天还是拍马屁，我还以为陆明远很懂得写稿子呢。”沈虹芸有点失望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拍法，只是我还不太懂为何这么拍。” “拍马屁还分方法？”沈虹芸皱眉了。 “说了你也不懂。”郝常旭继续查资料。 沈虹芸深吸一口气，嘟起嘴，这句话跟陆明远对她说的一模一样，我好歹也是汉语言毕业的！ 很快，郝常旭又找到了顾维明重返青年点的事，地点：牛山子。 沈虹芸眼睛一亮：“这个是我告诉陆明远的，我爸在牛山子下乡过。” “那你知道顾维明也在牛山子下过乡？”郝常旭问。 沈虹芸摇摇头，她可不知道顾维明的事。 郝常旭笑了：“这小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却有股子钻劲，这都能想的到。” “那他写牛山子土特产也是在拍马屁？”沈虹芸问。 郝常旭摇摇头：“算是怀旧加拍马屁，只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是不是有点过了？” “什么意思嘛？”沈虹芸问。 “有句话我不该问，但我实在想证明一下。”郝常旭看向沈虹芸，压低声音， “书记跟顾维明有矛盾？” 沈虹芸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 郝常旭也不多问了，看样子沈虹芸啥也不知道。 沈虹芸道：“你是不是觉得陆明远知道我爸的什么秘密？” “那倒也不一定，只是觉得这小子似乎在针对书记。” “他敢针对我爸？”沈虹芸又糊涂了。 郝常旭想了一会，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问问陆明远，否则这稿子就有点过分了。 郝常旭正想出去，沈书华却从里屋出来了，嘀咕道： “想睡会儿却睡不着，下午都有什么安排？” “中午的时候我都推掉了，我觉得您应该多休息会。” 郝常旭一边泡茶一边说道。 “你在干嘛，不好好工作。”沈书华这才看到沈虹芸站在门口的电脑桌旁。 沈虹芸没好气道：“还不是想帮你解忧，琢磨你说的差一点在哪。” 沈书华哈哈笑了：“算了，不用改了，本来我也只是个配角，随便说两句得了，其实我不参加都行。” 郝常旭眼睛转了转，不参加怎么行，这句话明显是带气说的。 “沈书记，虹芸也是很用心的，她把稿子加了几句话，您看一下行不行？”郝常旭拿来稿子给沈书华看。 沈虹芸顿时瞪圆了眼睛，啥意思？怎么成我写的了？ 见郝常旭跟自己挤眼睛， 沈虹芸明白了， 郝常旭知道老爸不会相信这是他写的， 如果老爸生气了，那么自己就得替陆明远背锅了， 只是，老爸能相信这是我写的吗？ 第58章 退是释怀，守也是初心 沈书华笑着看稿子，当看到那几句话后，笑容渐渐消失了。 接下来便是沉默，许久，喝了口茶水，继续沉默。 又过了一会，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大院，继续沉默。 沈虹芸和郝常旭只能相互对望，谁也不敢弄出一点动静来。 从沈书华的表情里能够看得出，这不是愤怒，而是惆怅， 实在不明白，这两句话怎么会引起这么大心里反应。 片刻之后，沈书华竟然伸了个懒腰，转身道：“好，就这么定了。” 竟然通过了，郝常旭和沈虹芸都松了口气，也越发好奇为啥会通过。 “用不用再删减一些，控制在五分钟内。”郝常旭问。 “不用，我能掌握。”沈书华轻松的说道。 “老爸，那你就不夸夸我吗？”沈虹芸问。 “我夸你什么，一看就不是你能写出来的，而且，也不是常旭写的，对不对？” 沈书华看向郝常旭。 郝常旭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沈书记，我自作主张让陆明远看了，然后他说他想试试，就写出了这些。” “他是怎么知道我在牛山子下过乡的？” “前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问的我。”沈虹芸道。 “好啊，你俩一起出卖我。”沈书华佯怒着，坐下来却是一种很放松的姿态。 “老爸，不就是拍顾维明马屁嘛，你早说的话常旭哥也能写出来的，还耽误那么久。”沈虹芸嘟囔道。 郝常旭无语的看着沈虹芸，也只有书记的女儿，能说书记拍马屁这种话了。 然而，沈书华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看向郝常旭：“你能写出来吗？” 郝常旭连忙摇头说写不出来，因为他心里知道，这绝不是怕马屁这么简单的。 沈书华点点头，他也明白了一些，陆明远不仅仅知道自己在牛山子下过乡，八成还知道那段往事，否则不会这么凑巧弄出个冰柿子来。 这小子，感觉像个官场老油子了。 沈虹芸也是没想到郝常旭承认写不出来，就算定下来拍马屁，郝常旭也写不出来，实在想不明白为啥了， 不想了，在这方面她承认脑子是不够用的，想装成熟都装不出来。 看来自己又欠陆明远一顿饭了，毕竟那天中午在食堂是他让陆明远过去的，才有了改稿子这件事。 沈书华看了下日历，道：“陆明远该给我复诊了吧？这小子只顾着当官了，不管他的病人了。” 沈虹芸连忙道：“让他晚上去咱家吧？” 沈书华抬眼看着沈虹芸，没有表态。 郝常旭道：“下午正好没事，我现在让他过来？” “也好，免得晚上耽误他喝酒。”沈书华答应了。 沈虹芸又撅起了嘴，你总不请人家吃饭，我请他又不去，人情越欠越多了。 郝常旭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给陆明远打电话，告诉他稿子通过了，书记想让他复诊，陆明远说马上就到。 郝常旭挂了电话，想了一下，让沈虹芸出来顶一下外人，他下楼去接陆明远。 “干嘛下楼去接，他又不是找不到。”沈虹芸问。 “说了你也不懂。” 郝常旭匆忙走了， 沈虹芸又无语了，自己又哪不懂了？ 郝常旭下楼亲自去接陆明远，一是想表示感谢，解决了自己的闹心事， 二是想问问陆明远，他到底知道啥。 不是他这个当秘书的想八卦，而是担心开会那天真的出什么幺蛾子，他好及时应对。 出了市委办公楼等在门口， 很快，陆明远从对面政府楼里出来了。 “郝大秘，在这等我，可折煞我了。”陆明远上前握手。 郝常旭推开他的手：“不用跟我假客套，你巴不得我去你办公室请你呢。” “哈哈，我有那么嘚瑟吗？” 二人说笑着进了市委办公楼。 “谢谢你帮我解决了难题，否则我都想引咎辞职了。” “这么说沈书记的差一点真解决了？” “是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解决的？”郝常旭放慢脚步问。 “你不是看过了嘛，就是加了拍马屁和怀旧的话。” “不可能这么简单，冻柿子到底啥意思？” “你还是当我不知道吧。” “好吧，那我也不问了。” “不怪我？” “你觉得呢？” “我师哥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可我也妒忌啊，书记这个时候让你去，就是摆明了告诉楼里的人他罩着你了。” “师哥，要不你也把位置让给我得了。” “想的美！让给你我咋办。” “你下去呗，当个副县长还是没问题的。” “小点声。” 二人到了三楼，立刻不再闲聊，严肃的走在走廊里。 沈虹芸就等在办公室门口，有她当门神，一般想找书记的人都会犹豫犹豫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丫头来市委实习的目的就是怕沈书记累着再犯病，所以也就不去触她的眉头了。 郝常旭先一脚进屋， 陆明远放慢一步，对着沈虹芸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沈虹芸气的真想掐他一把，这也太不分场合了。 陆明远进了办公室， 见沈书华坐在单人沙发上， “明远来了，坐。”沈书华招呼道。 陆明远快步过去，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仔细看着沈书华， “沈书记，您累着了。”陆明远沉声道。 沈书华的脸红了一下，难道三天一次过于频繁了？ 沈虹芸连忙快步进来，紧张的看着陆明远。 沈书华道：“是啊，上午去了趟开发区，是有点累了。” 陆明远似乎不认可沈书华的话， 看了看他的舌头，连忙号脉。 沈虹芸的呼吸加重了，皱眉瞪眼看着郝常旭。 郝常旭无语的躲开她的视线，知道沈虹芸这是怪自己了，把书记累着了，可是，这不是他能左右的。 “这副药还有几天？”陆明远问。 “还有两天。”沈虹芸急道。 “别吃了，加药，否则会有危险。”陆明远连忙跟郝常旭要笔纸。 沈虹芸的泪水在眼窝里打转了。 沈书华笑道：“有那么严重吗？只是走了一上午而已。” “什么呀，你天天出去，”沈虹芸带着哭腔道。 陆明远摆摆手：“身体上的劳累不是主因，您是思虑过度透支了心血，沈书记，您有焦虑之事！” “是因为这个稿子吗？”沈虹芸急问。 “是啊。”沈书华点头。 “那现在不焦虑了吧？” “嗯，不焦虑了。”沈书华笑了。 陆明远一眼就看出来沈书华在应付沈虹芸，怕她担心。 而且，陆明远可以确定不是稿子的事。 这个稿子的心结无非就是退与守， 退是释怀，守也是初心，不会导致焦郁之症。 所以，沈书华心里还有一件另他很焦心的事。 第59章 案件 郝常旭通过陆明远的表情就看出来了，他没信沈书华的话， 只有郝常旭知道沈书华最大的心结是什么，还不能轻易跟外人说。 那件事一旦被沈书华解决了，将震惊整个桦林市，乃至整个东原省。 郝常旭也是由衷的佩服陆明远的医术，连心病都能分出种类来，这还是中医吗？ 感觉像出马仙了，而且还是很准的那种。 陆明远写好了新方子，交给了郝常旭。 沈书华道：“虹芸你给吴伯伯送去，免得你到处跑还买不到药。” 沈虹芸接过药方急忙走了。 “在新的岗位上怎么样？”沈书华转移了话题， 所谓新的岗位就是升官了的意思，因为工作还是那些工作。 陆明远道：“挺充实的，对了师哥，你开一下信息港的网页，有这次座谈会的专栏了。” 郝常旭打开信息港的网址，沈书华走过去坐下看着专栏。 “嗯，像那么回事，不错不错，没有冷落兄弟城市，觉悟很高嘛。” 沈书华又切换到政府门户网站，笑了，对郝常旭说道：“看到了吧，这帮人啊，时间还停留在三天前，难道咱们桦林市静止了三天吗？” 郝常旭尴尬的点头：“是的，缺少了些生机。” “所以啊，这次组建信息港网站召集了这些年轻人是对的，看得出他们很努力，丝毫不懈怠。” 郝常旭道：“也是明远领导有方。” “哈哈，你是在为你师弟邀功了。”沈书华又看向陆明远，“怎么着，你还想要赏吗？” “这是本职工作，哪有资格要赏，我师哥就是把我架火上烤。” 郝常旭只得苦笑，陆明远在书记面前敢口无遮拦，他可不能跟着撒野。 郝常旭知道沈书华让陆明远来复诊只是其一，更多的是想对陆明远表达一下谢意。 所以，郝常旭就故意引导一下，不管沈书华想不想给点实际的赏赐，口头上带一嘴也可以的。 陆明远又道：“我们是一个团队，就算有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比如我们网站唯一的女职员，她叫王丽颖，五年办事员，依然任劳任怨，配合我的工作。” “五年？” 沈书华有些惊讶了，一般三年转正，不转正的大概率就是犯过错，即使混日子，也能给转正的， 除非往阴暗里想，就是有人故意打压。 也明白了陆明远是想为这个王丽颖要个说法。 沈书华看向郝常旭，就是在问他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毕竟郝常旭在大院里属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 郝常旭犹豫了一下，道：“王丽颖的事我听到过一些，据说是靠着李贵才的关系进来的，后来二人翻脸了，李贵才去了农业局。” 王丽颖和李贵才的事虽然在大院里传播的范围很广，但不至于传到沈书华的耳朵里。 况且沈书华也不关心一个政府办副秘书长的工作变动。 此时，听到这话就明白了，下级与上级反目，上级走了，那就说明上级有问题了。 沈书华点了点头，道：“对了，上次帮你买针灸的那个门卫你给常旭介绍一下，让常旭考察考察，如果可以，让他来给我开车，这个小李我实在是受够了。” 陆明远连忙道：“他叫徐达，挺好的一个转业兵。”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沈书华回到了里屋。 郝常旭打开门，连忙道：“吴局来了。” “我这没预约，可以吗？”吴兵笑问。 沈书华从屋里出来道：“不拿二斤干豆腐别想进这门。” 沈书华说着又坐到了沙发上。 吴兵哈哈笑着进来了，“呦，明远也在啊。” “吴局好，我正聆听书记的教诲呢。” “哦，那我没打扰吧？” “没有没有，我正好要回去赶紧记下来，否则就要忘了。” 陆明远打趣两句就出去了，郝常旭将茶水倒好也跟着出去。 他知道吴兵找沈书记有重要事，否则不会不打招呼就跑来的。 “去我屋坐会？”郝常旭指了指对面的房间， 门开着，屋内一张小方桌，一个五斗橱柜，一对单人沙发。 陆明远进去就坐在了郝常旭的椅子上，正好直对沈书华的办公室大门。 “师哥，沈书记到底有啥事这么焦虑啊？”陆明远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也把那句话送给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郝常旭先是自己喝了一大杯水，才给陆明远倒了杯水。 他是渴坏了，小半天没喝水了。 陆明远道：“看来给书记当秘书是个苦差事。” “所以啊，你还想干吗？” 陆明远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如果给我解决正科，我肯定干。” “你这副科的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要正科，没你这么贪心的。”郝常旭指了指他。 陆明远嘿嘿一笑，一副贪婪的表情。 对面屋内， 吴兵拿出几张照片放在二人间的沙发扶手上，却是死尸的照片。 “这人叫吴松林，死于万柳河下游，初步死亡时间为凌晨三点，他杀。”吴兵严肃道。 沈书华的瞳孔瞪大，随后转移视线看向窗外。 “沈书记，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来找您了吧？”吴兵问。 “不知道！”沈书华没好气道。 吴兵犹豫了一会道： “死者的身份已经核实了，是第一冶炼厂审计处处长，刑侦科在调查死者的通话记录里找到几个可疑号码，其中有一个号码是从号贩子手里的买的，也就是说不是实名，” 吴兵顿了顿， “沈书记，您那个秘密号码知道的人可不多啊，我可是牢记于心的。” 沈书华笑了：“所以，你是来提审我的？” “我哪敢啊，所以我亲自来找您，就是想让您给我提供点线索。” “我若是什么也不说呢？” “沈书记我可是您带的兵，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吴兵了解沈书华的性格，表面看书生气很足，实际上，有股子军人的倔强。 沈书华不说话了，起身到窗前沉思。 吴兵当然不会认为一个市委书记会去杀一个冶炼厂的小处长， 但可以肯定跟沈书华有关， 只是，目前看， 沈书华似乎真的什么也不想告诉他，这就难办了。 第60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一个月前，省纪委派下来三人与市纪委三人组成秘密调查组，查的就是第一冶炼厂资产变卖以及帽檐村地皮买卖的事。 这件事涉及到市长杨一夫。 经过一段时期的秘密调查，锁定了一个知情人，也就是死者吴松林，第一冶炼厂审计处以前的处长， 但吴松林在暗处躲着，不肯与调查组见面，最后，吴松林提出的要求是单独跟沈书华谈。 所以也就有了他们之间的电话联系。 吴松林却告诉沈书华，中间操作的人是市委秘书长冯天裕和冶金局局长黄世家， 第一冶炼厂有几套设备还是新的都被当废铁价卖了，而且在处理有色金属的有害化学物时，聘请的第三方公司，处理费用高达五百万，按说一百万足可以处理掉，也就是说第一冶炼厂的变卖，让国有资产损失将近2000万。 而吴松林因为提出了质疑就被以乱搞男女关系为由开除了， 吴松林并没给书面材料证据，他提了个要求，就是恢复他的工作，并且进入冶金局任副局长。 沈书华当时没有答应，没曾想一夜之间人就死了，典型的杀人灭口。 那么就是说有人走漏了风声，这个人八成就是调查组里的人。 所以沈书华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包括现在的吴兵。 “沈书记，有什么事您不该瞒着我，如果真有困难我可以帮您想办法！”吴兵有些着急了。 “怎么着？如果我杀了人，你还能帮我毁灭证据？”沈书华转身问道。 吴兵又叹了口气，这话问的无法回答了， 犹豫了一会，说道：“在吴松林拨出的号码里有一个号码是郝常旭的，如果您什么也不说，我就带郝常旭走了。” “你敢！”沈书华怒视着吴兵。 对面屋，陆明远和郝常旭还在闲聊， 二人毕业于一个学校，也难得有时间在一起回忆学校的事， 只是陆明远的记忆远不如郝常旭的细致，或许这就是穿越的缘故吧，毕竟不是亲身经历。 忽然间，办公室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郝常旭连忙起身去了办公室， 沈书华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面皱眉， 吴兵站在地中间，尴尬的挠头，似乎那个茶杯是打向他的。 郝常旭什么也没说，进屋就清理茶杯的碎片，不动声色的瞄了眼茶几上的照片。 清理完，回到自己的房间取来一个新杯子给沈书华送去， 最后关上门又回来了。 “咋回事？”陆明远低声问。 “不知道。”郝常旭一屁股坐下双手揉脸。 “看你这样就是知道，怎么了，沈书记卷进什么案子里了？” “陆明远，你别乱说！”郝常旭急了。 陆明远明白了，猜对了，立马严肃道：“师哥，查案子我内行，明里暗里阴谋阳谋我都没问题。” “你懂医术又会查案，你以为你谁啊，宋慈啊？” “鄙人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陆明远！” “你怎么不说你是陆炳呢！” “陆炳是我堂叔。” “海瑞还是我堂兄呢！” “哦，”陆明远醒悟道：“这么说你是川蜀道监察御史海澄的儿子，那你是我晚辈。” “懒得理你！” 郝常旭是彻底服了他这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二人正崩英子时，沈虹芸回来了， “来客人了是吗？”沈虹芸见办公室关着门，猜测有客人来了。 “吴局长来了。”郝常旭答道。 沈虹芸嘟起嘴：“公安局有事也要跟我爸汇报吗？累不累呀！” 二人同时抬头看向沈虹芸，又同时低下头谁也没说话。 沈虹芸觉得他俩怪怪的，有些担忧的看向南面的房门。 “怎么了，你们好像很严肃似的。”沈虹芸问。 “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陆明远说着瞄了眼郝常旭。 “常旭哥，怎么了，是不是我爸有什么事？”沈虹芸急问。 “没事，只是工作上的事。”郝常旭应付道。 沈虹芸也不坐了，在屋内转着圈。 “你能不能别跟驴拉磨似的？”陆明远没好气道。 “喂，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沈虹芸皱眉道。 “能，”陆明远一本正经道，“药买好了吗？” “买好了，需要晚点去拿。”沈虹芸道。 陆明远点点头，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筒，道：“昨晚用了一次忘了消毒了，你们这有酒精吗？” “有。”沈虹芸从橱柜里找出一瓶酒精和棉花以及纱布。 陆明远就慢条斯理的给银针消毒，一根一根的消。 沈虹芸就站在陆明远面前看着他消毒， 如同一名学生在看老师如何做实验似的。 过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为什么在这消毒，是不是你担心我爸要出事？” 郝常旭听到这话也猛然抬起头来，紧张的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想说你终于聪明了一把，改口道：“有备无患。” 沈虹芸泪窝就是浅，瞬间就满了， “求你快点消毒好不好！” “哎，你紧张什么啊，我只是说说。”陆明远安慰道。 郝常旭也坐不住了，站在门口紧盯着对面屋的门。 陆明远在号脉之后就知道沈书华现在心脏很不好，在没吃他的新药之前随时都有危险， 加上刚才摔了水杯的事，这么长时间二人还没争论完，所以陆明远担心要出事。 果然，没过一分钟，吴兵就跑出来喊郝常旭。 郝常旭率先冲进办公室，沈虹芸紧跟其后， 就见沈书华倒在了办公桌旁。 吴兵急的火上房了似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沈虹芸虽然满脸泪水，但也不叫不喊，只是着急的看着北屋。 陆明远一边用纱布包裹银针，一边喊道：“抬到床上去，打开窗户！” 吴兵一愣，什么情况？ “吴局快搭把手。”郝常旭道。 吴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帮着把沈书华抬进里屋的床上。 陆明远进来道：“虹芸留下你们出去，师哥帮忙挡着点人，就说书记没事。” 陆明远知道吴兵喊的那一嗓子已经引起其他办公室的注意了， “真的不用打120吗？”郝常旭问。 “让书记消停点吧，别折腾了。”陆明远道。 吴兵满脸的惊恐，他不知道陆明远要干嘛， 而且，沈虹芸竟然很熟练的给沈书华解开了衣服，似乎他们早有准备似的。 第61章 另辟蹊径 在郝常旭的劝说下，吴兵出了屋子。 果然，外面开始聚集人了，吴兵这才想到收起尸体的照片， 随后冯天裕就到了，急问：“书记怎么了？” 郝常旭道：“没事，有点头晕。” “那他现在？” “虹芸在里面陪着，休息一会就好了。” 冯天裕哦哦两声，看向吴兵：“吴局也在啊。” 吴兵尴尬的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还没缓过劲来，因为他的确不知道沈书华会不会躲过这一劫。 “吴局，听说万柳河发现一具死尸？”冯天裕问。 吴兵道：“对，是有这事，具体还在调查中。” “是自杀吗？”冯天裕问。 吴兵道：“初步勘察不太像...” “吴局喝水。”郝常旭递来一个纸杯。 吴兵接过来刚想喝，却发现里面没水。 “秘书长喝水。”郝常旭又接了一杯水给了冯天裕。 冯天裕接过纸杯道：“咱们市的治安还是很好的，多亏你们警方的日夜巡逻的机制。” 吴兵毕竟是老警员，瞬间明白郝常旭给这个空杯是怎么回事了，他是想打断自己说话，而来不及接水了。 难道是不让自己跟冯天裕说案子的事？ 吴兵来这里，就是想从沈书华身上得到死者死亡的线索，而沈书华就是不说， 郝常旭作为沈书华的贴身秘书，肯定也知道怎么回事，况且还跟死者通过电话， 那么，郝常旭这一举动难道说这案子跟冯天裕有关？ 冯天裕还在夸赞着警方系统，吴兵快速的在脑海里回味着，随意的应付两句，同时也惦记着沈书华的情况。 大概十来分钟，里屋的门开了， “吴叔叔，我爸请您进去。”沈虹芸道。 吴兵松了一口气，道：“秘书长失陪了。” “快去快去，书记没啥事我也回去了。”冯天裕挥手道。 吴兵进了里屋，见沈书华靠在床上，连忙道：“沈书记，对不住啊，都是我心急了。” 沈书华摆摆手道：“不怪你，本来我这些天情况就不好。” 说完看向郝常旭， 郝常旭道：“外面的人都走了，刚才冯秘书长来过了。” 沈书华点点头，似乎就是在问冯天裕是否来了。 吴兵看着陆明远，想问他点啥， 陆明远抢先道：“你们继续，我回避。” 沈书华道：“虹芸你和常旭也出去吧，我跟吴局长单独聊聊。” “吴叔叔，您...”沈虹芸纠结的看着吴兵。 “虹芸放心，这回你爸说啥我都不顶嘴了。”吴兵举起手掌发誓。 沈虹芸只好嘟着嘴出去了。 “吴兵，我能相信你吗？”沈书华目光锐利的看着吴兵。 “沈书记，绍云临走前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多和您沟通，我一直不理解这句话啥意思，现在我懂了，他不在，您可以把我当成绍云一样的信任。” “好，那我告诉你，我在调查杨一夫和冯天裕。” 沈书华知道这事必须跟吴兵说了，因为刚才冯天裕来了，肯定会看出一些破绽，那么只能赌一把吴兵是干净的。 吴兵听到杨一夫和冯天裕的名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沈书华继续道：“省纪委三人和我的三人组成了调查组，刚刚找到证人吴松林，结果他就被杀了，我怀疑走漏风声的是省纪委来的人，所以这件事还涉及到省里的某个人。” 吴兵只觉喉咙发干，甚至产生一丝念头，自己就不该来这里。 怪不得刚才冯天裕问了发现死尸的事，他应该是在怀疑自己来这里就是跟死尸有关， 那么，自己已经进入了冯天裕的视线里了。 再加上杨一夫的本事，沈书华根本斗不过他们俩的。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就连省纪委下来的人都有他们的人，那么这种调查就不会有实质性的收获。 沈书华看到吴兵的表情，就笑了：“怎么样，怕了？” 吴兵道：“不能用怕这个字眼，不过的确很难，跟您交个实底，这两年杨市长安排进市局的那几位，都是掌握实权的人。” “所以啊，不怪我不信你，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卷了进去，太可怕了。” “我理解了，而且这件事在我手里根本查不下去，在你没说这件事之前，我还觉得我就是市局的天，现在，我忽然觉得，我脚下乌云密布，自以为天很蓝。” “有你这句话我就欣慰了，你能帮我什么吗？” “按部就班的查，只会步履维艰，还得另辟蹊径。” “怎么个另辟蹊径？”沈书华问。 吴兵想了想道：“上次万豪酒店的事，我暗中调查了一下杨一军，发现他屁股很不干净。” 沈书华眼睛亮了：“你是说从杨一军这里下手，好主意，你去抓他我给你打掩护！” “沈书记，杨一军到咱们市没几天，他的案子都发生在省里，您觉得我够资格吗？省里要是查早就查了。” “说了等于没说！”沈书华没好气道。 “不过，如果他在桦林犯案，您给我打掩护或许...” “那他要是不犯案怎么办？” “惹他犯案！” “怎么惹？” “刚才那小子不是跟他有仇吗？” “...” 沈书华皱起了眉，把陆明远卷进来似乎不太地道吧。 “沈书记，通过家属院和万豪酒店两件事可以看出，这小子是有功夫的，安全上您可以放心，如果您再许诺他点好处，我相信他会去做的。” “哈哈，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以这两件事的结局，最终受益的都是他，可见他是善于运势的人，而且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你的评价有点片面，他也是讲义气的人，”沈书华沉思了一会，“这件事可能还涉及到黄世家，黄世家的儿子跟陆明远是好朋友。” “...” 吴兵无语了，黄世家果然跟杨一夫有秘密交易，怪不得黄美溪被杨一军欺负成那样了，多一句话都没说就和解了。 沈书华想了想：“还是等等吧，下周就要开座谈会了，我还需要杨一军唱完这场戏，这个时候不能出乱子。” “也好，那我也回去做做准备，挑几个我信任的人组成专案组，随时等您吩咐。” “好，你不怪我没早些告诉你吧？” “不怪不怪，“ 吴兵连忙说道，”其实这件事想起来都后怕，一旦准备不充足，漏洞发生在我那，我就得引咎辞职了。” 吴兵说着还真的擦了擦汗，这也是紧张过后的真实反应了。 第62章 啥叫带响的 陆明远离开办公室直接回了政府楼。 随后在桦林论坛上找到了一则新闻，万柳河下游发现死尸的事。 知情人说死者是第一冶炼厂的一名中层干部，被人杀了。 原因则是各说纷纭，情杀，欠债不还之类的， 还有说他低价变卖冶炼厂，导致大量工人失业没有补助金，被工人杀了。 按说这个级别干部的死没必要跟沈书华汇报案情的， 所以陆明远没有想通，也就不想了。 下班时间到了，接到沈虹芸的电话，约他在大院北面建业路的拐角见面，也没说啥事就挂了电话。 大概率还是担心沈书华身体的事。 陆明远不喜欢这种小孩子作风，有点事就杞人忧天，要么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晃晃悠悠的出了大院，来到约会地点。 沈虹芸背个双肩包，笔直的站在院墙外，依然像个大学生。 “你爸没事了，回去按时吃药。”没等沈虹芸说话，陆明远开门见山道。 “我信你。”沈虹芸笑道。 “那你找我啥事儿？”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沈虹芸微微皱眉。 “哦，你想请我吃饭，据我所知你的实习工资还没开吧？”陆明远的原则就是不让她用零花钱请自己吃饭。 “总是这样，那我怎么感谢你嘛？”沈虹芸又愁了。 “去我家吃饭吧，我妈挺喜欢你的。” “你把我当什么啦，再说了，总让你父母误会也不好。” “看来你很不愿意当我家儿媳妇？”陆明远俯身看着她的眼睛。 “才不是，”沈虹芸低下头，说完知道说错了，连忙改口‘也是，’又觉不对了， 急道：“是我爸觉得你不合适。” “看来书记对我成见啊？” “不是成见，是妍姨偷偷告诉我的，我爸说你野心很大，不会偏安一隅，不适合做他姑爷子。” “要是这么说我还算接受，不过你爸有点不讲理了，他野心也很大啊，他干嘛娶妻生子。” “可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 “...” 陆明远大概明白了。 “不说这个了，要么我请你看电影吧？” 看电影？陆明远犹豫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进过电影院，道：“可以，只是不该女的请男的看电影的，还是我请你比较合适。” “好啊，不过我有肯德基代金券，咱们买肯德基去电影院吃？” “代金券不用钱？” “不用钱！”沈虹芸认真道。 “那我就给你请客的机会。” 沈虹芸开心的笑了，终于有机会请他吃饭了。 二人去了影视城，在楼下的肯德基买了双人套餐，沈虹芸趁陆明远没注意，偷偷加钱买了个鸡肉卷，因为她怕陆明远吃不饱。 电影名叫《天下无双》，是一部最新上映的喜剧片。 电影讲的是明朝正德皇帝和御妹长公主无双私自离开皇宫，去梅龙镇游玩，阴差阳错的与民间兄妹二人相爱的故事。 刚一开演，陆明远就笑了，原来是戏说朱厚照那个短命鬼的啊。 在陆明远五六岁的时候朱厚照就驾崩了，所以他们没有交集，却知道很多朱厚照的风流史。 “你笑点这么低吗？我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沈虹芸吃着薯条问道。 陆明远道：“虽然有点扯，但是看着亲切啊。” “你是学历史学魔怔了，快吃汉堡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沈虹芸催促陆明远吃汉堡，也把鸡肉卷塞他手里。 结果陆明远一口汉堡一口鸡肉卷的吃着，把汉堡和鸡肉卷吃成馒头配大葱的感觉。 而且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看，丝毫没发现沈虹芸异样的眼神。 沈虹芸忽然有种错觉，这位好像没吃过汉堡没看过电影似的。 很快，两个都吃完了，沈虹芸又把最后一个汉堡给了他。 陆明远继续吃，还不停的哈哈笑着，完全沉浸在电影里。 汉堡吃完了，又伸手过来要吃的，沈虹芸看着鸡米花和炸鸡腿，索性都给了他。 吃完鸡米花和炸鸡腿又伸手了， 沈虹芸看着手里唯一的一包薯条，犹豫了一下道： “薯条不给你吃了。” 陆明远这才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说道：“小气鬼，不和你抢。” 沈虹芸噘嘴皱眉，目前为止双人套餐外加一个鸡肉卷，她只吃了半包薯条而已，怎么就成小气鬼了。 转念一想，是自己请他吃饭，当然是以他为主了。 “给你吃薯条。”沈虹芸将薯条递过去。 陆明远摆摆手：“不吃了，嫌麻烦，还得蘸酱吃，要么你喂我。” 沈虹芸目瞪口呆的看向陆明远，你是在开玩笑么？ 大屏幕的光影在陆明远的脸上闪动着，不时的开怀大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沈虹芸痴痴的看了一会，忽然觉得他很有趣，很真实，像个大男孩。 看在救老爸两次的份上，索性不跟他计较了，捏起薯条蘸着番茄酱喂他。 陆明远头都不偏一下，看着电影吃着薯条， 吃完了薯条，沈虹芸又把可乐的吸管送到他嘴里，伺候的很周到。 陆明远一口气喝了好几口，最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声音大得连前排的人都回头看了一眼。 沈虹芸也终于松了口气，不用伺候他了。 只是，不知为何目光总是想聚焦在他的侧脸上。 平时看到他总有一种不着调的感觉，更像个纨绔， 而此时，精致的侧颜，童真的笑容， 机会难得，不能错过了！欠的债该还了！ 沈虹芸一咬牙，一欠身，在陆明远的脸上亲了一下。 陆明远吓了一跳，这才正眼看向沈虹芸。 沈虹芸羞涩道：“这回不欠你，还清了！” “啥意思？”陆明远莫名其妙的问道。 “是你说的，那天早上我打了你，你说让我亲回来，就算扯平的，我亲回来了呀！” “你这叫亲吗？我还以为你摸了我一下。” 沈虹芸连忙摆手，“是嘴，你没注意而已。” “所以啊，不算，那天早上你可是‘啪’的一下打了我一个大嘴巴啊！” “哪有‘啪’的一下啊？” 沈虹芸回忆着，其实她都觉得当时没打到，充其量是指甲挠了他一下，而且还没痕迹。 “那怎么办？”沈虹芸愁了，好像白亲了似的。 陆明远指着自己的脸道：“重新来，亲个带响的。” 啥叫带响的？ 沈虹芸歪头想了一会， 嘟嘴道：“还是欠着吧。” 第63章 垃圾邮件 电影终于看完了， 圆满大结局也算安慰了沈虹芸惆怅的内心。 出了电影院，天色已经黑了，这里离市委家属院不算远，沈虹芸想溜达回去。 陆明远吃多了，也想散散步。 沈虹芸道：“真羡慕李凤姐，她嫁到皇宫去了。” 李凤姐是电影里的名字。 “朱厚照三十岁就死了，你还羡慕吗？”陆明远好笑道。 “那也是为了爱情！”沈虹芸紧着鼻子道。 “对，为了爱情，然后呢？成了寡妇就会去后院养老，你以为电视里演的什么寿康宫宁寿宫都是很优美僻静的地方？实话告诉你，那就是寡妇院， 你以为她们都会独守空房，望月哀思，抚琴诵诗？ 实际上是一堆老娘们睡在一个屋里，天天吵的跟鸡窝似的。” 沈虹芸听着眉头皱的老高，咧嘴道：“你这人太不浪漫了，研究历史都研究傻了。” “没法浪漫啊，知道事实怎么浪得起来，而且你知道朱厚照最大的癖好是什么吗？强抢民女，尤其是别人家的媳妇。” “好啦，不许你说了，我知道朱厚照也很勤政的，是你对朱厚照有偏见，专门研究那些事。” 沈虹芸还没从电影里走出来，所以偶像包袱让她很难跟史实联系到一起。 “好，那我就说点你喜欢听的，朱厚照跟你一样也喜欢梵文，而且人家属于精通的那种。” “是吧，属于博学多才的！”沈虹芸心情好了很多。 又道：“咱们不讨论历史，就说电影，那无双公主的爱情肯定很完满的，跟李一龙浪迹天涯，厮守终身， 我最喜欢那句台词，爱一个人，就该一心一意，因为你是天、下、无、双！” 沈虹芸朝月亮挥了挥拳头。 陆明远道：“爱一个人不是用心去爱，用的是脑子，大脑会分泌多巴胺，生物你没学过吗？” “那也是一脑一人！”沈虹芸急了，这人也太爱抬杠了！ 陆明远依然不紧不慢道：“脑子有七宫，主管七魂，人死之后，七魂就会聚集在脑，从顶宫而出，进入另一个世界，所以人就有七种情感，不可能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的，嗯，最多能喜欢七个。” “完了，我烦死你了，都是歪理学说。”沈虹芸加快了脚步。 陆明远追上继续道：“不是歪理学说，是我见过的印传密宗，梵文的，朱厚照就研究过这个，后来走火入魔就死在这片土地了。” 陆明远说着还指了指沈虹芸的脚下。 沈虹芸差点跳起来，怼了陆明远一下， “注定你一辈子单身！” 沈虹芸扔下一句话跑进了市委家属院。 陆明远看着她的背影很无语， 不带这么诅咒人的，本陆大抚司要是想娶媳妇，你只能排老二了。 陆明远转身回走，却吓了一跳， 就见老大正在路边抱着手臂看着他，纤细的手指勾着一个链包，晃啊晃的。 “这么巧啊，齐大医生。”陆明远尴尬的打招呼。 “怎么了，把人家小姑娘惹生气了？” 齐婉儿讥讽的笑道，心里很解气，终于被我抓包了吧，一边泡着大学生，一边还想勾搭我这个大医生！ “哦，教育教育她，这孩子年纪小，太爱幻想了。“ “我看是太单纯了吧？”齐婉儿继续挖苦。 陆明远却是鼻子动了动，道：”你这是...又喝酒了？” “对呀，又喝了，你也想教育教育我吗？”齐婉儿挑了挑眉。 陆明远皱眉道：“你都多大了，还用我教育吗？” 齐婉儿笑了：“啥意思，嫌本姑娘老了？” “你还是姑娘吗？” 陆明远反讽一句， 眼见齐婉儿挥起了手中的链包，陆明远撒腿就跑。 “陆明远，你个王八蛋！” 齐婉儿气得站在路边就骂上了。 ...... 第二天， 王丽颖又和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了办公室，打扫屋内卫生， 虽然陆明远给她一个很牛逼的职称总编助理，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办事员。 八点一到，大家陆续进屋。 “王总助这么早，听说昨天病了？”李响关心道。 王丽颖道：“没事，只是小感冒，谢谢关心。” 刘玉明道：“本来大家打算今天去看你的，也不给个机会。” “就是，”赵猛插话道，“害得冯伟国昨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恰好冯伟国进来，白了眼赵猛，回到自己的位置。 随后，王涵和洪涛跟在陆明远的后面进来了。 陆大抚司大步流星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屋内瞬间肃静。 王丽颖看着陆明远的背影心里砰砰跳着，没来时盼着他来，他来了，自己却不敢直视他了。 不是因为勾引失败的尴尬，而是想起前天晚上湖边的那一幕，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即像神，又像魔， 都是她遥不可及的， 可是，又很希望能跟他同在一间屋内，哪怕他都没看自己一眼。 “王丽颖。” “到！” 王丽颖也是没想到陆明远会突然跟她说话，紧张的跟被老师点名了似的。 陆明远笑了一下：“身体好点了吗？” “额，好多了。”王丽颖尴尬的吐了下舌头。 “那就好，九点半去组织部找刘副部长。” “啊？去，去干嘛？”王丽颖惊慌的有点磕巴了。 “我怎么知道。”陆明远笑答。 王涵道：“卧槽，好事啊，王丽颖你要转正啦！” 其他人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一定是好事，还有人喊王丽颖要请客了。 就连一向装严肃的冯伟国都重重的点点头，仿佛他就是组织部领导似的。 王丽颖无助的看着陆明远，还是想从他那得到确切的消息， 陆明远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一会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别化妆，整洁朴素就好。” 这样王丽颖就彻底懂了，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一转身继续擦地。 “你怎么还干啊？”陆明远问。 “没事儿，时间来得及。”王丽颖边拖地边回答，头都没抬。 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滴滴答答的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王丽颖也不抹眼泪了，就让泪水洗刷这间屋子的地面，因为这间屋子值得。 陆明远也是一大早就接到郝常旭的电话， 说是跟刘副部长打完招呼了，上午考察只是走个形式。 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王丽颖奋斗了五年的梦想，陆明远一句话解决了。 当然，也是沈书华半句话就能解决的。 权利，真特么是个好东西。 陆明远打开网站，进入后台，浏览网友留言以及邮箱。 却发现了异常， “刘技术，为什么提醒说有境外邮件被拦截浏览了？”陆明远看着邮箱问道。 刘玉明道：“那是咱们大院防火墙设置的。” 王涵道：“多数都是垃圾邮件，不用管。” “你也说是多数，如果不是呢？”陆明远问。 赵猛道：“可以跟孙科长申请下，通知计算机中心解除限制。” “我去找孙科长。”王丽颖放下拖布就出去了。 第64章 座谈会 半个小时后，邮件可以查看了，却是英文。 陆明远凭着原主的记忆看着邮件，可以断定不是垃圾邮件，这就是写给他们的，只是一些专业术语还是比较生涩，就让冯伟国翻译。 冯伟国一边看着一边用笔写下来，写完之后发了一会呆， 王丽颖拿起翻译稿看了几眼，诧异的看向陆明远。 “赶紧说说写啥了？” 王丽颖道：“加国商业文化交流协会想来咱们桦林市考察交流，说是很喜欢咱们桦林的文化，看看能不能找到商业合作的契机。” “好事儿啊，什么时间来？”陆明远问。 “等咱们回复，他们随时都可以启程。”王丽颖道。 陆明远想了想：“不行，最近整个大院都在准备座谈会的事，咱们不能添乱，定在十天后，冯伟国你写回复邮件，措辞一定要官方严谨，不能表现的太热烈，也不能让人觉得慢待了。” “好的。”冯伟国连忙答应，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了，一直被他认为鸡肋的网站，竟然真的引来了外国客人？ “等一下，不会是骗子吧？”陆明远也觉得有点怪，网站这才几天啊，就引来金凤凰了？ 李响道：“还真有这个可能，我在旅游局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人，打着投资的旗号，一通游玩，最后拍屁股走人再没下文了。” 陆明远点头：“还是先别定时间了，跟他们要证明，提交到政府办，最后由他们审查定夺。” 其实陆明远跟冯伟国有一样的想法，并不看好网站能招来境外商人，在国内也只是辅助宣传的作用， 所以这件事还得让政府办去查，网站不能为他们背书。 只是眼下政府办都很忙，只能往后拖了。 ... 东原省经济圈座谈会终于在桦林市榆园宾馆召开了。 前一天各地领导陆续入住榆园宾馆， 国发委副主任顾维明，省长于正国，副省长苏梦宇，省发改委主任周海涛等人乘坐一辆依维柯到达了愉园宾馆。 杨一夫不敢压界迎接，只好等在贵宾楼的门口。 好在榆园宾馆位于郊区，依山傍水，下高速后有自建道路去往宾馆。 这里以前是给老干部疗养用的，现在老干部都去南边疗养了，就改作接待开会使用。 于正国个子不高有些发福了，方脸盘笑容总挂在脸上。 顾维明则是个子很高，年近五十依然笔挺健硕，气质沉稳，笑容自信，目光却很深邃。 顾维明先是在迎接人群里扫视一圈，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与杨一夫和齐云山寒暄两句就进入了贵宾楼。 省里来的人和顾维明带来的人都安排在一号楼。 其他十四个城市的领导安排在二号楼，这样就不会变成夏令营的感觉。 即使这样，在这个开会的前一天晚上，大家依然相互拜访串门。 因为第二天下午会议结束之后，就会陆续离开桦林市，没有私下交流的时间。 每个人到的时间不同，有的下午到的，有的半夜到的，所以宾馆后厨24小时待命，随时供应餐食。 省长于正国与顾维明的房间最是热闹，客人不断。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大家也就不再相互拜访了， 顾维明的门也就没人敲了，他却一直看着房门，他等的人终究还是没有来。 顾维明初到牛山子下乡时与沈书华是最要好的朋友，一个馒头俩人掰着吃。 拐点出现在一个女知青身上，沈书华去隔壁知青点办事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名叫海英红。 海英红很上进一直在学习，沈书华就帮她补习功课，也开始追求她， 后来，沈书华有些忙，就偶尔让顾维明去给海英红补习， 结果就是，人俩恋爱了。 所以说，是顾维明抢了沈书华的女朋友。 但是，王丽颖舅姥爷的消息也只是这些，还有更关键的并不知道。 返城后，顾维明是要娶海英红，可是顾家是红二代，而海家是地主，因为成份问题，顾家不同意这门婚事，怕影响了顾维明的仕途。 然而，海英红却怀孕了，在一个冰雪交加的夜里，一个人在租借的地震棚里难产死了。 这件事在顾维明心里压抑了二十年了，他知道沈书华在怪他，他也很想跟沈书华一诉衷肠，哪怕让沈书华打一顿他也能舒服些。 十五年前二人匆匆见过一次面，沈书华就没搭理他， 随后二人的仕途再无交集，顾维明一直在南方，沈书华一直在北方。 这一次是顾维明提出开会地点定在桦林市，他就是想跟顾维明见上一面。 看来，沈书华依然不会原谅自己，否则今晚就会来的。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各市领导纷纷到达会议室。 临近九点，于正国和顾维明到了， 一米七的双开大门，于正国故意放慢半步，让顾维明先进了会议室。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顾维明可不是一个副部级副主任那么简单了。 顾维明入座之后，依然看了一圈，也没见沈书华的影子。 作为省长的于正国也觉得奇怪，沈书华怎么没来？ 虽然是政府工作会议，但作为东道主，他这个市委书记哪有不露面的道理？ 昨晚没来也就算了，可以理解为他不想跟杨一夫抢风头，今天还不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杨一夫也看出来他们的神情不太对，作为东道主，这个礼节还是要有的。 趁会议没开始，杨一夫说道： “各位领导，容我先说一句，本来书华书记是要来欢迎大家的，只是昨天书华书记请了病假，估计今天还没康复，应该是不能来了，实在抱歉啊。” “书华怎么了？”顾维明急问。 “心脏病，”杨一夫叹气道，“前段时间差点去见马克思了，医院让他做手术就是不做，非要坚持工作。” 于正国道：“那怎么可以，下午散会后我去找他，而且让他去省里治病。” “对对对，您说话管用，我们真的劝不动他啊。” 杨一夫故作为难着，心里却在暗喜，赶紧把他带走，别给我添乱了。 顾维明却是看着桌面发呆， 都差点死了，干嘛还不做手术，这是不想活了吗？ 还是怕死在手术台上？ 这不是沈书华的性格！ 第65章 三个冻柿子 这次座谈会的牵头人就是顾维明， 东原省经济圈的构思已经提出两年多了，可是却不见任何成效，只能说雷声大雨点小， 所以这次座谈会也是想看看各市的想法，是否能找到突破口，真正利用好经济圈发展好东原经济。 各市领导也都清楚目前的形势，也感到头上的压力太大了，顾主任亲自下来这就足以说明上方的不满了，要么就不会是座谈会，应该是表彰会了。 座谈会开始后，各方大员都畅所欲言讲着宏伟蓝图，雄心壮志，一片积极向上的表现，也有胆大的人提出了难处，无非就是资金紧张，意思是还指望国家和省里能多拨些款子。 而顾维明也清楚当前的困境，给地方政府拨款不是上策，当前最需要的是一种推动的力量，这种力量应该来自于企业，民间企业，也就是走在时代前沿的那些商人，可那些人的嗅觉是何等灵敏，为何迟迟不见大动作，这说明这个经济圈的不成熟。 所以顾维明的讲话主要是阐明上面的立场，给各市以信心，同时也畅想一下未来，东原经济圈只是第一步，目标是将来成为北亚经济圈的核心地带。 最后于正国对各市提出了几点要求，也释放了一个信号，以盛阳为中心的环城高速公路将辐射到各市，这一项目即将上马。 很快，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在宾馆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纷纷走向小餐厅。 小餐厅属于内部餐厅，屋内只有四张圆桌。 由于下午就是各个市带来的企业负责人相互交流的会议，这个午宴相当于告别宴了， 有急事的先走，不急的继续跟着企业家参与交流会，也有招商引资的作用。 为了这次午宴，市委市政府两大秘书长亲自坐镇宾馆，从后厨的菜品，到宴会厅的桌椅，以及安保都进行了检查。 十四个城市的领导分坐两桌，每桌配了一位秘书长招待客人。 其他随从人员以及各界商人在另外一个宴会厅。 作为东道主杨一夫和齐云山负责陪同顾维明以及省里的同志。 大家入座后，服务员陆续上菜，酒是当地的皇王老窖以及盛京啤酒。 只是该不该喝酒，大家有些拿捏不准了。 于正国征询了一下顾维明的意见，然后说道：“下午属于休息时间，大家可以喝酒，切记不可贪杯。” 众人这才纷纷开酒相互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服务员又推着餐车进来了，给每一桌上了一大盘融化了的冻柿子，足够每人一个的。 大家都是一愣，这算饭后水果吗？ 顾维明看着冻柿子也是觉得奇怪，总觉得脑子里似乎应该想起点什么，却找不到方向了。 “各位领导我来晚了，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啊。” 思索间沈书华进来了，朝各桌抱拳道歉，身后还跟着一辆平板车，车上装着一堆泡沫保温箱。 “书华，你这是唱哪出啊？”于正国笑问。 沈书华道：“于省长，顾主任，各位领导，昨天我是真病了，大半夜的就想吃冻柿子，于是我的一个老友就连夜给我送来几箱冻柿子，结果都化了，我也吃不了啊，我就合计着给大家带来当饭后水果。”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饭后水果，你是要把我们的胃冻着吗？” “冻不着，已经化了，此时吃恰到好处，赶紧尝尝。” 众人也都是喝了酒，此时吃了一口软甜如蜜的柿子，顿觉胃里舒服多了。 “这些保温箱都是冻柿子？”于正国问。 “这是我们桦林市的特产冰葡萄，刚从冷库买出来的，给大家带回去尝尝，这可是我自掏腰包哦，聊表地主之谊。” 于正国道：“书华太客气，早就听说桦林冰葡萄醇香味美，这个季节很难买到，大家伙有口福了。” 杨一夫在一旁表面陪笑，心里暗骂沈书华这个显眼包，这种会议都会有纪念品的，政府办已经准备了当下最流行的磁化杯每人一个，要你自己掏什么腰包。 一打眼，却见顾维明神色不悦，看着面前的柿子发呆， 杨一夫眼睛亮了亮，道：“顾主任，您怎么没吃柿子啊？” 于正国等人也都看向了顾维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似乎不太高兴了。 顾维明起身道：“书华，有没有真正的冻柿子，要带冰碴的那种。” 沈书华连忙摆手：“不行的，吃完饭喝完酒再吃冰冻的柿子对胃肠不好，很伤身体的。” “可我现在胃里不知怎么了，火烧火燎的，急需吃一口冰柿子，你就满足我吧。” 顾维明态度极为诚恳的说道，目光里似有泪光闪动。 众人都糊涂了，明知损害身体，也要吃这一口，这是为何？ 于正国道：“维明，胃不舒服咱们去医院吧？” 顾维明连连摆手：“我这个病只有吃了冻柿子才能好。” 顾维明说完依然期待的看着沈书华。 在场也只有沈书华和顾维明二人心里明镜了。 顾维明来桦林，就是想跟沈书华冰释前嫌， 可是沈书华心里的那根刺却很难拔掉， 沈书华并不是因为被顾维明抢了女朋友就耿耿于怀，他没那么小气， 他放不下的是海英红的死， 沈书华也是后来得到的这个消息，他不敢想象，在那个寒冷的冬季，身子单薄的海英红借住在别人家的地震棚里，一个人生孩子，导致一尸两命，那是何等的凄惨。 这一切只怪顾维明的不负责任，对他也是恨之入骨，以至于二十多年没再理他。 他也知道，顾维明这次来就是想要取得他的原谅的。 如今年过半百，他也在纠结要不要放下，如何放下。 于公，顾维明注定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了，下一任的东原省省委书记。 于私，在知青点的时候他们同甘苦共患难过。 由于陆明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沈书华临时改变了策略，不讲话了。 但是陆明远的稿子的确推了他一把，应该放下， 陆明远写的冰柿子，给了他让自己释怀的台阶，就看这个台阶顾维明如何接了。 冰柿子在当时的那个山沟里就有冰释前嫌的意思， 你顾维明大老远跑来想冰释前嫌，可没那么容易。 在众人的目光下，沈书华注视着顾维明， 片刻之后，道：“巧了，我这还真有一个冻柿子。” 沈书华朝郝常旭招了招手，郝常旭抱着个小泡沫箱过来，打开盖子，里面有三个冻柿子。 “呦，三个，那就送顾主任一个。” “书华别那么小气，三个都给我吧。”顾维明诚恳道。 “你都能吃得下？”沈书华挑眉。 “都能！” “现在就吃？” “现在就吃。” 第66章 有味的1章 沈书华也不多说什么了，将三个冻柿子摆在了顾维明的面前， 又跟服务员要来水果刀，亲手给柿子划了个十字口，将薄薄的皮剥开，露出带冰碴的柿子肉，晶莹剔透，红如蜜糖。 喜欢吃冻柿子的人都知道，此时还是有点硬，应该再解冻一段时间再吃， 然而，顾维明拿起刀就切着吃。 “书华，来一起喝杯。”于正国邀请沈书华上桌。 沈书华道：“医生说我的心脏不能喝一滴酒了，我只能以茶代酒了。” 服务员已经加了椅子和餐具， 杨一夫趁机去洗手间，路过旁桌，瞄了一眼冯天裕。 不一会，冯天裕也去往洗手间。 确定洗手间里面没人后，冯天裕道：“我刚打听了，冻柿子是从隆运市牛山子乡送过来的，顾维明以前在那下过乡，沈书华在哪下的乡？” 杨一夫摆好了尿尿的姿势却愣住，道：“想起来了，也是牛山子。” “闹了半天他俩是老熟人了，干嘛还闹这一出？” “说不清，感觉有矛盾。” “年轻时的矛盾，现在跑这里来斗狠了？沈书华怎么想的？” “沈书华最近有点飘了，以为省里信任他让他查我，他却不知道是因为他废物。” “都是那个王汉卿举报，否则那边也不会做这个样子。” “最近咱俩不要见面了，吴兵在查一军的事，不过，他也是头蠢猪，不知道他身边都是我的人。” 杨一夫说着走到洗手间门口往外看了看，确定走廊没人。 又道：“我已经让史蒂夫回来了，让他利用国内的渠道把钱转出去，只要这笔钱离境，一切证据链就都没有了，天王老子来我也不怕了。” 冯天裕洗完手皱眉道：“史蒂夫的身份安全吗？” “没事，这次就以加国考察团的身份来，沈书华不是很喜欢信息港网站嘛，就以网站的渠道入境，到时候我不适合出面，你和政府办一同迎接。” 冯天裕醒悟的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那样接触起来也方便多了。 史蒂夫以前是桦林人，改了国籍后负责地下转钱渠道。 冯天裕现在只希望将他的那笔钱转给国外的儿子，就算有一天他被抓了，也甘心了。 “齐云山来了，你等会出来。” 杨一夫说完离开了洗手间，迎向齐云山。 “云山啊，下午我要先行回去了，你在这陪陪他们，尤其是外市的那些企业家，争取多留下几位。” “市长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感受到咱们政府的真诚，了解咱们桦林的营商环境以及政策上的扶持。” “好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杨一夫拍了拍齐云山的手臂，予以重托。 杨一夫走了，齐云山看着洗手间的门，犹豫了一下，进了洗手间。 里面没看到人，却能通过蹲位的门看到人影。 齐云山勾了勾嘴角，全当啥也不知道，撒了泡尿， 然后拨出了一个号码，道：“娄伟，你把沈书记送的那箱冰葡萄送到你孙姨的单位，分给大家吃，我吃不了冰的东西，对，我下午要留在这里，杨市长交代的事我必须全力以赴...” 齐云山边打电话边离开了厕所。 冯天裕这才从隔断里出来，对着空门呸了一口，道：“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巴不得杨一夫倒台呢！” 冯天裕刚想离开，就见顾维明走了过来，连忙假装洗手。 “顾主任好。” 顾维明点点头，就要尿尿，却见冯天裕在一旁低眉顺目的等着， 顾维明道：“冯秘书长快去忙吧，有些客人要离开了。” 冯天裕这才明白人家不想搭理你，只好告辞了。 冯天裕一走，顾维明连忙捂着肚子钻进了蹲位里，插上了门， 他是真的吃坏肚子了，明知道喝完酒吃冰冻的柿子会得肠胃炎，但他也必须吃。 他很清楚，沈书华就是故意为难他，想冰释前嫌就得付出代价， 他也接受，跟海英红的死，这点代价微不足道。 冯天裕刚出洗手间，就遇到了沈书华，心里暗骂，今天厕所生意怎么这么好。 “沈书记，有什么指示？”冯天裕迎上去问道。 “下午我就回去了，你留下来继续招待，代表市委不可慢待了客人。”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冯天裕目送沈书华去了洗手间，好奇他这是追顾维明到洗手间了，这是闹哪出？ 冯天裕很想躲在门口偷听，却见郝常旭拿着保温杯来了，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怎么，闹肚子了？”沈书华一边尿尿一边问道。 蹲位里的顾维明嘟囔着：“何止啊，胃也疼，不过，值得。” “你还真以为我原谅你了？”沈书华问。 “那我就不走了。”顾维明赌气道。 沈书华笑了：“这座榆园宾馆偶尔也负责双规的接待，你不介意的话住多久都行。” “你们桦林就这么穷吗？只有这一家宾馆能开会？” “有招待所，条件太差，有万豪，花不起钱，杨一夫倒是提议来着，被我否了。” “一言堂，你还是那么倔，找个三星的也可以吧？” “三星的就不要钱了？开一次会相当于百姓一年的收入，去哪开不好，非要来我这里。” “还不是为了你的政绩！” “用不着，算了，我出去了，臭死了！” “这就嫌臭了，当年在公社你拉肚子找不到蹲位，你跑女厕所去了，我给你把风半个小时，你忘啦？” 恰好郝常旭进来，听到这段往事差点没忍住笑， 连忙道：“书记，这是虚寒胃痛冲剂，很好用的。” 郝常旭把保温杯交给沈书华，没敢停留就出去了。 沈书华一脸尴尬道：“乱说话，让我秘书笑话我了！” “是给我的药吗？”顾维明忙问。 “我们当地药厂产的中药，很管用，放在窗台了，出来自己喝。” “等一下，”顾维明道，“下午我想去杏山县看看绍云，他本想来桦林看我，怕影响不好，你能陪我去吗？” 当年马绍云与他俩是一个青年点的，马绍云本想趁这次座谈会的机会回桦林跟顾维明见一面，怕别人认为他巴结顾维明就没来， 再有马绍云也是不知道沈书华的心思，怕私下跟顾维明见面，沈书华会不高兴。 现在来看，二人基本上算冰释前嫌了，顾维明也就想跟马绍云见个面了。 沈书华想了想道：“轻车简行，你我二人坐火车去。” “正合我意，要我说还是咱俩心连心啊！” “不敢高攀啊，顾大主任。” 沈书华终于走出了这间有味道的屋子， 也走出了心里的那片沼泽。 第67章 出发 下午两点，沈书华与顾维明来到火车站，郝常旭帮他们买好了车票。 “常旭，你也难得休息，出去玩玩，晚上约朋友好好放松一下。” 沈书华接过车票就让郝常旭回去，连候车室都不让他进，顾维明也没带任何随从。 一个正厅级一个副部级就像两个平民百姓一样进了候车厅，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郝常旭将另一张车票给了司机徐达，道：“这列火车鱼龙混杂，你在暗中保护他们，到了杏山县马书记会去接，你就可以回来了，切忌别让他们看到你，免得影响他们的心情。” 徐达道：“郝秘书您就放心吧，我是侦察兵出身，保证二位领导看不到我，我还能保持安全距离。” 徐达从保卫科一跃成为沈书华的司机，让很多人看的云里雾里的，只有他知道，是陆明远推荐的。 因为那天早上他帮陆明远买了一盒银针，救了沈书华，更主要的是，事情过后他一直守口如瓶，这也是陆明远推荐他的原因。 所以他懂得那些事是自己该做的，暗中保护，就绝不会让领导知道他在保护。 因为郝常旭知道就足够了。 看着徐达走进候车室，郝常旭这才放下心来，两个领导放飞自我，他可不能懈怠，一旦出了什么事，没人承担得起的。 郝常旭回望桦林市，正如沈书华说的难得休息半天，可是，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去哪了。 不能回市委，那样会让人知道沈书华单独行动了，回家也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看书睡觉，他没有别的游戏。 沈书华说让他找朋友聚会，那就更不用想了。 因为他就没有朋友，职场里有几个谈得来的，但是不纯粹， 曾经的老同学也被他得罪了，多次聚会他都没有参加，同学们都觉得他傲，其实他是怕， 虽然多数同学关系都很纯粹，但总有那么几个不想纯粹，求你办事一旦没办成，传出去就是不讲同学情谊，还解释不清。 此时想想，能聊得来，又很纯粹，不用巴结你的人，似乎只有陆明远了。 郝常旭也没有女友，大学里有过一个，毕业后各奔东西了， 曾经他想过追求沈虹芸，打心里他是喜欢的，只是理性告诉他不适合，他若想仕途上走的的更远，就不能给沈书华当姑爷子。 因为沈书华说过一句话，从政是犯罪系数最高的职业。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沈书华的意思，况且沈虹芸对他也丝毫没有那方面的感觉，更像对待一个亲哥哥。 郝常旭站在路边思来想去，还是给陆明远打个电话吧， 勾搭他比较靠谱，让他早退陪自己喝酒去，反正今天周五，多数人都是找各种理由早退。 没曾想，陆明远不用他勾搭，已经早退了。 郝常旭跟陆明远没有掖着藏着，说了沈书华的去向，陆明远就明白了郝常旭现在属于有家不想回，单位不能去，无处藏身了。 “郝大秘，你若是无聊，现在开始你就跟我混了，我带你度过一个愉快的星期五之夜。” “怎么过？”郝常旭忽然警惕起来，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着调了？ “我都说了，跟着我就是，我已经离开大院了，第一步你打车去会展中心，咱们在入口见。” 陆明远挂了电话，郝常旭犹豫了一会，会展中心还行，不是桑拿ktv之类的就好。 陆明远和郝常旭几乎是同时到的会展中心， 而今天的主角却是另一个早退分子黄品强。 黄品强新交了个女朋友，是服装模特，一会在会展中心演出， 所以他邀请陆明远一起看演出，也是告诉陆明远他终于脱单了，而且这个女朋友还是个靓女。 没曾想陆明远带郝常旭来了。 “郝大秘，感谢您能来捧场，老陆也没早跟我说一声，否则我肯定弄个欢迎仪式啥的，要不我把鲜花送给你得了。” 黄品强也是开玩笑，表示心里对郝常旭的礼遇。 郝常旭道：“我看可以，正好我把这束花送给大模特。” 黄品强吓得连忙收回鲜花。 陆明远笑道：“今天没有秘书主任这种称呼，正式介绍，强子，郝哥，都是哥们！先看演出，再吃张记麻辣小龙虾！” 郝常旭听到能吃张记的麻辣小龙虾也来了兴致，跟着书记各种健康美味都吃过，唯有这类街头巷尾的美食他是没机会吃的。 三人说着进了会展中心，来到服装展厅。 此时里面已经快坐满了人，黄品强的票是前排区域，离t台很近。 与此同时， 沈书华和顾维明登上了4325次列车。 这列火车是普通列车，始发站是盛阳市终点站东江市，给桦林市预留了坐票。 二人上车后就找到了位置坐下，徐达并没有去找自己的位置，而是站在不远处的过道方便观察他们。 一路上几乎各种小站都停，所以乘客里农民工居多。 从桦林市到杏山县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终点站需要七个小时。 近道的人随便站在门口，远道的人坐在座位上就吃了起来。 沈书华选择坐火车也是为了怀旧，他可有年头没坐过这种火车了。 对面一个男的，一上车就打开了一袋烧鸡，一袋五香花生米，一瓶二锅头，喝了起来。 “老哥，一起吃点？”那人拿着鸡腿就递给顾维明。 顾维明连忙摆手道：“谢谢，最近胃疼，吃不了冷食。” 顾维明还打开保温杯让他们看，里面是中药冲剂。 那人道：“一看您二位就是文化人，不像我就是个粗人。” 沈书华笑道：“我们年轻的时候是干豆腐卷大葱沾大酱再配上二锅头，那味道老爽了。” 旁边一对父女听到了也跟着呵呵笑着，女孩问她父亲年轻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父亲说他年轻的时候都吃不起干豆腐，只能大饼卷大葱干噎。 或许是沈书华知道这些人都是桦林的百姓，所以他融入的很快，和他们聊了起来。 而顾维明则是看着那对父女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第68章 苦命的孩子 服装展厅内，走秀开始了。 一轮一轮的美女模特穿着各式服装在t台上走着，这是某品牌的秋装秀，服装新颖独特，模特身材高挑优美，专业的动作引来一片片掌声。 陆明远还是第一次看时装秀，看得有些入神， 还得是现代人营养跟得上啊，连个头都比古代人高，模特的大长腿把他眼睛都闪花了。 平时都没见过这么多美女，原来都跑展厅来了。 郝常旭在大学时看过学生的服装表演，这么专业的也是第一次看。 这几年每天眼里装的都是沈书华身边的一亩三分地，没想到桦林的文化艺术也在突飞猛进，追逐着大都市的步伐。 黄品强猛地鼓起掌，还大叫一声“好！”引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原来刚刚出场的这位是黄品强的女朋友邱燕， 邱燕的妆容是一种冷灰色，连嘴唇都是灰色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铜色风衣，下面是棕色丝袜，手提返古牛皮方包，背景幕墙是西方某国古老的街道，展现了十足的欧式古朴奢华的风格。 黄品强看得如痴如醉。 t台四周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陆明远指了下强子手中的相机。 强子这才回过味来，连忙给邱燕拍照。 邱燕退场后黄品强还意犹未尽地看着t台入口， 陆明远也被邱燕的气场折服了，问道：“你俩怎么认识的？” 黄品强边回忆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其实挺狗血的，那天我去职校办事，就看到邱燕和另一个男生在那争吵，那小子打了邱燕一个嘴巴，邱燕不甘也要去打他，结果被那小子给撂倒了，我冲上去就打了那小子一个腮炮，妈的，老子就看不惯打女人的男人…” 陆明远道：“英雄救美啊！” “本来是那意思，结果，不知道从哪又出来好几个男生，就…就把我撂倒了，拳打脚踢的，后来还是邱燕拿着块板砖要跟那些人拼命，这才把那些男生吓跑了。” 陆明远笑了：“变成美女救狗熊了。” 黄品强不以为然道：“当狗熊我也乐意，可我就是觉得她的性格太烈了，让我有点担心。” “驾驭不了？” “嗯呢。” “你也是官二代，家里也不差钱，怕什么？” “我调查了她的家庭背景，穷人家的孩子，而她最烦的就是当官的。” 黄品强自从认识邱燕之后一直觉得差点什么，就找到了邱燕爸爸邱大刚的一个旧友，知道了问题的根源。 邱燕家以前是帽檐村的，邱大刚转业后进了河西区的园林管理处，2年前帽檐村被一家地产公司收购用于商品楼建设，当时全村都签了搬迁协议的，按理说也没什么问题，可本来说好是两个月迁走，后来却要求一个月内迁走，各种拆楼设备就已经开始进入村子，邱燕家还没找到住的地方，邱燕妈妈就和开发商理论，结果发生了意外，邱燕妈妈被一倒下的墙压死了， 后来定为意外事故，给了邱家一笔补偿款。可是邱燕妈妈死后，邱燕的爸爸却经受不住失去妻子之痛，每天以酒麻醉自己，工作也不好好干了，被管理处开除了，情绪更加低落，又染上了赌博，本来开发商如果在一年内施工盖楼售卖房号，邱燕家还能买一所楼，结果迟迟不动工，这两年邱燕爸爸把所有钱包括赔偿金都输了出去，现在邱燕还和爸爸住在出租屋内，每天靠捡破烂买酒喝。 陆明远问道：“那家开发商那么着急拆迁，为何后来又不动工建楼了？” 黄品强摇摇头道：“这件事说来奇怪，拆迁前说是盖楼，拆迁完就不动工，过了半年又说改建冶炼厂了。” 陆明远醒悟道：“哦，就是现在的第二冶炼厂，你怎么没问你爸呀？” “我问我爸了，结果我刚一开口，我爸就骂我一顿，说我闲的蛋疼想管老子的事。” 陆明远听到这，隐约感觉不好了，黄世家的这种反应不正常。 陆明远忽然想起那具尸体的事，据说那人是第一冶炼厂的中层干部，会不会跟第二冶炼厂有关？ 也正是沈书华查的事？ 陆明远猛然看向郝常旭， 郝常旭似乎知道陆明远会看他，故意转移了视线，装做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陆明远脑海里一千头草泥马飘过，黄世家有问题呀！ 陆明远不由得搂了搂黄品强，拍拍他的肩膀。 黄品强傻笑道：“我没事，我知道追求她是个艰难的旅程，但我必须走到终点，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陆明远又拍拍他，不知道该对这个苦命的孩子说啥了。 4325次列车行程过半， 顾维明道：“书华，咱们去外面聊聊？” 沈书华看了眼顾维明，道：“好，咱们去外面，反正也快到了。” 二人将座位让给了旁人，去了车厢连接处。 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峦，翠绿的田野，古老的村庄，如同一幅幅画卷，很容易勾起一个人的心绪。 沈书华道：“看出来你还有心事，跟我别掖着藏着了。” “先不说我的事，先说你的事。”顾维明神色严肃了下来。 沈书华脸色也难看了：“顾维明，你别跟我摆官架子，我为啥要坐火车，就是怕你压我一头，对我说教！”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不做手术？” “怕死在手术台上！” “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吗？我人没到东原，但我可得到了一些消息，你们桦林存在严重的贪腐问题。” “知道你还问我。”沈书华没好气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做手术？” “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证据，否则证据链就断了，所以我不能倒下。” 顾维明点点头，这就是他猜测的答案，果然如此。 而且也说明沈书华遇到了难处，查不下去了。 “需要我帮忙吗？”顾维明问。 “发改委还能管贪腐的事儿？”沈书华苦笑道。 顾维明低声道：“听没听说第六室将要分出第十室，临时负责查办北方四省，我那个小舅子就是这个室的主任，倒不如你先给他点业绩。” 沈书华猛然抬头看向顾维明，这是给尚方宝剑的意思？ 第69章 现在的混混都这么上档次了? 演出结束了，三人来到后台的内部出口，等了一会邱燕就出来了。 卸了妆的邱燕与台上判若两人，更像是大学校园里的学生，容貌也算中等，唯有那双单眼皮的眼睛，给人一种警惕性很强，又很冷的感觉。 个子的确高，穿运动鞋比黄品强还高一点。 黄品强给邱燕介绍陆明远和郝常旭，并没有介绍他们的身份，只是说朋友。 邱燕微微点头，也没多说客套话。 黄品强道：“咱们去吃麻辣小龙虾，我姑姑请客。” 黄美溪出院好久了，一直想请陆明远吃饭，陆明远最近也的确忙，没心思喝酒，就推到了现在， 本来黄美溪是想在大饭店请客，陆明远说不去大馆子，吃的不爽，就约定去张记小龙虾。 “你们去吧，我想回家。”邱燕道。 “别介，我姑姑正想见见你的，你不去就扫兴了。” “黄品强，”邱燕停下脚步，“那天谢谢你肯为我出头，但是我想了想，我们并不合适，就到这吧。” “啥意思，这就分手啦？”黄品强错愕的看着邱燕，这才几天啊就分手，说‘不合适’这种话就是搪塞，到底咋回事？ “是的，分手吧。”邱燕再次强调。 陆明远和郝常旭只好躲到一边，尴尬的看着墙面上的壁画。 郝常旭道：“黄美溪请客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都说了今天没有官职，你就是朋友。” “扯淡，也就你能这么说，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放心吧，在张记小龙虾，那个犄角旮旯的饭店没有领导会去的。” “我还是不去了。” “你都答应我了，今晚听我安排，再说了，活的那么累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你现在跟沈书记申请，他也会同意的。” 郝常旭看了眼陆明远，忽然间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陆明远道：“其实你还没我了解沈书记，他是个很洒脱的人，只是身份在那，不得已罢了。” “黄美溪知道我会去吗？” “不知道，今晚我是主角，她把张记小龙虾唯一的包房包下来了，说我可以多带些朋友热闹热闹。” 郝常旭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只有他知道沈书华查的案子可能跟黄世家有关，跟黄品强一起看演出已经出格了，再和黄美溪一起吃饭，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郝常旭还想拒绝，就见通道另一头走来几人，似乎冲他们来的。 陆明远也看过去，就觉来者不善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小分头，西装革履拿着一个小手包，另外三个一副混混装扮。 “你是邱燕吧？我二哥想请你吃饭。”小分头得意的说道。 邱燕蹙眉：“你二哥是谁？” 小分头道：“去了就认识了，这是见面礼。” 说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递给邱燕，里面是一条金项链，看得出分量不轻。 邱燕没接，道：“既然不认识就没必要认识。” 小分头颠颠手中的首饰盒说道：“这是嫌礼轻了，我们二哥刚从南方回来，还没有女朋友，看上你这也是一种缘分，不妨去一趟，一回生二回熟嘛，你要是不去我们也不好回去交差。” 邱燕道：“说不去就不去，请让开。” 黄品强连忙挡在了邱燕的前面说道：“她是我女朋友，不管你们二哥是谁，以后别打扰她。” 小分头对着黄品强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弟弟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黄品强问。 小分头道：“谁的裤裆开了把你掉出来了？你算个几把呀！” 话落一脚踹向黄品强的肚子，黄品强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倒了。 陆明远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过去一脚把小分头踹出五米远。 另外那三位也是没反应过来，怎么还有这么豪横的人，这么快就扳回一局？ 陆明远以为这三人会动手，做好了迎接的准备，结果他们仨转身去找小分头，窃窃私语着，似乎在商量要不要打。 黄品强爬起来还想动手，被陆明远按住了，先看看情况。 小分头揉着肚子过来，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只要邱燕跟我们走，钱不是问题。” 陆明远错愕的眨了眨眼，心道现在混混都这么上档次了？能用钱就不用武力了。 或许这不是一般的混混。 反倒黄品强像个混混了，听说拿钱买人，又开始骂上了，还想去踹小分头。 邱燕道：“打死我也不会跟你走，给多少钱也不会跟你走，你们再胡搅蛮缠我就要报警了。” 小分头揉了揉鼻子道：“我知道你是职业学校毕业的，不太了解这个社会，就这么跟你说吧，报警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拖延时间，到头来你还得跟我们走。” 陆明远笑了，看向郝常旭，那表情就是在说，咱俩这回长见识了。 黄品强也乐了，道：“那就赶紧报警，我倒要看看如何解决不了问题。” 双方这么说着，谁也没有打电话报警。 小分头无奈的摇摇头，身子往后撤了一步，转身走了，淡淡道：“打吧，我在车里等着。” 三个混混也是人狠话不多，挥拳就冲了过来， 没等黄品强做出招架之势， 陆明远突然从身后蹿出抬起一脚正中大个子胸口，大个子瞬间向后飞去撞到小分头身上，小分头没走出五米远就被大个子砸倒在地。 与此同时另两人就被陆明远左右双拳猛击面门，二人啊呀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可以说，在场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小分头趴在地上更是一脸懵逼，这不是一般的战斗力啊！ 眼见这四位从身边走过，小分头从包中拿出三把刀贴着地面扔给三个小混混， 三个小混混看到刀眼睛都亮了，似乎战斗力瞬间爆棚了。 陆明远几人还没走出通道，黄品强‘卧槽’了一句， 回头看去，就见那三人每人手中一把刀，朝这边追来。 陆明远心里一惊，这刀怎么这么熟悉？ 通道里光线阴暗交替，将刀的形状勾画的很清晰，刀柄有三孔适合握稳，刀身短直，刀尖如弯月， 这是...元古刀？ 第70章 莉亚花园酒店 4325次列车到达了杏山县。 沈书华与顾维明出了火车站，按照马绍云电话里的指引，来到停车场找到黑色桑塔纳。 马绍云作为新上任的杏山县委书记，他也不敢主动来迎接，怕闹出动静，因为顾维明说了是私访。 车旁站着一位高挑的职业女性。 “二位领导你们好，马书记让我来接你们。”女子笑意盈盈，打开车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姓沈？”沈书华看着女子问道。 “沈书记真是好记性，我是马书记的外甥女，我叫沈莉雪，去年春节在舅舅家见过沈书记。” “对对对，你在杏山县经商，我把这茬都忘了。” 三人上车后，沈莉雪负责开车，驶离火车站。 “二位领导微服私访，可把我舅舅愁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没办法了，就把我派来了，我可不是公职人员，你们就当我是出租车司机，而且还是免费的。” 沈莉雪28岁，说话很注意分寸，间接的解释了马绍云不亲自迎接的原因，而且还没动用公款。 “那我得谢谢你了，要不然绍云非得愁的满嘴是泡。”沈书华笑道。 沈莉雪道：“我妈妈总说我舅舅心思太重，白头发比我姥爷都多了。” 顾维明道：“当年下乡在我们三个人里，就属绍云心细，对我们这两位哥哥也是照顾有加啊。” “是呢，在我们家族里也是舅舅最暖心了，比我爸妈对我都好。” 三人说笑间到达了莉亚花园酒店， 进了大院直接开到酒店大门前，沈莉雪将车钥匙交给了门童，引领二人进入酒店。 沈莉雪简单介绍了酒店的情况，这是她和爱人合开的酒店，楼房是租的，前身是县农机校，合并到桦林市农机校后，就闲置下来，签了二十年合同，现在第五个年头。 一楼大厅接待各种大型宴席，二楼是小餐厅和包房，三楼四楼是客房，二楼的游廊连接桑拿部和ktv，还打算明年设立健身房，紧跟大都市的步伐。 沈书华夸赞沈莉雪有商业头脑，顾维明却是担心这么大的成本，在小县城是否能支撑起来。 沈书华道：“你还是不了解小县城，那真是卧虎藏龙啊。” 沈莉雪笑道：“外界都觉得我们杏山县穷，可是我们杏山县最大的资源就是山多，林多，水果多，石头多，所以啊，暴发户也多。” 到达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包房，马绍云一个人等在这里。 不怪沈莉雪说马绍云心思重，人还没进屋，马绍云的眼泪就已经挂脸上了。 顾维明给马绍云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你俩这么干的，让我无所适从了都！”马绍云埋怨着，自从听说他俩要轻车简行的来，不想惊扰任何官员，弄得马绍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度很难把握。 顾维明道：“都是书华出的馊主意，要怪就怪他。” “在茅房里你还说跟我心连心着，这么快就把我出卖了。”沈书华佯怒道。 沈莉雪看着三个领导跟小孩子似的争论，也是感慨那段激情岁月对于那一代人的影响，患难之情已经深入骨髓了。 茶水泡好，沈莉雪退了出去，留给三人空间。 顾维明道：“绍云，跟我这个大哥说说，书华为什么把你发配到杏山了。” 马绍云一愣，没想到顾维明一上来就会问这个问题。 沈书华冷哼一声，白了眼顾维明。 马绍云尴尬道：“我这不算是发配，是锻炼，你也知道我缺少基层经验嘛，一直在机关里兜兜转转的。” “不可能，要锻炼有的是地方，你一个副厅级跑到处级县城锻炼，在外人看就是发配了，得罪省里的谁了？” 顾维明压低了声音，他知道不会是沈书华发配，应该是省里有人施压，沈书华扛不住了，给某个人挪窝的意思。 “没有没有，真的是我自己要求来的。”马绍云愁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也知道这么说顾维明不信。 顾维明又看向沈书华，就觉得他俩有事没跟自己说实话， 喝了口茶水，杯子往桌上一放，也不问了。 这是生气了。 沈书华斜了眼顾维明，又看了眼马绍云，马绍云点点头。 沈书华道：“好，我来说吧。” “十多年前，有个黑恶势力叫圣丽社，盘踞在东原的各个县市，96年绍云在清河县工作的时候，赶上全省围剿圣丽社专项打击行动，有一个叫刘铁军的头目在围捕中劫持了一名刚刚放学的学生，鉴于当时刘铁军的疯狂举动，怕伤了孩子，只能让他逃离，结果，他还是杀了那个孩子。” 顾维明听到这，似乎猜到了什么，紧张的看向马绍云，马绍云双眸已经湿润了。 沈书华继续道：“那个孩子就是绍云的儿子马小磊，那年他才十四岁。” 顾维明闭了一会眼，道：“我却一点也没听说这件事。” 沈书华道：“当时只是简单的通报，几乎没多少人知道小磊是绍云的孩子。” 马绍云道：“如果小磊活着，今年已经21岁了，大学都该毕业了。”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服务员陆续进来上菜， 沈莉雪在门口看出屋内的气氛，也猜到谈论的是什么，也就没进来打扰。 “然后呢？”顾维明问，他想知道这件事跟马绍云来杏山有什么关系。 沈书华道：“那场大行动中，圣丽社几乎全部铲除了，死的死抓的抓，然而，绍云在收集各地的名单里，并没有找到刘铁军的名字，就是说他依然在逃， 就在去年，杏山县出现一起打架斗殴事件，有两人的凶器就是当年杀害小磊的刀，那种刀极为特殊，据说是圣丽社专用的凶器， 所以说，很有可能，圣丽社在杏山县死灰复燃了。” 顾维明醒悟道：“就为刘铁军，所以你要来杏山县？” 马绍云道：“抓不到刘铁军，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儿子出事那天本来是在道边等我的，是我去晚了...” “绍云，有眉目了吗？”顾维明问。 马绍云摇头：“那种刀再没出现过，但我有种预感，刘铁军就在杏山县。” 第71章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在陆明远的记忆中，元古刀是元朝时期怯薛军的随身刀。 怯薛军是元朝皇宫护卫军，除了长刀以外，随身都会有一把小刀，就是这种形状，封喉只需眨眼间。 明朝时，这种刀也在皇宫内使用了一段时间，后来被朱棣全数收缴毁掉，说这种刀杀害力太大，不适合。 陆明远有幸获得过一把。 没想到现代人还有人做这种刀。 再看这三人，追过来时，保持着某种队形， 中间一人在前，左右两人在后，步伐一致，速度一致， 陆明远心里暗骂，若不是墙上写着‘放眼二十一世纪’，他肯定会以为遇到了大明同行。 这种阵型，他肯定会去攻打中间前面的人，而中间这人只需第一时间放慢半步，他就会掉入三人的包围圈， 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两面三刀的切豆腐刀法，防无可防。 “你仨先跑。”陆明远顾不了那么多了，快步迎向三人，将战场前移，免得伤了他们仨。 待到距离接近之时，中间那人果然放慢半拍，陆明远陷入包围圈， 左边人封锁上面，右边人封锁下面，中间人由下至上第三刀，这三位就是要一刀将陆明远肢解为六掰。 与陆明远预想的一样，还好他也在中间那人放慢半拍的同时，瞬间跃起，向后凌空翻转， 左刀从他胸前划过，右刀从他背下划过， 而中间那第三刀却是从他胯中划过，险些要了他的命根子。 陆明远落地后，单膝跪地，单手撑地，抬头看向三人。 三人错愕，切豆腐刀法竟然被他化解了？ 这一次陆明远不能再给他们摆阵的机会了，直接冲向左边那人， 那人虚晃一刀撤回中间人身后，意图再次摆阵， 没曾想，陆明远攻击他是假，而是单腿踏墙，身体跃起，借助反作用力，快速击向中间那人的面门， 中间那人本能的用刀去抗，却见陆明远的右拳瞬间化掌抓住刀柄，左手从上拍下，直接呼在了这人的面门上。 随后与他一同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左右二人的刀再次劈下，陆明远猛然翻转身体，将身下之人翻起，抗住了两刀， 只听这人哀嚎一声，瞬间没了动静，估计是脊椎骨直接分成三段了。 二人吓得连忙后退一步，陆明远再次翻转起身，手中握着一把元古刀。 “现在，轮到你们俩了。”陆明远眼底通红，煞气环绕。 “不许动！” 就在陆明远刚想动手时，通道里传来一声呵斥声。 扭头看去，就见一个光头拿着一把枪指着郝常旭他们仨。 他们仨也是吓傻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枪指着，这可不是噩梦。 陆明远此刻也不敢乱动了，也更加断定这些人的背景绝非一般了，心中暗道今天竟然栽在这里了？ 却听光头冷冷道：“敢问这位兄弟是哪路的？” 陆明远眉毛一跳，说明还有迂回的可能，朗声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东原省东江市长垣县建业乡八竿子街道体育学校校长兼武术总教头，严淮！” 陆明远故意说了一连串名字，而且还是很偏远的地名，估计对方也是记不住。 而严淮是严嵩他爹的名字。 光头也的确听着有些迷糊，说道：“严兄弟，算我有眼不识泰山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为了个女人不值得，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看可否？” 陆明远明白了光头的意思，为了个女人动枪动刀对于他们的组织是不值得的， 看来他就是所谓的二哥，他已经后悔让这几个人来了。 陆明远也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只要你们以后别再骚扰女孩，我可以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 光头道：“好，我可以保证。” 随后又朝那几人喊道：“把他带走，快滚！” 二人将倒地不知生死的那位背了起来，快速往外走。 小分头一脸愧疚的站在光头身边。 光头指了指陆明远手上的刀，“兄弟，请把刀还我。” 陆明远道：“这把刀送我了，留个纪念。” “抱歉啊，刀不能送你，你喜欢刀我可以给你一百块钱自己买把。”光头毫不犹豫的说道。 陆明远明白了，问题出在刀上，这种刀不想流落在外。 陆明远看着刀说道：“这么好的刀一百哪够啊？” “我给你一千！” 对方真不差钱。 陆明远摇头：“最少也值那根项链了。” 陆明远朝小分头的手包看了眼，意思是刚才想送给邱燕的金项链。 光头犹豫了一下，朝小分头点点头。 小分头不甘的将首饰盒给了陆明远，陆明远这才把刀还给了小分头。 就这样，这伙人匆匆离开了。 郝常旭和邱燕终于松了口气， 黄品强扶着墙，腿都软了。 三人再次看向陆明远， 却见陆明远拎着黄灿灿的金项链对着灯看着，一脸贪婪的狞笑。 三人瞬间觉得走错片场了，这还是刚才那威风凛凛的陆明远吗？ 这还是桦林市委大院的那个陆主任吗？ 这活生生的葛朗台啊。 黄品强道：“老陆啊，你真是要钱不要命，我都被拿枪指着了，你还跟他要项链。” “你傻呀，“陆明远道，”他们啥身份还看不出来吗，就是一个黑恶组织，我若是不要点好处，我怕他们过后不放心再找咱们，一条项链可以打消他们的疑虑，这种人不会跟咱们市井小民拉仇恨的。” 郝常旭道：“的确，这些人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你要了项链是对的，他们就不会认为你会报警。” 郝常旭说着就拿出了电话。 “你干嘛？”陆明远问。 “报警啊。”郝常旭答。 “郝哥，好哥哥，你要是报警项链就得交公了。”陆明远哀求道。 黄品强道：“算了算了，别报警了，若是走漏风声知道是咱们报警他们还得找邱燕。” 郝常旭想了想收回了手机，这时候的确不太适合，但这件事决不能这么结束，必须跟沈书华反应，否则太可怕了。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邱燕诚恳的说道。 “你是强子的女朋友，谈不上添麻烦，一起吃饭去。”陆明远道。 邱燕也不好拒绝了，人家救了自己，只好答应一起去了。 “还吃啊？”郝常旭诧异着，“发生这么大事还有心情吃饭？” “干嘛不吃啊，多大点事儿。”陆明远搂着郝常旭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郝常旭的手机响了，犹豫了一下接听， 就听电话里传来沈虹芸的嚎叫声： “郝常旭，你把我爸弄哪去了？” 第72章 要翻车 沈虹芸在市委等到下班也没见郝常旭和沈书华回来， 然后接到崔思妍的电话，说她爸出差了，别在单位等了。 她还以为郝常旭跟着出差了，结果崔思妍说郝常旭没去。 所以沈虹芸就急了，打电话质问郝常旭。 郝常旭道：“你放心吧，徐达跟着去了。” 沈虹芸听到徐达的名，也松了口气，她还是比较信任徐达的。 “那你在干嘛？”沈虹芸问。 郝常旭正犹豫着怎么回答， 就听陆明远在他耳边喊道：“郝哥，快走啊，咱们去张记吃小龙虾。” “啊？是陆明远？”沈虹芸听到了陆明远的声音，“他请你吃小龙虾干嘛不带上我？” “你就别去了，不是他请客。”郝常旭瞪了眼陆明远，陆明远嘿嘿的笑着。 “是官方的么？”沈虹芸问。 “那倒不是，私人聚会，只是...”郝常旭道。 身旁陆明远又喊道：“郝哥，没有外人要不把沈虹芸也带上吧？” 走在前面的黄品强差点闪了腰，惊愕的回头看着陆明远， 似乎想说啥，憋了回去。 电话里沈虹芸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也去，我就吃一丢丢，在张记门口等我。” 沈虹芸也是难得放松一下，不用陪爸爸回家了，回家晚也不会挨骂了。 最主要她也馋张记小龙虾，平时的确没机会吃到。 这下子郝常旭想不去都不行了。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郝常旭埋怨着陆明远。 陆明远道：“吃顿小龙虾能乱哪去。” 黄品强与邱燕打了一辆出租车， 陆明远和郝常旭打了一辆出租车，郝常旭一直心绪不宁着。 陆明远也看出来了，到了四合街路口，就让司机停下了。 陆明远道：“从这到饭店100米，赶紧打电话，汇报完咱们好敞开了喝。” 陆明远知道郝常旭想给沈书华打电话汇报，说完就走在了前面。 郝常旭笑了，拨出了号码。 “沈书记，我先做个检讨。” 对方沈书华还在吃饭，只是嗯了一声。 郝常旭道：“我阴差阳错的来了一个饭局，是黄美溪请陆明远的，然后虹芸知道了，她也要来。” “哦？吃什么？”沈书华问。 郝常旭一愣，怎么第一句话问吃什么？ “是张记麻辣小龙虾。”郝常旭答。 “怪不得，这丫头馋这口好久了，没事，你们去吃吧。”沈书华笑道。 郝常旭不信沈书华没听清黄美溪的名字，肯定是沈书华故意装作不知道，郝常旭也不能多说了。 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您汇报。” 郝常旭讲了在会展中心打架的事，起因是有人想要强行带走黄品强的女朋友，然后被陆明远打了，主要是对方竟然拿枪了，他想报警，陆明远不让报。 “拿枪了？”沈书华惊讶了。 “是的，还好没开枪，对方也不想把事闹大，而且他们手段残忍，每人都拿一把奇怪的匕首。” “陆明远不让报警的理由是什么？”沈书华问。 “说对方是个组织，怕报复，再有他索要了一条金项链。”郝常旭道。 沈书华沉默了一会道：“都动枪了，这件事不可儿戏，明天我会让吴兵联系你和陆明远，至于金项链是否算赃物看吴兵怎么说。” “好的。”郝常旭汇报完，等着沈书华挂了电话。 却迟迟没等来， “沈书记？”郝常旭想问还有什么事。 沈书华道：“你刚才说什么，对方手里还拿着奇怪的匕首？” “是的，准确说是一把小刀，陆明远看到那把刀也吓了一跳，似乎那把很恐怖似的。” 电话那头，马绍云抢过了电话，急问：“快跟我说说什么样的刀！” 郝常旭吓了一跳，怎么变成马绍云了。 “马书记你好，是一把刀尖弯弯的小刀，具体我也说不清，您稍等，我让陆明远跟您说，他玩了一会那把刀。” 郝常旭追上陆明远低语两句，给了他手机。 “马书记好，我是陆明远。”陆明远停在一边严肃的接听。 “明远，快给描述一下那把刀的样子。”马绍云急问。 “刀柄大约十二公分，钢制外包马皮，带有三个环孔，刀尖处弯曲约五公分，如同镰刀...” “就是它！” “就是啥？” “人在哪？” “早跑了。” “好的谢谢！” 那边挂了电话，陆明远没好气的白了眼郝常旭，“今晚是不是吃不好饭了？” “吃啊，必须吃好。” 郝常旭哈哈笑着拉着陆明远快走。 郝常旭并不知道当年圣丽社的事，更不知道那把刀的含义，那时候他正在象牙塔里苦研哲学，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此时虽然知道问题不简单了，也没必要多问，那么多领导在轮不到他操心。 张记店门口黄品强邱敏和沈虹芸已经等着急了， 黄美溪的助理杨子蜜也等在门口。 黄品强给他们相互介绍，没有介绍身份，只是名字。 杨子蜜逐一握手问好，她自然知道这二位的身份，只是奉承话还轮不到她说，热情的邀请他们进饭店。 陆明远道：“姑姑还有这么漂亮的助理，没早点介绍我认识一下。” 杨子蜜笑道：“久闻陆主任大名了，今日终于见到了。” 陆明远还想说啥，被黄品强阻止，“别墨迹了，赶紧进去吧。” 沈虹芸嘟囔道：“就是嘛，打个电话没完没了的。” “看把你馋的！”陆明远指了指沈虹芸。 几人进入饭店。 屋内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在杨子蜜的引领下进入里面的包房，这是唯一的包房，一般都是给聚会用的。 杨子蜜打开包房门，请他们进 陆明远推着郝常旭先进，郝常旭拗不过只好先进了， 结果郝常旭愣住了。 陆明远刚想打招呼，看到屋内的人， 差点跪下。 屋内坐着的不仅仅是黄美溪，还有齐婉儿和海棠。 这是闹哪出？她俩怎么在这？嘚瑟过头了... 齐婉儿看到郝常旭和沈虹芸都来了，也是错愕不语。 黄美溪看到沈虹芸脑袋嗡的一下，今天是不是要搞砸了？ 黄品强躲开陆明远的视线， 他本来想告诉陆明远别带沈虹芸，苦于邱敏一直在身边，他不好解释，也没机会提前告诉黄美溪，所以，只能任凭撞车了，心里暗骂陆明远，活该你嘚瑟。 海棠看不到人，却略带兴奋的问道：“是虹芸姐也来了么？” 也？ 第73章 老底都被拆穿了 黄美溪此时觉得自己很冤。 她请陆明远吃饭是为了感谢万豪22楼那件事， 同时她也想请齐婉儿，因为那晚在她昏迷到入院期间都是齐婉儿在照顾她， 她觉得不应该通过陆明远邀请齐婉儿，那样显得自己不心诚，就主动邀请，如果齐婉儿不给面子再通过陆明远邀请，没想到齐婉儿很爽快的答应了。 然而齐婉儿提了个要求不要告诉陆明远邀请她了，她要给陆明远一个惊喜，这个惊喜就是她要带海棠一起来。 齐婉儿知道陆明远肯定不会带着海棠，而她却觉得海棠很可怜，应该多一些社交，就自作主张去陆家把海棠接出来了。 这就是黄美溪没有告诉陆明远齐婉儿也会来的原因。不是她不告诉陆明远，是齐婉儿不让说的。 而且她也觉得陆明远和齐婉儿的关系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现在看，似乎，撞车了。 海棠的一句‘虹芸姐也来了，’足以说明一切了。 陆明远的妹妹，不仅认识齐婉儿，还认识沈虹芸。 齐婉儿的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耍小聪明干嘛，如果陆明远知道她也会来，绝不会带沈虹芸来的，虽然他很渣。 黄美溪与沈虹芸和郝常旭客套完就拉着邱敏坐到身边，只好拿未来的侄媳妇掩饰尴尬。 “海棠，婉儿姐，你们都在啊。”沈虹芸一时没捋清关系，只是觉得怪异。 齐婉儿只好邀请沈虹芸过来坐，坐在她和海棠中间。 “婉儿姐，你也认识海棠呀？”沈虹芸开始刨根问底了。 陆明远开始揉脑袋了。 齐婉儿道，“吴阿姨的脚伤了去我那看病，为了感谢我吴阿姨就邀请我去他家吃麻辣小龙虾，还是张记的配方呢。” “哇，自己做着吃，一次能吃好多吧。”沈虹芸兴奋道，似乎她更关心小龙虾。 “对呀，做了一大盆，结果我和海棠还没吃够呢，陆明远就不让吃的，说是要给黄品强送去，我和海棠没让，明明是请我吃的，却要送人...” “等一下，”黄品强打断道，“我啥时候让陆明远给我送小龙虾了？” 陆明远偏过头哀怨的看向黄品强，你可真是猪队友啊！ 齐婉儿道：“就是有一天晚上八点多钟他才去送的。” 黄品强看向陆明远，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 沈虹芸道：“呀，好像有一天八点多是给我送了一次小龙虾。” “哦~”齐婉儿和海棠都指了指陆明远。 沈虹芸白了眼陆明远：“你怎么可以这样？” 陆明远急道：“我给你送的是从张记订的。” 齐婉儿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了，问沈虹芸是怎么认识海棠的。 陆明远抗议道：“就不能聊点正经嗑吗？” “你才不正经呢！”齐婉儿白了眼陆明远。 沈虹芸道：“那天陆明远想喝五粮液，陆叔叔说只要带个女朋友回家就让他喝，他就求我冒充他女朋友，我就去了他家，认识了海棠。” 海棠咯咯笑道：“其实那天我就怀疑了。” “然后呢？”齐婉儿继续问。 “没有然后啦，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沈虹芸瞄了眼陆明远。 陆明远无所谓的看着天棚，老底都被拆穿了，无所谓了， 不过还是少说话为妙，尤其跟女人，辨不出理来，老子可没说过谁是我女朋友，所以不算脚踏两只船， 大不了就算勾三搭四，本来就是光棍一个，还不能全面培养重点选拔么！ 随后屋内的格局让陆明远心里有点不平衡了， 三个女孩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 黄美溪和邱敏以及黄品强叽叽喳喳的聊天， 杨子蜜跟郝常旭叽叽喳喳的聊天， 谁也不搭理他了。 麻痹的，老子才是今天的主角好吗？ 陆明远索性离开了包房去了后厨，找到老板张永胜，自我介绍是陆德全的儿子。 张永胜道：“早就听说陆班长有个高材生的儿子，真是仪表堂堂啊！” “张叔过奖了，您这大老板还亲自下厨啊？” “我哪是大老板啊，我也是闲不住，颠了一辈子大勺，不颠手就痒痒，屋里那个黄老板才是大老板，盖楼房的。”张永胜笑道、 陆明远无奈道：“也快成空壳了，一个项目就压倒了。” “东塔子工程？”张永胜问。 “您也知道？”陆明远好奇了。 “前段时间那边总打架，我路过一次看到过，那帮人可不是一般人。” “怎么不一般？”陆明远问。 “圣丽社你听说过吗？”张永胜低声道，“那天我看见打架的一个人以前就是圣丽社的，抓进去关了五年，应该是刚出来没多久。” 陆明远不了解圣丽社，不过他在浏览旧新闻的时候看到过，应该是90年代很猖狂的一个黑恶组织，难道死灰复燃了？ 再有一点，他记得黄美溪说过，怀疑是王汉卿跟她作对，如果是真的，那么王汉卿就跟圣丽社有关了。 齐婉儿啊齐婉儿，你爹跟王汉卿走的那么近，怕是要晚节不保了。 包房内，大家聊的正热闹的时候， 海棠问道：“我哥去哪了？” 众人错愕，是啊，陆明远哪去了，好像上厕所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合计着，包房门开了。 “来喽，新鲜出锅的张记麻辣小龙虾，各位客官请慢用。” 就见陆明远穿着个大围裙，带着个厨师帽，抱着一大盆小龙虾进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 黄美溪笑道：“明远，你不当主任改当店小二啦？” “你们都不搭理我，我只好去后厨找存在感了。”陆明远委屈道。 郝常旭道：“对不住了陆大主任，您请坐，今晚您才是主角。” 郝常旭按着陆明远坐下，将他的厨师帽放到了一边，给他倒酒。 黄美溪道：“的确，今天我主要是感谢明远、婉儿和强子奋不顾身的救了我，但我也只说一次感谢，说多就见外了，然后还要感谢常旭，虹芸，燕子和海棠都能来这次聚会，我也很荣幸，也要谢谢子蜜对我住院期间的照顾，虽然你们喊我姑姑，但我也比你们大不多少，以后咱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干一杯！” 黄美溪说的是心里话，她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从心里喜欢， 如果站在另一个角度看，能请来市委书记的秘书，市委书记的女儿，常务副市长的女儿，在桦林市，她是独一份了。 就在他们喝酒说笑的时候，却不知道，桦林市正在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抓捕行动。 而桦林市民也不知道，这次行动却是这一群在巷内小店吃小龙虾的人引发的。 第74章 海棠姓海 市局吴兵接到沈书华的命令，没有去打扰陆明远和郝常旭，而是直接去了会展中心调阅了周边的监控录像， 锁定了使用‘元古刀’和枪的那几人，随后开始搜查抓捕。 虽然那些人里没有马绍云要找的刘铁军，但也能顺藤摸瓜。 与此同时，丽景豪庭9号别墅， 这里是王汉卿的家。 王汉卿恼怒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骂道：“他们到底惹的是什么人？” 对面站着的男子低头道：“刘二虎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那人是一个乡的武术教头，姓严。” “一个武术教头就算报警，警方怎么会反应这么快？现在全城行动，出城都有卡点，而且重点查找元古刀。” “能不能是警方一直没放弃这条线？” “不可能，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提过，局长都换了两届，怎么就突然又插这种刀了？” 王汉卿拿起一支雪茄，身后站着的陈羽连忙拿出火机点上。 “铁军，我念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收留了你和你的小弟们，可是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早就告诉过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元古刀，你们怎么还一次拿出了三把！” 对面这人就是马绍云要找的刘铁军，就是当年圣丽社的残余分子。 刘铁军道：“对不起王总，是我监管不力，我已经打了刘二虎一顿了。” “打死了也没用，现在是吴兵亲自坐镇，我也无从下手了。” 王汉卿的司机孙健进来了，看了眼刘铁军，道：“王总，刘二虎他们五人现在还算安全，只是今晚怕是难过，警方的力度太大了。” “查到是谁报警了吗？”王汉卿问。 孙健道：“目前掌握的情况是吴兵接到了一个电话后直接去的会展中心，调阅的监控录像，不像是个人报警，有可能是会展中心报的，再有沈书华不在家，也不在单位。” “郝常旭在哪？”王汉卿急问。 “这事很奇怪，黄美溪请郝常旭，沈虹芸，齐婉儿，陆明远他们在吃小龙虾。” 王汉卿糊涂了，这都哪跟哪啊？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王汉卿犹豫了一下，打电话给齐云山，问了黄美溪请齐婉儿吃饭的事。 齐云山道：“还不是因为万豪那件事，黄美溪想感谢婉儿，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看见了，好奇而已，而且郝常旭和沈虹芸也去了。” “啥？”齐云山也糊涂了。 王汉卿道：“所以啊，我才好奇的。” “孩子们的事，由着他们吧，不能代表什么的。” “对对，云山早点休息。” 王汉卿挂了电话，就开始踱步，脑子里飞速的转着。 片刻之后道：“必须转移警方的视线，孙健，你去盯紧郝常旭他们，有任何动静都及时告诉我！” 王汉卿总觉得这里可以做些文章，目的是不能让警方抓住刘二虎那几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杏山县莉亚花园酒店。 三位老朋友依然在回忆着往事，同时也期盼着吴兵能传回好消息。 但也知道，这种抓捕很难速战速决，甚至那些人可能已经逃离了，不过，吴兵根据马绍云的建议，在桦林去往杏山县的国道上也设立了卡点。 顾维明喝了将近半斤白酒，沈书华不让他喝了。 顾维明放下酒杯道：“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今天，我不想憋着了。” 沈书华笑道：“赶紧的，别憋坏了。” 马绍云也笑了：“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严肃，似乎不像是工作上的事。” 顾维明点点头，道：“你们怎么不问我孩子的事？” “哈，”沈书华苦笑，“我们知道你没孩子，咋的，想让我们问你，是不是你不行啊？” 顾维明摇头：“是我爱人不能生育。” 马绍云道：“维明，这我得说你了，这都多少年了，你应该看得开了吧，这个年龄你提这个事干嘛，咱可不能做陈世美啊！” “不是那意思。”顾维明依然纠结着。 沈书华和马绍云都无语了，不是那意思，那你到是说啥意思啊？ 弄得跟便秘似的。 顾维明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其实，在这个世上，我有一个女儿还活着，是我和海英红的女儿。” ‘咣当’沈书华手中的茶杯掉落桌面，马绍云目瞪口呆看着顾维明。 顾维明道：“咱们都是听说，二十年前海英红租借在别人家的地震棚，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可是我们都没见过当时的情景， 十年前，我去吉春办事，去了当年英红租借的那片棚户区，找到了那户人家，当时正好要拆迁，我其实只是想在那里祭奠一下海英红，结果那户人家知道我是官员后，就说告诉我关于海英红的秘密，想换取好处，我当时没有答应，就拿钱换了秘密， 那一晚，海英红的确难产而死，然而，孩子没有死，是个女儿，被海英红的爸爸带走了，是他威胁那户人家就说孩子死了，否则他就告那户人家害死了他女儿，那户人家巴不得把孩子带走，就答应了。” “这确定这是真的？”马绍云问。 “是真的，因为我见过英红的父亲，跟那户人家描述的一模一样，英红的父亲也是恨我，所以才不想把孩子给我。 后来我找了很多人去找海英红的父亲，他叫海博义，他在吉春市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丝毫的信息，我猜测他应该是带着孩子离开了吉春。 十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的女儿，现在她应该二十岁了，她是英红留给我的女儿。” 顾维明说着已经老泪纵横了。 这也是他来桦林的原因，很想找老哥们诉说心里的秘密，只有认识海英红的人才能倾听这个秘密。 顾维明也想过全国登报寻找，可是考虑到妻子的感受，只能放弃了。 沈书华的眼眶也湿润了，默默的走到窗前。 如果可以，他现在真的想骑在顾维明的身上揍他一顿。 也不知道海英红的女儿现在过的怎么样。 ...... 张记小龙虾包房内。 黄美溪问起了海棠眼睛的事。 海棠就讲了小时候的故事， “我从小就没爸妈，爷爷说我爸妈车祸去世了，爷爷一直带着我过着乞讨的生活，直到六岁的时候在咱们市的柳叶胡同稳定下来，跟哥哥做了邻居，还认了干妈，结果十岁那年一场大火将爷爷烧死了，我也瞎了，是哥哥把我救出来的，干妈就收留了我。” 海棠很幸福的讲着，众人却是很心酸，多么可怜的海棠。 “就是说你姓海？”黄美溪想到了这个问题。 “对呀，我以前姓海，不过我现在姓陆，我叫陆海棠！” 海棠说完，朝着陆明远的方向幸福的笑着。 第75章 邱燕 众人看出海棠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就不再提往事了。 齐婉儿和沈虹芸都默默的擦了擦眼泪， 邱燕却一口将杯中白酒下了肚。 黄品强想要劝阻，邱燕却瞪了他一眼。 黄品强失落的看向陆明远，似乎在求助。 陆明远朝黄品强使了个眼神，二人出去了。 来到走廊没人的地方，黄品强点起一支烟道：“老陆啊，我心难受，估计这顿饭吃完，邱燕还会跟我提出分手。” “看出来了，她并不喜欢咱们这个圈子。”陆明远道。 “刚才她问我姑姑你们的身份了，她妈妈就是因为强拆的事死的，所以她对政府人员很抵触。” “其实也未必，在t台上她还是很积极的，不是总抓着过去不放的人，所以我分析她的问题不是在死去的妈妈身上，应该是在她爸爸身上，曾经是个军人，现在沦落到捡破烂买酒喝，哪个女儿受得了。” 黄品强听到这，眼睛亮了：“老陆，还是你脑瓜子好使，那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陆明远想了想道：：“你若是能给她爸找个工作，我估计你俩的事基本就成了。” “工作？”黄品强顿时站直了身体。 “对，看看你们城管局有没有位置？” “那怎么行，我老丈人怎么去城管那种单位满大街溜达，必须坐办公室啊！” “你就吹吧！” “我这个时候提出给她爸找工作是不是不太好？” “燕子的性子太倔，必须迂回，见机行事。” 二人商量了一会，回了包房。 “两个大男人一起上厕所，还要一个人给放哨吗？”齐婉儿挖苦道。 陆明远道：“说对一半，强子尿尿需要吹哨。” “老陆你别胡说八道。”黄品强急了。 众人哄笑。 “不过强子最近真有点愁事，” 陆明远严肃起来，“他爸的单位冶金局前几天被盗了，虽然没丢啥值钱的，可是说明保卫工作很不到位，现在急需找一名经验丰富的保安。” “还有这事儿？”黄美溪问。 黄品强道：“是啊，我老爸一急眼，把保卫科长开除了，让我帮他找一个年龄四十多岁的转业军人，可是这样的人不好找啊。” 陆明远道：“找不到，现在40多岁的转业军人要么就已经有工作了，要么就自己下海经商了，哪还有在家闲着的。” 就在此时，就见邱燕微微抬起了头，呆呆的看着前面酒瓶子。 齐婉儿道：“好像也好找吧，要不我明天...” “齐大医生，你天天那么忙上哪找去？”陆明远连忙阻止她。 齐婉儿没明白陆明远的意思，道：“这也不算啥事儿，打俩电话问问不就得了。” “打住，”陆明远眨着眼道，“你一个骨科医生，找来的肯定是在你那骨折过的，就算是转业兵也不行，受过伤的不能要。” 齐婉儿还想争辩，谁说找骨折的人了，再看陆明远的眼睛不停的挤着，齐婉儿憋了回去，啥意思啊？ 黄美溪看出点名堂了，知道跟邱燕有关，想了想道：“还真不好找，我们公司倒是有转业兵，可是他们太不负责任了，都是小年轻的。” “哎，难啊！”陆明远叹气道。 沈虹芸挑着眼皮，东看看西看看，自从陆明远起了这个话题，她就知道话里有话，因为陆明远的性格从来不说丧气话，在他心里天下就没有难事。 果然，过了一会，邱燕说道：“我爸爸是转业军人，现在无业，只是...” “太好了，没什么只是的。”黄品强摆手道。 邱燕强调道：“我爸以前是园林局的，跟领导产生矛盾被开除了。” “那也没问题呀，园林局那帮孙子，收拾完花草就收拾人，肯定是欺负人了！” “倒也不是，是...”邱燕有些纠结了，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因为他爸成天喝酒赌博才被开除的，也是活该。 陆明远道：“你父亲是因为家庭变故心情不好才和领导产生矛盾的吧？” 邱燕连连点头，以前她爸可是很积极工作的人。 “那都不是事儿，”黄品强道，“让你爸来，直接给他个保卫科长当！” 陆明远差点把小龙虾塞进他嘴里，牛皮吹大了容易闪了舌头。 黄美溪也提醒道：“被事业单位开除了，只能是临时工了吧？当不了科长的。” 郝常旭问道：“你父亲被开除多久了？” “下通知两个月了。”邱燕答道。 “这样，“郝常旭道，”让你爸立刻提起劳动仲裁，输赢无所谓，拖延时间，在这期间让黄品强把关系调到冶金局，那样你父亲还能是事业编制。” 邱燕一听，眼睛亮了，还能是事业编制？ “看看，还是咱们郝大秘办法多！”陆明远夸赞道。 黄美溪道：“这种方式转单位可不太好办，尤其档案里怕是会有记录的。” 黄品强道：“不好办也必须办，我爸要是办不了就让郝常旭办，郝常旭办不了就让齐婉儿办，齐婉儿办不了就让沈虹芸办。” 沈虹芸顿时被饮料呛到了，一顿咳嗽，拍着自己的胸口， 海棠连忙帮她拍后背，捂嘴偷笑。 陆明远道：“强子，你瞧不起谁啊？干嘛不说找我办？” “对对对，他们办不成，最后找老陆，一定能办成。”黄品强兴奋的笑着，仿佛这个老丈人已经到手了。 邱燕尴尬的看向众人，或许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政府人员其实没那么可恶。 黄美溪道：“那就先这么定了，邱燕回家跟你爸商量商量，算是帮朋友的忙了。” 邱燕想说，这是在帮她忙，只是她嘴硬，客套的话还是说不出来。 犹豫了一下，举起酒杯道：“认识你们很高兴！” 难得邱燕举杯，大家连忙举杯共饮。 见一大盆小龙虾都吃光了，黄美溪还想再要一盆， 陆明远道：“不能再吃了，麻辣吃多了该拉肚子了。” 黄美溪道：“那好，咱们换个饭店继续喝，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齐婉儿连忙道：“我是什么也吃不下了，要么问问海棠还有什么想吃的？” 大家将目光聚焦到海棠身上。 海棠知道大家看着她，犹豫了一会， 尴尬的笑道：“我没去过ktv。” 瞬间， 大家又将愤怒的目光聚焦到陆明远身上。 陆明远只觉自己比窦娥还冤，那是原主不带着去好吗， 其实，老子也没去过啊！ 第76章 我可是正经人 由于是海棠想去ktv，其他人都不会提出异议，所以接下来的活动转向ktv。 郝常旭是真不想去，可是沈虹芸听说去ktv比海棠还兴奋，郝常旭也只能跟着去了，虽然陆明远会照顾沈虹芸的安全，但他也必须亲眼见到沈虹芸安全到家，才算完成任务。 郝常旭照旧跟沈书华汇报，沈书华那边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没听他汇报太多就说了句‘好的’。 原以为沈书华去杏山县属于放松散心，看来这一趟不太顺心。 一行九人，一个也不少，浩浩荡荡去了金凤凰ktv。 这家ktv在桦林市属于中高端场所，黄美溪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治安比较好，从没发生过打架斗殴事件。 据说老板后台很硬，在省里有关系，黄美溪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她也不是来惹事的，只要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惹事就好。 在领班引领下进入一间大包房，足以容下三十人，所以九人也很宽敞。 服务员将酒水果盘摆满了一桌子，这是399的低消，黄美溪又额外要了一些薯条和鸡块，怕大家在张记没吃饱。 “让姑姑破费了。”毕竟来这里是海棠提议的，陆明远必须拿出态度来。 “跟我见外了不是，今天难得聚在一起，而且我也喜欢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黄美溪启开两瓶科罗娜递给陆明远一瓶。 陆明远道：“姑姑有啥事直接给我打电话，不用通过强子，虽然我现在也帮不上啥忙，但肯定竭尽全力。” “好！” 俩人拿着酒瓶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很快，包房内的局势出现了变化。 齐婉儿和邱燕竟然坐在了一起，二人边喝酒边划拳，看得出这是两个女酒鬼。 黄品强和郝常旭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窃窃私语，他们在琢磨邱燕爸爸的工作保留编制的可能性。 而沈虹芸和海棠成了今晚的驻唱歌手，二人抱着麦克风一首一首的唱着。 黄美溪一人坐在沙发上给沈虹芸和海棠鼓掌叫好。 屋内缺少俩人。 包房的盥洗间内。 杨子蜜在张记喝多了，正在呕吐。 陆大抚司在一旁拿着纸巾伺候着， “不能喝干嘛还喝？又没人逼你喝酒。” “难得见黄总这么高兴，我怕扫了大家的兴。” 杨子蜜作为黄美溪的助理，负责陪客人，她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陪好，所以，别人喝一口，她都不敢少喝半口，然而她的确没有酒量。 “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再聚不能这样了，喝坏了还得送你去医院。” “好。”杨子蜜漱了漱口，直起身接过陆明远的纸巾，擦了擦嘴道： “陆主任，我知道您神通广大，能不能帮帮黄总，东塔子工地真的不能再拖了。” 陆明远低下头仔细看着杨子蜜，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坚挺的鼻梁，倒是很精致。 “干嘛这么看我？”杨子蜜连忙看向镜子，没见脸上有什么。 陆明远道：“我在想，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 “真心话啊，黄总也说了，您真的很有能力，前途不可限量。” “不是，我问的是你是真心为黄总求人办事还是职责所在，逢场作戏。” 杨子蜜错愕的看着陆明远：“当然是真心的，你都不知道，没人的时候我管黄总喊姐，都不喊黄总。” “哦，看来你为她什么都肯做喽？”陆明远身体又前进一步，垂眸看着杨子蜜。 杨子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低下头：“陆陆主任，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很简单啊，咱们应该赤诚相待！” “请你自重，我相信黄总不会允许我出卖自己的，如果那样，她会更伤心。” “没那么严重吧，你也是为了黄总好，你若不说我怎么帮黄总？”陆明远做出一副为难状。 杨子蜜莫名其妙的起起头：“我说什么？” 陆明远压低声音道：“刚才我看到黄总的脖子上有一条淤青，很明显是被人掐的，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就问这个？” “对啊，那你以为我想干嘛？” 杨子蜜噗嗤笑了，不好意思的捂住脸。 “喂，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正经人。”陆明远大言不惭道。 “抱歉啦，误会了，陆主任是好人，” 杨子蜜欣慰而又激动的说道，“这件事我也不想憋着了，我实话告诉您，就是孙宏斌那混蛋干的，孙宏斌就是黄总的爱人，黄总出院后，他总说黄总被杨一军强了，还不要赔偿，说黄总喜欢杨一军，就动手打了黄总，还不止一次呢，黄总为了不挨打，就给他钱，他就不打了。” “所以，他一没钱就打黄总？” “对啊，黄总也是没办法，毕竟他们的孩子还小，在家里总看到父母打架影响孩子的心里健康，黄总只能忍着。” “为了孩子不离婚？” “对，只有这一个原因，因为孙宏斌在外面有女人了，相当于黄总养他们俩人。” “真特么王八蛋！”陆明远拍着台面骂道。 “其实黄总也是钱紧了，如果是以前，孙宏斌一废话，黄总就拿钱堵他嘴，孙宏斌也不动手的，杨一军的事就是个借口，所以，” 杨子蜜又回到主题上， “陆主任您神通广大还是帮帮黄总吧？东塔子工程真的不能再拖了。” “没问题，有子蜜求情，必须帮！” 杨子蜜刚想说谢谢，又觉不对，这可不能看自己的面子，自己哪有这个面子，又紧张的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的眼神又变得色眯眯了，随后又哈哈一笑出了盥洗间。 杨子蜜松了一口气，这位陆大主任太能戏弄人了。 丽景豪庭9号别墅。 孙健急匆匆的进来，“王总，黄美溪带着他们去了金凤凰ktv。” 王汉卿愣了一会，缓缓起身，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金凤凰有杨峰的股份吧？” 杨峰是杨一夫的儿子。 陈羽道：“是的，其实杨峰才是大股东，杨一夫为了避嫌，让他用了别人的名字。” “这就是我要的机会，“ 王汉卿满意的点头，”找个可靠的人，让杨峰知道，黄美溪和陆明远都在他的ktv潇洒。” 第77章 三个大傻子 陈羽连忙安排人去办这件事，还不能暴露自己，间接的让杨峰知道黄美溪和陆明远在他的ktv。 其实自从万豪那件事之后，杨家的人一直没咽下这口气，全靠杨一夫压着才没出事， 此时杨峰若是知道黄美溪和陆明远在自己的ktv，一定忍不住会为他叔叔出这口气的， 杨峰是个自以为是的主， 而陆明远是个惹事儿的主， 他们俩碰撞，这件事就会闹大， 一旦闹大，吴兵就会出面，毕竟还有沈虹芸和郝常旭也在， 只要吴兵的视线不盯着那几个出城的关卡，王汉卿就可以安排人将刘二虎他们五人送出桦林市。 同时也加深了杨一夫和沈书华的矛盾。 可谓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陈羽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没出半个小时，正在ktv对面酒店喝酒的杨峰就得到了ktv里的消息， 是他的司机赵立德跑来告诉他的， 杨峰当场就开始砸酒瓶了。 “这帮王八犊子，还敢到我的地盘寻欢作乐，太特么瞧不起人了！” “杨少，谁那么大胆子？”一桌子的狐朋狗友好奇了。 “黄美溪那个臭娘们！” “杨少，不用您出面，我们哥几个替你出这口气！”一个黄毛顿时跳了起来，拎起酒瓶子就要去凤凰ktv。 “还有个叫陆明远的鳖孙子！”杨峰道。 “陆明远？会卸胳膊那个人吗？”黄毛问。 “还有市委书记的女儿，市委书记的秘书，常务副市长的女儿...” 杨峰嘟嘟囔囔的说着， 黄毛几人一个个的坐了回去。 “麻痹的，知道你们不敢，”杨峰揉了揉鼻子，“其实我也不敢，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杨峰随手又摔了个酒瓶子。 黄毛几人相互对望，不能去，谁去谁背锅， 杨峰要是去了，就可以开常委会了。 赵立德低声道：“咱们不能出面，但可以借刀杀人！” “嗯？怎么借？”杨峰问。 “报警，聚众银乱！” “你特么没喝吧？哪有自己举报自己的？” “今晚全市大行动，警方也没时间搭理咱，可以让鲁浩去啊。” “鲁浩？”杨峰眼眸微眯，是个好办法， 鲁浩是河西分局局长鲁大强的儿子，入警没几天，在天华路派出所工作， 自从万豪事件之后，杨一夫跟鲁大强握了一次手，鲁大强就开始攀上了杨一夫，鲁浩开始巴结自己了。 所以，鲁浩属于自己人，还是个愣头青，不认识几个领导，让他去办，虽然也不能办成啥事儿，主要是可以恶心恶心黄美溪他们。 而且出了事，鲁大强兜着，跟自己无关。 谁会想到自己举报自己。 想到这，杨峰拍拍赵立德的脸蛋：“行啊，跟我混学聪明了，赏你个鸡腿，这件事你去办吧。” “好嘞，谢谢杨少。” 赵立德叼着鸡腿出去了。 不一会，杨峰就接到了鲁浩的电话。 “杨少出事啦，有人举报你的ktv有人聚众银乱！” “不能吧？”杨峰故作诧异道，“我听说今晚全市大行动，我就让小姐们都回家了啊！” “那怎么回事？还点名是3018房间，那房间是啥样客人？” “不道哇，我在外面吃饭呢。” 哪怕鲁浩看不到杨峰的表情，杨峰依然一脸好奇的看着灯。 “人家也不能乱举报吧，肯定包房内有事儿，杨少咱们...” 杨峰一拍脑门：“麻痹的，我明白了，一定是外来的，今晚全市大行动，他跑我这借场地来了，知道我这安全，真特么损啊，这要是出了事不就扣我头上了吗？” “卧槽，还真是缺德，杨少，反正有人报警了我也得走个过场，要不我就悄悄的给你解决了？” “鲁浩，这件事你要低调，我是冤枉的啊。” “杨少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保证他们以后不敢来您那借场地了。” “妥了，等你好消息，改天请你喝酒。” 杨峰挂了电话就嘿嘿嘿的笑着，自言自语道：“鲁大强啊鲁大强，实在对不住了，这个锅你不背也得背了，谁叫你养了个虎逼儿子呢。” 天华路派出所，虎逼儿子鲁浩挂了电话，也嘿嘿的笑着， 今晚赚了，不仅能讨好杨峰，还能获得一笔收入。 带着值班的俩人就去了凤凰ktv。 一楼大堂经理看到鲁浩来，连忙迎上去，“鲁警官什么情况？” “有人举报，聚众银乱。”鲁浩低声道。 “不可能啊，这事您跟杨少说了吗？” “说了，放心吧，你不用跟着，我会处理好的。”鲁浩胸有成竹道。 大堂经理也就放心了，既然杨峰知道，那就不用他管了，大概率还是杨峰想整哪个不开眼的。 看着电梯的指示灯停在了三楼， 大堂经理脑子‘嗡’的一下，不会是3018房间吧？ 那间包房里都是谁他说不准，但可以肯定有市委书记的秘书郝常旭， 郝常旭和他一届的初中同学，郝常旭已经不认识他了，但他可是认识这位大秘书的，听说连高中同学都很难攀上关系，所以他也没打算攀，全当不认识。 想到有这个可能，大堂经理连忙冲向电梯，连连按键。 此时已经夜里十点了，3018包房内，众人也没打算玩的太晚， 黄美溪提议道：“能喝酒的喝酒，能喝饮料的喝饮料，咱们最后再举一次杯！” 大家举着杯围在茶几旁，准备碰杯， 黄品强感慨道：“要是能拍个大合照就好了。” 杨子蜜道：“我有相机，我给你们拍。” “那怎么行，那不就缺了你吗？”陆明远道。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打开，进来三名警察，喊道： “全部蹲下，双手背后！” 众人先是吓一跳，随后就是无语了。 鲁浩在屋内扫视一圈，心里暗笑，三个男的，六个女的，玩的挺花呀！ 只是，没得意太久，就觉奇怪， 什么情况，怎么谁也不害怕？ 再看他们的衣着，的确不像‘聚众银乱’， 走错房间了？ 鲁浩连忙出去看了眼，没错啊，3018房间。 那就是聚会结束了，还好来的及时。 再次喊道：“有人举报你们聚众银乱，全部蹲下，双手背后！” 这些人还是没动，依然呆呆的看着他们。 片刻，黄品强挠头道： “麻痹的，哪来的三个大傻子？” 第78章 茄子 大堂经理赶来时，屋内已经形成对峙局势。 陆明远双臂环抱，身后左右是郝常旭和黄品强，分别拎着酒瓶子。 郝常旭也是豁出去了，不得不做好最坏的准备，这些警察太粗鲁，一旦伤了沈虹芸那是谁都担待不起的。 鲁浩三人举着警棍，做出防御姿势，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公然抵抗警察的，后悔没带枪来。 “误会误会，一定是误会！”大堂经理连忙喊道，拦在双方的中间。 “误会个屁，这里没你事！你们还辱骂警察，意图袭警，后果很严重！”鲁浩严肃道。 “鲁警官，这位真你不认识吗？他是...” 大堂经理正想介绍郝常旭， 就听郝常旭道：“李文，原来你在这工作啊？” 大堂经理李文一愣，回头看郝常旭：“常旭，你还记得我？” “当然了，咱们初中是一届的，你当时还是学校广播员，对你印象深刻。” 郝常旭说着就将李文揽了过来，没让他往下介绍自己的身份，不是他顾忌什么，而是今天这事太奇怪，还需静观其变。 鲁浩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了，李文对这人太恭敬了， 而且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李文喊他什么？”鲁浩问身边的警员。 “好像叫常旭。”警员答道。 姓常？桦林市哪有姓常的牛逼人物？ 没有，肯定没有！ 鲁浩见李文和那个常旭在墙角私语着，猜测他是想走别的关系私了， 这家ktv的确两个老板，一个是杨峰，另一个是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李洪洋，如果通过李洪洋的关系那就轮不到鲁浩在这指手画脚了， 所以必须快速结案，这样才能给杨峰一个交代。 “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聚众银乱...” 鲁浩话音未落， 陆明远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聚众银乱了？” 给他们按任何罪名，陆明远都不会如此生气，唯独这个‘聚众银乱’最为恶心， 如果现场只有他和齐婉儿沈虹芸三人，被扣上这个罪名，他只会哈哈大笑， 然而今晚聚会的人，很多都是第一次见面，被扣上这个罪名太尴尬了。 况且这还是海棠第一次来ktv，一晚上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所以陆明远真的不想跟他们理论什么，只想动手，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下一步。 这一巴掌下去， 黄品强如同接到了信号一般，直接扑向一名警员，俩人滚做一团， 陆明远同时扑向鲁浩和另一警员，将他俩按在了墙上，与他们近身搏斗，肘击，膝顶，将他俩控制在墙边，免得离开自己的范围内，去伤害其她女士。 很快，二人鼻青脸肿失去了战斗力，陆明远也不含糊，对着后脑又是一掌，将二人拍晕，又帮黄品强将那名警察打晕。 女士们看着也心惊肉跳着，差不多就得了，就算是冤枉的，这种袭警可不是小事儿了。 陆明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把话柄轻易落在别人手上，拿出他们的手铐将三人一个连一个扣在了一起，然后又翻出他们的证件，给了黄品强。 “去洗手间，全烧掉。” 黄品强明白了，连忙去洗手间，关紧房门。 陆明远这才走向李文，道：“李经理，你们这管理漏洞太大，这仨人没有证件冒充警察都没发现吗？” 李文愣了两秒，道：“抱歉抱歉，的确是疏忽了。” “咱们继续，正好李经理在，帮我们拍几张合影吧？”陆明远道。 众人顿时无语，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合影。 ktv保安部得到打架的消息，十来人赶到了这里， 结果，屋内的一幕是他们做梦都想象不到的。 三名警员背靠背坐在地上，昏迷着， 大堂李经理正给一群人拍合照。 那群人兴奋的喊着：“茄子~” ...... 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依然是杨峰， 杨峰靠在椅子上望着天棚，思索着下一步， 这个结局在他预料之中，恶心完黄美溪和陆明远，就该找人收场了。 杨峰将电话打给了鲁大强。 “呦，小峰，怎么想起鲁叔叔了？” 鲁大强正在马路上执勤，配合市局的行动，见杨峰来电话，连忙到一边接听。 “鲁叔叔，有这么个事儿，刚才鲁浩给我打电话说有人举报我的ktv聚众银乱，我在外面回不去，就让鲁浩帮我去看看...” “谁这么大胆子敢举报你，你放心这件事我来查！” “不是不是，我想说的是，刚才店里人告诉我，鲁浩被那伙人打了，还给绑起来了，我这也回不去不知道啥情况啊。” “...” 鲁大强顿时愣住了，换做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杀过去了，现在他已经学会谨慎了。 “对方是谁？” 鲁大强提着心问，敢绑警察那绝不是一般的人。 “我也不知道啊，鲁叔叔您赶紧去看看，别把事儿闹大喽，我可是遵纪守法经商的。” “知道了，这就去。” 鲁大强挂了电话，额头虚汗渗出，儿子怕是惹祸了， 敢打警察的人不多， 敢在杨峰的店里打警察，那就更少了， 掰着手指头数都数不出一只手就能猜到。 麻痹的，不会又是那个陆明远吧？ 如果是陆明远，那么儿子就是被人当枪使了，而且幕后就是杨峰，因为他一直叫嚣着要为杨一军报仇。 想到这，鲁大强恼怒的拍了一下树， 保持冷静，老办法，向吴兵求救。 把电话打给吴兵，结果他刚说两句，还没说自己的怀疑，吴兵就不耐烦的骂道： “你特么给我消停点，把守好你的位置，其他案子一律不管！” 吴兵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鲁大强懵逼的站在路边，他知道今晚围堵刘二虎五人是重大案件， 可是儿子那也不能不管啊。 鲁大强脑瓜子飞速的转着，想到了一个办法，通过市委大院的值班室找到了陆明远的电话， 索性直接联系正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是，那就直接道歉，只要儿子胳膊腿健全，他就认栽了。 如果不是陆明远，那就另当别论。 第79章 这是一招调虎离山 金凤凰ktv保安部部长徐凯已经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杨峰， 之后便守在了3018门口，等待鲁大强的出现。 李文已经被郝常旭叮嘱过了，他现在也不说这些人的身份，心里却明净着，鲁大强最好别来，否则他的帽子就保不住了， 这个聚众银乱的罪名肯定会惹恼沈书华，这里可是有他的宝贝女儿的。 只是他也想不通，这件事到底跟杨峰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这就是实力坑爹了。 陆明远和郝常旭也不急着让大家离开，因为现在不适合硬来， 必须先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在针对他们。 黄美溪为了不让屋内空气太压抑，就主动与每一个女孩合影，于是大家就仨仨俩俩的合影， 李文继续扮演摄影师角色给她们拍照， 黄品强负责活跃气氛，弄的跟来旅游似的。 走廊里保安与服务员聚集一起，都好奇的看着包房内的情景，真是开了眼界了。 郝常旭和陆明远来到洗手间分析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可以肯定一点，这个鲁浩被当枪使了，幕后是谁，无法确定。 二人正合计着怎么跟沈书华汇报， 鲁大强的电话打到了陆明远手机上， “明远，我是鲁大强啊。” 陆明远看了眼还在昏迷的鲁浩，礼貌道：“你好，鲁局，有何指示。” “明远啊，你在哪啊？”鲁大强试探性的问道。 “哦，遇到点麻烦，不过鲁局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 鲁大强心里咯噔一下，八九不离十了，“你在哪遇到了麻烦？能否跟我具体说说？” “我在金凤凰ktv，玩的正高兴，结果来了三个警察，说我们聚众银乱，更可气的是这三个警察还没有证件，所以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整我啊。” “明远啊，这是误会，那三个警察有我的儿子鲁浩，这事弄的，实在抱歉啊！” “鲁局，那就更不对了，既然你儿子是警察应该懂得取证吧，我们正常喝酒，衣衫整齐，他凭什么还冤枉我们啊？” “错了错了，鲁浩刚入警，爱冲动，想立功，回去我必须打他一顿！” “不对，“陆明远顿了顿，”鲁局，如果是这样，我怀疑您儿子被人当枪使了，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整我啊？” “我也有这个怀疑，只是是谁还不清楚，你先把鲁浩放喽，今天先到此结束，将影响减少最低，明天我让鲁浩亲自登门道歉。” “怕是不行的，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说的算的了，我这里是有客人的。”陆明远做出无奈状。 “额，还有谁？”鲁大强心里盘算，难道又是齐婉儿？ 如果是齐婉儿，问题也不大，齐云山比较懂事，知道是杨峰的ktv不敢废话。 “有黄美溪，齐婉儿，”陆明远慢慢的说着，“还有郝常旭和沈虹芸...” 鲁大强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这下子彻底闯大祸了，竟然有沈书华的女儿！ 仅仅无证执法一条就可以扒掉鲁浩的皮，自己的帽子也保不住了。 而杨峰肯定知道，就是要拿他们父子俩来垫背的。 “所以啊，鲁局，您最好是告诉我是谁指使的鲁浩，否则我真的很难办的。” 鲁大强懂了，人家也不稀罕收拾鲁浩，而是想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只是，他能说吗？ 不说能行吗？ 鲁大强心一横，豁出去了，一心一意巴结杨家，结果却被拿来当被子垫，这口气不能忍了，不值得。 鲁大强道：“明远，跟你说实话，我怀疑是杨峰，但眼下的确没有确凿证据。” 鲁大强讲了杨峰在电话里说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测。 陆明远道：“你怀疑他自己举报自己的ktv，就为了恶心我一次？” 鲁大强道：“真有可能，那小子太自以为是了，说白了就是脑子缺根弦，当然，我儿子脑子也缺根弦，才上了他的当。” “鲁局，你那边在忙什么？” “全市大行动，抓捕圣丽社余孽。” “五个人？” “对，你也知道这五个人。” “明白了，鲁局，你先忙你的，我不会为难鲁浩的，我来处理这件事。” “明远，那就太谢谢了，我鲁大强定会记下这份恩情。” 陆明远挂了电话，看向郝常旭。 郝常旭道：“你明白什么了？” “郝大秘，你觉不觉得咱们也被人当枪使了？”陆明远笑问。 郝常旭点头：“我也有这个怀疑，有人想挑起杨市长和沈书记的矛盾。” “不对，你这是从党羽之争的角度来分析的，”陆明远摇摇头，“如果从抓捕的角度来分析，这是一招调虎离山。” 郝常旭看着陆明远，有些似懂非懂。 陆明远道：“吴兵他们正在抓跟咱们打架的那五人，他们是圣丽社的。” “抓那五人跟举报咱们有什么关系？”郝常旭问。 “你说如果沈虹芸她们若是被欺负了，我会不会砸了这座ktv？” “你会。” “整出那么大动静，吴兵会不会来处理？” “肯定来，就算不看咱俩面子，有虹芸在他必须亲自到场。” “所以，他就无法指挥抓捕了。” “...” 郝常旭一惊，“难道杨峰在保护那五人？” 陆明远又摇摇头：“张记老板说东塔子捣乱的人里有圣丽社的人，黄美溪说过她怀疑是王汉卿在东塔子捣乱，如果这两件事都是对的，那么王汉卿很有可能要保护那五人。” “王汉卿？” 郝常旭脑海里浮现出王汉卿的样子，给人一种儒商的感觉，隐藏这么深？ 陆明远道：“那个李文是不是说杨峰一天都没来ktv？” “对。” “李文认出了你，但没告诉任何人。” “对。” “杨峰自己举报自己，恶心咱们，那么，谁告诉他咱们来的？” 郝常旭诧异道：“你是说，杨峰也被人当枪使了？” “我还需求证一下。” 陆明远朝李文招手，让他过来。 “你们ktv什么人会给杨峰报信，杨峰不会产生怀疑？” 李文想了想：“杨峰的司机赵立德，而且你们来之后我看到杨峰匆忙跑出去了。” “给赵立德打电话。”陆明远道。 李文拨出赵立德电话，竟然是已关机。 “差不多对上了，给我杨峰的电话，我亲自找他！” 第80章 声东击西 杨峰还在等着鲁大强的电话， 能想象得到，鲁大强那冤唧唧的嘴脸， 杨峰肯定也是死不认账，决不能承认自己举报自己这件事，只能鲁浩来背锅。 一个分局局长也想来巴结市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杨峰想了想，还得让赵立德嘴巴严点，别到处乱说。 连忙给赵立德打电话，结果关机了。 赵立德作为他的司机，必须24小时开机的，这个混蛋怎么关机了？不太正常。 正合计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接听。 “杨峰，我是陆明远。” 杨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似乎陆明远就要过来打他似的。 “你被人当枪使了，你个傻逼！” 没等杨峰说话，陆明远就骂上了。 “你妈逼，”杨峰急了，“我招你惹你了你骂我？” “还跟我装，是不是赵立德告诉你我们在ktv的？是不是赵立德提出举报的主意的？是不是你现在联系不上赵立德了？” 杨峰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啥意思，他咋都知道了，还知道我联系不上赵立德的。 陆明远又道：“杨峰，你只需回答我，你是不是联系不上赵立德了？” 陆明远知道，前两个问题他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所以只要第三个问题是陆明远想要的，就可以了。 杨峰纠结再三，说出一个字：是。 杨峰已经后悔了，怪不得爸爸不让他为杨一军报仇，这个陆明远就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仅仅这王八之气就已经将他压住了。 陆明远挂了电话，开始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沈书华的电话打到了郝常旭的手机上， 刚刚沈书华给沈虹芸打了电话，沈虹芸说了这里发生的事，也仅仅说了大概的情况，具体情况沈虹芸是分析不出来的。 沈书华道：“我会让吴兵过去，你们不用担心。” 沈书华没有责怪，反倒安慰着郝常旭。 “对不起书记，您不用担心，这边我和明远能处理好。” “那家ktv是不是杨一夫儿子开的？” “是，我也是才知道。” 沈书华只是嗯了一声， “沈书记...” 郝常旭明白沈书华的意思，这是要好好敲打敲打杨一夫了， 只是，现在的问题似乎不是这回事。 “沈书记，陆明远想跟您通话。” “好。”沈书华淡淡道。 陆明远接过电话道：“沈书记，能不能让我跟吴局通电话，我有些想法想跟他说。” “什么想法？”沈书华问。 “关于那五个人的。”陆明远答。 沈书华明白了陆明远的意思，陆明远跟吴兵通电话不用跟他申请，那就是让吴兵相信陆明远的意思。 沈书华犹豫了一会道：“可以。” 电话挂了，陆明远等了半分钟，这是留给沈书华和吴兵通话的时间。 随后拨出了吴兵的电话。 “明远，你说。”吴兵也不废话，说明沈书华已经跟他通过气了。 “你们那边是不是不顺利？” “是的，娱乐场所以及大小旅馆都已经搜查完毕了，明天早上连同街道挨户排查。” “出城的卡点撤吗？” “不撤，必须24小时检查。” “那你有特别关注的卡点吗？” “有，304省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怀疑那五个人想通过你最关注的卡点出城，他们想把你的视线转移。” 陆明远仔细说了今晚发生的事，以及他的猜测，就是想利用杨峰惹了陆明远他们，而且这里有沈虹芸等人，这件事就会闹大，吴兵就会来处理这件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吴兵问。 “我这边把事情闹大，你聚集警力大张旗鼓的来这边处理，放松对304卡点的关注，同时派自己最亲信的人去304卡点伏击。” “声东击西？” “对。” “...”吴兵沉默了一会，看向监控屏幕，道： “明远，你跟我说说让你产生怀疑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杨峰对我的仇恨再深，也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底盘收拾我，而且还有沈书记的女儿在场，所以，这件事有人在故意推了他一把，起到怂恿的作用，这个节骨眼有人怂恿杨峰，就不正常，而且，我锁定了这个怂恿的人是他的司机，已经失联了。” 失联了，那就是心虚跑了。 吴兵也觉得不正常了，看来杨峰真的被人当枪使了， 如果是这样，配合陆明远倒也是个好办法，总比大海捞针强。 “明远，你的计划说的具体一些。” “我需要鲁大强的协助，然后你等我这边的求助。” ...... 杨峰等鲁大强去ktv迟迟没有等到，就怀疑自己可能是真的惹祸了， 加上司机赵立德的失踪，让他更加觉得蹊跷，只是他的脑袋的确想不明白咋回事， 实在害怕之后，还是给杨一夫打了电话，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实话实说了。 杨一夫是人在家中躺祸从天上降，听完儿子的话，火冒三丈，真想立刻扒了儿子的皮。 只是，杨一夫从杨峰的话里也没听出来儿子要背的是什么锅，他并不了解抓捕的事。 只知道儿子这次不仅惹了陆明远，还直接惹了沈书华，人家最娇惯的闺女在唱歌，你说人家聚众银乱，那还了得！ 杨一夫犹豫再三先给吴兵打了电话，吴兵没接， 随后又给鲁大强打电话，鲁大强也没接。 杨一夫感觉天要塌了，敢不接他这个市长的电话了，这是要撇清关系么？ 不能给沈书华打电话，只能亲自去ktv了，但愿事情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 鲁大强一直在路边执勤，却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一直惦记着ktv那边的动静。 看到杨一夫来电话，对着手机骂了几句，愣是没接。 随后便是吴兵的电话进来了，连忙接听， “吴吴局...” “你听陆明远的安排。” 吴兵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鲁大强顿时站直了身体， 听陆明远的安排就说明他现在属于弃暗投明了！ ...... 没人会想到， 一个23岁的副科级，躲在ktv的洗手间内， 指挥着桦林市公安局展开一场声东击西的大型抓捕行动。 第81章 对峙 自从上世纪圣丽社被铲除后，刘铁军带着一小伙人逃亡了，由于当时警方对圣丽社的追查没有完全结束，刘铁军等人不敢继续作恶，生存出现困难，就找到了王汉卿，也是因为他父亲救过王汉卿的命。 王汉卿收留了刘铁军，也是想利用他的手下是一批杀人不眨眼的主。 这些年，刘铁军帮王汉卿拿下了一个矿山，这个矿山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而且，以前的圣丽社，有自己的一套组织管理模式，让王汉卿很欣赏。 或许八十年代最初的创始人是个武侠迷，他们采用的是古代江湖的模式，有总舵主，分舵主，堂主， 而且各个堂口的兄弟只知道自己的堂主是谁，而堂主只知道自己的舵主是谁，只有舵主才知道总舵主是谁，如今刘铁军就是总舵主，但是，王汉卿却是他的幕后真正老大。 所以除了刘铁军没人知道如今圣丽社的幕后老大是王汉卿。 刘铁军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八九十年代的比狠方式落后了，必须依靠资本，只有资本可以玩转黑白两路。 才能让圣丽社持久发展，并且赚更多的钱。 这个刘二虎以前是圣丽社的成员，刚从监狱出来，被刘铁军重新收为堂主， 刘二虎也是想女人想疯了，竟然打起了模特的主意，这才露了馅闯了祸。 丽景豪庭9号别墅。 王汉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刘二虎不知道幕后老板是王汉卿，但是这次闯祸之后，是王汉卿的司机孙健帮着找了个安全的仓库躲避， 所以，刘二虎认识了孙健，不能让刘二虎被抓，而且刘二虎被抓也会供出刘铁军。 王汉卿恨不得现在就处理掉刘二虎，只是现在风声太紧，必须尽快将刘二虎他们转走，免得夜长梦多，何况还有一个重伤的，不能死在桦林。 他在桦林市打下的江山不想就这么毁掉。 这么多年王汉卿与杨一夫之间不法勾当很多，但王汉卿做的很隐蔽，导致杨一夫无法掌控他，杨一夫也逐渐想甩掉他，与他合作越来越少，王汉卿就动了除掉杨一夫的念头。 在桦林市，王汉卿最忌惮的人就是市局吴兵，吴兵是沈书华的人，王汉卿几次想拉拢他都失败了。 所以王汉卿在杨一夫和吴兵周边都安插了自己人，包括市局指挥中心和金凤凰ktv。 王汉卿想让刘二虎五人去往杏山县，因为那边是圣丽社的大后方，也有王汉卿的关系网，比较安全，也能掌控刘二虎五人，免得逃往别处不在他的掌控内。 只是去往杏山的304省道卡点很严，虽然那边带队的钱力横是王汉卿的人，但是，也有吴兵最信任的督查室主任孙福利在监督， 孙福利年近60，很会保养，每天九点就准时睡觉，让他熬夜值守属于难为他， 然而吴兵总是跟孙福利通电话，导致孙福利今晚倍加精神。 王汉卿现在只能盼着吴兵转移视线，不再盯着304道口，或者把孙福利调走。 目前来看，金凤凰ktv的事件都没能让吴兵离开岗位，足以说明他有多想抓到刘二虎五人。 王汉卿的保镖陈羽也是王汉卿的军师，隐藏在市局以及杨一夫身边的暗线都由他掌握着。 目前可以确定，沈书华也一直没有让吴兵去ktv，说明沈书华很有可能就是吴兵幕后的总指挥，知道女儿不会有事，还在以抓捕为主。 按说这个沈书华应该在努力找杨一夫的罪证，怎么还关心起圣丽社的事了？ 这也是王汉卿想不通的。 很快，陈羽得到最新消息： “王总，陆明远那边有动静了，他们要离开ktv，拿鲁浩当挡箭牌，鲁浩现在还在昏迷，鲁大强正在去往ktv的路上。” 王汉卿满意的点点头，“陆明远不是省油的灯，连杨一夫的面子都不给，更不能在乎鲁大强了。看来吴兵不去帮忙，陆明远也耐不住性子了，就看鲁大强的骨头硬不硬了。” 鲁大强能行动了，说明城内就有松懈的迹象。 王汉卿对孙健说道：“你先开那辆吉普车去仓库那边等我消息。” 孙健应声离开。 陈羽道：“吴兵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王汉卿道：“没动静也正常，就这点事吴兵要是去ktv，我反倒不放心了。” 不一会，陈羽道：“鲁大强到了，双方对峙上了。” 王汉卿握了握拳。 陈羽紧跟着又道：“杨一夫和齐云山也去了ktv。” 王汉卿摆摆手：“这俩人起不到任何作用，陆明远太狂妄了，我相信他不会罢休的，现在能管得了他的只有沈书华了。” ..... 金凤凰ktv， 陆明远是扛着鲁浩下楼的，而且陆明远手里拎着警棍， 一路上保安都不敢靠前，不是怕打不过陆明远，而是怕打到陆明远肩上的鲁浩。 这些保安也是无奈，哪有如此扛人当挡箭牌的。 陆明远走在最前面，郝常旭和黄品强在身后两侧，手里也都拎着一根警棍。 后面是沈虹芸齐婉儿以及海棠，最后一排是黄美溪邱燕以及杨子蜜。 一行九人就这样从三楼来到了一楼，虽然女子居多，气势却十足，没有一个露出惧怕的神色。 李文此时也不瞒着了，有人问他这些人的身份，他就实话实说了， 所以这些保安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也暗叹这个网站小主任够牛逼的。 到得一楼大堂，鲁大强带着一队人到了，堵住了出口。 鲁大强带的人都是刚从执勤位置直接来的，所以都带了枪支。 鲁大强看到儿子跟死鱼似的被陆明远扛着，直接举起枪瞄准了陆明远， “陆明远，警告你快点把鲁浩放下，否则我就开枪了！” 紧跟着，身边的警察也都举起了枪。 看热闹的保安和服务员连忙退到一边，害怕被子弹误伤， 也知道这个小主任这回该投降了，他总不能继续拿鲁浩当挡箭牌的，就算想挡也挡不住， 双方距离毕竟不足五米远，不需要狙击手，一枪即可爆头。 然而，网站小主任只是呵呵笑了笑，扛着鲁浩后退一步， 转眼间，后面三个美女突然上前，挡在了陆明远的前面，面对着枪支。 众人一阵错愕，这是什么路数，这些美女都这么勇敢的吗？ 大门外的齐云山看到这一幕差点跪地上。 第82章 应急方案 大堂内，这一幕刷新了人们对美女的认知。 三个弱不禁风的美女横在了警察的前面，其中一个似乎还是个盲人。 这是现代刘胡兰么？ 再看那位网站小主任，却是得意的笑着，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就算你英勇，也不能关键时候让女人当挡箭牌吧？ 齐云山冲进了大门， “婉儿，你别跟着发疯，这里没有你什么事，跟我回家！” 齐婉儿摇头：“爸，今天这口气我咽不下，凭什么说我们聚众银乱，就算死了，我也要讨个说法！” 齐云山心里也清楚自己女儿啥脾气，受不得一点冤屈， 看向沈虹芸： “虹芸，你是好孩子，沈书记现在身体不好，不要让他惦记你。” 沈虹芸道：“齐叔叔，我爸去见老朋友了，还请不要告诉他，我和婉儿姐一样，只要个说法。” 齐云山急了，只能安慰鲁大强别冲动，放他们走。 鲁大强道：“齐市长，这个面子不是我不给你，你看陆明远，他根本就不打算放了我儿子啊！” 鲁大强也是冤唧唧的。 “陆明远，你到底想怎样？”齐云山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道：“让杨峰过来，给我跪下道歉！” 齐云山看向门外的杨一夫，杨一夫将头转向一边，装作没听见， 现在杨一夫跟杨峰是一个原则，不能承认举报的事，否则就给了沈书华把柄， 当然，他也不信鲁大强敢开枪，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齐云山见杨一夫不吭声，他又联系不上沈书华，只好给吴兵打电话，说了这里的情况。 吴兵道：“齐市长，实在抱歉，我这里有任务，真的过不去，你把电话给鲁大强。” 鲁大强看着手机不想接， 齐云山直接怼在了他的耳朵上。 电话里吴兵喊道：“告诉你别给我添乱，你还跑ktv去了，赶紧放人，陆明远不会把鲁浩怎样的！” “吴局，陆明远太欺负人，你是没看到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你儿子也是活该，干嘛给人家泼脏水。” 鲁大强犹豫了一会，还想说啥，就见电梯里出来两个警察， 就是先前跟鲁浩一起来的警察，二人相互搀扶着。 众人也是好奇了，这二位都醒了，鲁浩怎么还昏迷着？ 鲁大强更加紧张的看向鲁浩。 郝常旭似乎也担心了，连忙上前探了探鲁浩的鼻息， 道：“呼吸微弱，怕是不行了。” “啊！” 鲁大强狂叫一声就要扣动扳机，齐云山一着急抓住鲁大强的手臂举起来， “砰~”的一声枪响，打进了天花板里。 齐云山连忙拦在警察前面喊道：“大家都冷静，赶紧叫救护车！” 鲁大强喊道：“麻辣隔壁的，就算吴兵来也没用，今天我非杀了陆明远不可！” 杨一夫这回不敢躲着了，这是真动枪了，连忙冲进来喊道：“我是市长杨一夫，你们谁也不许开枪！” 其他警员看到杨一夫也只好后退了， 鲁大强如同发疯一般：“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也不好使，我今天非杀了陆明远不可！” 吴兵从电话里听到了那边的情况，挂了电话，连忙打给孙福利， “快去金凤凰ktv，鲁大强要造反！” 吴兵挂了电话也带着两人离开了指挥中心。 省道304卡点，孙福利挂了电话道：“钱队长，这边你守着，我要去金凤凰ktv。” “孙主任啥情况？”钱力横问。 “鲁大强那傻逼要造反。”孙福利说完带着两人上了警车走了。 钱力横得意的笑笑，连忙将消息发了出去。 王汉卿收到了各方面的信息， ktv那边动枪了，鲁浩生命垂危，吴兵离开了指挥中心，孙福利也去了ktv。 王汉卿笑了，陆明远啊陆明远，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到底还是闹翻天了。 也只有这种局面，才会导致吴兵不得不离开指挥中心，否则吴兵轻易离开指挥中心，王汉卿反倒害怕是陷阱。 王汉卿起身道：“告诉孙健，让他们五人从304出城！” 陈羽连忙打电话通知孙健， 打完电话陈羽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黑色皮衣穿上，又拿出一个头盔。 王汉卿拍拍他的手臂：“小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采用应急方案。” “明白！” 陈羽匆匆离开了。 ...... 夜色下某一废弃仓库外， 孙健将吉普车的钥匙和一张纸条交给了刘二虎， “从304出城，这张纸条给警察看一眼就可以了。” “谢谢哥，替我跟社长说句抱歉，我刘二虎保证以后再不来桦林市了。”刘二虎诚恳道。 孙健脸色却阴了下来：“没有什么社长一说，记住，你们的老大就是总舵主刘铁军！” “对对对，我胡说八道！” 刘二虎打了自己一嘴巴，招呼其他四人上车，其中还有一个重伤的被抬上了车，不能死在桦林。 吉普车驶离了仓库，直奔304出口。 车上五人也放松下来， 小分头道：“二哥，你说咱们社长到底是谁？” “铁军大哥不告诉我，目前看能力很大，连警方都能搞定。” “卧槽，以后咱们不是更牛逼了？” “再牛逼也不能来桦林了，回到杏山后我还想走，我想去吉春市，我可不想在一个小县城里混。” “对，我们跟着二哥走，我听说吉春那边有个矿山生意不错，咱们去当堂主，吃香的喝辣的玩女人！” 很快，到了304出口，谁也不再说话。 吉普车被检查的拦住了， 钱力横亲自上前道：“身份证检查！” 刘二虎拿出一张身份证，上面夹着那张纸条。 钱力横看了眼纸条，将身份证送了回去，朝车里的几人看了看， 道：“好了，走吧。” 刘二虎勾了勾嘴角，刚要启动吉普车， 就见前方车灯范围内，突然从田地里钻出几名警察，举着枪拦在了路中。 刘二虎瞪大了眼睛看向钱力横， 钱力横瞪大了眼睛看向前面路中间的警察， 是孙福利？ 与此同时，吉普车后面二十米处停下了一辆摩托车， 陈羽从怀里拿出一个启动器，按下， 就见吉普车底盘红光一闪。 寂静的郊外夜晚， 爆炸声响彻天地， 惊得树上的乌鸦四处飞窜。 第83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金凤凰ktv。 吴兵与救护车一同到达。 吴兵的气场比两位市长强大的多，也是因为此时他的心情很愤怒， 他知道了抓捕失败的事。 车上五人被事先安装好的遥控炸弹当场炸飞了，支队长钱力横也当场死亡。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郝常旭接了一个电话，在陆明远耳边低语了几句。 吴兵走过来亲自将鲁浩抱过来放在了救护车的担架上， 陆明远呆呆的站在原地，面露失望之色。 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是被吴兵吓到了， 实际上他也是收到了道口爆炸的消息，这是他所料未及的。 吴兵当场下令： “所有人迅速离开，金凤凰ktv即刻查封！” 吴兵也是因为抓捕失败心情不好，就将气撒在了ktv上，也不在乎杨一夫会不会生气了。 杨一夫一句话都没说，独自离开，留下落寞的背影。 随后，吴兵来到还在发呆的陆明远身边，低声道：“别气馁，我跟沈书记申请，你来我身边。” 陆明远一个激灵：“吴局，我错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陆明远话落撒腿就跑。 弄得旁人以为吴兵要抓他，却又好奇干嘛让他跑了？ 黑夜里，陆明远独自奔跑，他也在回想这次计划的漏洞，还是低估了王汉卿的阴狠。 这也是一次经验，让他对现代犯罪有了更高的认识，高科技才是王道啊。 不过，他是不可能去警局工作的，成天抓罪犯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耽误自己升官发财泡妞的时间。 ...... 王汉卿点了一支雪茄，狠狠的抽了一口， 闭上眼，短暂的放空大脑，又缓缓睁开了眼。 虽然采用了应急方案，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但是，这也说明他中了圈套。 这是王汉卿感到后怕的地方。 从收买赵立德开始，一步一步引着杨峰入套，鲁浩加入，陆明远发飙，吴兵不得不离开指挥中心，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都合情合理，怎么就变成了圈套了？ 吴兵是怎么想到一边去ktv破局，一边在304道口布局， 难道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吴兵？ “会不会是ktv那边就是一场戏？”陈羽想到了这种可能。 王汉卿摇头：“就算陆明远会演戏，你觉得鲁浩会演吗？” “的确，“陈羽点点头道，”咱们的人说鲁浩几乎就是濒死状态，医生在现场扎了肾上腺素才抬上救护车的。” 所以，这个局从何时开始布的，王汉卿还是想不通， 自诩运筹帷幄，今天却是栽了个跟头。 还好，目前看没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 鲁大强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到达急救中心，刚进急救室，鲁浩猛然坐了起来，跟诈尸似的， 把护士都吓了一跳。 鲁浩懵逼的看着医院，我怎么在这？ 鲁大强按住他低声道：“儿啊，住几天院，好好休息休息吧。” “爸，发生了什么？”鲁浩觉得奇怪，似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别问了，出院后爸爸给你换个工作，咱不当警察了。”鲁大强心平气和的说道。 “为啥啊？”鲁浩急问。 鲁大强道：“就你这智商，早晚还得被人当枪使，平平安安才是真啊！” ... 郝常旭送沈虹芸回家，黄品强送邱燕回家，黄美溪与杨子蜜一起走的。 由于陆明远独自跑了，齐婉儿只能送海棠回家， 话说回来，最开始也是她给接出来的，那就应该她给送回去。 齐婉儿在心里又把陆明远骂了一顿。 齐云山也不得不陪着齐婉儿去送海棠，毕竟今晚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太担心女儿的安全了。 到了陆明远家楼下，齐云山没有上楼。 齐婉儿送海棠上楼， 打开房门，就见陆明远已经到家了，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也没搭理她俩。 海棠尿急，小碎步急忙去往洗手间。 齐婉儿来到沙发前，俯身看着陆明远的眼睛， “喂，你没事儿吧？” 陆明远依然呆呆着， “喂？” 齐婉儿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陆明远猛然一把拉住齐婉儿，将她拉到沙发上，随手揽进了怀里。 “你干嘛呀，放开...”齐婉儿想喊，然而，她的嘴却被陆明远的嘴封住了。 片刻之间，齐婉儿的大脑短路了，整个身体僵硬了几秒，随后又很快恢复正常，挣扎着推开了陆明远的嘴， “臭流氓，我说过你别招惹我，你又来招惹我，你会后悔的！”齐婉儿不敢大声喊，毕竟陆明远的爸妈都在睡觉。 “我后什么悔？”陆明远低头看着齐婉儿。 “你一边勾搭我，一边勾搭沈虹芸，非得我明说吗？” “对呀，为什么不可以两个一起？” “你特么脑子有病吧，你以为你是古代人啊！” 齐婉儿气的口吐脏字了，厌烦的挣脱开，从沙发上站起来。 海棠从洗手间出来，问道：“哥，婉儿姐走了吗？” “没，我这就走。”齐婉儿道。 “快走吧，齐叔叔在楼下等着呢。”海棠摆手告别。 齐婉儿眼睛转了转，道：“对了，海棠，咱们在ktv的时候，你说你想去动物园玩，” 海棠兴奋的连连点头， “你是想跟我去呀？还是跟你虹芸姐去呀？”齐婉儿问。 在她觉得这是基本礼貌，海棠肯定会说跟自己一起去， 齐婉儿也是想找回点心里平衡，谁让陆明远非说两个一起追呢。 结果海棠皱眉道：“为什么不可以两个一起？” 真特么是兄妹俩， 齐婉儿挤出两个字：‘可以’， 白了眼无声傻笑的陆明远，逃离了陆家。 ...... 杏山县莉亚花园酒店。 虽然抓捕失败，马绍云并没有太过失望， 这五人千方百计的来杏山，说明他来杏山县的选择是正确的。 顾维明道：“看来，你们桦林市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究竟是谁在协助圣丽社逃亡？” 沈书华道：“吴兵说，他怀疑陆明远心里有答案，或者他有个假想敌。” “书华，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顾维明问。 “圣丽社的事依然交给吴兵，我要用陆明远帮我办事了。” “你不会是又要给他升官吧？”马绍云笑问。 “他倒是想，“沈书华郁闷道，”就算现在给他个市长当，他都不带假装谦虚一句的。” “差不多，”马绍云笑道，“他肯定会说，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说完，三人哈哈笑着。 又是一个新的凌晨， 杏山县莉亚花园酒店里的这三位，分列县、市、部三个级别， 却掀起了桦林市政坛的血雨腥风。 第84章 立功赎罪 周末。 桦林的官场寂静的可怕，似乎周五的晚上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沈书华也悄悄的回到了市委大院，让郝常旭通知陆明远来一趟。 陆明远很无语，本想好好在家休息一天，又要被拉去训话了。 他才不相信沈书华是想奖励他，因为昨晚的事情并不圆满，估计沈书华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如果这种情况下给奖励，八成不会是什么好奖励，不要也罢。 进了大院，来到市委楼下，却是沈虹芸等在这里。 “不好吧，每次我来都有人迎接。”陆明远摆出一副领导做派批评着沈虹芸。 “才不是接你呢，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去一趟辽陵公园。”沈虹芸解释道。 “丫头，约会去哪不好，干嘛去墓地约会啊？” “不是约会！”沈虹芸强调，“那里新发现了一个辽代古墓，我想你陪我进去看看。” “盗墓啊？” “别胡说，算是考古，据说里面有契丹文呢，我有通行证的。” “考古就是明着盗墓，有损阴德的，不去不去。” 二人说着就到了三楼。 “陆明远，你不够意思，”沈虹芸有些恼怒了，“我昨晚都替你挡枪了，你都不肯陪我去古墓！” “你要是真有挡枪的胆量，就不用我陪你去了。” 陆明远知道她啥意思，就是害怕进古墓， 虽然里面有工作人员，但也想找个熟悉的人陪，害怕的时候也好往怀里钻，她不好意思往工作人员怀里钻，却好意思往陆明远的怀里钻， 可惜，陆明远不给她这个钻的机会。 看着陆明远进了办公室，沈虹芸气的嘟着嘴，挥着秀拳。 恰好郝常旭出来看到她这副模样，笑问：“陆明远又欺负你了？” 沈虹芸噘嘴道：“你陪我去古墓！” 郝常旭抬头看着天棚：“嘿，这灯啥时候不亮了，我得去后勤部看看有没有值班的。” 郝常旭说完也溜了。 办公室内，陆明远给沈书华探完脉，没有大的问题，说明去杏山县也没有累到。 沈书华松了口气，没加重就是好事。 “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昨晚那件事，你怀疑的人是谁？”沈书华切入正题。 “没有真凭实据，不好说的。”陆明远为难道。 “那就当咱俩聊闲嗑，我实在是好奇。” 沈书华这么说，陆明远也不能不说了，讲了他的怀疑。 起因是张记老板说东塔子拆迁区有圣丽社的人闹事，然后黄美溪曾经怀疑那些人是王汉卿的人， 所以陆明远怀疑圣丽社幕后是王汉卿，也仅仅是猜测，因为黄美溪也是猜测。 沈书华明白了，如果能确定王汉卿给黄美溪捣乱，那就能确定王汉卿是圣丽社的幕后。 只是这种事几乎无法确定，除非王汉卿亲口承认。 陆明远道：“沈书记，我斗胆问个问题，东塔子工程您为什么一直不管不问？” “他杨一夫不着急，我跟着急什么，”沈书华笑了，“再说了，我只要知道那边不拖欠老百姓的就好，至于还有一个钉子户，那种个别现象我不该操心。” “黄美溪这一点做的的确很好，百姓无怨言，可是，黄美溪也坚持不住了。” “你想替黄美溪求支援？”沈书华斜眼看着陆明远。 “于公于私，我都想要这个支援，”陆明远毫不避讳的说道。 “于私我可以理解，于公，是指哪方面？”沈书华问。 陆明远道：“于公，东塔子是要改造成商业城，对桦林市的商业是有帮助的。” 沈书华没有表态，似乎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感冒。 陆明远犹豫了一下道，“据我所知，齐副市长和王汉卿走的有点近，假设这个工程交给齐副市长，这个钉子户的难题迎刃而解了，那是不是更说明王汉卿是圣丽社的幕后了？” 沈书华错愕道：“你确定齐云山跟王汉卿走的近？” “齐副市长想把他女儿介绍给王汉卿的儿子王素。”陆明远尴尬道。 沈书华笑了，指了指陆明远。 陆明远道：“我知道我不该说这话，但我也不想齐副市长被王汉卿拉下水。” “看来，你已经给王汉卿下定论了，但是，不排除你有私心作祟。” “沈书记若是非这么说，我也不解释了。”陆明远很无奈的靠在了沙发上。 “还生气了，”沈书华笑着看向陆明远，“听说你们网站引来了加国的考察团？” 陆明远顿时精神了，道：“的确，下周三就到了，政府办那边已经做好了接待的准备。” “工作很见成效嘛！”沈书华夸赞道。 “是大家努力的结果。”陆明远谦虚道。 沈书华呵呵一笑，忽然厉声道：“把洗钱组织给引来了，这就是你们努力的成果？” “啥？”陆明远吓的腾的站了起来。 沈书华看陆明远的囧样，顿时哈哈大笑了，这小子平时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终于看到他也有傻眼的时候了。 沈书华摆摆手道：“别害怕，没那么严重，初步确定在那个考察团里应该只有一个人是洗钱的，只是这个人是谁无法确定。” “洗什么钱？”陆明远问， “大概就是变卖第一冶炼厂的钱。” “谁贪去了？” “杨一夫和冯天裕！” “...” 陆明远坐直了身子，“沈书记，这些秘密你都跟我说了，啥意思？” “我要你参与进来，作为我的一把刀，狠狠的给我查出来！”沈书华拍着沙发扶手道。 “怕是不行吧，我只是个网站主任，副科级。”陆明远也装作为难的看着沈书华，如此重要的工作是不是可以破格提拔一次了？直接给个正科还是不过分的。 “好，我任命你为专案组副组长，级别，”沈书华清理了一下嗓子，继续道，“还是副科级。” 陆明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不带这么拉长音的， 陆明远尴尬的笑了笑：“沈书记真幽默，纪委里能参与的，最少也是正处级吧？我这副科怎么能当副组长呢？” “这件事不通过咱们纪委，所以属于特殊专案组，不以级别论职位，只以能力来分工，我相信你的能力。” 陆明远看向地面，老子的能力还用你相信吗？ 你可知道你眼前坐着的这位可是大明锦衣卫臭名昭着的北镇抚司，查个五品知府就跟玩似的， 只是，这好处真的一点也不给吗？ “陆明远，”沈书华严肃道，“你是想引咎辞职还是立功赎罪？” “必须立功赎罪啊！”陆明远连忙起身回答。 麻痹的，姜还是老的辣， 只能怪这个洗钱的瘪犊子非得通过网站来桦林！ 第85章 会议 周一，九点。 桦林市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在市委会议室召开，各市局机关领导都来参加会议。 这次会议主要是传达东原省经济圈座谈会的指示精神，沈书华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及时参加座谈会，所以这次会议的指示精神就由杨一夫来传达。 杨一夫道：“这次座谈会上，于正国省长与发改委顾维明副主任都做了重要的讲话，让我深受鼓舞， 我深感经济圈协同发展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这样的座谈会为各地政府、企业和专家学者提供了一个交流与合作的平台，有助于推动区域经济的协同发展。 协同发展的关键在于加强各地之间的合作与沟通。通过交流经验、分享资源，我们可以共同探索新的发展机遇，避免重复建设和资源浪费。同时，这样的合作也有助于提升区域的整体竞争力，促进经济的可持续增长...” 杨一夫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堆， 最后，杨一夫又兴奋的说道：“政府办马上就要接待一个加国商业文化的考察团，对于桦林市是历史性的突破。各单位要积极配合接待考察的工作。” 随后，政府办王家林对各个部门提出了一些接待上的建议，各个部门也纷纷表态，也做了一些具体行程和人数的安排。 差不多40分钟，会议就结束了。 沈书华道：“大家都回去做好准备工作，接下来，召开市委常委会议。” 不是常委的人纷纷离去。 常委一共十一人，到席十人，政府排名第三的副市长徐国刚因病缺席。 现在屋内不是常委的只有郝常旭，坐在沈书华的身后，拿着笔本做记录。 会前市委秘书长冯天裕已经将拟定的会议议题发放给了常委，所以大家也知道今天的会议主要内容。 沈书华先是关切的询问了新任组织部长丁昱丹的工作情况，丁昱丹已经工作一周了，所以这一次常委会，也算是她对未来工作的一次汇报。 丁昱丹曾是省委组织部干部联络处的处长，一级调研员，正处级， 这次空降桦林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副厅级，属于一次平稳的提升， 但是，她并不是在沈书华的掌控下进来的，因为沈书华先是提请马绍云去杏山县任县委书记，省里便趁机将丁昱丹下派到桦林的。 所以，丁昱丹的派系在很多人心里，是个迷。 丁昱丹拿起稿子说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们： 我很荣幸能够担任市委组织部长这一重要职务，并有机会在这里与大家交流。首先，我要感谢市委的信任和支持，让我有机会承担这一责任。 我明白组织工作的重要性，它关系到党的建设和干部队伍的培养。我将全力以赴，不辜负市委和同志们的期望。 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将注重以下几个方面： 1. 加强干部队伍建设...” 看得出丁昱丹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个大长篇就职演说， 沈书华瞄了眼她面前的稿子微微皱起了眉，让个女人当组织部长就是麻烦。 这也是她第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沈书华也只能由着她了，毕竟她上任之后，都没正式欢迎她。 终于，丁昱丹的稿子念完了，全场鼓掌。 “接下来就是今天重要的议题，”沈书华没等掌声落下就开始讲话了，掌声戛然而止，丁昱丹的表情有些尴尬。 “前天夜里，304省道入口发生一起爆炸事件，相信大家都听说了，我与吴兵沟通之后，他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事实，这起爆炸源于一次抓捕，而嫌疑人竟然是圣丽社，” 沈书华说到这顿了顿，给大家一个消化的时间， 对于九十年代围剿圣丽社的事，常委里有的人了解，有人并不了解。 随后沈书华又道：“也就是说，曾经在全省销声匿迹的圣丽社，竟然在咱们桦林市的地界死灰复燃了，对于我们是一场严峻的考验，我提议，必须尽快在全市展开一场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为期三个月， 由我担任组长，市局吴兵任副组长，协同各分局，县局全面展开行动！” 沈书华说完看向大家，也就是该表态的时候了， 杨一夫道：“我坚决支持书华书记的提议，甚至觉得三个月的时间都有点短了，必须加大力度，还桦林市民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 杨一夫巴不得沈书华和吴兵将目标转移到圣丽社身上，不再缠着冶炼厂的事不放，等这次洗钱顺利之后，一切证据就都毁灭了。 政法委书记廖昌盛有些表情不悦，这么大事竟然把他架空了。 随后其他人的表态也是支持这个提议，没有别的补充意见。 会议看似紧张，实则按部就班，提议表态，无异议，下一项。 沈书华道：“下一个议题，是关于接任李占江同志的人选，一夫同志提议冶金局黄世家同志接任，大家有何异议？” 这是位列第七的副市长位置，负责外事和联络金融口，协助常务副市长的工作， 所以这个副市长相当于给常务副市长打下手，啥事儿都做不了主，因为常务副市长被市长压的啥也做不了主，可算有点市长不爱插手的事，还能轮到你吗？ 所以这个老七往往都是留给年迈的局长退休用的，要么就是留给女正处升副厅的跳板。 此时杨一夫提议年纪并不老的黄世家，这就有点私授的嫌疑， 大家都知道冶金局和工业局合并，一把局长大概率就是工业局的局长侯宇，人家可是工科硕士研究生的学历，黄世家只是电大成教毕业的，还是后补的。 黄世家不想在新局低人一等，那就再升一级，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再有现在的黄世家也有懒政之嫌，什么都不爱管，心里只有古玩，那就提前养老也不错。 杨一夫道：“世家同志在冶金口兢兢业业二十余年，从一名技术员，做到科长的位置，再做到厂长的位置，如今是冶金局的领头人，可以说，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冶金业，值此两局合并之际，我支持委以重任在新的岗位继续发光发热。” 大家都知道这是杨一夫提议的人选，此时又再次表态，有点先声夺人的意思。 其他人却是不好表态了，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沈书华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第86章 六票对五票 在常委会上，对议题做出说明后，常委们纷纷发表意见，书记属于末位发言。 但是，如果是容易出现争议的议题，书记为了掌控大局，往往会事先暗示自己的态度。 对于黄世家这件事，沈书华几乎一个字都没表态。 所以，有人就拿捏不准了。 于是目光聚焦在专职副书记万芳身上。 对于这种任命，虽然还需要上级省委审定，但基本上这些常委的意见就能决定了。 而且，这种人事任命，往往都会事先召开一次书记会议，以便掌握大局。 书记会议一般只有三人，市委书记，兼任副书记的市长，市委专职副书记，这三位在常委里属于铁打的前三名。 所以大家好奇书记会议上的决定是什么。 万芳说道：“世家同志也是一名老党员了，工作兢兢业业，我觉得可以考察。” 可以考察，等于没说。 也就是说并没有因为黄世家而召开书记会议。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没人继续发表意见， 如果再民主一些，应该由常委排名靠后的发言， 除了前三名以外，常委排名往往是按照进入常委时间先后排序的， 最后进来的就是组织部长丁昱丹， 丁昱丹见没人表态，她只好表态了， “我来的时间比较短，不太了解世家同志，不过我相信一夫同志的眼光，我选择支持。” 丁昱丹这话明显不严谨，既然不了解就该选择弃权，此时却是支持。 丁昱丹表态时，沈书华却是没抬头看她，手中的笔却是横在指间停顿数秒。 随后其他人的表态，有的支持，有的和稀泥，总之没有反对意见。 最后沈书华道：“我看有必要举手表决一下了，支持黄世家同志接任的请举手。” 沈书华说完，并没有举手， 众人有些纠结了。 杨一夫第一个举手，随后是齐云山和丁昱丹，在场十人，现在已经三票了。 很快，政法委书记廖昌盛举手了，他有点赌气的意思。 沈书华瞄了他一眼，表情不喜不怒。 现在四票。 最后，市委秘书长冯天裕举手了，让其他没举手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沈书华没举手，你这个秘书长举哪门子手？ 看来，传说冯天裕与杨一夫有私交这事，是真的了！ 五票，十一名常委今天缺一人，正好一半的票数。 在外人看，对于沈书华来说，是个危险信号，没有掌控住常委会。 然而沈书华内心却是不在乎，在他意料之中， 冯天裕变节他早就知道了，还没空收拾他。 齐云山支持杨一夫也是对的，这样才能保证政府的稳定。 廖昌盛表面看属于赌气，怪沈书华事先没跟他沟通，扫黑除恶把他架空了。 其实，沈书华也怀疑廖昌盛被杨一夫搞定了，现在看，差不多是了。 至于丁昱丹，这是沈书华故意考量的，就是想看看她如何选择站位，此时得到了答案。 五票对五票，关键一票的人没到场，就是政府排名第三的副市长徐国刚。 杨一夫拿出一张纸道：“国刚同志身体不适，但也对这一议题提交了意见，他表示支持世家同志接任李占江的职务。” 在常委会中，如果是紧急事情，缺席的常委可以以书面形式表态意见， 可是，明显这不是紧急事件，杨一夫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当紧急事件办。 那么现在就是六票了。 沈书华输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就连变节的冯天裕也没想到沈书华会如此大意，既然不同意黄世家，就该事先跟几位常委做一次沟通，确定自己的支持人数超过半数。 也有人暗自感叹，沈书华毕竟还是个书呆子啊，过于专研政策而缺少手腕了。 沈书华依然面不改色，道：“六票对五票，看来分歧很大，拿到省里怕是很难通过的。” 对于人事任命，递交到省委的时候，也要带着会议记录去的，这种意见分歧较大的任命，省委一般是不会通过的。 杨一夫道：“现在正是我们桦林市蓬勃发展之际，经济圈的平台已经搭设，负责外事与金融口的副市长不可一日无主，相信省里会考量这一点的。” 在常委会上，对于意见分歧较大的议题，多数是应该暂缓决定的，再进一步调研交换意见后，提交下一次会议表决。 除非事出紧急才按照少数服从多数意见执行。 沈书华提出暂缓是有道理的， 杨一夫以经济圈的噱头定义为紧急事件，虽有点牵强，但也能上得了台面。 杨一夫死咬着不放，也是在告诉旁人，只管交到省委就是了，他有办法让省委通过。 屋内的气氛变得压抑了，如果可以中途离开，多数人都会逃离会议室，宁可事后只听结果，也不想亲临党政一把手相争的场面。 甚至有的人把目光放在了做记录的郝常旭身上，你老板输了，你是不是也跟着沮丧？ 然而，他们看到的郝常旭依然淡定自若的做着记录， 甚至眼尖之人在郝常旭的嘴角发现了一抹笑意。 郝常旭对沈书华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那他为什么会笑？ 难道是沈书华故意输的？又或者这是个圈套？ 果然，沈书华语重心长道： “一夫同志，我理解你们发展经济的急迫心情，但是，必须以大局为重啊，本来我不该管，可是为了大局我必须管了，”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有下文的！ “据我所知，东塔子工程的承包人黄美溪就是黄世家的妹妹，此时提拔黄世家，就会给人以话柄，会让人觉得黄美溪的哥哥是有背景的，所以才拿下东塔子工程的！” “沈书记，那是公开招标的结果，电视台都现场录制了专题节目。”杨一夫连忙澄清道。 沈书华摆摆手，示意别着急，继续说道： “这只是其一，其二，这个工程停滞的半年多的时间，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是黑涩会故意捣乱导致拆迁进行不下去了，吴兵做了初步调查，发现其中阻止拆迁的人里竟然有刚刚刑满释放人员，那么民间的传言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所以我们不得不考虑，黑涩会为什么要给黄美溪捣乱？ 黄美溪是不是也和黑涩会有关？ 黄美溪若真是这样，那么黄世家是否干净呢？” 沈书华一连三问，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如果是真的，那黄世家可就惨了。 杨一夫脸色铁青，没想到沈书华竟然在这等着呢。 他当然知道黄美溪是干净的，甚至他都怀疑沈书华也认为黄美溪是干净的，这就是故意的。 杨一夫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了某一个圈套里了， 如果真是圈套， 那么，更大的套子还在后面... 第87章 一环套一环 此时的黄世家并不知道他的副市长位置要泡汤了， 正在办公室内把玩着一支刚淘来的鼻烟壶。 一抬头看到黄品强进来了，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办事路过蹭口水喝，呦，老爸又淘到宝啦？” 黄品强笑嘻嘻道。 黄世家只是嗯了一声。 “多少钱淘的？”黄品强问。 “你猜。”黄世家反问。 黄品强眼睛亮了，看来老爸今天心情不错，他来这里主要目的是给邱燕的爸爸要工作的，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跟老爸说，也是怕老爸在家里拿擀面杖打他。 黄品强故作思考地说道：“2万？1万？5千？2千…” 见黄世家一直摇头，黄品强道：“不会几百块钱淘的吧。” 黄世家满意地点点头道：“没错，500元淘的。” “500元的鼻烟壶也能进您老的法眼，看来是哪个冤大头把真货当假货卖了。” “这就是个假的。”黄世家道。 “老爸，假的就不值500了吧，这么个破瓷瓶顶多100块。” “现在呢？”黄世家随手将鼻烟壶放进了一个棕红色的木盒里，顿时显得高端多了。 “这个木头盒子还不错，那也不值500吧？”黄品强还是看不明白。 “你懂个屁啊，这可是清代黄花梨的，少说2000元。” “哦，我懂了，您一共花了五百，就是为了买这个价值两千的木头盒子，那您就是赚了。”黄品强竖起大拇指。 “那你知不知道这种买卖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黄世家饶有兴致的问儿子。 “成语？老爸您别拐着弯埋汰我了，我语文啥成绩你也不是不知道，您就告诉我，这个鼻烟壶放到盒子里，你打算卖多少钱？” 黄品强太了解老爸了，两千来块钱的东西也不入他法眼，他能拿着这两样东西看半天，肯定还有别的猫腻。 “20万。”黄世家得意的说道。 黄品强立刻坐了下来，严肃道：“老爸，您就教我如何把两千块的东西卖到二十万，这种秘密可不能失传啊！以后我也不工作了，还当什么城管啊，我就当古董商人！” “滚蛋！”黄世家脸色阴了下来。 “老爸，我说正经的呢！” “我没说正经的，吹牛逼的。”黄世家把话收了回来。 他后悔在儿子面前显摆了。 虽然在古玩市场有炒作一说，但他也没能力把两千块钱的东西抄到20万， 其实这种假古董正是他用来洗钱的工具，将这种2000元的古董拿到专业洗钱的拍卖行拍卖，再由洗钱组织安排人拿20万来买，这样这20万就成了他光明正大赚的钱，这只能证明他目光凌厉2000元买到了好货。 其实买方和卖方都是他自己，只不过需要给洗钱组织一点好处费。 黄品强看着老爸的表情，知道绝不是吹牛逼的事，只是老爸还是不想告诉自己。 “赶紧回去上班。”黄世家开始赶人了。 黄品强这时才反应过来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谈论古董的事，而是邱燕爸爸工作的事，连忙道：“老爸，其实我今天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的。” “就知道你来这没好事，是不是在单位惹了哪位领导？” 黄品强道：“没有，我在单位工作很积极的，是这样，我有个朋友的爸爸想来你们冶金局上班。” “胡闹，你当我们这是私企啊，哪有随便进人的。” “不是，她爸是园林局的，就是想来冶金局当个保卫，” 说到这黄品强又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道：“最好是当个科长什么的。” 黄世家冷笑：“从园林局调到冶金局，鬼才信呢，犯错误了吧？” 黄品强道：“他是转业军人，作风正派，身体素质过硬，就是没跟领导处好关系。” “然后你弄到你爹身边，来气你爹？” 黄世家太了解这种人了，成天一副愤世嫉俗的做派，工作不努力，挑别人毛病首当其冲。 “老爸，这是朋友的爸爸，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吧，我都答应人家了。” “冶金局的牌子都快摘了，这个时候进人，你让你爸的威信往哪放？” “所以啊，趁乱安排进来，两局合并肯定能重新安排工作的。” “滚蛋，这个节骨眼别给你爹找病行不行？” 黄世家急了，甚至都想拿鼻烟壶砸黄品强了。 这个节骨眼？找病？ 黄品强眼睛转了转，低声问道：“是不是今天常委会讨论你当副市长的事儿？” 黄世家继续看着鼻烟壶并没有否认。 黄品强懂了，此时的确不适合给老爸找麻烦，只要当上副市长，还用愁一个保卫科的工作吗？ ...... 市委会议室内， 又出现短暂的寂静，众人开始怀疑黄美溪是不是黑涩会，也在为黄世家担心， 杨一夫却开始为自己担心了。 一切事件上升到扫黑除恶，他的话语权就降了半截。 沈书华待到大家消化完三个问号，继续道， “本来我不想插手政府的建设规划，但是，我心里怕啊，我怕我们的官员带病上岗，我也怕桦林市未来最大的商贸城变成黑涩会的摇钱树，所以，这个工程必须尽快解决，查清事情的真相。” 杨一夫插话道：“沈书记，在这里我先做个检讨，黄美溪多次跟我交流钉子户的事，是我软弱了，现在看，如果真的是黑涩会捣乱，我必须出面解决。” “一夫同志，别急着检讨，这事不怪你，” 沈书华喝了口水， “昨天我找到当初的文件，我发现项目组里的几名成员在工程停滞期间出现了工作变动，所以啊，这是项目组的责任，虽然一夫同志是组长，可是他毕竟需要照顾全市人民的吃穿住行，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的， 所以，我提议，既然项目组成员有了变化，就重新组建项目组，组长就由齐云山同志担任。” 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会议室内， 就连齐云山都吓得差点没拿住笔。 杨一夫脸颊微颤，果然是一环套一环， 打压黄世家只是个引子，这是要借机削兵权，拉拢齐云山了。 第88章 强势 众人忽然懂了，讨论黄世家是否当副市长，根本不重要， 沈书华就是想通过黄世家这件事引出黄美溪的东塔子工程，然后上升到扫黑除恶，最后在骑在杨一夫的头上，把他的工程交给他的副手。 而且曾经项目组的成员出现变化，重新组建合情合理， 只是组长人选不合理，从一把手变成二把手，就算是给二把手，也应该是一把手来说，而不是沈书华来说。 “云山同志，面对黑恶势力，你可不能退缩啊！”沈书华又一句话将齐云山的嘴堵住了。 齐云山想当老好人都当不了了。 “为市长分忧，本就是我职责所在，面对黑恶势力，更是义不容辞。”齐云山表了决心。 齐云山早就看不惯杨一夫的一手遮天了，选择蛰伏也是因为找不到契机，如今沈书华要为他撑腰，他再隐忍，那就不是男人了。 杨一夫看向齐云山，语重心长道：“云山同志，任重道远啊！” 此种情况下，杨一夫若是往回要项目，那就是不成熟的行为了。 至于黄世家的任命，杨一夫也不能再较劲了，即使强行交到省里，这种会议记录也是要一同上交的，省委无论任何人看到这种记录，跟黑涩会沾边，谁也不会同意的。 只能回去安慰黄世家，另寻契机了。 随后大家举手表决，全票通过齐云山负责东塔子工程。 现在的杨一夫只想着快些散会，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沈书华。 沈书华道：“同志们，我相信你们与我此时的心情一样沉重，304道口爆炸事件看似偶然，实则，黑恶势力早已浸入桦林市的各个角落， 所以，我临时有个想法，鉴于目前扫黑除恶形势严峻，向省委提议吴兵同志任桦林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递补市委常委委员。” 又是一颗炸弹， 将众人的心炸得稀巴烂了。 虽然在别的城市也出现了公安局局长兼任副市长，并且入常的情况，但那种局长往往是肩负某种使命的，又或者背景深厚的，很快就要再升一格的， 很明显吴兵都不符合。 而且，还得有一名常委将要退出了，常委进来一个副市长，就要出去一个副市长，那么就是徐国刚副市长让位，大概率是要送到政协当排名靠后的副手了。 这就是强势，你不是被杨一夫收买了吗？直接给你免了。 你政法委书记不是跟我赌气吗？ 直接提公安局长上来，和你平起平坐。 组织部长丁昱丹脸色也很难堪，临来时副省长苏梦宇给她了一些暗示，跟杨一夫保持联络， 而她对沈书华的调查，病秧子一个，随时会死掉的人，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站队杨一夫， 此时她知道错了，这个沈书华哪里像个病秧子，中气十足，神采焕发，给他个皮绳都能给你跳出花样来。 更主要的是，政治手腕太高端，将所有人都能掌控在股掌之中。 虽然丁昱丹背后有常务副省长，但是，如果你在地方工作步履维艰，结局注定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丁昱丹后悔这个站队了，或者后悔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被沈书华狠狠打了一个嘴巴子。 政法委书记廖昌盛白了眼杨一夫，就是在骂他无能，也后悔被他收买了。 冯天裕也是眉头紧皱，跟沈书华三年多了，一直觉得他就是个书呆子，才暗地里跟杨一夫走到一起， 没曾想，沈书华忽然间变得如此霸气了。 杨一夫看着桌面怒火中烧了，就算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提拔黄世家失败，还造成自己损失一位队友徐国刚，赶跑一位队友廖昌盛， 也让齐云山逮到机会蹦跶出来了， 至于那个丁昱丹，一个老娘们就会骑墙头看戏，肯定也会倒向沈书华了。 杨一夫决不能认可这个提议，一旦吴兵进入常委，与沈书华联手，对自己的威胁就更大了。 哪怕自己一个人反对无效，他也要表明立场，这种级别的人事变化，交到省委，如果看到市长是反对的，那也是很难通过的。 同时也算让省委彻底知道，党政一把手出现了矛盾，沈书华拉帮结派大搞一言堂，孤立市长。 大不了两败俱伤！ 杨一夫暗自决定，该他反击了！ 就在沈书华让大家举手表决之时， 杨一夫忽然开口道：“对于这个提议，我觉得不太成熟，沈书记应该慎之又慎...” 杨一夫的话还没说完， 沈书华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郝常旭， 不知道什么时候，郝常旭正在那边捂着嘴接听电话。 “不知道在开会吗？”沈书华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郝常旭连忙挂断电话，欲言又止着。 “什么事？”沈书华不耐烦道。 郝常旭连忙过来，躬身低声道：“吴局锁定了举报人的姓名，叫赵立德，正在查他的手机通话记录，吴局问用不用继续查下去？” “会后再说。”沈书华摆摆手，郝常旭连忙回坐了。 不知旁人是否听见，左手边的杨一夫却听的真切，吴兵锁定了赵立德，就是说还在查金凤凰ktv诬陷举报事件， 他以为这件事因为爆炸而划一句号了， 赵立德是儿子杨峰的司机，抓住赵立德，就会供出杨峰，杨峰这个锅还是得背，弄不好还会变成给圣丽社打掩护。 那一晚的事件杨一夫也了解了大概，就是有人希望在ktv惹陆明远闹事，引走吴兵，帮助圣丽社逃亡， 所以杨峰就是被圣丽社的人当枪使了。 杨一夫额头虚汗渗出， 他知道儿子跟圣丽社没半毛钱关系，可是这个严打的节骨眼，很容易就弄出点关系来。 刚刚沈书华和郝常旭的这一出，就是故意演给他看的，人家早就掌握了一切， 也是在赤果果的警告，你若是再对着干，那就拿你儿子下手了。 “一夫同志，你刚才说什么，请继续。”沈书华装作没听清他的话，让他重说一遍。 杨一夫喉咙干的快发不出声了，喝了口水， 道：“我说的是，对于新的常委一事，应该慎之又慎，但是，基于目前严峻的形势，吴兵同志的责任过于重大，我同意书华书记的提议，特事特办。” 杨一夫如同嚼着苍蝇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好，”沈书华道，“那么大家举手表决，是否同意提请吴兵同志任副市长，递补市委常委，同意的请举手。” 沈书华说完，率先举起手，随后全票通过。 沈书华要的就是全票通过的会议记录，让省里任何人都很难提出异议。 既然桦林市拉起扫黑除恶的大旗，在这个节骨眼谁敢插一脚。 一直以来，素以儒雅自居的沈书华，终于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众人更加好奇，他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第89章 各方心事 常委会的决议很快在桦林市官场内传出， 在家养病的徐国刚属于无辜躺枪，他以为沈书华是认可黄世家的， 因为杨一夫来看他的时候告诉他沈书华听到这个提议时连连说‘好’， 现在看，‘好’与‘好的’完全是两回事。 大意失荆州，一下子把自己送到政协养老去了， 徐国刚气得把杨一夫的祖宗问候了一遍， 他本来只是尿酸高，现在血压又高了，下午直接住进了医院。 另一个情绪低落的就是黄世家了， 是冯天裕打电话告诉他结果的，也是为了安抚他，说下次还有机会。 黄世家也没多说废话，事已至此埋怨也是无济于事， 就是因为杨一军欺负黄美溪那次，杨一夫许下的承诺，换来他代替黄美溪选择和解，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傻逼了，就不该相信杨一夫和冯天裕这俩孙子， 这些年来跟着他俩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他们吃肉自己喝汤， 遇到困难，连汤都不给喝了。 黄世家隐约感觉到风向不太对了，沈书华的突然强势很有可能就是冲着杨一夫来的， 甚至怀疑沈书华得到了某种支持。 有一件事是杨一夫不知道的，金凤凰ktv事件后，儿子随口说了一句话，沈书华和顾维明去了杏山县，连郝常旭都没带，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黄世家现在有理由怀疑沈书华得到了顾维明的助力， 如果那样，杨一夫在省里的后台怕是保不了他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黄世家觉得该考虑后事了，指望不上杨一夫。 黄世家坐下来，又把玩着清代黄花梨木盒子，想了想，给黄品强打了个电话， “儿子，老爸问你的那个成语想起来没有？” “老爸，您别难为我了，我知道您没当上副市长，这都不算事儿，晚上我买二斤牛腱子，咱爷俩喝一杯！” “你爸有那么矫情吗？“黄世家笑了，”你那个朋友爸爸工作的事，我答应了。” “卧槽，老爸真好，能当保卫科长不？” “科长不行，副科长吧。” “那也行，不过工作关系我需要找郝常旭帮忙...” “用不着麻烦郝常旭，我找杨一夫就是一句话的事。” “老爸你太伟大了，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了，改天陪你喝酒。” 黄品强说完就挂了电话。 黄世家看着手机，笑了，“这个傻儿子啊，老爸还能为你做点啥？” 黄品强接电话的时候正和陆明远在一起， 中午二人约在市委大院对面的小饭馆吃的饭。 黄品强就是来问常委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很激烈。 陆明远也不是常委自然说不太具体， 而且有些话不能跟黄品强说，不能告诉他沈书华的目标人物是杨一夫， 查杨一夫肯定会牵扯出黄世家，黄世家大概率只是案子中的小虾米。 按理说应该让黄品强劝他老爸去自首，但以黄品强的性格，很容易出现别的意外，甚至带着他爸逃跑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黄品强接完老爸的电话，顿时兴奋了：“我老丈人的工作有着落啦，嘿嘿，我去找邱燕喽。” 黄品强说完就跑出了饭馆，连账都忘了结了，说好他请客的。 下午， 陆明远回网站开会，后天加国考察团就要到了，网站也是要出面迎接的， 陆明远让冯伟国和王丽颖陪自己一起去迎接，冯伟国的英语好，可以直接对话，王丽颖是女的，因为对方有女客人，方便接待。 当然他们只是配角，政府办安排了接待团，市委秘书长和政府秘书长都会参与接待。 临近下班时黄美溪打来了电话， “明远，能跟姑姑见一面吗？”电话里黄美溪情绪很低落，陆明远暗笑，这也是算常委会产生的后遗症吧。 “可以啊，再有半个小时我就下班了。”陆明远很痛快的答应了。 “好，我让子蜜开车去接你。” 挂了电话，陆明远收拾东西，随后慢步出了办公室。 他知道杨子蜜肯定会早来，所以他打算第一个走出大院，免得下班人多的时候被别人看见。 临近下班，大院里是没人走动的，都不想被人说急着下班。 陆明远却在大院闲溜达，在外人看，这小子就是急着下班的意思。 时间到了五点，陆明远第一个迈出大院的警戒线，看到马路斜对面，杨子蜜正朝他招手，还一跳一跳的，很怕他看不见似的。 她把车停那么远，也是不想被别人看见，可是，就她这样的美女蹦蹦跳跳，全马路的人都在看她。 “陆主任好！”杨子蜜很礼貌的将后座门打开，陆明远没上，却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杨子蜜吐了下舌头，连忙跑一圈坐进驾驶位置。 陆明远道：“大家都是朋友，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陆主任，我哪敢高攀您这个朋友啊。”杨子蜜尴尬的笑笑，语气里却是奉承之意。 “那咱们不是朋友啊？那我是不是应该喊你杨助理。”陆明远很遗憾的语气。 杨子蜜咬咬唇，你是让我说是还是不是啊？ 她心里知道陆明远这个人不坏，还很讲义气，只是人家毕竟是政府人员，还是副科级，放在老家，那就是副乡长了，自己哪能跟副乡长成为朋友。 “哦，我懂了，”陆明远道，“上次在ktv你说过，你平时都跟黄美溪喊姐，而我跟我黄美溪喊姑姑，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喊你小姑姑？” 前面红灯，杨子蜜一脚刹车踩住，陆明远差点撞到玻璃上。 “你咋考的车票啊？”陆明远埋怨道。 “抱歉抱歉，刚考下来俩月。”杨子蜜尴尬的直咧嘴， 也不知道咋回事，每次跟这个陆主任在一起，总是弄得自己很紧张似的，更头疼的是，跟他聊天，总是聊不到一个频道上， 上次在ktv的洗手池，她以为陆明远想非礼自己，结果人家只是想问黄美溪脖子上的伤疤怎么来的，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理解能力不行，还是这个陆主任思维太跳跃了。 再看陆明远，将安全带系上了，还紧张的抓着把手，杨子蜜不由得又笑了。 “绿灯啦，小姑姑！”陆明远急道。 杨子蜜刚想解释，她可不是让他喊自己姑姑的意思， 结果被陆明远这么一喊，连忙启动汽车，一脚油门又窜了出去。 “你还是回驾校回回炉吧！”陆明远皱眉道。 杨子蜜咽了咽口水，努力专心开车， 她决定了，不能跟这个陆主任再聊天了，否则真得被送回驾校学习了。 第90章 没有挽回的余地 蓝鸟车停在了一片老旧小区里，这里是铁路老小区，建于七十年代，多数房子都超过了三十年房龄。 杨子蜜领着陆明远进了一个楼口，请陆明远先上。 “黄总找我，你带我来这干嘛？”陆明远问， “这是我的出租屋。”杨子蜜道。 “所以，你要干嘛？”陆明远又问。 杨子蜜愣了下：“黄总在上面等您，我能干嘛？” “哦，我还以为你要干嘛。”陆明远说完上楼。 杨子蜜眨了眨眼，什么干嘛干嘛的？ 到了二楼，杨子蜜打开门， 屋内菜香扑鼻而来。 “来啦明远，去北屋坐，马上开饭。”黄美溪在厨房里喊道。 这是老式格局的房子，一进门右手边就是厨房，左手边是白墙，狭窄的过道正对的就是厕所，厕所两边就是南北两屋， 属于没有客厅的房子。 陆明远打了个招呼，便去参观屋子， 人家黄美溪喊他去北屋坐，他偏偏推开南屋的门， 杨子蜜想拦却来不及了。 这是杨子蜜的闺房，虽然简陋但也整洁，一股淡淡的清香与杨子蜜身上的一样，并非香水的香。 南面窗户挂着一个竹竿，竹竿上挂着几条小内内，夕阳下粉里透着黄。 杨子蜜尴尬的俏脸通红，连忙挡在陆明远前面道：“陆主任，北屋泡好了茶水。” 陆明远依然直勾勾的看着南面，嘟囔道：“太小了吧，能舒服吗？” “陆主任！”杨子蜜柳眉倒竖了。 “看来黄总太抠门了，给你的工资很低是吧，所以才租这么老的房子，房子老也就算了，窗户还这么小，没有多少阳光，住着能舒服吗？”陆明远关切的问道。 “...” 杨子蜜又是无语了，原来是说窗户太小不舒服，自己又理解错误了。 “黄总给我的工资不低的，是我自己想节约点。”杨子蜜尴尬的笑着，终于将陆明远劝到了北屋。 北屋用来当餐厅，一张折叠餐桌，几把椅子，一张老旧的双人沙发，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杨子蜜将餐桌上的茶壶打开，拿来暖瓶倒进热水。 陆明远坐下来道：“你的条件也不错，那么辛苦干嘛，找个好人嫁了不是难事。” “陆主任，我能不和你聊天吗？”杨子蜜一边倒水，一边歉意道。 “为啥？”陆明远抬头看着杨子蜜。 杨子蜜嘟嘴道：“我跟不上您的思路。” “哦，反应迟钝啊，怪不得嫁不出去。”陆明远点头。 杨子蜜身子矮了半截，强忍着没接话，我就不跟你聊天，你爱说啥说啥。 倒完水跑厨房帮忙去了。 不一会，菜上来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姑姑手艺不错啊，就是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陆明远夹起一个鸡丁放进嘴里。 黄美溪坐在对面，道：“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为啥在这请你吃饭。” “姑姑怕了？不敢在公共场合和我见面了？”陆明远问。 黄美溪急道：“能不怕吗？市委书记在常委会上说我涉黑，连我爱人的学校都知道了，刚才还打电话问我到底咋回事。” “那不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他离婚。”陆明远道。 “不行的，孩子还小。” “姑姑这就是你的错误了，等孩子长大了，会明白的更多，更不利于孩子的世界观，” 陆明远边吃边说道， “要我说啊，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去，一周接回来一次，早点学会独立，你也别苦了自己。” 黄美溪苦笑的摇头，她可是不舍得这么小就送出去的。 “怎么扯婚姻上来了，”黄美溪回过神来，“快告诉我，沈书记到底啥意思？真怀疑我涉黑吗？” 陆明远看向窗边抱着水杯喝水的杨子蜜，问道：“要不要一起吃？小姑姑。” 杨子蜜顿时被水呛了，一阵猛咳跑向南屋。 “干嘛喊人家小姑姑？”黄美溪好奇。 “逗她玩的，”陆明远放下筷子，低声道，“沈书记这是敲山震虎。” “我是山，那谁是虎？” “杨一夫。” 黄美溪瞪大了眼睛，原来沈书华是跟杨一夫明着斗了。 陆明远严肃道：“姑姑跟我说实话，东塔子工程有没有给杨一夫送礼？” “没有！”黄美溪斩钉截铁的摇头，不过，很快又犹豫了。 陆明远等着她往下说。 黄美溪道：“我大哥跟我借了二十万，我怀疑这笔钱就是给杨一夫的，所以杨一夫把东塔子工程给了我。” “黄叔叔打欠条了？”陆明远问。 “打了。”黄美溪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因为黄世家跟她借钱根本不用打欠条的，那一次非要打。 就是说黄世家怕杨一夫出事，查到这笔钱是黄世家给的，先打欠条就把黄美溪先摘出来了。 黄美溪双手抱头，悔不当初，如果知道会是这样，她宁可不要东塔子工程。 “既然打了欠条就没你什么事，无论谁问你都是不知道。”陆明远提醒道。 “可是，我大哥会不会出事？”黄美溪问。 陆明远道：“今天中午强子来找我，有句话我没敢跟他说，我想跟姑姑说。” 黄美溪抬头看着陆明远。 “劝黄叔叔去自首，会是最好的结果。”陆明远道。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没有，说实话，我怀疑黄叔叔的问题不仅仅是东塔子工程帮了你，所以你不用自责。” “可我也不希望他出事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杨一夫已经准备反击了，而沈书华早就想拿命跟杨一夫斗，并且这次不会败了。” “你是不是在帮沈书华？”黄美溪低声问。 陆明远看向鲫鱼炖豆腐，道：“我不喜欢吃鱼，小时候被鱼刺扎过，差点见阎王。” 陆明远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黄美溪靠向椅背，道：“我尽力劝劝大哥，只是苦了强子了。” “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不过姑姑放心，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强子。” 陆明远拿起一个红烧鸡翅啃了起来。 “对了，齐云山约我明天上午十点去政府办，我的工程是不是要收回了？”黄美溪紧张的问。 “应该不会，齐云山知道你是干净的，把东塔子工程收回，你肯定不愿意，然后就会产生合同纠纷，更耽误工程的进度， 这个节骨眼齐云山需要的就是政绩，他的敌人只有杨一夫。” “我明白了，他若敢开这个口，我就拿合同说事，我不能因为大哥的事软弱。” “没错，他硬你就更硬，他软你就更软。” “我怎么软，我可不会跟副市长撒娇。”黄美溪苦笑道。 “拿齐婉儿说事儿，你就说和齐婉儿是很好的朋友。” “我都怕他怪我带齐婉儿去ktv那件事。” “要怪也是怪我，他现在听到我的名字就头疼，还拿我没办法。” 黄美溪笑了：“我更好奇，大家都看出来你在脚踏两只船，可是，这两位领导都没跟你计较，到底为什么啊？” “这还不明白吗？” 陆明远苦笑，“他俩谁都没打算认我这个姑爷子，所以都盼着我被对方收编，好放过他们的女儿。” “啊...” 黄美溪忽然明白了，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随后捂嘴笑的前仰后合的。 笑了一会才想起给陆明远倒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举杯道：“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好受多了。” 第91章 暴风雨来临前 这场常委会不仅在桦林市引起不小的动荡，在省委也激起了一丝波澜。 当天下午，省委就召开了临时常委会议，讨论的主题就是桦林市举起了扫黑除恶的大旗，剑指八年前的圣丽社。 圣丽社在桦林地界死灰复燃，那么东原省内其它城市有没有迹象，这是必须重视起来的。 省委书记孙茂田已经65岁了，正好年底换届退休，他也可以去人大，但他不想去，想直接退个清静，早点安享晚年。 此时的省委副书记、省长于正国的话语权相对大了很多，他是从江汉省省长转任过来的代省长，年底转正，但也有人说他来就是等孙茂田退休的，接任省委书记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一种传闻就是顾维明来担任省委书记，因为现在干部年轻化越来越明显，顾维明年仅49岁，而于正国58岁，也就能干一届省委书记。 再有顾维明是孙茂田的得意门生，孙茂田举荐的作用还是不可忽视的。 常委会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对各市做出警示，让各市注意是否有圣丽社的踪迹，但不可随意发起扫黑除恶的行动，还应以营商环境稳定为基准。 这个任务自然交给了省公安厅厅长孟庆江身上。 孟庆江表态之后，说道：“桦林市前不久有一桩命案，第一冶炼厂的一名中层干部溺亡，判定为谋杀，这件事桦林市市局有些故意遮掩之意， 我想问下各位领导，是否还有别的案情，弄得我都不好过问了。” 孟庆江尴尬的摊摊手，目光渐渐看向纪委书记周山河。 周山河笑了笑又看向孙茂田。 孙茂田道：“的确，有人举报桦林市第一冶炼厂被贱卖，涉案金额两千万，山河同志派人去桦林秘密调查，当然了，也是在沈书华的配合之下，结果，刚找到证人，就是这位中层，就被人杀了，不是什么光彩事，没有对外公布案情。” 省长于正国道：“桦林市的问题看来不少啊，真难为书华了，这次经济圈座谈会他还带病坚持工作。” 周山河道：“这起命案发生之后，沈书华一赌气把秘密调查组解散了，就好像我们的人有内鬼似的。” 周山河无奈的苦笑。 常务副省长苏梦宇道：“或许家丑不想外扬吧，没准就是桦林纪委出了内鬼。” 苏梦宇的话有些夹枪带棒的。 孙茂田道：“梦宇说的对，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办不成事，我看省纪委公开派调查组去桦林，好好帮帮沈书华。”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了孙茂田，这就是明显对沈书华工作不满的意思了。 苏梦宇道：“我支持孙书记的这个决定，要我说直接派一名纪委副书记去。” 周山河错愕的瞄了眼苏梦宇，桦林这是多大的案子啊，需要省纪委副书记去，一个监查室主任足够级别了吧。 周山河是一名老纪委了，仅仅苏梦宇的一句话，他就隐约感觉到有股诡风飘过。 省长于正国道：“基于目前桦林市的问题，我觉得可以考虑，给书华送一位强大的帮手。” 看来于正国跟苏梦宇是一个阵营的了。 “山河，你有什么想法？”孙茂田问周山河。 周山河愣了一下，在东原官场也是沉浸多年，年底注定要离开东原再上一个台阶，既然东原要起风了，他自然不想再掺和了，不能顾此失彼。 “的确，只是纪委现在人手紧缺，我还没想好如何安排。”周山河说完，又看向苏梦宇，这就是给他送子弹的意思。 果然，苏梦宇道：“要我说，就让王世东去，我记得他以前可是个正团级干部，作风硬朗，能打硬仗。” 在场十来人顿时为沈书华捏了一把冷汗，王世东是纪委常务副书记，正厅级干部，同时又是监察委员会的副主任，虽然和沈书华一个级别，可是他去了，相当于接手了桦林市的党政两级官员的生杀大权了。 “山河，你觉得呢？”孙茂田又问周山河，毕竟他是纪委书记，还是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周山河连忙道，“在纪委能挑这个大梁的非世东同志莫属啊。” 周山河看得出孙茂田没有表现反对的意思，那他就没必要跟这哥俩对着干了，沈书华的死活跟他也没关系。 “那好，通知世东同志早做准备。”孙茂田宣布散会，率先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孙茂田回到办公室的里屋，拿出自己的手机，秘书洪利宇连忙出去将门带上了，他知道老板要打私人电话。 “维明，苏梦宇建议的是王世东去桦林，这么做书华那边压力可是很大的。”孙茂田将电话打给了顾维明。 谁都想不到今天常委会的幕后操手竟然是远在京城的顾维明， 他事先让省厅孟庆江引出桦林的溺亡案件，然后孙茂田将冶炼厂的案子放在了台面，目的就是打草惊蛇。 就这样，将杨一夫幕后的支持者引出了水面，目前看就是苏梦宇了。 苏梦宇见这事提到常委会了，连忙主动出击，提议王世东去，随后代省长于正国附议，孙茂田不反对，这件事就定了。 只是压力都给了沈书华。 电话那头顾维明也是苦笑，“书华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非要弄出点动静不可，我也劝不住他了。” “好吧，有需要的时候及时联系我，别弄得不可收场。”孙茂田叮嘱着，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绝不是查个案子那么简单的，顾维明人还没到东原，就已经在跟政治对手掰手腕了。 “好，谢谢老领导！” 顾维明挂了电话，想了想打给了沈书华， “果然如你所料，苏梦宇点名让王世东去你那了。” “呦呵，级别还真不低，”沈书华笑了，“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书华，你冷静些，我可给不了你精兵强将，怕是应付不了王世东吧？” “这种情况就不可能按规矩办事了，我只需要个大旗，我自有能扛旗搅局的人。” 顾维明还想说什么，沈书华不让他多说了。 桦林市的水早就浑了，沈书华明的暗的都试了，就是抓不住这条大鱼， 一是因为这条大鱼的手段太狠毒，二是大鱼背后的伞比沈书华官大， 这种情况沈书华只能认输，可是他不想认， 那么只能不按规矩来办事了。 水浑不怕，让它激起波浪， 波浪之中，大鱼的头必然会露出水面。 第92章 东方宾馆 加国考察团到了，政府办秘书长王家林和招商局的人等在东方宾馆门口。 这是一家老牌三星级酒店，在桦林市算是很好的酒店，毕竟万豪那种已经不接地气了，无法接待商务。 冯天裕本打算也是来迎接的，只是突然接到省纪委要来调查组的通知，只能留在市委准备接待。 考察团一行六人，看面相三个东方人，三个西方人。 随后双方来到宾馆会议室，做一简短的见面会。 政府办带来的是一名专职翻译，冯伟国就成了陆明远的专职翻译。 “那个大胡子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陆明远自从见到这个大胡子西方人，就看他一直在跟另一个胖女人私聊，似乎这一路上的话还没说完似的，最主要的是，这种情况下还私下交流，对于迎接他的人很不尊重。 冯伟国道：“没听清太多，说的好像是葡萄酒的事，大概意思是夸咱桦林的葡萄好。” 看来这个大胡子还挺敬业的，陆明远得到的任务就是在这六个人里找到要帮杨一夫洗钱的人，再从他那找到杨一夫的罪证。 所以陆明远对每个人的神态都仔细观察着。 带队的会长名叫维昂，西方人。 副会长名叫史蒂夫，东方人。 成员里的大胡子叫温森，西方人。 胖女人叫赛琳，西方人。 另外两个东方面孔的男女似乎是两口子，相互的举动丝毫不避嫌，且温柔。 通过他们之间的私下对话，竟然是韩语。 而史蒂夫是华人面孔，一直保持沉默，偶尔蹦出两句英文，嘴角有个痦子，给人一种惜字如金之感。 这个考察团的成分实在有点复杂，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加国都从事什么行业的。 见面会上，维昂还专门问到了信息港网站的负责人是哪位，陆明远用蹩脚的英文与他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很快见面会结束，接待处的人带着他们去客房休息，晚宴时间定在五点半。 离开会议室，大家去了三楼的餐区，准备晚宴的事。 晚宴市里要来的领导就是齐云山，由于排名第七负责外事接待的副市长位置空缺，只能齐云山亲自上阵了。 而市委来的就是秘书长冯天裕，可以说，这个规格也算跟高的了，毕竟考察团只是加国一个民间组织。 餐区有大厅，也有多个小厅，接待处订了一个小厅，能容下三十人聚餐。 路过大厅的时候，陆明远听到里面乐器声，应该是一个乐团在奏乐， 优美的曲声里辨析出一个笛音， 陆明远进入大厅，这里正在搞一个生日宴会，是一个老人的八十岁寿宴。 小舞台上的乐队里果然有海棠的身影。 陆明远明白了，这些人都是钢铁厂老年乐器团的成员，海棠经常跟她们一起练习乐器，就是为了有这种活动的时候跟着演出，能赚点零花钱。 这也是海棠唯一能找到存在感的方式，否则她一个盲人实在孤独。 一场演出下来，无论吹多少首曲子，都能赚到50元，海棠就将钱交给妈妈，妈妈只是象征性的留个十块二十块的，多数还是给海棠自己。 其实有一点海棠并不知道，有时候的活动演出是没有报酬的，但是妈妈跟团长刘奶奶私下里交代了，没有报酬的就由妈妈出50块钱，由刘奶奶交给海棠，就说是报酬。 演出活动也不是经常有，一个月下来，海棠最多的时候能赚两百块，在03年也算可以了。 所以海棠很喜欢参与这种活动，她有满足感。 陆明远站在门口看着演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海棠能够复明该多好，她的路就会变得更宽。 虽然每天晚上的针灸是有作用的，但还是微乎其微，复明的可能性还是很渺茫。 针灸疗法属于依靠外源性的刺激作用于躯体，以促进激发机体自我调节机能，而实现疾病的良性转归， 可是由于人的自我调节机能是有限的，这就决定了针灸的作用不可能跨越人体自身调节机能的极限值， 陆明远也想过用中药内治，却也找不到太好的突破口， 中药也属于外源性物质成分进入肌体，进行调节，同样无法超越人体自身的调节机能的极限值。 海棠这是十年的失明，只有超越极限才能实现复明的可能。 人体极限哪是那么容易超越的。 就连现在的陆明远，也不敢说他会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但是轻功在大明时期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不能原地飞起上墙头，但在奔跑中跨越一辆马车还是很容易的。 陆明远懂得一些轻功，却也无法控制现在的肌体超越极限，他所会的陆氏调息养生法只能让身体变强接近极限罢了。 陆明远不由得又怀念起大明皇宫里的那本秘籍，据说那是藏传密宗的调息术，早在大唐时期就传到了中原，几经周折，最后落入大明皇宫。 不想那些没用的了，等自己闲暇之余，教教海棠陆氏的调息法，但愿能起点作用。 演出结束了，宴会也结束了，客人们陆续离开。 陆明远等在门口，不一会刘奶奶拉着海棠一起出来，陆明远喊了一声刘奶奶，刘奶奶连忙拉着海棠走过来。 “哥，你怎么也在这？”海棠兴奋得瞬间变成了个孩子。 “我这边有个接待任务，谢谢刘奶奶照顾海棠。”陆明远朝刘奶奶点头致谢。 刘奶奶笑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这么客气干嘛，再说了我们乐队也需要海棠的笛子，都是相互的。” “哥，你啥时候回家，我等你。”海棠这是不想跟刘奶奶回去了，平时这种情况都是刘奶奶带她回钢铁厂家属区。 陆明远有些犹豫，他还要陪客人吃饭，时间会很晚的。 刘奶奶道：“就让海棠等你吧，看她高兴的好像多少天没见了似的，而且她吃过晚饭了。” “对对对，我就在外面等你，我吃过饭了。”海棠连连点头，抱着陆明远的胳膊不松手。 见刘奶奶和海棠都这么说了，陆明远只好留下海棠。 第93章 这盘棋有点复杂 陆明远找不到好地方安置海棠，只好带她来到一楼的大堂，这里过往人流较多，相对安全一些。 又给海棠买了一盒冰糕，海棠就坐在沙发上吃着冰糕听着随身听。 陆明远找到前台领班，讲了海棠的情况，让她帮着照看一眼， 领班很痛快的答应了，毕竟也不算什么事，海棠是盲人也不可能乱走，比照看小孩要容易的多。 陆明远回到三楼小餐厅，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摆了三桌。 “刚才去哪了？王秘书长找你没找到不太高兴了。”王丽颖低声道。 “遇见我小妹了，找我啥事儿？”陆明远问。 “想问你能喝多少酒，估计是想让你陪酒。” “好事不找我，他咋不问冯伟国能不能喝酒。”陆明远郁闷道。 “主要是陪冯秘书长喝酒，怎么可能让冯伟国喝。” “冯秘书长确定要来？” “是，齐副市长也要来。” “那算了吧，我更不能上主桌陪酒了，别给我安排主桌，我跟你一桌。” 正说着，就见王家林走了过来，陆明远连忙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他又干嘛去了？”王家林问。 “他闹肚子了，今天不能喝酒了。”王丽颖帮着说谎。 王家林想了想，只能从接待处里找个年轻的陪酒了。 陆明远来到洗手间，四下看看没人，拨出了一个号码道： “今晚冯天裕要来参加晚宴。” “如果他住下，你也住下，争取尽快锁定嫌疑人。” “好。” 电话那头就是沈书华。 此时的沈书华正在桦林师大的一间教室内。 这是沈虹芸借来的教室，用于秘密调查组使用。 屋内八人，除沈书华，郝常旭，沈虹芸外，有两人是市局经侦的，另外三人是顾维明小舅子手下的人，也就是忠纪委第十室的工作人员。 这就是顾维明通过小舅子的关系给沈书华请来的帮手，对于沈书华来说，就是一面旗帜。 忠纪委每个监督监察室主任的级别都是不同的，从正部到正厅，顾维明小舅子葛晓东排名末位属于正厅。 忠纪委三人里一名是副处级监察员名叫侯铁坤，另两位是正科级监察员孙德胜和朱佳妮，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他们在第十室也属于末位了，胜在年轻，背景干净。 另外两人是吴兵派来的两名经侦警员，名叫肖毅和杜伟，这二位属于可以信任的。 沈虹芸就是桦林师大的大四毕业生，比较熟悉学校，所以她在这里的角色就是服务专案组，帮着买饭采购生活用品办公用品之类的。 大家相互认识之后，发放了两套工作证， 第一套名为‘桦林市局扫黑除恶专案组第五小组’， 第二套名为‘忠纪委第十室桦林巡视检查组’， 为了出去办案方便他们会使用第一套工作证，这也是为了隐藏他们的真实的身份， 别人只会认为他们是在吴兵的领导下进行的扫黑除恶专案组， 却不知道他们真正要查的却是纪委该查的官员贪污案。 这也是沈书华大张旗鼓拉起扫黑大旗的一个原因，帮着打掩护。 所以巡检组的工作证是不会轻易露出来的。 工作证带有人名照片编号，有效期60天。 侯铁坤看着工作证的编号，hl-002，又看了看其他人的工作证， 问对面的郝常旭：“郝秘书，你是007？” 郝常旭笑答：“我是008.” 侯铁坤又看向沈虹芸， 沈虹芸这才看自己的编号，“我是009.” “那谁是007啊？”侯铁坤饶有兴致的问。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小组一共九人，屋内才有八人，那么缺席这人就是007？ 沈书华笑道：“编号没有代表性，这个007编号被组里的第一个成员抢先要走了，他正在外面办事。” 谁这么嘚瑟会主动要007的编号？ 沈虹芸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也只有那个人能做的出来。 她属于被沈书华抓了壮丁，并不了解这个专案组成员的具体情况。 沈虹芸询问的眼神看向郝常旭，郝常旭笑着点头，意思是你猜对了，007就是陆明远。 ‘噗嗤~’ 沈虹芸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来咱们的007是个隐藏boss了，我倒是想会会他了。”侯铁坤笑道。 沈书华道：“目前先不跟咱们汇合，他属于独立调查，郝常旭负责联络，另外沈虹芸不参与案件的调查，只负责你们在校内的日常生活及办公用品的采买，属于办事员，下面咱们正式开会。” 众人这才严肃下来，看向幕布。 郝常旭将准备好的资料放到幻灯机里，讲解案情。 这次专案组主要针对的是第一冶炼厂变卖的案子，是否存在贪腐问题， 然而现在最难办的是当时主要负责的厂长已经出国联系不上了，找到了一个知情的证人，却被杀死了， 收集证据的过程很坎坷，每一次快找到线索的时候，都突然中断了，所以沈书华解散了上一个专案组。 “这个匿名举报人很难找到吗？”侯铁坤问道，因为举报人也属于知情者之一。 郝常旭道：“匿名举报毫无线索，当初之所以会被采纳，是因为在案情里有一些关键信息经查证是存在的，所以省里纪委同意立案的。” “好，请继续。”侯铁坤道。 郝常旭道：“最明显的贪腐交易就是外包处理有害化学物质，成交价格是500万，而我们找到这家作业公司的时候他们只拿到了80万，并且不是合同上的承包公司，属于转包，而合同上的这家公司成立不足半年，已经人去楼空。” 侯铁坤点点头，这是常见的手段了，一切都是空壳，而具备这种操作能力的人职位不会低。 郝常旭继续道：“我们通过银行的转账记录查找，也是通过多个空壳公司转出，往下再查就查不出来了，初步判断整个案件里涉案金额达到2000万。” 肖毅道：“这种案子不会有太多参与的人，所以最终还会流入几个人的账户，而这么多钱露出水面肯定会引起注意，所以，他们还没有洗钱？” 郝常旭道：“就在前些天，我们收到了一个匿名举报电话，说这次加国考察团里有一个洗钱高手，就是来转移这笔钱的。” 肖毅笑了：“这个匿名举报人怕是不简单啊，了解的这么清楚，却一点信息都不透露。” 侯铁坤道：“或许他也是个不干净的人，所以才匿名的，这种事情我们以前也遇到过，属于分赃不均产生的怨恨。” 沈书华道：“明天东原省纪委就要来人插手冶炼厂的案子，但我不信任他们，所以还请各位想想办法。” 侯铁坤道：“沈书记，恕我直言，您是不是也想找到省纪委里的保护伞？” 沈书华笑笑没回答。 侯铁坤也就明白了，只是，这盘棋有点复杂了，这是东原上层的一种博弈。 第94章 晚宴 东方宾馆宴会厅内， 冯天裕与齐云山分别代表市委市政府做了简短的欢迎词，随后开始了中式晚宴。 这些人都能说几句简单的中文，说明他们在加国从事的工作与华人关系比较密切。 酒水预备了多款，有红酒白酒啤酒青酒以及果汁，除青酒外都是本地产的，这也是政府接待要求的。 大胡子温森如同品酒员似的，每样都尝了尝，很显然，对红酒的味道不满意，对啤酒更是难以下咽之感，最后选择了52度的白酒，甚至喊出了‘very good’。 齐云山没呆多一会，甚至都没动筷，喝了一小碗萝卜丝汤，就起身告辞了。 在他觉得这个考察团就是一群酒囊饭袋，骗吃骗喝来的。 “维昂先生，这瓶野果香红葡萄酒是我们本地产的，能不能给一些评价？”齐云山走后，冯天裕打开了话匣子，问向考察团团长维昂。 维昂道：“温森是这方面的专家，让他来评价。” 大胡子温森看了眼维昂，说了一句英文。 冯天裕没听明白，看向旁边的翻译，翻译尴尬道：“他说不会评价。” 另一桌的冯伟国脸色难堪的瞪了眼温森，王丽颖问到底说的是什么， 冯伟国低声道：“应该翻译成不值得评价。” 众人懂了，温森的意思是这种红酒连评价的资格都没有。 接待处的翻译怕冯天裕尴尬，所以才这么翻译的， 而冯天裕也看出来温森的表情是不屑一顾的，只能呵呵一笑，道：“民营企业在技术上还是存在短板的，还希望你们能给予大力的支持。” “冯先生，”温森道，“听说你们桦林的冰葡萄很有名，能否尝尝？” “这个不太好弄啊，不是那个季节。”冯天裕无奈道，他可没有沈书华的本事，能在这个季节弄来冰葡萄，再说了，他也不打算费那劲，他来接待这个考察团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里。 温森失望的耸耸肩。 “温森先生既然喜欢喝白酒，那就多饮几杯。”冯天裕不经意的看了眼王家林，王家林朝接待处的李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该敬酒了。 温森两杯白酒下肚，话就多了，“我了解你们的酒桌文化，那个齐先生比你官大，哈哈。” “温森，你喝多了，你是来做客的。”一旁的史蒂夫用英文提醒道。 “是你要来的。”温森不高兴的瞪了眼史蒂夫。 史蒂夫不再搭理他了。 陆明远在隔壁桌一直观察着几人，此时仔细看了看史蒂夫的表情，能够判断‘是你要来的’这句话对他的触动很大，有种后悔多嘴的表情。 李煜道：“那我就给温森先生说说我们的酒桌文化，我们的餐桌一般都会上一条鱼，这个鱼代表着富富有余，但是这里有个习俗，就是这个鱼头和鱼尾对着两个人就要干三杯酒，你看，今天这条鱼的鱼头和鱼尾正好对着咱们俩个，那咱俩就先干三杯酒再往下谈论酒桌文化。” 李煜说完举起酒杯敬温森，温森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摆手道：“no，我们还是不谈论酒桌文化了。” 冯天裕哈哈一笑道：“那怎么行，我们还有一句古话叫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样，我也陪一杯。” 一两半的白酒杯，冯天裕一口干下。 李煜见秘书长急眼了，这下子可不能惯着温森了，亲自来到温森身旁给他倒酒，就差塞到他嘴里了。 考察团其他人也不多说什么，似乎都知道温森的性格，到这里做客还不尊重当地人，也是活该了，讲什么酒桌文化，还自作聪明的判断谁官大官小。 与此同时，在云湖家宴楼里，黄品强也在准备着一场晚宴， 他要以介绍工作的名义宴请未来老丈人。 当邱燕和爸爸邱大刚打车来到云湖家宴时，邱大刚愣住了。 邱大刚从没来过这里，也没听说过这么个饭店。 来之前听到云湖家宴这个名字以为只是老百姓吃家常饭的地方，兜里揣了200元钱以为足够结账了，毕竟有人给自己调动工作，自己总得请人家吃饭的， 可看到这个酒店的大厅都比一般饭店都大好几倍，邱大刚迟疑着站在门口挪不动脚了。 一位高挑靓丽的服务员热情的问道：“欢迎光临，请问有预定吗？” 邱燕见爸爸停住了脚步，明白了爸爸的心思，低声道：“爸，我带钱了。” 邱大刚道：“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 “这个工作我不要了。” “怎么了？” “你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邱大刚反问。 邱燕明白了爸爸的意思，道：“别多想就是普通朋友。人家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找我帮忙的。” 邱燕心里暗骂这个黄品强干嘛找这么高档的地方，自己兜里虽然有五百元，也未必够的。 邱大刚道：“普通朋友？年龄多大？什么职业？能保住我的编制还能在这么高档的酒店请客吃饭，贪官吧？” 邱大刚一连串的问话让邱燕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黄品强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官，至于能够保住编制，那是因为有郝常旭那些朋友帮忙，是不是贪官，她还真说不清。 邱大刚从女儿那知道有这么个工作时就猜到了这个工作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 虽然邱燕说是对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邱燕才想把自己介绍给对方，邱大刚却根本没有全信，他甚至都怀疑女儿也在跟自己撒谎，怕打击自己的自尊心，毕竟最近自己过的的确不像人过的日子，自己也想振作起来，不想给女儿太多压力，所以也没想拆穿女儿。 可现在来到这里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能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不是大款，就是贪官，这么好心给自己找工作一定是图自己的女儿年轻漂亮。 “既然都来了，就聊聊吧。”邱燕还想挽留邱大刚。 邱大刚甩掉女儿的手冷哼一声就朝外走，邱大刚是个暴脾气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邱燕...” 正好黄品强从楼上下来，看到了父女二人。 第95章 强子见老丈人 邱大刚一脸怒意，两条横眉几乎连到了一起， 而正是两条眉毛让黄品强断定这就是邱燕的老爸，自己的未来老丈人。 因为这父女俩得眉眼太像了，怪不得邱燕长着一副冷美人的脸蛋，都怪这老丈人的横眉足够把人瞪死。 邱燕给黄品强介绍着说道：“这是我爸。” “原来是邱叔叔啊，你好，你好。”黄品强故作惊讶的上前握手， 邱大刚没和他握手，看向邱燕， “他就是给咱介绍工作的？” 邱燕点头。 邱大刚有些迟疑了，看这小子虎头虎脑的不像大款，更不是大官。 “邱叔叔咱先进去吧。”黄品强毕恭毕敬着。 “我先问下，这个工作适合我吗？”邱大刚问。 “适合适合，冶金局就需要找一个转业军人做保卫工作，而且还是您这个年龄的，成熟稳重。” “可是，据我所知冶金局就要跟工业局合并了，这个时候招保卫有必要吗？”邱大刚又问。 邱燕也是一怔，她不知道冶金局要合并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就没必要招保卫了，那么黄品强说的很急需人也是假的了？ “那也是俩月之后的事儿，眼下不能没有保卫啊！”黄品强焦急道。 “爸，咱们回去吧。”邱燕竟然主动要走了， 因为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不是在张记小龙虾说的那样，冶金局很需要保卫，正好她爸符合， 而是萝卜岗，给她爸量身定制的，所以，这是黄品强耍的心眼，设了个圈套让自己往里钻，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的爸爸的事情了，实际上是想帮爸爸找工作并不是自己帮他找保卫。 邱燕想明白这些心里很不舒服。 邱燕说完拉着爸爸往外走，黄品强连忙上前阻拦道：“别啊，都来了，进去吧。” “黄品强！”邱燕恼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滚开！” 黄品强顿时傻眼了，光动嘴却发不出声了。 邱大刚也没想到女儿会发这么大脾气，便跟女儿朝外走。 “邱燕，给我一次机会吧？” 身后传来哭腔，父女二人错愕回头，却见黄品强像个委屈的孩子，蹲在台阶上抹着眼泪。 邱燕心里一颤，这个黄品强平时装作威风八面的，如今还有这一面？ 邱大刚也是有些犹豫，想了想问道：“你姓黄？” 黄品强点头。 “你爸是谁？”邱大刚又问。 “黄世家。”黄品强茫然道。 “冶金局的局长，怪不得有这本事，好，咱们进去聊。” 邱大刚大步走进酒店。 黄品强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连忙拉着邱燕跟上。 三人走进一间别致的包间，坐下后，服务员就开始备菜了，事先黄品强已经点好了菜，很快就有冷菜陆续上来。 黄品强知道邱大刚能喝酒，直接就带来了一瓶五粮液。 服务员打开酒给邱大刚和黄品强倒上，又给邱燕倒了一杯果汁。 服务员没有征求邱燕的意见，很显然是黄品强事先交代好的，黄品强不想邱燕喝酒，那晚在ktv差点耍酒疯，所以就没打算让她喝酒。 “你是不是知道我酒量很大，所以才准备的白酒？”邱大刚问。 黄品强又蔫了，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了，苦着脸说道：“要是不喝白酒咱换别的酒。” 邱大刚道：“都打开了，不喝可惜了，只是这顿饭太贵了，我可请不起呀。” “哪能让您请客啊，必须我请才是。”黄品强连忙给邱大刚倒酒。 “看来，你爸爸的冶金局真是很缺人啊，急坏了吧？”邱大刚笑问。 黄品强发愁了，这个邱大刚真是嘴不饶人，你心里明白就得了干嘛总要逼自己，这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黄品强傻笑了一会，心一横，道： “叔叔，我就跟您说实话了，我是喜欢邱燕的，我偶然间知道了您的情况，我想直接跟邱燕说给您找个工作，可我怕邱燕不接受，所以就…就演了那么一出。” 黄品强一副很诚恳的表情。 “这就对了嘛，有事咱们放在明面上，你喜欢燕子这是感情上的事，无可厚非。” 邱大刚与黄品强碰杯，喝了一口酒，很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道， “不过，我们的家庭跟你的家庭相差太多，我觉得你们并不般配，这件事就算了吧。” “叔叔，这您多虑了，感情跟家庭毫无关系，其实我也是没妈的孩子。”黄品强满目悲伤。 邱燕抬眼看向黄品强，她并不知道黄品强也没有母亲，其实她也从来没问过，甚至跟他处对象也在纠结中。 邱大刚又道：“可你父亲是局长，我是被单位开除的问题职工，这也不合适。” “不是问题啊，您进了冶金局和我爸就是同事了，而且我爸答应让你当保卫科副科长，没问题的！”黄品强拍着胸脯保证。 邱大刚又道：“你在城管局工作，那是事业编，燕子就是个走场子的模特，吃青春饭的，这也不合适。” “那我就辞掉工作，陪燕子一起走场子，等她不想干的时候，我们一起做小买卖，这样总合适了吧？”黄品强依然诚恳的表态。 邱大刚皱眉看着黄品强，这小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么好的工作多少人求之不得，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一时间，邱燕也是被黄品强的真诚感动了，她是知道爸妈是怎么认识的，爸爸当兵时认识的妈妈，而妈妈只是农村家的孩子， 爸爸转业后进了园林局，娶了没工作的母亲，而且甘愿跟母亲住在帽檐村。 或许邱大刚也是想到了自己和妻子的事，此时有些沉默了，这是一份真挚的感情，所谓的门当户对根本没意义的。 “黄品强，” 邱大刚忽然沉声道，“如果你非要娶燕子，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叔叔您说！”黄品强顿时坐直了身体，别说一件事，一百件都不是事。 “为燕子的母亲报仇！”邱大刚眼底通红，目光凌厉的看向黄品强。 黄品强和邱燕都吓了一跳， 不是意外死亡吗？报什么仇？ 第96章 明远哥救我 “我妈妈的死不是意外吗？” 屋内空气沉静片刻，邱燕开口问道。 “当时是意外，可是，这件事是有罪魁祸首的！”邱大刚恼怒的拍着桌子。 黄品强了解过当年的事情，也只是个大概，此时再听邱大刚讲，才发现里面的问题的确很大。 两年前帽檐村动迁，给了一笔补偿款，当时说好是两个月迁走，后来却要求一个月内迁走，当时帽檐村前后两个村子很多家都没搬走，可是开发商偏偏逼着邱家这片区域立刻搬走， 邱燕妈妈就和开发商理论，结果发生了意外，邱燕妈妈被一倒下的墙压死了。 后来定为意外事故，给了邱家一笔赔偿款。 本来这件事对邱大刚打击很大，可是，没多久另一个消息对他的打击更大， 也不知道开发商怎么弄的，竟然在他们家的这块地皮上搞了一个农业生态种植园，邱大刚毕竟在园林局工作过，他知道用地的规划是不可能随意改动的， 何况，同一个村子的地被分成两种用途。 再后来，就是楼也没盖成，种植园也没搞成，政府一纸令下收回地皮，改建第二冶炼厂。 简直跟儿戏一样。 邱大刚为悼念亡妻夜里偷偷去工地上祭拜，遇到一名更夫老罗，老罗被他对亡妻的感情所感动，就没有阻止他， 二人索性就在工地上喝了起来，结果老罗喝多了，说了这片地的事， 原来那家公司早就知道这片地将规划为第二冶炼厂，所以在文件没下达之前就从区里收购了土地，用于建商品楼，然后不施工，等着收回，后来又觉得补偿金不够多，又拿到了生态产业园的手续，圈地建产业园，其实里面什么都没建， 最终，政府文件下达，协商收回土地，两年间这家公司啥也没干，赚了一千多万。 也正是开发商为了快速圈地建产业园，想额外多赚一笔补偿款，才逼迫邱家提前搬迁，所以导致邱燕的妈妈死于那天强拆的夜里。 说到这，邱大刚不往下说了，目光冷厉的看着黄品强， “你爸是冶金局的局长，第二冶炼厂地皮的事，他一点也不清楚吗？” 黄品强内心一颤，就觉后脊发凉。 “爸，你是说黄品强他爸官商勾结害死了我妈妈？”邱燕的丹凤眼眼梢快飞起来了。 黄品强看着桌面，傻傻的不敢接话，有些事不是他没想过，而是刻意的回避，他爸爸的工资是撑不起收藏古玩的爱好的。 邱大刚摆摆手道：“与黄世家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通过更夫老罗的话，我敢肯定的是，市长杨一夫就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他的弟弟杨一军就是那家公司的幕后老板！” 黄品强听到跟父亲未必有关，心里放松了一些，可是，听到杨一夫的名字，心脏又跳到了嗓子眼。 自己老爸跟杨一夫关系很密切，他是知道的，那么都是冶炼口的事，老爸能摘脱干系吗？ “黄品强，”邱大刚语气缓和了一些， “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太单纯了，我今天把我心里的秘密告诉你，也是迫不得已， 我相信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如果有一天，证明你父亲也和这件事有关，那么你和燕子还怎么生活在一起？” 黄品强一直低头，连看邱燕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邱燕泪眼婆娑，嘴角带恨，若不是邱大刚在，她现在都想手撕了黄品强。 邱大刚继续说道：“我心里不平衡啊，凭什么他们可以为了赚钱，而不顾别人的生死，只需用钱来补偿，那不就是在拿钱买别人的命吗？ 黄品强，我之所以说给燕子妈妈报仇，就是想撇清你与这件事的关系，如果你有办法将这件事掀开，让杨一夫兄弟二人绳之于法，我不管你爸爸如何，我都会把燕子嫁给你，燕子不嫁你，我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我们不能去告状吗？”邱燕急道。 “我告过了，没用的，市里，省里，我都去过了，都让我回去等消息，我本来还想往上告，结果就在两个月前有人威胁我，我若是再往上告就要对你动手了，所以我真的怕了。” 或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黄品强的良知， 黄品强猛然抬头，瞋目切齿道：“叔叔，你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不管燕子做不做我女朋友，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用不着你假惺惺！”邱燕吼道。 邱大刚抬手道：“燕子不要激动，不管以后怎样，今天他能说出这句话，这杯酒我敬他了！” 邱大刚拿起酒瓶给黄品强满上，二人碰杯一口干了。 ...... 东方宾馆小宴会厅内，宴席也接近尾声。 冯天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叹道：“年龄大了，喝这点酒就难受了，今晚我就不回去了，还有房间吗？” 王家林道：“有的，我们预留了几间，冯秘书长您就住1119那间吧，那里肃静。” “好，那我先回去了，谁要是睡不着可以去找我聊天嘛。” 冯天裕摸着肚子跟大家告别，接待处的人连忙送他去客房。 冯天裕走后，其他人也不喝酒了，史蒂夫要了一听可乐，很爽的喝了一大口，似乎他很不愿意喝酒，而是被迫似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明远接到了一个电话，脸色顿时白了， 是一楼前台领班的电话，说海棠不知道什么原因浑身发抖。 陆明远连忙跑出了宴会厅，也顾不上坐电梯了，几个箭步就到了一楼， 来到大堂，一堆人正围着沙发区看着热闹， 而此时的海棠正蹲在两个沙发之间瑟瑟发抖着。 “海棠，别怕，哥在这！”陆明远第一感觉就是海棠被惊吓了，连忙抱住她给她安全感。 “火，好大的火，明远哥救我啊...” 海棠抱住陆明远哭求着，身体依然颤抖。 海棠一直喊陆明远‘哥’，或者“哥哥”，此时却喊明远哥，这就是不正常了。 而且这句话似曾相识， 很快，一段记忆在陆明远的脑海里浮现了，那是十年前那个失火的夜晚。 只是海棠为何会在这里变成了这样？ 因为十年里，海棠一直都很正常，即使谈到那段记忆，也能冷静面对。 难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第97章 背影 王丽颖也跟着跑下来帮忙，暂时不知道原因，海棠的情绪还不稳定，就让王丽颖开了房间， 这种情况不适合回家，也没必要去医院。 来到客房，陆明远给海棠施针稳定情绪，王丽颖凉了一些温水在一旁等候。 她见过一次陆明远施针，就是在她家小区的湖边，后来一直没敢问他为什么会施针，因为那晚发生的事太可怕了， 此时再次看到他施针，心里又紧张起来，看着海棠的状态逐渐转好，她的内心也放松了很多。 原来他施针并不都是杀人才用的啊，治病也可以，这不就是针灸么？只是从没听说有这么变态的针灸。 “海棠，告诉哥发生了什么？” 见海棠不再颤抖，陆明远尝试着问道。 “哥，是邢伟，他说没我办不成的事，邢伟要放火，火，好大的火...” 海棠的情绪还是不够稳定，又要颤抖了，陆明远不敢再问下去了，连忙继续施针， 有‘邢伟’两个字足够了。 因为以前海棠说过，十年前柳叶胡同的那场火是邢伟放的，那时他们住的都是平房，失火前的夜里她听见窗外邢伟的说话声，当时说的就是‘没我办不成的事’，随后家里就失火了。 邢伟当年也是柳叶胡同里的孩子，住在胡同口第一家，邢伟的父亲是收废品的，当年他们胡同里的孩子捡点废品就去他家卖。 到得此时，陆明远基本判断，海棠可能是遇到邢伟了，消失了十年的邢伟。 这一次针灸，海棠渐渐睡着了。 陆明远犹豫的看向王丽颖，有话想说却不好开口。 王丽颖似乎知道陆明远啥意思，低声道：“我老公今天夜班，要不我就留下来陪她，你忙你的去。” “真的没事？”陆明远问，他可不想再影响人家夫妻关系了。 “陆主任，您放心吧，我老公现在被我制的服服帖帖滴！”王丽颖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 其实跟陆明远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己的丑事陆明远都知道，自己的命运也是陆明远改变的。 “那好，谢谢丽颖，我去办点事。” 陆明远快步出了客房，却见前台领班在门口转着圈。 “额，陆主任，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有，她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领班名叫田晓燕，她一直在纠结这件事需不需要上报，毕竟有个盲人莫名的犯病，还住在了宾馆，真出了什么事还是要有人负责的。 “田领班，不会有事的，你陪我去趟监控室。”陆明远道。 “可以。” 田晓燕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就几分钟没看海棠，就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 以前会有客人让帮着照看小孩，她都不敢轻易答应，这次照看个成人，还出了问题，她觉得自己很冤。 来到监控室，回放那段时间的视频， 很快找到了海棠异常前后的片段， 海棠一直是低着头，手中握着随身听，突然，身体动了一下，起身想跑，由于不熟悉面前的茶几摆放，摔到了另一张沙发上，随后便蜷缩在两个沙发中间，开始恐惧的颤抖。 而这前后有多人从海棠面前走过，看不出什么特殊的事。 而且一楼大堂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效果也不是很清晰。 海棠是盲人，所以不会是看到了什么，而是应该听到了什么， 陆明远让重复慢放，仔细观察着海棠的身体语言， 一般正常人听到特别的声音，或者受到惊吓，最先反应的都是眼睛或者四肢， 但对于海棠来说，她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耳朵。 慢动作下，海棠的头微微偏了一下，这就是听到了某个特别声音的反应， 陆明远连忙按停， 根据海棠耳朵偏的方向，看到那边两个男人走过，却是背对着摄像头，其中一人戴着鸭舌帽，可以确定一点，他们在说话。 看着背影，陆明远无法确定这俩人是谁，甚至感觉肯定不认识。 十年前邢伟也就十四五岁，现在二十四五了，就算见面也未必认得出来的。 但看背影，年龄应该差不多。 “能知道这个鸭舌帽的男人是谁吗？”陆明远问田晓燕。 田晓燕看向保安，保安微微摇头。 田晓燕道：“每天出入的客人太多了，我是没有印象。” “如果我给你个名字，能从客人名单里找吗？”陆明远问。 田晓燕摇头：“抱歉啊，我们没有权利调阅客人资料的。” “出来说。” 陆明远脸色一沉走出监控室。 田晓燕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陪你看监控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田经理，啥人啊？要不要我收拾收拾他？”保安低声问。 “政府办的，副科级，官不大官威却不小。”田晓燕嘟囔一句，还是乖乖的出了监控室。 却见陆明远在安全楼梯间门口等她，田晓燕心里警惕起来，她知道楼里监控的位置，那边是盲区。 “李大龙，你陪我过去。”田晓燕低声道。 屋内保安李大龙顿时跳了起来，摩拳擦掌着，你一个政府办的小科员牛逼什么，那么多领导来我这还都是我给照应着呢。 就连副厅级的领导都找过我删除视频，你算哪棵葱。 二人来到安全楼梯间，李大龙便瞪起了一双牛眼，道： “这里是监控盲区，你想干嘛？告诉你，我们不收受贿赂！” 田晓燕道：“陆主任，我真的不能帮你，除非公安局有文件要求我这么做。” 陆明远拿出一个本子，低头看了眼李大龙的工作牌，道： “李大龙，田晓燕，你俩的名字我记下了。” “啥意思，威胁我们啊，你知道我认识谁吗？”李大龙道。 陆明远合上本子揣回兜里，随手拿出一个工作证，打开，道： “我叫陆明远，桦林市扫黑除恶第五小组，现在你们二人已在我的调查范围内，如果因为你们走漏风声导致圣丽社余孽逃离，你们等同黑涩会的帮凶交由司法机关处置。” 田晓燕顿时腿一软坐在了楼梯上，李大龙也是瞪着牛眼看着工作证双腿发抖了， 那上面是公安局的钢印，以及市局一把手吴兵的签名，这玩意假不了。 李大龙的肠子都悔青了，跟田晓燕出来干嘛，这不是无妄之灾嘛， 圣丽社是啥，他早有耳闻， 那是见到了可以直接枪毙的黑涩会组织啊，跟他们扯上关系，好人都得褪去三层皮了。 第98章 伍峰 陆明远断定那个背影是邢伟，因为他相信海棠的耳朵。 只是陆明远不能确定邢伟与圣丽社是否有关系， 但是，此时用这个工作证查邢伟是再好不过的了。 也庆幸有这个名头，本来这个名头是为了掩盖忠纪委秘密调查组的，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因为全市各部门都知道市里正大张旗鼓的扫黑除恶，何况宾馆酒店业更是如履薄冰，很怕跟黑涩会沾边。 “陆主任，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保护黑恶势力。” 田晓燕此时努力站直身体，如同宣誓一般，估计她结婚时都没有如此严肃的宣誓。 李大龙也连忙跟风道：“为桦林百姓的安宁，我李大龙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如果给他一把大刀，他就能把自己塑造成义薄云天的关二爷。 “好，那个鸭舌帽的男子名叫邢伟，年龄二十四五岁，立刻找出他住在哪个房间，都与谁接触过，他身边的那人又是谁！”陆明远下达了命令。 二人连忙领命，田晓燕去了前台，陆明远跟李大龙回了监控室。 然而，忙活了半个小时，却没有太大的收获。 前台没有邢伟的住客登记，监控里也没找到邢伟的正面图片，他在楼里的行动都是一直戴着鸭舌帽，故意不露脸。 唯一的收获就是邢伟去了八楼的一间客房，那间客房的登记人叫邢冰。 这个名字陆明远也很熟悉，就是邢伟的姐姐， 所以眼下只能断定这人就是邢伟，可惜的是他们已经退房了。 邢伟的姐姐与邢伟性格不同， 邢伟小时候在柳叶胡同就无恶不作，可他姐姐邢冰却是柳叶胡同的学霸，考上了省里的大学，至于后来咋样并不清楚。 柳叶胡同失火后没几个月就全部动迁了，改造成了小公园，所以曾经胡同里的孩子都各奔西东了。 “陆主任，我们只能帮您这么多了。”田晓燕紧张的说道，也在暗自庆幸这个邢伟不在酒店里了，跟他们无关了。 而且通过视频里的画面，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不是好人，否则不会故意躲避摄像头和旁人。 陆明远也能判断，邢伟消失的十年，坏事肯定又没少做。 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点了， “李大龙，帮我盯着1119房间，看看夜里都有谁去了这个房间。” “陆主任，”田晓燕急道，“那是冯秘书长的房间。” “在我们的工作中，没有官职的说法，只有黑与白。”陆明远冷冷道。 田晓燕不敢再接话了，李大龙嘴角咧了咧，点头答应。 “如果你敢删除视频片段，那我只能请你去专案组喝茶了。” 陆明远拍拍李大龙的肩膀走了。 李大龙连忙发誓，绝不删除视频！ 陆明远来到楼梯间，确定楼道里没人，给吴兵打了电话， 他的目的就是要抓住邢伟，弄清当年那场火是不是他放的，为什么要放火。 吴兵听完陆明远的讲述，有些为难道：“这种情况无法判断邢伟是纵火案嫌疑人，对他不能立案，除非能证明他是某个案子的嫌疑人。” “只要我能抓住他，我就有办法撬开他的嘴，还请吴局帮帮忙吧，我个人的能力是不能从桦林市找出一个人的。”陆明远固执道。 “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沈书记交代的事你可别耽误了。”吴兵话里的意思是你现在查的是杨一夫案子，不该是十年前的纵火案。 “吴局，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可是有仇不过夜的人，那小子当年那把火不仅烧死了邻居爷爷，还把我收藏的一百本小人书都烧没了，你不帮我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 陆明远刚想挂电话，吴兵连忙道：“得，为你的小人书报仇，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伍峰还记得吧，我让他联系你。” 伍峰？ 陆明远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会，就知道他是谁了。 当年柳叶胡同的片警，当时是所长。 让他帮自己，也是因为他了解当年的案子。 很快，伍峰的电话打进来了， “陆明远，我是伍峰，记得我不？”伍峰兴奋的问道。 “当然记得，当年咱们胡同里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伍所的大盖帽。” “哈哈，我请你吃烧烤，劝业场楼下的八零烧烤店。” “太好了，马上到。” 没想到伍峰这么积极，半夜就要见面，还得是吴兵的面子大。 很快，二人在烧烤店见面了，陆明远一眼认出了曾经的大盖帽，伍峰却是认不出他了。 “陆德全的儿子，我对你爸可是印象深刻，还坐过他的大货车呢。” “我老爸还在开大货，伍所现在在哪高就？” 二人一边点菜一边聊着。 服务生插话道：“伍所现在是伍主任，在市局工作了。” “骂我是不？这小子现在是副科级了，才23岁。”伍峰指着陆明远说道。 服务生挠挠头：“我也不懂啥科级处级的，我就知道您是大官。” 服务生点完菜走了，陆明远明白了，局里的主任也就是科级，当年伍峰是所长已经是副科级了，十年了，才正科，所以他对现状很不满。 没等烤串上来，伍峰就跟陆明远碰杯，道： “你别喊我伍所，也别喊我伍主任，就喊我伍哥，显得我还年轻一些。” “好，庆祝咱们柳叶胡同拆迁十年后的重逢，干杯！” 二人喝完一杯酒，伍峰道： “听吴局说你现在在市委政府大院很吃得开啊，你可给咱们柳叶胡同争光了。” “我只是一个小网站的主任而已，吴局就喜欢拿我开玩笑。”陆明远谦虚着。 伍峰笑笑，也不过多的夸赞了，能跟吴局开玩笑就说明人家不简单了。 伍峰收回笑容，严肃道： “跟你我就实话实说了，当年就是那把火把我坑惨了，本来我就要再升一格了，那把火就让我止步了，想当年，我可是正经的警官学校毕业的，28岁当所长，那是整个桦林警界的楷模，结果现在快四十了，在调研室当主任，基本上跟脱了皮没啥区别了。” “伍哥，那时候我还小，那场火到底怎么立案的？”陆明远问。 “人为纵火，当时我记得死者老海头的孙女还指认说是邢家二小子干的，也就是邢伟，我找了邢伟，他却有不在场的证据，那晚他在录像厅看了一宿录像，所以我就查其他线索，查了好几个月都没有结果，我也是力不从心了。” 陆明远明白了，因为死者只是一个无名的老头，没人大力去支持，变成了积案，责任也扣在伍峰的头上。 第99章 好像没这个字 陆明远道：“伍哥你相信我，肯定是邢伟，我相信海棠的直觉。” “对，那小姑娘叫海棠，听说后来去了你家？” “是，那场火让她失明了，去孤儿院也无法生活，我妈就收留她了。” “可怜的孩子啊，我也真想为她报仇，可是，真的没有证据显示是邢伟，反倒有不在场的证明，海棠的话没用的，再说了，那年邢伟才十四岁，怕是没啥大的惩罚了。” “伍哥，”陆明远压低声音道，“我敢断定，这几年邢伟身上还有别的案子，要不你查查哪些案子能跟他扯上关系？” “你这是硬要给人扣屎盆子啊？”伍峰苦笑。 “伍哥误会我的意思了，现在法制社会哪能扣屎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陆明远尴尬的喝了一口酒，想了想，道： “要不我给你讲讲古代人扣屎盆的事，咱就说明朝锦衣卫，他们想害一个无罪的官员时，就采用有罪论，从历年的积案里找一件给他按上，最好是找一件能沾上点边的案子，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有蒙对的，就是那个人干的，还没动刑，立马就招了。” 伍峰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从系统里找积案死案，挨个排查是不是他干的？做有罪推断？” “对呀，没准推着推着你就发现推对了，还真就是他干的。” “草，那工作量可太大了。” ‘’闲着也是闲着。”陆明远挑了挑眉。 “臭小子，又骂我了是不，这杯酒你给我干了，我喝一口。” 话糙理不糙，伍峰现在就是闲人一个，而且还对那场纵火案耿耿于怀，又对邢伟的身世以及小时候的习性最了解，所以，他是最合适的闲人了。 这件事暂时这么定了，二人闷头分别吃了个大串羊腰子，算是给自己加点火力。 陆明远的手机响了，是李大龙打来的。 “陆主任，11点20分，有个男人进了1119房间，现在还没出来。” 陆明远看了眼手表，“好，你继续盯着，一会我回去看视频。” 伍峰迟疑的看着陆明远，低声道：“啥意思，你在查案子？不是说你在政府办工作嘛。” 陆明远嘿嘿一笑，从怀里拿出扫黑第五小组工作证，打开让伍峰看了眼，又慢慢的收了起来。 伍峰一脸羡慕嫉妒恨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麻痹的，没这么埋汰人的，想当年我伍峰抓圣丽社也是有功劳的人。” 伍峰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 “伍哥，别丧气，我这可是激励你重整旗鼓的意思。” “有屁用，就算抓了邢伟，也是了个心愿，不会溜须拍马，只能原地踏步了，看人家鲁大强，以前是我手下，现在人家是分局局长，就会拍马屁。” “话也不能这么说，“陆明远低声道，”刚才我给吴局说十年前的纵火案，吴局能很快就想起你来，就说明你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导致原地踏步的，没准他正想考察你呢。” 听完陆明远的分析，伍峰愣了片刻，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接到吴兵的电话后，听说是十年前纵火案的事，他想到的就是吴兵给他派个任务，因为这个案子他熟悉， 却没有逆向思维，吴兵为什么会短时间内想到让他来办，这就说明他的情况在吴兵心里放着的，也就是如同陆明远所说，吴兵可能正在考察他什么。 想到这，伍峰顿时来了精神头，“老板，再烤两串羊腰子！” “伍哥，大半夜的你饶了嫂子吧！” ...... 夜里12点半，陆明远带了一些烤串回到宾馆监控室。 “你值班，就没给你带酒，趁热吃。”陆明远将一袋子烤串放到桌上，看向监控屏幕。 “陆主任，您太讲究了，我还真饿了，” 李大龙找出视频回放，道， “就是这个人，从11点20进入1119房间，12点10分才出来，这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的啥意思？” 见陆明远神色严肃，李大龙也不多话了，闷头吃着肉串。 果然是史蒂夫，通过白天的观察，陆明远就怀疑到他了。 一个外籍的考察团成员，不可能大半夜去市委秘书长的房间闲聊的，除非他们先前就认识。 “陆主任，这个冯天裕可是个大官啊。”李大龙小声提醒着。 陆明远道：“在公义面前，他只是个蛀虫！” “说的太好了，陆主任，就凭您这股子霸气，我敢断定以后您就是包青天，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吱声，我别的本事没有，偷拍跟踪捉奸都是我的绝活，这是我的副业，也可以当成主业。” 李大龙说着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私家侦探李大龙。 “明天休班？”陆明远看着名片问。 “休两天一宿，我专职夜班。”李大龙答。 “怎么收费？” “一天一百，给您打八折，送十张拍立得照片。” “好，明天考察团上午去丹王酒厂和五女山野菜厂，厂里你进不去没关系，主要是下午，去辽陵博物馆，你负责偷拍这个人，尤其是跟谁私下里接触过，把接触的人也拍下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等抓住坏蛋，我送你一面良好市民的锦旗！” “千万别送，我可不想被人报复，还是闷声发财的好！” 陆明远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李大龙懂得低调，可以成为一个帮手。 回到客房已经快1点了， 王丽颖穿着白色浴袍开门，陆明远见她这身穿着迟疑了一下，却被王丽颖拽了进来。 “海棠睡的可死了，没事吧？”王丽颖担忧的问。 “没事，我让她深度睡眠了，这样能恢复好神经。” 陆明远坐到沙发上找水喝，王丽颖俯身拿起茶壶给他倒水，说道：“还好茶水没凉，泡了二十分钟了。” 陆明远看向窗帘，半遮挡的状态，猜测王丽颖一直在窗边看着外面，知道他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去了监控室，所以茶水泡了二十分钟。 再一转头，就见王丽颖的浴袍下景色粘人眼。 王丽颖也抬眼看着陆明远，身体僵住，一动不动，让这双眸子继续贪婪着。 片刻，陆明远连忙起身，进了洗手间，刚想解手，想起没锁门。 然而，晚了。 王丽颖推门而入，转身锁门，浴袍散落地面。 陆明远再次呆住，一股香风袭来，身子向后倒去， 无意间碰到了淋浴把手，热水倾泻，雾气氤氲， 麻痹的，羊腰子吃多了，能告她强男干么？ 好像没这个字。 第100章 隔空较量 第二天一早，王丽颖按照陆明远留的地址送海棠回了陆家。 海棠说送她回到家属院就可以，但王丽颖不放心海棠的状态，坚持送到家里。 昨晚陆明远告诉母亲朋友聚会，海棠跟女同事一起在酒店住。 此时的吴玉芹还是单腿拄拐，从屋内出来，看到王丽颖不由得心里又是无奈了， 这可是第三个来家里的女孩了，不过，这个看着更稳重一些。 吴玉芹一边招呼王丽颖坐下歇会，一边问海棠昨晚睡的好不好， 陆明远告诉海棠不要提遇到邢伟的事，海棠也就没说，只说昨晚睡的很好，一觉天亮。 此时的海棠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甚至有些亢奋，拿起座机电话打给刘奶奶问最近哪天还有演出。 王丽颖也是由衷的惊讶陆明远的针术，一夜过来，海棠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与昨晚躲在沙发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你和明远是同事啊。”吴玉芹坐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王丽颖。 王丽颖这才回过神来，道：“是的阿姨，我是陆主任的助理。” “哦，那挺好挺好的，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吴玉芹又问。 王丽颖怔了怔，道：“我母亲去世了，我父亲在农村老家。” “哦，这样啊，对了，我锅里煮了地瓜粥，一会你尝尝我的手艺。” 吴玉芹觉得这个比齐医生还靠谱一些，毕竟齐婉儿是副市长的女儿，高攀不起，虽然王丽颖是农村孩子，但好在工作不错。 王丽颖明白了，这是被误会了，虽然她昨晚疯狂了一次，但她知道自己与陆明远的差距， 连忙起身道：“对了阿姨，我得赶紧回家给我爱人做早饭去，再见阿姨，再见海棠。” 王丽颖也不让人送，匆匆离开了陆家。 吴玉芹拿着拐杖想去送也来不及了，也明白自己误会了，人家是结了婚的。 “妈，你又给我哥乱点鸳鸯谱了。”海棠捂嘴咯咯笑。 “哎，还不是你哥不靠谱，一个市委书记的女儿，一个副市长的女儿，咱家是啥家庭啊，真是愁死我了。” 吴玉芹嘟着嘴拄着拐杖去了厨房，海棠也跟着去了厨房，嚷嚷着要吃地瓜粥。 这二人一个瘸，一个盲，相互配合着吃起了早饭，倒也其乐融融。 ...... 上午，考察团先去了丹王酒业，又去了山野菜厂。 陆明远全程陪同，冯伟国和王丽颖都回去上班了， 按说陆明远也可以不陪着了，有接待处的人就可以了，只是他需要继续监视史蒂夫，就找理由跟着考察团。 与此同时， 省里的纪委小组也到达了桦林市。 沈书华与杨一夫等市委领导悉数等在了市纪委大楼前。 纪委办公楼在市委大院的后院，是一栋二层小楼，也是这座大院最古老的楼，属于日伪时期所建。 前面一排松柏让这座楼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十点，一辆考斯特在警车的引领下停在了楼前的小停车场里。 一名秘书身份的男子率先下来，随后下来的就是省纪委书记周山河，跟着就是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王世东以及三名省纪委成员。 “周书记，一路辛苦了。”沈书华上前与周山河握手。 周山河笑道：“书华，你才苦咧，身体咋样了？” “没有事，阎王爷不要我。” 双方哈哈一笑，沈书华便与王世东握手问好，二人却是简单的问好，没多一句废话。 随后其他领导逐一问好引荐。 冯天裕与市纪委书记徐一平充当主人的角色，邀请众人进楼。 来到纪委会议室，椭圆形会议桌围坐了二十人，外围靠墙的椅子也坐了二十余人，几乎大院内的副处级以上的干部都到齐了。 沈书华说道：“首先感谢省委对我们桦林市纪检工作的重视，感谢周书记与世东书记亲临桦林市。 同志们，我先在这里做个检讨，有很多人还不知道为什么省里如此关心咱们的纪检工作了，这里有我的责任啊，是我独断专行，秘密设置了调查组，结果案子没查清，还导致一名举报人被害，我心里有愧啊。” “书华，”周山河连忙摆手道，“你这么说我可就吃不进去中午饭了啊，敢情我们是来施压的吗？” 众人想用笑来表示周山河的幽默，又觉得不该笑，场面一度尴尬。 沈书华道：“中午饭是绥县水豆腐，我不信你吃不进去。” “哎呀，那赶紧散会去食堂吧？”周山河摸着肚子道。 众人这才放松的笑了起来。 唯独王世东依然神情肃穆着，显得极不合群。 周山河来桦林只是负责送王世东的，而王世东也不属于赴任，关系依然在省纪委，所以，从架构上看，这就是来施压的，你解决不了的案子，上级来给你解决。 随后周山河也讲了几句话，都是冠冕堂皇的话。 周山河说完，轮到王世东讲话了。 王世东严肃道：“沈书记，杨市长，各位同志们，省委省纪委对桦林的现况很是担忧，我也深感责任重大，所以，恳请各位配合我的工作，一定要将隐藏在桦林的蛀虫找出来，还桦林一片晴朗的天空！” 沈书华率先鼓掌，一脸严肃而任重道远之感。 杨一夫瞄了眼沈书华，心里暗笑，咋的，不装逼了？老实了？也懂得阿谀奉承了？ 哼哼，晚喽！ 还想着年底晋升副省长，让你晚节不保！ 杨一夫鼓完掌，不由得握了下拳头。 恰好沈书华的目光也移了过来，看着他的拳头。 杨一夫连忙道：“有点激动。” “是啊，我也激动。”沈书华也握了握拳头。 两个人的拳头在桌面相距三十公分，却已经隔空较量了。 从这一刻起，他们就要比谁的拳头硬了。 很快，见面会结束，也正是午饭时间，众人去了食堂， 也不单独开小灶，就是大家坐在快餐桌上吃套餐，四菜一汤， 唯独与平时不一样的，就是每一桌都多了一份绥县水豆腐。 这是周山河老家的民间美食。 与此同时， 考察团也吃着桦林的特色美食，农家山野菜馆。 第101章 去展览馆 这是一家特色山野菜馆，虽然是农家菜，但价格都不便宜， 尤其是山野菜，一盘子都要五十多元。 之所以来这里，是考察团里的韩籍夫妇提出来的。 上午在山野菜厂的时候，陆明远特意与他们交流了一些，知道他俩来桦林的目的就是考察山野菜的市场， 在国内山野菜虽然贵，却没有得到太多的重视开发，而在一些海外居住的东亚人来说，有些山野菜的营养价值比人参要高的多。 菜馆中午吃饭人很多，接待处事先定好了雅座，所谓雅座就是用木头围起来的一块小空间。 菜先点好了，服务员问喝什么酒水，温森道：“女士喝啤酒，男士…” 温森想了想生硬的中文说道：“二锅头，对，二锅头。” 温森对自己能说出二锅头的名字很是满意。 斯蒂夫却说道：“我中午就不喝酒了，给我来瓶可乐吧。” 温森不高兴道：“又是可乐，小心得心脏病。” 斯蒂夫不好意思地说道：“可乐提神，可乐提神。” 等着上菜的功夫，陆明远起身想去趟洗手间，刚站起来正好看到了黄品强。 黄品强站在围栏旁边笑道：“哈哈，老陆，我正想找你呢。” “有事一边说，这边有客人。” 陆明远拉着黄品强往一边走，黄品强却不肯走，眼睛一直盯着史蒂夫。 “看什么看，没见过外国人啊。”陆明远低声提醒。 “什么外国人，我看的是华人，我认识他。” 黄品强说完对着史蒂夫喊道：“嘿，我认识你。” 史蒂夫有些惊讶道：“你认识我？认错人了吧，我可是第一次来桦林市的。” “我真认识你，你来过我家。”黄品强再次强调。 史蒂夫脸色忽变，连忙道：“不可能的。” 陆明远愁坏了，强行把黄品强拽走了， 来到洗手间黄品强还不甘心地说道：“装什么外国友人，就是个汉奸。” “你真认识他？”陆明远问。 黄品强道：“肯定是他，前几年他到我家卖给我爸一个青瓷，好像好几万呢，卖完还痛哭流涕地不舍得，就那嘴角小痦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哭了有半个小时，我就看了他半个小时，还第一次看个大老爷们哭成那样跟死了爹似的，本来我爸还安慰他，后来我爸也烦了把他轰出家门的。” “他怎么成了加国人的？”陆明远问。 “这我可不知道了，我再没见过他。” 陆明远心里叹气，黄世家啊黄世家，你已经半只脚迈进监狱了。 “对了，老陆，我遇到愁事了，你得帮我想办法！”黄品强拿出烟想要抽，陆明远抢了过来，叼在嘴里，黄品强只好给他点上。 陆明远平时不抽烟，只有跟黄品强在一起偶尔抽一根，往往都是遇到愁事的时候。 黄品强深吸一口烟，讲了邱燕爸爸邱大刚让他给邱燕妈妈报仇的事，主要是剑指杨一夫与杨一军倒卖地皮的事。 “你答应了？”陆明远急问。 “妈的，该死的正义感！”黄品强哀叹拍着墙面。 陆明远也是无语了，本来他不想黄品强卷进来，现在看，躲不掉了，黄品强的脑子很容易办出傻事来。 “强子，先不说你的正义感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跟你爸扯上关系？”陆明远低声提醒。 “老陆，你也这么觉得？”黄品强本来就对老爸产生怀疑了，此时听陆明远这么问，更加紧张了。 “第二冶炼厂的地皮出问题，跟冶金局局长能撇清关系吗？”陆明远反问。 “完犊子了，我就说我爸的工资是玩不起古玩的，咋办，我带我爸跑路吧？” “不要正义感了？” “狗屁的正义感，那是我老爸，我可不能看着他坐牢，老陆，今天咱俩就当没见过，而且，后会无期！” 黄品强抱拳就要走， 陆明远一把拉住他，急道：“强子，别跟孩子似的，你能跑一辈子吗？听我的，去找你姑姑商量这件事，别等手铐子先到。” “对对对，找我姑姑去，我姑姑有办法！”黄品强说完撒腿就跑了。 陆明远连忙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沈书华，沈书华也很无奈，被黄品强撞见了史蒂夫，不是好事。 甚至更加好奇这个史蒂夫到底是什么人？ 既认识冯天裕，又认识黄世家，难道杨一夫就找不到别的人来洗钱了么？ 由此推断，杨一夫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不敢找不信任不认识的人，二是，需要洗掉的金额太大，不舍得太高的佣金，这个史蒂夫应该是他们自己人，佣金会低很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史蒂夫将于三天后出境，看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他们要操作洗钱了。 陆明远回到雅座跟什么也发生过一样，也没多看史蒂夫一眼，而史蒂夫却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品强的出现实属意外，计划被打乱了， 甚至，陆明远都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下午，考察团来到辽陵展览馆，展览馆的后面就是辽陵公园。 这里展示的是辽代时期的一些文化，也就是契丹文化。 而辽陵展览馆旁边还有一座明清博物馆，只是这个博物馆相对小一点。 这也是发展旅游的需要，人们对明清的兴趣远不及契丹文化。 展览馆门票十元，跟公园一起卖的套票就是十五元。 来辽陵展览馆是史蒂夫的建议，他说他对契丹文化很感兴趣。 展览馆里人并不多，稀稀拉拉也就二十来人，多数都是外地人。 陆明远很快就看到李大龙的身影，上午的时候，李大龙也混进了两个厂子，此时自己花钱买票进来，说明这小子不仅敬业还有点歪门邪道。 维昂觉得很无聊，就拉着陆明远陪他聊天。 而史蒂夫表现的却是很兴奋，对每一件展品都能说出个一二， 所以，史蒂夫的身边经常出现一些陌生人跟他交流，而史蒂夫也都侃侃而谈着。 看似很正常，陆明远却觉得陌生人里八成是有跟他秘密接触的人， 现在基本确定史蒂夫是这次洗钱流程里的中间人，他昨晚与冯天裕谈完了，今天就该跟真正的操手谈了。 他选择在这里接头，也属实高明。 还好，李大龙不动声色的偷拍了照片， 眼下只能把跟他接触过的人拍下来，后续再查这些人的身份。 第102章 邢冰 下午两点，周山河乘坐考斯特回省里了。 纪委二楼会议室召开了内部会议。 此时的沈书华只有旁听的份了，因为这里是同为正厅级王世东的舞台。 市纪委书记徐一平召集了四男一女加入调查组，而徐一平也参与其中。 而省纪委算上王世东是四人。 沈书华觉得有些奇怪，按照纪委查案配置，男女比例是4比1，王世东为什么只来了四个男的？ 开会时间到了，沈书华将先前的秘密调查组收集的资料转交给王世东， 这就算交接班了。 王世东道：“我先简单的介绍一下这次专案调查组的任务，两个月前省纪委收到了匿名举报，有人侵吞桦林市第一冶炼厂的国有资产，借工厂拆迁之际，从中谋取差价，书华书记前段时间做了秘密调查，结果不太理想，但是，也给我们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对沈书记表示感谢。” 沈书华愧疚的摆摆手。 “这一次，由省纪委与市纪委组成联合调查组，并由各部门组织精兵强将，誓要把案件查清，做实，给省委市委以及桦林百姓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打开，一名美女走了进来， 众人错愕的看向来人，顿时成为屋内目光的焦点，一身笔挺的翻领小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高挑的身材凹凸的线条，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香气，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嘴唇微微上扬， “抱歉啊，我迟到了。” 女子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目礼，优雅地走到王世东的身旁，轻轻地坐下。 “这位是桦林市委沈书记，纪委徐书记，这位是我们省纪委的邢冰同志。” 王世东相互介绍着，丝毫没有因为邢冰的迟到而表现任何不满。 大家相互认识后，王世东继续开会。 旁听的沈书华翻开本子，装作记录，却在角落里写下了‘邢冰？’二字。 直觉告诉他，这个邢冰不简单。 沈书华偏头看向窗外两点半的太阳，依然耀眼且柔和，似乎想要拥抱这座城市的每个阴暗的角落， 他知道，此时另一个秘密调查组已经在侯铁坤的指挥下，沉入到桦林市的各个部门，以扫黑除恶的名义开始调查第一冶炼厂的案子。 而另一路人，也就是陆明远，也在单枪匹马的战斗着。 ...... 考察团从展览馆出来，进入了辽陵公园，林荫大道，鸟语花香，北方小城的夏天不远了。 老外似乎对陵墓不感兴趣，他理解不了坟墓有什么可参观的，还有这么多游人在散步。 “陆明远！” 一道声音传来，陆明远转头看去，就见沈虹芸坐在道边的木椅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身着桦林师大的校服，背着双肩包，双腿在椅子上晃啊晃的。 陆明远跟维昂告别，去了道边。 “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在学校伺候那帮钦差吗？” “他们下去调查了，没我什么事，就跑这来等你喽，”沈虹芸嘻嘻一笑，“我知道你们的行程。” “大小姐，我在伺候外国友人，没时间跟你逛公园谈恋爱。”陆明远无奈道。 “谁说要跟你谈恋爱啦，“沈虹芸紧了下鼻子，”再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忘了吗？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公园后山发现一座古墓，我想你陪我去看。” 陆明远想起来了，她是说过这事，只是这都多少天了，还在等自己，除了自己就不能让别人陪了？ 陆明远四下看看，找到李大龙的身影，依然在暗处跟着史蒂夫， 这个帮手还真不错，有他在自己也可以偷会懒。 “走吧，陪你去干缺德事。” “这哪叫缺德事？这叫考古！” 沈虹芸背着包快步跟上。 绕过辽陵，来到后山，穿过一段松树林，到达一片宽阔地带。 这里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大坑边工作聊天，旁边有一间彩钢瓦搭建的临时办公室。 “于叔叔，我来了。”沈虹芸走进去朝屋内男人说道。 他就是辽陵展览馆的主任于光明， “虹芸来了，进来坐会。”于光明招招手，随后看到沈虹芸身后跟着个男的，这才站起身迎接，心里猜测八成是带男朋友来了。 “陆明远，是我朋友，我们想进去看看，今天方便吗？”沈虹芸低声问。 陆明远上前与于光明握手问好。 于光明道：“虹芸来了，啥时候都方便。” 于光明说着拿出两个临时工作证和工作帽交给沈虹芸，叮嘱道：“通道有点黑，注意脚下，千万别乱碰墙壁，里面有考古工作人员，他们很凶的。” “明白，我只看不动手。” 沈虹芸调皮的一笑，拉着陆明远出了办公室。 陆明远本想跟于主任客套几句，只好挥手告辞。 还得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否则一般人可是没机会参观考古没完成的古墓的。 很快，二人戴着工作帽拿着工作牌进入了工地，看守人员也没废话，看得出管理并不很严格，估计里面也没啥值钱的宝贝了。 先是进入一段下坡通道，通道很宽，并排五人没问题，这段通道属于考古人员后建， 再往前走了二十米，就进入古墓区域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和腐朽的气息。 沈虹芸紧紧抓着陆明远的手臂，半个身子都贴他身上了。 陆明远明白，她就是拉自己来壮胆的，既然害怕还非要来，真是痴迷了。 沈虹芸说过，她在研究古文字，听说这里有契丹文，所以想亲眼见见契丹文的原版是什么样。 契丹文属于失传的文字，虽然现代也有人研究并能翻译契丹文，但，立不住脚，也就成为不了一门学科。 终于进入了一间墓室，屋内临时照明灯很亮，看得出四周墙壁光滑带着冰霜。 沈虹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陆明远将她揽在怀里。 进入二道门，就是一间特别宽阔的房间，地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台，屋内有几人蹲在墙边工作。 沈虹芸略有兴奋，也不用陆明远取暖了，连忙四处张望。 整个房间给人一种很空旷的感觉，没有一件古物，也没有石棺类的墓葬。 陆明远嘟囔道：“这里哪里像是古墓了？” “谁告诉你这是古墓了？” 一名工作人员语气生硬道，一股厌烦的眼神看过来。 第103章 探讨历史 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 陆明远心里腹诽，却不好说出来，谁叫他的前身是历史系毕业的，对于考古工作者还是很尊重的。 沈虹芸也不喜欢这人的说话语气，但她也不敢发小姐脾气， 连忙道：“你好，我们是学生，我是学汉语言的，他是学历史的，有不懂的地方请多多指教。” 戴眼镜的工作人员扶了下眼镜，或许是学生这个名头，让他少了些敌意，转身继续工作。 “请问，这里不是古墓，那是什么呀？”沈虹芸锲而不舍的问道。 男子并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头都没抬。 陆明远道：“是祭祀坑。” “你怎么知道？”沈虹芸问。 “中间这个大台子就是祭祀台，周边有契丹图腾。”陆明远指着屋子中间的巨大台子说道。 眼镜男子回头看了眼陆明远，历史系的学生，能认出祭祀台，算是不错了。 沈虹芸围着巨大的石台转了两圈，皱眉道：“这个台子怎么是个七边形，好奇怪的形状。” 陆明远摇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一般祭祀台都是圆形，哪怕是多边形也是六边或八边，七边的确没见过。 再说了他也不是来考古的，他是被沈虹芸绑来的，确定这里不是古墓，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毕竟他是古人，实在不想打扰古人的清静。 陆明远看向墙上的壁画，第一幅壁画画的是一个男的骑着白马，一个女的驾着牛车， 沈虹芸道：“这个我知道，这就是契丹族的最古老的传说，说有一个男子骑着白马浮土河自西向东，又有一个女子驾着青牛小车泛潢河而下，两人在两河交汇之处的木叶山相遇，结为配偶，生育八子，此后子孙繁衍，分为八个部落，逐渐发展成以后的契丹族。” “看来你是做了功课才来的，跟背课文似的。”陆明远笑问。 沈虹芸白了他一眼：“这叫认真，不能白来一趟吧，总得做点准备的。” 眼镜男又是冷笑一声，学生终究还是学生，看图说话的本领还是有的。 沈虹芸嘟着嘴回头看着男人的背影，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嘲笑的意思。 还好没学考古，要不然天天跟这些老学究在一起，非得闷死。 陆明远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说道：“那你给我讲讲这第二幅图。” “干嘛，你考我，我知道你是历史系比我懂得多，但是，”沈虹芸得意道，“我还真知道第二图啥意思。” 陆明远只是不想扫了沈虹芸的兴致，所以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这第二幅图画的就是耶律阿保机，一统八部落并且建立了契丹国，耶律阿保机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建立契丹国后便开始攻打周边各部国，掳掠财富和奴隶，同时大幅扩张领土，然而在班师回朝的途中，因病死于扶余城，庙号辽太祖。” “真厉害，说说第三幅。”陆明远竖起大拇指。 沈虹芸看着第三幅却说不出来了，嘀咕着：“偌大的草原怎么就只有这一个人，难道是辽太宗耶律德光？” “这回你可说错了，”陆明远笑道，“这就是东丹王耶律倍，他可是精通文学，绘画，音律的草原才子。” “那个没当上皇帝的辽太子？”沈虹芸问。 “是的，第三幅应该跟第四幅一起看。”陆明远说着看向第四幅图。 “这是中原建筑，完了，我说不上来了，你快给我讲讲吧。”沈虹芸急道。 “耶律阿保机死于途中，本该太子耶律倍继位，然而耶律倍崇尚中原文化，这一点与太后述律平相反，述律太后不想草原习俗被同化，所以就力推二儿子耶律德光继位，发动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内部政变， 至此，耶律倍就如同被冷落的王爷，郁郁寡欢，后来，忍受不了被人监视的生活，逃离了辽国去了后唐，这里就是他在后唐的生活。” 沈虹芸醒悟的点点头，“怪不得是中原建筑，而且他嘴角有血，史书记载说他生性残暴，吃人血，看来是真的。” “假的，不是人血，是鸡血，他是怕被耶律德光派人暗杀，自导自演的变态行为。”陆明远叹息道。 ‘叮当’一声，眼镜男手中的小钳子掉落石头上，猛然看向那幅画。 “你凭什么说是自导自演？”眼镜男起身过来问道，因为史书上的记载可是食人血的。 “这房子后院不是有很多鸡嘛。”陆明远指着画道。 “就凭这个？”眼镜男本来不想相信，但是，他也有些奇怪了，是啊，画一窝鸡干嘛？ 这一点陆明远也不好解释，因为他是在大明时听说书人说的，当时他以为就是戏说，此时看到这幅画中鸡窝，才确定，不是戏说，而是事实。 陆明远道：“我是学历史的，看过一些野史，未必是真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祭祀坑是怎么回事？”眼镜男又问。 陆明远看了一圈道：“辽太宗耶律德光死后，耶律倍的儿子夺回了皇位，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就是辽圣宗也就是耶律倍的儿子耶律阮为悼念耶律倍而设的祭祀台。” 陆明远又指向对面的墙， “那个女尼姑是后唐庄宗的嫔妃夏昭蓉，被后唐明宗赐给了逃难到后唐的耶律倍，可是夏昭蓉也误会耶律倍食人血，提请离婚出家当了尼姑。 而这个图中的中原人就是臭名昭着的石敬瑭，为了讨好耶律德光，到底还是杀了耶律倍，耶律倍死后没人理睬，被一僧人收尸，只有那僧人知道他生性并非外人所传的残暴，后来，耶律阮继位后接回耶律倍的尸骨，葬于闾山。 之所以在闾山两百公里的这里建立祭祀台，还建了密室，有可能跟耶律倍的遗物有关，如果我没猜错，这里被盗过！” 眼镜男拍着大腿道：“是啊，被盗过了，除了墙壁的壁画和这座祭坛石，还有一些动物尸骨，其它能偷的都偷走了。” “太可惜了，耶律倍可是有很多着作的。”陆明远感慨着，他记得大明皇宫里都收藏了很多耶律倍的着作。 “是啊，“眼镜男很是遗憾道，”很多，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射鹿图》、波士顿美术博物馆的《番骑图》、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骑射图》等都是耶律倍的着作。” “不会是八国联军盗的墓吧？”沈虹芸问。 “应该是的。”眼镜男握着铁钎子咬牙切齿道，似乎想要拼命似的。 陆明远暗自庆幸，还好没带维昂和温森进来，否则一急眼，铁钎子伺候了。 第104章 曾经的客人 如此大的祭祀坑屋，会不会有很多的文物，沈虹芸想着都心疼。 “咱们该回去了。”陆明远看了眼时间说道。 “可我还没看祭台上的文字呢。”沈虹芸这才反应过来，正事儿没办，就顾着听故事了。 “改天再来吧，反正你知道这里不是古墓了，没啥可怕的了。” 陆明远安慰着沈虹芸。 “小伙子怎么称呼？”眼镜男问。 “我叫陆明远。” “好，我叫马文军，有时间就来找我一起探讨历史文化。” “一定一定。” 陆明远与马文军握了握手，离开了祭祀坑屋。 考察团已经回宾馆了。 在展览馆门口看到了李大龙，在等陆明远。 “师父，拍照多少钱？”陆明远问。 李大龙道：“拍立得，五块一张。” “好，我俩拍一张。” 陆明远拉着沈虹芸站在展览馆门口合影。 沈虹芸看了眼陆明远，谁要和你拍照？ 又见他把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连忙把他手臂推开，谁让你搂我了？ 典型的卸磨杀驴。 二人规规矩矩的站立，拍了张合影。 陆明远走过去，拿出五块钱给李大龙。 李大龙犹豫的看了眼沈虹芸。 “没事，自己人。”陆明远低声道。 李大龙又拿出七八张照片塞给陆明远。 ‘唔~’ 沈虹芸睁大了眼睛，明白了陆明远在干嘛。 “明天去森林动物园，你再辛苦一天。”陆明远低声道。 “好，这老小子的确可疑，神神秘秘的，警惕性很强。”李大龙胸有成竹的说道。 与李大龙分开，陆明远把偷拍的照片交给沈虹芸， “你回师大吧，把这组照片交给他们去查，跟史蒂夫私下接触的人很可疑。” “明天你们去森林动物园？”沈虹芸问。 “对，你也想去？” 沈虹芸连连点头。 “我是有任务去的，不能带你，自己坐旅游巴士去。” “自己去没意思。”沈虹芸嘟囔道。 “那你带海棠去。”陆明远想到海棠一直想去，虽然看不见，却想去听动物的声音。 “拜托，我自己怕是照顾不好海棠的。” “那你叫上齐婉儿啊。”陆明远一副看笨蛋的表情。 “对呀，她也答应过带海棠去森林动物园的。” 沈虹芸连忙给齐婉儿打电话，电话那头齐婉儿似乎迟疑了一会，然后答应了。 沈虹芸又蹦蹦跳跳的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跟陆明远挥手告别，还说明天在森林动物园偶遇。 陆明远是彻底服了沈虹芸的没心没肺了，人家齐婉儿可把她当情敌了。 回到东方宾馆，先是在附近的市场买了些水果，然后挨个房间给外国友人送水果，反正这些钱只要写条子都能报销。 这么做的目的是想看看史蒂夫回没回来，同时也想跟这些人建立些感情和私人关系。 虽然史蒂夫是个洗钱的骗子，但其他人还是来真正考察的，而且都是脑瓜子活泛的正经商人，跟他们建立联系，或许以后会用得上。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黄品强和黄美溪一起来到黄世家的办公室。 黄世家眉头皱的老高，觉得他们有事。 “我和姑姑刚巧遇到了，离你这挺近的就来坐会。”黄品强笑嘻嘻着。 “东塔子工程怎么样了？”黄世家问。 黄美溪道：“恢复正轨了，还得是齐副市长，去工地现场办公，跟那钉子户谈妥了。” 黄世家嗯了一声，这件事明显就是王汉卿搞鬼针对杨一夫的，现在齐云山接手，肯定给齐云山添加政绩。 “你朋友的父亲明天可以上班了，没事别来烦我。”黄世家又看向黄品强说道。 “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黄品强犹豫道，“老爸，我中午遇到了一个人，好像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来过咱家。” 黄世家又是嗯了一声。 “老爸，当年你多威风啊，唰，甩出两万块，说道，就这些你爱要不要，不要就把货拿走，再看那个男的，哭的稀里哗啦的，跟死了妈似的。” 黄世家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黄世家的眼神掠过一丝阴冷，把强子吓了一跳。 “老爸，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夸夸你当年的威风嘛。” “我是问你你刚才说你看到了谁？”黄世家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就是那年来咱家要把什么古玩卖给你，好像是个青瓷，那个人我记得，今天我见到他了，就是那个小胖子，嘴角有个痦子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加国人了，我说我认识他他竟然说我认错人了，说他没来过东原，真奇怪。” 黄世家看向桌面的报纸，眼神有些飘忽了。 黄品强看老爸的神情，不敢多说什么了，瞥了眼黄美溪。 黄美溪道：“大哥，你听没听说省纪委来人查第一冶炼厂的事？” “知道，约我明天见面。”黄世家无所谓的说道。 “大哥，我和强子担心你...” ‘啪~’ 没等黄美溪说完，黄世家猛拍桌子，“就知道你俩来没好事，用不着担心我，我能处理好，和你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黄世家说出这种话了，黄品强如坠冰窟，看来父亲真有事了，一种恐惧涌上心头，黄品强四肢都有些颤抖了。 “大哥，要么你去自首吧，争取最大减刑，我给你找最好的律师。”黄美溪打开了天窗直说了。 “闭嘴！你懂个屁！” 黄世家恨不得将茶杯甩出去，又重重的放下。 “老爸！”黄品强猛然站起，“我带你跑路，哪怕咱爷俩浪迹天涯我不会让你去坐牢！” 黄世家的怒意瞬间没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儿子， “要不，把你妈的骨灰也带上？咱们三口人找个世外桃源隐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好主意！” “好个屁！”黄美溪推了下黄品强，“连你爸跟你开玩笑都看不出来。” 黄世家缓缓坐下来，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说我没事就是没事，快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黄世家的脸色平淡得如一潭清水，似乎豁然开朗的感觉。 第105章 万泉山庄 桦林南郊新建了一座万泉山庄，还未竣工，就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夜幕降临，一辆白色思域驶入大门，停在主餐厅的门口。 一名保安小跑到驾驶门前打开车门，邢冰拎着个链包下来，进入大堂。 由于没有正式营业，工作人员不多，保安又快步跑到邢冰的前面引路，来到最里面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保安便后退出去。 门开了，一名年轻男子恭敬道：“姐，您来了。” 他就是邢冰的弟弟邢伟。 邢冰进入屋内，快步上前，道：“抱歉杨市长，我又迟到了。” 杨一夫与她握手道：“美女有迟到的资格，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冯天裕秘书长，你们下午没见到。” 邢冰与冯天裕握手问好后入座，至于屋内的第四人，邢冰没打算搭理他。 他就是躺在沙发上色眯眯的盯着邢冰长腿看的杨一军。 杨一军自从被陆明远暴打之后，就一直低调行事，也不去万豪嘚瑟了。 这家万泉山庄就是他新建的，打算作为自己为非作歹的基地。 “一军，快点上桌，为小冰接风洗尘。”杨一夫朝杨一军挤了下眼睛，示意他懂点事。 杨一军这才懒洋洋的站起来，想要坐在邢冰旁边的椅子上，邢冰随手将自己的手包放在了椅子上，杨一军翻了个白眼，只好隔一个位置坐下。 冯天裕道：“久闻邢女士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女中豪杰啊！” “冯秘书长，别取笑了，怕不是臭名远扬吧。”邢冰意味深长的一笑。 杨一夫连忙接过话来，“第一杯酒，欢迎小冰来桦林工作。” 五人举杯喝了第一口酒。 邢冰道：“其实我来桦林五天了，前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回来扫墓的，昨天接到王书记的电话说桦林有任务，我就留下来了。” “小伟，家里有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说一声。”杨一夫埋怨道。 邢伟只能尴尬的笑笑，有邢冰在场，是轮不到他发表任何见解的。 “杨市长，您工作繁忙怎么能打扰呢，再说了，我和小伟也是谁都没告诉，只有我们两个扫墓的。” “哎，是真忙啊，”杨一夫接了台阶，就切入了正题，道，“沈书记给我的压力太大了啊。” “杨市长，下午我看过案件的资料，说实话，这件事不好办。”邢冰也开门见山了，你压力大，我也压力大。 甚至邢冰在来之前已经将杨一夫的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 杨一夫惹了祸，却让王世东来查，王世东来查就肯定带着自己，也就是说杨一夫就是故意把自己拉下水的。 一旁的杨一军冷声道：“邢冰，你也别装了，这件事你必须办好！” 邢冰蓦然转头，一双冰冷的眸子狠狠的盯着杨一军，恨不得把他撕碎。 ‘唰’一杯清水落在了杨一军的脸上，却是杨一夫泼来的。 “混账东西，怎么跟小冰说话呢，告诉过你要尊重小冰，你怎么就不听话！” 一杯凉水浇在杨一军的脸上，却如同浇在了邢冰的心上。 杨一夫这是在提醒她，也是在警告她。 因为让杨一军尊重自己，那就是一种讽刺，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被性无能的杨一军当成狗一样的虐待， 而这一切只因弟弟邢伟杀人的把柄在他手里，也因为杨一军认识的人大权在握。 正如陆明远记忆里的邢冰，她曾经是柳叶胡同的学霸，考入南方某顶级的政法大学并保送读研，毕业后进入东原政法大学教书，28岁晋升最年轻的副教授。 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她不敢谈恋爱，因为杨一军就是恶魔一样缠着她。 后来，杨一军玩够了，把她当成了贡品，供给那些手握大权的人， 所以在外人看来表面光鲜的她，其实只是权利场的玩具，可以相互赠予的。 唯独现在的王世东，不舍得把她赠予别人了，她也算脱离了苦海。 哪怕成为了王世东的小三，但也有了站起来的尊严。 去年，在王世东的运作下，她从大学副教授成为了省纪委的三室主任。 从此，东原省出现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美女纪委。 所以，刚刚杨一夫的话，就是一种讽刺，相当于在说，一个婊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有压力。 精通政法的邢冰，看完这个案子的确有压力，但也不是不能办好。 “杨市长，那我也实话实说了，找人顶雷吧，必须正处级以上，否则这个案子结不了。” “非要这样吗？”杨一夫问。 “要么您就引咎辞职，把所有罪证都给杨一军。”邢冰冷冷道。 杨一军噗嗤笑了：“看来你很想我死啊？” 杨一夫轻咳一声，提醒杨一军又乱说话了。 “谢谢杨市长的款待，我还有事先走了，小伟跟姐一起走。” 邢冰拎起包起身告辞，邢伟犹豫了一下，却不敢反驳，只好跟着出去了。 “明天的事不能指望邢伟了，还有别的人选吗？” 邢冰走后，杨一夫望着关闭的大门问道。 “有，只是这人要价有点高。” 杨一军伸出五根手指，就是五万的意思。 “给他，只要办的利索就好，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了。”杨一夫有些惆怅了。 冯天裕道：“这个邢冰跟我想的可不一样，很强势嘛。” “人总是会变的，她是翅膀硬了。”杨一夫道。 杨一军也是恼怒的拍着桌子：“都是王世东那个龟孙子，还动了真感情了，这是违背游戏规则！” “算了，别说那些没用，只要王世东跟咱们一个战壕的，都好办，一军，” 杨一夫顿了顿道， “你去弄点沈书华的黑料，既然邢冰想上岸，就让她好好立一次功。” 冯天裕一听这话，眼睛登时亮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一直以来，杨一夫都是以防守为主，今天终于主动攻击沈书华了。 看来，这个邢冰的到来让杨一夫有了底气，外人都以为王世东是调查组的灵魂，如此看，邢冰才是真神。 如果扳倒沈书华，那么从桦林市到省里，就都是他们的人了。 第106章 办案就要办成铁案 白色思域离开万泉山庄并没有开往市内，而是在环城路上没有目的的疾驰。 “姐，您别生气了，杨一军就是王八蛋，他的话就当放屁了。”邢伟担忧的看着邢冰，很怕她把车开沟里去。 “你为什么比我早到山庄？”邢冰目视前方冷冷的问。 “杨一军说三缺一，我就早点过来了。”邢伟眼神飘忽的答道。 “还跟我说谎，是不是杨一军又想让你做坏事了？” 邢伟面对警察能谎话连篇，唯独面对姐姐，却是编不出上下文来。 “他们，”邢伟犹豫一会道，“他们想让我杀一个人...” “什么人？” “好像是给他们洗钱的人，外籍华人，据说那人身份暴露了，想除掉。” 轿车猛然停在了路边，邢冰紧张的看着前方的黑夜。 “姐，我没答应，您别紧张。” “他们竟然连钱都没洗完，这是我没想到的。”邢冰恼怒的拍了下方向盘。 “会怎样？”邢伟不懂洗钱。 “会露出马脚。”邢冰连忙把电话拨了出去。 对方就是王世东。 “怎么了？”王世东紧张的问。 “没事，我在外环兜风。” “哦，注意安全，早点回去休息。”王世东关心道。 “我刚刚知道一件事，“邢冰啃着指甲看着窗外，低声道，”他们想做国际卡车。” “...”王世东迟疑片刻，“我来警告他们。” “而且，卡车可能要坏掉了。” “...”王世东再次迟疑，看来这两句话对他的打击可谓不小。 片刻，王世东道：“跟小伟谈谈吧。” “好的，我知道。” 邢冰挂了电话， 国际卡车是一种黑话，就是往境外卡洗钱的意思。 人心不足蛇吞象，在这个节骨眼洗钱，杨一夫就是拿他们当死侍了。 邢冰深呼一口气：“王世东正在给你办护照，把你送出国，一个月之内你决不能再惹事了。” “姐，“邢伟急道，”我不想出去，我连abcd都认不全出去怎么活啊？” “可你在这咱俩谁都活不好！”邢冰怒吼道。 邢伟顿时没了脾气。 “对不起。” 他知道，是他自己惹了祸，导致姐姐被拉下水的，成为了杨一军的玩具，否则名牌大学毕业的姐姐也是天之骄女的。 “对了姐，我昨天听说一件事，前段时间杨一军被人打了，手臂脱臼，鼻梁骨折，打他的人叫陆明远。” “活该！”邢冰趴在方向盘上唾骂一句。 “不是的，姐，你不记得咱们小时候柳叶胡同有个孩子叫陆明远吗？” 邢冰缓缓抬头，回忆着那个胡同里的孩子，“记得，很老实的一个男孩。” “会不会是他打的？” “不可能的，那个陆明远就是个闷葫芦，记得有一次他买冰棍，那个冰棍都化了，还卖给他，然后就掉地上了，卖冰棍的人说是他弄掉的，让他赔钱，还是我看到了，骂了卖冰棍的人，要不然他就真赔钱了。” 邢伟想想，也对，应该不是一个人。 其实他能想起柳叶胡同的陆明远，也是因为他心虚了，烧海家的那把火就是他放的，而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邢冰，那时候邢冰已经去上大学了。 ...... 宾馆里，陆明远洗完澡，本打算睡觉，却接到伍峰的电话，说要过来见面。 看来这么快就找到邢伟的线索了，否则不会半夜急着见面的。 将送礼剩下的水果洗干净，摆在了茶几上， 半夜11点，伍峰到了。 “伍哥，你可不是年轻人了，不能总熬夜的。” 陆明远打开门，邀请伍峰进屋。 “又变相埋汰我是不？” 伍峰快步进屋，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道：“找到跟邢伟有关的案子了，不过都是结案的，一起伤人案，一起杀人案，伤人案被判正当防卫，杀人案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卧槽，这么牛逼？” “三年前的事，辩护人都是他姐邢冰。” “邢冰是律师？”陆明远错愕道。 “兼职律师，工作是东原政法大学的教授，不过，去年年底，摇身一变，进入了省纪委，副处级。” “这是攀上哪位大官了？”陆明远更加震惊了。 “目前还不清楚，而且，你知道现在邢冰在哪吗？说出来会吓你一跳，” 伍峰压低声音，“就在咱们市纪委，是省纪委派下来的联合调查组成员。” 这句话的确把陆明远吓蒙圈了，也明白了邢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原来人家姐俩这些年一直在省里生活。 这次邢伟是跟着邢冰来的。 伍峰道：“我今天跑了一趟省里，找了些关系看了案卷，发现邢冰可真不简单，对于法律的掌握运用炉火纯青，不过，再怎么厉害，也得有人协助，所以，她的后台肯定不简单。” 陆明远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的后台跟杨一夫的后台是同一个人，所以才来桦林的。 “省纪委这次查的案子似乎跟市里领导有关，谁出事了？”伍峰低声问。 “我哪知道，我只是一个小网站主任。”陆明远笑答。 伍峰也不多问了，现在他只关心能不能把邢伟抓起来，结了当年的纵火案。 “如果说这么多年邢伟就没在桦林，那么想找到桦林跟他关联的案子几乎不可能，所以我查了邢冰的踪迹，她是五天前来桦林的，那么邢伟也应该是五天前来的，然后我就查五天内桦林有没有出现什么大案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伍峰苦笑， “麻痹的，前天晚上王家庄有一桩杀人案还没侦破，不会这么巧就是邢伟干的吧。” 陆明远也是苦笑，不至于，来到桦林就杀人，那不成杀人狂魔了， 况且王家庄那种穷山窝，他也不可能去那。 陆明远拿起香蕉，扒皮咬了一口，随意的说道：“反正啊，你要是敢找个理由把邢伟带回来审讯，我就能撬开他的嘴，说出十年前放火的事。” “小子，你可别坑我了，要是以前或许我敢胡来一把，现在有邢冰在，算了吧，我可不想被扒皮。” 伍峰终究还是不敢跟陆明远赌一把。 而陆明远也不好强拉着人家跟自己赌， 他倒是敢用私刑，怕的是最后无法成为证据。 如今的陆明远可不是当年的锦衣卫了， 办案就要办成铁案，能上得了台面的案。 第107章 森林动物园 第二天早饭过后，考察团经过短暂休息，坐上了去往翠岚山森林动物园的中巴车， 这是政府办的车，19座车坐了16人， 因为路途较远，平时大家也难得去一次，所以除了考察团六人，政府办去了十人，借机当旅游了。 森林动物园是依翠岚山而建，分为植物园，动物园，娱乐园，森林氧吧等多个旅游景点。 由于启程时都已经八点半了，到达这里时已经十点了。 中巴车直接开进山门，这里有一片停车场，中巴车没停，而是直接往上开，直接开到了管理处内部停车场。 这就是政府车的特权，何况此时还属于接待外宾。 下车后，王家林去办公室取来招待用的索道票分给大家。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不可能所有人一起旅游了，所以嘱咐大家注意安全，下午三点在此集合返程。 并建议考察团的人，一定要坐索道去山顶看看，俯视桦林市的优美风景。 最先离开的就是韩裔夫妇，他们看到休息区有很多摊贩，直接奔商业街去了。 随后温森与胖妇人边聊边走向动物园方向。 维昂和史蒂夫商量了一下，走向植物园方向。 无论从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汇合到索道检票口。 陆明远也在路边看到了李大龙的身影，朝他点点头，李大龙就跟上史蒂夫去往植物园方向。 李大龙应该早就到了，因为从市内来这里只有一班旅游大巴，是早上7点半发车的，依照人数发1-5辆大巴。 陆明远猜测海棠她们仨也应该早到了，就给齐婉儿打了电话， 齐婉儿说她们在动物园，陆明远就去了动物园方向。 很快在长颈鹿园外找到了三人，正在喂长颈鹿。 海棠虽然看不到，却依然哈哈笑着，将乐观写在了脸上。 此时是五月，北方山里的天气还不足以支撑裙子的薄度，但海棠还是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外搭牛仔马甲。 虽然看不到这个世界，她的爱美之心却丝毫没有减弱， 记忆中，哪怕冬天，海棠也恨不得穿着连衣裙去踩雪。 或许，这就是她内心对这个世界的一种固执，意图塑造属于她脑海里的那个世界，那个美丽的海棠。 而此时的沈虹芸，宽松的卫衣卫裤，背着双肩包扎着高马尾，手举照相机，依然是学生的装扮。 齐婉儿则显得知性靓丽一些，紧身天蓝牛仔裤，白色打底衫外搭橘色镂空针织衫，盘起高高的丸子头更显修长的脖颈，似乎要与长颈鹿比谁的脖子长。 喂完长颈鹿，去往下一站猴笼。 巨大的猴笼为猴子打造了一片有山有水的世界，上百只猴子穿来穿去，叫声不断。 “哥，猴子的叫声太有意思了，好像还带感情似的。”海棠笑道。 “因为猴子的群体生活跟人类很相似，他们也分阶级，也懂得社交，更懂得资源的争夺。”陆明远解释着。 “都关在笼子里了，还在争夺吗？” “有很多猴子出生就进了笼子，它以为的世界就该这样，所以就去争夺有限的资源和地盘。” “好可怜。” “不可怜，知道的越少，就越容易满足。” 陆明远望着猴笼感慨着，内心有些悲凉，为海棠的不公而悲凉。 他却没发现，沈虹芸和齐婉儿都怒视着他，觉得他这是在传播负能量。 “咱们去看大老虎吧。”海棠说道。 四人去往虎园，所谓的虎园也只有两只老虎，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即使游客如何跟它示威它都无动于衷。 “老虎怎么不叫？”海棠问。 “懈怠了，厌倦了，没了兽性，自然没了欲望。”陆明远答道。 “喂，陆明远，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咱们是来玩的，不是听你讲人生的！”齐婉儿不高兴道。 沈虹芸也紧了下鼻子：“扫兴！” 海棠捂嘴咯咯笑：“罚我哥学老虎叫！” 二人连忙鼓掌让陆明远叫。 陆明远无奈，为了海棠高兴，就学老虎吼了一嗓子，结果惹来老虎一个白眼。 “母老虎，你瞪谁呢！”陆明远指着老虎骂道。 三个女孩顿时笑的直不起腰了，相互搀扶着走向另一处笼子，要远离这个母老虎藐视的陆明远。 这边是百灵鸟的鸟笼，百灵鸟却是很勤快，不停的叫着，声音悦耳却也有些杂乱。 海棠沉静的倾听，很满足的微笑着。 齐婉儿和沈虹芸谁也不打扰她，陪着她一起听。 片刻，海棠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笛子，想了想，吹了一首曲子。 笛音瞬间在动物园上空回荡着，四周都是高山绿树，笛音美妙悠长，配以百灵鸟的声音，深山幽谷间出现一幅美丽的画卷。 海棠一袭白裙，长发飘飘，亭亭玉立，引来众多游人的观看与倾听。 女孩的纯净，大自然的生机，让人感觉到这一刻的世界充满着纯真而不容一点玷污。 “okay wondeful！”一曲终了，人群里传来一声喊叫， 却是大胡子温森和胖妇人。 “陆明远，她是谁，给我介绍一下？”温森用蹩嘴的中文问道。 “她是我妹妹，她叫海棠。”陆明远笑道。 “噢，海棠，你真的太美了！”温森说着就要去拥抱海棠。 海棠微微偏头，举起笛子就要打，这是本能的保护自己。 陆明远连忙拉住温森：“温森先生，我们这里不兴这种见面礼。” 齐婉儿和沈虹芸怕海棠害怕，连忙把她搂在中间。 温森这才看出海棠的眼睛问题，醒悟的点点头，胖妇人也是遗憾的耸耸肩，摊摊手。 随后大家继续往前走，温森就与陆明远聊了起来。 陆明远问温森这次考察有没有收获，温森很遗憾的说没有，其实他是来考察冰葡萄的，可惜这边并没有存储冰葡萄的冷库，话里的意思是有些落后。 陆明远也表示遗憾，虽然他知道沈书华能找到冰葡萄，但此时沈书华的心可不在招商引资上，也就不给他添乱了。 终于到了索道的检票处，这里也是一个大型休息区，此时也接近中午，大家打算在这里吃午餐。 午餐的种类也很多，多数都是小吃，所以就各自合计着自己吃什么。 也就在这时，陆明远看到了史蒂夫的身影。 第108章 索道 史蒂夫似乎也在找吃的，看了一圈似乎都不想吃，于是走向一间小木屋，那是一家超市。 陆明远买了一根烤苞米，坐在木椅上啃，也不时的看着小木屋。 不一会，史蒂夫出来了，拿着一袋面包和一瓶可乐， 刚走两步，就与一个高大的男子撞了一下，可乐掉在了地上，那人连忙帮史蒂夫捡起可乐，似乎说了一句抱歉就进了小木屋。 史蒂夫很不满的瞪了那人一眼，随后走向检票口。 看来，他是想一边坐索道一边吃面包。 温森拿着一卷煎饼果子坐在了陆明远身边。 “史蒂夫那么爱喝可乐啊？”陆明远问。 温森道：“从我认识他那天，他就一直在喝可乐，而且他还有心脏病，真是不要命了。” 陆明远点点头，与温森闲聊了一会， 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刚刚那个高大男子似乎一直没从小木屋出来。 陆明远快步进了小木屋，超市里人不多，却没有高大男子的身影， 陆明远这才知道，超市还有一个出口，从这里出去是去往游乐区的。 陆明远又回到了椅子上，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 三个女孩和胖妇人坐在一张快餐桌上，吃着各自的美食，齐婉儿的英语一般，跟不上胖妇人的对话，沈虹芸却是没扔下，毕竟刚考完六级，简单的能说上几句。 海棠听着她们说英语，很是羡慕着，似乎也在跟胖妇人说什么，沈虹芸负责翻译。 陆明远看了眼时间，也没催促她们，因为坐索道上山顶也就十分钟，而山顶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欣赏一下桦林市区的高楼与周边的田野风光， 有十分钟也就看完了，所以时间来得及。 四个女人吃饱喝足了，又共同去了卫生间，然后才准备去山顶。 此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大家说说笑笑去往索道检票口，却被通知索道暂停检票，不让上了。 不一会，一名接待处的人慌慌张张跑来，紧张的看向山顶。 “怎么了？”陆明远问。 “史蒂夫死了。”接待处的人一脸哀怨道。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刚刚接到山顶的通知，在上山的索道车里就死了，据说死于心脏病。” “...” 陆明远心里咯噔一下，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他怀疑史蒂夫的死跟与他相撞的男子有关。 陆明远望向四周，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到那人的身影，没有找到， 眼下只能等着把尸体送下来了，看看还有没有救过来的可能。 陆明远悄悄拿出一根银针放进袖中，沈虹芸却是看到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一会帮我遮挡一下。”陆明远低声说道。 沈虹芸连忙摇头，如果死者是自己爸爸可以，陌生人可不行，她害怕。 陆明远给她一个威胁的眼神，沈虹芸连忙拉过来齐婉儿挡在了自己的前面，随后拉着海棠后退。 齐婉儿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不知道他俩这是闹哪出，因为她不知道陆明远会用银针让人起死回生。 “齐医生，一会你检查下死者还有救没。” 陆明远没办法了，只能拉着齐婉儿，因为他不想在自己施针的时候被人看见，只要有个人陪在身边，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施针，当然也用不着消毒啥的了。 齐婉儿看着陆明远没回答，她猜测陆明远又要耍什么花样，回头看向沈虹芸，沈虹芸却朝她她重重的点头， 那种表情仿佛在说，你冲吧，我垫后！ 齐婉儿毕竟是医生，还比沈虹芸大了六岁，成熟了很多，所以也没废话，保持着冷静。 又过了十分钟，一辆货运的索道车厢从山上下来，厢内站着维昂和三个人。 车厢打开，两人抬着担架出来，尸体的头部蒙着衣服。 保安驱散围观群众，让开一条路等救护车来。 没等齐婉儿动，陆明远就拥着她上前， “我是医生，让我看下。”齐婉儿道。 话还没说完，陆明远就已经蹲下了连忙探脉，脉息全无。 齐婉儿掀开了衣服检查瞳孔，多数人都转过头去，不想看尸体的面部。 陆明远又探了下史蒂夫的脖颈，随后五指张开，在史蒂夫的胸前快速点按，找准心脏下沿的位置，将藏于袖中的银针顺出，大拇指捏住针柄透过衣服刺了进去， 碾了一下针柄，手腕翻转，又弹了一下针柄，在外人看，以为他想给死者做心脏复苏， 而齐婉儿却看的清楚，在的手腕下面有一根银针的针柄，错愕的挑了一眼陆明远。 “我抢救过了没用的。”一名男人过来说道。 “谁让你抢救的！”陆明远猛然咆哮道。 “我们好几个人轮番抢救的。”男子忽然间有些心虚了，咋的，抢救错了？不就是心肺复苏么？ 齐婉儿道：“真的不行了。” 陆明远恨恨的转过头去，真不知道说啥好了，如果没抢救，他或许还能给救回来，怕的就是其它外力抢救，尤其是不懂得抢救技术的人，导致心脏移位经脉错乱而失去抢救的机会。 沈虹芸的脸色也有点白了，想到了老爸，如果先让别人抢救，或许就错过陆明远抢救的时机。 齐婉儿自然不知道陆明远懂得这种抢救，所以不理解陆明远为什么会这样暴躁。 但是，齐婉儿也有些落寞，她知道这个考察团的接待也有她爸的责任，不知道这件事会牵扯多少人，总得有人负责的。 王家林已经坐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森在打电话，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是很暴躁的样子。 救护车直接开了上来，确定无救了，蒙上白布抬走了。 众人也没心情去登高望远了。 直接回到了停车场，正好车上有多余的三个位置，现在是四个位置了，三个女孩也跟着上了车。 政府办的人都认识沈虹芸和齐婉儿，所以也允许她们搭顺风车。 望着车上唯一空下来的位置，中巴车离开了森林动物园，气氛死气沉沉的。 第109章 任务失败 中巴车回到东方宾馆，众人分开。 考察团的人回了客房，王家林需要回政府办召开紧急会议。 陆明远没回去，而是去了自己的房间。 三个女孩也跟着去了房间，沈虹芸是真不想去，她现在只想躲陆明远远远的，看他那张黑脸害怕。 齐婉儿硬拉着她去了房间。 “跟我坦白，那根针怎么回事？”齐婉儿一进屋就质问陆明远和沈虹芸。 沈虹芸嘟着嘴不说话，陆明远躺在沙发上看着棚顶，也不说话。 海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犹犹豫豫道：“我哥会针灸的，婉儿姐不知道么？” “我只知道他会正骨，不知道会针灸，可是，往死者心脏扎，算哪门子针灸？”齐婉儿依然质问陆明远。 “齐婉儿，你别烦我行不行！”陆明远郁闷道， 他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心情也很烦躁，他的任务是找出洗钱的人，并盯紧他，结果人找到了，却死了，属于失职了。 错在今天不该跟三个丫头在一起，沈书华肯定会埋怨他。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紧跟史蒂夫也未必能救回他一命，从症状看是中毒导致的心脏病， 当今世界高科技的剧毒却不是他用针灸就能救活的，充其量是延续一个小时生命。 “婉儿姐，陆明远真的是想救人。”沈虹芸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而陆明远似乎又不想解释，所以她有些焦急了。 “可是，这是冒险，他扎针的时候那个男的是看到了的，如果当时人还没死你就担责任了，后来我告诉他我是中心医院的，打消了他的疑虑。” “所以，你是担心我？”陆明远坐起来好奇的问。 “懒得理你！” 齐婉儿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抱着手臂，又给了陆明远一个白眼。 海棠捂嘴偷笑，沈虹芸松了口气，二人没打起来就好。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间，传来敲门声，似乎还是有规律的。 三个女孩都是错愕的看向大门，这种情景似乎电视里经常见到。 陆明远连忙起身开门，是李大龙回来了。 陆明远一把拉他进来，却直接塞进了洗手间，‘咔嚓’锁上了门。 三个女孩又是无语了，两个大男人这是要干嘛？ “很遗憾，他死了，照片还有用吗？”李大龙将照片交给了陆明远，这些都是在森林公园偷拍的。 陆明远很快就从照片中找到关键的一张，李大龙果然没让他失望， 就在史蒂夫与那个男人相撞的时候，李大龙竟然拍到了。 只可惜史蒂夫是正脸，而那个男人是背影。 “太好了，我就想看到这张，谢谢你了大龙，以后有事尽管找我！”陆明远拍拍李大龙的肩膀。 李大龙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 李大龙走后，陆明远拿着照片来到窗前，仔细看着。 沈虹芸忍不住过来看，陆明远瞪她一眼，她就连忙躲开了。 “齐婉儿你把海棠送回家吧，我要去工作了。”陆明远收起照片就外走。 “喂，送海棠回家是我个人意愿，不用你命令！”齐婉儿不高兴的喊道，随后看向沈虹芸。 “婉儿姐，不好意思啊，我也要回去工作了，麻烦你自己送吧。”沈虹芸说完也跑了出去。 齐婉儿又瞪圆了眼睛，这俩人怎么神神秘秘的？ “我哥最近工作很忙，虹芸姐说她这几天也没上班，一直在学校办理毕业的事。”海棠试图解释着，虽然俩人都走了，但是应该是各忙各的去了。 齐婉儿却来到窗前，看向路边，看到二人上了一台出租车。 齐婉儿狞笑着，跟我耍心眼，还不是一起走的！ 随后是冷笑，你们爱去哪去哪，关我屁事！ 最后是皮笑肉不笑了...... “海棠你还想去哪玩，下午我带你玩去！” 齐婉儿决定了，最后一次带海棠玩，以后离陆家人都远远的，不能从前任的火坑里跳出来，再掉进陆明远的坑里，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发誓了。 “嘻嘻，谢谢婉儿姐，我想去...听电影！” “你确定要去？”齐婉儿觉得对于看不见的人听电影该多着急啊。 “我就是想念电影院的味道了，多少年没去过了，还是小时候去的文化宫看过几次电影呢。” 听她这么说，齐婉儿只能带她去了，这个愿望还是应该满足的。 ... 陆明远和沈虹芸直接去了桦林师大。 沈书华与秘密调查组的人等在这里，他们已经知道史蒂夫的事了，等着陆明远回来汇报工作。 “呦，这位就是我们的007吧？”侯铁坤见沈虹芸和陆明远进来，便起身相迎。 “惭愧惭愧，007任务失败，回来领罚！”陆明远一一与大家握手，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人有生老病死，他史蒂夫猝死跟你有什么关系。”肖毅问。 “我怀疑是谋杀。”陆明远尴尬道。 “说说看怎么回事。”沈书华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 陆明远讲了事情的经过，以他的经验史蒂夫身体有中毒症状，应该是某种药物刺激了心脏，导致病发身亡。 于是，陆明远将照片摆在桌面，指出那个背影，道：“我怀疑在他撞史蒂夫的同时调换了史蒂夫的可乐，而那可乐里应该有药物。” 众人看向照片，也觉得奇怪，小木屋门口很宽敞，人也少，按说两人不会撞到一起，除非有一人是故意的。 陆明远又道：“我从温森那里得知，史蒂夫喝可乐的习惯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所以此人应该很了解史蒂夫，知道他去买可乐的。” 肖毅是名老刑侦，从工具包里找出放大镜去看照片， 果然，在男人的衣角有一个瓶子的底部露出一厘米左右，而那个瓶子很像可乐瓶， 就是说地上一瓶，他衣服里还有一瓶，绝不是巧合，而是偷梁换柱。 那么这就是谋杀。 是谁要杀史蒂夫？ 如果是杀人灭口，是不是说杨一夫知道这个秘密调查组的事了？ 第110章 开会 众人经过一番分析，觉得调查组并没有暴露， 问题还是出现在黄品强认出史蒂夫这件事上，这件事应该是传回到杨一夫的耳朵里，接待处里肯定有杨一夫的人。 当时陆明远在场，肯定会怀疑史蒂夫的身份，而陆明远又是沈书华的人，所以怕沈书华怀疑史蒂夫的身份，再让吴兵去抓史蒂夫， 所以宁可错杀也不能让史蒂夫被抓。 也就是说，史蒂夫相当于被黄品强害死的。 ”也是我接触考察团太过频繁，引起杨一夫的怀疑，加上黄品强认出了史蒂夫，这事怪我没能第一时间赶走黄品强。”陆明远做出了检讨。 沈书华道：“这件事你的确有疏忽的责任，必须深刻反省。” 关键的线索又一次断了，沈书华很上火。 “爸，陆明远已经很用心了，你不该怪他。” 沈虹芸替陆明远喊冤，其实她不是很关心案子的事，而是陆明远没能救活史蒂夫给了她很大的触动，相对老爸被救的那次，遇到陆明远就是幸运，所以觉得陆明远此时被批评不应该。 “我还没说你呢！“沈书华调转枪口，指着沈虹芸恼道，”谁让你去森林动物园的？” “我可没让她去，是她自己非要去的，拦都拦不住，一点也不听话。”陆明远连忙撇清关系，很怕再把责任归他身上。 沈虹芸错愕的看着陆明远，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看着沈虹芸的囧样，其他人都转头偷笑，也明白陆明远和沈书华的关系不简单，否则不会这个节骨眼帮着沈书华批评沈虹芸，人家老爸批评闺女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跟着添油加醋，那只能说明故意和稀泥。 沈虹芸苦着脸不说话了。 秘密调查组的成员全部聚齐了，继续开会。 侯铁坤道：“史蒂夫的死的确是我们无法掌控的，因为敌人比我们更了解史蒂夫，如果按以往纪委办案方式，昨晚就应该把史蒂夫控制起来了，所以咱们还是有点畏手畏脚。” 沈书华道：“也恳请大家能理解我的难处，我要的是证据充足，办成铁案，也好堵住省里人的嘴。” 侯铁坤道：“沈书记不必多想，我们来之前葛主任交代过，一切按您的方式来办，只是我提个小建议，毕竟咱们在暗处，很多事不好办，不得已的手段还是要用的。” 侯铁坤话里的意思还是不该畏手畏脚，史蒂夫就是个例子，让人直接灭口了。 “好的，候处长说说你们这两天的调查结果以及有什么想法。”沈书华将话语权交给侯铁坤。 侯铁坤拿出资料，说道：“侵吞第一冶炼厂资产案的线索虽然在吴松林身上断了，但是，黄世家手里应该有证据，我建议对黄世家采取手段，进行双规。” 侯铁坤说完看向陆明远， “黄世家的双规你是否有什么建议，毕竟是你朋友的父亲，你了解的更多一些。” 表面看在征求陆明远的意见，话外的意思是你别走漏风声，毕竟是你朋友的父亲。 陆明远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些，那就太没有政治觉悟了，而且人家很给他留面子了。 只是，陆明远却不认可现在就双规黄世家，说道：“我不会掺杂私人情感，只是，我听说黄美溪和黄品强都去劝了黄世家，让他自首，而黄世家丝毫不动容，我担心咱们无法撬开他的口。” 郝常旭道：“如果短时间内撬不开，那咱们就会暴露了，到时候，不仅破不了桦林的案子，省里的人也会立刻全身而退。” 郝常旭知道沈书华的目的，一箭双雕，不能让省里来的人安稳的离开桦林。 所以，按沈书华的路子，还是先拿实打实的证据，再抓人，而不是先抓人再拿证据。 “这一点郝秘书不用担心，”侯铁坤道，“昨晚沈书记给我提供了一个人名，也就是邢冰，今天中午我就从盛阳市内部得到了一些信息，邢冰与省市多名高官有染，拿下她随时都可以，从她这里就可以肃清东原省里的问题了。” 沈书华缓缓抬头，似有担忧的看向侯铁坤， 多名高官？都有谁？ 沈书华虽然要求自己当清官，但他也不是理想主义者，从没指望所有人都是清官，什么样的该抓什么样的该放，他还是懂得分寸的。 而且这次计划，一方面是破冶炼厂的案子，另一方面也是为顾维明到东原省委就任扫清道路。 目前顾维明来的希望很大，可是，省长于正国一直在暗中活动，也在窥探省委书记的位置， 想要阻止于正国就要从他的副手常务副省长苏梦宇身上下手，他们二人是穿一条裤子的，而拿下苏梦宇的路线就是王世东和杨一夫。 然而如果从邢冰生活作风上下手，涉及多名高官，东原怕是一场大地震，那么，一切都不好说了，甚至顾维明都没资格来了。 沈书华有点后悔提供邢冰的名字了，没想到背景竟然是这样的。 郝常旭瞄了眼沈书华，随后说道：“候处长，我有个建议，杨一夫的案子是铁案，如果王世东想给他保下来，势必会做一些违反规章的事，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从这方面下手，在暗处找到他们的问题，这样将他们一网打尽。” “郝秘书，这样很被动的，而且很难办。”侯铁坤有些不悦了，下来办案就怕的是畏手畏脚，这是他们最不愿意下来的原因。 会议出现了分歧，当然这种情况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沈书华的手里，只是沈书华此时也有点迟疑了。 沈书华看了眼陆明远，陆明远看着桌面不说话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怕的是啥也问不出来，抓了白抓。 如果是别人，陆明远敢用手段逼他招供，但是，这是强子的老爸，他是下不去手的。 肖毅道：“黄世家是冶金局的局长，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抓起来，也不太好办吧。” 侯铁坤道：“我调查的结果是他儿子黄品强经常夜不归家，黄世家只有一个人在家，就在他家抓他。” 看得出侯铁坤是非抓不可的意思。 沈书华眼下也没有别的好计划了，只能同意了。 给忠纪委的人一定尊重也是必要的。 第111章 亲家上门 冶金局下班的时间，黄世家拎着黑色皮包下楼，身边人纷纷跟他道别，他也只是嗯了几声。 来到一楼门卫，恰好遇到了第一天来上班的邱大刚。 “老邱，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黄世家主动与邱大刚打招呼，吓了邱大刚一跳。 “挺好挺好，谢谢黄局关心。” 邱大刚很恭敬的回答， 他虽然对冶金口的领导心有怨恨，但表面态度还是要有的，而且来这上班完全是为了照顾女儿的心情。 再有黄世家是黄品强的爸爸，黄品强为人实诚，没准他爸就是个清官。 “你怎么回家？”出了大楼黄世家问。 “我骑摩托。”邱大刚指着车棚里的一台嘉陵摩托说道。 “哦，那挺好，送我一段。” “黄局别逗了，我这破摩托哪能送您啊...” “能骑就行，我也不想打车了，送我去古玩市场。” 黄世家不容分说走向车棚。 邱大刚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绝不是想搭摩托那么简单，八成是有话对自己说。 二人骑着摩托去了古玩市场。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到了古玩市场的街口，黄世家道：“陪我转转？” “好啊，我啥也不懂，就喜欢看热闹。”邱大刚将摩托停在路口，二人进入市场。 古玩市场有门市房，也有路边摊，此时也属于快下班的时间，有些摊位开始收摊了。 邱大刚以为黄世家应该进那些高档的门市，结果黄世家只盯着路边摊看。 邱大刚也只好在后面跟着。 逛了十来分钟，黄世家在一个玉器摊位停下了。 “这只手镯多少钱？”黄世家指着一个玉手镯问。 “呦，眼力不错啊，这可是明代和田玉纹镯，2万。”店主答道。 邱大刚心里咯噔一下，黄世家啥意思，当自己面买这么贵的东西？告诉自己他是贪官？ 黄世家拿起镯子仔细看了看，道：“600卖不卖？” “闹呐，不可能的，少说一万！” “500卖不卖？”黄世家竟然往下砍价。 店主迟疑了一下，想往回抢镯子。 黄世家又道：“400，不卖我就走了。” “500成交，不要你就走！” “好，成交。” 黄世家给了五百元，将镯子装进兜里。 邱大刚看蒙圈了，还有这样买东西的？ 黄世家也不往前逛了，转身就往回走，道：“今天收获不错，买到了喜欢的东西。” “黄局，我不懂，那这个镯子到底值多少钱？”邱大刚问。 “也就这个价。” “那他要两万？”邱大刚诧异道，这也太黑了吧。 “玉石无价，全凭心情，遇到冤大头就花两万买了，也怨不得商家。” 邱大刚想想，似乎是这么个理，又觉得不是这个理，商品都是有价的，哪能跟心情有关？ “今天心情好，请我去你家喝两杯？” 黄世家的又一句话让邱大刚更糊涂了。 “黄局，有话您就直说，我请您下馆子！” “胡闹，下馆子成什么了，你要贿赂我啊，我想去你家串个门都不行？” “行！今天全听您的！” 二人骑上摩托直奔邱大刚的出租屋。 在楼下的快餐店直接买了四个菜带到楼上。 邱燕正在家里摘菜准备做饭，见老爸带了个男人回来很是诧异，老爸可是从来不带客人来家里的，因为家里的情况太寒酸了。 “燕子，这是黄局长，黄品强的爸爸。”邱大刚介绍着。 邱燕手中的菜叶子掉进水池里，错愕的看着黄世家。 “你就是燕子啊，我可是听强子经常提起你。”黄世家笑道。 “叔叔好。”邱燕没喊黄局，只能通过黄品强的关系喊叔叔了。 邱大刚忽然间明白了一些，八成是来看未来儿媳妇的？ 这事我还没答应呢。 “燕子，不用做菜了，你再加个汤就可以了。” 邱大刚将四个菜交给邱燕，邀请黄世家进了里屋。 这是一间一室的房子，没有厅，一进门就是厨房和厕所， 卧室内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布帘，另一边就是餐桌和柜子，连个沙发都没有。 “老邱，以你的情况不至于住这样的房子吧？”黄世家毫不避讳的问道。 “黄局，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陋室肯定是有您想要的宝，您就有话直说吧。” “酒还没喝呢，就要审问我了，我能招吗？”黄世家笑问。 邱大刚哈哈笑了，也是这么个理，自己有些心急了。 连忙从柜子里找酒，他家虽然穷，但是就不缺白酒，看了看，拿出一瓶辽河大曲。 “喂，我看到里面有五粮液，你给我拿辽河大曲？”黄世家急道。 “那是你儿子送的，你要是想喝回家喝去，我这辽河大曲是我女儿给我买的。”邱大刚没好气道。 “这个臭小子，我说家里怎么少了好几瓶五粮液，那我必须喝你的大曲了。” 很快，邱燕将四个菜放进盘子里端了上来，瞄了二人一眼，又连忙回到厨房做汤， 拿出手机想要打给黄品强，告诉他他爸来这了，到底要干嘛。 想了想，既然黄世家没告诉黄品强，那就是另有目的， 所以，不应该告诉黄品强，看看黄世家到底是何居心。 菜上了，酒倒上了，二人反倒聊起了闲嗑，一会聊到冶金局，一会聊到园林局，偶尔还会讲讲桦林市的发展， 邱燕偷听了一会，也没听出关键的话来，西红柿鸡蛋汤做好了，给二人端上去。 “燕子一起吃。”黄世家道。 “不了，你们喝酒我在厨房吃。” “一家人哪有分着吃的道理，坐下一起吃。” 邱燕犹豫了一下，坐下了。 黄世家又道：“冶金局和工业局合并后，你去那边依然是保卫工作，是不是副科长你也别介意，毕竟只是个名字，干的活都是一样的。” “本来我也不想当什么副科长，强子非要这样。”邱大刚解释着。 “嗯，燕子喜欢做模特也可以，不喜欢做的时候就去美溪集团上班，做一些文职接待工作也可以。” 黄世家如同分配工作似的，不急不慢的说着。 邱燕蹙眉，说的好像我是你儿媳妇了似的，这事八字没一撇的。 只是，她还是觉得今天黄世家上门，绝不是为了说这些话的。 第112章 父亲的背影 每人半斤酒下肚，似乎也恰到其分，话也多了。 “燕子，我今天来你家做客，是空手来的，那可不行，正好来的路上我买了个镯子，送给你了。” “不行不行，吃一顿饭而已，不能收你礼物。”邱大刚连忙摆手，这才明白买镯子的目的。 黄世家从包里拿出首饰盒打开，将包着黄布的镯子拿出来，又从包里掏出另一个木头盒子将镯子装了进去， 说道：“不值钱，你爸看见了，五百买的，聊表心意了。” 邱燕看着盒子道：“叔叔，我实话跟您说，我和强子还没到可以见家长的程度，所以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这不是见家长，是我来做客，不能空手来，所以才送个镯子而已，别想多了，必须收下！” 黄世家将木盒放到邱燕面前，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个木盒瞅着不赖很贵吧？”邱大刚问。 “一个木头盒子能贵哪去，小贩送的首饰盒都压坏了，还是木头的结实。”黄世家拿起汤勺喝汤，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父女二人对望一眼，都觉得此时要是还拒绝，怕是要生气了。 “黄局，我承认个错误！”邱大刚拿起酒杯一口干了，说道， “我不该让强子去查帽檐村地皮的事，不该以俩孩子的感情当筹码，我收回说过的话，让俩孩子正常相处。” “老邱，这点你的确做错了，孩子们还年轻，应该向前看，老一辈子的事就该咱们来处理。” “对对对，我糊涂，我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二人举杯又喝了一口，各有心事的看着桌面谁也没说话。 邱燕端起汤碗去厨房给汤加热，又端了回来。 二人聊了起来， 邱大刚讲起帽檐村拆迁的经过，讲到了燕子妈妈出事的那一晚， 酒精的作用，再次让他泪流满面。 “老邱，相信政府，真相迟早会出来的。” “有生之年我能等到吗？”邱大刚很悲观。 “会的，应该很快了吧。”黄世家说着看向窗外的夜色，似乎有某种预感似的。 “好，我一定等到这一天，黄局我再敬您一杯。” “等等，”黄世家抬手，“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在帽檐村的问题上，你对我怀疑过吗？” “...” 邱大刚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他的确怀疑过，就连现在他也没完全相信黄世家是清白的。 黄世家在屋内扫了一圈，在角落的柜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遗像。 “今天，我可以当着燕子妈妈的遗像说一句心里话，虽然我是冶金局局长，但是修建第二冶炼厂征用帽檐村地皮的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燕子与强子是否走到一起， 燕子，请你相信，黄品强的父亲不是害死你母亲的恶人。” 邱燕的泪水瞬间下来了，她忽然明白了黄世家来这里的目的，也难为这个父亲了。 “黄局，有您这句话，我邱大刚绝对信您了！” 没等黄世家举杯，邱大刚一口干了，现在他是真的信了。 黄世家的话其实也只说了一半，邱燕母亲的死跟他没关系，他没参与地皮买卖，但是不代表他就是好人。 不过，黄世家的目的达到了，他能为儿子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时间到了八点，黄世家起身告辞了，二人虽然都喝高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有点激动。 黄世家出门时还和邱大刚做了个拥抱。 父女二人坚持要送他下楼，刚出楼洞口，却遇到了黄品强。 黄品强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堆吃的，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与未来老丈人告别，这是什么情况？ “爸，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黄世家没好气道，“没见你给我买过好吃的。” 黄品强看向邱燕，邱燕也是无语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强子，你爸喝多了，赶紧送你爸回家。”邱大刚提醒道。 黄品强连忙将袋子交给邱燕，却听黄世家喊道：“不用你送，我想清静清静，看你我就烦。” 以往黄世家说这话，就是真的‘看你我就烦’，黄品强只能躲远点， 所以此时黄品强迟疑了，不敢去送， 只能看着父亲的背影在胡同口上了一辆出租车。 ...... 自从决定秘密双规黄世家，调查组所有人都将手机上交给沈书华。 晚上九点，海狮面包车缓缓驶出桦林师大，直奔八大局住宅小区。 驾驶员是孙德胜，副驾驶位置是朱佳妮。 因为他俩是京里来的属于陌生面孔，以免遇到熟人引起怀疑，毕竟八大局小区很多人都是机关职员。 沈虹芸紧张的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双规一个干部，若不是为了避嫌，她是真的不想来，何况还是黄品强的父亲，心里很别扭。 陆明远坐在她身边，闭目沉思，他也在担心着黄品强。 八大局小区属于半开放式的，很多入口，进入小区后，面包车缓缓行驶， 这片小区的楼房也属于老楼，当初是福利分房，家里不差钱的都已经搬进商品房了。 黄世家只喜欢古玩不在乎居住环境，所以一直住在这里，d区八号楼。 快要到达八号楼时，坐在第二排的郝常旭突然说道：“别停车，开过去。” 孙德胜也是经验丰富，毫不慌乱的稍稍补了点油门，让车辆依然保持正常行驶，从八号楼旁驶过。 就见楼边停着一辆面包车，车灯全闭。 肖毅道：“这辆车有问题吗？” “虽然它换了车牌，但它刚补了后漆我见过，市纪委的车。”郝常旭道。 众人心里一紧，怕是来晚了，同时也不明白，市纪委干嘛也要在半夜双规黄世家。 拐了一个弯，海狮停在道边， 孙德胜和朱佳妮化作一对情侣挽着手臂走向八号楼。 不一会，就见黄世家在众人的看押下上了车， 全程无人说话，黄世家也很配合。 陆明远躲在暗处，看到了市纪委书记徐一平，和那个十年没见面的儿时老相识邢冰。 第113章 第二方案 秘密调查组无功而返，他们是不可能从市纪委手里抢人的。 回到办公室连夜开会。 对于省市联合调查组双规黄世家这件事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按说黄世家跟杨一夫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该抓他的。 难道是沈书华的预判错误？王世东这波人不是来帮杨一夫的，而是真正来查案的。 这种猜测很快就被大家否了，因为如果是真正来查案的，就该与沈书华沟通，而他们只是做了交接，之后的事再不联系沈书华了。 就连双规黄世家这么大事，市委书记一点也不知情，这就有点先斩后奏的意思了， 这也是选择在夜里抓的原因，可以解释为时间太晚，没来得及跟你沈书华汇报。 那么，他们抓黄世家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替罪羊，“陆明远道，”他们要把所有罪证加到黄世家的身上。” 众人看向陆明远，这种可能性有，但不大，因为这么做风险太大，一旦黄世家翻供，全盘皆输。 “小陆，以你对黄品强的了解，他们家最近有什么变化吗？比如得到了什么好处？”侯铁坤问，他的意思是黄世家是不是跟杨一夫达成了某种共识。 陆明远摇摇头，他也的确没看出什么异常。 说道：“我猜测他们就是想在双规期间威逼利诱，让黄世家揽下所有罪行。” “如果黄世家不认，他们会不会下黑手？”肖毅从刑侦的角度分析这个问题。 “不会，”侯铁坤摇头，“在双规期间死人，这是大忌，回去都得摘帽子。” “如果黄世家真的一人承担了，第一冶炼厂的案子也就结了，这也忒省事儿了。”沈书华苦笑道。 郝常旭道：“主要是我们不知道黄世家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咱们另辟蹊径！”侯铁坤道，“我们先把黄世家的事放下，改走第二方案，就是从第二冶炼厂的地皮下手。”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冶炼厂上，所以，第二方案的确是个路子， 只是，第二冶炼厂的地皮是在常委会讨论通过的，而且对方公司已经变成空壳，根本查不出线索来，没有直接责任人。 侯铁坤拿出一叠资料，说道：“第二冶炼厂地皮的交易表面看似合理，但是，我们查到有一项农业产业园的审批存在问题，已经定为商品楼的地皮是不可能再次审批为农业产业园的，而对方公司靠着这个审批文件又堂而皇之的获得了一笔补偿款，这个审批人是农业局副局长李贵才，我建议对他采取双规，查查他哪来的胆子审批这个项目。” 沈书华的眼睛亮了，这的确是个办法，相信杨一夫怎么也想不到最不起眼的产业园会成为目标。 也不得不佩服忠纪委的人办案经验太丰富了，抓大的同时也没放过小的细节。 随后就是如何秘密抓捕李贵才，成了一个难题， 李贵才好交际，喜欢被人簇拥，被人奉承，就算回到家，他老婆也得像秘书似的伺候他。 所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他，基本没有可能。 众人经过一番分析和研究，都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这事我来办吧，不过，我需要拉一个人进来。”陆明远道。 “什么人？”沈书华问。 “王丽颖，她和李贵才有过节，或许我能从这方面下手找到秘密带走他的办法。” “好，只要你认可王丽颖，允许你和他配合。”听到陆明远有办法，沈书华很欣慰，他对陆明远的信任度是很高的。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示一下，”陆明远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和邢冰从小就认识，在一个胡同长大，我申请私下里接近她，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你们关系很好？”沈书华问。 “十年没见了，好也好不哪去，我只是想试试。”陆明远道。 沈书华点点头，道：“你接近邢冰势必会引起杨一夫的注意，也会提醒邢冰你是我的人，所以邢冰怕是会防备你。” “我知道，就算我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我也会打乱他们的阵脚，否则他们太顺了，我看着憋气。” 陆明远郁闷的揉了揉鼻子，随口嘟囔出一句国骂，虽然声很小，但从他的嘴型大家都能看得出来。 侯铁坤等人也是好奇的看着他，这哪里像一个网站的主任，如同一个要去约架的地痞。 陆明远是挺憋气的，但主要原因还是来自于邢伟， 接近邢冰也是想引邢伟出现，就算不能把邢伟绳之以法，也要先打他几个耳光，消消气。 这就是陆明远的处事风格，阴的不行就来阳的，搅乱布局就能找到漏洞。 ...... 李贵才从政府办副秘书长调任农业局副局长已经快三年了，他是因为想要非礼王丽颖，被王丽颖报警后导致发配到农业局的。 还好，平稳过渡，而且局长也快退休了，以他在市政府的关系，一把局长的位置非他莫属了。 这天上午，他刚刚主持召开了农业扶持会议的第三次会议，邀请了农业企业家以及农民代表，侃侃而谈了一个小时， 春风得意的走出了会议室，秘书刘宁端着他的保温杯紧跟身后。 来到二楼办公室，猛然看到楼道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一个办公室门前站着。 麻痹的，是王丽颖，这个冤家她来这干嘛？ 李贵才大步走过去，气势汹汹着， 王丽颖陡然间看到了他，吓了一跳转身就走。 “王丽颖，你给我站住！”李贵才吼道，在他的地盘怎能让王丽颖说走就走。 “李，李局长。”王丽颖紧张的低下头，与当年那个新到政府办的青涩小丫头一模一样。 看到这样的王丽颖，李贵才的心又融化了，但也仅仅两秒，理智告诉他，当年可是她报警才导致自己被发配的。 所以语气又严肃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办点事。”王丽颖诺诺道。 “废话，我知道你是来办事，说，什么事？”李贵才此时想的就是不论什么事，都让你办不成。 王丽颖犹豫了一会道：“我爱人在化肥厂上班，听说你们扶持农业，需要采购大批的化肥，我爱人想让我来看看，能不能从他名下采购一些。” “哈哈，难道你忘了我在这工作了？”李贵才爽快的笑了，真特么解恨，这件事我可记下了，看谁敢从你爱人那里采购化肥，老子让他下岗！ “我知道了，再见，李局长。” 王丽颖礼貌的点头告别依然像当年贴身伺候他的那个小办事员。 李贵才看着她的背影， 忽然喊道：“你等一下。” 第114章 避嫌 这一天，桦林市的官场依然平静，几乎没人知道昨晚黄世家被双规了。 沈书华如同往常一样的上班，会见各部门的人。 冯天裕来了，汇报了考察团一人死亡的事，这件事已经交给公安机关和外事办去处理了。 沈书华做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在等冯天裕说黄世家被双规的事，然而冯天裕没有说，那就说明他还在装不知道。 而市纪委书记徐一平也迟迟没来，按说这么大事，即使先斩后奏也该来汇报了， 看来这个调查组很强势啊，徐一平也是如履薄冰了。 陆明远回到网站，检查这些天网站的工作。 网站终归是面子工程，真没啥可检查的，一切都是有序进行。 随后登陆新闻网站，看到了关于史蒂夫的新闻，写的是疑似心脏病猝死在森林动物园，简短两行字，配了一张美丽的动物园俯瞰图。 虽然医生认为是猝死，但这种事件还是会通过警方的，按说有中毒迹象，法医不该看不出来，却没听说有立案的事。 接警的是郊区北阳分局，如果迟迟不立案，只能说明这个分局里有人也被杨一夫搞定了。 如果是这样，那张照片就没必要交给他们，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为解释不清为什么要偷拍。 到了十点，黄品强的电话打进来了，急道：“老陆，我爸丢了，我家门也打不开了，咋回事啊？” 黄品强嘴上虽然说丢了，其实内心也清楚了，只是不敢去问，想要陆明远来告诉他。 陆明远也不能明说，毕竟这件事还没公布。 “强子，你爸丢了就去找你姑姑问去，找我没用的。”陆明远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而电话那头的黄品强正在黄美溪的办公室，开着免提给陆明远打电话， 黄美溪已经听到了陆明远的话，点了一下头，示意黄品强挂了吧。 以陆明远的性格不会说这种无聊的话的，那么就是话里有话，你爸出事了，跟你姑去商量。 “姑，我爸会不会死啊？”黄品强急哭了。 “不会，只是双规还没到审判的阶段，现在就是不知道你爸的案子到底多大。” 黄美溪也是一脸愁云，虽然她有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一天，她也是束手无策了。 她能做的就是请律师，在起诉阶段争取量刑，然而最主要的是不知道黄世家的案子到底有多大，以前黄美溪问过多次，黄世家就是不说。 现在只知道家里的值钱东西都被抄走了，那些古玩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 一旁的杨子蜜道：“用不用问问齐云山？” 这些天由于东塔子工程跟齐云山走的很近，合作的也很融洽。 黄美溪摇头：“没用的，这是政治事件，不论是谁都会避嫌的。” “那怎么办啊，我想知道我爸现在到底咋样了，他有糖尿病需要吃药的啊！”黄品强急的又要哭了。 “约陆明远晚上见面，我相信只有他不会避嫌。”黄美溪道。 黄品强连忙点头，又给陆明远打去电话，强做镇定道：“老陆啊，下班后一起聚聚吧。” “今晚不行啊，真的太忙了。”陆明远答道。 听到这话，黄品强顿时就要哭了，好朋友都要避嫌了... “晚点吧，等我电话，去张记小龙虾，可以吗？”陆明远问。 “嗯嗯嗯嗯，可以可以可以。” 黄品强破涕而笑了， 黄美溪也松了口气，只要陆明远不避嫌，那就有了主心骨了。 说来也奇怪了，陆明远竟然成了她的主心骨了。 ...... 李贵才办公室内，王丽颖紧张的坐在沙发上，欠着半张屁股。 是李贵才邀请她进来的。 秘书刘宁给王丽颖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旁边，随后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王丽颖望着关闭的房门，猛然紧张的一颤。 转椅上的李贵才，得意的一笑，麻痹的，就喜欢看这柔柔弱弱的小样儿。 “支援三农政府采购化肥下农村，这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想走后门推销化肥，这是错误的思想。” 李贵才晃动着转椅数落着王丽颖。 王丽颖道：“李局长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被我爱人逼来的。” “他逼你，你就来？” “我不来他就打我。”王丽颖眼泪汪汪了。 “怎么能打女人呢，他还是个男人吗？”李贵才拍着桌子怒道。 “就是因为那年那件事，我一直怀疑我，所以就打我。” “哪件事？”李贵才愣了一下，随后看到王丽颖哀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了，敢情他老公误会她了啊。 嘿嘿，爽，就该打她！ “哎，这事弄的，你说说你，你没得好，我也没得好。”李贵才心里想着活该，嘴上却为王丽颖叫屈了。 “我知道，当年我也是年轻不懂事，一冲动就报了警，后悔死了。”王丽颖双手抱头，悔不当初的样子。 知道错了？李贵才看到她这样，怜香惜玉之心泛滥了， 起身来到王丽颖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意图借机揩油，结果王丽颖猛然一哆嗦，吓了他一跳。 “干嘛呀你这是？”李贵才诧异道，当年偶尔搂她一下都没这样。 “抱歉啊，我这是应激反应，在这样的地方我害怕。” 应激反应？在办公楼里就害怕？ 好像有点道理，李贵才想了想道：“那怎样才能不应激？” “要么，我请您吃饭吧，为当年的事给您道歉。” 李贵才眼睛一亮，道歉肯定是假的，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关系推销化肥， 只要有需求，就有希望，看来这个王丽颖真的想通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吃什么？” “西餐，我知道一家西餐馆很好吃，就是，就是有点便宜。” “便宜没关系，主要是...好吃。” 李贵才色眯眯的看着王丽颖，如同在看着即将到嘴的美食。 “那，咱们一起走，还是我先去订桌？”王丽颖起身问。 “当然是你先去订桌了，我随后就到。” 他可不想跟王丽颖一起出去，免得落人口舌。 第115章 偶遇 临近中午，沈书华终于等到了该来的人， 竟然是邢冰。 徐一平没来，可以理解，毕竟他现在属于专案组，就该听从专案组的安排。 专案组组长王世东也没来，说明王世东就是在讲排位，同样是正厅级，干嘛向你汇报工作。 所以派来了副处级的邢冰。 郝常旭倒完茶水，退出去后给陆明远发了个短信，告诉他邢冰在这。 屋内，邢冰客套完，转入正题：“沈书记，给您道个歉，昨晚突然决定的，就没有通知您，我们已经对黄世家依法隔离审查了。” “哦？”沈书华猛然一惊，“怎么回事？” “我们调查发现，侵吞第一冶炼厂资产案里，他有参与。” “哎，其实我一直怀疑他，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你们找到什么证据了？”沈书华问， “抱歉啊，这个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不过您放心，我们是在规范合法下进行的。” “好吧，我也是心痛啊，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位同志倒下，还是无法接受。” “是的，我们也很遗憾，但终归是找到了方向，相信不久就会给桦林百姓一个交代了。” “辛苦你们了，”沈书华叹了口气，道，“我能见见黄世家吗？” “沈书记您别为难我了，办案期间除了工作组谁也不能见的。”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心难受啊，我真想和他说两句心里话，问问他是怎么走上不归路的。” “要么这样吧，我回去请示一下王组长。” “好好好，中午了，一起吃饭吧？”沈书华起身问道。 “不了，我回纪委小食堂吃，谢谢沈书记理解。”邢冰起身告辞。 出了市委大楼，邢冰往后院的纪委走去。 陆明远从政府大楼出来，往食堂方向走，恰好与邢冰的路线相交。 邢冰目不斜视，高跟配西裤，英姿飒爽。 “冰姐？” 一道声音传来，邢冰莫名转头，就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奇的看着自己。 “你是邢冰？冰姐？”陆明远快步上来问道。 “你是？”邢冰错愕的看着男子，似乎眉眼间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了。 “我是陆明远啊，柳叶胡同老陆家的儿子，我爸开大货的。” “呀，陆明远，你都长这么大了！”邢冰说完自己都笑了， 十年了，她从18岁变成28岁了，而陆明远从13岁变成23岁， 所以她认不出陆明远是正常的，而陆明远能认出她也是有可能的。 二人相互自我介绍现状之后，都对对方的身份感到惊讶。 陆明远惊讶邢冰是省纪委的副处级， 邢冰惊讶陆明远是桦林市政府的副科级，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都是翘楚了。 “冰姐，今天太高兴了，别去食堂了，我请你去对面餐馆聊表地主之谊。” 邢冰本想拒绝，陆明远却不许她拒绝，热情的就要去拉她的手了， 邢冰只好答应了，在她现在觉得，就是小时候的邻居，一起吃个饭不算违规。 ...... 此时的桦林师大对面的西餐厅。 李贵才与王丽颖面对面坐了下来。 “怪不得便宜，开给学生的能贵哪里去。”李贵才看着价格表说道。 “对呀，我现在就在桦林师大读自考呢。”王丽颖道。 “嗯，很有上进心嘛，不错不错。”李贵才竖起大拇指。 “我这也是闲着无聊，混个文凭。”王丽颖笑道。 点完餐，李贵才问：“听说你转为科员了？” “嗐，有什么用呢，现在想想，什么也不如赚钱是真的。” “这话说的对，尤其是女人，必须经济独立。” “我是想独立，可我那点工资只能养家，还得靠我爱人赚钱，所以啊，在家里没地位。”王丽颖哀怨着。 李贵才暗笑，挺上道，这就对了嘛， 女人终归是女人，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就能认清现实了。 牛排，鳕鱼，沙拉陆续上来，启了一瓶红酒，王丽颖给李贵才倒上。 李贵才很享受这种感觉，来到农业局这几年，身边女人倒是不少，全是憨大姐。 像王丽颖这种结婚了还能保持青春的少妇几乎没有。 几杯酒下肚，王丽颖脸色微红，偶尔被李贵才看得害羞而躲避视线。 “这顿饭我也不能白吃你的，说吧，你爱人什么想法。”李贵才问。 “他手里有任务，五百吨化肥必须卖出去。”王丽颖略带兴奋的说着，“您不计前嫌肯帮我？” “才五百吨。”李贵才不屑的笑了。 “李局长，和您实话实说，1200元一吨，一共60万，我爱人能提五个点，您若是帮我，给您一半。” 李贵才道：“60万的五个点才3万，你不会是想拿1万5贿赂我吧？” 王丽颖咬了咬唇：“抱歉啊，我不是贿赂的意思，要么给您2万行吗？” “王丽颖你是真幼稚，就算你有贿赂的心，也没有这么谈的吧，这要是有个录音笔啥的，我不就进去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王丽颖急的直摆手，“我承认以前是恨过你，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没那么幼稚了。” “你说没有录音笔，怎么证明？”李贵才问。 王丽颖连忙打开手包倒出里面的物品，然后看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发愁了，总不能脱衣服证明吧？ “所以啊，咱俩应该赤诚相待，再谈合作的事。” “赤诚？”王丽颖嘟囔一句，眼睛转了转，看向李贵才，又连忙转过头，紧张的开始咬嘴唇了。 李贵才一眼就看出有门了，果然不幼稚了，成熟了， 说道：“我们这次送肥下乡活动是支持三农系列活动之一，农业局将陆续资助200万元的化肥，也自然从咱们市化肥厂拿货，只是从谁手拿这件事还是得商讨的。” “就是说一千吨您也可以买？” “那就要看你诚不诚了。” 王丽颖纠结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贵才继续怂恿道：“我是不会要你的1万5的，不过，其实你可以自己留着，女人嘛，总得经济独立才行，反正我也是为你好，你自己考虑吧，我的时间可不多了，下午还有个会议。” 李贵才看了眼手表，做出时间紧张的神色。 王丽颖低下头，问道：“去哪？” 李贵才下午的确有会要开，所以也不想折腾，看向窗外桦林师大校门旁边有一座招待所， 道：“就去师大招待所，你去开个房间，告诉我房号。” 王丽颖点头，连忙收拾物品，想要喊服务员买单， “快去吧，怎么能让你买单呢。” 李贵才已经急不可耐了。 第116章 曾经那个善良的大姐姐 陆明远和邢冰来到市委对面的一家快餐店。 每人一份套餐，两杯饮料，邢冰要付款，说她也是桦林人不用陆明远尽地主之谊， 陆明远怎能让女人请客，还是抢着付了钱，打好套餐回到卡座里。 “冰姐这些年一直在省里吗？”陆明远问。 “对呀，不过我每年都回来一次，给我爸上坟。” “伯父过世了？”陆明远诧异着。 “是的，五年了。” 陆明远微滞两秒，道：“葬在哪里有时间我也去拜祭一下。” “王家庄墓园，用不着这么客气啦，前两天正好是五周年我去上坟了，你家叔叔婶婶都好吧？” “都好，都没退休。”陆明远有些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去往凉拌区，买了一份麻辣拌鸡。 他需要消化一下刚才这条信息， 伍峰说过一句玩笑话，‘两天前王家庄发生了一起命案总不能是邢伟干的吧，’当时陆明远也觉得不可能，况且王家庄那么偏远，就没再提这事， 然而刚刚邢冰说前几天刚去王家庄上坟，也就是说邢冰和邢伟还真去了王家庄，这事也太巧了。 捋顺完这件事，端着麻辣拌鸡回到座位，笑道：“我是无辣不欢，这玩意下饭。” 邢冰笑道：“你变化还真挺大的。” “冰姐还记得我小时候啥样？” “闷葫芦，问你点事都吭哧瘪肚的，”邢冰咯咯笑着，“记得那次你买冰棍，冰棍都化了掉地上了，卖冰棍的非要你赔，还是我帮你跟他理论，才没赔钱的。” “这事儿我记得，那时候冰姐就成了我心目中的雅典娜了，我还发誓要做圣斗士星矢呢。” “哈，你就贫吧，谁信呐。” “说真的，你看咱们胡同谁家孩子不好好学习，家长就说，‘你跟人家邢冰学学，人家考进了重点高中，百人榜前十名，’所以那时候你就是我的偶像。” 邢冰苦笑着，的确有这种事，她都快成胡同里孩子们的眼中钉了。 “后来你考哪了？”邢冰问。 “东原大学，历史系。” “那也不错啊，现在的985名牌。” “冰姐，咱家姐夫做什么的？也是大官吧？” 邢冰怔了一下，道：“我还没结婚呢。” “是嘛，太好了，我也没结婚。”陆明远兴奋的搓着手。 邢冰噗嗤笑了：“你要干嘛？” “冰姐要是不嫌我小，咱俩就凑合一对得了。” “胡说八道，是你不嫌我老才对，也不对，干嘛要凑合呀，说的也太悲观了，你才多大呀。” “对，不是凑合，从小我就暗恋冰姐，这是我的梦想。” “别闹了。” 邢冰低头吃饭，也不想在婚姻上谈论过多，当然，她也觉得陆明远是在开玩笑，哪怕也有可能是半真半假的玩笑，也不能再说下去了。 这辈子，她是不可能有婚姻了，作为女人，她更多的还是想在儿时的小伙伴面前守住一点尊严。 眼前这个曾经的少年，变得阳光帅气，而自己却已经不堪回首了。 “对了，我听说前段时间杨市长的弟弟被一个叫陆明远的打了，不会真的是你吧？” “没错，就是我，杨一军这个太监太可恶了。” “...” 邢冰的手抖了一下，杨一军性无能这件事可没几个人知道，陆明远怎么突然说这话了，而且这句话对她的触动太大了，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她被杨一军折磨了无数个夜晚。 陆明远只知道邢冰与多名高官有染，并不知道她和杨一军之间的事， 此时注意到她的表情，忽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和杨一军也有染，那么，这件事就清楚多了。 “你怎么会这样说杨一军呢，真是稀奇。”黄美溪努力让自己平静，但也太想知道杨一军为什么被打，为什么被陆明远喊太监。 陆明远道：“我朋友的姑姑被他骗去酒店，给迷晕了之后拍那种照片，啧啧，实在变态，我朋友姑姑在晕倒之前给我打了电话，我就去救了她，顺手就把杨一军狠狠揍了一顿，胳膊打脱臼了，鼻梁子塌了，满头包。” 邢冰醒悟的点点头，杨一军做的出来这种事。 “然后呢，”邢冰继续问，“你打的那么狠，杨一军没报复你？” “双方和解了，我朋友的爸爸是冶金局的局长，和杨一夫关系很好。” “黄世家？” “对，你认识？”陆明远问。 “刚刚被我们双规，下午就出通稿了。”邢冰道。 “额，冰姐，黄局长那人很好的，小时候我经常去他家玩...” “快点吃吧，下午我还有事。”邢冰觉得这顿饭不能再吃下去了，必须保持距离，因为陆明远和黄世家的关系太近了。 “冰姐，黄世家很讲义气的，我打了杨一军都是他一个人承担了...” “陆明远，这是双规，有点政治觉悟行不行，你应该避嫌！”邢冰一副大姐姐教训弟弟的语气，还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好，我听姐的。”陆明远连忙答应，乖巧的像个孩子。 邢冰却是偏头笑了。 陆明远心里还是很暖的，曾经那个善良的大姐姐品性没变，之所以走上不归路，八成是被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害的了。 只是，她跟自己属于两个阵营，势必成为敌人。 况且刚刚那番话就属于欺骗邢冰，等她知道自己属于沈书华阵营的时候，肯定会恨死自己了。 没办法，早晚都会知道。 陆明远之所以如此骗她，也是希望能帮帮黄世家，算是一个小计策，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听天命吧。 “等我工作结束离开桦林之前我请你吃饭。” 邢冰很快就吃完了，也不等陆明远了，让他慢慢吃，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匆匆离开了。 陆明远看着她的背影，心道你怕是离不开桦林了啊。 背影消失后，陆明远拿出手机打给了伍峰， “伍哥，你给我讲讲王家庄命案是怎么回事？” “哦，是一家丧葬用品店的老板在夜里被杀了，怀疑是白天得罪了什么人。”伍峰答道。 “这样，你拿着邢伟的照片去走访一下，我怀疑就是他干的。” “为啥怀疑他？” “三天前邢伟和邢冰去过王家庄上坟。” “卧槽...” 第117章 施压 桦林师大招待所一共五层楼， 李贵才接到王丽颖的电话，房间号是512。 听着这个房号，李贵才就激动的血脉贲张了。 进了招待所大堂，低头直奔电梯间，不想被熟人遇见， 当然，他觉得在这里见到熟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这里就是给学生和家长预备的招待所，这里很安全。 电梯到达五楼，看着指示牌，走向512。 来到门口，四下张望，轻轻敲门。 门开了，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李贵才本能的后退一步，却被另一间房里出来的人推了进去。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李贵才大喊着，他知道上当了，八成是又被王丽颖那娘们坑了。 他以为这是一场仙人跳，然而，屋内没有王丽颖的身影，反倒是四男一女， 再看屋内的布局也不是酒店，更像是审讯室，那张椅子与桌子的摆放很不一般，前面还架着录像机... 侯铁坤亮出工作证道：“李贵才，我们是忠纪委特派桦林市调查组，将依规对你进行隔离审查，在此期间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贵才身子一软瘫坐地上，他宁可是仙人跳，也不希望是这个结局。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王丽颖跟忠纪委怎么会扯上关系？ 楼下，王丽颖走出大堂，回望一眼512的窗户， 这个流氓贪官终于得到了惩罚，几年来，多少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多少委屈的泪水只能往肚里咽，现在终于可以哭出来了。 转身又望向市委的方向， 王丽颖擦掉眼角的泪水，笑着大步前行，仿佛那个男人在前方等她。 ...... 纪委大楼在市委大院里属于特殊的存在，不仅有自己的食堂，还有休息的房间和专用的隔离室。 曾经有人建议将纪委搬离市委大院，而上一任市委书记却说留在这里，能给大家一种警示。 结果很讽刺，上一任市委书记就从那里被带走的。 所以后来再没人敢提搬离的事了，免得被沈书华忌讳。 不过，如果有大型的纪检案需要处理，双规场所会选择在榆园宾馆。 邢冰回到纪委小组，王世东正在里屋休息。 “中午去哪了？”王世东问，他虽然跟邢冰保持着秘密关系，但也不妨碍她的私事，给她很大的自由空间。 “遇到了小时候的朋友，在对面快餐吃的。” 邢冰没有说这个朋友也在大院里上班，在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明远属于她儿时的圈子，不想与现在乌烟瘴气的圈子混在一起。 “男的？”王世东问， “怎么，吃醋了？”邢冰反问。 面对这个五十岁的男人，邢冰找不到爱情，有的只是感谢了，哪怕是卑微的。 王世东笑了：“小冰，等这个案子结了，也把你弟弟送出国，我就带你离开东原省，咱们去南方省生活，你喜欢进学校就让你进学校里教书。” “好。”邢冰轻声道，内心却是在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还会跟这个老男人在一起吗？ 她的心结就是弟弟，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弟弟被抓势必是死刑，只要弟弟安全离开，她也就没啥顾忌了。 “一会杨一夫过来，让他和黄世家见面。”王世东起身说道，活动活动腰。 邢冰给他整理着衣服，低声道：“沈书华提出要见黄世家我没答应，你这就安排杨一夫见面不好吧？” “不要在乎沈书华，从昨晚到现在，黄世家什么话都不说，一点问题都不交代，所以必须让他死了心，别以为杨一夫可以保他，让他认清现实，你先去给他施加点压力。” 王世东说完出了里间，来到办公桌前等待杨一夫。 邢冰叫上同事李大勇一起去往隔离室。 隔离审查室内，黄世家从昨晚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调查组轮番上阵，他也的确有些精疲力尽了。 这个调查组怎么回事，他是知道的，冯天裕暗地里告诉过他，杨一夫的幕后会来帮咱们。 只是黄世家觉得这是危险信号，以他多年从政经验和耳濡目染，他知道这种案子必须结案，最终结果多数都是找一个替罪羊。 所以他思来想去，在第一冶炼厂的案子里，当替罪羊的只有他自己最合适，他是主管局长，很多手续都是他签字的。 果然，他是第一个被抓的，这就说明他要当替罪羊了。 可是，他不甘心。 邢冰坐了下来：“黄世家，您什么也不说是没用的，我们从您家里和办公室里查出的古玩可是价值不菲的，凭这一点，就可以定您个人财产来源不明罪，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既然这样，你们就送我去检察院吧，别留我在这浪费时间。”黄世家无所谓道，在他心里早有这个准备了。 “可是，没这么简单，”邢冰道，“作为冶金局局长，变卖第一冶炼厂致使国有资产损失超3000万元，所以加上玩忽职守罪，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十五年肯定是有的了。” “呵呵，”黄世家笑了，“3000万？好大的一笔钱啊，那不得判我个死刑？” “所以啊，如果你认罪态度良好，我们会为你写上积极配合的评语的，死不了。” “从我家里搜出的古玩你知道值多少钱吗？”黄世家冷笑着。 邢冰不懂古玩，而且还没鉴定，此时看他这种表情，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那些古玩不值钱。 “值多少钱，是需要鉴定的，当然，这些不重要。”邢冰无所谓道，也是在提醒告诉黄世家，不是你说的算的。 “你们到底想给我安多少罪名？”黄世家问。 “请你说话注意言辞，不是安多少罪名，而是你有多少罪名，你要自己认识到的。” “我要见杨一夫。”黄世家不想再说什么了。 “别做无谓的挣扎。” 邢冰低头看向资料，很随意的又补充了一句， “对于你的年纪十五年和无期没什么区别，但也不用太悲观。” 邢冰的铺垫作用达到了，意思就是说，哪怕你什么也不承认最少也能判你十五年，如果你抗下所有，最多判你无期。 然而对于五十岁的人判十五年和判无期没什么区别，无期也会转为二十年，二十年也会减为十五年， 如果执行十三年以上，也有假释的可能，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 所以，她就是要黄世家揽下所有的罪，也在暗示黄世家，进去后一切可以运作。 第118章 曾经那个少年竟然如此阴险 不一会，王世东和杨一夫进来了，邢冰和李大勇起身让座，退到门外。 门关上了。 “老黄啊，你怎么这么糊涂，犯了这种错误啊！”杨一夫拍着桌子埋怨着。 黄世家想要起身骂娘，看了眼王世东，就忍了回去。 “你得感谢王书记，否则我是没有机会来见你的，你要配合王书记的工作。”杨一夫道。 “我怎么配合？”黄世家皱眉问。 “当然是交代你的问题了。” “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我认了，别的我可不认。”黄世家摊手道。 杨一夫如同没听见似的，哀叹道：“咱们也是老同事了，你说你出了这种事，你儿子黄品强的工作怎么办？他还能在城管局呆下去吗？” “你想说啥？”黄世家怒视着杨一夫。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桦林市没人敢欺负你儿子，我保他的工作，实在不行，我调到我身边来。” “然后呢？”黄世家继续问。 “沈书记在会上也提出来了，怀疑你妹妹黄美溪涉黑，这件事我也会还你妹妹清白的。” “放屁！这就是诬陷！” “每个罪犯在没真凭实据前都会这么说，警方会找到证据的。” “你威胁我？”黄世家明白了，他怕的事到底还是来了，就怕拿儿子和妹妹威胁自己。 “胡说八道，我这是在为你的家人着想。”杨一夫再次拍桌子了。 黄世家看向管灯，沉默片刻，道：“都想让我认什么？” 杨一夫朝王世东点点头，王世东将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了黄世家的面前，道：“签个字就可以了。” 黄世家看了一遍调查文件，果然如他所担心的，关于第一冶炼厂的案子全由他一个人顶下来了，涉案金额三千万。 “让我再想想。”黄世家闭眼道。 杨一夫嘴角一勾，和王世东一起出去了。 杨一夫也不敢在纪委逗留，匆匆离开了。 “怎么样？”邢冰问王世东。 “差不多了，你再去添把火，速战速决。”王世东道。 “怎么添？”邢冰问，她没听到杨一夫都说了什么，所以不知道切入点在哪。 “他儿子和他妹妹是他的软肋。” 邢冰秒懂，这个年纪的单身男人，最在乎的就是亲人的未来了。 邢冰返回审讯室，坐下来看着文件，过了一会道：“想好了吗？拖太久对你不利的。” 黄世家依然不说话。 “黄世家，你的儿子我见过，是个很讲义气的孩子，所以你这个当爸的应该是他的榜样。” “义气？你管这叫义气？”黄世家看向邢冰，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然也会说这种昧着良心的话。” 邢冰脸色一僵，柳眉倒竖：“黄世家，你别不知好歹，我也是看在你身为人父的份上好心劝你。” “你有多好心？”此时的黄世家不敢跟杨一夫发泄怒气，只好跟这个女人说道说道了。 “你注定成为阶下囚，为何不给孩子们留条后路，杨一夫能帮你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等一下，你刚才说孩子们？我只有一个儿子。”黄世家忽然有点担心，他们不会是也想对邱燕下手吧？ 邢冰道：“有件事你不知道，我和陆明远从小就认识，或许我也见过你儿子的小时候。” 邢冰打算打温情牌了。 然而黄世家更是糊涂了：“我坐牢跟陆明远有什么关系？” “他都告诉我了，你妹妹被杨一军欺负了，他为你妹妹报仇打了杨一军，而你把责任都揽过来了，还说你义气呢。” “哈哈，一派胡言，有沈书华在，他还需要我来揽责任吗？这小子啊...” 黄世家说到这忽然愣住了，错愕的看向邢冰， 邢冰也是心里咯噔一下，错愕的看向黄世家， 二人直直的对视着，内心却是飞出了这间屋子，共同想着陆明远的样貌，想着陆明远为什么说这种谎话。 陆明远说黄世家讲义气把责任都揽过来了，就是在说反话，没本事就别揽责任。 黄世家明白了陆明远为什么说假话了，就是在提醒他不要揽责任，而陆明远身后是沈书华，就是说沈书华可以保自己？ 陆明远在利用邢冰传话？ 此时的邢冰才知道陆明远身后是沈书华，那么，自己被陆明远当成传话筒了！ 这个混蛋竟然在耍我！他是故意装成一个不谙官场规则的毛头小子， 曾经那个少年竟然变得如此阴险！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对女人的弱点把握的这么精准，完美的实施了计划... 邢冰恨得牙痒痒的，脖子上青筋都凸起了。 “我要见沈书华！”黄世家忽然喊道。 邢冰深吸一口气，起身出去，甚至有点慌乱。 回到办公室里间，王世东正在看报纸。 邢冰关上门道：“对不起，我惹祸了。” “怎么回事？”王世东顿时坐直身体。 邢冰讲了中午遇见陆明远的事，陆明远说起打杨一军的事，还说黄世家替他抗下了，杨一军才没报复他，而邢冰把这件事讲给了黄世家，本想打感情牌，没曾想，这是暗语，被她传给了黄世家。 大概意思就是，有沈书华在，别把所有事都揽过来。 在这个节骨眼，让黄世家得到这种信息，就在给他传递勇气。 王世东连忙打电话给杨一夫，问陆明远是谁。 杨一夫不好多说，只说了一句：沈书华很喜欢这小子。 王世东往后一靠，明白了，前功尽弃了， 本想发怒，看着邢冰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女人终归是女人，不适合干这行。 邢冰眼底通红看向窗外， 其实中午遇到陆明远之后，她心情异常的好，有种找到当年纯真生活的感觉， 然而，那个纯真年代的小伙伴，同样把她当猴耍了一次，狠狠的又给她上了一堂课。 男人，真的没有好东西。眼里除了权财，就是女人。 陆明远，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邢冰咬牙切齿的暗暗发誓。 其实陆明远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利用女人的八卦之心和母性心理，猜测邢冰在审讯黄世家时会打感情牌，所以，陆明远就给送了一副感情牌，而且是假牌。 结果他猜对了，赌正了，邢冰就是拿着一副假牌来打感情牌，打露馅了。 当然陆明远还不知道他赌正了。 第119章 审讯 王世东决定不能留在这个大院了，在这个大院里，终究还是沈书华最大。 一个小小的副科级竟然都能渗透进来，搅乱计划，以后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所以，必须离开市委市政府大院了。 王世东找来徐一平，问有没有其它双规场所。 徐一平道：“榆园宾馆是内部使用的，属于咱们市纪委管理，可用于双规案件，只是离市内有点远。” “远点好，用不用跟沈书记申请？”王世东问。 “哦，平时那边只有一个更夫，专案组设在那也是应该的，因为有点远，一开始怕你们舟车劳顿就选择了这里。” 徐一平没说用也没说不用，因为王世东这话问的就有问题，在整个桦林市任何事都可以跟沈书华申请，也有很多事可以不用，所以申请不申请看你自己想不想。 “好，开会，宣布搬家的事。”王世东懂了，那就不用申请。 “王书记，还有件事，“徐一平犹豫了一会，”我爱人这几天身体不太好，需要我照顾，我想撤出专案组，您看可以吗？” “好吧，可以理解。”王世东答应了，他也明白徐一平什么意思，这是要避嫌了。 徐一平连忙感谢，如释重负。 起初安排他进入专案组，他也没多想，觉得他应该参加，然而，两天下来，他感觉到味有点不对了， 甚至，他已经怀疑王世东有针对沈书华的意思，如果那样，他是决不能参与进来的。 无论谁输谁赢，对他都没好处，他都会背上叛将的骂名。 况且，专案组核心事件都有意回避他，他只是个挂名，何苦背这个骂名。 十分钟后，专案组的会议开始了。 会议简单明了，宣布搬迁至榆园宾馆，所有人吃住在宾馆，只是宾馆没有食堂和安保，所以要重新分工。 成员赵强和吴立刚是桦林市的刑警，由他们二人分成两个小组，每人带一人夜里值班，负责安保，市纪委这边的女成员陈丽雨负责十人的一日三餐。 如此分配之后，相当于审讯工作都留给了省纪委来的四人身上。 最后，王世东说道：“到达榆园宾馆之后，先不要安排住宿的事，咱们要进行一次突击行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目标是谁。” 众人都明白，这是要抓紧时间了，今晚怕是不能睡觉了。 下午三点，专案组的两辆车驶离了市委市政府大院，也带走了黄世家。 ...... 师大招待所五楼，改装的一间隔离审查室内，也在进行着突击审查。 李贵才恢复冷静之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虽然是忠纪委调查组，但是，在桦林师大私设公堂，只能说明他们没有底气， 而省纪委那边是省委书记下令的，光明正大的入驻，所以不见得谁笑到最后。 忠纪委一个室的主任，最终也得给省委书记面子的。 所以，他断定，这是上层间的较量， 他只是一个小棋子，熬到最后看结局，或许留有生机，决不能提前出局。 直到下午五点，审讯依然没有结果。 五点半，陆明远到了，沈书华和郝常旭随后也到了。 他们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双规了李贵才，就必须快速进行下去，需要的房间会更多， 他们包下了整个五楼，将办公室搬到这里。 要跟王世东他们争分夺秒了。 侯铁坤打算熬夜战，八人分成四个小组，每组四个小时乱翻轰炸，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一定要尽快撬开李贵才的口。 甚至把沈虹芸都编制在内了。 沈虹芸嘟着嘴，她的理想工作是图书馆，却变成审讯人的纪检委了。 沈书华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盼着李贵才快点招供。 陆明远道：“我晚上有个约会，第一组我先来审吧，虹芸跟我一组。” 沈虹芸连忙点头，她当然愿意跟陆明远一组，那样她会有安全感，而且什么也不用做，也不会挨骂。 当然，陆明远也会骂她，但她不在乎。 侯铁坤道：“你俩没有审讯经验，我陪你俩。” 陆明远犹豫的看着侯铁坤， 侯铁坤笑道：“干嘛，你俩还嫌我碍眼啊？” 侯铁坤看出陆明远和沈虹芸关系不简单了，也是提醒他俩，这里是审讯的地方，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如果你看见啥，能当没看见吗？”陆明远低声问。 侯铁坤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看他认真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侯铁坤对陆明远还不了解，但与郝常旭的聊天中知道，陆明远手里有点绝活，是啥还不清楚，或许他要露绝活了。 三人来到房间门口，陆明远对沈虹芸道：“一会你拿起摄像机就对着管灯录。” 沈虹芸明白，这是又要耍什么把戏了。 进了屋，侯铁坤让肖毅和孙德胜出去了。 李贵才眯着眼看着沈虹芸和陆明远，似乎见过似的。 沈虹芸抱起摄像机就对着管灯录像。 李贵才瞪圆了眼睛：“你们要干嘛，不许动用私刑，就算你们屈打成招我也会翻供的！” “怎么会呢，”陆明远笑着拍拍李贵才的肩膀，“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你，好像是政府办的？”李贵才问。 “错了，我是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陆明远。” ‘噗嗤’沈虹芸笑了，这可不是第一次听他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李贵才莫名其妙的看着陆明远，哪来的神经病吧？ 陆明远继续道：“放心，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不会对你动用十大酷刑的， 不过啊，我依然会让感受到死而复生的感觉， 啧啧，那种滋味很奇妙，所以，你还是招了吧。” 陆明远扶着李贵才的脖子，趴在李贵才的耳边轻声轻语着，同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根极细的银针刺入了李贵才的后颈。 就连侯铁坤和沈虹芸都没注意到。 李贵才只觉汗毛忽然倒竖，浑身发冷，这人说话怎么带凉风的？ 侯铁坤抱着手臂好奇的看着陆明远，不明白他在耍什么把戏，还没见过这样审讯的。 第120章 争取时间 很快，李贵才呼吸变得急促，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是不是感觉有点冷？”陆明远轻声道，“因为你进入了冷柜，你将成为尸体被封存在这里，你不甘心，你想呐喊，你想嚎叫，可是，没用的，你真就要死了，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贵才的脸色渐渐转白，如同要窒息似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侯铁坤有些站不住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李贵才犯病了吗？陆明远又在干嘛？这是催眠吗？ “于是，你看到了什么？“陆明远继续柔声道，”美丽的鲜花在你的眼前盛开，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那是你的亲人为你送上的鲜花，他们在为你送行，瞻仰你的遗容，” ”不要...”李贵才努力发出一个声音。 “终于，你离开了这里，只是你依然寒冷，走向一条漆黑的小路，远方一盏孤独的灯火摇曳，你忽然看到你的身边有一排人，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他们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直行，这时你才发现，他们的脚都没有着地，” 沈虹芸抱着摄像机的手臂都有些颤抖了，转过身咬着唇，她现在后悔跟陆明远一组了，他不是来审讯的，简直就是来讲鬼故事的。 侯铁坤想要阻止，他怕李贵才出事，看这样李贵才真要崩溃不可，又想起陆明远的叮嘱，还是先忍着啥也不说了。 “你明白了，你已经死了，这就是黄泉路啊，可是你想死吗？你不想，于是，你努力的回头看，” ‘咦咦咦咦咦~’李贵才几乎喘不上气了，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脖子上青筋凸起血管就要炸裂一般。 “你看到了，那是你自己啊，正被人推向火炉，你懂了，那是你的尸体，将要被火化了，一旦火化，你就彻底回不去了，见不到你的妻儿了，你想吗？” 李贵才哼哼唧唧的摇头，他不想死。 “所以啊，你只要说出是谁让你审批的农业产业园就可以了。”陆明远的右手稍稍一松。 “是冯天裕，他让我审批的，我有录音！”李贵才猛然喊了出来，这一喊，让他顿时呼吸顺畅了，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录音在哪？”陆明远问道，同时也拔出了李贵才颈后的银针。 “在我办公桌左手最下面的抽屉里。”李贵才终于交代了，耷拉着头，不敢再看陆明远一眼， 在他觉得这就是恶魔。 本以为是一场熬夜的持久战，没曾想第一组陆明远就给审出来了。 沈虹芸放下摄像机就跑出去了，也不敢多看陆明远一眼，这混蛋简直就是魔鬼，用鬼故事还能把人催眠，魔鬼中魔头。 “你这真是催眠术？”侯铁坤低声问。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陆明远也只能这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这是陆家针法里的幻觉针法，原理一样，刺入神经，产生幻觉，幻觉可以由施针者来控制， 其实跟催眠术差不多的。 回到办公室，沈书华皱眉看着他：“什么时候你又懂得催眠术了？” 沈虹芸已经讲了陆明远催眠李贵才的事。 “哎，博学多才也挺痛苦的，想低调都难。”陆明远坐下来揉了揉鼻子。 “我也想痛苦痛苦，你教教我呗，以后我审犯人就省事儿多了。”肖毅蹲下来兴奋的问道。 “传家本领，恕不外传。”陆明远笑道。 肖毅还有点不甘心，侯铁坤提醒他该办正事了。 “肖毅你和杜伟去农业局，反正明天他们也会知道李贵才失踪了，就以扫黑除恶的名义去搜查李贵才的办公室，找到录音。只是诱捕冯天裕的事不太好办，毕竟现在已经晚上了，从市委家属院很难偷偷带走人的。” 侯铁坤看向沈书华。 沈书华思索了一会，道：“诱捕冯天裕的事交给我，我约他饭后散步，然后走出家属院，你们在外面等着。” “好，我和孙德胜朱佳妮协助沈书记诱捕冯天裕，常旭和虹芸留下来看守李贵才，陆明远晚上还有事就不参加了。” 陆明远道：“李贵才被我这么折腾，明天他也站不起来，而且还戴着手铐，让佳妮和虹芸守着就行，常旭也跟着沈书记去吧，也好有个照顾。” 这几天沈书华也没得休息，陆明远担心他的身体。 沈虹芸用一种你终于不说鬼话的眼神看了眼陆明远。 侯铁坤听他这么说，也就答应了，李贵才不会逃掉就行。 此时陆明远的手机响了，看着来电，笑着接听， “小姑姑，怎么想起我了？” 对方就是杨子蜜， 杨子蜜刚想说话，被他这一声小姑姑给憋了回去，换了口气，道：“黄总和强子都被双规了。” 陆明远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又不是官员，不会被双规，对方是谁？” “说是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的。” “应该是被带去协助调查了，还说什么了？” “还说什么了，我也想不起来了，给我吓坏了，刚从公司带走的，你能救出来吗？” “见面再细说，你先回家等我，我不能去你公司。” 听得出杨子蜜很害怕，陆明远安慰了两句挂了电话，连忙告诉沈书华黄美溪和黄品强被带走的事。 众人忽然明白了，怪不得下午搬离了市委大院，这是要扩大调查范围连商人都带走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拿姑侄二人来威胁黄世家，让他揽下所有罪名，即时结案。 沈书华道：“必须抓紧时间了，今晚抓住冯天裕，撬开他的嘴，明天就抓杨一夫！” 侯铁坤道：“好，大家分头行动，明远你去问问黄美溪那边具体怎么回事，有消息及时汇报。” 陆明远心里很窝火，本来约的是今晚和他们姑侄二人见面，没曾想二人被带走了。 也不知道王世东会采取什么手段对付他们，黄品强的性格不够冷静，极端起来乱说话弄不好把他自己搭里。 陆明远有邢冰的手机号，却不能给她打电话了，八成是邢冰已经知道她被利用了，才采取这一计划的。 第121章 被反扑 来到杨子蜜家快7点了，一开门，杨子蜜就讲着事情的经过。 黄美溪和强子在办公室等陆明远电话，结果来了七个人说是纪委联合调查组的，让他们俩回去协助调查，并且带走了黄美溪的电脑，查封了黄美溪的办公室，还给贴了封条。 杨子蜜跟在陆明远身后叨叨咕咕的说着，陆明远却屋里屋外的转着圈。 “你听没听我说呀？”杨子蜜急道。 “你没做饭啊？”陆明远问道。 杨子蜜差点被这句话噎死了，想想也对，她的思路是跟不上陆明远的。 “方便面，可以么？”杨子蜜问。 “加俩蛋。”陆明远一摆手，坐在了餐桌旁，开始思考着。 办公室都给贴封条了，还带走了电脑，这不是好事， 不是只想威胁黄世家那么简单，因为贴了封条就表示做实了罪名。 王世东到底要干嘛？黄美溪只是一个地产商人怎么惹着你了？就算想弄死黄世家也不至于祸及家人的。 此人够卑鄙。 陆明远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连忙打电话给齐婉儿。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齐婉儿不耐烦道：“你又要干嘛？” “我招你惹你了，对我这态度。” “有话快说。”齐婉儿道。 “我找你爸！”陆明远也没好气了。 “你找我爸？我还在找我爸呢，下班到现在还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你爸秘书娄伟电话也打不通吗？” “对呀，你怎么知道...” 陆明远心里一紧，果然是这样，想要给黄美溪安罪名，只能从齐云山身上下手，剑指东塔子工程，官商勾结，这种罪名能找出一百个理由。 “陆明远，我爸是不是出事了？”齐婉儿忽然醒悟过来，不可能和秘书一起关机的。 “或许在开会吧，我问问是不是在开会。”陆明远含糊了一句挂了电话。 看来杨一夫真是要发疯了，一直不甘心东塔子工程落入齐云山手里，竟然趁此机会把齐云山也拿下， 只是这么做有点小孩子气了吧？至于把齐云山弄进去吗？陆明远越来越糊涂了。 而且，就算齐云山和黄美溪下马了，沈书华也不可能再把工程交给杨一夫的，杨一夫应该明白这一点。 陆明远又想到一种可能，忽觉后脊发凉，连忙给侯铁坤打电话，问他那边什么情况了。 侯铁坤道：“沈书记去约冯天裕了，让他下楼一起遛遛弯，等他们溜出家属院后我们抓捕。” “郝常旭跟着吗？”陆明远问。 “哦，刚才市委那边来电话说郝常旭办公室进小偷了，让他回去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郝常旭回去了，没事，我们这边人手够用。” “...” 陆明远差点跳起来，喊道：“赶紧让沈书记回来，不抓冯天裕了！” 陆明远挂了电话就焦急的等着，他怀疑这是被反扑了。 不一会，侯铁坤来了电话：“沈书记失踪了，在家属院里找不到了。” “家属院后面有个小门，应该是王世东他们干的了。”陆明远道。 “麻痹的，他是要造反吗？我现在就去把他抓起来！”侯铁坤急了，觉得不能再躲着了，必须亮剑了。 “抓省纪委的人，你做得了主吗？”陆明远问。 “我需要跟主任申请，主任需要跟常委会申请，可能得明天。”侯铁坤底气不足了，他不敢私自做主，哪怕是为了沈书华也不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冒政治风险。 “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嗯，沈书记也凉了。” “...”侯铁坤无语了。 “你们回招待所吧，等我消息。” 热腾腾的方便面端上来了，陆明远却吃不下了，越发的想不通杨一夫哪来的底气。 手机又响了，却是吴兵。 “吴局，什么情况？”陆明远紧张的接听电话，一般吴兵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明远，可能是要出事了，吴松林的案子被翻出来了。” 吴兵讲了第一冶炼厂审计处处长吴松林被杀案，吴松林死前最后两个电话是沈书记和郝常旭，然而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一个人是副局长方文志，兼任刑警支队长， 而方文志下午加入了省纪委联合调查组，未经吴兵批准，由省纪委直接要人的，所以吴兵觉得可疑，就想联系沈书华，却联系不上了。 如果是这样，陆明远就明白了，人家是抓住沈书华的尾巴了，将吴松林的死放在沈书华身上，再给加点分账不均杀人灭口之类的罪名，让你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最终畏罪自杀。 这种手法锦衣卫常干，没想到现代人还这么热衷。 “沈书记可能已经出事了，应该被带到榆园宾馆了，” 陆明远无力道，“而且，沈书记的心脏不能熬夜的，如果再高强度审讯，怕是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麻痹的，我去要人！” “吴局，跟省纪委要人你资格不够的。” “那怎么办？” “正道行不通了，还是我走歪道吧。” “你想怎么走？” “劫狱。” “...”吴兵顿时无语了，这的确是歪道。 “吴局，到时候你帮我想办法殿后就可以了。” “可是他们那么多人，就算你身手好，也不够用的，我给你派几个人过去？” “不用，人多了反倒容易留下罗乱，到时候再出现叛将，更麻烦，这件事我自己找帮手。” 二人电话里讨论着榆园宾馆那边的情况，对面杨子蜜瞪着眼睛听着， 让她感觉这个世界越发的不真实了， 一个网站主任跟公安局长合谋劫狱的事，要救出的却是市委书记... 陆明远挂了电话看向杨子蜜。 “你的帮手不会就是我吧？”杨子蜜认真的问。 “你敢吗？”陆明远反问。 “能不能把黄总也救出来？”杨子蜜又问。 陆明远竖起大拇指，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她敢。 此女可交。 陆明远翻着电话本，拨出了一个电话。 “你别声张，快速来铁路小区115号楼，到楼下给我晃电话。” 对方只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随后陆明远开始吃面，必须填饱肚子才能劫狱。 第122章 啥味 吃面的功夫，一个小道消息传来，关于齐云山的。 说是有人举报齐云山的秘书娄伟与黑社会有染，纪委就最先找的娄伟谈话，结果娄伟顿时吓尿了，揭发了齐云山与黑恶势力勾结，同时与黄美溪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说是自从东塔子工程交给齐云山后，他把办公室搬到了工地现场，在与钉子户家人谈妥之后，请钉子户家人吃了一顿饭，饭钱是齐云山自掏腰包，问题却出现在钉子户家人身上，一直代表钉子户谈判的那个远房亲戚就是黑恶势力。 这个内幕消息是从医院里传出来的，因为娄伟被吓的大小便失禁了，纪委没办法只好把他送去了医院，医生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又对医生交代了一遍。 可想而知，娄伟是有多缺心眼，齐云山又是多悲催，他将成为第一个被秘书陷害的副市长。 东塔子的事陆明远比较了解，齐云山冤也不冤，因为东塔子工程就是被王汉卿那个黑涩会给干扰的，齐云山不知道王汉卿是黑涩会，还以为自己亲临现场感动了钉子户，却不知是王汉卿送给他的礼物。 齐云山和娄伟是陆明远来到这个世界最先见到的人，曾经情同师徒，如今却窝里反了，陆明远想想就想笑。 于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女人打来了电话。 “他们说我爸勾结黑涩会被抓了，到底怎么回事啊？”齐婉儿焦急的喊道。 “那你去问你爸啊，问我干嘛？”陆明远没好气道。 “放屁，我要是能问我爸我问你干嘛，你不是挺能的嘛，平时嘚嘚瑟瑟的，咋不把你也抓起来呢！” “齐大小姐，你冲我吼什么啊，有本事你去找娄伟啊，是他陷害你爸的。” 电话那边，齐婉儿愣了一会，就挂了电话，穿上衣服就去医院了，她要找娄伟算账。 她嘴上骂陆明远，心里却是想听陆明远怎么说， 刚刚陆明远说的很清楚了，是娄伟陷害的，那么，爸爸就是无辜的，那就必须找娄伟算账了，凭什么冤枉我爸！ 陆明远也是不想跟齐婉儿废话，他若是对齐婉儿态度好点，齐婉儿能跟他诉说一夜的苦水，所以将枪口转移给娄伟，不能让娄伟安然无事的住院。 而且陆明远也没打算今晚救齐云山，齐云山关几天也不会死，况且也不该这么救，齐云山的性质和沈书华完全不同， 齐云山是完全可以走出来的，而沈书华很容易带手铐出来，甚至躺着出来。 紧跟着又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陆明远有些不淡定了。 据说，省纪委联合调查组收到匿名举报，突查了沈书华的办公室，竟然翻出了一百万现金，然后又从郝常旭办公室翻出了二十万。 这个消息是从市委大院保卫科传出来的，也就是说调查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沈书华的案子又盖了一块铁板，这就是坐实了。 按照这个逻辑串联下去就是，沈书华贼喊捉贼，他本身就参与了第一冶炼厂的案子，然后找到知道内情的吴松林，将其杀害。 这种陷害的手段也太拙劣了，贪官将钱放在办公室只有狗血电视剧里才会演的。 看来狗急了真要跳墙了。 很快，沈虹芸的电话也打了过来，陆明远有些头大。 沈虹芸不像齐婉儿那么坚强还知道骂人，沈虹芸却是一直哭哭唧唧着，什么话也不说。 似乎就想让陆明远知道她在哭似的。 “傻丫头，别哭啦，我肯定把你爸安全送回来。”陆明远安慰道。 “我爸今晚还没吃药呢，呜呜呜。” “我知道，你不信我能行？” “我信。” “信就别哭啦！” “那你也要安全回来。” “哎，这还像句人话，我把你爸救回来，回头把那个带响的给我补上。” “嗯呢！”沈虹芸说完又噗嗤笑了，还骂了一句‘讨厌’，估计此时她已经是大鼻涕都过河了。 挂了电话，杨子蜜好奇的看着他：“带响的是啥意思？” “对了，如果我救出黄美溪，你怎么感谢我啊？”陆明远反问。 “你们不是朋友么？”杨子蜜低头道，再抬眼，就见陆明远直直的盯着自己腿看。 “黑丝，不错啊。”陆明远一脸邪笑着。 “陆主任，请自重。” “丝袜啥味？”陆明远挑挑眉。 “你...” 杨子蜜无语了，听说有人就有这种癖好，没想到陆明远也有，真是看错人了。 “快点给我啊！”陆明远催促道。 杨子蜜揉了揉额头，想起刚来桦林求职那年，那个夜晚，是黄美溪从一个色狼手里把自己救出来的，否则她失去的不仅仅是清白，还有自己年轻的生命。 为了救黄总，满足这个变态要求也无妨，不就闻一下袜子吗，又不会少块肉。 杨子蜜一咬牙，去了南屋脱掉丝袜，回来仍在了桌上。 “卧槽，你就不能给我双新的？”陆明远捏着鼻子问。 杨子蜜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捂脸跑回南屋。 徐达到了，开的是沈书华的车。 当初就是陆明远介绍徐达给沈书华当司机的，他也是觉得徐达这人当过兵身手好，嘴巴严。 这段时间，徐达也没参与任何事，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沈书华和郝常旭总是私自外出，不用公车。 陆明远接他上楼，二人在北屋坐了下来， 杨子蜜如同秘书似的给二人倒了茶水就坐到一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二人。 陆明远也是刚好吃完方便面，喝了一大口茶水。 徐达道：“快说，沈书记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听说了？”陆明远问， “我以前就是保卫科的，估计我是最先知道的，是不是被陷害的？” “没错，就是陷害，我找你来就是想问你，敢不敢跟我干一票大的，把沈书记从榆园宾馆抢回来。” “...”徐达咽了咽唾沫，没接这个话。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有点突然，你可以好好想想，反正今晚我必须救出沈书记，否则沈书记真的会死在那里。” 陆明远推了推茶水杯，意思是喝水，不急着回答。 一旁的杨子蜜问道：“能不能把黄总也抢回来？” “缺心眼吧你！”陆明远指了指杨子蜜道，“我把整个调查组都给你抢回来得了！” 杨子蜜咬了咬唇：“我说的是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告诉你，只要沈书记活着回来，一切都有转机，一旦沈书记今晚死在那里，别说黄美溪出不来，连你都得一起进去！” “凭什么抓我呀，我只是秘书。” “郝常旭还是秘书呢，也被陷害了。” “我是司机兼职秘书，我啥也没参与。”杨子蜜委屈了，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徐达偏头看了眼杨子蜜，随后眼神就有点飘忽不定了。 第123章 智取 “好，我陪你闯一把龙潭虎穴！” 徐达思考再三终于答应了。 “太好了，那咱俩就再合作一次救沈书记的命。” 二人握拳结盟，不得不说，徐达的臂力还是不错的，不愧是特种兵出身。 同时，陆明远也瞄了杨子蜜一眼， 杨子蜜朝他挤了一个胜利的眼神。 刚刚杨子蜜的那些话是陆明远教她说的， 陆明远虽然了解徐达的身手，为人也算正义， 但是，陆明远却不能保证一个正义的人会去冒这种险，那种理想化的人是不存在的。 所以必须让他认清眼前的形势，和未知的危机。 但是这种话陆明远觉得不该跟徐达明说，有种威胁的意思，即使徐达答应了，意义也不对了。 所以就和杨子蜜演了这出戏， 陆明远骂杨子蜜的话看似在骂杨子蜜，其实是在说给徐达听。 沈书华真要出事，徐达的下场也好不哪去了，谁叫他是沈书华的司机了。 同时也在告诉徐达，沈书华的身体情况不好，很可能今晚就死在榆园宾馆。 当然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徐达手里，如果徐达不同意，陆明远权当认错人了，也不怕徐达举报自己，因为自己也将成为王世东下一个目标。 还好徐达没有让他失望。 于是，二人开始商讨营救方案。 陆明远去过榆园宾馆，了解大概格局，画着图纸。 陆明远利用的是他在锦衣卫时夜袭的经验，而徐达利用的是在特种部队时解救人质的经验。 据吴兵所说，副局长刑警支队长方文志参与进去了，那么警力也会有所加强，但也不会太多。 硬闯不行，榆园宾馆太多的房间，根本就不知道沈书华被关在哪间屋子里， 挨个屋去找，跟束手就擒没啥区别。 所以还得智取为主，武力为辅。 而王世东的智商也不是一般人，不会让你计谋轻易得逞，所以，智取的方案一套不行，二人考虑着各种可能性，商讨出三套方案。 并将时间定在了夜里11点行动。 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做一些准备工作。 ...... 榆园宾馆最早是作为老干部疗养使用，后来老干部都喜欢去南方疗养，这里就弃用了，交给纪委管理，也只使用过一次，后来就作为大型会议的接待使用。 上次东原省经济圈座谈会就是在榆园宾馆开的。 所以多数时间还是闲置。 此时的榆园宾馆住进十二人。 联合调查组九人，方文志又带来两名刑警。 三楼房间西边用于隔离审查，东边用于办公和开会，二楼属于休息用的客房，一楼是食堂区域。 今天这个晚上，是王世东他们第一天搬进来，他却做了一件天亮即将轰动桦林市乃至省里的大事。 在市局副局长刑警支队长方文志的协助下，抓来了沈书华、齐云山、黄美溪、郝常旭和黄品强。 当然，他们不会用‘抓’这个词，而是‘配合调查’。 “同志们，这一次雷霆行动非常成功，在这里要特别感谢方文志同志，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并且在短时间内将重要人员带了回来。” 王世东在会议室内召开了案情说明会，毕竟这么大动静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同时也是要正式感谢一下方文志。 方文志连忙道：“王书记千万别说感谢的话，支持你们的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何况我还处在这个位置，其实，这些天来，我看到有些重要线索被压下去了，我是心里过不去这关啊，感觉对不起这身衣服。” 方文志话里的意思是吴兵将重要线索压下去了，明明吴松林死前最后通电话的是沈书华，却根本没有调查沈书华。 “是啊，有些干部就喜欢搞小圈子，使正常的同志关系庸俗化，形成不正常的人身依附关系和庸俗的利益关系，纵观诸多干部严重违纪违法案，不少人正是从圈子里的“投桃报李”一步步走向失控，最终滑向违法犯罪的深渊。” 王世东痛心疾首的说着， 方文志脸颊却是微微颤了一下，心道你心里知道就得了，干嘛说的这么透彻，我不也是投桃报李来了嘛，这话听着后脊发凉。 转念一想，人家是搞纪检工作的，这些话就是他们的口头语，但也掌握着这种话的话语权，也就释怀了。 跟着这棵大树没什么可怕的了，而且杨一夫的幕后是省长和常务副省长，而沈书华却没有靠山，对他还算不错的省委书记马上就到站了，据说打算全退，直接养老去。 所以，方文志凭着敏锐的嗅觉，想到了一种可能，看似桦林的案子，却直接影响了省里的变化。 那么东原省的天要变了，还好他赶上了末班车，抓住了站队的名额。 “领导，现在已经八点多了，能不能体谅我这个女人，熬夜老的快哦。” 眼看王世东没完没了的上政治课，邢冰只好插话了，也是在催促他，该安排下一步计划了，现在还是毫无收获的。 邢冰自认法律掌握的很精准，然而对于冤枉一个人，还是缺少能力的。 何况这么多人一起冤枉，那可不是儿戏。 王世东哈哈一笑，道：“邢冰急着立功了，那好，黄世家依然交给你和大勇去，陈丽雨吴立刚你俩负责黄美溪和郝常旭，王天琦和赵强负责齐云山和黄品强，我和文志去找沈书记好好聊聊，大家开工！” 连夜奋战，然而人手却严重不足，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有点低落， 其实这些人并不都是王世东的心腹，而且有五人还是市纪委的人，对于一下子抓来这么多人都有些不理解， 尤其那个黄品强，刚刚审问了几句，黄品强张口就骂娘了，一看就知道人家啥事没有，有的只是满眼的仇恨， 而且看出来黄品强有点虎，等案子结束，如果没他什么事，省纪委的人拍屁股走了，那么他们市纪委的人就得提防这个黄品强了。 半夜给一板砖，这小子干得出来。 再有一点，大家晚饭还没吃呢。 第124章 灯灭了 “黄世家，你应该认清现在的局势，无谓的抵抗只会让更多人牵扯进来，也不要再抱有幻想了，没人救得了你。” 三楼309房间，邢冰将录像播放给黄世家看，里面却是审讯片段，而片段中的人他太熟悉了。 不仅有他的儿子黄品强，妹妹黄美溪，竟然还有沈书华和齐云山以及郝常旭。 黄世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仅仅是对自己儿子和妹妹的心疼，更多的是对桦林市政坛的塌方而震惊。 至此，他服了，杨一夫的手腕太可怕了。 堂堂一名市委书记，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敢带到这里来调查的，大概率是被栽赃陷害了。 天，亮不起来了。 “我签字可以，”黄世家说道，“必须立刻把我儿子和妹妹放回去，答应我不能再难为他们。” “黄世家，你可能还没意识到现在的局势，如果你表现好，你儿子或许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去，但是你妹妹怕是回不去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是能保一个是一个，别再坚持，弄不好你儿子也出不去了，就算你最终会轻判，而你儿子却被判个一两年，你觉得值吗？” “你们，不得好死！”黄世家身体前倾恶狠狠的诅咒着。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邢冰起身将审讯记录放在黄世家的面前让他签字。 黄世家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彻底心灰意冷了。 看着黄世家的签字，邢冰顿时松了口气，拿着审讯书快速出去。 另一间屋子，王世东和方文志负责沈书华的案子。 沈书华看着照片笑了，照片中就是在他办公室里间床上搜出百万现金的场景。 “这家伙，一百捆啊，敢情我天天躺在一百万上睡觉，我都不知道是啥滋味。” 方文志道：“沈书记，如果是谁陷害您，您一定告诉我，我肯定找到证据还您清白。” 方文志充当好人，实则也在告诉沈书华，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反倒是他有证据证明钱是从你办公室里找到的。 沈书华指了指方文志：“早我就觉得吴兵身边还有一个内鬼没除掉，没想到你隐藏的很深啊。” “沈书记，你要是这么说话，那就没意思了，谁是内鬼那还真不好说了。”方文志摊摊手，一副我们等着瞧的样子。 “书华，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是这种事你总得给我们个解释吧？”王世东语重心长的说着。 沈书华看向王世东，道：“我终于明白你们为什么喜欢晚上抓人了，这样就可以给先斩后奏找到理由，不过，王世东，你最好是今晚把我的罪名做实，否则明天省委常委就该朝你要人了。” 王世东笑了，站起来道：“哦对了，听说你心脏不好，需要吃什么药吗？我这里有备用药。” “放心，没看到你们被抓之前，我死不了。”沈书华淡淡的笑着。 “你哪来的底气？”王世东俯身问道。 “有个人说只要他在我就死不了。” “他是谁？” “一个比你还不讲规则的人。” 王世东冷笑两声走了，在他觉得沈书华就是在故弄玄虚， 放眼整个东原省，若论不择手段，不讲规则，他还没遇到过对手。 回到会议室，与邢冰碰面，得知黄世家已经签字了王世东悬着的心放下了， 因为只有黄世家签字，第一冶炼厂侵吞国有资产案就结了，而沈书华等人都是有真凭实据的，很好交差。 不一会，其他成员陆续回来汇报情况。 齐云山那边什么也不承认，说他并不知道对方是黑恶势力，以为只是钉子户的亲戚。 这是在王世东预料之中，按杨一夫的意思就算做不实齐云山的罪名，也要摘掉他的帽子，所以给他一个审查不严，玩忽职守就可以摘帽子了。 黄美溪对于指控也是一概不认，她既没有给齐云山送过一分钱，也没有巴结过沈书华， 然而她的说辞站不住脚，杨一夫的儿子杨峰提供了证据，证明黄美溪请齐云山和沈书华的女儿吃饭唱歌，大手大脚的花钱，这个也可以成为一项证据，到时候收回东塔子工程也顺理成章。 这个工程是杨一军势在必得的。 至于郝常旭和黄品强的口供微不足道，郝常旭可以继续关押，只是黄品强实在找不到突破口，大不了明天放出去。 大家刚汇报完工作，杨一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王世东很讨厌这个电话，却不得不进里屋接听。 “世东大哥，我是一军。” “我这边忙着呢。”王世东不耐烦道。 “我知道您很忙，所以想问一下，需不需要我来帮忙？”杨一军阴阳怪气道。 王世东清楚杨一军的为人，杀人就跟碾死只苍蝇似的， 此时说要来帮忙，应该就是来帮杀人的意思，如同杀死史蒂夫一样，造成因心脏病死亡的假象。 “暂时不需要，我能应付。” 王世东还不想走到这一步，就算死也要死在医院，不能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挂了电话，王世东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邢冰进来在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王世东的怒意顿时消了，拍拍邢冰的手背，道：“为了你忍辱负重又有何妨。” 曾经的邢冰，被杨一军送给了多个高官，当然也只是短期租赁， 唯独送给王世东后，王世东不讲游戏规则要长期占有，因此，王世东不得不为杨一军做更多的事。 “沈书华那边怎么办？”邢冰问道。 “吃饭，吃完饭我陪他熬一宿。” “好，我让陈丽雨去准备饭。” “能不能给我下碗番茄面？” 邢冰笑着答应，王世东就喜欢吃她煮的番茄面。 陈丽雨刚审完黄美溪的案子，正要坐下休息，就被邢冰喊去一起去一楼做饭。 邢冰要亲手给王世东煮面，陈丽雨将要负责其他人的夜宵。 此时已经十一点了，陈丽雨又被要求去做饭，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早知道会这样，说啥也不来这个调查组的。 二人来到一楼食堂的后厨，刚准备一些菜，突然间灯灭了。 准确的说，整个大楼都断电了， 只有大院门口的应急灯亮了。 第125章 电工到了 “你没事吧？” 确定整个楼断电之后，王世东最先给邢冰去了电话。 “我和丽雨在食堂，我们没事，怎么会没电的？”邢冰问。 “现在还不清楚，大勇和天奇去找门卫查原因，你现在安全就不要乱动，整个大楼都是漆黑一片，我担心这里有问题。” “我明白，你也要小心。” 邢冰挂了电话，就抓起一把菜刀，也给了陈丽雨一把。 陈丽雨莫名其妙着，不就是停电了嘛，干嘛还要拿菜刀，难道还有人敢来调查组惹事儿？ 都说做贼心虚，王世东和邢冰很心虚，没准还真是一窝冤案。 三楼也是高度警备，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一人，方文志带着两名警员楼上楼下的来回巡逻，唯一的一把手电就在他们手里。 而王世东就站在三楼楼梯，看着楼道，他要在这里镇守。 李大勇和王天琦来到门卫，门卫赵大爷也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你们干嘛了，把电源弄爆了。”赵大爷问道。 “没干嘛啊，总闸在哪？”李大勇问。 “在那边，去看吧，我是不懂电的。”赵大爷指向楼头，那边有个电源配电箱。 二人走过去，却见配电箱没上锁，打开门，就见电闸是断开的， 他们也不太懂得电，只知道闸断了就合上， 结果，刚一推闸，电路闪出一个电火花，二人吓了一跳，不敢再碰了。 连忙回到楼上说明了情况，应该是楼内某处短路了，需要电工核查。 “咱们自己不能查吗？”王世东问。 “房间太多了啊，而且咱们也看不好哪里有问题。”李大勇道。 “这么晚了上哪找电工，除非找电力公司，只是这是入户后的故障，人家不管。”王天琦道。 方文志道：“我认识电力公司的一个科长，让他帮忙找人看看。” “那是最好了，找知根知底的人，再有咱们也不会让他白来的。”王世东可不想这个时候乱找人来修电路，只要可靠花点钱都行。 很快，方文志联系好了，电力公司夜间值班的派出俩人来维修。 十分钟后，一辆挂着电力检修的皮卡车从电力公司大院驶出，车上是电工蒋松和冯林。 “马科长说了，一会咱俩到了榆园宾馆别多说话，那里正在办大案。”蒋松道。 “哪个大官被抓了？”冯林问。 “市委书记沈书华。”蒋松低声道。 “卧槽，谁这么牛逼敢抓市委书记？” “算了，别打听，咱们就修电，少看少问，而且也不会让咱们空手走的。” “那就行，干完活咱俩就去网吧包宿怎样？”冯林问。 蒋松眼睛亮了亮，是个好主意，反正没人会查他们的岗，谁敢去纪委调查组调工作记录。 出了市区进入省道，不一会就到了通往榆园宾馆的自建道， 皮卡车拐弯驶入自建道，没走多远，却见前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自建道是双向单车道，这辆轿车停在了路边，打着双闪，前机盖打开着。 看样子是坏在这了。 一名女子从车上下来，用包遮挡着车灯，喊道：“师傅，帮帮忙啦，车坏了，我要去榆园宾馆。” 蒋松看不到女子的脸，却看着黑丝长腿，包臀短裙，笑道：“看来是个美女哦。” “要不要帮忙拖她一段？”冯林问。 “应该也是纪委的，结交个美女纪委，哥们脸上有光。”蒋松说着就下了车，问啥情况。 然而没走两步，路边沟里忽然蹿出一个戴着黑丝袜的人，一把尖刀直接架在了脖子上。 冯林也是刚下车就被车后一个戴黑丝袜的人按住了，也被尖刀顶住了脖子。 “大哥饶命，我们只是电工，没钱啊！”蒋松哀求道。 而冯林吓得腿都站不直了。 二人出了校门就进电力公司，哪见过这种场面，先是用车挡在路上，再用女人引诱他们下车，然后蒙面持刀抢劫，这也太专业了，比网吧里持刀抢烟的专业多了。 “想要活命就把衣服脱掉！”陆明远命令道。 二人又懵逼了，这特么不是劫财，这是要劫色啊。 二十分钟后，徐达与陆明远穿着二人的工装，换了照片的工作证，开着皮卡驶向榆园宾馆。 而杨子蜜开着轿车，载着两个被捆绑的半裸男人驶出了自建道。 皮卡车到达大院门口，更夫赵大爷看了眼电力检修的牌子就开了大院门。 皮卡车在院内调头，车头对准院门，车尾对着大楼门。 二人戴着黄色的安全帽下来，这个安全帽是他俩自己准备的，一来打架可以护头，二来绑带可以遮盖脸型。 李大勇从楼里出来，笑道：“辛苦二位师傅了，抽烟抽烟。” 徐达摆摆手没接，陆明远接过烟叼进嘴里，问道：“配电箱在哪？” 李大勇连忙带着二人去往楼头的配电箱。 徐达拿着万用表检查了一会，道：“这条线路有短路情况，是通往三楼的。” 先前陆明远已经来过一次了，锁定了关押人员在三楼，短路也是他造成的，当然短路位置并不是在三楼，而是一楼的仓库里。 “三楼啊？”李大勇有些迟疑了。 “三楼咋的？”陆明远问。 “三楼正在办案，不方便。”李大勇低声道。 “哦，那我们回去了。” 陆明远转身就走，徐达收拾完工具也往回走。 李大勇犹豫了一下，给王世东打了电话，说了情况，人家要走了。 王世东也是纠结了一下，怎么就这么巧在三楼，可是不修又不行，今晚必须拿下沈书华。 看着方文志的两个手下，都配着枪，就答应了。 李大勇又连忙喊住二人，道：“领导说了可以上去，只是，看见啥千万别说出去，这是纪委办案，你们懂的。” 陆明远连忙摆手，不上去了。 李大勇一咬牙将自己刚打开的一盒烟塞进陆明远兜里。 “好吧，没电你们也的确不方便。”陆明远从后备箱拽出一个工具箱，跟着李大勇上楼。 一楼食堂里，邢冰已经找到了一根蜡烛点上了，听到外面有动静，就从窗户往外看，却看不清人脸，只以为是电工来了。 想要上楼，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做饭吧，毕竟煤气灶不需要用电。 再说了，楼上还有带枪的警察，不会有什么事的。 楼道漆黑一片，陆明远拿出强光电筒照着楼梯。 “这手电真亮。”李大勇夸赞着。 “户外强光手电。”陆明远骄傲的说道。 到了三楼，王世东与一名警察等在这里。 “麻烦你们出示下工作证，需要核对一下。”王世东说道。 第126章 活着就好 陆明远为这次营救设计了三种大方案，多种应变小方案。 比如，一到这就遇到了邢冰，被邢冰直接认出来。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绑了邢冰。 现在看，邢冰遇不到了。 再有，如果露出破绽，就抓王世东，这两种都属于最基础的方案，也就是擒贼先擒王。 如果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那么找到沈书华后，由徐达确保沈书华的安全，陆明远杀出一条血路。 整个大楼，初步判断不到二十人，即使都冲向陆明远，陆明远也不怕，怕的是这里应该有2-4把枪。 陆明远与王世东没见过面，所以双方都不认识。 看得出王世东这个团级转业军人的确不是好惹的，一上来就要看工作证。 “麻烦你们出示下工作证，需要核对一下。” 王世东的话刚一说完，陆明远猛一抬起手电筒，直接照射在王世东和警察的脸上。 “卧槽，吓我一跳，这里咋还站个人啊。”陆明远故作紧张道。 随后拿出工作证给他俩看。 工作证上的名字是蒋松和冯林，照片却是陆明远和徐达的，钢印也是刚刚伪造上的。 如果是白天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现在是黑天停电，而且二人还被陆明远的强光手电晃了一下，眼睛一时都适应不过来。 “麻烦二位快点找到短路的地方，一点谢意还请收下。” 王世东拿出一个信封连同工作证一起还给了陆明远和徐达。 “领导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的。”陆明远嘴上说着，还是收下了信封，捏了捏，估计也就二三百块钱。 陆明远站在走廊中间，东边照了照，西边照了照，问道：“哪边用电量大？” 王世东犹豫了一下，东边会议室没什么用电量，就连幻灯机都没来得及安装， 而西边每个审讯室内都有一台强光灯， 只好答道：“西边。” 陆明远就和徐达走向西边。 王世东叮嘱身边的警员形影不离的跟着他们。 而王志东仍然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像，正对着楼梯，在他觉得，这个位置可以掌控一切，应对意外发生。 陆明远进了第一间屋子，屋内没人，拿着手电对着管灯照一下，又对插座照了一下，出来，去往下一间。 下一间门口站着一名纪委人员，抬手不让进。 “我不进去怎么知道短路位置？”陆明远问。 纪委人员见那边的王世东没说啥，只好打开了门， 陆明远将强光手电平行照射进去，正好照到了黄品强的脸上， 黄品强卧槽一声连忙遮挡眼睛，陆明远快速的照了一下管灯和墙壁插座就离开了。 也是不想被黄品强看出来是他，虽然黄品强现在眼花缭乱着。 进入第三间，是黄世家正躺在床上睡觉。 第四间是黄美溪，坐在床上用手遮挡照进来的光线。 第五间是郝常旭，靠在被子上闭着眼。 第六间门口站着俩人，一人竟然是方文志， 方文志拿起手中的手电也照向陆明远，陆明远连忙用自己的手电回击， “干什么玩意，还让不让我工作了。”陆明远不高兴道。 强光手电终归是战胜了普通手电，方文志眼睛都花了，连忙揉了揉，骂道：“你特么往哪照呢？” “你不照我我能照你吗？快点开门，今天晚上怎么接了这么个活，麻烦死了。” “谁让你们来的？”方文志又问。 “马科长啊，要不你打个电话我们就回去了。”陆明远事先审问了蒋松和冯林，知道了下达工作任务的是马科长。 “进吧进吧。”方文志摆摆手。 进了这间房，陆明远没用强光直射，而是先照向棚顶，余光下，看到了沈书华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陆明远蹲下来看着墙上的插座口，拿出电笔试了一下，道：“嗯，这里短路了，需要打开。” 沈书华的手抖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偏头看向一旁蹲着的人，墙壁光线的反射下，那个熟悉的脑瓜子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随后又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是徐达。 此刻，沈书华懂了，这二人是要劫狱的，不是来探路的。 事到如今只能由着他们了，否则自己真的活不到明天了，他是死过两次的人，知道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到得此时屋内有方文志和一名警察一名纪委人员，也就是说两把枪是最危险的。 陆明远道：“这是三路线，两路火线一路零线，这不行，必须把两路火线分开，变成一路零线加一路火线，另外保持一路火线，你去洗手间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有插座。” 陆明远说的话看似很像专业术语，其实就是胡说八道，却能给徐达传递信息，这就是一种方案，两个带枪的就是火线的意思，必须分开对付，才能获得最大安全。 徐达嗯了一声，去向洗手间，回头道：“麻烦你帮我照照。” 方文志拿着手电，只好去了洗手间，同时他也警惕的将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枪上。 很快，洗手间传来闷哼一声，紧跟着就是重物撞墙的声音。 屋里另一名警察心里一紧，刚要拔枪，陆明远俯身在地，一个扫堂腿过去，那名警员向后倒去，撞到了墙上，这种软包墙伤害不大，但也瞬间头昏脑涨着。 另一名纪委人员刚想喊，陆明远对着他的胸腔就是一拳，这种瞬间的胸膈肌痉挛是让人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 紧跟着又给警员补了一拳，二人都失去了战斗力，甚至濒临死亡边缘，当然陆明远的尺度是不会让他们死掉的，但也别想短时间站起来。 徐达从洗手间出来，朝陆明远点点头，方文志也没有战斗力了。 沈书华道：“真不知道说你俩什么好了。” 陆明远笑道：“活着就好。” “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怎么出去？”沈书华问。 “见招拆招，您就跟在徐达身后，其他都交给我。” 陆明远说着捡起一把枪递给徐达。 徐达熟练的检查手枪，确定子弹数量，上好膛。 他对手枪很熟悉，陆明远却不熟悉，也不打算用枪， 从工具箱里掏出两把扳手，给了沈书华一把，用于关键时候防身。 走廊内，王世东看着沈书华房间的方向，迟迟没见人出来，说明短路的位置在那间房里， 又忽觉不对，怎么会那么巧？ “李大勇，你去看看。”王世东道。 第127章 恶斗 李大勇去往西边第六间房， 与此同时，陆明远也从屋内出来，身后是徐达，徐达身后是沈书华。 陆明远将强光手电开着，说道：“领导，这个短路有点麻烦啊，确定了故障点，根据经验和方法，进行修复或更换元件，包括焊接、连接线路、更换电路板或元器件等操作，修复过程中，需要谨慎操作，避免对电路造成进一步的损害...” 陆明远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电路知识，看似很急促似的。 同时也路过了第五间房门，那名纪委人员忽然看到了最后面的沈书华，刚想喊，徐达一拳怼在他的胸口。 一声闷哼，却被陆明远的声音掩盖了，毕竟楼道里是有回声的。 王世东感觉到异常，却因强光的原因完全看不到黑暗处发生了什么。 喊道：“你把手电放下！” “在修复或更换元件后，进行测试与验证是必要的，通过使用测试仪器、设备或方法，确保故障得到解决，电路恢复正常工作，这包括对修复后的电路进行功能测试和性能评估...” 陆明远如同没听到似的，大步向前，晃着手电， 身旁第四，第三间纪委人员纷纷被徐达放倒。 “来人！”王世东发现了异常，大喊着。 王世东虽然转业几年了，身手依然保持的很好， 他没有枪，却从身后拿出一根橡胶棍， 与此同时，东边又有两人拎着橡胶棍冲了过来， 李大勇转身就往回跑，陆明远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他的后脖领子扔了回去，陆明远快速向前迎击。 徐达抓住李大勇，用膝盖顶向李大勇的腹部，只是力道没有完全用上， 因为余光里，看到第二间门口的纪委人员直接扑向了后面的沈书华， 徐达正在制服李大勇没能照顾到沈书华，也是没想到这个纪委人员这么勇猛， 沈书华被扑倒在地，但也没束手就擒，挥起手中的扳手打在了那人的头上，“咚”的一声，那人抱头哀嚎。 徐达连忙将沈书华扶起，又给那人补了一脚，否则难解心头之恨，导致他护主不力。 陆明远这边很快就打倒了三人，王世东即使底子再好，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着。 陆明远怕楼下还有阻碍，就拎起王世东， 结果王世东跟一滩烂泥似的，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放弃了。 徐达拎起受伤最轻的李大勇，将枪顶在了他的太阳穴，道：“都不许追来，否则我就一枪毙了他！” 三楼走廊遍地哀嚎。 沈书华整理下衣服，跟着陆明远往楼下走。 徐达带着李大勇殿后。 刚到一楼大堂，就从门外冲进来俩人，举着枪堵在了门口。 “让开！”陆明远呵斥道。 这二人无动于衷。 他们是最先隐藏起来的暗哨，王世东虽然信了陆明远他俩是电工，可是依然不放心，总觉得今晚会发生点什么事，所以就安排了两个从省里来的警察穿着便装藏在了大门两侧的花坛里， 没来电前不许他俩出来，而且没有王世东的命令，他俩也不会受任何人威胁。 “二位兄弟，你们让他们走吧！”李大勇哀求着，他感觉到死亡之近，以这二人的身手，肯定杀人也不带眨眼睛的。 二人依然不动，举着枪瞄准着陆明远和徐达。 此时，王世东扶着楼梯扶手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中间，道：“绝不向恶势力低头，是我王世东的原则。” “王世东，你非要鱼死网破吗？”沈书华看向王世东。 “今晚，犯罪分子意图劫走沈书华，抢夺警枪，迫不得已，被全部歼灭，李大勇英勇牺牲！” 王世东的话如同在做报告，而报告的内容却让所有人心生恐惧， 尤其是李大勇面如死灰，这是让他去死的意思。 王世东的手缓缓举起，如同刑场上的发令员， 然而，刚要下令开枪，却见陆明远一个箭步消失了，冲向了食堂的方向。 陆明远自从进了这座大楼就一直在寻找邢冰的身影，却一直没见到，忽然间看到漆黑的食堂方向似有火光闪烁，这才想起食堂里有人。 “混蛋！” 王世东‘开枪’两字变成了‘混蛋’两字，急忙跑向食堂方向， 还没等进入食堂，就见陆明远手持匕首顶着邢冰走了出来，而邢冰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面。 王世东只好退回到大堂，不敢让那俩人开枪了。 “你放开她，一切都好说！”王世东吼道。 李大勇委屈的直想撞墙，没这么打脸的，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开枪啊，看看你能不能一枪爆了我，要不要赌一把？”陆明远躲在邢冰的身后一脸邪笑着，露出黄色的安全头盔。 门口的两名警员也是皱了皱眉，这种头盔能一枪打破，却不能保证打到脑部，因为里面有缓冲的空间。 “他就是陆明远。”邢冰冷静的说道。 王世东醒悟的点点头：“陆明远，我听说过你的威名，连杨一军都敢打，你放开邢冰，沈书记你带走。” “可以，但不是现在，等我们安全离开再说。”陆明远指了指门口的警察。 王世东朝他们招手进来，让开大门。 沈书华依然保持着大将之风，背手朝大门走去。 徐达依然抓着李大勇不放退出大门，陆明远抓着邢冰也退出大门， 下了台阶，邢冰慢慢俯身将面碗放在了台阶上，说道：“世东，你胃不好，一定要把这碗面吃掉，不用担心我。” 王世东点头，眼泪都快下来了。 到了皮卡车前，沈书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徐达一把推开李大勇，上了驾驶座，把后门打开， 陆明远后退进去，把邢冰拽了进来。 皮卡车飞速驶离榆园宾馆的大院。 方文志从楼上下来了，揉着脑袋，看向黑夜里皮卡车的尾灯。 “跟上他们，先确保邢冰安全，如果有机会再动手。”王世东冷冷道。 方文志连忙带上两名带枪警察上了一辆奥迪车，追向皮卡车。 第128章 顺带 方文志开车驶出了自建道，还没有追上皮卡车的尾灯。 朝市里的方向驶出五里地，却见路中间有警察在拦车，同时路边停着那辆皮卡车。 方文志暗喜，看这情况应该是被巡逻警察给拦住了，那么就可以将他们一锅端了。 停下车，方文志兴奋的下车，执勤的却是河西分局鲁大强。 “大强，抓住了吗？”方文志连忙问。 “抓住啥了？”鲁大强反问。 “车上的人啊？”方文志这才发现车上没有沈书华他们，然而后座却绑着两个光膀子的男子。 鲁大强道：“我们也是接到报警，说有电工失踪了，就找到了这里，看这情况太奇怪了。” “草，还是跑了，赶紧追！”方文志刚想上车，却被鲁大强拦住了。 “方局，到底咋回事？你知道啥就告诉我啊。” “哎呀，跟你说不上。” “不行，你必须跟我讲清楚，这个案子是我接的，要么你跟我回局里做笔录，这事必须公事公办，否则我也无法交差。” “你特娘是不是眼瞎了，我是方文志，你的上级领导！” “报告领导，这里发生了抢劫案，请您配合我的工作，说出你知道的情况！”鲁大强敬礼道。 方文志差点背过气去，鲁大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轴了？ 他并不知道，这就是吴兵给陆明远安排的后路，阻挠他们被跟踪。 杨子蜜开着车进入了市区，基本确定没人追上来，驶向桦林师大招待所 “该放我了吧？”邢冰问。 “冰姐，请你去叙旧，急什么。”陆明远的一只手臂依然搭在邢冰的肩上，并没有放她的意思。 “陆明远，十年来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下了圈套，没想到你宁可出卖儿时的伙伴，也要为你的主子办事，你真的很卑鄙。” “那我谢谢冰姐信任我了，只是咱俩之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还能怎样？我小时候欺负过你吗？” 陆明远没接话，只是笑笑。 沈书华的身体缓和了一些，说道：“邢冰，你也是高材生，实在想不通你怎么会被杨一夫利用。” 邢冰偏头看向窗外，没回答这个问题。 “看来你陷的很深是不会跟我们合作了。”沈书华道。 “成王败寇，不见得谁笑到最后呢。”邢冰不屑道。 “明远，蒙上她的眼睛堵住她的嘴，懒得听她说话。”沈书华冷冷道， 也是因为即将到招待所了，不想邢冰看到他们的大本营。 “不用那么麻烦，她困了，该睡觉了。” 陆明远不知不觉间将一根银针插入了邢冰的后颈。 邢冰隐约感觉到疼痛，蹙眉抬头看着陆明远，神色渐渐变得惊恐， 她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慢慢闭上了眼，脑袋一歪，靠在了陆明远的肩上。 沈书华缓缓转头看了眼睡着了的邢冰，问道：“你们有恩怨？” “是啊，有笔老账，该清算了。”陆明远道。 “臭小子，你啥意思？”沈书华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顺带救的我。” “误会误会，我真的是去救你的，顺带抓邢冰的。” “尺度一定要把握好，别弄得不可收拾。”沈书华叮嘱着，说完也闭上了眼，他也是太心累了。 ...... 方文志终于摆脱了鲁大强的纠缠，驶向市内。 追陆明远肯定是追不上了，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方文志决定直接去陆明远家里，就算陆明远不在家，也要把他爸妈从被窝里拽出来，审他们到天亮。 方文志不知道陆明远家在哪，只知道是钢厂家属区，就联系了钢厂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一听说副局长半夜要找人，连忙认真对待，等候在家属院门口。 “方局，有什么重要的案子吗？”方文志一下车，副所长赵大凯便急忙问道，如同打了鸡血似的。 “性质很恶劣！”方文志没说是不是大案，只说性质恶劣，也是没法说发生了什么。 赵大凯也不多问了，连忙在前面带路，两辆车驶向陆明远家的住宅楼老区15号楼。 此时的家属院都在沉睡之中，静怡而祥和。 两辆警车也没打警灯，悄悄的在家属院内穿梭着。 到达15号楼下，前面路窄不好走，就停在了路口，一行六人快步走向三单元。 “就是那个四楼，现在应该都在睡觉。”赵大凯说道。 “他们家都什么人？”方文志问。 “爸妈，还有一个瞎眼睛妹妹，20岁。” “都带回所里，直到陆明远出现。” “那个瞎眼睛妹妹也带回吗？” “不能心软！” “是。”赵大凯嘴上答应，心里有些纠结，祸不及家人。 就算陆明远犯法也不该连夜提审家人的，何况连一个瞎子女孩也不放过。 赵大凯在钢铁厂派出所多年，对家属区一些特殊人物都很了解，海棠虽然瞎，但性格很开朗，在家属院人缘也好，这给带到派出所审问，不得把她吓坏喽。 想归想，副局长发话，他也得照办。 到了三单元刚要进楼，里面走出俩人，把他们吓了一跳。 月光下，定睛一看，竟然是吴兵和督察处主任孙福利。 “额，吴局，您怎么在这？”方文志连忙问道。 “我和孙主任来看望个老朋友，陆德全，就住在四楼。”吴兵指了指陆明远的家。 赵大凯心里咯噔一下，后半夜串门，怎么可能，看来事情并非方文志说的那么简单了。 方文志也是纠结了一会，道：“吴局，陆明远犯了大错，从省纪委联合调查组里抢人。” “哦？抢了谁？”吴兵问。 “沈...”方文志顿了顿，“吴局，我现在是省纪委联合调查组成员，有些事不方便对您汇报，还请理解啊。” “理解，我看你方文志翅膀硬了，桦林市装不下你了，是不？”吴兵冷声道。 “吴局我错了，我依然是您的兵。”方文志再嘚瑟，也不敢得罪一把局长，人家一个局内常委会就能自己撸掉。 大业未成前可不能中道崩阻，还得先忍辱负重。 “赵大凯，你这都副所长啦？”督察主任孙福利摸了摸赵大凯肩膀上警衔。 “都是孙主任指导有方！”赵大凯连忙站直，他刚入职时，就是孙福利手下的兵。 “我作为公安系统监察督导员，我不管什么省纪委市纪委的案子，我只管你们的警风警纪，你若是再敢半夜骚扰无辜百姓，我摘掉你的警衔！” “是！”赵大凯连忙打了个立正， 心里把方文志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你特娘的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啊！ 第129章 要么，我先出去? 杨子蜜将车停在了桦林师大招待所的院内入口，这里有个后门，一般都是给学生用的。 侯铁坤与沈虹芸以及崔思妍等人等在这里。 崔思妍听说沈书华出事后就在家里坐不住了，侯铁坤只好和沈虹芸把她也接来了。 崔思妍抹着眼泪与沈书华拥抱，沈书华安慰道：“哭啥，我这不好好的嘛。” “快点上楼吃药。”崔思妍道。 沈书华又和沈虹芸抱了一下，道：“老爸可威武了，还用扳手撂倒一个呢。” 一句话将旁边的人都逗笑了，想象不出，堂堂市委书记用扳手打人是什么情景。 “沈书记，实在抱歉，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您。”侯铁坤做着检讨，本来是让沈书华去诱捕冯天裕，没曾想羊入虎穴了。 沈书华道：“是敌人太阴险，始料未及，我自己也是大意了。” 陆明远从后座将昏迷中的邢冰拽了出来，随后就扛在肩上。 “这是谁呀？”沈虹芸本想跟陆明远说声谢谢，却见多出个昏迷的女人来，也顾不上说谢谢了，连忙躲到一边。 “一只肥羊。”陆明远说着拍了一下邢冰的臀部。 侯铁坤也是好奇的看着，沈书华道：“上楼再说，这里安全了吧？” “安全了，吴兵安插了自己人。”侯铁坤道。 几人从货梯来到五楼，专门给沈书华和崔思妍安排了一间客房。 沈书华一进屋就躺在了床上，虽然在隔离室也有床可以躺着，但他觉得那张床很脏，那是贪官的床，他宁可坐着死，也不想死在那张床上。 回到这里，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沈书记，“侯铁坤站在一旁说道，”我已经和葛主任汇报了这里的情况，葛主任也和顾主任沟通了，下一步就等您的命令了。” 葛主任就是侯铁坤的上司，第十室的主任，也就是顾维明的小舅子，他们已经做好了来桦林的准备。 “还不是时候。”沈书华摆摆手。 “沈书记，您都差点没命了，怎么还没到时候？”侯铁坤急了，这是他办过最窝囊的案子了。 “铁坤，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前功尽弃，就算抓了王世东又能怎样，他同样能把自己洗白，就说一切都是诬陷，而他毫不知情，随后省里的人再为他担保，他就全身而退了，大不了不升官就是了。” “好吧，那我去审邢冰？”侯铁坤问。 崔思妍端着热好的中药汤进来，喂沈书华喝。 沈书华道：“邢冰先交给陆明远，看他想怎么处理吧。” 沈书华虽然不希望陆明远私自处理邢冰，但陆明远说跟邢冰有私人恩怨，也就给他放宽了权限。 当然，他也相信陆明远不会太出格的。 不一会，陆明远进来了， 他将邢冰放到另一间屋子，让杨子蜜看着，然后来看望沈书华。 “明远，你是不是要审问邢冰？”侯铁坤问。 “侯主任，没用的，打死她也不会说出什么的。”陆明远坐到床边给沈书华把脉。 侯铁坤又糊涂了，不审问你抓回来干嘛？ 再一看，就见陆明远在给沈书华把脉，侯铁坤更糊涂了，这小子还是个中医？ “沈书记，你挺能挺啊，这口气你憋了很久啊。” 陆明远苦笑着拿出针灸盒准备针灸，崔思妍连忙帮着解开衣服。 沈书华偏头看着陆明远，却是面无表情着。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爸严重吗？”沈虹芸问。 陆明远笑道：“就是说沈书记怕死，一直在憋着不生气，来吧，我帮你把这口气放出来，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陆明远在沈书华的胸前施了三针，最后又在头部施了三针。 沈书华看着棚顶，忽然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败类，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就是我d蛀虫，吞噬着人民的财富，我沈书华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沈书华说完，就把瞪的溜圆的眼睛闭上了，轻轻吐出一口气。 “睡着了，挺好，没事了。”陆明远低声提醒大家。 侯铁坤错愕的瞪着眼睛，这玩意真神了，还有这种中医？ 他们不知道，自从沈书华被抓后，一直保持着冷静，也没骂王世东他们任何人，他怕自己太激动，心脏受不了，就忍着不发火，心中憋着一口闷气，也正是这口气护着他的心脏， 此时闷气发泄出来了，心脏也在陆明远的保护下平稳度过了危机。 出了沈书华的房间，陆明远道：“侯主任，时间太晚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先和邢冰谈谈，等我消息。” 侯铁坤几人也只好回自己房间了，也的确太晚了，该休息了。 陆明远也让徐达找间房休息，沈虹芸给了徐达一间房卡，整个五楼都是他们的，所以房间足够用。 陆明远想进邢冰的房间，却被沈虹芸拉住了衣角， “你也去睡觉吧，我还有事。”陆明远道。 “谢谢你，又救了我爸一次。”沈虹芸仰着头认真的说道。 陆明远勾着嘴角，指了指自己的脸， 沈虹芸似乎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四下看看，确定楼道里没人，揽住陆明远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怕不够响，嘴里还带配音的，发出“啵~”的一声。 恰好，身后的门开了，杨子蜜正往外探头看，却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这一声‘响’。 沈虹芸顿时害羞的脸色通红，慌张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这就是带响的意思？”杨子蜜直勾勾的问。 “怎么着，你也想试一下？”陆明远指了指自己的另一张脸。 杨子蜜垂眸下去，一副很无聊的表情转身回走。 陆明远进了屋子，就见邢冰在床上呼呼睡着，还被杨子蜜给盖上了被子。 陆明远一把将被子掀开， 虽然邢冰穿着一身藏蓝西装，但很修身，依然将纤美的身形显露出来。 陆明远从兜里掏出一卷胶带，将邢冰的手和脚都捆上了，最后把嘴也封上了， 看了看，又将邢冰白衬衣领口的纽扣撕掉了一颗，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半截黑色吊带。 杨子蜜看着这一幕，猜测陆明远是要耍流氓了， 深吸一口气，忍住内心的愤怒，说道： “陆主任，要么，我先出去？” 第130章 谈感情都特么扯淡 “陆主任，要么，我先出去？” 一句话给陆明远问愣了，转头道：“杨子蜜，我发现你表面清纯，其实你很污的。” 污？啥意思？杨子蜜想了一会觉得这不是好词儿，顿时瞪圆了眼睛，表示抗议，你才污呢，我怎么就污了我... 然而，下一幕又让杨子蜜糊涂了， 就见陆明远将邢冰抱了起来，放到了墙角的地上，让她的头靠在墙上， 此时的邢冰，手脚捆着，嘴巴封着，衣领开了半截，蜷缩在墙角，显得极为的落魄。 “这才像个人质的样子嘛。”陆明远满意的点点头。 杨子蜜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承认是她想多了，又误会了，她的思路还是没跟上陆主任的思路。 不过她也多少有点同情邢冰，因为这种场面她也经历过一次，还好黄美溪救了自己。 而此时的邢冰是没人能救的。 还好这个陆主任不会做太出格的事。 陆明远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邢冰的面前，翘着二郎腿看着邢冰，手指在腿上轻敲着节奏，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杨子蜜实在看不下去了， “陆主任，咱们不摆酷了好吗，沈书记救出来了，你快想想怎么救黄总吧？” “这怎么叫摆酷呢，这是审讯必备的姿势，“陆明远道。 在大明这是常态，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此时若是穿件飞鱼服，那就更酷了。 “那你倒是把她弄醒审问啊？”杨子蜜急道。 ”拿凉水把她泼醒。”陆明远道。 杨子蜜明白了，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够狠。 连忙去接了一杯凉水回来， 陆明远指了指邢冰。 “我泼？”杨子蜜问。 “对，你想救黄总就泼醒她。” “你泼她就不醒么？”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我下不去手的。”陆明远此时又变成了软弱的陆主任了。 你下不去手，我就能？！ 杨子蜜一偏头，一闭眼，一咬牙将水泼了出去。 就连跟别人吵架，她都没用水泼过人脸，在她觉得这是很侮辱人的举动。 结果，闭眼泼水，泼歪了，泼到了邢冰的脖子上，凉水顺着领口流进邢冰的内衣里，人也没醒。 “你应该泼在眉心上，这样醒不来的。”陆明远埋怨的眼神看着杨子蜜，人没醒，反倒让人家遭罪了不是？ 杨子蜜连忙又去接了一杯水，这次近距离泼在了邢冰的眉心上， 邢冰轻嗯一声，果然醒了， 杨子蜜连忙躲到了后面的沙发上，做出与她无关的表情，拿起招待所《服务指南》看着。 邢冰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情况，恶狠狠的瞪着陆明远。 “冰姐，我把胶带撕开，你别喊啊，喊我就要打屁屁了。”陆明远俯身撕开邢冰嘴上的胶带。 “陆明远，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这是绑架，是要坐牢的！”邢冰开口呵斥道。 “谁看见我绑架你了？”陆明远回头看去。 杨子蜜连忙举起《服务指南》把眼睛挡上了。 “陆明远，你和小时候变化太大了，太让我失望了。”邢冰这是又想打感情牌了。 “冰姐，那你和小时候还一样吗？” “ 我依然是我！”邢冰坚定道。 陆明远摇摇头：“小时候的邢冰，学习好，长的漂亮，在胡同男孩子的心里就是女神雅典娜一般的存在，也包括在我心里，可是，冰姐，你变了，变得让我很伤心。” “我没变，我现在依然是学霸，我有律师证，教师证，我还是省纪委的处级主任。” “那你和王世东又是怎么回事？小三么？” “那是感情上的事，你理解不了！”邢冰依然嘴硬着。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陆明远从邢冰的兜里掏出了电话， 翻出通话记录，道：“还是给你的世东打个电话吧。” 陆明远按着免提拨了出去。 “小冰，你怎样了？”王世东一直在等着电话，所以急切的问道。 “我不是小冰，我是老陆啊。”陆明远发出geigeigei的笑声。 这种笑声不仅让邢冰蹙眉，就连杨子蜜都汗毛倒竖了，要这么变态么？ “陆明远，你都安全了，为什么还不放开邢冰？你说话不算数。”王世东急道。 “咱先不谈放不放人的事，先跟你商量件事儿呗？” “什么事？”王世东急问。 “老王啊，“陆明远语重心长道，”大家都是游戏中人，你也应该讲游戏规则的，不能把这么漂亮的邢冰占为己有吧，游戏的下一步，借我用几天行不行？” “陆明远，不许胡说八道！”电话里王世东咆哮着。 邢冰茫然的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也斜眼看着她，我把你的老底揭穿了，这回傻了吧？跟我装什么清高。 对于这种女人，必须击破她内心高傲的防线，否则她总想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很看不起我？”邢冰倔强的问。 “冰姐，不是看不起你，只是觉得你太傻了，不值得。” “你知道什么，呵呵。”邢冰竟然笑了，很苦涩。 “我当然知道，你先是被杨一军掌控了，杨一军就把你变成了圈子里的玩具，最后到了王世东的手里，他却占为己有了...” “你闭嘴！”邢冰喊道。 “而且，”陆明远当然不会闭嘴，“你忍受着杨一军的侮辱，只因你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你所做的一切，包括跟王世东在一起，就是为了保你弟弟的命！谈感情都特么扯淡！” 邢冰连喊的力气都没有，脑袋往后一靠，呆呆的看着前方。 邢伟就是她的软肋，陆明远说对了。 电话那头的王世东似乎也没了骂人的力气了， 事情就怕说破，其实他和邢冰之间也没说破， 二人尽力避免着这个话题，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纯粹一些。 甚至，王世东也怀疑过，如果真的将邢伟送出国，邢冰还会不会跟自己在一起。 而他，对邢冰是真心的。 这一幕，让杨子蜜震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圈子，拿女人当玩具相互赠予。 杨子蜜只觉喉咙发干，拿起杯子喝水，发现没水， 从柜子里找出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小半瓶。 然后继续看着沉默中的陆明远和邢冰， 心中莫名产生一个欲望， 你们继续说啊？ 第131章 左三圈，右三圈 屋内沉默许久，电话一直在接通中。 “世东，番茄面吃了吗？”邢冰看着电话率先打破了僵局，也让局面不再尴尬。 “我在吃。”王世东道。 “凉了吧，你胃不好，热一下在吃。” “不凉不凉，刚刚好。”王世东似乎有点哽咽了。 “哎呦我去，”陆明远喊道，“你俩别这么肉麻好不好，弄得好像我是拆散一对苦命鸳鸯的恶人似的。” “陆明远，你就是恶人，混蛋！”王世东喊道。 “王世东，给你脸了是吧，”陆明远急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咱们谈条件吧！” “什么条件？”王世东急问。 “把黄世家，黄美溪，黄品强，齐云山，郝常旭他们都放了，另外把沈书记一百万的案子洗白！” “不可能！”王世东喊道，“黄世家已经签字了，我已经传真回省里了。” 陆明远无奈了，黄世家到底是没挺住，不放就不放吧，他也算罪有应得了。 王世东继续道：“我可以放了黄美溪黄品强和齐云山，郝常旭不能放，而且沈书记的案子也洗不白了。” “王世东，你是不是得寸进尺啊，我只能退一步，黄世家可以不放，其他免谈，你必须洗白沈书记的案子！” “大庭广众之下找到了现金，怎么可能洗白？” “那我不管，反正你有办法。” “那你等我想想办法。”王世东缓缓说道。 “想个屁办法，马上天都亮了，这件事不能拖到天亮！” “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王世东故作为难道。 “你就跟我装吧，我知道你啥意思，你就是想拖到天亮，让省里人都知道，让沈书记的敌人再补上一刀，然后想洗都洗不了，是不是？” “陆明远，你还年轻，很多事你不懂的。”王世东语重心长道。 “别特么跟我装好人，你是不是还认为我不敢把邢冰怎么样？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陆明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明远说着将手伸进了邢冰的衣领。 “陆明远，你要干嘛？”王世东又紧张了。 “当然是要碰我的女神了！” “你敢！” “我当然敢！” 陆明远又近了一些， ‘唔~’ 邢冰没反应，杨子蜜却错愕一声，不是说下不去手吗？耍流氓你就能下得去手了？ 杨子蜜通过服务指南瞪着一双大眼睛，紧张又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陆明远将电话靠近邢冰的嘴边，等她大喊， 然而，没有等来。 陆明远错愕的看着邢冰， 邢冰睁着眼，看着一旁的地面，面无表情着。 “喂，冰姐，你怎么不喊啊？不是应该叫骂几声吗？” 陆明远有些糊涂了，她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而且这手感也忒好了点吧。 陆明远又左右动了动，邢冰依然跟没事人似的，不喊不叫，目光依然淡漠。 对面的杨子蜜也看傻眼了，怎么还能这样？ 邢冰怎么不反抗？不叫骂？ 这是在享受么？ 想到‘享受’这个词，杨子蜜狠狠的晃了晃头，自己真特么污。 而且人家邢冰的表情可不是那个意思，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再看陆明远的手，还在那奋斗着， 杨子蜜就差跟着唱出左三圈，右三圈了， 电话里，王世东终于认输了，道：“陆明远，我答应你，天亮前给沈书华洗白，把他们都放了，除了黄世家不能放。” “等等，“陆明远糊涂了，”邢冰不喊不叫的，你怎么知道我动手了？” “我了解她。”王世东的语气里饱含了心疼与心酸。 陆明远将手收了回来，眼神还停留在邢冰的脸上，对着电话道：“五点，我让人去接他们。” 陆明远挂了电话，仍在了床上。 随后看着邢冰：“冰姐，我能说句对不起吗？” 邢冰缓缓转过头，目光冰冷道：“王八蛋，我恨你一辈子！” “好吧，那我就再送你下辈子，也恨我。”陆明远摊摊手，“因为我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你和王世东。” “什么意思？”邢冰急道。 “呵呵，”陆明远冷笑，“因为我和你有私仇哦。” “我和你到底有什么私仇？” “是你弟弟，邢伟。”陆明远道。 “邢伟怎么你了？”邢冰彻底紧张了。 陆明远站起身，在屋内踱步着。 杨子蜜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男人与男人之间会有什么碰撞？ “咱们柳叶胡同有个老海头，你还记得吗？”陆明远问。 “记得，海爷爷是拾荒过来的，后来居委会给安排了一间房子，好像，和你家是邻居？” “你记性真不错，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好像在我上大一那年，听说他家失火了，被火烧死的。” “那场火就是你弟弟邢伟放的。” “不可能！”邢冰急道，“那时候我弟弟才十四岁！” “干嘛要自己骗自己，想想你弟弟后来都干过什么事，你觉得还不可能吗？” 陆明远俯身看着邢冰的眼睛。 “...” 邢冰躲开陆明远的眼神，的确，如果按后来邢伟的胆大妄为的性格，十四岁似乎还真做的出来。 “你还记得海爷爷有个孙女吗？” “海棠？”邢冰忽然想起来了，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她怎么了？ “那场大火让海棠失明了，十年了，一个爱美爱跳的小女孩，眼瞎了十年，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吗？” 邢冰摇摇头，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依然告诉自己不是邢伟干的。 杨子蜜坐不住了，她也认识海棠，一起吃过小龙虾，一起唱过歌，也知道海棠的过去，很心疼海棠。 “你弟弟那么坏，你怎么还护着她？”杨子蜜恼怒道。 “何止护着，”陆明远道，“邢伟长大后又做了很多坏事，都是她这个当姐的给辩护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你还好意思说你没变吗？你已经是个黑心的邢冰了。” “你们不知道的，”邢冰道，“我妈死的早，我爸嗜赌如命，我弟弟从小就收破烂卖破烂供我读高中，读大学，他出事我不能不管。” “所以，你们的姐弟情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我弟弟伤害过的人，我都用钱补偿了。” 陆明远无奈的摇摇头，跟这种人讲不出道理了， 拧开一瓶矿泉水倒进杯子里半瓶，递给杨子蜜，又指了指邢冰， 随后喝光了剩下的半瓶水，一转身， 就见杨子蜜将杯中水又泼在了邢冰的脸上。 “我去！我是让你喂她水喝...”陆明远惆怅道。 第132章 没有回头路 此时的万泉山庄，杨一夫与杨一军冯天裕三人喝的四仰八叉着。 昨天抓沈书华齐云山等人的案子都是杨一军幕后操盘的， 虽然证据有些牵强，但胜在直接，能速战速决， 只等着一大早，上报省委了， 那样桦林依然是杨一夫的天下。 所以他们三人提前庆祝了。 然而，这一夜发生的事，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一阵手机声把杨一军吵醒了，看都没看就不耐烦的接听了。 接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表情变得狰狞，时而暴躁，时而无奈，最终，屁话没说出来就把手机摔了。 “怎么了？”杨一夫眯着眼问。 “王世东的电话，那边出事了。” 杨一军讲了榆园宾馆发生的事，而且，现在王世东要求找一个小偷出来替沈书华洗白，就说是小偷放进去栽赃嫁祸的。 听说要为沈书华洗白，杨一军也坐不住了。 成也女人，败也女人。 为了一个邢冰，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全力对付陆明远，看来陆明远才是沈书华手中最大的牌。 这小子胆大妄为到竟然敢去纪委抢人，还带绑走一个纪委的，真是空前绝后的异类。 “如果就是不给沈书华洗白，也不管邢冰的死活会怎样？”杨一军忽然说道。 二人都愣了一下，跟王世东反目？ 杨一军道：“自从邢冰被王世东占为己有后，那些领导都不想再见到邢冰，对于他们来说邢冰就是一颗隐形的炸弹。” 杨一夫明白了，男人风流快活都是一时的，过后都不想留下任何罗乱，不想因女人而影响自己的仕途，所以，有些人巴不得邢冰在这个世上消失。 如果将这里的事告诉苏梦宇，让他阻止王世东给沈书华洗白，再扣上劫持人质逃跑的罪名，就彻底弄死沈书华了，也包括陆明远。 “邢冰若是反咬咱们一口怎么办？”冯天裕担心道。 杨一军笑了：“这个虎娘们一切都为了她弟弟，只要她弟弟的罪证在我手里，她就不敢乱咬。” 杨一夫认可这一点，如此看来，问题的关键就是王世东了，能压住王世东的只有苏梦宇。 ...... 早上5点，天蒙蒙亮。 杨子蜜开着奥迪车等在榆园宾馆的大院门口。 黄美溪，齐云山，郝常旭陆续出来，最后出来的是黄品强。 杨子蜜眼泪汪汪的与黄美溪拥抱。 “我爸怎么没出来？”黄品强四下看着。 杨子蜜道：“黄叔叔出不来了，他都认了，快上车吧。” 黄品强转身还想回去，被郝常旭塞进车里。 齐云山回头看了眼大楼，面色阴郁，似乎还有不甘。 黄美溪让齐云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免得坐后面拥挤。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云山问杨子蜜。 “齐市长，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的。”杨子蜜歉意的说道，陆明远告诉过她昨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可不想这些事从自己的嘴里传出去。 “反正，”杨子蜜道，“您和黄总强子你们仨没事了。” 唯独没有说郝常旭的名字。 郝常旭微微抬头，明白了，沈书华的事还没摆平。 齐云山也是无语的揉了揉额头，看来事情还是不好解决了。 杨子蜜先是送齐云山回到了家属院，然后又送黄美溪和黄品强回了黄美溪的家。 “你送完郝秘书就回我家来。”黄美溪下车后握着杨子蜜的手道。 杨子蜜犹豫了一下：“姐，你好好休息一天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什么事？”黄美溪问。 “姐，不方便说的。”杨子蜜咧咧嘴。 黄美溪看了眼车里的郝常旭，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行，晚点咱们再联系。” 杨子蜜属于被动加入了秘密调查组，这个调查组进来容易出去难，只能等到结案她才能退出来。 ...... 齐云山他们离开后，王世东依然心神不宁，自打给杨一军打电话到现在已经是3个小时了，还没有收到回复，按说这种背锅的事杨一军很容易办到，这次怎么这么慢？ 正合计着，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接听后里面传来邢伟的声音， “东哥，我到了，告诉我姐不用惦记我。” “哦，那就好，你先在那边先住半个月，护照下来你就可以出去了。” “好，我姐还在睡觉吧？” “是啊，这几天工作太累，就不叫她跟你说话了。” “好的，这是我的新手机号，告诉我姐有空给我打电话。” 邢伟挂了电话，王世东松了口气， 由于邢伟前科太多，正常手续是很难出国门的，王世东就联系了南面的蛇头从边境送出去。 只是需要在那边先住一段时间，确定安全了，蛇头才肯带人走。 所以王世东就让邢伟去了岭南省的边境小镇。 只要邢伟出了国，王世东也就没什么顾虑了，邢冰也不用再看杨一军的脸色了。 时间到了5点半，电话响了，竟然是苏梦宇打来的。 “苏省长，您起这么早。” “世东，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发通报吧，沈书华必须受到法律制裁。” 王世东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道：“邢冰还在他们手里...” “他们还敢杀了邢冰不成？” “不是，那个陆明远敢侮辱邢冰。” “世东，你是男人，你的前途不可限量的，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再犯糊涂啦！” “苏省长，不一样的，我和邢冰是真感情，我不能拿她去赌，那个陆明远就是个疯子，一旦沈书华彻底被抓，他很有可能就杀了邢冰。” “王世东，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是有家室的人，想想你的老婆，她现在也是处级干部，再想想你的儿子，马上大学毕业了，是不是还想进省委？” “...” 王世东一屁股坐了下去，这个结局是他没想到的， 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家庭，毁了妻子，毁了儿子的前途？ 他的确做不到的。 第133章 梳洗 杨子蜜和郝常旭回到了招待所，郝常旭去看望沈书华，杨子蜜回到自己的房间。 邢冰依然在墙角蜷缩着， 陆明远拿着手机发呆，刚刚他接到了伍峰的电话， 伍峰拿着邢伟的照片经过两天的摸排走访，找到了证人看到过邢伟与丧葬用品店老板争吵过，而当晚那个老板就被杀了，按这个推测，邢伟的嫌疑的确很大，还需进一步核实指纹类证据。 伍峰想以此为突破口先控制住邢伟，只是不知道邢伟在哪。 而陆明远也找不到邢伟，刚刚用邢冰的手机给邢伟打电话都没打通。 不一会，沈书华和郝常旭来了， “怎么样？我可以出去遛弯了吗？”沈书华坐在对面问道。 陆明远摇摇头，“王世东那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情况不太妙啊。” 说完偏头看向邢冰，邢冰也缓缓睁眼看向他，似乎明白了陆明远话里的意思。 沈书华也懂了，难道王世东要死磕到底了，不顾邢冰的安危了？ 6点半，邢冰的手机响了。 陆明远按下了免提键。 “小冰，你还好吗？”王世东问道。 “我很好，不用惦记我。”邢冰答道。 “陆明远，我要和你说话。”王世东道。 陆明远看着手机没说话，现在的情况跟昨晚已经不一样了，他不能乱说话了，否则很容易成为不利的证据。 “陆明远，我劝你和沈书华主动投案自首，邢冰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王世东的话一出，几人相互看了眼，明白了，这是不打算给沈书华洗白了。 王世东又道：“陆明远，我警告你，过往的事我可以不究，从现在开始你敢动邢冰一根汗毛，我都要找你加倍偿还！” 陆明远看着手机依然不说话，说啥也没意义了。 “所以，我成了他们的弃子？”邢冰问道。 “小冰，你不会有事的。”王世东不置可否。 邢冰笑了，男人间的争斗，终究还是要牺牲女人的，谁也靠不住。 “我明白了，世东你放心，我不会对不起你的，答应我的事你也一定要办到。” “我肯定办到。” “那好，你挂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喜欢看你雷厉风行的样子。”邢冰越说越兴奋似的，似乎得到了某种解脱。 ‘啪~’陆明远一抬手扇了邢冰一个嘴巴。 从她和王世东的对话听出了两件事，一件事就是要报告给省里，把沈书华的案子做实，其实这件事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第二件事，王世东答应邢冰的事是什么事，大概率就是邢伟的事，邢伟在干嘛？是不是提前跑路了？ 如果邢伟跑了，那么海棠的心结就解不开了。 所以陆明远的恼怒来源于此。 “什么声音，陆明远，你在干什么？”王世东听到了打嘴巴的声音，所以又吼了起来。 邢冰恶狠狠的瞪着陆明远，那眼神在说有种你再打！你们都将被通缉。 ‘啪~’又一巴掌扇在了邢冰的脸上。 “陆明远！”王世东的吼叫声弱了一些。 郝常旭想去阻止陆明远，沈书华没让， 他隐约觉得陆明远有些不对劲，按说就算被通缉也不算什么事，不至于去打被束缚的女子，所以陆明远应该是有他的原因。 ‘啪~’又是一个巴掌，邢冰嘴角流血，依然瞪着陆明远，露出胜利的表情。 电话传来了盲音，王世东不得不挂了电话，他知道只有挂了电话陆明远才会住手。 陆明远也的确不打了，惆怅的揉了揉脸。 沈书华道：“看来这是要对我发出通缉了。” “沈书记，“邢冰道，”我劝你别在做无畏的抵抗了，也别再带着你的属下陪你东躲西藏了。” “呦，这话说我心坎里去了，”沈书华叹气道，“其实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带着我的属下陪我冒险，这件事到底对不对，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该亮剑了。” 沈书华说完昂首挺胸的走了， 邢冰有点懵了，亮剑啥意思？ 杨子蜜蹲下来给邢冰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其实你们做什么都没用的。” 邢冰看着杨子蜜，从她的话里想到了一种可能，惊恐道：“是，忠纪委？” 杨子蜜没回答，相当于默认了。 “为什么？”邢冰吼道，“你们和杨一夫斗，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拉进来？” 陆明远起身一把揪住了邢冰的头，问道：“邢伟是不是已经跑了？” “你继续打啊，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任何事的。”邢冰倔强道。 “是吗？”陆明远眼眸微眯，“你知不知道，在明朝有一种审问女犯人的刑罚？没一个人能挺得过去的。” “呵，你在吓唬我？你以为你是锦衣卫吗？” “你猜对了，我告诉你，这种刑罚就叫梳洗之刑，一把梳子，一壶热水，扒光你的衣服，用热水浇你全身，然后用梳子在你的身上梳啊梳啊的...” 杨子蜜听着都觉得恐怖了，不自主的在一旁摆摆手，似乎在说不带这样的。 “冰姐，我知道你对屈辱的忍受力是很强的，但我不信你能忍受这种刑罚的屈辱。” 陆明远说着就抓住邢冰的衣领，拽向洗手间。 “陆主任，不带这样的。”杨子蜜跟在后面焦急的喊着。 邢冰丝毫不求饶，陆明远丝毫不犹豫，将邢冰扔在了淋浴之下，打开了花洒，热水倾泻而下。 杨子蜜不敢看了，连忙出去找人，想找沈书记，觉得不妥，找徐达也不行，只好去找沈虹芸。 沈虹芸还没起床，被杨子蜜敲醒了，穿着睡衣迷迷糊糊的开门。 “快换衣服，陆明远疯了，要弄死邢冰。”杨子蜜急道。 沈虹芸猛然间清醒了：“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海棠，邢冰的弟弟可能是逃跑了，邢冰不说去哪了，陆明远就要刑讯逼供，说什么梳洗之刑。” 梳洗之刑？沈虹芸听说过，她也是喜欢历史的人，据说明朝锦衣卫就有这种酷刑。 “用开水烫，用梳子梳？”沈虹芸问。 “对对，还得扒光衣服呢！”杨子蜜补充道。 “疯子疯子疯子...”沈虹芸一边换衣服一边嘟囔着。 这个陆明远太可恶了，肯定是又装什么锦衣卫了，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真的就是锦衣卫。 满脑子都是那种可怕的东西。 第134章 不带这样的 二人回来不敢推开洗手间的门，生怕看到血呼啦的场面， 两个小脑袋各用一只眼睛从门缝缓缓往里看去， 就见邢冰的手脚都放开了，衣服完整，坐在地上抱着双腿低着头，任凭热水打在她的身上。 陆明远正在她的后脑施针，三根银针在水流的冲刷下如同暴雨中坚强的小草，任凭风吹雨打依然不倒。 浴室内传出陆明远的声音， “记得小时候胡同小广场有一座水塔，那是咱们胡同的水源，偶尔水塔里的水箱也会爆裂，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每当这时，咱们胡同里的孩子们总会欢呼雀跃，围着水塔奔跑，还说什么水帘洞，美猴王之类的话，那时候咱们多么的开心， 后来有了自来水，那座水塔不再使用了，孤独的屹立在小广场上，四周却被贴满了小广告，有治病的，有招工的，有办假证的，从那时起水塔就在告诉我们，时代在变，我们不再快乐，我们需要奔跑需要拼搏需要改变眼前的生活， 那时的你，开始挑灯夜战，刻苦学习，因为你有梦想，你要走出柳叶胡同，你要去更大的城市读书...” 门外，杨子蜜和沈虹芸偷听着，怎么还讲小时候的事了？不动刑了？ 沈虹芸趴在杨子蜜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他在干嘛了，这是在催眠，我见过一次。” 听说是催眠，杨子蜜兴奋的长大了嘴，她只从电视里看过，没见过真正的催眠。 “那是1993年的夏天，你考入了南方顶级政法大学，胡同里的人都说你以后会成为检察官，维护正义打击罪恶，可是你家穷啊，你念不起大学，街坊邻居就凑份子给你路费生活费，让你走出了柳叶胡同， 那一年冬天，柳叶胡同失火了，一个老者被烧死了，一个女孩失明了，胡同笼罩着一层阴霾，有人知道是谁放的火，却没证据，也就从那一刻起，街坊邻居之间变得陌生了，开春后胡同扒了，大家各奔东西住进了楼房，胡同变成了一个开放式的公园， 人们从四面八方来散步，却很少见到曾经的街坊邻居，也都忘记了那个曾经帮助过的你， 曾经的人们是单纯的，曾经的帮助也是心善之举，不求回报，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帮助过的你竟然成了恶人的保护伞， 而你只记得你的弟弟供你读书，却不记得曾经的街坊邻居为你筹集的第一笔钱，让你有能力走出胡同，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其实你记得，只是不敢去回忆，因为你的心灵已经脏了，你的肉体已经脏了，你不再是冰清玉洁的邢冰了，” 陆明远抬手拔掉了一根针，邢冰缓缓抬起了头， “其实，你不想这样，只因你走错了第一步，用你所学的知识帮了一次你弟弟，后来有了第二次，其实第二次你不想帮，可是，那样第一次就白帮了，你不甘心，你就又帮了第二次，而后变得不可收拾了，不仅仅让你弟弟走入了深渊，也毁了你自己的一生， 你弟弟一次又一次的跟你保证，不再惹祸了，然而，回到桦林没两天的时间，在去给你们父母上坟的路上，他与丧葬用品店的老板吵了一架，结果，夜里他就把老板杀了...” 邢冰的身体抖了一下，陆明远拔掉了第二根针， “所以啊，你弟弟已经无可救药了，你觉得你还能再帮他一次吗？不可能了，他的绝路已经到头了，你也该放下了，这个执念不仅毁了你自己，也毁了想要帮助你的人， 放下既是解脱，虽然很难逾越，那也只是黎明前短暂的黑暗，光明终将会到来，” 浴室内，雾气缭绕，陆明远起身将灯关了，一片漆黑。 门缝里的两只明亮的眼睛，眨巴了两下， 二人收回头，为什么要关灯？不想让咱俩看吗？ “我懂了，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沈虹芸道。 “真要这么入戏吗？”杨子蜜不解。 “都说啦，这是催眠，肯定要应景一些的。” “我发现你对陆主任很崇拜似的。” “等你了解的越多，你也会崇拜的。” 二人正聊着，黑暗中又传来陆明远的声音， “黑暗并非绝望，而是蕴含着希望与生机，因为终有破晓之时，在黑暗中，你可以摆脱迷茫与无助，你开始了反思与内省， 你找到了坚韧与勇敢，找到了希望与力量。 面对黑暗，你要以一颗平常心去迎接新的光明，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邢伟去了哪里？” “岭南省。”邢冰终于开口了。 “如何能联系上他？” “不知道新手机号。” “你的qq号和密码多少？” “1213####，密码546###” 门口，沈虹芸和杨子蜜差点尖叫出来，不带这样的，这也太不讲道德了吧？你咋不问银行卡密码呢！ “很好，迷时师度，悟时自度，你悟了，不再需要我这个老师了，于是你开始洗刷自己，洗刷肮脏的灵魂，洗刷屈辱的肉体，你要迎接光明，迎接新生。” 浴室内忽然出现一束光，从天而降，如同佛光，穿过层层雾气，照射在邢冰的脸上，邢冰仰头双眸微眯，沐浴在佛光与热水之中，放松，自在，平和，宁静。 屋外的二人看傻眼了，就算是催眠，这一束佛光是如何做到的？太神奇了。 陆明远出了浴室，一把揪住二人的脖子：“你俩也想试试被催眠的滋味吗？” 二人吓得连忙摇头，很怕自己的qq号被盗。 “那好，你俩就负责照顾她，洗完澡她会放松的睡上一大觉，别让她睡在浴室里。” 陆明远说完拿起衣服手机出了房间。 沈虹芸和杨子蜜松了口气，相互看了一眼，手拉起手，鼓足勇气缓缓走进浴室， 想要一探究竟，看看佛光是哪来的。 二人猛一抬头，看向那缕佛光， 强光手电筒？ 陆明远戴着一顶鸭舌帽来到了柳叶公园，给黄品强打了个电话，就躺在了长椅上。 很快，黄品强到了，急问沈书华的情况。 陆明远道：“情况不太好，我可能很快就要成通缉犯了，你要替我办件事。” “那还办啥事儿，现在就跑吧！”黄品强拉着陆明远就要跑。 “别闹！”陆明远按住他，拿出一张纸条， “你去网吧上这个qq，从好友里锁定邢伟这个人，ip应该在岭南的人，然后把邢冰被我绑架的消息告诉他，以及我的电话号码。” “老陆，你还嫌麻烦少吗？” “滚，快去办！” 第135章 女儿的点拨 齐云山被王世东带走的理由，一是涉黑，二是与商人黄美溪有不正当关系。 所以回到家，妻子孙亚茹就没了好脸色， 她不相信齐云山会涉黑，但黄美溪这事儿她还是觉得并非空穴来风。 齐云山也懒得跟她解释了，现在的危机不是家里，而是王世东那边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 还好今天是周末，一切都有个缓冲，洗了个澡就回到了书房。 虽然虚惊一场，但不代表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沈书华的事还没有洗白的迹象，查出百万巨款的传播也是越来越广。 如此看来，沈书华败了，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 要不要向杨一夫示好？ 齐婉儿悄悄的进了书房，安慰道：“老爸，我相信你和黄美溪没关系。” “还是我女儿了解我，我是那么容易被女人勾引的吗？”齐云山很欣慰。 “不是，我是觉得黄美溪不会看上你。” “臭丫头，找打了是不！” “嘻嘻，开个玩笑啦，快给我讲讲陆明远怎么夜闯榆园宾馆的。” 齐婉儿更加感兴趣的是陆明远的英雄事迹。 齐云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讲了他所知道的大概经过。 齐婉儿听完，说道：“此子乃吾门之幸！” “胡说八道！”齐云山敲了敲桌子，“不计后果，鲁莽无知，一旦王世东那边不与他和谈，他这就是大罪！” “老爸，那你说王世东是不是理亏？” “当然是，他就是栽赃嫁祸，想要在桦林一手遮天！” “这不得了，那还跟他谈什么呀，我相信陆明远压根也没想跟他谈。” “你想说啥？”齐云山没明白女儿的意思，不跟王世东谈，那就是等于破罐子破摔，就会被王世东通缉。 齐婉儿道：“虽然我不知道陆明远哪来的底气，但我太了解他了，绝不做没把握的事，他可是精明到骨子里的人，说句不好听的，你跟他玩心眼，能被他卖三回还帮他数钱。” 齐云山错愕的看着女儿，她竟然说一个副科级的小伙子比自己心眼还多， 他本来是觉得女儿太过崇拜陆明远才会说这种糊涂话，可是看着女儿认真的表情，以及眼中的那一丝无奈，齐云山意识到，或许女儿说的是对的。 如果那样，陆明远肯定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如同万豪打杨一军那次，即使沈书华不出面，陆明远也会全身而退，因为杨一军的胳膊必须他来救治。 这个陆明远的确有点可怕啊。 “老爸，你真没发现陆明远和沈书华背后的靠山是谁吗？”齐婉儿又问。 齐云山摇摇头，若说是省委书记孙茂田，有点牵强，因为他派来的人是苏梦宇的人，苏梦宇和沈书华几乎就是死对头，上次座谈会二人没有任何交流。 齐婉儿想了想道：“那你记得我们在杨峰的ktv打架那件事吗？” 齐云山点头，那件事他当然记得，女儿都给陆明远挡枪了，最后是吴兵保下的陆明远， 可是现在的事吴兵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级别不够。 齐婉儿道：“那天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多少听到一些信息，沈书华当时没在市内，和一个人去杏山县，还不带郝常旭，所以我觉得那个人似乎很神秘似的。” 齐云山一直以为沈书华去杏山县无非就是去找马绍云了，他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不带秘书去也正常， 但是，如果真如齐婉儿所说，同行的还有一人，还不带秘书，那就有点奇怪了，说明私交也很好。 那人是谁？ 很快，齐云山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是顾维明，当天下午顾维明就离开桦林了，没有跟于省长他们一起离开，这件事他也没资格打听。 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沈书华跟顾维明一起走的。 齐云山隐约感觉到一丝端倪了，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将电话打给了党校时的一名老师。 老师名叫陈剑书，虽然退休了但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还有一个特点，爱说新闻，很多新闻其实就是秘闻。 齐云山先是表达了歉意好久没有去看望老师了，客套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到了顾维明的身上，说是前段时间见过一面。 陈剑书笑道：“顾维明还是年轻有为的嘛，下一步应该是主政一方，前途不可限量的。” 这一点齐云山猜到了，主政一方大概率就是来东原省了，否则这次座谈会不该是他来。 只是，顾维明在没来之前是不可能插手东原内部事的，所以齐云山总觉得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可能性。 果然，陈剑书又说了句点睛的话， “顾维明的小舅子也不错，在忠纪委独当一面了。” 齐云山心头一颤，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顾维明在幕后帮着沈书华，同时也有可能在为他自己肃清绊脚石。 齐云山熬到常务副市长的位置，算是努力中也有运气的成分，然而跟人家比，自带左右护法的，真的是望洋兴叹了。 齐云山和陈剑书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随后看向一旁的齐婉儿。 齐婉儿趴在桌子的一角，呆呆的看着老爸，她也想知道陆明远哪来的底气。 “你记不记得你姑父家有个亲友在市政府保卫科工作？”齐云山忽然问道。 “记得啊，好像是我姑父的嫂子的外甥，反正关系很远，说是找你帮忙照顾照顾，你都没搭理人家。” “那小子太滑头，我不喜欢这种人，不过，你现在能联系上吗？” “他有一次上医院看病还找我了呢，我有电话。” 齐婉儿翻看电话本，很快就找到了，名叫刘洋。 “联系他，上家里来坐坐。” “老爸，你要干嘛？” “看看有没有可能帮沈书华一把。” 齐云山握了握拳，与其在杨一夫下面逆来顺受，不如陪着沈书华赌一把， 赌正了他就能更上一层楼了，赌败了，也坏不哪去了，只要杨一夫上位，肯定是没他好果子吃的。 沈书华办公室出现一百万现金这种事，肯定跟保卫科有关， 所以，齐云山想要找到一些线索，当礼物送给沈书华。 可以说，在女儿的点拨下，齐云山成为看破沈书华布局的第一人。 第136章 争议 虽然是周末，却没有耽误王世东的工作，将夜里发生的劫持案件上报给了省委。 王世东的意思是请求省公安厅给予协助，抓捕沈书华陆明远和徐达，解救邢冰，并且对陆明远和徐达刑事立案，对沈书华和黄世家直接移交检察院。 上午，省委召开了紧急临时常委会，会上却出现了较大的争议。 专职副书记熊国平与副省长公安厅厅长孟庆江为代表的一派，却认为王世东的做法太激进， 未经省委批准擅自对沈书华采取行动，而且并未考虑沈书华的身体状况，这种工作方式不可取，建议联系沈书华，来省里接受调查，还事情一个真相。 而对于陆明远的案子，应该根据沈书华的情况而定。 另一派是省长于正国，常务副省长苏梦宇，他们认为这是一起极端恶劣事件，必须快速给予通报，绝不姑息，完全赞成王世东的意见。 其他人的表态则是有些模棱两可，敏感时期多数人不敢轻易站队。 再有此时的东原老大，省委书记孙茂田太过软弱，导致常委会如同一艘失去了方向感的孤舟，全靠谁的嗓门高，谁来指挥方向。 见没人表态了，孙茂田道： “正如庆江同志所说，百万巨款在书华同志的办公室被发现，此事疑点太多，而且鉴于书华同志的身体状况，世东同志的做法也过于激进，我建议这件事先交由省厅侦查，书华同志暂停工作配合联合调查组，不要再搞拘押审查，这种有罪论太伤害一名老同志的前途了。” 孙茂田这就是向着沈书华说话了，他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知道沈书华本想引狼入室，关门打狼，没曾想被狼反咬一口。 于正国对于孙茂田的态度似乎不太满意，没有任何表情，却是看了眼副省长苏梦宇。 苏梦宇道：“孙书记考虑的很周到，在这里我先做个检讨，毕竟当初是我举荐的王世东同志去桦林，我也是觉得他做事沉稳，原则性强，” 苏梦宇顿了顿，继续道， “记得去年青年节咱们去东原政法学院参加联谊交流会，晚上同学们搞了个篝火晚宴，结果同学们太热情，咱们都喝多了，唯独世东同志滴酒未沾，照顾咱们到天亮，所以，我还是觉得世东同志在桦林的行动，肯定有他的判断，他的原则。” 苏梦宇说完，目光在场内看了一圈，似乎在问，我说的对不对啊？ 众人却是一脸懵逼，篝火晚宴喝不喝酒跟桦林拘押沈书华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事，干嘛拿来比喻？ 苏梦宇的眼神最后落到了孙茂田的脸上，孙茂田却是看着眼前的笔记本躲开了。 到得此时，他明白了，那一晚的圈套是苏梦宇设的。 那晚他本来没喝多少，却浑身发痒只想洗个热水澡，就住进了学院的招待所， 结果，那一晚他在浴室里醉倒在了一个美人身下，就是邢冰。 那时的邢冰是学院里的副教授，以照顾他的名义进来的，走时却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还给他泡好了茶水。 后来，邢冰从未出现过，他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直到有一天，纪委以引进人才的名义将邢冰的调令交到他手上签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一晚绝非偶然。 而邢冰进入纪委后，他们一次面都没见过，但是，从那天起，孙茂田就觉得他的腰板直不起来了，即使在常委会上，也是谨言慎行了。 苏梦宇在这个时候提到那次晚宴，又跟王世东扯到一起，那就是在告诉他，邢冰现在虽然是王世东女人，曾经也是你的。 也是在提醒他，这事我做的，你别跟我对着干。 孙茂田故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看了眼孟庆江，他急需孟庆江给他圆场，因为这个节骨眼他不可能退一步的，那样就会让人觉得苏梦宇抓住了他的小辫子，甚至会联想到邢冰身上，毕竟政法学院是邢冰的代名词。 孟庆江身为省公安厅厅长，在玩政治话语上还是玩不过这些老常委的，一着急，说道：“依我看，这件事就分开处理，首先，百万赃款案依然交由王世东同志调查，但是，不建议对沈书华采取拘押的手段，可以监视居住。第二，陆明远和徐达夜闯调查组，劫持邢冰一案交由我们省厅处理，让陆明远和徐达归案，否则通缉。” 孟庆江这就是折中的建议了，沈书华的生死还在王世东手里，但是不拘押不移交，给沈书华一个缓冲的时间，给省厅一个调查的时间，然后拉出个替罪羊就是陆明远和徐达，也让王世东解解恨。 最终，孙茂田表示孟庆江的建议可以采纳，于是大家再次表态， 苏梦宇和于正国对望一眼，也只能如此，反正沈书华必须控制在王世东的手里，监视居住，不给洗白的机会，到头来还是这个定论。 会议就此结束，孙茂田宣布散会，率先离开，背影有些落寞。 苏梦宇却是勾了勾嘴角，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后续还会有你头疼的！ 其实，政法学院那一晚的事，就是杨一军一手策划的，给孙茂田的酒里下了药。 在杨一军的目标人物中，孙茂田是块难啃的骨头，想把邢冰送给他一段时间都找不到突破口，索性就搞了个一夜情，虽然只是一夜，也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而那一晚，苏梦宇让王世东去接邢冰，王世东本来和邢冰不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到了醉醺醺的邢冰，送到了酒店，邢冰以泪洗面，说自己的命运如何凄惨，博得了王世东的同情，从那天起邢冰属于了王世东。 王世东文化水平不高，回到地方依然努力学习着各种法律知识，考取文凭，而邢冰就帮助他学习，甚至王世东还去学院听邢冰的课，对邢冰的博学很是敬佩，一来二去，就产生了真感情。 杨一军本来还想让孙茂田和邢冰有下文，王世东却不让了。 杨一军也只好由着王世东了，毕竟王世东是值得培养和利用的人。 所以说，当沈书华知道邢冰的事情后，他的担忧是对的， 一个漂亮有文化的女人，足可以推倒半个官场。 第137章 作业 早上，陆明远给黄品强安排完任务，就回了到家里， 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爸妈和海棠。 事情到了这一步，隐瞒没有必要了，只会让爸妈更担心。 并且要把他们都接到招待所去住，那里安全不会有人打扰。 陆德全和吴玉芹一辈子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虽然陆明远保证不会出事，但政治上的事哪有一定的。 夫妻二人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妥。 陆德全道：“你的意思是怕你被通缉，然后警察会来咱家影响我们？” 陆明远点头，尤其是母亲的脚伤还没痊愈，海棠还失明，无法判断来人。 陆德全道：“儿啊，那爸妈更不应该走了，我们不在家只会让邻居认为咱们真的逃跑了，到时候还会影响到爸妈的同事，你放心，老爸请几天假在家照顾你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谁都不怕！” 吴玉芹也觉得应该这样，儿子现在的压力本来就大，没必要去牵扯儿子的精力，在家里就是最好的选择，也不给组织添麻烦。 海棠却固执的说道：“哥，我跟你去招待所，我不乱跑，我就在屋内待着。” 吴玉芹连忙摆手：“别去给你哥添乱，在家陪妈妈。” “不是说虹芸姐和子蜜姐都在嘛，我去陪她们行不行？”海棠急的快掉眼泪了，她是真的担心陆明远，虽然她帮不上忙，却想在离陆明远最近的地方待着。 “行行行，这咋还掉眼泪了，放心吧你哥谁也打不倒的。” 陆明远就怕海棠掉眼泪，只好带她去了，正好跟沈虹芸住一屋，她们相互有个伴。 陆明远对爸妈叮嘱几句带着海棠离开了。 回到招待所，安排在沈虹芸的房间，沈虹芸也是很高兴，有人陪她聊天了，而杨子蜜的任务是看管邢冰。 也就在这个时候，省委的会议通知到达了桦林市。 联合调查组给沈书华发出了暂停工作配合调查不能外出的通知。 省厅对陆明远和徐达发出了投案自首并且释放邢冰的要求，否则通缉。 小会议室内，沈书华召集大家开会，商量应对方案。 “兄弟，咱俩去浪迹天涯相依为命吧。”陆明远进了会议室拍了拍徐达的肩膀。 徐达苦笑着没搭理他，昨晚他还真有些担心，但现在的情况都已经了解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在真相没大白前，他还得忍辱负重。 肖毅道：“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亮剑啊，我是真的等不及了。” 侯铁坤道：“别急，我已经已经将咱们的情况汇报给葛主任了，葛主任的意思让我再等等，他那边可能有点想法。” 正说着手机响了，侯铁坤连忙接听，连连应是，听得出电话那边在给他下达指示。 挂了电话，侯铁坤兴奋道：“葛主任明天就到，他要亲自参与这个案子，让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要怕打草惊蛇了。” 孙德胜和朱佳妮却是紧张了，主任干嘛要亲自来？难道上面也有指示了？主任要是来，就不是协助办案那么简单了。 沈书华笑道：“铁坤，你们第十室成立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侯铁坤答道。 “是不是还没交作业呢？”沈书华又问。 侯铁坤尴尬的笑了，道：“沈书记，我先替葛主任说句感谢，给我们布置了作业。” 沈书华也是很开心的笑了，他明白葛晓东的意思了，一开始只是协助沈书华办理第一冶炼厂的贪腐案，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可不是贪腐案这么简单了， 很明显，这是窝案，从上到下。 这种案子是忠纪委最爱办的，办成了就是大功一件，也算是第十室的开门红了。 而且案件的危害性也很明显，既有人命案，又有栽赃嫁祸案，不是一般的热闹。 此案若是办成，注定轰动全国公检法系统。 沈书华道：“好，既然这样，咱们继续，虽然杨一夫陷害我，让咱们变被动了，但咱们也要迎难而上，给葛主任提供更多的线索， 所以，咱们的计划继续，下一步，依然是根据李贵才提供的证据，全力抓捕冯天裕！” “沈书记，”侯铁坤道，“您的百万赃款案还没有头绪，一旦人家就是不松口，这就麻烦了，我觉得咱们还得分头进行。” “不用管我，就算给我扣一千万的帽子我也不怕，只要将杨一夫绳之以法，我死也瞑目了。”沈书华有些兴奋。 旁人却兴奋不起来，话说不止是你一百万，郝常旭还有二十万呢。 人家年纪轻轻的可不能陪着你受冤枉。 众人的目光不自主的看向郝常旭， 郝常旭尴尬的不知道咋接话了，总不能他也表态愿意陪着沈书华去坐牢吧。 正尴尬时，手机响了，郝常旭连忙接听。 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拿笔记录， 最后说道：“谢谢你婉儿，这条线索对于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沈书华眨巴眼睛看着郝常旭， 陆明远也是张着嘴看着郝常旭， 怎么会是齐婉儿打来的电话？ 郝常旭道：“齐婉儿有个亲友在保卫科工作，名叫刘洋，刘洋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保卫科有个叫薛刚的，昨天在食堂关门的时候，从食堂后门接了一个大皮箱进来，看着很沉，后来，这个箱子就变轻了，夜里扔进了食堂后门外面的垃圾箱里。” 众人忽然明白了，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这个薛刚利用皮箱把百万赃款带进了大院，放在了沈书华和郝常旭的办公室。 这条线索太重要了，抓住薛刚就可以将赃款案弄明白了。 沈书华连忙给吴兵打电话，只有吴兵能快速抓到薛刚，以防逃跑，再有，必须去垃圾处理厂找到这个皮箱，这些事只有警方出面才好办的多。 随后，沈书华看向陆明远道：“看来，昨晚你劫持邢冰是对的，救了齐云山也帮了咱们大忙。” “歪打正着。”陆明远道。 “明天葛主任到了之后把邢冰交给他吧，你不要再审了。” “沈书记，我...” “明远，大局为重。” “好吧。”陆明远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沈书华还是不知道陆明远和邢冰的私仇是什么，但不想他再为难邢冰了， 毕竟葛晓东到了之后，沈书华也要给他面子。 而邢冰属于忠纪委直管干部。 第138章 墙头草的风向感 下午，桦林市也召开了临时常委会，召集人是杨一夫。 以杨一夫的口吻，他是要稳定大局，坚定方向。 王世东带着调查组成员李大勇和王天琦参与了会议。 先是由王世东宣读了省委的决定，以及联合调查组的通告，算是给杨一夫助威了。 随后杨一夫开始表态，对联合调查组表示感谢，并全力配合，对沈书华违规违纪表示遗憾，也表达了对陆明远和徐达劫持纪委人员威胁省纪委的举动深恶痛绝，绝不姑息，坚决拥护调查组的决定。 杨一夫说完，政法委书记廖昌盛最先蹦跶出来，表态全力配合省纪委和省厅的工作。 毕竟省纪委副书记在场，大家的屁股都坐不稳椅子了， 随后其他人的表态都是绝不和罪恶妥协，全力支持调查组的工作。 杨一夫对于这种局面很满意，威信树立了，权力掌控了。 最后还有一人没发言，就是齐云山，以杨一夫对齐云山的了解，墙头草一个，很好拿捏，何况还被抓了一次，也该悔改了。 然而，齐云山的话，却是震惊四座了。 “沈书华同志，是一名老d员，在没完全调查清楚之前，我们还是要对他寄予希望。” 静，屋内出奇的静，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相互对望一眼后，认定自己没听错，因为大家都懵逼了。 齐云山是什么人，不仅仅是墙头草，还是一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 然而，今天怎么了？因为陆明远绑架邢冰救了他？ 他什么时候这么知恩图报了？ 再说了，私下里你怎么报都行，这个场合你跳出来不就是送死嘛。 杨一夫的脸顿时黑了，早上要是再晚一个小时，你都出不了榆园宾馆，还在这捡便宜卖乖。 “云山同志，在原则面前，过于软弱慈善是错误的思想，有了这种思想工作就很难开展下去，东塔子工程暂时先不要进行下去了，包括黄美溪的公司，重新启动调查。” “好的。”齐云山毫不犹豫的应道。 他早有心理准备，沈书华出事，东塔子肯定会被杨一夫收回，转给杨一军。 所以不如爽快大度些。 再说成王败寇还不见得谁笑到最后，与其继续被杨一夫打压，不如选择一次站队赌一把。 上午的时候，齐婉儿将保卫科内鬼的事告诉了郝常旭，郝常旭说了一句话，很关键， 他说‘这条线索对于我们很重要。’ ‘我们’是谁？ 无论是郝常旭说走嘴了，还是他故意传递这个消息的，足以说明‘我们’不是一般的人， 更加证明齐云山的猜测，沈书华在准备打翻身仗，背后是忠纪委。 而齐云山故意让齐婉儿以朋友的身份告诉郝常旭，表面看是对朋友的关心，实际上，沈书华不会不知道这是齐云山的礼物。 如果齐云山直接打这个电话，那就有献媚的味道了，齐云山不至于幼稚到那个地步，沈书华最讨厌献媚的人，即使胜利了，也不会太过嘉奖。 齐云山现在是彻底相信了一个事实，陆明远的思维和远见，早已超越了常委会上的这些老油子了。 杨一夫刚批评完齐云山， 专职副书记万芳忽然说道：“云山同志也是太感性了，毕竟和书华同志共事多年，可以理解，换做我也是不敢相信啊。” 杨一夫又是一愣，麻痹的，你也往回坐了？ 纪委书记徐一平道：“最近我爱人身体不好，我没能参与调查组的工作，实在遗憾，但我也是老纪委了，实在想不通书华同志怎么会把一百万放在办公室的？” 又一个往回坐的！ 杨一夫眼底都冒火了。 正是齐云山开的这个头，让其他人忽然间觉得这事不对了，肯定是齐云山嗅到了某种味道了，才敢为沈书华说话， 除非齐云山缺心眼， 可是，齐云山缺心眼吗？ 若论心眼，他比谁都多。 若论判别风向，他这个墙头草比谁都准。 眼看组织部长丁昱丹也要讲话了，杨一夫连忙宣布散会，肺子都要气炸了。 沈书华不在现场，他本想当把指明灯，结果方向感还是指向了沈书华。 这特么哪跟哪啊？到底怎么回事？ 杨一夫永远也想不通齐云山是从哪来的方向感。 只有齐云山自己知道，他的方向感来源于一群孩子，以陆明远为中心的那几个孩子。 甚至这几个孩子正左右着桦林这次事件的走向。 散会后，屋内只剩下冯天裕杨一夫以及调查组的三人。 王世东内心嘲笑，头一次见到这么废物的政府一把手，一桌子大餐给你摆好了，愣是被副手给掀桌子了。 “世东同志，你们要放开手脚大胆去做，我杨一夫豁出老命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杨一夫痛心疾首的说着。 王世东见他这样，心里又是一阵干呕，我怎么做用得着你鼓励吗？你级别够吗？麻痹的，还不是有杨一军在背后给你运作，等邢冰安全回来，邢伟出了国，老子挨个拿捏你们，包括苏梦宇。 “事情不太好办啊，” 王世东拉长音道，“沈书华干脆不接电话，不配合调查，人也消失了，而那个陆明远倒是接电话了，说他在网吧打游戏，没时间自首，而省厅的人迟迟不来，市局的人我又使唤不动，上哪去抓陆明远？” 王世东说完看向杨一夫，该你出马了，市局你使唤得动吗？ 杨一夫一听陆明远的名字就头大，想了想道：“先把沈书华带回去，省里不是说了嘛，监视居住，没说非得住家里，那就让他住酒店，咱们监视他。” 这和双规没啥区别，只是换个场所而已。 王世东道：“好办法，只要你能让他现身，我就能送他住酒店。” 现身？杨一夫此时是开动脑筋了，道：“上次抓沈书华是因为他去了天裕家楼下，当时他说心烦想找天裕聊聊。” 冯天裕连忙举手投降，道：“不可能了，他都怀疑我了。” “怀疑你就对了，沈书华是多么高傲的人，他肯定会骂你的，所以你就给他送上去让他骂，正好锁定他的位置。” 杨一夫催促他赶紧打电话，就打那个私人号码，跳过郝常旭。 第139章 机会只有一次 冯天裕不信沈书华会接他的电话，随意的拨通了沈书华的号码， 未曾想，接了。 “冯天裕，你很让我失望，你什么时候跟杨一夫尿到一个壶里去的？你是我的秘书长啊！” 电话里沈书华的语气几近颤抖了。 “沈书记，我真的很冤枉啊，我是相信您的，我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别在这演戏了，郝常旭都被冤枉了二十万，怎么没人冤枉你呢？我的大秘书长！” “沈书记，你听我解释，要么您在哪，我当面给您解释。” “我可不告诉你我在哪，我现在只想陪女儿静静的看书，现在就是孙茂田来我也不见，我坚信我的冤屈肯定会昭雪的！” 沈书华挂了电话。 沈书华还有心情看书？在哪看书？ 不在家里，不在单位，在某个酒店里看书？ “会不会在图书馆？”冯天裕道，“我记得他说过，沈虹芸以后要安排到图书馆工作。” 杨一夫认可了这个猜测。 冯天裕把电话打给了图书馆馆长陈茂德， 陈茂德道：“是啊，我在家休假，我也是才听说沈书记去了图书馆，可我不敢去打扰，我听说沈书记出了那种事，冯秘书长，您可是沈书记的左膀右臂，您要帮帮沈书记啊。” 冯天裕听这话总觉得在打他的脸，说了两句感谢就挂了电话。 王世东道：“冯秘书长，你去图书馆，引沈书华出来，李大勇王天琦你俩埋伏在外面，抓住沈书华强行塞进车里，至于郝常旭暂时可以不抓。” 杨一夫道：“就这么做，这次抓住沈书华就要狠狠的扒他一层皮！” 冯天裕在心里把眼前俩人的祖宗问候了一遍，然后只能接受这个任务了。 图书馆是下午四点闭馆，冯天裕到达时已经三点了，一个人走进了楼内。 李大勇和王天琦守在了门口，靠着墙边抽烟，王天琦将腰间的东西挪动了一下。 “你带枪了？”李大勇诧异道。 “王书记说了，关键时候可以开枪。”王天琦低声道。 就在此时，陆明远从图书馆门口经过，看到了抽烟的二人， 二人也是看到了他， 顿时三人都愣住了。 “看着眼熟，二位是？”陆明远好奇道。 “你是，陆明远？”李大勇忽然想起来了，半夜绑架他的假电工陆明远。 “认错人了。”陆明远转身快走，直奔旁边那家网吧。 “站住！”王天琦大吼一声追了上去， 李大勇本来就恨陆明远也连忙追上，大白天的看你还敢拒捕不成，况且王天琦是带枪来的。 与此同时，冯天裕正在上环形楼梯，忽然接到了杨一夫的电话， 冯天裕愣在了原地，向上望了眼，连忙转身回走。 出了大楼，没见李大勇和王天琦，急忙跑向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逃走了。 就在两分钟前，杨一夫接到了杨一军的电话，说李贵才失踪两天了，家里人报了警，他也是才知道的。 杨一夫忽觉情况不对，这个节骨眼李贵才怎么会失踪。 杨一军问道：“假设李贵才出事了，那么他第一个咬出来的会是谁？” “冯天裕。”杨一夫答道。 “冯天裕在哪？” “去见沈书华了。” “赶紧让他回来，很有可能是圈套！”杨一军急道。 所以，杨一夫及时的给冯天裕打了电话，冯天裕也第一时间逃脱了。 虽然陆明远引走李大勇和王天琦，却也没能抓住冯天裕。 这一次设圈套，沈书华和杨一夫都失败了。 沈书华有些力不从心了， 看来只能等葛晓东来了之后再抓冯天裕了。 他是多么想在自己的掌控下抓住冯天裕，找到杨一夫的证据，那样才算完美。 其实在李贵才刚招供的那一刻，没能抓住冯天裕，现在就已经晚了。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而且打草惊蛇了。 按葛晓东的话说，不怕打草惊蛇，可是沈书华总觉得会有意外发生， 因为他比葛晓东更了解杨一夫的弟弟杨一军，那是极为阴险多疑的敌人。 与此同时的杨一夫，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想到一种可能，沈书华并没有坐以待毙，他是在暗中反击。 屋内没有别人了，杨一夫道：“世东，既然黄世家都招了，就结案吧。” “我已经结案了，黄世家的证词都交上去了。”王世东道。 “你就不怕他翻供吗？”杨一夫问。 王世东错愕的看着杨一夫。 “不论沈书华的案子怎么结束，黄世家也不能活着上法庭！”杨一夫低沉的说道。 杀了黄世家？王世东不可置信的看着杨一夫， 按说黄世家全揽了，就没必要杀了，除非杨一夫拿捏不住黄世家，心里没底气了，那么，就还有另一种可能，杨一夫还有把柄在黄世家手里。 王世东皱眉道：“杨一夫，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案子瞒着我？” “好，我也实话告诉你吧，第一冶炼厂的案子黄世家摘脱不了干系，但是第二冶炼厂还有个案子跟他无关，是我做的！” 杨一夫说完坐下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王世东指着杨一夫的鼻子，真想一拳打下去，你特么屁股这么不干净不早点说，王世东气的快要疯了。 杨一夫继续道：“我一直以为沈书华只知道第一冶炼厂的事，以为黄世家背锅就可以了，李贵才失踪我才意识到我想简单了，李贵才是第二冶炼厂案子的参与者，很有可能被沈书华控制了。 黄世家虽然没参与第二冶炼厂的案子，但他知道整件事的经过，我担心的是如果弄不倒沈书华，黄世家为了减刑，就会在法庭上供出第二冶炼厂的案子。 以防万一，先弄死黄世家！” 杨一夫还有半句话没说，就是冯天裕怕是也不能留了。 再有，他实在想不明白沈书华怎么锁定李贵才的，背后大概率有高人指点，所以高人才是最可怕的。 王世东忍着怒气道：“不管怎样，黄世家决不能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不能留下污点。” 纪委办案就怕死人，就算结案了，也会留下把柄给对手。 杨一军道：“可以，他的糖尿病不是已经并发症了吗，那你就送他去医院，剩下的事交给一军。” 死在医院，谁都说得过去。 第140章 该干嘛干嘛 下午四点，王丽颖正打算下楼去买菜，家里却来了两名警员，一男一女。 在确定王丽颖的身份后，男警员道：“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一下。” 王丽颖看了眼证件，就让他们进屋了。 卧室内，郭浩也是正想出去，见警察来只好躲了回去，侧耳听着。 男警员道：“你认识李贵才吧？” “认识啊，以前是我领导。”王丽颖毫不犹豫的答道，自从警察到家她就猜到了是什么事，而且也早有心理准备。 “李贵才失踪了，有人说是你最后和他接触的。” “失踪了？”王丽颖诧异道，“我不知道啊，但我前天的确和李贵才一起吃过饭。” “然后呢？” “然后我先走了，不知道他去哪了。” “吃饭的时候他跟你说过什么？” “没什么。”王丽颖低下头道。 警员观察着王丽颖的表情，道：“我们调查过，你和李贵才曾经有矛盾，为什么会一起吃饭。” “他要请我吃饭的，哪知道还是那些破事。” “什么破事？” “你们不是调查了嘛，还不是想占我便宜的破事，所以没吃完我就走了。”王丽颖气的胸脯起伏着。 “可我们调查的结果是，是你主动去的农业局，说是给你爱人推销化肥的。” “是啊，还没谈成，他就要请我去吃饭。” 屋内，郭浩猛然一惊，我啥时候让她去推销化肥了，这不是在说谎吗？ 女警员道：“王丽颖我们希望你能如实的说出你和李贵才的事，免得等我们查到更多，对你就不利了。” 王丽颖苦笑：“是不是还想让我讲一遍三年前的事？我在派出所做过报警记录的。” “王丽颖，你恨李贵才吗？” “换做你，你不恨吗？”王丽颖反问。 女警员脸色顿时黑了：“我是在问你。” “如果你们觉得190斤的李贵才失踪了，跟我这个90斤的女人有关，那你们就带走我，现在在我家里，我没必要所有事都跟你们说的。” 王丽颖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二人对视一眼，的确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李贵才的失踪跟王丽颖有关， “好吧，你也不要有心里情绪，毕竟你和李贵才有恩怨，还一起吃饭，我们的怀疑是正常的，近期不要离开桦林，我们随时还会来找你的。” 两名警员叮嘱了一句，离开了。 王丽颖也没送客，坐在沙发上沉思着。 “我啥时候让你去推销化肥了？”郭浩从屋内出来急问。 王丽颖白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卧槽，你把李贵才咋的了？”郭浩见她这种表情，更加断定李贵才失踪跟她有关了。 “跟警察我都没说实话，我会告诉你吗？”王丽颖阴森森的笑着看向郭浩。 郭浩一个激灵，跑回了卧室。 王丽颖拿起手机给陆明远发了短信： 【李贵才失踪了，警察竟然找我问话，莫名其妙。】 陆明远回道： 【毕竟你们之间有过节，这也正常，你该干嘛干嘛。】 王丽颖是在给陆明远传递消息，警察开始找李贵才了，让他们那边做好防备。 发完短信，王丽颖离家门出去买菜，如同陆明远所说该干嘛干嘛。 师大招待所内，陆明远将王丽颖的事告诉了沈书华， 到得此时，大家明白了，为何冯天裕临时逃跑了，也是因为才得知李贵才失踪，害怕了。 如此可见，这次打草惊蛇很难再抓到蛇了，只能等周一亮剑了。 王丽颖买完菜回来，却见郭浩的爸妈都来了。 “爸妈来了，正好我做晚饭，在这吃吧。” 王丽颖拎着菜去了厨房。 郭浩的爸妈坐在沙发上紧张的看着王丽颖。 郭浩已经将这段时间王丽颖的变化都告诉了他爸妈，说王丽颖有了新靠山，就是网站主任陆明远，然后变得很强势，动不动就拿刀来吓唬他， 现在陆明远成了通缉犯，王丽颖肯定摆脱不了干系， 再有李贵才失踪了，肯定跟王丽颖有关，警察都找上门来了，王丽颖还跟警察说谎了。 郭家父母听完这些也是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们都是商人，怕的就是政府里的内斗牵扯到他们身上。 何况可能还牵扯人命案。 王丽颖在厨房做饭，三人开始合计怎么办， 最后决定，先离婚，然后让郭浩去公安局举报王丽颖说谎，不能让郭浩帮着说谎，免得郭浩成为帮凶。 而且如果王丽颖真把李贵才杀了，离婚后，他们郭家可以不用承担赔偿的责任。 “饭好了，一起吃饭吧。”王丽颖做了一桌子好菜，热情的招呼他们上桌。 三人坐下来，看着桌上的菜，哪能吃得下，而且也不敢吃，这要是下了毒了，郭家的财产可都是王丽颖的了。 “丽颖啊，郭浩说了，你们最近感情不太好，既然这样，你们就离婚吧。”郭母率先开口道。 “离婚？”王丽颖惊讶道，“郭浩，我们感情不好吗？” “不好，”郭浩道，“我昨天骂了你一句，你就拿水果刀让我道歉。” “你误会了，我是要给你切水果，给你道歉的。”王丽颖认真道。 “妈，她瞪眼睛说瞎话，我必须离婚，我怕了。”郭浩现在是真的怕了，他就是欺软怕硬，以前王丽颖软弱他欺负王丽颖，现在王丽颖强势了，他只有被欺负的份了。 郭家父母也看出来了，没必要过了，郭母拿出当年的那张欠条，道：“先还我十万块钱，然后必须离婚。” 人家女的结婚都能赚到彩礼钱，王丽颖结婚倒写了一张欠条， 当初也是急于进政府办，十万块就把自己嫁了，结果到头来还得还这十万块。 王丽颖看着欠条笑了，随后进了屋子，取来一个文件袋，将里面的照片和诊断书逐一摆在桌面上。 “这些是三年来你儿子对我实施家暴的证据，离婚可以，赔偿我精神损失费20万，否则咱们法庭上见。” 郭浩父母看着这些，方才明白儿子这几年都做了什么，混蛋小子你也没老实啊，怎么到后来反被欺负了？ 不管怎样了，这个婚还是要离的， 只是一旦被别人知道儿子的所作所为，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郭母道：“丽颖啊，夫妻一场，这件事还是可以商量的，好聚好散吧，就别上法庭了...” “没得商量。”王丽颖边吃边说着，态度很坚决。 房子都是郭浩爸妈的名字，家产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王丽颖想要为我争取一下，也不在乎将自己受的委屈公之于众了。 第141章 小时候的味道 陆明远和沈虹芸带着海棠去了师大的食堂买晚饭，也让海棠体会了一下大学食堂的气息。 目前住在招待所五楼的人数已经达到了13人，包括了邢冰和杨子蜜。 回来时三人拎了三袋子的饭盒。 杨子蜜陪着邢冰在客房吃饭，沈书华和崔思妍在自己的房间吃饭， 陆明远带着海棠坐在会议室吃饭，这里人多热闹，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 沈虹芸端着饭盒凑过来跟着他俩一起吃。 不一会，杨子蜜打来电话，说邢冰还是不吃晚饭，选择绝食。 这种抗议最是难办， 邢冰早上被催眠后就知道被催眠了，陆明远骗了她qq号意图让邢伟回来， 所以她选择绝食抗议。 “海棠，咱们换个地方吃。”陆明远跟海棠低语道。 “好啊。”海棠高兴的端着饭盒跟着陆明远出了会议室， 沈虹芸如同跟屁虫似的，也端着饭盒追了出去。 三人来到了邢冰的屋子，杨子蜜苦恼的看着邢冰， 邢冰坐在床上，一只手戴着手铐挂在床头的铁棍上，这是定制的铁栏杆固定在床后面。 床头桌上放着饭盒，邢冰一口没动，只是呆呆的看着电视。 陆明远道：“杨助理也没吃啊，正好，咱们一起吃。” 杨子蜜只好收拾茶几桌面，将饭盒端上来，四人围坐一起。 海棠刚想吃，说道：“虹芸姐，子蜜姐，屋内还有一个小姐姐，是谁呀？” 陆明远并没有告诉海棠屋内还有邢冰，而海棠却知道了屋内还有一人，还是个小姐姐，这一点是有点神奇了。 沈虹芸和杨子蜜想问海棠怎么知道的，不敢问，想告诉她屋内是有一个人，又不敢说是谁， 因为她们不知道陆明远又想耍什么把戏，所以都不敢乱说话。 而自打海棠进来，邢冰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海棠，猜到了这个失明的女孩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小海棠。 “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陆明远问邢冰。 邢冰收回目光，蜷缩了一下双腿向后靠去，继续看向电视，依然面若冰霜。 虽然能见到海棠她内心还是有一点小激动，但是想起海棠的眼睛很可能是弟弟造成的，心里又低落了。 海棠低着头思索着，似乎在猜测她是谁。 陆明远道：“其实这个人你小时候也见过，可能忘了，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介绍一下，她叫...” “邢冰姐姐？” 没等陆明远说出名，海棠忽然猜到了。 不仅仅是陆明远，邢冰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海棠，十年了，怎么可能猜到是她？ 而且一句话也没说就能猜到？ “你怎么知道的？”陆明远问。 “看来我猜对了，“海棠兴奋道，”我记得这个味，这间屋子有股熟悉的香味，只是我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闻到过，你说小时候就认识，我就一下子想到了是邢冰姐姐，那时候她身上就是这个味。” 沈虹芸道：“对呀，我也闻到了，但这不是香水味吗？” “不是香水味，应该是一种香草的味道。”杨子蜜说道，她比沈虹芸了解香水，知道香水类的应该是什么味，而这个香味是一种真正的自然香味。 陆明远想起第一次见到邢冰的时候，他也闻到了这种味道，似乎不属于香水味。 “是葫芦巴的味道，”邢冰终于说话了，“以前我奶奶是白山人，那边雪地里的葫芦巴香草味道独特，驱虫安神，奶奶就总给我做香包戴着，后来我每年都会买葫芦巴做香包，一直随身携带。” 只有她自己知道，闻着这个味道，她才能睡得着觉。 “邢冰姐姐说话声音还是这么好听，让人感觉很安全。”海棠微笑着看着邢冰的方向。 “海棠，你是不是忘了邢冰是邢伟的姐姐？”陆明远提醒道。 邢冰无语的偏过头，刚刚有了那么一点温馨氛围又被这混蛋给浇凉了，如同在告诉海棠，这个女人是坏蛋。 “我知道啊，但是邢冰姐姐是好人，而且能跟哥哥在一起，就一定是好人。”海棠很天真的说着，她却看不到邢冰一只手上还戴着手铐。 陆明远看向邢冰，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内疚不内疚？你惭愧不惭愧？ 邢冰白了眼陆明远，依然无所谓着。 海棠又道：“记得有一次我摔倒了，裙子都破了，是邢冰姐姐抱着我给我送回家的，然后邢冰姐姐看我爷爷腿脚不好拄着树棍当拐杖，就把她家收破烂收来的铝拐杖送给我爷爷了。” 邢冰眨了眨眼睛，是有这事儿，海棠若是不说她还真想不起来了。 沈虹芸好奇道：“你小时候的事怎么记得那么清楚，那时候你还没到十岁吧？” “虹芸姐，你理解不了一个盲人的记忆的，”海棠苦笑道，“自从我看不见这个世界之后，我每天都努力想着以前的世界，我怕忘记世界的样子，所以小时候没失明之前的事我几乎都记得，反倒失明之后很多事我是记不清的，因为没见过，只有听的世界很不真实。” 海棠的这番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这的确是他们想象不到的。 “你为什么断定那场火是邢伟放的？”邢冰到底还是问出了这个她不想面对的问题。 海棠低着头，身体僵了一会，道：“失火前我听到邢伟的声音了，他说没我办不成的事，就在前些天他又来了，他又说了这句话，哥，我怕...” 海棠扑进了陆明远的怀里，如同东方宾馆的那一晚，紧张的浑身都颤抖了。 在海棠的记忆里，失火前的那一晚是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记忆，也是对她刺激最大的一幕，她想忘记却忘不掉， 也可以说，她眼中的真实世界，就停留在了那场大火里，此后，眼中再无世界的样子了。 “海棠，你不要再给自己任何暗示，你应该努力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再怕了。” 陆明远很想让海棠走出这个心理阴霾，这也是他想让海棠接近邢冰的原因，有个心理缓冲， 看来这个办法没用，她根本不怕邢冰，依然不敢回忆那场大火。 第142章 你还真挠啊 无论陆明远怎么安慰海棠，海棠依然不松手，身体绷的很紧。 “要不给她针灸吧？”沈虹芸道，她怕海棠这种高度紧绷导致其它病情。 “海棠听话，记得我教你的调息吗？来，现在试试。”陆明远不想海棠依赖针灸，想让她自己战胜心魔。 一番劝说，海棠才努力的坐在床上，盘腿打坐，闭着眼，只是额头的汗珠还是不断的涌出。 “海棠，你要努力战胜自己的恐惧，心情保持平稳，呼吸放缓，集中意识在脑海里， 你想象一下，你现在坐在一片草地上，草地很软，天空很蓝，你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有清香的味道，你的耳畔有优美的曲声，很柔和...” 海棠焦躁的摇摇头，她做不到，想象不出来。 “海棠你能行的，你要先放松，必须放松，才能进入那个世界...” 邢冰看着陆明远，想到了什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mp3，播放，里面传来一种梵音的乐声。 陆明远瞥了眼邢冰，本想制止她，却见海棠的神色出现了变化，变得平静了一些，耳朵还动了动。 陆明远了解海棠，一般她动耳朵就是在努力寻找声音的方向，那么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梵音？ 难道这个声音适合海棠调息？ 过了一会，海棠稳定了，呼吸变得均匀，甚至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最后缓缓睁开双眼，道：“舒服多了。” “海棠真棒！”陆明远夸赞着，“以后再有恐惧的时候就要练习我教你的调息术。” “你这是瑜伽的冥想。”邢冰插话道。 陆明远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啊，我这是陆家祖传的调息术。” “哥，咱家啥时候有祖传的调息术了？”海棠笑问。 “就是瑜伽。”邢冰冷笑一声，笃定道。 “好像是瑜伽，”杨子蜜插话道，“我想报瑜伽班来着，试听课就是这样，后来我嫌贵就不学了。” 邢冰又道：“这个音乐是我去南方旅游时一个大师送我的，配合冥想很有用的，而且吠陀经上说过，通过冥想可以达到完全的自我认知，能产生自身完美的力量, 释放被隐藏于内心深处的阴影与不适，所以你这就是瑜伽。” 陆明远无语了，或许还真是瑜伽， 只是，明明很高大上的祖传调息术，在这个时代就跟满大街的瑜伽扯到一起，他心里有些憋屈。 “喂，我能学吗？”沈虹芸眨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你跟邢冰学吧。”陆明远没好气道。 就在此时，陆明远的手机响了，是黄品强。 “老陆，邢伟上线了，我跟他说了，他不信，说我是盗号，想要骗钱，咋办？” “那你就让他给他姐打电话，我正好跟他姐在一起。”陆明远看着邢冰说道。 “我说了，他也不打，他说他姐不让他主动打电话的，他就是不信，还骂我。” 陆明远也无语了，或许在邢伟的心中，他姐是不可能被人绑架的，因为王世东足可以保护他姐， 又或者邢伟找王世东求证了，王世东说谎了。 反正人家就是不信。 “你弟弟不信你被我绑架了，怎么办？”陆明远竟然向邢冰求救了。 邢冰已经气的睚眦欲裂了，听到邢伟不信，反倒笑了一下，得意的摇摇头。 “哦对了，强子，你告诉邢伟，他姐的兜里随身带着一个红色的mp3，里面的音乐是她练瑜伽用的。” “陆明远，你个王八蛋，我是为了帮海棠，你却恩将仇报...” 邢冰气的伸腿想要踹陆明远，可惜手铐让她够不到陆明远。 这一招果然管用，邢伟很了解他姐的习惯。 很快，邢伟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真是陆明远？” “伟哥，柳叶胡同的事你该给个交代了，回来吧。” “你在说什么？” “当年海爷爷家的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 “...”邢伟沉默了一会，道：“就为这个你绑架我姐？” “我不绑她就找不到你呀，没办法了。” “麻痹的，你真是活腻了，我知道你够狠，连杨一军都敢打，我要跟我姐说话！” 陆明远将手机改为免提放到邢冰的嘴边，邢冰闭着眼偏过头，很不想听到弟弟的声音，也不想弟弟听到自己的声音。 “邢伟，你姐不想跟你说话，怎么办？” “陆明远，我要确定我姐还活着，而且你要保证不伤害她！” “可是你姐倔啊，我打她她都不吭声，我摸她她也不吭声，我还能咋办？要么，我挠她脚心？” 陆明远看向邢冰雪白的脚丫，邢冰连忙收了回来，恶狠狠的瞪了眼陆明远。 旁边的床上，海棠趴在杨子蜜的怀里，杨子蜜捂着她的耳朵，她还是不敢听到邢伟的声音。 陆明远看向沈虹芸，使了个眼神，挠她！ 沈虹芸很听话，一咧嘴就上了床，结果被邢冰一脚踹了下去。 杨子蜜只好放开海棠，也上了床帮沈虹芸。 结果，这一幕很滑稽， 两个女的按着一个女的，挠她的脚心。 原来这比非礼邢冰管用多了，没几下邢冰就忍不住发出了声。 “陆明远你在干嘛？”邢伟听到了邢冰的声音。 “挠你姐脚心啊。” “草泥马的，你还真挠啊！好，你等我回去的，我需要现买车票，估计得两天时间，你不许再伤害我姐！” “是个爷们，我等你回来！” 陆明远挂了电话，得意的看向邢冰。 邢冰抓起mp3打向陆明远， 陆明远一把接住：“正好，送给海棠了。” “我不要！”海棠摇头，此时她才知道邢冰和陆明远不是一伙的，那么邢冰就是坏蛋。 陆明远随手给了沈虹芸，坐下来继续吃饭。 “陆明远，我求求你放过邢伟好不好，你让我怎样都行，我就这一个亲人了啊！” 邢冰高傲的内心终于倒塌了，双腿跪在床上哀求着陆明远。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陆明远吃不进去饭了，离开了客房。 回到会议室，沈书华也在这，似乎在商量着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沈书华问陆明远。 “先听好消息。”陆明远来了兴致。 “好消息就是吴兵抓到了保卫科内鬼薛刚，他承认是被一个叫虎哥的人雇佣的，给了他一百二十万栽赃陷害我和常旭，虽然这个虎哥还没抓到，但我和常旭没事了，明天可以逛街了。” 沈书华开心的笑着。 侯铁坤道：“齐云山可是立了大功了，吴兵也是一名干将啊！” “明远是我的福将，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书华道。 陆明远心道，你的福将还是通缉犯呢。 “坏消息是什么？”陆明远问。 第143章 在我手里没有饿死的人 “坏消息呢？”陆明远问。 “坏消息就是冯天裕到现在还没回家，杨一夫也在找他，大概率是从图书馆出来他就跑了，他怕杨一夫对他下手。” 这个消息的确不太好，李贵才这条线怕是又要断了。 侯铁坤道：“现在最头疼的是黄世家，他竟然揽下了第一冶炼厂所有的罪，第二冶炼厂的线索还断在了冯天裕这里，如果在咱们接手之前黄世家死了，杨一夫不就完美脱身了？” 沈书华看向侯铁坤，黄世家会死吗？王世东会杀了黄世家？ 沈书华又看向陆明远，陆明远点点头认可侯铁坤的担忧。 就在此时，陆明远的手机响了，是王丽颖。 王丽颖与郭家父母谈判的结果是她不用还那十万块了，郭家也不给她任何补偿。 这个结局她是能接受的，相当于三年的屈辱换了一份政府办的工作。 没人说得清划不划算。 跟郭浩签了离婚协议书，约定周一民政局办理离婚。 王丽颖就收拾了自己的物品，一个拉杆箱，一个皮包，在夕阳下离开了生活三年的家。 由于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所以她回了老家杏山县，打算周日给母亲上坟。 将拉杆箱和皮包寄存在了火车站，坐上最后一班通勤列车到了杏山县。 到达杏山县已经晚上七点了，虽然舅舅家在县城内，但她不想去打扰，就住进了站前的一家小旅社，打算明天早上坐大客回杏林乡上坟。 结果在办理入住的时候，竟然见到冯天裕从楼上下来出去了。 冯天裕没看到她，所以，办理完入住连忙给陆明远打了电话，告诉他在这里遇到了冯天裕。 面对这一情况，大家连忙分析情况。 足以说明李贵才的失踪对冯天裕触动很大，而且也不信任杨一夫了，在没看清形势之前，他想躲一躲。 “能不能请马书记在杏山县帮忙抓捕？”陆明远问。 沈书华摇摇头：“杏山县的水很深，绍云到杏山不到一个月，还没摸清里面的道道，这也是他三番五次跟吴兵要求换掉公安局长的原因，只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侯铁坤道：“如果一个县委书记跟公安局长不是一条心，扫黑除恶就是走个形式。” 沈书华道：“是啊，吴兵也是忙的脚打脑后勺，在这个扫黑除恶的节骨眼，可用之将太少了，等咱们这次行动结束之后，必须彻底清洗公检法了。” 沈书华说完还是给吴兵打了电话，向他求助，吴兵表示明天就安排人去杏山，再跟王丽颖联系。 随后，陆明远给王丽颖打电话，告诉她暗中盯着冯天裕，别暴露，安全第一。 王丽颖办理完入住后，便守在窗口看着楼下，很快就见到冯天裕拎着袋子回来了，王丽颖通过门眼看着外面。 旅社只有两层，王丽颖住的是二楼第一间，冯天裕从王丽颖门前经过，继续往里走， 王丽颖打开门偷偷看着，冯天裕一直往里走，直到外挂楼梯的安全通道口，冯天裕进了右边的客房。 那个安全通道门属于旅馆的后门了，王丽颖总觉得不妥，于是来到前台以房间不肃静为由要求换房间， 与服务员一番交涉，换到了冯天裕的对面房间。 这样通过门眼可以更好观察冯天裕的动静。 至于明天回乡上坟的事她也不急着去了， 陆明远交代的任务才是她最想办的。 而陆明远对于冯天裕的事并不太上心，他更担心的是黄世家。 见会议室没什么事了，给黄品强打了个电话，黄品强还在网吧上网，就约他一起吃烧烤。 陆明远回到杨子蜜的屋子，沈虹芸她们仨吃完饭了，邢冰还没吃饭。 三人无奈的看着陆明远。 “用我喂你吗？”陆明远问。 邢冰偏头没搭理他。 “好吧，看在你抱过海棠的份上，我可以喂你。”陆明远坐在床边，拿起了饭盒。 “滚，饿死也不吃！”邢冰怒道。 “放心，在我手里没有饿死的人，要么，我给你讲讲锦衣卫里如何让犯人吃饭的事吧？” 陆明远放下饭盒，清了清嗓子， 沈虹芸和杨子蜜顿时紧张了，异口同声道：“能不能不提锦衣卫呀？” 她们已经了解陆明远的特点了，只要一提锦衣卫，大概率就是又要催眠了，或者就是酷刑。 “你们可以把耳朵堵上，免得我把你们都催眠了。” “我吃。” 没等陆明远往下说，邢冰端起了饭盒， 打她侮辱她，她都不怕，因为意志力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被催眠就不同了，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思维太可怕了。 “这就对了嘛，我出去喝酒去了，你们看着她。” 陆明远这才放心离开。 ...... 晚上八点，齐婉儿值夜班，看着手机很想给陆明远这个通缉犯打个电话， 不自首不逃跑，却没人抓得住的通缉犯，他是首屈一指了，是不是应该挖苦他两句？ 不过，听说明天省里公安厅就要来人了，成立专案组抓陆明远，也不知道他咋想的，他的靠山到底靠不靠得住。 转念又一想，据说邢冰是个大美女，陆明远就是不放人，会不会跟邢冰是个大美女有关？ 想到陆明远的花花心肠，齐婉儿又决定不打这个电话，爱咋咋地！ 正合计着，有急诊病号被推进来，担架车后面跟着四个人，看这几个人的穿着就知道不是家属，简直就在脸上写着‘公务’两个字。 齐婉儿低下头，不想被人认出来，毕竟很多政府人员都认识副市长的女儿，而她不认识他们。 导诊护士问明情况转给了急诊内科，说道：“糖尿病并发症。” “糖尿病并发症为什么不早点住院，还要走急诊。”内科医生孙路东没好气道。 王世东走上前拿出工作证道：“我们是省纪委的，不知道他有糖尿病，你先收他住院。” 孙路东看了眼工作证，没再说话，在病历本上写着记录， 问道：“患者黄世家，你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齐婉儿的手，猛然抖了一下。 第144章 买椟还珠 本来齐婉儿听到是省纪委的，就想到是抓老爸的那伙人，头低的更低了， 可是听到黄世家的名字，连忙抬起了头，看向担架车上的黄世家。 黄世家没有回答医生的问话，闭着眼，脸色苍白。 “医生，先安排他住院吧。”王世东有点心急道。 “那也得做检查啊，否则我这病历怎么写，怎么转给住院部。” 孙路东开了几张检查的单子让王世东交钱，随后让护士当场做心电图抽血的检查。 就在这时，有卒中的病人送来，急诊内科忽然忙了起来， 齐婉儿戴上口罩去帮忙，故意来到黄世家旁边帮忙。 “谢谢你齐医生，”小护士道，“整个急诊大厅就安排三个护士，我们真忙不过来。” “是啊，我每次值班不管什么科我都得跟着忙活，咱们医院夜里急诊的确人手不足，真得跟领导反应。” 齐婉儿一边嘟囔着一边斜眼看向黄世家， 黄世家缓缓睁开了眼，看向齐婉儿胸前的工作牌。 齐婉儿故意往他脸旁挪了挪，让他看清自己的名字。 果然，黄世家看清齐婉儿的名字后，就看向齐婉儿的眼睛，似乎焦急的有话要说。 趁着做心电图的功夫，齐婉儿将头靠近了黄世家的头。 黄世家虚弱的说道：“告诉强子，那个成语叫‘买椟还珠’。” 齐婉儿无语了，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教你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学成语？ 再看黄世家，又虚弱的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王世东走了过来，看向黄世家，又看了眼齐婉儿， 齐婉儿一转身拎着血袋就走，对小护士道：“我替你送化验科去。” 小护士连声感谢。 出了急诊科，齐婉儿拿出手机拨出了黄品强的电话。 “齐大小姐，你咋知道我和老陆这个通缉犯在一起？”黄品强说着酒话，咯咯咯的笑着。 “谁找他了，我找你，你爸送进医院了，情况很不好，没人通知你吗？” “没有啊，我爸啥情况？”黄品强急了。 “糖尿病并发症，现在急诊大厅，一会要去病房内分泌科，有四个纪委的人跟着，你看着办吧。”齐婉儿也不敢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黄品强正跟陆明远在路边摊吃烧烤，扔下筷子就要去拦出租。 “你再急也没用，王世东不会让你见面的。”陆明远拦住他让他冷静， 俩人又坐了回来，陆明远连忙给黄美溪打电话，这种时候还得黄美溪来做主。 黄美溪听到这个消息也急的要哭了，问陆明远怎么办， 陆明远也不知道怎么办，就约黄美溪一起去医院，看情况再说。 黄世家被送进了住院部内分泌科，安排了单间。 陆明远三人乘坐电梯到达了五楼的内分泌科住院部，看到王世东与几人在病房商量着什么，三人没敢靠近。 三人呆在电梯间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陆明远打电话给郝常旭，说了黄世家的事。 郝常旭道：“双规期间住院，原则上是要通知家属的，但是明天通知也正常，只是不可能单独见病人的。” “家属打听病情可以吧？” “可以，但是你们怎么知道黄世家住院的？”郝常旭反问，意思就是说这个时候太冲动就出卖了齐婉儿。 “明白了，先缓一缓再说。” “沈书记提醒你黄世家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好的，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不用惦记我。” 陆明远挂了电话，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情况王世东今晚就没打算通知黄家的人。 “不是，我看一眼我爸都不行吗？”黄品强急的直蹦，若不是黄美溪和陆明远在，他早就冲过去了。 “你现在看一眼也无济于事，咱们还是先了解一下黄叔叔的病情再说吧。” 陆明远安慰着黄品强去往急诊大厅。 三人到了急诊外的大厅，黄美溪给齐婉儿打了电话，齐婉儿很快就出来了。 齐婉儿道：“有的结果得明天出来，我问了住院部的徐医生，说是情况不太好，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们该有心理准备。” 黄品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明远道：“一个糖尿病就能死人？” “急性并发症很严重的，比如酮症酸中毒就会死人的，而且目前看黄叔叔已经并发扩张型心肌病，这个也是会死人的。” “好吧，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能想办法让我偷偷见一次吗？” “怎么可能，徐医生去病房问诊的时候纪委都全程跟着，而且身上有枪，徐医生还问我黄叔叔什么身份弄的这么紧张。” 听齐婉儿这么说，就知道王世东对黄世家的看押很严格。 四人都没了主意， 陆明远最担心的是杨一军对黄世家下手，可是这里是医院，陆明远不能胡来， 再说了，硬是把黄世家抢出去，一旦死在半路他也承担不起，毕竟齐婉儿说的那个什么中毒听着挺吓人的，他的针灸只能针对人的肌体，若是解毒还得需要中药，大半夜的上哪弄中药去。 齐婉儿道：“其实你们不用太担心，黄叔叔思维还是很清醒的，他还知道开玩笑呢，跟我说告诉强子，那个成语叫‘买椟还珠’。” “啥意思？”黄品强又糊涂了。 齐婉儿道：“买椟还珠的意思就是买了珠宝却只要了装珠宝的盒子，没要珍珠，比喻取舍错误，没有眼光。” 随后无奈的看着黄品强，你这大专是咋考上的？ “哦，我想起来了，” 黄品强道，“那天去我爸办公室，他花500块买了个鼻烟壶，说鼻烟壶是现代仿品也就值100块钱，然而那个装鼻烟壶的盒子却值2000多块，所以他赚了，然后就问我在外人看来，他这种行为用成语表达叫啥，我哪有心情跟他学成语啊，这事儿就过去了。” 黄品强虽然想起了这件事，还是觉得奇怪，老爸这个时候提这事儿干嘛？他可是从来不关心自己学习的人。 黄美溪道：“是有点奇怪，强子考大学的时候我大哥都不过问，怎么现在提起学成语了？” “后来你又见过那个盒子吗？”陆明远问。 “见过啊，我爸花三百块钱买了个手镯装在那个盒子里送给邱燕了。” “快走，去找邱燕！” 第145章 盒子 陆明远见过太多犯人在临死之前传递信息的，哪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有深刻含义。 齐婉儿说起‘买椟还珠’以为是黄世家心系儿子，这是一种父子情感的互动， 可陆明远听到这句话就一直在想里面会不会有别的含义。 一个盒子，反复提起，还送给了黄品强喜欢的人， 最后还用成语来提示盒子的事，那么这个盒子八成是有说道的。 而送到邱燕家有一个特别的原因，就是黄世家一旦出事，家里和单位都会被查封，而邱燕家里就是安全的地方。 邱燕没想到三人会突然来，狐疑的让三人进屋。 “我爸给你的手镯还有那个盒子还在吗？” 黄品强焦急的问。 邱大刚从屋内出来招呼他们进屋坐，邱燕给黄美溪和陆明远做了介绍。 邱大刚道：“知道黄局长出事了，难道和那个手镯有关吗？我亲眼看见黄局长花三百买的这个镯子。” 邱大刚知道黄世家因为经济案件家里和办公室都查封了，所以担心是不是有值钱的东西转移到这里了。 “邱大哥您别误会，不是镯子的事。”黄美溪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邱燕将装手镯的盒子找出来放到了桌上。 “对，就是这个盒子。”黄品强道。 陆明远先是看了眼盒子的表面，然后打开，里面有稻草和黄布包着镯子。 拿出镯子放在一边，将里面的稻草都倒了出来，反复观看着盒子，拉了拉，捏了捏，没发现异常。 黄品强道：“我爸说这是清代黄梨木。” “你爸也眼拙了，这是明代黄梨木机关盒。”陆明远道。 “机关盒？里面有暗器吗？”黄品强问。 陆明远把盒子放在桌面，蹲下来观察，道：“不是暗器，这种盒子表面看是一个整体，但是暗藏机关，找到机关的解法就能分解开这个盒子，只是一般人很难打开，找不到机关。” 大家这才明白机关盒的意思，只是，看着表面真的就是一个整体，这要是能分开就说明这古人的技术太神奇了。 陆明远琢磨了一会也没打开。 “老陆，你是不是想多了，我爸只是在骂我不争气？” 黄品强哭丧着脸，以他老爸的性格，就算要死了也能骂他两句。 “别那么贬低自己，我陆明远的朋友有那么不堪吗？这个节骨眼还能被老爸骂，不会的...” 陆明远双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住了盒子的两个对角线，食指和中指按在盒子的面上，掌握着平衡， 说话间，双手朝两个方向挪动，盒子的下面四分之一处竟然扭开了。 此时的盒子变成了一个十字形状的盒子。 众人目瞪口呆，果然暗藏玄机。 陆明远轻轻的从里面抽出一个小布包，缓缓打开竟然是个u盘。 如此神秘的存放，这个u盘里的东西肯定不一般了。 “去我办公室吧，有电脑。”黄美溪道。 虽然街边就有网吧，但这种东西不能外露。 三人刚想离开，邱大刚道：“等一下，这件东西是黄局长放到我家里的，所以我觉得我和邱燕有必要知道里面是什么。” 邱燕也点点头，她也想知道。 黄美溪和黄品强都看向陆明远，他俩没了主意，不知道这里的东西对黄世家意味着什么。 陆明远道：“应该的，但是我有个要求，无论看到什么，是否公开都要经过咱们五个人的共同决议。” 邱大刚点头答应。 就这样五人一台车去了黄美溪的公司。 到了黄美溪办公室，打开电脑，插入u盘，大家的心都紧张到嗓子眼了。 打开u盘，竟然是两个语音文件，一个写着‘给儿子’，一个写着‘给组织’。 点击‘给儿子’的语音文件，传出黄世家的声音： “儿啊，当你听到这段录音，老爸应该是到了终点了，原谅老爸用这种幼稚的方式留下遗言，因为老爸没脸面对你，老爸害了你...” 仅仅一句开场白，黄品强就嚎啕大哭起来， 陆明远只好把他推到了沙发上。 “老爸痴迷古玩无法自拔，也因此走上了绝路，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受到惩罚，所以对你的成长都交给了你姑姑，不过你也很争气，还是考上了大专，也算真正的大学生了，比老爸强，我那个大专学历是花钱买来的， 自从上次常委会沈书记没有同意我当副市长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日子到头了，偏偏这个时候你有了喜欢的女孩，还很漂亮，不得不说儿子你的眼光有点高了啊，你说你长的不帅，个子不高，你有啥呀，你就有个当局长的爸爸，可是，你爸爸要变成贪官了啊，呵呵， 更让我头疼的是，我知道了燕子家里的情况，知道了燕子妈妈的事， 于是，我就想为你做点什么，我就留下了这段录音，以及第二段录音， 我初步打算将u盘送到邱大刚的家里，一是因为他家安全，二是因为我要说的事跟他们家有关。 第二段录音，就是杨一夫杨一军以及冯天裕他们三人密谋地皮买卖的录音，就是燕子家帽檐村的地皮，以及为什么要提前强拆的事， 由于我从来就不相信杨一夫这个人，所以我偷偷录下了这段录音，想着以后给自己个退路， 但是，我现在知道，我没有退路了，所以，这段录音交出来，如果你能听到，或者是燕子听到，你们就拿着这段录音去为燕子妈妈报仇， 同时也证明一件事，燕子妈妈的死，不是你爸害的，你爸从中没拿一分钱。 但是，第一冶炼厂的侵吞国有资产案，我是参与者，主导者是杨一夫，从中我得到了两百万，这两百万我都买了古玩，我没在你身上花一分钱，也没给你姑姑一分钱，这样我出事后，你们也是干净的， 这些年来，我从冶炼厂的技术工人走到现在的局长位置，我贪污受贿的钱也差不多有三百万了，我的结局是什么我不好预测， 我敢肯定的是，杨一夫一旦预感到苗头不对，他会第一个把我除掉，要么把我送出去顶罪，我斗不过他的，因为我还有你和美溪，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只能屈服于他。 爸爸对不起你，给你留下一个贪官儿子的骂名，也让你失去一个喜欢的女孩，记住一点，咱像个男人样，跟燕子好聚好散，不许影响人家的未来生活。 下辈子老爸做你儿子，让你打我骂我。 永别了，儿子！” 第146章 暂时还不能交 邱燕和邱大刚看着地面默默无言， 黄美溪哭得纸巾都不够用了， 黄品强看着天棚傻傻的。 陆明远打开了第二段录音，里面是杨一夫杨一军冯天裕三人的对话，听得出是偷录的，有些噪音，但也能清晰的听得出倒卖案的计划。 许久，大家缓过神来， 邱大刚道：“我要拿这着段录音去告状，省里不行我就告到京里！” 黄美溪道：“邱大哥，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觉得还是应该交给沈书记，把我大哥从杨一夫的手里救出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杨一夫要杀人灭口。” “对对对，”黄品强急道，“先救我爸，他们肯定要害死我爸，现在就去找沈书记！” “我现在谁也不信，我要去京里。”邱大刚很焦躁，他不是没告过状，可是啥用没有，所以他不相信桦林市的官员了。 “邱叔叔，”陆明远道，“既然您和燕子也知道了这个案子，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 陆明远讲了沈书华和忠纪委的事，就是说现在忠纪委就在桦林市正秘密调查这个案子，问题就是省纪委事先参与进来了，意图颠倒黑白，所以沈书华打算连同省里的贪官一同挖出来。 邱大刚听完才明白自己告状为何没用，就连市委书记都差点被连累进去，这张黑网太大了。 “若是这样，我同意交给沈书记。”邱大刚不再鲁莽了。 陆明远又道：“不过，我还有个想法，这个录音暂时还不能交。” 大家又诧异的看向陆明远，为啥不交？ 陆明远道：“邱叔叔，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这段录音交上去的，但不是现在，我有个计划想试试，您和燕子怕不怕卷进这潭浑水里？” 邱大刚道：“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浑水吗？来之前你也说了，听了这段录音，咱们五个就该一条心，你有啥计划我也要参加。” 陆明远道：“那好，人多好办事，这样，我想看看能不能先把黄叔叔从医院里救出来。然后让黄叔叔自己拿着证据去交给忠纪委，这样可以算作自首，同时举报。” 自首？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从王世东手里把人救出来就太难了，况且是医院，总不能再搞个大停电什么的吧。 黄美溪道：“我不是很懂，王世东这边是省纪委，也是有执法权的，先越狱再自首，算自首吗？” 陆明远道：“这么做有个前提，就是王世东违法在先，他要杀黄叔叔，咱们就救人，如果他不杀，今晚黄叔叔平安度过，明天王世东就会通知你们，你们能见上一面，然后，明天晚上忠纪委到了之后，争取尽快接手黄叔叔的案子，这样咱们再交证据也不迟。” 陆明远分析着第二种可能，就是王世东真的送黄世家来治病的。 可是，如果按这个进程走下去，杨一夫就会绳之以法了，会这么顺利的拿下杨一夫吗？ “杨一夫肯定是要杀人的！”黄美溪笃定道，“王世东肯定没那么好心，而杨一夫肯定怀疑我大哥有证据，所以这就是要杀人灭口。” “姑姑，毕竟黄叔叔身体情况不太好，从医院往外救人可能会有危险性，最后还得你来做决定。”陆明远看向黄美溪。 “先说说你想怎么救？”黄美溪问， 她现在考虑的是事情闹的太大，如何收场，况且还会连累邱大刚和邱燕。 “偷天换日，”陆明远道，“首先，王世东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不会亲手杀人的，否则不会送到医院这么麻烦，他是不想人死在他的专案组里，而杨一夫更不可能杀人， 而第一冶炼厂的案子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一个是审计处吴松林，一个是加国史蒂夫，我怀疑出自一个杀手，这个杀手在动物园时我见过背影，也不是杨一军，那么这就是一个职业杀手， 我认为来杀黄叔叔的应该还是这个人，而这个人跟王世东应该也不认识，他们之间通过杨一军会建立某种暗号，我若是知道了这个暗号，我就可以接近黄叔叔。” “然后呢？”黄美溪问。 陆明远迟疑了好一会，道：“不行，还得找齐婉儿帮忙，就怕她不帮啊。” 就是说，计划里最关键的人物是齐婉儿，需要她做内应。 五人又去了医院， 齐婉儿从急诊部出来问发现了什么线索， 黄品强二话没说噗通就跪下了。 齐婉儿吓了一跳，诧异的看着陆明远，陆明远无奈的摊摊手， 又看向黄美溪， 黄美溪道：“婉儿，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齐婉儿无语了，知道没好事，烦躁朝黄品强摆摆手让他快点起来。 黄品强还是不起来，邱燕只好拉起他，不能太为难齐婉儿。 “说吧，你又出什么馊主意了！”齐婉儿断定是陆明远的主意，真想踹他一脚。 “我可以让黄叔叔假死十分钟，骗过王世东，可是这十分钟是最关键的，超过十分钟黄叔叔可能就真的死了，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假死十分钟？”齐婉儿好笑着，“姑姑你们都相信他？” 黄美溪认真的点头，黄品强更是连连点头， 邱燕和邱大刚相互看了眼，没点头，当然他们信不信不重要，黄世家的亲人相信才是重要的。 随后陆明远讲了今晚有人会杀黄世家的可能性，以及要救出黄世家再让他自己去投案自首的计划。 齐婉儿听完也是头皮发麻，简直跟拍电视剧似的，太不可思议了， 官场里的人都这么疯狂了？ 表面的光鲜之下，却是阴谋诡计横行，弄死一个人可以变成自然死亡来结案。 而自己老爸也进过纪委，想想都后怕。 齐婉儿纠结得原地直转圈， 黄品强见时间越来越紧，噗通又跪下了，齐婉儿一把将他推倒了，随后双手插兜又开始转圈。 帮与不帮，跟黄品强跪不跪没半毛钱关系，只因这里的变数太大了，都是她预想不到的结果， 甚至扒了这身衣服都有可能，影响她爸的前程也有可能，黄世家没救出来反倒死了也有可能。 可是，不帮忙，以陆明远的分析黄世家真有可能被杀死在医院。 而且，不帮，陆明远也会想别的办法，连省纪委专案组都敢大闹，医院还有什么不敢的。 “好，我答应你，”齐婉儿道，“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影响其他病人，不能影响医院，联系好接收医院必须保证黄叔叔活下来，否则谁都承担不起的！” “相信我就对了。”陆明远得意道。 “滚一边去！”齐婉儿没好气道， 她也发觉，她越是想远离陆明远，却越走越近了。 第147章 杀手 黄世家住的是单间，里面两张床，一张用于陪护。 王世东留下李大勇和王天琦看守，前半夜王天琦睡觉，后半夜李大勇睡觉， 而王世东不睡觉，就在外面守着。 时间到了后半夜，李大勇躺在床上睡着了，王天琦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跟睡着没啥区别， 而王世东则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休息。 凌晨一点，王世东的手机响了。 “准备好了吗？”对方问。 “嗯。” “他会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张化验单，说‘刚才的血样不合格需要重新抽血’。”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点？” “没了，你总不能让人家摘了口罩吧？其实我也没见过真人。” “好。” “死因会是心脏病，然后你再通知家属。” “嗯。” 王世东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竟然成了杀手的帮凶了，没办法，上了杨一夫的贼船就必须坐到底了。 王世东已经知道栽赃嫁祸沈书华的人被抓了，说明沈书华的确没有坐以待毙，也说明杨一夫玩阴谋的手段太幼稚，竟然雇佣保卫科内部的人。 杨一夫唯一有用的手段就是杀人，这一点王世东也很服气，找的杀手的确不一般，杀了两个人愣是没让警察找到任何线索。 既然这样，那就杀到底吧。 只要黄世家死了，冯天裕也跑了，也就不跟沈书华斗了，找沈书华要邢冰，然后回省里，尽快走关系调工作，带着邢冰离开东原这潭浑水。 一点三十分，病房的走廊灯半数关闭， 医生值班室的门也关着，护士站的门半掩着，露出一抹微光照在大理石地面上。 安全通道的门开了，一名高大的男子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白口罩朝这边走来。 王世东站了起来，又两边看看，没有其他人。 男医生来到病房前，看了眼门号，打开文件夹道：“刚才的血样不合格需要重新抽血。” 王世东看了眼化验单，点点头， 然而，刚要开门，电梯间忽然跑出四个人来， “我爸在哪？我爸怎么了？”来人就是黄品强和黄美溪，后面跟着邱大刚和邱燕。 王世东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他们怎么来了？ 男医生后退了一步，左右看看，又走向了安全通道。 “王世东，我大哥住院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黄美溪一把抓住王世东的脖领子问道。 王世东皱眉道：“我们纪委办事有自己的流程，可是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们纪委是铁板一块吗？有钱就能知道所有的事！” 黄品强推门想要进去，正好王天琦从屋内出来，将黄品强推开了。 “你们信不信我可以以扰乱公务罪将你们抓起来！”王世东冷冷道。 话落，王天琦竟然拿出了枪顶在了黄品强的脑门上。 与此同时，邱大刚猛然伸手抓住了王天琦的手腕，反扣夺下了枪，两下就把弹匣卸掉了，说道：“老子玩枪的时候，你还没长毛呢！” “你太猖狂了，想过后果吗？”王世东冷冷的看向邱大刚。 邱大刚笑了：“和平年代上过老山的人会怕吗？” 王世东明白了，眼前这人也是转业军人，和自己一样， 只是，人家眼中满是刚正不阿，而自己，早已心虚得强做镇定了。 护士站的护士偷看一眼，连忙跑进医生值班室去报告， 值班的徐医生一听动枪了，也是不敢出来了，反正是纪委的事，出了事不用她担着。 安全通道内。 白衣男子摘下口罩，拿出一支烟刚要点上，就听楼下有人上来，转过身看着窗外，刚想再点烟，忽觉不对，感到一股危机袭来， 身体一转，躲开了如铁锤一般的拳头。 呦呵，有两把刷子，陆明远暗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把人一拳撂倒，反倒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 男子修长的腿转身踢来，力道带风直奔陆明远的面门。 陆明远后仰躲开，然而男子的腿还没落地，整个人又矮了下去，紧跟着身体旋转又是一个扫堂腿， 陆明远承认他轻敌了，没想到这个杀手不仅暗杀有一套，身上的功夫还不简单。 陆明远没躲过这个扫堂腿，摔倒在地。 眼看男子就要欺身过来想要肘压陆明远的胸部，就在这时又一道人影从楼梯下窜上来，贴着地皮一脚踹在了男子的腰部， 男子没想到又被偷袭，没躲开撞到了墙上，紧跟着，陆明远起身一拳打在了他的胸窝。 这一记拳是陆明远的独门必杀技，力道，位置都准确无误，男子顿时开始拔气了，想喊都喊不出来了。 “你怎么才上来？”陆明远埋怨道。 “我以为你一个人能搞定呢。”徐达笑道，心想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这小子果然不一般，轻敌了，我必须得动大招了。” 陆明远拿出一个透明塑料方便袋扣在了杀手的头上，然后又扎了几个小孔，没有闷死他的意思。 随后拿出了银针，先是三针固定在了百会，四神聪，神庭三大穴位，紧跟着又在胸口的天突穴扎了一针， 这一针对杀手的触动最大，身体猛然一抖，惊恐的看向陆明远， 到得此时他才明白，这个人在给他针灸，他要干嘛？ 徐达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针灸能治病，陆明远却对杀手针灸，实在好奇。 由于时间紧迫陆明远也没跟徐达解释太多，只是说这是大招。 很快，七针下去，陆明远拿出一把匕首，看着杀手道：“你知道我要干嘛吗？我要做个试验，我可以割掉你的头颅，还能保证不让你死。” 杀手茫然的看着陆明远，这人在说什么胡话？ 徐达却醒悟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看着陆明远胡说八道。 陆明远的匕首在杀手的脖颈上开始割来割去，如同在割着树干。 杀手却惊恐的看着他，疼，疼的很真实，却喊不出来，额头的汗珠豆大般的落下，被方便袋接住了。 渐渐的脖颈的疼痛变成了冰凉，很快，整个身体失去了知觉，而头部的知觉还在， 猛然间脑袋被抬了起来，真的与身体分开了。 “好玩不？脑袋搬家了？”陆明远捧着杀手的脸问道。 陆明远知道对这种人是不能慢慢审的，更不能拿着刀怼着他脖子，‘说，不说我杀了你。’ 因为他不会说的，知道你不敢杀，反倒耽误时间。 所以陆明远直接将他的世界观颠覆了，产生了幻觉，人的脑袋和身体是可以分开的。 当然，在徐达的眼中，杀手的头和身体根本没有分开，只是杀手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似的。 这个针灸真的太神奇了。 第148章 宣布死亡 徐达是陆明远找来的，目的就是接走这个杀手，这可是背负了两桩命案的人。 “听说过人彘吗？”陆明远问。 徐达摇头。 陆明远道：“在古时候，惩罚一个人的方法就是指把这个人的手和脚都剁掉，挖出眼睛，再用铜注入耳朵，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 “哦我知道了，”徐达道，“武侠片里演过，还装在个木桶里，变成活死人！” 陆明远捧着杀手的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兴那个了，不过，咱们要是把这个脑袋放在花瓶里，是不是可以巡回展览，别人还以为咱们是变戏法的，却不知道这是真的人头。” 杀手顿时崩溃了，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可是，”徐达犹豫道，“观众都喜欢看美女，咱这个行吗？” “对呀，那咋整，要么把头安回去？” 杀手连忙道：“安回去。” 虽然他意志力强大，但眼前的俩人所做的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甚至都觉得这就是地狱里走出来的黑白双煞，伸舌头摘脑袋都是基本操作。 “安回去啊？”陆明远问杀手，“倒也行，据我所知你都杀两个人了，你不忏悔吗？” “我忏悔，我从21岁就开始杀人了...” “等等，别说那么远，就说现在，现在你要杀人，怎么杀？” 黄美溪和邱大刚还在跟王世东争论着，邱燕也是嘴上不饶人的人，对着王天琦和李大勇一顿数落。 场面混乱，王世东都后悔没多带些人来。 还好，电梯间走来一名女医生，呵道：“你们干什么呢？这里是住院部，再吵我就要报警了！” 黄美溪几人见到医生就不敢再吵了，声音小了很多。 王世东道：“我再强调一遍，今晚谁都不允许探视，明天会给你们安排探视时间，赶紧回去。” “那你必须保证我大哥能得到救治！”黄美溪道。 “这里是医院，医生肯定会救治的。”王世东再次强调。 黄美溪这才在女医生的注视下不甘的离开，犹犹豫豫的走向电梯间。 王世东让王天琦送他们，低声道：“看着他们离开医院，再给我打电话。” 女医生进了医生办公室。 徐医生道：“婉儿，吓死我了，他们都动枪了。” 齐婉儿摘下口罩道：“其实我和病人家属认识，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闹事的。” “你这么晚过来就是怕出事儿？” “是啊，怕出事儿也怕担事儿，咱们的职业就是两头难，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可不，今天这个找你明天那个找你的，都快成掮客了。” 齐婉儿捂嘴笑。 外面，走廊再次肃静下来。 十分钟后，王天琦打来电话：“王书记，他们坐在车里还不走，怎么办？” “你继续看着他们，他们如果还要上楼你赶紧告诉我。” 王世东挂了电话，看了眼手表，又看向安全通道。 不一会，那个高大的白衣人影又出现了， 王世东摆了一下手，示意他过来。 男子拿着文件夹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 男子打开文件夹，轻咳一下，似乎嗓子不太舒服，道：“刚才的血样不合格需要重新抽血。” 王世东摆了下手示意他快进去，有些急迫似的。 李大勇好奇的看了眼男子，想要跟进去， “别跟着捣乱，影响医生工作。”王世东拉住了他。 李大勇又看了眼王世东，想说这都后半夜了，怎么还有这么尽职的医生？ 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世东都没说啥，他也懒得多问。 不一会，男医生出来了，夹着文件夹走了。 李大勇打了个哈欠，想问可不可以轮到他睡觉了？ 见王世东心神不宁的就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此时，病房的心电监护仪出现警报声。 二人连忙进屋，就见血压显示直线下降，心电变成一条直线。 李大勇卧槽了一句连忙去喊医生。 王世东紧紧盯着黄世家，此时的黄世家胸部没有丝毫起伏，与死人无异了。 很快医生护士都来了，齐婉儿也来了。 王世东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大勇急迫的喊着快点抢救。 “心肺复苏，一毫克肾上腺素静推！”徐医生喊道，说完就上前做胸外按压。 齐婉儿低声道：“没用的。” “那也得做个样子，这也太突然了，按说今晚不会出事的。”徐医生无奈道。 “我来替你吧。”齐婉儿接过来做胸外按压，她是少有的骨科女医生，所以手劲还是很大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徐医生看着手表道：“五分钟了，宣布死亡。” 齐婉儿也就不按了。 护士在一旁做记录，道：“死亡时间2点15分，病人家属呢？签字。” 王世东道：“哦，在楼下，一会就到了。” 说完出去给王天琦打了电话，让他告诉黄美溪可以上来了。 王世东看着护士将白布盖在了黄世家的头上，算是彻底放心了。 随后对李大勇道：“你在这负责跟家属对接吧，我先回去了。” 王世东不想再跟黄美溪他们碰面了，免得跟他没完没了，毕竟人死了，没见到最后一面， 所以就把烂摊子留给了李大勇，从安全通道离开了住院部。 李大勇在心里咒骂着王世东，给他当手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齐婉儿看了眼时间，过去七分钟了。 “婉儿，你认识病人家属，一会你得帮我说话啊，我可怕他们闹了。”徐医生担忧道。 “明白，你回办公室开死亡证明吧，我在这等着。” 齐婉儿揽了过来，徐医生感激的离开， 在她觉得齐婉儿不仅仅是跟病人家属认识，更主要原因人家父亲是常务副市长，病人家属肯定不敢得罪的，拍马屁还来不及呢。 八分钟了。 一名护士拆卸完设备推出去了。 而李大勇还在屋里屋外的转悠，很是焦躁的样子，他是怕病人家属跟他算账，却又不敢离开。 九分钟了。 齐婉儿眼睛转了转道：“这位同志，麻烦你看一下那边的货梯开没开，一会要从那边运送尸体。” 李大勇哦了一声去往货梯的方向。 支走了李大勇，齐婉儿连忙掀开布帘，按照陆明远教她的，在黄世家的双耳里找到了银针，拔了出来， 又在左侧腋窝下找到两只银针拔了出来， 随后连忙做胸外按压。 第149章 辛苦了 第十分钟，黄美溪和黄品强到了，齐婉儿正在抢救黄世家，二人不知道如何帮忙。 “别让那人进来。”齐婉儿提醒着。 黄品强连忙出去，就见李大勇正往这边走来， “王八犊子，你们害死了我爸，我要杀了你！”黄品强说着就要去打李大勇。 “黄世家死于心脏病，交给你们家属了，有事找医院！” 李大勇说完撒腿就跑，黄品强假装在后面追， 李大勇不敢去等电梯，直接从安全楼梯跑了。 眼看李大勇跑下了楼，黄品强松了口气，就见陆明远从楼梯上面下来了。 “我爸还在抢救，能不能行啊？”黄品强急问。 “放心吧，时间够用了。”陆明远胸有成竹道。 陆明远相信自己能混进病房施针，造成死亡的假象， 但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在十分钟内再次接触到黄世家来救回他的命。 因为不知道王世东在确定黄世家死了之后会不会急着离开，这里变数很大， 所以，在这个计划中，齐婉儿就是最关键的人，成为第一施救人。 也就是说，无论王世东会不会离开，只要时间到了九分钟，齐婉儿就拔针，开始施救，毕竟还得以黄世家的命为主。 计划还算顺利。 二人回到病房，黄世家已经恢复了正常心跳。 “我真是疯了，竟然相信你。”齐婉儿气喘吁吁的瞪着陆明远，她不是累的，是紧张过后的虚脱。 “事实证明，相信我是对的，” 陆明远竖起大拇指，张开双臂，将齐婉儿搂在了怀里， 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辛苦了。” 齐婉儿顿时委屈的哭了出来，这是后怕，哭的梨花带雨的捶打着陆明远。 虽然陆明远说保证能救活，但刚才的过程她也是紧张坏了，如果真救不活不仅对不起黄品强和黄美溪，也对不起自己这身衣服，成了杀人的帮凶了。 与此同时，邱大刚和邱燕守在楼下，确定了王世东三人真的离开了。 黄美溪接了一个电话，道：“转院的救护车已经到楼下了，为了不引起注意，我没让救护人员上来。” 几人连忙将黄世家转移到担架车上，继续给黄世家盖着白布，推着担架车往外走。 徐医生从办公室出来，好奇的看着，问道：“殡仪馆的车来了吗？” 黄美溪道：“我们送回老家去。” “这是死亡证明，给你们谁？”徐医生问。 齐婉儿上前拦住了徐医生，低声道：“先放你这里。” “为啥？” “明天休息吧，周一我请你吃饭，我再和你细说。” 齐婉儿抱着徐医生的胳膊送她回办公室，随后快速追上几人，从货运电梯下楼。 只要挺过明天一天，黄世家就可以活着与人见面了，事情也会水落石出。 出了大楼就将黄世家的白布掀开了，面色也红润了很多， 正要上救护车，黄世家猛然醒了，第一眼就看到了齐婉儿， “齐医生，那句话告诉强子了吗？” 黄品强连忙凑过来：“老爸，说好了啊，下辈子你当我儿子！” 众人哈哈笑着，黄世家一脸茫然。 看着救护车离开，齐婉儿又想在心里骂陆明远，可是，却骂不出来了。 心情忽然舒畅，齐婉儿双臂舒展，看着漫天星斗原地转着圈。 ...... 王世东离开医院后，去了万泉山庄。 杨一夫哥俩也没睡觉等着他给他庆功。 “差点被黄美溪给搅了，妈的，榆园宾馆还是有内鬼被买通了。”王世东讲了黄美溪来闹的经过。 还好最终还是杀了黄世家。 “这个老于的确有本事，从没失手过。”杨一军道，他口中的老于就是那个杀手。 黄世家死了，事情就算告一段落，第二冶炼厂的事似乎没什么风声，现在唯一不如意的就是保卫科薛刚被抓了，沈书华的百万赃款案破了， 没能拿下沈书华，杨一夫还是很失望。 “你把屁股擦干净了就好，别再得寸进尺了。”王世东郁闷道。 杨一夫眼冷冷的看了过来，似乎对王世东的语气很不高兴，一开始他可以尊重王世东，现在王世东也成了杀人帮凶，那就别再装清高了。 杨一军冷笑着：“我大哥的屁股你擦不干净我来擦，你急什么呀。” “能不急吗？现在李贵才失踪的事你们还没整明白，冯天裕也跟着失踪了，这都是隐患！” “这事有点眉目了，”杨一军道，“我从公安内部得到个小道消息，李贵才的失踪可能跟一个叫王丽颖的人有关，王丽颖刚刚跟她丈夫签了离婚协议，末班车回杏山了。” 杨一夫道：“这个王丽颖我知道，她是陆明远的手下，但是无法确定这事儿跟陆明远有关，因为王丽颖跟李贵才有私仇。” “你认为王丽颖把李贵才藏起来了？”王世东问。 “李贵才大色狼一个，他秘书说他请王丽颖吃饭，还想去开房，然后就失踪了，能和王丽颖没关系吗？” 正说着，杨一军的手机响了，看了下号码，竖起一根手指让他们别说话，随后接听。 很快，挂了电话， 道：“吴兵安排了一队人明天去杏山县，做什么没说，只说到了地方再安排任务，吴兵现在派任务很谨慎，会不会就跟王丽颖李贵才有关？” “这下子又麻烦了。”杨一夫仰头叹息，就怕吴兵搞秘密行动。 王世东道：“我最怕的是李贵才和冯天裕，这条线必须得断。” 王世东说完看向杨一军，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二人必须也杀掉。 “老于联系不上了，这小子每次做完任务赚到钱就要出去潇洒一段时间，” 杨一军看着手机犹豫着， “实在不行，我亲自去一趟，看看吴兵到底要干什么，我有内线，可以抢先行动，如果真是抓李贵才去的，那就不让他活着回来了。” “如果是冯天裕呢？”王世东问。 “也不能活着回来。”杨一军道。 王世东很满意杨一军这个态度， 事到如今，杨一夫的阴谋诡计几乎都失败了，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杀人灭口是最简单直接的了。 第150章 逃亡之路 接收黄世家的医院是一家糖尿病专科医院，属于私人医院，黄美溪认识这里的老板，在这里办事方便了很多。 住的是高级套房，有私人护工。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了，黄品强送走了邱大刚和邱燕。 陆明远对黄世家的身体又做了一次检查，他的假死对人体有一定伤害，但可以恢复，而糖尿病在中医上讲就是阴津亏损、燥热偏盛，属于先天禀赋不足，很难恢复。 西医的治疗有效，但根源在于阴的不足，还需中药调理。 陆明远开了一副中药交给黄美溪，这家医院就有中药局，虽然贵点，但是方便。 黄品强躺在外屋的床上打呼噜了。 “你的针灸医术这么神奇，都是在图书馆学的吗？”黄美溪看着药方问，陆明远一次次颠覆她对中医的认知，神奇都已经无法形容了，或者说神秘更贴切了。 “小时候给了一个乞讨的老头一个馒头，他就把毕生所学传授于我，我承其智慧砥砺前行...” “好了好了，不用给讲武侠故事了，我好困啊。”黄美溪躺在了沙发上，将她的脚伸到了陆明远的身后。 “你这是赶我走吗？”陆明远只能坐半个屁股了。 “你可以跟强子去挤一张床，眯一会就天亮了。”黄美溪懒懒的说道。 “算了，我还是回去睡吧，还能洗个澡。” “回哪？”黄美溪好奇的问。 “不该问别问。” “那你们什么时候把子蜜还给我啊？我真的累坏了。” “你家子蜜老享福了，每天有吃有喝的，肯定不愿意回来了。” “我才不信呢，这丫头办事认真，每天肯定都是高度紧张的替你看着邢冰。” “你是真了解她。” “对了，王世东和邢冰到底怎么回事？王世东可是有家室的人。”谈起八卦，黄美溪一翻身又坐了起来。 “姑姑，你真是老了。”陆明远起身走了。 “谁老了，我才三十三，和你比的确老了...”黄美溪无奈的叹气， 转念一想，自己老不老的跟王世东邢冰的事有啥关系？ 这小子是在骂我老顽固，男人找小三就是合情合理的？ 又一想，自己的丈夫也在外面养小三，黄美溪郁闷的转身睡觉了。 陆明远回到师大招待所已经快4点了，肖毅在走廊里值班，躺在沙发椅上睡得呼呼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到了王丽颖， 昨天王丽颖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离婚的事，然后说遇到了冯天裕，也就没细问离婚的事，也不知道她心情咋样。 看了眼时间4点多，想给王丽颖打个电话，又觉得太早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 秘密调查组的进展到了尾声，沈书华怕冯天裕逃走，让吴兵帮忙去杏山抓捕冯天裕，问题应该不大。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王丽颖并没有睡觉， 陆明远让她盯着冯天裕，这就是她的首要任务，很怕夜里冯天裕离开。 她知道冯天裕逃跑是因为知道李贵才失踪了，而李贵才的确供出了冯天裕， 决不能让冯天裕跑掉，否则李贵才就白抓了，那可是她的功劳。 所以王丽颖衣服都没脱，靠着房门半睡半醒了一夜。 直到早上6点，对面传来敲门声。 王丽颖通过门眼看过去，一个年轻小伙握着一张车票等在门口， 不一会，冯天裕开门了，小伙把车票给他，说道：“票钱26，手续费5块，加急5块，一共36。” 冯天裕拿出了四十块钱，道：“不用找了。” “谢谢老板！”小伙高兴的走了。 冯天裕关上了门。 王丽颖明白了，冯天裕这是找人买的车票，他真要离开杏山县了， 去哪？什么时间走？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到现在吴兵的人也没和自己联系。 王丽颖穿好衣服出了房间，来到一楼大厅，刚才那个小伙子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机。 “你是代购车票的吗？”王丽颖问。 “对，手续费五块钱起，看你去哪，卧铺额外加二十。”小伙头也没抬回答道。 “我去吉春。”王丽颖道。 “十块钱。”小伙道。 “干嘛这么贵呀，人家212房间的你才收5块钱，我也不加急。”212房间就是冯天裕的房间号。 “212是去化县的，车票不紧张，吉春可不行，能买到站票就不错了，何况我保你座号。” “有座号啊？那我考虑一下。” 王丽颖看向墙上的列车时刻表，去往化县的只有一辆车，早上7点18分开车。 冯天裕还是出的加急钱，就是说他买的很有可能就是今天的车票，一会他就要走了。 王丽颖回到房间，不时的看着门眼， 下一步怎么办？王丽颖没了主意。 等不来吴兵的电话，只好打给陆明远听他的指示，然而电话迟迟没接。 就在这时，对面屋门开，冯天裕拎着皮包出来。 王丽颖一咬牙，开门出去， 慌慌张张的正好与冯天裕撞上了。 “额，冯，冯秘书长...”王丽颖紧张的转身又要回去，刚要关门，冯天裕猛然顶住门，跟了进来。 “王丽颖，你怎么在这？”冯天裕在屋内环视一圈，没有别人。 “我要回乡上坟，昨晚回来的太晚，就在这住一宿。”王丽颖眼神飘忽紧张的说着。 冯天裕看到王丽颖的慌张表情就知道她在说谎，为什么说谎？说什么谎？ 冯天裕的脑子也在飞快的转着，首先想的是她是不是在跟踪自己。 王丽颖是陆明远的手下，关系也很好，只是，陆明远如果想跟踪自己不会派一个女的来跟踪的，陆明远可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 再说了，目前为止，没有证据证明李贵才被沈书华抓了，他之所以离开桦林，也是想先躲躲，看清形势再做决定。 等李贵才失踪的事有了定论，而杨一夫也很安全，那么他就再回来，到时候就说去当年知青点化县怀旧去了。 他虽然离开桦林，但是他还是有眼线在桦林的，昨晚给他打探的结果是李贵才的失踪警方最先怀疑的是王丽颖。 而此时却见到了王丽颖，这也太巧了吧？ 或者说这就是运气？ 没人愿意踏上逃亡之路的。 第151章 我只是绑了他 冯天裕当然了解王丽颖与李贵才的过去，因为那次出事之后还是他来做中间人的，否则王丽颖的丈夫就闹得更大了。 当时李贵才是政府办副秘书长，王丽颖只是个办事员，见她长的漂亮，就总带在身边，一次喝多了之后，在客房内意图不轨，结果王丽颖从二楼跳了下去，还报了警，几乎整个政府大院都知道了，然后王丽颖的丈夫郭浩还闹了一次，李贵才的事别人都不愿意参与，冯天裕只好出面跟郭浩谈，事情平息之后，将李贵才调到了农业局。 所以，此时见到王丽颖出现在杏山县，他首先想到了会不会跟李贵才的失踪有关。 王丽颖将旅馆送的茶包泡好放到了冯天裕的面前，又坐回靠近房门的床角，依然紧张的样子。 “丽颖，我侄子冯伟林和你是一个科室的，你们关系很好吧？”冯天裕先打感情牌了。 “是，伟林对我很照顾的。” “陆明远对你也不错吧？”冯天裕开始试探了。 “也挺好，不过，他好像出事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冯天裕满意的点点头，回答的比较实在。 随后严肃道：“王丽颖，你应该跟我说实话！相信组织！这样我就能帮你！” “我，我说什么实话？我没怎么啊？”冯天裕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王丽颖吓了一跳，有些语无伦次了。 王丽颖再次紧张，冯天裕更加断定了自己的猜测，王丽颖有事隐瞒，而这事很有可能跟李贵才有关。 “警察去找过你了？”冯天裕问。 “额，秘书长，您都知道了？” “当然，当年你和李贵才的事还是我做的中间人的，否则，你就离婚了。” “可是，我还是离婚了呀。”王丽颖说着开始哽咽了，从包里拿出了离婚协议给冯天裕看。 冯天裕张了张嘴，咋还离婚了？因为啥？ 冯天裕看着离婚协议，没有房产没有存款，相当于王丽颖是净身出户了。 “为什么要离婚？而且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冯天裕恼怒着。 “是呀，郭浩太欺负人了，他就是不相信我，非说我和李贵才有染，李贵才失踪了，非说跟我有关，还说我把李贵才杀了，我哪敢杀人啊，就是诬陷我。” 冯天裕又是错愕，郭浩有那么缺心眼吗？会认为王丽颖这个弱女子杀人？所以这里应该还是有问题的。 “这样，你把郭浩的手机号告诉我，我给他打电话，我要为你讨回公道。”冯天裕觉得，郭浩一定是知道什么秘密，或许从他那能打听到些什么。 王丽颖犹犹豫豫的打开手机通讯录给冯天裕看， 冯天裕接过手机直接拨了出去，因为他自己的手机是关机的。 不一会，郭浩接听，喊道：“王丽颖，你特么还给我打电话干嘛，周一咱们民政局见！” “郭浩，我是冯天裕。” “冯...”郭浩想了好一会，“冯秘书长，怎么是您啊？您怎么拿王丽颖的电话？” “郭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跟王丽颖离婚呢，当年他和李贵才的事我都跟你解释过了，就是误会嘛。” 冯天裕也是不想听郭浩废话，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李贵才的身上，看他都知道些什么。 郭浩道：“冯秘书长，您可别被她骗了，警察都来我家了，她说谎了，说是我让她推销化肥的，我根本没让啊，等下周跟她离完婚，我就去派出所报警，澄清事实，我可不是共犯啊。”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李贵才失踪你也不能怪到丽颖头上吧？她只是个弱女子。”冯天裕想要进一步求证。 “她哪是弱女子啊，甚至我都怀疑她杀了李贵才，您是不知道啊，王丽颖现在可变态了，动不动就拿刀要杀我，她现在就是神经病一个啊。” 冯天裕听完，也是诧异，以前的王丽颖可不是这样， 转头看向王丽颖，就见王丽颖低着头一只手挠着另一只手的手背，尖尖的指甲抓出了四道血痕。 冯天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麻痹的，这个王丽颖真有可能是神经病了。 “好的好的，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 冯天裕基本断定了，离婚是真的，就是因为李贵才失踪的事，那么这就是王丽颖的私人问题，都影响到婚姻了。 “丽颖啊，这件事你也是有错的地方，非要跟李贵才过不去干嘛？他又招惹你了吗？” 冯天裕了解李贵才是个大色狼，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按说李贵才不会再次骚扰王丽颖的，这二人又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我恨他！” 王丽颖说完又哽咽了，打开包拿出了郭浩家暴的证据，原件都给了郭家，这是复印件，当然他们也签了一份和解协议书，就是以后王丽颖不能再拿家暴去打官司。 但王丽颖还是有复印件留着的，没想到，此时用上了。 “这，这是啥？”冯天裕看着照片和医生诊断书，都是被打的证据。 “郭浩家暴我三年了，就是因为李贵才的事，所以我恨李贵才，都是他害的我啊，我恨死他了...”王丽颖说着就哭起来。 “所以你就杀了他？” “我没杀，我只是...” “只是啥？” “我只是绑了他...” “王丽颖你这是糊涂啊，怎么能绑架呢？这是犯罪啊！”冯天裕关心道。 “我也不想啊，那天李贵才还想跟我开房，我就想报复他，给他下药了，就把他绑起来了，我现在后悔也晚了啊，听说绑架罪最少七年，警察都找上门了，我只能跑了。” “冷静，冷静，”冯天裕按按手，“别着急，这件事我能帮你。” “怎么帮我？” “你告诉我李贵才在哪？我去跟他谈，他听我的话，然后就跟警察说是误会。” “真的行吗？” “肯定行，我都帮过你一次了，我必须好人做到底，告诉我他在哪？” “他在桦林...”王丽颖摇摇头，“要么，我带你去。” “好，咱们现在就走。” 王丽颖犹犹豫豫的收拾物品。 冯天裕眼睛转了转，道：“这样，为了防止警察再找你，你把手机关掉，咱们先跟李贵才谈好，免得你被动。” “好。”王丽颖很听话的将手机关机了。 现在她别无选择，必须赌一把了，吴兵的人到现在没到，就不能指望了。 冯天裕心里却是在琢磨下一步，找到李贵才之后，该怎么办？ 真的让他们和解吗？不可能的！ 事情已经这样了，最好的办法是再次激起王丽颖和李贵才的矛盾，让王丽颖错手杀了李贵才，这样才算完美结局。 想到这，冯天裕勾了勾嘴角， 老天真是助我啊，在逃亡之前峰回路转了。 第152章 如意旅馆 桦林市公安局大院，早上6点， 十人小组等在大楼门口，他们是昨天半夜被点名的， 具体什么行动并不知道，只知道去杏山县。 自从扫黑除恶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行动了，没黑没白，没头没脑的。 其实辛苦不算什么，最难受的是担忧，不知道要抓谁，不知道要抓的这个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所以总是人心惶惶的。 虽然是警察，但谁也没有个三亲六戚的，谁又敢保证他们是干净的。 终于等到吴兵出来了。 “今天行动我亲自带队，赵永正任副组长，具体任务上车再说。” 吴兵也是顶着黑眼圈，上了中巴车。 小组十人更是紧张了，局长亲自挂帅一定是个大案。 “目的地，杏山火车站，大家现在交手机。”赵永正从座位底下拉出一个塑料篮子，挨个收手机。 吴兵道：“今天要抓的人是市委秘书长冯天裕，就在杏山站前如意旅馆，具体哪个房间还不清楚，一会我会联系线人，所以你们到达如意旅馆后，1号2号守住前门，3号4号守住后门，其他人跟我上楼抓人。” 赵永正收完手机，就把冯天裕的照片给大家轮流看。 众人也是心里怦怦跳，要抓的是市委秘书长，这可是目前最大的官了。 随后吴兵就不再说话了，微微闭目。 吴兵亲自来也是因为这是沈书华交代的任务，显得更重视一些， 只是，他实在太忙，耽搁了些时间，出发晚了。 当中巴车驶出桦林市区的时候，一张纸条从后面的窗户飞出了窗外，飘了一会落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车后不远处一辆摩托停下了，戴头盔的男子下车从草丛里找出纸条看着， 拿出手机拨出去，道：“写的是杏山火车站如意旅馆，冯天裕。” 电话那边就是杨一军，他已经到达了杏山县， 挂了电话直奔如意旅馆。 没想到吴兵要抓的竟然是冯天裕，那就说明李贵才真的在沈书华手里，而且供出了冯天裕。 事情麻烦了，必须在吴兵赶来之前找到冯天裕。 此时已经是6点30分了。 如意旅馆楼上楼下将近20间房，杨一军又不想暴露自己，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转了一圈也找不到冯天裕的房间。 来到前台问冯天裕住哪间房，服务员嘟囔道：“不让说的。” 杨一军犹豫着拿出一百块钱，服务员没接，但她的眼神却是看向对面沙发上的小伙。 在火车站旅馆当服务员，她也是知道危险的，所以，有些事她也不敢参与。 杨一军看向那小伙，旁边挂着代购车票的牌子，明白了，知道这样的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站前这种地方赚的就是办事的钱。 “帮我买张车票，出去说。”杨一军走过去低声对小伙说道。 小伙猛然抬头看着他，戴着口罩鸭舌帽，凭经验看就不是好人。 越是这样的人，赚的就越多，小伙连忙跟了出去。 “哥们，别往远走，有啥事在这说。” 小伙开门见山道。 杨一军道：“我要找人，名叫冯天裕，个子不高，有点胖。” 说着拿出一百块钱给他。 小伙二话不说，收起一百块，去了前台，别人不能随便看住客登记，但是他可以。 不一会，小伙回来道：“退房了。” “啥时候退的？” “就刚刚的事。” 杨一军也纳闷了，吴兵奔这来的，冯天裕却退房了，看来吴兵的消息也是不准确的了。 只是冯天裕退了房能去哪？ “不过啊，这个人的车票是我代买的，我还有印象。”小伙忽然说道。 “去哪的车票？”杨一军急问。 “这也是个人隐私哦。”小伙笑嘻嘻着。 杨一军恨不得给他个大耳光子，只是在路边不能打，时间也紧迫。 只能用钱解决，又拿出了一百块。 小伙接过钱道：“去化县，还有十分钟开车了，你看着办吧。” 小伙说完溜进了屋内。 杨一军连忙跑向火车站候车室。 吴兵的车缓缓停在了如意旅馆的门口，此时已经7点10分了。 根据沈书华留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竟然关机了。 吴兵忽觉不对，喊道：“立刻行动！” 十一名警察从中巴车上冲下来，直接封锁了如意旅馆的大门，两人去往后门。 随后控制了各个楼层，所有人原地等待。 旅馆前台也是吓坏了，举着双手表示她啥也没动。 “快看一下冯天裕住哪间房？”吴兵急道。 服务员连忙翻看登记本，道：“212，已经退房了。” “王丽颖呢？” “211，也退房了。” “一起退的？” “不记得了，你可以查看监控。”服务员指着旁边的显示器说着。 很快，吴兵在监控里找到了王丽颖和冯天裕的身影，时间是6点28分。 冯天裕故意低着头，而王丽颖的表情很紧张，似乎刚哭过似的。 见二人一起出去，吴兵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这里的监控并不发达，出了门就找不到踪迹了。 难道是冯天裕挟持了王丽颖？ 看着又不太像，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为何会碰面，为何会一起走？ “打开211和212房间。” 吴兵觉得还得从房间里查看，找找蛛丝马迹。 两间房还没有新的客人，屋内也没有打扫。 冯天裕的房间有一些吃剩下的食品袋和方便面桶，而服务指南里的列车时刻表那一页却是打开的， 说明冯天裕来杏山县很有可能是中转的。 又来到211房间，屋内就很整洁了，似乎床都没人睡过，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不过，桌子上有两杯茶水，大概率是冯天裕进来喝过茶水，而且还没凉。 吴兵有点郁闷了，属实来晚了，这个责任有点大。 初步猜测王丽颖应该是被冯天裕发现了，然后以某种方式威胁王丽颖把她带走了。 只是，他们去哪了？ 离开211房间，回到一楼， 赵永正问用不用解禁？ 吴兵看了一圈一楼内的其他人， 眉头忽然一皱， 目光锁定在沙发上一个玩游戏机的小伙身上。 就见他玩游戏机的手有点颤抖，而他身旁立着一个牌子，写着‘代购车票’。 第153章 意不意外 代购车票的小伙也是心虚了，自从警察进来之后，他就意识到出事了。 随后听说又是找‘冯天裕’这个人，就开始担忧了。 冯天裕是不是好人不知道，刚刚那个戴鸭舌帽的肯定不是个好人， 而他却告诉了鸭舌帽冯天裕的去向，自己怕是要被牵连了。 余光里见吴兵走了过来，小伙的手更加的颤抖了。 “你，跟我出来。” 吴兵拍拍小伙的肩膀，随后两名警员就拉着小伙往外走。 服务员心里暗叹，亏了自己没收那一百块钱。 小伙一坐进中巴车就吓坏了，没等问就招供了。 “我承认，你们找的冯天裕的车票是我给他买的，我只赚了十块钱，另外给了四块钱小费。” “去哪的车票？” “化县，已经发车了。” “那个女的呢？为什么他们一起走的？” “哪个女的我不知道啊，他走的时候我都没注意到，我只顾着打游戏了。” 看得出小伙没说谎，吴兵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去追火车吗？似乎不太现实。 小伙又道：“我提供个线索算不算立功赎罪？” “快说！”吴兵恨不得给他一个嘴巴，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讨价还价。 “还有一个男的，不像好人，也在找他，6点50那会，然后他去火车站追了，追没追到我就不知道了。” 吴兵心里一紧，怎么还有人来这找冯天裕，难道走漏风声了？ “什么样的男人？” “戴口罩和鸭舌帽i，你去看监控能找到。” 吴兵连忙去前台查看监控，从王丽颖他俩出去之后的时间段开始看， 很快找到了那个高大身影，虽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 但是从背影就能看出这人是谁，杨一军！ 怎么会是杨一军，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影。 吴兵现在不想打人了，他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不仅来晚了，还走漏消息了，按这个时间看，肯定是从桦林离开后走漏的消息， 那么这个消息很有可能就是从自己的小组里出去的，如果是从沈书华那边走漏的，昨晚杨一军就该来了。 麻痹的，是谁啊？内鬼怎么这么多啊！ 确定这边没有别的有用信息了，宣布收队，所有人回到车上。 十人刚坐下，吴兵就拿出了枪，指着所有人，喊道： “麻痹的，是谁他妈的走漏消息的？快点给我站出来！” 十人顿时吓懵了，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被怀疑是保护伞， 这次任务竟然有人向外界传递消息？ 十人相互看着，都是一脸冤屈，却是谁也不敢说话了。 “吴局，我有个发现。”司机忽然说道。 “快说！”吴兵急道。 “刚出桦林那会，我从后视镜看到后面有一团东西扔了出去，应该是纸条。” 司机指了指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 此时，那个位置是空的。 来的路上谁坐那了？ 众人又是一脸懵逼。 赵永正负责收集手机，又负责给大家看冯天裕的照片， 所以他应该最清楚。 赵永正皱眉想了好一会，忽然道：“是李晓天！” 此时的李晓天脸色苍白，身体顿时摊了下去。 赵永正连忙控制住了李晓天，而吴兵却是把电话打了出去，化县。 “要求你们快速布控火车站，抓住冯天裕！” 化县还属桦林市的管辖范围内，这是吴兵目前唯一能做的。 随后一脚踹向李晓天。 .... 陆明远醒来时已经七点半了，洗漱完看了眼手机， 发现早上6点05王丽颖给他打电话了，连忙回拨过去，那边竟然关机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陆明远连忙去往会议室， 桌上摆着一堆早餐，然而大家都没吃，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沈虹芸握着半根油条，回头看着陆明远，眼中饱含同情与担忧。 “王丽颖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接到，她现在手机关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陆明远问沈书华。 沈书华道：“可能出现了意外，吴兵到杏山后联系不上王丽颖，从监控里看到她跟冯天裕一起离开的，然后吴兵发现了内鬼，内鬼承认将抓冯天裕的情报传递给了杨一军，现在吴兵正在搜捕杨一军和冯天裕。” 陆明远一屁股坐下来，杨一军竟然也去了，这就是奔着杀人灭口去的。 王丽颖失联了，会不会跟杨一军有关。 郝常旭道：“目前不能确定跟杨一军有关，他去的时候冯天裕和王丽颖很有可能坐火车走了，目的地很可能是化县。” 侯铁坤道：“王丽颖虽然没有正式加入咱们的调查组，但她在诱捕李贵才的时候是知道咱们在这里五楼的，如果王丽颖落入杨一军的手里，会不会说出咱们的事，” 随后看向陆明远，“她知道多少咱们的事？” “我只告诉她是沈书记成立的调查组，她不知道你们的存在。”陆明远无奈道，这个时候他们担心的是大本营的安全，而陆明远只担心王丽颖的安全。 杏山县那边吴兵已经在找了，就算自己去也不知道该去哪找，而且如果真的去了化县，那就更是无法寻找了。 现在陆明远只恨自己不该睡的这么死没接到王丽颖的电话，若是出事了，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想想王丽颖的遭遇，多么可怜的一个女孩，刚刚离婚，又被冯天裕绑架了。 沈书华道：“吴兵的警力已经在楼下布控了，杨一夫不会疯狂到来这里暗杀我的，明远，你去医院看看黄世家吧，但愿他能健康的指证杨一夫和冯天裕，如果黄世家还是不能出来，你就劝黄美溪交出u盘。” “我知道，我还是想再等等吴局那边的消息。” 就在此时，肖毅慌张的跑进来，道：“王丽颖和冯天裕正在电梯里上来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怎么可能？ 众人连忙出了会议室直奔电梯间。 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电梯里的两人。 王丽颖先迈一步，道：“冯秘书长，到了。” 冯天裕一抬头，就见沈书华和一群人围在电梯口看着他，如同看猴似的。 “李贵才真的在这里，我没骗你的。”王丽颖的表情似乎在问冯天裕，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冯天裕腿一软，瘫坐在电梯里。 第154章 算是你给我的奖励 王丽颖属于自己把自己救了，若是再晚一点杨一军就到了，那么死的不仅仅是冯天裕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冯天裕送进隔离室，这间屋子给他预备好几天了，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这一刻，王丽颖彻底放松下来，靠着墙带着笑直接坐在了地上。 沈虹芸从会议室拿来矿泉水给她打开，王丽颖豪饮了半瓶。 陆明远让她先进屋休息，她不去，就萎在走廊给陆明远讲事情的经过。 讲她在旅馆如何用眼泪欺骗了冯天裕，用离婚协议和家暴的证据让冯天裕彻底相信她有多么恨李贵才， 然后又说路上冯天裕不让她开手机，中途冯天裕还有些迟疑，又问她李贵才失踪那天他们俩在哪吃的饭，看到师大招待所对面果然有家西餐厅，然后才相信李贵才被绑的地点是师大招待所。 旁听的众人都蹲在一旁听着，也都为王丽颖捏了一把汗，若不是冯天裕从心里就不想逃亡，他也难上这个当。 王丽颖讲完，骄傲的问道：“陆主任，我完成了您交给我的任务，没给您丢脸吧？” “我可没给你这个任务，我只是让你盯着冯天裕，没让你把人带回来。”陆明远无所谓的说道。 沈虹芸不高兴的怼了一把陆明远，人家想让你夸她，你怎么还捡便宜卖乖呢。 陆明远不以为然的站了起来，转身退到沈书华的身后，看了眼沈书华的后脑勺。 王丽颖茫然道：“我白忙活了？” “谁说你白忙活了，你可是立了大功的，”沈书华道，“快，起来，回会议室休息，坐在这多凉。” “谢谢沈书记！”王丽颖这才站起来，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刚才是紧张过后的虚脱， 也偷偷瞄了眼陆明远，陆明远又朝她使了个眼色。 陆明远是故意把王丽颖转手给了沈书华的，因为陆明远夸赞一百句不如沈书华夸赞一句， 所以陆明远说我没给你这个任务，那么这个任务是给谁完成的？自然就变成了给沈书华完成的了。 而王丽颖如同陆明远肚里的蛔虫，陆明远没夸她而是躲到了沈书华的身后，那就是在暗示她，跟沈书华要夸赞。 而沈书华也是人精，陆明远往他身后站，就知道这小子啥意思了， 他也不得不接下来了，毕竟王丽颖可是立了大功的。 回到会议室，沈书华就嘟囔道：“陆明远这小子啊，一点都不知道同情下属，别跟他干了，下一步来市委，让常旭带带你。” 这是要给赏了。 郝常旭是沈书华的秘书，同时也是综合一处的副处长，让他带就是进市委综合一处的意思。 王丽颖连忙道：“沈书记您别逗我了，我的笔杆子可进不了市委办的，其实陆主任对我帮助还是挺大的，就是陆主任总不在网站，我也学不到啥了。” 王丽颖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在网站了，但也不想去市委办。 “那你想去哪里学习？”沈书华问。 “我想去纪委，就是不知道我够不够资格。”王丽颖害羞道。 “够格，怎么能不够格，”沈书华拍着桌子道，“咱们专案组两个嫌犯都是你带回来的，你不够格谁够格？” 旁人哈哈笑着，的确是这么个理，隔离室的李贵才和冯天裕都是王丽颖的功劳。 同时也明白了，王丽颖在这个节骨眼要封赏也算明智，因为眼下调查组的困局就是被王丽颖给破解的，要是等案子消停之后再找沈书华要封赏，怕是连人都见不到面了。 王丽颖也是在陆明远的暗示之下想到要封赏的，对于她来说，进纪委就是一次职场的飞跃，而对于沈书华来说只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所以，此时不要白不要。 而陆明远也是没想到王丽颖的封赏要的这么直接， 他只是想王丽颖亲自跟沈书华要夸赞，这样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不用隔着陆明远受赏了。 结果王丽颖直接把自己的职业规划给定调了。 由此也能看出，王丽颖的确适合官场这条路，如果在领导面前还保持谦虚内敛，那样领导只会认为你缺少斗志和追求，甚至会觉得你与他并不是一条心的。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就是站队，王丽颖此时就是选择跟沈书华站队了，如果有一天沈书华真的出事了，王丽颖也是跟着吃锅烙的。 看着此时的王丽颖，陆明远隐约看到了她的未来， 一个离婚的单身女人，在纪委口，雷厉风行，迎难而上，一副铁腕女纪委的形象。 王丽颖兴奋的连连感谢，又朝陆明远道：“抱歉啊陆主任，以后我不是您的兵了，让你不夸我。” “我抗议，”陆明远道，“我也要进纪委，继续当她的领导。” “你要是进了纪委，桦林市都得被你搞的鸡犬不宁。”沈书华连连摆手，表示不行。 “沈书记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陆明远苦着脸问。 侯铁坤道：“我证明，沈书记是在夸你，所以，桦林纪委不要你，我们第十室要你。” “太好了，谢谢侯主任，等这边结束了我就跟您走。” 陆明远朝侯铁坤抱了抱拳，大有一种‘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架势。 沈书华却是冷笑了一声，如同在说，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郝常旭提醒道：“是不是该跟吴局说一声了？” “对，把这茬给忘了，吴兵现在急的是火上房了。”沈书华示意郝常旭打电话。 陆明远对王丽颖道：“跟我来，我给你介绍个老乡。” 二人出了会议室，直奔杨子蜜的房间。 快到门口的时候，王丽颖拉住了陆明远的衣角， 陆明远回头看她， 王丽颖仰头道：“能不能抱我一下？” “怎么了？”陆明远前后看看，虽然没人，但也不好吧。 “算是你给我的奖励还不行吗？”王丽颖低下头，鼻音却是有些变重了。 陆明远明白了，虽然他让王丽颖跟沈书华要奖励，但她更想得到自己的安慰。 “辛苦了！”陆明远张开双臂将她揽进了怀里拍拍她的后背， 如同昨晚拥抱齐婉儿一样。 偏偏这时候，杨子蜜又打开了房门，看到了这一幕。 杨子蜜的鼻孔都要气冒烟了， 上一次沈虹芸亲陆明远就是在自己的门口，这次又是这样， 你就不会换个地方跟女人亲热吗？ 第155章 五个美女 郝常旭给吴兵打了电话，讲了王丽颖的事。 此时的吴兵还在杏山，他都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在将来的某一时刻有人汇报在杏山的某个地方发现一具女尸。 所以，得到王丽颖的消息吴兵都差点蹦起来，而且还把冯天裕骗回去了，简直是奇迹了。 假设结局是冯天裕逃脱，王丽颖死亡，而又发现他有内鬼，这个责任他是担不起的，足可以让他引咎辞职了。 峰回路转，变成了最好的结局，吴兵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跟王丽颖说声‘谢谢’。 也想好好认识一下这个沉着胆大的女子。 郝常旭讲完王丽颖的事，就把电话转给沈书华， 沈书华道：“留下两人在杏山继续找冯天裕，化县那边的通缉令也不撤销，做出没找到冯天裕的假象，然后回到桦林放下手头的工作，在火车站和高速口设防，一来欢迎晚上的客人，二来防止杨一夫和王世东闻风而逃，必须在桦林将他们绳之於法。” “是，候车室监控显示杨一军没有上火车，可能还在杏山。” “先不管他了，他肯定也知道他自己暴露了，躲起来你也找不到，先以桦林的事为主。” 今晚忠纪委第十室主任葛晓东就会到达桦林，然后就该大清扫了。 此时的杨一军的确还在杏山县转悠，早上他赶到候车室时已经检完票了，所以他没赶上化县的火车， 回到如意旅馆附近，又亲眼目睹了吴兵的行动，也知道内鬼李晓天暴露了，所以他现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现在基本证明了一点，李贵才在沈书华手里，还好冯天裕跑了，而李贵才是没有直接证据指认杨一夫的。 电话里，杨一夫让杨一军先躲躲，明天周一让王世东宣布结案撤离桦林，剩下的事他要和沈书华谈谈。 所以目前的杨一夫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想跑的意思。 而王世东却隐约感觉到不妙了，他的直觉告诉他桦林危机四伏，若不是邢冰还在陆明远手里，他现在就想离开桦林，根本不想等到明天的会议。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接到了邢伟的电话。 邢伟跟陆明远说车票不好买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回来，其实他直接去了岭南省会坐飞机回到了东原省会盛阳，然后打车来到桦林，路上一点都没耽搁。 “你真糊涂，陆明远根本不敢把你姐怎么样，你还回来干嘛？”王世东接电话手都颤抖了，好不容易把他送到边境了，一转身就回来了，又多了一个要操心的。 “东哥，任何事我都可以不回来，唯独我姐因为我被绑了，我不回来都睡不着觉。” “可是你要是出事了你姐就睡不着觉了。” “呵呵，那就是我们姐弟俩的命吧，东哥，你就教我该怎么做，如何跟陆明远斗？” 邢伟知道自己是个没脑子的人，虽然他能隐秘的杀人，但也是好冲动，而这次关系到姐姐的安危，所以他不敢蛮干了。 “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想一想再说。” 事已至此，王世东也只能接受了，这种情况邢伟是不可能再走了， 必须为下一步想个最好的退路。 ...... 杨子蜜和王丽颖都是杏山县人，所以算是老乡，陆明远给她俩做了介绍。 王丽颖是杏林乡的，杨子蜜是高家镇的，两个乡镇离的也不远，俩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邢冰坐在床上，环视着屋内，沈虹芸，杨子蜜，王丽颖，海棠，四个美女一个赛一个漂亮，还都是因为陆明远而聚到一起的， 真是想不通陆明远耍了什么手段，让她们围着他转。 眼看陆明远走了过来，邢冰转移了视线。 “冰姐，想什么呢？”陆明远上了床盘腿坐在了邢冰的对面。 “女人的床不是随便可以坐的！”邢冰冷冷道。 “冰姐的床是我做梦都想坐的。”陆明远脸大不害臊道。 他话里的隐藏含义其实是做梦都想要的级别，上过邢冰床的男人可都是正厅以上的级别， 只是邢冰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他在耍流氓。 “臭流氓！” 邢冰立眉随后喊道，“你们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四个女子莫名其妙的看过来。 “他说做梦都想上我的床！” 邢冰是过来人，也脸大不害臊的说着，说完还得意的挑了挑眉。 然而，她以为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四个女孩子捂嘴偷笑，然后继续她们的话题，就跟啥也没听到似的。 邢冰无语的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却是笑得肩膀都颤了，得意道：“没那金刚钻我就不揽那瓷器活。” 邢冰又是一声冷笑，鄙视的白了眼陆明远，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陆明远见她不信，拿出手机，道：“还有一个呢，这个可不好惹了。” 陆明远饶有兴致的打开免提，拨出了齐婉儿的电话， 果然，这个不好惹， 电话里齐婉儿咆哮着，“陆明远，我刚下夜班，你让我睡会行不行？” “还没睡啊，好吧，不打扰你了，睡吧。”陆明远看着手机说道， 齐婉儿却没有挂断电话，过了一会，懒洋洋的问道：“你在干嘛？” 邢冰顿时翻了个白眼，一听就是个恋爱脑的女子，假装强势。 那边的海棠喊道：“婉儿姐，好久没见了，哪天去k歌啊？” 齐婉儿道：“好啊，让通缉犯请客！” “好主意！”四人齐声道。 “屋内好像都是美女吧？”齐婉儿问。 “嗯，一共五个美女。”陆明远道。 海棠道：“有虹芸姐，子蜜姐和丽颖姐。” “那还差一个呢？”齐婉儿问。 海棠犹豫了一下道：“是邢冰姐姐。” “...” 听到邢冰的名字，齐婉儿没接话，知道这是陆明远绑来的纪委官员， 随后道：“我睡觉了，约好时间通知我就好，这一周我没有夜班。” 齐婉儿挂了电话，四个女孩继续聊天。 “这个是齐云山的女儿？”邢冰问。 陆明远点头。 “沈书记和齐副市长就由着你胡来？”邢冰更是不可理解了。 “你这个问题黄美溪也问过我，我也同样回答你，因为他们都不想我成为他们的女婿。”陆明远无奈的耸耸肩。 “你是想让我同情你，还是嘲笑你？”邢冰好奇的问。 “我喊你姐，你说呢？” “呵，那你就先放了我，我可以同情你。” “对了，我就要跟你说这事儿呢，我想告诉你，今晚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你要干嘛？” 邢冰顿时紧张了， 她才不会傻到以为陆明远要放了她，大概率是跟邢伟有关。 第156章 葛晓东到了 晚上八点，葛晓东到了桦林。 侯铁坤几人在高速口迎接，随后来到了师大招待所。 沈书华没有下楼迎接，等在了电梯门口。 忠纪委第一室的主任是省部级，其他室主任则是副部级或者正厅级，葛晓东属于排名末位的主任，也是刚提拔上来的，属于正厅级。 沈书华倒不是因为级别没下楼迎接，主要还是不方便露面， 葛晓东四十五岁，却是保养的很年轻，相比之下五十岁的沈书华却两鬓斑白，显得老态龙钟了。 双方握手寒暄两句，去了会议室。 葛晓东带来了四人，还有很多箱包，有的是设备，有的是行李。 “临出来前，我姐夫给您打包了两份烤鸭，说您好这口，应该还没凉。” 葛晓东从保温箱里掏出四个饭盒，里面都是卷好的烤鸭。 皇城根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样，打包出来的烤鸭都是卷好饼的，如果不凉拿起来就能吃，凉了的话只需加热一下就行。 六个小时的车程，在保温箱内的确还没凉透。 “哈哈，维明这是在骂我啊，上次他来我给他吃冰柿子，这次给我带来热乎的烤鸭，我可太惭愧了。” “那您就多吃点，气气他。”葛晓东笑道。 四个餐盒打开，沈书华招呼大家都吃，每人都能吃三四条烤鸭。 陆明远没在，让沈虹芸给陆明远杨子蜜送去一盒。 “不给他们，谁叫他们不过来的。”沈虹芸调皮的说道，自己霸着一盒吃。 郝常旭看了眼沈虹芸，觉得有些奇怪，这不符合沈虹芸的性格，不会贪吃到不分给别人。 别人也没当回事，葛晓东给侯铁坤带了一盒茶叶说是他最爱喝的，随后拿出一堆皇城根零食分给大家。 郝常旭也是越发奇怪了，他以为的忠纪委十室主任应该是个雷厉风行不拘小节之人，未曾想，倒像个温暖的老大哥。 大家纷纷入座后， 葛晓东率先道：“秘密调查本来就是畏手畏脚的工作，而且人手不足，我听说就连群众都加入了小组，沈书记的女儿和司机也参与了进来，而且还能取得如此成绩，获得重要线索，实属不易啊，你们辛苦了！” 沈书华道：“那也是有葛主任做我们的坚强后盾，我们才能开展工作的。” “应该的，我们是纪委监察委最新剥离出来的第十室，正好对接你们北方二省，也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葛晓东的感情牌打完了，感谢的话也说完了，好吃的也给你们分完了，他该揽功了。 “除了看押人员，都到齐了吗？咱们开会吧。”葛晓东不顾舟车劳顿这就要连夜开会了。 沈书华看了看，道：“常旭，去把陆明远叫来。” 郝常旭刚想起身，沈虹芸低着头道：“不用去了。” 沈书华错愕的看向沈虹芸，大家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沈虹芸低着头，扣着手指，犹豫了一会道：“他和杨子蜜带邢冰走了。” “为什么？”侯铁坤急问。 “他说如果邢冰交到忠纪委手里，就相当于正式双规了，那样邢伟就不会露面了。” 众人忽然明白了，的确是这么回事，可是，私自带走被隔离人员那可是犯错误的。 “邢伟是谁？”葛晓东沉声问。 侯铁坤道：“邢冰的弟弟，目前判断是一个杀人嫌犯，手里有几条命案还不清楚。” “杀人嫌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那是警方的事。”葛晓东诧异道。 沈书华揉了揉额头：“这个邢伟很狡猾，差点逃出国，陆明远怕警方抓不到邢伟。” “那也是警方的事，他这么做就是个人英雄主义！”葛晓东说翻脸就翻脸了。 “什么时候带走的？”侯铁坤问。 “在你们吃饭的时候。”沈虹芸答。 肖毅道：“怪不得你今天打了那么多红烧肉，还主动替杜伟值班，感情你是在给陆明远站岗放哨啊？” 沈虹芸吐了吐舌头，她也没办法，陆明远让她干啥就干啥，反正她也没把自己当成调查组的人，不用顾忌职责所在。 “我这乌合之众到底还是让葛主任看笑话了。”沈书华无奈道。 侯铁坤道：“陆明远这个人的确有些小聪明，而且胆大心细，在整个案子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侯铁坤对陆明远已经心服口服了，所以很想替陆明远说句话。 “其实也不算私自带走，”郝常旭道，“杨子蜜也属于调查组成员，算是二人带走的。” 众人都有心为陆明远说话， 而葛晓东脸色依然阴沉，道： “无组织无纪律，立刻联系陆明远，必须三个小时内把邢冰给我送回来！” 葛晓东不管以前如何，他来接手调查组，正是因为有邢冰这条线， 他可不是来帮桦林市肃清蛀虫的，他是剑指东原省委常委会的，那才是大案， 而邢冰是省纪委的人，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再说一句自私点的话，他是要给他姐夫顾维明来东原任职扫清道路的。 顾维明若是当上东原省委书记，将是全国最年轻的封疆大吏，未来可期。 葛家可是都指望着顾维明的。 ...... 邢冰瘫坐在暖气旁，还处在昏迷中，一只手依然戴着手铐挂在了暖气管上。 陆明远搬来铁管椅子想要坐在邢冰的面前，却被杨子蜜一把抽走了椅子，差点坐地上。 陆明远想指责杨子蜜，见她阴着脸也就忍了，毕竟这是在人家。 杨子蜜拿着湿毛巾给邢冰擦脸，拿凉水在邢冰的眉间沾了沾，邢冰慢慢苏醒了。 “冰姐，这里是我家，你别怕。”杨子蜜安慰道。 “谢谢你子蜜，别单独把我留给这个疯子。”邢冰虚弱道。 “冰姐，其实我也有个弟弟，你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弟弟，我能理解你，也很同情你，但是你弟弟这种情况你真应该劝他自首，他跑下去没有意义的。” “如果我弟弟被抓了，那就是他的命，我也认了，但我做不到劝他去自首，他进去就是死罪，我不能劝他去死。” “好吧，我去收拾一下床，咱俩睡南屋，让他在这屋坐着睡。” 南屋有床有沙发，北屋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所以陆明远想睡觉只能坐着睡了。 杨子蜜之所以陪着陆明远胡来，也是因为她当初答应了陆明远，救出黄美溪之后就帮他忙，只是没想到陆明远这么胆大，从调查组私自带走邢冰。 杨子蜜去南屋收拾床铺， 陆明远则坐在桌前看着手机想着事情。 第157章 海棠不是桦林人 陆明远私自带走邢冰也是无奈之举。 到现在邢伟都没和他联系，也不知道到哪了。 而今晚葛晓东就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审问邢冰，然后明天再对杨一夫和王世东采取行动，将他们一窝端了。 那样，邢伟回来就没有意义了，他总不能去看守所救邢冰的， 所以他就不会露面，甚至会继续逃出国外想抓他就更难了。 很快，郝常旭的电话进来了，告诉他葛晓东到了，让他今晚必须把邢冰送回去。 郝常旭没敢把葛晓东的原话传过来，那样太生硬。 陆明远道：“你跟沈书记替我求求情，给我三天时间，我肯定把邢冰送回去。” 三天？郝常旭想说人家给你的期限是三个小时， 这话不能说，说了也没用，以陆明远的性格不会屈服的。 “邢伟有消息了吗？”郝常旭问。 “还没有，我怀疑这小子已经到桦林了，肯定在暗中观望，明天专案组的事情就会传开，他就会知道邢冰没在纪委，就该找我要人了。” “可他也不会自己送上来让你抓的，他在暗处你更危险。” “好了，师哥，不用惦记我，快去给我求情吧。” 陆明远挂了电话，不想听郝常旭唠叨了，但也从心里感到温暖。 郝常旭这个人成熟心细，但也缺乏一些冲劲，这就是当秘书时间太久的缘故，急需去下面锻炼了。 而陆明远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属于冲劲太过了，也缺乏稳重，若是跟郝常旭中和一下就好了。 “陆明远，我想跟你说句真心话，” 邢冰抬起头说道， “邢伟当年放火也不过14岁，你为了这件事很容易牺牲你的政治前途，沈书华和第十室联手的这个案子肯定会论功行赏，你因为这件事功过相抵，不值得的。” “谢谢冰姐关心，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陆明远无所谓的说道。 邢冰无奈道：“那我就再送一句话，葛晓东这个人我了解，在纪委口十多年了，对待下属他很强势，但你也别把他当成包青天。” “冰姐，你想说啥？”陆明远可没想过葛晓东会是个清官，在大明朝见过太多人当钦察大臣去地方巡检的，就没有一个是包青天， 只是他觉得邢冰的话里觉得她应该另有所指。 “冰姐，别跟他废话啦，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杨子蜜从南屋过来，拿起桌面的钥匙给邢冰解开手铐，扶着她出去了。 二人去了洗手间，在里面又叨叨咕咕聊了一会， 出来后直接去了南屋。 陆明远跟了进去，他还想问问邢冰话里的意思，却被杨子蜜推出来，道：“这里是闺房了，不许你进了。” 邢冰主动把自己的手铐在了床边的暖气管上，道：“我要躺床上舒舒服服的睡觉喽。” 陆明远无语的回到北屋，看来真得坐着睡了？ 都是自找的。 ...... 郝常旭跟葛晓东说了陆明远的话，希望能给三天的时间，而葛晓东却是沉着脸没吭声，去了隔离室审问去了。 葛晓东也看出来这些人都在替陆明远说话，包括他的手下侯铁坤，所以他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先保持沉默，审完案子再说。 如果能得到他想要的，可以不计较陆明远的行为，如果陆明远的行为影响了他的进展，那就必须下通牒的。 沈书华见葛晓东去连夜突审，他也就不掺和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虹芸和郝常旭跟了进来。 郝常旭拎着茶壶去了洗手间，沈虹芸撅着嘴坐在床上，崔思妍过来搂着她问怎么了？ 沈书华指着沈虹芸道：“你们简直就是不懂事，有这种想法就应该先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把邢冰安排到别的地方，这下可好，太被动了。” “陆明远说了，不给你添麻烦。”沈虹芸解释着。 “现在就不是麻烦吗？我能不管吗？” “那你就管呗。”沈虹芸脱口而出。 沈书华顿时没了下句，他可不就得管。 “或许明天邢伟就被陆明远抓住了，那样就不耽误任何事了。”郝常旭一边倒热水一边打着圆场。 他没有给沈书华泡茶，快睡觉了，不适合喝茶，而陆明远也建议少喝茶。 沈书华看着透亮的水杯，想了想道： “陆明远跟邢伟到底有什么恩怨？” “邢伟十四岁那年放火烧死了海棠的爷爷，海棠眼睛也瞎了，陆明远就想为海棠爷爷和海棠报仇。”沈虹芸快速的说道。 “啥意思？”沈书华却没听明白。 郝常旭道：“海棠家跟陆明远家以前是邻居，邢伟放火烧了海家。” “海家？海棠姓海？她不是陆明远的妹妹？不叫陆海棠？”沈书华一连气四个问号。 “对呀，不是亲妹妹，但是她成了盲人在福利院很难生活，陆明远妈妈就收留了她，上了户口，现在是叫陆海棠。”沈虹芸道。 “哦，这我就明白了，不过这个海姓的确很少，没想到咱们桦林就有。”沈书华想起了海英红，曾经的初恋，心里有些怅然。 “海棠也不是桦林人，她从小跟她爷爷流浪过来的，昨晚海棠还跟我说悄悄话，说她爸妈的坟墓在吉春，她说都没去过很遗憾呢。” 沈书华猛然看向沈虹芸，仿佛被电击了似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这是巧合吗？ 海英红就是死在了吉春，然后她爸爸带走了孩子，如果那样应该是姥爷，而不是爷爷。 转念又一想，那时海英红的爸爸恨透了顾维明，所以不让孩子姓顾也解释得通。 让孩子随海姓，起名海棠，海棠有毒，又名断肠？ 这不是巧合！ “海棠在哪？”沈书华问。 “她说今晚跟王丽颖睡，在王丽颖屋里。” “把海棠叫来。”沈书华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应该没睡。 “老爸，你要干嘛？”沈虹芸吓了一跳。 “让你叫你就去叫，你不去我自己去。”沈书华起身就要出去。 沈虹芸只好去了， 出门前还叮嘱道：“一会海棠过来，你千万别把她吓着，她胆小。” 第158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一会，沈虹芸带着海棠过来了， 崔思妍连忙拉着海棠坐下，说是想跟她聊聊天。 “我在这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哥走了，明天我也想回家了。”海棠很有礼貌的说道。 “海棠你想多了，你哥愿意去哪去哪，你就在这住，等这里解散咱们再走。”沈虹芸连忙安慰道。 崔思妍道：“是这样，因为明天他们都去工作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自己一个人太无聊了。” “好啊，您别嫌我太能说就行，我就喜欢聊天。”海棠捂嘴笑。 沈虹芸碰了碰沈书华，因为沈书华两眼都看直了。 海棠来到调查组这么多天，沈书华还是第一次仔细看海棠。 海棠的鼻梁与眉眼间的英气简直就是顾维明的翻版， 下颚与嘴角的侧颜就是年轻的海英红。 绝对没错了，海棠就是顾维明和海英红的女儿， 沈书华内心的激动难以压抑，喝了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 “海棠，你父母是怎么过世的？”沈书华问。 “我爷爷说是车祸。” “他们的墓地在哪？” “在吉春。” “你也是在吉春出生的？” “这个，我不知道，爷爷没和我说过，我印象里从小就跟爷爷四处流浪，有时候爷爷乞讨，有时候捡破烂，反正我们没有在一个地方住太久的，去过很多地方，后来在柳叶胡同有个空房子，居委会就让我和爷爷住下了，爷爷的腿总是疼，就不再四处流浪了。” “那你爷爷叫什么名？” “我爷爷叫海博义，”海棠笑道，“特别倔的一个老头。” 沈书华点点头，记得顾维明说过海英红爸爸的名字，他没有记住，好像是这个名字。 “沈书记认识我爷爷么？” “哦，不认识，只是想起一个老友，问的有点多，你别往心里去，明天你就留在这里陪你崔姨。” “好啊，那我先回去了。” 沈虹芸送海棠回去，郝常旭瞄了眼沈书华，沈书华拿着私人手机发呆，郝常旭就出去了。 “书华，到底怎么回事？”屋内没人了，崔思妍问道。 沈书华抬抬手，示意崔思妍冷静，其实不冷静的是他自己。 拨出了顾维明的电话。 电话一接听，沈书华低沉道：“维明，你在哪？” “我还在办公室，怎么了？晓东到了吧？”顾维明听出沈书华的语气不对，担心是不是跟葛晓东没合拍。 “明天你过来一趟吧，而且你一个人来，最好是隐秘一些。” “到底出了什么事啦，晓东若是不懂事我跟他说，我知道这小子有点轴。” “跟晓东无关，是私事，总之我现在不能跟你说，等见面再说。” 沈书华挂了电话，崔思妍震惊的看着沈书华， 崔思妍跟沈书华属于半路夫妻，对他以前的事不了解，也没见过顾维明， 但是前段时间顾维明来桦林后，沈书华跟崔思妍说了顾维明的事，说他的妻子不能生育，但是应该还有个女儿活着，就是找不到了。 结合沈书华对海棠的表现，又给顾维明打了电话， 崔思妍想到了这个可能，海棠是顾维明的女儿。 如果真是那样，真是一件大喜事。 “你还真忍得住，没在电话里告诉他。”崔思妍笑道，若是换做她，肯定在电话喊起来了。 沈书华叹息道：“我怕他太冲动大半夜过来，引起别人的怀疑。” “为什么？父女俩相认还跟做贼似的？” “不能相认，顾维明现在是关键时期，要是弄出个私生女的丑闻，就前功尽弃了。” 沈书华连连摆手。 崔思妍又是错愕的瞪圆了眼睛，男人的想法太可怕了，还有比认亲生女儿更重要的事吗？ “对了，明天你找机会给海棠梳头，然后拔她一根头发留着，dna检验还是要做的。” 就算长的像，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有dna最准确。 第二天一早， 崔思妍就去看海棠，主动要帮她梳头。 郝常旭也过来通知王丽颖八点十分去市委小会议室开会，九点在市委招待所大会议室开会。 王丽颖本打算上午去民政大厅离婚的，只能改在下午了，给郭浩打了电话，约在下午。 郭浩还挖苦她两句，说别想着拖延时间，他是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王丽颖实在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挂了电话就直奔市委大院。 先是回到了网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 她知道能进市委小会议室开会意味着什么，她将离开这间办公室，进入市委书记的小圈子了。 将要带走的物品整理好后，将最喜欢的笔和本放在随身公文包里。 网站其他同事陆续到了，纷纷看向王丽颖，他们发现了问题，王丽颖今天早上没拖地。 “丽颖，听说今天开扩大会议，是不是案子有眉目了？”王涵问。 “对啊，”李响也凑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快给我们透露透露？” “别逗了，我哪有内幕消息，我只是个小科员。”王丽颖苦笑。 “陆主任怎么还没有消息？他的事还没解决？”洪涛问。 “丽颖你好像在收拾个人物品，你要去哪？”刘玉明问。 眼看赵猛也带着疑问过来，王丽颖连忙抬手道：“各位哥哥们，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别为难我好不好？” 另一边的冯伟林猛然拍了下桌子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讨论与工作无关的话题。” 众人这才散开，回到自己的岗位，在群龙无首的时候，办公室内也变成了谁嗓门高谁说的算了。 王丽颖瞥了眼冯伟林，看来他还不知道冯天裕失踪的事，没有意识到他的处境将变得很尴尬。 王丽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拿起公文包往外走。 “王丽颖你要去哪？虽然陆明远不在，你也不能随意旷班的。”冯伟林冷冷道，那种语气如同在说现在他是老大了。 王丽颖错愕的站在门口， “冯伟林，陆主任说过你一句话我发现说的非常对，” 王丽颖转身笑道， “他说，冯伟林同志是可以改造的好同志，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事就得敲打，说的真对。” 王丽颖说完还是迈出了办公室大门，她的志向可不是跟冯伟林这种小人斗， 她要走向更广阔的空间。 第159章 这就算结案了? 这一天的清晨，网站的躁动只是桦林市的冰山一角， 全市各局委都接到了会议的通知，并且强调不能请假缺席。 所以各局委领导都有点人心惶惶了，不知道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省纪委联合调查组进驻已经一周了，是不是案件完结的发布会？ 与市委办政府办关系好的，纷纷提前打电话询问，却也没有准确的消息。 王世东是计划在会上宣布第一冶炼厂结案的，以为召开个常委扩大会就可以了，没想到竟然是全市中层领导扩大会议。 想不通沈书华意欲何为。 杨一夫也是有点好奇，但转念一想， 上周百万赃款案传的沸沸扬扬，沈书华也是想在这种会议上露面，为自己重新树立形象，也是可以理解的。 上午九点，市委市政府扩大会议在市委招待所大会议室召开了。 这间会议室能容下两百多人，与大学的阶梯教室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阶梯。 小主席台上摆着一张讲桌，话筒，旁边的桌子摆着一台电视。 前排中间坐着市委常委两边是市委办其他成员，二排是纪委常委以及其他班子成员。 大家这才发现异常，市委秘书长冯天裕没来，他的位置空着。 以往这种会议最先讲话的都是秘书长冯天裕，由他来简单介绍会议内容，然后再请市委书记讲话， 所以，今天没有这个流程了，沈书华直接上台讲话，担当起主持人的工作。 “同志们，相信大家都听说我被双规的事，是不是都为我捏了一把汗？” 沈书华说完环视众人，众人知道此时该有笑声，所以努力的笑着。 “还好，市公安局火速破案，查实这是栽赃，可以想象，有人是多么的恨我， 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是我始终秉持的信念，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始终坚持公正廉洁、勤政为民的原则，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我都严格要求自己， 我可以自豪地说，我没有对不起党，没有对不起百姓！”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沈书华说的也是发自肺腑， 他知道，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里跟大家讲话了，因为这次案件结束后，他要去省里做手术了，手术说是成功率很高，但也是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的， 再有，如果手术顺利，养病结束，下一步工作岗位就是省里了。 所以说，这就是他最后一次以市委书记的名义与这些中层领导的讲话，难免有些激动。 “好了，我不耽误大家的时间，请省市纪委联合调查组王世东同志对第一冶炼厂国有资产流失案做一总结。” 沈书华将话筒交给了王世东。 王世东拿着稿子站在讲桌前，他的表情却没有沈书华的神采奕奕，反倒有些疲倦。 “在省委省纪委的监督下，省市纪委联合调查组经过一周的深入调查取证，现公布如下， 桦林市第一冶炼厂倒闭资产清算里，有重大的侵吞国有资产案件， 案件涉及的主要对象包括第一冶炼厂的领导及部分员工，涉嫌利用职务之便，通过虚假账目、违规操作等手段，侵占国有资产，造成巨大损失。 在这里，先说句题外话，就是在我们来之前，沈书华同志已经开展过秘密调查，收获甚微，在此艰难的情况下，我们接手了这个案件，立即组织专案组开展线索收集和初步核实工作。 通过对举报材料的分析、对相关人员的谈话了解，以及对相关账目、文件的审查，初步确定了案件的基本情况和涉嫌人员。 第一责任人原厂长何良玉失踪，经核实已经逃往国外，第二责任人原审计处处长吴松林自杀身亡， 案件的主要筹划人冶金局原局长黄世家已经认罪，在整个资产变卖以及有害化学品清理工作中私下勾结，共计揽财两千一百二十万元， 不过，黄世家因糖尿病并发心肌梗死，已经过世了，黄世家的财产均已查封，下一步移交检察院处理。” 王世东说到这，停顿了一会，让大家消化一下。 台下众人也是错愕不已，敢情一个没抓到，死的死跑的跑，这就算结案了？ 就在此时，杨一夫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小峰失踪了。】 杨一夫的手差点没拿住手机。 来短信的是杨一军，昨晚他还是回到了桦林，去了杨峰的ktv住，结果杨峰一夜未归，手机也打不通，平时这种情况也正常，也就没当回事，然而一大早警方来到了ktv，说是在河边找到一辆被遗弃的车辆，车主是杨峰，此时，杨一军才知道杨峰失踪了，八成是出事了。 杨一夫瞪圆了眼睛，却想不通怎么回事，难道儿子被人绑架了？ 是谁？如果说目前自己的仇人只有沈书华了，可是沈书华没必要绑架杨峰的，自己的事杨峰根本没参与进来。 再有一个曾经的敌人，王汉卿，这个节骨眼王汉卿早就躲起来，他不可能来趟这个浑水的。 如果不是仇家，那会是谁？ 难道有人想威胁自己？ 杨一夫的眼睛缓缓看向了王世东，王世东站在台上波澜不惊的神情，偏偏在这个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一下头， 似乎就是在告诉他，你猜对了。 会不会是王世东想要威胁自己？为什么要威胁自己？ 就在此时，沈书华忽然说道：“世东同志，我有个疑问。” 杨一夫的手抖了一下，案子不会这么简单的完结了。 而王世东也在担心意外发生，一旦发生，杨一夫就是弃子。 杨一夫快速的发出了短信： 【应该是邢伟干的，找到邢伟一定救出小峰，他是咱们杨家唯一的根了。】 【大哥你放心，豁出命我也会救出小峰的。】 【另外，如果你联系不上我了，就带着小峰远走高飞，咱不跟他们斗了。】 杨一夫如同交代后事一样，长舒一口气，删掉短信，转头看了眼窗外天空飞过的信鸽，自由真好。 第160章 咬死不承认 沈书华一句‘我有个疑问’让现场再次陷入了寂静。 “沈书记请说。”王世东抬手道。 “在这份清算数据中显示，黄世家所有资产评估约两百万元，而涉及资金2000多万，剩余的钱在哪里？” “很遗憾，黄世家突然病逝，未能追踪到赃款的去向，我们会提请检察院与公安部门对黄世家的家人以及社会关系继续展开调查，我们调查组的工作到此结束了。” “就是说黄世家一死百了，怕是不能服众吧？” 众人明白了，沈书华和王世东杠上了，这可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那么沈书记有更好的线索可以提供吗？”王世东反问。 沈书华起身看着在场的众人，道：“召集这次会议，到场人数182人，本想给大家上堂政治课，没上成，相信大家都有点遗憾吧。” 不遗憾，谁愿意上这种政治课，赶紧下课结案吧，多数人的心里都默默反驳着。 “沈书记的遗憾，我来给补上吧。” 说话间，后门打开，走进一名中年男子，声音洪亮的说道。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行九人，身穿笔挺的西装，胸前徽标下面写着‘纪检’俩字。 随后，多名警员出现封住了大门，并列两排。 如果对在场的182人逐一检查，肯定有尿裤子的了。 “葛主任，让您见笑了。”沈书华上前迎接。 “谈不上，都是为了工作，世东同志，我可能要喧宾夺主了。” 葛晓东又与王世东握了握手，王世东的声音都有些颤了，说道：“是有点意外。” 其他常委都齐刷刷的站着，葛晓东摆摆手走上主席台。 “先自我介绍，我叫葛晓东，来自忠纪委第十监察室， 此次来桦林的目的，是因为前不久我们收到举报，在筹建桦林市第二冶炼厂的过程中，帽檐村等三块地皮存在违法转让，违规审批，倒卖国有土地的情节，我们派出了调查组进行秘密走访调查后发现，与第一冶炼厂国有资产侵吞案有着密切的联系， 鉴于此，忠纪委决定，将两案合并，共同审查。” 台下一片哗然，就是说忠纪委已经来桦林有段时间，已经秘密调查了，虽然是两个案子，却有密切的联系， 而且，第二冶炼厂的地皮涉及到动迁和土地使用的审批，乃至最初位置的决定权， 那么，就不仅仅是一个黄世家能够决定的了，这里可是涉及到市委常委会的。 到得此时，知情的人不由得看向杨一夫，杨一夫脸色惨白，鬓角的汗珠都快下来了。 不知情的人，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缺席的市委秘书长冯天裕。 “以往纪委办案都是先搜集线索，再留置有关人员，隔离审查，隔离审查的目的也是为了防止串供， 而今天，恰好书华同志召开了这次扩大会议，也是想给大家上堂政治课， 那好，借此机会，我们第十室就在此替沈书记给大家上一堂公开的审查政治课！” 葛晓东说话间，其他人员已经将他们的设备全都摆了出来， 两台摄像机，一台录像机，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台幻灯机以及幕布。 会议室瞬间变成数字化教室了。 一台摄像机面对着众人，一台面对着主席台，进行现场录制。 纪委的如此方式，也是开创了全国的先河了。 侯铁坤播放着幻灯片，说道：“帽檐村，二河村，夹沟村，位于桦林市西郊，此次征收土地以帽檐村为主，外加二河村夹沟村的600亩土地，共计1500亩...” 侯铁坤先是介绍了这次征收的初始情况，随后讲述了案件的过程， “02年8月，市政府在没有选址前，这片土地已经被征收规划为商品楼建设，卖给了大有集团，02年11月，桦林市政府在选址时，经过气候与环保专家的建议，选择了这片土地，随后市政府对尚未建设的地皮采取回收补偿...” 众人听到这就已经明白了，有人事先得到风声，提前操作而换取补偿款。 “然而，在回收既然完成前，帽檐村西侧200亩土地忽然变成了‘农业产业园区’，市政府给予了二次补偿...” 众人再次哗然，麻痹的，这是有多贪啊，若不是有人查出来，作为普通的正处级领导干部都发觉不了这里面的暗箱是如何操作的。 此时的王世东狠狠的瞪了眼杨一夫，早知道有这个案子他是说死不能来的，因为这就是一个屎坑子，根本遮不住的。 齐云山听着都义愤填膺了，在政府规划上，杨一夫简直就是一手遮天，将他这个二把手架空的够高的了。 而市委那边，冯天裕也把沈书华给架空了，二人里应外合，竟然蒙骗过了常委会。 “鉴于当时有些材料丢失，有些不具有参考性，我们调查组就从这片农业产业园区入手调查，提审了当时审批产业园的主要责任人，农业局副局长李贵才。” 话落，侯铁坤播放了提审录像。 当然，这段录像是葛晓东到了之后连夜重新拍的，最初的招供录像是陆明远使用了催眠，李贵才的神色太异常了。 此时电视中的李贵才很清醒，如实供出了事件的过程，比第一次还逻辑清晰，并且播放一段录音，就是冯天裕教他如何如何审批产业园的事。 看着录像中的李贵才，众人这才明白，这老小子失踪好几天了原来是被秘密双规了。 那么冯天裕应该是被他供出来而双规了。 随后，冯天裕的录像也播放出来，镜头中的冯天裕略显疲惫，他是抗拒之后才招供的。 然而，在冯天裕的供词里，却是直接指出了杨一夫和杨一军是最大受益者，那些皮包公司都是杨一军找人开的。 “我抗议！”杨一夫拍案而起，“这就是赤果果的诬陷！” “杨一夫，我这里有多条你和冯天裕私下密会的证据，你们关系这么好，他为什么诬陷你？”葛晓东问。 “当然是为了减轻他的罪行！”杨一夫倔强道， 到得此时，他坚信一点，冯天裕口说无凭，而且所有手续经过常委会，再有杨一军的皮包公司也是人去楼空，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就能坚持到最后。 然而，偏偏这时候，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人出现在了大门口。 “我来自首！”黄世家说道。 见鬼了，众人第一反应， 他不是死了吗？ 第161章 诡辩 黄世家在黄美溪和黄品强的陪同下走进了会场，后面还有邱大刚和邱燕父女。 在场182人如同看了一场谍战大剧。 被省纪委认定死了的人，此时活了！ 在案件中一死百了的人，此时活了！ 一个人是死是活哪能那么草率判断的，这省纪委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最起码也是在医生的断定下判断死亡吧？ 在这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所有人满脑门子问号了，此时他们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牵连，而是都想知道黄世家是如何装死的， 黄世家躲避了省纪委的审查，此时变成了向忠纪委自首，那样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还会带来更精彩的剧情。 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省纪委的调查过程中怕是有猫腻的。 场下一片嘈杂的议论声，成为开会以来分贝最高的时候。 黄美溪和黄品强想要继续送黄世家，黄世家摆摆手，没让他俩跟来，独自一人走上了主席台。 “我叫黄世家，原冶金局局长，也就是王世东口中死去的人。” 侯铁坤道：“在这里先不讨论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先说说你要自首的事。” 黄世家点了一下头，道：“我要向组织自首，我参与了第一冶炼厂侵吞国有资产案，但我不是主要责任人，更不是策划者。我这里有一份我亲笔写的案件过程，并非王世东交上去的笔录，那是他和杨一夫捏造的，让我抗下所有罪责。” “胡说八道，你是按了手印的！”王世东急道。 “那也是你和杨一夫用我儿子和妹妹的安全威胁我！”黄世家吼道。 王世东还想狡辩，被葛晓东制止，让黄世家继续说下去。 黄世家道：“第二，我要举报，第二冶炼厂地皮倒卖案，杨一夫冯天裕才是主要策划人，也是最大受益者。” “你们这是联手陷害我！”杨一夫再次抗议，然而，两名警员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第三，我要举报，”黄世家看向王世东，“王世东伙同杨一夫雇佣杀手来杀我！” 又是一颗惊雷落入会场，连杀手都雇佣了，再次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 正厅级的市长与省纪委副书记合谋雇佣杀手杀一个处级干部，真是耸人听闻。 “无稽之谈！你是装死欺骗组织！”王世东恼怒着，也被身后两名警员示意他冷静。 “黄世家，杨一夫说你诬陷，你可有其它证据？”葛晓东问。 “有，这个u盘里就是他们之间商量计划的过程。” 黄世家将u盘交给了侯铁坤，侯铁坤直接插进电脑，找到文件播放。 众人一下就听出来了杨一夫和冯天裕的声音，另一个声音是杨一军， 然而，里面的对话让一些人坐不住了，毕竟如此大的案子，他们仨也是办不成的， 所以里面涉及到的部门有点多，比如国土局，农业局，住建委，发改委等等， 这些单位的领导虽然没出现在录音中，但他们可是出现在整个案子的过程中的，都有他们签字的证据。 那么他们是干净的吗？就算干净，也有玩忽职守之嫌。 此时的杨一夫已经彻底瘫了，再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帮处级干部都学会了录音了。 在场众人也是面面相觑，的确，有时候领导安排任务，还真得留一手，要不然出事了就变成顶雷的了。 “葛主任，”王世东道，“我检讨，在案件审理中我的确被杨一夫蒙蔽了，现在想来明白了，杨一夫之所以举报黄美溪黄品强，就是想以他们来威胁黄世家，让黄世家揽下了所有罪责，是我疏忽了。” 此刻，王世东开始摘清自己，他宁可背负玩忽职守审查不严的职责，也不能变成杨一夫的同党。 “王世东，黄世家举报的第三件事，说杨一夫与你合谋，让杀手杀死黄世家，这件事你怎么说？”葛晓东问道。 “绝无此事，我完全不知情，当天晚上李大勇和我一直在病房外，病房内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不信您可以问李大勇。” 此时的李大勇早已站不起来，连连摇头：“我啥也不到哇，呜呜呜...” 李大勇竟然吓哭了。 就在此时，吴兵亲自押解一名嫌犯进入了会场，就是那名杀手，戴着手铐，脚镣，缓步走向前面。 脚镣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震动着所有人的内心。 这一场政治课，实在太震撼了，也太刺激心灵了，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这些官员肯定会选择做一名真正的清官。 杨一夫与王世东忽然知道了这人是谁了，就是那晚的杀手。 “和你用化验单对暗号的人是谁？”吴兵问道。 杀手看了看，指向王世东。 “就他一个人吗？”吴兵问。 “是。”杀手答。 李大勇顿时不哭了，咋回事，没看到我吗？ 王世东急道：“是你说的需要重新采集血样我才让你进的，我可不是你的接头人，我只是被你骗了，再说了，第一次你没进去，第二次你进去的时候旁边还有李大勇在，你怎么不说李大勇是你的接头人？” 王世东现在只想把李大勇拉来垫背，只要当时在场人多，他的嫌疑就减少。 杀手瞥了眼李大勇，又对王世东道：“你特么眼瞎啊，第二次不是我，我特么就是被那小子抓住的，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第二次不是他？ 王世东忽然明白了，问题出现在第二次进去的那人身上了，是他帮着造成了假死的假象，至于怎么造成的他是想不通的，也没必要想了，而且，他已经猜测到那人是谁了，因为在他心里，那人也跟魔鬼似的。 李大勇差点给杀手跪下，你真是活菩萨啊，没冤枉好人啊，等你被枪毙了我肯定给你上柱香。 王世东知道从李大勇这里找不到突破口了，只好转移到杨一夫身上， “杨一夫，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你的父母和子女，你要摸着你的良心说，我是不是杀手的接头人？” 杨一夫看向王世东，王世东的眼神微眯，给他一个威胁的目光。 杨一夫将头仰了回来，道：“他不知情。” 第162章 课后作业 当别人都以为狗咬狗的时候，杨一夫竟然为王世东开脱了。 “杨一夫，你想好了再说。”吴兵对于杨一夫的话很是诧异。 “想好了，我是骗这个杀手的，其实没有接头人，只想让他混进去罢了。” 杨一夫轻描淡写的说着。或许别人没注意王世东的话，但杨一夫听明白了，王世东故意说到了自己的儿子， 这就是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儿子失踪他是知道的，那么就是被邢伟绑架了。 邢伟是什么人，比在场的这个杀手都黑，杀手是收钱杀人，邢伟是激情杀人，事后拿钱补偿。 王世东是在威胁自己，所以他不仅不能供出王世东，就连苏梦宇都不能供出来。 杀手看看杨一夫，又看看王世东，噗嗤笑了，赤果果的嘲笑，这种话也就骗骗小孩子。 吴兵只好将杀手押走，不能让他在这撒野，吴兵也丢不起这人，都是堂堂正厅级的干部，就跟过家家似的，若是到他手进了审讯室都能乖乖招供，可惜还轮不到他审讯。 接下来就看葛晓东够不够狠了，蛇打七寸，一次没打成，弄不好会被反咬，因为王世东的后台也不是好惹的。 葛晓东瞄了眼沈书华，沈书华点点头，事情只能先到这了。 在这个节骨眼杨一夫把王世东摘清了很不正常，就算王世东侥幸躲过这个案子，他也不可能回来帮杨一夫的，杨一夫注定死路一条，那么他怕的是什么？ 侯铁坤当场打印了文件，交由葛晓东，葛晓东看了看点头认可。 侯铁坤道：“经过初步调查，杨一夫，黄世家，涉嫌违反d的纪律和国家法律法规，存在严重问题。为进一步查明事实真相，防止被调查人拖延时间、逃避调查，甚至串供、外逃，根据有关规定，决定对杨一夫黄世家采取双规措施。 鉴于黄世家对王世东的指控，专案组要求王世东同志能够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如实说明问题，不得隐瞒、谎报或抗拒调查。 再有，东原省纪委桦林市纪委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所有成员一律接受调查，各位请吧。” 话落，警员全部上前，查验身份登记签字，包含他们三人，另外还有六人全部带走了，忠纪委的人也开始收拾他们的设备转移阵地。 市纪委书记徐一平暗自庆幸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味道不对的时候提前退出了，否则他也被卷进这潭浑水里了。 待这些人离开之后，在场182名中层干部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这场政治课上的怎么样？”沈书华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相互简单的交流，都在努力的统一认识，太生动了，太震撼了，太不可思议了。 “可以下课了吗？”沈书华又问。 这下子把大家都问住了，内心当然想说快点下课吧，表情却是在表达意犹未尽。 沈书华又道：“课，不能白上，所以还是要留课后作业的。” 众人心里开始骂娘了，不带这么玩人的，这玩意还带写观后感的么？ “接下来，咱们桦林市要在全市各机关局委展开自检自查自纠的整风肃纪专项行动，所有人回去后都要反省自己，不仅仅是冶炼厂的案子，在其他工作中有没有贪污贿赂、失职渎职违纪等职务违法行为，给你们一次主动自首的机会， 当然，也会依照情节严重的程度，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不要妄想掩盖错误或罪行，等组织查出来，那么小错误也会变成大错误！” “这次行动为期十天，在这十天内，我不接受相互揭发，你们只需想你们自己的问题，不过，十天之后，欢迎检举揭发，所以，你们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主动好还是被揭发好。” 经历了这场心惊肉跳的政治课，每个人的心里都萌生了改过自新的念头， 此时又搞了这么一个自检自查自纠的行动，恰到好处的推你一把，这一招真够绝的。 只是，这个自我检查的度该如何掌握，也成了所有人的心结了。 “这次自检行动由我担任组长，纪委徐一平同志担任副组长，组员如下，公安局经侦支队肖毅，纪委杜伟，政府办王丽颖，市委办徐达，他们的联系方式将于下午公布，将你们的自检材料交到他们手中，交给谁都可以，小组也会对你们的自检情况严格保密，逐一斟酌， 散会！” ...... “邢伟，你特么脑子有毛病吧，你绑杨峰关我屁事啊，用杨峰换你姐，你咋想的啊？” 陆明远正在杨子蜜家吃饭，接到了邢伟的电话，气的陆明远饭都吃不进去了。 “你不交出我姐，我就杀了杨峰，你是公职人员，怎么和你没关系，你能看着杨峰死吗？”邢伟继续威胁道。 “那你赶紧杀了杨峰吧，我是公职人员，但我不是警察，我要办的是咱们之间的事，杨峰跟我有啥关系，你赶紧出来，告诉我你在哪？否则我就对你姐不客气了。” 陆明远也等不及了，邢伟回来了这就是好事，只是没想明白，邢伟怎么会想到绑架杨峰的。 “陆明远你别逼我，你敢动我姐一根手指我就杀了你全家！” “对，你提醒我了，赶紧给我个地址，我把你姐的手指头给你邮一个过去，你想看哪个手指，中指还是无名指？” “...” 邢伟差点背过气去，“你特么少恐吓我，你以为你是黑社会啊，老子不会露面的！” 邢伟虽然担心邢冰，还是硬着头皮挂了电话。 此时他正在一座废弃的工厂内，身旁麻袋里装的就是杨峰，尿水已经浸透了麻袋，散发着一股骚味。 绑架杨峰是王世东让的，这样就可以威胁杨一夫了，王世东的意思只要他没事，他就会保下邢冰。 邢伟是个急性子，他相信王世东可以保下邢冰，可是，现在邢冰不在纪委手里，在陆明远这个疯子手里，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所以他想吓唬陆明远，不放邢冰就杀了杨峰，结果被陆明远臭骂一顿，人家根本不在乎杨峰死活。 邢伟实在想不通陆明远这号人是怎么进政府办的，怎么比自己更像个黑社会，连群众的安危都不顾了，只想着报私仇？ 再说了，那个老海头就是个流浪汉，死不死跟你啥关系，我不就是顺便把你家仓库里小人书都给烧了吗，你至于这么记仇吗？ 邢伟郁闷的喝了口啤酒，抬腿又踹了一脚杨峰，杨峰发出猪一般的叫声。 第163章 为什么不认 陆明远回味着与邢伟的对话，现在只能断定邢伟在桦林，大概位置无法锁定， 本想激怒他，这小子却变得冷静多了， 虽然邢伟说了狠话‘杀你全家’，陆明远也不担心，因为吴兵早就在自己家的楼下安排了警员，邢伟若是真去了，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但也不能守株待兔，想了想还是给伍峰打了电话，告诉他邢伟回来了，还绑架了杨峰。 桦林市这么大陆明远靠自己是找不到邢伟的，而邢伟就是不露面他也没办法， 所以还得依靠警方，而伍峰就是因为当年那场纵火案错失了晋升的机会，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抓邢伟他更用心，陆明远也信任他，也希望少年时的这位片区派出所所长能重振雄风。 只是伍峰现在是调研室主任，私自调查可以，让他动用警力去布控搜捕邢伟还是不行的。 所以伍峰连忙去找了吴兵，将陆明远说的事告诉吴兵。 吴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邢伟绑了杨峰，逼迫杨一夫不敢指认王世东，王世东这一招可够绝的。 抓住邢伟救出杨峰，沈书记和葛晓东的难题也就解了。 “听说王家庄命案的嫌疑人也是邢伟，是你锁定的？”吴兵问。 “是的，也是陆明远给我提供的线索，说邢伟在命案当天去过王家庄，我就拿着邢伟的照片挨家走访，结果还真有人见过邢伟与死者发生过争吵。” 伍峰也不揽独功，话里的意思依然有陆明远的功劳。 吴兵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上次自己让伍峰联系陆明远这一步是歪打正着，这二人成了朋友。 而且邢伟绑架杨峰这么重要的线索陆明远竟然没有直接告诉自己，而是告诉了伍峰，这就说明陆明远是想给伍峰找点政绩的意思。 陆明远的面子吴兵是必须给的。 “好，即刻成立抓捕邢伟的专案组，由你任组长，各部门归你调配，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邢伟，解救人质，另外，” 吴兵低声道，“下午就会对杨一军发出通缉令，杨一军也不想杨峰落入邢伟的手里，所以你也注意一下杨一军。” “是！” 伍峰兴奋的敬礼领命。 对于他来说，终于回归一线了， 内心也不由得感谢陆明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怕是要在调研室退休了。 ...... 沈书华离开市委招待所会议室直奔火车站， 堂堂发改委副主任被他冷落在火车站一个小时了。 “没你这样的，上次来逼我吃冻柿子，这次来晾我一个小时，我欠你的债该还清了吧？” 顾维明上车之后就开始埋怨了，他是真心的委屈，去哪个城市不是座上宾，唯独桦林，他却成了堂下客了。 “你呀，欠我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喽。”沈书华得意的说道。 “少来这套，我这次可是完全按照你要求的来的，单枪匹马坐了六个小时火车，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会让你满意的。” 毕竟是徐达开车，郝常旭也在，所以，沈书华不能说太多。 到达师大招待所，沈书华带顾维明来到自己的房间，崔思妍不在，她在海棠的房间。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沈虹芸不在，郝常旭问用不用去食堂打饭，沈书华说不用，一会再说。 郝常旭泡好茶水就出去了。 沈书华在抽屉中拿出一个小塑料袋看了看，这是崔思妍给海棠梳头时拔下的一根头发，末端带着毛囊的。 “dna亲子鉴定听说过吧？”沈书华问。 “听说过。” “在省里检验需要十五天，在京里据说只要五天，所以这个你带回去鉴定。”沈书华将装头发的袋子放在了茶几上。 顾维明透过袋子看到了里面的头发，诧异的看着沈书华：“你有私生子了？” “是你有，呵呵。”沈书华发出一声冷笑。 “你别跟卖关子了好不好，有话快说！”顾维明急了，他自己情况自己了解，生活作风十分注意的，谁有私生子他都不可能有的。 “我可能找到了你和海英红的女儿了。” 沈书华终于说正题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顾维明依然保持着冷静。 “不是。” “...” 顾维明冷静不下来了，他也相信沈书华不会开这种玩笑的，顿时跳了起来，急的语无伦次就要在屋内找人。 沈书华让他稍安勿躁，问道：“英红的父亲是不是叫海博义？” “是！” “英红也是独生女。” “是！” “那就对了，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沈书华安慰着顾维明，讲了海棠的故事。 二十年前海博义带着婴儿时的海棠离开吉春四处流浪，十三年前在桦林柳叶胡同安家，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死了海博义，导致海棠失明了，随后被陆家收留，由于当时海棠和海博义都没有户口，就落户在陆家，起名陆海棠。 所以，海棠是个盲人，顾维明的女儿是个盲人... 顾维明想要自己冷静，拿起茶杯的手却颤抖了，心疼得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虽然还没有最后的dna鉴定，但时间点和海博义的名字都对得上，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啪’的一声脆响，顾维明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不仅仅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还间接害得女儿成了盲人，这种罪孽一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维明，一会我带你见你女儿，但是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来不能吓到孩子，二来，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认这个孩子，东原这个位置可不止你一个人盯着呢。” “我懂，可是，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我的女儿！” “事已至此，别说幼稚的话了，你女儿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再说了，人家现在过的好好的，你想认人家，人家未必想认你。” “为什么不认？我是她父亲！” “你是个陈世美父亲！” 沈书华见顾维明又不冷静了，将一句最狠毒的话说了出来， 还想暴躁的顾维明顿时又坐回到沙发上。 第164章 心魔 顾维明被沈书华比作了陈世美，这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想当年，从青年点回城后，因为成分原因，家人极力反对娶海英红，同时介绍了比顾家背景还深厚的葛家女儿葛新兰。 随后他考入了京里的大学，恰好跟葛新兰一个学校，而海英红没考上大学，海英红也知道他家不同意婚事，也就主动提出了分手。 但是，顾维明敢对天发誓真的不知道海英红怀孕了，否则他也不会丢下海英红不管的。 他也是后来从一个青年点老同学口中得知的，再去找海英红却找不到了。 不管怎样，从抛妻弃子攀上高枝的角度看，他就是陈世美。 沈书华也是不得不如此打击顾维明，他也是做父亲的人，能理解一个中年男人爱女之心，可是在关键的上升时期，很容易被儿女情长束缚住手脚，本来就越来越窄的仕途容不得半点彷徨，更容不得得意忘形。 12点半，郝常旭在校内一家私人餐馆找了个包房，过了饭点也算肃静。 由于沈虹芸不在，海棠跟郝常旭就属于同龄人，一共五人更像是工作餐，很随意。 顾维明见过海棠之后，连看第二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在他觉得跟年轻时候的海英红太像了，更主要的是那双无神的双眸就像刀一般扎在顾维明的心上。 点好菜，五人落座，沈书华只是告诉海棠有位客人叫顾叔叔，来自京里。 海棠问过好之后，就说出了京城各个旅游区多么多么好，可惜没去过，也看不到了。 顾维明刚想说啥，被沈书华拿着酒瓶怼了过去，“闻闻我们当地的白酒，味道怎么样？” “不喝酒。”顾维明郁闷的摇摇头。 “白启开了，我也不喝酒，海棠回家的时候给你爸爸带回去。”沈书华将老窖放到了海棠旁边。 顾维明茫然的看向沈书华，不带这样的，我是她爸爸... “好啊，带我爸谢谢沈叔叔。”海棠笑道。 郝常旭故意没把目光放在桌上，在墙上的壁画游离，然而，凭他的观察力，已经发觉了异常， 只是，他不知道顾维明的过去，所以还联想不到他和海棠的关系。 “海棠你的眼睛医生是怎么说的？有没有去京城医院看过？”顾维明没等沈书华打岔快速的开口问道。 海棠错愕了一下，也是没想到顾维明会跟她说话，人家可是京里来的大官。 连忙道：“没去过京城，刚出事那会儿去过盛阳第四医院，那里的医生说治不好的，妈妈又带我去了其它医院都说治不好，但我妈妈也没放弃，一直给我吃一种进口的营养眼神经的药，说只要神经没坏死就等医术发达之后就有希望了。” 崔思妍补充道：“当年盛阳第四医院也算全国顶尖的眼科医院了。” 九十年代初，国内的医术也不算太落后，但凡有一点治好的可能性，都会建议去更好的医院，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治不好的。 “不过我哥说了我还有希望。”海棠又欣慰的说道。 众人看向海棠，沈书华和郝常旭崔思妍三人知道陆明远的医术，他说有希望就一定有希望， 然而顾维明不知道，也是紧张的看着海棠。 “本来我眼睛一点光感都没有，我哥给我扎了几天针灸后，我就有光感了，可是，也不知道为啥，后来再扎就毫无进展了。” “那也不能放弃，必须继续扎啊！”沈书华急道。 “是的，我哥说我气脉有问题，所以停滞不前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是说让我学习调息养生，说或许会有奇迹。” “什么养生术？”沈书华问。 “大概意思就是瑜伽冥想之类的，挺玄乎的。” 崔思妍道：“不玄不玄，我也听说过，主要针对的就是情绪的调节，对血压和心脏都有好处的，你也该学学。” 崔思妍对沈书华道。 顾维明却听着云里雾里的，“你哥陆明远，他怎么会针灸？” “他说图书馆有针灸的秘籍被他发现了，然后有个扫地僧教他的。”海棠说完捂嘴笑，也不知道真假。 怎么可能，顾维明还想说啥，又被沈书华打断了。 沈书华拿着手机拨出了陆明远的电话。 刚一接听，就听陆明远在那边哀求道：“沈书记，您再给我两天时间，邢伟已经联系我了，吴局那边已经成立专案组了，抓住邢伟我就把邢冰送回去。” “我先不和你说这事，我和海棠正在吃饭，聊到眼睛的事，你说她气脉不通是啥意思？” “哦，这事啊，不用您操心，我正在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沈书华急问。 陆明远愣了一下，沈书华今天咋了，堂堂市委书记关心起一个失明少女了？ “是这样，脉络通气血通，我能帮助海棠打通脉络，可是她的气血积郁，时畅时断，简单的说就是她有心结，这个结打不开就很难从根上治好眼睛。” “啥心结？”沈书华问，顾维明也将耳朵凑过来听着。 “以前我不知道，自从这次邢伟出现之后我才知道的，海棠一方面恨邢伟害死她爷爷也害得她失明了，另一方面又怕邢伟，连他的声音都怕听见， 咱们正常人无法理解，她看不到这个世界，只能去听这个世界，所以她总是会紧张，害怕听到邢伟的声音。” “就是说解决的办法是...” “将邢伟绳之以法，让海棠解除心魔！” “好，我支持你，邢冰你不用送回来，葛晓东那边有我顶着！”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太谢谢沈书记了，不过，您为啥...” 沈书华容不得他多问，就挂了电话，连忙给吴兵打电话询问抓邢伟的具体情况，叮嘱抓住邢伟是重中之重，把杨峰解救出来也能撬开杨一夫的口。 顾维明对于邢伟的事不太了解，郝常旭就给他讲了邢伟和邢冰的事，这个邢伟目前背负着多条人命案，也是海棠眼睛失明的罪魁祸首， 眼下又绑架了杨一夫的儿子，导致葛晓东那边也受阻了。 说曹操曹操就跳出来了，葛晓东的电话打到沈书华的手机上。 第165章 还有我 葛晓东从杨一夫口中得不到任何王世东的证据，王世东又是老纪委狡猾的狠，现在葛晓东把希望寄托在邢冰身上了，想撬开她的嘴，拿到王世东的证据。 所以葛晓东连中午饭都没吃，这就跟沈书华要人了，必须即刻将邢冰送回去。 沈书华听完，说道：“邢冰的嘴是最严的，她的忍受力十分的强，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解救出杨峰，让杨一夫开口。” “沈书记，等警方找到杨峰不一定什么时候了，会耽误案子的进展的。” “这样，给陆明远两天时间，邢伟那边已经坐不住了，很快就能露面了。” “真的不行，陆明远必须即刻交人，否则我要公事公办了。” 葛晓东丝毫不给沈书华面子，沈书华的脸色沉了下来，在我的地盘你想公事公办？ 顾维明连忙接过电话，他可不想沈书华跟葛晓东翻脸。 “晓东是我。” 葛晓东愣了一下，“姐夫，您怎么来桦林了？” “临时有事来的，这样，我不该插手你们的事，但我以私人身份建议你邢冰这件事你先放一放，不要太急切，有些事办的太快，反倒不好，上面的人可都看着你的。” “我明白，只是我担心邢冰在陆明远手里不安全，一旦邢冰跑了，损失就太大了。” “桦林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任何人都跑不出去的，你要相信桦林。” “好的姐夫，啥时候走我去送你。”葛晓东也不敢太执意了。 “不用你送，这次属于私下考察，你忙你的吧。” 顾维明挂了电话， 沈书华不屑的嘟囔着：“昨晚刚到，今天就想结案，连我都不好意思把功劳交给他。” “急性子，还需要沉淀。”顾维明无奈的摇摇头，他怕的就是沈书华说出这句话，到时候葛晓东也下不来台。 实际上葛晓东就是来捡功劳的，也过于急切了。 “我哥是不是又惹祸了？”海棠担忧的问。 沈书华摆摆手：“没事儿，在桦林只要有我在，你哥只要不违法，都不算事儿！” 顾维明连忙道：“就算沈书记不在了，还有我，所以你千万别担心你哥。” “怎么说话呢？啥叫我不在了？”沈书华顿时翻脸了。 “口误口误。”顾维明连忙道歉，他也是太担心海棠的心情了。 ...... 下午三点， 王丽颖到了民政局大厅办理离婚手续，她也是勉强挤出的时间， 刚刚公布了她是整风肃纪自检小组成员的事，很多人就打来了电话想要递交自检报告，看得出沈书华弄的这一出作用很大，一段时间内，桦林的机关企事业的风纪都会好很多了。 “你那个破网站有那么忙吗？拖延时间没意义的。” 郭浩见到王丽颖就开始埋怨了，本来约的上午，又改成了下午，一点半没来，拖到了三点，人家都快下班了。 “抱歉啊，耽误你找下家的，我也真不是有意拖延时间的，快去登记吧。” 王丽颖也不跟他解释，直奔离婚登记处，未曾想这里竟然排起了长队， 二人也是无语了，以为结婚的人应该多，这离婚的怎么比结婚的还多。 “叫你来的这么晚，不知道人多啊！”郭浩埋怨道。 “我哪知道人多呀，你离婚有经验啊？” 王丽颖没好气道，跟着队伍后面排队，结果却被一名工作人员告知今天办理的名额满了，明天再来排队。 “为啥还有名额限制？”王丽颖问。 “快下班了。”工作人员道。 “这才三点。” “三点半下班。” “...”王丽颖苦笑，这窗口行业也太舒适了，政府大院不到五点都没人站起来等下班的。 “你不是政府办的嘛，赶紧找找熟人吧！”郭浩催促道，很怕今天不能跟王丽颖离婚似的。 “离婚找人，你是真不嫌磕碜。”王丽颖白了他一眼。 “我不嫌磕碜，你就是存心来晚的，你放心，今天我必须跟你离成！” 郭浩拿出电话本，翻了几页，找到一个电话，想了想拨了出去。 “孙姐，我是郭浩，嘿嘿...” 郭浩与对方寒暄两句说明了来意，挂了电话就告诉王丽颖，是他同学的姐姐，一会见到人家礼貌一点。 很快对方就从里面的办公室出来了。 一名30出头的女子，烫着波浪卷，一边走一边梳理头发，似乎刚洗完头似的。 “郭浩，什么情况？怎么还离婚了？”孙姐关心道。 “没办法，过不下去了。”郭浩哀怨着，给王丽颖介绍，这位孙姐是接待室主任。 王丽颖刚想问好，孙姐没搭理她，说道：“没事，咱是男的，照样找大姑娘。” 话外的意思是二婚的女人是找不到小伙的，只能找二婚男人了。 话落，孙姐进了登记室，不一会喊他俩进来。 这也能加塞？ 王丽颖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了进去。 排队的人顿时不愿意了，但也没人敢大声抗议，反正今天排上号了，也不差这个十来分钟了。 真是有人好办事，很快离婚证就下来了。 三人出了办公室，孙姐道：“想找啥样的跟姐说，姐保证给你找个好女孩。” “妥了，我现在可是自由身了，改天请你吃烧烤。” 郭浩连忙感谢。 此时大厅里还是人来人往，有结婚登记的也有离婚登记的，却因为来晚了只能抱怨时间太紧了。 “你们这为什么三点半就下班？”王丽颖问道。 “要你管？”孙姐白了眼王丽颖。 “应该谁管？”王丽颖问。 “你是干嘛的呀？”孙姐不耐烦了。 “她是信息港网站的，小科员，就愿管闲事。”郭浩连忙说道，然后还朝王丽颖使了个眼色，别乱说话。 王丽颖看着孙姐的胸牌问道：“孙玉梅，接待室主任，副科级？” “没错，怎么着，你还想投诉我啊？”孙玉梅挺了挺腰板。 “我叫王丽颖，整风肃纪自检行动小组联络方式发到你办公室了吧？”王丽颖问道。 “...”孙玉梅顿时愣住了。 第166章 离的好 孙玉梅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是有一个叫王丽颖的。 “我会跟你们局长下通知的，你们民政局所有科室都要写自检报告，全部交到我手里，孙玉梅你的也别忘了。” 王丽颖说完转身就走。 “孙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脑子有问题，而且我都怀疑她杀过人。” 郭浩连忙解释着，随后追出去，拉住王丽颖，“你特么给我站住，快跟孙姐道歉，否则我...” 郭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路边停下了一辆警车，下来两名警察。 郭浩眼睛又亮了，喊道：“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下来的两人就是吴兵和伍峰，他们是来找王丽颖的。 “你要报什么案？”吴兵好奇道。 王丽颖无语的揉着额头。 郭浩道：“就是她，她绑架杀人！” “她杀谁了？”吴兵更好奇了。 “她杀了农业局局长李贵才！”郭浩义愤填膺道。 孙玉梅本来出来想看看到底咋回事，王丽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然而听到郭浩说王丽颖杀了李贵才，孙玉梅差点气死，是你精神有问题才对！ 郭浩不知道上午开会的事，孙玉梅却是都听说了，李贵才被双规了，郭浩就是个虎逼啊，而且，他连公安局局长都不认识，怎么在桦林混的？ “这位是？”吴兵也是气笑了，问王丽颖郭浩是谁。 “让您见笑了，他是我前夫，刚离的。”王丽颖尴尬道。 “刚离的？哈哈，离的好，应该离。”吴兵哈哈笑道。 郭浩揉了揉鼻子，感觉味道不对了，问题出在哪了？扭头看向孙玉梅，孙玉梅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他。 吴兵也不理郭浩了，将伍峰和王丽颖相互做了介绍， 王丽颖道：“伍主任您好，听陆主任提起过您。” “是嘛，那就太好了，都不是外人，咱们上车说？”伍峰很礼貌的做出手势，哪怕他是正科级的领导。 “好啊。”王丽颖也不扭捏，走下台阶。 司机打开车门，王丽颖和吴兵坐在了后排，伍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郭浩，你特么给等着，让我弟弟打死你！”孙玉梅扔下一句狠话回去了。 郭浩还在懵逼中，有种摊上事儿的感觉，王丽颖怎么就成警察的贵客了？ 手机响了，是销售科刘科长， “郭浩啊，你最近销售情况不错嘛，晚上有个聚会，李厂长的意思你也要来参加。” “额，谢谢刘科长，谢谢李厂长，我一定准时参加！”郭浩顿时兴奋了，谁说自己要倒霉的，这不时来运转了嘛。 刘科长继续说道：“李厂长的爱人也要参加，所以啊，你就把你爱人王丽颖也带来，大家认识认识。” “刘科长带她干嘛，再说了，我刚刚跟她离婚了。” “啥？” “离了，她哪配跟厂长夫人一起吃饭啊，我记得厂长夫人是劳动局副局长吧，王丽颖她只是...” 郭浩说到这，忽然愣住了，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麻痹的，不会吧？ 果然，刘科长道：“那这个聚餐就算了，郭浩啊，下一步对你加强锻炼，你下车间吧。” 说完刘科长就挂了电话， 郭浩彻底风中凌乱了。 ...... 车内，吴兵讲了来找王丽颖的目的。 这些天他安排人在陆明远家楼下轮班值守，也是为了保护陆明远父母的安全， 结果值守人员告诉吴兵，陆明远父亲三天没下楼了，连菜都没出来买， 吴兵猜测应该是怕给警方添麻烦，因为他如果要是去菜市场，警员就要暗中跟着保护。 所以就想让王丽颖帮忙买点菜送上楼上去，就以陆明远的同事身份送，当然，吴兵出菜钱。 同时，伍峰也想去看望一下陆明远的父母，毕竟当年柳叶胡同大家都认识，也算一种礼节。 所以就找王丽颖当这个中间人，毕竟吴兵也不好去找沈虹芸去陆家，他搞不明白沈书华对沈虹芸和陆明远之间关系的态度。 王丽颖欣然答应了，说她本来也想去看看的。 到了钢铁厂家属区菜市场，王丽颖买了一些放的住的菜，又买了几样一会就要用的菜，以及水果， 吴兵抢着付钱，也只是付了一点，多数还是王丽颖抢着掏的钱。 伍峰买了两瓶酒和一个补品礼盒。 吴兵没有上楼，在楼下的面包车里跟值守的两个警员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王丽颖和伍峰到了陆家，陆德全一眼就认出了伍峰，虽然十年没见但大家变化都不大，除了皱纹多点。 “来就来怎么还拿东西呢，丽颖你也是的，这么多菜要开饭馆啊？” 陆德全见二人大包小包的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了，这么多年陆家的大门从没人带礼品上门，都是他往外带礼品送去别人家。 吴玉芹拄着拐让二人去沙发坐，伍峰坐下就询问脚伤的情况，王丽颖拎着菜去了厨房。 厨房菜篮子果然都空了， 菜板上放着两个发了芽的土豆，扣掉了小半块，看得出这是准备晚饭用的。 王丽颖把土豆扔进了垃圾桶，把新买的菜摆好，拎着围裙回到客厅，道：“伍主任，今晚就在这吃饭，我做饭。” 王丽颖不容伍峰拒绝，打开围裙套在脖子上，一边系带一边走向厨房，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这...” 伍峰没不好意思，反倒陆德全犯愁了，人家是客人，怎么能让人家做饭， 伍峰拍拍陆德全的腿：“那我就留下来讨杯酒喝。” “那，必须的，十年没见了咱哥俩不醉不归！”陆德全也不管王丽颖了，由着她了。 吴玉芹想要帮着摘菜，王丽颖也不让，说是买的菜都是摘好的，洗洗就能用。 吴玉芹只好回到沙发上歇着，看着厨房里的身影，暗自叹气，孩子是好孩子，可惜不是自己的儿媳妇，这个臭小子啥时候带回个真正媳妇回来。 王丽颖将菜准备好，看了一圈调味料，没有豆瓣酱，酱油也快没了， 只好解下围裙下楼去买调味料。 楼下面包车里两名警员开着车窗正在抽烟，看到王丽颖出来，认出她是跟吴兵伍峰一起来的，朝她摆摆手。 王丽颖微微点头，走向楼头， 那边两楼之间有一家小超市。 第167章 凉亭 面包车里值守的两名警员名叫李友德和赵宇，二人从早上接班一直到晚上十二点。 李友德从车窗回头看着王丽颖的背影，嘀咕道：“小娘子还挺漂亮的。” 赵宇笑道：“她叫王丽颖，三年前被李贵才非礼了，傻啦吧唧的还报警了，结果坐了三年的冷板凳，也不知道咋把那个陆明远捋明白了，给转科员了，这不上人家献殷勤来了嘛。” “卧槽，那不得把她老公绿了？” “她老公也不是好鸟，去年票c被我抓了，跟我提人罚了三千放了，本来想罚两千来着。” 李友德噗嗤笑了，拿起矿泉水想喝，又放下了：“我去买瓶冰红茶，这玩意没味。” “坚守岗位，待会去吧，别让她打咱小报告，伍主任可是在楼上的。”赵宇安慰道。 不远处王丽颖走进一家小超市。 超市是自行车棚改建的，一半做超市另一半还是自行车存放处。 超市不大，三十来个平方，货品很全，调料品也是应有尽有。 门口学生桌改的收款台后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电视上摆着vcd，电视里播放是言情剧，男女主在那高呼为什么为什么， 老板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嗑瓜子两不耽误。 王丽颖挑了豆瓣酱和酱油，正合计买哪款鸡精时，闻到一股味，草香中夹杂着屎臭味，如同掉进羊圈似的。 一抬头，就见对面站着一个小伙，戴着鸭舌帽，五官俊朗中有点痞气。 王丽颖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或许小伙意识到有人看他，头一低拿了一瓶可乐去前台结账，快速的出去了。 王丽颖紧跟着来到前台，这一路都是那种味道。 “这小伙挺帅的嘛。”王丽颖看着小伙的背影说道。 老板娘一边算账一边说道：“帅有屁用，一点不讲公德。” “为什么这么说？” “在我窗户底下撒三泡尿了。” 王丽颖捂嘴笑：“他怎么不回家上厕所？” “不是咱厂子的人，”老板娘说着瞄了眼王丽颖，“你也不是。” “嗯，我是来串门的。” 王丽颖结完账匆忙出去，见那小伙正在前面的凉亭里喝可乐，眼神四处观望。 王丽颖低头前行，从凉亭边走过，来到陆明远家楼下的时候瞄了眼面包车，使了个眼神， 然而这二人心不在焉，没看出来，还想跟王丽颖说啥，王丽颖怕他俩暴露，没敢停留连忙进入楼道，快步上楼。 王丽颖不知道邢伟长啥样，但是在超市内她闻到了一股草香，跟邢冰身上的一样，只不过夹杂了一些臭味。 回到陆明远家连忙问伍峰有没有邢伟的照片， 伍峰从包里拿出一张通缉令给王丽颖看。 “就是他！邢伟就在楼下的凉亭里！” 伍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慌忙的穿上鞋往楼下跑。 出了楼洞，看向西南方三十米远的凉亭，空无一人。 再看面包车内，只有一名警员。 “你搭档去哪了？”伍峰急问，他以为去追邢伟了。 赵宇指着超市方向：“去买水了。” 伍峰暗叫不好，匆忙往路边跑，四处观望，没见一个可疑的人影。 李友德从超市出来拿着两瓶冰红茶，看到伍峰连忙问道：“伍主任，喝茶不？” “车里不是给你预备水了吗？”伍峰大吼道， “总喝矿泉水多没味啊，我这...”李友德很委屈，多大点事至于生气吗？ 伍峰也没时间跟他废话了，猜测到，肯定是他从车里出来去超市暴露了，那邢伟是多么狡猾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警察是不是暗哨。 伍峰拨出电话，安排人手快速布控家属区周边。 二人撇撇嘴，不服气的白了眼伍峰。 “他以前是干嘛的？”李友德问。 赵宇低声道：“十年前就是所长了，听说出点事被打冷宫了，也不知道咋把吴局拍明白了，让他当专案组组长。” “大惊小怪的，难道邢伟来了？” “没有吧，咱俩一直在这看着，没见邢伟过来啊。” 眼看伍峰打完电话，二人连忙闭嘴。 “你俩在车里，邢伟在凉亭，总共不到三十米你俩眼瞎啊！”伍峰转身骂道。 “伍主任，我俩真看不到那个方向，我们的视线范围就是这一面，哪知道他在我们侧后方啊。” “这后视镜干啥用的？不懂得事先调节好角度吗？你的刑侦课怎么上的，走后门进来的吧？” 一句话把李友德问蔫了， 他还真是后门进来的，去年他还在城建局给局长开车，局长退休了给他弄进了公安局。 现在想想，当警察也不牛逼啊，责任重还挨累挨骂，一值班就是16个小时。 一名警员过来道：“超市老板娘说那小子一天来了三回，每次都在这个凉亭坐会，在她那买过面包和饮料。” 伍峰走向凉亭，这是六边形的小凉亭，五边都可以坐人， 伍峰挨个位置坐了一下，只有一个位置可以隐约看到陆家的楼洞。 他应该是在这蹲守，如此看陆德全没下楼是对的，否则就凭这俩值守的废物，怕是保护不了陆德全， 想想都后怕。 座位下面又看了看，除了烟头也没发现特别的物品遗落。 再看四周，后面的草丛里有丢弃的面包袋和可乐瓶。 伍峰跳进草丛里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找了一会也没见其它特别的物品， 扶着座位又翻回凉亭，却忽然间看到异常， 就在旁边这根柱子的下面红色座位上有一层散落的白色粉末。 伍峰蹲下来仔细的看着粉末，又看向棚顶，不是上面掉下来的，那就是人带来的？ 伍峰伸出手指捻起一点仔细看着， 其他警员也凑过来看。 李友德卧槽了一声，如同发现重大线索似的，捻起一撮放在鼻尖闻闻，随后就要放进嘴里尝尝。 伍峰猛然间打开他的手，连同嘴巴子也被扇到了。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舌头不要啦？”伍峰骂道。 “打我干嘛呀，这又不是石灰！”李友德很冤屈，他觉得自己判断是正确的。 伍峰将白色晶体状的粉末聚集到一起，打开矿泉水在上面倒了一滴， 猛然间一股白气涌起，如同燃烧一般发出‘吱吱’声。 李友德暗自咂舌，这要是碰到舌头不得烧掉半个舌头啊，可是，这明明不是石灰粉啊，这是啥？ 众人也为李友德的冒失捏了一把冷汗，多亏伍峰及时制止了。 “这是电石粉。” 伍峰说着茫然的看向远方，这种东西绝不属于这里。 第168章 仓库 伍峰再次坐下，将脚蹬在了柱子上， 这一刻，他明白了，这个很有可能就是邢伟脚底下粘上的，无意间踹柱子的时候掉下来的。 电石俗名嘎斯，在早些年的工地上经常使用，用于电焊切割，近些年工地用的比较少了，而且因为环保的原因，生产企业也少了。 一般电石为灰褐色，这个很白，说明纯度很好，桦林市有这样的化工厂吗？ 邢伟躲在某个化工厂里？ 一名警员从保卫科回来说家属区只有两部监控，没有任何发现。 家属区很大，出口很多，有很多出口都是居民自己图方便开垦出来的，所以基本上属于开放式的小区了。 半个小时后，警员从各个出口进入，逐渐向伍峰聚拢，也是毫无收获。 刚才伍峰和吴兵王丽颖三人来的时候凉亭没人，说明这小子是刚来的，但是这次肯定是暗哨暴露了，怕是不会再来了。 超市老板娘说邢伟一天来三回，说明藏身之地不会太远，也说明这小子没有耐性。 伍峰安排人先去周边的旅馆和网吧排查，再去周边居民区排查。 只是钢铁厂周边太大了，而且有很多农村人的违建，找起来也不容易。 安排完工作，伍峰带着两人直奔北郊的一家化工厂。 同时给陆德全打了电话，今天不能喝酒了，只能等案子结束之后再聚了。 “陆叔陆婶，准备吃饭喽。”王丽颖在厨房喊道。 她知道伍峰不可能回来了就只做了四菜一汤，也是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了。 王丽颖和陆德全吴玉芹一起坐下来，王丽颖如同小媳妇似的给二人盛饭。 “真不好意思，让客人做饭。”吴玉芹笑道。 “陆婶这么说就外道了，我可不是客人，陆主任对我很照顾的，我来照顾你们也是应该的。” “对了，这都快五点了，让你爱人也过来一起吃吧？”陆德全道，“正好陪我喝两盅。” “哦，他加班，晚上在厂里食堂吃，陆叔我陪您喝两盅。”王丽颖说着就拧开了伍峰带来的老窖。 王丽颖没说她离婚的事，这种事不适合这个时候说，否则就会让老两口多心了。 女人刚离婚就来一个单身男人家献殷勤，换做谁都得多想一想。 况且王丽颖知道自己跟陆明远的关系，就算自己没结过婚也是配不上陆明远的， 陆明远对她不仅有恩，而且在她心里如神一般的存在，只能仰望。 陆德全这两天也是憋坏了，就算大葱蘸大酱当下酒菜也没大葱了， 这一桌子好菜怎能不喝酒，所以就跟王丽颖喝了起来。 ...... 邢伟的确在凉亭里蹲守过，也是想看看有没有警方的埋伏，打算夜里潜入陆家的，但他的确没耐心，呆一会就去网吧玩一会， 结果刚刚发现一个人从面包车里出来去了超市，一打眼就猜到了这是警方的埋伏。 所以，他也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凉亭，抄近道穿过草丛直奔东边的一个小门出了家属区。 然后开着一辆微型面包车向北面驶去。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一军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上了邢伟的面包车。 杨一军一直在找邢伟不知道去哪找，就想到了邢伟有可能对陆家的人下手，所以就在陆家楼下守株待兔。 当然，他也发现了警察，但他比邢伟沉着多了，不像邢伟，一会买水喝一会去尿尿，一会又去网吧打怪。 他为了蹲守邢伟，可以躲在暗处一天不吃不喝，所以警察也没有发现他。 邢伟的面包车绕着钢铁厂走了半圈，进入一片铁路区域， 出租车司机知道杨一军在搞跟踪，便提醒道：“哥们，再往前跟肯定会被发现了，那边平时是没有车去的。” “那边是干嘛的？”杨一军问。 “老仓库区，以前是铁路货运站中转仓库，铁道改线之后早就废弃了。”司机答道。 “好的，谢谢哥们了。”杨一军付了车钱下车了。 步行进入仓库区，这里的道路很宽敞，却因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 红砖仓库一排排的立在铁路线旁边，早年的宣传口号还在墙上模糊可见。 杨一军贴着墙边寻找面包车的踪迹，这种仓库一般都是两个门，一个门面对火车道，一个门面对道路， 有的仓库大门还在，只是破烂，有的仓库连门都没有了。 然而，前面有一座仓库却不是红砖房，而是水泥外墙，格局也不是对面开门，更像一个小工厂似的。 靠近之后，就见南面的房头停着邢伟的那辆面包车。 杨一军拿出了手枪，贴着墙过去，微微探头，看到了一扇半开的大铁门，锈迹斑斑。 杨一军在门口听了听，隐约听到了人的声音，仔细辨认，应该就是杨峰的声音，似乎在挣扎着。 杨一军嘴角抽了抽，缓缓移动俯身进入大门， 然而屋内光线很暗， 视线努力恢复时，一道冷风袭来，铁棍直接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杨一军顿时趴在了地上，一阵眩晕，慌乱中举枪就打，放了一个空枪， 黑影从另一面一脚踢飞了手枪，紧跟着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 “杨一军你个王八犊子，还敢跟踪我，你邢爷我等你好久了，哈哈！” 邢伟发出欣喜的狂笑。 杨一军在地上滚了一圈，连忙站起来，身体依然不稳，只好飞身撞到了邢伟的身上，不能给他二次攻击自己的机会， 二人一同摔倒，随后抢先站起， 然而邢伟猛一甩手，白色晶粒带着粉末扬在了杨一军的脸上， 瞬间，杨一军口中冒烟，鼻孔流脓，眼睛也瞎了一只。 邢伟发出‘giegie’的笑声：“嘎斯你没玩过吧，小时候我总来这里偷，很好玩的。” 杨一军承认自己比邢伟冷静，可是他的狡猾还是跟邢伟差远了，知道今天栽了，趁邢伟在那自我陶醉，转身就跑， 然而，邢伟又如猛虎一般冲了过来， 一把尖刀插进了杨一军的后腰， “杨一军，你终究还是老了啊，咱俩的恩怨该好好算算了，哈哈~” 第169章 来客 王丽颖陪陆德全也就喝了二两白酒，吴玉芹就不让喝了，她怕陆德全酒后失言，毕竟人家是晚辈，还是个女的。 吃完饭王丽颖就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 门响了，王丽颖连忙警惕起来，拿起了菜刀。 陆德全问是谁，得到确认后连忙打开了门。 来人是食堂孙主任和钢铁厂杨副厂长， 确定是客人，王丽颖继续在厨房洗碗没有出来。 “孙主任，杨厂长，您们这是...”陆德全见二人拎着礼品，彻底蒙圈了，别说拎礼品，平时这二人都不可能来串门的。 吴玉芹拄着拐也是受宠若惊着，连忙邀请二人坐下。 陆德全急忙找茶叶，找他觉得最贵的茶叶。 “玉芹，实在抱歉啊，自从你骨折后我一直没来看你，我这个领导不称职啊。”食堂孙主任率先自我检讨了。 “孙主任千万别这么说，科里也是给了我补助的，再说了这都恢复很好，用不着来看我的。” 双方客气了几句，陆德全将茶水泡好了，却不敢坐下，站在一旁瞄了眼杨厂长。 “老陆，干嘛站着，快坐啊，你不坐我怎么说话？”杨厂长笑问。 陆德全拿来一个小凳子坐在茶几另一边，还是紧张的看着二位领导。 “最近没出车啊？”杨厂长问。 “家里有点事，跟班长请假了，明天我就回去上班。” 陆德全觉得孙主任来看自己媳妇绝不正常，而且带着副厂长来，难道要把他们两口子双双开除？ 其实想想也有可能，两口子谁也不上班还照拿工资，所以陆德全连忙表示明天就上班。 “不用急的，对了，你儿子陆明远没在家？”杨厂长问道。 “没在家，出差了。”陆德全答道。 “哪天回来？”杨厂长又问。 “这...”陆德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谁知道哪天抓住邢伟，抓住了才能回来。 “杨厂长，您有事就直说吧，我们两口子可是经不起事儿的。”吴玉芹也是紧张了，就算厂里有事干嘛打听儿子，儿子又不是厂里人。 “没事没事，别紧张嘛，就是想找陆明远打听点事。”孙主任笑道。 杨厂长道：“是这样，听说你儿子是信息港网站的主任，他们网站有个叫王丽颖的女同志，知道吧？” “啊，是啊...”陆德全茫然道，不由得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这个王丽颖真是不简单啊，现在是市委整风肃纪自检小组的组员，咱们钢铁厂也收到了要求自检的通知，所以啊，就想把这个自检材料交到王丽颖手里，就想着让你儿子引荐一下，先沟通沟通。” 杨厂长正说着，王丽颖穿着围裙端着一盘子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放到了桌上。 “这位是？”杨厂长诧异的看着王丽颖。 “我是陆主任请来的保姆，负责照顾陆婶的。”王丽颖道。 “看看，多么孝顺的儿子啊。”孙主任感慨道。 陆德全和吴玉芹顿时明白了，不能介绍王丽颖认识杨厂长。 吴玉芹道：“我儿子只是小网站的，说是主任，才副科级，市委那么大的事儿他哪敢插话啊。” 杨厂长连忙摆摆手道：“我可是听说了的，这个王丽颖可是靠着你儿子的关系上来的，你儿子说话肯定管用的。” 陆德全性子急，受不了这种拐弯抹角的，问道：“杨厂长，我懂了，您就说吧，是不是咱们厂子交的自检材料有问题？” 杨厂长猛一拍大腿，道：“是啊，冶炼厂的案子给我敲了警钟，你们两口子都是自家人，我就实话实说了， 去年咱们钢铁厂五车间停产了，处理了一些设备，本来都跟买方谈好了，我们自己也有处理设备的权利，可是杨一夫那边不知道怎么听说了，非说我们有贱卖国有资产的嫌疑，让审计过来查我们的账，迟迟不让卖，可我们是等着这笔钱给职工发年货的， 后来杨一夫的弟弟杨一军拉住了八万五千块的钢材没给钱，这事才算过去，咱们厂子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给职工增加些福利嘛。” 陆德全听明白了，就是说为了处理设备，给杨一夫行贿了。 杨一夫现在被抓了，一件事一件事的都会抖出来，等杨一夫抖出来不如他先交代，可是又怕被抓进去， 所以，就想通过王丽颖这边将事情先定论，让王丽颖为厂子说几句好话，毕竟是小组成员，这几句好话可是至关重要的。 杨厂长说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茶几上，道：“这个是给你儿子的，王丽颖那边我们也会准备的。” 夫妻俩吓了一跳，连忙把信封往回推。 而这二人起身就要走，根本不接信封。 吴玉芹腿脚不好，陆德全就要追杨厂长，却被孙主任按住不让追。 王丽颖拎着垃圾袋从厨房出来，蹲在了门口，整理鞋子和垃圾。 “你一个保姆怎么这么没礼貌！别挡道！”杨厂长出不去屋有点着急了。 陆德全更加明白这钱决不能收，还好他力气大，差点把孙主任撂倒，这才将信封塞回了杨厂长的包里，将杨厂长推出了家门。 “这两盒礼品咋办？”二人走后吴玉芹发愁了。 “没事儿，这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儿，收就收了，钱是万万不能收的。”王丽颖安慰道。 “咋回事啊，你咋还去什么自检小组了？”陆德全问。 “跟着陆主任立功了呗，转去重要部门了。”王丽颖笑道。 “哎，好是好，以后可咋整？你们出息了，俺们老的不消停了。” “叔叔婶婶不用担心，我这就给沈书记打个电话。” 王丽颖明白陆德全担心的是什么，驳了厂长和主任的面子，以后还怎么工作， 而且王丽颖也是预感到小组成员以后的日子都会很麻烦，她在桦林没有亲人都能整出这种事来，肖毅和徐达都是桦林人，不得比她更忙啊。 所以王丽颖跟沈书华说了刚才的事，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沈书华听完却是很开心的笑了：“就是想让你们几个锻炼锻炼这方面的应付能力，你这怎么还弄得跟间谍似的，隐姓埋名了。” “沈书记您就别嘲笑我了，我这也没办法，赶上了嘛。” “你们都很年轻，这种事就是一种锻炼也是考验，好，明早咱们再碰一下，我的原则只有一个，你们决不能收钱，只要不收钱，他们就会有所忌惮，然后具体事会上讨论。” “可是，如果有些关系真的很难处理怎么办，比如钢铁厂这边，他们不是我的亲属，可是陆叔陆婶还得在钢铁厂工作的呀。” “没办法，如果想干好纪检工作有时候就得六亲不认，不过，有些小事也是可以酌情处理的，你安慰陆明远父母，这件事不大。” “不大？”王丽颖有点糊涂了，再怎样也算行贿吧？ 沈书华道：“如果他们给杨一军钢铁这件事不是一个人的行为，并且是为了厂子，也可以算作单位行贿罪，而且主观目的也不是为了个人谋取好处，还属于被迫的，那样的话作为厂长可以给d内警告处分就可以结案的。” 听到这王丽颖就放心了，陆明远父母也不会太难做了。 通过这一件小事，王丽颖意识到想要做好纪检工作自己需要补习的东西太多了。 但她也相信自己，一定会在追逐梦想维护正义的道路上勇敢的走下去！ 第170章 老相识 伍峰到了北郊化工厂，这里已经下班了， 门卫里一个老头看着大门， 伍峰亮明身份，老头连忙给保卫科打电话，不一会两名值班的保卫来到门前迎接。 伍峰说明了来意，问是不是生成电石， 保卫道：“那玩意现在没人做了，以前咱们市有一家化工厂生成电石，后来因为环保搬走了。” 伍峰又问哪里有存放电石的，保卫摇摇头，应该没有，除非去化工原料商店问问。 伍峰觉得不应该是商店，而且这种东西不可能随意丢弃的，危险性太大。 正要走的时候，看门老头忽然道；“若是以前，倒是有一个地方存放电石的，以前我在那打过工，电石很纯很白。” “在哪？”伍峰急问。 “老仓库，以前的货运中转站仓库，早就荒废了。” 伍峰连忙感谢，上车直奔老仓库。 按理说，就算以前存储过电石，现在仓库废弃了，这种危险物品也是应该清理干净的， 但是老头说了一个词‘很白’，这就不得不怀疑在老仓库了，毕竟这么白的电石还是少有的。 二十分钟后，一辆桑塔纳，两辆面包车同时到达了老仓库区的入口， 共有二十名警员，全部荷枪实弹。 为防止打草惊蛇，伍峰没让车进入，先安排四人在铁道线南北两侧分成两路逐一摸排， 其他人原地待命。 伍峰看着仓库区的景色，不由得有些怅然，仿佛时光倒流了。 太阳的余晖照射在废弃的铁道线上，偶尔有几朵野花探出头来，点缀着这片荒凉之地，如同一幅金色的古老画卷， 两排荒弃的红砖房静静地伫立在铁道线旁，没有了曾经的繁华与喧嚣只留下一片荒凉和沉寂， 伴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伍峰暗叹，今晚注定不会平凡了。 十分钟后，一名警员报告，发现一辆可疑面包车，屋内昏暗飘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电石遇水就是蒜臭味，伍峰立刻上车带领所有人直奔那座库房。 很快，所有警员手枪上膛，在屋子的四角埋伏，伍峰带领一队人准备从南门进入。 然而，半只腿刚刚迈进屋内，一个物体飞落地面，伍峰本能的后退， 定睛一看，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白色粉末与水的混合物，正在激烈的反应。 “撤！” 伍峰大喊一声，向外飞扑出去。 ‘砰~’的一声响， 矿泉水瓶炸裂，白色水沫四处飞溅，落在地面继续发出‘吱吱’的声音， 也有落在伍峰的衣服上，很快就烧出了一个洞。 电石烧的快，结束的也快，爆炸的威力不大，但对皮肤损伤很大。 还好没人受伤，只是有几人的衣服被烧了几个小洞。 “邢伟，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做出冲动的行为，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伍峰持枪贴着铁门喊话道。 果然仓库内传来邢伟的笑声，“有种你们闯进来啊，一枪打死我啊，哈哈哈哈，一群孬种，连嘎斯都怕，老子从小就玩这个长大的。” 听得出邢伟很猖狂，很兴奋，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越是这样的人越敢玩命，不好对付。 一名警员过来道：“四周无窗，北面是有个门，但是封死了，北面墙上有一张老式的消防图，好像里面不是平地，而是阶梯式，这是啥仓库啊，这么奇怪。” “应该就是存放电石的，这东西怕潮怕热怕光怕火，看来只能从这一个门进了。” 伍峰有点发愁了，现在不是不敢冲进去，只是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杨峰还在他手里，不能因为抓捕邢伟而导致杨峰死亡，那样就是失败了。 “邢伟，你知道我是谁吗？”伍峰决定改换策略试试。 “你是我孙子！” 邢伟随口一句就把伍峰怼回去了，差点不会接话了。 “小兔崽子，连我便宜都占，我是伍峰，以前柳叶胡同的派出所所长！” “...” 果然，邢伟愣住了，过了一会，笑道：“卧槽，老熟人啊，伍所，你快把脑袋探进来让我看看？” 伍峰犹豫了一下，猛的伸进头去， 里面几乎没有光线，正当瞳孔放大就要适应黑暗的时候，就见一个白色物体又飞了过来， 伍峰连忙缩回头再次卧倒， 矿泉水瓶又爆了一个，电石水沫又将伍峰的衣服烧了几个洞， 伍峰此时的形象已经变得很狼狈了。 “你个王八犊子，我一枪毙了你！” 伍峰说着就将枪口伸进了屋内，对着邢伟说话的方向。 “好啊，你开枪啊，我这里一堆电石，一枪就爆，哈哈，有杨峰给我垫背，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邢伟的威胁让伍峰又冷静下来，还得保杨峰的安全，不然又该背锅了，再背锅怕是连调研室主任的位置都坐不住了。 麻痹的，这个邢伟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啊！ “伍所啊，你现在什么职位啦？局长了吗？”邢伟问道，他不知道伍峰现在的职位，所以这句话是真心的问， 然而对于伍峰就是在打他的脸。 “还不是拜你所赐，”伍峰也不嫌丢人了，实话实说道，“十年前你放的那场火，烧死了老海头，我没能破案，失去晋升的资格，老子现在还只是个科级小主任！” 邢伟顿时大笑道：“逗死我了，我就放那一把火，本来只想烧死老海头，没想到还把你连累了，哈哈哈哈。” “所以啊，看在咱们老相识的份上，你把杨峰放喽，别再让我背锅啦！”伍峰不想激怒邢伟了，激怒只会让他更猖狂，采取迂回战术，改打感情牌。 然而邢伟也不吃这一套，“去你妈的老相识，陆明远还是老相识呢，绑了我姐，我姐多好一个人啊，招他惹他了！” “还不是你害的，你若是投案自首，你姐早就放了。” “少特么骗我，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赶紧让陆明远带我姐来见我，其他一切免谈了！” 邢伟说出了他的唯一条件，就不再跟伍峰打嘴炮了。 伍峰想了想，这事还真得需要陆明远出面了。 第171章 试探 吴兵带着防暴警察也赶来支援。 防暴警察支队长廖明说道：“这种爆炸瓶对于我们毫无威力，而且每次都需要现组装，我们完全可以硬闯进去，仓库里面积不大，时间足够用。” 伍峰连忙摇头：“不行，现在不了解里面的情况，如果不能将邢伟一枪毙命，他就会杀死人质。” 廖明道：“不至于，以往这类案件凶手都不会果断杀人的，都会迟疑几秒，而且他过于依赖电石爆炸瓶了，我觉得他很幼稚，实在不行我们再撤出。” 伍峰再次摇头，‘实在不行’这个词可不能轻易使用，机会只有一次，杨峰的命只有一条。 伍峰瞄了眼吴兵，他不想跟廖明在这个问题上争论，想要廖明信服自己对邢伟的判断那就得从邢伟小时候讲起了，讲他如何的嗜血成性杀人如草芥的， 现在可没心思跟他解释这么多。 “等陆明远来了再说。”吴兵向远处望了望。 恰好一辆轿车驶进仓库区，陆明远到了。 陆明远想到了跟邢伟面对面是必然的，邢伟不会乖乖被抓而放过自己的。 接到电话后就带着邢冰出发了，由杨子蜜开车，先是去了师大招待所，将海棠也接上了。 对于这个决定，沈书华没有反对， 有那么多警察在，海棠应该不会有事，而且他明白陆明远的意思，心病还需心药医，让海棠亲自去经历邢伟被抓的过程。 一路上，邢冰戴着手铐一句话没说，她知道弟弟的死期到了，无法也无力扭转了。 以前，她能从法院手中夺回邢伟，这次却不可能从警察的围捕中夺回了，尤其还有陆明远这个疯子。 只是，她不知道，弟弟死后她怎么办，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么？ 虽然王世东还没有被捕，也是早晚的事，其实，她对王世东也只有感激，并没有爱情。 自从她第一次出庭为邢伟辩护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拥有爱情了。 陆明远带着邢冰下了车，随后是杨子蜜和海棠下车。 廖明以为来了什么重要人物，没曾想一个男的三个女的，还有个女的戴着手铐， 这些人跟里面的歹徒啥关系？ 伍峰跟陆明远讲了事情的经过，以及邢伟自做的塑料瓶嘎斯弹， 陆明远笑了，小时候还真见过这种玩法，只是那时候他胆小没玩过，也没偷过电石， 现在明白了，怪不得那时候一些淘气的孩子总能弄到电石，原来都是在这里偷的。 只是想不通废弃的仓库怎么还有电石，原来的主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由于南面是铁轨和站台，防爆警车开不到南面，探照灯照射不到仓库内，邢伟依然在黑暗中。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伍峰问。 “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陆明远看向邢冰，邢冰偏过头去，月光下看得出她的眼中泛着泪花。 陆明远又看向杨子蜜，杨子蜜正看着热闹，被陆明远这么一看，整个人顿时紧绷了。 陆明远招手让她过来，道：“你也知道晚上凉加了件外套，脱了给邢冰穿上。” 杨子蜜翻了个白眼，将白色风衣脱下来给邢冰穿， 邢冰皱眉看着陆明远，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一定是另有目的。 随后陆明远将邢冰的手铐反扣在背后，一手抓着邢冰的手铐，推在了前面。 众人错愕，这是要拿邢冰当盾牌？ 防爆警察送过来一个盾牌，意思是让陆明远挡在邢冰的前面， 未曾想，陆明远接过盾牌挡住了自己的屁股， 众人再次惊掉了下巴，敢情他这是前面用邢冰挡，后面用盾牌挡，这也太龌龊了吧。 还是个男人吗？ 伍峰摆摆手，不让大家议论。 “邢伟，我是陆明远，我带你姐来了。” 陆明远对着屋内先喊了一声，这就算宣战的开始了。 “陆明远，你不是很牛逼吗？来啊，咱俩玩小时候的游戏！”邢伟挑衅道。 “好啊，我这就进来。” “只许你一个人进来。” “你说啥？” 陆明远话落推着邢冰就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个白色塑料瓶飞了过来，落在地上快速膨胀，没两秒瞬间爆炸， 陆明远转过身用盾牌挡住飞沫，也给了邢伟看清邢冰的时间。 “谁？是我姐吗？”邢伟看到白色风衣的女子身影，焦急的问道。 塑料瓶炸完后产生蒜臭的味道，呛的陆明远和邢冰都连忙捂鼻子，也不由得咳嗽起来。 “小伟，是我，我没事。”邢冰一边咳嗽一边喊道。 “草泥马的陆明远，我让你自己进来，你却带我姐进来，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以为你想见你姐啊，哪曾想你用嘎斯崩你姐，你也太不地道了！” “快让我姐出去，否则我就杀了杨峰！” “好好好，这就出去。” 陆明远好好的看了眼黑暗处，拉着邢冰出去了。 “怎么样，里面啥情况？”伍峰问。 “三层台子，摆着大概七八个铁皮桶，他在最上面台子的中间，杨峰在他身边的桶里。” “台子多高？” “每层都得有一米高吧。” “不太好进攻的。”伍峰又没主意了。 “还让邢冰去，只有邢冰在场，邢伟就不会发疯。” 陆明远低声跟伍峰说了他的想法，伍峰瞪圆了眼睛，这也行？ 同时也明白了陆明远刚才让邢冰进去真正目的了。 陆明远让邢冰把风衣脱下来还给了杨子蜜，伍峰让人将邢冰送进了警车。 邢冰看到杨子蜜又穿上了白色风衣，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帮我个忙。”陆明远低声跟杨子蜜说着计划，杨子蜜吓得直摇头。 “不会有危险的，相信我，帮我这一次咱俩就扯平了。”陆明远安慰道。 “才扯平啊？”杨子蜜哭丧着脸，“不行，帮你这一次你就欠我一个人情！” “好，我欠你个人情。”陆明远满口答应。 杨子蜜伸出小手指跟他拉钩，陆明远无语的跟她拉钩， 然而，看到杨子蜜哭丧的脸瞬间平静下来，陆明远想到一种可能， 这句‘欠我个人情’不是随口说的，杨子蜜应该是真有事要自己帮忙。 也顾不上啥事儿了，眼下救出杨峰抓住邢伟是最重要的了。 第172章 最想杀的人 邢伟已经预备了一排半瓶水的矿泉水瓶，一袋子电石颗粒，做好了组装的准备。 他知道这么做无济于事，但他只想侮辱陆明远，小时候就扔过这种爆炸瓶吓得胡同里的孩子哭爹喊娘，难得遇到儿时的伙伴，再重温一次也算无憾了。 因为他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 双眸紧盯着大门口那一点微光，叫嚣两声也没见陆明远回答。 正好奇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说不准是什么声音，感觉像是某种电流爆炸的声音。 随后就听外面出现骚乱， “邢冰跑了！” “抓住邢冰！” “拦住她！” 黑暗中一道白影踉踉跄跄跑进屋内，双手被束缚着，两步就摔倒了，爬起来又要朝西北的方向跑。 “姐！我在这，朝我这边来，快啊！” 白色风衣就是刚才邢冰穿的，消瘦的身材也是邢冰的体型， 加上外面的喊话，前后不到两秒，邢伟第一时间断定，这就是邢冰。 他的目光在东北方向，却没注意到，东南方向一道黑影已经贴着墙皮如同夜色下的黑猫疾速朝西边而来， 两步一个台阶，四步就到了第三层台上，斜向冲向邢伟。 “姐！快朝我这跑...” 邢伟的注意力全在‘邢冰’身上，也仅仅三秒，忽然发觉了异常， 南面有黑影朝他疾速靠近。 上当了！ 这就是关心则乱，对姐姐太在乎了，导致判断错误。 邢伟不管黑影如何，连忙掏枪打向桶中的杨峰。 陆明远知道被他发现了，但距离还有两米远，只好飞身扑了出去，脚踢邢伟，身撞铁桶... ‘砰~’的一声枪响，棚顶的水泥缓缓掉落， 与此同时铁桶从台阶上滚落，三层到二层，二层到一层，又滚了几圈停下， 防暴警察也在枪响的那一刻冲了进来，强光照射屋内。 杨峰在铁桶里露出脑袋和双手，嘴被堵着，手被捆着，哀嚎出猪叫声。 再看陆明远，坐在台阶上发呆，无奈的看向西北角。 原来，西北角那里还有一个铁桶，铁桶里露出一个脑袋，鼻青脸肿眼角流血，不是别人，正是杨一军。 而且，铁桶后面伸出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顶在了杨一军的喉咙上。 铁桶后面的邢伟再次发出‘giegie’的笑声。 “没想到吧，我还留了一手，哈哈哈，跟我玩阴的，你们都嫩了点！” 陆明远无语的看向伍峰，伍峰也无奈的看着他， 谁知道杨一军也在这里，以为只有杨峰是人质。 “这又是谁啊？”廖明问吴兵。 “杨一军，杨一夫的弟弟。”吴兵也是无奈道。 “草他妈的，这老杨家人都特么该死！”廖明嘟囔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可是作为警方不能这么干，不能不顾杨一军的死活强抓邢伟。 两名警员押着邢冰进来了，杨子蜜扶着海棠也进来了。 “姐，你没事吧？”邢伟落到如此地步依然惦记邢冰的安危。 “我没事。”邢冰哽咽着。 “那就好，姐，你说我今天还能逃出去吗？”邢伟问道。 邢冰没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邢伟用了一个‘还’字。 “姐，你别愁，真的，这次我不打算逃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我知道你有多么喜欢法律，可你却不得不为我做辩护，说着昧着良心的话，找假证据，是我对不起你啊姐！” “那是法官昏庸，警察无能，怪不得咱们！”邢冰喊道。 在场的警察都尴尬的不知道往哪看了，只能当做没听见。 伍峰与廖明吴兵三人商量着对策， 狙击手表示暴露面太少，不好开枪，除了那一只手啥也看不见，而且还不能打手，子弹贯穿就会打中杨一军的脖颈了。 只有陆明远的位置可以，可是他没枪，他也不懂得开枪。 再有，此时的陆明远似乎毫不在乎似的，看姐弟俩聊天就跟听相声似的，不时还笑两声。 因为陆明远可不在乎杨一军的死活，现在杨峰被解救了，就算万事大吉了。 杨一军本来就该死的。 “你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烧死我爷爷？为什么让我成了瞎子？”一直紧张的海棠忽然喊了出来。 陆明远的笑容收回了，缓缓起身走下台阶，他怕海棠过于激动而出事。 “你是海棠？”邢伟想露头看一眼，又连忙收了回去， 道：“海棠，抱歉啊，只能怪你爷爷骂我，他不骂我我也不至于放火是不？” “你是坏蛋，你就该骂！”海棠喊道。 “你爷爷是小偷，他也该死！” “你胡说！我爷爷不是小偷！” “他就是！” “不是！” 海棠与邢伟如同胡同里的两个小孩，打着嘴架，就差喊出我要告你爸妈了。 陆明远愣了一会，想着海爷爷的形象，一个倔老头，怎么会是小偷，若说他会拦路抢劫倒是有可能，偷偷摸摸的事不是他的性格啊？ “喂，邢伟，”陆明远回头问道，“海爷爷偷什么了？” “他偷了我爷爷的铝拐杖，不承认还骂我！” “...” 陆明远无语的看向邢冰。 邢冰顿时瘫坐在地上，道： “那个拐杖是我送给海爷爷的，是姐害了你！” 也就是那一场火，邢伟走向了不归路。 “姐，没事啊，老海头就该死，跟丧葬店老板一样，骂咱奶奶，咱妈死的早，是奶奶带咱俩长大的，他们就该死！” 众人也是无奈着，邢伟在那说着谬论，邢冰在哭，海棠在哭， 大家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邢伟又道：“姐，你别哭了，我今天能死在这我很知足了，因为有杨一军陪我一起死啊，嘿嘿~” 杨一军眼睛睁不开，但还在清醒中，听到这话，脑袋不由得动了一下，他还不想死。 “姐，我虽然杀了好多人，可是，我最想杀的人，就是杨一军， 是他拿我威胁你，让你也卷了进来，所以，杨一军必须死在我前头！还要死在我手里！” 邢伟话落，忽然拿出一袋子电石块倒进了杨一军的桶里，桶内瞬间冒出了白烟， 原来杨一军的桶里是有水的，遇到电石便开始沸腾了，杨一军发出哀嚎声。 然而，邢伟并没有结束，匕首瞬间割开了杨一军的颈动脉，鲜血汩汩流出， 白色烟气变成了血红色， 邢伟在红色雾气中猛然站起， 狙击手开枪了， 仓库里回荡着邢伟的最后一句话， “姐，下辈子别再遇到我...” 第173章 人情 邢伟死了，杨一军死了，杨峰获救了。 医护人员和警察忙碌着处理现场。 邢冰亲手给邢伟蒙上了白布，回头看向陆明远：“这下你满意了吗？” 陆明远没搭理她，转身出去，恰好遇到葛晓东和沈书华到了。 陆明远和葛晓东是第一次见面，沈书华给做了介绍， 陆明远和葛晓东握了下手，指向邢冰，道：“她就是邢冰，估计你们也问不出啥来。”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葛晓东也是没好气道。 “陆明远！”眼见陆明远要走，邢冰焦急的喊了一声。 陆明远无奈的转身看她，现在他是真不想跟邢冰再掰扯什么对与错黑与白了。 “陆明远，我没有亲人了，求你帮我把邢伟葬了可以吗？”邢冰含泪问道。 陆明远点头答应，上了杨子蜜的车。 海棠已经坐进了杨子蜜的车里，面色苍白。 “海棠不怕，有哥在。”陆明远坐进车内揽过海棠的头。 “邢伟真的死了吗？”海棠虚弱的问。 “真的死了，世上再无邢伟，不用再怕他了。” “好。”海棠靠在陆明远的肩上。 杨子蜜拿出一个纸袋递给陆明远，“这是邢冰给你的，一个金镯子，一个金戒指，一个金项链。” “啥意思？”陆明远问。 “说是给她弟弟的安葬费，估计买块普通的墓地应该够了。” “啥时候给你的？” “昨晚就给我了，她知道邢伟不会求生的。” 杨子蜜启动汽车，陆明远回头又看了眼邢冰， 邢冰戴着手铐最后望了眼夜空，上了警车，或许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 奥迪车驶出老仓库区，很快就到了钢铁厂家属区。 “陆主任，我今天任务完成的还行吧？” 进入家属区杨子蜜放慢了车速，看着后视镜问道。 “还行，明天请你吃饭还你人情。” “陆主任真逗，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 “那你还想我怎样？以身相许？”陆明远知道她有话要说，故意调侃着。 “我想请您帮我个忙。”杨子蜜直入正题，不跟陆明远闲扯淡了。 “杨子蜜，我拿你当朋友，你这么交换人情那咱这个朋友就没得做了。” “我压根也没把你当朋友。”杨子蜜一本正经道。 “行，那你说吧，啥事儿？”陆明远没好气道，想躲是躲不过去了。 “我有一封举报信，能不能帮我交给沈书记？” “举报谁？” “刚才我看到电石想起来的，我要举报我老家的一家化工厂，他们也存放电石，他们还生产很多化工产品，但是他们污染了水源和空气，导致村里很多人都生了病，农作物也受了影响，很多年了，乡亲们多次上访告状都没用。” “杏山县的？” “对呀，杏山县也不管，我小妹来桦林好几次了，想要上访，结果都被杏山县给截回去了，举报信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我还以为多大事呢，这点小事儿就不跟我做朋友，你可是吃亏的。” “等这件事办完，您愿意跟我做朋友，咱们再做。” “杨子蜜，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陆主任您到家了。” “...” 陆明远也懒得搭理杨子蜜了，扶着海棠下车，随后背起了海棠， 海棠想要自己上楼，陆明远没让。 看着兄妹二人的背影进入楼洞，杨子蜜拨出了一个电话， “子姗，我想把举报材料交给桦林市委。” “姐，都说了这件事桦林不带管的，我听说马绍云和沈书华关系很好，这个材料只能交到省里去。”对方急道。 “有些事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和沈书记有过接触，我觉得他是好官，而且有件事你都想象不到，省纪委副书记就在桦林被双规了，所以我觉得省里不如市里。” “可是，你在桦林还要生活的，我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的。” “不怕，我出来这么多年了，也该为家里做点事儿了。” 杨子蜜挂了电话，又朝陆明远家看了一眼，如同心虚似的，开车走了。 陆明远哼着小曲背着海棠爬上了四楼。 “哥，你这是什么歌啊？我都没听过。”海棠喜欢听歌，几乎听过很多好听的歌，陆明远哼的歌却是没听过。 “我这是明代小曲，高兴的时候我就喜欢哼两句。” 房门打开，陆德全连忙接过海棠，问咋的了。 “没事儿啊，我哥非要背我。”海棠一进屋就小碎步的跑向厕所。 还是家里好，一切摆设永远不变，虽然看不见却也能轻车熟路。 “咋样，邢伟抓住没？”陆德全坐下问道。 “死了。”陆明远喝了口水，“邢冰也交给忠纪委了，我算大功告成了。” “下一步你会升官不？”陆德全兴奋的问。 “老爸，我这才副科，还能怎么升？” “破格呗，总听说这个破格提升那个破格提升的，咋的，我儿子就不能破格一回啊？” “行，接您吉言，我等着破格提升，快回去睡觉吧。” “你这孩子，这么多天没见了，还不行跟你聊聊天啊。”吴玉芹也拄着拐出来想跟陆明远聊天。 海棠从洗手间出来兴奋道：“哥，快给我针灸，我觉得我现在心情可好了。” “对了儿子，针灸这事你还没给我俩一个交代呢，你啥时候学的针灸？”陆德全问。 “就是图书馆工作的这两年啊，跟那里一个神秘的老头学的。”陆明远含糊道。 “那你咋不说给妈针灸呢，我这风湿腿总疼。” “这不才出徒嘛，等你脚腕子好了的，不急，你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德全皱眉：“你还相信他的针灸？我可不信。” 海棠道：“我哥可厉害了，不仅会针灸，还会催眠呢。” “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催眠？”陆德全问。 陆明远道：“对啊，老爸你要不要试试，比如你有没有小金库，一催眠就知道了。” “扯淡，我才不信呢，好了，我去睡觉了。”陆德全连忙扶着吴玉芹往回走。 吴玉芹正在兴头上，有点不甘心的看了眼陆德全。 “咱爸有小金库。”海棠捂嘴笑。 常年开大货跑长途的人，基本都有自己的小金库， 陆明远也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不想让爸妈再问东问西的了。 第174章 举报信 第二天一早，陆明远刚下楼就见到了杨子蜜，站在车旁等着他。 “陆主任，我送您上班。”杨子蜜如同秘书似的打开后排车门。 陆明远不想被人看见，快速的坐进车内，知道杨子蜜是来给自己送举报信的。 奥迪车缓缓驶出家属区，杨子蜜道：“昨晚的事我都跟黄总说了，黄总说如果下葬的事你不方便出面，她可以帮着办。” “还是姑姑善解人意，不像某人只知道利益交换。” 陆明远正好带着邢冰的金首饰，拿出来放到副驾座上，又叮嘱道，“这里面有条金项链是我的，也给我换成钱。” 杨子蜜笑了笑，知道陆明远在讽刺自己，也不生气，问道：“陆主任也缺钱么？” “当然缺，一个月几百块够干啥的，不过这个金项链也不是我的，是我从小地痞手里讹来的，放心，不算赃物。” “陆主任是清官。”杨子蜜夸赞道。 “用不着奉承我，答应你的事肯定给你办。”陆明远没好气道，想贪也没处贪去，目前看仕途上的地位基本牢固了，下一步的确该想办法赚钱了。 “陆主任，邢冰会判多久？”杨子蜜又问。 “你是关心她，还是好奇？” “关心啊，其实我挺理解她的。” “为了弟弟的命出卖自己的身体，践踏别人的生命，也能被理解？” “那倒不是，只是在某个情境之下，可以理解，这个社会女人本来就是弱者，想要改变困境只能牺牲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 “杨子蜜，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暗示我什么？” 杨子蜜连忙闭嘴，不再说话了。 到了市委大院不远处停下车，将一个密封的信封交给了陆明远。 陆明远摸了摸：“里面还有照片？” “对呀，这是实名举报，必须证据十足才行，陆主任，您可别打开看哦。” “没兴趣。” 陆明远揣好信封下车。 来到网站，王丽颖又在打扫卫生。 “你怎么没去纪委？” “等你啊，不给我开个欢送会么？”王丽颖笑问。 “好，开！” 很快大家都到了，冯伟国昨天就回学校了，由于受到冯天裕的牵连，他是不可能再走仕途了。 陆明远召集大家开会，此时屋内一共七人。 陆明远道： “首先要向大家表示感谢，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能够坚守工作岗位，不辞辛劳，默默付出，确保了网站的稳定运行。 然后，我要宣布一件事，大家也都应该听说了， 王丽颖同志借调到纪委整风肃纪小组，我们也要祝贺王丽颖同志在新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发扬咱们网站不怕辛苦的精神，为咱们网站争光！” 众人连忙鼓掌，本来他们以为今天就见不到王丽颖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开欢送会，所以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王丽颖，讲两句。”陆明远道。 王丽颖起身道：“好，谢谢大家的鼓励，其实我心情比较复杂，我也不舍得离开这个熟悉而温馨的地方， 在此，我想向各位表达我最真挚的感谢， 首先，我要感谢陆主任给予我的培养与信任，在这里我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也收获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和成长。 然后，我要感谢每一位同事的关心和帮助。我们不仅是工作上的同事，更是生活中的朋友， 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 王丽颖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再次鼓掌。 赵猛鼓着掌问道：“陆主任，您不离开网站？” “咋的，你想我走啊？”陆明远笑问。 “不是啊，您肯定也要升官啊！” “...” 陆明远笑着摆摆手，“如果我有事不在网站，网站的工作就由洪涛主持。” “谢谢陆主任的信任，保证完成任务！”洪涛连忙表态。 众人看向洪涛，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王丽颖站在那犹豫了一会道：“在走之前，我能拥抱一下大家么？” “好啊！”赵猛率先站起去拥抱王丽颖。 随后洪涛，王涵，李响，刘玉明纷纷上前拥抱，当然也都是意思一下。 最后是陆明远，轻拍她的后背， 王丽颖的手臂微微用了一点力，轻声一句：“谢谢。”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是为了拥抱陆明远而拥抱了所有人。 ... 沈书华召开了桦林市委常委会。 吴兵正式递补常委，副市长， 同时正式宣布杨一夫双规，政府工作暂由齐云山全面负责，东塔子工程加快进度。 同时对纪委提出要求，由徐一平协调增加人手，在整风肃纪小组带领下交叉审核材料，这样小组的压力就会小一些，在拒绝关系户上也有多了一份说辞。 沈书华相信杨一夫这件事上，会有一些大鱼自首，一些小鱼也会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 最终汇总到组织部，对干部重新考核，个别部门开启竞聘上岗。 桦林政坛也开始逐渐洗牌了。 陆明远来到郝常旭办公室，郝常旭陪沈书华去开会了， 沈虹芸坐在郝常旭的办公桌上忙碌着什么，满桌子都是照片， 陆明远走过去看了一会，明白了，她这是在把照片上的字临摹下来。 “你又去辽陵了？”陆明远看出来了，这是那个祭祀坑七角石盘上的字。 “对呀，昨天去的，都照下来了，我要翻译出来。”沈虹芸兴奋道。 “有啥意思，你要靠这个写论文？” “回答正确。”沈虹芸挥挥手，让他别捣乱。 沈书华和郝常旭回来了，进入了南屋。 陆明远连忙跟进去。 沈书华指了下沙发，道：“昨晚葛晓东审了一夜邢冰，邢冰啥都没说。” “邢冰的忍受力能熬死葛晓东，他们车轮战也没用。”陆明远道。 “坐啊。”沈书华又指了下沙发。 “沈书记，我这有封举报信要交给您，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受人之托。” 陆明远将举报信放在了沈书华的面前， 沈书华看着厚厚的信封皱了皱眉，问：“受谁之托？” “杨子蜜。”陆明远答。 沈书华还是犹豫了一会，刚要拿起信封，郝常旭道：“我来吧。” 郝常旭快步过来，打开了信封， 一来，不知道信封里是啥，不能先经沈书记的手， 二来，不是所有举报信都可以直接交给书记接收的，郝常旭要先把把关。 郝常旭看完举报信，茫然的看向陆明远， “真是杨子蜜给你的？” “对呀，咋了？” 陆明远见郝常旭的表情忽觉不对劲了。 郝常旭拿出一张照片给陆明远看，陆明远卧槽了一声。 第175章 难题 照片中是马绍云与一名中年男人的合照，背景是酒桌，二人相谈甚欢。 而举报信的内容却是，杏山县县委书记马绍云，汉隆化工有限公司总经理梁友明，官商勾结，掩盖汉隆化工厂违规排污污染环境。 郝常旭并没有给沈书华看举报信，随后将信收了起来，道：“你告诉杨子蜜，举报信交到我手了，书记工作忙，需要等几天。” 陆明远明白，这就是常用的手法，一些不好处理的事，都会以被秘书耽误为由拖延时间，如果有了解决的办法就会给消息。 秘书本来就是替领导背锅的，郝常旭不得不去背这口锅了。 “常旭，明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沈书华猜到这个举报信会是很棘手的事，还是要接这封信。 陆明远道：“沈书记，是这么回事，昨晚杨子蜜冒充邢冰骗过了邢伟，帮我救出了杨峰，我就说欠杨子蜜一个人情，没曾想她弄这么一出，这封信我收回，您不用管了。” 沈书华摆摆手，还是从郝常旭手里接过了举报信，从头到尾看完，脸色有些阴郁。 陆明远也很郁闷，其实他根本不在乎马绍云是什么人，但是，这个节骨眼给沈书华出难题，这就有点过分了， 沈书华就等着杨一夫的案子结束后去省里做手术的，如果马绍云真有事他又走不了的。 更可恨的是，自己被杨子蜜当枪使了，沈书华若是不管，就会跟自己产生了隔阂。 “杨子蜜怎么跟你说的？”沈书华问。 “她说她老家有一化工厂常年排污，污染环境，不仅有人生病，农作物也被影响了，多次上访都没人管。” “高家镇有个化工厂的事我也早有耳闻，前年还有上访的，后来就没有了，我以为这事杏山那边已经解决了，现在看，是愈演愈烈了，” 沈书华醒悟的点点头，继续道， “杨子蜜和她妹妹这么做算是曲线救国，你们不是不管吗？那我就举报县委书记，查县委书记，就得查化工厂的事，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陆明远道：“那就让马书记查化工厂的事呗，也能自证清白。” 沈书华笑道：“这是对官员的举报，就得有纪委介入调查，哪有自己查自己的，不过我也不会让纪委介入杏山县的。” 沈书华起身看向窗外，思索再三， 转身看了看陆明远，又看了看郝常旭，道：“你俩都是我信任的人，不妨告诉你们实情， 十年前，马绍云唯一的儿子在放学途中被圣丽社一个叫刘铁军的人杀了，那年才十四岁，当时通报说圣丽社被全部铲除，却没有刘铁军的名字，去年杏山县出现了圣丽社的踪迹，马绍云主动去杏山就是要再查圣丽社的事，他要找到刘铁军， 所以说，他到杏山与商人勾搭谋取私利，我是不信的，而且这个节骨眼，我也不能影响马绍云在杏山的威望，反倒是应该帮他一把。” “沈书记您放心，杨子蜜那边我能安抚住她。”陆明远保证道。 沈书华点点头：“你告诉杨子蜜举报信我收到了，会给她答复的，需要等等。” 陆明远连忙点头答应，在心里把杨子蜜骂了一顿，真会利用人， 也明白了杨子蜜说的那句话‘等这件事结束想做朋友再做朋友’，也就是说那丫头心里明镜着，知道利用自己干了件得罪人的事，不会再跟她做朋友了。 陆明远走后，沈书华道：“陆明远这小子啥都好，就是这个桃花运让人头疼。” 郝常旭站在这一旁不会接话了。 沈书华指着举报信道： “这个杨子蜜一招破釜沉舟用的很到位，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而王丽颖沉着冷静能成大器，齐婉儿更是胆大心细， 唯独这个傻丫头啊，没心没肺的。” 沈书华说着打开了房门，看向北面屋内正埋头看照片的沈虹芸。 沈虹芸不知道沈书华在说她，抬头看了眼沈书华，很应景的给了一个傻笑，沈书华更是无语了。 他决定了，下一步必须让沈虹芸远离陆明远。 此时新任秘书长程学林来了，拿着会议摘要给沈书华签字。 沈书华道：“正好找你有事，通知杏山县委办，明天我去杏山调研人大工作。” “好的，随行人员怎么安排？”程学林连忙拿出本子问。 “万芳、丁昱丹、徐一平，你也要去。” “好的。”程学林连忙离开去准备了。 沈书华本来就想去杏山，现在必须提前了， 带上专职副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长，以及新任市委秘书长，一共五名常委，他是要去给马绍云助威了。 而且是在杨一夫刚被双规的节骨眼，效果是最好的。 ...... 陆明远回到网站，便是无聊的一天，突然间的清闲让他很不适应。 他找沈书华其实更多的是想听听沈书华对他新工作有什么想法，结果被杨子蜜的事给耽误了。 想起杨子蜜给自己下套，心里就窝火。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给黄美溪打了个电话，说下班去找她商量邢伟下葬的事。 黄美溪约陆明远在东塔子附近的一家饭店见面，正好要给他金项链的钱。 挂了电话黄美溪就让杨子蜜去订包房，杨子蜜却迟迟疑疑的， “黄总，我能不参加聚餐么？” 杨子蜜觉得陆明远是冲她来的，所以她想躲陆明远，没办法，只好告诉了黄美溪她骗陆明远的事。 黄美溪听完也是皱眉了，“子蜜，连我都知道沈书华和马绍云关系很好，你这么做是在将沈书记的军，而且还是利用陆明远跟沈书华的关系，也利用了陆明远对你的信任。” “可是，我不这么做真的不知道该把举报信交给谁。” “一定要交吗？你跟沈书记也算认识了，完全可以找沈书记谈化工厂的事，简单的事被你弄复杂了，如果这封信到了纪委手里，马书记的工作就会被动了。” “可是，化工厂排污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沈书记要是想管早就管了啊。” “你以为一个市委书记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吗？桦林市三区四县，几百万人口，几千家企业，他挨家去管吗？你呀，愁死我了！” 黄美溪也是无奈了，杨子蜜还是太轴了，但也理解杨子蜜的心情，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对官员的不信任。 这种情况的确不能让她跟陆明远见面， 虽然陆明远喜欢泡妞，但从他对邢冰的手段看，他也喜欢虐妞， 所以黄美溪决定先安抚住陆明远，让他消消气再让他们见面。 第176章 晚餐 下班后，陆明远来到饭店，见包房内只有黄美溪一个人，没有杨子蜜，表情略有失望。 也猜到杨子蜜想故意躲着自己的。 “你那条项链真漂亮，我收下了，给你两千，多少就这么地了。”黄美溪掏出两千块钱给了陆明远。 “不值这么多吧？姑姑你可别让我有受贿嫌疑哦。”陆明远笑问。 “按金价是不值这么多，可是工艺费可不低的，所以卖成品比卖金子合适，两千也差不多的。” 陆明远也不懂得项链到底值多少钱，如果只按现在的纯金价肯定不值，但做工的确不错，工艺费也不会太低，估计黄美溪多给了几百块，也不扭捏了，收下了两千块。 黄美溪又道：“邢冰的金饰卖了六千八，那个镯子是实心的，真要是给邢伟弄块墓地加上乱七八糟的费用怕是不够，不过，也没差多少，我来补上。” “姑姑你要做慈善家啊，没必要的，钱不够跟邢冰要，她也不至于财产全部充公吧。” “倒也不是，是杨子蜜说的，她跟邢冰处的很好，想帮帮邢冰，我合计着我就出这笔钱了，杨子蜜家里情况也不好。” “杨子蜜想装好人，然后你买单，没道理的。” “其实你不了解杨子蜜，她是...” 陆明远连忙摆摆手，道：“不是说强子会来吗？怎么还没来？” 陆明远知道黄美溪将话题引到了杨子蜜身上，估计是杨子蜜跟黄美溪坦白了如何欺骗自己的事，而黄美溪肯定是想替她说好话的， 所以陆明远岔开话题，起身出去迎接黄品强。 恰好，黄品强到了，还带来了邱燕。 虽然黄世家变成了贪官，但邱燕并没有选择跟黄品强分手，二人的感情反倒进了一步。 按邱大刚的意思，杨一夫和冯天裕是罪魁祸首，而黄世家起到了举报的作用，也就相当于帮着报了仇，所以，他信守当初的承诺，支持邱燕跟黄品强继续处下去。 黄美溪还想跟陆明远说杨子蜜的事，陆明远没让她往下说，说今天高兴，能看到邱燕和黄品强正式在一起，其他事不聊。 见陆明远这样，黄美溪更是心里打鼓了，陆明远是那么大度的人吗？越是不聊越是说明他憋着气呢，还没找到好的发泄口。 陆明远跟邱燕拼起了酒，黄品强酒量最差，想拦二人也拦不住。 黄美溪趁机出去给杨子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陆明远真生气了，给她放两天假躲着陆明远。 时间很快到了九点，邱燕酒量是真好，跟陆明远不分上下，在一旁劝二人别喝多的黄品强却率先倒下了。 黄美溪感觉邱燕也不能再喝了，毕竟是女孩，喝多了会出洋相，就去结账，不给酒喝了。 “姑姑真抠门！”陆明远埋怨道。 “你要是还想喝，先把燕子和强子送回家，我陪你喝。”黄美溪道，也看得出她的确有这个意思。 陆明远摆手不跟她喝，正说着伍峰打来了电话，问陆明远明天去不去杏山县， 陆明远有些糊涂了，自己干嘛要去杏山县？ 随后听伍峰说他明天去杏山，陪同沈书华去调研，同行的还有四名常委，伍峰负责保卫工作。 陆明远忽觉奇怪，那么多刑警队长干嘛让伍峰这个主任去负责安保，又想到沈书华说马绍云扫黑除束手束脚，县公安局局长与他不是一条心的事， 陆明远眼睛顿时亮了，道：“伍哥，今晚你必须请客，我现在喝酒没喝好，黄总抠门。” “明天请你，今晚真不能喝酒，明天还有正事要办。”伍峰哀求道。 “不行，就今晚，八零烤串，我马上就到！”陆明远说着挂了电话。 黄美溪本来是想跟陆明远再聊聊的，见他真有事只好放他走了。 到了烧烤店，陆明远也没打算喝酒，就让老板泡了一壶茶水。 点完餐，伍峰低声道：“吴局找我谈了，让我去杏山县工作。” “局长？”陆明远问。 伍峰点头。 “副县？” 伍峰又点头。 “卧槽，那这顿酒真该喝，回来你必须请我。” “所以我也兴奋的睡不着觉，就想和你聊两句，兄弟，我做冷板凳这么多年了，这个官咋来的我心里有数，这杯茶就当酒了，谢谢弟弟了！” “这话说的，咱是一个胡同的，就是一家人。” “我也看出来了，你能不计前嫌的替邢冰揽下邢伟下葬的事，说明你重情义，有肚量！” “过了过了，再夸我就找不到家门了。” 二人以茶代酒，吃着烤串，聊着天。 廉价的口粮茶泡出大碗茶的味道，配上烧烤的麻辣咸，茶香味就更浓了。 时间到了十一点二人就结束了，陆明远抢着结了账，说是预祝餐，等伍峰的事定了之后让伍峰请吃大餐。 当然，伍峰的事也不可能一两天就定下来，最终还是要通过县人大举手表决的， 马绍云毕竟到杏山时间不长，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基本能掌控了县委常委，但是县人大却未必能掌控， 别小瞧一个小县城，往往县人大就是卧虎藏龙的地方，老牌县太爷依然能掌控县人大， 所以，就算常委会通过了提名，到县人大的时候某个人中途给你下绊子，就会摔个大跟头。 所以明天沈书华要去调研，就是给马绍云助威，若是带上伍峰，那目的就更明确了。 陆明远也不得不佩服沈书华的倔劲了，杨子蜜举报马绍云，沈书华不但不处理，反倒去给马绍云助威，还给安排个信得过的公安局长， 所以从陆明远的角度猜测，沈书华是担心马绍云在杏山县出事，一个乡下姑娘都能举报马绍云了，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对手来举报。 马绍云很有可能栽在杏山县了。 想到这封举报信，陆明远打车来到了杨子蜜家的楼下。 围着楼转了一圈，确定南北屋都熄灯了，便上了二楼。 从兜中掏出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房门。 这把钥匙是关押邢冰时杨子蜜给他的，忘了还回去了， 正好今天用上了。 第177章 审问 走廊内有月光洒入，不算太黑， 北屋餐桌上摆着一串香蕉，陆明远掰下一根。 南屋关着门，轻轻一推，开了，遮光窗帘让屋内漆黑一片。 陆明远凭记忆找到开关，灯亮了。 或许是忽然亮灯的原因，杨子蜜闭目蹙眉，轻哼了一声继续睡觉。 淡蓝色的花被子，露出雪白的颈肩，纤细的手臂，手中握着一个比卡丘小娃娃。 陆明远拿出银针从头部缓缓刺入，杨子蜜也仅仅是眉毛微动一下，继续睡着。 陆明远拍拍她的脸颊，杨子蜜猛然睁开眼，就见陆明远站在床边吃着香蕉。 “你怎么进来的？”杨子蜜眼底尽是惊恐，身体想动，却发现不听使唤了。 “是你给我的钥匙，所以我不算私闯民宅。”陆明远笑道。 “出去，要不然我就喊了！”杨子蜜立眉道。 “不想当哑巴你就喊。”陆明远说着又拿出一根银针，捏了捏杨子蜜的下巴。 “你到底要干嘛？我好歹也帮了你很多次了，你还想对我下狠手么？” “你是帮过我，可你却给我下了个套，我讨厌被人欺骗！”陆明远说着一把掀开了杨子蜜的被子。 黑色冰丝睡衣，蕾丝花边，包裹着曼妙的身形，若隐若现。 “嘿嘿，这衣服真性感啊，说你闷骚你还不承认。” “我穿什么睡觉要你管，又不是给你看的。” “那你给谁看？” “管不着，快把我放开，否则明天我就告诉黄总，说你来我家耍流氓！” “你都学会抢答了，我就是来耍流氓的。” 陆明远将香蕉皮丢在床边的垃圾桶里，脱鞋上床，坐在她的身边，轻抚她的额头。 杨子蜜还是第一次如此着装与男人在一张床上，脸颊顿时红了，眼窝也涌进了泪花。 “后悔了么？”陆明远问。 “不后悔！”杨子蜜倔强道。 “那我就让你后悔。” 陆明远说着在杨子蜜的眉间刺入一只银针，光洁的额头虚汗渗出。 随后两个大拇指划向她的太阳穴，如同按摩一般， “你要给我催眠？”杨子蜜惊恐道。 “对呀，你也知道我会催眠，只有这样你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等一下，你非得催眠吗？” “...”陆明远愣了，“那你想我怎样？” “耍流氓啊！” “卧槽，你弄得我不会接话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杨子蜜继续挑衅。 “麻痹的，不带这样的！老子不缺女人，更不好硬上这口！” 陆明远说着又拿出两根银针准备施针， 杨子蜜倔强的神色顿时崩塌了，连忙服软哀求道：“求求你别对我催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不想回忆以前的事。” 泪水夺眶而出，眼底尽是惊恐。 陆明远迟疑了一下，仔细看着杨子蜜。 “求求你，只要不催眠，怎样都行。”杨子蜜再次哀求。 “那好，我问你答。”陆明远收回银针， 催眠不是目的，他来这里一是想报复一下杨子蜜对自己的欺骗，二是想知道杨子蜜有啥秘密，为啥骗自己。 杨子蜜连忙答应让他问。 “马绍云的照片是谁偷拍的？”陆明远问道。 “...”第一个问题杨子蜜就不想回答了。 “杨子蜜，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陆明远说着又举起了银针。 “是我哥！”杨子蜜连忙答道。 “他是干嘛的？” “他在莉亚花园酒店打工，看到马绍云和梁友明吃饭就偷拍了。” “实名举报人杨子姗是干嘛的？” “我妹，农业大学的学生。” “她的幕后指使人是谁？”陆明远觉得这俩人身份正常，就觉得应该还有指使人。 杨子蜜愣了一下：“没有人指使啊，化工厂排污是真事，不需要别人指使，我们就是为我们自己才举报的。” “还不承认！”陆明远又举起银针，直接点在了杨子蜜的太阳穴， “真没有，我真没说谎...” 眼见杨子蜜又要哭了，陆明远选择相信了，或许真没人指使吧。 杨子蜜明白陆明远的意思了，急道：“难道你不相信马绍云和梁友明官商勾结吗？我妹都把举报信交给马绍云秘书了，他还和梁友明一起吃饭，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交给秘书了？陆明远笑了，那还真有可能马绍云啥也不知道，毕竟他才去一个月。 陆明远又问：“你知不知道马绍云和沈书记关系很好？” “知道。” “那你还敢把举报信交给沈书华？” “在师大招待所这些天，你们口口声声要为民除害，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清官，现在我看明白了，你们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们根本...” 杨子蜜说着又激动了，倔强又涌上眉间， 眼见陆明远又举起了银针， 杨子蜜连忙改口：“你们是清官！” 陆明远很无奈，“杨子蜜，其实你最大的错误是不该骗我，你跟我实话实说，或许我也会帮你。” “我不信，你会为了我得罪沈书华吗？”杨子蜜问。 “你是真没把当朋友的。”陆明远失望道。 “别逗了，朋友，”杨子蜜冷笑，“嘴上说说而已，这次你立了大功，肯定给你升官，你再升官就跟我们镇长一个级别了，我能跟镇长做朋友吗？我连镇长的家门在哪都不知道。” “看来你是无可救药了，你的内心只有黑暗，没有阳光。” “我就是在黑暗中长大的。”杨子蜜毫不避讳的说着，眼中又流露出一丝绝望之意。 “扯远了，”陆明远觉得不该跟她讨论这些，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告诉你妹妹，就说举报信被我扣下了，过段时间给她答复，近期不许再提马绍云和梁友明的事。” “...”杨子蜜迟疑了一会，道：“你就给我个实话，沈书华是不是真的不管？”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里面还有你不能知道的事，说了会给你答复的，你就等着吧。” “等到什么时候？” 杨子蜜还是有些不甘，以前杨子姗想把信送到桦林信访办，连大门都进不去的，这次好不容易利用陆明远把化工厂的事摆在了市委书记的桌面上了，竟然还没有下文。 “不行，”陆明远摇摇头，再次威胁道，“我还得给你催眠，看看你心里到底咋想的。” “我答应你！”杨子蜜吼道，“还不行嘛！” 这态度，真是让陆明远无语了。 陆明远拔掉杨子蜜头上的银针，下地穿鞋，虽然收获不大，但也解恨了。 杨子蜜身体终于能动了，爬起来就要去打陆明远， 陆明远猛一回头，杨子蜜把拳头换成了手掌，道：“把钥匙还我！” 陆明远掏出钥匙扔在床上，道：“还是换个锁芯吧，你家丢东西可别怀疑我私自配了一把， 不过你家也没什么可偷的，除了你这个人。” 陆明远说完拿起床头柜的一个苹果走了。 杨子蜜听着关门声，把钥匙塞进包里， 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开锁修锁换锁，又掏出出一盒杜蕾斯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随后抱着蜷曲的双腿顶着下颚，眉宇间有一丝哀伤。 第178章 丢了 第二天，杨子蜜依然来东塔子工地上班。 虽然黄美溪给她放两天假躲着陆明远，现在看也没必要了，而且工地这边的确很忙。 黄美溪看她顶着黑眼圈来上班就猜到昨晚可能出事了，连忙问她到底怎么了。 杨子蜜嘟着嘴讲了昨晚的事，还差点被陆明远催眠。 黄美溪听完松了口气，道：“他没欺负你就好，我就怕他胡来。” “那也生气！动不动就要催眠我，害得我把我哥我妹都出卖了。” “没事，陆明远不会找他们报复的，要我说他就是要个心理平衡。” 黄美溪对这件事的分析大概就是这样，否则陆明远也不会大半夜的去杨子蜜家里， 硬闯人家的闺房，然后还啥都没做，说明他还是懂得分寸的。 见杨子蜜还是心思不宁着，黄美溪道：“子蜜，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陆明远了？” 杨子蜜连忙摇头：“才没有，我只是想利用他，没利用成心里不好受。” 怕是人家啥都没做心里不好受吧？黄美溪苦笑着。 “傻丫头，虽然我觉得齐婉儿和沈虹芸都不会嫁给他，但也不会是你的，陆明远只适合做朋友，他太花心了，放在古代三妻四妾他都会嫌少的。” “让他打一辈子光棍！”杨子蜜恶狠狠道。 ...... 此时的陆明远正趴在三楼办公室的窗户看着楼下的车队。 那位从四品要去杏山县视察了，只是这阵仗太大了吧，他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以往沈书华下去考察，一辆轿车就能出发，甚至都不通知下面，而这一次，正式发出通知，又带着四名常委，五辆车，规模足够大了。 而且还带上了沈虹芸，沈虹芸手里拿着一部新款小型的数码摄像机，她去的理由是采风。 陆明远猜测沈书华是另有目的，这老头越来越狡猾了，也越来越珍惜时间了，杨一夫的案子基本告一段落，他这是要解决杏山县的问题了。 第一辆警车由伍峰亲自坐镇，控制着车速。 第二辆是宣传部和电视台的依维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电视台台长郭修齐带着五人团队。 第三辆是沈书华的老皇冠车，徐达开车，郝常旭坐在副驾驶，沈书华和沈虹芸坐在后排。 第四辆考斯特是随行的四名常委，以及科室秘书等成员。 第五辆是警用面包车，属于殿后。 以往在大家心中温文儒雅轻车简行的沈书华，这一次极为高调，甚至都没有和其他常委坐在一辆考斯特里。 如果按舒适程度，他的老皇冠还真没有考斯特舒适。 所以在外人眼中，沈书华是故意立威的。 人家也有这个资格了。 也只有圈内人却知道这里面的分量。 桦林市原市长杨一夫被双规，省纪委常务副书记也在桦林被双规，这颗重磅炸弹已经在整个东原省炸响了。 可以说沈书华已经成为东原省政坛上的名人，各个城市各个圈子讨论的焦点。 然而，这种名气也是一把双刃剑，虽然能得到更多的认可，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但是，也伴随着压力和风险，稍不小心就会被反噬。 出发前一天，杏山县委办公室主任王海元私下里跟郝常旭联系了一次，想知道这次安排的规格，郝常旭只说了句沈书记很重视这次考察。 王海元就明白了，沈书华这是要声势的，告诉了马绍云。 所以，马绍云与县长朱良平带着四大班子直接来到杏山县界迎接，配备了两辆面包车，两辆警车。 上午九点，车队到达县界。 伍峰的车放慢速度缓缓停下，随后停下的是电视台的依维柯，郭修齐连忙安排记者和摄像师摆好角度准备摄制， 然而当所有人都注视着沈书华的皇冠车时，却见皇冠车猛然加速直接开了过去。 众人顿时懵了，纷纷看向马绍云，马绍云看向王海元，你是怎么联系的？ 也顾不上埋怨他了，连忙上车跟上。 结果沈书华的皇冠成了头车，伍峰的警车排在了第二位，而且压着车速似乎不想超车似的。 伍峰不超车，谁也不敢去超， 九辆车排成一排驶向县内。 就连县里的警车也只能跟在后面，县公安局局长孙鹏飞只能通过电话指挥着交警。 还好事先有准备，通往县委县政府大院的道路一路畅通。 四大班子成员表面紧张，心里却是在骂娘，不让接你早说啊，何苦摆这一出，谁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然而，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当所有车都赶到县委大院的时候，大家慌忙从车上下来去迎接沈书华， 结果，大院里停了八辆车，唯独没有沈书华的车。 众人不仅仅是懵逼了，更是一脑门子冷汗， 那台皇冠车怎么还丢了？ “伍主任，沈书记车呐？”马绍云急问。 伍峰也是懵逼道：“刚刚拐弯的时候就不见了，我以为先到了。” 桦林市的四名常委也是紧张了，连忙问电视台的人，电视台的车位于伍峰的后面，而且依维柯的视野好一些。 郭修齐也是连连摇头，不记得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副秘书长程学林连忙给郝常旭打电话，无人接听，给徐达打也是无人接听。 大家看向马绍云，马绍云只好给沈书华打，还是无人接听。 “鹏飞，赶紧让交警去查，一定要保证沈书记的安全！” 马绍云现在怕的是走错路了，然后再出交通事故。 楼上，几十个窗口冒着上百个脑袋，好笑的看着这些领导，接人却把人接丢了。 二十分钟后，孙鹏飞才收到消息，皇冠车往铁北去了，那边没有监控，找不到了。 杏山县以铁南为主县城，铁北都是棚户区以及村子。 众人忽然明白了，这不是走错路了，这是故意的。 是故意甩掉这些人的？ 沈书华要干嘛？ “铁北的公路都通向哪里？”马绍云问。 孙鹏飞道：“杏林乡，高家镇，黑石镇，再往北就出了桦林地界了，往东可以进入去往化县的省道...” 沈书华要去哪？ 孙鹏飞的脸色越发的紧张了。 第179章 小凉河 此时的皇冠车已经从铁道北离开了杏山县，正.在向东行驶。 “小徐的车技不错嘛，还真把他们甩掉了。” 沈书华夸赞着，这是他事先计划好的，就是要趁这个节骨眼甩掉杏山县的所有领导。 而他的目的地却是汉隆化工厂。 “我以前是侦察兵，反侦察本事还是有的。” 徐达也不谦虚，这种情况没必要谦虚，而且说出自己的实力也能让沈书记更安心一些。 毕竟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他也是要负责领导的安全。 按照地图，又开了十多分钟，到达了汉隆化工厂的门口，大门紧闭着。 郝常旭下车去往门卫，沈虹芸拿出录像机躲在车里偷偷录着。 一名保安出来喊道：“干什么的？这里不能停车！” “我听说你们厂子有电石，我想看看质量。”郝常旭道。 “不对外卖，赶紧走。” “为啥不对外，有钱都不赚？” “我哪知道，领导就是这么说的，如果认识领导就给领导打电话，不认识就赶紧走。” 保安挥手赶人。 郝常旭又往里面看了眼道：“你们厂子是不是效益不好啊，今天怎么没生产，烟囱都没冒烟。” “胡说八道，我们厂子效益好着呢，今天是停工，才没冒烟。” “今天为啥停工，也不是节假日啊。” “今天，”保安顿了顿，“你干嘛的呀啥都问？” “客户啊，想知道你们厂子的实力怎样。” “用不着你知道，赶紧走。”保安再次赶人，就差拎着警棍上来了。 郝常旭只好回去了。 “这家化工厂连客户都不接待，莫名其妙的还停工一天。”沈书华贴着窗户看着厂里的烟囱。 “不如带陆明远来了。”沈虹芸嘟囔道。 “为啥？”沈书华问。 “他能翻墙进去啊。”沈虹芸骄傲道。 “我也能翻进去。”徐达回头道，那眼神就是在问用不用？ “别胡闹了，”郝常旭摆摆手道，“继续往前开，前面应该能看见小凉河。” 皇冠车继续往东行驶，果然没出一里地，跨过一座桥就与小凉河并行了。 小凉河从北而来，在此拐弯向东而去。 皇冠车停在路边，四人下车，郝常旭拿出地图给沈书华看，指着现在的位置，小凉河的走向，化工厂的位置，高家镇的位置。 由此可以看出化工厂虽然不靠河边，却属于上游的方向，而高家镇位于下游的方向。 四人下了堤坝走向小凉河。 郝常旭和徐达搀扶着沈书华，沈虹芸拿着摄像机一边走一边录着。 来到河边，就见河岸边上有灰白色的漂浮物，伴随着很多死鱼，草丛里还有一些野鸭子的尸体发着恶臭味。 看来确有其事，沈书华点点头，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亲眼见证举报信上违规排污的事。 “河水污染这么严重，马叔叔为啥不管？是不知道吗？”沈虹芸有些失望的叹气。 郝常旭碰碰沈虹芸的手臂，不让她乱说话，让她录不远处的化工厂烟囱。 虽然不能证明就是化工厂污染的，但附近也只有这家化工厂了。 “离高家镇还有多远？”沈书华问。 郝常旭看着地图：“五公里。” “走，去高家镇看看。” 四人再次踏上行程，继续向东。 很快，就到了岔路口，一座桥是去往高家镇的，只是桥被封了。 一辆推土车，一辆小翻斗车，旁边两堆沙子，石桥本来就不宽，一下子全堵满了。 郝常旭下去询问，被告知修桥，不能通车。 而桥对面，也有农用三轮车想要过来，也不让过。 村民们很不满意骂骂咧咧着。 郝常旭仔细看了看，也没见哪里需要维修。 两个男子坐在桥柱子上抽烟，丝毫不理会村民的不满。 “师傅，问一下，去高家镇就这一条路吗？”郝常旭上前问道。 “就这一条，今天过不去了。”一人答道。 “明天就能修好？” “你干嘛地呀？”二人看了眼不远处的皇冠车，又打量一遍郝常旭。 “我想去高家镇买葡萄。”郝常旭道。 “现在哪有葡萄，不是季节，赶紧走吧。”一人不耐烦道。 此时，对面一个小伙子站在沙堆上喊道：“他们就是故意拦路的，一群路霸。” 男子看向小伙，捡起一个石头就砸了过去，小伙熟练的躲开，回到了三轮车上。 郝常旭见这二人真敢动手，只好回到车里告诉沈书华情况。 徐达道：“这几个拦路的根本不是修路的，要我说就是社会混子。” “那他们为什么拦路？也没看他们收费呀？”沈虹芸问。 沈书华笑道：“今天不如带陆明远来了。” 三人错愕的看向沈书华，啥意思？市委书记想打架吗？ “我去会会他们。”徐达也是好战的主，下车直奔路卡。 “哥们，用推土车开条路行吗？让我们过去。”徐达拿出香烟递给二人。 “不行！”二人毫不犹豫道。 “不会开啊，我会开这车。”徐达说着就要上推土车。 一人连忙冲上去拉他，徐达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撂倒在沙子里。 另一人骂了一句，就踹向徐达。 很快，双方打了起来。 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大，这二人也不是普通人，脚下动作也很到位，徐达一对二勉强占据着上风。 或许是对方意识到徐达故意捣乱，也不想恋战，二人对视一眼，从后腰拿出了匕首。 两把明晃晃的匕首让看热闹的人都冒出一身冷汗。 “回来吧。”沈书华伸头说道。 徐达只好退后回到车上，调转车头驶向县城。 这就是沈书华想要知道的，无论是路政人员还是修路工人，都不可能随身带匕首的， 那么这些人就是黑恶势力团伙。 回去的路上沈书华不再说话，他们都想到了一种可能，化工厂停工是为他预备的，不想他去考察化工厂。 这个路卡也是为了他立的，不是怕他去高家镇，而是怕高家镇的人出来。 陆明远说过高家镇的人去市里上访都被半路截回去了， 所以，他们怕高家镇的人去县里围堵沈书华。 第180章 会议室 回到县委大院，众人依然等在这里。 郝常旭先下车给沈书华开车门，马绍云等人连忙迎上来摆好队形。 沈书华朝众人摆摆手道：“抱歉啊，本想去买点葡萄给大家当见面礼，结果堵车耽误了。” 买葡萄？众人又糊涂了，这个季节哪有新鲜的葡萄。 马绍云道：“沈书记，您可把大家吓坏了，我们这么多人竟然在杏山地界儿把市委书记弄丢了。” “哈哈，有点任性了。” 沈书华说着跟马绍云和朱良平握手，随后的人就没有握，挥挥手道：“大家都站累了吧，赶紧回会议室，我也渴了。” 众人连忙闪开道路，心道，站了一个小时，不累才怪。 县委办副主任李爱兰看向皇冠车， 司机没有下车，车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她知道那是沈书记的女儿。 别人都进了大楼，李爱兰跟徐达打招呼，邀请他去休息室休息，随后看向后排的沈虹芸， “虹芸也来了，我带你逛逛县城好不好？” 这语气如同长辈在跟一个小孩子说话。 沈虹芸正摆弄摄像机，愣了一下，看向李爱兰。 李爱兰道：“我是县委办副主任，我叫李爱兰。” “哦，你好李主任，这样，您帮我一个忙吧。”沈虹芸说着抱着摄像机下了车。 “好啊，我帮你录，后院的风景很好的。” “不是，我这个录好了，你们会议室有电视吗？” “...”李爱兰忽然间觉得自己可能是嘴欠儿了。 三楼会议室内，大家落座，环形会议桌外加外围的椅子，坐了四十来人，足以表示对沈书华考察的重视。 工作人员将茶水倒上，沈书华急着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朱良平道：“沈书记为了给咱们买葡萄也是累坏了，我们也是惭愧，没有预备葡萄，主要还是这个季节葡萄没有大量上市的。” 沈书华道：“我记得高家镇有个习惯，喜欢在地窖里储备冻葡萄，我就是奔着高家镇去的，结果那边修桥过不去了。” 朱良平听到这，脸颊微微一颤，瞄了眼县公安局长孙鹏飞。 马绍云道：“县供销社的冷库里就有，何必跑高家镇去。” “我不是怕你们不要钱嘛，就合计着去农户家里买，他们不认识我，” 沈书华喝了一口茶，又道：“结果怎么着，我的司机差点被修桥的给杀喽。” 一句话震惊四座。 “到底怎么回事？在哪？”马绍云怒了，在他的地界儿发生这种事，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他也知道自己掌控力不行，但不带这么打脸的，人是有底线的，狗急了能跳墙，他大小也是个杏山一把手。 朱良平也急问怎么回事，公安局长孙鹏飞直接站了起来，等待命令似的。 沈书华按按手，示意稍安勿躁。 此时，两名工作人员抱着一台电视机进来，身后是李爱兰和沈虹芸， 李爱兰一脸尴尬着，人家县委办政府办一把手都坐在这里开会，她这个副主任却帮着沈书华忙前忙后了，过后非得给自己小鞋穿不可。 沈书华道：“这是我女儿，听说我要来杏山，非要坐顺风车来采风，偶然间录了一些东西，正好大家一起看看。” 众人心里又是一紧，‘录了一些东西’是啥东西，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此时也明白了沈书华公出为啥带他女儿了，原来这是拿他女儿来掩盖此行的目的，因为没人相信是‘偶然间’录的。 想起前几天桦林市的动荡，沈书华翻云覆雨的手段，众人意识到了一点，沈书华要拿杏山县开刀了。 电视里播放出小凉河边的画面，不远处是汉隆化工厂，河边死鱼遍布，典型的污染导致环境恶化的场面。 沈书华道：“小凉河发源于人迹罕至的白山之巅，沿途植被茂密，水质清澈而冰凉，得名小凉河，然而，今天我所见到的小凉河，已经是这副景象，在座各位你们都没见到过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没见过，但也听说了。 朱良平怒目圆瞪看向主管环保的副县长范学义，范学义脸色惨白，额头冒汗了。 电视画面又出现了徐达与两名拦路人打架的场面，起初徐达占据上风，当两人拿出匕首后，徐达便不打了。 “这是路政工作人员吗？还是修路工人？为什么要随身携带凶器？这就是杏山县的治安吗？扫黑除恶进行到现在，就是如此的收获吗？” 沈书华一口气五个问号，这回轮到孙鹏飞脸色变白了。 朱良平朝他使了个眼神，孙鹏飞连忙拿出电话当即拨出去，道：“立刻去高家镇，将拦路的抓回来！” 随后看向沈书华道，“沈书记，能否让这位司机小同志陪着去一趟。” 沈书华跟郝常旭点点头，郝常旭出去找徐达了。 马绍云惭愧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表态了。 朱良平看了几眼马绍云，只好由他表态了。 “沈书记，实在惭愧，我代表杏山县政府表态，一定加大力度扫黑除恶，同时加强环保工作的监督，一定严查涉事单位，还小凉河一个清澈的河道。” 沈书华点点头，却没看一眼朱良平，他知道能架空马绍云的主谋只能是县长朱良平。 “良平同志的决心我是相信的，其实我也很惭愧，我也愧对杏山的父老乡亲，愧对养育我们的大江大河，我今天来本不想插手杏山的事，但是，我不得不说上一句，” 沈书华左手在马绍云的桌面拍了拍，马绍云连忙抬起头， 沈书华道：“绍云同志，我建议杏山县委也要开展整风肃纪活动，如果有需要，桦林市委可以派骨干过来，实在不行，忠纪委的葛晓东同志还在桦林，可以让他给你们补补课。” 此话一出，所有人后脊发凉了，杨一夫被抓的一幕在眼前出现。 此时沈书华提到了葛晓东，那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也有人暗自骂娘了，不是说迎接沈书华是为了排面吗？怎么又要变成政治课了。 第181章 客人 政治课终于结束了，沈书华留下其他常委与县常委交流，他跟着人大主任王学民去往人大办公楼。 朱良平留下来陪着其他常委，马绍云陪同沈书华去往人大。 一名女工作人员早已等在这里，带着沈书华参观了县人大代表履职服务中心、人大宣传教育中心。 最后来到小会议室，王学民与其他委员做了简短的工作报告，沈书华也与他们也进行了亲切交流，算是例行公事的走了过场。 随后便与王学民聊了起来，王学民是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的，所以占据了人大主任的位置。 沈书华对王学民有些了解，比较强势，在杏山县也算根深蒂固，有他在马绍云的工作就不会太顺利。 毕竟任命选举最终都要在人大走个过场，如果人大使绊子，那就是官场的笑话了，县委书记的威信也就受损了。 然而，此时的王学民却很谦虚，在聊到身体的时候，王学民自称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正在琢磨去哪个孩子家养老。 像是玩笑话，其实是一种态度，官场老油子了，自然明白沈书华此行的目的，是帮着马绍云立威来了。 加上此时沈书华的强势，桦林的动荡，王学民心里明白了，该退出了，否则就要把自己搭里了，杨一夫就是前车之鉴。 沈书华对王学民的态度还算满意，知道时务就好，但还是语重心长道：“学民老兄可不能急着退休哦，你还要帮着县委把把关的。” 王学民连忙道：“那是一定的，我也会全力配合绍云的工作，等我实在干不动了，还希望绍云能接起人大的重任啊。” 王学民连忙表态，还朝马绍云点点头，话里的意思是他依然会让位的。 只有县委书记兼任人大主任，才算正式掌控县里的人事任免。 离开人大，沈书华跟马绍云要水喝，王学民明白了，这是要私自谈话了，只送到了大楼门口。 到了马绍云的办公室，秘书泡好茶水就出去招待郝常旭了。 马绍云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咋的，嫌我没给你留面子了？”沈书华好笑道。 “是我无能。”马绍云道。 “我不给你面子，就是在保护你，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书华掏出一张照片扔在茶几上。 马绍云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另一个人却是汉隆化工厂的梁友明，猛然抬头看向沈书华。 “举报信被我压下了，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这个纯属意外，那天我外甥女过生日，我就去了，没想到饭桌上会有梁友明。” “你就不知道回避吗？这不是很明显的有人给你下套让梁友明接近你吗？” “可是，莉雪那孩子你也知道，跟我这个舅舅比跟她爸都亲，我不好意思走啊。” “你还是这个毛病，感情和工作拎不清，等圣丽社的事结束之后，你还是回到组织部吧，你不适合主政一方。” 沈书华的批评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了。 马绍云惭愧的揉着脸。 想到圣丽社的事，忽然说道：“把陆明远给我派过来行不行？” 一句话把沈书华气笑了，道：“你当陆明远专为扫黑除恶生的啊，人家还是要有自己的仕途的，再说了，” 沈书华叹了口气，道：“陆明远的下一步安排我比较纠结。” “纠结什么，给他提正科，送到我这来，安排到检察院反贪局。” 沈书华摆摆手，“不是这么回事，有件事我该告诉你了。” 沈书华讲了顾维明和海棠的事，海棠是海英红和顾维明的女儿。 马绍云听完立马坐不住了，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沈书华看他这多愁善感的样，又是无奈的直叹气。 ...... 东塔子工地，黄美溪正在检验钢材，保安跑来说外面有韩国客人，想来看看工地。 黄美溪和杨子蜜连忙去迎接，也好奇韩国人来干嘛。 来人一共六人，两个年轻人明显是保镖，眼睛四处看，两名中年男女，正统的西装夹着文件包，最特殊的当属两个老者，一名六十来岁，一名白发苍苍足有八十多岁了。 “你们好，我这里没有韩语翻译，请问你们有翻译吗？”杨子蜜问道。 中年男人道：“我们都懂一些汉语。” “哦，那太好了，你们有什么事吗？”杨子蜜问。 白发老者指着墙上的工程鸟瞰图，道：“能看看详细的规划图纸吗？” 黄美溪有些犹豫了，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看的，只有政府里有存档，而且在没正式营业之前，这也属于商业机密。 中年男人拿出一张名片，道：“我们是大韩吾一集团的，打算在桦林建一家山野菜集散中心，听说你们这里有冷库的规划，比较适合山野菜的存储，所以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如果此时陆明远在，就会认出这对中年男女，他们曾以加国考察团的名义来过桦林，也就是那对夫妇，男的叫金智义，女的叫崔喜爱。 黄美溪不知道吾一集团是干啥的，要说韩国企业她只知道做手机和做汽车的，对做美容的也了解一些。 听说是商业投资，连忙请他们去办公区会议室。 同时给齐云山打了电话，说了这事，毕竟招商工作属于政府管，让不让看具体的规划图还得齐云山说的算。 齐云山一听这事很高兴，让黄美溪给他们看规划图，如果对方有投资意向，晚上齐云山来安排饭局。 来到会议室，老者看了一遍图纸，问了几个问题，似乎比较满意，朝金智义点点头。 金智义道：“我们需要库房，车间，门店一体化，面积大概2000平左右，不知能否满足，费用如何商定？” 黄美溪道：“是这样，具体还得跟招商办那边商讨，不知你们住在哪里，晚上齐市长想跟贵宾见个面。” “哦，齐市长我也见过一次，”金智义道，“我们这次还住在东方宾馆。” “那太好了，子蜜，你去那边安排一下晚宴。” 黄美溪觉得即使是政府招商，但她来安排晚宴也是在给齐云山面子，毕竟政府招待客人的规格还是有限制的。 杨子蜜陪同客人一起下楼， 刚到楼下，金智义忽然说道：“对了，如果可以，晚上也想见见陆明远好友。” 正在下楼的杨子蜜差点崴了脚。 第182章 收兵了 陆明远接到杨子蜜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听说是金智义带着韩方公司来了，想要在晚宴和他见一面，陆明远没太大兴趣，就回答说争取参加。 表面看他很忙似的，实则他又在办公室无聊了一天。 再有他对那对夫妻没什么好感，虽然看着比较沉稳，但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想见自己，绝不是想自己了，不知道又想占点啥便宜。 而且就算这是招商引资，他也不关心，业绩也不算他的，都是齐云山的。 不一会，沈书华的车队从杏山回来了。 郝常旭和沈书华说着什么快步进楼。 陆明远看着沈书华的背影，心里暗骂麻痹的，老子帮你那么大忙，现在你不管老子了，说好的论功行赏呢？ 王丽颖现在都比老子风光，不带这么卸磨杀驴的。 就连办公室里的洪涛，就盼着他早点升迁呢，也好让出网站主任的位置。 沈虹芸下了车，就朝陆明远的办公室方向看了眼，陆明远朝她摆摆手，沈虹芸还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还是这个傻丫头暖心啊。 又过了半个小时，接到了郝常旭的电话，郝常旭很客气的说请他到沈书记的办公室来一趟，似乎有话不方便说似的。 陆明远挂了电话，重新思考了一会自己的想法，目前看离开网站最好的去处是市委办，弄个科长当，联络下面的局委，是个肥差。 有一个岗位决不能做，郝常旭曾经透露过，就是接他班给沈书华当秘书，他可不想成天伺候人端茶倒水的，那样宁愿下基层。 做好两手准备，陆明远不急不慢的来到了沈书华的办公室。 “陆主任来了。”郝常旭开门，依然是很客气的称呼，而且目光里似乎有些异常。 屋内不仅是沈书华，还有葛晓东。 陆明远连忙问好，沈书华让他坐在葛晓东旁边的沙发上。 葛晓东道：“网站工作忙吗？” “还行，运行比较平稳。”陆明远含糊道， 心想不会是葛晓东让自己来的吧？他要干嘛？反正不可能是邀请自己去忠纪委的，这种话只能开个玩笑，真想进他还是不够资格的。 葛晓东点点头，道：“是这样，邢冰一直没有开口，侯铁坤说你在审问李贵才的时候使用了催眠，效果很好，所以，想麻烦你对邢冰也使用一次。” 陆明远没想到是这事，心情又不美好了，他现在就是官迷，一心只想着升官的事，而且，案子到了这种程度也该论功行赏了，沈书华那边也不吐口，就跟啥也没发生过似的。 陆明远故作难办的揉了揉头。 郝常旭给陆明远倒完水，便退到了沈书华旁边的书柜旁，看似整理书籍却是用眼睛瞄着陆明远。 沈书华道：“明远，邢冰现在是重要的突破口，你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忠纪委办好这件事。” 陆明远微微怔了一下， 邢冰与王世东都是因为杨一夫案子牵扯进来的，这是桦林的事，怎么成帮着忠纪委办事了？ 虽然忠纪委会揽去功劳，那也是忠纪委帮着桦林办案， 沈书华这话说的不严谨。 陆明远刚要说话，却见郝常旭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后看向书籍，微微摇了摇头。 郝常旭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意味深长的看自己，除非他取向有问题。 陆明远忽然明白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又重新组织语言，道：“葛主任，侯主任可能也跟您说过，我的催眠与心理医生的催眠不太一样，可以说有点精神上摧残的味道，这种催眠术对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就会有防备心理，不管用了。” “你对她用过？”葛晓东问。 “是的，因为我想知道邢伟去哪了，我就用了一次。”陆明远很遗憾的摊摊手。 葛晓东叹了口气，道：“真是难办，邢冰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强的人，还是女人。” “王世东那边都交代了吗？”陆明远问。 葛晓东犹豫了一下道：“也是个人精，他竟然全揽了。” 听到这话，陆明远忽然明白了，丢车保帅，臣为君死，妻为夫亡，他这是夫为妻亡？ 看来即便是忠纪委，也不是铁板一块，王世东与邢冰怕是串通了。 葛晓东坐了一会就告辞了，有些落寞。 郝常旭偷偷对陆明远竖起大拇指。 “咋回事？”陆明远问沈书华。 沈书华答非所问道：“最近你也辛苦了，这样，我跟政府办说一声，给你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然后呢？”陆明远问。 “然后就继续上班啊，你还想一直休假吗？”沈书华笑问。 “不是，我不想在网站干了。”陆明远见沈书华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直说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沈书华问。 “我想进市委办锻炼锻炼，比如督查室比较适合我。”陆明远毫不避讳道。 市委督查室属于正科级建制，这个部门比较特别，科长若是强势，那这个部门就是钦察大臣，科长若是弱势，那这个部门就是跑腿的。 沈书华笑了，问道：“有没有想过去省里发展？” 陆明远连忙摇头：“不想，我这一个副科级在省里就是个小沙弥，而且我的性格太张扬，不适合。” “这句话你算说对了，所以啊，你要放假三天，好好自我反思一下，在我身边我能保你，可是如果我不在了，你很容易就自毁前程。” 沈书华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陆明远也点头认可，心里也有暖意， 只是，沈书华对自己的安排还是没吐口。 沈书华也不多说了，去了一趟杏山有些累了，便去里屋休息。 郝常旭邀请陆明远去自己的办公室。 沈虹芸还在这扒照片上的字，累的直揉脖子。 “去，上外面玩去，我和郝秘书说点事。”陆明远拍着桌子道。 沈虹芸嘟着嘴不高兴的出去了。 郝常旭无语苦笑，在整个桦林也只有陆明远能这个态度对待这位桦林公主了。 陆明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问道：“葛晓东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让我对邢冰催眠？” 郝常旭笑了，往走廊看了眼，回来低声道：“就在回来的路上，沈书记接到顾维明的电话，上面已经和解了。” “卧槽，咱们白忙活了？”陆明远的脏话脱口而出，也实在是觉得憋屈，不是说弄倒杨一夫只是小案，弄倒苏梦宇才是大案嘛。 “怎么能算白忙活，政治是要讲究平衡的，只不过是砝码不同了，对方的砝码是咱想要的，就算赢了。” “葛晓东不知道和解？” “他想办成大案，他要成绩，可是，案子太大了，怕他收不了场。” “能有多大？” 陆明远明白了，原来苏梦宇还不算大案，可能已经涉及到更高层的人物了，省长于正国乃至省委书记孙茂田？ 郝常旭低声道：“顾维明曾经给孙茂田书记当过秘书，可以说孙书记是顾维明的恩师。” 这么说，陆明远就懂了，看来邢冰若是再开口，就会涉及到孙茂田了，这个老书记就不能安稳退休了。 而顾维明想要的无非就是东原省委书记的位置，同时荡平绊脚石。 而孙茂田最终成了中间人，帮着双方做了调解，各退一步，让顾维明没有了绊脚石。 而葛晓东无非也是顾维明的棋子，到时候该收兵了。 第183章 会客 晚上五点半，陆明远到达东方宾馆， 刚想进楼就见到齐云山的车也到了，陆明远不能装作看不见，只好等在门口。 新秘书侯凯给齐云山打开车门，两名宾馆工作人员上前迎接。 齐云山跟他们客套一句就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将视线移到陆明远身上。 “明远来了。”齐云山笑道。 齐云山现在对陆明远的态度转变很大，虽然陆明远替沈书华办事，但杨一夫案子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齐云山了。 “齐市长好。”陆明远上前问好。 “听说今天的韩方客人有上次加国考察团里的人，怎么回事？”齐云山边走边问。 “我也没弄明白，不过这次应该不会出啥幺蛾子了，毕竟是一家大公司。” “哦，你做过调查了？” “临来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是一家餐饮娱乐集团，也做山野菜的加工，名叫吾一会社，在韩国很有知名度。” “那就好，你工作还是很细心的嘛。” “我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上次招来个洗钱的，我也是后怕啊。”陆明远故作尴尬的笑道。 “听说你放了三天假，怎么回事？” “沈书记让我反省三天，说我办事过于激进了。” “哈哈，说明沈书记对你是很重视的，对了，”齐云山顿了顿，道： “东塔子商贸城的招商办还没有建立，你有没有兴趣过来担起重任？” “齐市长，可别高抬我了，让我喝酒行，招商可是一窍不通啊。” “你小子还懂得谦虚了。”齐云山哈哈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了，他知道陆明远不是他的人，他是有收拢之意，人家不愿意也没办法。 陆明远也早就告诫过自己，怎么站队也不能站齐云山的队，因为他的队伍里有王汉卿，那就是一颗雷，早晚得爆， 至于能不能炸到齐云山，那就看他自己的觉悟了。 黄美溪看到齐云山和陆明远一起进来的，并且聊着天，就没上前打扰，等在了电梯口。 引领二人来到小宴会厅，介绍四名韩国客人。 八十多岁的白发老者是吾一会社的社长名叫朴泰顺，六十来岁的老者名叫崔成民，属于朴泰顺的助理，另外两人就是金智义夫妇。 韩方很注重等级关系，所以按照崔成民的要求，晚宴分成了两桌。 齐云山，陆明远，黄美溪与朴泰顺以及金智义夫妇一桌。 杨子蜜和秘书侯凯陪同崔成民和两名保镖在另一桌。 双方落座后，就闲聊起来，得知朴泰顺家族祖上有华人所以也能简单的汉语交流。 只是朴泰顺似乎不善交谈，只是陪以笑容，多数都是金智义在说。 金智义上次来还是加国商人的身份，所以对自己身份转变做了解释，因为上次回去后在韩裔圈里发表了一篇文章，是关于桦林山野菜开发前景的文章，受到朴泰顺的赏识，邀请他加入吾一集团，负责在桦林设立山野菜采购集散站事务，要把桦林的山野菜出口到韩国。 这些山野菜在国内也就是几块钱一斤，而卖到韩国却是三十元起价，而且供不应求。 这顿饭也只是简单的相识，具体细节还得下一步商讨。 吾一集团要的面积和一些硬件条件不能同时满足，所以很有可能在局部图纸上做一改动，还好工程只是刚打好地基，不会太大影响。 齐云山也是很想促成此事，如果东塔子商贸城有一家大型外资企业入住，也能提高商贸城的影响力，齐云山面子也有光。 只是，由于前期杨一夫捣乱很多运作都停滞不前，就连招商办都没设立，现在看，必须尽快成立了，可惜没有太好的人选。 饭局快结束时，金智义和朴泰顺说了几句韩语，不善言辞的朴泰顺点了点头。 金智义道：“陆主任，求您一件事，能不能陪我们去一趟普渡寺？” “去哪？”陆明远愣了，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就在咱们上次去的森林动物园的后山上。”金智义道。 齐云山也一时没想起来桦林有这么个寺庙。 黄美溪道：“我去过普渡寺，寺庙不大，在森林动物园的后山，主要是那边没开发不让游客去的。” 说完也是诧异的看向金智义，怎么会想到去那，连桦林人都很少知道这个寺庙。 金智义道：“是啊，朴会长的腿脚也不太好，所以想开车上去，有陆主任陪同就方便多了。” 齐云山这才明白啥意思，森林动物园是不允许游客开车上去的，只有市政府和紧急情况才有资格开车上山，何况又是去没开放的地方，他们这是想走后门的意思。 “桦林还有别的寺庙，非要去那拜佛吗？”陆明远问道。 “这个，有点私人的原因，也是朴社长的一个心愿。”金智义道。 见金智义没往多了说，陆明远也就不多问了，又见齐云山没表态，他也不能答应金智义，而且他也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干嘛非要去不知名的寺庙拜佛，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有什么心愿？ 一时间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黄美溪道：“让我的助理开车送你们去吧，她知道位置，而且我认识景区管理，打个电话应该能够放行。” 听说黄美溪来安排，齐云山很高兴，由公司出面接待是最好不过了，毕竟生意还没谈成，政府出车也不好，责任也大。 齐云山欣慰的看着黄美溪，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仅有商业头脑，也有女人善解人意的一面，样貌那就更不用说了，比起家里那个黄脸婆... 齐云山连忙收回思绪，道：“明远，正好明天你也放假，跟着去一趟吧，一定保证客人的安全。” 陆明远只好答应了，他已经拒绝了招商办的邀请，不好再拒绝齐云山了。 “太好了，谢谢齐市长，谢谢黄总，谢谢陆主任。”金智义连忙颔首感谢，有本地政府人陪着，还有专车那就方便多了。 陆明远心道今天就不该来吃这顿饭。 第184章 你们过分了 由于韩方六人都要去普度寺，黄美溪安排了两辆越野车。 上午九点从东方宾馆启程了。 杨子蜜开一台越野车，陆明远坐在副驾驶，后排是金智义夫妇。 第二辆车是一名保镖开车，副驾驶是另一名保镖，后排是朴泰顺和崔成民。 昨天杨子蜜故意躲着陆明远，今天想躲也躲不掉了，而且陆明远总是拿眼睛瞄她，让她很不自在。 出了市区，陆明远便跟金智义闲聊，金智义说了去普度寺的真正目的。 原来朴泰顺有一个儿子叫朴景俊，朴景俊本来有个美满的家庭，有一儿一女， 在一次出去游玩时，由于朴景俊驾驶失误导致汽车掉入河里，结果，妻子和女儿都死了，他和儿子活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无法正常生活，就出家当了和尚， 可是在韩国他是名人，当和尚总是被人骚扰，就离开了韩国，并且没告诉任何人在哪出家。 朴泰顺对这个儿子一直挂念，并且还想把继承权交到他手里，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结果，上次金智义来考察时，就在动物园里见到了和尚打扮的朴景俊，当时朴景俊正在背着菜筐上山，金智义一路跟踪到了后山禁区，偷拍了几张照片，后来交给了朴泰顺，也说了桦林山野菜的事，所以也就有了这次行程。 可以说，投资是真的，找朴景俊也是真的。 陆明远明白了，这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父亲不远千里寻找儿子的故事，可以理解。 到了翠岚山动物园的山门，有一条路属于汽车专用车道直达半山休息区，运输货物的车辆也是走这条路。 黄美溪事先打过招呼，陆明远还是拿工作证做了登记，这才进入山路。 很快到达半山休息区，这里有个小停车场，停车场的另一边就是去往后山的路，这里用带铁网的栏杆拦着，值班室有一人值班， 他也接到通知让放行，值班的保安看了眼杨子蜜，道：“弯道处一定慢点开。” “谢谢。”杨子蜜道。 本来她还不算紧张，被保安这么一叮嘱，脸色逐渐紧张起来。 陆明远知道杨子蜜的车技一般，也就不再闲聊，以免影响杨子蜜开车。 旁边的山沟越来越深，逐渐变成了悬崖，陆明远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他是大学毕业考的车票，但是考完就没开过车，加上他现在穿越过来的灵魂，更是不敢开车了。 所以也只能默默祈祷杨子蜜别给开到沟里去。 陆明远也暗自决定了，回去必须学开车了，只是没钱买车。 还好有惊无险，临近12点，终于到达了后山顶的一块平坦地带，也就到达了普度寺。 两辆越野车停在门口，朴泰顺似乎很急似的，拄着拐杖直奔寺院大门，崔成民连忙上前搀扶，朴泰顺甩开他的手， 看得出不是他不用扶，而是他不想让人觉得他身体很差，哪怕脚下的步伐跟不上身体的速度了。 寺庙属于三进院，前院有一鼎两米多高的香炉，东西为钟楼和鼓楼，中间为天王殿，中院的大殿为大雄宝殿，东西各一配殿，后院则是禅房和讲经堂区域，东跨院是起居区域和客房。 看介绍这座寺庙始建于辽代，明代重修一次，解放后重修一次，所以算是千年古刹了。 “请问施主，是要上香还是参观？”来到中院，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和尚迎上来问道。 崔成民道：“我们找朴景俊。” 小和尚愣了一下：“我们这里只有僧人，没有居士。” “他是五年前来这里出家的，出家前名叫朴景俊，是韩国人。”朴泰顺解释道。 “抱歉，本寺僧人皆以遁入空门，一心向佛，求证菩提，世俗名号早已......稍等。” 眼见崔成民拿出一叠子钞票放进了功德箱，小和尚转身去往后院。 陆明远偷笑，看来这个小和尚还是很世俗的，修为不够啊。 杨子蜜也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看向天空，发现天空多了很多乌云。 陆明远看向杨子蜜，低声问道：“你和黄总上次来给捐钱了吗？” “要你管。”杨子蜜没好气道。 “管饭吗？我还没吃过斋饭。”陆明远又问。 杨子蜜看向后院的方向，嘟囔道：“挺好吃的。” 看来没少捐，否则不会管饭的。 看陆明远一脸坏笑，杨子蜜又来气了：“我还没跟你和好呢，别跟我说话！” “杨子蜜小朋友，请你喝橙汁，我妈早上给我现榨的。”陆明远从怀里掏出一瓶矿泉水瓶，里面是桔黄色的橙汁。 杨子蜜看了眼，还是倔强的转过头。 不一会，小和尚陪着一名老僧人从后院过来， 老和尚满脸皱纹，手持一法杖，更像是拐杖的用途，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智念师弟不见客人，请回吧，香火钱也请收回。” 身后的小和尚尴尬的低下头。 “我不是客人，我是他父亲，不能不见我！”朴泰顺急道。 “阿弥陀佛，”老和尚再次行礼，道：“智念师弟一心向佛，不见任何人。” 就是说朴景俊知道是谁来了，也不想见的意思。 “这位高僧，能否带我去他住的地方，我只想跟他说几句话。”朴泰顺也躬身还礼哀求。 老和尚摇摇头，笃定道：“不可。” 朴泰顺目光迫切的看向后院方向，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后院，这是要硬闯了。 老和尚连忙伸手拦截， 然而朴泰顺身后的一名留着胡须的保镖飞身而来，一把推开老和尚的手臂，老和尚哪受得了这个力度，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让陆明远和杨子蜜都咂舌了，咋还动手了呢！ 小和尚也想上前阻拦，保镖一把捏住小和尚的脖子推着他往里进， 小和尚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快要窒息了似的。 陆明远看不下去了，快跑两步踏上旁边的台阶，蜻蜓点水般画了个弧线，飞腿踢向保镖的手臂， 保镖意识到这一脚的力度太大速度也快，连忙松开手， 陆明远落地抱住小和尚，转身一个回旋踢， 保镖连忙用双臂抵挡，却也被力道震的不得不后退了几步。 “你们过分了！”陆明远呵斥道。 第185章 千年古刹 这一幕让几名韩国人错愕，一个小主任怎么还会武功？ 陆明远道：“让你见是情分，不让见是本分，朴景俊只想遁入空门，不见也是对的，却因为这事动手打人，你们必须道歉。” “对，必须道歉！”杨子蜜也是气愤道，忘记了她的身份是陪客人的。 此时的陆明远在杨子蜜眼中忽然变成了大侠的形象，简直比电视剧里的大侠还要帅！ 她知道陆明远擅长打架，但更多的时候给人感觉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这一次不是，这是讲义气，要骨气，咱的地盘岂能让韩国人撒野。 朴泰顺道：“我道歉，但是，我今天必须见到景俊。” 话落，那名小胡子保镖猛然踏步，大长腿直接朝陆明远劈了过来，力道和速度都是专业级别了。 陆明远闪身躲开，对方身形一矮紧跟着又是扫堂腿，陆明远腾空而且直击对面的面门，对方连忙臂挡，还是被陆明远这一脚踢出了两米远。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老和尚连忙挥手，“各位施主请稍等。” 老和尚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只好再次去后院找那位智念师弟了。 保镖站起来依然怒视着陆明远，陆明远也看着他， 陆明远总觉得有点奇怪，这个保镖的身手怎么和在医院救黄世家那晚的杀手很像，先劈后扫打法狠辣干净利落。 不一会，后院走来一名中年僧人，五官方正面色冰冷，一身粗布僧衣，一串佛珠。 “阿弥陀佛。”僧人施了一礼。 “景俊。”朴泰顺激动的说出他的名字。 朴景俊双手合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往后院禅房领去。 崔成民和两名保镖连忙跟上。 老和尚无奈的叹息一声，朝前殿走去。 “抱歉啊，这个保镖有点鲁莽了。”金智义跟陆明远歉意道。 “金先生，我看咱们没必要合作了，你们太不懂得尊重人了，而且心也不在买卖上吧。”陆明远道。 “还请理解，朴会长身体不好，又思念儿子，临走时我们再捐点香火钱。” 金智义态度很诚恳，陆明远也就不废话了，看向那两名保镖， 两名保镖站在禅房门口，倒是很敬业，只是小胡子保镖的眼神一直看着陆明远，似乎还想打一架似的。 陆明远朝他竖起中指，他倒是不介意再打一架，探探他的路数。 小胡子气的握了握拳，另一名保镖朝他说了句什么，他也就忍了回去。 陆明远和杨子蜜来到一棵菩提树下，坐在了石台上。 杨子蜜看着树上许愿的红绳，兴奋道：“那个是我去年挂的。” “你许的啥愿？”陆明远问。 “不告诉你！”杨子蜜双手合十对着菩提树拜了拜。 “那我也要许愿。” “谁管你许不许愿。” 陆明远想了想：“我要许一个杨子蜜许愿不灵的愿。” “讨厌啊！”杨子蜜打了陆明远一拳。 金智义夫妇也过来坐下，金智义道：“看这天要下雨啊。” 杨子蜜道：“下雨天的山路就更不好开了。” “不好开就不走了，下雨留客，这就是佛缘。”陆明远道，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 金智义笑道：“是这个道理。” 时间到了1点半，小和尚进入了禅房，不一会和崔成民一起出来。 崔成民道：“你们都跟小师傅去吃饭吧，你俩也去，这里很安全。” 两名保镖犹豫了一下，就跟着去吃饭了。 陆明远也是饿了，也不在乎天气咋样，兴致冲冲的去了斋堂。 斋堂在偏院，屋内也很干净，饭菜都上桌了，白菜粉条炖豆干，云耳香菇炒腐竹，外加两碟子叫不上名的腌野菜，主食是馒头。 遵守礼俗，大家都闷头吃饭，谁也不说话。 味道的确不错，陆明远吃了两个馒头，杨子蜜也吃了一个馒头。 结果刚吃完饭，轰雷响起，瓢泼大雨下了起来。 管斋饭的两名和尚撑着雨伞出去了，似乎有什么怕雨浇的事要去处理。 两名保镖嘀嘀咕咕的说着韩语，似乎对这种天气很不满似的。 陆明远看这雨一时半会不会散了，就把两条长凳拼在一起，躺了下来。 “你还有心思睡觉，一会怎么下山啊，我开不好这种山路的。”杨子蜜嘟囔道。 “那就等雨过天晴再下山，反正我放三天假，权当疗养来了。” “你心真大，还真想在这里过夜啊？” “不好吗？入郭看名寺，逢人即宿留。已将依白足，何得问青牛。” 陆明远随口念了一句古诗，感叹道：“没准我在这住三天，就直接出家了。” “吹牛吧你，满肚子花花心肠，也不怕佛祖一脚把你踹出去。” “锦衣着尽着僧衣，佛不渡我我自渡。”陆明远躺在凳子上感慨着。 杨子蜜翻了个白眼，985毕业的就不一样，出口成诗，虽然她听不懂啥意思。 大雨逐渐变成了细雨，却依然连绵没有停的意思。 杨子蜜站在窗边看着雨中的寺院，细雨落在古瓦上发出淅沥沥的声音，一座香炉里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带来淡淡的檀香， 杨子蜜忽然有种岁月悠悠不如一处静好之感，真要是出家在深山里当尼姑好像也不错。 只是，现实不允许这样，她要赚钱，为了家人，为了生病的父亲和要上大学的弟弟。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众人还等在斋饭堂，小和尚撑着雨伞进来说道：“山路发生了泥石流，晚上回不去了，各位施主今晚只能留宿本寺了。” 陆明远噗嗤笑了，真是想啥来啥。 杨子蜜看着陆明远，真想去挠他，乌鸦嘴！ 偏院有客房，陆明远和金智义一间，杨子蜜和金智义的夫人一间，两名保镖安排在一间， 崔成民告诉保镖不用值班了，这里很安全，而且朴会长要和朴景俊住在一起。 房间里两张单人床，没有卫生间，却配备了一个小尿盆。 小和尚说厕所在后院门外菜地旁边，还给留下了一个手电筒。 一听就是旱厕， 陆明远忽然觉得在这里留宿并不是件美好的事了。 第186章 深夜古寺 晚上六点，又吃了一顿晚饭，雨也停了。 山路上的泥石流还没人来清理，景区那边也是忙不过来。 讲经堂又开始诵经了，这是他们的晚课时间。 诵经声伴随着袅袅青烟在寺庙上空飘荡，让人心生敬畏，也顿感平和。 杨子蜜无聊，就找陆明远陪她转转。 二人来到寺院外的悬崖边看落日，乌云刚刚北去，此时的夕阳火红火红的。 “真美，我还是第一次站这么高看落日。” 杨子蜜展开双臂拥抱夕阳，发丝在微风中飘逸，精致的五官宛如仙子降临凡尘，美丽而圣洁。 陆明远却龌龊的揽住她的肩膀，“来，坐下，这种景色适合相拥。” “出了寺庙你就原形毕露了。”杨子蜜挣脱开他的手臂，还是跟着坐了下来。 陆明远又拿出橙汁给杨子蜜， 杨子蜜喝了一口，道：“你怎么不喝呀，阿姨好不容易给你预备的。” “我不喜欢吃橙子，我妈就故意榨成汁逼我喝，今晚不喝光，明天就坏了。” “原来你当我是垃圾桶了。” “好吧，其实我是不舍得喝。” “虽然虚伪，可以接受。” 杨子蜜说着歪头靠在了陆明远的肩膀上，或许她也觉得这种姿势看夕阳更应景。 余晖照在她的脸上，越发的红润。 时间在寂静中流失，落日逐渐消失在远处的丘陵之间。 “该回去了。”杨子蜜喃喃道。 “夜里把门关紧喽，山里有狼。”陆明远道。 “狼才不来寺庙呢，我看是有色狼才对。”杨子蜜撇嘴道。 “狼喜欢拜佛的。” “胡说八道。” “要么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杨子蜜也有点不舍得回去。 陆明远说道：“在辽代，就是这座山下有一个部落，部落里有个小女孩上山采药，发现了一个狼窝，那些狼要吃了女孩，然而一个小男孩从狼窝里出来，没让狼吃，这个小男孩就是在狼窝里长大的狼孩，他不会说人语，当他见到女孩后才知道自己应该和女孩是同类， 后来女孩经常来找男孩，教他直立行走，教他说话，还给他梳头。” “爱情故事。”杨子蜜道。 “是的，他们相爱了，长大后，女孩的父亲要把她嫁出去，狼孩就来抢亲，女孩就跟着狼孩跑进了山里，后来，父亲带着猎人找来了，要杀了狼孩，狼孩兽心大发，就咬死了一名猎人，女孩哭着说你是人，不能吃人，狼孩就不咬人了，结果就被其他人活活打死了，于是女孩就从这里跳了下去，也死了。” “好凄惨。”杨子蜜道。 “然而，一场大雨过后，狼孩却活了，就是被这座寺庙的一个僧人救活的，于是狼孩就跪在佛前求佛，让他再见女孩一面，就这样，他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年。” “狼孩为啥不死呢？也好轮回呀。”杨子蜜问。 “因为他吃过人，佛祖惩罚他跪了一千年。” “然后呢？” “然后，一千年的时限到了，他今晚就会来到这里。” “为啥来这里？” “因为他等待千年的女孩轮回了，也来到了这里，这一世，那个女孩叫杨子蜜。” 杨子蜜打了个激灵。 “无聊！” 杨子蜜起身跑回了寺院。 晚上八点半，暮鼓响起，寺院进入休息时间。 陆明远第一次这么早睡觉，没办法，入乡随俗，只能躺着发呆了。 金智义躺在另一张床上，也是睡不着，瞪着眼睛看着天棚。 “朴会长找他儿子啥意思？”陆明远无聊就打听起人家的私事了。 “继承家业。”金智义毫不避讳道。 “人家都出家了，怕是够呛吧。” “不好说，朴会长这次来决心很大，非要把朴景俊带回去。” “他就这一个儿子？” “三个儿子，只有这个儿子是原夫人生的。” “嫡长子。” “对，是这个意思。” “能继承多少钱？”陆明远又开始八卦了。 金智义笑了，“大概有一个亿吧。” “韩元？” “美元。” “槽！” 陆明远真是羡慕嫉妒恨了，自己咋没有这样的老爹。 “朴会长还缺保镖不？”陆明远打趣道。 “陆主任别开玩笑了，不过啊，这两个保镖这趟护送工作每人给了一万美元。” “看吧，顶我十年工资了。”陆明远拍着大腿道，恨不得现在就去辞职当保镖去。 夜里十点，陆明远终于带着遗憾入睡了。 只是，刚睡两个小时，就被手机声吵醒了，是杨子蜜打来的。 陆明远无奈的接听。 “喂，陪我去厕所好不好？” “你屋里不是有尿盆吗？”陆明远郁闷道。 “满了。” “...” 陆明远只好穿上衣服拿着手电出去了，杨子蜜等在门口。 “都怪你非让我喝橙汁。”杨子蜜埋怨道。 “我错了，我真错了。”陆明远打着哈欠朝后院的菜园走去。 杨子蜜迈着小碎步跟着，眉头紧皱。 没多远，拐个弯跨过月亮门，就到了菜园。 一个旱厕，不分男女，木门上挂着牌子一面写着‘有人’一面写着‘无人’。 “你在外面守着，给我唱首歌。”杨子蜜急道。 “为啥？” “我害怕嘛，随便唱啥都行。” “欠你的。” 陆明远只好对着菜地唱了起来。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杨子蜜愣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进了茅房。 歌声中，陆明远还是听到了旱厕里传来的哗哗声，也明白了杨子蜜为啥让他唱歌了，这就是自欺欺人。 “你可真会选歌。”杨子蜜出来就埋怨道。 “该我了，你也给我唱歌。” 陆明远进了厕所。 结果，杨子蜜竟然吹起了口哨， 吹着吹着自己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算你狠！”陆明远系着裤带出来了。 “谁叫你总是狼狼的，跟小孩子似的。”杨子蜜得意说着，步履轻盈扭动腰姿的往回走， 真是典型的卸磨杀驴，无尿一身轻啊， 陆明远无奈的看着杨子蜜的背影，若不是在寺庙，非踹她屁股一脚。 二人刚回到客房的拐角，就见两道人影在禅房那边出现，似乎也在东张西望。 陆明远连忙捂住杨子蜜的嘴，靠在了墙角。 杨子蜜冷静下来道：“是那两个保镖，你怕什么呀？” “怕什么？” 陆明远想了想，“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陆明远眼眸微眯看着两个黑影。 白天跟小胡子保镖打架时，他就觉得此人有些怪异，与职业保镖不一样。 职业保镖凸显的是警惕性，而此人却是杀气。 大半夜的，他们要干嘛？ 第187章 一个保镖一万美元 禅房内，灯光昏暗。 朴泰顺倒在床上瞪着眼睛无法入睡，而朴景俊坐在另一边的蒲垫上闭目养神。 无论朴泰顺如何劝说，他是坚决不还俗的。 对于他来说，内心的伤痛还没痊愈，他不敢踏上那片土地， 而这里，他能为亡妻和爱女超度，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安静下来。 财富和地位对于他来说都是身外物了，唯有追求内心的解脱。 房门忽然打开，两名保镖匆匆走了进来。 “无礼，出去！”朴泰顺呵斥道，半夜进来不敲门，这俩保镖太没礼貌了。 然而二人如同没听见似的，直奔朴景俊，二话不说就将他的手脚绑住了，连同嘴也拿胶带封住了。 “你们要干嘛？”朴泰顺更加糊涂了。 “朴老先生，得罪了。”大个子保镖话落，一个箭步过来，将匕首抵在了朴泰顺的脖子上。 “你们要造反？”眼看朴景俊又被打了一拳，朴泰顺忽然明白过来，只是这两名保镖也是雇佣了两年多了，怎么突然间这么做？ “算不上造反，因为我们一直也不是你的人，”小胡子咯咯笑道，“就你给的那俩钱还不够我们哥俩塞牙缝的。” 不是你的人？朴泰顺懂了，他们被收买了。 随后大个子拿出一张律师授权书一张遗嘱递给他看， 律师是朴泰顺的律师，遗嘱是朴泰顺的遗嘱，内容却不是他写的遗嘱，朴泰顺彻底懂了。 是家里的那两个不孝子造反了，买通了保镖，篡改遗嘱，逼迫他签字， 将所有财产留给老二老三，而朴景俊一分没有。 “签了吧，我们也好回去交差，你也不会遭罪的。” “我若是不签呢？” “不签就在这里送你俩上路了。” 朴泰顺做梦都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 临来之前，他对集团人说是投资山野菜基地，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有了朴景俊的消息， 现在看来，老二老三怀疑到他可能是找到朴景俊了，就买通了这两个保镖，甚至，有可能这两个保镖一直都是老二老三安插在他身边的内鬼。 也可以说，这趟行程，相当于他给朴景俊带来了杀身之祸。 朴泰顺的肠子都悔青了，荒山野岭求援都求不来，何况刀都架在了脖子上。 “他们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加倍！”朴泰顺试图用金钱再买回这两个保镖。 “老爷子，你还是省省吧，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中途背叛，那样就会增加不可预知的风险，我们出境的线路都安排好了，杀了你警方也拦不住我们， 赶紧签字，别废话了。” 大个子保镖朝小胡子保镖使了个眼色，胡子保镖又是一拳怼在了朴景俊的胸口，朴景俊痛苦的抽搐着。 朴泰顺不忍再看，闭上眼，道：“你能保证我签字就不杀我们？” “有这个选项，刚刚我也跟你那两个儿子汇报了，他们也很孝顺，说只要你跟你大儿子在这里出家就可以了，否则的话你只能死在这里。” ‘咚咚咚~’ 朴泰顺正想答应签字时，传来了敲门声。 大个子保镖连忙用胶带封住了朴泰顺的嘴。 “朴会长，我是杨子蜜，看灯亮着您是不是还没睡呀？” 两名保镖微微蹙眉，相互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都半夜十二点多了，这个臭娘们想干嘛？ “朴会长，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我们公司有重要会议，咱们能不能早点下山？” 杨子蜜再次问道。 大个子朝小胡子使了个眼神，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胡子握着匕首朝大门走去。 打开门，杨子蜜已经退到了台阶下面，道：“我找朴会长有事。” 小胡子朝杨子蜜招手让她进屋。 杨子蜜摇摇头：“我是女的，半夜进禅房不礼貌。” 小胡子不耐烦的再次招手，杨子蜜倔强的再次摇头。 小胡子四处看看，确定无人，便出了屋子走下台阶，他想强行把杨子蜜拉进屋子。 就在此时，陆明远从房檐上面落下， 一掌拍在了小胡子的后脑，小胡子闷声倒地。 屋内，大个子听出了异常声音，警惕的看向大门方向。 “朴会长，听说你花一万美元雇一个保镖，这也太不值了，一掌就被我打趴下了。” 说话间，就见陆明远拽着小胡子的脚脖子如同拽着一条死狗似的，走进了禅房。 高高的门槛让小胡子的脑袋又‘咚’的一声敲在了水泥地面上。 杨子蜜不由得咧咧嘴，这也太粗鲁了。 “混蛋！”大个子骂道，随后将匕首紧紧的顶在了朴泰顺的脖子上。 陆明远道：“朴会长，这个小胡子不值一万，还不如给我一万，您说是不是？” 朴泰顺连忙点头，虽然他还不确定陆明远是啥意思，但是，只要有人肯要钱，他就答应。 “你身边这个也是一万美元雇的吧？要么我也把他废掉，他那一万也给我好不好？”陆明远又问。 朴泰顺再次点头。 “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大个子急道，“我给你十万，这单生意咱们一起接！” “你给我一百万我也不敢要啊，那是违法的钱，我只要见义勇为的钱，所以啊，你过来，咱俩一决高下，我若输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陆明远朝大个子招招手，如同约架似的。 杀手面对陆明远的挑战犹豫了一会，觉得还是不妥，这小子的功夫深不可测，必须绑架朴泰顺才能顺利脱险。 陆明远见杀手不跟他决斗，对杨子蜜道：“算了，报警吧。” “泥石流把路堵了，报警也没用。”杨子蜜摇头。 “也是，不管了，我得一万就够了，朴会长结账吧，我回去睡觉了。”陆明远打了个哈欠。 杀手更是诧异的看着陆明远，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这小子使的什么诈？ 杨子蜜帮朴景俊解开了绳子和胶带，朴景俊双手合十道： “善哉善哉，这位施主，杀人者必食其果，莫造恶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朴泰顺看着朴景俊的痴迷佛法的样子，失望的叹了口气， 你爹都要被杀了，你还在这传业授道。 第188章 续命 就在此时，崔成民到了。 他知道朴泰顺有起夜的习惯，所以过来看看，没曾想看到如此可怕的一幕，会长被保镖拿刀架脖子了，顿时吓得双腿打颤了。 陆明远看到崔成民，笑了，“这俩保镖是你请的吧？请俩杀手来。” “会长，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崔成民噗通跪在了地上，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甚至都想以死谢罪似的。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陆明远道，“朴会长答应我了，我抓了一个杀手，给我一万美元，结账吧。” 崔成民愣了一下，看着地面上如死鱼的小胡子，明白了，是陆明远打倒了一个保镖， 连忙指着大个子保镖道：“这个，这个...” “这个不抓了，”陆明远摆摆手，“他拿会长当人质，我不敢抓，结账吧，开支票就行。” 大个子保镖更是狐疑的看着陆明远，真的假的？ “支票在会长的衣服里。”崔成民指着床说道。 再看朴泰顺，刚才混乱的时候，衣服被坐在了屁股底下。 “哥们，帮忙把衣服递给我，我只要钱，不管你杀不杀人。”陆明远很诚恳的朝杀手伸出手。 杀手犹豫了一会，拽了一下衣服没拽动，因为被朴泰顺的屁股压着。 就在此时，陆明远朝朴泰顺使了个眼神，偏了一下头。 朴泰顺似乎懂了，当杀手再次拽衣服的时候，朴泰顺猛的往旁边倒去，陆明远如豹子一般飞身过去，一拳直击杀手的头部。 杀手的余光看到了危险，本能地拿刀去挡，陆明远化拳翻掌抓住杀手的手腕，身体也重重的与他撞到了一起，从床上滚落到另一边， 陆明远不给杀手起身的机会，一记重肘击中杀手的心脏，‘咔吧’一声肋骨断裂，紧跟着又是一拳头砸在了杀手的面门， 鼻梁断裂，杀手几近昏厥，再无还击之力。 “妈的，真疼啊！”陆明远甩了甩手，又揉了揉五指。 杨子蜜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心道，杀手比你还疼。 崔成民悬着的心刚放下，却见床上的朴泰顺捂着心脏痛苦的蜷缩着。 糟糕，心脏病发作了！ 崔成民慌忙找药，拿起朴泰顺的外衣，翻出药瓶取出一粒药塞进朴泰顺的嘴里。 然而，朴泰顺面色依然惨白，呼吸出现困难，心脏药似乎没管用。 怎么会这样？崔成民急了，还想再给一颗。 陆明远看这情况连忙探脉，眉头紧皱起来， “心脏衰竭，吃药也没用了，”陆明远遗憾道，“朴会长的阳寿将尽。” 崔成民顿时瘫了，惊恐的看着朴泰顺，此时山路受阻，都无法往医院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会长死吗？ 陆明远将朴泰顺扶坐起来，让朴泰顺的呼吸能稍通畅一些，他知道朴泰顺还有话要说。 朴泰顺努力的睁眼看向朴景俊，招手让他过来， 朴景俊茫然的看着朴泰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真如陆明远所说，父亲要死了？ 朴泰顺动了动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身体一萎，停止了呼吸。 “爸！” 朴景俊终于喊了出来，跪着爬过来抱住朴泰顺哭嚎起来，此时他不像个和尚了，可惜晚了。 “朴景俊，你现在知道哭了？” 陆明远恼怒道，“朴会长本来就有心脏病，加上长途奔波劳累，刚才受到惊吓，又气急攻心，加快了心脏衰竭，他这个父亲当的真窝囊啊。” 的确窝囊，两个儿子背叛了他，一个儿子又不认他。 杨子蜜也火大了，骂道：“朴景俊你太自私了，你妻子女儿死了，你就躲到这里来，不管活着的亲人，你根本不是在出家，你这是逃避，谁没有点苦难啊，我还想出家呢，可我还得为我的父母活着啊，这是责任，不能逃避！” 陆明远瞄了眼杨子蜜，这小丫头也是有一肚子苦水啊。 “我错了，我的确一直都没有放下，我承认我在逃避。”朴景俊跪在床前，一边哭喊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 陆明远歪头看着朴景俊，看得出他是在真心悔悟，点点头， 道：“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吧，我来救活朴会长。” 陆明远说着起身将朴泰顺放平，拿出了针筒。 朴景俊诧异的看向陆明远，他刚才说什么？ 杨子蜜也是眨着大大的眼睛，啥意思，救活？该不是要给死人催眠吧？ 陆九针的针法只有王丽颖和沈虹芸知道，杨子蜜的确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崔成民看到银针眼睛都亮了， 他是最信针术的，因为在韩国，针灸在民间很受欢迎，这个陆主任竟然还懂针灸？ 解开衣服，陆明远找准穴位扎了进去。 屋内一片寂静，随着银针的舞动，朴泰顺的心脏逐渐恢复了跳动， 终于拔上来一口气，朴泰顺缓缓睁开了眼。 “朴会长，跟阎王索命，这一针算我送的，你赚大发了，但是抓两个杀手的两万美元你必须给我。” 陆明远一边收针一边说着。 众人都在震惊朴泰顺的死而复生，陆明远却在那计较钱的事。 “再有，我这一针能保您一个月的命，一个月后还会死，当然了，也可以找我续命，但是，我估计最多保你三个月命，朴会长，您老真的阳寿已尽了。” 陆明远遗憾的说道，也没有丝毫隐瞒病情，对于这种老人，隐瞒反倒耽误事，给他时间赶紧处理好家务事才是对的。 朴泰顺茫然的看着陆明远，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谢谢谢谢！”朴景俊急道，“我会给我爸找最好的医生，我不会让我爸死的。” 经历了一次死亡的诀别，朴景俊意识到他还是凡人，无法看淡生死，而且正是因为太看重生死，才让他不敢离开寺庙。 “我回去睡觉了，明天给我支票。” 陆明远也不跟朴景俊解释太多，出了禅房， 至于那两个杀手，自会有和尚来收拾，而且已经报了警，只能等明天了。 杨子蜜快步追了上来， 月光下，一双明亮的双眸在陆明远的脸上巡视着，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很崇拜我？”陆明远得意的问。 “不是，” 杨子蜜犹豫了一下，道，“能不能，再陪我去一趟厕所？” “你肾虚啊...” 第189章 第一桶金 第二天，早饭过后，崔成民送来了一张国际支票，两万美元整。 “再次感谢陆主任救了朴会长的命。”崔成民道。 陆明远摆摆手：“这两万是抓杀手的钱，昨晚给朴会长施针救命算是我赠送的。” “我不是很明白，还请陆主任解释一下。”崔成民没分清两者的关系。 “就是说下次再给朴会长施针救命，就不是这个价了。”陆明远笑道。 崔成民醒悟的点点头，低声道：“您真的认为昨晚不是意外，而是真的阳寿已尽？” “是的，而且我也提前嘱咐你，这一个月内，朴会长的心脏也会一天不如一天，若是信我就提前来找我，若是不信，别等凉了之后再来找我，那我也救不了他。” “明白了，用不用给会长开副药？” “他这种情况只需一些温和的药，回去之后找个正经的中医就能开。” 陆明远收起了支票，跟崔成民握了握手， 他想说下次再合作，憋了回去，有种医院说欢迎下次光临的意思。 山路打通了，最先上来的是警察。 吴兵亲自带队，因为这个案子不仅仅属于国内案件，还涉及到韩方杀手和雇主，他必须亲自调查，谨慎处理，不能落下口舌。 录完口供，众人开始下山。 朴景俊与众僧人告别，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从这一天起，他还俗了。 回到东方宾馆，黄美溪等在这里。 朴泰顺表示让金智义夫妇留下来继续谈投资的事，他买了夜间的机票带着朴景俊连夜回国处理家务事。 见朴泰顺还会投资，黄美溪也放心了，她是真不希望吾一集团来桦林就是为了找朴景俊，故意利用市政府人员，那样齐市长也会觉得很没面子。 离开东方宾馆，黄美溪带着陆明远和杨子蜜去了一家西餐厅，算是给他俩压压惊。 陆明远拿出2万美元的支票给黄美溪看，这是他的第一桶金。 按照此时汇率8.33，这就是16万多的rmb了，再换算成银子，正好一千两银子。 虽然穿越到现代，很多时候他还是喜欢用银子来衡量财富，一千两银子在大明，那就是小富之家了。 黄美溪道：“你这个还是要交20%个人偶然所得税的，也就剩下13万多了。” 一听要交这么多，陆明远心情又不美好了，早知道就要税后2万美元了。 “不过这样对你也有好处，” 黄美溪道，“你毕竟是公务员，如果有一天查你这笔款，也能说明出处，加上警方的笔录，你这钱就是合法的。” 的确，小心驶得万年船，陆明远点点头，道：“姑姑，还有一件事，能不能帮我弄个中医的行医资格证？” “这件事你找齐婉儿啊，她妈妈是卫生局副局长。”黄美溪笑道。 陆明远忽然想起来了，齐云山的妻子的确是卫生局的， 事不宜迟，连忙拿出手机给齐婉儿打了电话。 “亲爱的，求你办点事。”陆明远笑嘻嘻的说着他的目的。 杨子蜜顿时给了他一个白眼， 黄美溪看着杨子蜜笑而不语。 电话里齐婉儿道：“这事我就知道怎么办，你用学历去考中医资格证肯定不行，你只能用祖传师承的名号去报名，在中医的某一个领域有专长就可以，然后由专家组考核，合格就能发证了。” “齐婉儿你是不是傻，”陆明远郁闷道，“我给你打电话还不是想走后门，你跟我乌拉乌拉的说一堆废话。” “你才傻呢！”齐婉儿也急了，“你要是行医出了事谁担责任？我才不能拉我妈下水呢！” “断交！”陆明远道。 “断交就断交！”齐婉儿挂了电话。 陆明远无语的看着手机，看来走后门还真不行，只能去报名了。 其实他是不想被那帮老学究考核，怕吓到他们， 而且，他也不想在这方面出名，否则每天给人治病都忙不过来。 杨子蜜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我要举报你无证行医，还给外国友人治病。” “你想要封口费吗？”陆明远问。 杨子蜜伸手挑眉。 陆明远把支票给了黄美溪，道：“姑姑帮我换成人民币吧，我只要十万，剩下的三万多都给她。” “...” 杨子蜜吓得连忙收回手，“我开玩笑的！” “我是认真的，”陆明远道，“毕竟昨晚的事你也参与了，我赚了钱也得分你点。” “我不要，我又没做什么，是你打的人，也是你救的人。” “是你把小胡子骗出来的，而且，你要是不让我陪你上厕所，我也遇不到这件事的。” “反正我不要！”杨子蜜偏过头去，她还是觉得不能要这个钱。 黄美溪想了想道：“子蜜，收下吧，别纠结谁的功劳大，以他的本事，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着呢。” “姐，太多了。”杨子蜜低声道。 “你爸爸的病用钱很多，就算我总借你，你压力也太大了，这三万能解决很多事的，收下吧。” 杨子蜜现在每个月500多的工资，在这个年代的打工里算多的了，一年不吃不喝也就6000块，所以，三万对于她就是巨资了。 “好吧，谢谢，陆主任。”杨子蜜喊了声陆主任，又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陆明远道：“姑姑你发现没，我跟沈虹芸齐婉儿都能成为朋友，唯独跟她不行，凡事都跟做交易似的。” 黄美溪笑道：“子蜜跟她俩怎么能比，人家含着金疙瘩出生的，子蜜从小就受苦，遇到的坏人也多，所以总刻意提醒自己，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 “你想当带刺儿的玫瑰？”陆明远问。 “你是在夸我么？”杨子蜜抱着酒杯反问。 “我是在警告你，我喜欢拔刺儿。” “我又没扎你。”杨子蜜随口说道。 “你骗我送举报信那件事，就是扎我的心啊，到现在我还不平衡的。” “前天半夜你都去我家了，还不平衡呀？” “可我没把你咋样吧？姑姑在这，你可别诬陷我。” “你掀我被子了。” “...” 第190章 吃错药了吧 齐婉儿嘴上说不帮忙，回到家还是跟孙亚茹说了陆明远办证的事。 孙亚茹当时脸色就阴了：“不可能的，必须通过考试，下周就有一场考试，让他报名吧。” “考试也可以，能不能找找关系走个过场呀？主要是他这个人脾气不好，我怕跟主考官闹矛盾。” 齐婉儿算是为陆明远操碎心了，她不怕陆明远考不过，因为他本事在那，仅仅一个正骨就能折服那些专家，怕的就是这个脾气，所以想事先通个气，让专家别为难他 ，那样就会顺利通过。 “脾气不好就别要证，回家当大爷去。”孙亚茹没好气道。 齐云山在一旁看着报纸，嗯了一声，道：“可以通个气。” 孙亚茹顿时愣住了，“啥意思，你也向着他说话，这个陆明远是谁呀？不会是要做我女婿吧？” “胡说什么！” 齐云山不高兴道，“这个陆明远的确有本事，你不愿意管我管。” 齐婉儿看着齐云山，心情有些复杂了， 爸爸肯管是好事， 可是，爸爸为什么会说‘胡说’这两个字？ ... 齐婉儿没有给陆明远走后门买行医资格证，但也找关系给他报了名，而且单独召集了专家组。 陆明远也很重视这次考试，特意买了一件中式对襟大褂，让自己看着更传统些，成熟些。 齐婉儿在卫健委楼下等着陆明远，看到他穿这身衣服捂嘴笑了。 陆明远不觉得哪里好笑，他觉得穿西装是对中医的侮辱，穿白大褂更不合适。 齐婉儿嘱咐道：“这几位专家很有名的，一会你对人家客气一些，把你的痞气收敛收敛。” “你给好处了？”陆明远低声问。 “我给什么好处，我才不干那事呢，不过人家可是看在我爸妈的面子给你加的考试，所以你别给我爸妈丢面子就好。” “明白了，必须给咱爸妈争面子。” “又贫嘴，快去吧，三楼小会议室。” 专家组一共四人，三男一女，平均年龄六十二岁。 平时他们是不负责中医资格评定的，因为现在的中医都是通过学校出来直接考试，用不上他们。 只有师承家传这种独门中医需要他们鉴定，而且这么多年，几乎没人走这条路了，就算是有家传的年轻人，也是先上大学，再考资格证的。 今天的召集人是卫生局副局长孙亚茹，她的丈夫齐云山现在已经是桦林的代市长了，所以这个面子是必须给的。 同时也猜到了一种可能，被考查的人八成是个混子，只想要个资格证，这种中医混子太多了，治不好人也治不死人。 “各位前辈好！” 陆明远进屋就抱拳施礼。 一名考官摆摆手，让坐在操作台旁边的椅子上，操作台上摆着一个假人。 每个专家的面前都摆着一张名字牌，统一称号‘中医专家’。 主考官是吴凤友，他就是沈书华关系最好的那位老中医，只是他并不认识陆明远，所以对陆明远的态度也是不太友好。 其他三人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核对完身份信息，讲了考试规则后，医政科科长刘湘田说道：“咱们简化一下程序吧，各位都很忙的。” 其他二人点头认可，心照不宣，吴凤友却在闭目养神。 “陆明远，你师承何人？”刘湘田问， “陆士忠，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陆明远说的是他在大明时的爷爷。 三人相互看看，没听过，应该不是大家。 “你们家传医术主攻什么流派？”刘湘田又问。 “针刺、艾灸、汤药、布气、祝由都有涉猎。”陆明远道。 听到‘祝由’三人脸色顿时僵住了，吴凤友更是眉头紧皱了。 祝由术在古代叫精神疗法，在现代，就是巫术，甚至可以说成鬼神学说了。 看来，此人就是想当江湖骗子了。 女专家名叫郭爱云，朝刘湘田使了个眼神，别再问了，赶紧往下进行。 刘湘田轻咳一声道：“看你的报名表里特长写的是针灸，那就考你几个问题，牙疼，找什么穴位？” “合谷、下关、颊车。”陆明远答。 刘湘田点头：“假设，你面前这个假人腹痛，你给他针灸治疗。” 陆明远取出银针：“这个还要看具体情况，假设此人因受寒而腹痛，我会针刺足三里，假设此人因饮食导致，我会针刺合谷天枢，假设此人是因经期不调导致，我会采用灸疗带脉。” “你能找到带脉？”刘湘田问。 “当然，就在这里。”陆明远按了下假人腰部的位置。 几名专家这才注意到这个假人是个女性。 也暗自觉得，这个小子看来不是那么浮于表面，深一层的东西也能了解一些。 “好了，今天的考查就到这里，过后卫健委会根据我们的评定来给你发证的。” 刘湘田说着看了眼吴凤友。 吴凤友也点点头，意思是同意了。 陆明远觉得自己很认真，而这几位太不认真了，基本望闻问切都没考，挑个针灸两个问题就算考完了。 看来，还是走了后门的。 “刘专家，您吃错药了吧？” 几人正在收拾笔记，陆明远忽然说了一句话，把几人吓了一跳， 这小子怎么还骂人了呢？ “不是，我没骂人的意思，” 陆明远连忙解释，“而是觉得您真的是吃错药了。” 其他三人也看向刘湘田，如果真的按吃错药的心理去看他，别说，这面色还真不正常。 吴凤友连忙给刘湘田把脉，眉头也是越来越紧了。 “你在吃什么药？”吴凤友急问。 刘湘田眨了眨眼睛没说出来。 另一边的老中医徐成青也伸手探脉， 片刻，说道：“肝肾阴虚，面色阴暗，刘科长，你的肝问题很大呀！” “我就觉得最近有点不对劲，我这就去医院做彩超去。”真是医不自医，刘湘田顿时慌了，连忙收拾东西。 “等一下，”吴凤友道，“正如陆明远所说，你的确是吃错药了，你必须先找到病因，不能再吃那种药了。” “我，我不吃了就是了。”刘湘田还是不肯说他吃了啥药，似乎有难言之隐似的。 “刘科长，”陆明远道，“病不讳医，如果找不到病因，西医的治疗方法治不了本的，你的肝也会不可逆的。” 陆明远的话让刘湘田冷静下来， 是啊，肝若是出了大问题，真是不可逆的，还得找到病根进行中医调理，才有恢复的可能。 “要么你给他看看？”吴凤友问向陆明远。 刘湘田也连忙点头。 “我的证还没到手。”陆明远遗憾的摊摊手。 吴凤友道：“真正的医人，德为先，术为本，见彼苦恼，若己有之，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 得，就是说只要治病救人也不用什么资格证了。 第191章 补救的法子 见吴凤友如此说了，陆明远只好给刘湘田把脉，又看了看他的舌头， 思索了一会，连忙将假人从工作台上拿掉，让刘湘田躺下。 众人跟着围了过来。 掀开裤管检查了一下他的小腿经脉，又按了按腹部， 取出银针，缓缓刺下，猛然拔出，闻了闻银针。 “积聚、黄疸，刘科长，您这是药物导致的肝硬化。”陆明远遗憾的说道。 肝硬化！刘湘田脸色顿时白了，怎么这么严重了？ “老刘，你到底吃了什么药啊？”吴凤友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就是，就是上次咱们研究的药方，里面那个补阳的方子。”刘湘田终于说实话了。 “胡闹！都说了，那是残方改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怎么能乱用！”吴凤友气的猛拍桌子。 其他俩人也是无语的相互看着，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刘科长56岁，去年老婆死了，年底当了科长，今年娶了个三十八岁的小寡妇， 看来这是满足不了人家，开始自己给自己补阳了。 “刘科长，您的意思是您吃的方子是根据一个残方改的？”陆明远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也不是残方，是个处方，只不过吴老说他以前见过残方跟这个很像。” “能不能给我看看这个药方？”陆明远问。 当初药方是吴凤友拿来的，刘湘田将药方誊抄了一份就留在了办公室，连忙去办公室取。 吴凤友看着陆明远惭愧的笑了笑， 毕竟刘湘田是中医协会的成员，还是医政科的科长，竟然给自己胡乱补阳，让这个年轻人遇到了，真是汗颜。 徐成青和郭爱云都想立刻离开这里，专家组的面子都被这个刘湘田丢光了。 刘湘田一路小跑取来方子给陆明远看。 陆明远看完立马就把药方撕了，气的走到窗前，一句话也不说了。 看到陆明远发这么火，大家更是糊涂了，难道他懂得这个方子？ “医不自医，各位老友帮我想想办法啊。” 刘湘田哀求着，如果真如陆明远所说的肝硬化，那么去了医院西医也没有太好的法子。 吴凤友道：“恩师的笔记里有残方的记录，只是他老人家也理解不了这个残方真正的妙处，我上次看到残方变成处方之后，拿来也是想跟你们共同探讨，意图找到里面的奥秘，没曾想你会自作主张照猫画虎给自己开药，简直是愚蠢！ 刘湘田，我可把话说明白了，这件事可怨不得我！” 吴凤友也是后悔，就不该拿方子给刘湘田看。 刘湘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表示都是自己的错，药方本来就是一人一方，哪有照葫芦画瓢的道理。 “吴老，您还是给他想想办法吧。”徐成青道。 郭爱云道：“是啊，刘科长知道错了。” “我没办法，除非，” 吴凤友顿了顿，“除非找到开这个原始药方的人，让他来破解这个难题，也只有他懂得这里的奥秘。” “对对对，上哪去找？”刘湘田急问。 吴凤友也是有些纠结了， 上次沈书华给他药方都没告诉他是谁开的，这次不知道沈书华会不会说出那个人。 “不用找了，” 陆明远从窗前转过身来， “那个方子就是我写的。” 屋内四人如同被点了穴位似的，愣在原地， 没听错吧？ 这个小子说那个方子是他写的？ 吴凤友口中的隐世高人就是这小子... “吴老，虹芸口中的吴伯伯就是您吧？”陆明远问道。 “是我！” 吴凤友猛拍大腿，“真的是你写的啊，竟然这么年轻，太好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跟书华说了好几次，他都不让我见，原来是怕你没证啊，哈哈，这事儿闹的。” 吴凤友握着陆明远的手不舍得分开了。 刘湘田却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急道：“陆大师，救救我啊！” “可别喊我大师，这名字像江湖骗子，喊我明远就好。” 陆明远连忙扶起刘湘田，又道， “这样，你先把你给自己模仿的方子给我看下。” 刘湘田连忙从里怀掏出自己的方子，道：“我才吃三天，本打算今天再去开三副药的。” 陆明远将方子放在了桌上，大家围过来看。 陆明远道：“吴老，我当初给沈书记开那个方子之后，他是立刻就给您看了吧？” “是的，我和书华是多年的好友，他让我把把关，我才发现是残方的补充，所以当时我很震惊。” “那您知道当时沈书记的情况，可以说已经在鬼门关走一回了，而且随时还会迈进去的。” “我知道，你当时开方的出发点就是‘一脏将倾，为求续命，各自为政’，当时的补阳之举也是在迫不得已的基础上各自为政。” “是的，可是，刘科长的这份方子就是仿照了我的各自为政的补阳，而补阴选择了补肝，如果我没猜错刘科长起初只是脂肪肝。” 刘湘田连忙点头。 “你想顺带把脂肪肝治好，然而，你却不知各自为政的毒性，在先前的一个月内，我给沈书记调整了两次方子，也是怕毒性太强，你却没见过我调整后的方子，如果你见到了，你也会明白，原始方子是有弊端的。” 刘湘田一副哭丧的脸，连吴老都没见过，他哪知道还有后续。 “所以，你如此补阴去治疗脂肪肝，为求平衡你加大了药量，毒性导致了肝硬化。”陆明远无奈的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评价他了。 徐成青也是暗自苦笑，这个刘湘田娶了个娇妻就冲昏了头脑了，犯了中医的大忌， 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 “明远，还有没有补救的法子？”吴凤友问道。 “大泄！”陆明远说出两个字。 “大泄？” 吴凤友眼睛亮了一下，又问：“大泄必有副作用，这种情况下副作用会是什么？” “不举。”陆明远又说出两个字。 刘湘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哭丧着脸， 如果不举，那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本想宝刀不老，却变成坐怀不乱了... 第192章 留一手 刘湘田彻底没主意了。 肝硬化是不可逆的，即使西医治疗也是延缓，还不见得管用，他才56岁，怎能甘心。 到底该怎么办？ 选择不举还是肝硬化，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的题啊。 “吴老，今天考查结束了，要么我就先回去了？” 陆明远不想再看刘湘田的苦脸了，再说了，他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好，咱们协会每周日都在老干部局的活动室义诊，有兴趣的话一起参加，还能认识更多的人。” “谢谢吴老的好意，我只是想拿个证，不想从事这个行业，何况我从不义诊，抱歉啊，我不算苍生大医。” 陆明远的话让吴凤友有点尴尬，也只能笑着哼哈两下。 到得此时，陆明远也不怕他们不给证了，所以不在乎说自己不是苍生大医， 是不是苍生大医不是由别人来评价的，那是在自己的心里， 而且听到他们在老干部局义诊，就更让陆明远觉得虚伪了，你们怎么不在零工市场义诊呢。 陆明远跟众人告别，纷纷握手， 结果，刘湘田握着他的手就是不松开，却也啥话说不出来，就眼巴巴的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道：“刘科长，我建议您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硬化程度，再听听别的医生怎么说，好吧？然后，你还想找我，咱们再联系，当然了，还得等我的证下来。” 刘湘田连忙点头：“证的事交给我，我这就安排专人专门给你去办。” “谢谢刘科长了。”陆明远又晃了晃手，刘湘田这才松开。 来到楼下，齐婉儿等在这里，问顺不顺利。 陆明远道：“倒下一个，你说顺不顺利。” “什么意思啊？谁倒下了？”齐婉儿急问。 “刘科长肝硬化被我看出来了，哎，给自己找麻烦，过后他还得来找我。” “啥？你去考试的，又不是去治病的，到底怎么回事？” “边走边说，想吃啥我请你。” 二人走向街口。 吴凤友站在三楼的窗口看着二人的背影， 嘟囔道：“这小子深不可测啊，实在想不通他跟谁学的，从几岁开始学的。” “吴老，您说我这个病当真这么严重吗？”刘湘田还是不想接受自己的病情。 “他是沈书记的座上宾，他有必要吓唬你吗？依我看，过后你还得去找他，我猜他，留一手。” “留一手？”众人错愕， 这个‘留一手’的意思并不是说师父教徒弟喜欢留一手，而是在古时候，医术精湛的人给病人治病的时候，遇到比较难治的病，在治疗的过程中为了保险起见，都会留一手方子或疗法，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陆明远才多大年纪，就懂得留一手，更不敢想象的是，他的医术当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吗？ 就连吴老遇到棘手的病症，都无法留一手。 刘湘田听到这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吴凤友又道：“不过，你得准备钱了，他刚才故意留下话了，说他不是苍生大医，就是在暗示你，不给钱别找他。” “明白明白！” 刘湘田此时可不在乎钱了，只要能治好肝硬化，还不会不举，多少钱他都愿意。 所以他现在只求陆明远真的留一手。 ...... 晚饭又是在张记小龙虾，黄品强带着邱燕一起来了。 黄品强说正想请齐婉儿吃饭，所以今天必须他请客。 陆明远知道黄品强想请齐婉儿吃饭的原因， 自从黄世家被双规后，城管局局长就打算找理由把黄品强开除公职，然而齐云山去城管局视察工作，还特意跟黄品强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就相当于给黄品强站台了，市长都如此表态了，局长也不敢对黄品强动手了。 黄品强知道，这背后肯定有齐婉儿的原因。 双方也不说破，一句感谢足矣。 陆明远就喜欢齐婉儿的这股子成熟劲，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个关系与利益的集合体，朋友之间能帮的忙不用说也会帮。 菜上来了，大家碰了一杯，随后说起了普度寺的事，齐婉儿从齐云山那知道了大概经过，却不知道陆明远因为这件事还得了两万美金。 黄品强从黄美溪那里知道陆明远到手十万，喊他大款，问他这笔钱怎么花。 陆明远苦笑道：“十万块够干啥的，顶多把我家从四楼换到一楼，想加面积都不够。” 陆明远考虑海棠总爬四楼也不方便，而且父母的年纪也大了，一楼更适合，可是，老楼的一楼又太潮了，所以想换新楼，但不能换大面积的。 “你们政府办不分房吗？我们城管都打算集资买房了。”黄品强问。 “她嫁给我就能分房了。”陆明远指着齐婉儿道。 齐婉儿‘呸’了一声，心里却莫名跃动一下。 黄品强给陆明远倒了一杯酒，低声问道：“我听说王丽颖都被重用了，反倒是你被冷冷了，连整风肃纪小组都没用你，沈书记到底咋打算的？” “不知道。” 陆明远想起这事就窝火，总感觉沈书华有事没跟他明说，一心为他卖命怎么还隔了一条心了。 喝了几杯酒，陆明远借着酒劲就给郝常旭打电话， 说是请他吃小龙虾，也猜到他不会来，就是骚扰骚扰他，让他知道自己在闹人。 结果郝常旭说顾维明来了正忙着招待顾维明。 陆明远更是糊涂了，这个顾维明没事闲的总往桦林跑干嘛？ 就算跟沈书华关系再好，也不至于几天没见就想见面吧？ 而且都传说他要来东原任职，怎么还在这个节骨眼不注意影响。 陆明远忽觉不对劲，打电话给洪涛，现在网站的工作基本交给他了。 “今天有没有上级领导来桦林视察？”陆明远问。 “没有，下周省水利厅有个调研，我这边会跟进的。”洪涛如同汇报工作一般认真的说道。 “你确定今天或者明天没有人来？”陆明远又问。 “额，要么我再去市府办问问？”洪涛有些迟疑了。 陆明远想了想，道：“哦，我记错了，没事了，不用去问。” 陆明远挂了电话，越发的好奇了。 这就说明沈书华又私自见顾维明了，难道他又有什么事要办？ 不对，应该是顾维明找沈书华办事才对，所以他才亲自来桦林的！ 第193章 他是我的人 顾维明这次入住的还是桦林师大招待所，这里相对安静低调，不会遇到政府工作人员。 郝常旭依然是去食堂的小餐厅单点的菜，沈书华和顾维明就在客房里吃饭。 郝常旭和徐达在另一间客房吃饭，郝常旭也是奇怪，顾维明干嘛总私自来桦林。 郝常旭不是爱八卦的人，但他的身份要求他对上级领导的行动有必要做一猜测， 关键时候他也要有眼力见的。 上次来，吃饭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顾维明对海棠很感兴趣，超出了正常的界限，所以怀疑这次是不是又冲着海棠来的， 恰好陆明远来电话，他就透露给陆明远顾维明来了，想从陆明远那里探探虚实，结果陆明远似乎啥也不知道。 海棠从小没了父母，顾维明没有子女，就算顾维明想领养一个，没必要找一个盲人吧，何况海棠都20岁的成年人了，没有这个必要了。 郝常旭实在想不通。 “咋的，有心事儿？”一同吃饭徐达看出郝常旭心不在焉了。 郝常旭摇摇头，说没事。 徐达低声又问：“书记说给提我当保卫科副科长，是不是不想让我给他开车了？” “我还是综合一科的科长呢，不一样给书记当秘书。”郝常旭没好气道。 徐达嘿嘿一笑，他一个转业兵出身，哪懂得这些，想了想又问：“书记要去省里治病，我怎么办？” “跟我一起去省里，咱俩轮班照顾他。” “好，我在盛阳有亲友，不用考虑我住的问题。” 郝常旭抬眼看了看徐达，问道：“你在盛阳有没有可靠的人选，能接我班的？” “给书记当秘书？没有，”徐达连忙摆手，“我亲友都是大老粗，文化水平都不行。” 郝常旭点点头，他在盛阳也有老同学，可惜的是，这几年联系太少，了解就太少。 “常旭，你要下派了？” “等书记病好了，会派我下去的。” “这是好事，让陆明远接你班不就得了。” “他？呵呵。”郝常旭苦笑两声。 就算陆明远想接班，沈书华都不能要他，省政府那种地方可容不下陆明远撒野的。 何况陆明远也不想给沈书华当秘书，他的性格不适合。 另一间屋内， 沈书华看着dna亲子鉴定的报告，也是泪眼朦胧了，陆海棠的确就是顾维明的亲生女儿。 为顾维明感到高兴的同时，更多的还是为海英红高兴，在这个世上，她还是留下了一个孩子。 想起当年在青年点第一眼见到海英红时，他就情窦初开了，只是海英红一直拿他当朋友，最后被顾维明追到手了。 这就是海英红拧巴的人生，也是因为顾维明导致她早早离世了，还给他留下个女儿。 “你现在怎么想的，说来听听。”沈书华放下鉴定报告问。 “我现在还不能认海棠，我怕新兰那边接受不了。” 沈书华点点头，这件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 “我来东原的事已经定了，我想把陆明远也调到省委来，再把他爸妈的工作也安排在盛阳，这样他们全家就可以在盛阳生活了。” “我猜到你会这么做了，”沈书华摇摇头，“我不同意。” “为什么？你就不想我能经常见到女儿吗？” “是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的举动肯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到时候就会传出你有私生子的话柄，你这是自掘坟墓。” “可我现在巴不得每天都能见到我女儿啊！” 顾维明快五十的人了，一直没有儿女，现在有了女儿，又见不到面，怎能忍得下去， 甚至，他都想过，宁可不当省委书记了，也要认这个女儿，当然也只是短暂的冲动。 “你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飞不了跑不了，你怕啥，总是儿女情长的对得起你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吗？” “可我更对不起英红和我的女儿啊。” “你早就对不起了她俩了，现在后悔有屁用！” 沈书华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 当前政坛最年轻的省部级一把手，前途不可限量，若是折戟在儿女之情上，那是多么的不理智。 虽然海棠不算他的私生子，但架不住有人添枝加叶，真弄出个陈世美的名号，那也是仕途到头了。 顾维明也明白这些，他想谨慎处理，但也如沈书华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书华又道：“而且你不了解一个盲人什么最重要，是熟悉的生活环境最重要，你让她换个地方生活，相当于又让她盲了一次。” “...”顾维明心里咯噔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沈书华，这是自己的确没想到的，原来会有这么严重？ 看来眼下只能再等等了，从哪方面看，这个女儿暂时还不能认。 顾维明想了想道：“陆家对我女儿有恩，不管怎样我也要帮助陆家，先把陆明远调到省委来。” 沈书华放下筷子道：“你想终止他的仕途吗？” “有我在还考虑什么仕途，我会保他。” “用不着你保，他是我的人。”沈书华冷哼道。 “你有想法了？” 沈书华点点头：“我就是在等你来，先告诉你也是尊重你，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我要让他下乡镇。” “他能愿意吗？” “由不得他，他的骨子里有股野性和狂妄，看得出他在克制，但我怕他遇事爆发，去了省里一旦出事不可控制，也会牵连你，所以，我打算让他去乡镇，在可控范围内沉淀沉淀。” 乡镇是官场里最繁琐的一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然而五脏却不健康，狗屁倒灶，胡作非为也是时有发生。 以陆明远的性格去乡镇，相当于给枪上了膛，他若能在乡镇懂得控制住自己，以后再去省里，就会稳妥多了。 而且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有乡镇工作经验的确是个筹码。 而顾维明所想的就是海棠，他想多见海棠，就想在陆明远身上下功夫， 这次来桦林，主要目的就是跟沈书华商量将陆家迁移盛阳的事，见沈书华主意已定，也不好说什么了。 当年青年点他们三人里，就属沈书华主意正，目光远，自己若不是有家庭背景，仕途是比不上沈书华的。 “我明天中午回去，能不能安排让我见一次我女儿？” 顾维明乞求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忍得住不见自己的女儿。 “我都给你打听好了，海棠明天上午会去桦钢家属区的活动中心排练，切记，只能看，不许接近！” 顾维明顿时笑开了花，有了女儿，他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做什么都有干劲。 第194章 熟悉的声音 每周四海棠都会去活动中心排练，跟着那些老年人练习曲目。 上午八点，顾维明一个人来到了活动中心，还没开门，就在附近转悠。 八点半开门了，陆续有人进入活动中心。 顾维明等在门口，不一会就看到一个老太太陪着海棠一起来了，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从顾维明身边而过。 顾维明强忍着内心的酸痛，跟在后面进入活动中心，来到一楼最里面的小礼堂。 他知道海棠就是靠这个打发自己的时间，也能赚点零花钱， 那个陪她来的老太太就是刘奶奶，平时陆明远母亲没有时间照顾海棠来这里，就由刘奶奶照顾。 刘奶奶属于热心帮忙，但陆明远母亲私下里也是给了刘奶奶很多礼品表示感谢。 周末去外面演出会有演出费分给大家，而有的演出不给钱，陆明远母亲就会让刘奶奶说有钱，她来贴补，也是为了海棠有成就感。 其实，每个月海棠赚个一二百块钱，与陆明远母亲贴补进去的钱也差不多了。 与陆家对海棠的照顾相比，顾维明深感愧疚，但也庆幸海棠遇到的是陆家这样本分的人家。 小舞台上，乐器声响起，十多个人一起排练一首曲目，拉二胡的就有五人，古筝一人，琵琶两人，海棠与一个老头吹笛子，还有一个吹小号的，基本以传统乐器为主。 这些人都是钢铁厂的退休职工，只有海棠是年轻人。 也看得出大家相互都很熟悉，正如沈书华所说，盲人最需要的就是熟悉的圈子和生活环境， 一旦换了新环境，一切都需要熟悉，那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 屋内也有很多看热闹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顾维明也跟着坐了下来， 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身材高挑纤细，遗传了海英红的基因，连嘴角的那抹淡淡的笑都是那么的像。 顾维明忽略了曲目的名字是什么，唯有不时的擦去眼角的泪水，这种痛旁人无法体会。 时间到了十点，排练就结束了，大家又纷纷散去。 刘奶奶拉着海棠走出活动中心，顾维明依然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总是担心海棠脚下，很怕她摔倒或者撞到什么。 然而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对于海棠来说，一切都是很熟悉。 走到陆明远家楼下的路口，有一个电线杆子，刘奶奶就送到了这里，说了句话就分开了。 海棠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金属棍，抽拉开就是导盲棍。 随后摸了一下电线杆，似乎在上面找记号，找到了记号也就找到了方向，便步履轻盈的朝楼洞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不远处有一个凹陷的小坑， 顾维明紧盯着海棠的导盲棍，眼见导盲棍没有触碰到小坑，如果这样走下去，海棠就会踩在坑里，就算不摔跤也会崴到脚。 “小心，有坑！”顾维明一着急喊了出来， 海棠吓了一跳，站住，回身，缓了缓，道：“谢谢叔叔，我知道这里有坑。”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顾维明跟了上来，还想说点啥， 就见海棠一回身，调皮的跳了起来，越过了小坑。 随后笑道：“从那边的电线杆子到这个小坑一共十五步，我早就习惯了，叔叔再见。” “再，再见。”顾维明的眼眶又湿润了， 多么乐观的孩子，在她的脑海中，这个世界并非黑暗的。 海棠走进了楼洞，刚要上楼，忽然愣住了，侧耳听了听，没有人跟上来。 她不是怕这个‘陌生的叔叔’是坏人，而是忽然觉得这个声音似曾听过，他是谁？ 海棠一边上楼一边在记忆里寻找这个声音，应该不是很遥远的记忆，就在前不久跟这人说过话， 到了四楼，忽然想起来了， 在桦林师大里的小饭店，跟虹芸他们一起吃饭，饭桌上有个京城来的顾叔叔， 是他，可是，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难道自己听错了？ 晚上陆明远下班了，陆德全做好了饭菜，一家四口围坐一起其乐融融。 吃完饭陆明远就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消磨时间。 海棠跟了过来，道：“哥，今天我从活动室回来，有个陌生人提醒我，怕我踩坑里。” “嗯，是个好人。”陆明远随口道。 “可我觉得这个人我认识，他的声音我听到过。” “哦，可能是前后楼的吧。” “有可能，但是他的声音太像那个顾叔叔。” “谁？”陆明远差点跳起来。 “就是在师大招待所一起吃过饭的顾叔叔，不过我记得他是京城人，应该不会来这里的，还是我听错了吧。” 海棠有些纠结，声音太像了。 陆明远了解海棠的听力，她就是用耳朵去了解这个世界的， 连邢伟十年前的声音都能一下子辨认出来，这次怎么会错， 而且，昨天晚上顾维明就来到了桦林！还是悄悄来到的桦林， 这种巧合让人汗毛倒竖！ 陆明远坐不住了，必须再验证一下，连忙下楼了。 电线杆附近没有监控，小区里的监控很少，陆明远走向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旁边有家商场和银行，这里路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这个监控归厂里的保卫科管辖。 陆明远不认识保卫科的人，就来到钢铁厂派出所，恰好副所长赵大凯值班。 赵大凯认识陆明远，上次陆明远从榆园宾馆救出沈书华绑架邢冰那晚，方文志带人来陆明远家抓陆明远，被吴兵给堵回去了。 所以他知道陆明远是吴兵的人，惹不起。 听说陆明远想看监控，二话不说陪同一起去了保卫科。 调出上午时段的监控，很快就找到了顾维明的身影，果然是他。 而且，就在海棠和刘奶奶走进活动中心的时候，顾维明就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海棠，然后就跟在后面进入活动中心。 陆明远就觉脑袋嗡嗡的，顾维明从京城来桦林，就是为了看海棠？ 这特么哪跟哪啊？ 该不会是个老流氓吧？ “明远，这人有问题吗？”赵大凯警惕的问。 “哦，没事，只是想看看，没事了，谢谢赵所。” 离开了保卫科，陆明远直奔家属区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 第195章 认还是不认 十五分钟后到达了市委大院的门口， 呆呆的站立了五分钟，走进了大院，去往沈书华的家。 开门的是沈虹芸，诧异的瞪圆了眼睛。 “我来给沈书记复诊。”陆明远道。 “好啊，我爸也没说你要来呀。”沈虹芸让陆明远进来，去喊沈书华。 沈书华从卧室出来看到陆明远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指了指书房。 进了书房，把门关上，沈书华就问怎么了？ 他觉得陆明远一定有事，因为陆明远不会贸然来的。 “顾维明是怎么回事？”陆明远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怎么回事？”沈书华反问。 “他为什么来桦林，还去看了海棠。”陆明远道。 沈书华愣了愣，“不能吧，你听谁说的？” 沈书华知道今天顾维明去活动中心的时候，陆明远肯定在办公室，所以他应该不是亲眼见到的，所以，沈书华还想搪塞过去。 “沈书记，要么咱俩现在去家属区保卫科看看监控？” 沈书华顿时无语了。 不用狡辩了，只是想不通怎么会被陆明远知道的，转念一想，这小子比猴都精，肯定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沈书华犹豫的起身，出了书房，泡了一壶茶水端进来。 陆明远抱着肩，静静的看着沈书华， 即使沈书华和顾维明位高权重，若是敢打海棠的主意，他也绝不轻饶。 沈书华喝了口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实情，海棠是顾维明的女儿。” 陆明远想过多种可能，唯独这种可能是他想不到的，而且太荒唐了。 “书记，这个玩笑开的没意思了，没有乱认闺女的，就算干女儿也不带一厢情愿的吧。” “没有开玩笑，”沈书华拉开抽屉，“用海棠的头发做的dna亲子鉴定报告都出来了，就是顾维明的女儿。” 沈书华说着拿出一张dna复印件给陆明远看。 陆明远见沈书华的确不像说谎，连忙拿起报告看，鉴定结果写着‘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陆明远茫然的看向沈书华，怎么回事，海棠父母明明早就死了。 “海棠是不是连她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沈书华问。 陆明远点头，海棠小时候不懂得问，等她懂事后海爷爷也过世了，没人知道。 “上次在师大招待所聊到你和邢伟矛盾的时候，才知道海棠爷爷的事，也正是她爷爷的身份让我联想到了曾经的好友，她叫海英红，就是海棠的母亲。” “海棠随她妈妈姓？就是说海爷爷是海棠的姥爷？” “对，这就是顾维明和海棠分开的原因，海英红在生海棠的时候大出血死了，海棠的姥爷恨顾维明，不想把孩子给他，就带着海棠离开吉春，四处流浪。” 沈书华回忆起那段时光，讲了过去的恩怨，为什么顾维明没有娶海英红，一点都没隐瞒， 沈书华也是因为海英红的死一直没原谅顾维明，才有了逼他吃冰柿子的事，顾维明算是罪魁祸首，但是在那个年代，他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叫迫不得已，” 陆明远听完就急了，“当陈世美还情有可原了？” “明远，当时顾维明不知道海英红怀孕了。”沈书华强调着。 “知道又能怎样？他能娶一个黑五类吗？他敢放弃自己的前程吗？” 陆明远的话一针见血，就连沈书华也不敢保证他会娶， 那个年代的顾维明一切都是由家里安排的，忤逆父母意愿强行去娶海英红，也的确是很难的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顾维明也是想弥补的。” “弥补什么？怎么弥补？” 陆明远快要暴怒了，“海棠的命多苦啊，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跟着爷爷乞讨流浪，然后爷爷死了她还瞎了，只能寄人篱下，这一切都是顾维明造成的，他怎么弥补？” “海棠才20岁，顾维明也不到五十，可以用时间去弥补的。” “认回女儿是吗？凭什么呀？海棠的前十年跟爷爷流浪，后十年在我家生活，她就是我们陆家的孩子，我爸妈对她比我都好，他想认回女儿，我同意我爸妈还不同意呢，再说了海棠也不会认他！” 沈书华长叹一口气：“顾维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暂时也不打算认回女儿。” “不认？” 陆明远又愣了一下，“凭什么不认？海棠是他亲骨肉，他是不是嫌弃海棠瞎呀？给他丢脸了是不是？” “他不是这个意思！”沈书华急道。 “那他为什么不认？”陆明远问。 “那你说，你让他认还是不认？”沈书华反问。 “不知道！”陆明远郁闷的坐下来。 “就知道你是在发牢骚！” 沈书华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本子敲了陆明远脑袋一下，随后也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沈书华讲了他不让认的理由，一是怕海棠接受不了，二是不想海棠换新的环境，三是顾维明还未站稳脚跟，怕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至于什么时候认，还得先做好家里的工作，只有家和，才能一致对外抵抗压力。 陆明远揉了揉脸，情绪也缓和了一些， 他也的确是发牢骚，不管怎样，血浓于水，人家是父女关系，他也掺和不了太多。 陆明远喝了一口水，道：“这件事我还得先跟我爸妈说，等我妈脚伤康复能自由行走的吧，这个节骨眼就别给我家添乱了。” “好，顾维明给我联系了京城的专家，下周来盛阳给我会诊，我要去盛阳。” “我对西医一窍不通，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参与会诊，我的中医资格证就要下来了。” “老吴告诉我了，说说对你下一步的安排吧。” 陆明远一听，顿时坐直了身体。 沈书华道：“本来想在办公室跟你谈，既然今天来了，在这里说也好，咱们之间可以敞开了聊。” 陆明远道：“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哪说哪了，书记您尽管批评。” 沈书华见陆明远又装出一副乖巧样，气的一连气的摇头苦笑。 “就是因为你这个臭脾气，我要把你送到乡下去！” 陆明远腾的站了起来：“发配了？” 第196章 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听到发配这个词，沈书华又被气笑了，道：“这叫基层锻炼！” “街道也能锻炼。”陆明远提醒道。 “不如乡镇。” “书记我错了，顾维明爱认不认，我当看不见，我不碍事还不行吗？” 沈书华气的拿起书对着他的胳膊又打了一下。 “还好你生的是闺女，太爱动手了。”陆明远揉着胳膊又坐了回来。 沈书华严肃道：“不许胡搅蛮缠，你若不懂你去问问郝常旭，他在乡里干了两年，成熟稳重就是在乡下锻炼的。” “也没了激情。”陆明远不屑道。 “正好，你太有激情了，给你中和中和。”沈书华得意的说道。 “算挂职吗？”陆明远不贫嘴了，其实他也懂得去乡镇的意义。 沈书华点头。 那还好，挂职一般1-2年就可以回来了，又问：“哪个乡？” “高家镇。”沈书华答道。 “哦，喜欢上访闹事儿的那个地方，”陆明远醒悟的点点头，“让我给马书记当卒子了。” 眼看沈书华又要拿书打人，陆明远连忙按住，问道：“挂职是不是只能当副镇长啊？” “是副书记。” “到底还是副的。” “你小子提副科才几天啊，一点基层经验都没有，凭什么当正的？” 陆明远点点头，理是这么个理，只是有点不甘心，跑到乡镇当副科了。 “不过啊，”沈书华语重心长道，“绍云的意思是让你兼任高家镇纪委书记。” “看吧，还是有所图。”陆明远醒悟的拍着桌子。 “你可以不去，继续留在网站发光发热。”沈书华微笑说着，嘴角的弧度像把刀。 陆明远连忙摆手，接受了沈书华的威胁， 姜还是老的辣，马绍云和沈书华这是吃定自己了，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可以为他们所用。 只是陆明远这个哑巴亏还是不想这么咽下， 眼睛转了转，低声道：“沈书记，既然在家里谈，咱爷俩开门见山的说句心里话。” 沈书华抬手示意可以说心里话。 “您，是不是怕我跟虹芸搞对象，才把我派乡下的？” ‘啪’，沈书华抬手打了他一下，道：“就算不是这个原因，你也别想打我闺女主意，花花心肠。” “我是好人！” “好人就想三妻四妾？天底下好人多的是，赶紧滚回家睡觉去！”沈书华开始轰客了，原来这个臭小子的心里话就是故意气自己的。 陆明远装作唉声叹气的站起来，出了书房。 沈虹芸等在客厅，见他出来，连忙道：“明天能不能再陪我去一趟祭祀坑？我有张照片没拍清楚。” “好啊，反正我现在是闲人一个，” 陆明远回头看了眼沈书华的背影，又道，“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晚上请你看电影。” “这么好？”沈虹芸顿时笑了。 “是啊，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为什么没机会了？” 说话间，陆明远已经推门出去了。 “爸，你对陆明远说什么了呀？”沈虹芸急问沈书华。 “我把他派乡下工作去了。” “为什么呀，你不是要去省里吗？不把他带身边了吗？”沈虹芸急问。 沈书华看了看沈虹芸，“你是不是很想他一直在我身边？” “是啊，我，也不是啦，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的。” “等我手术成功了，我才不稀罕他在身边的。” “你这是卸磨杀驴！” 沈虹芸嘟着嘴跑回了自己屋。 沈书华心想，我还就杀驴了，不杀驴我闺女就搭进去了。 陆明远回到家，海棠依然等在客厅，忙问发生什么事了，走的那么匆忙。 陆明远摸摸海棠的头，道：“让哥看看你的眼睛，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每天都在练习调息术，好像好了一点点，就又没进展了。” “是啊，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陆明远也很无奈，他总觉得海棠的眼睛有复明的可能，却一直找不到突破的办法， 现在也不是每天都给海棠针灸了，针灸的作用还是有限的，针灸属于依靠外源性的刺激促进激发人体自我调节机能， 可是由于人的自我调节机能是有限的，这就决定了针灸的作用不可能跨越人体自身调节机能的极限值， 超越极限值还是需要内治，比如调息术，但目前看，大明时期陆家祖传的调息术还是不够强悍。 话说回来，人体的极限哪是那么容易超越的。 不管咋样，海棠在这个世上还有个亲生父亲，也算是命运对她的弥补吧。 至于什么时候他们相认，的确是个难题，顾维明也没想好，的确，他的压力既有内部也有外部。 而且，什么时候告诉自己爸妈，也是纠结的事。 爸妈都是本分人，若是知道海棠母亲曾经的遭遇，加上海棠的苦命，估计能破口大骂顾维明。 陈世美就是陈世美，这件事很难洗清的。 ...... 第二天，陆明远和沈虹芸去了辽陵公园。 祭祀坑的发掘工作基本结束了，也是因为没什么可考古的，文物局还在考虑如何写报告，权衡利弊，讨论这里是否适合开发成旅游景点。 辽陵主任于光明见沈虹芸又来了，笑道：“你比文物局的人还勤快，他们都好久没来了。” “嘻嘻，我不看文物，我只看字，可是字才是最复杂的。”沈虹芸笑道。 于光明道：“我听说那是契丹文，堪比天书，你怎么会感兴趣？” “我就是在研究契丹文呀，有挑战性。” “陆主任也感兴趣？”于光明笑问。 陆明远无奈的耸耸肩，瞥了眼沈虹芸，意思是被她绑来的。 二人戴上了安全帽进入祭祀坑。 此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打开灯，来到七角石台前，沈虹芸拿出本子对照，找到没拍清的位置开始拍照。 陆明远闲着无聊又看向壁画，在大明时，他就对这个消失的神秘民族很感兴趣。 “陆明远。”沈虹芸趴在石台上，喊道。 “干嘛？”陆明远看着壁画问。 “还记得你说过的歪理学说吗？” “哪个歪理学说？” “看来你的歪理学说太多了，自己都不记得了。” “还行，如果需要，我能出版个歪理百科全书。” “上次咱俩看电影回来的路上，你给自己的花花心肠找了个说辞，你说，人有七宫，主管七魂...” “哦，这不是歪理学说，这是藏传密宗。” “辽代人也喜欢么？人体有七个...中心，可以自我调节，达到...或许这个字可以解释成现代的名词‘极限’...” “...”陆明远猛然转身， 就见沈虹芸趴在石台上看着上面的字， 手里拿着笔一边写着笔记一边喃喃自语着， 像个跑到野外写作业的孩子。 第197章 傻丫头 陆明远一跃而起跳到了石台上，看着四处乱七八糟的字体，根本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然而，七个边角都有一个图案，这个图案他见过，就是大明皇宫里的那个藏传密宗里的图。 看来这就是那个密宗誊抄下来的，真是缘分啊，在大明五百年后的现代，见到大明五百年前的密宗誊抄本。 历史长河中，每一粒沙都是真实存在的。 “喂，这是文物，请你尊重一些，挪开你的臭脚。”沈虹芸拿着笔敲了敲眼前的42码大脚。 陆明远一屁股坐下来，拿起沈虹芸的笔记本，翻看里面的文字，部分文字被沈虹芸翻译了过来，果然就是密宗里的文字。 “你真是个人才啊。”陆明远由衷的说道。 “神奇吧？”沈虹芸得意道。 “你怎么没早点跟我说？” “我还没完全弄懂呢，就想带你到这来给我解释一下，这里写的属于哪类的，有助于帮我翻译。” “这就是一种调息养生术。” “也是瑜伽？” “算是瑜伽的祖宗，瑜伽应该根据这个衍变而来的，我所学的调息术也是根据这个衍变的，怪不得邢冰非说我练的是瑜伽。” “在辽国的祭祀坑里怎么会有这种藏传密宗？” “不是说过嘛，耶律倍极为崇尚中原文化，而当时藏传文化又在中原盛行，耶律倍应该是见到了那本密宗，誊抄成契丹文，后来被他的儿子刻在这里祭祀耶律倍。” 陆明远同时也明白了一种可能，后来传到大明皇宫里的那本应该就是耶律倍见过的。 说明这本密宗一直在皇朝之间辗转，普通人很难看得到的。 “你怎么懂得这个？”沈虹芸又问。 “你就当我是在图书馆学到的吧。” “什么叫‘就当’，到底是还是不是呀？” “好好干活，还没拍照的赶紧拍，回去抓紧破译。” “不请我看电影了么？” “时间紧迫！” “...” 沈虹芸嘟起嘴，“一个养生术有什么可急的呀，还能帮你修仙咋的。” “我是想利用它给海棠治眼睛。” “有那么神奇？” “当然还得配合我的针灸术，我觉得差不多该有效了。”陆明远点点头。 见陆明远如此胸有成竹，沈虹芸也不耽搁了，若是能治好海棠的眼睛，那可是大喜事。 陆明远也是有些激动了，在大明时，这就是他梦寐以求想要看的书籍，那时候朱厚照就痴迷这本书，他死后应该就到了朱厚熜的手里，陆明远也只见过一次，最大的印象就是那七个图案。 如此说来，这个祭祀坑倒是帮了大忙了。 陆明远想了想，道：“虹芸呐...” 沈虹芸的手猛然抖了一下，“你还是喊我全名吧，这么喊我准没好事儿。” “今天的事你要保密，你破译的东西也不要给任何人看。” “知道啦，我只想研究契丹文，不会乱说的。” “再有，如果有人问你，对这个祭祀坑有什么建议，你就说这里是宣扬迷信的，封上就好，别开发景点，我是不想太多人触碰，把台面磨损，那就太可惜了。” “我人微言轻，人家干嘛听我的建议？” “你是书记的女儿，这里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开发，干嘛不听你的。” “好吧，为了海棠，我可以狐假虎威一次。” “加油吧！”陆明远鼓励道，他相信沈虹芸，这丫头的嘴巴还是挺严的，信守承诺。 中午，陆明远请沈虹芸吃了肯德基。 一边吃着汉堡一边看着笔记，沈虹芸将笔记分成了七份，每一份正对着七角台的七块区域，也按照陆明远的要求，将七块区域的图案画在了上面。 做的的确很仔细，但是，契丹文翻译出来的字太少了，看来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沈虹芸道：“我的关系落到图书馆了，明天我去图书馆继续破译。” 陆明远道：“争取在去省里之前破译出来。” “不可能的，我爸下周就去看病了，”沈虹芸压低声音道，“病好之后就在省里工作了。” “知道，你也调到省图书馆吗？” “应该是吧，否则我爸不会急忙给我落在市图书馆，省图书馆可不好进的，系统内调工作就好办多了。” “有个当官的爹就是好啊。” “真难听，我这工作也算是为领导解决后顾之忧好吗，而且我只是事业编，说明我爸是清官！” “是清官，给他救命恩人发配了。”陆明远哀叹着。 沈虹芸嘟起嘴：“其实我也想你去盛阳的，可我爸说这是为你好。” “也是为你好。”陆明远强调道。 “...”沈虹芸又皱眉了，“陆明远，你说话别阴阳怪气的好吗？我不喜欢你这样。” “喜欢哪样？喜欢我骂你？” “那也比这样好。”沈虹芸委屈着。 看她这纠结劲，陆明远笑骂了一句‘傻丫头’。 沈虹芸的眼睛顿时亮了，笑嘻嘻的看着陆明远。 下午，回到市委，沈虹芸去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搬家到图书馆过度几天。 陆明远无事可做来到郝常旭的办公室，对面沈书华的办公室大门紧闭。 郝常旭低声道：“杨一夫王世东的案子移交市检察院了，徐院长正在跟书记汇报工作。” “为什么不移交省检察院？”陆明远好奇，这种涉及到副省级的大案怎么在桦林就地审理了，最起码也该异地审理的。 郝常旭苦笑了一下，道：“你就当这是掌控吧。” 掌控？ 这个词可不是好词，这么大案子让沈书华掌控，还不如说是让沈书华背锅。 得罪人的事都让沈书华干了，如果未来有一天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沈书华的责任。 这种审理往往都是上级指派下来的，现在东原省几乎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孙茂田都属于半隐退了，那么是谁给指派的？ 没人指派，葛晓东也无权指派。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是沈书华自己要这么做的，表面看他要‘掌控’，实际上，他是在替顾维明背锅。 陆明远忽然觉得自己对沈书华的认知又上升一个档次， 这个沈书华啊，他是在豪赌顾维明的前途， 够狠！ 第198章 又来了 沈书华与检察院的聊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郝常旭连忙过去送徐院长，徐院长也是客套两句就走了。 陆明远想去南屋，郝常旭没让表示还有人要来， 不一会组织部长丁昱丹来了，看到北屋坐着的陆明远朝他微笑的点点头，陆明远也毕恭毕敬的回应。 郝常旭送丁昱丹进去，又回到北屋继续陪陆明远， 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子资料，关于杏山县和高家镇的都有。 “师兄，下一步你去哪？”陆明远看着资料问。 “兴海县。”郝常旭毫不隐瞒道。 “好地方。”陆明远握着自己要去的穷乡僻壤资料就郁闷，人家兴海县可是海边县城，升级为县级市指日可待。 “不过，前提是沈书记的病能早日康复，否则过了这个时间点怕是该错过了。”郝常旭也是有些担忧，就是说那边能在两个月内空下个位置给他，可是时间太长就会给别人了。 好位置都是有很多人惦记着，沈书华这次也是在东原省强势了一回，所以暂时没人敢跟他抢，等这股劲过去了，那就未必了。 如此好的机会，也能理解郝常旭的激动与担忧。 郝常旭对陆明远也是又爱又恨，这小子本事太强是好事也是坏事，他要是能代替自己去省里给沈书华当秘书，那么自己就能早日去兴海县履新了。 可惜他也有新的任务。 “明远，你这次去高家镇好好干，弄点成绩出来。”郝常旭鼓励道。 “谢谢师哥，我是被发配了，穷山僻壤的能做出啥成绩。” “你应该知道沈书记为啥让你去的吧？” “让我替马书记冲锋陷阵。” “也不全是，”郝常旭犹豫了一下，道：“沈书记只希望马书记能从杏山全身而退，你应该明白这里的重要性。” “有人要整马书记？”陆明远诧异道，一直以为只是扫黑除恶，这么说，还有政治斗争。 如果马绍云在杏山出了问题，就会牵扯到沈书华，沈书华出了问题就会牵扯到顾维明，这是一个连锁反应。 “上次杨子蜜转交来的照片，就是一个迷。”郝常旭道。 “我问杨子蜜了，她说是她哥哥拍的，好像就是她大爷家的堂兄，在马书记外甥女开的酒店打工。”陆明远解释着。 “马书记的外甥女已经暗自调查了，和梁友明吃饭那天杨子蜜的哥哥没上班，但是照片到了他哥手里，这里有人是故意的，而且马书记外甥女也不知道梁友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一切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陆明远忽然明白了，杨子蜜的妹妹被人当枪使了。 “为什么不把我安排到马书记身边？”陆明远问。 “怕你跟他同归于尽吧，杏山县的水比桦林还深，那里有阳谋高手，再有，” 郝常旭顿了顿，低声道：“高家镇的前任纪委书记就是被人拍了板砖昏迷不醒的。” “卧槽，沈书记是真不怕我死啊。”陆明远嘴角抽搐一下。 “是对你的绝对信任，十个板砖也拍不倒你。”郝常旭拍拍陆明远的肩膀，如同在说，冲吧，只要死不了，前途一片大好。 陆明远一脸苦闷，这人本事太大了也不是啥好事。 不过，这些天无聊的工作让他意识到，还是充满危机与挑战的工作能让他充实而兴奋。 丁部长走了，沈书记终于空闲下来。 陆明远笑嘻嘻的进了书记办公室， 沈书华没给他好脸子，道：“晚上只许看电影，然后就送虹芸回来，你小子给我本分点。” “我和虹芸说好了，不请她看电影了，我们还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陆明远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书华抬眼看着他，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刚刚跟昱丹同志安排好了，下周三你去杏山县报道，然后绍云会安排你去高家镇。”沈书华道。 这么快，陆明远以为还能在城里潇洒一段时间，没曾想下周就要下农村了。 “杨一夫的案子基本已经定了，再把你安排完，我就要去看病了。”沈书华一脸轻松的样子。 “这里怎么办？”陆明远想问的是桦林市委书记的位置怎么办。 “有组织安排，我就不操心了。”沈书华道。 陆明远心道，现在的东原省群龙无首，哪还有组织敢安排这里的事，看样子桦林还会在沈书华的掌控之中。 那样自己在杏山也不会太被动，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在杏山指望不上马绍云，这位儒官都差点把自己扔里， 陆明远就是欣赏沈书华敢作敢为的做派。 正想问沈书华给他的尺度多大时，手机响了，显示是杨子蜜，连忙下拒接键， 结果杨子蜜再次打了进来，很着急似的，陆明远只好接听了， 低声道：“我在听领导训话，你长话短说。” “我妹妹又来桦林上访了，这次怕是要出事，你能不能帮帮她？” “化工厂不是已经停工整顿了嘛，她还要干嘛？” “这次是别的事...” “你妹妹是上访专业户啊？” “也不是啦，你帮不帮她行不行？这次她会有危险的。” 陆明远看向沈书华，沈书华示意按下免提，他也想听听。 陆明远将手机放在桌上，按下免提键，道：“杨子蜜，你尽量说清楚一些，我才知道怎么帮她。” “好，她是我大爷家的妹妹，叫杨子姗，她是2000年的定向农科生，本来今年毕业定向回到高家镇镇农技站工作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一个多月没人接收她，前天才知道被人顶包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昨天她去县里农业局和上访办告状，都没人搭理她，今天就来桦林了， 主要是我大爷说高家镇让董二虎兄弟俩来桦林拦截她，董二虎他们就是流氓，心狠手辣，我妹妹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接，我怕她出事。” 原来不是化工厂的事，是杨子姗自己的事？ “陆明远，你再帮我一次，我这次欠你一个大~人情还不行吗？” “好了，我知道了。” 陆明远连忙挂了电话，很怕杨子蜜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第199章 逃跑 陆明远看向沈书华，沈书华和郝常旭都是皱着眉，这种事怎么还能被顶包，太玄乎了。 沈书华道：“2000年在省委与教育部的协调下盛阳农业大学对省内乡镇招收过一批定向公费大专生，签订合同，毕业后回户口所在的乡镇农业部门工作，事业编制，按说这种情况不会出现被顶包的情况。” 郝常旭道：“我听说过定向公费生毁约的，没听说过想就业不让就业的，被顶包就更不可能了，每一个程序都是白纸黑字的。” 二人分析着杨子蜜说的情况， 陆明远却有些着急了，答应杨子蜜了，这事不能不管的。 沈书华道：“明远，这件事你去办吧，我的原则是有事也要在杏山县内解决，不要总闹到市里来，以后工作时你也要注意，越级影响是最不好的。” 陆明远应声出去，郝常旭跟了上来，在走廊里低声道： “尤其是下周一，书记有个工作安排，就是带人大去信访办调研工作，所以千万别节外生枝，有记者的。” “明白，我非让这个臭丫头再也来不了桦林。” “别胡来！” 陆明远说笑着离开了市委大楼，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打车直接去了信访办。 今天的信访办还算冷清，几乎没人信访。 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整风肃纪牵出了很多遗留问题，各部门也都在抓紧办理， 所以说好的父母官办实事还是会直接影响到底层百姓的。 屋里屋外转了转，没见年轻的女孩在上访，也不知道是否错过了时间，给杨子蜜发了条短信，杨子蜜回复了杨子姗的手机号码。 陆明远在信访办门口看着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一辆微型面包车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两个男子，一个光头，一个板寸，大金链子小手表，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这二人东张西望了一会，又回到了车上。 这个位置如此停车，就说明他们的目的就是信访办。 陆明远也不打电话了，来到路边坐在马路牙子上，与面包车相距不足十米， 从兜中拿出一盒烟点上一支，他很少抽烟，这盒烟是黄品强落饭桌上的，他揣回来一直带在身上。 不一会，人行道东边走来一名女子，个子不矮，穿的有些臃肿，一身绿底花布衫，戴着红色围巾包着头，跟个大头苍蝇似的。 陆明远心道，这个不会就是杨子蜜的妹妹杨子姗吧，简直一个农村大傻妞，三年大学怎么读的。 大头苍蝇路过信访办，瞄了一眼，继续前行，没有去信访办。 看来不是杨子姗，还好，否则真对不起杨子蜜的这个大美女了。 然而，刚庆幸完， 就见那个大头苍蝇倒退了几步，随后猛然冲向信访办。 卧槽，还带事先踩点的，这特么特务学校毕业的吧？ 可惜的是，那哥俩速度也很快，从面包车出来三步并一步冲向台阶， 就在杨子姗快要进大门的时候将她抓住了，随后就往车上拽。 杨子姗大骂着二人耍流氓，呼喊着路人来帮忙， 只有看热闹的，哪有敢帮忙的。 陆明远掐灭烟头，走向面包车，就在他们刚到车门时，陆明远挡在了前面。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有点说不过去吧？” “你特么谁呀，滚开！”光头抬手去抓陆明远， 陆明远抓住他的手腕向下一翻，光头哎呦一声跪在了地上。 平头二话不说拿出尖刀刺来，陆明远身体一闪，随后抓住杨子姗的手腕就朝另一边跑去。 兄弟俩连忙开车追赶，眼见要被追上，二人拐进一个胡同，出了胡同进入另一街的胡同， 拐了好几条胡同，二人累的气喘吁吁了，停下来休息。 “谢谢你。”杨子姗甩开陆明远的手，摘掉围巾擦汗。 一张清秀的脸出现眼前，还别说，跟杨子蜜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杨家的基因还真强悍。 杨子姗发觉陆明远在直勾勾的看自己，瞄了他一眼，然后就去看胡同上的地名牌，拿出地图对照，确认现在的位置。 陆明远明白了，她这是还要回信访办的意思，正在找回去的路线。 “不好，董二虎又来了！”陆明远连忙抓起她的手腕再次逃亡。 杨子姗错愕的看了眼陆明远，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叫董二虎？” “哦，我也是高家镇的。” “你是哪个村的？” “阁王村，我不总在家，在市里打工。” 杨子姗又狐疑的瞥了眼陆明远，只能跟着他继续逃跑。 这一次，跑的更远，陆明远只是想累累杨子姗，让她放弃今天还去信访办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体力还真不错，快跑了半个城杨子姗才开始求饶， “不行了，我真跑不动了。” “那也得跑，你不知道董二虎为啥抓你吗？”陆明远紧张道。 “不就是，不让我上访嘛，我被抓回去好几次了，免费坐回程车呗。”杨子姗气喘吁吁道。 “不一样的，以前是别人抓你，这次是董二虎，董二虎跟人贩子有勾结，借这次机会抓你，就是要把你卖到南方的山里去，给人家当媳妇生孩子。” 杨子姗猛然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我比你了解董二虎！”陆明远说着再次拉起杨子姗逃跑。 杨子姗可不想被卖，只好咬牙跟着跑。 不记得跑了多远，跑了多长时间，眼见着杨子姗目光发散了，几乎快虚脱了，陆明远觉得差不多了，拐进一个小公园，二人直接栽倒在了草地上。 “我要死了...天旋地转...”杨子姗双眼瞪着蓝天开始胡言乱语了。 陆明远伸手探脉，杨子姗的心跳得跟个发动机似的，强悍有力，说明还是健康的，也就放心了。 “不跑了，杀了我算了...” 杨子姗以为他又要拉自己手腕去跑，彻底求饶了。 这下子陆明远放心了，今天她是不可能再去信访办了。 明天周六周日两天也能消停了，下周怎么阻止她就要再想办法。 第200章 私家侦探 陆明远见道边有家小超市，起身去买矿泉水，顺便给杨子蜜打了个电话， “找到我妹了吗？”杨子蜜急问。 “找到了，很安全，我没跟她说我的身份。” “为什么不说？” “你相不相信我？”陆明远反问。 “相信还是不相信，”杨子蜜纠结着，“你是问哪方面相信你？” “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肮脏，我是说我想帮你妹妹，相不相信我。” “那我相信你。” “好，我先告诉你，在举报马绍云的事情上你妹妹被人当枪使了。” “别吓我...” “你也参与过纪委的案子，你应该能明白这里面的危机有多大，一不小心就会卷入政治斗争，到时候不仅你妹妹有危险，你也会受牵连，然后黄美溪也会受牵连，东塔子工程也就完蛋了...” “求求你别说，你就告诉我怎么办好不好？” “你别再掺和杨子姗的事，交给我办就可以了。” “好，我都听你的。” 想要拿捏住杨子姗，必须先搞定杨子蜜，所以陆明远也是故意吓唬杨子蜜的。 见杨子蜜真怕了，陆明远问道： “我跟她说我是阁王村的，拿什么能让她相信？” “你现在开始是代表纪委了么？” “是的。” “好，”杨子蜜想了想道：“你就说你以前和许大壮是同学，许大壮有个妹妹叫许晓兰和她是同学，不过许晓兰掉河里淹死了，所以她也核实不了，不过你说多了就肯定会露馅，以前她总去阁王村的。” “知道了，我不会让她多问的。” 陆明远挂了电话，买了两瓶矿泉水，又买了一个士力架，回到小公园。 “你为什么会在信访办门口？”杨子姗喝了口矿泉水问。 “我也是去上访的。”陆明远答道。 “你因为什么事？” “因为汉隆化工厂排污的事，影响到咱们高家镇的河水和田地。” “这事都解决了呀，已经停工整顿了，你还不知道吗？” “我都好久没回家了，看来是我的举报材料起作用了，我立功了。” “才不是呢，是我举报成功的。”杨子姗强调着。 “你？”陆明远不屑的摇摇头，“你来过市里信访办几回啊，我是每周都来两三回。” “我是想来，但他们总监视我，那也是我举报成功的，是我把照片给我姐姐的，她直接交给沈书记了。” “什么照片？”陆明远问。 “...不告诉你。” 好不容易引到了照片的话题，这丫头戛然而止了。 “好吧，就算是你举报成功的吧，反正咱们都是为了高家镇好。” “什么叫就算呀，本来就是。” “是是是。”陆明远连连点头。 看他还是不信，杨子姗皱起了眉，想说啥又忍了回去， 过了一会，又看向陆明远：“你真的是阁王村的？” “是啊，我说这个谎干嘛？” “我怕你是化工厂派来跟踪我的。” “怎么会，这事就怪许大壮，化工厂都停工了他也没告诉我，害得我每天都往信访办跑。” “你认识许大壮？” “我俩是同学，他有个妹妹叫许晓兰，哎，可惜了。” “是啊，晓兰和我是高中同学，她明明会游泳的不知道为啥会淹死。” “对了，你这次为什么来信访？”陆明远连忙转移了话题，让她相信自己是阁王村的就足够了，先建立基本信任。 杨子姗又长叹一声，道：“我是定向农科生，我的档案都到了县人事局了，本来说这个月就要去高家镇农技站报到，结果，我竟然被人顶包了，工作没了。” “你没签合同吗？” “上学前就签了，结果，人事局说我十天前跟他们解约了，还交了两千块的违约金，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干嘛要交违约金，我是要工作的。” “白纸黑字的怎么会错？解约也是要有协议的吧？你签字了吗？” “解约协议上不是我签的字，是有人冒充我签的！” “那你报案啊？”陆明远越发感兴趣了，还有这种操作。 “我去报案啦，派出所说这是民事纠纷，让我去法院起诉，我就去了法院，法院问我告谁，我也不知道是谁冒充我签名了，我就说我告人事局，结果法院说我证据不充分，他们也不受理，我说这是行政部门不作为，我有权告他们，” 陆明远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念过大学的， “结果他们又说，建议我去纪检部门告状，我只好去了监察局，结果监察局说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你的签名，还让我去派出所报案，一下子给我推回去了，” 陆明远苦笑，还真是够窝火的， 杨子姗喝了口水压压火，继续道， “我不甘心，所以我就想到了上访，县里我不信任了，我知道沈书华是清官，化工厂的事就是他要求办理的，所以我就来这里上访， 本来我还想找我姐姐帮忙的，她认识一个朋友跟沈书记关系很好，但是我也不想总麻烦我姐姐，她的单位正跟市政府合作一个大项目，所以，我打算先上访试试，实在不行，再找那个朋友帮忙。” 陆明远白了她一眼，说的好听，你姐姐可没把我当朋友，把我也骗了。 “反正这件事我必须讨要个说法，属于我的谁也别想抢走！”杨子姗笃定道。 陆明远叹气道：“你这个啊，信访没用，沈书记也解决不了，你必须邀请福尔摩斯给你破案了。” 杨子姗看了眼陆明远，似乎也认可这个说法，无奈的揉着额头， 片刻问道：“对呀，上哪去找私家侦探？” 陆明远错愕的看着她，犹豫了一会道：“找我啊，我现在就兼职私家侦探。” “你行吗？” “刚才我打那个光头没看到吗？我会武功的。” 杨子姗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一下子就把光头制服了。 “你收费多少钱？” “凭赏，”陆明远道，“没办成之前一分不要，办成之后你看心情给。” “那你现在打工一天工资多少钱？” “二十。” 杨子姗想了想，就算一个月办成，最少给600 ，最多一千也差不多了，这个钱肯定值。 “好，我雇你了，咱俩咋签协议？” “君子协定。”陆明远举起小拇指。 杨子姗笑了，跟他拉钩。 “对了，咱俩还不认识呢，我叫杨子姗，你呢？” “我叫黄品强，很高兴认识你。” 第201章 一起回家 二人相互握了握手，这就算正式认识了，也达成了口头上的合作关系。 杨子姗将绿底花布衫脱下来，从里怀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材料，给陆明远看。 陆明远翻了翻，第一张是入学前和人事局签订的定向协议，第二张是学校的毕业生分配介绍信，接收方写的是‘杏山县人事局’，第三张是这三年学校给的各种补助款的记录。 “没有解约协议吗？”陆明远问，因为那个协议上的签字才是被顶包的证据。 “他们不让我复印，说是我无理取闹，解完约又反悔了。”杨子姗气愤道。 “那你怎么跟我证明你不是反悔的，而是真的被人伪造签名了。”陆明远问。 “你也不信我？”杨子姗瞪圆了眼睛。 “不是不信，你毕竟是我的委托人，我也需要你给我证明一下事件的真实性。” “证明不了！”杨子姗没好气道。 其实‘解约反悔’这个疑问也是陆明远担心的，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准这丫头还真就是胡搅蛮缠的人。 脸蛋好看，不代表心里也美。 过了一会，杨子姗道：“我只能证明我有多么想得到这个工作，我毕业时写过一个论文，就是关于在高家镇发展葡萄产业副产品的问题与对策，由此可见，我念书时想的就是要带领高家镇的人依靠葡萄发家致富，这是我的梦想！” 陆明远醒悟的点点头，这么说倒是有可能了，朝她竖起大拇指。 杨子姗冷哼一声，还是有点郁闷。 “别生气了，我这么问也说明我认真负责嘛。”陆明远拿出士力架给她， 买士力架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了，弄不好哪个问题就容易惹到这个丫头，所以留了一手用来哄她。 杨子姗看到士力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撕开包装大口吃了起来，看出来这是饿了，也需要补充体力了。 吃着吃着，杨子姗看了眼时间，给杨子蜜打了电话。 “姐，我今晚去你家住。” “啊？那个，”电话里杨子蜜迟疑了一下，“我出差了，我把房子借出去了。” “哦，那好吧，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没事就好，我这边忙先不说了。” 电话那边杨子蜜快速挂了电话，杨子姗失望的嘟了嘟嘴。 “你干嘛不回家还要住你姐家？”陆明远问。 “我下周一还要上访呀。” “你都雇我了，干嘛还要上访？” “哎呀，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又不搭啥，对不？” 对个屁啊！陆明远无语了，这丫头可真会利用资源。 “算了，我还是赶火车回家吧，下周一再来。”杨子姗吃完士力架做出了决定。 “下周一你就不怕他们监视你吗？” “我有办法，我这次假扮村姑出来的，下次我假扮男的，他们肯定发现不了。” 这丫头适合干地下工作。 “对了，今天周五，你不回家看看吗？”杨子姗问。 回家？陆明远犹豫着，高家镇哪有家，去那干嘛，可是不去又怕掌控不住这丫头。 “走吧，一起回高家镇，正好路上咱们商量一下你的侦探工作从哪入手。” “那你报销路费吗？” “可以，今天开始就算你为我工作了，但是你的每一笔花销需要我报销的，必须先问我。” “你好像很有经验。” “在盛阳读书的时候我室友请过私家侦探，抓他男朋友傍富婆。” “...” 农大出人才。 一个小时后，二人坐上了去往杏山县的末班火车。 一张票八块，两张十六，杨子姗拿出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 然后又拿出三块钱给陆明远，说是士力架的钱。 陆明远笑道：“不用算的这么清楚吧？” “还是清楚点好，你赚钱也不容易。”杨子姗认真的说道。 见她这样认真，也就了解她的性格，应该是个很节俭的人。 这是一辆慢车，所有小站都停，也是给沿途乡镇当通勤车用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聊了几句杨子姗就睡着了，眼看要靠在旁人的肩膀上，陆明远只好扶着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也是暗自发愁，到了高家镇自己该去哪？而且到那都黑天了，也不知道镇里有没有小旅馆，不会露宿街头吧。 他跟着杨子姗，主要还是防止她周一再去上访，免得遇到沈书华和新闻媒体， 现在是马绍云整顿杏山的关键时期，所有杏山县不利的新闻都不该有。 再有一个原因，陆明远也想通过杨子姗了解高家镇，这个爱上访的镇子到底有多少问题。 最后则是看看能不能帮杨子姗，伪造签名顶替编制这种事肯定是一个贪腐案，以后还会落到自己手上，毕竟高家镇未来的纪委书记就是自己。 终于到了杏山县，陆明远拍了拍杨子姗的手臂，这丫头猛然间醒了，连忙检查塑料袋看看有没有丢东西，然后看了眼陆明远，说了句谢谢，便匆忙下车。 “慢点，急什么。”陆明远跟在后面嘟囔着，好像要赶下一辆火车似的。 杨子姗道：“去高家镇的大客还有十五分钟就开车了。” “那就等下一辆呗。” “这是末班，你不知道啊？” “哦，对呀，总不回家忘了。” 陆明远这才反应过来，要坐的是去乡下的大客车，不是公交车， 同时也暗自有了主意。 二人匆忙往出站口走，客运站就在火车站旁边，所以十五分钟应该足够用。 出站口也是人挤人，表面看陆明远是在护着杨子姗不被挤到，实际上，陆明远悄悄的将自己的车票塞进了杨子姗的塑料袋里。 到了查票口，陆明远假装找不到车票了，挨个兜翻着。 “车票丢了？”杨子蜜问。 “好像是吧。”陆明远茫然着。 “你快好好翻翻。”杨子蜜急了。 陆明远将自己的各个兜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车票。 “你没丢别的东西吧？” “没丢，我也没带包。” 检票员不耐烦道：“没有票就补票。” “再找找！”杨子蜜急的都想要帮陆明远翻兜了，不时的看着时间， 距离大客车开车不足十分钟了。 第202章 火车站 陆明远就差要脱鞋了还是没找到车票。 “好吧，补票，我们是从桦林上的。”眼看时间来不及了，杨子姗拿出八块钱补票。 “怎么证明从桦林上的？有站台票吗？”检票员问。 “我能证明他是从桦林上的，我的票是桦林的。” “那你证明不了他也是，必须从盛阳开始补票，十五元。” “我们是一起的呀，我当然能证明他了。” “你们是连体的吗？”检票员问。 “...”杨子姗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话啥意思。 “你怎么说话呢，”陆明远急了，“你这是服务窗口，我要投诉你！” “我是实事求是的说，”检票员不屑道，“你的腿又没长在她的肚子下面，怎么保证你一直跟她在一起。” 杨子姗听到这话脸色也黑了，哪有这么比喻的，也急了，拿出手机就要投诉，却不知道该往哪打电话。 陆明远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应该赶不上大客车了，说道：“算了，我补票，不就是十五元嘛。” “不行！就不补！”杨子姗还犯倔了，非要投诉。 警务室出来一名警察，问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审视的眼神看着陆明远和杨子姗，又问杨子姗：“你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白纸黑字。”杨子姗没好气道。 “我是问你那是什么？”警察指着袋子的一个角落，那里隐约看出有一张车票。 杨子姗翻出来一看，竟然是陆明远丢的那张车票。 怎么会在这？ 警察摆手让他们赶紧走别挡路。 二人也不和检票员计较了，匆忙出来直奔汽运站。 “我的票怎么在你袋子里？” “不知道啊，你没把票放兜里吗？” “我一直手攥着的，你睡着了就靠我肩膀上给我胳膊靠麻了，我就忘了票的事了。” “我明白了，你手麻了，车票就掉进我的袋子里了，不好意思啊，差点害你多花钱。” “没事，只是有点不平衡，那人说话太难听。” “看来今天运气不太好。” 杨子姗说着就停住了脚步，望着驶离的高家镇大客车，追也追不上了，这运气是真的不好。 陆明远心满意足了，他可不想在高家镇露宿街头，在县里住一宿倒是不错。 “二位住许不？标间三十，提供热水。” “二位看录像不？情侣包间，vip通道检票。” 陆明远连连摆手。 “二位去高家镇吗？”一名出租车司机问道。 “多少钱？”杨子姗问。 “一人二十。” “平时都一车二十，你干嘛一人二十？” “那是白天，现在大客都没了，我们当然涨价了。” “你怎么不去抢啊？”陆明远道。 “你特么怎么说话呢？”司机不愿意了。 杨子姗拉着他赶紧离开这里，提醒道：“火车站这种地方你不能冲动。” 又一人追上来道：“一人十五，走不走？” “我们俩人，还加人吗？”杨子姗问 “肯定加啊。” “不坐。” 杨子姗拉着陆明远离开了火车站广场，来到马路对面。 她就是看不惯这些人趁火打劫的做派。 又一辆出租车停在二人身边，司机问道：“去哪啊？” “高家镇。”杨子姗答。 “二十。”司机道。 “你怎么不去抢啊！”陆明远冲上来就骂。 “哎呀，你误会了，他说的是一车二十，是不是师傅？” “是倒是，那我也不拉你们了。”司机气跑了。 “有点冲动了哈。”陆明远尴尬的挠头。 杨子姗叹气道：“也不是，我总觉得今天运气不好，什么都不顺似的，先是差点被董二虎抓走，然后我姐姐家又住不了，回到杏山差点把车票丢了，出门没看黄历。” “对呀，你看天都黑了，再坐出租车往高家镇赶，半路出事就不划算了。” “我奶奶总说，凡事顺其自然，越急越出事，本来也不是非得回家，既然老天爷不让回，那就不能回去了，安全第一。” “这就对了，咱们找家旅馆住下，我出钱。” “那怎么行，我付钱，不过咱们得找家便宜点的。” 二人说着就进了胡同，开始找旅馆。 站前胡同的旅馆几乎一家挨着一家，价格也都差不多， 大部分都是多人间每人十块，二人间每人二十，单人间三十。 他们想要两个单人间，那就需要六十元，杨子姗越看越觉得不划算，跟打出租回家比赔的有点多。 而陆明远看着这些小旅馆就觉头大，他觉得太便宜了，条件肯定很差，会不会有老鼠蟑螂啥的。 胡同快到头了，看到一家写着单人间二十，杨子姗走了进去。 “还有单人间吗？”杨子姗问。 “没了。”吧台里一个女子嗑着瓜子头都没抬说道。 杨子姗刚想走，猛然回头看向女子， 女子也在此时抬头看过来：“杨子姗？” “李薇薇？”杨子姗也诧异道。 “艾玛，夺少年没见了，你又漂亮啦！” 李薇薇从吧台出来抓着杨子姗的手兴奋道。 “你也漂亮了。”杨子姗笑道。 “今晚回不去了？还是，哦哦，”李薇薇看到陆明远，露出一个明白了的表情， “单间太小了，我这还有一个豪华双人间，给你了。” “哦，不是，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需要两个单人间。” “知道知道，都是朋友，就在一屋里凑合一宿。” “这不是凑合的事，我和他刚认识。” “刚认识呀？”李薇薇眼睛更亮了，“这帅哥一看就是老实人，明天你俩就是熟人了。” 李薇薇意味深长的笑着，就要拉着杨子姗去看房间。 “不行，绝对不行的，薇薇，我去别的家看看吧。” “这个点了都满房了，我也就剩这一间了，这样，你们俩人就收二十，我够意思吧，平时这间房都六十的！” “这不是钱的事...” ‘’还能是啥事儿，你们是朋友，就别在乎那么多啦，就当让我赚二十啦！” 李薇薇这是非要强买强卖了， 拉着杨子姗就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客房，打开门推着杨子姗就进去了。 第203章 薇家旅馆 这个豪华双人间还算宽敞，两张单人床分立两边，中间有一个铁管，上面挂着布帘，屋内有洗手间，还有台电视机， 按条件看这间屋子二十块钱就属于太划算了。 李薇薇道：“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拉着帘，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扭扭捏捏的。” “真的不行，我和他真的刚认识...” “我看行，就这间了，二十是吧。”陆明远在屋内看了一圈，拿出二十元给了李薇薇。 杨子姗想拦也没拦住。 “还是帅哥痛快，一会让服务员给你俩送热水。”李薇薇笑呵呵的握着二十块钱就出去了。 “你怎么能答应她了，这里怎么住呀！”杨子姗急了。 “拉个帘不就没事了，再说了你朋友也是好心，没多要你钱，你再拒绝就伤了朋友的面子了。” “她算我哪门子朋友，她只是我高中同学，那时候我俩关系就不好，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你失身与我？”陆明远问。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她对我怎么这么热情了。” “想赚你的二十块钱呗，这个时间了，没有客人来了，房子闲着也是闲着。” 陆明远躺了下来，其实他也是觉得这间屋子还算凑合，他真怕杨子姗让他住鸽子窝那种单间，进屋就上床，床边放尿盆。 杨子姗坐在床上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真的就差二十块钱？ 不管她差不差，这种情况真的不适合啊， 可是，钱都给了，也不能要回来了。 “你是不是好人？”杨子姗怒问。 “我当然是好人了。”陆明远无辜道。 “我怎么相信你是好人？” “用脑子相信。” “废话，我可告诉你，阁王村的村长是我二姥爷，你要是敢欺负我，我让二姥爷找你爸妈去，我知道你家在哪，阁王村总共没几家姓黄的，很好找的。” “行行行，我发誓保证不欺负你。” 正说着，服务员进来送了一暖瓶热水，又出去了。 陆明远道：“好啦，我去买泡面，该吃晚饭了。” “不给报销！” “我请你。” 陆明远说着就出去了。 路过吧台，李薇薇给了陆明远一个微笑，挑了挑眉，那表情就是在说，今晚把她拿下。 陆明远也回了一个我懂了的表情。 出了旅馆，陆明远左右看看，走进斜对面一家小超市， 挑了两桶红烧牛肉面，两根火腿肠，两个卤蛋，两瓶矿泉水，来到前台结账。 “小伙砸，住哪家了？夜里需要啥可以打电话，我送货上门。”中年老板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陆明远。 “好，我住微家旅馆。”陆明远道。 老板愣了一下，问道：“你和朋友啊，俩人？” “俩人。” “女朋友？” “是。” “那个...”老板还想说啥，老板娘从后面出来怼了他一下，那表情就是在说少管闲事。 老板不说话了，转身回去了。 陆明远迟疑了一下，拎着方便袋走了。 回到旅馆，李薇薇道：“公用厕所里就有热水器，不够就自己去打。” “好的谢谢。”陆明远摆摆手。 回到屋内，杨子姗还郁闷的坐在床上想着什么。 陆明远将两桶泡面分开放在两个床头柜上，分别冲泡。 不一会，香喷喷的泡面味就飘了出来。 杨子姗的确饿了，抿了抿嘴唇，问：“花了多少钱？” “十四。”陆明远道。 “aa制，包括今晚的房钱。”杨子姗道。 “可以。”陆明远无所谓道。 “不是我不给你报销，而是我觉得咱们的合作方式有问题，我应该像单位一样每天给你一定的餐旅费，然后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奖金。” “可以，给多少？” “一天十块。” 真抠，陆明远点头：“行。” “你都不讲价？你到底是不是真想赚钱啊？”杨子姗质疑道。 “当然想了，我也看出来了你不是有钱人，咱们还是老乡，我何必跟你斤斤计较，我怎么说也是个爷们。” “还行，像个男人。” 面泡好了，二人开始吃面， 陆明远打开厕所旁边的电视，边看边吃。 电视里正好播放的是杏山电视台的新闻节目，电视里马绍云正在河道检查工作， 不一会，伍峰出现了，播音员解说道：“今天上午，县政府副县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伍峰主持召开全县派出所主防工作会议...” 陆明远心道，这个老伍啊，匆匆忙忙来上任，还欠自己一顿饭呢。 “对了，”杨子姗忽然说道，“咱俩住一间屋子的事你不许说出去，高家镇就屁大点地方，传出去就不好了。” 陆明远白了她一眼，真磨叽。 “你答应我呀！”杨子姗又急了。 “我问你，你结婚了吗？” “我刚毕业当然没结婚。” “我也没结婚，咱俩住一起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亏你还是大学毕业。” “这跟大学毕业有什么关系？” “你们同学就没有和男朋友出去住的吗？毕业了该分手还是分手，谁怕传出闲话了。” “我不一样，我也没有男朋友！” “就你这么磨叽，谁追你呀。” “有的是人追我！” “眼瞎了都。” “...”杨子姗顿时气的要爆炸了，忍了忍，道：“我是你雇主，对我尊重点！” “一天就给我十块钱，还对我吆三喝四的。” 陆明远放下泡面躺在了床上继续看电视。 杨子姗想了想，不由得笑了，想涨价呀？没门！ 吃完面，杨子姗收拾垃圾，懒得出去扔，就放在了门口。 上了个厕所，出来就把帘子拉开了，正好挡住了陆明远看电视的视线。 “这就要睡觉了？”陆明远问。 “是我要睡觉了。”杨子姗纠正道。 “咱俩再聊会天呗？” “聊啥？我今天真累了。” “就聊你是怎么把化工厂举报成功的。” “这事你还是少问，牵扯太多，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帮我查是谁伪造我的签名。” 旅馆的另一间屋内， 李薇薇打着电话， “马哥，今晚有活了，上次那一对你可是弄了两千的，你只给我五百，不够意思啊，这次你必须给我八百...” 第204章 酌情考虑 陆明远本想再套套杨子姗的话，弄清照片的真实来历，这样就能基本锁定躲在暗处对马绍云放冷枪的敌人是谁了， 只是杨子姗根本不往化工厂的事上聊，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人顶包的事。 陆明远也只能分析着这件事，伪造签名是一方面，编制给了谁才是重点，这个人是受益者。 杨子姗也不知道给了谁，因为这个人还没去高家镇报到。 十点刚过，杨子姗就不说话了，睡着了，表面看她很谨慎小心，其实心也挺大的，或许是真的累了。 陆明远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小鼻子小嘴睡觉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跟杨子蜜比清纯了许多，毕竟杨子蜜给黄美溪当助理，装也得装的成熟些。 再一看，就见枕头底下似乎压着个物品， 陆明远不由得笑了，原来这丫头偷偷把牙刷掰断了，用断齿防身用，还是怕自己对她图谋不轨啊。 其实给杨子姗催眠也能问出一些问题，但催眠不能随便用，被催眠的人事后会知道自己被催眠了，再有，人家又不是犯人，不该去承受那种恐惧。 陆明远上完厕所，检查了一下房门，在里面将门反锁，也上床睡觉了。 明天怎么办还没想好，实在不行去高家镇溜达一圈，晚上再回来。 时间过了十二点， 房门忽然被踹开了，紧跟着灯就亮了。 二人同时醒了，吓了一跳，坐起来看着来人。 就见一名警察带着两个男的，后面还有李薇薇。 警察看着屋内的情况，一男一女分别在各自的床上，都穿着衣服，中间拉着帘子，意识到不对劲，回头瞄了眼李薇薇。 他就是李薇薇口中的马哥，名叫马智，站前派出所的警员，平时就跟李薇薇合伙做一些‘仙人跳’‘黑吃黑’钓鱼执法的勾当。 李薇薇负责物色目标，自己也养了个小姐，负责钓目标，然后让马智来抓，以私了为主，敲诈钱财，然后她和马智分赃。 在站前这种地方，屡试不爽。 李薇薇眼睛很毒，偶尔也能辨认出属于网友见面的男女，大老远坐火车来，见一面住一宿就分开了，这样的人也是目标， 因为他们多数都是有家室的，又或者念书的大学生，都不想被家人或者学校知道，没多有少都愿意花钱了事。 今天本来没有找到目标，结果杨子姗来了，得知她和这个男的刚认识，猜测八成是网友见面，李薇薇便有了主意。 念高中时她就看不惯杨子姗的清高，也担心杨子姗真的不跟这小子一.夜情，索性就把他俩安排到了一起，相信这小子不会啥也不做的。 而且她知道杨子姗高考那年考上了定向农科生，今年应该到人事局报到的，若是背上卖淫嫖娼的污名，肯定会影响分配，赌定杨子姗也会选择花钱免灾。 结果没想到这二人还真就规规矩矩的各睡各的，还拉着帘。 李薇薇也是面露失望的神色，转而急道：“哎呀呀，都说了这是我同学，谁乱举报啊。” “有人举报就要检查！” 马智严肃道，“你们俩什么关系？出示身份证。” 本来他们的路数也不是为了坐实证据，多数就是利用旅客息事宁人的心态，敲诈多少是多少，也不搭啥。 “朋友关系。”杨子姗紧张道，连忙拿出身份证。 “工作单位？”马智问。 “还没分配，刚毕业的。” “没工作啊，你认识他吗？” “认识，他叫黄品强。” “他在哪工作？” “他...” 杨子姗愣了一下，看向陆明远，还真不知道他在哪工作，只知道在桦林打工。 “别看他！”马智吼道，“你知道什么就答什么！” 杨子姗吓了一哆嗦，“我，我不知道他工作。” 马智眼睛亮了，又问：“那你说说都知道他的什么信息？比如家庭住址，年龄，学历之类的。” 杨子姗又摇了摇头，啥也不知道。 李薇薇暗自叫好，这就对了，知道越少，就越好扣帽子，现在看可以肯定是网友见面，杨子姗虽然没有结婚，保不准这小子结婚了，那就好办多了。 “有人举报你们卖淫嫖娼，你这情况基本属实了。”马智冷笑着。 “真不是啊，”杨子姗急道，“我们冤枉的，你看我们都是分着睡的，还拉着帘子。” “谁知道你们前半夜怎么睡的，通知你的家人来，或者学校也可以。” “微微，你快帮我证明啊，我不是啊！” 李薇薇苦着脸道：“子姗，我也不敢乱证明呀，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我哪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的，怎么还这样，把我也坑了。” 李薇薇郁闷的转过头去。 杨子姗顿时瞪圆了眼睛，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是李薇薇举报的？故意陷害自己的？ 以前念高中时关系是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狠毒吧？ 马智看向陆明远，“你，赶紧的，身份证拿出来。” “没带。”陆明远道。 马智眼睛又亮了：“知道你怕啥，怕找你单位对不对？怕你媳妇知道，是不是？” “我啥也不怕。”陆明远笑道。 马智脸色一变，看得出这小子似乎真没害怕。 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咱们是同行。” “你也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我是私家侦探。” 噗嗤~屋内几人都笑了，就差捂着肚子了。 杨子姗无语的揉着额头，我可能找了个二百五侦探。 “那好，我问你，你认识她吗？”马智忍住笑又问。 “下午刚认识的。” “她叫什么名？” “杨子姗。” “年龄，学历。” “不知道。” “看吧，你们俩相互都不熟悉，只知道名字，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而你们住在一起，难免不让我们怀疑啊，这个举报还是很准的，所以啊， 我们只能把你们带回派出所了，让你们的单位和家人来交罚款吧。” “为什么罚款？”陆明远问。 “卖淫嫖娼必须罚款，还要拘留的，不过也可以看你的认错态度，酌情考虑。” “你们这是诬陷！”杨子姗急道。 “那好，带回去慢慢审，看看是不是诬陷。” “等等，” 陆明远摆摆手，“我想知道，如何酌情考虑？” 第205章 我多屈啊 马智眼睛转了转，觉得这小子有点上道了， “酌情处理的意思就是正常的话罚款五千，看你们态度较好，就罚三千吧，也不用通知单位和家人了。” “还能少点不？”陆明远问。 “不能了，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啊......好吧好吧，罚两千不能再少了。” 在李薇薇咳嗽两声后，马智改口为两千。 “还能再少不？”陆明远又问。 “不要得寸进尺！”马智立眉。 “我只有五百。”陆明远道。 “你打发要饭的呐？”马智又问杨子姗，“你有多少？” 杨子姗道：“我有一千。” 马智有些犹豫，李薇薇又咳嗽一声， 马智道：“行吧，你俩合在一起罚款一千五，交钱。” 陆明远笑了：“杨子姗，怎么跟你一个路数，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杨子姗点了一下头，她也看出来了，这就是敲枣呢，有多少算多少。 “你特么说什么呢？”马智心虚了，挥起手铐骂道，“给脸不要是不？” “你特么跟谁妈妈的！”就在马智靠近的那一秒，陆明远一拳怼在了马智的胸口。 这一拳，陆明远只用了三层力道，因为超过五层力道接下来就没的玩了。 马智连退两步坐在了地上，恰好是杨子姗的床边， 这一幕，把李薇薇几人也吓了一跳，怎么还有敢打警察的。 “你，特么袭警...”马智一时懵逼了，只觉胸口发闷，想要爬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双手就朝杨子姗抓去，杨子姗‘啊’的一声抽出牙刷杆保护自己， 结果就把马智的下巴划了条口子，鲜血渗出。 马智一摸下巴，看到手掌上的血，瞳孔瞬间放大了。 “你俩看热闹的吗，给我打！” 两名小混混，也的确是看傻，跟马警官混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充当吓唬人的角色，也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敢袭警， 所以从没想过自己还真派上用场了。 二人这才冲向陆明远，举拳就打。 陆明远快速迎上，抓住二人的手腕，一用力拉，将二人瞬间揽入怀里，随后抱着二人的脑袋相互碰撞，如同抱着两个西瓜互撞。 “咚~”的一声，二人顿时眼冒金星，身体飘飘忽忽的倒了下去。 马智被打了一拳还没缓过劲来，就见自己的跟班被打趴下了，意识到真碰到硬茬了。 还没等他再说话，就见陆明远的大脚丫飞了过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贴在了杨子姗的床单上。 杨子姗看着陆明远的大脚丫呼在警察的脸上，虽然解恨，但心里已经彻底凉了， 今天不仅被扣了屎盆子，还背上了袭警的罪名，已经不是罚款就能解决的了，这个二百五私家侦探怕是要坐牢了。 眼见马智被踩的直拔气儿，李薇薇也是急的团团转了，遇到疯子了， 马智要是在这里真出了什么事，自己的旅馆也别想开了， 毕竟他们干的是黑吃黑的勾当，被人知道就惨了，尤其现在新来的局长正在整顿各个派出所，这不是送人头么， “子姗，你快让他放开啊！有话好说嘛，真出了事谁也担不起的。” 杨子姗愣了愣，啥意思，都这样了，还能‘有话好说’？ 就是说还能谈？ 李薇薇道：“这样，我做个中间人，你们给一千就行，当做马警官看病的钱，这事就这么了结，行不行？” “一千？”杨子姗问。 “对，一千。”李薇薇道。 “好，我给。”杨子姗连忙掏钱，如果一千能解决，那是最好的了。 “不行，一分不给！”陆明远道。 杨子姗又吓得一哆嗦，急道：“我出钱还不行嘛，不用你给！” “怎么着，你喜欢被人冤枉啊？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都没碰你一下，我多屈啊！” “废话，我是不想你坐牢！”杨子姗吼道， 杨子姗心里更委屈，她是为陆明远好，结果这混蛋想的是没碰自己而委屈，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我坐不坐牢也跟你没关系。”陆明远依然不领情。 马智被踩着脸，抬眼看向陆明远：“你小子，有种，没错，我也不愿意，我现在就要告你袭警，三年起线！” “好啊，就等你这句话呢，赶紧让人来抓我，是治安大队还是刑警大队？” “...” 马智缓了一下，明白了这小子啥心思了， 因为这事不能真的报警，自己也心虚，必须迂回，找自己关系最好的人来抓他！ “李薇薇，给我三哥打电话！”马智喊道。 三哥？李薇薇想起来是谁了，治安大队副大队长董国富，家里排行老三，跟马智关系很好。 李薇薇连忙出去打电话。 “呦呵，搬救兵了，那好，你搬我也搬。” 陆明远收回脚，坐回自己的床上，拿起手机找号码。 马智爬起来，还想去打陆明远，陆明远抬起大脚丫子对着他，手里摆弄着手机。 马智看到这个脚丫子就忍了回去，这小子会武，不能硬来，自己出来也没带枪，所以只能等董国富来了。 李薇薇打完电话回来，得意道：“杨子姗，你们真是糊涂到家了，等三哥来你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是一千就能解决的，少一万都不行了。” 杨子姗也是苦笑，爱咋咋地吧，自我安慰着，奶奶说过，顺其自然。 陆明远道：“找到号码了，你们找三哥帮忙，我找伍哥帮忙。” “五哥？”李薇薇冷笑，“你找八哥也没用的。” 此时已经一点了，伍峰正在宿舍睡觉，看到是陆明远的电话，连忙接听， 就听陆明远说道：“伍哥，我是黄品强啊。” 伍峰顿时气笑了， “臭小子，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说酒话是吗？” “当然不是了，你还欠我一顿酒的，你不请我我就跑到杏山来请你了...” “你在杏山？”伍峰猛然坐了起来，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对啊，我和一个朋友来的，住在站前一个小旅馆里，结果被人诬陷说我们卖淫嫖娼，我真冤枉啊。” “明白了，哪家旅馆？” “薇家旅馆，对方还说他三哥要来抓我。” “等我！”伍峰连忙挂了电话，穿上衣服， 想到陆明远提醒的那句话，‘三哥’， 三哥是谁？局里谁是老三，治安大队董国富？ 妈的，伍峰连忙往局里打电话， “特警队谁在值班？” “报告伍局，我是朱涛。” “好，召集你们中队十五分钟后大院门口集合！” “是！” 一个中队二十人，董国富，老子给足你面子了！ 第206章 五比三大 马智和李薇薇听着陆明远打电话，心里也是憋闷，这个兔崽子还敢摇人儿，看来也是混过社会的了。 “你五哥是干嘛的？”马智皱眉问道。 “来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五比三大。” “草，你当是打扑克啊，你怎么不喊个大王来呀！” “用不着大王，伍哥够用了。” “...” 马智看向李薇薇，“杏山有五哥这号人吗？” “没听说过太牛逼的，我只知道喜来乐ktv的老板冯少军有几个把兄弟，他排行老五。” “呵呵，冯老五见到三哥都得下跪。” 想到这个可能，马智也放心了， 再说了，哪个大人物的朋友会住在这种小旅馆，就算认识，也不可能真帮忙的。 再看陆明远，翻出一个名片，拨出了号码， “老板，给我送货，薇家旅馆豪华标间，两听啤酒，一袋花生米，一包鸡爪子。” 超市店老板猜到是谁了，低声问道：“小伙砸，你没事？” “没事，一会我伍哥来，我要请他喝酒，快送来吧。” 李薇薇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神经病吧？” “但愿他不是，否则我就白挨打了。”马智摸了摸下巴，疼的龇牙咧嘴。 杨子姗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明远， 这个节骨眼还想着喝酒，这是真心大，还是装的？ 不一会超市老板就到了，总共没几米远，而且他还是夜猫子。 看到屋内地上躺着昏昏沉沉的两个混子，再看马智的下巴挂了彩，老板差点吓跑，这哪是没事，这是出大事了。 “快点给我！”陆明远喊道。 “货钱十五，外加跑腿费三块。”老板哆哆嗦嗦的把袋子放桌上。 “不用找了。”陆明远给了二十元。 店老板接过钱低着头跑了出去，没敢再看马智一眼。 出了薇家旅馆，松了口气，却见胡同里有人朝这边来，似乎是警察，店老板连忙钻回超市。 胡同太窄，警车进不来，就见董国富带着两个警员荷枪实弹急匆匆的。 店老板心里暗道，这小子八成是在喝最后一杯酒了。 董国富接到李薇薇的电话后心里也是郁闷，这个马智太嘚瑟，早就跟他说过干点正事也能捞钱，他非得走这个偏门。 自己若不是平时总吃他的，也懒得管这闲事。 进入豪华标间，董国富负手而立，道：“怎么回事？” 马智朝李薇薇使了个眼色， 李薇薇道：“董队，有人举报他们俩涉嫌卖淫嫖娼，马警官来抓他们，他们拒捕，还袭警，这事儿跟我们旅馆没有丝毫关系啊。” 董国富的眼睛一直在陆明远身上，就见陆明远打开了一听啤酒，自顾自喝着，啃着鸡爪子， 此人有点不对劲，太镇定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董国富尝试着问。 “你谁呀？”陆明远反问。 “治安大队董国富！” “没听过，一会我伍哥来，你跟他说你是谁。” 董国富愣了一下，问马智：“五哥是谁？” 马智道：“冯少军。” 董国富顿时乐了，上次给自己安排的那个佳丽半道跑了，还没找冯老五算账呢，这回自己送上门了。 “我可没闲工夫等你的五哥了，把他铐走！” 董国富猛然下令，两名警员拿出手铐着分别去铐他俩。 杨子姗丝毫不反抗，举起手被铐上了，她知道抗拒无用的，戴上了人生的第一次手铐。 另一人去铐陆明远，陆明远正啃着鸡爪子，双手油乎乎的，丢下鸡爪子伸手给他铐， 然而，就在要下铐的时候，陆明远的手腕一翻反握警员的手腕，朝他的另一只手使劲，就将警员的一只手铐住了， 紧跟着翻转手铐又把警员的另一只手铐住了， 速度之快，警员都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的手腕油乎乎滑溜溜的，就被自己的手铐铐住了。 “老子五百年前玩的比你这个复杂多了。” 陆明远擦擦手，又开始吃花生米。 众人都看呆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董国富猛然拔出枪指向了陆明远，“王八犊子，你还真有两下啊，看看是子弹快还是你的手快！” “不好说，要么你试试？”陆明远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屋外，超市老板又悄悄的靠近薇家旅馆，趴在门口听里面的声音。 他实在好奇里面会发生什么，这么多年李薇薇和马智没少干敲诈勒索的事，唯独今晚的情况很特别。 然而，他正仔细听着的时候，忽然不对，猛然回头， 就见胡同里又跑来一群人，这次足有二十人之多， 又是警察？店老板连忙猫腰往回跑。 “不许动！” 跑在最前面的朱涛一眼就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影，呵斥一声快步上前拿枪顶在了店老板的头上。 店老板连忙双手抱头：“别开枪啊，我只是看热闹的啊，我啥也没干啊，我是这家超市老板啊...” 朱涛仔细看了他一眼， 伍峰道：“先审审他，再安排十人封锁所有旅馆店铺，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其他人跟我进去！” 店老板一动不动的蹲着，肠子都悔青了，干嘛非看这个热闹，这可是特警啊！ 屋内，董国富与两名警员已经暴跳了，三把枪的枪口对着陆明远的头， “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再次拒捕，我就可以开枪了，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子弹硬！” “你们就不能等我伍哥来吗？” “等不了！“董国富急了，“让你五哥去队里见我！” “呦，董队长召见我呀？我就是他伍哥。”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董国富猛然回头，就见伍峰带着特警进来了。 “伍局，”董国富连忙立正，“治安大队董国富正在...” 董国富正想汇报，忽然发觉不对， 伍局刚才说什么？他就是五哥？ 董国富双眼冒火看向马智， 马智张大嘴巴看向陆明远， 麻痹的，这就是五哥？ 是这个‘伍’啊？ 屋内几人瞬间站不住了，伍峰打了个手势，特警上前迅速卸下了三人的枪支，随后都给推到墙边站成一排。 李薇薇直接就瘫在了地上，傻子都明白今天踢到铁板了， 人家口中的五哥是伍局！ 真是见了鬼了，一个住小旅馆的穷小子跟公安局长称兄道弟。 董国富急道：“伍局，我不知道您认识他，是马智让我来的，我还没查清怎么回事，这是误会啊！” 伍峰没搭理他，上前先是给杨子姗的手铐打开了， 猛然转身将手铐扔出去，砸在了马智的头上。 仅仅这一个动作，让屋内所有警员肝颤了。 第207章 正义握在自己手里 “伍哥，请你喝酒，消消气。” 陆明远拿出一听啤酒放在床头柜上。 “穿警服，不喝酒，这是我刚刚下达的命令。” 伍峰说完，把警服脱了搭在椅背上，摘掉帽子，四处看看没见能挂帽子的地方。 “姑娘，帮我拿一会？这上面的徽章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杨子姗连忙接过大盖帽放在手里捧着，如同捧着尚方宝剑，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陆明远， 这可是杏山县新任的公安局局长，他怎么会认识？他只是个打工的兼职私家侦探好么。 而且，看这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自从伍峰进屋，他就没站起来过，还拿出啤酒逼着人家喝酒，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伍峰脱下警服陪陆明远喝酒，这一幕让其他人的内心如同波涛骇浪了， 这个小子到底什么身份？八成是某个大员家的公子，只是，你特么要不要跑到小旅馆来扮猪吃虎？ 只有伍峰知道，眼前这小子是什么人，是他实在的哥们。 没有陆明远的帮助，他还在市局的调研室里养老，这份恩情无以偿还，那就当成最好的哥们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 所以今天的这个面子必须帮陆明远找回来。 伍峰跟陆明远碰了下易拉罐，大口喝了下去，然后吃着花生米。 陆明远递给伍峰一个鸡爪子，伍峰摆摆手不要， 说道：“这种卤的不好吃，明天请你去吃唐家烤鸡爪，入口即化味道杠杠的。” 陆明远道：“我听说杏山还有烤蕨菜的，说那玩意烤起来比肉还香？” “嗯，没错，我吃过一次，明天请你吃。” 二人边喝酒边聊天，偶尔还低语几句，将其他人都晾在了一边。 这就是一把手的威严，一把手的特权，此时不用何时用。 越是这样，众人越是紧张，知道伍峰这是在憋大招。 伍峰刚上任不久，三把火还没烧完，今天肯定是送上来一把火了。 大家都知道，县委书记马绍云上任后，高举扫黑除恶的大旗，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见成效， 然而，这个新局长来了之后，一字未提扫黑除恶，先是从各个派出所开始整顿，旁人以为这是立官威， 只有经常在一线的人知道，这是要先洗牌，先把牌打乱，让原有的生态系统失去平衡，也就失去了自我调控的能力， 只有这样，一旦布控重大任务的时候，基层的这些部门只能单线听从上方的指令，而不能相互帮助自我调控。 过了一会，朱涛进来，将一张笔录递给伍峰， 这是超市店老板的笔录，那个店老板今天的确吓傻了，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他不知道伍局来的目的是啥，只知道肯定是大案， 为了洗清自己，他将所知道的全部如实交代，当然，他所知道的就是李薇薇和马智的那些勾当，包括细节都很清楚。 而伍峰想要的就是这个。 看完后冷笑两声，将笔录扔在床上，继续喝酒。 不一会，又有两名警察快步进来，他们就是伍峰要等的人。 “报告伍局，治安大队孙永旺前来报到！” “报告伍局，站前派出所方陶前来报到！” 二人就是治安大队长和派出所所长，报告完，瞥向靠墙站着的人，顿时明白出大事了。 “这就是你们带的兵，跟黑社会有什么分别！” 伍峰指着床上的笔录大吼着。 孙永旺连忙拿起笔录看，方陶也凑过来，看完二人脸部肌肉都颤动了， 敲诈勒索仙人跳黑吃黑，这玩的花样还真够丰富的。 孙永旺转手给了董国富一个大耳光子，方陶抬脚踹在了马智的肚子上， 马智顿时跪在了地上开始求饶，董国富也知道末日降临了，扑倒马智就开打，今晚就是被他给拉下水的。 “子姗，看在咱们同学的份上，帮我说说情吧？” 李薇薇知道她也躲不掉了，跪着向杨子姗求救。 “说什么情？说你没犯法吗？”杨子姗问。 “是，哦不是，我以后保证再也不做这种事了，这次就饶了我吧！” “那你问问它同不同意？” 杨子姗举了举大盖帽。 李薇薇又萎了下去。 杨子姗第一次觉得这么爽，把正义握在自己手里，看着恶人跪地求饶，感觉这一天的背运都烟消云散了。 伍峰转身对杨子姗竖起大拇指， 杨子姗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是有点狐假虎威的嫌疑了。 伍峰将最后一口酒喝光，道：“打够了吧，把你们的人都带回局里，接受进一步调查。” 特警上前将几人都戴上了手铐，连同李薇薇一起押走了。 孙永旺和方陶又敬了个礼也跟着出去了。 “咱们也换个地方喝？”伍峰问。 “还喝啥呀，换个地方补觉吧。”陆明远道。 “也好，给你们安排个睡觉的地儿，然后我回去连夜收拾这几个杂碎！” 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胡同，八辆警车又呼啸离去。 伍峰带陆明远杨子姗坐在自己的车上，去往莉亚花园大酒店， 路上伍峰几次想告诉陆明远这个酒店的背景，考虑到陆明远用的是黄品强的名字，也就没说。 但是，陆明远也知道，这是马绍云外甥女开的酒店，也姓沈，而且马绍云被人偷拍的那张照片就是在这里。 到了酒店大堂，一名女子同时从电梯出来， “伍局，您这是唱哪出啊？想住就住呗，还怕我跟你要钱呀，大半夜的不让我睡觉。” 她就是沈莉雪，穿着酒红色的睡衣，扎着蓬松的乱发，揉着睡眼， 看到陆明远后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认识似的。 伍峰道：“想要钱找你舅舅要去，让你亲自接待就是怕别人慢待我的朋友，介绍一下，沈莉雪，酒店的老板，这位黄品强，这位杨子姗。” 沈莉雪刚想打招呼，又错愕的看了眼陆明远，随后才问好，跟二人握了一下手。 陆明远很自然，杨子姗却激动的手心冒汗了，眼前这位可是杏山县有名的女强人，而且还是她大哥的老板， 她大哥扬子东就在这家酒店做厨师，经常夸赞沈莉雪既仗义，又有女人味。 今日一见，顿时让她觉得什么才叫精彩的女人。 伍峰交代完就跟陆明远告辞，还嘱咐了一句：“不用跟她客气，自家人。” 沈莉雪去前台要来一张房卡， 杨子姗连忙摆手道：“我们不住在一起，其实，我也不用住了，就在这边沙发上坐着就行，天都快亮了。” 沈莉雪错愕的看着陆明远，陆明远道：“她有点害羞。” 沈莉雪笑了，转身又去拿房卡。 “谁害羞了，这不是害羞的事！” 杨子姗在背后怼了一下陆明远的腰眼。 第208章 不仅帅，还有点坏 外人不知道桦林政坛风暴里的最大功臣是谁， 但沈莉雪可是知道的，那个人叫陆明远。 出于对这个人的好奇，她还特意去了趟桦林，偷偷看了一次陆明远真尊，没曾想今天又见到了。 只是想不懂这次为何用了别人的名字，伍峰也跟着隐瞒，所以她也不能拆穿。 安排完二人，沈莉雪没了睡意，倒了一杯红酒躺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脑子里都是陆明远的样子。 不是她花痴，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罗宾汉，陆明远的英雄事迹早就刻在了她的心里，一直在崇拜着。 今天见到真人，如同粉丝遇到了明星，内心多少有点波动， 这小子不仅帅，还有点坏， 很明显杨子姗跟他没关系，他还故意说人家是害羞， 想到这沈莉雪不由得笑了。 再有，这个杨子姗是谁她可知道，就是举报舅舅的人， 沈莉雪曾经想过找人去威胁杨子姗，问她照片是谁给的，可是，沈莉雪不敢， 因为马绍云嘱咐过她多次，不得打着他的旗号胡来，更不能采用黑吃黑的手段帮他办事。 如今沈书华把陆明远派来了，其实也就是给马绍云送来把利剑，但愿这把利剑能帮助舅舅，也能给死去的弟弟报仇。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开了，沈莉雪微微皱了皱眉。 “还没睡觉啊，听说伍局送来两个客人，谁啊？” 进来的人就是沈莉雪的丈夫胡亚轩，爱好打麻将，今天这个时间回来算早的了。 “不认识。”沈莉雪头也没回随口答道。 “用不用我明天招待一下？” “不用。” “不用就算了，明天我也有安排了。” 胡亚轩疲惫的躺在了床上。 “回你屋睡去。”沈莉雪厌烦道。 “干嘛，今天难得你没睡觉，咱俩不得好好交流交流？” “是你难得，还是我难得？天天黑白不分，让麻将给你当老婆算了。” 沈莉雪放下酒杯，打开了一道门，进了另一间屋子，在里面反锁了。 胡亚轩眨了眨眼，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又看向自己的双手， 笑道，“还别说，我这双手摸麻将真比莫女人还亲。” 随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早上六点，陆明远就被杨子姗的敲门声吵醒了。 “大姐，你不睡我还要睡的！” 陆明远打开房门，又迷迷糊糊的钻回了被窝。 杨子姗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露在外面的两个大脚丫子， “该跟我说实话了吧，你到底什么身份？”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昨天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救我也是有目的的？” 陆明远心想，这丫头终于明白了一回。 “黄品强，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呀？”杨子姗又急了。 刚夸完，又傻了，就不知道怀疑名字？ 陆明远露出脑袋：“二楼是餐厅，给我打一碗白米粥，两个馒头，一碟子油炸花生米，一块腐乳，回来再跟我说话。” “人家不让外带怎么办？” “提人儿啊，沈莉雪。” “吃个早饭还提人儿，你也不嫌磕碜。” “是你去，不是我去。” “...” 杨子姗猜对了，餐饮部的确不让外带，有送餐服务，另外收钱。 杨子姗没好意思提沈莉雪，却遇到了沈莉雪，沈莉雪直接安排服务员送到了房间。 陆明远洗完脸，与杨子姗一起吃早餐， 这些早餐搭配是他最喜欢吃的，上大学时这都属于大餐了，因为多数男同学都是一个馒头就凉水，省下钱来去游戏厅。 “你也不用怀疑什么，我是私家侦探，帮助过伍局长破案，所以，他欠我人情。” 陆明远的解释，没能让杨子姗相信，因为她看得出二人不是一般的关系，如同亲兄弟似的。 “那好，我也不管你是谁了，既然你认识公安局长，那么谁伪造我的签字是不是可以查出来了？” “查不出来，只有立案才能去查，你立案了吗？” “他们不给立案啊，你找伍局不就立案了吗？” “昨晚的大盖帽你是白举了，那是什么？那是威严，那是原则，你立案要讲究犯罪事实，谁犯罪了？你让警察去查谁？” “那怎么办？法院也不受理，我还投诉无门了？” “别急，咱们先分析一下犯罪事实，第一种可能，是人事局内部暗箱操作，伪造签名解约，然后将编制给了受益者， 第二种可能，与人事局关系不大，他们只是疏于职守，被人冒充你去解约，那么，冒充你的人只能是高家镇的人，因为高家镇可以开介绍信让别人来代替你，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 “第二种，因为第一种造假太直接了，人事局的人没那么傻，而我们高家镇管理混乱，介绍信说开就开。” “那好，就按第二种继续分析，a领导开了介绍信，让b去冒充你解约，图什么？肯定是要把编制给c，那么c是谁？是目前最好确定的， 确定c之后，就通过c来调查他的背景，我估计肯定能跟a或b扯上关系，这样就锁定了目标，咱们就可以列出犯罪事实，直接去派出所立案，派出所就会去查abc三人，再移交检察院起诉。” “咱们为什么不去法院起诉人事局疏于职守？” “起诉人事局看似直接，但是他们能拖你几个月都不审理，就是耗尽你的精力，中途再弄些伪证之类的，再驳回，你再重新起诉，一个官司打十年都有可能。” “可是锁定跟c有关系的人太难了吧。” “所以啊，我这个私家侦探就派上用场了，下一步，你回高家镇等着，等c去报到，然后我就去调查c。” “下周一我不用去桦林上访了？” “有我这尊大神，你还舍近求远干嘛，浪费时间和钱财。” “谢谢你！” 杨子姗由衷道，随后又问，“如果这件事你真的帮我办成了，我到底该给你多少钱合适？” “咱们也算共患难了一次，成了朋友，就别谈钱的事了。” “朋友？” 杨子姗有些迟疑，这就算朋友了？什么朋友？ 正合计着手机响了，是大哥杨子东打来的。 “子姗，听说你住进莉亚了，你在哪屋？” 杨子姗连忙往外走：“大哥你等我吧，我去找你。” 结果一开门， 就见杨子东刚好路过门口，拿着电话， 杨子东看到了杨子姗， 连忙往屋里看去，骂道：“小瘪犊子，你敢睡我妹！” 第209章 都是自己人 杨子东在莉亚酒店当厨师，早上来上班就听前台说自己的妹妹和一个男的住进来了， 而且还是公安局长伍峰介绍来的，据说那小子是伍峰的朋友。 他就觉得不对劲，小妹怎么会认识局长的朋友，想到这段时间小妹总是上访，怀疑是不是被谁要挟了。 所以看到这一幕冲进屋子就要踹陆明远。 杨子东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哪里会是陆明远的对手， 陆明远手下留情还是把杨子东双手反扣直接坐在了屁股底下。 “这啥玩意啊，跟疯驴似的，进来就乱踢人？”陆明远问杨子姗。 “他是我大哥，不是啥玩意！”杨子姗也是气坏了，连忙拿出房卡给杨子东看，她的房卡是511，这里是509。 “他真没欺负你？”杨子东疼的直咧嘴，还在关心小妹的情况。 “没有啊，他是我雇来的私家侦探。” “卧槽，你雇了个007啊？这身手也太利索了。” “算你说对了。” 陆明远这才松开杨子东，杨子东揉着胳膊好奇的打量着陆明远。 “走吧大哥，回我屋再说。” “不走，我正好还没吃早饭呢。” 杨子东坐下来抓起一个馒头就咬。 “喂，那是我的。”陆明远不高兴道。 “少吃一个饿不死。”杨子东道。 杨子姗只好拿起自己剩下的半个馒头递给陆明远：“我是手撕的，没用嘴咬。” 陆明远没接，刚想去喝粥，就见杨子东端起自己粥碗就喝。 “这是我喝过的，有我的口水！” “不嫌你埋汰。” 杨子东说着又抓起一把油炸花生米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陆明远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自认为自己够脸大的了，这位比自己还脸大。 杨子姗尴尬道：“正式介绍一下吧，我大哥叫杨子东，就是这家酒店的厨师。” “厨师？改刀的吧？”陆明远问。 杨子东怔了一下，“啥意思？” “只有改刀的才吃人家的剩菜，大厨都自己做着吃。” “你特么埋汰人是不？” “跟谁俩妈妈的！” “黄品强不许再动手了！” 眼见陆明远又要伸手打人，杨子姗连忙抱住他的胳膊。 “他也叫黄品强？”杨子东问。 “是的，怎么了？”杨子姗问。 杨子东摆摆手，“没事，你不知道吧，子蜜打工的那家公司，老板姓黄，她有个侄子就叫黄品强，我见过一次，肥头大耳的，就爱吹牛逼。” “这么巧，这个名字很小众呀，你认识这个人吗？”杨子姗问陆明远， “不认识，这个腐乳也挺好吃的，尝尝。” 陆明远连忙打岔把筷子递给杨子东，杨子东说了句‘嫌你埋汰’，拿起杨子姗的筷子吃腐乳。 陆明远转身回床上躺着去了，不能跟这个杨子东胡扯了，一会再给黄品强打电话，那就热闹了。 其实他当初说自己叫黄品强，只是随口一说，哪成想跟杨子姗越走越近，连她大哥都认识了， 还住进了沈莉雪的酒店，看沈莉雪的表情，她应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对了小妹，我昨晚听说顶你编制的那个人周一就去镇里上班了，你猜她是谁？” 陆明远腾的又坐了起来。 杨子东神秘兮兮道：“是太子镇镇长谢飞龙的女儿。” “谢晓雨？”杨子姗惊讶道，“怎么是她啊，她是农经校毕业的，凭什么抢我编制！” “这人是谁？”陆明远问。 “初中和我一班，她爸以前是高家镇的副镇长，现在是太子镇镇长，主要是她初中考的县里的农经校，都毕业三年了，工作也三年了，怎么就抢我编制了？” “以前没编制呗，”杨子东道，“我估计啊，三年前她就在等着你们这批编制下来，等空额，没空额了就抢你的。” “怎么办？”杨子姗问陆明远，“人家不是高家镇的，咱们还怎么查？” “你恰恰说错了，”陆明远道，“这个谢镇长既然是从高家镇走出去的，就说明他在高家镇还是有关系的，现在目标又近了一步。” “然后呢？” “等谢晓雨去上班，咱们就去打草惊蛇，看哪条蛇蹦的最高，他就是内鬼！” “好像是那么回事。”杨子姗认可的点点头。 “你雇这小子给他多少钱，好像挺聪明似的。”杨子东问。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一千。” “不多...不对呀！”杨子东又要跟疯驴似的了，“你是不是想打我妹的主意？” 又来了！杨子姗愁的直挠头。 杨子东单腿踩在椅子上，指着陆明远，想口吐脏话，忍了回去，道： “我可警告你，我妹妹是正经八百的大学生，毕业于盛阳市农业大学，省里的重点本科，你配不上的！” “三年是大专。”陆明远提醒道。 “大专也是大学生！” “是是。”陆明远举手投降，“我配不上。” 二人正斗着嘴，传来敲门声。 陆明远起身去开门，却见沈莉雪站在门口。 “有客人？”沈莉雪往屋里望了一眼。 没等陆明远回答，杨子东连忙喊道：“不是客人，都是自己人，沈总请进！” 沈莉雪见杨子东在，本不想进，见陆明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犹豫了一下进屋了。 “你是后厨的吧？” 沈莉雪问，整个酒店上百号人沈莉雪不可能都认识，哪怕她的确认识杨子东也装作不认识。 “报告沈总，砧板厨师杨子东。” 陆明远暗笑，到底还是改刀的。 “哦，那你们是...” “她是我妹妹，亲妹妹，黄品强和我妹妹是朋友，挺不错的那种。” 杨子东说着把陆明远拽到杨子姗身边，又推了一把，很怕她俩之间出现一厘米的缝隙， 如同就在告诉沈莉雪，这俩是一对。 陆明远和杨子姗都无语的看着杨子东，这变化也太大了。 “哦哦，挺好的，都坐吧。” 沈莉雪率先坐在了沙发上。 杨子姗连忙道：“不了，你们聊，我和大哥还有事先回去了。” 杨子姗知道沈莉雪肯定不是来找自己的，人家有话要说，强行拉着杨子东离开了。 第210章 暗下决心 “陆主任，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呀？怎么还隐姓埋名了？” 服务员收走了早餐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沈莉雪才步入了正题，也点明了陆明远的身份。 “沈总认识我？”陆明远惊讶着。 “昨天我回桦林还见到一个帅哥和虹芸一起吃肯德基呢。” “完了，让沈总拆穿了，我这个花花心肠可是出了名了。”陆明远故作尴尬着。 “我才不信你隐姓埋名只是为了泡妞的，是不是你想调查杨子姗？”沈莉雪挑眉问。 陆明远向后靠了靠，意味深长的看着沈莉雪，没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陆明远不敢保证沈莉雪知道多少。 “杨子姗举报我舅舅的事我知道了，毕竟事情发生在我的酒店，我是有责任的，我也知道沈书记派你来就是帮助我舅舅的，只是没想到你先来了个微服私访，把我吓了一跳。” 陆明远哈哈一笑：“沈总抬举我了，我一个副科级哪来的微服私访，只不过闲着没事先来杏山转转。” “有什么发现么？”沈莉雪低声问道。 “发现什么？” “是谁偷拍的我舅舅？” “这个事儿啊，我不清楚啊，我真的不是调查杨子姗的，她是高家镇上访专业户，我只是想通过她了解一下高家镇，对我下一步的工作或许能有帮助。” 沈莉雪错愕的看着陆明远，很显然这不是她想听到的，难道他真的没打算帮舅舅查吗？ 忽而想到一种可能，问道：“陆主任对我也怀疑？” “两码事嘛，谈不上怀疑。”陆明远连连摆手，心道，我凭什么不怀疑你？因为你长的好看吗？ 还是就凭你是马绍云的外甥女？ 陆明远刚到杏山地界，不仅不能信沈莉雪，就连杨子姗都得留个心眼，尤其是玩这种政治手腕，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被人利用而变成暗箭，谁知道躲在暗处的人距离沈莉雪有多远。 即使沈莉雪是无辜的，但马绍云的确是在她的生日宴上被人偷拍了，这里还是她的地盘，就说明她的漏洞太大了， 所以陆明远是不可能跟她交心的。 沈莉雪顿感失落，道：“陆主任您是办大事的人，我这种小女子高攀不上，告辞了。” 沈莉雪起身就走。 “你咋还生气了呢？这事弄的。” 陆明远拍着椅子故作遗憾着，双眸却盯着沈莉雪的腰姿， 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 陆明远问道：“喂，你不会要房钱吧？” 沈莉雪差点被气晕。 回到自己房间，喝了口水，随后给马绍云打电话。 “舅舅，我问陆明远照片的事，他竟然不信我，不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也不信我？”沈莉雪说着就委屈的哭了。 电话那边马绍云哈哈笑着，“傻丫头，舅舅怎么会不信你呢。” “那陆明远是来给您办事的，他干嘛不信我呀？” “他不信你就对了，所以他才叫陆明远，是帮助沈书记扳倒杨一夫和王世东的功臣。” “可是，我是您外甥女啊！” “亲闺女也不行，纪委办案就得六亲不认，否则一步错全盘皆毁。” “我好像懂了，” 沈莉雪心里缓和了一些，又道：“可我真的想跟他一起查出是谁在陷害您呀！” “慢慢来吧，陆明远这个人需要相处，你们才见第一面急什么。” “明白了舅舅，您什么时候回来？” “他若不找我，我就不回去了，等明天晚上回去再跟他见面。”马绍云是周五晚上回的桦林，也难得回家一趟。 “好，我替您招待他。” 沈莉雪挂了电话抹掉眼角的泪水，随后开始补妆，暗下决心， 陆明远，拿不下你老娘就不叫沈莉雪！ ...... 杨子姗回高家镇了，临走时告诉陆明远在高家镇等他，到时候如何打草惊蛇全听陆明远的。 杨子姗也是豁出去了，抢自己编制的人竟然是以前的同学，虽然她们之间没仇没怨，但这种窝囊气实在咽不下去。 陆明远也无事可做了，伍峰请他喝酒的事估计得晚上了。 正合计着出去走走，沈莉雪又来了。 这一次，沈莉雪化着淡妆，穿着一身休闲衣，将长发盘在脑后，显得很青春。 “陆主任，尽地主之谊，带你转转杏山？” “沈总，我怎么感觉后背发凉？” “正好，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沈总是说我缺少阳光？” “最起码在我面前是阴暗的。” “好，那就跟沈总见见什么是阳光。” 陆明远也不推辞了，反正今天闲着也是闲着，拒绝美女那不是他的风格。 十分钟后，沈莉雪开着霸道离开了莉亚花园酒店。 到达了一家名为‘天马服装批发市场’的商场。 陆明远没想到会来这里，这是要干嘛？陪她shoping？这种批发城不符合她的身份吧？ 门口两名保安坐在台阶上抽烟，见到沈莉雪来了，连忙掐灭烟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陆明远忽然明白了，这里也是沈莉雪的产业。 沈莉雪道：“这座批发城也是我投资的，解决了一千多名下岗职工的工作，也是我帮他们联系的货源。” “向沈总致敬，良心企业家。”陆明远道。 批发城一共两层，以服装鞋帽箱包类为主，东边划出一片区域正在装修，打算引进小食品批发。 “沈总，有什么指示？”一名中年男子迎上来，礼貌的问道。 看胸牌知道这位是批发城经理。 “没事，带朋友转转，你忙你的去。”沈莉雪打了个招呼带着陆明远继续逛。 男经理也没敢再废话，站到一边目送他们。 随后连忙拿出对讲机：“各部门注意，沈总来了，保洁，消防赶紧检查一下自己负责的范围，不能有漏洞。” 沈莉雪带陆明远进了一家装修相对有档次的裤子店，拿起一条裤子看了看。 “沈总，您是要买裤子？”中年女店老板问。 “对呀，帮他挑一件。”沈莉雪指了下陆明远。 店老板狐疑的看向陆明远，上下打量了一下，猜测他的身份。 陆明远看着自己褶皱的裤子，尴尬道：“跟班的。” 第211章 观景台 陆明远穿的这条裤子先是跟沈虹芸去了祭祀坑，然后又陪杨子姗一路逃亡，还穿着裤子睡了一晚，也不可能干净立正了。 趁老板在找裤子，陆明远在沈莉雪耳边低语道：“说好了带我看阳光的，沈总这是要腐蚀我吗？” “你也不看看价钱，至于嘛，”沈莉雪嗔怒道，“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说是批发城，实际上的销售方式也是零售，价格也不贵，一条裤子99元，店老板直接抹零收90元。 然后又选了一件灰色的衬衫，80元。 “虽然不是品牌，但这种货质量很好，适合你在乡下穿。” “沈总对服装这么了解？” “当然了，我就是干这个出身的。” 二人说着又进了一家鞋店，陆明远又看了眼自己的皮鞋，是有点旧了，只是再给自己买鞋就不太好了吧。 “乡下路不好，不适合穿皮鞋，还是运动鞋实在，虽然皮鞋有官威，但是男人更应该保养自己。” 沈莉雪又给陆明远选运动鞋。 陆明远拿出钱包：“不能让你掏钱了，不像话了。” “放心，不会超过五百，派出所都不给立案，何况纪委。” “那我也拒绝。” “拒绝美女不是你陆明远的性格。” 懂了，这是要拿捏住自己的意思了， 陆明远终于明白她的路数了，美人计加攻心计。 算她说对了，陆明远不会拒绝美女的，就算是蛇蝎美人，他也会把肠子扔出去，美人留下。 一条裤子，一条衬衫，一双运动鞋，花了二百八。 随后进了一家内衣店，陆明远又尴尬了，内裤不用你来帮我选了吧？ 沈莉雪也的确没帮他选，直接跟店员说道： “他穿的，内裤五条，袜子五双，都要纯棉的，对，袜子就要白的，内裤就要五颜六色的，一天一个颜色。” 得，比亲妈都亲，知道自己空手而来，正需要这些东西。 又花了三十，最后进了一家皮包店，相中一款手包，标价八百六。 “老板，给你一百八。”沈莉雪道。 “一百八你有多少我收多少！”老板不高兴道。 “老板，你仔细看下我这张脸，你确定一百八有多少收多少吗？” 店老板这才正眼看她：“妈呀，沈老板，一百九，让我赚十块。” “多少钱了？”沈莉雪问陆明远。 “三百一。”陆明远答。 “给你一百八十八。” “沈老板差两块钱，跑我这忆苦思甜来了。” 老板说着就将包给包了起来。 一共花了498元。 二人这才出了批发市场，沈莉雪道：“别嫌弃便宜，在高家镇那种地方穿名牌遭人恨。” 陆明远笑道：“这都比我以前的贵多了。” 回到车上，沈莉雪将衣物放进一个行李箱里， “这个行李箱一千八，算我借你的。” 陆明远仔细看了看行李箱，没看出哪里值一千八。 “你在车上等我，我去超市。”沈莉雪说着从车里找出一个双肩包，拎着包去了旁边的超市。 陆明远也不多问了，看她到底还有多少把戏。 二十分钟后，沈莉雪背着满满的双肩包从超市出来，还朝车里的陆明远笑笑，像个约会的大学生。 “下一步去哪？”陆明远问。 “正式晒太阳。” ...... 杏山县以杏山得名，漫山遍野的野山杏。 但是杏的生长周期太短，熟的快烂的也快，百姓并没有因杏而赚到钱，只能在成熟的一两周采摘拿到集市去卖，赚点小钱。 县里依靠杏山的资源有一家杏肉厂，还有一家中药厂采用野山杏，也曾经有一家企业想要制作杏仁露，后来觉得质量不行也撤出了。 野山杏也渐渐的成为杏山县可有可无的农产品。 反倒是葡萄产业在近几年出现上升的趋势。 这些资料陆明远先前看了一遍。 沈莉雪将越野车开到了杏山的半山腰，这里有一座山杏文化展览馆，只是早已经关闭了，小停车场也是破败不堪。 将车停在这里，二人继续登山，到达了山顶的一个圆形观景台。 沈莉雪将包里的垫子铺在地上，随后一件一件食品摆在了垫子上，矿泉水面包午餐肉等等，这是要野餐的意思。 陆明远站在栏杆边观赏着杏山县的全景，这倒是一个了解杏山县行政规划的机会，比看地图实用多了。 “看到了吧，杏山县就是在这些山坳坳里建的，本来应该山清水秀的，可惜的是那么多山都变成采石场了，弄得整个县城乌烟瘴气的，暴发户倒是多了不少。” “你算不算？” “我算什么暴发户，比我有钱的多了。” “冒昧的问一句，沈总今年多大？” “二十九，马上三十而立了。” “三十而已。” “你呢，多大？” “24。” “真好，这么年轻就副科级了，我舅舅说他28岁才副科。” “那也比不上沈总29岁就成了千万富翁了。” “怎么样？想傍富婆么？” 阳光照在沈莉雪的脸上，皮肤更显白皙，发丝在微风中落在精致的薄唇上，一双黑眸对着陆明远抛了个媚眼。 “再等十年吧，我若还是副科，我就傍富婆。” “那完了，到时候肯定没我事儿了，人老珠黄了。” “沈总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是好奇你这么年轻哪来的钱开那么大的酒店和批发市场。” “干嘛，查我呀？” 陆明远连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他也的确是这个意思，毕竟马绍云没来杏山之前那也是桦林市委组织部长，也是实权人物，杏山的外甥女借光也是有可能的。 “我就是工人阶级家的孩子，一切都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你信吗？” “不太信，三十岁前就赚几千万的人太少了，靠倒卖服装就更不可能的，何况还是个女子。” “你这是话里有话喽？” “我是实话实说，你爱人家有钱？” “他家比我家还穷。” “买彩票中的！”陆明远断定道。 沈莉雪噗嗤笑了，“彩票你也信。” “炒股？” “看我这样，像个庄家吗？” “...”陆明远实在想不通了，除非有灰色交易。 “好吧，我跟你坦白，免得你总怀疑我和我舅舅。” 沈莉雪拍拍旁边的位置，让陆明远坐下来。 第212章 吃点什么药 沈莉雪的话让陆明远有点尴尬，这大姐说话也太直接了，就算你知道我怀疑你也没必要说破吧。 陆明远只好坐下来启开午餐肉罐头，又打开一罐山楂罐头，干点男人干的活，听女人回忆女人的过去。 沈莉雪道：“我十八岁职高毕业，学的是礼仪服务，毕业后去深川实习，在一家大酒店，工作半年我实在受不了各种骚扰，又听说倒卖服装很赚钱，我就辞职开始倒卖服装，从南面往盛阳发货，成了服装倒爷， 做了两年我就拿了几个品牌代理回到盛阳当老板，就在服装批发最火爆的那几年我把档口和代理都转让了，那就是我的第一桶金。” “那时候你也就二十出头。” “是呀，服装行业内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总拿我的事迹在酒桌上当话题，然后夹枪带棒的说我在南方跟某老板睡了才拿到代理的。” “你爱人是怎么认识的？” “一起倒服装的时候认识的，经常相互帮忙，我觉得人还不错，资源还可以互补，就嫁了，典型的1+1大于2，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为什么生意最好的时候不干了？” “我觉得服装业属于大众行业，竞争会越来越激烈，我一直在考虑转行，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我得知天河乡有一铁矿转让，那个老板欠了赌债，我就拿着第一桶金来到杏山县天河乡包了这个铁矿， 本来是赤铁矿，开采不到一年，采到了硫铁矿，当时我聘请的一个退休老专家还戏说，这要是再挖出溶洞暗河，没准就能找到金矿了，他说的是玩笑话我却放心里了， 因为我记得刚去天河村考察的时候，我跟当地老农闲聊，问天河这个词哪来的，他说祖上人说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能听到河流的声音，可是方圆几公里没有一条河流，那时候这里叫听河村，后来，再没人听到过河流的声音，80年代改名为天河乡， 我总觉得这里好像很有玄机似的，应该是地下水枯竭导致声音消失了，我就怀疑这片地区很早前就有溶洞暗河，于是我就打算豪赌一把，将承包区域扩大，把精力转移到寻找金矿上， 知道吗？当时我都做好心里准备了，大不了回去继续倒卖服装重头开始， 结果，开采了两年，真的炸出了溶洞和枯竭的暗河，上面的专家来了之后，也是勘探了一个多月，确定下面就有金矿。” 说到这，沈莉雪欣慰的笑了，继续道， “然后金矿得上交呀，我就和上面的矿业谈判，因为我漫天要价，他们不同意，就折腾了差不多一年，他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我也打算打官司了，然后我从小道消息得知，杏山县也会对金矿投资成为一个股东，于是我改了个条件，要一块地皮，就是批发城的地皮， 我说要开批发城，能解决一千名下岗职工，当时县里好多企业都倒闭了，县政府也正为这事发愁，就跟我一拍即合，还帮我联系银行抵押地皮， 就这样我不仅得到了应得的补偿款，还拿下了地皮， 我觉得杏山县就是我的福地，投资批发城的同时租下老农机校大院，拿着批发城预售款的钱开了莉亚酒店。” 听到这里，陆明远已经由衷的佩服了，人家发财还是有原因的，运气加胆量缺一不可，当然幕后肯定也有高人指点。 沈莉雪道：“怎么样？我的钱经得起查吗？” “经得起。”陆明远点头。 “也经不起，”沈莉雪笑，“明白人都知道我肯定在发现暗河之后加重了资产，以博取更多的补偿。” “但是你也是立了大功的，为国家找到了金矿，你所赚到的跟金矿的价值比微乎其微了。” “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我刚把批发城的地基打好，就来查我了，说我以前的采矿厂账目有问题，你说他们缺不缺德，还带卸磨杀驴找后账的，” 虽然过了这么久，沈莉雪说到这件事还是气的想骂娘，忍了忍继续道： “后来还是我舅舅出面了，找了关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么隐秘的事就别跟我说了吧。” 陆明远将山楂罐头倒进纸杯里递给沈莉雪，去火开胃。 “跟你说秘密当然是交心，交你这个朋友。” “咱们已经是朋友了。” “想更进一步的那种。”沈莉雪欠身道。 “沈总不带这样考验一个好干部的。”陆明远连忙往后躲。 沈莉雪发出一连串爽快的笑声，如同胜利者。 二人说笑一会就开始正式野餐，也算午餐了。 阳光正好，有点微热，沈莉雪拿出太阳帽戴上， 陆明远仔细看了眼她的脖颈和耳朵，恰好沈莉雪斜眼看过来。 “沈总最近身体有什么异常吗？”陆明远问。 噗~沈莉雪捂嘴笑，“我知道你懂中医，哪有看人家脖子的。” “你好像不信中医？” “那倒不是，只是我性子比较急，疼就吃止痛药，感冒就吃感冒药，我可没耐性喝中药慢慢调理。” “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 “我看你面色发黄，嘴唇发红，感觉有点不正常。” 沈莉雪顿时笑的前仰后合的，如同遇到江湖骗子了似的， “我化妆了啊，红嘴唇很正常，再说了，我抹了粉底你还说我面色发黄，你透视眼啊！” “你的脖颈没打粉底吧，你的唇膏是透明的，你忘了？” 沈莉雪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淡妆，连忙拿出镜子看，发觉嘴唇的确有些微红，但也不算特别，吃东西的时候嘴唇红不正常么。 “我给你看看吧。”陆明远道。 “好吧好吧，麻烦陆神医帮我看看。” 沈莉雪掀起衣袖给陆明远把脉。 陆明远探了一会，又在脉搏上敲了敲，醒悟的点点头。 “喂，你不会是想说我经期不调吧？” “的确。” “切，江湖郎中给女人把脉都这么说，然后就骗你买药。” “你的确应该吃药。” “那么请问陆神医，我该吃什么药呀？” “保胎药。” “...” 第213章 签字 县人民医院妇产科门诊，值班大夫将化验结果交给了沈莉雪。 沈莉雪看完结果丝毫没有高兴之色，夹着双手看着地面。 陆明远的诊断正确，她的确怀孕了。 “怎么了，不该高兴吗？”陆明远买回矿泉水问都没问就知道是啥结果了。 “这应该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我明明吃药了的。” “那就是吃错药了呗。” “是他故意的，他一直想要孩子，而我不打算要。” “你想当丁克？” “我想离婚。” “...” 这么说，陆明远就没办法再劝了。 “再有，我上周肠胃炎扎了五天的沙星药。” “怪不得我觉得你该吃保胎药，看来的确不适合留了。” “怎么办？”沈莉雪双手抱头，极为纠结着。 陆明远道：“你没必要有心里压力的，现在还称不上是生命，没有心脏的，只能算细胞吧...” “我知道，我本来就没打算留的，我是憋气，凭什么呀，我要遭这罪，他越来越不懂得尊重我！” 沈莉雪说着就要发飙了，陆明远也无法插话了，两口子的事谁也说不清的。 “不行，我现在就打！” 沈莉雪果然是个急性子，说着就要去诊室， “大姐等会，” 陆明远连忙拉住她，“ 请您另找时间，带你亲友过来，我先告辞了啊。” 陆明远可不能陪她办这种事，那成什么事了，一旦以后这事成为他们两口子争执的源头，他就会被牵连进去。 “医生说需要预约下周的，现在就得先把手续办了，我不想再等了。” 陆明远刚想跑，却被沈莉雪死死拽住了， “可是...” “没可是！” 沈莉雪不容陆明远拒绝，硬拉着他进了诊室，跟医生约定时间，办理手续。 最后将手续交到陆明远的手里，让他在亲属一栏签字， 陆明远一咬牙签下名字：黄品强。 办完手续回到车上，沈莉雪一声不吭继续发呆。 看她这种精神状态，陆明远也不能催促她开车了，只能陪在一边。 不一会伍峰打来电话，约定晚上五点去唐家烤鸡爪聚会，现在是下午三点。 沈莉雪猛然抬头：“回酒店，换衣服，晚上跟你们喝酒去！” “下周要手术了，还想着喝酒？” “我要坐小月子了，必须大喝一顿！” 沈莉雪启动汽车，一脚油门蹿出医院大院。 ...... 四点半，沈莉雪没开车，二人打了个出租五分钟就到了唐家烤鸡爪， 伍峰还没来，二人就坐在包房里等他。 闲着没事沈莉雪又跟陆明远讨论中医，以前她是不信的，可是陆明远真用把脉发现她怀孕了，她是彻底信服了。 沈莉雪也有些遗憾，她本想下周送陆明远去高家镇报到，现在都去不了了， 也就是说她的‘搞定陆明远’计划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了。 五点十分，伍峰才到，带来一个同事，给大家相互介绍， 他就是县局刑警大队大队长李景明，是伍峰通过吴兵的关系从别的县调过来的，以前二人关系就不错。 这一点伍峰比马绍云强势多了，想要立住脚就先从改造身边的班子开始，而不指望以前的班子。 等菜的功夫，伍峰讲了这一天一宿的审问，收获很大，这几个败类狗咬狗咬出一堆毛来， 就连李薇薇都为了立功举报了马智，去年马智抓了一个在逃犯，收了五千块钱把人放了，足以说明马智的疯狂已经达到不可控的地步了，再晚些抓他，可能就会给伍峰酿成大祸了。 所以伍峰再次认为陆明远就是他的贵人。 菜上来了，伍峰表示因为迟到先自罚三杯，沈莉雪却无缘无故的陪了三杯。 “她咋了？”伍峰看出沈莉雪情绪不对，好奇的问陆明远，意思是你惹她了？ 陆明远连忙道：“跟我没关系，你自己问她，她说不说是她的事。” 沈莉雪不说，继续喝酒。 伍峰也不问了，女人心海底针，大概也就是儿女情长。 随后伍峰问陆明远去高家镇上任的事，陆明远说计划是周三，周一他就打算去，有点私事要办。 沈莉雪眨了眨眼睛：“要么我那事改到周二，周一我陪你去高家镇。” “我不是去上任的，用不着大张旗鼓的，你该办啥还是办啥吧，别乱改了。” 沈莉雪哦了一声，既然不是去上任，她就不用去助威了，眼下还是肚子里的细胞重要，她刚刚查阅了资料，说这个细胞十二小时分裂一次，所以，她还要跟细胞争分夺秒，不能任由它分裂了。 李景明道：“高家镇派出所所长雷光亮是我师弟，有事尽管吩咐他。” 说是‘吩咐’，实则也是告诉陆明远搞好关系，别看你是领导，毕竟是外来的，还是挂职的。 陆明远道：“谢谢李哥，临来时我师哥也提醒我了，乡镇工作比市里复杂多了，该处的关系我一定会处。” 见陆明远懂得这些，李景明也放心了，他对陆明远并不了解，只知道伍峰跟他关系很好，所以也怕陆明远惹事，给伍峰添麻烦。 “你是不是想帮杨子姗办事？”伍峰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沈莉雪转头看了过来。 陆明远道：“一点小事。” 伍峰道：“乡镇哪有小事，那帮人胆大妄为的很，你还是找马书记办吧。” “不至于，”陆明远连忙摆手，“杀鸡焉用牛刀，再说了，那是我的地界，该我去处理的，等事情有了眉目再交给马书记。” “懂了，你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伍峰笑了，既然这样，高家镇那帮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烤蕨菜上来了，各种佐料将蕨菜压在了下面，陆明远夹起一根吃进嘴里，直呼真香！ 这顿酒喝到了九点，四人都喝多了，分别打出租离开了。 陆明远和沈莉雪回到莉亚酒店，相互搀扶都是东倒西歪的， 保安见状连忙让前台去搀扶沈莉雪。 回到自己的客房，陆明远这才站直身子，其实他没喝多，只是这种场面不装出喝多的样，就有点对不住朋友似的。 看了眼时间，陆明远拨出一个号码， “大龙，忙什么呢？” “陆主任，怎么想起我了？”对方异常兴奋。 “想请你帮个忙，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随叫随到！” 第214章 招待所 去高家镇前，陆明远还有第二顿饭局，就是县委书记马绍云的宴请。 虽然陆明远只是副科级别的上任，但他是马绍云跟沈书华强烈争取来的，当然沈书华也有他的考量，并不是拗不过马绍云才下派的陆明远。 沈书华所担心的就是马绍云不能从杏山县全身而退，因为杏山县的水太深了，沈书华执政桦林五年，都没有摸清杏山的底子，从县委到政府到人大一切工作都稳扎稳打，越是这样，沈书华越是担心，因为太平衡了就不是好事， 趁着老县委书记退休的机会，沈书华从省里运作才拿下县委书记的位置给了马绍云。 结果马绍云在外甥女的生日宴上被人设套，足以说明暗处有人开始对马绍云下手了。 这就是沈书华让陆明远去的原因，只有搅乱杏山的政治平衡，出现漏洞，马绍云才能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而马绍云让陆明远来的目的却不是这个，他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他只想在杏山找到圣丽社的踪迹，找到那个杀害自己儿子的人刘铁军。 只可惜来到杏山高举扫黑除恶的大旗，依然不见圣丽社的影子。 在与杨一军邢伟王世东几人的较量中，陆明远所表现出来的本事让马绍云看到了希望。 如今陆明远提前来了，他当然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只是马绍云并没有选择在外面吃，而是在他住的地方县委招待所三楼319房间，这样也能安全些。 马绍云的爱人还在桦林，他也没打算搬家过来，所以就住在了这里，为此招待所将三楼的一半都给空了出来，还给安排专人照顾起居。 马绍云是中午就从桦林往回返了，所以将晚饭时间定在了四点。 陆明远得知这个吃饭地点，就觉得不能空手去了，临去前打算买点什么礼品。 酒店大堂一楼有个烟酒礼品店，陆明远走过去看看，高中低档的酒都有，价格肯定比外面的贵点。 沈莉雪正在大堂跟人说话，见陆明远去了礼品柜台也跟了过去。 “沈总，不带尾随好干部的。” “我车上有两瓶五粮液给你预备的。” “三百一瓶我可不敢要。” “你别这么斤斤计较好不好，你朋友还不能送你东西了，我舅舅都说过，超过一千的礼物不收，你比我舅舅还严谨呀！” “不是，我是想给你舅舅买酒，要你酒再送你舅舅那成什么了。” “两瓶卖你三百五。” “...” 陆明远看向沈莉雪，的确心动了，问道：“你有茅台么？” “有，五百六卖你两瓶。” “成交！” 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喝过茅台，大部分酒局最贵的就是五粮液。 “在我车里，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去。” “你还去啊？” “什么叫我还去啊？我去看看我舅舅还不行呀，昨晚算蹭酒喝，今天我不喝酒了，明天就要手术了。” 沈莉雪的心情不太好，嘟着嘴走向越野车。 又补充了一句：“不许乱说我的事，我的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你，一个是我闺蜜，她明天从盛阳赶过来陪我。” “我很荣幸。” “...”沈莉雪无语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荣幸个头啊。 越野车直接开进招待所大院，看得出她总来，这里的保安都认识她了。 陆明远拎着两瓶茅台，沈莉雪也没空手，拎了一箱八宝粥和牛奶，都不轻，想让陆明远帮她拎，陆明远装没看见，快步上楼， 自己的礼品可是五百多块，可不能跟沈莉雪的礼品弄混。 到达319房间，秘书李博文开门，请他们进去，随后介绍一名中年男人，县委组织部长赵宏伟。 陆明远没想到还有客人，也是个大官，连忙放下茅台跟赵宏伟握手。 马绍云从里屋出来，看着陆明远脚边的茅台，道：“明远，你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酒？” “不贵，五百六两瓶我卖他的。”没等陆明远客套两句，沈莉雪直接拆穿了他，叫你不帮我拎牛奶。 “马书记您可听见了，是她强买强卖的，我只好给您送来了。”陆明远很会借风使船，将送礼的事又转移到沈莉雪的身上。 沈莉雪白了他一眼，终归是官场上的人，太油滑了。 秘书李博文看到这一幕，心里醋意大起，这才两天的工夫这小子怎么就跟沈莉雪处的这么好？ 自己平时想跟沈莉雪搞好关系，人家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 不一会，服务员到了，推着餐车，将菜品逐一摆上，一名高挑女服务员在一旁摆碗筷，同时也指挥着别的服务员如何摆菜品。 李博文见客人都到了，菜也上了，说道： “马书记，赵部长，我同学来看我，我去见个面，过会我再回来。” 李博文知道他是没资格上桌的，就找个理由离开。 马绍云道：“晚上不用回来了，我喝完酒肯定一觉天亮。” “好的，肖玲辛苦你照顾马书记了。”李博文对高挑服务员客气一句就离开了。 肖玲一边忙着一边跟李博文再见，最后将座椅都摆好，道：“各位领导可以入座了。” 肖玲如同礼仪一般，将各位的椅子都摆好邀请客人入座，也礼貌的点头微笑， 当目光到陆明远身上时，却略过了。 也仅仅就是这一细微的举动，刺激到了陆明远的神经。 肖玲长的不算好看，一张淳朴的乡村脸，还略带雀斑，然而她的身材却跟容貌形成鲜明对比，即使穿着工作服也能看出如何的火爆。 偏偏这个淳朴的乡下姑娘做了一个让陆明远警惕的动作，就是有意躲避一个人的眼神。 陆明远在锦衣卫的经历让他深知罪犯的心理与肢体语言， 这个肖玲没看自己绝不是遗漏，也不是紧张，也不是瞧不起自己，她就是故意的， 难道她认识自己？ 陆明远有些好奇这个女子了。 马绍云提议今晚就喝茅台，陆明远连忙叫好，直说自己真没喝过。 沈莉雪表示不喝酒，只吃饭菜，肖玲将茅台启开，打算分给三个男士。 “给客人先倒。”马绍云指向陆明远。 肖玲过来给陆明远倒酒。 “哎呦呦，我喝不了这么多。” 在肖玲给陆明远倒酒的时候，陆明远抬手握住了肖玲的手腕，肖玲猛然间吓了一哆嗦。 这一幕众人都尴尬了，这小子怎么还上手了呢。 没人注意到陆明远的小拇指挑了一下肖玲的衣袖，看清了她手臂上的那个疤痕。 第215章 鬼鬼祟祟 肖玲手臂上有一伤疤，在她摆桌椅的时候陆明远就注意到了，只是看不清楚， 此时基本可以看出伤疤的形状，类似月牙状，怎么会受这种伤？ 如果是刀伤，那可不是一般的刀能割出来的，很有可能是那种刀，在大明时他用过，在这个时代也见过，就是圣丽社使用的元古刀。 这也是陆明远在锦衣卫练就的本领，看到刀伤都能分辨出刀的样式。 陆明远有些越发的糊涂了，会不会只是巧合？ 一瓶茅台正好给三个人分了三杯。 陆明远依然看着肖玲：“咱们以前见过吗？” 肖玲勉强移眸过来：“好像没有吧，我都没有印象的。” “杏山你都是第一次来，你胡说什么呀！”沈莉雪怼了一下陆明远，对他这种泡妞方式很不满。 “我只是觉得有股似曾相识之感，或许这就是缘分吧。”陆明远继续试探着。 肖玲的脸色白了一下，转而笑了，没再接话。 “肖玲，你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喊你。”马绍云这是在替肖玲解围， 心里也在暗骂陆明远，书华说的真没错，这小子哪都好，就是好色。 肖玲点头道：“雪姐，我妈又给带来一些酸枣仁，走的时候别忘了找我要。” “好啊，替我谢谢阿姨。”沈莉雪摆摆手。 肖玲走后，陆明远问：“你失眠啊？” “要你管。”沈莉雪又白了眼陆明远，今天对陆明远意见很大。 赵宏伟也是尴尬的不知道该说啥了，虽然在饭店客人也会跟服务员开玩笑，但这里可不是公共场合，这是马书记的卧室，这小子有点嘚瑟过头了吧。 “肖玲是干嘛的？”陆明远又问。 “是招待所安排专门负责我舅舅房间服务的，就住隔壁，你要是胡来我就告诉沈书记。” “那她怎么鬼鬼祟祟的呢？” “哪里有鬼鬼祟祟了？” 沈莉雪觉得人家大方得体，反倒是陆明远动手动脚的。 “她心里鬼鬼祟祟的。”陆明远指了指胸口。 “你还懂心理学吗？” “差不多，没走眼过。”陆明远笃定道。 陆明远的话让马绍云不由得心里一紧，如果换做别人这么说，他还会觉得胡说八道， 但这个人是陆明远，是能跟王世东邢冰这种老纪委打心理战的人，这种话不会是胡说的。 想起这段时间和肖玲的事，马绍云忽觉后怕， 如果没有陆明远的提醒，他只会觉得肖玲是对一个很贴心的服务员，知冷知热，甚至偶尔产生了一种男人的冲动， 前段时间夜里发烧，肖玲就穿着一件薄薄的汗衫，伺候他一晚，让他既感动又心动。 然而，如果按陆明远说的，‘心里鬼鬼祟祟’，从这个角度想，那么一切又可以解释不正常了。 沈书华多次提醒他，别把谁都当成好人，一定要严格律己，不求别的，只要全身而退。 不管如何，陆明远的这一盆冷水浇的很及时。 赵宏伟看出马绍云有点走神了，也猜测到陆明远的话可能是提醒了马绍云， 其实他也在担心这件事，马绍云一个人在这里住，还给安排这样的女孩照顾，换做自己怕是把握不住的，所以自己也不会让这样的人照顾的，而马绍云过于自负了，很容易给自己埋下一颗雷。 沈莉雪还在琢磨陆明远到底有多花，什么人都能下得了手。 赵宏伟道：“明远，周三我送你去高家镇，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先跟我说说。” 作为组织部是负责送官员赴任的，但部长亲自去送一个副科，这就有点超标了。 陆明远连忙道：“赵部长您忙您的，我一个人去就行，我本来就是来锻炼的，没啥讲究的。” “那怎么行，那就显得县委亏待你了。” “不至于，沈书记说了，我太有棱角，就该去乡镇受受打击。” 赵宏伟哈哈笑了，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说了，到底谁去还得马绍云安排。 马绍云收回了思绪，道：“这一点我不认可书华的说法，谁说当官的就一定要圆滑了，该有的棱角还是要有的，否则很难做出一番成就。” 马绍云也是干了多年的组织部工作，对官员的行为也很了解，知道哪样的人值得提拔，哪样的人是官场油子。 “马书记说的对，这杯我先敬您！”陆明远先跟马绍云举杯喝了一口， 随后对赵宏伟道：“赵部长，这杯我敬您，工作上还请多多指点我，我的确没有乡镇的工作经验。” 二人碰了下杯，赵宏伟道：“乡镇的经验就是下明棋，总共屁大点地方，大家都知根知底，比如高家镇有两个副镇长，一家开旅店，一家开超市，都摆在明面上，所以下面人如何办事，就跟下明棋一样，好办也难办。” 陆明远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属于磨平棱角的地方。 “再有，高家镇顾名思义，就是姓高的多，这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你想在高家镇做出点成绩，你就躲不开这把双刃剑。” “明白了，我听说镇长就姓高？” “高万盛，去年年底刚上任的，同期的上任的党委书记周乐志也是个人才，有些东西你可以跟他学习学习。” “听说年纪也不大。” “周乐志32岁，有股倔劲，也是紧赶慢赶登上了正科的末班车，再晚一点就掉队了。” 陆明远懂了，这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旁人看，32岁的正科已经很牛了，但是，在上升的通道里，这个年龄就属于常规年龄，如果35岁没到副处，那基本上可以看到头了，最多只能在厅级里转悠到退休。 所以说这个周乐志是个有雄心的人。 看来还真别小瞧乡镇，也是卧虎藏龙的。 从赵宏伟的话里也能听出来，他对周乐志是佩服的，赵宏伟如今40多岁，他现在是副处，但他的梦想也就是退休前解决正厅，不可能再高了。 在如今的上升通道里，年龄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指标。 隔壁屋内， 肖玲握着手机犹犹豫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汇报这里的情况。 第216章 初步怀疑 肖玲思索间，手机响了，恰是她想联系的人。 “你那边怎么样了？”对方问。 “他们在吃饭，陈哥，有件事想跟您汇报。” “说。” “你让我提防的那个陆明远，他说跟我有缘，还对我动手动脚的。” “那没事，那小子就是个小流氓。” “你不是说他很狡猾嘛，我就有点怕他。” “你俩第一次见面你怕什么，以后防着他点就是了，而且他要去高家镇，和你不会有太多交集。” “好的，今天沈莉雪也来了，感觉沈莉雪跟他很熟似的。” “干柴遇烈火，不熟才怪，今晚马绍云喝酒了吗？”对方又问。 “喝了，马书记最少三两，不知道下一瓶开不开。” “马绍云没什么酒量，三两正好，今晚是个机会。” “我试试吧，陈哥，咱们说好的，等事情办成我欠你的账一笔勾销了。” “没问题，等你的好消息。” 对方就是陈羽，王汉卿的军师， 他们的目标就是搞垮马绍云，不让他留在杏山查圣丽社的事。 晚饭时间不长，六点就结束了，每人只喝三两酒。 陆明远并不觉得比五粮液好喝，相反他更喜欢五粮液，清纯甘冽。 肖玲喊来服务员收拾桌子，她给客人泡茶。 马绍云的目光几次落在肖玲的脸上，不像先前的温柔了。 肖玲离开后，马绍云喝着茶水，开始聊正事儿了，问了杨子姗的事。 陆明远讲了杨子姗被人伪造签名解约，人事局把编制给了别人的事。 马绍云听完简直无法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怎么会出现的，签名还能伪造，那不是一查就能查出来吗？ 马绍云看向赵宏伟，意思是在问你信吗？ 赵宏伟道：“这就是乡镇的乱象，什么奇葩的事都能办的出。” “可是他们不怕查吗？”马绍云问。 陆明远道：“怕查，但也轻易不会让你查到，就说杨子姗这事，她去人事局看解约协议，人事局不给看，她就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踢给了法院，法院踢给了纪委，纪委又给踢回了派出所，一般人折腾这么一圈就已经走投无路了， 而杨子姗没有走投无路，因为她不是一般人。” “怎么不一般？”马绍云问。 “因为她有个姐姐在桦林打工，那家老板有个侄子，那个侄子认识我，我认识了沈书记，也认识了您，然后我还要去高家镇任职，这样的杨子姗天下能有几个？” 马绍云听明白了，是运气不一般。 “所以说，这种无头案多数到最后都不了了之的，或者拖个几年，到最后证据丢失，无法判断，再继续拖。” 赵宏伟道：“是啊，这么说杨子姗就属于幸运的。” 马绍云也认可了这种情况，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出面，让纪委去查？” “一开始想过，但是昨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怀疑在杨子姗去桦林上访的那天起，对方就已经做好销毁证据的准备了，所以，明天那个顶替编制的人就去高家镇报到了，说明对方急于把事情办完做实，然后找个理由销毁证据，任由杨子姗如何闹，都没用了。” “胆大妄为。”马绍云道。 赵宏伟问道：“顶替编制的人是什么人？” “听杨子姗大哥说，是太子镇镇长谢飞龙的女儿。” 马绍云和赵宏伟再次震惊了，原以为是人事局与高家镇之间的勾当，竟然牵扯出太子镇的镇长，那么问题就复杂多了，这是窝案啊。 马绍云不由得又笑了，这群蛀虫，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坑的人不是一般人。 “明远，你尽管按你的思路去办，需要我这边配合什么随时和我联系。” “谢谢马书记！” 陆明远也想这样，放权给他，而不是由县纪委牵头，免得被耗下去了。 陆明远又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马绍云让他把没开封的那瓶茅台带走，平时他也不在卧室喝酒用不上。 陆明远客套两句就收回了茅台，心意表达完就够了。 沈莉雪找肖玲取来一小袋酸枣仁，二人离开了招待所。 “这酒没开封给退吗？”回去的路上陆明远抱着茅台问沈莉雪。 “你还要点脸吗？”沈莉雪郁闷道，本来就没赚你钱，还要退回去，好像骗了你似的。 陆明远故作委屈道：“其实吧，我是觉得这个没有五粮液好喝。” 沈莉雪醒悟的点点头：“扔车上吧，后面还有两瓶五粮液你带走。” “那我岂不是又赚了？” “你不就这个意思嘛。”沈莉雪没好气道。 “成，我也不白占你这个便宜，提醒你一下，以后提防这个肖玲。” 沈莉雪又白了眼陆明远，怎么还用提防这个词了？你耍流氓失败就给人家泼脏水吗？ “你舅妈怎么没来桦林照顾你舅舅？”陆明远问。 “我舅妈身体不太好，而且自从小磊出事之后情绪不太稳定。” 陆明远大概明白了，马绍云的老婆精神上可能出问题了，这也难为马绍云了。 心中的仇恨也的确难以放下，那个刘铁军杀了他的儿子，也毁了他的妻子。 沈莉雪猛然停下车，问道， “你是说，肖玲有意勾引我舅舅？” “你才听明白啊？”陆明远无语的看着笨蛋。 “她是什么目的？” “两种可能呗，往好了想，肖玲只是对成功男人的崇拜和迷恋，往坏了想幕后有人指使，拉你舅舅下水。” “哪种都不是好事！” “其实第一种还可以...” “那是你们男人的想法！” “你也该为你舅舅考虑一下嘛，毕竟正当年...” “胡说！我要给我舅舅打电话！” “打吧，其实刚才赵部长在，有件事我没机会跟你舅舅说。” 沈莉雪连忙给马绍云打了电话， “舅舅，你要提防肖玲。” “我知道，明远已经暗示我了，明天我让人把她换掉。” “陆明远就在我身边，他有话要跟你说。” 沈莉雪将手机递给陆明远。 陆明远道：“马书记，不急着换人，如果她真是对方埋的一颗雷，也已经算明雷了，你防着点就是了，总比换个暗雷强，还得提心吊胆的。”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马绍云问。 “这就是我想告诉您的，我初步怀疑是，圣丽社。” 一旁的沈莉雪吓得差点跳起来， 文文静静的肖玲是圣丽社的人？ 她的背后是舅舅寻找十年的圣丽社？ 第217章 去高家镇 陆明远的怀疑全因那个伤疤，普通人不会被元古刀伤到的，只能说明肖玲跟圣丽社有关系，大概率是被威胁利用的。 马绍云听到圣丽社的名字，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就摸到圣丽社的边了。 “好，我就陪他们玩玩，放长线钓大鱼！”马绍云激动道。 陆明远笑了，将手机还给沈莉雪。 沈莉雪急道：“舅舅，你可一定要小心呀，再有，你一定要把持住自己，不能对不起我舅妈！” “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马绍云挂了电话。 沈莉雪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陆明远道：“好好做你的小月子，有伍峰在你不用担心你舅舅的，你舅舅只要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很有可能就钓到大鱼。” 听陆明远这么说，沈莉雪反倒笑了，“那是你的领导，你竟然敢说让他管住下半身这种话。” 陆明远催促她赶紧开车。 沈莉雪本来就是想和陆明远一起找线索，陆明远却故意不带她，现在看到陆明远找到了圣丽社的线索，心情顿时大好，这人可能真会变成舅舅的福将。 启动汽车，沈莉雪笑道：“我发觉跟你相处挺轻松的。” “轻松？”陆明远不理解这个词。 “对啊，怎么损你你也不生气，脸皮厚。” “我这是和蔼可亲！” “是，和蔼可亲的陆书记。” 陆书记？ 陆明远忽然觉得这个称呼还真不错，看了眼时间才18点28分， 想了想道：“回到酒店我就收拾东西，打车去高家镇。” “干嘛，这么晚去你住哪呀？” “赵部长不是说了嘛，副镇长都开旅馆了，我去给同事捧个场。” 陆明远原本以为今晚会跟马绍云吃到很晚，打算明天起早去，现在看时间还早，不如今晚就去。 沈莉雪见他主意已定，也就不阻拦了。 回到酒店就帮他收拾物品，如同一个小媳妇送老公出远门似的。 还将洗头水牙膏香皂牙刷给装了一堆，让客房部送来全新的毛巾浴巾拖鞋，还有新床单枕套， 叮嘱道：“镇上的旅馆卫生差，床单都不洗，用咱自己的。” 最后又将两瓶五粮液塞进拉杆箱里，拉杆箱已经满满登登的了，随后又想了想道：“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带一床被子...” 陆明远连忙摆手，不至于，没那么矫情，不过，陆明远心里的确很暖了，出门在外有这样的女人真好。 最后沈莉雪让前台联系了一辆熟悉的出租车送他去高家镇，给了二十块钱。 在这个不打表的县城，起步价五元，两公里后每公里1.2元，只不过没人打表，全凭讲价， 高家镇不算远，也就15公里，20元的价格也算可以。 半个小时，就到达了高家镇西边的小凉桥，夜色下河水微波粼粼。 “咱们到哪？”司机问，因为前面就是高家镇的大客客运站，属于进入镇里了。 “到镇政府吧。”陆明远答道，他也不知道去哪，先到镇政府了解下位置再说。 陆明远下车后，扶着拉杆箱看向镇政府大院，大院是朝北开门，门口的牌子多的数不过来，几乎各个机关单位都在这一个大院里。 两座巨大的石狮子比桦林法院的还大，院内三层办公楼，楼顶飘荡着旗帜，与墙体上为民服务五个大字相互呼应，彰显着权力与威严。 陆明远估摸着在这里将要工作一年左右，虽然是挂职，但他心里也产生了为民服务的豪情壮志，毕竟，在这个方圆几十里的地界他也属于三把手了。 马路对面，就有一家胜利旅社，外表看还算整洁，看得出老板属于用心去经营。 不管是不是副镇长开的，今晚就住这了，因为这里的位置太好了，很适合观察大院。 此时刚刚八点，路上的行人车辆很少，几家酒店看着还挺热闹，路边停的车多以农用三轮摩托车为主，屁股底下是柴油机的那种。 陆明远走进胜利旅社，门口中年妇女正在看电视剧。 “住许啊。”老板娘招呼着。 “还有啥房间？”陆明远问，看向墙上的房间价格表，单人间60，标间80，豪华大床120，价格不算便宜。 “只有标间了，80。” “二楼？” “二楼。” “我住三天，便宜点吧。” “中，三天二百，押金一百。” “好，对了，我身份证在火车站丢了，没事吧？” 老板娘又打量了一下陆明远，看看他拿着的拉杆箱，不可能是在逃犯，道：“没事儿，你登记吧。” 老板娘很好说话，也说明关系硬。 陆明远交了三百块钱，拿到了房卡，207房间。 上了二楼，都是南面的房间，总共只有八间房。 屋内门口就是洗手间，两张单人床东西摆放，对面一张写字桌放着电视机，南面窗台下两张椅子，一个圆形茶几。 屋内卫生一般，似乎很久没人住了，床单洗的挺白，只是洗不掉的污迹还是在。 为了这三天，陆明远开始自己动手收拾卫生。 杏山县委招待所， 马绍云的房间，肖玲也在收拾卫生，给马绍云铺好了床。 出来说道：“书记，您喝酒了，今晚早点休息吧。” “好的，你也回去休息吧。”马绍云在外屋看着报纸，起身去了洗手间， 睡衣睡裤都准备好了，马绍云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告诉自己沉住气，还不能揭穿她。 出了浴室，肖玲还在，却是换掉了工作服，穿着薄薄的睡衣，长发也放了下来。 “书记您喝多了，我扶您。”肖玲上前搀扶马绍云的手臂，身体进一步贴在马绍云的手臂上， 感受着柔软的同时闻着迷人的香气，马绍云这一刻忽然同情了那些因桃色事件落马的官员， 这特么谁受得了啊，酒精与美女的结合，就是一把软刀子慢毒药。 好在马绍云有了心理准备。 进了卧室，马绍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副相框，足有八寸大，摆在了床头柜上， 说道：“以后这张照片就摆在这了，你不要给我动。” 肖玲哦了一声，看向照片， 脑袋嗡的一下，就觉后脊发凉， “书记您休息吧。” 肖玲快步离开了，脑海里却挥不去那张照片， 那是一个十来岁小男孩的黑白遗像，双眸幽灵般的看着... 第218章 任重道远 陆明远收拾完屋子，与杨子姗通了个电话，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然后洗了个澡，正打算睡觉，黄品强的电话打进来了。 “老陆，你咋还提前去高家镇了？还没为你送行呢！” “闲着也是闲着，先考察考察。” “卧槽，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官了。” “官位不在高低，而在于对百姓的贡献。” 若不是这几天冒用黄品强的名字，陆明远此时就想骂黄品强了，兔崽子你敢讽刺我。 “得，你别给我讲大道理了，我姑姑说你的那笔钱到了，怎么给你。” “我给你发卡号，转我卡里，另外你帮我买辆二手车，适合跑农村的，价格不能太贵，一两万块的吧。” “有啊，我单位正在处理两辆皮卡，明天我给你问问。” “皮卡，好像还行。” 正说着有人敲门，陆明远起身开门， 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问道：“先生，需要按摩吗？” 陆明远二话没说就把门关上了。 电话里黄品强吼道：“卧槽，你住的什么地方，你有问题啊！” “要你管，老子没有女朋友，想干嘛干嘛。” “你没有女朋友？你...” 黄品强想想，还特么真是，沈虹芸和齐婉儿都没答应做他女朋友，可是感觉又都是，这几天就连杨子蜜都不正常了，一提到陆明远小脸红扑扑的。 当然，他觉得陆明远不是那样的人，但住这种地方，难免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老陆啊，出门在外一定要洁身自爱...” 陆明远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敲门声又响了，陆明远问谁，外面没人回答，依然敲门。 打开门还是那个女的，这次她也不说话了，直接挤了进来。 波浪卷，齐臀裙，红高跟，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在屋内扫视一眼，道：“呦，自己带床单，讲究人啊。” “出去，否则我就报警了。”陆明远道。 “给二百，立马走人。”女子道。 “我要是不给呢，仙人跳么？还是黑吃黑？” “哈，懂的还挺多哈，那行，你报警吧。” “讹人是吧，我真没心思跟你这种人斗，但是你要是逼急我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靠，老娘是吓大的，我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一辈子。”女子拿出香烟点上，晃动着红高跟挑衅的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只觉倒霉，犯不着为一只鸡扮把猪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那我就杀了你吧。” 陆明远走过去一把掐住了女子的脖子，女子的眼神先是不屑，后是惊恐，感觉到了手腕的力道真能把她掐死，想要挣扎却觉使不上力气了，双臂发软了。 她并不知道，陆明远的右手已经将一根银针刺入了她的后颈。 就在此时，女子的手机响了，努力的掏出来想举到耳边接听，却抬不起手臂， 陆明远瞄了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写着人名，猜测八成是同伙吧。 女子勉强按下免提键， “小姨，我妈又晕倒了你快回来啊！” 电话里是个小女孩的哭喊声，很凄惨的样子。 陆明远连忙收回了银针，女子道：“茵茵别怕，小姨马上回去。” 女子起身就朝门口跑，没两步就摔倒在地，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眼陆明远，缓了一下再次爬起，这才踉踉跄跄的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陆明远往走廊里看了眼，女子下楼了，无语的关上了房门。 屋内残留着廉价香水味，陆明远有些憋闷了，不管这女子有什么样的苦衷，毕竟是要讹人的，镇政府门口都能发生这种事，这还哪有营商环境可谈了。 来镇里做买卖的外地人都不敢来第二回了。 而且足以说明幕后是有伞的，这家店也有可能是黑店，允许这样的人随意进出。 看来在高家镇任职真的是任重道远了。 房门没再响，陆明远一觉到天亮。 早上七点半，李大龙打来电话，他到了镇政府门口。 他从桦林坐早班火车到的杏山，然后打车来到高家镇。 李大龙是东方宾馆的保安，兼职私家侦探，擅长抓小三，在跟踪加国考察团史蒂夫的时候，李大龙显示出了沉稳冷静的一面。 “大龙，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陆明远问。 “都准备好了，工作证也到手了，放心这种事我轻车熟路。”李大龙道。 “好，你在镇政府东边的胡同等着，一会有个女孩去找你，她叫杨子姗，你不要说破我的身份，我现在的名字叫黄品强，咱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打草惊蛇，能不能找到蛇就看你的了。” “陆主任，你不露面了？” “我不方便露面，听我安排就行。” “好的，一会联系。” 李大龙挂了电话直奔东边的胡同。 陆明远站在窗前看着马路对面的镇政府大门，此时稀稀拉拉有人来上班了。 陆明远不能露面参与这事，毕竟这属于给镇政府添乱的事，别人若是知道他是主谋，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做了，他就会被孤立的。 他也不能等到入职后再调查这件事，因为今天那个谢晓雨就要办入职了，到时候想赶人家走人家也不会走的，还是会给镇政府留下麻烦。 这个麻烦必须留给人事局，所以今天的目的就是阻止谢晓雨入职，顺便再惊出蛇来。 不一会杨子姗和杨子东出现在镇政府大门的门口，二人走向东边的胡同。 “你是杨子姗吗？我是李大龙。”李大龙道。 “是我，黄品强怎么没来？”杨子姗问。 “他在暗处指挥，我当先锋，你的任务就是打草，不要考虑谁是真蛇。” “我懂，有蛇没蛇先打一竿子！” “聪明！” “我干啥？”杨子东问。 “你在外围掩护，吸引火力！” 李大龙拨通了陆明远的电话，按下免提键，道：“我们接上头了。” 三人蹲在墙角严肃的看着手机，一副地下工作者等待上级发来电报似的。 电话里，陆明远道：“好，我叮嘱你们几个需要注意的问题，到时候随机应变...” 第219章 跟领导汇报 八点，镇政府正式上班了，人们都踩点到达，一时间还有点拥挤。 也是因为在这里办公的部门太多了，很多人都住在县里，相互间也认不全，所以也没有礼让之意。 两名保安站在门口也顾不上检查工作证，但也紧盯着人群，防止非政府人员混进去。 杨子姗是上访专业户，保安自然认得她，所以杨子姗也不敢直接往里挤，躲在最外围的边缘。 “卧槽，你踩我脚了！”杨子东在大门的另一边大骂起来。 “谁踩你脚了，你是干嘛的呀？”那人气愤道。 “保安，快来啊，他要打人！”杨子东大喊着。 两名保安见状只好走过去看怎么回事， 也就这个时候，杨子姗和李大龙从大门的另一侧混了进去 二人进入大院后，并没有走在一起，相互如同不认识似的，快速进入了办公的主楼。 李大龙在杨子姗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因为杨子姗来过多次，所以认路。 党政办在二楼西侧，走廊里北面是窗可以看到北面的大院，办公室都在南面的屋子。 此时走廊里的人都是忙忙碌碌的去往自己的工作岗位，也没人注意他们。 杨子姗快速的到了党政办，屋内两名正副主任都在整理自己的桌面。 副主任冯月娥一抬头，看到杨子姗进来愣了一下， “杨子姗，你又来干嘛？” “我来报到呀。”杨子姗道。 “早就告诉你了呀，是你解约的，你的名额已经给了别人，你还报什么到？” “别逗了冯主任，我自己有没有解约我还不知道吗？根本没有的事。” “有没有我不管，你去县里找人事局去，我这里有人事局的通知，来农技站上班的不是你。” “我这有三年前签约的协议，该上班的就是我！”杨子姗拿出上学前跟人事局和高家镇签的定向协议。 “三年前的不管用了，以最新的为准！”冯月娥依然坚持着。 “王主任，你不管呀？”杨子姗又问对面桌的王红梅。 王红梅是党政办的正主任，冯月娥是副主任，按说王红梅应该说话，她却一直低头装没听见， 此时，杨子姗将枪口对准了她，王红梅也是皱眉抬头， 刚想回击杨子姗，却见门口还站着一个男人，夹着一个方包，正看着屋内。 “你找谁？”王红梅问李大龙。 “哦，你们好，我叫李大龙，我是桦林市政府信息港网站的特派编辑，我来采编葡萄产业的，这是我的工作证。” 李大龙进屋掏出一个工作证给王红梅看， 王红梅看了眼上面的单位名称‘桦林市政府信息港网站’，职位‘特派编辑’，这是怎么回事？ 王红梅道：“我们没有接到桦林的通知啊，不知道有采访的。” “是吗，我们桦林政府办的人说上周五的下午就通知你们党政办了，你们没接到电话吗？”李大龙问。 王红梅和冯月娥对视一眼，周五下午，鬼才能接到电话，因为根本就没人上班。 “你是记者啊？”杨子姗惊呼道，“记者同志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他们伪造签名，私自解约，将我的编制私相授受，我要曝光她们！” 李大龙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记者，我只负责采编信息，不过啊，你这种事倒是有点意思，我可以记一下。” “等等，”冯月娥连忙拦住李大大拿笔的手，“别听她胡说，是她自己解约现在反悔的。” 正说着，又一个女孩进来了，“冯主任，我来报到了。” 李大龙转身看了过去，同时也将腋下的包对着来人。 李大龙的包里有一台数码摄像机，通过一个小孔对着外面，在外人看只会以为那是一个扣子，不会想到那里有摄像头。 来人就是谢晓雨，刚说完就看到杨子姗也在屋内，吓了一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谢晓雨？你怎么来这了？”杨子姗故作惊讶着。 谢晓雨缓了缓心情道：“我来农技站报到。” “哦，就是你顶替了我的编制啊？” “不是的，子姗，”谢晓雨连忙摆手，“我听说你跟人事局解约了，然后人事局重新考试，我报名参加就考上了。” “简直胡说八道，记者同志你看到了吧，这就是顶替我编制的人，她和她还有她都是一伙的！” 杨子姗故意指了一下冯月娥，又指了一下王红梅， 李大龙将包对了一下冯月娥，又对了一下王红梅，将二人的表情都录了下来。 因为陆明远断定，冒名顶替去解约的人用的介绍信肯定是从这个屋开出去的，就是不知道会是谁。 “杨子姗你怎么血口喷人啊！”冯月娥气的都想打人了。 王红梅也是脸都气绿了， 眼见李大龙又要拿笔了，王红梅道：“李编辑，麻烦您等一下，我去跟领导汇报一下。” 王红梅说着连忙出去，直奔二楼最里面的办公室。 高家镇的配置是党政一个办公室，所以王红梅跟书记和镇长都可以直接汇报，王红梅边走边想还是去了书记办公室。 书记周乐志听说发生这种事，只觉荒谬，想让王红梅去喊镇长高万盛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去吧。 他和高万盛也是面和心不和，但出了这种事，不和也得和。 高万盛正在和副镇长冯春宝谈工作，见周乐志来了，二人连忙起身相迎。 周乐志道：“正好，春宝也在，王主任赶紧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王红梅讲了事情的经过，早些时候她也是听说了，但外面的传言都是杨子姗解约后又反悔了，人事局不受理，她就开始胡搅蛮缠。 高万盛道：“这个杨子姗就是上访专业户，本来在盛阳念书，一到寒暑假回来就去上访，听说汉隆化工厂就是她上访给关停的，汉隆本来每年都给咱们补偿款的，现在人家开始往回要了。” 冯春宝道：“我听说上周五杨子姗又去桦林上访了，被董二虎他们给拦住了。” 王红梅道：“现在不用去桦林了，偏偏被桦林信息港网站的编辑赶上了。” “一个网站编辑跟着捣什么乱！”高万盛气的直拍桌子。 周乐志道：“你们可别小瞧这个网站，据我所知，马上要来挂职的那个陆明远就是这个网站的主任。” “啥？” 冯春宝顿时跳了起来，“就是咱们新来的副书记，负责纪委工作的那个？” 周乐志点点头。 第220章 压下去 这位新书记还没来上任，怎么先派手下人来采编了？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王红梅道：“我前两天还登陆过这个网站，近期似乎对乡镇的报道比较多，还专门提到了山野菜的前景，看的我都热血沸腾了，往好了想，这位新书记是不是要对咱们的葡萄产业做一报道？” “有这个可能的，毕竟他即将是咱们高家镇的人了。”周乐志也认可这个猜测。 冯春宝道：“杨子姗这不是给咱们上眼药吗？陆书记还没来上任要是知道这事，在桦林说出去，那咱们是不是也要跟着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整风肃纪自检自查。”高万盛道。 “对对，就是这个，一听我就头大，这一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那功夫啊！”冯春宝一副哭丧的脸唉声叹气着。 周乐志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一天天的就你最闲，你是害怕才对。 王红梅听到这个词也是皱着眉，在基层工作最怕的就是上面下达政治任务，弄得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这个陆明远是不是沈书华的人，通过谁的关系来挂职的。 虽然高家镇属于桦林，但他们想知道桦林的事也得先通过县里，县里若是消息闭塞，那他们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高万盛挠着秃顶的脑门道：“据我所知，沈书记这次论功行赏的人员里没有陆明远，桦林的整风肃纪小组也没有陆明远。” 周乐志道：“不管怎样，杨子姗这件事还得压下去，毕竟陆明远还属于桦林人，哪怕等他入职之后再出事，咱们也能内部消化。” 周乐志定下了调子，暂时压下去。 不论平时他们之间如何勾心斗角，这个时候必须一致对外了，否则传到桦林，那就是整风肃纪自检自查了。 ...... 杨子姗、谢晓雨以及李大龙都被请到了会议室。 王红梅和冯月娥陪在这里，一名办公室工作人员给他们倒茶水。 不一会，周乐志，高万盛以及冯春宝三人到了，他们都是自带茶杯。 杨子姗现在是真的佩服陆明远了，平时自己如何闹，也是见不到周书记和高镇长的，现在出了个假编辑，就能见到了。 王红梅给大家介绍李大龙， 李大龙与他们一一握手。 周乐志道：“李编辑，实在抱歉啊，可能是我们这边工作传达上有些失误，不知道你要来，失礼了啊。” “周书记言重了，我们那边也是忙的脚打脑后勺的，也有失误的可能，要么，您给我们陆主任打个电话再核实一下？” “哦，那不用了，你们网站需要什么信息尽管跟办公室的人说，也可以下去考察，再者说了，” 周乐志顿了顿，“你们陆主任就要来我们镇里任职了，都是自己人嘛。” “对对，”李大龙连连点头：“陆主任让我来的意思，也是想趁他没离开网站之前先宣扬一下高家镇的特色，陆主任是人没到心先到了啊。” 众人一听都是哈哈一笑，纷纷表示很期盼。 杨子姗看了眼李大龙，不满道：“李编辑，你不是说要为我做主嘛，你现在就跟她们站到一个阵营了？” “杨子姗，”高万盛喝道，“你的情况我们也基本了解了，这种事咱们镇子没有任何裁定权的，你的确应该去县里的人事局。” “高镇长，我是高家镇的人，您是不是得向着我说话呀？” “这不是向着谁说话的事，你要是有冤屈，咱们镇政府肯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可是，你有证据吗？” “有啊，解约协议书就是证据，我去人事局了，人家不给我看。” “这不得了，你去找人事局嘛！”高万盛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周乐志道：“这样吧，咱们也该表示一下态度，王主任，你们去一趟县人事局，把解约协议复印一份过来。” 王红梅又对冯月娥道：“冯主任你去吧，让小陈开车送你。” 这就是大懒支小懒，冯月娥还在气头上，恶狠狠的瞪了眼杨子姗，道：“我先打个电话。” 冯月娥出去打电话，过了几分钟回来了，说道：“人事局编制办说昨晚进小偷了，偷走很多档案资料，协议书也丢了。” 周乐志错愕的看向风月，怎么会这么巧？这就丢了？随后又看向旁人，这几位的表情也是各异，周乐志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这事八成是真的，而他们都清楚。 杨子姗顿时冷笑两声，这个黄品强说的还真对，果然销毁证据了。 “人事局那边对这事总得给个说法吧？”周乐志问。 冯月娥道：“他们说一切以周五发来的通知为准，入职人员就是谢晓雨。” 谢晓雨得意的勾了勾嘴角，白了眼身旁的杨子姗。 王红梅道：“杨子姗，我还是那句话，咱们镇子只能接受人事局的通知，如果你还是不服，只能去法院告了。” 又把皮球踢给了法院，这也是不怕法院立案，立了案就耗着了。 “李编辑，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周乐志问李大龙，只有让李大龙心服口服，才能保证这件事传到桦林不会变成纪律事件。 李大龙道：“我这是凑巧赶上了，那我就多一句嘴，因为我有个朋友也是定向委培生，所以我知道这里的程序，杨子姗在三年前签约的时候，是县人事局和高家镇一起与杨子姗签的三方定向协议，那么这次解约，高家镇就没出人去解约吗？” 一句话说到了重点，对呀，高家镇谁出面去签的解约协议？ 书记周乐志看向镇长高万盛，高万盛看向副镇长冯春宝， 冯春宝自知躲不过去了，犹豫了一下道：“是农技站站长薛有才。” “让薛有才过来。”周乐志道。 冯月娥连忙起身要出去打电话， 周乐志道：“就在这打。” 冯月娥咽了咽唾沫，拨出电话：“薛站长，周书记请你到会议室来一趟。” “冯姐，啥事儿啊？”薛有才问。 冯月娥瞥了眼周乐志，没敢说啥事，道：“你快过来吧。” 第221章 锁定一条蛇 农技站也在大院内，不一会薛有才就到了，屁颠屁颠的，见到屋内有杨子姗，脸色立马白了一下。 “周书记，您找我？” “杨子姗解约的事是你去的人事局吗？”周乐志问。 薛有才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看向冯月娥，李大龙随意的摆弄方包，录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从冯月娥那里没得到答案，薛有才道：“是我去的。” “那么当时解约签字的人是杨子姗吗？” “这个我没见到啊，我去的时候人事局说杨子姗已经签完字了，我只负责代表咱们农技站签字。” 没见到真人，又变成无头案了。 李大龙道：“薛站长，我想问一下，这么重要的事你事先没有问问杨子姗为什么解约吗？” 薛有才道：“她解不解约是她自己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的。” 李大龙道：“盛阳农业大学给镇里培养人才，杨子姗却毁约了，你们农技站不觉得可惜吗？” 李大龙的话让众人都面面相觑，这可真是灵魂拷问了。 周乐志瞪了眼薛有才，你大小也算个股级干部，怎么能说出这么没素养的话来。 薛有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改口道：“可惜，当然可惜了，这是不负责任的，不过，她毕竟是上访专业户，这样的人不适合在政府工作！” 薛有才又把矛头指向了杨子姗上访的事，只是这个上访专业户的词他不该在公众场合使用，虽然私下里领导们也会这么说。 周乐志看到薛有才的表现，心里也是厌烦透了，这么个人怎么当上站长的。 高万盛瞥了眼冯春宝，意思是这是你的人，赶紧别让他说话了。 冯春宝道：“薛有才，上访是每个公民的正当权利，你发什么牢骚，坐下来喝口水。” 薛有才连忙点头，这才坐下来接过茶杯，又瞄了眼李大龙。 李大龙笑道：“薛站长是性情中人，快言快语，我们常年在外采编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省事儿。” 冯春宝眼睛转了转，道：“那就这样，李编辑需要什么农业方面的材料，薛站长都能提供，有才啊，今天你就负责陪着李编辑在下面转转。” 薛有才顿时明白了，这是给他下达任务了，看住这个李编辑， 薛有才连忙答应，心里骂道，快言快语你马壁啊，差点把老子陷害进去，想从老子这里套话，你还嫩。 李大龙也连忙感谢冯春宝的安排，在他内心，基本已经断定这个薛有才就是一条蛇了，至于其他人还不敢确定。 那个冯月娥的可能性也很大。 随后大家又都看向杨子姗，这个大难题还没解决，而且谁都没有办法解决。 李大龙道：“杨子姗，我还是相信镇政府的，这件事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关键的证据你还得自己去找。” 听李大龙这么说，大家也是松了口气，李大龙不继续插手就好， 至于杨子姗找证据，那就让她去找，谁也没有时间再陪她了。 杨子姗道：“周书记，高镇长，那我只有一个请求了。” “好，请说。”周乐志道。 “我要求先暂停谢晓雨的入职手续，给我点时间。” “凭什么呀！”一直没说话的谢晓雨此时急了。 “就凭三年前这个工作就属于我的！”杨子姗拍着入学前的协议书道。 “人事局都说了，以上周五的通知为准！” “人事局也拿不出我解约的证据了，我不认可周五的通知！” 眼看这二位又吵起来了，周乐志连忙朝谢晓雨摆摆手， 对杨子姗道：“那你觉得给你多久时间？” “三天。” 众人一愣，就三天？ 高万盛道：“三天之后你若找不到伪造签名的证据怎么办？” “那我就认命了。” 杨子姗也彻底明白了，这种官司没个打赢了，她也只能赌陆明远了，即使赌输了，她也的确不能拿青春去跟这些王八蛋耗下去的。 也正如陆明远所说，人事局那边把证据一销毁，生米煮成熟饭，就可以滴水不漏，所以只能从高家镇里下手了，而且她也明白了李大龙的意思，他要从薛有才身上下手， 也就是说基本锁定一条蛇了。 “好，给你三天时间，谢晓雨先暂停办理入职。”周乐志批准了。 谢晓雨恶狠狠的看着杨子姗，低声道：“给你脸了，等你找不到证据的！” 杨子姗也是满眼怒火的看向谢晓雨：“你也等着，等我找到证据跟你有关的！” 眼看两个小丫头的脸越来越近，就要互相抓头发了，王红梅连忙道：“好了好了，你俩都回去吧，谢晓雨先走，杨子姗等五分钟再走。” 见王红梅的安排，周乐志不由得气笑了，这俩丫头要是在会议室里打起来那可热闹了。 谢晓雨冷哼一声先离开了，杨子姗对着她的背影又白了一眼。 冯春宝道：“李编辑，这样吧，你先到对面的胜利旅馆休息一会，中午让薛站长带你吃个饭，下午再去考察。” 高万盛道：“对对，费用算镇里的。” 冯春宝道：“自家的旅社，哪来的费用。” 李大龙道：“那就谢谢各位领导了，昨晚也是忙了一晚，我先去补个觉。” 如此安排正合李大龙的心思，他正想着如何跟陆明远碰头的，就给他送到胜利旅社了。 陆明远站在窗前一直看着镇政府的大门， 见到一个女孩出来，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猜测这人可能是谢晓雨，如果是的话就说明阻止成功了。 不一会，杨子姗出来了，朝这边看了一眼，就打来了电话， 告诉陆明远事情办妥了，剩下就看他如何查了， 说着说着杨子姗的鼻音就有些加重了，几乎快哭了的声音，道：“我把赌注都押你身上了啊，你一定赢啊，这口气我真咽不下啊，谢晓雨还威胁我，凭什么呀，呜呜呜呜...” 这丫头还真哭上了。 “好啦，别在大院门口哭，走远点在哭。”陆明远笑道。 “呜呜呜，我不能和你见面吗？你为什么要躲着呀？” “我在暗处好办事，你现在就回家，哪都别去，我怕有人跟踪你。” “哦，那我回家了，你一定要赢啊！” “必须的。” 陆明远挂了电话，就见李大龙在一个男子陪同下进了胜利旅社。 第222章 说正事 陆明远将房门打开缝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不一会，老板娘带着李大龙上楼，一边走一边说道：“冯镇长就是我爱人，都是自家的生意，李编辑你就别客气了，需要啥就喊我，我不在也有服务员。” 李大龙：“太谢谢了，您和冯镇长太热情了。” “你是桦林来的，肯定认识大领导，有机会给我家老冯多引荐引荐。” “一定一定。” “那好，你休息吧。” 随着关门声传来，陆明远探头看出去，老板娘拐弯下楼了。 陆明远敲了敲旁边屋子的门，门一开就钻了进去。 “怎么样？”陆明远急问。 “应该是锁定了，你再看看还有谁值得怀疑。” 李大龙打开摄像机重放，陆明远没等看就兴奋道：“卧槽，你这设备太先进了，很贵吧？” “最新进口数码摄像机，一万多块的。” “哪来的？”陆明远觉得李大龙几百块钱的工资肯定买不起这么科技的设备。 “前些天帮人抓了个小三，雇主送的。”李大龙不好意思的笑道。 哪有雇主送这么贵重礼物的，陆明远见李大龙表情，醒悟道：“哦，你小子不会是转身给雇主当小白脸了吧？” “没有没有，” 李大龙连连摆手，见陆明远还不信，只好说道：“就一次，说好了以后互不认识。” 陆明远听完嘿嘿嘿的笑着，朝李大龙竖起大拇指，这小子还有这方面的潜力啊。 “陆主任你快看录像吧。” 陆明远这才反应过来，看录像是正事，怎么一提那种事就忘了本职工作了，不应该。 录像除了有些晃动，画面录的很清晰，对话也听的很清楚。 “行啊大龙，你的表现也是够冷静的，说话有那股子官味，他们谁都没怀疑你啊。” “还得是陆主任有威名啊，我让周书记打电话给你，他都不敢打。” “我就知道他们不想我来挂职，都怕我把桦林的整风肃纪带到这里来。” 陆明远把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首先断定薛有才是参与者之一了。 两个党政办主任里冯月娥嫌疑最大，如果两人必须选一个，那就是冯月娥了。 李大龙道：“刚才来的路上我听薛有才说冯月娥是冯春宝的妹妹，这家店是冯春宝老婆开的，意思是告诉我高家镇很多人都沾亲带故的，别乱收集信息。” 陆明远道：“冯月娥要是有问题，冯春宝也难逃干系。” “你觉得周乐志和高万盛谁有问题？” “高万盛，”陆明远道，“即使他不是直接参与者，他也应该是默许的人。” “陆主任，你以后要在这里工作，这里可是高家镇，高万盛的势力肯定比冯春宝大多了。” “我知道，我会把握分寸的，我不是怕他们，而是沈书记说过，让我磨磨棱角，我就拿他练练手。” 陆明远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就怕他们都不够资格。 “接下来怎么办？”李大龙问。 陆明远道：“中午你该吃饭就吃饭，该喝酒喝酒，下午跟薛有才转转，假装拍点照片，然后你就找借口回县里，我估计薛有才肯定也想去县里，今天发生的事他需要跟谢飞龙碰头，谢飞龙是太子镇镇长，他们也不可能在太子镇碰头，所以去县里的可能性最大。” “然后呢？你让我跟踪他？” “对，他现在的任务是看着你，所以肯定跟你一起去县里，一定会看你去哪，那你就去莉亚花园酒店，那边我来安排，你再反跟踪。” 反跟踪？ 李大龙懂了，不由得一脸仰慕的看着陆明远， “陆主任，你才多大年纪啊，怎么懂得这些阴险手段，哦不，是侦查的手段。” “你就当我是天生的吧，”陆明远笑道，“你今晚的任务就是看看薛有才跟谁见面，就算录不下来，也最好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明白，我尽力。” “事情办成之后，你就住莉亚酒店，明天返回桦林，这个摄像机留在莉亚借我用几天，回头咱们一起算账，我交租金。” “陆主任，租金肯定不要，费用你看着给，如果你拿我当朋友了，费用也不用给我。” “...”陆明远一愣，这话不会接了，只能哈哈一笑。 虽然李大龙帮他办两次事，都很用心，只能说明他聪明， 但交朋友可不是随意交的，朋友意味着啥，意味着需要苦难共担，对于李大龙的了解还不够。 中午，薛有才来邀请李大龙出去吃饭了。 看他们走出旅社，陆明远给沈莉雪打了电话， “你还知道关心我了？”沈莉雪有些嗔怒着，这是嫌他的慰问电话来晚了。 “我这也是刚忙完，你那顺利吗？”陆明远问。 “顺利，就是心情不好，想骂人。” “你可别骂我，弄得好像我是罪魁祸首似的。” 沈莉雪咯咯笑了。 陆明远又道：“别笑了，说正事儿，下午帮我个忙...” “王八蛋，闹了半天打电话不是关心我啊！” 沈莉雪直接挂了电话，没等陆明远说出正事儿是啥。 陆明远看着手机无语着，咱俩有那么熟么？ 想想也是，的确说错话了。 可是在他心里的确是没关心她，干嘛要关心她？ 再说了，老子啥时候对女人献媚过，给你脸了！ 心里正骂着，沈莉雪的电话进来了， 陆明远得意的接听，道：“咱不带骂人的。” “你还想不想求我办事？” “想！” “说你错了。” “我错了。” “说吧，啥事儿！” 就给你脸一回吧，陆明远说了帮李大龙反追踪的事，需要一辆车一个司机。 薛有才和李大龙去了一家火锅店，热腾腾的麻辣火锅吃的二人大汗淋漓。 酒也没少喝，每人喝了五瓶啤酒，李大龙也是暗叹，这乡镇也够腐败的了。 一直喝到两点，薛有才叫来一辆三轮车摩托，后面带棚子作为出租车使用的。 “我带你去下坎村，那里的葡萄产业是发展最好的，坐这车适合咱们边走边考察。”薛有才解释着，实则也在掩饰他这个站长是无权配车的。 李大龙道：“挺好挺好，我知道这车叫三蹦子，在乡镇很实用。” 出了镇子的主街，很快就到了下坎村，这里离小凉河有点近，路的两边有很多葡萄架子。 车停下来，李大龙象征性的拍着照片，只是觉得这里的葡萄长的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 然后，继续前行， 又过了一会，到了又一家种葡萄的大户，却见到了杨子姗在路边调试着肥料。 第223章 去县里 薛有才本不想让车停下，李大龙却让车停了下来， “杨子姗，这么巧又遇到了。” 杨子姗诧异的看了眼李大龙，又瞄向车上的薛有才， 道：“薛站长，快下来啊，我这有些技术问题想要请教的。” 薛有才道：“今天陪客人参观，没时间探讨技术问题。” “那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这些葡萄长势不好，我配制肥料都不行。” “是你家技术不行，亏你还是农大毕业的。” “薛站长，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你去山上看看，那边也是我家种的葡萄，那边为什么长的好？” “那边水土好，你家运气好罢了。” “这回你说对了，那边水土好，因为那边用的不是小凉河的水，不是被化工厂污染的水，这就是我成为上访专业户的原因，你今天在会议室还好意思说我，你作为站长都不为果农考虑，还不让我们自己去上访，你好意思吗你！” 李大龙看这样又要打架了，连忙摆摆手，上了三蹦子。 薛有才脸色铁青，让司机掉头回走。 “这个杨子姗，就跟泼妇似的，别听她瞎说。”薛有才郁闷道。 “哎呀，我这边有事需要回县里，这事儿弄的，不能继续采编了。”李大龙假装看着手机短信说道。 薛有才眼睛亮了亮，道：“正好，我也想去县里，我们一起去。” 果然被陆明远猜中了。 三蹦子回到镇上，直接去了客运站。 这里出租车比较多，薛有才打了一辆出租，二人直奔杏山县。 “你要去哪，我先送你。”薛有才问。 “那就送我去莉亚花园酒店吧。” “呦，住莉亚啊，那可是好地方，还是市里的经费雄厚啊。”薛有才羡慕道。 “嗐，我这也是朋友给安排的，网站哪有这种经费啊。”李大龙说着手里摆弄着手机，给陆明远发出了短信。 不一会，陆明远也回了短信。 出租车到达了莉亚酒店的大门口，保安前来打开车门。 “薛站长要不要上去坐会？” 薛有才站在出租车旁犹豫了一下道：“不了，你去见朋友吧，我也去办事了。” “那好，下次见。”李大龙朝薛有才摆手。 薛有才上了出租，出了酒店大院， 与此同时，一辆霸道停在李大龙身边，车上司机朝李大龙招了下手，李大龙连忙上了霸道，直接去追薛有才的出租车。 李大龙心中暗叹，这个陆主任真牛逼啊，能让霸道去反跟踪。 楼上沈莉雪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霸道离去，欣慰的笑了， 这个陆明远刚来杏山，就搞这么一出， 不愧是扳倒杨一夫的功臣，这个人交定了。 时间到了四点半，镇政府大院就有人下班了。 一名个子高高的中年男人出了大院直奔旅社走来，陆明远猜测他就是副镇长冯春宝。 陆明远出了房间来到楼梯间，就听冯春宝与老板娘高爱莲的对话。 “那个李编辑走了吗？” “走了，跟薛有才走的。” “月娥也是的，非要掺和那事，我看这事不好收场了。” “那也是怪你这个当哥的没本事，人家谢飞龙可是答应了，让月娥去当正主任，半年就给安排副镇长，再看看你，跟你干两年了，还是个副主任。” “你懂什么，这两年咱们镇子就没消停过，我哪敢提拔她啊。” “胆小办不成大事。” “今天客人多吗？” “不多，就卖出两间，昨晚那小子一天没下楼，买的泡面在屋里吃的。” “干什么的？” “不知道，管他干什么的，给钱就行。” “夜里别让那种人来了，影响不好。” “干嘛不让来，又不是不给钱。” “就知道钱，周三新的副书记就要来了，还是先消停点吧。” 冯春宝说着穿过一楼走廊去了后院。 陆明远通过后窗看过去，这边有一排平房，应该就是冯春宝住的屋子了。 果然冯春宝什么都知道，而且还有他妹妹的参与，这群人真的是胆大妄为了。 薛有才的出租车停在了鸿福酒楼的门口，霸道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看着薛有才进入酒楼，上了二楼，李大龙也进入酒楼， 服务员问预定的是哪间包房，李大龙说没预订，现在想用，结果服务员说包房满了，没办法李大龙只好在一楼找个位置。 为了掩人耳目喊来霸道车司机小赵一起吃饭，二人点几个小菜两瓶啤酒，边聊天边观察着门口的动静。 这是一家中式菜馆，一楼散台，二楼包房，此时还没到5点，来吃饭的人不多。 小赵也不多问什么，沈总安排的，他只管听李大龙的。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薛有才从二楼下来，直奔门口，接了一个人进来，40多岁，大肚便便迈着方步，李大龙拿着摄像机偷录着。 又过了几分钟，冯月娥也来了，毕恭毕敬的陪着一个中年女子，一看就像个领导，穿着翻领小西装，梳着五号头戴着眼镜，不停的点头听着冯月娥说着什么。 这四人不是一起来的，但也只能猜测他们是一起的，下一步还得再确定一下。 过了一会没见别的动静，李大龙起身去了一楼的洗手间，出来后拐弯上了二楼。 二楼的包房很多，看不到屋内情况，即使有服务员传菜开门，李大龙也不敢直接目视屋内，因为冯月娥和薛有才都认识他。 无奈，回到楼下跟司机小赵商量，让小赵去找薛有才的房间，进行偷录，只需录下屋内有谁就可以。 小赵刚刚见过薛有才，而薛有才不认识他，所以他去比较合适。 小赵兴奋的看着李大龙的包和里面的数码摄像机，学会了使用方法，跟个愣头青似的上了二楼。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就进入第一间包房，确定没有薛有才，连忙说‘抱歉，走错屋了。’ 然后进入第二间，同样没有， 就这样，推了五六间包房，终于找到了薛有才所在的房间，屋内有四人。 四人都愣住了，警惕的看着小赵， 小赵晃着包道：“各位老板买烟吗？进口香烟国内买不到...” “去去去！” 薛有才连忙起身轰赶，关上了门。 第224章 差不多了 小赵回到了一楼，兴奋的把包还给李大龙。 李大龙打开摄像机看到画面就乐了，果然是薛有才和冯月娥，另外两人就是他们接的人，至于是谁，不用他去查了。 “兄弟牛逼，喝酒！”李大龙给小赵倒酒。 “我就喝一瓶，喝多了怕露馅，沈总不让我喝酒。”小赵不好意思的笑着。 “没事儿，吃完饭咱俩就回莉亚酒店了，今天任务完成了。” 四人都锁定了，这就是他的任务，至于证据那就是陆明远的事了。 二楼包房内， 今天的宴请人就是大肚子男子太子镇镇长谢飞龙，因为其他三人都是在为他女儿的编制办事的。 中年女人就是人事局副局长吴英霞，兼任编制办主任。 谢飞龙得知女儿没有入职后就觉得事情不太顺利，怕生枝节，就把三人都召集来了， 大家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谢飞龙觉得有必要再统一一下口径，以防万一。 当初选择杨子姗这个编制，也是看到她没什么背景，而谢飞龙在高家镇也有根基，以为拿捏住杨子姗很容易，原以为杨子姗只会走上访的路，哪怕她去法院告都不怕，没曾想她改路子了，跑到镇政府阻止了谢晓雨的入职，生米没能成熟饭。 冯月娥道：“上周五杨子姗去桦林上访，我本来安排董二虎他们将她拦下，想关她几天，结果被人救走了，否则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薛有才道：“其实今天的事儿也不大，只是凑巧来了个网站采编，杨子姗就故意将事情闹大，我看这个采编也不想多管闲事，意思意思就走了。” 谢飞龙道：“我今天中午特意找人查了一下这个信息港网站的陆明远，这小子特别的花心，跟沈书华和齐云山的女儿同时搞对象，所以啊这二位领导都不待见他，谁也不肯提拔他，这次去高家镇挂职，其实就有点发配的意思。” 吴英霞道：“那你怕什么？” “这小子有点鲁，”谢飞龙道，“我听说他打过杨一夫的弟弟，比较爱管闲事，所以还得防着他。” “原来是个虎逼啊，这样人最好对付了。”薛有才不屑道。 “咋对付？”冯月娥好奇的问。 “他不是喜欢动手吗？那我就惹他，让他打我，他敢碰我一下，我就倒地不起，直接给他撸掉！” 冯月娥干笑两声，就这本事。 谢飞龙道：“杨子姗说等三天，然而，后天陆明远就要来上任了，所以，杨子姗很有可能就是在等陆明远， 也就是说杨子姗把宝压在了新来的纪委书记身上了，所以这一步还得防着。” 冯月娥道：“周三我早点去，让保卫科盯紧点，不能再让杨子姗混进来了。” 薛有才道：“最好是也叫董二虎，把杨子姗绑走，消停几天。” 众人点头，三十六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的确不能出事，前功尽弃好说，怕的是被反噬。 吴英霞道：“反正我这里不会出事，就这么说吧，就算现在县纪委来查我，我都不怕，因为这件事已经在局里党委会走过流程的了，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了。” 冯月娥道：“吴姐说的对，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呀，有吴姐在，这事就出不了岔头，薛有才，你把嘴管住了就行，别一喝酒啥都往外说。” “我保证两天不喝酒了！”薛有才发誓道。 谢飞龙见大家如此同心协力，也放心了些，道：“吴局长，你弟弟在我们镇里承包采石场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谢镇长办事我放心，”吴英霞道，“有才啊，你也把心放肚里，农业局那边马上就有空位了，我跟他们局长说一声，给你两口子都调到农业局去。” “谢谢吴姐！需要啥尽管说，我懂的。”薛有才连忙作揖。 吴英霞摆摆手：“好说好说。” 谢飞龙道：“月娥，我的党政办主任也是非你莫属了，哦不，下一任副镇长必须给你留着！” 冯月娥道：“还是我谢哥讲究，比我亲哥都亲，这样，大家举杯，祝吴姐步步高升，祝晓雨顺利入职！” 就这样，屋内的四人，拿着21岁女孩的人生作为他们利益交换的桥梁。 莉亚酒店， 沈莉雪拿着李大龙的摄像机看着，跟陆明远通着电话， “这个肥男就是太子镇的镇长谢飞龙，这个老巫婆就是人事局副局长吴英霞，这二位可不是一般人物哦。” 陆明远道：“今天收获不小，一下打出四条蛇，看来这件事差不多了。” “接下来怎么办？交给我舅舅吗？” “这个卡先放你手，我还要再收集一下证据，把案子做实，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 陆明远猜测这几人在饭店绝不是吃饭那么简单，肯定在想着其他对策，毕竟打草把他们惊了一下。 所以一起吃饭成为不了什么证据，还得用自己的手段进一步证实。 陆明远道：“明天我让大龙回桦林了，摄像机给我留下用几天，明天你让人把摄像机给我送来，方便吗？” 沈莉雪道：“我也有一台这样的，上个月从南方买的，虽然没有他这个牌子大，效果也不错，可以无限期借你用，但是你得自己来取。” 听说沈莉雪也有，陆明远有些心动了，这玩意小巧实用，应该拥有一台，不能总找李大龙借的， 只是沈莉雪让他自己去拿，这就有点故意的了，这是让陆明远去看病号的意思。 “那就谢谢沈总了，明天我就去拿。” “一定来哦。” 果然，沈莉雪的语气有些撒娇。 陆明远无奈的挂了电话，这男人要是有本事，遍地野花开啊。 看了眼时间，九点了，晚饭还没吃， 中午吃的泡面，晚上不想再吃了，也不知道镇上还有没有吃的东西。 下了楼，老板娘高爱莲还在看电视， “小伙子，舍得下楼啦。”高爱莲道。 “饿了，哪里还有饭店开着？”陆明远问。 “不远，北面的胡同，应该还有开门的。” “谢谢老板。” 陆明远出了旅社，拐个弯朝北走去。 走了一百来米，就看见一条胡同东西走向，里面有各类饭馆的招牌亮着灯。 第225章 两碗面 这条胡同都是家庭式的小店，有烤肉，火锅，牛杂之类的，要么就是烤肠烤串的小吃， 转了一圈，没找到想吃的，他只想吃主食一类的。 “老板，还有一份烤豆皮，要吗？便宜点给你。”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招呼道。 “不要，谢谢。”陆明远摆摆手，烤豆皮吃不饱。 “叔叔，你就买了吧，就收你三块钱。”一个小女孩从屋里跑出来拉住了陆明远。 陆明远白了眼女子，心道没你这样做买卖的，让一个小孩来拉生意，这不是道德绑架么。 女子连忙道：“茵茵快回来，别打扰叔叔。” 茵茵？ 陆明远刚想走，忽然想起昨晚那个女子接的电话，女孩哭喊说她妈妈晕倒了，女子说‘茵茵不怕，小姨这就回去，’ 不会这么巧吧？ 茵茵有些失望的松开手。 陆明远问道：“你叫茵茵？” 茵茵点头。 “她是你妈妈？” 茵茵点头。 陆明远又看向门口的女子，年龄也不大，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五官清秀，半扎着头发，嘴角有个痦子，乍一看有点像邱素珍。 陆明远走过去，拿出三块钱换了一盒烤豆皮， 女子不好意思道：“你若是不爱吃就别买了。” “没事儿，你家还有别的吃的吗？能吃饱的那种。”陆明远问。 “炸酱面，我刚做好的，你要是不嫌弃请你吃，不要钱。”女子连忙道。 “不要钱不行，十块钱一碗，哦不，两碗，行不？” “行行行，快请进。” 陆明远进了屋内，一间十平左右的方厅摆着三张桌子， 陆明远坐下来将烤豆皮递给茵茵，道： “这盒烤豆皮叔叔请你吃，好不好？” “不好，”茵茵摇头，“我都吃腻了，天天晚上吃卖不掉的。” “那你真得谢谢我买下来了。”陆明远将豆皮又放回桌上。 “谢谢，那你天天晚上来买呗？” “嘿，你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 “就是...算了，和你说不明白。”陆明远懒得解释了，对于哄孩子他是没有耐心的。 “其实我很好学的。”茵茵有些失望着。 女子端着两碗面出来，说道：“得寸进尺的意思就是别人给你一寸，你还想要一尺，比喻贪得无厌的意思。” “贪得无厌又是什么意思？”茵茵又问。 “...”女子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贪得无厌了。 陆明远道：“就是贪心没有满足的时候。” 茵茵似乎听明白了。 女子笑道：“吃面吧，这是鸡蛋酱，看看合不合口味。” “家里没肉了。”茵茵补充道。 女子尴尬的看了眼陆明远。 陆明远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下次让我给你家送肉来？” 茵茵点头：“我不贪得无厌，我请你吃面，不要钱。” “好吧，那能不能换大点的碗？” “你这是贪得无厌。”茵茵歪着头道。 女子连忙道：“抱歉啊，我家没有大碗，有盆...” ‘’哈哈，我也是开玩笑的，你女儿真可爱。” “谢谢老板夸奖，有小费么？” “嗯？这种话可不适合你说！”陆明远严肃道。 “我小姨总这么说。” “...”陆明远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女子，女子连忙拉着茵茵进屋，让她去睡觉。 陆明远两口就吃了一碗面，准备吃第二碗，结果，茵茵口中的小姨回来了。 ‘小姨’一脸错愕的看着陆明远，随后匆忙跑进厨房，拎着把菜刀就出来了。 女子连忙拉住她，问她发什么疯。 “就是他，昨晚差点掐死我，今天还跑这来了，干嘛，你还想掐我啊！” 陆明远白了她一眼继续吃面。 女子也是无语的看了眼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也不知道昨晚他们发生过什么没有。 陆明远两口又吃完了面，扔下十块钱就走。 “王八蛋！”身后‘小姨’低骂一句。 陆明远转身回来，直奔‘小姨’， ‘小姨’吓得又举起了菜刀，女子连忙拦在他们之间， “对不起，我替我妹妹说对不起，但是，你昨晚掐她你也有错。” “你怎么不问问她我为什么要掐她？我要是不掐她她就要讹我。” “那就是我小妹不对，那你也不能想掐死她呀。” “...” 陆明远懒得解释了，拿起桌上的烤豆皮走了。 ...... 第二天，陆明远打算去莉亚酒店取数码相机，总不能空手去，就来到了高家镇菜市场。 听说乌鸡对女人补身体有好处，找了一圈没找到卖的。 最后停在一家活禽店，问老板有没有乌鸡， 老板娘答道：“很难买到乌鸡的，这里有土鸡。” “坐月子吃土鸡适合吗？” “当然适合了，配点红蘑杠杠香！” 老板娘说着拎出一只土鸡给陆明远看，陆明远也不懂这些，问道：“给杀吗？” “另加五块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共二十五！” 没等陆明远讲价，老板娘揪住土鸡的头就开始拔脖子上毛，随后小尖刀就抽了出来，抹脖放血。 真是行行出状元，这手法干净利落。 此时，手机响了，是齐婉儿，陆明远猜测是中医执业证下来了。 “你好，齐大医生。” “听说你去高家镇工作了，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齐婉儿不高兴道。 “抱歉抱歉，有点急事走的突然，等我稳定之后回去请你们吃饭。” “好吧，你的执业证下来了，怎么给你？” “你给强子，过几天他给我带过来。” “嗯。” “怎么了，心情好像不太好？”陆明远问。 齐婉儿沉默了一会，道：“也没啥，就是突然间想考研了。” “追求上进，这是好事。” “鬼才求上进呢，你是不知道现在竞争有多激烈，我这都工作三年了，结果现在分配进来的新人都是硕士学历，直接就压在我头顶上了，再有，我也不想留在骨科了，就我一个女的，所以我在考虑考研方向，换个科室。” “想换科室找你爹妈呗，费这个劲干嘛，找个轻巧的岗位还不容易。” “那也要拿个学历，腰板更直。” 正说着，老板娘将土鸡收拾完了，道：“小伙渣，拿回去给你媳妇炖汤喝，最适合坐月子了。” 陆明远错愕看了眼老板娘， 就听齐婉儿喊道：“谁坐月子？” “不是坐月子，是小月子...” “小月子，呵呵，我知道你急忙去杏山干嘛了，你牛逼！” 齐婉儿不等他解释就挂了电话。 第226章 野花 沈莉雪没有在县里买房，所以只能在酒店坐小月子。 十点，陆明远到了沈莉雪的房间， 沈莉雪坐在床上，穿着淡蓝色的家居服，没化妆显得有些憔悴，头发乱蓬蓬的， 一看就是在故意营造一种凄凉的氛围。 “快坐呀，傻站着干嘛。”沈莉雪懒洋洋的招手。 “给你买只土鸡，让厨房炖着吃。” 陆明远将装土鸡的袋子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在门口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离我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呀？” 陆明远点头：“怕我吃了你。” 沈莉雪咯咯笑。 “不说你闺蜜来陪你吗？”陆明远在屋内四下看看，套房里屋的门开着，似乎没人。 “昨晚就走了，人家也是忙人，哎，谁也指不上。” 陆明远心道全楼那么多服务员，哪个不能照顾你，何况你还有老公。 “你说借我数码相机，在哪？” “门口柜子上，那个灰色的包里就是。” 陆明远取过来打开包，也是个名牌，跟李大龙那台不相上下。 沈莉雪道：“这个相机里面是我的卡，你可以用，李大龙录的卡在我这里，你要再看看吗？” “不看。” “你不想看看谢飞龙和吴英霞长啥样？” “两个败类懒得看，留给马书记处理了。” “大清官哦，现代海瑞...” 沈莉雪正夸赞着，门开了一名男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看到陆明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谁啊？” 陆明远庆幸坐的位置离沈莉雪的床有点距离，起身道：“姐夫吧，我叫陆明远，给沈总送来一只土鸡。” 胡亚轩没搭理陆明远，对沈莉雪道：“我刚才去医院了，找人查了，签字的那人叫黄品强，我就问你，谁是黄品强，他在哪？” “你管不着！”沈莉雪没好气道。 陆明远挠了挠脖子，看了眼天棚。 “我怎么管不着，他凭什么替我做主签字，那是我的孩子！” “用不着你做主，在我肚子里我自己就能做主！” 看着二人是真吵架了，陆明远道：“我插一句嘴啊，沈总现在是病人，情绪不能激动，姐夫你少两句吧。” 胡亚轩道：“我能忍住吗？我是男人，凭什么别的男人陪我老婆去打，除非...” “除非什么？”沈莉雪双眸冒火了。 “你心虚！” “你特么放屁！”沈莉雪拿起茶杯摔了出去。 胡亚轩躲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还是不甘心，又问陆明远：“你认识黄品强吗？” “沈总，我先回去了，这个相机我拿走了。” 陆明远没回答胡亚轩的问题，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揍他，虽然是他冒充的黄品强签名，但是他竟然怀疑沈莉雪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特么的问你话呢，你特么什么态度...”胡亚轩不敢跟沈莉雪发脾气，将脾气撒在了陆明远身上。 陆明远刚到门口，转身回来，二话不说猛然抬腿一脚踹在了胡亚轩的肚子上，也没多看一眼转身走了。 胡亚轩常年熬夜打麻将，体格子都娄了，哪怕陆明远只用了一层力气，他也倒地上爬不起来了。 沈莉雪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真是能动手就不动口，这也太men了... 离开莉亚酒店，陆明远溜达了一会找到一家盒饭店，好几天没吃大米饭了。 一份红烧肉盖浇饭，一碟子咸菜，一碗鸡蛋汤，八块钱。 屋内人不多，一边吃饭一边打开了数码相机。 cf卡上显示里面有内容，陆明远有些迟疑，也不知道录的是啥，是看一眼再删，还是直接删？ 又仔细看下视频录制的时间，今天早晨？ 好奇心让陆明远按下播放键，画面里出现的竟然是沈莉雪的卧室， 按位置看，摄像机正好在门口的柜子上， 因为画面的一半是床的一半，画面另一半是浴室的另一半，感觉好像是无意间录上的。 陆明远吃饭的动作开始放慢了，双眼直直的盯着屏幕， 沈莉雪穿着一件红色的睡衣在屋内走动，一会去浴室，一会去柜子旁，似乎在找什么， 然后传来门声，应该是进了里面的套房，不一会，换了一件白色睡衣出来对着镜子照了照，似乎不满意， 又进了里屋，又换了一件黑纱睡衣出来照镜子，也不满意。 一会功夫，换了四件睡衣，一件比一件性感， 最后，还是穿上了刚才的那件蓝色家居服。 随后朝浴室走来，然而刚到摄像机附近，沈莉雪猛然弯腰看向摄像机，喊道：“你在偷看我！” 陆明远吓得猛一哆嗦，汤匙都掉碗里了，溅的到处都是鸡蛋汤，连忙拿纸巾去擦。 就见沈莉雪在画面里哈哈的笑着：“是不是吓一跳？是不是心虚了？” 刚刚陆明远的确心虚了，大脑短路的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看监控视频，在偷窥人家。 此时不由得气笑了，此女子若是放在大明皇宫，绝不会被冷落，太会勾引人了。 陆大抚司此刻产生了一种冲动，这还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有这种冲动， 赤果果的挑衅啊， 你还真把本抚司当成只会叫的驴了！ 你给我等着！ 画面中沈莉雪眨着灵动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看着他，也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道：“我猜你现在肯定躺在床上，肯定在犹豫要不要把我的这段视频删掉，嘿嘿，删了吧，我就是太闲了，不能出屋太无聊了，好了，祝你一切顺利，早日抓住那些贪官污吏！” 沈莉雪抬手去关摄像头，最后还对镜头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结果，成了一个特写，又把陆明远看的火烧火燎的。 麻痹的，不吃了。 视频删掉吗？不能删，必须留着激励自己，男人就该不惧野花的诱惑。 陆明远借这个相机的目的是要取证的，所以他还得买个新卡。 收拾好相机，离开盒饭店，在街上转了一会，找到了一家数码店。 拿出相机问老板，有没有这种配套的卡。 老板看了眼相机，道：“新款的，两个g的行不？” “行，多少钱？”陆明远问。 “一百二。” “夺少？” “一百二。” 陆明远转身出去了，打开相机，按下了删除键。 对于野花，也不能太在意，否则人生就输掉一半了。 第227章 姐妹俩 数码店对面正好是农贸市场， 陆明远想到昨晚和茵茵的对话，决定买些肉给茵茵送去， 毕竟答应了孩子的事就该办到，另外，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市场生意很好，可以说人山人海，只是卫生也较差，地面湿漉漉的。 生鲜区、粮油区、调料区、熟食区等分的很清晰，陆明远来到生鲜区的鲜肉摊点。 看了一圈，决定买排骨，正要问价，手机又响了。 是座机号。 “你好，哪位？”陆明远问。 “你好，请问是陆明远吗？”对方问道。 “是我。” “我是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的，我叫刘晓光。” “哦，你好刘科长。” “是这样，赵部长让我联系您，明天送您去高家镇报到，我想问一下你什么时间能到组织部？” “哦，不麻烦了，我已经在高家镇了，明天直接就去报到，你们发个传真就行了。” “那不行，赵部长说必须让我送您，这样吧，明天在高家镇等我，我大概八点半就到。” “好，那我就在大院门口等你，辛苦了。” 短暂的对话结束，陆明远继续挑选排骨，18一斤，正好三斤零点，老板收了54元。 陆明远拎着排骨走了，却没注意到一直有一个人不远不近偷听了他的对话。 陆明远没去客运站，在农贸市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高家镇。 然后直接去了北面的小吃胡同。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没注意，这条街也是有名字的，叫北二胡同。 来到‘姐妹烤豆皮’店，门外没有摆摊，门开着，陆明远进去了，一手夹着摄像机的包，一手拎着排骨。 茵茵正坐在桌子上看电视，手里还画着什么。 “茵茵，你妈妈不在吗？”陆明远问。 茵茵惊奇的看着陆明远，又看向他手中的塑料袋，“叔叔，你是给我送肉来了吗？” “对呀，给你送的排骨。” “哇，我好久没吃过排骨了，叔叔你真好，晚上让我妈妈给你煮面吃。” “你妈妈不在？” “她去进货了。” “你小姨也不在？” “她在睡觉，我妈妈说她黑白颠倒，不是好孩子。” “对，她的确不是好孩子。” 陆明远将排骨放到另一张桌上，坐下来看茵茵手中的画册，这是一本上色的画册。 “叔叔你帮我上色呗，我每次上完的画，妈妈都说我缺少想象力，可我没见过的怎么想呀。” 陆明远看着她画过的画，觉得这不是缺少想象力的事，而是缺少一些基本常识， 也猜测茵茵可能没上过幼儿园，也没走出过高家镇。 “你爸爸呢？”陆明远问。 “死了，我都没见过。”茵茵嘟着嘴道。 “你妈妈和你小姨是亲姐妹？”陆明远问。 “对呀，我妈妈叫林巧雯，我小姨叫林巧月，我叫林茵茵。” 又一个随母亲姓的，怕不是也有故事吧。 “茵茵几岁了？” “六岁，我妈妈说我秋天上小学。” “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 茵茵似乎不太懂这话的意思，在屋内看了看，摇摇头。 “好吧，叔叔陪你画画。” 陆明远不是想当一个好叔叔，而是觉得这家人的成员结构比较简单。 或许可以再接触一下。 他的目的就是在这个镇子里给自己建立眼线。 在锦衣卫时，烟花巷柳之地往往就是他查案的突破口，三教九流里往往卧虎藏龙。 他相信，在现代依然适用。 比如，火车站薇家旅馆的李薇薇，一个小老板，她都能举报马智放走过一个重要的通缉犯。 所以不能小瞧这里的人，只是，对于这姐妹，了解的不多。 一边陪茵茵画画，一边给她讲一些跟图案有关的常识， 比如人行道上的红绿灯，有红灯和绿灯，但不能一起亮，红灯亮时要停下，绿灯亮时可以走。 高家镇没有红绿灯，茵茵也没有见过，电视里见过，却看不明白怎么回事，所以上色的时候红绿全有。 过了十来分钟，茵茵的小姨林巧月醒了，从北屋懒洋洋的出来， 看到陆明远在，又看到桌上的排骨， 惊讶道：“卧槽，你还真送肉来了。” “我是言而有信的人。”陆明远头也没抬道。 “你用不着指桑骂槐，我是坏蛋我愿意！” “难得，你还能分出好坏来。” “好坏不分那是蛇。” “为什么是蛇？”茵茵抬头问。 “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没听过？”陆明远问。 茵茵摇头。 “好，叔叔讲给你听。” “艾玛，大善人！” 林巧月讥讽一句又回了屋里。 不一会，林巧雯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袋子豆皮类的货品，一进屋就见陆明远正给茵茵讲故事，一时间有些恍惚，又连忙冷静下来。 看到桌上的排骨，明白了什么。 林巧月从屋内探头道：“人家是大善人，施舍咱们来了。” “胡说什么你！”林巧雯瞪了眼林巧月，让她闭嘴。 陆明远道：“茵茵喊我叔叔，就是我晚辈，我给她买排骨吃就不算施舍，如果你要是吃了，就算施舍了，所以，你最好别吃。” “谁稀罕吃你的破排骨，我买不起呀！”林巧月冷笑着，眼神又在排骨上瞄了两眼。 林巧雯掏出六十元钱递给陆明远：“您的心意我们领了，还是不能要的，给你钱，不知道够不够。” 陆明远花了54元钱买的排骨，看着60元钱笑了，心道估价估的还挺准。 “说了是我送茵茵的，这钱你还是给茵茵买几本少儿读物吧，有时间带她去城里转转，孩子的见识太少了。” 陆明远没接钱。 “那您晚上在这吃饭吧。”林巧雯道。 林巧月顿时瞪圆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姐姐，一袋子排骨就被收买了？ “不是我装高冷，今晚还真不行，有事。”陆明远遗憾道。 “那好，您什么时候想来就来，不介意的话家里有什么吃什么。” “好，先谢谢。” 家里？听这对话林巧月更加的抓狂了，姐姐这是怎么了，看上这个小帅哥了？ 林巧雯道：“对了，我早上熬的冰糖银耳羹，给你盛一碗尝尝？” “嗯，好主意。”陆明远道。 茵茵道：“我也要！” 林巧雯连忙去厨房，却被林巧月拦住了， 林巧雯对她挤了下眼睛，低声道：“别捣乱。” 第228章 我觉得他是好人 “姐，快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啥意思？” 林巧月跟进厨房质问林巧雯。 林巧雯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谁呀？”林巧月急问。 “咱们镇子即将上任的副书记陆明远。” “怎么可能啊，这么年轻？”林巧月根本不信，要说这人是副书记的儿子倒是有可能的。 “刚才我去县里进货，在农贸市场看到他了，正好还听到他打电话，说明天就去镇委报到，我也打听过镇政府的人，明天来报到的就是陆明远副书记，兼任纪委书记。” “卧槽，这么大官，这是干嘛，微服私访？” “可能吧。” “妈呀，我前天晚上还讹人家来着，不会找后账吧？” “人家根本就不跟你计较，所以肯定是办大事的人。” “姐，你啥意思？” 林巧雯望着前方，呆滞了片刻，道：“我觉得他是好人。” “你不会指望他给咱爸妈报仇吧？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副书记。” “他可不像二十出头的人，我感觉他身上有股子正气，还是很强势的那种，而且上任都不想让人送，提前来高家镇一个人住在旅社里，还考察民情，吃咱家的炸酱面，还给茵茵买排骨，说话算话...” “得得得，照你这么说，这就是现代的少年包青天了。” “应该是个清官。” “就怕他是个愣头青清官，到时候再跟宋书记一样，被人拍了板砖。” “如果还是那样，那就是他的命，也是咱的命，认命吧，咱俩离开高家镇，去城里开始新生活。” “你要放弃仇恨？” “巧月，这么多年了，咱们毫无收获，而你也受了这么多年苦，茵茵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不想再这样熬下去了。” “那我的苦不是白吃了吗？对我公平吗？”林巧月忽然大吼起来，随后怒气冲冲的出去。 一屁股坐在陆明远对面，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又怎么你了？”陆明远问。 林巧雯道：“耍小孩子脾气，别搭理她，快尝尝。” 林巧雯将两碗冰糖银耳羹分给陆明远和茵茵， 陆明远正好有点口干，一碗冰凉嫩滑的冰糖银耳羹喝进肚里，顿觉舒爽。 “这是我新学的手艺，打算卖两块钱一杯，给提点意见。”林巧雯认真的问道。 “嗯，味道的确挺好，你这里还有大枣黄桃，利润太薄了吧？” “还行，加上杯子钱还能剩一半的。” “卖水真赚钱啊，这间屋子是自家的？” “租的，这边房租比街边的便宜，一年三千，只是卖烤豆皮勉强够交房租，我就想着加项。” “倒也可以，其实我觉得你们这条小吃街没有中餐，可以考虑一下做几样盖浇饭或者手擀面之类的。” “我的手艺做家常饭可以，开饭店怕是不行。” 正说着，门外有人喊道：“林巧月，你给我出来！” 林巧月一激灵连忙跑进了北屋。 “林巧月没你这么办事的，你把我当傻逼啦！” 叫骂间一个年轻男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林巧雯连忙让茵茵进屋去吃，茵茵问能不能玩游戏机，得到许可后高兴的进了南面的屋子，她似乎对于这种事习惯了，看来林巧月经常被人追到家里骂。 男子踹了一脚北屋的门没踹开，不停的骂骂咧咧的。 “高老板，有话好好说，门踹坏了你还得赔。”林巧雯道。 “赔你妈逼啊，我才知道昨晚林巧月讹人家一千块钱，只给了我二百，真把我当傻逼啦！” 高老板是一家歌厅的老板，林巧月也偶尔去陪唱，遇到外地顾客，就以顾客耍流氓为由假装要报警威胁顾客，往往外地人都会选择花钱免灾。 昨晚敲诈了一个外地人，给了高老板两百块，结果今天那个外地人越想越不对劲，就报警了，派出所对于这种事也是不爱管，以‘你摸人家了你就活该’为由给外地人打发走了。 所以高老板也是知道了这件事，讹了一千才分他二百，找上门来了。 “好吧，那应该给多少？”林巧雯也不多核实了，见林巧月躲起来就知道是她心虚了。 “说好了一人一半的。” “行，我给你三百，再有，高老板，以后再有这事不要找巧月了，她以后不干这种事了。” 高老板接过三百块钱这才消气，想了想道：“她不干你干吗？” “出去！”林巧雯顿时立眉了。 “不是的，巧雯，我是真心的，你若是下海我第一个捧场，这三百还你，我高永强不是差三百块钱的人。” 没等林巧雯发火，林巧月从北屋出来直接扑向高永强，二话不说就抓着高永强的头发开始挠他的脸。 二人顿时打在了一起，林巧月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虽然属于泼妇打法，但是胜在勇猛，同归于尽的气场。 高永强却是越战越没骨气，只剩招架之力了。 林巧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开林巧月，再看高永强，脸上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 “麻痹的，毁容了。”高永强连忙去照镜子， 与此同时，却从镜子中看到身后桌边一个男子在笑， 高永强这才转身看着陆明远：“你他妈谁呀？” 陆明远也是二话不说拿起茵茵没喝的银耳羹泼在了高永强的脸上。 高永强就是欺软怕硬的人，看到陆明远的气场，就知道这是个硬货， 只不过在高家镇有几个人能比他硬？ “麻痹的，你等着。” 高永强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二狗子赶紧带人来林巧月这里，我被人欺负啦...” “你快走吧。”林巧雯低声提醒陆明远。 “没事，再给我来一碗。”陆明远无所谓道。 林巧雯看他这样就知道也是个惹事儿的主，只好去厨房又盛了一碗银耳羹。 “高永强你就是娘们，打不过就摇人儿，连娘们都不如。”林巧月骂道。 “我当然不如娘们，娘们躺下能挣钱，我躺下只能花钱。”高永强得意着。 “臭流氓！” “那也比你香，骚娘们！” 眼看林巧月又要动手了，屋外跑进来俩人，林巧月连忙退后。 第229章 别惹事儿 “打他！打死这个装逼犯，敢到咱们地界撒野...” 来了帮手，高永强嗓门顿时高八度，指着陆明远又开骂了。 来的这二位是歌厅的保安，相当于打手，也是人狠话不多，直接冲向了陆明远。 眼看就要近身挥拳的时候，陆明远身体忽然一矮，双拳直击，二人顿时飞了出去，撞到了对面的桌子上，随后就大口的拔气儿，脸色乌青，要断气似的。 高永强觉得他的话还没说完，战斗就结束了，一时间有些懵逼了。 再次眨眼间，陆明远单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对着他的后脊就拍了一掌， 高永强顿觉下身发麻，噗通跪在了地上，想站都站不起来了。 林巧月张大了嘴，这是啥招式啊？太酷了！ 陆明远坐下来，看着下跪的高永强，问道：“这是谁的地界？” “我堂叔的，你惨了，我堂叔肯定饶不了你。”高永强还在嘴硬着。 “你堂叔是谁呀？”陆明远问。 “我堂叔是镇长高万盛！” “啧啧，还真是个大官。” “当然是了，你要是有种，我就让我堂叔来，看你还牛逼不牛逼！” 陆明远笑了，高家还有这种脑残的族人， 难道今天就要跟高万盛见面了？薛有才的事还没解决的。 自己还是太有棱角了，没忍住，管了闲事。 可是都这样了，还能后退吗？ 林巧雯姐妹俩都紧张的看着陆明远，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整个高家镇没人不怕高万盛的，没有一个官员敢跟高万盛顶嘴的，就连镇委书记周乐志都拿高万盛没办法， 这位新来的副书记，他敢挑战高万盛的权威吗？ 或许他会把高永强扶起来，然后说一句大水冲了龙王庙？ 果然，陆明远站起来，上前两步，弯腰看向高永强， 林巧雯以为这是要搀扶高永强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把她也吓了一跳。 ‘啪~’ 一个大嘴巴子呼在了高永强的脸上， 陆明远道：“咋的，你是黑社会啊？我不认识镇长，也不认识姓高的，你赶紧继续摇人，我看看是不是黑社会。” 陆明远先把调子定了，如果高万盛真的来了，他就可以借高永强的嘴给高万盛一个提醒，这种做派很像黑涩会， 在这个风声正紧的时候，谁还敢跟黑字沾一点边？ 到时候陆明远再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呵呵一笑这件事就会过去了。 陆明远不相信高万盛会为了这小子跟自己翻脸的，何况还是个堂叔。 高永强被打的更加懵逼了，陆明远的王霸之气让他连顶嘴的勇气都没有了。 连忙又打了一个电话，陆明远原以为是打给高万盛的，没想到却是打给他爸的。 林巧月狐疑的看着姐姐，她也感受到了陆明远的强势，虽然是正义之势，却也强的可怕。 林巧雯也一句话不说了，她只想静看事件的发展。 很快，高永强的父亲来了，看到屋内这一幕皱起眉头。 “爸，快喊我堂叔来啊，他一个外乡人欺负我！”高永强哭唧唧着。 高万喜看了眼陆明远，不认识，又看向林巧雯，似乎在问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林巧雯道：“高叔，你儿子来这里要钱，我都给他了，他还骂人，才发生这种事的。” “他是谁？”高万喜问。 陆明远自我介绍道：“外地人，路过此地遇见不平拔刀相助。” 高万喜眼睛转了转，路见不平？这就是给儿子的行为定性了，他也知道自己儿子啥尿性， 又问高永强：“你跪着干嘛？” “我腿麻了。” “起来，跟我回家。”高万喜搀扶高永强站了起来。 “啥意思啊老爸，咋不给我叔打电话啊？” 高万喜低声道：“你叔发话了，最近这几天不让你们惹事，你就别往枪口上撞了。” “那咋的，我白挨打啦？” “你打不过人家就认输吧。” 父子俩搀扶着走了，二狗子二人也是勉强的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出门。 林巧雯和林巧月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高家的人咋了，还有怕的时候？ 高万盛为什么让他的族人这几天别惹事？ 高万盛怕什么？ 不仅林巧雯懂了，林巧月这个榆木脑袋都忽然开窍了， 怕的是即将上任的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陆明远。 而这个人，就在这间屋子里。 林巧雯转身将房门关上了，还从里面锁上了。 随后‘噗通~’跪在了陆明远面前，又拉了一把林巧月， 林巧月也是直勾勾的看着地面，跟着跪了下来。 “干嘛？拜师学武啊？”陆明远好奇的看着跪着的姐妹俩。 “陆书记，请为我们报仇！”林巧雯目光灼灼的说道。 陆书记？ 陆明远先是惊讶，后是苦笑， 怎么搞的？来高家镇三天了，没人认出来他，却被这姐俩认出来了。 “你怎么认识我的？”陆明远问。 “您在县里农贸市场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身边，我听见了，就猜到了您就是陆明远，即将上任的副书记兼任纪委书记。” 陆明远醒悟的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人在接电话的时候思维真容易进入一维空间，看来以后这方面还得多注意了。 “我还没有上任，再说了，你们若是有冤屈仇恨可以去派出所或者法院告状，找我没用的。” 陆明远还想推脱，不是他不想多管闲事，而是他不可能答应任何人任何事。 “我相信您是清官！” “那我也是纪委书记，只管体制内的事，当然了，监察也归我管，企业单位也可以，唯独这个人恩怨，我真的不管。” “那您想不想知道您的前任宋书记是怎么出事的？”林巧雯问。 陆明远不由得皱眉了，宋书记就是宋凯龙，高家镇前任纪委书记，郝常旭说被人莫名其妙的拍了板砖，据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看来她俩知道些什么。 “好吧，那你说说看，宋书记是怎么回事。” 陆明远觉得这件事的确应该多了解一些，免得接过这个烂摊子再被别人拍板砖。 没等林巧雯往下说， 林巧月嘟着嘴道：“咱能站着说话么？波棱盖疼...” 第230章 承诺 林巧雯和林巧月不是高家镇人，是杏山县古井乡人，六年前，二十岁的林巧雯在盛阳打工，十八岁的林巧月和父母在家里务农。 一天夜里一名歹徒闯进他的家里，只为钱财，最后对她们的父母动了刀。 当时林巧月在另一间屋子，赶来时歹徒正要逃跑，林巧月拦截也被扎了一刀，林巧月没有生命危险，他们的父母却死了。 当时林巧月的喊声很大，左邻右舍都听见了，随后全村人都找歹徒， 歹徒跑到乡里时被巡夜的抓住了，本以为可以绳之以法的，没想到不到一天功夫歹徒竟然从派出所逃跑了。 据说是当时高万盛当晚去了派出所，结果凶手劫持了高万盛，然后逃跑了，私下里有人说高万盛是故意去帮凶手逃跑的，但也没有证据。 当时高万盛在古井乡是副乡长。 后来高万盛从古井乡回高家镇任镇长，为了找凶手，她们姐妹俩也搬到了这里来。因为她们怀疑高万盛认识歹徒，歹徒还会在高家镇出现。 这些就是她们姐妹的身世和冤屈。 陆明远听完就觉难办，首先这是刑事案件，抓凶手是警察的事，就算高万盛故意放走凶手也是无据可查，人家一不小心成了人质，纯属意外，别人就属于恶意揣测了。 再有这件事跟宋凯龙被打有什么关系？ 林巧雯又道：“宋书记是个好人，经常光顾我们的小店，言语中我们感觉到他对高镇长很不满，我们就跟他说了父母被害的事，也说了对高万盛的怀疑。 半个月前，县公安局扫黑除恶巡回小组来镇里开会，收集线索，宋书记就跟巡回小组提到了六年前的古井乡还没破的案子，建议重启这件案子，还说很有可能是个恶势力团伙，有保护伞之类的。 结果巡回小组说他们刚从古井乡过来，而且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凶手刘建军在别的城市犯案被当场击毙了，可是根本不对，杀我爸妈的凶手不叫刘建军，叫刘铁军，肯定不是一个人...” “等会，叫啥？”陆明远打断林巧雯。 “刘铁军！”林巧雯斩钉截铁道。 陆明远咋舌，不会这么巧吧，就是马绍云要找的人？圣丽社的残余分子。 十年前逃亡的刘铁军，六年前还在古井乡犯过案子，前段时间还有退休警员说圣丽社在杏山出现过，看来马绍云来杏山县是对的，杏山县很有可能就是圣丽社的大本营。 “然后呢？”陆明远问。 “宋书记提出这个疑问的第二天，就被人拍了板砖。” “你们就认为是高万盛干的？” “肯定是他，当年刘铁军从古井乡逃走，就是因为他，这次在高家镇提到刘铁军，宋书记就出事了，两次关于刘铁军的事，高万盛都是经历者，我干肯定他在保护刘铁军！” 陆明远心道你敢肯定没用，这些只是推理，再有找出刘铁军绝不那么容易了，他应该在杏山县有属于自己的保护网了。 “所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陆明远问。 林巧雯道：“你是纪委书记，还是副书记，虽然你没有高万盛官大，但你有监督他的权力，我相信你是清官，只要你抓了高万盛，就能找到刘铁军。” 林巧月补充道：“双规他！” 陆明远苦笑，你当是锦衣卫啊，想抓谁抓谁，虽说有监督权，但纪委也是受同级d委领导的，可不能胡来。 林巧雯见陆明远在犹豫，道：“我知道，因为我的事害得宋书记被害了，我再跟你说这事说明我很自私，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了，跟您说实话吧， 如果您也被害了，那我就彻底放弃了，我也不会对你负任何责任，因为我付不起。” 这话说的倒也真诚，虽然没有感情温度。 “这样吧，只要刘铁军在杏山界内出现，我答应你们，肯定将他抓住。” 陆明远不敢承诺抓住高万盛，毕竟不知道高万盛到底是不是刘铁军的同伙，但这个刘铁军只要出现肯定是要抓的，也敢承诺， 毕竟幕后还有县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支持。 再者说了，抓住刘铁军或许自己也能早点离开高家镇了，官升一级也是可能的。 陆明远给出了承诺，林巧雯没有太多的兴奋，而林巧月却是不屑的偏了偏头。 “怎么？不信我的能力？还是觉得我是在敷衍？”陆明远问。 “不是的，只是很难找到刘铁军，”林巧雯看向林巧月， 林巧月发现姐姐在看自己，明白了她要说什么，顿时紧张的看着姐姐。 “算了，没事，我信您。”林巧雯道。 陆明远看向林巧月：“我可警告你，你已经违法了！” “我知道，” 林巧月扬着下巴道，“你要是真抓住了刘铁军，我给你磕三个响头，然后我自己去蹲监狱！” 陆明远摆手：“用不着，你以前的事也不归我管，反正以后在我的范围内，你不许再胡来了！” “其实我小妹也不想这样，她...” “姐！” 林巧月打断林巧雯的话，林巧雯也不再往下说了。 陆明远也不多问，他对林巧月的事不感兴趣， 转移话题道：“打听一件事，附近有没有短租的房子，僻静一点的。” “你想租多久？” “大概，两天吧。” “两天可不好找，人家都不愿意租，不过，我这个北屋可以借你两天，当然了，我肯定给你收拾一下，保证干净。” 北屋？林巧月的屋子？ “不太合适，你这条街人比较多，我想要肃静一点的胡同。” “有后门的，你看一下吧。” 林巧雯打开北屋的门，不出所料，是粉色的灯光，不过的确有个后门。 这个后门的作用也就不言而喻了。 屋内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再没有别的家具了，但屋内还有一个卫生间，从某种方面看，这间屋子适合出租。 推开后门，又是一条胡同，很窄，两人过都得加小心别撞上，但是，也很静，似乎没人走这条胡同。 陆明远相中了这个胡同。 “跟你直说吧，我不会再让小妹做那种事了，这间屋子我重新收拾一遍...” “不用不用，一是我等不及了，二是我不住这，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 陆明远勾了勾嘴角，想到另外一种计划。 第231章 收集 时间到了四点半，陆明远这才离开小店，没有回旅社，而是去了镇政府大院的门外，在树下蹲了下来，无聊的看着路上的车辆，不时的瞄着大院的门。 偶尔有人提前下班，直到快五点的时候，薛有才出来了。 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似乎在跟谁争吵，情绪有点激动。 陆明远起身跟了上去。 高家镇有两条柏油马路的主街，呈丁字形衔接，丁字路口没有交通岗，也没有红绿灯，主要也是机动车少，三蹦子虽然多，但也没人遵守交规。 薛有才在丁字路口拐了弯，这条街道上娱乐业较多，饭店，歌厅，台球厅，网吧都在这边。 薛有才进了一家火锅店，陆明远就不跟了。 “小伙子，还有一袋毛豆要不要？三块钱卖你。” 一个小贩骑着人力三轮车卖煮好的花生毛豆，进了胡同口，停下来问陆明远。 陆明远花了三块钱买了一袋毛豆，小贩把三轮车停在了胡同口的电线杆旁，拿着铁链子锁上了。 陆明远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吃着毛豆。 他今晚的任务就是抓住薛有才，撬开他的嘴，所以他要寻找机会。 时间到了七点半，薛有才出来了，似乎没喝多少，走路英姿飒爽，跟三个人边走边聊又进了一家ktv。 这夜生活真丰富啊，在桦林政府办都没人敢这么嘚瑟。 陆明远只好继续蹲守，不信薛有才没有落单的时候。 时间到了九点半，薛有才出来了，这次似乎有点多了，跟三人告别，晃晃荡荡的朝这边走来， 九点半的镇街道比较安静，薛有才也没看路边的陆明远，停下来对着电线杆子开始解手。 陆明远四下看看，没有旁人路过，掐准时间起身走过去，见他提上裤子，系好皮带，脚下猛然加快，对着薛有才的后脑拍了一下， 薛有才的脑门‘咚’的磕在了电线杆子上， “麻辣隔壁...” 薛有才正想骂人，陆明远将银针扎入了他的后颈，紧跟着薛有才就如同一摊烂泥了， 陆明远随手将薛有才仍在了三轮车上，拎起铁链子看了看锁头，拿出钥匙上的扣耳勺怼了怼，开了， 在大明，朱棣就是神偷，撬锁的技术在锦衣卫属于基本功。 骑上三轮车载着薛有才直奔北三胡同。 林巧雯给了他后门钥匙，打开门，扛起薛有才进屋，然后扔到了床上。 林巧雯姐妹俩听到了动静，趴着里面的门缝看，却见这位陆书记扛了个男人回来... 林巧月道：“怪不得前天晚上他没看上我，敢情他好这口。” 林巧雯怼了妹妹一下，又胡说八道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也让林巧雯咋舌了，就见陆明远将薛有才的上衣扒掉了，然后在后背鼓捣着什么。 林巧雯茫然的看向妹妹，这是真的？ 林巧月兴奋的握了握拳，似乎在说，继续继续看好戏！ “你们两个别偷看了，进来帮个忙。” 陆明远忽然说话把姐妹俩吓了一跳，犹犹豫豫的推门进去。 忍不住看向床上的男子，这是...薛有才？ 高家镇农技站站长，平时眼高于顶牛气冲天的薛有才， 而且，还在昏迷中。 陆明远道：“林巧月，一会你按我写的问他，林巧雯你负责录像，只录薛有才，不要把咱们录进去。” “卧槽，你这是要审问他的意思？”林巧月有些兴奋。 “收集证据，不算正式审问。”陆明远道。 “你确定他能说实话吗？”林巧雯问。 “能，好了，你们做好准备，听我安排。” 陆明远将薛有才扶起来坐下，拨动了一下神庭穴的银针， 由于屋内光线粉红昏暗，姐妹俩这才发现，这怎么还带针灸的？ “薛有才，你可以睁眼睛了，你看到了什么？”陆明远问。 就见薛有才缓缓睁眼，目光有些迷离，嘴角扯出一抹笑：“真美啊，粉红粉红的大美女...” 对面林巧月吓得差点跑掉，这还是那个平时假正经的薛有才吗？ 好像上个月还和他吵过一架，竟然夸自己是美女，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喝假酒了？ 林巧雯弯腰看着薛有才的眼睛，发现了端倪，嘀咕着：“他这好像是被拍花了吧？” “薛有才，你看到的这个美女，就是你的爱妃。”陆明远指着林巧月道。 林巧月又是一激灵。 “爱妃？我是皇上吗？”薛有才问。 “当然，你现在就是皇上，你的爱妃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爱妃，请问。”薛有才得意的说道。 陆明远连忙躲开，坐在桌前拿出纸笔，让林巧雯拿着摄像机对着薛有才开始录像。 陆明远写下字，林巧月就照着念， “是谁冒名顶替杨子姗去签解约协议的？” 薛有才道：“是我侄女薛爱莲。” “谁陪她去的？如何证明她是杨子姗的？” “冯月娥陪着去的，还开了介绍信。” “这件事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吴英霞说可以把我调到农业局，但我现在不想了，我想当皇上，爱妃，看把你高兴的，你快过来啊...” 林巧月顿时笑喷了，捂着嘴前仰后合着，陆明远写的话她都念不下去。 林巧雯也是强忍着不笑，结果手中的摄像机不停的晃动着。 陆明远连忙挥手势让她俩严肃起来，指着纸上的字让林巧月继续问。 林巧月努力不笑，问道：“吴英霞在这里有什么好处？” 薛有才道：“他弟弟想从太子镇承包煤矿，这件事谢飞龙说的算。” “那么谢飞龙在这件事里有什么好处？” “他当然有好处了，因为杨子姗的编制给了他女儿了。” 林巧月不笑了，到得此时她才冷静下来，终于明白陆明远要查的是什么了。 官官相护，私相授受！ 陆明远继续写着，林巧月继续问道：“这个编制需要考试，谢飞龙女儿怎么考上的？” “吴英霞参与了农业局考试小组的命题，考题都告诉了谢飞龙。” 陆明远满意了，这就明白了，农业局考试小组也存在问题。 陆明远正想停止的时候， 就听林巧月忽然问道：“高万盛都有什么违法问题？” “哈哈，他和冯月娥搞破鞋啊...” “谁打的宋凯龙书记？”林巧雯急问。 “他嫖娼不给钱，活该挨打，哈哈，不像我，我当皇上了...” 陆明远连忙去按暂停键，道：“把后面这些删掉！” “我不会！” 林巧雯没好气的把摄像机扔在了床上。 第232章 两个小时 陆明远又把薛有才送回了撒尿的电线杆旁，也把三轮车还回去了。 他还不能把薛有才抓捕，只能等明天正式上任之后了。 看到路上有巡夜的出现，他只好再次穿胡同返回。 回到豆皮店，姐妹俩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一份期盼， “陆书记，可不可以用这种方法问高万盛，那样他就能说出刘铁军在哪了。”林巧雯恳求道。 林巧月道：“你要是抓不到高万盛，我可以去引诱他，他就是假正经，有色心没色胆。” 姐妹俩已经商量了诱捕高万盛的计划，如果能像薛有才那样审问，就不怕高万盛不说实话了。 虽然她们不知道陆明远是怎么办到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真有能力。 哪怕他懂得拍花，这也算能力。 陆明远摇摇头：“你们想简单了，我也说句实话吧，刘铁军十年前就是杀人犯了，他能这么多年不出事，说明他的幕后有更强大的人在保护，绝不是高万盛， 我现在都敢断定，高万盛也不知道刘铁军在哪，所以，想找到刘铁军，决不能惊了高万盛，刘铁军太狡猾了。” “你知道刘铁军十年前就杀过人，这么说你也想找到刘铁军了？” “必须找到，” 陆明远毫不迟疑道，“再有，我找刘铁军这件事你们知道轻重，如果从你们口中说出去，我一样会对你们不客气。” 林巧雯没有被吓到，反倒上前一步认真道：“我们以后都听你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林巧月连忙拉开姐姐：“跟我提！” 林巧雯无语的瞪了眼林巧月，本来是挺正常的谈判，一下子被她拐沟里去了，人家陆书记不是那样的人。 陆明远道：“眼下需要注意的是出了这间屋子，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就当不认识我，也不要去找我，可以电话或者短信。” 林巧雯点头，见陆明远没往下说，问道：“没别的条件了？” “没了，你都给我戴了清官的帽子，我哪能提别的条件。” 林巧雯笑：“清官总得吃饭吧，我知道您是外地人，您可以在我这里吃饭，随时都可以。” “这个再说吧，如果来你这吃我也会交伙食费。” “好，您随意。” 陆明远看了眼时间12点多了，又从后门离开了。 待后门关上，林巧雯转身抱住了妹妹，激动道：“爸妈的仇有希望了。” 林巧月道：“我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若说他是好人吧，他的眼神有些邪性，若说他是坏人吧，他却做着正义的事。” 在判断男人好坏方面，林巧月的确比林巧雯经验丰富一些，毕竟她是阅男人无数的， 见过太多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的男人了。 “不管怎样，我能肯定他是真想抓刘铁军的人，我要收拾这间屋子，给他留着。”林巧雯说着就开始收拾被子床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干嘛啊，那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干活吧？” “清理出来，明天一早我去县里买新被子，再找装修的重新修一遍屋子。” “人家也没说来住，你想干嘛？” “没看出来吗，他是喜欢夜生活的，镇政府大院下班就关大门，他在里面住不习惯的。” “完犊子了，你为她想的太多了，你会害了你自己的。” “我愿意，只要能为爸妈报仇。” ...... “薛站长，喝多了这是？” 胡同口，薛有才抱着电线杆呼呼睡着，两名巡夜的路过，好奇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喊道。 薛有才猛然醒了，看着自己的造型，再看电线杆下的尿，有点懵逼， “咋回事？刚才谁打我了？” 二人连忙后退一步，“薛站长，没人打你，是你自己喝多了。” 薛有才揉揉头，记得刚尿完尿就被人打了后脑一下，难道记错了？ 站起来，看了眼手表：“卧槽，我在这睡了两个多小时啦！” 二人又是一愣：“薛站长又说酒话了，半个小时前我俩路过还没看到你在这，所以，你最多睡了半个小时。” “不可能，我就是九点半从金凤凰歌厅出来的，现在都12点了。”薛有才连连摆手坚持自己的说法。 “卧槽，我们俩骗你干嘛啊？” “薛站长，你啥意思啊，是不是想诬陷我俩没按时巡夜啊？” 二人有些火大了，薛有才若是在这睡了两个多小时，而他俩没看到，那就说明他俩没按时巡夜，这份巡夜的工作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不能被薛有才给诬陷喽。 二人不容薛有才不愿意，拉着他去了金凤凰歌厅，结果歌厅说薛有才的确是九点半就走了。 “你俩就是没按时巡夜，现在没话说了吧！” 薛有才指了指他俩，离开了歌厅。 二人懵逼了，他们俩肯定在半个小时前来过，薛有才肯定没在这睡觉， 那么问题出在哪？ 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薛有才是故意的，很有可能是联防办里谁安排的，想给他俩扣屎盆子开除，好安排别人进来。 冤枉，实在是冤枉。 明天就要被开除了，这口气怎能咽下。 一不做二不休，二人跟踪薛有才走了一段路，薛有才快到家时，二人拿着一个麻袋套住了薛有才，随后拳打脚踢一顿，扬长而去。 薛有才从麻袋里爬出来，想要骂人，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场景， 这是刚刚做的梦？梦到自己当了皇上，面前还有一个美女爱妃，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梦里他竟然把杨子姗编制的事说了出来，告诉了那个爱妃，可是那个爱妃长啥样还不记得了， 这个梦有点太离奇了吧？ 薛有才想不明白，但心里紧张，总觉得明天会出事，只好给冯月娥打电话。 “薛有才你神经病吧，大半夜的给我打什么电话？”冯月娥接听电话就骂了起来。 薛有才道：“不是，我今天可能是撞鬼了，我害怕啊，我怕杨子姗明天还去大院告状。” “知道啦，我都安排董二虎去大院了，你特么别神经兮兮的，多大点事啊。” 冯月娥又把薛有才骂了一顿， 随后一个男人拿过电话道： “薛有才，你特娘的是不是看上我媳妇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傻逼一个！” 对方挂了， 薛有才对着手机呸了一口， 你才傻逼，满头绿油油的都不知道，还把你媳妇当个宝呢！ 第233章 故技重演 第二天早上七点，杨子姗打来了电话问证据的事，陆明远让她找个地方吃早饭，见面说。 杨子姗选了客运站附近的一家早餐店，靠着窗口坐下，这里看似人流量挺大，但都是起早去县里打工的人，不会遇到镇政府的人。 杨子姗买好了早餐，豆腐脑和酥饼，朝窗外的陆明远招手。 此时的杨子姗穿着一身运动服，低马尾，很像城里的大学生了。 二人坐在一起，更像大学生情侣。 陆明远将cf卡交给了杨子姗，低声道：“还是老办法，你先混进去，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等到九点，你就去纪委办公室举报，一定要说实名举报。” “这里到底是什么呀？”杨子姗问， “薛有才的口供，他和冯月娥的罪证。” “唔~你是怎么得到的？” “一位失足妇女帮我弄到的，到时候你就说是别人给你寄过来的。” “那你这花了多少钱？” “不多，五百。”陆明远不能说没花钱，否则还得解释为啥不花钱。 杨子姗连忙拿出本子记录，随后瞄向陆明远，故作随意的说道：“原来你也好这个啊。” “好哪个？” 杨子姗笑笑，没说破。 陆明远明白了，女人笑而不语等于不说也罢。 哎，还是被误会了。 杨子姗收起本子道：“对了，我和我爸说你帮我的事了，他说这件事要是真办成了，给你一千太少了，说五千都不多，所以，给你重新讲价的机会。” “那我要一万，你给吗？” 杨子姗迟疑了一下：“能分期么？等我家这批葡萄卖掉的。” “开玩笑的，”陆明远笑道，“咱们算是朋友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事成之后请我去你家吃一顿葡萄就行，最好是冻葡萄。” “有呀，我家地窖里就有。”杨子姗有点兴奋，但也有点纠结，世上真有这么好心的人么？ 网上说男人三大追求，权力，金钱与美女， 权力他是追求不到了，金钱又不想要，只剩美女了，他该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了吧？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就不太好了，因为自己根本没想这么早处男朋友的，到时候就会伤了他的心。 陆明远吃了口酥饼，却见窗外林巧雯刚好走过，去往大客车候车点。 这么早去县里，这又要进货？ “看到美女喽。”杨子姗调侃道。 “你认识她吗？”陆明远问。 “当然认识，高家镇四大美女就有她一个，只可惜她是个寡妇，带个孩子，咦，高家镇四大美女你不知道呀，你还是高家镇人吗？” “我早就出去打工了，再说了，我不关心谁是美女。”陆明远潇洒的摆摆手。 杨子姗竖起大拇指。 陆明远又问：“四大美女里有你吗？” 杨子姗捂嘴笑：“我还是个学生，我才不要这个名头呢，不过啊，有我姐姐一个。” “你姐姐？” “对呀，和你提起过的，我姐姐叫杨子蜜，可漂亮了，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一下，她也在桦林，还没有男朋友呢。” 杨子姗挑了挑眉，意思是心动不？ 陆明远干笑两声，心道你这个姐姐可是闷骚型的美女，难为她还能守身如玉了。 杨子姗的手机响了，是杨子东，他已经到了镇政府大院门口， 杨子姗连忙起身道：“结完账了，你慢慢吃。” “这就走啦，你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哪句话没说完？”杨子姗问。 “另外两大美女是谁呀？” “你不是说你不关心吗？就不告诉你！” ...... 杨子姗和杨子东到了大院门口，躲在西边的墙边，不想被保安发现。 不一会就见薛有才走了过来，二人连忙转过身躲着薛有才。 “薛站长，怎么了这是？”一人过来跟薛有才打招呼，发现他脸上有淤青。 薛有才道：“没事，昨晚喝多了摔了一跤。” “喝多少这是。” “别提了，而且啊，我还觉得我凭空消失了两个小时，你说怪不怪？” “哈哈，你是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二人说着进了大院。 薛有才知道没人信，连他自己都不信，他是在半夜12点被巡夜的喊醒的，当时他睡在了路边，还抱着电线杆子。 他记得自己是九点半离开的歌厅，就是说他应该在电线杆子旁边睡了两个半小时，可是，人家巡夜的说，半个小时前他们巡了一次，没见薛有才在那睡觉， 也就是说，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去哪了。 一开始，他以为巡夜的没按时巡逻，今天早上联防办的打来电话，替那俩人道歉偷袭了他，然后证明那俩人的确按时巡逻了，也有人证明， 所以这就变成灵异事件了，薛有才不知道自己失踪的俩小时跑哪去了。 他也只能给自己一个解释，梦游了，溜达一圈又回来了。 他更不敢说梦游时做的当皇上的梦。 “有才，精神一点，今天陆书记要来了。”冯春宝喊道。 “好的冯镇长。”薛有才回过神来，四下打量，见到了冯月娥，连忙跑过去。 “怎么样，安排人看着杨子姗了吗？”薛有才低声问道。 “真磨叽，董二虎他们俩已经到了，今天肯定把杨子姗抓住，关她几天。” “哎，我这一大早右眼皮就跳，总觉得要出事似的。”薛有才用右眼皮来掩饰他心里的担忧。 “胆小怕事，不就是来一个副书记嘛，还能捅破天咋的。” 冯月娥丝毫不在乎， 在这个大院里，她哥是副镇长，她的相好的是镇长，还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那位外来的周书记，就是个摆件，镀镀金就该调走了，新来的副书记，也是个挂职的， 高家镇依然姓高。 时间没到八点，人就稀稀拉拉的来上班， 一到八点，也不知道哪来的人，全都聚到了大门口，人挨人的往里进。 杨子东故技重演，在东边与人相撞，吸引保安的注意力，而杨子姗从西边跟着人群混了进去。 杨子姗没直接进主楼，跟着另一波人群往前院走， 前院的房子是各个机关单位的办公场所，杨子姗只想溜达一圈再找没人地方躲起来。 然而，刚过主楼，杨子姗回头看了一眼， 猛然发现董二虎就在身后不远处。 第234章 不能再等了 董二虎名叫董奎，排行老二，绰号董二虎，另一个光头是他的把兄弟齐大强。 二人早早就看见杨子姗混了进来，所以跟她走了一会，见人少了，准备动手抓人了。 杨子姗撒腿就跑，先跑到前院，绕着主楼转一圈，又跑向后院大门， 未曾想，齐大强出现在前面，这哥俩这次不虎了，二人竟然采用两路夹击杨子姗。 杨子姗的脸色都白了，被二人拦在了路中间，这次怕是跑不掉了。 更主要的是手里还有证据，这个证据决不能落到二人手里。 怎么办？她想起了那个私家侦探的话，一定要说实名举报。 杨子姗猛然大喊道：“我要实名举报薛有才冯月娥！我有证据！我要见新来的陆书记！” 杨子姗的喊叫，引得大家纷纷看了过来。 “这不是上访专业户吗？” “她这是要实名举报？” “举报薛有才和冯月娥。” “有热闹看了。” 这帮人也不急着去上班了，反正已经进了大院就不算迟到。 董二虎二人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去抓， 他们虽然健壮，但杨子姗身轻体快，转身朝人多的地方跑，在人群里快速穿梭，二人一时还抓不住她， 再有，这些看热闹的人知道杨子姗要干嘛，很多人早就看不惯冯月娥的嘴脸，所以有人故意阻拦董二虎的路线， 杨子东也发疯了似的冲进院子，与董二虎打在了一起，只是他哪是董二虎的对手，两个回合就被打得口鼻流血， 最后只能抱着董二虎的腿不松手，大喊着小妹快跑。 杨子姗迟疑间被齐大强抓住，也大喊着别打我哥。 这一幕，有点凄惨了， 发生在政府大院，实在说不过去。 甚至有人质问董二虎，凭什么在镇政府打人，没有王法了吗。 也只能质问，没人敢出手帮助兄妹俩。 冯月娥站在主楼门口气急败坏的打着电话，让门口保安赶紧过去帮忙，将这哥俩都扔出大院。 与此同时， 镇委书记周乐志和镇长高万盛也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他们却谁也没说话， 实名举报就不可能内部消化掉了，必须公示举报查实后的结果，所以这种事谁碰谁扎手。 主要是，人家点名说了举报薛有才和冯月娥， 所以他们觉得，此时冯春宝出面最合适，却不见冯春宝躲在了哪里。 院外，陆明远本来打算等县委组织部的刘科长，此时也不能等了， 再等下去，不仅杨子东会被打坏，杨子姗手中的证据可能也保不住了。 陆明远进入大院朝人群聚集地走去，一名保安从身旁跑过去，陆明远脚下一垫，保安右脚拌左脚整个人飞扑出去，吓得前面看热闹的连忙躲闪， 紧跟着另一名保安看到是陆明远使坏，朝他飞奔过来，想要抓住他的衣领质问， 陆明远反手抓住保安的手腕，紧跟着一个过肩摔将这个保安也摔了出去。 此时，前方围观的人群再次避让，场内瞬间变得肃静下来，不为别的，只因大家忽然感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一股王霸之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此时的陆明远穿着沈莉雪给买的白衬衫，休闲裤，旅游鞋，手中推着一个一千八的拉杆箱，看不出这是旅游来的，还是串门来的。 而且，脸色有些阴的恐怖，双眸间有着似乎千年不化的寒霜。 就连杨子姗看到此时的陆明远，都觉得有些可怕。 “放开他们。”陆明远开口说道。 董二虎认出了陆明远，就是桦林信访办门口救走杨子姗的那小子。 “麻痹的，是你...” 董二虎的谩骂刚一出口，陆明远的手臂就动了，犹如闪电般迅速击出， 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董二虎身体向后飞出五米远顿时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挣扎中的皮皮虾。 齐大强意识到不妙了，上次就是被这小子差点掰断手腕，这次一拳打飞董二虎，这是练家子， 就在陆明远眼神看过来之时，齐大强抓住杨子姗就推了过去，转身就跑。 陆明远单手接住杨子姗，另一只手将拉杆箱扔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齐大强的后背上， 齐大强趴在了地上，后脊骨差点被砸断，疼得直摸自己的尾巴根。 这二人，一个向前蜷缩，一个向后弯腰，更像两只皮皮虾了。 “你是干什么的？竟然在镇政府打人！”冯月娥上前质问着，却也不敢离的太近。 “他们打这兄妹俩就不算打人吗？”陆明远问。 “他们兄妹俩扰乱政府秩序，是应该赶出去的，你也是擅闯政府大院，这是违法的。”冯月娥说着朝保卫科科长田力杨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赶紧报警。 陆明远看了眼楼体上的大字：“这上面写的是为谁服务，你不认识字吗？这个大院就是为人民开的，她来举报，你凭什么不让进？你是谁啊？你定的法规吗？” 围观人群有人接话道：“办公室副主任。” “是啊，挺有权力的。” “被举报的...” 这几人的话明显有讥讽的意思，但也只是痛快痛快嘴，见冯月娥的冷眼看过来，也只好闭嘴了。 往往这类人就是大院里的边缘人物，也不怕冯月娥给小鞋穿，因为自己的处境已经不可能再差了。 冯月娥看了手表，又朝楼上看了眼，心急如焚了。 楼上，周乐志和高万盛都是皱着眉看着陆明远，好奇哪来的这个人，胆子的确不小。 高万盛也等不及了，给冯春宝打电话，让他赶紧去处理。 就在这时，组织部长周海跑过来说道：“周书记，高镇长，县委组织部来电话了，赵部长和刘科长已经出发了，九点前能到咱这。” “啥？不是说只有刘科长来吗？”高万盛举着电话诧异道。 周海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所以咱们的接待需要重新布置一下了。” 周乐志想了想，连忙回了办公室，他的讲话稿需要改一下了。 高万盛对着手机喊道：“冯春宝，你特么再躲着，就给我滚到联委养老去！” 第235章 这个身份如何 大院里外都是人，保卫科的也轰不走，大家都在看着杨子姗和那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冯春宝终于舍得露面了，对着里外的人喊着： “赶紧都回去，别在这围着了，一会派出所来把你们都当可疑分子带走！” 他刚才也不是故意不想管，而是院外看热闹的人里有他媳妇，他媳妇给他打电话说打董二虎的人就是在他们旅社住了三天的那小子。 所以冯春宝有些担忧了，一个外地人在大院对面蛰伏三天，却在今天露面了，这里怕是有隐情， 甚至他都怀疑那个拉杆箱里有什么爆炸物，所以躲着不敢出来。 现在看，拉杆箱是安全的，这小子八成就是为了杨子姗来的，刚才抱着杨子姗的姿势太明显了。 杨子姗低声道：“你快走吧，他们报警了，你总不能再找伍局长的，现在是我自己的事了，我来处理。” 杨子姗的意思是，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不该为她浪费一次。 陆明远道：“我不能走，撇下雇主不管，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你做的已经够了，我真心的谢谢你，我们的雇佣关系现在就解除了，你快走吧。” “解除了？”陆明远问。 杨子姗郑重的点头。 “好，现在开始我就不是你的私家侦探了，那我就要换个身份了。”陆明远笑着望向大门的方向。 “换啥身份？” “那我就换成高家镇新任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的陆明远，这个身份如何？” “别闹了。” 杨子姗丝毫不觉得好笑。 杨子东还坐在地上，擦了下鼻血就往衣服上蹭，说道：“黄品强，你小子够意思，走吧，后面的事我找关系摆平。” 陆明远拿出一包纸巾扔给了杨子东，不管咋样，这个改刀的还算仗义。 院外，冯春宝媳妇高爱莲嗑着瓜子，跟身边说到：“这小子在我那住三天，原来他是来保护杨子姗的，看来是个情种。” “等会派出所来他就傻了。”另一人道。 “非把他铐走不可。” “肯定的，胆大妄为，还是太年轻了。” “我看，未必。” 别人都在认为陆明远肯定被抓时，一道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大家转头看过去，林巧月抱着肩笑眯眯的看着院内，道：“我看这小子面相不是一般人哦。” “林巧月，知道你了解男人下半身，啥时候还会看男人脸了？”高爱莲讥讽着。 “你要不信，咱们就赌一把？” “赌什么？” “我就赌他会成为镇政府的座上宾，输了我给你一百块钱！你输了给我一百。” “卧槽，你是钱多烧的吧？” “怕了？” “我怕你不给钱！” “好啊，那咱就把钱都压这，看谁赖皮！” 林巧月捡了两块砖头摆在围墙台上，拿出一百压在下面，高爱莲也拿出一百压在另一个砖头下面。 旁边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都说林巧月今天吃错药了，要么就是昨晚被大款包了。 林巧月道：“你们要是不服，都可以下注，我包赔，怎么样？” 这几人也是愣了，不会有什么差头吧，又仔细看向院中那小子，顶多二十四五岁，怎么可能是镇政府的座上宾？ 高爱莲对她们使了个眼神，跟她赌！ 众人一想，高爱莲是副镇长的老婆，跟她下注这事儿差不了。 一名足有两百斤的女子一掀裙子，从裤袜里掏出两张百元票：“我押二百，你敢赔吗？” “多少都敢！我那还有个烤豆皮店，怕我赔不起啊！”林巧月道。 “草，我押五百！”高爱莲怎么能落了下风，打电话给服务员让她赶紧送钱来。 几人正下着注，派出所所长雷光亮走了过来。 林巧月道：“雷所长，别乱抓人哦，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雷光亮白了她一眼，看到砖头下面的钱，问道：“你们在干嘛？” “没事，大院风水好，我们在接风水。”林巧月道。 见冯春宝的老婆也在，雷光亮也不管了，带着两名片警进了大院。 冯春宝迎上来低声道：“一会县委组织部赵部长就到了，赶紧把闹事的带回去，你怎么没带车来？” 雷光亮道：“去县里办事了，你们也不说支援我们一辆车，这么大镇子派出所就一辆面包车，忙不过来。” “这事再说，我给你派车把他们三个都带回去。” 冯春宝说着就朝冯月娥打手势，安排车过来。 雷光亮先是看了看董二虎和齐大强，问陆明远：“你打的？” 陆明远点头。 “铐上。”雷光亮下了命令。 “要么你还是先给李景明打个电话吧。”陆明远提醒道，他不但没有让警员戴手铐，还把手揣进了裤兜。 雷光亮愣了一下：“认识啊？” “一起吃过饭。” “那你这就是不够意思了，在哪闹事儿不好，非要在政府大院闹事，给我师哥添麻烦。” “还有伍峰。”陆明远又补充了一句。 雷光亮差点跪下， 其实，身为警察，经常遇到有一些人是在酒桌上认识的，然后惹事了就提人，最烦的就是这种人，如果小事也就给个面子，大一点事就另当别论了， 往往面子上过得去，私下里该抓抓，该罚罚，原因只有一个，关系不够硬。 然而这小子的酒桌上不仅有李景明，还有伍峰，那就不一样了，能上局长的酒桌吃饭，这小子是有背景的。 “兄弟怎么称呼？”雷光亮拿出手机问，他需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陆明远。” 雷光亮转身去打电话，同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你真疯了。”杨子姗在一旁嘟囔着。 就在此时，周乐志和高万盛下来了，周乐志目不斜视直奔大门，身后跟着各个科室的人。 高万盛一把抓着冯春宝的衣领：“你特么不想干啦，怎么还没处理完，赵部长马上到了。” 冯春宝指着雷光亮：“他不抓人我也不敢抓啊。” 陆明远上前道：“高镇长，我是...” “杨子姗，你就作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陆明远想自我介绍，高万盛看都不看他，指着杨子姗骂了一句，转身朝大门走去。 谁作了！杨子姗气的鼻孔冒烟了。 第236章 他还真是陆书记啊 雷光亮打完了电话，双眼迷茫的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摊摊手，没办法，赶上了。 “光亮啊，赶紧抓人啊！”冯春宝上前催促。 “要抓你抓，我可不抓。”雷光亮收起手机去往门口，准备参与接待工作了。 他刚刚跟县刑警队大队长李景明联系了，李景明告诉他不要阻挠陆明远的任何事，如有需要全力协助，原因只有一个，陆明远是伍峰的座上宾， 至于为啥，他无权知道，所以雷光亮现在的心态是，惹不起，我躲得起。 冯春宝心里这个气啊，今天真是见鬼了，派出所所长也不听话了， “杨子姗，带着你这位朋友跟我去办公室吧，有啥事去那说，好不好？”冯春宝已经改用恳求的语气了。 杨子姗依然摇头：“我哪也不去。” 冯春宝一甩手他也不管了，瞪了眼冯月娥，你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冯春宝也去迎接赵部长了，这才是他的大事。 冯月娥四下张望，这才发现董二虎哥俩躲到小树林里去了，指望不上了， 又见薛有才在墙边傻傻的站着，只好去找薛有才。 “杨子姗说实名举报咱俩，你是不是走漏了风声？”冯月娥现在就怀疑薛有才的嘴，喝点酒什么都敢说。 薛有才看着远处的蓝天，双目无神道：“我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当了皇上，你信么？” “我信，肯定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你就这熊色！” “没有那么多，就有一个爱妃，她问我杨子姗编制的事，我跟她说了。” 冯月娥吓得一激灵：“你确定你是在做梦？” “不知道，而且我失踪了两个小时。” “卧槽，你不会是被人拍花了吧？” 拍花？薛有才也茫然的看着冯月娥，拍花不是应该要钱么，问这事干嘛？ 办公室主任王红梅从楼里出来，拎着三瓶矿泉水分给杨子姗三人。 “额，谢谢王主任。”杨子姗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关心她，她正口渴的难受呢。 王红梅又道：“子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冤屈，只是我也没有任何证据，帮不了你，别怪我啊。” “王主任，您知道是冯月娥搞的鬼？” “知道，别看我是党政办主任，可我也被某些人架空，哎。” “...” 杨子姗顿时哽咽了，这么长时间了，今天是第一次听到政府里的人跟自己说这么掏心窝的话，以往都把她当狗一样撵， 就连杨子东都错愕的看着王红梅，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可是党政办的一把主任啊！ 陆明远道：“你好，王主任，其实我就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 王红梅朝陆明远笑笑，随后搂住了哽咽的杨子姗，“不哭不哭，都会好的。” 陆明远无语了，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这里的人怎么就没人听我说话呢。 其实，王红梅还真知道， 她刚刚跟堂兄也就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王海元通过电话，得到小道消息，赵部长一行人的车上没有陆明远，而且据说陆明远已经到高家镇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样落在王红梅的心里，很快就锁定了楼下拉着拉杆箱的年轻小伙子， 甚至可以断定了，这位帮着杨子姗打架的就是陆明远。 王红梅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因为她要在这个节骨眼先选择站队了。 冯月娥这个副主任一直跟她不和，而且冯月娥和冯春宝高万盛是一伙的，周乐志又太软弱，那么她必须靠上这个新来的副书记， 这位副书记可不软弱，人还没上任就已经让大院鸡犬不宁了， 王红梅盼的就是这样的人！ 终于，县委的车到了，一辆依维柯，一辆警车。 “咱们也过去迎接赵部长吧。”王红梅拍拍杨子姗，又朝陆明远微笑着点点头。 这一刻，陆明远明白了，这位王主任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就好，免得自己在院中唱独角戏，会遭人恨的。 杨子姗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王红梅，让我也去迎接？不怕我告状影响镇政府形象了？ 其实，杨子姗就是脾气火爆心地善良，越是惹她越敢玩命，给个好脸就心软了。 刘晓光和赵宏伟前后脚下车，周乐志连忙上前握手问好， “赵部长一路辛苦了，我代表高家镇d委会感谢赵部长给我们送来强将啊！” “应该的应该的，县委一直重视高家镇的党建工作嘛。”赵宏伟笑道，随后跟高万盛握手。 高万盛道：“我们镇政府也是求贤若渴啊，一定要多督促我们的工作，那个...” 高万盛往车里看看，周边看看，没发现哪个是陆明远。 赵宏伟也四下看看，问到：“陆明远同志呢？” “啊？”周乐志也是一愣，问谁呢？ 高万盛看向刘晓光，刘晓光也看向高万盛，人呢？ 一时间八目相对，都在问着对方。 王红梅走了过来，道：“赵部长，刘科长，陆书记在那边呢，人多挤不过来。” 赵宏伟朝人群后面看去，连忙招手：“明远，快过来。” 这边的人群顿时懵逼了，喊谁呢？ 这里哪有‘明远书记’？ “麻烦让让，让我过去。”陆明远道。 “你别捣乱了。”杨子姗又拉了一把陆明远，发疯也不看个场合，赵部长都到了你还装什么陆书记。 “我捣什么乱了，我就是陆明远啊。” 一句话，前面的人群连忙散开一条通道。 陆明远满脸笑容快步迎向赵宏伟，“抱歉啊赵部长，欢迎您的人太多了。” 周乐志和高万盛都瞪着牛眼看着陆明远，怎么回事，他就是陆明远？ “你们还不认识啊？”赵宏伟发现了端倪，不仅不认识，好像还有误会似的。 陆明远道：“周书记和高镇长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报到呢，这不在等您嘛。” 陆明远说完连忙向周乐志和高万盛问好，分别握手。 周乐志道：“明远，这就是你不对了，回头罚酒三杯。” 高万盛道：“不能怪明远，刚才跟我说话来着，我没注意到，我也陪三杯。” 两句话化解尴尬，大家哈哈一笑。 人群里，杨子姗直接倒在了大哥的怀里。 杨子东骂道：“麻痹的，不带这么玩人的，他还真是陆书记啊！” 一群人拥着赵宏伟往主楼走去， 路过时，陆明远跟杨子东低声道：“帮我看着点行李箱。” “好嘞！” 杨子东一把推开小妹，抱起拉杆箱，如同抱着一把尚方宝剑，目送陆明远。 第237章 下马威 “一百，两百，三百...一千两百元，谢谢啦~” 林巧月握着赌赢的钱朝几人挥手告别，一边走一边哈哈笑着。 这几个女人都懵逼的看着林巧月，转而又都怒视着高爱莲，你这个镇长媳妇怎么当的，副书记在你家住三天你都不知道？ 胖女人道：“高爱莲，你是不是跟林巧月串通好的，合起伙来骗我们的钱？” 一句话，让众人幡然醒悟， “一定是，这是圈套，高爱莲，你还我钱！” 一时间，五个女人抓着高爱莲不松手，揉作一团。 为了钱，这些女人可不管你是不是镇长媳妇。 与此同时，谢晓雨从旁边经过，白了一眼这些疯婆子，昂首挺胸进了政府大院。 一眼就看到主楼前的杨子姗，谢晓雨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拒之门外了？” 杨子姗看着谢晓雨，没说话，因为她的大脑还处在停滞中，还在琢磨黄品强怎么就变成了陆明远。 见杨子姗的傻样，谢晓雨得意的进了大楼。 “谢晓雨，你来干嘛？”走廊里遇到了王红梅，王红梅诧异的看着谢晓雨。 “王主任，说好了三天的，我来报到了。”谢晓雨兴奋道。 “你确定来报到？”王红梅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敢肯定，对于谢晓雨不是好事。 “当然了。”谢晓雨往会议室内看了眼，知道是欢迎新的副书记，也钻了进去，听说新的副书记很年轻，她也要去欢迎。 王红梅也不管她了，自己往上送脸，怪不得别人。 大会议室内，大家纷纷入座。 赵宏伟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周乐志，高万盛，右手边是刘晓光和陆明远。 这种安排是最简单实效的，党委班子三把手都在，组织部两个领导都在，一共五人，凸显了赵宏伟的位置。 至于那几个副镇长谁也不用上台了，免得还得分主次。 台下各个机关科室的小领导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陆明远， 这么年轻的副科级就已经很少见了，挂职副书记兼职纪委书记，那就是更没有了，妥妥的实职副科级。 谢晓雨更是满眼放花，不知道这个副书记有没有女朋友，就算有，也不重要，近水楼台嘛。 周乐志朝高万盛点点头，意思是开场白归你，有了开场白，就没有你讲话的份了。 高万盛也就担起了主持人的角色，道：“衷心感谢县委，感谢赵部长为我们镇送来了陆明远同志这样一位优秀的干部，首先，请赵部长为我们讲话。” 台下热烈鼓掌。 赵宏伟道：“今天，我作为组织部门的一员，非常荣幸地来到这里，为大家带来了一名新的干部，同时，我代表县委，向陆明远同志表示衷心的祝贺！” 台下鼓掌，陆明远起身跟众人鞠躬致谢。 赵宏伟继续道：“在此，我要对陆明远同志提出几点希望和要求， 一是要迅速适应新环境，熟悉新岗位，要尽快了解地方的基本情况，掌握工作的要求和规律，确保能够迅速进入角色，顺利开展工作。 二是要坚持原则，敢于担当。作为干部，我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守原则底线，勇于担当责任，做到心中有责、敢于作为。 三是要加强学习，不断提高。新的岗位意味着新的挑战和机遇，我们要不断学习新知识，提升自身素质和能力，以更好地适应工作的需要。 四是要团结协作，形成合力。我们要加强沟通协作，相互支持、相互配合，形成工作合力，共同推动地方各项事业的发展。 同时，我也希望全体干部职工能够积极支持陆明远同志的工作，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和支持，共同营造一个和谐、团结、向上的工作氛围。 最后，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高家镇的发展一定会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 好，就说这些。” 赵宏伟朝周乐志点点头。 掌声过后，周乐志道：“再次感谢县委感谢赵部长，为我们镇注入了新的活力和动力，这是我们镇党委班子建设的一件大事，也是我们镇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的一件喜事。 我相信，陆明远同志凭借丰富的工作经验和扎实的业务能力，一定能够迅速融入我们的工作团队，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共同推动我镇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再上新台阶。 下面请陆明远同志讲话。” 陆明远道：“首先，我要感谢组织的信任和大家的支持，让我有机会担任高家镇的副书记这一重要职务，在此，我深感荣幸，同时也倍感责任重大。 我会牢记赵部长的嘱托，将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更加务实的作风，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中去，为推动我们镇的各项事业再上新台阶贡献自己的力量。 过多的表态我也不说了，请大家监督我的工作，毕竟我的工作经验不够，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比如今天早上，我在大院里还和人动了手，虽然那是两个地痞流氓，但我也要做自我检讨...” 高万盛连忙打断道：“明远，这件事可以理解的嘛，赵部长也累了，先去休息室...” “没事没事，我也好奇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明远动手打人我可要批评他的。” 赵宏伟示意陆明远继续说， 他从马绍云哪里得到的指示与李景明从伍峰那里得到的指示一样， 就是不要阻挠陆明远的任何事，如有需要全力协助。 对于陆明远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给他最大的空间办最大的事， 坏处就是，棱角太锋利，也会伤了自己。 按沈书华的意思是，给陆明远铺上一条路，该借力的时候可以借力，该收敛的时候还得收敛，最终是骡子是马就看你自己了。 陆明远表示感谢，继续道：“起因，是一个叫杨子姗的女同志要实名举报，我就合计着这不就是我的工作嘛，我本想等赵部长到了之后，再接手工作， 然而，大院里出现两个地痞流氓，他们竟然阻挠实名举报，所以，我的情绪就有些激动， 凭什么两个地痞能够在镇政府里为所欲为？凭什么一个寻常百姓不能在自己的政府大院里申诉冤屈？” 众人心里都是微颤，这是送任大会，你怎么这就要办公了吗？ 这是不懂事吗？不是，这特么是强势！ 很明显，赵部长支持他这么做，所以，这是赤果果的下马威啊！ 台下，冯月娥和薛有才已经脸色惨白了，相互看着都在询问对方怎么办？ 陆明远停顿片刻，说道：“在场所有人，请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大家互相监督，不许碰手机。” 这道命令，让现场一片哗然。 这是要干嘛？纪委开始查案了吗？ 早知道就请病假不来参加欢迎会了，这特么哪是欢迎会啊！ 就连干部科科长刘晓光都懵逼的撇了眼赵宏伟，见赵宏伟毫不迟疑的照做，也只好乖乖的拿出手机。 别说是赵宏伟，现在就算马绍云在这，也得照做。 谢晓雨意识到情况不对，起身想走，却被王红梅拦住了，这个节骨眼，谁都不能私自离开了。 第238章 炸锅了 “请纪委的同志站起来一下。” 在场一共五人，四男一女站了起来。 “好的，麻烦你们配合一下王主任，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做一了结，让举报人知道，咱们的政府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府。” 五人连忙出去，不一会，跟王红梅一起带着杨子姗进来了。 杨子姗看着满屋子的领导，头都不敢抬了。 如果陆明远还是黄品强，她还有勇气面对，现在知道了陆明远的身份，她反倒紧张的不知所措了， 甚至有种敌友不分的感觉。 “杨子姗，你要实名举报谁？”陆明远问。 我举报谁你还不知道么，早餐店里你说啥都不记得了么... 王红梅碰了一下杨子姗，杨子姗这才回过神来， 道：“我要举报冯月娥和薛有才，他们伪造我的签名将我的编制给了别人。” “可有证据？” “有，一段视频。” “哪来的？” “不知道是谁用信封放到我家门口的。” 杨子姗说着拿出了cf卡。 陆明远道：“麻烦王主任弄台电脑过来。” “好的。”王红梅连忙带人去取电脑。 赵宏伟心里暗笑，真的是跟沈书华一个路数，沈书华上次来杏山考察，也是现场播放了小凉河的视频，让人心服口服。 只是，赵宏伟也不知道陆明远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仅仅是冯月娥和薛有才这种股级干部的事吗？ 如果只是这样，陆明远没必要把自己也扣在这里， 所以，如果陆明远不是个愣头青，那么这个案子就不是小案子。 想到这些，赵宏伟内心也有些激动，好奇谁要落马了。 陆明远不让别人碰手机，他却拿起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 这就是纪委的特权，虽然接受同级党委的领导，却独立于党委和政府，有他直属的向上通道。 很快，一台品牌机电脑摆好，一名年轻女子拿出读卡器将cf插入，又连接到usb口。 女子看向陆明远，等候指令。 陆明远正摆弄手机，片刻，放下手机，道：“麻烦你把声音放大一些。” 女子调好音量，点击播放视频，喇叭里猛然传出一句话， “我是皇上了？爱妃...” 现场顿时炸锅了， 哎呦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就见视频中薛有才光着膀子，面色红润，色眯眯的笑着，屋内的光线也是粉红暧昧， 薛有才顿时跳了起来，随后腿一软掉进了桌子下面。 冯月娥也是瘫了，刚刚薛有才还说他做了这个梦，这特么哪是梦啊，这是真实发生的，太可怕了，怎么发生的？ 现场有人忍不住了，憋着笑肚子都岔气了。 杨子姗也没有看过这个视频，此时也是惊讶的捂着嘴，不敢相信屏幕里的这个人就是薛有才。 就连赵宏伟也不在前台坐着了，来到旁边仔细看着视频，王红梅连忙给这几位领导搬来凳子， 众人就跟八十年代聚集一起看大西洋底来的人似的，目不转睛着。 随后，画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谁冒名顶替杨子姗去签解约协议的？” 薛有才道：“是我侄女薛爱莲。” “哗~”众人惊愕。 “谁陪她去的？如何证明她是杨子姗的？” “冯月娥陪着去的，还开了介绍信。” “哗~”再次惊愕。 “这件事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吴英霞说可以把我调到农业局...” 现场猛然间静了，出圈了这是！ 不仅仅是薛有才和冯月娥的勾当了，竟然还有县人事局副局长吴英霞的事。 画面里薛有才淫笑着：“但我现在不想了，我想当皇上，爱妃你快过来呀...” 画面也出现短暂的晃动，似乎拍摄者在笑， 在场有人笑出了声，也有人兴奋的想拍桌子的，薛有才的傻样太解恨了，吴英霞那个老巫婆早就该抓了。 过了一会，女子问道：“吴英霞在这里有什么好处？” 薛有才道：“他弟弟想从太子镇承包煤矿，这件事谢飞龙说的算。” 谢飞龙！ 卧槽，太子镇镇长，这里竟然还有他的事，咱这是高家镇，他竟然把手插了进来。 其实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不愿意点破，高万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在高家镇的案子里出现谢飞龙的名字，高万盛也顿觉窝囊。 再有太子镇的煤矿那是多少人眼中的肥肉，竟然要包给吴英霞的弟弟，这里面的猫腻太大了。 画外女子又问：“谢飞龙在这件事里有什么好处？” 薛有才道：“他当然有好处了，因为杨子姗的编制给了他女儿了。” 屋内再次躁动，笑容也几乎没有了，原来杨子姗的编制是给了谢飞龙的女儿， 这四人竟然将一个刚毕业的女孩的工作当成了交换的筹码，这不仅仅是徇私的问题，简直就是缺德了。 女子又问：“这个编制需要考试，谢飞龙女儿怎么考上的？” 薛有才道：“吴英霞参与了农业局考试小组的命题，考题都告诉了谢飞龙。” ‘咣~’ 竟然有人气愤的拍了桌子，农业局考试小组也参与了， 年年都有事业编的考试，在场人就有亲属参加考试，也怀疑考题可以泄露，苦于没有渠道， 如今可以证明了，还是自己的关系不够硬啊！ 谢晓雨颤抖着双手去拿手机，想要发短信，杨子姗飞快过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你还有什么话说？”杨子姗瞪着谢晓雨，这一刻心里的憋闷终于释放了。 “这是污蔑。”谢晓雨强辩着，只是声音缺少底气。 冯月娥猛然站起来喊道：“对，这就是污蔑，薛有才被人拍花了，他说的不是实话。” 陆明远道：“我们也不愿意相信，这种事，实在有损d员形象了，放心，这里涉及到四个人和一个小组，我相信很快就会查清的。” 如果一个人违法，死不承认就需要点时间，可是，四个人一起违法，肯定会有人坦白从宽的，所以不需要多少时间。 “不可能，”冯月娥继续狡辩，“那也是毫无证据的指控！” 冯月娥想起吴英霞的话，她销毁了证据，死不承认就没事。 陆明远笑了：“你还真当纪委是吃闲饭的，整天围着证据转吗？” 随后告诉那名年轻女子将视频发送给县纪委，看看那边有什么意见。 第239章 小天地 视频发送出去后，屋内逐渐寂静， 大家都在想着这段视频到达县纪委之后的情况， 吴英霞会不会被双规？太子镇那个牛逼镇长谢飞龙会不会被双规？ 人生如戏，官场就是冰上载舞，看似美丽，一不小心，就是万丈冰窟。 赵宏伟只是跟陆明远吃过一次饭，还是在马绍云的屋内， 他听说过陆明远不按常理出牌，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憋了三天，一出牌就是一个炸弹，一把弄掉四个。 赵宏伟朝刘晓光点点头，刘晓光便明白了，不能冷场，该他讲话了。 “下面，我讲一下干部考核的问题，咱们县每半年就有一次自我评定的总结，这一次，咱们组织部要重点考核干部家属的问题，刚才的视频就是在给我们敲了警钟， 干部家属作为我们干部队伍的重要一员，他们的言行举止直接关系到我们干部队伍的形象， 下一步，我们应该加强制度建设，完善管理机制，如有必要，联合纪委对家属问题做一次彻底的普查...” 众人听到这，心里也骂娘了， 哪位干部没为自己的家属办过事，就连更夫老黄头都把他侄子安排进食堂颠大勺了，炒个黄瓜片都能炒糊巴。 这次真是被四人连累了，又得提心吊胆一段时间了。 突然间，屋内传来滴滴的短信声，随后各种短信声在屋内四起， 刘晓光意识到应该是县里有消息传出了，就连他的手机都有短信提示了， 刘晓光的讲话快速收尾，台下掌声热烈，只是目光都在桌面的手机上。 陆明远道：“感谢刘科长的鞭策，大家也可以收回手机了。” 众人连忙拿起手机去看短信， “太子镇镇长谢飞龙被双规。” “人事局副局长吴英霞被双规。” “据说这次是因为高家镇引起的。” “你们高家镇那边发出什么事了？” “兄弟你还好吗？” 各种小道信息从四面八方涌来，也有打探消息的和关心的。 这就是说，县纪委采取行动了。 冯月娥还能辩解什么，真当县纪委是闹着玩的？ 而且简直是雷霆行动了。 其实，今天一大早马绍云就让伍峰安排人布控了谢飞龙和吴英霞，马绍云知道陆明远这个新官上任肯定是要烧一把火的， 那就助他一臂之力。 不用陆明远下令，纪委的工作人员就已经站到了冯月娥和薛有才的身边， 冯月娥惊恐的看向冯春宝和高万盛，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冯春宝此时只能明哲保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瞪着冯月娥。 高万盛及时的躲开了冯月娥的视线。 薛有才争做第一人，喊道：“我坦白从宽，就是冯月娥拉我进来的，是他给我引荐的吴英霞...” 高万盛连忙看向陆明远：“明远，这件事先到这吧。” 高万盛怕了，薛有才的嘴是吃豆腐渣长大的，松的很，再把他和冯月娥的事说出去，那就是引火上身了。 “好的，高镇长，” 陆明远点头道，“把他俩带到纪委办公室，重新审查，杨子姗证据作一交接。” 陆明远这次给高万盛面子了，因为他也不想薛有才说出高万盛和冯月娥的事，如果高万盛因为生活作风问题离开工作岗位那就得不偿失了，蛇打七寸，你抓他尾巴就是在给它机会反咬自己。 再者说了，只有高万盛在镇长这个位置，是个可利用的人，才能引出刘铁军靠近高万盛。 高万盛征得赵宏伟的同意宣布散会。 赵宏伟在周乐志和高万盛的陪同下去了休息室。 陆明远在王红梅的陪同下跟其他党委成员以及副镇长等主要领导逐一认识问好， 高家镇第四把交椅冯春宝握着陆明远的手道：“明远，我这老大哥必须挑你，在我家的旅社住了三天都没跟我说一声，太见外了。” “我是来偷懒的，多数时间都在睡懒觉，冯镇长千万别怪我啊。” “理解理解，年轻人嘛，往后我给你专门安排一间房，就住我那了。” “那可不行，就算住，我也得掏钱。” 王红梅道：“培训中心那边有宿舍，我已经安排专门人去给陆书记清理一间出来。” 王红梅心道，可算来一个正经人了，可不能再被拉到冯春宝的阵营了。 陆明远又与其他领导简单的认识后去往自己的办公室，王红梅依然陪着。 “周书记说为了让您工作方便，您的办公室就在三楼纪委的隔壁，也就是说您有两间办公室可用。” “有点浪费了吧，其实在纪委就可以。” “那可不行，该有的身份还是要有的。” 刚要上楼，雷光亮出现在楼梯旁，迎上来道：“陆书记，董二虎他俩带回派出所了，初步可以按寻衅滋事处理，您有什么意见？” 陆明远道：“我哪会有意见啊，派出所独立办案我可不能干预。” 雷光亮点头尬笑，连说是是。 陆明远又道：“我只是好奇，董二虎是做什么工作的？” “无业游民一个。” “哦，那就奇怪了，他胸前的金链子分量可不轻，还是纯金的，和他的收入不搭啊，嗐，我这也是职业敏感，千万别影响你们的查案。” “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了。” 雷光亮就是要探探陆明远的口风，如果按以往处理，拘留十五天是上限，现在陆明远这么说，那就是往深了查的意思， 其实还用查吗？董二虎的屁股早就不干净了，一直都是冯春宝在保着他，现在这个新任副书记定调了，董二虎的好日子这就到头了。 纪委办公室在三楼最东边，是一个独立区域，在走廊上安了一道防盗门，跟财务室似的。 旁边的办公室写着党委副书记办公室。 陆明远往屋内看了眼，中规中矩，跟郝常旭的办公室差不多，只不过这是阳面，郝常旭是阴面。 王红梅道：“这边就是纪委办公区，我就不进去了，等宿舍那边收拾完，我再带您去看一下，有事打我电话，办公桌上有通讯录。” “好的，谢谢王主任。” 陆明远推开了纪委的大门，迈入属于他的小天地。 第240章 各个都是人精 进入防盗门，里面是走廊，南面五间办公室，对面一个小会议室。 “你好，陆书记，我叫陈琳。”一名年轻女子听到动静连忙出来迎接，她就是刚才在会上播放视频的女孩。 “你好，大家都在忙吧？”陆明远问。 “是的，都在审查室，要么我把大家都叫来？” “不用，我只是认认路，不打扰他们工作。” “好的，这边是您的办公室。” 陈琳在前面侧着身引路，步履轻盈，带着青春气息。 “你是刚毕业的吧？”陆明远问。 “毕业两年了，我是桦林商专毕业的。” “哦，跟我一个朋友是校友，他大你两届。” “是嘛，那也有可能认识，学校不大，很多学哥学姐都认识的。” “他叫黄品强...” 说话间到了办公室门口，却见杨子姗乖乖的站在办公室内，旁边是自己的拉杆箱。 陆明远尴尬的只想收回刚才那句话。 “我认识黄品强啊，他可幽默了...” 陈琳说着，发现气氛不对，杨子姗似乎在怒视着陆明远。 陆明远看向陈琳：“她的手续都办完了吗？” “办完了，证据都交接签字了。” 陆明远又看向杨子姗：“那你还在这干嘛？” 杨子姗的怒意顿时没了，又变成了委屈，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么？” “跟你解释什么，工作的事回家等通知，人事局会给你个交代的。”陆明远挥挥手，坐在了办公桌旁，翻看通讯录。 “杨女士，这边请。”陈琳看出陆明远不想留她，只好请她离开了。 杨子姗眼角带泪，嘴角含恨，吸溜一下鼻子转身走了，在她觉得这个人不再是自己的朋友了。 “陆书记，中午饭我们都是跟食堂订人数，您的午餐怎么安排？”陈琳送走杨子姗返回来问道。 “中午陪赵部长吃饭，” 陆明远放下通讯录，看了看文件柜，问道，“最近还有什么工作没有完成的吗？” “没有啊，哦，还有一份县纪监委要的月度工作报告没交，这个不急。” 陆明远点点头，道：“宋书记的事你了解多少？” “额...”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陈琳愣了好一会，道，“不太了解。” “他住哪家医院？” “回家了。” “病好了？” “还是昏迷不醒，应该是植物人了。” “不治了？” “也不是，因为，” 陈琳犹豫了好一会，道，“他是嫖娼被打的，镇里不给报销了，让他家属走法律程序起诉凶手，可是根本不知道谁是凶手。” “...” 陆明远无语了，这是第二次听到这种说法，薛有才说过一次了，看来是已经被定案了。 而林巧雯不认可，说是高万盛派人打的。 “他家在哪？” “杏林乡。” 乡镇纪委书记通常是不允许本地户籍的担任，所以宋凯龙是外乡人，只是杏林乡有点远，在杏山县的南面，去一次也不方便。 “陆书记，您是要去看望宋书记吗？” “毕竟我是接他班，理应过去看望。” “周六我陪您去吧，我二姨家也在杏林乡，我认识路。” 周六？陆明远打算周五中午就回桦林的，沈书华周五晚上要去盛阳治病，他想回去送送。 “再说吧，你让办公室联系派出所，下午把冯月娥和薛有才送到县纪委。” “咱们不审了？” “不审了。” “为什么？”陈琳略带固执的问。 陆明远抬头看着陈琳那双清澈的眼眸，道：“咱们纪委的大门是防盗门，但是，你觉得它是密不透风的吗？” 陈琳醒悟的点点头，道：“谢谢陆书记信任我。” 陆明远笑道：“你才多大，我当然信你。” “这跟年龄有关系吗？” “当然有，年轻人刚步入仕途，都是满腔热血的，不会太早就被腐蚀。” “那就是说早晚也会？”陈琳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 “你说话总是那么多疑问吗？”陆明远有些不耐烦了。 “额，想跟您多学习一些嘛。”陈琳有些窘迫了，弄不懂这是在批评她还是在嫌弃她。 “去忙吧，下午开个小会。” “好的。”陈琳有些失落的走了。 陆明远拿出纪委的花名册，算上自己一共六人，在乡镇一级配置算是多的了。 来到高家镇这段时间，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乡镇并非他想的那么落后， 而且还处于向好的趋势，这也是跟这两年的政策倾斜有关。 在乡镇取得政绩，对于一把手的上升起关键性的作用。 这些跟陆明远关系不大了，就算他帮高家镇变成全国十强镇，受益的也只是周乐志和高万盛，他该干嘛还是干嘛， 就算他啥也不做，只要抓到刘铁军，他就会破例升正科，不会受任职时间的约束。 只是，按沈书华的说法杏山县的政治生态过于平衡，里面必有某种力量在制衡。 按伍峰的说法，黑恶势力盘踞基层错综复杂，如果真是圣丽社在控制，那么更是难以撬动，因为曾经的圣丽社组织架构堪称严谨，牵一发只会动一块肌肤。 看着眼前的花名册，陆明远只觉任重道远，没有可信任的人，纪委工作很难开展， 这可不像在信息港网站，管理属下不服就揍， 如果按照大明，他这属于从礼部调到了督察院，各个都是人精。 就连刚才这位最年轻的陈琳，也在努力装出一副无知少女样，企图获得新领导的信任。 中午，众人陪着赵宏伟在食堂吃的午饭，都没有喝酒。 赵宏伟不断的夸赞厨师的手艺，他却不知道这桌菜出自镇里的‘知味居’酒楼。 因为食堂的菜太难吃了，又不能请赵宏伟去酒楼吃，只能买外卖装成食堂做的。 吃完饭，赵宏伟便返程了，临走时又官面上的嘱咐陆明远几句。 依维柯开走后，高万盛对陆明远道：“晚上知味居给你接风洗尘，一斤高粱酒打底！” 陆明远道：“镇长别逗了，一斤矿泉水我还差不多。” 周乐志道：“你和明远一斤打底吧，我还是老样子，三两老白干。” 几人说着回走，王红梅说宿舍那边收拾好，让陆明远去看看。 陆明远回办公室取来行李箱去往宿舍。 第241章 贵人 南院都是平房，属于下面各个机关站所的办公区域。 西边一排平房写着党建培训中心，平时用于开学习班使用。 有几间房作为宿舍，给陆明远清理出来的这间摆着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学习桌，一套双人沙发和茶几。 屋内没有洗手间，走廊里有一个。 被子褥子看得出都是新的，其他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王红梅道：“洗手间有热水器，洗澡只能去外面洗了，大众浴池和洗浴中心都有的。” “没事，我单身一个，不洗脚也不会被人赶下床。” “陆书记真逗，您带被罩了吗？我帮您换上。” “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呀，您跟我侄子的年龄差不多，到现在都不自己洗袜子呢。” 不容陆明远拒绝，王红梅打开行李箱，见到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陆书记，您这是把酒店用品都搬来了吗？”王红梅想说‘偷来了’，觉得暂时还不适合开玩笑，改成了‘搬’。 “都是我朋友给我装里的，其实我没那么矫情，给个草垫子我就能睡觉。” 王红梅取出一套床单和被罩，也是无语苦笑，都是白色的，几天就得脏，还得安排人给他洗被罩。 又看了看沐浴露和洗发水，王红梅懂了， 这是莉亚酒店的，这个朋友是谁大概也能猜得到了，马绍云的外甥女沈莉雪。 再一看，下面是一堆新袜子和新内裤，购物袋是杏山县的服装批发商贸城的，那就更不用猜了， 只是，这个沈莉雪对陆明远似乎过于细心了吧？女人的直觉让她不由得多想一些。 收回思绪道：“陆主任，下午没什么事你就睡一觉吧，晚上可有您喝的了。” “下午要开个小会，毕竟需要跟大家认识一下，还请周书记和王主任来参加会议啊。” “下午？我这边有事，我问问周书记的时间吧，他要是也没时间，你们就自己认识一下。” 王红梅知道陆明远说的是客套话，按说纪委新班子第一次会议，镇委这边的副书记是要参加的，但陆明远本身就是这个副书记，镇委其他领导是否参加那就看周乐志的意思了。 王红梅帮着收拾了一会就离开了，回到主楼去往周乐志的办公室。 周乐志在屋内写着什么，王红梅看了下茶杯，重新给泡了一杯茶水。 然后说道：“周书记，冯月娥这一出事可把我忙坏了，赶紧给我安排人吧。” 王红梅是党政办一体主任，大小也是副科级镇委委员，此时却跟管家婆似的，心里没气那是假话。 周乐志放下钢笔，沉思了一会，道：“你觉得谁合适？” “反正不能要女的了。”王红梅嘟囔着。 周乐志点点头：“那就是男的了。” 王红梅差点气乐，这不废话么。 周乐志今年32岁，官气很足，在王红梅看来，这就是装出来的。 王红梅四十岁的人了，伺候过多任领导，领导的品性她一眼就能看明白。 真正能玩转官场的人不会摆官架子，而且自带不怒自威的属性。 摆官架子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内心就想高人一等，时刻享受权威的人，这类人属于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另一种人是掌控力不足，摆出官架子来保护自己，这类人属于底气不足。 周乐志就属于第二种人，有着一颗雄心，却没有支撑雄心的能力。 来到高家镇处处受制于高万盛，几次常委论题都被高万盛给否了， 周乐志想要把高家镇发展成农产品和旅游为主的特色乡镇，只要挂上这个名片，周乐志就会继续保持在上升通道里，他的目标就是35岁当上副处，所以他只有三年时间了。 王红梅觉得，周乐志在32岁当上了镇委书记，应该是有实力的人，不该如此被动， 于是就找堂兄县委办主任王海元了解周乐志，也是费了不少白酒，才套出话来。 周乐志本科毕业，在杏山县政府办开始步入仕途，从科员做起，后来官至政府办副主任，就再也升不上去了， 干了三年副主任，唯一的一次职位空缺的机会，却被另一名副主任拿到了。 眼看他就要去别的科室熬年纪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说县长朱良平的老丈人脑血栓住院，家人没时间照顾，只能雇人照顾，据说老爷子活不了多久了，周乐志就找到朱良平的媳妇，主动申请照顾老人。 结果，他伺候老爷子一年半，才终于把老爷子伺候走了。 即使这样朱良平也没打算重用他，而是解决正科去别的部门当二把手， 最后还是朱良平的媳妇就给吹枕边风，朱良平才勉强同意让周乐志来高家镇当书记。 所以，周乐志这个书记是端屎端尿换来的。 见周乐志想了一会，也没想出这个副主任由谁接班，王红梅也是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提议。 高家镇的办公室配置是党政一体，正常情况，主任负责周乐志的工作，副主任负责高万盛的工作， 所以说大概率这个名额最终还得高万盛来定。 王红梅也不敢提议，提完也会被高万盛否掉。 见周乐志走神，王红梅道：“陆书记的宿舍安排好了，陆书记可逗了，他的朋友给他带来一堆酒店用品，连被罩床单都带来了，我看了下，竟然是莉亚酒店的呢。” 周乐志也笑了：“这个朋友够体贴的。” 王红梅见周乐志没任何反应，只好继续提醒，道：“是啊，听说莉亚酒店是马书记的外甥女开的。” 这一刻，周乐志的表情明显凝滞了片刻，似乎才反应过来。 王红梅顿觉操碎了心。 其实，她想做的就是让周乐志赶紧拉拢陆明远，这样在镇委会上就会多一份支持，而且陆明远的背景并不简单。 如果陆明远跟马绍云的外甥女也认识，那么就是说陆明远不属于桦林空降的，他跟马绍云的关系也不一般了。 王红梅又道：“周书记，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主任，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为了高家镇，尽管直言不讳。” “好。”王红梅坐在了沙发上， “有些事经不起推敲，还记得那个李大龙编辑吗？我昨天通过一个朋友帮我打听到了桦林信息港网站的事，那边根本没有李大龙这个人，他的工作证是哪来的，这就是个迷了。” 周乐志顿时坐不住了，好奇的看向王红梅。 “再有，薛有才到底在什么情况下说出那些秘密的，这事也永远是个迷了。” “你想说明什么？”周乐志问。 “两个谜团其实都不需要解释的，只要知道一点，我想说的话您别生气，” 王红梅顿了顿， “陆书记，会成为您的贵人。” 第242章 装睡的人 周乐志虽然是通过朱良平当上的这个书记，但在他的内心并不感谢朱良平， 因为这是端屎端尿换来的。 而且，更主要的一点是，他和高万盛同期上任，没多久他就闻到了一丝气息，高万盛就是个等待顺位的过渡镇长， 也就是说，高万盛暂时不够资格当镇委书记，需要在镇长位置上过渡一段时间，然后镇委书记恰好因事离开，高万盛就可以顺位接班，所以周乐志是陪衬，用不多久他就该离开了。 朱良平就是过河拆桥，最终还是会打发掉他。 都说站队，周乐志端屎端尿一年半，也没排上位置，而他想去站马绍云的队，却连队伍的尾巴都找不到。 王红梅的话虽然有些打击他的自尊心，话又说回来，他的自尊心早就被屎尿给磨没了。 周乐志还是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王主任，你也是我的贵人，每个人身上都有可以学习的地方。” 王红梅笑了，她知道周乐志还在装睡，既然喊不醒，那就吓醒他吧。 “您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被沈书记发配来的，我也是，原本也没看好这个人，毕竟太年轻，结果上午这场戏，让我开了眼界，前后半个小时的时间，杏山县两个股级，一个副科，一个正科全部双规了，这可不是运气的事， 杏山县纪委何时如此雷霆过？要我说，陆书记不仅不是沈书记发配的，而是故意派来搅乱杏山政治平衡的。” 周乐志脸色沉了下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要注意影响。” “我是您的办公室主任，跟您再不说心里话，那我就憋死了。” “哈哈，好，那你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别憋坏了。” “虽然杨子姗是受害者，也是举报人，在这场戏里也被他利用了，短短半个小时，他就把威立在了大院，所以他的手腕即直接，又狠辣，大院里没人跟他能掰手腕的。” “越说越不像话了。”周乐志故作批评的指了指王红梅。 “别人会说，过度炫耀，易遭祸端，要我看，他就是想要这种效果，与这种人成为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周乐志装不下去了，喝了口茶水，道：“看你说的，跟上了战场似的，那你觉得他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 “上午，他到纪委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了宋凯龙的事。” “什么？”周乐志急问，“你确定？” “纪委里的陈琳，就是那个小女孩是我爱人家的亲友，她进镇政府就是我找的关系。” 周乐志又端起茶杯，喝不进去了，道：“纪委那边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陆书记说跟纪委同志开个见面会，邀请您参加的。” “他是副书记，我就不跟着掺和了，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周乐志说着，就去翻柜子。 王红梅终于松了口气，把他吓醒了，至于醒了之后是雄狮，还是京巴，不重要了。 王红梅要的就是周乐志跟陆明远站在一个阵营里，只有这样，她才能跟陆明远站在一个阵营。 最终，她也会成为胜利者， 她才四十岁，可不想永远窝在这个乡镇里，也不想抱着副科级退休。 ...... 下午，纪委的几人和派出所一起将冯月娥和薛有才送到了县纪委，本想在县里停留，却收到陈琳的通知，两点半，陆书记开会。 几人只好匆忙赶了回来，两点十分到了小会议室。 陈琳是唯一女性，年龄又最小，承担起伺候哥哥们的角色，给他们倒茶水，连说辛苦了。 两点半，陆明远准时到了小会议室，众人连忙起身，近距离看着这位年轻而又大耍威风的陆书记。 “陆书记，人都到齐了。”陈琳道。 陆明远点点头，示意都坐下。 “陆书记，我叫任国强，我是纪委副书记...”一名男子站起来想要自我介绍。 陆明远摆摆手：“好的好的，请坐，下面我点名吧。” 陆明远没有让他们自我介绍，却是选择念花名册， 众人有点尴尬，你当这是学校吗？ 在大明，陆明远也是念花名册认识手下的人，要的就是这种严格管理的味道。 一共五人，纪委副书记监察副主任名叫任国强，年龄35岁，大陆明远10来岁也不得不接受陆明远的领导，以前的宋凯龙最起码也是四十岁的人。 三名纪委委员分别是陈琳23岁，熊刚28岁，郭达牧28岁，监察委员徐震32岁。 陆明远的到来，也算拉低了平均年龄。 点完名后，陆明远道：“场面上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前宋书记怎么给你们分配的工作，还继续，对接的村口单位依然不变，如果有意见，短期内不要找我，因为我给不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如同你们不了解我一样， 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纪律与形象，熊刚，你身高体重多少？” “额...” 熊刚吓了一跳，怎么突然间问他这个问题，“我，我身高1米7，体重230斤。” “两个月内，要么你身高长到1米8，要么体重减到一百八，否则，离开纪委。” 一句话，屋内众人脸都白了，这是发威了，而且也太狠了吧，第一天就要开除自己的同志，这特么什么领导啊！ “凭什么啊？” 熊刚急了，“我胖不胖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能用这个理由开除我！” “在我这里，这就是理由，哪怕县纪委有比你还胖的，也跟我没关系。” 陆明远的态度很坚决，熊刚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任国强道：“熊刚，你是该减肥了，这也是为你好。” “可是两个月减50斤，怎么可能啊！” 陈琳道：“我给你介绍一个针灸减肥的，效果很好。” 陆明远白了眼陈琳，针灸减肥就是表象，也不可能两个月减50斤的。 “会上不要讨论减肥的问题，”陆明远道，“说回纪律，以后没有外出公干，五点前不许下班。” 郭达牧道：“可是人家科室四点就下班了，咱们干嘛？” “谁四点下班？”陆明远问。 郭达牧只好闭嘴了。 此时，王红梅和周乐志来了。 大家连忙起身，周乐志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开会吧？” “没有没有，”陆明远道，“我们正在讨论一个话题。” “哦，什么话题？” “其他科室为什么四点就下班。” 周乐志愣了一下，“谁说的？” “...” 屋内鸦雀无声。 “王主任，发布通知，必须五点准时下班，有事要上交请假条，私自走的按早退扣分！” 第243章 两盒茶叶 “既然有论题，那我也坐下来说两句，” 周乐志坐了下来，陈琳连忙去倒茶水， 周乐志道：“我们是人民的公仆，肩负着服务人民的使命，承担着推动镇域发展的重要责任，提前下班不仅可能影响工作效率，还可能给群众留下不好的印象...” 听着周乐志的话，郭达牧肠子都悔青了，整个大院的人都该骂他了，因为屋内的人肯定会把这里的事说出去的。 “当然了，你们纪委工作是重中之重，也很辛苦，经常加班也是常态，不过，加班也应该给你补偿休息时间，这一点我相信陆书记会把握得住的。” 陆明远道：“是的，劳逸结合还是很必要的。” 周乐志道：“所以啊，我知道你们辛苦，我特意给你们送来一盒茶叶，聊表我的心意了。” 王红梅将一盒茶叶放到了陆明远手边，陆明远连忙表示感谢。 周乐志道：“就这样，不打扰你们开会，茶叶喝完找我要，我包了。” 众人连忙起身鼓掌感谢。 周乐志走后，陆明远让陈琳将茶叶放到柜子里给大家喝。 众人心里却是明镜着，周书记啥时候给纪委送过茶叶，这特么就是送给你的，谁敢喝啊。 陆明远道：“继续开会，刚才强调了纪律与形象，接下来，咱们要讨论的是如何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和专业素养，这不仅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完成工作任务，还能提升我们的个人价值，为团队的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以往咱们是怎么做的？” 任国强道：“县里每个月都要求每个人做一次工作总结。” “那就这样，咱们每个月加一次专业考试，任书记，你跟县纪委要一些试题过来。” “好的。”任国强很痛快的答应。 这一次，也没人敢插话了，心里却是骂娘了，都多大岁数了，还要背题，真当我们是闲人了。 陆明远道：“我想问一下，谁对接的下坎村？” “是我。”郭达牧举手。 “下坎村的杨子姗多次上访举报，你都是怎么处理的？”陆明远问。 郭达牧的手猛然哆嗦了一下，顿时结巴了，“那个那个，化工厂排污的事，她都是去信访办，伪造签名的事，她来过纪委一次，却说不出举报谁，我也就没法接。” “不说伪造签名的事，我只想知道化工厂排污的事。” “那是信访办的事，跟咱们纪委没关系。”郭达牧顿时松了口气。 “你确定和纪委没有关系吗？”陆明远又问。 郭达牧又是一愣，有关系吗？信访办是政府部门，当然没关系了，可是，好像又有关系， 郭达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额头冒了虚汗。 熊刚看向郭达牧，心里不由得乐了，你小子要跟我一样被开除了，这个陆书记可是罩着杨子姗大美女的。 一直没说话的徐震说道：“陆书记，是这样，信访办没有移交信访材料，而且如果没有涉及党纪以及职务违法的咱们纪委不参与。” “徐震，”任国强恼怒道，“你这是在质疑陆书记的业务能力吗？” 徐震无奈的偏过头去，难道不是这个问题吗？连纪委该干啥都不知道，工作流程都不了解。 陆明远瞄了眼任国强，这老小子是在挑事儿啊，变相讽刺自己。 一场小会就能看出每个人的品性，陆大抚司还是具备这个能力的。 “郭达牧，背一下工作条例第七条。”陆明远道。 郭达牧愣了一下，想去看墙上的工作条例，却看不清，第七条是个啥？ “谁能背出来？”陆明远问。 陈琳连忙举手，陆明远点头。 陈琳道：“主动开展监督和检查工作，发现和处理违纪违法行为。包括日常监督、专项检查、巡视巡察等多种方式。” 陆明远道：“所以说，纪委的工作不是等待，是主动，发现问题，就要动脑子，化工厂排污，有没有涉及到环境监测站的不作为？这种事猪脑子都能想出来，他监测站一定有问题！” 任国强道：“陆书记，您刚来可能不清楚，化工厂是承认有轻微污染的，每年给镇里5万元的赔偿款。” “这个轻微是谁定的？五万额度是谁定的？污染报告谁出的？”陆明远问。 “...”任国强回答不上来了，因为这就是镇里的环境监测站出的，不能乱说话了。 陆明远道：“据我所知，仅一个种植户，年损失就达到了三万元，下坎村二十多个种植户，五万元够干嘛的？” 陆明远说完，清理了一下嗓子，拿出镇政府的机构名单，道：“环境办公室主任卢伟华兼任环境监测站站长，我提议，对他启动调查。” 所有人的脑子都‘嗡’了一下，还带这样的？没人举报也要主动去查？ 这第二把火烧到卢伟华身上了。 “所有人严格保守工作秘密，这次调查由徐震任小组长，直接向我汇报。” 任国强错愕的看了眼陆明远，我这个副书记被架空了？ 徐震咽了咽唾沫，自己也是多嘴，揽了个得罪人的活。 众人正在盘算着里面的弯弯道时，高万盛和冯春宝到了。 大家连忙起身迎接，也同时好奇，今天两位镇领导是咋的了？ 高万盛道：“没事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开会吧？” “没有没有，”陆明远道，“我们正在讨论一个话题。” “哦，什么话题，我也坐下来听听。” 众人顿时懵逼了，怎么跟周乐志一样？该不会也是来送茶叶的吧。 果然，冯春宝道：“知道你们辛苦，高镇长给你们送来一盒茶叶。” “...”众人一时间忘了鼓掌感谢了，场面一度尴尬。 陆明远也是愣了一下，道：“看把大家激动的，感谢高镇长冯镇长。” 众人连忙鼓掌。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讨论的什么话题？” “民不举官不究。” “好，这个议题好啊，这是需要我们深思滴...” 高万盛说着就坐了下来，也要参与讨论了。 第244章 知味居 高万盛也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大家回味着这半个多小时内发生的事， 周乐志来了，没参加会议留下一盒茶叶， 高万盛来了，没参加会议留下一盒茶叶。 众人都替这两位领导尴尬得抠出三室一厅来，还好他们之间没有遇到。 如果只来过一名领导，还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对陆明远关爱， 可是两名领导都来了，那就不能这么简单的理解了，而是应该理解为拉拢，让陆明远选择站队。 再往复杂了想，那就更可怕了，周乐志和高万盛的战斗，即将开始了。 从陆明远加入高家镇的这一天开始了， 原因就是双规冯月娥和薛有才那件事，陆明远显示出了他的强势。 作为领导不喜欢中庸的下属，唯有强势的下属才能成为他的助力。 所以，高家镇大院里的太平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两虎相争茶先知！ 就在大家以为会议可以结束的时候，陆明远又抛出了一个话题，让现场的气息再一次陷入冰窟。 “大家都说说对宋凯龙书记的看法，不做任何记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咋还拐这来了？ 任国强道：“作为一名d员，不能以身作则，反倒...” “我不是想要批判的意思，而是想知道，你们信吗？”陆明远打断任国强的话，问道。 众人更是糊涂了，这种话该在会上说吗？ 陈琳举手道：“我只说我个人看法，我不信，我认为宋书记是冤枉的。” 陈琳知道陆明远有心去看宋凯龙，那么，陆明远属于不信宋凯龙嫖娼的行列，所以她敢选择立场了。 几人都瞄了眼陈琳，别看年龄小，心眼贼多，她敢第一个说出看法，那就说明她了解陆书记的心里了。 看来陆书记是在挺宋凯龙了，只是这事适合吗？ 任国强道：“派出所的调查结果是宋书记在ktv嫖娼因为嫖资跟小姐发生了争执，后来出了ktv之后被人用砖头砸了脑袋，凶手也逃走了，为此，ktv也被停业整顿了。” “就是说ktv不担责任。” “是的，他已经离开之后出的事。” “那么关于嫖娼的事是谁说的？” “警方去ktv调查的结果。” 陆明远笑了，如果宋凯龙是冤枉的，幕后黑手把他打个半死还给扣个屎盆子，这是有多恨宋凯龙啊。 “你觉得这是事实吗？”陆明远问任国强。 “我相信警方的调查，而咱们也应该遵循调查结果。” 陆明远点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看法，咱们关上门说话，就没必要过于谨慎了。” 徐震道：“我对这件事保持怀疑的态度。” 陆明远示意他往下说。 徐震道：“出事那天晚上，宋书记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说晚上有同学过来聚聚，我以为宋书记想喝酒，就邀请他一起聚会喝酒，宋书记没说啥事，自己走了，如果他想嫖娼，我觉得他不会拉上我吧？” 陆明远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就是他想要的疑点，他觉得宋书记出事之前肯定会留下些线索，应该就在这间屋内， 虽然没什么作用，但可以算作疑点了。 熊刚和郭达牧对视一眼，就差他俩没表态了。 郭达牧道：“我的意见和任书记一致，相信警方的判断。” 郭达牧的语气有些赌气的成分。 熊刚犹豫了一下，瞄了眼陈琳，道：“我和陈琳意见一致，不相信宋书记会嫖娼。” “那你说说不相信的理由。”陆明远道。 熊刚愣了一下，我特么跟你示好，你还难为我干嘛。 憋了好一会道：“宋书记家里穷，没钱嫖娼。” “那不正好说明因为嫖资才和小姐吵架的？”陆明远又抛出了疑问。 “额...” 熊刚想想好像也对啊，谁说穷人不能嫖娼了？ 看着陆明远逼问的眼神，熊刚急道：“那也没必要去帝豪ktv啊，多贵呀，艳粉街才50块钱！” ‘噗嗤~’ 郭达牧笑喷了，“老熊，你，你挺了解啊，哈哈~” 任国强和徐震也是忍不住笑了，陈琳尴尬的直咧嘴。 “嗯，很有见地。”陆明远的一句夸奖，让几人更是忍不住了，直接笑的都趴桌上了。 熊刚也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讽刺他了，脑回路有点不够用。 “好了，散会。” 会议在一片笑声中结束了，众人笑过之后内心却五味杂陈了。 最大的感受就是摸不准这位新书记的路数和性格，却能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气场， 说不出算好事还是坏事。 ...... 晚上五点半，知味居最大的包房内，高家镇主要领导都聚集在这里。 看得出大家对这里都很熟悉，跟服务员也是有说有笑。 座位没太讲究主次，周乐志坐在最里面正对门的位置，这就算主位的意思了， 左手边是高万盛，右手边是陆明远，陆明远本来想把位置让给政协联络员赵有康，如果真按常委排名，政协联络员和人大主任都在陆明远之上的， 赵有康说什么也不坐这个位置，非要抱着副镇长蒋世强坐在一起，说他俩都没酒量，需要抱团取暖。 其实他也心里明镜，论实权，兼任纪委书记的副书记应该在他之上。 这样后面的位置就随便坐了。 陆明远的右手边是王红梅，然后是政法委员郭春生，组织委员兼任统战委员的周海，派出所所长雷光亮。 高万盛的左手边是副镇长冯春宝，然后是人武部长兼任副镇长的葛宏建，副镇长高艳丽，副镇长蒋世强，政协联络员赵有康。 王红梅实际上是宣传委员，为了要实权兼任党政办主任，大家习惯的喊她王主任。 葛宏建正好相反，本来常委没有位置，为了进常委当了人武部长，而不放手副镇长，所以大家都称他为葛镇长。 桌上一共十二人，有九名常委，只有人大主任高武生没来。 这种接待氛围给足了陆明远面子，他也知道这是早上那出戏换来的。 而没来的人大主任高武生，似乎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高武生今年59岁，是高万盛的长辈，在高家老一辈族人里属于说得上的人物了。 这种信号是什么，陆明远懒得去琢磨，他也不在乎。 给你脸你还姓高，不给你脸，老子把高家镇的名字改喽。 第245章 酒局 陆明远本来想把两瓶五粮液带来，考虑到两瓶肯定不够喝，到时候再要酒就得参考五粮液的价格了， 想想还是给镇里省点经费吧。 没带来就对了，因为服务员直接上了一箱白酒，一共六瓶。 是本地产的古井老窖，挂的是古井乡的名，实则没半毛钱关系，但这个酒零售价已经达到了一百多了，估计出厂价也就四五十元。 酒菜上齐，大家的目光看向周乐志。 周乐志道：“不得不说，这将是一场难忘的晚宴，到现在为止，我的内心还未平复，早上的事件让我们不得不反思啊，以往我们的工作有太多的漏洞，还好，是明远同志的及时加入，及时的亡羊补牢，也不算晚，痛定思痛是必然的，但是，咱们也要迎接更加美好的明天， 所以，今天的晚宴，感谢明远的同时，也真挚的欢迎明远加入咱们的大家庭，大家举杯共饮第一杯酒！” 周乐志豪迈而毫不避讳的开场白，让众人都有些激动，第一杯酒就这么喝光了。 陆明远也没想到这高家镇的酒都是这么喝的，二两半就是开场酒。 随后高万盛道：“相信明远的加入，会让咱们高家镇蒸蒸日上，早日成为杏山县第一强镇，我提议的这杯酒不能一口干了，咱们半开，留着另一半，在庆功宴上再喝！” 高万盛没敢提议再干一杯，就算酒量再好，也不能连干两个二两半的，再说了，他也不能跟高万盛抢一口干的风头，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接下来大家就随意的喝了，陆明远也只是随意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来之前，大家相互调侃，真正上了酒桌，就跟开常委会似的，谁都谨言慎行。 所以这顿饭吃的也累的慌。 每人轮番讲话，在欢迎陆明远的同时，都会加上一句奉承两位领导的话， 所以一圈下来，每人半斤白酒下肚了，紧跟着又上了一箱白酒。 周乐志的确没什么酒量，半斤酒后就告饶了，改喝茶水了。 这就是他的特权，他不喝没人敢逼他喝，以前在县政府办，喝吐血也得陪领导喝。 随后，副镇长高艳丽举杯道：“陆书记年轻有为，我这个老大姐必须单独敬你一杯，我一口干了。” 陆明远心道，这不会是开始轮番战了吧？ 王红梅道：“艳丽，你也没什么酒量，可别一杯干，喝一口得了。” “红梅，你现在就开始心疼你的副书记啦，我也没让陆书记干啊，他随意，我干了。” 陆明远有点懵，毕竟对高艳丽还不了解，不知道她的性格，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王红梅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看了眼陆明远，似乎在说那你就随意一下得了。 陆明远拿起杯道：“谢谢高姐的关爱，这杯酒我必须也干了。” 一杯白酒二两半，陆明远也是一口喝下。 王红梅心道，你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人咋办。 紧跟着副镇长蒋世强道：“明远，我听说你是钢厂子弟，其实我也是，后来跟父母调到杏山工作，你可是咱们钢厂的骄傲，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陆明远忽觉不对，这不是轮番轰炸，有点拉关系的意思。 “蒋镇长，这是遇到钢厂老乡了，那我也必须干了。” 陆明远又喝了二两半。 王红梅道：“可不能这样敬酒了啊，今晚咱们喝好为主，不能喝高。” 周乐志道：“是啊，就算年轻也不能这么喝。” 高万盛道：“就是嘛，别给明远吓跑了，回到桦林还得说咱高家镇一群酒鬼。” 大家哈哈一笑。 随后大家纷纷敬酒，就不再一口干了，只是抿一口意思一下。 轮到雷光亮的时候，雷光亮道：“陆书记，第一天出警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陆明远道：“雷所，我也说句心里话，我这人好冲动，以后我若再惹事还请雷所多包涵啊。” 见雷光亮一口喝下，陆明远也是一口干了。 众人也是不由得佩服陆明远的酒量，还真不能跟他拼酒，深不见底啊。 陆明远也发现了端倪，跟他一口干的这三位都不是常委，但都是副科。 以前常委里副书记和纪委书记是两人，现在变成一人，所以常委席位空出一个位置。 这事陆明远不打算掺和，虽然周乐志和高万盛都有拉拢他的意思，但他也要有自己的原则。 时间到了九点，酒席彻底散了。 周乐志不是高家镇人但他在这里租了房子，王红梅主动送他回家。 高万盛和冯春宝边走边聊，似乎他俩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 其他人也都散了，陆明远独自一人走回政府大院。 大院门房外面亮着灯，屋内却黑漆漆的。 陆明远敲了两下铁门，屋内没动静，打更大爷老黄头似乎睡着了。 大院夜里还有两名保卫科的值班，但他们在楼里，此时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睡觉。 陆明远往东走了十米，正打算翻墙进去，却听不远处有人吹口哨。 仔细看去，电线杆后面，一个女人在朝他招手，竟是林巧月。 “你做生意做到政府门口来了？”陆明远问。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娘上岸了！”林巧月立眼道。 “那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嘛？” “我姐请你去一趟。” 陆明远看着时间，还不算晚，就跟着林巧月去了北二胡同。 这里还有很多商铺没有关门，但也没有什么顾客了。 林巧雯正在收拾摊子，道：“光喝酒了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 “是个好主意，酒后三两阳春面，醉意微醺一碗汤。” 陆明远笑着进屋，觉得这里有点暖意。 茵茵坐在桌前歪着头道：“你给我买的排骨我还没吃光呢，可好吃了。” “她没偷吃吧？”陆明远指着帮忙收拾摊子的林巧月问。 “我才不给她吃呢，总跟我吼。”茵茵噘嘴道。 “让你妈打她。” “打她也没脸。” 林巧月嘟囔道：“臭茵茵，天天说我坏话。” 林巧雯将水烧上，从厨房出来，说道：“北屋我正在装修，过几天你就可以住这里了。” “啥？”陆明远吓了一跳。 第246章 打听个人 陆明远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巧雯，让他住一个寡妇家，咋想的？ 林巧雯道：“你经常晚归，也不能总翻墙进院吧，而且我知道政府里很多外地人都是租房子住，花那钱干嘛，就住这里吧，不要你钱。”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算我租房子也不能住你这里，不方便的。” “因为我是寡妇？其实你可以走后门的。”林巧雯道。 后门？还不如前门呢，陆明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林巧雯在防范心理上还是太单纯了。 “茵茵，你是不是该睡觉了？”陆明远抓了抓茵茵的小脑袋。 茵茵道：“本来妈妈收完摊我就睡，现在我想等你吃完面再睡。” “那可不行，”陆明远道，“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多睡觉长的高。” 林巧雯道：“茵茵听话睡觉去，让小姨给你洗脚。” 林巧月想说不给洗，见林巧雯瞪她，只好去打洗脚水了。 “反正北屋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想来住都可以。” 林巧雯说完又进厨房煮面去了。 陆明远从泡沫箱里翻出一杯冰糖银耳羹喝了一口，打开电视看，切换到桦林频道。 晚间新闻正播报的是桦林纪委的一则新闻，‘市纪委监委召开集中治理工作推进会。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市监委主任徐一平出席会议并讲话...’ 画面中看到了王丽颖的身影，按这个座位看，王丽颖在市纪委似乎站住脚了。 好久没和她联系了，也不知道跟我这个老领导汇报汇报工作心得。 不过，这模样，又成熟性感了许多，离了婚的女人，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啊。 不一会，林巧雯端着面出来，看了眼电视道：“还挺关心桦林新闻的。” 陆明远心道，我是在关心我的女人。 “第一天工作，顺心吗？” 陆明远吃面，林巧雯坐在对面，如同妻子关心自己的男人。 “还可以，抓了两个。”陆明远边吃边说着。 “早上的事我听小月说了，你是会武术吗？” “会一些，反正两三个地痞打不过我。” “真厉害。”林巧雯看向陆明远的眼神又多了一丝爱慕， 随后讲了林巧月跟高爱莲几人打赌的事，林巧月赚了一千二百块。 陆明远听完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自己扮猪吃虎还起到这个作用了。 陆明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打听个人儿，你了解卢伟华吗？” “...” 林巧雯犹豫了一下，“你打听他干嘛？” “办他。” “你等一下。” 林巧雯起身推开南屋门，朝林巧月招手让她出来。 林巧月穿着个吊带出来，坐在陆明远对面，还故意抬高了胸部。 “你正经一些！”林巧雯怼了林巧月一拳。 “谁不正经了！” 林巧月又要摆造型，眼见林巧雯拎着鸡毛掸子过来，连忙收回，道：“啥事快说。” 林巧雯道：“陆书记想问卢伟华的事，你说说吧。” “卧槽，你要干嘛呀？他那人不错的，虽然我上岸了，但他对姐妹们很阔气的。” “他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哪来的钱摆阔气？”陆明远问。 “那我哪知道，我管他呢。” “林巧月你能不能端正态度？”陆明远放下筷子问。 “对，端正态度！”林巧雯拿起鸡毛掸子打了林巧月一下。 林巧月疼的直咧嘴，瞪了眼姐姐，“出卖客人的事我不干啊！” 林巧雯也无语了，这也算职业道德吧？主要是陆明远现在只是闲聊的问话，也不算正式的查案，所以林巧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小妹了。 陆明远好笑的看了眼林巧月，道：“没关系，一会我就让你跟薛有才一样，就不算出卖客人了，让你尝试一下当女皇的感觉。” “...”林巧月想起薛有才的傻样，顿时没了骨气，她可不想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太可怕了。 再联想陆明远上午的表现，扔保安就跟扔皮球似的，打董二虎只需一拳，在他面前自己只能算蚂蚁了。 只好服软了，“看在你上午让我赚了一千二的份上，问吧。” 陆明远道：“说说卢伟华的人际关系。” 林巧月道：“欣欣是他的首选，欣欣不在就找美美，我排不上号，卢伟华就喜欢屁股大的，我屁股小...” “啪~” 陆明远拍了下桌子：“三句话不离本行，我问的是社会关系，比如好朋友之类的。” “哦，好朋友就是孙经理喽，孙经理耍起流氓比谁都花花，做的时候竟然喜欢穿秋裤，抓住我的脚丫子就不松口，烦死他了...” 这次不用陆明远拍桌子，林巧雯拿起鸡毛掸子就打了过去， 林巧月委屈的看了眼姐姐，我又咋了，我这是实话实说！ “这个孙经理是谁？”陆明远问。 “化工厂的呀，叫啥名不知道，个子不高戴个眼镜，跟文化人似的，其实他最流氓...不说了。” 化工厂？这就对了，这是陆明远想要的答案。 又问：“你确定他们关系很好？” “当然了，唱歌都是孙经理买单，嫖娼钱也是孙经理给，不过卢伟华还是额外给小费，有时候一次叫俩...” 林巧雯的鸡毛掸子又要拍过来，林巧月及时闭嘴。 “镇政府里还有别人跟他关系好吗？” “那我不知道了，不过，下坎村有个年轻人好像是个小干部跟他一起来过，那小子属于胆小型，一直萎着，后来不再来了...我没多说别的！” 眼看林巧雯又举起鸡毛掸子，林巧月急忙刹住车。 “什么名？长什么样？”陆明远问。 “名字不知道，长的挺端正的，头发三七分，跟郭天王似的，年龄二十五六的样子。” “还有别的有用信息吗？” “真没了。” 林巧月摇头，见林巧雯收起了鸡毛掸子，林巧月松了口气。 陆明远继续吃面。 林巧雯拿来拖布开始拖地，告诉陆明远锅里还有面，不够吃再下。 林巧月抱着肩嘟着嘴看着电视，不时的偷瞄一眼陆明远。 陆明远吃了一会面，眼神不由得移到了林巧雯的身上， 林巧雯穿着蓝色对襟衫，弯腰拖地时领口处也是若隐若现， 不得不承认，这姐俩太像了，都挺大的。 林巧月捕捉到陆明远的眼神，急道：“喂，我这有现成的你不看，你偷看我姐的！” 陆明远差点被面条噎死。 林巧雯头也没抬扔下拖布，转身就去拿鸡毛掸子， 林巧雯撒腿就跑，钻进南屋关上门。 陆明远放下筷子默默的走了。 第247章 镇会议 回到政府大院，陆明远还是翻墙进去了。 来到培训中心的平房，宿舍走廊没有亮灯，外面的月光照进来，显得幽静和谐。 宿舍的房间是南北狭长，所以房间是东西走向，上午没有阳光，下午有西照日头。 陆明远换上大裤头，端着洗脚盆来到水房，却闻到了一股香气，属于女人化妆品的香味。 这边的厕所分为左右男女两间，水池和热水器是共用的，就是说刚刚这里有女人用过水池。 陆明远看着自己的大裤衩，连忙接了点热水快速回走。 一直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住，没想到还有女人，这个王红梅也不事先告诉自己。 简单洗漱过后便倒在了床上。 大院里的夜晚更是寂静，如同与世隔绝一般。 第二天早上七点，陆明远才从床上爬起来，主要是这里太静了，窗外一点干扰都没有。 穿好衣服去往洗手间，却听隔壁房门传出音乐声，陆明远贴耳听了一下，是随身听播放的歌曲，女歌手唱的英文歌。 八点不到，陆明远就到了三楼的副书记办公室，今天九点要开常委会，所以他知道会有人来找自己。 果然，冯春宝到了，按时间看他是故意早来上班的，以往这个时间他还没迈进大院。 简单的关心两句后，冯春宝提起了冯月娥的事，毕竟是他的妹妹，他是避不开这个话题的。 “对于月娥这件事，我是深感愧疚，一直想找时间跟你聊聊，昨天就是脱不开身。” “冯镇长多虑了，这是冯月娥自己的事，您就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仗着我的身份胡作非为的，如果组织要处理我，我也是毫无怨言。” “不至于，相信组织对冯镇长还是寄予厚望的。” 陆明远心里清楚，在将冯月娥和薛有才关进纪委之后，冯春宝与二人之间就已经传递了某种信息，加上高万盛再在县纪委做些动作，这把火烧不到他们身上的。 “对了，关于增补一名镇委委员的事你怎么看？”冯春宝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我刚来高家镇，完全给不出意见嘛。” “倒也是，我觉得高艳丽同志工作经验丰富，作风务实，倒是不错的人选。” “嗯，挺好，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是啊，毕竟你来的时间短，时间久了，你会更加了解的，就这样，我回去了。” 冯春宝走了，陆明远明白了他的来意， 一是投高艳丽一票，要么就弃权，毕竟你来的时间短。 同一时间，书记办公室。 周乐志也在为高艳丽作为增补而烦躁，昨天高万盛就跟他沟通了一次，他也是含糊其辞，并没有完全表态，因为他不想再迁就高万盛了，若是再进来一名常委，就该真将他架空了。 王红梅进来道：“冯春宝去找陆书记了。” 周乐志点点头：“我的建议还是蒋副镇长，所以明远那里你去沟通一下，然后争取让他早点表态，他现在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王红梅道：“那就是让陆书记得罪高万盛了。” “是啊，该是他选择的时候了。” “周书记，您觉得陆明远是怕惹人的人吗？” “啥意思？” “他本来就不是真心来当官的，就是来搅局的，所以我觉得他会提出第三个人选。” “谁？” “雷光亮。” “你确定？” “昨天早上出事的时候，雷光亮是来抓陆明远的，后来雷光亮打了个电话就不管了，说明他们之间有个中间人，这个人是谁不知道，通过昨晚喝酒时二人的眼神，我就看出来，这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周乐志懂了，这二人现在是一个队伍了，若是把他们都拉拢过来，那将是最好的选择，比蒋世强更合适。 王红梅道：“所以啊，要我说，咱们继续提蒋世强，给陆明远一个缓冲带，他提出第三个人选就可以谁也不得罪，到时候咱们再转向支持他的提议，这样，就顺其自然的将陆明远拉过来了，甚至都不容他拒绝。” “王姐，说你是我的贵人，这话一点不假啊。” “周书记，就凭您的这声姐，我王红梅豁出去了！” 陆明远在办公室等王红梅来当周乐志的说客，却没有等来，也有点拿捏不住这一方的心思了。 如果陆明远现在是镇委书记，让他来决定，那么他不会增补一名，而是请出一名，人选就是政协联络员赵有康，就是个吃闲饭的。 若说真正掌控常委会，就该是书记会议，镇委书记，兼任副书记的镇长，以及专职副书记三人开小会达成一致，再开大会，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常委会上勾心斗角。 再有常委九人是标配，十一人的确有点多了。 入乡随俗，陆明远也是没资格改变这里的，也没必要。 九点镇委常委会召开了。 第一个议题就是党政办副主任的人选，高万盛提议原社会保障站副站长马超担任，周乐志没有异议，毕竟他没必要插手政府里这个级别的干部任免。 通过后，就是今天的重要议题，增补一名常委，条件是副科级。 高万盛没有发言，冯春宝提议的是副镇长高艳丽。 大家也都明白，毕竟高艳丽属于高家人，高万盛有避嫌的意思，但是，冯春宝就是代表他了。 冯春宝道：“艳丽同志以其出色的工作能力和无私的奉献精神赢得了大家的广泛认可，而且镇委成员只有一名红梅同志一名女性，理应补充一位进来。” 冯春宝说完看了眼周乐志，周乐志的态度至关重要，他要是通过了，别人也就没有异议了。 周乐志道：“如果单从镇委男女比例配置上看，增补一名女同志还是有必要的，大家有什么想法？” 周乐志说的是‘单从男女比例’的角度说了想法，如果不单从那就有别的建议，所以这是没有完全赞同的意思。 王红梅道：“身为女性，我更加能深刻体会到镇委委员工作的重要性，因为女性需要付出比男人多出一倍的辛苦，才能完成自己的工作使命，如果单从性别上看，我更建议增补一名男性干部，我推荐蒋世强。” 王红梅竟然反驳了冯春宝的意见，这是在以往的会上很少出现的，正如冯春宝代表着高万盛，而王红梅则代表着周乐志， 众人明白了一件事，周乐志开始反击了。 第248章 第三选项 高万盛脸色有些难堪，王红梅这是在赤果果的挑战他的权威了， 清了清嗓子道：“艳丽同志分管妇联、林业、水利、环境保护、自然资源、卫建文化等重要工作，她始终坚守原则，不谋私利，公正无私。而且关心同事，乐于助人，是我们这个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她的这种品质也是我们这个团队所需要的，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我赞同增补高艳丽同志为我们的镇委委员。” 高万盛说了一堆夸赞的话，大有不容反驳的味道。 人大主任高武生依然没有出席，那么在场还是九人，四人发言了，周乐志没有直接表态， 高艳丽与蒋世强的支持数算是2比1， 也猜到了周乐志如果表态，应该就是蒋世强，而他偏偏不表态，也算遵守书记末位表态的制度。 就看其他五人了。 政协联络员赵有康道：“在我看，高艳丽同志对高家镇的了解更深入更透彻，更适合推动镇域的发展，我也赞同高艳丽同志。” 3比1。 剩下三人的目光聚到了陆明远的身上。 陆明远道：“我这是第二天工作，的确不了解同志们的情况，我就不发表意见了吧。” 周乐志道：“明远不要拘谨，虽然还不熟悉，单从镇域发展，统筹全局的方向上看，你可以给出意见的嘛。” 高万盛道：“明远的确还没熟悉，是有点难为他了。” 高万盛话里的意思是可以弃权，这样谁也不得罪。 陆明远道：“好吧，那我仅从昨天的工作经验出发，给我最深的感触就是治安，镇的繁荣稳定，离不开良好的治安环境，必须高度重视乡镇治安工作，加强治安防控体系建设，提高治安管理水平，确保本镇社会大局的持续稳定， 所以我提议派出所雷光亮同志增补镇委委员。” 其他三人顿时错愕，本来还想陆明远给指个方向，如何二选一，结果他弄出个第三选项。 你这也太不讲套路了，谁都得罪相当于谁也没得罪。 王红梅却是暗喜，她赌对了，连忙看了眼周乐志，意思是该你出手了。 周乐志道：“明远的这个提议让我茅塞顿开啊，我总觉得我们在推动镇域发展的时候，总是差了点什么，没错，就是基础治安，大局的稳定，很好啊，所以，我支持雷光亮同志增补镇委委员。” 周乐志此时表态了，这就有点威胁剩下人的味道了。 王红梅道：“听了周书记和陆书记的话，我发现我还是目光短浅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我决定改变提议，改为赞同雷光亮增补镇委委员。” 众人再次错愕，还带这么玩的，你王红梅还要点脸不，有你这么见风使舵的吗？ 不过，这种想法也是短暂的停留，很快，大家就明白了这里的深意了， 周乐志没表态就是在等陆明远表态， 王红梅先表态就是虚晃一枪，打乱高万盛的队形，常委会上可以不和你站队了。 陆明远也是心里苦笑，周乐志果然玩了这么一招，我没站在你的队伍里，你俩却跑来跟我站在一起了，这不就是强拉着我和你站队嘛。 而且，还让陆明远没得罪高万盛，毕竟他提出的是第三方案。 虽然王红梅扮演的是墙头草，但这个计谋应该就是她想出来的，周乐志端屎端尿的脑子想不出来这些。 看来以后跟王红梅还得留个心眼，这女人能左右周乐志了。 紧跟着另一名副镇长葛宏建道：“我也赞同雷光亮同志增补镇委委员。” 陆明远瞄了眼葛宏建，此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少言寡语，此时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点斩钉截铁的语气，似乎他本来也有这个想法似的。 如此一来，高艳丽和雷光亮的票数就是3比4了。 还剩两人，起决定性作用了。 政法委委员郭春生只后悔自己嘴慢了，连忙抢在周海的前面说道：“我赞同高艳丽同志。” 周乐志看向郭春生的眼神不再和善了。 其实这种事也是可以理解，虽然政法委不直接管理派出所，但对派出所的工作还是有协调职责的， 如果雷光亮进入常委，那么郭春生的作用就少了一大部分。 从中也能看出，郭春生与雷光亮似乎不和。 虽然扳回一分，但高万盛脸色越发难堪，他隐约感觉无法掌控常委会了，他没有怪罪陆明远，只怪周乐志太狡猾，宁可丢弃蒋世强，也不让高艳丽入常。 4比4。 难题交给了周海。 周海身兼两职，组织委员和统战委员，但在常委会上他一直是随风倒，此时，真的难住了。 就在周海刚要发言时，保卫科科长田力杨跑了进来， “各位领导出事啦！” “什么事？”高万盛和周乐志异口同声道。 “化工厂的职工闯进大院了，说让咱们归还补偿款。” 众人连忙起身从会议室的北窗户看出去，就见院内几十号人举着条幅喊着口号， 条幅上写着：‘还我血汗钱！’ ‘高家镇出尔反尔！’ ‘工厂停工我们要生存！’ 大家的脸色都难堪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化工厂每年给镇里五万元的补偿，然后高家镇的人还是把化工厂给举报停工了，这件事的确说不过去的。 五万虽然不多，可是，给了五年了，那就是二十万万，高家镇肯定不舍得归还的，而且并不在高万盛和周乐志的任期内。 “田科长，你们保卫科真是什么人也防不住啊，董二虎防不住，这些工人也防不住，是人手不够吗？”陆明远看向田力杨，语气中带着讥讽。 田力杨有苦难言着，工人太多了，肯定防不住，而董二虎是冯月娥不让防，关我什么事儿。 周乐志道：“看来，咱们的确需要在大院门口设立派出所治安岗了。” 高万盛道：“是啊，我现在也觉得明远的提议是对的。” 高万盛抓住机会借坡下驴了，否则周海一旦说出他赞同雷光亮，那样高万盛才是最难堪的。 只是，眼下怎么办？谁去跟这些人交涉？ 周乐志道：“要么让他们派代表来会议室谈吧，这样喊下去影响不好。” 高万盛点头，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用，我去处理。” 陆明远说着出了会议室。 第249章 不够 陆明远刚出会议室，环保办主任卢伟华匆忙迎上来，直奔陆明远身后的周乐志和高万盛， “周书记，高镇长，你们别出去啊，外面危险！” 高万盛急道：“卢主任，赔偿款的事一直是你在跟化工厂交涉，哪有给了还要往回要的？咱们的损失算谁的？” “我也是没想到啊，主要是化工厂停产了这月不开资了，也不知道是谁把责任都怪到咱们身上，还有人说我坏话。”卢伟华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陆明远停下脚步看着卢伟华，原来是他啊，看来这是要恶人先告状了？ “说你什么坏话了？”周乐志问。 卢伟华道：“有人说我和化工厂领导私下勾结，乱定赔偿金，这么多年我可是做了很大努力才从化工厂的嘴里扣出五万块的，一分都没落到我兜里啊！” “这个我们知道，只是他们现在往回要，这事你能解决不？”高万盛问。 “这事儿吧...”卢伟华有些犹豫着，似乎很难似的。 “卢主任，”周乐志道，“我们知道你所做的都是为了镇里好，没人怪你，但这钱咱们不可能还回去的。” 周乐志安抚着卢伟华，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还钱是不可能的。 “不能还，坚决不能还！”卢伟华摇着头道，“这事交给我，我跟他们领导谈，豁出老命我也要把他们劝回去。” 卢伟华拍着胸脯保证，悲壮的转身就要下楼。 未曾想，陆明远抬手拦住了他， “卢主任，还是让我这个年轻人去冲锋陷阵吧。” “陆书记，这事不是你管辖范围内的，还是我去吧。” “那咱们一起去！” 陆明远说着就搂着卢伟华下楼了，弄得卢伟华浑身不自在。 陆明远此时终于断定卢伟华耍的什么把戏了， 昨天纪委内部刚开完会，准备启动调查卢伟华，今天化工厂就来闹事了，看来是昨天的会被某人泄露给卢伟华了，他便联合化工厂的人煽动工人来闹事，就是为了给高家镇施压，然后只有卢伟华能解决此事，卢伟华要邀功，要护身符来了。 陆明远不想给卢伟华露脸的机会，因为卢伟华如此快的蹦跶出来，就说明他自己知道经不起查，想以此拖延时间，更想周乐志能保他。 周乐志和高万盛看着陆明远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哪有人愿意出头管这种麻烦事的？ 或许陆明远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乡镇工作的特点，就算狗屁倒灶的事都能给你闹得跟天塌了似的。 王红梅道：“周书记高镇长，咱们也下去吧。” 还要下去吗？二人犹豫的看着王红梅。 “怕是没那么简单。” 王红梅低声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二人又是一怔，没那么简单？那能有多复杂？ 周乐志不得不承认王红梅就是陆明远肚里的蛔虫，见王红梅这么说，就想到问题出在陆明远身上了，加上刚才卢伟华假装叫屈，陆明远搂着他下楼... 周乐志脸色阴了下来，眉头也打不开了， 作为镇委书记，他是想要权威，但只针对高万盛，他可不想把高家镇弄得鸡飞狗跳的， 看来陆明远又要作了。 见周乐志匆忙下楼，高万盛也连忙跟上，心里也是暗骂陆明远， 这个活祖宗啊，昨天你都规俩了，今天还要规一个吗？你才来两天好不好。 大院里聚集了大概三十来人，多数都穿着化工厂的工服，也有几个妇女抱着孩子。 条幅上还特意用红油漆画了几个大血滴，弄得很有视觉冲击。 院外聚集了很多当地百姓，多数人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只有少数明事理的也会骂化工厂污染环境还有理了。 也是因为污染水最直接影响的只有下坎村，其他村民影响不大。 保卫科已经通知了派出所，只是离的位置有点远，有时候还没有警车，所以来的就会慢一些。 工人们见出来个年轻人和卢伟华，没见书记和镇长，继续喊着口号， 保卫科长田力杨挥手喊道：“这位是我们高家镇副书记陆明远同志，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你们要派代表说话，不要一起喊。” 工人们这才狐疑的看着陆明远，这么年轻的副书记，肯定是个摆设，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哥来镀金的。 刚刚肃静几秒，又继续乱了起来。 陆明远喊道：“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冲击政府机关首要分子要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其他参与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你们谁是代表？” 众人愣了一下，这是吓唬人呢？ 卢伟华瞥了眼陆明远，心中反倒安稳了一些，吓唬只会激发矛盾，还是太幼稚了，到时候烂摊子还得我收拾。 人群里有人喊道：“我们化工厂上千人，我们就是代表。” 这就是法不责众的意思。 陆明远也不在乎，继续威胁着，“那好，一会全抓走，保卫科把大门关上，一个也不能漏掉。” 田力杨翻了个白眼，吹啥牛逼啊，三十来号人派出所都放不下，一会看你怎么收场。 田力杨跟看大门的挥了挥手，那几名保卫还真将大门关上了。 工人们也是愣了，真抓假抓？ 正合计着，陈琳从楼里出来，手里拿着一部摄像机。 陆明远道：“挨个录下来，上了法庭这就是证据，尤其前排这几个，三年起线。” 前面几人顿时吓了一跳，一人冲上来想要夺过摄像机，陆明远抓着手腕就给扔了回去。 陈琳刚一举起摄像机，这几人连忙转过身去不让录脸。 见他们转身，后排就有几个也跟着转身，即使没转身的也在努力躲在前面人的身后。 “不要被他吓住，他不敢告咱们的，他们没理！”人群里又一人喊道。 这次，陆明远锁定了这个人，个子不高，藏在人群里，戴着眼镜， “你是领导吧？”陆明远指着小眼镜问。 小眼镜脸色僵了一下，道： “我们没有什么领导，我们都是化工厂的职工，我们要讨回血汗钱。” “为什么跟我们要血汗钱？”陆明远问。 小眼镜道：“我们每年都给高家镇五万元的补偿款，你们还告我们污染河水，现在我们停工了，开不出工资了，你们就得还补偿款，四年的一共20万！” “啥钱？”陆明远故作没听清。 “补偿款。” “夺少？”陆明远又问。 “20万。” “不够。”陆明远摆摆手。 “...” 啥玩意不够？小眼镜顿时懵了。 就连楼里周乐志几人也是糊涂了，咋的，你还想多给啊？ 第250章 请你喝茶 “20万不够，你可以多给，就当利息了。”工人中有人起哄道。 小眼镜却觉得未必是字面意思，目光警觉的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道：“我已经跟桦林市环境监测站取得了联系，下周对小凉河河道进行重新测定，依照鉴定结果，我们高家镇会对你们化工厂提起诉讼。” 现场一片哗然，怎么还要打官司了？ 陆明远道：“虽然你们停工了，环保也做出了处罚，但是，处罚不是目的，恢复生态才是最重要的，下一步小凉河需要治理河道，恢复生态，这笔费用少则100万，多则500万也打不住，所以你们给的20万远远不够。” 众人明白了，打官司是为了要钱治理河道，只是他们来是跟高家镇要钱，咋还变成跟咱们要钱了？ 小眼镜急了：“我们正在加装治污设备，以后也不会排污了，你还测定啥，纯属胡说八道。” “你以为不排了河道就没事了吗？你知道地下水有没有污染？表面看现在影响的只有下坎村，地下水的流动是缓慢的，没准整个高家镇的地下水都被污染了，等到出事的时候再治理来得及吗？” 陆明远的话一出，周乐志和高万盛也紧张了，如果整个高家镇的地下水被污染了，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的。 由于地下水污染导致村民集体生病的新闻经常出现，严重的情况会导致集体摘官帽的。 院外看热闹的百姓也醒悟了，原来不仅仅是下坎村，还会污染整个高家镇，那自家的水井也得被污染了。 院外的嘈杂声变大了，若不是关着大门，这些百姓就冲进来打这些工人了。 小眼镜脸颊有些抽搐，急道：“我不和你说，我们要见周书记和高镇长！” “想见可以，你能代表化工厂吗？”陆明远问。 人群里有人喊道：“他就是我们的副总经理孙志国。” 小眼镜瞪了那人一眼，谁让你介绍的！ 陆明远笑了，他要的就是找出带头人，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人了，而且就是林巧月说的跟卢伟华关系好的那个戴眼镜的孙经理。 “原来是孙总啊，请到我们纪委喝杯茶吧？有些事我想请教一下。” “你吓唬谁啊，我是民企，不归你管。” “哦，你不归我管，那就让卢主任说说吧。”陆明远拍拍身边的卢伟华。 卢伟华狐疑的看着陆明远，说啥？ “卢主任，每年的污染鉴定是谁出的？五万元的标准是谁定的？” “陆书记，您这是在审问我吗？”卢伟华反问道，同时看向楼内的周乐志和高万盛。 陆明远道：“不算，你可以不回答。” 卢伟华抬了抬下巴，老子就不回答。 “那我就不绕弯了，” 陆明远道，“有人举报孙志国给你行贿，篡改检测记录，有没有这事？” “胡说八道，这就是污蔑！” “还有人举报，你和孙志国经常出入歌厅，有没有这事？” “没有！”卢伟华脸都白了。 “那好，纪委里有好茶，咱们去那聊聊。”陆明远说着就搂住了卢伟华。 “你无权审查我，周书记和高镇长都在，你不能私自对我调查...” 卢伟华急忙向楼内的二位领导投去求救的目光。 周乐志和高万盛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无话可说了，听明白了，这就是卢伟华和孙志国演的一出戏。 而且，陆明远所说的，八成都是真的。 周乐志从门内走出来道：“明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事后给我个报告就可以了。” 卢伟华顿时腿一软瘫坐地上，偷鸡不成蚀把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明远刚想去搀扶卢伟华，熊刚连忙跑过来，一把将卢伟华扛在了肩上，道：“陆书记，这种粗活就该我这个胖子做。” 熊刚也看清形势了，昨天抓薛有才和冯月娥不是巧合，人家陆书记是真有本事，所以还得多巴结这个书记，免得真因为体重被赶出纪委。 就在此时派出所雷光亮到了。 雷光亮心里也挺郁闷的，这个陆书记刚来两天，自己就被镇政府招来两次，也不知道这个陆书记是不是跟派出所犯冲。 不过，他也得到了小道消息，陆明远为他争取了高家镇常委的名额，这一点他还是很感动的，有了这个屡任经历，对于下一步的提升很有作用。 “冲击政府机关，你们以为法不责众吗？” 雷光亮一进院就大喊道，“警告你们，五分钟之内再不撤离，县局就会派治安大队过来，把你们都抓到县里去！” 陆明远道：“雷所长，麻烦你跟公交站那边说一声，安排一辆大客车过来，再安排一辆警车过来，是坐公交还是坐警车，给工人朋友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择个头啊，谁愿意坐警车，众人也都明白了，本以为法不责众，可是高家镇现在太强势了，没准还真能办出抓人的事来，就连抱孩子的妇女也开始往大门靠近了。 其实他们也心虚，化工厂排污这是事实，工厂停工不开资也是事实，可是跟高家镇要工资的确没道理，他们就是被孙志国忽悠来的，说能要回二十万正好开资，现在看，人家还要跟化工厂要钱。 再看孙志国，低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了。 孙志国才是真正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来之前，卢伟华说陆明远想对他启动调查，在纪委内部会议已经通过了，还没上镇委的会议，所以让他来帮着搞点事，由卢伟华出面解决，这样就可以提升卢伟华的地位，争取得到周乐志和高万盛的支持，不同意陆明远启动调查。 结果，现在的情况看，人家好像已经调查完了，怎么啥都知道，连自己都给牵扯进来了。 走了一步臭棋，就不该主动送上来，这事肯定会传出去，自己在化工厂的地位怕是要保不住了，在企业里名声也很重要的。 院外，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一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拎着黑色皮包，转身来到路边骑上一辆二八自行车离开了。 他就是杨子姗的父亲杨铁林。 第251章 三班倒 杨铁林回到家将政府大院发生的事告诉了杨子姗。 毕竟化工厂关停是因为杨子姗的上访引起的，如今化工厂停产跟高家镇要回赔偿款，给高家镇出了难题。 还好陆明远又给解决了。 “老爸，你不会是让我给陆明远送礼感谢吧？” 杨子姗了解自己的老爸，属于不愿意欠任何人情的人，只是，陆明远这个人情怕是老爸也没办法还的。 杨铁林道：“请到家里吃个饭吧。” “不请，他骗了我，还没跟我道歉呢。”杨子姗嘟起嘴，手里胡乱剪着烟叶子。 “那不叫骗，人家是办案需要，你懂得什么，再说了，为啥要跟你道歉，你还真把镇委副书记当朋友了？而且你请人家人家也未必来，只是咱们这个礼节还是要做到。” 杨铁林语重心长的说着，拿起烟叶和烟纸卷着，神色有些疲倦。 他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靠自己体力吃饭，不欠任何人情，忽然间出现一个杨家的恩人，却又无法报恩，有了一种无力感。 杨子姗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人家未必来，虽然他以前说过事情办成之后请他吃一顿葡萄的话， 现在想想，真的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的。 索性拿出手机，当着老板的面给陆明远打了电话，还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了，陆明远压低声音的‘喂’了一声。 “我爸说想请你来我家吃饭，你来不来？”杨子姗语气生冷道，同时看着杨铁林。 “好，下班后的。”陆明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也快速的挂了电话。 杨子姗愣住了，答应了？ 杨铁林也是有些诧异，堂堂镇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怎么一请就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买菜去啊！”杨铁林急道。 杨子姗哦了一声连忙下地穿鞋。 “给你哥打电话看看能不能串休，回来陪客人，再有给你二叔二婶也叫来陪客人。” “老爸，要不要这么隆重？” “这还叫隆重？我还要去请支书和村长。” 杨铁林说着也下地穿鞋了。 高家镇的习俗就是这样，家里来客人都是要请亲友或者左邻右舍来陪客人，人越多表示越热情。 镇委副书记要来，不能请左邻右舍，必须请村支书和村长的。 ...... 此时的陆明远已经开始审问卢伟华了。 乡镇的纪委设施不如市里，没有软包的房间，又不能用审讯椅，只好用一个单人沙发改造了一下。 卢伟华表面看坐在沙发上很舒服，只是他的双手却被固定在了沙发的内侧，外面很难看得出来。 主审的二人是陈琳和熊刚。 陆明远坐在一旁看着，并不插言，也是想了解一下二人的方式和能力。 如果只有陆明远审问，他是没有耐心循序渐进的，直接采用暴力手段省时省力。 只是以后这种调查会经常有，所以他也应该改变一些策略了，不能胡来。 毕竟还有摄像机全程录像的。 卢伟华嘴很硬，一问三不知，啥也不承认。 熊刚气的直拍桌子，若不是有摄像机录着，他都想骂娘了。 陆明远道：“安排三班倒，白天你俩，前半夜郭达牧和徐国强，后半夜我和徐震。” 卢伟华脸颊微颤，恶狠狠的看着陆明远，他知道这是要对他车轮战的意思。 陆明远道：“陈琳，你让郭达牧和徐震先去调银行账户，另外查一下金贵歌厅这两天的监控录像。” 陆明远安排任务丝毫没有回避卢伟华，就见卢伟华的目光明显飘忽了一下。 陈琳出去了，熊刚起身将摄像机关了，来到卢伟华身边。 “你要干嘛？你要敢动我我就告你刑讯逼供！”卢伟华急道。 熊刚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却把他的肚子顶在了卢伟华的脸上。 卢伟华只好转头躲开，却不得不闻他身上的汗臭味。 熊刚的手臂一落，恰好敲在了卢伟华的脑袋上，熊刚的手真跟熊掌似的肥厚，卢伟华只觉脑袋差点转进脖子里。 “我可没打你啊，伸个懒腰而已。” 熊刚说着一转身，回手又对熊刚的后脑拍了一掌。 陆明远看着熊刚的举动没有制止，知道他也不敢真动手。 其实陆明远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谁给卢伟华通风报信的，或者通过哪种方式报信的，目前看，陈琳和熊刚的嫌疑不大。 就在此时，黄品强来电话了。 第252章 学车 黄品强帮陆明远买了一辆皮卡，花了八千块，是城管局淘汰的，还有五年报废期。 按黄品强的说法报废还能得到3000块补贴，所以还算划算。 陆明远本打算回桦林再取车，黄品强却非要今天就送来，说是要看看陆明远的工作环境。 陆明远也就同意了，嘱咐他路上加点小心别把自己的车撞坏了。 下午两点，黄品强开着皮卡车到了高家镇政府大院，邱燕也跟来了，看来黄品强也是想带邱燕出来兜兜风。 陆明远指挥皮卡车停在了大院西边的停车场，围着老皮卡转了一圈，有些跃跃欲试着。 “先去你办公室喝口水，我再带你练车。”黄品强催促道。 没见过这么想去纪委喝茶的，陆明远想开句玩笑忍了回去，毕竟黄世家还在里面关着呢。 “燕子又漂亮了，邱叔叔还好吧？”陆明远问。 “谢谢，我爸挺好的，自己练了个摊子卖炸串。”邱燕笑道。 邱大刚终究还是没能在冶金局上班，也是受黄世家事件的牵连，能做小买卖说明邱大刚也释怀了。 陆明远带他俩来到三楼的副书记办公室，黄品强直接坐在了办公椅上，体验一把当书记的感觉。 在他们上楼前陈琳就在三楼窗户看到陆明远来客人了，所以就从纪委办公室拿来茶叶，想帮着招待客人，见到是黄品强时，惊讶道：“呀，我认识你，你是，黄品强！” 黄品强吓得连忙站了起来，心虚道：“你，你谁呀？” 陈琳道：“咱们是校友啊，我比你小一届，你叫黄品强，对不对？” “哦，商专的师妹啊，”黄品强顿时松了口气，“我那么有名吗？” “当然了，当年咱们商专学生没几个拿手机的，你好像是第一个。” “嘚瑟的。”邱燕笃定道。 黄品强只好傻笑了，想起当年在食堂一边吃饭一边打电话，实际上是在跟天气预报聊天。 陈琳朝邱燕笑笑，那表情就是在认同邱燕的话，泡完茶水陈琳问晚上用不用定饭店，陆明远说不用，他另有安排了。 陈琳出去后，黄品强将齐婉儿转交的中医资格证给了陆明远，低声道：“下周我爸可能就判了，我爸的糖尿病越来越重了，我姑姑找了律师想保外就医。” “好办吗？”陆明远问。 “医院这边鉴定好办，怕的是省检察院，不过齐云山说他给找人疏通。” “需要送礼？” “齐云山说不用，所以才别扭，”黄品强压低声音道，“齐云山好像对我姑姑有想法。” “那你姑姑有没有想法？” “我哪知道啊，我提醒我姑姑，我姑姑说我瞎操心，不让我管她的事。” “你是瞎操心。”陆明远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黄品强本来想让陆明远见到姑姑之后劝劝她，感觉陆明远也不想管，也就不提这事了。 陆明远去纪委跟陈琳和熊刚交代晚上轮班的事，此时的徐国强和郭达牧在外面收集证据，晚上他们俩值班，陆明远让陈琳转告徐国强二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对卢伟华动手。 陆明远通过熊刚对卢伟华的举动判断出他们原来的习惯还是动手，所以陆明远也是想考察一下他们不动手的情况下还能怎么审理。 交代完，陆明远跟黄品强去练车了。 陆明远选择了通往下坎村的路，陆明远坐在驾驶位置，黄品强坐在副驾驶位置教陆明远。 邱燕坐在后排嘟囔道：“后排怎么没有安全带。” 陆明远道：“别那么瞧不起我，我是正规驾校领的证。” 话落一脚油门蹿出去，随后又是一个急刹车，邱燕一个后仰连忙抓住了扶手。 “大哥，不带玩命学车的，咱慢慢来行不？”黄品强大喊道。 陆明远尴尬地笑笑，重新启动车子，经历了几次熄火，算是学会起步了。 黄品强耐心地指导着陆明远，邱燕则在后座紧张地抓着扶手。 当他们到达下坎村时，陆明远已经能够比较熟练地操控车辆了，自认为天赋极高。 把车停在路边一家超市门口，陆明远下车买了三瓶水回来。 黄品强问道：“晚上请我吃什么？” “去杨子蜜的大爷家吃饭。”陆明远道。 “卧槽，你这么抠门吗？” “赶上了，你没来电话之前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晚上你就住政府大院对面的旅馆吧。” “算了吧，我晚饭去县里吃，也住县里，你这里的条件不行。”黄品强摆摆手，同时朝陆明远挤了下眼睛。 陆明远通过后视镜看向邱燕，邱燕脸色通红看着窗外，陆明远嘿嘿笑了，看来这是拿下了。 “那也行，你开车回县里，等我明天中午一起回桦林，现在去买点葡萄放车上带回桦林。” 陆明远也不耽误人家的好事，下车跟村民打听了杨子姗家的位置，启动汽车去往杨子姗家。 第253章 多花? 杨子姗正在院子里拎着菜刀捉小鸡，准备做小鸡炖蘑菇，就见陆明远驾驶一辆皮卡停在了院门口。 “你来这么早干嘛，不是说下班后来吗？”杨子姗问道。 陆明远没让黄品强下车，反正他也没打算留下吃饭，进入院内，四下看看，说道：“来个朋友，想买两箱冻葡萄带回桦林。” “哦，你的朋友就不要钱啦，反正也是欠你的。” 杨子姗说着放下菜刀就去井边洗手。 陆明远道：“一码是一码，我可以免费吃，但是买还是要给钱的，两箱多少钱？” “是陆书记来了，”杨铁林从屋内出来，热情的与陆明远握手，道：“自己家的葡萄要什么钱啊。” “这是我爸。”杨子姗给陆明远介绍了一句，就下了地窖。 “杨叔叔好，我是陆明远，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这钱肯定是要给的，成箱买就是生意，等我吃完饭走的时候我带一袋子自己吃，那就不给钱了。” 杨铁林听着也有道理，知道陆明远是不想被人诟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邀请陆明远进屋坐，陆明远说在院里坐着挺好，杨铁林连忙搬来两个小马扎，一张炕桌，同时招呼黄品强也下车来喝口水，黄品强只是回了一句不用客气，在车里等着就行。 杨铁林一时不知道怎么招待这样的客人了，想给送瓶矿泉水，家里却没有，只好去地窖口帮杨子姗抱葡萄。 葡萄在地窖里装好了，用保温箱装着，外面缠上胶带，一箱十斤。 两箱葡萄搬上来，杨铁林就让杨子姗去村里的超市买矿泉水，杨子姗刚想出去，杨子东骑着摩托回来了。 杨子东好奇的看着门口的皮卡，往车里看，想了想道：“你是，黄品强？” 黄品强又是一愣，心道这高家镇怎么这么多人认识我？这人又是谁啊？好像见过似的。 “你就是黄品强？”杨子姗刚到门口就听到大哥喊这人，顿时也是诧异道。 黄品强挠挠头，“我是黄品强...” “不卖你！”杨子姗转身回去了。 黄品强惊掉了下巴，我怎么惹到你了，咱们好像不认识吧？ 杨子东道：“当然不能卖的，要送的，都是自己人。” “那也不送！”杨子姗倔强道，她现在对黄品强这个名字比较过敏，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憋闷。 邱燕也是好奇的看着黄品强，你把人家怎么了？ 黄品强求救的眼神看向陆明远，陆明远却躲开了他的眼神，黄品强忽觉不对，老陆怎么还心虚了？ 杨铁林道：“臭丫头，给你脸了是不，大东，赶紧把葡萄抱车上去。” 杨铁林知道自己闺女的心结在哪，还在埋怨陆明远用黄品强的名字骗她，只是，太在乎了，可不是好兆头。 杨子东低声道：“他是子蜜公司老板的侄子，我说过我以前见过一次，你现在咋还不明白，子蜜肯定知道这件事。” 杨子姗当场拿出手机打给了杨子蜜，到现在她才想到问题的关键，是杨子蜜把自己出卖的。 “姐，陆明远用黄品强的名字接近我，你是不是知道？”杨子姗开门见山道。 对方杨子蜜愣了一会，道：“小妹，当时我也是怕你被董二虎欺负，就求陆明远去帮你的，我也没想到他用黄品强的名字。”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身份？” “纪委办案有规定的，他不让我说，我就不能说的，再说了，能帮助你就好啊，身份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为什么？” “...不说了。”杨子姗挂了电话，继续嘟着嘴，气也消了不少。 黄品强听着杨子姗的对话，终于明白咋回事了，这混蛋用我的名在高家镇招摇撞骗来着！怪不得刚才有点心虚似的。 杨铁林知道车里的是谁了，那这个礼节可不能落下了。 “小伙子，既然到家门口了，晚饭必须在这吃。”杨铁林邀请黄品强。 杨子东也说道：“子蜜要是知道没留你吃饭，非埋怨我不可，强子老弟，这个面子必须给我啊。” 黄品强见这情况不好拒绝了，看了眼邱燕，邱燕点点头，既然知道身份了，应该留下来，否则杨子蜜的大爷心里也不得劲。 黄品强和邱燕下了车，陆明远只好重新正式介绍双方。 杨子姗主动跟邱燕打招呼，毕竟这里就她俩年轻女孩。 邱燕道：“需要我做什么，杀鸡我也会。” 杨子姗笑：“城里女孩哪有会杀鸡的。” “不信我就杀给你看。”邱燕说着抓起一只小鸡就开始拔毛。 黄品强坐在小桌前喝着茶水，看到邱燕的狠辣不由得咧咧嘴，他都不敢杀鸡。 杨铁林也是没想到邱燕会杀鸡，见她的性格就知道是个立事儿早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不是娇宠大的。 不一会，杨子蜜的爸妈来了，杨铁钢走路有些费力，一手拄着拐杖。 他们本来是来陪客人的，可是刚刚杨子蜜给杨铁刚打了电话，说了陆明远在这的事，所以就不是陪客人这么简单了。 “陆书记，子蜜都跟我说了，那三万块钱是你给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杨铁刚握着陆明远的手激动的说着。 陆明远道：“千万别这么说，那是子蜜应得的，那天晚上的事她可是功臣。” 杨铁林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连正在褪鸡毛的杨子姗都看了过来，为什么给三万块钱？ 反正时间还早，陆明远闲着没事就讲了在普度寺韩国考察团内讧的事，他和杨子蜜配合抓住了两个保镖内鬼。 众人听着就跟听电影剧情似的，感觉太精彩离奇了。 一旁的杨子姗低声道：“他怎么这么厉害啊？还懂医术？” 邱燕道：“脑瓜子更好用，一般人都算计不过他。” “诡计多端！”杨子姗给了贬义的形容词。 邱燕又道：“而且还花心呢！” “啊？怎么花心了，给我讲讲呗？”杨子姗来了兴致。 “其实他这个人真挺好的，还帮了我家，我不该说他坏话，可是吧，”邱燕犹豫了一下，道，“他好像也不在乎别人说他花心，他自己也承认的，我不算说他坏话吧？” 杨子姗捂嘴笑：“不算不算，还有人承认自己花心，那他得有多花啊？” 第254章 污染源 邱燕给杨子姗讲陆明远花心的事，也是出于女人的角度考虑， 她看出来了，杨子姗也是对陆明远动情了，否则不会在乎有没有骗她。 所以，邱燕本着救一个算一个的心态，讲了陆明远认识的女孩都有谁，都发生过什么事。 杨子姗听完，眉头皱的老高，看来姐姐也陷进去了， 也怪这个陆明远处事太另类了，一甩手就给了三万块，哪个女孩受得了这种恩惠，因为这钱给不给都说得通的，人家就是给了。 这是装好人还是真好人？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有没有吃亏。 必须劝姐姐，还好自己没陷进去，自己没陷进去吗？ 杨子姗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陆书记，既然你懂医术就给我二叔看看呗？” “臭丫头，陆书记是客人！”杨铁林骂道。 杨子姗吐了下舌头，总骂人家臭丫头，这里都是客人不能给点面子么。 陆明远道：“不算客人，我和子蜜也是朋友，既然到这了，我就给二叔看看。” 杨铁刚也是有些尴尬，毕竟人家可是副书记，怎能给自己看病，然而陆明远也不让他推辞，坚决要看他的腿。 杨铁刚只好卷起裤管露出小腿，典型的静脉曲张，严重到出现了溃疡面。 “您这是怎么得的？经常站着吗？”陆明远问。 “是啊，我是小学老师，站了三十年了，去年病退了。” “现在都怎么治疗的？” “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吃点药，抹点药，说是手术治疗最好，家里一直没钱，子蜜寄回来你给的三万块就是准备做手术用的。” 陆明远看着杨铁刚，觉得他说话有些虚弱无力，便给他把脉。 片刻，陆明远道：“您的肺子有问题，怎么回事？” “慢性肺阻病，这是老病了。” 陆明远摇摇头：“就算是老病，您这也是有原因的。” 杨铁刚茫然的看着陆明远，他说不出来什么原因。 杨铁林道：“咱们镇子很多人都是这病，我怀疑是化工厂引起的，这也是子姗上访的原因。” 陆明远再次摇头：“化工厂在小凉河上游，污染河水是正常的，可是按照季风看，高家镇并不在化工厂的下风口，应该不是化工厂的事。” 杨子姗道：“我们这里也是偶尔能闻到化工厂味道的。” “你也说了是偶尔，这种病绝不是偶尔就能产生的，何况还是很多人得病，那就是长期侵害肺部产生的。” 长期？ 众人都想不明白了，怎么会长期被侵害？ 陆明远道：“二叔，您的腿还是做手术好一些，发展到这种程度中医的确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您的肺子我倒是有办法的，我先给您扎几针。” “使不得使不得，我这病也见过中医，针灸也没太大作用的，不劳烦陆书记了。” “别把我当书记，我现在就是子蜜的朋友，我若是不给您扎了两针，回到桦林子蜜非埋怨我不可。” 黄品强插话道：“二叔，你见过的是中医，咱这位是神医。” 杨铁刚见黄品强都这么说，只能让陆明远给他针灸了，否则那就是不相信人家是神医了。 杨铁刚这些年中药西药都吃过，气雾剂用过，针灸也扎过，钱花了很多都没有治好，医生都说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缓解，就算神医再世也无济于事的。 然而，陆明远的施针让他诧异，别的中医只在后背的肺俞穴施针，有的会加在足三里施针，陆明远却在他的头顶施针，随后才在肺俞穴施针，最后又在胸口窝处的膻中穴施针。 杨铁刚经常去中医诊所，所以对一些关键的穴位有些了解，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会在头顶施针。 而且补泻手法也与其他中医不同。 大约二十分钟后，陆明远逐渐收针，杨铁刚感受到一种久违的通畅感，仿佛自己就没得过肺阻病似的。 “神医，真是神医，陆书记，您这么年轻怎么比那些老中医都神啊？” 众人也看出来了，杨铁刚说话的底气都十足了，变化太大了。 陆明远道：“我就是比较喜欢研究，在图书馆两年看遍了中医方面的书籍，您的病也是暂时的好转，想要治好需要一个漫长过程，但前提是必须找到病因，远离污染源。” 污染源是啥，众人都想不明白， 杨子姗又成环保战士了，也不摘菜了，思考着污染源的可能性。 “你们烧火都用什么呀？”邱燕问道。 “秸秆木头和煤，我们下坎村不缺柴火。”杨子姗道。 正说着，杨子东从外面回来，买来啤酒白酒和饮料，准备晚饭用。 随手将一盒白皮香烟扔到桌上，说让黄品强抽这烟。 黄品强就喜欢抽烟，扔掉手上的烟，打开白皮烟抽出一支点上，道：“带香味的，这是啥烟？” “特供的，没牌子。”杨子东神秘兮兮道。 陆明远道：“没牌子就是违规销售，从哪买的？” “镇里的美多来超市，就是葛镇长媳妇开的，陆书记，这种事你就别管了吧。”杨子东笑道。 副镇长媳妇都能卖，那就说明这里的销售渠道很有背景， 所谓的白皮烟就是没有商标的烟，会打着内部特供的旗号，满足一些人的虚荣心和猎奇心，实则都是假烟，近几年在农村很流行，似乎还没人管。 陆明远也不想管烟草局的闲事，去井边洗手。 一转身，就见杨铁刚拿起白皮烟闻了闻，被他媳妇拍了一下手，不舍的放下了白皮烟，嘿嘿笑着。 陆明远道：“二叔，您以前抽过这烟吗？” 杨铁刚道：“前几年我给镇里的一家孩子补数学，家长就送我这烟抽，最近不补课了我也买不起，生病了也不能抽了。” 杨铁林道：“这烟十五一盒，在我们镇里，家里办事情都会用这烟。” 陆明远皱着眉，蹲在井边思索着。 杨子姗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桌面的白皮烟。 黄品强见陆明远的神色不正常，而杨子姗看着白皮烟发呆，他连忙掐灭了烟。 第255章 入乡随俗 陆明远是怀疑这白皮烟有问题，但也只是表面的怀疑，没有任何依据，也就不再合计这些了。 他也不能妄加评论，如果传出去，不知会得罪多少人。 不一会，村支书鲁文山和村委主任崔德旺以及治保主任侯大勇到了，杨铁刚给他们相互介绍，他们知道请的是谁，所以都没空手来，兔子肉猪头肉山野菜外加两瓶五粮液，也不分是谁带的，那就是动用了村里的活动资金了。 鲁文山年纪较高，应该60多岁了，属于德高望重连任多年的老支书，崔德旺四十来岁属于场面上的人，第一句话就说感谢杨铁刚将陆书记请到下坎村，即夸了杨铁刚又抬高了陆明远的身份。 侯大勇三十来岁，浑身有股子江湖气，说陆书记教训了董二虎真是大快人心。 大家都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客人算是到齐了，就开始做菜了。 本来是杨子姗和她二婶掌勺，邱燕来了之后就变成邱燕掌勺了。 邱燕在跟杨子姗的聊天中得知杨子姗跟她一样都是没娘的孩子，而杨子姗一直念书，估计做菜也不会太好，也看出来杨子蜜的母亲王桂兰身体不太好，所以她就揽了过来。 很快，进入了晚宴。 三名村干部，杨铁刚哥俩，加上陆明远和黄品强以及杨子东八个男人坐在主桌， 杨子姗叫来了一个闺蜜陪邱燕，三人坐在炕上的小桌。 王桂兰不上桌吃饭，在厨房看火，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当地风俗，不管锅里还有什么，基本上客人不吃完饭，灶下的火就不会停。 陆明远也是没想到下坎村会是这种风俗，他不习惯和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吃饭，答应来杨家吃饭，主要就是为了不让杨家觉得欠他什么，总想着报答他什么，所以陆明远很随意的就来了，啥礼物都没带。 若是早知道这样，他宁可在外面的饭店让杨子姗请客了，并且叮嘱旁不相干的人别叫。 杨铁刚请来了三个村干部，把晚宴变成了一种形式，陆明远就成了官场饭局的主角。 侯大勇打开五粮液就要给陆明远倒酒，陆明远拦住道：“今晚还有点事，我就不喝了。” 侯大勇道：“陆书记，第一次来我们下坎村，不喝酒那就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多少喝点。” 陆明远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卢伟华还在纪委，后半夜我还要值班的，所以真的不能喝酒。” 白天的事肯定都传开了，所以陆明远觉得没必要瞒着。 众人都听说卢伟华被陆明远强行带去纪委的事，只是没想到陆明远会给自己安排后半夜值班，这也太敬业了。 侯大勇还是有些不甘道：“陆书记，您都到了下坎村不敬您一杯酒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这样，您就喝三盅，不用多喝。” 杨铁刚家预备的是三钱的小酒盅，三盅也就一两酒，的确不多，可陆明远还是没打算喝。 鲁文山瞪了眼侯大勇，人家都说要工作了，你怎么还不懂事。 侯大勇尴尬的傻笑，连忙放下酒杯。 黄品强道：“这样吧，我和老陆是发小，今天我是赶上了，那我就替老陆喝酒，谢谢各位的热情的招待。” 黄品强觉得陆明远以后开展工作还是需要这些村干部的支持，不能把气氛弄得太僵，所以他就主动揽了过去。 侯大勇道：“黄兄弟，来了就是客，我可不是因为陆书记是我领导我非要敬酒的，我也要敬您酒的。” 黄品强道：“你喝一杯我喝两杯，行不行？” “这...”侯大勇故作尴尬的直摆手，也不多说什么了。 鲁文山不悦道：“大勇，别闹了。” “是啊，大家还是以聊天为主。”崔德旺道。 杨铁刚忽然觉得今天这顿饭似乎请错了，不该请侯大勇来，仔细一想，他也的确没请侯大勇啊。 陆明远也看出不对劲了，这个侯大勇再不懂事也不至于逼着领导喝酒吧？ “下坎村的热情，我体会到了，入乡随俗，那我就喝三盅。”陆明远哈哈笑着，缓解尴尬的局面。 陆明远选择了随弯就弯，只有这样才能看清侯大勇到底是真不懂事还是另有所图。 炕上的杨子姗白了眼侯大勇，谁请你来了，讨人厌！ 第256章 一两半 陆明远跟三个村干部每人碰了一盅，表达了谢意，侯大勇这才心满意足似的。 只是，陆明远也不能顾此失彼，跟杨铁刚杨铁林二人也碰了一盅，这样，陆明远喝了一两半白酒，就不喝了。 黄品强知道陆明远夜里要办事，不能喝酒，所以做好了替他拦酒的准备，结果，侯大勇并没有继续劝酒，大家边吃边聊天。 五点半开饭，七点半结束，就这样黄品强也喝了半斤白酒。 临走前，陆明远给杨铁林开了一个方子，是针对肺阻病的。 邱燕没喝酒，开车送陆明远回到了政府大院，黄品强还是不住高家镇非要回县里去住，陆明远也不拦着，人俩想找个好点的环境卿卿我我也是无可厚非的。 门房只有更夫老黄头一人，保卫科的人都在楼里，陆明远跟老黄头打了个招呼，老黄头也是不冷不热的开门，似乎不在乎陆明远的官职。 陆明远心里合计着，改天得给这老头点小恩小惠了，毕竟现官不如现管，大门归人家管。 都说当官的就怕岁数大的，尤其是骨子里会犯倔的，陆明远现在深有感触。 来到三楼，走廊很静，隐约能听到纪委里传出声音。 陆明远进入纪委，来到隔离室，徐国强和郭达牧正在审讯卢伟华。 徐国强似乎很激动，语气强硬，声音洪亮。 见陆明远进来，连忙起身，陆明远按按手意思是可以继续。 徐国强鼻子动了一下，道：“陆书记，您喝酒了？” 陆明远愣了一下，一两半酒而已，这就闻出来了？ “现在还没到八点，我回去睡一觉，12点我来接班。” 陆明远离开纪委，就觉得有些蹊跷，就算徐国强闻到酒味也没必要说出来吧，他有那么不懂事吗？ 而且，徐国强说这话的时候，摄像机是开着的，桌上的录音机似乎也开着，也就是说，徐国强这句问句也被录了进去。 如果徐国强是故意的，目的是什么？ 出了主楼漫步寂静的大院，去往培训中心的宿舍，杨子蜜来了电话，主要是感谢陆明远替她爸爸治病的事， 陆明远调侃了几句，进入宿舍区，走廊里依然亮着几盏昏暗的灯。 一道人影正从洗手间方向往回走，见到有人进来，连忙加快脚步，由于她穿着拖鞋，所以一路只能小碎步的跑， 与此同时，陆明远也加快脚步，意图与她碰面，结果还是晚了几步，女子进了寝室，留下一个纤薄的侧影，淡紫色的睡裙扬起一抹清香。 也仅仅一个侧颜，让陆明远一时有些恍惚，仿佛遇到了大明时期的刚娶的小妾薛氏紫鸢，同样喜欢穿紫色的衣服。 像，太像了，尤其是那圆润的下颚，尖尖的鼻子。 陆明远在走廊里傻站了一会，还是进了自己的寝室。 “喂，你在干嘛？怎么不理我了？”电话里杨子蜜喊道。 陆明远这才收回思绪，笑道：“遇到一个美女，多看几眼。” “完了，不知道哪个良家又被你惦记上了。” “开个玩笑，问你个事，你了解侯大勇吗？” “色狼一个。” “没别的了？比如人际关系。” “很会溜须拍马，对了，他跟镇里的徐国强是表亲。” 陆明远顿时醒悟了，如果把侯大勇的举动和徐国强的举动联系到一起，那就解释得通了。 真是应了郝常旭的话，别小瞧乡镇的基层工作，越是小地方的人越是胆大包天，够阴险的。 只可惜，跟自己这个锦衣卫比，还是嫩了点。 ...... 侯大勇离开杨家后，骑着自行车来到镇里，进了一家茶馆。 在一间包房内，等了十来分钟，化工厂那位孙副总到了。 “怎么样？顺利吗？”孙志国急问。 侯大勇道：“目前还很顺利，国强那边也埋下钩子，只等他咬钩了。” “他喝了多少酒？” “不到二两酒。” “太少了吧？” “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证明他喝酒了，然后卢伟华一口咬定被他打了，这样就能扳倒他了。” “徐国强怎么说？” “他说你只管把钱预备好，凭他在县纪委里的关系，拿下陆明远小菜一碟。” “好，钱不是问题，只要这混蛋被拿下我也就安全了。” 孙志国兴奋的开门喊服务员，让安排两个捏脚的。 “孙总，光捏脚吗？”侯大勇玩味道。 “今晚时间还早，猴急什么。” 第257章 入住 晚上九点，邱燕将车停在了莉亚花园酒店停车场，这是陆明远推荐的酒店。 陆明远也是怕他俩乱住酒店再遇到乱七八糟的事，在沈莉雪这里还是很安全的，什么事都能解决。 只是邱燕有些犹豫着，其实她跟黄品强还没有达到那种地步，她也明白黄品强想干嘛。 “咱们还是回桦林吧，一个半小时也到家了。”邱燕看着手机说道。 黄品强激动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别介，难得出来一回，你爸也允许你不回家了，而且，你爸都说了等我爸办完保外就医就给咱俩办婚事。” “那也是没结婚，要么你就开两间房。” “那不是浪费钱嘛，你放心，你不同意我不胡来。”黄品强举手发誓着。 “那就开个双人间，你去开，开完告诉我房间号我再进去。”邱燕红着脸道。 “好！” 黄品强连忙下车去往酒店大堂，双人间和大床房区别不大，但他还是想开大床房，那样才算真正的同居。 结果一问前台，没有大床房了，还剩两间双人间，还都是阴面的。 黄品强有点郁闷了，不如不在杨家吃饭了，这个时间别的酒店也难找到合适的房间，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住在这里。 拿出身份证办理入住，一名前台领班看了眼身份证，道：“您就是黄先生啊，沈总交代了给您留了一间豪华套房。” 黄品强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套房肯定是大床房。 本来陆明远说过，可以找这里的老板沈莉雪，能优惠甚至白住，但黄品强不想占这个便宜，他也是难得跟邱燕二人世界一次，不想被外人打扰。 没想到陆明远提前打招呼了，还得是自己的铁哥们啊。 至于沈莉雪是谁黄品强也不多问，陆明远在他心里与韦小宝划上了等号，多出一个酒店老板不足为奇。 黄品强连连感谢，在前台办完入住登记，给邱燕发了短信519房间，便拿着房卡进了电梯。 与此同时，前台里另一名服务员看着登记信息犹豫了一会，跟领班请假去了洗手间。 来到一楼洗手间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拨出了一个电话， “胡哥，今天手气怎么样呀？” 对方就是胡亚轩，沈莉雪的老公，此时正在麻将屋打麻将， 胡亚轩得意道：“差点要抹达克宁了，你说呢？” “哈哈，那我再给你加点气，告诉你个机密消息，店里来了一个客人叫黄品强，沈总交代给他留了一个套房。” “啥？”胡亚轩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事你忘啦，是一个叫黄品强的带沈总打的胎，给签的字。” “卧槽，这犊子终于露面了，一个人来的吗？” “对呀，就一个人，这里面的事还用我多说吗？” “麻痹的，我说今天手气这么好，敢情我是要被那啥了。” 胡亚轩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服务员得意的笑了。 这名服务员名叫高春丽，给胡亚轩当小三两年多了，就盼着他们离婚呢，如果今晚抓住沈莉雪婚内出轨的证据，那样他们离婚的时候这家酒店多半就会属于胡亚轩了。 到时候她上位就是老板娘了，而且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丽字，酒店都不用改名了。 高春丽在洗手间打电话的时候，却不知道邱燕拎着一袋子零食进了电梯。 而且，前台领班许琴却在暗中观察着高春丽。 邱燕进了519房间吓了一跳，竟然是间套房，连忙问黄品强花了多少钱， 黄品强笑嘻嘻道：“老陆讲究，事先跟这里的老板打了招呼，给咱们留的，一分钱没花。” 邱燕道：“这就开始腐败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啊，这个老陆早晚栽在女人手里，这家老板是个女的。” “...”邱燕无语，也不想多问什么。 她知道黄品强没吃什么，晚上肯定会饿，就买了一桶泡面，拿起热水机烧热水，将泡面盒撕开，调料放好，随后看了眼客厅的沙发，又看向里间卧室的大床，有些犹豫着。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黄品强从门眼看出去，却见一女子站在门口，黄品强刚想说‘不需要’，忽然觉得不对，憋了回去，因为这女的太美了，连忙打开门。 “你好强子老弟，我是陆明远的朋友沈莉雪。”沈莉雪自我介绍道。 “你好你好，太谢谢沈总了给我们留间套房！”黄品强连忙请沈莉雪进屋，心里暗叹陆明远，御姐范也能拿下啊。 黄品强将邱燕介绍给沈莉雪，二人握手问好，刚要坐下，沈莉雪见到桌面的泡面桶，和热水机里传来的‘呼噜噜’声，道：“你们没吃晚饭呀？到我这了，可不带吃泡面的，我让后厨给你们送餐。” 黄品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是酒劲过了有点饿，对付一口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让陆明远知道非挑我不可。” 沈莉雪不容黄品强拒绝给后厨打了电话，让送一套二人的晚餐。 黄品强想拦也拦不住了，虽然沈莉雪很热情，只可惜黄品强不在乎吃什么，他只想跟邱燕快点进入真正的二人世界。 要完餐沈莉雪坐下来跟邱燕聊了起来，听说邱燕是服装模特，而沈莉雪是倒卖服装起家的，二人很快找到了话题，聊起了当今社会上的服装潮流。 看着她俩聊天，黄品强只能无聊的陪着，瞄了眼时间， 春宵一刻值千金，沈莉雪不会是要留下来陪他们吃饭吧？ 第258章 坑哥们 过了二十分钟，门铃响了，送餐的到了。 沈莉雪接过了餐车，没让服务生进来，服务生似乎还想往屋内看，被沈莉雪关上了门。 二人晚餐也算丰盛，牛排，沙拉，罗宋包，还有鸡块等零食，外加一瓶红酒。 黄品强忽然觉得倒也不错，这氛围感顿时上来了，如果有蜡烛那就更好了，黄品强暗自决定，等沈莉雪离开他就下楼去买蜡烛。 然而，沈莉雪似乎还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将餐食摆在了餐桌上，拿来起子打开红酒。 邱燕道：“沈姐，他也不能再喝了，这酒就别打开了。” “必须打开，红酒才是夜色的灵魂嘛。” 沈莉雪一副大家都是成年人的表情。 黄品强心道那你就回避呗，咋还坐下来了。 沈莉雪将红酒倒入两个高脚杯里，又拿一瓶矿泉水倒进自己的高脚杯里，习惯性的晃动一下高脚杯，道：“我现在身体不适合喝酒，我就用矿泉水敬你们了，以后到杏山千万别跟我客气。” “沈姐这么客气，哪还敢来啊。”邱燕笑道。 三人碰了酒杯，沈莉雪和邱燕又聊起了服装表演的话题。 黄品强毫不客气的吃着牛排，他也看出来了，沈莉雪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非要陪他们吃饭了这是。 所以还是赶紧吃完。 邱燕没饿，只是吃了点零食和沙拉，两份牛排都被黄品强吃光了，红酒也喝了两杯。 而两位美女还在聊的热火朝天的。 黄品强看着时间已经23点了，越发想不通沈莉雪咋回事，大小也是个老板，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而邱燕似乎真的很喜欢跟沈莉雪聊天，甚至开始讨论一些专业性的话题了。 当得知酒店能收到香江卫视的时候，邱燕拉着沈莉雪去了卧室看电视，因为每天半夜香江卫视都会播放一期欧洲的时装表演。 黄品强只好在客厅抽闷烟。 不一会，门铃响了，估计是服务生来取餐车的，黄品强起身去开门，却见一名花衬衫男子站在门口。 “你就是黄品强？”男子冰冷的问道。 “我是，你是哪位？”黄品强本能的后退一步。 “我是你大爷！”男子一拳打向黄品强的面门。 黄品强虽然后退了一步，还是被男子的拳头打中了，肥胖的身躯向后踉跄几步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鼻血瞬间涌出。 “我草泥马的...”黄品强捂着鼻子骂，想要爬起来还击，却愣住了。 只见花衬衫男子拿出摄像机开始录像。 这是啥情况，自己打人还要录像，很怕没证据吗？ 花衬衫就是胡亚轩，自从沈莉雪打胎后他一直耿耿于怀，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征得他的同意，更主要的是他开始怀疑沈莉雪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急于打掉。 从医院里找到家属签字栏里的名字是黄品强，就怀疑到黄品强的头上了，否则哪个男人谁会陪别人媳妇做流产。 他问过沈莉雪，沈莉雪却不告诉他黄品强是谁，所以加大了他的怀疑。 今晚，前台高春丽告诉他黄品强住进来了，是沈莉雪给留的房间，胡亚轩就安排自己的眼线盯着沈莉雪。 果不其然，沈莉雪去了黄品强的房间，还跟后厨要了二人晚餐，然后再也没出来。 一切证据表明，沈莉雪和黄品强就是一对奸夫淫妇，所以胡亚轩怎能错过这次机会。 然而，他错就错在只盯着沈莉雪的房间，而没安排人盯着黄品强的房间，并没有看到邱燕晚一步进入黄品强的房间。 胡亚轩正得意的录像时，却见沈莉雪和邱燕从里屋出来了， 胡亚轩的脑袋嗡的一下，咋还有个女的？ “胡亚轩，你要干嘛？”沈莉雪喝问道。 “额，他，他就是黄品强，医院登记陪你流产那小子，我当然要打他了！” “那你录像什么意思？”沈莉雪又问。 “这...”胡亚轩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是觉得我和他有一腿，然后你是来捉奸的，是吧？”沈莉雪又问。 “不是不是，是是别人乱说的。” “别人是谁？” “...”胡亚轩更是无法回答了。 沈莉雪冷笑，也知道胡亚轩不会如实回答，拿出手机给前台打了电话，让安排车送黄品强去医院检查，随后跟黄品强说了句抱歉就离开了，胡亚轩也灰溜溜的跟了出去。 黄品强无语的坐在地上，他听明白了，也想明白了， 这个老陆到底拿自己的名字干了多少好事啊？ 再看邱燕，玩味的看着自己，连忙道： “燕子，肯定是陆明远干的，不是我啊！” “我知道，不过今晚你得住在医院里了，怎么也得观察一宿呀。” 邱燕似乎很心满意足似的，拿着纸巾给黄品强擦鼻血。 黄品强欲哭无泪， 陆明远啊陆明远，没你这么坑哥们的啊！ 第259章 苦肉计 陆明远在夜里11点半接到沈莉雪的电话，沈莉雪讲了酒店里发生的事，黄品强被打了一拳，送到了医院，问题不大。 不过沈莉雪会以酒店的名义对黄品强进行赔偿，这一拳不会白挨。 听完前因后果，陆明远猜到了一种可能，问道：“你是不是故意引胡亚轩上钩的？” 沈莉雪笑了，道：“好吧我承认，我一直怀疑胡亚轩和前台一个女孩有问题，今天那个女孩在黄品强一个人办理入住后就偷偷去给胡亚轩打了电话，我猜到这里可能会有误会，那我就想借着这个误会引胡亚轩上钩喽，没想到还真上当了，正好，这就证实了我的猜测。” 陆明远无语了，这个沈莉雪不愧是在商场摸爬滚打过的女人，的确很有手腕和心机，只是今晚这出闹剧苦了黄品强了。 也明白沈莉雪下一步就该顺藤摸瓜了，拿到胡亚轩与那个女子的证据，再离婚，就可以多保留婚内财产，这就是富人的烦恼。 陆明远挂了电话离开宿舍，来到北院，却见郭达牧正从院外回来去往主楼。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隔离室里和徐国强审讯卢伟华才对，怎么可以离开？按规定是不能一个人留在隔离室审讯的。 陆明远去了门卫值班室，假装好奇的问黄大爷刚才是谁来了。 黄大爷不满道：“就是你们纪委的郭达牧，说饿了出去买的面包。” 纪委里是备有泡面的，不吃泡面吃面包，郭达牧这么矫情吗？ 陆明远跟黄大爷告别，回到主楼，在一楼大厅停住，想明白了一件事，应该是徐国强要吃面包，故意支走了郭达牧。 郭达牧是个墙头草，没有原则，所以才会离开纪委的。 那么今晚他们就要有所行动了，大概率还是针对自己。 陆明远来到一楼洗手间，确定里面没人，把电话打给了林巧月，这个时候就该利用一下这种女子了。 “陆书记，您这是孤枕难眠了？”林巧月兴奋而诧异的接听了电话。 “帮我办件事，你来大院门口，一会徐国强会下班，你跟着他，看他去见了什么人，如果只是回家了也告诉我，给我发短信，别给我打电话。” 陆明远快速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给林巧月废话的机会，也相信林巧月会听他的。 出了洗手间，正好徐震也到了，二人一起上楼。 隔离室内，郭达牧见到陆明远有些心神不宁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徐国强道：“辛苦陆书记和徐震了，我俩这就回去了。” 徐国强拍着郭达牧的肩膀一起离开了纪委。 陆明远看向卢伟华，却见他脸色不太对，以陆明远在锦衣卫的经验，这种表情的人就是在强忍着某种痛楚。 卢伟华道：“徐震，麻烦给我接点凉水。” 徐震拿起水杯走向饮水机，卢伟华又道：“我想喝厕所的自来水，那玩意接地气。” 徐震苦笑，只好拿着水杯出去。 陆明远仔细看着卢伟华，卢伟华道：“陆书记，你搬个椅子坐我旁边，我有秘密告诉你。” 屋内有一把折叠椅子，一把木质红椅，陆明远随手拎起折叠椅子坐在了卢伟达的对面，等着卢伟华说出某个秘密。 就见卢伟华缓缓开口，吐出四个字：‘我草泥马’。 陆明远笑了，问道：“你是想激我打你是吗？” “你敢吗？”卢伟华挑衅的问。 陆明远道：“我有比打你更狠的手段，你想不想试试？” “来呀，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卢伟华再次挑眉。 陆明远冷笑着拉着折叠椅往回走，就在这时徐震回来了，将水杯递给卢伟华。 卢伟华一只手铐在沙发的侧面，另一只手接过水杯，将自来水两口喝光了，的确很渴的样子。 陆明远和徐震坐下来，徐震打开录音机和摄像机，道：“卢伟华，小凉河的水质到底怎样不是你嘴上说的，更不是你笔下写的，很快就会有专家来现场采样，到那时候，你就被动了，所以...” 徐震的开场白还没说完，卢伟华喊道：“我要告状，陆明远喝酒了，在你出去的时候他还拿椅子打我的腿，椅子的腿都凹进去了，徐震，你是纪委老人，你不能跟他同流合污，会毁了你的前程！” 卢伟华说完还掀起了自己的裤管，小腿上的确一片紫红，很明显是刚刚受伤的。 徐震转头看向陆明远屁股下面的椅子，果然镀锌管有一凹痕，再看陆明远，此时只是淡淡的笑着，似乎毫无反驳的意思。 徐震想起刚才他打水回来的那一幕，陆明远的确是拉着椅子从卢伟华身边回来的。 徐震看着录音机，有些迟疑了。 他在纪委已经八年了，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正是这种原则，让他在纪委一直只是个委员，连后来的徐国强都排到了他的前面， 而今天这件事让他难办了，是选择跟陆明远站在一起，掩盖打人的事，还是公事公办将事情汇报上去？ 更无语的是陆明远竟然还在得意的笑着，丝毫不担心。 “陆书记，您？”徐震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心道好歹你表个态吧，别总笑了。 陆明远道：“咱把这段录音删掉吧？” “我去趟厕所。”徐震没说行还是不行，意思就是要删你删吧，我当不知道。 陆明远一把拉住他，笑道：“看把你紧张的，没看出来吗？卢伟华这是苦肉计。” 徐震一屁股坐回来看向卢伟华，卢伟华脸色有些僵硬，似乎被拆穿了似的。 “徐震，别听他胡说，你给徐副书记打电话，我要举报陆明远！” 卢伟华喊道。 陆明远猛一拍桌子：“这就对了，徐国强果然和你是一伙的，哈哈，看来又要有新的收获了。” 陆明远兴奋得如同一名学生解开了一道很难的数学题。 而徐震却是越来越糊涂了，想不通陆明远又要耍什么把戏， 但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 高家镇怕是又要不消停了。 第260章 玉儿茶馆 很快陆明远收到了林巧月的短信，说徐国强离开大院之后去了玉儿茶馆，还告诉陆明远玉儿茶馆里有见不得光的买卖。 陆明远回复说最好能了解到里面的情况，如果有暗娼交易就给派出所所长雷光亮打电话去抓个现行，如果没有，最好也能知道徐国强是跟谁见面。 陆明远相信林巧月在高家镇的人脉，这类事她能办成，雷光亮那边也能给自己面子。 徐国强半夜12点从政府大院离开后直奔玉儿茶馆，这是侯大勇选的见面地方，徐国强却是不知道这个茶馆里面的猫腻。 徐国强到了之后，屋内两个女子正在给侯大勇和孙志国展示茶艺，而且衣不遮体。 徐国强当时就头大了，本来侯大勇说定在歌厅见面被他否决了，怕有暗娼交易，没曾想这个茶馆也是这样。 “你俩能不能收敛些？”徐国强低声提醒他们。 侯大勇道：“强哥，放心吧，这是我堂兄开的店很安全的。” “那也不行，你们俩赶紧出去！”徐国强呵斥两名小姐离开，他知道今晚是最关键的一晚，不能在此纸醉金迷。 其实在陆明远开会说要查卢伟华的时候，徐国强当天就暗地里透露消息给卢伟华，卢伟华连忙找到化工厂的副总孙志国商量对策，孙志国不差钱，二人也明白徐国强传递这个消息的目的，无利不起早，所以就决定给徐国强好处，解决这件事。 当时徐国强出的主意就是让孙志国带人来闹，给镇里施压，让卢伟华出面调停，没曾想陆明远掌握的情报比他想象的多，竟然已经知道孙志国就是化工厂的内鬼，当场揭穿了，还把卢伟华抓起来了， 于是就采取了今晚这个计划，让侯大勇在杨家逼陆明远喝酒，哪怕喝一杯也算喝，然后徐国强在审讯卢伟华期间将郭达牧支走，由他拿椅子打伤卢伟华，演一出苦肉计，最后嫁祸给陆明远。 按计划会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徐震会给自己打电话汇报卢伟华被陆明远打的事， 另一种就是徐震没来电话汇报，那么徐震就是跟陆明远站一起了，那样的话半个小时之后他会以取东西为由返回纪委，然后再跟卢伟华打配合，卢伟华指认陆明远打他，徐国强强行接手卢伟华，再加上侯大勇指认陆明远的确喝酒了，就能做实陆明远酒后打人的事实， 明天一早上报给县纪委，陆明远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在这个节骨眼，徐国强接任正书记也顺理成章了，而且卢伟华和孙志国的事也就能解决了。 目前看，计划很顺利，只等收网了，所以今晚必须严阵以待，不能有任何闪失， 何况这件事他可是收了两万块好处费的。 侯大勇见徐国强如此坚决，只好让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离开， 正当她们不甘的时候，又一女子进来，一袭红纱欲隐欲，身材婀娜五官精致，一进屋就跪在了徐国强身边帮着倒茶， “爷，怎么不高兴了？是姐妹们没伺候好您吗？”红衣女子娇声娇气道。 徐国强看着红衣女子却是愣了几秒，这种场所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另一边侯大勇猛然道：“卧槽，你是，你是那个谁来着？” 红衣女子嗔怒道：“这位小爷，在这里您是爷俺是奴，出了这间屋子咱们互不认识，这点规矩您还不懂吗？” “我懂我懂！”侯大勇连忙装作抽自己的小嘴巴，表示自己口误了。 孙志国看出徐国强的心思了，这是一眼就相中红衣女子了，低声道： “今晚会有分寸的，等时间到了咱们该办事还办事，现在咱们先熟悉熟悉，以后这里的一切老哥我全包了。” 孙志国这是在暗示徐国强，先和红衣女子联络一下感情，以后徐国强来这里找这个红衣女子的费用都算孙志国的。 徐国强终究还是难过美人关，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品茶聊天，其他事勿谈。” 侯大勇顿时乐了，道：“小妹，伺候好我强哥啊，放开一些，小费不是问题！” 红衣女子道：“你这小爷，说话总是跑调，奴家可是卖艺不卖身哦。” 侯大勇听这说辞更是兴奋了，直拍桌子叫好，就喜欢这种回到古代当王爷的感觉。 徐国强看向红衣女子，也是越发的喜欢她了，比电视里的烟花女子更有风情。 然而他却不知，他的仕途就要断送在这个红衣女子身上了。 另两个女子可是记住了侯大勇的话了，‘放开一些，小费不是问题，’于是二人就索性只剩了三点，整个人都靠在了侯大勇和孙志国的身上。 徐国强喉咙也有发干，他也希望这个红衣女子能放开一些，却不好明说，只能默默的等着。 然而，等来的却是房门被踹开了。 “所有人都蹲下，双手抱头不许动，不许交头接耳！” 进来两名警察，一人直接举起了手枪呵斥着，另一人拿着相机拍照。 徐国强脑袋嗡的一下，高家镇屁大点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临检情况，还带枪的？ 侯大勇认识其中一名警员，急道：“周林，胡闹什么啊？是我啊！” “闭嘴！有人举报你们聚众银乱，现在证据充足，请你配合！” “卧槽，这是我哥侯大河的店，谁举报的...” 侯大勇起身上前还想继续拉关系，没曾想这个周林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腹部，再次警告他别乱动。 侯大勇顿时坐在了地上，揉着肚子满脑子问号，这是什么情况？玩真的了？ 此时的孙志国已经蹲在了地上双腿打颤了，只希望徐国强和侯大勇能赶紧找熟人来解决了。 很快，又进来俩人，派出所所长雷光亮和茶馆老板侯大河进来了。 “侯老板，看看你的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家举报没有错吧，聚众银乱这不是事实吗？” 侯大河脸色惨白，狠狠的瞪了眼侯大勇，那眼神就是在责怪侯大勇，你特么的惹了什么人了？别的屋不查，怎么会精准的查到这间屋了？ 看到雷光亮，徐国强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是陆明远干的。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被陆明远盯上的？怎么会知道这个茶馆有问题的？ 完犊子了，怕是真要毁在这里了。 徐国强的肠子都悔青了，也没注意到身边抱头蹲着的女子却在偷笑。 第261章 没必要问了 夜里1点，陆明远的电话响了，看来电显示是雷光亮。 陆明远将手机放在桌面，按下了免提，道：“雷所，我现在正在隔离室值班，不能接听私人电话，所以我开了免提，你有什么事吗？” 雷光亮愣了两秒，道：“我也是公事，我们所里刚刚临检，抓了六人聚众银乱，其中有一人是你们纪委的，所以想跟您通报一下。” 旁边的徐震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握笔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纪委里的人？聚众银乱？怎么可能？ 对面坐着的卢伟华忽然想到了什么，紧张的看着桌面的手机。 陆明远故作惊讶道：“不可能吧，您一定搞错了。” “不会错的，他叫徐国强，还是你们纪委的副书记。” 徐震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向陆明远，却见陆明远嘴角的笑意都快掩饰不住了，一个劲的用手揉着嘴。 卢伟华整个人都萎在了沙发里，这一刻，他懂了，终究还是斗不过这个陆明远。 陆明远终于把笑憋了回去，道：“痛心啊，实在痛心啊，雷所，我理解你半夜给我打电话的心情，你放心，我们纪委一定全力支持你们派出所的工作，绝不会阻挠你们办案，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个...” 雷光亮似乎还有话说，陆明远又道：“对了，我还有案子需要徐国强配合，这样，我早上就去你们派出所，好了，就这样，我挂了。” 陆明远挂了电话，看向卢伟华，道：“看来你的帮手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想撑下去吗？” 卢伟华仰头看着管灯，沉默着。 陆明远道：“你不说也没事，天亮我就去派出所，相信徐国强为了戴罪立功会跟我坦白的，到时候你就被动了。” “我交代！”卢伟华猛然坐直身子，“我都交代，我和孙志国给了徐国强2万块...” 徐震顿时松了口气，这是他工作以来最紧张的一次了， 前一刻，他还在为自己选择隐瞒陆明远酒后打人的事而担心，这一刻，一切都逆转了， 甚至，他都后怕，如果没有选择跟陆明远站在一起，而是给徐国强打了电话，那么自己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因为，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陆明远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选择，因为不管怎样，陆明远都不会输的。 这个陆明远简直是深不可测啊，他才多大年纪啊，怎么会如此的算计，如此的狠辣？ 这一刻，徐震决定了，必须紧跟陆明远的队形，未来高家镇的天肯定会被他掀翻。 早上6点，陆明远离开了大院，去了北二胡同的姐妹豆皮店。 林巧雯刚刚打开房门，陆明远就进来了，道：“蹭顿早饭。” “包子咸菜小米粥。”林巧雯似乎知道他会来似的，很快将饭菜摆在了桌上。 “啥时候包的包子？”陆明远看到包子就知道这是现包的不是隔夜的。 “夜里包的呀，我可是一晚没睡。”林巧雯道。 陆明远笑道：“怎么，你是担心你妹妹办不好我交代的任务吗？” “不是，只是惦记她。” “她这么大人有什么惦记的，是不是还在睡觉？”陆明远看向卧室房门。 林巧雯茫然的看向陆明远：“巧月也被抓了你不知道？” “啥？”陆明远错愕。 林巧雯道：“昨晚被抓的六人里就有她的。” “...” 陆明远无语了，让她找证据，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林巧雯苦笑道：“没事啦，十五天而已，也不是没进去过。” 陆明远挠挠头，将电话打给了雷光亮。 雷光亮道：“夜里我就想跟你说这事，当时不方便，我也是没想到林巧月会拿自己当鱼饵，而她进了所里一直无所谓似的。” “会怎么处理？”陆明远问。 “拘留十五天，罚款三千。” “三千我出，能不能把时间弄短点？” “倒也可以，情节不算严重从轻处理拘留五天，只是徐国强也会跟着借光了。” “对于徐国强来说十五天和五天没啥区别，公职肯定是免了。” “那好，我明白了。” 电话挂了，陆明远无奈的看着林巧雯，道：“抱歉啊，我没想到会这样。” “没事啦，你是不了解我妹妹的性格，快吃饭吧。”林巧雯有话没有往下说，坐下来陪陆明远一起吃早餐。 陆明远也明白了，林巧月宁可被抓也要帮他办成这件事，目的就是希望他能找到刘铁军为她们父母报仇。 通过这件事也能感觉到林巧月的人生态度了，在她心里，父母之仇大于天，宁可牺牲自己任何尊严乃至生命。 “你妹妹做那种生意也是为了找刘铁军吧？”陆明远问。 林巧雯苦笑的点头，道：“有件事我妹妹不想我告诉任何人，我觉得你是好人，也会真心帮我们，我想告诉你，也是想你多了解一下我妹妹。” 陆明远点头，他的确是想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林巧月了。 林巧雯道：“在我爸妈出事没多久，她就在县里一个按摩店门口见到了一个人的背影，她认为就是刘铁军，就一路去追，没曾想误入了一个地下赌博室，里面大概七八个人，巧月想往外跑，却没跑出来，结果就，就被轮了， 后来那些人也消失了，打那后，巧月就自暴自弃了，来到高家镇从事那种行业就是因为她觉得可以遇到刘铁军，或者能打听到刘铁军的消息，五年了，却一无所获。 不过还好，她下定决心不再做了，她也跟我说过，觉得你不是一般人，一定会为我们父母报仇的。” 林巧雯说完没再看陆明远，或许她是不想从陆明远脸上看出任何表情，结果一起身就觉头晕，连忙又坐了回来。 “怎么了？”陆明远看出她的脸色发白了。 “没事，有点低血糖，昨晚也没睡好。”林巧雯虚弱道。 陆明远伸手去给她把脉，片刻，陆明远皱眉道：“不对呀，你的身体...” 此时，茵茵从卧室出来了，揉着眼睛嘟囔道：“妈妈，我饿醒了，咦，陆叔叔也在呀。” 陆明远笑道：“茵茵快来吃包子吧，你妈妈做的，特好吃。” “我身体怎么了？”林巧雯问。 “没事，挺好的，是有点低血糖。”陆明远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他想说，你还是处子之身，茵茵是谁的孩子？ 或许，没必要问了。 第262章 卫生站 虽然林巧雯说罚款钱她出，但陆明远怎能让她掏钱，毕竟是帮陆明远办事。 陆明远也只能自掏腰包了，三千块钱对于现在的陆明远也不多，朴泰顺的钱已经转过来了，给了杨子蜜三万，还剩十万，除去买皮卡车的八千，现在陆明远的小金库已经有九万两千元了。 而且陆明远相信，用不多久，朴泰顺就会来求他续命，到那时陆明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诊金了，毕竟他现在可是有中医执业资格证的人了，个人所得税也不会交那么多了。 早上八点，陆明远离开豆皮店，没有回大院，也没去派出所，而是去了镇里的卫生站。 他猜测现在的大院应该乱了，因为徐国强被抓了，这种老纪委一旦出事，很多人都会心慌。 陆明远这是又给周乐志和高万盛留了个难题。 所以需要给他们一些消化的时间，或者说给他们相互交流的时间，等他们达成共识了，陆明远再回去。 八点刚过，陆明远到了镇里的卫生站。 卫生站不大，但也干净整洁，也算中规中矩。 站长杨青林参加过陆明远第一天报到的欢迎会，所以认识陆明远，也见识了他的强势。 昨晚的事今天一大早就在镇里传开了，此时见陆明远来卫生站，杨青林顿觉后脊发凉。 “陆书记，您是哪里不舒服还是？” “没事，我只是路过，讨杯水喝。”陆明远笑道。 “快请进，我这里没什么好茶，陆书记别嫌弃就好。”杨青林连忙请陆明远进办公室，心道别请他去纪委喝茶就好。 陆明远看着桌面的文件，随便翻了翻，杨青林倒茶的手都抖了抖。 陆明远道：“杨站长，我想打听点事。” “好的，您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弄的那么紧张嘛。” “不紧张是假话，陆书记您别逗我了，快请问吧。”杨青林将茶水倒好，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一边。 “听说咱们镇慢性肺阻塞很严重？”陆明远问。 “这个，准确说支气管炎有点严重，先期并无明显症状，严重之后就是肺气肿了。” “知道什么原因吗？” “真不清楚，按说咱们高家镇山清水秀，空气也没有污染，不容易得这个病的。再有也不光咱们镇，周边乡镇也是这样，一开始我以为跟采矿有点关系，可是有女人也得这种病的，我就想不明白了，” 杨青林擦了擦汗道，“说来惭愧，我的卫生工作的确失败啊。”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杨站长，快点给我看看，我最近怎么总是咳嗽，吃药也不好。” 杨青林道：“去找李大夫看去，我这边有客人。” 来人急道：“上次李大夫给看过了，可我一直也见好啊，我这是特意找您来的。” “二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到我这有客人吗？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陆书记。” 二飞一愣，想了一下道：“哎呦，新来的陆书记，久仰大名！” 二飞说完就去跟陆明远握手，陆明远和他握手道：“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老病了没事，陆书记请抽烟。” 二飞从怀中掏出小白烟，递给陆明远一支。 杨青林道：“哎呀，我不抽烟，也忘了给陆书记烟了。” 陆明远接过烟看了看道：“我也不抽烟的，不过，我听说这烟不便宜，还不好买？” 二飞道：“还行，现在十五块钱一盒，整条买不好买，需要加钱预定，大概两百元一条。” “成条买怎么还贵了？”陆明远问。 二飞道：“成条买烟的都是送礼的，送礼你就不能差钱吧，哪有人买十盒烟送礼的，这个烟厂老板真是会做生意，别看这烟没有外包装，成条的烟外包装特漂亮，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发字，送礼不叫送礼叫送发，多讲究。” 杨青林说道：“二飞，你话也太多了，还看病不？” “看看！” 二飞连忙掐了烟头，坐在了杨站长身边，张开了大嘴。 杨青林道：“张嘴干嘛，把衣服掀开。” 杨青林拿出听诊器在二飞的前胸后背听了听，叹了口气。 二飞见杨青林叹气，顿时紧张了：“杨站长，您别吓我，我得啥病了。” “死不了，就是支气管炎。” “吓死我了，那您叹什么气啊。” 杨青林没理他，在诊断书上写着什么。 二飞道：“快给我开药吧，要最好的药。” 杨青林道：“光吃药是不行了，输液吧。” “我哪有时间输液啊，我还要上班的，就吃药吧。” “你要是不怕肺气肿，你就光吃药。” 二飞啊的一声，欲哭无泪的样子，他也知道肺气肿会死人的，只好乖乖的去交钱输液了。 二飞出去后，杨青林也是无语的看着陆明远，又一个。 陆明远看着没抽的小白烟沉默了一会，装进了兜里， 道：“我有个想法，想请市里卫健委的专家来咱们镇做一肺病的健康普查，如果成行，还请杨站长配合一下。” “那敢情好了，真要是能行，我代表高家镇的病号给陆书记磕一个！”杨青林起身现在就要磕头。 陆明远笑着拉住他，“初步的想法，人家专家组未必给面子呢，我会尽力的。” “陆书记有这份心，就是高家镇的福气了。”杨青林握着陆明远的手，激动的都快哭了。 他的激动是发自内心的，因为陆书记真的不是来调查他的，再有能跟陆书记一起做事，这就是巴结的机会。 陆明远刚离开卫生站就接到了徐震的电话，说镇委要开紧急会议。 陆明远回到大院，徐震等在院门口，眼圈发黑，神态疲惫。 眼圈发黑是昨晚熬夜熬的，神态疲惫八成是被周乐志和高万盛给骂了，成了撒气桶。 抓了农技站站长不算事，牵扯进去纪委副书记，那就是大事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怎么，被骂了？”陆明远笑问。 徐震苦笑道：“倒是没骂的那么直接，但是听着也不舒服。” “徐国强什么背景？”陆明远边走边问。 “他堂兄是县纪委副书记徐国忠。”徐震低声道。 “他要是敢废话，他也就到头了。”陆明远说着踏进大楼。 身后徐震踩空了台阶，差点摔倒。 也暗自庆幸自己这个徐家和那个徐家毫无关系，人家陆书记不介意株连九族啊。 第263章 变化多端 会议室内，县委委员全部到齐了，徐震作为办案人员跟着陆明远参加了会议。 陆明远发现一直没有露面的人大主席高武生竟然出现了，高武生年近60，依然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脸上流露着一股王霸之气，似乎不把在场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在高家镇高姓家族里属于德高望重的人物。 陆明远看了眼周乐志，周乐志跟他只是简单的点点头，示意请坐。 陆明远看出周乐志的神色有些窘迫， 本来陆明远故意晚来镇委，是想给周乐志和高万盛一个交流的时间，现在看，他俩没交流成，大概是因为这个高武生插手了。 周乐志见人都到齐了，刚想开口讲话，就见高武生身体往前一倾，双手放在桌面。 周乐志连忙改口道：“高主席，您先说说？” 高武生道：“那好，我就倚老卖老，先发表一下我的看法。” 高武生目光巡视一圈，最后定格在陆明远身上，道：“明远书记年富力强，有干劲，是值得肯定的，但是，还是缺乏了原则，过于鲁莽行事，昨天之事未经乐志书记和万盛镇长的允许，擅自做主，不可取。” “高主席，”陆明远打断高武生，“昨晚徐国强是被派出所抓了个现行，可不是我擅自做主的。” “我说的是卢伟华的事，”高武生严肃道，“据我所知你们只是在纪委内部会议上有了调查卢伟华的提议，并没有跟镇委会报告，然后就抓了卢伟华，我说的没错吧？” 陆明远道：“卢伟华勾结孙志国煽动化工厂工人来政府闹事，我既然掌握了线索没有不抓的理由吧？” “那也是无组织无纪律！”高武生拍案喝道。 陆明远此时懂了，这个老家伙今天来参会就是来针对自己的，再准确点说，就是要打压自己的嚣张气焰。 对面的王红梅给陆明远使了个眼神，意思是别顶撞，忍一忍，她知道陆明远的脾气，不想他在会上跟高武生撕破脸。 高万盛插话道：“高主席说的极是，明远毕竟还年轻，但是，我们还是要相信明远的工作能力，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服气的嘛。” 高武生唱完白脸，高万盛唱红脸，这叔侄二人就是要把陆明远的刺拔掉，变成软柿子的意思。 陆明远没再言语，看着叔侄二人，随后看向周乐志。 周乐志道：“纪委工作具有他的复杂性和特殊性，有时候是可以特事特办的，但是，从镇委的原则出发，从保护一名好干部的角度出发，明远的确过于激进了，一旦出现错误，我作为镇委书记也很难挽救年轻干部的，所以，明远还是要引以为戒的。” 周乐志后面的话看似在批评陆明远，可是前面的话已经对陆明远的工作给予肯定了，就是‘纪委可以特事特办’。 久在仕途的人都明白，一旦‘灵活处理，特事特办’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上了台面，其实就是代表着可以先斩后奏，自己掌握。 随后其他人没有发表意见，相互看着，相互点头，也不管点头是啥意思，反正就是点头表态了，明显的滥竽充数。 高万盛瞄了眼副镇长葛宏建， 葛宏建轻咳一声道：“卢伟华的事暂且不论，但是，昨晚徐国强在茶馆出事，陆书记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周书记和高镇长，过了一夜之后，我们就变得很被动了。” 王红梅道：“葛镇长，有件事您好像本末倒置了，从卢伟华的交代里已经说明徐国强属于犯了纪律上的错误的干部，这样的人我们也要保他吗？” “王主任，此话差异，”高武生摆摆手道，“单从卢伟华一面之词不应过早的给徐国强下定论的，这件事还是要交给县纪委去处理，咱们就不插手了。” 王红梅面色暗了下去，胸脯有些起伏，起初她还在安慰陆明远别跟这个老东西斗，现在，她却想直接骂娘了， 这是明显压着陆明远的意思，不允许镇里的纪委下定论，而是送到县纪委去，谁不知道徐国强的堂兄是县纪委的，这是想给徐国强洗白的意思。 王红梅看向陆明远，陆明远此时却如同神游一般，眼神飘向了窗外。 这口气他这就忍下了？王红梅有些不敢相信了，这还是那个极具手腕的陆明远吗？ 周乐志道：“现在徐国强还在派出所，昨晚聚众银乱的案子还没完结，怕是还不能送到县纪委吧？” “那只是一场误会而已，这件事我会去沟通的。”高武生无所谓道。 周乐志的脸颊微微抽了抽，派出所的工作也要搅和，这个老东西实在过分了。 虽说周乐志是镇委一把手，但是高家镇的情况过于特殊，他想做好工作，就离不开这些姓高的， 本来他也希望陆明远的到来能改变一些，现在看，陆明远也是忌惮这个老东西的，再有，老东西幕后是县长朱良平，周乐志也是不敢过于明显的跟他掰手腕。 “明远书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高武生见众人不说话了，看向陆明远问道。 “哦，没有了。”陆明远道。 众人都是错愕的看向陆明远，真的就这么认怂了？ 高武生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道：“就是说你也认可把徐国强交给县纪委了？” “认可，”陆明远点头道，“对了，周书记，高镇长，我想请半天假，下午我要回桦林办点私事。” 高万盛连忙点头，心道你赶紧走吧，你走了高家镇就消停了。 周乐志道：“明后天正好是周末，好好休息休息，周一早上赶回来参加例会就可以了。” “好的，” 陆明远看了眼手表，似乎很着急似的，道， “对了，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还请王主任做成议题发放给大家，周一例会共同讨论一下。” “好的，一会我去您办公室。”王红梅道。 “不用麻烦了，我的提议很简单，” 陆明远起身道，“为了更加适合高家镇的未来发展，我提议请示上级，给高家镇更名。” 一句话如同惊雷落在了会议室内，给高家镇更名，这是要拔掉高家的根基了？ 众人吓得没人敢抬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心里却是紧张的要命， 谁说陆明远认怂了，人家是不屑于在徐国强身上争辩， 一个徐国强算什么，如果高家镇不姓高了，这将是高家整个利益集团的损失。 所以陆明远刚刚不说话，就是在磨刀， 这一刀，够狠，直接锁喉。 高武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在他脑海里就没有想过地名还能更改，等他反应过来时，陆明远已经离开了会议室， 高武生只能拍桌子破口大骂，脸色也白了，似乎心脏病就要发作了似的。 周乐志呆呆的看着桌面，有种顿悟的感觉，没错，只要高家镇不姓高了，以后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王红梅低着头，却是在忍着笑， 不管陆明远这个提议能不能成行，足以气死这个老东西了。 而高万盛茫然的看着窗外，虽说这只是提议，但是，一股危机感已经扑面而来了。 似乎真不该去得罪这个陆明远啊， 他的手腕咋就那么变化多端呢？ 第264章 只因高家镇多了一个陆明远 一个乡镇想要更名，的确不是容易的事。 首先镇委会需要通过提议，还要进行民调，然后提出更加合适的名字，阐明理由报给县委县政府，县里通过后报给市委市政府，最后还要省委省政府批准。 层层审批难度重重，所以会议结束后王红梅给陆明远打了电话，说是有些程序不太了解，想问问陆明远，其实王红梅就是想再次确认一下，陆明远是否坚持改名的提议。 陆明远说他也没有太成熟的想法，也可以先在小范围的研讨一下，意思就是可以推迟。 王红梅听他这么说，心里也轻松多了，作为党政办公室主任，她可不想看到常委会上剑拔弩张的形势， 也明白了陆明远的意思，提出更名就是一种反击的表态，别以为他在常委会上不说话就是怕高武生，而是不屑于跟你争辩，如果惹急了陆明远，就真的要把高家镇改名了。 所以，接下来就看高武生的态度了， 暗地较量可以，如果明着打压，倚老卖老，那就怪不得陆明远了。 王红梅对陆明远又高看了一眼，年纪轻轻就把官场博弈中的威胁与妥协运用的炉火纯青，而这些，不仅仅需要的是智慧，更需要的是胆识。 再想到会议上陆明远不跟高武生争辩徐国强的事，王红梅此时也基本断定，高武生是不可能把徐国强救出来了，你爱说啥就说啥吧。 半个小时后，王红梅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 派出所雷光亮虽然被增补镇委委员，但还差一步，所以没来参会，但会上的情况他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十点多钟，高万盛和高武生到了派出所，他们要将徐国强保出来给徐国忠送去，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没曾想，他们刚到派出所，茶水还没泡好，县公安局就来人了，要带走徐国强等人。 高武生当时就急了：“雷光亮，我不是告诉你先压住吗？” 雷光亮无奈道：“您告诉我的时候已经晚了，县局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雷光亮一脸无辜状，高武生虽然不信，也没时间跟他计较，对县局的一名警员道：“徐国强的案子有点复杂，需要去县纪委说明一些情况，所以，你们这边先别立案。” 高武生打算先拖住县局，将徐国强送到县纪委，再由他堂兄徐国忠来想办法解决，以徐国忠在县里的人脉也能打通县局的关系。 警员道：“我们没有接到县纪委的通知，所以只能带走。” “这人还没到县纪委嘛，要么先把人送去行不？” “那可不行，我们手头的文件是把人带回公安局进一步审理。” 进一步？高武生眼睛转了转，一个聚众银乱还进什么一步，这里怕是要出幺蛾子了。 高武生咬牙道：“这样，我们镇纪委这就出调查文件，你跟县局领导反应一下，先不带人了，行不行？” 两名警员相互看看，点头同意了， 如果公务人员涉及职务犯罪和刑事犯罪，可以由纪检委机关为主调查，再由其他机关调查，所以先交给纪委也是合理的。 高武生连忙给徐震打电话让他出调查徐国强的手续文件，结果徐震说公章在陆明远手里，他出不了文件，而陆明远现在已经离开高家镇了。 高武生让徐震联系陆明远，不一会徐震回话说陆明远没接电话。 高武生一听就知道陆明远是故意的，只好给周乐志打电话，让镇委出调查文件， 周乐志道：“高主席，您怎么糊涂了，纪委是独立的职能部门，镇委怎么能代表纪委呢？” “可是陆明远不接电话啊，我看他就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是您说的不让镇纪委插手的，的确怨不得陆明远的。” 周乐志的话里就有一股挖苦的成分，高武生也听明白了，周乐志选择站在陆明远那边了。 高武生挂了电话就开始骂娘了，可惜骂谁也没用，早知道这样就让陆明远先立案了，还能把人保在纪委口里， 现在人要是去了县公安局，再进一步审理弄不好又生出枝端。 县局警员见他们拿不出手续，就开始押解了。 高武生想拦，也不敢拦，只能眼看着徐国强几人上了押解车。 叔侄二人一时间懵住了。 在高家镇还有他们办不成的事，这是第一次。 只因高家镇多了一个陆明远？ “叔，这个陆明远不好对付，要么您求求那人帮忙？”高万盛低声问道。 高武生看向高万盛，目光却多出一分警告， 高万盛不敢再问了。 第265章 五个 陆明远到了莉亚花园酒店的停车场。 黄品强在皮卡车旁怒视着他，鼻梁上还贴着纱布，陆明远走过来给他一个熊抱。 黄品强推开他，道：“老陆，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用我名字帮别人的媳妇打胎？” 陆明远哈哈笑道：“多大点事，用不着解释，燕子不误会你就行。” 车上邱燕没好气道：“有你这个朋友，只能更加衬托强子是个好男人了。” 黄品强道：“用不着他衬托，我本来就是个好男人，中午必须请我俩吃饭。” “好，咱们路上吃。”陆明远笑道，掏出电话接听。 楼上，沈莉雪站在窗前打来了电话：“怎么，不上楼看看我吗？” “不敢，我怕你家那口子把我鼻梁子打塌。”陆明远看着黄品强的鼻子笑道。 “那你回来给我带礼物。”沈莉雪娇嗔道。 “好，要什么？” “你送的，啥都行。” “又要考验我。” 陆明远挂了电话朝楼上挥挥手，上了皮卡车。 回桦林的路上，全程陆明远开车，虽不太熟练，但也平稳，不求快。 快进城的时候，跟郝常旭通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已经离开市委大院了， 陆明远只好在城边的公交站点把黄品强和邱燕扔下车，也不请吃饭了， 然后沿着外环去往高速公路的入口，因为沈书华等在那里。 沈书华这次去盛阳是要做手术的，去的时间少说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当然，也有回不来的可能，毕竟手术台上的事谁也说不准的， 再有，即使病愈出院，回来也是走个形式，下一步肯定是去省里任职的。 在市委大院与众人告了别，然后没让过多人送，就来到高速口等陆明远。 随行的只有崔思妍，沈虹芸，郝常旭和司机徐达，五人一辆奥迪车够用了，这辆奥迪车也作为他在省城使用。 陆明远赶来就是为了送行的，等手术的准确时间确定后，他也会去省里。 也是没想到沈书华提前出发，原以为是下午出发的，所以来晚了。 “抱歉啊沈书记，我有事耽搁了。”陆明远一下车就连忙承认错误。 沈书华笑道：“这才去几天啊，就黑了也瘦了。” “我是故意晒黑的，显得我工作很辛苦。” 陆明远跟崔思妍问了个好，又跟郝常旭和徐达握了握手，最后摸了摸沈虹芸的脑袋， 沈虹芸吐了下舌头，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去呀？” “等手术日子定下来，我就过去。” “我还是不放心。”沈虹芸嘟着嘴，她现在只对陆明远的医术放心，也对陆明远有了依赖，有他在身边就有了主心骨。 沈书华没好气道：“放心吧，你爹没那么轻易死的，京里的专家都来了，还怕什么。” 郝常旭打岔道：“明远，听说你一到高家镇就办案了？” “目前为止，抓起来五个了。”陆明远骄傲的举起一个巴掌。 “五个？”郝常旭惊讶了，他只是听说抓人了，却没想到会是五个。 “嗯，另外还有一个是化工厂的副总经理，加上他六个。”陆明远轻描淡写着。 徐达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郝常旭无语的偏偏头，这小子似乎特喜欢抓人似的。 沈书华道：“还要掌握分寸，也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但我也有了重大的收获，我还没来得及跟马书记汇报呢，” 陆明远压低声音道，“我感觉刘铁军就在高家镇附近。” 听到刘铁军的名字，沈书华眼睛亮了一下，惊喜的看着陆明远，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了， 意思就是在说，放手去干吧。 第266章 你是在跟我约会吗? 聊了十来分钟，大家就告别了。 目送奥迪车上了高速，黄美溪来了电话。 黄美溪在云湖家宴楼定了晚宴，为陆明远接风洗尘。 黄美溪想的很周到，说她会去陆家接陆明远爸妈和海棠，让陆明远下午先自由活动，也可以去接齐婉儿。 意思就是不用急着回家见父母，下午可以去跟齐婉儿约会。 陆明远看了眼时间，给齐婉儿打了电话，齐婉儿在医院，便开车去了医院。 齐婉儿现在全力备考研究生，工作也暂时借调到理疗康复科，相对骨科清闲了很多。 陆明远到了齐婉儿的办公室，齐婉儿先愣了一下，随后一副幸灾乐祸的捂嘴笑， 模仿乡下的口吻：“这位大兄弟，哪里不舒服呀？” “不带这么侮辱乡镇干部的。”陆明远没好气的坐下来，色眯眯的看着齐婉儿。 齐婉儿板起脸，道：“走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还搞什么微服私访，你已经飘了。” “人飘了，心没飘，咱们齐大医生越来越漂亮了。” “用不着夸我，再漂亮和你也没关系。”齐婉儿得意的摇摇头。 “啥意思？处男朋友了？”陆明远急问。 “你管得着么？” “你们那个年轻有为的副院长王素？” “吃醋了？”齐婉儿挑眉。 “我特么找他决斗去，敢抢我的女人！”陆明远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出去。 “逗你玩的，行了吧！”齐婉儿连忙把陆明远拉住，她相信陆明远真干得出来，这厮脸皮厚的可以砌墙了，也不问问谁承认是你的女人了！ “这种玩笑不许再开了。”陆明远大言不惭的转身倒在了诊治床上。 齐婉儿无奈的翻着白眼，道：“去剪个头洗个澡吧，就你这样怎么见你爸妈。” 陆明远道：“懒得去，再说了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乡镇工作是多么的辛苦，多么的伟大。” “矫情！” “要么我去挂个号，然后你给我按按摩？你这都有什么价位的？”陆明远兴奋的问道。 齐婉儿顿时立眉了，“你当我这里是按摩房啊，我这是康复科！” “差不多一个意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下午休息，带你去剪头。”齐婉儿实在不想陆明远在这里胡搅蛮缠了，换掉衣服去拉陆明远。 陆明远躺在床上没动，说道：“剪头可以，剪完头咱俩去看录像？” “你是在跟我约会么？”齐婉儿问。 陆明远点头。 齐婉儿双眸紧盯着陆明远：“你的虹芸妹妹去了盛阳，你就打婉儿姐姐的主意了？” “婉儿姐姐心胸宽厚不会介意的。”陆明远说着瞄了眼齐婉儿的胸膛。 齐婉儿转身就去门口拿扫帚想要打陆明远，陆明远一翻身下床，将齐婉儿按在了门后，顺手将门关上了， 齐婉儿错愕的仰头，陆明远却低头封锁了她的嘴。 一秒，两秒，三秒... 齐婉儿的大脑宕机了五秒，猛然推开陆明远，急道：“这里是医院，我陪你去录像厅还不行嘛！” “我改主意了，我想去酒店。” “臭流氓，录像厅也不去了！” ...... 陆明远在桦林打情骂俏，杏山县却因他而暗流涌动了。 第267章 连锁反应 杏山县县委。 纪委副书记徐国忠在马绍云办公室讲述着徐国强的事， 他的意思是经过他的分析和调查，茶馆里的事肯定是个陷阱，是一个叫林巧月的女子故意勾搭徐国强的，而卢伟华交代出徐国强受贿帮卢伟华办事也是污蔑，而这一切的幕后指使就是陆明远。 马绍云耐着性子听着，心里却在骂徐国忠，这么多年纪委工作都是白干了，该避嫌的时候你却往上撞，你真当纪委是你家开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马绍云表示会过问此事，让徐国忠先回去。 随后把电话打给了伍峰，很快伍峰就到了，有些话不适合在电话里说。 伍峰道：“聚众银乱事实确凿，没什么可以回旋的余地。” 马绍云道：“那就做实，不要被徐国忠的关系所影响。” “马书记放心，我来杏山就没打算当和事佬。” 马绍云点点头，道：“其实我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 马绍云脸色阴郁下来，“明远说他怀疑刘铁军就在高家镇附近，高家镇那边的警力如何，可靠吗？” “所长雷光亮还算可靠，很配合明远。” “那好，你暗中将警力向高家镇倾斜，尤其是遇到突发事件不能耽误。” “明白，高家镇派出所只有一辆警车，我正打算给增加一辆，另外，我有个想法，想在新开发区设立一个分局。” 马绍云看向墙上的地图，眼睛亮了，道：“可以，下周常委会你来提，我全力支持你。” 杏山县开发区是刚批复的区域，也没有开工建设，理论上只有副县级开发区才能设立公安分局的，杏山县开发区明显不够资格，但是，只要申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再有开发区的东边是高家镇，西边太子镇，北边还有个古井乡，在这个位置设立分局能更好的覆盖高家镇周边。 伍峰走后，马绍云又喊来纪委一把书记吴永新， “徐国强的事你们纪委还是要认真核实，既然高家镇那边的工作只做了一半，那你们就等一等，先等公安局那边结案再接手吧。” 吴永新知道刚刚伍峰来过了，也就明白了，这是要坐实徐国强聚众银乱的案子，那么，受贿营私舞弊也是必然的了。 吴永新想了想道：“徐副书记对这个堂弟挺操心的。” 马绍云道：“这是遗留问题，沾亲带故的都在纪委系统不可取。” “是的。” 吴永新只是试探的提了一嘴，也就明白了，徐国忠也到头了。 因为他知道徐国强一旦开了口，徐国忠也不可能干净的，所以他想知道马绍云的意思，对于徐国忠保还是不保。 吴永新回到纪委，徐国忠焦急的等在门口，问马绍云是什么态度。 吴永新道：“马书记很重视，还要相信组织。” 吴永新说了句官面上的话，徐国忠呆滞了许久，脸色渐渐白了，吴永新这是在跟自己保持距离了。 徐国忠心神不宁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了想给高武生打了电话， “高老，我这边怕是解决不了，你那边再想想办法。” 高武生道：“国忠，实在不行就放弃吧，总感觉势头有些不对，你让国强嘴巴严一些。” 徐国忠犹豫了一会，道：“您能不能跟那人联系一下？” “不许胡说八道！” “不是的，而是我有些担心，我担心我自己会出事。”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高武生挂了电话。 身边的高万盛呆呆的看着高武生，“叔，如果徐国忠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那个人不会让他活着出事的。”高武生无能为力的叹了一口气。 高万盛听到这话额头虚汗渗出，一件受贿的案子就要弄出人命了，还好徐国强知道的不多，还有止损的机会。 第268章 接风洗尘 录像厅的情侣雅座内，陆明远躺在齐婉儿的腿上呼呼睡着了。 齐婉儿到底还是没跟陆明远去酒店，虽然他们有过一次，但齐婉儿是冷静的，她知道这个男人终究不会属于自己，她也不想自己陷的太深。 陆明远昨晚一夜没睡，此时听着录像的声音，闻着齐婉儿身上独有的药水和香水混杂的味道，睡的很香。 齐婉儿一动不动，深怕影响到他，也没心情看录像，痴痴的看着腿上的那张黑瘦且阳光的脸。 明知道他是个多情种，却又讨厌不起来，想跟他保持距离，却又拒绝不了他的勾搭，这种感觉让她心痛而惆怅。 考研只是借口，其实她是想出国学习，逼迫自己远离这个男人，让时间来淡化这个男人。 时间到了五点，陆明远醒了，齐婉儿这才揉着发麻的腿，陆明远想要帮她揉， 齐婉儿推开他的手，嗔怒道：“捡便宜卖乖还想借机揩油！” 陆明远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二人就开车来到了云湖家宴楼。 杨子蜜等在门口迎接，陆明远张开双臂上前拥抱，杨子蜜连忙躲到齐婉儿身后，二人嘻嘻哈哈的上楼。 进入包间，海棠率先张开双臂求抱抱，陆明远给海棠一个拥抱，海棠紧着鼻子把陆明远推开，苦笑道：“哥，你几天没洗澡了呀！” 众人大笑，陆明远尴尬的跟爸妈拥抱，还是爸妈好，不嫌弃他。 不是陆明远不想洗澡，而是不方便，宿舍男女共用一个水池，隔壁还住着一个女的，他想洗个凉水澡都不行，也没时间去镇里的公共浴池。 他想展现出老黄牛的精神，却变成了邋里邋遢的形象，其实也没那么过分，只是海棠的鼻子特殊灵敏而已。 齐婉儿都没有察觉陆明远好几天没洗澡了，不过，此时她倒是有些后悔了，不如跟陆明远去酒店了，也能让他洗个澡。 正合计着，海棠一转身就趴在齐婉儿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婉儿姐，虽然我哥好久没洗澡了，但他身上有你身上的味道。” 齐婉儿的俏脸登时红了，对着海棠的痒痒肉就抓，一旁的杨子蜜却是听到了，笑着看着她们，眼底却是一丝苦涩。 黄品强招呼陆明远赶紧入座，别弄的好像逃难归来似的，那语气更像在说你就别再装可怜了，谁都没有你潇洒，美女与地位双丰收。 黄美溪道：“今天我做东不仅仅是为了给明远接风洗尘，更主要的还是庆祝明远去乡镇锻炼，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送，现在补上。” 陆明远道：“姑姑莫怪，走的时候太匆忙，也是我自作主张连招呼都没打。” 众人喝了第一杯酒，陆明远问母亲吴玉芹的脚怎么样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的确没那么容易好的，但毕竟是陆明远给正的骨，别人一百天吴玉芹的不用。 吴玉芹道：“好的基本差不多了，就是你爸还是不让我下地走路。” “那就不下地，让我爸伺候。” 海棠举手道：“还有我也能伺候妈妈。” 陆明远摸摸海棠的头，海棠依然和以前一样开朗无忧无虑的样子， 但陆明远知道，她善于隐藏心事，从她偶尔独自一人时发呆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而一旦发觉身旁有人，就继续开开心心的样子。 陆明远去高家镇的这段日子，时常会想起海棠身世的事，应该告诉海棠，但目前难题也不好解决。 一是海棠的眼睛，虽然不见好转，但处在最佳时期，一旦情绪过于波动，怕是变得更差。 二是顾维明的仕途正处于关键期，也经不起生活方面的影响，暂时也不适合相认。 陆明远现在只希望眼睛能有新的突破。 席到中途，黄美溪和杨子蜜去洗手间，却遇到了王汉卿。 王汉卿听说黄美溪宴请宾朋就非要来敬一杯。 黄美溪糊涂了，以王汉卿的地位应该黄美溪去敬酒的，怎么还反着来了，难道只是因为有齐婉儿在场？ 来到包间，王汉卿与众人客套一番，非要和陆明远单独喝一杯，黄美溪此时才明白，王汉卿是冲着陆明远来的。 “陆书记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难得遇见，必须干一杯。” 陆明远故作受宠若惊道：“王总这是高抬我了，我这乡镇干部有什么前途，我只求能早点离开乡下啊。” 二人干了一杯酒，王汉卿道：“明远说话实在，我虽不是体制内的人，但也了解一些乡镇工作的难处，的确不好做的。” “是啊，我也不瞒您，我的副手竟然在背后给我一刀，你说说，这叫啥事啊。” “哎呦，这可太不像话了，看来明远也完美解决了？”王汉卿关心的问道。 陆明远大手一捏：“抓起来了，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管他背后有多大的势力，大不了我就回桦林继续图书馆上班去。” 黄美溪听他俩的对话，越发觉得诡异了，瞄了眼齐婉儿，毕竟齐婉儿跟王汉卿更加熟悉。 齐婉儿道：“王叔叔，您坐这，咱们坐着聊。” 王汉卿笑道：“不了不了，我那边结完账了，客人还在楼下等我，你们慢慢吃。” 黄美溪和齐婉儿送走了王汉卿，陆德全紧张道：“儿啊，你的副手想要给你使坏啊？” “我说着玩的，当我吹牛逼好了。”陆明远摆摆手。 一旁的海棠侧耳听着，嘟囔道：“这个人不像好人。” 第269章 回家 由于陆明远爸妈在，晚饭吃的时间并不长，没到七点就结束了。 黄美溪和杨子蜜送齐婉儿回家，陆明远开车带爸妈和海棠，黄品强和邱燕二人一起走了。 停车场上，陆明远跟黄美溪私下聊了几句，也是黄品强对他的委托，担心黄美溪跟齐云山的关系。 黄品强只是担心姑姑影响齐家的家庭和睦，到时候连齐婉儿都不会原谅黄美溪。 而陆明远担心的却是齐云山卷进王汉卿的圈子，王汉卿一旦暴雷，齐云山也没好，再牵连到黄美溪。 陆明远提到齐云山和王汉卿的关系，黄美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况且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 黄美溪今年也不过33岁，而齐云山是50岁的人，她还不至于因为地位而爱上老男人。 陆明远笑道：“以姑姑的财力和样貌，就算离婚依然能找个帅小伙。” 黄美溪怼了他一拳，说道：“对了，其实今晚我也邀请了王丽颖，但她出差办案去了，赶不回来。” 陆明远醒悟的点点头：“看来她在纪委的位置站住脚了。” “何止站稳了，徐一平书记很重视她，这次办案回来就会升职组长，属于纪委办公室下属的专项督查室的一个小组长。” “姑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陆明远好奇了。 “电话里她告诉我的。”黄美溪笑答，也给了陆明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陆明远明白了，王丽颖是想通过黄美溪告诉陆明远她的情况，王丽颖干嘛不主动跟自己说？ 她在逃避自己？或者想表达点什么？ 离了婚的女人心思更加细腻了，也变得含蓄了。 回到家，陆明远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拿出周乐志送的茶叶，父子二人泡了壶茶就闲聊起来，聊的都是杏山县的风土人情，陆德全以前跑车经常去杏山县，也去过高家镇。 吴玉芹和海棠在一旁看着电视，偶尔插话几句，一家人许久没这么一起聊天了。 时间到了十点，老两口进屋睡觉了，陆明远给海棠把脉，询问了一些最近眼睛的情况，没有特别的感觉。 海棠问能在家住几天，陆明远道：“周一就得回去上班。” 海棠有些不舍的哦了一声，道：“虹芸姐邀请我去盛阳玩，我没答应，因为沈叔叔还要做手术，我不想去给添乱。” “是的，不去盛阳，以后哥哥带你去玩。” 陆明远安慰着，他知道应该是沈书华的意思，让沈虹芸邀请海棠，借机让顾维明见一面，只是陆明远觉得还不是时候，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给海棠针灸二十来分钟后，海棠也进屋睡觉去了，陆明远拿起手机，看到齐婉儿的短信， 【我爸打听你来着】 陆明远回道：【明天我去拜访齐市长】 齐婉儿话里的意思就是齐云山可能想和陆明远见一面，而陆明远也有这个打算的， 现在沈书华不在桦林了，齐云山作为代理市长肯定会主抓全面的工作，礼节上应该去拜访的。 齐婉儿回道：【我爸明天上午都在家，他喜欢吃余家炸鸡。】 陆明远：【知道了】 齐婉儿：【明天中午我请你吃川香火锅】 陆明远回：【好】 齐婉儿：【再有，卫健委刘科长约你见一面，明天下午可以吗？】 陆明远：【可以】 齐婉儿：【时候不早了，臣妾歇息了？】 陆明远：【准了】 陆明远想着明天去齐婉儿家的事，你爸喜欢吃鸡，你妈可不喜欢，高家镇健康普查的事很有可能需要齐婉儿妈妈帮忙，所以，不能只送炸鸡，还得给她妈妈送点什么。 想了想，给黄美溪发了个短信，问给婉儿妈妈送什么礼物好，毕竟给中年女人送礼他还是摸不着头绪的。 不一会，黄美溪回道：【你是问对人了，我朋友从国外带来一套护肤品我本想送给婉儿妈妈的，后来我考虑到风言风语，避免她妈妈有不必要的误会，我就不打算送了，正好便宜你了，明天去我公司取吧。】 陆明远嘿嘿乐了，本来是想黄美溪给个建议，没曾想连礼物都不用买了。 第270章 见齐云山 第二天上午十点，陆明远拎着热乎乎的余家炸鸡和一套外国名字的护肤品到了齐婉儿的家。 这还是他第一次登门，齐婉儿穿着粉色的家居服邀请陆明远进屋，介绍客厅里坐着的孙亚茹。 “阿姨好，我叫陆明远，这是给您和齐叔叔的礼物。” 陆明远本想称呼齐市长，可是送礼还是喊叔叔好一些。 孙亚茹第一次见陆明远还是在河边那家小旅馆，陆明远正和齐婉儿挤在一个被窝里，二人都喝多了， 世事弄人，没想到有一天这个混蛋会上自己家来。 所以孙亚茹内心并不喜欢陆明远，不冷不热的表情，见到这套护肤品，脸色顿时缓和了一些，说了句来就来吧，客气什么。 齐婉儿错愕道：“这是纯进口的法国兰香草牌子的，很贵的，你哪来的？” 齐婉儿知道这个牌子在桦林肯定买不到，盛阳能不能买到都不好说。 “朋友从外地带来的。” “什么朋友？”齐婉儿又问。 孙亚茹接过化妆品怼了一下齐婉儿，怎么跟审犯人似的。 孙亚茹本身是卫生局副局长，加上齐云山是副市长，齐云山给她下了规定，不许收礼，所以她也是憋坏了，现在陆明远以女儿朋友身份送礼，这可是不接白不接的。 齐云山从书房出来拿着一张图纸，招呼陆明远进了书房。 “齐市长，这是什么图纸？”陆明远见齐云山没有避他的意思，就主动去看图纸，也是为了找点话题。 齐云山道：“高架桥的设计图，我给国内的知名专家看过了，只给打了60分，市政设计院的这帮人啊，真是没什么人才了。” 陆明远不懂设计，但看到图纸的几点标注，也明白了大概，举架过高，降噪隔板的设计有缺陷，两旁绿化带过低等等设计上的问题，按说设计院的人不会犯错误，所以大概率还是要求过高。 其实桦林这种五线老城市，能挤出空间造一座南北贯通的高架桥已经不容易了。 不一会齐云山又拿出一张图纸，却是新的市委市政府家属院的规划图，陆明远听说这片老家属区的地皮打算出让，卖了的钱可以在新区盖一片优质的住宅楼。 “现在这片地皮是建商城吗？”陆明远问。 “信息大厦，将是地标性建筑，不过啊，”齐云山略带惋惜道，“省里还没批复，估计应该也快了。” 陆明远明白，顾维明没上任之前，任何大型项目都会被搁置，因为谁也不敢担责，据说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明远，新的岗位怎么样，还习惯吗？”聊了一会城市规划，齐云山才关心起陆明远的事。 “还好，正在努力适应。”陆明远谦虚道，心里却在骂娘，虚伪的关怀，纯属故意的。 人家沈书华见面第一句话是‘黑了瘦了’，那才是真正的关心，而齐云山先聊手头工作，装出忙里偷闲来关心陆明远，这就是虚伪，也是故意摆出强势。 看得出来，能接见陆明远就是看在沈书华的面子，知道陆明远是沈书华的人，而杨一夫的案子陆明远是功臣，齐云山是受益者，所以齐云山不得不‘关心’陆明远。 “听说你刚上任就点了三把火，不能再点了，还是要以发展经济为重，人心惶惶如何发展经济。” 齐云山双指点着桌面，语重心长的说着，陆明远只能虚心听着，不管齐云山说的是对是错，也不会跟他探讨，因为，不交心的人就没必要探讨。 “爸，中午我和明远去吃火锅，不在家吃饭了。”齐婉儿站在书房门口说道，她是估摸着时间来的，也知道家里不可能留陆明远吃饭。 “也好，替我请明远吃顿饭。”齐云山起身相送。 离开齐家，齐婉儿看出陆明远心情不太好，问他和爸爸聊什么了。 陆明远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爸有些飘了。” “讨厌，我不就是昨天说你飘了嘛，你就说我爸。” “是真的飘了。”陆明远语重心长的再次强调。 齐婉儿明白了，陆明远没开玩笑，问道：“你是担心我爸出事？” “因为你，我担心，如果没有你，我才懒得担心呢。” “那你帮帮我爸呀！” “闹呐，你爸是正厅级，我是副科...” 陆明远还想回绝两句，齐婉儿的美眸已经瞪圆了，不容他继续推辞。 “好吧好吧，我真帮不了什么，不过你可以侧面提醒一下你爸两句，急功近利易翻船，交友不慎毁一生。” 陆明远觉得，齐云山现在只是代理市长，不去关心民生，一心在基建上，很容易犯错，再有齐云山跟王汉卿的关系密切，八成是王汉卿在幕后捧臭脚，才让齐云山忘乎所以的。 在建设上出问题顶多是引咎辞职，如果因王汉卿牵连出事，那就是牢狱之灾，陆明远所能帮的只能这些了，他不可能去阻止齐云山不搞这些基建，因为齐云山也不会听他的。 “你说的这个交友是不是王汉卿？” 陆明远点头。 齐婉儿紧张的看了眼陆明远，在她心里陆明远虽然只是副科，但洞察力超出了正厅级别的人了，否则沈书华也不会那么重用他，扳倒杨一夫的事也是他办成的，听他这么一说，齐婉儿就想到了一种可能，王汉卿大概率会进去。 “你不怕这种话传到王汉卿的耳朵里吗？”齐婉儿觉得，如果她跟爸爸说了，担心爸爸会把这种话传给王汉卿，因为，现在的齐云山跟王汉卿关系的确太密切了。 “你爸不至于那么没脑子，他会警惕的，而且我也不怕王汉卿。” 陆明远说的也是心里话，他基本断定王汉卿跟圣丽社有关，跟刘铁军有关， 昨天王汉卿故意去包间敬酒，也是一种暗地里的试探，以王汉卿的老谋深算，应该能猜测到陆明远去高家镇不是去镀金的，是去搅局的，那么王汉卿下一步似乎该有些动作了。 “对了，你给我妈妈买的化妆品是怎么回事？”齐婉儿又想起化妆品的事。 陆明远不耐烦道：“都说了是朋友帮买的，你不认识，快去吃火锅吧，我真饿了。” 第271章 以毒排毒 齐婉儿请陆明远吃了火锅，然后来到聚缘茶楼与刘湘田见面。 刘湘田因为吃错药导致肝硬化，没能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他一直记着吴凤友说的那句话，陆明远留了一手，所以他现在相信最好的办法一定在陆明远的手里。 更何况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吃错的原始方就是陆明远写的，如何破解只有陆明远更精通里面的药理。 刘湘田通过齐婉儿邀请陆明远也是怕陆明远不给面子，毕竟陆明远太过年轻，医术神奇，这样的人都会有些狂傲。 其实他多虑了，因为陆明远也有求于刘湘田。 在双方寒暄的时候，陆明远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高家镇支气管炎高发，想要卫健委帮忙组建一支专家组去高家镇做一次健康普查，然后收集一些材料，看看能否找到病因。 刘湘田本来找陆明远是想看病的，没曾想陆明远一上来就给他出了个难题，虽然他是卫健委的一名科长，但能力还是有限的， 卫健委负责全民健康的普查和协调，随便走个健康普查的形式还是可以的，只是陆明远在这个节骨眼提这事就不是走形式，而是要认真的普查，这就需要精兵强将，这些强将都在医院，卫生局出面更合适， 所以刘湘田就将皮球踢给了齐婉儿，刘湘田可以出政策出方案，需要卫生局帮忙协调主任专家参与。 齐婉儿听完刘湘田的筹备计划，皱眉看向陆明远，到得此时，她才明白一件事，就是陆明远为什么送妈妈那么贵的化妆品，敢情他是有目的的， 当时她还有一丝感动，认为陆明远在讨好未来的丈母娘，果然，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陆明远连忙转移了话题，询问刘湘田最近复诊的情况。 刘湘田这才坐直身子道：“西医没有好办法，只能缓解肝硬化所引起的不适症状，我又去了中医院，给我开了方子，可我看完感觉意义不大。” 刘湘田拿出中医院开的方子给陆明远看， 目前西医的确没有太好的办法，在西医上肝硬化是不可逆转的消耗性疾病，没有特效药能治愈肝硬化，而中医也是这样，不过，中医出奇迹还是有可能的，所以刘湘田更想选择中医。 陆明远一边给刘湘田把脉，一边看着方子，点点头道：“用上了白花蛇舌草和夏枯草，路子是对的，但是效果不大。” 刘湘田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想请明远帮忙再看看。” “这个，的确难办。”陆明远发愁着。 刘湘田道：“明远老弟，不瞒您说，吴老说了，您留了一手，这一手就给我吧。” 陆明远不由得笑了，道：“我的留一手跟别人的可不一样，别人的是为避免医疗错误留一手救命，我的留一手是死马当活马医，你当真要试试？” 刘湘田嘴角抽搐，麻痹的，我还没被宣判死刑呢，你就当死马了？ “怎么试？”刘湘田问。 “就这个方子，再加上全蝎，剂量加大三倍，今晚酉时一刻吃一份，明天卯正吃一份，申时三刻吃一份，然后去中医院急救室脱了衣服等着。” “脱衣服等着？” 刘湘田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等死了换寿衣么？ 这小子开什么玩笑？ 陆明远又写了一副中药方子， 刘湘田看完更是诧异了，“灌肠？” 陆明远点头：“这三副药吃完你会腹痛，然后灌肠。” 刘湘田似乎明白了一些：“你这是以毒攻毒，再灌肠排毒。” 陆明远点头：“准确说是以毒排毒。” “怎么可能？这种医术只能在传说里才有的...” “所以，你信不信我？” “信！” 刘湘田没有理由不相信，这可是被吴老认可，是给市委书记治病的神医。 离开茶楼，齐婉儿就阴着脸。 陆明远笑嘻嘻道：“为了高家镇五万百姓的健康，还请婉儿姐姐回家跟咱妈好好说说。” “别跟我套近乎，你不是已经送礼了吗？以后咱们之间办事必须送礼。” “咋还生气了，我也是为了高家镇的五万百姓的健康嘛。” “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妈若是知道你送化妆品是为了求她办事，我妈也会生气的！” 齐婉儿甩开陆明远的手臂扬长而去，曼妙的身姿走出铿锵有力的步伐。 第272章 江湖骗子 晚上，齐婉儿跟母亲孙亚茹说了陆明远的事，说卫健委的刘湘田已经答应了，希望卫生局能配合一下调几名精兵强将。 孙亚茹听完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我就说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给我送礼是有求于我！” “就是，要么这个礼咱不收，明天给他退回去！”齐婉儿也是怒意未消。 虽然她很想帮陆明远，但这个忙帮完心里也不爽，而且妈妈也真的生气了。 “他以为给我送礼我就能帮这个忙了？真是幼稚！” “还很市侩！”齐婉儿附和着。 “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看在他也是为了高家镇的百姓健康着想，我这个副局长理应做点事的。” “......”齐婉儿错愕的看着孙亚茹，这脸变的也太快了， “礼物不还了？” “不还了，多大点事。”孙亚茹摆摆手。 齐婉儿无语了，她忽然觉得，陆明远似乎比自己还了解妈妈，这个礼送对了。 齐云山呵呵笑了：“早就说过，什么礼都不能收，收了就硬气不起来了。” “就你硬气，当了市长比以前更胆小了，我弟弟找你办事你都不帮忙！”孙亚茹将矛头转向了齐云山。 “你弟弟就是个泥瓦匠，他哪有本事承包工程。” “泥瓦匠也是本事，”孙亚茹急了，“最起码人家能给自己盖个别墅，你呢，挤在家属区里整天跟那些人虚头巴脑的。” “啥意思，你还想住别墅吗？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是公职人员！”齐云山拍着茶几道。 孙亚茹不屑的白了齐云山一眼，转头又对齐婉儿道： “你也是的，非要喜欢这个穷小子，王素有什么不好，年轻有为的副院长，他爸还是大老板，你嫁给他，咱家不就能光明正大的住别墅了嘛！” 齐婉儿差点背过气去，连忙跑回自己的屋里，不想跟妈妈打架，好端端的干嘛扯到她的婚事上来。 在床上躺了一会，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拿起手机给陆明远发短信，写了一堆咒骂陆明远的话，犹豫了好一会，又删掉了。 发出一条短信：【我妈答应了。】 陆明远回：【太好了，谢谢齐大医生为民请命！】 齐婉儿嘟了嘟嘴，问道：【明天什么安排？】 陆明远回：【上午睡懒觉，下午去中医院看刘湘田，晚上有饭局。】 齐婉儿问：【和谁的饭局？】 陆明远答：【以前信息港网站的同事要请我吃饭。】 齐婉儿问：【我能去吗？】 陆明远回：【市长千金，您就别让大家伙紧张了。】 齐婉儿回：【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助威了。】 陆明远看到这条短信不由得笑了，想起第一次和网站同事聚餐，齐婉儿误入饭局，把同事们吓了一跳，也羡慕屁了。 第二天是周日，中医院肛肠科没有值班大夫，但刘湘田还是跟肛肠科主任邱海涛联系好了，邱海涛也带了一名主治医师来到肛肠科。 “刘科长，您这是闹哪出啊，好好的灌肠干嘛？”邱海涛打心里是不想帮这个忙，无奈人家是官，求到他头上了，不得不管。 “别提了，肝硬化了，这是救命的法子。”刘湘田一边说一边脱衣服，将灌肠用的中药汤子交给了邱海涛。 邱海涛和主治医师都是愣了，肝硬化哪有这种治疗方案的？ “刘科长，您不会是被江湖骗子骗了吧？”邱海涛看着中药汤汁问，甚至开始怀疑这里都是啥，别弄出医疗事故他还得担责任。 “不会不会，有些事不能跟你说的，赶紧给我准备，等我肚子疼，你就给我灌肠。” 刘湘田采取了侧卧位，双腿蜷缩，双手抓着栏杆，等待着肚子疼。 邱海涛与主治医师犹豫再三，还是将汤汁准备好了。 陆明远也在这个时候到了中医院。 中医院始建于八十年代，至今也没有翻建，所以很老旧。 水泥地面，绿色墙围，暗黄色木门，根据墙上的指引，拐了几个弯才到肛肠科。 “刘科长，肚子还没疼吗？”陆明远一进屋就询问刘湘田，同时跟邱海涛和主治医师点头问好。 “还没啊，按说时间到了。”刘湘田答道。 “三副药都吃完了？” “按你说的时间都吃完了。” 陆明远看了眼手表，道：“那就再等等。” “是你给刘科长开的方子？”邱海涛问。 陆明远点点头。 “你是根据什么原则来治疗肝硬化的？” “原则？”陆明远想了想，“治好病为原则。” 邱海涛眼眸微眯，“你收了刘科长多少钱？” “刘科长帮我的忙可是造福于民功德无量的，怎能用钱来衡量。” 功德无量？邱海涛冷笑，果然是江湖骗子的路数， 朝主治医师使了个眼神，赶紧喊保安。 第273章 两针的作用 主治医师来到门口偷偷打了电话，不一会两名保安跑来了，一人拿着警棍，一人拿着防暴叉。 “哎呀，邱主任，你胡闹什么啊？”刘湘田有气无力的烦躁着，他知道邱海涛误会了，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人家陆明远堪称神医了，跟你这种庸医说不明白。 “就是他！”邱海涛指向陆明远。 两名保安上前一步喝道：“蹲下，双手抱头！” “滚犊子！” 陆明远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他正看着时间，按说刘湘田的肚子该疼了，怎么还不疼？ 两名保安被这王霸之气吓了一跳，张嘴就骂这也太猖狂了吧，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两名保安也不废话了，一人拿着防暴叉去叉陆明远的腿，一人拿着警棍去敲陆明远的腿，想让他跪下来， 陆明远抬腿就踹飞拿警棍的保安，夺过防暴叉反将那人的脖子锁住，推到墙边， “你俩给我乖乖待着，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落双臂用力将防暴叉掰弯了。 两名保安差点吓尿，麻痹的，这哪是江湖骗子，简直是江湖大侠，平时遇到捣乱的他俩这一套路数基本都搞定了，今天两秒不到就被大侠反擒了，还给留了活路。 两名保安连连点头，都乖乖的蹲了下来。 邱海涛和主治医师吓得连忙后退。 陆明远道：“往哪躲，赶紧的，准备给刘科长灌肠！” 陆明远又给刘湘田把脉，刘湘田道：“明远啊，别怪他们，你是不知道，这里经常有骗子来抢患者。” “刘科长，您是不是没吃饭啊？”陆明远探着脉象问道。 “对呀，不是要灌肠嘛，我从昨晚就没吃东西，难道应该吃？” “我的方法不同于正常的灌肠，我也没要求你禁食，你最后一副药什么时候吃完的？” “半个小时了。” “好吧，不等了，现在灌肠，另外，麻烦邱主任给他的气海和大肠穴各施一针。” 陆明远说完后退到办公桌旁，看着两名医生工作，从桌上拿起一根圆珠笔握在了手里。 两名保安蹲在地上也好奇的看着灌肠，越发觉得人家不是江湖骗子，最起码还能说出一二来。 一袋子药汤灌完了，邱主任不解的问道：“这两针的作用是什么？” 陆明远见刘湘田开始腹痛了，道：“五秒钟后拔针，你就知道是什么作用了。” 陆明远说完快步往门口走，打开门，出去的一瞬间，就听见‘呲呲呲’声传来， 连忙关上门用圆珠笔将门鼻子插上，就听屋内一片哀嚎， “卧槽，喷我一身...” “臭死啦，快开门啊...” “咋还喷啊...” “门打不开啦...” 陆明远耸耸肩，不忍去看屋内的惨状，双手背后离开了肛肠科。 本来他是想给邱主任一些提醒，只怪他们对自己无礼了。 刚出医院，杨子蜜打来了电话，问道：“明天你是不是回高家镇了？” “是啊，有什么需要给家里带的吗？”陆明远问。 “没有，我只是想请你吃饭，晚上有时间吗？” “已经有饭局了。” “哦。”杨子蜜有些失望道。 “不过，你可以陪我一起去，都是以前网站的同事。” 杨子蜜犹豫了一下道：“婉儿不去？” “她不去，她现在可是一把市长的千金，不能随便参加饭局的。” “那好，我陪你去。”杨子蜜欣然接受了。 陆明远本打算去工地接杨子蜜，杨子蜜却让他去家里接。 黄美溪的东塔子工程如火如荼，所以杨子蜜也没有周末休息的说法了，在工地都是穿工装，参加晚宴当然要回家换套衣服打扮一下。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个美女也在为这次饭局梳妆打扮，她就是齐婉儿。 虽然陆明远说不带她去，但饭局的召集人洪涛特意邀请了齐婉儿。 洪涛现在是信息港网站负责人，也是陆明远临走前举荐的，还没有正式任命，因为一旦任命主任，那就是副科了。 所以洪涛当然会主动邀请齐婉儿这位市长千金，而且他也知道陆明远和齐婉儿的关系很暧昧。 第274章 人到齐了 四点半，陆明远在杨子蜜家楼下等来了精心打扮后的杨子蜜， 一袭黑色吊带真丝连衣裙，将她的身形完美呈现，精致雪白的锁骨，配着一条金色的细链，熠熠生辉，脚下穿着黑色细带的高跟凉鞋，没有穿丝袜，红色的脚指甲如同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而头上侧面别着一个红色的发夹，增添着一股喜色。 陆明远看呆了，平时见杨子蜜几乎都是正统的秘书装，小西服包臀裙肉丝袜，而今天的确让陆明远眼前一亮，青春又不失性感，不愧杨子姗说她姐姐是高家镇四大美女之一。 杨子蜜被他看的有些脸红了，问道：“穿这身合适吗？” “合适，美极了。” “谢谢，”杨子蜜掩嘴笑：“你朋友知道你带我去吗？” “不知道，给他们一个惊掉下巴的机会。” “需要我替你挡酒吗？” “用不着，你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秘书。” “胡说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反正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二人说笑着上了皮卡车，杨子蜜心情极佳。 这次聚会地点依然是政府大院对面的香满楼。 最初网站筹备的时候是八人的小组，冯伟国受冯天裕事件的影响返回原来的学校，陆明远和王丽颖先后离开了，网站还剩五人，这段时间又补充了两人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叫孙铭，女的叫刘珊珊。 总共七人早早的等在了包房内，洪涛本想出来迎接，被陆明远在电话里挖苦两句，只好等在包房内。 赵猛和王涵嗑着瓜子嘻嘻哈哈着，刘玉明和李响跟孙铭讲着网站前任陆大主任的辉煌事迹， 洪涛叮嘱着唯一的女性刘珊珊一会一定要陪好齐市长千金，刘珊珊比较文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连连点头，却也紧张。 门开了，陆明远和杨子蜜走进包房，众人瞪圆了眼睛，屋内落针可闻。 陆明远心道果然都惊掉了下巴，笑道：“介绍一下，我朋友杨子蜜，美溪集团的总裁助理。” “你好你好！” 洪涛连忙问好，众人这才连忙笑脸相迎，随后，众人的眼神又不约而同的瞄向洪涛， 有惊讶，有紧张，有茫然... 不是说陆主任跟齐婉儿是一对吗？一会齐婉儿来了会怎样？ 洪涛额头虚汗渗出。 杨子蜜坐下后忽然觉得不对， 作为总裁助理，杨子蜜对于这种饭局的座位安排很敏感， 她坐的这个位置是事先留出来的，不是说不知道带她来吗？ 而且她的另一侧是一个女同事，就是说他们知道陆明远带女伴过来？ 再联系到这些人的表情，是惊掉下巴了，但不是陆明远想的那种，而且身旁的这位女士眨着眼看她，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来干嘛？ 杨子蜜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去一下洗手间。” 拎着手包匆匆离开了包间。 陆明远的眼睛也是转了一圈，看向洪涛， 洪涛脸色惨白，俯身过来，低声道：“陆，陆主任，我也邀请了齐婉儿，她没跟您说吗？” 陆明远脑袋嗡的一下，忽然明白过来，昨晚齐婉儿发短信时阴阳怪气的说他翅膀硬了不需要她助威了，敢情人家也被邀请了。 也明白了洪涛安排饭局的目的，同事聚会只是其一，请齐婉儿攀齐云山关系也是他的目的，看来他转正副科出问题了。 陆明远不想齐婉儿来，也是因为他不在桦林了，不想这些人利用他跟齐婉儿攀关系。 就在此时，齐婉儿进来了，一袭红裙落落大方，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因为多数人她还是认识的。 也不等洪涛介绍，直接坐在了陆明远的身边，也就是杨子蜜坐过的位置，还得意的朝陆明远挑了挑眉，意思是你不带我来，我也能来。 陆明远赔笑两声，纠结道：“其实吧，我今晚...” “呀，你的香水味真好闻。”齐婉儿没等陆明远说话，对身旁的刘珊珊夸赞道。 刘珊珊先是一愣，扶了一下眼镜尴尬的笑着点头。 众人心里一紧，他们知道刘珊珊从不用香水，这个香水味应该是杨子蜜留下的。 “你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齐婉儿又问。 刘珊珊更加懵逼了，一双小眼睛在眼镜框里眨啊眨的，向其他人求救。 与此同时，陆明远收到了杨子蜜的短信： 【突然有事，我先走了。】 陆明远举起酒杯道：“人到齐了，我反客为主，先说两句...” 众人连忙举杯，既然陆明远说人到齐了，那就齐了吧，如同杨子蜜从来没出现过， 同时也为洪涛捏了把汗，拍老领导马屁是应该的，但你明知道咱们的老领导花心，你就更应该把握住老领导的动态吧。 陆明远客套两句一口酒饮下，感觉这酒火辣辣的， 他也是没办法了，这种场合若是硬把杨子蜜喊回来，齐婉儿一定会撕破脸的， 他也理解杨子蜜的苦处， 索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反正他脸大不害臊。 杨子蜜说去洗手间是假，而是她忽然想到今晚可能邀请了齐婉儿，而陆明远不知道， 所以她匆忙离开包间，恰好在走廊里看到了一袭红裙的齐婉儿，齐婉儿正在打电话，没有看到她，她就连忙躲到了洗手间， 果然，她猜对了，齐婉儿打完电话就步履轻盈的走进了陆明远的包间。 给陆明远发完短信，杨子蜜就落寞的离开了酒楼， 夕阳下，靓影孤单。 第275章 一个个的 饭局在尴尬中散场，大家都没喝多少。 出了包间，刘珊珊在洪涛的暗示下拉着齐婉儿率先往外走，洪涛就跟在了陆明远身旁，道： “陆主任，真的抱歉，今晚这事责任全在我，不该自作主张邀请齐婉儿，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陆明远道：“洪涛，我之所以推荐你做负责人就是因为你比他们几个稳重一些，而且你是信息管理系统专业毕业的，能带领网站更好的发展，所以你应该把心思用在网站上，做好本职工作才是硬道理。” “是是，陆主任批评的对。” 洪涛连连点头，嘴上说对心里却又觉得不对，这种话相当于白说，他更想得到的是陆明远的指点，怎样才能被政府办公厅正式任命网站主任。 “任命的事你爸没办成？”陆明远说回了正题， 陆明远记得洪涛的爸爸是体育局的局长，按说办这事很容易的，不像以前，有冯伟国和自己挡在前面，冯伟国的靠山是冯天裕，自己的靠山是沈书华，他们俩离开后其他人的靠山都是半斤八两，加上自己的举荐，按说洪涛顺理成章的就能成为主任的。 洪涛苦笑道：“不瞒您说，我爸找过王家林秘书长，结果他的回答就是模棱两可，送礼也没收，所以我爸就觉得王秘书长肯定有别的想法，我的事悬了，所以我才头脑发热考虑不周，发生了今晚这桩事儿。” 陆明远道：“齐市长是不可能管这种小事的，齐婉儿也不愿意掺和这种事，问题还在王家林那里。” “明白了陆主任，我注定会成一个笑话了。” 洪涛已经断定王家林不会提拔他了，他只是暂时的负责人，会另外提拔其他人当主任，按人员配置，现在七人，很有可能会空降一个主任过来。 陆明远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有些不爽，看来曾经小心翼翼的王家林也把尾巴翘起来了，说明在杨一夫和冯天裕的落马案中，王家林属于受益者。 陆明远话锋一转道：“我前天看咱们网站，报道了咱们市体育局搞了一次健身器材送下乡活动，这个活动结束了吗？” 洪涛一愣，想说结束了，转念一想，不对，连忙道：“应该，还没结束。” “哦，可惜我们高家镇不在扶持范围内。” 洪涛眼睛转了转，道：“其实，也未必吧，要么我代表网站给高家镇争取一下？” 洪涛不敢提他爸，那样太露骨了。 陆明远道：“能争取来就太好了，而且有这么一件事，下周卫健委联合卫生局要到高家镇做一次健康普查活动，如果体育局能在这个时候也送来健身器材，对于高家镇就双喜临门了。” “还有这事...” 洪涛猛然精神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了，卫生局的副局长就是齐婉儿的妈，也就是齐云山的媳妇，能去高家镇那就是给陆明远面子，这个时候老爸要是也参与进去，那不仅仅是站齐云山的队，也是站陆明远的队， 事情若是办成，王家林肯定能嗅出这里的味道来，就不敢再使绊子了。 陆明远拍拍洪涛的肩膀，快步追上了齐婉儿。 齐婉儿跟着陆明远上了皮卡车， “我今晚真的不该来。”齐婉儿无奈道。 陆明远道：“没事，我跟洪涛谈完了，另想办法。” “我说的不是洪涛的事，我才不掺和那些官场上的事呢。” “那你说啥？” “杨子蜜。” “...” 陆明远刚启动汽车，就停下来了，好奇的看着齐婉儿。 齐婉儿笑道：“其实你和杨子蜜刚到酒店下车时我就看到了，我就跟在你们后面，我犹豫了好一会还要不要吃这顿饭，结果我又看见杨子蜜出来，我就假装打电话没看见她，让她看见我了，然后她就躲进洗手间不出来了，我就知道她和你肯定没事，而且还不想和我碰面，于是，我一咬牙就进了包房。” 陆明远张着嘴，无语的看着齐婉儿，这丫头竟然演了一晚上戏。 齐婉儿继续道：“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让杨子蜜回来，你没有，我还有一点窃喜。” 陆明远道：“其实你应该拉着杨子蜜一起参加饭局...” “臭美！” 齐婉儿剐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皇上了，希望你的妃子们在你面前都装出和睦相处的样子，这种同事间的饭局你身边只能有一个女人！” “好像也有道理。”陆明远点头认可。 “呵，”齐婉儿冷哼一声：“你不也是不敢把杨子蜜喊回来吗？” “我是为她着想。” “怕我挠她？” “黄美溪正和你爸密切合作，她若是和你产生不愉快，她会有心理压力的。” “陆明远！” 齐婉儿越发的愤怒了，“你这么说，就是说我仗势欺人了？” “倒也不是...” “好，我现在就给杨子蜜打电话，我承认错误，行了吧！” 齐婉儿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陆明远连忙按住她的手， “姑奶奶我错了！” 陆明远头都大了，现代女人真不好对付啊，一个个的！ “你错哪了呀？”齐婉儿继续得理不饶人。 “我错在，”陆明远看了眼夜空，“我特么还是不够强大啊。” “...”齐婉儿的思维宕机了。 第276章 返回高家镇 第二天早上五点，陆明远跟爸妈和海棠告别，他需要八点前赶回高家镇。 陆德全和海棠送到楼下，也将事先买好的几袋子炸鸡装进车里。 陆德全叮嘱道：“宁可迟到也不能开快车，尤其是省道，这个时间很多都是熬夜的大货司机。” “知道了老爸，你这是不打自招，以后你也不允许熬夜赶路。”陆明远道。 “我胆小惜命。”陆德全摆摆手。 海棠嘟嘴道：“哥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你不给我打我都不敢给你打，怕耽误你事。” “傻丫头，你想给哥打电话随时都可以打，什么事都没有接你电话重要。” 海棠嘻嘻一笑，用头撞了一下陆明远的肩膀。 出了桦林市，路上的确像陆德全说的，过境大货车沿着外环疾速行驶，陆明远这个新手开的也是小心翼翼。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开了两个多小时，过了杏山县进入高家镇的路，大货车就几乎看不见了。 七点半，陆明远也不急了，边开车边给杨子蜜打了个电话，昨晚他给杨子蜜打电话，杨子蜜就没接，估计是生气了吧。 这次电话接通了，传来杨子蜜轻快的声音：“你好陆书记。” 陆明远看了眼电话号码，没打错，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你在开会？”陆明远问。 “没有呀，我刚到办公室正在收拾卫生。” “哦，我想说昨晚的事...” “昨晚我有个老乡住院了，我急忙去医院看他了，您没生气吧？” “...” “没能跟您当面告别，实在抱歉啊。” “好吧，没事了。” 陆明远挂了电话，傻丫头还挺要面子，这是打算跟自己保持距离了。 进入高家镇陆明远先来到北二胡同口，停好车拎着炸鸡去了姐妹豆皮店，林巧雯正在准备摆摊，笑道：“回来啦。” 茵茵正在吃早饭，看到陆明远的炸鸡眼睛亮了，炸鸡是塑封好的，陆明远撕开包装露出鸡腿，茵茵抓住鸡腿撕了下来塞进嘴里，露出陶醉的笑容。 “茵茵是不是该上小学了？”陆明远问。 “是啊，只是我的户口还在古井乡，上不了高家镇的小学，还没想好怎么办，或者再等一年。”林巧雯道。 “没事，我找人说一下，估计问题不大。” “又给您添麻烦了。” 陆明远摆摆手就离开了。 正是上班时间，陆明远拎着五只炸鸡进了办公大楼，路上不时有人打招呼，也好奇的瞄一眼他手中的炸鸡，桦林市余家炸鸡，小有名气。 陆明远先去了周乐志办公室，送了一只炸鸡，周乐志笑道：“回家两天没少喝酒吧？” “还行，老朋友之间不拼酒。” “不错，年轻干部应该懂得节制。” “周书记这么说可就把自己说老了。” 周乐志也不过三十三岁，就当上镇委书记，绝对的年轻干部。 客套两句就来到了高万盛房间，也送了一只炸鸡，高万盛要给他倒茶水，陆明远没让，说是还要去给王红梅送炸鸡， 陆明远走后，高万盛看着炸鸡心事重重，如果能一直面子上过得去倒也不错，只怕这个陆明远得寸进尺，弄不好就会鱼死网破了。 陆明远给王红梅送去了炸鸡，王红梅说她就喜欢吃余家炸鸡，每次去桦林必须买几只回来，然后问陆明远高家镇改名的提议还要不要上镇委会，陆明远问高武生来不来开会，王红梅道：“刚刚联系过，今天不来。” “不来就不提了。”陆明远摆手走了。 王红梅更是忍不住笑了，明白陆明远的意思，这个提议就是给高武生准备的，留着就是为了恶心高武生用的。 表面看有点幼稚，甚至可爱，实际上，这也是一手杀招，用好了依然可以改变高家镇的天。 还有两只炸鸡留在纪委办公室给大家吃，至于其他副镇长，陆明远没有给，因为那几位也没给他送什么礼物，还一直端着，就没必要给他们脸了。 第277章 好消息 上午九点，镇d委会开始了。 十一名委员缺席两人，高武生依然是病假，大家见怪不怪，也不希望他来，否则弄不好还会跟陆明远杠上。 另一名缺席的是新增补的派出所所长雷光亮，这算是他第一次参加镇委会，竟然没来。 “通知雷光亮了吗？”周乐志问王红梅。 王红梅拿出手机道：“我昨晚就通知了，我再打个电话。” 高万盛道：“不必了，大家都很忙。” 王红梅愣了一下，不敢打了，知道高万盛生气了。 周乐志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看陆明远面无表情的看着笔记手册，就开始会议了。 “今天这次会议，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上周，我们镇发生了几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多名长期工作在我们身边的干部，因违反党纪国法，被依法实施了“双规”措施，这不仅是对我们高家镇班子的重大打击，更是对我们整个干部队伍的一次深刻警醒。 在这里，我要代表镇党委...” 周乐志刚开了个头，雷光亮匆忙跑了进来：“抱歉啊，案子刚处理完，迟到了。” 周乐志点头示意他坐下， 雷光亮刚要坐下，高万盛道：“光亮啊，这一大早就有案子，咱们高家镇有那么乱吗？” “不是不是，大家还没听说吗？”雷光亮反问。 众人愣了一下，听说什么了？ 雷光亮道：“是这样，一大早就在小凉河下游出现一具尸体，初步怀疑是意外溺亡，身上还没有任何证件，我当时也没太注意，直到县局李队长来了之后我才知道， 死者竟然是县纪委副书记徐国忠。” 屋内一片哗然，徐国忠死了！ 意外溺亡？这也太意外了吧，徐国强刚被双规，他哥就溺亡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这是自杀！ 原以为徐国强只是跟陆明远作对，现在看，似乎不那么简单了，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能淹死一个纪委副书记。 众人神色迥异的瞄向陆明远，因为他是始作俑者。 而此时的陆明远也是茫然的看着雷光亮，随后就是一脸苦笑，也不管合不合时宜了，反正，他笑了。 这个笑，似乎在定义着什么，众人心情更是五味杂陈了，跟陆明远作对似乎有点可怕。 众人的目光又瞄向周乐志和高万盛，周乐志看着手机似乎在等着什么， 高万盛端着水杯去饮水机旁接水，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 很快，周乐志的电话响了，连忙起身接听，说了几声‘好，好，’就挂了电话， 道：“刚接到县委办公室通知，徐国忠同志不幸溺亡，丧事从简。” 一句‘丧事从简’再次给了一种定义，徐国忠怕是被查出事来了，属于畏罪自杀。 ‘丧事从简’的另一层含义就是，各个部门就别大张旗鼓的奔丧了，该干嘛干嘛。 “既然县委有了指示，如果有要去吊唁的私下里去吧，咱们继续开会。” 周乐志再次定了性，吊唁的就别以镇委委员的名义去了，私人关系和镇里无关。 周乐志把没讲完的话讲完了，大家也都心不在焉，该轮到高万盛了，周乐志看向高万盛，高万盛却在发呆， 在王红梅提醒两次之后，高万盛才回过神来， 道：“嗯，周书记说的很深刻很透彻，让我心情无法平复啊。” 高万盛喝了口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继续道，“尤其是徐国强的案子，不仅仅是警钟，更应该让我们自我检讨，在平时的工作中要严明纪律规矩，保持高压态势不得放松。 我就说这些，还是让咱们的纪委书记给咱们上上政治课吧。” 高万盛冷嘲热讽的将讲话权转给了陆明远，心里暗骂陆明远就是个搅屎棍。 陆明远正在看着手机，笑道：“高镇长真幽默，我先跟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吧。” 陆明远懒得跟高万盛计较，指着手机道：“我刚刚收到回复，上周我说的健康普查的事办妥了，桦林市卫健委和卫生局组建一支专家队伍，将在周三来咱们镇健康普查。” 众人先是吃惊，后是鼓掌叫好，说这是个好消息，只是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有点尴尬了。 表面看，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可实际上，这是给高家镇扣上了个病秧子的帽子。 那么多乡镇不去，干嘛来高家镇，让外人都觉得高家镇会不会存在重大的疾病隐患。 “陆书记，您可为高家镇办了件大好事啊！”王红梅见众人的态度比较隐晦，只好率先表态了。 “不止这个，还有一个好消息，” 陆明远道，“桦林市体育局健身器材送下乡的活动最后一站选在了咱们高家镇，也是周三过来。” 众人更是错愕了， 不仅要给健康普查，还要给健身器材， 明明是好事，众人却高兴不起来了，高家镇咋的了？高家镇怕是要改名高家病夫了。 再有，这两件大事陆明远是怎么办成的？桦林市是他家的吗？同时调动了三大处级部门。 高万盛的脸顿时也沉了下去，连假装高兴都装不出来了。 王红梅却不由得低头偷笑，这是在打这些父母官的脸。 也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两件事办成之后，陆明远怕是要在高家镇百姓心里成名立腕了。 第278章 目的 周乐志看向陆明远，眼中多了些困惑，上周陆明远提过这事，他没当回事，只以为年轻人好大喜功，没曾想，这么大的事竟然让他轻描淡写的办成了， 这个陆明远的背景究竟有多大？ 他所知道的消息是陆明远曾经在桦林政府办网站工作，工作能力比不上桃花运，沈书华和齐云山的女儿跟他都很暧昧，但两名领导都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于是在杨一夫案子结束之后，陆明远便发配到高家镇了，表面上是挂职锻炼，实则回不去了。 而此时的沈书华已经离开了桦林，陆明远办成这么大的事，一定是跟齐云山有关。 齐云山现在可是桦林市的老大，甚至有人传说，沈书华去治病需要很长时间，而桦林市委书记没人接，就是给齐云山预备的，齐云山现在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等到年底d代会会直接接任市委书记一职，这种跨度也是有先例的。 如此看来，陆明远还是有嘚瑟的资本。 只是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非好事，可又不得不接受了。 周乐志道：“好啊，明远给咱们请来了专家，咱们就要做好接待工作，我提议就由明远做接待组组长，各部门全力配合，务必做好专家小组的接待工作，包括住宿、餐饮、交通等方面的安排，确保专家在普查期间的舒适和安全。” 周乐志说完看向高万盛，高万盛不得不表态了， “镇政府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好这次接待工作，春宝你这几天放下手头工作，一定要和明远做好对接，会后找艳丽同志沟通，毕竟她比较了解文教卫的工作。” 冯春宝连连点头说好，心里开始盘算，这次接待工作会不会有油水可捞。 散会后，周乐志让陆明远去了他的办公室，关上门道：“明远，听说你有中医执业资格证？” “有，书记想让我看看？”陆明远笑问。 周乐志摆摆手，道：“那我就问你个专业性的问题，你真的觉得高家镇的气管炎很严重吗？” “准确的说是阻塞性肺炎，多数由于慢性支气管炎引起的。” “阻塞性肺炎？这个名字听着就比较严重了。” “是的，早期无明显症状，部分人在运动时会有气短的表现，随着病情的发展会出现乏力、体重下降、食欲减退、咳嗽加重等现象，逐渐变成肺气肿，危及生命。” “别的乡镇这种病例不多吗？” “卫生站杨站长说其他乡镇都有这种病例，普遍比其他县多，而咱们高家镇属于最严重的地区。” “所以，你请专家组来的目的是想找到病因？” “一方面排查阻塞性肺炎，另一方面当然是希望找到病因，只不过，难度可能很大。” “是啊，难度大，也要查，如果真有群体性不明原因的疾病我这个书记也是失职啊。” 周乐志将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是在暗示陆明远，如果真被定了性，他这一把手难逃其咎。 陆明远自然明白他怕什么，道：“书记言重了，您平时工作那么忙，怎能顾得上卫生健康的工作呀，虽然您是高家镇的班长，但也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 陆明远话里的意思是这是政府的职责，也在告诉周乐志，如果真需要有人背锅，他是站在周乐志这边的。 周乐志满意的点点头，拍拍陆明远的手臂，“明远，还是你理解我啊。” “也得感谢书记支持我的工作。” 陆明远笑道，心想不是我理解你，而是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人，你就庆幸吧。 第279章 副组长 陆明远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再对高万盛补一刀，否则高家人太能隐忍了，又或者说，高家幕后的人太能隐忍了。 再有徐国强被抓，徐国忠就死了，这就是切断线索的意思，也说明他的分析基本正确，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陆明远也越发觉得对方的能力远在他的预想之外，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组织严谨的团伙，绝不是一般的犯罪团伙。 而且很有可能跟刘铁军有关系。 根据刘铁军的身份，陆明远怀疑对方就是圣丽社， 准确的说是新的圣丽社。 然而凭刘铁军的本事不可能组建新的圣丽社的。 十年前圣丽社几乎被剿灭了，十年时间不可能再次建立如此神秘严谨的组织，毕竟现在的情况和十年前不一样，十年前，拳头就能打天下，而近十年，需要的却是财力。 陆明远更加断定，王汉卿就是刘铁军的幕后财团，甚至就是刘铁军的老大。 这件事最初的线索是黄美溪东塔子工程被一群地痞捣乱，有人认出地痞里有曾经圣丽社的小混混，刚刚出狱，而那时黄美溪就怀疑王汉卿在背后捣乱，随后是陆明远和黄品强接邱燕时遇到了拿元古刀的三个混混，元古刀是当年圣丽社的标配，吴兵全市抓捕三个混混，杨一夫的儿子还被当枪使转移警方注意力，虽然被陆明远识破，但还是没能抓到三人，被幕后的人使用遥控炸弹灭口了。 由此可见，圣丽社幕后有一高人在操控，这个人可以渗透到警方内部，却无人知道他是谁， 桦林市具有这个本事的，怕是只有那个笑面虎王汉卿了。 甚至陆明远都怀疑杨一夫的完败也离不开王汉卿的影子，因为最初沈书华收到的匿名举报信至今不知道是谁写的，而杨一夫进去后反咬王汉卿，几点揭发却毫无波澜。 陆明远意识到王汉卿将是他真正的对手，还是属于不能轻易抓捕的人物，仅仅是民营企业家人大代表的头衔就够陆明远喝一壶的。 想抓刘铁军，还得等狐狸的尾巴露出来。 陆明远回到三楼的副书记办公室，冯春宝带着高艳丽过来了。 高艳丽负责文教卫的副镇长却没能进入委员班子，上次会议本来高万盛提出了让高艳丽增补，却被陆明远横插一杠子让雷光亮进了班子，所以高艳丽对陆明远一直心怀怨气。 若不是冯春宝押着她来，她打算坐在办公室等陆明远上门的。 陆明远请二人坐下，道：“高姐，辛苦你联系各个村组，后天和大后天两天尽量不要外出，实在不能在家的每天傍晚镇里的中心广场也会检查，具体每个村的检查时间你来安排一下，尽快交给我...” “陆书记，咱们高家镇12个村组两个居委会，我怕是来不及通知的。”高艳丽没等陆明远说完就开始抱怨时间太紧了。 陆明远诧异道：“您是亲自去通知吗？不能打电话吗？” “陆书记还是不了解那些支书村长啊，”高艳丽苦笑道，“他们经常不接电话，很怕咱们给下达任务。” “那你打给村委会不就可以了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让别人转达我也不放心啊，必须亲自去。” 陆明远醒悟的点点头，明白高艳丽心里的小九九了，这就是故意给他出难题，或者是想在这里捞点好处。 冯春宝在背后怼了一下高艳丽，高艳丽哎呀一声瞪了眼冯春宝，“你怼我干嘛呀？” 这是丝毫不给冯春宝留面子。 冯春宝却也不敢惹这个姑奶奶，人家可是姓高的，连忙道：“艳丽，事出紧急，有困难你也要克服嘛。” “冯镇长，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克夫，感情我为了工作就要牺牲我家老爷们了吗？” “...” 冯春宝一下子被怼懵逼了，咱还跟他家老爷们扯上关系了。 陆明远噗嗤笑了，道：“那好，这件事就找个不怕克夫的，交给王红梅主任吧，我看她很重视这个工作的。” “其实也不用麻烦王主任的，” 高艳丽连忙把话收了回来，“我只是觉得这次接待小组的副组长应该写上我的名字，这样我在村子里更有说话权了。” “不必了，不能给你太大压力，还是交给王主任吧，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副组长的人选的确应该交给王主任。” “不是...” “没有不是，你回去吧。” 陆明远丝毫不给高艳丽收回的机会，拿起工作手册起身去往纪委办公室。 明白了高艳丽是想把这次健康普查当成她的政绩，陆明远可不惯着她的脾气，你若是全力配合，积极工作，陆明远倒不是不介意给你点好处，可是，一上来就威胁那不好使。 “陆书记，其实我是开玩笑的...”高艳丽急道。 “冯镇长，咱们去里面聊吧？”陆明远打开纪委的门招呼冯春宝。 冯春宝一咬牙道：“好。” 回头瞪了眼高艳丽，你就作吧，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第280章 我们还是朋友 进入纪委书记办公室，陈琳就很懂事的过来给二人泡茶，可能是发觉陆明远脸色不太好看，快速泡茶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女同志办事就是磨叽，明远别生气了。”冯春宝一副老大哥的口吻说道。 陆明远苦笑：“大家都是一个班子的，有啥话可以明说，我就不喜欢先要挟后提条件这种做派。” “是啊，终究还是女人。”冯春宝叹着气眼睛不停的转着。 陆明远吹了吹茶杯的茶叶沫，道：“冯镇长，这次还得需要您多照应照应了。” “应该的，” 冯春宝轻轻拍着沙发扶手，道，“明远，我不像高艳丽拐弯抹角的，我就直说了，我想问普查组的住宿可不可以住在你嫂子的旅社。” 冯春宝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这话说的够直白的。 “当然可以，”陆明远笑道：“只是咱们经费不太多啊。” 冯春宝见陆明远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不由得乐了，道：“你嫂子也是咱政府家属，怎能赚政府的钱，这样，无论大床房还是标间一律只收60。” “好啊，伙食也在嫂子那解决吧，咱们食堂的菜太难吃了，这样每人标准30元，酒水另算。” 陆明远刚到高家镇住的就是冯春宝家的旅馆，卫生条件还算不错，讲价后是二百元三天，所以一天六十元算是公道。 冯春宝犹豫道：“30是不是少点，毕竟人家是城里人，别显得咱们太抠搜了。” 陆明远摆摆手：“可以了，临走时每人带一箱冻葡萄。” “这是好主意，我去联系冻葡萄。”冯春宝眼睛又亮了。 “哦，这个我来联系。”陆明远没给冯春宝机会，心道吃住在你那，采购的便宜你就别占了。 冯春宝这才想起来杨子姗的事，人家就是葡萄大户，陆明远肯定是要把这个财路给杨子姗的。 正说话间，陈琳敲门进来说杨子姗来了，冯春宝只好起身告辞了。 陈琳亲眼目睹了陆明远第一天来高家镇报到时发生的事，就是为了这个杨子姗，打了保安抓了冯月娥和薛有才，所以她知道陆书记和杨子姗的关系不一般，直接将人带进了纪委办公室。 “陆书记，我上班了。”杨子姗站在屋内略有拘谨的说道。 她今天属于正式上班了，夺回自己的工作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来感谢陆明远。 “好，努力工作，用你所学的知识服务百姓。”陆明远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 杨子姗哦了一声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会道：“陆书记，我想问个问题。” “好啊，尽管问。” “我们还是朋友吗？”杨子姗憋了好一会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是了，咱们可是患难与共的朋友。”陆明远笑道，他也是没想到杨子姗会问这个问题。 杨子姗笑了：“那我就不怪你当初没跟我说你身份的事了，我姐说了你也是迫不得已。” 陆明远无语了，这事她还搁在心里，小丫头太较真了。 “谢谢你原谅我，正好有个事情找你商量，后天咱们镇来一支健康普查团，大概二十人，我想临走时给他们每人一箱冻葡萄当礼物，从你家买，算算多少钱一箱。” “不要钱，算是我家捐赠的。” “没必要，政府出钱，这个时候不用发言风格。” “我只是想支持你的工作。”杨子姗的声音逐渐变低，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陆明远刻意当做没听见，嗯了一声道：“就按30元一箱准备吧，比批发市场便宜就行，免得别人说闲话。” “好的，我中午回家就跟我爸说。” 杨子姗起身想走，陆明远喊住她，给了她一只炸鸡带回家去，杨子姗看着炸鸡嘻嘻一笑：“我爱吃。” 中午，陆明远和纪委的四人把饭菜打回到办公室，炸鸡成了他们的加餐，而熊刚却躲在一旁不吃，餐盒里只有土豆拌茄子， 陆明远问他为啥不吃炸鸡，熊刚尴尬道：“陆书记，我减肥。” 众人哄堂大笑，想起陆明远第一天开会时对熊刚说的话，要么把身高长到1米8，要么体重减到180。 当时熊刚还强烈抗议，现在乖乖听话了，也是看到陆明远真把徐国强拿下了，这是彻底服软了。 ...... 高武生在自家院子里拉着二胡，高艳丽坐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骂着陆明远，她这是告状来了。 高武生双目微闭，陶醉在自己的琴音里，仿佛丝毫没听高艳丽的牢骚。 一曲完毕，拿起紫砂壶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道：“艳丽，这个节骨眼不要跟陆明远斗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意义。” “二叔啊，这是高家镇，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咱，您咋就忍下了呢！” “蛇打七寸，不是忍，而是七寸还没露出来，既然没给你安排工作，那你就啥也别干，专门盯紧他，将他的每一件事都记录下来。” 高武生放下茶杯继续拉曲，一首赛马荡气回肠。 第281章 健康普查组 经过两天的准备工作，时间到了周三。 桦林健康普查团和体育局送健身器材下乡的小组一同到达了高家镇。 县卫生局局长肖刚也早早来到了高家镇，与镇领导一起迎接客人。 让陆明远意外的是齐婉儿也来了，她来的原因是她现在是康复科医生，要教百姓如何正确使用这些健身器材，否则就是摆设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器材还需要人教吗？妥妥的借口。 “才分开两天就想我了？” 陆明远低声笑道，嘴角都咧到了耳根，齐婉儿狠狠的给她一个白眼，脸也红到了耳根。 网站的洪涛也来了，他要把这条新闻登在网站上，让王秘书长看看他现在属于陆明远和齐婉儿的阵营。 卫健委刘湘田亲自带队，他也是来走个形式给陆明远捧个场，然后就会返回桦林，真正的带团领导是疾病防控中心的副主任郝谷兰，以及中心医院呼吸科主任崔宏宇。 郝谷兰主动跟陆明远介绍了自己，她竟然是郝常旭的姑姑，这一点陆明远从来没听说，郝常旭虽然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但他的家人情况陆明远一点也不清楚，也是郝常旭拎的比较清。 周乐志和高万盛邀请大家去会议室休息，桌面上摆着花生瓜子葡萄苹果等食品，王红梅带着办公室的人给大家倒茶水，也预备了矿泉水。 周乐志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和欢迎辞，然后县卫生局肖局长又客套了几句，随后请客人讲话。 这几位的级别都差不多，相互谦让几句，刘湘田清了下嗓子，道： “今天能来到高家镇，我的内心是激动的，也是充满了敬意，你们高家镇有个好同志啊，为了高家镇百姓的健康，奔波于卫健委卫生局，乃至体育局，让我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公仆精神，什么是高尚的无私奉献精神，这个人就是陆明远同志！” 刘湘田话落自己先鼓起掌来，众人连忙跟着鼓掌。 齐婉儿就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能夸了吧，偷瞄一眼陆明远，这厮笑眯眯的接受着大家的掌声。 这一刻，齐婉儿也忽然觉得，陆明远除了花心一些，做官或许还真是个好官。 郝谷兰和体育局孙主任都简单了说了两句，也都是场面话，又让中心医院呼吸科主任崔宏宇讲话，崔宏宇道：“我就不说了，我的任务就是听从分配治病救人。” 高万盛道：“崔主任太低调了，您可是肺病方面的专家，以后去中心医院少不了麻烦崔主任的。” 崔宏宇道：“我可不欢迎哦。” 大家哈哈笑着，被医院欢迎的确不是好事。 周乐志道：“齐医生，你也说说吧。” 齐婉儿连忙摆手表示不说，这种场合她可不想多说话，一句话说不好就会变成齐云山的示意了，其实她来高家镇，的确是冲着陆明远来的，就是想了解一下陆明远的生活环境。 齐婉儿一边摆手一边向陆明远投去求救的目光。 陆明远道：“先这样吧，大家旅途劳累，先去对面的胜利旅社休息，11点半在旅社吃午饭，然后咱们再开小会，商量这两天的行程安排，时间紧任务重，辛苦大家了。” 欢迎仪式就算结束了，冯春宝引领众人去往对面的胜利旅社。 趁着休息的间隙，刘湘田跟陆明远有了单独说话的时间，给他看了最新报告，肝硬化已经转为了轻度，堪称医学奇迹了。 陆明远给他把脉后又开了一副药，继续中药缓慢调理，切不可过多用药加重肝脏负担。 “明远，在这小地方你可是屈才了，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卫健委？”刘湘田现在恨不得把陆明远绑裤腰带上，有他在，自己的身体就不是问题了。 “谢谢刘科长的好意，我还是想在这里锻炼锻炼。”陆明远婉拒了。 刘湘田也明白了，陆明远早晚都会回城的，在这里锻炼就是要个基层经验，看来陆明远的人生志向绝不是卫健委这种小衙门能比的。 冯春宝的媳妇高爱莲为了迎接这些客人也做了充足的准备，虽然只住一宿，吃四顿饭，但对于生意惨淡的旅社来说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就连高艳丽都被她拉来帮忙摘菜了。 高艳丽一边摘菜一边嘟囔着：“姐啊，这个陆明远都欺负到咱们高家头上了，你两口子还这么配合他的工作，真是没骨气。” 高爱莲笑道：“我就是个老娘们，有钱赚就行，不像你一心想当官，有理想。” “你家我姐夫也是的，他妹妹被陆明远抓了他还不记仇，我看你们两口子只认钱。” “记仇有用吗？能赚钱吗？冯月娥就是活该，不过啊也没啥大事，人家答应她了，出来后给她个生计，当老板也能赚大钱。” “人家是谁？”高艳丽停下手中的菜诧异道。 高爱莲愣了一下，道：“当我没说。” 高艳丽急道：“姐，高家的事你比我知道的多，告诉告诉我呗？” “这不是高家的事，你别问了。”高爱莲在围裙上抹了下手去后厨帮忙了。 高艳丽眼睛转了转，不摘了，高武生让她监视陆明远，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后厨，她是要立功的。 虽然她不知道高家的事，但她知道，给高武生办事就有好处。 第282章 不乐观 午饭后，刘湘田便离开了高家镇，将指挥权交给了郝谷兰。 郝谷兰常年在疾控工作，比较有经验，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治病救人，更多的是普查阻塞性肺炎的情况，是否具备群体性，如果是，那么这将是一场公共卫生事件，还要摸清致病的原因。 吃完饭直接在餐厅开了个小会，有十个村组需要下去，今天先去五个，明天再去五个，每组三人，另由一名警员带队，另外四人一组，在镇里中心广场进行普查。 开完会大家也不休息了，直接兵分六路出发了。 齐婉儿与体育局的人去了中心广场安装健身器材，陆明远考虑到齐婉儿的安全，也去了中心广场。 郝谷兰和崔宏宇带着两人坐镇中心广场，卫生站杨站长也过来帮忙，陆明远给他们相互介绍后，郝谷兰便拿着笔纸跟杨青林了解情况。 杨青林手头并没有任何数据，他也只知道得肺气肿的人比较多，原因也不清楚。 桌子设备都摆好了，条幅也挂了起来，写着‘桦林市医学调研组慢性肺阻塞性肺病调研点’。 围观的人逐渐增多，却没人检测，也有人嘀咕，不能乱检查身体，没病也给你检查出病来。 杨青林朝一30来岁的男子喊道：“刘主任，你们居委会有得肺气肿的吗？” 这人是镇上万年居委会的主任刘河，刘河四下看看，抬手抓着一个老头过来，道：“老魏头就得过。” 老魏头不高兴的瞪了眼刘河：“那是去年的事，我都好了，你抓我干什么？” 众人笑了，郝谷兰道：“魏伯伯，我们不抓人，就是进行健康普查，就是体检的意思。” “那我也不体检，为了这个病我几乎是倾家荡产了。”老魏头连连摇头。 陆明远无语了，这个宣传工作还是没到位，多数人还以为是收费的。 崔宏宇道：“魏老伯，我们不收钱的，您做个测试吧，按照我们工作人员的指示去做，很简单，吸气呼气就可以了。” 老魏头听说不收钱，这才勉为其难的来到测试机前进行测试。 刘河拿出一盒小白烟道：“专家请抽烟。” 崔宏宇摆手道：“不会，谢谢。” 郝谷兰瞄了一眼烟，问道：“这烟怎么是白盒没商标的？” 刘河道：“这是特供烟，不对外销售。” 郝谷兰醒悟的点点头，这几年就流行‘特供’一词，各种烟酒都有特供出现，她不了解烟酒，也就没再问。 陆明远在一旁看着烟，又看看刘河。 此时工作人员道：“魏老伯没达标。” 崔宏宇道：“喷气雾剂再试下。” 工作人员给魏老伯喷了下气雾剂，魏老伯又测试一次，工作人员又摇摇头。 魏老伯见医生的神情，吓了一跳，问道：“咋的了？” 崔宏宇拿出听诊器又给魏老伯听了一会，道：“魏老伯，问题不大，您老还在抽烟是吗？” 崔宏宇早就闻到了魏老伯浑身的旱烟味，魏老伯说道：“是啊，我现在没钱了，只能抽便宜烟了，以前我就抽这烟。” 魏老伯指了指刘河手中的小白烟，似乎很想抽口。 崔宏宇道：“您真得戒烟了，得了这病怎么还抽啊。” “我不是治好了吗？” “没好彻底，这个病是很难治愈的，您要听医生的，烟必须戒掉，每天都到树林里溜达一个小时，呼吸新鲜的氧气。” “就这么治，不用去医院吗？” “目前来看不用去医院，可您要是不听我的，那以后可就得还去医院了。” 魏老伯连忙晃着脑袋，他可不想再去医院了，没钱了。 “刘主任，你也测一下吧？”陆明远道。 “我就不测了，我身体好的很！”刘河一边抽烟一边拍着胸脯。 郝谷兰道：“测测吧，您是居委会主任，给大家做个表率。” 刘河听到这话，掐灭烟头走向测试器，深深的吸了口气，吹出。 工作人员道：“不达标。” 刘河一愣：“你这玩意准吗？我没觉得我有肺病啊？” 崔宏宇道：“小于75%的都是不合格的，要么我让我们医生自己测试下您看看。” 崔宏宇朝一位医生道：“刘医生，你测试一下。” 刘医生笑道：“刘主任，咱俩五百年前是一家，年纪也相当，你看看我的结果。” 刘医生测试完，刘主任傻了眼，97%，而自己还没到75%。 “我也肺气肿啦？”刘河急问。 “那倒没有，不过你需要注意了。”刘医生答道。 郝谷兰和崔宏宇对视一眼，仅仅测试两个人就都不理想，看来的确有问题。 郝谷兰起身道：“魏老伯刘主任，您们二位来我这做个问卷调查，其他人排好队测试，凡是不合格的都要来我这填表，对你们以后治疗有帮助。” 围观群众见魏老伯和刘主任都没合格，也就开始心存忧虑了，有序的排队开始做检测。 陆明远看了一会测试结果，轻叹一口气退出了人群，朝器材场地走去。 镇里找来了瓦匠和焊工帮着体育局的人安装器材，齐婉儿在一旁看着。 见陆明远过来，脸色不太好，问道：“那边人很多啊，都很积极嘛。” “情况不太乐观。”陆明远道。 “什么原因造成的？”齐婉儿也是越发的好奇了，一开始她也觉得陆明远是不是杞人忧天了，现在看真的有可能是群体性卫生事件。 “我现在不敢确定，但是，”陆明远顿了顿，“我已经有了怀疑。” 齐婉儿点点头，也没多问怀疑什么，道：“若是真能找出原因，你就是高家镇的活菩萨了。” 陆明远冷笑：“怕也是某些人的活阎王了！” “...” 齐婉儿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一股寒意， 忽然间，齐婉儿有了种错觉，陆明远想要杀人似的。 第283章 咱们陆书记够威武 时间到了五点，下村的小组都返回了中心广场，大家碰头后表示村里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男人很少，数据不好辨别。 而此时广场上的人反倒增多了，有很多男人都是在外面打工晚上才回来。 大家商量决定先不吃晚饭，在广场上直接建立六个检查组同时检查，傍晚来的人比下午多很多。 体育局的人返回桦林了，齐婉儿没走，在广场给百姓讲解这些设备的作用，其实看着很简单，但是姿势不标准也达不到锻炼肌肉的目的。 而且而来玩的更多是小孩子，把健身器材当成了公园里的儿童设施，陆明远和齐婉儿只好陪着小孩玩，以免他们受伤。 “陆蜀黍！”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就见茵茵眨着大大眼睛笑嘻嘻的看着陆明远。 “茵茵，你自己来的？”陆明远问。 茵茵指了下林巧雯的方向道：“陆叔叔我也要玩。” 林巧雯在五米开外站着，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好，让这个齐阿姨带你玩。”陆明远把茵茵交给了齐婉儿，朝林巧雯走去。 齐婉儿瞪圆了眼睛，把人家的女儿交给我带，你去勾搭人家的媳妇，陆明远，你还要脸吗？广场上这么多人... 齐婉儿扶着茵茵往架子上爬，问道：“茵茵，你爸爸呢？” “我妈妈说我爸爸早就死了，我都没见过。” “...” 齐婉儿仔细看向不远处的林巧雯，虽然生过孩子，却长的跟小姑娘似的，模样还挺漂亮。 只是，勾搭小姑娘也就算了，寡妇你也勾搭，陆明远，你可真不挑啊！ “你女朋友真漂亮。”林巧雯看着齐婉儿的方向说道。 陆明远笑笑，问道：“巧月有消息了吗？” “明天出来。” “我明天没时间，不能去接她了。” “不用，连我都不让去接。” 刚说两句，普查组那边喊陆明远过去，陆明远看了眼齐婉儿也没时间给二人介绍了，小步跑向普查组。 林巧雯走向茵茵，朝齐婉儿笑笑，道：“你好，我叫林巧雯。” “你好，我叫齐婉儿。” 二人自我介绍之后，就没话了。 按说这种情况，齐婉儿也该说句‘你女儿真可爱’之类的客套话，然而，齐婉儿没说，林巧雯就感受到了齐婉儿的敌意。 猜到了齐婉儿可能知道自己是个寡妇，八成是怀疑什么了。 只好说道：“陆书记帮过我忙，他人很好的，你真幸福。” 齐婉儿冷笑：“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他这个人太博爱了，我可受不了。” 齐婉儿的话让林巧雯错愕，也有了一丝尴尬，博爱这个词似乎暗示着什么，但也能确定齐婉儿对陆明远是有感情的， 林巧雯笑道：“陆书记刚才可是都承认了的，你是他女朋友。” “这我相信，”齐婉儿看向陆明远的方向，道：“随便在大街上拉个女的说是他女朋友，他都不否认。” 林巧雯噗嗤笑了，她与陆明远接触的确不多，不知道为什么会给齐婉儿留下这种印象。 林巧雯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感受到齐婉儿的强势，还是谨言慎行，毕竟是陆书记的女朋友，别给人俩添乱了。 林巧雯想带茵茵回家，茵茵却不走，非说要等陆叔叔回来。 齐婉儿道：“茵茵，陆叔叔是不是对你很好？” “是呀，陆叔叔经常去我家，还给我买好吃的。” 林巧雯尴尬的直想捂住茵茵的嘴，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陆明远总去寡妇家，任谁都会多想。 齐婉儿意味深长的笑着，女人第六感真的不会错的。 陆明远从普查组那边回来了，对林巧雯道：“你们古井乡的李乡长刚刚来过了，说古井乡最近一个月出现五例肺气肿，看来问题也很严重。” “那你们去古井乡吗？”林巧雯问。 “去不了，行程没有古井乡不能随意更改，不过跟李乡长商量好了，明晚他们会来一些村民来这里接受普调，所以普查组明天不回去了，后天回去。” 陆明远说完看向齐婉儿， 齐婉儿道：“你看我干嘛呀，我明天一早就走。” “人手不够你就留下来帮忙吧。”陆明远哀求道。 “凭什么，我又不是普查组的。”齐婉儿没好气的转身就往回走。 陆明远糊涂了，怎么生气了？谁惹她了？ 林巧雯道：“她可能是误会你了，快去哄哄她吧。” “惯的她，用不着。”陆明远无所谓道。 “快去吧，否则我心里就过不去了。”林巧雯也有些急了。 陆明远只好追了上去。 林巧雯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却有股莫名的酸楚。 “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 耳边一道声音传来，吓了林巧雯一跳，转身看去，却是居委会主任刘河。 “刘主任，你吓死我了，那是陆书记的女朋友。”林巧雯道。 刘河勾了勾嘴角：“她是桦林市市长齐云山的独生女。” 市长女儿？林巧雯张大了嘴，市长的女儿是陆书记的女朋友！ 高家镇这个小地方，竟然来了个市长的姑爷子。 而且，齐婉儿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人物了，还跟她说了会话。 她这辈子最多就跟乡长的女儿说过话，还是乡长女儿警告她离她男朋友远点， 没曾想现在是市长的女儿跟她争风吃醋了，这个跨度有点太大了。 或许这就是命，算命的说她从小就有桃花劫，她从小就没喜欢过任何男人，却总因男人产生矛盾。 林巧雯揉揉头，暗下决心，以后还真得跟陆明远保持距离了，免得产生误会。 “还有你想不到的呢，”刘河勾了勾嘴角，“市委书记沈书华的女儿也喜欢陆书记。” “...”林巧雯再次错愕了，好奇的看了眼刘河，真的假的？ 刘河冷笑的点点头，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提醒林巧雯，别想着勾搭陆书记，你高攀不上。 没曾想，林巧雯愣了一会，反倒笑了，还笑的很开心。 “你笑什么呀？”刘河问道。 “咱们陆书记够威武！”林巧雯抱起茵茵走了。 第284章 怀疑小白烟 时间到了八点半，广场就散了，农村人的习惯就是睡觉早。 普查组回到胜利旅社，都饿坏了，卸下装备就冲进餐厅吃饭。 吃完饭，郝谷兰道：“镇子的情况的确跟市里不同，上午出来的人少，所以明天上午大家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晚上的普调，工作量会很大。” 崔宏宇道：“古井村也来人，吹嘴可能会不够。” 郝谷兰道：“我联系了县卫生局，他们明天会送一些吹嘴过来，这次的普调的情况的确不太乐观，咱们现在就开个小会，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争取明天的普调能精准些。” 大家拿出自己的调查单看着，上面记录的都是没达标人群的生活习惯和工作特点。 喝酒，吸烟，不爱运动，年龄偏高，有的是厨师，有的是矿工，有的是老师，这些都是值得怀疑的情况。 大家讨论比对过后，发觉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吸烟。 郝谷兰道：“这个缺少些说服力，因为本身高家镇的烟民的比例就高。” 崔宏宇道：“的确很难断定，而且吸烟的人得肺气肿并没有这么高的发生率，多数都是烟尘导致的，只是目前收集到的人里也有不在矿上工作的。” 众人一时找不到精准点了，郝谷兰看向陆明远，道： “陆书记，我们可是你请来的，您有没有什么怀疑的？” 陆明远一直没发表意见，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判断喧宾夺主，此时看到共同点是吸烟，也觉得差不多了。 拿出一支烟放到了桌上，道：“这是我跟刘河要的一支烟。” 崔宏宇问：“这是他说的特供烟？” “对，”陆明远点头，“我怀疑这个烟有问题。” “特供烟不是好烟吗？怎么会有问题？”郝谷兰问。 陆明远道：“在九十年代，‘特供’的确成为一种好的代名词，但这几年上面已经杀了这股风气，可以说，特供几乎不存在了，就算有也不会在乡镇销售，所以我不信这个烟是特供烟。” 那就是假烟？众人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说有人打着特供的旗号卖私烟？ 郝谷兰道：“这样，明天在普调里加上一条，记录一下是不是都抽过这种特供烟。” 众人点头，目前没有别的异常了，也只有这个特供烟算是异常的。 餐厅外，高艳丽偷听着他们的会议，当她听到特供烟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匆离开了旅社。 ...... “二叔，睡没？” 高艳丽敲着高武生家的门，急促的喊着。 高武生已经上床了，不耐烦的穿衣开门，道：“干啥玩意急三火四的，看我闭灯了还问睡没睡。” “想二叔了，跟二叔说说话。” “别扯用不着的，有啥急事？” “倒也没啥，二叔，我记得五年前您搞过烟草销售是吧？” “你想要烟证？” “不是，我记得你好像卖过特供小白烟，还起名叫小白龙来着。” “大半夜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到底有什么事？”高武生顿时警惕起来，到嘴的茶杯又放下了。 高艳丽看到高武生的神情，就知道她猜对了，这是高家的生意。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高家女人不接触高家的生意，但高艳丽有她的志向，也需要高家助力。 “二叔，太子镇谢飞龙被抓后，那个位置还空着呢，我想去太子镇当镇长，您帮帮我呗？” 换做以往，高武生肯定把高艳丽骂出去了，在高家镇都没混明白，还想着去太子镇当镇长，你总得办点人事出来吧，屁业绩都没有。 但，现在的高武生不能骂她了，因为听出来了，她在提条件，就是说她知道关于小白烟的事。 小白烟的确是高家的生意之一，每年都能赚个几十万，这个生意可不能有闪失的。 高武生叹气道：“这几年高家的发展也不如意啊，你虽然嫁出去了，高家也不能不管你，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这就算答应了，高艳丽连忙起身鞠一躬：“谢谢二叔了。” “客气什么，陆明远那有什么事吗？”高武生故作随意的问道。 “有点发现，我刚刚听说他们怀疑是小白烟造成的百姓肺气肿，我根本不信，不过二叔好像也不卖小白烟了。” 高武生脸颊微颤，故作无所谓道：“他们简直是胡说八道，跟咱们高家也没关系，愿意咋怀疑就咋怀疑好了。” “那我没事了，晚安二叔。” 高艳丽也不多说什么心满意足的走了。 高武生的脸色渐渐阴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拨出了一个号码， “我想见个面。” 第285章 找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深夜，杏山县城东山脉连绵，山脉之中有一座大院，通往这个大院有四条隐藏在山脉之间的便道。 高武生开车通过其中一条道来到大院门口，院门口两边挂着两盏灯笼，虽然是黑夜，高武生还是戴上了太阳帽，按了门铃。 院内狗叫声四起，不一会就没了叫声。 一名黑衣男人打开门上小窗问道，什么事？ 高武生道：“夜里迷了路，想借住一宿。” “前方有四路，想去哪一路？”黑衣男人问。 高武生道：“大路朝天，只走土龙。” 黑衣男人打开铁门让高武生进去，道：“等半个小时再过去。” 这是一座三进院，高武生进了院子走到第一排房门前，脱下了鞋子，光脚走了进去，又来到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是个小型浴室，有更衣柜和一个小池子。 高武生脱下衣服，进了池子里闭目养神，大概半个小时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起身离开池子，拿起一条浴巾将身体擦干，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白色斗篷套在了头上，这种斗篷连着帽子，只露出一对眼睛，很像漫画中的白色幽灵。 高武生走出这间小屋通向里院，院子中间是红色地毯直通中间主房。 高武生就这样光脚走进主房，主房房间很大，很像一座庙宇的主殿，正中间墙上挂着一幅大旗，上面写着“圣丽”两个大字。 一个黑衣男人站在一旁，背对着高武生。 高武生双膝跪地，对着大旗拜了三拜， 随后起身，道：“土龙堂见过指挥使。” 黑衣人转过身来，正是王汉卿的手下，孙健。 孙健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高伯，这里没有别人，坐吧。” “谢谢！” 高武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桌面摆着热乎乎的茶水。 “高伯身体可好？”孙健问道。 “还好，这一晃十年了，记得当年你才这么高。”高武生笑着比划着。 “哈哈，是啊，都是义父培养了我，还重建了圣丽社，我记得那时候你们高家也是欠了一屁股债，都是义父帮你们重整旗鼓的。” “对对对，社长对我们高家恩重如山。” 孙健满意的点点，端起茶水问道：“这么晚急着见我何事？” 高武生坐直身体，道：“陆明远请来了一支健康普查组，他们怀疑是我的小白龙导致了村民的肺气肿。” “这个陆明远啊，还真是多事，” 孙健放下茶杯轻拍着桌子，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本来不想跟他斗的，可他挡我财路，我忍不了，我想除掉他。”高武生咬牙道。 孙健摇摇头：“这小子有点功夫，不太好弄。” “我出五万，就在明天晚上，不能再拖了，若是给小白龙送去检验就会出事了。” 孙健端起茶杯，没答话。 “七万！”高武生又道。 孙健道：“除掉他不能有闪失，必须一次成功，这样的人选不多，十万吧。” “好！”高武生咬牙答应了，若是没了小白龙的生意，一年就损失五十万左右。 随后高武生又问道：“需不需要跟社长请示一下？” 孙健摇头：“社长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出钱替社长除掉他，社长当然乐意。” 高武生笑了，道：“对了，还有一件事，白龙堂是不是就是朱县长？” ‘唰~’ 一杯茶水泼在了高武生的脸上，高武生吓了一跳，连忙站到一边，双腿都打颤了。 “你特么的活腻了吧？社规都忘了吗？”孙健骂道。 高武生连连点头认错，他也是看孙健跟他开了句玩笑，所以就一时头脑发热，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圣丽社有五大堂，为金龙堂、木龙堂，水龙堂、火龙堂、土龙堂。 孙健是总指挥使，代表王汉卿指挥圣丽社一切事务，平时他们不进行任何聚会，都是由孙健单独指挥。 圣丽社有一个最严格的规定，就是所有堂主之间并不知道是谁，每次来这里都是穿上白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可以防止一人被捕而不连累其他人， 所以帮规中就有这么一条，不得打听其他堂主的真实姓名身份， 因为这些人几乎全是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人，他们的名字只有孙健一个人知道，也就是说他们也只认识孙健一人，知道他是总指挥使，而真正的圣丽社社老大是谁，他们都不知道。 所以一旦出事，线索最终会断在孙健这里，不会连累到王汉卿。 而孙健是王汉卿一手养大的，从小就杀过人，目前为止手上的人命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高武生解释道：“小白龙的事是我的一个侄女告诉我的，她现在是高家镇副镇长，她想去太子镇当镇长，所以我才嘴快问了不该问的话。” “女流之辈，镇长的事再说吧。”孙健挥挥手赶高武生离开。 高武生不再言语，默默离开。 一名娇艳女子从侧屋出来，问道：“你打算亲自动手吗？” “不行，陆明远应该见过我，我要找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身手很好的人，” 孙健顿了顿道， “只有他了。” “可是，社长说过，不能让他轻易露面。” “没事，杀个陆明远还是小事一桩。” 第286章 五支烟 第二天上午大家休息，有的人睡了懒觉。 中午，在陆明远的要求下，高爱莲从乡下请来的厨子，做的是农村特色宴席八大碗。 顾名思义八只大碗装着八种菜肴，以汤为主，比如丸子汤，酥肉蒜苗汤，墨斗萝卜汤，粉条炖肉等等，再配上几个凉菜，很是丰盛。 当然这笔钱是额外出的，陆明远也是想答谢普查组多停留一天。 齐婉儿本打算一早离开，听说中午能吃到特色乡下菜，就等到了中午。 陆明远说这是感谢普查组晚上加班的，齐婉儿说大不了陪着加班，表面看为了这口吃的，她是豁出去了，实则她还是想留下来帮个忙。 下午依然排队检查，人数没有增多，估计都会在傍晚聚集过来，另外五组还是去了另外五个村组，毕竟那里有些老人不方便来镇里。 五点，所有小组再次在广场汇合，依然不吃晚饭做好迎接大量人流的准备。 郝谷兰和崔宏宇在桌子后面翻看着普调记录，二人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目前看可以断定，正如陆明远怀疑的，所有具备慢阻性肺炎特征的人都抽过小白烟，有的人及时戒烟就不会变成肺气肿，而戒不掉的或者烟瘾很重的就发展成了肺气肿。 郝谷兰连忙让一名医生去买一盒小白烟，准备带回去化验。 结果半个小时后回来说整个镇子都没有卖的了，说是紧俏，存的货都被人收走了，还就是今天早上收走的。 这不是巧合吧？ 郝谷兰和崔宏宇对视着，二人想到一种可能，这不仅仅是公共卫生事件了，还会是刑事案件。 郝谷兰找来正在维持秩序的陆明远，告诉他这件事的蹊跷处，陆明远也早就怀疑到制作销售私烟的可能，只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这么机警，竟然回收了小白烟， 陆明远拿出他收藏的一支小白烟，郝谷兰却说不够用，最少需要五支才能检测出原因。 需要五支烟，还是最少五支，这就有点难办了，现在没处能买到了，陆明远朝越来越多的人群看去，恰好刘河在人群里聊天， 陆明远过去跟他要烟抽，给的却不是小白烟， 刘河嘟囔道：“也不知道咋了，上午就买不到小白烟了。” 陆明远失望的四处看着，又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在镇卫生站认识的气管炎病人，绰号‘二飞’。 陆明远就去跟二飞要烟抽，二飞拿出的正是小白烟，抽出一支给了陆明远。 陆明远道：“我那还有几个朋友，多给几支。” 二飞道：“陆书记，不是我抠门，这烟买不到啦，要么我去买盒玉溪送你朋友，比小白烟贵。” 陆明远看出来了，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不舍得给了。 陆明远道：“那倒不用了，我记得你也得了气管炎，怎么不检测一下？” 二飞答道：“检测也不合格，检测啥，这里又不能治，我在卫生站输液就可以了。” “我建议你去市内拍个片，”陆明远拉着二飞来到桌前，介绍道：“给你介绍个专家，中心医院呼吸科崔主任。” “哎哟，呼吸科的大主任，你好你好！”二飞连忙跟崔宏宇握手，随后就拿出一支小白烟递给崔宏宇。 崔宏宇看了眼陆明远，接过烟道：“谢谢，我先留着一会抽，现在忙。” 陆明远又道：“还有这位是中心医院的王主任，这位是马主任。” 陆明远又介绍了崔宏宇身边的两名男医生，这二位知道陆明远在胡说，也很配合的跟二飞握手。 而二飞也是讲究人，递烟不能落人，所以也给这二位每人一支烟，二人接了，也说一会抽，就收起来了。 二飞看着心疼，不抽你接烟干嘛？城里人这么爱占便宜吗？ “我再给你介绍这位，她是桦林市疾控防疫中心的郝主任。” 二飞一看，是个女的，心道这位肯定不会抽烟了，问好之后，也是礼貌的递烟， 农村就是这个习惯，宴席上发烟，即使女的也会给一支，不抽就收回。 没曾想，这位郝主任毫不犹豫的收下了，也说一会抽。 二飞皮笑肉不笑的懵逼了，这城里的女人都这么随意了吗？还是个当官的...... “好了，你去忙吧。”陆明远送走了二飞。 现在有六支烟了，够用了。 第287章 镇与乡 古井乡来了十多辆农用三轮车，将近200人，都是自我感觉总咳嗽不太舒服的人。 而高家镇的人也比昨晚多了很多，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了，都想早点检测完早点回家。 陆明远维持着秩序，却也不好顾此失彼。 杨子姗和杨子东带着杨子蜜的爸爸杨铁刚也来了，听说这里有市医院呼吸科的主任，这可是平时想挂号都挂不到的。 人太多，陆明远也不好帮他们加塞。 虽然县里送来一批吹嘴，可是按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够用，时间刚刚七点。 郝谷兰和崔宏宇商量了一下，拿来喇叭喊道： “乡亲们，请静一下，实在抱歉，我们这次来带的一次性吹嘴要不够用了，所以临时决定不再为女性测试，请女同志们不要再排队了。” 排队的那些女人顿时炸开锅了，有人喊道，凭什么不给我们测试，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啦。 也有女人喊你们这是重男轻女！ 大家附和着，就是，欺负女人嘛。 也有男人自作聪明，喊道，你们老娘们别瞎起哄，我们男人是干活主力，当然以我们为主。 结果这句话更惹得女人抗议了，从一开始的理论变成了破口大骂，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郝谷兰拿着喇叭喊着请大家肃静，毫无作用， 陆明远在人群里喊道：“乡亲们，我是高家镇副书记陆明远，大家听我说...” 现场刚稍微静了一下，可不远处两个男人竟打了起来， 一个男人骂道：“你他妈骂我老婆！” 另一个男人骂道：“你他妈也骂我老婆了！” 两个男人的老婆本来拉架可拉着拉着她俩又打起来了，一个骂道，你tm敢挠我，另一个骂道，你tm拉偏架。 派出所所长雷光亮带着两名警员跑过来，将双方拉开，雷光亮喊道：“再打架把你们都抓起来。” 这边刚控制住，另一边又吵了起来。 一个胖男人骂道：“你他妈加塞儿！” 另一个瘦男人喊道：“我换我媳妇不可以吗，这不算加塞儿。” 胖子道：“不给女人检查了这个位置就不能换。” 瘦子道：“我就换了咋的，你敢打我呀。” 胖子骂道：“我就打你了咋地！” 胖子抡起拳头就要去打，眼见拳头要落下来，陆明远及时赶到一掌把拳头挡了回去，将两人隔开。 陆明远道：“都是乡亲，相互谦让下吧。” 胖子道：“陆书记，你说说我俩谁不讲理，他老婆原先是在我前面，可人家医生说了不给娘们检查了，那个位置就相当于没有了，凭什么换成他呀。” 陆明远道：“你俩都有理，这事怪我，是我安排的不完善，我跟大家道歉了，相互谦让一下吧。” 瘦子道：“陆书记，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这事太憋气了，我绝不让他。” 胖子骂道：“看把你能的，你他妈就是欠揍！” 人群中不知道谁又喊了句：“瘦猴，别怕他，我们高家镇的男人都在这支持你。” 又有人喊道：“我草，胖子，就揍他，我们古井乡的男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古井乡带把的都吼一声。” 人群中果然响起了吼声，人数很多，陆明远心道坏了，就怕这种乡镇之间的斗争，真打起来就是群体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警察也赶过来喊道，谁闹事就把谁抓回去。 警察的话可能对眼前这两人有用，可对人群中的人没用，大家都有一种法不责众的心理，只听人群里又有人喊道，高家镇带把的也吼一声。 高家镇的男人似乎就等着有人带这个头，话音未落就吼了起来，雷光亮也不知咋办了，晚上出勤的警察都没配枪，如果村民之间真打起来还真无法控制。 几位医生都扯着嗓子喊着不要冲动大家冷静。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刻，只要有一个人先动了手，那这场乱架肯定会打起来了。 陆明远一边制止骚乱，一边纳闷，总觉得今晚的情况出乎意料，似乎有人故意煽动似的，但这种话不能轻易说出口。 广场外围，林巧月拎着手包踩着高跟鞋往这边走来。 她是上午离开拘留所的，索性在桦林市溜达了一天，傍晚才赶回高家镇。 然而，就在她刚到广场这边，却猛然间看到一个背影，很快背影就消失在人群里。 林巧月呆滞片刻，断定就是这个背影，一直以来这个背影如同恶魔一般萦绕她的梦里， 是刘铁军！ 第288章 矛盾还在持续 齐婉儿说是留下来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各个小组人手都够，她也不能维持秩序，就来到体育器材这边指导乡民使用健身器材，告诉他们如何拉伸肌肉，如何摆动髋部。 而林巧雯带着茵茵也在这边玩耍，不时的看向人群。 齐婉儿觉得昨晚有些不太礼貌，就过来主动打招呼，陪茵茵玩。 林巧雯知道她是市长女儿后，就更加拘束了，眼看茵茵把鞋上的泥碰到齐婉儿身上，连忙责怪茵茵乱抬腿。 齐婉儿道：“没事的，我这也两天没换衣服了，不怕脏了。” 林巧雯道：“要么您去我家，我给您洗衣服，或者我送去干洗...” “哎呀，拍拍就没土了。”齐婉儿无所谓着，也想到了林巧雯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才会这么紧张的。 身份这种东西也要分场合使用，面对恶人她不介意仗势欺人，面对林巧雯这种村姑，她就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你今年多大？”齐婉儿找着话题。 “我26了，你呢？” “呀，咱俩一般大，你结婚挺早的。” 齐婉儿由衷的说着，毕竟茵茵得有六七岁了，不到20岁就结婚，在农村也是常有的事。 林巧雯笑笑，没接这个话题，就在此时，林巧雯手机响了，是林巧月打来的， “姐，我看到刘铁军了！” “在哪？” “就在广场，一晃就找不到了，这里人太多，我确定就是他的背影！” “小月你别乱来，我去找陆书记，他说帮咱们就一定会帮咱们的。” “我知道，我给陆书记打电话他不接，我要去人群里找刘铁军，你联系陆书记。” 林巧月挂了电话，林巧雯紧张的给陆明远打电话，果然，陆明远没接，看得出人群那边似乎有人在闹事。 “出什么事了？” 齐婉儿听到她们的对话，还跟陆明远有关，猜测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林巧雯看向齐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带着茵茵快步走向人群。 齐婉儿猜不出是什么事，可以确定很危险，因为林巧雯的脸都白了。 齐婉儿给陆明远打电话同样是不接，看向人群也找不到陆明远的影子，索性爬上最高的护网高杆，看向人群，在混乱的人群中找了一会，确定了陆明远的位置，北面第二排和第三排中间。 齐婉儿连忙下来小跑过去。 人群这边，矛盾还在加剧，现在已经不是人与人之间了，而是高家镇与古井乡之间的矛盾。 高万盛和王红梅冯春宝三人到了，他们也怕出事，想以领导的名义把人压下去，可古井乡的村民根本不在乎，反倒觉得他们偏向高家镇的人， 而高家镇的人也是越发的愤怒，连我们的领导都敢顶嘴，太看不起我们高家镇了。 而最担心的就是陆明远了，自己组织的这场调研本是好事，一旦发生群体打架事件，那首先问责的就是自己。 即使自己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控制住这些人的群架，而且他若是动手，弄不好就会变成拉偏架，总不能打古井乡人一拳，再打高家镇人一拳吧。 陆明远想找雷光亮，却见雷光亮那边正在阻止几个女人相互胸撞胸。 一旦有人倒地，那就是冲锋号了。 正在这危机时刻，有人喊道：“大家都静静，我是杨铁刚，你们听我说！” 就见杨子蜜的父亲杨铁刚拿着喇叭站在凳子上喊着， 他本来就肺气肿，憋足劲喊了这么一嗓子，现在正喘着粗气。 结果，就他这一嗓子就管用了，现场逐渐静了下来。 人群里， 一名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趁乱就要到陆明远身边了，此时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第289章 忆往昔 杨铁刚现在是高家镇中心学校的校长，也曾在古井乡任教过，很多村民都是他的学生，所以还是有威望的。 杨铁刚喊道：“乡亲们，市里的专家到咱们这里做调研是带着诚意来的，是为我们的健康来的，我们应该感谢这些医生们，我想问你们，你们谁说过一句感谢的话？” 人群中此时鸦雀无声了，一开始他们都是被动员来做检测的，就以为是人家求着自己做的，仔细一想，好像还真不是，毕竟很多人都检测出问题了。 “乡镇领导也都在这里陪着大家，时间这么晚了都没回去休息，他们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大家的健康担忧，你们又有谁说过一句感谢的话？” 人群出奇的静了，似乎以前的乡镇领导没这么热心过吧？ “我看到了很多人都是我的学生，我作为你们的老师，我在这里感到羞愧，你们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吗？” 杨铁刚显然很激动，缓了口气道， “那边打架的胖头，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92年毕业的吧？” 胖子低下了头， “瘦猴，你是91年毕业的吧？” “是的，杨校长，那时候叫双乡中学。”瘦猴答道。 众人都想起来了，那时候高家镇和古井乡两个中学合并，大家一起上学的时候杨铁刚就是老师。 杨铁刚点点头，道：“你比胖头大一届，你们还记得91年春季的那场洪水吗？” 人群里有了低声的议论。 杨铁刚继续说道：“那天夜里小凉河决堤，水流很急，那时学校还是平房，当时住校的只有92和91两届学生，也就是初三和初二的学生，来自各个村子，当时大家都想爬到房顶去，可上房顶只有一个墙头能上去，初三的学生虽然比初二的仅大一年，却让初二的学生先爬上去，我记得还有人爬不上去，初三的学生就给他当人梯让他爬，当时你们是多么的团结，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人群里有人喊道：“我就是那年初二的学生，我没忘，谢谢初三的师哥们。” 也有人附和着。 瘦猴喊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就是初三的，当时初二的有个胖子说啥也爬不上去，我就蹲下来让他踩我肩膀上去的，那人太胖了，踩得我肩膀疼了三天。” 旁边的胖头喊道：“卧槽，那个胖子就是我啊，原来是你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瘦猴也卧槽一声：“不会吧，那你还打我？” 胖头一把抱起瘦猴道：“猴哥我错了，你打我吧。” 瘦猴双腿夹在胖子的腰上抱着胖头圆圆的脑袋边抚摸边激动地说道：“师弟，我哪舍得打你呀。” 众人哈哈大笑，这俩人入戏也太快了，这就成了孙猴子与猪八戒了。 也有人落下了眼泪，因为想起了那场汹涌无情的洪水，当时夺走了很多村民的生命。 杨铁刚激动地说道：“这才是我的学生，再有你们都知道吗，我得的就是肺气肿，我也排队给专家们提供信息，他们是要给咱们找出原因的，这个肺气肿得到是蹊跷啊，我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蹊跷？难道是外来的原因？ 陆明远有些错愕的看向杨铁刚，虽然有些人看到调查表里的内容也怀疑了这个问题，但在公开场合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合适，毕竟这是公共卫生事件，会影响到乡镇领导的， 转念一想，人家当老师的，要的就是实事求是，不考虑官场上的弯弯道。 人们不在争吵了，甚至相互谦让的排队。 也就在人群开始重新排队的时候，黑口罩男人靠近了陆明远， 右手一把尖刀闪现，刚要刺杀，却被旁边一人撞了一下手臂，迟疑了一下， 眼见陆明远要走，口罩男人飞身而上，尖刀直直的冲向陆明远， 然而，同一时刻，侧面一个女子的身影也扑向了陆明远。 ‘噗嗤~’ 尖刀扎进了女子的后腰， 与此同时，陆明远的余光发现了异常，猛然转身，一把抱住了女子，却是齐婉儿。 齐婉儿也是从侧面过来找陆明远，偶然间看到口罩男手中的尖刀，若不是有人撞了一下口罩男，齐婉儿也来不及扑过来， 结果就是她为陆明远挡了刀。 第290章 烦死你 刘铁军也是乱中出错了。 他知道陆明远会功夫，所以他在人群里挑起两个乡的争端，让他们打起来，那样陆明远肯定会从中拉架，甚至动手，刘铁军就想趁乱捅陆明远一刀，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完成刺杀， 谁曾想，这个杨老师这么有威望，比乡镇领导说话管用，眼看要错失机会了，只得硬来， 结果半路又出来个女的替陆明远挡刀， 刘铁军拔刀就跑，多一秒都不敢耽搁，他怕陆明远反击把他抓住。 陆明远哪有时间反击，第一时间按住了齐婉儿的伤口， 人群也再次混乱起来。 “是刘铁军！”人群里林巧月喊道。 刘铁军是谁？百姓不知道，也没人在意这些，只知道发生人命案了，就四下逃窜，反倒给了刘铁军逃跑的机会。 派出所的人也对刘铁军没概念，毕竟刘铁军早就被销案了，不在通缉行列，所以只以为是凶杀案，只能在乱中去寻找拿刀的人。 林巧月锁定了刘铁军的方向去追，便追边喊，可惜派出所的人没有带枪，也只能靠两条腿去追， 眼看着刘铁军上了一辆没牌子的摩托车疾速驶离了。 陆明远也没心思去追刘铁军，抱着齐婉儿往皮卡车跑，郝谷兰让一名会开车的医生去帮忙，崔宏宇也不检测了，跑向皮卡车，毕竟他是医生懂得急救措施。 “止血，我来止血！”崔宏宇喊道。 “止住了，崔主任您坐前面吧，联系中心医院做好准备急救。”陆明远很冷静的说道。 崔宏宇坐到副驾驶位置，回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陆明远一手拖着齐婉儿的头，一手环抱着齐婉儿的腰部，按住了伤口，同时用手臂将齐婉儿的双腿拖高，这样也是为了减轻血液向腰部的流动， 目前看也只有这个方式可以止血了，毕竟伤口在腰部是最不容易止血的， 所以崔宏宇也不掺和止血的方式了，连忙联系中心医院急救中心，做好急救工作打开手术室的通道。 同时心中也好奇陆明远的为人了，怎么会有人要杀他，明明是政府人员，弄得跟黑道似的。 再有齐云山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会把怒气撒在陆明远身上，怕是别想再当什么镇委书记了。 皮卡车驶离高家镇后，陆明远道：“崔主任，你给公安局吴兵打电话，我跟他说话，电话号码是###” 崔宏宇愣了一下，直接跟公安局长通话，你小子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不是应该先跟齐市长通电话吗？ 崔宏宇拨出电话，按下免提递到陆明远身边。 电话里吴兵低沉的“喂”了一声，因为这是秘密电话，陌生号码打进来是会疑惑的。 “吴局，我是陆明远，齐婉儿受了刀伤，正从高家镇往桦林赶，大约一个半小时到桦林，帮我开道直达中心医院，另外这个案子你跟伍峰联系，让他联系高家镇的雷光亮，要快！” 陆明远一口气安排了两件事，吴兵只说了一个字‘好’，就挂了电话。 崔宏宇收回手机好好的看了眼陆明远，这小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牛逼啊， 原以为他是通过齐婉儿巴结的齐市长，再认识的吴兵， 现在看，不是那么简单了，因为就连齐云山都不会这种口气跟吴兵说话，吴兵也是进了常委的人。 桦林市啥时候有陆明远这号人物了？ 想起郝谷兰跟他提起过郝常旭，崔宏宇终于明白了，这小子是沈书华的嫡系！ 只是，现在沈书华不在桦林了，齐云山还能罩着他吗？ 后排，齐婉儿额头冒着虚汗，脸色苍白，抬眼看着陆明远， “我真傻，干嘛要替你挡刀呀？”齐婉儿虚弱的说着。 “别说话，你就用眼睛骂我就可以了。” “我怕我死了没机会骂你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 “还不如死了算了，看你我就烦...” “那你就多看几眼，烦死你。” “咯咯..疼...”齐婉儿想笑，一动肌肉就感受到了疼痛。 前面的崔宏宇既尴尬又紧张，危在旦夕这二人却在打情骂俏。 崔宏宇想了想，还是给急救室的一名医生发出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伤者是齐市长的女儿，让他赶紧联系孙亚茹去医院等着。 陆明远不联系齐云山，只能他联系了，可值班医生联系不上齐市长的，只能联系到卫生局的副局长孙亚茹。 第291章 他婆娘 进入桦林地界，一辆警车开道，两辆警摩在两侧护卫，全程绿灯到达了中心医院。 齐云山和孙亚茹等在这里，医院的几大院长也都陪同着。 杨子姗将高家镇发生的事告诉了杨子蜜，杨子蜜告诉了黄美溪，所以她俩也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等在这里。 大家谁也不说话，都紧张的盯着医院的大门。 陆明远的车进来了，众人蜂拥而上。 崔宏宇喊道：“大家不要急，血止住了，让他们一起上担架车。” 陆明远的手离不开齐婉儿的腰部，抱着她上了担架车，直奔手术室电梯。 齐云山和孙亚茹紧张的跟在两旁看齐婉儿的状态， 齐婉儿给他们一个笑容：“我没事儿。” “好好，坚持住。”齐云山示意不用多说，也让孙亚茹别再哭了。 手术室一切准备就绪，市医院第一把刀刘博士等在这里，血浆也到了。 就连崔宏宇都暗叹不愧是市长的千金，规格够高的。 手术室接收了齐婉儿，陆明远退回到门口， 孙亚茹忍住哭泣转身就打向陆明远的脸，却被陆明远抓住了手腕。 “你儿女可以为我挡刀，不代表你可以打我。” 陆明远甩开孙亚茹的手臂，黄美溪连忙拉着陆明远往外走。 “陆明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没素质没教养的东西，什么人你都惹...” 孙亚茹还想不依不饶被齐云山拉住了。 齐云山望着陆明远的背影，目光渐渐阴冷， 虽然陆明远对他有过帮助，杨一夫的事件齐云山很清楚，都是陆明远的功劳，才有了他独掌桦林的今天。 但是，齐婉儿对陆明远的感情也已经到了必须阻止的地步了，既然沈书华离开了桦林，齐云山不想再照顾陆明远了，不能再由着这小子撒野了。 秘书侯凯走过来低声道：“吴局亲自带人去杏山县布控了。” “抓住了又能怎样，那也是在帮陆明远的忙！”齐云山猛然吼道，侯凯不敢吭声了。 片刻，齐云山道：“明天安排时间，我去图书馆调研。” “好的。”侯凯连忙翻看笔记本，想着把哪件事推掉， 同时也猜到了齐云山的用意，临时决定去图书馆调研，醉翁之意不在酒。 侯凯记得陆明远就是从图书馆出来的，八成是要把陆明远打回图书馆了。 陆明远在楼下跟黄美溪聊了一会，说齐婉儿没有危险，问题不大，具体被刺杀的原因还是不能告诉黄美溪。 黄美溪也不多问，让陆明远回家休息，今晚没必要等在这里，孙亚茹不可能让陆明远见到齐婉儿的。 陆明远哪有心情回家，选择返回高家镇，毕竟那边还在抓捕刘铁军，虽然他知道齐婉儿醒来后很想第一眼就能见到他。 陆明远刚离开医院，郝谷兰来了电话，因为发生了案件，他们的人不想再留在高家镇了，打算今晚就返回桦林。 陆明远也担心小白烟的安全，就让郝谷兰跟他在半路汇合，把小白烟放在陆明远手里。 郝谷兰也猜到就是小白烟惹的祸，所以也巴不得交给陆明远，由陆明远去递交省里。 二人在县界见面了，郝谷兰表示她来联系省里的专家检验，到时候让陆明远把小白烟送到盛阳市，而陆明远也打算周末去盛阳看望沈书华。 回到高家镇已经夜里12点了，各个街口都有警察，陆明远直接去了派出所。 吴兵和伍峰都在派出所，全面布控依然毫无线索，刘铁军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齐市长发脾气了吧？”吴兵见陆明远表情沮丧，猜想齐云山肯定没给好脸子。 “齐云山倒是挺能隐忍的，倒是他婆娘想动手打我。”陆明远郁闷的靠在了沙发上。 吴兵和伍峰不由得苦笑，这小子称市长夫人为‘他婆娘’，就算你不在乎这个市长，那也是齐婉儿的妈妈，你的丈母娘啊。 伍峰看了眼时间，就劝吴兵返回桦林，在这里干等着没头，接下来杏山公安局会整个县城乡镇逐户排查。 吴兵道：“也好，明天我给你派来一支巡特警大队支援你。” 送走吴兵，雷光亮过来道：“伍局，给您安排的宿舍收拾出来了，您去休息吧。” 伍峰摆手：“不用，兄弟们还在外面布控，今晚我就在这里等消息，给我准备一桶泡面就行。” 雷光亮有些犹豫，大局长在派出所吃泡面不太好吧，可是这个时间也没有饭店开门了。 陆明远道：“吃什么泡面啊，我带你吃炸酱面去。” “这么晚还有饭店吗？”雷光亮急问，若是有他去买。 陆明远拉着伍峰就往外走，朝雷光亮挥挥手，意思是不用你管了。 而伍峰也不客气的跟陆明远走了。 雷光亮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庆幸选择跟陆明远站队了，人家不仅仅是认识伍局，俩人好的跟亲哥俩似的。 而且市局吴兵对陆明远也很客气，这小子到底怎么混成这样的？ 第292章 这话是听谁说的 陆明远带着伍峰来到了姐妹凉皮店，他知道这姐俩不可能睡觉，毕竟刚刚见到了杀父仇人，却跑掉了。 房门打开，林巧雯急问齐婉儿的情况，她更担心的是齐婉儿的生命， 也不敢给陆明远打电话，只能等陆明远来电话，没曾想陆明远回来了。 “没大事，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是我朋友，赶紧给我俩煮面。” 陆明远简单的介绍伍峰，林巧雯问了个好，快步去往厨房煮面。 林巧月从里屋出来，刚想跟陆明远说话，看到伍峰愣住了。 伍峰见陆明远没给介绍，也不好说啥，就笑着点了一下头，道：“你好。” 林巧月呆滞了好一会，终于回过神来，‘卧槽’了一声跑向厨房。 伍峰好奇的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道：“她可能认出你了。” 林巧月的确认出了伍峰，虽然没见过真人，但也在电视上见过，还特意记下了模样，想着有需要时可以拦街告状。 林巧月跑到厨房告诉了林巧雯，陆书记带来的人可是县公安局长伍峰。 林巧雯咬着唇，也在努力保持冷静，看着渐渐烧开的水。 其实她也感觉很像电视中的那位局长，现在可以断定，就是他了。 “姐啊，我要不要往面里吐口痰？”林巧月眯着眼睛问。 “不许胡来，他是陆书记的客人！” “穿皮的没好人！” “陆书记是好人，他的朋友就一定是好人！”林巧雯生气了。 林巧月冷哼了一声，“为了救齐婉儿宁可放过刘铁军，就你把他当好人！” 林巧雯怔了一下，继续煮面，这件事跟林巧月没法讲理，她已经被复仇冲昏了头脑。 等面的功夫，马绍云给伍峰打来了电话，询问抓捕的进展。 伍峰有些担忧的看向厨房，不知说话方便不方便，陆明远点头示意没事。 伍峰这才说道：“刘铁军逃跑的摩托在半路抛弃了，应该是有人接应，可以断定还在杏山县境内，明天我会逐户排查，吴局那边也会派人过来帮忙。” 马绍云道：“明天我下通知，让各个社区乡镇全力配合你们，明远在你身边吧，我跟他说两句。” 伍峰将手机递给陆明远，陆明远道：“你好，马书记。” “齐婉儿怎么样了？”马绍云问。 “我没等手术结束就回来了，没啥大事。”陆明远答道。 电话那边马绍云苦笑了一声，应该是想到陆明远被齐云山夫妇骂了，所以才没等在手术室门口，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什么也不用，我只是担心齐云山要动我。” “把你调回桦林？” “弄不好就回图书馆当个小科长。”陆明远无奈道，毕竟他属于挂职到杏山县的，调回去就是市长一句话的事。 马绍云却是笑了，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当初沈书记让你挂职副书记的同时兼任纪委书记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了，你现在的人事关系在桦林纪委，明天我跟组织部丁昱丹和纪委徐一平打招呼，实在不行把你的人事关系要来，你就是我杏山县的人，以后齐云山想动你需要我的同意，我来对付他。” 陆明远忽然明白了，虽然沈书华不在桦林，但组织部和纪委以及党委依然在沈书华掌控下，依然可以制约齐云山， 齐云山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并不能在桦林一手遮天。 姜还是老的辣，沈书华虽然把桦林交给了齐云山，却对齐云山早有防备。 而马绍云曾是桦林市组织部部长，在桦林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电话挂了，面也好了。 姐妹俩端着面条和酱菜摆在了桌上， 一大盆面条，一碗肉酱，一盘黄瓜丝，一盘芥菜丝，还有一壶茶水。 “果然不一样哈，知道是公安局长来了，面也加量了，肉也多放了。”陆明远调侃道。 伍峰愣了一下，道：“多少钱，我给。” 林巧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陆书记是开玩笑的。” 说完一副嗔怒的眼神瞄了眼陆明远。 伍峰见到这个眼神就知道关系不一般了，也就不考虑给钱的事了。 姐妹俩坐在另一张桌旁，静静的偷看二人吃面。 二人都饿了，吃面也不说话，每人吃了两碗，主要是她家的碗太小了。 吃完面，伍峰问陆明远在哪住，陆明远说今晚就住这里了。 伍峰有些错愕，这家店叫姐妹豆皮店，这间屋子似乎只有姐妹俩，住在这里不太好吧？ 伍峰又看了眼姐妹俩，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广场上喊的那个人...” “是我喊的。”林巧月道，还微微抬了下巴，如同犯错的孩子，却不认错。 伍峰醒悟的点点头，这一喊的确打草惊蛇了，因为刘铁军在通报里属于已经死去的人，他会放松警惕，这次被人认出来他就会彻底躲起来了。 陆明远道：“她们的父母就是被刘铁军杀害的，我带你来这里吃面也有这个目的，或许能从这里找到些刘铁军的蛛丝马迹。” “伍局长，您有什么要问的，我们一定如实回答。”林巧雯道。 伍峰道：“那好，就把当年你父亲遇害后刘铁军如何从派出所逃走的事说说，哪些是事实，哪些是猜测，一定要说清楚，坐下说，不用着急。” 林巧雯坐下来，讲了当年发生的事。 刘铁军被乡里巡逻的抓住后送到了派出所，结果当晚挟持了高万盛，从派出所跑了，高万盛是当时古井乡的副乡长，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林巧月听到一种说法，高万盛是故意去派出所让刘铁军挟持的，也就是说高万盛跟刘铁军认识。 没多久高万盛就调到高家镇任镇长，所以她们姐妹俩就来到高家镇，觉得在这里或许能等到刘铁军。 而在这期间，高家镇前任纪委书记宋凯龙对她们姐妹很照顾，就对巡视组说了刘铁军的案子，结果第二天宋凯龙就被拍了板砖。 姐妹俩更加怀疑了高万盛。 林巧雯一边说，伍峰一边记，记下了准确案发时间，地点，以及涉及到的人物，并没有打断林巧雯的每句话。 待林巧雯讲完，伍峰问道：“你说高万盛是故意去派出所让刘铁军挟持的，这是听谁说的？” “别人。”林巧月答道。 “别人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你又是怎么听到的，你要跟我说的具体点，这样我才能分析出消息是否可靠。” “...”林巧月没有回答，低下了头。 伍峰道：“我这属于做笔录，不能有模棱两可的事情记录，那样我只能不记下来了。” 听到伍峰不记录这一条，姐妹俩紧张了， 林巧月咬着唇犹犹豫豫， 林巧雯看向陆明远，一种祈求的眼神。 陆明远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虽然是听说，这个消息也是可以参考的，暗中调查高万盛摸清他的脉路。” “是可以参考，” 伍峰点点头，转而又道：“只是，如果立案，我们首先要排除林巧月因为私人恩怨去诬陷报复高万盛的可能。” “我跟高万盛没有私人恩怨，我不会去诬陷他的！”林巧月急了。 “那你倒是说啊，这话是听谁说的？” “是嫖客啊！” 第293章 这一次他一定要赢 林巧月说完转过身开始抽泣了。 看得出，当年为了得到这条线索，她受尽了多少侮辱。 “还能找到那人吗？”伍峰可不管你曾经受过的侮辱，他只想破案。 林巧雯连忙道：“我妹妹现在不做了，那人用的假名字，都好几年前的事了。” 伍峰无语，好几年了，那么这个嫖客是很难找到的。 陆明远道：“实在不行，我私自把高万盛抓起来...” “不能胡来，” 伍峰摆手，“你没有发现刘铁军的案子很蹊跷吗？他只是一个在逃犯，为什么会有人大费周折的去保他，如果怕被他牵连，直接灭口就可以了，非但帮他逃跑，甚至有人能给销案，够邪门的。” 陆明远也认可伍峰的判断，抓一个高万盛怕是屁用没有。 伍峰返回了派出所，陆明远不打算回宿舍住，虽然全县城都在抓捕刘铁军，但狗急了也会跳墙，还是担心刘铁军返回来杀害林巧丽，毕竟现在只有林巧丽认出了他本人。 林巧雯早就将北屋收拾干净了，就是给陆明远预备的。 林巧雯一边帮他铺被子一边问陆明远明天去不去看望齐婉儿。 陆明远道：“不管她爸妈如何看不上我，我也得去一趟。” “你这么优秀怎么会看不上你？”林巧雯笑问。 “猖狂，不懂得拍马屁呗。” “所以你才优秀，” 林巧雯嘀咕了一句，随后问道：“我可以去看她吗？” “不用去，你们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说了，这次遇袭和你的事无关，刘铁军是冲着这次健康普查来的。” “那我也觉得对不住她，巧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她听到了，才会去找你的，所以和我脱离不了关系，我只在病房外面看一眼就好。”林巧雯祈求的口吻。 陆明远只好答应了。 林巧雯铺好被褥往外走，却见林巧月倚着门看着陆明远。 林巧雯拉她出去，她没动，林巧雯想说啥，没说，又看了眼陆明远，犹豫了一下，就出去了。 “帅哥，需要服务吗？”林巧月问。 “看来关你五天是关少了，我要洗澡了。”陆明远挥手赶人。 “免费的还不行吗？” “倒找我钱都不用。”陆明远没好气的关上了门。 “男人没有不偷腥的，嫌我脏就明说。” 门外林巧月毫不在意的说道。 ...... 深夜，丽景豪庭9号别墅。 王汉卿将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孙健让刘铁军去杀陆明远这件事王汉卿毫不知情。 他最恨的就是自作主张，在孙健看这不是什么大事，可王汉卿的眼里，杀陆明远可是大事。 孙健还是年轻气盛，以为陆明远只是会点武功，而刘铁军功夫也不错，暗杀没啥问题。 而王汉卿对陆明远的了解，这小子绝非一般的厉害，在他身上似乎还有一些看不透的秘密，正是这种看不透，让王汉卿不敢轻举妄动。 王汉卿做事绝不冒险，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做的，这也是他坏事做尽二十年不翻船的原因。 “王总，实在不行就做掉刘铁军吧？” 陈羽站在一旁尝试着问道，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王汉卿为何力保刘铁军，他只是一个亡命之徒，除了敢杀人似乎没有别的利用价值了。 虽然他曾经是圣丽社的骨干，但现在的圣丽社全掌握在孙健的手里，真没必要留刘铁军的。 王汉卿摆摆手道：“这件事你不知道，暂时也不必知道，总之留着他的命，我就多了一张牌，多了一份筹码。” 这么说，陈羽也就明白了，说明刘铁军幕后还有人，是王汉卿需要巴结的人， 只要是这个原因，那就值得保，不管他是谁。 陈羽道：“高家镇有个女的认出了刘铁军，据说是六年前刘铁军杀了她的父母。” 王汉卿道：“本来那件事已经摆平了，都销案了，就算指认也没用，警方不能立案的，现在就不一样了，他要杀的是陆明远，还是因为小白烟的事，麻烦大了。” “小白烟的事怎么办？”陈羽问。 “能保则保，保不了就丢，刘铁军必须保下来。”王汉卿不在乎高家的产业，大不了高家少交点会费就是了，而刘铁军的命必须保下来，因为刘铁军的背后那人是王汉卿想要巴结的。 王汉卿想了想道：“再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马绍云这个人去杏山县当书记之后，似乎对警方的工作很重视，其实他更应该的是发展经济，而不是破案。” “这件事我也看不明白，要么我查查马绍云的私人情况？”陈羽问。 “不急，”王汉卿摆摆手，“现在主要任务是保刘铁军安全，最好是离开杏山，杏山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陈羽道：“孙健和刘铁军都躲在社里，就算警方去了也查不到的。” 山里的大院是私人产业，偌大的院子藏一个人很容易，警方总不能掘地三尺。 王汉卿道：“院子的名字是孙健，就怕警方对院子产生怀疑，在通过孙健怀疑到我的头上。” 王汉卿这么大的老板，不会在一个风景并不秀丽的山里买座院子的，所以警方会产生怀疑这个院子的作用，尤其是吴兵疑心太大。 陈羽明白了王汉卿的担忧，虽然警方找不到证据，也不想被怀疑。 陈羽想了一会道：“按警方的排查速度，至少三天能排查到院子，三天内我把刘铁军转移，再引起警方的注意，让他们知道刘铁军离开杏山了，这样，他们就不会去查院子了。” “你有办法？”王汉卿问。 “有办法。”陈羽胸有成竹的点头。 王汉卿欣慰的拍拍陈羽，这个军师还是很得力的。 陈羽曾是一名刑警，因为违纪被开除了警队，心生怨恨，跟警方作对成了他的执念。 这些年他没少跟警方斗智斗勇，上一次刘铁军的三个手下逃离桦林的办法就是他策划的，先是在杨峰分ktv制造混乱，让鲁浩跟陆明远齐婉儿沈虹芸产生矛盾，转移吴兵的注意力，然后安排人从东边出城，虽然计谋被陆明远识破了，但陈羽也留了后手，就是用遥控炸弹将三人灭口了。 上一次算是跟陆明远打平了，这一次他一定要赢。 第294章 越是熟人越爱坑你 第二天一大早，林巧雯做好了早饭，喊陆明远起床吃饭，给他递毛巾，给他摆碗筷，有种小媳妇的感觉。 林巧月在一旁翻着白眼，她知道姐姐对这个男人动了心，但是这个男人不会娶姐姐的。 陆明远看了眼林巧丽道：“你在家带茵茵哪也别去，这边离镇政府近相对安全一些，晚上我们就回来了。” “夫妻双双把家还么？”林巧月问。 林巧雯怼了她一拳。 “家里会有危险吗？”林巧雯问。 “应该不会，刘铁军被打草惊蛇了，最近不敢再露面了，当然了，还是得防止狗急跳墙鱼死网破的事情发生。”陆明远道。 林巧月想了想道：“呀，咱家菜刀该磨了。” 林巧月从厨房拎了三把菜刀出去了，等到陆明远吃完早饭，就拎着三把锋利的菜刀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看她这样，林巧雯有些担心了， 其实她跟林巧月想法不一样，她更想的是跟林巧月一起带着茵茵过好以后的生活，而林巧月为了复仇可以牺牲一切，毕竟因为复仇，她受到的苦难太多了。 陆明远回到镇政府宿舍，将随身贵重物品装进挎包，今天周五，明后天就不回来了。 正要离开大院，就听广播站的喇叭发出吱吱声：“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所有站所机构部门负责人即刻到大会议室开会，未到者必须电话联系，请假说明理由。” 陆明远不打算去开会，这种会无非就是传达马绍云的指示精神，如何配合警方抓捕凶手，也算做给桦林看。 不过，这个广播员的声音倒是蛮好听的，似乎是科班出身，很专业。 陆明远跟王红梅请了个假，开着皮卡带着林巧雯去了桦林。 沿途很多路口都有警察在查车，连后备箱都仔细检查。 进入桦林地界，在这里的岗哨遇到了熟人，鲁大强的儿子鲁浩。 陆明远停下车跟他打招呼，鲁浩看到陆明远差点跪下，上次在杨峰的ktv陆明远差点把他打死，他还得感恩戴德的感谢人家不计前嫌。 “陆，陆哥。”鲁浩不知道陆明远现在什么职位，只能喊他‘哥’，哪怕他俩年龄差不多，喊哥准没错。 “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呢？”陆明远笑问。 鲁浩傻笑道：“陆哥别笑话我了，我爸是想给我换工作，可我还会干啥啊，我不喜欢坐办公室，就愿意东跑西颠的，啊不，我就愿意为人民服务。” “那就好，多动动脑子，别再被人当枪使了，越是熟人越爱坑你，没遇到熟人吧？”陆明远说的是心里话，对于鲁浩的智商太容易被忽悠了。 “没有没有，就算我亲爹来，我也要认真检查！” “别说那没用的，我也是为你好。” “感谢陆哥的厚爱！” 鲁浩说着拿出一张协查函低声问道：“这个人不是已经被枪毙了吗？怎么又开始抓他了，是不是什么大案子？” 陆明远道：“你只管抓人，不该问的别问。” “是！” 鲁浩说着还敬了个礼，惹得旁边的警员莫名其妙，这也不是什么大官，不就是乡镇副书记嘛，至于吗？ 齐云山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图书馆调研。 图书馆馆长陈茂德昨晚就接到了齐云山秘书侯凯的通知，今天一大早就让所有人提前上班收拾卫生，准备会议室。 8点20，齐云山的专车到了图书馆，秘书长王家林也带了一台车和工作人员。 陈茂德属于副处级，在文化局属于边缘地带了，齐云山上任代市长没多久就能到图书馆调研让他受宠若惊，而且似乎还没有通知文化局的几位局长，陈茂德心里也觉得怪怪的。 这个时间图书馆基本不会有人，而陈茂德故意找了一些人当群众演员，假装在阅读区借阅看书，甚至连脚本都写好了，一旦市长问话，如何回答。 齐云山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自然知道陈茂德的苦心，只是他今天并没有告诉宣传部，所以也没有随行记者，他也就不想作秀了，心里全是自己宝贝女儿，哪有心情作秀。 在借阅部询问了一下藏书量和种类的配比，又在二楼走了一圈，就去了三楼的会议室。 很快会议室内坐满了人，明明刚才假装借书的人，此时变成了工作人员，准备聆听市长教诲。 陈茂德率先致欢迎词， “在这阳光明媚、书香四溢的美好时刻，我们非常荣幸地迎来了齐市长莅临我馆进行调研指导...” 听到这套说辞，齐云山心里暗自皱眉，你特娘的长话短说，我时间很紧的。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市图书馆全体馆员，向齐市长及随行的各位领导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诚挚的感谢！您的到来，不仅是对我们工作的极大鼓舞，更是对我们未来发展方向的深切关怀与期望...” 啰啰嗦嗦的恭维话终于说完了，终于请齐云山讲话了。 来一趟总得说点什么，齐云山道：“首先，我要说一句，大家辛苦了！” 掌声响起。 \"我非常高兴地看到，在你们的努力下，图书馆不仅在藏书量上实现了稳步增长，更在服务质量、文化活动举办以及阅读推广等方面取得了显着成效，极大地提升了市民的文化素养和阅读热情，图书馆已经成为了我们城市的一张亮丽名片，为构建书香社会、促进全民阅读作出了重要贡献。 在此，我代表市政府，对图书馆全体工作人员所付出的辛勤努力和取得的优异成绩，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和最高的肯定。希望未来我们能够继续携手，共同推动图书馆事业迈向新的高度，为市民提供更加优质、便捷的文化服务。” 掌声再次响起。 “就到这吧，去你办公室喝口茶水。”齐云山对陈茂德低声道。 “好好，这边请。” 陈茂德瞄了眼桌面的茶水，一口没喝，要去自己的办公室喝茶水，我那茶水好喝啊？这里面有事啊！ 第295章 依然是老黄牛 陈茂德这几年就没单独与正厅级的领导相处过，所以紧张的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肯定是大事，否则市长不会单独见自己，只需秘书一个电话就能把他使的团团转。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陈茂德将茶水倒好就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爱人说今天会去医院看望婉儿的，就是不知道婉儿喜欢吃什么。”陈茂德没话找话着。 齐云山摆摆手，道：“我记得陆明远以前就在这里工作的。” “对对对，这小子聪明机灵...”陈茂德还想往下夸，忽觉不对，不能再夸了。 “是啊，他是985历史系高材生，在乡镇实在屈才了，我打算还是让他回图书馆，你觉得哪个职位更适合他？” 陈茂德心里咯噔一下，平心而论，他还是很喜欢陆明远的，但是人家是要往更高的仕途走的，怎么又给发配回来了？ 想起最初那件事，陈茂德醒悟了，当初就是齐云山让前任秘书娄伟来图书馆要给陆明远发配到图书集运中心货运站，后来是马绍云来保住了陆明远，还给借调到网站去了。 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沈书华走了，齐云山又要收拾陆明远了。 虽然他同情陆明远，也只能爱莫能助了，想了想道：“我们图书馆的电子阅读区正想办个电子阅读网站，独立出来直属文化局管理，嗯，目前看可以是副科级编制，当然了，局里的意思是要做就做好，可以安排个科级的编制，我觉得...” 陈茂德说着说着就发觉齐云山脸色不太好看了，就不敢说了。 齐云山道：“你想的都是向前发展，但是，切不可忽视大后方的建设啊，我倒是觉得图书集运中心那边更重要。” 麻痹的，陈茂德都想骂娘了，当初陆明远只是管理员的时候你给发配到仓库也就算了，人家现在是镇委副书记了，你还给发配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到底是有多恨陆明远啊？ 不就是齐婉儿替他挡刀了吗？那也是更加表明人家俩人是真爱， 不支持也就算了，却要赶尽杀绝了。 “图书集运中心那边，好像没有行政编...” 陈茂德犹豫着。 齐云山道：“没有就去申请嘛。” “好的，下周局里开会我申请一下。” “不用下周，你今天就去申请，好了就这样。” 齐云山也不多说了，起身就走，陈茂德感觉到了一股火药味，不敢废话了。 齐云山大步流星心里有气，女儿因为陆明远被人扎了一刀，这股气不快点发出去他怕把自己憋出病来，所以越快越好。 在他觉得现在的桦林已经是他的天下，把陆明远赶回图书馆就是在打陆明远的脸。 回到市政府，恰好在院中遇到了组织部长丁昱丹， 笑道：“昱丹，我正好想找你，去我办公室坐坐。” “好的市长，我也正好有事找您。”丁昱丹笑道。 齐云山在当常务副市长时主抓政府全面工作，与丁昱丹接触的很少，一般干部任免的权利都掌握在杨一夫和沈书华手里，也就是说齐云山只是老黄牛。 而丁昱丹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接替马绍云的位置，听命于沈书华，虽然沈书华还占着市委书记的位置，但也基本不管事了。 齐云山打听了一些医学上的事，沈书华的手术之后，更加不适合过问工作的事，因为需要静养，至少三个月，那就是秋末初冬的时候了，也是新一届换届的时候，沈书华肯定会想着往上走一步，到那时自己再活动活动，这个市委书记就手到擒来。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沈书华的手术很成功，如果沈书华没能下了手术台，省里就会安排新的市委书记了，齐云山代市长的时间太短，很难轮到他的。 所以现在的齐云山是很希望沈书华手术成功的人。 “沈书记的手术定日子了吗？我想安排时间过去，最近事情的确太多了。” “说是明天，程秘书长中午就去盛阳，我打算明早过去。” “明天？” 齐云山想了想，“我争取安排出时间，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齐市长，要么您先说找我什么事吧？” “我的事不重要，女士优先，你先说。”齐云山笑道，能拿捏陆明远了，他现在心情大好。 丁昱丹道：“是这样，刚刚杏山县组织部来人了，想要调陆明远到杏山县纪委任职，刚刚跟万芳书记沟通过了...” “等等，” 齐云山连忙打断丁昱丹的话，“陆明远是咱们桦林的人，杏山县凭什么要，这可是咱们的人才，我还要另有重用的。” 丁昱丹笑了，道：“这话要是让陆明远听到非乐死不可，成香饽饽了，大家都在抢。” “是啊，我要给他新的职位。”齐云山看了眼窗外，目光阴冷得能让窗户结霜。 丁昱丹道：“要么开个会讨论一下吧，也算给杏山县一个交代。” “开会讨论？” 齐云山哭笑不得道，“他一个副科还用得着开会讨论吗？” “哦，您还不知道，是这样，陆明远的关系在纪委，需要一平书记和万芳书记签字的。” 齐云山的笑容在嘴角凝固了。 他忽然间感受到了一种冰冷朝他袭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他一直以为陆明远的关系还在市政办的信息科，没曾想却在纪委， 如果齐云山想给陆明远换个工作，还真得纪委徐一平的认可。 也就是说沈书华临走前给陆明远的关系转到了纪委，目的很清楚了，就是把陆明远委托给徐一平了，徐一平想给陆明远换工作，肯定会征询沈书华的意见， 就是说马绍云要陆明远的事，沈书华知道的。 丁昱丹说开会讨论，这个会能开吗？ 不能开！ 市委专职副书记万芳，组织部长丁昱丹，纪委书记徐一平，这三位肯定是一条阵线的，一致同意陆明远去杏山，那么自己就是自讨没趣了，开会找丢脸吗？ 把陆明远从桦林纪委调到杏山纪委，丁昱丹完全不用知会市政府，人家只是来给自己个面子。 或者... 齐云山忽觉头皮发麻，沈书华早就预感到自己要动陆明远了，丁昱丹来这里就是代表着沈书华来示威的， 他沈书华虽然不在桦林，却依然掌控着市委。 沈书华啊，你特么够狠的！ 人事权被架空，他齐云山依然是老黄牛。 第296章 我容易么我 此时侯凯走了进来，道：“齐市长，许州的客人到会议室了。” “哎，”齐云山叹气道，“不行我太忙了，没时间开这个小会，你们定好了。” 齐云山连忙借坡下驴，内心也感谢侯凯的眼力见，许州的客人牛逼闪电的，不可能提前到，这就是给自己抽身的机会，免得把脸递出去让人按地上碾压。 “市长，那您找我是什么事？”丁昱丹继续装糊涂。 “都说了，我的事是小事，改天再说。”齐云山努力的笑着。 “好的，市长您忙着。” 丁昱丹同离开了办公室，也同情的看了眼齐云山，其实齐云山动谁都行，唯独不能动陆明远，那是沈书华必保的人，不可能任由你来拿捏。 屋内，静了许久。 齐云山终于将杯子摔在了地上，侯凯默不作声的清理，心里也在感慨，齐云山在仕途上怕是走不远的，太缺少心胸和谋略了。 反观沈书华，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明天去盛阳看望沈书记，另外联系一下于省长的秘书孙晓东。”齐云山道。 侯凯眼睛亮了，这就对了嘛，与其窝里斗，不如走走上层关系，或许能走出一条明路。 ...... 此时的陆明远到达了中心医院的停车场，想要去住院部，林巧雯拉住他： “你就这么去看望病人啊？” “对呀，难道还得买点礼物？”陆明远明知故问，其实他是觉得齐婉儿现在什么也吃不了，浪费钱。 “当然了。”林巧雯拉着陆明远去往院门口的水果超市。 陆明远最不喜欢的就是挑选礼物，前世的他没这个习惯，这一世的原主似乎也没给谁买过礼物。 还好这里的水果超市有装好的果篮，挑了一筐不大不小的付了60元。 而林巧雯却在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 “看病号不是该买康乃馨吗？”陆明远问。 “这个时候爱情就是最有效的药。”林巧雯将鲜花塞进陆明远手里。 “不好吧，她妈肯定在病房。” “你不是说你不怕嘛，婉儿肯定喜欢你送玫瑰的。”林巧雯鼓励着。 就在此时陆明远手机响了，腾不出手来，索性又都塞回林巧雯的手里。 电话是郝常旭打来的，陆明远连忙接听。 “出了点事，你快来盛阳吧。”郝常旭急促道。 “书记怎么了？”陆明远第一反应就是沈书华的身体出问题了。 “不是书记，是虹芸离家出走了。” “啥？这么大人还玩小孩那套？” “两句话说不清，你先过来，书记现在急坏了，你去市委坐程秘书长的车过来，要快，我让他们等你。” 郝常旭挂了电话，陆明远懵逼的愣在医院门口， 沈虹芸离家出走，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这个乖乖女不会这么任性的。 陆明远给沈虹芸打电话，沈虹芸不接，看来事儿还不小，连他的电话都敢不接了，真是反天了。 “我不能去看齐婉儿了，我要去盛阳。”陆明远道。 “啥？都到这了，就进去看一眼吧？”林巧雯急的直跺脚，就差说出人家可是为你挡刀的。 “你去看齐婉儿吧，水果鲜花都买完了，别白花钱。” 陆明远也不多解释，摆摆手去往停车场。 林巧雯傻站在原地，都这个时候了，陆明远竟然说别白花钱，这是钱的事吗？ 正如陆明远昨晚所说的，林巧雯和齐婉儿没熟到住院应该去看望的地步，何况还是拿着玫瑰去看，应该是男朋友才对。 可是，都到这了，能不去吗？ 此时的陆明远也是没有办法了，虽然已经到了医院门口，却不能进去看齐婉儿，也不知道齐云山两口子在不在，再产生矛盾就会耽误时间， 最起码病房躺着的这个不会有生命危险，而盛阳那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以盛阳的为主吧， 我容易么我！ 陆明远开着皮卡疾速驶离，去往市委，他也不想自己开车去省里，一是车技太慢，二是他也不熟悉盛阳市内的路，盛阳太大了。 ...... 齐婉儿昨晚醒来时就没见到陆明远，此时心里骂着陆明远又盼着见到陆明远。 病房门开了，林巧雯抱着鲜花拎着果篮进来，有些微喘，她是走楼梯上来的，怕电梯里的人挤坏了鲜花。 这是单间病房，孙亚茹坐在沙发上好奇的看向林巧雯。 “阿姨好，我来看望婉儿。” “谢谢，放这吧。”孙亚茹指了指茶几，屁股都没动一下。 孙亚茹眼光很毒，虽然林巧雯长的还不错，但也难掩身上的农村气息，看装扮应该是结了婚的人。 “这么远你来干嘛，我没事的。”齐婉儿笑道。 林巧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俯身低声道：“我是搭他的顺风车来的，结果刚到医院门口，他有急事去盛阳了，只好我送来了，鲜花水果都是他买的。” 齐婉儿茫然的看着林巧雯，见她小心翼翼的说这些话，很怕母亲听到，就明白了一件事， 孙亚茹应该是对陆明远发火了，而陆明远把这事跟林巧雯说了，林巧雯才这么紧张的，没提陆明远的名字，只用了‘他’代替。 “是沈书记出事了吗？”齐婉儿问。 “哦，好像是，有点急，具体我也不清楚的。”林巧雯道。 齐婉儿的问话却被孙亚茹听到了，急问：“沈书华怎么了？” “阿姨，我也不知道。”林巧雯尴尬着。 孙亚茹眼睛转了转，出去了，应该是去打探消息了，她和齐云山属于不希望沈书华出事的人。 一旦沈书华死了，新书记马上就会上任，齐云山就不能利用党代会前的空窗期跃升为书记了。 “婉儿，你别生陆书记的气，他走的时候特别急，应该是沈书记那边有很重要的事。”林巧雯努力为陆明远解释着。 齐婉儿笑道：“没事啦，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工作比啥都重要，何况是领导的事。” 林巧雯连连点头，看得出齐婉儿真没生气，很理解陆明远的工作狂性格。 很快孙亚茹就回来了，笑道：“打听到了，沈书华没事，是沈虹芸耍大小姐脾气离家出走了。” “...” “...” 第297章 在哪 陆明远到达盛阳医院是中午，郝常旭和徐达等在医院门口，郝常旭跟程学林秘书长寒暄两句就让徐达引路带他们去病房看望沈书华。 郝常旭和陆明远走在后面，陆明远急问沈虹芸怎么回事， 郝常旭低声道：“虹芸也病了，跟书记一个病。” “啥？” 陆明远吓一跳，没看出来沈虹芸有心脏病，这玩意还带遗传的？ 郝常旭叹息着，跟陆明远讲了沈虹芸的事。 沈书华的手术还没有做，京里来的专家小组对他彻底检查之后，竟然提出了一个建议，也要对沈虹芸的心脏做一次检查。 原因是沈书华的心脏病具有遗传性，结果，对沈虹芸检查完的确属于同一类心脏病，虽然目前沈虹芸没有生命危险，但已经出现心肌无力的迹象，专家预测活不过30岁， 国外有专家研究过，这种心脏病遗传给女性比男性风险更高，而沈书华的母亲就是28岁死于心脏病的。 本来想隐瞒这件事，可是沈虹芸不是傻子，给她检查就知道不是好事，所以她偷听到了。 这是昨晚出的结果，今天一大早不知道几点沈虹芸就不见了，手机是开机状态就是不接电话。 可以断定沈虹芸只是一时想不开，但不会做傻事的，毕竟沈书华还没有上手术台，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没人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淡定的。 陆明远对于这种心脏遗传病并不了解，治疗心脏病并非他的强项，他只能暂时性的给心脏救活。 陆明远想更多的了解病情，郝常旭就带他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 一名六十左右的岁男子正和几名年轻医生探讨着医学问题。 郝常旭将陆明远介绍给黄专家，想了解一下沈虹芸的心脏问题。 这位黄专家很和善，拿出沈虹芸的报告单道： “心尖肥厚型心脏病，这是一种具有家族遗传倾向的心脏疾病，而遗传给女性则更为复杂和多变，可能因为生理结构、激素水平以及免疫系统的差异，女性对某些遗传因素的敏感性更高，也就是说，在携带相同致病基因的情况下，女性可能更容易出现疾病症状，或者疾病的进展速度可能更快。” 这就是沈书华年近五十挺不住了需要做手术，而沈虹芸却不会超过三十岁。 “介入手术的危险性大吗？”陆明远问。 “肯定大，再有她现在的手术指标还没达到，而她又出现过心无力的症状，说明她的体质太弱了，就算手术成功，她的耐受力也很弱，最多就是十年，而药物维持，也差不多十年，所以意义不大，而且，她的身体不适合生育的，太年轻了。” 陆明远懂了，药物维持能活十年，手术也是十年，还有危险，那就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黄专家，这种心尖肥厚属于外源因素还是内源？”陆明远又问。 “额，你说的这是中医么，我不懂的。” “我想说的是人体自我调节是不是能减轻这种肥厚？” “怎么可能，”黄专家笑了，“人体若是能随意的自我调节，那不成神仙了嘛。” “是的，不可能，” 陆明远笑笑，问道：“西医上药物的治疗原理是什么？” “目前我们采取药物治疗的办法有使用β受体阻滞剂或者非二氢吡啶类钙通道阻滞剂，来降低心肌耗氧量，改善心室舒张功能，还要根据人体自身免疫力，激素水平等情况长期用药。” “降低，改善，免疫力，激素水平，” 陆明远点点头，“西医的药物也属于外源来增加人体的自我调节能力，调节不了就动刀。” “怎么又说回内源外源上了。”黄专家苦笑着摇头。 “谢谢黄专家。” 陆明远离开了病房，郝常旭看他表情轻松，问道：“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在疑难杂症上，郝常旭对陆明远还是很寄予厚望的。 陆明远道：“还不确定，就看这丫头的本事了。” 郝常旭听着莫名其妙的，沈虹芸哪有什么本事？ 来到病房，沈书华招手让陆明远坐在床边，道：“听说齐婉儿替你挡了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陆明远无奈的苦笑。 “人家可为你挡了刀，你可不能辜负人家的。” “书记，您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我看您是在病床上躺久了，还是赶紧回去上班吧。” 旁人都笑了，也都明白沈书华想的是什么，放在一天前，沈书华都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陆明远这个花花公子，可是现在不得不考虑了，陆明远的针术能救沈虹芸的命。 可是，偏偏这个节骨眼，齐婉儿替陆明远挡了刀，似乎就把陆明远抢走了。 这个混蛋小子到底哪来的魅力，让齐婉儿那么高傲的女孩能为他挡刀。 郝常旭道：“我刚刚带明远去见黄专家了，明远说他会有办法的。” 沈书华眼睛亮了一下：“你能治？” 陆明远道：“还不一定，我需要见到虹芸才知道。” 沈书华道：“虹芸从小到大从没这么任性过，这一次可以理解，我估计她晚上就会回来，毕竟我明天手术，她不会不管她爹的。” “她在盛阳有没有亲友或者同学？”陆明远问。 郝常旭道：“都打过电话了，都不在。” “我出去转转，再给她打电话试试。” 陆明远在盛阳念过书，知道盛阳有多大，想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但也不想在屋内等着。 沈书华握住了陆明远的手，想说啥却没说出口，眼窝里有点晶莹了。 他对自己的生命可以不在乎，但是对于女儿的命他无法释然。 “书记，有我在你怕什么啊？”陆明远笑道，拍拍沈书华的手走出了病房。 拿出手机，想着怎么给沈虹芸发短信，崔思妍走了过来道：“我可能知道虹芸在哪。” “在哪？”陆明远问。 崔思妍道：“其实书华也猜到了，只是他不想当我面说出来。” 陆明远点点头，也越发好奇了。 “虹芸的姥家就在夕照湖，不过她姥姥姥爷都过世了，那里也动迁了。” “那她去哪干嘛？” “我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她妈妈生前经常带她去夕照湖玩，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崔思妍道。 陆明远懂了，沈虹芸想亲妈了。 第298章 死不了 陆明远记得盛阳北郊有个夕照湖，而且那里很偏远，只好打了辆出租车去往夕照湖。 汽车启动，年轻司机问道：“老板，去买别墅吗？我有熟人可以优惠。” “看我这身装扮像是买得起别墅的人吗？”陆明远笑问。 “人不可貌相，虽然您穿着朴素，但您身上有股气质。”司机夸赞着。 陆明远觉得这司机嘴够甜的，索性陪他闲聊。 “说说我有什么气质？”陆明远好奇着。 “一看您就是个官二代，官二代跟富二代不一样，富二代恨不得把他家所有金子都挂在身上，而官二代轻易不露富，年纪轻轻的举止言谈就跟老干部似的。” “感觉你在说我老。” “不是不是，是耳濡目染的官家之气。” “我要是官二代就更不能买别墅了。” “那是你还不了解夕照湖别墅区，每家每户院子相隔三十米，隐私非常好，互不干扰，就连明星都来这里买房。” “你还挺会推销的。” “当然，”司机笑了，“我媳妇就在夕照湖卖别墅，别人98折，我媳妇能拿到95折。” 司机说着拿出一张名片塞给陆明远，其实他也不敢断定陆明远是不是买别墅，反正给张名片也不亏，没准就揽了一单生意。 “我是去湖边找人的。”陆明远道。 司机略有失望，但也不介意，问道：“知道位置吗？夕照湖很大一片面积的。” “还真不知道。” “没事儿，我带你兜一圈。” 夕照湖这边正在开发别墅区，多家名企都在这里分割地盘，同时他们也在湖边修了一条环湖路，也是为了彰显实力的。 环湖半圈，就在一处湖边看到了沈虹芸的身影，在夕照湖的映射下显得弱小孤单。 看得出沈虹芸的确来怀旧的，梳起了两条小水辫，穿着一条碎花短裙，脚上是黑带厚底凉鞋，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悬空在堤岸上。 似乎知道有人过来，沈虹芸转头看去， 一双黑眸惊讶的眨了眨，随后晃了晃双腿，笑道：“看来你知道我快死了。” “是啊，我会给你买块好墓地的，写上沈虹芸永垂不朽。”陆明远调侃着坐在了旁边，拿出矿泉水给她喝。 “讨厌，我的命只能我自己开玩笑，不许你开玩笑。”沈虹芸嘟起了粉嫩薄唇，拧开矿泉水喝着。 陆明远看着她的嘴，真想亲一口。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一静，但也没必要跑这么远吧，这里都是建筑工地不安全的。” “我哪知道这里开发了呀，小时候这里是我姥姥家，我跟妈妈经常到这里来玩的，” 沈虹芸说完，又笑道，“我就快见到妈妈了。” 看到她目光里的晶莹，陆明远揽住了她的肩膀， 沈虹芸就势靠在了他的怀里，情绪瞬间崩溃了，“可我不想死的那么早啊，呜呜呜。” 哭声震颤，撞击了陆明远的心灵，“傻丫头，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你不用安慰我啦，你说过我爸的病你治不好，只能抢救，我也不能24小时跟着你呀，你不在我就会提心吊胆，还不如死了算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而且，你也不能娶我，你肯定娶婉儿姐的，婉儿姐肯定不让我跟在你身边的。” “...”这可没道理了，干嘛一定要娶齐婉儿。 “婉儿姐都能为你挡刀，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还成了你的拖油瓶。” “...”若是那样，似乎是有点可怜了。 “而且...” “好啦傻丫头，别在这编剧本了，琼瑶剧看多了你是。” “我就是悲剧的女配角嘛。” “胡说八道，医生都说了，你现在年轻，症状也很轻，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彻底治好的。” “我查资料了，开刀活十年，吃药也是活十年，我还是留个全尸吧。” 沈虹芸的自嘲把陆明远逗乐了，摸摸她的头，问道： “在辽墓祭祀坑你誊抄的文字都抄完了吗？” “早就抄完了。” “都翻译出来了？” “后面还有一些没翻译完，主要是有些理解不了。” “翻译一半了吗？” “都有百分之八十了。” “那就好，你死不了的。” “为什么？” 沈虹芸猛然坐直身体，跟这个祭祀文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这个是一种古代的调息养生术，准确名称叫藏传密宗。” 沈虹芸瞪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说这是瑜伽的祖宗，难道可以救我的命？” “是的，这可是失传而被篡改的心法，你找到的是原版。” “我能学？” “是的，你学了就不会死，只是...” 陆明远有些不好往下说了。 “只是什么呀？”沈虹芸急的直拽他的胳膊。 陆明远道：“只是你身体太虚弱，需要我施针辅助才行。” 陆明远说着将目光定格在沈虹芸的胸前。 沈虹芸渐渐收回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红润了， “非要这样么？” 陆明远点点头：“第一次我需要用银针帮你打通全身经络，引导你体内的气血运转，让你自己能真切感受到体内的器官结构，然后你就可以每天自行调息运转气血，增加人体自我免疫力，下一次，也就是你要开心宫的时候，我再用银针给你辅助，打开心宫之后，你就可以自我调节，改变病变使人体达到平衡，从而治愈自身的疾病。” “听着好神奇。”沈虹芸由衷的感叹着。 “是的，人体的结构本身就是个神奇，它仿佛是一台精致的机器，却又不需要外来的动力，所以，人体是可以自己改变自己的。” 沈虹芸认真的点点头，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 “晚上的，需要静，不能有人打扰。” “好，那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陆明远点头。 “那我死不了了，对不对？”沈虹芸再次确认。 “对！” “嘻嘻~” 沈虹芸笑着又钻进了陆明远的怀里，一双小仙腿又开始晃啊晃的。 第299章 母校 郝谷兰打来了电话，她联系了东原大学检测机构的一名教授，让郝常旭陪他去，因为郝常旭认识。 而今天是周五，明后两天检测中心放假，但这名教授带着他的研究生小组可以加班检测，正合陆明远心意，这样可以避免夜长梦多。 时间比较紧，所以安抚好沈虹芸，打车将她送回医院门口，换上郝常旭二人继续打车前往东原大学。 沈虹芸回到病房笑嘻嘻着。 “臭丫头，老爸马上要做手术了，你先给老爸的心脏上了一课。” 沈书华故作恼怒着，心里却是在心疼女儿。 沈虹芸噘嘴道：“我不想装嘛，出去走走就好了呀，等你手术之后我肯定当个乖女儿。” 沈虹芸说的也是实话，没人知道自己寿命只剩八九年还能淡定的，她装不出来。 “那就好，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每年都有新的药品和技术产生，不用怕。” “陆明远有办法给我治病了，我不用吃药也不用手术。” “真的能治好？”沈书华诧异着，他记得陆明远说自己的病都是吃中药延缓，早晚是个问题的。 徐达和崔思妍也都不可思议的看向沈虹芸，不吃药不手术也能治好？ “不告诉你们，这是秘密！” 沈虹芸说着脸却是红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逃不过沈书华的眼神。 沈书华相信这是真的了，只是具体的原因或许没必要多问，陆明远就会一些新奇百怪的功夫，不管咋样，把女儿的命交给陆明远了。 ...... 郝常旭和陆明远都是东原大学毕业的，二人回到母校也是颇有感触，校内马路重新修过，楼房依然很老旧。 陆明远脑海里的记忆不断的涌出，曾经的陆明远也算德智体美劳全优，就是有点老实。 二人到了检测中心的后门，其实校外有正门可以直接进入，只是校内更隐蔽些，而且二人也想重温一下母校。 跟值班室的人说明来意，上了二楼，来到主任办公室，一名中年男人等在这里。 “你好，罗教授，我们来了。”郝常旭礼貌的问好。 罗世平扶了一下眼镜，“常旭啊，多少年没见了，成熟多啦。” “是啊，有七八年了，当年念书时您没少照顾我。” “哈哈，我可是把你当成自家孩子。” 罗世平笑着拍拍郝常旭，他和郝谷兰是同学，所以受郝谷兰之托照顾郝常旭。 二人寒暄两句，把陆明远介绍给罗世平。 陆明远将五支小白烟给了罗世平，罗世平看了看烟，闻了闻，道：“没有品名的，这是假烟？” “目前是这么怀疑的，我们更想知道烟里有没有对人体有害物质。” “烟草本身就对人体有害，能不能说的具体点？” “导致慢阻性肺炎的物质。” “过量的硫磺。”罗世平笃定道。 “那就麻烦罗教授尽快给出报告了。”陆明远见他这么专业，心里就放心了。 “可以，周末加班，顺利的话周日晚上出来，不顺利就得周一了。” “多少钱？” “加班费就不要了，一共2000。” “能开发票吗？” “只能开收据，我这可是看在郝主任的面子接急活哦，”罗世平笑道，“不过，我们出具的报告肯定有效的。” 陆明远想了想，收据也行，反正都算在这次调研费用里。 陆明远拿出2000元给了罗世平，罗世平写了一张收据。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女子进来，问道：“罗教授，烟到了吗？” 罗世平道：“在这，你们几个先拿去分组浸泡，一会我就过去。” 陆明远与女子对视一眼，二人都愣了一会，才从记忆里找到了对方。 天涯何处不相逢这话用这里不太合适，或许应该用冤家路窄了。 “蹭饭女？”陆明远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么一个名词， 让罗世平和郝常旭都莫名其妙着。 “别胡说八道！”女子顿时急了，脸色一红一白的。 她叫陈倩倩，在一次校内联谊会上认识的陆明远，后来每到吃饭时间就在食堂门口跟陆明远偶遇，然后打饭时就让陆明远帮她打，陆明远只得刷自己的饭卡。 这一举动一度让人误会是他的女朋友，陆明远也实在太老实了，也以为对方是想跟他谈恋爱。 结果有一天看到她跟别的男生在小树林里亲热，陆明远憋了半天，问出了一句话：“原来你是蹭饭的啊？” “你们认识？”罗世平问。 “不认识！”陈倩倩抢先回答。 “罗教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郝常旭看得出陆明远对这个女孩意见很大，不想陆明远说出难听的话得罪了人家，就拉着陆明远往外走。 陆明远的确想说点啥，考虑到还需要人家化验，就忍了回去。 “你们肯定认识。”罗世平笑着看向陈倩倩。 陈倩倩道：“大学时追求过我，挺烦人的，吃了他几顿饭分手了，就说我是蹭饭女。” 罗教授哦了一声，心道那你急着撇清关系干嘛，还是心虚了。 “一定要给他做检验吗？”陈倩倩拿着烟问。 “两千块，不要白不要。”罗世平晃了晃手中的钞票。 陈倩倩看着钱，眼睛转了转，从中抽出了两张。 罗世平随手拍了她屁股一下。 “外面有人。”陈倩倩收起钱就出去了，脸上浮现一股厌恶之色。 陆明远和郝常旭返回到医院，正好晚饭时间，大家在病房内吃着晚饭。 刚吃不一会，林巧雯来了电话，说他家门口有个可疑人物在转悠，也是戴着黑口罩，和刘铁军身材差不多，但林巧月断定不是刘铁军，林巧雯不放心就给陆明远打了电话。 陆明远想了想道：“不管是不是，我让伍局安排人暗中保护你们，晚上把门都锁好，这几天不营业了。” “那你啥时候回来？”林巧雯的语气里有些担忧着。 “可能得周一了。” 林巧雯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陆明远一边吃饭一边合计着，事情有些蹊跷，按说刘铁军不可能这个节骨眼出来的，应该不是他，可是，什么人会装扮他？ 陆明远给伍峰打了电话，说了林巧雯家门口出现的奇怪人物，伍峰也觉得奇怪，表示即刻派人暗中保护姐妹俩，但伍峰觉得或许就是巧合。 陆明远感觉不像巧合，可自己的确回不去，明天沈书华还要做手术，如果他不在，沈书华肯定不放心，能够感受到沈书华现在对他的依赖。 再有小白烟的检测刚刚开始，明天还得去检测中心看看。 想到检测中心，陆明远又有点不放心了，现在不知道小白烟幕后老板的情况，有没有跟踪他到检测中心，会不会在夜里去捣乱？ 再有这个陈倩倩也不是个好鸟。 第300章 基础入门 吃完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书华让陆明远带虹芸去夜市转转，然后回医院对面的酒店休息， 市委办在那里预留了十间房，就是给桦林来的人预备的。 沈虹芸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拉着陆明远就出去了，如同小情侣一般。 大家也都看出沈虹芸心情很好，有陆明远在身边，她就有了主心骨。 沈书华看着二人的背影，由衷的笑着，待到房门关上，沈书华的笑容渐渐收回。 “齐云山过分了，竟然要把陆明远送到集运中心去，我这还没咽气呢。”沈书华躺下来看着棚顶自言自语着。 郝常旭道：“市政办明天安排车来盛阳，应该是齐市长要来看望您的。”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更想看的人不是我。” 沈书华冷笑着，齐云山被自己挡了道，肯定会来省里找人说道说道， 只是现在的省委还属于空窗期，顾维明本该前天上任，结果老丈人生病了，耽搁在京里， 那么齐云山应该会跟于正国见一面，获得他的支持。 “常旭，桦林那边你还要多关心关心，政府那边我不插手，但也不能由着他们。” 沈书华的话有股子狠劲，在郝常旭的印象中，沈书记还是第一次这种语气，直白且专横， 很明显针对的就是齐云山，能让沈书华对齐云山这种老黄牛下手，原因不仅仅是齐云山想动陆明远，怕是更多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女儿。 以前沈书华和齐云山都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陆明远，现在看，沈书华有这个想法了，为了女儿的健康，所以他要阻挠齐婉儿和陆明远的关系， 办法就是把齐婉儿这个天之骄女的身份去掉。 真是难为天下父母心了， 有些话郝常旭是不能说的，沈书华还是不了解陆明远，陆明远可不是因为沈虹芸和齐婉儿的背景才去追求的，他可是连乡下姑娘都不放过的。 ...... 离医院较近的是盛阳北庙夜市，陆明远念书时经常来这里，这几年夜市更加规范了，连小吃摊车都统一规划。 二人逛了一圈，沈虹芸吃了喜欢的榴莲酥和珍珠奶茶，又买了好看的发夹，心满意足的朝陆明远笑着，如同考了满分得到奖励的孩子。 陆明远看了眼时间八点半，带她去了东原大学，他还是对检测中心的安保有些不放心，反正离的不远就去看看。 检测中心的小楼朝外大门紧闭着，二楼两间屋子亮着灯，说明罗世平的确在加班，估计也不会太晚。 陆明远让沈虹芸等在院外超市，一个人翻墙进了学校，来到校内的入口，这里却是没锁，值班室一名保安捧着一本小说看着，电视里播放着某个电视剧。 陆明远弯腰躲过了值班室，上了二楼。 楼道内很静，走廊灯都亮着。 陆明远只是想看看这里的安保问题，这么看的确不严谨，毕竟学校不会想到有黑恶势力会来这里做坏事。 陆明远也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现在的杏山县警力布控森严，来桦林的路都封锁了，刘铁军他们也自身难保。 化验室的门开了，几人走了出来，陆明远连忙躲进了厕所。 罗世平与三名研究生出来，关闭了化验室的灯，说明他们今晚的工作到此结束了。 随后两名男的下楼走了，陈倩倩和罗世平进了办公室。 陆明远看到这一幕感觉有些别扭，别人都回家了，这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好奇心使然，陆明远悄悄走到门前，贴耳听着，果然不一般的对话传了出来， 陆明远听着直咽唾沫，这特么衣冠禽兽啊，陈倩倩你也这么堕落了吗，你这蹭饭蹭出新高度了。 打情骂俏还是欲拒还羞，弄得陆明远都分不清了 门缝看不到里面，窗户有点高，索性从包里拿出数码相机，打开镜头，抬高到门上的窗户，录了三十秒，收回相机，转身下楼了。 值班室的保安去热水房泡面去了，陆明远大步离开了小楼，翻墙回到外面。 沈虹芸紧张的等在这里，“你去干嘛了呀？” “我也不知道我干嘛了。”陆明远苦笑，打开数码相机，播放录下来的画面，他也想看看到底录下来什么画面了。 “你录什么啦？”沈虹芸凑过来看。 “少儿不宜。”陆明远关上相机，没让她看。 其实画面中不至于少儿不宜，都是陈倩倩的半推半就，只是这种龌龊事不想让沈虹芸知道，她的世界里理解不了这种事情，因为她是含着金疙瘩出生的，沈书华给她铺好了成长的道路，即使考研，她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导师。 陆明远看着二楼亮着的灯，捡起一块砖头扔了上去， ‘咔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陆明远拉着沈虹芸就跑。 这一砖头不仅能震慑一下狗男女，还能起到提高安保的作用。 陆明远也只能这样了，他总不能在这里守一宿。 二人回到酒店，陆明远办理入住，给他留了个大床房，一个人住。 沈虹芸就在隔壁，抱来了厚厚的笔记，是祭祀坑里誊抄翻译的文字。 陆明远翻看着笔记，不由得佩服沈虹芸的专劲，这种在外人眼中跟天书似的东西，她竟然翻译个八九不离十了。 “快给我讲讲这到底是什么。”沈虹芸道。 陆明远道：“古老的国度有一种心法，衍生出两种心法，一种就是你见过的瑜伽，当然也是改变过的现代瑜伽，另外一种就是藏传密宗，是以修身养生自我调节为主的功法，也就是这本。” “我听说瑜伽也是修身养生的呀？” “是现代人们给它的定义，实则，最古老的瑜伽源于性崇拜，当然对人体的协调优点也很多，所以被传播下来。” “那这本功法怎么回事？为什么在祭祀坑？” “这一点我也不明白，我所知的是最先出现的时期是大唐皇宫，后来是大明皇宫，在这期间就不清楚了，耶律倍虽然是契丹人，但崇拜中原文化，我猜想这是他流落到后唐时期，看到了这本密宗，然后誊抄下来，而他的后人以为这是耶律倍的作品，就给刻在了祭祀坑的七角台上，用以纪念耶律倍。” “然后，咱们就有缘见到了。”沈虹芸欣慰道。 陆明远道：“的确，尤其是和你很有缘。” “不对呀，就算别人见到也不懂，而你却懂，你怎么懂的？” “我是历史系高材生啊，再说了，这个和我陆家的调息术很像，我怀疑陆家先祖也是见过这本密宗，照猫画虎学了皮毛。” “哇，那你们陆家也是有上千年的传家宝的！” “不说这个了，我先教你入门。” 陆明远不想继续探讨陆家的事，他说的陆家和沈虹芸以为的陆家不是一回事。 “人体有七个能量中心，分为海底宫，脐宫，太阳宫，心宫，喉宫，眉间宫和顶宫，主管人体七大系统的自我调解，学会这种功法就可以超越人体自我调解的极限，达到疾病的良性转归，只是，七个能量中心属于沉睡状态，就要把它们唤醒...” “我开始怀疑科学了。”沈虹芸打岔道。 陆明远敲了她一下脑门：“你所了解的科学是科学，你不了解的就不是科学了？” “感觉像玄学。” “玄学是个伪命题，没有意义。” 陆明远继续讲解着基础知识，同时也在领悟这本密宗的高深之处。 一个小时过去了，沈虹芸如同听天书一般，昏昏欲睡，又被陆明远敲了一下脑门。 “不许睡觉，现在你先尝试一下基础入门，我给你施针打通经络。” 沈虹芸哦了一声，开始盘腿打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睛，斜眼看着陆明远，似乎有什么害怕的事将要发生。 陆明远点点头：“脱了吧。” 第301章 别惹我就行 第二天一早，桦林市委市政府大大小小官员都聚集在病房，送沈书华进手术室。 沈书华一眼就发觉了沈虹芸的异常，这丫头比昨天精神多了，说话的声音都中气十足了，甚至比以前还健康。 沈书华看向陆明远，欣慰的点点头，至于发生了什么，他不想知道，只要女儿能健康就好。 手术预计大概三个小时，9点进入手术室后，大家各自找地方休息，有的也离开了医院。 11点，大家又聚集在手术室门口，12点，专家出来了，表示很顺利，只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天。 大家相互庆祝着，仿佛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齐云山跟秘书长程学林叮嘱两句后续的护理问题，然后就号召大家都回去改天再来，全程没搭理陆明远。 陆明远和郝常旭送这些领导下楼，送到住院部门口就不送了，因为这些人来到省城都不会轻易回去，肯定会去拜访各路官员。 陆明远望着人群的背影，指了指旁边的长椅，二人走过去坐下。 “罗世平和你姑姑是什么关系？”陆明远问。 郝常旭道：“跟我姑姑是同学，罗教授说念书时追我姑姑没追到手，挺幽默的一个人。” “老色批一个。”陆明远拿出数码相机给郝常旭看。 郝常旭无语的揉头，，曾经他很敬重的人，竟然也这样。 都说漂亮女孩别考研，要么有钱要么有权，从视频里的举动可以看出，陈倩倩属于被动，反感却不敢抵抗，当然也有勾引之嫌。 “你不会是要举报他们吧？”郝常旭想到这种可能，毕竟陆明远挺讨厌这个陈倩倩的。 从视频里的举动可以看出，女孩属于被动，反感却不敢抵抗。 陆明远道：“陈倩倩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怕她使坏，这个罗教授也不靠谱，不太可信，所以，别惹我就行。” 陆明远是怕检测报告没出来之前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一旦罗世平得罪了陆明远，陆明远就要反击了，所以想先跟郝常旭打个招呼，毕竟是他姑姑的朋友。 郝常旭点点头，明白陆明远的意思，也在暗自希望罗世平长点心吧，别得罪陆明远。 就在此时，一个女孩的身影走向住院部，陆明远的眼睛又亮了。 郝常旭通过他的视线也看到那个女孩，又无语的看向陆明远，看到美女就直眼，这小子... 没等郝常旭腹诽完，陆明远一个箭步追了进去。 “喂，你认识我不？”陆明远追上女孩问道。 女孩瞄了他一眼，身体往旁边移了一下继续上楼。 “咱俩是邻居啊，高家镇培训中心宿舍！” 女孩脚步微微凝滞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继续上楼。 “我叫陆明远，镇委副书记...” 女孩的脚步这才停下，只是头也没抬淡淡的说了句‘你好’，然后继续上楼。 陆明远越发的尴尬了，好像自己拿官帽压人似的。 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可是这个样貌太像了，像他前世最喜欢的妾室青荷。 所以，模样不会记错，肯定是住在隔壁的那个神秘女孩。 而且她身上的香味和走廊洗手间里每天清晨留下的一样。 陆明远也不自找没趣了，跟在后面默默上楼，到了三楼的骨科住院部，女孩拐了进去。 “爷爷，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女孩迎上一名白发老者，老者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着。 “屋内无聊，我想找人聊聊天。”老者笑道。 “他们俩呢？” “我让他们俩出去吃饭了，总吃医院的饭太没味了。” “我陪您回病房，不许自己走动。” 女孩扶着老者往回走，偏偏这个时候，老者的腰部似乎痛了，身体靠在墙上，渐渐坐了下来， 摆手苦笑道：“让我在这歇会吧。” “那怎么行，太凉了。”女孩想搀扶却扶不动，四下焦急的看着。 陆明远走了过来：“老先生，我背您回病房吧？” 女孩错愕的看着陆明远，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眼看陆明远。 老者看了眼孙女，问道：“你朋友？” 女孩没回答，只是纠结的咬了咬唇。 陆明远蹲下，不容老者多想，背起老者，在女孩的引路下进入一间病房， 第302章 软肋 病房跟沈书华的配置一样，属于单人间，说明这老头也是非富即贵。 “谢谢你小伙子。”老者躺到床上欣慰的看着陆明远，如同看着未来的孙女婿。 “我叫陆明远，高家镇的，和您孙女一个单位，都在镇政府上班。” 陆明远已经知道女孩是谁了，她的声音就是广播站里的声音，所以她应该是广播员赵雨思。 “他是镇委副书记。”赵雨思补充道。 老者哦了一声，起初的笑意渐渐收回，也不说话了，看来对陆明远的身份不太喜欢，这就是赶陆明远走的意思。 “老先生，您的骶髂骨怎么受伤的？”陆明远没有想走的意思，而是问起了病情。 “摔的，老啦。”老者叹息道。 “感觉不是，是被人打的。” 陆明远也不拐弯抹角了，对方不待见自己，那自己也就直言不讳了。 七十多岁老者被人打，那可是有些丢人的。 果然，老者脸色渐渐暗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高家镇的副书记，同时我也是懂正骨的，刚才背您的时候我摸过您的骶髂关节，您的疼痛反应告诉我不是普通的外力所伤，如果是摔的只能产生一次到两次伤害，而您这个属于同一部位产生三次以上的伤害。” 陆明远想说，您老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了，这么大年纪了被几个人按在地上疯狂的踩踹。 老者的表情阴晴不定，心中的疑虑也减低很多，如果这小伙子是中医那就可以理解了，否则他被打这件事一般人不可能知道。 看老者的表情，赵雨思明白了，急道：“爷爷，是谁打的您？我二叔不知道吗？” 老者摆摆手，意思是你别管。 陆明远看着床头的病症卡，腰椎损伤，这是要做手术的意思， 这种损伤也要开刀？ 陆明远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了，毕竟这个赵雨思对自己太冷漠了。 然而，却在离开的这一瞬间，正好看到赵雨思眼中泛着泪花，正努力的不让泪水流下来。 麻痹的，这模样跟青荷太像了。 青荷曾是罪臣的女儿，本来要被送到教坊司的，被陆明远通过关系拦了下来，改了名字纳为小妾，深藏后院。 青荷可以说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陆明远喜欢，尤其是弹琴时眼角泛泪，思念亲人时的神情，跟这个陈雨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没办法，同情心泛滥了，本来不想管，就当是为青荷做点事吧。 女人啊，真特么是自己的软肋。 “老先生，屋内没有外人，如果您信我，我可以用手法给您复位，当然，会有些疼痛。” 陆明远还是说出让二人诧异的话。 没等老者答话，赵雨思先拒绝了：“陆书记，谢谢您的好意，还是等着做手术吧。” 她可不相信一个镇委副书记能比省医院的医生厉害，何况这么年轻的中医。 “赵雨思，你知道这种手术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吗？”陆明远问。 “我知道，几个月不能下地，甚至会伤及神经，可我爷爷不想坐轮椅维持。” “如果你们信我，现在就可以出院，大步流星的出院。” “...” 赵雨思无语的偏过头，这样的人怎么当上副书记的，都是靠吹牛皮上去的吗？ 赵雨思是一点也不信陆明远，可老者却被陆明远的话打动了。 本来他不相信奇迹，怕的是奇迹太具有诱惑力，那他就希望发生奇迹。 陆明远伸手去探老者的脉，老者好奇的看着他。 片刻，陆明远道：“您老身体不错啊，心脏强劲有力，血脉通畅，真气从之，练家子？” “呵呵，还行，能看出我是练家子，每天早上我都打太极拳。” “这可不是太极拳的事，您老是练过民间武术的。” “何以见得？” “民间武术经历数百年传承，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以防身为主，注重上肢的力量速度灵活性和协调性的训练，而忽视了站桩、打坐、调息等方法来调理身心、增强内力，您老的太极也白练了，底盘不稳。” 陆明远的话让老者表情凝滞了，自己的情况的确如此，他从小就开始练习赵家拳，一般的地痞流氓都打不过他，只是，遇到强大的对手时就觉力不从心，后来，他找了武术老师帮忙分析，人家就说赵家拳的底盘练习不足，所以他又开始学习太极拳，似乎作用不大，这一次就是被几人把腰踹断了。 如此看来这个年轻人要么了解自己，要么就真有本事。 目前看，高家镇的一个小书记很难了解到自己，那么他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了。 “给我正骨你要什么条件？”老者问。 赵雨思错愕着，这就把爷爷说服了？ “我和您孙女是同事，不谈条件。” “可我孙女似乎不太喜欢你。”老者开诚布公。 赵雨思尴尬着。 “我是她领导，为下属的家属办点事也是应该的。” “这话就假了，你喜欢我孙女。”老者笑道。 “男人不喜欢漂亮女孩那就不叫男人了，老先生，没必要说的那么直接吧？” “哈哈，那好，我信你，怎么个手法复位。”老者四肢放平一副任人宰割的气势， 他真的信了吗？并没有，只是陆明远给他的承诺太具诱惑力，因为他急于现在就站起来，去办他该办的事。 大不了，还是做手术，所以他赌了。 陆明远道：“先针灸，再手法复位，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期间会比较疼，您老要是喊尽量小点声，别把医生喊来。” “老子被五个人踢皮球，一声没吭，来吧，小伙子！” 赵雨思见这情况知道阻止不了爷爷了，也管不了这个陆书记，连忙跑出去找人。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医生还没回来，护士站两名小护士赖洋洋的趴在工作台上，看来指望不上她们。 赵雨思只好给爷爷的贴身管家祁大年打电话，祁大年正在外面办事，一听这情况就急了，连忙给两名护理保镖打电话，把他们臭骂一顿， 两名保镖刚吃完饭回来，正在楼下抽烟，吓得连忙跑上三楼，冲向病房， 病房门口，赵雨思却打不开房门了，保镖心急，就想踹门， 然而，刚一抬腿，门开了。 第303章 身份 陆明远打开了房门，两名保镖见到陌生人在病房挥拳就打， 陆明远退后两步再次迎上二人，直接一人一拳怼在了胸口，让二人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赵雨思紧张的跑到病床前，就见老者缓缓的坐了起来，看着地上的两名保镖，笑骂：“两个废物玩意。” “爷爷？” “给我办理出院。” “爷爷！” “怎么着？还需要我下地给你走两步？” 老者说完一翻身下地了，调皮的围着病床走了一圈，摊开手，看吧，好了！ 赵雨思捂住了嘴，怎么可能？明天就要进手术室了，今天却康复了，真的被陆明远治好了？ 两个保镖坐在地上也懵逼了，麻痹的，这一拳白挨了，不会给补助了，人家是真本事。 老者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道：“通知下去，明天我要参加姬老太太的寿宴，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赵广生是打不倒的！” 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老者笑道：“我特娘现在比你走的都快！快点安排，我先出院了。” 挂了电话找出一张名片递给陆明远，“有事就打这个电话，别看你是个官员，在盛阳你也得夹着尾巴走。” “好的，这几天也不要剧烈运动，否则还得倒下。”陆明远感觉这老头太爱折腾，像个老顽童。 “知道，正骨钱我还是要给的，跟我孙女算账，哈哈。” 老者爽朗的笑着走出病房，又折回来拿起一把龙头拐杖抗在了肩上。 走廊里，老头大步流星， 就连护士站的两名小护士都探出头瞪眼睛看着，如同看到了怪物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赵雨思问陆明远。 “我不是说了嘛，手法复位，没骗你吧。”陆明远笑道。 “你是书记...” “书记怎么了，就不能多才多艺了？我的本事多着呢。” 赵雨思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犹豫了一下道：“诊金多少钱？” “随意，你觉得值多少就给多少，不用急，回高家镇再给我也行。” 陆明远说完走向楼梯间。 沈书华的病房在十楼，陆明远要走上去，也是想趁这个时间给王红梅打个电话，他想了解一下赵雨思的背景，老者给他的名片却是一个叫祁大年的人，不姓赵，而且没写工作单位，似乎有些神秘。 王红梅听到赵雨思的名字就问陆明远出什么事了，陆明远只说在盛阳医院遇到了。 王红梅这才放心道：“她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的，难怪你好奇。” 这么说王红梅肯定是知道的，陆明远道：“给我说说，实在好奇，还有一个老头，似乎不是一般人。” 王红梅笑了，不想说都不行，道：“广生集团你听说过吧？” 陆明远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头就是东原省乃至全国闻名的富豪赵广生，产业涉及地产，酒店，建材，汽车配件乃至娱乐业。 只是他的孙女怎么会在高家镇当广播员？ 王红梅道：“赵雨思是他的孙女，京媒学院播音专业毕业的，来咱们小镇当播音员只是暂时的，过了秋就该回省里了。” “为什么来高家镇实习？”陆明远还是不理解。 “其实，她是来悼念的，她父亲曾经是高家镇的镇长，那年她母亲来看望她父亲，正好赶上了91年的那场洪水，他父亲去参与抗洪，她母亲也非要跟着去，结果他们夫妻二人都死在了抗洪一线， 赵雨思刚毕业就来这里实习，就是为了悼念她的父母。” 陆明远明白了，这是要用她的声音悼念父母， 也就是说在她的内心世界，父母的灵魂留在了高家镇的小凉河。 了解了赵雨思的身份，也明白了赵广生知道他是高家镇副书记时的表情， 看得出，他对高家镇的领导心有怨念，或许就跟赵雨思爸妈的死有关。 “对了明远，”王红梅又道，“赵雨思还有个大姐是是省委宣传部宣教处的处长，好像不到30岁，那可是东原省未来的一颗政治明星。” “漂亮吗？”陆明远随口就问。 王红梅噗嗤笑了：“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是让你有机会就跟赵雨思处好关系，能认识她姐姐就最好了。” “是不是周书记和高镇长都不了解她的背景？”陆明远想到了这种可能，否则肯定当菩萨供起来，不会成为小透明。 “的确，赵雨思是通过县电视台来的高家镇，而县电视台的人说是市里宣传部介绍的，拐的弯有点多，就没人去琢磨了，我也是觉得赵雨思想清静，就没告诉别人，免得受打扰。” 陆明远很赞同王红梅的处事，看得出王红梅也没有打扰赵雨思，在官场上像王红梅这种有底限的人可不多了，能告诉陆明远，也是因为陆明远发觉了不寻常，那就没必要瞒着，早晚都会知道，还送了个人情，也说明了她的敏锐力。 沈书华离开手术室进u重症观察，需要两天时间，郝常旭和徐达也就可以休息两天了。 崔思妍让他们几个年轻人出去玩玩，放松一下。 郝常旭和徐达表示他俩要回宾馆补觉，不跟陆明远他俩去玩。 沈虹芸嘟着嘴表示愤怒，脸颊却是红的，她明白这是给她和陆明远二人世界的机会。 其实沈虹芸也没心情去玩，她还想去夕照湖。 昨晚打通了经络，每天都需要调息运转气血，只有这样才能快速的达到开心宫的条件， 沈虹芸知道陆明远周一就得回桦林，所以珍惜一切时间，尽量熟练到自己能调息运转气血。 之所以选择夕照湖，是因为需要一个心静的地方，酒店已经不合适了，也不需要针灸辅助，在酒店她会想起昨晚赤身面对陆明远的样子。 唯有夕照湖，能让她心静。 陆明远看了看天，“可能是要下雨了。” “那就去不了夕照湖了？”沈虹芸有些失望。 “其实，在雨中修行更适合进步，敢不敢去试试？” “淋雨么？” “怕吗？” “有你在没什么怕的！”沈虹芸挥动着秀拳。 第304章 投石问路 齐云山带着秘书侯凯来到了长白街七号，省委家属一号院。 在三十年代这里是日系住宅区，都是别墅和公馆，经过改造，减去了很多日元素，但外表还是能看出当年的风貌。 由于肃静环境好面积大，所以只有副部级以上的官员家属才能住进来，而且基本上退休的老常委也可以一直住，除非过世或者主动搬离。 车上有通行证，门口的警卫又检查了齐云山的工作证，这才让他们开车进入。 停靠在一所别墅前，齐云山没让秘书和司机下车，亲自拎着礼品按下门铃。 门开了，正是省长于正国。 “呦，省长在家啊，我不请自来，是想给嫂子送点山野菜的。” 齐云山故作惊讶着，实则他已经打探好了，于正国就在家里。 于正国笑道：“还好我在家，上次去桦林，书华给的冰葡萄，让我拉了一天肚子，你这个山野菜我得检查检查。” “不会不会，我这个纯野生无污染，不冷冻不冷藏，新鲜。” 二人说笑着进屋，于正国的爱人李颖芝从二楼下来，跟齐云山问好，看到野菜很高兴，让保姆送到厨房，也跟了过去。 “听说书华的手术很成功。”于正国道。 “是啊，吉人自有天相，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还需静养。” 于正国点点头：“桦林的工作就辛苦你了。” “应该的，我就是老黄牛，这么多年了，习惯了。” 齐云山话里的意思是他就是干活的命，跟常务副市长没啥区别，依然没有掌握人事的权利。 于正国自然明白他的处境，那沈书华可不是省油的灯，离开桦林怎么可能放权给齐云山，也看出来齐云山的失落了，否则也不会来这里选择站队了。 如果于正国较起真来，他是讨厌齐云山的，在杨一夫的案子上，齐云山站在了沈书华的一边，而于正国是和副省长苏梦宇一个阵营的。 案件结束后，作为交换条件，省委书记孙茂田病退了，常务副省长苏梦宇去了政协，最主要的是于正国不再争省委书记的位置，上面也相互妥协了。 同时王世东揽下了所有案子，换得邢冰的减刑，而杨一夫身上的案子太多则另案审理。 当然，官场上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于正国现在也需要更多的人向他靠拢，来应对即将上任的省委书记顾维明。 可以说，杨一夫案子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顾维明。 “云山啊，你我都是东原的老人了，见证了东原省的蓬勃发展，当然咱们不该沾沾自喜，而是应该任重道远啊，未来的困难只会更大。” 于正国的话语基本上就是可以接收你的站队了，大家都是老人，自然应该共同面对新来的那位。 “是啊是啊，哦对了，听说您喜欢石头，我淘到一块石头给您留着玩。” 齐云山见于正国松了口，便从包中拿出一块鸭蛋大的石头放到茶几上。 于正国眼睛亮了一下，拿起来看了看，道：“这石头还真挺漂亮的，可我也不懂这个啊，你还是拿回去吧。” “我也是觉得好看，以为是啥宝贝，几十块钱的东西，就扔您这吧。” 齐云山嘴上说着心里却在骂着，你这也太谨慎了吧，昌化鸡血石你装不认识了，那我也只能装不懂了，这可两万八买的啊。 “云山，这我就要说你了，没事别总往古玩市场跑，你们那个黄世家就是教训啊。” “哎，我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眼下都有点焦头烂额了。” “怎么就焦头烂额了，你那个城中高架桥就很不错嘛，而且直通开发区，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桦林开发区可是停滞不前了，这是你的失误啊！” 开发区？ 齐云山怔了怔，那是历史遗留问题，当年沈书华申请下来的开发区，杨一夫不办事给撂摊子了， 于正国此时说这事，就是让自己拿起开发区的意思， 这个烂摊子可不好拿，已经被杨一军那混蛋给弄臭了，很多企业都避而远之的。 “云山，我知道你有难处，可是事在人为，你更应该扛起大旗拨乱反正的嘛。” 拨乱反正？ 齐云山恍然大悟，沈书华和杨一夫的烂摊子，他一个人扛下来，并且修改曾经的策划，就算他的政绩了，这个时候沈书华就插不进来了。 只是难度太大，这些年全国各地大搞开发区，真正做好的没几个，烂尾的地皮倒是一片一片的。 齐云山朝于正国点点头表示认可，目光里却依然等着于正国往下说。 于正国拍着沙发扶手道：“好好干，下周政府工作会议我会给你们提请加入国家级重点开发区，不过，你的时间只有三个月。” 齐云山眼睛又亮了，就是说如果他捡起开发区这个烫手的山芋，再把它做成国家级重点开发区，那么，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非他莫属了， 再抱着开发区这个香饽饽做文章，不出两年，他还会再升一级，成为副省长不是不可能的。 然后再以副省长的身份回来调研开发区，继续做文章，这个他亲手弄起来的国家级开发区就是他能下蛋的鸡了。 官途之上，有多少人都是因为抓住一个机遇，做了一辈子顺风船。 “有您这句话我就算豁出老命也要把开发区搞起来！” 齐云山想了想认真的表态，又道：“按照以前的计划怕是撑不起国家级这个称号，必须有一家龙头企业才好，这个难度很大。” “事在人为嘛，用真诚去打动那些企业家。” “我们桦林的企业家我倒是可以，只是实力还是不够的。” “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广生集团的姬春花明天七十寿宴，她是想邀请我参加的，但我的身份不适合去，不过，我儿子倒是会去，你若有想法可以跟我儿子一起去。” “太好了，您就是我的指明灯啊！” 齐云山兴奋的直拍大腿， 麻痹的，这两万八不白花，更主要的是这个队站对了，还得是于正国在东原根深蒂固，那个顾维明肯定玩不转这些企业家的。 而且，顾维明和沈书华关系不一般，自己动陆明远的事肯定惹了沈书华，所以自己必须选择于正国了。 而于正国也仅仅是暂时的蛰伏，他是不会甘心屈服于顾维明的。 所以这块石头不白送，当然这也仅仅是投石问路，以后还得继续投。 齐云山离开于正国的家后，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侯凯问下一步去哪，齐云山从包里拿出一卷字画，想了想道：“去彭部长家。” 如果可以，齐云山打算这两天拜访所有在家的省常委。 第305章 雨中 夕照湖边，陆明远和沈虹芸二人坐在雨中冥想， 任由雨水打湿衣服和脸庞，感受着天地之间唯我之感。 “冷了就说。”陆明远提醒沈虹芸。 沈虹芸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她要努力进入忘我的境界，这场细雨的帮助似乎真的很大。 正如陆明远所说，在雨水中，能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沉浸在一种宁静而深邃的意境中， 这种体验有助于放松心情，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找到内心的平衡与和谐。 而陆明远也在利用密宗里的诀要给自己以前学的做一补充，沈虹芸学的只是治疗自己的疾病，陆明远要学的，却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至于会如何强大，他也说不准，人体七宫在他身体里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也不知道哪一个最先开放。 说不清过了多久，陆明远忽然有种耳清目明之感，双眸微闭，却感受到了周边万物，如同看到了似的。 这是眉间宫打开了，如同第三只眼，似乎很神奇。 陆明远睁开眼看向水面，然后又闭上了，回手从身后捡起一个石子，运转体内真气，将石子弹向湖面， 只听‘噶~’的一声从雨水中传来。 “什么声音？”沈虹芸问。 “一只找死的蛤蟆。”陆明远道。 沈虹芸连忙睁开眼抱住腿，她害怕蛤蟆。 然而，就在她面前的湖面，一只翻瓢的蛤蟆已经死翘翘了。 “你打死的？” “闭眼睛打死的。” “吹牛，你闭眼睛再给我打死一个看看？” 陆明远点头，继续闭眼，用天目寻找湖面的生物， 找了好一会，却没有找到， 然而，却感受到了嘴唇的温热。 沈虹芸看他闭眼的样子很帅气，忍不住偷袭了他。 “不带趁机占我便宜的。”陆明远道。 “有能耐你就一直闭着眼。”沈虹芸挑衅道。 “谁怕谁。”陆明远继续闭眼。 沈虹芸又把脑袋凑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嘟起了嘴，道：“不亲了，再亲就是你想占我便宜。” “丫头，还有什么怕我占的么？” 陆明远说着就把沈虹芸抱在了怀里。 沈虹芸一边吃着雨水，一边仰视着陆明远的脸， 湿了全身，融化了心。 “热。”沈虹芸喃喃道。 “我也是。”陆明远道。 “怎么办？” “好办。” “...” 陆明远封住了沈虹芸的嘴，任凭雨水也无法阻断。 水乃万物之源，连接大地、空气、以及生物的纽带，更是人体主要组成部分， 沉浸在雨中也是一种对自由的追求和向往，对人情伦理束缚的释放。 临近傍晚，雨停了，陆明远带着沈虹芸又来到了检测中心，与昨晚一样，对着亮灯的办公室又扔出了一块砖头，随后逃之夭夭。 ... 第二天周日，早上六点就接到了赵雨思的电话，说要见一面，而且是立刻现在，却不说什么事。 陆明远约她在酒店大堂见面，赵雨思却说她已经在了，看来她已经打听好自己的行踪了，而且的确很急。 陆明远看了眼被子里熟睡的沈虹芸，轻轻下了床，脸也不洗就下楼了。 酒店大堂，赵雨思穿着一袭红色露肩长裙，脸上化了精致的妆，波浪长发散落两侧，胸口戴着一条镶嵌红宝石的白金项链。 若不是陆明远认识她，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时尚女孩竟然在尘土飞扬的高家镇当一个播音员。 “为什么穿的这么正式？”二人在沙发上坐下，陆明远笑问。 赵雨思没回答，似乎很着急似的，拿出一张支票，道：“这张两万元的支票给您，当做昨天正骨的诊金。” “就为了给我送支票？”陆明远问。 “不是，我还想求您一件事，” 赵雨思有些为难道，“能不能陪我爷爷参加我奶奶的七十寿宴？” “给个理由。” “我爷爷昨晚又和人打架了，虽然没受大伤，但是今天早上他的腰有些疼，他很要面子的，不想在会场上坐轮椅。” “你爷爷是商人，干嘛总和别人打架？” 陆明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七十岁的人了，就算懂点拳法也不至于总跟人挑战吧。 “这件事两句话说不清，我爷爷说你手法很厉害，只有你能让他不丢面子。” “我以什么身份参加宴会？”陆明远问。 “以我爷爷保镖的身份。”赵雨思有些愧疚的说道。 陆明远想了想道：“他坐着我站着，他吃着我看着？” “你想吃呀？”赵雨思问。 这不废话么，堂堂镇委副书记，怎么能给商人当保镖，这个赵雨思的觉悟还是有点嫩了。 陆明远道：“这样吧，我以你领导的身份，不就可以上桌了吗？” “那你也不能坐在主桌的。”赵雨思歉意的说道。 陆明远懂了，级别不够，算了，老子不去就是了。 陆明远刚想拒绝，就听赵雨思纠结的说道：“要么，要么您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参加。” “额，这个不太好。”陆明远连忙摆手。 “只有这样，您才能跟我爷爷坐在一张饭桌上，一旦有事可以第一时间帮我爷爷。” 赵雨思说着又拿出一张两万元的支票放在茶几上。 看到支票，陆明远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这个可以有。 “好吧，男朋友就男朋友，以前听说有女孩租男朋友回家过年的，我现在是见识到了。” 陆明远收起了两张支票，当她男朋友不丢肉不丢脸的，不至于跟钱过不去。 再有王红梅说过，她的大姐是正处级的干部，未来的政治明星，或许有机会可以熟络熟络，多个朋友多条路。 第306章 休息室 二人商讨间，沈虹芸下楼了，朝陆明远走了过来，好奇的看了眼赵雨思。 陆明远对沈虹芸晃了晃支票，道：“她租我当她男朋友参加个宴会，上午你自己出去玩吧，不许乱跑。” 陆明远说完就去上楼洗漱，把沈虹芸丢在了这里。 赵雨思不认识沈虹芸，此时猜到了这位可能是陆明远的女朋友，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曾想，沈虹芸问道：“多少钱租他的？” 赵雨思嘴唇动了一下，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哪有一上来问钱数的女朋友，钱比感情重要吗？ 所以这个钱数反倒不好回答了。 沈虹芸笑了：“那我告诉你吧，不管你花了多少钱，租这个男朋友绝对值得。” 赵雨思更加错愕得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叫绝对值得，我只是租借，在公共场合冒充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恰好郝常旭和徐达下楼路过，二人也是好奇的看着沈虹芸和赵雨思。 沈虹芸连忙跑过去道：“你俩是不是出去吃早饭啊，带我一个。” “陆明远呢？”郝常旭问。 “他又要跟美女跑了。”沈虹芸无所谓的指了一下赵雨思。 郝常旭这才认出来这个美女就是昨天陆明远在医院追的女孩， 卧槽，这就追到手了？ 再有，沈虹芸你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 宴会时间定在上午九点，陆明远和赵雨思坐在商务车的后面，赵雨思告诉了陆明远一些她家里的情况。 而这些也不算秘密，了解他们家族的人都知道。 赵广生和奶奶姬春花在十年前就离婚了，二人本来很相爱，问题出在了对子女的抚养上。 赵广生让大儿子赵鹏举从政，姬春花不同意，却没拗过赵广生， 可是赵鹏举性格倔强，四十岁才得到实职正科的位置，结果和儿媳妇又都死在了抗洪抢险上。 姬春花悲痛之下竟然选择了离婚，把责任都怪在了赵广生的身上，当年姬春花58岁，而赵广生66岁。 姬春花是一名老花旦，曾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赵广生对她也是感情深厚，离婚也不再娶，而姬春花也不再嫁。 今天是姬春花的七十岁寿宴，赵广生本来是要参加的，结果被人伏击了，伏击他的人是赵广生生意场上的仇人，就是想看赵广生坐轮椅的样子，来嘲笑他。 至于仇家是谁，赵雨思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和赵广生很熟悉的人，因为赵广生都没报案。 听到老两口的这段经历，陆明远只能用折腾来形容他们了，老年丧子，没必要相互埋怨，反倒应该相互安慰才对。 可以说二人都是很倔的人，用离婚表明一种态度，二人的感情还是有的。 而陆明远给赵广生治病的事只有祁大年和两名保镖以及赵雨思知道， 赵广生性格张扬，死要面子，他知道自己身边应该有仇家的人，就对所有人说他的腰是自己好的，不用手术，彰显他的身体依然硬朗。 结果今天早上又疼了，怕寿宴中途倒下，连忙让赵雨思把陆明远请来以防万一。 所以陆明远参加宴会的真正原因别人并不知道。 寿宴在万豪酒店的十五楼宴会厅，二人到达时宾朋还没有来多少。 宴会厅分为内外两厅，赵雨思的二叔赵鹏程夫妻二人在内厅门口接待着来宾， 赵广生的贴身管家祁大年正和几名保镖交代着安保的注意事项，这些安保都是专业的，有男有女，统一黑西装，配着对讲机。 赵鹏程四十多岁，祁大年六十来岁，二人都是身材健硕之人，穿着定制的红衣黑裤，加上一群黑衣保镖，给人第一感觉更像港剧里的某个黑社会组织在搞寿宴。 赵雨思将陆明远介绍给赵鹏程，说是她的男朋友。 赵鹏程本来有些诧异，听到陆明远是高家镇的副书记，态度就转变了，夸陆明远年轻有为。 赵鹏程现在掌管家族产业，所以对官员还是懂得相处方式的，别小看一个副科，给你使坏也会有损失，犯不着。 祁大年插话道：“既然是雨思的男朋友就安排到主桌吧，董事长正好想见见。” 听到这话，赵鹏程的表情却是有些迟疑了，还没结婚安排在主桌不合适的，就算结婚了也不够资格坐主桌， 但祁大年这么说，他就不能拒绝，因为祁大年肯定是得到了赵广生的授意，否则不敢有这种安排。 双方寒暄两句就进入了内厅，穿过主会场来到后面的休息厅。 赵家其他人都在休息室陪着老爷子老太太。 赵雨思带着陆明远进来，正想介绍陆明远给大家认识， 赵广生一招手，道：“明远，来的正好，快给我孙子看看，他刚刚脚崴了。” 众人好奇的看着陆明远，看样子老爷子和这小子很熟，也是个医生？ 沙发上一个年轻的黄毛小伙正龇牙咧嘴的抱着脚，他就是赵鹏程的小儿子赵正凯。 一名医生正在给他的脚做紧急处理，喷着扭伤喷剂，似乎作用不大，建议他去医院，他不去。 医生见赵广生让这个年轻人给看，就识趣的躲到一边，反正他正好不想管了，因为这个赵正凯总是骂人。 陆明远走过去摸了摸红肿的脚腕，微微一用力，赵正凯如同杀猪一般嗷的一声惨叫， “卧槽，你要整死我啊，哪来的江湖郎中啊？” 赵广生道：“正凯，不可无理！” “爷爷，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治，这个傻逼就是欠揍...” “你骂谁呢？” 陆明远一把揪起赵正凯的脖领子。 “卧槽，反了你了！” 赵正凯何时被人揪过脖领子啊，连自己亲爹亲妈都没这么干过， 此时如同炸了毛的猴子，挥拳就打陆明远， 陆明远用力一推，赵正凯又倒回到沙发上，紧跟着陆明远就抓住了他受伤的脚踝，把他从沙发上拽了下来，随后如同扔小鸡一般将赵正凯扔了出去， 赵正凯四脚朝天，如同翻壳的王八在大理石地面转了两圈。 赵正凯卧槽一声爬了起来，再次扑向陆明远， 陆明远侧身躲开，同时朝他受伤的脚踝又踢了一下。 赵正凯哎呀一声跑了两步，转身又要去打陆明远。 “你脚不疼了？” 赵雨思挡在赵正凯的面前问道。 第307章 不受待见 众人也都发现了，赵正凯的脚活动自如跟没受过伤似的。 “哈哈，” 赵广生笑道，“我看出来了，明远刚刚就是在给正凯治伤，对不对？” 陆明远点头笑笑。 赵正凯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是什么法术？” 陆明远道：“这个法术就叫，骂人就得揍！” “卧槽，这个好，快教教我，这个法术太有逼格了！” 赵正凯倒是不计前嫌，顿时就要给陆明远拜师，赵雨思没好气的拉住了赵正凯。 赵广生这才把陆明远介绍给大家，说是赵雨思的男朋友，工作单位是杏山县高家镇的副书记。 屋内的气氛瞬间有些诡异了，赵雨思大学四年没谈恋爱，家里人给她介绍多少个帅哥都看不上，去高家镇实习三个月就处对象了？ 这小子也看不出多么优秀啊，肯定不是富二代，而且小镇的副书记还懂得中医，怎么觉得怪怪的。 赵雨思只能硬着头皮给逐一介绍，陆明远也逐一问好。 休息厅最里面，一名年轻女子陪着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太，二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赵雨思二人。 赵雨思给她们介绍的时候也是极为的紧张。 陆明远道：“奶奶好，大姐好。” 老太太就是姬春花，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而这位‘大姐’正是省委宣传部宣教处的处长赵雨晴。 赵雨晴虽然比赵雨思大了几岁，但样貌丝毫不显老，二人在一起看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说明赵雨晴很会保养，此时穿着旗袍显得身材更加的婀娜。 赵雨晴只是看了眼陆明远，就拉着赵雨思走出休息室，留下一路怒意。 “你胡闹什么，他怎么成你男朋友了？”赵雨晴张口就质问着赵雨思。 他？ “姐，你认识他？” “上周你们高家镇出的事你不知道吗？” “什么事？”赵雨思还是莫名其妙。 “杀人案，桦林市长齐云山的女儿被扎了一刀，差点死掉，就是给他挡的刀。” “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你们高家镇发生的事我都知道，还不是担心你！” “...” 赵雨思感动之余有些糊涂了，广场上的事她只是听说了一些，没有仔细去了解， 因为她不关心那些镇上的事，宣传委员给她什么稿子她就念什么稿子，虽然爸妈都死在高家镇，但她对高家镇没有感情，只有怨念。 市长女儿干嘛替陆明远挡刀？是他女朋友吗？ 酒店大堂那个女孩又是谁？ 赵雨晴又道：“小妹，这个陆明远肯定是知道你家里有钱才追的你，必须跟他分手！” 她还想说没准是知道你有一个正处级的姐姐，转念一想这个未必，毕竟人家认识齐云山。 “姐，我跟你说实话吧，是我花了两万租的他。” 赵雨思只好说出了实情，爷爷的腰就是陆明远治好的，爷爷不让告诉别人要保密。 但她不能跟自己的姐姐保密，因为这个姐姐的性格太倔强了，别人都说她像爸爸，若是不跟她说实话，今天闹不好就把陆明远轰走了。 赵雨晴只是听说过陆明远的事，对于这个人不了解，气的掐了她一把，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必须得提防这种人。 爷爷的腰在省中医院都看过，说根本不可能正骨，只能手术，而陆明远年纪轻轻就比省中医院的专家还厉害？ 不可能的，八成是有什么家族偏方，就像刚才给赵正凯治疗的办法，哪是中医的手段，纯属野郎中的风格。 这种人不能不防。 客人越来越多，赵雨思的姑姑和二叔家的人都出去接待客人， 赵雨晴依然陪着姬春花，二人就跟两尊女菩萨似的，表情无丝毫波动，不时的瞄一眼陆明远，也没有丁点温度。 看得出赵雨晴的性格和姬春花很像，都属于倔强冷漠型的，哪怕陆明远是赵雨思的男朋友。 赵雨晴不待见陆明远是因为不信任陆明远，姬春花不待见陆明远，是因为她厌恶高家镇这个名字。 “姐，你去陪客人吧，你单位的人不是也来参加宴会吗？”赵雨思试图把姐姐哄走，然后跟奶奶交流。 赵雨思道：“单位有规定的，这种宴会不让参加，我只有几个同学会来，不急。” “那咱大姨家的人也要来的，我招呼不好，还是你去吧。” 她们的妈妈虽然不在了，但跟姥家人还是有联系的，听到这话赵雨晴犹豫了一下，就出去了。 “奶奶，别总是这么严肃好不好？” 赵雨晴一走，赵雨思便蹲在姬春花的轮椅前撒娇了。 姬春花点了她脑门一下道：“再有俩月你就赶紧回来，省台的位置都给你留好了，农业科技频道的一个栏目归你主持。” “我知道，我全听奶奶的。”赵雨晴笑嘻嘻着。 “你回来之后他怎么办？”姬春花问。 “那就分手呗。”赵雨思诡秘的一笑。 姬春花的表情刚刚缓和一些，随后又立刻严肃起来，皱眉看着赵雨思，“不对，你不是这样的孩子！” 赵雨思张了张嘴，知道自己的表现过于草率了， 急道：“其实，我和他的感情还不是很深的。” “感情不深你就往这里带？”姬春花进一步逼问。 赵雨思再一次懵逼了，奶奶的警惕心可不是一般人能糊弄的。 眼睛转了几圈，想到了一个说辞，道：“还不是于浩总缠着我，我就拿他先挡一挡。” 于浩，于正国省长的侄子，在别人眼中那是金龟婿，在姬春花眼中，一坨狗屎，真正的花花公子一个。 听到是这个原因，姬春花这才认可赵雨思的说法，叮嘱道：“一定要保持距离，不能吃亏。” 二人说话声越来越小，陆明远索性躲到窗边，想了想拨出了一个电话，打给了杨子蜜的爸爸杨铁刚。 因为杨铁刚比较了解那场洪水，陆明远也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事，实在好奇赵家人干嘛对高家镇意见这么大，是洪水淹死的他们儿子，不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吧。 ... 第308章 官不在大 杨铁刚听陆明远问赵鹏举的事，也是好奇陆明远为什么问这事，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很少有人会提起这件事。 陆明远听出杨铁刚知道一些事，却不太想说，应该是有些顾虑， 只好打感情牌，道：“我遇到了赵鹏举的爸妈，他们好像对高家镇怨念很大，我就好奇这件事，至于为什么问您，当然是咱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了，我和子蜜是好朋友，而您当年参与了救援，而且我觉得您属于能说真话的人。” 杨铁刚笑了，“明远，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觉得你来高家镇只是挂职，很快就会回去了，没必要了解这么多。” “杨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在高家镇一天，我就想高家镇百姓做点事，就想多了解一些高家镇的过去。” 或许杨铁刚被陆明远的真诚打动了，讲出了当年抗洪的情况，以及一些鲜为人知的的事。 若说世界虚伪倒不如说人心可畏。 当年的镇委书记恰恰就是高武生，事情就出在高武生身上。 当时高武生接到上级的通知，说上游的洪水太大无法抵抗，要求立刻转移百姓到高地， 然而高武生没有这样通知下去，而是说转移老弱妇孺，让当时的镇长赵鹏举带领年富力强的男人去巩固堤坝， 表面看，也算说得过去，与洪水抗争保卫家园也是应该的。 然而高武生却通知高家所有人，无论男女无论年龄大小，都跑到上坎村躲避。 结局就是堤坝溃口，高家镇一半的地域都被淹没，死伤无数，赵鹏举夫妻二人也都死了。 上级追究责任，高武生却是将责任推到了赵鹏举的身上，说他非要带人去守护堤坝。 而这件事杨铁刚很清楚，因为赵鹏举在去往堤坝的时候还特意找到杨铁刚，让他转移学生，再安排年富力强的男老师去修筑堤坝，杨铁刚问洪水严重不，赵铁刚说的是上级通知不严重，可以抵抗。 所以这与高武生的说法不一致， 而杨铁刚推断，高武生和赵鹏举收到的通知不一样，否则赵鹏举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媳妇也去抗洪。 后来这件事实在影响太大，即使推卸责任高武生也难逃其咎，为避风头，转任政协，没两年又当上了人大主席。 而赵鹏举属于白死了，没评烈士，也没给个优秀干部的称号。 而赵家人也觉得蹊跷，赵鹏举为何带着媳妇去抗洪，就来高家镇讨说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无功而返，这就是赵家的怨念。 杨铁刚也替赵鹏举感到委屈，写了一份材料交到县里，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县里来人跟他谈，表示事情已经定调了，让他专心在教学上。 杨铁刚便明白了，他能力根本达不到为人洗脱冤屈的程度。 从那以后，杨家在高家镇就不受待见了，好事轮不到，坏事总能摊上，这次杨子姗的工作被调包，就是那些人可着软柿子捏。 陆明远听完肺子都要气炸了，人都死了还给扣屎盆子， 也明白赵雨思为何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是怕有村民蒙在鼓里，将家里死人的责任怪在赵鹏举身上，再来骚扰她。 陆明远也暗自下了决定，这笔账他要清算了，因为高家镇真的不配姓高，高家才是高家镇的罪人，也不枉他当一回高家镇的领导。 同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王红梅要么就是不知道当年的真相，要么就是不想陆明远再跟高武生发生冲突而掩盖了真相。 不管怎样王红梅这么做也算是在保护赵雨思了。 陆明远挂了电话，来到姬春花面前，顿时收到了姬春花一个白眼。 陆明远笑道：“奶奶，不带这么不给面子的，我大小也是个干部。” “哈，就你这九品小官也算干部？”姬春花冷笑道。 “应该算从八品。”陆明远脸大不害臊着。 “在我姬春花眼中，不到七品都不算官。” “此言差矣，官不在大，” 陆明远摇摇头道， “官者，治民之职也；大者，位高权重之谓也。然则，官之贵贱，岂在于位之崇卑乎？非也，实系于德行之高下，责任之轻重也。故曰：官不在大。 夫官之所以为官...” “好了，少在这给我念八股文！”姬春花厌烦道。 “呦，您老还懂八股文？” “当然，我们姬家也是书香门第，早在光绪年间，算了，跟你说不着，不过你这个年纪懂得八股文也算不错，可是，你若是一味追求八股文，那你就是个庸官。” “奶奶，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还兼任着高家镇的纪委书记。” “那又怎样？你就是清官了？” “我可以追溯高家镇陈年旧案，为人洗清不白之冤。” “...”姬春花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眉看着陆明远。 “假设，我是说假设，我将扣在赵鹏举镇长头上的帽子摘掉，你怎么感谢我？” 赵雨思猛然看向陆明远，他是在痛快嘴吗？嫌奶奶冷落他了？ 陆明远之所以这个时候说出这话，也是因为反正都要扫清高武生家族了，何不先来要个人情，能得点好处也是划算的。 高家镇百姓送一百个锦旗，不如这个老富婆一个奖励。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了？”姬春花尝试着问道。 陆明远点点头，意思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姬春花猛一拍轮椅：“好，如果你真能为我儿洗脱污点，我保证让雨思不和你分手！” 赵雨思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奶奶就这么信他了？真是跟爷爷一个脾气，不过，爷爷信他信对了，这次奶奶信他，也会对了吗？ 陆明远咯咯咯的笑了，“奶奶，这个不算，您可不能封建主义包办婚姻哦。” 赵雨思感激的瞄了眼陆明远，她不是相信陆明远能办到什么，而是本来她就害怕奶奶给她包办婚姻，因为大姐的婚姻就是奶奶包办的，以至于大姐的婚姻很不幸。 “那你想要什么？”姬春花问。 陆明远想了想道：“嗯，先记着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我姬春花欠的人情绝不白欠！”姬春花再次猛拍轮椅的扶手。 “您老别总拍轮椅，手挺疼的，咱俩击掌。” “好！” 姬春花与陆明远击掌，然而，陆明远却握住了姬春花的手没松开，紧跟着另一只手一把握住了姬春花的手腕，改成三指探脉。 “你要干嘛？” “奶奶，你想不想站起来十分钟？” 第309章 孽缘 于正国的儿子于鑫和侄子于浩都来参加寿宴了，同时带来了齐云山。 按说齐云山是不该参加这种宴会的，毕竟有规定不能参加，好在这种事一般没人较真，而且还是在省长的授意下， 再有他不打算留下来吃饭，只要把礼物送到就离开，一般领导也会送礼，都是派秘书送过来，但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赵鹏程，所以为表诚意必须亲自来。 于鑫的任务就是将齐云山介绍给赵鹏程，低声告诉赵鹏程这位是桦林市代市长。 赵鹏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握着齐云山的手道：“齐市长，您大驾光临，真是让会场蓬荜生辉啊。” “赵总千万别这么说，我是不请自来，实在是想表达一份个人的心意，跟职位无关啊。” 齐云山将一幅字画放到礼品台上，道：“我就不签名了，马上就要赶回桦林，替我给令堂带个好，祝她老人家福寿安康，永享天伦！” 赵鹏程自然明白齐云山送礼的目的，第一面算是认识了，下一步齐云山就会邀请广生集团去桦林考察投资，而广生集团旗下的确有一家工厂需要搬迁，或许真有合作的可能， 也知道齐云山的担忧，不想在这种场合露面吃饭，连忙道：“齐市长不能走，必须留下吃口饭，这样我在包房单独给您开一桌。” 齐云山摆手道：“赵总千万别客气，太麻烦了，您还是忙您的吧，别因为我影响了宴会的正常进行。” “不麻烦不麻烦，正好我侄女婿就是你们桦林的，哦，高家镇的副书记，让他来陪您。” “谁？” 齐云山愣住了，他现在对高家镇的名字太敏感了，还是个副书记，高家镇有几个副书记？ 赵鹏程不等齐云山多问，就让人去找陆明远来，在他觉得陆明远陪桦林市长对于陆明远也是个机会。 陆明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请到了内厅的门口， 当他看到齐云山时，脑瓜子嗡嗡的，这是啥缘分啊，简直就是孽缘了。 齐云山看到他时，指甲差点把手掌抠出血来。 赵鹏程道：“这就是我的侄女婿，明远，看到齐市长是不是吓一跳，赶紧问好啊。” “齐市长，在这见到您真是荣幸之至啊。”陆明远礼貌的伸手问好。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就是赵总的侄女婿啊。”齐云山与陆明远握着手，心里却是在滴血。 麻痹的啊，我女儿为你挡刀，你特么的在这给人家当姑爷子了，而我女儿还躺在病床上... “齐市长认识明远啊，那就太好了，明远，在包房里好好陪齐市长喝两杯！” 齐云山道：“我和明远喝酒的机会有很多的，今天真的不行，我还要去拜访恩师的。” 陆明远道：“二叔，齐市长真的很忙，改天我回桦林专门去拜访齐市长。” 赵鹏程见二人都这么说，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道：“好吧，明远，一定要替我把这个礼还回去，随礼不能没有不还礼的。” “一定一定！”陆明远心想，我特么要是跟齐云山在一个包间，那就不是喝酒的问题了，可能就变成摔酒瓶子大赛了。 齐云山终于得以脱身，一个人落寞的离开了。 陆明远看着齐云山的背影都为他心酸， 干嘛非得和我较真，何苦呢，俺这个大明锦衣卫可不是白混的。 陆明远刚想回去，一转身就见一男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你特么什么时候追求的赵雨思？”于浩一把揪住了陆明远的脖领子。 一旁的赵正凯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亮了，期盼的眼神看着陆明远。 果然，陆明远迟疑了两秒，反扣于浩的手腕向后一拽，同时膝顶于浩的腹部，紧跟着就拎起于浩的另一条腿扔了出去，就跟扔赵正凯一样，四脚朝天， 只是于浩腹部剧痛，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在地上滑行的姿势，更像个翻瓢的皮皮虾。 “你怎么打人啊！”于鑫上来质问。 陆明远废话不说，指了指赵正凯，“问他。” 赵正凯道：“这一招就叫骂人就该揍。” 赵正凯可不管对方是谁，爸爸忌惮这些官二代，他可不惯着，反正出了事赵家都能摆平。 赵鹏程也是没想到陆明远是这个性格，真是能动手就不动口，连忙去搀扶于浩，可惜，于浩真的起不来了。 于鑫恼怒的看着陆明远的背影，道：“赵叔，今天奶奶大寿我不多说什么，但是这个小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于鑫三十岁，在盛阳市兴业街道任副主任，也是副处级别，比于浩成熟了一些， 而于浩就是浪荡公子，开歌厅泡美女就是他的职业。 赵鹏程只好让保安将于浩抬走，在这里躺着的确影响形象。 至于陆明远，赵鹏程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了， 并非少言寡语彬彬有礼才算城府，这小子看似大大咧咧有勇无谋，实则城府很深， 通过齐云山对他的表情能够判断出，齐云山眼中有恨， 一个副科级能让正厅级恨成这样却装作无事发生，这特么不合乎常理， 所以，此子绝非池中物，究竟是哪来的底气？ 是本事还是靠山？ 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入口处又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那叔，欢迎光临啊！”赵鹏程连忙上前相迎。 中间一名白发老者就是那何力，赵广生早年间的结拜兄弟，排行老五，人送绰号那五，尊称那五爷。 只是，近些年与赵广生的关系不太好了，也是因为双方在生意场上产生了矛盾。 赵鹏程一度怀疑父亲的腰就是被那何力安排人打的。 “鹏程，你爹真的站起来了？”那何力第一句却是问赵广生的腰，而不是说贺喜的话，很显然他是来者不善。 “是啊，医院说要做手术，结果我爸自己就康复了，真是宝刀不老啊。” 赵鹏程虽然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站起来的，但在外人面必须说是自己站起来的。 “那就好嘛。”那何力一挥手，身后人将一尊金佛放到了礼品台上，并且留下了那何力的名字。 赵鹏程表示感谢，邀请那何力入场。 第310章 她不喜欢发夹 那何力直奔主桌，远远的就朝赵广生笑着。 赵广生招招手，皮笑肉不笑着，指了指侧面的位置，意思是坐那。 那何力这才发现赵广生的右手边是他们把兄弟的大哥秦月林，左手边却是一名年轻小伙。 而老四坐在了秦月林的旁边。 那何力仔细看了眼陆明远，对秦月林道： “大哥，二哥不讲究啊，找个年轻人跟咱们这帮老家伙坐一起，这是要灌咱们酒啊。” 秦月林是省政协退下来的，摸了摸自己的圆肚子，道：“二弟现在子孙满堂，这位是他的孙女婿。” 陆明远起身道：“你好，五爷，我叫陆明远。” 那何力伸手跟陆明远握手，手上却是加了力道，然而他却感觉如同握到了钢板上，力道丝毫没有释放出去， 这一刻，那何力明白了，狗屁的孙女婿，这也是练家子，八成是保镖，这是怕挨打的意思。 赵广生道：“我这腰啊最近被狗撞伤了，正在吃药，所以今天就不喝酒了，明远，今天你要好好陪陪这些老头，当年我们这么高的时候可是一起杀过鬼子的。” 那何力道：“二哥，当年你可是我们当中最能打的，现在却被狗撞倒，终究还是老了啊。” 赵广生冷笑着：“不是老了，而是被疯狗偷袭，实属大意了。” 秦月林不明所以道：“那条狗杀了没？” 赵广生摆摆手：“不急不急，正好赶上春花寿宴，她信佛，我不杀生，等寿宴结束再算账。” 另一老头骂道：“麻痹的，二哥，我帮你杀了这条疯狗，抽筋扒皮。” 他就是哥五个里的老四，名叫李北虎。 那何力笑眯眯的看着李北虎，你特么想扒谁的皮。 其他人不了解真实情况也都点头赞同。 陆明远看出了端倪，八成这个下黑手的人就是那何力，曾经的把兄弟到了老年成为了仇人，却也只能暗地较量，还在努力保持把兄弟的表面团结，让人唏嘘。 除了陆明远，主桌七个老头，曾经哥五个过世了一个，老大秦月林，老二赵广生，老三过世了，老四叫李北虎，老五就是那何力。 另外两个老头是赵广生的生意场上的好友，这些人平均年龄在七十之上了。 另一个主桌，是以姬春花为主的女宾席，赵雨晴陪着姬春花。 吉时到了，先是七名青春靓丽的女子敲着大鼓演奏了一曲祝寿歌，将寿宴的气氛点燃了。 随后主持人出场致着激昂的开场白，开场白结束就请赵鹏程代表赵家讲话。 也就在这时，陆明远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齐婉儿，陆明远只好拒接了， 他猜测齐婉儿应该是从齐云山那知道自己在这当姑爷，肯定是打电话来骂他的。 不一会，电话又响了，却是海棠， 这个电话不能不接，因为海棠轻易不给自己打电话，所以担心爸妈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明远弯腰来到后面的休息室，结果休息室里都是要演出的演员，接电话也不方便，陆明远只好进了休息室的卫生间接听了海棠的电话。 “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跑盛阳去给别人当姑爷了？”电话一通海棠就急问道。 “你咋知道的？”陆明远问。 “我和爸妈去看望婉儿姐，正好齐市长给婉儿姐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好像齐市长非常生气。” “你们干嘛去看她？”陆明远又糊涂了。 “我们听说婉儿姐替你挡刀了呀，当然要去看看的。” “...” 真是坏事传千里，的确瞒不住爸妈，爸妈去看望齐婉儿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陆明远就没想让家里人掺和进来，等盛阳的事情办完，他肯定是要回去给齐婉儿负荆请罪的。 按打电话的时间推测，爸妈现在还在病房内，而孙亚茹肯定没在病房，如果爸妈遇到孙亚茹肯定会被老巫婆一顿数落。 陆明远道：“海棠，你先带爸妈回家，你告诉齐婉儿别捣乱，我是有任务的。” “哥，能不能委婉一点说呀？” “好吧，你就说，请理解我哥，我哥在执行任务，回去给你买好看的发夹。” “好，给我也买一个，我要蝴蝶的。” “我说的就是给你买。” “哥啊，”海棠又急了，“你给婉儿姐买才对嘛！” “她不喜欢发夹，好吧，告诉她我给她买丝袜。” 陆明远挂了电话，真是心烦，怎么感觉欠齐婉儿的越来越多了呢？ 陆明远找了个便池想要尿尿，正好进来一个男花旦也要尿尿，化着女子的戏妆，跟陆明远并排站在了一起。 陆明远看了眼他的女妆，男花旦却瞄了眼陆明远的丁丁， 陆明远道：“不带这样的，我都尿不出来了。” 男花旦笑笑，转过身等陆明远先尿。 待到陆明远去洗手池洗手，男花旦这才解开自己的服装尿尿。 尿完后，哆嗦了一下，又甩了甩，然而， 就这一瞬间，从他的袖子里掉落一把匕首，落在地面发出了叮当声。 男花旦连忙捡起，回头看向陆明远，陆明远正好推门出去了。 男花旦松了口气，又将匕首藏进了袖子里。 陆明远穿梭在休息室，看着这些穿戏服的人， 脑海里却在回味着离开洗手间时听到的叮当声，是那个男花旦身上的物品掉地上了， 虽然没看见，但他听得出来是铁器掉落地面的声音。 能是什么？ 唱戏的本身衣服就重，一般不会有铁器，他们的道具都是木制的，装饰品都是塑料的， 那么这个铁器应该是身外物， 锦衣卫的敏锐性告诉他，那是一把刀。 第311章 浪漫的老头 回到宴会厅，秦月林代表亲朋致词结束，进入拜寿环节。 姬春花坐在舞台中间接受儿女子孙们的礼物和叩拜。 陆明远来到主持人身边看节目单，下个环节就是合影，合影之后宴席开始，同时就是各种节目表演，多以京剧为主。 孩子们的礼物送完，这个环节就该结束了，主持人刚想继续，就见赵广生走上舞台，道：“我也要给老太婆送一份礼物。” 姬春花冷哼道：“谁稀罕你的礼物，推我下去。” 赵雨思和赵雨晴愣在原地，她们倒是好奇爷爷会送奶奶什么礼物。 赵广生不在意姬春花的奚落，拿着麦克风对宾朋说道： “我赵广生今年七十九，姬春花七十岁，当年我和春花结婚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没有华丽的衣裳，没有丰盛的宴席，在极为简朴的条件下结了婚，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大家都知道，十二年前我们的大儿子意外过世了，我们老两口产生了矛盾，老太婆一怒之下跟我离婚了，但是，我们的感情依然存在， 今天，我要在这里弥补一个遗憾！” 赵广生说完从兜中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噗通跪在了姬春花面前， 众人忽然明白了什么，赵广生这是要求婚吗？还是模仿电视里的桥段，只是，这姿势... 赵雨思既兴奋又着急，提醒赵广生：“爷爷，单腿跪地，单腿跪地。” 赵广生这才明白过来，改成单腿跪地，喊道：“姬春花，请你嫁给我！” 这一幕引起全场热烈掌声，有人起哄叫好，他们都知道这对老两口离婚十多年了。 赵雨思抱着姐姐抹着眼泪，赵雨晴欣慰的看着爷爷的表演，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赵雨晴就给赵广生出了这个主意，想要跟奶奶复婚，就搞个突然求婚，奶奶一定会被感动的。 一旁的赵鹏程既高兴也尴尬，老爸太会玩了。 就连陆明远都不得不佩服赵广生，这老爷子的确是个性情中人，浪漫的老头。 唯有那何力依然皮笑肉不笑着，前段时间哥几个喝酒，赵广生喝多了，说出了他要在姬春花七十岁寿宴的时候再把姬春花追回来， 那何力可不想看到这一幕，因为他有自己的计划，那就是广生集团的股权，姬春花与赵广生属于离婚状态，更适合他收购股权，二人若是复婚，那就难办很多了。 所以他不想出现这一幕，就安排人打残了赵广生，没想到赵广生没残，还是上演了这一幕。 这一幕是赵广生期待很久的，这也是他在医院愿意选择陆明远给他正骨的原因，因为值得赌一把。 主持人是高价聘请的，也是颇具随机应变的能力，连忙让音响师播放了梅艳芳的《女人花》这首老歌。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在优美动人的歌声里，姬春花冰冷的脸终于融化了， 虽然七十岁了，她依然有女人心，依然是一朵花。 姬春花伸出了手，让赵广生将求婚戒指戴上了， 赵广生如愿以偿，兴奋的喊摄影师来合影，宾朋掌声阵阵响起。 姬春花朝陆明远招招手。 在休息室时，陆明远说能让姬春花站起来十分钟，姬春花顿时觉得陆明远还是爱吹牛的人，就连帮赵鹏举洗脱冤屈的事也不相信了，欠他人情的约定也要作废， 而赵雨思却是相信陆明远，毕竟爷爷的腰就是奇迹般的好了，再有，赵雨思更希望陆明远能帮她爸爸洗脱冤屈， 所以，赵雨思告诉了奶奶实情，赵广生的腰本来是要手术的，是陆明远让他站起来的。 姬春花这才相信了陆明远，本来她打算全家福的时候让陆明远帮她站起来， 现在，她想单独跟赵广生照张相，所以现在就想站起来。 陆明远和赵雨思来到姬春花身边，陆明远按住姬春花后腰的穴位，赵雨思用力扶起姬春花， 随后陆明远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将两根银针刺进了姬春花的后腰穴位， 姬春花顿觉下体通畅，肌肉紧绷。 在外人看，都以为陆明远是在帮老太太站起来，看不出他在施针，大家都觉得胡闹，瘫痪五六年了，怎么可能站起来。 陆明远不可能治好这种瘫痪多年的腿，但是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刺激神经和肌肉， 所以姬春花竟然真的直直的站了起来，哪怕她不能走动。 现场一片哗然，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广生却明白了陆明远在干什么，也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老夫老妻笔直的站在一起，拍了一张照片，如同结婚照。 随后就是赵家所有人上来拍全家福。 陆明远在一旁鼓着掌，瞄了眼那何力，那何力连皮笑肉不笑都装不出来了，直接一脸黑。 在他觉得赵广生今天是出尽了风头，连姬春花都神奇般的站起来了，赵家难道是转运了？ 拍完照，姬春花的腿就开始无力了，又慢慢的坐回轮椅上，陆明远连忙上前偷偷的将银针拔了出来。 姬春花心满意足的朝陆明远笑笑。 赵雨晴皱眉看看陆明远，又看看姬春花，到底发生了什么？ 拍照结束，大家回到各自的位置，宴席开始，节目也轮番上场。 赵鹏程带着赵正凯挨个桌给敬酒，陆明远继续坐在赵广生身边，不时的瞄着舞台上的演员。 轮到那个男花旦上场，唱的是贵妃醉酒。 陆明远放下筷子，聚精会神的盯着他，防止他突然袭击赵广生。 而赵广生也是看了眼这个花旦，就没再看第二眼，这一幕被陆明远捕捉到了，陆明远断定赵广生认识他，而且有些反感。 如果是这样，这个花旦就更值得怀疑了。 然而，五六分钟过去了，男花旦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常的动作和神态，甚至陆明远都觉得唱的很专业。 贵妃醉酒唱完，男花旦鞠躬退场，下一个节目开始了。 陆明远有些糊涂了，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那个叮当声不是刀掉落地面的声音？ 酒席继续，连续两个节目后，陆明远稍稍放松了一些，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很多演员卸妆后都到会场的最后一排一张专门的桌子上吃饭。 就在这时，陆明远看到赵雨晴和一名男子从休息室走出，贴着南面的墙往外走。 陆明远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是那个男花旦？ 他为什么贴在赵雨晴身边一起走，二人离的过于亲近了吧？ 似乎男花旦的手在搂着赵雨晴的腰，而赵雨晴走路的姿势很僵硬。 猛然间，陆明远想到了一种可能，赵雨晴被挟持了， 男花旦的刺杀目标不是赵广生，而是赵雨晴！ 第312章 家丑 在陆明远的角度看不清男花旦的手，但是，他仿佛看到了一把匕首顶着赵雨晴的后腰，二人才会出现这种走路方式。 陆明远连忙起身，从中间通道快步走向大门，试图与他们同一时间到达门口。 赵雨晴和花旦从南面拐角走向大门，果然赵雨晴脸色惨白，神色紧张，属于受到了某种惊吓，也不敢东张西望，却在这一秒，赵雨晴看到了中间通道同样走向大门的陆明远， 陆明远朝她点了一下头， 而二人相距有十多米远，那么这个点头就是在传达某种含义。 赵雨晴有些错愕了，难道陆明远看出自己被劫持了？ “大姐，大姐夫，你们去哪啊？” 就在双方要在大门口相遇时，赵雨思小跑过来迎上赵雨晴。 她没喊错，这个花旦就是赵雨晴的丈夫丁宇航。 陆明远又糊涂了，如果人俩是夫妻，那么花旦搂着赵雨晴的腰这个姿势也说得过去吧？ 丁宇航道：“我们出去透透风。” “奶奶在找大姐呢，你们先别出去了。”赵雨思道。 赵雨晴道：“你告诉奶奶我有事，过会回来。” “大姐...” 赵雨思有些犹豫，她虽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但是她知道大姐和大姐夫经常吵架，此时大姐夫搂着大姐的腰，这不正常。 就在这时，陆明远将赵雨思拉到身后，兴奋道：“这位是大姐夫啊，咱们在洗手间见过。” 丁宇航怔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了，道：“哦，是的，你们继续吃，我俩出去透透风。” “别介，”陆明远上前一步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雨思的男朋友，我叫陆明远。” 陆明远可没想给他出去的机会，伸出手就要跟丁宇航握手，不管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他都要先看看丁宇航右手到底怎么回事。 丁宇航看着陆明远的右手，却无法伸出他的右手，含糊了一句改天一起吃饭，继续推着赵雨晴的后腰往外走。 陆明远故作没脸没皮非要跟丁宇航握手，就在推搡间丁宇航右手的匕首终于露了出来， 丁宇航脸色突变，猛然搂住了赵雨晴的脖子，挥刀就要刺向她的喉咙， 陆明远之所以没有先下手，也是不敢确定丁宇航到底是如何挟持赵雨晴的，确定凶器只是匕首后，就不可能让丁宇航得逞了。 陆明远也是第一时间抓住了丁宇航的右手手腕，巨大的力量和疼痛让丁宇航不得不松开了赵雨晴，他还想保住手中的匕首， “他身上有炸弹啊！”赵雨晴急道， 若不是知道有炸弹，赵雨晴也不会听丁宇航的话跟他离开会场的。 陆明远快速制敌的必杀技就是膝顶和闷拳，听说有炸弹了，手中的拳头停滞了，他可不想一拳怼在炸弹上，只好改用锁喉， 然而，他忽视了一件事，就是他不了解这些花旦的身体柔韧性和灵活性， 丁宇航如同与他唱戏一般，在陆明远锁喉的同时，借助陆明远手臂的力量，原地起跳来了个后空翻，竟然将陆明远拽了个踉跄，丁宇航的手腕从他手中脱落，匕首也掉落了， 而丁宇航的动作更是熟练，空翻之后就地打滚，两圈就滚到了赵雨思的身边，猛然跃起一把搂住了赵雨思的脖颈， 唱戏的武功就是一种熟能生巧，根本不属于对抗，丁宇航的动作连贯丝滑得让陆明远都没看明白路数， 转眼间，丁宇航手中出现了一个针筒，用嘴咬掉针帽将针尖对准了赵雨思的脖颈。 “别过来，我这针刺进去她就会生不如死！”丁宇航吼道。 陆明远气的挠挠头，打掉了匕首，他又拿出了针筒，身上还有炸弹，这里的安保都是吃闲饭的吗？ 赵雨思已经吓坏了，她甚至都感觉到针尖已经刺破了皮肤。 赵雨晴急道：“丁宇航，不许伤害我妹妹，要杀你就杀我！” “我是想杀你，可是这小子捣乱啊，那我只能杀你妹妹了。”丁宇航晃着脖子说道。 这里的变故引起了全场的哗然，附近的客人吓得都躲到了里面。 赵家人和保安赶了过来，大家都不敢上前。 “老太婆，这就是你给孙女安排的贤婿啊！”赵广生看着丁宇航眼底都要冒火了。 姬春花坐在轮椅上也是气急败坏的拍着扶手骂道：“丁宇航，你个混蛋，我都给了你一百万，你还想怎样？” “奶奶，你问赵雨晴啊，那一百万被她给截回去了，是她逼的我啊！” 姬春花看了眼赵雨晴，见赵雨晴没否认，姬春花叹了口气，道：“你放开雨思，我再给你一百万。” “晚了，俊尼已经死啦，他跳楼自杀啦！”丁宇航悲痛的喊着。 在场的人都听糊涂了，这都哪跟哪啊？ 赵雨晴道：“丁宇航，你不是想逼我跳楼吗，我现在就去跳，你放开我妹妹！” “你当然得跳，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因为我也不想活了，那么你妹妹就得陪葬，这样咱们才能对等！” 丁宇航说着就往应急通道后退，搂着赵雨思上了天台， 众人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 祁大年已经报警了，现在必须先稳住丁宇航，就没让太多的人上天台。 “到底怎么回事？”陆明远低声问赵正凯。 赵正凯叹气道：“家丑啊，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短说说不明白。” “算了别说了。”陆明远也不问了。 赵正凯险些被噎死，他都做好讲故事的准备了，陆明远竟然让他别说了。 陆明远忽然想起一件事，嘀咕道：“丁宇航是不是喜欢男的？” 赵正凯一听，连忙点头：“对对，你咋知道的？” 陆明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赵正凯这回打开了话匣子，道： “当初我们都不知道啊，他是奶奶好朋友的孙子，死前托我奶奶照顾他，他打小喜欢花旦，就跟我奶奶学花旦，我奶奶夸他聪明，就做主把雨晴姐嫁给了他，谁承想，他是弯的，更可恨的是，他的男朋友赌博欠了高利贷，竟然让我们赵家给钱还债，结果你也听到了，我这个雨晴姐就是倔，给他一百万不就没事了嘛。” 陆明远心道，赵雨晴做的没错，对于赌徒给多少都救不回来的。 第313章 谈判 天台除了门楼，只有一座设备房，其它地方都很平坦，即使警察来了，怕也是找不到狙击的位置。 护栏高一米多点，掉下去一个人很容易。 丁宇航挟持着赵雨思已经到了护栏边，而赵雨晴站在另一处护栏边，还在劝丁宇航放开赵雨思，似乎她真的做好跳楼的准备。 而丁宇航的要求是让赵雨晴先跳，跳了就放赵雨思，这种话怎么能信，现在的丁宇航如同疯了似的。 偏偏这个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让本就瘦弱的赵雨思显得更加凄惨孤零。 很快警方到了，一名袁姓警官带队，快速查看地形后，确定狙击手只能在门楼里，距离丁宇航五十米，命中率极高， 只是丁宇航躲在赵雨思后面，身体总是转动，变数太大。 而姬春花却要求警方别杀死丁宇航，当然警方也会酌情考虑，实在不行，只能一枪毙命。 防爆专家也到了，拿出望远镜看着丁宇航，过了一会道：“他衣服都湿透了，可以确定身上没有炸弹，是吓唬人的。” 陆明远也是这么觉得的，只可惜当时因为怕有炸弹而错过了最佳抓捕丁宇航的时机。 紧跟着谈判专家到了，谈判专家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确定丁宇航是真想跳楼，只是他最恨的是赵雨晴，拉着赵雨思跳楼他不甘心， 所以现在必须让赵雨晴冷静，拖延时间。 以大多数犯罪分子的心理，冲动是主因，冷静之后就会暴露内心的软弱。 再有他的针筒里是什么无法查清，必须让救护车做好抢救的准备。 天台是十六楼，救生气垫也在准备中，按高度看，气垫的危险性也是极大的，毕竟十六楼太高了。 谈判专家开始进行心理疏导，只是丁宇航油盐不进，甚至已经开始将针扎入了赵雨思的肌肤。 为了更好的稳住丁宇航拖延时间，老太太要求跟丁宇航谈，袁队长同意了。 安保将姬春花抬到了天台，同时给她撑着雨伞， 姬春花道：“宇航，从小你的爸妈就离婚了，他们都不要你，是你的奶奶抚养的你，可是你奶奶生病去世了，在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你说说，这些年我待你不好吗？” “奶奶，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我不喜欢这种生活，你知道赵雨晴有多霸道吗？在家里我只能在厨房吃饭，睡觉我只能睡在书房，你们都不知道，书房里藏着一个折叠床，睡觉很难受的！” “那就离婚啊，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去喜欢别的男人？” “赵雨晴不让我离婚啊，她说她照顾家人的颜面，她还要当官，不想有闲言闲语，我只能去酒吧喝酒，后来我认识了俊尼，那一天，我才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是俊尼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爱！” “胡说八道，我调查过俊尼，他就是好赌，就是因为你有钱，他才拉你下水的！” “不是，是我自愿的！”丁宇航大吼着，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怨恨的水流流淌，仿佛整个世界都对不起他， 一百万，如果一百万给了俊尼，俊尼就不会跳楼了，所以赵雨晴就是罪魁祸首， 他是这么认为的，哪怕一百万本来就不属于他和俊尼。 陆明远发觉赵雨思的神色不太对劲，似乎快要昏迷了，忙问谈判专家还有没有好办法， 专家也是摇摇头，这么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是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切入口， 人生大道理没用，未来生活多么美好也没用，父母的恩情更不用提了，毕竟属于被父母抛弃的， 而爱情，上了天堂，更不能起到作用。 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共鸣，可是，谈判专家不了解这些群体的心理，怕是找不到共鸣。 陆明远道：“要么我试试吧。” “你是他什么人？”袁队长问。 陆明远道：“不认识，但我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如果，机会出现，让狙击手打他的四肢，给他留一条命。” 陆明远看得出老太太对丁宇航还是有感情的，如果在她的生日成了丁宇航的忌日，老太太也过不了心里的坎，毕竟也养育了多年。 再说了，只要救下赵雨思就算成功，丁宇航不是非死不可的，七年监狱还是可以的。 当然，陆明远这么做不是为了姬春花，而是为了赵雨思，他必须救下赵雨思。 “赵雨晴，你个老巫婆，你倒是跳啊，你跳下去雨思就死不了啦！” 陆明远走出门楼大骂着赵雨晴。 赵雨晴错愕的看着陆明远，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就算是跳了，你能保证雨思没事？ 陆明远又道：“我跟雨思谈恋爱，你是千般阻挠，你凭什么啊，你自己婚姻不幸福，你干嘛拿你妹妹撒气啊！” 赵雨晴又愣了愣，我什么时候阻挠了？不对呀，你是租来的，你们就没谈恋爱， 赵雨晴忽然间明白了，陆明远这是在演戏？ “你少跟我演戏！”丁宇航喊道，“刚刚你还救她来着！” “那是雨思让救的啊，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我要是知道你还会绑架雨思，我说什么也不会救她的。” “那也晚了，我现在就想她们一起死，给我和俊尼陪葬！” “不值得，让赵雨晴一个人死就可以啦，就当给俊尼陪葬了。” “放屁，我都露馅了，我还能活吗？进了监狱还不如死了算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你没看出来吗？赵雨晴她根本就是怕死，就算你和雨思死了她也不会死的。” 陆明远边说边左右移动的走，逐渐靠近了丁宇航。 “不行！谁都可以不死，她必须死！”丁宇航急了。 门楼里，袁队长问谈判专家这么胡搅蛮缠行吗？ 谈判专家道：“可行，的确需要这样的人来搅局，减轻丁宇航对他的警惕性，只是，危险性也很大，这小子若是会点功夫就更好了。” 袁队长道：“他可不是成龙，这也不是电视剧。” 赵广生道：“或许，他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赵老，这小子会功夫？”袁队长问。 “会不会功夫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这小子总能创造奇迹。” 赵广生断定一点，陆明远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不会轻易参与进来的，因为陆明远不是愣头青，反倒很精明。 他哪知，不是愣头青的这位已经将他的宝贝孙女当成自己前世的小妾了。 第314章 那年那天 丁宇航的情绪不仅没有平复，反倒越发的激动，不停的喊着‘她必须死！’ 赵雨晴此时也是肠子都悔青了，若是知道会变成这样，她也不会拦截奶奶给丁宇航的一百万了。 其实奶奶给她包办这场婚姻时，她没有拒绝，不是她听奶奶的话，而是她有病，这种病她不想跟任何人说，她不能房事，更不能生育。 赵雨晴对丁宇航也暗地里了解过，刚刚丁宇航说的并不都是事实，在俊尼前他有过一个男朋友，也正是这个原因，赵雨晴同意了奶奶包办的婚姻， 这样他们都可以掩盖各自的秘密，在这个并不包容的社会，能够跟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可是，结婚不久丁宇航开始偷她的钱，偷她的首饰，贴补给俊尼，赵雨晴开始防备他后，他便开始找奶奶要钱，一万二万的要， 把奶奶当成了提款机，还理所应当。 后来俊尼越陷越深，开始欠高利贷，还不上就被高利贷抓去一顿折磨， 丁宇航以死威胁跟奶奶要了一百万，要替俊尼还高利贷，奶奶只好给他转账一百万，这件事被赵雨晴知道后，动用了关系，找人中途把100万冻结了。 最终俊尼跳楼自杀了。 在筹备寿宴的这段时间，赵雨晴一直躲着丁宇航，她也知道今天丁宇航会来唱戏，躲不过去的，也做好了跟他吵架的准备， 却没想到丁宇航会疯狂到这个地步，骗她说有炸弹，还拿匕首威胁她，以至于妹妹落到他的手里。 妹妹若是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赵雨晴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而这个刚认识没两个小时的陆明远，神叨叨的又不知道唱的哪一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想救小妹， 可是他有那个本事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愣头青，只知道打嘴架。 丁宇航也被陆明远墨迹烦了，给出最后通牒，道：“你把赵雨晴推下天台，我就放了赵雨思！” “我特么傻啊，警察就在那，你让我推她跳楼？” 陆明远急了，在原地直转圈，他现在处于双方的中间，距离丁宇航十米左右。 丁宇航道：“你不推她，我就抱着赵雨思跳楼！” 丁宇航说着又往护栏移动两步，陆明远连忙摆手让他别动，来到天台边看了眼楼下，又连忙退回来，道：“我恐高啊，赵雨晴要么你自己跳下去吧？” 赵雨晴偏过头去，一副我就不跳的倔强， 她已经得到了袁队长的指示，不管怎样也不能跳楼，坚持到最后，等待时机。 “大废物，那你就杀了她！”丁宇航骂道。 “我怎么杀，我没有刀，要么把你针筒借我？” “掐死她，刚才你不是掐我喉咙了吗？我只给你十秒钟时间，再磨叽我就要扎了！”丁宇航说着手中的针筒竟然真的下降了几毫米。 “好，你别扎，我掐她！”陆明远说着连忙冲到赵雨晴身前，一把将她搂住，单手锁住了赵雨晴的喉咙。 丁宇航眼睛亮了亮，兴奋的喊道：“对！掐死她！掐死她！” “别怕，你先睡会，我会救出你妹妹的。”陆明远在赵雨晴耳边低语着，同时将一只银针插入赵雨晴的后脑。 而赵雨晴真如窒息一般，双手试图掰开陆明远的手。 门楼这边，袁队长和谈判专家都看傻了，这小子真要把人掐死？ 狙击手犹豫着想要调转枪口，看向袁队长， 袁队长看向赵广生，意思是人是你同意的，你说相信这小子的，现在怎么办？ 赵广生道：“继续瞄准丁宇航，别溜号！” 赵广生依然选择相信陆明远，或者说，依然赌他。 渐渐的赵雨晴的身体没有了力气，如同烂泥瘫软下去。 “她被我掐死了。”陆明远故作劳累的喘着粗气。 丁宇航根本不信，仔细的看着地上的赵雨晴。 陆明远将赵雨思的胳膊拎起来，松开手，赵雨晴的胳膊就咕咚一声落在了地上， 随后陆明远又拎起赵雨晴的一条腿，松开，又是毫无力气的落在地面。 “真的死啦，要不你自己过来看。”陆明远没好气道。 “怎么可能？” 丁宇航似乎还是不信，“你怎么可能为了赵雨思杀人？那边都是警察啊！” “废话，我是为爱杀人，你不也是吗？”陆明远反问道。 “不可能！” 丁宇航再次大吼，“只有我敢为爱杀人，凭什么你也敢！” 陆明远无语了，麻痹的，这玩意还属于他的专利了？ 跟这种人真是没有理可讲，道理讲不通，歪理更是讲不通，还真是难忽悠了。 目前看，虽然没能把丁宇航欺骗过来，但已经让丁宇航的思维出现混乱了， 陆明远只好继续他的表演， 骂道：“你特么算什么爱情啊，你的爱和我的爱能比吗？赵雨思是我爱了五百年的人，是我魂牵梦绕五百年的人！” “你放屁，你当你是许仙啊！”丁宇航骂道。 “错，你相信有前世吗？” 丁宇航给他一个白眼，懒得理他了，双眸继续看着躺着的赵雨晴，似乎真没有呼吸了？ 众人也紧张的要命，不知道赵雨晴的情况到底咋样了，而这个陆明远又胡扯什么呢？ 就见陆明远双手背后，仰望蒙蒙细雨，道： “那是她的前世，她的父亲蒙冤入狱，而她却要被送往教坊司，是我花钱疏通关系把她解救出来的， 那年那天，与此时一样，竹苑幽深，细雨如丝，我让她给我抚琴，然而她却非要坐在雨中抚琴， 她说琴音可以通过雨丝传入天际，她还说我就是她的天，实则，她只是想用雨水掩盖她的泪水，因为她怕我生气...” 一直神志不清的赵雨思缓缓的睁开眼，看向陆明远，眼神中已是愕然， 因为这一幕似乎在梦里出现过，不知名的小院，不知名的人，雨中抚琴，她的心却是在痛，梦里，那是一种说不清的痛。 “青荷，是你吗？”陆明远问向赵雨思。 赵雨思的黑眸渐渐无光，腿一软，瘫了下去。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倒地，给了警方机会，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破空而来。 第315章 撕破脸 子弹准确的击中了丁宇航拿着针筒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让丁宇航向后倒去， 陆明远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赵雨思，探着她的脉搏。 警员快速过来，将丁宇航控制住。 “你特么是个大骗子，你们全是恶魔！”丁宇航躺在地上，冲着雨空叫骂着。 医护人员却不知所措了，他们只带了一个担架，此时姐妹俩都倒在地上，不知道先抬谁了。 “那个没事，这个中毒了，把那个针筒拿回去化验，等她解毒苏醒之后再把这个银针拔出来。” 陆明远边说边在赵雨思的腋下施针，让救护员抬走赵雨思。 两名医生看了眼银针，无语的抬走了赵雨思。 赵广生让赵鹏程跟医生去医院，他紧张的扶着赵雨晴。 “她没事。”陆明远扶起赵雨晴的头，在她后脑拔掉了银针， 赵雨晴果然苏醒了，第一眼就看到了陆明远，又连忙找寻小妹的身影。 “被医生抬走了，问题不大。”陆明远道。 “你救了她？”赵雨晴问。 “是咱俩。”陆明远道。 赵雨晴还是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发现陆明远握着她的手腕，似乎在给她把脉？ 赵雨晴连忙收回手腕，却见陆明远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雨晴你没事吧？”赵广生急问。 “爷爷我没事。”赵雨晴站直身体，让赵广生看她，四肢完好活动自如着。 “明远，你是我赵家的恩人，不止一次了，说吧，我该怎么谢你？” “记账。”陆明远毫不客气道。 “哈哈，好，记账！”赵广生拍了拍陆明远的手臂，欣慰的看着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天空的细雨，如同谢幕一般的停了。 赵雨思被救护车送往医院，赵家人也都坐各自的车去往医院。 陆明远本想也去医院，却接到罗世平的电话，说小白烟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陆明远连忙赶往东原大学。 来到罗世平的办公室，陈倩倩也在，坐在对面的桌子翘着二郎腿，捧着一本书看。 “罗教授，检测出什么了？”陆明远问。 罗世平叹了口气道：“不好办啊。” “怎么了？” “起初，我只怀疑是硫磺，现在看，不简单啊。” “您就别卖关子了，给我报告吧。”陆明远笑道。 罗世平拿出报告，晃了晃，却是没给陆明远。 陆明远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明远啊，你是郝主任介绍来的，不是我喜欢兜圈子，而是压力太大啊，想要拿走这份报告两千不够了。” “给个理由。”陆明远问。 罗世平放下报告，道：“这里不仅有硫磺的残留，还有可待因生物碱。” “啥意思？这里有...” “罂粟壳。” “...” 这是陆明远想不到的，这帮人为了钱简直丧心病狂了。 现在民间是不允许种植和销售的，但这玩意种植成本很低，产量却很高，如果有人种了这玩意也没啥经济价值，但是，如果少量的加到烟里，那么这烟就值钱了， 它不仅能让人心情愉悦，还会欲摆不能，怪不得这种没牌子的烟能卖到十五一盒，有瘾啊！ “罗主任，当初说的是出报告两千，检验的结果属于报告范围内的。”陆明远是不想给加钱的，他最反感这种坐地起价的事。 罗世平道：“话不能这么说，因为报告的意义也变大了，自然需要加钱的。” “那你想加多少？” 罗世平伸出两个手指。 “两千？”陆明远问。 罗世平道：“两万。” 陆明远笑了：“罗主任，狮子大开口了。” “不大，这份报告若是卖给媒体，至少也是一万的线索费，我们检测中心还会得到上级的嘉奖，那是名利双收的。” “罗主任你要是这么说就是耍混了，拿着我送来的样品，我付的检测费，然后你要名利双收，你咋不脸红呢？”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了？” “一分不给，而且我必须拿走报告。” “可以。” 罗世平把报告塞进抽屉里，从书架上又拿出一份报告，“这个报告可以让你交差了。” “咋的？你还预备了两份报告？” 陆明远打开这份报告，没提及任何罂粟壳的事。 “干我们这行的，也需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是不知道啊，这两天晚上，我这办公室的玻璃被砸了两次，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威胁我，既然没钱赚，我何必冒风险。” 麻痹的，弄巧成拙了，把他吓着了？ 未必，他更是像在找借口。 “罗主任，作为服务社会的检测中心，你这么做可是违背职业操守的。” “小子，还轮不到你教育我，要么交两万，要么把这个报告拿走。” 罗世平脸色彻底阴了下来，也不在乎郝谷兰的面子了。 陆明远坐了下来，靠在沙发上看着罗世平，准备撕破脸了。 另一边陈倩倩头也不抬还在看书，却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陈倩倩，这么没礼貌，不知道给我倒杯水吗？” 陈倩倩放下书道：“陆明远，这里不是你的高家镇，别在这跟我耍官威，两万块都拿不出来，还当什么官。” 陈倩倩讥讽的冷笑。 “两万块拿得出来，可是我做不了主啊，” 陆明远道，“因为每一分钱都是高家镇村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地里刨出来的。” “少在那装清官，要么这样，我做主给你打个八折，一万六。” 陆明远摇摇头，依然不认可。 “一万五，不能再少了。” 陆明远噗嗤笑了，“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卖呢？” 陈倩倩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啥意思， “陆明远，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龌龊之人，还好当年我没跟你处对象，看来你是经常干那种事了？” “你说对一半，花钱的我不干，利益交换的我不干，所以，我比你有底线。” “什么叫我比我有底线，什么意思你！”陈倩倩摔着书本急道。 “好了，既然这样咱们就撕破脸吧，给你们一样东西看看值不值两万。” 陆明远拿出u盘扔在了罗世平的桌上。 罗世平看着u盘有些迟疑，想不出这里会是什么。 “怕不是一些辣眼睛的东西吧？”陈倩倩继续讥讽着陆明远，她可不打算看。 陆明远道：“还行，不算太辣眼睛，主要是你自己的演技太差了。” “...” 第316章 正在努力做个好人 二人看完视频里的画面，脸色都白了。 “陆明远，你太缺德了！”陈倩倩大骂着，卑鄙下流无耻各种词汇都用上了。 陆明远淡淡的笑着：“其实我已经收敛很多了，正在努力做个好人。” 罗世平努力克制着自己，也不废话，问道：“你想怎样？” 罗世平不得不忍了，这种视频若是交到学校手里，他的职业生涯就彻底结束了，不仅丢人还会影响家庭和睦。 “陈倩倩，现在可以给我倒水了吧。”陆明远指了指饮水机。 陈倩倩还想继续骂，却也只能认栽，咬着牙给陆明远倒水。 陆明远拿起纸杯喝了口水，道：“罗主任大可放心，你不给郝主任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而且我也不会拿这种东西坐地起价的，我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报告给我，咱们两清，再有，这个化验结果你们需要保密。” “就这？” “当然。” 陆明远也不想耽搁时间跟他俩玩了，起身要报告， 罗世平从抽屉里拿出报告，犹豫道：“你还有备份吗？” “我若说没有，你信吗？” “...”信还是不信？ 陆明远拿过报告扬长而去。 罗世平狠狠的瞪了眼陈倩倩，若不是她蛊惑自己坐地起价，他也不会惹了陆明远， 可以确定，如果自己没有坐地起价，陆明远就不会拿出这种东西，人家根本没想威胁自己。 那样自己就不会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了， 有些事的确是不知道比知道好的多啊。 现在知道了，就如同知道屁股下面有个炸弹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陆明远到底有没有备份啊？头发本就不多的脑壳，快要被罗世平挠秃了。 “你瞪我干嘛呀？还不是你总动手动脚的，现在让人抓住了把柄！”陈倩倩也是觉得委屈了。 罗世平猛一拍桌子，道：“你要是不想让我碰，你倒是生气啊，还不是你半推半就的勾搭我！” “我特么敢生气吗？” “你生气我还敢碰你吗？” “你不碰我你就该给我穿小鞋了！” “我特么是领导，给你穿小鞋是我本事！” “...” 二人胡乱的争吵，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实这种事说不出理。 ...... 陆明远回到宾馆再次仔细看了一遍报告，意识到这件事有些严重了，不止是肺气肿的群体性疾病事件，很有可能涉及到独品。 拿出手机给伍峰打了电话，不能在电话说这件事，他只是打听抓捕刘铁军的情况。 伍峰道：“掘地三尺了，还是无影无踪，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我已经下达了命令，明天开始全境二次摸排。” 听得出伍峰是真的急眼了，不仅仅是因为刘铁军刺伤了市长的女儿，更主要的是刘铁军还是杀死马绍云儿子的凶手。 这个刘铁军抓不到，伍峰的腰就直不起来。 陆明远挂了电话，感觉小白烟这件事伍峰怕是拿不起来的，想了想又给吴兵打了电话，问吴兵最近忙什么呢。 吴兵笑道：“陆书记，你放心吧，明天我会再派人去杏山协助伍峰的。” “吴局，误会了啊，我可没有质问您的意思，只是，我另外有个案子想跟您报案。”陆明远的声音渐渐压低。 “好，你陆明远的案子没有小案子，啥时候回来？” “明天就回去。” “我派车去车站接你。” 挂了吴兵的电话，林巧雯的电话打进来了，陆明远连忙接听。 “我和小妹想去盛阳。”林巧雯道。 “来盛阳干嘛？我明天就回去了。”陆明远道。 “不是找你，而是害怕，这两天总有人在我门前转悠，便衣警察也去调查了，说都是正常的闲杂人，可我预感不正常，我害怕。” “那你来盛阳有亲戚？” “有，我小姨在盛阳开饭店的，以前我就在她那打过工。” “也行，你们来吧，几点的火车？” “如果从杏山走，今天晚上有一趟火车，到盛阳后半夜了，如果从桦林走下午就有火车，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车票。” “行，不管哪趟车，坐上车后告诉我，路上注意安全，我去火车站接你们。” “好。” 电话挂了，陆明远合计着林巧雯的话，她不是一惊一乍的人，而且沉稳冷静，或许她的担忧是对的，离开高家镇更适合她们。 陆明远又给雷光亮打了电话，让他派人暗地保护林巧雯三人，直到安全坐上火车。 火车上基本不会出事，盛阳这边陆明远去接，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时间到了下午三点，沈虹芸回来了，拎着一袋子东西，得意的笑着。 “有吃的吗？我饿了。”陆明远看着袋子问。 “有啊，猜到你没吃饱，给你买的生煎包。” 沈虹芸掏出一只包子塞进陆明远的嘴里。 “你洗手了么你？”陆明远边吃边嘟囔着。 “刚才在楼下撸了一只大花猫！”沈虹芸咯咯笑着跑进浴室。 看得出沈虹芸心情极好，似乎都忘记了陆明远一大早给别的美女当男朋友去了，也不关心也不问。 洗完手出来，沈虹芸萎在陆明远身边看着他吃包子。 “今天去哪玩了？”陆明远问。 “去了商场，去了动物园，又看了场电影，郝常旭和徐达他俩可够意思了，还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 “我就不好玩了？” “你就知道带我砸玻璃。” “好吧，今晚不带你砸了。” “那你晚上带我去哪玩？” “就知道玩，好好练功，我一会去医院一趟，晚上还要接站，来了一个朋友。” “女的？” “是。”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回来。” “那就好。” 沈虹芸把电视打开，拿出零食，靠在沙发里开始看电视。 手机响了，是赵广生打来的，说赵雨思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医生说毒素清了，不知为何还不醒，只能等着，而赵广生有些担心。 “她腋下的银针拔了吗？”陆明远问。 “没有，医生想拔我没让。” “没拔就好，我马上过去。” 陆明远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急匆匆的出门。 “喂，我等你回来！”沈虹芸喊道。 房门关上了，沈虹芸又蜷缩回沙发里， 吃着薯片喃喃自语着：“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小妹妹哦。” 第317章 施针 病房内，赵雨思还在深度昏迷中，心脏监视器也开着， 目前看生存指标平稳，就是无法苏醒。 赵家人都守在一旁，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病情，更多人觉得是不是陆明远插的银针影响了苏醒。 大家都建议拔掉，唯有赵广生坚持，要等陆明远来。 在旁人觉得虽然是陆明远救了赵雨思，可是他就是耍小聪明骗了丁宇航，医术上还能真比省医院的专家强吗？ 赵家家族并不大，有两儿一女，另外赵广生有个弟弟已经过世，弟弟家的子孙也都跟着赵广生经商，再加上各种亲家的人，所以就显得人很多。 就是因为有钱，哪怕远房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弄得跟亲姑亲姨似的。 发生绑架案时，他们躲得最远，等待苏醒时，恨不得让赵雨思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陆明远到了，见到满屋子人吓了一跳，弄得跟遗体告别似的。 “明远，你快给看看，不仅不醒，体温还有点低，心跳太慢，其它指标都还可以。”赵广生道。 陆明远安慰他别急，来到病床前，几乎是挤过去的。 “你们都让一让。”赵广生呵斥着，众人这才退后。 陆明远探了一会脉搏，查看腋下露出的针柄，翻了一下赵雨思的眼皮，掰开她的嘴闻了闻，确定了毒素并没有清。 看向屋内众人，道：“赵雨晴留下来陪我，其他人都出去吧。” 赵广生连忙招呼众人出去，大家嘀嘀咕咕的也都不敢多说什么。 “你扎的针是什么意思？”屋内肃静后，赵雨晴就开始质问陆明远。 “保护心脏。” “是不是拔出来就能醒了？” “不能拔，毒素还没清除。” “什么，医生明明说没事了。” “没事就醒了。” “...”赵雨晴还是理解不了他的逻辑，总是感觉他就是个江湖骗子，说话做事神叨叨的， 而此时这个江湖骗子还竟然抱着赵雨思的脚看，就差拿放大镜了。 赵雨晴气的秀拳紧握了，若不是爷爷让她听陆明远的，她现在就想把他踹出去。 很快，陆明远将一只银针刺进赵雨思的脚掌，道：“把她衣服都脱掉。” “...”赵雨晴开始找家伙事了，眼神四处寻摸着，她要打人。 “大姐，我让你留下来就是为了避嫌的，也可以为我证明，我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就不留你了，病不忌医，你也不懂吗？” 陆明远也没了好脾气。 赵雨晴压制着愤怒，却依然不肯给小妹脱衣服。 “要么，我去征求一下赵老爷子的意见？”陆明远问。 赵雨晴又是深呼一口气，道：“这件事不许说出去，你若是骗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赵雨晴知道爷爷什么都听陆明远的，还不如不问，只好给赵雨思脱去了病号服，看着小妹洁白无瑕的胴体，赵雨晴只觉这就是天赐的完美，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混蛋， 她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触，也是因为她自己是有缺陷的，哪怕她的身材比赵雨思还傲人。 再看陆明远，给赵雨思的双脚各扎了一针后，就盯着赵雨思的大腿看。 赵雨晴又想骂人，可是，忽然间有种错觉， 陆明远似乎在找什么？他的神情里丝毫没有猥亵之意。 “你来看，这里是不是有个红点？”陆明远让赵雨晴过来。 赵雨晴俯下身，仔细看着某一块肌肤，果然，这里有个红点，难道这不正常？偶尔有一个红点不算异常吧？ “你再看这里，还有这里，这里...” 陆明远指示着位置，果然，在赵雨思身上有不下百处的红点，只是旁人不近距离看是看不出来的，比紫癜产生的红点小很多。 “这是什么？”赵雨晴意识到这种红点不正常了，太多了，而且分布似乎有规律似的，双腿都是对应的。 “毒素，虽然体内的毒素排清了，但浅表静脉里还有残留，一旦排毒的药物从体内代谢完，这些毒素还会进入体内，伤害身体。” “所以你扎的银针就能起到保护作用？”赵雨晴感觉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是的，在不知道医院能否顺利解毒的前提下，这是最安全的防范。” “如果没有你的银针，会怎样？”赵雨晴进一步询问。 “浅表毒素终究还会进入心脏，转移到肝脏，轻则障碍性贫血，重则心肌无力而亡。” “...”赵雨晴懂了，表面看治愈了，实则还会有后遗症，医院开具的单子上也写了中毒后遗症的免责， 一旦出现后遗症也跟医院是没有关系的，血液病是最难掌握的。 陆明远围着赵雨思身体仔细看了一遍后，道：“我要对这些红点施针，让人去买一百只银针，直径0.25毫米，长度13毫米，强调一下，必须是银针，不是不锈钢针。” 赵雨晴连忙打电话让人去买，本来银针就不好买，还要统一长度和直径，而且一般药房不零卖，也不会有太多存货，只能去更专业的药械公司。 半个小时后，银针送来了，陆明远拿笔在需要针灸的部位做了记号，赵雨晴帮忙数着数量，一共九十一个点位，还好，一百只够了。 陆明远将银针消完毒码在托盘里，露出针柄便于拿取，托盘放在了赵雨思的双脚脚腕上。 “这种针法需要快速精准，麻烦你退后，帮我记下时间。” 赵雨晴连忙退后到侧面，看着手机时间。 陆明远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只银针，闭目喃喃自语着： “在即将进行的针灸治疗之前，我谨以虔诚之心，向针灸之祖以及历代针灸大师致敬，愿先祖的智慧之光，照亮我手中的银针，为患者带来健康与福祉， 请陆氏祖师爷庇佑，让我的每一次针刺都能准确无误，直达病灶，为患者解除病痛。” 听着他的话语，赵雨晴莫名产生一种敬畏之心， 也有了一种感恩感，看得出，陆明远在施针前，他也是有压力的。 陆明远眼睛睁开，猛然施针， 随后取出第二针精准刺入，速度之快，让赵雨晴都觉眼花了。 第318章 前世今生 陆明远的每一针也并非就近扎，而是脚下不停的走动，变换位置，似乎先扎哪个位置都是有顺序的。 就这样，九十一针结束，虽然时间短，陆明远却有些微喘。 “一共102秒。”赵雨晴看着手机说道。 “还行，不算太慢。”陆明远还算满意的样子。 赵雨晴无语的苦笑，就这速度还叫不算太慢，若是不慢，会有多快？不敢想象。 “然后呢？”赵雨晴问。 “等两分钟开始拔针。”陆明远道。 赵雨晴又看了眼时间，心道这就完事了？看着很简单，就是给每个红点施针而已。 陆明远将赵雨思腋下的针和脚掌的针都拔掉了，然后将酒精棉球的瓶子递给赵雨晴，道：“一会我拔针时你逐一消毒并且擦掉记号。” “好。”赵雨晴觉得这个活她还是能干的，本来她也想擦掉记号，不想小妹知道这种治疗方式。 陆明远开始拔针了，然而，却不是赵雨晴想象的那么简单。 赵雨晴这才意识到针灸远没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 因为每拔一根针，陆明远的手都会把持银针摇动着，先是左右拨动，然后摇摆针尾，再旋动上拉，最后拔出。 施针时，一针只用一秒，拔针时，一针却是将近半分钟。 银针拔出，赵雨晴连忙用酒精棉球擦掉记号，连带消毒。 看了眼托盘里的银针，针尖竟然是黑色的，又让赵雨晴很吃惊，她一直以为电视里就是虚构的。 然后等陆明远拔出第二针继续擦。 拔到第二十根针的时候，赵雨晴的内心愈发感动了，别小看这种拔针方式，真的很累，她都替陆明远的手臂酸痛了。 再有，这小子腰真好，丝毫没有直不起来腰的动作。 第四十根针的时候，陆明远的额头已经有汗水渗出了。 赵雨晴想给他擦汗，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这个念头。 第五十根针时，陆明远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一下汗，继续拔下一只针。 第七十根针时，赵雨晴忍不住了，拿出纸巾给陆明远擦汗，陆明远偏着头让她擦，然后继续全神贯注的拔针。 赵雨晴看着陆明远的侧脸，忽然间产生了一种这个男人很帅的感觉，又连忙收回思绪。 第九十一根针拔完，陆明远终于舒了口气，道：“给她穿衣服吧。” “她什么时候能醒？”赵雨晴问。 “等你穿完衣服，就差不多了。”陆明远说着来到窗边活动着双臂。 赵雨晴连忙给赵雨思穿衣服，很怕赵雨思醒来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这件事能不能不告诉她？”赵雨晴问。 “当然可以，你知我知就好。”陆明远也想这样，免得以后二人见面尴尬，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神奇针法。 时间刚刚好，衣服穿完，赵雨思就缓缓睁开了眼， “姐，我怎么了？”赵雨思问。 “你中毒了，现在没事了。”赵雨晴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果然苏醒了，时间还算的这么准。 “丁宇航呢？”赵雨思还在担忧着。 “他被抓走了。” “那就好，赶紧跟他离婚吧，别在乎钱了。” “好。”赵雨晴点头，事情闹到这一步，婚姻就没必要遮掩什么了。 “他是谁？”赵雨思看到窗边站着一个男人，逆着光看不清模样。 陆明远转身过来，笑道：“我是你的领导。” 赵雨思笑笑，道：“我刚才做梦梦到你了，就是你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前世今生的。” “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你本来就是胡说八道，” 赵雨思好笑着，“其实我真做过类似的梦，梦醒时我特别心痛的感觉，后来我觉得我还是古装剧看多了。” “你真的做过这种梦？”陆明远快步过来，若是这样，陆明远就更加怀疑这个世界真的有前世今生了。 “是真的，但毕竟是梦嘛，陆书记咱可都是唯物主义者哦。”赵雨思提醒着，“小心我姐把你当典型通报批评哦。” 赵雨晴可是宣教处处长，主管的就是精神教育。 赵雨晴也认真的看着陆明远，意思就是在说，你想被教育吗？骗骗丁宇航就算了，这还没完了！ 陆明远笑了，道：“看来我只能自己回味前世了。” 赵雨思笑：“我记得昏迷前你好像喊我青荷？” “是的，她就是我解救出来的女孩。” “后来你娶她了？” “嗯，准确的说是小妾。” “噗~姐啊，快把这位爱做梦的大官人赶出去吧，我要出院，我要换衣服了。” “...”赵雨晴无语的看着小妹，人家才不在乎你穿不穿衣服呢，不过，赵雨晴发现了一些变化，小妹心情很好，爱开玩笑了，以前的小妹总是心事重重的，中毒康复后性格也会变吗？ “我是该走了，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以后可以找我。” 陆明远的这句话是说给赵雨晴的。 赵雨晴错愕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比如，治病之类的。” “我很好，没有病。” 赵雨晴认真的强调着，其实她已经相信陆明远的医术很神奇了，那么在天台上他给自己把脉后，很可能知道了自己的问题， 只是，赵雨晴的倔强不想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难言之隐。 “好吧，反正你妹妹能联系上我。” 陆明远走出了病房，告诉赵广生赵雨思醒了，算是彻底康复了。 赵家人蜂拥而进，赵雨思刚想换衣服，见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刚刚只有姐姐和陆明远在屋内，而他们在外面等着，那么，屋内发生了什么？ 赵雨思好奇的看着姐姐，赵雨晴偏过头躲开了，任由这些亲友虚情假意，默默走出了病房。 赵广生要请陆明远吃饭，被赵正凯拦截了，说跟老人喝酒没意思，他带陆明远去喝酒，赵广生觉得年轻人在一起更随便就同意了，让赵正凯花多少钱找祁大年报销。 赵正凯等的就是这句话，兴奋的搂着陆明远走了。 赵雨晴看着他俩的背影，连忙拿出手机给赵正凯发短信，写道：不准胡来，他是公职人员。 想了想，又删掉了。 第319章 盛京梦华 陆明远以为赵正凯会带他去豪华酒楼，没曾想来的却是像废旧工厂的大院。 大院门口两名保安拦住汽车，赵正凯拿出一张卡片，保安立刻放行。 大院内有一停车场，竟然停着众多豪车，进了高大的厂房内，果然别有洞天。 装修是古香古色，如同宫殿，四周是红木卡座，中间是红毯t台，古装美女在t台上搔首弄姿，而t台两侧竟然还有赌桌。 再看中间楼梯上的牌匾，写着‘盛京梦华’四个大字， 陆明远明白了，古有东 京梦华，这有盛京梦华，这是仿照宋朝的勾栏设计，果然，城里人真会玩啊。 陆明远倒是很喜欢这种氛围。 赵正凯找来三个哥们陪他，五人坐在卡座里宽大的沙发，相互介绍着。 其中一人叫周毅，是体制内的，在盛阳新北开发区工作，另外两人都是经商的，开建筑公司的叫马世勇，搞进出口贸易的叫刘家栋。 不一会，五个腰肢招展的美女过来了，赵正凯让陆明远先选。 陆明远连忙摆手：“正凯，若是这样我就走了。” “没事，这里是有规矩的，没人敢整事儿，敞开了玩。”赵正凯拍着胸脯说着，他知道陆明远的身份，怕的是什么，而这里是不可能出现偷拍之类的事的。 陆明远依然摇头。 赵正凯见陆明远不是装的，或许人家真不好这口，只好让五个美女离开了。 另外三人面露失望，看来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这是吓着了，一个乡镇副书记而已，赵正凯犯不着带他来这种地方吧，弄得他们都没美女陪了。 酒菜上来，不知名的坛装白酒，荤素搭配的下酒小菜，盘子边贴着标签，都是雅俗共有的名字，比如醉香鱼，蜜汁鸭属于雅名，二斤牛肉，一盘小菜之类的就属于俗名。 看得出这里的老板很用心。 马世勇道：“咱们五个大老爷们喝酒实在没意思，要么我把我女朋友喊来啦？” 周毅道：“怎么，你想牺牲你一个成全我们大家？” “才不是呢，我女朋友爱玩，你也把你女朋友喊来就是了。”马世勇道。 “成，那我叫我家那口子来。”周毅说着看了眼赵正凯。 赵正凯道：“你们随意，我没女朋友，我就不叫了。” 马世勇道：“正凯是女朋友太多了，不知道叫哪个吧？” 赵正凯哈哈笑着，其实他的确是不想叫，因为陆明远在盛阳没有女朋友，雨思只是名义上的，更不可能来这种地方，所以他得陪陆明远单着。 一名服务员将坛里的白酒倒进小酒杯里，分给大家，这是半两的小酒杯，做工很精致。 赵正凯举杯道：“今天算是双喜临门，我奶奶七十大寿，我又认识了明远大哥，干一个！” 五人碰杯一口喝下。 周毅道：“陆书记来盛阳是公出还是私事？” “私事，看个病人。”陆明远道。 “杏山那边还是很穷吧？”周毅问。 陆明远道：“还可以，这几年经济建设搞的还不错。” “盲目开发，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啊。” 周毅一副忧国忧民的口吻，他在新北开发区不过是个科员，但这里毕竟是省会城市，内心还是有优越感的。 陆明远可不想跟他探讨这类话题，只是淡淡的笑笑，目光聚焦在t台上的古装美女模特。 在大明，怡红院的服装可没有这么艳丽，所以看着还是很养眼的。 陆明远的眼神在旁人眼里就是色眯眯的，周毅心道，刚才给你美女，你不要，现在饥渴难耐了吧，装什么清高。 马世勇道：“陆书记在盛阳多玩几天，正凯没时间陪，我可以陪。” “谢谢，我明天就得回去了，镇里还有不少事要处理的。” 陆明远说的也是真话，可是在周毅耳朵里就有装屁的意思了。 周毅冷笑道：“乡镇能有什么事，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陆明远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正是一些看似琐碎无关痛痒的事，往往反应的就是基层百姓的民心，为官一任，只看经济，和商人就没有区别了。” “经济上去了，百姓富有了，也就没有牢骚了嘛。”周毅道。 “何为富有？”陆明远道，“如果说衣食无忧就算富有，那就是畜生，而人是需要教育，需要医疗，需要养老的，再有犯罪，腐败，环保，与百姓无关吗？所以，真正的百姓富有，是要建立在公正公平法制的基础上。” 周毅嘴角抽了抽，一个乡镇小领导也想跟我上纲上线。 陆明远也是觉得他非要官架子，那就怼他两句。 赵正凯闻到火药味了，连忙道：“你们都是体制内的，我都听不懂，不说这个，今晚的压轴戏据说是奖励一瓶黑桃a，这酒平时花钱都买不到的。” 刘家栋道：“是啊，刚刚打通的进口渠道，数量不多很紧俏的，这里的老板能拿出一瓶算是大度了。” 此时，一名时尚女孩走了过来，马世勇连忙介绍，这是他的女朋友田雨萌。 田雨萌坐下来道：“怎么就我一个女的呀？你们女朋友呢？” 周毅道：“我家那口子在路上，马上就到。” 刘家栋道：“我没叫我女朋友，事儿多，一会让周毅媳妇陪你。” 田雨萌道：“人家是高材生，和我说不到一起去。” 周毅得意道：“雨萌又挑理了，我家那口子毕竟是大学教师嘛，准研究生，在这种场合多少会端着点的。” “就是说在床上就不端着了？”田雨萌挑眉问。 周毅哈哈笑道：“在床上必须我说的算。” 不一会，周毅口中的准研究生到了，一袭红色披风，打底衫黑长裤，黑高跟，拎着一个棕色皮包。 “怎么又来这种地方，乌烟瘴气的。”准研究生一边坐下一边嘟囔着。 周毅道：“赵公子来了客人嘛，带他见识见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 周毅刚想介绍，却见陆明远和准研究生都在大眼瞪小眼着。 麻痹的，什么情况？ 第320章 冤家路窄 估计陈倩倩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赴约这次酒局。 下午她还在说这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人，紧赶慢赶的又见到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凭空消失，因为逃跑都来不及了。 “老同学，好久没见了哈！”陆明远起身跟陈倩倩握手。 “陆，陆明远，好久没见。” 陈倩倩只得硬着头皮跟陆明远握手了，下午刚见过面，他却说好久没见，那就是说他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愿如此，只要陆明远不把她和罗世平的事说出去，她宁愿给陆明远磕一个了。 “你们是同学？”周毅这才明白过来。 “是的，只不过我们不是一个院系。”陆明远道。 周毅醒悟的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子还是985毕业的，难道是省管干部？ 如果是省管干部，那么下派乡镇任副书记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你是选调生？”周毅又问。 陆明远摇头：“我是考进了文化局，分配到图书馆呆了两年，然后才去镇里的。” 周毅心里顿时平衡了一些，那样的话下了乡镇意义也不大，到头来充其量在桦林混个县处。 田雨萌好奇道：“陈倩倩在你们学校是不是校花？” “别闹了，我哪够格当校花啊，比我漂亮的好多呢。”陈倩倩连忙谦虚道。 周毅看向陈倩倩的目光有些茫然了，换做平时，她可能笑而不语的默认了，今天怎么还谦虚上了？ 马世勇道：“你和陆明远不是一个院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陈倩倩心里问候马世勇的祖宗，嘴上说道：“院系联谊会呀，我们都是各个院的代表，咦，今天周日这里是不是有压轴戏啊？” 陈倩倩看向t台上的楼梯，试图转移话题。 赵正凯道：“还没开始，估计也快了。” “陈倩倩，陆书记，你俩是不是应该先喝一杯啊？”刘家栋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陈倩倩又开始问候刘家栋的祖宗，端起酒杯，道：“老同学，干一杯。” 陆明远笑着举起酒杯，刚要喝，田雨萌又来神了，起哄道：“老同学见面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再喝酒啊，我怎么觉得你俩好像故意逃避似的呢？” 田雨萌属于粘上毛比猴都精的人，早就看出来这俩人肯定有事了，所以她是唯恐天下不乱。 赵正凯也看明白了，平时田雨萌跟陈倩倩见面，陈倩倩总是端着一副高级知识分子的样子，今天可算让田雨萌找到缝隙了，怎能不叮一口。 周毅也瞪了眼田雨萌，要你在这装明白人？ 陈倩倩不想问候田雨萌的祖宗，只想挠花她的脸。 “多年没见了，能说什么呀？祝你升官发财吧！”陈倩倩随机应变的说道。 陆明远道：“升官可以，发财就不必了吧，那就成贪官了。” 大家哈哈笑着，陆明远补充了一句‘祝你读研顺利’，二人碰杯干了。 周毅嘴角抽搐，今天陈倩倩的表现很不正常，平时端着，今天跪着，只因遇到了这个陆明远。 田雨萌继续追击：“在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很多男同学追求陈倩倩呀，陆书记，你是不是也追求过？” 少说一句你能死吗，陈倩倩看向田雨萌的眼神不友好了， 然而，田雨萌的问题似乎就是大家的问题，包括周毅，因为周毅不是傻子，看得出陆明远和陈倩倩以前绝不一般了。 “我追求过你吗？”陆明远故作思考的问道，这是将皮球踢给了陈倩倩。 “陆书记当年身边可不缺女孩子哦。”陈倩倩只好接球，然后往陆明远脸上贴金。 陆明远哈哈一笑道：“你身边也不缺男生的，咱们只是普通朋友。” “是的是的。”陈倩倩连忙承认，随后又觉不对，普通朋友可以承认，身边不缺男生这话是什么鬼？ 果然，周毅跟吃了苍蝇似的，感觉自己成了接盘侠， 甚至盘中可能就有陆明远的影子。 “来来来，人全了，大家干一个。”赵正凯只好转移话题，再聊下去，怕是要出事了，猜测陈倩倩大学时绝非善类，而陆明远肯定了解她的黑历史，才会形成现在的局面。 大家干杯过后，正想继续下一个话题，却感觉到一股冷意袭来。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省长公子于鑫冷冷的看着他们。 “于哥，今天这么有空。”周毅率先起身，想要跟于鑫握手。 于鑫没搭理他，目光看向陆明远，道：“上午的账还没算呢，晚上就见面了，咱俩还真有缘分啊。” 赵正凯叹了口气，起身道：“于哥，他是我的客人，上午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我敬你一杯。” “我差你一杯酒吗？”于鑫丝毫不给赵正凯面子，在东原省他不需要给任何二世子面子。 众人明白了，于鑫是冲着陆明远来的，就是说陆明远得罪了省长的儿子！ 周毅眼睛亮了，连忙请于鑫坐下来，嘴上说着别生气，心里想着赶紧的，收拾收拾这个乡下人。 “周毅，这桌是我请客还是你请客？”赵正凯脸色也黑了，你凭什么邀请别人坐下。 周毅道：“正凯，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说开了就好了嘛，今晚这桌算我的，我做中间人，大家和解。” 周毅此时觉得能巴结于鑫才是最值得的，就算赵家再有钱，在省长面前也只能屈着。 “你谁呀？”于鑫这才看向周毅。 周毅尴尬道：“我是周毅啊，我在新北开发区工作，咱们见过面的。” 于鑫白了他一眼，似乎根本没印象，坐下来继续怒视着陆明远，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陆明远磕着瓜子，抬头道：“高家镇副书记，陆明远。” “呵呵，”于鑫冷笑，“所以你就敢打我弟弟？” “他抓我脖领子还骂我，不该打吗？”陆明远反问。 “你敢打他就是打我的脸！”于鑫急了。 “那我打的就是狗了？”陆明远无所谓着。 ‘啪~’ 于鑫猛拍桌子，拿起酒杯指着陆明远， 赵正凯也跟着拍桌子，也拿起酒杯指着于鑫。 如果于鑫好好说话，赵正凯还是会给于鑫面子，如果于鑫玩狠的，赵正凯也要奉陪到底了。 于鑫道：“赵正凯，你是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 “于鑫，你是当真不给我赵家面子了？”赵正凯反问。 一个官二代，一个富二代，虽然都鲁莽，但也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意味着什么。 所以场面一度僵持了。 第321章 面子 一直话多的田雨萌紧张的直往后躲，很怕酒杯乱飞砸到自己。 陈倩倩看着陆明远，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以前唯唯诺诺的陆明远，跟此时判如两人， 若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却有股子宁折不屈的味道，再有，赵家为什么会保他？甚至宁可得罪省长的公子？ 刘家栋半个屁股搭边沙发，做好了拉架的准备，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因为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 而马世勇眼睛转了转，道：“二位公子，我斗胆说两句哈，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是吧，大家现在都有怒气，也不好解开，老话说得好，时间是治疗一切的良药，那就交给时间，一个月后，咱们在这里再见一次面，如果到时候还没解开，那就再斗。” 马世勇的和稀泥把于鑫气乐了，道：“你咋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马世勇尴尬的笑笑，似乎在说，也行。 而周毅不这么想，看得出于鑫今晚若是不解决掉陆明远怕是不会罢休了，但是，于鑫也是顾忌赵家，主要是怕惹了赵家后于省长骂他， 周毅想了想道：“陆书记，你好歹也是体制内的人，也该懂得进退的吧？” 陆明远好奇道：“为什么体制内的人就要退一步？” “人家是于省长的儿子！”周毅急了，那可是东原省体制内的老大。 “他是于省长的儿子？”陆明远错愕道。 众人一愣，难道不知道？仔细想想，好像真没人介绍过，都以为陆明远认识。 赵正凯也糊涂了，好像他也没给介绍过，在盛阳市，年轻人几乎都认识于鑫，而陆明远来自高家镇，不认识也正常。 于鑫见陆明远的表情，心里舒服了一些，最起码这小子怕了。 陆明远扔下瓜子道：“那我可要说说你了，你可不能仗势欺人啊。” 于鑫差点吐血，他等着的是陆明远的服软，未曾想竟然是教训自己。 众人无语了，这个陆明远简直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啊。 于鑫道：“我不会仗势欺人，但是我也要找个说理的地方。” 于鑫说着拿出手机放在桌面，拨出了一个号码，打开了免提键，就是想让大家都听见。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女人‘喂’的声音。 “丁姨你好，我是于鑫。”于鑫笑着问好。 对方就是桦林市委组织部长丁昱丹。 丁昱丹道：“于鑫啊，你好你好，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丁昱丹属于省里空降到桦林的干部，在省里虽然只是副厅级，但她处事八面玲珑跟省里这些领导的家人比跟领导都熟。 于鑫道：“我在盛阳遇到一个你们桦林的干部，这个干部目中无人，还动手打人，所以想跟丁姨汇报一下。” “哦？那可不行，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他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我记一下。” 于鑫得意的看向陆明远，指了指手机，意思是用不用你自己介绍？或者你赶紧认错。 众人茫然的看向陆明远，跟省长儿子斗，这就是下场，人家根本不需要跟老爸告状，自己就能撸掉你的乌纱帽。 陆明远笑了，道：“丁部长你好，我是陆明远。” “明远？你也在啊？”丁昱丹诧异着。 众人错愕，陆明远跟这位丁部长很熟，那就有热闹看了。 陆明远道：“是啊，我就是于鑫口中动手打人的干部。” “这事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做主，你俩握手言和行不行？” 很显然，丁昱丹还不知道双方僵持得多严重。 于鑫蹙眉看着陆明远，他以为一个电话丁昱丹就能为他办事，没曾想，她竟然让握手言和。 麻痹的，这个陆明远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的问题，不能小看这个乡镇干部了，市委组织部部长都给面子，竟然能说出跟省长公子握手言和的话，最起码也应该说，你给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难道他背后的靠山能跟省长持平？ 陆明远道：“我倒是想握手言和，可他不同意啊。” “于鑫，”丁昱丹道，“我知道你的脾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是，你得给我这个当姨的面子，好不好？” 于鑫不是傻子，他知道丁昱丹这是在给他台阶下，只是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丁昱丹又道：“对了明远，沈书记怎么样了，我正好想明天去盛阳的。” “手术很成功，明天就可以回病房了。” “那就好，正好我明天过去，到时候我请你和于鑫吃饭啊，好了，我先挂了。” 丁昱丹没再劝于鑫，挂了电话，其实丁昱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于于鑫的悟性有多少，那就看他自己了， 再有一点，丁昱丹知道陆明远是比于鑫更硬的骨头，逼急了也不会给自己面子，所以只能调和。 于鑫终于捕捉到关键信息：沈书华。 陆明远的靠山是沈书华，别小看这个市委书记，前段时间桦林市杨一夫案件让沈书华名声大噪， 因为这一件事，省委书记提前退休了，常务副省长去养老了，省纪委副书记被抓了，父亲差点也被牵连，及时止损后退一步，才保住了省长的位置，但也伤了政坛元气。 而且，据说沈书华有个得力干将，年纪轻轻的起到了力挽狂澜的地步，敢从纪委手里抢人，难道就是这个陆明远？ 于鑫收起手机，道：“丁姨的面子不能不给，你小子得感谢丁姨。” 众人松了口气，也暗自唏嘘，省长公子竟然服软了，懂得借坡下驴了，真特么开眼界了。 周毅脸颊微颤，感觉自己是个小丑，人家才是上位者啊。 田雨萌在马世勇耳边低语了一句，这样的人必须交下。 而陈倩倩看向陆明远的目光越发的炽热了，自己曾经欺负过的男孩，怎么会变成需要仰望的人了？ 就在此时，铜锣声响起，全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楼梯上方的房间。 第322章 压周戏 在不远处的散座，赵雨晴和一名年轻男子吃着零食，偷瞄着陆明远的卡座。 赵雨晴知道赵正凯带陆明远来这里后，担心出事就跟了过来，找来科里的同事陪她。 所以这边发生的事他们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也能感觉剑拔弩张了。 最后是于鑫打了一个电话，事情算是缓和了。 “赵姐，你家这个客人来头不小啊，竟然能跟于鑫打平手。” 对面年轻男子名叫徐路，他知道赵雨晴带他来的目的，不仅仅是赵雨晴需要个男伴，更主要的是徐路的舅舅是这一片的派出所所长，赵正凯他们若是惹了祸也能第一时间解决。 没曾想这位客人惹了省长儿子，徐路差点借尿遁。 “真是个看不透的人。”赵雨晴无奈道。 “说来听听呗。”徐路却是饶有兴致，在东原省年轻一代里，敢跟省长儿子掰手腕的几乎没有。 赵雨晴想了想，道：“走吧，今晚不会出什么事了。” 其实赵雨晴来这里不仅仅是担心，也想看看陆明远的品性，会不会喝花酒，毕竟小妹在他手下还要工作俩月的。 现在看，不会惹事也不喝花酒，那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偷看了。 “别走啊，马上压轴戏开始了，平时我都不舍得花钱来这地方，不看场压轴戏可惜了。”徐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这种地方他只来过一次，还不是周日，压轴戏只有周日有，真正的名称是压周戏，每周日演的都不一样，但绝对是最好看的节目。 赵雨晴道:“什么压轴戏，就是艳舞，徐路你可是d员啊。” “不是艳舞，我刚才去洗手间听人说今晚跳古典舞，从外地请来的舞蹈演员，专业的，不看看可惜了这门槛费了。” 徐路指着桌面的零食笑道，这几样东西三百八，在外面三十八都用不上。 见徐路这么说，赵雨晴也不好拉他走了，如果是舞蹈演员，倒也不会太出格。 t台的尽头是一座木制楼梯，上方一扇红木大门。 喇叭里传来男主持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却不见其人。 dies and gentlemen，各位老爷们，大家晚上好！ 又到了压周戏的时间，\"压周\"不仅标志着过去七天的辛勤耕耘与不懈追求，更是一个心灵转换的微妙节点。 它像是一杯深夜的咖啡，既是对疲惫身躯的温柔慰藉，也是对未来旅程的激情点燃。让我们回顾这一周的点点滴滴，无论是成功的喜悦、挑战的艰辛，还是平凡日子中的温馨与感动，都将化作心中宝贵的记忆与成长的养分。 随着周末的结束，\"压周\"还承载着对下周的无限憧憬与规划。它像是一扇即将开启的门，门后藏着未知的可能与机遇。 请大家聚焦在这扇朱红大门！” 一名小生站在楼梯中间，敲响铜锣。 楼梯上面的大门缓缓打开，只见一道红光乍现，一名红衣女子竟然从屋内飞了出来，红纱飘舞，花瓣纷飞，缓缓落在了楼梯中间的平台。 观众的掌声顿时响起，伴随着叫好声和卧槽声，连吊威亚都用上了，这场戏太特么下血本了。 古装女子戴着一抹面纱，如同踏云而来的仙子，翩翩起舞，身姿轻盈，步伐曼妙。 虽然看不出她是否面带微笑，但这清秀的眉眼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专业，绝对的古典舞科班出身！”田雨萌兴奋道。 “科班？你是说她是舞蹈学院毕业的？”陈倩倩问，在她觉得这种走夜场的都是半路出家的。 “肯定是，我就是学舞蹈的啊，古典舞的基本功就是在芭蕾舞的训练体系下的，你看她，相当于光脚跳芭蕾，这可不是一般舞蹈学院能学成这样的，绝对京都舞蹈学院毕业的。” 京都舞蹈学院的？那可是全国顶级的舞蹈学院，怎么来这了？ 一双纤美的腿在白纱下若隐若现，再加上晶莹剔透的脚丫，足以让所有男人心动了。 “只可惜看不到模样。”刘家栋道。 马世勇道：“估计不能好看。” “为什么？”陈倩倩问。 马世勇道：“就这腰条，这舞姿，若是长的再好看些，名校毕业，能来这里走场子吗？早就当明星去了。” 于鑫看了眼马世勇：“你总是说了句人话。” 马世勇嘿嘿一笑。 田雨萌道：“但也不会太丑，毕竟有面试的。” 赵正凯道：“她以前从没来过，估计也就这么一次，明天就不知道去哪个城市走场子了。” 赵正凯的语气里有一丝失落，仿佛心爱的女人要远行了似的。 陆明远也是看的如痴如醉了，对于美女他是没有免疫力的，何况是神秘的美女。 真想看看面纱下的那张脸，到底丑不丑。 陆明远这边欣赏着美女，高家镇却发生了大案。 林巧雯的家爆炸了，一名埋伏在家里的警员受伤了，还好林巧雯不在家，她和林巧月带着茵茵正在火车站等火车。 杏山县警方将高家镇团团围住，怀疑幕后黑手就是刘铁军。 当伍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陆明远时，陆明远却是愣了好一会，正是陆明远的迟疑，让伍峰忽觉不妙，骂了一句：“麻痹的我是不是被调虎离山了？” “应该是了，估计刘铁军已经出了杏山了。” 伍峰拿着手机就开始暴走了，大骂自己废物。 其实这件事仔细想想，也不能怪伍峰，敌人太狡猾了，先是安排人不断的在林巧雯家门口转悠，引起警方的怀疑，让警方的重心不由得放在了高家镇， 当爆炸案发生后，警方肯定第一时间锁定高家镇，抽调警力支援高家镇，在沿途设卡挨户排查。 结果刘铁军就会趁这个混乱的时机，从某一个出口离开杏山县。 没多一会，鲁浩来了电话，哭哭唧唧道：“陆哥，你救救我吧，我可能又惹祸了。” 第323章 对联 鲁浩一直守着杏山到桦林的路口，刚刚接到通知，要求各个关卡将爆炸案发生后的半个小时过卡的车辆车牌和身份信息上报， 在这段时间里，鲁浩这里通过的车中，有一辆车是他的老同学送父亲到桦林看病， 他忽然想起陆明远对他说的话，越是熟人越会坑你，他连忙跟老同学联系，结果联系不上了。 他知道这种事隐瞒不住，上级肯定会寻找每一辆车，如果真的是老同学骗了他，他就要脱皮了。 “你没有对车上的人身份核实？”陆明远问。 “没有，后座只有一个人，看着像个老头哼哼唧唧病的很重，都是老同学嘛，我就让他赶紧去医院...” “鲁浩，你若是再穿这身皮我都不答应！” 陆明远挂了电话，气的手都冷了，八成是刘铁军又跑回桦林了，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但肯定是有别的计划。 林巧雯在杏山火车站都不知道自己的家被炸了，上了火车就给陆明远打了电话，告诉他一切顺利，夜里十点半到达盛阳，坐的是一辆慢车，见站就停。 陆明远也没说她的豆皮店被炸的事，不想她在路上害怕，再有那是她租的房子，倒霉的只能是房东了。 也暗自庆幸林巧雯的直觉，若是不离开，就不仅仅是一个警察受伤了，她们仨可能连命都丢了。 陆明远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到站，时间来得及，就跟徐达联系，让徐达先在酒店预留房间，然后开车陪自己去接林巧雯。 陆明远想让林巧雯今晚住在酒店，毕竟时间太晚了，投奔姨家也不太好。 陆明远从洗手间回来，舞曲也渐渐结束了， 就见红衣女子高抬脚，一字马将头顶的一副卷轴红绳解开，展开后竟然是一副对联的残联。 主持人道：“到了最后一个奖励环节，谁若是能将这副残联对正，奖励一瓶最新进口黑桃a，并且可以与鱼儿姑娘喝一杯交杯酒。” 女子微微俯身施礼，意思是她就是鱼儿姑娘。 台下哗然，美酒佳人，这奖励太诱惑了，哪怕只是个交杯酒，睡着了都能乐醒。 主持人补充道：“限时一炷香，如果香灭依然没人能对正，这瓶黑桃a就采用拍卖的形式，起拍价一万。” 台下一片唏嘘声，闹了半天还是想卖酒，什么算对什么算不对，还不是人家说的算。 虽然起拍价一万，到最后不一定多少钱呢。 多数人已经觉得这酒与他无缘了。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在残联上，渐渐的，又是各种唏嘘声响起， 麻痹的，这叫什么对联，简直就是黄段子嘛。 上联写着：一条笔直 下联写着：两片齐开 横批：盛京梦华 横批可以忽略，就是广告，然而这上下联的内容难免不让人多想。 “咱们走吧。”赵雨晴看到这里，实在不想再留下了，简直有损刚刚优美的古典舞。 “赵姐，再等会，我太想看到黑桃a被谁得到了。” “明摆着嘛，谁够流氓谁就能得到。”赵雨晴恼怒着。 “我看未必，这家老板据说是归国华侨，不像是低俗的人。”徐路摇摇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开始思考对联残缺的内容了。 赵雨晴想了想，也跟着思索起来。 陆明远这边的卡座，几人也是七嘴八舌着，合计着该怎么对。 于鑫道：“俗中带雅才能算对。” 马世勇道：“没错，既要雅又要俗。” 于鑫白了他一眼，用你再废话一遍。 田雨萌道：“对联一般都多少个字啊？” 陆明远道：“这是七言对联。” “你怎么知道？” “直觉。”陆明远道。 此时一名光头佬上了舞台，鱼儿姑娘将墨汁研好，毛笔递给光头佬。 光头佬大笔一挥写下两行字，鱼儿姑娘将两行字分别对在对联下面， 连起来就是：一条笔直直倒黄龙，两片齐开开源节流。 光头佬兴奋道：“怎么样，押韵不？” 众人哈哈大笑，看着像那么回事，就是一点雅味都没有，而且更加低俗了。 主持人道：“那个，提醒一下哈，这是七言对子，也就是七个字的意思，另外还是要对仗的。” 光头佬失望的下去了。 不一会，又上来一个瘦子，道：“我不会写毛笔字，我就直接念了，一条笔直出小鸡，两片齐开糊二饼！怎么样，对不对，一条和小鸡对上了，两片和二饼对上了，而且还有隐身的含义！” 瘦子兴奋的挥舞双臂，让大家鼓掌。 台下哈哈笑着，也起哄叫好，黄赌不分家嘛。 主持人道：“抱歉啊，不对。” 瘦子切了一声下去了。 随后几人写的虽然雅了一些，但也属于生搬硬套，跟对联就不是一回事。 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众人也开始合计要不要参加拍卖了，兜里的钱能支撑什么价位。 虽然都是有钱人，但也要适可而止。 “陆明远，我记得你是历史系的，文学应该很好吧。”陈倩倩问道， 她此时并不是想让陆明远难堪，而是太想喝一口黑桃a了，这酒喝一口能吹一年，毕竟现在这酒属于有钱买不到的。 陆明远道：“不急，我来压轴。” 于鑫转头看着陆明远：“我看你真是越看越烦。” “我又怎么你了？”陆明远无奈道。 “你还想压轴，不吹牛逼你能死啊？” “我若是赢得黑桃a你喝不喝？”陆明远反问。 “继续吹！”于鑫不屑的转回头。 赵正凯一会看天棚一会看地面，他是真想得到这瓶酒。 散台处，赵雨晴也是经受不住挑战，手指轻敲着桌面，合计着该怎么对，她毕竟是也是文科大学毕业。 眼看香灭了，小生拿起铜锣就要敲，陆明远喊道：“且慢！” 于鑫道：“看吧看吧，显眼包一个，非得等到最后开始嘚瑟。” 陆明远道：“我有嘚瑟的资本，有种你别喝啊！” “你若是能对上，我就爬...” 于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世勇把嘴堵上了。 马世勇自认看人很准，他猜测陆明远真能对上，所以很怕于鑫说出让自己下来台的话。 赵正凯眼睛亮了，期待的看着陆明远。 卡座内几人都站起来看，并且默默祈祷着。 陆明远走上舞台，道： “之所以现在上台，真不是掐时间嘚瑟，而是我不喜欢闻这种香味，主持人，我现在补残联算数吗？” 陆明远看着喇叭问道。 主持人道：“当然算数，您是最后一位。” 第324章 交杯酒 鱼儿姑娘站在一旁开始研墨，哪怕里面的墨水够用，要的就是一种画面感。 陆明远道：“鱼儿姑娘，研磨需要重按轻转，先慢后快，与你跳舞还是有些相似的。” “谢谢公子教诲。”鱼儿姑娘微微俯身。 “装屁，嘚瑟！”于鑫又开始骂了，指着陆明远看着身旁几人。 而这几人没心思搭理他了，都在目不转睛的看陆明远写字，虽然看不到写的是什么。 赵雨晴也是坐直身体看着陆明远，先不说写的如何，就这副写字的姿势，若是换上古装，跟鱼儿姑娘简直就是电视里演的古代郎才女貌的感觉。 很快，字写好了，大家还看不到字，却发现鱼儿姑娘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明远。 全场鸦雀无声，等着鱼儿姑娘将字举起来。 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捏着纸的边缘，缓缓举在了对联下面。 一边是：慈悲门 一边是：天界路 连在一起就是：一条笔直天界路，两片齐开慈悲门 静，屋内更静了。 在场的也不乏文化人，看到这副对联，顿时恍然大悟，原本轻浮的句子，也能变成一种意境，这需要的就是一种无尘的心性。 对于文化不高的人，只觉这个对子突然间就高大尚了，责怪自己怎么会总想着那些龌龊之事，这明明是我佛慈悲之意嘛， 有钱人都喜欢信佛，当见到跟佛有关的句子，自然而然的就当成了真理。 大家都在等待着主持人的声音，到底对还是不对？ 却听主持人感慨道：“好字啊！” 麻痹的，谁问你字好不好了，你该说的是对还是不对， 不过，此时仔细一看，这字似乎真的很好，与原版的笔法几乎一模一样。 就连赵雨晴都不由得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陆明远，这还是人吗？医术神奇，毛笔字更是精湛。 陈倩倩此时看陆明远的眼神，如同错失宝贝似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酷了？ 主持人道：“恭喜这位先生，您，作对了！” 观众的卧槽声连成了一片，同时也说明这家店的主人是真心实意的想送酒。 主持人又道：“处在风尘中，依然可以心无杂念，这位先生是位高人，有请鱼儿姑娘与这位先生喝交杯酒！” 一名丫鬟装扮的女子端着托盘送来两只金色的酒樽。 陆明远拿起酒樽，指甲稍稍用力，麻痹的，纯金打造的。 “官人，请。” 鱼儿姑娘走近陆明远，二人近在咫尺，双臂交扣， 看着四周古香古色的装修，闻着美女耳鬓的香风，陆明远顿觉身心舒畅， 然而，就在鱼儿轻掀面纱，同时也刻意遮掩面容，将酒杯送进嘴里时， 陆明远还是看到了容貌的一角， 随后陆明远的脸颊微颤，似乎看到了古怪而可怕的东西。 一杯葡萄酒喝下，鱼儿立刻遮掩好面容，将托盘中的黑桃a交给陆明远，并微微施礼。 陆明远也低头还礼，拿着黑桃a走回卡座。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众人的目光都羡慕嫉妒恨的投向这边。 赵正凯一把接过黑桃a，仔细看了看，交给旁边的服务员让他打开。 马世勇兴奋道：“怎么样长的好看吗？” “没看到。”陆明远摇头。 “她都掀开面纱喝酒了，你也没看到？” “就顾着喝酒了。”陆明远笑道，随后目光又看向楼梯上的鱼儿姑娘，想不通她的脸上为何会有那么大的一块斑，还不是胎里带来的那种，无法断定是什么斑。 服务员将酒打开，拿来了高脚杯，分倒给大家，一瓶酒750ml，分给八个人还剩一些，服务员犹豫着看向陆明远，是分给大家，还是你自己再喝一杯，毕竟你是酒的主人。 没等陆明远说话，于鑫道：“我这杯不喝了，你们分了吧。” 马世勇道：“别这么较真嘛，难得聚在一起。” 于鑫冷笑：“我朋友的酒业公司下周就能进到货了，三箱货，也就你们把这个当成好东西。” “于公子大义，不像咱们小市民，”陆明远笑道，“服务员正好剩下的酒再倒一杯，连带这杯一起送到那边的桌子。” 服务员没看明白哪张桌。 陆明远道：“就是一男一女那张桌，女的绷着脸，男的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大家这才发现赵雨晴和一年轻男子坐在那边，正朝这边看着。 “你姐怎么也来了？那男的是谁？”马世勇问。 赵正凯苦笑：“估计是怕我带陆书记学坏，盯着我来的，那男的叫徐路，她的手下。” 服务员将两杯酒送了过去，全场目光盯着服务员，一千多块钱一杯的酒，就这么送人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赵雨晴也不想再躲着了，就是搞不懂什么时候被陆明远发现的，明明他的眼神一直在鱼儿姑娘身上。 赵雨晴和徐路端着酒杯过来，徐路笑着跟大家打招呼，也朝于鑫刻意的问了好。 赵雨晴道：“谢谢陆书记的好意，我酒精过敏一点都不能喝，于鑫，这杯酒我送你。” 于鑫道：“晴姐，快坐，这酒别看它贵，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我不太爱喝这个味的。” 虽然于鑫跟赵正凯不对付，但对赵雨晴很尊重。 八人的沙发卡座此时坐了十人，就有点拥挤了，但也显得比较热闹。 “晴姐，听说寿宴上出事了，没啥大事吧？”于鑫关心的问道，上午他本来参加寿宴的，结果弟弟被陆明远打了，只好陪着去医院了。 赵雨晴道：“没事，多亏了陆书记救了我和小妹。” “他救了你？”于鑫惊讶道。 “是的。”赵雨晴点头。 于鑫看向陆明远，道：“晴姐是我的偶像，咱们东原省最年轻的正处级女干部，陆明远，你救了晴姐，这杯酒我敬你！” “...” “...” “...” 众人莫名的看着于鑫，这是真想敬酒啊还是真想喝酒啊？ 这个转折也太丝滑了吧？ 陆明远也不计前嫌的与他干杯， 一千多元一口酒，二人一饮而下。 就在此时，盛京梦华的入口处，出现了一阵骚乱。 这一晚，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夜。 然而，这仅仅还是个开始。 这一晚，也让陆明远重新定位了自己，他要跟这个世界好好谈谈了。 第325章 佟小鱼 保安未能拦住闯进来的五人，看得出他们并没有这里的会员卡。 若说他们是黑涩会，他们衣装得体而随意， 若说他们是善人，目中无人而阴鸷。 一名酒店经理从二楼快步下来，迎上五人，问道： “各位老板，今晚快打烊了，不过贵客光临我们必将热情招待。” 为首的一名三十左右岁的年轻男子没有搭理经理，而是看向楼梯中间的鱼儿姑娘。 “佟小鱼，你以为装扮成这样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男子冷笑着。 “我没有躲，我在工作。”鱼儿姑娘强调着。 众人恍然，原来这些人是冲鱼儿姑娘来的，她叫佟小鱼， 只是来者不善啊。 “在这工作能赚几个钱，跟我回去吧，我来帮你赚钱。” “用不着，欠你们的钱我肯定会给的，只要你们给我时间。” “已经超期一个月了，我怕你跑到国外，不能再给你时间了。” 场下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听明白了，这个鱼儿姑娘欠高利贷了。 “我保证不跑的，我现在有五千，我先给你，剩下的我会继续赚的，” 佟小鱼道，“只是，你们的利息不能翻倍的增加，那样你们就是逼我去死了。” “利息怎么算是事先说好的，是你不懂得而已，再说了，我们就是靠这个吃饭，我们可不是薄利多销的善人。” “那也是你们骗我，你们安排个假医生骗我，然后你们借钱给我治病，这就是圈套。” “没人骗你，告诉过你医生姓贾，” 男子嘿嘿笑了，“医生又不是包治百病的，你的病治不了也没办法啊，这可没有售后的，治不好就退钱，那成什么了。” 众人懂了，套中套，鱼儿姑娘可能得了疑难杂症，被江湖郎中和高利贷合伙骗了。 先前的光头佬从卡座里出来，看向来人，道：“她欠了你们多少钱？” “怎么着？你要替她还债？”男子反问。 “凡事都有杆秤，要看值不值。”光头佬说着也看了眼鱼儿姑娘。 男子道：“连本带利截止今晚，就给十万好了。” 鱼儿急道：“我总共才借了三万，都还了你们四万了，怎么又变成十万了？” 光头佬示意她别急，问道：“欠条带了吗？” 众人唏嘘，光头佬要替她还十万？值得吗？ 男子拿出一纸合同晃了晃。 光头佬对鱼儿道：“盛京梦华也是江湖之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替你还十万，你陪我三个月，怎么样？” 鱼儿偏过头，没说行还是不行，但也不意外，似乎这种话她听多了似的。 “骗局，妥妥的骗局。”一直没说话的周毅忽然说道。 马世勇道：“我觉得也是，这个光头被色字冲昏了头脑。” 田雨萌道：“你们的意思是鱼儿姑娘跟高利贷是一伙的？” “对，”周毅道，“给了钱，这个鱼儿姑娘最多陪一天，随后就逃跑。” 陆明远道：“可是，这个鱼儿姑娘的确有病。” “你怎么知道？”众人异口同声。 陆明远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我看到了，病在脸上。” 毁容了？众人想到了这个可能，那么到底是不是骗局？ 同样的疑问也在其他卡座里传出，这年头骗子的把戏五花八门，这一种也不算稀奇。 就在此时，台上的鱼儿姑娘缓缓摘掉了面纱，看向光头佬。 台下一片哗然，一张清秀的脸，偏偏长了一块青色的斑，足有一个手掌大小，如同被人打了一个巴掌。 光头佬嘴角抽搐一下，转身回去了。 “麻痹的佟小鱼，你就不能等这个冤大头给我钱你再摘掉吗？”男子气急败坏着。 佟小鱼道：“对不起各位了，这里的老板说不管如何也不让我摘掉面纱，可是，我想证明一点，我不是骗子， 三个月前，我不知为何脸上突然长了这个东西，我走了多家医院，都说是血液病治不了，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医生，他说他能治，当场还给我看他治过的病例照片，跟我这个一模一样，我就信了，但他要三万块，我没钱，结果我同学给我介绍了这个人，他叫董文强，说好了三万块五个月利息五千，当时我以为能治好，因为我刚接了一场戏，三个月片酬是五万八，没曾想，我同学和他们都是一伙的。” 佟小鱼的泪水挂在了眼角。 “你特么别废话了，是你看不懂合同，跟我走，盛阳这边已经安排好了，戴着面纱照样接活。” 戴着面纱接活，这特么是什么组织啊？ 议论声四起，店里的经理打着电话，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 收起电话，经理道：“这样，本店可以出五万块，您若同意就留下欠条，佟小鱼，你需要跟本店签订两年工作合同，工资照付。” 五万？男子犹豫了一会，随后跟身后一名拎包男子商量着什么。 卡座这边，赵雨晴翻看着记事本，道： “前段时间，我们对校园的精神文明建设做过一次不记名调查，很多学生指出被一个叫昌隆公司的贷款欺骗过，经过公安调查发现，这是一个全国连锁的组织，活动于各个高校附近，专门找女学生下手，八成这人就是他们的成员之一。” “报警没用吗？”徐路问。 赵雨晴道：“人家的法务也不是吃闲饭的，到头来还是经济纠纷，弄得公安都懒得管。” “终究还是这些学生经受不住诱惑啊。”周毅道。 陆明远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法律没有漏洞，执法者刚正不阿，这些人就不会存在，所以将责任都压在刚步入18岁的学生身上，有失公允。” 周毅白了眼陆明远，你特么就知道跟我唱反调，有能耐你去解救啊！ “麻辣个巴子的，在东原地盘放高利贷，也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于鑫刚要起身，赵雨晴拉住他， “你别跟着添乱了，他们不会给你面子的，看最后边那个拎公文包的人，八成就是律师。” 讨要高利贷，竟然带着律师？真特么开眼界了。 “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带律师有什么用？”陈倩倩问。 赵雨晴道：“但是可以保护他们不被警察抓走，同时也有协商的余地。” 赵正凯道：“听佟小鱼的意思已经给了四万了，就是说他们已经赚了一万，我估计这次给五万他们就能收手了。” 众人也觉得差不多了，如果这样以后就能经常看到佟小鱼的舞姿了，可惜这张脸了。 未曾想， 场内几人商量完，男子道：“五万不行，最少八万！” 第326章 我们身不由己 最少八万，让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你高利贷本身就不合法，佟小鱼已经还完了本金，还多给一万利息，加上这家店的五万，已经百分之二百的利息了，却依然不知足。 在场的黑心商人也不在少数，此时都觉得自己跟这伙人比太特么善良了。 咒骂声从四周卡座传来，名叫董文强的男子丝毫不在意，干这行的脸皮不够厚，心肠不够狠是干不了的。 大家的咒骂之余，将目光又聚焦在经理身上，这家店都肯出五万了，不会差这三万吧？ 经理拿着手机又在接听电话，目光却是看了二楼一眼，那里有一扇半合的木窗，似乎坐着一个人。 他的这一眼神，被部分人捕捉到了，猜到那里坐着的人大概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经理挂了电话道：“抱歉佟小鱼，如果你没有摘掉面纱，本店倒是愿意支付八万为你赎身，可惜你太冲动了，我们只能支付五万。” “我摘掉面纱就是想证明我不是骗子！我真的得了病！”佟小鱼委屈道。 “证明了又如何，有人肯为你挺身而出吗？甚至都没人敢为你说一句话，” 经理苦笑道，“年轻人，凡事都有个规矩，你既然选择了随心，那你就得接受随心所带来的代价，我们不会多出一分钱的。” 冰冷的话语，却夹带着现实的残酷，无论是五万还是八万，对于来这里玩的人来说，都不算多，可是凭什么帮你，回报是什么？ 再有，这几个高利贷绝不是善类，否则不会敢闯盛京梦华这种场所，谁愿意跟他们打嘴炮拉仇恨。 “楼上这位老板够狠心的了，就差三万块就能解救一个女孩于水火之中了。”徐路感慨着。 周毅道：“人家说的也没错，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吧。” 几人看向周毅， “我说的不对吗？”周毅问。 几人又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场内。 佟小鱼依然站在楼梯中间的平台，望向雕梁玉柱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公理了吗？” “有公理，”经理道，“公理自在人心，可惜，我们身不由己。”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身同感受，的确如此，赚了太多钱又如何，明知一些事不对，却不得不去那么做，违了内心，随了他意。 仿佛只有置身在某种说不清的规则之中，才能升官发财。 此时的赵雨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如同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身为光鲜的公职人员，却在这里见证一件不公平的事，听着赤果果的谬论，却反驳不出来。 当官究竟为了什么？ “怎么没有公理，我就是公理！”光头佬又站了出来， “我补三万，我的条件就是佟小鱼每周陪我一天，不耽误你在这上班，也是两年合约。” 哪怕佟小鱼脸上有斑，也难掩光头佬对佟小鱼身体的痴迷。 只是，他的心里话，却遭到众人的嘲笑，你特么管这个叫公理？你是真不要脸了，算计到骨头渣里了。 佟小鱼竟然笑了：“其实你先前的十万约定，我都不会答应，收起你那颗肮脏的心吧！” “你特么臭不要脸！”光头佬急了。 ‘咣当~’ 一只桔子不知从哪飞了过来砸在了光头上。 “谁特么打我...” 光头佬还想发怒，被他的朋友拉了回去，再多说话就该惹起众怒了。 佟小鱼环视了一圈，道：“我想问你们，你们真的懂得欣赏舞蹈吗？ 我从小就是孤儿，我的舞蹈老师就是收养我的养母，她告诉我，舞蹈在古时候是一种礼节，在现代是一种艺术， 而舞蹈真正要表达的，却是人体的美， 在自然世界里，人类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却是美丽的尘埃，是在空气中变幻的尘埃，唯有舞蹈能展现人的存在，美的存在， 在舞蹈中，人体是最完美的！ 而你们看的是人体的美吗？ 你们看到的是我的腿，我的胸，乃至想看我的脸， 当你们看到这块斑时，你们失望了，忽视了舞蹈本身的美， 然后你们又聚焦到我的腿，我的胸，你们就是肮脏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的确，只顾着看那双腿了，偶尔合计着她的胸会不会走光，根本不懂舞蹈的艺术在哪。 佟小鱼继续道：“养母还告诉我，只有纯洁的灵魂才能跳出最美的舞，当年我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京都舞蹈学院，我丝毫不骄傲，因为我认为我只是比别人幸运了一些，多努力了一些， 然而，那些达官贵人的少爷们，就缠着我不放，我不同意，就说我高傲，甚至我都怀疑是他们给我下毒毁了我， 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只想静静的跳舞，我只想让我这个孤儿在尘世中翩翩起舞， 我只想告诉自己，我是一颗美丽的尘埃，在这个脏脏的世界，我来过...” 佟小鱼缓缓转身，朝楼上走去，将威亚的钩子钩在了自己的后腰， 人们以为佟小鱼又要跳舞了，然而，看到的却是她从楼上飞下来，威亚却没有下落， 因为此时的威亚滑轮已经固定到了中部的位置，机械师傅没有在控制室内。 所以，佟小鱼飞到中部时身体还在半空，猛然间，她手中的飘带向上飞起，划过横梁落下， “不好！”经理大喊道。 一切都晚了。 佟小鱼将丝带的两头系上，将脖子套进了圈内，随后将后腰的挂钩打开，整个人直挺挺的悬在了高空。 现场一片慌乱。 扮演丫鬟的女孩们吓得四处逃窜，男生们想要去抓却抓不到，太高了。 经理喊保安去拿梯子，然而梯子却无法笔直的立在中间，依然抓不到佟小鱼。 最着急的当属高利贷公司的这几人，董文强大骂着，恨不得飞刀去割断绳子，可惜那只是电视桥段。 佟小鱼渐渐闭上了眼，与这个肮脏的世界告别了。 卡座这边，女孩们也是不敢多看一眼，红衣的吊死鬼，太恐怖了。 也在暗叹，这家店也就这么毁了。 赵正凯几人站在卡座边急的直转圈，保安都无法把人救下来，他们去也没用。 人们在慌乱，时间在流逝，佟小鱼的呼吸渐渐停止。 几人不忍多看，转身回卡座，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却发现陆明远一直坐在卡座内，低头吃着瓜子，津津有味着。 第327章 你真狡猾 “陆书记，你怎么这么冷血呀？”卡座内，田雨萌讽刺着。 “热血有用吗？”陆明远不屑道，继续嗑着瓜子，又看了眼手表。 马世勇道：“的确啊，谁愿意掏腰包去救一个丑女。” “其实她的五官真的很精致，可惜有块斑。”刘家栋道。 赵雨晴茫然的看着陆明远，总觉得此时的他与救小妹时的他根本不像一个人。 那时的他装疯卖傻的给丁宇航演了一出戏，救下了小妹， 而此时的他冷血得如同看到一只蚂蚁被踩死了。 难道自己对他的认知还是错的？他救人完全是有利可图才救的？ 另一边的陈倩倩，蜷缩在沙发里，眼角泪水流下， 与佟小鱼相比，她觉得自己太脏了，但是，自己还活着， 所以，陈倩倩有些迷茫和胆怯，不停的暗示自己，活着总比死了强。 二楼一间典雅的屋内，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妪看着楼下，摇头叹息。 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没想到佟小鱼的性格会如此刚烈， 这个社会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既然你走了自己的路，就得接受路上的荆棘， 脆弱的灵魂再纯净，也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 “李医生，你下去看看吧，人若是救不过来就报警吧。” 沙发对面的一名中年女医生应了一声，下楼去查看情况。 佟小鱼终于被解下来了，可惜，已经没有了呼吸。 李医生做了急救，依然无用。 经理过来低声问道：“老板什么意见？” “救不过来，就报警。”李医生道。 经理有些迟疑，看向高利贷的几人， 这几人确定佟小鱼死了，连忙往外走，既然出了人命，就不能在这逗留了，警察来了还得废话。 “拦住他们！”经理命令道。 几名保安连忙去拦截，然而，五人当中有两人是职业打手，跟来的时候一样，畅通无阻的离开了。 经理拿出电话，看了眼二楼，他知道这个电话打出去，这家店就将面临闭店了。 老妪微微点头，离开窗口，回到沙发椅上躺下，面露疲惫之色。 然而，刚想闭眼休息，却听到楼下一个声音传来，这个声音为何会如此底气十足？ “把她给我！” 陆明远终于走出卡座，来到佟小鱼的尸体旁边，将佟小鱼抱了起来。 尸体给他？他要干嘛？经理和保安都错愕的看着陆明远，却也没有阻拦。 陆明远抱着佟小鱼就像抱着又走回卡座。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这小子要唱哪一出，不就是跟她喝了一杯交杯酒吗？这就不舍得人家死了？ “赵雨晴田雨萌陈倩倩，你们仨帮我遮挡一下。” 陆明远说着拿出了银针。 田雨萌和陈倩倩莫名其妙着，挡什么？ 赵雨晴却懂了，她知道陆明远医术神奇，只是这都死了好一会了，还能救活？ 眼看陆明远解开了佟小鱼的上衣，于鑫赵正凯几人试图往里看，赵雨晴让他们不许看，转过身去。 于鑫急道：“晴，晴姐，这特么是猥亵啊！你怎么还帮忙？” “相信他。”赵雨晴道。 “相信他啥？”于鑫还是想不通。 赵正凯搂着于鑫退后，道：“别管了，相信我姐就是了。” 赵雨晴可不是胡来的人，她同意陆明远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三人拿着布帘遮挡着卡座。 陈倩倩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当她看到陆明远正对佟小鱼的心窝扎针灸时，她只觉自己跟做梦似的。 这个陆明远跟以前的陆明远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变化太大，大得太可怕。 与此同时，二楼的老妪也看的清清楚楚，因为她竟然拿出了望远镜在看。 起初她是好奇心，然而，当她看到陆明远施针的手法时，险些晕倒。 喃喃道：“是陆氏九针！失传五百年的陆氏九针竟然还有传人...” 渐渐的，佟小鱼的心跳恢复了，清秀的眸子缓缓睁开，茫然的看着陆明远，随后又看到了自己的胸部，以及那几根银针，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雨晴几人似乎感受到身后的变化，只觉后脊发凉，缓缓回头，就见佟小鱼跟陆明远大眼瞪小眼着。 “什么情况？是活了吗？”赵正凯急问。 “别捣乱。”赵雨晴依然拦着他们，没有陆明远的允许她还是不让他们靠近。 陆明远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陆明远，刚才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是我让你恢复了心跳。” “我没让你救我。”佟小鱼虚弱道。 “不，我不算救你，我只是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择什么？” “我救了你的命，那你的命以后属于我了，没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当然，你若不同意，我只需多扎一针，你还是会死，而且，我保证让你不会痛苦的窒息死去。” 死与活的选择？ 赵雨晴听着都觉头皮发麻了，人家想死，然后死了，而你又把人救活了，说给她一次后悔的机会... 这特么什么人啊？还是人吗？ “我的命属于我自己，用不着你给我机会，我要死！”佟小鱼悲愤道。 “好吧，那就是我多管闲事了，没事，我还会满足你的，嗯，你想什么时间死，现在吗？还是等五分钟，十分钟，嗯，最多十分钟。” 陆明远举着银针问。 “...”佟小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也可以选择？再等五分钟吗？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 陈倩倩和田雨萌的手都颤抖了，简直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赵雨晴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佟小鱼不会死了。 时间又一分一秒的过去。 “十分钟了，看来你还是想死。”陆明远遗憾的摇摇头，举起银针又要刺向胸口。 佟小鱼闭眼偏头，眼角流下了泪水，表情似乎变得有些愁楚， 就在针尖就要刺入时，猛然说道：“我不想死。” “好，协议达成，你的人是我的了。”陆明远心满意足的收针。 佟小鱼睁开眼，看向陆明远，纠正道：“是我的命，不是我的人。” “你真狡猾。”陆明远笑道。 “...”咱俩谁狡猾。 第328章 规矩 在锦衣卫时，他经常使用类似的手段审讯犯人，让犯人感受一次死亡的感觉，再将他救醒，然后告诉他还会死第二次，再硬的嘴都会张开了。 这一次，他只是利用了人对死亡的恐惧，哪怕是自杀的心理，死过一次重新看到这个世界时，都会有些不舍。 要么再死一次，要么把她的命给陆明远，佟小鱼选择了后者。 哪怕这种承诺没有实际性的约束，也没有太大意义，但，佟小鱼做出这种承诺后，反倒有了一种归宿感， 这种归宿感如同漂泊的孤舟终于找到了港湾，哪怕港湾未必安全，最起码以后的死活不用自己操心了， 在港湾静静的死去，总比在恐怖的海洋中死去强的多。 唯一的疑问，就是不理解，陆明远图啥，自己的肉体？还是他真的是个侠客？ 而陆明远要这个承诺，无非是为自己继续帮助佟小鱼有个说辞。 因为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也不可能结束，董文强那伙人可不是这么好骗的，他们就是骗子。 正当大家还在好奇佟小鱼如何死而复生之时，董文强五人又回来了。 又将屋内刚有的温度降为了冰点。 董文强几人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过了一会发现警察并没有来，感觉不对，就返了回来。 “妈的，她果然是在装死，你们是合起伙给我演戏是吧！”董文强气急败坏着，只有他骗人的份，今天却被人骗了，太丢行业的脸了。 陆明远道：“她死过一次了，人死债清，现在她的命是我救的，属于我了，你们别想再跟她讨债了。” “卧槽，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那你还想让我跟放高利贷的讲道理啊？”陆明远反问。 “小子，看来你是要保她了？” “我的人，当然要保。” “可以，说说你的身份。” “高家镇副书记。” “好，我就喜欢跟你们这种乡镇小领导办事。”董文强似乎很高兴，朝身后的眼镜男子招招手。 眼镜男子道：“我是昌隆公司的法律顾问，你若是想保佟小鱼，请签下担保协议，我们可以延期一个月。” 律师拿出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合同书。 陆明远接过来，拿起笔就签。 众人都急了，这不是傻嘛，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签，而且看都不看内容？ 董文强暗喜，越是这种小地方的官员，越是喜欢装大哥，爱打抱不平救美女，这样的人也是最容易拉下水的。 赵雨晴想要阻止都晚了，陆明远将协议还给律师。 律师道：“你还需要出示身份证，你...你签的是英文名？” 陆明远道：“是拼音。” 律师顺嘴就拼了出来：“yeyehao.” “乖孙子。” “...” 众人噗嗤乐了，也知道陆明远是打算跟这帮人死磕了，连道理都不跟他们讲，直接开骂。 律师气的脸都白了，退回到队伍后面，董文强也冷笑着后退，既然不上道，那就只能揍了。 身后三名保镖上前一步，站在了前排。 赵正凯连忙站到了陆明远旁边，做出准备打架的气势。 马世勇从旁边桌子捎带一个酒瓶子也站了过来。 随后于鑫咬咬牙也站了出来，刘家栋犹豫了一下，也上前一步。 陈倩倩看向周毅，周毅拿出手机翻看着电话簿道：“我，我找人。” 陈倩倩翻了个白眼，人家省长公子都没找人，赵广生的孙子也没找，你一个开发区科员找什么人。 徐路也想站出去，却被赵雨晴拉住了，不管怎样，徐路是她带来的，她宁可自己上去打架，不能让徐路受伤。 陆明远这边五人，对面三人，虽然人数上占优，但气势上还是劣势， 因为赵正凯他们几人体格子太单薄了，更像个书生，尤其刘家栋，不停的扶着眼镜，紧张的脸都白了。 就在此时，门口走进一人，正是徐达。 他是来接陆明远的，然后去火车站接人。 徐达看着眼前这一幕，就明白了，这是要打架了。 徐达二话不说，加入队伍中，竟然还站到了陆明远的前面，很怕打架没他机会似的。 徐达毕竟是特种兵转业，有了他的加入，气势顿时上来了。 其他顾客看到这一幕也都热血贲张了，麻痹的，路人甲都来参战了，这时候不站出来何时站出来，何况带头的还是省长儿子。 随后，又有十多人来到了场中间，站在陆明远的后面，队伍瞬间壮大了。 董文强明白了，激起民怒了，讨债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所以，今天怕是带不走佟小鱼了，不过还好，欠条合同还在，有账不怕慢慢算。 “行，今天我认栽，不过佟小鱼你依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董文强转身想走， 然而，就见一扇漆红大门竟然从上而下的落下，落到地面关闭的瞬间，发出了咣当声，听得出，这是一扇钢门。 不仅仅是董文强，就连其他看热闹的也紧张了， 这种门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压迫感，整个酒店如同变成了密闭的空间。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的盛京梦华当成什么地方了？”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楼梯上，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手持龙头拐杖缓缓走了下来，身边一名黑西装的女子轻轻搀扶着。 同时身后还有两名外国人，看这个块头，董文强的打手就显得弱爆了。 经理介绍道：“这是本店的老板，摩西太太。” 众人恍然大悟，只知道这家店老板是个归国华侨，没曾想还是个老太太。 一个老太太怎么会想到开这种特色的饭店？好像不搭边吧，这里从没演过京剧。 老太太道：“本来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可你们没完没了就说不过去了。” 董文强有点紧张了，他听出来了，老太太对他意见很大，现在就要关门打狗了。 “摩西太太您好，这个佟小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来到贵宝地的。” 不管老太太什么身份，董文强现在只能装熊。 “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高利贷。”摩西太太指了指董文强。 “额，公司的规定，我们也是照章办事。”董文强尴尬着。 “那好，到了我的盛京梦华，就得按我的规矩办。” “您这里什么规矩？” “以赌来解决问题。” 老太太指了指赌桌。 不仅是董文强，连陆明远他们也觉得有趣了，这个老太太竟然好赌。 老太太环视一遍屋子的四周，道：“你们年纪小，不了解盛京梦华的过去，在清朝末年，盛京梦华是盛京最大的赌场，可惜由于战乱，被迫关门，1908年我随家人远走他国，在唐人街又开了一家盛京梦华， 落叶终究要归根，回国后我重新建立盛京梦华，只为回忆，当然，这个赌桌只是个摆设，小玩可以，大赌不行，毕竟还是要有底限的。 当年我们就有这个规矩，江湖事江湖了，双方有分歧，一赌定乾坤，所以，既然你折返回来，那就别想走了，赌一局吧。” 照老太太这个说法，她如今该有百岁多的高龄了，看着也不过七八十岁的样子，众人也是肃然起敬。 “怎么赌？”董文强问。 “你若是赢了，佟小鱼带走，你若是输了，她的欠条留下，欠账一笔勾销。” “跟谁赌？” “我。” “我若是不赌呢？” “我会打你的。”老太太笑着。 “摩西太太，这里是您开的，跟您赌我注定会输，要么您还是直接打我吧，只求留一条命。” 董文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里这么多人，他不信老太太敢打死他。 “好吧，给你留半条命外加十万医疗费。”老太太毫不含糊，往边上站了站。 黑西装女子也拿出了文件夹递给董文强，董文强看到协议的标题，嘴角抽搐了一下，‘比武免责书’。 这玩意跟他的高利贷协议一样，不受法律保护，但打起官司来却能起作用，最后都会变成民事纠纷。 而且人家已经预备给十万了，要买自己的半条命。 再看两名外国打手已经脱掉西装，露出铁疙瘩肉，活动着脖颈，准备开打了。 麻痹的，不带这样的，谁知道老太太要给留的半条命是啥，要是把命根子打坏了，赔多少钱也不划算啊。 “老太太，我可以赌，但是我不和你赌！”董文强急道。 “和谁赌？”老太太问。 “和他！”董文强指向陆明远。 众人起哄声响起，董文强还是个孬种，不敢跟盛京梦华的继承人赌，选择跟乡镇小领导赌，这不就是欺负人嘛， 这个小领导怎么可能会赌博，甚至都怀疑他连赌博的规则都不懂。 然而，大家不经意的看向陆明远， 却见陆明远眼睛亮的跟灯泡似的。 第329章 神采飞扬 老太太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的算，我让你跟我赌！” “我要的是佟小鱼，他说佟小鱼的命是他的，那我就跟他赌！”董文强此时不得不认可佟小鱼的命是陆明远的了。 只有这样才能跟陆明远赌，一个乡镇小书记，肯定不懂得赌博的奥秘。 陆明远道：“摩西太太，谢谢您的好意，佟小鱼的命是我的，我必须为她负责，我跟他赌。” 众人无语，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事儿，你懂得什么是赌博吗？这可不是凭运气的，真正的赌靠的是经验和技巧。 很显然董文强这种人是专业的赌徒，甚至是职业的一部分。 “陆明远，你别逞强，你根本赌不过他的。”赵雨晴低声提醒。 “都说是赌了，哪有注定输的，如果真输了，那就是她的命数不好。”陆明远看向佟小鱼。 佟小鱼失望的偏过头，本以为陆明远是个年轻有为的人，学习好，懂医术，还会当官，跟了这种人不会差到哪去，没曾想，却是个好赌的。 老太太看向陆明远的眼神有些茫然了，别人以为他是逞强，可老太太慧眼识人，赌徒见的太多了，她从陆明远的表情看出了不同，他是在有意藏拙。 “好，我让你们赌，赌什么？”老太太问。 陆明远道：“就赌骰子吧，比大小，这玩意痛快。” “好，三局两胜，别说我欺负你。”董文强的眼睛更亮了，胸有成竹着。 二人来到赌桌旁，一名女荷官从桌格取出六粒骰子，两个骰盅，道：“请验。” 董文强拿起骰子看了看，又掂量掂量，随后挑出三粒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众人都看出来了，董文强的确是个老手，这位副书记是输定了。 再看陆明远，握着三个骰子在手中把玩着，跟玩玻璃球似的， “鱼儿姑娘，麻烦给我倒杯茶水。” 事儿还挺多，佟小鱼只好去取茶水。 女荷官道：“东单西双。” 随后扔出一个骰子，四点，“西家先手。” 董文强是西边，他先来。 董文强将骰盅扣在骰子上，平面移动两下，猛然带起骰子，随后啪啦啪啦声在骰盅里响起。 董文强微微闭目，似乎在听着什么声音。 许久猛然放下，骰子的转动渐渐停止。 董文强一脸得意的表情，缓缓打开，五六六，17点，属于第二大了。 不出众人所料，的确是个高手。 陆明远笑了，竖起大拇指，回头看佟小鱼， 佟小鱼正端着茶壶过来，给陆明远倒了一杯茶。 陆明远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到一边，拿起骰盅，猛然在桌面划过， 仅这一个动作就让众人震惊，这个小书记也是赌场高手啊！ 董文强也是咽了咽唾沫，现在的官员都改性格了？不在办公室喝茶看报，改玩骰子了？ 听着骰子在盅中发出噼里啪啦声，陆明远神采飞扬着， 如同遇见了久违的好友，准备好好叙旧一番。 ‘啪~’骰盅扣在了桌上，缓缓拿起， 六六六，18点胜。 “第一局，东家胜。”荷官道，“第二局，东家先手。” 陆明远二话不说，再次扬起骰盅，快速摇晃，仅仅几秒钟就扣在了桌上，打开， 依然是六六六。 董文强额头冒汗了，他摇出17点已经很不容易了，人家两次都是18点，这特么是职业的啊！ 现在反悔已经不行了，因为第二局已经开始了。 董文强只好再次摇骰子，这一次晃的时间更久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却迟迟没来似的。 足有十多分钟了，董文强的手臂似乎都酸楚了，终于扣下了骰盅， 缓缓打开，三个六， 董文强松了口气，平局，那么就有缓冲的余地了。 女荷官刚想说开始第三局时，董文强连忙摆手，道：“下一局，六个骰子，咱们比小。” 董文强不能再跟陆明远比大，他摇出三个六已经很费力了，而陆明远却太轻松了，所以改变策略，选他最擅长的。 女荷官看向陆明远，陆明远正品着茶水，很随意的伸出手表示可以。 荷官道：“比小可以顶天立地，但不可以击碎骰子，击碎则视为出千。” 顶天立地就是六个骰子叠在一起，最上面的是一点， 而击碎就是没有点数，有的赌场视为零点，有力气大的人，为了赢一局，摇骰子能摇两个小时，直到将骰子击碎在骰盅里， 所以太耽误时间了。 而这里不允许。 第330章 奇迹 第三局，董文强开局，很明显他提出的规则是比小，他肯定是要摇出顶天立地的。 六个骰子在骰盅里旋转，摇的方式与比大完全不一样了，控制的就是骰子惯力走向， 当然也很费时间。 董文强摇了三分多钟，骰子的声音也渐渐有了规律，而不是杂乱声，说明骰子在里面开始排列了。 十分钟，声音更加整齐，董文强缓缓降低骰盅，如同直升机在降落，落在桌面后又在桌面转了几圈，最终停住， 打开骰盅，果然，顶天立地，六个骰子叠在一起， 然而，更加神奇的是最上面的骰子是一点，那么这一局就是一点。 场内传来惊呼声，就连董文强自己都瞪圆了眼睛， 本来六个骰子顶天立地就很难，再控制最上面是一点，难上加难， 董文强对自己摇出顶天立地还是有信心的，平时十次能成功八次，概率已经很高的， 不过，他对于控制最上面的骰子是一点，却是没有信心， 然而，这一次老天帮他，他成功了，甚至他都惋惜运气用到了这里，若是去更大的赌局，这一把能让他赚足百万以上。 董文强又好气又好笑着，这特么天意弄人啊！ 众人震惊之余，只有无奈了，这一句陆明远输定了。 佟小鱼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明远，我的命属于你又如何，老天爷都在帮恶人，这个世界哪还有公平。 陆明远也是无奈苦笑着，“董文强，你把一辈子的运气都放到了这里，真为你感到不值啊。” 旁人觉得也是，这运气，买彩票中个五百万不比这个香吗？ “别特么废话，认输你就直接说。”董文强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也是因为陆明远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几点了？”陆明远看向徐达。 徐达道：“十点二十，怕是赶不上时间了。” “好，这把就结束，接客人去。” 陆明远说着站了起来，单脚踩在椅子上，撸胳膊卷袖子，喊道：“鱼儿姑娘，喂我一口茶水。” 众人卧槽，这还是副书记吗？ 简直就是江湖赌徒的坐派，喝茶还让人喂，就差找俩丫鬟给你捶后背了。 至于他说的‘这把结束’，基本就是知道自己输定了。 佟小鱼也是无所谓了，端起茶杯递到他的嘴边， 陆明远喝了一口茶水，吐出一个茶叶沫，又抹了一把嘴，活生生的地痞无赖的气势，随手抓起六个骰子放进盅里，开始摇晃。 董文强冷笑的看着陆明远，纯粹的装腔作势， 如果是三粒骰子摇出顶天立地还是有可能，但是六个骰子就需要时间来练习，没个几万次的练习是练不出来的。 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不可能练出这种功夫的，何况最后还是1点。 董文强懒得看陆明远的表演，目光回到佟小鱼身上， 看着这腰条，这长腿，麻痹的，这次带回去后老子要第一个享用了，必须让她跪着伺候老子，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回来自己的气运。 陆明远闭着眼，全神贯注在骰盅上，他摇的姿势与董文强类似，只是他更霸气一些，如果按气势打分，他的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就是加分项。 就连徐达都无法相信陆明远还有这一面，若是没有个十年以上的赌徒经历，怕是都摆不出这种造型的。 于鑫拍着赵正凯的肩膀：“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妖孽的？” 赵正凯答非所问道：“他若是摇出一点，这辈子我给他提鞋都行。” 赵雨晴怼了一下赵正凯，你可是赵家的接班人，这种话有损赵家声誉。 徐路低声问赵雨晴：“他在高家镇是不是经常赌博啊？” 赵雨晴又白了他一眼。 “你觉得他能摇出几点？”刘家栋问马世勇。 “不知道，但我感觉他能赢。”马世勇道。 “不可能的，”刘家栋道，“荷官说了碎了无效，所以他不可能摇出零点。” 马世勇点点头，事儿是这么回事，只是他总觉得这个陆明远奇奇怪怪的，没准出现什么奇迹呢。 “他真是你们985毕业的吗？”田雨萌问陈倩倩。 陈倩倩点头。 “你们学校有这门课程吗？” “怎么可能有。”陈倩倩苦笑，只不过她也觉得，陆明远怎么看都像个老赌徒。 周毅瞥了眼陈倩倩，臭娘们，这是旧情复燃了！ 终于，陆明远停止了摇盅，却没有打开，而是看向佟小鱼， “交给你了，亲手揭开你自己的命数吧。” 董文强哈哈一笑，又在故弄玄虚。 佟小鱼看着骰盅，却是发呆了， 她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哪怕最好的结果是平局， 然而让她揭开骰盅，她却莫名的很想赢，身处困境之时，没人不想逆天改命，没人不想出现奇迹！ 能吗？ 能！ 佟小鱼鼓足勇气缓缓拿起了骰盅，骰子一个个的出现在视线里， 第一个，第二个，都是叠加的，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骰子依然笔直的叠加着， 众人喊着牛逼，就是说陆明远也摇出了顶天立地， 就差第六个了， 如果出现一点，那么这局就是平局，还要进行下一局，最起码比输了强。 然而，当第六个出现后， 屋内的气氛却是宁静了， 当一个人看到奇迹时，往往不是震惊，而是不信。 然而，奇迹就是这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不可能，他作弊，他出老千，不可能！” 董文强嚎叫着，想要跳到赌桌上，却被两名外国佬按得死死的。 第331章 怎么办到的 正方体具有六个面、八个顶点和十二条边，每个面的四角都是直角。 然而，骰子不是纯粹的正方体，为了减少损耗，每个面的四角都有圆角的弧度。 所以骰子的八个顶点并非尖锐的顶点，而是具有一定的圆截面。 正是这个圆截面，让第六个骰子以顶点立在了第五个一点骰子的圆心里。 完美的契合，稳稳的直立。 从物理学上讲，有足够的接触面积和摩擦力，这种情况是可以成立的，但是平时想立起来，也是需要很多时间，很多次的尝试，或许能成功一次， 而陆明远竟然以摇骰子的方式，让它成立了。 所以没人相信这种情况会出现，只能是奇迹了，董文强说陆明远出老千，却看不出怎么出的老千。 老太太看着直立立的第六粒骰子，面带着微笑，似乎只有她相信，这种情况是可以出现的。 荷官道：“按照规矩，碎了不视为零点，这种情况没碎，却也没有点数，可视为零点，这位先生胜。” 场内顿时响起了掌声与欢呼声，也有人直呼赌神转世。 陆明远赢了，两胜一平，不用再比了。 佟小鱼捂脸蹲下开始抽泣了，激动的泪水止不住着，是的，她也可以逆天改命。 陆明远道：“摩西太太，我赶时间，这里麻烦你处理吧，佟小鱼先寄存在你这里。” “好的，尽管忙你的去吧。”老太太摆摆手，漆红大门缓缓升起。 陆明远跟赵正凯几人挥手告别，快步走向大门，徐达紧跟其后。 董文强眼底通红，望着陆明远的背影，既有恨，又有恐惧。 老太太道：“或许对于你这是最好的结果，帮你挽回一些气运，你应该感谢他才对。” 董文强又茫然的看向老太太：“难道他就不怕失去了气运？” “你觉得他是在拿气运赌吗？” 老太太摇摇头，“他只是在陪你玩了场游戏，他若想跟你斗，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你早就见阎王了。” 董文强脸颊微颤：“你是说，他敢杀人？” “哈哈，这话我不能说的，我只能告诉，他在收敛自己，好了，回去吧，最近别再做坏事了，积点善德。” 或许是老太太的话产生了某种心里暗示，众人再看董文强，都觉他印堂发黑了。 看来，赌博真的是在赌气运。 西装女子从眼镜律师手里接过了贷款合同书，递给了佟小鱼。 佟小鱼看着合同书，感觉手都在颤抖，正是这张纸，差点要了她的命，也毁掉了她的尊严。 “别看了，撕了吧。”老太太道。 佟小鱼道：“不用问他吗？” 老太太笑了：“这又不是卖身契，转手也没用的，你亲手撕掉就是最好的结果。” 董文强茫然的离开了，其他顾客却稀稀拉拉的往外走，似乎还不舍得离开似的，都觉得这一晚的消费，太划算了。 老太太道：“大家都散了吧，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又是美好的一天。” 众人鼓掌，依依不舍的离去。 赵雨晴几人也跟老太太道别，老太太道：“下次来，我还请你们喝黑桃a。” “您老是讲究人！”赵正凯抱拳。 老太太笑笑，让佟小鱼代她送客。 “奶奶，这个...” 女荷官指了指陆明远桌前的六粒骰子，她一直没有收起来，似乎有意留给老太太看似的。 “你看出他出千了？”老太太问。 女荷官道：“他让鱼儿喂他茶水时，经验告诉我，他要出千，只是我没看出来他怎么出的千。” “你当然看不出来，他的本事不是普通人能学会的。” 老太太轻轻拿下了第六个骰子，仔细看了眼立起来的那个角， 女荷官凑过去看着， 果然，那里有个米粒大小的茶叶沫，正是这个茶叶沫帮助这个骰子立住了， 女荷官忽然明白了陆明远喝完茶水还擦了一下嘴的动作，就是在拿茶叶沫， 只是这也太神奇了，怎么办到的？ “此人的的确确是陆氏九针的传人，因为他还懂得陆氏心法，甚至超越了陆氏心法。” “是您曾经提起过的敢跟阎王抢人的陆九针？那不是明朝时期的事了嘛。” “是的，陆氏族谱记载，因为受夏言案牵连，陆家后人死的死跑的跑，陆氏九针也支离破碎的流落民间，没曾想，陆家还有这一脉竟然完整的传承，真是奇迹了。” “奶奶，那您...” 老太太摆摆手没让她往下说。 佟小鱼送完客人回来，神情依然呆滞，似乎还没从变化中走出来， 的确，困扰她几个月的高利贷，竟然在一夜间解决了，太不真实了。 “鱼儿，以后好好跟着他吧。”老太太意味深长的说道。 “奶奶，我可以替他去死，我是卖命，不是卖身。”佟小鱼倔强道。 “如果他能治好你脸上的斑呢？”老太太笑问。 “...” 佟小鱼又懵住了，奇迹还会再发生一次吗？ 老太太可不是爱幻想的人，她比任何人都现实，不会开这种玩笑。 只是，如果真的会治好，该用身体去偿还吗？ 刚有的一丝倔强，又要被击破了，佟小鱼闭上眼，努力重拾自己的倔强。 老太太笑笑，没等佟小鱼回答，转身上楼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本事，没有女人能抗拒得了， 也不知道被他看上的女人是幸运还是悲哀。 ...... 陆明远和徐达赶到了火车站， 林巧雯她们已经出站了，正在广场的花坛旁等着陆明远。 “抱歉啊有事来晚了。”陆明远小跑过来歉意的说道，同时将徐达介绍给林巧雯。 林巧雯跟徐达问好，道：“其实你们都不用接的，太麻烦了。” “林巧月在哪？”陆明远四下看看没见到林巧月。 “小姨去给我买饮料了，陆叔叔，我来盛阳了，你请我吃什么好吃的？”茵茵问。 “明天带你去夜市，天南地北的美食都有，想吃啥吃啥。” “好呀，我要吃麦德基汉堡！” “是肯德基和麦当劳。” “我都吃。”茵茵调皮的笑着。 不远处，林巧月挥着手往回走，手里拎着两瓶饮料。 陆明远朝她挥手，发觉今天的林巧月穿着十分清纯，很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或许来盛阳的确是对的，她可以重新定位自己， 在高家镇无论她怎么打扮自己，她都已经被别人打上了卖的标签，所以她一直破罐子破摔的活着。 但愿盛阳能给她新的生活。 然而，林巧月走着走着就停住了脚步，猛然看向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低着头快步走向地铁口方向。 “刘铁军！”林巧月大喊了一声。 果然，男子身体怔了一下，撒腿就跑。 林巧月丢下饮料连忙去追。 这一声喊也让陆明远听到了，连忙从这边夹击过去。 第332章 最后一次机会 陆明远怎么也没想到，在盛阳竟然遇到了刘铁军。 整件事的脉络也就捋清了，帮助刘铁军的人先是在高家镇故弄玄虚吸引警方注意，然后制造了爆炸案，不求把谁炸死，只想调虎离山， 当伍峰调配警力包围高家镇的时候，刘铁军从鲁浩的哨卡进了桦林，然后没等警方反应过来，就马不停蹄的在桦林上火车来到盛阳。 这条调虎离山的计谋环环相扣，若说刘铁军只是个亡命天涯的在逃犯，没人会信了，在幕后帮着他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连分局局长鲁大强的儿子鲁浩都被利用了。 而刘铁军一旦到了盛阳，就是出笼的鸟，飞向各地都有可能。 计划很完美，天意也很弄人。 刘铁军和林巧月就是注定的冤家，在盛阳竟然也被林巧月遇到了。 八成坐的还是同一趟列车，因为这辆车路过杏山在桦林也是有站的，杏山火车站查的紧，刘铁军选择了桦林火车站上车，安然的到达了盛阳。 车站广场与地铁口有一下沉广场，陆明远抄近路越过栏杆跳到了广场中部，与刘铁军正面相遇。 刘铁军掏出匕首，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挥刀砍向陆明远。 陆明远偏头躲过，与此同时也看清了这把刀，就是元古刀。 刘铁军脚下不停继续向前跑，当到达前方台阶时猛然踩踏，转身又杀了回来， 陆明远这一次选择直接面对，双手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反扣将刘铁军摔倒在地， 刘铁军手中的刀落下却被另一只手接住，反手砍向陆明远的腿，陆明远只好向前翻滚躲过， 同时也失去了对刘铁军的控制，刘铁军一骨碌爬起来再跑， 下沉广场出口处一个孩子在阶梯上玩耍，旁边的母亲坐在台阶上吃着东西， 刘铁军跑上台阶抓起孩子就朝后面扔去，陆明远本已上了台阶，不得不向后飞去， 在空中只抓住了孩子的衣服，落地时孩子的头部还是冲着地面，陆明远不得不提前翻转，让自己先落地， 咕咚，结结实实的倒在了水泥地上，没有任何缓冲，导致陆明远不得不缓了缓，结果怀里的孩子，竟然翻着白眼， 陆明远暗惊，这是吓丢了魂了，陆明远连忙拍着他的后脑和脸蛋，算是把他的黑眼球拍了回来。 另一边刘铁军冲出了广场，直奔地铁口， 就在这时，徐达绕大圈赶到了这里，一脚飞踹刘铁军， 刘铁军也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埋伏，肩膀被踹了一脚，摔了出去。 徐达跑过去试图抓住刘铁军的肩膀控制住他，刘铁军却如泥鳅似的翻滚一圈挣脱， 徐达没和刘铁军交过手，甚至都不了解刘铁军的背景，只知道陆明远要抓的人，他就来帮忙， 所以他忽视了刘铁军的狡猾和狠辣，若是他知道刘铁军是在逃犯，多地警方联合都抓不住的人，他不会去试图控制刘铁军，而是应该直接给予第二脚，直到没有反抗能力。 虽然抢占了先机，却措施了机遇，也让徐达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刘铁军挣脱后，立即反击徐达，挥刀扎向徐达，徐达闪身躲开，刘铁军脚下没停，却一刀刺进了刚跑过来的林巧月的肚子上。 刘铁军猛然拔刀，转身进了地铁口。 徐达一把抱住了林巧月，看着汩汩鲜血不知所措了。 陆明远赶过来查看伤情。 “不要管我，快去抓啊！”林巧月声嘶力竭的喊着，如果这一次还没抓到刘铁军，怕是以后再也抓不到了。 陆明远迟疑两秒，拍了一下徐达，拔腿去追刘铁军。 徐达明白，这是让他照顾林巧月，连忙拨打120电话。 地铁里，刘铁军如同疯狂的猛兽，不顾检票的工作人员，直接冲进了闸口， 在工作人员的大喊声中，刘铁军跳进了轨道，直奔漆黑的隧道跑去。 紧跟着，陆明远也如同猛兽一般跳进了轨道。 工作人员连忙拿出对讲机联系调度室，因为下一辆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微弱的灯光，两人前后奔跑， 也就两三百米的功夫，前方一列地铁已经驶来，而且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第三轨，在侧面，你特么猪啊，那边有电，往这边躲 刘铁军知道有电的轨，只是不认识， 只是，看这速度是刹不住的，刘铁军犹豫着，想要进入另一边的涵洞， 陆明远看到他的身影大喊道：“那边有电，往这边躲！” 刘铁军迟疑了一下，他知道地铁里是有高压电的，只是不知道在哪，听陆明远这么喊也只好放弃，奔向另一边的一个涵洞。 陆明远也不想他把高压电引来，把他烧焦了没事，弄不好再把自己连累了，或许还会影响整个地铁线路的安全。 就在列车到达的一瞬间，二人同时进了涵洞。 不足一米宽的涵洞勉强可以站下两个人，所以他俩不可能规规矩矩的站着， 陆明远一只手抓着刘铁军的手腕，控制着那把刀， 另一只手掐住了刘铁军的喉咙， 而刘铁军也同样掐住了陆明远的喉咙， 双方的单腿踹在对面的墙上，增加自己后背的阻力， 否则自己就会被对方推出涵洞。 不得不说，刘铁军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在狭小的空间几乎跟陆明远打成平手， 因为这里施展不开拳脚，那么比的就是肺活量了，看谁先把谁掐死。 列车终于驶过，二人依然谁也不松手，如此下去，必有一死，说不清谁先谁后。 刘铁军急的竟然朝陆明远使眼神，意思是这样下去咱俩都得死。 陆明远朝刘铁军手里的元古刀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你先放下刀。 刘铁军明白了，只好松开元古刀，掉落轨道旁， 随后二人跳出涵洞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干嘛非要针对我，就是因为我杀了她们的爸妈？” 刘铁军无法理解陆明远，一个小小的乡镇副书记，这么卖命图什么，自己跟他可是无冤无仇的。 陆明远道：“你没资格问我任何事，你是我的犯人！” “狗屁，任何人都别想抓住我！” 刘铁军脚下用力，猛然扑向元古刀，与此同时，陆明远也扑向了他，带着他滚向另一边。 陆明远对这把刀还是比较怵的，划一刀少十针都缝不上。 二人再次在轨道上撕打，刘铁军也意识到陆明远的狠辣，几乎就是抱着陆明远，不给他挥拳的机会，对打变成了摔跤。 陆明远本身肌肉的力气并不大，他更多的是会用巧劲，跟浑身铁疙瘩的刘铁军近身搏击并不占优势。 况且铁轨的凹凸不平，让陆明远只觉浑身骨头都在受伤， 如此下去不得在医院躺上三天三夜了？那就丢人了。 陆明远暗自发誓，回去后必须好好练习心法，加强肌肉的力量，石子扔的再准，也架不住近身肉搏。 眼下不能这样耗下去，陆明远只得露出空档，挨了一拳，同时从腰间拔出银针反手刺进了刘铁军的后脑。 刘铁军第二拳正在打下，落到陆明远身上时，如同棉花了。 陆明远挥拳打在了刘铁军的腮帮子上，哪怕刘铁军已经昏迷了。 陆明远依然左右夹击，上下齐开，几乎把刘铁军的五脏六腑打了个遍。 当然他有分寸，不会打死人。 第333章 抓住了 不远处有人来了，是地铁工作人员和警察正往这赶。 陆明远只好不打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同时掏出了手机。 警察拿着枪指着陆明远，让他别动。 陆明远道：“等我先打个电话再跟你们回去。” 电话接通了，“林巧月怎么样了？”陆明远急问。 那边徐达道：“我们正在救护车上，情况不太好，马上就到医院了，是第三医院。” “好，告诉她刘铁军抓到了，我这边肯定是要跟警察走的，你赶紧让郝常旭联系吴兵，尽快让我去看林巧月。” “明白，你别冲动，妥善处理。” 电话挂了，陆明远对警察说道：“他是杀人犯，我是杏山县高家镇的镇委副书记，我叫陆明远，我现在需要去医院。” “你现在不用跟我做任何解释，你背着他跟我们一起出去。”一名警员严肃道。 “我背他？”陆明远诧异着。 “那你还想让我背吗？”警察反问。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陆明远知道跟他们讲不出道理来，只好将刘铁军扛在了肩上，朝月台方向走去。 同时也暗自拔掉了刘铁军后脑的银针。 刘铁军醒了，感受到了身上伤口的疼痛，哼哼唧唧着。 陆明远故意又颠了颠他，刘铁军的嚎叫声跟杀猪似的。 “有人扛你就不错了，喊什么喊！”警员对着刘铁军的屁股拍了一下。 刘铁军又发出嗷的一声， 警察哪知道，刘铁军的身上几乎没有没受伤的地方了。 救护车上，医生对林巧月做了急救处理，但也看得出来，医生的表情并不乐观。 徐达挂了电话道：“刘铁军被抓住了。” 林巧月激动的看向徐达：“真的？” 徐达点头：“真的，陆明远抓住的，你就把心放肚里吧。” 林巧雯也激动的抹着眼泪，一旁的茵茵好奇的看着他们。 徐达又拨出一个电话，打给郝常旭，说了这边发生的事，陆明远应该被警察带走了。 郝常旭正在被窝里，听到这件事连忙爬起来打给了吴兵，哪怕现在快半夜十二点了。 吴兵也正在睡觉，他计划是一大早开车去盛阳，因为明天沈书华从icu出来，他要去看望。 听到这事，他连忙联系了盛阳市公安局的一名副局长，说清了情况，让他们相信陆明远的身份，而对方是桦林通缉的嫌犯。 虽然对方满口答应了，但吴兵也放心不下，索性现在就出发去盛阳。 因为这里有个难点，就是刘铁军属于黑户了，在东原省的备案是早就死了，所以这种事还得他亲自去说清楚，甚至他要亲自将刘铁军押解回桦林。 救护车上，陆明远戴着手铐，刘铁军躺在担架上，驶向盛阳第三医院，也就是公安医院。 凡是跟案件有关的伤者都会送到这里，所以林巧月也被送到了这里。 “警察同志，我能不能先去看个病人？就是火车站被他扎伤的。” 救护车到达第三医院后，陆明远见警察还没有放他的意思，有些着急了。 “不行，你也要先验伤，别到时候反咬我们一口，说是我们刑讯逼供。”警察讥讽道。 “你放心，我的伤不用验，我真的是抓杀人犯的。” “跟我说不着，验完伤局里有人来接你，到时候你跟他们解释去。” 火车站广场发生了刑事案件，他们只负责抓人，审讯轮不到他们，所以也并不关心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名警员跟着刘铁军的担架车进了急救室，另外两人拉着陆明远的手铐去办验伤手续。 陆明远四下张望，他知道林巧月也在这家医院，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抢救。 “你现在哪里疼？” 医生办公室，一名老医生打着哈欠问陆明远。 “我哪都不疼，快点写报告，说我没事。”陆明远不耐烦道。 老医生听到这话顿时清醒了，看了看陆明远额头上的淤青，又看着他手腕上的血痕， 最后仔细看着陆明远的眼睛，问道：“哪都不疼？” “哪都不疼。”陆明远摇头。 “很想现在就走？” “是。” “看来，你是个英雄喽，对不对？”老医生问。 “对！”陆明远点头。 “那你一定是英雄超人，对不对？”老医生愈发温柔的问道。 “...” 陆明远刚想说差不多，忽觉不对，这特么医生把自己当神经病了吧？ 果然，老医生对警察道：“先带他去精神科吧，我这边检查的意义不大。” 警察也好奇的看向陆明远，刚才看着还挺正常的啊？ 陆明远只好认怂了，解释道：“医生，我就是太心急想去看望朋友，让您误会了，其实我现在浑身骨头都受伤了，不疼是假的。” “浑身骨头？”老医生又诧异着。 “是。”陆明远点头。 “咋的，你掉进混泥土搅拌机里啦？”医生又问。 “...” 陆明远气的跳了起来，骂道：“你特么才是神经病，我用不着你检查！” “狂躁症加被迫害妄想症！”老医生笃定道。 两名警员连忙按住陆明远， 陆明远刚想反击，就见门口急匆匆的进来一名警察，看这警衔是个官。 第334章 底线 “谁是陆明远？”新来的三级警监问道。 “我！”陆明远举手。 “把他放了吧。” “洪局，他好像这个...”警察想说精神不正常。 洪局笑了：“没事，桦林吴兵局长说了，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做出什么幺蛾子的事让咱们多担待。” 陆明远无语了，谁做幺蛾子事了，明明是这个老医生。 现在也不是较真的时候了，陆明远的手铐解开了，道：“谢谢您了，在火车站被扎的女孩在哪？” “进手术室了，在五楼。”洪局长指了指上面。 陆明远撒腿就跑，直奔五楼手术室。 林巧雯带着茵茵和徐达等在手术室的门口。 “你没事吧？”徐达看着陆明远脸上的伤。 “没事，进去多长时间了？”陆明远问。 “一个小时了。”徐达看着手表道。 “巧月不会有事的。”林巧雯看着陆明远，这句话既像问句，又像肯定句。 “不会有事的。”陆明远点头。 不一会郝常旭到了，带来了现金，问需不需要钱。 林巧雯道：“谢谢，交完钱了。” “所有费用算我的。”陆明远说道，他知道这姐俩没钱，估计所有家底都扔这了。 “不，算我的。”徐达严肃道。 陆明远错愕的看着他。 “是我轻敌了，让林巧月受的伤。”徐达做着自我检讨。 “胡说八道，抓贼不可预测的情况太多了，任何人都没有责任。”陆明远拍拍徐达的肩膀安慰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医生出来了，众人连忙围过去询问情况。 医生揉了揉额头道：“非常遗憾，由于患者失血过多，加之脾脏严重破裂导致的不可控内出血，肝功能也出现衰竭，我们已经尽力了。” 林巧雯险些晕倒。 “等一下医生，啥破裂了就缝啊，怎么就不能救了？”陆明远急了，他的医术是救不了器官损坏的，只要器官机能还在他的针灸就能辅助运转。 “抱歉，脾脏摘除都无济于事了，患者好像还有话要说，允许你们进去跟她告个别吧。”医生无奈的摆摆手让他们进去。 陆明远和林巧雯带着茵茵进去了，徐达想进，陆明远没让他进，让他和郝常旭去看看刘铁军的情况， 陆明远发觉徐达的状态也不太好，不希望他再看到里面告别的情景。 手术室内，林巧月脸如白纸，看着虚空，两名护士退到一边看着监护仪，准备做记录了。 “巧月，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怕！”林巧雯道。 林巧月动了动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似乎很不甘的样子。 陆明远探着脉象，几乎与死人无异了，放在过去的说法，这就是最后一口气憋着没出来，出来也就死定了。 “你想说话？”陆明远问， 林巧月微微动了动下颚。 陆明远取出银针快速的施针，两名护士看到这一幕，相互犹豫着，随后转过身去。 “姐，爸妈的仇真的能报了吗？”林巧月开口第一句话依然是报仇。 “能的，刘铁军被陆书记打了个半死，也在这家医院，警察看守再也跑不掉了。” 林巧月欣慰的笑了，道：“陆书记，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陆明远道：“不要下辈子，坚强起来，这辈子报答我。” “这辈子让我姐报答吧，你要好好对待我姐，她很善良。”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也会好好照顾茵茵的。” 陆明远将茵茵拉到了身前，在他觉得，这个当娘的应该在死前跟亲生女儿说句话。 林巧月看着陆明远：“你知道了？” “我知道，不是你姐说的，我猜到的。”陆明远隐晦的说着，也是不想茵茵听明白。 林巧月这才看向茵茵，这么多年，林巧月对茵茵并不好，因为茵茵的存在就是她噩梦真实的证明。 她曾经想要打掉孩子，却每天奔波在寻找刘铁军的路上，当她有时间去医院时，医生说孩子七个月了，而林巧月身体很差，此时打胎会很伤身体，甚至有生命危险。 最后是林巧雯坚决不同意打掉，才生下了茵茵，林巧月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林巧雯就以生母的身份抚养茵茵。 “茵茵，小姨对不起你，以前总是骂你。”林巧月摸了摸茵茵的脸，似乎这还是她第一次摸茵茵的脸。 “小姨，你没有对不起我呀，只要你病好了，我还让你骂我。”茵茵认真的说道。 “茵茵，其实...”林巧雯想要说什么，却被陆明远捂住了嘴， 陆明远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尊重林巧月的选择，多喊一声妈，只会让林巧月死的更痛苦。 林巧雯趴在陆明远的怀里抽泣了。 “小姨不能陪着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听妈妈的话。” “小姨要去哪？” “很远很远的地方，忘记小姨吧。” “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小姨不是好人。” “小姨是好人呀。” “茵茵，你一定要开心快乐的长大...” 监护仪发出滴嘟声，显示器变成一条直线，林巧月留下最后一句话，送给了她的女儿。 护士记录下死亡时间， 同时小声议论着： “头一次见这样的回光返照。” “我觉得是他的针灸很神奇。” “神奇又怎样，谁也别跟命争。” 见惯了生死离别，只能用‘命数’来掩饰自己的淡漠，否则，又能怎样。 “你们去地下停尸间等着吧，等死亡证明开好，警方签字后就可以领尸体了。” 护士将白布蒙在了林巧月的脸上，林巧月就此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若不是茵茵在，林巧雯只想一直抓着林巧月的手，陪她去往漆黑的地下室， 因为林巧月的空间里永远只有一句话： “我害怕黑夜，却不得不在黑夜里前行，期待着那一抹属于自己的黎明。” 陆明远搂着林巧雯走出手术室，却见门口站着一排警察。 一名警察道：“陆明远，有人报案，你涉嫌殴打五岁的孩子，而且地铁公司控告你扰乱公共安全，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与此同时，郝常旭和徐达从楼梯间跑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刘，刘铁军失踪了！” 陆明远只觉大脑宕机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无底线。 第335章 水深 嫌犯在公安医院人间蒸发，对于任何人都是耻辱。 吴兵赶到盛阳医院时，洪田良局长正在医院会议室召开现场分析会。 看守的民警说送进了ct室，十分钟后出来的就不是刘铁军了。 审问过ct室的医生，医生说送进来时就是这个人，期间没有外人进入。 随后警方根据路线查看监控，诡异的一幕出现在电梯里， 在去ct室之前的电梯，两名警员推着担架车，担架车上是刘铁军， 当时电梯里还有两男一女，其中一男子穿着宽大的风衣，突然间电梯里停电了，随后监控出现停顿，持续十秒钟。 总务科值班的说，电梯照明的路线故障，当时应急灯启动了，不知道监控为何也会停。 对画面前后对比，发现了问题， 进电梯前，穿宽大的风衣人，出来后身材高了一些，风衣也不显得大了。 当时的两名警员说电梯里是出现了混乱，一名女子大吵大闹的说害怕，来电之后也就没事了。 警察又突审这名被调包的患者，竟然是一名癌症患者，什么也不说，只求快点死。 警方知道这样的人是得到了好处，如果交代事实，很有可能鸡飞蛋打，所以审讯起来比较费力。 洪田良表示必须继续审下去，这条线不能断。 吴兵听完，意识到不可能不断了，对于这种有预谋的劫人，早就留好了退路，切断了来路。 散会后，洪田良道：“吴老弟，这个刘铁军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显示已经死亡了。” 吴兵尴尬道：“这件事很蹊跷，经过调查真正死的逃犯是南方人名叫刘建军，我跟省厅也反应了这件事，却迟迟没有下文，据说，是检察院那边说证据不足，还需取证。” “若是这么说，这件事还真挺难办的，我们需要立案，还不能直接通缉刘铁军，否则让人贻笑大方，说我们通缉的是个死人。”洪田良无奈的苦笑。 “洪局，只能特事特办，毕竟是人命案，看看能不能成立专案组，在专案组内部将目标定在刘建军身上。”吴兵倒是很想多出一些主意，只是案件发生在盛阳，他也不好多干预。 “是啊，这件事我还得请示一下振强局长，省厅那边，还得麻烦吴老弟提供些资料，否则我这边也不好写报告了。” 洪田良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好的，陆明远那边也是误会，该怎么处理好？” 洪田良想了想道：“车站的监控还是太少了，下沉广场没有安装，所以陆明远对孩子做了什么无法取证，现在孩子妈妈一口咬定陆明远打她的孩子，当然了，我们还会继续寻找目击证人。” “这个孩子的母亲肯定说谎了，当时陆明远追刘铁军，刘铁军故意将孩子扔出去的，陆明远肯定是在救孩子。” “我懂你说的，只是孩子母亲的话对陆明远很不利，这是其一，其二，跳入地铁轨道，涉嫌扰乱公共安全，这件事可大可小，当然了，事情紧急可以理解，咱们争取咱们内部消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吴兵看了眼洪田良，犹豫了一会，想说的话憋了回去，道：“那就辛苦洪局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材料。” “好，咱们通力合作，尽快将这个案子完结，死者家属那边你也要安稳好，最近省委那边都在准备迎接新书记，咱们可不能给添乱的。” “明白，再有陆明远那边能不能看我面子...” “放心吧，我都交代了，手铐都没戴，只是暂时羁押。” “好的，谢谢洪局。” 吴兵离开会议室匆匆回到车里，郝常旭和徐达等在车里，二人紧张的看着吴兵。 吴兵道：“事情不太乐观，扰乱公共安全罪怕是要摘不掉，这会影响陆明远以后的仕途。” 虽然洪田良说扰乱公共安全罪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只要往这方面定性，就会给陆明远的头上永远悬着一顶帽子，随时都会扣下来。 一直以来，他对洪田良很敬重，然而，今天他感觉自己才认识这个人似的，有句俗语说的对，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大家都在一个系统，都是局长，你跟我打什么太极。 郝常旭道：“感觉有人故意针对陆明远。” “不是感觉，而是肯定，”吴兵无奈道，“而且陆明远应该是那个孩子的救命恩人，反倒被讹了。” “真他妈没天理了，陆明远若不是为了救她孩子，就能追上刘铁军了，也就不会有林巧月的事，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徐达气的猛敲座椅。 “别意气用事，”吴兵道，“孩子妈妈那边还得私下里解决，你们在盛阳能找到熟人帮忙吗？最好能直接联系孩子妈妈的单位或者亲友。” 徐达道：“昨晚陆明远认识了几个朋友，好像是广生集团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广生集团？”吴兵眼睛亮了，“可以，这家企业在盛阳影响力很大，各行各业都有涉猎。” “好，我这就去找他们。”徐达连忙下车，至于上哪找他还不知道，总比等着强。 吴兵看向郝常旭，有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郝常旭道：“还有两个小时沈书记就回病房了，这件事我不想告诉他。” 吴兵点头，以沈书华对陆明远的器重，若是知道发生这种事，肯定会发脾气的，刚做完心脏手术，经受不了这种刺激。 “上午马书记也会到盛阳。”郝常旭道，话里的意思是寄希望于马绍云了。 吴兵有些迟疑，在他觉得马绍云怕是帮不了陆明远，盛阳的水深程度他都看不清。 其实吴兵只知道马绍云和沈书华关系密切， 却不知道他们的小圈子里还有一个顾维明，即将赴任的东原省省委书记。 第336章 阳谋与阴谋 沈虹芸半睡半醒等了一夜，也没等到陆明远回来。 去了郝常旭和徐达的房间，才知道他俩也没回来，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连忙给郝常旭打了电话。 郝常旭还在公安医院为林巧雯发愁，接到沈虹芸的电话就让她赶紧来公安医院。 郝常旭最不善于的就是与女人沟通，所以想让沈虹芸帮忙。 地下停尸间外的长椅上，林巧雯抱着熟睡的茵茵，一句话也不说，无论郝常旭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肯离开这里。 沈虹芸这是第一次见到林巧雯，没想到如此清秀的脸，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 沈虹芸寻找着话题，蹲下来看着茵茵，问道：“真漂亮，她叫什么名字？” 林巧雯抬眼看着沈虹芸，又垂眸看向茵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沈虹芸道：“这里阴冷，睡觉对孩子身体伤害很大的。” “伤害就伤害了，那就是她的命。”林巧雯淡淡的说着。 “不能这么说啊，我觉得她命很好啊，有你这么漂亮的妈妈，还有一个叫陆明远的叔叔，她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那也是贱命一条。” “...”沈虹芸差点背过气去，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转念一想，这是万念俱灰了。 “不能这么消极，咱不说世道公不公平，最起码在陆明远眼里你我皆是平等的，你要相信陆明远。” “你是谁？”林巧雯问。 “我叫沈虹芸。” “那你认识齐婉儿吧？” “认识。” 林巧雯冷笑：“刘铁军扎了齐婉儿一刀，他宁可救齐婉儿也不抓刘铁军，而我妹妹被刘铁军扎了一刀，他可以不管我妹妹死活去抓刘铁军，你觉得我们的命能和你们比吗？” “...”沈虹芸又被怼的哑口无言了，看向郝常旭。 郝常旭道：“你这么想太偏激了，徐达说了，陆明远让他照顾你妹妹的，不是不管，而且当时你妹妹不让陆明远管她。” 沈虹芸道：“对，我相信陆明远，如果他知道你妹妹会死，就不会去抓人的。” “抓住了又如何，刘铁军还是跑了，从警察手里跑了，我妹妹白死了，公平何在？天理何在？” 林巧雯忽然间哭喊着，哪怕嗓子喊破，满腔的愤怒也无法发泄出去。 “冷静一下，别吓了孩子，”沈虹芸抓住了林巧雯的手，道：“我知道你的心结在哪，其实你还是不了解陆明远，事情还没有结束。” “了解又能怎样，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所以说你不了解陆明远嘛，他可不是泥菩萨，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哦！”沈虹芸骄傲的说着。 林巧雯冷冷道：“孙悟空也是戴着金箍的。” “对呀，因为他也是要过八十一关的，最后就会摘掉金箍成为斗战胜佛了！” “如果过不去八十一关呢？”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沈虹芸托着下巴道，“孙悟空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陆明远怎么做。” “怎么做？”林巧雯问。 “去特么的，老子不戴这个破玩意了，唰的一下，陆明远就把金箍撇了。” 沈虹芸绘声绘色的演绎着，竟然把林巧雯逗乐了。 一旁的郝常旭也是哭笑不得，同时也明白沈虹芸话里的意思， 或许陆明远真干的出来。 官场上的规则就是金箍，如果规则帮不了陆明远，陆明远真能放弃规则。 所以，郝常旭的内心也是沉重的，不知对与不对。 见林巧雯笑了，沈虹芸道：“看吧，其实你心里并不恨陆明远，只是你对眼前的事失望了，然后你就消极的贬低自己，你这样你妹妹会更难过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离我妹妹最近的地方，就是我们三个人的家。”林巧雯看向冰冷的大门。 “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你不能不信陆明远，他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到，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酒店，睡一觉，等陆明远回来。” “他真能回来？”林巧雯问。 “当然能了，他要是回不来，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是不知道，我跟我爸一样的心脏病，我活不过三十岁的，但是陆明远保证能治好我的心脏病，我相信他。” 林巧雯诧异的看着沈虹芸，这么单纯的女孩活不过三十岁，她却依然这么乐观，只因相信陆明远。 信任一个人，就有活下去的勇气，就是这么简单。 “谢谢你。”林巧雯诚恳的说道， 她的确是被沈虹芸的真诚打动了，自甘堕落，不如继续信任，或许那个男人会把公理找回来。 见林巧雯答应跟沈虹芸回酒店了，郝常旭如释重负。 他还有一堆事要去办，将林巧雯交给沈虹芸安排住宿问题，就和吴兵一起去了省医院。 被沈虹芸称作斗战胜佛的陆明远，此时真跟佛一样。 警方没给他戴手铐，他倒好，直接盘腿坐在了审讯椅上，双手交握，双眸微闭，如同入定一般。 哪怕对面强光照射，两名警员不停的拍桌子。 审讯室的门响了两声，一名警员从窗口看到了洪田良，连忙起身出去。 “他什么也不承认？”洪田良站在审讯室门口问一名警员。 警员道：“什么也不认，就在那打坐，弄得好像异教似的。” “吃东西了吗？” “没有。” “也没喝水？” “没有。” “看来你的灯还是不够亮啊。”洪田良叹气走了。 警员顿时明白了，不喝水就是没出汗，没出汗就是不够热。 回到审讯室，又将一盏灯打开了。 即使没被光直射到的警员，都感觉到热浪从对面的墙壁弹射回来。 这种灯就是模拟太阳光的全光谱灯，色温在5000-6500k之间，通过光谱配比器等光学元件，对光线进行精细调控，确保输出的紫外线辐射在波长、强度等方面与太阳光中的紫外线相匹配。 所以这种灯不仅热，对人体也是有伤害的。 然而，对于陆明远修习心法却起到了辅助作用。 正是这种灯，让他有股沐浴阳光之感，胃部温热而舒适，不知不觉间，体内七宫的太阳宫打开了。 太阳宫主胃，虽然目前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足以让他三天不进食，依靠太阳宫的储备能量就可以维持体力。 不是陆明远想打持久战，他知道有人会帮助自己出去，所以他不急。 抓刘铁军肯定是抓不到了，必须从长计议，而他现在该做的，是思考以后该如何走下去。 回想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他自认很潇洒，敢于阳谋面对敌人， 但此时，他觉得错了，或许该采用一些阴谋手段了。 林巧月不能白死。 第337章 顾维明的意思 八点半，沈书华离开监护室回到了病房，这里有几名桦林的官员等着。 沈书华好奇一件事，就是沈虹芸和陆明远没在。 郝常旭跟崔思妍说了实情，崔思妍帮着隐瞒，说陆明远昨晚带虹芸回桦林聚会去了，中午能回来。 很快，马绍云也到了，这几位桦林老领导围着沈书华说着话，郝常旭等在门口，负责接送。 没多久这些人纷纷离开，毕竟沈书华需要休息。 马绍云最后一个离开，郝常旭一直送到楼下，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马绍云。 马绍云目瞪口呆的看着郝常旭，先不说刘铁军怎么逃到盛阳来的，单说陆明远抓逃犯反倒被诬陷成殴打五岁小孩的人，这件事就够邪门的了。 马绍云肺子都要气炸了，不仅仅是陆明远是他杏山的人，而是陆明远抓刘铁军有一半原因是帮他抓的，于公于私他都无法忍受。 “如何能见到孩子的母亲？”马绍云想着去跟当事人谈谈，不能这么不讲理。 郝常旭道：“没用的，我见过了，一大早崔姨也去见了，孩子母亲就是一口咬定陆明远打她孩子了，孩子的情况倒是不严重，可是她不同意调解，我怕夜长梦多。” “地铁公司那边什么意思？”马绍云又问。 “一样，控告陆明远扰乱公共安全，造成地铁大面积停运，损失还无法估算。” “难道就没人认为抓杀人逃犯刘铁军最重要？” “刘铁军在省里这边属于早就死了的人，不存在的，所以现在的警方只能以陆明远和某人打架斗殴扰乱公安安全来起诉，不过吴局说盛阳警方打算调和，大事化小，只是吴局也担心中途有变。” 马绍云愈发的意识到事情的复杂了，就连吴兵都不敢去相信盛阳警方。 那么刘铁军背后的那把大伞势力绝不一般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也明白刘铁军为何逃到盛阳，盛阳才是他最安全的地方。 马绍云思来想去，吴兵帮不上忙，沈书华帮不上忙，自己更是帮不上忙，那么，能帮忙的人只有他了。 其实郝常旭有顾维明的电话号码，顾维明告诉他沈书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他。 但这次是陆明远的事，而且郝常旭知道马绍云跟顾维明关系也好，所以不想越过马绍云这一层关系，就先告诉了马绍云。 所以，不用郝常旭提醒，马绍云就给顾维明打了电话。 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马绍云很激动，道：“如果陆明远因为这件事受到处罚，我也不干了，专职上访告状，我就不信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电话那边顾维明沉默了一会，说道：“绍云，一把年纪了你折腾什么啊，这种事你就别掺和了。” “咋的？你也不管？”马绍云急了。 顾维明道：“常旭是不是在你旁边，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你老了。” “...”马绍云更糊涂了，咱们仨我年纪最小，干嘛说我老了？ 郝常旭接听电话，连忙问好。 顾维明道：“陆明远关几天也死不了，也该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我明天到盛阳，再联系你，切记别让书华知道，他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本来没多大事儿再把他气出事来，你们年轻人该担的事就担起来。” “好的顾书记，我知道了。”郝常旭嘴上说着我知道了，实际是有点懵圈， 没明白顾维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说知道了， 总不能磨磨唧唧问顾维明到底该怎么办。 做秘书的多数时候都是在揣测老板的心思，就算当时没揣测明白，也不能多问，那样老板会觉得你没有悟性，只能回头继续揣测。 挂了电话后，郝常旭就觉脑子不够用，似乎明白了一点，却又想不通是什么。 “他到底怎么说的？”马绍云急了，干嘛有话不跟自己说，非要跟沈书华的秘书说。 郝常旭道：“顾书记说不用您操心，您就回去休息吧。” 虽然郝常旭没分析明白顾维明的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顾维明的确不让马绍云掺和，否则不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 把马绍云劝走后，给徐达打了电话，问他那边有没有进展。 徐达和赵正凯正去往公安医院，赵正凯已经打听到了孩子母亲的单位，找了她的领导，想要跟孩子母亲谈和解的事。 郝常旭嘱咐徐达不可冲动，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要忍住，他也是担心徐达，太容易感情用事了，对于林巧月的死，他责怪自己了。 挂了电话，郝常旭又想给沈虹芸打电话，就见沈虹芸往住院部这边走来。 “林巧雯睡了吗？”郝常旭问， “睡了，挺命苦的。”沈虹芸眼圈有些微红。 “世上苦命的人多了，你也别太用心了。”郝常旭劝道，他看出沈虹芸好像刚哭过。 沈虹芸道：“林巧雯跟我说了很多她们姐妹的事，连孩子是她妹妹的事都告诉我了。” “为什么是她妹妹的？” “你是男人，理解不了的，” 沈虹芸叹了口气，“同在一个屋檐下，当妈的都不能认自己的女儿，你能想象到她们姐妹俩过的什么日子吗？” 郝常旭想象不到，也理解不了， 其实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沈书华，帮陆明远早点出来，旁不相干的的确没心情去了解。 “切记别让书记看出来陆明远出事了。”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第338章 大胆去做 二人到了病房，沈书华第一句话就问陆明远怎么没来。 沈虹芸道：“高家镇出了点事，赶回去了，老爸你看着气色好多了，啥时候出院呀？” “干嘛，你想家了？” “不是，你不是说出院后去疗养院休养嘛，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度假。” “臭美，不带你去。” “我就要去嘛！” 沈虹芸为了转移话题，开始撒娇了。 未曾想，沈书华脸色忽然阴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沈虹芸被这变脸吓了一跳：“没啊，没出什么事啊。” “你的眼睛是哭过的，别说是没睡好觉。” “是哭过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没事啦，就是，就是生陆明远气了嘛，说是帮我治病，又跑回高家镇了，也不来看您，他就是官迷。” “常旭刚才送你马叔叔，干嘛去了那么久？别说去接你了。”沈书华又问。 郝常旭准好了说辞，想说刚才去了洗手间，结果沈书华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徐达怎么不在，你们真当他是小透明了吗？” “吴兵来看我他却是第一个走的，忙什么去了？” “还有你，”沈书华看向崔思妍，“本来我七点就想回病房，护士说病房没人，这不是你的性格，你知道我回来，你会早早等着，你干嘛去了？” 沈书华一连气的问句，给三人问懵了，以他们对沈书华的了解，撒谎怕是没用了。 “说吧，出了什么事，我的心脏扛得住。” 沈书华环视三人，等着他们谁先说。 崔思妍道：“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不想你操心，你看你现在非得这样，你是逼我们看着你出事吗？” 崔思妍急的都快要哭了，医生说不要生气，多休息，结果一出来就跟坐在办公室似的，又是一副市委书记的官威。 沈书华道：“在我进手术室时，我看了你们一眼，那一刻我忽然间把一切都看淡了，亲情才是最重要的，官场上的事我不想过问了，只要孩子们安全就好，是不是陆明远出事了？” 郝常旭知道瞒不住了，看向崔思妍，崔思妍点点头。 郝常旭终于讲了昨晚发生的事，也尽量避重就轻，说吴兵和盛阳警方沟通的很顺畅，徐达正联系人跟孩子的母亲和解。 沈书华听完，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反倒被气笑了，说要跟吴兵通电话，郝常旭只好打给吴兵，告诉吴兵这边露馅了，不用瞒着了。 沈书华接过电话，让吴兵如实说盛阳警方的态度，最后叮嘱吴兵将能收集到的证据往省厅交，尽可能避开盛阳警方。 目前看盛阳警方不可靠，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丢的，足以证明他们不可信了。 “顾维明怎么说的？”沈书华问郝常旭。 “顾书记说的话我没太听懂，”郝常旭愧疚着，“他说不让马书记参与进来，还说不让告诉您，还说年轻人能担的事就担起来。” 沈书华想了想道：“不让绍云参与是对的，他性格直率，容易引火上身，不让告诉我，也不全是怕我生气，我生什么气，盛阳是他的衙门口，乌烟瘴气的他嫌丢脸，至于他说年轻人这件事，你理解不了也是正常的，因为你不是陆明远。” 郝常旭更糊涂了，难道陆明远能听懂？ 沈书华又道：“陆明远的做派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顾维明不是，他的做派更像个家长，家和万事兴，但是，谁若是破坏规矩，也不会手软，所以，你指望他来插手帮陆明远，他人还没到，怎么帮？ 而且，一旦我和绍云以及吴兵参与进来，和某个人产生矛盾，那就是大事，他就得在明面上帮我们了，他脚跟还没站稳，他不想烧第一把火。” 郝常旭渐渐明白了里面的深意，顾维明不想因为这件事烧第一把火，或许在他眼里这件事不算事，想让郝常旭来解决，只是郝常旭有些力不从心。 沈书华道：“常旭，你的性格就是太稳，跟我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你了，你这样以后会吃亏的，而且走不远。” 沈书华的这句‘走不远’让郝常旭的心情跌落谷底，他是有抱负的人，他可不想一辈子在科室喝茶看报填表格。 “如果是你被冤枉，陆明远会托人找关系求和吗？”沈书华问。 “他不会，他会去找证据。”郝常旭道。 沈书华点头：“我最喜欢陆明远常说的一句话，如果找不到突破口，就去搅局，就去打草惊蛇，口子自然会打开。” “我明白了。”郝常旭点头，只是这个口子从哪找，他真不是陆明远。 “爸，你这不是难为郝常旭嘛，他就是个书生，那陆明远是孙猴子，怎么能一样。” 沈虹芸是好意，只是让郝常旭更难堪了。 “所以啊，更应该改变一下，运用谋略才能走的更远，没有孙猴子，就找个孙猴子。” “谁？”郝常旭忽然明白沈书华应该是有所指的。 “杏山县的伍峰，别小瞧这个县公安局局长，他可是有脑子的，虽然跟陆明远的脑子总是差半拍，但方向都是对的。” “可是，他能插手盛阳的案子吗？” “你忘了齐婉儿的事了？” “...” 郝常旭恍然大悟，齐婉儿就是在杏山县被刘铁军扎了一刀，现在刘铁军在盛阳出现了，又杀了林巧月，伍峰自然可以来盛阳办案。 即使盛阳不欢迎，哪怕不承认刘铁军的存在，但伍峰的到来也能起到搅局的作用，或许还能帮自己的忙。 郝常旭连忙给伍峰打电话，刚开个头，就听伍峰说道：“我已经在去盛阳的路上了，不把陆明远救出来，我就脱掉这身皮。” 郝常旭多了一颗定心丸，激动的差点掉眼泪。 沈书华笑道：“常旭，我现在以叔叔的身份跟你说，顾维明话里的意思就是他可以给你们年轻人撑腰，不能给我们老一辈撑腰，只要不杀人放火，你们大胆去做！” 郝常旭懂了，顾维明要的只是缓一步的台阶，不想站在太高的位置来帮陆明远，其实最终还是顾维明来一锤定音。 此时郝常旭的手机响了，是徐达打来的，接听后郝常旭的脸色又凝重了。 郝常旭道：“孩子的母亲一口咬定陆明远打了她的孩子，即使单位领导说情也没用，赵家表示给十万补偿，她也不要，就是不和解。” “赵家是谁？”沈书华问。 “广生集团的赵家，陆明远帮过赵家的忙认识的。” “这个臭小子不早点认识，早点认识我的开发区就盘活了。” “书记您说对了，求和没用，我再去想办法。” “好，再有一点，别看盛阳公安说孩子那边的事重要，而地铁公司可以内部消化掉，要我说地铁公司那边才是重要的，如果我没记错，刑罚里有一条，打架斗殴扰乱车站码头航空等交通场所，情节严重的那可是五年以下啊。” 郝常旭重重的点头，到得此时，他才真正明白过来，盛阳公安那个洪局长故意引导他们将重心放在孩子妈妈身上，因为他知道谁也摆不平，只是原因还不清楚。 而他们真正的用意在地铁公司那边，扣上罪名陆明远就会判刑。 ...... 伍峰到了盛阳没有直接去公安局，先是来到郝常旭在酒店的房间。 徐达和赵正凯都等在这里，沈虹芸在隔壁陪着林巧雯。 徐达给伍峰介绍了赵正凯，经过与赵正凯的接触，徐达也信任了赵正凯，虽然是个纨绔，但也真心想帮陆明远。 “伍局，带多少兵来？”赵正凯听说来了个公安局长就兴奋得要跟劫法场似的，哪怕是个县局局长。 “别闹，咱们开个小会，” 郝常旭道，“伍局，您先说吧。” 伍峰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协助你们的，毕竟有些事我以警方的身份出面比较方便，郝秘书，这个会议你主持，咱们共同出主意就是了。” 虽然伍峰是公安局局长，郝常旭是秘书，这种事应该伍峰来主持，但伍峰知道郝常旭应该是得到了沈书华的某种示意，掌控大局的事应该郝常旭来掌控。 郝常旭道：“好，那咱们四个就群策群力一条心，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正路行不通就走歪道，走歪道的结局是什么，就看老天爷长不长眼了。” 赵正凯道：“郝哥，那我也先说一句，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赵正凯天不怕地不怕，脑袋掉了碗大块疤，陆明远治好了我爷爷的腰，救了我姐和我妹的命，我代表赵家敢保证，我没有后顾之忧！” 郝常旭拍拍赵正凯的肩膀表示感谢。 其实郝常旭的话就是说给赵正凯听的，怕担责任就撤出，他之所以让赵正凯加入进来也是觉得多条朋友多条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况且赵正凯在东原比他们仨都更熟悉。 而伍峰是值得信任的，于私陆明远对伍峰有恩，让他从研究室爬了出来，还成为了县局局长，于公，吴兵肯定也给了伍峰暗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让盛阳太欺负人了。 而徐达就更不用说了，跟陆明远没少走歪道，连省纪委调查组都敢劫，还会怕盛阳警方吗？ 而郝常旭自己也是得到沈书华的鼓励，不要凡事都讲究原则，过于讲原则就会被不讲原则的人骑在头上。 再用沈虹芸的话来说，他太书生了。 所以郝常旭也想改变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仕途上有时候还是应该放肆一次。 郝常旭道：“我先捋顺一下眼下的情况，目前孩子的健康还很稳定，可他母亲就是非要指控陆明远，正凯提出给十万私了她也不同意，这件事有些蹊跷，伍局，你怎么看？” 伍峰道：“以我办案经验，孩子母亲可能受到了某种威胁。” 众人点头。 郝常旭道：“就算受到威胁也是诬告，诬告就有洗清的机会，所以，这件事暂时先放一放，眼前最重要的是地铁公司那边，那边坚持控告陆明远打架斗殴扰乱公共安全，造成了地铁停运损失很大，那么，这是实打实的罪名，很难洗清。” 伍峰道：“其实损失有多大也不是死的，轻则治安处罚，重则刑事案，如果非要刑事案，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如何定义陆明远去追打的人，如果定义为在逃犯，陆明远就会没事的。” 赵正凯道：“其实我姐去找了地铁公司的领导，可是他们竟然没给面子，我姐好歹也是正处级干部啊。” “你姐是哪个部门的？”伍峰问道。 “省委宣传部宣教处处长，东原省最年轻的正处级女干部。”赵正凯骄傲的说道。 伍峰听完苦笑了，这个面子都不给，刘铁军幕后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郝常旭道：“所以解决地铁公司的控告，还得做实刘铁军的身份，伍局，一般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伍峰道：“我这次来带来了关于刘铁军的资料，打算送到省厅的，也是想将刘铁军的案子重新立起来，其实这些资料早就给过省厅了，没了下文，我这次充其量是补充一些刺杀齐婉儿案件的资料，怕是作用不大，我觉得能不能在林巧月的案子里找到新的证据？” “好，伍局您肯定是要去盛阳局的，你就试探一下案子的情况，看看都有哪些证据对咱们有利，咱们尽力做好充足的准备，然后，进行咱们的最后方案。” 三人看向郝常旭，好奇最后方案是什么。 郝常旭道：“明天，东原新任省委书记就要到任了，这种案子是到不了他手里的，他也不可能去过问，所以，我打算拦路告御状！” 告御状？三人吃惊的看着郝常旭，能行吗？ 省委书记赴任，武警开道，直达省委，连大门都进不去，怎么告？ 一直没说话的徐达道：“我去告，而且我见过顾维明。” 郝常旭摆摆手：“不能硬闯的，而且你不适合，师出无门还会牵扯到沈书记。” “那让谁去？” “林巧雯，只有她最合适。” 第339章 把路都堵死了 盛阳公安局，伍峰见到了洪田良，二人客套几句，伍峰就提出想加入盛阳的专案组，将杏山县的案子和盛阳的案子并案调查。 洪田良看着伍峰带来的资料，道：“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你们认定刺伤齐婉儿的凶手是刘铁军，可我们无法将杀死林巧月的凶手认定为刘铁军，你是知道的，省里这边的档案是刘铁军已经死了，咱们之间找不到任何一条可联系的纽带啊。” 伍峰道：“我这有刘铁军的照片，让你们的人辨认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就更难了，”洪田良摊摊手，“我们抓到这个人的时候，根本看不清模样，被你们那个陆明远打的面目全非啊。” 洪田良叹了口气。 伍峰相信洪田良的话，他了解陆明远的狠辣，难得抓到刘铁军，怕刘铁军再次逃跑，所以打的就给留了一口气，哪知道这样还能跑掉。 伍峰道：“我听说当时有个叫徐达的也跟刘铁军交过手，他的指认应该可以的吧？” “这个徐达我们做过笔录了，而且当时广场黑暗，他的证词太过偏颇，指性向太强，意义不大。”洪田良摆摆手。 到得此时，伍峰算是彻底相信了郝常旭的话，盛阳警方有问题，把路都堵死了。 各种证据都不算证据，连基本的怀疑都不想有，这还是老警察的风格吗？ 再说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演什么聊斋。 伍峰又道：“对了，我这边有六年前刘铁军杀害一对夫妻时留下的指纹，看看可不可以跟杀害林巧月凶器上的指纹做一比对？” 洪田良道：“说来惭愧，我们也没找到凶器，鉴证科怀疑是剔骨刀，而刑侦科说是匕首，真是好奇凶器是什么样的。” “是元古刀。”伍峰道。 “什么？”洪田良一愣。 “洪局可能忘了当年发生的事，十年前有一伙黑恶势力为非作歹，全省警方联合行动剿灭了这个组织，他们用的就是元古刀。” “你是说圣丽社？”洪田良问。 伍峰点点头，通过洪田良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还真不了解刘铁军的真实身份，那么他保刘铁军究竟为何人？ 同时也能断定，洪田良的确没找到元古刀，否则他能认出这把刀的背景。 洪田良轻拍沙发扶手，神色有些游离了。 片刻，洪田良道：“倒是有一个办法，这个人在公安医院抽过血，可以做dna鉴定，虽然需要七天时间，也可以等嘛，你们有十年前或者六年前刘铁军的dna生物组织吗？” “额，这个没有，连根头发都没有，我们那边只有指纹。”伍峰遗憾着，那个年代哪懂得dna鉴定啊。 “那就难办了，我们这边还没来得及采集这个人的指纹，你说说，这事弄的。” 洪田良又是遗憾的直拍大腿。 伍峰知道他是在透自己的话，想知道杏山有没有刘铁军的生物组织证据，听说没有，他反倒轻松了一些。 看来洪田良是非保刘铁军不可了，或者说他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哪怕知道刘铁军是当年圣丽社的余党，也不能及时止步了。 伍峰也不废话了，和洪田良表示感谢后就离开了。 房门关上，洪田良连忙打出一个电话， “杏山县的公安局长来了，想要并案，我没同意。” 对方低沉的声音说道：“多大点事你紧张什么。” “不是，而是，”洪田良犹豫道，“他怎么是圣丽社的人啊？”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杏山那边还有什么证据？” “目前看只有以前的指纹。” “凶器找到了吗？” “还没有，晚上地铁公司电路检修，我们再去找。” “好，做实陆明远扰乱公共安全罪，让死者姐姐尽快领走尸体，打通中间关卡让她顺利火化，做的隐秘些。” “明白。” 洪田良挂了电话，喝了口茶水，平复完心情去往审讯室。 审讯室内，一名中年男警和一名年轻女警在审讯着陆明远。 屋内两盏照灯开着，女警不时的擦擦额头的汗。 洪田良打了个手势，中年警员关掉了照灯，起身给洪田良让座。 洪田良坐下来就语重心长道：“陆明远，你可知道地铁停运造成的损失有多大，而且，有一列地铁上有一老人要去医院看病的，结果耽搁了一个多小时，老人不幸去世了，身为公职人员，你不觉得惭愧吗？” 陆明远眼睛都不睁，如同没听到似的。 “吴兵局长来过了，他对你很关心，所以我没给你戴手铐，但你也得配合我们吧， 我觉得吧，你就写一份道歉信，承认自己的鲁莽，不该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看在吴兵的面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然后你去跟孩子妈妈道个歉，咱们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陆明远依然不回话。 洪田良又道：“这屋真够热的，我这有冰镇矿泉水，要不要喝？” 无论洪田良说什么，陆明远就是无动于衷， 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都怀疑他是不是坐化了。 洪田良的耐心渐渐没了，脸色阴了下来，对身旁女警记录员使了个眼色，示意关掉监控。 女记录员犹豫了一下，关掉了。 身旁站着的中年男警员得到了暗示，从架子上拿了一本薄册子，虽然这本册子已经遍体鳞伤了。 男警员将册子抵在了陆明远的肚子上，随后猛击一拳， ‘咚~’的一声巨响，警员只觉怪异，感觉打到了铁桶上，反作用力怎么这么大？ 他哪知陆明远正在修炼心术，太阳宫主胃，此时的胃部如同铜墙铁壁。 “疼吗？”陆明远缓缓睁眼问道。 警员活动了一下手指，不疼才怪，只是，你不应该疼吗？ 陆明远冷笑道：“你这套把戏老子早就玩腻了，对我没用。” 警员嘴角抽搐，一咬牙又是猛击两拳，结果他的手指差点断掉，疼的龇牙咧嘴着。 “很好，这回我记住你了。” 陆明远笑里藏刀的表情让警员忽觉后脊发凉， 很快冷静下来道：“怎么着，你记住我干嘛？你还想打我啊？来啊，你没戴手铐，现在就可以打我。” 陆明远扔了一句‘幼稚’，继续闭目。 洪田良猛拍桌面，想要发怒，却听女记录员低声道：“洪局，最近上面查的紧。” “给他戴上手铐！”洪田良扔下一句起身走了。 男警员连忙去送洪田良，女警员拿着手铐过来。 陆明远抬眸看向女警员，问道：“咱们见过？” “没有。”女警员很干脆的回了一句，躲过了他的视线。 第340章 你是够混蛋的 伍峰回到酒店，跟郝常旭讲了跟洪田良会面的对话。 目前可以断定，洪田良也没找到作案凶器，也就说元古刀失踪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了，最起码没在洪田良手里，否则也会被毁灭证据。 元古刀不可能在刘铁军手里，刘铁军被抓时已经半昏迷状态了， 也不可能在陆明远手里，否则就被洪田良给收走了。 如果在盛阳警方之前找到元古刀，那么就能锁定刘铁军的指纹了，也就能证明杀人逃犯刘铁军并没有死。 那么元古刀在哪？ “或许陆明远知道。”徐达道。 的确，以陆明远的性格不可能丢掉元古刀，肯定是当时的情况特殊，陆明远没有将元古刀带在身上。 若是能联系上陆明远就好了。 伍峰道：“我在盛阳局有个好友，可惜他现在去档案科养老去了，属于不惹事儿也不揽事儿的人。” 赵正凯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刑警支队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忙。” “什么关系？”郝常旭问。 “嗐，她是我姐的高中同学，盛阳局第一警花，那是真漂亮，执勤时英姿飒爽，我追求过，结果给我一顿臭骂，还告诉我姐了。”赵正凯不好意思的笑道。 众人有些失望，是个女的，怕是不敢担事，更不会因为友情而冒险。 “我打个电话试探一下？”赵正凯问。 “可靠吗？”伍峰问。 “最起码不会出卖我们。” 就算不帮忙，不出卖也是很好的，可以试试。 赵正凯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按下免提键拨了出去。 铃声响了好一会，才接通。 “说！”对方冷冷道。 赵正凯反倒乐了，道：“珂儿姐，最近好吗？” “接你电话就没好，是不是想打听陆明远的事？” “啊，你咋知道？” “奶奶的寿宴我也去了，我见过他。” “原来这么回事啊，他现在还好吧？” “洪局交给我组审理了，我可以告诉你他很好。” 听到这话，几人眼睛一亮，竟然就是她审理，那么这个人就是最佳的人选了，只是可靠吗？ 郝常旭打了个手势，让赵正凯拖延时间。 赵正凯道：“太巧了，珂儿姐，你们没有刑讯逼供吧？” “他是什么体格子你还不清楚吗？跟铁包的似的。” “完，看来你们还是动手了。” “别废话了，反正他没事，我也帮不上你的忙，我挂了啊。” “等会等会，”赵正凯急道，“能不能帮我捎句话啊？” “你想让我脱皮吗？” “你可是我姐的好闺蜜啊，看在他救过我姐命的份上，不带这么不讲人情的。” “这是两码事，我传话就是犯罪！” “要么我让我姐求你，行不行？” “你姐不可能开这个口。” “她能的，她都去地铁公司求情了，只是没用。” “告诉你姐别跟着瞎掺和，你们不知道轻重！”很显然她急了，话里有提醒的意思。 “我们必须掺和，他是我赵家的恩人，你希望我们赵家是过河拆桥的人吗？” “...” “珂儿姐，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嘛，你就捎带一句话，” 赵正凯看着郝常旭写的字，念到，“你就说，强子接燕子下班，丢东西了。” “这是暗语，那也不行！”对方很警惕，一下子就听出是暗语了。 “李珂儿，你是真不够意思啊！”赵正凯急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日记里的东西发到网上去？” “你混蛋！”对方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几人好奇的看着赵正凯。 赵正凯尴尬道：“我是偷看她日记了，不过我不可能告诉你们她日记里的内容的，别这么看我嘛，这是人家的隐私。” “谁关心她日记内容了，她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啊？”伍峰问道。 赵正凯愣了一下，是啊，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啊？ 就在此时，沈虹芸带着林巧雯进来了。 林巧雯道：“警方让我去领小妹的遗体。” “不能领！” 几人异口同声，吓了二人一跳。 伍峰道：“尸体领走就结案，指认刘铁军的证据就没了，他们肯定希望你尽快火化。” 林巧雯道：“是的，还说帮我联系了殡仪馆，还说他们知道我生活困难，所以会捐款给我用于火化的费用，我也觉得太奇怪了。” 就在这时，赵正凯的电话响了，是赵雨晴打来的。 赵雨晴道：“地铁公司的朋友告诉我，今晚后半夜电路检修，公安局也申请进入了。” 众人顿时明白了，就是说洪田良怀疑凶器还在地铁站里面，他们要去找。 “姐，李珂儿在审问陆明远，我想让她帮忙传话她不干，怎么办啊？” “你想传什么话？”赵雨晴沉默片刻问道。 “是一句暗语，但陆明远肯定听得懂，其实我们就是想在盛阳局之前找到凶器，这是唯一能给陆明远洗脱的机会了。” “正凯，这潭水很深，李珂儿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都威胁李珂儿了，我说你要是不帮忙我就把你日记里的内容发到网上去，然后她骂我混蛋。” “你是够混蛋的。”赵雨晴也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赵正凯尴尬的吐了下舌头，见几人又好奇的看着他， 赵正凯道：“是啊，我姐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啊？” 伍峰笑道：“现在我们是好奇的是，她日记里到底写的什么啊？” ...... 下午五点，公安局陆续下班了。 审讯小组一共五人，组长杨建明道：“今天晚上许龙和王哥你俩值班，也不用审理，把门锁好就行。” 许龙道：“杨队，我今晚有点事，能不能换个人啊？” “一值班你就有事，我和孙德伟要去地铁找凶器，总不能让李珂儿替你吧？” 许龙求助的眼神看向李珂儿。 李珂儿道：“行，我替你值班。” 许龙连忙感谢。 第341章 带话 其他人走后，李珂儿问王国春吃什么她去买晚饭。 王国春翻出一本厚厚的小说，道：“就吃对面的盒饭吧，啥菜都行，再给我买一袋油炸花生米。” 李珂儿无语的走了，买油炸花生米这是要喝酒的意思。 王国春是个酒鬼，一顿饭不喝酒就跟被蚂蚁咬了似的坐立不安，在办公室都敢喝酒，队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怕了这种老男人了，不思上进，却懂得拍马屁，只为占个茅坑。 李珂儿在警校，是全优学生，在这里，她只是个女子，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电视中的女刑警队长是那么的威武，现在她知道了，那种情况只能存在于电视里。 工作五年了，依然是三级警司，要知道她毕业时就是三级警司了。 出了公安局大院，李珂儿先去了一家超市，打算买点零食夜里吃。 此时的李珂儿心里是矛盾的，她明知道陆明远是被冤枉的，而她也只能旁观。 当警察是她从小的梦想，可是，这种警察却又是她最反感的。 赵正凯求她帮忙，她当然想帮，却又害怕被反噬，而且赵家也会被牵连。 心不在焉的逛着超市，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赵雨晴，连忙接听。 “下班了吗？”赵雨晴问。 “今晚我值班。” “好，我在你单位对面的奶茶店。” 李珂儿连忙结账，去往不远处的奶茶店。 落地橱窗内，赵雨晴迎着夕阳对外面的李珂儿微笑着，美得像幅画。 李珂儿兴奋的挥手进了奶茶店，与她并排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我明天就可以离婚了。”赵雨晴淡淡道，如同说着明天天气还不错。 “正好我明天休息，来我家好吗？”李珂儿眼含炽热的看着赵雨晴。 “珂儿，你跟我不一样，你该找个好男人嫁了。” “就不，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 “好吧，正凯托你办的事，你帮他办吧。”赵雨晴换了个话题。 李珂儿失望的努了努嘴，道：“我知道他救过你和雨思，但你们赵家是经商的，一旦出事，我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这潭水太深了。” “我知道，但是值得冒险。” “那你就不担心我了？”李珂儿不高兴道。 “你这个班上的还有意思吗？”赵雨晴反问。 “那你养我呀？” “臭美，大不了跟我走，保你这个小科员我还是保得住的。” “你要去哪？” “还不确定，大概率去某个县吧。” “哇，年轻女县长，我跟你去，给你当秘书！” “那你舍得这身皮了？” “两者之间当然选择你了。” “说正事，敢不敢帮他？” “那你再给我个理由。”李珂儿纠结着。 赵雨晴笑了，道：“陆明远才24岁，就是实职副科，如果不出意外，远在我之上。” “就因为这个？”李珂儿不信。 “他敢挺身而出跟丁宇航夺刀救人，是个侠客。” “也可以是个莽夫。”李珂儿纠正道。 “他在医院给我妹妹施针解毒，懂得中医。” “也可以是个江湖郎中。” “在盛京梦华，他救了一个死去的人，证实他是神医。” “有那么玄乎吗？” “然后他又摇骰子赢了一个放高利贷的人。” “那他就是赌徒！” “如果把这些标签放在一起，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官员，侠客，神医，赌徒... “不是人！” 李珂儿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胡说什么呢，” 赵雨晴瞪了她一眼，道：“他跟我奶奶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话，是我想帮他的主要原因，他说，他可以帮我爸爸洗脱当年抗洪背下的污名。” “不可能，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官员，侠客，神医，赌徒，可能是一个人吗？”赵雨晴反问。 “...” 不可能，然而就是这么存在了。 赵雨晴又道：“我从政为了什么？我妹妹一毕业就去了高家镇当广播员为了什么？我们心里有恨，恨这个世界没有公正。” “我明白了。”李珂儿点头， 想起小时候赵雨晴爸妈对她也是很疼爱的，也替他们夫妻俩委屈。 李珂儿决定去冒险了，只是不相信赵正凯能起什么作用，他就不是办正事的人。 赵雨晴道：“据我所知桦林那边有人帮忙，还有一个是县公安局局长。” “疯了！”李珂儿揉揉头，系统内部的斗争，真出事就让人家看热闹了。 李珂儿将没喝的奶茶放进购物袋，想走，又顿了一下，道：“抱我一下！” “别闹，明天我去你家。”赵雨晴推开李珂儿。 “一言为定！” 李珂儿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来到快餐店打了三份盒饭，都是三素一荤的，又买了两袋速溶咖啡，准备熬夜用。 回到办公室，王国春还在看着报纸，两腿架在桌面上。 李珂儿拿出一盒放在王国春桌上，她要去审讯室陪陆明远一起吃，以免吃饭发生意外。 “等会。” 王国春招手让她回来，打开一个菜盒，将里面的鸡腿拿出来放到自己的盒饭里，然后摆摆手让李珂儿送去。 李珂儿苦笑：“王哥，人到中年少吃油腻的。” “那也不能便宜那小子。”王国春道，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五粮液。 李珂儿想要劝阻，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劝阻若是有用，他就不会拿出来了。 审讯室内，陆明远的双手被扣在台面上。 李珂儿将自己的盒饭给了陆明远，给他打开了一个手铐，随后坐到对面的桌上吃那盒没有鸡腿的盒饭。 “我不饿。”陆明远道。 “绝食没意义的，监控也没开，不用做戏给谁看的。”李珂儿淡淡道。 “我见过你。”陆明远道。 “是吗，在哪？”李珂儿问。 “赵家的寿宴。”陆明远道。 “那么多人我就跟小透明似的，你怎么会看到我。” “赵雨晴被挟持的时候，你就在附近，做出了想要拔枪的动作，可惜你没带。” “你只是个小乡官，干嘛对这个动作敏感？” “因为在这个世上，我只怕枪。” “这不废话么，谁不怕枪。” “说吧，赵家给我带什么话了？” 李珂儿差点被饭粒呛到，错愕的看着陆明远。 “就是因为我认识赵家的人，你觉得他们会给你带话？” “还有一点，”陆明远笑了，“你是正规警校毕业，又是很警惕的人，不该跟我说这么多无聊的话，所以你在心虚，除非你爱上我了。” 李珂儿‘啪’的放下了筷子，瞪着陆明远， 想了想，人家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心虚了，在这找话题，趁机传话。 李珂儿目光往门口看了眼，又确定了一下监控没有打开。 双手插兜围着陆明远转了一圈， 纠结了一会道：“强子接燕子下班，东西丢了。” 说完，李珂儿坐回办公桌，给陆明远消化的时间。 第342章 肚子疼 陆明远也的确需要消化这句话了。 陆明远第一次见到元古刀，就是强子接燕子下班的路上，遇到三个流氓，拿着的就是元古刀。 当时郝常旭也在现场，所以他知道。 传这个话过来，就是在告诉陆明远郝常旭想找元古刀，元古刀是凶器， 凶器的作用是啥，肯定是能指证凶手的身份，郝常旭是要从地铁公司的指控下手，证明陆明远不属于打架斗殴，而是抓在逃犯。 由此也能看出，顾维明肯定没帮什么忙，否则只需给省委办公厅打个电话，就能压住地铁公司。 陆明远不信顾维明不管自己，所以，只能说明顾维明处事还是比较谨慎，还不想因为这种刑事案件烧第一把火。 再有，赵家在盛阳也是根深蒂固，按说他们也能通过关系摆平地铁公司，而赵家没办成， 说明幕后的力量不仅仅是盛阳的力量了，来自于省里？ 郝常旭他们从地铁公司下手的路线是对的，但是，就怕他们忘了狗急了会跳墙。 当自己把孩子交给孩子母亲的时候，她还说了句谢谢，结果转身诬陷自己，那么她就是被威胁了。 如果郝常旭拿到凶器，指证了刘铁军，地铁公司这边的事情解决，孩子那边能解决吗？ 郝常旭对敌人的狠辣怕是还不够了解，太过理想化了。 把敌人逼急了，再把孩子弄死然后继续给自己扣屎盆子恶心自己，不是没可能的。 孩子这边虽然是诬告，最终能洗清，但是，如果孩子出事了，洗脱罪名也不算胜利。 陆明远此时觉得，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有些事还需要自己去解决，将未知的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你到底吃不吃饭？”李珂儿不耐烦道。 “吃，干嘛不吃。”陆明远这才开始吃饭。 李珂儿来到身边低声道：“有啥话赶紧说。” “说啥？”陆明远问。 “该说啥你自己不知道？” “哦，味道还行，就是鸡腿有点甜了，我还是喜欢咸口的，下回别买这个菜了。” “...” 不说拉倒，李珂儿坐回椅子上，她正好也不想管， 只是，又觉得有些憋屈，怎么跟赵雨晴姐弟俩交代，就说陆明远啥也没说？他俩能信吗？敢情自己白传话了，白冒风险了？ 李珂儿思索了一会，忽然想起陆明远刚才的话， ‘味道还行，就是鸡腿有点甜了，我还是喜欢咸口的，下回别买这个菜了。’ 不会这就是要传回去的暗语吧？ 李珂儿吃完了饭，陆明远还在吃着，细嚼慢咽津津有味。 “我今晚就在这坐着啊？没个床啥的？”陆明远终于吃完了，看看四周，没看到床铺。 “没夜间审你就不错了，困了就趴桌上睡觉。” 李珂儿又把陆明远的手扣在了台面上，收拾饭盒出去扔垃圾了。 来到隔壁厕所，确定没人，给赵正凯打了电话，一接听，李珂儿就说道：“味道还行，就是鸡腿有点甜了，我还是喜欢咸口的，下回别买这个菜了。” 没等赵正凯说话，李珂儿就挂了电话， 回到办公室，王国春还在喝着，手里捧着一本武侠小说聚精会神的看着。 李珂儿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不愿意闻酒味，就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倒了一杯茶水，又回到审讯室。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跟陆明远聊天很有意思，最起码能解闷。 陆明远又在闭目养神，李珂儿将茶水放在陆明远面前，给他打开了一只手铐， 转身回到办公桌坐下，喝了口咖啡，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也不搭理她。 过了许久，李珂儿问道：“你不渴吗？” “不敢喝啊，怕上厕所。”陆明远道。 “又不是不让你上厕所，值班的有男警员。” “怕他打我。” “你咋知道是他值班？” 李珂儿想起白天的时候，王国春打了陆明远的事，只是今晚王国春就没来过审讯室，他怎么知道的？ 陆明远道：“他打我的时候我就闻到他身上酒味很重，你现在身上就有酒味，肯定是他在办公室喝酒了。” “我发觉你真的是干刑警的这块料。”李珂儿又找到了话题。 “不喜欢。” “看来你对警察有偏见。” “今晚你们是不是有行动？”陆明远忽然问道。 “无可奉告。”李珂儿失望的坐回去。 陆明远喝了口茶水，继续道：“你们在找凶器，找那把杀害林巧月的刀。” 李珂儿依然不回答。 “找到凶器然后毁灭证据。” “胡说八道！”李珂儿猛拍桌子。 “其实你心里也清楚，”陆明远喝了口茶水，道：“只是你不想管闲事罢了，我不喜欢当警察就是这个原因，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我不喜欢服从命令。” “我不清楚，”李珂儿一字一顿道，“我的职责是看着你。” “其实你们队长也蒙在鼓里，只有洪田良知道他自己要做什么。” “...” 李珂儿不想再跟他说话了，再说就要被他带沟里去了， 她也不想听什么思想教育，曾经她何尝不是怀揣梦想进入这个队伍之中，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李珂儿短暂的落寞，连忙调整心情，不能让这小子看出来。 刚想离开，却见陆明远在那捂着肚子，皱着眉。 “你怎么了？”李珂儿问。 “肚子疼，你这是什么茶啊？” “就是茶包，我也没看是什么茶。” “不会是减肥茶吧？我要拉肚子。” “不可能，你，是不是装的？” “你看我这样是装的吗？”陆明远痛苦的抬头，鬓角挂着豆粒大的汗珠。 这个汗珠不是能装出来的，李珂儿连忙去办公室找王国春。 第343章 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王国春喝了半瓶五粮液，正看着小说，吃着花生米，不耐烦道： “让他憋会儿，等我看完这段的。” 李珂儿道：“他是要拉肚子，憋不住的，窜出来怎么办？” 王国春刚想吃花生米，脑补了一下，吃不进去了。 “麻痹的，我打他都没喊肚子疼，怎么就拉肚子了。” 王国春只好拿着小说去往审讯室。 “别耍花招啊，小心我一枪毙了你。”王国春抓着陆明远的手铐，带他去厕所。 陆明远弯着腰哼唧着，偷瞄着王国春的后腰，麻痹的，根本没有枪，吓唬谁啊。 进了蹲位，王国春将陆明远的一只手铐在了铁柱子上，这是专门为犯人上厕所准备的，不影响蹲下去，只是得一只手提裤子。 王国春关上门就站在了蹲位门口，继续看小说，说道：“只给你五分钟。” 陆明远从嘴里抠出一块鸡腿骨，插进手铐的孔内，很快就打开手铐，轻轻放下手铐。 然后爬上了蹲位的隔断，看到了王国春的后脑勺，拿出一只银针猛然插进了王国春的头部，快速的拨动一下， 王国春就跟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微微动了下头，向上看去，同时，他的腿却渐渐的无力了， 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陆明远这才走出蹲位，将王国春拽了进去，将他的手铐在了铁柱上，又将门关好，洗了洗手，走出厕所。 回到审讯室，李珂儿正要喝咖啡，见陆明远一个人大摇大摆回来，忽觉不对，连忙起身就要去控制陆明远， 陆明远快速迎上，踏步探手，抓住李珂儿的手掌，右手屈臂左手上提，以极快的速度反擒拿将李珂儿扣在了地上。 “你混蛋，你这是要判刑的！”李珂儿的擒拿手还没使出来就被陆明远制服了。 “不然呢，你们还能放了我吗？我只能靠自己了。”陆明远将李珂儿双手背后压在腿下。 “不是给你传话了吗？你这样会害了雨晴。”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陆明远控制好李珂儿开始给她施针。 “你把王国春怎样了？”李珂儿更担心的是陆明远对王国春下了黑手。 “他没事，只是要在厕所睡一会，你呢，你选择睡觉，还是望天？” 没等李珂儿回答，陆明远就将一只银针刺进了李珂儿的后脑，随后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审讯椅上。 “你在这好好望天吧，如果你运气好，我会及时赶回来，如果你运气不好，那你就等着被你的领导处理吧。” 陆明远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想起来钱和手机都被收走了， 就开始在李珂儿身上翻找，李珂儿此时只有脑袋能动，下身毫无知觉了，当然也说不出话来。 恐惧与愤怒只能写在脸上。 陆明远找到了李珂儿的手机和工作证，却没找到一分钱，大半夜的没钱可不行。 看着李珂儿的胸部，解开小翻领，果然在里怀找到了钱包。 “你老太太啊，还把钱揣里怀，还好你没缝裤子里。” 陆明远吐槽着翻开钱包，确定里面有钱，一百多，够用了。 李珂儿恨得牙呲欲裂着，眼睛一个劲的盯着自己钱包，似乎很在意钱似的。 陆明远这才看到钱包里的照片，李珂儿和赵雨晴二人相拥的照片，极为亲密。 陆明远装作没看见，收起钱包手机和工作证，从架子上拿来一个本夹，夹在腋下一本正经的往外走。 就这样，即使在院中遇到了其他值班的警察，也依然大摇大摆着。 出了大院，陆明远拿出手机给郝常旭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郝常旭吓了一跳：“你被放了？” “我是跑出来的，你和谁在一起？” “伍峰局长，还有徐达和赵正凯，对了，你说的那个暗语我怎么分析不出来啊？” “我说啥了？”陆明远错愕。 “鸡腿太甜，你喜欢咸口的。” “真是个虎妞，那东西在地铁站台隧道出口最西边的木制垃圾箱的后面，你们能行吗？” “你不去？” “我去公安医院，那个男孩住在哪间病房。” “三楼318。” 挂了电话，陆明远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安医院。 夜里十点，陆明远来到了三楼病房，此时大部分病房都闭着灯。 找到了318病房，陆明远推门而入，随手将灯打开了。 这是个双人间病房，男孩在病床上睡着，孩子妈倒在窗边的护理床上，北面的病床还有一名病号，也在睡觉。 孩子妈三十出头的样子，灯亮后连忙坐起来，直直的看着陆明远。 “是不是不认识我？”陆明远问。 孩子妈摇摇头。 “你都没认出我，竟然还说我打了你的儿子，你想干嘛？” 当时广场较黑，时间紧迫，陆明远和孩子妈的确只打了个照面，孩子妈没认出陆明远也是正常的。 听陆明远这么一说，孩子妈才认出陆明远，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咱们出去谈谈吧，免得影响别人。”陆明远心平气和的说道。 孩子妈摇头，似乎害怕出去。 “那你就快点说，为什么诬陷我？”陆明远问道。 孩子妈依然摇头，紧张说不出话来了。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陆明远又问。 再次摇头。 陆明远看着孩子，睡的很熟，伸手去给孩子探脉。 “别碰我儿子！”孩子妈这才说出话来。 陆明远弹开她的手，仔细探脉，脉象平稳，的确没任何事。 “你儿子什么事都没有，干嘛非咬着我不放？” “你打了我儿子。” “当时你儿子吓得魂都没了，我是在帮他，我是你的恩人才对。” “你打了我儿子。”孩子妈依然是这句话。 陆明远气的在屋内直转圈，一着急，拉起旁边的病号，道：“这位兄弟，你帮我评评理？” 那人懵逼似的坐起来，问道：“咋了？” “我救了她儿子，她反咬我一口，这年头好人没法当了。”陆明远道。 病号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不对。” “那你说，她为什么恩将仇报？是不是被人威胁了？”陆明远问。 “那我可不知道了。”病号连忙摇头。 “你怎么能不知道？不是你在威胁他吗？” 第344章 混合计 “不是我...” 病号脸色忽然一变，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没等刺出来就被陆明远反扣卸掉，将假病号按在了床上。 “自打我进屋，不到五分钟，她看了你五眼，要么你是他男人，要么你就是威胁她的人，你是谁啊？” “你特么放开我，她男人在我手上，你动我一根汗毛我杀了她男人。” “你杀她爹我都不管，是谁让你威胁她的？” 陆明远又一用力，男子哎呦一声，连忙道： “我啥也不知道啊，有人给钱我就办事啊，我都没看清那人长啥样，戴个口罩。” 孩子妈噗通跪在了地上，哭泣道：“求求你救救我爱人吧，他们绑架了我爱人来威胁我啊...” 真特么够阴毒的！ 果然被陆明远猜中了，不仅绑架了孩子爸，还安排人在这里监视孩子妈，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啊？ 陆明远感觉自己惹到狐狸精了，各种妖术都用出来了。 虽然都不太高明，却也让自己惹了一身骚，报复心太强了。 陆明远也不多问了，夜长梦多不容闪失，直接对男子施针催眠，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准确的信息。 孩子爸被关在了居民楼里，位置在昌吉街28号三楼的一间屋子里，对方有两人在看守。 陆明远继续给男子施针，让他昏迷，足可以到天亮了。 将男子身上的手机和钱包都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带上你儿子跟我走，去救你爱人。”陆明远命令道。 ...... 伍峰这次来盛阳带了五人小组，只是人多反倒不好办事，也容易走漏风声。 所以他们四人决定去完成取证任务。 做完准备工作，四人从最近的地铁口坐地铁去往火车站地铁站。 此时的盛阳地铁只有两条线路，一条检修调度起来也简单的多。 停运时间是十一点，停电检修时间是十二点。 到达火车站月台时刚好十点，时间足够用， 然而，四人愣是没敢下车。 因为月台上有三个穿警服的警察，还有几个是便衣，人数无法确定，带头的正是洪田良。 所以他们只好继续多坐了一站，下车后找到僻静的地方商量对策。 看得出洪田良他们不是在执勤，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应该是提前来到这里等待地铁停运，或者说及早控制现场，避免闲杂人逗留。 也可以断定一点，他们打算进隧道里找元古刀，根本没人在意垃圾箱。 刘铁军最后昏迷时元古刀是掉在地铁隧道里的，他们却不知道陆明远在扛刘铁军出来时带出了元古刀。 然后在出隧道上月台的时候趁机将元古刀藏在旁边的垃圾箱背后了。 至于陆明远为何把元古刀藏起来，伍峰几人猜不准，一是陆明远留个后手，怕刘铁军幕后的人太狡猾。二是陆明远想自己留着，他喜欢元古刀。 伍峰觉得后者可能性很大。 不管咋样，这把元古刀成关键性证物了。 而陆明远所说的木制垃圾箱就在地铁月台和隧道出口的墙边，很难在此时拿到，地铁停运更是无法靠近。 木制只是外表装饰，里面还有垃圾桶，一般保洁都是清理垃圾桶，没人去翻垃圾箱和墙体之间的缝隙，除非隔段时间进行大扫除。 而那个位置无法靠近，周边都是闲着聊天的警察，就算假装捡垃圾都会被警察赶走。 四人一时间没了主意。 硬闯不行，只能智取，只是，如何智取？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诸葛亮。 伍峰道：“咱们先逐步分析一下，首先肯定的一点，取物证必须我取，你们不懂流程容易污染证物。” 郝常旭道：“那我们三个人的任务就是如何引开洪田良他们的视线，让你完成取证。” “是啊，怎么引开？”伍峰发愁道。 赵正凯道：“就喊有炸弹，然后趁乱取证。” “不行，容易发生踩踏事故。”伍峰摆摆手。 “伍局，管不了那么多啦！”赵正凯急了，都啥时候了，马上地铁停运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咱们可以在人家地盘撒野，但也要有底线。”伍峰拍拍赵正凯的肩膀，蛮干不是办法。 “三十六计里似乎哪一计都不适合啊。”徐达苦笑道。 “那就混合计，” 伍峰想了想道，“声东击西，擒贼先擒王，外加浑水摸鱼，瞒天过海，当然最后还要完成一点，就是大家都能全身而退！” 三人好奇的看着伍峰。 “咱们四个人里，我和徐达都能被他们认出来，赵正凯被认出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赵家在盛阳是有影响力的，只有常旭最安全，所以证物最终在常旭身上最安全。” “再往前推，将这些警员全都引开，这里需要有两个不同的方式，他们应该是两个小组，一个是刑警队的中队长杨建明，一个是洪田良，所以咱们需要兵分两路将他们引开。” “这两路就需要徐达和正凯你们俩了，有点风险和难度。” 二人点头，想知道难度是什么。 伍峰拿出地铁运行图道： “咱们返回去后，从四个门下车，徐达你吸引杨建明的视线，然后等列车开出，就跳下地铁往隧道里跑，这样杨建明肯定带人去追你， 这条线路间隔八分钟一辆，加上后一辆车追上你的时间大概三分钟，而距离下一站大约三公里，也就是说徐达你需要在十一分钟内跑完三公里，能做到吗？” 徐达道：“在马路上很轻松，在隧道里有点难度，但应该能完成。” “好，一定要小心高压轨道，然后正凯你的任务就是吸引洪田良身边的警员，办法就是...” 伍峰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敢打洪田良吗？” “这有啥不敢的，就怕打不过啊。”赵正凯不好意思的挠头。 “打一拳就跑，跳出闸口往地铁外跑。” “那好办，逃跑我也在行！”赵正凯拍着胸脯答应。 “最后，我肯定是出不去的，所以常旭你紧跟着我转移物证，这样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咱们最终还是要全身而退。” 伍峰安排完行动计划，给徐达和赵正凯口罩，自己准备好了物证袋和手套。 郝常旭忽然感觉在伍峰身上看到了陆明远的影子， 的确如沈书记所说，虽然伍峰的脑子比陆明远慢半拍，但是他们的思维还是很接近的。 第345章 昌吉街 被威胁的一家三口本来是要坐夜间的火车去冰城旅游的，结果就遇到了抓捕刘铁军的事。 当时陆明远救下孩子将孩子交给孩子妈后，她就连忙带着孩子躲开了，毕竟身边发生了人命案。 本以为没他们什么事了，结果刚要进候车室就被几个人拦住了，说是警察，带他们回去做笔录。 当时他们三口人只是觉得可惜，不能赶火车去冰城了，没曾想，被骗了，那些人根本不是警察。 绑匪将孩子爸绑架了，然后威胁孩子妈带儿子去住院，控告陆明远打了她儿子。 所以当赵正凯提出给十万和解都没用，因为他们不敢说出实情，绑匪就在旁边的病床装病号。 对于他们三口人来说，真是无妄之灾。 陆明远也只能深表同情，也算是被自己牵连了。 带着母子二人来到了昌吉街28号，这是一座红砖老楼，一单元301房间就是楼头的这间屋子。 窗户半开，灯光微弱。 让母子二人躲在角落里等着，陆明远借着一楼的防盗窗爬上二楼，又借着二楼的防盗窗爬上三楼，还好三楼没有防盗窗。 透过窗缝看到屋内，判断这是出租屋，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木板床上躺着一人在睡觉， 一个光头男子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看电视，而墙角躺着一人，五花大绑着，应该就是孩子爸。 陆明远正想跳窗硬闯，猛然间愣住了， 仔细看去，茶几上竟然放着一把枪。 麻痹的，还好多看了一眼，这要是跳窗进去，一枪不就把自己打开瓢了。 陆明远想了想，拿出医院里那名绑匪的手机，翻看通话记录，最近的一条显示是‘老大’。 陆明远拨了出去，果然，看电视那人的手机响了，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接听， “喂，老三，怎么了？” 陆明远在窗外低声道：“大哥，你去下厕所，看看我的钱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你大点声，听不清。” “我在医院，不能大声，你去厕所看看...” “厕所有啥？我听不清...”这名光头老大起身出了卧室。 陆明远连忙翻窗而入，快速上床，将这个可能是老二的二货在睡梦中就给扎晕了。 随后连忙从茶几上拿起手枪。 门外，大哥的声音又回来了， “老三，你特么说清楚点，厕所里有什么啊...” 老大刚进卧室，就见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额头。 “有大粪！”陆明远道。 随手将枪柄砸在了老大的头上，紧跟着一拳打中了他的腹部。 光头老大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却喊不出一个字来。 陆明远的闷拳一般没人能顶得住，这个光头算是厉害的了，还能在地上打滚，说明痉挛不严重。 陆明远坐下来嗑起了瓜子，看着光头逐渐恢复。 “有话，好说，你，干嘛的？” 光头倒在地上求饶问道。 “问我干嘛的？你这是在干嘛？”陆明远指了指屋内躺着的孩他爸。 “兄弟，哪条道上的？我不吃独食，可以分你一半。” “不是，咋的，我就不能是警察啊？”陆明远拿起瓜子扬在了光头的脸上。 “你是警察？”光头错愕，看了眼窗户，意思是警察哪有走窗户的。 陆明远拿出李珂儿的警官证，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又揣回兜里。 光头老大这回信了，本以为被小偷歪打正着了，没曾想是被警察点了， 那么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了。 “警察兄弟，我懂了，忘了拜您的码头了，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敢问您是哪个队的？” 陆明远又是一愣，“咋的，那我就不能是好警察啦？我来抓你不应该吗？” “别逗了，警察哪有一个人办案的，你若是有帮手现在就该从门进来了。” 光头的体力恢复了一些，愣是挤出了笑容。 看这笑容陆明远就来气了，明显是讽刺，扔下瓜子蹲在光头面前，对着光头又是一敲。 “大哥别打了，咱们都是自己人！” “咚~”陆明远又是狠敲一下。 “大哥，您是贵人我是贱人！”光头连忙改口了。 “说说看，咱们怎么是自己人？”陆明远问。 敢情白打了，还是要问这句话，光头这才松了口气，道：“我认识你们领导，但我不能说是谁，不过您不能白来，我懂事的。” 陆明远明白了，这是个大虾米，病房那个只是小虾米，想了想道：“行，那我也不装了，我从一楼爬到三楼，不能白爬吧。” “不能，绝对不能，床底下有钱，你看着拿。” “然后呢，把你放喽？” “那你都拿钱了，当然得放了我了。” 陆明远看了眼床下，拉出一个黑皮包，打开，整摞的有八万，加上零散的足有十万了。 “我该拿多少？”陆明远问。 “您随意。” “不行，我得知道你认识的人什么级别，我才知道拿多少。” “您就别问了，问了我怕你不敢拿。” “呦，照你这么说，我拿走后，还不得给退回来？” “不能够，”光头连忙摇头，“我王老幺给自己定下了规矩，跟谁抢食也不跟警察抢食，哪怕小警员，我们都尊重。”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今天是逮着大鱼了。” 陆明远将皮包拉上，指着床上的那位，道：“知道他怎么了吗？” “肯定是被您打晕了，我们哥仨就他不抗揍。” 陆明远拿出一只银针：“是被我扎晕的。” “呦，针灸高手！” “还是催眠高手。” “啥意思？” “不过，我不会给你催眠，我要让你感受到真实的痛苦，免得你以后翻供。” “兄弟，别闹，我都给你钱了，喂，你你你...” 陆明远也不废话了，抓起一块破布塞进他的嘴里，紧跟着将银针直接扎进了他的眼角，第二针脸颊，第三针耳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光头顿时疼的哀嚎起来，却也只能从嗓子底发声。 若说世上最痛的疼痛，就是三叉神经痛，时而如同灼烧，时而如同刀割。 此时的光头老大被三叉神经痛折磨得生不如死，满地打滚。 第346章 搜身 疼痛持续了三分钟，陆明远终于给他拔掉了银针，对于他来说简直如获新生。 陆明远拿掉他口中的抹布，道：“说吧，谁指使你绑架的？” 光头再看陆明远，就如同看着恶魔，“你，你不是人...” ‘啪~’陆明远一个大嘴巴抽了过去， 光头这才清醒一些，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另外再给你十万。” 陆明远又举起了银针，老大连忙喊道：“是洪田良，是他给我钱让我绑架的。” “你叫王老幺？” “是。” “洪田良就是这么称呼你的？” “对。” “洪田良的背后是谁？”陆明远又问。 “那我真不知道啊，我也只是见过洪田良真面貌一次，每次见面他都是戴口罩的。” “这把警枪是怎么回事？”陆明远认出手里的枪是警枪。 “这是一个小便衣卖我的，但我知道就是洪田良卖我的，因为我的行踪只有他知道，那人直接联系的我。” “多少钱？” “五万，先前他给我五万块钱，让我打断了一个叫李洪波督察的腿，当时我就想偷走李洪波的枪，我愣是没敢，后来就有人问我买枪不，我一猜肯定是他，既然他能把枪弄出来，我就敢买了。” 听到这件事，陆明远心里就畅快了，洪田良啊洪田良，这回老子就可以拿捏你了。 “圣丽社你知道吗？”陆明远又问。 “听说过，我跟圣丽社可没关系啊！”王老幺连忙摇头。 “洪田良是不是圣丽社的？” “他不是，因为他也跟我打听过圣丽社的事。” “知道盛阳市里谁是圣丽社的人吗？” “真不知道，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王老幺满脸的疑问了。 “我是可以随时出现在你面前的人，记住，以后你若是敢翻供，我就让你在监狱里疼一辈子。” “真不能放了我吗？我把所有钱都给你，还有三个女人。” “我施一针赚的钱比你一辈子赚的都多，而且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陆明远又举起了银针，道：“遇上我你只能认倒霉了，好好睡一觉吧。” 陆明远说完又给光头施针，这一次是让他昏迷。 而墙角的男子早就醒了，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见陆明远朝他走来，连忙往后移动。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你的老婆孩子在楼下等你。” 陆明远给男子解开了绳子， ‘噗通~’男子跪下猛然磕头， 这是真吓坏了，即使陆明远是救他的，他也觉得自己是被恶魔救了， 哪有让人说疼就疼，说睡觉就睡觉的。 ...... 伍峰四人坐地铁返回到火车站站台。 在这里下车的基本上都是赶火车的人。 四人从四个口下车，放慢脚步，等待列车开走。 徐达戴着黑色口罩东张西望的往杨建明身边靠拢。 杨建明道：“出口在那边。” 徐达哦了一声，往出口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杨建明顿时皱起了眉头看着徐达。 眼见列车启动，开出站台，徐达猛然跳下轨道朝隧道跑去。 “站住，不许进去！”杨建明大喊的追过去，来到站台边却迟疑，他不敢跳。 “还看着干什么快去追，里面有凶器！”不远处洪田良大喊道。 杨建明只好招呼另外两名警员一起跳下月台，朝隧道里追去。 “喊你麻痹啊！” 洪田良正看着隧道口的方向，突然听到身边有人骂自己，转头看去。 与此同时，赵正凯戴着口罩对着洪田良的脸就是一拳，随后撒腿就跑，直接从闸机口跳了出去。 弄得工作人员都没反应过来，两块钱的票至于玩命的跑吗？ 另外几名便衣这才反应过来，局长被打了，谁这么猖狂啊？ 容不得多想，边喊边追。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旅客顿时慌乱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伍峰来到垃圾桶旁边，蹲下去拿出证物袋，戴着手套从垃圾桶后面抓出了元古刀，放进证物袋封好口，起身回走的功夫，郝常旭过来，与他擦肩而过，接过了证物袋。 伍峰低着头往出口的闸机走去。 “伍峰？”洪田良蹲在地上捂着鼻子，却一眼看到了伍峰。 “呦，洪局，您这是怎么了？”伍峰上前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洪田良紧张的问道。 “我要坐夜间的火车回桦林，马上开车了，您自己打120吧。”伍峰摆摆手，就要出闸口。 “拦住他！”洪田良大喊一句。 工作人员有了刚才的经验，连忙拦住了伍峰。 “洪局，干嘛呀这是？”伍峰转身问道。 洪田良一副大梦初醒的感觉，连忙拿着对讲机喊人回来。 与此同时，郝常旭从另外一个闸口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与赶回来的人擦肩而过。 “搜他身！”洪田良命令道。 “洪田良，你过分了啊，你凭什么搜我身？”伍峰往后退了一步。 “伍峰，你少跟我装，老子穿皮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你这招声东击西对我没用！” “谁和你声东击西了，我回家还不行啊？” “不行！在老子地盘说走就走没那么容易！”洪田良又是一挥手。 两名便衣上前就要搜身，伍峰的身手跟洪田良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洪田良能被赵正凯偷袭，而伍峰是一般人无法近身的。 所以两名便衣根本无法控制伍峰，反倒被伍峰逐一撂倒。 虽然伍峰身上没有元古刀，但他也想拖延时间，也想把戏演的真实一些， 哪有说搜身就让搜的，大小也是个公安局长，哪怕是副处级的。 杨建明追出两百多米，又连忙折返回来，他确定徐达没有停下来找凶器，所以怀疑是调虎离山。 看到洪田良带来的便衣和伍峰在搏斗，只好拿出枪控制了伍峰。 “你们盛阳就是这么无赖执法的吗？”伍峰指着枪口怒道。 “别废话，赶紧搜身。” 洪田良可没心情跟伍峰讲原则辨是非，他现在就怕伍峰是来找元古刀的。 杨建明只好亲自给伍峰搜身。 第347章 陪他玩玩 杨建明仔细搜了好一会，就连伍峰的鞋底子都看了，也没有任何异常物品。 洪田良脸色也愈发难看了，看来自己真的是误会了？ 可是，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拳，为什么有人跳下月台，偏偏这个时候遇到了伍峰？ 杨建明也是觉得奇怪，只是眼下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随意将伍峰抓起来，人家大小也是个局长。 “洪田良，你等着，我不回桦林了，明天我要去省厅告你！这辈子我跟你势不两立！” 伍峰扔下一句狠话出了闸口。 杨建明低声道：“洪局，跳月台那人根本没找任何东西，就是疯狂的跑，是不是精神病啊？” “那打我一拳的人也是精神病？”洪田良问。 杨建明这才反应过来，洪田良的鼻子塞着手纸，这是流鼻血了。 如此看来同时出现三个互不相干的人，却都跟他们查物证有点关系，的确有些奇怪了。 洪田良召集所有人回来，问刚才他们都看到什么异常了， 这些人都摇头，除了跳月台的，就是打洪田良的，其他人没发现什么异常。 最后一辆地铁驶过，洪田良不耐烦的对一人道：“赶紧跟地铁公司沟通一下，别等12点了，早点停电，越快越好。” ...... 伍峰和郝常旭赵正凯三人在路边聚集了，打车去往下一站跟徐达汇合，随后四人返回酒店。 刚到酒店门口，就遇到了陆明远，身边还有一家三口。 徐达和赵正凯认出了母子，顿时明白了。 陆明远没说话，打了个手势，几人默默进了酒店。 先是将三口人安顿在一间屋内，几人回到郝常旭房间。 伍峰将证物袋放在了茶几上，道：“刘铁军的指纹，加上林巧月的血液，这下子刘铁军的罪名就能坐实了。” 陆明远道：“孩子那边也搞清楚了，就是洪田良干的。” 陆明远讲了他今晚的收获，一人在病房，两人在出租屋，都被陆明远施针，不到天亮不会醒。 伍峰给带来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出发的准备，要将那三人控制起来。 郝常旭道：“我们下一步计划就是让林巧雯混进顾维明的欢迎晚宴，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发刘铁军被假死的事，并且拿出实证，只有这样，顾书记才能过问这个案子。” 伍峰道：“现在看，洪田良也是可以一起拿下了，只是如何混进去我们还没有好办法。” 几人看向陆明远，希望他的脑袋能给出妙计。 陆明远道：“顾维明这么谨慎，逼着咱们卖命收集证据，最后一哆嗦他肯定会帮忙的。” “啥意思？”几人没懂。 “意思就是他肯定会给留条路，常旭你明天就抱着手机等着吧。” 众人明白了，顾维明会制造机让他们混进去，就是说顾维明也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过问此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白拼命。 “伍哥你们赶紧去吧，枪就在钱袋子里，常旭你和那三口人再谈谈，让他们也成为证人。” “你呢？”郝常旭问。 “我还要回去坐椅子去。” “还回去？” “我不能让李珂儿背锅，再有，也不能打草惊蛇，洪田良找不到元古刀肯定会回去拿我是问，我还要陪他玩玩。” ...... 陆明远又回到了公安局，这次没走大门，而是翻墙进来的。 回到审讯室，李珂儿坐在审讯椅上望天，看到陆明远回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跑了还回来，说明真是出去办事了，只是，你把我们公安局当成旅馆了吗？ 陆明远将她后颈的银针拔掉，李珂儿终于能动了，起来就想控制陆明远，陆明远瞪了她一眼，她便收回了手。 陆明远坐回审讯椅，将钱包工作证和手机都还给了她。 李珂儿检查钱包，照片还在，就放心了，根本不在乎钱少没少。 “王国春在哪？”李珂儿问。 “在男厕所，给他浇盆水就能醒了，你先把他从蹲位里拉出来。” 李珂儿连忙去了男厕所，在蹲位找到王国春，小脸通红似乎还在做着美梦。 李珂儿知道陆明远的针灸神奇，只是没想到会神奇到可怕的地步，针灸不仅仅能救人，还能害人。 将死猪一样的王国春拽出蹲位，依然没醒，找了个洗抹布的破盆盛满水浇在王国春的脸上， 李珂儿的动作很粗暴，因为她在生气，第一次无法掌控自己，又感觉受到了侮辱，而这个王国春也是个大废物，跟他一起值班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得进男厕所帮他苏醒。 王国春猛然坐了起来，摸了摸头，又看了眼屋顶，似乎在做昏迷前没做完的事，然后才注意到李珂儿。 “卧槽，什么情况，你拿水浇我干嘛？”王国春恼怒着。 “我都喊了你三个小时了，你睡的跟猪似的。” “三个小时，怎么可能？” 王国春连忙看手表，晃了晃头，还真是，发生了什么事？陆明远在哪？ 王国春连忙返回审讯室，陆明远靠在椅子上似乎在睡觉，王国春终于松了口气。 “王哥，拜托你以后喝点真酒吧，还好他没逃跑，否则咱俩都得脱皮了。” “失误失误，麻痹的，我得好好想想，这瓶酒是谁送的。”王国春挠着头返回值班室。 王国春走后，李珂儿坐回审讯桌，揉着额头， 抬眼看陆明远，见他悠然的闭着眼，就跟啥也没发生似的。 “说，你做什么去了？”李珂儿猛拍桌子喝道。 “我去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陆明远答道。 “我哪有交给你任务？” “你不是说强子接燕子下班，东西丢了，我去找东西了。” “你放屁，那不是我交给你的任务，那是赵正凯...” 李珂儿话说一半不说了，明白了陆明远是故意气她的。 “东西找到了？”李珂儿问。 “找到了。” “你会被释放吗？” “你希望我被释放吗？” “我希望你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永不再见！” 李珂儿没好气道，也知道问了也白问，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吧。 “一会你们的洪局长就会回来，然后就会拿我撒气，所以，你还是合计一下想不想保我吧。” “我干嘛要保你？你是谁呀？” “你不怕我举报你吗，然后还偷偷放我出去了，你是我同伙哦。” “你特么混蛋！” 李珂儿起身就要打陆明远，犹豫着还是没下手。 陆明远笑道：“好啦，逗你玩的，洪田良不敢打我，我也不会举报你的。” “逗我很好玩吗？”李珂儿立眉。 “不好玩。”陆明远摇头。 李珂儿的拳头又握紧了，却听走廊里传来嘈杂声， 一听就是洪田良回来了。 李珂儿连忙坐回去，紧跟着王国春也小跑过来。 第348章 无可救药 “哪来这么大酒味？谁喝酒了？”洪田良还没到审讯室就大喊道。 “报告洪局，我把酒精整撒了，没人喝酒。”王国春立正道。 洪田良也没心情追究喝酒的事，在地铁隧道找了一个小时也没找到元古刀， 他怀疑是伍峰拿走了，却又没有证据，所以此时是气急败坏了。 “陆明远，老实交代，你把凶器藏哪了？”洪田良一进屋就质问陆明远。 “谁的凶器？”陆明远问。 “刘...杀害林巧月的凶器！”洪田良差点被他带进沟里，承认凶手是刘铁军。 “我哪知道，那你得问刘铁军去。”陆明远无辜的说道。 “好，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老子是谁了。” 洪田良转身取来一本子，李珂儿连忙上前阻止：“洪局，最近上面查的严。” “滚开，娘们家家的你懂个屁！”洪田良是真急了，不顾局长的身份连女警都骂了。 眼看李珂儿还要跟洪田良争执，杨建明连忙拉开李珂儿，他也好奇，这种手段又不是第一次使用，干嘛去护着这个陆明远。 “洪局，要么咱们私下谈谈吧？”陆明远道。 “谈个屁，我先打服你再说！” “你们是不是丢了一把编号####的警枪？” “...”洪田良的手愣在了半空，缓缓放下。 “看来你是要检举揭发了？”洪田良问道。 陆明远点头。 “好，给你个立功机会，我先跟你谈谈，你们都先出去吧，他戴着手铐，耍不出什么花招的。” 洪田良让其他人都回避。 这些人也都好奇的看了眼陆明远，丢枪的事他们都知道，是一个叫李洪波的督察把配枪丢了，还被人打断了腿，李洪波不仅残疾了，还受了记过处罚。 难道这个陆明远知道枪的下落？那还真有立功的可能。 李珂儿不关心陆明远会不会立功，她只是担心陆明远会不会跟洪田良举报自己，两步一回头的看着陆明远。 屋内没有了旁人，洪田良拎着椅子坐在了陆明远的对面，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陆明远道：“这把枪在王老幺手里，怎么到他手我就不想多说了。” “你认识王老幺？” “何止认识，我们还很熟悉，你和他的事我都知道。” “放屁，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我抓过的一个贼。” “绑了人家的老公，拿孩子的事诬陷我，也跟你没关系？” “听不懂你说什么。” “洪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要保的刘铁军是圣丽社的人，王老幺若是知道这件事跟圣丽社有关，你觉得他还能帮你吗？” 洪田良又是一愣，似乎很好奇陆明远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陆明远道：“我要是没猜错，你现在给王老幺打电话，他都不接你电话了。” 洪田良瞪着陆明远，片刻果然给王老幺打了电话，显示已关机。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洪田良警惕的问陆明远。 “我都说了，你和王老幺的事我早就知道，所以我就猜到了这次你还是会利用他。” “那你到底想跟我谈什么？”洪田良还想狡辩，却又觉得狡辩意义不大了，如果陆明远跟王老幺是认识的，那么陆明远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委屈啊，” 陆明远拍着桌子道，“我特么好不容易把桦林市长的女儿追到手，他刘铁军就给扎了一刀，还是因为我，齐市长能饶了我吗？所以我抓刘铁军就是个人恩怨。” “刘铁军为什么要扎你？” “因为我挡了圣丽社的财路，具体事情就不说了，你明白的，都是为了钱嘛，重要的是你忘了当年圣丽社是怎么回事了吧，” 陆明远身体前倾，低声道， “上面督导，省厅执行，全省围捕，当年被抓的圣丽社人员多少就不说了，受他们牵连的官员也是数不清的，所以，你现在力保刘铁军，就是在给你的脑顶按个雷啊。” 洪田良不动声色的看着陆明远，这件事他当然想过， 当他知道刘铁军的凶器是元古刀时，就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陆明远继续道：“刘铁军是圣丽社的人，你拼命保他真的不值得，当然我知道，你上面是有人的，可是，正是你的存在，才让上面的人安全，一旦出事，你就是弃子！” 洪田良脸颊抽搐了一下，上面那个人会出事吗？ “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你是聪明人，不要把命交到别人手里。” “我该怎么做？”洪田良忍不住问道。 “找到刘铁军，将他...”陆明远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洪田良忽然觉得陆明远说的对，只要刘铁军不在了，上面的人也就安全了，为了个亡命徒不值得。 虽然他不知道上面的人为什么要死保刘铁军，但肯定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没有好处自己为什么要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刘铁军的确不该保。 “刘铁军现在失踪了，我也找不到。”洪田良嘟囔道。 “要么你就放我出去，我替你杀了刘铁军。”陆明远低声道。 “你上哪去找刘铁军？” “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在保他，我就可以找到。” “...” 洪田良愣了一下，猛拍桌子骂道：“你特么诳我！” “无可救药。”陆明远失望的指了指他。 第349章 来电 虽然没骗成洪田良，但也算成功了一半，因为洪田良动摇了，就不会死咬着元古刀不放。 再有今晚他也不会跟自己较劲了，他需要去消化一些事。 眼见洪田良想走，陆明远道： “洪局，现在才两点，是不是该给我弄张床啊？” “给他弄张床。”洪田良对外面的人说道，然后心神不宁的走了，不顾旁人的目光。 回到办公室，洪田良犹豫了一会，拨出了一个电话， 道：“抱歉，凶器没找到。” “会不会在陆明远手里？”对方问。 “我审过了，不在他手。” “那还能在哪？用脑子想一想，” 对方急了，“这么大的东西总不能凭空消失吧，当天进隧道的那几个警员你审了吗？” “我问过了，他们都说没看见。” “我是问你审了吗？” “没。” “那你明天就挨个审问他们！” “明天我没时间啊，新书记明天就到，省厅那边下达的任务，从机场到省委招待所沿途全部设岗，招待所也要加强警备。” “你只是副局长，上面不是还有霍振强嘛，用得着你去献殷勤吗？” “...” 洪田良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谁不想在省委书记面前献殷勤，有种你也别去啊。 洪田良只觉心凉，自己终究还是一个棋子，如陆明远所说，早晚会成弃子。 如果现在真的知道刘铁军在哪，他真想一枪把他崩了，大家都安心。 审讯室这边，杨建明打了个哈欠就带人走了。 王国春将折叠床放下就出去了，他还在合计这瓶假五粮液是谁送的。 李珂儿取来被子放在床上，给陆明远打开手铐，又给铐在了床边的柱子上。 陆明远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见李珂儿站在一旁发呆，问道：“干嘛，你要给我守灵啊？” “我真希望你死，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你就用一辈子偿还我呗！” 李珂儿抬脚就踹，陆明远连忙躲开，床单上留下一个脚印。 “明天遇到赵雨晴，替我说句谢谢。”陆明远弹着床单说道。 听到赵雨晴的名字，李珂儿的怒气消了一半，道：“你跟洪局说什么了？” “做了一个秘密交易，反正没举报你，快去睡吧，哦，你值班不能睡觉，那我可要睡了。” “我不睡你也别想睡！”李珂儿一把掀开陆明远的被子。 “大姐，你还想干嘛啊？”陆明远坐起来哀求着。 “跟我道歉！” “我发现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轴呢？我都回来了你还不明白嘛，这不就是为你好吗？” “不一样，你解我衣服扣子了，那是对我的侮辱！” “好吧，那你再侮辱回来。” 陆明远四仰八叉的躺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臭流氓，你等着！” 李珂儿终于含恨而去。 陆明远松了口气，原来她这么反感男人碰她啊。 第二天，赵雨晴拎着早点来到了李珂儿的家。 “呜呜呜，陆明远欺负我啦！” 一进屋，李珂儿就抱着赵雨晴哭，是假哭。 “他怎么欺负你了？”赵雨晴问。 “他翻我钱包，就解开了我的扣子，就这，他摸我这了...” 李珂儿拉着赵雨晴的手就往自己的怀里伸。 “别闹了，吃早饭。”赵雨晴相信陆明远能解她的扣子，但不会故意摸她的，估计就是碰到了一下。 “不嘛不嘛，你快点摸回来！” “好好，等吃完早饭的，乖了。” ...... 酒店内，郝常旭也是刚要吃早饭，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是常旭吧，我是省委办公厅朱家贤。” “您好，秘书长，我是郝常旭。”郝常旭顿时站直了接听，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省委第一大秘给自己打电话了。 “书华的病情怎么样了，我这里太忙了，实在没时间过去看望啊。” “沈书记恢复的很好，已经离开重症监护室了，谢谢您的关心。” “那就好啊，有这么个事，顾书记下午就到盛阳了，省委这边要召开个欢迎晚宴，顾书记一再强调不要铺张浪费，只要大家见个面就好， 不过啊，顾书记可说了，他只想吃一样东西，就是你们那个杏山县的山野菜，还特意说出了名字，叫，叫什么猫爪子，这是什么野菜啊？” “哦，是的，这是个野菜名字，都是民间这么叫的，长的像猫爪子，很嫩脆清香的。” “你知道就好啊，我问过招待所的厨师，谁也不知道是啥，更别说怎么做了。” “那好办，我联系杏山那边，让人带菜过来做这道菜。” “好啊，时间来得及吗？晚宴定在晚上七点。” “时间足够了，而且现在就买的猫爪子也是最新鲜的。”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等你好消息。” “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挂了，郝常旭呆滞了好一会。 没错，陆明远说对了，顾维明是故意要点这个冷门菜的。 而沈书华就在盛阳住院，省委那边不可能越过沈书华去联系桦林和杏山，所以势必会联系自己。 这就是给自己提供了一条进入省委招待所的通道！ 郝常旭连忙跑向沈虹芸的房间，林巧雯正带着茵茵在屋内吃早饭。 “你知道猫爪子吗？”郝常旭急问林巧雯。 林巧雯道：“我们那边山里都是猫爪子，我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那你会做不？” “凉拌，蘸酱，还是包饺子？”林巧雯好奇的问。 一听还能包饺子，郝常旭就乐了，兴奋的在屋内直转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把你馋的，我也吃过，包饺子特好吃。”沈虹芸骄傲的气郝常旭。 郝常旭想了想道：“就这么办，我先联系马书记买猫爪子，然后再把你送进省委招待所的厨房，你就做这道菜，连带包饺子！” 林巧雯腾的站了起来，她忽然明白了，这就是郝常旭和伍峰的计策，只要进入省委招待所就有见到省委书记的可能，就可以告状了。 光明正大的告，将刘铁军假死的事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在帮助杀人犯篡改身份。 如此大的案件，告到省委书记那里，省委书记就不能不管了，肯定会要个结果。 而中间办事的人，也不得不多了一份担忧，有些环节也不敢轻易的打开口子了。 比如洪田良，他要是知道这个案子有一天会被省委书记督导办案，他也不敢配合刘铁军逃跑了。 第350章 送菜 李珂儿家，二人旖旎了一会，赵雨晴就抱着李珂儿让她讲昨晚发生的事。 赵雨晴讲完就问赵正凯那边怎么说的。 赵雨晴苦笑：“我这个傻弟弟，自从认识了这几个桦林人，嘴上竟然有把门的了，对我都保密了。” “就他那熊样还能保密，真是被他们洗脑了。” “说真的，我挺佩服这些年轻人的。” “说的好像你很老了似的。” “心态老了，缺少年轻人的斗志了。” “也是，我昨晚还被洪田良骂了，骂我是娘们，我愣是没敢还口，这个破工作我是真不想干了。” “不想干就跟我走。” “你还没定下来去哪呢？组织部那边怎么说的？” “说啥呀，新书记要来，现在谁也不敢管事，老书记和苏梦宇的事影响还没结束，组织部也是一锅粥。” “这个新书记也是捡了个烂摊子，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其实我是想去杏山县的，也算完成我爸爸的遗愿，可惜那边没有位置。” “据说很穷的一个县，还很乱，他们抓的刘铁军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说明那边已经黑白不分了。” “我也听说了，只是觉得很可惜，记得小时候我爸总夸杏山县地大物博，农产品如何如何的丰富。” “等一下，” 李珂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陆明远就是杏山县高家镇的副书记，你不会是冲他去的吧？” “他要是能替我爸妈洗脱冤屈，我不介意罩着他。” “不行，我不同意！” “别闹了，你又来了你...” ...... 郝常旭确定林巧雯可以胜任这个任务后，连忙去了医院跟沈书华汇报，得到沈书华的许可后联系刚回杏山的马绍云。 马绍云本来想留在盛阳市见顾维明，可惜去省委一趟根本没人搭理他，连个迎接队伍的名额都不给他，更不用想晚宴的事了。 听说顾维明要吃杏山县的猫爪子，这才明白郝常旭和伍峰的计划是什么，只是他有点担心，怕郝常旭应付不了省委接待办的那些老油条。 中午，马绍云亲自带队，将采购的100斤猫爪子送到了盛阳，与郝常旭和林巧雯汇合后一起去了省委招待所。 门口警卫查看证件后打了一个电话，才让他们进去，马绍云坐的自己的车，后面跟着一辆冷藏车。 其实100斤山野菜，三个小时的路程用不着冷藏车，这也是为了显示重视。 招待所餐厅门口一个中年肥胖男人和一个年轻男子等在这里。 胖男人就是省委接待办主任的李玉忠。 “你好，李主任，我是杏山马绍云，来送猫爪子野菜的。”马绍云跟李玉忠握手问好。 李玉忠醒悟的点点头：“哦，是马书记啊，真是辛苦你了，还亲自来送菜。” “别人送我不放心，全程冷库车保鲜，还请李主任验货，”马绍云指了指冷藏车，“对了，车里还有两箱螃蟹，给招待办的同志们留着吃。” “马书记真是客气，还惦记我们这些跑腿的，” 李玉忠哈哈笑着，让身旁的年轻人小黄和郝常旭去验货。 二人来到冷藏车旁边，小黄猛拍郝常旭的手臂，道：“常旭，这么多年你咋不联系我啊！” “宇松，你可别挑我理，我哪有自己时间，”郝常旭笑道，“再说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办公厅，现在什么部门？” “综合五处副处。”黄宇松笑道。 “行啊，咱们同学里你是混的最好的了。”郝常旭竖起大拇指。 “凑合干吧，你们书记住院了，你下一步去哪？” “陪着去疗养呗。” “那你可要错过末班车了，我听说下个月省委会下派一批年轻干部，到时候就没你位置了。” “你呢？下去吗？”郝常旭问。 “我啊，呵呵，让我去我都不去，不超那个心。” 郝常旭了解黄宇松，没有当官的脑子，本事就是嘴甜，大学时就跟着导员后屁股转，各种好处也没少捞。 现在在省委捞到副处已经是很顺风顺水了，去了地方反倒发挥不出他的本事。 另一边马绍云将林巧雯介绍给李玉忠，说她是专门来做猫爪子菜的厨师。 李玉忠连忙握住林巧雯的手：“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年轻，我们招待所的大厨都做不好这道菜，怎么称呼？” “李主任您好，您叫我小林就好了。” “好，小林同志，一定要好好的露一手啊！” 李玉忠握着林巧雯的手不放，还故意拍拍她的手，表示露一手。 郝常旭瞥眼看去，见到了李玉忠这个动作，心里就产生的厌恶感， 以前在桦林这类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但是，这么赤果果的却没有，这也说明这个李玉忠就没把马绍云放在眼里。 李玉忠道：“绍云，晚宴这边的人员安排都在朱秘书长那边，要么一会咱们单独找个小包间...” 李玉忠话里的意思晚宴没你的份，他可以表示下地主之谊，当然，也是客套话。 马绍云连忙摆手道：“千万别，我来就是送菜的，别人送我不放心，常旭和小林留下来帮忙，我一会就回去了，家里头还有一大堆事哩。” “理解理解，那我就不送了。” “不送不送。” 马绍云本想多留一会，没曾想竟被送客了，跟郝常旭叮嘱两句就离开了。 马绍云也不打算回杏山了，跑到医院找沈书华聊天，大骂李玉忠狗眼看人低。 沈书华道：“这个李玉忠和我同期党校毕业的，很会拍马屁，现在是副秘书长了，你跟他较什么劲，他要是知道你跟维明在一个炕头睡过觉，都得给你提鞋。” “不稀罕，我就看不惯这种马屁精。”马绍云不屑道，但也理解在招待办工作的人就得学会左右逢源，也是权利极大的部门。 “对了，我可听说省委要下派一批处级干部，就等维明到了之后签字的，常旭怎么办，不能真陪你去疗养吧？那他的位置可就被人抢了。” “你觉得他适合哪个岗位？” “这我可不敢乱说，只是觉得这孩子太古板，缺少点滑劲。” “是啊，所以我有个想法，就看他今晚的表现了。” 第351章 后厨 猫爪子虽然是山野菜，却并不好买，随着近几年生态环境的变差，产量也变小了。 林巧雯说她是吃猫爪子长大的，却没说她现在吃不起了，每斤价格比排骨价还高。 而且新鲜时看着一大堆，焯水之后就是一小把。 马绍云在短时间内采购到100斤质量较好的已经不容易了，所以也不能随意的浪费，必须满足每桌的菜量，还要留一部分做饺子馅。 而今天的晚宴也是以饺子为主，北方人喜欢吃饺子，寓意着和谐交心，这样也显得不太铺张。 招待办定了五种饺子，牛肉，驴肉，芹菜猪肉，韭菜鸡蛋，以及猫爪子的野菜馅，可谓荤素搭配。 招待所的后厨比较正规，冷熟分离，面点也有专门的房间，拌馅料也是独立的区域。 郝常旭作为唯一的跟班，成了林巧雯的助理，他主要还是看管清洗过后的猫爪子，不想被别人乱使用，或者偷吃。 毕竟后厨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哪怕是省委招待所，除了总厨大厨是事业编制，其他人也存在各种关系户。 李玉忠是接待办主任，也是招待所大院的主任，宴会厅那边由办公厅主任负责，所以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后厨。 一下午他几乎没离开过这里，不时的给各个岗位开小会，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林巧雯将猫爪子摘洗干净后，分成两份，一份做蘸酱菜，一份做馅料，然后去往拌馅的房间。 这里有太多没见过的调料，她也不敢使用，她只能按照以前的调料添加，至于好不好吃她也说不准，反正她挺爱吃的。 山野菜讲究的是清香，过早的加入调料就会变味，所以她打算先将要用的调料准备好，等到包饺子之前使用。 就在准备调料的时候，李玉忠进来了，问道：“小林，平时在杏山也是当厨师吗？” “不是的，我自己开了个豆皮店。”林巧雯连忙站直回答问题，如同念书时回答老师的问题。 李玉忠对她的礼貌很受用，进一步关心道：“有没有想过来这里上班？” 林巧雯吓了一跳：“啊？我一个农村妇女哪能在这里上班呀。” “本来是不能的，但我们的任务是为领导服务嘛，顾书记就喜欢吃这口，而只有你会做，所以你就人才，我们可以用人才引进的方式让你进来。” 李玉忠说着还激动的抓住了林巧雯的手臂， 林巧雯忽然这只手有点别扭，连忙抬起来故作紧张的摆摆手，道： “李主任，我真的不是人才，而且这种做法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们的厨师。” “胡说，这怎么能随便教呢，俗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在我们这种竞争激烈的部门尤为的明显。你可知道，你有这个手艺就能站在很高的位置，没准还能得到顾书记的接见，那是何等的荣誉啊。” 李玉忠的咸猪手又把林巧雯的手握了起来，极为关心的样子。 林巧雯此时感受到的却不是领导的关心，而是恶心了， 连忙抽出手转过身假装去拌馅，然而，李玉忠的身体又过来了，几乎贴在了她的后背上，那只脏手竟然放在了她的腰间。 甚至有向下的意图。 林巧雯身体僵住，目光直直的看着桌面，她想反抗，却又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李玉忠，再影响告状的计划， 妹妹为了复仇出卖了肉体，失去了生命，自己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如果是以前，她复仇的欲望并不强烈，只想跟妹妹一起带着茵茵长大，自从妹妹死后，她的复仇欲望已经达到了顶峰，必须复仇，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否则对不起死去的妹妹！ 林巧雯忍着内心的酸楚，任凭那只脏手愈发的贪婪。 “李主任！”郝常旭忽然出现在门口，目光冰冷的瞪着李玉忠。 李玉忠收回手，瞥了眼郝常旭，不高兴的往外走， 然而，郝常旭却堵在了门口，没有让路的意思。 “给你脸了是不？”李玉忠立眉道。 郝常旭双手已经握在了一起，额头青筋都出来了。 就在此时，黄宇松来了，一把拉开郝常旭，将他推到一边，急道：“你干嘛呀，这女的是你啥人啊？” “不管跟我什么关系，是我带来的人，我就不能不管！” “你跟当年一样，书呆子！”黄宇松恨铁不成钢着，“李玉忠不仅仅是接待办主任，还是事管局局长，省委副秘书长，你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凡事都有底线，他侮辱我可以，但侮辱我带来的女人，而我不管，那我成什么人了！” “有种你别来啊，在这里人家就是皇上，你没人家有本事你就得跪着！” 二人正躲在角落里争论着，李玉忠又返了回来，还带来两个保卫科的人， 道：“就是他，手脚不干净，将他赶出大院！” 两人上前就按住了郝常旭的手臂，如同抓贼似的。 “你凭什么说我手脚不干净？是你动手动脚反咬一口，我要找朱秘书长告你！”郝常旭气的眼底冒火了。 李玉忠冷笑着：“找朱秘书长告我？好啊，黄宇松，你是证人，你说我俩谁手脚不干净？” 黄宇松怔了一下，看向郝常旭，道：“是他手脚不干净。” 郝常旭冷笑着看了眼黄宇松，这就是曾经的同学，在权势面前，同学之情一文不值了。 林巧雯从拌馅室出来，道：“郝秘书，咱们走吧，不做菜了。” 林巧雯眼角含泪，她也是有她的底线，与郝常旭一样，侮辱她，她也可以忍了，但是为了她的复仇，侮辱郝常旭，她也过不了心里的坎。 堂堂桦林市委书记的秘书，到你这里被扣上小偷的帽子了。 郝常旭的心情跌落谷底，计划真的就要这么毁了吗？ 李玉忠见林巧雯真的要走，冷冷道：“林巧雯，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把你的菜做完，否则我把你俩都送进去，说你们图谋不轨！” 转身又对郝常旭道：“你的沈书记还在住院，你就不怕事情变成政治事件吗？我倒是不介意。” 政治事件？ 这个词只在文件上看到过，郝常旭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个词， 在茫茫宦海之中，自己真的是太渺小。 无论事情如何走向，对于沈书华都是不利的，因为话语权在这里。 第352章 一切照旧 李珂儿睡着了，赵雨晴悄悄的离开，回到了省委，她今天也是有任务的。 她要负责舆论的引导，避免将晚宴夸大，变成铺张浪费的典型，所以作为宣教口，她要时刻对各个部门做以监督和暗示。 而且欢迎晚宴不能叫晚宴而是叫见面会，位置在招待所的小宴会厅。 赵雨晴来到招待所，去往后厨想了解下菜品的情况，有些稀有的菜品是不适合上餐桌的，如果实在有需要，那也得换个名字。 结果刚到后厨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认识郝常旭，只是没明白郝常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来了一个做菜的女子。 忽然想起今天的菜品里有一道是顾书记点的，猫爪子野山菜，难道就是这个女子来做？ 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按赵正凯的说法，他们是要救陆明远出来的，怎么还有心情跑到这里来做菜？ 再看那个女子，眼中的怨恨能杀人，很有可能就是那晚死者的姐姐。 以她对女人的了解，这种女子要么极为乖顺，要么就是鱼死网破。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了，不能装作看不见，只好走过去，打招呼道：“李秘书长，郝常旭，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认识？”李玉忠问。 “是啊，常旭是我朋友，如果做错了什么还请秘书长给个面子。” 赵雨晴很诚恳的说着，别人不敢要这个面子，但是她敢，李玉忠在盛阳想要干好本职工作，离不开赵家的支持，光是每年春节的礼品赞助就是一大笔收入。 李玉忠道：“年轻人太猖狂了，我若不教训教训他，以后会摔大跤的。” “是的，不过今天不适合，顾书记的车队马上就到招待所了，您赶紧去外面指挥一下秩序吧，别让服务员都跑出来看热闹。” 李玉忠看了下手表，算是有了台阶，冷哼一声走了， 他也不想弄得太僵，还得把朱家贤喊来，既然从赵雨晴这里把面子找回来就够了，至于这个没眼力见的小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而且沈书华这种身体，就算出院了，也不可能委以重任了，郝常旭这种恃傲的年轻人势必泯然于众。 “谢谢赵处长。”郝常旭也松了口气，朝林巧雯点点头，一切照旧。 “常旭，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赵雨晴问。 “朱秘书长说顾书记点名要吃杏山的猫爪子，我就带她来做菜。” 郝常旭并不想跟赵雨晴说实话，哪怕她是赵正凯的姐姐，在没见到顾维明之前，一切皆有变数。 “好吧，我去宴会厅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赵雨晴知道他没说实话，但也不生气，连自己的弟弟都瞒着自己，至于他们要做的事，只能当个旁观者了。 其实还没到三十岁的赵雨晴，内心还是有股年轻人的冲劲，她也希望桦林的这几个年轻人，能搅动东原的这潭浑水，哪怕一丁点的微波，也会有鱼尾巴露出来。 宴会厅布置了九张圆桌，每桌九人。 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王晓方在这里负责桌椅的摆放，座位的安排。 对于座位安排他也是煞费苦心，与办公厅的人开了两次小会，才研究出一套合理的座位。 主桌肯定是省委书记和省长为主，为避免变成常委会，所以其他常委不能都坐主桌，也坐不下11人。 省委专职副书记熊国平和秘书长朱家贤也在主桌，军区政委以及盛阳市委书记廖国清也在主桌，这二位属于地方及军区要员。 另外加两名非常委，也就是高法院院长和检察院检察长，这二位虽不是常委，但也都是副部级，以表示省委对两院的重视。 最后一位就是老书记彭树民。 本来想请刚卸任的孙茂田，孙茂田以身体为由婉拒了，其实他也是不想露面了。 再有人大与政协的领导不参加这次见面会，毕竟他们属于决策监督部门，顾维明需要单独会见。 其他常委就分坐左右两桌，陪同的则是其他副省级以及正厅级的领导。 下午两点半，顾维明到达了盛阳机场，省长于正国带领众常委在停机场的贵宾通道等候。 双方寒暄几句，便坐车去往省委招待所。 招待所院内也聚集了一些官员，这些人都是被点名来的，即显得热闹又不会太过夸张， 顾维明并没有跟他们逐一打招呼，而是挥挥手说句辛苦了，就去了自己住的独栋小楼。 随后大家散伙，各忙各的，准备参加晚上的见面晚宴。 顾维明随行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他在发改委的秘书，一个是司机。 进了客厅，顾维明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接过秘书递来茶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秘书长朱家贤跟了进来，道：“顾书记，见面时间定在七点，您看这个时间还可以吗？” 顾维明看了下手表道：“嗯，可以可以。” “明天的常委会时间您看怎么安排？”朱家贤又问。 “下午。”顾维明简短的答道。 朱家贤愣了一秒，道：“好的，那您先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辛苦了！”顾维明摆摆手，秘书替为送客。 朱家贤有些落寞的离开了，他以为他能在屋内多坐一会，结果人家根本不留自己。 再说了，第一次开常委会干嘛定在下午？上午要去干嘛，也不跟自己通个气。 顾维明上了二楼卧室，将手提包放在桌上打开，从最深处拿出一个本子，在本子的封皮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在吹笛子，青春可爱，只是双眸无神。 对于他来说，踏入东原的这片土地意义非凡， 不仅仅是仕途变得更加光明，也离他的女儿更近了一步。 当然，也会有暗流危机。 第353章 园子里的害虫 朱家贤离开一号小楼来到宴会厅后厨，查看晚宴的准备情况，李玉忠在一旁陪同，对各个菜品的特色做了讲解。 看得出李玉忠是个吃货，可以用如数家珍来形容了。 而朱家贤更关心的猫爪子制作，转了一圈才找到林巧雯的制作地点。 “常旭，准备的怎么样？” “请秘书长放心，一切准备就绪，这位就是从杏山来的厨师。” 郝常旭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将林巧雯介绍给朱家贤。 “呦，这么年轻，真好，请问怎么称呼？”朱家贤与林巧雯握了握手问道。 “秘书长好，我叫林巧雯。”林巧雯礼貌的回答。 “好啊，小林师傅，有时间我得跟沈书记请示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挖来。” 朱家贤哈哈笑着，他的这句话属于模棱两可的决定， 即使真有这个想法，也不能当时就定下来，一是不了解林巧雯的背景不能随便要人过来，二是这菜做的到底好不好吃还不一定。 所以把沈书华放在中间就是个缓冲带，市委书记哪能管这种屁事，不过也抬高了林巧雯的地位。 高下立判，先前李玉忠说让林巧雯来工作的话，就明显是不负责任的许诺，来借机揩油的。 “他只是个开豆皮店的。”李玉忠不忘在一旁讥讽一句，也在提醒朱家贤，她不是机关食堂的厨师。 “哦，那我一会儿得好好尝尝了，常旭把你请来一定是能赛过大酒店的厨师！” 朱家贤很随和，没说多一句废话，其实他也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只是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了。 朱家贤一行人离开后，林巧雯道：“郝秘书，我会不会影响了你的前途？” 因为林巧雯一旦告状，郝常旭就肯定会被牵连， 放着酒店大厨师不请，机关食堂的厨师不请，非要请个农村妇女，竟然还是卧薪尝胆来告状的，那么，郝常旭就是参与者，这样的话，郝常旭就会被省委当做黑名单人物了。 郝常旭道：“想什么呢，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因为你，也是为了帮助陆明远。” “可是你的前途呢？为了我们俩就会受影响。” 郝常旭笑笑，“没那么严重，别有心理压力，可就差临门一脚了。” 有些话郝常旭不能跟林巧雯说的太清楚，说了她也不懂， 因为郝常旭这么做就是沈书华同意的，结局如何，沈书华看的更明白， 郝常旭不信任沈书华还能信任谁，自从给沈书华当秘书，他的仕途就已经跟沈书华绑一起了。 晚上六点，一切准备就绪，服务员的小会都开了好几遍了。 赵雨晴虽然是正处级，但她是省委的，所以在饭桌上有自己的位置，哪怕盛阳的副厅级都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吃饭。 赵雨晴事先找到自己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饭桌，看了眼同桌嘉宾的名字，有几个是企业家。 穿了一天高跟鞋实在太累了，赵雨晴坐下来活动脚腕子。 李珂儿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 一接听就嚷嚷道：“洪田良那个王八蛋又让我加班，把我当奴隶使了！” “你们杨队在干嘛？”赵雨晴好奇，这事不是应该杨建明安排吗？怎么还直接被副局长点名加班了。 “杨队他们今天晚上都审案子，前天晚上出勤抓陆明远的那些警员以及站前派出所的警员都被叫来了，挨个审问，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自己人跟自己人较起劲来了。” “那你就少打听，值班也不错。”赵雨晴觉得事情复杂了，或许不参与对李珂儿是个好事。 “我也不敢在办公室坐着了，只能看着陆明远，他躺着我坐着，非把我气死不可。” “陆明远怎么样了？” “好着呢，晚饭还加了个咸鸭蛋，说盒饭的菜不好吃，他还挑肥拣瘦的。” “好啦，你去值班吧，一会尽量少给我打电话，有事发短信。” “那你明天早上还上我家来呗？” “再说。” 赵雨晴挂了电话，此时已经有人陆续进场了，都在找自己的位置。 小讲台那边已经调好了话筒，四名礼仪小姐已经准备就绪， 其她服务员分散在各个圆桌的中间，帮助来宾找座位或者倒茶水。 赵雨晴暗道有点过于隆重了，毕竟顾维明不是来考察的，他是来当家长的，还好没安排电视台和报社的来采访。 当然这一切的主办者就是朱家贤，别人担不起这个责任。 六点五十分，顾维明和于正国一同入场了，他们是先在小会客室见了一面，聊了一会才来到这里。 顾维明和于正国入座后，大家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朱家贤作为主持人率先讲话：“夜幕低垂，繁星点点，咱们大家聚集在这里，怀着无比激动的心，共同迎接和庆祝顾维明同志担任我们东原省省委书记这一重要职务，首先，有请于省长致欢迎词。” 朱家贤没有讲太多，就请于正国讲话。 于正国的欢迎词也是中规中矩，都是套词，欢迎与展望的话。 于正国讲完，就请顾维明讲话了。 他没拿讲话稿，来到话筒前说道： “首先感谢大家拿出休息时间来和我见面，也能让我快速的融入这个大家庭当中，这份热情与包容，让我深感温暖，也更加坚定了我与大家并肩作战、共同奋斗的决心。 在这里，我想对大家说，我不仅是省委书记，更是大家的服务员和战友。 我相信，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达不到的目标！”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顾维明继续道：“在生活当中，咱们还是一家人，省委给我安排住在了一号小楼，我发现小楼四周有个小院，虽然有花有草，但还差那么点意思，所以呢，大家闲暇之时尽可以来找我，给我出谋划策，春季的时候咱们一起播种施肥，夏季的时候一起除草杀虫，秋季的时候一起采摘收获，到了冬季，咱们一起看雪，为来年做一规划。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到来和支持。我提议第一杯，让我们举杯，为我们的友谊、为我们的合作、为我们的共同目标，干杯！” 顾维明没说太多冠冕堂皇的话，却用一个小院的一年四季道出了为官之路。 首先是确定要播种什么种子，也就是找到属于东原发展的路线，然后就是除草驱虫，这就是在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包括人和事，到了秋季，就是收获的季节，也就是发展成果的好坏，而冬季，就是修整总结的时候，再制定下一个计划。 仔细一想，为官之路真的就是那么简单，却偏偏成了利益的争夺战场。 赵雨晴坐在角落里，却隐约感觉到一种警示， 顾维明在告诉大家，少整幺蛾子，别成为园子里的害虫。 第354章 就是这个味 李珂儿回到审讯室，陆明远将盒饭吃完了，说道：“再给我来杯茶水，就昨晚那个就行。” 李珂儿脸又绿了：“你还想装拉肚子呀？今晚一口水不给你喝，渴死你！” “放心吧，今晚我不用装也能出去了。”陆明远牛气冲天的说道。 李珂儿翻了个白眼：“做你的白日梦吧，现在整个大楼都是值班的警察，就算你打晕我你也跑不出的。” “为什么？你们有什么大案子吗？”陆明远好奇道。 “不知道。”李珂儿一偏头。 “喂，”陆明远压低声音道：“赵正凯今天有没有让你给我传话？” “没有。” “真的没有？你不会是没得到好处不想给传话了吧？你放心，我出去后肯定请你吃一顿大餐！” “我说没有就没有，再说了，我也不是为了好处！” “那你为了啥？” “我...”李珂儿忽然觉得陆明远把她往沟里带，连忙不说了。 “其实不用传话我也知道今晚要发生什么，你们洪局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惜没用的。” 陆明远也不说话了，闭上眼思索着。 李珂儿有种大梦初醒之感，其实洪田良今晚的举动的确不正常，她也想不明白为啥， 她没提洪田良一个字，陆明远却将今晚内部审案的事按在了洪田良的头上， 难道陆明远真的知道些什么，洪田良要出事了？ 李珂儿莫名有些兴奋，很希望陆明远的预言是真的。 ...... 宴会厅内，大家举杯过后，顾维明挨桌敬酒，他没带秘书出席，朱家贤和两名礼仪在一旁陪同。 顾维明每桌都是象征性的喝一口，朱家贤也不可能给逐一介绍，弄得好像大家本来就很熟似的。 很快八桌走了一圈，也喝了三两酒，回到了主桌。 于正国道：“维明赶紧吃点菜，这么喝可是伤身体的。” 顾维明道：“是啊，身体不如当年了，不过咱这是最后一桌，还是必须得喝的。” 几人共同举杯，顾维明又喝了一口酒，连忙吃菜。 桌上四荤四素一汤，顾维明夹起一根猫爪子蘸酱吃了一口，紧跟着又吃了一根，有种独爱一道菜的意思。 于正国道：“这是什么菜，以前好像没见过。” 副书记熊国平道：“这是顾书记专门点的一道野菜，名叫猫爪子。” 本来这道菜大家都没动筷，看着绿乎乎的很普通，还需要蘸酱吃，谁也不想把大酱沾到自己的嘴唇上。 此时听熊国平这么一说，大家连忙动筷去尝这道蘸酱菜。 随后纷纷夸赞，清香可口，回味非凡。 老书记彭树民道：“这道菜可是杏山特产，长在山间，不太好采摘的，而且营养价值很高。” 听说是杏山县特产，桌上几人的表情有些怪异。 “一看老书记就是吃过猫爪子。”顾维明道。 彭树民道：“何止吃过，当年下乡最多时候连吃一个星期，现在想吃都吃不到了。” 顾维明道：“是啊，我也是多年没吃过了，都怀疑这种山野菜是不是已经绝产了，实在想吃就给秘书长了个难题，还真给我答上了。” 朱家贤笑道：“实在是凑巧，书华在盛阳住院，我就试着给他的秘书打电话，结果这个年轻人大包大揽了，这事就办成了。” “书华在住院？”顾维明问。 “是啊，刚刚做完心脏手术，很顺利，咱们省委这边打算后天去看望的，最近实在太忙了。” “别后天了，就明天上午吧，带上我一起去，上次我去桦林开会，就听说他心脏不好，到底还是做手术了。” 朱家贤连忙答应，又觉得好奇了，明天上午不开常委会不是有别的事吗？怎么又要去看沈书华了？ 很快，服务员开始传饺子了，每桌五盘饺子，这就是主食。 朱家贤让服务员介绍每一盘饺子的馅料，牛肉馅，驴肉馅，芹菜猪肉馅，韭菜鸡蛋馅和山野菜馅。 “山野菜是什么菜？”顾维明连忙问道。 朱家贤道：“就是猫爪子，您快尝尝怎么样？” 顾维明兴奋的夹起一只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道：“就是这个味，真难得啊，包饺子竟然比蘸酱还好吃，更能挖掘出猫爪子独有的味道。” 众人也连忙吃了一个，纷纷点头表示好吃， 其实这种山野菜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但这个时候都得装出很爱吃似的。 顾维明道：“大概二十多年前，我在杏山县山里考察，遇上了暴雨不能返程，住在一个老乡家里，那天夜里风雨交加，我们都不敢睡觉，很怕发生山洪，后半夜，大家都饿了，本来说吃点面片，结果他家的媳妇就给包的这个饺子，饺子一上桌，雨就停了，虽然饺子馅里一丁点肉沫都没有，但是我们吃的很香，再闻着窗外的泥土气息，我们就觉得心里很踏实，吃完饺子我们就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好觉。” 熊国平笑道：“顾书记是说这个猫爪子是吉祥物喽。” “这么多年我偶尔也会想一下这个问题，最近我琢磨出一个道理，这人啊，要是觉得自己接地气，那他就踏实。” 于正国道：“维明，不带时刻给我们上政治课的啊。” 大家哈哈一笑，顾维明也摆摆手，似乎在表示自己做错了。 随后问道：“书华的秘书从哪找的厨师？” 朱家贤道：“杏山的，不是正规厨师，乡下女子，比较会做这种山野菜。” “呦，该不会是我二十年前住的那家老乡吧？” “不是不是，她很年轻，才二十出头。” “你越说我越好奇了，当年他家就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她现在还在这里吗？” 朱家贤愣了一下，道：“在，您要见？” “见，要么我去后厨？” “别别别，我把她喊来。”朱家贤连忙拿出手机打给郝常旭，让他把林巧雯带来。 桌上其他人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好奇，顾维明至于这么接地气吗？为了一盘饺子就要见乡下妇女，这个戏做的没劲，这里又没有电视台的摄影机。 第355章 不相信任何人 郝常旭带着林巧雯从后厨一同来到宴会厅，他俩的出现引来全屋人的目光。 林巧雯穿着肥大的厨师服，戴着厨师帽，显得很瘦小，而目光却是很淡然，哪怕这里的官员是她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朱家贤招手让他们过来，林巧雯走向主桌，郝常旭留在了通道口。 “顾书记好，各位领导好。”林巧雯礼貌的鞠躬问好。 “小林师傅，你是杏山哪个乡的？”顾维明和蔼的问道。 “我是古井乡的。”林巧雯答道。 顾维明哦了一声，道：“不是我住过的那个乡，我还以为遇到老乡的女儿了，不过你的猫爪子馅的饺子味道不错，和那个老乡做的很像啊，好吃！” “是我妈妈教我做的，我妈妈会包各种山野菜的饺子。” “哦，你妈妈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是的，我还有个妹妹，我们一家四口人都很幸福，可是，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了。” “怎么了？” “他们都被刘铁军杀了。” “什么？”顾维明故作没听懂，也是在提醒林巧雯，告状可不是这么告的，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吧。 朱家贤忽觉不对，连忙站起来拉着林巧雯往外走，虽然他不知道细情，但这种事决不能在这里说。 没曾想，林巧雯猛然间挣脱开朱家贤的手，跑上讲台对着全场噗通跪了下来。 “我要告状！告整个东原省的官，你们官官相护徇私枉法滥用职权，包庇杀人犯刘铁军篡改身份！” 林巧雯从怀里拿出一卷纸，高高的举起，如同古代民女喊冤告状。 这一声喊，这一跪，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宴会厅内， 所有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有人直接在心里开骂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告我们所有人干嘛？ 宴会厅门口两名的警卫连忙朝讲台跑去，还没等到讲台， 林巧雯猛然间从卷纸里抽出了一把雕刻刀，直接顶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要么听我说完，要么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林巧雯双眸通红的喊道。 两名警卫连忙紧急刹住，怎么还弄得跟荆轲刺秦王似的了？区别是她要自杀！ 顾维明连忙摆手让大家都别动，看了眼郝常旭，却见郝常旭的脸也白了， 郝常旭只是让林巧雯当众告状，然后伍峰那边就会提交证据，让顾维明揭开东原上空的这层迷雾。 然而，现在看不是这么简单了， 林巧雯失控了，她有了自己的打算， 怕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于正国看着这一幕，神色却是有些幸灾乐祸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顾维明道：“林巧雯，我允许你说话，我保证没人拦你，你先把刀放下。” “顾书记，对不起，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林巧雯哀莫大于心死了， “六年前，刘铁军夜里闯入我家，不仅抢劫，还杀了我爸妈，当晚被巡逻的治保员抓住了，送到了古井乡派出所， 然而刘铁军竟然在派出所劫持了当时的副乡长高万盛，在众目睽睽下逃跑了。 我想问，高万盛为什么在半夜去派出所，抓住杀人犯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能让刘铁军劫持高万盛？这些都是巧合吗？” 众人听明白了，猪脑子也能想明白了，如果真是巧合，那就是高万盛和派出所的人都是吃闲饭的外加缺心眼。 “后来我和妹妹搬到高家镇就是为了寻找刘铁军的踪迹，有一次扫黑除恶巡回小组到达高家镇，想解决陈年旧案，高家镇纪委宋凯龙书记对扫黑除恶巡回小组提出了刘铁军的杀人案还没破， 结果，第二天宋书记就被人用砖头打晕了，至今昏迷不醒。 这也是巧合吗？” 众人相互对望，都是一副不言自明的样子。 “六年来，我妹妹不惜作践自己，出卖肉体，就是为了跟那些臭流氓混熟，打听刘铁军的消息，有几次都是快要找到刘铁军了，结果半路就出事了。 就在前不久，刘铁军终于出现了，他要杀陆书记，被我妹妹当场认了出来，刘铁军又跑了。 杏山县公安局伍峰局长布下天罗地网要抓刘铁军，结果刘铁军还是在别人的帮忙下，先是炸毁了我的家，吸引警力围堵高家镇，然后刘铁军竟然通过了关卡从杏山县跑到了桦林。 这一次逃跑，说明有太多的人在帮他，就连公安局长伍峰都被耍的团团转，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的确，连爆炸都用上，还能掌握警方的线索，帮助刘铁军的人是个反侦察的高人。 林巧雯继续道：“刘铁军从桦林上火车来到了盛阳，又被我妹妹发现了，却杀死了我妹妹，最终，陆书记在地铁里抓住了刘铁军，本以为这一次刘铁军肯定会绳之於法了，结果， 刘铁军竟然从公安医院里逃跑了，在一直有两名警察的看管下逃跑了！ 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让医生和警察一起帮助刘铁军？我敢说，他就在这间屋内！” 在场众人不再沉默，议论声此起彼伏，因为案件竟然发展到了盛阳市，刘铁军在这种情况下敢往盛阳跑，那就说明最能保他的人就在盛阳。 “再有，你们更是无法想到，即使这样，刘铁军还不是通缉犯，因为警方说他在三年前就死了，是谁有能力将一个活人当成死人，而不再追究的？ 是谁能让刘铁军换个身份继续逍遥自在的？ 更没公理的是，陆书记抓住了刘铁军，最后他倒成为了犯人，到现在还关在盛阳公安局内， 天理何在？公义何在？” 有人当场站了起来，却又被旁边的人拉了下去。 大家都是人精，气愤没用，如果林巧雯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最能保护刘铁军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官员，所以，别当愤青。 到得此时，于正国的脸色也不再是幸灾乐祸了， 麻痹的，那个惹事精陆明远竟然被盛阳局抓起来了，这个陆明远可不是省油的灯。 而且，事情变得愈发的严重了，东原的天怕是要被顾维明掀翻了。 “林巧雯，”顾维明道，“我今天向你保证，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让人去查，一定查出个水落石出，你现在把刀放下！” “顾书记，对不起，在您上任的第一天，我的血侮辱了您的清白，可我没有选择了，我不想继续苟活下去，我对不起死去的爸妈和小妹！ 我相信这屋内有好人，但是好人斗不过恶人，今天我就要用我的死，让隐藏在这里的恶人亲眼见到他的恶，我只希望老天有眼能惩罚他！ 所以，我不相信任何人能为我报仇了，包括您！” 就是说，林巧雯也不信顾维明，哪怕顾维明真心想帮她，她也认定最终还会是不了了之。 郝常旭道：“林巧雯，我求求你，你不能这么做，你对不起我也对不起陆明远，对不起所有想要帮助你的人。” “郝秘书，谢谢你们，我知道我不仅仅对不起你们，也会让你们恨我，可我不想为任何人活着了，包括茵茵， 你们都有你们的人生，而我的人生只有去死，以死来换得筹码，去赌老天开眼！” 第356章 案中案 “等一下！” 眼见林巧雯真要扎进喉咙，顾维明急忙喊道，“我现在就过问此事，给你个交代。” 顾维明转身看向场内，对朱家贤低语道：“赶紧把陆明远带到这里来。” 朱家贤连忙去往盛阳公安局局长霍振强的桌子，此时的霍振强脸都是绿的，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今天他是丢脸丢大了，怕是要担责任了。 顾维明也是想拖延时间，希望陆明远来能劝阻林巧雯。 省公安厅厅长孟庆江没等顾维明找他，自己就过来了，说道：“顾书记，桦林吴兵局长和杏山县伍峰局长都来过省里，递交刘铁军没死的证明，想要重新通缉刘铁军，我们也将证据转交给检察院了，只是一直没有结果。” 孟庆江的话是先将自己摘清了，但也有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可不想当背锅侠了，将责任直接甩给了检察院。 检察院检察长闫桂芝道：“是的，我知道这事，只是办案的人说证据不充分，无法证明刘铁军活着，所以迟迟不敢下决定。” “是谁说刘铁军死了的？”顾维明问。 “是东南省，那边给的报告是刘铁军在他们那边犯案被就地正法了，所以我们就采纳了。” “我去问过了，”林巧雯喊道。“当地人说那人叫刘建军不是刘铁军，你们干嘛不亲自去验尸？” 闫桂芝道：“我们需要的是官方的资料，而不是民间的传说，再有，我们也要尊重他们的意见。” 在场众人也理解闫桂芝的难处，如果东南省认定刘铁军死了，东原省不认定，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在系统内部一个人不能既是死人又是活人，所以最终只能选择一方的结论。 只是，是不是太草率了？ 孟庆江道：“今天上午伍峰又来找我，说是有重要的证据，只是我没时间见他，他现在就在外面。” “好，让他赶紧进来。”顾维明道。 很快，伍峰穿着一身警服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朝顾维明敬了个礼。 而伍峰身后跟着的竟然是杏山县县委书记马绍云。 于正国道：“绍云，你怎么来了？” 马绍云道：“林巧雯要为她的父母和妹妹报仇，而我，也要为我的儿子报仇！十年前刘铁军杀了我的儿子，刘铁军就是圣丽社的余孽！那一年我儿子才十岁啊，只因在路边看热闹，就被刘铁军当成了人质给杀了！” 一句话又是震惊四座，刘铁军竟然是圣丽社的人，还成了杀害马绍云儿子的凶手了，如果是这样，罪大恶极都无法形容这个刘铁军了。 顾维明瞥了马绍云一眼，没搭理他。 顾维明当然知道这件事，上次东原经济圈座谈会时，他和沈书华去杏山，在莉亚花园酒店时马绍云告诉他的。 只是，顾维明不想马绍云这个时候蹦出来，不仅仅是添乱，也会影响马绍云的仕途。 但是，顾维明也没办法，他了解马绍云，就是这个性格，感情用事的人。 果然马绍云直言不讳的说道：“很多认识我的同志，都好奇我怎么会到杏山县当县委书记，我走的是一条错路，甚至有人怀疑我是惹到了什么人，其实，我就是听说圣丽社在杏山县有复燃的苗头，所以我才去的杏山县，我就是要抓住刘铁军为我儿子报仇！” 狗屁的仕途，马绍云只要报仇，话说的就是这么直白。 “伍局长，说说你的证据吧。”顾维明不想听马绍云发牢骚了，看来以后只能给他找个地方养老了。 伍峰道：“陆明远被盛阳局羁押了，原因有二，一是有个孩子妈指控他打了自己的孩子，二是地铁公司指控陆明远扰乱公共安全，地铁停运造成经济损失。 我这里有些新证据，一是一家三口的录像带，孩子妈说出了实情，绑匪绑了她的爱人，威胁她诬陷陆明远。” 众人唏嘘，这种损招都能用上，这人是有多恨陆明远啊。 “第二，我有绑匪的口供，他们承认是受盛阳局洪田良收买，进行的绑架。” 现场再次哗然，竟然是洪田良！ 众人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肥胖男人的样貌，堂堂副厅级的局长竟然操控绑架案，简直是骇人听闻。 “第三，我找到了在地铁口杀害林巧月的凶器，就是当年圣丽社使用的元古刀，而且，刀上有刘铁军的指纹，可以证明刘铁军没有死。” 众人有些兴奋，铁证如山了？ 闫桂芝表情忽暗，不可置信的看着伍峰。 顾维明道：“我本不该插手你们的工作，可是今天我必须要监督你们会审了，怎么样，这些证据能证明刘铁军还活着吗？能证明陆明远无罪吗？能去逮捕那个洪田良吗？” 顾维明一连三问，足以表达了他的态度。 孟庆江和闫桂芝看着摄像机里的录像和口供，二人商量着下一步的流程，虽然顾维明这么说，但这种案子是不可能由他们二人就拍板的，那就太儿戏了。 第357章 跟我回家 审讯室内，李珂儿接到杨建明的电话，让她放了陆明远。 李珂儿气的翻了个白眼，放下电话道：“算你狠，你被释放了。” “现在？”陆明远诧异着。 “咋的，你还想陪我值夜班啊？”李珂儿没好气道。 “赶紧把我的物品还我，你们洪局在哪？”陆明远忽觉不对劲，事情进展的是否太顺利了。 李珂儿没搭理他，心道真是得寸进尺了，还想找洪局说道说道吗。 拿回自己的物品陆明远连忙给郝常旭打电话，这才知道林巧雯要在会场自杀，让陆明远赶紧过去劝说林巧雯。 陆明远此时对林巧雯真是又恨又心疼了，这个社会把一个善良的底层女子逼成了什么样。 就算她相信陆明远真心帮她，也不相信陆明远能抓住刘铁军，就算告到省委书记那里也没用，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 就在这时杨建明来到审讯室问李珂儿见没见到洪田良，李珂儿摇头。 “洪田良跑了？”陆明远意识到这个可能。 杨建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尴尬的手足无措。 是盛阳局局长霍振强直接给他打电话要求释放陆明远，并且即刻控制洪田良， 他已经第一时间去洪田良办公室了，结果扑空了，再打洪田良的电话，关机了。 初步怀疑洪田良是畏罪潜逃了，至于啥罪，杨建明也不知道。 李珂儿在心里卧槽了一句，这是要抓洪田良的意思？ “半个小时前我还看见洪局了。”一名警员说道。 “他的车在不在？”陆明远问。 杨建明快速往外跑，陆明远也跟着去往停车场。 结果，洪田良的车还在停车场。 “杨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珂儿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霍局让的，说先控制住洪田良。”杨建明挠头，这么大的公安局上哪去找洪田良。 “那个不会是洪田良吧？”陆明远问。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主楼天台边缘有一个人影，在漆黑的夜空中孤单的伫立着。 也就在众人错愕间，那道黑影从天台落下了。 紧跟着地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李珂儿捂住了眼睛，恐惧让她背过身去，虽然毕业于警校，但见到自己熟悉的人跳楼，她的内心还是无法承受这种压力。 警员跑过去查看，喊道：“是洪局！” “陆明远，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杨建明恼怒道。 陆明远道：“不怪人家要自杀。” “什么意思？”杨建明又问。 陆明远没回答，默默的走向院外。 他说的‘人家’是指林巧雯。 就算锁定洪田良，洪田良也是死了，线索再一次断了。 这就是在告诉世人，谁也别想抓住刘铁军，哪怕你顾维明也不行。 所以不怪林巧雯要自杀，心已经死了。 ...... 宴会厅内，孟庆江和闫桂芝找来几名厅院的官员，商量了许久， 最终孟庆江道：“明天就可以签署通缉刘铁军。” “好，”顾维明道，“林巧雯，现在你相信了吧？” “能抓得住吗？” 林巧雯丝毫没有高兴， “我相信顾书记是清官，可是您能亲自去抓吗？您下面的官员都是贪官，我只能用我的死来告诉他们，刘铁军一天不被抓到，他们就无法忘记我死在了她们的面前，我要变成鬼魂缠着他们所有人！” 在场众人顿觉尴尬，麻痹的，不带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的， 再说了，这个诅咒够狠的了。 甚至都有人不敢直视林巧雯了，似乎很怕她记住自己的模样。 李玉忠和黄宇松站在通道口偷乐着，这下子闯大祸了吧，郝常旭彻底栽跟头了。 “宇松啊，你知道是谁请来的他们吗？”李玉忠明知故问道。 黄宇松眼睛转了转，道：“是朱秘书长吧？” 李玉忠叹了口气，目光瞥向朱家贤，就见朱家贤脸色惨白生无可恋的看着林巧雯。 顾维明也是无语了，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刚烈的女子，竟然敢与所有官员为敌。 看来通缉令的作用也不大了，顾维明焦急的看向入口，还没见陆明远来。 就让郝常旭给陆明远打电话，顾维明亲自跟陆明远通话。 “顾书记，对不起，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电话里陆明远说道。 “咱俩的账以后再算，你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顾维明急道。 “我解决不了，她不信我的能力也不相信您了。” “那怎么办？看着他在我面前自杀吗？” “现在能解决的或许只有亲情。”陆明远也是无奈道。 “妈妈，你在干嘛？”正说着，一道童音出现在宴会厅的门口。 众人转头看向这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忽然明白了，原来她还有个女儿。 “沈虹芸，你为什么把茵茵带来，快带她走啊！”林巧雯歇斯底里的喊着，刀尖依然顶着自己的喉咙。 沈虹芸道：“陆明远说让茵茵看着你自杀，他还说，让茵茵从小就留下仇恨的种子，以后再为她妈妈报仇。” 众人唏嘘，这个陆明远是谁啊，这话说的够狠的。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是我不听话吗？”茵茵牵着沈虹芸的手，缓步走向讲台。 “茵茵，妈妈对不起你了，以后你要听陆叔叔的话，他们都是好人。” “我要跟妈妈一起生活。” “妈妈不配在这个世上活着，只有死才会有价值。” “那我和你一起死。”茵茵猛然跑向讲台，沈虹芸也不拦着。 看到茵茵跑过来，林巧雯大喊着不要过来，情绪激动的就要扎自己， 众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这个孩子太冲动，怕是要起反作用了。 然而，就在茵茵快要到讲台的时候，脚下一滑‘扑通’摔在了地上，随后一动不动了。 林巧雯本能的起身要去扶茵茵，与此同时郝常旭猛然冲过去一把按住了林巧雯握刀的手。 随后两名警员这才跑过来帮忙控制住了林巧雯。 林巧雯紧张的看向一动不动的茵茵， 茵茵缓缓抬头，道：“妈妈我没事，是陆叔叔让我假装摔倒的。” 林巧雯无奈的松了口气，然而眼中的怨恨并没有消散，甚至愈发的强烈，这个世界太欺负人了，自己连以死明志的资格都没有。 “放开她吧。” 马绍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从沈虹芸手中抱起了茵茵，对林巧雯说道， “孩子，刚才我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我儿子就是被刘铁军杀死的，他如果活着和你差不多一般大，我和你有共同的仇人，如果你愿意，我想认你做干女儿。” 林巧雯茫然的看向马绍云。 马绍云继续道：“你知道你说的话可是惹了整个东原的官场，可是我不怕，我反倒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和你有共同的仇人，让我们一起见证刘铁军被抓的那一天，到时候咱爷俩好好喝一杯，怎么样？” ‘一起见证刘铁军被抓的那一天，到时候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这句话刺激了林巧雯的神经，这一天真的会有吗？ 林巧雯眼中的仇恨渐渐消散了，堂堂县委书记认她做干女儿，还与她一起对抗了东原的官场，她忽然有了一种依赖，这种依赖不是陆明远他们所能给的， 甚至她有时候都觉得陆明远他们是一种施舍，可怜和同情。 而这位县委书记不一样，他们心里的痛是一致的。 马绍云伸出了手：“起来吧，跟我回家。” 第358章 新秘书 一场危机算是解除了。 众人看着马绍云和林巧雯母子一同走出了宴会厅，也没和任何人道别，心里都有了一种莫名的酸楚。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顾维明环视一圈，道：“大家是不是都觉得没脸坐在这了？在我上任的第一天，就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这是在打我的脸吗？错，是在打你们的脸！” 众人面面相觑，这脸打的叭叭的，也在心里暗骂到底是谁给刘铁军充当保护伞。 角落里，赵雨晴站了起来，道：“顾书记，各位领导，我在此保证，绝对不会为通缉犯刘铁军提供任何帮助，我以党性发誓。” 如果是平时，赵雨晴站出来说这种话，就会给人一种阿谀奉承拍马屁之感。 但此时，她的话似乎在代表着所有人，因为更多的人都想说，他跟刘铁军没半毛钱的关系，被一棒子打死实在太冤了。 赵雨晴说完，紧跟着同桌的一个男子站了起来道：“我也以党性发誓，绝对不会为通缉犯刘铁军提供任何帮助。” 随后其他桌子也有人站了起来，不用说话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于是，全场人都陆续站了起来，形成了一种无声的誓言，气氛一时高涨，如同要与刘铁军宣战似的。 最后站起来的彭树民道： “在这里我不仅要表态，还要做一检讨，十年前清除圣丽社的行动就是在我的任期内进行的，说明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才让刘铁军这种余孽继续作恶，在这里，我恳请省委在全省范围内再次开展围剿圣丽社的行动，必须将他们全部拔除，同时，深挖彻查他们的保护伞！” 于正国瞥了眼彭树民，麻痹的，别人痛快痛快嘴就算了，你还提议上了，发展经济最怕的就是扫黑除恶，政府办事又该畏手畏脚了， 再有，全省展开，这就是给顾维明一次大洗牌的机会了。 顾维明道：“老书记的建议很好，明天的常委会这就是论点之一，正国，你觉得如何？” 于正国道：“可以，咱们明天就好好研究一下，成立专项小组。” “好，我忽然有了个想法，因为我以前的秘书需要到新的岗位工作，所以我需要个新秘书。” 顾维明的话让众人顿时紧张了，这个时候说这话干嘛？难道他的新秘书在场，或者说想让大家推荐人选？ 顾维明想了想道，“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圣丽社，那么这个新秘书应该比较了解这个案子，所以，我想让这位郝常旭同志当我的秘书，同时作为专项小组的联络员。” 一旁的郝常旭吓了一跳，前一秒他的心情还在谷底，还在想这件事带来的危机，林巧雯脱离了掌控，差点死在这里，顾维明会不会怪罪自己，甚至影响了沈书华，没曾想顾维明一下子就把他从谷底拉了上来，而且这一拉，就是彻底的大翻身。 也足以说明自己小瞧了顾维明，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超自己的想象。 于正国笑道：“维明，你这可是挖书华的墙角哦。” “没事，我明天去医院跟他请罪，再说了，他也该好好的歇歇了，干嘛浪费这么一个人才。” 顾维明看向郝常旭。 郝常旭道：“我全听领导安排。” 至于哪个领导不用说了，到得此时，郝常旭也明白了，应该就是沈书华和顾维明商量好的，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然后再由顾维明接手，这样就能保护好自己，同时，也能将顾维明与那股神秘的保护伞隔离起来， 顾维明可以碌碌无为，却不可以被渗透。 李玉忠差点昏死过去，他本以为郝常旭这一次死定了，给顾维明带来了难题，没曾想还被顾维明重用了，到底怎么回事？ 黄宇松只想抽自己的嘴巴，刚刚还帮助李玉忠一起诬陷郝常旭，结果人家成了二号首长了，麻痹的，自己做了什么傻逼事啊？这位二号首长可是自己的老同学啊... 黄宇松看向李玉忠，只想挠花他的这副嘴脸。 而朱家贤的腰板猛然间直了，旁人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而他知道， 刚刚他还在琢磨着一件事，如果顾维明不点猫爪子这道菜，自己就不会跟郝常旭联系，如果郝常旭不来，这个林巧雯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顾维明不说见见这个厨师，林巧雯就不会在台上自杀， 一连串的如果让朱家贤百思不得其解，也暗骂自己是不是时运不济，平白无故惹了一身骚。 然而，此时的朱家贤豁然开朗了， 就是说顾维明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人家只是在下一盘大棋，那自己还怕什么，最起码不会成为弃子了。 第359章 感情用事 省厅连夜开会通缉刘铁军，伍峰需要协助他们。 马绍云和林巧雯沈虹芸一起回到了酒店。 陆明远等在客房，脸阴的跟要下雹子似的。 “对不起。”林巧雯看到陆明远的脸，连忙低头认错。 “陆明远，收起你的臭脸，这是我干女儿！”没等陆明远说话，马绍云挡在了林巧雯的前面，很怕陆明远动手打林巧雯似的。 陆明远被这一对老少气笑了，无语的看向徐达。 “好啦，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坐。”徐达打着圆场。 马绍云这才露出笑容，坐到沙发上抱起茵茵，道：“茵茵，喊姥爷！” “姥爷！”茵茵乖巧的喊道。 “马书记，谢谢您的好意，我只是个乡下妇女，不配做您的干女儿。” 此时的林巧雯冷静下来，还是觉得不妥。 而马绍云根本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了， “好孩子，姥爷给你红包。”马绍云从兜里掏出两百元钱没有红包直接塞给了茵茵。 “谢谢姥爷。”茵茵高兴着。 林巧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沈虹芸提醒林巧雯赶紧认干爸吧， 林巧雯犹豫了一会，鞠躬道：“干爸。” “看你妈，怪我没给她红包了，好，我有准备。” 马绍云又拿出两百元给林巧雯，林巧雯连连摆手表示她不是这个意思。 马绍云佯怒道：“你行礼了，就必须收下！” 沈虹芸在一旁抢过钱道：“我替你收了，明天咱们吃好吃的，就当你请客了。” 林巧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马绍云语重心长道：“明天我就回杏山，让明远帮你处理你妹妹的后事，以后你也别回高家镇了，就留在县里，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了。” 林巧雯点头道：“谢谢...干爸。” “这就对了，哈哈，我睡哪屋？”马绍云高兴的站了起来问。 “隔壁。”陆明远起身送马绍云，因为郝常旭今晚不会回来了，所以陆明远跟徐达一屋，给马绍云留出单独一间。 来到隔壁，陆明远收拾自己的物品，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马绍云。 马绍云看了一会脸色渐渐凝重了，道：“这是小白烟的报告？” “是，本来早就该回去，结果被刘铁军的事缠住了，先跟您汇报一下。” “好，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跟伍峰回去后，你们就放手去做，全面彻查抓捕制烟售烟者。” “如果涉及到烟草公司的人怎么办？” “抓。” “县领导抓吗？” “抓。” “那这次行动不用通过常委会了吗？” “我还能干多久？”马绍云笑问陆明远。 “马书记，别这么消极嘛。” 马绍云摆摆手，“这不是消极的事，我今天以县委书记的身份出现在会场，就是图一个痛快，将我心里压抑的秘密说了出来，而林巧雯她想血染宴会厅，我们的目的都一样，就是加大抓捕刘铁军的筹码，但我们这么做都是毁了自己， 所以趁我还在位，你就大胆的去干，没准在小白烟事件里还能找到刘铁军的线索。” 陆明远点头答应，也只能这样了，马绍云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当县委书记的目的就是想为儿子报仇，这种情况下，顾维明也保不了他的。 看得出马绍云也不在乎了，这一次能重新通缉刘铁军，能再次围剿圣丽社，已经见到胜利的曙光了。 陆明远回到房间，徐达和林巧雯正说着什么，陆明远知道，徐达还在为林巧月的事自责。 陆明远道：“林巧月的死大家都有责任，大家也都没办法，懂吗？” 林巧雯道：“我现在想明白了，谁也不怪，这就是我妹妹的命。” “你也是因祸得福了，但是你以后一定要记住一件事，多多安慰马书记。” “为什么？”林巧雯问。 “因为马书记太爱感情用事了，马书记和顾书记以及沈书记他们三人情同手足，现在顾书记来省里任职，马书记有了依仗，就会三天两头的督促顾书记抓人，现在看，就算通缉了刘铁军，依然有难度，所以你在马书记身边最大的作用，就是抱团取暖，安慰住马书记，如果你觉得安慰不住的时候就给郝常旭打电话。” 林巧雯懂了，其实马绍云和她一样，都有无助的时候，自己无助想到了死，马绍云无助就会去找顾维明。 徐达道：“顾书记让常旭给他当秘书这件事我有点想不通，就算顾书记和沈书记关系再好，这不也是官场犯忌的事吗？” 陆明远道：“暂时的，在这个过渡期常旭比较合适，等沈书记重新工作后，常旭就会有新的岗位了。” 徐达醒悟道：“就是说常旭会有更好的前途了。” 陆明远点点头，其实他知道顾维明还有另外的目的，就是通过郝常旭保持跟桦林的联系，那样就会随时有海棠的消息，这个当爹的更在乎的还是他的女儿。 正说着，陆明远的手机响了，是郝常旭打来的。 陆明远阴阳怪气道：“二号首长有何指示？” 郝常旭道：“别挖苦我了，我是抽空给你打的电话，林巧雯还好吧？” “挺好的，刚在这认了干爸还收了红包。”陆明远看着林巧雯笑道。 郝常旭道：“有件事放我心里憋闷，想跟你说出来。” 陆明远嗯了一声，听得出郝常旭的心情并不太好。 郝常旭道：“招待办李玉忠对林巧雯动手动脚来着，我觉得很对不住她，而我还升官了，你转告她，这个仇我肯定替她报。” 陆明远的脸慢慢的又阴了下来，道：“郝大秘，你还是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上万只眼睛盯着你呢，这件事交给我了。” 陆明远挂了电话，问道：“李玉忠欺负你了？” 林巧雯愣了一下，苦笑道：“没事的，他就是动手来着，我又没少块肉。” “他的哪只手？”陆明远问。 “...”林巧雯又是一愣。 “他的哪只手碰你了？”陆明远又问。 林巧雯还是不说。 “别又阴着脸啦，小心我告诉马叔叔，咱们回屋。” 沈虹芸拉着茵茵和林巧雯离开。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 林巧雯道：“左手。” 第360章 这话从何说起 房门关上，徐达问道：“你想打断他的左手？” “打断他的左手都算便宜他了。” “那你想怎么办？” 陆明远想了一会，道：“你说如果有这么一个人，隐姓埋名除暴安良，是不是应该起个威风凛凛的大侠名号？” 徐达想了想道：“可我不想你成为大侠。” “为什么？” “这年头，大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哦，有道理，那我该怎么自称？” “要我说啊，你应该是锦衣卫！”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 “陆指挥使大人，我跟您混了。”徐达举起了茶杯。 “好，魏国公徐天德，我收你入我麾下。” 徐达笑道：“弄的跟真事似的。” “干嘛不能当真。” 陆明远眼眸微眯，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省委招待所的三楼窗外， 一个男人悬挂半空，上身光着，下身挂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我是老流氓’。 警方与医护人员一同赶到，将李玉忠解救下来，确定还有气，连忙送上救护车。 就在上救护车的那一瞬间，李玉忠醒了，大喊道：“鬼啊，救救我啊...” 朱家贤问医生怎么回事，医生道：“不知道，目前知道的是左手骨折严重，怕是保不住了。” 朱家贤问警卫知不知道谁干的，警卫回答，好像还真不是人。 朱家贤来到监控室查看录像，就见一个古装男人飞檐走壁，看不清模样，只感觉那是一张惨白的脸，似乎还抹着红嘴唇... “秘书长，您觉不觉得这身衣服很像电视剧里的飞鱼服？” “锦衣卫？”朱家贤忽然觉得还真像。 酒店餐厅，陆明远吃着早餐拨出电话道：“摩西太太，昨晚跟您借的戏服质量不错啊，我就不还了。” “陆书记喜欢，拿去就是，再有，你把鱼儿姑娘寄存我这了，什么时候领走啊？” “摩西太太还差那两顿饭嘛，我这里实在太忙，等我办完事的。” “好，什么时候忙完，给老婆子个面子，请陆书记吃个饭。” “成，等我消息。” 陆明远挂了电话，就见沈虹芸端着稀粥过来，闷闷不乐着。 “怎么了？”陆明远问。 “我的红色指甲油丢了，怀疑是保洁给偷走了。”沈虹芸嘟囔着。 “丢就丢了呗，也没看你化过妆抹过红指甲啥的。” “我那是抹脚指甲的，要你看呀！”沈虹芸不高兴道。 “...” “咦，你的嘴唇怎么这么红？” “早饭有猪血，你没吃啊。”陆明远抹了把嘴起身就走。 林巧雯领着茵茵过来，茵茵乖巧道： “陆叔叔早上好。” “早上好，你妈妈现在可是县委书记的千金了，不用跟我请安了。” 林巧雯连忙回头看向陆明远，还在生我的气么？ 八点，陆明远徐达和沈虹芸三人来到沈书华的病房，沈书华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还笑得出来，你的秘书都被人抢走了。”陆明远没好气道。 “要么你给我做秘书？”沈书华问。 “要我陪你去疗养啊？我可不去。” “这不得了，我也不能让常旭陪我去疗养，现在又没有合适他的位置，所以啊，暂时借给顾维明用用，过了这段时间再安排他。” “陆明远昨晚就猜到了，是暂时的，然后给郝常旭安排更好的位置。”沈虹芸崇拜道。 “他啊，”沈书华指了指陆明远，“我都怀疑他的年龄了，能跟上我们这些老滑头的思路。” “别说话。”陆明远已经给沈书华把脉了。 沈书华连忙闭上嘴。 过了一会，陆明远叹气道：“你也别想去疗养院享福了。” “怎么了？”沈虹芸急问。 沈书华和崔思妍也紧张起来。 陆明远道：“如果，我再给你开副药，不出十天，你就可以上班了。” “讨厌啊！”沈虹芸狠狠的打了陆明远一拳，她眼泪都吓出来了。 沈书华的眼睛却是亮了，刚想说啥，又看了眼崔思妍，崔思妍失落的看着他。 沈书华改口道：“才不吃你的假药呢，我要去海边疗养院喽。” “就是嘛，和妍姨一起去，就你们俩，谁也不打扰你们。”沈虹芸兴奋道。 “你也不去了？”沈书华问。 “我不去，我要去上班了，然后周末我就找他学习心法治病，我不需要疗养。”沈虹芸骄傲道。 “明远，虹芸就交给你。”沈书华语重心长道。 “沈书记放心，我回去后的工作，我想...” “你有什么想法？”没等陆明远说完，沈书华却问向徐达。 徐达道：“沈书记，林巧月的死我有责任，我心里这关过不去。” “你想当警察？” “我是有勇无谋，所以我想跟陆明远混。” “嘿，怎么说话呢，跟我学习才对。”陆明远连忙纠正他。 沈书华笑了，道：“我懂了，你还想抓刘铁军，跟着陆明远就能得到刘铁军的消息，这样也好，你就去杏山县吧，让绍云给你安排，具体哪个部门你们商量。” 陆明远道：“如果我没记错，徐达是副科吧，那他跟我混，我那个...” “你是杏山人了，一个副科也轮不到我操心。”沈书华摆摆手。 “卸磨杀驴。”陆明远嘟囔了一句。 沈书华拿起药盒就要打他，陆明远想往外跑，恰好顾维明来了，身后跟着郝常旭。 “顾书记好，看看省里有啥位置给我解决正科就行。”陆明远毫不客气道。 顾维明道：“你还在乎行政级别吗？正厅级在这躺着都得听你指挥。” “他要是站起来就不听我的了。” 沈书华的药盒终于扔了出去，“你还想我站不起来咋的？” 陆明远接住药盒嘟囔道：“欺负人了啊。” 郝常旭来到病房依然如同秘书似的，见暖壶里水不多，拎着暖壶出去打水， 临出门前看了陆明远和徐达，二人连忙跟了出去。 紧跟着，崔思妍和沈虹芸也携手离开了病房。 “什么情况，有秘密透露吗？”陆明远跟在郝常旭身后问道。 郝常旭道：“哪有什么秘密，给人家老哥俩留点私人空间。” “要我说你就该当秘书，简直就是领导肚里的蛔虫。” “那也不如你啊，刚干几个月的副科就要转正科了。” “这话从何说起啊？”陆明远的眼睛亮了。 “等你回杏山就知道了。” 第361章 六六六 只要能解决正科陆明远就知足了， 至于什么位置他不在乎，因为他的性格不会安于本职工作。 病房内，顾维明坐在床边，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字符，似有愁事。 沈书华递给他一个桔子，顾维明摆摆手不吃， 沈书华道：“我是让你给我扒皮，我这只手在扎针。” 顾维明接过桔子开始扒皮，道：“刚才那么多人在你不吃桔子，非得我来你才吃吗？” “省委书记扒的桔子肯定好吃。”沈书华笑道。 “跟个孩子似的，记得当年咱们偷柿子吃就是我给你扒的皮，要不然你连皮一起吃。” “你还好意思说，我那次是手冻伤了，还不是为了照顾你和绍云，挨冻的活都是我来干。” “你是我俩的大哥，不你干谁干。” 沈书华接过橘子瓣放进嘴里，道：“昨天那场戏差点演过头，后怕不？” “说不怕是假话，但我也能接得住，这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 “又吹牛了，你急着来我这就说明你坐不住了，是不是想去桦林见海棠？” 听到海棠的名字，顾维明顿时笑了，道：“你诡计多，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让我能经常见到海棠？” “刚才陆明远不是说了嘛，让你在省里给他安排个位置，那就给他个大官，让他举家搬过来，多简单。” “别故意气我行不，在省委正科级的位置就是跑腿的，而且我跟绍云通电话了，绍云的意思是陆明远必须回去帮他，他那边要办大案了。” “所以啊，你还是要忍忍，别太贪了，你女儿还活着就已经是老天对你最大的恩赐了。” “这话我爱听！” 顾维明欣慰的看向窗外，“海英红在天有灵，她也希望我和女儿有团聚的一天。” 沈书华冷笑道：“你也别高兴太早，你一定要处理好和陆明远的关系，这小子不好掌控的。” “他还能阻止我和海棠相认？不管咋样我就是海棠的爸爸。” “我只能告诉你的是，陆明远深不可测，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很可怕，好像骨子里有一股阴狠，他在压抑着。” “对，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 顾维明压低声音道，“昨晚李玉忠被人绑了，打断了三根手指，光呲溜的挂在了招待办的楼上，身上还挂着条幅，写着‘我是老流氓’，你说这是谁干的？” “你不会是想说是陆明远吧？” “我一开始没往他身上想，因为李玉忠和陆明远八竿子打不着啊，本来我想让警方必须抓住凶手，而且，很明显是李玉忠的仇家干的，结果郝常旭告诉了我一件事，说宴会之前李玉忠非礼林巧雯了，所以，我觉得这事不能查了。” 沈书华认可的点点头：“让郝常旭给你当秘书就对了，这件事就此打住吧，这个李玉忠也是活该，不过，你得控制舆论。” “这个有点难度，命令是下了，只是当时看热闹的人太多了。” “交给常旭去办，年轻人懂得网络。” 正说着郝常旭打水回来了，他知道顾维明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 “赶紧去疗养吧，免得常旭总惦记你，身在曹营心在汉。”顾维明故作恼怒的说着，起身就走了。 郝常旭愣住了，其实他不否认这点，总觉得沈书华这边的工作没完结似的。 沈书华朝郝常旭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郝常旭这才傻笑着离开了。 陆明远进来道：“这个顾书记说话太直接，弄得郝常旭多尴尬啊。” “你得感谢人家，李玉忠的事他没让彻查，否则你又该进去了。”沈书华直接挑明了。 陆明远尴尬的笑笑，原来都知道了， 不过，他也不怕，没人能找到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 虽然省委招待办竭力控制李玉忠的事件，但还是被内部好事儿人传了出去， 第二天就有人将照片发到了网上。 网民顿时沸腾了，现代版除暴安良的大侠出现了，这个李玉忠肯定是个贪官加流氓啊！ 很快，帖子下面又有内部消息传出，说李玉忠见鬼了，这是鬼干的。 当然这种话很多人都不信，一是不信有鬼，二是不想破坏心目中大侠的形象。 于是，又有内部人说， 这个鬼来自明朝，是个锦衣卫，因为他穿着飞鱼服。 沈虹芸也在同学圈内听到这个消息，拉着林巧雯去网吧看新闻。 “是左手啊，三根手指粉碎性骨折，没保住哦。”沈虹芸低声说着。 “真的是他干的？”林巧雯也压低声音问。 “不是他还能是谁。” “太可怕了。” “怕什么啊，他是好人，而且又是为你报仇。” “可是，太狠了，我不是替李玉忠说话，李玉忠活该，只是想象不到他怎么会对三根手指下得去手...” “你都能对自己脖子下手呢，把他逼急眼他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沈虹芸继续往下翻贴， “哇，又有准确消息，是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都没保住，妈呀，那他以后一伸手，就是六六六啦。” 沈虹芸的俏手摆出了‘六’的造型给林巧雯看， 林巧雯顿时笑的前仰后合的。 郝常旭接到顾维明的命令，控制舆情，郝常旭一时不知怎么办好，就找到了赵雨晴。 赵雨晴道：“很难控制了，而且这种情况决不能强行给李玉忠洗白，或许顺民意就是最好的办法。” 赵雨晴心道，当天李玉忠欺负林巧雯的事她也在场，郝常旭怎么就不想落井下石呢？ 或者说，他需要个助力，借赵雨晴的口，那么赵雨晴毫不吝啬的送给他石头了。 赵雨晴最讨厌的就是李玉忠这种色眯眯的老男人。 很快，省纪委下达了文件， 结果就是李玉忠躺在病床上，举着六六六，接受隔离审查。 第362章 路匪 第二天一大早，林巧雯接到公安局电话，鉴证彻底结束，可以领取林巧月的遗体了。 沈虹芸在酒店照看茵茵，徐达开车，三人去往公安医院。 医院给联系了殡仪馆的车等在这里，也是防止尸体被私自处理。 办完手续，跟着殡仪馆的车直接去了殡仪馆。 今天距离林巧月死亡正好五天，按照老家的习俗三天五天七天可火化，林巧雯不想再等两天，就决定当天火化。 于是，三人在殡仪馆给林巧月办了个简单的告别仪式，没有请任何外人。 即使林巧雯在盛阳还有一个姨，但她也不想麻烦她们。 林巧雯没有请化妆师，而是她亲手给林巧月化了妆， 她说别人不知道林巧月的化妆喜好，平时她也经常帮林巧月化妆。 陆明远看着林巧月苍白的脸，回想起那个站在门口跟他斗嘴的女孩，陆明远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了。 这个世界对林巧月是不公的，哪怕是死了，她要报的仇都没有报成，更讽刺的是，还死在了仇人的手里。 化完妆，三人鞠躬送行。 可怜的林巧月，就这么简单的走了，连个磕头的人都没有。 林巧雯不想带茵茵来，她怕忍不住告诉茵茵，而且茵茵年纪还小，意义也不大。 一个小时后，林巧月的灵魂化作一股烟升入了天空，她的躯体也变成一股灰将埋入地下。 林巧雯买来了骨灰盒，陆明远问她想怎么安葬， 林巧雯道：“我想带回古井乡去安葬。” “让埋吗？”陆明远问。 林巧雯摇摇头，“我们那边都是偷偷埋。” “算了，还是安葬在墓地吧，等茵茵长大了还得告诉她真相，她的亲妈是林巧月，让茵茵去祭拜，再有墓地的钱我来出，毕竟她也帮过我的忙。” 徐达道：“也算我一份。” “没你事儿！”陆明远瞪了眼徐达，“别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你能和我比吗？我这次来盛阳赚了五万块，你呢？搭进去五千吧？” 徐达尴尬的笑笑：“没那么多。” 陆明远也不容林巧雯拒绝，给黄品强打电话，让他去办墓地的事，在桦林和杏山县之间就有墓地，叫西山墓园。 装完骨灰，林巧雯问火车让不让携带骨灰盒，陆明远也不知道。 徐达道：“正好沈书记让我把他的车送回桦林市委，就放这车上送回去。” 林巧雯连忙摇头，那可是市委书记的车，运送骨灰盒多不吉利。 “要么我问问常旭？”徐达道。 “不用，”陆明远道，“问了也是给他出难题，答应不答应都为难，再说，这车以后不是沈书记的了，爱谁坐谁坐。” 徐达嘿嘿笑道：“骨灰盒就是小棺材，没准以后哪个领导坐了这车就能升官发财了呢。” “有道理，他知道了还得感谢咱们呢。”陆明远坏笑着。 说走就走，他们也不想在盛阳逗留，现在以安葬林巧月为主。 打开后备箱，将林巧月骨灰盒放进去，三人每人买了一束鲜花放在了旁边。 沈虹芸听说这就回桦林，她也要回去，因为齐婉儿住院她还没回去看望。 就这样，徐达开车，陆明远坐在副驾驶，林巧雯和沈虹芸带着茵茵坐在后排。 五人带着林巧月的骨灰热热闹闹的驶离主城区，去往高速路口。 然而，刚刚出城，还没到高速入口，就被一辆运输管理的车辆拦住了。 车上下来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 “出示一下营运资格证。”胖子说道。 徐达愣了一下：“我这是单位的车，不是营运车辆。” “哦，知道你在非法营运，这些人你收了多少钱？” 徐达又是一愣，这不是明显的诱供吗？ 徐达指了指前面的桦林市委通行证道：“这是桦林市委的车，车上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不是非法营运。” 胖子又点点头，道：“你是给领导开车的？” “对。” “然后你拉着你的朋友来盛阳玩，对不对？” “对，你想怎样吧？”徐达也没好气了，这二位就是想故意刁难他们。 “当然通知你的领导！”胖子威胁道。 “你管得着吗？”徐达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怎么遇到这种无赖了。 瘦子凑上前低声道：“兄弟，不想被你的领导知道，你就接受罚款吧，我大哥追你半天也不容易。” “哦，你们是想要钱啊？一分不给！” 瘦子刚想点头，脸色又瞬间阴了，这是油盐不进了。 胖子转到车后面，道：“后备箱里装的什么呀？” “私人物品，这个不归你们管吧？你们又不是警察。”徐达趴着窗说道。 “我怀疑你混装货物非法营运，打开后备箱！”胖子命令道。 徐达不想忍了，拿出手机就要给郝常旭打电话，陆明远没让打，这点小事还摇人犯不着。 下了车，陆明远来到车尾，笑眯眯的看着胖子，道：“麻烦你们出示下证件，亮证执法。” 胖子冷哼一声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瘦子纠结的拿出工作证。 陆明远看了看，道：“周大亮，侯金龙，好，我记住你俩了，打开后备箱。” 徐达打开后备箱，就见里面一个黄布包裹，旁边放着三束鲜花。 胖子吓了一跳退后两步，“这，这是什么？” “骨灰盒。”陆明远道。 胖子拉过来瘦子低语着。 不一会，瘦子喊道：“打开检查！” “你特么活腻了吧？”陆明远指着胖子骂道。 “你骂人，好啊，一看你就是个小地痞，我现在怀疑这里面是违禁品，你们若是不打开，我就报警抓你们！” “好啊，你报警，孙子不报！”陆明远道。 瘦子摆摆手又来打圆场，道：“如果警察来了，我们举报，你还是打开骨灰盒的，要我说这事就算了，看那边的超市了吗？赶紧去买两条玉溪烟给我大哥，然后你们就走吧。” 陆明远看了眼那边的超市，问道：“那边卖玉溪烟多少钱一条？” 瘦子见他上道了，道：“别人家的有假烟，我们不放心，所以只能买他家，三百一条。” “哦，敢情你们都是一伙的啊。” “别胡说，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别不知好歹！” “你们就是想欺负外地车，好吧，烟我就不买了，我给你们六百块钱。” 陆明远说着掏出六张百元票，胖子得意的抬着下巴，终于用骨灰盒拿捏住了。 “不过呢，我也要给你们看看，这的确是骨灰盒。” 陆明远打开黄布，露出骨灰盒给他们二人看。 “你们记住这张照片，这个人叫林巧月，收下钱吧。” 二人不由得瞄了一眼林巧月的照片，慌忙接过钱，开了一张收据给了陆明远，就快步回到车上调头驶离。 “他们简直就是路匪，真不甘心给他们钱。”沈虹芸嘟囔道。 陆明远望着远去的运管车，道： “这是林巧月送给他俩的压岁钱。” 第363章 那样了 西山公墓位于杏山和桦林之间，所谓西山是针对杏山的方向，所以公墓管辖权在杏山县。 黄品强找人快速的办理了手续，花了八千块钱。 将林巧月安葬结束，三人送上鲜花就默默的离开了，过多的话无须再说。 随后将林巧雯和茵茵送到了县委招待所，马绍云在这里给订 了房间。 “我以后也不能总住招待所吧，忽然间有种不会生活的感觉了。” 林巧雯习惯了和妹妹一起生活，现在妹妹不在了，豆皮店也不在了，又认了个干爸，干爸还热情的邀请过去，所以她处在发懵的状态。 “暂时住两天，你跟马书记说茵茵上学的事，本来我想说的，现在看你说比我说好，你求他办事他肯定高兴，而且茵茵可以去县里的好小学，比高家镇的强多了。” “真的能吗？”林巧雯还以为茵茵只能回乡镇上学。 陆明远笑道：“你这话问的相当于在问马绍云是不是真的县委书记。” 林巧雯想了想捂嘴笑了，或许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有个县委书记的干爸意味着什么。 “茵茵学校定下来后，你就可以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如果马书记给你找的工作你不满意，那你就在学校附近开豆皮店，既能照顾茵茵，还能赚钱。” “好，我肯定不能工作的，啥也不会，只会端盘子，我争取开个豆皮店。” 陆明远上了车与茵茵告别，茵茵嘟着嘴不太高兴，四下看着，或许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她再也看不到那个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她的小姨了。 徐达送陆明远和沈虹芸到了中心医院，徐达跟齐婉儿不太熟，他就不去看望了，驱车去往市委，然后他也要回家看看，很久没回家了。 陆明远想去买果篮，被沈虹芸拦住了，“咱们分着去看行么？” “为什么？” “怕婉儿姐误会咱俩。” 误会？陆明远无奈道：“好吧，那我先回家晚上再来医院。” 陆明远去往停车场，他的皮卡车还停在这里。 沈虹芸跟在身后送他到皮卡车前，还在犹犹豫豫着。 “咋了，还有啥事儿？”陆明远问。 沈虹芸道：“我看完婉儿姐我就坐火车回盛阳了，等我爸去疗养后我就上班，然后，如果我修习心法遇到瓶颈了，我就回来找你，只能周末回来，也不知道你在不在桦林，你要是不在，我就扑空了，所以我要在周五先跟你通电话，你一定要接我电话，实在回不来，我去杏山也行...” “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了？” “抱抱。” 沈虹芸钻进陆明远的怀里，陆明远拍着她的肩膀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暂时分开而已。 住院部楼上，齐婉儿站在窗前，抱肩看着停车场的这一幕，咬着唇咒骂着，你个混蛋终于舍得回来了，还不忘欺骗小丫头，丧良心的！ 陆明远驾驶皮卡驶出停车场，收费员只收了十块钱，陆明远强调他停了十天，是不是收少了？ 收费员看了眼单子，道：“哦，是齐医生交代的，你这算特殊情况只收一天的费用。” 市长千金就是牛啊，这也能说得上话， 也说明齐婉儿每天都在注意自己的车是不是开走了。 陆明远猛然抬头看向住院部，麻痹的，她是不是能看到自己？ 沈虹芸捧着鲜花来到齐婉儿的病房，这是单间，屋内没有其他人。 “婉儿姐，抱歉啊，我才来看你。”沈虹芸笑嘻嘻道。 “抱什么歉啊，你还得照顾沈叔叔呢，沈叔叔挺好的吧？”齐婉儿坐直身子让沈虹芸坐在旁边。 “挺好的，马上就要去疗养院了。”沈虹芸将鲜花插在花瓶里，换掉枯萎的。 “你呢，去省图书馆上班？” “是，早该去报道了。” “对了，发生什么事了，听说你离家出走来着？” “哦，这是我的秘密。”沈虹芸坐在床边不好意思的笑着。 “不跟我说？” “不说。” “看来真是秘密了，那天陆明远都到楼下了，连忙就去盛阳了。” “额，你别怪他啊...” “能不怪吗？我是替他挡刀，都不来看我一眼！” “不是的，是，好吧，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吧。” “这还差不多！”齐婉儿实在想知道沈虹芸出了什么事，导致陆明远不看自己直接就走了。 或许她也想找一个原谅陆明远的借口。 沈虹芸脱掉鞋爬上了病床，跟齐婉儿一个被窝，讲了她也有心脏病的事，最多能活十年，然后陆明远教她心法，可以保证她的心脏病痊愈。 齐婉儿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了， “我相信他懂中医，针灸也很神奇，可是，怎么可能治疗心脏病？我真的不信的。” “哦，本来是不行的，可是我翻译了一本碑文，结果就是失传很久的藏传密宗，也就是这个心法，这个心法能治我的心脏病。” “啥？也就是说你们发现了古代的武功秘籍，你是在编剧本吗？” “什么剧本呀，没骗你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碑文？” “这个不能说，也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了，陆明远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那你告诉我他能治你的心脏病。” “这件事他没让我保密呀，这是我个人的秘密，我可以分享给你，但是碑文的秘密不能说。” “好吧，你们俩一对疯子。” 齐婉儿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保健养生的心法她信，对抗心脏病的心法纯属胡说八道。 “婉儿姐，你不觉得我的皮肤都比以前好多了吗？我可一点也没化妆哦。” 沈虹芸歪着脸让齐婉儿看。 齐婉儿仔细看了看，似乎还真水嫩了一些，不过，沈虹芸本来也很年轻，才二十三岁。 “行吧，我也不跟你争论真假了，反正我还是不信。” “我信，陆明远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以身相许了吧。” “...”沈虹芸没接这个话题。 齐婉儿猛然看向她， 沈虹芸猛然转过头。 “傻丫头，你不会真的以身相许了吧？”齐婉儿抓住沈虹芸的下巴问。 “...”沈虹芸眨着眼看着齐婉儿，还是没回答。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沈虹芸的眼睛继续眨啊眨的。 齐婉儿严肃道：“这是你个人的秘密，你必须分享给我。” “必须么？” “必须！” “许了...” “我靠，我以为你们只是抱抱，你怎么还动真的了呀！” “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可你是他的女朋友。” “放屁，我才不是呢！” “你都为他挡刀了。” “我那是犯贱，现在后悔死了都。”齐婉儿揉着头。 “你是喜欢他的，我都跟你说秘密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轮到沈虹芸生气了。 齐婉儿叹气道：“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他，可是，我接受不了他心里住着多个女人，所以，我必须离开他，离他远远的。” “你要去哪？” “去国外读研。” “...” “傻丫头，就算我离开他也不代表把他让给你了，他也不会娶你的。” “我知道。” “那你还把自己给了他！” “我也不懂的嘛，当时，我就那样了，然后他就那样了，最后我们就那样了...” “是你主动的？” “情不自禁的...” “...” 第364章 回家了 “哥！” 陆明远一进家门，海棠就飞扑过来，不需用眼看，心灵感应就能跳到陆明远的身上。 “哎呦喂，你可长胖了啊，该减肥了。”陆明远抱着海棠说道。 “讨厌，我才没胖呢，是你瘦了！”海棠敲打着陆明远。 陆德全和吴玉芹从屋内出来，吴玉芹埋怨着，还知道回家啊，以为你都不记得家门了。 “妈，你的脚彻底好啦？”陆明远放下海棠，扶着吴玉芹坐在沙发上给她查看脚踝。 “没什么事了，医生说还得俩月不让剧烈运动。” “医生就是喜欢吓唬人，我治疗的脚踝恢复的比别人都快。” “是人家齐婉儿治的。” “我老妈还是不信我的医术，我现在就给你治疗风湿病。” 陆明远取出银针就要给吴玉芹针灸。 “儿啊，你到底跟谁学的针灸？”吴玉芹见陆明远的针盒很精致，确定这不是闹着玩的。 “在图书馆跟一个老头学的。”陆明远心道，我都救了多少人了，自己老妈还不知道呢。 “你去看齐婉儿了吗？” “还没，晚上去。” “也行，前天我又去了，结果遇到她妈妈了，给我一顿数落，我也明白了，咱们的确和人家配不上，妈给你一万块钱，你给齐婉儿送去表示感谢，然后咱们就不跟她接触了。” “好，我听您的，不过不用你拿钱，我还要给你钱的。” 陆明远从包里拿出四万块钱放在茶几上。 海棠摸着一摞一摞的东西问：“这些都是钱么？” “当然了，四万块。” “哇，四万块长啥样我都想象不出来。” “到底哪来这么多钱？”陆德全紧张了。 “在盛阳帮人家治疗腿赚的，放心吧，不是贪的。” 陆德全见陆明远给吴玉芹针灸还真像模像样的，觉得陆明远说的应该是实话。 陆德全道：“我去买菜，晚饭想吃什么？” “必须吃我爸做的红烧排骨。” “好！儿子瘦了，是该补补！” 陆德全高兴的出去买菜了。 黄品强来电话约陆明远吃饭，陆明远拒绝了，他要陪家人吃一顿饭。 针灸结束，陆明远又开了一个药方，他忽然间觉得要是开个中医馆肯定赚飞了，转念一想，也得把自己累死，算了，治病救人不是他的追求。 晚饭，陆德全炒了一桌子好菜，还真都是大补的菜，红烧排骨，鲫鱼炖豆腐，蘑炒虾仁，辣炒茧蛹，连爆炒腰花都上了，还是羊腰子。 陆德全开了一瓶二锅头道：“好久没喝酒了，借儿子光。” “我就喝二两，吃完饭要去医院的。”陆明远不想多喝，晚上还得跟齐婉儿斗嘴，那丫头不能轻饶自己。 吴玉芹道：“还是别喝了，一嘴酒气齐婉儿又该生气了。” “您都说了咱不要她了，还在乎这个干嘛。”陆明远跟陆德全举杯，小酒盅一口喝下。 吴玉芹纠结道：“不是妈不让你和她，而是...” 吴玉芹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打心里是喜欢齐婉儿的，可是人家门槛太高，她妈妈又是很势利眼的人，日子不会幸福的，见儿子如此放得下，也就无所谓了。 “咱们换个房子吧？”陆明远忽然提议，给老两口吓了一跳。 “好啊，我哥有钱了！”海棠鼓掌叫好。 “不行，”陆德全道，“海棠熟悉了咱这个房子的路线，换到别的地方还得重新适应，不方便了。” 陆明远道：“咱们也不远走，我觉得活动中心对面的楼就不错，一楼带小院的，有地下室不潮湿。” “那是去年的新楼，咱买不起的。”吴玉芹道。 “我还能拿出8万，应该够了。” “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钱？都是针灸赚的？”陆德全又紧张了。 “这是从一个韩国老头身上赚的，本来还能赚更多，可那老头没再回来，估计已经死了，上飞机都没上去。” 陆明远还惦记着在山中古刹救的朴泰顺，他的情况活不过一个月，本以为老头会回来找他续命，结果过了日子也没来，所以，应该是死了。 老两口想到那栋新楼，就觉得喜欢，转念一想，儿子还没娶媳妇，这钱不能乱用，还是给否定了。 再有，真的能这么赚钱吗？小区门口中医诊所的老中医也没见住好房子的。 陆德全想了想道：“儿子，我了解杏山县，虽然贫困，但是有钱的土豪很多，采矿，跑运输的都很有钱，但是这种人你一定要跟他们保持距离，据我所知，有的煤矿出现事故都会隐瞒的，你可不能帮着隐瞒啊。” “老爸你想多了，我的钱真是自己赚的，好了，我先洗个澡，然后去医院。” 陆明远放下筷子去往洗手间， 海棠跟了过来低声道：“哥，你肯定忘了给我买礼物了。” “啊，回来的匆忙，你要啥礼物来着？” “发夹啊！” “明天上街上给你买一个。” “算啦，我又不是真要，你给婉儿姐的礼物也没买吧？” “啥礼物？”陆明远又懵了。 “丝袜啊！” “你不会跟她说了吧，我只是开个玩笑。” “可我真说了。” “那她说啥？” “她啥也没说。” 陆明远猜测，齐婉儿肯定是气的抓狂了，只是海棠看不到。 而且海棠并不懂得丝袜在这个年代有引申含义，因为她都没见过穿丝袜的女人。 第365章 有种你别走 陆明远洗完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又去剪了头，买了个果篮和鲜花到达医院时已经7点了。 病房内只有齐婉儿自己，吃着苹果看着小说。 一挑眉看到陆明远进来，随手就将苹果砸了过去。 陆明远随手接住，笑道：“恢复的不错，劲挺大的。” “你来干嘛？滚出去！” “我来看我的救命恩人。”陆明远将果篮和鲜花放在茶几上，坐在了床边。 齐婉儿抬腿就踹，却被陆明远按住了长腿，心疼道：“别乱动，弄坏了刀口还得重新缝。” “昨天就拆线了，用不着你假关心。” “恢复的这么快？” “你知道你走了多少天吗？” “抱歉抱歉，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被绊住了。” “给人家当姑爷子也是绊住了？” “啊，我是被雇去的，只是临时的。” “你去卖都跟我没关系，可你不该当着我爸的面当人家男朋友，我爸知道你是假的姑爷子吗？我爸只会认为我为你挡刀，然后你在盛阳成了别的女孩男朋友，差点把我爸气死。” “这事纯属巧合了，我要是知道你爸也去赵家的宴会，我肯定不能露面啊，别生气了，来，我给你把把脉，肯定是肝气郁结...” “别跟我玩这套，我不会上你当的，也就是沈虹芸那个傻丫头把你当成神医，连心脏病都能治好。” “真的能。” “别演了，神医骗少女，你可真行。” “...” 陆明远听出话里的意思了，沈虹芸怕不是都招了吧，还说怕误会，结果两句话就让人家给逼供了。 “咱不讨论沈虹芸的病，让我看看你的刀口，我也懂得疤痕修复的。” 陆明远说着就要掀开肚子看，又被齐婉儿一把推开， “给我的礼物呢？” “花，果篮。” “你不是说给我买丝袜么？”齐婉儿挑眉问道。 “我是逗海棠的，哪曾想她当真了，你齐大医生不用穿丝袜都很美。” “臭流氓！” “我是流氓，但不臭，刚洗完澡，你闻闻？” 陆明远把胳膊伸过去，没曾想齐婉儿张嘴就咬，在陆明远的手臂上留下一对虎牙印。 陆明远顿时急了，一把掐住齐婉儿的下巴：“齐婉儿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齐婉儿愣了一下，抬手就要去打陆明远，又被陆明远按住，压在了枕头上。 陆明远严肃道：“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许张嘴闭嘴就拿替我挡刀说事儿！老子不用你挡刀我也死不了！” “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臭流氓，我就说，你能把我怎样？” “信不信我把你关进地牢做我的...”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紧跟着门开了。 陆明远连忙松开了手，一名男医生走了进来。 “王副院长？好久没见了。”陆明远上前握手，来人竟然是王汉卿的儿子王素。 “你怎么在这？”王素并没有和他握手，反而是一副厌烦的表情。 “我怎么不能在这？”陆明远反问，“而且，大晚上的你干嘛来女病人的房间？” 王素脸色阴沉，道：“今晚我值班，我找齐医生有话要说，请你回避一下。” “不回避，你要是值夜班，那我今晚就不能走了。” “这里是病房，不是宾馆。” “我陪护还不行吗？”陆明远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齐婉儿道：“要么明天再说吧？” “不行的，现在那边是下午，我刚跟麦克博士通完电话，有些细节和你确认一下。” “那你回办公室等我。” “好吧。” 王素出去了，陆明远问道：“什么意思，又是白天又是博士的？” “跟你没关系。”齐婉儿穿着病号服，又套了件家居服，穿着拖鞋出去了。 临出门前又对陆明远瞪了一眼，道：“有种今晚你别走！” 陆明远打开果篮抽出一根香蕉吃，心道，不走就不走。 不一会伍峰来电话了， “明远，你在桦林吗？” “在，什么事？”陆明远急问。 “我在吴局这里，你来一下。” “好的。” 陆明远将半根香蕉一口吃掉，起身离开了病房。 桦林市局吴兵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陆明远差点被呛出来。 屋内吴兵和伍峰以及杏山县刑警大队的李景明，三人都在抽烟。 “忘开窗户了。”吴兵笑道，起身去开窗。 “你也不怕别人报火警。” 陆明远坐下来也抽出一支烟点上了，他觉得这是最好的对抗办法，哪怕他不喜欢抽烟。 吴兵道：“是清缴小白烟的事，伍峰跟我要人，我给不了，因为这个案子肯定要上新闻的大案，我若参与就必须跟齐市长汇报，而马书记又说秘密行动，所以我纠结要不要跟齐市长说，又或者问问沈书记的意见？” “不问沈书记了，他如果压下来再被齐云山挡回去，我怕把沈书记气出病来。” “齐市长会挡回去吗？”吴兵问道。 “齐市长去了趟省里，翅膀就硬了，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告诉齐市长。”陆明远也有些发愁了，警力不够用的确很难办这么大案子。 伍峰道：“杏山县三乡四镇一个街道，超市烟点无数，想要连锅端警力根本不够，而且还要找假烟作坊。” 李景明道：“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首先咱们要摸排，摸排就需要大量的警力，而知道的人越多，不可靠的因素就越多，难免走漏风声，到时候还是前功尽弃。” 陆明远道：“就是说不用等咱们清缴，在摸排期间就已经失败了？” “有这个可能。”李景明点头。 伍峰道：“明远，马书记说了，这次行动你是总指挥，这个罗乱事也是你惹出来的，你看着办吧，反正我听你的。” 伍峰是彻底求饶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陆明远想了想道：“要么就直捣黄龙吧，咱们也管不了市面上还有多少小白烟了。” “不排查上哪去找黄龙府？” “利用人的贪性，黄龙府就藏不住。” “有什么计划吗？” “慢慢来，我这次从盛阳回来肯定会被他们盯上，所以先按兵不动，让徐达去办，他在杏山是陌生面孔，没人认识，然后伍局派人暗中协助。” 伍峰觉得倒也可以，只是，就要辛苦徐达了。 第366章 你别激我 丽景别墅，王汉卿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陈羽等在客厅。 “王总，陆明远回来了。” “这个兔崽子真是越来越难缠了。”王汉卿无奈道。 “是啊，刘铁军再次被通缉，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只要他不在桦林地盘，死不死都跟我没关系了，那个老巫婆也不会咬着我不放了。” 王汉卿喝了口茶水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高武生那里，不知道小白烟的事怎么样了。” “不好说，本来我们以为样品在郝谷兰那里，结果蹲了两天没见动静，所以怀疑是陆明远送到省里了，可是，这些天依然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检测，又或者他在跟刘铁军打斗的时候样品就丢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再安排个人过去，盯着陆明远，让高家的人远离陆明远，如果，高武生真的出事了，就让孙健直接解决掉吧，一年几十个的利润我也不稀罕了。” 王汉卿从茶几下拿出一张图纸，露出满意的笑容。 桦林市开发区的基建工程推倒重来，这个大项目已经交到他的手里了。 以前这是杨一夫把持的，想给杨一军留着，结果就跟沈书华产生了矛盾，然后王汉卿又挑拨了一把，把杨一夫送上了绝路，同时扶正了齐云山。 齐云山是最大赢家，而王汉卿也是渔翁得利了。 王汉卿就喜欢看官场的这种窝里斗，你方唱罢我登场，你的政绩我推倒。 “王总，给齐云山的别墅已经装修好了。”陈羽拿出几张照片给王汉卿看。 “好，等他女儿出国后，你就送给他，让他也享享福。” 王汉卿满意的看着照片，如同看到齐云山腐败的样子，那就更好拿捏了。 ...... 王素找齐婉儿就是办理出国读研的事，王素是海归，他把在巴黎认识的麦克博士介绍给了齐婉儿，所以有些事需要沟通。 而麦克博士又想让齐婉儿早点过去，双方在电话里聊了一会，确定了行程，明天就走。 “谢谢你王副院长。”齐婉儿挂了电话对王素说道，这件事王素的确帮了很大忙。 而王素也是有私心的，他喜欢齐婉儿不是一天两天了，费尽周折把齐婉儿的前男友送出国了，没曾想半路杀出个陆明远，而陆明远却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无奈之下，王素只能也把齐婉儿送出国，远离陆明远，等他们的感情淡了，王素也就有机会了。 齐婉儿离开办公室，王素在一旁没话找话的聊着，送她回到了病房。 见屋内没有陆明远，王素这才放心，“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上午我陪你出院。” “好的，谢谢。”目送王素离开，齐婉儿的视线看向茶几上的香蕉皮， 王八蛋，吃个香蕉就走了，你不是说今晚不走吗？你不是要把我关进地牢吗？老娘明天就飞走了，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王素来到病区的门口，想了想给保卫科打了个电话， “今晚七楼住院部门口安排两个保安，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了。” 时间到了十点，齐婉儿洗漱完毕准备睡觉，却又不想睡， 穿着拖鞋在走廊里溜达，其它病房都闭灯了。 走到病区门口，却见两个保安坐在这里。 “你们为什么在这值班？”齐婉儿问。 按规定，九点之后病区就不允许外人进入了，但也不锁门，怕有意外火灾发生，所以规定如同虚设。 所以安排保安值班，有点奇怪了。 “是王副院长安排的，说今晚七楼住院部谁也不许进了。” 齐婉儿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王素的小心机。 无奈的苦笑回走，心想陆明远若是想来，谁也拦不住。 忽然间，齐婉儿有了一种预感，陆明远今晚肯定还会再来。 陆明远离开市局，请伍峰和李景明去八零小串吃烧烤，同时喊来了徐达。 四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清缴小白烟的事。 一直喝到十二点，四人才散伙。 陆明远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刚才自己的话有点过了，应该再去安慰安慰齐婉儿。 结果到了住院部七楼，却被保安拦住了。 “别的楼层不拦，为何这层拦？”陆明远以为这层出了什么事。 保安道：“不知道，领导下的命令，我们只负责执行。” 领导？今晚值班的领导就是王素。 这个兔崽子啥意思？该不会现在就在齐婉儿的病房吧？ 陆明远想硬闯，又觉没劲，来到了八楼。 八楼没人值守，陆明远来到了洗手间，窗户是半开着的，往下看了看，窗框四周都有檐，没什么难度。 就这样，徒手从八楼下到了七楼， 出了洗手间，去往齐婉儿的病房，屋内竟然开着灯，轻轻转动把手，门开了。 齐婉儿蜷缩在沙发上，盖着薄毯，抱着一本书看着。 “怎么还没睡觉？”陆明远问。 “知道你还会回来，刚才的威风没耍完，你是不会甘心的。”齐婉儿白了眼陆明远继续看书。 “好吧，我承认刚才有些冲动了，我是来道歉的。” “别啊，陆大官人何错之有，是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言语冒犯了。” “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大官人想让奴怎么说话？” “那你告诉我，王素找你什么事？” “奴家不能说。”齐婉儿并不想告诉陆明远她要出国的事，她想偷偷逃离这个男人。 “你不说，我可就乱猜了。”陆明远进一步逼问。 “那你就猜对了，领导在晚上让女下属去他办公室，还能有什么事？” “你别激我！” “那你打我呀！” “你当我不敢吗？” 陆明远猛然掀开薄毯，刚想把齐婉儿拎起来，却愣住了。 就见齐婉儿穿着黑色丝袜，齐臀裙，白衬衫的领口大开着... “你咋...这个穿法...” 陆明远一时间不会言语了。 “在领导办公室当然要这么穿了。” “麻痹的，你是非逼老子动粗是不？” “你粗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陆明远拎起齐婉儿，就扔到床上，紧跟着就扑了过去。 “等一下，没锁门...” 齐婉儿急道。 第367章 就此别过 第二天一早，陆明远醒来时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病床上，而齐婉儿却不见了。 自己怎么会睡的这么死，看来昨晚真的是累着了。 一名护士进来，看到光着膀子的陆明远，连忙捂住眼睛急问：“你是谁呀？” “我是护理齐婉儿的。”陆明远连忙解释。 “那你干嘛不穿衣服钻齐医生的被窝？” “...” 什么脑回路？ 陆明远急道：“你就不能认为昨晚我和齐医生是一个被窝吗？” “胡说八道，天没亮齐医生就走了，给你十分钟赶紧离开，否则我就喊保安了！” 天没亮就走了？ 陆明远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自己被齐婉儿下药了，否则不可能睡的这么死。 小护士出去了，陆明远连忙穿好衣服，灰溜溜的跑了。 出了住院部给齐婉儿打电话，竟然关机。 干嘛要这样？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弄得好像自己被她强了似的，你躲什么呀？ 回到家才七点，爸妈都没在家，海棠还在睡觉。 “懒猪，起床了。”陆明远捏着海棠的鼻子喊她起床。 海棠哼唧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不起来我就走了啊，下周再见。” “你讨厌啊，昨晚我等到你两点都没回来，还不让我多睡会。” 海棠这才懒洋洋的坐起来，身子一歪又靠在了陆明远的肚子上，继续睡觉。 陆明远无奈的摸摸她的头，给她揉搓太阳穴。 “海棠，哥哥再教你新的心法，你要先背会。” “不要，那些心法都很难记的。” “你记性那么好肯定会记住的。” “我只对我见过的东西记得住，闻过的味记得住，听过的声音记得住，你那些心法就跟佛经似的，很虚无，太难记了。” “这个心法能帮助你恢复视力的。” “你又要安慰我，还不如让我多睡会儿。”海棠对自己复明又一次没有信心了。 “这样，你如果记住了，我就带你去盛阳玩。” “真的？”海棠顿时精神了。 “真的。” “好，你说我记。” 海棠这才答应学习新的心法。 陆明远想帮海棠打开眉间宫，他相信只要能打开眉间宫，海棠复明就真的有可能了。 上次陆明远很容易就打开了，是在盛阳的夕照湖，所以陆明远也想找个安静的湖边。 而桦林可没有安静的湖边，小城市唯一的一座人工湖都被老人霸占了。 陆明远想到了桦林师大里有座人工湖，而且安静，只是不让外人随便进。 但陆明远知道路线，上次秘密工作组指挥部就是在师大招待所，他知道可以从师大的招待所正门进入，然后从货梯附近的后门出去，就是校内了。 海棠收起导盲棍，挎着陆明远的胳膊，二人走在校内，如同一对大学生情侣， 海棠并不知道校内不允许学生搞对象，何况还如此亲密的动作，惹来不少人异样的目光。 此时刚过八点，二人还没吃早饭，于是先去了食堂。 大食堂收拾卫生了，只好去小食堂，价位相对贵一点，但也好吃。 海棠点了一碗馄饨两个棋子酥饼，陆明远要的是豆腐脑和熏肉大饼，都是传统的北方早点。 海棠吃的很香，夸赞好吃，比家属区里的馄饨好吃多了。 陆明远并不觉得比家属区的好吃多少，只是这里是大学食堂， 海棠在特殊教育学校读到初中毕业，她一直崇拜能读到大学的孩子。 吃着早饭，陆明远又给齐婉儿打电话，依然关机。 陆明远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天没亮就走了，更想知道齐婉儿是不是给自己吃了安眠药了，昨晚的运动他可是喝了不少水的。 来到湖边，陆明远将心法一句一句的教给海棠，心法有八部分，前面七部针对的是人体七宫，而最后一部分还没有译出来。 陆明远教海棠的是眉间宫这一部分，融入大自然能让修习事半功倍，针灸能辅助没有根基的人快速感受到七宫在人体的位置，甚至辅助打开。 沈虹芸开的是心宫，所以针灸位置主要在胸部，而海棠则在眼眶四周和头顶。 海棠用了一个小时，熟悉了心法的大概，她看不见所以比沈虹芸就慢很多。 施完针，教海棠闭目打坐，默念心法，同时帮她如何找到针灸位置对应的眉间宫大概位置。 只是，海棠依然记不准心法，毕竟五百来字，也不可能这么快背熟，这一点跟沈虹芸的确比不了，沈虹芸的专业就是汉语言，又能读懂每一个字，而海棠对心法里的很多字都没概念的。 又过了一个小时，海棠就坚持不住了，屁股也坐疼了，今天也只好到此结束了。 最起码海棠能明白个大概修习方法，接下来还是要将心法牢记于心，然后才能自然的去感受里面的神奇，达到找到眉间宫的能力，最后才是真正的修习，努力打开眉间宫。 所以，对于海棠来说，需要很多的时间。 “哥，我这么笨是不是去不了盛阳了。”海棠有些心灰意冷了。 “你不是笨，而是缺少对文字的感受力，这些文字又脱离了你所了解的世界，没事的，慢慢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背熟练，下周我回来就检查你哦。” “你又要走啦？” “是的，下午就走，还有很多事要办。” 陆明远拿出手机，就见上面出现一条新短信，发信人是齐婉儿。 “陆明远，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已经坐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别怪我不辞而别，我怕你看到我眼中不舍的泪光，而你又不会追我而去，我唯一的自尊在你面前早已坍塌。 在你之前，我谈过一次恋爱，虽然平平淡淡但也彼此尊重，直到认识你，我才知道彼此尊重的恋爱只能算作志同道合，而跟你在一起，我的情绪总是在波动，不知不觉间你成了我眼中的唯一。 而你眼中没有唯一，这是我离开你的主要原因，我接受不了你的滥情，虽然你会说都是真情，所以我只能努力把你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河边旅社的那一晚，是命运齿轮的恶作剧，将我的第一次给了一个滥情的人。 但也感谢昨晚你能回来，给这段人生经历画了个句号。 床上开始，床上结束，就此别过。 祝你做官越做越大，女人越来越多！ 但我不祝你婚姻美满，因为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能容忍你滥情的女人。 再见了，未来的某一天，当我们相遇时，希望我自己能淡然的说一句： 你是陆明远吧？差点把你忘了。” 陆明远抬头望向蓝天白云，那里似乎有一架飞机在翱翔， 引擎的轰鸣声如同压路机，碾碎了他的心， 现代女子真特么矫情啊！ 不过，忘了我可没那么容易的。 第368章 再回盛阳 临近中午黄美溪来电话想请陆明远吃饭，也是很久没有聚会了。 陆明远晚上要走，所以就决定午饭聚聚，位置就在东塔子附近的老街风味楼。 陆明远带海棠一起去了饭店，杨子蜜等在门口热情的招呼海棠，却被陆明远抢先来了个熊抱。 “杨助理还是这么漂亮。” “陆书记，这里有政府人员来吃饭的。”杨子蜜挣脱两下没挣脱开，只好提醒陆明远。 “我这是国外礼节，听说外国男的见到女的就拥抱。”陆明远笑道。 杨子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因为杨子蜜也是刚知道齐婉儿出国了，所以从陆明远的话里闻到一股酸味。 来到包房黄品强和燕子已经到了，黄美溪拉着海棠坐在自己身边。 黄品强到：“齐婉儿怎么回事，说出国就出国了？” 黄美溪道：“本来我听说婉儿今天出院，也想请她吃饭来着，结果刚才听齐市长的秘书说婉儿出国了，太突然了，我都没机会去送。” “出国深造，这是好事。”陆明远无所谓道。 去国外读研需要两三年时间，没跟任何人告别就有种决然的感觉， 看到陆明远情绪不高大家也就不聊这个话题了。 “姑姑，商贸城盖的顺利吧？”陆明远换了个话题。 “挺顺利的，齐市长也不过问了，听说开发区重启，都在忙活那边。” 陆明远道：“齐市长去了趟省里，这是领到尚方宝剑了，烂摊子都敢接手。” 黄品强道：“齐市长还是有魄力的，敢于面对挑战，勇于担当起领导的责任。” “呦，强子也学会拽词了。”陆明远拍拍黄品强的肩。 “人总是要学习进步的嘛。”黄品强说着看了眼邱燕，似乎在告诉燕子，他进步了。 邱燕只是淡淡的笑笑。 陆明远看出来了，邱燕是有想改造黄品强的意思。 陆明远道：“强子若是有想法，我跟马书记说说，给你调到杏山去，混个小领导锻炼锻炼。” “不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除非你跟郝常旭说，给我弄省里去。” “哪也不去，”黄美溪道，“就在姑姑身边，平平淡淡才是真。” 黄美溪知道大哥成了贪官，黄品强就不可能再走仕途了，只是不理解黄品强怎么突然间有上进心了。 大家边吃边聊着，陆明远不喝酒，黄品强也就没喝。 陆明远想起韩方代表金智义，问杨子蜜金智义在不在桦林，杨子蜜道：“前天回去了，好像朴会长有什么事让他回去的。” “老朴还是小朴？”陆明远问。 杨子蜜道：“是老朴。” “这老头还没死？”陆明远诧异道。 “没死。”杨子蜜意味深长的点头。 “喂，你俩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好像在诅咒人家该死似的。”黄美溪问道。 杨子蜜捂嘴笑，只有她知道，陆明远还等着老朴会长回来找他续命的，结果人家没事了。 陆明远也是纳闷了，自己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麻痹的，要是知道这样，当初在寺庙里的那一针就应该多要点钱了，没曾想变成一锤子买卖了。 午饭结束，黄美溪问陆明远，要不要去工地参观一下，到办公室喝口茶水。 陆明远道：“不去了，我先送海棠回家，下午还要去趟盛阳。” “还去盛阳干嘛？” “找俩孙子出出气。” 见陆明远眼中的阴鸷，黄美溪无奈苦笑，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他了。 把海棠送回家，陆明远开着皮卡接上了徐达，二人去往盛阳市。 下午三点，从高速口出来，缓缓开向市区。 不一会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了那辆运管车停在路边，昨天的那俩人坐在超市门口抽着烟。 又往前开了一百米，找个僻静的路边停下来。 徐达下了车，叮嘱陆明远慢点开，不熟悉盛阳的路，就多看看路标，争取少扣分少罚款。 陆明远笑骂瞧不起谁啊，哪个交警不长眼，老子就把省委书记的秘书喊来。 玩笑归玩笑，陆明远一进入市区就觉头大了，眼睛不够用了。 勉勉强强总算开到了盛京梦华的大院， 停好车，陆明远就在大院里转了一圈，以前来是晚上，没看清里面的格局，现在看清了。 中间的高大厂房改造成了盛京梦华，而周边还有跟多小厂房和仓库，有的改造成了宿舍，有的闲置着。 那天晚上的男经理小跑过来道：“陆书记，有何指示？” 陆明远道：“找摩西太太商量点事。” “好的，摩西太太在楼上恭候着。” “客气了。” 陆明远跟着经理从后门进入盛京梦华，坐小电梯上到了三楼。 来到一间类似于茶室的屋子，摩西太太起身相迎，道： “陆书记，我不管你找我什么事，今晚可一定要在这里吃饭了。” “摩西太太喊我明远就好了，佟小鱼在不在？” “告诉她你来了，估计在梳洗打扮吧，一会让鱼儿姑娘好好陪陪你。” 陆明远哈哈一笑，这话说的好像自己逛青楼似的。 二人刚坐下来，佟小鱼就进来了。 依然是古装打扮，蒙着白色面纱，露着一双精致的大眼睛，柳眉弯弯，额间一个红色梅花钿。 “你怎么还穿这身衣服，晚上有演出吗？”陆明远问。 “奶奶说你喜欢我穿这身衣服。”佟小鱼道。 陆明远笑道：“我是喜欢，可是，这么说就显得我有点不靠谱了，我可是人民的公仆哦。” “当我讨好你还不行吗？” “讨好我？你是怕我让你还命吗？” “奶奶说你能治好我脸上的病。” “...” 陆明远的笑容僵住，看向摩西太太，这老太太似乎很了解自己啊。 第369章 纯属巧合 上次给佟小鱼施针让她起死回生，陆明远知道老太太是看到了， 但是仅仅通过这个认定自己能治好佟小鱼脸上的病，就有点不合理了，除非她真的了解自己。 陆明远不认为这个世上有了解自己的人，哪怕这个老太太102岁了。 “奶奶太看得起我了，虽然我懂得些中医，但我可不是神医，上次救了鱼儿的命那只是中医的应急之术，如同西医的人工呼吸，而她脸上的斑那是实病，我怕是治不了。” 陆明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他想试探老太太知道些什么， 随后老太太的话让他的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陆氏九针怎么会治不了这种风毒之症。”老太太笑道。 “什么陆氏九针？” 陆明远表面装糊涂，心里却在打鼓点了，老太太竟然认出了自己的针法，不可能的，除非她也是穿越者，又或者知道自己是穿越者？ “看来明远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是陆氏九针的传人了。” 传人？ 那就是说她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陆明远暗自松了口气，道：“我是姓陆，也懂针法，但的确不是陆氏九针的传人，我只是跟一个老头学的。” “知道我为什么懂得陆氏九针吗？”老太太笑问。 陆明远摇头，他的确好奇。 “在我九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浑身都是疹子，西医中医都治不好，后来一个流浪的医人说他可以治，结果他真就给我治好了，他叫陆锡平，见他穷困潦倒，我父亲就收留了他，当时我陈家也是大家族，很快，战乱不断，我们全家搬迁海外，也带走了他，可以说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每天都在专研陆氏九针，跟我讲了很多陆氏九针的传奇事，可惜他会的不多，早期的陆家传人都离散各地，他只有陆氏九针的残本，但他有一本陆氏族谱，在他去世前托我保管。” 老太太从书架上取来一个木制盒子，推开盖子露出一本厚厚的《陆氏族谱》。 老太太打开第一页，给陆明远看。 这里写的是族谱的产生，始记于明朝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也就是自己被砍头的第二年，而立册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爷爷是一世祖，族谱里没有陆炳那一脉，就是说父亲当时想要另立族谱，也是怨恨陆炳一脉没有帮助自己。 其中修订过五次，最近一次是1901年，之后再无修订。 里面的一句话让陆明远心头滴血了： 【嘉靖二十七年，三世子明远因夏言案牵连被斩首，陆家远走他乡。】 “我猜测你父亲可能没有这本族谱的详细页面，否则也不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因为你跟陆家祖上的这位大人物陆明远同名了，而且，就是因为他而开始逃亡的。 这里是字辈，一共十个字循环使用，连洪明道清，鲁丰饶南锡，所以，你爸爸应该是洪字辈的，陆锡平是你的太爷爷。 当然，这么多年，这个族谱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多数都联系不上了，有的陆家人从民国时重新制定了自己的族谱，但是，重点是这个，” 老太太从盒子底下又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陆氏九针》。 陆明远的手抖了一下，这是他爷爷的笔迹，仔细一看又不是。 老太太打开里面，陆明远明白了，这是手抄本，或者说，后代尽力模仿，想保留下来，结果还是残缺不全了。 “很可惜，陆氏九针破损，陆氏族人凭着记忆写了这本不完全的陆氏九针，不过，你的手法与当年陆锡平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又比他熟练很多，而你又姓陆，所以我断定你就是陆氏九针的传人。” “奶奶，我父亲叫陆德全，不是洪字辈的，所以跟这个陆家没关系。” “没用洪字也正常，我不是说了嘛，族人失联后就自己做了族谱，这很常见的，最主要的是，你这一脉将陆氏九针传承下来，就是陆家的正统！” 陆明远笑了，挠挠头，道：“让您老说的我云里雾里的，我也不管什么陆氏九针了，先看看鱼儿姑娘的病吧。” 陆明远招呼佟小鱼过来，坐在旁边给她把脉。 然而探了许久，陆明远神色凝重了，隐约探到的弦脉却又即刻消失，初步怀疑曾经中过毒，现在基本清除了，至于脸上的斑不消失，就是已经伤及血管了。 让佟小鱼将面纱摘掉，轻轻触摸了一下斑痕，硬而无弹，的确属于顽疾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化妆品被人下毒了。”陆明远道。 佟小鱼点点头：“医生说是化妆品过敏，可这款化妆品从高中就开始用了，所以我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我无法判断毒素，这个病我治不了。”陆明远摇头。 老太太道：“明远，这本书你可以看看，我曾经跟陆锡平学了一些皮毛，我觉得按书中所记载，这是风毒。” “奶奶，我说了我不是陆氏九针的传人，所以跟这本书并非同一师门，风毒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过，风，来无影去无踪，很难寻根祛毒的。” 陆明远为难的说着，见老太太和佟小鱼都面露失望之色，陆明远起身就要告辞。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老太太问道。 “哎呦喂，差点把正事忘了，” 陆明远又坐回来，道：“我想请佟小鱼帮我个忙，另外把后面的闲置仓库借我一间，用一个晚上就可以。” “就这事儿？” “是。” “我还以为有多大的事，明远，需要用钱尽管跟我说。”老太太很大度的说道。 陆明远哈哈笑着：“您老真逗，我还头一次见到有人希望别人跟他借钱的。” “咱们有渊源，就不是外人。”老太太依然认定陆明远是陆氏九针的传人。 其实，陆明远知道老太太的猴精，自己想赖也赖不掉，只是不能就这么承认。 因为还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为那个陆锡平寻找陆氏九针的传承，也不是想把陆氏族谱交给他。 所以暂时还不能承认是陆氏九针的传人，以免老太太提出过格的要求，就会伤了和气。 话又说回来，这副身体的陆明远，本来也不是他那一脉的陆家后人。 起名陆明远，纯属巧合。 第370章 两个孙子 夜色下，一辆运管车驶入建工路爱莎ktv的后院。 周大亮和侯金龙二人下了车，从后门进入ktv。 服务生和保安都熟络的跟二人打招呼，他俩也是刚在饭店喝完酒，脸色通红嘻嘻哈哈的上了二楼。 进入包间，服务生将188的套餐摆在桌上，问今天找谁， 周大亮道：“我要艾米，你猴哥依然是紫霞仙子！” 侯金龙嘿嘿的笑着，拿出五十块钱给服务生：“一会儿你还得给哥看着点门。” “得嘞，猴哥您就放心的玩吧！”服务生收起小费高兴的出去了。 不一会，艾米和紫霞来了。 周大亮自己胖，他喜欢的艾米属于小巧玲珑型的，而侯金龙很瘦，他的紫霞仙子却是高大肥胖型的，几乎能把侯金龙装进去。 “周哥，今天是不是又赚啦？”艾米依偎在周大亮肥大的肚子上撒娇道。 周大亮道：“今天逮着个傻逼，车上装了二十条烟，我说要举报他贩卖香烟，吓得连忙给了我一千块钱，还给了我两条华子。” 侯金龙道：“还有一对夫妻从乡下买了两只老母鸡说是给闺女坐月子用的，我说这老母鸡缺少防疫检疫证，最后罚了他们二百，还把老母鸡扣下了。” “老母鸡已经在这里了。”周大亮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 艾米和紫霞哈哈大笑，夸他俩：够坏！ 周大亮和侯金龙就是利用一些人不懂法怕担事的心理，在高速入口连蒙带骗的赚钱，遇到明白人也就放过去了，遇到胆小的，就能赚一笔， 靠的就是他们的这身皮。 很快，周大亮和艾米对酒当歌， 紫霞仙子抱着侯金龙的头跳着慢四步， 侯金龙很享受这种柔软。 音乐节奏加快，侯金龙和紫霞坐回去喝酒，艾米拉着周大亮跳起了劲舞， 周大亮索性光着膀子，让巨大的肚子摆动起来，艾米不时的拿他的肚子当大鼓敲。 一个小时后，大家都累了，靠在沙发上休息，准备下一环节， 正想喊服务生进来，服务生却来了，手里抱着一个茶叶盒子，道： ‘“周哥，有个女的给您送的礼。” 艾米道：“哎呀，看周哥多牛逼啊，送礼都送到这里来了。” 周大亮得意道：“这帮人啊，真不分场合，不知道这里是我放松的地方嘛，还给我捣乱。” 侯金龙晃了晃茶叶盒，道：“里面不是茶叶。” 周大亮眼睛亮了，那就是钱了？ 连忙打开茶叶盒的盖子，果然没有茶叶，却有一件物品， 抽出来一看，手一抖，连忙丢在了桌面上， 紧跟着屋内响起两名女子的惊叫声。 服务生仔细看去，也是吓得后退两步。 而周大亮和侯金龙脸色已经白了，躲在沙发上，惊恐的看着那个物件。 这是一个黑色木制牌位，上面写着‘显妣考林巧月之位’。 “谁谁谁送来的？”周大亮吓的都磕巴了。 “没没没看清，是个女的，带个口罩。”服务生也是额头冒汗了。 艾米问：“你确定是给周哥的吗？” “是是啊。”服务生点头。 紫霞道：“我奶奶的灵位也是这么写的，周哥，这个林巧月是你奶奶吗？” “你奶奶的！”周大亮骂了一句，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紧张的看向侯金龙。 侯金龙猛然一拍大腿：“卧槽，我想起来了，昨天咱们拦截的那辆桦林车，后面有个骨灰盒，那小子说死者就叫林巧月！” 周大亮连忙爬上了沙发，看着灵位，双手作揖，口中嘀咕道：“多有冒犯，您老大人大量一路走好。” 侯金龙道：“昨天我仔细看了眼骨灰盒上的遗照，是个很年轻的女子，盘着头挺漂亮的。” “妈呀，” 服务生也跳到沙发上，“刚刚刚才那女的个子很高很苗条，还盘着头，我说她走路怎么轻飘飘的...” 啥意思？是鬼送来的？ 侯金龙瞠目结舌的看着服务生。 片刻，周大亮道：“麻痹的，肯定是昨天那小子跟我装神弄鬼，老子不怕！” 周大亮下了沙发拎着包就往外走，侯金龙连忙跟上。 服务生急道：“周哥，您把灵位带走啊！” 二人撒腿就跑。 来到ktv后院，二人快速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刚要松一口气，就见前面黑暗处有人影过来， 仔细一看，是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正从黑暗中走来。 二人妈呀了一声，侯金龙连忙启动汽车，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 车灯下，白衣女子越来越近，那是一张惨白的脸，黑黑的眼圈红红的嘴唇... 二人吓的喊都喊不出来了，身子蜷缩想要往下钻，却忽然间觉得后座有些异常， 猛然转头，又是一张惨白的脸， 同时，二人只觉头顶如同被钉子扎了一下似的，就再无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 当二人再次醒来时，依然在车内， 四周一片漆黑， 仔细看着前面，没有女鬼了，再看后座也没人了。 “大大哥，刚才咱们见鬼了啊...”侯金龙哭丧着说道。 “快开车啊，管他是人是鬼先离开再说。” 侯金龙启动汽车，依然打不着火，打开车灯却亮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又吓二人一跳。 就见前面摆着一张供桌，三柱燃烧的香，中间放着一个牌位，依然是‘显妣考林巧月之位’。 再看四周，雾气蒙蒙，白绫微动，偶有低低的抽泣声。 “这这这是灵堂还是地狱啊...” 侯金龙要崩溃了。 “不信邪！不信邪！” 周大亮安慰着自己，从座位下面抽出一根警棍下车。 而侯金龙下了车就双手合十朝供桌磕头。 周大亮握着警棍看着灵位缓步走了过去，他要砸烂这个灵位。 然而，一股冷风袭来，就见前方的空中，一个白衣女子飞了过来。 “会飞的...女鬼...” 侯金龙直接瘫倒在地。 周大亮双腿打颤，直直的看着女鬼，这一次看不到脸，却感觉到女子脑袋四周都是长发。 周大亮猛然大吼一声，抡起警棍打了过去，然而，白衣女鬼竟然轻飘飘的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周大亮，侯金龙，你们拦截我的骨灰盒，扰了我的清静，还不知悔改么？” 女子立在空中终于说话了， 声音空灵得像是来自地狱。 周大亮噗通跪在了地上，侯金龙不停的磕头，头都破了。 “林巧月奶奶，我们错啦...” 周大亮哭嚎着。 第371章 良苦用心 第二天是林巧月的头七。 林巧雯带着供品独自来到了西山公墓。 按照民间说法，死者的魂魄在头七这一天夜里会回家。 然而林巧月没有家了，就会孤单漂泊一夜，还有传言，一旦无家可归的魂魄怨念太重，就不会返回地府，而变成孤魂野鬼。 所以林巧雯就买了一个纸房子带到了墓地，想要告诉林巧月，找不到家就拿这个纸房子当家吧，别四处游荡。 墓地不能烧纸，只能点三炷香，摆上供品，然后再把纸房子拿到固定区域焚烧。 做完这些，林巧雯拿出手绢擦拭着林巧月的照片，自言自语着， “小妹，别怪姐姐不带茵茵来，等她长大了，我再告诉她真相，你才是她的妈妈，虽然你也不想让她知道，但是，十月怀胎的恩情，她应该感谢的是你。 我跟马书记说了茵茵上学的事，他给教育局的领导打了个电话，结果人家直接给茵茵安排进杏山实验小学了，这可是最好的小学，能进这个学校的都是家里有钱的和当官的。 以前你总骂那些人搞什么钱权交易，现在，咱们也成了受益者，你说，讽不讽刺？ 其实我不想茵茵上这种学校，会产生自卑感，可是马书记说了，穷养儿富养女，茵茵的一切生活费他都管了。 真的，我能感受到马书记是真的想把茵茵当成孙女养了，所以，这个干爹我也真的认了，他没有子女，我就给他养老回报他。 刘铁军已经正式被通缉了，全国通缉，相信很快就能抓到了，你不要有太大的怨念，转世投胎找个有钱的人家吧。 今晚我住在县委招待所207房间，你若想去你就去，不想去你就把这个纸房子当成家，对付一宿得了...” 林巧雯正自言自语着，就见旁边走来两个男人，端着一人高的纸房子，准确说是纸别墅。 林巧雯苦笑，做鬼也能攀比，咱们这个纸房子跟人家的纸别墅比太简陋了。 然而，这两男的看了眼林巧月墓碑，连忙放下纸别墅，朝林巧雯跪了下来。 “你是林巧月的姐姐吧？”周大亮问。 林巧雯吓了一跳，站起来退后两步，这才认出这二人是谁，就是前天拦截他们的运输管理局的人。 “你们，来在这干嘛？”林巧雯问。 侯金龙连忙朝林巧雯磕头：“姑奶奶啊，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周大亮打了下侯金龙，“这是姨奶奶！” “对，姨奶奶，我们错了，那天不该拦截林巧月奶奶的骨灰盒啊，求求你跟林巧月奶奶说说原谅我们吧。” “到底怎么回事？”林巧雯愈发的糊涂了，还喊上奶奶了。 “昨晚我俩遇到林巧月奶奶啦，以前我不相信有鬼，我现在真的信了。” “不许胡说！”林巧雯有些恼了。 “真遇到啦，要么我俩怎么知道这个墓地地址，就是她亲口告诉我们的啊！” 林巧雯一听，也觉得头皮发麻了，他俩怎么知道墓地位置的？ 周大亮这才讲了昨晚的遭遇， “我俩在ktv唱歌，有个人给我们送来了林巧月的灵位，我俩就吓跑了，结果在停车场就看到林巧月了，然后我俩就晕了，醒来的时候还在车里，却不是在停车场了，而是很大的一个灵堂，她就飞来飞去的骂我们，我们磕头求饶，她就让我们喊她奶奶，她没有后代，没人扫墓，就认我俩当孙子，以后每年清明我俩来给她扫墓，我俩就答应了，然后我俩就又昏了，再醒来，就又回到停车场了，车也打得着火了，你说，是不是见鬼了。” 林巧雯明白了，这种事只有陆明远能干得出来， 也只有他能办得到，让人以为只是短暂的昏迷，殊不知被人家转移了场地。 “那你们是真心悔过了？” “必须真心的。” “好吧，扫墓可以，喊奶奶就不必了，巧月也不稀罕你们这俩大孙子。” “不行啊，必须当孙子，巧月奶奶还说了，是一个叫刘铁军的通缉犯杀了她，所以我们必须为奶奶报仇啊，必须抓住刘铁军！” 听到这话，林巧雯明白陆明远额外的用意了。 一是惩罚这俩混蛋，二是利用他们每天在街上乱转乱查车，有很大几率遇到刘铁军的。 难为陆明远的良苦用心了。 陆明远和徐达在盛京梦华的客房睡了一觉，昨晚他俩和佟小鱼以及吊威亚的师傅一起演的这出戏，可以说很成功。 佟小鱼吊威亚的飞天技能堪称完美，陆明远的针灸技术不合常理，仓库的灵堂装饰又很专业，所以就算有人怀疑是演戏，却又解释不出怎么演出来的。 不怪这二位真的相信世上有鬼了。 中午，摩西太太在盛京梦华准备了丰盛的午宴，同时为陆明远送行，让陆明远自己邀请朋友。 陆明远邀请了赵正凯和赵雨晴，赵雨思也来了，她要跟陆明远一起回高家镇。 陆明远本想也请沈虹芸，考虑到她刚去报到第一天上班，就没告诉她。 至于郝常旭就没必要邀请了，他现在是东原省最忙的人。 摩西太太以茶代酒跟大家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席了，给年轻人留出空间。 随后赵正凯就成了主角，非要跟徐达喝酒，说那天晚上在地铁站找凶器的事是他值得炫耀一辈子的。 陆明远揽去了开车的活，就让徐达跟赵正凯喝酒。 陆明远邀请赵雨晴也是想谈赵雨思的事，不希望她继续在高家镇工作了，哪怕还有两个月，最好是这次回去就办理结束实习的手续。 陆明远主要担心的是赵雨思的身份会泄露，怕有些不讲理的村民对赵雨思不利， 毕竟很多村民还在认为当年洪水导致太多人没能逃离的责任在赵雨思爸爸身上。 赵雨晴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赵雨思不同意，非说要坚持到夏末，也就是那场洪水的纪念日，说是要了却她的一个心愿。 对于赵雨思幼稚的心愿，陆明远也不好说什么了，若不是她长着一副青荷的脸，他也不想操这份心。 在陆明远觉得赵雨思的情感过于细腻就会变成虚幻了，只能存在于小说电影或者歌词之中。 也可以称之为文艺青年，凡事讲究个升华，陆明远不喜欢这类，在他觉得这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当然，如果赵雨思与青荷真的有前世今生的联系，他倒是不介意赵雨思如何的矫情，哪怕给她修座院子天天祭拜父母，他都不介意。 下午两点结束午宴，来到停车场，却见佟小鱼拉着一个巨大的拉杆箱背着双肩包追了上来， 然后就让徐达帮她把拉杆箱放进皮卡车后厢里。 “你要去哪？”陆明远问。 “跟你走啊。”佟小鱼很自然的回答，卸掉双肩包抱在怀里坐上了皮卡车的后座，朝赵雨思点点头问好。 “你干嘛跟我走啊？”陆明远懵了，他是回去上班的，又不是去旅游的，何况那是乡下，尘土飞扬的。 “我的命是你的了啊，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么你就养着我，我这张脸养活不了自己的。”佟小鱼很认真的说道。 陆明远明白了，这是赖上自己了，朝三楼的窗户看了眼，就见摩西太太微笑着朝他挥手告别。 这个老狐狸啊，就是故意让佟小鱼跟着自己的，绝对的美人计。 如果自己治好了佟小鱼的病，那就必须承认是陆九针的传人， 到时候这个老狐狸就该说出她的秘密了。 第372章 看他们狂的 三点半，到达桦林，徐达下了车，陆明远带着两个女孩继续开往杏山县。 陆明远本想先去县委停一脚，可是后座有两个美女，只好先回高家镇了。 路上陆明远开的也快，五点回到了高家镇大院。 门房老黄站在大院门口发呆，见到陆明远开车回来，连忙跟到停车场。 “陆书记，您可回来了。” “咋的了黄伯？” “周书记和高镇长吵起来了。” “为啥？” “出事了你不知道？哎呀，我也说不明白，你快上去看看吧，弄得全楼人都不敢下班了。” 老黄说着瞄了眼后排座的赵雨思和戴口罩的佟小鱼转身回去了。 赵雨思下了车去往宿舍，陆明远对佟小鱼道： “这就是我的工作地点，我也住在这个院子里，条件很简陋，你还是去住对面的旅社吧，最起码屋内有卫生间。” 陆明远说完下车直奔主楼。 王红梅知道陆明远回来了，在楼门口迎了上来，跟陆明远讲了昨天出的事。 昨天高家镇中心学校出现了集体腹泻的事件，有六十五名学生和八名老师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腹泻，昨晚把县医院都挤满了。 目前只有两个学生便血了，还在医治，其他人都基本康复了。 只是，这件事性质太恶劣，必须追究责任，县教育局和卫生局肯定有人担责， 但是主要责任人在高家镇出现了分歧，高镇长让杨校长担主要责任，而周书记的意思是主管文教卫的副镇长高艳丽应该担主要责任，在镇委会上二人吵了起来。 “学校食堂是承包的吗？”陆明远问。 “是高镇长的侄子承包的，”王红梅低声道，“他跑了。” 这下子陆明远懂了，这个侄子避风头去了，等事情摆平了再回来。 杨铁刚是校长，背锅也是没办法的，但是，这件事就有点欺负人了，承包食堂的好事归你们高家，食堂出事的责任就得别人背锅， 最起码高艳丽也该记过处分的。 王红梅又道：“有个小道消息，不知道陆书记有没有听说，高艳丽要去太子镇当副书记了。” 陆明远又是一愣，在高家镇连镇委委员都不是，转身到太子镇当副书记，这是多大的关系啊？ 也明白了，在这个节骨眼不能让高艳丽背处分。 高家镇真的不能再姓高了，看他们狂的。 “那人是谁呀？这打扮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王红梅看向车边的佟小鱼。 “不用管她。” 陆明远上了二楼，直奔会议室。 几名委员都在这里，苦着脸抽着烟，看到陆明远就跟见到救世主似的， 这厮终于回来了，不管他站在哪一方，赶紧插一脚，大家好早点下班。 周乐志道：“明远，学校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这件事在社会上产生了极其不好的影响，引起了广泛的关注，高艳丽主管文教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也要表明态度，绝不姑息！” 高万盛道：“杨校长作为主要责任人无可厚非，咱们就没必要把艳丽同志也推出去吧，保护咱们的同志也是咱们该做的。” 周乐志道：“咱们镇里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杨校长代表不了咱们。” “县里什么态度？”陆明远问，毕竟这种事不是高家镇说处理谁就处理谁的，杨校长的人事权归教育局管，高艳丽归县里。 高万盛道：“朱县长的意思是以妥善安抚孩子家长为主。” 陆明远懂了，息事宁人，人家朱县长保高艳丽了，而周乐志咽不下这口气。 “费用方面怎么解决的？”陆明远问。 高万盛道：“镇里垫付了，下一步还是要找食堂承包人，必须罚他！” “谁呀？”陆明远明知故问。 “高永利，以前开过饭店。”高万盛故意提到饭店，也就是说人家承包也合情合理。 “高永利在哪？”陆明远看向雷光亮。 雷光亮道：“失踪了。” “找不到？” “他惹了祸，不出钱不出人，就玩失踪，也太便宜他了吧？找不到吗？” “找，不到。”雷光亮的眼神有些躲闪。 “明远，罚他是早晚的事，现在咱们意见出现了分歧，县里也在等着咱们的意见。”高万盛急道，看得出他现在也不想讨论高永生的事。 陆明远道：“虽然这件事属于突发事件，但是二位老大哥也别着急，别上火，这件事交给我吧，明天我正好要去县里，我来想办法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高万盛问。 “按纪委的方式来解决，我先回去洗把脸，大家都回家吧。” 陆明远说完就出去了。 满屋人都懵逼了， 就是说纪委要介入？ 这类事件往往都是追究几个人的领导责任，记过通报就是结局，没人往深了追究， 可是一旦纪委介入，事件的性质就变了，结果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第373章 串门 陆明远出了主楼，就看到了佟小鱼。 或许是夕阳不那么强了，佟小鱼脱掉了防晒服，孤单的伫立院中，望着东面的那棵老槐树，偶然间形成了一幅美景。 佟小鱼一米七五的身高，穿着中式宽袖碎花雪纺衫，百褶长裙自然垂落，露出精致的脚踝，复古黑色中跟鞋笔直的并拢一起， 而那张脸却是戴着白色的面纱挂在双耳上，耳边是齐胸麻花辫。 配以夕阳的橘红，老树的沧桑，有一股穿越民国之感，伴随着神秘与圣洁。 门房里的老黄头看的都流口水了，俺家姑娘这种打扮别人说屯，人家打扮起来咋就跟电视里的人儿似的？ 路过的下班人群也都敬而远之，只能用眼神表示心中的羡慕。 而陆明远也是看的有些痴迷了，就这身体条件，若是把脸上的病治好，堪称完美了。 其实陆明远的确懂得怎么治，只是很难治。 给她治吗？ 刚有这个想法，陆明远又连忙否定了， 麻痹的，这就是妥妥的摆造型勾引人啊，就是演给自己看的。 这个佟小鱼简直就是个戏精，怪不得演鬼那么像！ 王红梅拎着一串钥匙从陆明远身边走过，来到佟小鱼身边道：“跟我走吧，我给你安排个宿舍，先凑合住下。” 佟小鱼道了声谢谢，这才看向陆明远，道：“麻烦你帮我把行李送去。” 王红梅给了陆明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姐懂事吧？ 陆明远笑了，把老子当什么人了，她只是一个来求诊的病人。 开会的几人陆续出来了，陆明远躲到西边的墙头，看着离去的人拨出了一个号码。 “雷所，我在西边楼头。” 雷光亮连忙装作系鞋带，趁没人注意来到西边楼头。 “陆书记，我知道瞒不住你，我的确知道高永利在哪，可我不敢去抓啊。” 雷光亮一上来就坦白了。 “没怪你，你不敢我敢，告诉我他在哪。”陆明远安慰着雷光亮。 “就在高武生家。” “好，谢谢了。”陆明远拍拍雷光亮的手臂。 雷光亮走后陆明远去往皮卡车，取下佟小鱼的行李箱以及自己物品去往宿舍。 不得不说佟小鱼的拉杆箱的确很重，也不知道装点什么宝贝。 王红梅安排佟小鱼住在了陆明远的北面房间，正在帮着收拾卫生。 陆明远将拉杆箱送进屋内。 王红梅道：“陆主任，晚上食堂好像没什么菜了，要不我...” “不用，我一会要出去串个门，让她自己买着吃。” 陆明远不想王红梅请客，也表明自己的态度，佟小鱼不算客人。 “王姐，这里可以用电炉子吗？”佟小鱼问。 “可以，你要自己做饭?” “我吃方便面。”佟小鱼打开拉杆箱，抽出一个电炉子，一个炒勺一个煮锅若干个碗盆和五连包的方便面。 “佟小鱼，你是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还不是想为你省点钱。”佟小鱼理直气壮道。 我还得谢谢你呗？ 陆明远无语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很久没回来了，屋内有点霉味，打开窗通通风，又洗了把脸，这才离开宿舍。 王红梅一直在佟小鱼房间，见陆明远出来就跟了出去。 “王姐，这个佟小鱼是我救过的女孩，她的脸上有青斑，是一种病，她缠上我了，非说我能治她的病，其实我只不过懂得一点针灸而已。” 陆明远解释道。 “我看出来了，总戴着面纱，那就让她暂时住着，过段时间自己就能走了，咱这个破地方她待不住的。” “我只是怕影响不好，过两天我另外给她找地方。” “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好。” “明天你真的要去县委吗？”这才是王红梅最关心的问题。 “周书记和高镇长吵起来了，传出去影响也不好，那就把事情做大算了，堵住所有人的嘴。” 王红梅听到这话也就更加断定陆明远要干什么了，这位爷的作风一向如此，人家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就喜欢反着来。 一旦县纪委介入，那就不仅仅是周乐志和高万盛的事了， 王红梅知道陆明远要对付的是高万盛，而陆明远的背后是马绍云，高万盛的背后又是朱良平， 所以就会变成马绍云和朱良平之间的斗法了。 “明远，你现在要去谁家串门？” “杨校长家。” “我可以一起吗？”王红梅说完表情有些紧张。 来到皮卡车前，陆明远打开车门，看了眼主楼，道： “王姐，这座大楼我不会待太久，而你想在这里站得更高，那么你现在就该隐身了，因为这场仗你可以是渔翁，也可以变成出头鸟。” 王红梅错愕的张大嘴，想了想道：“我懂了，明远，谢谢你。” 陆明远开车驶离了大院，他知道王红梅急于站队，帮他打这场仗， 可是，陆明远现在不需要，他更想的是保护王红梅。 因为这场仗不仅仅要跟姓高的打，还要跟县长朱良平打， 打到最后，结果是啥不好说， 一旦马绍云和朱良平握手言和，双方就会选出弃子， 王红梅一旦站在陆明远这边，没准就被马绍云挑选为己方的弃子了。 从杨一夫王世东的案件汲取了经验，这个世界的高手过招，往往都是握手言和，只有下面的阶层，才会鱼死网破。 也不知道马绍云和朱良平算哪一类。 中心学校西边的平房就是杨铁刚的家。 陆明远在路上买了二斤猪头肉敲开了小院的门。 杨铁刚看到陆明远先是一愣，随后就不知所措了，要请陆明远出去吃饭，因为他家正在吃饭。 陆明远晃着手中的猪头肉道：“讨杯酒喝而已，干嘛给饭店送钱。” 杨铁刚家很普通，却有点书香气，墙上挂着全家福，照片里的杨子蜜还很稚嫩，应该是念书时照的， 另外还有一些奖状，是杨子蜜弟弟杨子恒获得的，看得出是个学习好的孩子。 桌上的饭菜也很简单，不过，杨铁刚的媳妇王桂兰正在往厨房收拾，要准备新的饭菜。 “杨校长，咱们简简单单的喝两杯就可以啦，你要是把我当客人，那我就告辞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可是我家贵客，想请都不好意思开口，自己送上门来了，怎能让你走。” 杨铁刚似乎没被集体腹泻的事影响，心情并不低落。 很快，一盘子猪头肉切好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花生米，一盘腌制的猫爪子。 陆明远道：“这是省委书记爱吃的菜，我也要好好尝尝。” “我也多少听说了一些，没想到林巧雯姐妹俩有那么大的冤屈。” 杨铁刚从柜子里抱出红坛子包装的凤城老窖，看得出这是他的珍藏，将白酒倒进瓷壶里，平时这个瓷壶应该是温酒用的，这个季节就不用温了。 “还有一个汤，你们慢慢喝。”王桂兰不善言语，躲到厨房去了。 她也知道陆明远来肯定不是为了喝酒的，她应该回避。 第374章 线索 二人碰了三钱酒盅，一口喝下， 陆明远道：“杨校长还是少喝点，身体还在康复期。” “好，陆书记多喝点，这个节骨眼上我家来，我还是应该保持冷静的。”杨铁刚心里明亮着。 “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高永利怎么拿下食堂承包权的？” “三家竞标，两家陪跑，不给他给谁。”杨铁刚苦笑道。 “腹泻的原因你知道多少？”陆明远继续一针见血的问。 “不敢乱说，卫生防疫都来了，没找到剩菜，被高永利都送给养猪的了。 不过上周县电视台有个新闻，说是查封了一批过期冷冻肉，也有一批流入市场被追回了，能真的都追回吗？呵呵，这种新闻我太了解了，都是马后炮。” “你怀疑腹泻的原因是这批过期冷冻肉流入咱们食堂了？” “高艳丽的男人就是给县里冷库开车的，而且咱们学校食堂的肉蛋就是他供应。” “看来我来您家就对了。”陆明远恭敬的举杯，没想到几句话就锁定了线索。 杨铁刚一口饮下，道：“说来惭愧，我也特意去食堂查过一次，没查出异常，但是，群体腹泻了，就说明有异常，我也是失职了。” “职责上你可以担责，但是，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你管不了那么多的。” “说句实话吧，我也庆幸只是腹泻，我曾经都担心过出人命的情况，这帮人胆子太大了，累了，我已经申请提前退休了，背着处分退休也认了。” 王桂兰端上来一碗青虾萝卜汤说多喝汤解酒。 陆明远邀请王桂兰一同吃，王桂兰说吃完了，就去了西屋。 “陆书记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也是无所谓了，儿子高三了，我们两口子想去县里陪读，等儿子上了大学我们就去桦林陪着子蜜，一家人总是四分五散的没意思。” 陆明远点点头，理解他的想法，道：“的确还有一件事想了解，如果想揭露十年前那场洪水的秘密，不是赵鹏举的错误决定导致乡民死亡的，而是高武生没有传达正确的通知，该怎么做？” “你想帮赵镇长洗脱冤屈？”杨铁刚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明远。 “想！” “赵家求到你了？” “没有，但我想要赵家欠我一个人情，而且，” 陆明远压低声音道，“我本来就要弄倒高家，何不顺手帮赵家了却一个心病。” 杨铁刚一时哑言了，弄倒高家，再要赵家一个人情，这是一个二十来岁小伙要干的事？ 高家是县里的地头蛇，赵家是省里的强龙，在多数人眼中，任何一件事是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也是风险极高的，而他眼中却是兴奋之色。 “我只能提供一条线索，”杨铁刚想了想道：“当年县里抗洪指挥中心给镇里打电话通知的那个人叫马海涛，现在是县环保局局长，他若是不知道详情，估计就没人知道了。” “足够了，这杯我干了，您随意。”陆明远举杯一口干了。 有了线索就好办，事在人为，总比乱撞强。 陆明远喝了一小壶老窖，也就三两多酒，开着皮卡车又回到了大院。 时间还没到八点，路上就很静了，与盛阳的夜生活完全两个世界。 不过，主街那边也是霓虹灯闪烁，歌厅酒店台球厅录像厅也算热闹。 回到宿舍就闻到了一股菜香味，见佟小鱼的房门虚掩着，推门进去， 竟然是赵雨思和佟小鱼正在涮火锅，而且还很丰盛，还有一瓶洋文的红酒。 赵雨思也是不爱吃食堂的晚饭，见佟小鱼要煮方便面，赵雨思就突发奇想涮火锅。 “你俩的生活不错啊，正好我也没吃饱。” 陆明远拿着碗筷坐下来也不客气了。 两个女孩继续聊着，话题都是大学里的事，佟小鱼是京都舞蹈学院毕业的，而赵雨思是京都广播学院毕业的，所以共同话题很多。 陆明远也不插话，大口的吃着羊肉片，刚才在杨铁刚家的确没吃多少。 似乎是觉得他吃的太多了，佟小鱼提醒道： “都是雨思花钱买的。” “她有钱。”陆明远道。 赵雨思挑了挑眉，“陆书记，本来小鱼说要aa制我没同意，您要是这么说那咱就aa制吧。” “你都差点死喽，是我给你扎好的，别这么没良心。” “一码是一码，在盛阳你是我的恩人，在这里你是我的同事。” “恩人和同事就不能合在一起吗？” “当然不能，这里是异乡，咱们算是出门在外。” “那你的意思是在这里咱们应该是同甘共苦的人？” “差不多，高家镇是你升官的踏板，是我祭奠父母的地方，而小鱼，是不得不跟着你来到这里。” “矫情。” “不是矫情，而是平等，谁叫你说我是有钱人了。” “别墨迹了，我给你钱，多少？” “你把小鱼的也给了吧，我花了一百四十八元，平均每人四十九块三毛三，乘以2，你给九十八吧。” “给你一百，不用找了。” 陆明远拿出一张百元票潇洒的放在桌上。 赵雨思从钱包里翻出一块四放在了桌上， 转手把一百块钱给了佟小鱼：“明天你请我。” “好，明天咱俩出去吃烧烤，不带他吃。”佟小鱼兴奋道。 第375章 入职 第二天一早，大院还没上班，陆明远就来停车场取车。 刚坐上车，就见佟小鱼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握着油条小跑过来。 今天穿的是一身复古蓝牛仔吊带长裙，白色打底衫，脚下是白色运动鞋，只是头发似乎还没梳好，乱蓬蓬的就跑来了。 “我要去县委的，你要去哪？”陆明远问。 “哪也不去，我就坐车里等你。”佟小鱼快速的坐到了副驾驶，很怕陆明远跑了似的。 “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怕我突然间暴毙而死，就对不起你救我的命了。” “那你晚上也应该跟我一张床。” “你不介意我这张脸那我也不介意。” “闭了灯都一样。” 陆明远启动汽车开出大院，佟小鱼白了眼陆明远。 上了主路，佟小鱼摘掉半边面纱开始吃油条。 可能是吃的有点急了，被油条噎住了，拍拍胸口，连忙翻包没有矿泉水，便在车内四处看着在找水喝。 陆明远指了指副驾驶的储物箱，佟小鱼打开连忙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这才顺了顺气， 道：“我知道你没有女朋友，摩西太太说你身边的女孩太多了，所以不差我一个丑的，不过你泡妞的时候我保证不打扰，如果你实在嫌我烦，就趁早给我治病，需要多少钱摩西太太出，我可以免费给她打工一年。” 陆明远瞥了她一眼：“咋没噎死你呢。” 佟小鱼刚要再吃一口油条，听到这话反倒笑了。 “你竟然有梨涡？”陆明远好奇着，印象里好像还第一次见她笑。 佟小鱼的笑容僵了两秒，收回了。 陆明远知道自己的话伤了她的自尊心，若是没有这块青斑，她的梨涡会更明显，更漂亮。 八点二十，到达了县委大院，出示了工作证开进停车场。 “在车里待着，别乱跑。” 陆明远叮嘱佟小鱼别乱跑就去往主楼。 来到书记办公室，马绍云正在会议室开会，秘书姜云泽接待了陆明远。 他是马绍云的新秘书，但他可是知道陆明远的威名的，所以很客气的给陆明远倒茶。 陆明远道：“姜秘书不用麻烦，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陆书记别客气，马书记可是经常提起您的。”姜云泽倒完茶陪着陆明远坐下。 “工作几年了？”陆明远问， “三年，有幸能为马书记服务，才一个月。”姜云泽自豪道。 陆明远心想你老板怕是都干不了一个月了，你这个幸运不太值钱的，弄不好就是白干。 所以陆明远怀着同情之心跟姜云泽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县委大院的外面是招待所，林巧雯在屋内能看到停车场，看见陆明远的车在停车场，里面好像还有人，连忙小跑下楼，从招待所里门抄近道来到停车场。 从车窗往里看，却一眼看到了佟小鱼，林巧雯没见过佟小鱼， 而佟小鱼正在梳头，蓬头散发，加上脸上的青斑，一抬头着实给林巧雯吓了一跳。 林巧雯差点喊出来捂嘴退后两步。 佟小鱼愣了一下，连忙戴上面纱，道：“你找陆明远吧？他进楼里了。” “哦哦，你是陆明远的朋友，到屋里坐会吧。”林巧雯觉得刚才有些失礼了，便想礼貌的邀请佟小鱼。 佟小鱼瞄了眼招待所的窗户，道：“谢谢，不用了，我就在车里等他。” 林巧雯点点头，转身回去， 佟小鱼趴窗喊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我也不是。”林巧雯笑着摆摆手。 林巧雯不知道佟小鱼，但佟小鱼却是知道林巧雯的， 在省委招待所要自杀的单亲孩子妈，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所以佟小鱼觉得林巧雯肯定是喜欢陆明远的，最起码依赖感足以让她产生感情。 陆明远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马绍云才回来，身后跟着的是纪委书记吴永新。 “明远来了，正好，开完会了，你跟吴书记去纪委报到吧。”马绍云将陆明远介绍给吴永新。 吴永新道：“我代表杏山县纪委欢迎明远同志的加入啊。” “谢谢吴书记，以后还请多多指点批评。”陆明远连忙跟吴永新握手。 在盛阳时郝常旭就跟陆明远透露了马绍云的安排，将陆明远从桦林调入杏山纪委任副书记，同时还兼任高家镇纪委书记。 以此也解决了正科级，而这一切全拜齐云山所赐，马绍云若不这么做，陆明远就会被齐云山打回图书馆了。 陆明远本不想继续走纪委这条路，眼下也只能以此过渡一下。 跟着吴永新离开主楼，去往纪委办公楼，路上吴永新讲着纪委的人员配置情况，现有一名常务副书记，陆明远属于接替已故副书记徐国忠的位置。 徐国忠属于溺亡，但多数人都觉得徐国忠死的蹊跷，因为他堂弟徐国强刚被抓他就溺亡了。 而徐国强的案子就是陆明远设套抓起来的，陆明远本来只是想查化工厂给环境监测站卢伟华行贿的事，然而徐国忠力保徐国强，结果却是他死了。 所以陆明远断定这件事就是丢车保帅，徐国强太嘚瑟，幕后某人怕徐国忠出事牵扯出他，就灭口了。 二人进了纪委小楼，吴永新道：“明远，高家镇最近乱子挺多，你的重心依然在那边，今天先跟大家认识一下。” 陆明远点头称是，却是明白吴永新话里的意思了，县纪委的事少掺和，或者说挂了职位而已。 看来自己的到来，并不受吴永新的欢迎。 到了纪委大会议室，一屋子人等在这里，这个排面倒是给足了。 陆明远看到这些人第一感觉就是老龄化。 在高家镇纪委，除了徐震以外其他人都没过30岁， 而这里似乎很难找到30岁以下的人了。 所以坐在门口的这几位老大哥，满脸横肉的瞪着他。 第376章 传闻不虚 吴永新将前台的五名常委介绍给陆明远，随后大家坐下了。 吴永新道：“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的欢迎陆明远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团结奋进的集体，在此，我代表纪委全体成员，向明远副书记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祝贺！” 掌声响起，并不热烈，陆明远起身鞠躬感谢。 “陆明远同志的到来，是我们纪委工作的一件大事，也是加强d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的重要举措。我相信，明远书记将会以饱满的热情、扎实的作风和卓越的能力，为咱们杏山纪委工作注入新的活力和动力。” 吴永新简单的说了两句套话，就让陆明远讲话。 陆明远也没做什么准备，说套话还是没问题的。 “首先，我要衷心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和厚爱，让我有机会担任纪委副书记这一重要职务。坐在这里，我深感责任重大，同时也满怀信心和期待。 纪委是d内监督的专责机关，承担着维护d的纪律，推进全面从严治d的重要使命。 我保证，我将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使命感，认真履行岗位职责，为d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感谢，二回顾，三保证，陆明远的套话讲完了，掌声再次响起，稀稀拉拉。 吴永新接过话筒道：“明远同志说的很好啊，在这里我说一下工作安排， 明远同志分管信访室，案件监督管理室以及第四监察室，同时明远同志依然兼任高家镇的纪委书记，所以工作量很大，大家多多协助，一会这几个科室的人员到小会议室跟明远同志认识一下，好了，欢迎会就到这。” 散会了，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迎上陆明远道：“陆书记，我是办公室范金山，我带您去办公室吧。” “麻烦范主任了。” 陆明远跟着范金山去往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在三楼，一进屋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范金山皱了皱眉，连忙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陆明远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了端倪，这间屋子有人烧过香上过供，然后就一直封闭着。 陆明远懂了，这就是冤死鬼徐国忠的办公室。 这帮纪委的老油子，还信这个邪啊！ 不一会两个年轻女子跑进来连忙打扫屋子。 范金山道：“这帮小年轻的，办事就是不靠谱。” 范金山本想批评办公室的年轻人，说完就觉得说错话了，这个副书记比办公室那几个还年轻。 “没事，我先去小会议室和大家认识一下。” 陆明远跟范金山分开，去往走廊另一边的小会议室。 “您好陆书记，综合科李梦瑶竭诚为您服务！” 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靓丽女子满面春风迎了上来。 陆明远与李梦瑶浅握一下手道：“李科长，这话说的我都要飘了。” “您这么年轻有飘的资本呀。”李梦瑶眉目传情的笑道。 是个会说话懂讨好的女子，陆明远也能想到，综合科的那帮人都不愿意为自己这个小年轻的服务，就派来个相对年轻的女子。 陆明远倒也喜欢这种安排。 二人说笑着进了小会议室，十多人围坐一圈，连忙起立鼓掌。 李梦瑶将花名册放在了桌上，见陆明远没有带自己的茶杯，连忙从柜子里找茶杯，找到了茶杯却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嫌不干净又小跑出去了。 陆明远看了眼花名册，信访室5人，第四纪检监察室5人，案件监督管理室8人，缺席两人。 陆明远道：“咱们就不逐一认识了，以前你们的工作继续，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喝酒随叫随到，三缺一就别找我了，不好那个。” 众人哈哈笑了，气氛变得松弛了一些。 陆明远知道自己在纪委只能算三把手，没必要在这夸夸其谈的讲套话，更没必要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些老纪委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真要轮番怼你，未必接得住。 “陆书记，现在有这么个事，正好在您的工作范围内，” 第四纪检监查室主任孙国喜坐直身体说道， “高家镇中心小学集体腹泻事件，我觉得应该约谈杨铁刚校长。” “有人举报了？”陆明远问。 “没有。” “那就交给教育局的派驻组好了。” 陆明远觉得教育局内部怎么处理杨铁刚那是他们的事，如果由县纪委约谈，怕是要把杨铁刚吓着。 孙国喜道：“咱们纪委的工作应该是抓早抓小，及早发现不好的苗头就要及时解决，约谈能起到警示的作用，才能保证干部群众的廉洁自律，所以教育局纪检组的力度还是不够的。” 陆明远有股被教育的感觉，他是在告诉自己纪委是干什么的吗？ 第四室唯一的女性何艳娇阴阳怪气道：“孙主任，连加两天班啦。” 孙国喜瞪了她一眼。 案件督查室主任王福林道：“孙主任，您是怀疑杨铁刚与食堂承包人之间有不正当交易？” “有这个可能。” “可是，我听说承包人跑了，警方都没找到他。” “所以变成死无对证了嘛，不得不怀疑了，怀疑就该查。” 陆明远懂了，这个孙国喜要么真是个清官，要么就是见肉就想咬一口的人，而且他并不知道高家镇的内幕。 陆明远想了想，或许也可以，本来自己就想以县纪委的名义插手高家镇，既然这个孙国喜请缨，那就交给他好了，推他一把。 只是先苦了杨铁刚了。 陆明远道：“孙主任，既然你有这个担忧那就去做吧，切记只是约谈，杨校长教了一辈子书了，咱们还是要尊重他的。” 孙国喜点点头，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 陆明远又道：“既然查，就查个全面吧，不能只查承包人，卫生局断定是食物中毒，那么食品供应链也应该查查，全县学校的食堂是不是都有隐患...” “陆书记，” 孙国喜连忙打断陆明远，“那是卫生局的事。” “错，卫生局查的食品安全，咱们查的是私相授受，你能保证这里没有关系户在作祟吗？你刚才不也说了嘛，抓早抓小，有怀疑就要查。” “可是，工作量太大...” “太大也要查，这才对得起肩上的章！” 陆明远激动的说道，也不容孙国喜反驳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新官上任一把火吗？ 何艳娇咬牙切齿的瞪着孙国喜， 这下好了，揽了个大活，不加三天班都写不明白报告，要是查出事来，就得奔半个月去了。 李梦瑶端着新茶杯在门口，感受了一把陆明远的强势， 传闻不虚，果然是个惹事精啊。 第377章 一锅烩 陆明远回到办公室，李梦瑶跟了进来，将新水杯放在了桌上。 “哪来的？”陆明远拿起水杯看了看，晶莹剔透，还有英文。 “我的，是新的没用过。”李梦瑶强调着，因为她把包装盒拆掉了。 “哦，我车里有水杯，忘带上来了，拿回去吧。”陆明远将水杯推了回去。 “那也不差这一个，您就留着用吧。” “真不用，我去县委办点事，你忙你的吧。” 陆明远说完就出去了，把李梦瑶留在了空荡荡的办公室。 李梦瑶看着桌面的水杯呆滞了一会，落寞的拿着水杯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对面桌的油腻大叔道：“梦瑶，你的水杯是新买的吧？” 李梦瑶随口嗯了一声。 “多少钱买的？卖我吧，我的正好坏了。”油腻大叔翻兜掏钱，只是速度有点慢。 李梦瑶看着他掏钱的手，心里冷笑，想让我送你吧，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杯子值多少钱。 李梦瑶道：“这是我老公给我买的，我可不敢转手卖喽。” “哦，那我可不能夺人所好。”油腻大叔故作遗憾着。 李梦瑶坐下来又看向杯子，明白了，这个陆书记肯定知道这个杯子的价格。 其实陆明远不认识奢侈品，但这个洋文名的水杯在摩西太太的茶室见到过，猜测应该不是便宜货，所以不可能收下的。 果然不一样了，跳出乡镇就有人送奢侈品了。 陆明远来到马绍云的办公室，马绍云正在里屋会见客人。 姜云泽给陆明远倒完茶水就坐下来要和陆明远聊天，他似乎对陆明远很感兴趣。 陆明远的确不想跟他聊天，总觉得这个姜云泽有点怪怪的。 刚想说过会再来，门开了，马绍云出来送客，送到外屋就由姜云泽送了。 马绍云朝陆明远招手让他进去。 “您这个秘书哪找的？”陆明远进屋就问。 “莉雪介绍的，相对可靠些。”马绍云道。 既然是沈莉雪介绍的，陆明远也不多问了。 “昨天高家镇吵起来了？”马绍云坐下来问道。 “是啊，周乐志这次是非要跟高万盛对着干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陆明远说着瞄了眼马绍云。 马绍云笑了：“我承认，我给了他暗示，我也是想助你一臂之力嘛。” “有点急了。” “我没时间了。” “...” 陆明远从马绍云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奈。 省委招待所的那一出终究还是有了后遗症，在省委常委会上肯定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反击，而顾维明也不想保马绍云，从大局看马绍云已经不适合当这个县委书记了，再者说，马绍云也是副厅级干部，没必要在杏山县委屈下去。 陆明远道：“马书记，您放心吧，我会帮你站好这最后一班岗的。” “我的最后一班岗就是抓，能给我抓多少就抓多少！”马绍云压着声音恶狠狠的说着。 陆明远也压着声音问：“如果涉及到朱良平也抓吗？” 马绍云愣了一下，没想到陆明远怀疑到朱良平身上了， “杏山的水会有这么深吗？” “一县之长，盘根多年，杏山县的地有多深他就会有多深。”陆明远笃定道。 因为他记得沈书华说过一句话，这么多年杏山县太平安无事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杏山县被某人一手遮天了。 马绍云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内转悠，真要是抓朱良平那就需要通过省里了，阻力太大，变数太多。 马绍云想到一种可能：“他会不会就是刘铁军在杏山的保护伞？” “如果他跟高家沾上边，那他就是了。” 陆明远断定高家曾经保护过刘铁军，但是高家的能力仅限于高家镇，所以还应该有更高一层的人。 “你的计划都是什么？”马绍云低声问。 “小白烟事件，腹泻事件，高家镇前任纪委书记宋凯龙被打事件，以及十年前的那场洪水是谁谎报通知的，一锅烩了。” “这么多？” “对，所以很难办成，我不得不采取些手段了，就怕影响了马书记。” “我想跟他拼命！”马绍云拍着桌子道，命都可以不要，还怕什么。 陆明远笑了：“不至于，我来告诉您这些就是让您有个心理准备，您若是没有顾虑，我就按我的方式办了。” “没有顾虑，回乡卖红薯也要跟他斗到底！” “妥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陆明远也不多待了，出了办公室，姜云泽迎了上来笑眯眯的看着陆明远， 陆明远只觉汗毛倒竖，跟他摆摆手就快步出去了。 回到车上，佟小鱼正躺在后排座看杂志， 见陆明远回来，连忙坐起来问道：“这里的厕所在哪？” “不外借。” 陆明远启动了汽车，瞄了眼矿泉水的空瓶。 “对了，” 佟小鱼连忙又道：“那个孩子妈刚才找你来着，要不咱们去招待所坐会？” “没空。” 陆明远快速的调头驶离大院。 “...” 佟小鱼咬牙切齿的瞪着陆明远的后脑勺， 她是真尿急了，可是方向盘在人家手，她又不能跳车。 陆明远开车驶入了莉亚花园酒店大院，依然是叮嘱佟小鱼在车里等着别乱跑。 佟小鱼不屑的切了一声，眼神在院中巡视着。 陆明远进入大堂，迎宾员迎了上来问是不是需要订房间， “我找你们沈总。” 陆明远说着就在大堂给沈莉雪打了电话， 沈莉雪没好气道：“你还知道来看我呀！” “赶紧跟你的前台说声，我有事需要交代。” 陆明远将手机给了迎宾员， 迎宾员拿着手机哦哦两声，挂了电话，道：“陆先生您有什么事尽管交代。” 陆明远神秘的低下头，说道：“那辆皮卡车里有个蒙面的女人，她如果进来找厕所就说坏了。” 陆明远说完快步走向了电梯间，迎宾员愣在了原地，片刻也紧张起来，连忙喊来两名保安。 果然，没多一会，蒙面女子进来了。 “麻烦问下，我想借用一下卫生间。”佟小鱼礼貌道。 迎宾员道：“抱歉啊这位女士，我们的洗手间正在维修，不能用。” 佟小鱼哦了一声，看向楼梯间问道：“二楼的呢？” “也在维修。”迎宾员道。 “客房的呢？”佟小鱼又问。 “客房不可能外借的，请理解。” “不是，我是问刚才上去的那个男的，他去哪间客房我就去哪间客房。”佟小鱼急的已经有点站不住了。 “那更不行了，这是客人的隐私。” “不是隐私，我是跟他来的，我...” 佟小鱼还想解释， 却见两名保安一脸严肃的站在了她的前面，而迎宾员却退到了后面，似乎要打架似的。 “我去...我只是借个厕所，至于嘛你们！” 佟小鱼气的想骂娘， 却不得不夹着双腿往外走，额头都冒虚汗了。 第378章 给你机会骗 “怎么回事呀？你从哪又惹来这么一个怪物？” 沈莉雪站在窗前看着院中，一个蒙面的女子正在走鸭步，而且很急迫的离开了大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未曾想，‘吧唧’粘身上了。”陆明远无奈道。 “得了吧，还不是看人家长的漂亮就上演英雄救美那一套，骗人家小姑娘。” “岁数大的我也骗不了啊。” “你是说我老喽？” “没那意思，我哪能骗沈总啊。” “给你机会骗。”沈莉雪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陆明远。 陆明远抽出里面的文件，张大了嘴：“真要离啊？” “吃喝嫖赌抽，我都不介意，他竟然吃起窝边草了，这不是恶心我嘛，全楼人都知道我每个月给小三开资，真特么憋气。” “那你是不是得分他很多钱啊？”陆明远很心疼的问道。 “你就知道钱，往下看。”沈莉雪没好气道。 陆明远又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竟然是捉奸照片，而且劲爆刺激... 沈莉雪噗嗤笑了，一扫刚才的阴霾，道： “他们真当老娘是吃闲饭的了，上次黄品强来，我就猜测胡亚轩误会了，我就将计就计设了个套，结果胡亚轩就上当了，竟然要捉我的奸，当时我原谅了他，其实我在以退为进， 因为我锁定了当晚值夜班的前台，然后我就找准机会，抓住了这一对奸夫淫妇， 哈哈，证据确凿，婚内出轨，净身出户，怎么样，我够狠吧？” “真不错。” “啥？” “我是说这个小三的身材真不错...” “混蛋！” 沈莉雪抢回照片放回文件袋里。 “哦，净身出户啊，”陆明远似乎才反应过来，“那你老公不得哭死？” “是啊，跪地上求我，我也心软了，把盛阳那套老房子给他了，那是当年我们创业时买的第一所房子，虽然老，但地段好，一旦动迁也够他吃喝了。” “沈总菩萨心肠。” “滚，别侮辱菩萨，说，来找我干嘛？” “晚上给我留间房，有可能用。” “509那间，你随时来都可以用。” “看来你这生意也不咋地。” “捡便宜卖乖，你打算怎么帮我舅啊？” “男人的事少打听。” “那是我舅，我舅无儿无女，哦对了，你给他找的那个干闺女还真不错，我昨晚请她吃饭来着，心中有恨，却又善良，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啊，你就不用操你舅的心了，赶紧找下家接手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凭什么连人带钱都送给男人。” “那就找个比你还有钱的。” “那就只能找老头了，我嫌恶心，中午饭吃什么？” “随便，给她也送一份工作餐。” 陆明远看见佟小鱼回来了，走路也轻松了，也不知道跑哪个墙根头解决的。 沈莉雪打电话订餐，不一会送上来两份水饺，竟然是猫爪子馅的。 沈莉雪道：“听说顾书记喜欢吃猫爪子馅的饺子，弄得我都想尝尝什么味了，今天你有口福了，让你也尝尝。” 陆明远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只觉一般，还是没有牛肉馅的香。 其实顾维明未必真的喜欢吃猫爪子，只是给林巧雯一个混进去的机会。 陆明远升任杏山县纪委副书记的文件下达到各机关乡镇。 各种祝贺短信飞向陆明远的手机。 高武生也坐不住了，给孙健打去了电话，想要见一面。 孙健不耐烦道：“没发现他在调查小白龙，你怕什么？” 高武生紧张道：“学校食堂是我们承包的，冷冻肉是我侄女婿供应的，会不会出事？” “你们真特么不让人省心，该躲的全都躲起来。”孙健不等高武生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高武生看着手机，觉得有些不妥， 以往有事，孙健都会说‘拿点钱我来摆平’，而这次，他却让躲起来， 说明孙健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付陆明远。 高武生思来想去决定去趟县里，这个孙健终究还是见不得光的恶徒，不可靠， 所以他要探探朱良平的虚实。 陆明远吃完饺子，接过沈莉雪递给他的口香糖，道：“我该回去了。” “吃饱了就走，狗男人！”沈莉雪蜷缩在沙发里，哀怨道。 陆明远愣了一下：“大姐，咱别乱说话好不好，要是被外人听到还以为咱俩咋地了呢。” 沈莉雪哈哈笑着，挥手赶陆明远走。 陆明远回到皮卡车，佟小鱼坐在了副驾驶。 “什么味？”陆明远动了动鼻子，在车内四下看看。 佟小鱼也莫名其妙的看看，哪有味呀？ 陆明远瞥了眼佟小鱼的裙子，“你不会尿裤子了吧？” “你才尿裤子呢！”佟小鱼连忙并拢双腿，气的差点要动手打人。 驶出花园酒店大院，进入主街道。 “还要去哪？”佟小鱼看到路标不是回高家镇的路。 “公安局。”陆明远道。 “你有那么忙吗？”佟小鱼有些没耐心了，她以为跟他出去转一圈就能回高家镇了，结果在车里等了一上午，下午似乎还得等。 “是啊，”陆明远哀怨道，“作为基层干部，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这点工资都不够油钱的。” “你开个中医诊所赚的肯定多。”佟小鱼鼓励着。 “你觉得我在乎钱吗？” “你当官不就是为了贪嘛！”佟小鱼故意讽刺他。 “我当官为的是权利，是驾驭，是别人的尊敬和惧怕，那是一种快感。” “遇到上级你不也得点头哈腰？” “那也是为了更高的快感做铺垫，那叫前戏，你懂吗？”陆明远瞄了眼佟小鱼。 “...” 佟小鱼忽然意识到，这厮有可能是在耍流氓。 第379章 你是好人吗 陆明远没有把车开进公安局大院，而是停在了院外的停车场，这里停着很多来办事的车辆。 这一刻，感觉县公安局比县委忙多了。 大院左边是办事大厅，右边是后勤楼，中间是办公主楼，出来进去的警员都是快步小跑。 进入主楼感觉如同回到了八十年代的学校，整洁肃静简朴。 来到三楼局长办公室，门开着，伍峰正跟一个男人说着话， 见陆明远来了连忙起身让他进来，那人看这情况就起身告辞了。 “怎么了？” 伍峰关上门急问，他觉得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否则打个电话就可以的。 “没啥事，就是想看看宋凯龙案件的卷宗，不知道方便不。” “就是高家镇的前任纪委书记？” “对，被人拍了板砖现在还昏迷不醒的案子。” “你等一下。”伍峰也是急性子自己亲自去拿了。 伍峰刚走，一个年轻的警员进来给陆明远倒茶，倒完茶水就留在屋内擦柜子， 这也是他的职责，终归不能让一个外人独自在局长办公室，有些文件可是机密。 等到伍峰回来他也很自然的拿着抹布离开了，随手关上了门。 “小伙挺懂事。” “刚毕业的大学生，” 伍峰放下卷宗，道：“刚才我问了一下，这个案子没有进展，暂时停滞了。” “我想了解下都有哪些当事人。”陆明远翻看着卷宗。 “你想私自查？” “对，只要跟姓高的有关，我就试试，肯定能找到突破口。” “好吧，我这边就等你消息了。” 陆明远大致看了一下，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和关键的信息就和伍峰告辞了。 回到车里，佟小鱼道：“该回去了吧？” “还得去一趟杏林乡。” “你真的这么忙？” 陆明远给了她一个废话的眼神。 启动汽车去往另一条出县城的路，途中买了一袋子桔子一箱八宝粥。 佟小鱼毫不客气的吃了个橘子，她是嘴干也不敢喝水了，暗自决定明天不能跟他出来了，简直是对自己的摧残。 杏林乡离县城很近，出城十来分钟就到了。 陆明远打听了几位村民，终于找到了宋凯龙的家。 小院里一个瘦弱的女孩正在剁鸡食，见皮卡车停在门口，连忙跑进屋里。 很快一名中年妇女出来，略显疲惫的看着陆明远， 她就是宋凯龙的媳妇柳春枝。 陆明远拎着礼品道：“您好，是嫂子吧，我来看望宋书记。” “你是？” “我是高家镇纪委的，我叫陆明远。” “有事吗？”柳春枝并没邀请陆明远进屋。 车里佟小鱼好奇的看着，这个威风八面的陆书记终于吃闭门羹了，还是在乡下人家。 陆明远一时不会说话了，他都说了是来看望宋书记的，却还问有什么事。 或许柳春枝也觉得不太礼貌了，还是做出请进的手势。 宋凯龙的女儿宋诗柳正在炕上给宋凯龙擦脸，或许是觉得来了客人他爸爸应该整洁些。 屋内简朴干净，只是还有一些味道，毕竟病人在炕上昏迷不能自理。 这种情况不住院，在家只能等死。 “宋大哥，早该来看您的，实在是事情太多了。” 陆明远坐在炕边握住了宋凯龙的手腕说着， “我来这里跟您汇报一下工作，徐国强受贿包庇卢伟华都被我抓了，其他同事都很好，经常提起你，大家也很想你的，你要尽快好起来，我的位置还是给你留着。” 陆明远絮叨了一会，收回了手，探脉结束了。 情况的确很糟，但还没到宣判死刑的地步。 陆明远想试试，但又不敢保证能治好， 一旦折腾半天没治好，弄不好就会被柳春枝埋怨，或者被讹上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不了解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 “嫂子，我想问一下，宋大哥出事前跟您说过什么吗？”陆明远问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出事的吗？”柳春枝反问。 “我听说他是嫖娼跟人家产生了争执，但我不信的。” “你为什么不信？” “我相信大家的口碑，宋大哥不是那种人。” “为什么你们高家镇就不信，公安局就不信？”柳春枝泪眼朦胧着。 “咱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来就是想了解宋大哥之前的事，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用不着，人都已经这样了，你若是真帮，就把医药费给解决了。”柳春枝拿出一叠子厚厚的医院发票。 陆明远扫了一遍，大概得三万多块，估计也是把这个家掏空了。 “这件事我会跟镇委探讨的。”陆明远还不能答应下来，最起码案子的始末他还没弄清楚。 柳春枝冷笑，收回发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你的礼物拿走。” “其实我是有心查清楚这件事。” “警察都查不清，你怎么查？纪委还管人家歌厅吗？” “那您也没必要完全不信任我吧？”陆明远觉得最起码可以给点线索，不该如此的心灰意冷。 “叔叔你是好人吗？”宋诗柳跪坐在宋凯龙的另一边问道。 “你多大？”陆明远问。 “16岁，高一。” “想学文学理？” “想学文。” “那你是个很感性的人，你问我是不是好人，就已经暴露了你的感性缺点。” “我知道，但我也是想从你的反应来判断你是不是好人。” “感性判断，那好，你判断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宋诗柳笃定道。 “...”陆明远差点也被噎死。 “诗柳，别乱说话。”虽然柳春枝也没觉得陆明远是好人，但女儿不该这么直接。 宋诗柳道：“你和我爸根本不认识，你干嘛握着他的手，这是虚伪，你问我爸出事前说过什么，这是你来的目的，而非真正看望我爸，这是利欲熏心，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跟我谈学习，你这是攻心的讨好手段...” 陆明远哈哈一笑：“你很喜欢辩证分析，学哲学应该很轻松，我也相信你的语文成绩会不错，适合学文，但是现实社会远比你的认知复杂，到了大学你会成长的。” “你依然想讨好我。”宋诗柳的单眼皮愈发的冰冷了。 “那我也要辩论一下，”陆明远严肃道，“你刚才问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就是为了引出话题来讽刺我，那么你是好人吗？” “我不介意当坏人。” “那我为什么不能当坏人？” “我当坏人是想为我爸报仇，你当坏人是想为你自己的利益。” “那你的逻辑出现大错误了，并不是只有坏人才能报仇。” “大道已废。” 宋诗柳冷冷的总结了一句，便看向窗外并不太蓝的天，眼中尽是哀怨。 大道废，是道德经里的话，意思就是社会道德已经沦丧， 但是道德经里只是举例子的假设，后面还有话，而她却把前句变成了总结。 陆明远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六岁女孩的心思，偏激了，也幼稚了。 这丫头长大以后若是成为文学家，绝对是批判文学的顶流。 不过，眼下她需要拯救， 或者说，需要打破她的认知。 第380章 还行，有救 正当陆明远犹豫着该如何刺激一下宋诗柳的时候， 院里传来嘈杂声。 陆明远从窗看出去，是两个男人在院中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手舞足蹈，似乎有什么急事。 还好不是跟佟小鱼产生矛盾了，而此时的佟小鱼靠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热闹。 柳春枝出去了，随后就在院中跟那两个男人争论起来。 “我记得你妈妈好像是乡里的干部吧？”陆明远问。 宋诗柳趴着窗户看着，答道：“乡审计站副站长。” “也是个文化人。” “我爸爸也是。” “所以你的名字是爸爸姓和妈妈姓中间加了个诗字，可你一点诗意都没有，你应该叫宋辩柳，就喜欢争辩。” “不用你操心，你...” 宋诗柳回头本想再抨击陆明远，然而话没说出来，眼睛就瞪圆了。 就见陆明远已经将一只银针插进宋凯龙的脑顶，然后在那反复拨动着，而陆明远的神色就跟做贼似的。 “你在干嘛？”宋诗柳急问。 陆明远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宋凯龙的手指， 就见宋凯龙的食指似乎在受陆明远拨针的影响，在某一个节点，就会动一下。 宋诗柳捂住嘴，紧张的看着，真希望爸爸的手动的幅度再大一些。 “还行，有救。”陆明远收起了银针。 “你真的能救？” “能。” “太好了，求求你快救救我爸！” “我是坏人，干嘛要救他。”陆明远耸耸肩。 “我错了，我给你钱，我这还有六百，都给你行不行？”宋诗柳从垫子下面掏出了六百元。 陆明远看着钱上写着名字，就知道这是要交给学校的。 “逗你的，我没生气，只是宋大哥的病不是短期内能治好的，需要时间，我另外想办法。” 外面的嘈杂声又大了，甚至那两个男的想跟柳春枝动手，陆明远只好出去了。 眼见两个男人要进屋，恰好被陆明远拦住了。 “你谁啊？”小胡子男人问道。 “杏山县纪委陆明远。”陆明远拿出自己的工作证。 “谁？” 二人愣了一下，瞄了眼工作证，此时的工作证还显示是高家镇，但，他们知道是谁了。 “哦，是新上任的纪委陆书记啊，你好你好，我是杏林乡副乡长杨占林，这位是乡纪检委书记董文龙，都是一个系统。” 董文龙这才想起来，连忙跟陆明远握手：“陆书记您怎么在这？” “我现在还兼任着高家镇纪委书记，所以宋大哥是我的前任，我来看望。” 杨占林道：“是这么回事啊，那您来了也该跟我们说一声的，走走走，去乡里喝杯茶，晚饭咱们好好喝一杯。” “不必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陆明远依然铁面无私着。 “柳春枝私自篡改审计数据，我们怀疑她把原始数据藏家里了，内部问题。”杨占林一副你懂得的意思，就别插手了。 柳春枝道：“胡说八道，是你们贪污公款，却要诬陷我，我只能锁定证据去告你们！” 杨占林急道：“陆书记就在这，你可别胡说八道，你男人没钱治病你就想敲诈勒索我们。” “我们，是谁？”陆明远问。 “...”杨占林愣了一下，“就，就是乡政府，纪委对她诫勉谈话，她却说她家如何的苦，那不就是威胁对抗乡政府吗？” “我说我家里苦是事实，”柳春枝急道，“我之所以抱怨是因为这两个月的工资都开不全，加班加点的干，奖金一分没有，钱都去哪了？乡政府的产业都是亏损，那还开厂子干嘛？” 杨占林道：“亏损是正常的，也会有盈利的时候，你不要咬着一头不放。” “我才知道您去了县纪委，”柳春枝看向陆明远， “今天竟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就要向县纪委实名举报他们，杏林乡砖厂厂长与政府人员在进煤卖砖过程中虚开账目，虚设费用，个人用砖不记账，共计贪污公款8.6万元，其它厂子也存在违纪问题，他们给我停职不让我查了。” 杨占林气的想要打人，董文龙拦住他，道：“柳春枝，你血口喷人，今天看在陆书记的面上，我先不和你计较，陆书记，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喝两杯。” “你想让我犯错误吗？”陆明远笑问。 杨占林眼睛转了转道：“要么就去我家吃个便饭，正好我外甥女从桦林回来了，我介绍陆书记认识一下，她可是桦林纪委的。” 杨占林压低声音暗示着陆明远。 陆明远愣了一下，桦林纪委的？外甥女？ “不必了，我是饿了，但我只能在宋大哥家吃饭，” 陆明远转身朝屋内喊道，“宋诗柳！” “到。”宋诗柳连忙跑出来，乖巧的站在一旁。 “给你一百元，去买点熟食和青菜，我就在你家吃晚饭了。” “好。” 宋诗柳接过钱就走。 柳春枝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儿，刚才还在跟人家斗嘴，这么快就变得听话了？咱家差一顿饭吗？ 佟小鱼连忙下车跟上宋诗柳，“小妹妹，哪有冲水的厕所？” “这边都是旱厕，街里有。” “你去哪？” “我去街里买菜。” “我陪你。” 第381章 留下吃饭 陆明远要在宋家吃饭，还自掏腰包，让杨占林二人摸不着头绪了。 “既然陆书记要在这里吃饭，那我们俩也该陪客的，这是我们杏林乡的风俗。” 杨占林朝董文龙使了个眼神，既然请不走那就在这里陪着，反正今天不能这么算了。 董文龙道：“对对对，不能让陆书记掏钱，我俩一人掏一百，柳春枝，你要好好招待陆书记。” “不欢迎你们！”柳春枝指向院门，让他俩出去。 “柳春枝，陪陆书记吃饭，这是工作任务...”杨占林严肃道。 柳春枝也不废话了，从厨房拎出了一把菜刀，二人见状连忙跑出了小院。 柳春枝插上院门，去鸡窝抓了一只鸡，当场就开始杀鸡，似乎把愤怒撒在了小鸡上。 柳春枝要举报砖厂的事都是事实。 砖厂是乡政府的企业，以前是盈利的，今年开始亏损了。 柳春枝在审计过程中发现了问题，给砖厂送煤的车每天跑的次数不合常理，调查发现一趟车不可能一天内跑两个来回，柳春枝意识到这里有人做了手脚，就暗自调查，发现了巨大的漏洞，不仅进煤有问题，就连卖砖的车也有问题，一辆农用四轮拖拉机一次能装5000-6000块砖，但每次的记录显示都不超过4000块，就是说卖一车最少损1000块砖。 当这些证据锁定后，营私舞弊的案件就浮出了水面，柳春枝也是气愤，工资不能全额开，奖金也没有，都是被这些人给贪污了。 砖厂厂长和纪检委董文龙以及副乡长杨占林三人就是幕后受益人，他们三人组合也算完美，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他们忽视了审计的作用，真有认真的人。 如果柳春枝跟陆明远举报，而陆明远真的受理了，那这件事就捂不住了。 董文龙和杨占林站在院外有些发愁了，搞不懂陆明远到底啥路数，请他吃饭不去，非要留在这里吃，还自掏腰包，是真廉洁吗？ 杨占林从墙头往里看，柳春枝杀鸡技术不专业，但够狠的。 董文龙痴痴的看着柳春枝的腰臀，嘀咕着：“自从他男人倒下之后，这个老娘们也变成泼妇了，可惜了。” “看来，我得让我外甥女出面了，让她来这里震慑一下陆明远。”杨占林终于做了决定往回走。 董文龙跟上道：“陆明远现在是正科级，你外甥女是啥级别？” “级别不重要，我外甥女现在是桦林纪委书记徐一平的得力助手，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杨占林得意的说道。 董文龙眼睛眨了眨，忽然明白杨占林怎么当上副乡长的，敢情有这么大的靠山， “杨乡长，那您怎么没早点给我介绍介绍啊，否则徐国忠的位置就轮不到陆明远去做了。” “我外甥女很低调的，也有原则，我现在担心的是我费了很大劲把外甥女请来，然后柳春枝再不让进院，那就麻烦了，我外甥女就会转身就走，她倔的狠。” “硬闯？好像更不行...” 二人正合计着，恰好遇到了买菜回来的宋诗柳和佟小鱼， 两个女孩说说笑笑着，佟小鱼手里还拿着个拨浪鼓，这种小玩具在城里很难买到。 “孩子啊，买点啥好菜啊？”董文龙迎上去问。 “我，我要回家做饭了。”宋诗柳似乎很怕董文龙，拎着菜袋子小跑起来。 二人拦住了佟小鱼，“姑娘，你是陆书记的朋友？” 佟小鱼点头。 “陆书记还是太年轻了，意气用事就会犯错误的，你说是不是？”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政府人员，不用给我上课。”佟小鱼晃了晃拨浪鼓继续走。 杨占林追上来道：“是这样，一会我带个领导过来，介绍给陆书记认识，我怕柳春枝不给开门，你能不能帮个忙开下门？” 佟小鱼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比陆明远官大？” “大，肯定大，我这也是为了陆明远好啊，不能意气用事。” “...”佟小鱼有些犹豫了。 董文龙连忙趁热打铁掏出一百块钱给了佟小鱼。 “那行，我给你们开门。” “太好了，到时候我在院外学猫叫，你就出来开门。” “没问题。” 佟小鱼收起一百块钱晃着拨浪鼓走了。 她就是要看看陆明远见到大官如何的点头哈腰，他不是说给领导点头哈腰是为快感做铺垫嘛，看你怎么铺垫！ 想起陆明远出丑，佟小鱼就兴奋，何况还有钱赚。 佟小鱼回到小院，宋诗柳打开院门又连忙插上了， “那俩人可讨厌了，三天两头来我家整事儿，我爸要是没病，他们也不敢这么放肆。” “你爸怎么了？”佟小鱼问。 “植物人了，你怕吗？” “植物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我带你去看。”宋诗柳拉着佟小鱼来到了东屋。 陆明远正在炕上给宋凯龙施针。 佟小鱼见他施针眼睛就亮了，终于又展示医术了，连忙凑过去看。 “陆叔叔，我爸真能治好吗？”宋诗柳问。 “有点复杂，现在需要找准血管堵塞的地方，看看有多少有多严重。” “有ct的片子，你要吗？” “那玩意我看不懂。” 陆明远在宋凯龙的全身扎了二十多个银针，不断的尝试拨动每一只，观察着宋凯龙的反应，虽然偶尔会动一下手指，但达不到陆明远所要的效果。 “小鱼姐，你先在这屋坐会，我去厨房帮我妈做饭。”宋诗柳说完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爸爸，真希望奇迹出现，现在就坐起来。 佟小鱼也在看着宋凯龙，她也希望陆明远能把宋凯龙治好。 如果陆明远能治好植物人，那就是科学的奇迹，那就一定能治好自己的脸。 陆明远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边针灸一边说道： “他跟你不一样，他是外力导致的血管损伤，而你是中毒导致的损伤，物理和化学的区别你懂吧。” “学医的都是理科生，你别忽悠我。”佟小鱼固执道。 “不可救药。” 第382章 你到底还是来了 杨占林的外甥女就是王丽颖，王丽颖这次回来就是给母亲扫墓的。 杨占林回到家里，见外甥女正在收拾背包连忙说道： “丽颖啊，你先别走，有件事你可得帮帮舅舅。” “怎么了？”王丽颖问。 “是这样，我们乡里有个审计，没事找事，非说砖厂的账目有问题，砖厂的厂长就求到了我身上。” “舅舅，你不会跟着贪污了吧？”王丽颖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原因。 “不是贪污，是分了小金库，你也知道，乡里经费紧张，就从砖厂挪用一些，这种事很普遍的，别的乡镇也这么做。”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审计啊，从县里请来了个副书记在她家做客，还说要举报我，你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想让我去做中间人？舅舅，这种事我真的不能掺和。” “丽颖啊，你可知道县纪委那帮人的狠辣，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变成大事，你若不出面，我真的就要进去了。” “舅舅，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贪污？如果你有，我也可以帮你尽量从轻处理。” “没有，绝对没有，就是审计和县纪委的勾结，怪我们乡里没给他们上供。” “这样吧，”王丽颖想了想道，“我回桦林后跟你们县纪委沟通一下，问题不大就小事化了，小金库这种事没必要浪费纪委的精力。” “回去怕是来不及了，人家现在都吃上饭了，你也不想明天就见不到舅舅了吧？” 杨占林说着就开始抹眼睛了，努力的挤眼泪。 王丽颖小时候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和后妈一起打她，后来是舅舅收留了她，供她读书，考上了中师。 毕业后为了进市政府，嫁给了并不喜欢的郭浩，结果结婚后经常被家暴，而在单位，又被秘书长李贵才骚扰， 直到遇到了陆明远，人生出现了转机，离婚了，在陆明远的帮助下工作转入了纪委，那是她的梦想。 如今她在桦林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工作，虽然是副科级，但是权利很大，也正是因为他的关系，舅舅从一个股级干部一跃成为了副乡长。 王丽颖看出舅舅是真的遇到难处了，甚至怀疑舅舅没说实话，可是，如果舅舅出了事，她也不能不管。 王丽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走一趟，了解一下事情的轻重，再做决定。 宋家厨房飘出了小鸡炖蘑菇的香味。 宋诗柳拿陆明远给的钱买了猪蹄和猪头肉，这一顿饭也算很丰盛了。 宋诗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闻着味抿着嘴唇。 她告诉了柳春枝陆明远正在给爸爸治病， 柳春枝并不相信陆明远有那本事，就算手指能动一下，那也是个别情况下的条件反射，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要寄予太大希望。 或许世上有奇迹，但是奇迹不会发生在咱这种苦命人身上。 不管陆明远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人家出钱要在这里吃饭，她就要热情款待。 饭菜弄好了，摆在了堂屋，宋诗柳喊他们俩出来吃饭。 陆明远看着桌上的菜道：“怎么还杀鸡了，嫂子这么热情我心里就过意不去了，早该来的。” “陆书记今天来也算赶巧了，否则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举报到县里，既然遇到了，我也不想忍了，就是给您添麻烦了。” “什么话，嫂子这是在给我送业绩。” 四人坐下了，柳春枝要启酒陆明远不让，说不喝酒只想吃小鸡炖蘑菇。 “什么叫送业绩？”佟小鱼问。 宋诗柳道：“就是抓贪官。” “刚才那俩人是贪官？” “是啊，就是他们贪污，我妈妈连工资都开不出来，我爸爸都没钱买药了。”宋诗柳噘嘴道。 “妈呀，”佟小鱼放下了筷子，“回来时候那人还说要带领导来给你认识，说让我给他开门，给了我一百块钱...” “为了一百块钱你就当叛徒啊？”陆明远问。 “我想看你出丑。”佟小鱼愧疚的低下头。 宋诗柳道：“没事，不给他们开门。” 正说着，院外传来猫叫声，一听就是人叫的。 “来了！”佟小鱼指着外面。 “让他多叫会，你再去开门，咱们先吃饭。” “你不怕遇见领导了？” “不怕。”陆明远拿起个鸡腿啃了起来。 院外，杨占林学了好几声猫叫，也没见出来人开门。 “舅舅，到底咋回事？”王丽颖愈发觉得舅舅没跟她说实话了。 “他们心虚啊，不敢开门，我买通了一个女的，可能没听见吧。” 杨占林继续学猫叫。 董文龙提醒道：“是不是记错了，应该是狗叫？” 杨占林也糊涂了，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或许是狗叫？ 于是又改成了狗叫。 还好，这一次没叫几声，佟小鱼出来了。 王丽颖诧异的看着蒙着面纱的佟小鱼，就知道这不是杏山县人，虽然看不清脸，但绝对是个大美女了。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那个人身边从不缺美女，该不会是他吧？ 不会的，他现在是高家镇的纪委书记，不是县纪委的副书记。 王丽颖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 王丽颖出差回来放了一天假，直接回乡扫墓，她并不知道陆明远就在今天成为了县纪委副书记。 董文龙瞪了眼佟小鱼，一百块钱白给你了，这么半天才开门。 “陆书记，这么快就吃上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杨占林一进屋就抬高了嗓门得意道， “这位就是桦林纪委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王丽颖，我外甥女。” 陆明远背对着门，屁股都没动一下，继续啃着鸡腿。 柳春枝和宋诗柳都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来人，这么年轻的领导？ 王丽颖缓步迈进堂屋，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许久未见，却多次出现在梦里， 醒来时又不得不努力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 这个男人是她最感恩的男人，也是最怕的男人。 她也告诉过自己，跟上这个男人的步伐，她就要拼命的工作，提升自己。 此时，这个男人正背对着自己，不用说话，他一定知道自己来了。 因为他是一个如同神一样的存在，亲手杀人还能亲手救活... 佟小鱼好奇的看着陆明远，这是多少年没吃过小鸡了，你领导来了还不站起来点头哈腰？ 再看王丽颖，众人忽然觉得不对劲了，似乎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就见王丽颖的脸都白了，嘴唇微颤， 笔直的站到了陆明远身边，双手缠绕，如同犯错的学生，在等待着老师的批评。 而陆明远继续啃着鸡腿，喝着鸡汤。 屋内一片寂静， 只有这厮吸溜鸡汤的声音。 许久，陆明远擦擦嘴道：“你到底还是来了，真让我失望。” “对不起...” 王丽颖猛然蹲下，哭了，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383章 好部下 没有人比王丽颖更了解陆明远， 小到办公室里玩手段，大到湖边淹死郭浩，又用针扎活了。 是王丽颖提出要去纪委工作的，也是依靠陆明远的关系在纪委站稳了脚跟，她曾表示过，要当一个正义的女纪委， 而今天，她和陆明远在这里相遇， 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舅舅骗她了，陆明远不会去污蔑她舅舅的。 王丽颖忽然有一种前功尽弃之感，曾经她多么希望做出一番成绩让陆明远夸赞她，而今却被陆明远骂了。 无论她在外人面前如何的强势冷面，在陆明远面前，她永远是个小女人，甚至是需要陆明远呵护的小女人。 “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如刀一般扎进她的心里。 对不起和哭泣是她唯一能做的，任何辩解都不重要了。 “丽颖，咋回事啊？” 杨占林实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他们认识也不至于这样吧？ 宋诗柳靠在妈妈身边，她从陆明远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寒冷，如同要杀人似的。 佟小鱼更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陆明远不仅没有点头哈腰，仅仅一句话就让这位小领导蹲下哭了。 一时间佟小鱼有些同情王丽颖了，在陆明远面前她比自己还要卑躬。 其实佟小鱼表面跟陆明远较劲，实际上也是想掩盖内心的乞求，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 或许女人的尊严在陆明远面前只能是一厢情愿。 佟小鱼蹲下来给王丽颖一张纸巾，王丽颖抽泣了一会，稍微冷静了一些。 “起来吧，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陆明远道。 “不辩解，” 王丽颖站起来擦着眼泪，“我舅舅的事您怎么处理都可以。” “丽颖，我白养你了，就算你怕他，也不至于一点也不争取吧？” 杨占林急了，陆明远只是个正科级的副书记，怎么还把他当成阎王了？怕什么啊！ “舅舅，”王丽颖急道，“你知道杨一夫和王世东是怎么被抓的吗？” “知道，不是被你们...”杨占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陆明远。 “舅舅，你觉得你比杨一夫更有背景吗？”王丽颖又问。 杨占林连忙摇头，后退一步，跟杨一夫比他只是个蝼蚁， 他也想起了一件事，王丽颖之所以能进桦林纪委，是因为一个贵人，看来这个贵人就是陆明远了。 “陆书记，求求你看在我供丽颖读书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杨占林直接跪了下来，他知道今天不跪，明天就是双规了。 董文龙也连忙跟着跪下了，连杨一夫都能扳倒的人，给他下跪不磕碜。 陆明远看向王丽颖，王丽颖偏过头，不想为杨占林求情。 陆明远道：“杨占林，你的确对王丽颖有恩，可是你利用她的关系为所欲为，就相当于在害她，她先前的一切努力都会功亏一篑，再把她赶回政府办，再被那些老流氓骚扰，你希望看到这些吗？” 王丽颖又捂住了嘴。 “不希望不希望，”杨占林连忙摇头，“我真的错了，都是董文龙和他小舅子也就是砖厂厂长合起来拉我下水的，我当副乡长还不到一个月啊。” “那你贪了多少？” “八千。” 董文龙纠正道：“八千五，那五百今天给你划过去的。” “你说的八万六是怎么回事？”陆明远问柳春枝。 柳春枝道：“最近半年的亏空。” 杨占林道：“对，其余的都被董文龙和他小舅子贪污了。” “我也没那么多啊，”董文龙连忙纠正，“我只拿了两万多点，其余的肯定都是我小舅子贪的。” “陆书记，”柳春枝道，“我们乡采石场也有问题，还有木材厂粮食加工厂...” 陆明远摆摆手不让她说下去，若说有问题当然都有问题，但现在不是查这些的时候。 “这样，杨占林，我看在丽颖的面子，柳春枝的举报材料我先压下，明天你找我去自首吧，争取从轻处理。” “非得这样吗？丽颖小时候很可怜的...” “用不着拿她小时候说事儿，”陆明远急了，“我让你自首就是在替她还债，你不要得寸进尺，而且你应该庆幸只有八千五，等到八万五的时候，你就该去吃窝窝头了。” “我懂了。” 杨占林彻底认栽了，也知道陆明远属于软硬不吃的人。 “我呢？我能吃窝窝头吗？”董文龙哭问。 “看你是否具有立功表现吧。” “我也懂了。” 董文龙握紧了拳头，开始合计明天要检举揭发谁了，当然，小舅子肯定是第一个，只有把他当主谋自己的罪才能轻一些。 二人灰溜溜的走了，王丽颖站在原地还是一动不动。 “一起吃点？”陆明远问。 王丽颖摇摇头。 “那你在这杵着我们怎么吃饭？” 王丽颖一转身又开始抽泣了。 “啧啧，别的本事没涨，爱哭鼻子了，以后可别跟别人说给我当过助理，好像叫总编助理，听着也是很牛逼的名字。” 王丽颖又破涕为笑了，在网站那些天，是她一生难忘的。 柳春枝道：“丽颖，既然不是外人就一起吃吧。” 佟小鱼道：“就是嘛，大家坐下来放松一下，聊聊天也可以的，我想摘掉面纱啃猪蹄，你别怕啊。” 王丽颖好奇的看向佟小鱼，当她看到佟小鱼脸上的青斑上不由得还是吓了一跳，随后就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又开始吸溜鸡汤了，刚才说的口干舌燥了。 “你为什么看他，是不是他能治？”佟小鱼问王丽颖。 王丽颖尴尬的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能治，可真是你的好部下啊，陆书记。”佟小鱼阴阳怪气道。 “的确是我的好部下，差点被她舅舅毁掉。”陆明远无奈道。 “我舅舅骗我来的。”见陆明远不生气了，王丽颖终于敢为自己辩解一句了。 “所以说纪委工作不好做，完全六亲不认又不现实，可是一旦开了口子，就会把自己搭进去，我让你舅舅自首就是在保护你，可不是替你感恩的。” “我懂。” “副科了？” “嗯，我这次出差回来后就要去五室工作了。” “你这个副科去前线未必是好事，权利没有你，背锅有你。” “我知道，可我不喜欢坐办公室搞研究，你来这边是有什么案子要办的吧？” 王丽颖知道陆明远不会为砖厂这种小案子来的，肯定是有别的目的，所以她更想了解一下。 陆明远点点头，看向柳春枝道： “嫂子，丽颖不是外人也是我最信任的纪委同事，她可以代表桦林纪委，我可以代表杏山纪委，请您跟我说实话， 宋大哥在出事前，说过什么或者暗示过什么？” 第384章 这是威胁 “没用了，” 柳春枝叹气道，“那天晚上老宋在出门前接到个电话，说是县纪委副书记让他陪着去查案，他当时还很兴奋，什么案子也没说就出去了，后来就出事了。” “副书记？不会是徐国忠吧？” 柳春枝无奈的点点头：“后来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警方，结果徐国忠一口否认这件事，说他打电话只是聊了点工作，不是查案，所以我就明白了，老宋的死肯定跟徐国忠有关，我一直在找领导反映，直到徐国忠死了，我也就放弃了，就当老宋的仇已经报了。” 陆明远懂了，怪不得宋凯龙不算工伤，徐国忠没说实话，结果硬是给宋凯龙安了个嫖娼的名头。 这帮人够狠的，人都半死不活了，还要诬陷，可惜徐国忠也死了，这条线索没用。 宋诗柳道：“在我爸住院期间那个徐国忠还来过我家，他说我爸犯了错误，需要调查取证。” “找东西来了？”陆明远问。 “是，把我爸的桌子翻了个遍。”宋诗柳指了指墙角的一张老办公桌。 “拿走什么了？” “没有，就是把我爸的物品都翻了一遍。” 如此看来，徐国忠担心宋凯龙拿到了什么证据，所以才来查的，而又什么也没查到，是不是也说明宋凯龙的确没什么证据。 “陆书记，我想问一下老宋出事前到底在查什么案？”柳春枝问。 陆明远道：“据我所知他查的的确不是纪委该查的，而是一个在逃杀人犯，名叫刘铁军。” “杀人犯？” 柳春枝顿时崩溃了，“他不是闲的嘛，他又不是警察，干嘛去招惹杀人犯啊！” 陆明远也很无奈，的确是这么回事，宋凯龙也是想帮林巧雯姐妹俩，但这事不能跟柳春枝说。 “我好像见过这个名字。”宋诗柳忽然说道。 “在哪？”陆明远急问。 宋诗柳想了想连忙跑向西屋，不一会拿来厚厚的一叠草纸翻着。 “好像是我爸辅导我数学作业的时候，他写过，这些草纸我留着是打算卖废纸的。” “别急，慢慢找。”陆明远安慰着宋诗柳，小丫头的手都有点抖了。 终于找到了一张草纸， 在一个方程式的旁边写着‘刘铁军’三个字，有一个箭头指向这三个字，而箭头的末端也是一个人名，叫‘玲姐’。 宋诗柳道：“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爸爸在辅导我作业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写了这几个字，然后就发呆了好一会。” “知道这个玲姐是谁吗？”陆明远问。 宋诗柳摇头。 王丽颖也仔细的看着这张纸，问道：“这个209数字是算出来的数字吗？” 王丽颖在草纸的角落又看到一组数字似乎不当不正的写在那。 宋诗柳看着数字，又看看方程式，想了一会，道：“好像跟这道题没啥关系。” 陆明远对王丽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女人心细，能在一堆数字里找出特别的数字。” 王丽颖幸福的看着陆明远，如同被老师夸赞一般。 佟小鱼也凑过来仔细的看着草纸，道：“这个，这个，有几个水渍，大小整齐是不是图案暗号？” “那是我的鼻涕，那天我感冒了。”宋诗柳笑道。 佟小鱼本想当心细的女人没当成，尴尬的坐了回去。 “好，这个线索应该很重要，我得回去了。”陆明远收起这张草纸。 “陆叔叔我爸的病还有希望吗？” “有，让我再想想办法。” 陆明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和母女二人告辞了，在这里耽误了些时间，必须尽快回高家镇了。 将王丽颖送到了县城火车站，王丽颖下了车却有些迟疑的不舍离开， 陆明远下了车给了她一个拥抱，王丽颖这才娇羞欲滴的跟陆明远挥手告别。 陆明远上了车，就听佟小鱼嘀咕了一句：“肉麻！” 回到高家镇已经六点半了。 佟小鱼直接去了赵雨思的房间，问哪里能洗澡。 赵雨思莫名其妙的看着佟小鱼，干嘛这么着急洗澡？ 陆明远回到宿舍就倒下了，想着‘玲姐’这个名字，以及209的含义。 虽然他觉得这是重要线索，却想不出应该从哪里下手，玲姐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宋凯龙又是怎么发现这个人跟刘铁军有关的？ 以前知道宋凯龙的事，是从林巧雯口中得知的，林巧雯也只知道一点点，看来宋凯龙调查刘铁军有进展而没告诉林巧雯。 正合计着，杨子蜜来了电话， 一接通就急道：“我爸被县纪委带走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哦，是我同意的。”陆明远淡淡道。 “是你？我得罪你了吗？” “那你也没给我好处啊？” 陆明远也是无语了，这丫头的思路总是这么的清奇，所以他也没说好话。 结果，杨子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似乎在那合计好处是啥意思。 陆明远这才安慰道：“没事的，例行谈话，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啊，下午被带走的，现在还没回来，我妈妈害怕了这才告诉我，陆明远求求你帮帮我爸，我爸胆小，他不敢干违法乱纪的事。” “知道了，不用担心。” “你敷衍我。”杨子蜜说着就要哭了。 “你也知道，工作上的事我不能跟你说太多的。” “你跟我打官腔。” “好，我不跟你打官腔，那你给我送礼吧。”陆明远不耐烦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说我是哪样的人？” “那，那我给你两千可以吗？我只有这么多了。” “不稀罕。” “那你要什么？” “晚上十点你到莉亚花园酒店509房间。” 陆明远烦躁的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杨子蜜正在黄美溪的办公室里，看着手机就愣住了，回想着陆明远的最后一句话。 “他怎么说的？”黄美溪问。 “是他让抓我爸的。” “为什么？” “敷衍我，说是例行谈话，这都天黑了，怎么还谈话啊？” “然后呢？” “要好处。” “什么好处？” “让我十点去莉亚花园酒店509房间。” “不可能的，陆明远不是这种人。” 黄美溪连忙摆手。 “半夜去酒店房间，还能干嘛？”杨子蜜捂头不知如何是好了。 黄美溪道：“要么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姐，别因为我的事影响你们的关系，这件事你别掺和了，陆明远变了。” 杨子蜜失望道。 黄美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说陆明远不是这种人，可是他的确很好色的，难道是真的？ “子蜜，其实我知道你喜欢陆明远的。”黄美溪试图安慰她。 “那不一样，我是喜欢他，如果他说喜欢我，我也可以给他的，可是，可是，” 杨子蜜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这是威胁啊！不一样的！” 黄美溪也知道，的确不一样，可也没别的办法了。 在这个社会，女人找男人办事，唯一的筹码就是身体， 然而，很多女人想有这个筹码都没有。 所以说，女人长的漂亮未必是好事。 黄美溪拍拍杨子蜜的肩膀： “晚上开我车去吧，路上慢点开。” 第385章 本事 陆明远在宿舍睡了一觉，时间到了八点，走廊里传来两个女孩的声音。 佟小鱼和赵雨思洗完澡回来了，正商量着一会去吃烧烤。 陆明远伸了个懒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收拾自己的物品离开了房间。 赵雨思从房间探出头来，道：“陆书记，一起去吃烧烤啊？” 陆明远道：“谢谢，我还要去县里办事。” 佟小鱼的脑袋从赵雨思脑袋上探了出来，足以看出个高的优势， “你还去县里？你以为你是谁呀？日理万机呀！”佟小鱼不可思议道。 “你还想跟着吗？”陆明远问。 佟小鱼连忙摇头。 陆明远道：“记得十点前回来，否则老黄头不给你们开门。” 赵雨思道：“我知道，两串烤鸡头就能搞定老黄头。” 陆明远竖起大拇指走了。 这一天的确是他最忙的一天，因为事情太多，需要一件一件办。 但他也喜欢这种充实的节奏。 回到县纪委小楼，几间屋子还亮着灯。 陆明远来到四室办公区休息室，孙国喜和李志华许峰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谁在跟杨铁刚谈话？”陆明远问。 “何艳娇和赵连生。”孙国喜躺在床上答道，丝毫没把陆明远放在眼里。 “你们打算谈一宿？” 陆明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单纯了，五人都在这，这是要分前半夜和后半夜的意思。 孙国喜道：“是的，对于这种顽固分子必须给点压力。” 陆明远懂了，这是要把诫勉谈话变成隔离审查了。 “你还是认为杨铁刚和承包人之间有利益交换？”陆明远问。 “陆书记，”孙国喜坐了起来，语重心长道， “虽然你是高家镇出来的，但你对一些部门的运作还是不够了解，这个社会远比你想的复杂，有些人胆子太大了。” 陆明远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一是说自己在乡镇工作经验少，二是说自己太年轻了，缺少社会经验。 而孙国喜凭着他的经验，断定校长和食堂承包人之间肯定是有猫腻的，所以他要撬开杨铁刚的嘴。 道理是这么个理，但孙国喜却不知道，高家镇是高家一手遮天，杨铁刚虽然是校长，说的也不算。 “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食堂承包人高永利？”陆明远问。 “警察都找不到，我们上哪去找。” “所以你们就是捡软柿子捏了？” “没办法软柿子香啊，吃到嘴才是目的。” 孙国喜依然油盐不进，丝毫不打算给陆明远面子，哪怕他是上级。 陆明远看了眼时间道：“九点半，我带杨铁刚走。” “不可能。”孙国喜严肃道。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呢？” “那我们只能公事公办，阻止你带走，而且明天我也会报告给吴书记。” “你想架空我？” “陆书记言重了，我们是兢兢业业工作，不搞裙带关系。” 陆明远笑了：“我承认，我是有关系才当上这个副书记的，但是，我的关系也是靠我自己的真本事换来的。” “陆书记什么本事？我想虚心请教。” “我的本事，你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陆明远转身出去来到隔离室。 何艳娇和赵连生百无聊赖的坐着，也没有审问杨铁刚，杨铁刚有些疲惫。 “陆书记来了。”赵连生打招呼道。 陆明远点了下头道：“杨校长不要紧张，我去办点事回来带你走。” “陆书记不用担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扛得住。”杨铁刚努力坐直身体。 何艳娇低声道：“孙主任说要一宿呢，反正我是前半夜，后半夜我回家睡觉。” “喝水上厕所都不许为难杨校长。”陆明远叮嘱一句就走了。 二人目送陆明远离开。 “你们关系很好？”何艳娇问杨铁刚。 “都是一个镇子的。”杨铁刚答。 “他好像没去高家镇多久吧？”赵连生又问。 “却为高家镇办了很多好事。”杨铁刚滴水不漏。 陆明远离开了纪委，他没有选择强行带走杨铁刚，他要先把孙国喜几人震慑住，别把自己当成病猫。 回到高家镇已经夜里十点了，来到热闹的主街，停在了一个胡同口。 高武生家就在主街东边的胡同，雷光亮说高永利就躲在高武生家，本来他打算再等一天去抓高永利，既然孙国喜几人对自己不服，那就今晚让他们心服口服。 陆明远爬上高武生家的墙头看向院内，北面五间主房，东西各四间厢房，在这一片平房区，属于最大的私人院子了。 这些房间都闭着灯，不知道高永利在哪间屋子，却又不能挨个屋去找，一旦惊醒了高武生，就会产生争执，陆明远只想快刀斩乱麻，那么只有偷偷绑票了。 回到主街，陆明远开始盘算着如何找到高永利再将他绑走。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高永利自己现身。 正思考的时候，目光锁定在一名拾荒老者身上，老者拎着一个巨大的麻袋，里面装着纸壳和饮料瓶之类的。 陆明远戴上口罩，迎上老者，道：“大爷，你这袋子里的破烂都卖我，多少钱？” 老头四下看看，这边也没有废品收购站，咋还半路抢生意了。 “你要干嘛？”老者问。 “您帮我个忙，这袋子破烂倒在这个路口直接烧掉，然后您老就朝这条胡同里走，边走边喊失火了。” “卧槽，虽然我捡破烂，犯法的事我可不干。” “不犯法，就是恶作剧，给您一百块。” 这些破烂卖不到五块钱，老头心动了，但还是有些纠结，目的是啥？ 陆明远只好说道：“大爷不怕您笑话，我媳妇在别人家搞破鞋，我不知道是哪家，所以请您帮个忙。” “我懂了，把她吓出来。” “对对对，又不是真放火，只要有烟就行。” 老者叹气道：“小伙渣，别看我穷，我老伴对我不离不弃，所以啊，还得找个靠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要了。” “嗯呢，不要了，主要是她还不承认，我委屈啊。” “麻痹的，老子就看不惯这种婊子，我帮你了，就收你十块钱好了。” 陆明远差点被老头的实在感动哭喽。 第386章 思路清奇 十点，杨子蜜到了莉亚花园酒店的大堂。 迎宾员问杨子蜜有没有预定房间，杨子蜜说要去509房间。 前台翻看了一下记录，问道：“您知道是谁订的房间吗？” “姓陆的。”杨子蜜没好气道。 前台瞄了她一眼，道：“请问您贵姓？” “姓杨。”杨子蜜更是没好气了。 “好的杨女士，陆先生还没到，他来电话说您到了就先去房间等他，您先登记一下。” 杨子蜜看了下表，说好十点的，这都过时间了还没到。 只好拿出身份证登记，拿着房卡去了电梯间。 随后前台把电话打给了沈莉雪，因为是沈莉雪让留房间给陆明远的。 沈莉雪一直在注意509房间的动向，听说来了一个叫杨子蜜的女孩，就知道是谁了。 因为陆明远第一次带来的女孩叫杨子姗，而她们的大哥杨子东就是酒店的厨师，所以她们应该都是一家的。 上次杨子姗跟陆明远是分住的，这次竟然让杨子蜜跟他住一间，陆明远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怕不是姐妹俩都惦记上了吧。 沈莉雪实在好奇杨子蜜长啥样，索性去了509房间。 “你是杨子蜜吧，我叫沈莉雪，这间酒店的老板。”沈莉雪敲开了509房间的门。 杨子蜜屁股还没坐稳就以为是陆明远来了，见到沈莉雪先是错愕，随后想起来她是谁了。 “您好沈总，久仰大名。”杨子蜜连忙让沈莉雪进屋。 “杨子东是你哥？”沈莉雪问。 “是我堂兄，谢谢沈总的照顾。” “不用客气，本来他今晚值班，说是家里出事了，怎么了？” “我爸被纪委带走了。” 杨子蜜直言不讳，她知道陆明远跟这个沈莉雪关系很好，而且她舅舅就是县委书记马绍云，这种事没必要瞒着。 沈莉雪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陆明远会帮你的。” “就是他让纪委带走的。”杨子蜜面露怒意， 她一直怀疑陆明远跟这个美女老板就是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所以索性说出事实真相，或许这个美女老板会阻止陆明远耍流氓。 沈莉雪听说是陆明远让抓的，也糊涂了，难道她爸爸真的犯错误了？ 可是她爸爸犯错误干嘛还约他女儿在这见面？ “那他让你来这...”沈莉雪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再看杨子蜜露出讥讽的笑意， 沈莉雪问道：“他逼你的？” 杨子蜜点头。 沈莉雪错愕的看着杨子蜜，心里开始咒骂陆明远这个衣冠禽兽了，上门的不是买卖，非要喜欢这种强迫感，你特么变态啊！ 怪不得自己如何挑逗他都没见他动一下心思，敢情是好这一口。 沈莉雪有些窝火了，再看杨子蜜，一身职业装，举止言谈尚可，估计也是久经职场的女人， 她跟自己说实话，无非就是想传达给自己陆明远的人品，引起共鸣，或者希望自己能帮她？ “等我一会。” 沈莉雪出去了，过了十来分钟返回来，拿着一个包装袋，道： “看你也没带睡衣，我这里正好有一套新的送你了。” 杨子蜜愣住了，这是啥意思？她是没带睡衣，但也没打算在这睡觉。 “不用和我客气，大家都不是外人。” 沈莉雪放下睡衣就走了，留下了一股冷意。 杨子蜜看着睡衣发呆，敢情这个女老板和陆明远是一伙的，连性感睡衣都预备好了... 沈莉雪返回自己的房间，脸都气白了， 她没有必要帮杨子蜜，毕竟不算朋友，而且如果这就是事实，那么舍身救父也是当女儿的命，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而且，沈莉雪更想证明一下，陆明远到底是是不是这样的人， 这么龌龊的事他真的干得出来？ 正当沈莉雪咒骂陆明远的时候， 陆明远正在高家镇准备实施绑票。 漆黑的胡同忽然火光冲天，随后就有人喊道：“失火啦，快往外跑啊！” 甚至挨家都敲了一下门。 很快，胡同里的居民都惊慌失措的往外跑，高武生家的灯也陆续亮了，主房和东西厢房纷纷跑出人来，来到院外观望。 不一会，高武生骂道：“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烧的垃圾，没事了，都回去睡觉。” 众人又纷纷回屋了。 屋顶上趴着的陆明远看清了院中的情况，也锁定了高永利的房间，西面的厢房只有他一个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陆明远轻轻跃入院中，推开西边的厢房，快速冲到床边，直接一针刺入高永利的头顶， 高永利哼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陆明远拿出麻袋将高永利装了进去，系好麻袋扛在了肩上。 出了厢房将门关好，从大院门出去了。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高永利偷走了。 来到路口直接把高永利扔到了后箱里，如同扔死猪一般。 时间到了十二点，四室的五人开始换班，后半夜是李志华和许峰，孙国喜全夜陪同。 当他们正在商量后半夜的策略时，就见陆明远扛着一个麻袋进来，随后扔在了地上。 众人吓得后退一旁，他们第一感觉就是人，活人还是死人？ 陆明远解开麻袋，露出一个人脑袋， 道：“他叫高永利，食堂承包人，你们审他吧。” 众人错愕， 先不说陆明远怎么找到这个人的，只是大半夜的这种方式把人弄来，太特么暴力了。 咱们这是纪委，你当锦衣卫啦！ “陆陆书记，这，这算什么事？”孙国喜略带恼怒的问。 “怎么？不好吗？要么我把他再送回去，然后你们再去抓？” “额，那倒不用，他没事吧？” “没事，一杯凉水泼他的脑门他就醒了。” “...”孙国喜脑补了一下，似乎电视里古代审讯犯人都是这样的。 “好了，你们忙吧，我带杨铁刚走了。” “陆书记，杨铁刚还没审完...” “孙国喜，你他妈的是不是得寸进尺了！”陆明远忽然翻脸了。 孙国喜吓了一激灵，瞬间感受到一股杀意袭来，加上地上死猪一般的高永利，孙国喜彻底怕了， 这个陆明远简直就是活阎王，为了这份工作得罪他没必要。 赵连生连忙打圆场道：“审完了审完了，陆书记，您带杨铁刚走吧。” 陆明远继续盯着孙国喜，似乎只有他说才行。 孙国喜终究还是怕了，说了一句可以带走了。 陆明远这才去隔离室带走了杨铁刚。 上了车直奔花园酒店，陆明远告诉杨铁刚他女儿在酒店等他。 原计划陆明远留这间房的目的就是打算在九点多钟接杨铁刚出来，送到这里休息， 结果杨子蜜不依不饶的说陆明远故意抓他爸的，所以陆明远索性就让杨子蜜十点来509见杨铁刚。 只是事情不顺利，没能在十点前接出杨铁刚。 所以事情超乎了他的计划，一直被陆明远认为思路清奇的杨子蜜做出了更出奇的事。 当沈莉雪得知陆明远带着一个五十左右岁的男人上电梯之后， 沈莉雪先是莫名其妙，随后就是一惊，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连忙跑出房间直奔509。 然而，已经晚了， 就见陆明远站在509的门口喊道： “杨子蜜，我让你在房间等你爸，你怎么还穿上睡衣了？ 杨校长，您可别误会啊，我之前可没来过这里，我一直在抓高永利的...” 沈莉雪连忙转身回走，小步紧倒腾， 完蛋了，惹祸了！ 第387章 玲姐 陆明远承认自己是想捉弄一下杨子蜜，但也仅仅是想给她个惊喜。 没想到沈莉雪又来了个神助攻，让思路清奇而又具有矛盾型人格的杨子蜜连连犯错。 还好是一场闹剧，结局也皆大欢喜。 杨铁刚还是相信女儿的说辞，杨子蜜说以为今晚杨铁刚回不来了，就想在这里睡一觉。 毕竟杨铁刚知道陆明远费了多大劲才把自己捞出来的。 最后杨子蜜开车送杨铁刚回了高家镇的家。 而陆明远留在了509房间补觉，明天还得去县纪委看看高永利招没招，如果不招他就要采取手段了。 第二天一早，孙国喜来了电话，语气很恭敬，高永利竟然全招了。 孙国喜几人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叫醒高永利，都没叫醒，就连湿毛巾给他擦脸也不醒， 最终只能采取陆明远说的办法，将凉水泼在了他的脸上，高永利就这么不争气的醒了。 高永利醒来后发现自己在纪委的隔离室，又是被凉水泼醒的，在恐惧中开始怀疑人生了， 加上这几名老纪委的攻心术，高永利全盘交代了。 在食堂招标时，他威胁其它竞标的商家退出，然后安排了两家陪跑的，结果就是只有他能中标。 而这次腹泻事件，就是因为冷冻的过期肉造成的，罪魁祸首就是高艳丽的丈夫冯景财， 冯景财是县食品公司冷冻厂的司机，低价买进过期冷冻肉卖给了高永利，高永利本来也担心猪肉出事，第一次只是少量使用，没发现出事，胆子就大了，结果这一批就出现了群体腹泻事件。 而且，高永利说冯景财不仅卖给了他，还卖给了其他的学校。 高永利之所以藏起来，也是高艳丽让的，就是怕牵扯到冯景财身上。 孙国喜跟陆明远汇报完就去汇报给吴永新，鉴于事情的严重性，吴永新也不敢耽搁连忙汇报给马绍云。 马绍云当即下令，让警方配合立刻抓捕冯景财，追回卖出去的冻肉。 随后马绍云召开常委会，通报这件事，同时提请免去高武生人大职务，对其窝藏高永利事件进行调查。 一大早高武生发现高永利不见了，也没当回事，直到县里开会免去他职务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高永利出事了。 其实，调查他窝藏高永利不算什么大事，同族情深，包庇了也好解释，高永利的罪行不算重，又不是杀人犯，大不了人大主席不当了， 不过，高武生担心的是，这件事只是导火索，接下来会不会产生连锁反应出现更严重的事，他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调查没启动前，找来了高万盛。 一直以来，与圣丽社都是他在联系，高万盛间接听命，现在他需要交代高万盛一些事，他怕自己出事。 高武生在纸上画出了圣丽社东山别院的图纸，以及进院前的暗号，院中有一个年轻人就是指挥使。 圣丽社的运作就是集中协作，成员遍布各个部门和行业，需要解决问题时由指挥使发布命令交给能解决问题的人。 当然所有事都是需要钱的，圣丽社就属于收钱人。 比如甲想办一件事，圣丽社就会找乙给甲办，甲需要付钱，但这个钱不全给乙，大头被圣丽社截留，乙需要办事时，圣丽社找丙办，乙给的钱也不全给丙，甚至不给。 这里遵循的原则就是只要你出钱就能办成事，而且甲乙丙即使认识也不知道是对方给自己办事，最大限度的避免窝案的发生。 如果需要背刑事案，就会由圣丽社派人来背，乃至杀人灭口。 现在的高武生，怕的就是自己被灭口，如同徐国忠。 高万盛听完只觉后脊发凉，就是说高家会被圣丽社当成弃子。 “叔，当年让我救刘铁军的人到底是谁啊？” 高万盛也知道刘铁军是圣丽社力保的人，高家怎么说也是刘铁军的恩人，或许刘铁军幕后的人能保高家？ “这就是圣丽社的高明之处，” 高武生道，“咱们替人办事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我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一条线，我基本锁定了一个圣丽社的人，一旦我出事了，咱们这条线就会断，可我不甘心，所以你只有跟他摊牌，让他救咱们高家。” 高万盛顿了顿道：“他就是朱良平。” “朱县长？那您有什么证据？” “我要是有证据就活不到今天了，但我知道一件事，朱良平刚当县长的时候，他的姘头跟他反目了，要去市里举报他，结果，那个女人就淹死了，自从徐国忠溺亡后，死法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我就断定朱良平找圣丽社办的这件事。 昨天我去县里见了朱良平，可他滴水不漏，我也不敢往下进展，其实我想跟他说的是，咱们都是圣丽社的棋子，该联合起来了，不能被圣丽社逐一灭口，可他很谨慎。” “叔，朱良平在省里是有人的。”高万盛低声道。 “所以说，他想袖手旁观，我不甘心！”高武生拍着桌子。 “叔，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尽管说。” “如果到了那一步，我宁可举报圣丽社，蹲一辈子监狱也不想被灭口。” “幼稚，圣丽社若是能被举报成功那就不叫圣丽社了，咱们高家的子孙后代还想不想安稳的活下去了？” “那咱们也不能等死啊？” “当然不能等死，朱良平这里属于最后一步，我这里有一对老和田玉手镯，你给玲姐送去，她就喜欢老玉手镯，何况我这一对是清代的，你只给他一只，就说另一只不知道被我放在哪了，她就明白了。” “为什么给她？” “刘铁军在金柜ktv躲避过两次。” 高万盛懂了，脑海里那个风情万种又多金的女子竟然是圣丽社的人。 与此同时，陆明远去看望林巧雯，从林巧雯口中也知道了玲姐的身份。 因为林巧月曾经说过这个名字，杏山县金柜ktv的老板，在县里和各个乡镇都有连锁店，消费很高。 多数人只知道她叫玲姐，其实还不到30岁，林巧月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次。 陆明远分析着玲姐的身份，既然宋凯龙将她的名字跟刘铁军写在了一起，那么就一定与刘铁军有关。 如此多金的女老板怎么会跟刘铁军这种逃亡犯有关，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圣丽社的人。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第388章 又一条线索 上午十点，冯景财被逮捕了，随后又一批流失的冷冻肉被追回。 高家镇，周乐志在大会议室主持中层干部会议， 周乐志语重心长的做着讲话，剖析这次事件暴露出在工作作风责任意识等方面存在的严重问题， 告诫每一位干部，深刻反思工作中的不足，进一步加强纪律意识。 也通报了镇委最新决定，以后的任何招标都必须先组建资格审查委员会，对竞标单位逐一审查，并且由委员会承担审查的责任。 会上杨铁刚和高艳丽都做了自我检讨，并表示积极安抚家长进行协商赔偿。 就在高艳丽做检讨时，陆明远到了，带来了四室的三人。 屋内众人心里均是一紧，他们都认识孙国喜这名老纪委。 孙国喜来到了高艳丽面前道： “高艳丽，我们是杏山县纪委的工作人员，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涉嫌违反d的纪律和规定，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调查核实，现在，我们正式通知你，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我们决定对你进行隔离审查。” “凭什么？我没有违法！” 高艳丽急了，“我男人卖过期猪肉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疏于监督，陆明远，你不要诬陷我！” “仅仅是过期猪肉吗？”陆明远问。 “还，还有什么？”高艳丽顿时没了底气。 “你觉得有必要在这里公开调查你吗？”陆明远反问。 高艳丽腿一软坐了回去， 自从得知冯景财被抓，她就知道自己不得不背锅了，大不了不去太子镇升官了，却没想到纪委会来抓她，而陆明远话里的意思是不仅仅是猪肉的事，所以她彻底的怕了，因为她本来屁股就不干净，经不起查的。 高艳丽乞求的目光看向高万盛，高万盛只好低下头躲开了，他明白了，这就是高武生担心的连锁反应。 何艳娇和赵连生搀扶着高艳丽走出了会议室。 这一幕也让在场众人腿颤，曾经熟悉的副镇长就这么被抓走了，也不可能出来了。 周乐志却有点精神抖擞，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陆明远临来前已经通知他了，需要带走高艳丽，所以他才紧急召开这次会议，就是让所有人体验一把同事被纪委带走时的感受， 毕竟很多人工作一辈子也未必见到一次。 而且高万盛在高家镇的影响力将进一步缩减了。 陆明远回到四室，杨占林和董文龙等在办公室，他俩来自首了。 陆明远要亲自审理高艳丽，将他俩交给了孙国喜。 孙国喜一听这二人自首的内容，也是心中暗喜。 他们最喜欢查的就是这种营私舞弊的窝案，被查的人官不大，但是事件比较典型，可以当做案例写报告，作报告，得业绩。 只是他想不通二人为啥这么想不开要自首。 陆明远与何艳娇赵连生一起审问高艳丽。 陆明远坐在一旁不说话，看着她俩问。 同为女人，何艳娇打了感情牌，同情怜悯的劝高艳丽如实交代，立功赎罪，争取早日出来，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在等着。 赵连生则是威严恐吓，告诉她高武生在另外一间屋子已经交代了，纪委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若是不配合，那就全算你一个人头上。 高艳丽终于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交代自己犯过的错，除了帮助高永利竞标，帮助冯景财销售过期冻肉外，还交代了一些贪污文化卫生补助款的事。 两个小时的审讯，基本上高艳丽的案子可以立下了。 何艳娇瞄了眼陆明远，却见他依然眉头紧锁。 何艳娇明白了，高艳丽还有事没交代。 昨天她还对陆明远不屑一顾，今天，就对陆明远刮目相看了，正如陆明远自己说的，他是和领导关系好，但那是凭本事换来的。 而且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一夜之间过期冻肉的案子就真相大白了，流失出去的也追回了，所以人家是真本事。 甚至，何艳娇都想用老奸巨猾来形容陆明远了，哪怕他才二十来岁。 “高艳丽啊，你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可是，还有重要的事你没说啊！”何艳娇恨铁不成钢的拍着桌子。 赵连生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何艳娇，你咋还上瘾了？ 高艳丽也是哭泣道：“我全交代了，真的全交代了啊。” 陆明远这才开口问道：“刘铁军在广场刺杀齐婉儿的事，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高艳丽猛然愣住，这事她的确忘了，难道真跟自己有关？ 陆明远又道：“健康普查组在夜里开会的结果你是不是听到了？然后告诉了刘铁军？” “...”高艳丽又是一惊，原来刘铁军去杀陆明远是因为这件事？ 陆明远猛拍桌子道：“所以，你和通缉犯刘铁军是一伙的，对不对？” “不是！”高艳丽吓坏了， 贪污的罪名可以背，但不能成杀人犯的帮凶啊， 连忙道：“我是听见了，可是我告诉了高武生，我根本不认识刘铁军啊，之前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确定只告诉了高武生？” “确定，因为我知道高武生以前卖过小白烟，我想换个好处，我想到太子镇当副书记，我不知道因为这个刘铁军会杀人的。” 何艳娇咽了咽唾沫，竟然跟齐市长女儿被刺有关，麻痹的，是条大鱼啊。 陆明远这才满意的起身离开。 上次健康普查小组晚上在旅馆开会，将疑点锁定到小白烟，结果第二天全镇就买不到小白烟了，说明有人走漏了风声，陆明远一直在想这个人是谁， 高艳丽和高爱莲都是怀疑对象，只是一直没下来时间去找证据，现在基本明白事情的经过了。 也断定小白烟与高武生有关， 又一条刘铁军的线索浮出水面了。 虽然在省里没抓住刘铁军，但从高家镇这个根基开始顺藤往上摸，也能摸到瓜。 第389章 束手束脚 陆明远来到吴永新的办公室，想要接手高武生，吴永新喊来负责一室的纪委常务副书记李明杰。 “陆副书记是不信任他们吗？”李明杰听说是要高武生，面露不悦的拿出一支烟点上。 陆明远道：“那倒不是，高艳丽提供了一些线索，需要跟高武生核实一下。” “那就等这边结束的，有问题咱们汇总一下，这样才能精准的录取口供。” 李明杰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着。 陆明远见吴永新没表态，只好回去了，也不想跟李明杰闹翻脸。 吴永新拿出烟灰缸道：“少抽点烟，我这屋的烟灰缸就是给你一个人预备的。” 李明杰道：“吴书记，这个陆明远太狂傲了，这种人不适合在咱们纪委的。” 吴永新道：“是有些不服管，但是马书记安排进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昨晚高永利怎么抓到的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是用麻袋绑来的，暴力执法，这要是传出去咱们都得跟着背锅。” 吴永新以为陆明远一个人去抓的，已经属于违规了，没曾想是绑来的，那就真有点不像话了。 “回头我找他谈谈，你该干嘛干嘛，别和他较劲。” 吴永新只能两头安抚，他知道李明杰也不是省油的灯，再来个陆明远，这二人若是闹出矛盾，他的纪委可就热闹了。 陆明远回到办公室，李梦瑶跟着进来，给他倒茶水。 ‘’你是本地人？”陆明远问。 “我是桦林人。” “那怎么在杏山工作？” “我老公出国了，他爸妈是杏山的，我就调到这边工作顺便照顾他爸妈。” “哦，只是纪委的工作也不适合你照顾老人。” “他爸妈的身体都很好，我也是本着嫁鸡随鸡的心思调过来了，否则在桦林亲朋好友都以为我离婚了，懒得跟他们解释，还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呢。” 李梦瑶给陆明远倒好茶水，两人随便的聊了两句，陆明远也是不停的看表。 李梦瑶道：“我这人有点八卦，陆书记有女朋友了吗？” 陆明远笑了：“没有，想给我介绍一个？” “我身边可没有能配得上陆书记的，我听说齐市长的女儿都为您挡刀了呢。” “...”陆明远心情又不美好了，一是他不爱听齐婉儿为他挡刀的话，虽然别的人会以为这是荣耀。 二则是想齐婉儿了，到了巴黎连个电话都没有，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李梦瑶见陆明远脸色不太好，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就要出去。 “你爱人为什么要出国？”陆明远忽然问道。 李梦瑶愣了一下，道：“学习啊，我爱人是化学工程博士，专门攻研污水处理的。” “要那么高学历干嘛。”陆明远一副不屑的表情。 实际上他只是针对齐婉儿的，只是这个时候说出来有点针对李梦瑶爱人的意思。 李梦瑶道：“您还是985毕业的呢，名校也是您的一张名片，硕士博士也是名片的一种。” “抱歉啊，我说错话了。”陆明远摆摆手。 “您可别说抱歉，我也是闲着无聊愿意和您聊天，这座楼里年轻人可不多，能聊一起的就更少了。” 陆明远笑道：“好啊，那咱换个话题，就聊聊这群老梆子。” 李梦瑶掩嘴笑，点点头。 “先说说这个李明杰吧，他当副书记几年了？”陆明远问。 “有三年了吧，昌宁县调过来的。”李梦瑶答道。 “三年了，立下根基了，怪不得有点狂。”陆明远点点头。 “是的，而且小道消息说他是朱县长的亲戚。” “哦，啥？”陆明远一惊。 “好像就是朱县长给他调过来的。” “...” 陆明远腾的站了起来，直奔一室。 结果，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高武生被检察院反贪局带走了。 陆明远顿时急了，找到李明杰质问他为什么让反贪局带走高武生。 李明杰道：“高武生的问题不大，他承认收了高永利的好处，高永利只是个商人，那就交给反贪局好了。” “我不是说了嘛我还有事要问，为什么还让带走？”陆明远恼怒道。 “你去反贪局问吧。”李明杰摊摊手，转身走回座椅。 陆明远一个箭步上去抓住李明杰的脖子按到了窗前，随手推开窗将他按在了窗台上。 “你要干什么？”李明杰急了，想要反抗却拗不过陆明远。 “你特么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陆明远问道。 “胡说八道，有种你把我推下去，否则我要去告你！”李明杰大喊大叫着。 楼下路过的人都好奇的看上来，左邻右舍的办公室也有人探头往外看。 “李明杰，我记住你了。” 陆明远也不能真把他扔下去，松开手走了。 来到吴永新办公室，吴永新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全楼人都扒窗户看热闹。 陆明远道：“李明杰将高武生给了反贪局，我觉得事有蹊跷，转手的也太快了。” 李明杰也冲了进来，道：“吴书记，他要杀我，差点把我从三楼推下去。” “好了，都别闹了，说说为什么这么快就交给检察院了？” “龙检察长亲自来要人，说是有贪污的案子需要高武生配合，我就给了，反正也没什么纪律上的事。” 吴永新也是皱眉了，龙展望亲自来要人，这事的确有点奇怪。 “明远，你有什么事要问高武生？” 陆明远道：“齐婉儿被扎的那一刀我怀疑跟高武生有关。” 二人顿时无语了，那就是说高武生跟刘铁军有关？ “明远，这事你应该跟公安沟通，然后再去检察院审问，真不归咱们纪委管。” 吴永新也是尽力化解着矛盾。 陆明远也不废话了，离开了吴永新的办公室。 这就是不当一把手的弊端，在高家镇他可以一人独挡，管你是违纪还是贪污哪怕杀人他都能管， 可是来到县里，他只能束手束脚。 纪委，反贪局，公安局，相互间想要配合那更是难上加难，中间肯定还会出现罗乱。 陆明远没有去找马绍云，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局。 第390章 新家 伍峰听完高武生被带走的事，丝毫不意外。 笑道：“现在你知道杏山的水有多浑了吧，我去检察院办事都步步维艰，而且，我相信你去了反贪局也是无功而返。” “憋气，窝囊！”陆明远骂道。 “是啊，环环相扣，有时候我都觉得太累，不想干了。”伍峰叹息一声看向窗外。 陆明远来到窗前，也看向窗外，苦笑道：“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高武生，咱们就被他们摆了一道，他们真的有这么大能力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伍峰道：“或许圣丽社已经不再是一个恶势力团伙了，而是一个协作组织，这种组织我在国际案例上见到过，想想还真像。” 协作组织？陆明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苦笑道：“那这个幕后老大一定是个高智商了。” 伍峰道：“很高，这个人怕是永远也找不到，他应该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他的好处是什么？” “以我对这类组织的了解，好处只有两种，一种是金钱，一种是复仇。” “和权力无关？” “因为这是玩弄权力的一种形式，所以目的就不是权力。” “懂了，其实我一直怀疑王汉卿。”陆明远看向伍峰。 伍峰点点头：“我也怀疑过，但是，我觉得他的智商还不够，否则不会蜗居在桦林的一亩三分地。” “这么说这个人也是省里的人。” 伍峰低声道：“记得我说过刘铁军通缉令的事吧，最后卡的就是省检察院，现在又冒出个县检察院，呵呵。” 陆明远点点头，明白了，这个关系网里最难办的就是检察院了。 二人都觉力不从心了，就算马绍云是县委书记，也难插手检察院。 “明远，要我说你先等等，别把他们逼急了，否则高武生就会被灭口。” “也好，徐达今晚到，先看看小白烟那边有没有突破，到时候你来抓高武生。” “只要到我手，我就坐实了高武生的罪名，检察院也别想翻案！” “行，我先回去了。” “回去继续受窝囊气吧，忍一忍。” “我找小寡妇聊天去。”陆明远没好气道。 “你敢这么称呼马书记的干女儿？”伍峰怼了他一拳。 “我替他们称呼的。”陆明远挥手告别。 ...... “陆明远回来了，直接去了小寡妇的房间。” 李明杰来到朱良平的办公室汇报着。 “都说他花心，我看还是个莽夫，哪有传闻那么精明，”朱良平冷笑道，“这样的人很好对付。” “他没去找马绍云告状倒是挺意外的。”李明杰道。 “秋后的蚂蚱。”朱良平不屑的摆摆手，意思就是在说马绍云没几天蹦跶了。 “舅，陆明远说高武生跟刺杀齐婉儿的事有关，会不会是真的？” “那也是公安局的事，跟你没关系，让公安局和检察院去斗好了，咱们不掺和了。” 李明杰听明白了，无风不起浪，高武生还是染黑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染黑也是检察院的事，纪委不用担责任。 朱良平看着墙上‘业精于勤’四个大字，道：“明杰，好好干，吴永新在这个位置三年了，你也三年了，你们都该动动了。” 李明杰顿时站直了身子。 此时的陆明远站在林巧雯的房间的窗边看着大院内的停车场。 脑海里想的也是李明杰，这个小虾米应该只是边缘人员，对于圣丽社一无所知， 否则圣丽社就不会这么强大了，他们应该是有一套严谨的制度，想找到突破口还的确不容易。 林巧雯见陆明远只顾着看院内，也不和自己聊天，挖苦道：“你不会是拿我这当成哨所了吧？” “我下午的确没什么事，在你这躲清静。”陆明远笑道。 “要么你陪我去看房子吧？”林巧雯尝试着问道， “昨天我联系了一个中介，她说只看房子费用就要20元，我就没去看，我怕定不下来。” “好啊，陪你去看看。” 见陆明远答应了，林巧雯乐了，高兴的给茵茵穿鞋。 二人带着茵茵来到实验小学附近的房屋中介所。 与林巧雯联系过的女经纪迎上来道：“这间屋子正好适合你们一家三口，两室一厅，65平，拎包入住。” 陆明远看向林巧雯， 林巧雯没有丝毫的尴尬就说想先看看。 陆明远低声道：“你们母女租个一室的就可以了。” 林巧雯如同没听到似的，就跟着女经纪去看房子。 来到出租屋，是个二楼，楼房属于九十年代新盖的，屋内还算整洁，南北两屋有床，中间暗厅，沙发衣柜电视洗衣机，基本生活都能满足，只是没有冰箱。 女经纪道：“四百一个月，不包取暖，全年打租的话四百五可包取暖。” 林巧雯看向陆明远，陆明远点点头，还算满意。 林巧雯道：“全年打租，四百一个月吧，包取暖。” “那我得问问房东。”女经纪去北面阳台打电话了。 林巧雯低声道：“不贵吧？” “不贵，只是，干嘛要租两室的？”陆明远问。 “跟高家镇一样，北屋依然是给你留的。”林巧雯说完瞄了眼陆明远，脸色有些微红。 女经纪打完了电话，道：“房东同意了，你们属于正经过日子的人，总比租给不三不四的人强。” 陆明远心中暗笑，房东要是知道高家镇的出租屋都被炸毁了，多少钱也不会租的。 很快，双方签订了合同交了房租和押金，这间屋子就成了林巧雯的新家了。 女经纪走后，茵茵迫不及待的爬上了沙发上，蹦蹦跳跳道：“我住楼房喽！” 林巧雯笑道：“我算城里人儿了？” “看来我得随份子燎锅底了。” “对呀，想吃什么，把我干爸也请来，成天吃招待所的饭他都吃腻了。” “好主意，让马书记也出点血。”陆明远幸灾乐祸着。 林巧雯去厨房转了一圈，道：“不行啊，我还要买被褥枕头，新筷子新碗，一下午太忙了，怕是来不及，要么明天晚上吧。” “你只管负责厨房的采买，其他物品都交给我，咱们分开行动。” 陆明远的语气如同家中的男人，林巧雯抬头看向陆明远， 眼底的情愫如同晨曦初露的光，在清澈的眸子里铺陈开来， 又似某种难以抑制的渴望。 第391章 燎锅底 陆明远给沈莉雪打了两次电话，沈莉雪才接听， 一接听就连忙承认错误，道：“我也是好心送杨子蜜一套睡衣，目的还不是想给您增加点情趣，没想到陆书记是个正人君子，并不是要乘人之危。” 陆明远也懒得跟她计较，道：“我不是为这事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买床上用品，要全套，被子要新棉花，不要垃圾棉。” “你要结婚啦？”沈莉雪诧异道。 “你舅的干女儿搬新家，我要送礼。” 沈莉雪似乎松了口气道：“这哪是你们男人送的礼呀，这是娘家人送的，所以这事交给我了，晚饭算我一份。” 陆明远也不客气了，这么大的老板出点血不算事儿，千八百块钱就是她的零花钱，何况是给她舅舅的干女儿花钱。 而且陆明远的确不懂床上用品的好坏，报纸上倒是总写垃圾棉的危害。 安排完床上用品的事，陆明远去了商场，挑了一款180升的冰箱，花了一千六百元，足够母女俩用的了。 随后又买了一套学生桌椅，给茵茵上小学学习用。 连同冰箱一同送货上门。 林巧雯也是刚买完菜回来，看到冰箱和学习桌就问陆明远花了多少钱。 陆明远说这算他送的礼，别问钱的事。 林巧雯的眼神似乎有些落寞，去厨房摘菜了。 安装完冰箱和学习桌，这个家就有了生活的气息，茵茵高兴的将自己的图书往桌上摆。 陆明远觉得这钱花的值得，林巧月不在了，这个女儿他是要罩着的，况且林巧雯说的那句‘北屋依然给你留着’，让他觉得很温暖。 很快，沈莉雪也到了，带了两个工人将几个大包扛了进来。 沈莉雪穿着碎花裙，挎着一个珍珠白手提包指挥着二人，将大包分别放在南屋和北屋。 陆明远和林巧雯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至于买这么多床上用品吗？弄得跟要结婚似的。 “莉雪姐，太破费了。”林巧雯皱起眉，又瞪了眼陆明远，肯定是他告诉沈莉雪的，弄得这么热闹。 沈莉雪道：“我是你娘家人，不能让人看不起咱。” “谁看不起咱？”林巧雯越发糊涂了。 “开玩笑啦，去做饭吧，这里交给我了。”沈莉雪打开包裹开始整理被褥了。 林巧雯只好去厨房做饭，陆明远好笑的站在门口看着沈莉雪。 被子毯子床单被单每样都弄了三四套，仿佛这个家不仅仅是母女俩住。 “怎么样？我够意思吧，连你的都带份了。”沈莉雪朝陆明远挑了挑眉。 “沈总，你是不是很喜欢乱点鸳鸯谱啊？”陆明远笑问。 “还用我乱点吗？你本来就很乱。”沈莉雪讥讽着。 陆明远无语了，不带这么直接的。 也不知道沈莉雪安的什么心，还是对于杨子蜜事件在做补偿，最后还拿出了一套大红被罩，绣着龙凤呈祥，就差写一对喜字了。 “等你舅来，非骂你不可。” “这个给她留着，你少自作多情啦，这是我对巧雯的祝福。” 沈莉雪忙活完南屋忙活北屋，不愧是结过婚的女人，很心细。 六点，马绍云到了，带着秘书姜云泽。 马绍云屋里屋外看了一圈道：“很好啊，像个家的样子。” 林巧雯道：“都是陆书记和莉雪姐帮我置办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感谢什么，都是自家人，他们给你买东西，我就送你个红包，添添喜气。” 马绍云拿出一个红包给了林巧雯，看厚度少说一千。 “谢谢干爸。”林巧雯感动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沈莉雪拉着她去厨房端菜。 茵茵拉着马绍云去了南屋，让他看自己的学习桌。 姜云泽对陆明远低声道：“听说你今天差点把李明杰扔楼下去？” 陆明远苦笑着，真是坏事传千里，估计整个县委大院都知道他上班第二天就跟纪委常务副书记打起来了。 “以后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姜云泽又道。 陆明远好奇的看向姜云泽。 姜云泽道：“我知道他的底细，手底下是有兄弟的，小心他揍你。” “不符合他的身份吧？”陆明远不太相信一个纪委副书记跟小混混打成一片。 “金柜ktv知道吧？我家就住对面，那天夜里我上厕所，就听见楼下很吵，结果就看见李明杰带着几个人正在殴打一个男的，老霸道了。” “县里的金柜？” “对呀，我还能住农村啊。” 陆明远点点头，他还以为是高家镇的金柜ktv，因为宋凯龙就是在那附近被人拍了板砖。 晚饭摆好了，马绍云拉着茵茵坐在一起， 姜云泽也没空手来，拿出一支钢笔送给了茵茵，说是伦敦产的。 沈莉雪带了一瓶五粮液，给陆明远和马绍云每人倒了三两酒，说只能喝三两不能多喝。 其他人都喝果汁。 林巧雯举杯道：“谢谢你们，让我有了家，有了干爸，以后我和茵茵再不用漂泊度日了。” 马绍云道：“是命运把我们联系到一起，就不用说谢谢二字，咱们无论长幼，心中牢记感恩二字就好。” “好！”陆明远鼓掌道，“书记的讲话真是高屋建瓴，醍醐灌顶，不仅为我们指明了方向，还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臭小子，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马绍云拿起一粒花生米打了过去。 在他们其乐融融的时候，徐达独自一人到达了高家镇。 他是来找小白烟的窝点的，先是在杏山县转了一圈，感觉小白烟在县城销售很一般，有的家连一条都没有，所以就来到了高家镇。 按照陆明远说的，直接来到镇政府大院对面的胜利旅馆住宿。 陆明远断定高武生跟小白烟肯定有关系，而高武生无法攻破，那就从胜利旅馆先下手试试。 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家旅馆的老板是高家镇的实权副镇长冯春宝，而冯春宝的老婆高爱莲是高家女流当中比较消息灵通的， 而且，高爱莲只认钱，这样的人比较好攻破。 第392章 金柜 徐达打扮的流里流气的，花衬衫，戴着一副墨镜，进了旅馆。 “哎呦小伙渣，天都黑了还戴墨镜，看得着路吗？”高爱莲笑道。 “老板娘，我这人喜欢低调，怕人认出我来。”徐达摘掉墨镜，把脸往高爱莲面前凑了凑，意思是你认识我不？ 高爱莲呵呵两声，一副谁认识你呀的表情，道：“咱还是办入住吧，标间150，押金150，没有别的房间了。” “没有问题，先开三天的。”徐达拿出六百块，又低声问道：“哪里能买到山鸡？我要十只。” 高爱莲愣了一下，道：“别逗了小伙渣，别说十只，一只都买不到，现在可没人敢打山鸡了。” “我是买回去送礼的，又不是自己吃，我可以加钱的。” “加钱也不行的，违法的事我不干。”高爱莲摇摇头，将房卡给了徐达。 “好吧，明天我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有钱买不到。”徐达摆摆手上了楼。 高爱莲撇撇嘴，心道你一个外地人多少钱也别想买到。 冯春宝从后屋出来问是什么人， 高爱莲道：“来收山鸡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不知深浅的虎逼。” “你可别给指路。”冯春宝叮嘱道。 “我才不管那闲事呢，十只山鸡又赚不几个钱。”高爱莲不屑道。 冯春宝从吧台里拿出一盒小白烟想要抽，高爱莲打开他的手， 道：“别抽这烟了，这烟可能有问题。” 拿出一盒红塔山给了冯春宝。 冯春宝道：“能有什么问题，他陆明远不是去省里化验了嘛，屁事儿都没有。” “你知道什么呀，没看最近都没人来送烟了嘛，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春水向东流鸭子知道。” “那叫春江水暖鸭先知，文盲！” “滚！文盲还给你赚了这么大家业！” 高爱莲拿着苍蝇拍赶走了冯春宝。 夜里十点，高爱莲正要锁门，徐达下来了。 “老板娘，我出去买盒烟，等会再关门。” “附近的超市都关啦，开门的离的远，我这里有烟。” 高爱莲拿出一盒红塔山。 徐达摇摇头：“太低端了。” 高爱莲又拿出一盒玉溪。 徐达又摇摇头：“抽腻了，就没点新鲜的？” “有内部特供烟，20一盒。”高爱莲拿出一盒小白烟。 徐达看了看，打开点上一支，细细品味，点点头：“还不错，我就喜欢这种稀缺物，谢谢老板娘。” 徐达放下二十块钱上楼了。 高爱莲又嘟囔了一句虎逼，平时都是卖十五的，卖他二十还带说谢谢的。 杏山县，金柜ktv。 高万盛独自来到这里，自报家门想要见玲姐。 玲姐这个称呼是圈内的尊称，也是因为她神通广大，很多别人解决不了的事她都能解决。 领班得到玲姐的允许带他去了办公室。 “高镇长大驾光临，有何指示呀？” 玲姐身材婀娜，眉眼妩媚，笑起来更是风情万种，让高万盛这种有求而来的男人都难免悸动。 “谁敢指示玲姐啊，我这是登门拜访的，也是好久未见了。” 高万盛毕恭毕敬的跟玲姐握了一下手，坐在了沙发上，环视屋内，不停的点头，似乎在夸赞屋内的装修。 玲姐熟练的清洗茶具，将茶叶沫放进紫砂壶中，很快，茶香四溢。 “高镇长不会是来我这考察装修的吧？”玲姐笑着将茶杯递到高万盛面前。 “玲姐是个有品位的人，我这正好有个物件，想要玲姐给掌掌眼。” 高万盛拿出了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玉手镯。 玲姐看到这只镯子，眼睛就亮了，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道：“包浆浑厚，老和田玉，真是好东西哦。” “是嘛，玲姐慧眼识珠就是有缘人，那就送你了。”高万盛哈哈笑道。 “别逗了高镇长，哪有领导给草民送礼的，而且我也没啥本事的。” “玲姐是成功的女商人，我也算是一镇父母官，还不是为了高家镇的发展，请玲姐在高家镇加大投资啊。” “我一个开歌厅的算什么商人，您还不如说找我办点私事更实际些。” “哈哈，私事，别说还真有个闹心事，我叔因为一点误会现在留在了反贪局，不知玲姐能不能帮忙。” “这种事我肯定帮不上的呀，不过，熟人还是有的，打听打听倒是可以。” “那就太好了，哦，对了，这个镯子本来是一对，另一只在我叔那，到时候让我叔送给玲姐。” 一听还有一只，玲姐的表情又丰富了，笑道：“高镇长这是在给我压力啊？” “只是打听打听，谈不上压力。”高万盛连忙摆手。 “那成，先有到这，我给高镇长找个房间唱歌放松一下。”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事，我是无福消受啊。” 送走了高万盛，玲姐立刻关上了房门。 里间出来一名男子，就是孙健，圣丽社别院的那个指挥使，也就是王汉卿的得力干将之一。 孙健坐到沙发上看了看手镯，道：“就这么个破玩意，就把你买通了？” “这可是好东西呀，你知道我喜欢玉手镯的，你就跟那边说说，把人放了吧。”玲姐撒娇的靠在了孙健的身上。 “现在陆明远盯着高武生挺紧的，这事不太好办，他在检察院更安全。” “那就轻点判，避避风头。” 孙健笑了：“你还是不了解高武生，他让高万盛给你送手镯，可不是让你找检察院的人，而是找我。” “找你？他怎么知道咱俩的关系？” “上一次刘铁军刺杀陆明远失败，躲到高家镇的金柜ktv，应该是被他的人看到了。” “那他这是在威胁我了？” “他是在拿你威胁我，告诉我别想灭了他的口，等他活着出来，再给你另一只手镯。” “妈的，把老娘当棋子了！” “而且高武生也是在告诉我，知道圣丽社的人不仅他一个，就算灭了他的口也没用的，高万盛也是他的棋子。” “高武生真是老奸巨猾啊，这一切都怪那个陆明远，刘铁军没除掉他，你就不打算继续了？” “不好弄，以前老板还说别和陆明远正面斗，我还不信，现在，我也看出来了，这小子的确比我想的厉害，还得另想办法。” 第393章 鱼上钩了 一连三天，陆明远没再管纪委的工作，弄得孙国喜何艳娇几人莫名其妙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陆明远的办事效率，原以为需要十多天的承包食堂的案子，一天就搞定了，还多送他们一个砖厂舞弊案， 然后，陆明远就不管不问了，似乎已经知道了结局，而对于业绩也不在乎。 所以，他们也相信了，人家的确是靠本事上来的，这点业绩不算什么。 陆明远每天上午都去杏林乡给宋凯龙针灸，下午就在县纪委喝茶看报，三点钟回高家镇的纪委，继续喝茶看报。 晚上就在宿舍跟赵雨思佟小鱼玩扑克，陆明远觉得没意思，就提出玩炸金花赌钱的，两个女孩不喜欢赌博，也害怕输钱给陆明远，陆明远就安慰她俩不玩大的，一毛钱打底，而且赢的人拿赢的钱请吃烧烤。 结果就是，陆明远请她俩吃了三天烧烤，还搭进去一百多，两个女孩倒是乐开了花。 陆明远是属于花一百多找两个玩伴了，况且他是宁可搭钱，也不能输给女人的性格。 门房老黄头倒是最大受益者，每天半夜都有鸡头吃。 徐达在高家镇也是乱转了两天，假装买山鸡来打掩护，结果还真被人介绍到一家偷卖山鸡的店，只好说品相不好，不够肥为由拒绝了。 这天晚上回到旅馆，面带疲惫的靠在吧台上，跟高爱莲又买了一盒小白烟。 高爱莲道：“没找到吧，告诉你了现在没人敢卖的。” 徐达点上烟道：“找到了，李大国家禽店就有，抠搜的就有一只，没意思。” “有一只就不错了，李大国也胆大，不怕你举报他。”高爱莲冷笑着。 “我闲的吧，你是不知道，我去年冬天在松原市收了两麻袋子野味，都有啥不能告诉你，所以我见到警察都躲得远远的。” “你是倒卖野货的？” “给领导送礼，你是不知道，现在给领导送钱领导不敢要，给烟酒吧，人家里都装不下了，啥好烟没见过，只有给些稀有的东西，才能显出你的诚意。” 高爱莲点头：“的确哈，可是现在哪有那么多稀有的东西，这个小白烟倒是挺稀有的，就怕领导不稀罕。” “卧槽，对呀，”徐达拍着桌子道，“这个小白烟写着内部特供，这个内部就算稀有！” “你想买小白烟？”高爱莲眼睛亮了。 “去哪买？”徐达忙问。 高爱莲摇摇头：“你买不到的，都说了内部特供，市场上流通的不多。” “可惜了，明天就走了，如果可以的话想带一箱走的。” “一箱？你要五十条？”高爱莲以为他只想买十条。 “大姐，一箱是五件，一件是五十条，所以一箱是二百五十条。” “二...” 高爱莲磕巴了，一下子买这么多，这可是大生意了，她动心了，可是又担心这烟有问题， 真有问题吗？想起冯春宝说的，陆明远去省里化验屁事儿没有，那么，还是没问题！ 高爱莲安慰完自己，道：“大兄弟，你知道一条烟多少钱吗？” “二百啊，我买这么多估计一百五没问题吧？” “你想简单了，姐跟你说实话吧，这烟平时就卖十五，成条买就卖二百，因为成条送礼有面子，他们包装上有一条白龙，还有一个大大的发字，贼拉漂亮。” “等会，那你们平时来货都是散包来的吗？” “对啊，所以说人家会做生意，把盒子当成礼盒加价了，而且吧，最近货源紧涨价了，散包都卖二十了，所以你成条买估计得二百五了。” “不带骂人的，这个价我肯定不买，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徐达摆摆手就要上楼。 高爱莲连忙拉住他：“急什么，有大姐在这肯定能给你讲价的嘛。” “大姐，我就实话实说，二百一条，我要二百五十条就是五万块，不要发票我自己运输，出了事我自己负责，你从中赚多少我也不管，怎么样？” “大兄弟，讲究人，那你得交点定金。” “我连货都没见到，就这一两盒交什么定金，我也不墨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可不行，你多少得交点，百分之二十，先交一万定金，可以签个简单的合同。” “大姐，我是不差钱，但我是外地人，你是土着，而且买这种烟是违法的，法律不保护你我的合同，我也不想跟本地人打官司，肯定输，所以，我只奉行一个原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这小子太小心眼了，行吧，那我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卖。” “等你消息，我朋友明天下午来接我，越快越好。” 徐达上了楼。 高爱莲关上门，回到吧台，拿出计算器开始算账， 平时十五一盒，进价是十块钱，也就是一百一条，卖二百一条纯利就是一百，二百五十条就是两万五的利润， 这钱不赚对不起良心啊！ 高爱莲朝楼上看了眼，拿着手机去卧室，冯春宝已经睡的呼呼的了， 想了想，又回到吧台，蹲下，拨出了一个号码。 “永刚，我是你大姑。” “大姑啥事儿？”对方就是高家的小辈高永刚。 高爱莲低声道：“你们那个小白龙烟怎么不送货了？” “二爷一直不让啊，我这边囤了好几箱货了，大家都急了。” “你二爷都进去了，你也不能等着喝西北风啊，你给送五箱来，不对，是五件，也就是二百五条。” “这么多？大姑，你要干嘛？” “有个外地来的款爷，要收山鸡没收到，打算收咱们的烟带走。” “外地的啊，这事我不敢做主啊，等二爷出来的吧。” “等不及了，又不是不给你钱，一百块钱一条，我一分都不少给你，你二爷出来你也能交差。” “大姑，我是真的不敢卖你，不是钱的事，超过五条都得二爷亲自许可才行。” “你这孩子死脑瓜骨，有钱不赚王八蛋，时间不等人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见高永刚依然迟疑着，高爱莲道：“这样吧，我一条给你提成十块，二百五十条你就赚两千五百块，你小子还没娶媳妇呢，还不为自己多攒钱啊。” “还是大姑对我好，只是...” “永刚啊，大姑说句不中听的，你累死累活的给你二爷干，可你看看你二爷亲儿子亲孙子，都去桦林住别墅了，你图啥呀？连个娶媳妇的房子都没盖吧？不就是差钱嘛！” “大姑，你这话说我心坎里了，二爷总说年底给我分红，结果每年年底只给我三千块奖金，人家周佳佳跟我要个新手机我都不舍得钱买，麻痹的，我也豁出去了，这两千五我赚了，谢谢大姑啊！” 高爱莲乐了，让他赚两千五还得谢谢我，我一转手就是两万多。 二人约定好明天下午一点来送货，高爱莲连忙上楼敲开了徐达房间的门。 房门刚打开一个缝，肥胖的身子挤了进去，差点把徐达撞倒。 “老板娘，人家都要睡觉了，您这是干嘛啊？”徐达裹着浴巾急道。 “大兄弟，联系成了，明天下午一点准时送货，你就准备好钱吧，五万块一分都不能少。” “好，必须见到货啊，否则我绝不交钱。” “看你那胆小样，我还能吃了你咋的！” 高爱莲朝徐达的胸口怼了一拳，笑意盈盈的走了。 徐达锁好门，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给陆明远打了电话。 鱼是上钩了，但不代表能直捣黄龙，还得仔细的计划一下。 第394章 争取医药费 第二天一早，高爱莲心情很好，哼着小曲打开了旅社的门。 七点多钟，见徐达从楼上下来，高爱莲笑道：“大兄弟，干啥去？” 徐达低声道：“我去把李大国家禽店的那只山鸡买来，送我朋友，不能让人家白接我。” “小伙子讲究人，别忘了取钱哈。” “必须的！”徐达戴上墨镜大摇大摆的走了。 冯春宝从后院出来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不用你管。”高爱莲道。 “记住了，违法的事不能干，这种人别让他住了。” “知道啦，下午就走了，快去上你的窝囊班去吧，不赚钱还受窝囊气。” 冯春宝还想说高爱莲两句，忍了忍走了，他的确很窝囊， 高艳丽和高武生都被抓了，让高万盛很被动，导致周乐志腰板硬了起来，自己这个副镇长也跟着受牵连了。 这一切都怪那个陆明远，简直就是丧门星， 自从他来高家镇，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心里正骂着，就见丧门星从东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咬着油条。 “呦，冯镇长这么早就来上班了。”陆明远打招呼道。 “陆书记也很早嘛，今天还去县里吗？” “今天不去了，来回跑也没人给报销油钱，那么拼干嘛。” “陆书记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还年轻，必须拼啊，只是，在高家镇太屈才了。” 冯春宝话里的意思就是你快点离开高家镇吧。 陆明远道：“是啊，等宋书记病好了，我就给他让位置。” “宋书记？你是说宋凯龙？” “对啊。” “他还能好吗？”冯春宝心道我差点把这个植物人忘了。 陆明远叹气道：“医生也说过，奇迹会出现的，只是人家都没钱治病了，咱们镇上也不给人家报销，说不过去吧。” 冯春宝道：“知道他家有困难，只是，宋凯龙是有问题的，报销的事不好办的。” 冯春宝的意思是宋凯龙的事件被定为因嫖娼被打，医药费镇里不能给报销。 “有证据吗？”陆明远问。 “我哪知道。”冯春宝苦笑，他又不是破案的。 “这件事你信吗？”陆明远又问。 “我信不信有用吗？”冯春宝故作无奈道。 “可你说话应该有用的。” “...” 冯春宝一时间懵逼了，啥意思。 “冯镇长啊，宋书记是被冤枉的啊，算了，我回宿舍了。” 陆明远说了个半截话走向宿舍方向， 冯春宝走向主楼，回味着陆明远说的话， 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其实警方也没有断定宋凯龙嫖娼，只是怀疑，毕竟没有真实的证据，只有小姐一方的口供，而宋凯龙昏迷没有口供， 之所以定性，也是高万盛在镇委会上力压众人，全盘否定宋凯龙是去办案的路上受伤的，还痛心疾首的批评宋凯龙不检点。 事情传出来后，宋凯龙也就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看病报销的钱高万盛不签字，也就没人肯出面为宋凯龙争取了。 而这个陆明远却是个不怕事儿的主，看来他要为宋凯龙争取医药费了。 刚刚那句话他是在警告自己，还是在告诉自己重新选择站队？ 果然，上午周乐志召开了镇委委员会议，陆明远难得参加这次会议。 周乐志对近期的事又做了一次总结和批评，指出对于高武生包庇高永利的事必须引以为戒。 最后，周乐志语重心长道：“对于存在的腐败问题必须零容忍，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蛀虫，但是，我们也不能寒了一名好干部的心啊， 昨天，明远同志给了我一份宋凯龙同志的住院收据，三万多块，已经把宋家掏空了还背了债，可是，宋凯龙的事到底有没有定论，咱们都没有继续跟下去，我建议跟警方再做一次沟通，如果宋凯龙嫖娼之事没有十足的证据，而他的爱人说就是去查案的，那么咱们也不该一棒子打死，毕竟宋凯龙同志为咱们高家镇也是做了很多贡献的。” 这就是强势的作用，谁强势谁有理，曾经高万盛强势的时候就是把宋凯龙一棒子打死了，周乐志屁都没放一个， 现在周乐志强势了，高万盛也屁都不放一个。 雷光亮道：“当时是我们出警的，但后期的调查都是县局，我建议咱们镇里派一名领导跟我去县里沟通一下。” 周乐志点点头看向陆明远，没等陆明远说话，冯春宝道：“毕竟我负责全镇的治安，我跟雷所长去县里沟通。” 另一名副镇长葛宏建茫然的看向冯春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要继续跟周乐志作对，还是借坡下驴重新站队了？ 高万盛更是懵逼的看了眼冯春宝，他不信冯春宝还敢帮自己，那么这王八蛋就是叛变了... 这也是陆明远想要的，让冯春宝这种派系的人去，回来会更有说服力，免得别人说他和雷光亮隐瞒事实。 况且县局那边已经让伍峰沟通好了，宋凯龙被打的案子不能乱定性，一切要证据。 所以去县局沟通只是走个形式。 况且今天中午，陆明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第395章 跟踪 中午，徐达拎着麻袋回到了胜利旅社，将麻袋放到了吧台下面。 “这是山鸡？”高爱莲问。 徐达示意她小点声，道：“买来了，在你这放一会，等我朋友来就装车。” “取钱了吗？”高爱莲只关心钱。 徐达打开随身包，露出五打百元钞票，高爱莲激动的想要去摸，徐达合上袋子，转身上楼了。 高爱莲连忙给高永刚打了电话：“看到钱了，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一点钟保证能到。”高永刚也有点兴奋。 高爱莲这回彻底把心放肚了，这桩生意稳了。 12点50徐达下楼了，来到门口四下张望。 高爱莲也跟着出来四下张望，低声道：“小白烟马上就到，你朋友的车怎么还没到？” “按理说应该到了，是不是迷路了？”徐达看着手表也是有点着急的样子。 “等货到了你先验货，然后把钱给我，别和送货的说钱的事。” “老板娘没少赚吧？” “那也是我的路子野。” “你跟烟厂什么关系？” “不该问的别问，以后想买再来找我。” 正说着，一辆微型面包车停在了旅社门口，高永刚从车里探出头看向高爱莲和徐达。 高爱莲道：“货到了，赶紧验货。” 徐达走向面包车后门，高永刚下车打开了后门，道：“哥们挺有实力啊。” “都是给领导送礼用的，马屁精而已。” “能给领导送礼就叫实力，别人想送礼门都找不到。” “你这也挺有本事的，这么多烟你自己一个人送。” 徐达打开一箱看到了成条的小白烟，包装上印着一条白龙，中间盖着一个发字。 “我就是打工的，老板信任...” 高永刚话没说完，就见后面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了路边，高永刚连忙关上了后车门。 下来两名警员却是直奔旅社， 高爱莲道：“二位警察同志，什么事啊？” 一名警员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外地人，个子高高的，买了一只山鸡？” 高爱莲一愣，看了眼徐达， 徐达瞪了眼高爱莲，你看我干嘛！ 两名警员猛然看向路边的徐达， 徐达卧槽了一声，撒腿就跑，两名警员连忙去追。 高爱莲心里咯噔一下，完犊子。 又一名警察从车上下来进了旅社，东看看西看看，很快就在吧台底下翻出了一个麻袋，果然里面是一只山鸡。 “你和他一伙的？”警察问。 高爱莲的脸顿时白了：“是他寄存我这的，真不是一伙的。” “赶紧把他的住宿登记给我找出来。”警察不耐烦道。 高爱莲连忙找出登记表。 不一会两名警员回来了，喘着粗气道：“这小子忒特么能跑了，没追上。” “那就把她带回去，赃物在这。” 高爱莲一听，顿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200斤的体重难为两名警员了，说什么也拽不动她。 街边，高永刚上了面包车，悄悄的驶离，随后加大了油门。 不远处，一辆三轮车跟上了面包车。 开三轮的就是杨子东，后面坐着的是陆明远。 陆明远的计划就是不能真正交易，怕的是高永刚得到钱后并不返回生产基地，抓了他审问还会打草惊蛇。 找到基地连窝端掉才是最终目的。 所以演了这么一出，就是逼迫高永刚将烟再送回去，实施跟踪。 之所以骑三轮车，也是怕汽车跟踪久了遭人怀疑，这种三轮车在高家镇再普通不过了。 杨子东打扮得就跟山里出来卖菜的小伙似的，戴着草帽，格子布衫敞着怀，里面是红色大背心。 就这样出了高家镇，进入一条乡间公路， 没多远，面包车停在了路边，高永刚下车解手。 三轮车却不能停车，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超过了面包车，但也放慢了速度。 “要么咱俩也下车尿尿？”杨子东问。 陆明远道：“容易引起怀疑，还是继续开吧，只要他在我视线里就可以。” 陆明远继续盯着后面的面包车，还好面包车很快就再次启动了。 然而，前面又有问题了，竟然出现了岔道口，杨子东急问往哪个口开。 陆明远也是愁了，他哪知道面包车往哪个路口开，实在猜不准，灵机一动道：“哪边离小凉河近就往哪边开。” 他知道这片区域属于小凉河下游，而这类卷烟厂需要排污，往往都是往河里排。 当然，也不仅仅只有一个小凉河，不出名的河也有的，陆明远也叫不上名来。 杨子东拐进右边的岔道口，再次放慢速度，几乎就快停下了。 还好，开出一百多米后，面包车到了岔道口也朝这边驶来，那么就是赌正了。 陆明远让杨子东加快点速度，免得对方疑心。 这条路一边是山，一边是田地，风景倒是很怡人。 很快，又路过一个小岔道口，一条田间小路去往苞米地之中。 陆明远看到这条小路就知道经常过车，一块预制板衔接土路和柏油路，这是防止雨天泥泞陷车的。 再次让杨子东放慢速度，果然，面包车开进了这条小路。 陆明远连忙让杨子东掉头回去，来到路口，里面的路蜿蜒曲折，不见面包车的身影了。 但是三轮车也不能往里面开了，一旦被面包车看到肯定会怀疑的。 陆明远只好孤身前往，奔跑追赶面包车。 拐了几个弯，就看到了面包车停在了一个大院的门口。 高永刚拿出钥匙打开黑色大铁门，院内传来狗叫声，还有人的说话声。 陆明远拿着摄像机躲在苞米地偷录着。 高永刚开车进院，大铁门又关上了。 陆明远收起相机钻进苞米地缓慢靠近围墙。 苞米地与高墙之间还有一条排水沟渠，散发着恶臭味。 高墙属于老墙加固的，砖头颜色都不一样，墙高三米多，上面还有防盗铁丝网，弄得跟监狱似的。 确定没有监控摄像头，陆明远跨过沟渠，抓着凹凸不平的红砖爬上了墙， 缓慢探头看向院内，面包车正在大门处，三个工人打扮的男子正在卸车，将那五箱烟送进了仓库。 院子不大，能分辨出仓库和车间，中间还有一个塑料大棚晾着烟叶子，另一边似乎是宿舍区域，有不少人在那边聊天打扑克打麻将。 断定这里就是假烟基地，陆明远钻进苞米地，沿着院墙转了一圈，确定只有一个后门后就返回了。 “怎么样找到了吗？”杨子东紧张的问。 “找到了，一个废工厂改造的，回去吧。”陆明远跳上三轮车。 “太好了，我是不是立功了，有奖金没？”杨子东有些兴奋了。 “给你报销油钱。”陆明远拍拍杨子东的肩膀。 杨子东一脸苦闷：“你们那么抠吗？给我充一百块钱话费也行啊！” 第396章 筹划 冯春宝和雷光亮从县城回来，就发现家里出事了，连忙过来问怎么回事。 高爱莲继续装晕一动不动。 警员讲了事情的经过，主要是想抓一个买卖山鸡的男子，赃物在旅社。 冯春宝连忙解释这个人在这住三天了，跟旅社没有任何关系，绝不可能参与倒卖山鸡。 雷光亮作为镇派出所所长也帮忙解释，高爱莲比较奉公守法，顶多就是和邻居吵吵架，违法的事一件也没做过。 最后警员给了雷光亮的面子，离开了旅社，其实他们也不想抓高爱莲，只是想把戏演的真实一些。 高爱莲见他们走了，连忙坐了起来，哭骂道：“这个瘪犊子啊，我都告诉他别买山鸡，临走还是买了一只，把我的生意都弄泡汤啦！” “你的什么生意？”冯春宝急问。 “不用你管！”高爱莲爬起来握住雷光亮的手道，“雷所长谢谢啊，晚上在我这吃小鸡炖蘑菇，家鸡家鸡。” “不用客气，晚上还有事，现在我和冯镇长需要去汇报工作了。” 冯春宝又瞪了眼高爱莲跟着雷光亮去了对面的政府大院。 高爱莲连忙拿出手机打给高永刚， 高永刚也是气愤道：“大姑，你找的这是什么人啊，不知道现在警察杀人案破不了，专门盯着杀动物的吗？” “我都告诉他别买了，谁知道他中午时才买回来的，你那烟没事吧？” “没事，我都带回来了。” “那好，我估计他还能回来，到时候咱们继续交易啊！” “算了吧，这样人不靠谱，胆子太大了。” “别啊，大姑再给你加五百！” “再说吧！” 电话挂了，高爱莲搬着椅子坐在了门口四下张望， 刚刚还骂徐达瘪犊子，现在就改口念叨着，财神爷你别怕啊，回来吧！ 回到高家镇，陆明远步行去往政府大院，瞄了眼对面的高爱莲，进了大院。 来到停车场开上自己的皮卡车又出了大院。 门房老黄头喊道：“陆书记，你们晚上还玩扑克不？” “今天不玩了。”陆明远摆摆手。 老黄头露出失望的表情，看着预备好的二锅头，今晚没鸡头吃了。 半路，陆明远接上了徐达。 “高爱莲坐门口等你呢。”陆明远笑道。 徐达道：“以后我再不敢来高家镇了，她能一屁股把我坐死。” 陆明远道：“这件事事成之后给你记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我想进检察院。”徐达严肃道。 “干嘛？不跟我混了？” “照样可以帮你，只是，我更想探探虎穴，太多事实证明，刘铁军之所以猖狂，问题出在检察系统。” “看来，你是一心想为林巧月报仇了。” “林巧月因我而死，这个心结我放不下。”徐达望向车外，神情愈发的凝重。 陆明远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其实林巧月的死不能怪徐达，而徐达就是认为是他自己没打过刘铁军才导致林巧月被杀的。 到了杏山县，为避人耳目，二人去了林巧雯的家等伍峰。 林巧雯将餐桌摆在了客厅，泡好了茶水。 徐达买了一袋桔子，说道：“搬新家也不请我吃饭，给我省钱了。” “陆书记说你在执行任务。”林巧雯笑道。 “是啊，我在高家镇孤零零的执行任务，他倒好，天天晚上带俩美女吃烧烤，我只能远远的看着。” 陆明远尴尬的笑着，这是实话。 林巧雯道：“陆书记身边从来不缺美女。” 说笑间，伍峰到了，带来刑警大队长李景明。 李景明是伍峰通过吴兵的关系从别的县调过来的，值得信任。 林巧雯带着茵茵下楼了，给他们留出空间。 李景明带来了地图，铺在桌面上，问陆明远说的区域是不是这里。 陆明远看着地图上公路走向，确定是这里，上面写着春晓化工厂。 伍峰道：“这是一座老化工厂，因为需要花钱修复土壤，所以没人愿意出钱购买这片土地，院子也不算大。” 陆明远拿出摄像机播放录像，有门口的地形，也有附近苞米地的地形，而对面是山，后面是小凉河。 陆明远道：“我在院外转了一圈，西边有个后门，东边正门有狼狗，戴着铁链子，动静大了肯定会叫，再有，我感觉那些工人不像附近的农民工，吃住在那里，应该都是混黑涩会的。” “怕他们手里有家伙？”李景明问。 陆明远点头：“这个地形适合围剿，可是，如果都是亡命之徒的话，也是一场硬仗。” 伍峰道：“跟马书记请示一下，请武警支援，必须一网打尽。” “好，什么时候行动？”李景明问。 伍峰看向陆明远，毕竟这次清剿行动的总指挥是陆明远。 陆明远道：“今晚准备，天亮行动，烟厂现在属于停工状态，那些人肯定是睡懒觉的，在被窝里抓他们。 李大队，徐达，围剿的事就交给你们俩了，然后你们就挑几个怂货，就地审问，问出老板是谁，锁定证据， 我和伍局明天一大早就去反贪局，只要你们那边锁定证据老板就是高武生，我们就跟反贪局要人，而且必须要来，否则高武生就会被灭口。” “啥？”李景明吓了一跳，“在反贪局还能被灭口吗？” 徐达道：“圣丽社这伙人狂着呢，这种事干得出来。” 第397章 围捕 四人商量完方案，伍峰去了县委，他要去找马绍云商量请求武警支援的事，而且今晚必须保密。 李景明和徐达去了公安局，继续商量作战方案，分析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陆明远独自留在了林巧雯的家里，作为总指挥他要掌控大局。 不一会林巧雯拎着两袋子菜和肉回来，见其他人都走了，失望道：“白买这么多菜了，以为你们要商量很久。” “那不正好，便宜了我和茵茵了。”陆明远抱起茵茵看着茵茵手中的玩具飞机。 茵茵道：“陆叔叔，你坐过飞机吗？” “没坐过，我害怕坐飞机。”陆明远摇头道。 “为什么别人不害怕？” “因为我不习惯把命交给别人。” “可我都敢命交给我妈妈，你不敢交给你爸爸吗？” “我爸爸是开大货车的，又不是开飞机的，他要是开飞机，我就，” 陆明远想了想，“那我更不敢坐了。” 茵茵捂嘴笑，“你真胆小。” 陆明远把茵茵放下，让她自己去玩。 来到厨房看林巧雯摘菜，道：“今晚在北屋借住一宿可以吗？” “本来就是给你留的。”林巧雯脸色微红的说道。 “那好，我帮你摘菜当房租了。” “喝酒吗？”林巧雯问。 “不喝，明天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我知道我不该问是什么任务，我只想知道跟刘铁军有关吗？” “应该有关，很有可能是以前帮助过刘铁军的人。” “祝你成功！”林巧雯晃了晃拳头，只是拳头里握着一颗胡萝卜，有点滑稽。 晚饭仨菜一汤，三人坐在一起，如同一家三口，很温馨。 吃完饭，三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林巧雯聊了她的想法，先买个三轮车在实验小学门口摆摊卖烤豆皮，攒点钱后再租个门面开小吃部， 看得出她走出了林巧月死亡的阴霾，对于未来怀着美好的憧憬，也把茵茵当成了亲女儿。 陆明远想说其实找个好男人就不会这么累了，可是看着这张精致的小脸却说不出口了。 九点一过，就进屋哄茵茵睡觉了， 出来后直接去了北屋，给陆明远铺好床，说道：“睡衣给你预备好了，早点睡吧。” 陆明远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半，问道：“有书看吗？” “有。” 林巧雯进屋拿出一本《风味小吃大全》给了陆明远，随后捂嘴咯咯笑着跑进屋内。 陆明远无语了，哪怕给我本儿童读物也行啊。 北屋的床上摆着一套崭新的深蓝色睡衣，看来这是给自己新买的。 这几天熬夜习惯了，想早睡还睡不着，只能看书来增加困意， 本以为这种无聊的书会让他困，结果还看上瘾了，觉得各地的小吃都很有趣。 看了一个小时没睡着，反倒看饿了。 来到厨房找吃的，米饭有剩的，还有木耳鸡蛋汤，陆明远点着火热汤。 林巧雯应该也没有睡着，听到厨房有动静就出来了，穿着的是一身淡绿色的睡衣，二人站在一起就是情侣套装。 “木耳过夜不能吃了，我给你做蛋炒饭。”林巧雯去冰箱里拿鸡蛋，来到北面阳台打鸡蛋。 陆明远跟着来到阳台，在她身后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膀，道：“夜色真美。” 林巧雯微微停滞一下，没有躲避，继续打鸡蛋，道：“占人便宜，还拿夜色打掩护。” 陆明远笑了，索性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闻着发间的香。 林巧雯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勾引你。” “没有。” “说谎，因为我就是在勾引你。” “那你说说为什么勾引我？” “喜欢你。” “那就不算勾引。” “算，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娶我。” “齐婉儿和沈虹芸也这么说，我真是服了你们女人的心里了。” “因为你太色了，可是，你又太好了。” “就当你在夸我了。” “等到你真想结婚之前一定要告诉我。” “干嘛？” “现在不告诉你。” “那现在...” “先吃饭。”林巧雯挣脱开。 打完鸡蛋，林巧雯开始做蛋炒饭，手法很熟练，香气很快就出来了。 回到客厅，陆明远吃饭，林巧雯就在一旁看着，如同夜里给男人做饭的小媳妇。 这也是她想要的感觉，很幸福很宁静。 陆明远看了眼林巧雯睡衣领口处的精致，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就在快吃完时，林巧雯道：“自己刷碗哦。” 说完起身回屋， 紧跟着就听到门锁吧嗒一声。 这一声，差点把陆明远噎死， 最后一口饭说啥也吃不下去了。 麻痹的，以后再也不来你这住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 凌晨三点，公安局大院，上百名警察和武警分列四队。 伍峰发布着命令，所有人的通讯器材即刻上交，第一指挥李景明，第二指挥徐达。 五点，天色渐亮，四辆防爆警车和两辆墨绿解放停在了乡间小道的入口。 上百人荷枪实弹进入小路，按照预定的安排，五人小组去往大院的后门，八人小组分布在四周墙根下。 其他人全部集中在大门口。 这种大铁门套着小铁门，大铁门是里外都是明锁，小铁门是暗锁。 只能走小门，一名开锁的警员做好了准备。 梯子慢慢搭在了墙上，一名武警手持麻醉飞镖发射器爬上了梯子。 找到门口对面的那只老黄狗，瞄准后扣动了扳机，就听老黄狗吠了一声，出现短暂的躁动，就渐渐倒下了。 随后开锁，很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暗锁，缓缓推开小门，院内依然寂静。 留下一组人在门口蹲守，一组人去往仓库，一组人去往车间，一组人去往厕所和水房，一组在院内机动巡察，其他人全部冲向挂满裤衩袜子的宿舍区。 随后呵斥声此起彼伏，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说你呢，别穿衣服！” “喂，别睡了！” 一排平房，五间宿舍，每间都躺着十余人，在睡梦中被喊醒，光溜溜的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另一间屋子，住着两人，跟个小领导似的，还想说道说道，被警员直接按倒在地扣上了手铐。 很快院内所有活物，全被控制住了，并没有遇到抵抗分子，但也查获了很多凶器，包含一把手枪。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有漏网之鱼。 一名男子打着哈欠骑着摩托行驶在乡间公路， 忽然见到前方路边的警车连忙掉头返回。 第398章 漏网之鱼 “哥们，还记得我不？” 双人间宿舍里的一人就是高永刚，徐达拍拍他的头问道。 高永刚抬头看向徐达，想起他就是旅社要买烟的，顿时哭骂道： “高爱莲这个虎娘们啊，可把我坑苦啦...” 到得此时他才明白，买烟就是个圈套，而高爱莲还在等着人家回来买烟，人家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卷烟厂。 “别哭了，赶紧老实交代，争取立功减刑，说吧，烟厂老板是谁？” 徐达让两名警员现场做笔录。 “我就是个打工的，平时见不到老板啊，不知道叫啥名。” 高永刚冷静下来后，还想拖延时间搏一搏，他知道高武生背后还是有人的，哪怕在反贪局里关着，也是暂时避风头。 李景明进来面带兴奋，对徐达道：“最起码发现两个a级通缉犯了，伍局可以去省里领赏了。” 徐达也笑了，对高永刚道：“听到没有，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吧，你还指望有人能救你们吗？窝藏两个a级通缉犯，这个锅你一个人背吗？” 高永刚知道这些人里有背命案的，却不知道还有a级的，而且人家说了，可以去省里领赏，高武生怕是也扛不住了。 “你要是不交代，那我就去问别人了，肯定有人想立功，到时候判你个重罪。”徐达再次威胁道。 “我交代，我交代，”高永刚知道狡辩无意义了，道：“我只是个跑腿的，老板是高武生，高家镇人大主席，我二爷爷呀，也不给我分红，就发点死工资所以我就是打工的。” “别废话了，有证据证明是高武生吗？”徐达问。 “没有执照，哪有证据啊。”高永刚又愁了。 “工资花名册在哪？” “在最下面那个抽屉里。”高永刚指着红桌子道。 徐达翻出花名册，这是近几个月开资的记录，很多人的名字都是绰号，李秃子王磕巴之类的，领工资的签字也是歪歪扭扭，工资都是五百六百左右。 每一页的右上角都有两个大字‘同意！’很潇洒的笔体。 高永刚道：“这就是高武生写的同意。” 高武生是从镇委书记变成人大主席的，看得出他还是很喜欢写这两个字的感觉。 徐达道：“李队，集合所有人，点名吧。” 李景明也觉得很有必要。 很快，五六十人蹲在了院中，防止有人冒名顶替，凡是被点到名的蹲到另一边。 结果，发现问题了， 一个叫张老黑的没在现场。 高永刚道：“这小子喜欢赌博，一出去就是两三天不回来。” 李景明意识到会出意外，连忙通知路边的警察注意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员。 “知道他在哪赌博吗？”徐达问。 “高家镇德旺台球厅后院。”高永刚道。 徐达连忙给陆明远打电话，告诉他有一条漏网之鱼。 陆明远和伍峰带着两名警员正在去往反贪局的路上，听到这个消息，陆明远也是心里一紧，连忙打给雷光亮，让他快速去德旺台球厅后院抓捕张老黑。 到达反贪局时还没有上班，执勤的保卫看到伍峰来了，连忙去通知值班的领导。 一名叫赵玉书的科长小跑出来迎接伍峰。 伍峰道：“高武生涉嫌制造假烟窝藏通缉犯，我们需要带走调查。” “这么严重啊，等我跟领导汇报一下。”赵玉书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打完电话，说道：“不行啊，我们局长说需要龙检察长的同意才能带走高武生。” 伍峰想到了这个可能，直接打电话给龙展望，结果关机了。 伍峰不知道他的私人号码，但这个工作电话关机就不正常。 陆明远道：“我是纪委副书记陆明远，高武生的问题不仅仅是贪污犯罪，我们现在就在你们这里审讯他，这样总可以了吧？” “哦，是陆书记啊，失敬失敬，” 赵玉书连忙跟陆明远握手，又道，“真不行，领导的意思是每一次审理高武生都要龙检察长批准。” “你们龙检察长干嘛这么关注高武生的案子？”陆明远顿时火气上涌了，这不行那不行的，他可忍不了。 “我跟龙检察长隔了好几级呢，我哪知道人家的心思啊。”赵玉书也是无奈道。 “那你告诉我高武生在哪间屋子？我看他一眼。” “为什么？” “我怕他死在你们这里还不行吗？”陆明远急了。 “陆书记，您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放心，昨晚是我值班，陪了他一晚，精神的很。” 此时，雷光亮的电话打了过来，德旺台球厅后院没有张老黑，别人说他一个小时前就走了。 就在陆明远接电话的功夫，一个男人从二楼下来，径直走向大门。 陆明远看了眼男子，继续跟雷光亮通电话，然而没过两秒，猛然看向那人，问道：“他是谁？” 赵玉书也看向那人，似乎不认识。 门口保卫也是愣了一下，问道：“你谁呀？” 猛然间，那个男子推开保卫撒腿就跑了出去。 两名警员知道出事了，连忙去追。 “告诉我，高武生在哪？”陆明远吼道，一把抓住赵玉书的脖领子就往二楼拽。 与此同时，又一人从楼上跑下来喊道：“出事啦，赵科长，出事啦，高武生他，他...” 众人连忙跑向二楼隔离室，就见高武生脸色铁青口吐白沫奄奄一息了。 “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看见他这样了。”值班的人紧张的说着。 赵玉书也无力的靠在了墙上，脸都白了，咋就被这个陆明远说中了。 陆明远探着脉搏，翻着眼皮，又检查口鼻， 朝伍峰使了个眼神，伍峰道：“保护现场你们都出去，赶紧拨打120。” 房门关上，陆明远解开高武生的衣服，拿出银针给他施针。 第399章 抓玲姐 在给高武生施针的同时，发现他的胸口有异常的针眼痕迹， 而他的症状属于中毒，就说明毒素是被直接注射进去的，而且是直入心脏。 这种情况想要救活没有任何可能，陆明远所能做的就是跟毒素比速度。 所以他也采取了陆氏九针的最极端的针术九针补命法，在阎王面前给高武生续命。 九只银针从高武生头顶，眉间，喉间，胸口，一路排开，再到心脏迂回，形成九星抱月之状，月则是心脏。 随后手指在九支银针上翻滚，如同弹琴， 伍峰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感觉就跟看东方不败似的。 很快，高武生浑身一动不动，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目光空洞的看着虚空。 “说，谁杀的你？”陆明远压低声音问道。 “指挥使。”高武生从嗓子底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他在哪？” “东山别院。” “圣丽社老大是谁？” “不知道。” “你听谁的指挥？” “指挥使。” “是谁在保护刘铁军？” “不知道。” “玲姐是什么身份？” “指挥使的女人。” “是谁打的宋凯龙？” “张老黑。” “209什么意思？” “不知道。” “高万盛是不是圣丽社的人？” “不是。” “朱良平是不是？” “不知道。” “检察院龙展望是不是？” “不知道。” “你知道都有谁是？” “不知道。” 正如陆明远猜测，圣丽社组有自己的组织架构，很严密。 而高武生说的，都是真话，他现在的思维属于一根筋，‘不是’和‘不知道’分辨的很清晰。 陆明远拔出银针，高武生闭上了眼，身体又开始抽搐，表情极为痛苦。 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了，本来可以在五分钟内死亡，陆明远却让他能继续多活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就是用来承受痛苦的，因为毒素受银针的影响未能在心脏过多停留，继续参与体循环与肺循环，身体的器官将逐一衰竭而亡。 二人出了房间，门口两名警员在把守，杀手骑摩托跑了，也没看清模样。 “伍局，他怎么样了？”赵玉书迎上来问道。 “目前看来是被下毒了，你们都不许离开，一会等着做笔录。” 伍峰和陆明远匆忙下楼，同时安排封锁反贪局。 二人上了警车，陆明远道：“召集一个中队，咱们去金柜ktv抓玲姐。” 伍峰连忙打电话安排。 陆明远打给徐达，让他们只留下二十名警察就地关押那些工人，其他警察和武警都去东山别院，并且叮嘱他，可能会发生枪战。 目前掌握的有用信息只有玲姐和东山别院以及失踪的张老黑。 暂时没有精力管张老黑了，只能分头行动抓玲姐和东山别院。 随后又给吴兵打了电话，加强杏山县与桦林之间的排查。 东山别院的位置李景明知道，上一次围堵刘铁军的时候李景明去过一次这个院子，当时锁着门，门上注明私人住宅谢绝参观，后来本想再去一次的时候就传出刘铁军逃到了盛阳。 李景明和徐达又带着队伍奔向杏山县的东山，这边这条路是可以到达的，所以就不用返回高家镇。 卷烟厂的审理也基本完成了，这里的工人大部分都是有案底的，也有一些是为了工资来的，都是山里出来的孩子， 这些孩子没见过啥世面，在这里一个月赚个三四百，往家里寄个二三百，就很知足了。 而烟厂的烟里有什么成分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不懂。 甚至都不知道这种做法属于违法的假烟。 平时卷烟厂也是有管理制度的，任何人出去都要跟高永刚请假，给假才能出去。 高永刚手下有四个打手，负责纪律，谁不听话就会挨打，也会扣工资。 而这个张老黑则不同，他不听高永刚的话，经常不请假就走，而且身手不一般，还把高永刚的四个打手给打了。 高永刚找高武生要开除他，结果高武生告诉他别管了，这个张老黑有背景，他爱干嘛就干嘛。 至于张老黑什么背景，高武生没说，高永刚也就不管了。 徐达听完高永刚的讲述，就猜到事情可能会坏在张老黑身上，张老黑可能属于真正的圣丽社成员。 事情也的确如此。 张老黑在高家镇赌了一宿，早上返回时发现警车在小路口后就知道烟厂出事了，连忙逃离，随后打电话直接汇报给了孙健。 因为他是孙健安排在卷烟厂的，也是为了约束高武生，以免他少交分红钱。 而张老黑另外的身份，就是杀手，拍宋凯龙的那一板砖就是他拍的。 他本可以一刀杀死宋凯龙，但是孙健不让，匕首杀人会引起警方过多的猜疑，只有砖头更像嫖客间的争斗， 所以张老黑下手也狠，直接把宋凯龙拍成了植物人。 而孙健得知卷烟厂出事后，根本来不及安排别人去暗杀高武生，只好亲自去了反贪局。 所以刚刚陆明远他们看到的人就是孙健，只不过是化了妆的孙健。 孙健返回到金柜ktv玲姐的办公室，一进屋就坐在了沙发上，点上一支烟，骂道： “陆明远这个王八犊子，去的那么早，跟他撞上了。” “放心吧，我的化妆术他认不出你来的。”玲姐抱着一个化妆盒过来，开始给孙健卸妆。 “ 你真是个人才，就画那么几下，连我自己都不敢认自己了。” “你还好意思说，杀了高武生，我的那只镯子就泡汤了。” “没事，高万盛就是个怂货，你只要暗示他是你杀了高武生，他就会乖乖的给你送镯子过来，因为他怕你杀了他。” 玲姐一边给他卸妆一边咯咯笑着，似乎是个好主意。 就在此时，手机响了，孙健连忙让玲姐别卸了，接听了电话。 对方道：“听说高武生出事了？” “没事，解决了。” “死了？” “死了。” “你看着他咽气的？” “额，没有，陆明远去了，我就跑了。” “你是说陆明远能见到高武生最后一面？” “能，但是高武生活不过五分钟的，他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在哪？” “金柜...” “高武生是不是认识你那个娘们？” “是...” “做掉她，赶紧离开，也不要回东山了！”对方猛然吼道。 “好。” 孙健咽了咽唾沫，连忙起身戴上了帽子， 却见玲姐吓得退后好几步，因为她听见了电话里那人的命令：‘做掉她’。 “不杀你啊，赶紧跟我走！”孙健急道。 “那你等会啊，我收拾一下，我那屋里...” “别特么废话，保命要紧！” 孙健自认聪明，但是，心里最信服的还是王汉卿， 既然王汉卿让他跑路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杀了这个女人，他有点不舍得。 第400章 玉扳指 玲姐不知道来电话的人是谁，只知道是孙健的幕后老板， 也听明白了，高武生很有可能把自己交代给陆明远了，所以她只能跑路了。 二人刚到一楼就见陆明远和伍峰从正门闯了进来， 由于现在不是营业时间，所以保安上前拦截。 玲姐连忙拉着孙健跑向一楼的厨房，从后门跑了出去。 警员还没来得及赶到这里，二人就拐进了小胡同，眼看着警察封锁了后门。 孙健后怕得额头都冒汗了，就差这么几秒钟，老板果然是对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陆明远到底如何审问高武生的，这种下毒方式他用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看着对方不出五分钟咽气，而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二人继续逃跑，又穿过两条街方才停下休息。 “你别告诉我你老板是谁，我也不会出卖你，别杀我好不好？” 玲姐喘着粗气说道，她还在担心电话里那人的话，简直如恶魔一般，料事如神，却也是杀人不含糊，太可怕了。 “放心吧，我孙健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孙健掐了掐玲姐的脸蛋，胸有成竹道。 “那咱们去哪？” “东山别院肯定不能回去了，县里的几个据点怕也不安全了。”孙健也有点发愁了，眼下逃离杏山似乎更危险，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他相信王汉卿有办法将他救出去。 玲姐想了想道：“我有个地方很安全，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走。” “能遮风挡雨就行。” 二人继续逃跑，进入县城深处。 正门，伍峰跟保安交涉未果，保安依然强调要先通知老板，陆明远只好动粗，锁住保安的脖子，让他带路。 到达玲姐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陆明远松开保安，保安拔上来一口气：“刚，刚才还在...” 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以及还未来得及关闭的化妆箱，就知道这是刚刚逃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对方的狡猾真是超出想象。 伍峰下令全县域通缉玲姐，现在确定不了指挥使的身份，但玲姐的身份还是可以确定的，毕竟她开了多家连锁ktv。 随后让保安通知ktv所有工作人员即刻返回这里，伍峰猜测这些人里有人见过那个神秘的‘指挥使’。 伍峰带着警员开始对办公室指纹采样，陆明远在办公室内转悠寻找线索。 办公室很大，中间是会客厅，一边是卧室一边是办公室。 卧室不仅仅是女性用品，还有男士拖鞋，墙上挂着一幅个人写真照片，比基尼，沙滩，碧海蓝天。 别说，这个玲姐长的还真不赖，三十左右岁，丰满性感。 来到办公室，办公桌上也是玲姐的照片，这张是穿着旗袍照的，撑着油纸伞，只是这个背景有点眼熟， 陆明远想了好一会，确定这是盛阳东巴里老街，而且最少是五年前照的，因为这里在他念书的时候改造了一次，背景那个古房子的颜色变新了，此时是旧的。 桌面有一个首饰盒，没有完全闭合，说明刚刚打开过，里面是一个和田玉手镯，从包浆上看是个百年历史的古件。 看来玲姐逃的很匆忙，否则这个物件她肯定能随身带走。 办公桌对面有一个展柜，里面竟然全是古玩，这与美女的身份似乎不太符合。 陆明远仔细看着这些古玩，不由得咂舌了，居然都是真的。 而且有一瓷器看着不起眼竟然是浮梁瓷局出的，这可是明朝早期第一座官窑。 这个玲姐到底是什么身份？ 光是拥有这些古玩，她的身家就不至于蜗居在一个小县城了。 陆明远回头又看向那个玉手镯，女人终归是女人，或许她更喜欢那个手镯。 哪怕那个手镯的价值跟这些古玩相比连个零头都不够。 然而，在桌子的笔筒旁边，又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引起陆明远的注意， 这是一个墨绿色的碧玉扳指，一面刻着狼图腾，另一面刻着一个‘幽’字。 陆明远嘴巴微张，这玩意他不仅认识，还收藏过，这个玉扳指的历史还得追溯到宋辽时期。 曾经的宋太宗赵光义想要收复幽云十六州，亲自出征高粱河，结果被辽国的皇帝耶律贤打得屁滚尿流坐牛车逃跑了， 而后耶律贤为了更好的统治十六州，派汉将韩德让镇守，启用汉官实施汉化管理，并打造十六枚玉扳指送给十六州官员，在此统治期间，十六州减免赋税，物价很低，百姓安居乐业。 幽云十六州以太行山为界，檀、顺、蓟、幽、涿、莫、瀛州称为山前七州，儒、妫、武、新、云、朔、寰、应、代州称为山后九州。 后来十六州又被元人统治，直到明朝，朱元璋派徐达和常遇春攻克大都收复十六州，结束了三百年来外族统治的历史。 而这十六枚玉扳指流落民间，在明朝时，陆明远曾收藏过山前七州的七枚玉扳指，其中就有这枚‘幽’字扳指。 此时，再次见到，内心难免感慨万千。 物是人非，一枚扳指承载了千年的历史，而他却在历史长河里与其相遇两次，这是一种怎样的缘分啊。 陆明远看了眼门口，没人， 随手将玉扳指装进了兜里。 第401章 找到线索 金柜ktv所有员工全都回来了，有的是早上五点才下班就被警察从床上拎回来了。 伍峰对他们逐一进行审问，一是想找到神秘人‘指挥使’的身份线索，二是找到玲姐的犯罪证据。 结果却很不理想，没人见过神秘人的真实面貌，说这个人都是戴着口罩和帽子，只能确定这个人的身高和大概体重，年龄猜测没到30岁。 而玲姐的犯罪证据也没找到，玲姐全名杜春玲，金柜ktv的法人，而金柜ktv属于量贩式歌厅，里面有陪酒陪唱的，却没有卖的，还自称是绿色歌厅，打的就是擦边球。 也正是这个原因，能形成统一管理模式，才能开成连锁店，说明这个玲姐的商业头脑还是有的。 金柜ktv这边虽然没有太大收获，但东山别院收获却不小。 那边发生了枪战，警方击毙三人抓获十七人，缴获手枪两把，猎枪三把，元古刀二十七把，并且当场认定这里就是圣丽社在杏山县的总部。 伍峰给陆明远留下十名警员，他去跟李景明汇合了，他要尽快对抓获的十七人突审，争取锁定‘指挥使’的身份。 陆明远继续留在金柜ktv，他总觉得这里应该还有线索， 因为玲姐逃离的太匆忙，而这里是她长期生活的地方， 一个人不可能在生活中把自己的隐私保护好。 陆明远又去了玲姐的卧室，检查了一遍电视柜，床头柜，化妆柜首饰盒，乃至照片的背后，也没有可疑线索。 最后打开了衣柜，一排排性感内衣，丝袜，以及不可言说的器具，陆明远只觉喉咙发干，这个女人真会拿捏男人啊。 怪不得那位‘指挥使’带着她逃跑，而没杀她灭口， 话又说回来，这个‘指挥使’还是不够狠，儿女情长终究会耽误事的，这点道理都不懂。 打开另一扇门，都是外衣以及旗袍类的，下面有些叠着的衣服， 而中间一层有一物品不是衣服，抽出来却是相册。 打开相册，都是老照片，说明杜春玲还是很怀念过去的，所以珍藏了起来。 第一张就是黑白的儿童百日照，写着‘百日留念’，落款‘红旗照相馆’。 接下来就是杜春玲逐渐长大的照片，看得出杜春玲是独生女，全家福只有三口人，却也是她十六七岁时的照片，后来就没有全家福了。 多人的照片基本上就是和同学的合照，也有学校的大合照。 然而，一张照片引起了陆明远的注意，大概是杜春玲十八九岁的时候，和一个中年妇女登山时的照片，照片背景里一个男人正坐在台阶上休息，笑呵呵的看着她俩照相。 第一感觉他们是认识的，而且这个男人和中年妇女是两口子，而杜春玲是他们的晚辈。 通过年龄判断，这个男人肯定不是指挥使，而且这个男人的眉眼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陆明远将这张照片揣进了怀里。 ...... 上午十一点，临近中午休息时，县委常委会召开紧急会议。 伍峰回到常委会对案情做了汇报，陆明远继续隐身到幕后。 在杨一夫和王世东被抓的那次大会上，他也是退到了幕后，在省委招待所林巧雯当场举报时，他也不在现场， 他努力躲避人前显圣的机会，即使这样，他在某些人心目中已经是惹事精了，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 听着伍峰的案情汇报，所有常委的心情都是阴郁的。 或许，到得今天，他们才明白马绍云这个副厅级来杏山县的真正目的。 小白烟的存在简直就是隐形的独品，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各个超市的货架上，烟草局是干什么吃的。 十年前剿灭的圣丽社在杏山县死灰复燃，发展壮大到自立社团，还带指挥使和堂主的称呼，以前的公安局是干什么吃。 高家镇人大主席竟然也是其中的一个堂主，甚至连死去的纪委副书记徐国忠也被怀疑成圣丽社的成员之一，以前的县委干什么吃的。 伍峰来这里一个多月就给圣丽社端了老窝，这是在打谁的脸。 打所有杏山老领导的脸，说明以前的杏山县早已烂到了骨子里。 伍峰汇报完，各个老常委开始深恶痛绝加不可思议的表态。 县长朱良平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圣丽社竟然能长期盘踞在此，说明有保护伞在保护他们，这件事必须彻查，严查，决不能手软。 马绍云朝朱良平重重的点点头，道：“良平县长说的对，保护伞肯定存在，而且让我们都感到迷茫，会不会是我们身边的人，这种感觉很心痛，也有一种无力之感， 所以，我建议由县委，县政府，纪委成立联合调查组，由我担任组长，由副县长公安局局长伍峰同志出任副组长，另一名副组长由纪委副书记陆明远同志出任，三方联合，各部门全力配合，继续深挖，必须查出保护伞，扫除余孽，不管是谁绝不姑息，还杏山县一片晴朗的天空。”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也明白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纪委书记吴永新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马绍云提拔陆明远并非只是裙带关系，而是在打磨一把锋利的剑，没几天就派上用场了。 而自己就显得鼠目寸光了，在副书记李明杰和陆明远的争斗中，偏袒了李明杰，还在走资格老的路线，现在看来，真的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散会后，吴永新回到纪委去找陆明远，陆明远正和四室的人开会，众人见到吴永新连忙起身让座。 吴永新道：“不打扰你们开会，我只说一句话，四室的担子越来越重了，希望你们能够在陆书记的带领下，不畏艰难险阻，勇往直前，坚定不移地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众人连忙鼓掌感谢，纪委书记能亲自来给他们打气，这是一种荣耀。 陆明远也跟着鼓掌。 吴永新说完想走，却有点缓慢，又道：“明远，需要我提供支撑尽管说啊，我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好的，谢谢吴书记，那个，麻烦您替我把龙展望检察长请来。” 吴永新差点闪了腰，自己的嘴是不是有点欠了。 见吴永新迟疑，陆明远笑道：“只是想请教个问题，而我也不好意思去检察院，弄的好像调查龙检察长似的。” 吴永新点点头，道：“是啊，咱们县纪委的工作的确很尴尬，到那都不受待见，表面欢迎暗地里骂，好，我正好有事想跟龙检沟通，下午的。” 众人又茫然的看向陆明远，这是要干嘛？ 真的只是想跟龙展望请教个问题吗？ 把龙展望叫这来，还不如你去检察院更低调些。 第402章 你回不去了 吴永新走后，陆明远继续开会， “县委成立了联合调查组，我任副组长，下一步，将你们四室吸入到小组成员中来，正如吴书记所说，四室的担子重了，而我想说，这不仅仅担子问题，也是胆子问题，看你们有没有胆量去挑战，去攻克难关！” 众人的表情变得紧张而严肃， 联合调查组的权力将超出他们的工作范围，而不再局限于纪律审查， 正如陆明远所说，就看你有没有胆量去面对你要调查的人。 县一级的纪委存在一种尴尬的情况，就是级别低，四室的主任才是副科级， 而他们去查的都是副科级以上干部，只有驻委办局的派驻组和乡镇纪委查处的是副科级以下干部。 然而县里的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很多都是挂着个局长处长名头的，所以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就会存在‘级别’与年龄上的差异，造成被调查人心理上的不对等， 曾经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找某局长谈话，见局长不配合，就当场跟人家拍桌子了，结果，没几天那个局长来纪委当领导了。 所以，在谈话之前，必须做好夯实的取证工作，视情况来掌握尺度。 孙国喜率先表态道：“陆书记，您指哪我们就打哪，绝不含糊。” 陆明远点点头，他就喜欢这种有勇无谋的愣头青，关键时候真冲。 其他人见孙主任表态了，也就不怕了，纷纷表示勇挑担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真打歪了，就算陆明远撇清关系，还有孙国喜顶着。 “那好，我公布第一个任务，” 陆明远严肃的看向众人，道，“查检察院，最近一年，凡是龙展望亲自审批的案子，是否存在超期羁押、刑讯逼供等违规行为，以及是否干预警方侦查，驳回警方证据的情况，凡是可疑的，全部取证带回。” 众人再次懵逼了，搞了半天真是查龙展望啊？ 而且还把吴永新也当枪使了， 咱们的陆书记，真特么够狠啊。 ...... 下午一点半，龙展望到了吴永新的办公室， 范金山连忙给龙展望倒茶水。 “吴书记，不带这么吓唬人的，也不说什么事，一路上我就翻来覆去的合计，我犯了什么纪律上的错误了吗？”龙展望一坐下来，就满口的埋怨着。 吴永新笑道：“龙检，别逗了，就是找你聊聊派驻组的事，我去你那不方便，所以就请你来我这了。” “哦，我还以为高武生死在我那，你要追究我的责任呢。” “那是杀人案，警方的事我不管。” “派驻组怎么了？”龙展望问。 “有人给我打了小报告，我心里不太舒服，” 吴永新低声道，“说我们纪委派驻组和检察院的一些领导经常一起喝酒，这种事传出去你我脸上都过不去啊。” “是有这事儿，都是那几个小年轻的，回头我给他们开个会，必须划清工作关系，不能给人诟病。” “是啊，我也考虑要动一动这个纪检组了，时间有点长了，所以啊，到时候您也别多想。” “不会不会。” 正说着，陆明远到了，拿着一份文件如同巧遇似的， “呦，龙检也在啊，我叫陆明远。” 龙展望愣了一下，握了握手道：“哦，是陆副书记啊，你好你好，这么年轻，那好，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 “龙检，别急着走啊，我正好有事想要请教的，请坐。”陆明远礼貌道。 “好啊，什么事。” 龙展望坐回沙发，看了眼手表，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在告诉陆明远，他不高兴了。 “谁让你把高武生带走的？” 陆明远直接了当的就来了这么一句，把吴永新吓了一跳，你小子问话能不能委婉点。 龙展望也是怔了怔，反问道：“高武生涉嫌贪污受贿，我带走不对吗？而且你们纪委李明杰签了字的。” “哦，” 陆明远点点头，“高武生在你们反贪局三天，可有新的问题？” “目前还没有发现其他问题，结果就出事了。” “敢情高武生到你那边白去了，还把命搭进去了。” “陆书记，你这是在质问我了？” “不敢不敢，随便聊聊，发发牢骚。” 正说着，龙展望的手机响了， “我可没时间听你牢骚。”龙展望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起身想要出去， 结果，愣在了原地， 电话是检察院办公室打来的，说纪委的人正在检察院调阅案件材料和卷宗，并找相关人员谈话。 龙展望瞪圆了眼睛，看向陆明远：“你在查我？” “例行公事。”陆明远笑道。 “吴永新，你什么意思？” 龙展望怒了，“你把我骗这来，然后你们纪委去我办公室查我，谁批准的？” 吴永新也是吓一跳，看向陆明远，却也说不出话来了，自己被陆明远诓了， 他也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意义了，只能扛了。 正好范金山进来，见龙展望正直呼吴永新大名，吓得转身就想走， 陆明远道：“范主任，给龙检换杯茶水，这杯凉了。” 范金山端起茶杯，这也不凉啊，而且一口没喝， 范金山眼睛一转，麻痹的，怕不是要... 果然，就听陆明远说道：“龙检，吴书记这里没有好茶，要么去我那喝茶吧？” 范金山差点没拿住茶杯，腿都有点打颤了。 “陆明远！” 龙展望立眉道，“你没权力审查我，你们纪委是要讲究程序的！” “龙检说错了，不是纪委，是联合调查组。”陆明远依然笑着。 “那又如何，你凭什么要调查我？” “凭这个。” 陆明远拿出一张照片给龙展望看， “这个女的叫杜春玲，与圣丽社有密切的关系，然而，她身后这个男人就是您吧？” 看到照片，龙展望的脸渐渐的白了， 耳边传来giegie的笑声，“龙检，你今天回不去了啊。” 范金山本想出去，却无力的靠在了门框上， 如同他被双规了似的，只因，这个笑声太特么渗人了。 吴永新也无力靠在椅子上， 这小子怕不是锦衣卫投胎吧？ 第403章 异味 龙展望身为县检察院检察长，虽不是常委却也是副处级干部， 联合调查组刚成立就先抓了个副处级干部，还是检察长，让所有人都肝颤了。 陆明远之所以敢让四室加入到小组里来，也是因为四室相对于前三个室，裙带关系简单一些。 这几人也争气，查到了两起跟龙展望有关的案子，涉及严重的职务犯罪。 龙展望与杜春玲的关系也查出来了，他是杜春玲的姨夫，准确说是前妻的外甥女，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就是龙展望的前妻。 只是龙展望依然不承认与圣丽社有关，还说跟杜春玲根本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她会躲在哪里， 看得出他还想做最后的抵抗，职务犯罪总比涉黑好的多。 陆明远也没精力跟他耗下去，也不想采用手段，因为龙展望大概率跟高武生一样，并不知道‘指挥使’的真实身份，只是听命于‘指挥使’。 眼下首要任务还是抓玲姐和‘指挥使’，以免夜长梦多从杏山县逃离，那样就会跟刘铁军一样消失。 全县的小白烟清缴行动也已经展开，同时各个片区民警和街道挨家挨户排查玲姐的踪迹。 第二天中午，沈虹芸从盛阳回来了， 她要到杏山见陆明远，陆明远没让她来，就返回了桦林。 沈虹芸回到了家属院自己的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所以一进屋就忙碌的打扫卫生。 听到门铃响了，穿着围裙就去开门，没等陆明远完全进屋，就爬上了陆明远的身上。 “别闹，门还没关呢。” “嘻嘻，想你了嘛。” “怎么样，心法有没有进展。” 陆明远关上门抱着沈虹芸将她放在了实木饭桌上。 “没有，没有你陪着就没有进展。”沈虹芸晃着双腿说道，明显的撒娇耍混。 “不乖了是吧？” “人家忙嘛，刚上班很多东西都要学习，熟悉，还有要背的东西。” “躺下。” “这就来？” 陆明远将沈虹芸按倒在餐桌上，沈虹芸双手连忙捂住裙子。 “来个屁，给你把脉听听心跳。” “...” “没法听了，跳的的跟小鹿似的，我帮你收拾卫生吧。” 陆明远又将沈虹芸抱下餐桌。 “好啊，那个墙角有蜘蛛网了，厨房下水道也反味了，这个房子太老旧了。” 陆明远来到厨房的确闻到了一股异味，闻了闻下水道，不是这里的味，虽然是老楼，二楼一般不会反味， 但这种楼房有一个特点就是共用烟道， 吸油烟机也很久没用了，出风口有螺丝松动，陆明远发觉异味从这里传出来的，按说也不应该吧。 这个味有点... “楼下是谁？”陆明远问。 “孙伯伯，就他一个人住，儿子女儿都在国外。” “他为什么不去国外？” “故土难离呗，他说就喜欢这个大院，要死也死在这个大院。” 陆明远转身下楼，来到一楼敲门，很久没人开门， 对面屋的老太太却打开了门，道：“老孙主任应该是回乡下老家了，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有他电话吗？” “他好像不拿手机，家里只有座机。” 陆明远趴着门缝又闻了闻，紧张的看向沈虹芸。 “怎么了？”沈虹芸问。 “报警吧。”陆明远说着拿出了电话，以他前世的经验，这是尸臭味。 但他没这么明说，只是跟接警员说怀疑老者在屋内出事了。 很快，家属院对面的建业路派出所就出警了。 打开房门，味道更大了，众人捂着鼻子往屋里看，陆明远指向厨房的方向，那里地面果然有一只脚露在外面。 如陆明远所料，老孙主任死在了自家的厨房，大概率是心衰而亡，算是阳寿已尽了。 通过表面尸斑，判断出死亡时间没超过36个小时。 茶几上的座机电话闪烁着绿灯，陆明远按下留言键， 第一条，一个男人的声音：“爸，你怎么没接电话，是不是回乡下了啊，腿脚不好就别总往乡下跑了。” 第二条，一个女人的声音：“爸，我让国内的朋友给您送一套新款按摩椅，一周内送到，爱你哦！” 陆明远只想把电话砸碎，将儿女抚养长大，满足他们的梦想远赴大洋彼岸，而他却只能孤独终老，让尸体发臭。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二人出来，沈虹芸一直紧紧的拽着陆明远的手， 虽然陆明远没让她进屋，但得知孙伯伯就死在楼下的家里，她也是很害怕的。 “人死了为什么还要变臭，本来就很可怜了。” “人就是高级动物嘛，这都是正常的现象，别想了。” “我怕，我怕我有一天也死了，身边还没有人，我就臭了，呜呜呜...” 大马路上，沈虹芸抱着陆明远就哭了起来，这一刻她内心的恐惧和无助才真正的释放出来。 陆明远只得安慰她，好好学习心法就不会死的，永远都不会。 马路对面就是家属院大门，一辆奥迪车驶进大院， 齐云山通过车窗瞪了眼陆明远两人。 “孙万年死了，死在自己家里了，尸体都臭了！” 齐云山一进家门，孙亚茹就急忙说着，一脸的憋闷。 齐云山道：“听说了，老干部处已经开始操办后事了。” “这个破家属院真是一天都不想住了，总死人。” “新家属院已经动工了，两年就能入住。”齐云山不耐烦道。 “还得两年，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这住了，人家徐市长张部长都搬到院外的好房子住了，王汉卿说把别墅借给你住，你偏不住，又不是送你的，你怕什么呀，咱住两年还不行吗？” “不行！”齐云山拍着桌子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落人口实！” “你总是怕这怕那的，跟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早晚有一天跟孙万年一样，死在家里发臭。” “胡说八道，孙万年毕竟快八十岁的人了，那叫寿终正寝。” “八十岁很老吗？还不是因为没有儿女照顾，我闺女也出国了，我可真命苦啊...” 孙亚茹说着就哭了起来， 齐云山也理解孙亚茹的心情，其实她就是想女儿了，嘴上说支持女儿出国，实际上哪个爸妈不希望子女陪在身边。 而且，女儿还是被陆明远逼出国的，她本来也不想出去的。 而那个陆明远竟然在家属院门口又搂上沈虹芸了， 真特么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齐云山猛然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孙亚茹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了。 第404章 眉间 沈虹芸和陆明远在街上溜达着， 路过一个小花园二人走了进去。 沈虹芸本来是怀着跟陆明远约会的心情从盛阳回来的，现在好心情都没有了。 坐到长椅上，沈虹芸拿出心法，跟陆明远探讨，她现在又觉得练功才是大事，否则就真会臭臭了。 在盛阳的时候，在陆明远的针灸作用下她的心宫打开了，然后就没有进展了，无法做到陆明远所说的体内气血流转的感觉。 陆明远忽然想到一件事，道：“要么你今晚住我家吧？” “呃，咱俩去酒店不行吗？”沈虹芸有些失落道，也带着一丝期盼。 “乖了，在我家我也可以帮你练功，而且我想你帮助海棠，她连基本入门都达不到，而你很快就达到了，或许你比我更会教她。” “你觉得海棠用这个心法能治好眼睛？” “可能性很大。” “好！” 沈虹芸认真的点头，转而又有些调皮道，“那我教你妹妹，你给我什么奖励呀？” “下周你回来，我在酒店等你。”陆明远挑了挑眉。 “哈哈，你的样子好淫荡哦...” 沈虹芸说完发觉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不远处的老太太看了过来，连忙捂住嘴咯咯笑，钻进陆明远的怀里。 去陆明远家也是很好的选择，得到陆明远爸妈热情的招待，让沈虹芸把孙万年的阴霾忘的一干二净，还是有家的感觉好。 吃完晚饭，老两口躲进屋里给孩子们留出空间。 三人去了海棠的屋子，关上门。 陆明远道：“海棠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是她需要打开的是眉间宫，基础心法都一样，然后我施针告诉她眉间宫的位置，只是她无法用心法去打开这扇门。” “基础心法都背熟了吗？”沈虹芸问。 “背熟了。”海棠认真的点头。 “那你背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感觉，理解不到心法的任何意义。” “意义？”沈虹芸想了想道，“海棠，你还是有心结，无法进入冥想状态。” 海棠吐了下舌头，她也不知道什么算心结，什么算冥想。 陆明远听沈虹芸这么说，明白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冥想的状态，冥想听着似乎很简单，其实真正进入很难。 陆明远问沈虹芸是怎么进入冥想状态的， 沈虹芸道：“放下一切喽，你忘了那天晚上啦，我索性把自己都交给你了，我只知道你在我身边，什么都无所谓啦，我就啥也不想了，只知道默念心法，然后就进入冥想，走向那扇门，那扇门就开了。” 陆明远想起那天晚上的状态，沈虹芸一开始是害羞的，因为陆明远给她在心口施针的时候她是赤裸的，后来她就彻底放开了，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进入了冥想状态， 从沈虹芸的角度想，这叫放下，不再忌讳男女之间的事，也不管什么伦理道德，将自己完全交给了陆明远。 也说明沈虹芸的性格更适合冥想，因为心大。 ‘心大’这个词对于沈虹芸来说却是两层意思，引申意思是心眼大，这是沈虹芸的性格，字面意思就是医学上的心大，她的病就是心肌增厚。 而海棠的心结肯定不是男女之间的事，因为她不需要脱衣服，那么她的心结是啥？ 以前以为是邢伟，邢伟死了心结似乎还没打开。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不甘心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要把她变成瞎子。 而这个心结不是画大饼就能解开的，说练功就能复明没有用的， 好比打了你一个嘴巴，然后再给你揉揉。 在黑暗的世界生活了十年，谁能放得下。 表面看，海棠阳光活泼，实则内心还是阴郁的。 时光不能倒流，这是无解的。 沈虹芸带着海棠一起修炼，努力教她冥想， 陆明远默默的离开了卧室。 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下层有一盒烟，爸爸平时不吸烟，或许是来了客人预备的， 陆明远点上一支烟，思考着海棠的事。 假设海棠知道她在这个世界还有个爸爸，她的心结能否解开？ 虽然她会怨恨爸爸抛弃了她们母女，但是，血浓于水，终究她还是会认这个爸爸的。 只是，对于打开心结有用吗？ 而且，顾维明的家庭与工作都是有阻碍的，如果不能正大光明的认海棠这个女儿，那么，对海棠将是又一次伤害。 或许是海棠太累了，早早就睡了，陆明远睡在客厅沙发旁边的小床上。 不一会，沈虹芸轻手轻脚的出来， 淡蓝色的睡衣让她显得更加娇小，像个夜色中的小精灵。 陆明远掀起被子让她进被窝， “不行，这是你家。”沈虹芸连忙摇头， 蜷缩双腿靠在沙发上，随后看着陆明远没心没肺的笑着。 “那你出来干嘛？”陆明远问。 “和你聊天呀。” “好吧，聊什么？” “我想起一件事来，觉得应该问问你。” “有问必答。” “前天顾叔叔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桦林，然后还问我能不能带海棠去盛阳玩。”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想带，可是我怕带不好啊，毕竟海棠是盲人我怕照顾不好。然后他就说让常旭也帮忙照顾，我说男人不行的，然后他就有点失望的样子。” “所以，你想问我什么？” “据我所知，顾叔叔只见过海棠一面，为什么那么喜欢海棠？” “郝常旭说过什么？” “他肯定是知道什么，而且我觉得我爸也知道，你也知道，就我不知道，所以我就乱想乱猜，是不是顾叔叔没有儿女想认海棠当干闺女，可是又不理解为什么是海棠，毕竟是个盲人，如果说是同情，那大可不必，因为你爸妈对海棠就跟亲闺女一样，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好了，好了，别分析了，我告诉你秘密吧。” 陆明远一招手，沈虹芸把耳朵送了过来。 陆明远说出了海棠和顾维明的秘密， 沈虹芸的嘴巴渐渐张大，又捂住了， 索性钻进了陆明远的被窝求安慰， 否则，她怕自己跑进屋里告诉海棠她有爸爸了。 第405章 守株待兔 第二天，早饭过后，沈虹芸想要带海棠出去玩，还说要给她录像再拍几张照片。 海棠听说还能录像，就问是不是像小时候看的电视剧一样美美的。 沈虹芸说对，可以放电视里看。 其实沈虹芸是想带回盛阳去给顾维明看的。 沈虹芸帮着海棠梳妆打扮，尽力把海棠打扮得更年轻一些，像个十来岁的中学生。 她记得沈书华说过的话，孩子在念书时给父母留下的印象最深，也是最可爱的阶段，大了就不听话了。 所以她要弥补顾维明缺失的这段记忆。 海棠1米7的身高，配上白t恤，牛仔吊带裙，直直的长发，十分的青春律动。 感觉还差一个可爱的发夹，沈虹芸连忙翻自己的包，然而最喜欢的那个蝴蝶发夹却不见了。 沈虹芸连忙屋里屋外的找发夹，连沙发底下都找了也没找到。 陆明远道：“不用戴发夹也挺好看的。” “那也得找到呀，那是我最喜欢的发夹，在盛阳夜市你给我买的。” “几块钱而已，下次再给你买一个。” “那就不是那个了，这可是你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你是在讽刺我吗？”送女孩礼物只送几块钱的东西。 “懒得跟你说。”沈虹芸继续找，一副不找到誓不罢休的样子。 海棠帮不上忙，就让陆明远帮着找。 又找了一会，沈虹芸忽然说道：“想起来了，落在我家的厕所里了，我要回去拿！” “别回去啦，”陆明远不耐烦道，“你家楼下设了灵堂，你不怕吗？” “怕...你陪我！” “不去，碰到政府那些吊唁的人，我还得问好打招呼。” “陆明远你不够意思！”沈虹芸急的跺脚了。 “哥，你就去陪陪虹芸姐嘛，”海棠也跟着急了，“人家都说珠宝首饰是女人的心头好，比钱都重要。” “她那个不算珠宝首饰，几块钱的发夹而已，至于嘛。” “至于！”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陆明远想说至于个屁啊，却愣住了， 想起最初齐婉儿也是为了一个发夹去找的陆明远，她那个发夹是她过世的奶奶给她的，她很在意，沈虹芸这个是他送的，沈虹芸很在意。 看来女人都有一个通病，有纪念意义的首饰都很在意。 所以陆明远想到了一种可能，杜春玲卧室里很多首饰，她会不会为了某个首饰回去取？又或者为了那个相册回去取？ 陆明远想了想道：“好，我陪你去，但是我不能陪你俩去玩了，你俩就在小区里拍拍照就得了，我需要立刻回杏山县。” “你这就要回去啦？”沈虹芸又皱眉了，还以为陆明远能陪她到下午，送她上火车的。 “必须回去，我忽然间想起来有急事要办。” “也不差半天嘛，那我不去取发夹了，你不走行不？” “不行！” “...” 沈虹芸气的又跺脚了。 去往家属院的路上，陆明远联系了徐达，他也回桦林放假一天，让他在家等着，一个小时后去接他。 到了沈虹芸家楼头，这边就过不去车了，楼下摆了很多花圈，楼里楼外很多人。 这里的风俗就是遗体放在殡仪馆，家里设灵堂供人吊唁。 一路上陆明远做好了打招呼的准备，结果是他想多了， 毕竟是退休多年的老领导，来吊唁的也都是老头老太太，没一个在职的领导，果然是人走茶凉。 花圈上倒是写着各个部委敬献的名字，也都是走个形式。 取完发夹二人就匆匆离开了。 送沈虹芸回到自家楼下，沈虹芸下了车依依不舍道：“后悔去盛阳工作了，还不如去杏山了。” “又胡说了，盛阳是都市，杏山是山沟，能比吗？” “有你在荒野也无所谓。” “乖了。”陆明远拍拍她的脸蛋。 “嗯，那说好了，下周回来你在酒店等我哦。”沈虹芸挤了挤眼。 “你的样子好淫荡哦！” “讨厌啊！” 陆明远哈哈笑着开车驶离了。 接到了徐达，徐达上车就问：“有什么发现？” “我打算守株待兔。” “怎么守？” “我赌杜春玲肯定会回ktv取她的首饰。” “有警察在她也敢？” “警察也不能总守着，该撤就撤，珠宝首饰就是女人的心头肉，尤其是某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有意义的首饰，而且杜春玲深藏了一本影集，她肯定也想带走。”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咱们得多买点干粮，不能生火做饭，只能吃凉的，你受得了吗？”徐达当过特种兵，受过训练，他却不认为陆明远这种大学生能受得了。 “我三天不吃饭，也能打死一只老虎。” 进入杏林地界，这里依然是高压态势的盘查，防止杜春玲二人逃出去。 不过，这种态势不会超过三天，过了这股风，杜春玲他们肯定就会现身，然后逃出杏山。 所以陆明远觉得杜春玲如果取首饰，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二人到了县委，直接去了马绍云的办公室。 今天是周日，县委县政府很多部门都在加班，马绍云也没闲着。 见陆明远和徐达一起来了，就知道他俩又要有行动了。 马绍云道：“一轮排查今天下午结束，明天对几个重要场所开始二轮排查，如果明天还找不到杜春玲，就不好找了，你们有什么办法？” 秘书姜云泽过来端着茶壶给二人倒水。 陆明远道：“姜秘书，你家就你一个人住吧？” 姜云泽道：“我租的房子，就我一个人。” “好啊，把你的房子征用一下。” 姜云泽差点把水倒外面，诧异的看着陆明远，又看向徐达，这是闹哪出？ 陆明远记得姜云泽说过的话，他家就住在金柜ktv的对面，所以看到了李明杰和别人打架的事。 “云泽，你家住哪？”马绍云问道。 “城关镇矿山街29号。” 马绍云连忙拿出城区地图，找到这个位置，随后也就明白了陆明远的意思了。 陆明远道：“我和徐达潜伏进ktv，让警方全部撤离，在姜秘书家里蹲守，咱们请君入瓮，再来个瓮中捉鳖。” 姜云泽纠结道：“在我家蹲守是可以，能不能别翻我的东西啊？” “放心，我们不关心你的隐私。”陆明远笑道。 就在此时，伍峰打来了电话，说有重大发现， 得知陆明远在马绍云这里，就连忙赶了过来。 第406章 蹲守 圣丽社十七人的审讯结束后，并没有得到指挥使的真实身份， 但是画像师根据十七人对指挥使样貌的描述画出一幅肖像画。 伍峰将画传真给吴兵，希望桦林警方能协助调查这个人， 结果吴兵却觉得这个人见过，再结合陆明远说过的话，怀疑王汉卿跟圣丽社有关，所以吴兵想到了这个人是王汉卿身边的人。 于是通过私人关系去桦林商报报社找王汉卿所有的照片。 王汉卿毕竟是明星企业家，商报对于他的报道很多，拍的照片也很多， 终于在一张两年前的照片里找到了这个人， 他站在王汉卿的后面，如同保镖似的看着侧面。 然后伍峰又拿这张照片给圣丽社的人看，结果指认就是他。 他就是王汉卿以前的一名保安经理，名叫孙健，从来不抛头露面，最近也的确消失了。 终于锁定了孙健的身份，下一步就是何时通缉孙健，因为怕跟陆明远的守株待兔计划冲突。 陆明远想了想道：“再等等，瓮中之鳖好抓，如果变成惊弓之鸟就不好抓了，而且这小子会玩炸弹，我怕伤及无辜。” 陆明远怕的就是热武器，记得上一次桦林出口围堵的三个圣丽社小混混，就是被遥控炸弹炸死的，肯定就是孙健干的了。 如果孙健知道自己在杏山县都无法躲藏了，那么还真有铤而走险鱼死网破的可能。 陆明远还是想智取，让伍峰配合他。 杜春玲虽然逃跑了，但没有定罪之前并没有没收任何资产， 所以金柜ktv里值钱的物件都在，前门在暗锁的基础上加了链锁，贴了封条，后门是暗锁，贴了封条。 并贴出了通知，让杜春玲主动去公安局协助调查。 同时前门留守了一辆警车，后门留守了一辆警车。 如果杜春玲回来，大概率是走后门，因为她有钥匙，而后门外都是低矮的平房，路口是丁字路口，胡同岔道口也多，适合逃跑。 警方调查的时候发现很多服务生和后厨小工都租住在这片平房，所以这里不适合蹲守，不排除杜春玲会和某个员工私下联系。 为了掩护陆明远和徐达进入ktv，伍峰对这片平房又开始了一轮排查，二人趁机从后门进了ktv，然后重新贴上了封条。 陆明远和徐达兵分两路又查了一遍各个房间，最后收集了一些空易拉罐，放在了一些拐弯的角落。 最后来到三楼办公室汇合。 所有灯都关着，唯独鱼缸亮着灯，两条金鱼在水草中游玩，鱼缸里还有假山和假房子。 “这个杜春玲还挺有爱心的。”徐达道。 “养两条小鱼就有爱心了？”陆明远不屑道，“那我养两条鳄鱼是不是爱心泛滥了？” “你本来就爱心泛滥。”徐达讥讽道。 “我那叫爱如潮水，止不住啊。”陆明远叹息道，一副老子也不想的感叹。 “好了，别装了，鱼缸灯要不要闭？” “不闭，所有灯都保持不变。” 夜幕降临，陆明远躺在卧室的床上睡觉，徐达坐在客厅的沙发吃着面包，静静的听着楼道里的动静。 后半夜二人换班睡觉。 楼下的警车也在半夜时撤离了。 这一夜没有异常发生。 清晨，城中平房区，一座不起眼的尼姑庵传出诵经声。 后院库房内，杜春玲和孙健还在熟睡中，急促的电话声响起，孙健连忙坐了起来，接听电话。 “后天晚上，一辆运煤车去往松原市，司机会安排你们躲在煤堆里。” “羽哥，我想杀了陆明远再走，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都被他毁了我不甘心！” “别废话，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通缉令就快下来了，先保住命，以后再说。” “通缉令？”孙健眼中怒火中烧了，“我特么不想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小健，你放心，用不了一年就给你换身份，你现在一定要忍住，安全离开！” 二人的对话，杜春玲听得清楚，闭上眼继续装睡着。 小白烟的清缴行动结束了，也知道有些商贩故意私藏了一些，于是，县委又下达了通知给各街道，宣传小白烟的危害，让大家不要抽，并且鼓励还未上缴的继续上缴既往不咎。 小白烟危害的事在高家镇炸锅了。 很多受害者恨不得对高武生鞭尸，所以都聚集到高家镇政府找高万盛讨要说法，高万盛躲到了县里不敢回来了。 周乐志也焦头烂额了，他哪知道陆明远还留有这一手， 以为只是腹泻事件足可以压制姓高的了，现在的问题严重了， 不仅压制了姓高的，还给他一个锅，这个锅可比腹泻严重的多，不是一个副镇长就能背的了，弄不好他和高万盛都得卷铺盖走人。 因为这相当于高家镇隐藏着一个制独窝点。 而陆明远竟然不回高家镇了，周乐志让王红梅跟陆明远联系，希望陆明远能给他指条明路，然而陆明远只跟王红梅说官话，说太忙了，等有时间再见面。 周乐志傻眼了，陆明远在躲，说明他管不了，县委那边怕是要大刀砍下来了。 王红梅也是为周乐志操碎了心，索性亲自去了县纪委，结果得知陆明远没来上班，而所有工作全是电话沟通。 王红梅不知道陆明远又在干嘛，他可不是闲得住的人，那么八成还是有事儿。 王红梅打算曲线救国，来到培训中心宿舍，找佟小鱼聊天。 佟小鱼感觉王红梅绝不是找自己聊天这么简单，而且还是没话找话的聊天，想到了一件事， 佟小鱼道：“王主任，我这么住着也不好，要么我交住宿费吧？您看多少钱一天？” “哦，不是这意思，” 王红梅知道佟小鱼误会了，连忙道：“我就直说了吧，去哪能见到陆明远？” “...”佟小鱼懵逼的看着王红梅， 你太瞧得起我了，陆明远巴不得把我踢的远远点，怎么会告诉我他在哪。 第407章 来了 警方的排查明显减弱了，网吧和录像厅这些敏感场所也开始营业了。 尼姑庵平时也有居士来诵经，或者拜佛，多数都是女性。 一名年轻的女孩拜完佛走向偏院，随后拐进女厕所。 杜春玲就等在这里，而这个女孩是她表妹，名叫苏钰宁，在ktv负责运营，也就是二把手。 苏钰宁将一个袋子给了杜春玲，低声道：“玲姐，自首不行吗？干嘛非要跟他逃跑啊。” “我要是不跟他跑，我只能死了，就算我进了监狱他都能杀死我，这里有安眠药吗？” “有，只是我觉得你的罪不算严重，不值得。” “你是不了解他的狠辣，金柜附近怎么样了？” “昨天警察又对我们附近排查了一遍，然后晚上警察就撤了，今天一天都没有警察来。” “好，今晚帮我继续盯着，我要回去一趟。” “啊？那你回去干嘛？” “我有一个金手镯必须取回来，还有照片，顺便多拿点值钱的首饰，我怕他们冻结我的账户。” “我给你钱。” 苏钰宁说着就要掏钱，杜春玲拦住她道：“不用，明天中午我和他就要离开了，等这件事有了结论后，你要好好经营ktv。” “还能营业？” “金柜又没违法凭什么不让营业，咱们是公司，又不是个体户。” “好，到时候赚的钱我给你邮去。” “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联系你，快回去吧。” 杜春玲抱了抱苏钰宁，苏钰宁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之所以冒险帮杜春玲不仅仅是亲戚关系，更多的是为了报恩。 她刚到ktv的时候只是当服务员，因为长的太漂亮被一酒鬼调戏，苏钰宁没忍住给了酒鬼一个大嘴巴，酒鬼急了踹了她一脚，结果她又给酒鬼拍了一酒瓶子，直接干进icu了。 对方家人报警了，坚决不私了，到那时她才知道酒鬼是杏山县司法局局长的儿子，进了看守所后，狱友告诉她，这辈子别想出去了，得罪了司法局局长弄不好得死在监狱里，还有人说，怕的是想死都死不成。 看守所的那些天，是她最痛苦的时光，感觉她的天已经塌了，刚刚21岁，刚刚进入社会，一切就结束了，还要忍受地狱般的生活。 然而，奇迹出现了，表姐杜春玲找人摆平了这件事，但也花了小十万。 所以她也不管杜春玲是不是通缉犯，报恩是最重要的。 苏钰宁走后，杜春玲将两片安眠药单独放进兜里，拿着药盒回到了后院。 “拉个屎这么半天。”孙健嘲笑着。 “我让钰宁给我买了盒消炎药。”杜春玲道。 “买药干嘛？” “我看你早上拉肚子啦，给你吃的。” “多大点事，不吃药。” “不行，拉肚子会没体力的，现在吃两粒，晚上再吃两粒，明天就好了。” 孙健想了想也对，明天要躲在煤堆里逃走，半路要是拉肚子可就麻烦了，只好吃了两粒消炎药。 下午，去厨房打饭的时候，杜春玲趁着身边没人，拿出两粒消炎药，打开胶囊，倒出里面的药沫，又将两片安眠药碾碎，装进了胶囊。 她这就是给孙健预备的，因为孙健不让她回金柜取首饰和影集，孙健属于不在乎钱的人，他最大的乐趣就是与人斗，打人，杀人，陷害人，乃至对抗法律。 而杜春玲身为女人，她还是觉得身边有钱才有安全感。 深夜，陆明远坐在客厅玩手机，跟沈虹芸发短信聊天。 忽然间，楼道里传来易拉罐在地面滑动的声音。 来了！ 陆明远连忙进卧室拍醒徐达，徐达一翻身躲到卧室的门后， 陆明远一骨碌就滚到会客厅沙发的后面。 没多会，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人影挤了进来， 稍作停留，便去了卧室，即使屋内光线很弱，她也轻车熟路。 就在刚进卧室的一瞬间，陆明远从后面扑上来将她按倒在床上，捂住了她的嘴，锁住她的喉，让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紧跟着徐达缓步出了卧室，来到办公室的门口守着，同时发出一条短信给居民楼给蹲守的警员。 按照计划，他们的行动就是在ktv附近围捕孙健，从外围向内收缩。 徐达在门口等了一会，见再没人进来，便轻轻开门出去，他要去看看孙健有没有跟来。 “我松开你，你要是敢喊我就掐死你！”陆明远趴在杜春玲身上威胁道。 杜春玲痛苦的点点头，随后连忙大口的呼吸，差点憋死。 “就你一个人来的？”陆明远问。 杜春玲点点头。 “就为了首饰？” 杜春玲看向陆明远，又是点点头，心里却是在问，你咋知道的。 “你身上没有窃听器吧？”陆明远又问。 杜春玲摇摇头。 “那也得检查检查有没有凶器。”陆明远说着一只手就在杜春玲身上翻找着。 这厮检查的很仔细，杜春玲只能咬着牙偏过头。 确定没有窃听器也没有凶器，陆明远这才满意的说道：“告诉我吧，孙健在哪？只给你十秒钟，否则我就杀了你。” “出卖孙健，我也肯定会死，还不如让你杀了我。” 杜春玲说的很干脆，其实她是在赌陆明远不敢杀她。 “臭娘们，跟我耍混，老子让你死于心脏病，到时候就说是被我吓死的。” 时间紧迫，陆明远也不含糊，直接一针就刺入了杜春玲的心口，转动银针。 杜春玲的脸猛然间白了，痛苦的开始蜷缩，伸手想要抓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感受到了吧，这就是心梗的感觉，想喊都喊不出来，当然，我不会让你立刻梗死的，最起码你能梗到天亮。” 陆明远盘腿坐在床上，抚摸着杜春玲的头。 杜春玲痛苦的看向陆明远， 如同看到恶魔，嘴角竟然还带着笑。 第408章 抓捕 徐达返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这就说明杜春玲不配合，否则陆明远也不会耽误时间折磨她的。 徐达道：“周边都没有发现孙健，看来他的确没来。” “算了，不抓孙健了，等这个女人死了，咱们就可以结案了。” 陆明远抓住杜春玲的下巴，又道：“而且我会拿走你屋内所有的古玩，打报告就说是你同伙拿走的，到时候我们哥俩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不，八辈子都衣食无忧了，啧啧....” 杜春玲也认可陆明远的话，八辈子不至于，但也够几辈子锦衣玉食了。 而且屋内只有他们两人，或许他们真的干得出来杀人越货的事，那自己就死的不划算了， 杜春玲终于摆手表示妥协。 陆明远扒掉银针：“你想说啥？要么告诉我金条在哪，我更喜欢金银。” 杜春玲不再疼痛，虚弱的躺在床上，道：“我可以告诉你孙健在哪，我也可以给你所有值钱的东西，只求你杀了孙健，然后对外说我也死了。” 在她觉得，陆明远贪财，那就可以买通，自己若是能逃走，或许能躲过孙健幕后老大的追杀，总比真死在这里强，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反正她也不想进监狱。 陆明远道：“这个主意不错，你得告诉我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除了那些古玩，金银首饰，我还有两百万存款都给你。” “好，成交，孙健在哪？” “你不骗我？” “抓住孙健立功，还能得到金银财宝，名利双收，我干嘛要骗你。” “他在开福寺后院后面的仓库，我给他下了安眠药我才出来的。” “孙健那么警惕的人会被你下安眠药？我不信。”陆明远摇头。 “真的，他拉肚子了，我把他的消炎药换成了安眠药。” “...” 陆明远醒悟的点点头，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说。” “我想带走一张照片，是我和我爸妈的合照。” “这个没问题。” 陆明远说着打开衣柜，熟练的在底层拿出影集扔给了杜春玲。 杜春玲错愕加恼怒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弄得在你家似的。 “对了，你姨夫龙展望是不是圣丽社的人？” “是，他就是个大坏蛋！”杜春玲恶狠狠道。 听她这么说，陆明远就懂了，两人不和，说明有故事啊，那么龙展望也就好处理了。 夜色下，两辆警车悄无声息的驶向尼姑庵。 胡同口，警车停下了，警员都贴着墙根前进，来到尼姑庵门口，杜春玲说没有后门，只能走前门。 陆明远翻过墙头进院，打开了院门。 院子里漆黑一片，就连大殿都是黑着的，一般这种城中的寺庙，不让上香不让点蜡烛，就是怕失火。 后院是禅房和卧房，而孙健的屋子是后院后面的仓库。 她们之所以能躲在这里，也是杜春玲经常给寺庙香火钱，老尼姑也是不在乎通缉不通缉的，一句众生平等就解决了。 陆明远怕动静太大，只带徐达和两名警员潜入后院。 来到仓库，轻轻推开门，屋内依然很黑。 陆明远刚刚迈入两步，忽然觉得不对， 大殿不应该是黑着的，即使不点蜡烛也有电灯蜡烛，在桦林动物园后山的古刹大殿，可是一宿都亮着灯的。 “撤！” 陆明远转身就推着别人往外跑，紧跟着，一声巨响， 仓库爆炸了。 还好跑的及时，几人受了点皮外伤。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飞快的跑向前院，消失在夜色里。 “守住大殿！” 陆明远喊道。 果然，人影回到前院就冲进了大殿，这边的警察也是没反应过来。 “不怕死的就进来，我这里还有一包炸药。”孙健喊道。 夜色下的大殿，孙健劫持着一名老尼姑， 老尼姑被绳子绑着，嘴也堵上了，惊恐的看着外面的警察。 陆明远道：“孙健，你今晚是跑不掉了，我劝你束手就擒，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我特么就没想跑，”孙健道，“杜春玲那个臭娘们以为安眠药能迷倒我，老子睡觉从来都是自己说的算！” “就是说你知道杜春玲去金柜了？而你也没拦着，为什么？”陆明远问。 “因为我在赌，如果她顺利的取来首饰，那我就带着她远走高飞，如果她把你引来了，那我就要杀了你。” “那你是赌输了还赢了？” “我的赌没有输赢，都是命中注定，本来我就想杀了你解恨，既然引你来了，那我就杀了你。” “可惜，你没能杀死我。”陆明远笑道。 “仓库的炸药没炸死你，但我这里还有炸药，你不是正人君子吗？为民请命吗？好啊，你来换老尼姑，咱俩一起死。” “我傻啊？我就没说过我是好人，所以我才不跟你交换老尼姑呢。”陆明远摊摊手，反倒往后退了两步。 他知道孙健是不甘心跟老尼姑同归于尽的，所以自己更不能去送命，争取拖延时间，等待狙击手的支援。 “陆明远，你个胆小鬼，你以前不是很牛逼的吗？怎么成缩头乌龟了？”孙健的确不甘心，只能继续逼着陆明远。 “我不牛逼，我只是比你聪明，在我眼里你就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放屁，一直以来都是我耍的你团团转，刘铁军就是我保护的，到现在你也没抓到，你凭什么说自己聪明？” “懒得跟你废话，” 陆明远道，“老师太，对不住了啊，你若是被炸出舍利子来，我出钱给您修个舍利塔，不对，是杜春玲出钱。” 说话间，徐达把杜春玲带了进来，让她劝说孙健。 杜春玲看到这一幕也是急了：“孙健，求你放了静怡师太吧，她对你有恩的！” “我放了她让我自己死啊？”孙健笑了，“要么你进来陪我一起死？” “我看行。”陆明远说着推了一把杜春玲， 但也没使太大劲，杜春玲踉跄两步连忙退了回来，狠狠的瞪了眼陆明远。 孙健也笑了：“你个臭娘们，还说跟我同生死共患难，结果还是把我出卖了，亏我对你那么好。” “我也不想出卖你啊，是陆明远逼我的！” “他打你了？” “拿针扎我！” “...” 其他警员也都是一愣，拿针扎？ 他们相信陆明远能刑讯逼供， 只是拿针扎这种刑讯逼供是不是有点够狠的了。 不过，看着却挺管用的， 再有，往哪扎，成了大家的疑惑。 陆明远也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个误会没法说清啊。 第409章 攻心 伍峰和谈判专家到了，带来了孙健的资料。 谈判专家了解了孙健的过去和现在的情况，让伍峰做好狙击的准备，这种人心理素质极高，谈判只能拖延时间。 伍峰征询陆明远的意见，一旦击毙孙健，圣丽社更深层的秘密也就挖不出来了。 陆明远没指望从孙健这里得到王汉卿的信息，因为以前杨一夫的指证都对王汉卿毫发不伤，何况孙健打死也不会指证，上了法庭也会翻供。 所以陆明远的底线就是宁可击毙也不能再让他逃走了， 刘铁军的错误不能再犯，而且孙健比刘铁军聪明多了，一旦逃走后患无穷。 狙击手潜伏到对面居民房的房顶，只是孙健躲藏的很好，偶尔只露出一个眼睛，找不到机会。 谈判专家来到院中，道：“孙健，我是来帮你的，有什么诉求尽可以跟我说。” “滚你妈的，我的诉求就是让陆明远死。” “让陆明远死，算是诉求，” 虽然孙健张口就骂，谈判专家也不生气，通过重复绑架者的话，谈判专家可以传达出对对方的尊重和关注，所以这是谈判策略， “只是你也知道这个诉求无法实现，所以你还是要冷静下来，咱们商量点实际的诉求，对你有好处的。” “那就让陆明远跪下来求我！” 谈判专家也是无语了，非盯着陆明远不放了这是，回头看了眼陆明远， 陆明远愣了一下，你看我干嘛？还真想让我给他下跪啊？ 谈判专家继续劝说道：“陆明远不归我管啊，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说点我能办到的事？” “好，那就给我准备一辆车，加满油！” “嗯，这个可以，我来办。”谈判专家连忙答应，最起码有松动的迹象了， 然而，孙健的下一句话又差点把专家气死。 “让陆明远给我开车！” “...” 谈判专家又看向陆明远，陆明远只想抽他个嘴巴， 现在陆明远都不敢靠近孙健，他断定孙健是真的要跟自己同归于尽的，才不在乎多炸死个老尼姑。 开车肯定是假的，还没等车启动，估计就砰了。 伍峰进了院子，道：“陆明远不是警察，没有责任保护人质，而我有责任，我给你开车。” “我就要陆明远！”孙健猛然吼道。 这一声吼，让众人都是心里一紧，罪犯的情绪似乎要崩溃了，这样的话就更危险了。 陆明远也是皱了皱眉，这一声吼不符合孙健刚才的霸道，他怎么了？ “你给他吃了几粒安眠药？”陆明远低声问杜春玲。 “两粒。” “他怎么还这么精神？” “我也奇怪的，而且那是大剂量的，一次只能服一片的那种。” “确定他吃进去了？” “确定。” 陆明远也是想不通了，两粒安眠药对孙健没起作用，还是大剂量的， 按说自己的抵抗力也不弱，那么，那天齐婉儿给自己下了几片安眠药？ 陆明远不信齐婉儿会给自己吃太多安眠药，最多一粒，而自己都睡的跟猪似的， 那么孙健现在肯定是在硬熬，而且刚才那声喊叫，就是让自己保持清醒，说明孙健也发觉自己的意志力变弱了。 陆明远觉得谈判没有意义了，改变策略。 看到偏殿门口两个年轻的尼姑正念着佛经应该是在给老尼姑消灾。 陆明远走了过去朝二人双手合十，道：“二位师太，能否求个事？” 二人还礼，陆明远说出了所求之事。 二人想了想点头答应，进了偏殿，不一会，每人拿着一个蒲垫和木鱼来到正殿门口，坐了下来，开始敲着木鱼诵经。 伍峰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是陆明远的计策，给狙击手一个准备的手势。 “她们在干嘛？”孙健问道。 陆明远道：“既然咱们谈不下去了，静怡师太注定会圆寂了，所以她们在为老师太诵经送行归西。” “嘀嘀咕咕的烦死了，不许念了！” “这个你说的就更不算了，静怡师太是要去西天的，而你则是要下地狱的。” “少跟我扯用不着的，人死如灯灭，我从不信鬼神，更不信天堂和地狱。” “那是你的认知不够，人的世界有天堂和地狱，灵魂的世界当然也有天堂和地狱， 据我所知，你也有过地狱般的生活，在你五岁的时候，你母亲抛弃了你们父子离家出走，而你父亲经常跟人打架，后来被人失手打死了，你就跟爷爷一起生活，你爸死了之后你在村子里总是被人欺负，十岁你就离开村子开始流浪，后来被人贩子卖给了一个小偷团伙，每天偷不到钱就要挨打，跟狗一起抢食吃。” “你怎么知道的？” “你喝多了的时候讲给你手下的兄弟，是他们说的。” 孙健苦笑道：“这帮混蛋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一吓唬啥都说了。” “后来你长大了，骨头也硬了，你成了团伙的老大，然后，你觉得偷东西没出息，你改做打行。你们受雇于人，主要是帮助雇主摆平仇家，一次意外，你惹了当时最大的黑涩会团伙圣丽社，差点被他们杀死，是你干爸救了你。” “放屁，这些事他们不知道，你也别胡说。” “是的，我猜的，后来圣丽社被剿灭了，而你认识了余孽刘铁军，了解到圣丽社的情况，于是你重新组建了圣丽社，让刘铁军找回失散各地的兄弟，由你来指挥。” “你特么真会猜。”孙健骂道。 他没说对与不对，那么大概率就是猜对了。 这些事的确是陆明远猜的，他的目的也不是猜对，而是要搅乱孙健的思维。 因为安眠药的作用让孙健感觉到疲惫了，人的精神出现疲惫的时候，意志力是最容易被外界因素干扰的， 何况还是在木鱼和佛音的配合下，重复又舒缓的声音更容易降低人的警惕性。 “你唯一喜欢看的书就是水浒传，所以，你把圣丽社安在了大山之中，你不喜欢城市的喧嚣，更喜欢无拘无束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陆明远，你这是在夸我吗？” “是的，甚至是羡慕，你喜欢清晨醒来闻到泥土的气息，你喜欢聆听山风的呼啸，你喜欢用山泉水来泡澡，然而，你更喜欢的是坐卧山中，却能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羡慕吧，”孙健打了个哈欠，“让她们别敲木鱼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如何指点江山的。” “让我猜猜，你为了更好的管理圣丽社，将吸纳进来的人分开管理，有五个堂主，而他们之间互不认识，有的在基层，有的在纪委，有的在检察院，只是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甘心听命于你？你是给他们钱吗？” “他们巴不得给我送钱。”孙健不屑道。 “哦，那就是说你有他们的把柄了？” “当然了。” “他们互相帮着办事，你也赚钱。” “必须的。” “你的东西掉了。” 孙健偏头去看地面， 木鱼声和诵经声有节奏的环绕大殿内外，子弹破空而来，直击他的太阳穴。 审讯，一直是陆明远的强项， 无论是攻击肉体还是灵魂。 第410章 来龙去脉 孙健死了，众人处理现场。 陆明远又将杜春玲押回了金柜ktv。 来到办公室会客厅，陆明远如同主人似的，打开房间的灯，点亮热水器，指了指沙发，让杜春玲坐。 杜春玲还戴着手铐，见屋内再无他人，眼睛转了转，道：“你说过会放我走的。” “你还真信了。”陆明远笑了。 杜春玲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哀怨道：“你连孙健都能骗成，我太傻了。” “处在特定的环境，再聪明的人也会心智不稳，被人欺骗。” “你好像一直都很稳定。” “我不聪明，只是我经历的太多，太了解人的弱点。” “你才多大啊，说这种话我就不信。” “坐吧，跟我说说你的事。” “我还有什么事？”杜春玲坐下来问。 “屋内那些古玩的事。”陆明远指了指里间办公室。 “你还惦记着古玩，我宁可砸碎了也不给你。”杜春玲冷笑道。 “那我提醒你，有的可是一级文物，你还想罪上加罪吗？” “...” 杜春玲犹豫了一会，道：“其实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怎么过去的，说说吧。”陆明远泡好了茶水，给杜春玲倒了一杯。 “郑袁案你听说过吗？”杜春玲问。 陆明远忽然想起来了，两年前盛阳市市长和公安局长双双落马，一个姓郑，一个姓袁。 当时也是震惊整个东原省，影响力度也比杨一夫和王世东大的多，主要的原因是数额巨大，而且涉及到的人也多。 “我就是郑文培的情妇，之一，” 杜春玲苦笑道，“而且你都想不到我是怎么成为她的情妇的，我姨夫龙展望和郑文培是小学同学，他想巴结郑文培，就把我灌晕了，送到了郑文培的床上， 我也不争气，经受不住金钱的诱惑，就成了他的情妇，他给我买了房子，这些古玩都是他放在我家的， 后来郑文培出事了，龙展望就求孙健帮忙，因为他怕郑文培的案子会把他也牵扯进去，那么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我干掉，结果孙健见到我之后，就喜欢我了，然后带我来到杏山，这些古玩也都带过来了， 不得不说，孙健在省里的门路真硬，一直到郑袁案结案，也没人找过我，而这些古玩也没人追查，按说郑元培肯定会说出这些古玩的存在，所以，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懂得圣丽社的厉害。” “孙健在省里的门路是谁？”陆明远问， “这个我真不知道，其实你可能也想到了，跟刘铁军有关。” 陆明远点点头，也猜到了她不会知道， 但是，这是一条重要线索，把当年郑袁案经办人查一遍就能大概锁定那人了。 “好吧，古玩的事先放下，再问你一件事，宋凯龙出事前，在纸上写了‘玲姐’和‘209’数字，是什么意思？” 杜春玲苦笑道：“其实真没我什么事的，宋凯龙在高家镇的会上建议巡查组重查刘铁军案件， 被孙健知道了，就让张老黑给宋凯龙泼脏水，再做掉他，然后张老黑假装举报，告诉宋凯龙刘铁军有可能藏在高家镇金柜ktv209房间，骗宋凯龙去，结果就上当了，宋凯龙还以为是我窝藏了刘铁军，其实我都没见过这个人。” “也就是说你店里的小姐帮助诬陷宋凯龙的？” “我店里没小姐。”杜春玲强调着。 “那是谁？” “那是张老黑的姘头，他们经常在209房间约会，算是借了我的地方。” “姘头，那就不是小姐，这个女的干嘛的？” “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县里某个小领导的媳妇。” “县里的贵妇跑高家镇偷情？”陆明远震惊了。 “那还在家门口啊？”杜春玲反问。 “不是，她图什么啊？张老黑就是个赌徒，他很帅吗？” “活好呗。” “...”有道理，“不过，她的身份怎么甘心当污点证人？” “没办法啊，张老黑故意骗宋凯龙来，然后见到他们俩偷情，张老黑又把宋凯龙打成植物人了，那女的害怕事情败露，就听张老黑的，说是嫖客争风吃醋，然后孙健这边也摆平警方，也不追究那女的事了。” 陆明远听明白了，这个小领导的媳妇被张老黑利用了，怪不得后来警方也找不到小姐的信息了，别人都不认识她，而且也说明张老黑对这个女的是没感情的，那么，张老黑到底有多活好？ 麻痹的，非抓住他不可。 “你还知道多少关于这个女的信息？”陆明远觉得如果找到这个女的，很有可能找到赵老黑。 “没多少的，”杜春玲想了想道，“好像那个小领导是外地调来杏山县的，他媳妇也跟来了，然后他们才好上。” 外地，小领导？该不会是李明杰吧？ 陆明远现在也只知道纪委常务副书记李明杰是外地调过来的，正科级小领导。 “是不是县纪委的？”陆明远问。 杜春玲眼睛亮了亮， “对，想起来了，他男人还在我店里跟人打过架，青瓷都打碎了两个，然后张老黑让我别追究，说是纪委的！” 没跑了，就是李明杰！ 这个绿色可不浅啊， 陆明远又开心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第411章 很多 杜春玲见陆明远心情不错，起身道：“陆书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毫不隐瞒，您也帮帮我吧，我真的怕孙健幕后的人对我下手。” “没事的，”陆明远道，“孙健一死，圣丽社的运作就塌方了，他幕后的人也没心思找你麻烦了。” 孙健死后，这个案子可以移交桦林公安局了，吴兵自然会对王汉卿展开调查，而且光明正大的调查，那样，王汉卿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他需要各方面去摆平，没有孙健他相当于失去一条手臂。 “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个建议，” 陆明远道，“找个好律师，别认黑涩会罪，别的都可以认，然后将这些古玩都捐给博物馆，会减轻你的罪刑。” “警方不会认定我是圣丽社的吗？” “我跟伍局说说，你的情况的确属于模棱两可，手松一点你就躲过去了。” “可是龙展望进去了，检察院那边的人知道他是我姨夫，会不会痛打落水狗？” “这个案子如何结案最终是我的专案小组决定的，检察院不敢多事。” “太好了，谢谢！”杜春玲连忙鞠了一躬，虽然她会被判刑，但有陆明远的帮助就会轻很多，也不用跟孙健亡命天涯了，算是新的开始，也是最好的结果。 而陆明远帮杜春玲可不是怜香惜玉，而是杜春玲身上很有可能有重要的线索， 她曾经是郑元培的情妇，知道的应该很多，郑元培被拿下很有可能是窝里反，而拿下他的人很可能就是刘铁军的保护伞，所以也许有一天还会用上杜春玲这条线。 见陆明远没说话，杜春玲轻声道：“我该，怎么感谢你？” “不用感谢我，”陆明远笑道，“对了，我捡了个小玩意，没人要那就是我的了。” 陆明远拿出玉扳指给杜春玲看。 杜春玲似乎都忘了这个物件，看了一会才想起来， 醒悟道：“哦，您喜欢这个啊，我还有一个可以送你，不对，是我不要了，你可以捡。” “在哪捡？”陆明远笑问。 “就在鱼缸里。” “...” 陆明远连忙来到鱼缸旁边，就见一株蜈蚣草下面就是用玉扳指固定的。 暴殄天物啊，大辽的宝贝在这里长绿苔了。 “我问过古董专家，说这玩意不值钱。” “是不值钱，我打算送女朋友的，每人的都不一样，才有意义。” “你有俩女朋友？” “很多。” “...” 陆明远拿起茶盘上的抹布擦拭着玉扳指，很快，字迹出现，是一个‘莫’字，依然是山前七州里的一州。 如果他只得到一个‘幽’字玉扳指，他只会觉得跟这个玉扳指很有缘分，然而现在有两个了，他就有了想要集齐的冲动，就算集不齐十六州，集齐山前七州也是很满足的事。 “你知道哪里还有这种玉扳指吗？”陆明远问。 杜春玲张了张嘴，又摇摇头， 她并不知道这套玉扳指一共16个，所以也不了解玉扳指的来历， 或许那个古董专家也不知道，毕竟历史上没有这段记载。 “走吧，送你去公安局。”陆明远收起玉扳指说道。 “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杜春玲不肯走。 “什么事？”陆明远又坐了回来。 杜春玲犹犹豫豫道：“我表妹，也就是给我送药的，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吧？” “这件事你不说就可以了。” “那我想让她继续经营金柜，让她先见见你可以吗？”杜春玲尝试着问道。 陆明远看了下手表：“尽快吧。” 杜春玲推开北面的窗户，朝某个平房招招手，不一会，苏钰宁就到了。 陆明远也是后怕，还好他和徐达隐藏的很好，否则在北窗前走一圈都会被这个眼线发现，也就抓不到杜春玲了。 “陆书记，这是我表妹苏钰宁。”杜春玲介绍道。 苏钰宁紧张的看了眼杜春玲的手铐，朝陆明远鞠了一躬。 陆明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苏钰宁，看得出来的很匆忙，红色拖鞋露出精致的脚趾，宽松的格子长裤，棉麻套头白衫，只为穿着方便，头发有些凌乱，似乎刚洗完脸，还没擦干就跑上来了，一律发丝贴在脸蛋上，让本就清秀的脸平添一丝楚楚可怜之意。 “别紧张，这件事没有你的事。”陆明远安慰道。 苏钰宁又鞠了一躬，道：“金柜ktv还能营业吗？” “可以，到时候杜春玲委托律师正常走程序就可以，只是，” 陆明远笑道：“你这身村姑打扮，能镇得住这么大场子吗？” “她平时不这样的，而且我柜子里的衣服她都可以穿。”杜春玲解释道。 苏钰宁嘟囔道：“我是来的太匆忙了，还以为表姐能被释放呢。” “空欢喜一场？” “是。” “知足吧，给圣丽社大头目当情人，枪毙都有可能。” “陆书记，您别吓我...”杜春玲的脸又白了。 “逗你的，我才不管那些条条框框的，我心里有我的一杆秤，说吧，找她来还有什么事？” “保护她。”杜春玲认真的说道。 “...” 陆明远和苏钰宁都茫然的看向杜春玲，此话怎讲？ “我也是刚刚想起这件事，” 杜春玲道，“钰宁以前当服务员时被当时的司法局局长孙福纯的儿子调戏，钰宁没忍住拿酒瓶子把他打了，当时很严重，还说要定重伤害，非要把钰宁送进监狱，后来是孙健摆平了孙福纯，其实是威胁，逼迫孙福纯收了八万块医药费私了，而后又通过关系将孙福纯调到了县政府法制办公室，失去了实权。 我怕的是孙健死后，孙福纯会再来找钰宁的麻烦，如果您不管，那我就委托钰宁把金柜转让了。” 陆明远也是无语，孙健也太缺德了，私了也就可以了，还把人送到了冷宫，这八万块真不白给。 “孙健找谁办的这事？”陆明远更关心的是谁能听孙健的话，还有能力调走司法局长。 “不知道，其实，我猜测是朱良平。”杜春玲也怀疑到朱良平身上。 陆明远点点头，杜春玲的直觉应该是很准的，朱良平大概率就是另一个堂主。 “孙福纯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完全健康了。” “姐，我不怕的，” 苏钰宁道，“现在咱们杏山县扫黑除恶很见效的，大家都说马书记是个好书记，我不信孙福纯还敢胡来。” 陆明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苏钰宁，嘴上却是说道：“这话说的很对嘛，咱们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 “陆书记...”杜春玲有些急了，怎么还打起官腔了？ “要么给她按个包庇罪？进了监狱就安全了。” 陆明远说着就抓起杜春玲的手铐往外走，把杜春玲拽了一个踉跄。 杜春玲更郁闷了，哪有你这么拽犯人的，是不是古代剧看多了。 “姐，你真不用担心我，你一定要找个好律师，”苏钰宁跟在旁边安慰杜春玲。 杜春玲道：“我就怕你冲动再跟孙一峰动手，到时候就没人能帮你了。” “没事的，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那也不能让他随便打你呀...” 陆明远见她俩弄得跟生死离别似的，不耐烦道：“好啦，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二人顿时笑靥如花了。 第412章 也算渔翁得利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来到县纪委陆明远就去找吴永新，一是商量高家镇纪委书记的人选，不能总由自己兼任，二是跟纪委要人，因为陆明远忙不过来了。 检察院龙展望的事还得继续查下去，派驻组的问题更严重，而且烟草局还需要调查，再有必须对高家镇姓高的进行彻查，而陆明远自己还要去找张老黑的踪迹，所以一个四室根本忙不过来。 而伍峰那边还在抓圣丽社的余孽，先前的十七人陆续供出了更多的人，哪怕跟他们合伙办过坏事的外人，都是要抓的，所以伍峰更忙。 吴永新现在也懂事了，他本来就是拿这个位置当过度的，退休前混个正处就知足了，所以没必要因为陆明远得罪马绍云， 所以他对于高家镇纪委的人选没有异议，表示尊重陆明远的推荐，至于调人去联合调查组的事，还需要李明杰来协调，因为一二三室都在李明杰领导下。 李明杰来到办公室，一听要二室三室去联合专案组，立马不高兴了，说道：“不能因为个圣丽社我们工作就不做了吧？我不同意调人过去。” 陆明远道：“李书记，联合调查现在是重中之重，这是常委会上马书记的指示。” “我知道，你们在扫黑除恶，在挖保护伞，还杏山一片晴朗的天空。”李明杰阴阳怪气道。 吴永新连忙使眼色让他别乱说话。 “看来你意见很大啊，是嫌我挡你路了吧？”陆明远索性摊牌了，没让他进联合调查组他觉得没面子了。 “陆书记这话说的，大家都是为了工作，看来你很在意职位高低的啊。”李明杰拍了拍沙发扶手，话里的意思是别忘了老子就是比你职位高。 “你们到底忙什么呢？”陆明远也不高兴了。 “忙什么？一大堆事儿，乡镇的派驻组半年考核还没结束，推动基层d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还在进行中，最主要的是，市里的纪委巡检组就要来了，一堆报告还没写呢。” “一屋子人都在那写报告，你当纪委是秘书科了？” “你，这怎么能一样，我们的报告是工作报告！” “好了好了，”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了，吴永新连忙摆手道：“这样吧，把三室抽调过去，手头的工作先放放。” “我听吴书记的。”李明杰抬着下巴，如同胜利者。 陆明远懂了，他就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也懒得跟他耽误时间了，人手不够就能干多少是多少吧，想还杏山一片晴朗的天空，的确是不可能的事。 陆明远起身想走，李明杰又道：“三室的人都很认真的，如果陆书记开展不了工作大可以来找我。” “不麻烦你了，不过，我也送你一句话，” 陆明远冷笑道，“有你后悔惹我的时候。” 陆明远扔下一句话走了，李明杰气的想拍桌子， “吴书记，您看看，就跟社会小流氓似的，这样人还被重用，真是理解不了啊。” “算了，明杰，我也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明杰错愕了看了眼吴永新，原来他也怕陆明远了啊。 出了纪委楼，李明杰直奔县政府而去，去找他的靠山朱良平。 然而，看到朱良平时，却感觉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似的。 “舅，您咋了？”李明杰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昨晚没睡好。”朱良平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事？” 李明杰顿时义愤填膺道：“吴永新竟然站到陆明远那边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太猖狂了？” “明杰，别和陆明远斗了，没意义了。”朱良平叹气道。 “...”李明杰再次无言了，这都怎么了？ 朱良平又道：“陆明远不会在纪委呆太久的，到时候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躲着他点。” “到底怎么了？”李明杰还是忍不住问道。 “昨晚他又立了大功，避其锋芒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朱良平焦躁的说道。 “好，我听舅的。” 李明杰连忙灰溜溜的走了，他知道舅舅肯定也遇到难事了，否则不会有所忌惮的。 李明杰走后，朱良平从抽屉下面拿出一个手机，卸掉电池取出电话卡，看了一会，扔进了垃圾桶。 指挥使死了，再也用不上这个电话了。 到得此时他才知道指挥使的真实身份，名叫孙健，以前是汉鼎集团的一名经理，却能跟上面某个大人物打通关系，或许汉鼎集团的老板王汉卿就是孙健的幕后老板，但是，不重要了。 因为孙健死了，他与上面的联系也就断了，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坏事就是自己想升官没有了门路，好事就是自己以前的把柄跟着孙健一起化成灰了。 孙健也不会在威胁他了，当然，他也不信陆明远会继续查下去查到他的身上，因为线索都断了。 这一点他也要感谢孙健，都是他帮着自己擦干净了屁股。 话又说回来，他也得感谢陆明远帮忙做掉了孙健，也算渔翁得利。 所以，他也要重新开始仕途了。 朱良平拿起座机电话道： “安排一下，明天去拜访齐市长。” 第413章 问点八卦 陆明远回到纪委办公室，孙国喜送来这几天的调查报告。 陆明远道：“下午你跟我去高家镇办案。” “陆书记，我真的太忙了。”孙国喜苦着脸道。 “好好，给我两个人总可以吧？”陆明远笑道。 “让赵连生和李志华去吧。”孙国喜说完走了。 陆明远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孙国喜真是缺心眼啊，去高家镇能是走形式的吗？肯定是要办大案的，这种表现的机会还送给别人了。 下一步就是针对高家镇的彻查了，查高家镇首先要拿下高万盛，目前高万盛并没有太大的问题，都是审查不严失职的错误，高武生把高万盛保护的很好，想把高万盛送进去还是有难度的。 但是陆明远相信高万盛的屁股不干净，肯定会从高家镇的账目上查出问题来。 不一会办公室的李梦瑶又来了，依然捧着那个洋品牌的玻璃杯，里面泡着茶水。 “这回不是送你水杯的，是给你水喝的。”李梦瑶将玻璃杯放到了陆明远的面前，还故作调皮的晃了晃脑袋。 “李梦瑶同志，这里是办公室，注意你的形象。”陆明远严肃道。 李梦瑶吐了下舌头，连忙站直身体。 “坐吧，和你商量点事。”陆明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梦瑶这才恢复笑容坐在了沙发上。 女人会撒娇，男人会耍酷，这二位都是人精。 “下午去高家镇办案，缺少个女同志，你来支援一下吧。” “好啊，我正闲的发慌呢。” “你们办公室就是闲人太多。” “当我没说，您可千万别把我调走，我只想留在办公室。” 李梦瑶说话倒是很直接，这也就说明了她想巴结陆明远，所以不拐弯抹角。 陆明远压低声音道：“再问点八卦？” 李梦瑶连连点头，你快问。 “李明杰的媳妇干嘛的？” “财政局科员。”李梦瑶快速的回答。 “你们很熟？” “以前聚会时认识的，不算熟，领导媳妇我们当然要了解一些的。” “叫什么名？” 李梦瑶拿出电话本翻了翻，道：“对，叫周艾琳。” “他们两口子关系好吗？” “好啊，否则怎么能跟着调过来，人家以前是税务局的，油水可多了。” “有照片吗？” “...”李梦瑶愣住了，眨了眨眼，“陆书记，你到底想要干嘛？” 陆明远笑道：“我想看看我女朋友和他媳妇比，谁漂亮。” 李梦瑶噗嗤笑了，她也听说了，李明杰和陆明远在争风吃醋，竟然还想比媳妇。 李梦瑶跑回办公室，不一会拿着一张照片回来。 这是一张聚会合照，都是女性。 周艾琳个子不高，圆脸庞，齐耳短发，戴着眼镜很端庄，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偷情的女人，不会是搞错了吧？ “好了，你回去吧，下午一点出发。” 陆明远把照片还给李梦瑶， 李梦瑶道：“谁漂亮？” “当然是我女朋友漂亮了。” “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 陆明远挥手赶她走了，心道我女朋友干啥的都有，谁知道你问的哪一个。 李梦瑶刚离开，之一林巧雯来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林巧雯的语气很温柔，如同妻子问自家男人什么时候回家。 “你哭过？”陆明远感觉她有些鼻音。 “嗯，想巧月了。”林巧雯没有否认，因为她知道圣丽社的头号人物孙健被击毙的事，感觉她的仇已经报了一半了。 “我今晚就回去...” “好，我去买菜。” 没等陆明远说完，林巧雯就挂了电话，似乎很高兴似的。 陆明远看着手机发呆的功夫，手机又响了，是王红梅打来的。 王红梅也是快被周乐志逼疯了，非让她联系陆明远问问眼下的形势，其实就是问他还能不能当书记了。 陆明远道：“正好，我要通知你，联合调查组派我去高家镇传达马书记的指示精神，下午就去。” “好的好的这就安排，什么级别？”王红梅听说他来，终于松了口气，怕的就是陆明远不来，不讲以前的情面。 “中层以上干部会议。”陆明远道。 王红梅迟疑了一下，这是要开大会了，道：“明远，能不能给姐透露一下，马书记对高家镇的态度？” “案子还没结束，现在说不好的。” “好吧，姐最后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不想周书记离开。” 王红梅的这句话相当于在说，姐求你别处理周乐志。 王红梅知道常委会上马绍云的态度，在深挖保护伞的同时，也要处理一批失职人员，高家镇属于全县最严重的乡镇，镇委书记和镇长双双被撤掉一点也不为过。 而周乐志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很冤，但也知道组织上处理的这类事件的方式，哪怕你当一天书记，你也得去背这个锅。 王红梅也不希望周乐志离开高家镇，因为她好不容易跟这一任镇委书记搞好关系，还想指望他再进一步的。 至于高万盛的结局，王红梅也不关心，高万盛肯定不会继续留在高家镇了，那些生病的村民就能把他骂死，也没脸待在高家镇了。 就在陆明远为下午去高家镇做准备的时候， 高万盛进入了隔壁县政府的大院， 他几次想见朱良平，总是被拒绝，今天是非见不可的。 第414章 恶人先告状 高万盛也是等了好一会才见到朱良平。 “万盛，情绪不高啊。” 高万盛一进来，朱良平就哈哈笑着指了指沙发，哪怕他知道高万盛来者不善。 “朱县长，出了这么多事心情怎么能好啊。” 高万盛刚想坐下，见朱良平的秘书冯学海送茶水过来，连忙双手接过茶杯，看了眼门，冯学海心领神会的出去，把门关上了。 朱良平道：“我理解，高武生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你是我提拔起来的干部，你要跟我说句实话，高武生的案子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绝对没有！”高万盛举手发誓。 “其他事件呢？”朱良平又问。 高万盛顿时坐直身体道：“高艳丽和高永刚的冷冻猪肉事件，冯月娥的冒名顶替编制事件，薛有才收受化工厂贿赂事件，都跟我没任何关系，所以他陆明远如何折腾就是拿我没办法，我对得起组织！” 朱良平点点头：“可是小白烟的事，你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吧？” “朱县长，那是我二叔，我家的长辈，我也难办啊。” “是吧，所以啊，我建议你引咎辞职，是最好的结果。” 朱良平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的确是为高万盛好，陆明远只是暂时拿你没办法，你也应该见好就收，退一步海阔天空，别逼着陆明远继续深查你。 “朱县长，我可以离开高家镇，但我还年轻啊，我还要继续工作的！” 他的意思是换个地方，不接受离职。 朱良平无可救药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还想干嘛？” “据我所知教育局刘局长受到了冷冻猪肉的牵连，我想在教育事业上发光发热。” 朱良平差点想骂娘，刘局长就是被你们高家的猪肉给害惨的，你却转身接人家的位置，你也好意思。 “农业局老董马上要退休了，你去那边吧。”朱良平退了一步。 老董是副科局级，而高万盛是正科，就是将他降职的意思，高万盛脸色又黑了下去。 “朱县长，我不接受。” “那我也跟你说实话，这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大权限了，甚至我都怀疑老董这个位置也不能通过常委会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 “...” 高万盛如同烂泥一般萎在沙发上，一副老子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办的气势， 朱良平脸颊微颤，怒火中烧了。 “你是在耍泼了？” “不敢，只是希望朱县长给我指条明路。” “看来你是跟高武生在一起待久了，也学会了他那套江湖话了，我的明路就是相信组织。”朱良平严肃道。 “我的确经常跟我二叔在一起，他还告诉过我，如果遇到麻烦，就找朱县长。” ‘啪~’ “住口！”朱良平猛拍桌面，“高万盛，你怎么跟高武生一样糊涂，竟说糊涂话！高武生是圣丽社的人，难道我也是吗？” 高万盛瞄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不是吗？非要我明说？ “我也是没办法了，”高万盛继续耍泼，“刚刚听说，下午陆明远就要去高家镇开会，我怕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高万盛也不管朱良平如何发脾气，他坚信高武生的话，朱良平就是圣丽社的人，虽然圣丽社倒了，但是圣丽社幕后还有老板，必须让那些人保自己。 朱良平转身看向窗外，刚刚还觉得自己可以干净的继续走下去，没曾想这个高武生竟然还给自己留下个罗乱，虽然高武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也是圣丽社的人，但疯狗乱咬人也是会要命的。 朱良平缓缓起身，来到门口，打开房门，退到了走廊，猛然喊道： “高万盛，你这个蛀虫，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喊，整个楼层的人都听见了。 秘书冯学海连忙跑过来，进屋劝高万盛离开。 高万盛错愕的看着朱良平，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还是... 高万盛茫然的走出办公室，任由其他屋内的人好奇的偷看他，他就跟丢了魂似的。 朱良平回屋关门，焦躁的在屋内转圈， 其实他知道自己保不住高万盛的，陆明远要将高家镇改朝换代，势必拿高万盛开刀，开除公职属于轻的了，高万盛还梦想着当局长？ 给他争取降职处理都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了，他却得寸进尺， 这种人绝不能留着，就是个祸害，也注定会变成疯狗。 朱良平打开文件柜，里面有一个微型保险箱，从里面翻找出一叠资料，离开了办公室。 陆明远还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李梦瑶小跑过来说朱良平进了纪委楼，不知道来干什么。 陆明远也是好奇了，县长亲自来纪委绝不正常，让李梦瑶继续盯着看他去哪屋。 然而，李梦瑶愣在了门口，因为朱良平朝着这边走来。 “你好朱县长。”李梦瑶紧张道。 “陆书记在吧？”朱良平问，同时也到了门口。 “朱县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嘛。”陆明远连忙起身相迎。 “知道你忙，而且啊，我是来支持你们工作的。” 二人握了握手，陆明远陪朱良平坐在了沙发上。 等李梦瑶倒完水，关上门，朱良平才将资料递给了陆明远。 陆明远连忙打开资料看，这是高家镇葡萄种植专项资金的审批手续，日期是去年三月份。 朱良平道：“这是去年县里给高家镇扶持葡萄种植的拨款，一共130万，刚刚高万盛来找到我，跟我坦白了，这笔款被他划拨到其他无关的项目里，而那些项目都是虚壳，就是说都被他截留了。” “他来找您？”陆明远更糊涂了。 “是啊，”朱良平叹气道，“他说你们纪委正在查他，他害怕查到这笔钱，所以就求我帮他掩盖这件事，还试图给我行贿，气的我当场掀桌子了，把他骂走了，所以我要举报他，将这份资料交给你们，你们一定要揪出这个蛀虫！” 陆明远看着资料不由得乐了，这的确是很好的举报材料，正愁找不到线索把高万盛送进去呢。 只是，朱良平这是唱的哪一出？ “朱县长，高万盛是不是有点老糊涂了？他就算想行贿也应该是给我行贿，干嘛给您啊？” 陆明远身子微倾，眼眸微眯的问道。 朱良平的眼眸与他对视两秒，随后拍了拍扶手道： “说来惭愧，我跟高武生算是有点私交，高武生是那个什么圣丽社的小头目，高万盛就以为我也是，简直是疯狗乱咬人啊。” “哦，您不是啊？” “我当然...陆书记你这话说的可就...” “口误口误，朱县长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陆明远哈哈笑着，却也明白了，窝里反了，朱良平玩了一手恶人先告状。 这一招够狠的了，直接把高万盛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变成疯狗乱咬也没用了。 果然，朱良平走后，李梦瑶就进来汇报消息， 据说朱良平和高万盛吵架了，朱良平骂高万盛是蛀虫，整个大院都知道了。 第415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下午，陆明远回到了高家镇，这次不是开自己的皮卡来的，而是坐县纪委的宇通中巴车，又跟伍峰借了一辆警车四名警员，在外人看气势很足，却又挑不出毛病，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联合调查组，本身就有警方的参与。 而且带警察来也是防止意外发生，他知道现在的高家镇不太安稳，村民怨声载道，他可不想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果然政府大院外有人举着白底黑字的条幅，写着： ‘还我健康！严查高武生同党！’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等等口号。 雷光亮带着派出所的人在这里维持秩序，那些人见到有县里的车来，呼喊声更高了。 中巴车直接开到了大楼门前，周乐志王红梅几人等在这里。 “明远，你可回来了，弄得我焦头烂额了。”几天没见周乐志也苍老了一些。 “大家都辛苦了，去会议室吧。”陆明远不想在这里跟他们逐一握手，弄得好像他是多大官似的。 众人进楼直接去二楼的大会议室。 陆明远带来了县纪委的赵连生李志华和李梦瑶，镇纪委的徐震与他们都认识，相互简单的问好。 李梦瑶对镇政府大楼很感兴趣东张西望着，王红梅陪着李梦瑶走在最后面，哪怕王红梅是副科级，而李梦瑶只是个科员，但人家现在是联合调查组的成员。 高万盛没有下楼，他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但也等在了会议室门口，说道：“明远，大家可都盼着你回来呢。” “高镇长辛苦了，一起一起。”陆明远嘴上说着一起，还是先一步进了会议室。 大会议室坐着的都是在高家镇管点事的干部，将近百人，这还不包括请假没来的。 杨子姗也在台下，虽然她还不算中层，但农技站很多事都交给她做了，毕竟难得来一个农学大学的本科生，劳累活交给她，听训的活也交给她。 此时的杨子姗唯有崇拜的看着陆明远，当初那个跟她一起逃跑，一起住黑旅馆的大男孩已经不在了，现在是镇政府里那些老油子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也是他们最忌惮的人。 落座后，周乐志率先说道： “大家都知道，上周县里捣毁了一个假烟制作点，又挖掘出深藏我县的一个黑涩会团伙，他们竟然长期盘踞在我县区及各个乡镇，在社会上产生恶劣的影响，为此，县委马书记成立联合调查组，而明远同志现在是联合调查组的副组长，这是我们高家镇的骄傲，也是对我们的鞭策，有请明远同志为大家传达马书记的指示精神。” 掌声过后，陆明远道：“其实马书记的指示精神很简单，也很精炼，马书记表示必须查出保护伞，扫除余孽，不管是谁绝不姑息，临来时也告诉我给大家带句话，高家镇是重灾区，但是马书记还是相信大家，多数干部还是经得起考验的，所以大家不要有心里负担，继续做好本职工作。” 这是大家都愿意听到的话，都怕大刀砍下来撸倒一片，所以话音一落，台下掌声响起，似乎谁的掌声响，谁就是马书记口中经得起考验的人。 陆明远按按手道：“不过啊，这里有个最让组织失望的同志，以后大家就不要称他为同志了。” 陆明远话锋转的太快了，很多人洋溢的表情还没结束就呆滞了。 完犊子了，谁要被抓了？ 陆明远朝四室的人点点头，李志华和赵连生走到高万盛身后站住了。 静，全场人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陆明远道：“高万盛，你需要接受调查组的审查，去纪委吧。” “凭什么？”高万盛吼道。 “就凭这个，”陆明远将葡萄种植补助款的材料扔到了他面前，“截留挪用葡萄种植专项扶持资金，涉嫌贪污130万！” 场下一片哗然，130万啊，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 也能猜到，绝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干的，看来高家镇又要经历一次大地震了。 高万盛瞪圆了眼睛，想了好一会，道：“是朱良平给你的？” 陆明远点头。 “这个王八蛋，我要举报，朱良平就是圣丽社的堂主！” 高万盛的一句话不亚于一颗惊雷了。 “高万盛！”陆明远猛然拍了一下桌子，“话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高万盛愣住了，他哪有证据，想了想道：“这笔钱是高武生让我截留的，100万都给了高武生啊，高武生给了圣丽社，他说他能摆平这件事，不会有人追查，圣丽社能摆平谁啊？肯定是摆平朱良平的啊，所以他就是圣丽社的人！” “都是你片面之词，高武生死了，你怎么说都行。”陆明远失望道。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现在这笔钱只能都算到你头上了，130万啊。”陆明远叹息着，他也希望高万盛能拿出证据来指证朱良平，看他这情况的确没有任何证据。 “...”高万盛额头已经冒汗了。 陆明远继续道：“现在的情况是，朱县长说你怕贪污专项资金的事情败露，去找朱县长坦白交代，还试图贿赂朱县长帮忙掩盖，朱县长劝你自首而你不同意，你们就的吵了起来，他骂你是蛀虫，整个楼层的人都听见了。 而你现在说朱县长是圣丽社的，就是你在诬陷报复朱县长，明白了么？” 陆明远看傻子似的看着高万盛，不仅仅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还陪人家演了一场戏，没你这么笨的了。 高万盛的腰板软了下去，此时他才明白，自己走错了一步棋，高武生也判断失误了，人家朱良平现在要把自己洗白了。 陆明远道：“徐震熊刚你们配合一下。” 熊刚腾的站了起来，到了他表现的机会了，二百斤的体重不是白长的，夹着高万盛的双臂就把他抱了起来，直接拎出了会议室。 场下一片寂静，周乐志和王红梅脸色也是白的，刚刚还和高万盛谈笑风生的陆明远，转眼间就把人家抓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谁知道他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416章 最狠的人 杨子姗率先鼓掌，截留葡萄种植专项资金是她最痛恨的，她家正需要这笔钱开辟上坎村的山地扩大种植的。 随后众人也连忙跟着鼓掌，连连点头，抓得好抓得好。 不排除有人要尿裤裆了，跟高万盛办过坏事的人也不在少数，下一步该轮到他们了。 会议继续，陆明远看了眼周乐志，这种时候他这个镇委书记肯定是要表个态的。 周乐志点点头道：“相信大家此时的心情都是无比沉痛的，一个曾经被大家寄予厚望的领导者，竟然涉嫌贪污专项资金，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d的纪律和国家的法律，更是对我们全体d员干部形象的极大损害。 我们肩负着为人民服务的重任，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守底线，不踏红线。但遗憾的是，我们中有人却忘记了初心，背离了使命，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周乐志再次环视会场，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今天，我在这里要强调的是，对于这种贪污腐败行为，我们深恶痛绝，绝不姑息！我们要以此为鉴，举一反三，加强自我约束，强化监督制约，确保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同时，我也希望大家能够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引以为戒，时刻警醒自己，不要成为下一个倒在贪腐路上的人。 我们坚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周乐志说到这又朝陆明远点点头。 陆明远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高武生高万盛叔侄二人，为何能在高家镇为非作歹，却从未见到有人向上反应，因为害怕，怕被报复，怕被当成傻子，一个人呐喊，是傻子，一万人呐喊，那就是正义，你们为了不当傻子而放弃正义，你们对得起人民给你的这份工资吗？ 今天，我还是高家镇镇委副书记，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在这里，我提出两点建议， 第一个建议，所有镇委政府公职人员，停发三个月奖金，这笔钱设立专项医疗资金，专门用于慢阻性肺病的补助。” 台下众人心里骂娘了，他们乱抽烟关我什么事，高武生造假烟关我什么事，停发三个月奖金却是关自己的事了，真的算失职吗？ “我抗议！”一个中年妇女喊道。 终究还是有刺头站出来了，大家都对她寄予了厚望。 “我们既不抽烟，也不做烟，凭什么出了事要扣我们的奖金，尤其是我们女人，本来我们也是二手烟受害者，还要被扣奖金，毫无道理！” “你是哪个部门的？”陆明远问。 “我是工商所的，我的工资是县里开，所以我不承担任何失职的责任，你们就不能给我停开奖金。” “看来，你没理解停发奖金的真正原因，我也不解释了，陈琳。” 陆明远突然点名，陈琳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 “会后你和郭达牧去工商所做一次检查，特别关注行政许可、处罚以及行政强制等权力的行使是否符合法律法规和党内法规，并且，接收对工商所及其工作人员的检举、控告、涉及违纪违法行为的案件。” “你，你这是报复...” 中年妇女还想顶嘴，被身旁的一个男的一把按回去了，男的也是工商所的，他宁愿选择不要奖金，也不希望纪委调查组去所里，所以狠狠的瞪了眼妇女。 其他人再无抗议了，这个陆明远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哪有把打击报复放到台面的，这不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嘛。 陆明远环视一圈，道：“第二个建议，给高家镇更名，这片土地不再叫高家镇。” 台下再次哗然，虽然更名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忽然间有了一种变天的感觉。 对啊，高家镇凭什么要姓高啊？凭什么让姓高的骑在自己的头上？ 奴性思维在这一刻才被自己发现，原来就是自己一直在忍让姓高的，才让他们为非作歹。 高家镇可以不姓高。 周乐志道：“我举双手赞成陆书记的提议，咱们也不用再另外开会了，大家就代表着各个部门，代表着高家镇的百姓，如果同意，就举起你的左手！” 有人第一时间举起了左手，随后更多的人举起左手，就连台下十来个姓高的此时也不得不举手表示同意。 全票通过。 陆明远道：“王主任，下一步就麻烦您将通知发下去，面对全镇百姓搞一个有奖征名活动，让大家积极参与给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重新命名，共同踏上一个新的征程！” “好的，陆书记。”王红梅连忙答应，也难掩激动。 不得不佩服陆明远处理事件的手段，这一次不仅仅拿下了高万盛，还解决了困扰镇政府多天的难题，就是民愤。 公职人员停发奖金，外加更名，就是消除民愤最好的办法。 陆明远又道：“最后，我代表联合调查组在这里发布一个通告， 为深入贯彻落实县委关于扫黑除恶斗争的决策部署，重拳打击村霸乡霸等突出黑恶势力，全力维护社会治安大局稳定，联合调查组特向社会公开征集线索。 在这里，面对高家镇提出一点，尤其是以高武生高万盛为首的黑恶势力，必须倒查，彻查，凡与之相关的，有过合作的都要查，所以，也希望某些人主动自首，交代问题，我们小组会在这里停留三天，镇纪委也会配合工作，全天24小时接受举报以及自首， 王主任，一会把这份文件多打几份发出去。” 高家族人太多，也是坏事做尽，陆明远还记得刚来高家镇那会，就遇到高万喜高永强父子俩找林巧月收嫖资的分成钱，相当于一种保护费。 而那只是冰山一角，欺男霸女强占田地的事更不会少，懦弱的被害者都会选择忍受了，甚至认为在这片土地上，姓高的就是土皇帝。 陆明远的这一纸文书直接将高武生定义为黑恶势力头目了，大家都是懂法的，黑恶势力是仅次于黑涩会的罪名，判了刑就没有减刑的可能，而且还是重判。 这一刻，众人再次认识了陆明远， 别看他年轻，其实他才是最狠的。 第417章 还是你理解我 会议结束，工作组在镇纪委会议室展开了工作， 准备开始对高家的彻查，同时接收对高家的举报。 陆明远跟着周乐志去了他的办公室，王红梅先一步到达给他们泡茶水。 二人进屋刚坐下，就听走廊里传来吵架声，听声音竟然是冯春宝和葛宏建两位副镇长。 王红梅连忙出去看怎么回事，吵架声渐渐消失了，二人也走了。 “他俩怎么了？”周乐志问王红梅。 王红梅笑道：“好像是都想进来坐会，怕屋内椅子不够吧。” 周乐志看了看屋内的椅子，两张单人沙发，两张折叠椅，他俩都进来的确不够，除非自己坐回办公椅上。 “他们要汇报工作？”周乐志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 王红梅欲言又止着，“可能是觉得明远是马书记身边的红人吧。” 王红梅说完自己先笑了。 周乐志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个啊， 高万盛的椅子还没凉呢，这二人就想抢位置了，想来巴结陆明远了。 “我这个位置都未必坐得住了，这俩人真是添乱。”周乐志苦笑道，瞄了眼陆明远。 陆明远道：“现在高家镇属于军心不稳的时期，周书记你也不要过于悲观，相信马书记会考虑到实际情况的。” 周乐志顿时坐直了身子，如同马绍云在给他训话似的，道：“是的，不管怎样，我也坚守好这个岗位。” “嗯，那你就放心的去做。” “明远，还是你理解我。” 陆明远笑着摆摆手：“我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我可不代表马书记做任何承诺哦，毕竟扫黑行动还没最终结束。” 虽然陆明远这么说，但周乐志和王红梅心里是有数的，这个时候的马绍云就如同曾经的沈书华，扛着扫黑除恶的大旗，就能玩转常委会。 而陆明远现在的势头，完全能代表马绍云了。 周乐志和王红梅悬着多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明远，看你们工作组这么忙，我能做点什么？”周乐志也想在扫黑除恶期间做出点成绩，就算没有赏，不罚就是好的。 陆明远道：“我跟纪委吴书记举荐徐震接任我的位置，我也会留下两人，将姓高的所有产业以及相关案件进行彻查重查，一定要将这伙黑恶势力的证据做实坐牢，任何人都无法反驳，尤其是民心这一块，将小白烟的影响降到最低。” 周乐志点点头，依然是高家的案子，陆明远就要把高家做成典型案例，越狠越能消除民愤，只是他似乎还帮不上什么忙，查案子可不是他的强项。 “只是我有一点担心，” 陆明远想了想道，“我担心的是咱们将征集涉黑线索的通告发下去，有些人还是选择沉默，一是他们不信任调查组，怕高家人来报复，二是有些村民太老实，对于过去的事已经无法弥补的，就选择沉默了，所以我想，如果周书记有时间能不能下去走访一下，做做动员，哪怕没有收获，也能让百姓看到咱们的决心。”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周乐志茅塞顿开了，“太好了，就这么办，明天我就去，今晚我要收集一些材料，找往年的举报材料，我要有的放矢！” 周乐志查案脑子不够，但是走访动员这种墨迹活他不嫌烦，而且有耐心，否则也不会伺候朱良平老丈人一年半，换来这个替位书记的位置。 王红梅道：“有周书记亲自去动员，相信大家就不会有顾虑了。” 陆明远道：“最好再留点影像资料，或许以后用得着。” “不不，”周乐志连忙摆手，“我是真心动员，不是形式主义，不需要报道。” “这事我来安排，有总比没有强。”王红梅道。 周乐志只好好呵呵的同意了。 “周书记，我还有个问题，不太好开口啊。”陆明远故作尴尬的挠挠头。 “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对朱良平了解多少？” 周乐志刚要拍大腿表达他的真诚，结果被这一句问话弄卡壳了。 “没关系，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不说，我不能难为老大哥。”陆明远笑道。 王红梅也是紧张的看着周乐志，这道难题不好解答。 “明远，说实话，我是伺候了他老丈人一年多，但是，我在病床前总共没见他两面，每天只跟他媳妇打交道，说来惭愧，” 周乐志叹气道， “最后还是他媳妇逼着他给了我这个位置，而到了这个位置之后我才知道，我只是替位书记，就是等高万盛执政一年后就把位置让给他，而我，估计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 周乐志说完，满眼怨恨的看向窗外。 “明远，” 王红梅道，“周书记这段经历我知道，屋内没外人，我说句真心话，周书记对朱良平是有怨气的，所以，他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 “明白明白，我就是随口问问。”陆明远笑道。 其实他也猜到周乐志不会知道什么，他能当上这个镇委书记就是端屎端尿换来的，之所以提这么一嘴，也是在告诉周乐志，别一激动站错队，成为自己的敌军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徐震打来了，看来纪委那边有什么状况了，否则徐震不轻易给自己打电话。 徐震压着声音道：“陆书记，赵雨思来了，她要举报十多年前的事，这件事不太好办啊。” 陆明远腾的站了起来，知道赵雨思要干嘛了，连忙去往纪委，这个傻丫头啊。 赵雨思要替她爸爸平反，以前她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有证据，而且爷爷告诉她高家是地头蛇，根本斗不过他们，曾经她还很好奇，赵家有钱优势凭什么斗不过，现在她明白了，高家的后台是圣丽社， 但是，圣丽社倒了，高武生死了，高家成了过街老鼠，她觉得到了为父亲伸冤平反的时机了。 所以，就来到了纪委，说了十二年前抗洪的事，他爸爸不是接收抗洪指挥中心通知的人，而是高武生接收的，所以，是高武生传递假通知，让他爸爸带人去抗洪的，不是他爸爸逞英雄导致数百人丧生的， 相反，他爸妈也属于被高武生害死的。 徐震陪同县纪委的人正在收集举报材料，听到这件事大家都没主意了，因为不属于他们管，却又觉得事情如果属实，赵雨思的父亲太冤了，而且这件事也跟高武生有关，所以就告诉了陆明远。 第418章 第五个人 陆明远到了纪委会议室，这里正接收举报材料， 有些人散会后直接来这里了，所以杂人较多。 陆明远二话不说抓住赵雨思的胳膊就往外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干嘛呀，都拽疼我了！”赵雨思嘟着嘴揉着胳膊。 “谁让你这个时候说这事的？”陆明远怒道。 “你跟我奶奶说要替我爸平反的，到现在高武生都死了，你也不管了，我当然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我爸就是冤枉的！” “有用吗？你有证据吗？” “那也要说！”赵雨思倔强道。 “行，你说完了是吧，现在收拾行李滚回盛阳去！” “凭什么？” “不想被打你就立刻马上！”陆明远指着房门喊道。 赵雨思被吓了一跳，依然嘴硬道：“我就不信村民会这么不讲理，大家都知道高武生是坏蛋了，凭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陆明远无语了，没见过这么轴的。 不是陆明远小题大做，而是这里面隐患太大， 十二年前，那可是数百条年轻壮汉的命，就因为一条错误的信息传递而终结了，这里面关系到多少个父母妻儿，思想偏激者肯定存在，他们已经认定就是赵鹏举想立功造成的错误。 本来陆明远是想拿下高武生让他亲口承认这件事的，结果高武生死了，这件事只能另想办法，但绝不是现在这种幼稚的办法。 陆明远只好拿出手机打给了赵雨晴， 赵雨晴应该是在忙工作，压低声音接听了。 陆明远道：“你妹妹对纪委说了你们父母的事，这事瞒不住了，不想她被打死你就赶紧把她接回去。” “好的我明白，”赵雨晴低声道，“只是我现在真的抽不开身，你先帮我照顾她好吗？过两天我争取过去。” 陆明远只好挂了电话，道：“我给你买车票，今晚送你上火车，你不回去我就把你抓起来关着。” 赵雨思白了眼陆明远，见他如此固执，想了想道：“行，我等我姐来再跟她一起回去，你先关我两天吧。” “...” 陆明远真想抽她一个嘴巴，却又不舍得打这张‘青荷’的脸。 道：“现在回宿舍收拾物品，顺便让佟小鱼也收拾，晚上带你俩走。” 赵雨思一听佟小鱼也走，就知道不可能关她了，心里就偷着乐，她就要等姐姐来，然后一定说服姐姐陪她一起来高家镇，说出当年的事实。 陆明远来到关押高万盛的隔离室，赵连生和李志华正在审问高万盛。 陆明远坐下来看着审问记录，几乎都是在为自己开脱的，130万的截留款只留下了十万，其余的都给了高武生，这话说出去没人会信的。 “高大哥，想喝什么茶，我给你安排，日子还长着呢。”陆明远起身问道。 “不必了，陆书记也别跟我这个罪人称兄道弟。”高万盛闭上眼道。 陆明远给高万盛倒了一杯水，朝二人使了个眼神，二人就出去了。 陆明远搬来椅子坐在了高万盛的对面：“屋内没人了，跟我说说朱良平吧。” 高万盛眯着眼看他，道：“我无凭无据，说了又有什么用？” “你只管说，证据我来找。” “你真的那么想抓他？” “抓了他肯定比抓你值钱啊。”陆明远笑道。 高万盛无声的笑了，的确是这么回事，问：“能给我减刑吗？” “不能。”陆明远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我凭什么告诉你？” “抓了朱良平你不解恨吗？” “没意义。”高万盛不屑的偏过头去。 “那我就打你，用针扎你。”陆明远说着拿出一只短小的银针，在光下照了照。 高万盛斜着眼看着针，脸颊微颤，他也听说过陆明远会一些歪门邪术，就是用银针扎出来的。 郁闷的开口道：“朱良平以前有个情妇，在他刚任县长的时候跟他反目了，要去市里举报他，是他让圣丽社帮忙除掉的那个情妇，死法，跟徐国忠一样。” “还有吗？” “他媳妇在牛家子煤矿有股份，他儿子垄断了大安港到杏山的海鲜冷冻链。” “没了？” “没了。” “除了情妇的事，他就没有别的违法的事了？” “煤矿和海鲜市场肯定有违法的事，就看你去不去查。” 怎么查？那就是无头苍蝇，何况朱良平还在位。 陆明远想了想道：“圣丽社在杏山县有五位堂主，高家镇的高武生，纪委徐国忠，检察院龙展望，县政府朱良平，第五个人是谁？” “不知道，我二叔也在猜，这个人毫无破绽。” “会不会不在杏山县？” “也有可能，但不会出了桦林，你追查这些对你有什么意义？” “于公，为我的仕途加分，于私，我要抓住刘铁军。” 听到刘铁军的名字，高万盛就来气了，一切都因为他，结果人家现在依然没事。 “刘铁军会不会是王汉卿的亲人？”陆明远问。 “不像，有一次我二叔感觉孙健都不想保刘铁军了，这就说明刘铁军跟王汉卿没有亲密的关系，而是受到某种压力不得不保。” “能给王汉卿压力的，只能是省里那几个大佬了。” “肯定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刘铁军既然有大背景，干嘛还留在杏山，随便去个城市都可以逍遥快活，最后把我们都害惨了。”高万盛哀怨道。 陆明远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们在他眼里都是小喽喽，可以随时死掉的，好了，今天就到这。” “我能在监狱里等到朱良平吗？” “会的。” 陆明远去了宿舍，收拾自己的物品，以后不会再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