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为对照组?看我创飞所有人》 第1章亲手来取公道 “江风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连做人最基本的忠厚都忘了,你对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吗?” 年过七旬的江太傅,暴满青筋的巴掌拍地山响,眼白都要瞪出血来。 江风眠缓缓抬起眼睑,隔着不停流淌的鲜血,想要看清不远处质问之人。 原木地板硌得膝盖生疼,并着头顶三寸剧痛的伤口,无不在提醒她已重生。 她应该感到惊讶吗? 她连更为荒诞的,收集好感就能兑换出神奇物品的系统都见过。 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个系统属于她的‘妹妹’,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害死她的‘妹妹’。 她现在想不明白的是,自己重生在何时? 这一幕,上辈子从未出现过。 “孙女不知……” 话还未说完,短暂的新记忆就涌入脑海。 她重生在被迫殉葬的前三天。 上辈子也是这一日,下朝回来的祖父宣布这个噩耗,家里慌乱成一团,江听潮还背地里嘲讽她,满眼的戏谑期待。 这一世怎么会变成,她派人去玷污江听潮的名节,还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呢? “你不知?收买无赖的银子不是来自你的嫁妆?故意支走小门婆子的人不是你?约见听潮的人不是你?人赃俱获都在此,你居然还有脸抵赖?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江太傅将铸刻风纹的金锭狠狠砸出,擦着江风眠鬓角的碎发落下。 金锭黏着鲜血滚开,更像是她的心被踢飞,越滚越远。 江家,已容不下她。 她本是江家孙辈唯一的女孩,用万千宠爱于一身形容也不为过。 可是自八岁的某天,一切都变了。 原本受恩收养在江家的江听潮,一改木讷蠢笨,不仅变得甜嘴乖巧会哄人。 更是每在关键时刻都有‘新发明’,能惊艳帮助所有人。 上到最疼爱她以她为荣的祖父,下到看门喂马遛鸟的下人,无不改口称赞江听潮聪敏优秀。 江风眠自幼饱读诗书,当然不是嫉贤妒能之人。 最开始,她是真的以江听潮为榜样,想要努力变得更好。 然而亏吃多了,她才明白过来。 江听潮就是为了拉高所有人的好感值,再从那个系统里兑换出物品来,以杀死她为最终目的。 难怪系统叫做:废材逆袭。 江风眠染血的左眼,看到亲祖父头顶大大的金色九十字样。 那是江太傅对江听潮的好感值。 第一次见,可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些都是旁证!我只剩下三天的命了!不去承欢长辈膝下,不去完成未了的心愿,我害江听潮有什么意义?” 字字泣血的反问让江太傅语塞,这的确是他想不明白的。 亲孙女这些年虽然越长越歪,可也不是无脑蠢货。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是啊!祖父,我也觉得不是姐姐做的。” 哭得梨花带雨,看似惊魂未定的少女立刻站出来行礼,语气十分诚恳的求情道: “姐姐向来宽仁友爱,从小到大都对我极好。怎会因为不想遵守婚约,嫁进封家去陪葬,就坑害我呢!” 随着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江太傅头顶的字就变成九十三。 江风眠错愕震惊的回头。 所以她重生就掉进陷阱里! 难道江听潮也重生了? 而且比她还早。 所以在此给她设局,就是为了不像上一世那般,在迎亲上花轿那日替嫁。 虽然江听潮到底没替嫁去死,可也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她先下手为强,是想早早把危险规避。 继系统加持之外,江风眠又重生晚了。 种种不利因素叠加,她该怎么绝处逢生? 刚刚有所怀疑的江太傅,立刻被江听潮牵着鼻子走,怒气冲冲的吼道: “你就是想要毁了听潮的名节,让她代替你去死!” “江风眠!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歹毒?别说听潮的亲娘是救你祖母的恩人,就只说这孩子从出生就养在你母亲名下,和你的亲妹妹没有任何区别。” 江家世代书香,最重礼义廉耻,自然是容不下失了名节的女子。 所以上一世在殉葬时被掳走,哪怕设计杀了贼人,她也没有脸归家。 而今生江听潮将计就计,倒是将她逼入死胡同。 “祖父您叱咤朝堂几十年,见过哪个诡计多端的凶犯,会和我这般凄惨?” 江风眠猛然站起身,拨开血淋淋的发根,将血肉模糊的伤口清楚的暴露。 三寸长的大伤口就在左额发际线,和毁容已经没有区别。 别说她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就是安在普通女子身上,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她的亲祖父却只是看一眼,眸中毫无动容,语气冷硬威严的呵斥道: “你以为苦肉计有用?还不是你害听潮在前?你这是咎由自取!” 真正的心灰意冷,从不是不争辩。 而是你用尽全力解释,却根本无人相信。 “你别以为把头磕破了,就不用嫁进封家!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你就是死都得抬去封家殉葬,别再打听潮的主意。” 江风眠突然就释怀的笑了。 说什么隔代亲? 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又能亲到哪里去? 这份祖孙情,今日恩断。 她转身,快步走到满眼疑惑的江听潮面前。 抬手,狠狠甩了她左右各两巴掌。 打得手都发麻,打得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而她的内心,只有无比的痛快。 “好啊!我不演了,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三日后,封家还要拿我去殉葬,你现在能拿我怎么样?” 江听潮突兀瞪圆的眼里蓄满泪水。 这次不是骗人挤出来的,是真的疼出来的。 江风眠怎么能当众打她的? 江风眠怎么敢的? 她上一世不是最温良得体吗? 纵然心底千般震惊怨恨,江听潮却是不敢崩苦心经营两辈子的人设。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声哀求示弱道: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怎敢有怨言?一切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姐姐息怒。” “知道错了,就滚去院子里跪着。” 江风眠抬脚狠狠踹在她左额,力道之大更是将她踹翻在地。 既然喊冤无法偿还公道,她就自己亲手来取。 “江风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父吗?” 江太傅猛然站起身,怒发冲冠到脸都变成黑紫色。 第2章偏爱的反义词是残忍 “你应该庆幸我来不及给鞋尖装刀片!这只报了一半的仇,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算。” 江风眠根本不理会江太傅的暴怒,只是低头瞪着江听潮清楚告知。 没人爱她,她就要更爱自己。 没人在意她,她就更要在意自己。 从此刻开始,别人给不了她的,她通通加倍补给自己。 为何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江听潮恨得指甲都快掐到掌心肉里,可她什么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更加委屈怯懦,把刀交到江太傅手里的道: “姐姐说得都对,妹妹毫无怨言。” “江风眠,你还要欺人太甚到何等地步?来人呐!把这荒唐的逆女关到祠堂里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 女儿家身娇体弱,在江家就没有将女子关进祠堂的先例。 可见江太傅真的是失望透顶,完全不顾她额头那么大的伤口,发了狠心要给江听潮报仇。 粗使婆子得令跑进来,也想给柔弱可怜的二小姐出头,却根本不敢将嫡小姐怎么样。 毕竟嫡小姐的气势犹如猛虎,二小姐惨叫的声音堪比打雷。 谁敢直接在太岁头上动土? 祠堂是供奉祖先牌位之所,并不阴森恐怖。 但因常年供奉,即便没有点燃香烛,仍旧满室挥之不去呛人的烟味。 婆子以太傅要求大小姐思过为由,不仅将窗户关闭,更是顺走两个蒲团跑了。 江御史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亲生女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左脸都被鲜血糊满,脊背却挺得笔直。 根本就不需要对话,他以为的反省知错,根本就不存在。 “眠儿,咳咳咳……” 江御史推门进屋,立刻掩鼻猛烈咳嗽起来。 江风眠闻声抬头看去,逆着光线的中年男人,身材修长有型,面容儒雅俊俏。 他曾是这世上最好的爹! 可是此刻看着他头顶,金灿灿的八十五字样。 江风眠的内心就一片冰冷。 她把自己弄到祠堂来,就是为了给亲爹最后的机会。 把上辈子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在生命的最后三天都找到答案。 “爹,我好疼!头上的伤口疼,膝盖也疼,这里好冷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心生歹念,又死活不认错?你祖父被你气得心口疼,我刚把御医送走。” 江御史激动到连咳嗽都压下去,边说边走过来,满眼她都是咎由自取的失望和责怪。 “你也是来训斥我的吗?” 江风眠顺着干净的官靴向上,很用力抬起头,才能看到近在咫尺的眼睛。 可是再好看的眼睛,被厌恶责备渲染,也变得冰冷又毒辣。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我走路迟缓,连娘都急了骂我,只有你会不厌其烦的抱起我,鼓励我是最棒的,一次次帮我擦干净膝盖上的泥土。五岁那年,我打碎了祖父最爱的砚台,你怕我挨骂,就跟祖父说是你打碎的……” “够了!” 江御史甚至都没听她说完,就不耐烦的高声打断: “亏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那你就更应该记得,我对你最基本的教育是善良!” “我为什么要对抢走我父母的人善良?” 江风眠激动的站起来,半张脸都是血迹的模样骇人。 江御史居然被她吓得后退半步。 “您满腹经纶才华过人,难道就忘记了什么是人性吗?父母对子女的爱,就是偏爱!本来就应该是,全天下都背叛怨恨我的时候,您和娘也要站在我的身后!” “不!您不是不懂该怎样为父。而是在我十岁那年,江听潮用所谓的糯米砂浆发明,帮您官升一级后,您的心就偏了!” 江御史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抬手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落下去的手心上,已粘上半干粘腻的血液。 “大胆!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自己的父亲?正因为我是你的父亲,我才要在你犯错的时候纠正!你就因为我没纵容你去犯错陷害妹妹,而怨恨我?觉得我偏心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哪个男人不在乎仕途呢? 他承认因为这件事而高看养女一眼。 但这不是女儿为此记恨自己的理由。 更不是她恶毒残害妹妹的借口。 江风眠脑袋都被他打偏了,半张脸麻木到说话都困难。 可她还是忍不住冷笑起来。 “你又何尝不让我失望呢!” 她吃力的直起脖子,头顶刚刚结痂就再次被撕裂的伤口,鲜血再度蜿蜒流下,恐怖又凄凉的宛若被人随手丢在街角的破娃娃。 “你真的是教养我长大的人吗?你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自己吗?在你的心里,我就是恶毒到先毁人清白,再让她代替我殉葬的混账?甚至连解释都不听一句,就给自己亲手养大的亲生女儿定罪?”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如果我是,你进门时不该先查看我的伤势?你会让御医看完祖父的伤势后就离去?” 她用力抓住江御史的右手,将脏兮兮黏糊糊的丑陋横亘在父女之间。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份她想要修补两世的父女情,终究是奢望了! 真的,只要江御史顺着她的话问一句,哪怕只是敷衍后再质问她。 她也不会绝望。 “打下去的时候很痛快吧?我猜的出来,你在来祠堂前见过江听潮,你是在给她报仇,对不对?那你真的打少了!我打了她四巴掌,你该趁我还活着的时候,再补上三巴掌?” 江御史的俊颜都白了两分。 是被拆穿的本能错愕,更是被女儿不尊敬,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气的。 然而江风眠却视而不见。 她记得上一世,在她夜晚被逼殉葬时,江御史还跪在皇宫门外恳求皇帝放过她。 虽然最终没有成功,甚至还被皇帝逼迫,亲手拿着圣旨追到封家送她去死。 可那时的她,并不曾怨怪过父亲。 甚至觉得能为保全家族去死,是光荣的! 然而这一世,她终究还是回来晚了。 她本以为用满脸鲜血,和祠堂内凄凉的处境,可以唤回生父的一丝关心。 事实却是让她彻底失望。 原来,偏爱的反义词,竟然是残忍! 第3章无药可救的畜生 “你……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我来祠堂之前,听潮的确等在半路。可她是为你求情,还希望我把药给你带进来。因为她进不来!” “同样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接受相同的教育。为何你会长歪成这样,毫无半点听潮的善良懂事?” 江御史将袖子里的药瓶用力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残片,像极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 “她的脸被你打到红肿出血,却在担心你没有药用。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事到如今还不思悔改,不去给你妹妹道歉,还在怀疑她挑拨我们的关系?江风眠,你都不配叫做人!” 江风眠冷笑不止,抬脚将地上的碎片踢飞。 一下又一下。 “你敢送,我还不敢用呢!江听潮处心积虑要我死,害了我一次又一次,你以为我敢用她送来的东西?” “我谢谢你提前摔碎这毒药,还告诉我出自江听潮的手。否则我误会当你送来的,这条命都要断送在今日了!” 江御史被她气得肝胆俱裂,怒斥都带着颤音: “你这无药可救的畜生!我就不该心软来看你。” 而后拂袖离去,脚步虚扶却快速。 直到听到摔门声,江风眠才停下发泄的动作。 她一动不动站着,直到天黑都没回过神来。 两世的记忆交叠,却好像根本就没有重生,只不过是两种不同选择下的结果而已。 上一世,她被亲爹送来的圣旨逼着进封家殉葬,却没死成。 是因为被黑衣人劫持离去。 那贼人不打她,不问她,只是将她关在城西的一处别院里。 她从小饱读诗书,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孤男寡女待在同一个院子,那也是将她的名节毁了。 她设计将对方杀死逃了出来,站在十字路口许久,无数次想过要回家,去揭开江听潮虚伪的面具,要重新赢回血亲的心。 然而最终,她还是去了封家。 她怕名节毁了被家人嫌弃,无人相信自己的话,更怕皇帝怪罪下来会连累族人。 如今外在因素不存在,她也改变不了结局。 可悲么?可笑么? 她也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个大笑话。 江风眠躲进黑暗的角落,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满心都是冰冷的绝望。 “那么多伤,不痛吗?” 一道清冷的男人在近处传来。 江风眠恍惚一下才确定真的有人。 是哥哥吗? 她惊喜的抬起头,入目的却是黑衣蒙面的男人。 他身姿矫健修长,就好像暗夜里的黑豹那般,充满力量和神秘的诱惑。 尤其是那双隐没在黑袍中的大长腿,线条流畅笔直,尽显男人的天然魅力。 哥哥承袭家风,是个文弱书生,比不上这男人半数强壮。 然而他再有男性魅力,也比不上她心底的失落痛苦。 “要你管!” 狠瞪他一眼,埋头。 男人轻笑一声,好听到可以把死灵魂魄都勾回来那种。 江风眠只觉一道清风,男人就与她并排而坐。 她忍着厌恶不动,用力攥紧拳头。 “这些小事就让你灰心意冷了吗?那你往后的人生,岂不是时时都要活在痛苦里。” “去让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让他们跪地求饶,再也不敢招惹你,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江风眠偷拔金簪的手一顿。 江听潮在系统和提早重生的加持下,终于开始长脑子了吗? 居然还知道让歹人先麻痹自己,然后再玷污复仇。 可惜,江风眠还是一眼就看穿她的诡计。 幼稚! “我已经快死了,还哪里来的以后……” 有气无力的话说完,她才缓缓抬起头。 “伤到脑子了?” 男人蹙了蹙英挺的剑眉靠近,话还未说完,就在半空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而她的掌心紧握着的,正是锋利的金簪。 江风眠懊恼的狠狠咬唇。 该死! 明明上辈子也用同样的方法杀了挟持者,这次居然没成功呢? “就这两下子,难怪要死了!” 男人嘲讽的咋舌,语气相当不好。 甩开她手的动作却异常轻柔,只为将金簪飞远。 江风眠气恼的睨着他,怒声质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战胜我。二……” 男人炯炯有神的眸子,在暗夜里散发着异常威慑的狠戾。 “先‘奸’后杀!” 果然是江听潮派来复仇的! 原本心灰意冷到毫无生念的江风眠,瞬间被点燃斗志。 乌溜溜的大眼睛恢复神采,警惕的盯着男人,却硬是控制住身体没后退。 她从小就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越是害怕无助就越要用气势压倒对方。 让对方不敢轻易出手时,再寻找机会反击逃跑。 “我胜了你,你不能寻死,要去揭发指使你的人。你做得到吗?” 气定神闲的语气,就好像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般。 “一言为定。” 男人站起身来,相当尊重她这个‘对手’。 江风眠撑着地面咬牙站起来。 她一天水米未进又身受重伤,状态已经差到极致。 可她从不服输! 哪怕是死,也要先杀了仇敌。 于是她先发制人,拼尽全力朝男人的眼睛抓去。 男人等到她的手都到了面前,才不紧不慢的偏头躲过。 “就这点招数啊!” 相当瞧不起她。 然而就在话音落,江风眠就做出让他万万想不到的后招来。 错身靠近之时,她的另一只手就朝桃子狠狠抓去。 长长的指甲将袍子撕破,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被送进宫了! “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连男人这里都敢碰!” 男人用力拧眉,气愤喷涌的热气,都快将掩鼻的黑布吹飞。 就问你,哪个大家闺秀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更何况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向来最守礼仪典范。 她可是全京城闺秀的榜样! 这也不怪他上当吧? “你后退了,就是输了。” 江风眠站稳身体背手,在他看不见的黑暗处狠狠擦了擦手。 “你身为大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做食言而肥之事。你现在就跟我见江太傅,把幕后指使你的人说出来!” 第4章打个贱奴还需要什么证据? 男人璀璨的黑瞳都发生地震。 若说江风眠的行为是为了自保,他还能理解两分。 那么她此刻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解释,就彻底震碎他的认知。 这还是他认识的江风眠吗? 不! 他从来都没有机会真正的认识她。 “嗬!你看我这副装扮,向是会兑现诺言的君子?” 江风眠黑脸咬牙。 就知道江听潮派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人。 然而这已经是她的绝招。 如果男人真的要选二,她也反抗不了了! “啧!虽然破了相,没从前那么好看。但我可以闭上眼睛将就一下!” 男人突然贱兮兮的说完,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 江风眠还来不及开口喊叫时,就听男人附耳威胁道: “你要是敢喊,我就吻到你出不了声。你不会想在这种时候被人围观吧?” 真是个恶劣的人! 江风眠愤怒不敢动,男人就拉着她的手臂,环上他精瘦的腰身。 那只滚烫的大手带着她僵硬的小手,一点点抚过他的后腰,滑溜溜的绸缎面料下,是男人弹性十足澎湃起伏的肌肉。 即便是被迫的,江风眠也要承认他的好身材。 “满意吗?咱们开始吧!” 男人见她神色缓缓放松,附耳便道。 江风眠一瞬回神,手指本能要用力反抗。 男人却趁机按着她毫无章法的手,死死定在后腰脊柱的某个点上。 说时迟那时快,用力按下去的瞬间,他就无力到松开她的手。 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连袖口里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江风眠吃惊的张了张嘴。 后腰还有这么厉害的穴位吗? 她这样的弱女子,手指用力一点。 就能让会武功的男人,那么强壮有力的大长腿无力? 她发誓,自己就是随便乱按的。 可她,学会了! “算你厉害。今晚,放过你!” 男人扶墙勉强站稳,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翻窗就逃跑了。 江风眠脱力的走过去,捡起他掉落的布包。 本是想当作证据的。 结果打开一眼,傻眼了! 就问你,哪个淫-贼在夜晚偷香时,会随身携带肉包子、水囊和金创药吧? 他的体力到底是有多不行? 咳咳……想歪了,不能想了。 他不正常也好! 这些正是她眼下最需要的。 江风眠欢喜的给伤口上药,又抱着东西坐回角落里。 两口包子一口水的吃相,还真是心大的典范。 “本还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送你,现在就当学会的奖励吧!好好活下去,等我娶你。” 男人趴在屋檐上,黑眸含笑看着她吃完,才留下她根本不可能听到的话离去。 翌日,天光大亮。 距离殉葬还有两天。 “江风眠认错了吗?” 把守在垂花门的婆子和家丁对视一眼,主动摇头回答: “只在丑时听到几声摔打!大小姐并未传话。” 说得都是真话,她的确听到摔倒的声音,只是为给一向对下人和颜悦色又大方的二小姐出气。 她巴不得大小姐摔死才好,所以才没有查看。 摔倒和摔打,仅一字之差。 即便后期被证实撒谎,也可推说不识字才形容错了。 她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但是对于大小姐的影响…… “哼!连祖先牌位都敢摔?还是罚得不够重,体力太好了。今日依旧不得给她吃食,连水都给她断了。” 江太傅交代完,就拂袖离去上朝。 是的。 昨日的惩罚里并没有断水。 是婆子私下给克扣了。 婆子翘脚望着老太爷远去,交代家丁继续看着,就急不可待的跑去二小姐院子报喜。 果不其然,出院的时候就被塞了两个银锭子。 她美得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更是在心底里发誓,要好好效忠二小姐。 日上三竿,院子里的鸟叫了几遍,江风眠才缓缓睁开眼睛。 盛夏夜晚并不冷,只是木地板太凉,她又是靠着墙柱睡得。 此刻被冻得浑身僵硬。 好在吃过东西,身体有能量维持,倒是也不算多难熬。 她起身活动四肢,很快就恢复正常。 又抬手摸了摸左额头。 已经结痂不流血,没有红肿疼痛。 “没想到区区一个小贼,居然能随身携带这么好的上药。” 她忍不住啧啧。 只是短暂的感叹过后,便再没心思想旁人的事情。 那淫-贼虽然可恶,说得话却很有道理。 她要好好的活下去,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全部都不得安生! “啪!” 她推开祠堂的门就往外走。 禁足? 她连江太傅都不放在心里,还在乎他的命令? 若非苦肉戏抽干她的精气神,昨晚就离开了! “大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老太爷命令你就在祠堂里面壁思过。” 粗使婆子震惊到菜容失色,手里的瓜子都掉在地上。 尖叫着冲过来,就要抓住江风眠的肩膀拖回去。 主子都不在这里,大小姐没吃东西又受了伤。 挣扎的时候发生点什么意外,那就不怪她了吧? 到时候……就可以拿两锭金元宝回来了。 这婆子张牙舞爪冲过来,江风眠只要用昨天晚上学会的招数,眨眼就能让她摔倒在地。 然而,她偏不! 江风眠抬手就狠狠抽了她一嘴巴。 力道之大,直接把粗使婆子抽得原地转了一圈,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懵逼愣住了。 这手劲,哪里是没吃饭? 是把大力丸当糖球吃了一天吧?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对本小姐下手?关窗户,断我的水,还将祠堂内两个跪坐蒲团拿走了。你好大的胆子!” 江风眠甩了甩发麻的右手,一字不落的找她算账。 “大小姐,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诬陷老奴?老奴虽是个下人,可也在太傅府服侍主子多年,你不能随意陷害老奴。” 婆子底气十足的反问,哪里来的半点对主子的尊敬? “打你这样的贱奴,根本不需要证据。” 江风眠不屑的冷笑。 打个故意折腾她的奴才还需要找证据? 吃饱了撑的么! 她又不是江听潮那种虚伪的败类。 “出什么事了?” 一声担忧又娇气的声音询问,紧接着就有粉裙摇曳的少女走进来。 果然,江听潮沉不住气,就守在祠堂的院外。 江风眠等的就是她。 第5章香料是哪里沾来的? 江听潮的生母,是老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秋菊,当初跟小厮私通怀孕。 东窗事发时,小厮吓得跑了,至今没追回来。 老夫人那时在山上进香,回来的路上遇到土匪,是被秋菊救下的。 否则江家也不可能允许,家奴产下私生子。 父母都长得一般,江听潮也没有多出色。 只是豆蔻年纪自添妖娆,再加上天价的华服提升气质,才刚刚摸到美人的边。 她也清楚自己的不足,便故意处处学着江风眠。 从小学到大,居然还真拿捏到五分精髓。 至于剩下的五分,纯粹扭捏和刻意倨傲。 “咦!姐姐,你不是在闭门思过?怎么会跑到院子里来?” 江听潮故作吃惊的以锦帕掩唇,原本白嫩的脸颊,还有隐约可见的手掌痕迹,以及几条细细的血痕。 江御史说得没错。 江听潮的脸被划伤了。 可是江风眠万分确定,那不是自己做的。 毕竟她想狠狠抽江听潮,用手掌才能发挥最大的力气。 怎么会用指甲去抓她呢? 而且只要有点常识,了解女人一点,也能分辨出来。 指甲抓出的伤痕比这个宽多了。 江听潮只是想演戏,哪里舍得对自己下狠手,万一留疤毁容就完了。 所以和上一世相同,江听潮想要故意卖惨,想要陷害她,对自己下了狠手。 这才去江御史面前卖惨。 活了两辈子都如此没创意,还真是让江风眠莫名失望。 “我才刚开始打狗,就把主子引出来了?” 江风眠抱臂睨着她。 明明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却丝毫不减天生的霸气傲然。 而这就是江听潮最恨她的地方。 明明她们是一起长大的,都叫同样的人为爹娘,为何江风眠处处都能压她一头呢! 幸好,老天爷有眼。 上一世功亏一篑,在最后一刻,她被江风眠杀死。 系统也为她受了惩罚,降低到五级。 她就不信重来一次,自己还完不成任务。 她又不是蠢猪! “姐姐你在说什么?李嬷嬷虽然是府内的下人,却是属于明目堂的,并不伺候在我的院子里。我只是凑巧路过,听到她的惨叫才进来看看。我知道殉葬在即,你的心里不舒服。可下人是无辜的,你放过她吧。” 一如既往的邀买人心。 江风眠快死了。 她江听潮可要好好的活下去。 要在江府里好好做真正的大小姐。 李嬷嬷又是感动又是得意,昂首挺胸的点点头。 就差点要用摇尾巴表示,她对江听潮的喜欢了。 看看,大家都喜欢二小姐,讨厌大小姐,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她是良禽择木而栖的聪明人,跟对了主子呢! “你不认识她?” 江风眠冷笑一声,突然出手伸向毫无防备的李嬷嬷胸口。 两锭还带着恶心体温的银锭,就被她掏了出来。 李嬷嬷吓得伸手去抢夺,却被江风眠一个狠瞪给住了手。 “江听潮,你是有多蠢,才会在偷拿了我小库房的嫁妆,陷害我之后。还敢用你的银子,来买通看守我的婆子?” 江听潮脸色一白,心虚的眼神闪过。 在脑子里快速过一遍银子的来历,才敢高声反驳道: “姐姐莫要含血喷人,银锭上根本就不可能有波纹。” 江家是贵族大户,自女儿出生起,江夫人就找工匠开始打造嫁妆。 从红木马桶到首饰玉器,穿的用的,应有尽有。 甚至十里红妆的末位,还要跟着一口华丽巨大的棺木。 寓意就是江家的女儿有底气,即便是嫁入夫家,也不需要夫家养活,从生到死都已经安排妥当。 为的就是让夫家可以高看女儿一眼,不得欺负新嫁娘。 所以姐妹俩的小库房里,都有特殊印记的银锭子。 “我说的是波纹了吗?你在这里不打自招什么?” 江风眠不屑的冷笑一声,凌厉的眼神越发晶亮,赶在她开口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之前,继续道: “江听潮,你一直都搞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和你,始终是不同的。” “你不过是江家收养的野种,是要仰仗别人鼻息,才能在贵族间假装高贵的存在。” “而我是真真正正的贵女!我有底气有自信,不需要任何人认同。所以我从来不装模作样。” 说到这里上下抛了抛银锭,刺目的阳光折射进江听潮的眼底。 刺激到她差点发狂。 “想收拾你,我随时可以出手。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指认,更加不需要假借谁的手。” “你敢……啊!” 江听潮震惊的呵斥还没说完,就因为躲避飞来的银锭,而偏头变成尖叫。 江风眠真的敢! 她怎么敢的? 难道她真的不在乎悠悠众口? 她就真的不怕江家人失望,从而更喜欢自己这个养女? “我当然敢。” 江风眠傲然丢下话,大步朝外面走。 刚走出月亮门,就看到惊呆的江御史,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可是,她不在乎。 只当没看见一般,大步潇洒离去。 江听潮都来了,还能不安排人来助阵? “父亲!姐姐她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江听潮转身也看到来人,立刻以锦帕捂脸。 这种受了委屈都不敢大声哭泣的模样。 从前最是能触动江御史的心。 可是今天…… 江御史回过神来,几步走到墙角前,将滚了好几圈沾满泥土的银锭捡起来。 放到鼻端仔细闻了闻,依旧有若隐若现的桃花香。 他对这种香料很熟悉,来自吐蕃的稀有香料——星移香。 江听潮十二岁那年,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小女儿的时候,就见到刚从宫宴归来的小女儿闷闷不乐,在和旁边的丫鬟念叨受了欺负。 因为香料! 也听她说,喜欢星移香。 所以哪怕是天价难寻,他都给她找了回来。 当时江听潮看到星移香时,幸福的笑脸洋溢着无尽的儒慕,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自那以后,星移香就成了小女儿唯一使用的香料。 “刚才你姐姐没打中你,这银子上的香料是哪里沾来的?” 江御史如遭雷劈,怔愣到江听潮心慌意乱的时候,突然转头轻问。 为了在下人面前演出平等关爱的形象,打赏这种事,江听潮是不可能假借旁人之手的。 江风眠太了解她,这才有现在这场将计就计。 第6章她就是根搅屎棍? 原来银锭上面的证据,不是波纹刻印,而是极具辨识性的香料? 江风眠这个贱人! 还是一如既往的诡计多端。 明明刚才可以说明,她就可以想出对策来应付。 也不至于落到江御史手里,变成铁证如山。 她重活两辈子,居然还是低估了这个贱人。 可是无论她心底怎样恨,面上也不敢表现出分毫。 反而立刻柔弱犹如风雨中的小白花,眼角都渗出晶莹的泪水,泫然欲泣期期艾艾的回答: “父亲您这样怀疑,潮儿也是理解的。如今府内正是多事之秋,潮儿即便不是真正江家的女儿,也是在江家养大的。潮儿无时无刻不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愿意听父亲随意处置。” 说完就双膝一弯,用力跪在地上。 疼得皱起眉头,这可绝对不是装的。 换谁在夏天穿着单薄的纱裙,用力跪在石子路上,也得疼哭了。 就她这副可怜兮兮又真诚的样子,瞬间将江御史迷得失去心智。 乖巧懂事,从来不顶嘴。 这才是他梦想中,女儿对父亲该有的样子。 “傻孩子,你这是说什么胡话?我是你的父亲,还能让你吃亏?你快起来吧,我相信不是你。” 江御史赶快将江听潮扶起来。 至于之前短暂的清醒怀疑,瞬间消失不见。 解释什么啊? 他不需要江听潮解释。 这么乖巧善良的孩子能犯什么错? 出了事,那也是别人陷害的,是别人的错。 “可是姐姐……” 江听潮乘胜追击不依不饶。 江御史就当真顺着她的意思,打断她的话: “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会被关进祠堂。你不用理她!” 完全没提贿赂看门婆子的事儿,彻底不追究任何人。 也是。 眼看着还有两天,江风眠就要上花轿去封家送死了。 江御史虽然对亲生女儿失望透顶,可也不至于对自己嫡亲骨肉赶尽杀绝,还将她抓回到祠堂里继续受罚。 想到斗了两辈子的江风眠,很快就要去死了。 江风眠拥有的一切,很快就要独属于她了。 江听潮心底的醋味才少了两分,立刻亲昵的挽住江御史的胳膊,享受全面胜利前的甜蜜,哼哼道: “父亲,朝儿知道您和祖父尽力了,这也是姐姐的命啊!唉!可是我们到底姐妹一场,我真的舍不得姐姐年纪轻轻就……所以成亲那晚,我能不能混在人群里送姐姐一程?我保证,不会让别人认出我的。” 江御史犹豫一瞬。 毕竟按照风俗,没有娘家人去送新嫁娘的。 尤其不允许姐妹送行,那样不吉利。 可他招架不住江听潮撒娇。 很快稀里糊涂的点头,就这样应允了。 江风眠嫁进封家是去陪葬,吉不吉利又有什么关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坏也是坏封家的风水。 至于江风眠会不会被坏了运势,转世投胎遇到困难,他就完全没记起来。 江风眠再见到江御史时,是晚上在膳厅里。 他头顶金灿灿的九十五字样,并没有让江风眠的内心产生一丝波澜。 她来这里吃饭,纯粹是为给某些人添堵。 “你来干什么?我让你在祠堂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就敢跑出来?” 江太傅将筷子啪嗒拍在桌面,嘴角都快耷拉到地板上去。 他在外忙碌一天回来,刚被江听潮哄的拿起筷子,就看到江风眠这遭心玩意。 根本吃不下去一点。 “来膳厅当然是为了吃饭。难不成,我还能当个棍子?” 江风眠用力坐到椅子上,发出极其不合乎礼仪的滋啦声。 什么叫做折磨心的同时,又要折磨人的神经? 来看看她。 如果她是个搅屎棍子,那么在场的其他人呢! 是屎啊! “……咳咳咳……” 江御史见她进来,本是想快速将嘴里的丸子咽下。 结果还是没江风眠这张啐了毒的嘴快,直接给呛进气管里。 江听潮赶快起身跑到他身后,紧张兮兮到眼圈都红了,不停拍背帮忙顺气。 江风眠却是连看一眼都懒得,拿起筷子就要去夹菜。 “哗啦!” 不出意外的,江太傅被气到站起身就掀了桌。 “江风眠,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粗俗宛若田间泼妇!你是有什么脸出现在膳厅的?” “我一个要为家族而牺牲殉葬的弱女子,都没脸出现在膳厅。那你们这些达官显贵,自以为是的大男人,就好意思吃饭不叫我?” 江风眠哼笑一声,挑眉睨着脸色铁青的江太傅。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能为家族出力,那是你的荣幸……” 捶背都堵不住嘴,关键时刻,江听潮又跳出来展现自己的‘善良’了。 “那这份荣幸给你,你要不要?” “我……” 江听潮真没想到她如此不按理出牌,当场就给噎得够呛。 眼看殉葬在即,万一谁的心软了。 这一答应,可能就真的要替江风眠去死了。 她一个纯外人,养女而已,赌不起人性。 “你这是背地里害听潮不成,就故意闹到膳厅来逼听潮替你去殉葬了?江风眠,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你用什么把戏,我都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江太傅把话抢过来,根本就不给江风眠为难江听潮的机会。 “就算听潮不是江家的女儿,却也是上了家谱,自幼养在你父母名下长大的。在我们的心里,她与你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昨日你的歹毒,我是看在眼里的。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你就是因为怯懦怕死,故意引歹人去玷污听潮,到时候再以听潮不洁为理由,让我们因为对她失望而放弃她?你想得太天真了!” 天真? 浸淫朝堂几十年的太傅,用老谋深算来形容也不为过。 却也正因为在外算计太多,才会在主持家事上如此糊涂。 再加上自幼得到系统,就无比会装模作样的江听潮,点对点的忽悠之下。 江太傅瘸了! “江风眠,你别忘了!三年前你病重,差一点就死了。若非护国将军以八字合媒与你定亲,借了阳寿给你。你能活到现在?做人不可以如此忘恩负义!” 第7章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 江风眠自幼身体强壮健康,几乎连风寒都没染过。 但就在十二岁那年,她突然病倒了。 速度之快,上一瞬还拿着笔在写词,下一瞬就眼前发黑栽倒下去。 足足昏迷三十六天,人事不知命悬一线。 江家请了整个太医院无果,又在民间高价悬赏重金求名医,仍旧不见一点起色。 江太傅求了皇帝许久,才将远游的国师请回来。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江风眠没救了,毕竟国师曾来信说,人已远在三千里之外。 可是没想到,刚去信不到三天,国师就风尘仆仆回来了。 生辰八字测算过后,他说江风眠的阳寿尽了。 想活命就必须以姻缘借寿,还得找个命格足够硬的男子才能抗住。 江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长女,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 这三个名头,哪一个拿出来,不是让媒人踏破门槛的存在? 别说京内贵子王侯,就连后妃也都惦记着这朵富贵花,拉拢讨好江太傅松口应下婚事。 只是太子已年过三十相差太多,且早已迎娶正妃。 江太傅又自持清流一身傲骨,不肯家中女眷为妾。 这才让皇后死心,也同时阻止皇帝为其赐婚。 借寿之事虽于男方有损,却也架不住美人销魂。 自国师放出消息,几乎全京城的男子都将八字送去钦天监。 最终兵部尚书嫡长子——封凌晟胜出。 此消息一出,全京城都震三震。 如果说是人就要有缺点,那么封凌晟就不是个人。 他是神! 封凌晟自幼才思敏捷,俊俏非凡,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是多少家长教育不孝子时,别人家的孩子。 从他十岁开始,上门提亲的媒婆把门槛都踩烂了。 然而封夫人眼光高,他自己更是许愿,必须先立业再成家。 媒婆才消停下来。 可是任谁都想不到,英雄难过美人关。 封凌晟宁愿自毁诺言,宁愿借命给她,再等她三年才能及笄完婚,也要跟江风眠订婚。 他们两个的般配度之高,简直已经到了百分之百。 唯一的不足就是,封凌晟整整大了江风眠十岁。 但是封凌晟愿意等,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就这样过了三年,距离江风眠及笄之日还有五天,正是春闱刚结束。 封凌晟高中状元那天送来急报,北境的战事吃紧。 相比兵力部署在南方,调遣不回来的问题,朝廷更缺的却是将领! 而京城在北方,距离被攻陷的城池仅有五座。 可以说,整个王朝都以陷入绝地。 别说百姓吓得奔逃,就连京城贵族都有收拾细软跑路的。 封凌晟毅然决然弃笔从戎,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 江风眠听到消息就将他约出来,两人详谈整整一个时辰。 封凌晟回府后就宣布推迟婚期,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 他们还希望江风眠可以提早进门,趁着封凌晟还在府上多相处,尽快怀上孩子传宗接代。 毕竟谁都清楚,古来征战几人回。 封夫人一天上门三次,将仁义礼孝说到舌头都破了。 就是为请求江风眠改变心意,却遭到绝不回头的婉拒。 第二日再去,江风眠就已经不在江府,说是去给封凌晟祈福。 别说封夫人是个人精,那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封夫人哭得像溺水的猫一般回府,只得让封尚书去找江太傅商量。 江太傅却是一句老了,管不了孩子的事给推了。 可以说从那时起,封家就恨上了江家。 三个月之后,封凌晟夺回被戎狄攻陷的五座城池。 却因为等不到后援,被敌军万箭穿心而死,还被烧的面目全非而归。 皇帝追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他不仅是朝廷的英雄,更是每个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所有人都哭得肝肠寸断,为英雄惋惜。 而一直将封凌晟当作骄傲,从小就孤注一掷培养的封尚书,更是接受不了到一夜白头。 这份锥心至极的丧子之痛,但凡为人父母者皆可感同身受。 所以封尚书跪在勤政殿,痛哭流涕请求皇帝让江风眠依照婚约殉葬时,皇帝也只是犹豫一下就同意了。 世间因果循环,谁也逃不掉。 甚至在如今的江太傅看来,去死的结果也是江风眠自己作来的。 若非她当初怕做寡妇,拒绝在约定的婚期嫁给封凌晟。 以江家的地位,她也不会落个殉葬的结果。 “封尚书坚持要我殉葬,真的只是记恨我没如约嫁给封凌晟?” 江风眠随手将筷子丢到地上,冷笑一声直白道: “封凌晟战死的消息已传回半个月,封尚书若恨到非要我去死,早就该去求皇帝了!” “他为何昨日才去?江太傅不应该比我心里更清楚?” 江太傅怒不可遏的表情凝滞一瞬,神色染上两分心虚慌乱。 然而江风眠根本就不给他漂白的机会,字字清晰继续道: “封家旁支以经商为主,把持着半个国家的绸缎茶叶,听闻北方沦陷。本是在京城的旁支几乎都卷着家产跑了!” “你为了削弱封家的势力,为了讨好皇帝立功。完全不看姻亲薄面,前天亲自监斩封家一百六十七口人。” “封尚书哪里是要我去死?分明只是想打江家的脸!你为了荣华而舍弃了我,又何必讽刺我忘恩负义?不过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 “江风眠,你大胆!” 江太傅自诩文人傲骨,几十年受尽天下学子追捧,就从未像此刻这般丢脸过。 可是那又怎样呢? 江风眠已经跟他决裂,还有什么面子可讲? 她上辈子就是蠢到无药可救,才会在临死时都还对这个所谓的祖父抱有幻想。 “你身为江家的女儿,从小就是吃江家的饭,穿江家的衣长大。你自己不争气惹下的祸事,难道还要我抗旨不尊,连累全族人给你陪葬吗?” “你昨日坑害听潮不成,今日故意跑到这里来羞辱自己的亲祖父。就只是为了能逃活命,如此自私自利,你还算是个人吗?” 她不是个人吗? 在这一刻,江太傅和江御史的思想空前一致。 谁说年龄差有代沟的? 那是没被同一人怼到怀疑人生。 江风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了笑: “我的确不想做人了!” “我以后就是神。” “谁来虔诚膜拜,我就让他好过。” “谁敢算计欺凌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第8章姐姐也不好让你失望 “姐姐你真是太过分了!” 气氛最紧张,江太傅的遮羞布被扯下后。 江听潮果然急不可待的跑出来,想要再次收割一波好感度。 她眼圈红红的站出来,就好像受辱的是自己那般,气得手都在发抖指向江风眠。 表演出来的神态十分做作,字字泣血的怒道: “你平日里怎么对我,我都从来不曾记恨过你。你昨日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也不曾怨怪过你半分。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啊!” “但是现在我真的不能沉默下去,我要纠正你错误的思想。这里是江家,你面对的人是你的亲祖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长辈?你、你……你简直太过分了!” 说到最后,绿茶还故意结巴一下,似乎是因为教养好,找了好多词汇来表达愤怒至极的情绪。 江听潮觉得身为大家闺秀,无论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都已经保持优雅得体。 上一世的江风眠就是这样做的。 她学得可明白了! 江太傅被江听潮这大义凛然的出头,感动到眼角都有些湿热。 他的教育从来都没有错,江听潮就长得很好很正直啊! 不! 应该说,整个江家的晚辈们都很好,只有江风眠是个例外。 就连比江风眠还要小半岁的江听潮都很懂事。 不仅懂得姊妹之间要友爱大度,更明白应该怎样尊敬理解长辈。 江风眠都不需要回头去看,就知道江太傅头顶的数字变成一百。 江听潮算是将江太傅给修炼明白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江风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每次都是你在害我,你当然不需要记恨我。” 无所谓别人信不信! 脏话只有骂出去,才能不脏了自己的心。 “像你这样虚伪做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早晚都会遭雷劈的。傻子才会相信,你现在出头是对江太傅好!你不过是想拉拢他。” “你就是怕雷下来的时候,眨眼就把你劈死,才需要提前找个垫背的。若孝顺都是你这个样子,曾子都得羞愧到挠碎棺材板,出来把有关题材的书撕碎扔进大海,一了百了!” 此时厅内几个人,连江风眠本人都想不到。 这只是想痛快痛快嘴的话,居然会在日后一语成谶。 “来人呐!抓住这个逆女,请家法!” 江太傅忍无可忍,今夜一定要给江风眠教训,找回被她撕碎的脸面。 否则这么大的家,以后谁都敢忤逆辱骂他,他还怎么当一家之主?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次冲进来的就是家丁。 手里拿着祖传的圆木,上面还有三排铁钉尖。 都不用多,一棍下去便皮开肉绽。 即便是武功极好的男子,也挺不过去十下。 自从有这东西开始,诗文传家的江府就没真的动用过。 “按住她,打!” 江太傅威严端坐到椅子上,眼皮都不挑的下令。 原本还不可置信犹豫不曾上前的家丁,闻言就要抓江风眠受刑。 江听潮痛快开心到起飞,却要一如既往绿茶,装模作样的求情道: “祖父,使不得啊!姐姐可是个弱女子,这一棍子打下去,得把她打死。” 江太傅气到极致,高声下令补充道: “她若不知悔改,就把她打死好了。” 江听潮要的就是这句话。 江风眠早点死,她的系统早点升级,她就能得到更多的奖励道具。 可是表面上,她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都顾不上满地碎裂的陶瓷,以及乱七八糟混合在一起的油腻饭菜。 快速膝行到江太傅的面前,抓住他的袍角,挤出三滴眼泪哭求道: “还请祖父念在姐姐是真正江家血脉的份上,允许我代替姐姐受罚吧!如果我的死,能让姐姐知错,那我死的其所。” 这下换江御史被感动,好感度直接升高到九十七点,急冲冲跑过去扶起小女儿。 “潮儿快起来!父亲知道你善良,可你也不能做农夫。你姐姐就是条毒蛇,无论旁人做什么也无法感化她。你怎么可以为她去死?父亲身边也只有你这一个乖巧的女儿了!” 所以到了这一刻,江御史甚至都不当江风眠是自己的女儿了。 江听潮立刻顺势站起身,还要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投给江风眠得意至极的嘲讽笑容。 血缘至亲又怎么样?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际圈子,都是需要用甜言蜜语去维护的。 这世上哪个人不喜欢好话? 谁会去喜欢撕掉别人精心编制的伪装,专门恶言恶语给自己添堵的人? “大小姐,得罪了。” 下人惯会看脸色。 这会儿见家主都发狠话,亲爹又抛弃了江风眠,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两个膀大腰圆的壮硕男人,伸出铁钳一般的大手,就要抓住江风眠的肩膀去受刑。 然而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事情,也只是发生在转瞬间。 江风眠出人意料的,在他们弯腰抓人的时候,犹如泥鳅一般从他们中间滑过去。 站起身的瞬间,双手的食指用力按向他们后腰的特定穴位。 两个犹如苍天大树一样的男人,立刻双腿瘫痪跪倒在地。 别说抓人了,就连起身都做不到。 而这脆生生的响动,让被江御史挡着没看清的江听潮,以为家丁速度这么快就打到江风眠身上去了呢! “不要打姐姐,要打就打我好了……” 江听潮想要做戏做全套,推开挡路的江御史就扑过去。 因为之前江太傅推倒餐桌,整个地面都是无比狼藉的。 若江风眠需要受刑,也只有江御史背后那一小块空地。 江听潮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没想过江风眠有反击的可能。 等她看清想后悔都来不及了,人已经趴在预定受刑的位置。 家丁看旁边的大小姐都傻眼了,哪儿想过二小姐又来了这一出? 举着狼牙棒的家丁还懵逼着,胳膊就被江风眠狠狠的推了一把。 “啊!” 江听潮的惨叫声足可以绕梁三日。 为什么? 因为狼牙棒不偏不倚砸在她的后背上。 铁钉入骨一寸,滋味销魂三倍。 “妹妹如此情真意切,姐姐也不好让你失望不是!” 江风眠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像极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大侠。 第9章江听潮出手了 “江风眠,你看你干得好事?你要害死潮儿吗?” 江御史心疼到一个大男人居然发出尖叫。 嗷嗷喊着推开江风眠,拦腰就将疼得满地打滚的小女儿抱起来。 江风眠小时候很喜欢抱抱,五岁之前几乎是长在江御史怀里的。 可是这一刻,江御史的怀抱脏了。 江风眠看着他咧了咧嘴,就差直接把嫌弃两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不过懒得说一个字,毕竟她已经不在乎了。 站稳之后,便开始反击真正的敌人: “是她自己千呼万唤,非要替我挨打。我现在帮她如愿以偿,你应该夸赞我的仁爱大气。” 自从不要脸以后,整个世界都舒服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 她就是喜欢,别人看她不爽,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江风眠说到这里抱臂,望着难得哭得真心实意的江听潮,翻个白眼继续道: “这是你划破我的额头,剩下的半数报应。” “江听潮,你以后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再让我抓住机会,就不是区区一狼牙棒的惩罚了。” 丢下警告就往外走,江太傅气得蹦起来,指着她瘦削独立的背影,大声呵斥道: “把她抓起来!狠狠打!” “江太傅,你最好想清楚再下命令。皇帝要我嫁进封家殉葬,那是给江家最后的脸面。如果我是横尸抬进封家,皇帝会不会猜忌你是对他的圣旨不满?惹怒皇帝的后果,你担待不起。” 江风眠冷冰冰的丢下话,自始至终连头都没回一下。 她又不是江听潮那无脑蠢货。 只要她敢做,就有相应的保全对策。 殉葬是去死,更是她好好活在江家,折腾死所有人的筹码。 “江风眠,我要你现在就去死!” 深夜所有人都睡下,江听潮从枕头下抽出,写着生辰八字的布娃娃,狠狠扎上十二根针。 至此,巴掌大的布娃娃已经像个刺猬,连再多一根都刺不进去了。 可是她仍旧不解恨。 【宿主,这是您刚刚得到,江太傅满级好感的奖励,也是您现在剩下唯一的奖励。您确定现在就要使用吗?】 系统机械的声音,仿佛都透着几分无语。 “当然确定。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要江风眠去死!” 江听潮毫不犹豫的点了确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瞬间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这一夜,江风眠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已去寺庙祈福半月的祖母和母亲回来了。 最近这几年,因为江听潮的离间,母亲已不如幼时那般宠爱她。 可也不舍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去封家送死。 就在母亲抱着她哭到不能自己的时候,江听潮搀扶着祖母来了。 老太太脑袋上盯着大大的金色一百。 因为当年秋菊的救命之恩,以及江听潮多年的近前侍奉,祖母早就将江听潮看的比亲孙女还要亲。 刚回到院子就听,江听潮安排的嬷嬷添油加醋说了,江风眠是怎样倒反天罡,当众让江太傅下不来台的事情。 老太太进门就指着她的鼻子怒骂,江风眠当然不能惯着她。 一来二去几个回合,老太太就被她气得两眼一黑,明明手都已经抚上桌面站稳了。 却不知为何,突然整个人向后仰倒过去,后脑勺重重砸在多宝架上。 食篮大小的陶瓷花瓶,被她撞掉地上粉碎。 而老太太也当场昏迷,不到一个时辰就重伤去世了。 所有人都说,是江风眠心思歹毒,对亲生祖母下狠手。 气不过就推了她,才会导致祖母离世。 是她亲手杀了祖母。 因为角度的问题,连江夫人都没看清楚,两个人争吵时的具体动作。 只有一直注意角落的江风眠看见,江听潮偷偷拿出一个圆圆的筒子,对准老太太之后,食指沟通扳机。 一阵强风扬起江风眠鬓角的碎发,老太太就重心不稳摔倒了。 根本就不是江风眠杀了老太太,而是江听潮用了系统兑换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杀了老太太! 然而无论她解释什么,根本就没有人相信。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江听潮用的是什么,更没人见过这种东西。 况且系统出品之物,用过一次就会消失不见,根本就找不到证据。 又有谁可能相信她的话呢? 冷血弑亲是大罪,江太傅哪里肯放过她? 于是连皇命都约束不住江太傅,他命人将江风眠抓起来,拿宝剑亲手抹了她的脖子,给深爱的亡妻复仇。 江风眠满头冷汗的惊醒,很明白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梦。 就像上一世在临死前,关于江听潮的种种不合理,她都在一瞬找到了答案。 都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或许她和江听潮就是彼此天生的克星。 江听潮是成事不足的丑小鸭,得到的系统就是干掉白天鹅,自己理所应当的上位。 而江风眠什么都有,看似是在慢慢失去,却也在失去中找到真正的自我,脱离身世教育重重压在她身上的枷锁。 活出真正的自己! 如今,她居然能梦到江听潮兑换物品。 这要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重生一次? 第二天清晨,大雨如注。 距离殉葬仅剩一天。 江风眠睡到自然醒,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才起床。 四个丫鬟小心翼翼伺候她洗簌穿衣,坐在化妆台前,她还特意看了看左额的伤口。 恢复的出奇的好,也很快。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也只是上过两次那个淫-贼的金创药。 伤口昨夜就痒痒的,现在看着连边缘都翘起来,这是要好了掉痂的征兆。 一寸长血淋淋的伤口,流了三个时辰的血,可见伤的有多深。 居然不到二十四个时辰就要掉痂了? 那淫-贼到底在哪里偷的什么仙药? 比皇宫里太医院出品的金创药还好。 “小姐,老夫人和夫人回府了!” 小丫鬟收了雨伞跑进来,一长串湿淋淋的脚印,在昂贵的长绒地毯上晕染开来,又很快被羊毛吸收消失不见。 江风眠看了一眼垂脊吻嘴里,犹如喝醉吞出一般流淌的水线,吩咐道: “这么大的雨,不洗点东西都对不起老天爷。现在去安排,我要开小库房。” 满屋子丫鬟都傻了。 她们的耳朵没毛病吧? 眼看着明日,大小姐就要被送去封家殉葬。 老夫人和夫人好不容易赶回来,她不去跟她们撒娇,说说最后的体己话。 居然看到下雨,就想起洗嫁妆? 这些嫁妆以前是幸福的底气,如今却是她的催命符,到底有什么好在意的啊? 人都死了,两腿一蹬,即便埋进坟墓里,又真的能带走吗? 然而最近两日,大小姐性情大变,连老太爷和老爷都敢怼,她们哪里敢忤逆她的想法? 四个大丫鬟互相使眼色,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做出头鸟,去规劝江风眠两句的。 于是气氛凝滞一会儿,就以丫鬟低头称是离去结尾。 大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她们真的猜不透啊! 第10章到现在还是谎话连篇 用过早膳后,大雨亦如瓢泼般。 江风眠坐在廊檐下的太师椅中,丫鬟动作轻柔的为她披上昂贵的织金披风,便规矩的低头站在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水榭楼台雕梁画栋的宽敞庭院内,丫鬟婆子几十人皆穿着蓑衣斗笠,井然有序搬挪包金木箱,将其内的玉石摆件陶器搬出,借着大雨仔细清洗整理。 这么多人干活,哪怕是彼此交接的时候,几乎都采取眼神沟通。 非要交代些什么,皆是靠近低声细语。 是绝对不会吵到大小姐的。 更不可能有人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让大小姐皱一下眉头。 仔细论起来,江风眠管教下人的规矩,比宫里对待宫人都要严苛。 下人犯了错,被打杀都有可能。 可是太傅府正常下人,都希望来大小姐的院子里伺候。 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大小姐给得银子多。 别说月银本就比别的院子翻四倍,节日还有高额的打赏。 只说大小姐从不将同一首饰戴两次,因此赏赐下来的珠宝也是不计其数。 重金高悬,哪里来得不成方圆? 所以当江夫人哭着走进来时,显得格格不入又平添几分滑稽。 大雨啪啪啪的砸在地面上,嗷嗷的哭泣声由远及近。 美艳无双锦衣玉钗的美人,已经走到廊檐之下。 丫鬟收了雨伞,才能让人看清她娇艳的脸庞。 江夫人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已经十九岁。 她今年三十五岁,表面看着只有二十七八。 当下哭得梨花带雨,更是美的动人心弦。 那双极其漂亮的丹凤眼,含泪倒影着缓缓起身的亲生女儿。 江风眠的长相取了爹娘的优点,哪怕是年纪尚幼没有完全长开,依旧早早美到超越生母。 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实至名归。 “我的女儿啊!你都要被封家逼死了,为何不给娘去给信儿啊?若不是潮儿连夜飞鸽传书,娘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就算是误会娘偏心,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你到底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娘吗?” 江夫人越说哭得越惨。 其内倒是有两分真的。 江太傅是越层祖父,可以随时收回宠爱。 江御史只管风流快活就完成任务,根本没为生孩子真实付出过分毫力气,当然可以因为撕破脸而彻底决裂。 但江夫人是怀胎十月,受苦受罪生下江风眠的人。 即便江听潮给了她最多的好处,即便江风眠在她眼里是个又坏又蠢的女儿。 在生死面前,江夫人依旧会舍不得,会心疼。 江风眠藏在披风内的十指,用力的攥成拳头。 十月怀胎血脉相连,或许江夫人是她唯一可以博一次的亲人吧! 毕竟她头顶的数字,才到八十而已。 人活在世上,谁不希望被疼爱呢! 她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铁石心肠,当然也眷恋人间真情。 “母亲,根本就不是江听潮说得那样!前天早晨得知封尚书请旨让我去殉葬,我就已经派了府里最可靠的车夫李怀给你送信。您是我的生身之母,我怎么可能对你心生怨怼?” 江老夫人和江夫人在半个月前,得到封凌晟战死沙场的消息,便在第二日清晨去普济寺为他祈福。 一来是做样子给别人看,毕竟两家有姻亲关系。 二来是因为老夫人身体不好,害怕封家人来闹躲个清静。 普济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快马加鞭需要三个时辰才能到。 还未重生的江风眠慌了神,第一时间就命人去报信。 可是上一世,直到江风眠出嫁那天下午,老夫人和江夫人才赶回来。 江夫人本名宋迎朝,乃是宋阁老嫡女,以宋家在朝堂的关系,想保下江风眠也非全然不可能。 江听潮就是害怕这一点,所以故意劫杀车夫,还派人借口路上受伤去迟了。 也就是比得知江风眠要去殉葬早一天出发,给老夫人和夫人送去‘刚得到’的白玉千手观音。 借口同样是为战死的护国将军以及国家祈福。 新入寺的观音需要净身仪式,还需要亲力亲为的供奉三日。 老夫人和江夫人自然不会归来,江风眠的救援也就断了。 上一世江风眠怨恨江夫人见死不救,连亲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就赌气坐进半夜出发的花轿去封家送死。 没死成之后,江风眠也后悔不已。 这是她的亲娘啊! 她怎么可能不想见? 怎么可能不想扑在她的怀里,说说自己有多委屈恐惧? 哪怕活了两辈子,她其实也是才刚刚及笄的少女而已。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谎话连篇的?” 江夫人恼了,连眼泪都不流了,恨铁不成钢的继续道: “李怀三天前的夜晚,喝醉酒在城外摔倒磕破脑袋死了。死讯是前天上午传回府的,刚刚管家还跟我禀报此事,我给你批了丧葬银两入土为安。他怎么可能给你传讯?托梦告诉我吗?” “你这孩子打小读书很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撒起慌来,连脑子都不动呢?” 说到这里一顿,才意识到说错话,马上拉回道: “不对!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就不应该撒谎。若非你越来越不争气,我和你父亲也不会操碎了心。潮儿虽非你亲妹,这些年却一直尊你敬你,事事都以你为先。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为何事事都要刁难她?就不能有个做姐姐的样子?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你都要没命了,不想想怎么活下去,居然还有心思陷害妹妹争风吃醋?小家子气!” 江夫人的确是很失望的。 她不明白江风眠在外人的眼里,是怎么变成第一才女的。 明明亲生女儿在家里,就是个又蠢又坏又没脑子的。 可能颜值即正义? “母亲能让我活下去吗?” 江风眠刚刚升起两份希望温暖的心,瞬间被怼得冰冷一片。 睨着江夫人质问的话,明显比刚才咄咄逼人。 面对江风眠的逼问,江夫人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或许是来自从前,也或许是来自梦境? 她也不知道为何,居然会如此的熟悉,甚至熟悉到心底猛然抽痛。 有些片段在她的脑海一闪而过,却在她还来不及抓住的时候消失不见。 短暂模糊的双眼重新聚焦,看到的就是江风眠充满叛逆挑衅的神色。 那丝心痛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苦口婆心无数次,却根本不见效果的烦躁感。 她眼底的泪珠彻底消失不见,甚至还带着些许不耐烦的拧了拧细眉,反问道: “如果我有办法,又怎么可能舍弃亲生女儿去死?” 第11章原来心灰意冷也能是双向奔赴 江夫人也是豪门嫡女出身,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份自信源自血脉骨髓。 所以她根本连求证都不去,就直接反驳江风眠所言。 这或许就是母女俩天生的隔阂。 都太过自信,太过自我。 她深夜得到消息,不顾大雨从山上寺庙赶回来,为的就是救女儿。 可是当她风尘仆仆赶到家时,丈夫的话却让她迟疑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连哭带闹,觉得丈夫为了仕途荣华,而舍弃女儿不顾是自私狠毒。 她也喊着要回娘家求救,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父亲把自己的女儿救下来。 然而当丈夫将这两日的事情说完,江夫人的哭声就停止了。 当丈夫给她分析完,如果当着天下的面儿抗旨不遵,皇帝接下来的惩罚。 不仅仅可能致使江宋两家覆灭,更会影响他们唯一的儿子时。 江夫人就彻底偃旗息鼓。 十个手指还有长短,更何况是人心呢? 她可以为救不讨喜的女儿去死,又怎么能让儿子为女儿去死呢? 更何况丈夫都明白的事情,父亲身为阁老又怎会不明白? 即便她去闹,短短的一天时间,父亲也不可能为之动容。 明天就是殉葬之日,她的确是回来晚了,根本无计可施的。 “如果娘能代替你去死,让皇帝放过你的话。我都可以代替你去封家殉葬!” 江夫人苦笑着摇摇头。 哪儿有丈母娘代替进门,去跟女婿并骨的? 即便江家有本事偷天换日,人死着送到封家,皇帝也不可能放过江风眠。 所以她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提早回来,也只是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 可是这话,根本无法平息江风眠心中的寒冷怒意。 她临死还忘不了的亲情,唯一的亲情港湾,仍旧还是被江听潮夺走了。 她怎么可能不恨不怨? 她从来都不是圣人! 也做不到可以原谅亲人的抛弃。 “谁要你代替我去死?我只是要你在我和江听潮之间,来一次公正的审视都做不到吗?” 江风眠气得柳眉倒竖,俏脸都泛起红晕。 当娘的想要保护女儿是天经地义,做女儿的自然也不会允许母亲为自己去死。 道理都是一样的。 然而她对江夫人的儒慕是百分之百。 江夫人对她的疼爱仅有百分之二十。 那明晃晃的金字就写在江夫人的头顶,这让她怎么可能不受刺激发癫? “别人说李怀是什么时候死的,你就从来都没有一点怀疑?你对江御史的那些妾侍,可从来不会如此糊涂得过且过!” 江夫人错愕的张了张嘴,所有的震惊都卡在喉咙里,连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江风眠从前是跋扈不听话的孩子。 可她从来没对自己这样疾言厉色,几乎是用怒吼来质问。 如此以下犯上不尊重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不让长辈生气? 江风眠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却根本已经顾不上。 自己都要死了,母亲的却还在向着养女。 她还要理智干什么? 有些话憋在心里两辈子,都快要难受死了。 也是时候该一吐为快。 “你以为看着江听潮长大,就很了解她吗?不!你从来都没了解过她,更没了解过我。你爱的不过是个听话的假象,根本无所谓我们内心在想什么!说白了,你爱的只是让你自己舒心的日子,从来就没真正爱过孩子!” “你……” 江夫人气得举起手,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却终究没打下去。 因为江听潮扶着老夫人到了。 离得老远,隔着雨幕。 都能听到她软糯甜腻的一声娘。 仅仅一个字,就能听出无尽的依恋崇敬。 这才是女儿该有的样子! “你真该多和潮儿学学……算了,早都来不及了。” 江夫人用力放下手,自暴自弃的样子,又何尝不是对江风眠放弃的具象化。 江风眠眼睁睁看着,江听潮仅仅用了一个娘字,就将江夫人头顶的数字变成九十。 整整十个点啊! 可笑么? 原来心灰意冷也能是双向奔赴的。 “我倒是觉得不晚!从此刻起,你只有江听潮一个女儿就够了。以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与你恩断义绝,再无干系。” 江风眠故作满脸不屑的说完,一直在披风里攥紧的双手也松开了。 细细密密的汗珠粘腻在掌心,是说不出来恶心的滋味。 亦如她此刻看到,江夫人看向江听潮满是欢喜的眼神所得到的感受。 越是在意的东西,被敌人抢走越难受。 为了不让自己难受,她选择放弃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非要拿刀往自己亲人的心口扎?” 江夫人愣了一下,恼怒且不敢置信的问。 断绝血亲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话虽如此说,她却从来没想过,是她先用最锋利的刀,一下下扎在亲生女儿的心头。 足有七年。 “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像她这样违背人伦道德,目无尊长的逆女,江家早就该将她逐出门去。” 一身朱紫华服的老夫人走进廊檐,迫不及待的开口怒骂。 若不是圣旨悬在头顶,明日就要江风眠嫁去封家殉葬。 老夫人都恨不得现在把江风眠赶出门去。 与所有人都不同,即便没有八岁出现系统的江听潮出现,老夫人也不喜欢江风眠这个孙女。 那是因为自江风眠会说话,会满地跑开始,她就从不跟老夫人亲近。 从前的江风眠没想过为什么。 直到此刻看向插话的老夫人,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老夫人的面相凶恶,从小就让她看着不舒服。 尤其是近几年得病后,面容就更是青紫中透着凶狠,怎么看怎么像厉鬼临世。 穿的再华贵也掩盖不了尖酸刻薄寡恩。 她的病,不是一直有江听潮的系统帮着治疗吗? 怎么就给治成这副夜叉模样? 江听潮搀扶老夫人到廊檐下,就已经松开手。 就好像牵着狗来打架的主人,完全放开束缚恶犬的链子,让恶犬自由发挥给自己出气。 顺带在老夫人的背后,投给江风眠一个狂妄得意,又带着浓浓期待的眼神。 第12章害人不成终害己 “好啊!你现在就把我从江家赶出去,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江风眠可不惯任何人,开口就是暴击。 那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进去的牛掰。 “你果然天生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坏种!为了让潮儿代替你殉葬,居然还在我面前上演什么逐出家门?我告诉你,我还没老糊涂呢!你休想在我这里算计我的乖孙女!你就是撒泼打滚跪地求饶,明晚也得给我嫁去封府殉葬!” 老夫人越说越激动,紧走两步来到江风眠的面前,就要用手指戳她的脑门。 就在所有人都看向闹事的祖孙时,江听潮就已经悄悄去找角落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引导江夫人把江风眠带去暖阁。 那里空间小,还有个装满尖锐厚实物品的多宝架,最适合她给江风眠设圈套。 然而一大早,她亲眼看着母亲为江风眠痛苦一番,这样被父亲劝道醒悟后。 她便让母亲去请江风眠。 得到的结果却是,江风眠在整理嫁妆,根本没时间过来。 江风眠是不是疯了,会愿意嫁出门去死,还有心思收拾嫁妆? 江听潮不得而知。 可是无论江风眠想干什么,都阻止不了,她今日杀了她的结局。 不过转念一想,江风眠不来暖阁更好。 今天下着这么大的雨,院子里摆了这么多玉器木箱。 无论老夫人被空气炮打中,摔向哪一边都会受伤。 到时候,只要她把子母药的子药,趁机偷偷给老夫人喂下。 老夫人就必死无疑! 江风眠百口莫辩,就是杀害老夫人的凶手。 以江太傅对老妻几十年的感情,他一定会愤怒到顾不得圣旨皇意。 江风眠绝对无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对照组大小姐死了,她成功上位。 不仅可以享受江家人的疼爱,还能得到荣华富贵。 系统得到升级,商城里所有的奖励都是她的。 到时候,她就可以称霸天下。 江听潮越想越开心,越觉得自己动手晚了。 她早在上一世就该单刷一个人物,获得道具就该毫不留情的对江风眠下手。 什么亲情,什么爱情? 都不如自己手握一切来得更满足。 这是昨天她在江风眠身上学到的。 “我在跟江夫人说话,有你什么事?你跳出来多管闲事插一嘴干什么?” 江风眠转过身去,调整好站位。 还顺势一把将江夫人推得后退两步,距离她们俩都远一些。 江听潮要弄死老夫人,不知道那东西的威力如何,她不想伤及无辜。 而她心底深处更不愿意承认,刻意去忽略的则是。 无论江夫人如何让她失望,她都不愿意看着江夫人受伤。 “哦,我明白了。你刻意来我的院子找存在感,就是生怕我不知道,你罔顾人伦亲情,在我落难的时候来落井下石的对吧?亏你还自诩名门闺秀,虚伪又做作!” 老夫人气得更加面目狰狞,嗷嗷叫着道: “你都要把江府的天捅破了,还怕我来找你?你这贱丫头真的以为,府里就没人治得了你了?今天我非给你点厉害尝尝,让你明白什么叫尊卑!” 从早晨到家开始,江听潮就在扇阴风点鬼火。 老夫人已经是满肚子愤怒。 这会儿被江风眠顶撞,还是当着满院子的下人与儿媳妇。 她怎么可能不愤怒呢? 举起干瘪到青筋暴起的老手,就要给江风眠一个教训。 这可比预知梦里,老夫人激动暴走提前了不少。 老夫人举手打下来,江风眠就有提防的向后一步。 她没打到,身子就本能的向前倾,杜决向后倒去的可能性。 久病的老年人身子骨本就孱弱,用力打空一下再直起腰,身子都跟着打了晃。 说时迟那时快,江听潮找准机会就掏出空气炮。 江风眠都来不及回身时,就听到身后距离不远,好大的一声响。 “嗙!” “啊!” 紧接着就是江听潮的惨叫声。 所有人本能的朝声源看过去,就见一道粉色的抛物线,从廊下飞出两米远,狠狠的摔在泥水之中。 砸出老大一个坑,溅起无数的水花。 “啧啧!但凡你每顿少吃一口,也不至于像个飞天猪一样丢人现眼。” 江风眠乐得拍手,还不忘落井下石。 顺带一个余光扫过去,训练有素武功不俗的家丁,就拿着盾牌用轻功消失。 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从大小姐的安排,在二小姐拿出东西对准老夫人的时候,就从屋檐横梁上跳下来。 他也很好奇,二小姐到底拿了什么出来,力气大到激起他本能的内功抵抗,才在后退一步时站稳。 可是主人家的事情,不是他们这种下人能管得。 他就是再好奇,也不会去探究。 这是大小姐交给他的规矩。 如今他可以功成身退,等着拿奖赏就是了。 “江风眠你个心狠手辣的贱丫头,你到底对我的乖孙女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好端端从廊檐下飞出去的?” 老夫人心疼到眼圈都红了,怒气冲冲的质问出口。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不妨碍她把责任推给江风眠。 毕竟整个江府,哦不对,是整个京城,就没有比江风眠更恨江听潮的人。 真的,要不是老夫人死了,她会被杀。 打死江风眠也不会救这么一个真假不分,愚蠢又暴躁的老太婆。 “谁知道呢!或许坏事做多了,即便不遭雷劈,也会被风给扇飞?” 江风眠抱臂冷笑,还不忘冷嘲热讽暴露一下江听潮的性格。 “你才是做尽坏事,早晚要遭雷劈的贱丫头。” 老夫人气得跺脚,赶快招呼看呆的贴身嬷嬷,冲进雨里将江听潮扶起来。 空气炮的威力不算大,可是近距离反弹回来,劲儿也不小。 江听潮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满身泥水狼狈至极,再也不复贵女的半点优雅风姿。 心底的恨意成倍增加,甚至都控制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流露出眼底。 “呦呦!偷鸡不成蚀一把米,害人不成终害己。可是叫妹妹玩得很明白啊!怎么了?这就恨不得现在亲手掐死我啊?咱们的游戏不过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你受的。” 江风眠才不惯着她,当众就讽刺她痛快嘴,乐得那叫一个开怀。 第13章还有后招 “祖母,母亲,我好疼啊!” 江听潮一瞬收敛眼底的怒恨,再度变成期期艾艾的小白花。 告完状便紧闭双眼,直接倒在江夫人的怀里。 说她要死了都不为过。 不得不承认,江听潮的演技也是无敌了。 老夫人当场就暴怒,指着江风眠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贱丫头怎么如此恶毒?先是要害潮儿失贞代替你去殉葬,眼看着诡计被拆穿,就明着派人将她打到飞出廊檐?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你简直太不像话了。” 这个时代的人哪里知道什么,空气也能当成炮弹的高科技? 她只知道,江听潮在边上站的好好的,突然就飞出去了。 而后,江风眠的护院就跑走。 这若不是江风眠对江听潮下手,还能有什么解释? “老太太,造谣是要讲究证据的!” 江听潮横白她一眼,不客气的反驳道: “江听潮害了我那么多次,我的下人看到她突然跑到我的身后,就跳下来保护我,不应该吗?你没看到护院跳下来只拿了盾牌?我要是想杀江听潮,护院就应该拿宽刀。才对得起她一次次坑害我的手段!” 江风眠若是提早知道,那个空气炮的威力仅仅是把江听潮弹飞。 那她一定安排护院趁机做手脚,让江听潮脱层皮不可。 “你绕到眠儿后面干什么去了?” 江夫人虽然是满眼心疼,可还是被提醒到了关键点。 按照祖孙进来的角度,她们就是站在江风眠的正前方。 江听潮刻意绕到后面去,的确说不通。 江听潮窝在江夫人怀里一时语塞,心虚到睫毛乱颤。 不会有人知道她拥有系统,更不会有人怀疑,她拥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 所以江听潮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把戏会被拆穿。 按照她的计划,这会儿所有人应该都在救老夫人,忙碌慌乱之中,哪里会有人追究她站在什么地方? 现在突然被江风眠提起,以江听潮的脑子转速,根本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当然是被你这贱丫头吓得!你连自己的亲祖母都疾言厉色,没给个好脸。她总是被你欺压针对,当然会害怕你。” “这是我和你母亲都在这里!如果我们不在,她肯定连你的院子都不敢进。亏你还好意思借机针对她。” 老夫人倒是个合格的恶犬,适时站出来抢答。 江听潮趁机泪洒眼角,偏头躲进江夫人的怀里,偷偷的咧了咧嘴。 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江风眠在老夫人面前的不讨喜,已经根深蒂固。 哪里还需要她挑拨? “对对对,是我多管闲事,是我针对她。” 江风眠直接被气笑了。 “你们都滚出我的院子,马上就走。否则我就不是针对她,而是找你讨利息了!” 本以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给自己积德了。 若知道这老太太如此恩将仇报,她就该另想保全办法。 江夫人错愕震惊的看着亲生女儿。 她是真的没想到,短短半个月没见,江风眠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还有一点教养吗?怎么可以如此对长辈说话?” 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这根本不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 “既然你喜欢虚伪做作的恭敬,那你就只认江听潮当女儿好了。反正我们已经恩断义绝,我干嘛还要受你们的闲气?” 江风眠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冰冰的神色全是无情。 教养和尊重? 那也要对方配得上才行。 活了两辈子,若是连这点都想不开,那她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执着? 她这辈子只有一个执着,就是对自己好。 谁也别想拦着她。 “祖母,母亲,姐姐明日就要去……唉!她心情不好,我理解。这事儿也不怪姐姐,是我自己没站好。不要再追究了,我们回去吧。让姐姐静一静。” 江听潮突然特别善解人意的开口。 和以往的绿茶形象没有区别。 但江风眠还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想要一探究竟。 可惜她藏在江夫人怀里,只能看见后脑勺。 江听潮想干什么? 江风眠总是隐隐觉得不太对。 老夫人当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江风眠,但是架不住江听潮哭哭啼啼的求情。 最后只得撂下狠话,很快就冒雨离去。 江风眠看着她些许佝偻的背影,狠狠眯了眯眼睛。 总感觉江听潮突生诡计,还有后招等着自己。 可是老夫人好端端的,没磕没碰活着离开自己的院子。 江听潮还能怎么诬陷自己呢? “大小姐,雨天寒凉,您要小心身子。莫要冻病了!” 大丫鬟云黛见她望着雨幕站了许久,才壮着胆子上前劝说。 她伺候陪伴着大小姐一起长大,亲眼看着二小姐抢走属于大小姐的一切。 如今大小姐所剩的,唯一没被二小姐抢走的,也只有健康了。 哪怕明晚就要去死,也不该作践自己的身体。 江风眠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灵光一现。 明白了! “你这孩子真是孝顺啊!那江风眠要是有你一半孝顺,我这老太婆死了都能闭上眼睛。” 老夫人命人送江听潮回院子去,还吩咐人请郎中过来给她瞧病。 这孩子从小就身体单薄,今日被人打飞出去,还掉在水坑里受寒。 老夫人是真的心疼她,怕她生病。 谁成想,她不仅没等郎中去瞧病,居然很快就换了衣服来了松鹤园。 无论老夫人怎么让她休息,她都不肯。 还坚持要给老夫人按摩头,生怕她生气,柔声开导道: “祖母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孙女有幸在江家长大,从小就受祖母慈爱大恩,一直都是当亲孙女养着的。” “还请祖母不要怪罪姐姐!明日她就要去封家殉葬,心里肯定不好受。她说那些绝情绝义的话,也只是想让祖母和母亲心里不再愧疚罢了。” “姐姐是您的亲孙女,对您怎么可能有坏心思?您一定要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姐姐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愧疚不安的。” 听听! 多么大度善良? 这世上还有比江听潮更好的孩子吗? 被江风眠打了,被江风眠骂了,被江风眠从小欺负到大。 她居然还会反过来替江风眠说好话。 第14章弑亲夺命 “把这胆大包天的逆女给我绑走!” “今日谁敢阻拦,打杀勿论。” 江风眠才进屋喝了一碗姜汤,就听到院子外传来江御史的怒吼声。 就这几嗓子,说他死了娘都有人信。 急切愤怒到声调都变了。 经历上次在膳厅,两个家丁莫名其妙败在江风眠手下,连起都起不来的事情。 江太傅总结为,府内家丁的训练有严重缺失,连个身娇体弱的姑娘都抓不住。 所以这一次,江御史直接带了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护院来。 不过刚到院门口,江御史就被杀了个下马威。 无论他怎样严厉呵斥,江风眠院子里的护卫都严阵以待堵在门口,各个满脸恭敬却又寸步不让。 “反了!你们都要反了是吗?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不知道谁才是主子了?” 江御史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当真没想到走进亲生女儿的院子都如此困难。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江风眠是个恶毒不敬长辈的主子,就能养出这么多敢跟主子动手的奴才。 “保护大小姐是奴才的任务,还请老爷稍安勿躁,奴才这就去禀报大小姐。” 为首的护卫连神色都没变,还是面无表情的复述。 可是什么叫做最气人的? 那就是明明你已经火冒三丈,已经气得心跳加速。 对方却连情绪都没变过,还在用老一套重复的敷衍你。 人比人,气死人。 在这一刻被具象化了。 “来人呐!就先用这些刁奴的命来祭奠老夫人。” 江御史的耐心告罄,今日就算大日如来下凡,都阻挡不了他手刃逆女。 然而把守门口的护院,却根本不惧死亡威胁,甚至还一脸视死如归的拔刀。 他们死不足惜,却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大小姐分毫。 眼看混战一触即发,一道婀娜靓丽的身影就从后方赶到: “终究还是死了啊!古话说得果然没错。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语调是三分讥讽,三分无奈,外加四分幸灾乐祸。 谁叫这老太太非要一心向着,一心想要她死的江听潮了? 识人不清,活该遭难。 “听到自己的祖母过世,你居然毫无悲伤之情,说出大言不惭落井下石的话?也对,若非你辱骂不敬欺辱长辈,你的祖母也不会旧疾突发,被你活生生气死!” “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我当初就该在襁褓里掐死你,免得你为祸江家,弑亲夺命!” 江御史见到江风眠走出来,眼白都快要瞪出血。 若非他是个文人出身,不会半点的武功。 恐怕这会儿江风眠都要被他掐住脖子,当场就给了结了。 “江御史,你身为御史,可是百官的照妖镜。你明明应该耳聪目明,比任何人都懂得洞察分辨。为何越老越糊涂呢?” 江风眠摊了摊手,忍不住啧啧称奇。 “那老太太在我院子里,指着我的鼻子中气十足的骂人,我可没见她有什么旧疾。回了自己的院子没一会儿就死了,你说她是被我气死的?你不怀疑最后见过她的人,居然怀疑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我?” “我看这天也别下雨了,也该为你这糊涂虫下点雪。毕竟虫子在冬眠时才能进化,说不定雪停了,你就不是这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什么叫做骂人不带脏字? 有文化水平,不是用华丽的辞藻来发泄情绪,而是每个字都能让在场每个人听懂其中的贬低嘲讽。 江风眠成功做到了。 那是连江御史带来的护院都听懂,回头眸带诧异好奇的望向江御史。 死人可不是小事,那是要凶手掉脑袋偿命的大事。 哪儿有亲生父亲连调查一下都没有,就把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在亲生女儿的头顶上的? 从前他们不觉得江御史偏心,毕竟二小姐是抱养来的,素日对下人都和气,大家都觉得她不错,就活该被好好养着。 可到了人命关天时刻,正常人都会用理智去判断一下真假吧? 可惜,然而,江御史做不到。 “你连看一眼都不曾,就想着陷害潮儿?你这丫头简直是冥顽不灵,坏到骨髓里没救了。” 这话用来形容江御史更合适。 连见都没见到江风眠,甚至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是听信片面之词,他就已经给亲生女儿定罪了。 上一世,江风眠为了挽回这些亲情,有一段时间也做过卑微至极的事情。 结果没比现在好多少。 如今她重生回来,从最开始就失望透顶,到很快就无所畏惧的硬刚,走向分崩离析的结局并不奇怪。 江风眠已经感受不到失望,只是觉得好笑。 “嗯嗯嗯,你的潮儿好,你以后就指望着你的潮儿养老送终。你可千万别哪天想明白了,回心转意求着我原谅。到时候,我会恶心吐了。” 漂亮的丹凤眼翻起,她丢下话就下台阶往松鹤园走。 何止是吐? 估计胆汁都能被呕出去。 云黛紧紧跟在身后,给脊背挺直毫无畏惧的大小姐打着雨伞,表面看着镇定安然,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只要大小姐说,老夫人不是被她气死的,她就相信大小姐。 可是老夫人真的死了,还是死在跟大小姐吵架之后。 如果别人非要安在她头顶一个,气死至亲的名头,大小姐也根本百口莫辩。 所以她们这一去,八成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了。 大小姐为何丝毫都不怕呢? 或许,她不是不怕,而是死亡的刀始终悬在头顶。 是明天还是今天,有什么区别呢? 死在夫家还是死在娘家,又有什么不同呢? 是真的没有生机,才能坦然面对死亡吧。 云黛的心抽痛不已,却也无计可施。 她只是个丫鬟,连代替大小姐去死都不够资格…… 江御史颇为意外的看着江风眠自动走向松鹤园,微微怔了一下,才咬牙瞪着江风眠的背影追去。 江风眠可以目无尊卑,他却做不到越级处置。 毕竟江太傅还活着,是一家之主。 他就是再气再恼,也得把江风眠交给父亲定夺。 第15章江听潮傻眼了 江风眠走进松鹤园的一路,皆看到下人身穿白丧麻衣,开始到处悬挂白灯笼挽帐。 看来老夫人是死得透透地了! 江家这么多人,为什么江听潮要挑老夫人下手呢? 道理很简单。 因为江听潮从未真的在乎过江家人。 她一直的目的,就是要夺走在乎江风眠的人的心。 而江风眠与老夫人的关系最不好,别看江听潮跑得勤快哄老夫人,其实也不过是看重老夫人的权势。 江夫人是最宠爱江风眠的,她就必须活着被江听潮夺走,那才能让江风眠最痛,从系统中兑换走更好的奖励。 所以江听潮毫不犹豫将空气炮对准老夫人,完全没想过要害距离更近的江夫人。 这些都是最表面的分析,其实还有不为人知的理由。 “孽障,跪下!” 江风眠仅带着云黛进屋,哭得老泪纵横满脸铁青的江太傅便发难。 “要我跪也行,却要分清楚什么情况。” 她淡淡看了一眼床上,被白被蒙面的老夫人。 已经是死人的打扮,估计是死的没救了。 可江风眠完全不在乎屋内人目眦欲裂,恨不得亲手撕碎她的众人表情。 以及假惺惺拿手帕捂脸,实则偷笑到嘴角都压不下去的江听潮。 只是字字清晰继续道: “老太太要是死了,我可以跪下给她发丧。” “但若想诬陷我弑亲,就必须拿出确凿证据才行。” 江太傅气得眼前一黑,指着她的鼻子就吼道: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还能站在这里冷嘲热讽?你祖母本就心疾多年,若非潮儿孝顺,当年一步一跪爬上青云山,求得高人赐药救治,早都已经撒手人寰了。” “江家以孝传家,人人皆知不能刺激你祖母。偏偏只有你这疯癫孽障,居然公然顶撞侮辱亲祖母?你祖母从你院子回来不久,就心疾发作去世。你还要我给你什么证据?” 江听潮虽然不是顶尖聪明,可也不是傻子。 她系统里的奖励不能不符合常理出现,就只能找最合理的高人借口。 什么一步一跪去求药? 都不过是为掩人耳目。 究其原因还是她从来不想真正用心,更加不可能日日装模作样去读医书,说是自己研究出的治疗药物。 那样的苦,她吃不了。 然而,江风眠能。 “江听潮说老太太是心疾发作,她就是心疾发作了?荒唐!” 年幼之时,江风眠虽然不亲近老夫人,却也是真心爱着祖母的。 十岁之前,她天真的认为,现在的医术治不好祖母的心疾,那她可以从古医书中找到医方。 所以她没日没夜的攻读医书,几乎翻遍了古今医方。 她虽未实践成为郎中,却明白大多数药理。 只是后来江听潮捷足先登,老夫人的心就一瞬倾斜离开。 江风眠受伤灰心,便从未向人泄露过自己的努力。 如今想来,天下没有白吃的苦,即便一时用不上,日后也会有所回报。 “你们在场这些人,但凡有一点不相信江听潮,也该在当年老太太刚服药的时候有所察觉。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仙药,而是制造假象的饮鸩止渴。” “心疾的症状是胸口憋闷疼痛,的确不得情绪激动。老太太最初的症状也是这些!可是从服用了所谓的仙药后,她就出现了脸色青紫,伴随四肢浮肿的症状。陈郎中,我说得对吗?” 陈郎中在太傅府任府医四十年,是江太傅最信任的郎中。 年过六旬的老郎中脊背已经佝偻,左肩还背着重重的大医箱,可见进来许久都还没用上。 被江太傅眼神扫过立即出列,恭敬的低头回答: “大小姐所言基本为真。不过老夫人具体死因,还需进一步查验。” 江听潮懵逼到浑身僵硬,本是假惺惺擦眼泪的锦帕,也被用力收紧的五指捏出褶皱来。 江风眠大步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她右肩,冷笑: “天底下就不存在万能的仙药,即便一时看着有效,也一定会有副作用!就像你,再多的恶毒手段也掩盖不了愚蠢的脑子。想和我比?差了十万八千年。” 江听潮果然被她激怒了。 连一直装作柔弱的小白花都忘记了,嗖的一下将锦帕拿下,瞪着江风眠就反驳道: “姐姐出身高贵又聪敏伶俐,我的确是和你比不了。但是我对祖母的真心,却是姐姐绝对不能玷污的。” 一旦江家人被引诱怀疑,那就是江听潮的死期。 “姐姐之前故意安排护院将我打飞,我也不曾怨怪过姐姐一分,只是担心祖母的心疾会不会复发。所以我只是把湿透脏了的衣服换下,连等郎中来看一眼都顾不上,便跑来查看祖母的情况。” “我到的时候,祖母的脸色就青紫的厉害。我便赶快给她拍背顺气!虽然我极力安抚祖母,想要让她心情平静下来。可是祖母被姐姐辱骂的太过,气得根本忘不了。才说了没几句话,她就仰头晕倒栽下椅子,而后就、就……呜呜呜……” 当时屋内只有江听潮和老夫人在。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是由着江听潮一张嘴? 可惜她面对的是略懂药理的才女江风眠。 “你看着老太太身体不适,不赶快喊丫鬟去请郎中?咋滴,你会治病啊?从主观意义上来讲,你就是想害死老太太!” “其次,心疾发作的症状的确有面色发青呼吸不畅。却不会有肝脏长期受损后,一定会出现在脖颈下的蜘蛛纹,以及掌心青黑!” 说完抬手示意,陈郎中就本能被她从容尊贵的气质所使,拎着药箱就去床边检验。 “不许去!” 江听潮不明觉厉,怒吼一声就有要去阻止。 江风眠早有防范去拉她,仅仅两下拉拽后,就有药瓶从二人胳膊下掉落。 “啪嚓!” 精致的小瓷瓶落地碎裂,从里面滚出一颗不同寻常的半透明药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小药丸,只有江听潮的脸色惨白如纸。 这不是子药吗? 她刚才不是喂老太太吃下了吗? 怎么会掉在地上? 如果子药早就被江风眠掉包,老太太又是被她喂下什么药死的? 江听潮彻底傻了。 第16章死而复生,怕了吗? 不对,不对。 江风眠掉包走子药的前提是,她知道子药的存在。 这不可能啊! 如果江风眠早早知道,她给老夫人下毒,应该早就会举证。 江风眠那么恨她,怎么可能包庇她到现在呢? 不得不说,江听潮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她怀疑了所有事情,在这么一瞬间,却连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找不到。 “啧啧!这是什么东西啊?” 江风眠趁机弯腰把小药丸捡起来,转身就快步走向陈郎中。 江听潮用力抓住江风眠,面目都为此而狰狞: “江风眠,你少冤枉我!药瓶不是从我身上掉下去的,是从你身上掉下去的。你害死祖母不够,还要趁机嫁祸给我。你就是看不得我好,你就是一心想要害死我。” 对! 无论哪里想不通,只要死不承认就对了。 反正两个人拉拉扯扯,到底是从谁身上掉下来的。 其他人肯定也分辨不出来。 江听潮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就肯定能顺利混淆视听。 “我就算有毒药要给老太太吃,老太太也得能听话吃下去才算。我随身携带毒药,哪里有你携带有意义呢?” 江风眠横白她一眼,用力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 “这药到底是干什么的,找只狗来实验一下便知。” 她虽然在梦里看到了子药的样子,也有机会在江听潮窝在江夫人怀里时,找到偷药的下手机会。 可是这子药的药性如何,江风眠也没有百分之百把握。 但是越是这样不确定,她的内心就越兴奋。 她好像突然就爱上这种不确定的赌博刺激。 “孽障,你到现在还不放过你妹妹?” 江太傅却根本不愿意再看她演戏。 “你难道就不想抓出,毒死老太太的真凶?” 江风眠斜眸瞥了他一眼,耸肩: “那我无所谓。反正今天死和明天死,死在娘家还是婆家,根本就没有区别。只是可惜,某个可怜的老太太是要含冤九泉喽。” “牵狗来。” 江太傅被精准刺中死穴,当即就转变了态度。 可是一想到,自己被这孽障牵着鼻子走,他就十分不爽的补充道: “如果这狗吃了药没事,或者不能证明为肝脏中毒而死。你就要为弑亲付出代价!老夫要将你五马分尸,再送去封家合葬!” 这话听着骇人。 实际也证明,他已经相信药是从江听潮身上掉下来的。 江风眠要的就是这个诺言。 “所以只要狗的症状和老太太一样,那这件事就和我没关系了!” 江太傅翻个白眼,用鼻子哼出热气,显然是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结果。 江听潮攥紧的锦帕,汗水都已经彻底湿透。 可她犹豫不决,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一个字。 万一说错什么,那就是中了江风眠的圈套。 江风眠诡计多端,她要小心应对。 所以在这一刻,她反复想着的都是,药真是江风眠偷走的吗? 那她又是怎么提前得知她子药的模样,才能做到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呢? 子药是她收藏多年的,再熟悉不过,绝对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给老太太喂错药的。 也就是这样的犹豫不决,让江听潮错失良机。 足有一米长的大黑狗被牵进来,用塞进子药的肉包子投毒,眨眼就嗷嗷叫了两声倒地。 并没有死。 因为它没吃母药,可也能看出是中毒了。 “把它脖颈下的毛扒开,把爪子翻起来。” 江风眠面无表情的吩咐。 不是她没有爱心,而是上一世,她比这条狗死的还要惨。 弱肉强食的世界,她都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又何谈怜悯其他生灵? “脖颈下有蜘蛛纹,脚垫也变成乌黑色。” 几乎和家丁同步,陈郎中也开口说出检验结果: “老夫人脖颈下有蜘蛛纹,手心也变成奇怪的乌黑色。这是……肝脏损伤致死的明显表现。” 做为郎中,他自然比家丁懂得更多。 所有人审视的目光都落到江听潮身上,吓得她后退两步,满脸惨白的嗫喏道: “不、我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拿什么药给祖母吃,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想不明白,解释不通,就只能装无辜蒙混过关了。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抬手就指向陈郎中,煞有其事的指正道: “祖母的病,一直是陈郎中给看的。若祖母死于肝脏损伤,那一定是他干的!他给祖母吃的药有问题,和我没有关系。” 疯狗被逼入绝境,是一定会胡乱咬人滴。 陈郎中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被她气晕过去。 吃了好一会儿瓜,最后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二小姐也太没良心了! “皇天在上,我陈良在太傅府服侍几十年,从来不曾害过任何一个人。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是陈郎中做的。我相信他。” 江风眠率先发声。 毕竟有些人情已经送上门,她必须稳稳接住,才对得起江听潮这蠢材。 陈郎中感激的望着大小姐,就在他要跪地感恩再以死明志时,奇迹发生了。 “哎呦……” 床上的老夫人突然哽着发出呻-吟,紧接着就缓缓张开双眼。 “祖母没死?”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惊恐又不敢置信的江听潮。 那副活见鬼的表情,可丝毫看不出欢喜。 尖锐的喊叫声,差点震破在场之人的耳朵。 “嗯!要不怎么说,祸害留千年呢!” 江风眠哼笑一声,形容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药是她掉包的,自然不能真的害人命。 她怕被天打雷劈! 江家其他人却顾不上和她们俩计较,都围到床边去,想要感受老夫人死而复生不是虚幻。 不得不说,江家除了江听潮这个虚情假意的养女,以及江风眠这个被寒了心的嫡女之外。 其他人都是很孝顺,很团结的。 即便老夫人平日跋扈一点,他们也是真心希望她好,从未希望过她早点死。 “江风眠,是你设了圈套,是你,对不对?” 江听潮反应过来,面目狰狞的低吼质问。 这一下,她是彻底明白了,子药就是江风眠掉包过的。 而且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她窝在江夫人怀里装可怜的时候。 第17章恩将仇报的老不死 “终于反应过来了?也没蠢到家啊!” 江风眠抱臂睨着她,当真是看傻子的不屑。 她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别说死期将至,她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就算是没有殉葬这档子事,她也是敢作敢当之人。 “江风眠,你就是个恶鬼!你根本就是想害死我!” 江听潮失控的尖叫,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江风眠满脸痛快的看着她发疯,终于理解重生的意义在哪里了。 一下就杀了江听潮? 那有什么意思? 她就是要看着江听潮备受折磨,那多痛快。 然而她才欣赏不到几个呼吸,突然就听到身后的云黛惊呼: “小姐,小心啊!” 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后背就被云黛狠狠一撞。 江风眠猛地趔趄向前两步站稳,就听到有瓷器砸在头顶的碎裂声。 这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以至于江风眠俏脸上的痛快表情还没消失,是笑着回头去,看到云黛头破血流的软倒在地。 而她的身侧是刚刚苏醒过来,满脸狰狞狠戾的老夫人,缓缓放下空荡荡的手。 “让你欺负我的乖孙女,我打死你!” “……祖母……” 江听潮错愕一下,立刻选择绕开江风眠,躲到老夫人的身后。 “祖母,姐姐想趁着你不在了,陷害逼死我。” “孙女是愿意陪伴祖母,无论去哪里都愿意。却不能承担污名去死,否则到了地下,哪里有脸见您?” 这就叫恶人先告状。 能利用别人一时,就能有利于自己一时。 然而江风眠却没时间搭理她。 跑回云黛身边蹲下,颤抖着手扶着满头是血的小丫鬟坐起。 她胸口的衣裳立刻被粘腻温热的鲜血打湿,却吸不完那滚滚流下的鲜血。 触目惊心的红,刺激到江风眠的眼圈通红,心尖都颤抖到说不出话来。 幸好,云黛还能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她笑了笑。 “小姐,奴婢没事……没事……” 最后一个事字还没说完,眼皮无力的垂下,彻底昏死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连一直站在床边,担忧又欣喜看着老妻‘复活’的江太傅,都没反应过来。 江风眠狠狠闭了闭眼,将胀痛的泪水逼回。 她又轻轻放下云黛,蹭地一下站起身。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重重一拳就砸在老夫人脸上。 “老不死的东西!我就不该仁慈,一次次放过你。云黛要是没命了,我一定将你大卸八块,然后把你喂狗!” 江风眠是真的发了疯。 从八岁以后,家人带给她的都是失望和痛苦。 云黛虽然是个下人,却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如今为救她而命悬一线。 江风眠生命里唯一的善良阳光即将消失,谁又能懂她的崩溃? 江太傅被她目眦欲裂的凶猛恨意,吓得两步跑过来,将捂脸痛苦乱叫的老妻护在身后。 “你冷静一点!陈郎中就在这里,这丫鬟不会有事的。” 说完摆摆手,示意吓懵圈的陈郎中赶快做正经事。 此时,甚至都顾不上老妻挨打的伤势。 陈郎中连滚带爬的跑到云黛身边。 他在太傅府几十年,当然不会多在乎一个素不相识的丫鬟的性命。 但是他刚受了江风眠的大恩,自然要偿还给大小姐,所以他一定会拼命救回这舍身护主的小丫鬟。 “我冷静?我就是一直太冷静,才让这老太太一而再的欺负我。反正我的死期将至,也到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 江风眠寸步不让,反倒是向前一步,逼近江太傅的脚步带着浓浓的杀气。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江风眠的狠戾疯狂。 而事实也证明,当你无所畏惧视死如归时,所有人都愿意跟你讲道理了。 “你等一下!既然你祖母醒了,还有件事要证明。” 江太傅举双手投降,态度前所未有的好。 而后生怕她不信,转头就问捂脸骂骂咧咧的老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假死过去?” 老夫人受伤的是左眼,并不影响开口说话: “我也不知道啊!潮儿给我端了一杯茶来喝,接着她就给我揉肩。我正关心说要给她挑选个最好的夫婿,话还没说完就眼前发黑。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喝茶,揉肩,选夫婿。 无论哪一条的重点,都跟江听潮说得老夫人临死前对不上。 “你回来以后没生气?” “我跟这孽障有什么气好生的?我要是把她记在心里,早在她院子里就被气死了。” 老夫人不屑的撇撇嘴。 她跟江风眠的祖孙情就没建立过,她怎么可能把江风眠的话放在心上? 她只有江听潮这一个乖孙女就够了。 “江听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太傅向旁一步,就瞪向躲在老夫人身后瑟瑟发抖,觉得天都塌了的江听潮质问。 江听潮颤抖着嘴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低着头。 “祖父,您听我解释啊!我真的只是给祖母端茶,并没有给祖母吃过药。当时祖母说话的声音很大!虽然内容与姐姐没有关系,但是她的情绪的确受到姐姐的影响。” “祖母突然离世,我太过伤心。记忆产生了偏差!可我没有坏心眼!祖母将我收留进江家,让我寄养在最好的父亲和母亲身下,我怎么可能害祖母呢?我就是害我自己,也不可能害祖母啊!若刚才我的命能换祖母的命,我也是愿意去死的!” 说完就哭得凄惨无比。 那眼神逼真到,含冤受屈到即将一头撞死以证清白。 “那你怎么解释这药?” 江太傅指向倒地不起半死的黑狗,头顶的数字继续下降,到了八十才停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到了这一刻,江听潮也不敢贸然推诿给江风眠,只是哭着摇头否认。 江太傅对她的好感度,蹭的一下就掉成七十。 “什么药不药的?潮儿怎么可能害我?我一定是被孽障气得旧疾复发,你拿潮儿撒什么疯?” 老夫人空出一只手,心疼的将江听潮拉起来,警告他适可而止。 她是当事人,不比任何人知道真相? 第18章不如让别人努力受惠 “到底是不是下药,查看一下茶杯不就知道了?” 江风眠适时插话,成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江听潮胜券在握,绝对不会费心去丢下证据。 而她掉包的药物,就是普通刺激肝脏的药物,才会出现昏厥假死、蜘蛛纹和掌心发黑。 但凡是个郎中就能看出来。 “查看什么?你故意趁乱放进去,陷害我乖孙女的证据?” 老夫人一把将江听潮藏在身后,捂着左眼瞪向江风眠。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亦如你也纠正不了一个心早就偏到胳肢窝的人。 江风眠真是被她气笑了: “要不是我,你现在都死透了,再想干这么眼瞎的护短,就得头七在望乡台了。” “你这孽障就是临死不留念想!你就是巴不得这么大的江家,都陪着你去死。” 老太太被她的诅咒气得手抖,本就扭曲的面目越发的狰狞。 若不是刚被江风眠狠狠打了一拳,实在是恐惧她的武力和毫无尊卑,她早就冲过去扇江风眠两个嘴巴了。 这或许就叫做恶人也怕不要命的? “别人会不会陪着我死,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你……啧啧!肯定得走在我前面。” 江风眠上下打量一下老夫人,忍不住出言讥讽。 反正她就是明着提醒,老夫人也不会当回事,又何况她暗中点出呢? 这老太太上辈子就是欠了江听潮的,这辈子才会活着庇护江听潮,临死都要给江听潮做踏脚石。 江风眠三番两次相救,都换不来一点信任。 “去查!” 江太傅难得清醒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最爱最在乎的老妻刚刚死里逃生。 他是真的被吓怕了,才会去怀疑自己一直最看好的孙女。 然而没想到,江风眠突然就开口大方揽下责任道: “茶碗里的药是我下的,喂狗的那一颗也是我掉在地上的。” 江家人可千万别怀疑江听潮。 若是江听潮被除掉了,谁来给江风眠‘讨回公道’? 她即将离开江府,可就指望江听潮作妖呢! 所以这一刻,江风眠突然就改了主意,主动认下所有事: “我若不嫁去封家,你们都得死。我只是下了一颗不致命的药丸给老太太,故意折腾你们一下,没有真的要你们的命。已经很仁慈了吧?” 说完就哼笑一声,示意嬷嬷背起云黛,转身往外走。 江风眠是有能力,当众让子药从江听潮袖口掉落的。 可是,她没有。 “你这个孽障!父亲,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江御史气得眼前发黑,怎么可能放过如此不孝不仁的东西离开? 居然敢给自己的亲祖母下药? 还打了自己的亲祖母? 那么下一次见面,江风眠会不会拿着刀在背后,给亲生父母捅了? 他都不敢想。 然而江御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蹙眉的江太傅打断。 “够了!你母亲还活着,江风眠没有真的动杀心。明晚就是殉葬之日,我们若是在这个时候处死她。要怎么给封家交代?要怎么跟皇上解释?说我们对皇命不服?” 这一番质问,立刻让江御史闭上嘴。 只是眼瞳里流露出来的恨意,已经清晰宛若燎原之火。 如果这会儿江风眠还在,就一定能看清楚,他头顶的金色数字已经达到九十八。 只差那么一点点,江听潮就能领取满级奖励。 江听潮刚要偷偷勾唇得意,就听到江太傅老当益壮的声音低沉道: “虽然药是那孽障下的,可药是听潮端起的。她有不查之责!更有处置不当之过。罚她闭门思过两日,跪着为她祖母抄写心经一卷祈福。” 江听潮吃惊到下巴都掉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捂着胸口。 本来是想装可怜,落几滴眼泪继续装绿茶。 只是她忘记了,为了药死老夫人,她被空气炮反弹重重落在地上时,五脏六腑都被摔得移位。 之前有要事要做,还不觉得多疼。 这会儿被狠狠一按,那是当真疼得惊呼出声。 借着这股劲儿,江听潮立刻瘫倒在地,嘴里却是期期艾艾的说道: “祖父罚得对,是我没照顾好祖母,我该罚。” 本是想借机让江太傅心软。 谁成想,江太傅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就招呼陈郎中去给老夫人看眼睛。 江御史刚被当众训斥,脸都丢尽了,嗫喏一下唇瓣儿,终究是没敢在这个时候触父亲的霉头。 江听潮只得把视线转向,一直都没吭声的江夫人。 江夫人的视线却是看着,早就空无一人的门口,死死攥着锦帕的手指关节都泛着青白。 亲生骨肉,仅有十二个时辰就要去死了。 她身为生身之母,哪里有心思顾及别人呢? 江听潮愤恨的咬牙,缓缓爬起来,灰溜溜的回自己院子去了。 这一夜,诅咒娃娃的身上插满钢针,又被拔下来,再次插满……很多次。 “江风眠,你就算再有本事,还能抗旨不遵?我等着你死,然后偷偷把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江听潮跪在蒲团上受罚,仍旧疼得龇牙咧嘴,发出犹如鬼魅的邪笑。 这还不算功亏一篑! 她并没有输。 她永远都不会输! 于是第二天早晨,她去找江御史,只差两点好感度而已。 只要江听潮哭一场,也就到了。 奖励,到手! 而另一边,江风眠离开松鹤园后,亲自送云黛回房。 等她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确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江风眠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的道: “我给你安排了最好的武术师傅,等你能下床了,就赶快跟师傅学习去吧!” 云黛震惊到一双大眼睛,都要瞪得跳出眼眶。 仿佛是在说:小姐你怎么不去学? 江风眠也看出丫头的抗议,那是相当认真的解惑: “与其让自己进步受苦,不如让别人努力受惠。” “你是我最信任的丫鬟,可不能辜负我啊!” “尽快好起来,早点学好来保护我。” 说完便一脸,我真是个好主人的自我感动表情,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距离殉葬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 她不想死,就得去想办法自救。 第19章入室行窃叫取点东西? 江风眠回房后,简单洗簌完毕,连晚饭都没吃就上床。 打发掉所有人,只留下一盏不甚明亮的烛火,便闭眼努力培养睡意。 江听潮不会放弃的,一定会趁机刷新江御史,用好感度满级兑换物品来坑她。 所以江风眠要赶快睡着,去预知梦看看情况,或许会有助于她明晚脱险。 可惜梦没等来,却等来一位不速之客。 “谁?” 衣料摩擦的声音微弱,江风眠仍旧敏锐的察觉到。 坐起身之时,她都存在侥幸心理。 毕竟她的护院忠心且武功高强,应该不存在有贼闯入的可能。 可惜,她还是太过盲目自信。 天外有天,贼外有贼! 轻纱撩起的瞬间,蒙面黑影就改了方向,足尖点地脚步轻快直奔床头。 在她本能要大喊的瞬间,用力捂上她的红唇。 “别叫,否则我可不保证你的清白。” 是那个淫-贼! 江风眠惊大双眸,又长又密的睫毛高高翘起,抬头警惕的盯着他的眼睛。 的确是做梦都想不到。 江听潮没从江御史的身上下手,居然又派了这么个混账来找事? 江听潮到底要干什么? 嘴巴被捂着,她只能用眼神质问他欲意何为? 男人眯眸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道: “取点东西。” 现在的贼都这么有文化了吗? 入室行窃叫取点东西。 那她一会儿杀他,是不是也可以叫借条命而已? 可是当下江风眠别无选择,只得配合的眨眨眼,表示自己绝不反抗,予取予求。 呃……只要别求的是她本人就行。 男人似乎是看懂她的谨慎彷徨,再次笑出声。 醇香美酒般低沉的轻笑,仿佛暗夜里盛开的昙花。 让她情不自禁的沦陷,却短暂。 “银票和古董都在多宝架上,要多少,你自己拿。” 他放开她红唇的第一时间,她就迫不及待的指路。 “听这口气,你倒是挺有钱?” 男人饶有兴致的挑起浓黑的剑眉。 “那当然。身为太傅府嫡女,我定要嫁个王孙贵族为正妻。每年生辰都会有商铺送到我名下,学习赚钱掌家是必修课。” 江风眠回答的诚恳自然。 就是害怕他不相信,在取字的后面,把东西变成人。 “所以,如果我把你的全部嫁妆都拿走,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嫁给封凌晟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隔着黑布敲了敲下巴。 这话根本不像开玩笑。 江风眠蹙了蹙眉头。 江听潮到底雇佣个什么人来坑她? 为什么他说的话,她根本就听不懂呢。 她嫁去封家殉葬不是正合了江听潮的心意,他干嘛不让她嫁给封凌晟? 可是转念一想,江听潮脑子蠢,雇佣的贼能有多聪明? 上一次,她还不是把他给打跑了。 思及此,她立刻抬手指向多宝架,用力点头忽悠道: “对对对,我的钱都在那里,你快拿走去交差吧。” “你看我进来的时候是走的门?” 男人横了她一眼,突然反问。 纵然江风眠自诩聪明,也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意思。 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睨着他,清纯无辜的好像山间小鹿。 看的男人喉咙发干,性-感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赶快移开视线,才哼道: “脑袋没被门夹过,会相信你的鬼话?” 江风眠愤愤咬了咬红唇,巧嘴语塞更让她憋闷气恼。 听到她喘息都变得又快又粗,属于少女特殊的馨香扑鼻而来。 男人璀璨的黑瞳,眸色一点点变深。 再次转回的视线,才发现她的衣襟第一个纽盼,不知在何时开了。 一段雪白优雅的脖颈,渐渐隐没在衣领内,泛着健康粉嫩的光泽。 简直比刚从贝壳里取出的绝世珍珠,更细腻光滑。 他吓得后退一步,绝对可以用慌不择路来形容。 脚后跟重重撞在花几的柱子上,插着芙蓉花的瓷瓶,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咔嚓一声响,就碎成满地繁星。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今晚守夜的丫鬟是吞花,闻声急不可待的朝里面跑。 可是脚步声刚传来两下,外面的吵嚷声就让她止步。 “大胆!连大小姐的院子都敢闯?你个死老婆子是不要命了?” 丫鬟卧酒的怒斥高喝,在安静的午夜格外响亮。 吞花犹豫一下,转身就往外跑。 “我既然是江府的下人,那就同样有保护主子的责任。我亲眼看见有个黑衣男人,从屋顶跳进大小姐的院子去了。不带下人来看看,良心不安啊!” 李嬷嬷那讨厌至极的声音,即便用关心急切来伪装,都让人受不了想狠狠抽她几巴掌。 “你进来时被人看到了?” 江风眠慌忙下地,在房间里寻找可以藏人的地方。 她当然希望淫-贼被绳之以法,却不能是在她的闺房里。 否则她就解释不清了。 丢了清白的女人,怎么活在这世上? “当然不可能。” 男人笃定的横了她一眼。 “也对。连我的护院都没发现你,她一个不会武功又老眼昏花的婆子,怎么可能看见你?” 江风眠定了定心神,立刻下好决心。 “藏进去。若是让人发现你,我就说不知道。反正我明晚就要殉葬而死,我不介意多你一个陪葬的!” 素白柔荑轻轻拍了拍,主位套着锦缎的椅子,示意他赶快把自己藏进去。 柔情万种的明眸含着警告的狠戾。 “你让我趴你屁股底下?” 男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一再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才会听到这种话。 江风眠面不改色的反问: “不然呢?搜房在所难免,床下和衣柜是躲不住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的。我一个姑娘家都没在乎,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的?” 男人被她狠狠噎了一下,外面的吵闹声更甚。 他却依旧犹豫不定。 他是个男人! 顶天立地。 哪儿有跪爬进女人椅子下,任由女人坐的动作? 士可杀,不可辱! “夫人,老奴不敢撒谎。我对天发誓,绝对有来历不明的男人翻墙进去了!老奴虽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可是对主子的一片忠诚却只多不少。” 李嬷嬷跪在地上,对闻信急匆匆赶来的江夫人哭诉。 这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句忠仆。 第20章再次失望 江夫人面色担忧犹豫的看向院子。 她才刚刚回来一天,府里就发生这么多事,的确心力交瘁到头晕眼花。 可是该动的脑筋,她也必须强迫自己多想。 如今亲生女儿做了那么多错事,会不会惹恼其他房的人,背地里对她使坏? 而且殉葬在即,若是公爹和丈夫在朝的政敌,想要偷偷暗杀江风眠,从而挑拨江封两家的关系,并且成功惹怒皇帝怎么办? 这都是她积压在心底的担忧。 再看李嬷嬷们指天发誓的忠诚模样,她终究是咬牙吩咐道: “让开!” 李嬷嬷之前惊动的,太傅府的护卫和家丁,早都已经将亭台楼阁的院子,包围的严严实实。 灯火通明之中,就连蚊虫在夜空中飞舞,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而院门口的护院们面面相觑,全都退让到两侧。 江夫人是唯一可以不经过大小姐同意,就随意进出的主子。 原因无他,江夫人是大小姐的生母。 哪儿有女儿不许自己母亲进院的道理? 从前大小姐没吩咐,今日大小姐也没交代,那就只能按照以往的规矩来。 李嬷嬷见计谋成功一半,得意的勾起唇角,偷偷在身后比个手势,就有个黑影自暗夜离去。 过了今夜,她就要发财了! 哈哈哈哈! “夫人万安。” “夫人万安。” 院内请安的声音越来越近,江风眠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你我素不相识,更谈不上仇恨。你就真的这么想跟我一起死?” 这男人简直一根筋,无论她怎么恐吓规劝,都不肯钻到椅子底下去。 她眼角余光都能看到,自大门走进来的人脚步快速,将第一道纱帘边缘扬起。 他居然还是不肯就范? “有美人相伴,去哪里不是一样风流?” 男人不以为意的哼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眠儿,你睡了吗?” 江夫人吩咐人搜查外面的院子和其余房间,转身走进来的时候就高声问。 一是打个提前量,生怕江风眠还在睡。 二也是打探室内的情况,才决定带什么人进去。 仅仅一条纱帘相隔,如果此刻是白天,江夫人都能看到杵在原地,人高马大的黑衣男人。 江风眠活了两辈子,都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速的经历。 明明她都不认识这男人,为毛会有一种即将被抓奸在床的错觉呢? “你要是再不进去,我就大喊抓贼!” 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或许主动出击才有一线生机呢? 男人横了她一眼,总算动了。 可还没等钻进椅子,没等到回答的江夫人,就心急的撩开纱帘走进来。 “眠儿……” 她担忧的问话还未出口,就觉得面前人影一晃,江风眠就扑得她一个趔趄。 江夫人本能倒退一步站稳,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对焦,就看到女儿已经穿着睡裙,披散着满头如瀑的长发,红着眼睛委屈道: “你还来干什么啊?让我去封家送死好了。反正这里所有人都喜欢江听潮,我哪天死算哪天的!你还来干什么?” 这话句句都是指责,听起来是无理取闹。 可是配合江风眠如今的命运,却是让江夫人听的鼻头泛酸。 “娘是担心你,才赶过来看看。你……刚睡醒?房间里没事?” 探究的目光,顺着女儿消瘦的脊背,看向摇摆的纱帘。 外面那么多人在搜查,根本就没听到回报。 如果此处真的闯进贼人,那就一定在这个房间里。 有那么一瞬间,江风眠的心微微有些动摇。 如今她已经脱离男人的掌控,进来的只有江夫人这个亲娘。 如果……她如实告诉江夫人,江夫人应该会保全她的名声,从而偷偷处理掉淫-贼吧? 思及此,江风眠动了动唇角,试探道: “我也是听到院子里的喊声,才被惊醒的。如果我的院子里闯进贼人,那也一定是江听潮……”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江夫人就一把将她推开。 微微拧起的眉头,证明她此刻的心烦和不耐,斥责她道: “够了!你今天糊涂到给你祖母下药,已经是不忠不孝。你何苦三句话不离潮儿?她明明都不在这里,你为何还要冤枉她?” 之前在松鹤园,连江御史都插不上话,就更轮不到江夫人说话。 她一直都是舍不得亲生女儿的,也是为女儿明天就要去死而难受到睡不着,这才会半夜三步到此处,正巧遇到李嬷嬷喊叫。 可是无论她怎么舍不得江风眠,都不是江风眠一而再无止尽冤枉养女的理由。 “那孩子纯善又老实,平日里孝顺乖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亲手把她养大,比你看得更清楚。你说多少句她的坏话,陷害她多少次都没用。” 江风眠失望的冷笑一声。 “对对对!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的,最品行恶劣恶毒的人就是我。那你还来我的院子干什么?管他是进了贼还是来了强盗,就让我一了百了算了!” “你来干什么?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到最后,江风眠的情绪的确是崩溃了。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明明江听潮拥有的只是好感系统,为什么却能像给她身边所有人灌了迷魂药那般,让所有人都对她深信不疑? 无论江风眠拿出什么样的铁证,他们都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明明这些人都是她的血脉至亲,明明他们从前都那么宠爱她? 这种从云端被打落到谷底的疼痛,不亲身经历过,是永远不可能理解的。 她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一次次的挫败之中,也觉得疼到体无完肤,甚至有时候希望一切都毁灭。 然而这一刻,江风眠只有两分真心,剩下的八分都是想把江夫人骂走。 既然别人不能帮她,她就得继续跟淫-贼合作,先将碍事的江夫人支走才行。 “行行行!我走。不过走之前,我要看看屋内是否安全。特殊时期,绝对不能出意外。” 江夫人头疼欲裂,脑海中总有模糊的画面涌出,却又根本抓不到重点。 她现在只想赶快解决问题,赶快回去休息一下。 第21章一盆脏水 连敷衍都已经这么不愿意了? 所以江夫人也是被江听潮利用,和李嬷嬷一样,故意来找她麻烦的? 江风眠不得不这样想。 那她倒是要看看,三更半夜这么大的阵仗,她们又是想出什么恶毒招数来了! “进去吧。” 江风眠神色坦然的摆摆手。 那淫-贼要是还杵在原地,她就装作他刚进来的。 无论江夫人被江听潮欺骗,要怎样坑害自己,有这么个时间差,她也能辩解两分。 吞花和卧酒挑开纱帘,宽大的外间和聚气较小的卧室,几乎一眼就能看全。 没有人! 江风眠偷偷勾了勾唇角。 算那淫-贼识相。 可是江夫人仍旧不放心,摆手示意自己的丫鬟婆子进屋仔细检查。 她便虚弱的走到桌边,扶着桌沿缓缓坐下。 江风眠抽了一下眉角,抢先在自己常做的主位坐下。 外面有人看守,那淫-贼肯定出不去,唯一能藏的地方就是这里。 距离江夫人只隔着五寸,万一他发出点什么声响,她在这里坐着还能弥补一下。 “嫁妆都整理好了吗?” 江夫人努力用平常心,去和女儿说话。 就好像明天江风眠是要正常出嫁那般。 否则呢? 她已经决定放弃女儿了。 江风眠上午还借着清洗嫁妆的借口,设计那么大个局,看起来已经坦然面对殉葬, 她说再多不舍也只是让女儿更加心堵罢了。 江风眠挑眉看看她。 这是冲着她的大笔嫁妆来的? 刚要开口讽刺反问,椅子底下的男人就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下别说近距离的江夫人,就连原本在搜找床底和衣柜的下人,都齐刷刷看向江风眠。 这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声音?” 江夫人本能的蹦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道。 江风眠恨得牙痒痒,面上却笑了,抬脚用力踢桌腿一下。 “呲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便站起身大声怒道: “哪儿来的什么声音?你要是觉得后悔给我那么多嫁妆,你就直说好了。犯不上带着这么多人,大半夜来这里作什么捉奸的戏码!” 这话也算不得倒打一耙。 就算江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背后导演这场戏的人,却是如此想的。 本来江风眠不想用这么过分的语气说话,可是为了藏住椅子底下那个混账,她也不得不声东击西了! 果然,江夫人被这话刺激的捂着心口,眼圈红红到刺痛。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管男人的喷嚏声? “你这说得什么话?你是娘唯一的亲生女儿啊!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你怎样怨恨我,我都无法亲眼看着你去死。心疼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在乎什么嫁妆?这些本就是给了你的,我怎么可能算计回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母亲吗?” 江夫人心疼难忍,就连呼吸都不顺畅。 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流利,当真是恨不得剖开胸口,证明给江风眠看。 “我一个女儿?你不是还有江听潮?你不是也给了她同样多的嫁妆?” 江风眠冷笑一声,根本不可能相信这话。 她活了两辈子,不是瞎子不是聋子。 她看得见,听得到。 全天下的父母都说自己不偏心,可是十个手指还有长短。 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如天平那般一模一样? 只不过,平衡的是她们自己的内心吧。 而她的这对父母,早都被江听潮给蒙蔽双眼,即便心都偏到胳肢窝,她们也还要宣称自己冤枉,根本就从来没偏心过。 “她也是我女儿……” 江夫人重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你到底是何人?闯到姐姐院子里有何企图?” 江听潮居然来了? 而且还在院子里抓到了贼人? 所以刚才不是有人在屋子里打喷嚏,而是外面的喷嚏声巨大到,连屋内都听得见? 难怪那贼会被江听潮的人抓到! 江夫人都顾不上把话说完,带着人就往外跑。 江风眠冷笑一声,迈步也往外走。 她要把外面的闹剧做大一点,屋内的淫-贼也好趁乱逃跑了。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几乎所有护院和家丁以及下人都在,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里面。 就是身上披着斗篷,被丫鬟搀扶而来的江听潮。 她这次不是在装,是真的被摔伤又跪了几个时辰,根本就无法自己走路。 而她的面前,跪着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男人。 江风眠站在廊檐台阶上,远距离都能看到他的丑陋猥琐。 双膝跪在地上,贼溜溜的眼珠子四处乱转。 即便被当场抓获,他都没有半分的恐惧,反倒是满脸的得意嚣张,回答道: “什么叫做闯进来?若不是有美人邀请,我怎么可能进得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听潮状似不解的反问。 实则是把话题递给对方,让他赶快陷害。 “这话,你得问她啊!” 无赖有恃无恐的转头,抬手就指向站在台阶上的江风眠。 这么多人在,他就是能准确的,一下就指向刚披上披风,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江风眠。 可见这一次江听潮的计划,要比从前精密许多。 可江风眠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打断一下都没想过。 在所有人惊讶的倒吸气声中,认无赖继续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你们府上的大小姐,哦!就是你口中的姐姐。明天就要去殉葬了!她说自己嫁了人就要死,这辈子白活了。所以派丫鬟出去,找到风流倜傥的我。” “给了我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以及太傅府的地图,让我晚上来给她开-苞!临死也要做个女人,这才不枉费来人世走一遭。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江听潮格外会演戏的,此刻几乎要跳脚。 都不等江风眠本人反驳,她就气得脸色发白,咬牙怒斥道: “闭嘴!你怎可如此满嘴污言秽语?姐姐可是太傅府的大小姐,从小就饱读诗书,最识礼仪道德。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清清白白。怎么可能让丫鬟花钱买通你来玷污自己?” 第22章贪婪者不怕死 满院子的人都惊掉下巴。 几个贴身丫鬟的第一反应,是不着痕迹的凑近江风眠。 她们是真的害怕自家小姐听到这样的污言秽语,会被气得当场已死来证明清白。 毕竟自家小姐就如二小姐说得那般,把贞洁和名声看的比天都大。 然而,江风眠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和含恨而终相比,这些污言秽语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那你说我怎么进来的?” 无赖哼了哼,也不管护院压着他的力气有多大,努力挺直胸脯,底气十足的继续道: “这么大个太傅府,你说我是怎么精准找到这里来的?你这小丫头看着也要成年了,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男人?阴阳调和,天经地义!” 江风眠住的院子,虽然不是最中央,可也是隔了几道墙才能到达街道的。 外面的人想要偷爬进太傅府,并且精准找到她的院子,的确不太可能。 但是他居然敢当众羞辱江听潮,这一点是江风眠万万没想到的。 江风眠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被气得血液上涌,脸色通红又一点点泛白的江听潮。 这人不是她安排的。 那就奇怪了! 整个太傅府里,就只有江听潮一个人会如此不折手段的坑她,不是吗? 别人没有理由,也不会有这样龌蹉的手段啊! “你这人怎么满嘴放屁?简直是无药可救。” 李嬷嬷挤开人群,冲进去就狠狠踹了无赖一脚。 而后控制不住,讨好的看向江听潮笑了笑。 那是把她是谁的奴才,直接写在脸上,表现的明明白白的。 无赖被她踹得一歪,直起腰狠狠瞪了李嬷嬷一样,斥道: “我说得都是实话!也就只有你们这种自以为是书香门第的人家,才会总把虚伪的面具挂脸上。我就是她请进来的,你们快放了我。明日我的兄弟们见不到我回去,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们江家的小姐有多不要脸。想男人不算,还要草菅人命!” 放他走? 怎么可能。 这样一个满嘴胡言的无赖,即便毫发无伤的离开江府,他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江夫人责怪的横了身边的江风眠一眼,却是颇有当家主母的范儿,主动开口道: “你应该明白,造谣当朝重臣该当何罪。但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论是谁设计这个圈套来污蔑我江府小姐,我都不会把责任全怪在你头上。” 先敲打,后拉拢。 江夫人已经将息事宁人的态度摆的明明白白。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该明白适可而止。 无赖虽然没有文化,可他常年混迹在街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自从懂事以后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生存。 所以他不傻,当即接住话茬,提条件: “大晚上的不睡觉,很伤身体的。那就请江夫人给我一万两白银,让我好好养养身体,才能多子多孙啊!” 边说边环视雕梁画栋的院子。 钟鸣鼎食的太傅府,一万两白银,应该没要少吧? 江夫人沉吟一瞬,便安排人去取银票。 明晚过后,江风眠就死了。 她不怕无赖再上门勒索。 一万两买一天一夜的平安,她觉得值! 李嬷嬷讨好完江听潮,就已经退回到下人堆里。 江风眠站在高处,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视线一直跟着去取银票的丫鬟。 脑袋瓜都要变成向日葵。 即便她克制的很好,没露出一分的喜悦,却也难掩眼底的光芒。 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等等。” 就在江夫人要把银票让丫鬟送去时,一直没开口的女主角终于出声了。 “眠儿,你回房去吧。” 江夫人并不想节外生枝。 无论江风眠想解释什么,现在都不重要。 她是将死之人。 “别人可以不在乎我的名声,我自己却不能。” 江风眠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冷笑一声就迈步走下台阶。 “我让你来的?还给你画了府内地图?” 无赖看着走近的美人,嘴角都快吸不住口水。 美啊! 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江风眠站的远,他还看不清楚,只是按照画像上面,指认站在屋门前中间位置的年轻姑娘。 此时美人带着沁人心脾走近,他从来都没闻过的好闻香气,怎么可能不让人迷醉呢? “是啊!就是你。除了你,这么高高在上的江府,哪里还有人需要我这样一个下等人?” 无赖对自己的认知十分准确,可也是被色迷心窍。 他用力挣脱开护院的押解,猛地就朝江风眠扑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碰到江风眠,那怕只是裙摆,这趟太傅府也没白来。 江家不敢在现在杀了他。 只要他拿到一万两,出门就离开京城,天大地大,太傅府又不敢公然报官抓拿他,去哪里不好呢? 所以有些越距的事情,他还真的敢做。 “我画自己院子的地图,会把花圃暗渠口画成狗洞?会把自己居住的房间,画成不正常的红门红窗?” 江风眠趁机将他手中,所谓的罪证抢过来,抖开给所有人看。 这些不正常的细节,无不是在证明江风眠是被冤枉的。 那些原本交头接耳,想要往江风眠身上泼脏水的人,立刻就闭了嘴。 “这分明是你故意为之!为了让我顺利找到你的标记。” 无赖从地上爬起来,绞尽脑汁的解释也算合理。 可惜,他那点智商怎么可能比得上京城第一才女的敏捷呢? “从肮脏的暗渠口钻进来,你能干净到哪里去?我就是再饥不择食,也还是要注意卫生吧?” 没错。 即便没看见,江风眠也知道他是从哪里被抓进来的。 她院子的防御犹如铁桶,也就那个地方疏忽了。 李嬷嬷从没进过江风眠的院子,从外面能找到的突破口,也只能是这里。 此言一出,所有人八卦的眼神都变成厌恶震惊。 这无赖绝非有洁癖的大小姐约进来的! 第23章自食恶果 无赖语塞卡住。 李嬷嬷见他这么快就被大小姐打败,急的满心是火,蹭地一下跳出来,显示她有一张嘴似的道: “大小姐房间常年备着浴水,只是脏了又不是死了,洗洗就能用。” 江风眠冷眼扫过去,眸中的狠戾吓得李嬷嬷立时住了嘴。 “安排的如此明白,人是你招进来的吧?” “那怎么可能?老奴根本不认识他。大小姐就算不喜欢老奴,也不能如此含血喷人。” 李嬷嬷用力摇头,当然不可能承认。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 江风眠有的是办法证明。 “若不是你上门来设计我,本小姐会想起区区一个奴才?” “你说你不认识他,那本小姐问你,画地图所用的麻莎纸,是府内采买下人专属所用。你怎么解释?” “还有他兜里的千两银票是假的,你又作何解释?” 铿锵有力的逼问,让李嬷嬷的老脸瞬间失去血色。 更是让无赖惊恐失措,连滚带爬掏出银票验真伪。 “真的!内密和防伪印证都很清晰,绝对不是伪造的。” 江风眠等的就是这句话: “让负责采买的管家去对账!区区一个粗使嬷嬷,月银不过五钱,除了偷窃采买银票外,她绝无第二个途径得到千两银票。” 既然不是江听潮出手,银票就好追溯了。 李嬷嬷的脸色大变,在主动坦白和死撑到底之间游移不定。 她的确没有这么多钱收买无赖,拿得少了,虽能说动无赖配合,却无法栽赃大小姐。 她的本意是借用一宿,明天早晨得到分赃,以及二小姐的赏赐,偷偷放回去就是。 没想到大小姐如此聪明,在种种被压迫的侮辱之下,居然还能如此迅速做出反击。 事到如今即将人赃并获,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于是她抬起头,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二小姐。 她这样做是为钱,更是为二小姐出气。 谁叫大小姐故意陷害二小姐,甚至不惜拿老夫人的命做赌注? 二小姐那么宅心仁厚,应该能明白她的初衷。 一定会救她的。 江听潮看着李嬷嬷投来的眼神,在心底都将她骂出血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有这样好的计划,没有钱就找她要啊! 干什么要去偷呢? 现在被江风眠抓住,还指望自己救她? 江听潮倒是想明哲保身,却又怕这蠢货一会儿供出自己来。 思来想去,只得开口道: “我早就说过这个狗贼胆大包天,就是故意来冤枉姐姐的。果然是他先偷了银票,又惦记上了姐姐。这种人渣不能留!母亲,还请您定夺。” 这哪里是定夺? 分明是告诉江夫人,现在就将无赖打残到不能开口,然后送交官府。 有了偷窃银票这一条,就足够他蹲上几年。 江府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江夫人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一瞬,立刻就命令道: “将这大胆的小偷毒打一顿,送交京兆府。” “等等!今日不揪出内鬼,府内永不得安生。” 江风眠出声打断家丁,寸步不让的高声质问江听潮: “你可以污蔑他偷了银票,那这张地图所用的麻莎纸,你怎么解释?” 江风眠字画双绝,所用的纸墨都是最上层的。 李嬷嬷是粗使下人,根本从未进过主子们的书房。 她没有高低贵贱的概念,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不仅可以证明江风眠的清白,更是把最长的狐狸尾巴露出给江风眠抓。 江听潮被贴脸开大,气得脸都青了。 她今天晚上就不该来。 她就不该相信一个粗使嬷嬷能想出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现在好了。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反倒是被江风眠逼得无路可走。 她恨死李嬷嬷了。 “李嬷嬷,你在太傅府伺候几十年,是太傅府的老人了。你怎么可以一时糊涂,因为姐姐在祠堂的院子里扇了你一巴掌,就想出这么恶毒的计划来诬陷姐姐?你自己也是有儿女,有子孙的人。你这样做,不觉得对不起子孙后代吗?” 江听潮瞬间放弃李嬷嬷,还借口用子孙后代来威胁她一波。 若是李嬷嬷敢将她供出,那么她那些家生子的儿孙就别想在江府里活下去。 李嬷嬷惊讶的张大嘴,惊恐到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 二小姐说得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平日里待人最为和善,从来不惩罚下人的二小姐。 居然拿自己子孙的命来威胁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 结果江听潮连看都懒得看弃子一眼,转头就主动对江夫人道: “背叛主家是大忌,若不除掉这种下人以儆效尤。以后府内所有的下人,是不是都可以卖主求荣?我们这些做主子的,是不是要时时自危?还请母亲不要被善良自缚,一定要严惩这种恶毒的刁奴!” 眼看连江夫人都被她的两副面孔惊呆,江听潮推开搀扶的丫鬟,提起裙摆跪倒在地,高声恳求: “还请母亲为姐姐做主。” 一切都是为了姐姐,这下江夫人不会怀疑她了吧? 果然,江听潮的策略奏效了。 江夫人感动的摆摆手直接吩咐道: “把内鬼和外贼,都绑起来堵住嘴打。胆敢里应外合偷窃银票,以后也不必开口说话了。” 毒哑,打残。 即便有再大的冤情,他们俩也无法交代了。 有江家施压,这俩蠢货必死无疑。 这是保全江家名声最好的方法。 同样也是江听潮可以钻的最大漏洞。 江风眠想留着江听潮继续祸害江家,对于江夫人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 雕梁画栋的院子很快就归于平静,江风眠都已迈步走向台阶,与向下走的江夫人擦肩而过。 江夫人甚至都没象征性的安抚,被冤枉到差点撞墙自杀的女儿一句。 反而是快步走到江听潮身边,小心温柔的将她扶起来。 “你身上还有伤,作何说跪就跪?有什么事,你说就好,以后莫要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江听潮乖巧的点点头,趁机开口道: “母亲,说来说去这件事,也是因财惹祸。这么大的江府都保不住姐姐,遭了贼人惦记。这明日嫁去封府,这么多的嫁妆,谁来保护姐姐才好呢?” 第24章索要嫁妆 李嬷嬷的计划虽然失败了,却激发了江听潮的贪心。 虽说江夫人对她一直都很好,给她和江风眠都准备了嫁妆。 可是嫁妆到底是不是一样的,也只有对比过才知道。 今日江风眠设局时在洗嫁妆,她才有机会看清楚。 原来所谓的一视同仁,根本就只是数量上的。 仔细的对比下来,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难怪江夫人的好感度,她始终提不起来,原来江夫人偏向亲生女儿的心如此严重。 根本就是拿便宜货来糊弄自己。 江风眠是个将死之人,凭什么让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好东西,都跟她进棺材里? 如今得了这么好的机会,江听潮一定要给江夫人上眼药。 或许江夫人被说动,江风眠的这些豪华嫁妆就都是自己的了。 “啊!看我胡说了什么?母亲,我也只是担心姐姐。毕竟那封家对咱们江家,对姐姐都是恨之入骨。我只是担心姐姐,没有别的意思。” 江听潮故意吃惊的捂上嘴巴,做出一脸惶恐后悔的表情。 果然涉及到钱,她的演技就能更上一层楼。 江夫人却不疑有他的摆摆手,内心也已经做出了判断。 “母亲知道你是担心姐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说完转身,又拾步上台阶去追江风眠。 江听潮得意的眯了眯眼睛。 唇角是止不住的喜悦上翘。 江风眠啊江风眠,是你自己不讨喜又命不好,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你的所有东西,都将是我的。 “眠儿……” 江夫人的话犹豫无比,可还是叫住刚走到外间的江风眠。 就在一刻钟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说过,不会打女儿嫁妆的主意。 虽然现在是为了女儿好,可是自打嘴巴这种话,还是不好说出口的。 江风眠闻声停步,回头看向欲言又止的江夫人,哼笑道: “江夫人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不是说,而是做。 说明江听潮对江夫人说的话,她都已经听到了。 江夫人的脸色堪比夏天傍晚的火烧云,却又不得不说道: “封家不念旧情,把嫡长子死在战场的事情,怪罪到你的头上,非要逼着你进门去殉葬。这样的人家不仁!即便与你父同朝为官,日后也定当是对立的。两家再无修复关系的可能!” “所以呢?江夫人是希望我明天,趁乱刺杀了封尚书不成?” 江风眠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眸底含着的冷笑已是怒火燃烧。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江夫人被噎得够呛,也顾不上用什么迂回政策,说什么婉转又虚假的措辞,只是直白的继续道: “从你生下来确定是个女孩子的那一刻,娘就将自己的嫁妆一分为二给了你,每年你的生辰,娘也会给你添一大笔的嫁妆,为的就是将来你能在夫家过得好,谁也不能欺负了我的宝贝女儿。” “可是谁能想到天意弄人,是你自己的命不好,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你嫁进封府是去殉葬!是去死啊!携带这么大一笔嫁妆,那不是便宜了仇人?就算你父亲能争取,让这些嫁妆都埋入封家祖坟。” “然而色令智昏财迷心窍,到时得有多少人惦记挖你的坟,掘你的墓?那是叫你死都死不安生!娘这都是为了你好!根本不是贪图这点钱。” 江夫人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双腿无力虚弱的一歪,还是丫鬟手疾眼快将她扶住,才避免她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即便如此,江风眠也依然觉得好笑。 “不便宜封家人,不便宜后世人。所以江夫人的意思,是要我便宜了贱人?” 她冷笑一声,抬手指向院子里,翘脚以盼等待结果的江听潮,寸步不让的继续道: “这些东西进我的院子,长则十五年和我同岁,短则也有三四年了!它们早就烙上我的印记,是我的东西了!江夫人想把它们带走,除非让我横在这里开不了口。否则,我死也不便宜贱人!” 为什么最近三四年没有再添妆? 那是因为江夫人的心里都是江听潮,故意忽略不听话的亲生女儿,就再也没有送东西了。 为女儿出嫁妆,给儿子选聘礼,这都是当母亲做的事情。 江御史再喜欢江听潮,也不会插手这种事。 所以,江夫人的心早就偏了,江风眠又怎会不失望呢? 如今还要拿走她的嫁妆,换做谁会不生气? “你这孩子何必如此激动?我也没说要把你的嫁妆给潮儿……” “不是给江听潮?那你早不找我要,晚不找我要。要在江听潮和李嬷嬷给我扣完脏水,致使我的名誉受损之后?今晚是我运气好,碰到这么蠢个毛贼。要是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你可以拿一万两打发走人,我的名声又有谁来管?我是要嫁进封家去死,可也该清清白白的。这些你又想过吗?你没有!” 江风眠气得攥拳,才能克制不停颤抖的十指。 “你从来都没想过我的感受!更没在乎过我的感受。你想的只是息事宁人,你想的是未来太平的日子。反正死了我一个,你还有一个江听潮。” “哥哥已经娶亲,你名下的孩子只有一个江听潮待嫁。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你能给的也只有江听潮了。我哪个字说错了?” 江夫人哑口无言的看着她,根本无从解释起来。 如果不是被亲生女儿质问,她还没想过要怎样处理拿走的嫁妆。 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没有想让亲生女儿不好的坏心思。 “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只觉得脸好像被谁打了一巴掌,难受的要命。 “我从来不随便怀疑别人,我只会拿事实说话。” 江风眠掷地有声的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没有必要再交流下去。 根本没有意义。 江夫人愣了一会儿,转身也带着敢怒不敢言,完全不死心的江听潮离开。 夜色再度蔓延,江风眠却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