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从没爱过你》 第1章 告诉你也不会写 今天的春和市艳阳高照，坐落在凌霄路上的80年代留下来的筒子楼里，有一家“沈阿姨裁缝铺”，门头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有些破旧，只有窗台上的几盆太阳花还盛开得娇艳，仿佛在极力诉说着这幢楼、这家店的生命力。 沈元惜穿戴好围裙和套袖，如往常般在门口摆好石膏模特和样衣，开启一天的营生。 这样简单又日复一日的生活，一晃，已三年。 这幢筒子楼原本是春和市纺织厂的家属楼，厂子早在2000年就关停了，好在政府修缮了房屋，并规划成了小区，妥善安置了为工厂奉献了青春的下岗职工和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的家属，才使这栋楼的烟火气息延续至今。 今天是周一，没什么客人，沈元惜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她仿佛闻到了妈妈晒过的被子的味道。 如今楼里只剩下一些当年从厂里下岗的老人和外来务工的租户在居住，沈元惜眯着眼睛看着手里拿着早餐匆匆赶路的年轻人，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二十二年前。 初见简煜麒时，沈元惜只有十岁，妈妈和爸爸分开以后，终日意志消沉，白天打牌，晚上喝的烂醉，生活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打点零工。小小的沈元惜因为经常吃不饱，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 那天放学回来，一个陌生的男孩子站在隔壁奶奶家门口，干净的校服，笔挺的身形，正仰着头漫无目的地望着天空，夕阳映衬着他清秀的面庞，微风拂过，是淡淡的带点花香的洗衣粉的味道。这一幕让沈元惜不觉地看得出神。 “他是谁？是新搬来的吗？”沈元惜好奇地走上前去拍了拍他：“你好。” 男孩回过头，看到干瘪又脏兮兮的女孩，皱了皱眉头，或许是他的生活圈子里从未出现过这类女生，因此冰冷又不失礼貌地回应道：“请不要碰我，谢谢。” 沈元惜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语气中的嫌弃，继续笑盈盈地说：“我叫沈元惜，你是赵奶奶的家人吗？” 简煜麒别过头去，没有应答。 这时奶奶从屋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他们：“煜麒啊，这是住在隔壁的元惜，和她妈妈一起搬来没多久，小姑娘可好了，你们应该同岁吧，认识一下，以后来奶奶家也有小伙伴一起玩了。元惜啊，奶奶今天准备了红烧排骨，一会做完作业来奶奶家吃饭呀。” 听到红烧排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沈元惜两眼放光，兴奋道：“好的奶奶，我马上做完作业就来。”说罢便飞奔回家。 她瘦得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肋骨，一件校服被她穿出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书包和鞋子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垃圾桶里钻出来。 简煜麒看到她这副样子，嫌弃又无语地翻了两个白眼。 毕竟他从小在国际学校接触到的都是举止优雅大方、衣着得体，待人彬彬有礼，对喜欢的东西也能保持三分克制、淡然自若的淑女。 晚饭时沈元惜吃得狼吞虎咽，她已经一星期没有吃到肉了。简煜麒看到她的吃相以及她嘴角边、衣领上的油渍，就觉得倒胃口。心想奶奶究竟为什么觉得她“好”？ “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呢？”沈元惜边嚼着嘴里的饭边看向简煜麒。 “简煜麒，金桥国际学校。” 沈元惜不知道国际学校和自己读的学校的区别，只觉得“简煜麒”像班里女生私下里传阅的言情小说中男主人公的名字。 “好好听的名字，怎么写呀？” 简煜麒似乎能猜出她的成绩不好，不屑地说：“跟你说了你也不会写。” 沈元惜默默低下头，她已经习惯了被人瞧不起。自己来自单亲家庭，爸爸已经去世了，妈妈没了工作，带着她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走到哪里都被人说三道四。自己什么都没有，其他同学包括简煜麒什么都有，爸爸妈妈的爱，小康甚至富裕的生活，健康的同学关系。而她只有一个不嫌弃她的朋友洛清瑶和一个还算爱她却不负责任的妈妈。 第2章 他以后会经常回家的 “明年就要上初一啦，你期待初中生活吗？”课间洛清瑶和沈元惜正闲聊着。 “我没什么感觉啊，不过我想去金桥国际学校。”说这话时沈元惜想到那天简煜麒站在夕阳下的画面，眼睛一瞬间明亮起来。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就你还想念国际学校？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们看她不仅算数算不明白，还有少年狂想症哈哈哈哈哈哈……” 类似这样嘲讽的话，从上学以来沈元惜就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别理他们，走，陪我去洗手间。”洛清瑶拉着沈元惜走出教室。 “元惜，金桥国际学校的学费很贵很贵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才送去那里读书。咱们还是别想了，就去一所离家近的学校就好啦。而且，你的成绩……”洛清瑶欲言又止。 “我知道啦，谢谢你清瑶，我会努力学习的。”沈元惜故作轻松地说道。 其实，沈元惜也并没有不努力学习，只是一来学校里的同学除了洛清瑶外都瞧不起她，二来妈妈也从未关心过她的功课，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没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沈元惜在读书这方面被动又吃力。 沈元惜的妈妈沈清丽原是本市自来水厂的会计，生得苗条漂亮又爱打扮，当其他同事都穿着朴素、颜色单一的工作服时，沈清丽最爱一身碎花布拉吉，有时还会涂点淡粉色的口红。优质的外在形象加上“铁饭碗”的工作，别说自己亲戚了，连单位里的老同志们都三天两头地给她介绍男朋友，沈清丽都拒绝了。 沈元惜出生的前两年，沈清丽和厂长林峰偷偷在一起了，彼时厂长已经有了妻儿。有几个同事看出了端倪，私下里悄悄议论：“你说咱们厂长长得也不帅啊，沈清丽看上他什么了？” “甭管看上他什么，破坏别人家庭就是小三！” “就是，看来这光外在美也不行啊，心里肮脏得很！” 平时就嫉妒沈清丽的几个女工，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林峰虽然难过美人关，但从未用自己的职务和权力为沈清丽谋过私利，于下属和群众而言，他算是个清廉的好官。所以即便二人的地下情已经成为单位里公开的秘密，也没有人举报过他，两人安稳地度过了五年，直到沈元惜三岁生日。 沈清丽自怀孕以后，就辞去了工作，搬离了原来的单身宿舍，这让单位里那些长舌妇们又有了八卦的话题。 “哎你们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好好的工作辞了干嘛？” “是啊，领导又没给她穿过小鞋。” “该不会是老林不要她了，没脸再待在这里吧。哈哈哈哈哈……” “小声点！说不定是到南方下海做生意去了呢。” “做啥生意，皮肉生意啊？” 众人都大笑得合不拢嘴，一旁路过的老维修师傅听不下去了：“活都干完了吗？背后闲话长短，说人是非，小心烂舌头！” 众人听罢不屑地翻着白眼散开了。 林峰在郊区租了一套环境比较好的公寓，将沈清丽安置在那里。她与林峰年纪相仿，这么多年也只图他的才华和风趣，所以对他为自己安排的一切都满意。 沈元惜三岁生日这天，林峰一大早七点钟就出门了，为了去蛋糕店买一个新鲜现做的蛋糕，这个蛋糕他早在脑海里构思了无数次。有沈元惜的属相，有各种颜色的花朵，有酥脆的巧克力外壳，有甜甜的糖豆。 林太太对林峰最近的表现早就起了疑心，今天见他更是反常，便嘱咐自己的远房表弟悄悄跟着。 郊区的公寓里，沈清丽为女儿穿上漂亮的小纱裙。“惜惜，等会爸爸就来了，他会给你带你喜欢的玩偶，还会有超大超大的蛋糕哦。” 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睫毛一颤一颤地：“妈妈，为什么爸爸不是每天都回家的呢？” 听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疑问，沈清丽不觉有些愧疚和心酸：“爸爸工作忙，他有空会经常回家的，妈妈会把惜惜照顾好的哦。” 林峰写得一手好字，行书写得潇洒流畅，单位里的牌匾、板报几乎都出自他手。人又幽默、情商高，待下属亲和，自任职以来工厂的效益一直很好，又为工人们谋了很多福利，对上级也是不卑不亢。除了与沈清丽的地下情之外，他在单位里的风评还真的不错。 自己的美貌加上林峰的才华，将来惜惜一定是一个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吧。沈清丽心里想着，痴痴地看着眼前灵动的女儿。 第3章 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班里一半的同学都考了双百，沈元惜的成绩单上赫然写着两个“60”。 “沈公主，你准备拿这个成绩去报国际学校吗？”班里出了名的坏嘴走到她身边，眯着眼奚落她。 “沈元惜，如果你真的想读一所好学校的话，就踏实学习，不要天天幻想。”阮梦诗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沈元惜一时竟分不清对方是真心给她建议还是在居高临下地审判她。 阮梦诗是高干子女，成绩优异，相貌出众，“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这类的荣誉称号对她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阮大小姐，元惜只不过是不了解国际学校随口说的而已，大家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考学问题吧，老师还教过我们‘英雄不问出处’呢，不要觉得自己家条件好就高人一等，可以随便看不起别人。”每当沈元惜受困于危难之际时，洛清瑶总能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对于沈元惜来说，洛清瑶一直是雪中送炭的炭火。 “瑶瑶，谢谢你。我妈妈说让我随便找个学校把初中念完就去打工吧，她很累，养不起我。”说这话时，沈元惜红了眼眶。 洛清瑶强忍着惊异安慰她：“元惜，你别怕，不管是上学还是打工，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洛清瑶轻抚着沈元惜的肩膀：“走，我送你回家。” 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玩了三年，但是洛清瑶还从来没有去过沈元惜的家里。妈妈不让她带同学回家，沈清丽觉得自己这破败的处境不想再被其他无关人员知晓。 “红中！” “胡了！掏钱吧各位！” 麻将撞击桌面的声音和妈妈洋洋得意的赢牌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妈妈，我放学了，这是我的好朋友。” “阿姨您好，我叫洛清瑶。” 小女孩清脆的笑声加上甜美的笑靥，那一瞬间沈清丽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她亮起的眸子随即又暗淡下来：“嗯，我去给你们做饭了。” “哎，现在才四点半，做什么饭呀？” “再玩两局再走呀！” 牌友们纷纷挽留她，沈清丽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 “哎哟赢了钱就走，不地道不地道。” “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的，性格古怪得很。” “奶奶，我来看您了，给您带了您爱吃的云片糕。”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沈元惜猛地回头，简煜麒清俊的面容浮现在眼前。 “嗨，简煜麒，好久不见！”沈元惜兴奋地向他跑去。 “嗯。”简煜麒没有任何表情，径直向屋内走去。 “哎等一下。”沈元惜叫住他。 简煜麒皱了皱眉，他实在不想跟她有过多交流：“还有什么事？” “我不能和你念同一所学校了。”沈元惜惋惜地说道。 简煜麒听到这话露出如见了瘟神一般的表情，心想她该不会真的是个神经病吧，迅速转身进屋，重重地关上了门。 一旁吃瓜的洛清瑶目睹了全过程，调侃道：“元惜，你该不会是为了他想要去金桥国际学校吧？” 沈元惜羞红了脸，拉起洛清瑶地手：“瑶瑶，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他是我的初恋。” “初恋？”洛清瑶觉得沈元惜真是天真得不行：“他喜欢你吗？” “我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沈元惜双手托着下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第4章 权衡利弊之后放弃了你们 沈元惜挽着洛清瑶的手回家。 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清冷。 水泥地面，一张写字桌，一个衣橱，一张床，几把已经掉漆的椅子，墙上还有一面沾满灰尘的镜子。 “悄悄告诉你，我妈妈有很多漂亮衣服哦。”沈元惜小声说道：“只是她现在都不怎么穿了，将来这些衣服肯定是要留给我的。”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多了几分骄傲的表情。 自从带着沈元惜搬到这里，沈清丽再也没有穿过那些漂亮衣服，她变得不爱化妆，不爱打扮，每日洗把脸，随便套上一身睡衣就出门。那些华丽的首饰和漂亮衣衫，总会让她想起与林峰的过往，也会想起他对自己和女儿的无情，她懊悔、愤恨。 “宝贝，生日快乐！”林峰举着蛋糕和芭比娃娃出现在郊区公寓的门口。 “爸爸爸爸……”沈元惜提着裙摆，向他跑来。“哇，好漂亮的芭比娃娃，谢谢爸爸！” 那一幕，就像童话里花仙子奔跑在田野里。 “宝贝喜欢就好，来，亲爸爸一下。” “木啊，爸爸我爱你！” “我们惜惜真乖！” 林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礼盒递给沈清丽：“你照顾惜惜辛苦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就是你的受难日。” 沈清丽红了眼眶，她看向林峰的目光里交织着崇拜和爱慕。 打开礼盒，是一条玫瑰花作吊坠的金项链，花芯处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虽然在没有和林峰在一起之前，沈清丽就已经有了很多像样的首饰，但唯独这条项链意义非凡，让她觉得珍贵无比。 “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吹蜡烛吃蛋糕吧。”女儿甜甜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你侬我侬。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沈清丽和林峰唱着生日歌，沈元惜在荧荧烛光中许下愿望：我要永远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屋内一家三口的对话，被屋外林太太的表弟听得清清楚楚。他几次握紧拳头又松开，想破门而入又克制住。 他从小在表姐家长大，表姐待他如亲弟弟一般。如今姐夫有了外遇，还有了私生子，他在愤怒之余不知道是否该将实情告诉表姐，他不想看到表姐伤心难过。毕竟林峰在家人面前一直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好女婿的形象。 林峰家中，林太太听着表弟描述着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怔怔地，犹如在听天方夜谭一般。她回忆着日常生活中与林峰的恩爱甜蜜、相敬如宾，实在想不到，一向与自己伉俪情深的丈夫早已与自己貌合心离。 “姐，你还好吗？”表弟轻轻地拍拍她。 林太太轻轻抖了抖身子，说：“还好。”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直接跟他摊牌？还是去找那个女人？” “小初，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容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那姐，你自己行吗？”表弟实在担心她撑不住。 “我没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情绪崩溃跟他吵闹的，你今天帮我去接孩子，让他在你家住一晚行吗？就说爸爸妈妈出差了。”林太太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好，姐，那你照顾好自己。” 晚上，林峰如往常一般回到家中，见林太太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也没有看电视，便打趣儿道：“夫人这是在运筹帷幄些什么呢？” “移民。”林太太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却像是领导开会那般严肃。 林峰以为她在开玩笑，正准备接上她的“幽默”。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和沈清丽的事，以及你们的孩子，我都知道了。”林太太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她说出这话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可怕。 林峰犹如晴天霹雳，刚想开口解释。 “你不用给我任何解释，证据我已经全部掌握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那个女人一笔钱，你跟她从此断了，你辞职，我们全家移民到澳大利亚。要么我们离婚，你和她可以继续在一起，但我会将你们做下的丑事公之于众，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仕途有所影响。” 林太太看似是在商量，实则是逼迫对方做出唯一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她不愧是林氏集团的千金，遇事沉着冷静地分析利弊，绝不优柔寡断。 林峰摘下眼镜，拿起帕子擦了擦头上豆大的汗珠：“夫人，我……”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晚上给我答复。”林太太起身回了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 就是这种不悲不喜，没有任何情绪的表现，才更让林峰害怕。 夜深人静，林峰独自坐在书房，手边的茶已经添了好几次水，那是沈清丽最爱喝的乌龙茶，她每次都会加几朵玫瑰，说这样可以美容养颜。林峰爱她颜，更爱她的朝气和那种对生活的蒸蒸日上的态度。 “清丽，对不起。”林峰在心里默念道。 林太太的娘家在当地有着强大的财力和政治背景，他得罪不起，就算是离婚和沈清丽在一起，以后他也没有能力再给母女俩幸福优渥的生活，他也不想通过被开除的方式离开单位，不想自己的婚外情出现在新闻上，不想自己工作了十多年树立的良好口碑和形象荡然无存，这终究会让他无颜再待在这座城市。 为了自己的未来，只得放弃你们了。 第5章 分别终将到来 转眼便到了毕业时分，虽然是义务教育阶段，但还是要参加小升初考试，以便让初中老师简单了解一下新生的学习基础。 沈元惜比模拟考试的时候稍稍进步了一点，语文考了75，数学考了70，排名依旧是班级倒数第一，同学们也懒得嘲笑她了。 今天是毕业典礼兼家长会，沈元惜一早便缠着沈清丽，想让她打扮得漂亮一点，她记忆中妈妈曾经是很漂亮的，希望在家长会上能给自己争光，这是她唯一能让其他同学羡慕的机会。 “妈妈，我记得有一次我过生日，你穿了一件红裙子，还戴了一条小花的项链，你今天这样打扮去给我开家长会好不好。”沈元惜钻进妈妈怀里，蹭着她的脸，嗲嗲地说。 沈清丽抚着女儿的头发，看着她脚上已经泛黄的帆布鞋，内疚感油然而生。 她认真梳洗了一番，穿上那件红裙子，戴上林峰曾经送给她的项链，拿出许久未用，膏体都已经干裂的口红涂在嘴唇上，坐在镜前看着自己。虽然细细的皱纹已经爬满了她的面颊，眼中尽是疲惫，但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还是个美人坯子，俨然一副“病态西施”的模样。 “哇，妈妈还是那么漂亮！”沈元惜拍着手，欢快地笑着，她是真的很开心，许久没见过妈妈认真打扮自己了，她感觉妈妈要振作起来了。 这句话仿佛在提醒着沈清丽她美丽的过往以及岁月匆匆流逝，一去不回。 沈清丽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脖子上那颗小小的红宝石在昏暗的屋内闪着微弱的光芒，好似当年的自己，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美丽。 时光倒流回分别的那一刻，沈清丽不敢相信自己的感情错付了，不敢相信林峰会放弃她和女儿逃得那么远，她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着“为什么”，可得到的却只有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 林太太到底还是善良又体面的人，若放在封建社会，真的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她为沈清丽母女留下20万块钱，作为沈元惜的抚养费，之后的生活，就只能靠她们自求多福了。 林峰走了，沈清丽只觉得犹如梦一场，为了心爱之人辞掉了工作，心甘情愿待在他身后，却不想他在关键时刻轻言放弃了自己和女儿，那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啊。 沈清丽昏睡了一整天，带着沈元惜退掉了公寓。先是去隔壁城市待了几年，试图忘记这个伤心之地。后来在沈元惜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回到春和市，搬到了纺织厂家属院，毕竟春和市的教育算是省内最好的了，为了孩子，她还是回来了。 林峰走后，她对生活没有了任何信念，不想找工作，也不想与人交流，她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所到之处都有人无时无刻在耻笑她。沈元惜就在沈清丽这样的“拉扯”下一天天长大，她成绩不好，没有生活经验，也不会察言观色，思想比同龄人幼稚很多。 教室里，家长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沈元惜由于个子矮，班主任把她的位置安排在讲台下方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 那天刚好是个艳阳天，教室的窗帘遮不住纷纷涌入的阳光，映在沈清丽的红裙上，所有家长的目都投向她，亦如年轻时一般，是人群中众星捧月的焦点。 学生们趴在教室窗户上像看戏一样，有的在看沈清丽，有的想听听老师有没有向家长告状。 “那是沈元惜的妈妈啊，怎么一点都不像？” “这么漂亮的妈，怎么女儿像非洲难民？” “你们不知道了吧，她肯定是沈元惜花钱雇来的哈哈哈！”坏嘴男生又开始自以为是地瞎编乱造。 “神经病！”洛清瑶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狠狠拧了他一下：“我去过沈元惜家，这的确是她妈妈！” “各位家长，你们放心，咱们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有学上。虽然国家规定义务教育要体现教育公平，但是哪所学校教学质量高、升学率高，相信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进入初中之后，知识的难度一下子跃升好几个台阶，根本不会给孩子们喘息的时间。我带了咱们班五年，和同学们的感情非常深，所以各位也别嫌我唠叨，一句忠告：如果孩子将来学习跟不上，发现一点苗头，家长们要抓紧想想办法，不要放任自流。最后，祝我们的孩子顺利度过初中生活，考上理想的高中、理想的大学，每一个人都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 老师话音刚落，掌声响起，有些情感细腻的家长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门外的同学们听到老师深情的“告白”，也感慨分别终将到来，不舍地握住好朋友的手。 沈元惜紧紧拥着洛清瑶，眼含泪花，声音微颤：“瑶瑶，我们去同一所初中好吗？我不想跟你分开。” “好。”洛清瑶紧了紧抱着沈元惜的手臂。 “你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那我呢？”沈清丽喃喃自语道，泪水模糊了眼前。 第6章 即将拥有灿烂美好的人生 “元惜，结果公布了，咱们快去看看！”洛清瑶冲进教室拉起沈元惜直奔学校公告栏。 密密麻麻的表格里，二人找了自己的名字——青苑初级中学，排在第一位的阮梦诗的名字后面清晰地写着“金桥国际学校”，沈元惜只觉得这几个字令自己头晕目眩。 “耶，我们真的在一所学校耶！”洛清瑶拉着沈元惜挤出人群，一路小跑到操场。 看沈元惜的情绪有些低落，洛清瑶很诧异：“元惜，我们在一所学校，你不高兴吗？” 沈元惜回过神：“高兴呀，我做梦都想呢！” “那我怎么看你有些不高兴呢。”洛清瑶嘟着小嘴，有些嗔怪道。 “瑶瑶，阮梦诗要去金桥国际学校了。” “这不很正常，她早就说过她爸爸会送她出国的。”洛清瑶不以为意。 “哦……”沈元惜悻悻地低下头。 “哦？我知道啦，你是因为那个男生对不对？”洛清瑶打趣儿道。 沈元惜低下头，默不作声，此刻的她只剩下失落，没有任何想表达的。 回到家，赵奶奶正在浇花，奶奶说她把花儿当女儿来养，细心呵护，所以无论是百合还是玫瑰还是普普通通的月季，都被她养的娇艳欲滴。 “丫头回来啦，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啦？”见沈元惜耷拉着脑袋，赵奶奶关切地问。 “奶奶，我要去青苑念初中了。” “这是好事呀，离咱们这里只有一条马路，多方便呀。” “可是我不能和简煜麒在同一所学校了……”沈元惜小嘴一撅，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赵奶奶放下手里的喷壶，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元惜啊，煜麒都让我给宠坏了，又骄傲脾气又倔，你要是跟他一起上学，被他欺负了，奶奶可没法及时给你撑腰啊。”赵奶奶帮她拭去脸颊上的眼泪，又安慰她：“等你们都长大了，成熟了，奶奶让他娶你做新娘子，好不好？” “噗嗤……”沈元惜笑了，撒娇道：“奶奶~” 赵奶奶笑着将她拥入怀里。 谁能想到，这一句玩笑话，后来竟成了沈元惜多年的执念。 “嗒，嗒，嗒……”一双样式虽旧但能看得出材质很高档的高跟鞋停留在眼前。 沈元惜抬起头，惊叫了一声：“妈妈！” “哎，放学回来了。”沈清丽笑着说，那是沈元惜久违的慈爱的笑。 “赵姨，谢谢您帮我照顾元惜，给您买了点水果，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沈清丽边说边递给赵奶奶两兜水果，里面至少有三四种。 “妈妈这是怎么了？”沈元惜在心里疑问道，她觉得妈妈今天特别反常。 赵奶奶边接过水果边道：“清丽啊，今天看你状态不错，你这是？” “去找了一份工作，是代理记账公司，重操旧业吧。”沈清丽的笑容不减，却变成了那种向长辈汇报自己取得的成绩时自信的笑容。 “看到你这样真好，元惜还小，你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你们母女俩好好生活，我也替你们高兴。” “谢谢赵姨，元惜，回家吧。”沈清丽说罢拉着元惜走了。 赵奶奶望着二人的背影，欣慰地点点头。这些年她早就把沈元惜当成自己孙女一样看待了。 “妈妈，我……”未等沈元惜开口，沈清丽就从包里拿出一条裙子，一双鞋递给她。 “妈妈给你买了新衣服和鞋子，快试试合适吗？” 沈元惜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沈清丽看着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林峰在时的场景，那时的女儿就像赵姨家的花朵，水灵灵的、含苞待放。 “去了新学校好好学习，妈妈不求你多么优秀，只要你健康快乐。” “好，谢谢妈妈，我一定努力！” 沈元惜透过七彩的玻璃纸，望着窗外的晚霞，想象着自己也将拥有灿烂美好的人生。 第7章 人与人之间有阶层划分 金桥国际学校新学期伊始，简煜麒和阮梦诗都被分到了翼志班，老师给两人安排的座位刚好是前后位。 “我来帮你吧。”简煜麒没等阮梦诗开口，就接过她的书包。与同学相处的过程中，他总是彬彬有礼，很有绅士风度。 “你好，我叫阮梦诗。”阮梦诗向简煜麒伸出友谊之手。 “你好，我叫简煜麒。” 国际学校的学生，家里大多要么从政，要么从商，从小跟父母学着人情世故，总比其他同龄人成熟的早些。 “听其他同学说，你小学就在这里念了？”阮梦诗对眼前帅气的男孩子饶有兴趣。 “是的，你呢？” “我是第二小学毕业的，我姑姑是那里的校长。” 第二小学，简煜麒瞬间想到了普通得不行又迷之自信的沈元惜，感觉吃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每次一想到这个名字，这个人，简煜麒就如戴了紧箍咒一般难受。 “你能不能吃你面前的菜，不要手伸得这么长去够。”简煜麒不满地看着把筷子伸到她面前，袖口已经浸到菜汤里的沈元惜说道。 90年代中后期正是民营经济蓬勃发展时期，沈清丽为了多赚点钱，接了二十多家公司的代理记账，每晚七八点钟才下班。她给了赵奶奶伙食费，请她帮忙看顾沈元惜。赵奶奶坚决不要，说哪有孙女在奶奶家吃饭还交钱的，要不是有元惜陪自己解闷儿，自己都要得老年痴呆了。 作为独居的单亲妈妈，赵奶奶是沈清丽生活中唯一的一丝温暖。 “煜麒，你对元惜态度好点，你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赵奶奶有些生气，他认为自己的孙子不该是这么刻薄孩子。 “哦。”简煜麒应着，起身去给沈元惜倒了一杯果汁放到她面前。 “谢谢。”沈元惜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没话找话：“你觉得上初中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 “我觉得学习好吃力，你可以给我补习吗？” “没空。”简煜麒真不愿意跟她多说话。 “煜麒，你学习好，元惜都开口了，你就帮帮她吧。” 不好违背奶奶的意愿，简煜麒最终答应了帮沈元惜补习数学。 晚饭后，简煜麒打开沈元惜的课本和作业本，书上所有的人物插图都被她画成了搞笑漫画，笔记写的歪歪扭扭，作业本上老师的批语不是“重做”就是“不合格”。简煜麒觉得自己接了一个大麻烦，又皱起了眉头。 此刻的沈元惜，就只顾着盯着简煜麒的脸看。 “啪！”简煜麒把书往桌子上轻轻一摔，吓得沈元惜抖了个激灵。 “你在学校里是在虚度光阴吧？” 沈元惜低着头，一声不吭。是了，她的学习成绩和水平，无论谁批评她，她都不敢吭声。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简煜麒尽量耐心地给她讲解知识点和习题，他已经自学到了函数，并且能用英文解题，沈元惜还在绝对值、负数这块原地踏步走。他讲的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仿佛已经耗尽了一年的元气，也不知这个“傻子”听懂了没有。 “普通中学的老师应该很不容易吧。”简煜麒看着沈元惜透露着清澈的愚蠢的双眼，心里开始同情起她的老师。 “听懂了吗？” “嗯，好像懂了一点了。”沈元惜坚定地点点头。 好吧，懂一点也是收获，总算没白费功夫，可以跟奶奶交差了。要不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他才不会搭理跟自己差距如此之大的人。 简煜麒小小年纪就懂得人和人之间是有阶层划分的。 不过他突然对沈元惜的家庭有点感兴趣，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这种笨到极点的孩子？ 第8章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眨眼间一学期过去了，简煜麒在历次考试中都稳居年级第一，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常态化了。 “这道题我不会做，你可以教教我吗？”阮梦诗再次抛出橄榄枝。 “好。”简煜麒礼貌微笑，接过纸笔。 三言两句，阮梦诗就听懂了，并且给出了其他解题思路。 果然还得是自己同学，一点就通，还可以相互学习，不像那个沈元惜，笨得智商不像人类的范畴。 “中午放学我请你喝奶茶，同学这么久，谢谢你帮了我很多。”阮梦诗保持着淑女的端庄，笑不露齿。 “客气了，谢谢。” 放学之后两人一起来到校门口一家甜品店，这家店开了很多年，生意一直很好。有各种造型的冰淇淋，各种口味的奶茶，还有炸鸡汉堡。由于是中午，人还不算多。 简煜麒点了一杯不加糖的鲜榨果汁，说实话他不爱吃甜食，但不想拒绝阮梦诗的好意。 二人从奶茶店出来，一边喝一边慢悠悠地走着，路过一家精品店，里面的小饰品琳琅满目，简煜麒想，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些吧。 “梦诗。” “嗯？”阮梦诗很惊讶，她没想到简煜麒会这样称呼她。 “要不要进去逛逛？”简煜麒提议道。 “好呀。”阮梦诗笑盈盈地眯起月牙一样的双眼。 这么多商品，在简煜麒看来都是没啥实用性的废物，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功能的东西非要做出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造型来，真是搞花头。 扭头的一瞬间，简煜麒看到一条手链，上面镶嵌了五颗里面是流沙的蓝色石头，远远看像星空一样，他觉得阮梦诗戴上应该会好看，不知怎么就想买下来送给她，于是便拿着去付了款。 彼时阮梦诗还在文具区看各种精致的笔记本，简煜麒走过来，把手链拿到她眼前晃了晃。 “送给你，喜欢吗？” 阮梦诗再次被惊讶到，她更是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表达感谢请了一杯果汁，简煜麒竟会送她一条比果汁贵好几倍手链。 “喜……欢。”阮梦诗有点语无伦次。 “那我帮你戴上吧。” 阮梦诗抬起手腕，简煜麒帮她戴手链的那一刻，呼吸触到了她的皮肤，她竟有些小鹿乱撞的感觉。 “好看！”简煜麒对自己挑的礼物很满意。 “谢谢你，我很喜欢。”简煜麒看到阮梦诗的眼神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青苑中学，初一教师办公室里，沈元惜和一个男生的衣服上、脸上都是土，二人垂头丧气地站着，眼睛却不约而同地瞥向对方，那眼神是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班主任本着秉公持正的态度来审理这场民事纠纷：“说吧，谁先动手的？” “是她！”男生赶快指向沈元惜，好像谁先动手老师就一定会批评谁一样。 “沈元惜，你为什么打他？” “是他先说我没有爸爸，说我是私生子，还说我是小三养的！”沈元惜的语气是愤怒中带着哭腔。 “是吗？”老师的声音抬高了八度，看向男生，眼神中充满了凛冽。她没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私生子”、“小三”这样的词，可见平时要么是价值观不正的电视剧看多了，要么是家长教的。 男生有些害怕了，小声嘟囔道：“是，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老师叹了口气，又喝了口水，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尽量克制住个人情感，公平公正地处理学生矛盾。 “沈元惜，打架肯定是不对的，如果有同学欺负你，要第一时间向老师寻求帮助。这次是同学们拉架及时，如果你们两个受伤了，这件事我肯定是要报告家长的。” 一听说要告家长，二人的态度都软了下来。 说罢就让沈元惜先回教室，又对那个男生说：“我不知道是谁教你的这些话，但是，以后不要让我再在学校里听到这些话。虽然你还是未成年，但造谣就是违法，你现在已经对同学的名声和心理造成了伤害，去向沈元惜道歉。” “哦。”男生虽然心里也不服，但是畏惧老师的权威，更害怕被叫家长，回家免不得挨收拾，只好乖乖照做。 沈元惜一身狼狈地回到家，迎面撞上了要去帮奶奶买酱油的简煜麒。父母要去外地谈项目，这星期他都住在奶奶家。 简煜麒看到沈元惜这副模样，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你不爱学习也就罢了，还在学校跟人打架，你妈妈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简煜麒这话里，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有关心则乱。 那一刻，沈元惜心底所有的委屈喷涌而出，她把书包往地上一摔，哭着说：“对，我就是各种不好，你生来什么都有，什么都好，我就该被人看不起，我以后也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说完哭着跑回了家。 简煜麒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元惜有负面情绪且这么激烈，他有些懊悔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还是她遇到什么困难了？ 第9章 原来我们都一样 简煜麒捡起沈元惜散落一地的作业本翻了翻，她这星期的作业已经多了好几个“对号”，老师的批语也有了“有进步”、“继续努力”等字眼。 简煜麒有些内疚，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指责了沈元惜。想去道歉，又拉不下脸面来。 晚饭时赵奶奶做了红烧鸡翅，简煜麒先用干净的筷子给沈元惜夹了一个放到碗中。 “你尝尝，这是奶奶的拿手菜。”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打破尴尬，也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谢谢。”沈元惜低着头，默默啃着那根鸡翅。 今晚，沈元惜没有缠着简煜麒给自己补习，帮奶奶收拾完碗筷就回家了。 “还挺有自尊心。”简煜麒想，毕竟是自己弄得她情绪崩溃，还是去看看她吧。 “咚，咚，咚。”三声干净利落的敲门声，沈元惜以为妈妈没带钥匙，急忙跑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开门发现是简煜麒，沈元惜的小嘴又撅起来了，她还在委屈着。 “我能进来吗？” 沈元惜侧身示意他进来。 说实话，简煜麒在现实生活中真没见过这么简陋的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棚户区。 “我妈妈说，她再攒点钱就把房间好好装饰一下。”沈元惜看出了简煜麒的尴尬，自行解释道。 桌子上摆着一张全家福，是沈元惜三岁生日那天一家三口在照相馆拍的。虽然知道，但是简煜麒很难把照片上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跟眼前这个脸色蜡黄、衣衫不整，手指甲盖里全是泥巴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 原来她有爸爸，简煜麒心想，为什么她爸爸从来没出现在这里过？ “这是你爸爸？”简煜麒明知故问。 “是，他已经去世了，在我三岁的时候。”沈元惜说这话时依旧是气鼓鼓的，她还没消气儿呢。 “不好意思。”简煜麒觉得自己很不礼貌，触及到了别人的伤心事。 “煜麒——煜麒，你的手机响了！”奶奶的呼唤声打破了尴尬，简煜麒心想救命稻草终于来了，匆忙跑回家。 “你好。” “你好，简煜麒，我是阮梦诗，明天是周六，想约你去看电影，最近有一部喜剧片听说不错，你有时间吗？” “有的，几点？” “那就明天下午三点，天华电影院门口见。” “好的，明天见。” 和阮梦诗这样的女孩子相处交流，简煜麒才觉得轻松、愉快，和沈元惜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他觉得自己离得精神病不远了。 天华电影院门口，简煜麒远远看到阮梦诗提着两瓶汽水在等自己。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缎面镶蕾丝的小洋裙，领口佩戴了一枚宫廷画图案的小胸针。 简煜麒的脑海里一下子有了新娘出场的画面。 “梦诗。”他小跑到阮梦诗跟前。 “急什么，电影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场呢。”阮梦诗看他跑的满头大汗，有些哭笑不得：“喏，给你汽水，我们先在那个凉亭里坐一会儿吧。”说罢指了指五十米开外的凉亭。 这个电影院建在湖边，有一些凉亭、长椅什么的，可供人们一边休息一边欣赏风景。 如今正是鸢尾花的花季，蓝紫色的花瓣缱绻着，好像暧昧期的少男少女想要告白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阮梦诗对这个品学兼优的男孩子想了解的更多一些。 “我父母是经商的。我妈妈是纺织厂的子弟，我爸爸原本是小学数学老师，他们结婚之后就辞去了工作，一起去创业了。一开始是做小商品批发，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有了自己的工厂和品牌。就这样，我的家庭没什么特别的。”简煜麒很自然的耸耸肩，这是真心话，他觉得自己家无非就是物质条件好点，跟普通家庭没什么区别。 “我爸妈原本都是普通工人，后来考上了大学拿到了文凭，在工作单位提干了，才有了现在的级别。”阮梦诗自顾自地说道。 “那我们的家庭蛮像的哦。” “是的呀。” 二人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难怪和他（她）单独相处时也觉得这么舒服，原来我们都一样。 第10章 漫长岁月里的情感支撑 沈元惜发现洛清瑶最近有点反常，往常课间的时候，洛清瑶除了来三班找沈元惜说说话、一起去洗手间，就是趴在座位上做题，再要不就是跑去问老师题目。 最近几天，洛清瑶一下课就站在走廊上，看着过往的人群，眼神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嘿，瑶瑶，你在看什么呢？”沈元惜不解地问，她随着洛清瑶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呀。 “没什么。”洛清瑶应付了一下，脖子抻得老长，看向走廊的那端。 三五个男生站在那里闲聊，其中有一个男孩又高又瘦、皮肤白净、留着碎发刘海儿，是人群中最出挑的。几天前在操场上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惊艳了洛清瑶的时光。 后来，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成了这个女孩子全部的情感支撑。 下午放学后，洛清瑶约沈元惜来到图书馆借书，沈元惜直奔漫画区，什么《哆啦a梦》、《阿衰》、《老夫子》、《爆笑校园》，一样拿一本，抱着满满一摞书来到前台办借阅手续。 洛清瑶则拿的都是言情小说，《那小子真帅》、《麻雀要革命》、《我的爱情卡哇伊》，一共三本。 “除了你，估计没有女生还爱看这些了吧。”洛清瑶觉得沈元惜太幼稚了。 “这个很好看吗？”沈元惜指了指那本《我的爱情卡哇伊》。 “当然，越看越上瘾呢！”洛清瑶的语气中带着挑逗，仿佛要引沈元惜上钩。 回家的路上，洛清瑶突然说：“元惜，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啊？”沈元惜的表情呆呆的，她没什么社交，没什么朋友，对同学之间的八卦从来不感兴趣。就爱看漫画和想象着简煜麒的样子犯花痴。 “我有喜欢的人了。”洛清瑶的苹果肌到耳朵都是通红通红的，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 “谁呀？”一听是好朋友喜欢的人，沈元惜瞬间来了兴趣。 “他是一班的，叫谢依沅，长得超帅的！”洛清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沈元惜目瞪口呆，想不到洛清瑶犯起花痴来比自己还夸张。 “好啦，干嘛这个表情，明天上学指给你看。” 第二天上午大课间，因为大雨取消了广播操，这是全校学生最开心的时刻。 大课间足足有30分钟，意味着可以讨论习题，可以去操场上散步，可以打一场篮球赛……同窗情谊大概就是在这些共同参与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培养起来的。 洛清瑶拉着沈元惜跑到一班教室门口，放慢了脚步，装模作样地从门前经过。 “元惜，你快看，擦黑板的那个就是他！”洛清瑶看到自己的男神激动不已，又努力克制着不能表现出来以免被人发现。 沈元惜仔细看了看，就是那天走廊尽头人堆里最出彩的那个男生。 “没有简煜麒帅。”沈元惜花痴地点评着。 “嘁，”洛清瑶拍了她一下：“那我喜欢简煜麒，你愿意啊？” 沈元惜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喜欢简煜麒的女孩子应该很多吧，她只是最微不足道、最渺小的那一个。 “哎元惜，你说我要不要跟他告白啊。” “老师说我们现在不能谈恋爱，还没到年龄呢。” “哎哟，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老师的话了，老师还让你好好学习考清华北大呢，你能做到吗？”洛清瑶哭笑不得，她的好朋友居然这么死板，老师说的什么都听。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我跟他告白，他拒绝了，那我岂不是很尴尬。万一他告诉了别人，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成了全校的笑话了。”嘴上这样说，洛清瑶还是歪着头，脑海里幻想着和谢依沅在一起的场景。 “瑶瑶，我是支持你的。”沈元惜不知道谈恋爱会有什么结果，她只知道好朋友要做的事，就该全力支持。 “真的吗？元惜，你怎么这么好！”洛清瑶激动地晃着沈元惜的肩膀，晃得沈元惜有些头晕。 得到了好朋友的鼓励，洛清瑶感觉能量满满，她拿出一张画满爱心的信纸，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下： 谢依沅，你好，我是五班的洛清瑶，我喜欢你，很真诚地向你告白。 第11章 与喜欢的人齐头并进 洛清瑶是趁中午放学后，同学们都离开了，把装有告白小纸条的信封偷偷塞在了谢依沅的桌洞里。 直到快放学了都没有任何动静，洛清瑶坐立难安，心想谢依沅该不会是把这件事告诉老师了吧，那她就死定了! 她这一下午都在忐忑中度过，放学后来到奶茶店，想买个冰淇淋给自己压压惊，好巧不巧谢依沅也在。 她鼓起勇气，想去问个明白，至少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总比干等着胡思乱想的强。 “你好，谢依沅同学，我是初一五班的洛清瑶。”洛清瑶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在发抖，她的手攥着裤边，掌心已经出汗了。 谢依沅看了看眼前局促不安的女生，原来那封情书是她写的。 “那封信是你写的？” 这话一说出，店里其他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洛清瑶感觉到了什么是“社会性死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依沅意识到不该在公众场合谈论这个。 “出去说吧。” 二人走到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这里没有什么学生。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想法，现阶段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希望你也能考上重点中学。” 谢依沅说完便转身离开。 洛清瑶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家伙，怎么跟沈元惜一样啊，不过他礼貌拒绝我的样子，也好帅啊。” 第二天中午，洛清瑶请沈元惜来学校对面的小饭馆吃午饭，顺便听她诉苦。 “元惜，他拒绝我了。”洛清瑶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筷子戳着空碗，没有任何食欲。 “谁呀？”沈元惜只顾大口扒拉着饭，根本没有认真听对方说话，鱼香肉丝、西红柿炒鸡蛋、紫菜蛋花汤，都是她爱吃的。 “还能有谁，谢依沅啊，你能不能长点心啊？”洛清瑶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没关系的瑶瑶，我经常被别人拒绝。”沈元惜此刻脑海里只有“这家店的菜真的好好吃”，抛出这么一句低情商的回复。 “沈元惜，你要气死我啊……算了算了，她向来反应迟钝，不跟她计较了。”洛清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年级一共246名学生，洛清瑶排在100名，老师和家长对她的成绩不算是特别满意，认为她还有潜力没发挥出来，还可以再往前冲一冲。 “瑶瑶啊，老师说你还可以做得更好，你再努努力，初中四年过得很快，眨眼就要中考，如果考不上重点高中……”妈妈端着牛奶走进洛清瑶的房间，开始了中国家长那一套经典的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洛清瑶不满地打断。 在学校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有仔细分析成绩。洛清瑶打开年级成绩单，想要好好对比一下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不是，我没看错吧？”她使劲揉了揉眼睛。 第一名竟然是——谢依沅？不会吧，记得期中考试的时候，年级前十名里都没有这个名字啊。难道是超常发挥？还是一匹黑马？ 想到这里，洛清瑶竟有些沾沾自喜，她喜欢的人果然是优秀的，她对自己识人的眼光很满意。 如果谢依沅将这个成绩保持下去的话，那么本市第一重点高中肯定是手拿把掐了…… 洛清瑶像是发现了什么天机一样，立刻拿起笔，把自己的和谢依沅的成绩对照着看：语文差15分，数学差30分，英语差15分，政治差2分，地理差8分，历史比谢依沅高3分，生物差10分，总分差77分。 “77分，如果我每天进步0.1分的话，需要770天，距离中考还有三年，时间足够了。”洛清瑶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叮铃铃……”沈元惜接起电话：“喂？你好呀，你找谁？” “噗嗤……”洛清瑶被她慢悠悠的官方式提问逗笑了。 “元惜，我要好好学习，变得更优秀，和我喜欢的人齐头并进！” 第12章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挂了电话，沈元惜陷入了沉思。 齐头并进，听起来好美好的词，她和简煜麒也可以吗？ 金桥国际学校翼志班里，几个同学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你们暑假都有什么安排啊？” “终于放假了，上学烦死了，我要先睡他个三天三夜，再玩个三天三夜的热血传奇（2001年上线的一款网游）。”这是土豪家的傻儿子，平时也不学习，爹妈送他来金桥就是为了混个学历，将来走出国路线。 “我要上钢琴课、画画课、舞蹈课、马术课，虽然很累，但是妈妈让我全面发展。” “我爸让我去他公司跟他学做生意。”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暑期计划。 “简煜麒，你呢？什么计划”同学们见他也不说话，便主动询问。 “我妈给我报了一个夏令营。” “是在本地吗？” “美国。” “哇哦……”众人都惊呼起来。 这一幕被站在教室门口的阮梦诗看得清清楚楚，她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阮梦诗家中，阮处长正在看报。 “爸爸，我同学说他报了美国的夏令营，挺不错的，你可以给我报一个吗？我想和同学一起去，提前适应一下美国的生活。”阮梦诗说着便把夏令营的宣传册递给他。 阮处长接过来翻了翻，里面包含费用、食宿标准、活动项目、地点、时间等等他，他没有逐字逐句地阅读，就答应下来。 “好，只要你喜欢，爸爸就给你报名。” 他相信且尊重女儿的选择，从小到大，阮梦诗一直是她的骄傲，成绩优异，待人有礼，多才多艺，是左邻右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谢谢爸爸！”阮梦诗高兴得合不拢嘴：“我一定学有所成。” 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把游玩当做学习的机会。 自从放暑假后，沈元惜就没再见过简煜麒，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他也没来看过奶奶。 “元惜啊，快来看，奶奶给你做了一条裙子。”赵奶奶的声音打破了沈元惜的沉思。 是一条黄底白色小雏菊印花的连衣裙，腰部还装饰了一个蝴蝶结，沈元惜穿着大小正合适。 “怎么啦？是不是不喜欢这个花纹呀？”赵奶奶看她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谢谢奶奶。”沈元惜慌忙解释道。 “奶奶，为什么简煜麒好久都不来了，他是不是出去旅游了？” “他呀，去美国参加夏令营了。你想他啦？奶奶去给他打电话哈。你们俩说说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喂？奶奶。”简煜麒进入了变声期，不再是那个清澈稚嫩的声音，多了点磁性和沙哑。 “嗨，简煜麒，我是沈元惜，奶奶说你去美国了，美国好玩吗？”沈元惜的语气中带着羡慕和期盼。 此刻简煜麒正和阮梦诗漫步在圣迭戈的海边，听到沈元惜的声音就反感得不行，但在阮梦诗面前又不想失了分寸和体面。 “好玩，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长途话费挺贵的，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他其实根本不在乎话费贵不贵，只是想快点结束通话。 “哦，那你玩得开心呀，我期末考试进步很大哦……” “嘟嘟嘟嘟嘟嘟……”不等沈元惜说完，简煜麒就挂了电话。 今晚月色很美，柔和的月光倒映在沙滩上，微风徐徐，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周围的一切都令人倍感惬意。 “梦诗，做我女朋友吧。”简煜麒拉着阮梦诗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阮梦诗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但还是保持矜持：“可是，我们才13岁。” “我们还会有23岁，33岁，43岁……”简煜麒边说边将她拥入怀里。 阮梦诗知道，这是告白，也是他的承诺。她把下巴轻轻抵在简煜麒的肩膀上。 “好。” 这时一个浪花涌上沙滩，仿佛在为他们的海誓山盟鼓掌喝彩。 沈元惜挂了电话就去做作业了，洛清瑶给她了启发，她也要努力学习，争取有资格站在简煜麒身旁。 可她不知道的是，简煜麒这缕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第13章 琴棋书画诗酒花的生活 “元惜啊，快出来看看。” 沈元惜正在写好词好句摘抄，听到妈妈在叫自己。 只见几个工人师傅正在从皮卡车上往下搬家具，沈清丽招呼着他们。 “慢点昂师傅，我这些可都是买的新的。” 所有家具都用白布包裹着，用绳子系得紧紧的。 家里原来那些家具只是旧了，但还算结实，还能继续用，沈清丽就都留下了，只添置了些原来没有的沙发、餐桌、床头柜、梳妆台，还有特地给沈元惜买的学习椅。 “元惜啊，待会儿跟妈妈一起打扫卫生。晚上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逛精品店，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好不好？” “太好了，谢谢妈妈！”沈元惜感觉力气都变大了，一会儿一定要多多干家务。 “清丽，看来最近工作做得不错啊，给家里置办这么多东西。”赵奶奶看到母女俩的日子越过越好，打心眼儿里为她们高兴。 “是啊赵姨，最近公司的客户越来越多了，我的业绩也更多了。” 由于沈清丽平时忙于工作，沈元惜也不是那爱干净的孩子，家里打扫起来工作量还是挺大的。费了一下午的功夫，终于收拾好了。 “妈妈，我觉得这个窗帘旧了，图案也不好看，可不可以换一个新的？”沈元惜指着窗帘，对坐在梳妆台前正编着麻花辫的沈清丽说。 这套窗帘还是房东留下来的，由于也不是多好的布料加上时间长了，很多地方都腐了。 沈清丽拍拍额头，自嘲道：“哎哟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个忘了。走吧宝贝，咱们去买，就买你喜欢的图案。” “好，我喜欢芭比娃娃的。” 芭比娃娃，沈清丽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林峰拿着芭比娃娃站在门口的样子，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要忘掉过去。她与林峰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但她还有自己的生活，还有女儿要抚育，不能再沉浸在对过往的执念之中。 洛清瑶给过沈元惜几张肯德基优惠券，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上一次吃肯德基，还是在她两岁的时候，爸爸还在，她还过着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生活。 一个田园脆鸡堡，一个土豆泥，一杯九珍果汁，这样刚好，既可以吃饱又不超过20块钱，沈元惜早就计算好价格了。 沈清丽看到女儿这么节省，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是她不好，是她多年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照顾好女儿，哪怕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女儿都要算计着生活。 “再加一份上校鸡块，一个大份薯条。”沈清丽对点餐的店员说。 “惜惜最近学习很用功，妈妈奖励你的。”说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精品店里，沈元惜面对花样繁多的小摆件、小饰品，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她从来没有在精品店买过东西，以前没有零花钱，只能陪着瑶瑶来逛逛。 “惜惜，你可以挑5件自己喜欢的，什么都可以。”沈清丽鼓励女儿大胆地去选择。 沈元惜看到面前挂着一条印着牡丹花图案的围巾，心想：冬天的时候赵奶奶围上它肯定很好看。 “妈妈，我想买这条围巾送给赵奶奶。” 沈清丽感到非常欣慰，她的女儿虽然不优秀，却是善良、懂得感恩的孩子。 “好，没问题。” “简煜麒快回来了吧，送给他什么呢？”沈元惜心想。 她知道简煜麒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于是来到文具区，挑了一个棕色皮革的笔记本。能用得上的本子，简煜麒应该不会嫌弃吧。 沈元惜又给自己买了一个花朵的发箍，一个子母兔的摆件和一个书包。 回到家后，母女俩一起换上窗帘。沈元惜把子母兔的摆件放在那张全家福旁边。沈清丽换了新的床品，一切整理完毕后，她环顾着房间。 搬来这里三年了，第一次有了温馨的感觉。 想起自己还住在自来水厂单身宿舍的时候，也是这般对未来充满期许，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过成了琴棋书画诗酒花的生活。 第14章 不想被沈元惜打扰 简煜麒夏令营结束后第一时间赶来看望奶奶，并给奶奶带了一块汉密尔顿的怀表，是他在古董集市上买的。 简煜麒还未出生，爷爷就去世了。常听奶奶念叨爷爷生前喜欢附庸风雅，常常是一身量体裁衣的中山装，上衣的口袋藏着一只八音盒怀表，是奶奶最爱听的钢琴曲《秋日私语》。 一听说简煜麒回来了，沈元惜赶紧拿着暑假作业和她精挑细选的笔记本跑过去。 “你回来啦，我攒了好多不会做的题呢。”沈元惜边说边翻着作业本找错题，她觉得这样能够向简煜麒证明自己有认真完成作业。 简煜麒只觉得她很可笑。暑假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才回来，如果他一直不回来呢？沈元惜要怎么办？ “你就这么依赖我吗？你没有其他同学吗？如果没有我，这些问题你怎么解决？” 这直击灵魂的三连问把沈元惜问懵了，停顿了五秒钟，她似乎察觉到了简煜麒对自己的反感。 “好吧。这是我在精品店里挑的笔记本，送给你，谢谢你在学习上帮助我。” 沈元惜将笔记本放在茶几上，转身离开，她在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 “喂，你好。” “瑶瑶……你可不可以来我家陪陪我？”沈元惜带着哭腔。 “元惜，你怎么了，你别哭，我马上就到。”在洛清瑶眼里，沈元惜虽然和她同岁，但始终像个长不大的小妹妹，她一哭，自己就心疼。 “瑶瑶，我真的很招人讨厌吗？”洛清瑶一进门，沈元惜就抱住她哭着问。 洛清瑶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怎么会呢，我们家元惜单纯可爱，别人喜欢还来不及呢。” “可……可是……简煜麒……他……他为什么……总是……对我……我……那么……那么凶，那么……那么的……不……不耐烦。”沈元惜已经泣不成声，说话都结巴了。 洛清瑶拉她坐到沙发上，用纸巾给她擦着眼泪。 “元惜，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简煜麒家条件那么好，如果不是因为你住在这里，他经常回来看他奶奶，你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认识他，因为我们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喜欢他没有错，但是一直缠着他，可能会给他带来困扰，他自然会反感了。” “那谢依沅拒绝了你，也是因为这样吗？”沈元惜是真的不懂。 洛清瑶感觉刚才的一番话都是对牛弹琴，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我并没有不停地出现在谢依沅的生活里，也就是说，我并没有打扰到他呀。” “那……那我要怎么做？”沈元惜不想和简煜麒绝交，这是出现在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异性，相处了这么久，他也如她的家人一般。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考上高中，考上大学，让自己变得更好！”洛清瑶像老师教育学生那样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并把沈元惜随手扔在沙发上的作业交到她手里。 “瑶瑶，简煜麒已经不愿意再给我补习功课了，我有好多不会做的题，你可以教教我吗？” 洛清瑶用手擦干眼泪，委屈地说。 “好呀好呀，没问题。我妈假期给我报了辅导班，我正好想检验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效呢！” 洛清瑶从上大学的表姐那里了解了一种叫“费曼”的学习方法，就是把学过的知识像老师那样给他人讲一遍，就能真正理解并掌握了。 洛清瑶在草稿纸上把每一道题的每个步骤都写下来，一步一步地给沈元惜讲解。 果然还是自己的好朋友，比简煜麒温柔多了。 简煜麒在窗外看到这一幕，欣慰之余也感到如释重负，欣慰的是沈元惜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而放弃攻克这些问题，如释重负的是以后有别人在学习上帮助她了。 沈元惜不会再缠着自己了吧？他现在只想和阮梦诗相互激励、共同进步，不想被沈元惜打扰。 第15章 第一次懂得了造化弄人 “奶奶，我也想跟您学织围巾。”沈元惜看到赵奶奶正在织围巾，她想学会了给妈妈织一条。 春和市地处三江交汇处，水系发达，气候湿润，冬天的时候虽然气温不算太低，但总是给人湿冷的感觉。沈元惜想给妈妈织围巾，希望她暖暖和和地出门。 “好呀，只是现在你的手太小了，”赵奶奶放下手中活，握着沈元惜和幼儿园小朋友一般大的小手，说：“等你长大了，奶奶就把会的针线活儿都教给你，好不好？” “好呀奶奶，奶奶你对我真好。”沈元惜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伏在赵奶奶腿上。 老人家有时候会想，如果一定要远走高飞才能博得美好前程的话，她宁愿孩子们都能像沈元惜这样，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承欢膝下。 红屋咖啡厅里，简煜麒正和阮梦诗吃着下午茶。阮梦诗记得简煜麒不爱吃甜食，特地为他点了一杯柠檬水和一份全麦肉松松饼。 阮梦诗在简煜麒心中又多了一个优点：细心，体贴入微。 “你想去哪个国家读大学呀？”阮梦诗已经将简煜麒规划到了自己的未来之中，自然是希望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有他在身边。 “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其实这次夏令营，就是我爸妈让我提前了解一下美国的生活。” 简煜麒自小就对天文学感兴趣，加州理工学院在该领域属世界顶级，还有协助管理的喷气推进实验室，是简煜麒的梦寐以求的。 “我想学人文方面的专业，不知道这个学校有没有。” “没关系，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在一个城市、一个国家。”简煜麒轻轻握住阮梦诗的手，以示安慰。他总是这样，情绪价值拉满，分寸感又把握得刚刚好，让阮梦诗很有安全感。 从夏令营回来之后，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简煜麒想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可阮梦诗终究不是那种整天幻想“校草爱上我”的傻白甜姑娘，她有自己的顾虑，她的学习能力和强项都不如简煜麒，她怕追不上他的脚步。 “你好呀，小美女。” 简煜麒和阮梦诗正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一醉醺醺的男子，看起来20岁上下，衣衫不整，一只手还拿着剩了半瓶的啤酒，从额头一直到脖子都是通红通红的，很显然是酒精不耐受还要硬喝。 简煜麒见状拉起阮梦诗：“快走。” “哎，别走啊，弟弟，这么漂亮的小美女，借哥哥玩玩呗，哥哥有钱。”男子一把将阮梦诗拉过来，阮梦诗的衣服被他扯了下来，露出大半个肩膀。 “啪！”阮梦诗使出浑身的力气给了男子一巴掌：“滚开！” 男子被打懵了，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的手劲儿这么大。 “你敢打我？给脸不要脸，老子还治不了你了！”说着便去拉阮梦诗的衣服。 “啊！”阮梦诗吓得尖叫起来。 简煜麒也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景，他也从来没有跟别人发生过肢体冲突，但当时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年轻气盛加上女朋友处于危险之中，他抢过男子手中的啤酒瓶，重重地砸在男子的头上。 “哗啦……”玻璃碎了一地，男子松开了阮梦诗，按着头部被砸过的地方，摇摇晃晃，眼神涣散，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快跑！”简煜麒趁势拉着阮梦诗朝着夜市的方向跑去。 直到阮梦诗跑不动了，两人才停下来。阮梦诗一边捂着胸口，一遍泣不成声：“煜麒，我好怕，他会不会追过来？我们是不是犯法了？” 简煜麒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别怕，就算他报警了，警察找到我们，那我们也是正当防卫。”简煜麒小小年纪，就对民法刑法颇有了解。 “煜麒，你别走，你别走，陪着我。” 简煜麒将她搂得更紧了，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这一幕，被来到夜市吃烤串的沈元惜和洛清瑶刚好看到，沈元惜嘴张得大到可以塞下一个乒乓球，手中的烤串都拿不住了全撒在地上。 那个一直看不起她的阮大小姐，竟然和简煜麒是这样的关系，沈元惜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造化弄人”。 “元惜，元惜，你等等我！”沈元惜跑得飞快，洛清瑶边追边喊。 简煜麒隐约听到了沈元惜的名字，顺着声音看过去，他个子高，能看的很远。借着夜市上五彩斑斓的灯光，他看到沈元惜小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难道她都看到了？ 第16章 为什么是她 “元惜，你别哭了好不好，天又没塌下来……” 沈元惜从夜市回来也不敢回家，待在家附近没人的小巷子里蹲在地上哭个不停，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洛清瑶好话都说尽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为……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沈元惜泣不成声，反反复复问着。 她多希望刚才看到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多希望那个女生不是阮梦诗。 洛清瑶轻轻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想让她平静下来，再这样哭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元惜，他们是同学，阮梦诗长得漂亮学习又好，简煜麒喜欢她……其实很正常。” 洛清瑶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她还是想让沈元惜知道真相，清醒清醒。男女生之间的感情不是靠长期相处就能培养起来的，要靠共性和吸引。 “你记得老师教我们的那句话吗，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不相为谋……” 沈元惜嘴里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像是中邪了一般。 这姑娘，也太吓人了。 洛清瑶赶紧扶她起来，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地往沈元惜家走去。 简煜麒在馄饨摊上给阮梦诗买了一碗鸡丝蛋皮小馄饨，热热的汤汤水水灌进胃里，阮梦诗感觉安心多了，紧张和害怕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感觉好些了吗？”简煜麒的语气中满是心疼和温柔。 “好多了。”阮梦诗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在夜晚的灯光下晶莹闪烁。 “那我送你回家吧。” 阮梦诗家在一个中高档小区里，她听爸妈说不敢买太好的房子，怕单位里别有用心之人眼红。 简煜麒直到把她送到家门口才离开。猛地想起刚刚是不是看到沈元惜了？ “喂，爸，我和同学这边结束了，现在刚好在奶奶家附近，今晚就住奶奶家了。” 简煜麒打电话跟家里报备行程，他的家教很严，不能像那些富二代们一样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或者是直接夜不归宿。 奇怪，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地想去看看沈元惜怎么样了，虽然一提起这个人就反感，可是现在思想似乎控制不了行动了。 沈元惜回到家，妈妈加班还没回来，她觉得待在家里心情很烦躁，便跑到院子里瞎溜达。 夏天是筒子楼里最热闹的季节，也是夜生活最丰富的季节，中年人能凑好几桌麻将，下象棋的老头儿周围还围满了观棋的人，小孩子们三五成群地逗蛐蛐儿、跳方格……欢笑声和烟火气，抚慰了所有为生活奔波的平凡人的内心。 院子正中央有一棵大梧桐树，沈元惜正借着路灯和月光，聚精会神地在树下看蚂蚁搬家。 “刚刚夜市里，是你吗？”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沈元惜站起来，气鼓鼓地说：“是，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 简煜麒觉得她真是脑回路清奇，自己好意关心她一下，被她说的像是有非分之想。 “没什么，看你跑得那么快，怕你出危险。” “我能出什么危险，就算出了危险，你现在再来问是不是也已经晚了？”沈元惜声音抬高了八度，试图用阴阳怪气来掩盖委屈。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心当成驴肝肺！”简煜麒气得拂袖而去。 沈元惜留在原地直跺脚，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又不喜欢我，我不需要你的好心！” 简煜麒没有回头，沈元惜更大声地继续喊道：“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邻居们齐刷刷地看过来，大家开始小声嘀咕起来，有的中年妇女还一边说一边做着指指点点的手势和夸张的表情。 至于大家说的什么，沈元惜知道是在议论她，只是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心脏，来安抚她大起大落的情绪，耳朵也就自动屏蔽了闲言碎语。 第17章 坚决要忘掉他 “你喜欢她吗？ 沈元惜跟在简煜麒身后不停地追问。” “我喜不喜欢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干涉我的自由了？”简煜麒不耐烦地呵斥道。 是了，她和简煜麒不过是熟络一点的邻里关系，她有什么资格过问他的私事？ 难道，他们只能这样了吗？初恋就这样被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女孩子抢走，沈元惜实在是不甘心。 虽然简煜麒对她时好时坏，忽冷忽热，但她一直以为，这么长久的相处，他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沈元惜，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得清楚一点，”简煜麒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下来：“你没发现吗？我们两个有很大的不同。” 沈元惜眼神空洞得看向他，泪水早已朦胧了眼睛。简煜麒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再把已经组织好的那些冰冷的、直击现实的话说出来。 “现在你们家的生活渐渐好转，你的功课也有人帮助你了，你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往后我的学业也忙起来了，就很少回这里了。”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僵持在那里。 大约过了半分钟，沈元惜才微微张开嘴，颤颤巍巍地说：“好。” 简煜麒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跟她说清楚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也是够丰富的了，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遇到这样的奇葩。 “瑶瑶，我要忘掉简煜麒了。”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最好了。我这两天在文摘上看到一句话‘只要你不在乎这个人，这个人就不会伤害到你’。” “嘿嘿，是的。”沈元惜苦笑道，她觉得自己这一刻像个小丑一样。 “我听说咱们开学要考试，根据考试结果分出三个重点班来。”洛清瑶继续说道，她现在为了靠近谢依沅，满心满脑子都是刷题、看书、考试。 “那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又不可能被分到重点班。”沈元惜对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 应该说，她是对学习不感兴趣，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是为了能让简煜麒看得起自己，现在简煜麒是阮梦诗的了，她更是没啥心思好好读书了。 “哎呀！你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好不好！这次考不进不代表下次考不进啊，人总是在进步的嘛！”洛清瑶对沈元惜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和洛清瑶煲完电话粥，沈元惜拿出白纸和水彩笔，想用“艺术创作”来抒发情绪。 沈元惜的字写得歪歪扭扭，表达能力也差，但不得不说，在画画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沈清丽也常夸自己的女儿有艺术天赋，说不定将来能成为云游四海的画家呢。 第一幅，是她第一次见到简煜麒时，那个流畅又挺拔的背影。 第二幅，是简煜麒第一次给她补习数学时，认真负责的样子。 第三幅，是简煜麒主动给她倒果汁，奶奶也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第四幅，是简煜麒误会她在学校惹祸，小心翼翼地来向她道歉。 第五幅…… 原来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美好温情的回忆，就像亲人一样，就算有过矛盾和争吵，过后也能互相理解，互相让步。 可这些过往大概在简煜麒心中只是如吃饭喝水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沈元惜如备忘录一般时刻记在心上。 沈元惜越画越难过，越画越烦躁，越画越自卑，越画越不明白为什么简煜麒就是不喜欢她。 她猛地起身，将刚才画的所有画通通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沈元惜在心里狠狠发誓：我坚决要忘掉简煜麒！ 第18章 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洛清瑶约沈元惜去书店买点新学期要用的学习资料和文具。 沈元惜没什么心情，天气又热，她本来不想出来的，被洛清瑶用一个草莓圣代和一个抹茶甜甜圈诱惑出来了。 “小馋猫。”洛清瑶刮刮沈元惜的鼻子，她好喜欢沈元惜这样天真无邪，只对好吃的和漫画书感兴趣的样子。 橡皮、钢笔水、2b铅笔、演草本、所有学科的练习题……洛清瑶满满地装了一购物筐，沈元惜笑她是来进货的。 “沈元惜，洛清瑶。”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二人一起回头——只见阮梦诗穿着一袭像婚纱一样的白色连衣裙，两只手拿着一只小皮包放在身前，微笑着看着她俩，一年没见，她变得更漂亮了，也成熟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冤家路窄啊！ 洛清瑶很担心，她怕沈元惜乱说话，更怕她俩会打起来。 “梦诗，你的水杯找到了。” 未等沈元惜和洛清瑶开口，简煜麒的出现打破了尴尬。 “煜麒，她们是我的小学同学，洛清瑶和沈元惜。这是简煜麒，我的……好朋友。” 沈元惜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表情，她虽然面对着阮梦诗和简煜麒，但眼神却看向别处。 “啊，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啊阮梦诗，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洛清瑶赶忙接话打圆场。 “我和元惜来买点学习用品，这就挑好了，那我们先走了哈，拜拜！”说罢赶紧拉着沈元惜去结账。 简煜麒的眼神跟上了二人的步伐，这才几天没见到沈元惜，她怎么变得情绪这么稳定了？ 聪明的阮梦诗看出了端倪。 “煜麒？” 简煜麒想得入神，没有听到阮梦诗在叫她。 “煜麒！” “啊？”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这两个同学还挺有意思的。喏，水杯给你。”简煜麒将水杯递给她。 这个水杯是阮梦诗去年生日的时候，简煜麒送给她的，虽然不贵重但是是简煜麒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很爱惜。上次来这里时临走落下了，简煜麒想着大老远跑来一趟不值当，要再给她买一个，阮梦诗坚决要把这个水杯找回来。 我这么看重和爱惜他送我的礼物，他会明白我的心意吧。 阮梦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总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煜麒，你是不是……认识我那两个同学？”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阮梦诗先开口，打破了沉静，没有交流的相处模式会让她觉得很可怕。 “没有啊，我怎么会认识她们呢？” “可我看你刚刚看她们的眼神，有点特别。” “是吗？我刚刚是什么样的眼神？” “说不上来，总之你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阮梦诗低下头，有些委屈地说道。 简煜麒看她的时候，眼神中有温柔、有宠溺、有喜悦，唯独没有刚刚那种出神和入迷。 “傻丫头，”简煜麒停下脚步，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拥入怀里：“别多想哦，我那是看其中有个人的态度很不友好，有点好奇。” “煜麒，你会一直喜欢我，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简煜麒低头，迎上阮梦诗炽热又充满期待的目光。 “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听了这话，阮梦诗终于安心了，她环住简煜麒的腰，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享受着他的怀抱。 “谢谢你，煜麒，有你在身边真好。” 第19章 保重 “哎，你那天看到没有，那黄毛丫头和赵姨家孙子……” “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劲儿的追着人家屁股后面问喜不喜欢她。” 家属院里，两位大婶儿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表情，又轻蔑地八卦着沈元惜和简煜麒吵架的场景。 “你说说看，小姑娘家家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遗传的呗，上梁不正下梁歪喽。” “你们说什么！” 两人的对话被刚从书店回来的沈元惜和洛清瑶听到了，沈元惜冲上前去一把薅住其中一个大婶儿的头发，洛清瑶拉都拉不住，也不知道她啥时候变得力气这么大了。 “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小小年纪还动手打人啊。”另一个大婶儿赶忙拉住沈元惜的手。 “我打的就是你们！” 沈元惜狠狠踹了她一脚。 “死八婆！背后造谣，我要报警，把你们都送到公安局去！” 也不知道是这一脚真的把她踹疼了，还是想趁机撒泼耍赖，好让楼里的人都来看沈元惜的笑话，这大婶儿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抹泪。 “大家快来看看啊……小孩子打大人了……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啊……要出人命了……” 被她这么一闹，街坊四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纷纷围上来，有边看热闹边议论的，还有拉架的。 “好了好了，元惜，我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回家了，再闹下去不好看。”洛清瑶抱住沈元惜，想赶快停止这场闹剧。 沈元惜挣脱开她，满脸挂着泪，愤愤不平地说：“从我跟着妈妈搬来这里，这些人就对我们指指点点，说我妈妈是小三，说我是私生子，说我活该没有爸爸养，这些话都被同学知道了！” 洛清瑶看到好朋友这样，内心也很难过，正在想怎么安慰她。 突然，沈元惜冲到两个大婶儿面前，拽着她们的衣服用力撕打着。 “两个臭女人，我打你们！” “你个臭丫头，真是反了天了！” “真是没教养的小孩！” 两个女人一边反抗一边还手，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此刻家属院里乱成一团，赵奶奶看到这场景，赶紧给沈清丽打电话。 “沈元惜，你在干什么！快松开！” 还好沈清丽的单位离家近，她接到电话后放下手里的工作，蹬上自行车，连红灯也不顾了，一路飞奔回来。 看到女儿被欺负，她又心疼又自责。都是自己作下的孽，才连累了元惜，让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还要忍受这些闲言碎语。 “沈清丽啊，管管你女儿吧，懂不懂尊老爱幼啊，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就是就是啊，你看看把我衣服扯的，你得赔我昂！” “小孩子真是缺乏家教，也不知道是随谁了。” 二人越说越来劲，气的沈元惜还想往上冲。 沈清丽把沈元惜和洛清瑶挡在身后，挺直了身板，不卑不亢地直面二人。 “两位大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向您二位赔不是。但是我想，元惜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吧，所以还请二位明白告知我，在她动手之前，发生了什么。” 二人被沈清丽这一番话搪塞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总不能把刚才骂人家娘俩的坏话说出来吧，这不正好被人抓着把柄了，这么多人在，都知道她们二人爱嚼舌根了。 简煜麒和爸妈在沈清丽回来之前就来了，他们原本是想接奶奶回家过周末，奶奶还没见到，就目睹了这一场“百团大战”。 “真是一团乌烟瘴气！” 简父本就对这幢老楼里的民风很是不满，虽然他也在这里生活过几年，但他认为这里“小市民”气息太重，几次三番劝说奶奶搬来跟自己同住，但都被奶奶以“安土重迁”为由拒绝了。 如今看到这副场景，更是认为这里简直是下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 见丈夫生气了，简母忙拍拍简煜麒的肩膀：“煜麒，你不适合来这里，以后每周末妈妈都会来接奶奶回我们家吃饭，以后你就不要再过来了。” 简家向来夫唱妇随，这么多年一直夫妻和睦，幸福美满。 围观的人员散去，沈清丽和洛清瑶为沈元惜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她跟人打架的时候，鞋子都掉了一只。 简父简母进屋了，简煜麒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她。 沈元惜看到简煜麒的那一刻，好想冲过去抱住他，然后大哭一场，因为简煜麒是了解她的过往的人，是看着她慢慢成长并一点一点变好的人。 可是，她不能，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阮梦诗，像是隔着海角天涯。 她和简煜麒之间刚刚建立起的一丁点儿美好，就在这场闹剧中灰飞烟灭。 “煜麒，快走了，快上车。”简母招呼道。 “来了。” “简煜麒！”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沈元惜鼓起勇气叫住他。 有无数话想对他说，可现在却如鲠在喉。 半晌，简煜麒的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地说了一句：“保重。” 保重是什么意思？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 第20章 我要去找他 简煜麒和沈元惜都没想到，自那之后，他们真的三年未再见过彼此。 初二的开学考试成绩出来了，洛清瑶比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总成绩提高了40分。 “元惜，我进步了40分耶，我挤进年级前50了，我有机会跟谢依沅分到一个班了！”洛清瑶是边扭边跳边蹦到沈元惜面前的，拿着成绩单在她眼前晃个不停。 “祝贺你呀，瑶瑶，如愿以偿了。” 虽然沈元惜是笑着恭喜自己的，但洛清瑶注意到了她眼神中的落寞。 如愿以偿，对沈元惜来说，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洛清瑶搂过她的肩，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我看到你也进步了好多名，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保持下去，你也能考上不错的高中的。” 那件事后，沈元惜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经常独自看着画笔和白纸发呆，说话也不像从前那般天真烂漫，爱撒娇耍赖。 大概是经历了重大变故之后，人都会渐渐地变得成熟吧。洛清瑶心想，虽然沈元惜的变化让她很不习惯，但她能不再执着于简煜麒，倒也是好事。 作为多年的好朋友，她希望沈元惜能爱自己多一点。 以这次考试成绩为主要依据，取年级前120名，打乱顺序，分成三个重点班。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洛清瑶和谢依沅能分到一个班了。 想想就觉得幸福。 洛清瑶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幻想着和谢依沅分到一个班后两人互动的场景。 今天天气真好，漂浮在天空中的多彩的云朵，形态各异，宛如一幅描绘田野花海的油画。 远处飘来几声鸟叫，洛清瑶听着像是“喜鹊报喜”，可沈元惜听起来却像是“杜鹃啼哀”。 “分班表出来啦！分班表出来啦！” 班里的情报员在教室门口喊了两嗓子，一溜烟跑走了。 同学们纷纷涌到公告栏前，有的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跟学霸们一个班，有的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跟好朋友一个班，有的则是想看看能不能跟“心上人”一个班。 “初二（一）班：谢依沅……”洛清瑶首先看到了谢依沅的名字。 她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忐忑地顺着名单往下看，掌心已经握出了汗。 “……洛清瑶！”她的名字在倒数第二个！ 真的和谢依沅分到了一个班耶！ “耶！哈哈哈哈哈哈”洛清瑶就这样在人堆里笑的四仰八叉，周围同学都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范进中举”？ 洛清瑶一路小跑回教学楼，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沈元惜。 路过沈元惜的教室，发现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坐在课桌前，拿着水彩笔像是在画些什么。 洛清瑶走近了一看：沈元惜正在一张白纸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着几个小人儿，看起来很童稚，像是幼儿园小班的绘画水平。 “哈哈，元惜啊，你咋还能画出这么丑的画？”洛清瑶打趣儿道。 “好啦，别自己闷着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我刚刚帮你看过了，你在五班，我和谢依沅一个班哦。”洛清瑶从沈元惜手中抽出笔，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如果我有好多好多钱就好了，这样我也可以读国际学校，也可以跟简煜麒在一个班了。”沈元惜抬起头，双眼微红地看着洛清瑶。 “瑶瑶，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赚钱吗？” 洛清瑶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元惜，你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踏实学习考重点高中的吗？你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 沈元惜从书包里拿出几张花花绿绿的小卡片递给她。小卡片上印着不知名美女的照片，还有一则招聘信息： 蓝羽ktv招聘服务员，工作时间自由，工资日结，日赚千元不是梦。联系电话138xxxxxxxx。 “这是你从哪里弄的？” “那天回家的路上，陌生人递给我的。” “你想做什么？” “这上面说工作时间自由，我想去试试，我想赚钱。” “元惜，你妈妈给你的零花钱不够吗？” “买零食和文具是够用了，可是不够我去读国际学校的费用……”沈元惜啜泣起来。 “你不可以去，老师多次强调不允许我们出入娱乐场所，而且这个地方一看就不正经。” “那我怎么办，他爸妈不让他再来我们那里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只能去找他啊，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此刻沈元惜终于爆发了压抑已久的情绪，靠在洛清瑶肩上放声大哭。 洛清瑶怕一会儿同学们回来了看到后说闲话，忙扶着她去了洗手间。 “别哭了，你先平静一下，我们放学后去奶茶店坐下来好好聊聊，好吗？”洛清瑶掏出带香味儿的纸巾，帮沈元惜擦眼泪。 似乎是花香真的有安抚情绪的作用，沈元惜觉得好受点了。 “好。” 第21章 我需要钱 奶茶店里，沈元惜点了一杯橙汁，那是简煜麒爱喝的，她终究是忘不了简煜麒主动为她倒橙汁的场景。 “元惜，你千万不要去那个ktv做什么服务生，很不安全的，而且我们才13岁，这家店如果雇童工的话是违法的。报纸上、电视新闻里都报道过很多虐待童工的事件。”洛清瑶耐心地劝说着她。 沈元惜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对方的建议，满脑子都是赚钱——去找简煜麒。 “我想先去试一试，如果不行再放弃，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的赚钱的方法了。” “元惜，你真的不可以去，就算是安全的，也会耽误你的学业的。” “没关系啊，他说时间自由，我可以放学之后去工作两个小时，赶在妈妈下班之前回家。” “沈元惜！” 洛清瑶见她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气得突然站起来，声音提高八度。 “你清醒点好不好，你看不到自己跟简煜麒的差距有多大吗？他家现在拥有的钱可能是你这辈子都赚不来的，就算你在ktv里一直打工下去，都进不了国际学校的大门！” 这是洛清瑶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也是洛清瑶第一次说出这么多戳她心窝子的话。 在沈元惜的认知中，好朋友就应该不顾一切地理解彼此、支持彼此、帮助彼此，不可以互相打击，给彼此难堪，更不可以背叛对方。 当她听到洛清瑶的这些话时，心就像被一把钝刀子，来来回回地割，痛得无法言语。 她红着眼眶，气鼓鼓地瞪着洛清瑶，十秒钟之后，拿起自己的书包飞速离开。 洛清瑶没有追上去，她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橙汁，心想：“这个小吃货，连果汁都不喝了，但愿这样刺激她一下她自己就能想明白。” 一直到周末，两个人都没有再找过对方，洛清瑶想的是给沈元惜留出独立思考的空间，沈元惜想的是没有朋友的帮助，她也照样可以面对困难和解决问题。 周六下午，沈元惜午睡起来，看到床头柜上妈妈留下的10块钱和一张纸条：惜惜，妈妈去加班了，可能不能回来给你做晚饭了，你饿了就去买点爱吃的，妈妈下班回来给你带巧克力。 妈妈去加班了，要晚上才回来，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打工了？ 洛清瑶的劝解沈元惜没有听进去一点，这几天满脑子都在盘算什么时间可以去打工赚钱。 肢体行动是最诚实的，沈元惜来到蓝羽ktv前台。 “你好，请问你们在招服务员吗？” 沈元惜将印有招聘信息的小卡片拿出来指了指。 前台是一男一女，男的头发很凌乱，看起来像是刚睡醒还有起床气的样子。女的大概三十多岁，烫着一头爆炸卷发，化着粗黑的眼线和烈焰红唇。 两人看了看沈元惜这副学生气的打扮，又对视了一眼，男的露出嫌弃的表情，女的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的呀小妹妹，你多大了？” “13岁。” “之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呀？” “没有，我第一次找工作。” 女人这时热情起来，招呼她坐下。 “我们这份工作呀，时间自由的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工资日结。每次上班是50块钱一个小时。我们这里目前年龄最小的服务员是15岁，你来了就是年龄最小的了，放心，我们的员工都很好，会照顾你的。” “哦，谢谢，我只有晚上五点到七点可以来工作，周末时间会多点，行吗？”沈元惜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怕这样说了之后对方会让她走人。 “没关系啊，我们这里很自由的，只是晚上五点到七点可能会挣不到钱哦。对了妹妹，姐姐能问你一下为什么小小年纪出来打工吗？不用上学了吗？” “我，需，要，钱。” 沈元惜斩钉截铁地说。 女人在风月场所里行走多年，这样的理由见的太多了，无非就是农村家里负担重，女孩子早早辍学出来挣钱补贴家用，或者给兄弟挣彩礼钱，再要不就是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还不如打工赚点钱自己也过得潇洒，但是又不敢告诉家里人。 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妹妹属于哪种情况呢？ 女人还是保持热情的笑容，招呼身边另一个瘦瘦小小、穿着裹身裙，染着黄头发的女孩：“强强，这以后就是你小妹了，你多带带她昂。” 第22章 我不会喝酒 “跟我来吧。”这个叫“强强”的女孩睨了沈元惜一眼，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宿舍。 这个房间里有三张上下铺，看起来每个床位都有人住，屋里乱糟糟的，衣服、鞋子、丝袜到处乱扔乱堆，桌子上的化妆品也是杂乱无章地摆放着，整个房间散发出一股像是衣服洗了没晾干就穿在身上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劣质香水味儿，感觉老鼠来到这里都无从下手。 “你13岁对吧？我比你大五岁，以后叫我‘强姐’就行了。”女孩双手抱在胸前，扬着下巴对沈元惜说道，看起来不是很友善。 “屋里有点乱，你自己找地方坐吧。” 沈元惜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挪步。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谢谢。” 沈元惜不敢坐下，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生怕自己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就会让对方不开心。 和简煜麒相识相处的这几年里，她也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 “咱们到这儿来就是挣钱的，你也不要那么端着，主动点。”女孩自顾自地说道。 “那我应该主动做点什么？”沈元惜不解地问。她迫不及待地想干点活，好让老板马上给她发工资。 “噗……哈哈……你不知道？” “不知道。” 看着沈元惜那单纯无知的眼神儿，女孩想突然想逗逗她。 “就在房间里给客人点歌、倒酒，再陪客人唱唱歌，很简单的啦。” 看女孩轻描淡写的样子，沈元惜安心啦，很简单的工作，她可以胜任。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沈元惜。” 哪有在这种场合把真名告诉别人的啊 ，看来她是真的傻，女孩心想。 “那就叫你惜惜好了。” “强强，快来，来客人了！”前台传来刚刚爆炸头女人的声音。 沈元惜跟着一众女孩来到包厢里，在一堆黑丝细高跟包臀裙又浓妆艳抹的女孩中，她如一朵清水芙蓉，即使长相不出众，也容易让人一眼看中。 “就你吧。”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人指了指她。 包厢里是暖黄色很昏暗的灯光，沈元惜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喊你呢，快过去坐到客人身边。”身旁的强强推了推她。 沈元惜走过去，和男人隔着大约一拳的距离坐下。 男人笑了笑：“怎么了？怕我吃了你？” “不是的哦张总，这个妹妹第一天来，还不熟悉，您多担待啊。”强强忙过来救场，沈元惜看到她的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 “哦，不碍事不碍事，强啊，这姑娘你还要多教教啊。” “好嘞张总，您喝好玩好啊。”说着端起一只酒杯，将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 沈元惜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好像不是她认知里的服务员的工作。 其他客人都选好了服务员，大家打开点歌器，开始唱歌、喝酒、玩骰子、聊天，只有沈元惜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她真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男人对她来了兴趣。这家店他来过无数次了，美女少说也见了几十个了，还头一次见到这么拘谨的。 “妹妹，你多大了？” “13岁。” “这么小啊，怎么出来做这个？缺钱？” “对，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对于年轻女孩来说，这是挣快钱最好的方式了，既保留了清白，挣得又多。”男人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巧了，今天是我30岁生日，你喝下30瓶啤酒，我就给你三万块钱。”男人说着从皮包里掏出三摞百元大钞，重重地摞在茶几上。 喝酒？怎么可能，她沈元惜从来都没接触过酒，酒这种东西，她只在字典里和商店的货架上见过。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哈哈哈，哎，你们说好不好笑，这里的服务员居然不会喝酒？”男人有些生气了。 一旁正搂着老男人唱《红尘情歌》的强强赶忙跑过来，坐在两人中间。 “张总，妹妹年纪还小，您让她一口气喝下这么多瓶，实在有些为难她了。这样吧，我先替她喝一杯，给您赔不是，然后我找别的妹妹来陪您，长的可漂亮了，保证给您陪好了。”说着拿起酒杯便要喝。 “不必了！你也不用替她赔罪，我就要她喝，喝不了30瓶，3瓶总可以吧？”男人挑了挑眉，又勾了勾嘴角，像是在告诉众人“再讨价还价他就要发火了”。 “惜惜，快，张总给你台阶下了，快接着。”强强把一瓶啤酒递到沈元惜手上，顺便在她耳边悄悄说：“这酒度数很低，喝3瓶不会醉的，你喝了才能挣到这份钱，如果客人发火了，你我都不好交待。” “我说了我不会喝酒！” 幸好她坐在沙发最靠门的位置，沈元惜站起来夺门而出，跑得飞快。 第23章 竟然是谢依沅 “什么东西啊！”男人抓起一只酒杯摔在地上。 “怎么你们蓝羽不拿我当个人了对吧？连个刚来的服务员也敢不给我面子？” 见朋友生气了，其他客人也顺势拱火。 “是啊，就这样的人也配来陪我们张总？” “可别忘了当初你们刚开业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是怎么支持你们生意的。” “几位老板，几位哥，消消气，是我们的不对，您别气坏身子。”出了这样的事，强强只能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脸，不停道歉。 蓝羽ktv开业六年了，虽然偶尔也有客人和服务员发生冲突，但是拒绝陪客人喝一杯酒的服务员也是头一回见。 “把你们领班叫来！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沈元惜刚刚跑到楼下，就被爆炸头女人拦住了。 “哎——妹妹，这会儿不正在上班吗？你要去哪？”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沈元惜使劲挣脱着。 这时刚好强强也过来了，质问她：“你怎么回事，我刚刚不都跟你说了吗？你不是缺钱吗？这份钱你不想赚了对吗？” “怎么回事？”爆炸头女人问道。 “张总点了她，要她陪着喝酒，她说她不能喝，就跑出来了。”强强向女人解释道。 “妹妹啊，你可能还不清楚，干我们这一行，最基本的就是陪客人喝酒唱歌，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就别想干了。”女人双手掐腰，自信中又带着一丝轻蔑地说道。 “好，那我不干了，放我走。”沈元惜作势要走。 “不干了没事，张总生气了，我们这店里的生意都让你给搅黄了，其他姐妹也被你连累了，你得跟我上去给张总道歉。”强强拉着她就要往楼上走。 “我不去，你放开我！”沈元惜使劲地挣脱着，衣服都被扯下来了。 “不去也得去，快点，我们店里的生意要是黄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强强和女人一左一右拉着她往楼上拖，沈元惜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扽，还是抵不过这两个人。 “住手！放开她！” 身后响起一个铿锵有力的少年的声音。 几人停下来，转身一看，竟然是谢依沅和其他几位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同学。 “哟，哪里来的帅小伙啊，是来唱歌的吗？几位啊？”女人放开沈元惜，一扭一扭地向谢依沅他们走去。 “妈！”强强叫住她，使了使眼色：“先办正事吧，让其他空闲的姐妹招呼他们。” 谢依沅一行人走进来，将沈元惜拉过来挡在身后。 “哎哎哎，小帅哥们，这个服务员正在上班呢，你们要是喜欢她，等她下班着哈。”女人说着就要把沈元惜拉过来。 “你走开！”谢依沅将女人推开。 “这是我同学，她只有13岁，你们雇佣童工是违法的，刚刚我还看到你们两个人一起欺负她，现在我们要带她走。” “哦？原来是救兵啊！带她走可以啊，她得罪了我的重要客人，差点坏了我的生意，我刚才是拉她去跟客人道歉，只要她去道歉，我就放她走。” 谢依沅回头看了一眼沈元惜，沈元惜惊恐地看着他，使劲地摇头并往后退缩。 “如果她没有对其他人或者你店里的物品造成任何伤害的话，就没有义务向任何人道歉。” “呵？有没有义务是你个小毛孩子说了算的吗？”女人说完就要去拽沈元惜出来，可几个男生将沈元惜围得死死的，她根本无法下手。 “我已经将这里的地址发给了我父母，如果你们再不放人，我父母就会报警，说你们这里非法雇佣童工并虐待幼女，逼，良，为，娼。”谢依沅拿出手机，故意将最后四个字说得格外大声，格外清晰。 一听到“逼良为娼”四个字，女人有些心虚，虽然他们这里没有那么严重的违法行为，但终归不是多么光彩的职业，若是真招来了警察，她可耗不起。 “小妹妹，这次你算走运，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坏老娘的生意！赶紧滚！” 谢依沅一行人赶紧护着沈元惜逃离了蓝羽ktv。 第24章 谢谢你，我的心上人 几人来到一家肯德基坐下来，沈元惜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只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我去买点吃的。”谢依沅起身去点餐。 沈元惜战战兢兢地看着其他几个同学，感到有些难堪，让不认识的同学看到自己这么不光彩的样子，真是丢人。 谢依沅端着餐盘回来，给同行的男生一人分了一个汉堡，一杯可乐。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你点了一杯芙蓉鲜蔬汤和一个墨西哥鸡肉卷。”他将餐盘推到沈元惜面前。 沈元惜看着自己爱喝的鲜蔬汤，心想这个男生真贴心。 谢依沅以为她不好意思吃，便说：“没关系的，今天我请客。” 沈元惜脸红了，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能问一下吗，就是你怎么知道咱们是同学？你认识我？” “嗨，我们几个也是刚打篮球回来，路过那家店看到这一幕，其实当时你背对着我们，我们只是看你好像年龄很小，就想她们肯定是在欺负你，就想见义勇为嘛。”谢依沅微笑着，很轻松地说着，表情中倒是真有几分“做好事不留名”的骄傲，其他同学听了也连连点头。 “我叫沈元惜，是青苑中学初二五班的，洛清瑶是我朋友。” “洛清瑶”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谢依沅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三个字，不过没想起来，也就没再仔细回忆。 “我还想问一下，你真的让你父母报警了吗？” “哪能啊，根本来不及好吗，我如果不这么说，她们哪会轻易放你走。” 看来他不仅贴心，还很聪明啊。沈元惜瞬间对谢依沅的好感度暴增。 “哎，同学，你是怎么进了那家店的，那根本不是正经的量贩式ktv，你是不是被人拐骗了？”旁边一个男生好奇地问道。 沈元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把自己想赚钱去国际学校找简煜麒的事告诉不熟悉的同学吧，那还不被人笑死。这一年好不容易跟同学处得好点了，她可不想再成为大家的笑柄。 “哎喂，你吃你的吧，别打探别人的私事。”谢依沅用胳膊肘推了推男生，示意他不要多嘴。 瑶瑶喜欢的男生真的不错哎，虽然长的没有简煜麒帅，但是贴心又聪明又有绅士风度。 沈元惜心里想着，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看她笑了，谢依沅就放心了，看来没受到什么心理伤害。 “你看一会儿是我们送你回家，还是帮你联系你父母来接你？”谢依沅问道。 “别别别，千万别告诉我妈妈！那个，可不可以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我，然后陪我回家？” 若是这件事让妈妈知道了，她肯定完蛋了。 沈元惜用谢依沅的手机拨通了洛清瑶家的电话。 “喂，瑶瑶，我在十井路上的那家肯德基里，今晚我妈妈要很晚才回来，你可不可以来找我，陪我一起回家。” “好的，等我。” 洛清瑶高兴地挂了电话，心想这小丫头终于想通了，也不再生自己的气了。她特意问妈妈要了50块钱，想跟沈元惜好好搓一顿。 来到肯德基，找了半天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沈元惜，身边还围了一群男生。走近一看，谢依沅居然也在。 “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原来是你，她是你的朋友呀。”谢依沅看到洛清瑶也有些惊讶，他记得半年前这个女孩子向自己告白过，也知道现在她和自己一个班，只是刚分班，很多同学的名字和人都还对不上号。 “元惜，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洛清瑶顾不上答对谢依沅，坐在沈元惜旁边就开始追问。 那一刻，沈元惜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在瑶瑶心里，谢依沅比我更重要吧。 “我刚刚在路上被两个女的欺负了，是他们帮了我，然后带我来肯德基请我吃东西。” “那你们聊吧，我们就先走啦，拜拜。”谢依沅拉着几个男生走了，他不想打扰两个女孩子单独相处的时光。 “那你没事吧？没受伤吧？”洛清瑶一边说着一边在沈元惜身上左看右看，沈元惜庆幸好朋友还是在乎自己的。 “嘿嘿，我没事啦，多亏了他们。瑶瑶，谢依沅真好！”沈元惜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洛清瑶搂着沈元惜，眼睛却望向橱窗外谢依沅的背影，在心里默默道：“谢谢你，我的心上人。” 第25章 她叫沈元惜 一份上校鸡块，一对香辣鸡翅，两杯七喜，两个劲脆鸡腿堡，沈元惜刚刚受到了惊吓，洛清瑶要给她补一补。 “瑶瑶，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了，我会因为这一点小事生气嘛，再说了，我那是希望你好。” “瑶瑶，有你真好。”沈元惜傻笑着，左右摇晃着脑袋。 蓝羽ktv里，刚刚那群男人不依不饶地对着爆炸头女人和强强。 “二姐（爆炸头女人的外号），我张某人在社会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出个让我满意的解决方案，咱们这朋友以后也不用处了，到时候你这店要是开不下去了，可别跟我哭诉啊。” 女人一听，赶忙贴上去挽着男人的手臂。 “哎呀张总，您说这话真是太见外了，咱们家这么多年全指望着您照顾呢，我怎么可能不给您个交待呢。这不刚才那丫头的同学差点报警，要是真把警察招来了，我这不是怕耽误您时间，扫了您的兴吗。” 女人一边说一边冲男人眨眨眼睛，男人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意思就是说自己手里的生意也有不干净的，要是警察来了怕是会牵扯出来别的什么。 “现在那丫头已经跑了。唉，也怪我，还没了解清楚她的情况就让她上班了，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这样吧，您说怎么解决，只要我办得到，绝对照做。” “她叫什么名字？” “哎哟，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二姐，你逗我呢吧，你的员工你能不知道叫啥？”男人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愤怒。 “她刚才告诉了我一嘴，好像是叫沈什么惜。”一旁的强强赶紧补充道。 “哎呀你仔细想想，中间那个字是什么？”女人赶紧推了推强强，似乎自己这家店的生死全都掌握在强强手里了。 “我想起来了！她叫沈元惜！” “去给我查，附近所有的中学，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孩。”男人吩咐手下。 “张总，今天这单我请客，再送您两箱酒，以后您再来，您的服务费全免了，您看这样可以吗？”女人小心试探着。 “行吧，就这样吧。哥几个，今天我也没啥兴致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说罢夹着手拿包走出了房间。 其他同行的人见重要人物走了，也都纷纷跟着离开。 “呸，真是晦气，一分钱没挣着还搭进去这么多。”客人走后，女人悻悻地说。 “妈，你打算怎么办？”强强问道。 “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难不成我还派人去各个学校蹲点，等遇见那丫头把她打一顿？” “妈，我们这也上了一个小时的班，工资怎么算啊。” “是啊妈，我们是无辜的，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其他女孩一起过来讨要刚才的工资。 “算算算，老娘我还赔钱了呢？怎么算？谁给我算？你们昂，能干就干，不能干都给我滚蛋！”女人气得直跺脚，劣质高跟鞋的跟都快跺下来了。 “好了妈，别生气了，姐妹们也是无辜受牵连，咱们可是一家人，得团结。”强强轻抚着女人的背安慰她。 “姐妹们，别哭丧着脸了，毕竟这种事一年到头也遇不到一回，咱们就别计较这50块钱了，快去补补妆，一会儿该上客了。” 强强驱散了众人。 “强啊，也就你了，拿二姐当自家人，这店交给我老公我都不放心，也就交给你我能放心。”女人拉着强强的手说。 “妈，咱们都这么多年了，不说这话昂。” 第26章 是真心还是敷衍 这几天沈元惜上下学时，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他，但每次一回头，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嘟——嘟——嘟——”电话响了半分钟都没有人接听。 简煜麒放学回到家，刚放下书包，就听到了振动声。 屏幕上出现熟悉又陌生的三个字——沈元惜。 熟悉是因为从前她总是隔三差五打来电话，陌生是因为已经许久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了。 自那次分别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喂？”听筒里传来简煜麒低沉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沈元惜不觉多了几分安全感。 “是我，沈元惜。” “我知道，什么事？”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什么？”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沈元惜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你怎么发现的？” 沈元惜将自己误打误撞去了蓝羽ktv的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简煜麒听完后只觉得她的想法离谱到家。 “你怎么这么天真？就算是想挣钱，也不能去娱乐场所。” “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以为就是端盘子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沈元惜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那些人会不会打听到我住在哪里，在哪里上学，然后偷偷摸摸杀了我。” 每次跟沈元惜交流，简煜麒都头痛得很，因为她思想简单、无知，用正常人的思维跟她讲不明白。 “不会的！我们上下学的时间路上到处都是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是迫不及待想蹲监狱吗？你要是实在害怕，就找你的同学结伴。” “煜麒，你可不可以保护我？”沈元惜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问道，企图打动简煜麒。 然而简煜麒丝毫未动恻隐之心，只觉得她毫无边界感。 “我们两个的学校离得那么远，家也离得远，我自己不要上学了吗？你老老实实的别胡思乱想，别惹麻烦，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简煜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沈元惜拿着听筒的手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把听筒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她很不解，为什么才两个月没联系，简煜麒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那句“保重”是真心还是敷衍？ “咔嚓” 钥匙开门的声音，沈清丽回来了。 “妈妈。” “惜惜，坐在那里干嘛呢，快过来接着。” 沈清丽一边换拖鞋，一边将大包小包递给沈元惜。 沈元惜看了看，塑料袋里装着一些蔬菜、草莓酸奶、葡萄还有几包薯片，都是她爱吃的。 “今天下班早，给你好吃的哦。”沈清丽摸了摸她的头，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吃饭时沈元惜心不在焉，平时吃饭的时候她都是狼吞虎咽，今天好像没什么食欲。 沈清丽以为她生病了，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啊，怎么了宝贝，这些菜不可口吗？” “不是的妈妈，今天下午上体育课了，跑了好几圈，我有点累了。” “惜惜啊，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有些运动项目你如果坚持不下来的话就跟老师说明情况，别逞强昂。” “好，妈妈我知道了。” 沈元惜抬起头，看到沈清丽的嘴唇有些泛白。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妈妈没事，就是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有些累着了。” “妈妈你教我做饭吧，以后我不去赵奶奶家了，我晚上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傻丫头知道心疼妈妈啦。” 沈清丽欣慰地给女儿夹了一块排骨。 “不用，妈妈单位有食堂，是免费的，你还小，一个人在家用煤气很不安全，妈妈不放心。” “可是我不想去赵奶奶家了。” “为什么呀？奶奶多疼你呀，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去吗？” 沉默了一会儿，沈元惜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我和简煜麒绝交了。” 第27章 我来保护你 “啊？为什么呢？” “那次我和两个阿姨打起来的时候，刚好被他父母看到了，他父母说我们这里太乱了，不让他再过来了。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觉得我总是麻烦他，也不想理我。” 听了这些话，沈清丽觉得心口像扎了一根刺，扎得很深很深，怎么也拔不出来。 她自己未婚先孕，带着孩子四处奔波，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过了两天消停日子，因为他人的闲言碎语，连累着孩子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甚至连孩子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都失去了。 林峰，我恨你。 沈清丽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不理就不理。元惜，你记住，能离开你的人说明他原本就没在乎过你。” 沈元惜被沈清丽的样子吓到了，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她从未见过妈妈这么严肃的样子，也从未听过妈妈说出这样的“人生哲理”。 “不过，你和简煜麒的关系不要影响到我们和赵奶奶，她一直很照顾我们，对我们好的人，我们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沈清丽的表情恢复了和蔼，语气也柔和下来。 “嗯，我知道。” “一会儿吃完饭把葡萄洗两串给奶奶送过去。” “好。”沈元惜眯着眼睛笑起来，她还是很喜欢很尊敬奶奶的。 今天又下雨了，大课间不用做操，几个爱八卦的同学又围在一起开座谈会。 “哎，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放学的时候校门口不远处总有几个很奇怪的人。” “对的对的，也看到了，那几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谁的爸爸呀。” “是，我感觉像黑社会的。” “该不会我们学校里有黑社会老大的孩子，这几个人是保镖，专门来护送少爷小姐的吧。” “嘁，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就是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了。黑社会老大的孩子怎么会来我们这不出名的小学校。” 几个人的话被沈元惜听得清清楚楚，她开始紧张不安起来，感觉出没在学校周围形迹可疑的人就是跟踪自己的人，也是那天在ktv里遇到的一伙人。 “沈元惜，有人找！” 是个男生，沈元惜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是那天“见义勇为”的一员。 “悄悄跟你说，最近有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常在学校附近鬼鬼祟祟的，我们几个都怀疑是那家ktv派来的，不知道他们会使什么坏。我们已经告诉老师了，老师会报告给校长加派保安巡逻。”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沈元惜感动得快要哭了，她没想到原来也能有人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安危。 “对了，你家住在哪里呀？” “凌霄路，纺织厂家属院，怎么了？” “我家刚好在你家附近，以后放学我送你回家，我来保护你。” “真的太感谢你了，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作为报答吗？” “哈哈不用，我学雷锋，做好事不求回报。” 男生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就是放学后路过文具店去买个作业本那么简单，可沈元惜的内心已经生长出了一朵一朵黄玫瑰，迎着太阳，含苞待放。原来卑微如尘土的她也能等到来这么珍贵，这么无私的友谊。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张维祎，不是那个‘唯一’哦，是维生素的维，一个礻字旁，一个韦的祎。”男孩认真地解释道。 沈元惜不认识他说的这个字，还是假装明白地点点头。 “张维祎，我记住啦，请给我一个表示感谢的机会，放学我在教室里等你，我请你吃冰淇淋。” “哈哈，好。” 男生早就听说沈元惜这个人头脑简单，但是做事一本正经，还爱钻牛角尖，爱较真，像一头又笨又倔的“驴”。 第28章 禁欲金丝雀 “嘿，元惜。” 沈元惜正和张维祎走在回家的路上，洛清瑶从后面追上来。 “他是谁呀？”洛清瑶拱了拱沈元惜，好奇地问。印象中沈元惜几乎不跟男生来往的，除了简煜麒。 “是4班的同学，我们顺路一起走。” “4班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是……有一天在路上碰上的。”洛清瑶出现的太突然，沈元惜根本来不及编理由。 “嗯？不对，你没有说实话。”洛清瑶和沈元惜相处这么多年，两个人还是有些默契的，沈元惜支支吾吾不敢直视她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事瞒着她。 “哎呀，等下再跟你说啦。”沈元惜拉着洛清瑶的手，使劲握了两下，小声说道。 “那个……我朋友陪我就好啦，她送我回家，我们还有点事要说。”沈元惜示意张维祎可以不用陪她了。 “好的，那你们俩注意安全，明天见。” “拜拜！” 正好走到了十字路口，张维祎向两人的相反方向走去。 “‘明天见’，哎哟，沈元惜同学，你不对劲哦。”洛清瑶以为他俩有暧昧关系，便调侃起来。 “不是啦瑶瑶，别误会，我慢慢跟你说。” 沈元惜又把那天在蓝羽的经历以及校外可疑人员的事仔仔细细地跟洛清瑶叙述了一遍，连细节都不放过。 洛清瑶听了连连摇头，她是真的很无奈，原来沈元惜真的是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啊。 “唉，让我怎么说你，还以为那天你果汁都不喝就跑了，是因为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结果还是执迷不悟。” “我说怎么看刚才那个男生那么眼熟呢。你看看，你给多少人带来了麻烦，人家愿意做好事，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安心享受别人的付出。” 洛清瑶像老师家长那样喋喋不休地教育起沈元惜。 “瑶瑶，我错了，我再也不做不该做的事了。那天我给简煜麒打电话，从他的语气中我已经感受到他十分讨厌我了。” “我不了解简煜麒这个人，你也不要因为他不帮你你就怪他，毕竟也不是他让你去的。” “我知道，我以后一定向你学习，一门心思铺在学习上。可是，以我的水平……能行吗？” “说啥呢！还没上战场呢就泄气了吗？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这次的事情真的多亏了谢依沅和张维祎，还有那天其他几个同学了，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他们呢？” “怎么样？还是我们家谢依沅好吧？”洛清瑶耸耸肩，露出像是别人夸赞自己男朋友的笑容和自信。 “嘁，一提到谢依沅你就变脸那么快。” “哎哟哟，我们家元惜吃醋了嘛？” “才没有呢，谁要跟他抢！” “哈哈，我就知道你最爱的是我！” …… 两个女孩子挽着手，说说笑笑地往家走。 殊不知这一幕，她们身后一直尾随着一名黑衣男子，是张总的私人秘书，日常负责处理张总的私事，不插手公司事务。 捷星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黑衣男子正在向张总汇报跟踪情况。 “张总，您让我找的女孩叫沈元惜，在青苑中学念初二，家住凌霄路纺织厂家属院。” “门牌号是多少？家里都有什么人，知道吗？”张总转了转手上的翡翠扳指，慢条斯理地问道。 “她进了家属院我就没再跟进去，那里人多而且邻居之间都认识，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肯定会惹人怀疑，我怕暴露身份。” “嗯，提高警惕是好的。”张总对秘书的缜密表示肯定，随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揣进裤兜里，望向窗外。 “那天在蓝羽，她当众驳了我的面子，我要总得让她付出点代价。” “张总，您是说……”秘书起了好奇心。 “我肯定不能欺负一个还在读书的孩子吧？”张总扭头对着秘书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那你还算是个男人，秘书心想。 虽然是给人家打工的，但他自认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自己也有家人孩子，若是老板真的把人家小女孩怎么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替他卖命。 “我要让她成为我的‘禁欲金丝雀’。” 什么？这是什么新名词？ “张总，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邱秘书，这两个月你不用做别的了，就负责盯紧她，她平时喜欢做什么，喜欢去哪儿玩，常跟哪些人在一起，都弄清楚。” “是，张总。” “这神经病，又要玩什么花样，跟一个中学生较上劲了，还叫我一直盯着她，万一我被人家爹妈发现了报了警怎么办？呸！” 邱秘书从公司出来，越想越觉得老板脑子不正常，气得他边骂边跺脚。 第29章 患难之交 沈清丽入秋之后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总是腰酸，腿疼，偶尔还会眩晕。赵奶奶劝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她却不以为意，认为自己就是加班多，累着了，好好睡几觉就恢复了。 “妈妈，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沈元惜把刚接满热水的暖水袋塞进沈清丽的被窝，又把被子的边角往里掖了掖。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不得劲的地方啊。” 其实她不是讳疾忌医，只是自己现在在民营企业工作，挣的每分钱都是靠一笔一笔算账得来的辛苦钱，福利待遇什么的又不完善，去趟医院一次检查开药下来得花不少钱，这些钱都够给女儿买好多好吃的外加衣服了。 沈清丽看着趴在床边的女儿，虽然现在生活水平上去了，但是她的个头也总不见长，巴掌大小的小脸儿，细胳膊细腿的，平时也没少吃饭，但同龄人都比她长得高长的得壮。 “咚咚咚。”有人敲门。 “我去开！来啦！”沈元惜飞快跑去，一到周末她就闷得慌，恨不得家里多来几个人热闹热闹，男女老少都行。 今年冬天的暖气烧的不是特别热，沈元惜在家里也裹着棉袄棉裤，因为穿的厚行动不太方便，瘦小的她走起路来像一只小企鹅。 一开门，见是张维祎拿着两只糖葫芦站在门口，手里的糖葫芦还冲她晃了晃。 “张维祎！” “哈喽，请问这里是沈元惜同学家吗？” 男生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幽默。 “咦？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我问的你的好朋友，洛清瑶，她的安全意识可真强，我求了她半天，跟她说要来给你送书她才告诉我。” “元惜，谁来了？” 沈清丽从床上坐起来，门外照进来的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阿姨您好，我是沈元惜的同学，我叫张维祎。” “元惜，外面那么冷，你还不快叫同学进来坐。” 沈元惜听了忙请张维祎进来，还给他倒了热水。 张维祎戴着眼镜，屋里温度比屋外高十几度，他进屋不过几秒，眼镜上就全是雾气。沈元惜想到了漫画中的戴着墨镜装腔作势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阿姨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张维祎见沈清丽一直没有下床，便问道。 “没啥大事，阿姨就是有点头晕。” “阿姨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那您好好休息，”转头又对沈元惜说道：“麓业书店新到了好多杂志、漫画还有学习资料，咱们一起去看看？” 沈元惜看向沈清丽，意思是向妈妈请示。 “去吧，外面积雪还没完全融合，你俩慢慢走，注意安全啊。元惜，从妈妈钱包里拿50块钱吧，想看什么书就自己买。”沈清丽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谢谢妈妈，我早点回来！” 两人一起出门了。 沈清丽听着他们俩还未走远，有说有笑的声音，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心想这小男孩很懂事，有眼力见儿。 赵奶奶早在夏天的时候就给沈元惜织了一条粉黄相间的围巾，是元宝扣的花样儿，奶奶说希望她的宝贝孙女的生活圆圆满满。 沈元惜围着这条围巾，还戴着一顶小红帽，鼻头冻的通红，在积雪的映照下，竟有些似圣诞节时的“森林小鹿”般的好看。 “嘿，你在看什么？我有什么问题吗？”沈元惜见张维祎呆呆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那个……没什么，你这条围巾挺好看的。”张维祎随口找了个话题。 “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是住在我隔壁的赵奶奶给我织的，她的手好巧，她会做连衣裙、织毛衣、织围巾……”沈元惜一边抚摸着她的围巾，一边说个没完，只要一遇到感兴趣的话题，她就会变成话痨。 “沈元惜！”张维祎打断了她。 “啊，怎么了？”沈元惜吓了一跳。 “我们是朋友对吗？” 沈元惜看到张维祎的表情中充满了真诚和期待。 “当然是朋友，我们是‘患难之交’！”沈元惜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像是要就地跟对方义结金兰。 第30章 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 又快到期末考试了，各科都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音乐、体育、美术、微机这几门课程，都被文化课老师瓜分了，尤其是体育老师，自打进入一月，就开始被迫“生病”，在办公室里“养病”。 “每天都待在教室里学学学，好枯燥，好无聊啊！” “就是，把我们所有的活动课都占了，还布置那么多作业，我都快成学习机器了！” “好久没打球了，感觉自己都不会打了，离我成为球星的的目标又远了一步，唉。” “嘁，让你天天打你也成为不了球星。” “谁说的，我离科比只差那么一点点。” “可你离操场还有一大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学们怨声载道的同时也不忘互相开着玩笑，给沉闷的学习氛围里增添一点儿乐趣。 “沈元惜，沈元惜！” 沈元惜正在写着英语摘抄，听见有人在窗外喊她。 是张维祎，怀里还捧着一大摞作业本。 “你这是……？” “啊，数学老师说让我下学期当课代表，从现在开始到学期末是实习阶段。” “哦，那祝贺你了。”沈元惜随口敷衍了一句，就要回去继续做作业。 “少年宫里新建了一个超大的摩天轮，坐在里面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景观，等放寒假一起去吧。”张维祎叫住她。 “哦，可以。” “沈元惜，班主任叫你去她办公室。”班长回来传达老师的消息。 “报告——” “进来。” “老师，您找我？” “嗯，坐吧。”班主任指了指一旁事先准备好的小板凳，拿出一个棒棒糖塞到沈元惜手里。 “谢谢老师。” “元惜，最近感觉怎么样？” “挺好，挺开心的。” “我是问你学习上，感觉怎么样？”看得出来，老师对沈元惜抓不住重点的回答很不满。 “还可以吧，没什么太大的进步。”沈元惜低下头，一提到学习，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没了任何自信。 见她这样，老师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初一入学到现在，老师看着你在一点一点的进步，从最开始的年级倒数，变成最近一次的月考排在200名，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听到老师这么说，沈元惜的眼里瞬间有了光芒。 “但是——”老师拿起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仿佛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要怎样委婉地表达。 “我们这个学校的层次你应该也知道，在中考中的竞争力还是蛮弱的，虽然现在距离中考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但是我还是要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如果进不了年级前150名的话，就要做好上职校的准备了。” “哦，老师，我知道了。” 沈元惜没有任何情绪浮动，她本来就对学习不感兴趣，从前为了靠近简煜麒而愿意努努力，现在没有任何动力了，基本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 至于是上重点高中，还是一般高中，还是职业学校，对她来说都一样，都是和简煜麒相隔万里的距离。 沈元惜走后，办公室的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班主任先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感觉一点动力和执行力都没有。” “是啊，老师又是鼓励又是激将法的，怎么感觉她左耳进右耳出呢？” “听说她妈妈工作也挺忙的，也顾不上她的学习，平时她都是吃百家饭的。” “按说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应该更有改变命运的志气才对啊。” “杨老师，你还是多关注关注这个小孩吧，我怎么感觉她有抑郁症的倾向。” 听了这话，班主任突然恍然大悟：“是哦，我说怎么感觉她和刚入学时不太一样了，没有那么爱说话那么活泼了，也不跟其他同学拌嘴打架了。” “你别说的那么吓人，”有位老师赶忙否定了‘抑郁症’的说法：“也许人家是经历了什么，突然成熟了、成长了。” “也是，青春期的孩子，心思会越来越细腻的，猜不透啊猜不透。” 沈元惜回到教室后，继续完成作业。 其他同学也纳闷，怎么一向只爱画画和小人书的沈元惜，变得这么沉迷于知识的海洋了。 只有沈元惜自己知道，如今，她就是一个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的普通初中生，除了按部就班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她对生活没有了任何热情。 第31章 假想出来的情敌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洛清瑶来到沈元惜家，想帮她分析一下成绩和试卷。 “元惜，你又进步了20名耶，你越来越棒了！要是数学和英语再使使劲就好了。” “哦。”沈元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附和对方。 “哦什么呀，你自己的成绩自己都不关心啊？” “没有呀，我是对你给出的建议表示肯定。”沈元惜眯起眼睛，露出她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也不错，虽然名次没怎么变，但是这次我语文考了115分（满分120分）哦。”洛清瑶洋洋得意地自夸着。 “叮铃铃——”电话响了。 “喂？你好。” “元惜，是我，张维祎。” “哦，你好。” “之前不是说一起去摩天轮吗？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沈元惜看了看还沉迷于自己是“文学大师”的洛清瑶，说：“有空的，可以带洛清瑶一起吗？” 可以感受到对方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会。 “可以。” “那就今天下午三点，少年宫门口见。要不你也再带一个伙伴吧，要不然会有给我和瑶瑶当‘电灯泡’的感觉的，哈哈。” “元惜，这个张维祎是不是喜欢你啊？”洛清瑶问道，因为这两个月，她感觉张维祎对沈元惜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政治书中所讲的“男女交往的界限”。 “啊？没有吧，他跟我说他要学雷锋做好事。” “哦天呐！”洛清瑶摇了摇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理由你也信啊？” 张维祎早早就来到少年宫门口等着了。 “他还真一个人来啊？”洛清瑶不解，一个男生跟两个女生凑在一起，怎么能玩的开心呢，不会感觉别扭吗？ “嘿，张维祎！” 还没等洛清瑶和沈元惜走过去，谢依沅就从一旁跑过来，拍了拍张维祎的肩膀，看起来他们并不是事先约好一起来的，像是偶遇。 等等，这谢依沅身后怎么还跟了一个女生？ “张维祎，谢依沅，你们好啊！”洛清瑶先开口跟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谢依沅礼貌回复道。 “这位是？”洛清瑶上下打量着谢依沅身旁的女孩，希望谢依沅的回答不要让自己失望。 “这是我发小，叫陈思怡。” “大家好！”女孩微笑着向所有人问好，只有沈元惜冲她笑了笑并点点头。 女孩和洛清瑶对视的一瞬间，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不友善。 “阿谢，你们俩约着一起来少年宫玩啊？”张维祎问道。 谢天谢地，张维祎你真是我的救命稻草，问了我想问的。洛清瑶心想。 “今天她们一家来我们家做客，大人们在家打牌呢，我家也没啥好玩的，就来少年宫逛逛呗，听说这儿新建了一个摩天轮，挺大的，来体验体验呗” “是呀是呀，我初中就去外地上学了，已经很久没来少年宫了呢，很想念小时候的一些游乐项目。”女孩附和道。 呵呵，你俩还真是夫唱妇随啊。洛清瑶在心里不屑地说。 “那我们进去吧。” 一个摩天轮的包厢可以坐四个成年人，由于三个女孩子都比较瘦，所以他们五个人坐一个包厢绰绰有余。 当包厢上升到摩天轮的最高点时，所有人都向下望去。 这个季节在北方的城市里唯有松柏还郁郁葱葱，松枝上零零稀稀地挂着积雪。虽然马路上车流人流皆川流不息，但缺乏绿色装点的城市总给人一种沉寂、冷清的感觉。 “金桥国际中学”的牌子屹立在远处，沈元惜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大脑却一片空白。 关于简煜麒的那些记忆，似乎在渐渐淡去。 “我听过一个说法，说是情侣一起坐摩天轮，以后一定会分手。”张维祎信誓旦旦地说。 “老张，你从哪儿听说的呀，有科学依据吗？”谢依沅觉得很搞笑，想帮他扫盲一下。 “我们这群人里好像没有情侣吧？”洛清瑶接过话茬，似乎想要急切地证实谢依沅和陈思怡不是情侣关系。 虽然在自己告白的时候，谢依沅明确表示不能谈恋爱，刚刚又说明了他和陈思怡是发小关系，但是自己和他同班一学期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单独和女孩子在一起，还陪她坐摩天轮。 在没有得到“他们不是情侣”的明确答案之前，洛清瑶只能把陈思怡当成“假想敌”。 第32章 世间的阴差阳错瞬息万变 “咳咳，”张维祎感觉洛清瑶的话里带着一股火药味，想岔开话题：“那个等会咱们去买臭豆腐吃吧，我知道附近有个老奶奶推车卖的，可好吃了。” 谢依沅看向陈思怡，似乎在问她的意见。 陈思怡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就不吃了，我闻不习惯那个东西的味道。” “哎呀，臭豆腐是闻着臭，吃着香！你吃一次就知道了！”张维祎坚持鼓动大家尝尝他心中最美味的小吃。 “元惜，你吃吗？”洛清瑶问拉过来神游中的沈元惜，问道。 “我都行，可以尝尝。” “那咱们买一份吧，人家强烈推荐给我们的，不要扫兴。”洛清瑶话里有话，明显是在暗讽陈思怡不给朋友面子。 众人玩完摩天轮，来到臭豆腐摊位。 “奶奶，我要两个大份的臭豆腐！”张维祎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塞进摊主的钱盒里。 “谢谢你请客哦。”洛清瑶和沈元惜异口同声道。 “嗨，小意思，只要你们觉得好吃，我就不算白请。阿谢，你要不要来一份？” 谢依沅看了看旁边捂着鼻子的陈思怡，摇了摇头。 蘸满料汁的臭豆腐在放进油锅里的那一刻，散发出的味道是最浓郁的。 陈思怡实在受不了，跑到不远处的绿化带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用新鲜空气掩盖这难闻的气味。 “矫情！”洛清瑶瞪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 “瑶瑶，她没有得罪我们啊，你怎么好像很讨厌她？”沈元惜不解地问，连她这个一向反应迟钝的人都看出了洛清瑶对陈思怡的敌意。 “没什么，回家再跟你说。”洛清瑶推了推沈元惜。 谢依沅拍着陈思怡的背，怕她随时会因为反胃而呕吐。 “思怡，你还好吧。” “我还好，咱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好。” 谢依沅让陈思怡留在原地，自己走向张维祎。 “老张，思怡有点舒服，我们先回家了，你们好好玩啊。”说罢又冲洛清瑶和沈元惜点点头。 谢依沅和陈思怡走的时候，他搭了她的肩膀一下，幸好这一幕，没有被洛清瑶看到。 冬天天黑的特别早，才不到7点，路上就没什么行人了。小城市总是缺乏丰富多彩的夜生活的。 张维祎又请洛清瑶和沈元惜在路边餐馆简单吃了碗牛肉拉面，他提议去看场电影，沈元惜却坚持要回家。 因为洛清瑶和沈元惜回家的路是相反的方向，所以只能由张维祎和沈元惜结伴走了。 “给你一个当‘护花使者’的机会。”洛清瑶一边调侃，一边将沈元惜推向张维祎。 男孩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洛清瑶打出租车走了，只剩下张维祎和沈元惜漫步在寂静的人行道上。 “洛清瑶是不是喜欢谢依沅啊？”张维祎挑起了话题。 沈元惜被问得一愣，她觉得谢依沅虽然拒绝了瑶瑶，但是也不至于把被瑶瑶告白的事告诉别人吧。 “你怎么知道？” “我看出来了啊，洛清瑶看阿谢那个发小，就像看‘情敌’一样。”张维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我不清楚，没听瑶瑶说过她有喜欢的人，可能只是不喜欢陈思怡这样的女生吧。” 沈元惜不想做大嘴巴，对于好姐妹的心事她当然要保密，这是对待朋友应有的忠诚。 “那沈元惜，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元惜再一次愣住了，为什么每当她想要把那个人忘掉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契机想起他来。 班主任的谈话、金桥国际学校的招牌、张维祎的问题……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沈元惜的语气很严肃也很刻意。 张维祎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些不礼貌了，便想岔开话题缓解尴尬。 “我给你讲讲关于咱们学校的一些传说吧。” 他从学校北门附近废弃的宿舍楼和厕所开始讲起，什么里面发生过学生自杀事件，总有犯了错误被老师关进那里反省的学生，厕所因为是旱厕常有大蜘蛛和毒蛇出没等等。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关于一个地方离奇的传说总会激发人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沈元惜耐心地听他讲，时不时地说几句“嗯”、“哇哦”、“原来如此”来回应对方。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阮梦诗挽着简煜麒的手臂，与沈元惜相向而行。 世间的阴差阳错瞬息万变，每时每秒都在上演。 就像洛清瑶很多年以后才知道，谢依沅拒绝她的告白其实是因为早已有了陈思怡这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就像年少时的沈元惜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简煜麒的妻子。 第33章 近乎完美的男朋友 简煜麒和阮梦诗是提前约好的今天吃完晚饭一起去图书馆自习，路上遇到了卖的，简煜麒买了一支香草味的。 看着阮梦诗拿着比她的脸还大两号的棒棒糖，想吃一口却无从下嘴的可爱样儿，简煜麒的内心滋生出一股保护欲。 “梦诗，你今天真漂亮。” “哼，我哪天不漂亮呢？”阮梦诗露出傲娇的小表情，反问道。 “哪天都漂亮，我的女朋友是全世界最美的。”简煜麒一把搂过她的肩，宠溺地说道。 “啊，煜麒，我突然觉得肚子好痛。”阮梦诗捂住肚子，眉头拧成了一团。 “怎么了？是不是这个不干净？快别吃了。”简煜麒说着拿过阮梦诗手里的，顺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来，我扶你去那边石凳上坐一下。” “等一下。”阮梦诗刚要坐下，就被简煜麒制止了。 他解下自己的围巾，叠了叠铺在石凳上，再扶阮梦诗坐下。 “你这样不好吧，这不是你奶奶给你织的吗？”阮梦诗虽然感动，但还是觉得简煜麒这样做有些亵渎了别人的心意。 “没事，脏了洗一洗就好，这凳子很凉。” “我好像不是胃疼，是这里，小腹有种被什么东西拽着的感觉。”阮梦诗说着把按在肚子上的手挪了挪。 突然她感觉到下体一阵暖流涌出，一下子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些知识生物课上学过，妈妈也在上小学的时候就给她科普过。 “煜麒，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阮梦诗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似乎在祈求对方的同意。 简煜麒看她的样子，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简煜麒回来的时候一手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一手端着一个一次性纸杯。 “来，快趁热喝了，我让商店老板帮忙冲的红糖水。”简煜麒把杯子递给阮梦诗。 热气腾腾的红糖水把阮梦诗的心都要暖化了。简煜麒真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朋友，他知道是自己的初潮，也知道要保护自己的身体和情面。 阮梦诗一口气把一杯红糖水都喝完了。 “谢谢你，煜麒。” “谢啥，跟我这么见外吗？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这个给你，往前走100米就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阮梦诗打开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一包七度空间的卫生巾（在2010年以前，七度空间是超市里比较贵的卫生巾品牌）。 “吧~”阮梦诗在简煜麒的右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起身去了卫生间。 简煜麒回味着刚刚那一吻，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称职的男朋友，在女朋友最需要他的时刻，他都在她的身边。 对阮梦诗的情感，似乎已经由“喜欢”上升到了“爱”。 阮梦诗回来了，挽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上。 “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 “我给你揉揉。” 因为一直戴着手套，简煜麒的手并不凉。他把手伸进阮梦诗的外套里，隔着保暖内衣，有节奏地轻揉着。 自记事以来，连爸爸都没有给自己揉过肚子，这是异性和自己距离最近的一次。 阮梦诗靠在简煜麒怀里，享受着他的安抚。她仰起头，看着简煜麒棱角分明的下颚出了神。 若能一辈子都依偎在他怀里就好了。 简煜麒低下头迎上她的目光，她像一只小猫一样楚楚可怜需要人疼爱和照顾，他感觉身体里、大脑里都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 两个人对视了十秒钟，他停下给阮梦诗揉肚子的手，捧着她的脸，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两个人的初吻，炽热又漫长。简煜麒在脑海里幻想着阮梦诗真正属于自己的场景，那一刻他只想把阮梦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34章 相册里的记忆 “简煜麒，我爱你。”阮梦诗心跳加速，喘着粗气说出这句话。 “我更爱你。”简煜麒说完再次吻了上去，两手紧紧地环住阮梦诗的腰。 张维祎陪沈元惜走到家属院大门口。 “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快回家吧。”沈元惜礼貌地表示感谢。 “我看着你进门再走吧，这里路灯少，我怕不安全。” “好，谢谢你。” 张维祎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沈元惜的身影，生怕一眨眼的功夫，沈元惜就被坏人掳走了。 虽然最近那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没再在学校附近出现，但是事情才过去不久，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张维祎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也是个细心、讲义气、有责任心的人。 看着沈元惜进门，他才放心，准备回家。 一转身发现，大概五十米左右的前方，有个身影闪过，那种被发现之后赶忙消失的紧迫感，不像是正常路过的路人。 该不会是那伙人还在盯梢吧？张维祎心想。 他快步走到刚刚人影消失的地方，周围安静的估计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奇怪，难道是我看花眼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盯着地上的积雪看了看，也没有人踩过的痕迹。 “不管怎么说，还是提醒沈元惜一下吧。” “咚咚咚。”三下急促的敲门声。 “咦？你怎么还没走？”沈元惜有些惊讶，这“护花使者”也太尽责了吧。 “我跟你说，现在天黑得早，路上人也少，所以你如果要出门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家之后就把门反锁好。我听大人说，小偷最喜欢在年前作案。” 张维祎没有提刚刚看到的事，她怕沈元惜听了会多想，会担惊受怕。 沈元惜很感动，毕竟类似这样关心的“唠叨”，除了妈妈，只有洛清瑶对她说过。 “谢谢你，我记下了。”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哎等一下，你如果不着急回家的话，可以陪我待一会儿吗？我妈妈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被你刚刚说的，倒真有点害怕了。” 张维祎听了这话既高兴又自责，高兴是因为沈元惜主动留他，他可以和她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自责是因为是他的话让沈元惜害怕了。 “好，没问题！” 张维祎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拉开凳子坐下。沈元惜从储物柜里拿了一些零食和饮料招待他。 学习桌上，摆着一张沈元惜童年时的照片，照片上的沈元惜戴着生日帽，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贴在下巴上，面前是一个漂亮的大蛋糕，上面点着三根蜡烛。 “这是我三岁生日时照的，当时我在许愿。”沈元惜见他盯着照片看，便主动介绍道。 “那你许的什么愿望呀？” “愿望怎么能说出来了，再说三岁时的愿望我哪里还记得。”沈元惜觉得简煜麒问的问题好好笑，像是他没有童年一样。 “那你还有没有其他照片呀，反正我们也没啥事做，给我看看呗。” “三岁以后到上初中就没拍什么照片了，不过最近这一年妈妈倒是有给我拍过。”沈元惜说着便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5寸的相册。 张维祎一页一页地翻着相册，虽然胶卷照相机洗出的照片和最先进的数位相机相比，清晰度略微差一点，但每一张照片都像是电影里的一个故事一样充满情感和氛围。 张维祎翻到一张是沈元惜在打雪仗时拍的照片，当时她站在一棵松柏前，手里捧着一个刚堆起来的大雪球，被妈妈记录下了这一瞬间。 “你可以把这张照片送给我吗？” “你要我的照片做什么？这张照片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沈元惜对张维祎提出的要求很不解。 “我就是想留一张你的照片，将来如果咱们不在一个学校了，如果想你了，可以拿出来看看。” 沈元惜有些犹豫，她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自己的照片，包括简煜麒。 张维祎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把自己当成了喜欢私下里看着女孩的照片流口水的变态，忙解释道：“那个你别误会啊，我家里有好多同学的照片呢，就是想做个同学纪念册，留下些青春和校园的回忆。” “好吧，那这张照片送给你了，不过你要好好保存哦，不能给别人。”沈元惜恢复了笑容，把照片从相册中抽出来递给他。 第35章 怎样才能得到她 良友洗浴中心的包房里，张总正享受着泰式全身spa。邱秘书站在一旁，等待着服务结束后汇报近期的工作进展。 他本名张桀，早年是春和市职业学校的机械工程老师，后来因为和校长发生了一些私人矛盾，被阻断了晋升之路。刚好当时攒了点小钱，他就辞去了教师工作，出来创业。 摆过地摊，开过饭店，倒买倒卖过钢材，经济上也是大起大落，宽裕的时候挥金如土，紧张的时候能一连吃一个月的泡面。好在这几年成立了建筑公司，规模越做越大，经营得有模有样。 搞建筑、干工程，总要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在生意场上打拼的这几年，他也结识了不少人脉和资源。有地痞流氓，有商界大佬，有从政人员……人人都说他人如其名，桀骜不驯，挥金如土，嘴硬心狠且说一不二。 “张先生，我们的泰式全身精油spa项目已完成，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技师轻柔地问道。 “没有了，你出去吧。” “好的，有需要您再叫我。” 技师走之前，把房间里的灯光调成了助眠模式。 张桀坐起来，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圈。 “如何？” “张总，最近这个小姑娘身边总有一个小男孩跟着，两个人每天放学一起走，不知道是她的亲戚还是男朋友。” “男朋友？不会吧，有男朋友还去陪酒？还是要挣钱养着男朋友？” 邱秘书没有回答，他确实不想发表任何想法，因为在他看来，老板揪着一个学生不放本来就是浪费时间浪费心力的愚蠢行为。 “知道她家的门牌号了吗？” “那天本来快要看到了，结果被那个男孩发现了，我就赶紧走了。” “无用！” “行了快过年了，你也休息吧。等开学之后，趁着她去上学的时间，你去她们那个小区里多转转，打听打听关于她家的事。” “是，张总，我知道了。” “叮铃铃——叮铃铃——” 老板的手机响了，邱秘书很识趣儿地退出房间。 一看是老婆的电话，张桀很不情愿地接起来。 “喂？什么事？” “你上哪儿去了？还回不回来吃晚饭？”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听起来就像一只母老虎。 “和朋友谈点事情，晚点回去，你们不用等我了，先吃吧。” “超过9点钟就不要回来了。”女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桀嫌恶地把手机一扔，“砰”地躺到按摩床上。 没有爱情也没有激情又不能离婚的婚姻真是煎熬。当年他开饭店的时候认识了妻子，那时他还不到30岁，又从事过教育工作，小伙子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妻子对他一见钟情，对他发起猛烈的攻势。 后来他要创办建筑公司的时候缺钱，妻子一下子管老丈人要了60万，才帮他把公司支撑起来。虽然对妻子没有多喜欢，但是出于感动和复杂的财产关系，不得不结了婚。 结婚十年，既是生意上的合伙人，也有了孩子，即便张桀认为这段婚姻给自己带不来任何的情绪价值，也得硬着头皮过下去。 他看着刚刚邱秘书送来的盯梢的时候偷拍下来的沈元惜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子面庞青涩、眼神纯真，让他一下子就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和青春时光。 怎样才能得到她呢？ 这些年为了应酬，也去过不少风月场所，见识过一些女人。毫无疑问，就容貌来讲，在她们浓艳的妆容下掩盖着各式各样的美，但那些女人都有共同的目的——要钱，她们可以为了得到钱，跟任何一个男人搂搂抱抱，暧昧不清，甚至出卖身体。 那天在蓝羽，第一次见到沈元惜，他就知道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原本想再试一下她，谁知道她脾气那么冲，竟让他当众颜面扫地。 把自己打扮成学生去追求他？ 张桀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第36章 最后的警醒和劝说 今天是除夕，沈元惜一早便换上了新衣服，是一件小熊维尼图案的红毛衣，搭配一条深蓝色微喇牛仔裤。妈妈给她梳了双马尾，还扎了两个红色网纱的头花。 “我们惜惜好漂亮哦！”沈清丽捏捏沈元惜的小脸蛋儿，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沈元惜站在镜子前扭来扭去，欣赏着自己的新造型。 “奶奶奶奶，你看我今天好看吗？” 沈元惜正要跑去赵奶奶家，却见一中年女人挽着奶奶从房间里出来。 “好闺女，真好看！”赵奶奶听见她的声音，赶忙回头道。 沈元惜一眼就认出了中年女人是简煜麒的妈妈，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只见过一个模糊的背影。 “奶奶，您要去哪里？” “奶奶要去煜麒家过年了。” “那，奶奶，替我向简煜麒问好。”” “好，乖孙女。” 听到这声“孙女”，简母一愣，丈夫是独生子，二人就简煜麒一个孩子，这个“孙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简母上下打量着沈元惜，努力回忆着从哪里见过她。 想起来了！她是那次和几个女人拌嘴打架的小女孩，怎么这样的人倒成了婆婆的“孙女”了？ 虽然很是不解和不满，但是在婆婆面前，她还是保持着端庄和分寸感。 “妈，我们快走吧，煜麒还在家里等您呢。” “好。” “奶奶，提前给您拜年了。”沈元惜双手抱拳，象征性地作揖。 “好，也祝我们宝贝元惜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奶奶已经喜上眉梢了。 简母冷眼旁观着，看得出来婆婆跟这个女孩相处得很融洽，也很喜欢这个女孩。 车上，简母终于开口问道：“妈，刚才那个小姑娘是？” “那个是我的邻居，和她妈妈一起租房子住，孤儿寡母两个人挺不容易的。”赵奶奶的语气中带着怜悯和惋惜。 “孩子的父亲呢？” “听说是去世了。” “这样啊，那确实是挺不容易的。”听了沈元惜的身世，简母突然有些理解了沈元惜为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和长辈厮打，大概是只有强势一点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妈妈吧。 “煜麒和她还是好朋友呢，煜麒在这住的那段时间，经常给她辅导功课。” 儿子跟她是好朋友？怎么从来没听煜麒提起过？ “煜麒跟她像是欢喜冤家似的，两个孩子陪在我身边，我就没那么孤单了。平时她经常来和我做伴，有段时间她妈妈工作忙，她一直来我这里吃晚饭，时间长了，就跟自己的孙女没什么区别了。”赵奶奶将自己和沈元惜的相处日常娓娓道来。 “妈，要不您还是搬来和我们同住吧，家里空房间那么多，又有保姆，照顾您也方便。” 简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于别人说的话她总会细细揣摩，她以为婆婆说了那么多是在怪儿子和儿媳妇没有经常回家看看，让她做了空巢老人。 “不用，这房子我都住了三十年了，习惯了，而且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你们常回来看看就行了。” 赵奶奶说完停顿了一下，用不解又质问的语气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不许煜麒去我那儿，嫌我那儿破？” 感觉出来婆婆生气了，简母忙解释道：“不是的妈，您别多想，煜麒现在功课越来越繁重了，咱们离的又远，一来一回也需要时间……” 未等她说完，赵奶奶便打断道：“功课再多，周末也是休息的吧，离得再远，开车能有多长时间？一个月抽不出来一次吗？还是你们觉得，来看我就是耽误了煜麒的前途？”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就是嫌我那里住的人太多太乱，配不上你们的身份。” 赵奶奶越说越气，越说越严重，似乎是挤压在心中很久的怨气都释放出来了。 简母无话可说，老太太确实说出了她和丈夫的真实想法，但是为了儿子能有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即便是奶奶不理解，夫妻俩也不愿松口，让简煜麒跟小市民接触。 “为了维持自己的清高，失去了最珍贵的亲情和友情，那才是不值呢。” 赵奶奶的这句话，似乎在做最后的警醒和劝说。 第37章 烟火之气能抚慰凡人之心 简家在江边的一个别墅区里，是春和市最高档的小区。 家中雇了两个保姆，姜阿姨负责打扫卫生，秦阿姨负责做饭，再加上母亲事无巨细的关心，简煜麒在家基本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煜麒，快下来，奶奶来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简煜麒哒哒哒从楼上跑下来。 “奶奶，好想你啊。” “我的宝贝孙子哟，奶奶也想死你了！” 祖孙俩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奶奶拉着简煜麒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学业这么紧张啊，都没时间回来看看奶奶？” 奶奶虽然是和蔼地说出这话，但简煜麒感受到了语气中的责问。 “奶奶，我错了，有空了一定常回去。” 简煜麒和奶奶的感情很深，此刻他顾不得爸妈曾经对他的叮嘱，只想让奶奶高兴，哪怕是先哄一哄她。 “妈，今天我让姜阿姨准备了清蒸鲈鱼、响油鳝丝、白灼菜心和咸肉菜饭，都是您爱吃的。” 简母询问着婆婆的意见。 “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跟我的孙儿在一块，粗茶淡饭我也不介意。” “哎呀妈，您这是说哪儿的话，怎么能让您吃粗茶淡饭呢。”简父赶忙说道。 简家别墅的一楼有一个带阳台的卧室，是简母专门为奶奶留的，房间的布置是按照奶奶的习惯来的，阳台上还放了一个小茶几和躺椅，方便奶奶来小住时可以喝着茶晒太阳。 “来，煜麒跟奶奶来。”奶奶拉着简煜麒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奶奶，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当当当当！”奶奶说着从自己的布兜里拿出一条灰色的围巾。 “哇，真好看！是给我的吗？”简煜麒很高兴，他是真觉得这条围巾很好看，奶奶的审美和手艺一直不错。 “当然了，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奶奶说着便给他戴上。 “我的乖孙子长大了！”奶奶摩挲着简煜麒的脸，渐渐红了眼眶。 想起简煜麒才两三岁的时候，那时儿子和媳妇正在事业的起步阶段，忙的没时间照顾他，他一直跟着自己住。如今子女们事业有成，孙儿品学兼优，却不能承欢膝下。 “奶奶，你干嘛呀，我总会长大的呀。等我学有所成，就带您去看世界，见识不一样的风景。” “煜麒啊，奶奶不要求你多么多么优秀，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快乐！” “奶奶您放心吧，我会的！” “对了，你和元惜很久没见了吧，今天我来的时候刚好碰见她，她问你好呢。” “她还好吗？”简煜麒想了想，还是关心一下吧，毕竟也算是朋友。 “这小半年也不知怎么了，感觉不太爱说话了，你知道的，她以前可是特别活泼。”奶奶对沈元惜的变化也充满了疑问。 “也许是进入青春期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呗。” “哎哟，说得你像个小大人儿似的，你俩不是同岁啊？” “我可比她成熟多了！”简煜麒想起沈元惜，总是不自觉地把她和“蠢”、“笨”、“呆”、“傻”、“无知”、“幼稚”，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似乎“成熟”无论是作为一种生理变化还是心理变化，都不会在沈元惜身上发生。 “煜麒，你还是多跟元惜联系联系，我看她很喜欢和你玩，那会儿你一来，她就能高兴好几天。你跟奶奶说实话，是不是你爸妈不让你去奶奶家？嫌弃奶奶的邻居都很粗俗？” 简煜麒被问的很尴尬，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总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吧，那不就把爸妈给出卖了？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人啊是群居动物，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奶奶这大半辈子在那里住的很舒心很满意。” “为什么呀奶奶，那幢楼有年头了，感觉公共区域还不太卫生，真的太不适合生活了。” “臭小子，小时候怎么不见你嫌弃？”奶奶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因为世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啊。”想到邻里之间儿热热闹闹和互帮互助，奶奶不禁感慨道。 第38章 他们在谈恋爱 “瑶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替我向阿姨问好啊，别忘了完成寒假作业哦！” “沈元惜，祝你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谢谢你，张维祎，你也新年快乐啊！” 大年初一一早，沈元惜便接到了洛清瑶和张维祎打来的拜年电话。 “臭瑶瑶，都过年了还不忘提醒我写作业！” “妈妈！新年快乐！祝您天天开心，永远美丽！” 沈元惜梳洗打扮好，给端着早饭从厨房里出来的沈清丽拜年。 “我的好闺女，来，妈妈给你压岁钱！” 沈清丽说着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 “哇，谢谢妈妈！” “哎，先说好，不许乱花哦！” “妈妈放心吧，我只用来买些零食和文具。” “真是个好孩子！”沈清丽现在很为自己有一个善良懂事的女儿而骄傲。 “妈妈，我们今天吃什么馅的饺子呀？” “有白菜猪肉、香菇猪肉、韭菜鸡蛋、豆腐粉条，你想吃什么馅的？”沈清丽把选择权交给女儿。 “我想吃香菇猪肉和豆腐粉条。” “好，妈妈都给你包。” 沈元惜今天胃口特别好，早饭喝了两碗白粥，又吃了一个咸鸭蛋，四个小笼包。 多吃点好，快点长高吧，总是这么瘦小真愁人，就怕将来受人欺负啊。沈清丽看着女儿饭量增大，有些欣慰。 “啊，真好喝！妈妈我很喜欢白粥配咸鸭蛋！”沈元惜抱着汤碗一饮而尽，嘴角还挂着两粒米。 “喜欢喝妈妈就经常给你做。” “妈妈，我还是想学做菜，你教我好嘛。”沈元惜抱着沈清丽的胳膊，不停地用头发蹭妈妈的下巴。 “那妈妈就从简单的焖米饭和煮面条开始教你好吗？然后今晚再教你包饺子。” “好嘞，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沈元惜知道自己对学习不开窍，她想学点别的本事，说不定哪天就能帮自己赚钱呢。 过年期间，街上的商铺基本都关门了，只有几家住家小卖部还开着，满足居民的日常需求。 红烧牛肉面、葱香排骨面、小鸡炖蘑菇面、鲜虾鱼板面、西红柿打卤面，沈元惜把店里所有口味的方便面各买了一包，她喜欢吃方便面，也想学着怎么煮。 以后妈妈不在家的时候，饿了就给自己煮一包，加一个荷包蛋，趁热吃下，别提有多幸福了。 “哎沈元惜，你也在这。” 沈元惜结账的时候刚好碰到谢依沅来买鞭炮。 “好巧啊，新年快乐！”沈元惜始终不忘谢依沅曾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所以对他很是尊重。 他旁边的女孩，那不是—— 想起来了，是上次和谢依沅一起来少年宫的女孩，他的发小。 “你们在谈恋爱吗？”沈元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对面的两人连同小卖部老板都愣住了。 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似的，这话脱口而出，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大概是因为洛清瑶和自己是多年的铁杆，潜意识里想替她问清楚吧。 “你的问题冒昧了！”谢依沅生气了。 陈思怡想起上次在少年宫，与沈元惜同行的那个女孩对自己说话夹枪带棒的，明里暗里嘲讽，便误以为沈元惜也喜欢谢依沅，那么她们两个就是情敌关系了。 她主动牵起谢依沅的手，十指相扣，对着沈元惜像是宣示主权地说道：“对，我们是在谈恋爱，祝福我们吧。” 陈思怡的嘴角扬了扬，皮笑肉不笑，说罢便拉着谢依沅走了，连鞭炮都没买。 沈元惜被刚刚两人的举动震惊了，她一直以为他们俩就是发小关系，仅此而已，还觉得上次在少年宫，瑶瑶不应该那样对陈思怡。 “哎，小姑娘，人家已经走了。”店老板拍拍她。 “哎呀，我看你们几个年龄也不大，未成年吧？哎哟，好好读书，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搞出事情来就麻烦了，吃亏的都是女孩子。我女儿我就告诉她，考上大学之后才可以找男朋友……” 店老板自顾自地絮叨个不停，沈元惜完全听不进他在说什么。 “老板，我打一个电话。” “喏，公共电话在那里，”老板朝着柜台的角落里努了努嘴，又说：“市内一分钟一毛钱。” 沈元惜拿起电话，拨通了洛清瑶家的号码。 “喂，你好。” “瑶瑶，是我。” “哦，元惜呀，来我家吃饭不？我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他们在谈恋爱。”沈元惜打断了她。 “谁啊？” “谢依沅和陈思怡。” 洛清瑶听到这几个字，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什么也说不出来。 “喂？瑶瑶，瑶瑶，你还好吗？” “嘟嘟嘟嘟嘟嘟……”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第39章 我喜欢的只有她 洛清瑶挂了电话就急忙打开电脑，登上qq，只要看到在线的同学，就问对方谢依沅有没有女朋友，但不管男生女生，给她的回复都一样：毫不知情。 虽然她知道，当她到处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同学们一定会在背后议论自己，可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此刻她只想知道沈元惜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元惜被洛清瑶挂了电话，也很担心她出事。 “妈妈，我想去瑶瑶家玩一会。”沈元惜回到家，放下方便面，急切地想去看看洛清瑶。 “大过年的去人家家干嘛，人家肯定忙着招待亲友呢。”沈清丽虽然独身多年，但亲朋好友之间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瑶瑶说怕我在家无聊，给我选了几本课外读物，让我去拿。” 沈清丽想了想说：“那好吧，你把那袋旺旺大礼包拿上吧，过年了，不要空手去别人家。坐公交去吧，早点回来，晚上等你吃饺子。” “好，妈妈放心。”沈元惜点点头，拎着旺旺大礼包走了，虽然这里面都是她爱吃的，但是送给洛清瑶她一点也不心疼。 两个公交站的距离就到了洛清瑶家。 “咚咚咚。” “阿姨过年好，我来看看瑶瑶。” “元惜来啦，快进来吧。” 沈元惜进屋后，依次向洛清瑶的爷爷、奶奶、爸爸问好，这也是她最羡慕洛清瑶的一点，亲人都在身边。 “瑶瑶在她房间里呢，去找她吧。”洛妈妈说着往沈元惜手里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谢谢阿姨。” “咚咚咚。” 洛清瑶开门一看是沈元惜，赶紧把她拉进房间，摁在沙发上。 “说！刚才电话里那话是什么意思？” “瑶瑶你别这样，我害怕……”沈元惜确实是害怕了，她第一次见洛清瑶用这么犀利的目光看人。 “哎呀你快说啊，急死我了！”洛清瑶放开沈元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刚才我在我家附近的小卖部遇到谢依沅和陈思怡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直接问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然后呢？别停顿，快说！” “然后陈思怡就拉着谢依沅的手说，他们是在谈恋爱。” “谢依沅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陈思怡说完，他们就走了。” “可是我刚刚问了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说不知道谢依沅在谈恋爱啊，如果他有女朋友，总不至于所有人都瞒着吧？好朋友总该知情吧？”洛清瑶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实则是自我安慰罢了。 “也许……他们是骗你的？” “沈元惜！你到底跟谁一伙啊？”洛清瑶快发疯了。 “铃铃铃铃……”qq有新消息提示，是谢依沅。 “在吗？” “在。”洛清瑶赶忙回复，她觉得谢依沅是不是想解释一下刚才的事。 “我今天在商店遇到你的好朋友沈元惜了。” “然后呢？” “他问我是不是在跟陈思怡谈恋爱，我不知道她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感觉她在打探我的隐私，令我很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替她向你道歉。” “刚刚同学告诉我，你问了很多人我有没有女朋友，想必沈元惜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那你，有没有呢？”洛清瑶打字的时候，十个手指头都不听使唤了，不停地抖，好半天才把这句话发送出去。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就说清楚吧，思怡确实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上初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和认可。” “虽然我和思怡不在一个学校，但我喜欢的只有她。” “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性格直爽、为人仗义，又肯上进，如果做朋友，我很乐意。” 洛清瑶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看着谢依沅一句一句发来的消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瑶瑶？瑶瑶？”沈元惜拍了拍她。 “你还好吧？” “你回家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沈元惜想安慰她。 “别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元惜，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 看到她的状态很不好，情绪很低落，沈元惜也就不留在这给她增添烦恼了。 “我给你带了旺旺大礼包，放在客厅了，过两天我们再出来玩。”沈元惜说完就走了。 “阿姨，我先回家了。” “这就走啦？多玩一会呀，留下来一起吃饭，阿姨今天烧了好几道菜呢。”洛妈妈热情地挽留沈元惜，毕竟这是女儿最常挂在嘴边的好朋友，爱屋及乌，要好好招待。 “不了阿姨，我跟妈妈说好了回去跟她一起包饺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这孩子嘴真甜！”各位长辈对沈元惜赞不绝口。 洛清瑶打开谢依沅的qq相册，里面有一个加密相册，密保问题是：不随地哭泣。 这怎么回答啊？她试了好多答案，谢依沅的生日、qq号、小灵通号码、座机号，没一个是正确的。 “到底是什么啊！”她气得使劲拍打着键盘，上面的按键差点被她弄坏。 第40章 什么是爱情 沈元惜回到家里，一直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帮妈妈择菜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她觉得时间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语文课本上讲“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可这短短的一天发生的事，竟能一下子把两个人剥离到两个世界。 “宝贝，在想什么呢？不是和瑶瑶闹别扭了吧？”沈清丽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关切地问。 “没有啦妈妈，就是今天路上遇到几个同学，看到他们吵架了。”沈元惜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心想这也算是实情，应该没有对妈妈说谎吧。 “嗨，你们小孩子在一起玩玩闹闹的，闹别扭很正常呀，一会儿就忘了，下次见面又好的跟什么似的。” “妈妈，你能给我讲讲你和爸爸的故事吗？关于爸爸的记忆，我都已经模糊了。” 沈清丽正在切菜的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但在女儿面前，她不能流露出太多情绪。 “怎么突然问起你爸爸了？” “我想知道‘爱情’是什么？” 听到这话，沈清丽的神经紧张起来，女儿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还是被哪个臭小子盯上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谈恋爱了？有男生给你写情书了？还是你喜欢哪个男生了？”沈清丽激动地举着菜刀问，恨不得马上把她口中的这个男生给大卸八块。 沈元惜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啦，妈妈，是我们班的同学，他们在谈恋爱，所以才会吵架。” 沈清丽深呼一口气，这一上一下的差点把她吓出心脏病。原以为女儿还小，跟她谈这个话题还早，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这么早熟，才上初中就谈恋爱。 绝对不可以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不能让她相信爱情。 “你爸爸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爸爸和妈妈是一个单位里的同事，他还是领导呢。” 沈元惜的眸子亮起来，自己长到14岁，第一次听到关于爸爸的故事，原来爸爸这么优秀呀。 “爸爸和妈妈在一起一直过得挺幸福的，你也很乖。” 沈清丽停顿了几秒钟，把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在这停顿的几秒钟里，她在想如何编出一个令女儿信服的谎言。 “在你三岁那年，爸爸突然接到了要去国外出差的任务，是非洲的坦桑尼亚，要去半年。虽然爸爸也不是很想去，但完成了这项任务回国之后就可以晋升，到时候我们家就可以住进更大的房子里。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爸爸还是去了。” 非洲，虽然沈元惜的地理成绩并不好，但她也知道这是世界上最贫困最落后的大洲。 “那后来呢？” “后来，过了两个月，妈妈就接到了爸爸已经遇害的消息。”沈清丽叹了口气，做出悲伤又无奈的样子。 “爸爸是被坏人杀害了吗？” “是的，那边的居民很多都像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你爸爸遇到了抢劫，他不给，就被对方杀害了。” “在办完爸爸的后事之后，单位给了一些赔偿，但是妈妈要一个人抚养你，就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在原来的工作单位，总能想起你爸爸，只好带着你离开伤心之地了。” 说到这，沈清丽想起前几年一直沉浸在林峰的忘恩负义之中，疏于对女儿的照顾，沈元惜才会身体和智力的发育都跟不上同龄人，她就对女儿充满了愧疚。 “元惜，从前是妈妈不好，让你跟着妈妈吃了很多苦。以后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你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零花钱，有新衣服。” “妈妈，那什么是‘爱情’呢？” 还没等沈清丽回答，沈元惜便拿起床头那唯一一张全家福，说：“我觉得‘爱情’就是爸爸妈妈是才子佳人，天仙配。即使爸爸离开我们这么多年，妈妈依旧惦记着他。” 沈清丽被她的形容逗笑了，幸好，女儿能健康成长就是给她最大的慰藉了。既然不能给女儿一个事实上的完整的家，那就让她相信爸爸妈妈很恩爱，很幸福吧。 第41章 描绘童年幸福生活的插画 “妈妈，我以后要跟你学做各种各样的菜，跟赵奶奶学做漂亮衣服，我也要做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沈元惜一边大口吃着饺子，一边说道。 “好呀，那妈妈就教你做菜，以后妈妈忙的时候，你也能照顾好自己。” 真是一个懂事、自立的孩子。沈清丽心想，果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不过，能学一些生存技能，总归不是坏事。 晚饭过后，沈元惜靠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回放，时不时被小品逗得咯咯笑。 沈清丽在整理这几天的开销账目，自从重新参加工作后，她就把一丝不苟、锱铢必较的态度带到了家庭生活中来。 没办法，母女俩相依为命，她一个人的收入要养家，要供孩子上学，总要科学理财的嘛。 她始终相信一句老话：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叫穷。 “咚咚咚。” “我去开门！” 沈元惜匆忙跑去开门，连鞋都忘了穿。 不知怎的，她潜意识里希望每一次敲门的人都是简煜麒。可每一次打开门，都不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嗨，沈元惜，一起去放鞭炮吗？” 是张维祎，手里还拿着一大把呲花。 “阿姨过年好！”他礼貌地问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清丽就对这个男孩子印象很好，也难得有同学来找女儿玩，作为家长，还是希望孩子合群一点，朋友多一点。 “去吧元惜，你们别跑远了，早点回来，过年了路上人更少，不安全。”沈清丽叮嘱二人。 “好的妈妈。” 沈元惜穿戴好就跟张维祎出门了。 其实院里一大片空地可以放呲花的，但沈元惜怕影响到邻居，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毕竟这里大多数人都是看不起她和妈妈的。 二人步行到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大概是过年的缘故，路上的行人的确很少，若是放在平时，晚饭过后这里有打太极拳的，跳交谊舞的，散步的，聊天的，好不热闹。 今天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就只有沈元惜和张维祎。 “你看，我买了这么多。”张维祎打开塑料袋，里面有呲花、小金鱼摔炮、窜天猴，足足有半袋子。 “这么多，你的压岁钱是不是都用来买炮了？” “哪有，这也没多少呀，我家楼下那个小卖部卖的超级便宜，你如果喜欢，我送你一些。” 沈元惜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你放吧，我看着就行。” 她的记忆里好像自己从来没玩过鞭炮，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看别人放过。每到假期，老师都会强调安全问题，她就更不敢玩了。 “那多没趣儿啊，你等着，我给你点个窜天猴。” 张维祎拿起一只窜天猴，把引子点燃。 “嗖——叭！”窜天猴在半空中炸开。 沈元惜在他点燃引子那一刻就赶紧捂上耳朵，当鞭炮声响起时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害怕。 “怎么样？”张维祎得意洋洋地问她，似乎自己刚进行完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等待着观众的掌声。 “挺有意思的。” “是吧，我就说嘛，这些都是小孩玩的，威力很小的。来，这个你拿着。” 张维祎递给沈元惜一把烟花，又用火柴点燃。 烟花瞬间在沈元惜手中绽放，她将胳膊伸远了一些，拿起一支在空中描绘着各种形状的轮廓。 沈元惜开心地笑了，原来有这么多未知的有趣的世界是自己从未探索过的。 这一幕在张维祎眼里就像一幅教科书中，描绘童年幸福生活的插画。烟花映着沈元惜精致小巧的面庞，她没有同龄女孩子的霸道和高傲，她就像一只小白兔一样激发着人的保护欲，让人不由得爱怜。 “真好玩！”沈元惜突然跳起来，手里的烟花举得更高。 “给你，草莓味的。”张维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递给她。 是阿尔卑斯。 沈元惜也喜欢吃糖，但是为了省点零花钱，她不舍得买阿尔卑斯，每次想吃棒棒糖，就买一块钱三支的仔仔棒。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味的？” 沈元惜好奇，自己也没对张维祎说过喜欢的口味呀。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嘛？”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数学课代表啊！这点观察能力还是有点！”张维祎傲娇地双手叉腰，又抬抬下巴。 “哈哈，那谢谢你啦，数学课代表。” 沈元惜打开棒棒糖，含在嘴里，此刻的她觉得无比幸福，有妈妈，有瑶瑶，还有一个异性好朋友陪在身边。 张维祎看着正歪着头，似乎在遐想些什么的沈元惜，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多希望青春在这一刻绽放后，永不凋谢。 第42章 错过一次，便是一生 赵奶奶一直在简家住到正月初八。 从大年初一开始，简家就陆陆续续有简父生意场上的“朋友”来拜年。说是拜年，其实是借此机会拉关系、交换资源和谈生意的。 赵奶奶听着他们说着那些冠冕堂皇、假模假样的祝福语实在难受，不如大院里的情感真实，便提出要回自己家。 “煜麒，走，陪奶奶回家。” 赵奶奶穿好衣服，拉起简煜麒的手就要走。 “妈，您再多住两天吧，大过年的，您自己在家多寂寞啊，亲戚朋友会指责我不孝的。”简父试图挽留母亲。 “你把生意带回家来谈，我听着就头疼，好好的老师不做，非要做生意，学的眼里只有钱了……” 赵奶奶翻出陈年旧账，开始了碎碎念。 “好了妈，就依您的，我让司机和煜麒送您回去。” 简父不想听母亲唠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便顺从了她的要求。 “煜麒，把奶奶送下就早点回来哈。” “回什么回？就住下了！”赵奶奶不满地否定了简父的安排。 简父摇摇头，冲简煜麒挤了挤眼，示意他快走。 因为简家的别墅在郊区，距离市区的家属院大概有二十多公里，陪奶奶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 简煜麒因为没有吃晚饭，肚子饿的咕咕叫。他现在是长高的黄金期，饭量特别大。 “饿了吧，等着奶奶给你煮阳春面吃。” 简煜麒挽着奶奶的手进门，特意瞥了一眼旁边的沈元惜家，黑着灯。 一个疑问在心中一闪而过：她一向没什么朋友和娱乐活动，这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简煜麒自己都觉得好笑，都多久没见了，怎么关心起沈元惜来了呢？ 因为家里没有什么现成的新鲜食材，赵奶奶便炸了两根火腿肠，撒上孜然粉和辣椒面，又煎了一个荷包蛋，用猪油汤底做了一碗阳春面。 “可不能亏了我的大孙子哟！”赵奶奶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面。 简煜麒确实是饿急了，但还是细嚼慢咽。他时刻记得父母的家教，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注重形象。 “滴嗒嗒，滴嗒嗒。” 手机响了两声，是短信提示音。 “煜麒，今天电影院有《晴天娃娃》（2000年上映的青春爱情片）放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是阮梦诗发来的短信。 两人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面了，自从那一晚的情不自禁后，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每天都要通过短信或者qq聊天，只不过在过年期间，不方便见面。 今晚倒是不错，像是老天在给他们创造机会。 “奶奶，同学约我看电影，我看完电影就回来。”简煜麒放下筷子，说道。 “怎么这么晚了还去看电影？那先把饭吃了再走。”赵奶奶对同学的临时邀约有些不满。 简煜麒不想扫奶奶的兴，又着急去赴约，便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条，这是他第一次狼吞虎咽地吃饭，第一次不顾及形象。 “喂，梦诗，我现在打车去电影院，我们待会见。”简煜麒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着急，你注意安全。”阮梦诗在电话里轻声细语地说道。 简煜麒到了电影院门口，看到阮梦诗已经在等他了。他轻车熟路地一把搂过阮梦诗就往电影院里走。 最近一场的《晴天娃娃》是七点二十开始，简煜麒买了两张票，又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简煜麒搂着阮梦诗，阮梦诗捧着爆米花，二人步调一致往放映厅走，周围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一是赞许两人看起来十分养眼又般配，二是羡慕男生对女生的宠爱。 就在两人踏进放映厅的那一刻，沈清丽和沈元惜刚好从隔壁放映厅出来。 简煜麒和沈元惜就这样再一次错过了。 年少时总以为错过一次，便是一生。 二十年后沈元惜再回想起与简煜麒相处的时光，只觉得不过是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一次短暂的停靠。 “妈妈，今天的电影很感人，我都哭了好几次呢！” 沈元惜一脸泪痕，鼻子一吸一吸地说。 这部电影《母亲快乐》是公益性质的，为了给予孩子亲情教育，政府补贴电影院，要求未成年人可随监护人免费观看。 “我感觉我和那个小男孩挺像的，不过我没有那么没有良心的坏爸爸！” “妈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和你一起养家，不让你那么辛苦。” 沈元惜抱住沈清丽，一边哭一边说，她还沉浸在电影情节中走不出来。 “乖女儿，妈妈只要你健康快乐，不需要你承担什么责任，也不用你报答我。” 沈清丽也被女儿打动了，她一边抚摸着沈元惜的头发，一边安慰她。 第43章 把握好当下 电影结束时已经快十点了，阮梦诗打开手机，一共九个未接来电，都是爸爸打来的。 阮父对女儿事事上心，呵护备至，虽然女儿出门前告知过要和同学一起去看电影，但是这么晚还不回家，也是头一次。 “喂？爸爸，电影刚结束，我刚从电影院出来。”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真让人担心，你在那里等着，爸爸去接你。”阮父责怪道。 “啊，不用了爸爸，我们几个同学顺路，刚好一起打车回家，您过来也要时间不是吗。”阮梦诗看了一眼简煜麒，编了个谎言，其实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那你尽快！”阮父的口吻有些生气。 挂了电话，阮梦诗挽起简煜麒的手臂，撒娇地问道：“煜麒，看完电影了，你有什么感想吗？” 简煜麒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感想啊，感觉和校园里发生的事儿差不多。” 可能男生中心思细腻又文艺的只占一小部分，很显然，简煜麒不属于这类人，他的共情能力没有那么强。 “哼，你一点都不浪漫。” 阮梦诗甩开他的手，撅着小嘴，自顾自地快步往前走。 简煜麒的大长腿两步就追上了她，他拉过阮梦诗，揽进怀里。 “哎呀，我不是不浪漫，只是觉得电影看看就好，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好好相处就好啦。”简煜麒试图哄她。 “如果将来你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办？”阮梦诗问出这个问题时，语气里没有了撒娇地意味， “怎么会呢，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是多远呢？” “一辈子。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简煜麒捏了捏阮梦诗的肩膀，像是在给她吃定心丸。 简煜麒打车送阮梦诗到小区门口，看到阮父正站在路灯下。 阮梦诗不敢让父亲知道自己在谈恋爱，只好装作像普通朋友一样跟简煜麒说了声：“谢谢，拜拜！” 阮父双手抱在胸前，神色中露出不悦。 “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昂，你可是从来没有过超过晚上八点回来。” “哎呀爸爸，人家出门的时候都跟您汇报啦，电影七点二十才开场呢，我这不看完电影就回来啦，一刻都不敢在外逗留。” 阮父对女儿宠爱至极，每当阮梦诗犯错误了，虽然他也生气，但是只要女儿一撒娇，自己马上气性全无。 没办法，谁让小棉袄是自己的软肋呢。 “看的什么电影呀？” “《晴天娃娃》。” “讲什么的？” “校园生活和青春。” 阮梦诗挽着父亲的手臂，漫步在月光下。 “女儿啊，你现在青春期了，很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爸爸也不愿过多干涉你的隐私，只是有一点……”阮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告诉阮梦诗，接下来他说的话很重要，一定要牢记在心。 “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你现在就要专攻学业，爸爸已经为你铺好了路，但是这条路能不能顺利走到终点，就看你自己了。” 听了这话，阮梦诗有些心虚，难不成是父亲有透视眼，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还是自己平时的行为暴露了什么？ “爸爸您放心啦，我的学习什么时候让您和妈妈操过心 啊。” “那就好。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生是？” 父亲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这样也好，省得自己总担心被父母发现。 “他啊，是我们班同学，叫简煜麒，成绩很棒的！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呢，您给我开了那么多次家长会，应该有印象吧？”阮梦诗这么问，是想试探父亲对简煜麒的评价。 “名字倒是有印象，挺好听的。但是学习成绩不是评价一个人的唯一标准，品德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在评选‘三好学生’的时候，不也是把品德放在第一位吗？” “哎哟爸爸，瞧您说的，好像我这个同学人品不好似的。” 阮父敏锐地察觉到女儿似乎对这个男生很上心，不然不会这么在意自己对他的评价。但是为了照顾女儿的自尊心和情面，他也只好看破不说破。 “梦诗啊，异性之间可以有好感，但是现阶段，你们的交往只能维持在普通朋友这个状态，哪怕只超出了一丁点儿界限，都有可能酿成伤害彼此的错误。” “爸爸，您在说什么呢，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我们的确就是普通朋友啊。” “你可能觉得我夸张，到现在你们是当局者迷，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等再过二十年，你再回头看，就明白爸爸的意思了。” “把握好当下最纯粹的感情吧。” 阮父的这些话的确是出于对自己的过往的最真实的感受。每当看到女儿跟同学相处的场景，他很是羡慕，就像年少时的自己，也以为每一个好朋友都能够相伴一生，却不想每一个人在成长的路上与自己渐行渐远。 即便身边时时有人陪伴，但再也无法像儿时那样坦诚相待，惺惺相惜。 第44章 甘愿做配角的爱 眨眼到了开学这天，沈元惜吃过早饭，整理好书包，准备去学校。 “不是八点半到校吗，怎么这么早就要走？”沈清丽看了看表才七点半，走到学校最晚也不到八点，不禁疑惑地问。 “老师说开学这天早点来，要卫生大扫除。”沈元惜解释道，顺手拿了一袋牛奶就出门了。 走到大院门口，发现张维祎正在等她。 “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啦，我是你的御前侍卫，护花使者啊！” “噗嗤……”沈元惜被她的幽默逗笑了，心情瞬间好起来。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要早出门？”沈元惜不解，她事先没有告诉任何同学自己要早去学校做卫生。 “嗨，我今天起的早，闲着没事干，溜达着就过来等你呗。我昨晚睡得特别早，所以五点就起床了，应该没有谁比我出发得更早了吧？” 张维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掩盖着内心的刻意。 他的确是五点起的床，就为了能早点来沈元惜家门口等她，因为怕打扰到她，事先并没有问她几点出门。 大概“甘愿做配角的爱”就是这样小心翼翼且温暖人心吧。 “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跟踪我了吧。”沈元惜现在想起发生在蓝羽ktv以及校门口形迹可疑的那伙人，还是会后背发凉。 成年人的世界真可怕，原以为善良是做人最基本的要求，可对于成年人来讲，似乎成了难能可贵的品质。 “谁知道呢，左右还是增强安全意识的好。” “沈元惜！”张维祎突然叫住她，正在喝牛奶的沈元惜差点呛到。 “怎么了？吓我一跳。” “你该不会是嫌我烦了吧？”张维祎这样问时，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沈元惜，他怕暴露自己的感情，也怕看到对方真的露出嫌弃的表情。 “怎么会呢？你帮了我这么多，还陪着我玩，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沈元惜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 说实话，沈元惜是真的感谢张维祎，自己从小到大遇到的异性同学，有嘲笑他的、有和她打架的、有看不起她的，还有制造并传播她的谣言的。 但像谢依沅和张维祎这样帮助她并不厌其烦地保护她的，真的只有他们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张维祎长吁一口气，安下心来。 “放心？放心什么呀？” “放心做你的御前侍卫呀！” “哈哈哈……” 二人边走边聊，真的好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沈元惜离开家不一会儿，沈清丽也去上班了，临走时还跟出来晒被子的赵奶奶打了声招呼。 邱秘书是今早六点就藏在家属院附近了，今天他穿了一身有些旧的运动服，还提了几袋子蔬菜，看起来就像周边居民刚逛完早市回来。 沈清丽走后，他便在家属院里装作找人似的探头探脑地溜达起来。 “同志，你找谁啊？”赵奶奶看他走了好久了都没进屋，便想帮他一下。 “大娘您好，请问沈元惜家是住在这里吗？” 邱秘书早晨看到了沈元惜从哪个房间出来，也看到了沈清丽和赵奶奶打招呼，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起赵奶奶的注意，好挑起关于沈元惜家的话题，以便快速获得关于她的最真实的信息。 “您是？”赵奶奶上下打量着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坏人。 “我儿子和她是同学，最近我儿子总是来找她玩，在家里也总偷偷摸摸的像是有自己的小秘密，你说这俩孩子都在青春期，我怕他们早恋耽误学习，这不是来向她家长打听打听吗。” “哦。”赵奶奶点点头，对他放松了一些警惕，但还是板着脸，又继续说：“元惜上学去了，她妈妈上班去了，家里没人。” 因为沈元惜家住在一楼，外面没有围栏，邱秘书站着的位置刚好透过窗户能看到她家里。 天气好的时候，沈清丽白天就不拉窗帘了，只是把窗户锁好，为了阳光能照进来。 邱秘书瞥了一眼她家，陈设非常简单。 “孤儿寡母不容易啊，我们元惜那么单纯，怎么会谈恋爱呢。”赵奶奶边晾衣服边说，看都不看他一眼。 元惜可是她心中敲定的孙媳妇，听到别人这么说，她十万个不乐意。 “那这孩子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呀？” 赵奶奶放下手里的活，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道：“你是老师来家访的吗？还是居委会来查户口的呀？” “呃……”邱秘书被问得无地自容。 “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都说了人家家没人，回去管好自己的孩子比什么都强。” 赵奶奶说完就拿着洗衣盆进屋了。 邱秘书碰了一鼻子灰，除了知道沈元惜是单亲之外，其他的什么信息都没得到。 唉，张桀那个神经病，少不了又要发飙了，要不是因为他开出的工资高，谁愿意给他干啊。 第45章 连友情也留不住了吗 沈元惜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她放下书包就开始挨个帮同学们把倒扣在桌子上的板凳拿下来。 班主任杨老师拿着一堆新的值日工具走进教室，看到正在劳动的沈元惜，惊讶之余也对她有所改观。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沈元惜是个在校表现比较内向的孩子，朋友不多，不会主动找老师交流学习和生活，也不会主动参加学校组织的课外活动，默默无闻，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缺点。 今天能主动为班级做劳动，说明这小姑娘还是挺有奉献精神和集体意识的。 “沈元惜。”杨老师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支带流沙挂坠的自动铅笔。 这原本是杨老师自费买来准备奖励给上学期期末考试总成绩在班级前十名和各科成绩第一名的同学的。 “老师，这是？” “奖励你的，热爱劳动，为班级做贡献。” “谢谢老师。”沈元惜高兴地双手接过，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这是她第一次受到老师的表扬和奖励。 “在学习上再加把劲，老师很看好你！”杨老师说完拍了拍沈元惜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受到鼓励的沈元惜干活更加起劲儿了，摆完了凳子又拿起拖把准备拖地。 因为在放寒假之前大扫除过一回，整个假期教室都是门窗紧闭的，地面上没有什么垃圾，只需要拖一下灰尘就行了。 沈元惜拿着拖把往水房走，正好碰到洛清瑶迎面走来。 “瑶瑶！”隔着大概还有十来米远，沈元惜就使劲冲她招手。 自从大年初一那天从洛清瑶家回来，两人就一直没再见面，沈元惜给她打电话，她一直说要做作业和走亲戚，没有时间。 按照以往，两人好久不见，洛清瑶会飞奔过来抱住沈元惜说想她。但是今天看洛清瑶的表情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些生硬。 “瑶瑶，你怎么啦？”沈元惜关心地问，她以为洛清瑶身体不舒服。 “没怎么，最近学习学得有些累了。” “哦，那你要多注意休息呀。放学咱们去喝奶茶吧，我请客。” “不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家，我晚上还有家教课。”洛清瑶轻轻推开沈元惜搭在她手臂上的手，径直往班级走去，留下沈元惜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她这是怎么啦？ 沈元惜能感受到洛清瑶的冷淡，可就是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新学期伊始，都是要搬新书的，通常这样的体力活老师都会找班里的男生去干，沈元惜想借机去找洛清瑶，便向老师毛遂自荐去搬书。 杨老师对沈元惜更高看一眼了，此刻的沈元惜在她眼里俨然一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样子。 “黄毛丫头就不要跟着添乱了好不好？” “就是啊，我们几个很快就搬完了，你赶快回去收拾家务去吧。” “细胳膊细腿的能拿动几本书啊？” 显然男生们对沈元惜的自告奋勇感到很不屑，觉得她是在帮倒忙，主要是为了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 沈元惜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往图书室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周围那些针对她的糟糕的言论通通充耳不闻，唯一能牵动她的情绪的，只有那个人。 洛清瑶因为在上学期的历次考试中，成绩稳步提升，当选了学习委员，今天由她带着他们班的同学来搬书。 “瑶瑶。”沈元惜拍了拍正蹲在地上查数的洛清瑶。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啊。” 沈元惜既不是学习委员，他们班男生也足够多，她能跟过来搬书，想必也是求了老师的。 “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洛清瑶的这句话，带着些许嘲讽。 “瑶瑶，你到底怎么了？是在生我的气吗？” 洛清瑶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她，仿佛要看穿她内心的所有想法。 到底也是多年的朋友，应该坦诚相待，有话是要说清楚的。 “跟我来！”洛清瑶带着沈元惜一路小跑，把她拉到了一个没有人的教室里。 “你为什么要问谢依沅那个问题？”洛清瑶质问道。 “我……”沈元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时的情况，她真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并没有什么动机。 “你触及到了他的隐私，他很生气你知道吗？” “如果你不问他那个问题，我就可以一直当作他没有女朋友，我就可以一直在心里把他当成男朋友。现在我的梦想破灭了，全都没了！我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跟他相处，你知道吗？” 洛清瑶说着说着蹲在地上，埋头哭起来。 “瑶瑶，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沈元惜，请你以后长长脑子，三思而后行，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简煜麒不理你，你就要让我也失去喜欢的人，是吗？” 沈元惜愣在原地，不敢想象这是从自己最好的朋友口中说出来的话，她从来都没有眼红过瑶瑶，也从来没有过希望瑶瑶过得不好这样的想法。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她的语言组织能力本来就不强，也不会据理力争，她只是诧异，为什么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把自己想的这么糟糕、这么不堪。 沈元惜一路向操场跑去，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难道自己连友情也留不住了吗？ 第46章 与自己在意的人渐行渐远 自从上次吵架之后，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说过话了。 沈元惜有时课间的时候路过一班，和洛清瑶不经意间对视上，对方马上就把头转过去。 沈元惜不相信她和瑶瑶长达四年的友谊会因为一个男生而破碎、消逝，但是她很苦恼，不知道该怎样消除二人之间的误会。 不能求助于同学和妈妈，如果再让其他人知道瑶瑶的秘密了，那无疑是雪上加霜。 还是主动道歉吧，沈元惜心想。 “沈元惜，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语文老师正在讲古诗词，发现她正在开小差，特地挑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让她回答，这样既可以把神游的她拉回课堂，又不至于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难堪。 沈元惜的思绪还飘在如何跟洛清瑶化解矛盾之中，压根儿没听到老师在叫她。 “沈元惜！”老师有些生气了，这次的声音比第一遍高了一些。 她还是一动不动。 “沈元惜，老师提问你呢！快站起来！”坐在后面的同学用笔戳了戳她。 “到！老师，您说什么？”沈元惜猛地站起来，像站军姿一样站得笔直。 教室里霎时笑声一片。 “哈哈哈，她跑去上体育课了吗？” “你们看她，像不像个特种兵？” “老师的声音那么大，她都听不见，该不会耳背了吧？” “能不能认真听讲啊，不要耽误老师的进度，耽误大家的时间。” 青春期的孩子还是顽皮多于成熟，有的同学在变着花样嘲笑她，有的学习好的同学在抱怨她扰乱课堂秩序。 老师生气地把教材往讲台上一摔：“这节课一上课我就强调过，我要讲的是考试的重点，你还能走神，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还想不想考学了？你拿着书，站到后面去听讲，下课来我办公室！” “哦。” 沈元惜拿着书和笔，灰溜溜地走到教室后面站好，前面几个捣蛋鬼男生冲她做了个鬼脸。 下课之后，沈元惜低着头跟在语文老师身后走着，去老师办公室的路上刚好会路过一班教室，恰巧被洛清瑶看到了。 洛清瑶一直注视到沈元惜进了办公室，心想她又犯了什么错啊。 虽然上了初中之后，沈元惜低调了很多，再也不是小学时那个每天异想天开做着公主梦还“口出狂言”，被同学们当成笑料的“笑星”，但是她也没少因为冒失而惹祸。 到底要不要管？毕竟这么多年朋友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孤立无援。可是管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这么莽撞这么不懂事，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此刻洛清瑶心里的那杆秤摇摆不定，没有一方胜出。 老师办公室里，沈元惜低着头，嘟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语文老师看到她这样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怎么了？是我上课批评你批评的不对吗？” “没有，老师您批评的对。”沈元惜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发现你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上课走神儿是经常的事儿，怎么了？有心事？”老师的语气有所缓和，毕竟还是关心学生的。 “没有老师，我没事。” “你有困难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老师也能帮助你，不要扭扭捏捏的。” 沈元惜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老师您不要管我了，我考不上重点高中的。” 老师盯着沈元惜看了几秒钟，她想不到一个学生居然能主动说出让老师放弃她这样的话。 罢了，还是鼓励她一下吧，这孩子也是可怜。 自从班主任告知了任课老师沈元惜的家庭情况之后，老师们都对这个孩子格外宽容。 “现在才初二，不能就这样自我否定、自我放弃，只要足够努力，两年可以让一个人实现质的飞跃。” “你的那个好朋友，一班的洛清瑶，她不就是通过一个暑假突飞猛进，分到重点班了吗？你没有从她身上学到些什么吗？” “是啊孩子，勤能补拙。”旁边的老师也一起来安慰沈元惜。 听到‘洛清瑶’这个名字，沈元惜渐渐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水。 之前谢依沅和陈思怡的事，她的确对不住瑶瑶，现在听到老师这样说，她感觉到自己和瑶瑶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就像简煜麒一样，因为他和她有差距，所以他嫌弃她。 那么瑶瑶呢？也会嫌弃她吗？ 沈元惜觉得好累，好疲惫，她也在努力地和妈妈学着如何让生活变得更美好，可她还是落后于人，以至于自己在意的人都要与她渐行渐远。 第47章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好了，老师也不强迫你了，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对自己这学期的学习做一个规划。” 老师看她情绪实在不对劲，也问不出什么，生怕她再出什么心理问题，说了两句软话就让她回去了。 沈元惜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洛清瑶正靠在门外的墙上等她。 “瑶瑶？” 沈元惜很惊讶，她不知道洛清瑶是特意来等她的，还是要找老师，看到她在就等她出来再进办公室。 “你是在等我吗？” “嗯。”洛清瑶点点头，示意她：“一起走吧。” 回教室的路上，洛清瑶不再主动拉起沈元惜的手。 “被老师批评了？” “是，因为上课走神了。” “哦，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发生在沈元惜身上那就见怪不怪了。 “你不问问我走神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沈元惜对洛清瑶淡漠的反应有些失望。 “那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在想我们。” “瑶瑶，那天的事，真的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莽撞了。”沈元惜的眼神坚定地像是在加入共青团时的宣誓。 类似于这种军令状的话，她之前也说过，比如“好好学习”、“忘掉简煜麒”，但是似乎都没有做到过。 “不用发誓了，那件事我已经不生气了。”洛清瑶平静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满是遗憾。 “我准备冲击春和高中（本市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了，接下来这两年是关键时期，周末和寒暑假我妈都打算给我报辅导班，所以能陪你的时间可能很少了。” 其实洛清瑶现在的自学能力是比较强的，周末也就补习一下数学和英语，做做难题，提升一下能力，毕竟这两科容易失分，也最容易拉开差距。 她这么说，是想和沈元惜保持距离，她觉得自己的私密生活受到了侵犯，也觉得沈元惜总是连基本的“不给别人带来麻烦”都做不到，跟她相处实在是太耗费精力。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神奇，上一秒可以如胶似漆，下一秒也可能会若即若离。 “哦，那我不打扰你学习，你想找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呀。”沈元惜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回教室吧。” 从老师办公室到教室，这段路上的对话中，洛清瑶没有喊过沈元惜的名字一次，也没有任何表情起伏，就仿佛沈元惜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沈元惜趴在座位上，想要抱头痛哭一场，可她只能忍着，若是真的哭了，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风波，又给了烦人精们看自己笑话的机会。 放学回家的路上，沈元惜低着头，神情落寞。 “你怎么了？”张维祎的语气里尽是紧张和关心，恨不得立刻抱住她。 “没事，我就是今天上课走神了，被老师批评了，又被同学笑话了。” “嗨，这算什么事啊？我们班数学老师那都不是批评人了，经常变着花样骂我们。什么‘笨得跟头猪一样’、‘两头猪凑到一起了’、‘把你那个臭嘴给我闭上’，我们都无所谓，就是你笑话我我也笑话你呗，谁还没被老师骂过呀。” 张维祎的确不在乎老师的评价，他是乐天派的性格，再说老师今天骂张三，明天骂李四的，老师都不记仇，学生干嘛要往心里去呢。 “你真幽默啊。”沈元惜觉得这是张维祎编出来哄她开心的，她可从来没听过老师这样骂人。 “咋了，你不信啊？” 沈元惜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啊？” 沈元惜摇摇头，洛清瑶的话已经给了她警醒，这件事不能再让张维祎知道了。守住秘密是底线。 “沈元惜，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我们是好朋友，只要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帮！” 张维祎怕沈元惜不相信，又拍了拍补充道：“我张某人行走江湖多年，惩恶扬善，仗义执言，其实那天把你从ktv里救出来，我就发誓要一直保护你，做你的高级保镖，你是我保镖生涯的第一个大客户！” “噗——哈哈……”沈元惜终于笑了，并不是被他的发言内容所打动，只是单纯地被这种风趣诙谐的言论逗笑了。 “我到了，谢谢你，你快回家吧。” “好，我看着你进去。” “这里很安全啦，你走就行。” “好啦好啦，快进去吧。”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张维祎小声说道，似乎是想让沈元惜听到，又怕她听到。 “你说什么？”沈元惜回头问。 “没什么啦，要开心哦，明天见！” “明天见！” 第48章 女儿长大了 沈元惜回到家里，沈清丽正半躺在床上，眯着眼，半睡半醒。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看着沈清丽脸色发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沈元惜紧张起来。 “妈妈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着凉了感冒了，你一会儿自己煮方便面吃好吗？”沈清丽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吃什么都行，妈妈你看起来很憔悴，我陪你去医院吧。”沈元惜说着就要扶沈清丽下床。 沈清丽拉住她，说：“这会儿医生都下班了，明天妈妈请假自己去就行。” “那妈妈我去给你做饭。” 沈元惜洗干净手，戴上围裙和套袖，接了一锅水烧上，又从冰箱里拿出过年时包的冻起来的水饺。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倒真有几分女主人的样子。 我的女儿长大了，可以自理了。沈清丽看着沈元惜忙碌的身影，露出欣慰又慈爱的笑容。 饺子很快就煮好了，沈元惜煮了白菜肉和香菇肉两种馅的，妈妈喜欢吃白菜肉，自己喜欢吃香菇肉。 “妈妈，等它凉一凉我喂你吃吧。” “不用了好闺女，妈妈自己吃就行，哪有那么娇气了。”沈清丽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抻着床试图坐起来，可是她实在没力气。 “还是我喂你吧。” 沈元惜把一盘饺子放在床头柜上，又拿了一个小碗，里面倒了点醋。她夹起一只饺子蘸了蘸醋，递到沈清丽嘴边。 沈清丽一口吃下。 “我们家元惜真是长大了，都能照顾妈妈了。”沈清丽轻柔地抚了抚沈元惜的面颊。 “妈妈，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不行，你得去上学，不能耽误功课。妈妈又不是动不了，自己去就行。” 沈元惜见妈妈态度坚决，就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思。 晚饭过后，沈元惜及时地刷了碗，又扫了地，擦了桌子。别看她瘦小，做起家务来可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妈妈，我给你冲了一包三九感冒灵，你美美的睡一觉吧。”沈元惜把杯子递给沈清丽。 “为什么要喝三九感冒灵呀？” “因为我每次感冒发烧的时候，你就是给我喝的这个呀。喝了这个睡得可香了呢！” “我闺女真聪明！”沈清丽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看着妈妈睡着了，沈元惜才蹑手蹑脚地出门。 “奶奶，奶奶。” 沈元惜趴在赵奶奶家的窗户缝上，小声叫着。 “哎哟元惜呀，快进来。”赵奶奶一看是她，连忙让她进屋。 “怎么不敲门呢？”赵奶奶疑惑她为什么趴在窗户缝上喊，要是自己没开窗岂不是听不到。 “嘘——”沈元惜做出一个“悄悄的”手势。 “我妈妈病了，她说明天等医生上班了再去医院，她不让我陪，说会耽误功课，奶奶您可以陪妈妈去医院吗？” “生病了？走，奶奶先去看看你妈妈。”赵奶奶说着就要拿外套，沈元惜赶忙拉住她。 “不用了奶奶，我妈妈刚吃了药睡着了，就是您明天可以陪她去吗？” “行，没问题，你安心去上学昂，奶奶又没什么事做，肯定陪着你妈妈。” “谢谢奶奶！”沈元惜高兴地抱着赵奶奶的脸，啪叽亲了一口。 “我的乖孙女儿啊！”赵奶奶搂着沈元惜，越看越喜欢。 能在妈妈生病的时候照顾好她，这样孝顺懂事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她要是做了自己的孙媳妇儿，肯定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赵奶奶心想。 “对了奶奶，许久不见简煜麒了，他好吗？” “好呀，你想他了？奶奶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周六过来陪陪你。” “不用了奶奶，他学习任务也挺重的吧，就不要影响他了，他好就好。” 沈元惜想到现在和洛清瑶的关系就心头一紧，她时刻谨记着不能再打扰别人了，尤其是不能再让自己这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们失望。 第49章 祈祷上苍的眷顾 第二天早晨沈元惜起的特别早，她要去给妈妈和自己买早饭。 一份豆腐脑，一笼小笼包，这是妈妈的，妈妈生病了，要吃些清淡好消化的。 一杯豆浆，两根油条，这是自己的，油条泡着豆浆吃最香了。 吃过早饭，沈元惜叮嘱沈清丽：“妈妈，你今天一定记得去医院哦。” “知道啦，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沈元惜走后，沈清丽又眯了二十分钟，准备穿衣服去医院。 “咚咚咚，清丽啊，在家吗？”赵奶奶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 “在呢赵姨，您稍等一下。” 沈清丽手忙脚乱地穿上鞋，披了件外套就去开门。 “不好意思赵姨，我这刚起床，还没梳洗呢。”沈清丽尴尬地将鬓角的头发向耳后捋了捋，她一向在意外在形象，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外人面前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 “跟我就不要见外了，元惜说你病了，走，我陪你去医院。”赵奶奶看着沈清丽苍白的脸，人也精瘦精瘦的，心疼坏了。 “这孩子，这点小事还去叨扰您，我自己去就行了，您别麻烦了。” 沈清丽真没想到，女儿做事这么周全，还能派个人来“监督”自己。 “你再跟我见外我就生气了昂！”赵奶奶皱起眉头，像是要生气了。 “好吧，那辛苦您了。”沈清丽拗不过长辈，只得服从。 春和市中心医院是本市唯一的三甲医院，不管周几，都是人山人海。无论是机动车还是非机动车，光在停车场找车位就要找半天，医院门口卖小吃的流动摊点能排一公里远。 赵奶奶本想打电话给儿子，让他派司机过来接送她们，一想到一来还要耽误时间，二来医院也不好停车，索性和沈清丽打车去了。 好在今天发热门诊的病人不是很多，没排多久的队就轮到沈清丽了。 “什么症状？” “从昨天下午起就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头昏昏沉沉的。” “先量一下体温吧。”医生递给沈清丽一支体温计。 “有没有咳嗽、流鼻涕、痰多，这些症状？” “没有，这些症状都没有。” “最近休息得怎么样？” “睡眠倒还是够的，一天七八个小时，就是需要经常加班，工作强度比较大。” “不发烧，初步排除感冒的症状。”医生看了看温度计说。 “这样吧，你去做一个全身体检，看看是身体哪个部位出现了问题。” 只见医生在就诊单上写了几笔，撕下来递给沈清丽，说：“先去缴费，收费处会给你一个体检流程单，按照单子上的顺序挨个项目检查就可以了。” “好，谢谢医生。” 沈清丽拿着缴费单走出门诊室，赵奶奶忙迎上去扶着她。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不是感冒发烧，让我去做个全身体检。”沈清丽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一套体检下来至少要两三个小时，她怕耽误赵奶奶的时间，便说：“要不您先回家吧，我还要很久呢。” “你这孩子，总是跟我客气什么？就是要很久我才更应该陪着你呢，不然你一个人怎么行？” “赵姨，真的谢谢您。” “嗨，别说那话了，走吧。” 赵奶奶扶着沈清丽，慢慢往收费处走。 体检单上列的项目很全面，包括验血、验尿、内外科检查、妇科检查、b超、胸透、血压等等，所有项目做完已经十一点半了，沈清丽有些累，二人便坐在医院一楼大厅里休息。 “肚子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吧。”赵奶奶问道。 “麻烦您了，赵姨。” “一点也不麻烦，我老太太就该多活动活动，才能健康长寿。你想吃什么？” “我喝点粥就好。” “光喝粥怎么能吃饱呢？这样吧，我出去看看，买点清淡好消化的，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好。” 趁着赵奶奶去买饭的功夫，沈清丽赶忙去常规检查室，想咨询一下医生自己的病情，她怕自己真有什么问题，不能让赵姨和女儿知道。 “医生，我到底是怎么了？” “血压稍微有点高，平时会吃降压药吗？” “没有吃过，我也是第一次听医生说我的血压高。” “月经规律吗？” “最近这两年不是太规律，有时候两三个月来一次，有时候量很少。” “平时要多休息，不是说睡眠够了就休息够了，能静养就静养，过度劳累会导致免疫力下降，进而引发多种疾病的。” “好，谢谢医生叮嘱。请问完整的体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3天。你现在回家好好休息就行了。3天之后来取体检报告。” 沈清丽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自己真的得了什么大病？那女儿谁来照顾？就算是没病，以后不能劳累要多休息，可是休息怎么能赚的来钱，怎么供养自己和女儿？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祷上苍眷顾我们母女了。 第50章 别妄想全身而退 “张总，今天早晨我看到上次轰我走的那个邻居陪着沈小姐的妈妈去了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停车场东南方位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国产车，邱秘书正手握着方向盘，向张桀汇报盯梢情况。 “她妈妈病了？”张桀在办公室里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问道。 他是一个一心可以多用的人，手头的工作丝毫不影响他揣摩邱秘书从电话里递来的消息。 “看起来是的。”邱秘书回答道。 “她们去了哪些科室？” “先是去了发热门诊待了一会儿，又去了很多个科室，像是去做检查。” “现在她们从医院出来了没有？”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没有。” “你个废物，为什么不盯紧了？你着急出来干什么？”张桀低沉的嗓音像是一头即将爆发威力的猛兽。 “对不起张总，是我的失误，我现在去沈小姐家附近等着。” “有了有价值的信息了再给我打电话，没事不要烦我我不想听你的流水账！” 张桀说完边挂断了电话。 “唉，伴君如伴虎啊，他真是人如其名，比之古代的暴君‘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邱秘书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 沈元惜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等到大课间，赶紧问班主任借了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大约半分钟都没有人接，也许是妈妈还没回来吧。 又拨了赵奶奶家的电话，也是没有人接。 肯定是赵奶奶陪着妈妈去医院，还没回来呢。沈元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沈元惜，沈元惜！” 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张维祎在教室门口冲自己招手。 “怎么了？” “我小姨明天结婚，我要去当伴郎啦，就不能陪你一起回家了。” “你当伴郎？”沈元惜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流露出质疑的表情。 “怎么了，我不能当伴郎吗？我不够帅吗？”张维祎自信地拍拍胸脯。 “哈哈，没有没有，你可以的。只是明天的事干嘛这么着急告诉我呀。” “我小姨夫家在隔壁城市，我们全家今天下午就要过去了，今天放学你要自己走了。” “没事没事，现在已经安全啦，你玩的开心呀。祝你小姨和小姨夫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啦，回来给你带喜糖吃！” 一般情况下沈元惜中午是不回家的，因为妈妈在单位里吃饭和午休，她就自己在学校附近买点小吃，再回到教室里趴一会儿。 但是今天中午一放学，沈元惜就一路飞奔回家，她惦记着妈妈是不是该回来了。 一双35码的小脚把一公里的距离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邱秘书伪装成发传单的，正在从学校往家属院的必经之路上装模作样地给路人分发，就见沈元惜像一阵风似的从身边经过。 那个小男孩呢？她不是中午不回家的吗？ 这算是有价值的信息了吧，邱秘书赶紧躲回车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一天通话八百回的号码。 张桀正在开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你们等会再说。” 正在汇报工作的员工很自然地停下来，其他员工也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张桀的一贯作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顾及场合，也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喂？又有什么事？”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其实是对邱秘书这半年的工作很不满意。 “张总，今天中午沈小姐一个人回家了，那个小男孩并没有跟着，我猜是不是她妈妈从医院回来了。但是那个小男孩中午也是回家的，今天却没见到他。” “那就是说他们不结伴回家了？” “也许是这个小男孩今天请假了，也许是他们不一起走了。今天下午我再观察看。” “好，有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是，张总。” 十几岁的小孩子懂什么是爱情吗？小丫头，你招惹了我，就别妄想全身而退，只有我才能给你你想要的。 张桀用力攥住了手里的手机。 第51章 你是我唾手可得的 “妈妈妈妈！” 沈元惜一进家属院就开始喊，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是反锁着的，她又去敲了敲赵奶奶家的门，也没有人。 是奶奶和妈妈还没有回来吗？是不是妈妈的情况很不好？ 沈元惜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肚子已经很饿了，也没有任何食欲。 “咔嚓——”钥匙开门的声音。 “妈妈！”沈元惜急忙迎上去。 沈清丽吃过午饭，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你怎么回来了？” “我担心你，给家里和赵奶奶家打电话都没人接，就回来等你。” “傻丫头，有奶奶陪着妈妈呢，你也是的，干嘛又去麻烦人家。”沈清丽拍了女儿的头一下，真是又爱又气。 “你的身体这么虚弱，自己去医院我肯定不放心呀。” 沈元惜扶着沈清丽到床边坐下。 “妈妈，医生怎么说？你是感冒了吗？” “妈妈没有感冒，就是累着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真的呀。你吃过饭了没有？”怕女儿多问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圆谎，沈清丽赶紧转移话题。 “还没有呢。” “那妈妈去给你煮方便面吧。” “不用啦妈妈，你歇着就好，我自己煮。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沈元惜学着妈妈的样子打鸡蛋、煮面，又给自己加了一根火腿肠。 “哇，好香啊！”沈元惜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房间里飘满了番茄牛肉的味道。 “快吃吧，吃完休息一会儿就去上学。” 沈元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看到妈妈没事，她的馋虫开始呼唤她了。 “妈妈，我觉得你还是买个手机吧，这样哪怕你不在家，我也能联系上你。” “不用了吧，妈妈平时不是在单位，就是在家里，逛街的时候都会带上你，买了手机也用处不大。” “还是买一个吧妈妈，今天上午我往家里打电话没有人接，中午回来又看到你不在，我都急坏了呢。” 看着女儿这么在意自己，沈清丽动摇了。 “可是一部手机至少六七百块，都够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没事的妈妈，我可以一年不要零花钱。”沈元惜坚定地说。 是啊，和妈妈比起来，零食、漫画根本不值一提。 “好，那就买一个，周末咱们去手机店里看，好不好？” “好！” 沈元惜吃得更起劲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沈元惜特地等所有同学都走了，掏出自己的零钱包，把零零散散的几张纸币和一堆钢镚整理在一起。 “十五、十六、十七……三十、四十、五十……”一边数着一边算着。 总共六十二块钱。这是沈元惜攒了半年的。 妈妈说一部手机六七百块钱，这些应该可以帮妈妈减轻一些负担。 放学回家的路上，沈元惜一如往常地沿着那条熟悉的道路走。 “同学，新开业的甜品店看一下吧。”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伸到了她的面前。 一听到好吃的，沈元惜来了兴趣，她接过传单，说了声谢谢。 “我们店里今天和明天在搞活动，消费满十元送珍珠奶茶一杯。只有今天和明天哦。”发传单的人好像生怕沈元惜不上钩，特地强调了活动时间。 “知道了，谢谢。” 沈元惜走后，邱秘书拨通了张桀的电话。 “有情况？”张桀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说。 “是的张总。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那个小男孩也不在，而且沈小姐已经接过了传单，我特意跟她说是今天和明天两天在搞活动，沈小姐看起来是有兴趣的。” “你现在立刻马上到甜品店里等着，直到他们店打烊，明天我再过去，记得打点好老板。” “是，张总。” 小丫头，你已经是我唾手可得的了。 张桀脱下浴袍随手扔在地上，躺进浴缸里，温水没过了他的肩膀，胸前紧致的肌肉线条在光的折射作用下若隐若现。 他闭上眼睛，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第52章 我们还会再见吗 金桥国际学校的餐厅里，简煜麒和阮梦诗正面对面吃着意面和三文鱼沙拉。 这学期两个人都申请了留校上晚自习，虽然比之前晚回家三个小时，但这三个小时可以跟彼此多待一会儿，又能讨论学习上的问题，一举两得。 “你尝尝这个。”阮梦诗叉了一块自己盘子里的牛柳放到简煜麒的盘子里。 “滴滴滴——滴滴滴——”简煜麒的手机响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奶奶打来的电话，便塞到袖口里，只露出听筒放到耳边。 虽然学校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带手机，但还是得低调行事。 “奶奶，怎么啦？” “还怎么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奶奶，也不打个电话过来，是把奶奶忘了吗？” “哎呀，我怎么可能把您给忘了呢。这不是刚开学没多久，事情多嘛。” “好了言归正传，煜麒啊，元惜的妈妈病了，这段时间她又要上学又要照顾她妈妈，小小年纪真是不容易，也没个亲戚朋友帮她。我有时候看她闷闷不乐的真的怪心疼，你多来看看她，陪陪她吧。” 简煜麒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生怕奶奶的话被阮梦诗听到。 “好啦好啦奶奶，我知道了，我正在吃饭呢，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了。” “哦哦哦，那奶奶就不打扰你了，我的话你听进去了昂。” “听进去啦，奶奶再见。”简煜麒赶忙挂了电话，将手机塞回兜里。 “现在距离上课时间还早呢，你怎么这么着急挂电话呀？” “我奶奶，总是家长里短唠叨没完，这不是打扰我们共进晚餐了嘛。” 听到他这么说，阮梦诗甜甜地笑了。 晚饭过后，阮梦诗拽着简煜麒去操场散步。月光与路灯的灯光交错纵横地映在塑胶跑道上，就像花季的少男少女们那半遮半掩，不敢轻易流露的情怀。 “你今天的作业还剩多少呀？”阮梦诗一边喝着热乎乎的奶茶，一边问简煜麒。 因为简煜麒做题效率很高，通常老师如果在上午上课的时候布置了作业，他利用课间零零碎碎的时间基本上就能做完，晚上就给自己补习英语和额外攻克一些难题。 自从留校上晚自习之后，每天晚上他也会给阮梦诗讲一些题，并帮她制订了学习计划。 简煜麒目视着前方，没有回答，仿佛没听到阮梦诗的话。 “煜麒，煜麒。”阮梦诗拽了拽他的衣角。 “嗯？”简煜麒回过神儿来。 “你在想什么？” “哦，我刚刚在想一道题的解题思路，卡壳了。” “哦。”阮梦诗对这个回答半信半疑。 “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今天的作业还有多少？” “还有一篇英语阅读理解。” “好吧，那你写完了之后咱们对下答案。” “好。” 两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微风拂过，已渐渐有了暖意，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了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其实刚刚简煜麒并没有在想题目，而是不断回忆着奶奶的话。 春天快要到了，本该是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季节，怎么沈元惜的妈妈这个时候生病了呢？ 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应该不会再说些没有用的废话了吧？ 简煜麒的印象里，沈元惜一直是那个做事拖沓，反应比别人慢半拍，智商情商都不高，瘦瘦小小，整天都吃不饱饭的小女孩。 想到她用小小的身体承担起家庭责任，简煜麒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梦诗，你先回教室吧，我肚子有点痛，想去上洗手间。” “好，那我回去啦，等你。” 看着阮梦诗走远了，简煜麒才向反方向走去。 幸好洗手间在教学楼外面，否则的话真怕阮梦诗跟来偷听。 洗手间的隔间里，简煜麒拨通了沈元惜家的电话。 “喂？你好。” “沈元惜，是我。” 是熟悉的声音，沈元惜怔住了，她不敢相信简煜麒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是梦吗？沈元惜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好疼。 “简煜麒，你好。” 无聊又老套的开场白，可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从来没有想象过再次见到他的场景。 “奶奶告诉我你妈妈病了。” “嗯，是。” “严重吗？要帮忙吗？” “不严重，医生说妈妈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还好吗？”这句话在简煜麒心中酝酿了很久才说出来，认识沈元惜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她，因为在他看来这会是一个很丢份儿的行为。 沈元惜哽咽了，她以为自己在简煜麒心里不过是个无聊解闷儿的工具，像小丑一样供人取乐的女生，却没想到简煜麒在得知妈妈生病的消息之后这么及时地关心问候她。 “我还好。”沈元惜清了清嗓子说道，尽量不让简煜麒感觉到自己在哭。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挂了，去上晚自习了。” “简煜麒。”沈元惜在他挂电话的前一秒喊住他，似乎有什么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的，我有空了就去找你。”简煜麒的语气里是难得的温柔，是沈元惜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好，我等你。” “嗯。” 第53章 我不会为难你 邱秘书一直在甜品店里坐到九点钟，都没见沈元惜的身影。 老板端上来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先生，我们店要打烊了，您要等的人还没有来吗？” “没有，看样子今天是不会来了。”邱秘书摇了摇头，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明天我还会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他说着从西装内里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邱秘书走后，老板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十张百元钞票。 这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就再帮他一次吧，有钱谁不赚啊。 第二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沈元惜又碰到了昨天那个发传单的人。 “同学你好，我们甜品店今天最后一天搞活动，消费满十元送珍珠奶茶一杯。” “不用给我了，我有了，谢谢。”沈元惜摆摆手，拒绝了传单。 最后一天的优惠了，要不去尝尝吧。自己昨天跟妈妈说一年不要零花钱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喝上珍珠奶茶。 吃过晚饭之后，她开始奋笔疾书，昨天简煜麒的电话又让她燃起了斗志。 “宝贝这么认真呀。”沈清丽端着果汁走过来。 “妈妈，你快去休息呀。”沈元惜扶着沈清丽就要往床上去。 “哎呀，妈妈今天感觉好多了，不能总躺在床上呀。” “那妈妈，你坐在沙发上看会电视，吃点水果吧。” 沈元惜扶着沈清丽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中央二台，正好在放八九十年代的春晚小品。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沈元惜手舞足蹈地模仿着赵丽蓉和巩汉林老师的表演，她最爱看小品了，她觉得人在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看点能让自己大笑的东西。 “好啦好啦，快去做作业吧，等你写完作业陪妈妈一起看。”沈清丽说着把电视的音量调低。 今天的家庭作业不多，沈元惜不到一个小时就全做完了。瞥见桌角边随手放着的传单，上面各式各样的冰淇淋图案十分诱人。 不会又和学校门口那家差不多吧，沈元惜心想，用花里胡哨的宣传单页吸引我们去买，再在不起眼的地方写一句：图片仅供参考，最终解释权归本店所有。 哎呀无所谓了，至少还能赚一杯奶茶不是吗？ “妈妈，我想去买奶茶，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你看。”沈元惜将宣传单递给妈妈。 沈清丽看了看宣传单，她对这些零食没什么兴趣，但既然女儿喜欢，又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她就尽量满足。 “好，妈妈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妈妈，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出去再着凉了怎么办，我自己去就好，我很快就回来了。” “好，想吃什么就买，不用心疼钱，妈妈有的。” “嘿嘿，妈妈真好。” 沈元惜来到这家甜品店，店里有四张桌子，有一桌围坐了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一桌坐了一位年轻男子。 “老板你好，我要一个草莓小蛋糕，再要一杯香蕉奶昔。” “好的，一共十三元。” 这时年轻男子冲老板使了使眼色，老板当即明白了这个小女孩就是他要等的人。 “可以送一杯奶茶哦，想要什么口味的？” “香芋味的吧。”这是妈妈喜欢的味道，奶茶带回家给妈妈喝，沈元惜心想。 “好的，那边坐一下，稍等哦。” 沈元惜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邱秘书早就给坐在车里等着的张桀发了短信，让他快到甜品店来。 “沈元惜同学，你好。” 沈元惜正低头摆弄着手指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她抬起头盯着这个人的脸看了又看，确定不认识。 “你是谁？” “蓝——羽——”男人故意把这两个字音拉长，为了能让她听清楚并回想起来。 听到这两个字，沈元惜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捶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眼神里全是惊恐。 虽然那天ktv包厢里光线很暗，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但是这个穿着、身形，确实很像那天为难自己的人。 沈元惜害怕极了，她起身就要走，被男人一把拉住，瘦小的她在男人手里就像孙悟空在如来佛祖的掌心里一般。 “别害怕，小姑娘，我不是来为难你的。” 沈元惜瞪着他，一副你要是敢动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气鼓鼓地问：“你想干什么？” 男人松开她，用哄孩子似的语气温柔地说道：“坐下来，我们慢慢聊，这里离你家和你学校都不远，要是闹大了对你的影响可不好。” 沈元惜看了看隔壁桌穿着跟自己一样的校服的学生，只好坐下来。 她可不想那件事被学校知道，那岂不是会被全校通报批评，那她怎么还有脸去上学。 第54章 我想帮助你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的家庭情况我基本都了解了，我是来帮助你的。” “我不需要陌生人的帮助，更不需要坏人的帮助。” “坏人？”张桀听到她这么说，勾了勾一边的嘴角，不屑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认定我是坏人？是因为我找到了你吗？” “因为你逼我喝酒。”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张桀对她的这个回答很意外，自己跟踪她她不生气，反倒还对几个月前发生的一点小事耿耿于怀，真是个思想单纯的小丫头。 “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回家！”沈元惜皱起眉头，双手来回搓，脚趾也不自觉地抓地，她害怕对方下一秒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行为。 “这些你拿着，不要再去娱乐场所了。”张桀拿出一个带卡通图案的信封，是他事先精心挑选的，他觉得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沈元惜打开一看，是五百块钱，这都够她好几年的零花钱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我说过了，想帮助你。”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逼我喝酒？还不许我走，还逼我道歉？” “人在不同的场合下，面对不同的人，就要说不同的话，做不同的事。” 沈元惜听着这句话就像在听天书一样，什么这个不同那个不同的，这人是在说文言文吗？ “我听不懂。” 其实张桀是一个基本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出真情实感的人，那天在ktv同行的都是生意场上的酒肉朋友，以利相聚，利尽而散，他只能装成一副黑社会大佬不说话的样子，否则，岂不是轻易就被那些人拿捏了软肋？ “听不懂没关系，那你要不要收下呢？” “不要！我不需要陌生人的帮助！”沈元惜坚定地说，并把信封推到他面前。 张桀对她的拒绝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那天发生的事放在任何一个初中生身上都会后怕。 “现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后不需要。”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卡片放到沈元惜面前，并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打给我。” 沈元惜瞄了一眼，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张桀没有再说别的就走了，留沈元惜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张总，您，还好吗？”邱秘书在后视镜里看到歪着头靠在后座上，若有所思的张桀，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走吧。陪我去做个按摩” “好。” 邱秘书发动了车子。 “你说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喜欢什么？” “张总，我觉得沈小姐看起来挺有童心的，应该会喜欢毛绒玩具、零食、小装饰品、课外书什么的吧。” “呵呵，你挺有经验啊。” 邱秘书感觉老板话里有话，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亲戚家的孩子，跟沈小姐年龄相仿。” 张桀没有说话，他对邱秘书的私人生活一点兴趣也没有。 “张总，我能问一下，我们这样接近沈小姐的目的是什么吗？她好像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邱秘书试探性地打听，听起来是提问，实则是引导张桀不要对一个中学生下手，不要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张桀没有回答，他摇下车窗，将胳膊探出去感受着凉风。 北方的三月还是有些冷意的，凉风袭来，车里的温度瞬间让人清醒。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跟我多久了？” “六年了。” “六年了，还不知道规矩吗？” 邱秘书自打跟着他那天起，就知道，张桀吩咐的任务必须完成，且不能问原因，因为是他的私人秘书，不涉及生意场上的利益纠纷，所以不会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倒也还算安全。 “是，抱歉张总。”邱秘书悻悻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多问。 第55章 为了她，值得 回家的路上，沈元惜越走越快，一步三回头，确认刚才那人没有跟上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呀，不是说就在附近吗？” 沈元惜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距离她出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我刚才碰到了几个同学，跟他们玩了一会儿，妈妈给你奶茶，还热乎的呢。”沈元惜把奶茶递给沈清丽。 自己刚刚为了快远离那个人，连刚做好的草莓蛋糕和香蕉奶昔都没吃上，真是倒霉。 但是在妈妈面前，她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真好喝，你也喝点吧。”沈清丽又将奶茶递给沈元惜。 “我刚刚在店里喝过啦，这是特意给你带的，妈妈。”沈元惜咽了咽口水，香芋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她确实馋坏了。 “九点了，早点洗漱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 每年的三月中旬到四月中旬是最难熬的，暖气已经停了，但是待在屋里有时还不如外面暖和。 沈元惜穿着秋衣秋裤钻进被窝，紧紧搂住沈清丽。 “是不是冷啊宝贝？” “我不冷妈妈，我怕你冷，给你暖和暖和。” “傻丫头，妈妈不冷呢，快睡吧。” 沈元惜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入睡特别快，不到十分钟她就握着妈妈的手睡着了。 明天去商场买个电褥子，不能让惜惜挨冻，沈清丽心想。 第二天早上上学的路上，沈元惜依旧忐忑不安，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沈元惜，沈元惜！”张维祎一路小跑追上来。 “你终于回来了！”沈元惜看到张维祎的那一刻，感觉天降救世主，瞬间泪眼汪汪的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看到沈元惜这么委屈，张维祎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你知道吗……那伙人其实……一直……一直在跟踪我们，那个欺负我的男人，都知道我家住在哪里了。” “什么？”张维祎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那件事已经过去小半年了，也太平了这么久，没想到他们俩居然处在那些人的掌控之中，他才离开不到两天，就被那些人趁虚而入。 “看来真是敌人在明我在暗啊。” “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他们跟踪我们这么久，直到我不在这两天他们才敢出现，说明他们还是害怕我这个大内高手的。”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敢告诉妈妈，我妈妈最近还生病了。”沈元惜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张维祎，两只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 张维祎思索了片刻，说：“你家那个大院有没有后门或者小门？” “有一个，但是那个是一些邻居为了图方便，私自在铁栅栏上凿开的一个洞，很小，需要钻过去。” “ok，今天放学之后咱们换一条路走，你带我去看看那个小门。从明天开始，我骑自行车送你回家，咱们就趁一放学人多的时候冲出校门。” “这样真的行吗？” “行不行的先试试呗，总比那些人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好。” “嗯，我听你的。”现在只要有张维祎在身边，沈元惜就觉得很安心，他就像哥哥一样关心、保护着自己。 今天这节体育课正好和谢依沅他们班一起上，趁着打篮球的功夫，张维祎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阿谢，你能不能再喊上咱们那几个兄弟，再帮沈元惜一次，也算是帮我了。” “怎么帮？” 谢依沅不解，又不知道那伙人是谁，在哪儿，难道要兄弟几个随时待命，准备去打群架不成？ “帮我在放学的时候注意一下，周围有什么可疑人员，就是那种不像是家长，走路很慢又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些什么的人。” “这么做值得吗？” 谢依沅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上次沈元惜冒犯他和陈思怡的事，他也没放在心上，事后也没有为难沈元惜。 只是看到好兄弟这几个月以来为了这个女孩付出了这么多又不求回报的样子，实在替他感到不值。 “为了她，值得。” 这时，一班的体育老师吹哨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谢依沅笑了笑，把手里的篮球扔向张维祎。 “喂，到底行不行啊？” “放心吧！” 谢依沅边喊边跑向了班级队伍。 第56章 我要见到她 春和市中心医院，沈清丽拿到体检报告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各项指标注逐一查看。 血红蛋白指数偏低，轻度高血压，尿胆红素偏高。 看到这几项异常指标，沈清丽紧张起来。 “医生，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先别着急，你先坐下来。” 沈清丽慢慢坐下，一只手攥紧了衣服，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你平时有没有熬夜、喝浓茶或者咖啡、经常生闷气这些情况？” “除了熬夜，其他的都没有，我熬夜是为了完成工作。” “经常做体力劳动吗？” “那倒没有，我就是带带孩子，做做家务。” “那就是了，你看你又要顾家，又要熬夜加班，这样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那医生，我该怎么办？我一个人养家照顾孩子，我不能不工作啊，这样我和孩子要喝西北风了。” “你先别激动，目前只是轻微的症状，好在发现得早，。你看你这次生病，就是你的身体在提醒你，该好好爱惜自己、保养自己了。” 听到医生这样说，沈清丽缓缓松了一口气。 “我先给你开点调养的中药，回去一天两袋，饭后半小时后服用。” “好，麻烦您了医生。” 回家的路上，沈清丽头靠在公交车的车窗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出了神。 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路人行色匆匆，早就没有了从前的松弛感。 公司不断发展壮大，自己的工作量也加重了，虽然工资也在逐渐上涨，但是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了。 “清丽，你这是怎么了？”赵奶奶见沈清丽提了一大袋子中药包，以为她病重了，慌张地问。 “没事，赵姨，医生说我就是有点亚健康，这不给我开了点中药调养一段时间。” “哦……”赵奶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吓坏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天谢谢您陪我去医院，要是没有您的话，我自己一个人还真不行。” “又说见外的话了不是？自打你们搬过来咱们熟络了以后，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闺女，把元惜当成亲孙女看待的。以后不许跟我客气！” 沈清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对赵奶奶的感激，只得不住地点头。 “滴滴……滴滴……”张桀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此刻的工作。 企划部的员工因为成本数据算错了，正被他劈头盖脸地骂着。 “张总，沈小姐的妈妈身体状况不太好，今天从医院开了很多中药回来。” “赶紧，今天下午四点前把订正后的策划书交上来，一个字都不能错，否则你们整个部门就不要干了！”张桀说完就把文件夹甩到部门经理面前，其他员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神经病吧，合作公司月末才要策划书，这才中旬，他着什么急啊？” “一天天跟吃了枪药似的，你们说他是不是更年期狂躁症啊？” 几个资历较深的员工哪里受得了这份气，刚出总裁办公室门就吐槽起来。 “你们没发现吗？最近几天张总格外阴晴不定。” “呵呵，估计他老婆这几天没少给他脸色瞧，软饭男！” “该不会是被哪个小三儿缠住了，怕东窗事发吧？” “好了好了，别说了，隔墙有耳，别被有心之人传话出去。”一个实习生战战兢兢地说。 众人瞥了她一眼，只好作罢。毕竟他们在公司资历深厚，老板顶多骂骂他们出气，也不能轻易开除他们。可人家实习生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不能因为其他人的口舌之争就断送了人家的前程。 众人走后，张桀点燃一支烟，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拨通了邱秘书的电话。 “明天晚上她放学之后，你想办法把她带到我公司来。” 邱秘书以为老板在开玩笑，是让他当街强抢民女吗？ “张总，这恐怕不好办啊，放学的时候那么多人，我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带走，万一她喊起来，有人报了警……”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张桀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晚上，我要在公司见到她！” “张总，我……” “你能不能干？不能干的话我找别人来干？” 这话任谁也能听得出来，老板的意思是：你要是胜任不了这份工作，我就找个人来替代你。 第57章 到底是她自作多情 自从上次跟沈元惜说清楚以后，洛清瑶就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了，虽然每天都跟谢依沅处于一个屋檐下，但她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不去想他，只当他是一个点头之交的同学。 “我看到你访问我的私密相册了。” 洛清瑶正在闭着眼睛小声背课文，被这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睁开眼睛，却见谢依沅已经坐在她前面的空座上了。 “你怎么知道的？”洛清瑶有些心虚。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像个视奸者一样，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谢依沅的qq私密相册，用各种可能的密码不断尝试着，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个相册里有谢依沅和陈思怡的照片，还会有他们共同的经历和回忆。 “qq空间访问会留下痕迹啊，你不是黄钻吧，这个记录没法删除吧？” 是啊，洛清瑶突然想起来访问qq空间是会留下痕迹，真是该死！她咬紧了嘴唇。 “对不起，我不该窥探你。”她自觉理亏，只得道歉。 “没关系，那你猜出那个相册的密码了吗？” “没有。”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好好聊聊了。” 听到谢依沅说出这句话，洛清瑶赶紧直了直身子，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我和思怡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听我爸妈开玩笑说，还给我们定过娃娃亲。” 说到这，谢依沅也害羞了，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一个青涩的微笑。 “以前我们两家住对门，只要是休息日，我俩都会在一起玩，如果爸爸妈妈们有空了，还会带着我们去野炊、郊游，我把我们在一起拍的所有照片，都保留在那个相册里。”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相册对于谢依沅来说，是成长的记录，是亲情和友情的留念。 洛清瑶的眼里和心里全都是羡慕，她已经想象出了谢依沅和陈思怡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各种画面。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你说什么？”洛清瑶左右晃了晃头，她以为自己耳朵进水了开始幻听了。 “我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洛清瑶感觉自己的五官都扭曲地变了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明明接收到了男神的“告白”，为什么却感觉像被辜负了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要脚踏两只船？还是……和她分手？” “呵呵，没有，你误会了，我说的喜欢是我很欣赏你的个性和人品。” “哦，原来是这样。” 到底还是她自作多情了，洛清瑶的表情恢复淡漠，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哀伤。 “对了，老张跟我说，沈元惜又遇到危险了。” “你说什么？”洛清瑶突然提高了嗓门。 到底还是多年的朋友，嘴上说着要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可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到底怎么回事？沈元惜出什么事了？” 谢依沅把那天张维祎拜托他帮忙的事告诉了洛清瑶。 “谢谢你对我的认可，也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 洛清瑶说完穿上外套跑出了教室，谢依沅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把一本一直握在手里的《红楼梦》原着放到她的课桌上，那是她最近一直想买还没来得及买的书。 “元惜，你出来一下！” 沈元惜正在教室里发作业，听到洛清瑶的声音，撂下手里的作业本就跑过去。 “瑶瑶，好久没见你了，你好吗？”沈元惜说着主动拉起洛清瑶的手。 “那些人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沈元惜诧异，她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张维祎跑去告诉她的？不会吧，他俩又不熟悉。 “说话啊，是不是到底？别瞒着我！”洛清瑶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 “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影响你学习。”沈元惜低着头，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老师批评学生呢。 “呵，不拿我当朋友了是吧？你的事儿我什么时候没管过？你遇到困难了，我哪次让你一个人面对了？”洛清瑶越说声音越大，引来了好几个班的同学的围观。 “不是的瑶瑶，我们放学再说好吗？这么多人呢！” 沈元惜尴尬地直往洛清瑶身上贴，因为洛清瑶比她高半个头，她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洛清瑶的怀里。 “放学在教室等我，我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高估了我们的友情。” 第58章 冰释前嫌 放学之后，沈元惜迅速收拾好书本和作业，拿出一直放在书包夹层里的手工编织零钱包。这是她寒假里跟赵奶奶学编织的第一个作品，本来是要送给洛清瑶的。 “瑶瑶你看，这是我自己勾的小包，送给你！” 看到洛清瑶来了，沈元惜高高兴兴地迎上去。 这么多年了，她仿佛一点都没有长大，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不会生气，不会计较，跟谁都没有隔夜仇。 洛清瑶接过那个已经瘪瘪的，看起来就是收了很久的但保存得很好，跟新的一样的小包，鼻头一酸。 她后悔那段时间对沈元惜那么冷淡。 “沈元惜，你咋这么磨蹭，不是说了今天要早点走的嘛，你说要是走的慢了，待会儿校门口没人了，我们岂不是又要被那些人发现了，这样咱们的新计划还怎么实施……”张维祎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抱怨着走进来。 “今天我和瑶瑶一起走，你先回家吧。” “你们俩，能行吗？”张维祎看了看眼前这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沈元惜的建议表示怀疑。 “没问题的，大不了我们就打车回家呀。” “是啊，我跟元惜有点悄悄话要说，你一个男同志在场不方便。” “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一定要打出租车！” “好啦，知道啦，别啰嗦啦！” 张维祎走后，洛清瑶突然抱住沈元惜，把头埋进了她的头发里。 “元惜，对不起，我不该冷落你。” “瑶瑶，你肯原谅我就好。” “谢谢你的小礼物。” “小菜一碟啦，你要是不嫌弃，我以后还要给你织围巾、织毛衣，这样我就能一直在你身边，和你形影不离啦！” “傻丫头。” 终于冰释前嫌，沈元惜也在这次矛盾中得到了提升和成长，她明白了再好的朋友也要给予对方一定的空间和自由，再好的朋友，在关于对方的所有事情上，都不能私自替对方做决定。 两个人在校门口打到一辆出租车，先送沈元惜回家，地点就是那个需要钻进去的小门。 “我到啦，再见瑶瑶，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好，明天见！” 出租车开走了，沈元惜刚要俯下身子，就被一只男人的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把她抱起来并按住她的腿，防止她乱踢。 “呜……呜……呜……”沈元惜用力地摇着头，晃动着身子，可瘦小的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 男人将她塞进一辆黑色的轿车后座里，刚关上车门，就听到车门被锁上了的声音。 “你是谁啊，放我出去！”沈元惜使出吃奶的力气用两只手捶打着驾驶座上的人。 “沈小姐，实在对不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副驾驶上的人率先开了口。 原来邱秘书利用今天白天的时间，和张桀派来的几个保镖，把家属院的布局结构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发现了那个小门，便派了保镖分别在大门和小门蹲守。 汽车行驶到一个地下车库，这里只有两个停车位，空间很大，是张桀为了自己停车方便，单独购买的，并将其和其他停车位间隔开来，为的就是方便处理私事。 “张总，沈小姐已经带到了。” “我马上下去。” 不到五分钟，沈元惜就看到那个令她恐惧的身影朝着自己步步逼近。 她缩在角落，两只手四处摸索着，试图寻找着可以保护自己的工具。 前排的两个人很识趣地下了车，并在张桀上车之后，锁上了车门。 “你又要干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又没有偷你的东西抢你的钱！”沈元惜扯着嗓门喊着，她希望外面的人能听到然后过来解救她。 “别怕，过来。”张桀一手将她揽过来，沈元惜试图跟他对抗，但是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 “你想不想救你妈妈？” 听到这话，沈元惜急了，揪起张桀的衬衫领问：“我妈妈？什么意思？我妈妈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你说呀！” 张桀的征服欲和掌控欲被激起，他捏紧沈元惜揪住他衣领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神里似乎藏着数不尽的秘密，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你坠入万丈深渊。 “我没有把她怎么样，她现在好好地待在家里，只不过她病了，病得很严重，你要是想给她治病，只能依附于我。” 说完，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第59章 隐形小女友 “你走开，不要碰我！”沈元惜推开他，用手反复擦拭着额头，她不想自己的身上留下这个人的味道，这令她恶心。 “我不信，你胡说！我妈妈明明好好的！” “我知道你不会信，自己看吧。”张桀从汽车前座椅上拿过一个文件袋扔给她。 沈元惜盯着那个文件袋，却始终不敢打开，她害怕里面的内容就像男人说的那样，妈妈得了重病。 “怎么，不敢打开吗？” 男人一把夺过文件袋，很暴力地拆开，把里面的体检报告扔到沈元惜面前。 按理说医生有义务保护患者的隐私，可中心医院的材料科科长恰好是张桀的高中同学，他不过动动嘴，就轻易弄到了沈清丽的体检报告。 密密麻麻的各项数据，里面有很多医学名词沈元惜都听不懂，还有很多生僻字她也不认识。 “你怎么证明这是我妈妈的？” 呵，这小丫头还挺有心眼。 “我当然证明不了，你回家找找，看你妈妈是不是开了很多药，顺便再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张桀用一根手指托起沈元惜的下巴，挑衅又轻蔑地说道。 “放开我！”沈元惜“啪”地一声，狠狠地把他的手打掉。 自从那次跟两个大婶干过一架之后，沈元惜感觉自己的力气有所见长，根本不畏惧打架。 “呵呵，还是那么有脾气！”张桀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他看上的人，果然有个性。 “放我走！你如果想让我赔你钱，我可以去打工挣钱然后还给你。但你如果想让我陪你喝酒，那就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沈元惜挺直了身子，眼神坚定，好像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英勇就义。 “你倒是个挺恋旧的人啊，若不是两次见面你都提醒我，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嗯？忘了？他是说他已经忘了ktv的事了吗？那他缠着自己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打工挣钱？打什么工？去做陪酒小姐吗？” 沈元惜听了臊红了脸，她一向讲文明懂礼貌，此时此刻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怼面前这个衣冠禽兽。 张桀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衬衫，继续说道：“我叫张桀，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我应该大你二十岁，找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说着目光转向沈元惜，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我要你做我的金丝雀。” “什么？什么金丝雀？我是人，不是鸟。” 沈元惜听不懂他说的话，以为他在讽刺自己。 “呵呵，小丫头，你还真是天真。”张桀一把搂住沈元惜，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我缺一个隐形小女友。” 他的话和他的吻都令沈元惜恶心至极，沈元惜恨不得一口唾沫啐他脸上。 “啊……” 沈元惜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疼得他叫出了声。 张桀放开她，低头一看，崭新的皮鞋上被沈元惜踩出了两个灰色的鞋印，上面还粘着厚厚的泥土。 这是他今天为了见她，特地换上的新鞋，他感觉到一把火从脚底窜到了大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沈元惜面前。 他从不允许任何不如自己的人反驳自己，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例外。 “你……呜呜呜呜呜呜呜……”沈元惜捂着脸，哭了起来。 火辣辣的疼，沈元惜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个凸起的巴掌印。 “邱秘书，去茶水间拿一个冻好的冰袋下来。”张桀对着电话说。 不到五分钟，邱秘书就把冰袋送来了，他看到捂着脸哭的沈元惜，心里很是同情。 天底下的女孩子，谁被这个恶魔一样的斯文败类看上了，谁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因为他有无数种方法把想要的东西留在身边。 “好了，我给你敷一下，是我下手重了。” 张桀试图靠近沈元惜，被她躲开了。 “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好不好？”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张桀心里也有些不忍。 “我让秘书送你回去。记得，有需要就来找我，因为只有我才能救你妈妈！” 第60章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回家的路上，沈元惜的鼻子一吸一吸的，她一只手用冰袋捂着脸，一只手擦眼泪。 邱秘书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这样子，怜悯又自责，毕竟在张桀将“魔爪”伸向她的这个过程中，自己起了很大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沈小姐，你，还好吗？” “要你管啊！你们都是一伙的！” “沈小姐，也许张总是真的想帮助你，他比你大那么多岁，在社会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欺负你一个小孩子，如果传出去，他肯定也没面子。所以，你可能误会他了。” “你闭嘴！我不要听你说话！快点送我回家！”沈元惜伸手就要去打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前面就到了。”为了安全驾驶，邱秘书只得闭嘴。 汽车慢慢减速，停在家属院门口。 “我不要从这里进！” 邱秘书懵了：“啊？这不是你家吗？” “你从哪里把我绑架的，就把我送回到哪里！” 她可不能这么狼狈的从大门走，要是被别人看到了，问起了，该怎么答对呀，还不知道那些人会在背后怎么诋毁自己呢。 “不好意思沈小姐，是我不对。” “你快点开，不要废话！”沈元惜说完就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挖了一道，留下三条血痕。 “啊！”邱秘书捂住脖子，心想这小孩儿还真有劲儿。 “沈小姐，你别激动，我这就走。” 车子绕到小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里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 邱秘书刚把车停稳，沈元惜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她站在门口左顾右盼，迟迟不肯进去，脸上还没有完全消肿，她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解释。 这时，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到她面前，张桀从驾驶室里走下来。 两个人的距离大概有十米远，沈元惜看不清对面是谁，以为又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法分子，吓得拔腿就要跑。 张桀眼疾手快，又有两条大长腿助力，两步就追上了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跑什么？你这样还能回得了家吗？” 那个低沉的、令她闻风丧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借着朦胧的月光，沈元惜眯着眼睛看清了这张脸。 仔细看看，是有着中年男子的成熟感，轮廓分明的脸庞，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眼神里像是有说不尽的故事，眼角有几道深深的皱纹。 若是换成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大概轻而易举就能被这张脸吸引，可沈元惜欣赏不来这样的帅气，她只想逃离这个人的视线和掌控。 “放开我！”沈元惜扭动着身体，企图挣脱他的怀抱。 “别乱动。” 张桀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消肿药膏。 “这个药效果很好，涂上十分钟就能消肿。” 张桀挤出药膏，轻轻涂在沈元惜的脸上，又轻轻地给她按摩了一会儿，直到药膏吸收。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坏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沈元惜更生气了，但是这里毕竟离着居民楼近，她不能大喊大叫，以免把邻居招来。 “你真是好笑了，当我是白痴吗？你跟踪我，威胁我，还打我，难道还想让我承认你是个好人吗？” 张桀的内心微微一颤，是啊，刚刚下手那么重，一定吓到她了，她才十几岁，面对自己这样的人，肯定会害怕。 “好了好了，别怕别怕，是我不好，不哭了。” 这一次，他把沈元惜轻轻拥入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她沈元惜可不会上这种当！ 十多分钟过去了，沈元惜摸着脸确实消肿了不少。 “放开我，我要回家！”她甩开张桀的手臂，大步朝着居民楼方向跑去。 第61章 你是我的救世主 沈元惜蹑手蹑脚地跑到家门口，看到屋里的灯关着，妈妈还没有回来吗？ 糟糕！妈妈这几天请假在家休息，她一定是看放学这么久，沈元惜还没回来，出去找她了。 这可怎么办啊，一会儿妈妈回来了该怎么跟她解释？ 算了，先回家装成认真写作业的样子，再想想编个什么理由吧。 “哎？元惜你回来了？”赵奶奶听到开门的动静，赶紧出来看。 “啊，是啊奶奶。” “哎哟，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你妈妈左等右等等不来你，都急死了！” “那个放学的时候有个同学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我们几个一起送他回家的，就耽误了一会儿。” “回来了就好，你赶紧进屋吧，你妈妈拿着我的手机出去找你了，我这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 “好，不好意思啊奶奶，让您和妈妈担心了。” 看来这个理由可以蒙混过关，沈元惜舒了一口气。可是万一妈妈回来了问起来是送哪个同学回家怎么办？还得找个帮手帮自己打掩护。 沈元惜拿起电话，没有犹豫一秒地拨通了张维祎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张维祎的父亲。 “叔叔您好，我叫沈元惜，是张维祎的同学，请问他在家吗？” “在家，你等一下。维维，你电话！” “谁啊爸爸？” “你同学，叫沈什么。” 一听是沈元惜，张维祎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 “喂？元惜。” “帮我个忙！” “你说。” “我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来不及跟你细说了。如果她一会打电话问你，你就说你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摔着腿了，我们送你回家的。其他的我明天到学校跟你说，拜托拜托了。我先挂了哈！” “好。” 挂了电话，父亲问：“你这同学找你有什么事吗？” “她说今天下午借我的作业本订正的时候忘记还给我了，怕我找不到了着急，就打电话来跟我说一声。” “哦，是这样啊。”父亲故意把结尾拖得老长，“你今晚不用作业本吗？” “今天晚上老师没有布置作业本上的作业。” “这是第一次有女生往家里打电话吧？” “谁说的，多了去了，只是您不知道而已。”张维祎的表情有点小嘚瑟，不过这也是事实，他性格好，人缘好，经常有女同学喊他一起出来玩，当个拎包的或者探路的。 “是吗？看来我儿子人缘挺好啊哈哈！” “那是！” “这个姓沈的同学是你们班的吗？” “不是啊，隔壁班的。” “那怎么还问你借作业本呢？” “我们两个班是同一个老师教呀，您刚才不是说了您儿子人缘好吗！”片刻，张维祎斜睨着父亲：“干嘛啦爸爸，人家就借个作业，怎么引起您这么大的好奇心啊？” 见儿子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老父亲也放心了，孩子没有早恋，懂得异性交往的尺度就好。 “元惜！你吓死妈妈了，还以为你让坏人拐跑了！” 沈清丽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地在家写作业，也就放心了，但还是要批评她。 “妈妈，我是和其他同学一起送受伤的同学回家了。” “我知道，你赵奶奶都跟我说了。助人为乐值得表扬，但是好歹给妈妈打个电话，别让妈妈担心。” “我知道啦妈妈，下次不会了。” 沈元惜搂着沈清丽坐在沙发上，她感觉妈妈似乎清瘦了不少，以前捏着妈妈的肉肉感觉很好玩，现在似乎都能摸到骨头。 难道真像那人说的那样，妈妈病得很严重？ 这个想法一出现，沈元惜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第二天早晨上早读之前，沈清丽正在擦教室外的窗台，今天她是负责这块的值日生。 “昨晚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帮你瞒天过海呀？”张维祎凑近了她，小声问道。 沈元惜把昨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 “他们太过分了！” “嘘！你小点声！”沈元惜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他。 “看来没有我还真不行！让你不听我的，如果昨晚我在的话，一定等你进家门了我再走，他们肯定不敢干什么，难不成他们也要把我绑了去？” “维维，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你叫我什么？”张维祎以为自己幻听了，沈元惜竟然在喊他的小名， “维维啊，难道不对吗？” 沈元惜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第62章 做不了你的爱人，我依旧感激 这是什么意思？沈元惜已经把他当作家人还是男朋友了呢？ 张维祎想要装作很自然很随意的样子，可是嘴角的笑意实在憋不住。 “你怎么了？笑什么？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叫你。”沈元惜以为自己又冒昧了。 “没有没有，挺好的，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张维祎恨不得沈元惜喊他“亲爱的”，一个小名算什么。 “以后上学放学我们都一起走吧，没有你在我真的觉得不踏实。” 这句话张维祎瞬间感觉男友力爆棚，不知道该怎么保护沈元惜才好。 “好的，没问题！那以后每天早晨7点，我在你家小区大门口等你。” “好。” 沈清丽原本是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但今天财务主管一个电话打来，说这周积压的账目太多了，问她能不能周六来加半天班。 “妈妈，咱们不是说好周六去买手机的嘛，而且你身体还没有好全呢，就不能不去加班吗？” “孩子，在其位谋其政，妈妈也想休息，但是休息的这几天没有人能替妈妈完成工作，要是今天不去加班的话，等到周一上班的时候任务更多。”沈清丽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 她看到自己的鬓角上多了好几根白头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的。 梳子带下来好多头发，看来自己真是不年轻了。 “你在家乖乖写作业，妈妈中午就回来了，下午咱们再去买手机，好不好？” “好！” 沈清丽走后，沈元惜一直在埋头做作业，半个小时以后，确定妈妈走远了，她开始翻箱倒柜。 那人说妈妈开了很多药，被她藏在哪里了呢？ 衣柜、梳妆台下面的橱子里、床底下、甚至是厨房里用来储存南北通货的箱子里都翻过了，一无所获。 哼，就知道那人是骗子！真是阴险狡诈，为了达到目的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言，是要诅咒妈妈吗？ 沈元惜越想越生气，她拿出放在校服裤兜里写有那人电话号码的小纸条，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里。 妈妈没事，这下可以放心了，就不用再被那人威胁了。 沈元惜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她拿出洛清瑶给的最新日期的肯德基优惠券，躺在床上翻看着，计划着今天中午该吃些什么。 “元惜在家吗？”赵奶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哎奶奶，我在呢！” “来，快拿着。”只见赵奶奶提了一大兜零食给她。 “奶奶，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啦，昨天煜麒回来，特意给你买的。昨晚你不是回来得晚吗，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奶奶，您是说昨晚简煜麒来了，这是他给我买的？”沈元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一通电话就已经是莫大的关心了，没想到简煜麒还会特意给她送零食来。 “是呀，他吃过晚饭就走了，你说真是不巧，煜麒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也没能见上面。” 满满一大兜零食，有草莓蛋黄派、果冻、辣条、棒棒糖、还有橙汁。没想到简煜麒居然这么细心，都能观察到她喜欢吃什么。 沈元惜握着蛋黄派，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原来他没有忘了她，他还惦记着她。 袋子的最底下还有一盒太太口服液（一种女性保健品）。 这个也是给我的吗？沈元惜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关于这个产品的广告，可是好像不是她这个年龄段用的呀。 沈元惜打开包装盒，里面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祝阿姨早日康复。 是简煜麒的字迹，原来这是他送给妈妈的！ 此时此刻沈元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算简煜麒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是把她甚至是她的妈妈当作家人来看待。 谢谢你简煜麒，做不了你的爱人，我依旧感激。 “奶奶，简煜麒他好吗？” “他好得很，你放心，这次回来我瞧着他还长胖了些呢。” “奶奶，他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好，煜麒在这里就你一个朋友，奶奶也希望你们多交流交流感情。”赵奶奶说着，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简煜麒和沈元惜带着他们的孩子，承欢膝下，让她享受含饴弄孙之乐的画面了。 第63章 再也不怕找不到妈妈了 办公室里，沈清丽正在核对本周的项目，一个星期没上班，在家卧床休息，感觉业务都有点生疏了。 财务总监似乎看出了她的困难，问道：“沈会计，身体还好吧？” “我还好李总，谢谢关心。” 李总在工位上也是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那个清丽啊……” “啊？有事吗李总？” “你请假的这一周，咱们公司的管理制度改革了，从下个月起实行竞聘上岗制。” “那怎么个竞聘法呢？” “简单来说就是能力强留岗，奖金也会跟着增加，能力弱的就淘汰。” “哦，是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考核模式，沈清丽倒是不怕的，她的业务能力至少在公司是有目共睹的。 “清丽，我想我还是要详细地跟你说一下考核标准，上头领导规定的是包括工作效率、工作态度和奉献意识这三项。” 工作效率和工作态度能理解，可这“奉献意识”是奉献什么，奉献给谁呢？ 还没等沈清丽开口问，另一位同事就开始阴阳怪气地抱怨起来：“这工作态度可不是你对本职工作的态度，而是你对领导的态度，奉献意识呢就是让你自愿接受无偿加班。而且最好是24小时连轴转，住在公司才好呢！” 同事的表情狰狞，一副要炸了公司的样子。 “别胡说，哪有这么夸张了！”李总赶紧制止了他，生怕这话被其他部门的人听到。 “嘁，万恶的资本家，还不让人说了吗？” “快闭嘴吧，你想现在就被炒鱿鱼吗？” 同事收到警告，立马闭嘴了。 沈清丽的心里也犯了难，这工作效率她倒是不担心，工作态度上她一向尊重领导，偶尔对方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她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这奉献意识……女儿还小，自己的身体又不太好，怎么应对公司的加班要求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领导找到她了再说。 沈清丽处理完工作后回到家中。 “妈妈，你看，这是简煜麒送来的！”沈元惜捧着那盒太太口服液迎上去。 “这……咱们已经麻烦赵奶奶那么多了，怎么好意思要人家孙子的东西，你快还回去。” “奶奶说这是简煜麒特地买给咱们的，我们就不要辜负人家的心意了嘛！” “妈妈咱们快走吧，我都饿了，我想吃肯德基。” “好，吃完肯德基就去买手机，好不好？” “好，吃肯德基去喽！”沈元惜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像只欢快的小兔子。 沈元惜早就研究好了要吃什么，还是不超过二十元又能让自己吃饱的标准。 吃完肯德基，母女俩来到手机店，柜台里各种品牌、各种型号的手机都挑花眼了，由于她们也不懂，只得听店员一一介绍。 “这款手机是现在卖得最好的，外观小巧轻便，里面有三款游戏，最多可以储存200条短信，而且还是彩屏的和和弦彩铃。”店员拿起一款女士波导手机介绍着。 “这个多少钱？”沈清丽觉得这款手机还不错，可以给沈元惜玩玩益智游戏，还方便携带。 “这款我们现在搞活动，原价2399，现价1699。” “不行不行，太贵了，超出了我们的预算。”沈清丽摇摇头，一票否决了。 “阿姨，有没有又便宜又好用的手机，只要能打电话就行。” 沈元惜清澈的嗓音让店员感觉工作动力都有了。 “有呀，小朋友。” 她从柜台的角落里拿出一个银色的翻盖手机。 “这一款是品牌做特价促销的，299，不过是黑白屏的，也没有彩铃。” “没关系，只要打电话的功能是正常的就行。”沈清丽接过手机，仔细查看着。 “宝贝，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她询问女儿的意见。 “只要妈妈喜欢就行。”沈元惜不在乎手机是否功能强大，只要让她随时都能联系上妈妈就行。 “那就要这款吧。” “好的，我们的手机都是质保两年，使用过程中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您跟我这边付款，我来给您开卡。” 沈元惜把手机揣在怀里，生怕掉了或者碰到了，这可是她和妈妈联络的唯一的工具。 回到家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 “妈妈，你到院子里面去，我给你打个电话。” “好。” “喂？是妈妈吗？” “喂？是元惜吗？” 确认了手机没有问题，沈元惜开心地在沙发上蹦起来。 “耶，再也不怕找不到妈妈喽！” 第64章 霁月难逢 洛清瑶几乎每个周末都泡在图书馆里，已经很少参加娱乐活动了。 学了一天，卷子刷了一套又一套，因为教育局主张给义务教育阶段的中小学生减负，学校从这学期开始取消了月考和周测，很久没有检验过自己的水平，她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 说不焦虑是假的，洛清瑶想要冲击重点高中的心愿太强烈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妈妈赶紧递上来一碗牛奶燕麦粥。 “家里又没有人打扰你，干嘛非得到图书馆去。”洛妈妈不理解女儿的做法。 “图书馆里的人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学习，有那种氛围，”洛清瑶把衣服脱下来随手一放，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妈妈我休息了，别打扰我啊，好累的。” “唉，这孩子，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干嘛。”洛妈妈心疼女儿，担心她把身体熬坏了。 “还不都是你，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把重点中学挂在嘴边，你看给瑶瑶吓得。”洛爸爸不满道。 “那我不也是为了激励她吗？你不希望女儿考个好学校，有个好前程啊？”洛妈妈辩解道。 “你呀，还是赶紧给孩子研究研究营养餐吧，明天我去超市多买点核桃去。” 洛清瑶打开电脑，想玩会儿连连看放松一下，班里女生都推荐她玩玩qq堂、跑跑卡丁车什么的，她觉得这些游戏过于紧张刺激，自己有限的脑细胞全都贡献给文化课了。 “滴滴滴滴滴……”她刚登录上qq，就看到谢依沅的彩色头像在跳动。 打开对话框，什么内容都没有，对方只发了一个“。” “怎么了？”洛清瑶不解，以为他发错人了。 对方几乎是秒回的消息：“看你在不在，以为你隐身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随便聊聊天。” 洛清瑶来了兴趣，但是也存了个疑问：认识这么久了，谢依沅怎么突然主动找自己聊天了？该不会是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吧？ “那本书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你，你也喜欢读《红楼梦》吗？” “是的，四大名着我都爱看。” “那你最喜欢哪一个女性角色呀？”洛清瑶猜测谢依沅肯定最喜欢薛宝钗，因为在书中，薛宝钗是公认的明媚、大方、做事圆滑、处事得体的女孩子。 “我喜欢晴雯。” “晴雯？就是那个不高兴了就打骂小丫鬟、撕扇子的晴雯吗？”洛清瑶还以为谢依沅把书中的几个角色搞混了，按说男孩子都不喜欢这么泼辣、得理不饶人的女孩啊。 “对的，就是她，我感觉你和她还有点像呢。” 洛清瑶越琢磨这句话越觉得不对劲，这谢依沅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贬损自己呢？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也这么高傲、敏感、尖酸刻薄吗？” “不是的，你再多看几遍有关于她的描写，就能体会出她是一个爱憎分明、天真纯洁的人。” 是吗？好吧他是学霸，姑且信他一回。 “可是晴雯的命运不好，她的下场很惨，我可不会像她一样。”洛清瑶不满道，她觉得谢依沅硬是将她和晴雯联系在一起，是对她的不尊重，要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早就要骂他了。 “哈哈，你干嘛非要代入这个人物呢，我只说你们俩的性格很像而已。”谢依沅也很无奈，女孩子都这么敏感、抓小放大吗？ “不过，晴雯的判词中，有一句用来形容你倒是很贴切。” “哪一句？” “霁月难逢。” “什么意思啊？”洛清瑶打破砂锅问到底，根本没想到直接去百度搜索就好了。 “你自己上网查查喽，我先下了，886。”发完这句话，谢依沅的头像就变成了灰色。 “霁月难逢，霁月难逢，霁月难逢……”洛清瑶反反复复嘟囔着这句话。 百度给出的答案是：雨后的明月很难得。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夸自己像明月一样皎洁吗？洛清瑶回想着刚才的对话，似乎充满了暧昧的气氛。 难道真的像他那天说的那样，他是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的，只是和陈思怡在一起很久了，不能见异思迁、始乱终弃？ 洛清瑶打开抽屉，拿出许久不用的迷你正方形印花折纸，凭着记忆折了一朵玫瑰花。 她看了看书架上已经闲置了许久的礼品包装盒，突然有了想法。 第65章 海棠花未眠 周一一早来到教室，谢依沅正准备把今天要用的书全部放到桌洞里，这样方便拿放，看到桌洞最里面有一个六边形的盒子。 是文具店里常见的礼品盒，七彩波点的图案，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用各色彩纸折的玫瑰花和爱心，还有一股香味，一闻就是香水喷上去的。 他翻了翻，在盒子最底下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却道海棠依旧。谢谢你的书，这是回礼。 谢依沅看向洛清瑶，她正在整理刚收上来的小组作业，并没有看向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周六，洛清瑶从图书馆回来后，照例打开电脑，一是想玩会儿游戏放松一下，二来也想看看谢依沅是否还会找她聊天。 果不其然，还是和上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内容。 “礼盒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其实你不用给我回礼的，能在咱们同学中找到一个和我一起交流《红楼梦》的，我也很高兴。” “那可是我折了两个晚上的呢，好好保存！” “哈哈，你辛苦啦。你知道吗，人生有三件恨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是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洛清瑶无语，就算是学霸，也不至于每次聊天都出题考自己吧。 “三恨红楼未完。” “确实挺遗憾的，我也不喜欢高鹗的续写。” “我最喜欢曹公描写海棠的那句诗：‘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海棠花属于海外引进的花种，它的花语含义很丰富。” 洛清瑶学习学了一天，不想听谢依沅讲完语文再给自己科普生物学知识。真没想到他在网络上和现实生活中判若两人，网络上像个话痨，现实中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 “你跟我聊天，你女朋友知道吗？她没有意见吗？” 这一次是过了五分钟后，谢依沅才回复的：“我们很少见面，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能剥夺我与其他同学交往的权利吧。” 还没等洛清瑶回复，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洛清瑶的心里一咯噔，这是在敲打她吗？告诉她即便跟他联络得再密切，也只是个普通朋友，他和他女朋友的感情坚不可摧，任谁也破坏不了？ “瑶瑶，我只是觉得跟你挺有共同语言的，你别误会啊。” 他叫自己瑶瑶？我没看错吧？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你当作妹妹一样。” 可妹妹终究不是女朋友啊，洛清瑶心想。 罢了罢了，妹妹就妹妹吧，能有这个身份待在他身边也好，谁让是自己先喜欢人家的呢？ 可是也不能太主动，显得自己多掉价啊。 洛清瑶没有回复，装作已经下线的样子隐了身，想给谢依沅营造出一种“我并非非你不可”的感觉。 躺在床上望着挂在天花板上自己做的风铃，洛清瑶感到心绪不安，顺手拿起枕头边的一本《女刊》杂志，漫无目的地翻看着。 她很喜欢跟着杂志学穿搭，无奈没有那么多零花钱，穿衣打扮都要听妈妈的话，也不能买化妆品，因为爸妈说：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 烦死了，什么都要听妈妈的话，要考重点，不能谈恋爱，不能化妆打扮，不能乱花钱，一点自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做主一回啊！ 洛清瑶想到这些就心烦意乱，准备关掉电脑睡觉。 桌面上还保留着和谢依沅的聊天对话框，洛清瑶正准备关掉，却看到他改了个性签名：凌晨四点半，我看见海棠花未眠。 这又是什么意思？想想自己这个语文差点考满分的人这几天竟然被谢依沅难倒好几次。 洛清瑶打开百度，输入这句话，跳出来的第一个答案是：凌晨四点钟，我看见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 他是在说我吗？ 第66章 不速之礼 自打那晚过后，张桀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沈元惜也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渐渐地已经快把那个人那些事忘记了。 “元惜，你家打算买电脑吗？” 洛清瑶和沈元惜利用课间时间，倚在走廊的栏杆上闲聊。 “没有，”沈元惜摇摇头：“我妈妈刚买了一部手机，应该没什么钱再买电脑了吧。” 沈元惜对电脑的了解只有在微机课上学的那点入门知识，根本了解电脑的行情和价格。 “哦，现在大部分同学都有qq号了，还有个年级群，咱们年级的人有一半我都加了好友了，现在我的等级是三个月亮。你不申请一个吗？” “不用了吧，我估计这几年我家都不会买电脑了，我也不太会用。” “咱们毕业以后，就只能用qq联系了，你如果不申请一个的话，就联系不上同学们了。” “无所谓喽，反正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跟我联系。”沈元惜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一直以来，她确实都是一个被边缘化的人。 “沈元惜，老班儿（学生私下里对班主任的称呼）让你去她办公室。”有同学传话过来。 “你不会又闯祸了吧？”现在听到有老师找沈元惜，洛清瑶就替她捏一把汗。 “没有啊，老师可能让我干活吧，我先去了。” 自从开学那天沈元惜早到校打扫卫生，老师就对她另眼相待，经常让她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再给她一点小奖励。为的就是能对这孩子多照顾一些。 “老师，您找我吗？” “是的，快过来，这里有一个你的包裹。”杨老师冲她招招手。 沈元惜走到办公桌前，是一个邮政寄来的小纸箱。 “这上面只写了你的名字和班级，但是没有写电话，传达室就送到我这里来了。你看看是你的吗？” 沈元惜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包裹单上的寄出人信息：牡丹园路18号捷星集团，张桀，136****8888。 这个名字和这个电话号码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他！沈元惜猛地想起来。 “怎么了？你不认识这个寄件人吗？”老师看她半天不说话，以为不是她的包裹。 “没有没有老师，这是我表舅，可能是我家白天都没人，就寄到学校来了吧，我先拿走了，谢谢老师。” 沈元惜说完就抱着箱子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这孩子，怎么慌里慌张的？” 今天一天沈元惜都坐立不安，她急切地想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又不敢在学校里打开，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她费了半天了劲才把箱子塞进书包里，书包被撑得鼓鼓的，像个即将要爆了的气球。 “你这书包里装的什么啊这么鼓？”张维祎看沈元惜背着大书包走起路来都费劲。 “就是我妈妈的亲戚寄给我们的一点特产。” 可不能让张维祎知道，要不然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 幸好沈元惜回到家时沈清丽还没回来，她放下书包就赶紧把包裹拆开，一秒钟也不敢耽搁。 是一个全新的白色翻盖手机，小巧精致，背面写了电话号码。 沈元惜也是第一次用手机，她对着说明书鼓捣了半天才开开机，通讯录里只有张桀一个人的号码，短信收件箱里也只有一条他发来的信息： 送给你，方便你和你妈妈联系，电话号码在背面。 到底还是在跟踪她，沈元惜感觉脑子快要炸了快要崩溃了，为什么怎么甩也甩不掉这个人？ 虽然这个“礼物”来得很及时，自己确实用得着，但是根本不想接受他的任何东西，不想自己的生活中再出现这个人的身影！ 自己的一切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他知道她的学校和班级，知道她家在哪里，知道她陪妈妈买了手机，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这样的“不速之礼”，让她怎么能安心收下？ 沈元惜打开“写短信”，输入张桀的号码，不熟练地打出一行字：我想见你，你有空吗？ 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按下了“发送”。 第67章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哦？”电话那头，能听出来对方的诧异。 “我让秘书去接你。”张桀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他做事情向来干脆果断，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 “那个不用了！” “怎样？” “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我在那家甜品店等你。” 沈元惜想着中午同学们都回家吃饭午休了，大街上、商铺里应该人很少，这样自己就不会引人注目。 “嗯。” 挂了电话，她越想越焦虑，妈妈要回来了，该把这个手机藏到哪里才万无一失呢？如果有一天，妈妈知道了那个人以及自己跟那个人之间发生的事，该怎么向妈妈交待？ “老天保佑，千万别被人知道……老天保佑，千万别被人知道……” 沈元惜一面反复祈祷着，一面把包裹箱拆开，剪得粉碎，用垃圾袋包好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又把手机关机，原封不动地放进包装盒里，塞进了书包里。 阮梦诗和简煜麒正在上晚自习，班里上晚自习的人不多，除了住校生，就是零星几个走读生，加起来还没有班级人数的三分之一，所以整个教室看起来明亮又空旷，哪怕有几个同学小声讨论问题，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阮梦诗写完作业后，把今天所有不会的题目整理好，搬了椅子坐在简煜麒旁边，准备向他请教。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快一年了，在简煜麒的影响下，阮梦诗渐渐摆脱了大小姐脾气和娇纵，变得越来越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简煜麒也在与她的交往中对“爱情”有了自己的见解，渐渐懂得了作为男性应扮演的角色以及与之相对应的责任。 “煜麒，这几道题，你帮我看一下。”阮梦诗将教辅资料推到他面前。 “好。”简煜麒接过来，看了几秒钟，就在演草本上写写算算起来。 这样的画面虽然每天都在上演，但每一次都给阮梦诗一见倾心的感觉。 可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真的会永远只属于自己吗？ “算出来了，你看一下能看懂吗？”简煜麒把演草本推向她，指了指上面列出的完整的解题过程。 阮梦诗的学习能力也很强，只是数学上的一些难题，需要老师稍稍点拨一下才能通透。她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 就在那一瞬间，简煜麒突然想到了沈元惜，那个蠢笨的丫头不知道成绩进步了没，很久没有问过她的功课，该不会又被老师天天“批斗”吧？ 简煜麒想到之前她那写得像用脚写出来的字、凌乱的发型和穿着、逢人就诉说着她的公主梦，就不由自主地想笑。 上次给她买的零食她还喜欢吗？沈阿姨的身体好点了吧？ “煜麒，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哦，”简煜麒回过神来：“没什么，一做题想起来下个月就要去省城参加奥数比赛了。” “准备得怎么样？” 阮梦诗问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了，这样的比赛对于简煜麒而言就像做个课堂练习、家庭作业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 “还可以，那本针对性训练的题差不多做完了。” 最近这段时间，阮梦诗发现和简煜麒在一起时他经常走神儿，问他怎么了他总说没什么。可第六感告诉她，简煜麒是有事瞒着她的。 只怪简煜麒实在是太优秀了，校草+学霸+优秀学生干部的三重光环加持，哪个女生待在他身边久了，都会变得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何况这国际学校里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的家庭的孩子，阮梦诗的条件根本算不上突出，所以这一年即便连老师都默认她和简煜麒的“成双成对”，简煜麒的身边还是情书不断、粉丝不断。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功夫，阮梦诗悄悄从桌洞里拿出简煜麒的手机，打开短信收件箱和发件箱，都是空空的，通话记录里除了和家人的就是和她的。 是他及时删掉了所有短信吗？还是他真的对她坦诚相待，没有隐瞒她任何事情？ 阮梦诗拿着手机思考着，根本没有察觉到简煜麒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小但语气很急促。 阮梦诗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把手机掉在了地上，简煜麒弯腰捡了起来。 “跟我去茶水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其他同学就算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教室里同时出去两个人，还是免不了要议论一下。 “他们俩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阮梦诗在看简煜麒的手机。” “啊，这不就是女朋友‘查岗’吗？” “人家是男女朋友，看看手机也是应该的吧，我要是有男朋友，我也不希望他对我有秘密。” “你说阮梦诗是不是害怕简煜麒劈腿啊。” “有可能，喜欢简煜麒的女生那么多，我听说初三有个女生，追简煜麒两年了，每周一封情书，到现在还是呢。” “我能理解阮梦诗，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我恨不得拿个绳子把他绑在自己身上。” “哈哈，你呀。” “都在聊什么呢？自习课的纪律不知道吗？”值班老师诈尸一般突然出现在教室前门。吓得刚刚那几个说话的学生马上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头都不敢抬一下。 茶水间里，简煜麒皱着眉头问：“为什么要看我手机？” “煜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种行为不是故意的，难道还是不小心的吗？”简煜麒的逻辑真的很清晰，一句话怼得阮梦诗哑口无言。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阮梦诗低下头，不得已只能上演苦情戏了。 “唉，”简煜麒叹了一口气，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早就跟你说过啦，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那些花花草草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可是，我们是男女朋友啊，我只是看了看你的手机而已，你要是坦坦荡荡，还怕给我看吗？” 听了这话，简煜麒有些不高兴了，他放下搭在阮梦诗肩上的手，说：“我首先是个独立的人，其次才是你的男朋友，请你尊重我，尊重我的隐私空间。” 阮梦诗真的太害怕失去他了，看到他生气了本想抱住他，奈何在学校里，只好拉了拉他的袖子：“煜麒，对不起，我都听你的，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第68章 廉价的深情 “梦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嗯？为什么？”阮梦诗期待地看着他，湿润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因为你明媚、自信，识大体，努力、上进，这些美好的品质在我认识的阮梦诗身上都有。”简煜麒一字一句地很认真地说道。 “所以……” “所以你只要还是你，我的爱就不会消失，我的感情就不会转移。” “煜麒，我会努力和你考一所大学的，相信我。” 简煜麒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和迁就：“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第二天中午，沈元惜在校门口买了个肉夹馍，又买了一杯豆浆，想着吃得饱饱的再奔赴战场，跟张桀决一死战。 这次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两个裤兜里分别放了剪刀和刻刀，胸口的兜里还装了一些辣椒面，如果张桀再对她有不轨行为，她就要用这些“武器”保护自己。 吃饱喝足后，沈元惜又把手机装在黑塑料袋里，提着它来到甜品店。 店里除了老板，没有其他人。 奇怪，这都已经十二点四十了，人呢？该不会被放鸽子了吧？ “沈小姐，张总在车里等您。”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沈元惜吓了一跳。 男人朝着二百米远的方向指了指，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正是上一次绑架她的车子。 想起来了，他是那个被自己挠破脖子的司机。 “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要是再欺负我，我就直接喊人了！”沈元惜挺起胸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沈小姐，是您约我们张总来的，为了保护您一个女孩子的隐私，张总才让您去车里谈的，想来您是误会他了。”男人两只手搭在身前，毕恭毕敬地说。 邱秘书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所有的做法都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是一个尊重女性，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沈元惜上了车，之后就把手机扔给张桀。 “还给你，我不需要。” 张桀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强行抱住她，逼她接受自己的安排。 “不喜欢？” “对，你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呵呵。”张桀的嘴角撇了撇，皮笑肉不笑。 “拿着吧，有了它，你跟你妈妈联系也方便，我想找你也方便。” “我家有电话。而且，我不想跟你联系！” 张桀盯着她，迟迟没有说话，能看得出来，他的怒意在渐渐累积。 沈元惜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桀摇下车窗，把手机伸出去：“邱秘书，拿去扔了。” 十米开外像保镖一样站在那里的邱秘书听到指令，快步跑过去：“好的，张总。” 就这样扔了？说实话，那一刻沈元惜还有一点点不舍得，毕竟妈妈不会给她买手机，她自己也不会主动要。 有了这部手机，同学们对她的看法应该会有所改变吧，不会再觉得她是穷人家的孩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张桀面无表情地说。 “啊？” “没听懂？你可以走了。” 这个人怎么喜怒无常，阴一阵阳一阵的，上次见他的时候他怎么都不肯放开她，怎么今天这么轻易就让她走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能摆脱这个人就是万幸，沈元惜赶紧打开车门跑了。 “张总，我们……” “闭嘴！”邱秘书是想问一下他接下来去哪里，还没等开口呢就被他制止了。 “以后你每个星期都给她寄一些吃的和文具。就寄她学校的地址。” “好的张总，那我都该买些什么呢？” 真是个猪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来问老板，张桀开始考虑要不要继续聘用他当自己的秘书。 “你是傻子吗？超市货架里那么多，什么不能买？”说完顺带踢了他一脚。 “是是是，是属下没有考虑周到。” 邱秘书此刻已经在心里把张桀的全家都问候一遍了，送手机，人家冒着再次被“绑架”的危险都给你退回来了，还要给人送东西，真是“廉价的深情”啊。 沈元惜回到教室里，折腾了一中午，终于甩掉了那个人，她觉得又累又轻松，此刻的她只想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一觉。 正午的阳光特别充足，已过了春分时节，天气渐渐回暖，借着这阳光和暖意，沈元惜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小，爸爸还在，爸爸妈妈陪她去游乐场，陪她一起坐旋转木马，玩小飞机。 因为她胆子小，小飞机越开越快，她吓得哭了起来，爸爸紧紧地抱着她：“好闺女，不怕不怕，很快就结束啦！” 妈妈站在外面向他们招手，举着她爱吃的。 后来爸爸妈妈又陪她去了公园，公园里有一座假山，小小的她自告奋勇要爬到山顶上照相，结果爬了一半就走不动了。她伸直了胳膊让爸爸抱，爸爸没犹豫就抱起她三步两步走到了山顶。 妈妈留着披肩长发，一头乌黑的秀发被微风拂起盖住了脸颊，爸爸就帮妈妈扎了一个麻花辫，衬得妈妈像英国庄园里的小主妇。 “清丽，你真漂亮。”爸爸轻吻了一下妈妈的面颊。 “哦，爸爸亲妈妈！爸爸亲妈妈！”她看到爸爸妈妈恩爱的样子拍手叫好。 “好闺女，要学着勇敢一点，下次爸爸带你坐过山车！” 爸爸背着她，和妈妈一起，在山顶拍了一张全家福照片。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悦耳的铃声将她从梦里拉回现实。 沈元惜伸了个懒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爸爸，我想你了。 趁着还没打上课铃，她准备去水房洗把脸，清醒一下。 冰凉的自来水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沈元惜猛地回忆起刚才的梦境。 爸爸搂着她的样子，为什么会让她想起那个坏男人？ 沈元惜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一遍一遍地把水泼到自己的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怎么能和自己的父亲相提并论？ 第69章 暧昧不明的关系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迎来了本学期的期中考试。 洛清瑶很期待这次考试，她备战了一个寒假+半个学期，目标是冲进班级前十。 “瑶瑶，来，妈妈刚给你做的核桃糖，快吃了。” 洛妈妈推门进来，打断了洛清瑶正在思考数学题的思路。 “哎呀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学习的时候不要进来，我要喝水吃东西我自己会出去的！”洛清瑶不耐烦地放下笔，这道题她本来已经有点想法了，全被妈妈扰乱了。 “我这不是看你用脑过度，想让你休息一下吗。” 洛清瑶拿起一个核桃糖，是爸爸亲手剥的核桃，妈妈用冰糖和芝麻炒了炒，她尝了尝，确实好吃。 “妈，你可以再多做一些吗？我想带给同学尝尝。” “啊？这核桃挺贵的呢，是你爸骑着自行车，大老远的从家家乐超市买回来的……”洛妈妈犹豫了。 “哎呀妈妈，我就带一点点，就给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尝一点点，你就当是帮我维护一下同学关系好不好嘛。” “好好好，我再去做一些，不过先说好，只有这一次哦。” “muma！谢谢妈妈。” 女儿现在这么爱学习，这点小要求当然要满足了。 —————————————————————— “给，我妈做的，尝尝。”洛清瑶把用洗干净的罐头瓶装的核桃糖放到谢依沅的桌子上。 “核桃？” “对啊，怎么，你不爱吃？” “没有，我很少吃坚果。” “我妈说多吃核桃补脑子，天天给我做，我都要吃吐了，你帮我分担点。”洛清瑶找了个借口，掩盖了她特意为谢依沅带核桃糖的小心思。 “嗯，味道还不错，芝麻的香中和了核桃的苦味，阿姨的手艺不错哦。”谢依沅尝了一块，随即夸赞道。 “对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只要不退步就好。”洛清瑶想着在没有出来成绩那一刻，不要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目标，免得别人觉得自己狂妄自大。若是达成了自然是好，若是达不成，岂不被人看笑话？ “你对自己要求这么低啊？” “嘁，要你管，先保住你的年级第一的宝座吧。”洛清瑶白了他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俩已经处得像哥们一样了。每个周末，谢依沅都会主动找洛清瑶聊天，都会给她发一个“。”后开始寻找话题，洛清瑶也奇怪，怎么两个人就能有说不完的话题呢，从业余爱好到喜欢的电影明星，从天文地理知识到文学着作，从来没有冷场过。 但是这种关系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是纯友谊中又夹杂着一点点暧昧。 洛清瑶也明白，即使交往得再频繁，谢依沅也不会抛弃陈思怡，跟她在一起。 他是一个重情义、有责任心的男生。 ———————————————————————— “元惜，尝尝我妈妈做的核桃糖。” 中午放学后，洛清瑶带着核桃糖来找沈元惜，看到她的课桌上堆满了零食。 “我的天哪！沈元惜你发财了，这么多零食！” 洛清瑶扒拉了一下，都是超市里的贵价零食，有的还是进口的，包装上写着不知道哪个国家的文字。 “嘘，你小点声。”沈元惜捂住了她的嘴，以为走廊上还有一些同学逗留，她害怕把他们引过来。 “老实交代，这么多好吃的，谁给你买的？” “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别骗我了，你妈妈给你买的你在家吃就好了，全都带到学校来干嘛，准备给大家分了？” 沈元惜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看来她真的不会说谎。 “沈元惜同学，看着我的眼睛，快快告诉我。”洛清瑶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得她藏无可藏。 “我跟你说，你千万要保密。” “哎呀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是那个人寄给我的。” “哪个人？” 沈元惜把前两次跟张桀见面发生的事简单地跟洛清瑶叙述了一下，如果不是洛清瑶今天来找她，她打算一直瞒着的，毕竟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儿让好朋友徒增烦恼。 “这些都是他最近寄给我的，我一样都没敢动。” “元惜，这个人肯定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可是我很讨厌他啊，又摆脱不掉他。”沈元惜的表情像是脸上戴了一张痛苦面具。 “是不是男的不分年龄，都喜欢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啊。”洛清瑶跺了下脚，愤恨地说。 第70章 缺失的父爱 “啊？还有谁啊？” 洛清瑶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唉，还能有谁？谢依沅呗。他最近总找我聊天，和我走得很近，但是也只是普通朋友。” “啊？那他肯定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简煜麒也给我打过电话，还给我和我妈妈送了东西，如果他不喜欢我，他会这样做吗？” “苍天啊妹妹，你咋还是这么单纯，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洛清瑶差点被沈元惜蠢哭。 “如果他现在的女朋友还是阮梦诗的话，他关心你只是因为你们是邻居，认识得久了。如果他已经和阮梦诗分手了的话，他如果喜欢你，那他怎么不来找你？再说你们都一年没见了，你拿什么再次吸引他让他喜欢你？”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确实实话，句句戳中沈元惜的心窝子。 “哦，好吧。”沈元惜撅起了小嘴。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桌洞里已经放不下了，我也不敢拿回家。” “你能联系到那个人吗？” “不能，我可不敢用家里的电话给他打电话。” “那不管了，先吃了再说，反正都给你了。”洛清瑶说完拿起一袋果冻，大口大口地吸着。 “啊？这样不好吧，我是想给他退回去的，万一他觉得我收下了就是表示对他的认可怎么办？” “哈哈，傻妹妹，他那么大岁数了，又那么强势、霸道，你跟他一来一回地扯皮，你能赢得过他？” 洛清瑶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元惜，有人对你好，你就收下吧。他有家室，应该不会做出太过分太离谱的举动的，你就当他在弥补你缺失的父爱吧。” 的确是在那天见过张桀后，她才第一次梦到父亲。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上天派来弥补她缺失的父爱的？ ————————————————————————— 捷星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这几次寄给她的东西，她都收下了？”张桀半躺在办公椅上，闭着眼睛问道。 “邮局那边反馈来的回执是收到了，为了方便，我留的自己的电话，沈小姐并没有联系我。”邱秘书回答道。 “这么说她是喜欢这些东西喽？” “大概是吧，沈小姐毕竟还是个孩子，抵挡不住零食的诱惑。” “很好，今天下午跟我去找她一趟。” “好的张总，那咱们是在哪里等着沈小姐呢？” “那个小男孩还跟着她？” “是的，两个人形影不离，看着跟一对儿小鸳鸯似的……”邱秘书快要笑出声时发现张桀正狠狠地瞪着他，立刻收起了呲出来的大牙。 “那就两个一块儿见。” “什么？张总我没听错吧，您是说那个小男孩您也要见？” “有问题吗？有人替我保护她，我不该好好谢谢这个人吗？”张桀的语气像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冬天，一点儿也听不出来感谢的意思。 “好的张总，我这就去准备。” ————————————————————————— 下午放学后，张维祎照例来找沈元惜，因为受了瑶瑶的启发，那些零食她也不藏着掖着了，也给了张维祎一些，有人帮她分担，她也不怕桌洞里放不下了。 “元惜，你妈妈买的这个饼干真好吃，我最爱吃哈密瓜味的了。”张维祎捧着三包不同口味的鬼脸嘟嘟（一种夹心饼干），一边吃一边夸赞。 “你喜欢吃那以后还给你带。” 二人正说笑着走着，忽然面前出现两个高大的身影，虽然两个人都戴着墨镜，但沈元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张桀。 她往张维祎的身后退了退，抱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就是那个坏人。” 张维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此刻面对两个酷似黑社会的成年大汉，虽然他也害怕，但总算迎来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你们想干什么？”张维祎往前走了两步，大声问道，企图用声音掩盖恐慌。 他发育的晚，个子还不到一米七，邱秘书一伸手就把他拨拉到一边儿，他差点摔个踉跄。 张桀走到沈元惜面前，俯下身问道：“怎么样，那些零食和文具还喜欢吗？” 沈元惜没有说话，说喜欢吧，害怕他变本加厉地缠着自己，说不喜欢吧，张维祎刚才还吃着他买的东西呢，这怎么解释。 “看来是喜欢了，以后这些东西我会供应不缺。” 张桀说完又走到张维祎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校服。 “谢谢你啊弟弟，替我照顾我家小丫头，以后你的零食我也会供应不缺。” “邱秘书，走了。” 邱秘书打开车后座的门，张桀坐上车后，车子缓缓开走了。 张维祎呆在原地差不多半分钟才回过神儿来。 “元惜，你确定他就是你说的‘坏人’？” 第71章 冷血的资本家 “是啊，他都在家门口堵着咱们了，难道还不够坏吗？”沈元惜反问道。 “可是他也没把咱们怎么着啊。” “不会吧不会吧，你这么快就被收买了！”沈元惜痛苦，张维祎比她好骗吗，一点好吃的就能收买他。 “元惜，你老实告诉我，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当然有啊，他跟踪我，绑架我，还诅咒我妈妈病得很严重！”沈元惜想起来张桀诅咒妈妈的事儿，就恨不得把他撕碎了扔进下水道。 欺负她算自己倒霉，谁叫是她先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但是说妈妈坏话绝对不可以！ “哎呀不是，我说的欺负是那个意思。”张维祎有些局促地晃晃身子，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元惜描述。 “哪个意思啊？” “就是他有没有碰你的身体，对你图谋不轨？” “有，他强行抱我还亲我！” “我天，那你还不报警，他这是性骚扰未成年！”张维祎差点叫出声，但还是克制住自己压低了声音说话。 “如果报警了，那我妈妈就知道了，说不定警察还会把我班主任叫过去，到时候邻居们、同学们也都知道了，我还怎么做人啊！”沈元惜急哭了，张维祎提的建议怎么一点参考性都没有。 “好好好，你先别哭，我回去再想办法。”张维祎也六神无主，只得先用话语安慰她。 —————————————————————— 沈元惜回到家，闻到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看见沈清丽正在做饭，以为是妈妈研制出了什么新菜品。 “妈妈，今晚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呀？”沈元惜跑进厨房，从身后环住沈清丽的腰。 “胡萝卜炒羊肉，丝瓜炒鸡蛋，喜欢吃吗？” “喜欢呀，我最爱吃胡萝卜羊肉馅的饺子了，只是你好久都没给我包过了。” “那妈妈周六给你包，好不好？” “好呀妈妈。” 饭做好了，沈元惜一口菜一口米饭地吃着，她最近开始长个了，饭量也变大了。 “妈妈，这只羊生前一定吃了很多草，吃得饱饱的。” 沈清丽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无厘头的话逗笑了：“你怎么知道的呀？” “因为能吃出来草的味道呀，很浓郁呢。” 沈清丽一愣，她今天下午没去上班，回来喝过药之后就打开窗户散味儿，晚上又做了羊肉，想着用羊肉的膻味掩盖药味儿，没想到还是被女儿闻出来了。 但她还是只能装作不知道，顺着沈元惜的话继续往下说。 “哈哈，那你就多吃点喽，长得高高的。” 吃过晚饭，沈元惜跑去赵奶奶家陪她聊天，沈清丽在家做家务。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手机响了。 手机这东西真是有利有弊，虽然方便跟女儿联络，但是单位领导知道她配了手机之后，经常在下班以后给她打电话谈工作，弄得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今天请了半天假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实在是不想接，又怕明天上班的时候被领导指责。手机响了半分钟，她还是不情愿地接了起来。 “喂？李总您好。” “清丽，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一下，你就请了今天半天的假，明天就来上班了对吧？” “是啊李总，怎么了？” “是这样的，今天公司刚制定出来的方案，从明天起，除了国家法定节假日之外，都没有休息日了。” 沈清丽震惊了，自己在这家公司工作两年了，从来没有过这么压榨员工的政策。 “为什么？那就意味着我们以后连周六周天都不能休息了？” “是的，老板今天刚通知的，我怕你明天早晨不来再被扣奖金扣工资，特地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你也知道现在同行业之间竞争很激烈，咱们本市就有很多后起之秀，业务量比咱们都大，咱们公司要是再不加班加点儿地抢资源，恐怕过不了多久公司就倒闭了，你我都得下岗。” “唉，李总，跟您说实话吧，这半年我身体确实不好，如果按照公司这样做的话，我会吃不消的。” “吃不消？吃不消那我就另请高明了，你自己掂量着办。”电话那头传来总经理的声音，原来李总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总经理全程都在旁边听着。 挂了电话，沈清丽陷入焦灼之中，自己已经年过35，不再是好找工作的年纪，未来公司的工作压力又大，再加上还要照顾女儿，她一个人怎么应对得了这重重困难？ 难道资本家都这么冷血、没有一点儿人文关怀吗？ 第72章 删不掉的记忆 沈元惜一直玩到要睡觉了才要回来，一进屋就看到沈清丽愁眉不展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 “妈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接下来妈妈的工作又要忙起来了。以后周末你也要自己在家了。”沈清丽很愧疚，本来能陪孩子的时间就不多，又被老板压榨了。 “没事妈妈，你安心工作，我能照顾好自己。无聊了我就去陪奶奶说说话。” “乖，但是不能打扰奶奶太久，奶奶年纪大了，也需要休息。” “嗯，我知道啦妈妈。” ——————————————————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谢依沅稳坐第一，洛清瑶如愿考了了班级第八名。 “瞧瞧我闺女，就是争气，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卷子没白做吧？辅导班没白上吧？”洛妈妈拿着成绩单跟洛爸爸炫耀，她对女儿这次的成绩很满意。 “哎哟你低调点好不啦？只是第八名，又不是第一名，前面还有那么多更厉害的人，那可都是竞争对手啊。”洛爸爸说道。 “你懂什么啊，重点班的第八名，这含金量可想而知！” 洛清瑶在房间里和谢依沅聊着天，不理会不参与父母的讨论。 “可以呀你，一鸣惊人。” “还行吧，我也没想到会进步这么多。”洛清瑶还是保持着谦虚，因为她坚信“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可以给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吗？” 洛清瑶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谢依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想看看你的那个加密相册。” “你确定吗？” “确定啊，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吗？” “那倒没有，只是怕你看了会不高兴。” “不会的，密码给我吧。” “sy” 很明显，这是陈思怡的生日加上她的名字的缩写。 这相册里足足有两百多张照片，洛清瑶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有谢依沅和陈思怡甜蜜有爱的聊天记录截图，有他们在外面玩时拍的照片，还有他们视频时的截图，每一张照片谢依沅都给它标注了名称。 洛清瑶看了看最近一张，是上周三上传的，是一封信，但是没有内容，只有一个加盖了邮戳的信封。 好浪漫，在几乎家家都有电话、手机、电脑的年代，他们还保留着这种古朴的通讯方式。 书信很慢，慢到一生只够用来爱一个人。 洛清瑶吃醋了，她真的嫉妒陈思怡可以得到谢依沅的喜欢，那种被捧在手心里的喜欢和珍视。此刻她的脑子里已经编造出了他们俩相处的画面。 “怎么不说话，看了吗？” 思绪被qq消息提示音拉回现实。 “嗯。” “你不高兴了？” “没有。” “哦，那没有就好，我以为你会生气。”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既然你和她感情那么好，那你为什么还总找我？” “还是生气了。” 洛清瑶没有回复，她好想通过电脑屏幕钻进谢依沅家然后臭扁他一顿。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啊，而且我早跟你说过，我欣赏你的人品和性格，所以和你聊天很愉快。” “打着朋友的名义做着暧昧的事？” “我好像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不想跟你说了，下了！” 洛清瑶关掉聊天对话框，感觉自己好像生理期要来了，极度烦躁，看哪儿都不顺眼。 她打开抽屉，拆开一包卫生巾。这是妈妈特地给她买的少女卫生巾，hello kitty的外包装，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元惜应该没用过这种吧，下周给她带两包过去。洛清瑶心想。 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谢依沅又发来了消息：今天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看到相册的内容，密码我已经改了。有时我的内心也有点模糊，但是很快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发生过的事全都刻在了生命的记忆里，记忆是删不掉的。 呵呵，你们删不掉甜蜜的回忆，你就要拿我来充当缓解寂寞的工具？ “祝你们幸福。” 洛清瑶发完这句话后，删掉了谢依沅的qq。 第73章 妈妈病得很严重 “瑶瑶，周末我妈妈不在家，你来我家陪我好不好？” “行呀，刚好期中考完了，这周末我想放松放松，不想去图书馆了。那我带着作业去你家，咱们写完作业去欧亚商场吧，那里新开了一家游戏厅，好多好玩的呢，而且很便宜。” “好呢，那我在家等你，一定要来哦。” “周六见！” 洛清瑶走的时候还不忘顺走两包沈元惜的零食。 最近这几天，张桀倒是没再来找过她，也没有再给他寄过东西。 也许他是真的对自己没有恶意呢？沈元惜猜测。 “沈元惜，你跟我来一下！” 班主任直接到班里来找她了，还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 “老师怎么了？” 老师也是一路小跑着从办公室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医院来电话说，你妈妈晕倒了，正在抢救，这样，我开车送你过去。” “啊？妈妈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傻孩子还废什么话啊，快走啊！” 老师拉起她就跑，路过的同学看到还以为这学生犯了什么大错要被送到校长室接受处罚了。 班主任也是尽心尽力对孩子好，一路上开得飞快，车速直逼100迈。 到了医院，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术室，看到赵奶奶也在，沈元惜直接扑到她怀里。 “奶奶，我妈妈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上我去给她送点亲戚种的茄子，我敲门，没人开，我看窗户开着，一看你妈妈倒在地上了。” 医生出来了。 “哪位是沈清丽的家属？”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病人情况很不乐观，需要立刻转入重症监护室治疗。” “啊？”沈元惜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味地哭。 “医生，我是病人的孩子的班主任，请您一定尽力，治疗费用我可以先帮病人垫付。” “好的。” 沈清丽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浑身插满了管子。 “妈妈，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醒过来啊！” “元惜，重症监护室咱们不能进去，来，跟着奶奶，别影响医生护士工作。” 赵奶奶搂着沈元惜，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到病床上的沈清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唉，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班主任去替沈清丽交费，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交过了，但是因为陆陆续续来缴费的人太多，工作人员也记不清是谁交的了。 可能是她家的什么亲戚吧，老师心想。 回到重症监护室门口，看到沈元惜已经哭成了泪人。 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沈元惜妈妈，你可一定要坚持，一定要挺住啊。 “阿姨，我学校里还有工作，得先回去了。孩子就麻烦您照顾一下了。” “谢谢老师了，你快去忙吧，我在这里陪着，放心。” 沈元惜的心正悬着，也顾不上跟老师说再见。 “奶奶，妈妈会不会有事啊？” “放心，孩子，咱们要相信医生，妈妈一定会醒过来的。”赵奶奶摸着她的头安抚道。 医生出来了。 “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还需要再观察几天。” “谢天谢地……”沈元惜和奶奶都喜极而泣。 “谢谢您，医生，谢谢。” “元惜，来，我们在椅子上坐一下。吓坏了吧？” 奶奶扶着沈元惜坐下，她确实吓得腿都不会走路了。 “妈妈怎么会突然晕倒呢？我早晨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呀，还给我做早饭呢。” 忽然，她想到了那个人曾说过“妈妈病得很严重”。 难道他真的知道什么，不是在恶意诅咒妈妈？是妈妈向自己隐瞒了身体状况？ 奶奶觉得沈元惜还小，自己一个人没法既照顾她，又陪着沈清丽，就给儿子儿媳妇打电话。 “我邻居病了，她家孩子还小，你过来给我搭把手，帮帮忙吧。”奶奶一副大家长似的命令道，她知道儿子儿媳都不喜欢自己的邻居，不这么说他们不会照做的。 “妈，我现在陪煜麒在省城准备参加比赛呢，回不去呀。这样吧，我让司机和秘书过去，你们在哪个医院？”简母答道。 “中心医院，赶快叫人过来吧，顺便带点热乎的饭和水。” “好。” “妈妈，奶奶怎么了？我怎么听到你说去医院？”简煜麒问道。 “哦，没什么，奶奶说今年的医保个人账户里的钱用不了，正在医院的保障科咨询呢。”简母也知道儿子在奶奶家住的那段时间跟邻居家的小姑娘玩得挺好，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简煜麒备赛。 第74章 最有用最及时的帮助 沈元惜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一天一夜，奶奶回家给她拿了一些生活用品，是简家的司机和秘书一直陪着她。 “元惜啊，你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亲戚？” “我不知道，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起过。” 赵奶奶找到给沈清丽治疗的医生，想着问一下治疗费用，好把钱还给老师。 “到目前为止，费用一共是三万八千元。” 奶奶看了看手里只有六万元的存折，也陷入了为难。重症监护室一天就要好几千，等沈清丽醒了后续肯定还有花销，这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这件事她也没法向儿子儿媳开口，一来她了解儿子的脾气，二来沈元惜毕竟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上午，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沈清丽情况稳定了，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太好了，老天保佑！”沈元惜和奶奶都高兴坏了。 病床上，沈元惜握着沈清丽的手，眼睛一刻也不离开。 “元惜，来吃点东西吧。”奶奶捧了粥过来。 “喝完粥以后，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问问她帮忙垫付了多少医药费，看看咱们怎么还给她方便，这钱奶奶出。” 沈元惜不知道自己的亲奶奶是谁，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自己的亲人，这一刻，她发誓自己长大以后一定要为赵奶奶鞠躬尽瘁，好好尽孝。 “喂？老师，我想问您一下那天您帮我妈妈付了多少钱，我还给您。” “我没有付钱呀，我去收费处交钱的时候人家说已经有人帮你妈妈付过了，不是你们家亲戚吗？” 付过了？谁付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呀。 “我不知道。” “呃……你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刚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老师，可能这段时间我都没办法去上学了，我得照顾我妈妈。” “好，没关系，等你回来了老师给你补课，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沈元惜在病房外来回踱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帮忙付的医药费，谁能对她那么好啊？ 难道是妈妈的同事？老板？还是哪个喜欢妈妈的叔叔？ “你还好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元惜眯着眼睛看了看，是很熟悉的身影。 这两天一直陪着妈妈，都没怎么睡好，眼神都涣散了。 张桀走近了她，给她披上一件衣服，是浅粉色的印着sd娃娃外套，他在来医院之前比照着沈元惜的身量买的。 “你怎么会来这里？”沈元惜现在没有力气跟她吵架理论，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已经很虚弱了。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妈妈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所以……是你给我妈妈付的医药费吗？” “对。” “那我把钱还给你。” “你拿什么还？” 一句话点醒了沈元惜。是啊，她拿什么还？难道奶奶给她的钱她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收下，不用还给奶奶了吗？ 她沉默了。 “我不需要你还钱，你顾好自己就行了。你妈妈的治疗费我会负责到她出院的，我会让医生尽全力救治她，钱的事，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张桀为她拉上了衣服的拉链就走了。 这一刻，沈元惜对他的厌恶和排斥减少了几分，毕竟在她最困难无助的时候，这个人的确提供了最有用最及时的帮助，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元惜回到病房。 “老师怎么说？” “不用了奶奶，我想起来我有个表舅，我妈妈跟我提起过他，他说他帮我把钱还给老师。” “那行。元惜，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奶奶在这里陪着妈妈，妈妈醒了奶奶就给你打电话。” “奶奶，我想守在妈妈身边……” “好孩子，你这两天没睡好也没吃好，身体会熬坏的，听奶奶的话。” “那好吧，谢谢奶奶。”沈元惜说完紧紧地抱了奶奶一下，跟着简家司机走了。 第75章 你喜欢我什么 沈元惜回到家里，看到门上插着一封信，是洛清瑶写来的： 元惜，听说你家里出事了，我和张维祎都很担心你，你看到之后给我回个电话好吗？ 她很感动两个朋友这么关心她、惦记她，但是她太累了，只想倒头就睡。 醒来已是半夜十二点，她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 糟糕，奶奶还在医院里，她也需要休息啊。 沈元惜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准备打车到医院。 这夜深人静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还真叫人害怕。 “去哪儿？”一双手从身后拉住她。 是张桀。 “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看你一个人回家了，不放心。” “所以，你是特地在这里等我吗？” “嗯。”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 “因为你妈妈还在医院里。上车吧，我送你去。” 沈元惜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路实在是害怕。 邱秘书开车，她和张桀坐在后排。 彼时已经快到五月了，但是夜晚还是不免有些凉意，沈元惜缩了缩肩膀，两只胳膊抱在一起。 “邱秘书，把暖气打开。” 车里没一会儿就暖和起来，沈元惜看了看身旁一脸冷酷的男人，想说“谢谢”又憋了回去。 —————————————————————— 来到病房，是简家的秘书和司机在陪床。 “叔叔阿姨，奶奶呢？”沈元惜把声音压得很低，她怕吵到妈妈，也怕吵到其他病人。 “我们董事长接老夫人回家休息了，他说接下来由我们俩在这轮流值守，直到沈女士出院。” “那我妈妈怎么样了？” “下午醒来了一次，喝了点粥，老夫人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告诉你。” “太好了，谢谢叔叔阿姨。”沈元惜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也回家吧，我来陪着妈妈就好。”沈元惜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人家肯这么帮自己，完全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 “好，那有事情可以给我们打电话。”秘书说着递给了沈元惜一张名片。 张桀等到他们走后才进来。 沈元惜看向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怎么？送你过来了就卸磨杀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不用操心。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肚子饿不饿？” 沈元惜还真有点饿了，睡了十多个小时，肚子都空了。 “我去买点吃的，等着吧。” 不到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肯德基。 是儿童套餐，里面还有一个哈姆太郎玩具。 “你帮我付的那些钱，我会还给你的。”沈元惜一边吃着上校鸡块，一边说。 “不需要。”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仿佛对方还了钱他就要把对方给吃了。 “为什么？” “喜欢你。” 这么直白的吗？沈元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相差二十多岁的年纪，在那种不正当场合下认识，这些都足够让她刚刚萌芽还未成型的“爱情观”崩塌。 “我不喜欢你！”沈元惜也直白又坚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 “那你干嘛还这样对我？” “我愿意。” 你愿意也要问问人家的意愿啊，不能就这么强迫人家接受你的“好”吧。 “我只是个单亲家庭的穷学生，长得不漂亮，学习成绩也很一般，也没几个朋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喜欢我什么？” “废话少说，赶紧吃。”依旧是霸道不许人反驳的语气。 第76章 钱比命还重要吗 吃完饭，沈元惜觉得身上有劲儿多了，她打算今天晚上不睡觉了，一直守在妈妈身边。 “谢谢你的帮助，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她不想让张桀待在这，感觉不自在。 “嗯？过河拆迁？”张桀对她两次用完了他就甩开他的做法很不满。 “不是，我是想一个人陪着妈妈待会儿。” “行吧。” 小女孩还怪有心思的，胆子也够大的。张桀很反感来医院，因为医院里到处都是病痛和死亡，让人看不到生命的希望，沈元惜竟然不害怕。 他退出病房，给邱秘书打了个电话：“你来病房外待着，有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这个月奖金翻倍。”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他对待员工很严苛，但是在报酬方面，从没亏待过任何人。 由于连续睡眠不足，沈元惜没一会儿又困了，她用两根手指撑开眼皮，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元……惜。”沈清丽的嘴微微张开，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妈妈，你醒啦！”沈元惜赶紧握住沈清丽的手。 “我都吓坏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孩子，别哭了，妈妈没事了。”沈清丽想要抬起手摸摸女儿的额头，可是身体像不受控制一般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医生说，你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妈妈，你是不是早就病了，一直没有告诉我？” 其实沈清丽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上次体检，医生给出的建议就是好好保养，也没说她得了什么大病。 “没有，妈妈就是累着了。” “妈妈，那你以后不去上班了好不好，那个工作太辛苦了，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我可以赚钱养你！”沈元惜很坚定地说。 “胡说什么呢，这傻孩子，你要好好读书，考高中、考大学。妈妈再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就好。” 沈元惜俯下身子，靠在沈清丽旁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妈妈，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我会为你争气的！ 第二天早晨，医生循例来查房。 “正在恢复中，情况还不错，再观察一周，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沈元惜给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次妈妈生病，她要感谢的人太多了，奶奶、老师、简煜麒的爸妈、简家的司机和秘书，甚至还有张桀和邱秘书，她在想，自己能做点什么来回报她们呢？ “元惜。” “哎，妈妈。” “我感觉好多了，明天就出院吧。” “啊？可是医生说你的身体还在恢复呢，还要再观察一周。” “妈妈自己的身体妈妈自己知道，没事儿，回家养着更踏实。” “可是……” “好啦，别可是了，妈妈想回家了。” 沈元惜看着妈妈无奈的眼神，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一定要回家。也许是因为家里更有安全感，也许是害怕住院费太贵。 “好吧妈妈，我听你的。” “乖。” 沈元惜在医院里照顾了沈清丽一天，这是她第一次独自照顾别人，她渐渐体会到了“责任”这个词的份量。 第二天下午，沈清丽指导着她怎么办理出院手续，虽然医生再三阻拦，但拗不过不听劝的病人。 “回去之后一定要卧床静养，按时按量服药，如果再出现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拨打120！”医生叮嘱道。 沈元惜很认真地点点头。 “出院了？这么快？”张桀对邱秘书递来的这个消息很是意外。 “是的，沈小姐的母亲执意要出院，沈小姐只得顺从。”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去她家附近等着吧。” 钱比命重要？他不能理解沈清丽的做法。 第77章 天人永隔 沈清丽一进家门就说道：“还是在自己家舒服啊，这一回来，我感觉都康复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沈元惜拿了拖鞋给沈清丽换上，准备扶她卧床休息。 “元惜，去把妈妈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开机。” 在医院待了这几天，也没有带手机，估计单位找她都找疯了。 “妈妈，你这里有55个未接电话，还有20条短信。” 沈清丽一听头都要大了，这要是回拨回去，领导还不骂死她。 但自己是突发情况，领导应该也能理解吧？ 沈清丽拨通了总经理的电话：“王总，实在是不好意思，前两天我生病了，事发突然，去医院的时候也没有带手机，没法跟公司联系……” “呵呵，一句‘不好意思’就能弥补给公司带来的损失了吗？” “王总，我知道责任全在我，我愿意尽全力弥补。”沈清丽说得诚恳又卑微。 “你拿什么弥补？拿你那每个月两三千块的工资吗？我就不明白了，你生病了，没带电话，你家里人呢？也生病了？全家都病了？没有一个人能打个电话跟公司说一声是不是？” “你！”沈清丽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呼吸困难，几秒钟之后，“砰”得一声倒在地上，手机也摔在地上。 沈元惜正在厨房里煮面条，听到声音赶紧出来看。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沈清丽没有任何反应。 120，对，医生说过有情况就打120。 幸好沈元惜还没有慌到语无伦次，她准确地说出了地址。救护车来到之后，医生先是做了心肺复苏，情况并不乐观。 来到医院之后，沈元惜一个人在急诊室外焦灼地等待着，她后悔死了，不应该让妈妈出院的。 “好了，别怕别怕，你妈妈会没事的。”张桀也急匆匆地赶过来轻轻抱了抱她。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思考张桀为什么会出现了，她只想医生快点出来，告诉她妈妈平安。 “我可不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想给奶奶打个电话。” “嗯。”张桀把手机递给她。 “奶奶，我妈妈刚才又晕倒了，她现在在急诊室呜呜呜呜呜……” “孩子别哭，奶奶这就过去。” 赵奶奶这几天一直住在儿子家，简父总说已经派人看顾了沈清丽母女，不让母亲再去医院，以免过了病气。 “妈，您别去了吧，医院的环境那么嘈杂，各种细菌病毒都有，您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我安排人过去帮忙就行了。” “那可不行，她家里没有别的大人了，就我一个熟人，这孩子也离不开我，我得过去。你什么也别说了，赶快去开车。” “唉，真拿您没办法。”简父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只得照做。 ———————————————————— 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和护士都出来了。 “实在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积劳成疾，又受了刺激，突发心肌梗塞，病情反复，哪怕送来得及时也无济于事，请家属节哀。” 沈元惜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神情恍惚，医生的话似乎听进去了又没听进去，大脑一片空白。 张桀赶紧扶住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看紧她，以免她一时想不开寻短见，毕竟，唯一的亲人也已经不在了。 “元惜，奶奶来了，这是怎么了？” 沈元惜缓缓看向奶奶，“哇”得一声哭出来，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贯穿整个楼层。 “奶奶，妈妈不在了……妈妈不在了……” “啊？”也许是因为心疼沈元惜，也许是惋惜沈清丽的英年早逝，奶奶抱住沈元惜，也跟着流泪。 此时此刻，简父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女孩，也不免同情她的遭遇。 “妈，她身后事我会安排好的，您放心。” 沈元惜哭得昏了过去，躺在奶奶的怀里，她又累又恨自己，为什么不阻止妈妈出院，为什么在老板辱骂妈妈的时候没有夺过来手机骂回去，为什么自己那么马虎没有关注过妈妈的健康。 昨天，她还是搂着妈妈撒娇的幸福宝宝，今天就和妈妈天人永隔，上天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父母的生命都要夺去？ 第78章 我爱你们 沈元惜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中的床上了，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眼角还噙着泪水，打湿了的上下睫毛黏在一起。 “奶奶……” “哎，孩子，醒啦？”赵奶奶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 “我妈妈呢，我要去找我妈妈。”沈元惜说着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孩子，听奶奶说，妈妈不在了，你要坚强些，奶奶会陪着你的，只有你过得好了，妈妈在天之灵才能得到安慰。” “奶奶，我不相信妈妈不在了，她昨天还好好的，还说回到家后都康复了……”沈元惜说着又哭了起来。 “奶奶明白你的心情，妈妈的身后事，煜麒的爸爸会办好的。”奶奶搂着她，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唉，这可怜的孩子，才14岁，一下子成了孤儿了，以后自己一定把她当亲孙女养着，跟煜麒毫无差别。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煜麒呢？赵奶奶想了想，算了，还是不要影响他比赛了，等他回来之后再告诉他，顺便让他来陪陪元惜，有煜麒在，元惜也能好受些。 因为当地的风俗是，父母去世子女要披麻戴孝，还要请专门的人前来超度，大摆筵席宴请宾客。但是赵奶奶怕沈元惜年纪还小，看到这些再受到刺激，就只带她在殡仪馆举行了简单的追悼会。 “咱们给元惜妈妈买块墓地吧。”赵奶奶对简父说。 “啊？”简父对母亲提出的这个想法感到十分震惊：“这不合适吧妈。” “不然你让她把骨灰放在家里吗？” “但……” “行了别啰嗦了，这钱我来出。”赵奶奶这说一不二的性格也是遗传给了儿子，不然简家也不会一直事事由简父做主。 “那哪能行，您的钱留着生活呢，我来办就行。” 赵奶奶睨了儿子一眼，没再说话。 —————————————————————— 沈元惜在妈妈的墓前鞠了三躬，放下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那张摆在床头的全家福，她去照相馆洗了好多张，夹在了自己的每一本课本里。 “妈妈，见到爸爸了记得告诉他‘我爱你们’。” “清丽，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元惜的，以后她就是我自己的孩子。” “奶奶，我想下个星期去上学了，我已经落下很多功课了，妈妈希望我好好学习，考高中、考大学。” “好，以后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来奶奶家吃饭，奶奶给你做你爱吃的。” “谢谢奶奶，但是我想跟老师申请住校了，不能总麻烦您，住校的话老师给我辅导功课也方便一些。” “可是住校总是不如家里舒服啊，还是算了吧。” “我一回到家就会想到妈妈，所以暂时还是住在学校吧。” 这孩子，是怕触景生情了。 “好，那你在学校里缺什么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送。” “好，谢谢奶奶。” —————————————————————— “妈，刚刚那孩子在，我没好意思说，她妈妈去世了，应该会给她留下一些存款吧？按说她应该是唯一继承人了，您的退休金也不多，总不能要一直接济一个外人吧。”简父在电话里说道。 “什么外人，这是我孙女！” “好好好，”简父怕母亲生气，不敢反驳：“我的意思是，如果她妈妈有存款的话，得让她知道并拿到。” “那你说怎么办？” “再过几天吧，等她心情平复了些您问问她家里有没有存折、银行卡什么的，我这几天找个律师咨询一下。” “行。” ———————————————————————— 沈元惜回到家里，开始学着妈妈的样子，收拾家务。 除了被子没有叠，家具上落了一些灰尘之外，其他地方都很整洁。 原来妈妈真的像超人一般，一个人把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工作上能力突出，又做得一手好菜，沈元惜这两年长高了不少，也长胖了。 她坐在床前，拿起这张全家福婆娑着，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打在相框上，晕开，像水中泛起的层层涟漪。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第79章 成长 周一，沈元惜按照往常的作息时间起床、洗漱、叠被子，给自己做了早饭。 临出门前，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衣架上还挂着妈妈的墨绿色风衣，鞋架上还摆着妈妈的拖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妈妈去上班了，下班回来就会给自己带爱吃的巧克力和。 沈元惜轻轻地带上了门，反锁上，推着行李箱向学校走去。 赵奶奶害怕面对分别的场景，不敢出来送她，隔着窗户远远地目送她走出大院。 “这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 来到学校，沈元惜直接去了老师办公室。 “杨老师，那天谢谢您。” “说什么谢啊，都是老师应该做的。你还好吗？” “嗯。” “确定要住校了？” “是，但是住宿费可不可以晚一点再交？” “住宿费你不用担心，不着急。只是学校的住宿条件确实不太好，因为住宿的学生少，食堂都是做好盒饭发给学生的，只能做什么吃什么了。” “没事的老师，我想和同学们在一起。” 看她坚定的样子，老师也不好再劝说了，在学校待着也好，既安全也能分散下注意力，免得一个人待在家里万一出现了什么心理问题可不好办。 “那从今天起，每晚放学你到我办公室来，老师给你补习一个小时。” “谢谢老师。” 沈元惜回到了教室，因为同学们在这之前多少听说了一些她家里的事儿，加上老师再三强调不准多问、不准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她，所以同学们看到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沈元惜。”学习委员捧着两个笔记本过来。 “这是这两周的语文和历史笔记，我把我的借给你抄。” 一向不屑于搭理后进生且同窗两年跟她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五句的学习委员竟然会主动把笔记借给她，沈元惜想，大概是因为同情吧。 “谢谢，”沈元惜接过笔记本：“我尽快写完了还给你。” “不着急。” 看到班委起了带头作用，其他同学也纷纷围过来给沈元惜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有的同学帮她把桌子擦干净，有的同学给她送了些新文具。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两名科任老师看到了。 “你看，咱们班学生还是很有爱心的。” “孩子嘛，总会在各种各样的经历中成长的。” 两位老师相视一笑。 ———————————————————————— 第一节课下课后，洛清瑶和张维祎听说沈元惜来了，赶忙来看她。 “元惜，我想死你了。”洛清瑶冲过来抱住沈元惜，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只能不停地诉说着思念。 沈元惜也抱住她：“我也想你。” “我跟我爸妈说了，以后你就去我们家住，跟我同吃同睡。” “瑶瑶，替我谢谢叔叔阿姨，老师已经帮我安排好住宿了。” 听到沈元惜说“住宿”，洛清瑶和张维祎都愣了一下。 “住宿？就咱学校那宿舍？估计你住不了两天就受不了了。” “我慢慢适应就好。” 因为害怕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洛清瑶和张维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来。 —————————————————————————— 回班级的路上，张维祎不住地叹气，洛清瑶还以为他是因为同情沈元惜的遭遇。 “以后没机会陪她一起上下学了。”张维祎耷拉着个脑袋，一副犯了错被狂批一顿的样子。 “你就是因为这个叹气啊？” “对啊。” 洛清瑶白了他一眼，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要召集几个关系好的哥们姐们，大家拿出一点零花钱凑一凑，给元惜买点生活用品。你要不要参与？” “那必须的啊，我先出一百！”张维祎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大方的！” “那必须的，这可是过年的时候我奶奶给我的压岁钱。” “行吧，算你仗义！” 张维祎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胸脯说道：“纯爷们！” 第80章 让我来照顾你 “行，那我再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洛清瑶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谢依沅。 自从上次感觉到了不被尊重就把他的qq删了之后，谢依沅跟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的，她可不是那种为“爱”可以卑躬屈膝的傻白甜女孩。 “我和张维祎商量着，大家都拿出一点零花钱，给沈元惜买点生活用品，算是咱们几个好朋友的心意。” 谢依沅故意装作不明白地问：“所以你是想让我夸你有爱心呢？还是想让我也出一份力。” “喂！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人家都遭难了，你还在这跟我阴阳怪气！”洛清瑶要气死了，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这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男生吗？ “那我捐二百，换你加回我的qq行吗？” 不是吧？自己什么时候在他谢依沅心里这么重要了？ “行吧行吧，那你可别食言昂。骗人是小狗！”对于洛清瑶来说，现在的头等大事是沈元惜，才没有时间纠结儿女情长那点事。 “好。” 一天下来，零零碎碎地一共凑了四百多块，虽然不多，但是买些内衣裤、卫生巾、洗漱用品什么的是够了。 ———————————————————— ”妈，我问清楚了，像她这种情况，虽然不是工伤，但是是他们领导的语言刺激到了她才导致她发病死亡的，是可以向对方索要赔偿的。我们也查过了她名下的银行账户，只有一张5万元存款的存折了，其余的什么资产都没有。” 简父正在跟赵奶奶通电话。 “行，等这周末元惜回来了，你带律师过来，咱们一起商量看看怎么办。” —————————————— 今天一放学，洛清瑶就拽着张维祎来到百货商店，准备采购些东西让张维祎再给元惜送到学校去。 “你怎么不自己去？” “给你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啊。” “什么献殷勤啊，我这叫关爱同学，这叫绅士。”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少打我们家元惜的注意。” “你个管家婆，还能管得了我吗？”张维祎嘟囔着。 洛清瑶拿着事先列好的物品清单，很快就把要买的东西置办齐了。 “给你拎着，快点给元惜送过去，估计她一会补习完就要回宿舍了。”洛清瑶把东西递给张维祎。 张维祎骑着自行车火速赶回学校，看到教室里没有人，但沈元惜的书包还在，桌上还有摊开的书和文具。 应该还在老师办公室吧，等她一会儿吧，难得的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张维祎心想。 过了十来分钟，沈元惜就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我和洛清瑶放学的时候去给你买了些东西，她说都是你用得到的，让我给你送来。” 沈元惜看着满满的一大包东西，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这是妈妈走后她第一次笑。 看到她笑，张维祎也跟着笑了，他欣慰她能从悲痛中走出来。 “这些一共多少钱呀？我把钱还给你们。”沈元惜说着就要去掏零钱包。 “不用不用，这些是我们几个好朋友一起凑的，没多少钱，大家的一点儿心意。” “不行不行，大家的零花钱都不多，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张维祎看着沈元惜从干瘪的零钱包里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零食，着实是心疼她。 “哎呀，你可千万别给我钱，我是奉洛大小姐的命前来运送物资，要是收了你的钱，她明天要扒了我的皮！她打人可疼了！”张维祎说完耸耸肩，挠了挠胳膊，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谢谢你们。” “不用谢啦，同学之间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 “我现在要去食堂领饭，然后回宿舍吃饭、做作业了。” “好。” 沈元惜埋头收拾书包，张维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回家吗？” “我陪你去打饭，再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不用啦，这是学校，很安全的。”沈元惜以为他是习惯了之前送自己回家，还没转换过来。 “没事儿，我不着急回家，陪陪你吧。” 张维祎从来没来过食堂和宿舍楼，陪沈元惜走这一圈，也算是对校园环境更熟悉了。 从食堂到宿舍楼需要穿过一个小池塘，池塘中心有一座小亭子，因为池塘里的水很浅，还经常有蜗牛、田螺出没，所以这也是个学生们课间活动的好地方。 张维祎走到亭子中央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不走了？”沈元惜不解地看着他。 “元惜，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呗。”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可以吗？” 落日余晖下，沈元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点点星光。 第81章 我们是一家人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半晌，沈元惜说道：“我想我应该学着独立、学着坚强、学着照顾好自己了。” 这是拒绝他了吗？张维祎很失落，是不是沈元惜一直都只当他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追随者？ ———————— 沈元惜的宿舍里一共住了三个人，她回去的时候，两位舍友还没有回来。 放下书包，打开饭盒，果然如老师说的那样，清汤寡水的菜色。 想到在家时，妈妈会给她包香菇猪肉和胡萝卜羊肉馅的水饺，奶奶会给他做可乐鸡翅，简煜麒会给她买爱喝的果汁。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也饱含着弥足珍贵的亲情，只是她后知后觉才发现。 妈妈住院的时候简家的人都来帮忙，那简煜麒肯定也知道了吧，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露面，甚至连一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是不是他觉得她是孤儿了，更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还是他正在跟阮梦诗浓情蜜意，不想分出时间精力来关心她？ 想到这，沈元惜原本就失落的心情更加消沉了。她皱着眉头，使劲拍打着脑袋，试图用这种方法将简煜麒从脑海里剔除。 “哎呀，你在干什么！” 两个舍友回来了，看到她正在打自己还以为她在自残，赶紧拉住她。 “呃……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头疼。” “你吓死我们了，那你这样拍拍拍的岂不是更疼？” 沈元惜笑了笑试图缓解尴尬。 “我今天第一天来，以后还请你们多关照，如果我有什么不好的生活习惯影响到你们了，请一定要告诉我。” “嗨，这都是小事，以后咱们三个好好相处！”一名舍友把手伸出来，手背边上。 沈元惜和另一位舍友也把手搭上去。 大家齐声说：“好好相处！”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盒饭，因为怕沈元惜心情不好，两个舍友努力寻找着话题。 “沈元惜，咱们虽然是一个班的，但是之前很少说话，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呀？” “我喜欢看漫画和画画。” “对的对的，我看过她的画，画得可好了！”另一位舍友附和道。 “那等你有空了，也给咱们三个人画一幅宿舍全家福吧。” 一听到全家福，沈元惜的嘴角微微一颤，看着两位舍友如花的笑靥，她突然想到了三岁那年，爸爸妈妈给自己过生日的场景。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舍友继续说着。 “对啊对啊，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小小的一间女生宿舍里，传来欢快的歌声，女孩们的友谊真的很单纯又美好。 “元惜，你以后有不会做的题就拿回来问我，顺便我也锻炼一下讲题能力，看我有没有当老师的潜力。” “嗯，好，谢谢你们。” 沈元惜翻开书，拿出夹在书里的那张照片。 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瑶瑶和维祎给我送了好多东西，都是我平时爱用的，知我者，瑶瑶也。我现在住在学校宿舍里，我有两位热情大方的舍友，她们像家人一样照顾我、帮助我，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过得幸福。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简煜麒，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上次他说有空了就来看我，你说他是不是骗我的？ 第82章 你要平安 这一周沈元惜在学校里过得很踏实、很安稳。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有两个科目的老师给她补课，为了避免自己沉浸在妈妈离开的悲伤之中，她回到宿舍之后学习学到很晚，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五补完课之后，沈元惜收拾好行李回到家中。 刚放下书包，电话铃就响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妈妈！可是拿起听筒那一瞬间才回过神儿来，妈妈永远不会再打来电话了。 “喂？” “是我，你最近怎么样？” 是简煜麒！ 沈元惜沉默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还好。” “省里的奥数比赛，我得了第一名。” “祝贺你。” “接下来我要代表省里去参加全国总决赛了，可能有一段时间不在春和。” “嗯。” “你怎么了？怎么听起来好像不高兴？” 难道他不知道她家里发生的事？算了，沈元惜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就算简煜麒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会从此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吗？ “没怎么，上学累的。”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沈元惜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这里什么都没变，还和妈妈从前在时一样，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妈妈身上的香味。 “元惜，你回来了吗？”赵奶奶敲了敲门。 “奶奶，我回来了。”沈元惜打开门，看到奶奶和房东太太一起站在门口。 之前房东太太来收房租的时候，沈元惜见过她几次，是一位打扮得很时髦的中年妇女。 这……是来赶她走的吗？ “阿姨，您好。” “小姑娘，你家的事阿姨听说了，今天我来就要跟你说，这个房子你就安心住下去，阿姨给你免掉半年的房租。” “真的？”沈元惜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到过这么多的温暖，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好人。 “真的呀，还不快谢谢阿姨。”奶奶说道。 “谢谢阿姨，真的非常感谢您。” “元惜，奶奶还要跟你说，明天煜麒的爸爸会带律师来，帮你处理一下你妈妈的遗产和赔偿问题，你在家里待着不要出门哦。” “好。”沈元惜点点头。 奶奶把房东太太送到家属院门口。 “赵姨，您真的决定以后帮她交房租吗？” “是啊，原本我打算让她搬过来跟我一起住的，但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有您这么疼她的奶奶，是她的福气。” “也谢谢你了，愿意给她免房租。” 送走了房东太太，赵奶奶觉得是时候把这件事告诉简煜麒了。 “喂？奶奶，我得了第一名！” “奶奶知道，你妈妈都告诉我了，我的大孙子就是优秀！” “唉，你知道吗？你沈阿姨去世了。” “什么？沈阿姨？沈元惜的妈妈去世了？”简煜麒惊掉了下巴。 “是啊，半个月前的事了。长期过度劳累，加上被他们老板刺激到了，突发性的心肌梗塞，人就没了。”奶奶说着又哽咽起来，一是惋惜沈清丽英年早逝，二是心疼沈元惜成了孤儿。 怪不得，刚才他给沈元惜打电话，她变得那么沉默寡言，以前一给她打电话她就呱唧呱唧地说起来没完，今天很反常。 唉，我还在这个时候去向她炫耀自己的成绩，我真该死！简煜麒心想，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奶奶我先不跟你说了。”他匆忙挂了电话，再次给沈元惜打过去。 “喂？” “对不起，我刚刚得知你家的事……我……” “没关系。” “你等我，我忙完比赛，第一时间回去看你！” 沈元惜第一次从简煜麒的话中感受到了“承诺”和“期待”。因为这句话，她信以为真地等待了多年。 “好。” 简煜麒发誓，在做出承诺的那一刻他绝对是真心的、真诚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沈元惜，你要平安，只有平安，我们才能再相逢。” “好。” 沈元惜抬头望向窗外，正午的阳光透过五颜六色的窗花映射在书桌上，氤氲出琥珀的颜色。她仿佛看到了从前夏天的晚饭后，打着请教问题的名义和简煜麒并排坐在书桌前，她总是用余光偷偷地瞄他，在脑海里勾勒着他的轮廓。 连空气的味道都和从前无半分差别。 第83章 邪不压正 沈元惜洗了个热水澡，裹着被子好好地睡了一觉，许是得到了简煜麒的安慰，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醒来已是傍晚，她随意吃了点点心，开始整理妈妈的遗物。 整个衣柜里几乎都是妈妈的衣服，有几件还是在她还没出生之前，妈妈就常穿的。沈元惜把这些衣服都拿出来，用小熨斗熨好了，又重新挂回到衣柜里，她觉得这样就能感觉妈妈一直都在。 衣柜的最里面好像有一个像作业本似的东西，沈元惜看不太清楚，拿来了手电筒。 是一个红色的存折，里面只有一行字。 “2005年12月20日，存，个、十、百、千……” 五万八千块，这是妈妈的存款吧。沈元惜想起来白天奶奶说明天要带律师过来，随即把存折放到了书桌的抽屉里。 是啊，以后自己一个人面对生活，学校里要交住宿费、餐费、书本费、保险费，家里还要交水电费，买生活用品和吃食，纵使可以申请助学金，可这也远远不够日常开支。 算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只是现在无论再难，也要坚持上学，绝不可以放弃，让妈妈失望。沈元惜勉励自己。 ———————————— 第二天上午，简父、金律师、沈元惜都聚集在赵奶奶家中。 “沈小姐，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们查到你母亲的名字还有一张五万元存款的存折，这个您知道吗？” “知道，在我这里。” “那你知道密码吗？” “不知道。” “那你带着户口本和死亡证明，就可以去银行把钱取出来了。还有我们现在要搜集证据，证明你母亲的死亡和公司的压力、刺激有关。” “这个我拿不出证据，我连妈妈在哪里上班都不知道。” “没关系，我已经查到了，你现在能跟我详细描述一下那天的场景吗？越详细越好。” “那天我在厨房里做饭，妈妈在房间里给她的老板打电话，我大概听到妈妈先是道歉，之后就倒下了，我出来看的时候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好，我清楚了，等我有了新的消息再联系你。” “谢谢律师。奶奶，那我先回家了，我还有作业没做完。” “回去吧孩子，把门口那箱牛奶提上。” 沈元惜看到门口有一箱伊利袋装纯牛奶，妈妈在的时候也常给她买。 “不用了奶奶，学校里有卖的。” “拿着拿着，”赵奶奶把牛奶交到她手上：“奶奶特地给你买的，你不拿着，奶奶要生气了，在学校里想吃什么就买，钱不够就跟奶奶说，别亏着自己了昂。” “嗯，”沈元惜抿着嘴点点头：“谢谢奶奶。” —————————————— 沈元惜走后，三人继续讨论这件事。 “金律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简父问道。 “去通讯公司，调出通话记录和录音，直接去沈女士的公司跟她们领导摊牌，谈赔偿。”金律师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好像这种案件经历得多了，对他来说手到擒来。 “那如果对方耍无赖或者就赔多少钱的问题谈不拢呢？”奶奶问道。 “那就直接找新闻媒体曝光，这方面我也有一些资源。” “为什么不走法律程序呢？”简父很好奇，他一个律所的金牌律师，不应该帮助委托人打官司吗？怎么还求助于社会舆论呢？ “前两年的下岗潮让很多原本衣食无忧的人丢掉了饭碗，这些人只能自谋生路，有一部分人自己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有一部分人就像沈女士这样去了民营企业。据我了解，现在各行各业竞争都很激烈，企业要想屹立不倒，必得注重自己的信誉和形象，若是让群众知道了这个公司工作强度大、领导冷漠无情到把员工逼死了，那这个公司还怎么在业界继续混下去？” “所以，我们这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是的，您刚才提到走法律程序，这个过程太漫长了，我怕孩子耗不起。” “嗯，有道理。” “舆论监督更快捷高效，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个公司的所作所为若是被曝光出去，势必会引起民愤，到时候他们只能向我们妥协。” “金律师，您不愧是律所的招牌。”简父竖起了大拇指。 “简先生过奖了，我也是同情这孩子的遭遇。二位放心吧，邪不压正！” 第84章 伸张正义 一个星期过去了，金律师已经调取到了沈清丽出事那天与领导的通话录音，并刻录光盘和磁带，他带着这些证据，来到了沈清丽的公司。 “你好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将其拦下并询问。 呵呵，一个小破公司，整的还挺严格，是经常做坏事怕有人来闹事吗？金律师心想，随手亮出了自己的从业执照。 “我找你们王总经理，有一个案件他是当事人。” “好的，请您稍等。” 前台拿起固定电话，按下了“1”键：“王总，有位律师找您，说有个案件需要您处理。” “律师？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 “王总请您去他办公室，请往里走，走到头右转第一间就是。” “谢谢。” “咚咚咚。” “进来！”屋内传来中年男人慵懒的声音。 “王总经理您好，我是金诚律师事务所的金律师，也是沈清丽的委托代理人。” “沈清丽？”男人听到这个名字，叼着烟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傲慢。这个细微的动作，被金律师准确地捕捉到了。 “她都已经一个月没来上班了，按照规定已经算自动离职了，还委托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来索要赔偿？” “呵呵，还真让您说对了。我确实是代表沈清丽来向您索要赔偿的。” “笑话！她无故旷工那么久，我不让她赔偿公司的损失就不错了！” “难道您不知道吗？沈清丽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男人的表情错愕，看来是真的不知情。 “是的，而且她的死，与您有关。”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都不知道她死了，怎么会跟我有关？你当个律师就可以污蔑人吗？”男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您先别着急，先听听这个。”金律师不紧不慢地打开公文包，拿出随身听，摁下开始键。 男人和沈清丽最后一次通话的录音循环播放起来，就像这对话发生在耳边一样。 “呵，这就能证明是我害死的她？”男人轻蔑地反问道，显然，他觉得这段录音不能说明什么，也威胁不到他。 “这是沈清丽的住院治疗记录，上面的时间距离她跟您的通话不到半小时。我不知道贵公司的考勤制度以及作息时间是如何安排的，但在本市的百度贴吧里，早在半年前就有人爆料出贵公司压榨员工的休息时间、克扣员工工资、用开除威胁员工义务加班等等。” 金律师又拿出厚厚一摞打印的贴吧发帖记录，摊开在男人的桌上。 男人逐渐攥起拳头，胳膊上青筋暴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替沈清丽同志向您索要死亡赔偿。” “我要是不给呢？”男人想着，律师能干嘛，无非就是打官司呗，先不说这官司要拖到什么时候，就算到时候法院判下来也赔不了几个钱。 “据我了解，贵公司在业界的口碑并不是很好，无非是仗着成立时间早，有几个老客户。员工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具体的离职原因估计大差不差，若是被本地的电视台知道了此事，我想这几个老客户也不会再愿意跟贵公司合作了，那些已经离职的员工不知道会不会在群众的情绪中再添一把火呢？” 金律师的语气不紧不慢、不骄不躁，俨然一副轻松拿捏对方的样子。 “你威胁我？”男人死死地瞪着他。 “岂敢岂敢，我只是尽我所能，为无辜的人伸张正义罢了。” “所以你们律师替别人伸张正义不是靠法律？” “跟懂法的人，才能讲得通法律。”金律师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 男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话可说。 “要不王总您慢慢考虑，我明天再来？” “慢着！” “王总这么快就想通了？” “说吧，要多少？”男人的嘴角快要垂到了地上。 “医院所有的缴费单都在这里，希望您赔偿所有的医药费之外，再拿出20万元来给家属。” 男人笑了，他感觉这个数字荒唐至极。 “你在敲我竹杠！” 金律师不慌不忙地整理着东西：“既然您不同意，那我就请我的记者朋友们帮忙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行了！算你狠！” “钱我会在一个月内凑齐，你把银行账号留下吧。” “好，就知道您是讲理的爽快人。” 金律师拿出一张名片，在背面写下了赵奶奶的银行卡号和开户名。 第85章 盼你归来，静候佳音 又过了半个月，沈元惜渐渐适应了住校生活。 晚上做完作业，就跟室友去操场上散步，走累了就在中间的绿茵草地上围坐在一起，聊天、看星星，偶尔也会跳皮筋、踢键子。 沈元惜从前都不知道，女孩子们在一起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儿可以做。 “哎，你们最喜欢的明星是谁啊？”舍友张萌萌问道。 另一个舍友王雅馨抢答道：“我先说我先说，我喜欢张韶涵，我觉得她的歌声太好听太有穿透力了，听她唱歌有种化身小精灵，置身于森林里的感觉。” “元惜，你呢？” “我不追星，也不知道几个明星。” “那我可真要推荐你听听张韶涵的歌了，保证你一听就会爱上他！我家里有她的专辑，下周回来带给你呀！” “谢谢雅馨，不用了，我家没有录音机，听不了。” “没有录音机？那你怎么练英语口语和听力啊。” “我……只能上课跟着老师练。” 两个舍友对视了一眼，都在自责自己忘记了沈元惜家条件不好。 “没事儿，我家有两个，送你一个！反正我弟那个废物又不学习！” “这不行的不合适，”沈元惜摆摆手：“一个录音机挺贵的。” “哎呀没关系啦，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把你每周的零食分我一半好啦！” “你个小馋猫，在这等着人家元惜呢！” 两个舍友打闹起来。 “对了元惜，你那个远房表舅干嘛只给你寄零食，不给你寄别的呀？你需要什么告诉他不就行了吗？” “那个……”被问得太突然，沈元惜也不知道该编什么样的理由了：“我跟我这个表舅其实也不太熟，我不好意思管他要。” 自从沈清丽去世后，张桀再也没联系过她，只是每周雷打不动地邮寄她爱吃的零食。 沈元惜也渐渐能理解了他的做法，大概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卑微和有所期待却又不敢向对方表露出期待吧。 “那你们有没有喜欢的人呀。”王雅馨问道。 “有呀，我最喜欢我爸妈，然后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咱们语文老师，你们两个……”张萌萌津津有味儿地说着。 “哎呀，你别装纯情无知了，我不信你不懂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呀？” “那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意思！”王雅馨扑过去就要挠她，张萌萌被碰到了痒痒肉，笑着打滚儿。 “哎？元惜，你怎么不说话？”两个人同时看向沈元惜，沈元惜唰的一下脸涨得通红。 “我知道了，你肯定有，快老实交代！” “真要说啊？”其实沈元惜内心是想跟朋友分享她的情感生活的。 “快说，不说今晚不让你睡觉了。” “他是住在我隔壁的奶奶的孙子，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怎么样，帅不帅？”张萌萌问道。 “哎呀你别打岔，听她说。”王雅馨制止了八卦的张萌萌。 “帅！就像你们喜欢的偶像明星一样帅！他家里很有钱，他从小在国际学校念书，成绩也很好，刚上初中的时候，他还给我补习过数学。” “哇，好浪漫啊……”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只是……”沈元惜想到第一次偶遇简煜麒和阮梦诗在一起的场景，胸腔里一阵不适。 “只是她有女朋友了，还是我的小学同学，他们看起来确实很般配。” “唉，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元惜，替你默哀三分钟。”两个人一左一右抱住她，靠在她的肩上。 “不过，他前几天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说奥数比赛得了全省第一，还要去参加全国大赛，让我等他回来。” “啊？他这样说他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是啊是啊，这算不算脚踏两只船啊？” “不是的，也许是他对我的感情不一样吧！”沈元惜极力地辩解道。 “他奶奶说了，等我们长大了，就让我们结婚。” “长大以后的事有谁能说了算呢？”张萌萌不屑地说道。 王雅馨踩了她一下，冲她使了使眼色。 “元惜，那我们就等着喝你的喜酒喽！” 第86章 清心寡欲 转眼迎来了本学期的期末考试，简煜麒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再给沈元惜打过电话。 沈元惜这段时间一直很刻苦，努力追赶落下的功课，周末和洛清瑶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元惜，你感觉怎样，期末考试有信心吗？” “啊？这个……说实话，不太有。” “哎呀，你不要老是一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好不好，你越这样，就越容易倒霉，像我一样，抬起头自信一点。”洛清瑶说完便挺起胸，抬起下巴。 “叮铃铃……”是奶奶打来的。 “喂？奶奶。” “元惜，你在哪儿呢？” “我和同学刚从图书馆出来，正在往家走呢。” “好，回来之后先来奶奶家，有重要的事。” “好。” “谁呀？”洛清瑶好奇道。 “简煜麒的奶奶，让我回家之后先去找她，说有重要的事。” “咦？什么重要的事呀？该不会是简煜麒回来了吧？”洛清瑶冲她做了个鬼脸。 也许真是简煜麒回来了，奶奶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呢。想到这儿，沈元惜归心似箭已经按捺不住了。 ———————— “奶奶，我回来了！”沈元惜冲进家门，发现并没有简煜麒，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家。 “元惜，快把门关严实了。” “怎么了奶奶，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赵奶奶拉着她进了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奶奶，这是？” “这是金律师帮你妈妈要来的赔偿金，一共二十万，明天奶奶带你去银行，把这些钱存到你妈妈留给你的存折上。” “真的吗？会有这么多？”二十万对只有十四岁的沈元惜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她想都没敢想过这么多钱。她怀疑是不是奶奶用自己的存款贴补了一些。 “是真的！金律师是咱们市有名的金牌律师，煜麒爸爸公司的法务工作都是他来负责的。” 看到奶奶说的这么坚定，沈元惜才收起了疑心。 “对了奶奶，简煜麒什么时候回来呀？” “估计得暑假了吧，你放心，等他一回来，奶奶立刻叫他来陪你。” “奶奶，说什么呢。”沈元惜羞红了脸。 回到自己家后，沈元惜想给这些钱做一个规划，毕竟她今后要独自面对生活了。 她拿出演算本，开始列计划。 一共二十五万元，半年之后要继续交房租，一年是六千块。还有学校的住宿费加餐费，一学期是两千块…… 对了！还有之前张桀帮忙付的医药费！虽然他说他不需要她还，但是自己现在有钱了，该还给他，可不能欠他人情。 沈元惜拨通了张桀的电话。 “小丫头，难得见你主动给我打电话啊，最近好吗？” “你别误会，我是想把钱还给你。” “什么钱？” “我妈妈的医药费。”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需要你还，别再跟我废话了！”电话那头的人流露出不耐烦的语气。 “我现在有钱，我妈妈公司赔了好多钱。”沈元惜以为张桀不让她还钱是因为不相信她有偿还能力。 “那你就拿着这些钱好好生活！” “那我能做什么来表达感谢吗？” “那就……”张桀原本想说“做我的女人”的，转念一想人家妈妈刚去世，自己就“趁虚而入”，实在是很小人。 “你不是快放暑假了吗，这个暑假每周抽出一天的时间来陪我。” 沈元惜一听这话立刻拉起了警戒线：“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应该问你想干什么？如果你想逛街我就陪你逛，你想学习就到我办公室来学，你想去哪儿玩我都可以陪你。” “那这不成了你陪我了吗？”沈元惜不懂他什么意思，什么目的。 “我愿意。”张桀还是这样，不愿意多解释自己的行为动机，任何理由都会化作一句“我愿意”。 “你不会欺负我吧？”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挂了。” “嘟嘟嘟嘟嘟……”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沈元惜的好奇心更重了，这个人好奇怪啊，之前那样逼迫自己，如今怎么倒像是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一般了？ 可总还是要感谢他的，毕竟自己都许诺出去了，要不就答应他的“无理”要求？要是他敢乱来，马上报警！ 对，就这么办！ 第87章 规划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沈元惜的总成绩提高了一点，但是在年级里的名次基本没变。 她也放平心态了，只要自己尽力了，问心无愧就好。 收拾好行李，跟室友告别，准备开启暑假生活。其实她的内心是有点害怕假期的，回家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还要抽时间去陪那个讨厌的家伙。 她含着一根冰棍儿躺在床上，心想放假第一天，应该做点什么令自己高兴的事儿来放松一下呢？ 给简煜麒打个电话吧！这么久了应该比完赛了吧。 哪知接电话的却是简煜麒的妈妈。 “喂？” 沈元惜一听是简母，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立刻挂了电话。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就挂了？什么意思啊？ 从简煜麒去省城备赛时起，简母就一直陪着，她怕儿子在外适应不了集体生活，毕竟她从来没让他做过家务活。 今天去上集训课了，没有带手机，简母看到有电话打进来就接了。 被挂了电话之后，她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沈元惜和儿子一直保持着联系？ 她是真不喜欢沈元惜，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子，跟煜麒实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她要是再缠着儿子，肯定会拖他后腿。 简母拿起简煜麒的手机，把沈元惜拉进了黑名单里。 沈元惜害怕简母再打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索性也关了手机。 算了，还是去找张桀吧，先把这周的“任务”完成。 她坐出租车来到张桀的公司，眼前的一幢大楼有十几层高，十分气派。 他一定很有钱吧？难怪不需要自己还钱，可能那点钱对他来说就像自己买一根冰棍儿一样简单。 “你好，请问张桀在哪里？”沈元惜走进一楼大厅，礼貌的询问前台。 前台小姐先是一惊，随即上下打量着沈元惜。这是谁啊，敢直呼张总大名？ “你等一下。” “张总，这里有一个小女孩找您。”她故意将“小女孩”加重了。 “你亲自带她上来。” 还“亲自带她上来”，难道这是他女儿？不对，他儿子不是独生子吗？莫非是私生子？ “张总，人带到了。” “嗯，你去吧。” 沈元惜一进他的办公室就一屁股坐在离他办公桌八丈远的沙发上，又把书包抱在胸前，生怕他非礼她。 “小丫头，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一般。” “一般是怎么样？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反正我肯定和重点高中无缘。” “那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张桀突然严肃起来。 “没有，走一步看一步。” 张桀对她的回答很无奈，他原本是想利用自己的社会资源为她铺路的。 “你有没有什么爱好或者特长？” “有啊有啊，我喜欢画画、看漫画、做手工。你看，我画了好多呢。”沈元惜说着从书包里翻出图画本拿给张桀看。 张桀一页一页地翻着，顺便组织语言点评，笔法挺稚嫩的，但是不难看出她很有天赋。 “画得挺逼真的。” “那是，我的画一直都是被人夸的。”难得有人夸自己，沈元惜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如果考不上高中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跟奶奶学做针线活，开裁缝铺，做好多好多漂亮小裙子，我要每天都穿不一样的！”沈元惜说要在原地转了两圈，她的蓬蓬裙像小雨伞一样张开着，哪怕此刻没有观众，她也是自己的公主。 切，就这点追求了。张桀看着自娱自乐的沈元惜，摇了摇头。但是转念一想，在十几岁的孩子的认知里，人生不就应该是简单的幸福吗？ “我送你去国际学校学美术，怎么样？那里有法国来的美术老师。” 沈元惜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问：“国际学校？是金桥国际学校吗？” 第88章 祝你们幸福 “你知道这个学校？” “当然知道了，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就在这个学校读书呢，他叫……”本来“简煜麒”三个字已经到嘴边了，突然又停住了，这是沈元惜第一次反应这么快。 不能再让这个男人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的事了，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心事。若是被他知道了简煜麒是自己喜欢的人，他发起疯来去找简煜麒的麻烦怎么办？ “叫什么？” “他叫……他叫什么来着？哎呀，我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沈元惜装作记性不好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你说他是你的朋友，还记不住他的名字？” 他怎么这么多心眼子，这么难骗啊！ “我们只是小学同学，很久不联系了，我好多同学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呢。” “是吗？”张桀不相信地看着她，看的她浑身发毛。 “是啊。”沈元惜故作淡定道。 敏锐的洞察力告诉张桀，她口中提到的这个人跟她的关系绝非一般，沈元惜有意在掩饰着什么。 ———————— 七月底再次接到了简煜麒打来的电话。 打了好几遍她家的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只好打给奶奶。 沈元惜刚好在陪奶奶包饺子，一听是简煜麒打来的，赶忙把电话抢过来。 “嗨，煜麒！” “你在奶奶家？那我怎么往你家打电话，一直是正在通话中呢？” “我不知道呀，可能是我没把听筒扣好吧。你比完赛了吗？怎么样呀？” “还可以吧，季军。” “哇，你好棒！全国第三啊！”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学校和美国的学校有一个合作项目，要派两名学生作为交换生去美国学习，下周就走了。” “这么快……”沈元惜听着简煜麒说着自己的行程，恍若隔世，好不容易等来了和他的“重归于好”，他却离她越来越远。 “要去多久？” “两年。” “两年以后，都毕业了……”沈元惜喃喃自语道。 “那另一个和你去的人是谁？阮梦诗吗？” 这一次，简煜麒没有说话。 沉默是不是就代表默认了？沈元惜那颗刚刚燃起小火苗的心渐渐熄灭了。 “我祝你们幸福。” 一旁的奶奶听到她冒出来这么一句，预告事情不妙，放下擀面杖，凑到她身边来。 耳朵刚贴上听筒，就听到简煜麒说：“你也照顾好自己，替我多陪陪奶奶，谢谢你。” “嘟嘟嘟嘟嘟……” 电话挂了，沈元惜终于克制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奶奶……简煜麒他骗我呜呜呜呜……他说过好几次要来看我……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呜呜呜……他要跟阮梦诗去美国了……” 奶奶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好孩子，先别哭，这个阮什么诗，是谁啊？” “是……是他女朋友……他们在一起很久了……” “元惜啊，你是不是误会了，煜麒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他没有时间谈朋友的。” “不是的奶奶……我之前……和朋友……在外面好几次遇见他们在一起。” “这个臭小子！别哭了宝贝，你等着，奶奶教训他！” 奶奶说着就拿起电话要给简父打过去，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事儿，结果被沈元惜抢过去了。 “奶奶，不要打。叔叔阿姨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你告诉他们了，简煜麒一定会认为是我说的，他会恨死我的！” 是啊，比起“不喜欢”，她更怕简煜麒讨厌她。 奶奶也没了办法，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转移话题。 “来元惜，咱们先包饺子，吃完饭再说。你们才多大，就是男生女生之间有点好感而已，你放心，在奶奶心里，只有你才是孙媳妇儿，煜麒长大了要想娶别人，奶奶第一个不同意！” —————————— 简煜麒无聊地翻着通讯录，想着自己要出国的事得告诉几个好朋友一声。不知怎么翻的翻到了黑名单，里面赫然躺着“沈元惜”。 她怎么会在黑名单里？难怪给她打电话打不通。是谁干的？妈妈？还是梦诗？ 简煜麒仔细回想着近期发生的事儿，最后一次给沈元惜打电话还是在准备比赛期间，那个时候一直是妈妈陪着自己，所以不会是梦诗。可是妈妈为什么要把她的电话拉黑？她们有过交集吗？ “煜麒，妈妈给你兑换了一些美元，你去了先用着。”简母拿着一摞美金和一张境外消费信用卡走进房间。 “妈，沈元惜的电话是您拉黑的吗？” 简母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能发现这事，看来他们真的保持着联系。 “是。” “为什么？” “煜麒，你们不适合做朋友。” “为什么？” “她只会给你增添麻烦和困扰。” “妈，我没有要跟她做朋友，但是认识这么久了，她品质不坏，又一直替我陪着奶奶，现在她遇到了困难，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对她表示关心、帮助、感谢而已。” “请给我一点独立的空间，谢谢妈妈。” 第89章 交换 “你们不是朋友吗？”简母对儿子的表态持怀疑态度。 “您不相信我？” 简煜麒也想把和阮梦诗的事告诉妈妈，父亲对他的管教比较严苛，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跟母亲更亲近些。但是为了保护梦诗，他还是把这个秘密咽回肚子了。 “煜麒，妈妈是怕你还小，没有分辨能力，白白被不相干的人耽误时间。” “妈，我知道，那次您和爸爸看到了她跟邻居打架，对她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但是您放心，我真的不喜欢她。” “是妈妈不好，不该过多干涉你的交友自由。” 简煜麒搂住简母的肩膀，把头靠在她的颈处。 “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 简母拍拍他的手，表示欣慰：“对了，那个和你一起的同学，你们联系了吗？” “跟她说好了，出发那天机场见，美国那边我们两个的寄宿家庭离得也挺近的。” “那就好，彼此还能有个照应。男孩女孩啊？” “女孩。” “煜麒，我听说美国那边治安也不是很好，你可得保护好你同学啊。” “放心吧妈妈。” 权当得到了母后大人的“懿旨”，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阮梦诗在一起了。 ———————————————— 捷星集团总裁办公室，沈元惜不顾保安的阻拦，直接往里冲。 “张总，这小姑娘拼命往里跑，说跟您认识，我们根本拦不住，又怕用力过猛伤着她。”两名保安难为情地说，生怕事情办砸了被扣工资。 “知道了。”张桀示意他们出去。 “这么想我啊？”他意味深长地笑着，眼睛里却写满了爱意。 “我想去美国。” “什么？” “你上次不是说可以送我去国际学校跟法国的老师学画画？我不想跟法国的老师学，我想去美国跟美国的老师学。” “开什么国际玩笑。”张桀以为她吃错药了，开始说胡话了，不想搭理她，低下头继续检查合同。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想去美国啊！”沈元惜激动得开始原地乱蹦。 “理由呢？” 沈元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理由来，张桀一看就明白了大概。 “小丫头，该不会是美国有你想找的人吧？” “是又怎么样？”沈元惜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跟他死磕到底，只要能让他答应就行。 “怎么样？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张桀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慢慢向她走来，步步紧逼，她一步一步往后退，被逼到墙边。 沈元惜有些害怕了，张桀凝视着她的眼神里充斥着欲望。 “想去美国？”张桀挑了挑眉问道。 “想。” “我可以帮你安排，那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我不是已经答应每周来陪你一天，并且已经做到了嘛……”沈元惜的语气中，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成分。 “那是你为了报答我帮你妈妈治病的，想去美国，可不是这个价儿。” 张桀的手指缓缓的从沈元惜的额头滑到下巴，沈元惜又紧张又害怕，生怕他突然将她毁容。 她的额头上、鼻尖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脸颊涨的通红。 “害怕了？” “没有。”沈元惜觉得士气不能丢，装也要装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今晚留下来陪我，明天我就帮你办去美国的手续。” 沈元惜最害怕他说“陪”这个字，赶紧双手抱胸，把自己捂严实了：“你想做什么？” 张桀猛地贴近了她的脸，两个人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沈元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猜呢？” “走开啦，你这个变态！”沈元惜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小丫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得到之前，总要先付出点什么。” “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别做梦了你！”沈元惜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 “好啊，那就打消去美国的念头。因为除了‘你’，别的我也不需要。”张桀挑衅地笑了笑，仿佛在用激将法逼她上钩。 “我自己赚钱去。”沈元惜转身准备去开门。 “你最好不要再想着打工赚钱，想想你妈妈对你的期望。” 张桀的一句话，让沈元惜准备去开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回过头去怒视着他：“我妈妈也绝不允许我跟你的关系不清不楚。” 第90章 妻子的疑心 沈元惜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是个有原则的人，我没看错你。”张桀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着些自豪。 也许那天在蓝羽遇见她，真的只是她误入歧途吧。 “叮铃铃……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这部电话是公司的内线，平时只有下属会打进来，张桀拿起听筒，习惯性地说：“说。” “张总，您太太来了，正在往您办公室去。” “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让她进来了？这个岗位，你还能胜任吗？”张桀对前台私自放人进来的做法很不满，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不想在工作期间见到的人。 “实在抱歉，张总，您太太我们都认识，也不敢拦着……” 张桀不想听她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我来看我老公还需要经过谁的允许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张太太大摇大摆地推开办公室门。 “你有事吗？” “你多少天没回家了？儿子你是一点儿都不管了对吧？”张太太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儿子怎么了？” “家庭作业，要求父母一起完成，现在光有母没有父了，怎么完成？” “你就不会变通一点儿吗？难道老师还会去验证是不是真的由父母一起完成的？” 张桀看着眼前又泼辣又蠢笨的女人，心里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张桀，我看你小子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怎么？我爸才去世多久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面对老婆的质问，张桀却很淡定：“这是公司，要吵架咱们回家。” “你……” “咚咚咚。” “进来！”幸好有人及时救场，他真的不想听这个蠢女人废话。 “张总，星灿公司的李总来了，在会议室等您。” “走吧。”张桀嫌恶地看了一眼妻子，带着秘书走了。 张太太本来就怀疑老公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今天就是来找证据的，这正是个好机会。 她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的陈设，一个整面墙的玻璃门书柜，里面除了几本关于金融股票的书之外，就是文件盒。沙发平整得像是新买的一样。唯一有可能藏着猫腻儿的，就是办公桌下的抽屉了。 这个抽屉一共四层，她挨个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和角落，终于在最后一层的最里面，发现了一个旧的泛黄的笔记本。 笔记本里的内容是张桀还在职业学校工作期间记的日记，没什么好看的，张太太本来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了，结果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背着书包在路上走着的小女孩，看起来这张照片像是抓拍的。 不对！张太太发现了可疑之处：张桀在十年前就从学校辞职了，这张照片右下角的日期却是一年前，所以可以断定，这张照片，与她老公的学校工作无关。 这个女孩是谁？他为什么要留一张她的照片？难道是私生女？ 想到这，张太太感觉自己的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大脑，这个男人，用自己娘家的钱白手起家，现在老丈人不在了，就想抛弃糟糠之妻了。 不行，不能惊动他，先搜集证据再说。 张太太吧照片和笔记本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抽屉里，坐在沙发上努力平复好心情，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张桀回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 张太太努力装成温柔贤淑的样子，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今晚早点回家吧，儿子想你了。” “好，我知道了。” 回到家之后，她拨通了闺蜜推荐的私人侦探的电话：“你们最近都给我盯住了张桀，就查他出了公司都去哪些地方，跟谁在一起，干些什么，必须每天向我汇报一次，无论多少佣金，我都付得起！” 第91章 没有任何人打扰的世界 机场国际航班候机楼里，简煜麒和阮梦诗办理完值机手续，正在和各自的父母告别。 简母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煜麒，在异国他乡要格外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和同学，人家是女孩子，你多照顾照顾。” “好了妈，这么多人在呢，我都这么大了，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煜麒，梦诗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很优秀，你们到了美国可不能被西方世界的花花绿绿迷了双眼，一切要以学业为重。”阮父语重心长道。 “爸爸，您放心吧，等我们归来时一定学业有成！”阮梦诗挽着父亲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们要去安检了，爸爸妈妈再见！”二人一边往安检处走，一边向父母挥手告别。 安检完后，二人来到头等舱休息室，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此刻正值落日，远处的夕阳散发着悠久的光，将暮色中的大地点亮，这样的美景，令阮梦诗看得入神。 “美吗？”清脆的餐盘和桌子碰撞的声音将叫醒了沉醉于美景中的阮梦诗，简煜麒选了几块她爱吃的点心，有拿破仑千层糕、蔓越莓司康和金枪鱼三明治。 “你看落日，像不像大地与天空之间的桥梁？” “我倒觉得即将起飞的飞机，是我们与梦想之间的桥梁。” “哈哈，煜麒，你真幽默。” “你尝尝，这个司康合不合你的口味。”简煜麒用叉子叉起司康递到阮梦诗的嘴边，这是他第一次喂她吃东西，还是大庭广众之下，阮梦诗有点不知所措。 “快吃呀。” 她轻轻咬了一小口，拿起面巾纸遮住嘴，慢慢地咀嚼。 简煜麒心想，难怪其他同学都奉她为“女神”，连吃点心都这么优雅。 “好吃吗？” “味道还不错。”阮梦诗轻轻点头。 “这些种类的点心在美国很多的，你喜欢吃我就经常给你买。” “为什么不是做给我吃呢？”阮梦诗歪着头问。 “我可从来没做过饭，你不怕我做出黑暗料理啊？” “那就多学习多练习呗，反正迟早都要做饭给我吃的。还有什么是咱们‘简大学霸’学不会的吗？”阮梦诗娇嗔道。 “咦？你这迟早是什么意思呀？” “哼，你说呢？”阮梦诗羞红了脸，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要我说啊，阮小姐这是想让我做‘贤内助’喽？” “哎呀，你讨厌！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那你准备跟谁结？”简煜麒故作生气道。 “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当然就跟别人结喽。” “那我是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的！”简煜麒说得十分坚定。 广播里在催促登机了。 两个人的舱位是公务舱，座位是挨在一起的，两边是过道。阮梦诗喝了一口欢迎饮料，换上拖鞋，准备美美地睡一觉。 “真好，没有人打扰我们。”简煜麒环顾着客舱布局，很是满意。 “煜麒，落地之后我们先去哪里？” “放心吧，美国的学校那边会派专人在机场接应我们，再送咱们去各自的寄宿家庭，等安顿好了，咱们再一起去学校报到。” “煜麒，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难题到了你这都应对自如，有你在身边真好。”阮梦诗用充满崇拜和仰慕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简煜麒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但是听到女朋友这样夸奖、依赖自己，内心还是有点膨胀的。 “只是不能跟你在一个寄宿家庭。” “没关系啊，我们上学的时候都在一起啊。不过，若是有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对你放电，你可不能被电晕了哦！” “放心吧公主，我是你忠实的奴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飞机飞行平稳之后，客舱里的氛围灯就关闭了，阮梦诗晚饭吃了好多碳水化合物，这个时候感觉两个眼皮都在打架了。 “啪！”她手里的杂志掉在了地上，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简煜麒帮她把座椅放平，垫好枕头，盖上被子，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睡吧，再睁开眼睛迎来的就是我们无忧无虑、没有任何人打扰的世界了。”简煜麒喃喃自语道。 阮梦诗不知是做梦了还是恍惚间听到了他的话，竟发出了一声“嗯”。 第92章 简单的陪伴 沈元惜是从赵奶奶口中得知简煜麒今天就去美国了，奶奶是想带着她一起去送他的，但是简父怕奶奶经不起舟车劳顿，又不想让儿子跟沈元惜接触，就找了个理由回绝了。 也许两年之后，他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吧，沈元惜心想。生物课上学过，人的身体大约半年就能完成一轮新陈代谢，两年，哪怕是曾经朝夕相伴的人也足以将那些记忆淡化。 “我想出去玩。”沈元惜在电话里对张桀说。 “去哪儿？” “不知道，哪里都可以，我想去我没去过的地方走走。”沈元惜轻描淡写地表达着自己的诉求。 “我不方便陪你去旅游，你一个人的话我不放心。” “你可以带我去翡翠公园划船吗？” “就这么简单？” “是啊，就这么简单，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想法，都没有实现过，我已经十四岁了……” “你……没事吧？”张桀觉得她说话的样子像是精神病患者在自言自语。 “想划船叫你们同学一起去就行了，游玩的经费我来出。” “我的同学都在上辅导班，他们要冲击重点高中，只有我这个笨蛋是大闲人，我去联系他们的话他们只会觉得我麻烦，说我是‘祥林嫂’……”在说这些话时，沈元惜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一帧一帧地播放着她和简煜麒从相识、相处的画面，说着说着，想着想着，终于控制不住眼泪了。 张桀还以为她是因为童年过得不幸福，一些简单的需求没有被满足过才会觉得委屈，连忙答应道：“好好好，明天下午我让邱秘书去接你，带你去划船，别哭了丫头。” “嗯。”挂了电话，沈元惜擦干了眼泪，拿出毛线来开始尝试着织围巾，她刚跟奶奶学了“情侣扣”的织法，想试着织两条，一条留给自己，另一条留给简煜麒。 ———————————— 第二天下午四点，邱秘书按照张桀的吩咐接到了沈元惜。 沈元惜见张桀不在车上，便问：“那个讨厌鬼呢？” “讨厌鬼？”邱秘书一时没反应过来：“哦，您是说张总啊？” 邱秘书在心里幸灾乐祸起来，果然张桀是个“过街老鼠”，人人都讨厌他，连他这么宠着爱着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对啊，他不是说要带我去划船的吗？” “是这样的沈小姐，张总他身份特殊，公园里人太多，不方便跟您坐一辆车，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就先去船上等您了。” “他什么身份啊？便衣警察？还是地下党的特务啊？”沈元惜不理解，明明是他没完没了地缠着自己，现在他还害怕起来了。 “呵呵，沈小姐真幽默啊。我一个下属也不方便说，公园快到了，有什么问题您问张总吧。” 邱秘书在张桀身边工作了快七年了，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沈小姐年纪虽小，骂起张桀来不带脏字，听着太爽啦。 邱秘书把沈元惜领到划船的售票处，跟工作人员说了两句话，工作人员就把沈元惜带到了一辆小船上，向湖中央划去。 “小姐，您要找的人在湖心等您。” 沈元惜看到湖的中央有一艘双层的大船，做成了像是古代建筑的模样。 “他这是把他的办公室挪到船上来了吗？” 真没意思，沈元惜想要的是可以脚蹬或者带划桨的船，可以一边悠闲地划，一边吃着随身携带的好吃的，还可以欣赏周围的风景。 小船停靠在大船旁边。 “老板，人给你送到了啊。”工作人员说。 “来，手给我。”张桀向沈元惜伸出手，沈元惜虽然不想碰他但是没办法，她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张桀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抱到了船上。 这条船真是仿古的设计，古典建筑的外观，内部环境就像宫廷一样，有一个唱戏的戏台，戏台下是好几张圆桌，其中一张圆桌上摆满了秀色可餐的美味佳肴，这样的画面沈元惜只在电视剧《还珠格格》里见过。 “喜欢吗？” “不喜欢。”沈元惜对富丽堂皇环境的并不感冒。 “不喜欢？为什么？” “这船又不能划，而且这里看起来像学校举办艺术节，大家坐在主席台下看节目。” “哈哈哈……”张桀被她的赤忱和纯粹逗笑了。 “那你喜欢什么？” “喏，那样的！”沈元惜指了指远处一艘唐老鸭造型的四人脚蹬船，船上一家三口穿着救生衣，爸爸用力蹬着，妈妈在给孩子照相，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张桀原本是想用物质来弥补沈元惜童年缺失的爱，想带她见见世面，哪知她想要的是这么简单的陪伴。 “抱歉，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张桀几乎不会主动开口道歉，哪怕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但眼前这个小丫头是例外。 “你喜欢，那咱们就去。” 第93章 牢笼 翡翠公园是本市唯一一个带湖的公园，所以每到节假日，来游玩的人特别多。 张桀的社会关系比较广，今天他第一次带沈元惜抛头露面，虽然他也很怕被人认出来，但是为了满足沈元惜的要求，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戴着一副快赶上脸大的蛤蟆墨镜，陪着沈元惜，坐上了她选的脚蹬船。 “你怎么不蹬呀？不蹬船就不会走啊。”沈元惜见他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便问道。 “哦。”张桀陪她一起象征性地蹬了两下，脚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从今天早晨起床，他的感觉就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你快看，那里有各种颜色的花！”沈元惜突然尖叫起来，指着远处岸边陡坡上的一片“花海”，兴奋地说。 “你喜欢的话，我们去拍几张照片。” “好呀好呀！”沈元惜加快了脚蹬速度向岸边开，像踩了风火轮一样。 岸边盛开着大面积的蓝色矢车菊，偶有紫色和粉色的零零星星地点缀其中，像顽皮的小孩子们奔跑在蓝色的海洋中。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不知道。” “这是矢车菊，在希腊的神话传说中，矢车菊有神奇的疗愈力量，可以抚平心灵创伤。”沈元惜终于有了向他人卖弄学识的机会，津津有味儿地给张桀科普着。 “是吗？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呀？”张桀的语气像是父亲在鼓励孩子。 “瑶瑶送给我的杂志上看到的。”沈元惜掐下一朵粉色的矢车菊别在耳朵上。 “好看吗？” “好看。” “帮我拍张照片吧。”沈元惜揪着裙摆，身体前倾靠近花丛，摆了一个自己满意的poss 。 “咔嚓！”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沈元惜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爸妈带她逛公园、爬假山的梦境。 “爸爸……” “你叫我什么？”张桀以为沈元惜在叫他。 不过沈元惜很快就回过神儿来了，自圆其说道：“我是想我爸爸了。” ———————— 沈元惜一直在公园玩到太阳落山。 张桀也很累了，他几乎没有带过孩子，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辛苦了。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沈元惜的嘴角还挂着残渣，这一声“谢谢”，她是真心的。 “小丫头，跟我不用说谢。”张桀坐在自己的车里，又恢复了说一不二的形象，顺手把沈元惜嘴角的残渣揩去。 “邱秘书，送她回去，我开自己的车回家，今晚不要打扰我。” “好的张总。” —————— 张桀回到家中，儿子正在看电视，老婆还在厨房里忙碌着，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饭菜，屋子里都是饭菜的香味儿。 “老公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吧，还有一道爆炒牛蛙，马上就好！” 张桀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往常一回到家，等待自己的永远是无休止的抱怨和谩骂，怎么老婆今天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嗯，好。” 洗手的时候，哗哗的水流让他陷入了沉思：难道是她察觉到什么了？ “老公，怎么洗手洗了那么久啊，菜都凉了！” “来了。” 今天是家里第一次做牛蛙，儿子很稀奇，刚要去夹，就被老婆拿筷子挡住了。 “不许动，这道菜是做给爸爸的！” 儿子撅起小嘴：“啊？为什么爸爸能吃我就不能吃啊？” “你知道牛蛙生活在哪里吗？” “草地里！因为牛蛙是牛变成的青蛙，牛生活在草地里，牛蛙肯定也是！” “哈哈哈哈哈……”老婆尖锐的笑声好像《哪吒传奇》里的石姬娘娘，张桀听着就感到恶心 “他不懂，你教给他就行了，有什么可笑的？” “好啊，那妈妈教给你，牛蛙生活在水里，爸爸喜欢游泳，所以这道菜给爸爸吃。” 张桀听她好像话里有话，而且自己根本不会游泳，便问：“我什么时候喜欢游泳了？” “不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游泳，天气这么热都不回家，不知道去哪条河里避暑去了呢！” “莫名其妙！”张桀“啪”地一声撂下筷子，走进书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这样的婚姻简直像个牢笼。 第94章 妈妈的同事 张桀坐在书桌前，刚才的对话令他头疼，他眉头紧锁，反复回想着从一进家门老婆的各种反常表现，该不会是今天带小丫头出去的事儿被她知道了吧？ 可按照这个母老虎的性格，她要是知道了，准保会闹得鸡犬不宁，怎么可能只是找个话题排喧他一顿那么简单呢？ 看来接下来要小心行事了。张桀越想越头疼，感觉脑袋都要炸裂了。 当年，他靠着老丈人和老婆提供的启动资金，赚得了第一桶金，也是因为老丈人的关系，结交了很多生意场上的朋友。他的名声差、脾气大，现在的一些老合伙人也都是看在老丈人的份儿上才愿意跟他继续合作。 所以被人知道自己的生活作风出了问题，不能善待糟糠之妻，恐怕要有一大批人跟他解除合作。所以即便对这段婚姻已经厌倦到了极点，也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和睦”继续走下去。 “真是受够了！”他青筋暴起的拳头狠狠地在座椅扶手上捶了两下。 此时此刻还在吃饭的张太太给私人侦探发了一条短信：你们做得很好，继续给我盯紧了。 ———————— 沈元惜接到邱秘书的电话：“沈小姐，张总要出差一个月，这一个月您就不用再来公司找他了。” 太好了，沈元惜暗自窃喜，终于自由了，不用再去面对那个没有一点共同话题的讨厌鬼。 今天心情不错，她准备出去走走，去文具店逛逛，再去大学城周边买点小吃和饰品。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逛街，虽然没有好朋友在旁边聊天解闷以及买东西的时候帮自己出谋划策，但是一个人倒也乐得清净自在。 “你就是沈元惜吧？” 沈元惜正在两元超市里挑发卡，身旁传来一个妩媚中带着点骄矜的声音。 只见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她的耳朵上、脖子上都戴着圆润光滑的珍珠，涂着大红色的指甲，脚上穿着一双尖头细高跟鞋，衣服看起来是那种很昂贵的材质。 沈元惜的生活圈子里，从来没出现过这样打扮的女性。 “你是？” “我是你妈妈的同事，你妈妈还有很多私人物品遗落在公司里，我给她收拾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取？”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见过我吗？”沈元惜还是有点警惕心的。 “你妈妈在时，常常跟我们提起你，还给我们看过你的照片呢。你妈妈叫沈清丽对不？” “是。”她能认出自己来，也能说出妈妈的名字，应该就是妈妈的同事吧，沈元惜心想。 “阿姨一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这不今天凑巧在街上遇见了，也是缘分。唉，你妈妈走得可惜了，我们都很痛心。”女人叹了口气，似乎快要哭出来了，用手指轻轻地擦擦眼下。 这几个月，身边的人都很保护她，没有人提起过妈妈，如今再次提及，沈元惜的心还是会像被麻绳拧紧了一样的痛。 “谢谢阿姨还记得我妈妈。” “好了孩子，今天阿姨刚好有空，跟阿姨去公司把你妈妈的东西拿回去吧，也省得阿姨再跑一趟了。”女人理了理头发，调整好状态。 “好。” 沈元惜坐上了女人的电瓶车后座，夏天的热风吹得眼睛都发烫了，她双手环住女人的腰，闭上眼睛回忆起从前妈妈也是这样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的。 “坐稳了啊孩子。”女人大声喊道，好像生怕沈元惜听不到。 车子停在了一幢写字楼下，但是不像是大楼的正门。 “从这个小门进，离阿姨的办公室更近，来。”女人拉着沈元惜的手上楼梯。 走着走着，沈元惜越来越觉得这幢楼的结构、装修、布置都很熟悉，这不是——那个讨厌鬼的公司吗？ 难道妈妈是他的员工？这不可能！ 怪不得，他那么积极地给妈妈交医药费，又坚决不让自己还这个钱，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他欺负自己，还害死妈妈，还装成一副对自己很好的大善人模样，他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第95章 小情人 果不其然，女人带沈元惜来到了张桀的办公室。 张桀正低着头看文件，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一下，只用极其冰冷又低沉的声音问道：“我让你进了吗？” “怎么？我连你的办公室都不能进了？” 又是那令人反感的声音，张桀不耐烦地抬起头，眼前的一幕令他愕然失色。 只见自己老婆和小丫头并排站在一起，小丫头的头发还是蓬乱的，像是刚被人欺负过。 “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们了吗？”女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高跟鞋发出响亮的声音，就像生命的倒计时一样。 “阿姨，你……” “啪！”女人转身给了沈元惜一记耳光，沈元惜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沈元惜被打懵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张桀赶紧去扶她。 “哟哟哟，果然是小情人啊，这就心疼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桀恶狠狠地盯着女人，食指指向她的手都在颤抖。 “我想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想干什么？家花不如野花香是吧？你还真是英雄宝刀未老啊，连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都不放过！” “你给我滚！”张桀用尽力气嘶吼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打了，此刻他也不顾及面子和影响了，想用声音引来保安把这个疯女人带走。 “我滚？哈哈哈哈，真是笑话！别忘了，咱俩可是合法夫妻，这间公司还是我爸扶持你创立的，到底应该谁滚？”女人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嘲笑着他们。 “这里是公司，不要在这丢人现眼，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张桀忍着怒火说道，隔着衬衣都能清晰可见胸前的肌肉快速地起伏。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公司，你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女人趁势打开门，对着走廊大喊道：“大家快来看看，张总包养小三儿了！” 员工们一听赶紧围上来看热闹，平时被张桀压榨得厉害的人恨不得鼓掌叫好。 “啪！啪！”张桀走上前去，左右开弓两个耳光，将女人扇倒在地。 “给脸不要脸！” “你敢打我？”女人捂着脸，眼睛瞪得老大，说着脱下高跟鞋朝着沈元惜砸去。 “贱人，勾引别人老公，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你妈妈一路货色。” 原本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沈元惜听到这话，身子颤抖起来，她用力爬起来，冲向女人，用力撕扯着女人的头发和衣服。 “不许你说我妈妈！你这个骗子！” 此刻张桀的办公室已经乱成了一团，围观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拉架的。张桀想要护住沈元惜，但是两个女人互相撕打着，拉都拉不开。 “啊……”女人用力地推了沈元惜一把，沈元惜的后脑勺磕在了茶几上。 “血！流血了！”围观的同事尖叫起来。 不知是害怕还是疼得厉害，沈元惜当即昏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张桀冲着围观的人群吼着。 也许是害怕牵连到自己，有同事赶紧拿出手机来拨打了120。 “别怕，挺住，你不会有事的。”张桀将沈元惜抱在怀里，不停地搓着她的手。 女人也害怕了，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她担心真的出了人命那自己就是过失杀人了。 救护车来了，沈元惜被担架抬走前，张桀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希望她没事，否则的话，我绝对让你付出代价。” 第96章 我们离婚吧 好在沈元惜伤得不重，医生说将伤口缝合好，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伤得不重？她都昏迷了你告诉我她伤得不重？”张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医生。 “病人只是年纪小，受到了惊吓。” 邱秘书上前劝说道：“张总，咱们要相信医生的医术，沈小姐会没事的。” 医生进了手术室，张桀像等待在产房外的产妇家属一样焦急。 “张总，刚才公司保安来电话说，太太已经在公司闹大了，她砸了您办公室的很多东西……”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一个字都不许给我提！她就是要杀人也随她去！” “是。” 邱秘书跟了张桀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看来沈小姐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小觑。 一个小时以后，沈元惜被推了出来。 “沈元惜的家属，病人已经醒了。” 张桀赶紧迎上去，抚着她的额头，因为后脑勺缝了针，沈元惜只能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 “疼吗？”张桀用颤抖的语气问。 “嗯。”沈元惜觉得喉咙很干燥，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对不起……”张桀渐渐地红了眼眶。 邱秘书直接惊呆了，印象中老板从来没有跟任何人道过歉，哪怕真的是他做错了。 沈元惜只觉得脑袋和眼皮很沉很沉，她记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头为什么会破，张桀为什么要道歉，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护士送来了病号饭：“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不要打扰她，等她醒来再给她吃吧。” “你在这里守着，一步也不许离开，我一会儿回来。”张桀给邱秘书甩下一句话便走了。 邱秘书看着沈元惜头上缠着纱布，蜷缩在轮椅上，也很是心疼，这小姑娘真是命苦啊。 沈元惜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飞机场，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飞机场，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飞机。 这里的一切都好陌生，人们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是不同的，有的喜悦，有的悲伤，大概有的人即将向着美好出发，有的人即将面临分别吧。 咦？那边那个人怎么那么像简煜麒？他怀里抱着的那不是阮梦诗吗？ “煜麒……”沈元惜想要跑向他，却发现腿上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简煜麒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叫他，他和阮梦诗一起看向沈元惜，二人微笑着向她招招手，便消失在人海中。 “煜麒……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任凭沈元惜怎么呼喊，都不见简煜麒的身影。 “煜麒……煜麒……”沈元惜突然惊醒了，脸上脖子上全都是汗珠。 原来是梦。 “沈小姐，您醒了！”邱秘书惊喜：“我这就给张总打电话。” ———————— 星捷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屋内的陈设已经被张太太砸得乱七八糟，文件散落一地，茶水和咖啡洒得桌子上沙发上到处都是，地上还有瓷器碎片。 “你是不是疯了？”这一次，张桀没有厉声质问，他觉得是时候跟她摊牌了。 “对，我是疯了，我陪着你白手起家，给你生儿育女，结果你呢？在这里金屋藏娇，我不疯，难道等着你把我踹了好给那个小贱人腾地方吗？” “我们离婚吧。”平静没有任何语气起伏却说着最伤人的话。 “什么？” “我们离婚吧。”张桀用最温柔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太太诡异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离婚？看来那小贱人真的跟她妈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都这么爱给人当小三儿！不过这小贱人比她妈命好，遇到个这么痴情的金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实话告诉你，即便没有她，我们的婚姻也没有继续维持的意义了。” “啪！”张太太给他了一巴掌，揪住他的衬衫领：“你说没意义就没意义了？当初你用我的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意义？你靠着我爸给你介绍生意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意义？” “可人总会变的，不是吗？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不爱你了。” “离婚之后，你的生活质量不会有所下降，我会负担你和儿子的一切开销。” “张桀，你在施舍我吗？” “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再给彼此增添痛苦了，也希望你能过得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太太像发了疯似的喊叫着：“你休想！你休想！” “叮铃铃……” “喂？” “张总，沈小姐醒了！” “我马上过去！” “你要去哪儿？不许去！” “回家吧，好好想一想我今天说的话。”为了安慰她，张桀临走前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张太太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员工们虽然同情她，但无一人敢上前安慰她，大家都不敢插手老板的家务事，怕被炒鱿鱼。 第97章 决裂 “她情况怎么样？”张桀一冲进病房，就看到沈元惜坐在轮椅上，两眼空洞地看着地面，他的心痛得都快无法呼吸了。 “医生说沈小姐头部受了伤又受到了惊吓，出现了短暂的失忆。”邱秘书说道。 “短暂的失忆？那她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这个……医生说大概明天，也有可能要几天吧。” 张桀现在一是想让沈元惜好好养伤，二是希望沈元惜快点恢复记忆，告诉他她怎么会跟自己老婆在一起，还称呼对方“阿姨”。 “张总，太太那边，需不需要我去善后一下？”邱秘书主动请缨，也是想给张桀和沈元惜留下独处的空间。 张桀用疲惫的语气说道：“你去把我办公室好好归置一下，再去请付律师帮我起草离婚协议。” 邱秘书听了一惊，随即立刻回应“是”，以前也总听他们两口子吵吵闹闹的要离婚，想不到张桀这次动真格了，莫非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和他相差二十多岁的小女孩？ 邱秘书走后，张桀蹲下身来，握着沈元惜的手，又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小丫头，你看看我，还记得我吗？” 沈元惜的眼珠缓缓挪动了几下，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我在哪里呀？” “宝贝，你受伤了，我们现在在医院，你要好好休养，快点好起来。”张桀用安抚婴儿的口吻安抚着她。 “我为什么会受伤呀？” “因为……”张桀惭愧地低下头：“你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撞到桌子了……撞到桌子了……”沈元惜嘟囔着这句话，用力回忆着过往。 “啊！”她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张桀：“我想起来了，你是害死妈妈的凶手！” “什么？” “你走开，你不要过来，你这个杀人凶手！”沈元惜的对着张桀又踢又打，张桀没有办法只能死死摁住她的手腕。 “丫头你冷静点，我跟你妈妈都不认识，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是……是那个阿姨告诉我的……” 那个阿姨？张桀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老婆告诉沈元惜，自己害死了她妈妈。 “那个阿姨是骗你的，她是在利用你另有所图，你再仔细想想，是怎么认识的她？” “我……我……”沈元惜努力回忆着，可是越想越觉得伤口好痛。 “我想不起来了，我的头好痛。”沈元惜双手抱头，感觉颅腔内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好好好，我们不想了，你先休息好不好。”张桀搂过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过了两个小时沈元惜才醒过来，她睡着期间，张桀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哪怕胳膊和肩膀已经发酸发胀，他也没有挪动过。 “醒啦？” “嗯。” “有没有感觉好点了？” “好多了。”沈元惜的状态看起来恢复了正常，不再是眼神呆滞的样子了。 “那个阿姨，就是你老婆，对不对？” “是。” “我是在逛精品店时遇见的她，她为什么知道我在哪里？” 张桀摇摇头，充满歉意地说：“不知道，也许是在我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也许是早就跟踪我们了。” “你跟踪我，她也跟踪我，你们一家人真是一模一样！” 张桀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 “我一直求你放过我，明明是你非要缠着我，还要求我每周都去陪你用来偿还你给我妈妈交的医药费，为什么你的错要让我来承担？” 沈元惜用力捶打着他，张桀默默承受着，是他不好，因为自己的夫妻关系冷漠，连累了无辜的沈元惜。 “是我不对，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不需要！我不需要！”沈元惜用力喊叫着。 “我只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就当从来不认识我，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行吗？” 张桀站起身，走到床边，沈元惜坐在轮椅上放声大哭，那痛彻心扉的声音让人听了就揪心。 也许真的是他错了，原想给孤苦无依的她多点保护和依靠，却不曾想给她带来了大风大浪，若是她妈妈泉下有知，看到女儿受到这样的欺辱，该有多伤心。 可他终究是舍不得，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好，我答应你。” 第98章 没有人是完美的 一个星期之后，沈元惜的伤口拆线了，邱秘书把她送回了家。 原本她不用住院的，但她怕回家之后头上包着纱布被奶奶看到了不好解释，就坚持等到拆线之后才出院。 “元惜，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打你手机也关机了。” “我去同学家住了几天，让你担心了，奶奶。”说这话时，沈元惜有些心虚。 “奶奶，简煜麒有没有来过电话呀？” “打过一次，我嫌长途话费太贵了，没说两句就让他挂了。” “他在美国过得好吗？” “听他说的，好得很呢。美国的学业比咱们这里轻松，在那个什么寄宿家庭里还学会做饭了呢。” 沈元惜笑了笑，看到简煜麒过得好，她也真心为他高兴。 小心翼翼地跟奶奶寒暄了几句，她赶紧躲进自己家里，幸好伤口在后脑勺，有头发盖着，不容易被发现。 以后，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再也不会来干涉她、指挥她、打扰她了，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了，沈元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许久没跟好朋友联系了，沈元惜打开手机，紧接着就是二三十条短信，都是洛清瑶和张维祎发来的。 妈妈去世以后她就用着妈妈之前用的那部手机，这几天在医院里没法给手机充电，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元惜，你去哪了？打你手机和家里电话都不接，不会出事了吧？” “元惜，少年宫修了一个游泳池，要不要去游泳呀，我请客！” “元惜，好多天了都联系不上你，你到底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元惜，你怎么不回我话呀？打你电话也关机，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 看着这些字里行间流露着惦念的短信，沈元惜的心里暖暖的，奶奶、瑶瑶、维维，他们虽然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有着比亲情更胜一筹的感情。 她先是拨通了洛清瑶的号码。 “瑶瑶，我回来了！” “沈元惜！你个臭丫头跑哪去了，那么多天不见人影，我都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我有个表姨在外地，我这几天去她家了，手机没电了，也忘了带充电器了。” “哼，勉强原谅你了，不许再有下一次，不然非把你薅来我家住不可！” “好好好，都听洛小姐的！瑶瑶，你最近好吗？” “好什么呀，天天学习学得我都累死了，已经瘦成一道闪电了。”洛清瑶用“奄奄一息”的语气抱怨着。 “那还不好，省得减肥了哈哈哈。” “还笑我呢，那个人隔三差五地给你送一堆零食，我猜你现在肯定吃成了一只小胖猪。” “瑶瑶，”沈元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洛清瑶：“我跟那个人断绝往来了。” “啊？”洛清瑶惊讶地尖叫一声，快把听筒穿透了。 “他不是很喜欢你吗，而且他那么有能力，好像都能只手遮天，怎么能同意跟你断绝关系？” 沈元惜想了想，还是瞒着她吧，自己被人家老婆当成第三者来暴打，这是多么不光彩的事儿，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为我想让自己的生活简单干净一点儿。之前他帮我妈妈垫付的医药费，我已经还给他了。” “明白了，好姐妹，恭喜你脱离苦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好像在沈元惜十几年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认真地为自己做过一次打算，都是过一天算一天，每天有一个小小的进步或者惊喜，她就满足了，至于那种通过长时间的努力得来的硕果，她好像从未经历过。 “当然是和你一样好好学习啦，等简煜麒回来！” 一听到“简煜麒”这个名字从沈元惜嘴里说出来，洛清瑶就觉得自己的好姐妹特没出息。 “嘁，人家都跟阮梦诗比翼双飞到异国他乡去了，你怎么还想着他呀？” “奶奶说，我是她心里唯一的孙媳妇。”虽然没有跟洛清瑶面对面地聊天，但沈元惜还是羞红了脸。 “我的妈呀，这跟娃娃亲有啥区别？沈元惜呀沈元惜，你好不容易有点进步的智商怎么一遇上简煜麒立马就打回原形了呢！”洛清瑶真是对她恨铁不成钢。 “那你呢，还不是只对谢依沅有感觉？”沈元惜觉得好姐妹跟自己就是半斤八两而已。 “元惜，说实话，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有多么正确。有段时间谢依沅经常找我聊天，那种感觉特别暧昧，我真有种我是他女朋友的错觉，但是他又告诉我他和陈思怡不会分开，我就觉得他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以前对他的美好观感都破碎了。” 沈元惜没有接话，她头上的伤口还没痊愈，大脑的转速有点跟不上。 “真的没有人是完美的。”洛清瑶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人是完美的……没有人是完美的……”沈元惜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那简煜麒呢？他也如谢依沅那般“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洛清瑶倒希望这是真的，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及阮梦诗的十分之一，但凭着两人一起在奶奶膝下长大的识于微时的情谊，简煜麒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在沈元惜心里，简煜麒就像摆在高档商场的橱窗里的商品，美好得不真实、不像话。 第99章 欺凌 简煜麒和阮梦诗就读于加州史蒂文森中学，来学校报到的第一天，校园里的女孩子们就被这位长相清俊、气质儒雅的异国男孩吸引住了，跟他打招呼、合影的人络绎不绝。虽然简煜麒也不喜欢，但是为了树立友善的国人形象，也不得不配合。 “煜麒，你们班有没有女生给你写情书呀。”放学的路上，阮梦诗环着简煜麒的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问道。 “有吧，每天上学桌子上都会有几封信，我拆都不拆就直接塞书包里了。” “那干嘛不直接扔了呢？” “那被那些老外看到了，岂不是认为我装酷？他们再一起欺负我怎么办？” “好吧，说的也是。”阮梦诗点点头，没话反驳了。 “阮小姐是不是看全世界女生都是情敌呀哈哈？” “哎呀，你个自恋狂！”阮梦诗使劲拧了简煜麒一下。 “哎哎哎哎哎哎……当心！”简煜麒的腰上刚好有痒痒肉，被她一拧直接受不住，两个人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简煜麒第一时间关心阮梦诗。 “对不起哦，我没想到你受不住痒。” “没事没事，快起来。”简煜麒把阮梦诗扶起来，给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我现在知道你怕什么了！”阮梦诗说着就去挠简煜麒的腰，简煜麒躲，阮梦诗就追。 “追不上我吧哈哈！” “站住，别跑！” 简煜麒跑到了路边的草坪里，阮梦诗将他扑倒在地，两个人躺在草地上，阳光刺得他们只能眯着眼睛。 “梦诗，微观世界里的你更美了！” “嗯？我怎么在微观世界里？” “因为我眯着眼睛看到的是你的缩小版呀！” “煜麒，原来你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唉，在国内被我爸那个老顽固管得太严了，我都忘了我自己原本是什么样了。”简煜麒感叹着自己不合理的不健康的家教方式。 “那我要好好珍惜跟你在美国的这两年喽。” 简煜麒伸出胳膊把阮梦诗搂进怀里。 “哎呀，咱们还穿着校服呢，注意影响。”阮梦诗推开他。 “怕什么，难不成老师还能让我爸漂洋过海来教训我一顿？” “好啦，快回家吧，晚了我家阿姨要着急了。” ———————— 第二天上学，阮梦诗刚走进教室，同学们看到她来了，原本热热闹闹的讨论着什么齐刷刷地闭嘴了。 阮梦诗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自己衣服穿反了或者身上沾了什么东西，她来到座位上，惊呆了。 课桌上，被人用五颜六色的水彩笔写满了侮辱性的词汇。 这是为什么？她一直谨言慎行，对同学也笑脸相迎，并没有得罪过谁啊。 她看了看四周，女生们都在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她，男生们则是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阮梦诗知道，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是异类，她不能求助于任何人，甚至都不敢确定老师会不会帮她。 她努力装作看不懂这些词的样子，忍住眼泪，拿出湿纸巾用力擦着，好不容易才擦下去一些，可是无论怎么擦都能看出淡淡的痕迹。 “you''re a bad woman, please leave him, please go back to your country!”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女孩愤恨的声音，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阮梦诗明白了，原来是为了简煜麒。 放学之后，其他同学都走了，只有阮梦诗还坐在教室里。简煜麒左等右等等不来她，便到教室来看看。 只见她坐在座位上发呆。 “梦诗？你在想什么呢？都放学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走？” 简煜麒走近一看，桌子上那些字字戳心的词还能分辨得出，像是用一把刀刻在了阮梦诗的心上，怎么也洗刷不掉。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喜欢你，嫉妒我。”阮梦诗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这……我明天去告诉老师。” “煜麒，没用的，我们只是来‘取经’的交换生，又是黄种人，他们不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如果我们在这里被欺凌，金桥也会取消跟他们的合作吧？再说了，他们也有学生在金桥啊。” “互为人质对吗？在这种利益至上、金钱至上的国度，他们会在乎吗？” “煜麒，我想安心把书念完，我们在学校里保持距离吧，如果你想我了，就周末来看看我，好吗？”阮梦诗带着哭腔哀求他，简煜麒几乎要被她的悲伤吞没，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好，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以后就坐校车上下学。上学的路上我先上车，放学的时候你先下车，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的，你放心。” “嗯。”阮梦诗点点头，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在课桌上晕开一片涟漪。 第100章 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初三学年开学的第一天，沈元惜用妈妈留给自己的存款补齐了住宿费和餐费，又回宿舍整理好内务，背上刚洗干净的书包，头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意味着她要彻底告别过去，开启新的征程。 出了宿舍楼，看到张维祎正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 “嗨，维维，好久不见了，你是在等我吗？” “当然了，不是等你还能等谁啊，那么久都不回我个电话，我以为你要跟我绝交了呢，想了一个月都没想明白我哪里得罪你了。”张维祎不满地给了她两个大白眼。 “哎呀，不好意思，我那时候在外地的亲戚家，忘记回复你了，sorry，sorry啦！”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哦。” 沈元惜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和裤子：“嗯 ？哪里不一样？” “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张维祎本来是笑着夸赞沈元惜的，转念一想她这么高兴大概是暑假里见到了喜欢的人吧，不免又有些失落。 “新学期，新面貌喽！”沈元惜说着就要往教学楼走。 “哎元惜元惜！”张维祎追上她：“我有八卦，你要不要听？” 沈元惜不屑道：“你一个男生怎么喜欢讲八卦呢？” “那我要是讲碎尸案、鬼故事，你敢听吗？”张维祎故作神秘道。 “算了算了，你还是讲八卦吧！” “嗨，就是我们班李哲涵和何玉娟谈恋爱啦！他们俩现在坐同桌，我有一次看到他俩上课的时候还在桌子底下牵着手嘿嘿。”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沈元惜不懂为什么别人谈个恋爱，张维祎要笑得跟奸计得逞了一样。 张维祎自讨了个没趣儿，只得再找个话题：“那咱们这周六去少年宫游泳吧，夏天快过去了，再不游就来不及了，那个游泳池我去过，很干净的。”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 “我教你啊，我什么泳姿都会，包教包会，保你变成水中最美的美人鱼！” “哈哈哈哈，那好吧，那我就去试一试，张老师，你要是教的不好，我可是不给钱的哦！” “小case啦！” 张维祎感觉过了一个假期，沈元惜变得开朗了许多，也幽默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单纯幼稚，遇事只知道依赖别人的小女孩了。 为沈元惜的成长感到高兴的同时，张维祎又有些难过，这是不是意味着，沈元惜会越来越独立，越来越不需要他？ —————————— 少年宫的泳池是露天的，如今也是初秋，加上学生都开学了，来游泳的人并不多。 张维祎提前帮沈元惜买了一件粉色的连体百褶裙泳衣，还准备了两个戴在手臂上的救生圈。 “谢谢你，太贴心啦！”沈元惜对这件泳衣很满意。 “我们第一步，先学水下憋气。”张维祎真的像个老师一样有模有样地做着示范。 沈元惜憋了不到半分钟就坚持不住了，差点呛着。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游泳池里的水不好喝，我可学不来这个！” 张维祎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哈哈哈，游泳池里的水虽然不好喝，但是多喝几次就学会了，以后就不用喝了！” 这一下午，张维祎都在耐心地教着，可沈元惜大概是悟性不够，学得很吃力。 “张老师，我们歇一会儿吧，好累啊，您的爱徒已经尽力了！”沈元惜气喘吁吁道。 “哎，我有个主意，我在水下游，你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用脚踩水，我带着你体验一下，怎么样？” “好呀好呀。” 沈元惜按照张维祎说的，把手搭在张维祎的肩膀上，双脚吧嗒吧嗒地打起水花。因为沈元惜很瘦，加上水的浮力，张维祎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力，游得很快。 “哈哈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这也是沈元惜第一次体验戏水的快乐。 突然，张维祎撞到了墙壁，一翻身，把沈元惜翻进了水里，赶紧去捞她。 还好戴着救生圈，沈元惜没有被淹到，张维祎一把抱住她的腰带着她一起浮出水面。 “元惜……”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沈元惜的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晒的还是害羞的，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格外惹人怜。 “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张维祎非常虔诚地问道。 沈元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轻轻推了推他：“维维，我喘不动气了。” 第101章 痴情 张维祎见状忙松开手。 沈元惜不敢直视他，尴尬地低着头左顾右盼。 “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我愿意等你考虑好了。”张维祎试图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但是这颗药丸似乎对沈元惜没有什么作用，她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深呼一口气，说：“维维，跟你说实话，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张维祎愣住了，从前跟她一起上下学那么久，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啊，看来她还是跟自己隔着一层。 “谁咱们同学吗？” “不是，哎呀是谁不能告诉你，你不认识他。”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沈元惜想说对方并不喜欢自己，又怕张维祎觉得她一厢情愿，便说：“女生的心事，怎么好对别人讲。” 张维祎看着沈元惜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又嫉妒又懊悔。嫉妒成为她心事的那个人，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维维，我知道你对我好，谢谢你，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照顾我，保护我……” 张维祎打断她：“你是想说我是个好人吗？” “呃……”沈元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没有想给他发好人卡，但是在她心里，他确实是很好很好的异性朋友。 “我不是好人，我只有对你才这样。” 张维祎说完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游向了深水区。沈元惜站在岸上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张维祎情绪激动，他在水里翻腾着，用力地溅起巨大的水花引来了周围人的不满。 对不起了维维，我不能骗你，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感情在我身上了。 ———————— 回到家之后，沈元惜在电话里把这件事告诉了洛清瑶。 “我早就看出来那小子对你有意思了，拖到现在才告白，他可真能沉得住气！”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呀？” 洛清瑶拍拍脑门，自己的好姐妹是刚从游泳池里出来，脑子里的水还没流干净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你傻呀，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天天上学放学的陪着你？换成是其他男生，谁会这么做？”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是怕我被坏人欺负，想做好事呢！” “做好事也不至于天天做吧，”洛清瑶感叹沈元惜怎么一碰到感情问题就强行降智了呢：“哎，说真的，你对他就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喜欢简煜麒，从见到他第一面起，从来没有改变过。”沈元惜毫不犹豫且非常坚定地回答道。 “哟哟哟，还怪痴情得嘞。话说回来了，他都去美国两个多月了吧，还是跟阮梦诗一起去的，说不定他们都在那里偷偷地喜结连理了呢，又说不准他被哪个洋妞勾搭走了嘞！” “呸呸呸，不许胡说，他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我知道，他和你一样痴情，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的痴情又不是对你。” 沈元惜沉默了，瑶瑶说得对，痴情听起来像是很美好的品质，但是如果不是对自己，那又有什么用呢？ 挂了电话，洛清瑶给谢依沅发了一条qq消息：你觉得你是一个痴情的人吗？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谢依沅都没有回复，奇怪，明明显示他的状态是在线的啊，该不会是因为这句话生气了吧？ 直到快睡觉的时候，才收到他的回复：你大晚上的在伤感什么？ “大哥，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是晚上七点钟哎，再说了，我哪里伤感了，就突然想到问问你而已。” “我不痴情，我只专情。” “有什么区别吗？” “‘痴’是执着，‘专’是忠诚。” “切，咬文嚼字。所以你对你女朋友是专情喽？” “是的。” “假如说，我是说假如啊，你们分手了，你还会一直忠诚于她吗？” “不会，分开了就是过往云烟，但是我的心里会一直为她留有余地。” “你这叫什么忠诚啊？这岂不是对下一任女朋友的不忠吗？” “哎呀你不懂，男人专情且长情。” 洛清瑶听了这话肉麻死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也不知道谢依沅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误导人的“心灵鸡汤”。 她越来越觉得，谢依沅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没有那么高大了。 第102章 喜欢的人 沈元惜手里拿着试卷，低着头站在办公室里，书包摊开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有各式各样的带卡通图案的文具，还有一些眼影、唇彩什么的化妆品。 一位老师推门进来：“这是怎么了？这孩子犯什么错了？” 班主任杨老师气得一拍桌：“犯什么错了？你看看这些东西，是初中生该用的该带的吗？” 那老师捡起地上的化妆品看了看，都是从两元店里买的三无产品，闻着有一股刺鼻的香精味儿。 “孩子，这些都是劣质化工原料做的，用了对身体有害的。” 沈元惜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一句惹得杨老师更生气。 杨老师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试卷，训斥道：“这么简单的基础知识题你都大篇大篇地错，过了一个暑假，思想就完全松懈了是不？” 沈元惜还是不敢说话，因为这段时间她确实没有认真学习，老师批评的没错。 “你的钱很多是吗？有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钱，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不行吗？” 杨老师从教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青春期的女孩子爱美，想尝试着化化妆，她也能理解。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学生，她都不会这么生气，唯有沈元惜，她必须要好好管教和约束。 因为沈元惜，只有她自己了。 “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买了，回去一定好好复习。”沈元惜终于开口了，也是因为感觉到老师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对待了。 “这些东西我没收了，不会再还给你了，回去写份检讨，明天交给我，”杨老师又瞥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的文具：“文具漂亮并不代表成绩漂亮，以后买点朴素的就行了。” “是。” 沈元惜耷拉着脑袋走了。 “哎杨老师，你是怎么发现她买化妆品的，搜身啦？”一个老师问道。 “哪能啊，那不侵犯学生的人权了。我是看她今天脸色煞白，跟脖子都不一个颜色，但是嘴唇确是红润的，凑近了一看果然是涂粉了，就让她自己把东西交出来的。” “还是杨老师明察秋毫啊！”那老师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杨老师，这小姑娘平时都不爱打扮的，突然这样，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噗……”杨老师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别说，真有可能，凡事反常必有妖。”杨老师对同事的提醒表示赞同。 “那我最近得好好观察观察她，看看她都跟哪些异性走得近。” —————————— 下午放学之后，张维祎照例来找沈元惜，原以为那天在游泳池拒绝了他之后，他会和自己疏远，结果人家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是跟你说过啦，我住在学校里你就不用陪我走了，快回家吧。” “不行，你一个人不安全。” 沈元惜觉得好笑：“有啥不安全的？” “你回宿舍是不是要经过小池塘？” “是呀，怎么了？” “我怕你一脚踩空掉进去。” 沈元惜感到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嘛，杞人忧天。”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说，沈元惜在前面走着，张维祎在她身后距离两米左右跟着。 “维维。” “干嘛？” “你……不生我气吧？” “生啊，谁说我不生气了？” “那……” “你让我见见那个人呗，我想看看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啊……这……”张维祎提出的这个要求，沈元惜完全办不到，一方面是简煜麒一时半会回不了国，另一方面是他压根也不会听沈元惜的话。 “咋了，该不会是那个人很差劲，不敢见人吧。元惜啊元惜，你什么眼光啊！”张维祎摇摇头，用自恋的语气掩饰着心底的自卑。 听到有人说简煜麒，沈元惜可不乐意了：“才不是呢！哎呀现在不方便，以后有机会就带你们相互认识。” 她一边说着，一边幻想着和简煜麒结婚的场景。奶奶承诺过她好几次，要让她做孙媳妇。 “沈元惜！”一个熟悉又严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是杨老师。 “你是几班的呀？”杨老师盯着张维祎，就像是丈母娘审视女婿的表情。 “老师您好，我叫张维祎，是四班的，我和沈元惜是好朋友。”张维祎倒是不怕什么，他本来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这里是女生宿舍，你不知道吗？放学了不回家，在校园里瞎晃什么，赶紧回家！” “哦。”老师下了驱逐令，张维祎只得灰溜溜地走了，他可不想被扣上“顶撞老师，不服从管理”的罪名，然后得一个记过处分。 沈元惜一脸疑惑地看着杨老师，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知识点吗？” 沈元惜听出了老师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刚才那个男生跟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朋友呀。” “多么亲密的朋友吗？放学了都不回家，还要陪你回宿舍。” “老师，我们两家离得比较近，以前放学都是一起走的。”沈元惜说得很诚恳，因为她和张维祎确实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我怎么刚才听到你们俩在说什么‘喜欢的人’？” 我的天，离着八丈远都能被她听到，做老师的是不是都有千里眼、顺风耳啊！沈元惜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突然她灵机一动，编了个谎言：“啊没有没有，是他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没有。” “没有就好，”杨老师点点头，稍微放心一些了：“元惜，老师很羡慕你们，因为你们正在拥有和享受着最美好的青春，青春本来就是美的，她不需要任何粉饰。” “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那些化妆品我以后不会再买的，当时买只是因为好奇。” “好孩子，你明白老师的苦心就好，快回去吧。”杨老师摸了摸她的头。 沈元惜在上楼梯的时候思考着，她尝试着化妆是想看看装扮后的自己是否和阮梦诗一样漂亮，结果自己像个哗众取宠地小丑，怎么也比不上天生丽质的她，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第103章 诬陷 这段时间阮梦诗和简煜麒一直刻意地保持着距离，虽然两个人一起坐校车，但进了校门就分开走了，好在阮梦诗结交了一个其他年级的韩国朋友，倒也不至于在学校里孤零零的。 简煜麒倒是一如既往地受到女生们的青睐，给他写情书的人络绎不绝，更有甚者坚持每天给他送便当。 寄人篱下，又要顾及着母校的荣誉，他都迫不得已地收下了，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能快点回到祖国的怀抱。 想想初到这里时，恨不得一秒钟当成一年来过，因为只有在这里，他和阮梦诗才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简煜麒不禁感慨：人的心境真是会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啊。 \"thief!\" \"thief!\" \"thief!\" 放学的路上，几个男生经过简煜麒身边时，冲他喊着“小偷”，有的小孩骑着自行车还冲他吹口哨、扔纸团。 \"i''m not a thief,you falsely used me!\"简煜麒怒吼着、极力辩驳着。 阮梦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从校车上下来以后，阮梦诗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提前到简煜麒的寄宿家庭门前等他。 “煜麒……”简煜麒刚准备进门，听到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阮梦诗害怕被其他同学看到，就蹲在门口的信箱后面。 简煜麒心疼坏了，想想在家时被父母奉为掌上明珠，被同学视为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却要在这里受着这样的委屈。 “梦诗……”简煜麒将她扶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阮梦诗一把抱住他的腰，脸紧紧贴在她的胸膛上：“我下车之后又打车过来的，我不放心你。” 简煜麒指了指马路对面不远处的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坐着聊吧。” 一向不爱吃甜食的简煜麒今天点了一份糖分超标的提拉米苏，日子都已经够苦了，嘴里再不甜一点，真要坚持不下去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说你是小偷？” “班里有个人跟老师说他的钱包丢了，老师就要求所有同学把书包里和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结果他的钱包在我的书包里。” “什么？这怎么可能！”阮梦诗相信简煜麒不会偷拿别人的东西，也不屑于这样做，他从小衣食无缺，出国之后的开销父母也是源源不断地供应。 “当时我也懵了，今天到学校之后到发生这件事，我的书包从来没离开过我，他们想嫁祸给我，似乎也没时间啊”简煜麒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把钱包放在他书包里的。 “也许……是那个人在你身边经过的时候把钱包塞在你书包里的。” “我去……真有可能！”阮梦诗一句话点醒了简煜麒。 “那后来呢？这件事怎么处理的？” “老师让我跟他道歉，我说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道歉。老师就说，如果我还想继续在学校把学业修完，就处理好这件事。” “所以……你道歉了？”在阮梦诗心里，简煜麒一向刚正不阿，有傲气有风骨，他不会轻易被人威胁。 “自然是没有。” 阮梦诗庆幸她没有看错人。 “那学校会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不让你继续念了？” “不知道呢，等学校的处理结果吧。”简煜麒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先是女朋友被霸凌，再是自己被诬陷，他对这所学校已经非常失望了，忍辱负重得来的学分，不要也罢。 “可是煜麒，那个人他为什么要诬陷你呢？” “不知道，也许是种族歧视，也许是嫉妒吧，也许就是单纯地看不惯我。” 阮梦诗敏感地察觉到，这件事的每一个参与者都不对劲。 “那当钱包从你书包里掉出来的时候，其他同学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老师为什么就这么草率地下结论认定是你拿的？她难道没有经历过学生之间的恶作剧吗？” 简煜麒没有说话，但是表情越来越凝重，他仔细分析着阮梦诗说的每一个字。 “或许，他们是联手演了一出戏，想把我赶走？” “我觉得是。” 阮梦诗突然觉得后背冒冷汗：“煜麒，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是不是我？” “煜麒，我们回家吧，这里太可怕了。”阮梦诗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简煜麒把她拥入怀里轻拍着她：“别怕别怕，你让我好好想想，复盘一下这件事。” 阮梦诗把头埋进简煜麒的怀里，哭得更凶了。 第104章 女为悦己者容 很快迎来了国庆小长假，陈思怡的父母邀请谢依沅一家这个假期到他们家聚一下。 陈思怡家在与春和市相邻的夏青市，几年前因为夏青市为城市发展实施人才引进政策，陈思怡的父母是高级技工，当地政府直接给两夫妻分配了一套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 “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你看咱们这关系你们客气什么啊。”陈妈妈接过谢依沅父母手里的礼物，招呼他们进门。 “这是第一次来吧？”陈爸爸问道。 “是啊，你们都搬来多少年了，一直说要来你们这看看，忙来忙去的也没腾出时间来。”谢爸爸回应道。 陈妈妈带着谢妈妈各个房间参观了一下。 “这房子真不错，所有卧室都是向阳的，每个房间都这么宽敞。”谢妈妈羡慕地说道。 “嗨，也就那么回事，政府盖的，肯定得设计个好户型，要不然的话谁来呀。”陈妈妈谦虚道。 “阿姨，思怡不在家吗？”谢依沅跟着两位妈妈转来转去也没看到心上人的影子。 “依沅，好久不见呀！”陈思怡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粉色绣着海棠花的改良旗袍，裙摆是荷叶边镶蕾丝的，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衬得她身材十分曼妙。 谢依沅看呆了。 “这丫头，在洗手间里鼓捣什么呢！”陈妈妈把女儿拉过来。 “这身衣服是前年去苏州旅游的时候买的，听说你们要来，特意找出来穿上，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对叔叔阿姨的尊重。” “你看看，她小时候我就说过，思怡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儿，我没说错吧。”谢妈妈说道。 陈妈妈笑得跟朵花一样，是呀，有这么长脸的女儿，哪个父母能不高兴呢。 “思怡，你带依沅去书房玩哈，爸爸妈妈要跟叔叔阿姨说会儿话，一会儿饭好了叫你们。” 谢依沅跟着陈思怡去了书房。 “你家装修得真漂亮！” “只有房子漂亮吗？”陈思怡歪着头，眨着眼睛问他。 “人当然更漂亮！”谢依沅伸出手来想捏捏她的脸蛋儿，一想这是在她家里，又把手放下了。 “你看看我这条裙子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起来像旗袍，我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女生穿旗袍呢，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还有吗？” “还有？”谢依沅左看看右看看，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你看这是什么花。”陈思怡指了指衣服上的刺绣。 谢依沅仔细一看：“海棠？” “对呀，当时在店里逛的时候我并没有很喜欢这件裙子，但是想起来你最喜欢的花是海棠花，所以就买下来喽。” “那就是说，你是为我买的？” “女为悦己者容嘛！” 谢依沅高兴地抱住她，刚想亲她一下，就被她制止了。 “哎呀，这是在我家，别被爸妈们看到了！” “宝贝，我爱你！”谢依沅在陈思怡的耳边轻轻说道，说完还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陈思怡觉得身体像有一股微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的。 “咱们来拼拼图吧。”陈思怡从书柜里拿出她的超大幅《泰坦尼克号》拼图。 “这么大，这得拼到什么时候去？”谢依沅皱起了眉头。 “那不然干嘛，玩电脑？” “思怡、依沅，开饭啦！”还没等谢依沅开口，陈妈妈就喊他们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陈爸爸和陈妈妈不停地给谢依沅夹菜，把他的碗堆得满满的。 “叔叔阿姨，你们太热情、太客气了，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就拿这里当自己家昂！” “是呀，我爸妈可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呢，你看我的碗都是空空的。”陈思怡拿起自己的碗，酸溜溜地说道。 “这丫头，跟自己的哥哥还吃醋啊！”陈妈妈嗔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一派和谐的家庭氛围。 吃过午饭，陈思怡的父母要带谢依沅的父母出去转转，他们第一次来夏青市，就当旅游了。 “我们俩就不去了，想在家玩电脑、拼拼图。” “那你们注意用电安全昂，谁敲门也别开。”陈妈妈嘱咐道。 “哎呀知道啦，我都十五岁了，还把我当小孩儿。”陈思怡撅着嘴说道。 “五十岁你也是我的孩子！” —————————— 爸妈们走后，谢依沅跟着陈思怡回到书房，陈思怡正准备打开电脑。 “思怡。” “嗯？” “刚才吃饭前你不是问我玩什么吗？” “对啊，不是玩电脑吗？” “我可没说我要玩电脑哦。”谢依沅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你要玩什么？我家可没什么其他好玩的了。” 谢依沅走近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玩你。” “啊！”陈思怡轻推着他：“你坏不坏？” “你刚才说，女为悦己者容，那我就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喽。”谢依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已经触摸到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哎呀，别闹了，爸妈一会儿就回来了！”陈思怡已经紧张得出了汗。 “他们至少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回来呢，时间够用了。”谢依沅说完就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了她的卧室。 第105章 良辰美景 “这样不好吧……我……还没准备好……” “别怕，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谢依沅看着眼前娇羞的小美人儿，已经按捺不住了，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陈思怡的手指拂过他的肩颈，少年虽然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但已有了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还挂着，肌肤上微微发亮的汗渍好像在示意着厮磨过后的温软。 这一触动，让谢依沅的身体瞬时滚烫起来。 “你会对我负责吗？”陈思怡靠在他的怀里问道。 “一定。” “糟糕！床单怎么办！” 陈思怡突然坐起来，用被子挡住身体，又指了指床单上的一抹嫣红。 “我来洗！”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用肥皂把床单清洗干净，又用吹风机吹了好久。 “已经五点多了，爸妈快回来了吧？” “你在你房间里待着，随便干什么都行，我现在去书房里打游戏。”谢依沅一边收拾着温存过后的暧昧残局，一边说道。 陈思怡笑道：“作案手法挺熟练的嘛，你是不是经常趁叔叔阿姨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干坏事？” 谢依沅一把搂过她的腰，两个人的胸脯紧紧贴在一起。 “我唯一干过的坏事，就是刚刚‘欺负’了你。” 陈思怡羞红了脸，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他：“别闹啦，可不许再有下次了！” “哎？我的妹妹啊，你刚刚还说要我对你负责呢，没有下一次，我怎么欺负你一辈子呢？”谢依沅说完便一个深情而绵长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温柔化骨般让陈思怡整个人都融化了。 ———————————— 书房里传来劲舞团的配乐声和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陈思怡无奈地摇摇头，怎么一个男生还喜欢玩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 陈思怡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课外书来翻看，打发时间，其实心里也紧张坏了，害怕爸妈回来发现什么。 “良辰美景奈何天。” “好美的词啊……”陈思怡看了看铺着粉红色床单的床铺，还残留着她和谢依沅的味道。 “谁说奈何天？明明是我们心意相通这良辰美景只供我们沉醉。哈哈……”陈思怡捧着书，欢快地说道。 谢依沅以为是在跟他说话，又不舍得放弃手里的游戏，便大声问道：“啥？你说的什么？” “没跟你说，玩你的吧！” 陈思怡继续读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初读《牡丹亭》时，是两年前的历史课上学到中国古代四大名曲，当时只觉得曲名很美，便买来一读，也许是那时还太青涩，对“爱情”没有什么概念。 如今书里的故事，人物的心境都能明了了，此时此刻她和谢依沅就像是这曲中所写：爱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不知不觉就从心中萌生，越陷越深。 陈思怡走到书房，看着聚精会神玩游戏的谢依沅，他细碎蓬松的头发上还泛着微微的洗发水的香味。 她从身后抱住他，将头窝在他的肩窝里。 “怎么不在房间待着？不怕爸妈回来看见了？” 陈思怡喃喃道：“看见了才好，直接让我们订婚得了。” 刚好这一局结束了，谢依沅退出游戏，将陈思怡拉过来放到自己腿上。 “思怡，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二人如同迷失在爱的迷宫里，深情地凝视着对方，陈思怡微微的喘息声让谢依沅迫不及待地去解她胸前的扣子。 “哎，时间真的不够了，下一次好不好？”陈思怡握住他将要行动的手。 谢依沅只得停下来，轻轻吻了吻她：“那以后放假的时候我就偷偷过来找你。” “好。” “这是怎么搞的？我们是青梅竹马啊，我来看你明明应该光明正大！” 陈思怡了他一下：“别自恋了，被我爸妈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 谢依沅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那你答应我，你的房间，只允许我一个男生进！” “好！” 第106章 漂洋过海来爱你 关于简煜麒“偷盗”的事，他父母以及金桥校方都已知情。 “爸妈，我真的没有拿同学的东西，你们相信自己的儿子吗？”简煜麒在电话里已经焦头烂额。 “我们完全相信你！但是金桥是史蒂文森的投资方在中国办的，美国那边的力量太强大，我们对抗不过啊。”简父连连叹气。 “煜麒，妈妈问你，你还想继续在那里读书吗？” “我当然想。” “那要不，你就去给那个人道歉吧，反正也就再待两年就回国了，等毕业以后，谁认识谁呢？”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我儿子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吗？”简父埋怨起妻子。 “妈妈，我知道您心疼我，但是我没有做过的事，绝不道歉。” “可是……如果校方将你遣返怎么办？”简母已经急得哭起来。 “那就回国好了，又不是只有在这里才能学习。就算他们把我列入‘黑名单’，世界上那么多所知名大学，难道我不能申请别的国家、别的学校吗？” “士可杀，不可辱。”简煜麒又补充了一句。 “好，好！这才像我简义礼的儿子！”简父称赞道。 “那你回来了，你的那个同学怎么办？她一个人在那里的话，多不安全？” “我也不知道她的意见，等我问问她再说。 ———————— 这一个星期，简煜麒都没有去上学，一直在家里等着关于他的调查结果。寄宿家庭的人看到他成天待在家里，以为他在学校犯了什么重大错误，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屋里憋闷得很，简煜麒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外面乌云氤氲，犹如他的心情一般。 也不知道梦诗这几天好不好。 心里正想着，就看见校车停在他面前。 “煜麒！”阮梦诗一下车就扑到他怀里。 简煜麒惊喜：“你怎么来了？” “我好想你，我怕你出事，所以过来看看你。” “怎么？怕我想不开啊？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脆弱了？”简煜麒双手托着她的脸颊：“几天不见，你都瘦了，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哎，我不饿，”阮梦诗拽住他的胳膊：“学校那边有消息吗？” 简煜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梦诗，我大概率是要回国了？” “什么？回国？” “是，校方那边的处理意见和我们老师如出一辙，这已经很明显了，就是针对我。所以无论我是否道歉，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更何况，我不是小偷。” 阮梦诗当然明白他的处境，但是她不能接受和简煜麒相隔万里。 “你回国了，那我怎么办？不行，我不要跟你分开，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跟你一起走。” “梦诗！你冷静一点，我也很不舍得跟你分开，但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学习机会要好好珍惜，或许我走了，那些女生就不会再把你当成敌人了。” “我不要，没有你在身边我无法安心学习，要是跟你一起走，我们回到国内，就像以前一样学习和生活，那不是更好吗？”阮梦诗哭着说。 简煜麒捧着她的脸，用两个大拇指为她拭去眼泪：“不要美化自己没有走过的那条路，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好不好？” 他将阮梦诗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乖，听话，就算隔着太平洋，我的心也不会变。” —————————— 简煜麒走的那天，阮梦诗带着韩国朋友来机场送他。 “好好照顾自己，回去之后我就不上晚自习了，每晚回家我都开着电脑，有事就给我发qq。”简煜麒抱着怀里泣不成声的阮梦诗。 值机时间快截止了，简煜麒主动跟韩国朋友握了握手：\" thank you for taking care of my girlfriend.\" “煜麒，等我回家！” “我在家里，等你学成归来！” 阮梦诗一直在机场等到飞机起飞，机翼的轰鸣声响彻上空，回想起出发那天，与简煜麒一起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欣赏夕阳，那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今不过短短两个月，就要将思念寄托在漂流瓶里，漂向大洋彼岸。 第107章 你无权干涉我 “元惜元惜，你猜我刚刚在商场看到谁了？”洛清瑶和妈妈逛街回来，赶紧给沈元惜打电话汇报她发现的“新大陆”。 “谁啊？谢依沅？” “哎呀不是，他有什么好看的！简煜麒，是简煜麒！” 沈元惜没有惊喜和激动，一脸平静地说：“你看错了吧，简煜麒刚去了美国，这才两个多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真的！他在世达商场的阿迪专柜试鞋子，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他个子高，眼窝深邃，这个长相很出众，所以我应该没有看错！”洛清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沈元惜也有点怀疑了：“可是如果他回来了，奶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那也许……是他奶奶还不知道吧，也有可能他回国待两天就走了。” 挂了电话，沈元惜犹豫不决，想给简煜麒打过去，又怕自己会失望。 其实，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会让她失望。如果他确实是回来了，却没有告诉她，说明她对她来说的确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如果他没有回来，自己的这通电话就是破坏了他和阮梦诗的花好月圆。 “算了，还是先去问问奶奶吧。” ———————— 今天阳光好，赵奶奶正在门口洗衣服，沈元惜走上前去拿起一件洗衣搓洗起来。 “奶奶……” “哎，丫头，这活不用你干，你去玩儿吧！” “煜麒是不是回来了？” “没有呀，怎么了？你想他了？” 看奶奶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沈元惜又开始怀疑洛清瑶认错人了。 “刚刚我同学打来电话说，在商场里看到他了。” “啊？是不是你同学看错了？奶奶昨天才跟他爸妈通过电话，没听说他回来了呀。” “可是我同学说她很肯定就是简煜麒。” “行，那奶奶问问他，这个臭小子，回来了也不跟奶奶说一声！” 赵奶奶放下手里的活儿，进屋拨通了孙子的手机号。 “喂？奶奶！” “煜麒啊，你在哪里呢？” “我在学校里呢，这会儿刚下课，有事吗奶奶？” “没什么事儿，就是刚听元惜说他们同学在商场里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你回来了不告诉奶奶呢！” 简煜麒一愣，自己刚刚全副武装，特地跑到比较偏远的商场买东西，居然还能遇见熟人？本来自己回国的事儿打算瞒着奶奶的，怕她老人家担心，到底是谁啊这么“长舌妇”！ 他故作没事道：“那她看错了，我又不认识沈元惜的同学，她同学怎么能记住我长的什么样子。再说了如果回去了，我还能不告诉您吗。” 简煜麒的心七上八下的，希望能瞒得过奶奶。 “那就行，那你在美国多吃点好吃的，别舍不得花钱，照顾好自己。” “好的奶奶，国际长途太贵了，先不跟您说了哈。” 简煜麒匆匆挂了电话，绞尽脑汁地回忆到底是沈元惜的哪个同学能将自己的长相记得那么清楚。 想起来了！几年前和梦诗在文具店遇到过沈元惜和她的一个同学，她们还跟梦诗打了招呼，肯定是那女的！ 真是服气了，沈元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存在啊，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就是给自己添堵！ 简煜麒此刻真想打电话臭骂她一顿，但是一想这么做不就暴露了吗，只得咽下这口气，只是不知道以后又会有什么样的风波，总不能自己一直不出门吧。 —————————— 周一上学的时候，沈元惜特地去找了一趟洛清瑶。 “瑶瑶，奶奶打电话问了简煜麒，他说他还在美国。” “他们什么时候通的电话？” “就是你打电话告诉我的那天，周六下午。” 洛清瑶想了想，说：“美国时间比我们晚12个小时，如果是下午给他打电话的话，他那边应该是凌晨，他有说他在干什么吗？” “他说……他刚下课……” “美国的学生这么用功吗？凌晨还在上课？” 连沈元惜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说反话。 “你呀！”洛清瑶用手指点了点沈元惜的额头：“他也就骗骗你这傻姑娘吧！” 是啊，原来简煜麒骗了她和奶奶，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算是他不想搭理她，总不至于也不想见奶奶吧？ 沈元惜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还是决定向当事人求证答案。 不敢打电话，怕被简煜麒一顿斥责，她小心翼翼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反复读了好几遍，确定没问题了才敢点发送： 煜麒，你是不是回来了呀，抱歉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但是奶奶很想你，你有空就来看看她吧。 过了没五分钟，就收到了简煜麒的回复： 你既然知道不该打扰我就不要打扰我，你无权干涉我的行踪。 简煜麒的脑袋都要炸了，为什么沈元惜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沈元惜看着这串冰冷的文字，心酸不已。她觉得和简煜麒的关系让她筋疲力尽，眼泪似乎倒灌进了心脏，变成了苦涩的。 第108章 爱的结晶 谢依沅和陈思怡的感情经过那次缠绵之后迅速升温，以至于谢依沅最近满脑子都是陈思怡的身影，上课开始走神儿，连作业都开始敷衍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想什么呢？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你看看，这是你的水平该写出来的作业吗？”班主任指着作业本，严肃地批评着谢依沅。 他没法辩解什么，最近的心思确实不在学习上。 “如果这次期中考试退步了，我必须要把你家长找来好好聊聊！滚回去吧！” 老师也是第一次冲他发这么大的火，自己的得意门生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能不着急吗？ “被老师批评啦？”洛清瑶是真心关心他，却也带着一点幸灾乐祸，毕竟她也想和谢依沅竞争。 “嗯，没什么。” “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我也感觉你经常魂不守舍的。” 谢依沅看了看她，本想告诉她，转念一想她和思怡应该是情敌关系，便忍住了。 “打游戏打的呗，回家让我妈把网线掐了就行了。” 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洛清瑶瞬间来气了：“那你上不了网了，以后也不要在qq上找我了，我回去就把你删了。” “随你。”谢依沅现在心里只有陈思怡，根本不在乎洛清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洛清瑶气得指着他说：“你！你别后悔！” 这个家伙，怎么跟简煜麒一样善变，看来男生真的没一个好东西！ ———————————— 谢依沅哪里舍得断网，他还要跟陈思怡视频呢。 “依沅，我感觉我的身体不大对劲。” “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 “应该不是，最近总爱犯困，有时候闻到饭菜的味道还会觉得恶心，而且我这个月的生理期已经比上个月推迟了十天了，我上网查了一下，我好像……怀孕了。” “不会吧，你先别着急，这个周六你可以出来吗？我去找你，如果真的中奖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 “依沅，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 虽然谢依沅给陈思怡安慰和鼓励，但他心里也慌张不安，搭在键盘上的手指颤动个不停，毕竟，他也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都怪自己，谢依沅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为什么当时没有为思怡考虑，没有控制住自己，没有事先做好安全措施？ —————————————— 周六一早，谢依沅跟家长谎报要参加学校组织的社团活动，带着自己攒的所有压岁钱和零花钱，坐上了去夏青市的大巴车。 两人相约在夏青市的一所私立医院门口见面，这家医院刚好在夏青市和春和市的交汇处，距离陈思怡家比较远，这样更安全一些。 “思怡！”谢依沅一下车就快步跑向她，拉起她的手试图给她安全感。 “我们直接去医院做检查吧。” 查早孕可以选b超和验血，但是由于陈思怡停经时间较短，医院建议她验血，结果更精准一些。 “依沅，我害怕……”陈思怡攥着谢依沅的手都在发抖，她晕针又晕血，此时此刻是既害怕抽血，又害怕自己真的怀孕了。 谢依沅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看着女朋友为自己这样受罪，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不值得原谅的混蛋。 验血的结果要下午才能出来，现在两个人也没什么心情去玩，索性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着。 时间如往常一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可二人却觉得度日如年，度秒如天。 “依沅，如果真的有了，我们怎么办？” “思怡，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这样对你伤害很大，但是我们还小，我不可能让你这个时候生个孩子出来，毁了你的青春。但是你放心，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补偿！” 谢依沅眼里闪着泪花，言辞恳切。这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又是他最爱的人，他怎么忍心让她受苦受疼？ 陈思怡慢慢依偎进他的怀中，嗅着他衣服上的洗衣粉的味道，这个味道能让她安心。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未来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一房、二人、三餐、四季的场景。 “我们也不可能在一个学校上高中，也不一定会考上同一所大学，未来我们可能有很多年都要像现在这样异地恋，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呢？” “我们不会分手，除非你不爱我了，不要我了。”这句话中包含的诚意跟随了谢依沅一生，即便是多年以后学业有成、事业平步青云的他身边围绕着许多追求者，他也从未有过背叛陈思怡的念头。 “陈思怡！陈思怡在吗？”护士在喊他们了。 “在呢！” “你怀孕了，小姑娘。” 意料之中，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结果倒也没有太打击到她。 医生打量了一下谢依沅：“你就是孩子的父亲吧？看你文质彬彬的，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吗？只顾着自己高兴了，完全不顾女朋友的身体健康！” 这家医院由于是私立的，妇产科每周都会接待很多未婚先孕的少女，医生虽然见得多了，但是像他们二人这样，言谈举止和穿着打扮大方得体的情侣，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忍不住批评了他们几句。 “医生，麻烦您给我一个最适合我身体的建议。”阮梦诗只想把这个麻烦赶紧解决掉，现在去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毫无意义。 “无论是药物流产还是人工流产，都会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做药流吧，这是注意事项。”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现在做药流还早，还需要等几天。” “那下个周末，我再陪你过来。”谢依沅对陈思怡说。 “你方便吗？坐车来一趟时间也蛮久的。”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给洗脑了，真是爱情至上啊，都要做流产了，还在为那个伤害她的人着想。 “你安心等我就好。”谢依沅拍了拍陈思怡的肩膀。 —————————— 从医院出来，谢依沅准备带陈思怡去超市买点补品。 “不用了吧，我现在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叔叔阿姨没看出来什么吧？” “没有，我爸妈做饭挺清淡的，倒还好。” “宝贝，再坚持一周！这些钱你拿着，喜欢吃什么就给自己买。”谢依沅往陈思怡的口袋里塞了六百块钱。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放心啦，没偷没抢，都是没用了的压岁钱。” 谢依沅紧紧抱住她，在她额头了轻轻吻了吻：“思怡，真的对不起，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离开你。” 陈思怡微微抬头，鼻尖触碰到了谢依沅的鼻尖，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谢依沅感觉小腹突然涌起一股热浪。 “这个孩子，是我们爱的结晶，希望他会在合适的时机，回到我们的生命中。” 第109章 惺惺相惜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陈思怡吃了药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等待着药效发作。 谢依沅看她精神状态还好，也就稍稍放心了。 “依沅，我好饿……” “再坚持一下，等医生说可以吃东西了我们再吃，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不要，”陈思怡拉着他的胳膊：“你不许走，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好，我不走。” 其实谢依沅今天也没有吃饭就过来了，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是他觉得应该陪着思怡，不能让她一个人吃苦。 “那张诊疗单和收费单都在你那里吗？” 谢依沅拍了拍口袋：“在我这里呢，放心吧，丢不了。” “那就好，我不敢拿回家，我妈妈总是偷偷翻我的东西，还是你拿着吧，等我身体恢复好了，就把撕了扔掉。” “夫人你安心休养，这些小事就不要操心了。” 陈思怡一听“夫人”，霎时红了脸：“哎呀你胡说什么，谁是你的夫人？” 谢依沅贴近了她的脸：“都有我的孩子了，还不是我的夫人吗？” 忽然，陈思怡觉得小腹一阵剧痛，像是什么东西在往下坠落。 “依沅……我……肚子疼……” 谢依沅忙按了呼叫铃。 “除了肚子疼，还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感觉吗？”医生问道。 “有点头晕恶心。” “属于正常现象，再等两个小时再观察排出物的情况。” “知道了，谢谢医生。” “很疼吗？我给你揉揉好不好？”谢依沅说着就要把手往陈思怡的衣服里伸。 “去！”陈思怡拍开他的手：“别瞎揉，我看你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还用趁机？来日方长，我要占一辈子的便宜！” 陈思怡被他逗笑了，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 “目前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回去以后就和经期的护理一样，两周之后来复查b超。不过我要提前跟你说好，如果没有流干净的话，要刮宫。” “刮宫？”谢依沅和陈思怡异口同声：“什么是刮宫？” “就是通过手术的方式，将子宫内残留的胚胎组织清理下来。” “啊……那会不会很疼啊？”谢依沅又紧张又担心，他不想让女朋友受二茬罪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医生冲他翻了个白眼。 ———————— 害怕被陈思怡的爸妈看到后不好解释，谢依沅就只把她送到了家附近。 “回去好好休息，要不这几天就跟你妈妈说你痛经，不要去上学了，落下的功课我给你补。”谢依沅为陈思怡扣好外套扣子，又帮她理了理口罩。 “不用啦，我跟老师请假，不参加跑操和体育课就行啦。你也别太担心我啦，影响你学习。” 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他着想，谢依沅更心疼了。 “我的贤妻，谢谢你，我爱你！” “好啦，快回家吧，再晚要赶不上回去的大巴车了。” “那……我走啦……”谢依沅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去吧去吧，等下周末我们视频聊天。” 谢依沅坐在客车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风景，在心里暗暗发誓：思怡，我一定努力变得更优秀，光明正大地接你回家，无论未来的路有多长，我们都要一起走下去。 —————————— 每周的体育课上，老师带学生做完广播操后都会解散自由活动，男生们无一例外都跑去打篮球了。 下课以后，谢依沅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他不像其他男生那样一身臭汗，他刚刚洗过脸，脸颊微微泛红，额头上的刘海还挂着水珠。 他从洛清瑶身边经过的时候，连掀起的一股微风中都带着他的味道，这个味道让洛清瑶对他之前的不满一扫而光。 嗯？这是什么东西？洛清瑶捡起地上的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刚想问是谁的，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三个字——陈思怡。 那问都不用问了，一定是谢依沅的。洛清瑶不敢声张，把这张纸偷偷叠好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放学回家之后，洛清瑶连饭都顾不上吃，躲回房间把门反锁上，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张纸。 是一张医院的开药单——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这是什么药？怎么从来没听过。洛清瑶立刻打开电脑求助百度。 搜索结果令她目瞪口呆，所以，谢依沅和陈思怡，他们两个……？！ 陈思怡不敢相信，他们已经相爱到了这种如胶似漆的程度了吗？谢依沅告诉过她，不会离开和背叛陈思怡，还说他是一个专情的人，原来就是用这种伤害女孩子的身体的方式来证明他对爱情的忠贞不渝的？ 这纸条毕竟是谢依沅掉落的，自己又偷偷藏起来的，总不能拿这件事去问他，毕竟，这是人家小情侣的事情，与她无关。 谢依沅的男神光环在洛清瑶心中已经全然褪去，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儿的惺惺相惜。 不知怎么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驱动着她找到陈思怡，她快速翻看着谢依沅的qq空间留言板，试图能在这里找到。 都是同学们踩空间的刷屏，洛清瑶翻了好久才翻到一条2006年的女生头像的留言，只有一个“爱心”的表情，该不会就是她吧？洛清瑶试着发送了好友验证。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对方通过了好友验证请求。 “你是？” “你好，请问是陈思怡同学吗？” “我是，你是哪位呀？” “我是洛清瑶，我们见过的，在少年宫，一起玩过摩天轮。” “哦，想起来了，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想问问你最近好吗？” 陈思怡觉得奇怪，自己和这个女生只有一面之缘，她为什么突然关心自己？ 陈思怡回忆起在少年宫那天，这个女生似乎对自己不太友好，该不会是她喜欢谢依沅，所以想来打探关于自己的消息吧？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你很漂亮，要好好爱护自己。” 好好爱护自己？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难道她知道了什么？是依沅告诉她的？还是依沅让她来找自己的？ 第110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第二天早上上课前，谢依沅把洛清瑶拽到走廊里。 “为什么要多话？你跟你的朋友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你们插手别人的私事很有快感吗？” 洛清瑶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插手他的私事了？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我问你，为什么要加思怡的qq，还要跟她说那些话？她过的怎么样，我们相处的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谢依沅根本不给洛清瑶说话的机会，继续质问道：“你是哪儿来的思怡的qq?” 洛清瑶实话实说：“从你空间里找到的。” “呵呵，你倒是挺诚实的，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洛清瑶也不想跟他虚与委蛇了，她只想撕下面前这个人的面具。 “因为这个！”洛清瑶拿出她捡到的那张开药单。 谢依沅震惊的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果然丢了，至于是什么时候丢的，为什么这么凑巧被洛清瑶捡到，他一概不知。 “你翻我的东西？”谢依沅现在对洛清瑶的警惕性很高，他怀疑洛清瑶对他的窥探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拜托，我还是知道不能侵犯别人的隐私权的，这是我从地上捡的。” “那你明明知道这是我的，为什么不还给我？” “……”洛清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开始拿到这张纸条时，她确实是有私心，想要知道这纸条上的秘密。 “我知道了，你是想通过这个来挑拨我和思怡的关系，对吗？”谢依沅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洛清瑶看到了他瞳孔中燃烧起来的怒火。 她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将诊疗单甩在谢依沅的脸上。 “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真没担当！” “咦？你们在干嘛呀？”沈元惜从这里经过，还以为他们在说悄悄话。 “没什么，走吧元惜，别理他！”洛清瑶挽着沈元惜，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瑶瑶，谢依沅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生气了？”沈元惜关心地问，她害怕自己的好朋友受伤害。 “说来话长，放学去你家跟你说。” ——————— 这是沈清丽去世后，洛清瑶第一次到沈元惜家，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报告了一下，今晚就陪沈元惜住了。 “这小房间，被你收拾得很温馨呢。”洛清瑶左看看右看看，摸摸这摸摸那，突然很羡慕沈元惜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没有人打扰，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儿去哪儿，不像自己，没有自由。 “我很少收拾的，主要是平时也不在家，没有时间弄脏。”沈元惜将饮料递给她：“快说说吧，你和谢依沅早上为什么闹别扭呀？”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洛清瑶也就没有义务再替他保守秘密了。 “元惜，你知道吗，谢依沅的女朋友，就是那个陈思怡，她怀孕了。” “啊？”沈元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她长这么大听到的最离奇的新闻。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依沅不小心把做流产的治疗单掉出来了，我捡到了。” “哎呀，那个女孩子，好可怜啊。” “呵呵，你可别同情心泛滥，”洛清瑶喝了一大口饮料，准备开始滔滔不绝的吐槽：“我也是可怜她，就加了她的qq好友，我跟她说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结果她转头就告诉谢依沅了，谢依沅觉得我不怀好意，哦对，他还说咱们俩，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意思就是说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呗！” 洛清瑶气得恨不得手撕了谢依沅。 “瑶瑶，我觉得，谢依沅生气了很正常，毕竟我们跟她的女朋友也不熟，他觉得我们多管闲事了。” “喂！你是谁的朋友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洛清瑶要气死了，这个时候沈元惜开始善解人意起来了。 “哎呀行了，不说我了，你怎么样？” “什么我怎么样，我很好啊。”沈元惜笑着眨巴眨巴眼睛。 “哎哟，我是说，你和简煜麒，怎么样？” “我给他发了短信，他让我不要干涉他。”沈元惜委屈得很，她也在慢慢学着为人处事，只是一碰到简煜麒，就乱了分寸。 “难怪，你刚才会认为我多管闲事，好吧，我原谅你了。”洛清瑶也是心疼沈元惜，这丫头怎么能不厌其烦地被同一个男生欺负了这么多年？ “哎对了，简煜麒是和阮梦诗一起去的美国吧？” “是啊，怎么了？” “他们住在一起吗？” “好像不吧，听奶奶说，他们俩各自住在别人的家里，好像还离得不近呢。” 洛清瑶皮笑肉不笑了两下：“呵呵，人家谢依沅和陈思怡在两个城市都能凑在一起那个，简煜麒和阮梦诗难保不会……” 沈元惜的脸色极其难看，挤出一个苦笑：“应该不会吧，简煜麒他很正直的。” “谢依沅也很正直啊，你忘啦，他还救过你呢！” 沈元惜越想越难受，已经想象出了简煜麒和阮梦诗亲热的画面。 “再说了，我们看到的他，跟人家女朋友看到的他，能一样吗？”洛清瑶继续补充道，好像必须要让沈元惜相信简煜麒和阮梦诗已经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该死的谢依沅他不是说咱们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那他们男生岂不是也一样，都是臭鱼烂虾，没有一个好东西！” “瑶瑶，那你还喜欢他吗？” 洛清瑶想了想，说：“他身上还是有我喜欢的地方的，但我现在庆幸，他不喜欢我。如果他也喜欢我，那现在忍受身体之痛的人就是我了。” 沈元惜震惊地看着她，好朋友仿佛一夜之间比自己成熟了太多，竟然能说出这么清醒的话。 若自己也能早点醒悟，就不至于强留在不爱自己的人身边，哪怕为他当牛做马，哪怕有了他的孩子，她所期望的“爱”也从未转移到她的身上。 沈元惜十年之后才明白，人，终究要先爱自己。 第111章 不要多嘴 “梦诗，你最近好吗？我已经回到金桥上学了，老师和同学们都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学校生活还跟以前一样，食堂的菜品变丰富了，有了你爱吃的松鼠鱼，还有操场也翻新了，安了单双杠和攀岩架。” 简煜麒从来不会跟人没完没了地说一些生活中的琐事，阮梦诗是第一个。 阮梦诗的寄宿家庭只允许她在周末连一会儿宽带，她登录上qq，看到简煜麒的留言，忽然能明白她曾经在文摘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收到信件是一件高兴的事，说明远方有朋友，又是一件悲伤的事，说明朋友在远方。 她和简煜麒之间的相互惦念，如同夜空中的星，指引着彼此的方向，让孤独和距离都显得不那么可怕。 “我很好，同学们对我的态度好转了很多，家里的叔叔阿姨对我也很好，每天都给我带培根三明治。”阮梦诗忍着心中的委屈，报喜不报忧，自己在学校里被同学拉帮结派地孤立的事就算告诉简煜麒，也只会让他干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简煜麒秒回了消息：“那就好，等你回来，我每天也给你做不重样的三明治。” “啊……你在线！” “对呀，我在等你。” “现在国内不才凌晨两点吗，你还没睡呀？” “在等你啊，我们也就只有周末可以聊天，这两天哪怕让我不睡觉都可以。” 听了这话，阮梦诗心中的喜悦化作一滴滴热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样？现在学校的课程难吗？” “我还好，都能应付的来。煜麒，等圣诞节放假，我就回国去找你，到时候，谁也不能把我们拆散了！” “看你说的，无论在哪里，也没有人要拆散我们呀。等你回来，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和奶奶。” “啊……这……会不会太早了。”阮梦诗脑海里飘过“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这句话。 “那我不管，反正我认定你了，我得让我奶奶见到你，省得她总跟我唠叨让我顺从她给我订的‘娃娃亲’，我奶奶人很和善的，她见了你一定喜欢！” “娃娃亲？哈哈，你还有娃娃亲对象呀？” “是我奶奶邻居家的小孩儿，笨蛋一个，我看见她就不烦别人。” —————————— 今年圣诞节的假期从12月20日放到1月13日，阮梦诗向学校申请了回国过年。 \"she''s finally gone!\" \"it''s better never to e back!\" \"i agree, she doesn''t deserve to study here.\" 阮梦诗默默地收拾着书包，不理会这些人身攻击，她的力量太薄弱了，根本不是这些心机校霸们的对手。 终于可以回到祖国妈妈的怀抱了，这一个学期的交换学习，让她打破了对西方国家的美好幻想。 “爸爸妈妈！”阮梦诗扑进父母的怀抱里，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我的好闺女啊，爸爸妈妈想死你了！来，我看看长胖了没有。” 简父母左看右看，女儿好像瘦了些。 “是不是西餐吃不惯呀？” “是的，我还是爱吃爸爸做的菜，我都馋坏了！” “看给我们家丫头馋的，走吧，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爸爸推着行李，阮梦诗挽着妈妈的手开开心心地走着，这样肆意开怀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脸上流露出过了。 —————————— 第二天一早，阮梦诗和简煜麒相约在电影院旁边的凉亭里见面，冬天这里几乎没有人停留。 ”煜麒，我好想你！”阮梦诗主动吻上简煜麒的唇，他们像两片即将干涸的叶子在汲取着水分，舌尖探进对方的口腔，伴随着阮梦诗轻轻的呢喃声，简煜麒紧紧地拥抱着她。 过了大约三分钟，两个人才分开。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阮梦诗炽热的眼神迎上简煜麒宠溺的目光：“我太想你了！” “这不是回来了？以后我们天天见面好不好？等元旦放假了，我带你回家。” “煜麒……我认真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吧，我们现在还小，你父母会笑话我的，也会觉得我们胡闹，你爸爸那么凶，他会很严厉地批评你的。” 其实阮梦诗心里想的是，从小父母就教育她女孩子要端庄，要矜持，还没有初中毕业就跑到男生家里去，传出去确实会让人笑话，只是她不好意思这样跟简煜麒说。 “好，都听你的。” “咱们去看电影吧，我想看《天下无贼》。”阮梦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好。” —————————— 电影院里，洛清瑶左手往嘴里塞着爆米花，右手拿着可乐，一口爆米花，一口可乐地喝着。 “你慢点，带你看个电影放松放松的，还不情不愿的。”洛妈妈不满道。 “妈，我都说了我想在家做试卷，你非要带我来，这个电影我又不爱看……”洛清瑶的眼睛忽然瞄到了门口，那不是——简煜麒和阮梦诗吗？ 这俩人这么亲密，都快长在一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连体婴儿呢！ 所以，简煜麒让元惜不要管他的闲事，是因为他真的回国了，而不想让元惜知道对吗？ 洛清瑶的屁股上像长了钉子，坐立难安，这电影也看不下去了。 可是，该告诉元惜吗？现在简煜麒对她这么排斥，若是告诉元惜，以她的脾气肯定会去问简煜麒，到时候免不了又被骂一顿。 算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吧。 洛清瑶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说服自己了。 电影结束后，洛清瑶拉着妈妈快步走着，就怕被阮梦诗和简煜麒认出来。 “哎，洛清瑶！”倒霉，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啊！ “你好啊，阮梦诗，好久不见，你也来看电影啊。” “是啊，我去美国做交换生了，现在圣诞节放假回来了，有时间咱们班同学可以聚一聚呀？” “啊……好的好的，没问题，没问题！”洛清瑶瞥见简煜麒的目光，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多嘴！ 第112章 彻底放下 这件事情，洛清瑶打算就这样烂在肚子里，就当她没有来过电影院，没有见过简煜麒和阮梦诗，她最近忙着准备期末考试，也无暇管别人的“家务事”。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洛清瑶正在利用课间时间来背书，她的学习观念是：不放弃任何碎片化的时间，随时随地学习。 “背这些有什么用呢？就算你把整本书都背过，考试也只考六分，性价比太低了。”谢依沅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对洛清瑶说。 “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 这是洛清瑶第一次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谢依沅突然有种失去的感觉。 他走到洛清瑶身边：“还在生我的气吗？” “吃苦受罪的又不是我，我生什么气啊？” 听出来她话里有话了，谢依沅试探性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洛清瑶不想多说话，教室里人多眼杂，被其他同学听到了对谢依沅和陈思怡的名声都有影响。 “拜托你，替我保守秘密。” 想起谢依沅前几日愤世嫉俗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小心卑微的样子，洛清瑶只觉得他虚伪又善变。 “所以你现在是不能来硬的，只能讨好我了吗？” 谢依沅的脸阴沉下来：“你可真没有女人味儿。” 洛清瑶冷笑一声：“呵，我当然没有，毕竟我是女孩，不是女人。” 洛清瑶想不明白，谢依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俗气和油腻，一点儿也没有刚认识他时那种如床前明月光般清朗的模样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谢依沅生气地回到座位上。 —————— 晚上回到家，谢依沅删了洛清瑶的qq，打开了和陈思怡的聊天对话框。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能吃能睡，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幸好流的干净，不需要刮宫。” “流产”、“刮宫”，谢依沅一看到这两个词，愧疚感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只怪自己还太年轻，除了把攒的零用钱都给思怡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弥补他给思怡带来的伤害。 但是，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包括那个喜欢自己的人。 “洛清瑶最近没再找过你吧？” “没有。依沅，我一直都想问你，这个女孩是不是喜欢你啊？” “是。”谢依沅回答得飞快。 “她跟你表白过？” “是，刚上初一的时候，我拒绝她了，虽然她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是我对她没有意思。”这倒是谢依沅的真心话了。 “她为什么会加我，是不是你们聊的挺多的？” 女人的直觉不要太准！他和洛清瑶是聊的挺多的，但完全没有出格的话题啊。 “我已经把她删了，你也把她拉黑吧，不要让她打扰到你。” “依沅，我知道你长得帅、学习好，又会那么多运动项目，身边肯定有很多向你暗送秋波的女孩子，但是我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情分，总是不同的。” “思怡，我绝对不可能辜负你对我的信任，否则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好啦，好好的发什么毒誓，我都相信你。” —————— 洛清瑶发现谢依沅把自己的qq删除了之后，连发了三条好友验证请求，都被谢依沅无视掉了。 “元惜，谢依沅把我qq删了，就因为我说他没办法了来讨好我，你说他是不是小心眼？” “瑶瑶，你还喜欢他吗？” 洛清瑶纳闷儿，沈元惜这是变成机器人了吗？这个问题不是前几天问过一次了吗？ “不喜欢了，彻底不喜欢了，他不值得我喜欢！”洛清瑶的嗓子都快喊破音儿了。 沈元惜倒是很平静地继续说道：“如果你彻底不喜欢他了，怎么会因为他把你的qq删了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如果你彻底不喜欢他了，就会无视他，他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都不会牵动你的情绪。” “沈元惜？你去选修哲学课了吗？还是心灵鸡汤读多了？还是被什么附体了？” 洛清瑶简直不敢相信，这么通透富有哲理的话，竟是从沈元惜嘴里说出来的。 “元惜……你没事吧？” “我看到阮梦诗和简煜麒了，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我敢确定那就是简煜麒。” 这一天还是来了，不过被她自己看到，总好过从洛清瑶嘴里听到。 “简煜麒搂着她的肩膀，从背影看，他们确实好般配，是一对金童玉女。如果今天在简煜麒身边的人是我，大家只会觉得我配不上他。” “元惜……” “瑶瑶，我也彻底不喜欢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我喜欢的不是简煜麒，是我破碎的童年里一个突然闯进来的美好事物而已。” “所以，你对简煜麒……没有任何情绪了吗？” “是的，他，与我无关了。” “恭喜你元惜，终于可以勇敢地做自己，不再被那个坏家伙欺负了！” 沈元惜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眼睛逐渐变沉，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她和简煜麒初见时的画面，渐渐地，她的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没有再为纠结简煜麒喜不喜欢自己而陷入情绪反复，她只希望她用心对待过的每一个人都能幸福。 “元惜，煜麒放假回来了，要不要跟奶奶一起去他家呀？”门外传来了赵奶奶的声音。 沈元惜好困好困，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力气说话，算了，就当自己不在家吧。 简母来接婆婆回去，看到她自作主张要把沈元惜带回家，虽然心里不满，嘴上也不敢说。 “妈，这个小姑娘现在就跟着您生活吗？” “嗯。” “她快要中考了吧？” “明年中考。” “学习成绩怎么样？” “听老师说一直有进步。” “高中和大学的花费越来越多，如果她不是很有天赋的那种，可以建议她读职高，职高有国家补助，而且学门手艺还能早点自立。” “那你去跟她建议吧。” 简母听出来这是婆婆对自己的话表示不满，白碰了一鼻子灰。不过这也证明了，婆婆真的很在意这个女孩。 第113章 成长的阵痛 “瑶瑶，我是不是很笨啊，我感觉我已经很努力了，老师也夸我用功，可为什么我的成绩就是提不上去？” 这学期期末考试，沈元惜还是排在年级中下游，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努力呢，都是白费功夫。 “也许，那些本来就比你强的人，比你还要用功呢？”洛清瑶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你要想有大幅度的提升就学我吧，每天什么也不想，就背书、做题，能做到吗？”” “我好像……做不到。”沈元惜的生活里，除了上课、做作业之外，还有画画、看课外书、做手工，她怡然自得，殊不知人和人的差距就是在这些业余时间里拉开的。 “哎，瑶瑶，现在谢依沅不还是坐在你前面吗，你看到他，难道不会分神？” “不会，我现在心如止水。”洛清瑶淡淡地说道。 “那你呢？还想他吗？” “我当然也不啦。” “你知道我说的‘他’指的是谁吗？” “简煜麒啊。” “你如果不想他，怎么会认为我说的一定就是简煜麒呢？” “我我我……”沈元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呀瑶瑶，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咋不能有话直说，非要拐弯抹角的。” 洛清瑶推开她：“好啦好啦，赶快回你们班学习去吧，再不学你要变成年级垫底了。” “哦！”沈元惜灰溜溜地走了。 还想他吗？沈元惜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真的一点也没有念想，又怎么会在瑶瑶说出“他”的那一刻，第一反应就是简煜麒呢？ “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沈元惜在今天的语文课上刚学的诗句，这就学以致用了。 “这是什么？”教室的讲台上放着两张宣传单，沈元惜拿起来看了看。 “今天市职业学校来咱们学校做招生宣讲了，这是他们捡到的。”一旁经过的同学解释道。 宣传单的抬头写着：春和市职业技术学校2006年招生简章，底下密密麻麻的是专业介绍、计划招生人数、就业方向指导等等。 “我听说，这个学校免学费，有些专业还包就业，今年毕业班的老师都在劝那些考高中没啥希望的人报这个学校的志愿。” “可是，上了这个学校就没法考大学了。” “那些人连高中都考不上，能考得上大学吗？哈哈！” “这上面有几个专业我挺喜欢的，比如美容美发。” “我看你挺适合学的，给自己多整几个杀马特发型！” “哈哈哈哈哈哈……” “去你的吧！我给你剃成和尚！” 沈元惜没有加入同学们的讨论，但是已经对这个学校暗暗心动了。 ———————— 晚上放学后，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洛清瑶。 “职校？” “对呀，我想学烹饪、服装设计、美容美发……” “停停停！”洛清瑶用“暂停”的手势打断她：“什么都想学，就是不想学习是吗？” “这个也是学习呀，只是学的不是文化课而已。” “去了这个学校，意味着你跟高考、跟大学都无缘了，是，也许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但是你甘心做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平庸一辈子吗？” 听了这话，沈元惜傻了眼，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自己和瑶瑶朝夕相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老师教导我们：职业平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从事什么工作的劳动者，都值得尊重。 “瑶瑶，你变了。” 洛清瑶当然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元惜，是你的想法太简单了。” “不过我还是尊重你的想法，但你要考虑清楚，不要做让自己未来后悔的选择，想想你妈妈的期望。” 提到妈妈，沈元惜陷入了深思：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应该是希望自己考上大学的吧。 洛清瑶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了，从她知道陈思怡和谢依沅的亲密关系起，她对男女关系和人际关系的认识就更加全面了。 还记得初遇谢依沅时，她只是一个对优秀的异性有着美好向往的花痴小女孩，后来和谢依沅熟络了，她沉浸在他主动营造的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暧昧氛围中，直到现在和他闹掰，洛清瑶才明白，无论是对她友好还是对陈思怡的“专情”，都是谢依沅取悦他自己的方式而已。 所以，难过吗？ 用三年的时间一针一线编织起来的美好的梦，像泡沫一样轻轻一吹就消散了，说不难过是假的。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阵痛吧，熬过去，就好了。 所以，她更要引导沈元惜，为更优秀的自己而活着。 第114章 再见，还是会心动 一年后。 很快迎来了中考倒计时一百天，这一年当中，沈元惜学校——宿舍——家，三点一线地按部就班的生活，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平淡如水。 有时候她会自嘲，也许就像瑶瑶说的那样，自己就是一个平凡到平庸的普通人。 “你们报了哪两个学校呀？”舍友张萌萌问道。 王雅馨说：“还能有哪两个？春和高中（第一重点中学）和第二中学呗。” 张萌萌带着羡慕又有些遗憾的语气说：“我可不敢报春和高中，一点把握都没有，万一滑档了就没学上了。” “哎，元惜，你呢？” “十中（春和市唯一一所艺术类高中）和职校吧。” 王雅馨安慰她：“元惜，你画画画得那么好，是该学美术，我邻居家的哥哥，两年前通过美术参加的高考，考上了一本呢！” 张萌萌赶紧附和道：“是啊元惜，人各有所长，不是只有文化课成绩好才能出人头地。” “你们别安慰我啦，我的成绩，只能报这两个学校，要是连这两个学校都不要我，那我只能去打工了。” 回到家里，沈元惜把自己填报的志愿告诉了奶奶，奶奶自然是全力以赴地支持，还夸她有别的孩子不具备的才能。 沈元惜心想：简煜麒就是在这样充满鼓励、赞美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才成长得这么优秀吧。 ———————— 中考这一天到来得真快，今天学校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仿佛大家只是去参加一场平常的周测。 “在这个炽热的夏天，我们绝不空手而归！”老师带大家喊完励志口号，载满考生的客车缓缓驶向考场。 正常水平发挥，沈元惜觉得她已经尽力了，合上笔盖的那一刻，竟有战士收刀入鞘的骄傲和满足。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了。 洛清瑶如愿以偿考入春和高中，谢依沅无缘该学校，滑档到了第二中学。 “恭喜你，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谢谢你，你让我成长了不少。”这一句谢谢，洛清瑶是真心的。谢谢他在自己情窦初开时闯入自己的生命里，并用实际行动让她对“爱情”的理解更加深刻。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把你的qq加回来。” “不用了，主动放弃的人，没有资格说后悔。”这一刻，洛清瑶觉得自己是胜利者，原来谢依沅对她也有不舍，也会后悔没有珍惜她。 直到高二的时候，她才偶然听说，中考时谢依沅主动放弃了政治和历史两门学科的简答题，为的就是能和陈思怡考到一个学校。 是她再一次自作多情了。 ———————— 沈元惜的成绩如意料之中，刚刚过了十中的分数线五分，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 今天是毕业典礼，学校给每个毕业生都定做了“学位服”，沈元惜披散着长发，戴上学位帽，还真有几分书里走出的女画家的模样。 “奶奶，我回来啦！”沈元惜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手提着蛇皮袋，肩上还背着书包。 “好久不见。” 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生，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他的眼睛蕴含着万千星辰，让她深陷其中。 多年未见，大家的模样都有些变化，但沈元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砰！”手中的蛇皮袋掉在了地上：“好久不见……你回来了。” 简煜麒将蛇皮袋捡起来，又接过她的行李箱。 “毕业快乐！” “你也是。”沈元惜的眼睛一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记得曾经她对自己说不再想他，不再念他，可如今再见面，为什么还是会心动？ 这个时候，奶奶出来了，打破了尴尬：“哎呀，你们两个怎么站在这里呢？煜麒，你赶快帮元惜把行李放回去。元惜啊，奶奶今天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沈元惜回过神来：“哦……好的……奶奶。”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沈元惜背对着简煜麒将学位服外套脱掉。 “嗯……嗯……好。” “之前，对你态度不太好，抱歉。” “嗯……嗯……没事儿……我都忘了……” 简煜麒见她也不正眼看自己，眼神躲躲闪闪的，便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没……没有……” 见她吞吞吐吐的，简煜麒也就不跟她寒暄闲聊了，准备说正事。 “我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奶奶说，你通过了十中的录取分数线，是吗？” “对。”沈元惜点点头。 “先祝贺你了。”简煜麒也是真的为她高兴，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她的长处和进步。 “谢谢。” “只是……虽然高中的学费不贵，但是学美术，真的是烧钱的专业，后期要源源不断地投入金钱，买颜料和画纸、额外培训的费用，上了大学，哪怕是公办学校，艺术类的专业的学费也要高出很多。而且，毕业之后也不一定能找到很合适的工作，投入的成本太高了。” “你……不是一直读的国际学校吗？为什么对这些这么了解？” “我特意从网上查的，也请教过一些学长学姐。” “是为了我吗？” “是的，”简煜麒点点头：“一听奶奶说你报了十中，我就立刻去查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沈元惜眼含泪花，她很想问问清楚，为什么这么多年简煜麒要对她忽冷忽热，为什么要在温暖了她之后再将她丢进冰窖，为什么总对她说那么冷漠的话？ 简煜麒走到她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我是不喜欢你的性格，但你也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你好。” 沈元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啦啪啦地掉落。 “那……我该怎么办？” “去读职校，选择能够包分配的专业，跟学校签署协议。元惜，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我们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对于你来说，能够自食其力是最重要的。” “煜麒……我……” “好了，别哭了，”简煜麒轻轻抱住她：“我还会在金桥读高中的，你有困难就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沈元惜的泪水已经打湿了简煜麒的衣衫，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上简煜麒的肩膀。 “你是因为同情我吗？” “我说了，你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没有同情，只有亲情。” “煜麒，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要谢谢你，替我承欢膝下，陪伴奶奶。好啦，别哭了，”简煜麒为她擦去眼泪：“希望你学有所成，我还等着穿你做的衣服呢！” “噗……哈哈！”沈元惜笑着擦干了眼泪。 从美国回来之后，简煜麒也反省了许多。如果自己平时不那么高傲，主动去维护好同学关系，那些白人或许会给他三分薄面。说来也惭愧，沈元惜大概是这世界上唯一无条件地承接自己的坏情绪和坏脾气的人了吧。 “走吧，我们去吃饭，今天有你爱吃的可乐鸡翅，我还特意给你买了好几种口味的果汁。”简煜麒主动牵起了沈元惜的手。 虽然只有16岁，但简煜麒由于经常锻炼加上营养均衡，已经长到了一米九，白色的t恤被肌肉微微撑起，纤长的手指能将她的整个小手包裹住。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沈元惜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你牵着我，走过漫长的青葱岁月。 再一次面对自己的内心，原来这么多年，我从未放弃过喜欢你。 第115章 喜欢的是具体的人 简煜麒夹起一根鸡翅放到沈元惜的碗里：“你打算报什么专业？” “还不知道呢，那个宣传单页看得我眼花缭乱的，这些专业我也不了解，我想给我们班主任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意见。” “吃完饭后，我来帮你选。” “嗯。”奶奶做饭的时候并没有加糖，沈元惜却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香甜。 晚饭过后，二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帮奶奶理毛线，一边讨论着选专业的问题。奶奶说，今年冬天要给他俩一人织一件新毛衣。 “我想学服装设计，我要给自己做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想法不错，这个专业应该不包分配吧，咱们市的服装厂都倒闭了，将来你得自己去找工作。” 沈元惜环顾了一下家属院这幢楼，确实很多原来厂里的职工都搬走了，外立面的墙皮都快掉没了也没有人来修缮和加固。 “那……要不我学烹饪吧，将来我就去五星级酒店当掌勺大厨！” 看着沈元惜小小的个头，简煜麒忽然想调侃她一下：“你有那灶台高吗？哈哈！” “啊啊啊啊啊，你讨厌！” 整个大院里，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这里死寂沉沉了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快乐的声音了。 “元惜！” “维维，你怎么来了？” 张维祎站在五米开外，正看着他俩“蜜里调油”、“打情骂俏”。 “这位是？”张维祎看向简煜麒，眼里充满了戒备。 沈元惜却没有感觉到，她热情地介绍：“这是我同学，张维祎。这是我朋友，简煜麒。” “你好。”简煜麒礼貌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张维祎装作没看见，直接对沈元惜说：“我来问问你报志愿学校的事儿。” 简煜麒悬在半空中的手自然地收回，他并不觉得尴尬，在他心里，青苑的学生和他没有可比性，待人接物有差距也是正常的。 “我们也在讨论这事儿呢，正好毛线理完了，一起去我家说吧。” “我就不去了，你们慢聊。”简煜麒拿起毛线往屋里走。 “煜麒！刚刚我们不是还在讨论吗？”沈元惜的大脑依旧是反应慢半拍，她根本看不出来张维祎不愿意同简煜麒共处一个屋檐下。 “你先跟同学聊吧，晚一点我们再说。” 张维祎立刻警觉起来：晚一点？你们要去哪儿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想对元惜做什么？ 沈元惜只好作罢，她从来不敢反驳简煜麒的，只得把张维祎请进屋。 “好久没来了，你家还是这么温馨，这么干净！” “是啊，欢迎你以后常来玩儿。” 张维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刚刚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人？” “啊？这……” 看沈元惜支支吾吾的反应，他就明白了个大概。 “也就那样吧，不就是长得高点，帅点吗？不过元惜，我可提醒你，这种小白脸会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搭女生，你可别被他骗了！” “哎唷你说什么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未必，刚刚他说‘晚一点’再说，这是什么意思？等天黑了，你一个人在家，他要是把你给那个了，你到哪儿说理去？” “想什么呢！别胡说！”沈元惜随手抄起一个抱枕向他扔过去：“你以为所有男生都跟谢依沅一样啊？” 张维祎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还男人？老师说了，你们都是小屁孩儿！” “总之你听我的，小心提防他就是了，我不会害你的。好了言归正传，我准备去市三中了，你呢？” “职校。” “什么？职校？”张维祎不敢相信，其他同学都避之不及的学校，沈元惜明明可以上高中却上赶着去读职校。 “这该不会是那个人的主意吧？” “也不完全是，我自己已经想好了，我觉得职校适合我。” 张维祎一拍大腿：“你看我就说吧，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维维，你再这样说我真的要生气了。”不管张维祎是出于嫉妒还是真的害怕她吃亏，总之她不允许任何人说简煜麒的坏话。 “真的，元惜，我不是污蔑他。你知道职校的情况吗？那里面乱的很，小混混一大堆，大家都不学习，你去了极有可能被影响。” “不会的，我相信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唉，你可真倔！不听我之言，绝对吃亏在眼前！” 张维祎此刻的心情极其复杂，有委屈、有嫉妒、有不甘，他陪伴、保护了沈元惜四年，都抵不过一个在沈元惜遇到困难时从未出现过、只活在她心里的男生。 ———————— 盛夏的夜晚，晴朗无云，北斗七星如同一串璀璨的钻石项链，点亮了夜空。 沈元惜和简煜麒坐在院中欣赏夜色。 “煜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和阮梦诗……那个过吗？” “没有。” “那你们在一起时……你没有过冲动吗？” “有过，”简煜麒看了看沈元惜，纳闷儿她那点脑容量怎么还有空间思考这种问题：“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是我同学，和他女朋友那个了。但是他说，他是一个专情的人。” “呵呵，什么专情不专情的我不知道，但我喜欢的从来都是具体的人，而不是性别符号。” 这话太高深了，沈元惜理解不了，但她能明白，自己喜欢的也是眼前这个人，这个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成长的人。 第116章 青春兵荒马乱，我们终究离散 春和市职业学校的招生政策是，每一个新生可以选择一个主修专业和一个副修专业。在和班主任杨老师、简煜麒商量过后，沈元惜最终选了烹饪专业为主修，服装工艺为副修，原因就是市委招待所和学校合作，签订了第一届订单班。 赵奶奶塞给沈元惜一个红包：“这下以后的工作都有着落了，在学校里要好好学习哦，奶奶等着吃你做的大餐！” 沈元惜赶紧拒绝：“奶奶，这我不能要。学校不收学费，其他的费用我妈妈留给我的钱就够用了。” “拿着拿着，”奶奶直接把红包放进她的口袋里：“钱这东西根本不经花，就当奶奶给你办升学宴了！” “谢谢奶奶！” ———————— 甜品店里，沈元惜和洛清瑶点了两杯冷饮和一堆炸串，沈元惜说今天就当离别宴了。 “呸呸呸，什么离别？难道放假了我们不能见面了吗？”洛清瑶觉得她小题大做，又不是不在一个城市了，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我听说，高中可紧张了，每天从睁开眼睛到闭上眼睛都在学习，一点儿玩的时间都没有，而且一个月才放一次周末，咱们要见一面也难了。”沈元惜撅着小嘴，托着下巴，一副伤感的模样。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爱谁呀？” “噗哈哈哈哈哈……你咋一点情调都没有，”洛清瑶嘲笑道：“意思就是说，想见的人，会排除千难万险去见他。以后只要我放假，就去你家陪你，你给我做好吃的，可好？” 沈元惜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瑶瑶，我觉得你现在简直是学霸中的战斗机，总是语出金句。” “那是，我可是中考语文117分的人（满分120分）！” “谢依沅呢？他跟你一个学校吗？” “没有，他去二中了。” “啊？”沈元惜不敢相信，谢依沅可是次次考试位列年级第一的，怎么会无缘第一重点高中？ “瑶瑶，你比他还厉害呢，只是你们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我都比他考得好了，为什么还要在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感情？”洛清瑶说着举起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一幕，就好像电视剧里经历了重重劫难，涅盘重生的女主淡然地回顾过往一样，沈元惜觉得现在的洛清瑶简直就是冰清玉洁、高不可攀的女神。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在唯一的闺蜜在学业上越走越高，努力实现梦想的时候，她还在幻想着她的“王子”会骑着白马来娶她，做着幼稚又不切实际的公主梦。 “不过，还是祝他一切顺利，”洛清瑶继续说道：“我们四个人，我去了春和高中，谢依沅去了二中，你去了职业学校，张维祎去了三中，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 “对！干杯！”沈元惜举起杯子。 洛清瑶跟她碰了一下：“cheers!” —————————— 由于陈思怡的学籍不在春和市，原本是不能上春和的高中的，但陈爸爸托关系走后门，给她办理了春和二中的借读，也是因为春和的教育资源优于夏青。而谢依沅原本稳打稳扎能上春和高中的，但陈思怡无法到春和高中借读，他便放弃了去第一重点高中的机会，只告诉父母：自己发挥失常了。 这大概就是洛清瑶所说的“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吧。 陈思怡在开学报到的前一周搬到了谢依沅家，谢妈妈特意把客房的床单、窗帘都换成了粉红色，还给她买了新的拖鞋和睡衣。 “妈，你这是把她当未来儿媳妇了吗？”谢依沅看着妈妈忙碌地收拾房间，打趣道，不过他倒真希望妈妈能回答“是的”。 “依沅，妈妈跟你说，思怡来到我们家常住，你可要大方点，让着她点，在学校里也要多照应她。你现在长大了，要有男子汉的胸襟，可别像小时候，为了一块糖都能跟妹妹打起来！” “啊？是吗？我小时候这么厉害吗哈哈，我都不记得了。” “可不吗，小时候淘气，现在可要懂事了昂。” “放心吧妈妈，我会照顾好她的。”谢依沅心想，何止照顾，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 很快迎来了开学，沈元惜又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准备把家搬到学校去。 由于是直升班，简煜麒的开学时间比较晚，他今天特地跑来送沈元惜。 “我陪你一起去学校吧。” “真的吗？”沈元惜不敢相信，简煜麒最近对她这么上心。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帮你拿拿东西。” “谢谢你，嘿嘿。” “傻样吧！”简煜麒摸了摸她的头。 烹饪班是四个人一个宿舍，沈元惜的床位被分配在了下铺。 “现在时间还早，我帮你一起把东西归置一下吧。” “好。” 简煜麒和沈元惜分工合作，打扫卫生、铺床、整理衣柜和书桌，效率很高。 其他三个舍友要么是父母来帮忙，要么是自己一个人，她们好奇地看着简煜麒，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好了，大功告成。你休息吧，我回家了。” “煜麒，今天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顺手的事儿，再见。” “拜拜！” 简煜麒走后，几个舍友围上来，沈元惜先自报家门：“你们好，我叫沈元惜，初中是青苑中学的。” “你好你好，”舍友们也顾不上自我介绍，她们现在只对刚才那位大帅哥感兴趣：“刚刚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哦！” 看着她们口水都快要流下来的样子，沈元惜的虚荣心被狠狠地满足了，她笑了笑，没有否认。 “你们快来看，外面有彩虹！”隔壁宿舍的同学在阳台上喊道。 几个人来到阳台，彩虹宛如天地间的一座桥梁，横跨天际，连接着天空与大地，七彩的色调像是大自然的调色板，给无尽的蓝天增添了无尽的魅力。 “又没有下雨，怎么会有彩虹呢？”一舍友问道。 “可能那边刚刚下过雨，也有可能是太阳雨吧，这才刚毕业，地理知识就忘啦？” “哎哟，就你懂的多，略略略……” “哈哈哈哈哈……”几人玩笑起来。 瑶瑶，维维，希望这道彩虹能把我们连接在一起。沈元惜来到书桌前，拿出笔记本，认真写下一行字： 2007年8月20日，青春兵荒马乱，我们终究离散。 第117章 我不是她男朋友 职校实行封闭式军事化管理，早晨六点半就要跑操，上午上文化课，下午上实操课，晚上要上晚自习九点半。学生们收到课表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啊？这不比我同学的高中还要累啊！” “是啊，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这觉都不够睡，我还怎么长个儿啊！” “就是就是，这学校真变态，我现在退学回去再读一年还来得及吗？” 舍友们纷纷吐槽着，只有沈元惜，默默地整理东西。 “哎，沈元惜，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认可学校的制度吧？”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抱怨也改变不了什么呀。”沈元惜也觉得这样的管理方式太压抑，但是这是简煜麒为她挑选的学校，她不能打退堂鼓，她不能让他失望。 “好啦，咱们去教室吧，一会儿老师要点名了。” 众人背上书包，来到烹饪一班。 班主任是一位又胖又矮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就像是“专业对口”，听说有学长学姐给他起外号叫“矮冬瓜”或者“胖头鱼”。 “好了同学们，都坐好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叫李明，你们叫我李老师就行了，下面我们来点名。” “我觉得叫‘李冬瓜’还差不多，嘿嘿……”底下的同学交头接耳，老师大概是听到了，也置若罔闻。 “张祥宇！” “到！” “王一竹！” “到！” “刘一鸣！” “到！” “沈元惜！” “到！” 李老师扶了扶眼镜，定睛一看，她就是沈元惜啊，原来这就是自己那老同事喜欢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老师，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由于老师没再继续点名，沈元惜以为自己犯什么错误了。 “哦，没什么，咱们继续。” 同桌问沈元惜：“哎，你和老师原先认识吗？” 沈元惜摇摇头：“不认识。” “好啦同学们，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开始职高生活了。我呢，是高级教师，你们跟着我啊，只要认真学，学到手艺、顺利毕业那都不成问题，就看大家有没有这个毅力和决心了！为了培养大家吃苦耐劳的精神，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由专业的军人为我们作指导。” “啊……苍天啊！” “这大热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救命啊，早知道我就不念了，还不如直接去打工呢！” “这军训完了，我还不得掉一层皮啊！” 同学们叫苦连天，教室里净尽是哀怨声。 “哎，咱们军训都是在操场上，到时候太阳很毒的，你准备好bb霜了吗？” 沈元惜不懂：“什么是bb霜？” 同桌解释道：“就是又可以防晒，又能提亮肤色的一种化妆品，有点像粉底。” 她说着就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来，往沈元惜的手背上涂了一点。 “你看，是不是很神奇，而且涂这个老师是看不出来的，不会认为我们是化妆了，估计这老头她更看不出来了。”同桌一脸得意地指了指讲台上翘着二郎腿喝茶的班主任。 bb霜完全融合进了沈元惜手背上的皮肤，她的肤色都被均匀了。 “哎真的呀，你从哪里买的？” “百货商店的化妆品柜台都有的，不过我们现在出不去，你可以让你那位又高又帅的男朋友帮你买了送来呀。” 沈元惜笑而不语，拿出手机给简煜麒发了一条短信：煜麒，我们要在操场上军训一星期，你可以帮我买一支bb霜送来吗？ 很快就收到了简煜麒的回信：bb霜是什么？ “我也解释不清楚，你可以问卖化妆品的，她们都知道的。” 简煜麒经常见到阮梦诗涂唇膏和护手霜，bb霜这个词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既然沈元惜需要，帮她买一支也无妨。 简煜麒来到职高旁边的一家洗化用品店。 “你好，请问有bb霜吗？” “有的，小伙子是给妈妈买还是给女朋友买呀？” “不是女朋友，就是普通朋友。” 卖化妆品的阿姨笑笑说：“嗨，还不好意思呢！” 简煜麒本想反驳，但又觉得跟陌生人浪费口舌实在没必要。 阿姨拿了一个粉色的像易拉罐似的东西：“这支你看可以吗？韩国货，年轻的姑娘们现在可流行用这个牌子了。” “可以，就它吧，多少钱？”反正他也看不懂，那个对他来说都一样。 “65。” 简煜麒付过钱之后看了看时间，刚好是中午，想着应该是沈元惜的休息时间，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要的东西买到了，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你方便出来拿一下吗？” 沈元惜高兴地快要起飞了：“我马上来！” “元惜，是不是你男朋友来了，我也去我也去！”舍友们簇拥着她往校门口走，都是奔着看帅哥去的。 简煜麒一看这阵仗就明白了，他到哪里都不缺脑残花痴粉。 “给你，你看是这种吗？”简煜麒通过栅栏把bb霜递给沈元惜。 “谢谢你，煜麒。”不管是哪一款，只要是简煜麒买的，她都爱用。 “哇哦，元惜，你男朋友好体贴，好浪漫啊！” “是啊是啊，外面这么热，他跑这么远给你送来，还等你这么久，我要是有这么温柔的男朋友，做梦都要笑醒了。” 几个舍友羡慕的语气和目光让沈元惜的内心都开始唱情歌了。 简煜麒却冷下脸来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她男朋友。” 他只是对沈元惜多关照了一些，怎么可能让她取代阮梦诗的位置呢？ 第118章 似曾相识 这话一说出，全场都安静了，大家纷纷看向沈元惜。 沈元惜尴尬地看着简煜麒，两只小手局促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她都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是什么时候了。 “那个，你们先回去吧。” 舍友们自觉捅了娄子，只得见好就收，大家担心地看着沈元惜。 “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去。” 众人走后，简煜麒问道：“你跟你同学说我是你男朋友？” “没有，不是的！”沈元惜连忙表明态度：“是她们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我没有解释。” “如果今天我不来的话，你就让她们一直误会下去？” “她们……也不会打扰你的……”沈元惜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一盘卡带了的磁带。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现在跟你重申一下，我只是尽朋友之谊照顾一下你，但是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喜欢，我的女朋友，永远也只能是阮梦诗。东西给你了，我先走了。” 简煜麒说完便扬长而去，沈元惜望着他的背影，懊悔不已，为什么每一次和简煜麒的关系在慢慢变好的时候，自己总会从中搞砸？ ———————— 沈元惜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围过来安慰她：“你没事吧？” “没事。”她强装镇定。 “嘁，还真以为是男女朋友关系呢，原来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啊，我就说嘛，人家怎么能看上她？” “就是就是，你看她跟个飞机场一样，我要是男的我也看不上她！” 隔壁宿舍的两个人从她们宿舍门前经过，故意大声说道。 沈元惜冲出门外，对着走廊大喊：“就算他看不上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们！” “吵什么吵？宿舍楼里禁止大声喧哗，看不到墙上的告示吗？”走廊尽头惊现手拿戒尺的宿管阿姨。 “烹饪一班沈元惜在吗？” “在的阿姨。”沈元惜小心翼翼地举起右手。 “你们班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赶紧的。” “好的阿姨，我这就去。” ———————— “咚咚咚。” “进来！” 沈元惜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有沙发、有茶几、有一整面墙的书柜，只有四个办公桌，每个办公桌上都配备了电脑，比初中老师的办公室气派多了。 沈元惜觉得，这样的装修风格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老师您好，我是沈元惜，宿管阿姨说您找我。” 秃头班主任指了指事先摆好的小板凳：“坐吧。” “谢谢老师，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老师从办公桌下的拿出一个箱子：“看看这里面的东西你用得到吗？” 沈元惜打开箱子，里面有防晒霜，花露水和风油精，巧克力还有能量饮料，除了巧克力，其他的她确实很少用到。 “明天要开始军训了，知道你们女孩子都怕晒，防晒霜应该用得上吧？晚上咱们也是有室外操课和活动的，花露水和风油精应该用得上吧？你看你这么瘦，大热天的在外面站久了万一低血糖怎么办，这些吃的应该也用得上吧？” 沈元惜想笑又不敢笑，这老师还挺会用排比句的。 “谢谢老师的关心，这些是每个同学都有的吗？” “不是，这是为师单独给你准备的。” 沈元惜还以为老师是了解她的家庭情况，对她特殊照顾。 “谢谢老师，我会好好爱惜您的心意。” “好了，拿上回去吧。” 沈元惜捧着箱子高高兴兴地走了，一个小时前简煜麒带给她的不愉快被一扫而光。 —————————— “出来吧，人都已经走了。” 张桀推开办公室里那间小隔间的门，缓缓走出来，瘫坐在沙发上。 “这下你踏实了？” “嗯。”张桀说着就要点燃一支烟。 “别在办公室抽烟。” “我在的时候没少抽！” “哎，你真不打算告诉这丫头？” “告诉她？”张桀冷笑一声，这笑里，带着自嘲和心酸：“告诉她的话估计她都能退学了，她是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啊。” 他还是把那支烟点燃了，因为只有香烟才能让他冷静地思考。 “现在校长都换了，你不打算回来重操旧业？” “我啊？已经站不稳讲台喽，你看我现在，还有一点老师的样子吗？” “你要是回来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葬身火海’喽！” “去你的吧！” “替我好好照顾她，你出书的事儿，我包了。” “谢了，兄弟！” —————— 沈元惜回到宿舍。 “我们来吃巧克力吧，我奶奶给我送的！” “好呀好呀！我们沾你的光喽！” 这款巧克力是大包装里面有小包装的，沈元惜给每个舍友都分了几个。她看着包装纸上的图案，感觉好眼熟啊，这个味道也好熟悉啊。 想起来了，是张桀，那个讨厌鬼，从前他给自己寄零食的时候，寄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妈呀，该不会是中年老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吧？沈元惜想到这，嘴里的巧克力顿时变得难以下咽。 第119章 苦难不会让人成长 军训第一天，先在教室里上一堂思想教育课，把学生的态度端正起来。 “咱们今天的任务，一是选军训期间的临时班干部，二是跟教官学唱两首军歌昂，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别死气沉沉的！” 由于刚入学，还摸不清老师的脾气，学生们没有一个敢不听话的，装也要装得像样。 秃头班主任喝了一口茶，又把吃到嘴里的茶叶吐回杯子里，坐在前排的同学看得直反胃，也不敢表现出来。 “同学们也相处了两天了，有没有推荐的人选，或者是毛遂自荐的呀？” 同学们都默默低下头，祈祷自己不是那个“天选之子”。 “没有的话那就我来指定了，你们别事后说我不民主就行。张乐，班长；王一竹，纪律委员；张新月，学习委员；李田野，体育委员；马玉萍，劳动委员；沈元惜，文艺委员。好了，就这些同学，担任咱们军训期间的临时班委，等正式开学之后，咱们再投票选举。” 沈元惜紧张得汗流浃背，她哪里当过什么班委啊，一直以来她在集体当中都是被边缘化的人物，怎么能领导大家呢？再说了，文艺委员不是要多才多艺吗？她唱歌跑调，跳舞四肢不协调，除了画画还说的过去，其他的什么才艺也没有啊。 完了完了，又有能让同学们看笑话的机会了，这老师，故意整她呢吧！ “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姓刘，很高兴认识大家。” 讲台上的人身着空军夏常服，衣服和裤子没有一丝褶皱，衬得人身量修长，举手投足间都是庄重和严峻。 “哇，好帅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军装帅还是人帅，总之就是很帅！” “就是，我看比沈元惜那位男朋友帅多了！” 女生们都在犯花痴，沈元惜还在焦虑怎么担任文艺委员这一职务，根本自顾不暇。 “今天咱们要学习两首歌曲，以备后续的合唱比赛，分别是《闪闪的红星》和《映山红》。” “好耶好耶，这两首都是抒情的，我喜欢。” “我也喜欢，比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曲风好听，适合咱们唱。” 女生们又议论起来。 “保持安静！”杨教官轮廓分明的脸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下面我来教大家唱，我唱一句，大家跟一句，请我们班的文艺委员来担任指挥。” 沈元惜还没有意识到教官在叫她，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喂，文艺委员，叫你呢！”后面的同学踢了踢她的凳子，她才反应过来。 被逼到这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沈元惜站在讲台上，一脸迷茫地看着教官。 “我们先来学《闪闪的红星》，这首歌是四二拍的，会打拍子吗？”教官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沈元惜点点头，以前音乐课上老师确实教过不同的节拍手势。 “那我们来试一下。”说完教官便唱起来。 沈元惜果然是肢体不协调，两只胳膊并用的时候就开始顺拐，怎么也调整不过来，活像脑血栓后遗症。 “哈哈哈哈哈哈哈……”同学们哄堂大笑。 “没有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 “老师什么眼光啊，怎么让她当文艺委员，咱们班也太没艺术细胞了吧。” 几个女生又开始含酸拈醋。 “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我教你哈，然后你去一边多练习几次咱们再合。”杨教官温柔地说道，他握住沈元惜的两只手腕，耐心地给她做示范和讲解。 在经过无数次的试错之后，沈元惜终于掌握了打拍子的技巧。 —————— 这一天的操课终于结束了，所有学生的衣服都湿透了，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虽然身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也没有人想去洗澡，太累了。 沈元惜拿出手机，想跟简煜麒分享一下军训第一天的成果：今天老师选我当文艺委员，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跟教官学会打节拍，下午我们在太阳下操课了三个小时，感觉现在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这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吧。 “滴滴，滴滴。”简煜麒回信了：苦难不值得被歌颂，它不会带来成功，也不会让人成长。 沈元惜想，也许这就是她和简煜麒之间最大的区别吧，简煜麒是蜜罐里滋养大的带刺的玫瑰，她只是悬崖峭壁上夹缝求生的小草，对于她来说，每一次成长都是在经历过苦难之后。 第120章 集体荣誉 为期一周的军训结束了，今天要举行闭幕式暨表彰大会。 第一项是教官代表致辞，刚好刘教官，同学们在台下依依不舍地望着他，至于他说了什么，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沈元惜不理解这些女生的心理，教官跟她们差了十多岁，而且只相处了一个星期，还总是变着法儿地“折磨”大家，至于有这么深的感情吗？ 教官致辞结束后，主持人报幕：“下面进行第二项：优秀班集体表彰。获得操课优胜班的是机械二班，获得纪律优胜班的是园艺一班，获得文艺汇演优胜班的是烹饪一班，让我们掌声欢迎以上班级派代表上台领奖！” “好！” 大多数同学又是鼓掌又是喝彩，而旁边航空服务班的学生却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你看他们班的人长得歪瓜裂枣的，哪有一点儿文艺气息？” “就是啊，唱的那歌都跑调了，评委是聋了吗？” “这个奖还不知道怎么得来的呢，丑人上位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你说什么？”班长王一竹指着刚才闲言碎语的那几个人大声问道，原本大家不想惹事，只当对方“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但是他们变本加厉，直接给自己班级抹黑。 “哼，说的谁谁知道？” “你再说一个试试！” “怎么了，你们要没做亏心事，害怕别人说？” “我让你嘴贱！”王一竹一脚踹在那人身上，给他的衣服上印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你敢打我？兄弟们，上！” 两个班的同学扭打在一起，终于把老师引来了。 “你们干什么呢？” “老师，他打我！” “你恶人先告状，你造谣诽谤我们班的优胜奖来的不明不白！” “行了，等闭幕式结束之后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小子，你给我等着！”那人咬牙切齿地对王一竹说。 “等着就等着，公道自在人心。” ———————— 闭幕式结束后，其他同学都回了宿舍，王一竹直接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 秃头李老师是出了名的“爱生如子”和护犊子，他指了指沙发让王一竹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水，这可把王一竹吓坏了，以为是“执行死刑前的最后一餐”。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王一竹“腾”地一下站起来，像向教官汇报那样说：“报告，是他们班的人对咱们班的同学人身攻击，还抹黑咱们的奖项，我气不过，就踹了他一脚。” 李老师点点头，心里很高兴，看来这军训对磨练学生的意志品质是有成效的。 “你做的对。” “啊？”这反转的真快啊，王一竹都没反应过来，老师怎么会支持学生打架呢？ “我能理解男孩子在血气方刚的年纪，见义勇为、伸张正义、惩恶扬善，小伙子，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嘿嘿，”王一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老师的夸奖。” “嗯，没什么事儿了，你去女生宿舍跟宿管阿姨说一声，让沈元惜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老师。” —————— 沈元惜正在水房洗着军训服，接到了宿管阿姨的通知。 “元惜，班主任怎么总找你啊，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该不会她想把你培养成她的眼线，让你来监视我们，给他传递消息吧？”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当过老师的‘狗腿子’，也不喜欢打小报告。我先去看看，回来告诉你们。” —————— “老师好。” “来来来，小沈同学，坐。” 班主任突然这么热情，让她很不习惯。 “老师，您叫我沈元惜就好。” “刚才王一竹跟其他班同学打架，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老师，我作证，真的是他们先说我们的，班长是为了维护班级才冲动的，老师您千万别生他的气。”沈元惜说着就要举起手来发誓。 怪不得老张说她单纯，果不其然啊。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我没生气。叫你来呢就是想跟你说，其实那次合唱，咱们班的水平真的挺菜的。” “啊？那怎么……” “因为你指挥得好啊，我听其他同学说那几天你天天晚上回宿舍后带着舍友们练习，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看比赛那天，哪个班有你指挥得好？” 这是沈元惜从小到大第一次从老师口中听到如此生动具体的表扬，心中的自豪感比一年级时考了双百还要强烈。 “所以啊，是咱们的刘教官，让评委把这个优胜奖给了咱们班，功劳在你！” “谢谢老师的鼓励，但是也是同学们配合得好，不然我一个人也得不了这个奖呀。” “好，好！看到你们心中有集体，老师就放心了。所以，开学之后你愿不愿意继续做文艺委员呢？” 沈元惜眼含泪花，不住地点头：“我愿意！” “成交！”李老师一拍手：“桌上的巧克力拿着，回去休息吧！” 沈元惜拿着巧克力走出办公室，仔细一看，和上次老师给她的一样。 —————— 听到沈元惜的脚步走远了，李老师才给张桀打了电话。 “兄弟，搞定了，不过说句真心话，这小姑娘品质确实不错，知道维护同学，还愿意为班级做贡献。你眼光不错啊。” “那你就帮帮忙，把她培养的更出色！” 第121章 长久地被爱 日子渐渐步入正轨，职校比高中的好处就是每周末都会放假，还没有成绩要求。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沈元惜买了奶茶和小蛋糕，准备去春和高中看看洛清瑶。 “老板，可以在蛋糕上做一个小鸡吗，我朋友是属鸡的。” “可以呀妹妹，你还真贴心啊。” 一个可以做生肖造型的小蛋糕是五块钱，沈元惜平时只舍得吃一块钱的只能加一朵花的纸杯蛋糕，但是买给洛清瑶她不会犹豫的。 她在校门外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洛清瑶下课，幸好今天天凉，蛋糕还没有化掉。 春和高中的教学楼十分气派，这样只会向优等生敞开大门的学府，沈元惜这辈子都与它无缘了。 正当她感慨着人生处处是遗憾时，洛清瑶跑过来了，因为不能出校门，她们只能隔着栅栏说话。 “给你，我刚买的。”沈元惜把奶茶和蛋糕递进去。 “这是你做的？” “不是呀，买的。” “我还在想，这才开学一周，你就出师啦，也太有天赋啦！”洛清瑶吸了一口冰奶茶，发出满足的声音：“太爽了，太想念这个味道了！学校里卖的只有超市里的那些饮料，哪个都喝腻了。” 沈元惜看到洛清瑶喜欢自己带来的礼物，很高兴，巴不得再多为她做点什么。 “你要是喜欢，我每周末都给你带。” “不行不行，我们学校从明天起严查手机，我只能把手机放在宿舍里，晚上熄灯前那二十分钟可以用，学校要求手机不能出现在教学区内。” “啊……那我想跟你联系岂不是很难了。” “哎？”洛清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方法：“我们可以写信呀！反正都在一个城市，寄信很快就能收到的。” “可是……”沈元惜迟疑了：“我不会写信呀，怎么办？” 洛清瑶把手伸到栅栏外拍了她的头一下：“小学的时候让你好好听讲你偏要走神儿，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写字你总会吧？至于信封该怎么填写，直接问邮局的叔叔阿姨就好啦。” “哦，那我试一试哈。瑶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学校里发生的所有的好玩的事儿，都写在信里面，这样你学习累了就拿出来看一看，就开心啦！” “好，那我等你哦，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和自己关系好的几个同学都考上了高中，现在人家恨不得一分钟揉掰成好几份来用，只有她一个大闲人。 沈元惜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路过一家名叫“etam”的服装店，橱窗里摆着一件黑白拼色的蝴蝶袖连衣裙，裙摆上镶嵌了一圈蕾丝花边，即便是没有情感没有灵魂的石膏模特穿上，也如皇室里走出来的小公主一样。 沈元惜看得两眼发直，这就是她心目中最美的公主裙啊。 “煜麒，谢谢你陪我逛街，还给我买了这么多衣服。”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一个人在美国生活的日子，我也因为没法陪在你身边而愧疚，这些衣服就当是弥补给你的啦。” 简煜麒和阮梦诗手挽着手从这家店里出来，简煜麒手里还提着几个包装袋，看起来买了很多件。 “哎？你不是……”阮梦诗指着沈元惜，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回忆着她的名字：“沈元惜对吧？” “你好，阮梦诗。” “你好你好，这么多年不见了，你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沈元惜至今都记得小学的时候阮梦诗是如何大庭广众之下居高临下的教她做事的，但是当着简煜麒的面，她不能不给阮梦诗面子，她不想再恶化和简煜麒的关系了。 “你来买衣服？” 沈元惜点点头：“随便逛逛。” “这里的衣服，都不便宜呢。” 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呢？觉得她买不起？ 她按捺住心中的不悦：“不打扰你和你男朋友了，我先走了。” 沈元惜转身离开，简煜麒觉得刚才阮梦诗的话确实欠妥。 “梦诗，你和她关系不好吗？” “没有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看起来确实家境一般，你说这里的衣服不便宜，好像有点瞧不起她的意思。” “她啊，她小学的时候就是我们班笑话一样的存在，天天做公主梦，给我们班稍微长得帅点的男生都编了号，什么王子一号，王子二号，连作文里都在编王子公主的故事，老师都懒得管她，觉得她没救了。而且你知道吗，在快毕业的时候，她居然说她也要读金桥，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唉。” 简煜麒原本听着沈元惜的黑历史还觉得很搞笑，听到她曾经也要读金桥的“豪言壮志”，心里微微一颤，从12岁到16岁，这个小姑娘喜欢了他整四年，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把她当回事。 长久地被爱是很难得的，简煜麒也不想亵渎沈元惜的付出。 “好了不说她了，咱们去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自助餐厅，可好吃了！” 简煜麒被阮梦诗拽走了，临走前，他特意瞥了一眼橱窗里的那条连衣裙。 —————— 吃过晚饭后，简煜麒把阮梦诗送回家，又折返回了服装店。 “那件裙子，麻烦帮我拿一个s码。”他指了指橱窗里那件裙子，对店员说道。 下午接待过他和阮梦诗的店员以为他要给女朋友一个惊喜，便说：“小帅哥又有品味又懂浪漫！” 因为要给沈元惜送过去，还要赶在十点钟回家，简煜麒付完款就匆匆走了，留下几个店员们凑在一起感慨：“啧啧啧，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老天能不能赐我一个九零后的男朋友啊！” ———————— 沈元惜正要准备钻进被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谁啊？” “我，简煜麒。” 她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跑去开门。 “地上这么凉，把鞋子穿上。”沈元惜穿着吊带睡衣，这是简煜麒第一次见她衣服穿的这么少，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怎么发育，胸前一马平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不是在跟阮梦诗约会吗？” “你喜欢这条裙子吗？” “啊！这……好贵的！”沈元惜看了一眼标签：rmb.899。 “没事，你喜欢就好，就当我送你的升学礼物了。我先回家了，拜拜。” 简煜麒匆匆跑了，沈元惜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感谢。 她换上新裙子，在镜子前扭来扭去，简洁大气的配色加上公主风的元素，衬得她像初夏清晨的露珠，低调又不失灵动。 她只是盯着橱窗看了看，他就买下来了，还特地跑来送给她，原来简煜麒竟这样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简煜麒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第122章 青春终于完整了 一个月终于熬完了，因为挨着国庆节，索性就跟国庆假期一起放了，一共七天的休息，可是大家的表情上也看不出高兴，似乎已经麻木了。 洛清瑶和舍友们在宿舍里收拾着行李，大家都攒了一大包脏衣服要带回家让妈妈洗，只有她的书包里塞的全是书。 “不是吧瑶瑶，你这是奔着清华北大去了吗？” “难得的假期，不好好放松一下，以后这样的机会更少了！” “就是就是，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号跟好姐妹去做逛街、做美甲，二号跟几个老同学去ktv，三号跟自家的兄弟姐妹们聚会，四号让我爸带我去少年宫，五号去看我奶奶爷爷、外公外婆，等到最后两天再狂补作业。”一个舍友一边对着镜子画眉毛，一边跟大家播报着假期安排。 洛清瑶笑了笑，谦虚地说：“我脑子不够用，如果好几天都不看书的话，开学之后就把学过的东西都忘干净了。” 化妆的舍友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声气：“你呀，就是不会享受生活，可怜的孩子。” 从踏入春和高中的第一天起，洛清瑶就立志要考上重本大学，所以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不想学习以外的事。 但是毕竟放假了，家里没有学校里那种紧张的学习氛围，思想上还是稍稍放松了些。 洛清瑶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爸爸妈妈热情地嘘寒问暖，她只说累了，想休息。 登录上qq，发现除了初中同学群在活跃之外，没有人给她发消息，看来大家现在都忙于学习了。 “嗨，亲爱的同学们，放假了，咱们要不要聚一聚呀？”发起聚会的是班里的交际花，以前班里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是由他张罗的。 “这才毕业多久呀就聚。” “看你这话说的，你不想大家吗？咱们都被关了一个月了，出来放松放松呗，可别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啊。” “哈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 “这样吧，我先来做个意向调查，想去的私聊我，然后咱们再商量时间、地点，可以带家属哦。” “谁参加同学聚会还带爸妈来啊，那还能玩的尽兴吗？” “你学习学傻了吗，家属就是对象的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哈……” 洛清瑶也笑了，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地大笑过了，高中生活的确很压抑天性。 她点开“交际花”的私聊对话框：我报名，所有时间我都ok。 谢依沅应该也会去吧，还真想看看他变成什么样了。 洛清瑶打开衣柜，翻出压箱底的碎花衬衫和微喇渐变牛仔裤，对着镜子比了比，不仔细照镜子不知道，原来现在自己这么憔悴了，脸色蜡黄，眼睛还有些浮肿，乱糟糟的短发，哪有电视剧里“清纯女高”的样子？ “喂？元惜，明天有空吗，陪我上街，我要好好捯饬捯饬自己。” “好呀好呀，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 第二天早上八点，沈元惜还在睡梦中，洛清瑶就把她从被窝里薅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早啊？”沈元惜揉揉惺忪的眼睛，还有点起床气。 “那些小店下午五六点就关门了，不早点去怎么逛的完？” “啊？我们要在外面逛一整天吗？” “对啊，今天任务可多了，抓紧去洗漱，早餐给你放桌上了。” 看在洛清瑶给她带了牛奶面包的份儿上，沈元惜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她总是这样给块糖，一哄就好。 第一站是啊呀呀精品店，洛清瑶一进门就提着小购物筐开始疯狂采购。 “眉笔、眼影、粉饼、睫毛膏、腮红、唇彩、卷发棒……”她一个一个清点着购物筐里挑好的东西。 沈元惜不解：“需要买这么多吗？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化妆了，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做题呢。” “我们班过两天要聚会，那我不得好好打扮打扮，让他们眼前一亮。” “你是想让谢依沅眼前一亮吧，哈哈！” 洛清瑶坏笑了一下：“甭管是谁，最后都得沉迷于我的美色。” “这支粉色的唇彩送给你，你也学着打扮打扮吧，别整天灰头土脸的。” “哦……”沈元惜一直对化妆品没什么概念，总觉得那是大人的玩具。 第二站是地下服装城，这里的衣服质量一般，但是款式新颖独特，都是时下的流行款，年轻女孩们都爱来这里买衣服。 “元惜，来看这件怎么样？”洛清瑶身着粉蓝相间的小吊带和一条做旧的超短牛仔裤，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还摆了个poss。 “太短了吧，现在穿会冷的。” “你懂什么呀，想要风度就不能考虑温度，这叫潮！老板，我就要这件了，给我包起来！” 老板高兴坏了，好久没见这么爽快的顾客了，看来还是学生的钱好赚啊，她们不会砍价，也不在乎价格。 洛清瑶请沈元惜吃了一个台湾手抓饼，说是犒劳她的。沈元惜只吃过菜市场上卖的馅饼和奶奶烙的韭菜盒子，这种味道的饼还是头一次吃。 “怎么样，好吃吧？” “嗯嗯，”沈元惜不住地点头：“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好贵呢，一个要9块钱！” “那你买一支化妆品都不止9块钱了，还不如买手抓饼吃了呢！”沈元惜的消费观就是，民以食为天，钱只有花在吃上才算真正为自己花了。 “哎哟，你不懂，这些东西带给我的快乐更持久！” —————— 因为妈妈不让她买化妆品，洛清瑶在回家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随身携带的小包里之后才敢进门，好在爸妈这个时候不在家，她可以先把东西藏好。 收拾完毕之后，洛清瑶躺在床上，幻想着聚会那天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出现，惊艳全场的样子。 从前只能在杂志上看看的东西，如今也是真正拥有了，青春终于完整了。 第123章 小丑 同学聚会定在了10月4号，在位于市中心的“吃得好家常菜馆”，“交际花”想着这家饭店旁边还有台球厅、ktv、游戏厅，大家吃完饭可以再找个由头玩一会儿，增进增进感情。 洛清瑶今天出门前还用卷发棒给自己卷了卷头发，层次分明的短发微微带一点弧度，加上这一身辣妹装扮，衬得她像韩国新生代女团一样。 到饭店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同学到了，大家看到她果真眼前一亮，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哎呀这是谁呀，几天不见，这么时髦了！” “哇，你这裤子太潮了吧，你不冷吗？” “哎你这眼影，还是紫色和蓝色叠加在一起的，你好会搭配颜色哦。” 这下洛清瑶的虚荣心彻底被满足了，前两天又是逛街又是跟着书上学化妆，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同学们好，大家这么早就到啦！”谢依沅牵着陈思怡的手走进包厢。 洛清瑶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落到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同学们一看就明白了，不过还是想起哄。 “哎哟，这是谁呀，哪来的一对金童玉女呀？” “这才上高中几天呀，谢依沅，你挺厉害的哦！”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谢依沅面带微笑，一本正经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陈思怡。我们从小就认识了，现在在一个班里。” 洛清瑶的表情瞬间僵硬，什么？他们在一个班里？呵呵，真是讽刺，谢依沅原本可以上春和高中的，因为发挥失常落榜了，结果倒误打误撞地成全了他和陈思怡。 原本洛清瑶还骄傲地认为自己的学习能力已经超过了谢依沅，结果人家和女朋友蜜里调油呢。 这个世界真没有那么多观众，她一直都在孤芳自赏。 同学们都各自落座了，洛清瑶坐在了谢依沅和陈思怡的对面，一抬头，发现陈思怡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的眼神中带着笑意，也带着轻视。 服务员拿来菜单，交际花先开口了：“咱们每个人点一个自己爱吃的菜，主食就选水饺吧，这家的特色，费用呢aa制。” 大家都对这个方案表示认同。 轮到谢依沅点了，他来回翻了好几遍菜单都没选中满意的菜，交际花催促道：“你不是爱吃辣吗？麻辣鱼，水煮肉片，毛血旺，这些不行吗？” 谢依沅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说道：“不行，思怡吃不了辣。” “哎哟，这么疼女朋友啊！”众人又开始起哄。 “那就醋溜土豆丝、糖醋里脊、老醋花生、醋拌海蜇吧，这些不带辣，还开胃。”洛清瑶突然说道。 众人议论起来：“这怎么都带醋啊？” 谢依沅自然是听出了这话中的酸味，只能快点圆过去：“那就来一道腰果虾仁吧。” 轮到洛清瑶点菜了，她连菜单都没看，直接说：“来个爆炒腰花。” “妈呀，那东西那么腥，怎么吃啊？” “就是，你怎么爱吃这种下水呢？” 大家对洛清瑶点的这道菜都不满意。 “高中这么累，又要学习又要运动，咱们都该好好补补啊！” 谢依沅的脸都绿了，这话一听就是说给他听的，他开始后悔不该带思怡过来，洛清瑶的脾气一会儿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 好在来参加聚会的人多，还有交际花撑场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有吐槽上高中累的，有感慨在新学校交不到知心朋友的，有因为表白未遂借着点气氛痛哭流涕的……只有陈思怡安安静静地吃菜，洛清瑶忙着跟其他同学叙旧，也顾不上看她。 吃完饭后，大家都提议去ktv唱会歌，释放一下体内积蓄已久的能量。 男生们因为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兴奋起来，说就这么干唱没意思，情侣要一起唱情歌对唱，其他同学玩接龙，唱不出来的罚做蛙跳或蹲起。 谢依沅点了一首《发现爱》，他牵起陈思怡的手，对大家说：“我们只会唱这一首，唱得不好还请大家笑纳。” “呜呼！”众人拍手喝彩，只有洛清瑶觉得他矫情，若是同学们知道他曾经做的那些事，对她说的那些话，会不会一改对他“清风朗月”的男神印象？ 洛清瑶越想越气，她真是心地善良，为他守口如瓶。她不想再待在这看谢依沅做作的表演，起身去外面想透透气。 她在走廊上溜达着，低头看看自己的高跟鞋，刻意扮成大人的模样，原本是想惊艳某人的时光，结果那人都不正眼瞧她。 “嗨！” 陈思怡？她是鬼吗？什么时候出现的？ “有事吗？” “我们也算旧相识了，之前你还在网上找我聊过天，怎么今天见面感觉你好像并不欢迎我来。”陈思怡双手抱在胸前，两脚交叉站立，身子依靠在墙壁上。这话听起来像是讨好，实则是在示威。 “没有啊，同学聚会而已，又不是我组的饭局，我有什么欢迎不欢迎的？” “我现在住在依沅家，我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复习功课。” 什么意思？跟她显摆？还是通过这种方式宣示她“正房太太”的主权？ 洛清瑶再也忍不住了，出言讥讽道：“这不很正常吗？你们不是早就一起睡觉了吗？” “你！”陈思怡气得脸都发青了，洛清瑶有种胜利的大快朵颐。 “你们在干嘛呢？”谢依沅从对面走过来，他应该是出来找陈思怡的。 “没什么事，看到老朋友了，叙叙旧。”陈思怡又恢复了温柔体贴。 嘁，真是心机女！洛清瑶在心里骂道。 “洛清瑶，好久不见，春和高中的学习任务很重吧，不过以你的水平，肯定能应对自如。今天既然你们俩都在，那有些话我们不如说开了吧，初中的时候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位异性朋友，上高中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我和思怡在一起很幸福，希望你也能幸福，也希望我们都能在幸福中慢慢成长。常联系。”谢依沅说完又牵起陈思怡的手，用比刚才温柔百倍的语气说：“我们回去吧。” 呵呵，你们这是跑到我面前来晒幸福来了？还常联系？联系你个头啊！ 洛清瑶气得直跺脚，拳头一下下地砸在墙上。廉价的高跟鞋质量不好，被她跺了两下就掉跟了。她给交际花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家里有事先走了。 因为一只鞋的跟掉了，她也跑不了，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好不容易走出了ktv，她坐在路边哭了起来，真恨不得把这身精挑细选的衣服剪碎再烧掉。 原来，真正的小丑是她自己。 第124章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依沅，你真的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回家的出租车上，谢依沅因为和同学喝了一点啤酒，有些微醺，他把头靠在陈思怡的肩膀上，半睡半醒。 “是啊，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现在都不在一个学校了，我怎么看她还对你念念不忘的呢？” 谢依沅有些不满，女孩子的想法怎么这么多呀，今天不是当着她的面跟洛清瑶说清楚了吗，她怎么还揪着不放？ “那我不知道，她念念不忘是她的事，与我无关。”他闭上眼睛，假装睡去。 陈思怡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倘若他和洛清瑶之间真的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话，为什么洛清瑶连他们最私密的事儿都知道？今天她打扮成那个样，难道不是为了给他看吗？ 幸好，谢依沅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陈思怡低头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谢妈妈给买的卫衣和牛仔裤，会心一笑。任凭对方是谁，都抵不过父母的认可和青梅竹马的情谊。 ———————— 二人回到家中，谢爸爸上前搀扶着谢依沅躺到床上，看着他东倒西歪的样子就来气。 “这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会喝酒了？” “叔叔，您别怪他，他们同学好久没见面了，今天高兴，大家都喝了点，我看着他呢，没喝多。” “没喝多就醉成这样了？酒量也太差了吧，比起我来差远了。” “叔叔，让依沅休息吧，我还有个实践作业要完成，要用电脑查些资料。” “那你去吧，我去给你切些水果。” “谢谢叔叔。” 陈思怡这段时间住在谢依沅家，谢家父母把她照顾得很好，真的让她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她常常想，这大抵就是她和谢依沅婚后的生活吧。 谢依沅的书房很大，除了电脑和书柜之外，还放了很多他拼好的飞机、坦克、舰艇模型，他从小就对军事感兴趣。陈思怡也懂得分寸，从来不随便碰他的东西。 这个假期的社会实践课题是《高中生对古代经典文学作品的阅读情况调查》，陈思怡大致扫了一眼书柜，里面有好几本相关的书，想来这些都是依沅常看的，便想拿他做个案例。 《长生殿》、《桃花扇》、《红楼梦》……咦？这是什么？最上层的角落里放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由于她够不到，只能踩着凳子去拿。 是一盒纸折的玫瑰花，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很明显，这是一个女生送的。 陈思怡的心跳加速，她的第六感果然很准，谢依沅在异性关系方面，确实有事瞒着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洛清瑶，还是另有其人。 她原封不动地将盒子放回去，又坐回到电脑前，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平复了心情。这会儿谢依沅已经睡下了，等明天再问他吧。 她打开谢依沅的qq空间，像洛清瑶视奸她一样寻找着蛛丝马迹。 谢依沅的qq相册只有两个，一个是用来记录他和陈思怡的点点滴滴的——《不随地哭泣》，另一个是用来储存同学的照片的——《学校里的各种奇葩》。陈思怡打开第二个相册，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地翻看着。 里面大都是学校集体活动时的抓拍到的同学们各种搞笑瞬间，有些照片看着还挺有意思的，陈思怡有些遗憾，未能参与谢依沅十二岁到十六岁的青春。 忽然，有一个女生的独照，但是没有照片说明，这不是……洛清瑶吗？虽然是两年前的照片，现在跟当时的模样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不难看出，这就是洛清瑶。 谢依沅这是什么意思？别的同学都是搞笑抓拍、合影，为什么洛清瑶是个人写真？是他主动问她要的？还是洛清瑶主动给他的？ 反正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足以证明，他们之间不简单。 陈思怡又急切又紧张，她迫切地想要谢依沅向他解释清楚，可是叔叔阿姨都在，她不能这个时候冲进谢依沅的房间去质问他。 她一夜未眠，身体感到很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 第二天一早，陈思怡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爷爷生病住院了，这两天她要回家一趟，谢依沅一早送她来车站。 “那盒玫瑰花是谁送的？”等车的间隙，陈思怡终于按捺不住了，冷冰冰地说道。 谢依沅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玫瑰花？家里有玫瑰花吗？\" 陈思怡瞪着他，眼里全是失望：“你还不说实话？你的书柜里，那盒纸折的还带着香味的玫瑰花！” 看着她差点发疯的样子，谢依沅倒真有些害怕，思怡一向文静乖巧，说话轻声细语，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你冷静点，听我说。”谢依沅伸出手想要抱她，被她躲开了。 “昨晚我问你，对洛清瑶有没有意思，你说没有，那你说，那盒玫瑰花是谁送的？如果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你会那么爱惜并且收藏起来吗？” 陈思怡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她后退了几步，紧皱的眉头和无力的眼神，仿佛全世界都塌陷在她的失望之中。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开始催促了：“前往夏青市的还有吗？马上就要发车了，抓紧时间检票了！” “谢依沅，希望你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陈思怡说完便跑上了大巴车。 谢依沅追了上去，却被工作人员以没有购票为由拦下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大巴车缓缓驶离。通过车窗，他看到了陈思怡瘦小的身影，她低着头不住地擦着眼泪，身体一颤一颤地啜泣着。 谢依沅心疼坏了，她就这样回了家，叔叔阿姨还以为他欺负了她呢，这可怎么解释好？ 回到家后，谢依沅看到那盒玫瑰花就来气，看来洛清瑶真的是他情感道路上的绊脚石。他将那盒玫瑰花连同那个被他夹在书里写着“却道海棠依旧”的卡片，一起丢到了楼下的公共垃圾箱里，又把洛清瑶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至此，这段微妙的异性友谊结束了，他和洛清瑶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再也没有交汇点。 洛清瑶在家中翻看着那些她截图保留下来的和谢依沅的聊天记录，她原以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殊不知在对方眼里，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而已。 第125章 爱与被爱同样幸福 国庆节过后，沈元惜的专业课开始学习西点烘焙，上个月她在学校表现很好，在专业课上表现出极强的天赋，连一向对学生吹毛求疵的老师都对她连连称赞。 “小沈同学以前学过做饭吗？” “跟妈妈学过一点简单的，不过我很爱吃甜品，经常趴在蛋糕店的玻璃上看裱花师傅做蛋糕。” “嗯，不错，”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在烤蛋糕胚的时候再注意一下鸡蛋和食用油的比例就可以了，再精准一些。” “好嘞，谢谢老师指点。” 今天的实操课已经结束了，沈元惜还想再留下来多练习一会儿，简煜麒快过生日了，她想亲手做一个蛋糕送给他。 老师回到办公室后，对秃头班主任说：“你们班那个沈元惜是个可塑之才，而且很用功，这都下课了还在实操间练习呢。对了，她的文化课怎么样？” 秃头班主任抿了抿嘴，面露难色：“一般水平，不过在咱们这群孩子当中，她算是认真的。听说她在初中的时候也挺努力的，可能不擅长学文化课吧。” 西点老师表示遗憾：“那是可惜了，不过人各有所长，要是她文化课能再提提，到时候指导她参加春季高考，说不定能考个好大学呢。” “学生都说你是母老虎、老妖婆，他们哪懂得‘严师出高徒’啊？” “哈哈……” “咚咚咚！” “进来！” “老师好。” “沈元惜？快进来，你老师正在跟我夸你呢，说你勤奋好学。” “谢谢老师，这都是我的份内之事。” “你来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这周六可以请一天假吗，我家里人过生日，正好我想亲手做一个蛋糕带给他们，也想看看自己水平练得怎么样了。” 西点老师听了她这话，对她竖起大拇指。 秃头班主任听张桀讲过她家里的事儿，现在就剩一个邻居奶奶跟她相依为命了，也是可怜，左右周六也是上自习和课外活动，就允准她了。 “好，准假了，你到家之后让你家长给我打个电话，星期天一早回来就行。” “好的，多谢老师。” 接下来的几天，沈元惜一直都泡在实操间里练习做蛋糕，偶尔有一些女生说她“占学校的便宜”、“在老师面前出风头”、“想当干部想疯了”什么的，她都充耳不闻，眼下最重要的，是给简煜麒做一款独一无二的蛋糕。 晚上回到宿舍，沈元惜想着这个时间洛清瑶应该也放学了，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简煜麒要过生日了，我要给他做一个超级漂亮的双层蛋糕，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会给你做的！” “元惜，我想问你，你明明知道简煜麒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想着他，还要为他做这做那呢？” “他说过，我是他的家人。” “嗨，那是他安慰你的，别信。”洛清瑶不以为意。 “但是我给他做蛋糕的过程是很快乐的啊，从现在起到他看到蛋糕的那一刻，这段时间的期待我也是快乐的呀。爱人的那个人和被爱的那个人，同样幸福。” “也许吧，你高兴就好。我们要熄灯了，晚安。” “晚安。” —————— 周六早晨一般都是睡懒觉的，沈元惜比平时起的还早，她怕制作过程出什么差错，赶不及中午之前到家。 她早就在脑海里设计好了样式，是一个8寸加6寸的双层方型蛋糕，外面包裹着巧克力，因为简煜麒属猴，就用奶油在上面做了一个小猴子的造型，四周用白色奶油堆满了玫瑰花，还用银色的糖豆做了花心。这个款式，她在街边的蛋糕店里还从来没见过类似的。 回家的路上，沈元惜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生怕歪了或者摔了。奶奶说，煜麒今天一定会回来，他看到这个蛋糕一定会很高兴的。 ———————— “奶奶，我回来啦！” “哎哟，好闺女，你还买这么大一个蛋糕啊。” “这是我亲手做的哦！” “是吗，我们元惜真是越来越棒了！” “奶奶，我们班主任让您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到家了。煜麒什么时候来呀？” “刚来过电话，在路上了，马上到。你先吃点水果哈！” 沈元惜打开电视，少儿频道正在放《大耳朵图图》，她看得津津有味儿，她的内心好像一直都没有长大，永远充满童真和童趣。 “奶奶，我回来了！” “啪！”沈元惜手中的电视遥控器掉在地上。 简煜麒和阮梦诗牵着手站在门口，正午的阳光照在他们好看的面庞上，宛如一对璧人。 “煜麒回来了，这位是？” “奶奶，这就是和我一起去美国交换学习的同学，阮梦诗。” “奶奶您好。”阮梦诗带着甜甜的笑，礼貌地跟长辈问好。 “你好，煜麒的同学是吧，坐吧。” 沈元惜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元惜，元惜？”奶奶拍了拍她：“煜麒来了，你怎么不说话？” “你好啊沈元惜，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阮梦诗虽然也疑惑沈元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毕竟是在别人家，她不好多问。 未等沈元惜开口，奶奶先介绍道：“元惜是我的邻居，他们认识很久了。” “啊，那真是太巧了，我和沈元惜是小学同学呢！”阮梦诗装作惊喜的样子，又大方地握住沈元惜的手。 奶奶继续去厨房准备饭菜了，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最难受的是简煜麒，奶奶只说让他回来过生日，他想着今天职校没有放假，不会遇到沈元惜，就把阮梦诗带来给奶奶认识一下，谁想到搞成这样。 “那个蛋糕是我做的，送给你。”沈元惜指了指桌上的蛋糕。 “哇，很漂亮呢，你的手真巧！”阮梦诗夸奖道。 “谢谢，”沈元惜面无表情地对简煜麒说：“我是请假回来的，不能待太久，就先回学校了，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那你回去的路上慢点。”阮梦诗依旧笑脸相迎，像极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沈元惜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只想逃离。 她走后，阮梦诗终于有机会向简煜麒问个清楚了，刚才那几分钟都快憋死她了。 “煜麒，怎么回事？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在街上遇到她，你不说不认识她吗？为什么奶奶说你们认识很久了，她还跑到你家来，你为什么要骗我？” 简煜麒无奈地挠挠头：“确实认识很久了。她这个人……挺麻烦的，如果不是回奶奶家，我也不会认识她，那段时间她总缠着我，挺烦的，我不想解释太多，就骗了你。梦诗，对不起。” “所以，她就是你的‘娃娃亲’？” “呃……是。” “哈哈……” “嗯？你没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瞒着我，现在说开了，我还生什么气啊。再说了，你是不可能喜欢她的，对吧？” “那是自然，梦诗，谢谢你的理解。”简煜麒感激地握住阮梦诗的手。 “她也挺执着的，被你拒绝了还要对你示好，还特意请假回来给你送亲手做的蛋糕。” “也许，‘爱’本身就能让人感到幸福吧。” “所以，我们是幸福加倍喽！” “yes！” “来来来，大闸蟹来喽，孩子们准备洗手吃饭！”奶奶端着大闸蟹从厨房出来。 “元惜呢？” “她说她学校里有事，先走了。”简煜麒赶紧解释道。 奶奶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瞪了简煜麒一眼，若不是阮梦诗在，她早就捶他，说什么也要让他把沈元惜追回来，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发作。 这个姑娘确实很好，一看就是那种很出类拔萃的孩子，但是她心中的孙媳妇，只能是元惜。 第126章 你们都看不起我 吃完饭后，阮梦诗要帮奶奶一起收拾碗筷，被奶奶拒绝了。 “煜麒，休息一会儿就送你同学回家吧，出来太久了，人家父母该担心了。” 这话看起来是关心阮梦诗，实则谁都能听出来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 “奶奶，不好意思，今天煜麒没有跟我说要来看您，我也没有跟您准备礼物，下次一定补上。”阮梦诗想讨好地说。 奶奶低头擦着桌子，没有看她：“不用客气，姑娘，你们还是学生，不用学着大人的那些人情世故。”她抬头对简煜麒说：“煜麒啊，以后没有跟人家父母打招呼，不要随便把人家姑娘带出来。” 阮梦诗听出来了，奶奶这是不欢迎她，更是在提醒她，未经父母同意，不能跟异性回家。 “煜麒，那我就不打扰奶奶休息了，我先走啦。” “我送你。\" 简煜麒陪阮梦诗走到院门口。 “你快回去吧，你奶奶好像不高兴了，感觉……她并不喜欢我。” “唉，都怪我，今天要不是沈元惜这个不速之客，奶奶也不会这样。梦诗，你别担心，奶奶只是不了解你，等你和她相处久了，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是啊，有哪个长辈不喜欢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呢？ —————— “奶奶，人家梦诗第一次来，您刚刚是什么态度啊？”简煜麒也替女朋友委屈，想向奶奶问个明白。 奶奶眼睛一瞪：“怎么？你现在都敢质问奶奶了？” 简煜麒瞬间怂了：“不敢不敢，您为什么不喜欢梦诗啊？” “煜麒啊，你可别告诉奶奶，你在跟她谈恋爱？” 简煜麒没有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奶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今天你没有告诉奶奶她要来，元惜特地请假回来，还给你做了蛋糕，你这样让她多伤心啊？” “可是，我有女朋友的事情，沈元惜早就知道了，她不应该反应这么大呀。或者说，我不能为了不让她伤心，就不尊重我自己的感情吧？” “你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了，奶奶心里就元惜这一个孙媳妇。” 简煜麒很无奈，奶奶为什么就认准了沈元惜呢？他和沈元惜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般配，老一辈的人不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吗？怎么奶奶就这么特殊呀？ 看来如今只有自己避之不及，才能让让奶奶慢慢打消这个念头，接受阮梦诗了。 ———————— 沈元惜并没有回学校，这个时候回去，舍友肯定会以为她碰了钉子，又要问东问西了。她回到家，窝在被窝里，想要用睡眠来洗刷掉负能量，但是闭上眼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打开台灯，拿出提前买好的香味信纸和信封，准备把攒了很久的话倾吐给洛清瑶。 “亲爱的瑶瑶： 见字如面，昨晚匆匆忙忙说了几句就挂了，还没问你最近好吗，学习压力大吗？ 我们班主任最近又表扬我了，说我在烘焙方面很有天赋，虽然他长得奇形怪状的，但是人真的蛮好的，对我们宽严并济，同学们都很服他。 今天是简煜麒的生日，我很早就起来给他做蛋糕了，还特意请假回家，但是他把阮梦诗带回家了。阮梦诗又变漂亮了，她的裙子看起来很贵，好像还是简煜麒给她买的，他们手拉着手站在一起，奶奶也没有说什么，还很热情的招呼他们，你说，奶奶是不是同意他们在一起了？好难过。” 沈元惜扭头看了看挂在衣架上，还套着防尘套的那条简煜麒送给她的裙子。这样的裙子，简煜麒应该经常买来送给阮梦诗吧，可对她来说，这唯一的一件，她视若珍宝。 “瑶瑶，等你下次休假，可不可以陪我去电子城，我想买电脑，还想申请一个qq号。 想你的元惜 2007年10月20日” 沈元惜将信封用胶水封好口，又在封面上画了一些卡通图案，等明天回学校之前先去一趟邮局，把这封信寄给洛清瑶。 ———————— 洛清瑶看过信后第一反应是：沈元惜想要买电脑，绝不止想申请qq号那么简单，而是另有其用，因为一台电脑价格不菲，她这个连在学校食堂吃饭都要精打细算的人，不会为了一个qq号下血本。 “喂，元惜？” “瑶瑶！你收到信了吗？” “收到了，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想买电脑，是你们学校要求的吗？” “不是……是……我想让自己进步得更快一点，想上网查资料。” 这话的逻辑根本就不通，学校里不让带电脑，沈元惜也是一个月才放一次假，难道这一个月两天的假期非要用来查资料不可吗？有什么问题不能问学校的老师吗？ 洛清瑶是过来人，她害怕沈元惜也像当初自己视奸谢依沅和陈思怡一样打扰简煜麒和阮梦诗。 “元惜，大家现在都去上学了，qq上联系的很少，你要想查资料，可以借用你们老师办公室的电脑呀。一台电脑很贵的，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浪费这个钱。” “我怎么浪费钱了？老师都说了，电脑是学习工具，你们有爸妈给你们买，我只能自己买，为什么你们都可以有？而我就不能有？” “你别激动，我是跟你分析，你现在买了这个东西用处不大的。” “你可以在qq上跟你喜欢的人聊天，我想申请一个qq号你都不帮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洛清瑶顿时语塞，她没反应过来沈元惜怎么这么激动，她好像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呀？ “别解释了，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嘟嘟嘟嘟嘟嘟的……”沈元惜挂了电话，洛清瑶一头雾水。 “瑶瑶？怎么了？”舍友关心地问，还以为洛清瑶被电话里的人骂了。 “没什么，我朋友遇上点困难。” 夜深人静时分，窗外的路灯伴着月光投射到窗户上，让人清醒。洛清瑶躺在床上，仔细回忆沈元惜的那封信和刚才的通话。 是不是简煜麒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她伤心了？还是她在学校里过得并不好？ 第127章 与全世界为敌 因为住在学校，洛清瑶不方便给沈元惜回信，一连几个晚上她都给沈元惜打电话，但都无人接听。 不会出什么事吧？洛清瑶也没有沈元惜班主任和简煜麒奶奶的联系方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今沈元惜无牵无挂，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通过阮梦诗，联系到简煜麒，虽然这个方法很危险，但是总比接到沈元惜的噩耗强。 熄灯了，洛清瑶躲在厕所里，翻了半天通讯录，才找到一个小学同学，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了过去。 “喂？” “你接了，太好了！” 对方很纳闷儿，自己跟洛清瑶也不熟，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这么晚了，有事吗？”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有点急事，你有阮梦诗的联系方式吗？” “我记得有她的电话，只是很久不联系了，不知道那个号码她还用不用。” “太好了，麻烦你发给我吧。” “短信给你发过去。以后别这个时间打电话，我们查手机查的严！”对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一分钟后，对方就把阮梦诗的电话发来了。 今天太晚了，这个时候打过去哪怕是笑脸相迎、献媚讨好，都是不礼貌的，还是明天再联系她吧。而且，她可是元惜的情敌，洛清瑶对着她可笑不出来。 —————————— 为了这件事，洛清瑶整宿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用粉底都遮不住。临去教室前，她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今天上午是两节数学课、一节体育课和一节校本课程，幸好数学课上老师要讲的习题她都掌握了，可以放心大胆儿地开小差了。 洛清瑶坐在靠墙一列的中间位置，右边是同桌，左边是暖气片，是一个集睡觉、吃东西、开小差于一体的绝佳位置。她右手拿着笔放在桌面上，做出看书、听课的样子，左手在课桌下看手机。 已经八点了，阮梦诗应该到学校了吧？洛清瑶找出昨晚存在草稿箱的短信，给那个号码发了过去。 “你好，阮梦诗，我是洛清瑶。你应该已经知道沈元惜和简煜麒的关系了吧？他们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简煜麒的奶奶很喜欢沈元惜，也一直在照顾她。原本他们关系很好，是你的到来让他们之间渐渐疏远，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身边应该不缺乏追求者，但是元惜，她很长时间以来只有简煜麒这一个异性朋友，更何况，他们是得到长辈认可的，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离间他们的关系？” 过了半个小时，阮梦诗回信了。 “你好，洛清瑶。首先，虽然我们是小学同学，但是在学校里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也就是说，我们不熟，不管是谁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你的，我都要跟你说，你的行为很冒昧。其次，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沈元惜和煜麒早就认识，其实你们也早就知道我和煜麒的关系，只是你们都瞒着我，所以，到底是谁在离间他人的关系呢？这个“罪名”，我不接受。” 不愧是留过洋的，阮梦诗的逻辑太缜密啊，洛清瑶都忍不住要夸她一句。 “打扰你了，我道歉。那么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应该遵守‘先来后到’的规则，把简煜麒还给沈元惜呢？” “爱情又不是去食堂打饭，还得排队吗？更何况，你觉得煜麒喜欢过沈元惜吗？你的朋友你最了解，她配得上煜麒吗？” 洛清瑶看到阮梦诗的这条回信，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阮大小姐，知道你优秀、你了不起，所以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喜欢你，没有几个男生能配得上你，行了吧？” “什么东西啊！”洛清瑶没忍住，骂出了声。 “洛清瑶，你在干什么？”老师一个粉笔头砸过来，吓得她把手机扔在了地上。 “嗒、嗒、嗒……”越来越响亮的高跟鞋声像是死亡倒计时。 “自己捡起来。”充满杀气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没有学生不害怕。 洛清瑶缓缓俯下身子，捡起手机，颤颤巍巍地交到老师手里。 “啪！”手机被老师狠狠摔在地上，屏幕摔碎了，电池也被摔出来了。 洛清瑶又心疼又窘迫，刚买的手机啊，还没用几天呢！她还是班里的团支书呢，竟然上课玩手机还被老师发现了，同学们不得笑话死她了。刚才和阮梦诗据理力争，还没赢呢！ 为了元惜，洛清瑶可谓是做到了“与全世界为敌”。 ———————— 午饭时，简煜麒买了阮梦诗爱吃的松鼠鱼。阮梦诗却吃不下，想想洛清瑶那些短信内容就反胃。 “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阮梦诗把手机递给简煜麒。 简煜麒默读着短信，原本舒展的眉头逐渐紧锁。 “煜麒，我离间你和沈元惜了吗？” “你不用理她，她在给你发第一条短信的时候你就不该回复她，当作没看见就行了。”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应该怎么解决？” “现在你女朋友被人污蔑了，还是你熟悉的人，你都不说一句公道话吗？” 简煜麒觉得沈元惜这样智商的人，她好朋友应该也聪明不到哪儿去，没必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小题大做。 “她们肯定也知道是在污蔑你啊，所以她们只能跟你发发牢骚，别的也做不了什么啊。” “这个洛清瑶，她小学的时候就可厉害了，能把男生打哭的那种，你就不怕她哪天为了帮沈元惜出气，来伤害我吗？” “不会的，别瞎想，快吃饭吧。”简煜麒把松鼠鱼往阮梦诗那边挪了挪。 “简煜麒，你是不是也喜欢沈元惜？” “你说什么？”简煜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沈元惜？”阮梦诗的声音比刚刚高了一倍，引来了周围人齐刷刷的目光。 “这里人多，我们不要吵架，今天晚上不上晚自习了，我们出去谈。” 第128章 权衡利弊还是赴汤蹈火 简煜麒也没心情吃饭了，拉着阮梦诗往餐厅外走，阮梦诗嫌弃地甩开他的手。 看来她是真生气了，这是她第一次在简煜麒面前生气和失态。 “她们愿意怎么想是她们的事，你知道的，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二心。” “这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生气的是，在其他人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你没有站在我这边维护我！” 简煜麒哭笑不得，搞不懂阮梦诗到底想干什么：“清者自清啊，你想让我怎么维护你？” “你现在给沈元惜打电话，告诉她，让你放弃对你的非分之想，让她的好朋友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就对她不客气！” “不至于吧梦诗，为这点小事，你让我说这样的狠话警告她，显得我多没气度。”沈元惜到底是个女孩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简煜麒还是于心不忍。 “好啊，”阮梦诗苦笑道：“你不去对吧？那我去！”说完飞快地跑开了。 简煜麒一路追她到校门口，刚好来了一辆出租车，阮梦诗开门坐上车，迅速关上门。他想再打一辆车追上她，可是怎么也等不来。 简煜麒一遍遍地给阮梦诗打着电话，都被她挂断了。 这可怎么是好？一会儿就要上晚自习了，还没有跟老师请假，她要去哪儿，万一老师给她家长打电话，怎么圆谎啊？ 简煜麒只好给她发短信：梦诗，对不起，我错了，你快回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做。 阮梦诗随手删掉了短信。这里不是国外，他们什么都不用怕，可是简煜麒还是不能为她主持公道，她很失望。 ——————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洛清瑶正在座位上托着下巴，一脸幽怨地思念着她的手机，她多希望手机能“起死回生”啊，她和阮梦诗的pk还没决出胜负呢，对方会不会以为她自知理亏而认输了。 “洛清瑶，有人找你！” “哦，来了。” 洛清瑶走到教室外面——阮梦诗？！她怎么在这？还穿着本校的校服？ 洛清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该不会是阮梦诗穿越了吧？ “你怎么进来的？是转学过来了？” “呵呵，”阮梦诗不屑地笑了笑：“我放着好好的国际学校不读，跑来跟你们累死累活的竞争，我脑子坏掉了吗？” 阮梦诗走上前去，死死盯着洛清瑶：“我舅舅，是这个学校的名誉校长，我想进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洛清瑶撸起两个袖子，双手掐腰，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专门来找我打架的？” “呵呵，打架？这么没风度的事儿，也就你和沈元惜这样的乡野丫头能干的出来。” 洛清瑶指着阮梦诗说：“阮梦诗，我警告你，你如果再嘴里不干不净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干不净？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了！简煜麒是和沈元惜认识在先，但是他们仅仅是邻居关系，你凭什么认定简煜麒就得是沈元惜的人？凭沈元惜得到了他奶奶的喜欢？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信娃娃亲，难怪你们俩能成为好朋友，愚昧、无知、盲目自信！” 阮梦诗像说快板一样骂人不带脏字，洛清瑶被她怼得接不上话来，这一层楼的同学都跑过来围观，有的人已经在捂嘴笑了。 洛清瑶觉得输了气势很丢脸，嘴上说不过，那就只能动手了，她走上前去扇了阮梦诗一巴掌，阮梦诗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因为大家都不认识她，也没有人去扶她。 “让你嘴贱，你舅舅是校长又怎样？校外人员穿着本校校服进来，没被保安当成危险分子就不错了，还敢在这里猖狂？” 围观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阮梦诗，她是校长的外甥女？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是专门来给校长丢人的吧？ “铃铃铃铃铃……”上课铃响了。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刚上厕所回来的同学边跑边报信。 “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老师看到阮梦诗坐在地上，白色的校服外套上还有几道脏脏的痕迹：“同学，你怎么坐在地上？” 阮梦诗站起来，瞪着洛清瑶说：“老师，好好管管你们的泼妇学生。”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去，围观的同学自觉给她让道。 “哎哎哎，我还没了解清楚情况呢！你站住！” 阮梦诗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小到大她都被迫接受淑女教育，今天第一次跟人吵架，不管输赢，感觉情绪被释放得很彻底，真爽！她脱下舅舅给她的春和高中的校服，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自己都被洛清瑶打了，这下简煜麒该站出来保护她了吧。 —————— 阮梦诗回到学校时，简煜麒正在校门口等她。 “梦诗，你终于回来啦，你去哪儿了？” “你不帮我，我总要帮自己吧？” 因为校门口的路灯很明亮，简煜麒看到阮梦诗的脸上隐隐约约红了一点。 “你的脸怎么了？” “被洛清瑶打的。”阮梦诗冷冷地说道。 “什么？你去找她了？” “对，她说我嘴贱。” 那个字极其刺耳，简煜麒听了渐渐攥紧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们是小学同学，说不定以后她还会在同学面前败坏我的声誉。” “梦诗……对不起……”简煜麒疲惫地低下头，他很后悔，如果刚才顺着阮梦诗的话说，她提的要求他都照做的话，她也不会跑去找洛清瑶，也不会被欺负，受到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 “煜麒，我很爱你，但是如果这件事情你处理不好的话，那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在一起了。人家都说了，奶奶认可的是沈元惜，不是我。”阮梦诗看着他，微笑着说完了这些话，简煜麒怎么觉得，像是在跟他道别。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虽然达到了目的，但是阮梦诗却高兴不起来，如果她没有去找洛清瑶，可能这件事就不了了之。那么以后呢？沈元惜每天在奶奶面前晃来晃去，提醒着简煜麒他们那段过去的存在，洛清瑶时不时地冒出来用诋毁她的方式替沈元惜赶走情敌，她原本就是无辜的，自己的正常生活被打扰了，简煜麒却认为自己是小题大做。 是她被欺负了，简煜麒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保护她”是简煜麒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还是为爱赴汤蹈火的在所不惜？ 第129章 我和你之间，从来都没有我们 今天的选修课程是缝纫技术，上课的地方是原来服装生产厂车间改造的，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缝纫机，学生一上这门课就感觉像在监狱里改造，都没什么积极性。 沈元惜很期待能学会制衣，她夏天穿的裙子、睡衣都是奶奶带她去市场选的布料，回家给她做的，她很期待有一天也能穿上自己做的衣服，也能给奶奶做衣服。 奶奶对她的恩情，她永远也偿还不完了。 “哎哟，我的腰都要坐断了。” “那根针那么尖，那根线那么细，我的眼睛快看瞎了。” “这一天，腰也断了，眼睛也瞎了，还啥也没学会，又是浪费生命的一天哦！” 下课之后，同学们边走边抱怨，都在后悔怎么选了这门课呢。只有沈元惜，手里拿着刚刚完成的作品，高高兴兴地盘算着晚饭吃什么。 “哎沈元惜，踩了一天的缝纫机了，你一点都不觉得累吗？” “不呀，我喜欢这门课。” “那你还真是幸运啊，报的两门课都是你喜欢的。” “听说你中考分数超过了艺校分数线，是吗？” “对的。” “啊？”众人惊讶，从前只是听闻，如今从本人这里得到了证实，大家都不明白她为什么选择来职校。 “很惊讶吗？我刚才都说了呀，我喜欢我选的课程。” “怪不得呢，我妈整天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众人明白了，家长们普遍看不起职校，认为只有考不上高中的，家里又没有能力为孩子铺路的才不得已选择职高，像沈元惜这样以热爱为目的，还真是少见。 沈元惜不想告诉别人，她是因为家里没有能力支撑她学艺术，才放弃了第一志愿。这些年，她也渐渐学会了，不可以把自己全部的底牌亮给别人。 回到宿舍之后，沈元惜拿出手机，想给洛清瑶发短信，上次的吵架也是她把从简煜麒和阮梦诗那里受到的委屈撒到了洛清瑶身上，她想主动联系瑶瑶跟她道歉。 嗯？有一条未读信息——是简煜麒发来的。 “这周末你们应该放假吧，有时间吗？想单独请你吃饭。” 天，这是真的假的？这短信中的每一个字沈元惜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就好陌生了呢，这是她第一次从简煜麒口中听到这么小众的话。 “好呀，去哪里吃呢？” “周五晚上吧，我去接你放学，你跟我走就行了。” “好，我等你！” 沈元惜高兴得一夜未眠，这是她跟简煜麒的第一次约会耶，学校里没有便装，早知道就该把他送自己的那件裙子带上，美美地跟他共进晚餐。 不过转念一想，他怎么突然想请自己吃饭，难道是因为生日那天的事想要跟自己解释什么？ 无所谓了，不想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有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要浪费一分一秒就好。 —————— 终于等来了周五，等舍友们都走了以后，沈元惜洗了个头，梳了双马尾，还戴上了她最喜欢的一对头花。 “怎么现在才出来？我看学校里都没几个人了。”简煜麒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两个人边走边说。 “老师留我在办公室辅导了一会儿，给我讲了讲一些技术的要领。” “看来，老师挺器重你的。” “是，老师说我对专业课的领悟能力很强，要是文化课也能提升就好了……”沈元惜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简煜麒，她想起了刚上初中时，简煜麒给她补习的样子，一晃几年过去了，他仍是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的模样。 “既然老师这么看好你，以后你的未来就不愁了。”简煜麒也放心了，大概率等她毕业后就能自食其力了，不会给奶奶造成负担。 “到了，就是这里。”简煜麒带沈元惜来到一家有简餐的咖啡吧，店内装修挺温馨的，就是门头比较小，不容易被看到。 “这里……能吃饭吗？”虽然这家店离职高不远，但是由于沈元惜从来没在学校周边逛过，不知道这家大隐隐于市的小店，她也从来没吃过西餐，不懂什么简餐正餐的。 “进来尝尝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家店里每一个餐位都是独立的小包间，包间里还配有五子棋、飞行棋、扑克牌、书籍，是一个和朋友聊天、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这里好漂亮哦！”沈元惜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什么都很好奇。她顺着菜单一路看下来，每道菜的价格都超乎她的想象。 “好贵哦。” “我来帮你点吧，”简煜麒把菜单拿过来翻看着：“服务员，要两份西冷牛排，两杯苹果汁，再要一份蔬菜沙拉，先点这些。” “煜麒，你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啦，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生日那天，谢谢你送我的蛋糕。”简煜麒只对沈元惜送蛋糕的行为表示感谢，至于她的突然离开，他认为不该他负责。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我也是第一次做成品，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吃。” 简煜麒不想再跟她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是你让你朋友去找梦诗的吗？” “什么？”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简煜麒觉得沈元惜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在说什么呀，我真的不知道，你说谁去找阮梦诗了？” “你的朋友，给梦诗发短信，说她离间你和我，梦诗去找你朋友对质，还被她打了。” “啊？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洛清瑶吗？” “呵呵。”简煜麒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他觉得沈元惜装得越来越像了。 “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我跟瑶瑶闹了点矛盾，我们有一周多没有联系了。” “沈元惜，今天请你吃饭，是因为我还把你当妹妹看，我已经很多次地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包括我对你的看法，希望你能摆清自己的位置，好吗？不管这件事你是否知情，是你的朋友因为你惹出来的麻烦，请你处理好。” 沈元惜愣愣地看着他，拿着刀叉的两只手僵持在空中。 “煜麒，我们一定要像这样，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吗，每次和好不久又闹矛盾吗？” 看着她深情的样子，简煜麒只觉得好笑：“沈元惜同学，我想你真是误会大了，我和你之间，从来都没有我们。” 第130章 有的人，谁都替代不了 “对不起，我替我朋友向你和阮梦诗道歉。”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沈元惜低下头，默默地吃着饭，不再言语。 这顿饭吃得真煎熬，黑胡椒味的牛排她却觉得食之无味。 吃完饭后，简煜麒把她送上公交车，临上车前，他叮嘱她：“今天我们见面的事，就不要让奶奶知道了，她知道了的话又要唠叨，我现在真的很忙，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家务事。” “嗯，知道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公交车，简煜麒心想：沈元惜是不是自己命中的一大劫数？自从认识她，自己原本平坦顺遂的人生之路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坎坷。 ———————— 沈元惜回到家中，先给洛清瑶打电话，把这件事情了解清楚。 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是“暂时无法接听”。奇怪，瑶瑶是不是还在生气，把她的电话拉黑了？这会儿她应该到家了吧，打她家里的电话试试。 “喂？” “阿姨好，我是沈元惜。” “哎呀，是元惜呀，好久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 “阿姨，我挺好的。瑶瑶在家吗，我打她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她呀，上课玩手机被老师没收了，这丫头，上了高中离家远了，我们就管不上她了，自觉性也没有以前强了，居然在课堂上玩手机，真是……” “哎呀妈！”洛清瑶一把抢过听筒：“你唠唠叨叨地没完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不听话！” “行了行了，一会儿再说。”洛清瑶摆摆手，示意妈妈赶紧走开。 “元惜！” “瑶瑶，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故意不接我电话呢！” “哎呀，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哪儿有那么小心眼儿啊，咱俩这么多年小打小闹的，什么时候有过隔夜仇？” “嘿嘿，那就好。对了，简煜麒来找我了，他说我朋友去找阮梦诗了，是你吗？” “是，”洛清瑶看了看在厨房择菜的妈妈，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明天有时间吗，来我家一趟。” “好，我明天去找你。” “最好带几本书过来，这样我妈就会觉得咱俩是在一块学习，而不是玩。”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沈元惜长吁一口气，原来上高中这么累啊，还要在最亲的人面前装成爱学习的样子，那幸亏自己没去上高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奶奶，我回来了，我给您带了自己做的饼干。知道您不能吃太甜的，特意做了无糖版的。” “好闺女，进步这么快，会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赵奶奶拿了一块饼干尝了尝：“味道不错，以后我们元惜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 “呃……放学之后跟同学一起在外面吃的饭，忘记提前跟您说了。” “元惜啊，煜麒生日那天……” “没关系的奶奶，是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跑回来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把阮梦诗带回来。” “奶奶记得，你之前说过，说煜麒有个女朋友，就是她吗？” “是的，他们从初一就在一起了。” “唉，这个年纪谈恋爱，可不是要耽误学业吗。”赵奶奶连连摇头叹气。 “奶奶，我觉得简煜麒应该不会吧，他真的很聪明，能力很强，感觉他可以同时把很多事情安排好。”这倒是沈元惜的真心话，她的确很佩服简煜麒，而且如果没有她的话，简煜麒和阮梦诗真算得上是强强联手、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元惜擤擤鼻子，让即将涌出的眼泪倒流回眼睛里。 “不说这个了，奶奶，这星期我们开始学缝纫技术了，我想借用您的缝纫机，做几个头花，明天去找我朋友玩的时候送给她。正好，奶奶您也指导指导我呗。”沈元惜靠在奶奶怀里，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奶奶捏捏她的小脸：“好！” 在做手工这方面，沈元惜的确很会总结经验和技巧，也很有创新意识，她把奶奶平时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组合在一起，一连做了好几个头花，因为是碎布拼的图案，每一个都不一样，倒真有姹紫嫣红的感觉。 “做得真好，这要是拿到商店里去，还不得卖十块钱一个呀？” 赵奶奶心想，要是煜麒不知道珍惜，错失了元惜这么好的孩子 ，那就太可惜了。得想个办法阻止煜麒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才是。 ———————— 第二天，沈元惜带着做好的几个头花去了洛清瑶家，又顺路买了一些水果。妈妈在的时候常对她说：去别人家做客不能空着手。 “阿姨，好久不见，好想你啊，”沈元惜一见面就给洛妈妈来了个大抱抱，又递上水果：“这是我给您买的苹果和梨，秋天了多吃梨润肺止咳。” “元惜真是长大了，太懂事了这孩子，瑶瑶，学着点，听到没！” 洛清瑶白了妈妈一眼，拉着沈元惜进房间了。 “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那天你不是情绪很激动挂了我的电话吗，我就以为是简煜麒欺负你了，我想通过阮梦诗联系到简煜麒，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那个女的，跟小学的时候一模一样，伶牙俐齿，自视清高，我根本说不过她，我的手机也被老师发现了，给我摔了。本来想着这件事就这样了，结果她居然晚自习跑到我们学校来找我，还说校长是她舅舅，所以她可以随意进出我们学校，我真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张狂的人。简煜麒喜欢她什么？喜欢她狂傲？” 洛清瑶越说越来气，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张草稿纸，撕了个粉碎。 “那……简煜麒说你打她，有这回事吗？” “呵呵，她活该，跑到我们学校来作威作福，我打她又怎么样，有人帮她吗？没有的耶！” 虽然沈元惜也不提倡用打架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看到洛清瑶这样帮她出气，心里还是会暗爽，毕竟小学的时候没少受阮梦诗的白眼。 “你看着我干嘛？我这可是为了出气了，不生我气了吧？” “瑶瑶，你真好，这次又是因为我才惹出的风波，我今天是专门来负荆请罪的。” “哦？你的荆呢？在哪儿在哪儿？” “当当，在这！”沈元惜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头花。 “大姐你故意气我是吧，”洛清瑶指了指自己的齐耳短发：“你看我现在还能用的上这个吗？” 沈元惜拿起一个头花戴在手腕上：“一看你就没有艺术细胞，这个不仅可以用来扎头发，还可以戴在手上当装饰啊，你看，好不好看？” “是挺好看的，你怎么买这么多，这得多少钱？” “是我昨晚，连夜，亲手为你做的。” “真的假的？”洛清瑶拿起一个头花在台灯下仔细看着，好像确实不像市面上常见的图案，也不像是工厂流水线上做出来的。 “这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代表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无人能代替。”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哈哈哈”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唱起了那首歌。 第131章 分道扬镳 “梦诗，我已经跟沈元惜说清楚了，上次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煜麒，我真的很累了，我是爱你，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里，为什么总会出现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为什么痛苦要多于快乐？” “都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你不会再遇到那些奇怪的人和事了。” “保证？呵呵，”阮梦诗苦笑着：“我相信你爱我，可是你能控制得了别人吗？我在国外被霸凌，回到国内又被人警告，这些是你能保证得了的吗？” 简煜麒也很难受，她说的这些他的确控制不了，可他已经尽力在做了，已经在尽力减少这些他控制不了的给阮梦诗带来的伤害了。 “我已经尽力了。”简煜麒有气无力地说。 “我要的不是你尽力，我要的是我们轻轻松松地在一起，是你家人朋友的认可，是没有人打扰我们，是我们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为共同理想而努力！” “对不起……” “呵呵，你看你还是只会说对不起。”阮梦诗的两只眼睛同时落下两滴泪珠，让人心疼。 “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在美国的那一年，那些女生还是不肯放过我。她们说是我勾引了那个丢钱包的男生又不答应跟他在一起，才使他对你产生嫉妒心理，要想方设法把你赶走。她们在我的座位上涂胶水，偷偷把我的书撕掉几页，体育课跑步的时候故意把我撞倒，还在我的书包里放毛毛虫，我怕你担心，总是跟你报喜不报忧，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那位韩国同学一直陪着我，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阮梦诗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挤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终于释放出来了，可是有什么用呢？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些伤口虽然早已愈合，但都留下了厚重的疤痕。 “梦诗，我……”此刻简煜麒只剩下心疼和自责，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 “我们分手吧，我爸已经给我申请了新加坡的学校，那个国家更太平，更适合我。” “什么时候的事？” “下个月我就走了。” “你为什么都不事先跟我说一下？” 阮梦诗冷笑一声：“有必要吗？我在美国孤立无援的时候，你在哪？在国内跟自己的‘娃娃亲’花前月下吗？” “你怀疑我？” “洛清瑶的短信，让我很难不怀疑，如果你对沈元惜从来没有过一丁点示好的话，她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儿，缠着你那么多年都不放手。记得有一次我看了你的手机，你的反应很大，是怕被我发现什么吗？” “一定要分手是吗？” 简煜麒没有反驳阮梦诗的话，这让她的心彻底凉透了，看来真是被她说中了，他和沈元惜之间，有她不知道的事，还有她没有参与过的童年。 “对。” “好，祝你前程似锦。” 简煜麒原以为阮梦诗只是在气头上说说气话，等她冷静冷静再哄哄她。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来上学，给她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简煜麒不怕阮梦诗说分手，他们之间有多年的感情基础，还经历过共患难，这倒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就怕阮梦诗说的去新加坡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他们的未来也就充满了未知数。 半个月之后。 “哎，你们知道阮梦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吗？” “她不是生病了吗？我上个星期还给她打过电话呢。” 简煜麒竖起耳朵，仔细听同学们的讨论。 “你们在这猜什么呀，直接去问简煜麒不就行了。” “嘘——他们分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这么重要的新闻我都没听说啊。” “阮梦诗要去新加坡了，临走前跟简煜麒提了分手，他们好像还闹了点矛盾。” “你的意思是说，阮梦诗已经走了？” “是啊，悄悄走的，要不是我问她，她也不会主动告诉我。” “可是阮梦诗的成绩那么好，等到高三的时候，她肯定会收到很多国外知名大学的offer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去新加坡啊？” “我问她了，她不肯说。” “咳咳！”简煜麒清了清嗓子，把课本往桌子重重一摔。 其他同学吓了一跳，纷纷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如果刚才他们说的是真的，那阮梦诗就是已经去了新加坡，没有告诉他，她真的这么恨他吗，都不允许他送她一程？ 阮梦诗不接电话，简煜麒只好给她发短信。 “听同学说你已经去了新加坡，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这个必要，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就这么狠心？我们四年的感情，说放手就放手？” “几年又怎样？感情本来就是很脆弱的东西，怎么抵得过这么多的磨难？” 心碎的感觉侵袭着简煜麒的每一个细胞，他用颤抖的手打下四个字：祝你幸福。 第132章 爱而不得才是人间常态 “奶奶，您怎么来了。” 简煜麒放学回家，看到奶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奶奶想你了，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元惜做的饼干，快尝尝吧。” 简煜麒看到茶几上摆着两盒透明盒子装的饼干，好像还带果仁的，造型很是精致。 “唉，奶奶，我正好有话对您说，我们去您的房间聊。” “这孩子，还神神秘秘的。” 简母看他两人关上了房门，很是着急，儿子别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吧。？ “煜麒，你要跟奶奶说什么悄悄话呀。” “奶奶，今天我想跟您开诚布公地聊一聊，我能理解您看沈元惜是孤儿，又是多年的邻居，想要照顾她帮衬她，但是为什么您还总是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呢？我想我平时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我不喜欢她。” “煜麒啊，奶奶知道，你的眼光很高，你喜欢的女孩子肯定得是长得漂亮、家境好、学习好、性格好，样样都出色的。你现在还小，我说的你可能不能理解，组建家庭跟谈朋友是不一样的，娶妻娶贤，那些大小姐们十指不沾阳春水又脾气大得很，她们怎么能做你的贤内助，怎么把你的家庭照顾好？” “您的意思是，沈元惜是‘贤内助’？” “对啊。” 简煜麒觉得奶奶的这一认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我的妈呀，她笨得要命，啥也听不懂，啥都不会，还总是闯祸，总把事情搞砸，我跟她交流起来都费劲，不管她是不是贤内助，反正她做不了我的贤内助。” “胡说八道！你看奶奶给你捋一捋啊。元惜会做饭，会针线活，爱干家务，现在有多少小姑娘都不愿意学做这些事。她又知道体贴别人，脾气还好，有她在你身边，奶奶很放心。” “得了吧奶奶，我才不稀罕她这些技能呢，我未来的妻子，是要跟我势均力敌并且能在事业上帮助我的人。” 见孙子不听劝，奶奶只好拿出大家长的威严来，采取强制措施。 “总之，我是不会同意你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 “奶奶，这个您不用担心了，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分手？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不是在一起很久了吗，怎么分手了呢？” “还不是拜您喜爱的沈元惜所赐，她朋友去找梦诗的麻烦，梦诗受不了了，跟我提了分手，她现在为了躲我，都跑到新加坡去了。” “我不信，元惜不是那样的人，你想想看你对她发过多少次脾气，说过多少难听的话，她有一次打击报复过你吗？” “但我们确实是因为她才分手的。奶奶，求您尊重我好不好，我可以把她当家人当妹妹，但是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她。” 左右现在他们还小，聊这个也为时过早，奶奶也不想说太多让简煜麒心烦。 “好好好，奶奶不说了，奶奶尊重你。” —————— 奶奶回到家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元惜。 沈元惜也不是一点脑子都不长，她猜出了他们分手可能跟自己有关，也知道简煜麒不可能因为分手就停止对阮梦诗的感情，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并没有很高兴，反而很担心简煜麒会不会再把她骂一顿。 “瑶瑶，简煜麒和阮梦诗分手了，阮梦诗去新加坡了。” “这不正好，你的机会来了！” “他们肯定是因为我分手的，而且简煜麒并没有来找我啊，这件事还是奶奶告诉我的，说明无论有没有阮梦诗，他都不会喜欢我的。” “啧啧，可以啊沈元惜，现在都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你是我的损友吧，你是安慰我呢还是笑话我呢？” “不闹了不闹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啊，估计他现在看到我就心烦，我可不敢去招惹他。对了，你呢？和谢依沅联系过吗？” “嗯？”洛清瑶猛地回过神儿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人了，若不是沈元惜提到他，自己估计已经忘了他了。 “没有，现在他女朋友跟他生活在一起，我也不方便跟他联系，也不想跟他联系，想想当年自己那么喜欢他，现在只觉得很幼稚。” 洛清瑶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好奇现在谢依沅过得怎么样，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开了电脑。 “哎元惜，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瞎说，我哪有？我只想好好学习，把技术练得炉火纯青，顺利毕业，找个好工作。” “不错不错，挺务实的。不过你们学校应该对谈恋爱管的不严吧，你要是想的话，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谁呀谁呀？”沈元惜来了兴趣，还以为洛清瑶要介绍小帅哥给她认识。 “张维祎呀！” “他？” “他怎么了？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他喜欢你。” “我知道啊……可是我又不喜欢他。” “谈恋爱又不一定要喜欢才能在一起，可以在一起之后慢慢培养感情啊。我现在就好想有一段甜甜的恋爱，来排解我在压抑的学习环境中无处释放的情感。”洛清瑶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个时候要是有个男生在他面前，她恨不得立马扑上去。 “瑶瑶，你怎么了？你这样想被阿姨知道了要骂死你的。” “靠，他是把我删了吗？”洛清瑶本想看看谢依沅的空间最近有没有发什么动态，结果翻了好几遍好友列表，都没找到他。 “谁啊？” “还能有谁，谢依沅那个狗东西！估计他也是被她那个‘小娇妻’怂恿的。” 沈元惜不禁感慨道：“唉，我们真是患难姐妹啊，喜欢的人都不喜欢自己。” “叮铃……”洛清瑶拨了一下阳台上的风铃：“也许，爱而不得才是人间常态。” 第133章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三年后。 沈元惜顺利通过了毕业考试，拿到了初级烹饪职业技能证书，原本在春季考试中，她达到了好几所大专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但她都放弃了，她始终记得简煜麒那句话：对于你来说，自食其力是最重要的。 赵奶奶拿着沈元惜刚和市招待所签好的劳动合同，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地看，生怕哪个地方出错了。 “以后我们元惜就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啦，是大人啦。”奶奶爱怜地摸着沈元惜的头。 “奶奶，简煜麒要去美国读大学了吗？” “好像还不确定呢，他自己说收到了好多国外知名大学的邀请。” “是嘛，那祝贺他了。他真的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优秀的。” “人各有志，在奶奶心里，你和他都很优秀。” 奶奶这句话给了沈元惜很大的精神鼓舞，她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因为招待所管吃住，她要把挣的钱都交给奶奶，来报答奶奶多年的抚养之恩。 洛清瑶高考考了645分，在查到分数的那一刻，全家人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洛爸爸在小区里大摆了三天的宴席。 “瑶瑶，准备报考哪些学校？哪些专业？” 洛妈妈的意见是充分尊重孩子，毕竟人家都能考这么高的分数了，肯定比家长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洛清瑶不假思索地答道：“学医。” “当医生确实很好，越老越吃香，将来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还都得仰仗你。只是，我有个领导的孩子就是学医的，很苦很累的，要读研读博，那孩子才三十出头把，就谢顶了。”洛爸爸虽然看好这个职业，但是也不想让女儿太辛苦。 “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想学医，这个想法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了。” “为什么呀？” “救死扶伤，生命至上。” 洛妈妈骄傲地说：“可以可以，不愧是咱闺女，不仅学习好，品德还好，境界还高。” —————— 洛清瑶给沈元惜报喜，沈元惜也好奇她为什么想学医。 “元惜，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你妈妈出事的时候，我就很恨自己，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对抗不过自然力量的无力感让我有了学医的想法，我想只有这样才能把我爱的人留在身边。” 沈元惜很感动，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真的有人默默爱着她：“瑶瑶……我妈妈的事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的。” “我已经想好了，报考省立医学院，勤学苦读，将来用我的双手挽救更多的生命。” “瑶瑶，你真棒，我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骄傲。” “沈大厨，以后我光临贵店，可要给我优惠哦。” “来后厨随便吃，管饱！” “哈哈哈哈……” “对了，听说咱们班要搞一次同学聚会，老师也会来，咱们得有七年没见小学老师了，还真挺想他们的。” “那咱们一起去吧，我也很想老师。” —————— 因为沈元惜几乎跟小学同学没什么联系，不清楚大家后来的发展情况怎么样，不过她现在也不在乎自己学历低会不会被人看不起了，现在的她，活的很通透和松弛。 多年不见，同学们再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思想都成熟了很多，甚至有男生特意穿上爸爸的西装来参加聚会，美其名曰“成年人就该有成年人的样子”。 记得当年年轻漂亮的老师们如今也看出了衰老的模样，已经生出了许多白发。大家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仿佛还是同窗时的景象。 “老师们好，同学们好，我来迟了，不好意思。”一个甜美的女声从门口传进来。 是阮梦诗，她今天打扮得特别隆重，烫了卷发，半扎着一个丸子头，一袭金黄色的抹胸礼服裙，裙摆还特意用裙撑撑起来，就像迪士尼在逃公主一样。 “嘁，谁在意你啊？”洛清瑶小声嘟囔着，翻了个白眼，沈元惜拍了她的腿一下，示意老师在呢，不要失态。 “哎呀，阮梦诗来了，快坐。”一男生起身把自己身边的空位置拉出来，示意阮梦诗坐在这里。这家伙小学的时候就垂涎人家的美色，现在还贼心不死呢。 阮梦诗不愧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她落座后，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除了洛清瑶和沈元惜。 “梦诗，听说你要去新加坡国立大学了？” “是的，工商管理专业。” “工商管理？mba吗？哇这个专业学成之后超级能赚钱的！” 阮梦诗笑了笑，保持谦虚：“也没有啦，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毕业呢。” “那你男朋友呢？跟你一起吗？” “是的，他原本要去加州理工的，因为他热爱天文系，但是为了我，他还是选择了新加坡。”阮梦诗说这话时特意瞟了一眼沈元惜，还加大了音量。 “哇，”众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这真是为爱可以不顾一切了！” 男朋友？是简煜麒吗？他们不是三年前就分手了吗？还是阮梦诗后来又跟别人在一起了？ 沈元惜坐不住了，拉着洛清瑶去饭店外给简煜麒打电话，为了防止其他同学尤其是阮梦诗听到，她特意选了酒店五十米之外的书报亭。 “什么事？”简煜麒接起电话，没好气儿地说道。 “煜麒，你要去新加坡吗？”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偷窥狂啊天天盯着我？” “不是不是……我们在同学聚会，是阮梦诗自己说的。” “她都那么说了，就是呗，难道她连你们全班同学一起骗？” “可是你们不是很久之前就分手了吗……” “我们在一起还是分手，和你有关系吗？你还有事没有，没事我挂了！” “等一下！那你，还会回来吗？” 简煜麒想了一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沈元惜知难而退。 “目前我不确定，可能读完书回来，也可能毕业之后就结婚定居在新加坡，那儿的生活环境很好，很怡人。” “哦……”沈元惜缓缓地放下手机。 “他怎么说？” “他说，有可能毕业之后就跟阮梦诗结婚，在新加坡生活。” “你看我说吧，元惜，人家俩分手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再在简煜麒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的就是你自己的生命！” 第134章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沈元惜进入工作岗位后有三个月的实习期，这期间就是跟着师傅们观摩、学习、打下手，实习期过后经过考核合格后可以转正。 中、高考刚过，每天都有办升学宴的，沈元惜忙的不亦乐乎，她感觉自己终于成为一个对他人、对社会有价值的人了。 “真羡慕现在的孩子啊，家长有能力供他们读大学甚至读研究生，我就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初中一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是啊，你看看现在饭店里的菜做得又精致花样又多，客人的要求也多，我们以前下馆子都是奢侈，能有几道荤菜，能吃饱就不错了。” 招待所的前台正在跟大堂经理核对接下来一周承接的升学宴，沈元惜刚好忙完，准备下班回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26号，李汐瑶，牡丹厅。27号，王樾阁，百合厅。28号，张维祎，芍药厅。29号，尹忱轩，月季厅……啧啧，你瞅瞅，现在家长们也越来越有文化了，给孩子起的名字都这么好听，哪像咱们，不是玲啊，就是梅啊芬啊什么的。” “哈哈哈，社会在进步嘛。” 张维祎？没有听错吧？是维维吗？ 沈元惜扒拉过来预订本：“给我看一下。” 大堂经理不满道：“后厨还管客人叫啥吗，把菜做好就行了。” 沈元惜仿佛没听到，指着名单问前台：“这个张维祎是男孩吗？” “不知道，都是大人打电话预订的，我们也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怎么了，你认识？” “哎我记得你今年刚职高毕业是不是，按年龄来算你们有可能是同学哦。” “你可拉倒吧，职高的孩子能考上大学吗？” “咳咳。”前台示意经理不要再说了，以免伤害了沈元惜的自尊心。 自从初中毕业后，沈元惜和张维祎就失去了联系，听同学说张维祎的父母管他特别严，不给他手机用，每次放假就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学习，一点自由都没有。高二暑假他们班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他也没有参加，因为长时间不上网，他的qq号都被系统收回了，没人能联系得上他。 三年过去了，沈元惜还真挺想他的，如果这个预订记录上的张维祎是他的话，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他见面，还能祝贺他考上大学。 沈元惜就是这么善良，从不会嫉妒朋友，哪怕是阮梦诗公开视她为敌人，她也没有期盼过简煜麒和阮梦诗分手，没有期盼过阮梦诗过得不好。 ———————— 28号这天，招待所一楼大厅里的指引宣传牌上印着：张维祎同学升学宴请上二楼芍药厅。 沈元惜今天的任务是切菜和配菜，她特意给芍药厅的菜量多了一些。 “师父，一会儿我可以去传菜和上菜吗？”沈元惜对她的带教师父说道，今天客人很多，师父从上班起炒菜的手就没停下来，头发都快干冒烟了。 “这不是你的工作啊，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如果我去上菜的话，可以直接听听客人对我们的菜品的评价，这样也有利于我们改进工作对不对？” “哎哟，你个小丫头还挺有想法，不愧是职校的优秀毕业生啊。那你去吧，速度快一点昂。” “好嘞，师父！” 沈元惜端着大托盘，里面放了六道凉菜：蓝莓山药、凉拌海蜇、酸辣凤爪、老醋花生、水煮毛豆、皮蛋豆腐，往芍药厅走去。 ———————— “您好，给您上餐前开胃小凉菜。” 沈元惜一进门就看到了张维祎，多年不见，他长高了，也变壮了，褪去了稚气，看着还有一点小帅。 沈元惜冲他眨了眨眼睛，张维祎也惊到了，差点没坐稳。 “你们店里今天这么忙呀，连厨师都来上菜了？”一位女性长辈说道。 “是的，因为现在办升学宴的很多，我们服务员的人手是有点紧张。不过我也是想通过客人对我们菜品的评价，反映给我们的主厨，便于我们改进工作。”沈元惜双手交叠放在身体前方，谦虚地说。 “服务不错，以后还来你们家吃饭。” “谢谢您的认可。祝张维祎同学学业顺利，万事如意。” “好，好，多谢你了！”众人高兴得合不拢嘴，沈元惜又冲张维祎使了使眼色。 ———————— 过了大概十分钟，张维祎在隔壁的隔壁一个空房间找到了沈元惜。 “你在等我吗？” “当然啦！维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些年都没有你的消息，学习很苦吧？” “是啊，唉，都是被爸妈逼的，你知道的，我的学习能力也就那样，再怎么逼我也赶不上谢依沅那么聪明，所以勉强考上个民办三本。” “哎呀，都考上大学了，再怎么样也比我强吧，你看我才只上了职校，就有好工作了，你读完大学肯定有更美好的未来等着你！” “谢谢啊，元惜，很想你，真的。”张维祎想拥抱沈元惜一下，却觉得不合时宜。 “拿出手机来，把我的号码记住，以后不许再让我找不到你！” “好好！”张维祎慌里慌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沈元惜，让她自己输号码。 “我知道今天你在办升学宴，特意加大了菜量，你赚大了哦！” “哈哈，你真好。不过你刚才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感觉……你好像变了许多耶。” “是吗？我哪里变了？” “变成熟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真心的吗？除了奶奶和妈妈，可从来没有人夸过我漂亮哦。” “我什么时候对你虚情假意过？从前、现在乃至未来，你在我心里，都是最漂亮的！” “好啦好啦，我信啦。我得快回去了，跟师父就请了一会儿的假。” “元惜！” “嗯？” “我可以经常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啊，不过我工作比较忙，要提前预约哦，走啦！” 第135章 青春里唯一一张满分答卷 甜品店里，洛清瑶和沈元惜正在共享一个超大的冰淇淋蛋糕。 “怎么样，上岗第一周，感觉如何？” “还行还行，我师父人挺好的，跟着他学感觉很快就能出师啦！” “那就好，改天我带我爸妈去，尝尝你的手艺。” “瑶瑶，你猜我前天在饭店遇见谁了？” “谁啊？简煜麒？” “什么简煜麒呀，是张维祎！” “嚯，感觉好久都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我还以为他学陶渊明去隐居了呢！” “他来我们饭店办升学宴，听他说考了个民办三本，但是他自己也很满意了。” 洛清瑶贼兮兮地笑着说：“怎么样，久别重逢，你们俩有没有热泪盈眶？” “没有啊，不过很激动很意外倒是有的。”沈元惜大口大口地吃着冰淇淋，这一个星期在饭店里吃工作餐都吃腻了，冰淇淋就当改善生活了。 洛清瑶一脸遗憾的表情：“嗨，我还以为你们俩会‘小别胜新婚’呢！” “呸呸呸，你又瞎说，谁跟他结婚啊？” 洛清瑶放下勺子，又往沈元惜跟前凑了凑：“不过元惜，简煜麒和阮梦诗双宿双飞了，照这情形应该也不会飞回来了。你总不能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守身如玉吧，你真的对张维祎没有一点感觉吗？ 沈元惜摇摇头，很坚决地说：“没有。” “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而且他也喜欢你，对你又那么好。你看看你的工作环境，还能找得到比他更好的男孩子吗？” 沈元惜推开洛清瑶凑过来的大脸：“哎哟我才十九岁，想这个问题还早呢！” 洛清瑶撇撇嘴：“嘁，真没意思。” “别总顾着说我，说说你呗。” “我有什么可说的？” “谢依沅啊，他考到哪里了？” “不知道，杳无音信，查无此人。” “哈哈，你还怪幽默的，那你们班这个暑假还聚会吗？” “这个暑假全国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谁敢发起聚会啊？考得好的人家说你来显摆的，考得不好的没脸来。” “也是。” “叮铃铃——叮铃铃——” 是个陌生号码，沈元惜接起来：“喂？你好，哪位？” 对方捏着鼻子说：“猜猜我是谁？” “不猜，不说就挂了。” “别别别，是我，这怎么几年不见变得开不起玩笑了呢？” “哈哈，是你呀维维，还‘猜猜我是谁’好幼稚哦！” 洛清瑶在旁边听着，也笑了。 “今晚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逛夜市，我家这边的夜市可热闹了，好多好吃的！” “好呀，我今天正好休息，那要不你晚上来我家找我？” “一言为定！” “瑶瑶，张维祎喊我去逛夜市，咱们一起去吧。” “沈元惜啊沈元惜，你糊涂了啊，张维祎约你，他能希望我这个大电灯泡在旁边吗？” “啊？是吗？” “你说说你啊，都这么大了，在情感问题上一点长进都没有！”洛清瑶说着轻轻弹了沈元惜一个脑瓜崩。 ———————— 晚上六点，沈元惜刚回到大院，就看到张维祎站在家门口等她，他手里提着很多刚买的小吃，还冒着热气。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等多久了？” “没多久，十来分钟吧。”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说让我来你家找你，就肯定会回来的呀。” “哈哈，那咱们现在走吧，我喷点花露水。” “不用不用，今天太热了，我出来的时候夜市上已经乌泱乌泱全是人了，咱们别去挤了，我买了一些带过来，都是你爱吃的，有章鱼小丸子、红豆饼、香芋奶茶……” “好啦好啦，别报菜名啦，快进来吧。” 进屋之后，张维祎看着房间内熟悉的陈设，仿佛他和沈元惜相处的那些温馨画面就发生在昨天。 沈元惜洗过手，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镇醒目，递给张维祎一瓶。 “来，咱们今天‘一醉方休’！”说完便喝了一口：“啊——爽！冰镇的就是好喝。” 张维祎只顾着看她，觉得她变得更大方爽朗了，看来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快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我现在觉得，那大饭店做的菜真不如路边摊卖的好吃！”沈元惜一口章鱼小丸子，一口奶茶地享受着美食。 “元惜，其实我今天来是要给你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呀？你的录取通知书？” 张维祎从书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是我之前用的，虽然有几年了，但是我很爱惜，保存得很好，我让专业修电脑的人把系统重装了一下，你日常用应该够了。” 沈元惜愣了一下，迅速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这是给我的？” “是的，我要上大学了，必须要用到电脑，我妈妈为了奖励我给我买了一台新的。这台旧的我不想淘汰掉，就送给你吧，以后网络肯定会越来越发达，人们的生活离不开电脑的。” “这……”沈元惜抚摸着这台笔记本，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很贵吧？” 张维祎笑了笑：“不管多少钱，只要能物尽其用就好。过两天我再找师傅来帮你安网线，以后你可以上网查资料、听音乐、看电视剧、跟朋友聊天了。” 沈元惜将笔记本抱在怀里，看着张维祎，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好。 “维维……” “元惜，感激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喜欢的那个人，这些年，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没有，他出国了。” “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我从初一起就喜欢你，这些年学习压力很大，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拿出你的照片来看看，那张照片一直夹在我的课本里，是你给了我精神力量。从前是年纪小，但是现在我们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没有顾虑地在一起了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沈元惜这样明确、具体的表白，虽然沈元惜也知道张维祎喜欢她，但她没想到，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因为不联系而淡化，反而越来越坚定。 “维维，你让我想想好吗？” “好，我等你的答复。” 张维祎走后，沈元惜打开了他留给她的笔记本电脑，桌面壁纸正是她送给张维祎的那张她在雪地里抱着雪球的照片。 “滴滴，滴滴。” 张维祎发来一条短信：我的成绩一直都不好，但你是我青春里唯一一张满分答卷。 第136章 最坚强的后盾 “瑶瑶，张维祎他……跟我表白了，他还把他以前用的电脑送给我了。” “什么什么？沈元惜，你说的是真事，还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张维祎跟沈元惜表白这件事，洛清瑶并不感到意外，但是送电脑在他们这个年龄段实属罕见的行为，就算二手电脑没有新的值钱，那也是贵重物品啊。 “是真的，我想拒绝来着，但是我又很想收下，因为我确实也需要电脑，嘿嘿。” “你个没出息的丫头，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饭店啊，趁着上厕所给你打电话。” “几点下班，我去你家找你。哎呀算了，我现在就去你饭店等你下班！” 洛清瑶骑着死飞单车一路狂奔，五公里的距离她骑了十五分钟就到了。 但是现在是沈元惜的上班时间，洛清瑶怕直接冲进去找人会让老板对沈元惜的印象不好，就假装成消费者。 “您好，欢迎光临。”门口的迎宾九十度鞠躬笑脸相迎。 洛清瑶选了一个离后厨最近的位置坐下。 “我不看菜单了，你就给我上两道你们家的特色菜就好，再来一碗米饭加一壶花茶。”因为花茶可以无限续杯，洛清瑶想着这样她就有理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沈元惜下班了。 “请问您有什么忌口吗？” 服务员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点菜的客人，担心是领导派来的便衣监督员，得好好维护着。 “我不吃姜、臭豆腐和香椿芽，花茶给我多放点冰糖。哦对了，如果你们有香芋奶茶的话，在你们快打烊的时候给我来一杯。” 服务员更紧张了，这位客人要一直待到他们打烊？那绝对是领导的眼线了，可得叮嘱后厨小心谨慎。 因为市招待所目前还是春和市政府直接经营管理的，员工的各项考核非常严格，为了赚那几两碎银和廉价的荣誉称号，大家在工作中不敢有一丝懈怠。 “好的，您稍等，我让后厨给您安排。” 服务员把这个情况告知了大堂经理，经理亲自到后厨去传达。 “孙师父，有位客人没有直接点菜，只说让上两道特色菜，你挑你最拿手的做，切记不要放姜、臭豆腐和香椿芽。哦对了，小沈，听说你甜品做得很好，给客人配一壶花茶，多放点冰糖，快下班的时候再做一杯香芋奶茶。” “放心吧经理！”孙师父冲经理比了个“ok”的手势。 “师父，这个客人好奇怪啊，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同行吧？” “谁敢到政府单位来找茬啊？小沈啊，你还是见得少，等你工作久了就知道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要做的就是用自己最出色的手艺满足每一位客人的味蕾，其他的不用管，也不用去琢磨他们。” “好嘞师父，那我去配茶啦。” “柠檬一片、玫瑰花六朵、胎菊三朵、金银花一朵、桂圆两颗、枸杞十颗，ok啦！”沈元惜将配料铺满壶底，缓缓注入开水。 “哎呀，忘记放冰糖了。”她看了看调料架，放冰糖的盒子已经空了，得去库房取。 就在她去库房拿冰糖的这五分钟，一个和她同时期来饭店的实习生，趁着甜品间没人，往沈元惜刚泡好的花茶里撒了一把盐，因为水温很高，盐很快就融化了。 大堂里，服务员为洛清瑶端上菜品：“女士您好，您的餐齐了。这是我们店的两道招牌菜，虾仁玉子豆腐和南瓜蒸百合，花茶是我们的甜品师为您配的，请慢用。” “你们的甜品师是女的吗？” “是的，她是职业学校烹饪专业的优秀毕业生，等一下您要的奶茶也是由她来做。” 洛清瑶会心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看来沈元惜这丫头在这里已经获得大家的认可了。 洛清瑶将花茶倒在了茶杯里，抿了一小口。嗯？这什么味道？她又喝了一大口，差点没呛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服务员！” “来了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 “这茶怎么是咸的？” “啊，这……”服务员惊慌失措，幸好经理及时来救场：“不好意思女士，可能是后厨在制作过程中出了点小差错，我去跟您换一壶，实在抱歉。” —————— “沈元惜！” “怎么了经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尝尝你这茶什么味儿，店里的盐多得吃不完了是吧，连花茶里面都要放盐，你这毕业证是买来的吗？” 沈元惜半信半疑地看着经理，尝了一口，果然齁咸。 “这不可能！我除了茶包，就只放了五块冰糖，其他的什么都没放，怎么可能是咸的呢？” “我不管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位客人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你现在赶紧出去给客人道歉。小张（刚才使坏的实习生），你再去给客人做一壶。” “好嘞经理！”小张得意洋洋地去了甜品间。 沈元惜虽然不承认是自己犯的错误，但是这壶茶确实是咸的，她现在还在实习期，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跟领导硬刚，影响转正。 “女士，很抱歉，由于我的工作疏漏，给您造成了不好的用餐体验……瑶瑶？” 经理赔着笑脸，也很意外：“啊，你们认识啊？” “是啊，这是我好朋友！”洛清瑶一只胳膊搭上了沈元惜的肩膀。 “哎呀，那真是好巧啊！” “元惜，这茶是你做的吗？” “是我做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放过盐啊，甜品间除了我，好像也没有别人进来。” “你再仔细回忆回忆，你从开始制作到这壶茶端上来，这期间都没有离开过它吗？” “我就去库房取了一下冰糖，来回也不超过五分钟。” “还五分钟，五秒钟都有可能被人动手脚！” 洛清瑶看向经理：“经理，你们后厨都有监控吧？把监控调出来不就一目了然了？” “啊，这……”经理不是不敢调监控，是觉得这么一点小事还要调监控，再被上级知道了，给他找麻烦。 “该不会你们后厨没有监控或者是有监控也不开吧？那我可要行使我作为消费者的权利了，我这就给市场监督局打电话反映反映。”洛清瑶说着就要从包里掏手机。 “女士女士，咱们有事好商量，”经理拿起对讲机：“保卫科保卫科，调一下后厨近半个小时的监控，看看甜品间里有没有人在花茶里撒过盐？” 沈元惜拽了拽洛清瑶的衣服：“瑶瑶，这点小事，你不用为我出头的。” “瞎说，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陷害再被冤枉再被领导穿小鞋呢？” “经理经理，查到了，是新来的实习生，张凯。”对讲机里传来保卫科的声音。 “好的，你把监控查到的画面传到前台电脑上。” “收到。” “怎么样啊经理？我朋友是不是被冤枉的？” “是是是，小沈，不好意思啊。” “我说你作为一个管理者，出了问题也不弄清楚，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理员工，这是公平公正的做法吗？你不怕你的团队起内讧？还有这个陷害我朋友的人，必须解雇他，且不说他陷害同事的手段下作，他今天可以往顾客的食物里撒多余的配料，明天万一给客人下毒呢？” 经理听了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对讲机差点没拿稳。 “是是是，女士您的意见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沈元惜感激地看着洛清瑶，洛清瑶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别怕，我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第137章 我愿意 真相大白了，沈元惜继续工作，洛清瑶继续享受着美食，这两道菜她还挺爱吃的，不愧是国营饭店，菜品是过关的。 经理特地嘱咐服务员们：“你们别看那个小姑娘年纪小，懂的真不少，刚才我要是不调监控的话，她真能把市监局的招来，到时候咱们又是做不完的整改，写不完的反思。你们都麻利着点，看她要什么就赶紧给她上。” “好的，知道了，经理。” 沈元惜一直忙到九点半才吃上晚饭，吃完饭，她端着奶茶，一屁股坐在洛清瑶面前。 “这一天，可把我给累死了。” “你们每天都忙到这么晚吗？” “是啊，我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怎么没人告诉我餐饮行业会这么辛苦啊。” “快喝吧，给你点的，”洛清瑶指了指那杯奶茶：“我请客！” “我的瑶瑶，最爱你了！” “咱们边走边聊吧，今晚我住你家。” 沈元惜羡慕地看着洛清瑶的单车，公路赛车的造型加上粉绿相间的配色，自己精挑细选作为给自己的入职奖励的永久牌女士自行车在它面前瞬间黯然失色。 洛清瑶见她看得出神，便问：“喜欢啊？” “嗯。” “行，等将来姐赚钱了，先给我们家元惜买一辆！” 两个人慢悠悠地往沈元惜家的方向骑着。 “快说说吧，张维祎是怎么跟你表白的？” “他就说他从初一起就喜欢我了，还说我是他的精神支柱，他压力大的时候就会看看我的照片。” “哎哟，多么纯真炽热的感情啊，那你有没有一点感动呢？” “感动肯定是有的啊，尤其是在他给我电脑的时候，我不是贪图他的东西，是觉得有人为我的生活和未来着想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张维祎很不错的，如果有一个男孩像他对你一样对我的话，我肯定会心动的，管他是不是谢依沅呢。” 沈元惜陷入了思考。 “而且元惜，我们马上都要去不同城市上大学了，只有张维祎还在春和市，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注定他要留下来照顾你的。” “要不……我试着跟他相处一下？” “这就对了！你这丫头终于开窍了，爱情就是要靠主动出击的！” —————— 回到家后，洛清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沈元惜的电脑。 “有网线吗？” “有，前两天有师傅来安装好了。” “那就好办了。” 洛清瑶熟练地打开电脑，登录上自己的qq，又点开了“注册新号”。 “你不是一直想有一个qq号嘛，我现在给你注册，以后想我了就给我留言，我们还可以视频呢。你给自己取个网名吧。” “就叫沈元惜吧。” “哪有人用自己的真名当网名的，这样吧，你性格这么乐观，就叫‘乐天派’吧，怎么样？” “可以，我叫什么都行啦。” 洛清瑶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下来，沈元惜都没看清楚她点了些什么。 “ok啦，密码我设置的是你的生日，你可以再改，现在你的列表里只有我一个好友，要不要把张维祎也加上呀？我有他的号。” “那就加呗。” “验证消息发什么呢？要不就发‘我是沈元惜，我愿意’？” 沈元惜羞红了脸：“哎呀你搞什么呀，多难为情，整得跟结婚似的。” “说不定过几年我真能喝上你俩的喜酒呢，我等着哈！” 几分钟后，张维祎通过了好友验证。 “元惜，真的是你吗？” “是我，瑶瑶刚帮我申请的qq号，你的电脑很好用，谢谢你。” “不用谢。你刚刚说的‘我愿意’什么意思？” “就是，我愿意接受你做我的男朋友。” “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真的，谢谢你一直喜欢着我，让我更有信心和勇气面对以后的生活。” “你放心，我就在本地读大学，以后我的生活中除了学业就是你，再无其他。” 洛清瑶点开自己的qq，把个性签名改成了：我爱的人也有了该爱的人。 沈元惜被这句话绕糊涂了：“什么意思啊，你爱的人是谁？” “你呀傻丫头，你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甜甜的恋爱啦！” “可是瑶瑶，如果我跟他相处很久之后，还是无法对他产生那种喜欢，怎么办？” “那就做个正直的人，跟他讲清楚，然后体面的离开。还有，你跟他相处的过程中，要双方奔赴，不要一味地享受他对你的付出，你也要为他付出。” 第138章 并肩作战 “瑶瑶，你也没谈过恋爱呀，怎么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言情小说看多了呗，哎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沈元惜嘟嘟嘴：“那你真的太厉害了，看着言情小说还能考那么高的分数。” “嘿嘿，这叫‘一心也可多用’，”洛清瑶用手指轻轻抬了抬沈元惜的下巴：“学着点吧！” ———————— “你好，请问你们店还招暑假工吗？” 张维祎跟爸妈说要利用这个暑假出来勤工俭学，给自己赚点大学的生活费，他爸妈举双手赞成，认为儿子长大了，知道主动承担家庭责任了。 市招待所的前台接待回应道：“你稍等一下，我去问一下我们经理。” “经理经理，这里有个男孩来应聘暑假工。” “好的，让他等一下，我马上来。” 经理来了之后打量了一眼张维祎，穿得很干净，头发梳得很利索，鞋子也是名牌，应该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想来就是在家闲着无聊想出来找点事做吧。 “小伙子刚毕业吧？” “是的，我刚刚高中毕业，前几天还在你们这办的升学宴。” “哦好的好的，我想起来了，恭喜恭喜啊！”经理迟疑了一下：“这都八月了，快开学了吧，那你也做不了多久了呀。” “我们开学晚，要到九月下旬，所以我还能干一个半月呢。” “小伙子，有些注意事项我要先跟你讲清楚，我们这里的暑假工就是做搬货、传菜的工作，很辛苦，工资也不高，一天四十块钱，上班时间是早九点到晚九点，中间可以休息两个小时，包两餐，你考虑看看能接受吗？” “可以的，没问题。”张维祎没有犹豫一秒钟就答应了。 “可以的，够爽快，那我让主管带你去领工作服，给你安排任务，今天算是实习，如果一天下来你能适应的话就继续做，不能适应的话明天就不用来了，我们工资照常结算。” “好的，谢谢经理。” ———————— 张维祎拿出当年当数学课代表的工作态度，跟在主管屁股后面认真听他讲注意事项和分配工作。 “正好采购把海鲜运回来了，你去后院把它们都搬到后厨吧。” “好的，主管。” 张维祎来到后院，足足有十箱海鲜等着他，虽然上学的时候也经常搬书、换水什么的，但是这么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他还是头一次做。 怎么办，太难了！但是为了守在心爱的人身边，迎难而上吧！好在有电梯，也不至于太累。 “这是今天的海鲜，主管让我搬上来的，应该放在哪里？” 沈元惜闻声赶来，惊讶地都不会说话了。 她低声说道：“维维，怎么是你呀？” “我来上班呀，不可以呀？” 沈元惜又放大了声音，故意让周围人听到：“那个……跟我来吧，挪到水产区。” “你怎么回事呀，大热天不好好在家待着，跑来干苦力？” “你这么辛苦地工作，我怎么好意思待在家里吹空调呢？我已经跟大堂经理说了，从今天起一直到我开学的前两天，我都在这里做。” “这份工作很累的，你看我们忙一天下来，脏兮兮的，人也要虚脱了！” “就是因为累，所以我才要跟你并肩作战呀！好啦先不说啦，你好好工作，我也去忙了，等下班了我们再聊。” 这下沈元惜可没有心思上班了，满脑子都是张维祎刚才满头大汗、胳膊青筋暴起的搬货的场景，如果谈恋爱会给对方带来辛苦的话，那她宁愿不谈。 “小沈，你怎么回事，今天配菜都配错两次了。”师父看她今天实在是心不在焉，便询问道。 “师父……我……” “好啦，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请假休息，要是没什么事就专心一点，小心实习考核不过。” 沈元惜赶紧拿起菜刀切菜：“师父，最近吃海鲜的客人很多吗？” “这个时候还在禁渔期，海鲜还比较贵，等到八月中旬以后，那时候的海鲜又肥美又便宜，来咱们这的客人几乎都会点的。” 苍天啊，那维维岂不是要累死了，天天楼上楼下的搬不完了。 “对了小沈，你正好问起来了我就跟你说说，什么食材在什么季节最好吃，价位、行情如何，这块的知识你得恶补一下，咱们做厨师不能只围着灶台转，食品和营养学的知识也要懂。” “哦，知道了，师父。” ——————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沈元惜匆匆忙忙扒拉两口饭，就到饭店门口等张维祎。 张维祎干了一天的活，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沈元惜上前扶着他：“很累吧？” “确实累，刚才吃了三碗米饭，我高中时的饭量又被激发出来了！看来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都很辛苦啊。” “对啊，所以你明天不要来了，出去旅游、打篮球、看电影、逛街，这些事儿还不够打发时间的吗，非要来吃没必要的苦。” “这哪里是吃苦啊。” “这还不叫吃苦？那什么才叫吃苦？”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身体是劳累的，但内心是无比幸福的，能叫吃苦吗？” 沈元惜低头一笑，扣紧了张维祎的手。 第139章 知交半零落 “我们几个好哥们商量着在开学前找个时间聚一下。” “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不是，我跟高中同学关系一般，是阿谢他们几个。” “噗嗤……”沈元惜听到谢依沅的名字，突然就笑了。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那年你和谢依沅你们几个人，把我从ktv里救出来的场景。”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男的后来又找过你吗？” “没有。毕业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告诉我，他们很早以前是同事，在职高那几年是他拜托班主任对我多照顾一些。” “仔细想想，我还该感谢这个人呢，要是没有他，我也没有机会认识你。” “那你们准备在哪里聚呀？不如直接在咱们店里吧，可以申请员工折扣，你还有提成呢。” “还没成主妇呢，就这么会过日子啦？” “哎呀你讨厌！” “好啦不闹了，那我回去跟他们几个商量商量。” “嗯，今晚早点休息，明天继续战斗！”沈元惜握紧拳头，举起胳膊，为张维祎打气。 张维祎回家后想了想，沈元惜的建议挺好的，这样更方便把她介绍给朋友们。 他想要把一切能够为女朋友建立安全感的事做足。 “元惜，我们几个商量好了，时间就订在26号，已经跟前台预订好了，到那天我请半天假。” “那我为你们私人订制菜单可好？” “不用麻烦啦，咱们店里的菜足够喂那几个馋虫啦。等到那天你就负责打扮的美美的，跟在我身边就好啦。” —————— 到了聚餐这天，沈元惜申请了休班，早早来到包厢里布置着，她提前买了一些彩色气球堆在房间里，还做了一张写着“千万人中，万幸得以相逢”的海报挂在墙上。 “哎呀，这平时穿着工作服，一点也看不出来小沈身材这么好呢！” “是啊，这一打扮起来多漂亮啊，简直是青春靓丽美少女啊。” “人家本来就是青春美少女啊，咱们才是半老徐娘呢，不过半老徐娘也能风韵犹存。” “元惜，你这裙子好漂亮呀，从哪里买的？” 沈元惜今天穿了一件雪纺材质的碎花蛋糕裙，同事们都围着她夸赞她，顺带互相开开玩笑。 沈元惜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能有一群同性，夸赞她的外表。 “元惜，你这么早就来了。”张维祎请好假，换上自己的衣服来到包厢。 他一进来，沈元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有些熏人。 “怎么这么香啊，你喷香水了？” “是啊，天天跟海鲜打交道，身上的腥味太重了，喷点香水遮一遮。” 沈元惜身子靠向他，低声问：“怕你朋友嫌弃你呀？” “当然不是，我是怕配不上这么漂亮的你。” “嘿嘿。”沈元惜今天第一次体会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 “老张！”包厢门被推开，一群男生走进来。 张维祎赶紧招呼他们：“来来来，快坐，你们挺准时啊！” “那当然了，你在这里上班，我们着急来捧你的场啊！” 众人落座后，才注意到张维祎身边的沈元惜。 一个男生说：“哎，这位是？感觉好眼熟啊。” 谢依沅认出了沈元惜，拍了一下那个男生：“这是沈元惜，咱们初中同学。” “哦……那老张，你们这是？” 张维祎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以主人的口吻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快一个月了。” “哇哦……” “老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早告诉我们！” 沈元惜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沈元惜，初中是五班的，中考考去了职校，现在就在这里上班。” “怪不得呢，我说老张是怎么坚持干这么累的活儿的，原来是为爱发电呀！” 沈元惜害羞地红了脸。 “这下咱们当中可有两对小鸳鸯了，老张，你比阿谢幸运，你就是去上大学了你们也不用异地。” 沈元惜隐约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低声问张维祎：“谢依沅和他女朋友怎么了？” “一会儿结束了再跟你说。” 今天众人都很高兴，男孩子们在一起总爱喝两口，菜还没上齐已经消耗掉一箱啤酒了。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酌酒喜相逢，今宵别梦寒……”他们三三两两抱头痛哭，感慨着青春易逝，人生处处是别离。 沈元惜也被感动了，她拿出手机，给瑶瑶发了一条短信：年少的朋友是彼此青春的收藏家。 聚餐结束后，沈元惜陪着半醉半醒的张维祎坐出租车回家。 “谢依沅和陈思怡分开了吗？” 张维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笑笑说：“替洛清瑶打探消息？” “算是吧，不过我自己也很好奇呀。” “阿谢考到了首都，陈思怡的成绩想上一本学校的话只能去西南地区。阿谢的父母离婚了，他妈妈提前退休，要去首都陪读，估计等阿谢毕业之后就定居在那里了吧。” “哦，那谢依沅现在确实挺难的。”沈元惜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感慨着世事无常。 “是啊，异地恋最考验两个人的感情了，不过他们认识的久，应该能经受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好在，我们不用吃这个苦。”张维祎笑着握紧了沈元惜的手。 ———— 回到家后，沈元惜立即把关于谢依沅的消息告诉了洛清瑶。 “他还没有把你的qq加回来吗？” “没有，或许我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又或者是他和陈思怡之间的绊脚石。” “听说他是学生物学的，说不定你们的专业之间会有关联，你俩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呢。谢依沅现在，应该也挺需要关爱的。” “想想高一那次同学聚会，陈思怡刚向我宣战完又在谢依沅面前装纯情无辜的那股绿茶样儿，就觉得恶心。” “瑶瑶，要不你主动加上谢依沅吧，人总是会变的呀，也许他现在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类型的呢？” 沈元惜这句话确实说到洛清瑶心坎里去了，这么多年没联系，她其实盼着谢依沅和陈思怡分手之后，谢依沅幡然醒悟原来她才是最爱自己的，自己却没有好好珍惜。 “他现在确实挺可怜的，不过我声明昂，我只是同情他，关心一下老同学而已，才不是想觊觎他呢！” “好好好，我们家瑶瑶最有爱心了！” 洛清瑶翻着qq空间留言板，想找找谢依沅的qq。 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别人给她的留言，总觉得那是刷存在感呢，没什么意义，留言板一页一页翻过，那些从前觉得没什么意义的文字好像在一帧一帧地放映着十八岁以前的画面。那些留下足迹的朋友，许多人都已见过今生的最后一面了。 第140章 时刻把我放在心上 留言板翻过了四十多页，终于翻到了一条谢依沅的留言。 “2006年11月2日，来给你浇花啦，别忘了回踩哦。我外婆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海棠树，等它结果的时候给你带一些。” 这棵“海棠树”让洛清瑶回忆起了那段与他相处的时光，他送她喜欢的书籍，帮助她的朋友一起渡过难关，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心悦君兮君不知，或许如果没有陈思怡，谢依沅会接受她的吧。 算了，还是不要加回好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谢依沅早就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就像她现在回想起他来时，想到的都是美好的画面，就让记忆停留在芬芳的年华吧。 ———————— 张维祎在临近开学的前三天向经理提出了离职。 “小伙子，这段时间干得确实挺不错的，暑假也是餐饮业的旺季，也多亏了你帮忙了。” “谢谢经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是这样，你从8月3号一直干到了9月20号，一共是48天，工资原本是1920，我跟领导申请了一下给你凑了个整数，这是2000块钱，你点点，”经理递给张维祎一个厚厚的信封：“希望明年暑假还能见到你。” “谢谢经理，只要元惜一直在这里工作，你们又需要人手的话，我每个假期都来！” 听了这话，经理心里美死了，像张维祎这种埋头苦干还是临时工的年轻人正是领导需要的，又能干，又不用交社保公积金，这次把张维祎招来帮忙，让他在领导那里卖了好大一个好儿。 “行，合作愉快啊！”经理像商务洽谈似的握了握张维祎的手，给了他极大的体面和尊重。 拿到工资之后，张维祎没有跟沈元惜告别，直接去了家电城，来到了空调区。 “您好，欢迎光临春兰空调，请问要看什么型号的空调？”营业员热情地招呼他。 “有没有节能一点，小一点的？” “有的，您是想要壁挂式的吗？” “对的，房间比较小，一个人用的就行。” “您看这款可以吗？一级能耗，1.5匹的。” “这款……省电吗？” “当然，一级能耗是市面上最省电的了。” “那……多少钱呀？”张维祎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害怕营业员说出的数字超出了他的预算。 “现在我们店里都在做淡季打折活动，这款折扣下来是1599，包含送货费。请问您家住在几楼？” “一楼。” “那我们是可以免费安装的。” “也就是说，我交1599，你们可以全包了是吗？” “是的。” “那我订这台，明天可以安装吗？” “可以的，这款我们有现货，您去款台交款之后，留下地址电话，我们明天给您安装。” 张维祎拿着小票去收款台付款之后，在商家的预约本上写下了沈元惜家的地址和他自己的电话。 “喂？元惜，明天下午你可不可以申请一下休班，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快开学了，再不给你我怕来不及了。” “什么要紧的东西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明天你就知道了，下午四点在家等我哦！” ———————— 第二天，沈元惜直接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里激动地等着张维祎。 外面轰隆隆的，一辆大皮卡车驶入院内。 “师傅们辛苦了，慢一点哦。” 沈元惜听到了张维祎的声音，赶紧出门看。 “维维，你这是……？” “给你买的空调，师傅来安装了。” “空调？”沈元惜睁大了眼睛，张维祎送来这么大一个物件属实是她意料之外的：“你怎么突然给我买了个空调呀？” “不是突然，那天来给你送电脑我就发现了，你家没有空调，夏天这么热，以后高楼大厦越来越多可能会更热，没有空调很难熬的。” “还好吧，一楼不是很热，我在家的时间不多，晚上开着风扇就够了。” “还是安一个吧，总有高温的时候，冬天来暖气之前那半个月也挺冷的，也能用得上。” “维维，我真的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你其实不必为我做这么多，还有，你哪来的钱买空调啊？” “我自己挣的呀，经理给我结算了工资，还多算了两天的呢！” “所以，你的工资都用来给我买空调了吗？” 张维祎双手握住她的双手：“还剩500块钱，本来想给你买一身衣服的，但是我出来打工这么久了，总要给我父母买些东西，不然他们见不到回头钱，还以为我打着工作的名义跑出去干坏事了呢！” 沈元惜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她张开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胸前。 “维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那……” 张维祎捂住她的嘴：“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们不会分手。” 安装师傅不到一个小时就把空调安好了，张维祎按下开关想试一下制冷效果。 “啊……果然还是空调屋里凉快呀！” 沈元惜感受着惬意的凉风，体感温度很快就降下来了，内心的小火苗却越燃越旺。 “维维，谢谢你，时刻把我放在心上。” 第141章 双向奔赴 “你大学学什么专业呀？” “工程造价。” “这是什么专业，以后要做什么？” “报专业的时候是我爸一手操控的，他就说这个专业发展前景好，以后好就业。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类似于管理学和工程学兼具吧。” “哦……”沈元惜似懂非懂：“那你为什么没有报考外地的大学呢？我觉得能出去走走，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很好呀。” 沈元惜长这么大几乎就没离开过春和市，她很羡慕洛清瑶能去省城读大学，那里一定有不一样的风景。 “嗨，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爸说就上个三本不用大费周章跑那么远，在本地还能经常回家，我觉得这老头就是想节省点路费。” “哈哈，可别这么想，叔叔阿姨肯定希望你在身边。” “报到那天你去送我去吗？” 沈元惜也想去送张维祎的，毕竟是入学第一天，也想看看他的校园，但转念一想他父母肯定也在，还是算了吧，太尴尬了。 “嗯……这几天要准备转正考核，还要背题……这样吧，等我转正之后，就找个周末去看你。” “好，那我等你。” “对了，有样东西给你。”沈元惜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帆布的双层斜挎包。 “维维不好意思，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好好了解过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做了一个书包，以后你上课的时候可以背。我的手工不是特别好，别嫌弃哦。” 张维祎接过书包，抚摸着上面火影忍者的图案，印花清晰，布料很厚实，还做成了双层带口袋的。 “这个图案是我拿到广告公司印的，老板说男孩子都喜欢这个。” “元惜，谢谢你，我一定会天天背着，破了我也不换，你给我补补我继续背。” “哈哈，不用这么节约，如果破了的话，我再做一个就是啦。” “那除了书包之外，你还会做别的吗？” “会呀，织帽子、围巾、手套，做裙子，你要吗？” “裙子就不要了哈哈，不过我先预定一条围巾和一副手套吧。” “放心，这个冬天一定让你暖暖和和地过！我现在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沈大厨亲自下厨，是阁下的光荣，岂有挑食的道理？” “等着吧，一定让你撑到扶着墙出门！” 沈元惜一边准备着食材，一边回忆着刚才两人的对话，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原来双向奔赴的爱情这么美好，瑶瑶说的果然没错。 张维祎还要回去收拾行李，所以吃过晚饭就回家了。他走后，沈元惜登上qq，想用写日志的方式将她和张维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 刚登上qq，就收到了铺天盖地的消息，有洛清瑶发来的，也有群消息。 “元惜，我把你拉进了咱们小学同学群了，初中群的话我没有你们班的，只把你拉进了年级群里。” 洛清瑶的头像是灰色的。沈元惜想，她已经开学一周多了，这个时候还在军训，应该很忙吧。 同学群里面聊得火热，沈元惜把自己的群名片改成了真实姓名，往上翻着历史记录。同学们大都是在抱怨上大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也有早操要跑，也有晚自习要上，宿管一天两次地检查内务，还要为了入党评优什么的被迫加入学生会和各种社团组织。 看着大家的“叫苦连天”，沈元惜突然有些庆幸，那条自己没有选择的路，或许也并不是那么美好。 在众人的哀怨声中，阮梦诗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拍的校园风景，一张是她住的公寓，房间布置得很漂亮、很干净。 阮梦诗的这两张照片迅速转移了群里的话风，大家对班里唯一一个出国的同学的大学生活很感兴趣。 “哇，国外的大学看起来好先进，连建筑风格都这么独特。” “你们应该不会出早操和上晚自习吧？” “你居然可以不用住校？我们学校都强制家在对面的本地学生住校的。” “新加坡有没有小帅哥呀？” “唉，我好羡慕，我也好想出国啊。等我毕业了，我一定要多挣钱，让我的孩子出国！” 阮梦诗只回复了一句：“这里的环境相对轻松一些，但是要想顺利毕业，学习压力比国内大的，大家不要只羡慕我，在自己的专业上有所精进，将来的发展前景都很好的。” 嘁，真是好假惺惺的回复啊，估计她心里都高兴死了吧，都上大学了，她的小学同学们还这么恭维她，沈元惜心想。 不过，现在简煜麒已经淡出了她的世界，彻底与她无关了，沈元惜也不在意阮梦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 她新建了一篇日志并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 2010年9月24日，晴。 维维给我买了台空调，这真是我没想到的，他说日子不用过得那么紧巴巴的，要对自己好一点。我给他做的书包他很喜欢，还要我给他织围巾和手套，我想起那年过年，他带我去放烟花，绚烂的烟火点亮了夜空，就像他一样，是我黯淡无光的生活中的指明灯。 第142章 好事成双 军训结束后，学长学姐们开启了学生会和社团组织的新生动员。 因为害怕踏上贼船之后下不来，张维祎他们宿舍的人计划在一起好好商量、考察之后再决定报哪个部门。 舍友王鑫鹏问道：“你们准备报什么啊？” 另一舍友毕实健吊儿郎当地说：“那我肯定是当主席的料儿啊。” “嘁，主席都是大四的担任好不？咱们新人只有当力工的份儿。” “那为什么还要去？又不给钱，周末在宿舍里睡会觉、玩会儿游戏不香吗？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干嘛？” “你不知道吗？只有加入了学生会或者社团或者担任班干部，以后才有评奖评优和入党的机会，不然就什么都没有。” “没有就没有呗，这些东西等到一毕业，什么都不是。” 王鑫鹏很无奈，感觉跟不同频的人对话好累：“哎算了，对牛弹琴。我准备报外联部，维维，咱俩一起吧？” “这个部门是不是要在系里举办大小活动的时候，出去拉赞助？” “是的，虽然碰钉子是常有的事儿，但是能跟外面的大小老板们接触，时间长了可以积累社会资源，我就是看中这一点。” “嘁，多此一举！”毕实健不屑地说道，王鑫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想这要是换成在女生宿舍，这人从此就被舍友孤立了。 听了王鑫鹏的话，张维祎心想，如果在拉赞助的过程中，跟那些老板们搞好关系的话，是不是可以得到很多的兼职的机会呢？ “行吧鑫鹏，我同意！” “好，那咱们明天一起去找部长报名！” “ok!” ———————— 沈元惜下班之后，趁洛清瑶的宿舍还没熄灯，跟她在qq上聊会天，她们每天都会这样，已经持续了一周了。 “张维祎已经开学了吧，你去他学校看了吗？” “还没有，准备这个周末去看他。” “打扮漂亮点，再给他带个礼物，这样他在同学面前肯定特别有面子，以后他会对你更好的。” “买什么礼物呀？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笨！你直接去精品店问问老板，看看什么东西适合送男生不就行了吗？” “哦对对，我上班上傻了哈哈！” “你最近怎么样？课多吗？有没有参加什么课外活动？学校食堂的饭有我做得好吃吗？” “沈元惜呀，你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唠叨了。好吧，那我一个一个来回答吧。” “课不多，但是每天都有早晨第一节，睡不了懒觉。” “课外活动的话，学校里有组织，但是我们医学生课务繁重，大家对课外活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学校食堂的饭菜倒是很便宜，但是大锅饭能好吃到哪儿去？还不如我们高中食堂的呢，跟沈大厨比起来更是差远了！” 沈元惜看着洛清瑶虽然嘴上抱怨她唠叨，但是还是不厌其烦地一个个问题地回复她，感觉真的很幸福，夜深人静的，看着这些温暖的文字，就好像两个人趴在被窝里并头夜话。 —————— 第二天一早，沈元惜上班的路上正好路过一家精品店。 “老板，送男生礼物的话，有什么推荐的吗？” “小妹妹是送男朋友吗？” “是。” “生日礼物还是纪念日礼物呢？” “啊都不是，就是日常的送礼。” “年轻人啊就是浪漫，不年不节的都能给对方准备惊喜，哪像你？”老板娘羡慕地说，顺手拍了一下坐在身边的老公。 “那边有体育用品、保温杯、围巾、项链手链什么的，都可以的。” “谢谢老板，那我自己看一下。” 沈元惜想送给张维祎的礼物是那种又实用又能经常带在身边的，她最终选了一个蓝色的保温杯，她想着天气凉了，维维肯定需要喝热水的。 “老板，可以帮我包装一下吗？” “可以呀，包装是免费的。”老板娘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大堆包装纸，五颜六色各种图案的，沈元惜都挑花眼了。 “就这个吧。”她选了一个白底黑色大理石纹的。 老板娘很用心地包装着，又贴了一朵蝴蝶结拉花，最后用礼品袋装好。 “小姑娘拿好。” “谢谢老板。” 买好礼物之后，沈元惜开始期待送给张维祎礼物时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欢喜吧。 —————— 沈元惜刚到饭店，就有同事问她：“你怎么才来？今天是你转正考核，我还以为你会提早来准备呢。” 沈元惜尴尬地笑了笑：“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可别大意，咱们领导对我们服务员都很严格，更何况对你们这些饭店的核心力量呢？” 市招待所对实习厨师的考核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带教师父评价，第二部分是烹饪理论知识考试，第三部分是即兴烹饪。 沈元惜在进考场前紧握着刚才给张维祎的礼物，在心里默念道：“亲爱的维维，请赐予我必胜的力量！” 考试持续了整整一天，结束之后，沈元惜在休息室焦急地等待结果，她紧张得双腿都在发抖，如果这次考不过，还要继续做实习生，虽然不会丢掉工作，但实习生的工资太低了。 “沈元惜，进来！” 沈元惜也是头一次见总经理，坐在他面前，不止是腿抖了，全身都在发抖。 “小姑娘算是年轻有为了。” “谢谢总经理。” “你的带教师父给你打了9分，满分是10分，他说少一分是怕你骄傲，也是希望你再多掌握些理论方面的知识。” 沈元惜在心里说道：谢谢师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的烹饪理论知识考试没有问题，还有你做的那几道菜，我都尝了，味道不错，也很有新意，稍加改进就可以写进咱们的特色菜谱里了。” “所以……我是通过考核了吗？”总经理不亲口说出“通过”这两个字，沈元惜的心里就始终不踏实。 “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这家店的正式员工了，只不过制度摆在那里，虽然你很优秀，也是要从助理厨师做起的。” “谢谢总经理，谢谢总经理！”沈元惜激动地连着给总经理鞠了好几个躬。 “好了好了，认真工作，希望你在你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沈元惜看着那份礼物，想着这个好消息还是等见到维维时再告诉他吧。 —————— 沈元惜和张维祎约好了周六上午九点，在校门口见面，不到8点，张维祎就在校门口等着了。 沈元惜睡到八点才醒，紧赶慢赶地赶上了公交车，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 “维维！不好意思我起晚了，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啊，我也是刚来没一会儿。”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沈元惜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悄悄在他耳边说：“我通过了考核，现在是正式员工啦！” “太好啦，祝贺你！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通过了外联部的考核，以后就是我们系里外联部的干事了。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那我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了！” 第143章 希望你过得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走吧，带你去校园里逛逛。”张维祎拉起沈元惜的手，径直往操场走去 沈元惜可算开了眼了，原来大学就像一座小城市，有公园、商业街、图书馆、运动场……维维的生活一定丰富多彩吧。 “维维，我正找你呢！”王鑫鹏走过来：“这是下个月咱们系里所有活动的预算，部长说系里出一半的经费，剩下的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咱们得提前行动起来了。” 王鑫鹏忽然注意到沈元惜：“这是……你女朋友吗？” “你好，我叫沈元惜。” “你好，王鑫鹏，维维的舍友。” “谢谢你关照维维。” “不用谢，应该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拜拜！” “拜拜！” 王鑫鹏拍了拍张维祎的肩膀：“女朋友不错。” 沈元惜不解地问：“哎，他刚才说的剩下的经费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是让你们自己出钱吗？” “哪能啊，我们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投资的。我加入的学生会外联部就是做这个工作的，系里举办活动都需要经费，需要我们出去找赞助商来出这笔经费。” “啊？那不就是管别人要钱吗？” “哈哈，可以这么说。” “听起来好难哦，你有钉子要碰了。” “其实，这也是一个利益互换的过程，他们给我们出赞助费，我们给他们拉横幅打广告，也是在帮他们做宣传呀。” “哎？”沈元惜灵机一动：“那我们饭店也可以呀！” “是啊！那等我和鑫鹏抽时间去找你们经理谈谈。”张维祎很开心，老爸一天到晚拿‘人情世故’说教他，这不，他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终于派上用场了。 张维祎带沈元惜在学校里逛到中午，给她买了奶茶和小蛋糕，又请她吃的火锅，沈元惜感觉这一天收获满满。 吃过午饭，二人来到宿舍楼下的紫藤长廊小憩，沈元惜的头靠在张维祎肩膀上，她感觉眼皮沉沉的，想要睡午觉。 “今天开心吗？” “很开心，你们学校的商业街好多又漂亮又便宜的衣服啊，可惜我现在天天穿工作服，买回家也是浪费。” “没事，你每个月不是有四天休班吗，那四天可以穿呀，等你下次再来，我再带你好好逛逛，多买几件衣服。” “对了，这个给你。”沈元惜从包里拿出给张维祎带的礼物。 “这是……给我的惊喜？” “是一个保温杯，你去上课要喝水，运动完了要喝水，以后出去拉赞助更要喝水，我觉得很实用，就给你买啦。” “这个保温杯我一定会随身带着，就好像你时刻都在我身边！”” “嘿嘿，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好啊你，小机灵鬼！” “哈哈哈哈哈……” 张维祎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虽然他很舍不得沈元惜，但也不想让她待的太久，以免累坏了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早点回去吧，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 “嗯。” “那就早回去休息吧，明天精神饱满地去上班，刚刚转正，给领导留个好印象。” “好，我听你的。”沈元惜说着使劲抱了一下他的胳膊。 “走，我送你去坐车。” —————— 沈元惜回到家后，又想用qq日志记录下来今天的生活。登上qq，又是噼里啪啦的群消息，大家在讨论国庆节是怎么过的。 “我在我们学校附近做了五天的兼职，每天八个小时，才给40块钱，真是廉价劳动力！就这还得提前好几天抢才能报上名呢！” “我跟我男朋友出去爬山了，虽然很累，但是亲近大自然的感觉好舒服好惬意啊！” “我泡了七天图书馆，你们谁有我厉害？我是学霸我怕谁？” “行行行知道了，别人都是偷着学，就你出来臭显摆，谁知道是真学啊还是跑图书馆里看漂亮姑娘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阮梦诗还是先发了两张照片，照片上有她、简煜麒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他们都穿着红马甲围着几位老人，像是在福利院。 “我和我同学去敬老院做义工了，这里的养老服务很完善，每周都有大学生来做义工，具体就是慰问老人，陪他们聊聊天，给他们的生活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哇，你的假期生活好丰富啊，这样的照片我只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过。”同学们的彩虹屁又吹起来了。 “因为远赴他国读书，没有办法在自己家的老人跟前尽孝，就只能老吾老及人之老，以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了。” 虽然沈元惜很讨厌阮梦诗，但不得不承认，她这句话说得确实有高度。 “元惜在家吗？”门外传来赵奶奶的声音。 “哎奶奶，我在呢！” “快来看，煜麒刚刚寄来的照片。” 这些照片跟阮梦诗发在群里的那两张内容差不多，都是在做义工时拍的，面对这些老人，简煜麒笑得很温柔。 “奶奶，他对这些陌生的老人都这么好，将来他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好好，将来你们两个就一起陪着奶奶，谁都不许走！” 煜麒，希望你过得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第144章 世界以痛吻我 这两个月，从前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结束了军训，开启了各自的大学生活。 这天，洛清瑶正在食堂吃饭，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洛清瑶，真的是你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女孩子冲过来坐在她面前，对方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遇见当红明星了呢。 “你是？” “我也是青苑的，咱们一级的，我在二班，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呀，我叫杜澄意。” “哦，你好你好，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高中同学。”这属实是在洛清瑶意料之外的，青苑还有谁这么想不开啊，跑来苦哈哈地学医。 “我是动物医学专业的，哎就是俗称兽医，我宿舍在荟萃楼308，有空来找我玩呀。”杜澄意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纸和笔，写下了她自己的电话号码。 “不打扰你吃饭啦，改天一起去逛街，我先走啦，拜拜！”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把洛清瑶看懵了，一般她在吃饭的时候大脑都会处于暂停运转状态。 “她是人来疯吗？”洛清瑶摇摇头，继续埋头干饭，今天选的这两道菜真香啊，不比沈元惜他们饭店做得差。 吃过晚饭，洛清瑶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准备跟沈元惜煲电话粥。 电话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她忽然想起这个时间正是饭店最忙的时候，沈元惜自然是没有时间接电话了。唉，她们姐妹俩以后就有时差了。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谁啊，敲门跟催债似的。 “嗨，洛清瑶，你好呀！”是杜澄意。 洛清瑶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宿舍的？” “我跟我们辅导员打听的呀，她那里有全校学生的信息，我跟她说咱俩是高中同学，她就告诉我了。” 真无语！洛清瑶在心里把杜澄意的辅导员骂了八百遍，做老师的怎么还泄露学生的个人信息啊？ 但是既然她来了，洛清瑶也不能轰她走，否则以她“人来疯+大嘴巴”的性格，说不定出了门就到处说洛清瑶的坏话。 “你们宿舍挺干净的！”洛清瑶还没开口，杜澄意就自己进来了，还一副宿管部领导视察的样子。 “坐吧。”洛清瑶搬了一把椅子给她。 “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来找你，你知道吗？”杜澄意神神秘秘的，似乎藏着什么重大新闻。 “为什么？” “高中你们班那个班草，叫谢什么来着……” “谢依沅！”洛清瑶的反应速度为0.01秒。 “啊对对对，谢依沅，你知道吗，他抑郁了！” “啊？抑郁？” “对啊，你也不相信对吧？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不信，高中的时候他多开朗多阳光啊，年级里好多女孩喜欢他，他也从来不占人家便宜，对同学、对老师都很有礼貌……” 洛清瑶不想听这些废话，她比任何同学都了解谢依沅：“他是因为什么抑郁的？”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爸妈离婚的事儿呗。我听说他爸妈离婚是因为他爸爸偷拿家里的钱去做生意，赔惨了，欠了好多债，他妈妈快要气死了，也怕影响谢依沅的前途，就跟他爸离婚了。” “唉，那他是挺可怜的。”洛清瑶动了恻隐之心。 “谢依沅经受不了父母离婚的打击，生活质量也因此一落千丈，就抑郁了。他妈妈现在在他大学附近租的房子，白天打工，晚上陪着他。” “还有啊，他女朋友不是去了南方吗，跟他相距一千多公里，不知道是不是抑郁症的缘故，他总是疑神疑鬼的，怀疑她女朋友劈腿。”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洛清瑶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感觉杜澄意在讲玄幻故事。 “我们班有一人儿，是谢依沅的好哥们，他们几个有个群，原来大家都在里面谈天说地，现在只有谢依沅一个人在里面天天像个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 “嗯……这真的世事无常啊……”洛清瑶很心疼谢依沅，毕竟这曾她喜欢的人，是她的“初恋”，也曾是她心中的“白玉无瑕”。 “反正我啊，原来是一个特别不知满足，爱跟自己较劲的人，但我听到这件事以后，就想开了，没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就像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相互联结……” 对方还在喋喋不休，洛清瑶实在是烦了，便打断她：“我有些累了，想休息，要不，改天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吧？” “哦……哦好，那你休息，记得一定要约我啊！” 把杜澄意打发走之后，洛清瑶唯一的想做的就是关心谢依沅，她要知道他的近况，她要为他排解不良情绪，她要陪着他帮助他与自己和解。 洛清瑶试着拨出谢依沅的电话，收到的只有反反复复的一句：“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电话不行那就试试qq，她从初中群里找到谢依沅的qq，发起了好友验证。 洛清瑶注意到了谢依沅的qq名，改成了：世界以痛吻我。她依稀记得，上初中那会儿，谢依沅的网名是：盏茶作酒。 看来，他真的经历了无尽的黑暗与无助，才失去了曾经的热情与梦想。 第145章 走散的人不会再重逢 今天店里周年庆，沈元惜忙得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十点半才到家，要不是因为想到洛清瑶还在挂着qq等她，她今晚真是没有爬回家的力气了。 果然，洛清瑶的头像还亮着。 “还没睡啊瑶儿，我刚回来。” “这不等你呢吗，有个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今天碰到一个青苑的校友，他说谢依沅得了抑郁症，你跟张维祎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这回事。” 抑郁症？沈元惜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听说有人得了这种心理疾病，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太不可思议了。 “那你没关心一下他吗？” “我给他打电话，他原来那个手机号都停机了，加他qq，一晚上了都没通过我好友，唉，我都怕他自闭了，或者是一时冲动想不开做傻事。” “还说不在意他呢，你看你，一听说他病了，紧张成这样。” “我可不是在意他，毕竟那是青春年少的真情实感，我只是想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而已。” “还嘴硬。”沈元惜发送了一个悠嘻猴“略略略”的表情。 “要熄灯了，明天记得帮我问啊，必须醒了就问！” “是，姑奶奶！晚安啦。” 沈元惜躺在被窝里想，她和瑶瑶不愧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嘴上都说着不喜欢了，可内心深处都给那个人留了位置。 —————— 张维祎是被沈元惜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要是换作旁人，他早就借着起床气把对方臭骂一顿了。 “怎么了，这么急着找我？” “不好意思哦，打扰你休息了是不是？” “没事，我们是男女朋友，你不用跟这么客气。” “昨天晚上瑶瑶说她听说谢依沅得了抑郁症，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张维祎一直沉默着，沈元惜还以为是信号不好。 “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在听，是真的。”如果不是沈元惜主动问起，张维祎是不想把自己好哥们最糟糕的一面告诉别人的。 “哦……瑶瑶现在很着急，联络不上他，你有他的电话吗？” 张维祎本来不想说的，又想到洛清瑶喜欢了阿谢这么多年，也许能帮助他纾解心结呢。 “我短信发给你。” “好的，谢谢你维维，你继续休息吧，我上班去啦。” “等一下，先别挂。” “怎么啦，这么舍不得我呀？” 听到沈元惜会主动表达爱意了，张维祎很高兴：“这个周天你可不可以休班，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好呢，我等你！” 挂了电话，沈元惜把张维祎发给她的电话号码顺手转发给了洛清瑶。 洛清瑶正在上医用细胞学，这门课的老师是个穿着五分短裤、黑色袜+凉鞋，保温杯时刻不离手的老学究，他对学生的要求很严格，根据学生上课的听课状态来给平时表现分，拥有记忆力超群的他能记住每一个学生的名字，所以没有人敢在他的课上开小差。 “滋……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洛清瑶第一反应就是沈元惜发来的，她交待的事，沈元惜向来办事效率极高。 怎么办，这个死老头子也不下课休息一会儿，讲起来没完了。哎呀不管了，先看了再说。 洛清瑶点开短信，是一串电话号码，肯定是谢依沅的。元惜啊我的好妹妹，你太给力了！ “咳咳！”同桌推了推她：“快收起来！” 洛清瑶抬起头，迎来了老师的死亡凝视。 “你的平时表现分扣20！” 什么？苍天啊，太没有人性了吧，就看一眼手机就扣20？谢依沅啊，为了你我已经挣扎在挂科的边缘了，你再不理我的话就太无情无义了！ 被老师骂过之后，她也没什么心情上课了，下课之后就回了宿舍，反正接下来是一节公共课，老师要是点名就让舍友帮忙答道吧，老师要是扣分的话就让她扣去吧，扣光了拉倒。 回宿舍的路上，洛清瑶拨通了沈元惜发给她的电话号码，她一刻也等不了了，只想快点听到谢依沅的声音。 电话接通了，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喂？” 他这是还没睡醒吗？那我是不是扰了他的清梦？ “是谢依沅吗？” “你是谁？” 说话怎么这么冲啊，跟以前的他一点都不像。 “我是洛清瑶。” “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联系了，问候一下。” 谢依沅打了个哈欠，又翻了个身：“你是听说了我的事之后打来电话嘲笑我的吗？”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sorry，我说错了。”洛清瑶听得出来，谢依沅懒得跟她多解释。 “我加了你的qq，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那你……怎么没通过呀？” “有意义吗？已经走散的人就不会再相逢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高一那年为什么要把我拉黑啊？” “不记得了。” 谢依沅怎么会不记得，因为那盒玫瑰花和那张卡片，陈思怡跟他大闹了一场，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飞驰而过的电动三轮车撞倒在地，左腿粉碎性骨折，在床上休养了大半年。那半年里，她几乎每天都在跟他吵架，两个人的感情降到了冰点。 不堪的往事已经过去了，谢依沅不想旧事重提。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洛清瑶话还没说完，谢依沅就挂断了电话。 算起来他们相识也有七年了，洛清瑶从未见过谢依沅如此不耐烦、不尊重对方的样子，看来他的不良情绪确实积压了很多。 走到宿舍楼下，刚好看到几对小情侣手挽着手从身边走过，大学也许是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了，接受高等教育、有可以自由支配的生活费、参加一切自己热爱的活动、谈最纯洁的恋爱，这些对一个正常的学生来说都会拥有，可偏偏谢依沅不行，他现在像一只刺猬，用浑身的尖锐将自己保护起来。 不可以，她不能看着谢依沅这样意志消沉下去，她要帮他振作起来！ 洛清瑶给沈元惜发了一条短信：我要去首都找谢依沅。 第146章 把你规划进我的未来 沈元惜看到这条短信时已过了四个小时，趁着这会儿不是很忙，她躲进厕所里给洛清瑶打电话，洛清瑶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她必须制止。 “瑶瑶你别冲动，首都离我们太远了，坐火车要一整天呢，而且我听说，火车上偷东西的、耍流氓的都有，你自己去实在不安全，不许去！” “元惜我等不了了，你不知道，刚才我给谢依沅打电话，他给我一种躺在床上得过且过、听天由命的感觉，再这样下去他就废了！” “他妈妈不是在陪他吗，再说如果他的问题真的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的话，学校会让他休学的。” “那些我都不管，这次我一定要帮他，我就不信了，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还能治不好他吗？” “沈元惜，沈元惜，你快一点，你师父叫你呢！”厕所外有同事在喊她了。 “知道了，我马上！” “瑶瑶，我得去忙了，先不跟你说了，你想清楚啊，别冲动！” 挂了电话，洛清瑶来到学校的火车票代售点，买了一张这周六到首都的硬座票，因为周末出行的人多，卧铺早就卖完了，只剩硬座了，从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晨七点，整整十二个小时。 —————— 因为休班，周六早晨沈元惜睡到十点才醒，醒来看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可能维维还没到吧。 她洗漱完之后准备趁着今天天气好把被子晒一晒，一开门就看到张维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维维？你什么时候来的？” “九点到的。”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或是敲门啊？” “我想你应该在睡懒觉，不想打扰你。” “哎呀，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呀？那万一我忘记咱们的约定了，去上班了呢？” “才不会呢，我相信你一直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嘻嘻，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呀？” “先保密，跟我来吧！” 张维祎带沈元惜来到了百货大楼，一进门，他拉着她直奔珠宝首饰区。 来到一家名叫‘心相印银饰’的柜台，张维祎对店员说：“把你们家最漂亮的戒指拿出来。” “好的先生。” 店员开始在展柜里挑选，沈元惜赶紧把她被张维祎拉住的手抽回来。 “不行不行的，我天天跟食物打交道，戴戒指不方便的，而且店里有要求，不允许我们戴首饰。” “那项链总可以吧？你又不用脖子做饭。” “项链的话……” “哎呀不要犹豫了，你来挑挑，看你喜欢哪个？” 沈元惜第一次逛商场里的首饰柜台，她一直觉得这些东西价格不菲，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展示柜的珠宝灯将每一样饰品照得璀璨夺目，沈元惜已经挑花了眼。 “就这个吧。”她指了指一个桃花造型的吊坠，花蕊部分镶嵌了几颗粉色的锆石，看起来很逼真。 店员给沈元惜佩戴好，又开始运用销售小技巧——拍马屁：“小姐您真有眼光，这一款是我们店里最畅销的。” 沈元惜照了照镜子，银色的小巧精致的吊坠衬得她脖子很修长。 张维祎问道：“就这个了，多少钱？” “这款现在打九折，项链加吊坠一共二百八十八。” “好的，买单。” “维维，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有点贵。” “要的要的，只要你喜欢，它就值得。” “可是，你爸妈不是每个月只给你800块钱生活费吗，你这买一条项链就用掉三分之一了，这才月初……” “嘿嘿，这就是加入学生会的好处了吧？上个月系里的活动，我成功拉到了赞助商，他们不仅给我们提供了赞助，还给我介绍了兼职呢！” “什么兼职呀？” “一份家教，给一年级的小学生辅导作业，很轻松啦！” 沈元惜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学习好真好，可以做体力劳动，不像我，每天闻着呛人的油烟，在灶台边忙忙碌碌，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平庸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否定自己呢？你在你的专业领域里闪闪发光，怎么能叫平庸？应该叫伟大！” “哈哈哈哈……你真可爱！” 张维祎没有告诉沈元惜，这份家教其实一点儿也不轻松，每天从晚上六点到九点，只有25块钱的报酬，小孩子又调皮坐不住，这份工作劳心又劳力。 不过，只要挣来的钱能换成让沈元惜开心的东西，他就觉得不白辛苦。所谓‘千金难买一笑’，大概就是这样吧。 “元惜，以后，我把我挣的钱都交给你来保管好不好？” “啊？为什么呀？” “就当是我们的小金库呀，用作我们出来玩时的资金，剩下的就当是我提前攒娶你的彩礼钱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爱一个人就要把她（他）规划进自己的未来里。” “哎呀，你讨厌，谁要嫁给你啦！” 路过一家精品店时，张维祎执意要买一个存钱罐，因为沈元惜属猴，就买了一个猴子的。 “一定要把它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哦，每当你往里面放一块钱，就会想到咱们离终成眷属又近了一步！” 回到学校之后，张维祎给他所有的兼职qq群发了相同的消息：本人男，18岁，身强力壮，能吃苦耐劳且不挑剔，欢迎各位老板砸单，管饭就行！联系电话：156xxxx1325。 为了他和心爱的人的未来，拼了！ 哪个资本家不喜欢廉价劳动力呢？接下来的四年大学生涯里，张维祎几乎把所有能做的兼职做了个遍：发传单、端盘子、替同学体测1000米或者上课、扮演街边玩偶、当群众演员、替人看店、给新人当伴郎、推销电话卡等等，从来没有哪一份工作的时薪是超过10块钱的，但当他拿到工资的那一刻，他总能看见沈元惜戴着那根项链，在灯光下欣赏自己明艳容颜的样子。 第147章 跋山涉水来与你相遇 沈元惜和张维祎约会的时候，洛清瑶已经一个人拖着行李箱，颠簸到了谢依沅的学校。她第一次坐火车，还是硬座，还是12个小时，以前跟家人坐四五个小时的大客车去旅游她都累得受不了，这一趟下来感觉经历了人间炼狱！ 虽然跟初中同学打听到了谢依沅的学校和专业，但是今天是周末，不确定他在不在学校，洛清瑶还是决定赌一把。 洛清瑶走在校园里，随机抓了一个路人问道：“你好同学，请问生物工程专业的男生住在哪栋楼？” “往前走，北边第一栋，8号楼就是了。” “谢谢哈。” 谢依沅正在宿舍里跟舍友打牌，他一只手拿牌，一只手叼着烟，贴的满脸都是白条。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哎，你电话响了，不接吗？”谢依沅的手机扔在床上，又是响铃又是振动的，都快掉下来了 他接起来，用肩膀夹住手机：“哪位？” 他居然问哪位，洛清瑶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上次通话之后他并没有把她的号码存下来。 “是我，洛清瑶，你在学校吗？” “你又有什么事？” “那个……我在你宿舍楼下。” 谢依沅不信，多么老套的剧情，对他来说没啥用：“呵呵，你怎么不说你在我宿舍门口？” “真的，我没骗你，不信你下来看看。” “挂了挂了。”谢依沅不耐烦地说。 他什么态度啊，吃了枪药了吗？!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洛清瑶真想冲上楼去指着他大骂。 莫生气莫生气，你这次来就是要治愈他的，这点困难不能打倒你。洛清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刚刚听谢依沅电话里的声音，像是旁边有很多人，那他应该在宿舍，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他应该会下楼吃饭的吧？好在这栋宿舍楼只有一个出入门，洛清瑶决定坐在门口对面的凉亭里等着。 可是等到食堂都快开始供应晚餐了，从这栋楼里出来的少说也得有两百来号人了，都没有看到谢依沅的影子，连一个长的像他的人都没有。 彼时已经进入了深秋，太阳落山之后气温骤降，经历了一夜的舟车劳顿加上在外面待了一整天，洛清瑶又冷又困，有点受不住了。 “哎！谢依沅，帮我带包白将！” 谢依沅晃晃悠悠地从宿舍楼里出来，头发是凌乱的，一看就是刚睡醒没有打理过，一男生追上他塞给他20块钱。 “谢依沅！”洛清瑶喊着他的名字跑向他。 谢依沅先是一愣，随即说道：“你还真来了？” “我刚刚在电话里就跟你说了呀，我没骗你。” 谢依沅叹了一口气，心想，她还真痴啊。 “吃饭了吗？” “没有，从给你打完电话，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了，我怕我去买饭的时候，错过你了。” 错过，数年前，她就已经错过他了，她不想再错过了。 “既然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好，我不挑食的，食堂就可以。”洛清瑶觉得谢依沅现在一定挺拮据的，不想让他破费。 谢依沅也确实没有多余的钱请她吃大餐，就带她来了食堂二楼。 “这是刚上的新品，挺好喝的，尝尝？”谢依沅指了指墙上“瓦罐煨汤”的招牌。 “好呀，正好喝点汤暖暖身子，我要一份玉米排骨汤套餐。” 不知怎么的，听到她说“喝点汤暖暖身子”，谢依沅的心里竟泛起微酸。前段时间他怨天尤人，在同学群里各种传播负能量，一开始大家都在安慰他，后来就变成了他的独角戏，而洛清瑶，是第一个受到他冷眼之后还跑来看望他的人。 “一份玉米排骨汤套餐，一份党参乌鸡汤套餐，一份黄豆猪蹄汤套餐。” 哇？他一个人能吃两份啊，胃口这么好，哪像有病的样子。 “你去找个空位置坐着吧，等一下好了我端过去。” 谢依沅把玉米排骨汤套餐和党参乌鸡汤套餐都推到了洛清瑶面前。 “乌鸡汤对女性好。” 原来是给她点的，还好还好，他还没有冷漠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 洛清瑶尝了一口汤，味道确实不错。见谢依沅只顾低头吃饭，也不说话，她只好主动找话题。 “真好喝，我回去也看看有没有卖的，要是没有的话就让元惜学着做给我吃。” “少喝点荤汤，嘌呤含量高。” “哦……” “你什么时候回去？” “啊？这……我还没有买车票。” “今晚住哪儿？” “你们学校门口的那个快捷酒店，我的行李已经放在那了。” “那就行。早点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我好得很，只是不想像以前一样做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了，我想活得潇洒一点儿。” 洛清瑶看得出他在强装坚强，也是不想让她同情他。 “我也是，高中那几年太痛苦了，为了学习把头发剪的跟男孩子一样，从来不打扮自己，甚至镜子都很少照，除了看电视和上网聊天，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就像工厂里连轴转的机器。” 谢依沅来了兴趣，放下筷子听她继续说。 “老师和父母都夸我乖、懂事、听话、爱学习，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多想听到不一样的表扬，比如漂亮、有趣、幽默，他们根本不懂我，他们喜欢我只是因为我顺从他们而已。” “那那天同学聚会的时候，你的那身打扮，是你反抗强权的表现吗？” 啊，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还记得。洛清瑶想起那次聚会自己那身自以为很时髦其实很雷人的打扮以及跺了两脚就坏了的高跟鞋，脸唰的红了。 “哎呀！不要提人家的糗事了！” “那你说说看，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嗯……let me think……蹦极、骑马，还有……谈恋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我都十九岁了，想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只允许你们谈，不允许我谈？” “允许，允许！那就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这个回答不是洛清瑶想要的。 “谢依沅。” “嗯？” “你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 “因为……我影响到了你们的感情。” “我没有喜欢过你，所以，如果我和她的感情出了问题，也错不在你。” “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到底哪儿不好？” “我没法一心二用，一次只能爱一个人。” 他一次只能爱一个人，那么多次都给了陈思怡，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呢？ 第148章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你现在……还爱她吗？” 谢依沅掏出一支烟，刚想点燃，想起这里是食堂，便放回烟盒里。 沉默了一会，他说：“爱。” “你们……还好吗？”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好。” “那就好，那就好。” 洛清瑶重新露出笑容，她提醒自己这次来是帮谢依沅走出生活的氤氲的，哪怕他投射向自己的都是负能量，也不能生气。 “吃完饭，带我去逛逛你们学校吧。” 谢依沅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那明天你有时间吗？咱俩出去走走，第一次来首都，你给我当导游呗。” 谢依沅皱了皱眉头：“你不回去？” “哎呀，反正大一还是公共课居多，我跟老师多请几天假就行了。” “我先提前声明，如果你是为了我想多留几天的话，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哪怕你辍学留在这不走了，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你……”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自己好心好意来陪他，他不领情也就算了，他以为他算老几啊？她洛清瑶就算是爱死了一个男人，也不会拿自己拼命考上的大学来做交换的，我看他真是病了，要不明天的行程直接定为带他去精神科办住院算了。 “叮铃铃……叮铃铃……”谢依沅的手机响了。 “你等会，我先去接个电话。”谢依沅拿着电话走到了楼梯口，因为距离远，洛清瑶也听不清他在跟对方讲什么。 都2010年了，还用出厂设置的手机铃声，他可真够老土的，洛清瑶在心里嘲笑道，可是，他在给谁打电话，是她不能听的内容吗？ 打来电话的正是洛清瑶多年的情敌——陈思怡。 “不好意思依沅，今天白天一直在睡觉，手机静音了。” 谢依沅上午给陈思怡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未接听，晚上才收到她的回电。 “睡了一整天？” “是呀，这个星期因为临时调整了课表，每天都有早上第一节，太累了。” “周末宿舍楼里应该挺吵的吧，这样的环境有利于睡眠吗？” “啊？我不觉得呀，可能我们宿舍的隔音比较好吧。” 其实，谢依沅是不相信陈思怡的话，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当疑心摆在桌面上时，必然会引起争吵，而他们现在的距离一旦发生争吵，可能就是结束。 “我现在正在吃饭，半个小时之后回宿舍，咱们视频？” “抱歉啊，今晚我舍友都在，不太方便呢。” 刚才一句“不好意思”，现在又一句“抱歉”，谢依沅觉得陈思怡现在跟他说话太有礼貌太客气了，虽然这是尊重对方的表现，但过于礼貌和客气就是距离感。 “你舍友在怎么了，她们是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还是她们长得太丑怕被人看到？”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我舍友又没得罪你。是因为大家在宿舍里穿得比较少，不想让异性看到。” “陈思怡，你不觉得你现在根本没有做到一个女朋友该做的吗？” “什么意思？一个女朋友应该做什么？难道我应该24小时盯着手机等你的电话短信？我应该每到休息日就去你的城市陪你？还是应该对你有求必应？依沅，我知道谢叔叔的事对你打击很大，我也不想和你异地恋，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能不能振作起来，调整状态，认真对待生活和学业呀？” “呵，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你做不到，还是根本不想做？” “你！我为你怀孕流产，这还不够吗？”陈思怡狠狠地摁下挂断键，躲在被窝里哭了起来。 舍友们忙围过来安慰她。 “思怡，我们一直听你描述的你男朋友多么多么好，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你们这几次打电话他总是挑起矛盾，这异地恋是最怕吵架的呀。” “唉，他不是病了吗，你别跟脑子有病的人一般见识，也别哭了，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我劝你还是跟他分了吧，他现在带给你的都是负能量，精神疾病其实也是会传染的，因为情绪都是有感染力的呀，别到时候你变得连你自己都不喜欢你自己了。” “是啊思怡，你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谢依沅表情凝重地回到餐桌前，洛清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刚才听隔壁桌的几个人说，今天晚上你们学校的小广场有音乐喷泉，是吗？” “嗯，周五、周六、周日的晚上都有。” “那我来的可真是时候，咱们一起去吧。” “也没什么意思啊，不就是喷泉的同时放音乐吗？” “哎呀我难得来一次，你就陪我一起去嘛。” 洛清瑶说着便挽上了谢依沅的胳膊，意外的是，谢依沅竟没有推开她。 二人来到小广场时正好赶上喷泉开始，舞动的水流将水珠洒向大地，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的映射下，如同七彩繁星。正在播放的背景音乐是《qq爱》，伴着欢快的节奏，洛清瑶直接拉着谢依沅冲进水柱里。 “哈哈哈，下雨啦下雨啦！” “你要干啥？幼稚不幼稚啊！” “我们本来就是孩子啊，谁说过了十八岁就必须当大人？” 谢依沅拉起她要往外走：“快走吧，别丢人了！” 洛清瑶把他拉回来：“丢人就丢人吧，我先快乐了再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爱，可以永远啊……”洛清瑶在水柱间边跑边唱，即便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但这一刻的快乐是她发自内心的。 谢依沅站在原地看着她，洛清瑶以为他生气了。 “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知道。” “嗯？知道什么？” 谢依沅忽然用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脸庞，用力地吻上她的唇，他突然爆发出一股失控的意气凝结在唇齿间，洛清瑶被他很用力地吻着。 第149章 温柔的治郁 洛清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谢依沅的这一操作属实是在她意料之外的，那个说自己是专情的人呢？ “对不起……”谢依沅缓缓松开扣紧她的手臂：“别着凉了，我送你回去。” 这次出行的车费和住宿费是洛清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上了大学以后，她的消费欲望暴涨，上两个月都是刚到月中生活费就用完了，妈妈说再这样大手大脚，等过年的时候就不给她压岁钱了。 为了来找谢依沅，她这几天在学校连肉菜都不舍得吃，也不敢买零食，生怕生活费花超了，车票只舍得买硬座，订的酒店也是一个不带窗户的、只有一张小床的单人间，不过好在干净整洁。 谢依沅把洛清瑶送回酒店后就要走：“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你就赶紧回学校吧，请假是要扣分的。” 喂！这个人怎么这么能装啊！亲了人家还装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情绪管理的能力可真强啊！ “等一下！”洛清瑶抓住他的手腕：“你也淋湿了，先拿吹风机吹一吹吧，等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再走吧。” 谢依沅借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被水打湿后乱糟糟地贴在脑袋上的头发，衣领上的污渍若隐若现，皮肤因为这几个月来熬夜又抽烟变得粗糙，再也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想想刚才他强吻洛清瑶的情景，自己这个德行，恐怕也只有她不嫌弃了。 “好吧。” 谢依沅将卫生间的门反锁上，他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洛清瑶在外面听着水流的声音，内心很矛盾，她自然希望谢依沅留下来陪她，可他可是有“前科”的人，万一他“欺负”自己怎么办？虽然她是不顾一切地奔赴爱情，但她可不是陈思怡那么随便的人。 “速度给我送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拿一双鞋到糖果宾馆的前台。” “别问那么多，我女朋友来了。” 洛清瑶竖着耳朵用力听，谢依沅在打电话，是跟舍友吗？女朋友是在说她吗？ 谢依沅吹干头发之后，裹着浴巾出来了，洛清瑶赶紧蒙上眼睛。 “你等我一会儿，我舍友给我送衣服来了，那身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谢依沅再次回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和鞋子。洛清瑶终于又找回了当年在走廊上初见他时，他清俊的模样。 “谢谢你来看我，我先走了。” 洛清瑶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情感战胜了理智，她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别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 几秒钟后，谢依沅轻轻松开握住门把手的手。 “你确定？” “确定。” “你不怕我做出点什么事儿来？” “你不会的，因为你说过，你是一个专情的人，你也说过，你不会喜欢我。” “呵呵，”谢依沅觉得她好天真：“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不需要喜欢，也能完成。” “但我想，最起码我们的感情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 “志同道合的异性朋友。” “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 “当然有了，元惜还没跟张维祎谈恋爱的时候，她对张维祎的感情就是很纯洁的友情啊。” “那你觉得老张对她是吗？” 洛清瑶没有反驳，因为确实不是。 谢依沅推开她：“你去洗澡吧，我出去转转，半个小时之后回来，你把衣服穿好。” 洛清瑶眼里的星星已经藏不住了：“好！” 谢依沅回来的时候洛清瑶已经洗完澡了，正在吹被水打湿的衣服，谢依沅带回来一些切好的水果，两杯牛奶燕麦粥。 “饿不饿，吃点吧。” 洛清瑶倒是不饿，只是为了省钱好几天没吃水果了，确实挺馋的，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又不好意思不顾形象地大吃特吃，这一块水果她恨不得嚼三十下再咽下去。 “不用不好意思，都是给你买的，”谢依沅把插好吸管的燕麦粥递给她：“睡前喝一杯牛奶，睡眠质量好。” “所以，你其实还是一个对生活很有要求的人，对吗？” 谢依沅一愣：“你又想长篇大论地劝我了？” “那倒没有，这个工作应该你的辅导员来做，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儿，希望日子和你都好过。” 谢依沅长叹一口气之后，喝了一口燕麦粥：“吃完早点休息吧。” 熄灯之后，因为床实在太窄了，两个人隔着一拳的距离和衣而眠。 洛清瑶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虽然昨夜火车颠簸了一路她都没怎么睡着，但是现在丝毫没有任何困意，倒不是因为怕谢依沅动手动脚，只是第一次和他以这样的方式共处一室，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 谢依沅也难以入眠，每一次和陈思怡吵架都像一把尖锐的小刀插在心口上，恰恰这时洛清瑶主动送上的温柔又在极力抚平心口的创伤。 “过得好吗？”谢依沅终于开口了。 “好，大学比高中要快乐很多。” “学的什么专业？” “临床医学。” 谢依沅轻笑一声：“原来是医生啊，怪不得要来劝我，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个心药，是谢叔叔和陈思怡吗？” “我并不怪我爸，谁都会犯错，他没有做坏事，我相信他投资的初衷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只是他不擅长这个领域，所以失败了也正常。” “那你是……” “我不理解为什么我妈执意要跟我爸离婚，她总说为了我，可我跟她解释了无数次了，我不怪爸爸，有困难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只要一家人还在一起。” “也许，阿姨是怕耽误你的前程。” “所以，感情一定是排在物质、面子、前程的后面的，是吗？” 洛清瑶缓缓地坐起来，借着走廊上透过天窗照进来的一点点光，看着谢依沅，她好像又重新认识他了。她以为他夺走了陈思怡的第一次，又让她怀孕、流产，是极其不负责的渣男行为，没想到原来在他心里，感情是排在第一位的。也许那次真的是他和陈思怡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吧。 谢依沅继续说道：“我爸妈结婚二十年了，我妈现在因为经济问题坚决跟我爸离婚，我和思怡才几年？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不可分割的联系，会不会也有一天，我们的感情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现实问题被打败？” “我可以说说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吗？” “你说。” “我们现在正是渴望爱情的年纪，因为在我们眼中，它是神圣的、美好的，可是对于多年的夫妻来说，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亲情，就像你刚才说的，对于一个母亲来讲，子女才是与她不可分割的联系。叔叔欠了债，如果还不上钱，要债的那些人也许会无所不用极其地逼迫他，甚至逼迫你和阿姨，我想阿姨是为了保护你才跟叔叔分开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了，等危险因素消除了，或许他们就会复婚了。” 谢依沅没有说话，洛清瑶知道他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你学习好、人品也好，一定是父母相爱的家庭才能培养出来的孩子。还有陈思怡，虽然我很讨厌她啦，但是你不能无端怀疑她呀，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把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你，你要是再不信任她的话，我都替她委屈了。” 谢依沅握住她的一只手，轻声说道：“睡吧。” 洛清瑶看着他闭上了眼睛，婴儿般浓密又纤长的睫毛垂在眼眸上，眼皮轻轻地抖了两下，他的内心现在一定是非常平静的吧。 总算没白来一趟，洛清瑶心想，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第150章 过往云烟，与我无关 洛清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了，桌上有肉夹馍、豆浆、鸡蛋和小咸菜，还有二百块钱，却不见谢依沅的身影。 她找到手机想看一下时间，有一条谢依沅发来的短信：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买了些，钱是留给你买回去的车票的，qq好友验证已通过，希望日子和你都好过。 她的话他真的听进去了，他以后会振作起来了吧，从前那个谢依沅要回来了！ 洛清瑶开心地在床上边蹦边叫，引来了隔壁的不满：“喊什么喊！都知道你男人厉害了，小点声！” 如此粗俗不堪入耳的言论，幸亏她今天心情好，懒得跟陌生斤斤计较。 洛清瑶来到火车站，买了回程的车票，这一次她买的是硬卧，这是犒劳自己的，因为她刚刚拯救了一个濒临堕落的青年的灵魂。 这一趟列车会途经春和市，出来两个多月了，洛清瑶想家了，一直趴在窗户上生怕错过了家乡的风景。 春和市以丰富的铜矿资源在本省闻名，在工业化建设初期，是这座城市最辉煌的时期。到了二十世纪，资源逐渐枯竭，许多年轻人也移居到了外地，这座城市少了往日的生机蓬勃。 列车驶过春和市的郊区，洛清瑶看到许多荒废的厂房和矿坑，它们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兴衰，也陪伴她走过童年和青春。 “回家看看吧，”一个声音从远方飘来，像妈妈的声音，也像元惜的声音。 “旅客朋友们，列车前方到站春和市，有到站的旅客请携带好行李物品，有序下车。” “春和到了，春和到了，有下车的抓紧收拾东西了！”列车员的报站声穿梭在各个车厢内。 洛清瑶收拾好背包，不管放弃接下来的行程会浪费多少钱，径直下了车。 嗯～还是家好，空气都是甜的！可是这样没头没脑地跑回来，妈妈肯定又要唠叨，不如直接去找元惜吧，吃了这么多天的斋，让她做点好吃的！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沈元惜肯定还在上班，洛清瑶打算还是去她店里等她。 这一次洛清瑶不想打扰沈元惜的工作，就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橙汁和一块慕斯蛋糕。 ———————— 后厨里，经理又像见鬼了似的大惊小怪：“小沈小沈，快，客人点名让你去介绍菜品！” “介绍菜品？让我？”沈元惜放下手里的活：“哪桌的客人啊？认识我吗？” “牡丹厅的客人，你上周在比赛中获奖的事报纸上都刊登了，人家就是奔着你的名气来的，快别啰嗦了，赶紧的吧。” 沈元惜在去之前用香皂洗了好几遍手，尽量把手上残留的海鲜的腥味洗干净。 拉开牡丹厅包厢门的那一瞬间，沈元惜惊呆了——张桀，只有他一个人，桌子上摆了十多道菜。 “你……” “见到我很惊讶吗？” “是……” “好久不见，恭喜你转正成功，这么快就在全市的比赛中获奖了。” “你今天来……” “没有目的，”张桀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只是来看看你，顺便尝尝你做的菜。” “这道菜叫做蒜香龙利鱼，是用金针菇、蒜末、龙利鱼片……”沈元惜走上前去，开始认真地介绍起来。 张桀打断她：“好了，不用说了，不是真的让你来介绍菜品，只想看看你。” 他的小丫头还跟以前一样，真诚、纯洁、善良，没变。 张桀走到她面前，试图拉起她的手，沈元惜却及时地闪躲开，并把头转向一边：“我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现在要工作，没有时间耗在医院里。先生您如果不需要我介绍菜品的话，我就去工作了，失陪。” 说罢便面无表情地拉开门走了。 她成熟了，他也不认识她了。 “哎，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经理见沈元惜迈着流星大步，气呼呼地走过来。 “经理，你是故意的吧？” 经理被质问的莫名其妙：“什么故意的，故意什么？” “我是来做菜的，不是来卖笑的！” “沈元惜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我们这可是国营饭店，不准你在这红口白牙地污蔑！” “我有没有污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总之，只有后厨是我的工作阵地，其余的我一概不踏入！”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让你介绍菜品对吧？你是厨师，对我们店里的菜品是最了解的，难道这不是你分内的工作吗？还只有后厨是你的工作阵地，你当这里是你家呢？！” “你……”沈元惜刚想质问为什么让她去只有张桀一个人的包厢，突然想到不能让同事们知道她与张桀的过去。 可是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沈元惜的脸憋得通红，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 两个人的吵架引来了众人围观，洛清瑶闻声赶过来：“元惜，发生什么事了 ？” “我看你现在这样也不适合继续工作了…… ” “怎么？你要开除我？你有这个权利吗？” “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别以为在公家单位工作就是捧了铁饭碗了，表现不好照样被解雇，就算勉强留下来，那工作也是不好做，而我，就是可以直接对你的绩效考核打分的人！” 围观同事听了这话，本来想帮沈元惜说两句话的，也退缩了，没人会拿自己的前途博同事一笑。 “你有什么了不起？在领导面前唯唯诺诺，在下属面前趾高气昂，有你这样的领导真是丢人！你也不用给我打分了，我不干了！”沈元惜脱下围裙、套袖和厨师帽，往地上一扔，拉着洛清瑶走出饭店。 “元惜你慢点，哎呀我的腿快断了！”洛清瑶被沈元惜拉着走，因为跟不上她的频率，走得很累。 沈元惜停下脚步，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放假时间，洛清瑶怎么回来了？ “对了瑶瑶，你怎么回来了？” “我刚从首都回来，路过春和，想你了。” “什么？你真的去找谢依沅了？” “咱们先回你家好不好，我慢慢跟你说。” —————— 回到家后，沈元惜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她后悔自己没发挥好，骂经理骂得还不够凶。 洛清瑶抚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儿：“好啦，别生气啦，你太冲动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个人来了。” “哪个人？” “就是初中的时候缠着我不放的，后来被他老婆发现了闹离婚的那个男人。” “然后呢？” “他一个人订了一个包间，点了一大堆菜，让我去介绍菜品。” “这跟你们经理有什么关系？” “报菜品本来是服务员的工作，他肯定是给了经理那个蠢猪好处，经理才让我去的。” 洛清瑶哈哈大笑起来：“就为这么点儿事，你就气成这样？” “你还笑！等到他老婆再打到饭店来，你就不笑了。” “元惜，我觉得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你们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况你们饭店这么正经的地方，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之前不是还说，你在职高的时候，他拜托你们老师对你多多照顾吗，我觉得他可能真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变得越来越好。 ” “喂？你是不是我的朋友啊？怎么还替坏人说话！” “不是啦，是这次和谢依沅见面，让我明白了许多。人不管在哪个年龄都在成长，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犯错误，但只要这个人心是向上向善的就好，我们不能总拿过去的错误来惩罚现在更好的自己吧？就像谢依沅，从前有段时间我特恨他，因为我觉得他三心二意、他不负责任、他重色轻友，但是这次见面我发现，他骨子里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真诚的人。那些过往的不愉快，就让它随云淡去，随风飘走吧。” 洛清瑶像妈妈一样安慰着沈元惜，倒让沈元惜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那我现在应该……” “你现在就调整好状态，跟你们经理道歉、解释清楚，然后把那个男人的出现，当做生命中一个很平常的过客，就像路人甲、垃圾桶乙、电线杆丙。” 第151章 全家人走走得远 “好吧，那我听你的。对了，谢依沅他怎么样？” “就像其他同学说的那样，状态很不好，但我开解了他一晚上 ，他应该听进去我的话了。” “啊？你们在一起过的夜？”沈元惜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洛清瑶。 “是啊，干嘛啦，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哎呀你放心啦，我有数。” 洛清瑶忽然注意到了摆在电视机旁边的存钱罐：“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东西，那里面是你攒的硬币吗？” “那个里面呀，都是张维祎兼职赚的钱，他说让我帮他攒着。” “哎哟哟，他这是把你当老婆对待了，直接让你掌握财政大权。” “瞎说什么呀，可能他觉得放在我这里更安全吧。” “哎元惜，说真的，张维祎是我见过的对女朋友最好的男生了。可以告诉我你替他攒了多少钱了吗？” 沈元惜从抽屉里翻出记账本递给她：“我都记下来了，你看看吧。” 洛清瑶翻了两页之后，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怎么了，是这些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以目前大学生兼职的时薪来看的话，这些工作应该几乎占据了张维祎所有的休息时间，他这是拼命在挣钱啊……” “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你傻呀！”洛清瑶轻轻拍了沈元惜的头一下：“他拼了命工作挣来的钱都给了你，你说他是为了谁？” 沈元惜想起张维祎开玩笑时说过的一句话“早点攒出娶她的彩礼钱”，原来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他是认真的。 洛清瑶“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沈元惜，不许再等了，现在，赶快回饭店，跟你们经理道歉、解释清楚，张维祎为了你们的未来这么努力，你不可以丢掉你的工作。” “哦……哦，好。”沈元惜似懂非懂地答应着，出了门。 刚好碰上买菜回来的奶奶，她工作以后早出晚归，跟奶奶相处的时间不多，几天没见，奶奶瘦了点，身形也有些佝偻了，沈元惜来不及许愿“时光请善待她”，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 “经理，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对不起。”沈元惜特意选了同事们都在的时候跟经理道歉，目的就是让经理看到自己的诚意，再帮他把失去的面子给挣回来。 “哼，你是怕被我打低分，还是真觉得自己错了？”经理年纪也不大，无非是在这里干的久了又会来事儿，才被提拔的，这会儿沈元惜给他台阶下了，他倒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经理，实话告诉您，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就算被开除了大不了再找别的工作，我是真觉得今天自己的行为不对，所以向您道歉。”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要是再顺杆往上爬的话就真是不识相了。 “你就庆幸吧，今天那位客人没挑你的理儿，要是人家投诉的话，你就吃不了兜着走，我让你写检查写到手软。” “是是是，多谢经理。” 所以，是她小人之心了，张桀不会害她，也不会为难她是吗？ “行了，以后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小姑娘这么凶以后谁敢娶你？你回家吧，今天算你休班。” 沈元惜没有回家，而是坐来到了张维祎的学校，她要问清楚张维祎到底在做哪些工作，那些工作是不是收入很低，强度又很大。 “维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到你宿舍楼下了。” “这个六块钱一个，十块钱两个……”张维祎正在学校商业街的格子铺里帮老板看店：“元惜，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好的，我在紫藤长廊里等你，不着急。” 张维祎下班前买了一个店里最精致最好看的蒙奇奇钥匙扣，他觉得沈元惜大老远来看他，不能让她空手回去。这个钥匙扣十块钱，是他看店两个小时的薪酬。 “元惜！”张维祎一路快跑过来，因为岔气了，喘得厉害。 “你看，这个你喜欢吗？我看我们班好多女生都买这个小东西的挂件。” “喜欢！”沈元惜接过钥匙扣，开心得不得了，立刻拿出钥匙来挂上。 “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我好去车站接你。” “今天瑶瑶来我家了，看了你的记账本，她说你做的这些工作工资特别低，你是不是把所有休息时间都用来工作了，才能挣到这些钱？” “嗨，这没什么的，那些中介老板就是把大学生当廉价劳动力，在哪儿都一样。不过他们都管饭的，我的生活费都省下一大半了。”张维祎故作轻松道，洛清瑶说的没错，这些工作很消耗身体的能量，不然他也不会跑了一会儿就觉得累得不行。 “瑶瑶还说，你是为了我才这样，我是不是拖累你了，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不用这么拼命。其实你现在就不用这么拼命，我的工资养活自己绰绰有余，而且你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应该好好享受大学生活啊。” 沈元惜很自责，她不懂为什么她一直都是别人的累赘和麻烦，从前是奶奶的、简煜麒的，现在又是张维祎的。 张维祎拉起她的手，摸着她的手指，可能是长期在水中浸泡的事儿，她的手指还是比较细嫩柔软的，不过好像缺了一枚戒指。 “元惜，你很棒，才十八岁就有铁饭碗工作，我们两个人各自努力的话都会成为优秀的人，但是一个人走走得快，全家人一起走才能走得远。” “我们是一家人？” “对，你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张维祎说着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第152章 合适比喜欢更重要 好不容易能休一次班，沈元惜买了一堆零食，今天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窝在家里看电视、吃零食，今年夏天热播的《杨贵妃秘史》，她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了，台词都能背下来了。 沈元惜躺在沙发上，跟洛清瑶煲着电话粥。 “元惜，你最近有没有看阮梦诗在群里发的消息？” “没有啊，最近和我师父在研究新菜，每天回来累得倒头就睡，好几天没上qq了，怎么啦？” “她说她男朋友的父母给她男朋友在新加坡买了一套房子，她男朋友不就是简煜麒吗？难道他打算毕业以后就留在那里了？” “啊？我没有听奶奶说过这回事啊。”沈元惜突然想起了，那天碰到奶奶了，但是着急去找经理也就没顾得上跟奶奶说话。细想来，已经很久没有陪陪奶奶了。 “也许他父母没有告诉奶奶呢，哎我就是跟你八卦一下，你现在不喜欢简煜麒了吧？” “嗯……”沈元惜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已经很少想起他了。” “这就对了，看来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爱上另外一个人！” 虽然如此，她还是想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正好今天闲着，去跟奶奶说说话，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 “奶奶~”沈元惜用撒娇地声音喊道。 “哎，我大孙女来啦，今天不上班？” “今天休息，我想您了，想来陪陪您，”沈元惜看到奶奶正在绣什么东西，便问道：“这是什么呀，是刺绣吗？我只在历史课上学过，现实中还没见人绣过呢。” “奶奶哪有那么厉害呀，这不是刺绣，是十字绣。” “十字绣？” “对，你看这像不像一个一个的‘十字’？” “哦！是的，果然像！那奶奶您这是绣的什么图案呀？” 沈元惜拿起桌上的图纸一看，是一个坐在草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的小女孩。 “喜欢这个图案吗？”奶奶问道。 “喜欢，好可爱呀。” “奶奶准备绣好了之后就用相框裱起来，挂在你的书桌上面，家里总那么光秃秃的也不好，得隔三差五地添置点装饰品，才有家的样子。” 沈元惜又感动又觉得不好意思：“奶奶，您对我真好，我都这么大了，您还为我操心。” “好了元惜，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奶奶，简煜麒他过年的时候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回来呀，不回来他去哪儿？其他同学都回家过年了，他还能一个人待在那里吗？” “那里不就是他的家吗？” “嗯？”奶奶放下手中的针线，把老花镜往上推了推：“什么意思？” “您还记得他那个女朋友吧，就是我的小学同学，她跟我们说简叔叔在新加坡给煜麒买了房子，好像是打算让煜麒留在那里了。” “不可能吧，这么大的事他爸爸会瞒着我吗？我来打电话问问。” 奶奶说着就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你们是不是在国外给煜麒买房子了？” “咳咳，是。”被母亲冷不丁地一问，简父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还得我从别人口中知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 “妈，您先别激动，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房子并不贵……” “你以为我是关心房子的价格吗？你们的钱你们爱怎么花怎么花，我才懒得管，只是你们现在就给煜麒在国外买好了房子是什么意思，不打算让他回来了？我还活着呢，就见不到我大孙儿了？” “哎哟妈，您怎么说的那么严重，我们只是给煜麒提前铺路，让他大学过得舒服点，以后也能多个选择，怎么让您说的好像我们都是不孝子孙似的。” “反正只要我还活着，我孙子就得在身边，我得时常见到他，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今年过年，必须让煜麒回来，跟我多住几天！” “这个您放心，一定的。” 扣了电话，奶奶才舒了一口气，沈元惜觉得奶奶很反常，她印象中奶奶一直是个端庄持重，优雅得体的老太太，从来没见过她情绪这么激动，还是跟自己家里人。 沈元惜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她多嘴的话，奶奶也不会这么生气。 “奶奶，对不起啊，我只是随口问问，让您生气了。” “不关你的事，孩子。” “奶奶，您为什么不让煜麒留在国外呢？” “唉，元惜，实话跟你说吧，这两年奶奶明显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了，这不——”奶奶指了指餐桌上的瓶瓶罐罐：“血压计也买了降压药也吃了，年纪大了，现在奶奶看你们啊，真的就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哎呀奶奶，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您才六十岁，现在六十岁根本就不算老人，正当壮年呢！再说了，如果我们好好保养身体就行，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您这么善良这么慈祥的人，一定能长命百岁！” “哈哈哈，好孩子，奶奶就爱听你说话。元惜，奶奶有个想法，等煜麒毕业了，你们就结婚，好不好？” 这个想法把沈元惜吓了一大跳，小时候奶奶常把“孙媳妇”挂在嘴边，原来这不是哄孩子的话，她竟动真格了。 “可是……煜麒和他女朋友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他们的感情已经很坚固了吧……”何止是他们，沈元惜对张维祎也有了感情，并且张维祎对她太好了，那种“好”即便是不喜欢对方，也不忍割舍吧。 “这个奶奶也不是不理解，只是结婚和谈恋爱不同，奶奶看着你长大，也很了解煜麒，你一定是最适合跟他一起生活的女孩子，在婚姻中，合适比喜欢更重要。” 哪怕放在半年前，沈元惜听到奶奶这样说她也会高兴得睡不着觉，或者连着做好几天的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梦，但是现在她只觉得惶恐，奶奶还不知道她跟张维祎在一起的事儿，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很失望，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疼爱她？ 相比简煜麒，她现在更怕失去奶奶。 第153章 青春的最后一抹颜色亦消逝了 很快迎来了新年，今年的年夜饭，简父准备从饭店里订餐，因为家里除了老妈和一个小姨之外，也没什么亲戚，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在挑选饭店的时候，赵奶奶坚持要去市招待所，并且要把预订的名额给沈元惜，因为年夜饭的费用比平时高一些，这样元惜能拿到不少提成。 “妈，您对这个孩子还真是疼爱。” “那是，我一直都把她当亲孙女儿，你才发现吗？我还想让你们两口子认他做干女儿呢。” “这个就不必要了吧……”简父想说怕被穷亲戚沾上会带来很多麻烦，又不敢这样对母亲说：“我们可以多帮助她，但是她现在长大了，还是要保持距离的，终归是没有血缘关系。” 奶奶相信儿子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当年沈清丽过世的时候，还是他请来的律师帮沈元惜要来的赔偿。 简父赶紧转移了话题：“到时候让我小姨带着他们家人也一起来，人多热闹。” 赵奶奶的父母去世得早，姐妹俩相依为命长大，感情很深，虽然现在住得不是很近，但经常走动。 “煜麒回来吧？” “回来。” “那就行，等吃完年夜饭，让煜麒跟我回家住。” “好，都听您的。” 简父以沈元惜的名义在市招待所预订了十人的包厢和1888元的套餐，沈元惜知道后非常感激，她的师父嘱咐她到时候有机会的话去给简父敬杯酒。 —————— 除夕这天，奶奶的妹妹见到简煜麒就拉着他的手不住地称赞道：“我得有两年没见到煜麒了吧，越长越帅了，真是一表人才啊！” “谢谢姨奶奶，我也很想您，给您带了礼物。”简煜麒从书包里拿出两盒twg茶叶、一瓶虎牌膏?和?一瓶虎牌万金油：“这款茶叶在新加坡很畅销，这两个药膏是缓解关节疼痛的。” “哎唷你看看咱们煜麒，这么优秀就算了，还这么孝顺，姐姐，你可真有福气呀！” 简父赶忙谦虚道：“小姨，您别夸啦，再夸他就该骄傲了，您是长辈，孝顺您是应该的。” 这个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您好，请问咱们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了。” 服务员陆陆续续将凉菜、热菜和主食端上来，可以看得出，因为是年夜饭，所以做得比平时要精致。这一桌主要由沈元惜负责，她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去洗菜、放调料，生怕出了一点儿差错。 “您好，这是我们赠送的水果拼盘和奶茶。” 水果拼盘很大，有苹果、香蕉、梨、菠萝，但是奶茶只有一杯，奶奶猜出来了，这一定是元惜单独给煜麒做的。 因为小姨的小孙女才八岁，简煜麒把奶茶让给了妹妹。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吃着年夜饭，回忆着简煜麒儿时的事，简煜麒也分享着自己在国外的生活，好不温馨热闹。 “妈，您要去哪儿，我陪您吧。”简母看到奶奶站起来，忙问道。 “不用不用，你们先吃着，我去趟洗手间就来。” 奶奶在走廊上随便找了个服务员，问她沈元惜在不在上班。 “她是我们这里的厨师，请问您是？” “我是她奶奶，今天我们家在这里吃年夜饭，可不可以让她来待一会，十分钟也行。” “那我帮您问问她，您稍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沈元惜一路小跑过来：“奶奶！” “慢点，慢点！”奶奶看她满头大汗，拿出手帕来给她擦汗：“忙坏了吧？” “是呢，今天所有包厢都满了，全是家宴。” “来，跟奶奶进去。”奶奶拉着她就要往包间里走。 “哎哎哎哎奶奶，这不好吧，你们一家人吃团圆饭，我进去太冒昧了。” 其实，她是怕再次迎合上简煜麒那嫌恶的目光。 “说什么呢，什么叫你们一家人，你不是奶奶的家人了吗？” “我是，可是……” “不要可是了，跟奶奶走。”奶奶打断了沈元惜的犹豫，径直拉着她走进了包厢。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干孙女儿，元惜。” 沈元惜先是看向了简父简母：“叔叔阿姨好，”接着又向其他长辈问好：“各位长辈好。” “你好，你好。”在座的各位也只是礼貌性的问好，对这个“不速之客”并不感兴趣。 沈元惜牢记师父的话，先对简父表示感谢：“叔叔，之前我妈妈的事谢谢您的帮助，现在我在这里工作，如果您以后要订餐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我可以帮您申请员工折扣。” “嗯，好，谢谢你。” “那各位长辈慢用，我先去忙了，奶奶，我先走了哈。”沈元惜能够感觉出来，这里并不是特别欢迎她的到来。 ———— 沈元惜一直忙到将近凌晨一点才下班，收拾好东西换好衣服后正准备回家，却见简煜麒坐在大厅里。 “煜麒？你怎么还没回家？” “奶奶不放心，让我在这等你。” 沈元惜觉得很不好意思：“这都一点了，你困了吧？” “还行，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晚睡的，走吧，一起回去。” “好。” 五颜六色的烟花将夜空点亮，鞭炮声此起彼伏，缓解了两个人在出租车上的尴尬。 “工作以后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对了煜麒，谢谢你当初给我的建议，真的很适合我。” “嗯，你过得好就好。” “那个……阮梦诗说，你们在新加坡安家了。”沈元惜最终还是问出了她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是，我们见过父母了，打算毕业就订婚。”简煜麒回答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明天早饭吃什么那样自然。 “嗯？你怎么不说话？” “哦，有些累了。” “等回到家后早点休息。” “好。”沈元惜枕着座椅上的头枕，将脸转向窗外，她闭上眼睛，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至此，青春的最后一抹颜色亦消逝了。 第154章 唯一的亲人，一定要平安 三年后。 这两年沈元惜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每个季度的考核中都是优秀，已经升为了中级厨师，孙师父说她成长得这么快，过两年都可以自己带小徒弟了。 张维祎还有一学期就要毕业了，他也无心准备考研，已经在物色工作了，学校里的每一次招聘会他都没有落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沈元惜正陪着张维祎在家中吃晚饭，她刚研制出的大蒜肉馅的水饺，味道好极了。她夹起一个塞进嘴里：“你想做什么工作呀？” “我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只要不需要经常加班，工资和付出成正比就行。” “那如果不加班的话，工资肯定不会高，你看我，每天累得像狗一样，有时候一个月才休息一两天，才四千多块钱。” “但你是公家单位啊，有保障，咱们市现在国企都倒闭了那么多家，除了公务员、事业编之外，民营企业里真的找不到那种福利待遇好的工作。” 沈元惜想起妈妈当时就是被那个民营企业的该死的老板压榨，身体才渐渐垮掉的，所以她对民企的印象一直不好。 “那，你就考考公务员、事业编之类的试试呗，反正不还有半年才毕业嘛！”沈元惜大口大口地嚼着饺子，顺带说着：“真香，快吃！” 张维祎突然很羡慕她，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是她的生活简单、安逸，不用为明天发愁，更因为没有读过太多的书 、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不爱慕虚荣，不会因为看到与他人的差距而感到焦虑，可以快乐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唉，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考上啊。跟你说实话，大学这几年，我的成绩都一般，有些课刚刚及格，感觉自己的学习能力都退化了，现在让我像高三那样，每天十几个小时坐在那里看书复习的话，还真坚持不下来。” “那就慢慢找嘛，总会有合适的工作的，实在不行就来我们饭店呗，你这么聪明能干，我觉得当个后勤主管肯定可以！” “哈哈，元惜，你真会安慰人！” 这几年他们俩在一起，从来没吵过架、红过脸，沈元惜在张维祎面前一直是积极向上的生活状态，每当兼职做累了，想到她因为一点点小惊喜、小进步就手舞足蹈的样子，张维祎都觉得这份辛苦值了。 —————— 这段时间赵奶奶总看到张维祎来找沈元惜，一开始以为是她的同事送东西来，后来觉得不对劲，哪有异性同事之间走得这么近的？ “元惜呀，经常来找你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呀？” “啊？他……他是我的初中同学，初中的时候同学们都不喜欢我，只有他对我挺照顾的。”沈元惜其实还是很紧张的，生怕奶奶看出了她和张维祎的关系。 “哦，那倒是挺正派的一个孩子。他不上学了吗，怎么经常过来呀？” “他快毕业了，现在没有课了，正在找工作，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所以来找我诉诉苦。” “哎哟，一个男孩子遇到这么点小困难就婆婆妈妈的，那可不好啊。” 沈元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元惜，煜麒就要回来了。” “嗯？他不继续读研究生了吗？” “他已经……”奶奶话还没说完，便突然晕了过去，手里的遥控器滑落在地上， “奶奶，奶奶您怎么了？快来人啊，奶奶晕倒了！”沈元惜先是喊来邻居帮忙，又拨打了120。 好在救护车来得及时，邻居们也都尽力帮忙，大家把奶奶抬上救护车，隔壁王阿姨陪着沈元惜一起去了医院。 急诊室外，沈元惜坐立难安，因为她没有请假，经理在电话里骂骂咧咧，她也没心情跟他解释。 “沈元惜，你不要觉得你升职快就可以不把我们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了！你再不来上班按你旷工一天处理！” “我家出事了，先挂了。”碰到急事时，她顾不上什么礼貌什么上下级关系。 王阿姨安慰她：“别急，咱们送来得及时，奶奶会没事的。” 急诊室的灯灭了，大夫出来了。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孙女儿。” 王阿姨看了她一眼，也很诧异，沈元惜和赵奶奶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了吗？医生要跟家属交流病情，沈元惜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在昏迷中，还需观察。” “好，谢谢医生。”沈元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刚才她可吓坏了，奶奶千万不能有事啊，这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元惜，我们赶紧联系一下奶奶的子女吧。” “哦对对，但是我没有叔叔阿姨的电话，奶奶家有个电话本，我去拿，阿姨，麻烦您在这里陪一会儿奶奶可以吗，我快去快回。” “好，去吧，孩子，我在这里守着。” 第155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回去的路上，沈元惜不停地催促出租车司机开快一点。 “妹妹，这已经够快了，再快就要超速罚款了，咱们再着急也得注意安全是不？” “师傅，人命关天啊！” “我要是再快的话咱俩就没命了！” 从医院到家里大概要过七八个红绿灯，每到等红灯的时候，沈元惜的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 到家之后，她火速向简家父母报告了奶奶晕倒的消息，又火速赶回了医院，很久没有锻炼身体的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简家父母到了医院之后，不相信地问沈元惜：“奶奶真的是突然晕倒的吗？” “是，奶奶正跟我聊着天呢，突然就晕倒了。” 简母本来就不喜欢沈元惜，更是不相信她的话，婆婆一直很健康，没有什么基础病，怎么会突然晕倒，是不是她说了什么刺激到婆婆了。 简父说道：“咱们去问一下医生。” 简父简母来到主治医师办公室：“您好，请问赵秋兰的情况怎么样？”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 “我们是她儿子儿媳。” “病人的高血压病史有多久了？” “高血压？”简父简母对视了一眼：“我妈她没有高血压呀？” “怎么可能，她这种情况就是高血压引发的，是你们一直没带她检查过吗？” “抱歉医生，可能是我们疏忽了，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目前还不确定，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有很大概率会中风。” “啊……这……”简父慌了神，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几年由于生意不景气，工作压力很大，很少回家看妈妈，连她得了高血压都不知道。若她真的中风了，他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该怎么平衡工作跟家庭呢？ “叔叔阿姨，奶奶醒了！”沈元惜抑制不住高兴，但还是努力克制着不能大声喧哗。 “妈，妈，您醒了，吓死我们了！”简父简母来到病床前，紧紧握住奶奶的手。 “我……没……事……”奶奶用微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妈，您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呢？发生了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简母依旧不相信沈元惜的话，她好像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总觉得沈元惜要害奶奶。 奶奶不想听她说话，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病人刚苏醒过来，你们不要刺激她，让她好好休息。” 简父简母只好听医生的话。 又过了几个小时，奶奶再次醒了过来，这次的精神状态明显比刚才要好。 “妈，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要不要去洗手间？” 奶奶点点头。 “来，我扶您起来。” 沈元惜赶紧上前帮忙，却见奶奶的腿像不听使唤一样，动弹不了。 “奶奶，您怎么了？” 奶奶指了指腿，摇了摇头。 “医生！医生！” 医生来了之后，简单观察了一下。 “家属先别着急，我们马上安排病人做头颅核磁共振。” 奶奶被推进了放射科室之后，简母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疑问了，拉着沈元惜问：“孩子，奶奶晕倒之前，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沈元惜没有听出简母的言外之意，便实话实说：“奶奶说简煜麒要回来了，我问他不读研究生了吗，奶奶就晕倒了。” “没别的了？” 沈元惜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没别的了。” 简父拉过来妻子，示意她不要再逼问沈元惜了。 做完核磁共振后，沈元惜在病房陪着奶奶，简父简母在诊疗室跟医生交流病情。结果出来了，是脑中风引起的偏侧肢体瘫痪，病人最明显的感觉就是下肢无力、步态不稳。 “医生，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妈以后就要坐轮椅生活了？” “是，坐轮椅终归是能让病人舒服些，平时可以扶着她做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 简父简母来到病房外商量以后该怎么照顾母亲，看着母亲虚弱地躺在床上，简父真想抽自己一顿，他总像个老学究似的教育儿子，没想到他自己倒成了不孝顺的人。 “唉，要不把妈妈接过来跟咱们同住吧？” “你知道的，我对照顾她没意见，只是妈那么固执又恋家，一天两天的还好，让她长期跟咱们住在一起，恐怕她不会愿意的。” “那要不给她请两个护工轮流看护？” “她现在是一个不能自理的老人，家里两个陌生人万一联起手来欺负她怎么办？” “要不咱们还是先听听妈的想法吧。” 简父走到病床前，温柔地问道：“妈，医生说了，只要您坚持做康复训练，您的身体会恢复的。只是在这期间，得有人全天照顾您了，您看您是跟我们回家住，还是……” “我不跟你们回去！”奶奶直接把第一个方案否定了。 “那就得请两个护工照顾您了。” “也不需要，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妈，您听话好不好，您看您现在，怎么能一个人生活呢？您的腿都站不起来好吗？” “那我就拄拐杖！” “妈！”简父真是拿母亲没有办法。 “叔叔，我可以照顾奶奶！” 简父简母都惊讶地看着沈元惜：“你？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可以辞职！” “不可以，胡闹！”奶奶制止道。 “叔叔阿姨，我真的可以的，我可以辞职，我们经理总是找我麻烦，这份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从小到大奶奶最疼我了，现在她需要人照顾了，我理应在她身边。” “小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太麻烦你了，你还年轻，照顾老人是很辛苦的，你可能承担不了。”简母婉拒了，其实她是不相信沈元惜的人品。 “阿姨求求您了，如果我做得不好，您再请护工，这样可以吗？” 简父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简父怀疑她是为了接近简煜麒，甚至是觊觎奶奶的存款和退休金。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第156章 人生转折的时候 奶奶住院观察的这几天，沈元惜日夜不眠不休地陪床，饿了就在医院外面的流动摊点上买两个包子，困了就在旁边没人的病床上小睡一会儿。 简家的司机和秘书看到她为老太太这般尽心尽力，都不免感动，唯有简母，总觉得她这么做是有私心、有目的的。 简父简母在隔着房门上的玻璃看着沈元惜用温热的湿毛巾给奶奶擦汗。 “你说，她真的会为了照顾咱妈辞职吗？” “她妈妈去世那年我见过她几次，也不了解这个孩子的脾气性格。” “煜麒去美国之前，这孩子常跟他联系，我觉得她是喜欢煜麒的。” “那也正常，喜欢煜麒的女孩子又不止她一个。”简父这话的口吻中倒带着些许自豪。 简母担忧又委婉地说：“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是有缺陷的，也很贪婪。你说她会不会是为了接近煜麒而愿意照顾咱妈的？” “那有什么用，就算是这样，也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煜麒以后肯定是要留在新加坡的。不过，这小姑娘做事情倒是很认真，如果她真能把咱妈照顾好，那也好。” “要不咱们就按护工的市场价按月给她报酬，就当是咱们雇她了。” “说得轻巧，”简父轻声驳斥道：“咱妈能同意吗，还不得认为咱们轻视她？” “唉，咱妈怎么这么倔……”婆媳关系真是千古难题，简父简母结婚二十多年了，简母在婆婆面前还是小心翼翼的，总觉得无论怎么做婆婆都不满意。 简父白了妻子一眼，不再言语。 病房里，奶奶握着沈元惜的手，慈爱地说道：“元惜，你快去上班吧，这里有医生、护士、护工，还有司机和秘书，这么多人照顾我足够了，你请假这么多天，工资都要扣没了。” “奶奶，我已经准备辞职了，这么多天旷工是我的不对，这个月上班的那几天的工资我不要了，算是弥补给饭店带来的损失。” 简家秘书听了冲司机微笑着点点头，心想这孩子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工人，但做事情的规矩还是懂的。 “又开始说胡话了！奶奶不是说了吗，你就好好工作，好好上班，等奶奶出院了回到家，生活还跟以前一样！” “奶奶，您现在真的离不开人照顾，我知道您不放心请护工，不放心陌生人在家，所以您一定要允许我陪着您，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沈元惜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好孩子别哭，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奶奶也不能赶你走，以后奶奶每个月的退休金都给你，你来自由支配，好不好？” “奶奶我不要你的钱……” “傻孩子，你还要养活自己呢，就当奶奶给你的辛苦钱了，答应奶奶。” “好！” 简父简母实在拗不过母亲，只好同意了这个方案。 沈元惜回到家后把自己收拾干净，拿着写好的辞职报告，准备去饭店跟领导们实话实说。 “沈元惜！你可真有能耐啊！你真当自己是掌勺大厨了是不是？一连旷工这么多天，现在还有脸回来？你咋不有骨气一点，直接挥挥袖子走人？” “经理，对不起。”沈元惜突然朝着经理九十度鞠躬，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想讹我是不是？” “是我的过失，但我确实是家里有突发情况，我今天来就是辞职的。”沈元惜说着把辞职报告呈到他面前。 同事们纷纷围了上来：“小沈你这是干嘛呀，说辞职就辞职，你知道这份工作现在在行业内多抢手吗？” “是呀是呀，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千万别头脑一热就辞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辞职的，这几年跟大家做同事很开心，也谢谢大家的照顾。” 经理翻了个白眼，心想沈元惜可真会拍马屁。 “这个东西可别交给我，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自己交给领导去吧。” “好的，谢谢经理。” 经理有些懵，什么意思？这丫头一向跟我不对付，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了？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该不会辞职之后立刻把我打一顿吧？ 沈元惜来到高层领导办公室。 “领导，实在对不起，这几天我的失职给饭店带来了损失，我愿意用这个月出勤的工资来弥补。只是我家中遇到了困难，我是孤儿，从十五岁那年起，我就跟着邻居奶奶一起生活了，在我没有工作之前，一直是她照顾我，关心我的学习，跟我的老师联络，帮我交房租，给我生活费，现在她病了，离不开人，我要回家照顾她。所以，还请您同意我的辞职申请。”沈元惜恭恭敬敬地呈上了辞职报告。 领导没有看辞职报告的内容，只说了一句：“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以后你的人生之路也会一帆风顺的。可以去人事部门办理离职手续了。以后，也欢迎你常回来坐坐。”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沈元惜跟师父和同事们一一告别后，带着自己的生活用品离开了工作三年多的单位。 回到家后，她梳理着接下来的生活，简父简母说每个周末都会接奶奶回家，这样她周末的时间就空下来了，得找份工作，虽然奶奶的退休金足够她们二人生活，但她还要付房租、买日用品，总要给自己攒一点钱的。 可是，去哪里找只需要周末上班的工作呢？沈元惜想到了一个方法。 “维维，你那里有没有那种可以只周末上班的兼职呀？” “嗯？怎么了，是谁需要这样的工作？” “是我。奶奶中风下肢瘫痪了，我就把饭店的工作辞了，在家照顾她，但是叔叔阿姨周末会接她回家，这样我周末就闲下来了，我想赚点钱。” “这么突然，元惜，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下？” “哎呀维维，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场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陪在奶奶身边。” “嗯……”张维祎思索了片刻：“倒是有一个。你记得咱们学校附近的那家甜品店吧，他家老板的孩子上小学了，周末有好几个特长班和补习班要上，老板要接送，不方便看店，正在招人呢，或许适合你，只是工资肯定不会很高，我估计一天也就四五十块钱吧。” “可以呀，没问题，那我直接去问问老板！” 沈元惜也明白，辞掉了铁饭碗的工作，意味着她以后的生活可能面临着各种各样始料未及的变数，这些变数所带来的风险还不一定是她能承受得了的，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在与奶奶的亲情面前，一切都显得轻如鸿毛。 她换上一套读职高时常穿的牛仔裤和卫衣，头发扎起高高的马尾，还涂了一点淡淡的唇彩，漂漂亮亮地出门走向甜品店。 人生转折的时候，轻装上阵，即使卑微如蚁，也逐萤火之光。 第157章 唯有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甜品店老板是个爽快人，他记得沈元惜读书的时候常来他店里捧场，后来沈元惜参加技能比赛获奖的新闻他也在报纸上看到过，二话不说便将她录用了。 “小沈，那我就把店交给你了。” “老板您放心，我保证把店看好！”沈元惜信誓旦旦地说道。 “对了，你有时间就试着做点新品，如果顾客反响好的话我给你加工资。” “好嘞，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张维祎得知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要做她的第一位顾客。 “元惜，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辞职……”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但他还是替她惋惜得很。 “维维，你听过一句话吗，‘子欲养而亲不待’，妈妈走得很突然，现在想想，她可能在我有限的生命中，只陪伴了我好几分之一。所以我不想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奶奶身上，”沈元惜拍拍胸脯继续说道：“我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可以找更好的工作，可是奶奶……我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 “我明白了，”张维祎点点头：“元惜，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那这位顾客想要喝点什么？”沈元惜戏谑地问道。 “那就一杯抹茶拿铁咖啡，再来一份炸鸡柳吧，放辣椒。” “好的，请稍等。” 做咖啡的时候，沈元惜回忆起念初中的时候，每当和瑶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悄悄话时，就会来到这家店，点两杯奶茶或果汁，一块小蛋糕，边吃边聊，这里就像是她俩的秘密基地。她选择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有份兼职，另一方面也是想在熟悉的环境中，一点一滴地回忆着青春。 像各式各样的咖啡、双皮奶、布丁，都是后来增添的单品，幸好沈元惜专业技能过硬，这些她都信手拈来。 “咖啡来喽！好香的抹茶味儿啊，快尝尝！” “嗯……我们家元惜的手艺就是好！来，张嘴——”张维祎插起一根鸡柳喂给她。 “虽然这根我吃了，但是还是得你买单哦！” “沈老板太小气了，给打个99折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愉快的氛围让张维祎暂时忘记了求职失败的失意。 “滴滴……滴滴……”沈元惜的手机来短信了。 张维祎看着沈元惜拿着她妈妈留下的像老年机一样的手机，说道：“我给你换一个智能机吧，你这个手机都用了很多年了，功能太单一，已经被市场淘汰了。” “我知道的，可是，这是妈妈留给我的……” “我知道呀，那你就好好保存着它，并不妨碍用新手机呀。” “可是新手机也很……”沈元惜话还没说完，就瞥见了短信内容，是简煜麒发来的：有空吗？我回来了，聊聊？ 张维祎见她表情不对劲，便问：“怎么了？谁发的短信？” “哦，没什么，是老板发的，让我改几个商品的价格。” “对了，你工作的事有着落了吗？” 这一句话问的瞬间把张维祎打回了原形，他才高兴了不到半小时，又要想起糟心事了。 “暂时还没有，有好消息了自然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对了，我爸说要托人找找关系，我先回家了哈，不打扰你工作啦，拜拜！” 马上大学毕业了，工作还没有落实，看着女朋友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连辞职的勇气都有，若说张维祎不自卑是不可能的。 张维祎走后，沈元惜给简煜麒回了短信：好，晚上来我家可以吗？ “可以，八点。” ———— 沈元惜跟老板说明了情况，提前打了烊。 那条简煜麒送给她的裙子，一直被她用大衣罩包裹好挂在衣柜里，从来没有穿过。今天把它拿出来熨了熨，沈元惜稍稍胖了些，穿在身上有些紧，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难看出这条裙子用料和做工的精致。 简煜麒不会认为她好看，也不会因为她穿了这条裙子而对她心动，这些她都知道的。她盛装接见，只是想尊重他，也是尊重自己心底的那一份爱慕。 “咚咚咚！” “煜麒，好久不见。” 这些年沈元惜在工作中学会了情绪管理，早就没了当年的一惊一乍。 “嗯，我今天来是有件要紧事跟你说。”简煜麒开门见山，连面子上的嘘寒问暖都省了，从他急切的语气中能听得出这件事的确很要紧。 “怎么了？是不是奶奶不好？” “奶奶没事，在医院里护工照顾的很好，前段时间多谢你了。” “那就好，没事，我应该做的。” “咳咳……”简煜麒清了清嗓子，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你不舒服啊？” “没有，是奶奶跟我说，让我毕业之后就跟你结婚，我知道，她这次不是在开玩笑了。” “对不起……”沈元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怕简煜麒误解奶奶有这个想法是她在一旁怂恿的，只能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知道，不关你的事。” “那我……” “我和梦诗，你知道的，就算我听了奶奶的话，跟你结婚了，你也得不到一个完整的丈夫，何况，这在我看来简直太滑稽了，和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没什么区别。” “嗯，我懂。” “这样做对你也不公平，所以，你能不能告诉奶奶，你讨厌我，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态度要坚决。” “可我并不讨厌你……”果然只要遇到简煜麒，沈元惜这些年好不容易扩大的脑容量又萎缩了，根本抓不住重点。 “啊……”简煜麒头都大了，怎么她是听不懂话吗：“不是让你讨厌我，是让你演戏给奶奶看，装得像一点。” “哦，哦，我懂了。” “谢谢，麻烦你了，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是很礼貌、很客气的礼尚往来，完全没有亲人、朋友之间的那种温情，沈元惜看着眼前这位翩翩公子，他的气质好陌生，仿佛从来没认识过他一样。 简煜麒走后，沈元惜陷入了沉思：该怎么跟奶奶开口呢？ 脑海里又像放幻灯片似的一页一页翻过少时和简煜麒相处的画面，现在想起他对她好的那些瞬间，还是会觉得甜蜜，还是会脸红，还是会心跳加速。 她反复问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爱他了吗？是真的要帮他，还是口是心非？嫁给他不是自己儿时的愿望吗，如今只差一步就要实现了。 不行，还有维维！沈元惜狠狠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她不可以做对不起维维的事。 心里的小红人和小白人争执了一晚上，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余生还很长，她不能辜负也不想辜负那个爱自己的人。 第158章 掩饰不了的爱 奶奶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虽然简父简母会全程护送奶奶回家，但沈元惜还是亲自去医院接了。 “奶奶，我把您的被褥提前晒过了，家里的卫生也打扫干净了，还买了些您爱吃的菜预备着。” “真是个懂事又能干的好孩子！” 这段时间沈元惜的所作所为让简父简母也对她有所改观了，临走时给她塞了一个红包。 “叔叔阿姨，这个我不能要。” “拿着，这几天辛苦了，这是我们感谢你的。”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对我的认可，但是奶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照顾她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拿着吧孩子，就当叔叔给你和奶奶的生活费，你去买点爱吃的。” “那好吧，谢谢叔叔。” 奶奶问道：“煜麒什么时候走？” 简母回答道：“下周二。” “现在你们让他明天过来一趟，我有事跟他说。” “好的，妈，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有事及时打电话给我。” “嗯。” 简父简母走后，奶奶双手抻着轮椅的扶手试图站起来。 “哎，奶奶，小心！”沈元惜匆忙去扶她，手里的洗菜盆打翻在地。 “您要站起来怎么不喊我呢？” “我不是要站起来，是不想再坐这个了。” 沈元惜蹲在轮椅旁，握着奶奶的手耐心安慰她：“奶奶，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太阳特别好，我扶着您在院子里做做康复训练，然后我们在摇椅上躺着晒太阳好不好？医生说，只要您遵医嘱，您的腿是可以恢复的。” “唉，我这个老太婆，连累你了。” “奶奶，您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我就喜欢陪着您，我还要等您好起来继续教我做衣服呢。明天不是煜麒要来吗，我们一起陪着您好不好？” “嗯嗯……” 沈元惜回到厨房继续准备今天的晚饭，奶奶在客厅里听着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闻着各种食材在滚烫的油锅里激发出来的香味儿，觉得如果能这样把这孩子留在身边，就算让自己下半辈子瘫痪在床，也值了。 ———— 简煜麒来了，还带了一根拐杖和一个辅助走路的支架。 “奶奶，这些东西能便于您做康复运动。” “给我买再多的东西，也比不上元惜天天陪在身边。” 简煜麒明白，奶奶这是责怪他飞得太远，会淡薄亲情。 “奶奶，您再等我几个月，我毕业了就回来陪着您，好不好？” “不留在新加坡了？” “我报了在职研究生，每年集中一段时间回去上课就行。” “哎哟，那你爸爸在新加坡给你买的房子可就太亏了。不过没关系，你回去上课的时候带着元惜一起。” “啊？”沈元惜和简煜麒不约而同地发出惊讶的声音。 “奶奶，您这是什么安排？从何说起？” “今天把你们叫到一起就是要跟你俩说，你们已经长大了，也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等你毕业之后，你们就结婚，你要去新加坡读研的时候，带着元惜一起去。” “奶奶，我有女朋友，这您知道的，而且那天我已经跟您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也不愿意跟她结婚！” 简煜麒冲沈元惜眨了眨眼睛，沈元惜立刻会意：“是啊奶奶，我也不想跟他在一起，我和他性格不合，他总是凶我，我讨厌他！” “咳咳，”奶奶正襟危坐：“你们俩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提前串通好了吧？煜麒，你听奶奶的没错，奶奶不会害你。” “奶奶，对不起，就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我才不愿意接受别人让我违背自己意愿、捆绑自己的自由的安排。” “你别着急，回去好好想想，顺便把我的话告诉你爸妈，听听他们的意思。” 听奶奶的语气，好像爸妈也同意这样的安排。 简煜麒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走了，沈元惜很害怕，害怕他埋怨她没有把事情办好，害怕他再一次误解她、错怪她。 “奶奶，您干嘛非要逼煜麒做他不想做的事呢？” “你看，你也说这是他不想做的事，而不是你不想做的事，对不对？元惜啊，你刚才说你讨厌煜麒，奶奶是坚决不信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元惜露了怯，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原本前几天奶奶还在想，让你们结婚是不是对你不公平、不尊重，但是今天奶奶打消了这个顾虑，因为你看煜麒的眼神跟小时候见到他时一样。” “我……什么眼神呀？” “你的眼神里有热情、有期待、有爱慕、有担忧，如果你不喜欢他，你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吗？” “啊？我是这样的眼神吗……我没感觉到耶。” “当然了，当局者迷，但是奶奶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奶奶……他不喜欢我，我跟他在一起只会让他痛苦。” “你看，你只考虑了他的感受，却没有考虑自己的感受，还说不喜欢他吗？” 沈元惜顿悟了，她一直以为她早就爱上了张维祎，关于简煜麒的记忆早已模糊，直到他那晚出现在月光下以及奶奶今天说的话，她才反应过来年少时的暗恋从未在心底抹去。 “元惜，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你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的，贫穷、咳嗽和爱。” 那份孝心让沈元惜不愿意反抗奶奶的安排，但那份责任心也让她不想背叛和辜负张维祎，在面对道德冲突时，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选择。 只能求助于智商和情商都比她高的洛清瑶了。 “瑶瑶，怎么办，奶奶偏要我嫁给简煜麒。” “啊？你们在演电视剧吗？王子和灰姑娘被长辈安排结婚，这种桥段我只在台湾乡土剧和韩国偶像剧里看过。” “我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奶奶把我俩叫到一起公开聊这件事了。” “你给我打这个电话，就说明你的内心是想的成分多于不想，不然直接拒绝奶奶就好啦，她又不能把你五花大绑到民政局去。” 第159章 逼迫 “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是不是太对不起维维了？” 洛清瑶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严肃地问道：“沈元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的喜欢过张维祎，只是出于感动才跟他在一起？” “不是不是的，我喜欢他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跟他在一起，还送给他这么多东西，虽然都不值钱……”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奶奶的安排？” “瑶瑶，你不知道，小的时候妈妈不管我，我经常吃不饱饭，是奶奶把我带回家，给我做好吃的。后来妈妈生病、住院也是奶奶在帮忙照顾，我读初中和职高的生活费，都是奶奶出的，她说妈妈留给我的存款让我好好存着，以后无论是嫁人还是自己生活，都是一份保障。” “所以，你是为了报答奶奶？” “是的。”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一定要以身相许吗？你已经辞了工作，像保姆一样照顾她了，这还不够？” 沈元惜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觉得瑶瑶说的有道理，但她也觉得奶奶给予她的恩情，这辈子也偿还不完。 “你有没有问过奶奶，她为什么非要让你跟简煜麒结婚？” “奶奶说……我是最适合简煜麒的。” “拉倒吧，我咋没看出来？虽然我也不喜欢阮梦诗吧，但是实话实说，她和简煜麒才更般配。” 是啊，简煜麒和阮梦诗在一起的时候，谁不说他俩是良配，是一对金童玉女呢？若是她沈元惜凑上去，倒像是少爷小姐身边的丫鬟。 简父简母得知这件事之后，反对的态度非常坚决。 二十多年的婆媳关系，简母可以不理会那些不认可她的声音，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受委屈。 “你妈是疯了吗？还是脑子糊涂了？煜麒还是不是她的亲孙子，居然要让他娶那个家境贫寒又没有学识的丫头？” “我也想不通，咱妈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子？” “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你们要逼迫煜麒的话，我就带着他远走高飞！” “你先冷静一下，夫人，我先去跟妈聊聊，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简父离开家之前嘱咐保姆，一定要把太太看好，别让她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 简父来到奶奶家，透过窗户看到沈元惜正在给奶奶揉腿。 “奶奶，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有点力气了，还是元惜厉害，你这手法是跟谁学的呀？” “就在咱们附近有家盲人按摩馆，我请教了里面的一位有多年经验的老师傅，他教给我的，他的技艺可高超了，墙上挂满了锦旗，都说他妙手回春。”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位师傅是否技艺高超，但是这样说会让奶奶对康复更有信心。 “好，那你得到了这位师傅的真传了，也能妙手回春，让奶奶重新站起来。” “那当然啦，奶奶您就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 “哈哈哈哈哈，好孩子……” 暖红色的灯光下，沈元惜依偎在奶奶的身边，电视里播放着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此情此景，倒真是岁月静好。 简父心想，大概是母亲在沈元惜身上倾注了很多情感，也太需要她的陪伴了，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把她留在身边。 理解归理解，但他决不赞成母亲的决定。 “妈，我来看您啦。”简父推门进来。 沈元惜立刻站起来：“叔叔好。” “你好，小沈，辛苦了，我有些事情跟奶奶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家休息吧。” 沈元惜很识趣：“好，那奶奶再见，叔叔再见。” 沈元惜大概也猜出了简父来找奶奶是所为何事，多一个人出面阻止，也好，这样她就不用为对不起张维祎而良心不安。 “妈，煜麒都跟我说了，您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件事来的。你看看你们，平时几乎不来看我，一碰到事儿了倒是跑得快，还不如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对我好。” 简父自然知道，这个外人，说的就是沈元惜。 “妈，我们也在尽力孝敬您，满足您，可我们提出的方案都被您驳回了，难道就因为这个孩子对您好，就要用煜麒一辈子的幸福去报答她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告诉你，恰恰是煜麒娶了她，才会幸福！” “何以见得？您觉得她和煜麒般配吗？煜麒会喜欢她吗？” “难不成你们想让煜麒娶一个需要他哄着、让着、迁就着，三天两头跟他耍小姐脾气的女孩子？” “妈，孩子大了，他有他自己的择偶观，不管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们都尊重他的意愿好吗？” 奶奶一拍桌：“别的事都可以，唯有这件事，不行！” “唉，他妈妈说，如果您执意这样做，她就带着煜麒去新加坡，再也不回来了。” “那你回去转告他妈妈，如果你们都不同意这件事，那咱们就断绝关系，以后互不打扰，我和元惜相依为命。” “妈，您说您这是何必呢？” “儿子，我是很喜欢元惜这孩子，但我首先是煜麒的亲奶奶，你觉得我会不希望他好，会破坏他的幸福吗？” “你自己好好体会体会我说的话，总之，我要元惜做我的孙媳妇儿。” 简父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固执，虽然简煜麒已经二十三岁了，但他还没考虑过儿子的婚姻问题，他一直觉得男人应当先立业后成家，在年轻的时候应该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事业中。 就算要结婚，也不能娶一个这么平庸的女孩子，这对煜麒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也会让他自己在朋友、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面前颜面扫地。 第160章 权宜之计 “奶奶，你开门，让我进去，您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都答应，好吗？” “妈，您把门打开，您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奶奶，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赵奶奶把自己反锁在家里，窗户也锁了，窗帘也拉着，任大家怎么敲门也不开，也没有任何回应。 简煜麒虽然着急，但也保持着思考能力：“要不找开锁公司吧？” “可以，可以。”众人都表示赞同。 “不用找开锁公司了！”奶奶打开了门。 简母冷冷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有沈元惜这个外人在，又不想让儿子搅入琐碎的家庭矛盾之中，她真想跟婆婆摊牌，问问她这些年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她总是各种挑刺儿、各种不满意、各种跟她作对？ 奶奶对沈元惜说：“元惜，奶奶没事，你先回家休息吧。” 沈元惜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真的放心不下。 “进来吧。” 简父、简母、简煜麒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奶奶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这一家三口。 “煜麒，奶奶跟你明说了，你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我不同意。从前是因为你还小，奶奶觉得感情的事儿你们并不懂，就没多说什么，可如今你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你未来的老婆，必须要过我这一关。” 简父诧异，虽然儿子提起过他在新加坡有女朋友，但是怎么听奶奶的意思，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还一直瞒着家里？ “为什么啊奶奶，梦诗多好啊！从初中到大学，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很喜欢她，她也为我付出了很多，您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等等，煜麒，梦诗……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这么耳熟，是那个初中的时候跟你一起去美国交换的女孩子吗？” “是的，妈妈。” 简母松了口气，她见过阮梦诗，确实不错，很符合她心目中儿媳妇的标准，看来儿子的眼光跟她一致。 “为什么？就凭奶奶敢打包票，哪怕今天坐在轮椅上的人是你，元惜也会不离不弃、毫无怨言的照顾你，你的那位女朋友，她做得到吗？” 简母不想再沉默了，她没好气儿地质问道：“妈，您怎么对小沈这么有信心，又怎么确定煜麒的女朋友做不到呢？” “娜芸（简母的名字），咱们相处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婆媳不可能像母女一样真心相待，但是煜麒，他可是我亲孙子啊，是我的血脉的延续，我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他好。” 简母缓缓低下头，婆婆说的对，虽然她面子上毕恭毕敬，但是心里也防着婆婆，对婆婆也没有付出过几份真心。 众人都沉默了，奶奶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明天我就带着元惜回乡下老家去，顺便通知亲戚朋友，咱们断绝关系。” “妈，您在威胁我们？”简母冷冷地瞪着奶奶，那眼神中似乎透着一股凛冽的寒风。 “你们可以选择不理睬，好了，都回去吧，我要睡了。” 奶奶说着推着轮椅往卧室走去，突然她停下来，回头对简煜麒说：“煜麒，这件事完全是奶奶一个人的要求，与元惜无关，你不要去凶她。” —————— 第二天，沈元惜起床后照常来陪奶奶。 她捧着一个小小的酒坛子，隔着铁栅栏的防盗门，跟奶奶说：“奶奶，我做的槐花米酒好了，一会儿给您做酒酿汤圆好不好？” “元惜，你回去吧，从今天起就不用来照顾我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沈元惜急了，她以为是自己犯什么错误了：“为什么呀奶奶，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我要是做错什么了，您多担待，别跟我一般见识，可千万不能赶我走啊！” “没有的，你很好，没有做错什么，这段时间，谢谢你。”奶奶说完便将防盗门里面的木门关上了。 “奶奶，您快开门，您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告诉我！”沈元惜一遍遍地拍着门，邻居听到了都出来围观，可是奶奶在里面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煜麒，你快来看看，奶奶不让我进门，也不吃不喝不理我，怎么办？”无奈之下沈元惜只好求助简煜麒了。 挂了电话二十分钟，简煜麒就赶到了。 “奶奶，我是煜麒，您的要求我都答应，只求您别伤害自己。” 这话一出，沈元惜惊讶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看到了千年难遇的奇闻逸事。 他……是认真的吗？ 果然解铃还需系铃人，奶奶开了门：“没骗奶奶？” “没有。” 看简煜麒诚恳的表情，不像是骗人的。 “好，等你拿到毕业证之后，就操办你们的婚事。” 奶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沈元惜松了口气，不过当下她最想知道的是，简煜麒为什么突然就答应了呢？ —————— 沈元惜家中，简煜麒正在品尝她新酿的槐花米酒，如今槐花开的正盛，除了米酒，沈元惜还提前做了槐花千层酥、槐花馒头，奶奶牙口不太好，爱吃些松软的点心。 “你照顾奶奶，真的很尽心。”简煜麒也被她的勤劳和善良所打动。 沈元惜低着头，不敢看他，在他面前，她始终是自卑的：“我们……真的要结婚吗？” “我爸去问过奶奶的主治医师了，他说奶奶的情况千万不能受刺激，否则可能会旧病复发而且更严重，你看她现在开始用绝食来对抗了，再不答应她的话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和我父母商量过了，先答应奶奶，把她的情绪稳下来，如果她执意要我们结婚，那就去办一个假的结婚证。” “那可是……阮梦诗怎么办？还有奶奶如果要求办婚礼，那你家的亲戚朋友不都知道了吗？” “梦诗……我还没有跟她提这件事，不过相信她会理解的，这是善意的谎言啊，何况不过就是假结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简煜麒说得云淡风轻，“假结婚”、“没什么大不了”、“善意的谎言”，他跟父母商议，安抚奶奶的情绪，考虑阮梦诗的感受，唯独将她忽略得干干净净。 她好像所有美味佳肴里都必不可少的一道佐料，哪里需要就添加到哪里，而食客们只会夸赞菜品，不会在意用了什么佐料才使食物做得这样美味。 所以，她是他权宜之计下被选择，也被忽视的那一个。 第161章 你不爱他 “瑶瑶，简煜麒他……答应了奶奶，说让我跟他办一个假的结婚证。” “什么？这是简煜麒的馊主意？”洛清瑶正在解剖室里练习着，接到这通电话，恨不得立刻用手术刀捅死简煜麒。 “他说，是他和父母商量之后的办法。” “不是，我就纳闷儿了，那老太太就那么专制？她连站都站不起来，你们所有人还制服不了她？” “不是……医生说奶奶不能受刺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她为了让简煜麒答应这件事，都开始绝食了……” “唉，我都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 “瑶瑶……我真的很需要你，可我走不开，你可不可以抽时间回来一趟……”沈元惜啜泣了起来，她现在真的很孤独、很无助，急需要一个眼里只有她的人给出的建议。 “你先别着急，我跟辅导员说说，今天下午就买车票回去。” “元惜，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张维祎提着一个纸袋子走进甜品店。 “瑶瑶我先不跟你说了，维维来了。”沈元惜慌里慌张地挂了电话，奇怪，她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这么紧张呢？ “谁呀？” “瑶瑶，说下午要回来找我玩。” “哦，替我向她问好啊。” “好。”沈元惜挤出一个笑容。 “你看！”张维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是一款oppo手机。 他怕沈元惜拒绝，就先发制人：“这是我抽奖抽中的，售价也不是很贵，不过该有的功能都有，你放心用就行。” 沈元惜半信半疑：“真的吗？还有这么大的奖吗？” “有呀，我爸抽奖还中过电视呢！” “你留着用吧，我也没有几个朋友，也不爱上网，平时不是在这里就是在家陪奶奶，用不到智能手机。” 她其实是心虚，她不知道和简煜麒的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如果真顺从奶奶的安排，那她本就对不起维维了，怎么能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赠予？ “拿着吧，我帮你注册一下微信，以后咱们可以用微信聊天，比qq还要方便。” “好。” “你怎么啦，我怎么看你今天不大对劲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就是昨晚睡得太晚了。”沈元惜赶紧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奶奶如果康复了，你会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吗？” “市招待所从来不缺人的，就是我想回去，人家也不一定会要我啊。”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咱们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经济压力。” “你找到工作了？” “对呀，我来就是要亲口告诉你这个好消息，顺便给你送手机。在一家做建材的企业做总经理助理。” “那主要做什么呢？” “这家公司规模也不是特别大，不过在咱们市还是很有名的，就给总经理打打下手、开开车什么的，没什么技术含量啦，不过他们的工资开得挺高的，一个月6500，我挺满意的。” “好，你觉得合适就好，对了维维，”沈元惜想起家里那个存钱罐：“你大学期间攒的钱我数了一下，有5000多块了，你快要工作了，肯定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我家取？” “怎么啦，要跟我分家啦？” “不是……”沈元惜此刻无比别扭又尴尬，到底该不该跟维维说，到底该怎么说，难道要说自己要跟别人假结婚了，所以要跟他分手？那维维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那个……瑶瑶快来了，要不你先回去，改天我抽时间再找你？” “哦……好。”张维祎还是觉得她今天怪怪的，总是一副藏着掖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 洛清瑶到达春和之后直奔甜品店，沈元惜已经准备好奶茶和甜品在等她了。 “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琢磨，简煜麒那个方案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就算你们办了个假结婚证，但是她奶奶会认为是真的吧，难道你们不办婚礼？不生活在一起？这不就露馅了吗？” “是啊，我也是这样说的，可简煜麒的意思是走一步看一步。” “呵呵，说的轻巧，他可真是个线性思维的大直男！”洛清瑶猛嘬一口奶茶，为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先润润嗓子。 “长辈们永远都是不知满足的心态，奶奶现在让你们答应结婚，等你们结婚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催你们要孩子。哦对，还有阮梦诗，据我所知她和简煜麒还在一块呢，就她那高傲的公主性格，她能配合你们演戏吗？如果她不配合，简煜麒能跟她分手吗？还有张维祎，你怎么跟他解释？是跟他分手，还是让他也来配合你们演戏？想得太简单了你们！” 是啊，洛清瑶说的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可仅凭沈元惜的一己之力，能解决吗？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就告诉我一句话，简煜麒和张维祎，你选哪个？” 沈元惜哀求道：“我……瑶瑶求求你，不要问我这么难选择的问题。”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爱他！” 洛清瑶有些生气，虽然沈元惜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但是她也接受不了沈元惜是个负心人。 “瑶瑶，我……” “别解释了，你跟我说啥都没用，你要是只能听你奶奶的话的话，那就赶紧跟张维祎说清楚，别耽误人家！” “我……”沈元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你也享受了人家对你的好，都到这一步了，厚道点儿。你没听过那些报道吗？小情侣之间一方用情太深，结果分手之后心里承受不了，跳河的、跳楼的，割腕的、吃安眠药的……” “好了瑶瑶，你别说了，我害怕……” “害怕就听我的！” 第162章 坦白 简煜麒回到新加坡后，跟阮梦诗坦白了这件事。 “这样啊……那我能理解你们做的这个决定。” 简煜麒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真的？梦诗，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 “那……沈元惜，她也同意吗？” “我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不过她的意思是一切听奶奶的安排。” “呵呵，那她对奶奶还真是情谊深厚，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啊。”阮梦诗的语气中带着三分奚落，她不相信沈元惜答应这样的要求仅仅是为了报答奶奶，没有自己的私心。 阮梦诗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她好像有男朋友。” “这我倒不清楚，也从来没听她和奶奶提起过。” 简煜麒连沈元惜的男朋友是谁都不问一句，因为他真的对此没有一点儿兴趣。 “煜麒，你的研究生申请通过了吗？” “通过了，以后每年的大假期，我都回来陪你，顺便上课，等我研究生毕业了，咱们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奶奶，到那个时候奶奶的身体估计也恢复了，也能接受现实了。” “那……你和沈元惜假结婚之后，要住在一起吗？” 简煜麒耸了耸肩：“不了吧，这太吓人了，而且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 阮梦诗安心了：原来只是一个用来安抚奶奶的工具而已，沈元惜，没想到你在煜麒心里这么廉价。 —————— 张维祎正式入职之后，由于新的总经理还没有上任，他目前先跟着代理总经理学习。 “王总，想问一下，这个公司成立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总经理的位置一直是空缺的呢？” 张维祎害怕是公司的制度有问题才导致人员流动大，所以先打听清楚情况。 “总经理的位置是董事长留给他儿子的，他儿子马上大学毕业之后就可以上任了，在这之前一直由我代理。” “那等董事长的儿子上任之后，您去哪儿？” 王总有些无语，这年轻人才来第一天，怎么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我自有我的去处，小张，我要提醒你，在公司少说话多做事，可以问工作上的问题，其他的什么人事调动啊、八卦啊、公司的财务状况，一律别打听。” “哦，知道了。”张维祎悻悻地点点头，怪不得这家公司开出的薪资比其他公司要高，这人际关系和工作氛围可真是压抑。 他给沈元惜发了条短信：今天我六点钟下班，下班之后请你吃过桥米线。 沈元惜正在帮奶奶浇花，这几盆太阳花奶奶养了很多年，一直把它们放在窗台上，接受着阳光和雨露的浸润，沈元惜就像这小小的花朵一样，不管多艰难的环境里，她都能向阳而生。 收到张维祎的短信后，她决定利用今天见面的机会，跟他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他能理解，她当然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可是，有几个男生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突然之间变成了别人名义上的妻子呢？ “元惜，你来一下！”奶奶在叫她了。 “哎，来了奶奶！”沈元惜赶紧收起手机，擦干净手上的水。 “怎么啦奶奶，是要去洗手间吗？” 奶奶看她这尽心尽力的样子就心疼：“你看你，也太尽心了，怎么弄的跟在这里上班一样，奶奶没事儿还不能喊喊你，跟你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啦奶奶，我是怕您有需要嘛。” “来，看看这个。”奶奶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材质的心形首饰盒，里面是一对儿黄金的小花耳钉：“奶奶这里确实没什么值钱的物件，除了爷爷留下的那块古董怀表，就是这个了，这是奶奶的嫁妆，一次也没戴过，现在奶奶送给你当做给孙媳妇儿的见面礼。” 沈元惜赶紧摆手：“奶奶，这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而且这些年您给我的足够多了，咱们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 奶奶很坚决：“不行，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快拿着。”说完便塞进了沈元惜的衣服口袋里。 “等你们订婚的时候，咱们在招待所订一大桌，让你原来的同事们也看看，我们元惜有家了。到时候你婆婆，就是煜麒妈妈，还会给你准备五金的，那可比奶奶给的这个要漂亮大气多了。你们的婚礼，奶奶一定给你们操办得风风光光的，我的孙媳妇儿，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最幸福的新娘子。” 别的话都还好，那句“我们元惜有家了”，真的让沈元惜鼻子酸酸的，虽然妈妈走后她并没有寄人篱下，但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常年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家是有人留了热气腾腾的饭等你回来，是遇到风浪时的避风港，是除夕之夜弥漫着欢声笑语的地方。 不只是情感上，奶奶是想让她成为法律认可的“家人”。 “谢谢奶奶，我一定听您的话。” “好孩子，这就对了，跟煜麒好好相处，多多包容他，他欺负你了，你就告诉奶奶，奶奶给你撑腰！” “奶奶，今晚我给您包小馄饨吃好不好，荠菜肉馅的，同学约了我去吃米线。” “好，那你早点回来，天黑了之后外面不安全。” —————— 这家过桥米线在职校附近，沈元惜读职高的时候被同学强烈推荐，来吃过一次，从此爱上了这家的番茄汤底和秀才米线套餐，但那个时候她没有收入，一个月也只舍得吃一次。 她到店时张维祎已经点好菜在等她了，正是她最爱的番茄汤底和秀才米线。他永远那么细心、那么体贴，让任何人看了都不得不夸一句这是个好男人。 “新公司感觉怎么样？” “氛围不好，我看大家休息时间都不开玩笑和聊天，老板肯定很凶、很严肃，派很多活给员工。” “你不是总经理助理吗，总经理这人怎么样？” “嗨，这个说来更有意思，他们公司从成立以来居然一直都没有总经理，是有个人临时代劳，我一问才知道，董事长把这个职位留给了他儿子，等他儿子大学毕业就上任，看来我以后的工作是步履维艰了，这父子俩合起伙来还不得把我整死。” “不至于吧，你不是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要干吗？你就任劳任怨的，他们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会找你麻烦的。” “不说我了，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你最近怎么样，奶奶好点了吗？” 沈元惜咀嚼食物的速度慢下来，她在思量着要不要跟张维祎坦白。 “嗯嗯……好些了。” “这老太太真奇怪，自己的亲人不放心，能放心一个外人在身边，我听我妈她们聊八卦，说现在有很多照顾老人的保姆，虐待老人的，或者威逼利诱老人将遗产……” “维维！”沈元惜突然打断了他。 “啊？怎么啦？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张维祎突然反应过来沈元惜和奶奶是十几年的感情了，很深厚，他说这些话是不合时宜。 “我要和简煜麒结婚了。” “什么什么？简煜麒是谁？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第163章 世界很大也很小 “简煜麒就是那个我小时候喜欢过的男生，你见过的。” 张维祎食欲全无，放下筷子，哭笑不得：“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好好的谈着恋爱，你突然告诉我你要跟别人结婚了？” “不是不是，维维，你听我解释，不是真的结婚，是为了安慰奶奶，办一张假的结婚证给她看。” “然后呢？她看到之后就能立刻站起来，活蹦乱跳、健步如飞？” “我……” 张维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好，我能理解这种封建顽固派的老人的想法和做法，但是你不觉得这样治标不治本吗？现在假结婚，以后呢？什么时候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我也不知道……” “元惜，你不能因为奶奶对你好，照顾过你，就这样被他们一家牵着鼻子走啊，他们想出这个方法的时候，和你商量过吗？尊重你了吗？” 原来，张维祎不是因为她要跟别人“结婚”而生气，是怕她吃亏，怕她受委屈。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她着想，沈元惜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一分。 这个时候，沈元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哭、只有哭，维维说得对，从头到尾，简家都没有尊重过她。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话说重了，”张维祎把纸巾递过去给她擦眼泪：“我不逼你，你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好不好？只要你还是我女朋友，跟谁假结婚都无所谓。” “真的？”沈元惜擦干眼泪，一双红彤彤又水灵灵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倒真有几分神似林黛玉。 “真的，不骗你。” 听到张维祎这样说，沈元惜这才放下心来，如今就只待事态顺其自然地发展了。 —————— 四个月后，简煜麒学成归国。 张维祎来到公司后，发现总经理办公椅上坐着的那个人，已经不是王总了，不过那人好眼熟啊，像是在哪里见过。 “叮铃铃……叮铃铃……”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他拿起听筒：“你好，总经理助理办公室。” “你好，我是新上任的总经理，把昨天设计部拟好的施工设计图拿来我审核。” “好的，这就来。” 从张维祎进到办公室起，那人就一直低着头，张维祎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正脸。 “可以了，设计图没问题，我签完字你就原送回设计部。” “好的。”张维祎接过文件，只见上面飘逸洒脱地写着三个大字——简煜麒。 “简煜麒？”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对，是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您的名字，很好听。” 张维祎迅速退出办公室，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不会吧？他就是那个要跟元惜假结婚的简煜麒？是元惜从小就喜欢的男人？ 天哪，这个世界好大又好小，怎么这么低概率的事却让他碰上了。 他坐在办公桌前，也无心工作，想着怎么把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通过千丝万缕的联系拼凑起来。 公司的董事长是姓简，这个简煜麒也是刚大学毕业，所以……真的是他？ 苍天啊，为什么他这么踏实上进、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老天要这样对他，好不容易跟意中人修成正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还是她的白月光，这他们俩要是“重拾旧爱”，那他该怎么办？ —————— 下班之后，张维祎直接来到沈元惜家，不想保持他的绅士风度了，他只想宣誓主权，维护好自己作为沈元惜的男朋友这一身份。 沈元惜正在陪奶奶吃晚饭，接到了张维祎的电话。 “喂？我在吃饭呢，怎么啦？” “你出来！”张维祎用从未有过的冷漠和命令的语气说道。 “啊？”沈元惜有些懵，以为他打错电话了。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沈元惜仿佛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出来一看，果然是他。 “怎么 这个时候跑来了？” 张维祎的表情依旧很严肃：“奶奶在家对吗，能不能让我进去跟她说几句话？” 他说着就要往屋里进，沈元惜赶紧拦下他：“你要做什么，别吓着奶奶！” “你知道我的上司是谁吗？简煜麒，就是你未来的丈夫，简煜麒！” “什么？”沈元惜呆在原地，怎么会这么凑巧？ “元惜，谁啊？”屋里传来奶奶的声音。 “哦，那个我同学来了，奶奶您先吃，我一会儿就来。” 沈元惜赶紧把张维祎往自己家里拉，生怕他闹出事儿来。 “真的是简煜麒吗，你没骗我吧？” “我要骗你的话出门让车撞死我，元惜，我不想退让了，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让你委曲求全地成全他们家人的孝心！” 张维祎说完就要往外走，他铁了心要跟奶奶摊牌，不能让他们一错再错。 “维维，维维我求求你！”沈元惜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要去刺激奶奶，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我不想变成孤儿，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她了。我保证，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求求你，不要去，不要去……” 看着泣不成声的女朋友，张维祎的心软了下来，他抱住她，将她的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肩窝里。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是啊，如果刚才自己真的冲到奶奶面前去质问他，若是把老太太吓出个好歹来，以简家的能力，肯定会让他承担法律责任，若是老太太没事，东窗事发，他也会丢掉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而不管是哪种结果，元惜，注定要成为简煜麒的“妻子”了。 第164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这天，奶奶把简煜麒一家都叫来郑重其事地商讨二人的“婚事”，依旧是一家三口并排坐在沙发上，奶奶坐在轮椅上面对着他们，沈元惜搬了小板凳坐在奶奶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奶奶是她的娘家人呢。 奶奶拿出大家长的权威，直接表态““彩礼我来出，我的所有存款都给元惜，我的退休工资也都给她，不过‘五金’得你们做公婆的表态，”又对简煜麒说：“煜麒，你这星期抽时间带元惜去挑选一下，还有订好婚纱照和礼服。” 简母阴冷地看着沈元惜，她低着头坐在那里，手脚蜷缩着，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平静得像无风天气里的湖面。 真是小家子气，简母心想，这样的女孩，怎么能做儿子的妻子呢？ 简煜麒倒十分殷勤，毕竟他已经和沈元惜通好气儿了，不过是大家相互配合着演一出戏哄老人开心而已：“好的奶奶，这周末我们就去。” 奶奶开心地笑了，果然隔代亲，孙子可比儿子孝顺多了。 —————— 周六，沈元惜如约来到商场，简母和简煜麒已经在等她了。 “阿姨好。” “小沈，我就不兜圈子了，既然你跟煜麒是假结婚，那么这个五金也不能真的买给你，这一套你带回去吧。” 简母说着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袋，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首饰盒，袋子上写着“金美金楼”。 沈元惜猜出了简母的意思，这里面应该是一套假的金首饰，为了在奶奶面前蒙混过关的。 “我跟煜麒爸爸商量过了，你们就不举行婚礼了，毕竟动静太大容易让亲朋好友信以为真，以后难解释，咱们家里人吃个饭就行了。待会儿你们去拍婚纱照的时候，也一切从简。小沈，你不会有意见吧？” 简母的眼神中写满了对沈元惜的不满，沈元惜不敢跟她对视。 “阿姨，您安排就好，我没意见。” “那就好，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简母走后，简煜麒说：“我刚才看到那边的珍珠挺好看的，去看看有你喜欢的吗。” 什么？这是要给她买吗？ 简煜麒看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补充道：“我妈妈说话不太好听，你见谅，你也帮了我家很多，我想买点东西送给你。” 他就像对一个普通朋友表示感谢一样的礼貌。 这家品牌的珍珠倒是平价，沈元惜接受这样的礼物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她第一眼就看上了一款蝴蝶造型的戒指，但她觉得戒指是男女之间的信物，简煜麒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就算买下来送给她，她戴在手上也觉得不伦不类，就随便拿了一对儿耳钉。 就像人在错过了自己最爱的人之后，就会变得很随意，如果今天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想来简煜麒都会接受奶奶的安排。 可他之于她是不同的，是年少时的欢喜和刻骨铭心。 “走吧，去拍婚纱照。” 简母订的是春和市中等价位的影楼，里面的拍摄模式还是跟几年前的流水线一样，化妆师和摄影师一般也不过多考虑客人的需求，他们只追求速度。 选择这家的原因很简单，简母觉得沈元惜只配这里。 为了在奶奶那里蒙混过关，两个人选了一套婚纱和燕尾服、一套秀禾服、一套便装，拍摄的时候摄影师一直在引导他们笑起来，沈元惜尽量笑得真诚，简煜麒则表情僵硬，像个机器一样。 这是沈元惜第一次穿婚纱，也是最后一次。 化妆师们都在小声议论，说男的肯定对女的没什么感情，是不得已才跟女方结婚的。 果然，爱与不爱非常明显。 拍完婚纱照后，简煜麒建议就在这家影楼租礼服吧。 沈元惜没什么心情，也不想让简母不满，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就说：“不用了，几年前你送给过我一件淑女屋的裙子，那件裙子挺隆重的，可以当礼服穿。” “还是选两件吧，不然奶奶又要问了，买了你拿回家，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 看，他还是为了奶奶。 “好吧。” 沈元惜的身形比较娇小，一般的礼服她穿着都太大，只能选中式风格的和短款的，简煜麒看着她试衣服的样子，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脏兮兮的，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样子，不禁感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小朋友，不曾长大。 “就这两件吧。”沈元惜选了一件旗袍和一件果绿色、胸前带花团的一字肩蓬蓬裙，她想着这两件还算保守，应该不会引起简父简母的反感。 “你感觉……” “就这两件吧，服务员，买单！”沈元惜刚想问问简煜麒她选的衣服怎么样，可简煜麒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她看着简煜麒在前台买单的背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年暑假的夜晚，他陪她在院子里看星星的场景。如今他要和她成为“一家人”了，可她为什么感觉和他的距离比以前更加遥远了？ 瑶瑶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给她的回信里写过这样一段话：我跟谢依沅关系比较好的那段时间，他常常给我买吃的，送我东西，陪我聊天，尤其是在网上聊天时，让我真有种是他女朋友的错觉。现在我熟读了《红楼梦》，才明白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是什么意思，很多时候，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里都是真真假假、真假混淆，让人分不清楚。 沈元惜读书不多，但此情此景也让她大约明白了这句诗的含义。她和简煜麒，也许是家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夫妻，也许是陌生人，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亦真亦假。 第165章 轻视 沈元惜给奶奶试穿了礼服，奶奶格外喜欢那身旗袍，衬得她像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小家碧玉。 奶奶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夸她漂亮大方，又问：“婆婆给你买的五金怎么样，喜欢吗？” 沈元惜想起那一套铜镀金的首饰，就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她也有不满，可她没资格发表。 “都好，都喜欢，但我还是最喜欢您给我的那对耳钉。” “喜欢就戴，等奶奶攒够了钱，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沈元惜回到家后，将奶奶送的耳钉用纸巾和手绢包了好几层，放在了抽屉的最深处，贵重又饱含深情的礼物，总要封存起来。 —————— 夜晚，沈元惜洗完澡，换上奶奶给她新做的绵绸睡衣，吹着空调跟洛清瑶视频聊天。 “你们的婚礼确定好哪一天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当伴娘？” “他妈妈说，一切从简，就请他家的亲戚朋友吃个饭就行了，估计不需要伴娘伴郎吧。” “啊？那这叫什么结婚啊，不怕奶奶怀疑吗？他妈挺有意思啊，一边服从婆婆的命令，一边又在这些细节上跟她作对来表示抗议。” “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假的，至于什么形式都不要紧。” “沈元惜啊沈元惜，你是咋想的呢，可别到时候对简煜麒越陷越深，再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 “哪有那么夸张，你别乱想啦，我有分寸。” “对了，张维祎呢，他什么态度？” “他……能理解我。” “沈元惜，这我可要好好说你了，你看看你周围，有多少是张维祎帮你置办的，他为你真是倾尽所有了，你可不能对不起他。” 沈元惜低下头，像挨批评一样：“嗯，是，我明白。” 电脑、空调、手机，都是维维送给她的，甚至家里还有代表着维维为他们未来的小家积攒第一桶金的努力证明，倘若未来，她和简煜麒真的发生了什么，维维怎么办？她该怎么面对他?还有，他在工作中天天跟简煜麒接触，会不会有一天一时冲动跟简煜麒发生冲突，那局面该如何收拾？ —————— 很快迎来了婚礼当天，简母提前预定好了招待所最大的包厢，还请工作人员布置了一下。负责酒席策划的人看到新郎新娘的名字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喂，你们快过来看，这是谁！” “谁呀谁呀，让我看看。”服务员、厨师、保安都围了过来，大家都爱凑个热闹。 “沈元惜？！”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是咱们认识的那个沈元惜吗，该不会是重名了吧？” “这名字又不普遍，咋能这么巧。” “那个时候她说是家里有变故要辞职，难道就是这个变故？” “我听说男方家是开公司的，在咱们市生意做得蛮大的呢！” “唉，什么时候我也能钓个金龟婿，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想什么美事呢，这种概率太低了。哎不对，我记得她有男朋友啊，她还在实习期的时候，那小伙子还来咱们这做过暑假工呢，少爷也打工吗？” “你傻呀你，都有少爷了，谁还要暑假工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终于把经理招来了。 “上班时间，都凑在一起干嘛呢？干活去！” 众人悻悻地散去，经理看着策划单上沈元惜的名字，有些不安，当初他没少为难她，她不会借此机会来打击报复吧？ —————— 除了简家之外，奶奶的妹妹也带着亲眷来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这样的糗事，简父决不能让外人知晓。 奶奶的妹妹上下打量着沈元惜，说道：“哎，这姑娘好眼熟呀。” “你好眼力呀，那年咱们在这吃团圆饭的时候，见过的呀。” “哦对对对，想起来了，小姑娘越来越稳重了。”姨奶奶礼貌性地夸赞了两句。 “你们不知道，我中风之后，是她辞掉了工作，没日没夜地照顾我，现在我的腿好多了，都能慢慢走路了！” “弟妹这么贴心，将来一定能把持好煜麒的大后方，”表哥附和道：“你们结婚之后一家人住在一起，照顾姨奶奶也方便。” 简母赶紧说道：“我们准备把妈接到身边来，家里再请一个专门照顾她的阿姨，煜麒和元惜他们自己住在我们事先给他们准备好的房子里，年轻人嘛，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要是跟老人住在一起也容易产生矛盾，您说是吧，妈？” “嗯，可以，”奶奶满意地点点头：“我也想早点抱上重孙子，就不打扰他们小两口了。” 什么？跟简煜麒住在一起？这个消息对于沈元惜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那不就成“协议夫妻”变成“事实夫妻”了吗？这件事简煜麒知不知道，是跟他妈妈一起瞒着她，还是他也被蒙在鼓里？ 这家人真是财大气粗，一手遮天，仗着有钱有势就丝毫不把她这样的平头百姓放在眼里了。 沈元惜忍着怒气在这场“婚礼”中扮演完配角，这顿饭她吃得真是窝火。 —————— 结束之后，简父带奶奶回家属院收拾衣物细软，简母带简煜麒和沈元惜来到“新房”里。 说是“新房”，但其实是为简煜麒准备的婚房，沈元惜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 房子坐落在湖边的高档别墅区里，环境优美，人少清净，简母让他们住在这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元惜，以后，你就是煜麒名义上的妻子了，但是关起这扇门来，你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简母这是在提醒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把握好分寸。 “我明白的，阿姨。” “一楼这个朝阳的房间是你的，挺宽敞的，还带阳台，你一个人住足够了。” 沈元惜环顾了一下一楼，有客厅、厨房、卫生间，还有这一个留给她的卧室，确实挺方便的。 “如果不是有很特殊的情况的话，二楼三楼你就不要上去了，煜麒独立惯了，不要打扰他的私人空间。” 虽然这话说的很委婉，但话里话外都像是在警告她：离我儿子远点。 看她没有回应，简母突然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元惜，阿姨也看到了，你把奶奶照顾得很好，是个很能干的孩子，以后希望你也能照顾好煜麒的生活，阿姨先谢谢你了。” 呵，什么意思？从此以后，她是简煜麒的保姆了？ 第166章 平行时空里的另一个自己 “好了，妈，您回家等着奶奶吧，晚了她又要念你了，我们自己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了。” 简煜麒示意母亲可以离开了，他还有些事要跟沈元惜交待，母亲在这里不太方便。 “元惜，那煜麒就拜托你照顾了。” “好，阿姨慢走。”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不过持续了三五秒，简母开着自家的车迅速驶离。 沈元惜听着车子留下的回音，仿佛进入了平行时空里，这才多久，她就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还要忍辱前行、不能声张。 “这张卡你拿着，是用我的身份证新办的，密码是。” 简煜麒递给她一张银行卡，继续说道：“以后我每个月会往这张卡里打一万块钱，麻烦你交一下物业费、水电费、采暖费，剩下的钱就作为生活费吧，如果有结余，你可以自己留着，我不会过问。” 沈元惜看着这张卡，冷笑一声：“所以……我现在是你的什么？保姆？管家？还是舍友？” 简煜麒面露难色：“对不起，事先没有跟你商量过，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这全是我的主意，离开长辈们独自生活，我觉得能够保护你。就当是舍友吧，我们互相尊重、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好吗？” 沈元惜冷冷地说道：“我想跟奶奶在一起。” 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这栋宽敞、明亮、华丽的房子却让她感受不到一丁点儿家的温暖。 “你可以经常回去看她，也可以找份工作，都可以的。” “好，谢谢。”说完她便拖着行李箱走进卧室，用力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梳妆台，一个大衣柜，看来简母对沈元惜的生活很了解，知道她物欲很低。 快十点了，沈元惜听到简煜麒已经上楼了她才敢出去，胡乱洗漱了一通，来到院子里。 由于是新房，院子里的花坛里还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作物。柔和的月光洒在沟壑的泥土地上，留下点点斑驳。 沈元惜想着，既然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不如就让自己的生活丰富起来吧。 ———— 她还是保留着规律的作息，早早起床，做了早饭。 简煜麒从楼梯上下来，看到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有三明治、煎蛋、牛奶、蒸包、大米红枣粥，而沈元惜已经坐在餐桌前了，似乎在等他。 “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沈元惜轻轻点点头。 简煜麒坐下来，吃了一口三明治，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她做的饭，不愧是专业的，味道的确不错。 “辛苦了，以后不用起这么早做这些，我在公司吃就可以。” “我习惯早起了。”沈元惜埋头喝粥，没有看他。 本想关心一下她，可是人家丝毫不领情，简煜麒自讨了个没趣儿。 不过即使她态度冷淡，简煜麒也能猜到，这些西式早餐是按照他多年在国外的生活习惯，专门为他准备的。 不知是害怕母亲挑刺儿，还是她真的已经把他当作家人了，总之，是委屈她了，简煜麒心想。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想去找份工作。” “好，祝你顺利。” “晚上你要回家吃饭吗？如果要的话，我提前准备，你喜欢吃什么菜？” “不了，晚上有商务活动。” “好。” 简煜麒吃完早饭，准备去公司，他指着桌子上的“残局”说：“麻烦你收拾一下了，我赶时间。” “煜麒！” 简煜麒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了，沈元惜才鼓起勇气叫住他。 “怎么了？” “那个……你有秘书和司机吗？” “目前只有一个助理，跟秘书差不多，司机我不需要。你是想到我公司上班？” “可以吗？” “你能做什么，公司可没有食堂，不需要厨师。其他的岗位，除了保洁和保安，都是大专学历起步。” “我可以做保洁，我工作很认真的！” 简煜麒哭笑不得：“算了吧，你还是歇会吧。” 沈元惜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真的，考虑考虑我吧！” 简煜麒觉得她太反常了，吃早饭的时候还不愿搭理他，这会又缠着他安排工作。 “你是想来公司监视我？” “我没有！” 简煜麒并不相信她：“提前跟你说好，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别越界。” 说完，他甩开她，“砰”地一声带上门。 其实，她只不过是想离张维祎近一点，哪怕干最脏、最累、最苦的活儿，只要和他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都能弥补她对他的亏欠。 第167章 多余的存在 今天是她“结婚”后的第一天，按照习俗是该早起去拜见“公婆”的，虽然不是真的公婆，但总要在奶奶面前装的像一些。 沈元惜很小心，生怕露馅。 她还是穿着几年前简煜麒送她的那条裙子，初秋的天，已经有些凉意。可她也不敢披上外套，生怕简母话里话外地瞧不上她。 走到小区大门口才想起，她根本不知道简家在哪。 天底下就有这么荒唐可笑的事，儿媳已经“进门”了，都不知道婆家的门朝哪儿开。 还是问过简父的司机才知道的。 ———————— “奶奶，我来看您了，给您带了些点心。” 这些点心的确是奶奶素日里爱吃的，有黄米桂花糕、椰丝芝麻球，为了帮奶奶控制血糖，沈元惜特意做的无蔗糖版。 “哎呀，昨天才刚结婚，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奶奶看到她，高兴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我想您了。”此刻，沈元惜的心中五味杂陈，想哭又哭不出来，她该怎么形容自己“婚后”的生活呢？度日如年、度秒如天。 “大房子住着舒服吧？煜麒对你好不好？” “您放心，一切都好。”沈元惜勉强地点点头，她多希望能和奶奶回到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大院，回到那个只有她们两个谈天说地、相互取暖的小屋。 “奶奶，要不以后，我还是白天来照顾你吧，反正煜麒也不在家，我也没什么事可做。” “傻孩子，怎么能没事做呢，去工作呀，天天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岂不是浪费时间吗？” “是呀是呀，”简母接过话茬：“我也觉得元惜去找份工作挺好的，已经成家了，就应该共同承担家庭责任。” 其实简母是不想让沈元惜天天往这跑，她不想每天面对她，更害怕她哪天话赶话地在奶奶面前说漏了嘴。 见“婆婆”都发话了，沈元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元惜呀，你跟我来一下。”简母拉着她的手去了二楼的主卧室。 “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孩子，在这里你得叫我‘妈’，知道吗？” “是……妈……”这一声“妈”叫的，让她觉得自己的声带像是被割掉了一样。 “嗯。”简母满意地点点头，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 “昨天晚上，你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吧？” “是的，您走之后，我就进房间了，直到煜麒上楼之后我才出去洗漱的。” 沈元惜详细汇报着昨晚的情况，细枝末节都不肯放过，就怕说得不够仔细引来“婆婆”的怀疑，搞得像是她占了简煜麒的便宜一样。 “那今天早晨……” “今天早晨我在他起床之前做好了早餐，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沈元惜已经学会抢答了。 “那就好，辛苦你了哈。其实阿姨也不是一定要你照顾他的起居，只是你现在也没有工作，找工作也不是件容易事儿，那不如你就多承担些家务劳动吧。” “您放心，这个我会做好的。” 简母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外皮已经发黄的粉色笔记本，封面上还印着风景画，看得出来这个本子已经有年头了。 “这个给你，拿回去慢慢看。” 沈元惜接过来翻了一两页，里面是用圆珠笔手写的笔记：早晨起床后先喝一杯温热的牛奶，荤菜爱吃宫保鸡丁、清蒸排骨、土豆炖牛腩，一年四季都喜欢穿纯棉的白色t恤…… 这谁啊，毛病这么多？沈元惜心想。 “这是……” “这是煜麒从小到大的喜好和生活习惯，虽然你们认识很久了，但是现在生活在一起，总还是要对他了解得多一些，免得日后引起矛盾。” 呵呵，还真拿她当保姆了，这是让她摸清“主人”的习性呢！如果她不照做呢？简煜麒会怎样？将她扫地出门？那正好，反正这种相处模式对她来说还不如坐牢。 她按下心中的不满，面子上还是保持着尊重：“我知道了，我会认真看的。” —————— 从简家回来，沈元惜钻进了被窝里，明明昨晚睡够了八小时，她还是觉得头昏昏的，身子软绵绵的。 睡梦中她似乎听到了开门声，“啪”，客厅的灯被打开了，一束明亮的灯光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直射着她的眼睛。 你看，连这个房间都在提醒着她：主人回来了，你该出门迎接了。 沈元惜看了看闹钟，才六点，简煜麒不是有商务活动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穿着睡衣，用发圈随意扎了一个低马尾就走出了房间。 这是……阮梦诗？他竟然带阮梦诗回家了！ 记得上一次见阮梦诗，还是在她们上大学之前的同学聚会上，那天的她穿着公主裙，梳着精致的发型，惊艳了全场。 如今站在面前的阮梦诗，一身素色的穿搭，戴着金丝细框眼镜，没有任何首饰的妆点，看起来高级又干练，书卷气十足。 如果沈元惜走在大街上，看到简煜麒和阮梦诗这样的情侣，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太般配、太养眼了。 果然，你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看到过的风景、听到过的故事，还有，爱过的人。 沈元惜也不再自卑，她知道，她和他们，永远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元惜，你好呀。” “你好……梦诗。”沈元惜第一次这样称呼她，感觉还是有点别扭。 “梦诗放长假了，说想来这看看，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不好意思，没有影响你休息吧？” “没事的，你们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做。” 沈元惜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她下意识地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她这是在干什么？自己就把自己放到保姆的位置上了。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我带梦诗上楼看看，你休息吧。” 简煜麒拉着阮梦诗上楼了，沈元惜记得“婆婆”的约法三章，她没资格跟上去。 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楼上传来两个人的嬉笑的声音，沈元惜在房间里听着，时而觉得温馨动听，时而又觉得刺耳挠心。 是啊，阮梦诗才是这房子真正的“女主人”，而她，就算不是保姆，也是个多余的存在。 她没有资格不开心。 第168章 我会在你身边你左右 也不知道阮梦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或许根本没有离开，沈元惜也并不在意。 她照旧做好西式早餐，放在餐桌上。今天和昨天不同，是奶油蘑菇汤、吞拿鱼通心粉和生菜沙拉。 “婆婆”的笔记本扉页上就写着：煜麒不喜欢两天吃同样的饭菜。 沈元惜倒没什么胃口，喝了一杯蜂蜜水就出门了。 这个小区里全是独栋别墅，楼间距也很大，简煜麒的车就停在门口。 奇怪，怎么前排的车窗开着？他这么严谨的人是遇到阮梦诗就会变得粗心吗？ 沈元惜本想打电话告知简煜麒一声，一想又不关她的事，便算了。 “元惜！” 主驾驶的车门打开，张维祎走下来。 “维维？你怎么在这？” “接我领导上班。” “啊？你是说简煜麒吗？我记得他说过他不需要司机啊。” “是我主动提出的，并且我说不需要加班费，无偿的。” “为什么？” 沈元惜不解，难道简煜麒这么有人格魅力吗？张维祎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说他是“小白脸”、“不靠谱”，怎么现在主动为他提供义务劳动了？ “这样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你了。” “维维……” “别说了，元惜，之前是我不好，不该凶你，幸好你拦着我，不然我可能既丢了工作，又给你惹了麻烦。我理解你的难处，我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哎？你们认识啊？”简煜麒提着公文包走过来。 沈元惜刚想解释，被张维祎抢先了一步：“简总，我们是初中同学，没想到是您的家人，好巧。” 小的时候只有一面之缘，后来大家的模样多少都发生了些变化，简煜麒早就忘了张维祎就是那个视他为情敌的毛头小子。 “这是我太太。”简煜麒很自然地介绍道，就像是介绍自己的爸妈一样自然。 “您好，嫂子。” “哦，呵……”沈元惜尴尬地嘴角抽搐，一时语塞。 “我先去上班了。”这话是简煜麒对她说的，如果站在张维祎的视角看，他们倒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虽然看起来不太般配。 “嗯。” 沈元惜一直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中，张维祎也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中。 这对苦命鸳鸯，从此要做不能见光的地下恋人了。 不过，好在有他那句“我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 一天的时间，沈元惜面试了五家单位，没有一家单位肯要她，因为她要在晚上六点前赶回家给简煜麒做晚饭，周末还要去看望奶奶。 现在这个社会，职高的学历，去哪儿找朝九晚五、不用加班、周末双休的工作呢？ 还记得从招待所辞职的时候，沈元惜一点儿也不担忧自己的未来，信心满满地认为人生很长，未来很远，机会很多。 可有些人、有些事，就是一旦错过，就不再。 怎么办，无论她是否是简煜麒真正的妻子，她都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待在家里做家庭主妇，过手心朝上的生活。 思来想去，只得寻求张维祎的帮助了。 —————— 晚饭的时候，沈元惜做了宫保鸡丁、番茄炖牛腩和清炒时蔬，还打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为表尊重，她没有先动筷，而是等着简煜麒回来。 已经八点了，简煜麒还没有回来，她只好给张维祎打电话。 “我早就下班了，车子他开走了，说是要回父母家。” “哦，那也许是吧，”沈元惜也不想多问，她现在有更要紧的事：“维维，我看现在很多人都在网上购物，挺方便的，我也想开个网店，你能帮我吗？” “开网店？卖什么？” “我跟奶奶学了一些针线活儿，就卖我自己做的一些小手工和点心吧。” “这个的话……不简单，你说的这些产品如果你自己生产的话，花费的时间太长，如果销量大而你的生产又跟不上的话，消费者可能会给你差评，这样生意就不好做了，而且，开网店虽然不需要房租，但是需要物流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成本。” 张维祎说得对，是她对这个行业不了解，想当然了。 “元惜，你是缺钱了吗？” “倒没有，我上班攒下的钱还有一些，我只是想找点事做，不想总待在家里做简煜麒的‘保姆’？” “什么？保姆？他这么不尊重你吗？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隔着听筒，沈元惜都感受到了张维祎的火冒三丈。 “没有没有，我不大跟他碰面，也很少说话，只是我觉得，不上班还要替他打理家务事，就像是保姆。” “哦……你说话大喘气，吓我一跳。这样吧元惜，如果你想开网店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一起做，但是我也不敢保证经营效果，这要看你做的东西大家喜不喜欢了。” “太好了维维！你真是我的救命稻草！” “那你答应我，你的心只能属于我。” “嗯嗯，我答应你。” 这么多天了，沈元惜总算遇到了一件开心事儿，顿时有胃口了。 可端起碗来才发现，饭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凉透了。 十几岁的时候，她常常在脑海里编织着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简煜麒就是故事的主角，被排挤、被歧视，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时，都是他给了她向前向上的动力和勇气。 她幻想过嫁给他，却也不敢想象能嫁给他。 如今倒是真的“嫁给”他了，可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冰冷的灶台、冰冷的房间，还有那颗捂不热的冰冷的心。 “咔嚓。”门开了。 “你还没休息呀？” “我以为你要回来吃饭，在等你。” “哎，实在不好意思，今晚有应酬，忘记提前跟你说了。” 他跟维维说回家看父母了，却跟她说参加应酬了，到底哪句才是真的呢？ 也许哪句都不是真的，真相大概是他在阮梦诗的温柔乡里不知归路。 “对了，你有微信吗？以后如果我要回家吃晚饭的话，提前在微信上跟你说。” 简煜麒看了看餐桌上的饭菜，都是他爱吃的，虽然已经冷了，但还飘着香味儿。 “辛苦了，休息吧。” 他一边上楼梯一边解开衣扣，松了松领带。 第169章 漠不关心 这学年洛清瑶一边在医院实习，一边备战考研，实在分身乏术，跟沈元惜的联系渐渐少了。 不用工作，也没什么社交，沈元惜觉得日子过得很没奔头。 “瑶瑶，你最近忙吗？” “忙啊，我现在一天只睡不到七个小时……哎，当心一点！”洛清瑶穿着白大褂穿梭在医院的走廊里，顺便提醒颤颤巍巍的病人注意安全。 “你怎么样？跟简煜麒相处的？” “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那你找个班上呗。” “我求了半天，简煜麒都不愿意给我安排个岗位，还说我是想监视他。出去找工作 ，人家一听说我不能加班，直接请我另谋出路了。” “哈哈，简煜麒可真够自恋的，他以为还是当年呢！对了，他知道你和张维祎的事吗？” “应该不知道吧，那天维维来家里接他，居然喊我‘嫂子’，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 “唉，他是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同时也保护你，不然保不齐简煜麒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你，说不定他会以为你和张维祎联起手来监视他呢。我就没见过比张维祎更周全的男人了！” “瑶瑶，一想到这个我就挺绝望的，你说，我该什么时候跟奶奶坦白呢，我真的不想过现在这样像缩头乌龟似的日子。” “你还是等等吧，要是把奶奶吓出个好歹来，别人不说，就简煜麒那个妈，她能饶过你？” 想到那似有被迫害妄想症的“婆婆”，沈元惜的心里就泛出一股酸水。 “瑶瑶，我，很想你。” “这样吧，你要是实在无聊了，来找我吧，我抽时间陪你。” “好！” 沈元惜简单打包了两件换洗衣服，坐上了前往省城的客车。 春和市距离省城并不远，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客流量较大，每半个小时都会发一班流水车。 都说车站是最能演绎人间百态的地方，乘客们行色匆匆，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蛇皮袋子进城务工或是返乡；有人轻装上阵，戴着耳机、哼着小曲儿，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有人一家几口互相搀扶着，去更大的城市求医问药；有人背上行囊，远赴异地求学求知。 看着过往的人群，沈元惜突然觉得现在也挺好，起码这样安逸又衣食无忧的生活是她从小就期盼的。 到达省城时已是晚上七点了，洛清瑶还在写今天的实习总结，沈元惜坐在医院大厅里的休息椅上等她。 “哎哟哟，这不是简夫人吗？”一块半熟芝士蛋糕突然举到她面前，洛清瑶俏皮地冲她笑了笑。 “别打趣儿我了，谁是简夫人啊？我是简家的保姆，干脆叫我‘沈妈’算了！” 沈元惜想到这个就来气，拿起蛋糕一口塞进嘴里。 “保姆？简煜麒让你在他家做保姆？” “也没有啦，是我觉得我像个保姆，要给他做饭，还要做家务，他妈妈还给我那么厚的一本笔记，里面记满了简煜麒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说让我照着学。” 沈元惜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比划了一下“那么厚”，洛清瑶看着都快赶上精编英汉词典了。 “我说妹妹，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呀！你想想，虽然你的学历不高，但是你也有其他方面的能力呀，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奶奶，你现在可以继续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是他们家人，应该感激你！” 沈元惜细想想，也对，奶奶是对自己很好，但是自己并不欠简家什么，更不欠简煜麒什么，她干嘛要在他面前那么卑微呢？ “好啦，别想糟心事，走，姐请你吃烤肉！” 洛清瑶拉着她来到本地最火的一家烤肉店，还好已经过了饭点儿，不用排队。 两个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点了好几盘肉，还点了两瓶清酒。 和最好的朋友喝酒吃肉，这样的快乐于沈元惜而言，好像很久都没有经历过了。 “你来找我，简煜麒知道吗？” “不知道啊，我没跟他说。” “那你还不跟他说一声，免得他担心，我可不想一会儿跟你享受闺蜜之夜的时候还要听他给你夺命连环call。” 沈元惜掏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一个未接来电、一个短信也没有。 已经八点了，按理说简煜麒应该已经到家了。 是还没有回家，还是看到她不在家也不会过问？ 洛清瑶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便问道：“怎么了？” “没有他的讯息，许是还没回家吧，咱们继续吃，别管他了。”沈元惜拿起一片生菜，包上裹满了蘸料的五花肉，再配两片大蒜，一口吃下去。 “美味！” —————— 清酒的度数很低，但沈元惜还是不胜酒力。 两个人微醺着摇摇晃晃地回到酒店，沈元惜一头栽在了床上。 “啪！”洛清瑶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睡什么觉啊，快起来！” “我……好……晕……” “那就去洗个澡，清醒清醒呗。” “不行不行，睡了睡了……”沈元惜实在坚持不住了，上下眼皮打得不可开交。 “那我给简煜麒打电话，就说你老婆在我手上，让他拿一百万来赎你！” 一听到“简煜麒”，沈元惜瞬间清醒过来，眼睛瞪得老大：“别别别，我醒了我醒了！” “哈哈，你这个没出息的死丫头，还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啊！” “姐，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快睡吧！” “嘿嘿，为了陪你，提前请了一天假，今天晚上谁也不许睡！” 洛清瑶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部恐怖片，把房间里的所有灯都关上，和沈元惜用被子蒙着头，看得津津有味儿。 沈元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迷迷糊糊地听到洛清瑶发出尖叫声。 酒精真是助眠的良药，沈元惜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时洛清瑶还在张着嘴巴打着呼噜。 她找到手机，屏幕上除了几条消息通知和广告推销的短信，依旧没有简煜麒的任何信息。 “喂？”她不知道怎么就拨出了他的号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简煜麒已经接听了。 “那个……昨晚我来找瑶瑶了。” “哦，我昨晚回到家看你房间没有亮灯，以为你已经睡了。” 房间没有亮灯？睡了？可是门口她的拖鞋还在啊，简煜麒，你不至于粗心到这种程度吧？ “先不说了，去开会了，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呵呵，沈元惜在心里冷笑一声，就算是家人彻夜未归，也不至于连句关心都没有吧？简煜麒，看来你真是冷漠至极。 第170章 让它替我陪伴你 沈元惜撑着疲惫的身子洗漱，看着镜子中蓬头垢面的自己，回想起昨天和洛清瑶喝酒吃肉的场景，说来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放纵自己。 “啊……”洛清瑶打着哈欠来到洗手间，靠在门框上：“简夫人醒了？” 这死丫头，好无聊的玩笑，还没完没了了。 “‘简夫人’彻夜未归，简少爷毫不关心。” “啊？简煜麒没给你打过电话吗？” “他说看我房间关着灯，以为我已经睡了，可是我的拖鞋就放在门口的地垫上。”沈元惜说完无奈地撇撇嘴、耸耸肩。 “元惜，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在跟他‘结婚’前，就该做好心理准备，人家是为了他奶奶不得不这样做，又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忽视你也正常。” 沈元惜苦笑一下：“我明白，只是觉得同在一个屋檐下，就算是舍友，也不至于这么冷漠吧。” “好啦，你听我的，”洛清瑶走上前去抱住她：“从现在开始，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希望，权当你的生活中没有这个人，降低对他的期待。别忘了，你的男朋友是张维祎，你想要的爱和关心，他都会给你的。” “嗯，好。”沈元惜点点头，伸出手来抱住她。 成年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跟瑶瑶这样拉手、拥抱了，也不知是为什么，感情虽然越来越深，却不敢再像小时候那样畅快地表达。 “我请了一天假，今天带你出去逛逛？” “好呀！我想去游乐园。” “哎哟宝贝，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一次，去什么游乐园呀，走，我带你去古镇溜达溜达。” “古镇？”好小众的名词，似乎没在沈元惜的词典里出现过。 “就是语文课本里、古装剧里的小桥流水人家呀。” ———————— 洛清瑶给沈元惜化了个美美的淡妆，沈元惜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漂亮的样子，心情瞬间变好了，恰如今天的天气，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省城的花泮古镇始建于明清时期，由于当时这里常年大面积地种植茉莉花，还有好几家学堂，故得名“花泮”。 千百年来，当地居民将传统习俗流传至今。每到花期，道路两旁的绿化带里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朵，有波斯菊、郁金香、鸢尾花、栀子花等等，漫步在街道上，嗅着花香，随机走进一家书店，选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一杯咖啡，静静地阅读、汲取着精神食量，好不惬意。 “不是吧，你还真的看书呀？” 洛清瑶看着拿着一本《读者》，看得津津有味的沈元惜，心想她真是当代年轻人中的一股清流。 “这不是……书店吗？”沈元惜有点不太懂，洛清瑶为什么会这么问她。 “来这儿的有几个是真的看书的呀，要看书就去图书馆、自习室，来这就是喝下午茶、拍照、发朋友圈。”洛清瑶说着拿出手机，打开美颜相机，变换各种表情和姿势，咔咔地自拍起来。 “哦……” “来来来，一起拍一张。”洛清瑶从包里拿出拍立得，挤到沈元惜身边。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个玩具。” “咔嚓——”还没等沈元惜摆好pose，洛清瑶就按下了快门。 照片打印出来了，里面的沈元惜嘟着嘴，皱着眉头，好奇地看着洛清瑶。 “哈哈哈哈，你好像好奇宝宝呀，你的钱包给我！” 洛清瑶将这张照片放在了沈元惜的钱包夹层里。 “现在咱们离得远，将来也不知道我会全力读研、读博，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想我了就看看它，让它替我来陪着你。” 沈元惜将头靠在洛清瑶的肩膀上：“瑶瑶，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娶你了，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可拉倒吧，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那你要嫁给谁？谢依沅？” “你还别说，我很久都没跟他联系了，他应该大学毕业了吧，现在初中同学群里静悄悄的，好几个月都没人说句话。” 也许，长大就是一场场告别的过程，告别过去的自己，告别每个阶段的朋友。 “那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呀？” “当然没有了，有的话就算不告诉别人，也不能不告诉你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在医院，就是在自习室，哪有机会接触俊男靓女？跟个尼姑一样，要不我考研直接报考佛学专业算了吧！” “哈哈哈哈哈，这么惨的吗？” “现实比这还惨，所以你就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吧，家里有你的大帅哥男神，外面还有跟你情投意合的男朋友，你可比我幸福多了！” 也不知道瑶瑶是真的羡慕她，还是想借此安慰她，总之，她很开心。 亲情、友情、爱情，不管是哪一种亲密关系，只要是健康、良好的，都能将人托举起来。 第171章 捂不热的心 和洛清瑶在一起时，沈元惜总能变得开朗起来。 这一天，她买了当地的特色明信片，品尝了特色小吃，还跟洛清瑶拍了很多美美的照片，社会发展变化得真快，原来当大人也有这么多的快乐。 下午五点半，沈元惜坐上了回春和的班车。 洛清瑶远远地跟她招手，沈元惜大声喊着：“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为了玩得尽兴，她把手机静音了一天，这会拿出来一看，从中午到现在，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简母打来的。 沈元惜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姨……” “你在哪里？我打了你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我来省城找朋友了。” “现在赶紧来第一人民医院消化科！” 沈元惜第一反应就是奶奶出事了，可是车子才刚刚发动，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到，她又不能让司机飞起来。 —————— 到达医院时已是晚上九点，简煜麒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简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反复捋着他的头发，简父坐在一边连连叹气。 “我早就说了，煜麒喜欢什么，就让他做什么，你非要让他回公司帮忙，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煜麒啊，你也太实在了，他们让你喝，你就喝？” 简煜麒有气无力地说：“您不是说这一单一定要谈成吗？” 看到儿子为了公司拼尽全力，连身体都不顾了，简母气得恨不得捶丈夫两拳。 “都是你！谈成谈成，我们家现在的生活还不够好吗？你到底要多少钱才算满意？” 沈元惜怕他们在病房里吵起来，赶紧推门进去，试图打圆场。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沈元惜的出现顺利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简母脚踩高跟鞋，咔咔咔地走向她，像极了班主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力活捉违纪的学生。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故意的？” “不是的不是的，阿姨，我是因为和朋友在外面玩，比较吵，没听到铃声。” “一次没听到，十几次都没听到？” “好了好了，你别吓着孩子。”简父拉住了简母，他觉得这件事跟沈元惜也没什么关系，简母这样纯粹是拉个无辜的人来发泄。 可简母不依不饶：“如果奶奶过来了，看到你不在，你该怎么解释？你答应过我，好好照顾煜麒的，你是怎么做的？” 沈元惜吓坏了，低着头缩在墙角边，简母看到她表面上唯唯诺诺，实际上却敢拒接电话的表里不一的样子，更加反感了。 “妈！”简煜麒看不下去了：“你太吵了，我想休息，你和爸爸回家吧。” “煜麒要休息了，咱们回去吧，元惜在这里就可以了。医生不是说煜麒没啥大事吗，休息一天就好了。走走走……” 简父把简母拉走了，若不是他拦着，简母真能对沈元惜指责一晚上。 “你怎么了，上午我们不是还通过电话吗，你说你要开会？” “中午参加了个酒局，喝多了。” 真巧，她和简煜麒都喝了酒，简煜麒喝酒是为了谈成生意，而她喝酒是为了麻痹自己，难怪她在简煜麒眼里的价值这么低。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嗯。那里有沙发，你将就一下吧，今晚辛苦你了。” “好。” 时间还早，简煜麒还没有困意，可他没什么力气，也没法下床活动。 “我想看会电视。” “好的。”沈元惜打开电视，一直调到他爱看的频道。 ”我还想吃个苹果。” “好。”沈元惜拿起一个苹果，把皮削得薄薄的、干干净净的之后再递给他。 夜晚电视机的声音的确催眠，不一会儿简煜麒就睡着了，沈元惜帮他盖好被子，自己躺在了沙发上。 沙发又窄又软，睡得很不舒服，也不知道几点了，她好像听到简煜麒起夜的声音。 “怎么了？要去哪里？” “去洗手间，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快睡吧。” “我陪你去吧，外面很黑。” 沈元惜走上前去搀扶着他，因为使不上劲，简煜麒将重力都压在了沈元惜身上。这还是第一次，沈元惜强烈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力量。 “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还得让你搀扶。” “嗨，没关系的，我妈妈说生病的人都是小孩子，都要人关爱的。” —————— 第二天，也不知是沈元惜照顾得太周到，还是自己还年轻，身体修复能力强，简煜麒果然觉得体力恢复了。 简父给他放了三天的假，让他好好休息，公司的事儿，继续由之前的代理总经理代劳。这三天，沈元惜少不了要在家忙活了。 作为简煜麒的助理，张维祎亲自到医院来接他出院，再送他回家。 一路上，沈元惜和简煜麒坐在后排，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尬，只得盯着窗外看。 “小张，这几天公司的事务你多盯紧一点。” “好的简总，如果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及时通知我。” 张维祎才不关心简煜麒的死活呢，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女朋友太累。 到家之后，沈元惜扶简煜麒回房间休息。 这是她“结婚”半个月以来第一次上二楼，二楼一共有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主卧的门关着，简煜麒睡在次卧。 从次卧出来，在好奇心的驱动之下，她悄悄走进了主卧。房间里有一张超级大的木制雕花床，看得出来价值不菲，床上铺着真丝的四件套，光是看看就能体会到它的柔软丝滑。 难怪“婆婆”不让她上二楼呢，又是她配不上的东西，若是弄坏了，她赔的起吗？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楼下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沈元惜以为“婆婆”来监工，赶紧跑下去开门，生怕晚一点又要被她劈头盖脸地“辱骂”。 打开门，不是“婆婆”，是阮梦诗。 “煜麒怎么样了？” “没事了，在房间里休息呢。” 她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冲进来，直奔二楼。 好吧，女主人就回家了，她个“保姆”自然要跟男主人保持距离了。沈元惜来到厨房，扎好围裙，开始她的“本职工作”。 已经十一点了，阮梦诗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呢？沈元惜想了想，自己也不便上楼去问，便给简煜麒发了一条微信。 直到她把食材都准备好了，简煜麒也没有回复，这俩人，情到深处就忘乎所以了吗？ 直到饭菜全部端上了桌，简煜麒才牵着阮梦诗的手，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 “好香啊，元惜，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沈元惜点点头。 简煜麒给阮梦诗拉开凳子，扶她坐下，把荤菜全都摆在了她这边，又对沈元惜说：“一起吃吧。” 这是沈元惜一个人的劳动成果，他要邀请阮梦诗来享用，却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我早上吃的太多，现在不太饿，你们先吃吧。” 阮梦诗笑着对她说：“元惜，谢谢你，把煜麒照顾得这么周到。” 她笑得真好看啊，蕙质兰心的气质加上大气的美貌，难怪长辈们、老师同学们都喜欢她，也难怪简煜麒爱了她这么多年。 “不客气。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你们慢用。” 沈元惜回到房间，关上门，戴上耳塞，想让自己的世界完全安静下来。 可人生就是这样，从来越求什么越不得什么，客厅里，他们二人的谈话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梦诗，我很高兴一回到家就能看到你。” 呵呵，沈元惜照顾了他一夜，今天还拖着疲惫的身子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却换不来他一句感谢的话。而阮梦诗仅仅是出现在这里，就能让他高兴。 对于不爱自己的人，你永远捂不热的他的心。 第172章 十年之约 沈元惜没有睡觉，她打开电脑，从贴吧上浏览着关于开网店的信息。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外面那两人穿鞋的声音，她打开门，他们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 见她开了门，阮梦诗挽上简煜麒的胳膊，笑着对她说：“元惜，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睡觉了，我和煜麒准备出去走走，你不介意吧？”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个……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的。” 他不回来更好，不用做饭了，对沈元惜来说还省事了。 二人走后，沈元惜望了一眼餐厅，留给她的是残羹剩饭和要打扫的卫生。 沈元惜用眼泪伴着冷饭逼自己吃下去，纵然有张维祎在身边，可是现在简煜麒日日都在她跟前，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然而简煜麒无论做什么都全然不考虑她的感受，只会在事后说一句“谢谢”或者“不好意思”。 她不知道这样当牛做马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叮铃铃……” 电话响了，是奶奶。 沈元惜迅速擦干眼泪，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平复好情绪。 “奶奶！” “哎，孩子！明天就是国庆节了，和煜麒一起回来陪奶奶住几天吧，奶奶想你们了。” “好，等煜麒回来了，我跟他说。” 若不是对于奶奶的善意的谎言在支撑着她，沈元惜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 —————— 春和市地处沿海地区，沿着海通路一直向西走到尽头就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滩涂。 阮梦诗开着车一路向西，如今已是金秋，道路两旁的芦苇荡舞动着金黄的身姿，在风中轻轻摇曳，既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又有诗情画意的美丽。 “梦诗，你的车技越来越好的。” “在新加坡的时候，每天都有上路练习哦。” 阮梦诗把车停在了滩涂旁边的草地里，从后备箱里拿出露营帐篷，撑在草地里。 “快来快来，一会你就能看到特别美的风景。” 简煜麒望了望远处，遥远的海平线上，海鸥成群结队地飞翔，或是轻盈飘逸，或是矫健有力。 “这已经很美了，还有更美的？” “哎呀，一会你就看到啦。”阮梦诗一把将简煜麒拉进帐篷里。 “刚刚沈元惜在，不方便，这个谎言，你们打算瞒多久？” 一想到这个，简煜麒也很无奈：“唉，不知道呢，我最近一直没回爸妈家，跟沈元惜也没什么交流，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去过。” “煜麒，两年之后，我们研究生也毕业了，我希望毕业的时候，我可以一手捧着毕业证，一手捧着结婚证。” 简煜麒握紧了她的手：“放心吧，两年呢，到时候奶奶的身体肯定恢复健康了，我再告诉她真相，她肯定能接受。” “说来……沈元惜对你、对奶奶还真是任劳任怨啊。” “是，所以我每个月会给她一些钱，就当是感谢她为奶奶的付出吧。” “她……还喜欢你吗？” “不清楚，不过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跟前几年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成熟了。” “哎呀，这话说的，像是她长辈似的。” “不瞒你说，我一直把她当个小妹妹看，如果不是因为小时候她老缠着我让我很不舒服的话，我们的关系应该会好一些。” “怎么啦？遗憾啦？没关系呀，反正你们现在在外人眼里都是夫妻了，你们的关系还可以更好哦！” “哎哟，吃醋啦？” “哼，谁吃醋了，我又不是醋坛子！” 简煜麒突然紧紧地抱住阮梦诗，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哎呀，你就把心踏踏实实地放进肚子里，就算你跑到南极去，我的心也跟着你。” 秋分过后，昼变短、夜变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落日逐渐逼近海面，如同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 “好美！” 简煜麒搂着阮梦诗，两个人趴在帐篷里，欣赏着落日。 “煜麒，今晚别回去了。好不好？” “啊？你爸妈允许你夜不归宿啊？” “我跟她们说我去闺蜜家了。” “嗯哼？男闺蜜吗？” “哎呀，你讨厌！” “那不回家，我们去哪里呀？” “就在这里呀，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多么浪漫的海边露营之夜啊。” “梦诗，你还记得咱们确立关系的那天吗？” “啊……好久了……记不清了……” “你这记性！”简煜麒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初一的暑假，咱们参加去美国的夏令营，在圣迭戈的海边……” 简煜麒试图唤起阮梦诗对美好过往的回忆。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才13岁，我想拒绝你来着，你说我们还有23岁，33岁，43岁……你这个人，小小年纪就这么狡猾。” “我哪里狡猾了？我是一个多么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啊！你看，现在我们23岁，我做到了吧？” “煜麒，谢谢你，陪我走过了整个青春岁月。” 简煜麒眼里闪着泪花，饱含深情地看着阮梦诗：“以信仰之名，赴你十年之约。” 第173章 同床异梦 大概是出来玩太消耗体力，简煜麒和阮梦诗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简煜麒的手机震动了好久他都没听到。 这边，沈元惜在家里急得焦头烂额，奶奶还在等回信，她又联系不上简煜麒，万一他在外面又出了什么意外，“婆婆”非得手撕了她不可。 “瑶瑶，你有没有阮梦诗的电话呀？” 洛清瑶正在自习室里复习，为了不打扰别人，她压低了声音：“阮梦诗？怎么了，她找你麻烦了？” “没有，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有的话就发过来吧，等你方便了我再跟你说。” 挂了电话，洛清瑶在微信上问了好几个同学，终于确定了阮梦诗现在用的手机号。 沈元惜打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 坏了，他们去哪里了，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他们走的时候也没说去哪儿，还是开车走的，这大半夜的，让沈元惜去哪里找他们呢？ 洛清瑶也复习不下去了，索性收拾好东西从自习室出来，就赶紧给沈元惜回电话。 “喂？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简煜麒又欺负你了？” “简煜麒昨天喝多了进医院了，今天阮梦诗来家里看他，中午的时候他们说要出去一趟，到现在还没回来。” “嗨，”洛清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没回来就没回来呗，他们俩这么大了，还能被人贩子拐走吗？要是出事了，早就上新闻了。你呀，就是操心的命！别管他们了，赶快睡觉吧！” “是奶奶，让我们明天回去小住，我说我问问煜麒的意思，奶奶现在还在等我回话呢。” “啊……是这样啊……那如果明天早上简煜麒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就自己回去，奶奶要是问起来，你就说简煜麒在家复习研究生课程呢，就行了呗。” 沈元惜想了想，这倒是个可行的理由，也不会引得“婆婆”的怀疑。 洛清瑶继续说道：“要我说啊，这大半夜的，这一男一女能去哪儿啊？人家为啥不接你电话？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甜蜜一回，你这个大电灯泡一会儿一个电话的，人家不把你拉黑就不错了！” 呵呵，瑶瑶说的有道理，沈元惜确实是明知简煜麒和阮梦诗在约会，还要打扰他们，是挺招人烦的。 “快睡吧，国庆节我就不回家了，你照顾好自己昂！” “嗯，晚安。” —————— 直到阳光照在了脸上，简煜麒和阮梦诗才睁开眼睛。 “我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知道呀，我就记得咱俩昨晚看日落、看星星，好像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简煜麒惊讶地指着帐篷开口的一面：“拉链都没拉？我可是听说这一带有蛇啊狼啊什么的。” 阮梦诗倒是一点都不害怕：“那我们可真是生死之交喽！” “哈哈……” 简煜麒掏出手机，十几条微信未读消息和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元惜的。 阮梦诗睨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打趣儿道：“夜不归宿，简太太着急了！” 简煜麒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瞎说什么呢，你才是简太太，她该管你叫嫂子才对！” 简煜麒翻到了沈元惜告诉他奶奶让他们今天回去的消息，心想坏了坏了，要是她自己回去，奶奶追问起来，要露馅了。 “快，咱们收拾一下，我得回家了，奶奶找我。” —————— 一直等到九点，沈元惜都没有等到简煜麒的回复，她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和恋人的春宵美梦了。 她收拾了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准备自己去简家。 “奶奶，爸、妈，我回来了。” 简母看着她两手空空地进了门，脸拉得老长。 从“结婚”到现在，她一共回来过两次，每次都是两手空空。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儿媳妇，回婆家什么礼物都不带，真是没规矩、没家教。 “煜麒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还在睡觉，我没打扰他。不过昨晚我们说好了，他醒了就会过来的。” 奶奶不满地白了简母一眼：“娜芸，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那么凶干什么？煜麒肯定是平时工作太累了，放假第一天，就让他多睡会吧。我知道你想孩子了，那也不能拿元惜出气啊。” “奶奶，您的腿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越来越有力气了。” “今天太阳好，我扶着您在小区里走走吧。” “好呀！”有沈元惜陪伴的时候，奶奶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沈元惜感觉整个简家都被“婆婆”的淫威笼罩着，密不透风，她待在那个房子里，连呼吸都不顺畅，尽量找个由头躲出去，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 简煜麒回到家中后，急急忙忙给张维祎打电话，让他来开车过来接。 “简总，今天是国庆假期啊。” 张维祎觉得不可思议，放假第一天，家家都是团圆或者聚会的时候，为什么领导要这个时候吩咐他做事情，太没边界感了。 “我知道，可是我要用车啊，车被你开走了吗不是？” “可我现在不在家，我在外地的亲戚家呢。” 简煜麒觉得好笑，这人分不清大小王了吧，到底谁是领导？ “那怎么办？我现在着急用车！” “那您打车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抱歉了领导。”张维祎说完就挂了电话。 简煜麒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他家小区太大了，周围又空旷，几乎没有出租车会往这边来，要想打车，至少要走两公里，走到商业街。 已经十一点了，家里估计要开饭了，不过好在没有人再打电话催他，这会儿应该是风平浪静的。 他走了半个小时才打到车，到家之后，刚好在小区门口遇到沈元惜在扶着奶奶散步。 “奶奶！” “哎，我的乖孙子回来了！睡醒啦？” 简煜麒先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啊奶奶，放假第一天，多睡了一会儿。” “回来了就好，走，家里做了好多你俩爱吃的菜，这次回来得多住几天。” 这一天的简家，难得的其乐融融，沈元惜是真的高兴，陪着奶奶看电视、织毛衣，还陪简父下了一会儿五子棋。 简母又要装好儿媳，又要装好婆婆，装的她筋疲力尽。 终于熬到要睡觉了，她把沈元惜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煜麒房间里有一张沙发床，今晚你就睡那吧。” “好，都听您安排。” “虽然不在一张床上，但是你们还是在一个房间里，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用我再赘述吧？” “您放心，我不会占简煜麒的便宜的。”沈元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刚毅，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人欺负、任人拿捏、任人安排的小女孩了。 ———————— 洗漱完毕后，沈元惜很自觉的抱着一床小被子，躺到了沙发床上。 沙发床到底是没有床睡得舒服，简煜麒不忍心，便说：“到床上来吧。” 啊？这是真的吗？简煜麒这是在邀请她与他同床共枕？ “我们各盖各的被子就行了。”简煜麒补充道。 沈元惜和他背对着背躺下，窗外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树枝被微风卷起时的哗啦。 “你睡了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夜深人静时共处一室，沈元惜心里的感觉很异样，她想跟他聊聊心里话。 “没有。” “你们昨天……去哪儿了？” “海边，露营。” 也许昨晚，他和阮梦诗也是这样，不同的是，他们是同床共枕，而沈元惜和他，是同床异梦。 第174章 信任危机 国庆节过后，简煜麒返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张维祎。 “那天我让你把车开回来，你为什么那个态度？” “简总，我觉得我的态度没问题啊。9月29号那天中午您去参加饭局，后来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董事长让我先回去，不必留下来等了。30号那天您没来上班，也没有让我把车开到您家里，我以为您不用了……” 简煜麒不想听他啰嗦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打断道：“你就说1号那天，我让你把车开过来，你是怎么回应的？” “简总，那天是法定节假日，何况我在外地，实在赶不回来啊。” “呵呵，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话让我感觉自己像旧社会压榨农民的地主，欧洲18世纪的冷血资本家，非要克扣员工的休息日。” 张维祎撇了撇嘴，他很想说“难道不是吗”，但是忍住了。 简煜麒继续说道：“你知道你的职位是总经理助理吗？” “嗯，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相同的岗位，我们公司开出的薪资水平在本地企业当中是最高的吗？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意味着你要比别人更加辛苦！” “可您也得守法吧……” “你说什么？我不守法？”简煜麒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向前倾，离张维祎更近了一点：“我只是让你把车开过来，并没有让你为我多做什么，就上升到法律层面了？”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爆发了。 “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座机响了。 简煜麒不想接的，可它响起来没完。 “什么事？！”他没好气道。 “简总，有一个女孩子，说是您家亲戚，来给您送药的。” 简煜麒想起来，今天早上走得匆忙，医生开的养胃药和中药忘记带了，八成是沈元惜送来了。 “让她进来吧。” 沈元惜出门之前将中药热过了，放在保温袋里，因为公司离家并不近，她坐公交车都要一个小时，她怕送到公司就凉了。 “你们……怎么了？” 沈元惜一进门，就看到简煜麒双手抱在胸前，似有怒气，张维祎站在那里，也是一脸不悦。 “没怎么，你怎么来的？” “坐公交车。” 张维祎微微心疼，她的女朋友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就为了给别的男人送药，还撞上了他被这个男人训斥。 “辛苦你了，放桌上吧。” 沈元惜把保温袋放在桌子上，简煜麒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还不走吗？” “喂，人家大老远来给你送药，你连口水都没让人家喝，就赶人家走，简煜麒，你可真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啊！”张维祎在心里骂道。 沈元惜意识到了他们之间有事，而简煜麒肯定不想让她再待在这里，立马很识趣儿地说：“那我先走了，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回。” 沈元惜默默退出了简煜麒的办公室。 简煜麒继续对张维祎说：“还能不能干？不能干我换个能干的人来干？” 这是什么意思，要开除他？那正好，张维祎早就忍够他了，想到他对元惜没有任何感情还要霸占着她，自己还像个奴隶似的随叫随到给他打工，就觉得活得很没尊严。 面对简煜麒的质问，张维祎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 沈元惜回到家后不放心，但是又不敢在工作时间打扰张维祎，还是给他发了微信。 “刚刚在办公室里感觉你们俩不太对劲，发生了什么？” “我被开除了。” “开除？为什么呀？” “看不惯简煜麒，顶撞了他两句。” “维维，你这是何必呢，这份工作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之前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我忍他很久了！” “维维，要不你去跟他道个歉、服个软？这份工作没了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元惜，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看不惯他吗？如果他只是我的领导，那我自然对他言听计从，可他是一个对我有威胁的男人，自从你搬到他家，我每天下班之后都在忐忑中度过，生怕他会欺负你，也怕你被他抢走，你现在让我跟他道歉、服软，岂不是和他一起践踏我的尊严？” “所以，你是不相信我吗？” “如果对方不是简煜麒，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会相信你。可他偏偏就是简煜麒，是你从小喜欢到大的人，你让我怎么相信？就算我相信你，我也不敢相信人性。” “什么是人性？” “贪婪、猎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沈元惜突然意识到，她和张维祎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他们的感情早在她和简煜麒“结婚”时起就出现了裂痕，现在这道裂痕更加严重了。 第175章 唯一不变的是变化 沈元惜在准备晚饭时，特意多做了几道简煜麒爱吃的菜。 不过，简煜麒也不会挑剔这些，他对饮食从来都没什么考究。 “那个……今天我去给你送药的时候，你和你的助理，怎么了？” 沈元惜忍不住了，还是问出了心里想知道的。 简煜麒淡淡说：“没怎么。”继续埋头吃饭。 显然，简煜麒不愿意回答，或是不想让她过问，沈元惜也不敢再问了。 “你原来在工作中有跟领导发生过冲突吗？” “有，”沈元惜的兴趣来了：“我们那个经理，天天看我不顺眼，各种找茬，我还在实习期的时候，有一次有个和我一起来的实习生，偷偷在我给客人配的花茶里撒了很多盐，结果这个经理都没有调查清楚，就让我给客人道歉……” 她说的这件事和张维祎的情况完全不同，没法类比，简煜麒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是你们经理的错。” “那个……我能问一下吗？是不是你的助理得罪你了？” “一个助理而已，辞退了他还会有别人抢着干的。”简煜麒轻描淡写地说。 资本家们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决策，可能就会断了劳动人民的前程。 “不要辞退他！”沈元惜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怎么？你好像很舍不得他？”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跟着你也久了，业务比较熟悉，再换一个人还得适应一段时间。” “这份工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换了任何一个有手有脚智力正常的人都能做，或许，比他做得更好。” “煜麒，我跟你说实话……” 简煜麒停顿了一下：“什么？” “其实，我跟他是认识的，我们是初中同学。” “哦？之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我记得他来过这里，你们看起来好像并不认识。” “因为，我怕你会误会我是特意找了个熟人在公司里监视你。” “呵呵，”简煜麒轻视地一笑：“你现在学的思考问题更全面了，不是线性思维了？” 沈元惜听不懂什么叫“线性思维”，她只希望张维祎不要丢了工作。 “他喜欢你吧？” “啊？” 沈元惜懵了，简煜麒这是有火眼金睛吗？他怎么看出来的呀。 “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对我这么有敌意。”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开除他……” “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一起？我之前听梦诗说过，你有男朋友。”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沈元惜见隐瞒不下去了，只好说：“是……” 简煜麒叹了口气：“难为他了。是我对不住他，这样吧，只要他愿意，并且端正工作态度，我不会为难他的。” “谢谢你，煜麒！”沈元惜开心地笑了，她知道要公私分明，这件事维维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简煜麒能不计前嫌，她发自内心地感激。 —————— 吃过晚饭后，沈元惜借出去散步的名义，跟张维祎通电话。 “维维，你不用辞职了！” “什么意思？” “简煜麒说，只要你愿意回去，并且端正工作态度，他不会为难你的。” “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你告诉他我们的关系了？” “嗯……是……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他都知道咱们是男女朋友了，还让我回去给他当牛做马，是把咱俩当成他们简家的家生奴才了？” “维维，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他今天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还说对不住你。” “你信他的话！这帮商人，最是口蜜腹剑！他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就多给我些赔偿，赶快放我自由！” 沈元惜有些生气，都多大了，他怎么还感情用事呢？ “你不要赌气好不好？你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份工资又高、又不那么累的工作，就这样撂挑子不干了，你要去哪儿？” 第一次被沈元惜“教育”，还是因为简煜麒的事儿，张维祎觉得颜面尽失。 “反正我养得起你就是了！” 沈元惜很无奈，第一次觉得跟维维交流这么费劲，她在为他的前途考量，他却只关心眼前。 “我不是要你养我……” “因为你现在有人养了，是吗？” 沈元惜愣住了，果然，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已经非常严重了：“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为什么不能尊重我？你为了照顾奶奶，都可以丢掉自己最擅长的铁饭碗工作，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放弃一份不那么体面的工作？还是在你心里，我的尊严，一文不值？” “维维……你变了……” “我是变了，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也会变。” 看了这句话，沈元惜开始反思，他不知道维维具体在公司都做些什么，或许真的如他所说，这份工作并不那么体面，还伤害了他的自尊？ 是她没有换位思考，只是现在的维维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褪去了青涩的学生气，多了几分世故和固执。 世间万物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第176章 徒劳 沈元惜意识到，她不能再待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了，总得创造些价值，否则无论维维还是简煜麒，都会认为她是依附于男人、被豢养起来的。 说来也真是太惭愧了，最好的朋友洛清瑶，她的人生像开了挂一样，考上重点高中、名牌大学，在省立医院实习，将来读研、读博、分配工作，一定是一路绿灯。 而她沈元惜呢？好不容易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生方向，却要被迫回归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家庭，不能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还要被不知情的人误解为”攀龙附凤”。 现在，即使工作难找，她也不想坐享其成，再坐以待毙了。 —————— “您好，请问这里还需要裱花师吗？” 沈元惜路过一家蛋糕店，虽然门头很小，看起来像是个人开的，但是门口张贴着”招聘店员、裱花师“的告示。 前台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像是老板娘，她看起来40岁上下，脸上爬满了细细的皱纹，穿戴朴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需要，你有经验吗？” “有的，我是本地职校烹饪专业毕业的，在市招待所做了四年的厨师。” “市招待所？”老板娘来了兴趣：“那可是个好单位啊，怎么不做了？” “家里老人生病了，只有我能照顾她，就辞职了。” 老板娘的嘴角微微颤动：“现在老人康复了？” “已经好多了，所以我就想赚些钱来补贴家用，只是晚上可能要早一点回家。” 老板娘从吧台走出来，走到蛋糕模型展示柜的前面，指着里面的模型说道：“这家店是我老公开的，有二十多年了，他会做蛋糕，手艺可好了，附近的居民都来我这买蛋糕，人人都夸他裱花裱得好，那十二生肖，跟活起来了一样！但是两个月前，他去世了，车祸，意外。” 老板娘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 “但是这家店总得开下去啊，我们还有孩子，以前我老公在时，因为生意好，这家店养活了一大家子。我只会做点简单的面包，所以我就想着，招个人手，把我老公二十多年来积累出来的心血给延续下去。” 听了她的经历，沈元惜觉得她跟自己同病相怜，遂走上前去扶住她：“大姐，您相信我，我的手艺一定不会砸了您先生的招牌的。这样吧，我先给您干三天，您不用付我工钱，管我一顿午饭就行，如果您对我满意，我再留下来。” “姑娘，谢谢你了。” 那一刻，沈元惜的骄傲和自信又回来了，别忘了，她可是优秀毕业生，在市里的技能比赛中还得过奖的年轻人。 —————— 今天简煜麒没有给她发消息说要回家吃晚饭，沈元惜想着，或许是晚上有应酬吧。 许久没做烘焙了，她也觉得手有点生，不如今天就给简煜麒和他的同事们做些下午茶送过去，正好借这个由头替维维给简煜麒赔罪了。 奶油蔓越莓曲奇、抹茶千层、巧克力甜甜圈、菠萝小面包，这些符合大众口味的点心，沈元惜每样都做了十份，上次去给简煜麒送药时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办公室的人数和布局，这些差不多够大家分了。 点心全部烤好后，她用食品级包装袋一个一个打包好，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因为几天前见过她，前台直接让她进去了。 从前台到总经理办公室要经过员工办公的区域，看到沈元惜拎着大包小包地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员工们都很好奇，大家三两个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沈元惜特意瞧了一眼，不见张维祎的身影。 “咚咚咚。” “进来。” “煜麒，你今天是不是不回家吃饭了？我来给你送些下午茶。” 看到沈元惜像是进货一样站在进门，简煜麒的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反感。 “你怎么进来的？” “那个前台她说见过我，就直接让我进来了，”沈元惜没有感受到简煜麒的情绪变化，他还以为他很高兴，就把点心直接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给同事们分分吧，都是我拿手的，可好吃了！我以前可是在市级比赛中得过奖的，我原来的领导都知道……” “费劲做这些干什么？公司茶水间每天都有供应。”简煜麒皱着眉头打断道，他看着桌上这一摊，真想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啊，还有，我替张维祎跟你道歉……” “我不都说了吗，他可以回来，我也不计前嫌。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公司没人吃。” “你怎么知道没人吃啊，你都还没有问过大家。” “我说了没人吃就是没人吃，你废什么话啊！” 沈元惜呆呆地站在原地，她这是，又好心办坏事了？ “好，我拿走。”她忍住眼泪，将点心原封不动地提了出去。 这下好了，她成了员工们议论的焦点了，但沈元惜虽然生气，虽然委屈，仍然抬着头，昂首大步地往前走。 “哎，她是谁啊，上次来给总经理送药，这次这是来送下午茶的吗？” “送了这么多，看起来是要送给我们的，可是怎么又拿走了？” “你傻呀，肯定是被总经理拒绝了。” “我看未必，这大包小包的直接拎上门，是推销的吧？” “你的脑回路可真够清奇的！” “她该不会是总经理的女朋友吧？” “根本不可能，总经理的女朋友咋会这么普通，我觉得她应该是他家的保姆！” “嘘，总经理出来了！” 员工们目送着简煜麒离开，他看起来很淡定，没什么表情。 —————— 沈元惜憋了一路，直到回到家里才敢哭出来。 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着面包，一边回想着刚才的场景，也是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简煜麒那种嫌弃地眼神了。 “叮铃铃……叮铃铃……”张维祎来电话了。 “维维！” “元惜，是不是简煜麒欺负你了？” “啊？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不在公司吗？” “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有个专门用来聊八卦、骂领导的小群，他们在里面发的。” “我好心好意做了一堆下午茶给他送过去，想分给你们，顺便替你向他道歉，结果他一点儿都不领情，还让我全都拿回来了！” “呵，资本家果然是冷血无情。元惜，你不觉得他对你一点儿尊重都没有吗？就算他不喜欢，他可以先收下，过后再想怎么处理，就这样当众拒绝你，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你。再说，公司每天都会供应下午茶，简煜麒肯定是知道你的厨艺的，把你做的东西分给员工，不是皆大欢喜吗？” 张维祎说得对，如果今天换成是阮梦诗去送，哪怕是事先不打一声招呼，简煜麒也会欢天喜地地收下。 他，终究还是看不起，她，所以，无论她为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第177章 感动自己罢了 简煜麒晚上到家时，沈元惜正一个人吃着臊子面。 “没做饭吗？”简煜麒这一句很平常的提问，就好像今天下午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是短暂性地失忆了吗？ 沈元惜没好气儿道：“你不是不吃我做的饭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吃你做的饭了？” “今天下午。”沈元惜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自顾自地吃着面条。 简煜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歉了，虽然他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但他不想跟沈元惜吵架。 “对不起……” “没关系，以后不做了。” 对一个人失望的时候，才会无话可说。 “张维祎，他什么时候回来，有跟你说吗？” “应该是不干了。” “了解了，我明天就让人事发招聘启事。” 呵呵，几天前他还说是他对不住维维，现在听说维维不干了立刻就要纳新，都不挽留一下，真会虚情假意。 简煜麒指了指沈元惜的碗，问道：“你这个……还有吗？”满屋子里都是臊子的香味，他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没了，想吃自己去做！”沈元惜端着吃干净的空碗进了厨房。 看她夹枪带棒的样子，简煜麒的火气也上来了，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我好好说话了呀，你平时不也这样说话吗？” “算了，对牛弹琴，没意思。” 简煜麒不屑于跟她多说，转身上了楼。 沈元惜从厨房出来，跑到楼梯口，对着简煜麒的身影大喊道：“你说谁是牛？我下午好心好意给你们送点心，就算你不喜欢，也不用那么凶巴巴地拒绝我吧，我做错什么了吗？是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了，不配到你公司去对吧？那你这么高贵，为什么还要‘娶我’？” 简煜麒停下了上台阶的脚步，是啊，他这么高贵，不还是要指望被他看不上的沈元惜来哄奶奶高兴吗？他这么高贵，不还是需要沈元惜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吗？ “我没有‘娶你’，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合作关系。” “既然是合作关系，为什么这么不平等？你还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阮梦诗在一起，甚至是夜不归宿。而我就算有男朋友，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我不能光明正大地谈婚论嫁，也不能做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还要被你妈妈指使来给你当使唤丫鬟，你觉得，这平等吗？” “如果你嫌不自由，可以回你自己家住，我没意见。” 也不知道简煜麒是真的没抓住她的重点，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转移话题。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如果我一个人跑回去待着，他们传到奶奶那里，你该怎么解释？” “呵呵，这么说，你还是为我着想呢。” “不然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没有要你为我着想过，你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付出，只能感动你自己罢了。” “你说什么？！”沈元惜扯着嗓门冲他喊道，那分贝似乎能把天花板捅破，她始终不敢迈上台阶，因为“婆婆”曾温柔地警告过她。 “好，那我走，奶奶问起来，你自己去跟她解释！” “随便你。” 简煜麒真的不想再跟她废话一句，这样粗鲁、大喊大叫、没有修养的人，趁早离自己远点才好，免得被她同化。 沈元惜回到房间，把行李箱拿出来使劲往床上一摔，一边气哄哄地胡乱往箱子里塞衣服，一边委屈地哭。 “他的良心是喂狗了吗？我真是错付了！沈元惜，你要是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你就是大傻叉！” —————— 几个月没回家了，一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灰尘和一股发潮发霉的味道。 沈元惜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检查了一番，还好房屋没有毁损。 是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哪怕她再破旧，也是属于自己的最温暖的港湾。 这里不会有人指挥她做这个、做那个，做完还要对她的工作进行点评；这里也不会有人轻视、亵渎她的劳动成果；这里更不会有人把她逼疯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发疯。 沈元惜打开淋浴，令45度的热水冲刷在身上，浴室里热气腾腾的水蒸气令她昏昏欲睡，她闭上眼睛，开始计划着今后的生活。 若是要去看奶奶，她还是会配合，做那个乖巧、懂事、孝顺、贤惠的“孙媳妇儿”。 其他时候，就当世界上没有简煜麒这个人了吧，是该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 第178章 依赖 简煜麒并不知道沈元惜回家了，以为她就是耍耍小孩子脾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他看到餐桌上空空的，连一杯水都没有，沈元惜的拖鞋胡乱地摆放在门口，看起来像是被踢开的，他才意识到，她不是说说而已。 可他昨晚都道歉了，她还要怎么样？ 简煜麒始终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是沈元惜，本性难移，无理取闹。 今天有五个来应聘总经理助理的，跟他们约好了九点开始，简煜麒没有多余的时间琢磨沈元惜的想法，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上午的面试一切顺利，在五位面试者当中，简煜麒选了学历最高、形象最好的一位，虽然对方没有工作经验，可简煜麒不在乎这个，比起工作经验，他更反感文化层次低、认知水平低的人，觉得和他们交流起来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下午他就带着新助理去工厂里勘察，车间里的环境不好，粉尘多、气味熏人。他从小在温室里长大，从来没吃过身体上的苦，这一下午，他又要检查产品样本，又要跟工人交流，又要听厂长汇报工作，感觉身体都要被掏空了。 晚上，原本还有商务活动，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让助理推掉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他以为沈元惜会做好一大桌子菜等着他，可实际上，迎接他的是漆黑的屋子和与早晨他离开家时原封不动的场景。 她真的走了？铁了心了？ 简煜麒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去思考，只想好好洗个澡、解解乏。 点上栀子花味的香薰蜡烛，再用玫瑰花瓣、肉桂皮和薰衣草精油一起泡了半个小时的澡，果然舒服多了。 这个配方还是阮梦诗教给他的，他们在新加坡的“小家”里，这样小资的生活是他俩的常态。 而和沈元惜在一起时，他的生活里就只有工作、吃饭、睡觉。 简煜麒在外卖软件上点了四个他爱吃的菜，因为小区离商业街比较远，送来时已经凉了，他只尝了一口，便扔进了垃圾桶。 简煜麒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开始从生活上，依赖沈元惜了。 —————— 三天过去了，沈元惜都没有回来，给她发微信也不回，简煜麒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这样对自己说：“只是怕她一个人出事了而已。”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北方的小城市一到冬天就没什么夜生活了，而沈元惜家的屋子还黑着灯。 “哎，这不是煜麒吗？怎么不进去呀？”邻居家的阿姨刚好路过，看他独自站在走廊里，好奇地问道。 “阿姨好，今天下午元惜说回来帮奶奶拿些东西，现在还没回家，我来看看。” “不是吧？”邻居阿姨斜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这几天我都能看见元惜，她说她回来住几天，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没有……没有的……” “哦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床头打架床尾和，阿姨是过来人，明白的！”邻居阿姨捂着嘴，笑嘻嘻地走了，仿佛又听到了什么八卦，急着回去跟家里人分享。 简煜麒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的背影，真是烦死了，这里的人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 他在门前一直站着等到十点半，沈元惜才回来。 她看到他，也没有惊讶、感动和兴奋，反而是面无表情，仿佛他是空气。 “你怎么才回来？” “刚下班。” “下班？你什么时候找的工作？” “几天前。” “做什么？” “做蛋糕。” “哦，是你擅长的。” “您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沈元惜掏出钥匙打开门，刚准备关门，被简煜麒一把撑住，她就这样站在他的臂弯之下。 若不是因为前两天的事，这一幕，还真有些暖意，可现在，她只想把简煜麒一脚踢开。 “跟我回去吧。” “哪有住到合伙人家里去的？” “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沈元惜露出夸张的表情，用类似美剧的中文配音那种的夸张的语气说：“什么？你竟然喜欢吃我做的菜？我以为那不过是我的自我感动罢了！” 她用力推着门，想把简煜麒推出去。 “别闹了！”简煜麒一把把她的胳膊拽过来，顺势把她推进了房间里。 “你出去！这是我的家！” “那天是我态度不好，说话也欠考虑，现在我向你正式道歉。” “你不是态度不好，也不是说话欠考虑，是我的激将法管用，你只是把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简煜麒一愣，这沈元惜什么时候变聪明了，难道是在社会上历练的？ “好，就算是这样，我过后也反思了，我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你的确为我、为我们家付出了很多。” 听了这话，沈元惜的眼泪如断了线的水晶珠帘般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那些在深夜里独自咽下的委屈，都化在了这些泪水里。 “好了，别哭了。”简煜麒用面巾纸轻轻为她拭去眼泪：“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家人。” 沈元惜抬起头看着他，问出了那句藏在她心里的话：“那我，有没有可能，成为你的爱人？” 简煜麒长叹一口气，拿起沈元惜的随身手提包，走到门口背对着她说：“没有。” 第179集 不再亏欠 蛋糕店老板娘的儿子明年就高考了，老板娘为了让儿子有个良好的休息环境，争取考个好大学以安慰丈夫的在天之灵，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用来陪读。 因为蛋糕店生意好又缺人手，老板娘就把自家的表侄女招过来，说是帮忙看店，也给沈元惜打打下手。 张维祎知道后提醒她：“你要小心这个人，有可能是你们老板派来监视你的。” “不会吧，店里都有摄像头，我又不偷吃，她监视我干嘛？” “反正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从张维祎辞职之后，沈元惜几次跟他聊天，都感觉他变得疑神疑鬼的，对人对事充满了不信任。 “好了不说我了，你呢，有合适的工作了吗？” “不着急，我先在家歇一段时间再说。” 歇一段时间？可他真正工作的时间才不过几个月啊。沈元惜也不敢多问，怕他再对她起疑心。 张维祎又补充道：“反正我爸妈也不催我，我也不用养老，他们说我累了就休息，一碗饭还是供得起我的。” 沈元惜突然有些羡慕他，只有有父母做后盾的人，才有说走就走的勇气。 —————— 蛋糕店老板娘的表侄女叫战雪悦，因为比沈元惜小六岁，沈元惜便叫她“悦悦”。 小姑娘做事情很麻利，接待顾客、整理货架、收银、算账，这些活儿她都干得明明白白的，沈元惜只需要待在裱花间里安安心心地做蛋糕就行。 “姐姐，我听姑妈说，你可厉害了，以前是酒店里的大厨！” “哪里哪里，老板娘过奖了，我确实在酒店里工作过。” “你新上的那几款饼干，这两天卖的可好了呢，有顾客问能不能多出几种口味？” “可以呀，没问题。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新品，你都先试吃一下，你觉得好，咱们再上架。” “真的吗，谢谢姐姐！” 小姑娘眼里闪烁着小星星，沈元惜仿佛看到了读书时的自己，也是这般天真烂漫，会被生活中不起眼的善举感动。 “悦悦，你怎么不上学了？” 小姑娘低下头，撅着嘴说：“初中的时候成绩不好，我爸说女孩子读书读得再多有什么用，能嫁个好老公才是最重要的，我的成绩又不好，那就更没用了。所以我初中毕业之后就出来打工了。” 以前在职校的时候，零零散散听到过同学们讨论“重男轻女”这个话题，大多是家里有哥哥或者弟弟，父母不愿意供女孩子读书，还让她们早点出来打工好补贴家里，更有甚者居然让女儿给儿子攒彩礼钱。 那些听起来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散发着陈旧、腐朽的臭味的情景，如今却在自己的眼前具象化了。 沈元惜继续问道：“那你……都做过什么工作呀？” “一开始是卖手机，后来手机店倒闭了，然后学过一段时间的美甲，但是我手艺不好，总被顾客投诉，老板就不让我干了。所以现在，我很感谢姑妈收留我，还让我住在她家，要不然回到老家之后，日子会更难过。” 沈元惜摸摸她的头，总以为自己年少时便失去了双亲，如今“嫁”给一个毫不在意自己的人，过着独守空房的生活已经很可怜了，殊不知，麻绳专挑细处断。 “哎，姐姐，你是城里人吧？我以前没有钱，不敢在城里消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等以后我攒够了钱，你可以带我玩吗？” “可以呀，带你感受一下姐姐的童年，好不好？” “好！” —————— 沈元惜每天下午六点下班，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悦悦，她能应付得过来。 晚上，简煜麒回到家里，闻到了久违的饭菜香。 “谢谢。” 他已经“学乖”了，不敢不尊重沈元惜的劳动成果。 两个人面对面地吃饭，沈元惜也不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气氛很尴尬。 简煜麒主动挑起话题：“你的新工作……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只负责做蛋糕、烤面包，比较轻松，不会耽误家务活儿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我们公司下个星期的下午茶……” 还未等他说完，沈元惜就接过话茬：“我那只是菜市场里的一个小店，估计我们的东西，你的员工应该看不上。” 怕是上次那件事让她还心有余悸，才会这么果断地要跟他划清界限。 “店名叫什么？” “圣亚蛋糕。” —————— 第二天，简煜麒吃过早饭之后直奔沈元惜打工的蛋糕店，此时的沈元惜还在家里收拾卫生。 悦悦也不睡懒觉，八点钟就来开门了。 简煜麒跟着导航七拐八拐地才找到这家店，的确是在一个低端小区旁边的菜市场的很隐蔽的角落里。 “老板在吗？” “您好，我们刚上班，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可以预订，等甜品师到了之后就给您做。” 简煜麒指了指货架上的一盒曲奇饼干：“就那个，我要五十份，今天下午三点能做出来吗？” 这是悦悦来到这里之后接的第一个大单，她两眼放光地盯着简煜麒：“可以的，可以的！” 简煜麒拿出五百块钱现金放在吧台上：“下午我会派人来取。”说完便离开了。 —————— 沈元惜离着门店还有五十米远呢，悦悦就跑过来抱住她，激动地说：“姐姐，刚才有个超级无敌大帅哥，来订了50份曲奇，说下午三点过来取，钱已经付了，你快去做吧，今天咱们开门红！” “帅哥？50份曲奇？” 沈元惜现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帅哥也太离谱了，50份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悦悦，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呀？” “嗯……”悦悦挠挠头，仔细回忆着简煜麒的容貌：“个子很高，皮肤挺白的，穿着一身西装，身材也很好！” “哦……” 沈元惜听着悦悦的描述，简煜麒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她也没往那上面想，毕竟昨晚已经拒绝过他了，以他孤傲清高的性子，怎么还会再主动帮她。 毕竟顾客已经付钱了，就要在约定时间内做好这五十份曲奇。 沈元惜在后厨忙活了一上午，连口水都顾不上喝，闻着黄油和牛奶混合在一起散发出的香味，她忽然想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做着自己热爱的事，还有着关系不错的朋友陪在身边。 50份曲奇打包好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沈元惜静静等待着客人的到来，想目睹一下这是何方神圣。 “您好，我们老板上午在这里预订了50份饼干，我来取。” 走进来的是一位打扮得很精致的年轻女孩，大概25岁左右，门外停着她的豪华轿车。 悦悦热情地招呼她：“都已经给您打包好了，我帮您一起拿到车上去。” 送走客人之后，小姑娘八卦的瘾被勾出来了。 “原来上午那个大帅哥是老板呀，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那这个漂亮姐姐肯定是他的秘书，我看电视剧里，老板的身边都会有一位漂亮女秘书，有的甚至还跟女秘书好上了呢！” “行了啊你！”沈元惜轻轻打了她的头一下：“别八卦了，赶紧干活去吧，小心姑妈知道了批评你！” “哦哦哦！” 这位年轻女孩是简煜麒公司里的财务总监，是简煜麒派她来取的，也是怕被沈元惜知道，一来伤了她的自尊心，二来可能又会让她误解他喜欢她。 总之，这件事之后，他终于不再觉得亏欠她了。 第180章 三个人的友情太拥挤 一个月过去了，沈元惜和战雪悦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因为老板娘很少回家，悦悦一个人生活，为了让她吃饭更方便，沈元惜给她包了一些水饺、包子和馄饨，冻在家里和店里的冰箱里。 “元惜姐姐，你对我真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姑妈，就是你对我好了。” 也许是出于同理心，也许是因为悦悦本身就很可爱，沈元惜总是不由自主地对她好。 “你还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下次给你包。”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好！”沈元惜怜爱地摸了摸悦悦的头，就像是奶奶和妈妈对她那样。 前两天洛清瑶发微信说，她已经考完试了，本学期的实习会在腊月二十八那天结束，结束之后就能回春和了，她让沈元惜做好准备迎接她。 “姐姐，姑妈说哥哥放寒假后就带他回来，到时候我就可以休息几天了，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战雪悦忽闪着大眼睛，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沈元惜。 “好呀，想去哪里？” “嗯……我想去逛街，想买化妆品，还想去游乐园！” “买化妆品？”沈元惜不解地看着她：“你才十七岁啊，皮肤还很娇嫩呢，为什么要用化妆品？” “我看城里人都用啊，那个亮亮的东西涂在嘴上好漂亮！还有你记不记得那个订50份曲奇的老板，她的秘书，肯定也是化了妆才那么漂亮的！” “悦悦，好看的东西不一定适合自己，你还这么年轻，不需要化妆品来粉饰就很漂亮呀！” 是啊，青春本身就是一种美感。 悦悦挽上沈元惜的手臂，撒娇道：“哎呀姐姐，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好好好，陪你陪你，真是磨人的小坏蛋！” “嘿嘿，姐姐最好了！” ———————— 差不多有一年没回家了，洛清瑶这次回来扛了两大包行李，准备把下学期用不着的东西都拿回来。 这次考研，她报的首都医科大学，并且相当有把握能考上。 本校的研究生点在全国也是赫赫有名的，至于为什么选择报首都医科大学，除了想见见世面之外，还想见见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听说，他已经在当地工作了。 洛清瑶回来这天，刚好老板娘给沈元惜和战雪悦都放了假，沈元惜带着悦悦一起来车站接洛清瑶。 “元惜！”洛清瑶丢下行李朝沈元惜跑过来，猛地抱住她，瘦小的沈元惜差点没站稳。 “想死你了，我这天天除了看书、上班，就是想你了！” 战雪悦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她俩，她从来没拥有过这么亲密的友情。 “咦？这是谁呀？”洛清瑶注意到了一旁的小女孩。 “这是我店里的小助手，悦悦。” “奥……你就是悦悦呀，元惜跟我提过你，说你很可爱，很能干！” “姐姐好，元惜姐姐也跟我说过你，她说你很优秀，要读博士了！” 洛清瑶谦虚道：“哪儿啊，我刚考完研，还不一定能考上呢！”她心里已经美翻了，想不到沈元惜在外人面前是这样吹捧她的，不愧是最好的姐妹！ “瑶瑶，你要不先回家休息一下，等明天我们再一起出来玩？” “不用不用，正好我爸妈回老家了，得后天才能回来，走吧，咱直接去你家！” 洛清瑶拉起沈元惜就要走，沈元惜却待在原地不挪步。 “怎么了？走啊。” “那个……”因为战雪悦不知道沈元惜“结婚”了，当着她的面，沈元惜不知道该怎么“推辞”洛清瑶的要求。 洛清瑶立刻回过神来：“哦对对，我是得先回家放行李哈，那咱们就明天见？” “好。” “姐姐再见！” “再见！” ———————— 晚上，洛清瑶跟沈元惜商量着这几天的计划，因为她只有十天的假期，刨去过年期间要走亲访友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五天的时间能跟沈元惜在一起。 “明天上午我先睡个懒觉，下午咱们去看电影，我预订了一家私人影院，环境可好了，就看《小时代3》，看完电影，我请你去吃牛排自助，怎么样？” “可以啊，那就麻烦洛医生破费喽。” “切，这点小钱算啥？” 沈元惜想着既然和瑶瑶约的是下午，那不如上午先带悦悦去逛街，她念叨了好久了。 吃早饭的时候，简煜麒问道：“年节礼备好了吗？” 沈元惜一脸懵：“什么年节礼？”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体验过走亲访友这一活动，自然也不懂送礼的门道。 简煜麒似有不悦：“明天就过年了，我们，回爸妈家，不需要带着礼物吗？” “给自己的爸妈还要带礼物啊？”沈元惜不是反问，她是真的不懂这些。 “算了，我来准备吧。” 简煜麒饭吃到一半，撂下筷子就走了。 他又生气了？算了，反正自己怎么做他都能挑出毛病来，沈元惜赶着去赴约，来不及琢磨简煜麒的想法。 —————— 她和悦悦约在了老百货商场的一楼见面，由于网购的兴起，这两年商场越来越萧条了，来消费的大多是不会网购的老年人和奔着情怀而来的老顾客。 战雪悦指了指柜台里的一款五颜六色拼盘的珠光眼影，说：“姐姐，我想买这个。” “这个啊……有些夸张了吧？” 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能帮着清清多年积压的库存，老板可是要启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哎哟，小姑娘好眼光啊，这个眼影盘是我家卖得最好的一款了！”老板接着从柜台里拿出来，摆在她们面前。 “好漂亮！”战雪悦发出惊叹声，随后小声对沈元惜说：“姐姐，老板夸我眼光好哎。” 沈元惜不想做一个扫兴的朋友，就跟她说：“那你如果很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谢谢姐姐！” 除了眼影盘，战雪悦还买了眉笔、眼线笔、睫毛膏、唇彩和腮红，看起来都是和两元超市差不多的质量。 沈元惜也不懂化妆品的知识，只要悦悦高兴就好。 两人正吃着午饭，洛清瑶发来了电影院的位置和时间。 “悦悦，我下午还有事，等一下你自己回去好吗？” “是要去找瑶瑶姐姐吗？可以带我一起吗？” “啊……这……” “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不乱说话，我就跟着你们就行了。” 除了张维祎，悦悦是第一个这么喜欢粘着自己的人，沈元惜突然有种被需要的自豪感，她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 洛清瑶看到沈元惜带着战雪悦一起走过来的时候，人都傻眼了，今天是她请客做东，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沈元惜怎么能私自带人来？ “瑶瑶，悦悦说想跟我们一起玩，她一个人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我就……” 洛清瑶打断道：“那正好，刚好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回来了，让我赶紧回去一趟，房间我已经订好了，钱付了，你们去看吧。”说完，便骑着电动车飞快地走了。 洛清瑶给她们留足了面子，但她越想越气，是因为几个月没见面，沈元惜就另寻新欢并且还会借花献佛了吗？ “姐姐，我是不是不该来，瑶瑶姐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战雪悦一脸无辜地看着沈元惜，沈元惜也不忍心伤害她。 “没有没有，瑶瑶姐姐是家里有事，走吧，咱们进去吧。” 电影演到一半时，沈元惜收到了洛清瑶的微信。 “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听听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简煜麒对你好不好，顺便跟你分享一下我的生活，我选了一个这么私密的地方，你却带个外人来，并且事先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瑶瑶对不起，悦悦一直求我，她年纪又小，我实在不忍心拒绝。” “大灰狼在捕食前往往会伪装成披着羊皮的狼，你和她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信任她，是不是家庭主妇当久了，都不知道社会的险恶了？” 家庭主妇……原来洛清瑶和简煜麒一样，都否认她的价值，嘲笑她的社会地位。 “元惜，我不喜欢‘三人行’，我和她当中，你只能选一个。” 第181章 同类人 “瑶瑶，为什么一定要做选择……” 沈元惜不明白，多一个朋友不是好事吗，难道友情和爱情一样，都是唯一的吗？ “不是让你和她绝交，我只是希望我在你身边时，你不要还顾及着别人。还有，我怕你被骗！” “被骗？你是说悦悦会骗我？” “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才十七岁啊，一个人来城里打工，在亲戚的帮助下才有安身之地，她能有什么害人之心呢？” “我第一眼见她是就觉得她不是个单纯的人，越是早早辍学出来闯荡社会的人，越是心眼子多，有一天你被她卖了还帮着她数钱的时候，你就哭吧！” “瑶瑶，越说越过分了，我们不能用自己的偏见来恶意揣测别人吧？” “你说我‘恶意’？我是为你好行不行，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我懂你为我好，可是我也需要朋友啊……” “那你交友能不能谨慎一点？” “悦悦也没有伤害过我，而且正如你所说的，我也是学历低、文化低，早早进入社会的人，也许我和她是同类人吧。” 沈元惜知道，别说是简煜麒和洛清瑶了，就是和张维祎相比，都有很大的差距，这些年她努力学习、进步，积极向上地生活，就是为了能够靠他们近一点，可是没想到，这巨大的落差和偏见，不是靠她单方面努力就能弥补的。 洛清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可能触碰到了沈元惜最敏感和脆弱的地方，她没有再回复。 “姐姐，我觉得你就像顾里，我就像林萧。” 悦悦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声音把沈元惜拉回到电影情节中。 “啊？” “对呀，因为你一直在照顾我呀，就像顾里对林萧那样。” “我哪有顾里那么厉害，只不过帮你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 沈元惜自觉是一个普通的无论放到哪里，都看不到任何光彩的人，她怎么敢跟为富二代出身、又豪气又有能力的顾里相提并论呢？ “对了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嗯……嗯……有的……” 在回答悦悦这个问题的时候，沈元惜的心里竟不知是该想简煜麒，还是张维祎。 “那他一定跟顾源一样帅、一样优秀！” “啊呵呵……也许吧。” —————— 看完电影之后，沈元惜又带悦悦去了之前做兼职的那家甜品店，只因为悦悦说她想吃炸鸡汉堡。 记得妈妈刚过世的那段时间，瑶瑶和维维也是这样，对自己有求必应，呵护得无微不至。可是现在，我们好像都变了，大家生活在不同的时空和维度中，彼此的感情还在，只是不那么深了。 沈元惜把战雪悦送到家门口，战雪悦依依不舍地拉着她：“元惜姐姐，今天谢谢你，陪我玩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客气，快回去吧。” 战雪悦已经进了单元楼门口，借着老房子楼道里微弱的灯光，还在向沈元惜一步三回头地招手。 或许，从小缺爱，不被重视的她，是真的把沈元惜当成亲姐姐了吧。 沈元惜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一些新鲜蔬菜，简煜麒说过晚上要回来吃饭。 回到家时，却见简煜麒的车停在院子里，这才五点，他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 打开门，看到一陌生男子正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嫂子回来了。” “你是？” “我是简总的助理，今天中午我陪简总应酬，他喝多了，我就把他送回家了，但是家里没人，我也不敢走，就坐在这里等他醒过来。” “又喝多了？”沈元惜皱起了眉头，想起上次她去找洛清瑶，简煜麒就是这样喝进了医院，害得她无端被“婆婆”臭骂一顿。 他不是一向懂分寸吗？怎么一到临近过节就喝多，留下烂摊子让她来收拾？ “他有喝过醒酒茶吗？” “呃……不好意思嫂子，简总回来之后说头疼，就回房睡觉了，您家的东西，我也不能随便乱动。” “哦哦，好的，谢谢你照顾他。” “不用不用，嫂子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慢走。” ———————— 送走了客人，沈元惜站在楼梯里听，楼上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简煜麒似乎还在睡觉。 那今晚就做点清淡的清粥小菜吧。 白粥要文火慢熬，沈元惜盛了一碗，又配了些原味的榨菜，用托盘端到了简煜麒的房间。 他还在睡。 简煜麒不愧是富家公子，连睡姿都这么优雅，他平躺在床上，双臂伸出被子，自然摆放在身体的两侧，呼吸均匀而深沉。 沈元惜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粥熬好了，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她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简煜麒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别走……” 别走？是在叫她吗？还是在说梦话？ 第182章 强吻 “梦诗……别走……”简煜麒紧闭着双眼，喃喃道。 原来是在叫阮梦诗啊，沈元惜就知道，简煜麒怎么可能不舍得她走啊。 “啪嚓！”简煜麒一翻身，失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碗筷打翻在地，那白粥流了一地。 沈元惜害怕弄坏了这昂贵的地板，赶忙上前收拾一地残局。 慌乱中，简煜麒拉住了她的手臂。 “陪陪我……好不好……” 他是还在做梦吗？东西摔碎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还是在装睡？ “简煜麒，我是沈元惜，我不是阮梦诗。”沈元惜轻声说道。 简煜麒没有回答，微微睁了睁双眼，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我好想你……” 看来他这是把自己当成阮梦诗了，沈元惜的自尊心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她越是挣扎，简煜麒就搂得越紧。 屋子里被遮光窗帘捂得黑暗无边，或许简煜麒根本看不清楚怀里的女人究竟是谁，在酒精的作用下，一股愈燃愈旺的火苗从小腹蔓延到头颅。 “梦诗……我爱你……” 他用脸颊寻找着，摸索到了她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愈演愈烈。 沈元惜瞪大了眼睛，她看不清简煜麒的表情，但是这一刻，她没有那种终于得到了自己爱了多年的人，苦尽甘来的感觉，有的只是惊恐。 不管她和简煜麒之间，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被简母知道后，一定又要找理由为难她，她才过了几天的消停日子而已。 他竟顺着她的脸颊，从脖子，一路吻到肩窝。 “简煜麒，你放开我！” “啪！”沈元惜扬起手，一把打在他的脖子上。 下一秒她就既庆幸又懊悔，懊悔的是自己居然敢动手打他，不会把他惹怒吧？ 庆幸的是，没有打到脸。 她终于挣脱开了简煜麒，赶紧打开房间的吊顶。 这一巴掌直接把简煜麒从酒醉中惊醒，沈元惜怯怯地站在房间门口，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你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难道刚才他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还是刚刚他在梦游？ “你……你欺负我！” 简煜麒冷笑一声，指着自己的胸口，一脸质疑的问道：“我欺负你？我欺负你什么了？” 这话说得就像她沈元惜碰瓷儿一样，好像是她趁他酒醉，主动爬上他的床，意图上位。 沈元惜带着哭腔，指着他，激动地说：“你强吻我！” “怎么可能呢……别搞笑了。” 简煜麒摇摇头，掀开被子，准备穿拖鞋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 “这怎么回事？你打翻的？” “我……我熬好了粥，用托盘装着，原本给你放在床头柜上，是你自己伸手打翻的！” “哦，不打紧，收拾一下就行了。” 简煜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走出了房间，留下沈元惜独自愣在原地。 自己差点被他侵犯，还要帮他收拾烂摊子，他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简煜麒，你也太不尊重人了，是把我当成你的通房丫鬟了吗？ “简煜麒！” 沈元惜生平第一次用这么高的分贝喊他的名字。 简煜麒正在洗澡，水流声盖过了沈元惜的喊叫声。他洗完澡后一开卫生间门，差点和沈元惜撞了个满怀。 “你是门神吗？站在这里做什么，吓我一跳。” 沈元惜双手叉腰，两脚分开，眼睛瞪得老大，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又像鲁迅笔下“细脚伶仃的圆规。 “简煜麒，你个禽兽！” 因为她挡住了简煜麒的去路，他一把推开她：“你发什么疯！” 沈元惜跟在他身后一路追问道：“你明明就是强吻了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好好好，我强吻了你，我承认，行了吧？”说这话的语气和内容，摆明了就是在敷衍她。 “我好心给你煮了粥，还给你端上来，我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你。难道你喝醉了，就可以酒后乱性吗？” 一听到”酒后乱性“这个词，简煜麒吓得赶紧回头。 “你说什么？酒后乱性？”简煜麒又上下打量了沈元惜一下，发现她穿戴整齐，又说：“你把话说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怕自己占有了沈元惜，而是怕自己对不起梦诗。 “你……你就是强吻我，你还要……你还要……” 接下来的话令沈元惜难以启齿，索性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幸好幸好，只是吻了她，还没有进一步的进展，简煜麒放心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可能真的是自己违背了她的意愿，还是哄哄她吧。 简煜麒把她拉起来，轻轻地抱住她，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以后如果我再喝酒了，你就不要管我了，好不好？” 第183章 生命的延续 简煜麒安抚了半天，沈元惜才不哭了，她就这样靠在他怀里不动弹，简煜麒感觉有点别扭。 “我饿了，还有白粥吗？” “嗯，我去给你盛。” 人在生病的时候食欲会降低很多，吃点清粥小菜确实有助于开胃。 沈元惜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又喝酒了，不怕再像上次那样进医院吗？” 简煜麒淡淡地说道：“公司最近效益不好，要抓住每一次成交的机会。” “你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吗？” “无所谓，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简煜麒想起年少时对宇宙的好奇和追问，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的冷酷和父亲的威严。 “对了，前两天听我爸说，奶奶可以自己走路了。” “真的吗？太好了！明天我们回去的时候，我陪她多在小区里散散步。” “嗯……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总会恢复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沈元惜双手托腮，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简煜麒竟不知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开口。 “我想……是时候把真相告诉奶奶了，这样也不会耽误你太久。” “啊？” “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然我不认可他这个人，但是听说你们在一起也很久了，如果你们能结婚的话，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你是……要赶我走了吗？” “不是赶你走，是觉得当初我们为了安抚奶奶，也为了她的病情才在一起的，现在奶奶康复了，我们也应该分开了呀，总不能一直这样吧，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追求。” “是我耽误了你的追求吗？” 简煜麒很无奈，她怎么总是抓不住对方的重点呢？ “沈元惜，我怎么跟你交流这么费劲呢？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总有被戳穿的那一天，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吗？” “哦……” 沈元惜低下头，垂下眼眸。 简煜麒看她像是又要哭了，便说：“算了算了，过完年再说吧。” —————— 第二天，除夕，简煜麒和沈元惜早早回了简家。 “奶奶，爸，妈，我们回来了！” “煜麒，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多睡会，到了晚上周围都是鞭炮声，更没法睡了。” “是元惜，她说要早点过来，帮家里干点活，还要陪奶奶散散步。” ”哦，是这样啊，挺好挺好。” 简母只心疼儿子没有睡懒觉，元惜要来干活，她可是举双手赞成。 今年的年夜饭还是订在了饭店，沈元惜想着总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殷勤和孝顺，便对简母说：“妈，午饭我和阿姨来准备就好，您歇着，对了，您爱吃什么馅的饺子？” “西红柿鸡蛋、豆腐粉条、胡萝卜羊肉的。” “妈，吃个饺子你搞得这么复杂干嘛，能吃几个呀？”简煜麒也看出来了，妈妈是在故意给沈元惜找活干。 沈元惜忙摆摆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来准备就行。” “煜麒啊，你来一下书房，有点工作上的事要跟你聊。” 简父将简煜麒带到书房，关上了门。 “那天你说，想把你和元惜的事，告诉奶奶是吗？” “是，一直瞒着奶奶也不是个事，拖得越久，我跟梦诗就越不好交代。” “梦诗，是你在国外的女朋友对吧？” “是的，爸，跟您说实话，其实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一直坚持到现在，感情很好，国庆节前我喝多了那次，她还去家里看过我。” “这么说，他知道你和元惜的事？” “知道，她能理解，所以她越是善解人意，我越不能辜负她，越不能让她等太久。” 简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将眼镜戴上，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爸？” “现在，可能还需要你女朋友再等等了。” “为什么？” “奶奶查出来了胃癌，已经到了中晚期。” “什么？”简煜麒随即压低了声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带奶奶去体检，查出来的，我和你妈一直瞒着她呢。” “那，医生怎么说？” “癌症的治疗方法无非就是药物保守治疗和化疗，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再说化疗的副作用也很大。我和妈妈商量着，就保守治疗吧，先瞒着奶奶，她有个好心情，也有利于病情。” “这……唉……” 听到这样的消息，简煜麒依然是心疼奶奶，但他对阮梦诗的抱歉和愧疚又加深了，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对奶奶说出真相呢？ “奶奶非常喜欢元惜，不知怎么的，这几天她总念叨着想早点抱上重孙子，你怎么看？” “那自然是不行！”简煜麒坚决反对：“我跟沈元惜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再说我们又不是真夫妻，怎么能有孩子呢，不能为了现在哄奶奶高兴，就埋下一个隐患。” “嗯，”简父点点头，对儿子的观点表示赞同：“这几天如果奶奶问起来，你就敷衍过去，不要提反对意见。” “放心吧，爸。” —————— 沈元惜准备好食材后，就陪着奶奶来到院子里欣赏腊梅。 这两株腊梅是简煜麒上初中的时候，为了完成生物作业，观察植物的生长，亲手栽下的。鹅黄色的花朵错落有致地点缀在枝头，幽静芬芳、沁人心脾。 “元惜，这花就像你，温柔安静。” “奶奶，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您忘了小时候，我可调皮了，爱玩泥巴，还经常跟同学打架，一点都不温柔安静。” 奶奶紧紧握着沈元惜的手：“小的时候奶奶就看好你，现在你能做了我们家的媳妇儿，是奶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元惜眼含泪花，不敢直视奶奶的眼睛。奶奶那么信任、那么喜欢她，她却和简家人一起欺骗她，甚至还要在奶奶信以为真的时候，残忍地告诉她真相。 “元惜啊……”奶奶抬头望着天空，空气虽冷，但阳光明媚，似乎在宣告，新的一年，一切都会欣欣向荣。 “奶奶。” “跟煜麒要个孩子吧。” “啊？”奶奶这么说，确实是沈元惜始料未及的。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可能突然哪一天就离开了……” 沈元惜打断道：“不会的，不会的奶奶！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呢，你会长命百岁的！” “嗨，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元惜啊，奶奶想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你和煜麒生命的延续，可以答应奶奶的请求吗？” 像是迟暮之年的老人，对晚辈，最后一点点要求了。 “奶奶……”沈元惜抱着奶奶，哽咽起来。 “好孩子，别哭，要是有了小生命，这是好事啊，咋还能哭呢。” “奶奶，对不起，我答应您……” 第184章 各怀鬼胎 2016年的年夜饭，只有简母和奶奶，还有姨奶奶一家有庆祝新年的喜悦，简父、简煜麒、沈元惜怀揣着各自的心事，怀揣着对奶奶的担忧，只能强装高兴。 姨奶奶拉着沈元惜的手，塞给她一个红包，并说：“我看煜麒好像胖了一点，脸色也好看了，是你照顾的好，孩子，你真是我们家的好媳妇。姨奶奶的存款不多，这点心意，别嫌弃。” 沈元惜赶紧推脱道：“不不不，姨奶奶，这个我不能收。” 奶奶接过红包，塞进沈元惜的口袋里：“别客气啦，姨奶奶给你，你就拿着。” 沈元惜看了简母一眼，简母微微点头，她才敢放心收下。 这一幕，被简煜麒看在眼里，难怪沈元惜哪怕是单独和他在一起时也小心翼翼的，原来是害怕妈妈，婆媳关系真是千古难题啊。不过妈妈好像对梦诗是很满意，她们应该会相处得很融洽。 表哥抱着怀里两岁的二女儿，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这话一出，简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好像《还珠格格》里恶毒的皇后看到紫薇“勾引”皇上一样。 “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简煜麒的回答非常巧妙，既礼貌地回答了自己不喜欢的提问，又没有给其他迫切渴望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人希望。 表哥一听，便不再追问，想着现在的年轻人的生育观念跟过去不一样了，不要因为自己的催生行为，破坏了亲戚关系。 沈元惜松了口气，还好，压力没有给到她这边。 吃过晚饭后，因为两位老人要早休息，大家互相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早早散场了，约定明年再聚。 可是人生的道路上，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或许某个瞬间，就再也见不到某个人了。 —————— 回到家后，奶奶执意要简煜麒带沈元惜去放烟花。 简母劝阻道：“妈，外面放炮的人已经很多了，我怕他们出去会不安全，如果就在附近放的话，怕吓着您。” 奶奶不满道：“一年只有一次的传统，你也要阻止？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们去玩，我看着高兴。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又对简煜麒说道：“煜麒，你和元惜就在门口玩，奶奶给你买的都是你小时候爱玩的那些。” “好。” 简母被奶奶怼的哑口无言，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地反驳了，她真恨不得这老太太快点撒手人寰，把当家作主的权力夺回来。 简煜麒和沈元惜来到门口，他把那一兜子鞭炮递给她。 “你玩吧，我看着。” “你不玩吗？奶奶说，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爱玩的。” 简煜麒摇摇头：“小时候爱玩而已，现在我都多大了，谁还玩这些。” “那我玩。” 沈元惜拿出呲花，她永远忘不了那年寒假，在张维祎的陪伴下，她第一次玩烟花，漫天的星火像点点流萤，点亮她人生的至暗时刻。 可如今，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去哪儿了？ ———————— 睡觉前，简母又把沈元惜叫到了房间里，沈元惜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一次“婆婆”又看她哪里不顺眼了，要找理由指责她、为难她。 “阿姨……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您泡泡脚、解解乏吧。” 简母笑了笑，对沈元惜的这句话很满意。背着奶奶的时候，沈元惜是该叫她阿姨，这说明沈元惜并没有把自己当成简家的儿媳，很有分寸。 “不用忙了，你坐吧。” 啊？“婆婆”今天好反常，居然这么客气地让她坐下？该不会是憋了什么坏到极点的坏招吧？ “这个给你。”简母递给她一个长方形的首饰盒。 沈元惜打开一看，是一条细细的金项链。 “阿姨……这是？” “你搬到煜麒那里也小半年了，你为我们家做的，阿姨都看在眼里，阿姨也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之所以对你说话不好听，是因为我觉得，你和煜麒，并不合适，你别见怪啊。” 这些倒是简母的真心话，沈元惜确实也没占过她家什么便宜，她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就跟一个晚辈过不去。 “没事阿姨，我能理解。” “这条项链，就当是阿姨给你的压岁钱了。” 沈元惜想起“结婚”时的五金，还是眼前这位“善解人意”的“婆婆”做主，用铜包金代替的，想必手里这条项链，也是假的吧。 她瞬间没了任何压力，合上首饰盒，轻松地说道：“谢谢阿姨。” 简父和简煜麒因为奶奶的病情恶化，所以不再主张告诉奶奶真相，说白了，他们是希望沈元惜这个既能给奶奶提供劳动，又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免费保姆”在他家待的久一点。 沈元惜在简家任劳任怨大半年，简母才看到她的诚恳和真心，那也不过用一条细细的，还不知真假的金项链来感谢她，好像她的付出只值得这一点肯定。 这一家人，各怀鬼胎，都在算计她。 第185章 水性杨花 每一次和简煜麒住在简家时，沈元惜和他都是一人一床被子，睡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眠。 今夜也不例外。 简家的暖气烧的很热，沈元惜的后背已经出汗了，但她还是把被子裹得紧紧的，昨天的事让她到现在还后怕，她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会触发简煜麒作为男性的本能。 “你能不能别乱动？”简煜麒不耐烦地说道，因为沈元惜总是动来动去发出声响，吵得他睡不着。 “咱们聊聊可以吗？” “困了，明天再聊，再不睡等过了十二点外面全是鞭炮声，更睡不着了。” “今天答应奶奶了……” “答应什么？” “答应她我们……要个孩子……” “开什么玩笑。”简煜麒真的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也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奶奶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想早点看到重孙子。” “所以你就答应了？” “嗯。” 简煜麒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 “沈元惜，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清楚咱俩的关系，咱俩就是协议夫妻，协议你懂吗？怎么生孩子？” “我懂，可是奶奶……” “你别拿奶奶来压我，我是爱奶奶，但我不能为了满足奶奶的愿望，就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更何况，我已经做出很大的牺牲了。” 原来，在他简煜麒眼里，与她结婚、孕育后代，对他来讲，是一种牺牲。 “还有，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我真的难以想象，你是怎么答应奶奶的，你不会觉得对不起张维祎吗？” 沈元惜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是有男朋友，可是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 这话倒彻底激起了简煜麒对她的反感：“呵呵，原来你是这种水性杨花的人，就算没有阮梦诗，我也不会喜欢你！” 说完，他抱着被子，去了隔壁的书房。 想到自己为了家人不得不放弃理想，回来接手家业；也不得不放弃全日制读研，改为在职；又不得不留女朋友一个人在异国，还要她接收自己的男朋友跟别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简煜麒也觉得很委屈。 现在的沈元惜在他心里，连阮梦诗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沈元惜的信仰彻底坍塌了，“砰”地一声，她的头重重地砸在枕头上，她两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好多戴着面具的小人，都在嘲笑她自取其辱、作茧自缚。 十二点的钟声一响，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烟花绽放的声音。 沈元惜收到了张维祎的微信：元惜，新年快乐。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你过得好吗，简家人有没有为难你？我知道现在你正在简家受着煎熬，你记住，我永远都在，忍不了就撕破脸，不服就干！奶奶对你的恩情，你早就还完了，你不欠他们什么。 除了张维祎的微信，她还收到了洛清瑶群发的拜年短信。想起前两年，每到除夕之夜，她和瑶瑶都要煲电话粥，分享着身边的趣事儿，计划着下一阶段的目标，互相说着漂亮话、祝福语，现在，就因为她身边多了一个朋友，瑶瑶就真的跟她疏离了吗？ 沈元惜盯着张维祎的消息，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从初一到现在，十一年了，张维祎对她自是无可挑剔，善解人意、体贴大方、努力上进、忠诚忍让，而她却在刚刚，对着另外一个男人说“从小就喜欢你”，难怪，简煜麒说她水性杨花。 若说牺牲，她为了报恩，让男朋友忍受寻常男人不能忍受的屈辱，这对维维来说，何尝不是巨大的牺牲呢？ 第186章 婆媳之战 “瑶瑶，新年快乐，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沈元惜思考再三，还是将这条微信发了过去，她想，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瑶瑶看到这条消息，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吧。 大年初一一早，沈元惜照例早起做早饭，虽然昨晚被鞭炮声吵得没怎么睡着，但她似乎是这半年来照顾简煜麒养成的习惯，又似乎是潜意识里害怕睡懒觉会被“婆婆”念叨。 “奶奶，新年快乐！” “好孩子，你也新年快乐啊！”奶奶塞给沈元惜一个红包，又拿出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这是奶奶新给你们织的，你和煜麒一人一条，你的是红色的，煜麒的是棕色的。” “谢谢奶奶！” “我们元惜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简母把刚煎好的锅贴端上桌，问道：“元惜，煜麒还没起床吗？” 沈元惜也不知道简煜麒起了没，支支吾吾道：“呃……他昨晚没怎么睡好……应该快起了。” “没睡好？”简母质疑地看着沈元惜，她以为这俩人昨晚是不是干什么不该干的事了。 好在奶奶及时来救场：“娜芸，你瞪着孩子做什么，昨天是煜麒第一天放假，他又睡得晚，多睡会儿懒觉怎么了，看你，总是这么神经兮兮的。” “妈，我……”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一旦发生婆媳大战，最尴尬的就是既是儿子又是丈夫的简父，所以他赶紧制止了简母。 简母很不服气，只得用鼻孔狠狠地出气，她从厨房拿来一个托盘，用一个一个的小蝶把每一种早餐都盛了一些，对沈元惜说：“去给煜麒端上去吧。” 简父不乐意了：“他都多大了，既不是没断奶的孩子，也不缺胳膊少腿的，还要人这么伺候？你宠孩子宠得没边了吧！元惜，你在家就是这么伺候煜麒的吗？” 沈元惜连忙摆手，她可不想卷入别人的家庭矛盾。 “没有没有，煜麒平时的作息很规律，我们都是一起吃完早饭然后去上班的。”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过过舒服日子不行吗？你又不让我说话，又不让我管孩子，你似乎很喜欢跟我作对呢？” 简母一语双关，借着表达对丈夫的不满来讽刺婆婆。 “我不是跟你作对，是你的教育方法就是错的，他是个男人，做惯了大少爷，哪还有吃苦耐劳的脾性，将来怎么继承家业？” “我的儿子，不需要吃苦耐劳！” “都给我闭嘴！大过年的，一大早吵什么吵！”奶奶一发话，简父简母立刻安静下来。 奶奶白了简母一眼，压下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怎么养儿子我不管，但元惜，不是保姆！” 眼见这家里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的，简母气得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滴滴……滴滴……”沈元惜收到了张维祎的微信。 “我的手被鞭炮炸伤了，现在在和家康医院包扎。” 啊，这家伙也太不小心了，新年第一天把自己弄伤了，多不吉利！不行，还是得去看看他。 “奶奶，我的好朋友，她的手被鞭炮炸伤了，她父母有事回老家了，她现在一个人在医院里，我得去看看她，”为了让奶奶相信嘛，沈元惜又补充道：“就是那个经常来我家找我的女孩，瑶瑶。” “哦，那快去快去，打出租车去，别坐公交车，太慢了。” “好。” 沈元惜看了简父一眼：“爸，那我去了。” 简父点点头：“把早餐拿上。” “谢谢爸。”沈元惜有点感动，虽然简父也并不看好她，但对她也不差。 —————— 简母虽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门外的动静她一直监听着，听到沈元惜走后，她才出来。 简父以为妻子就是闹闹脾气，觉得在晚辈面前没面子了，过会儿就好了，便说道：“消气儿了？” 简母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从奶奶跟前经过，也出了门。 “你去哪儿？”简父问道。 “回娘家！” 奶奶对简父说道：“你快去追呀，这个时候回娘家，这不摆明了你们吵架了吗，怎么跟你丈母娘交代？” “没事儿妈，她就是心情不好，回娘家坐坐，一会儿就回来了。” “唉，这大过年的，闹这么一出。” “好了妈，快吃饭吧，下午让煜麒带您去赶庙会。” ———— 医院里，张维祎包扎好后坐在急诊室外的休息椅上，等着沈元惜。 “维维，维维！” 沈元惜一路小跑过来，医院里，人多是常态，张维祎还是从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她。 “元惜，这呢这呢！” “快让我看看你的手。” “哎呀，疼！”张维祎没有撒娇也没有装，烟花呲到了壶口，都露出肉了，确实很疼。 沈元惜皱着眉头责怪道：“怎么搞的你？” “意外，意外，嘻嘻……” 沈元惜轻轻打了他一下：“嬉皮笑脸！” “都怪你，昨晚没祝我新年快乐，这不我就倒霉了吗。” “好好好，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还差不多！” “哎对了，你是从哪儿过来的？” “呃……简煜麒他爸妈家。” “哦……”张维祎低下了头，纵使他有通天的本领，很多事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他们家人没欺负你吧？” “没有，有奶奶在呢，没人敢欺负我。” “简煜麒，他好吗？” “他……不是一直都那样吗，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我希望他吃不好睡不好，脸上长痘，嘴上长疮，最好一命呜呼。” “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干嘛，你心疼他啊？” “不是，维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咱们也不能这么诅咒人家对不对？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我再回去，下午还要陪奶奶去庙会。” 从沈元惜踏进医院大门那一刻起到把张维祎送上车，他们二人的所有的对话，都被简母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这丫头，跟长辈说是自己的女朋友受伤了，结果是男朋友，两个人还一起诅咒煜麒，难怪不愿意伺候煜麒，原来是有别的男人要伺候啊。 这种品性卑劣的女孩子，再让她待在煜麒身边，岂不是会教坏他？ 简母开始盘算着，如何找一个正当理由，让沈元惜离开简家。 第187章 心中的儿媳妇 “奶奶，我回来了。” 沈元惜回到简家，简父和简煜麒正在下棋，奶奶在回顾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 “回来啦，你朋友怎么样了？” “伤势不重，我已经送她回家了。” ”那就好，来，陪奶奶看电视。” “奶奶，我该准备午饭了。” 奶奶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便对简煜麒说道：“煜麒，去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回来吃午饭。” “好。” 简煜麒拨通了简母的手机号，响了半天才接通。 “妈，你在哪儿呢，快回来吃饭吧，元惜已经在准备了。” “呵呵，她速度倒是快。儿子，妈妈现在在百联百货的肯德基，你过来一趟。” “怎么了？” “你跟爸爸和奶奶说，二舅家的表哥回来了，要找你玩，快，有急事。” “好。” 简煜麒来不及细想，他只担心过年期间商场里人多又混乱，妈妈一个人在外面会遇到危险。 “奶奶，爸，妈妈说二舅家的表哥回来了，想找我玩，今天中午就在外婆家吃饭了，下午我们就回来。” 简父把手中的棋子往盒子里一放，有些生气地说道：“这个娜芸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哪有大年初一带着孩子往娘家跑的？” 奶奶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慰简父道：“好了好了，由着他们去吧，煜麒也好久没见到他表哥了，让他们兄弟见见。” —————— 简煜麒匆匆忙忙地赶到肯德基，简母已经点好了他爱吃的单品等着他了。 “还是老妈最懂我！”简煜麒抱着妈妈，亲了她一口。 简母推开他：“行了行了，都多大了，让人看见笑话。” “妈，这么着急叫我来什么事啊，早晨你们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 “先别说这个了，你先看看这个。”简母把手机递给简煜麒：“往右划。” 手机相册里，是简母刚刚在医院拍到的沈元惜和张维祎在一起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 “我还从来没见过元惜笑得这么开心呢，她出门之前可是跟奶奶说，她要来医院看望一个女性朋友，这怎么还变性了呢？” 简母说得阴阳怪气，明显是在指证沈元惜撒谎加“出轨”。 简煜麒却不以为意：“嗨，那不是怕奶奶和爸多想吗，这是他男朋友，之前还是我的助理，我知道的。” “什么？她男朋友？你的助理？” “是啊。”简煜麒点点头，淡定地说。 “呵呵，原来这丫头的心机这么重啊，傻孩子，你被她算计了，她把她男朋友安插在你身边，是想窃取公司的商业机密，还是想监测你的日常行踪？” “哎呀妈，您想多了，她就一傻大姐，哪儿来这么多心眼啊。还窃取机密，还监测行踪，你知道这个男生为什么被辞退了吗？因为他工作懈怠，我让他来接我他都不来，还耍脾气，还拿劳动法跟我说事，指望这样的人来监视别人都能把人给跟丢。”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人以群分啊……唉，我想起这件事就烦，沈元惜，还要在我们家待多久？煜麒，你可千万不能跟她发生关系，千万不能跟她有孩子啊。” “妈，您放心，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简母还在思虑，简煜麒拉着她说：“好啦妈，咱们回家吧，新的一年，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昂。” 简母抽回被简煜麒拉着的手臂：“不回去！” “妈，您这是干嘛呀？” “那个家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瞎说什么呢妈，那栋房子可是你和我爸一起打拼的，是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简母睨了儿子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您笑什么？” “咱俩说的都不是一回事儿，没有人要把我从那栋房子里赶走，只是自从你奶奶住进来，尤其是每次沈元惜回来，我总感觉我已经不是这房子的女主人了，在发生矛盾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 “也包括我吗？”简煜麒指着自己问道。 “咱们母子当然是一条心了，可我总感觉在你爸心里，他妈妈永远排在第一位。” “唉，妈，您就当是在奶奶最后的时光里，成全了爸爸的孝心吧，不然爸爸会抱憾终生的。你放心啦，你们是夫妻，余生都要一起度过，在爸爸心里，你一定是最重要的。” “傻儿子，就会哄你妈！好不容易咱俩单独待一会儿，陪妈聊聊天呗，免得回去又呛呛起来。” “好啊，聊什么？” “跟妈讲讲你的女朋友呗。” “您不是见过她吗。” “都好多年以前了，没印象了，就记得她个子蛮高的，长得很漂亮。” “是的。” “有照片吗，给妈看看。” 简煜麒拿出手机，打开了专属于他和阮梦诗的相册，里面有六七百张照片，从2004年到现在，期间换过很多次手机，他都保存了下来。 简母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时不时还把照片放大，连连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记得，她父母在政府工作对吧。” “是，但是她特别有亲和力，一点儿也没有高干子女的架子，而且很有上进心，她现在攻读双学位硕士。” 简母一听，笑得更灿烂了：“这么棒呀！” “是呀，怎么样，妈，我的眼光不错吧？” “嗯，不错不错。” 这才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儿，简母想象着简煜麒和阮梦诗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已经开始为他们筹划婚礼了。 第188章 成年人的友情，都是易碎品 因为过年期间家庭聚会和给老人过寿的比较多，订蛋糕的人多，沈元惜大年初三就开始上班了。 “姐姐，新年快乐！” 沈元惜一进门，战雪悦就一把抱住她。 “谢谢悦悦，你也新年快乐。” “来，一人一个。”老板娘给沈元惜和战雪悦一人一个红包。 沈元惜接过红包，说：“谢谢老板，生意兴隆哦！” “我生意兴隆还得多亏了有你呀，眼瞅着儿子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这小半年，我这店就交给你们了，悦悦，好好跟姐姐学习昂！” 悦悦开心地说道：“好嘞，放心吧姑姑！” 今天一共要做五个蛋糕，沈元惜没时间跟她们多寒暄，赶紧忙碌起来。 做着做着蛋糕，想到瑶瑶快过生日了，只是到她生日那天她已经回学校了，沈元惜不能陪她过了。除夕那晚给她发的祝福信息她还没有回，也许是心结还未解，不如今天亲自登门致歉吧。 下班之后，沈元惜又烤了一个6寸的蛋糕胚，做了一个裱满五颜六色的玫瑰花的巧克力脆皮蛋糕，去洛清瑶家的路上，她还买了些瑶瑶爱看的杂志和喜欢玩的桌游棋。 —————— “咚咚咚——” ”元惜？”洛妈妈打开门，看到沈元惜，先是惊讶，随即露出热情的笑容：“哎呀好久不见，变化太大了，阿姨差点没认出来，来来来，快进来！” “阿姨过年好，瑶瑶在家吗？” “在呢在呢，瑶瑶，快出来，元惜来了！” 洛清瑶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沈元惜，并没有很高兴很激动。 沈元惜想缓解尴尬，便主动说：“快到你生日了，只是你那时候就回学校了，我就想着提前给你过。” “你瞧瞧，元惜多有心啊！来，元惜坐，吃点水果。”洛妈妈招呼道。 洛清瑶从挂衣架上拿起外套和围巾，对沈元惜说：“咱们出去聊吧。” “你这孩子，元惜多少年没来咱家了，外面那么冷，商铺都关着门，你要去哪儿？” “哎呀妈，我们出去喝点奶茶不就暖和了，肯德基和麦当劳都开着门呢！” “行行行，你们有小秘密要说，我这老太太就不碍事了。”洛妈妈又抓起一把砂糖橘塞给沈元惜：“来元惜，拿着吃。” “谢谢阿姨。” ———————— 洛清瑶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科技路的必胜客。” 沈元惜和她并排坐在后座，只是洛清瑶一直看向窗外，沈元惜试图去拉她的手，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应。 来到餐厅，洛清瑶把菜单给沈元惜，让她先点。 “我……从来没有吃过，不知道点什么。” 其实是她看到菜品的价格，心里直呼“好贵哦”，不知道该怎么点。 “那我来吧，一份芝士焗黄金甜玉米粒，一份奥尔良意面，一对浓情烤翅，一份西冷牛排，两杯……” “够了够了，这些够吃了！”洛清瑶一边点菜，沈元惜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菜价，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 洛清瑶定定地看了她三秒钟，说道：“我请客，吃吧。” 此刻，洛清瑶心里想的是：你不是要给我过生日吗？还心疼钱？认识这么多年，总共给我过过几次生日？ 沈元惜感觉到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工作了很多年了吗，还心疼这点钱？” “不是心疼，是怕吃不了会浪费……” “吃得了，我又要学习又要工作，体力消耗大，我吃得多。” 沈元惜无话可说，只得把蛋糕推到洛清瑶面前：“刚刚为你做的，好看吧？” 洛清瑶点点头：“嗯，你们店里现在还在做这种款式的蛋糕吗？” “是呀，这种小花的是卖的最好的。” “可是现在市面上卖得最好的，是动物奶油的插件或者水果蛋糕，吃植物奶油的人已经不多了。” “啊？”沈元惜因为很久没有去进修过，蛋糕店又是在老小区里，靠着大量的回头客在维系着，她确实不了解现在的市场行情了。 “你做这个行业，要多了解顾客的需求，再技艺高超的人，也不能固步自封。” 沈元惜感觉瑶瑶还在生她的气，点菜和蛋糕都只不过是一个发泄点。 “瑶瑶，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洛清瑶思考了两秒钟，眨眨眼，仿佛看淡了一切的样子：“没有，没必要。” “瑶瑶，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无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洛清瑶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你刚刚听不懂我的话吗？” 沈元惜摇摇头。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你看你以前在招待所干的时候，多神奇，参加一次比赛就获一次奖，给你们单位既带来了口碑，也带来了效益，你那个讨厌的经理才会让你三分。现在呢？把自己关在菜市场的一个小破蛋糕房里，每天就跟一群大爷大妈打交道，要么就是跟个小丫头片子聊些幼稚的话题，你能成长进步才怪了呢？” 这一段话，彻底让沈元惜认清现实，也开始重新思考她和洛清瑶的关系。 “瑶瑶，你是不是真的，看不起我……” 洛清瑶像老师教导学生那样，严肃地对沈元惜说：“现在还没有，但是你如果一直这么安于现状的话，或许会的。” 沈元惜使劲睁大眼睛，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大口大口地吃着意面。 洛清瑶在心里默念道：元惜，别怪我心狠，我再不逼你，你真不会有啥出息了，几年之后简煜麒把你一甩，你该怎么办？ “我吃饱了，先回家了。” 沈元惜拿起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蛋糕上，那些玫瑰花还在娇艳欲滴地盛开着，若是换成洛清瑶爱吃的动物奶油，兴许早就化了。就像她们的友情，也是易碎品。 第189章 重燃希望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倒奇了，简煜麒第一次主动关心她。 “去找洛清瑶了。”沈元惜淡淡地说道。 “吃过饭了吗？” “嗯。你呢？” “我也吃过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沈元惜停下手中的活，问道，但她并不敢直视简煜麒，那晚简煜麒说她“水性杨花”的话依然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下个月我要回学校集中上课……” “你放心，我会常常回去看奶奶的。”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想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把你家的房子装修一下吧。” 沈元惜一听，来了兴趣，走到简煜麒跟前，坐在沙发上，准备好好听他说道说道。 “我家？你是说纺织厂家属院？” “对。那房子也有年头了，我听奶奶说现在正在进行外墙体的加固，你家房东没告诉你吗？” 沈元惜摇摇头，她的确毫不知情。 “我说实话，你也别吃心，总有一天，你肯定还会搬回那个房子里，借着这次政府改造，把室内也重新装修一下吧，以后你住着也舒心，所有的费用我来出。” “可是，那不是我的房子呀，房东会同意吗？” “你先问问她，跟她商量一下，这个房子没有产权，她也没法卖给别人，有个稳定又爱惜房子的租户对于房东来说也省心。” 这简煜麒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几天前还在骂她，今天又这么温柔地为她的未来着想，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者，他是不是对她也有些感情呢？沈元惜真的看不明白了。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这筒子楼估计再过个几年就拆迁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些，未来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 这就意味着如果有一天这个“家”没了，沈元惜要靠自己的能力谋生、立业、成家。 “煜麒，谢谢你。” “明天我会往之前给你的那张卡里打十万块钱，如果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嗯，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简煜麒一把拉住她：“不用了，你去休息吧，奶奶说得对，你不是我的保姆。” 沈元惜看着他，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只一天没见，他的变化竟这么大，这也是第一次，她在简煜麒这里感受到了平等和尊重。 “对了，你的工作怎么样？” 沈元惜刚想说”挺好的“，忽然想起今天洛清瑶的那些话，瞬间没了自信。 “之前一直觉得挺好的，只是今天和瑶瑶见面之后才发现，我的审美和技术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那你们店的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每天的营业额都能在七八百以上。” “那就行了，不同的门店面向不同的消费群体，只要认可你的人不在少数就够了。我听说女孩子当中还流行一句话，叫什么‘时尚就是一个轮回’对吧？等再过几年，你的审美又成潮流了。” “哈哈，谢谢你安慰我。” 原本沈元惜还沉浸在洛清瑶贩卖给她的焦虑之中，听了这些话，她安心了，简煜麒和他爸爸都是商人，做生意这本经，还是得听他们念才行。 这一天，也算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但夜晚，她睡得很安稳。 —————— 第二天，沈元惜联系了房东。 “阿姨，过年好。是这样的，咱们那栋楼现在正在加固，我想趁这个时间，把屋子里也重新装修一下，刷刷墙，铺铺瓷砖什么的，也算谢谢您之前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减免了一段时间的房租，您看，可以吗？” 有人愿意出钱装修自己的房子，这好事搁谁身上谁不高兴啊。 “好啊好啊，哎呀这孩子，真是知恩图报，阿姨也祝你新年快乐昂！那你装修的时候注意点，别影响邻居休息。” “好，谢谢阿姨！” 当年赵姨从中撒了个谎，她倒是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 虽然那个房子总共只有三十几平米，但重新装修也是个大工程，沈元惜第一时间想到了张维祎。 张维祎还没有找到新工作，有这样长时间跟沈元惜相处的机会，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家属院。 ”跑这么快干嘛，小心你手上的伤！”沈元惜递给张维祎一杯温水，温柔地责怪道。 “你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第一等重要的事，当然要快了！”张维祎咕咚咕咚地把一杯水全喝光，继续说道：“说吧，打算怎么装？” “我想刷一下墙面，铺一下瓷砖，再换一个新的油烟机和灶台。” “好啊，没问题！” 张维祎说完便撸起袖子：“我需要干什么？” “哈哈……”沈元惜被他的架势逗笑了：“哪能让你干啊，你帮我联系一下靠谱的装修队，你来监工就行。” “那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了！” 张维祎的目光扫过电视柜上那个存钱罐：“元惜，我上班没多久，也没什么存款，那里面的钱，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你别嫌弃。” 沈元惜安慰他：“哎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用不了多少钱，我妈留给我的存款足够啦。” “那你放心地去上班吧，这里交给我了！” 沈元惜使劲抱了他一下，说：“维维，哪个老板能有你这样的员工，是他的福气。” 张维祎欣慰地点点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人在低谷期如果能受到鼓舞，就会重燃对生活的希望，沈元惜是如此，张维祎亦是如此。 第190章 或许，我从未爱过你 这一个月，简煜麒都要在新加坡上课，沈元惜白天去上班，晚上跟张维祎一起验收装修成果，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元惜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羡慕简煜麒，有时候又想弄死他，他霸占着你却不能善待你，你说他是个什么东西？” 张维祎喝着沈元惜给他炖的药膳汤，愤愤不平地说道。 屋内柔和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投射到窗帘上，倒真有时光清浅下，一步一安然的岁月静好之感。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他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 “嗯？举例说说看。” “这次给家里装修，就是他提议的。” “光提议有什么用，既不出钱又不出力的，就会动动嘴，再收割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资本家一贯是这副嘴脸！” 听了这话，沈元惜更不敢把简煜麒给她十万块装修款的事儿告诉张维祎了。 “元惜，你告诉我实话，我还要等多久？” “我……我不知道……” “啪！”张维祎把喝光了汤的碗重重一放：“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 他从未用这种质疑中带着怒火的眼神看过她，沈元惜既委屈又害怕，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维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相信？我怎么相信？你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个成年人，怎么可能没有需求？每次我骂他的时候，你都在替他说话，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假结婚，究竟是为了报答奶奶，还是本就是你想要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 “沈元惜，你自爱一点好不好，你究竟要在他家当牛做马到什么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二十四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每次亲戚朋友问起我，我都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去编这个理由！” 张维祎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沈元惜害怕把多事的邻居招来，便示意他冷静点，小点声。 “你还很注重名节吗？” “张维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沈元惜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你说你二十四岁了，很老吗？不是正青春正当年吗？为什么同龄的男生那么多事业有成、学业有成的，你怎么不跟人家比这些呢？” 张维祎狰狞的表情缓缓放松、收敛起来，他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沈元惜。 她还是自己的女朋友吗？她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傻丫头吗？竟能说出这么势利的话。 “呵呵……呵呵……” 张维祎用力地笑着，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嫌弃我了？我既没学业、也没事业，所以……配不上你，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元惜掩面难过，她真的不知道张维祎是怎么了，性格突变，上一秒好好吃着饭，下一秒就突然暴躁，不知道哪句话击碎了他的心理防线。 “你不爱我了……对吗……还是你……从没爱过我……” “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张维祎打断道，他不想听到答案，他怕沈元惜的答案会让他失望。 张维祎拿起衣服，转身时看到那个存钱罐，突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拿起它往地上狠狠一摔。 陶瓷制品哪经得起这样的破坏，瞬间土崩瓦解。 “啪嗒……啪嗒……啪嗒……”屋子里只能听到硬币掉落和滚动的声音。 张维祎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元惜呆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她的心也跟着碎成了渣子。 过了几分钟，她才回过神来，蹲下身，一个一个地将碎片捡起，锋利的碎片已经割破了她的手指，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也在问自己，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是不是她真的，从未爱过他？当初和他在一起，究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感动于他为自己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