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只想苟活啊》 第1章 从天而降 随着“轰”的一声,从天而降。像极了一座泰山之势的巨型金色手掌,堪堪砍在背上。郑旦只觉头脑嗡的一声轰鸣,那上前护住魔尊修容的手,还未来得及抓住魔尊一片衣衫。 手没了……不错,不光手没了,四肢都没了,消失了,郑旦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在郑旦最后的一刻意识和那腥甜的铁锈味儿中,隐隐听到天空中缠斗的三人,异口同声到:虚儿…… 在一阵没什么意识的眩晕中,郑旦落地了。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身下宽大的汉白玉台阶。郑旦一副劫后余生的欣喜,一骨碌坐起来,看着自己赤身裸体的坐在汉白玉上。不由得哇哇惊呼出声:“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又穿越了。” 我们这位主角郑旦,来自21世纪,本就是一个马上30岁,每天坐在家中听着喜马拉雅听,看着夸克小说的宅女。谁知道,突然有一天,就很突然的穿越了…… 到现如今穿越了几回,她也不记得了。仿佛脱离了六道轮回,是时空出现的bug。又好像是那游戏角色,完全不受岁月流逝的影响,永远保持着穿越那一刻的青春容颜。 而且每次穿越毫无征兆:吃饭时,拉屎时,写字时,聊天时,完全无迹可寻。但是有一点:穿越到下一个世界,下一个地点,上一个世界的东西带不走,譬如衣服……所以,当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时候,那就是又又又穿越了…… 我们的主角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得周围一阵骚动。放眼望去,地面上分左右两边,有序的站着文武百官。别问怎么知道是文武百官,郑旦的好几次穿越都在宫廷,对这种阵势,衣着,再熟悉不过了。 再回头看看汉白玉台阶上,距离她大概五六级台阶,站立着一个人,头戴冕冠,那盘踞着五爪金龙的黑色大氅里隐隐露出绣着十二章纹的黄色冕服。 那人也回头向下望了过来,旒冕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蹙着眉头,冰冷似剑的眼神直直盯向郑旦。 郑旦心下大惊:嗯?嗯?嗯?看此人未着龙袍,而是冕服。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暗道:“登基大典进行时!啊……啊……啊……不是这么巧吧。” 新皇登基! 被我打断了! 要命了……说点什么…… 咱们郑旦毕竟是走过几个世界的人,还是表现的镇定自若的。于是刻意清了清嗓子,转过身,对着众大臣道:“咳,咳,看到本仙,尔等还不快快行礼?” 从古到今,不管哪朝哪代,人们对于神仙鬼怪都是宁可信其有的。况且这么多人看着郑旦从天而降,虽然姿势有点衰,但那还是从天而降呀。郑旦自是要先入为主的说自己是从天界而来的仙人。谁知话一出口,一阵阵鸦雀无声,呱……呱……呱…… 郑旦脑子嗡嗡作响,心道:好尴尬。 良久,身后传来一个沉稳而极富磁性的声音:“先把衣服穿上吧。” 正是那即将登基的新皇,站在郑旦身后,脱下了附在外面的大氅递给郑旦。 郑旦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紧张,倒忘了还没穿衣服。于是赶紧接过那披风,披在身上,将两侧的柔丝带打了一个结,顿了顿,不放心的又多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两手从里抓住披风的两侧往怀里拽了拽。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极怕冷的人躬身蜷在一张被子里一样,甚是可怜。(哈哈) 此时,台阶尽头的大殿里传出一阵接着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仿佛下一刻就要一口气上不来,原地去世了。 只听得这新皇急呼一声“父皇”,就疾步跑了上去。郑旦心道:“噢。这定是老皇帝了。怕是马上要驾崩了。” 正想着,便听得一众官员扑通扑通跪下,齐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时,便见一个公公小跑着从大殿下来,走到郑旦身边,说道:“皇上请仙人进殿。”而后对着一众大臣道:“各位大人,也请一并上来吧。” 郑旦紧紧拽着披风,慢慢挪进太和殿。 龙椅上半倚着的老人还是一刻不停的咳着。郑旦脑子突然抽抽:“不会传染吧?还是离远一点,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现在可不是上一世的仙界了,随随便便有的救。”想罢,便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 谁知后面跟着的大臣,看都不看,直接撞到她的背上。 郑旦回头看着这个走路不看路的大臣,个子不高,整个人白白净净的,捏着笏板的手指还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喔了一声。那手指也是白皙细长,甚是好看。郑旦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要知道郑旦几次穿越,绝大多数无聊的时间,是冲着看那些美的不可方物的古装美男去的。哈哈……实在美不胜收,没办法。郑旦想着就兀自笑了起来。 只听得那小官纳纳小声到:“不好意思,见笑了。” 郑旦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不紧不慢道:“无妨”。 待两侧官员站定,郑旦才细细看了看这些人。 站于两侧最前方穿着白玉色的朝服有三人,两人立于左侧,另一人与一位穿着杏黄色朝服的人立于右侧。其余大臣均为暗红色。郑旦心道:历史记录在册的或是那些不为人知的,每一个时空下的朝代都太多了,朝服也差距很大。但大体这三个着素服的应该是皇子了,那穿杏黄色的自然是太子了。恐怕今日要登基的也是这位太子。心里不由得生起一股愧疚之情。 正暗自思忖,便听得皇帝带着喘的厉害的嗓音问道:“仙人……咳……咳……您真是下凡的仙人?” 郑旦上前一步道:“自然是。乃因仙界三位仙人斗法,不小心将本仙给劈了下来。不然本仙也不会是这个出场。呵呵^_^真是惭愧。实在是个意外。”郑旦顿了顿,又道:“依本仙看,登基大典可继续进行,免得误了时辰。” 话音刚落,便见后面一位大臣出列道:“皇上,微臣觉得继续登基大典实为不妥,今日本该和风熙日,却突然电闪雷鸣,又有仙人降落,这难道不是有所寓意?因而老臣觉得太子殿下登基一事,还有待商榷。” 随即就有好几位大臣低声附和:“就是,就是,天降异象,不得不重视啊”; “仙人都掉下来了,难道这太子并不是真龙?”等等云云。 一时间朝堂之上,皆是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郑旦朝几个皇子看去,右侧外手的那个皇子,嘴角难以掩饰的勾起。再看那太子,依旧是皱着眉头,一副感觉甚是麻烦的态度。郑旦没来由的就把自己划分到太子一边了。 许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导致人家不能顺利登基,有些愧疚。于是向皇帝拱手道:“皇上,并非因什么天意,太子不是真龙等等原因,真的是因为天界仙魔大战,我不小心被那仙帝长钰一掌劈下来了。根本就与这人间凡境没有半点瓜葛”。 此时也有一些大臣,大概是向着太子的,说“既定好了的大典,不应该因为小插曲便说取消就取消”。 众人还是不停的议论着,反观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却是不曾言语。郑旦心道:“这是要看太子的态度吧”。 须臾,只听那太子声音低沉道:“父皇,儿臣对于治国,需要学习的还很多。既今日天降仙人打断登基大典。必是天意,不让父皇退位。还请父皇辛苦,为了大雍,继续执政。” 那龙椅之上的人有气无力的微微道了一声:“好”,便抬手示意了下旁边的公公。 但听得旁边的公公道:“皇上累了。各位大人且先回吧”。 待众人退下,皇帝引了站在身侧的国师,朝郑旦道:“仙人,咳…咳…这是我大雍国师…数年来为了朕,专研长生之道。今日仙人降临,真乃神助,还请仙人不吝赐教” 旦看国师,中年男人,白白胖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膀大腰圆。穿着夸张,红色道袍附在身上,中间一个八卦图。手执拂尘。倒是看起来人畜无害。 国师急吼吼上前抓住郑旦的双肩:“哎呀,仙人,您来的正好,我研究我教古书多年,有关羽化升仙的道义,提及甚少,又晦涩难懂。不知仙人你是怎么得道升天的?” “这个…这个么,说来话长,本仙历经几世磨炼,又遇机缘巧合,”郑旦编不下去了,草草应付道:“总之很难。” “哦哦。这是自然。那仙人,您看皇上久病不愈,仙人可有妙药?” “汗,这要搁以前,这都不在话下,随便给皇上一粒,别说药到病除,我能让皇上直接飞升,与天同寿”郑旦甚是得意 话毕,国师和皇帝都露出惊喜之色。 “可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一丝不挂,啥也没有。而且法力全失”郑旦无奈的摊了摊手 “无妨,此事需从长计议”皇帝听闻此言,向徐公公道:“先带仙人去休息。” 第2章 女魂男身 也不知拐了几道弯,过了几道门。 反正郑旦一向不识东南西北,是个路痴。以前走哪高德地图导航到哪。嗨,这倒好。直接懵了。 郑旦也不管那些个有的没的了。只想着自己死了还穿越了。看来死也是穿越的一种方法。 以前,郑旦都是惜命的很,因为不确定死了还能不能穿越重生。 离了那朝堂的七嘴八舌,安静下来,好多仙界的记忆一股脑的钻进了郑旦的脑袋。郑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有些恶心,还头痛欲裂,不由得在头顶上抓了几把。 行至两扇门前,暗红色的朱门,上砌明晃晃的金色铆钉。再往上看,上方挂一牌匾,三个鎏金大字:仙人殿。 郑旦不由暗叹:“哇哦,这老爷子,办事效率要不要这么高,简直堪比5g网络。” 推开门来,吱呀作响。 这方院落并不大,对面是正殿,两侧是东西厢房,中间以十字青石板路连接,十字路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大的水缸,走近了,能看见浮在水面的大小荷叶,水下面隐隐几尾金色的鱼互相追逐。 进的正殿,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像,咱郑旦也不知道是谁的,也没细看。画像下面是案桌,再下面是方桌,方桌两侧各一把椅子。往房间的左侧看去,无疑是卧室。右侧则是书房。屋子虽小,五脏俱全。 郑旦很是满意,于是回首对公公作揖到:“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公公” “老奴徐忠,叫我徐公公便可。” “徐公公,今日朝堂上,站在前面的四位是谁啊?”郑旦好奇道 “那是皇上的弟弟镇国大将军恭亲王,和皇上成年的三个皇子,太子殿下绍玉,靖玉靖王殿下和成玉皇子,只是成玉皇子刚刚成年,还未封王。” “这恭亲王还是镇国将军?” “嗯,恭亲王是先王封的,镇国大将军是当今圣上封的,恭亲王可是打仗的一把好手。” “噢,多谢徐公公告知。”郑旦嘻嘻道:“徐公公可否命人弄些热水来,本仙想沐浴”。 “这个自然”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小太监道:“这个是小安子,派给仙人使唤,仙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他说。” “那谢谢徐公公啦。”郑旦边说边心里不满,暗道,“咋的不给我两丫鬟,配个太监,这能方便吗?” 大概半个时辰以后,郑旦是终于脱下那雕着龙的大氅,跨进水气氤氲的浴桶。 郑旦此刻真是全身心放松,两臂搭着浴桶的边缘,着实舒服的紧。也顾不得想怎么在这深宫之中多活几日了。本子活一天算一天的中心思想,渐渐阖上了眼目…… 搭在浴桶上的左手臂也随着身体的瘫软划进了水里。这一下却是惊醒了郑旦。郑旦抬眼瞅了下对面昏黄的铜镜。 铜镜中的人明显是个男的! 郑旦“啊!”的一声叫出来声。 站在外面的小安子听得屋里一阵呼喊,急急的敲着门,问道:“仙人,仙人,怎么了?” 郑旦听到小安子的声音,慌张道:“啊……噢,没事。做噩梦。你就守在外面即可,不要进来。” 这一下,郑旦盯着铜镜,脑子彻底清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想起那些文武百官的神情,怪不得没有显的那么惊讶,可能自己掉下来的时候就是个男人了。 那问题就出在穿越途中。 郑旦仔细回忆起来…… 当魔尊修容与长钰、慕凡两位仙帝大战时,郑旦正忐忑的坐在魔宫的后殿。郑旦只觉得和魔尊的心之灵犀,联系越来越弱。 心之灵犀是魔尊与郑旦建立的一种连接,两人可通过心之灵犀感受到对方气息的强弱,距离的远近。心之灵犀最初的用意本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郑旦,在郑旦有性命之忧的时刻,魔尊能及时出现。 随着魔尊的气息渐微,心之灵犀的联系也似有若无,仿佛下一刻魔尊便会陨落。 然而当魔尊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同时,许多好似被刻意封存的记忆也慢慢浮现在郑旦的脑海里。郑旦只觉得,仿佛自己曾经欠了魔尊什么。于是不假思索的冲将出去,点了剑之云在脚下,朝着战场急飞而去…… 这剑之云是魔尊给郑旦的法宝,这样郑旦就好似可以御剑而行的修士,只不过郑旦的剑,型似云朵,脚踏之地更为宽阔,也是魔尊顾及到郑旦是一个凡人,不能用法力拓宽剑背。 这个本来很是惜命的凡人,此刻却觉得,魔尊他不能死…… 到了战场,只见地面上修仙者和魔修战的不可开交。魔尊修容和两位仙帝长钰,慕凡立于半空之中。魔尊手捂胸膛,嘴角隐隐渗出鲜红的一缕血线。如墨的发丝也是散乱的披在背上。 旦见,长钰蓄力抬起一掌,直直的朝魔尊的面门而来。带起的掌风,卷起一阵龙卷风。地面上的众人灌以灵力才堪堪站稳。 郑旦的周遭是魔尊为了保护她而缔结的三层魔气屏障,像一个保护罩一样护着郑旦,倒是未受到多大影响。 只见那掌携着金色铭文,随着离魔尊越来越近,那掌越变越大,甚至最后仿佛遮天蔽日一般。 虚空之中,好似还有低沉而温顿的,好似很多僧人在一起念诵经文一样……直念得令人沉重到抬不起头来…… 千钧一发之际,郑旦扑了过去…… 她想让两位仙帝留魔尊一命,或者至少不要让他神魂俱灭。还有投胎重生的机会。在那些零散记忆回归的瞬间。郑旦只觉得这是她欠魔尊的。 在她上一次穿越到修真界,竟待了足足将近两千年。在前一千年的第一次大战,她求魔尊留了长钰一命,又在魔尊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附有慕凡神魂的灵珠,使得慕凡得以重塑仙躯。然而本来这一战,魔尊完全可以让两位仙帝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 因为郑旦,他妥协了。魔尊妥协了。 然而,第二战……魔尊他败了…… ………… ………… 郑旦穿越到修真界的时候,完全被当下的仙境给迷住了。飞流直下的瀑布,隐入云层的群山,一鸣而过的白鹤。忍不住的感叹着:哇哦…哇哦。完全没有看到还在一旁打坐修行的长钰。 是的。是长钰。 此时的长钰已经距离仙帝境界只差一个突破的契机。只听得长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姑娘。” 伴着声音,长钰便捏了一个诀。一身淡粉色的裙袍便将郑旦裹的立立正正。 郑旦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想:“妈呀,我这是穿越到修仙的世界了吧,哈哈,还有这种操作?”郑旦高兴的跳脚。 郑旦以为,穿越只能顺着自己,那个世界的时间线,穿越到或前或后的朝代更迭,末世时代,就已经很牛逼了好不好。现在竟然跨世界了啊。绝了绝了…… 郑旦红着脸,颔首道:“多谢多谢。那个…你可能不信,我是从时空中穿越而来。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某一个空间的未来。” 噢?长钰噢了一声,顿了顿道:“愿闻其详”。 于是郑旦便好似跟人家从小青梅竹马的自来熟。挽着人家的胳膊,口如悬河,夸夸其谈起来。什么末法时代,科技崛起。从地上的汽车到天上的飞机,从电灯直讲到手机…… 然后肚子传来的咕咕叫,终于打断了她的讲述…… 郑旦露出一副惨兮兮的表情,幽幽道:“饿了”。 “噢,你需要进食?” 郑旦乖巧的点了点头。 长钰看了一眼郑旦,便一手揽着郑旦飞身而下。这操作直接吓得郑旦眼睛都不敢睁开。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须臾,郑旦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危险,于是睁开了眼。 长钰一双修长的凤眼盯着郑旦,眼尾弯起了一个弧度,甚是好看。 长钰嗤笑一声,嘴角略带笑意问道:“你叫什么?” 第3章 旧事-与长钰的相识 郑旦脑子转了一圈,看这人修为高深,人也长的好看,不如借一个美人的名字,所谓美女配英雄。 郑旦想着便嘻嘻得笑了起来。 再说,自己刚来这人生地不熟,必须得有个靠山啊,而且狗命重要。 这修仙的……哎呀,不管了,思及此,郑旦嘿嘿笑道:“我叫郑旦”。 郑旦是谁?郑旦可是美貌与西施齐名,被越王勾践选中去迷惑吴王夫差的。仿佛贯了这个名字,就真的能像郑旦一样迷惑他人了……为什么不叫西施,因为郑旦真的姓郑……哈哈哈……千金难买我愿意…… ………… 到了下修界,果真是一派烟火气息。 这个修真界,分为上修界和下修界。 当然上修界以上还有极界,只是很少仙士会飞升极界,因为极界曾经发生了一次大清洗,似乎是什么人动用了什么禁术,破坏了天道法则,天道降下惩罚,洪水倒灌,然后地狱业火烧了不知道多少天。至今过去上万年,那极界还是一片飞沙走石,看不清混沌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比上修界更富灵气。倒是有不怕死的,可能会去往极界寻找一些上古遗迹。 郑旦跟着长钰草草吃了口饭,便屁颠屁颠跟在长钰身后,生怕人家丢下她不管。 长钰也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说道:“不如,你随我到上修界吧,暂居在我的宗门。” “好啊,好啊,多谢,多谢。”郑旦嘻嘻的笑道。 于是,不到半天功夫,郑旦就在这修真界溜达了一圈了。 到了上修界,又走了一段路程,长钰并没有御剑,而是带着郑旦慢慢走。可能是满足一下郑旦一路走来,那充满好奇的小眼神。东张西望,这看看那瞅瞅。 其实怎么说呢?街道大体都差不多。只不过上修界卖的大多是灵丹妙药什么的。 “快走几步吧。马上就到了。”长钰冲着郑旦说道。 郑旦小跑几步,跟上长钰,又挽起了人家的胳膊,摇着扯着对人家说:“不如你做我的老公吧”。 这是不是太突兀了,这就是突兀,好吗? 为什么突然让人家当老公?因为这一路走来,还真没发现比长钰更好看,更像谪仙的人。 郑旦几次穿越,反正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想说啥,嘴一秃噜皮就出口了,完全不看场合,不管尴不尴尬。 郑旦的另一中心思想就是:反正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老公?”长钰停住了脚步。 “噢。就是……相公”解释完,还不忘抬起头,盯着人家的脸说:“你愿意吗?” “我们不是见面还没几个时辰吗?”长钰又迈开了步子,脸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牵动的表情,很淡然的说道。 郑旦紧紧追上:“哎呀,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那就是第一眼就爱上了,你看你,剑眉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嘴巴永远微带笑意,很好相处的样子,整个人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看这足有185的大个,走起路来自带背景音乐,从容不迫,衣袂飘飘。简直就是女生心中完美的偶像男神。” 郑旦可能把能对男人用上的词汇都用上了…… 郑旦两手交叉,不停的搓着。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急了点,好歹相处几天,况且人家一个上仙,自己一个凡人。哇。这也太不知好歹,太不脸了。不免得有些后悔。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急了反而把事情给搞砸。 不过,对于郑旦这样的人来说,拒绝了也没啥大事,只要有吃有喝,活着就行。误不了以后出去继续浪…… “随你”,片刻宁静后,长钰淡淡道。 “啊?什么?”郑旦瞪大了眼睛。 “我说……随你。”长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郑旦,好似特别郑重其事的一句一顿的说道,但是又好像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哇,不是吧?这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了?那只有一种解释,修仙到一定境界,对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大体都是无所谓的吧。 郑旦不由的耸了耸肩。 ………… 看到眼前恢宏的大门,郑旦不由得再一次哇了起来。 大门直插云霄,看不出来到底有多高,旁边的巨石上,刻着三个大字:归一宗。 只听到门口立着的两人,拱手道:“宗主” “嗯”长钰嗯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郑旦都快笑出声了。她刚收的这个老公,还是个宗主。哈哈。赚大发了。一路走去,路过门派内的弟子,全都停下手里的事务,朝长钰拱手喊宗主,郑旦那咧着的嘴越发合不拢了。 身后还时不时传来:“宗主,带了女子回来啊。” “是啊。是啊。不知道是什么人。” 这归一宗是上修界最大的宗门,当然人家在下修界也有同为归一宗的最大宗门。 这归一宗面积辽阔,呈北斗七星之势,坐落着七座山峰,在勺的中心,便是长钰所居的正殿。 七峰也按北斗七星,分别命名为:天枢峰、天璇峰、天玑峰、天权峰、玉衡峰、开阳峰、摇光峰。七大长老也便就被称作:天枢长老、天璇长老、天玑长老、天权长老、玉衡长老、开阳长老、摇光长老。而并不是按道教所称命名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由来无从考证,当然咱郑旦也不关心这些个…… 这七大峰各主:符篆、灵植、炼丹、炼器、阵法、灵兽,还有内勤,本来最后一峰原是主管傀儡术,但是长钰好似不喜此术,便改成了连接各峰的内勤部门,没想到这一改,内勤部变成了整个归一宗最繁忙,最重要的部门…… 郑旦从此就住在了主殿。这一住就是百年。 期间,她也想过修仙,奈何好像她这具躯体,对灵气并不感冒。 按说上修界灵气充沛,最是适合修行的。谁知道,即使可以助人一遭飞升的极品仙丹,郑旦吃了也好似那石沉大海,九牛一毛。如果说修士对灵气的吸纳是百分之百,那对郑旦来说就是万分之一。 尽管长钰几次帮她打通经络,没用,完全没用。 长钰对郑旦的穿越之术,也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在他的世界里,修仙者也只能在上修界与下修界中穿梭,最多通过演算,或者像长钰这样的大能,修行到一定阶段,可以推算过去,预知未来。但是都只局限在当前世界的时间线内。 像郑旦这种,毫无章法的时空跳跃,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完全没有头绪。无法推演。即使对郑旦使用了观照术,也探不到她的前世与未来。只有在这个修真界已经发生的事件。 从那以后,郑旦就开始得过且过。 于是长钰给了她很多法宝,像什么插在头上的翠玉钗,轻轻一甩,就有上万支暴雨梨花针以磅礴之力发出;郑旦手中的折扇,正面书一个大大的“旦”字,背面写“甚美”二字。真……真的令人无法直视。随手一挥折扇,就会在面前,瞬间形成一道雨墙,坚不可摧;再比如火之真羽,小小一片七彩羽毛,随便一扇,就好似那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火就会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 当然,这些法宝都是可以操控的。郑旦平时也不怎么用,就怕一时控制不好,伤及无辜。 最常用的当属戴在右手中指的戒圈,长钰在戒圈里镌刻了传送法阵,让郑旦想一个简单的咒语,只要说出咒语,传送法阵会立即将她带到长钰身边。 当时的郑旦,不假思索道:“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长钰立时给了她一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简短?我怕你遇到危急关头,还没说完整句话,就身首异处了”。 于是郑旦在一堆诸如:天灵灵地灵灵;嘛咪嘛咪哄;三个火枪手;急急如律令,fack等等词汇里,选了“母足里”…… 长钰扶额:“母猪?” “不是母猪。是母猪里。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一种语言,非洲黑色人种的一种语言。我们那个世界有黄色,白色,和黑色人种,就是皮肤颜色不同。”郑旦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肤色。 “那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大概就是好,很好,好吃的意思。” “你……高兴就好……”长钰真的特别无奈。 当然了,长钰还送了她一头坐骑:三头狮。 你说,归一宗那么多灵兽,郑旦偏偏选了三头狮。 很长一段时间,这三头狮好似得了抑郁症。自己堂堂上界灵兽,给人当坐骑就算了。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 关键,郑旦还要求人家喊她老大。能不抑郁吗? 有一天,三头狮不情不愿道:“老大,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的星座是狮子座。”郑旦很是自豪。 于是我们的郑旦,开启了长达两千年的修真界之旅。反正也不能修行,郑旦的生活就变成了四处游历,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干。锄强扶弱,惩恶扬善,那也是必须的吧。 短短一百年,郑旦便有了许多许多朋友。 人家要是不上道怎么办呢?拿钱砸呗。譬如狂送极品丹药,什么固元丹,筑基丹,焕颜丹;送人家宝器,譬如仙剑,最次也是那种刻有中级防御阵的上品仙剑;再不济,直接拔了灵圃的灵草送去。 放眼望去,归一宗什么没有,即便归一宗没有,长钰一定有。话说这长钰对郑旦的行为也是毫不在意,甚是放纵,一个字:随她作…… 第4章 旧事-与修容的相识 直到有一天,郑旦骑着她的三头狮,漫无目的的闲逛,行至一处山崖,山崖下是看不到尽头的无底深渊,山崖边站着一个少年。 郑旦望着这少年的背影,身材高挑,黑色的袖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一头如墨的长发随风飘动。 少年的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悲伤或是压抑的气息。那是一种让人倍感寒冷,孤独,寂寥的情绪。 有那么一刻,郑旦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抱住他,给他温暖的冲动。 于是在那少年回头向山崖下走去的时候,郑旦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后面。不远不近,保持着那五六步的距离…… 少年感觉到郑旦在跟着他,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 但见这女子,玉扣将长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是弯弯的眉,在眉的三分之二处,又型似剑锋,一眼看去,端的是柔中带刚。 大概是因为有些尴尬,郑旦嘴角不自然的向外扯了扯,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 郑旦着一身红衣,精精干干,没有冗长宽大的袖袍,袖口以银色护腕束缚,金黄色的腰封倒与这红衣很是搭配,颜色鲜明。脚踏银靴,两只银靴的外侧,各挂着两个小小的铃铛,平日里,三头狮不当坐骑的时候,就隐在这铃铛里。走起路来,叮叮作响。倒是像极了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少年什么都没说,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于是,在上修界的山林中,市井中,人流川息的街头,空旷无垠的峡谷,总会见到这么两抹身影,一黑一红,一前一后,仿佛流动的泼墨国画…… 郑旦也不知道少年到底要去哪里,仿佛就这么漫无目的,从南到北…… 人家修行打坐的时候,郑旦就在旁边睡觉,若是旁边有溪水什么的,郑旦也不忘清洗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睡够了就小心翼翼的盯着人家看:浓浓的剑眉,浓密修长的睫毛下,一双自带杀气的眼眸,若是普通人对上他这杀伐的眼神,怕是要直接打个寒颤了。当然修行的时候双眼闭着,倒是显得很是柔和。脸型棱角分明,仿佛刀刻斧凿一般,端的是一副男子汉气概。挺直的鼻梁下,是微微泛着红色,线条流畅的唇。 郑旦每次看到人家这嘴,就不由得露出一副奸笑的表情…… 少年每日修行结束,都会烤一些山鸡野兔之类。郑旦倒也不客气,看着熟了的时候,就直接撕扯下一大半,不客气的啃起来。这少年倒也不介意,也从来没有吃过。人家修行之人,早就辟谷了。就是单纯烤给郑旦吃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做就够了…… 偶尔途经城镇,人家也会带着郑旦下馆子。 这日,郑旦跟着少年的脚步,踏进一家酒楼。郑旦又要笑的合不拢嘴了,又能大快朵颐一顿。 两人在这一楼,靠窗的位置,相对坐定。郑旦就急不可耐的嚷着,叫喊小二过来。 “来了,来了。客官,两位吃点什么?” “把你们这招牌全都上一遍。” “额~您两位能吃的完吗?” “你管我吃完吃不完,上就完了,你怕我付不起钱啊?” 说着,郑旦一拍桌子,一脚踏上长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堆上品灵石,拍在桌上。 在这上修界,修士们拿的一般都是灵石,很少带下修界的银两,自然在这些商铺中可以直接用灵石兑换相应的银钱。 小二看这阵势,于是满脸堆笑:“客官息怒,息怒,小的这就给您去准备。”转身将那白色的布巾,麻溜的往左臂上一搭,小跑着进了后堂。 郑旦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抬头的一瞬…… 嗯?他笑了。哇哦。冷若冰霜的人,他笑了。 竟然,竟然,还有两个深深的梨涡…… 郑旦一时看得竟失了神:哇~这么好看的酒窝,这么好看的笑,笑起来带着眼尾也微微翘起,别说寒冰了,人都能给化了好吗?这跟那个冰块脸还是同一个人吗?哇~不可思议。为什么平时他都不笑,这样的人就应该多笑啊。再不行,把那两酒窝长我脸上不好吗?简直暴殄天物。 郑旦不由得哼哼唧唧起来。甚是不满。 郑旦一阵风卷残云,直吃的打了几个饱嗝,小肚子也微微隆起,完全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看一眼对面不紧不慢,喝着茶水的人,哼~比她更像淑女~ “听说了吗?天云宗被灭了”邻桌坐着五六个修士,其中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人说道,表情一副幸灾乐祸。 “这谁不知道,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吧。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一夜被灭门了,天云宗可是第二大宗门,说没就没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因为,当时灵宝阁拍卖了一件藏品……” 络腮胡子的男子,甚是得意的说道,朝桌上几人分别看去一眼。继续道:“那藏品是有人从极界带下来的,残片里封印着上古魔修的一缕识魂。天云宗以高价拍下,那陆遇宗主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复活了那魔修,本来这老儿是想以傀儡术操纵这上古魔修,你想啊,纵是上古大能又如何,不就只剩一缕识魂,可谁知……” “怎么?”另外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那魔修是魔尊修容。” “你说的是,万年前将极界搅得腥风血雨的魔尊修容?” “正是!” “你怎么知道?过了上万年,这些都只能在书本上看到,谁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哎呀,你都说书本上有写了,那魔尊什么做派?杀伐果断,残忍嗜血,脚踩万千头颅,不留一个活人。再说那陆遇多高深的修为,竟不能将一缕识魂降服,这得有多强大?再看看天云宗的惨状,当真一个活人都没剩…除了那人,还有谁……” 大厅里瞬时都安静了不少,仿佛众人还没从这惊人的推论中,醒过来…… 或者隐隐都在害怕,是不是将会有什么腥风血雨…… 郑旦回头望向自己的对面,似有所悟…… “怕了?”对面的少年,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态,抿了一小口茶,对郑旦说道。 这是这么久,几个月来,他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嗯,真的是第一句,他不说话,郑旦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啊~没有啊~所以~你真的是……”郑旦有些语无伦次,小声道。 “嗯。”还是那么淡淡的语调。 “那,你现在~什么这魂那魂呀的,是全的吗?你都恢复了吗?” “嗯”。 郑旦不由心里暗骂,“多说一句会死吗?” 修容起身欲走,郑旦赶紧放下一块灵石,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出得大街。修容还是继续朝北行进。郑旦跟在后面,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去问。 “你不离开?”走在前面的修容问道,但并没有停下脚步。 “我为什么要离开?” “知道我是大魔头,不怕死吗?” 你别说,大魔王的声音虽然冷,但是音线是真有磁性。好听。哇哇~ 郑旦紧跑两步,追到修容身边。举起脸,望着修容道:“你又不会杀我,要杀早杀了。” “我狂暴嗜血……” “我一介凡人,血是臭的,你下不了嘴。” “当真?”说着,修容便停下了脚步,别有意味的看着郑旦。 “啊……”虽然只有短短几秒的对视,郑旦先受不了了,啊的一声跳将开来。这压迫感太强了。 郑旦不由得摸了摸胸膛,妈耶,我这久经沙场的老手,还有怕的时候。 “你这么怕我?”修容看到郑旦的反应,不免得带了几分怅然。 “噢~不是啊,我是怕我不小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然后你真劈了我怎么办?” “什么出格的事?”修容又迈开了步伐。 郑旦想了想还是跟在后面比较保险:“哈哈~也没什么,不过……不过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滥杀无辜。” “他们都该死。” “不是,你杀那宗主,情理之中,但是宗门的那些弟子,可能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何其无辜。” “入了仙门就是敌。” “哇,不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修仙和修魔水火不容。但是在我看来,只不过修行的方法不一样,若是修仙者,干着龌龊吃人的勾当,与魔修又有何异;若是魔修用毕生所学,行的都是善举,那又跟修仙者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们不能和平相处?” “从来都是他们容不下我们。” “那个,反正,你以后能不能别滥杀?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想啊。如果那一日,我也在那个宗门,我压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就死了,你说冤不冤?” 良久……好似修容在思考…… “好……” “嘻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郑旦颠儿颠儿的跟了上去。 日月交替,春去秋来,不知不觉过了三十个春秋。郑旦也没想到,自己能坚持这么久。跟着修容,睡山洞,吃野味。明明自己从来就是一个懒惰,贪吃,极富享乐主义的人,受不了一点点苦。 这些年,两人走过了上修界的,可以说几乎每一寸土地吧,看着修容杀凶兽,学宝术,悟机缘…… 郑旦想:可能修容的修为已经登峰造极了吧。反正她也不懂的这些修行法门,只是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一个字:帅~ ………… 一天,行至一处山崖边,修容开口了,依然是那低沉,磁性的嗓音:“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晚吧,明天我带你回家。” “啊!回家,我不回家,你去哪我就去哪。”郑旦撇了撇嘴。 “我说的~是我家。” “啊,你的家,你竟然有家?”郑旦疑惑的绕着修容,仔细端详了一番。 “我的家在魔域,”随后指了指对面的山崖,“飞过这道隔着仙域和魔域的血色深渊就到了。” “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上修界还有魔域。” “魔域的大门,不是谁都可以看得到,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出,这里是连接仙域的入口,只有魔族特有的法决才能打得开,而且…一般的修士想要跨越这满是业火的鸿沟也是很大的挑战。”修容看着那熊燃烧的火,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我明天怎么过去?” “当然是……走过去。” 郑旦也不再细问,想着修容绝对有办法。 幕天席地,郑旦枕着自己的双臂,翘着二郎腿,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脑子里勾勒着魔域的景象。时不时还嘿嘿的痴笑。 修容坐在旁边,右手肘支着立起来的右腿膝盖,大拇指托着自己的下巴,食指有意无意的划拉着嘴唇,低头看着,躺在地上那个时而痴笑,时而皱眉,然后沉沉睡去的大傻子,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修容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的点在郑旦的眉心,一缕黑雾顺着手指潜进了郑旦的眉心深处…… “唔~”郑旦用手挠了挠脸,翻个身,继续睡去了。 第二日,等郑旦睡醒。修容走到山崖边,随手一挥,一座黑色的桥就搭在了两侧山崖上。 “走吧。”修容迈步走了上去,郑旦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一踏上这座黑色的桥,郑旦就听到深渊内,烈火的深处似有万千人在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将上来,把人给生吞活剥了,甚是骇人…… 郑旦不禁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看前面的修容,突然觉得那黑色的背影有些模糊,自己的脚也沉重起来。 虽然近几年,郑旦常常会出现这种突然身体不适,甚是疲乏的感觉。但是都没有此时此刻来的强烈。心脏的跳动都慢了下来,手脚仿佛失去了知觉。最后,竟支撑不住的单膝跪了下来。 郑旦看着前面慢慢消失的模糊背影,于是伸出手,想要抓住它…… 在那无数个跟随这道身影的日子里,郑旦觉得,那是幸福的,哪怕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即使相顾无言,那又如何,只想这样一直陪着他,陪着那道孤单的背影。 可是现在,就算这样,也成了一种奢望……郑旦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她不甘心…… 为什么那些该说的话,从来没有说,还没来得及说… 甚至,他不知道她的名字…… 伫倚危桥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在晕过去的那一刻,郑旦按到了戒圈。可能是求生的意志,让她想回到长钰身边,觉得长钰可能救得了她;亦或是,她不想死在修容面前…… 第5章 旧事-大战 当郑旦跌落到长钰身边,就晕过去了。长钰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郑旦的状态,慌忙放下手中卷轴,细细诊断起来。 慕凡也在旁边。急问道:“怎么回事?” 长钰皱了皱眉:“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魔气侵蚀了,”边说边捏开郑旦的嘴,喂入一颗续命的丹药,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拖一刻是一刻吧。 “怎么会”慕凡上前也将手搭在郑旦的腕间,灵气细细游走于郑旦的七经八脉。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以灵力驱散魔气。她体质特殊,可能时间会比较长,我们轮流来吧,这样我俩都有恢复灵力的时间。” “好” ………… 这边,修容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感觉到了,此时的郑旦离他很遥远。心头忽得涌上一个念头:“她走了……” 猛的转过身,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火焰带起的扑面而来的热风,修容的心突然像针扎一样,痛了一下…… “为什么?”黑色袖袍下的手,握成了拳头,指节随着用力,白的越发突出。 修容,终于冷冷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人……” 一如万年前的自己,立在那极界的虚空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虚空…… 一如小时候的自己,在那人头攒动的大街,他翻着那些垃圾,试图找到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仿佛没人看见那个脏兮兮,衣衫褴褛的小孩,那么无助,那么彷徨。 现在也一样,还是一个人……纵使整个魔域对他唯命是从。他依然是一个人,内心的荒芜远比任何事情都可怕…… 修容回到了魔域,斜倚在魔宫大殿的王座上,拨弄着大拇指上的魔戒。 魔宫四壁砌着的灯台上,幽幽的火光,仿佛随时会熄灭。修容就这样坐着,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 整整百日,郑旦终于醒了,在长钰和慕凡源源不断输送的灵力下,堪堪捡回了一条性命。醒的时候,长钰和慕凡都在身边。 慕凡急不可耐的问道:“虚儿,你怎么回事?” 为什么叫郑旦“虚儿”?因为“虚”字,在郑旦老家的方言里,意为:自己感觉很幸福,过得很好,真虚,比别人强。于是她跟所有人说,自己小名叫“虚”。 “嗯?我不知道。”郑旦还是很虚弱。 “你知不知道,你被魔气侵蚀,差点死掉。你为什么接近魔修,为什么和魔修在一起,还是这么强的魔气。” “算了,让她先休息吧。”长钰打断了慕凡的话,顺便用手帕抹掉郑旦额头上,因为虚弱渗出的汗珠。 “咦”当长钰的手触碰到郑旦额头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慕凡看着长钰的异样,伸手探向郑旦的眉心。忽而叹气道:“你还跟魔修建立了心之灵犀。” 慕凡生气的甩了甩白色的衣袖,道:“你在上修界胡闹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招惹魔修,还建立心之灵犀,以后离魔修远一点。” 说罢,伸出两指,点向郑旦的眉心,然后,随着慕凡手指逐渐的远离,一缕黑色雾气从郑旦的眉心拔了出来。绕在慕凡两指之间。 慕凡捏了一个诀,那团黑雾便消散了。 “那是什么?”郑旦一脸懵。 “总之,以后你要离这个人远一点,不然会要了你的命。”长钰给她掖了掖被子,淡淡说道。 郑旦心想:“果然美丽的事物都有毒,修容他有毒。” 远在千里之外的修容,感受到心之灵犀正在被拔除,突然心脏剧烈疼痛了起来。在最后的时刻,用神识探查到了郑旦的位置。 修容左手“啪”的一声拍在座椅宽大的扶手上,直接飞身而去。 ………… 归一宗里响起了喊杀声: “拦住他!” “你是什么人,擅闯我归一宗?” “哪里来的魔修,敢在我归一宗撒野?”几位长老也闻讯而来。 不过片刻之间,修容就杀到了正殿外的广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长钰和慕凡,也匆匆从大殿中赶了出来。 旦见修容,左手提着一把黑色长刀,刀背镌刻着鳞纹,刀刃寒光森森,那是修容的神武:破尘。 破尘在修容的手中,不住的嗡鸣,仿佛久未见血的嗜血狂魔,等不及要大开杀戒…… “把人交出来。”修容目露凶光,寒气逼人…… “她是我的道侣,更是我的夫人,哪有什么给你一说。”长钰淡淡道。 “夫人?她没有对我说过。”修容不知为何有些气喘…… “你走吧,今日之事,我也不欲与你计较。”长钰负手而立,端的是一派宗主之风。 之所以说,不计较今日修容的大杀特杀。其实是因为连续多日给郑旦输送灵力,长钰和慕凡尚未完全恢复。 况且,长钰到达仙帝境不久,而慕凡刚突破仙帝境。如此实力对战鼎盛时期的修容,必败无疑。 “你就是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魔尊吧?你难道看不出虚儿体质特殊?修士可以自行吐纳灵气,但她的身体,都是被动接受。灵气是对她有好处的,但吸收甚慢;魔气则会侵蚀她的身体,却比灵气侵染的更快。不想她死,就走吧。”慕凡气愤道。 “把…她…交…出…来!”修容咬牙切齿,一句一顿。 “你当真是不怕她死啊!”慕凡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自有办法,不劳你们操心…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把她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好大的口气,那便先打赢老夫再说吧。” 天枢长老大喊一声,立时空中画出一道符咒,拂尘一甩,那符咒分散成万千小符咒,剑一样射向修容。 修容冷哼一声,只见右手,捏成兰花指,中指轻轻一弹,便形成一个巨大的剑气屏障,符咒碰到屏障的时候,立时反弹,天枢来不及闪躲,符咒飞到身上的时候,立刻纷纷燃起大火,直烧的天枢长老吱哇乱叫。 “那就都去死吧。” 修容抛下狠话。转身向着长钰和慕凡方向,远远砍下一刀。太突然了,太快了…… 长钰和慕凡,双手结阵,防御阵型还没完全显现,刀锋就划破了阵型,瞬间溃散。刀型透过阵型,直戳面门。长钰使出狴犴宝术,半空中现出巨大的金色狴犴,狂啸着直冲而出,去破那已然成型的黑色刀风。 然而,修容太强了,纵是长钰全力使出一击,也只挡下了破尘一半的来势汹汹。但见长钰嘴角溢出鲜血,踉跄后退几步,才堪堪站稳。再看慕凡,已经被抛出很远,倒地不起。 郑旦听得外面,响动甚大,于是支撑起身体,跌跌撞撞的跑出大殿。正至殿门,就看到,修容抬起一脚,直接将长钰掀翻在地,力道将长钰直甩至殿门前,就在郑旦的面前…… 修容杀红了眼,似乎没有打算就此罢手,抬起破尘,砍了下去…… 郑旦没有多想,就护了上去。修容看到郑旦突然窜出,已然来不及回撤破尘,千钧一发之际只能偏了重心,尽量不伤到郑旦。 但那是破尘,浸满了鲜血,蚕食了无数魂魄的破尘。郑旦区区凡人之体,又怎么能承受得了那磅礴之气。 郑旦“哇”得吐出一口鲜血,在长钰那白色的衣衫上晕染开来…… 郑旦抱着长钰,看着眼前因她而起的景象,无助的流出了眼泪。 修容正源源不断的在郑旦的背后输送内力,吊着郑旦的一口气。 郑旦回过头来,看着修容,断断续续的说道:“放过…他们…求…你了……” 修容把郑旦揽了过来,往自己怀里送了送,顺手往郑旦嘴里塞了一把丹药。郑旦抬起那满是鲜血的手,“你,知道吗?我一直,后悔,没有对你说,说……” 修容再也忍不住一直以来那压抑的情绪,崩溃道:“你别死。” “求你别死,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我什么都答应你。”颤抖的声音里,更多的是害怕。仿佛下一刻怀里的人就没了。 谁能想到呢。饶是再坚不可摧的人物,也会陷在这凡尘俗世里,难以自拔…… 修容来不及多想,抱起人,看了眼噤若寒蝉的归一宗众人,冷冷道:“留你们宗主一命,快施救去吧”。 长老们听得此言,立时将长钰带回大殿,进行救治。 而后,修容走到慕凡身边,此时慕凡的身体正在快速消散。修容伸出两指,做回勾姿势,便见一缕青雾顺势钻进修容腰间佩戴的灵珠里。 慕凡的仙躯也化做了点点尘埃…… 回到魔殿,修容将郑旦放入那万年冰棺。 万年冰棺有着特殊的作用:可保尸体万年不腐;若是此人还有一口气在,便可吊着这口气维持三到五年,或者更久,到底有多久,就要看这个人的求生意志有多强。躺在这冰棺里,郑旦就好似那全身插满保命医疗器械,躺在医院的植物人…… 若是郑旦是个修士吧。只要有一口气,来上一粒离陨丹,自然可保一命;用源源不断灵力修复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吧,这修真界最强的两个王者都使不上力了,难道把所有的修士抓来,那九牛一毛的力量得输多少年,万一撑不到修复,人就嘎了呢; 修容自己来吧,更不行,魔气让郑旦死的更快,输内力也没啥作用,根本跟修复没瓜葛。 于是修容走遍了上下修真界,遍寻方法。最后甚至研习了禁术“重生术”。 但是重生术是怎么回事呢?人家说的是死人。人死了,魂魄离身,然后最亲近的人拿着招魂灯,先在人间找寻人魂,人魂也不是一下就能找的到,要是这个人压根不想再活了,别人就根本看不到。即使找到了人魂,还要去地府找地魂,说不定一个行差踏错,自己都回不来了。 前两步就危机重重了,这重生术明显不合适。总不能把郑旦给先弄死吧? 真是没有办法了。后来修容想。既然郑旦是凡人之躯,也许凡人的灵芝,人参什么的更具疗效。 所以在郑旦植物人的几年里,也没少喝这些补品。 ………… 这天。修容又去那茫茫雪山,给郑旦找千年雪莲。 半山腰,一处不起眼的茅草房。吸引了修容的注意力。 修容飞身而上,轻轻推开房门,头顶的雪簌簌落下,化在修容的发间和睫毛上。 里面,是一位打坐的僧人…… 听得修容进来。僧人开口道:“老衲云游至此,算得会有贵人来得此间,特意在此等候。” “大师有何指教?”修容拱手道。 “老衲有办法,为施主解困。” “什么?敢问大师,是什么办法?”修容走上前去,在僧人对面盘腿坐定。 那僧人不紧不慢道:“老衲观施主头顶,隐隐有黑龙盘踞。若,随着施主的修行更进一步,这龙必当会化虚为实,这将是万年来成型的第一条龙,届时施主必将是这万界的主宰。” “这与我所求之事,有何关联?” “自然关系甚大,施主若想救此人,唯有你自己的龙之心头血。” 僧人顿了顿又道:“然,施主若取了这心头血,龙型便永无化为实体的一天了,而且,施主现如今的修为亦会大打折扣。到时候,任凭施主如何努力再去修行,也不会再有增进。” 僧人说完,便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得门口,停顿道:“究其利害,施主三思而行。施主如若执意取那心头血,也是要承受极大痛苦的。” 待修容转过身,已然没了僧人的踪影。修容对着门外,作揖道:“多谢大师指点。” 猜猜我们的修容会不会取自己的心头血,那弥足珍贵的心头血,缺上一滴,就再也不完整了…… 当然会取了,说实话,作者都写不下了,太残忍 修容回到魔域,走到冰棺前,看着面容安详的郑旦,轻轻捏起她的手,护在两手之间,然后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脏扎了下去…… 随着一滴鲜红的血液从胸膛里飘出,修容的心脏好似被万千只手用力的拉扯,剧痛传遍了全身。霎时间,大汗淋漓,脸色煞白,嘴唇也变得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 修容忍着那钻心之痛,小心翼翼引导着那滴心头血。随着修容颤抖的手指,血液顺利滴在郑旦胸膛上方,慢慢渗透进了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 郑旦心脏强有力得跳动起来,那滴血仿佛滋润了四肢百骸,郑旦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畅通,轻盈。满血复活。 郑旦倏得睁开了眼…… “你醒了?” 郑旦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修容关切的眼神。 然后的然后…… 期间,郑旦发现修容腰间的灵珠困着慕凡的神魂,又偷偷交给了长钰。修容一气之下,封禁了她那有关长钰和慕凡的记忆。将人囚禁在魔域,永远不得踏入仙域。 再后来就是,由于魔尊修容掌管了整个修真界长达千年之久。仙域的各大宗门,联合起来声讨修容,而此时的长钰和慕凡修行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于是第二战,修容败了。 那时的郑旦也是毫不犹豫的冲出去护住修容,然后被长钰一掌劈中,灰飞烟灭…… 第6章 书归正传 别忘了,我们的郑旦还在浴桶里泡着呢,思考着自己为什么女变男了。 郑旦自己喃喃道:“恐怕长钰那一掌,直接把我给打的挫骨扬灰了吧?然后在时空穿梭的过程中,重塑了肉身,却塑成了男身。可是时空又不是整形医生。顶多传送个骨灰。难道……难道是修容的心头血?那万能的心头血?把我的躯体给修复了?” 郑旦自言自语,越来越激动,直接跳出来,跑到桌前,抓起铜镜…… 嗯?郑旦是什么样子?修容是什么样子? 铜镜里的这张脸,难道……是两人的结合体?像郑旦,也像修容? 剑眉星目,浓密修长的睫毛,这是修容,没错……但是眼神又不似修容那般满是杀伐之气。挺拔的鼻梁下,是微微泛着红色,线条流畅的两片唇,还是修容。脸型却是没有修容那般棱角分明,更像是郑旦,线条流畅。 郑旦暗骂一声:“妈蛋,这分明就是高仿版的修容好吗?” 郑旦不由得哼哼唧唧起来:“五官都是修容,这修容基因是有多强大。 郑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铜镜,展露了一个笑容…… 果然,脸颊上有两个对称的,深深的梨涡…… 郑旦彻底认命了,这就是修容的同胞弟弟好吗??? 郑旦哭唧唧道:“这万一我有一天穿越回去,我妈都不认得我。” “那…既然心头血重塑了修容的躯体,为什么记忆还是我自己的?” 真是超纲了。郑旦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于是索性不管了。别忘了咱们的遵旨,过一天算一天。 如此想着,郑旦开始穿,小安子早早就给她备下的衣物。 内里素白色长衫,素白色裤子,裤管收在长袜里,以袜带束之。腰间以腰带将长衫加封。外穿,青色肥大宽松立领大长褂,脚踩黑色广口鞋。束发盘髻,以玉簪别住发髻。 说实话。这一身道袍搭上修容这俊美的容颜,高挑匀称的身材,还真有一种超凡脱尘的气质。 郑旦突然想到,要是有一天与修容重逢,自己看着自己…这场景甚是诡异。 “咦~~~”郑旦不由得抖了抖身体。 别说,郑旦的内心活动,不是一般的丰富,那是相当丰富。 只见郑旦坐在床边,头靠着墙壁,左右臂交互搭在胸前,修长的双腿也搭在床边,左脚压着右脚,抖了起来。 人家说:男抖穷,女抖骚。郑旦哪管那些。心思已经又飘走了:以前还能不要脸的用用美人计,抱抱金大腿。现在自己变成了男人,还是个空有其表,一无是处的男人。前途堪忧啊。难道要让自己靠着这张脸,吃软饭,拜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思及此。郑旦不禁向天大声喊道:“修容,我对不起你呀。” 只听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小安子惊慌的跑过来,问“仙人。你怎么了?自您进来,就发出各种各样的响动,小安子有点不放心,所以进来看看……所以,您怎么啦?” “噢。啥事儿没有。那个~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郑旦很是平静。 “噢,没事就好。好嘞。你等着,马上来。” 于是郑旦吃吃睡睡,足足在房间里待了两天。第三天,是终于待不住了,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谁知刚开门,就有两个侍卫拦住了郑旦…… “这是干什么?”郑旦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太子有令,仙人不能出去。”其中一人说道。 郑旦回到房中,忐忑不安的等着小安子给她送饭,想问点什么。 终于等到了小安子,郑旦悄咪咪拉着小安子的手,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仙人你不知道,昨晚这宫中,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我也是听宫女们在一起闲聊,才得知的。说您其实是妖道,从天而降,那是使得障眼法,让人以为上天有所指示。真实目的,就是不让太子殿下登基。” “啥?还有这种操作?那咋办?小安子。你信我吗?”郑旦不安道。 “奴才当然信仙人了,看仙人的样貌就知道啊,跟那些仙人的画像差不多,神采之姿。嘿嘿。”小安子一脸真诚。 “外面是太子的人,这是太子弄得传言吧?太子对我怀恨在心,这传言也对他有利。”郑旦愤愤道。 “仙人放心吧,要是皇上真信了您是妖道的传言,您现在早就被提审了。现在皇上都没动您,说明皇上信您是仙人的。” “自古皇廷多阴谋,就算皇帝现在信我,保不齐听个什么谗言,再看看他那命不久矣的样儿,天…靠谁不如靠自己,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郑旦若有所思。 然后朝小安子看了看,招呼小安子过去。 小安子直跟着郑旦走到右侧的书房。郑旦走到书桌里侧,站定。小安子还以为郑旦要写什么信件之类要传递,于是就站在桌子对面等着。 说时迟那时快,郑旦抄起桌上的砚台就朝着小安子的脑袋砸了下去。 别说。这具身体还挺好用,力气也挺大,一下就把小安子放倒了,哼都没哼一声。 郑旦扒下小安子的衣服,扶着小安子靠在墙上,衣服囫囵往身上一套,然后走到桌前。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小安子,对不起。 然后整了整衣服,戴上太监专有的帽子。长吁一口气,学着小安子的走路姿势,走了出去。 郑旦心想着,要是混出去最好,混不出去再静观其变。 郑旦打开门,低着头,慢慢的走出去,回身把门关上,然后淡定的迈着小碎步走出了大门。 别说,挺顺利的。好歹多次穿越到宫廷,还是有用的。 出得大门,郑旦加快了脚步。反正就是胡乱走,离那仙人殿越远越好。 郑旦越走越觉得,身后跟着什么人,也不敢回头看,生平第一次觉得这皇宫里的道怎么这么远。 终于看到了分岔口,郑旦一个闪身拐进右侧的道路,身后跟着的人也同时拔刀抵在了郑旦的脖颈。 是两个人,其中一人看向外面,放风。 一人用刀抵着郑旦道:“正愁一路无处下手,你倒好,选了这么一个僻静的道。你若真是仙人,就别怪本将无情,我也是奉命行事。” 郑旦赶紧问了一句:“谁要杀我呀,是太子吗?” 言毕,郑旦便觉刀锋已然划破了她的脖颈。认命的闭上了眼。 只听得“当啷”一声,横在脖子上的刀,掉落在地。 郑旦睁开眼,看到远处一黑衣人,手持长鞭,那满是倒刺的鞭尾正死死缠在那人的脖子上,鲜血淋漓。黑衣人收回长鞭,歹人便瘫软倒地,已然没了生气。 另一人看到此景,立时拔刀冲了上去。但见黑衣人,左脚向后撤出一步,右手反手蓄力又是一鞭甩出,直直穿入那人的眉心…… 郑旦看到如此利落的身手,不由得叹到:“好身手!” 黑衣人没理她,将两人尸首,抛进旁边的院落,然后扯住郑旦的后领,一把领起,跳入院中… 郑旦被勒的直干咳。站定。郑旦才发现这黑衣人有些面熟:“是你…” 黑衣人正是那日在朝堂上撞到郑旦后背的白面书生。 这反差也太大了。朝堂上,弯腰低头,唯唯诺诺。现在端的一身好武艺,杀伐果断,哪还有那日那柔弱之态。 “你为什么要逃?”黑衣人边说边把那两具尸体扔到旁边的枯井里。 “拜托,从仙人变成妖道,这明显,是已经给我加上莫须有的罪名了,怕是现在,在别人眼中,我已经是,构陷太子,谋夺皇位之人的同党了。我不跑等着被刑讯逼供啊。”郑旦甚是无奈。 “你既无罪,何不自证清白,跑了岂不是反而要坐实这等谣言。” “得了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怎么自证清白?罪名还不是由别人随意捏造,若是去了那大牢,谁在意我一介草民的生死。” 郑旦顿了顿道:“历来被凡人敬仰的仙人身份,尚且能被捏造成妖道。你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我惜命的很呢。”郑旦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走了。你暂时住在这里,不要瞎跑,这个院落,原是先帝一个嫔妃的居所,后来好似得了什么传染病死了,于是先帝命人把这里封了,多年以来也没人注意这里。你在这里相对安全。”白面书生冷冷道。 “喂,不是吧?传染病。我不住。我怕死。”郑旦满脸抗拒。 黑衣人也不理会郑旦,走向院墙。 “喂,那个…谢谢你。”郑旦朝那个黑色的背影,说道 “我不是为你,我为了太子殿下。”那人扔下一瓶金创药,那抹黑色身影便翻墙而出。 “为太子?天哪,美丽的事物果然有毒,我岂不是跑了半天,还在太子的手心里?” 郑旦好生郁闷。“他既是太子的人,那要杀我的就不是太子,那又是谁呢?” 郑旦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反正得跑,逃出皇宫,离开这是非之地。 ………… 待小安子醒来,没得半个时辰,“仙人不见了”的消息就传到了皇帝那里。皇帝生气的传了太子觐见。 太子进了皇帝的寝殿,便跪了下去…… 旦见国师正麻溜的给皇上喂进一粒丹药,另一手递了茶过去。 仰卧在榻上的皇帝,坐起身来,服了那丹药,看着低头跪着的太子道:“绍玉,你对坐上皇位果真如此着急了?” “儿臣不敢。”太子不敢抬头。 “不敢?那仙人是妖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父皇,仙人怎么会是妖道呢?那日大家都看到仙人从天而降,妖道法术再高,也没有这般能力,”太子定了定神,继续道:“父皇是说那传言吧?不是儿臣传的。” “会传这种谣言的,不是你还有谁?毕竟是破坏了你的好事。依朕看,在你心中,仙人就是妖道吧?” 皇帝瞥一眼太子,继续道:“你觉得朕老了,昏聩了,会信这样的传言?” “父皇息怒,真的不是儿臣所为。”太子极力辩解。 “昨个晚上传的谣言,你就派人禁足仙人,你还想给仙人用刑还是怎么?让仙人承认自己是妖道,然后顺理成章,让朕除了妖道,还你皇位?” 皇帝一把将桌上的茶盏甩在地上…… 太子身躯微微一震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想保护仙人。” “保护?说得好,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吓的朕的仙人跑了。” 皇帝如此相信郑旦是仙人,也真是没有想到,可见,这皇帝对长生得有多大的执念。 “父皇,只要严守宫门,仙人就在这宫中,请父皇给儿臣三日时间,儿臣必拿住幕后主使,且给父皇找到仙人。” “起来吧,你要是给朕办砸了,找不回仙人,你这个太子也别当了。”皇帝挥了挥手,意让太子退下。 不知是丹药的作用,还是皇帝真气极了,竟然好似正常人一样,精神大振…… 第7章 和太子绑定 郑旦两日滴水未进,更别说吃了。 井水不敢打来喝,怕传染;吃呢,啥吃的没有。那人把她弄进来后,再没来过;睡呢,郑旦就一直待在院子里,也不敢进殿里去,怕传染。 幸好这副身躯很是抗造…… 郑旦在“死在这里”和“出去有可能被砍死”里选了后者。 郑旦看了看四周,离院墙近的只有一棵长得比较高大的树,郑旦觉得自己应该,差不多能爬到树上。于是脱下小安子的衣服,别在腰间。 等到夜半时分,映着月光,郑旦就开始爬树。好在这棵树年代久远,树皮粗糙,有很多突出的疙瘩。树干上还有一个很大的洞,顺着树皮破裂的纹理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洞口还有露在外面的干草,应该是有小鸟住在里面。 郑旦没几下就爬到了与墙头差不多高度的地方。然后将小安子的衣服,拴在一个较为粗壮的树干上,一手拉着衣服,一脚踩着树干,另一只脚用力得往墙头踩去。 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个人,呈大字型,在跳钢管舞…… 上得墙头,郑旦又在跳与不跳间纠结起来。太高了,实在太高了。万一摔断了腿……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要跳了。突然听见,远处走来几个人。 其中一人小声道:“进去搜,整个皇宫就差这一片没搜了,务必找到仙人,见了格杀勿论,处理干净。” 郑旦直接俯身趴在了墙头上。只听得几人劈开门上的铁锁链,鱼贯而入…… 郑旦一惊,一个身形不稳,朝着院内就要栽下去。郑旦心下一凉:“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划过,从腰际揽起郑旦,轻飘飘,双脚轮点两下墙面,只两步,已然到了墙头,一个转身,从墙头一跃而下。 郑旦嘴里的“谁”还没发出来,便被一张大手捂住了。 “别出声。”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小声道。 郑旦心道:“嗯?太子。” 郑旦一向对声音极富分辨能力。 太子一手扯着郑旦,在屋脊上几个辗转腾挪,便到了太子的东宫。 太子在书房前立定,轻轻推门而入。一个反手关上了门,真是一气呵成。扔下郑旦,太子拿掉脸上的黑巾,一身夜行衣显出那匀称、修长的身材。 太子坐在中间的圆桌边,倒了一杯水…… 然后,一饮而尽…… 郑旦还以为这水是给她倒的呢。噢,不是“她”,应该是“他”。 “切~”郑旦不满的嘟囔着,于是坐到桌子的另一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也一饮而尽… “呃,这么小的杯,有屁用。”郑旦不满的直接抓起水壶,仰头倒了起来。直到抖了抖,没水了…… 一壶水都下了肚,才解了这两日之渴,郑旦满足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再看对面的太子,那眉头又微微蹙起,露出那一副甚是厌烦的表情。 郑旦余光瞥了一眼太子,心里暗道:“装个屁”。然后自顾自抓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心想着,哎呀,这两日真是委屈了自己。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再看太子那一张脸,黑的快要掉在地上了,从齿间吐出四个字:“有辱斯文。” 郑旦翻了个白眼:“要杀要剐快点的吧。哼~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 “要杀你的人,不是我。”太子冷冷道。 “不是你是谁?我坏了你的好事,害你当不成皇帝,你怀恨在心,于是传言说我是妖道,想杀了我泄愤!”郑旦也不甘示弱。 “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你有脑子吗?” “哎,你这什么意思?别侮辱人。”郑旦顿了顿道:“谁知道你在想什么,说不定抓我来,给我来个刑讯逼供,使我屈打成招,安个,我受人指示,“诬陷于你的罪名”郑旦气愤填膺的哇啦哇啦。 “为什么就不能是别人传言你是妖道呢?” “谁啊。你的兄弟们?哼~你登基不成,其他几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还得谢谢我这仙人。”郑旦瞥一眼太子。 “也许他们想再添一把柴,让火烧的更旺呢。” “啥意思?”郑旦声音放平了些。 “先是传言你是妖道,然后把你给杀了。立马在这宫里传另一个谣言:太子登基不成,对仙人怀恨在心,诬陷仙人是妖道,竟丧心病狂的杀了仙人。连仙人都敢杀,这大雍王朝怎么能交在这样一个人手里,” 太子停顿了下,继续道:“父皇本就崇尚仙道,到时候,我十张嘴也说不清,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你这都是猜测。”郑旦撇了撇嘴。 “是猜测,”太子起身道:“所以,必须以事实为据,事实是本宫没有传谣言,而你也不是妖道!” 太子转身看向郑旦,道:“而且我已经向父皇保证,带你回去,保你周全。” “那你还不赶紧让我去见皇帝,我感觉我待在皇帝跟前更安全。”郑旦急道。 太子两手负在背后,走向旁边:“你还不能走,得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啊?”郑旦又瞥了一眼太子。 “这两日,杀你的人一直在寻你,整个皇宫一片片搜过去。今夜过了,就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查了。” “哪?” “奉先殿”太子继续说道:“他们一直碍于那是太庙,供奉着先帝们的牌位,有所忌惮。但是,如若一直找不到你,明天夜里,他们一定会去。到时,本宫早早带你过去,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人赃并获。逼供出受谁指使,还我清白,也还你清白。” “你这个人说话为什么老是那么难听。说谁是‘赃’呢?”郑旦没好气的说,继续道:“我可不去,刀剑无眼,我怕死。” 太子无奈道“本宫自会保你周全。” “你就不能找个人假扮我吗?”郑旦试探性的问道。 “不行,这是最后的机会。必须保证一击就中!” 郑旦在身后无声的咒骂着…… 太子突然回头,吓的郑旦一激灵。说道:“还有,从现在起,你必须和本宫待在一起,免得你总想着跑,再坏了我的事。” 太子带着威胁的口吻,贴近郑旦,又愤愤道:“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别跟我耍小聪明。” 郑旦看着太子那冷冽又嫌弃的眼神,不由得被压的低眉顺目,起身道:“知道了,”然后又略显尴尬道:“那我能去睡觉了吗?” “在屏风后面。”太子指了指左侧书桌后面的屏风。 郑旦边嘟囔边走向屏风:“分明是软禁我。我是仙人好吗。仙人不应该受到尊敬的吗,这么凶。有我这么窝囊的仙人吗?” 屏风后面,映入脸帘的是一张简单的休息榻,不是那种床幔将四周和顶围起来的床,屋子两侧放着长桌,桌上放着瓷器。床榻前面是一个矮小方桌,放着各式茶具…… 郑旦一个四仰八叉躺到床上,眯着眼,舒服的哼哼着。 太子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上前就拽着郑旦的衣袖,一把将郑旦拖到地上,道:“这是我的榻,你睡地上。” 郑旦一骨碌爬起来,愤愤道:“凭什么?” “就凭,你欠我的,还是皇位。”太子睡到榻上,背对着郑旦。 “真是没天理了,我堂堂仙人,竟遭此虐待。” 郑旦看着背对着他的太子,气愤不已。“行行行,我活该,我倒霉,我睡地上行了吧。” 郑旦踢了几下脚,不情不愿的躺在床榻与茶桌中间,枕着双臂,阖上了眼…… 睡的半夜,郑旦觉得有点冷,肚子受了寒气涨涨的。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迷迷糊糊间,郑旦爬上了床,美美得,沉沉睡去…… 清晨,郑旦还哼哼着做着美梦呢,就被醒来的太子一脚踹下床榻。 郑旦摸了摸被踹疼的屁股,翻身坐起来,看着榻上,一腿朝上曲起,侧坐着,拧着眉的太子。 郑旦心头蹭得窜起一股火,叫嚷道:“我忍你很久了,你个臭男人。” 由于也是侧卧状态,整个左侧撑在地面上。于是郑旦抬起右脚朝着太子面门而去。太子“哼”了一声,右手一把抓住了郑旦的脚踝。郑旦眼看一击不成,空着的右手就朝太子脸上抓去。太子伸出左手,一手呼在郑旦的脸上,整个把郑旦的脸包了个七七八八。 太子撑直的手臂,使得郑旦的右手堪堪碰不到太子的脸。眼睛被大手呼着,看不清楚事物,气急败坏的郑旦,右手胡乱抓着,好似那被人禁锢住的小猫,龇牙咧嘴的蹬着四肢,却是无可奈何。甚是滑稽…… 不管三七二十一,郑旦“哇呜”一口咬住太子的虎口。 太子吃疼“啊”的一声,拿开左手,顺势掐住了郑旦的下颌,郑旦胡乱挥着的右手,嘴不饶人,骂着“混蛋,王八犊子”。一把抓住太子的衣领,太子被郑旦的力道直带的整个身体朝着榻下,倾了倾…… 守在外面的贴身侍卫莫聪,听得太子惊呼,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一阵沉默…… 莫聪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殿下,我什么都没看到。”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 太子大骂一声“有辱斯文!”。跳下床,整了整衣衫。 郑旦则顺势向上一骨碌,躺在床榻上,一手垫在头下,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又得意得抖了起来。 太子看看自己虎口那两排牙印,冷声道:“看你干的好事。”边说边朝郑旦看去。 但见那人嘴角上扬,眼眉笑意吟吟,脸颊上挂着两个深深的梨涡… 太子竟有那么一瞬间愣了神,抛下两个字,“无赖”。 夺门而去…… 郑旦嘻嘻的笑出了声:“让你欺负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跟我斗,小样儿。” 第8章 突生变故 夜幕降临,太子推了书房的门进来。瞥一眼郑旦,道:“走吧”。 郑旦正准备说点什么。太子直接给他一掌劈晕了,哈哈,估计太子看着他都头疼。随后把郑旦扛到肩上,掠上屋顶,直奔太庙。 到了太庙殿门前,太子将郑旦轻轻放下,扶着郑旦的背部,轻靠在大殿前的柱子上。然后隐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郑旦悠悠转醒,摸了摸酸痛的脖颈,正要破口大骂,便隐约听得有人声传来,“果然在这里。” 接着几道人影飞身而下,走向郑旦。郑旦捏了捏软趴趴的腿,慌慌张张躲到柱子后面。 其中一人道:“仙人,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郑旦探出头,喏喏道:“我可是仙人啊。别乱来。杀了我,你们不怕天谴吗?” “老子这么多年,早就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为首那人,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刀,“这几日可把我熬苦了,今日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身后几人也纷纷附和着。 “仙人,你可有什么遗言?”那人,将刀直指郑旦的心脏…… 郑旦两指小心翼翼捏着点在心脏处的刀尖,往旁边推了推,嘿嘿道:“好汉莫急,反正我今日死定了,烦请好汉告诉我,等我死了,魂魄回到那上界后,该找谁报仇啊?我知道几位好汉是受命行事,自当与各位无关。” 身后另一人哈哈大笑,“仙人还真是讲究,那便告诉你吧,仙人该找靖王殿下报仇。” 话毕,为首那人回首呵斥道:“混账东西,你活腻了?”说着便一刀封喉,结果了身后那人的性命。 郑旦呆愣了一秒,拔腿就跑。没几步便见散着寒光的刀锋,映着郑旦的侧脸,向郑旦的肩头砍了下来。 只听得“刺啦”一声,一把剑挡住下落的刀锋,堪堪停在郑旦肩膀的上方。郑旦瞥见这一幕,顺势弯腰,一个转身,躲开这一刀一剑,便见旁边一袭黑衣的太子,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执剑挡住那下落的刀。 郑旦跳将开来,朝着太子大骂,“你个臭男人,怎么才来?” “陈统领,你作为皇家禁军统帅,不在父皇身边尽职,却在这儿做靖王的爪牙,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该当何罪?”太子沉声质问道。 说话间,便见那白面书生和太子护卫领着一队人马,手举火把,鱼贯而入,将所有人围在中间…… 那为首的陈统领,看大势已去,收刀回鞘。跟随的几人也纷纷将刀扔在地上,跪下身来。 “今日既已落得殿下手中,小的无话可说。”那人垂手道。 “为什么?父皇和本宫,如此信任于你,身家性命都交由你保管。” “一步踏错,步步错。”陈统领顿了顿道:“几年前,小的染了赌瘾,欠下了巨债,心灰意冷之际,靖王他给小的还清了赌债,还在后来的几年里,一直供着我的赌资。虽然后来知晓,这一切都是靖王的圈套,但是我…回不了头了…小的有负圣恩。” 语毕,这陈统领口角涌出一缕黑血,身形跟着“通”得一声,倒了下去。再看跪在后面的几位,也是同样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郑旦走近几人,瞅了几眼,呲牙咧嘴,“哇,这靖王是个狠角色啊。使了什么招数,让这些人宁可服毒自尽,都不给你澄清的机会。”继而转身问道:“现在怎么办?能证明你我清白的人都死了。” 太子那眉又蹙了起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起码知道想把我拉下太子之位的是靖玉。而且…你这个仙人不是还没死吗。父皇执着于长生,只要你活着,父皇就会高兴。”太子目光深邃,沉吟片刻,幽幽叹道:“本宫其实做不做太子,都无所谓,我只想做个好儿子。” 郑旦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同情之感,心道:“皇家子孙,还真是难啊。” 太子冷冷看了眼郑旦,“明日,我便带你去见父皇。” 白面书生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不如现在就去。夜长梦多。何况这里的事,靖王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万一又生事端?” 太子望向白面书生,觉得有理,沉声道:“文渊,你收拾一下这里。尸体先保护好” 回首又叮嘱莫聪,“莫聪,你暗中跟着我,主要是保护仙人,见机行事。” 莫聪拱手,应了一声,即刻跃上屋脊,隐入黑暗。 太子和郑旦则上了接应的马车,向皇后的延春宫驶去…… 自皇帝开始热衷于长生之道,便几乎不再宠幸嫔妃,只是偶尔住在皇后那里。病重后,更是一直居于自己的寝宫。 这位皇后,是皇帝还在潜邸时候就跟着的结发妻子。每年的结婚纪念日,皇帝都会住在皇后宫中,到今天已经是四十年的夫妻了…… 靖王是这皇后的亲儿子,而太子是前皇后的孩子。太子出生时,生母难产而死,因而皇帝特别疼爱这个儿子,早早便册封为太子。 太子和郑旦,还在路上,而此时的靖王,已经早一步到了皇后寝宫…… 靖王从侧厅翻窗而入,轻喊一声“母后”。 皇后听得声音,看一眼身边熟睡的皇帝,悄悄起身,踏入侧厅。 靖王见到皇后,急急小声道:“母后,事情失败了,而且太子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要是明日被他告知父皇,恐怕我会被削王。” 皇后大惊:“那怎么办?”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现在逼父皇写下传位诏书,然后,咔!” 靖王做了一个抹颈的动作。 听得此言,皇后甚是惊慌,“靖玉,你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母后。难道你想看着孩儿死?”靖玉目露凶光,“而且今日正好父皇在此,岂不是天助我也。”靖玉撺掇着皇后。 常年需要安神汤才能睡上几个时辰的皇帝,听得帘外的窃窃私语,也醒了过来。虚弱喊道:“皇后啊。” 靖王与皇后对了个眼色,走进内室…… 这边,马车上的两人相对无言,互相嫌弃。郑旦的白眼都翻不动了,最后实在受不了,打破沉默:“那个白白净净的人是谁啊?” “你说沈文渊?”太子瞥一眼郑旦,“他以前是我的伴读,现在是礼部左侍郎。” “噢。厉害了。身手也不错。” 太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问道:“你受伤了?刚看到。” “噢,没事儿,就逃出来那天,被杀手的刀给划了一下,沈侍郎已经给过我金创药。现在都好了。” 车厢内,又陷入了沉默…… 随着马车一顿,便听得外面车夫的声音:“殿下,到了。” “你先待在这里,等父皇准了,我再来叫你。”太子起身,掀了帘,跳下马车。 通传太监引着太子来到皇后寝殿外,躬身示意太子在殿前等候,便进去传话。 但是,直等了许久,都不见传话的宫人再出来,太子隐隐有些不安…… 此时,靖王还没逼得皇帝写下诏书,便听得太子要见皇帝,于是让皇后先去拖住太子。皇帝一听太子来了,扯开嗓子喊救命,但是皇帝本来就病入膏肓,又被靖王折腾了半天,早就发不出多大声音了,只能将脚边的玉壶一脚踢开…… 门被推开,出来的却是皇后。 皇后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惊慌,假笑道:“皇上他难得熟睡,太子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儿臣有急事启禀父皇,劳烦母后再与父皇通禀一声。” 只听得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夹杂着细弱的,听起来像是一声:“畜生”。 太子暗道一声“不好”,不及多想便冲了进去。皇后紧随其后。 进得殿内,昏黄的烛光下,一个身影翻窗而出,太子正欲去追。没成想,皇后一把拖住太子的腿,大喊道:“来人呐,不好了,太子谋反了,太子弑父了。” 闻言,太子向榻上看去,此刻,皇帝双目圆睁,已然没了生气…… 太子也顾不得去追那道身影了,跪在床前,握着皇帝尚有余温的手,情绪激动,“父皇,父皇,儿臣来晚了,儿臣知道幕后凶手了。父皇!” 登时,殿内烛火通明,亲卫统领带了一队人冲将进来。 皇后面目狰狞,“抓住太子,太子夜闯寝宫,生生掐死了皇上,太子要谋朝篡位!” 隐在高墙上的莫聪,观到延春宫里乱作一团,未及思忖,便听的院内有人大喊“皇上驾崩了”。于是一个翻身落至马车上,对车夫喊了一声“走”。 马车扬长而去…… 郑旦掀开门帘一角,问道:“我听见皇上驾崩了,太子呢?出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我先送仙人回去。” 回得东宫,沈文渊一早便等在门口。 莫聪神情紧张,对沈文渊严肃道:“皇上没了,沈侍郎保护好仙人,我去打探消息,等我回来。” 沈文渊望着莫聪远去,那脸色也明显不好看起来,拉着郑旦进到太子书房,径直走向屏风后面,在一侧长桌前站定,双手扶着一个花瓶,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那矮小茶桌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四方孔洞…… “下去!”沈文渊一把将郑旦推了下去。 “啊…”这一声还没结束,郑旦便“通”的一声掉在地上。郑旦捂着屁股,对着上面大喊,“喂,沈侍郎,放我上去啊。我怕黑。” 然而没有任何回话,头顶上的两扇小门“啪”的关上了。郑旦彻底陷入黑暗…… “啊~啊~救命啊,放我出去,我真的怕黑啊。我怕鬼。”郑旦鬼哭狼嚎着。 然而没什么卵用。郑旦是真怕黑。在未知的地方,黑暗总会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郑旦跪着,在黑暗中摸索,摸到墙壁便靠着坐了下来。等得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起身摸索到了前方桌上的烛火,吹亮了随身带的火折子,点了烛火。 郑旦拿着烛台,四处打量起来。这里空间不大,四面墙全是摆满了书的书架。 “哎呀,这么多书架,说不定哪面后面又是一道暗门,古人老会弄这些玩意儿了。” 郑旦自言自语道。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什么特别的地方。郑旦干脆不找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心真大。 第9章 我旦威武 郑旦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便被沈文渊拉着往外走。 “咋了,咋了?”郑旦揉了揉还未聚焦的眼睛,被沈文渊拉得有些踉跄。 “莫聪带回来的消息是:太子杀了皇上,夜里已经被皇后打入大牢了。” 沈文渊边说边提溜着郑旦飞出头上的门洞。 天边已泛了鱼肚白…… “啊。不可能吧?肯定是诬陷。”郑旦睡眼惺忪。 “这还用你说。听着,”行至门口的时候,沈文渊停了下来,正色道:“你知道昨天皇上宿在皇后那里吧?太子去了后,就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肯定是皇后和靖王杀了皇上,诬陷殿下的。”沈文渊情绪有些激动,“现在皇后召集了大臣们,商讨怎么处置殿下…这样的罪名,还能怎么处置?废了太子是其次,下了昭狱,就一辈子都看不到天空中的太阳了。酷刑都能把人给弄死。与太子交好的大人们,现在也不敢有所动作。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说着,沈文渊竟然流下了眼泪…… “哇哦,这怎么还哭上了?”郑旦没心没肺道。 “闭嘴,殿下保着你,你肯定是有用的吧?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去,你去朝上去澄清,要是保不了殿下,你也去昭狱陪殿下。”沈文渊狠狠道。 “喂,我何德何能?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算个屁呀。”郑旦是真无奈。 “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沈文渊目露凶光。 “额~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我怕了你们了。我去还不行吗?我这造了什么孽……”郑旦被沈文渊拖着坐上马车,面无表情。 郑旦瞧着双眼通红,鼻子也红扑扑的沈文渊,忽而坐直了身,扯着笑脸道:“你不会喜欢太子吧?这么急,还哭了。哈哈。” 郑旦这颗八卦之心,那是不分场合的。八卦至死……心想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去。郑旦也看开了,反而不怕了,大不了死了重来。 ………… 到了文德殿,郑旦和沈文渊直接冲了进去,一股子谁拦我谁死的视死如归。 两人冲进殿里,侍卫们也蜂拥而上,拦挡起来。 国师看到郑旦,赶忙驱赶了那些侍卫,“大胆,还不退下,仙人你们也敢拦,先皇都对仙人礼遇有加,你们是什么东西!” “都下去。”皇后,噢,不,现在人家是太后了。太后坐在龙椅后的椅子上,微笑道:“仙人来了。” 郑旦也不听那些个废话了,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直接了当道:“听说,太子被打入大牢了,为何啊?” “太子他昨夜闯入哀家寝宫,杀了皇上,没将他直接就地正法,已经是看在先皇的份上,网开一面了。”太后有些急不可耐。 “吆,怎么就确定,是太子杀的呢?” “哀家就是证据,况且,皇上的亲卫第一时间进得殿中。”太后目光看向跪地的侍卫。 “亲卫何在?”郑旦不慌不忙。 便见一单膝跪地的将士,大声道:“末将秦文宇,亲卫统领。”秦文宇抬头看了看郑旦,继续道:“刚才各位大人,已经问过末将了。” “你亲眼看到太子弑父了吗?”郑旦盯着秦文宇的眼睛问道。 不知是郑旦眼神有杀伐之意,还是有震慑能力,秦文宇顿了下,说道:“并未……” 顿时,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郑旦继续追问:“秦统领,那你进去看到了什么?” 秦文宇想了想当时的情景,简短道:“太子跪在先皇床前,皇后娘娘站在后面一点。” “那就是没有看见太子杀人。” “但是,太子身穿夜行衣,又作何解释?难道不是秘密行刺先皇?”秦文宇不甘示弱。 话毕,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太子穿夜行衣,是受皇上之命去救本仙的,有人说本仙是妖道,要杀本仙。”郑旦边说边看向靖玉。 “啊,有人要杀仙人,是谁啊?”国师急切道。 郑旦“哼”了一声,不假思索,“是靖王殿下!” 郑旦转身让沈文渊将那几具尸体带上殿来。 靖王急吼吼道:“你诬陷本王,明明是你搅了太子的好事,太子怀恨在心,说你是妖道,要杀了你泄愤。” 太后看了看尸体,言语沉稳,“仙人仅凭几个不会说话的尸体,能说明什么呢?” “陈统领临死前都交代了,是靖王派他来杀本仙的。”郑旦顿了顿,走到大殿中间,环顾一圈,厉声道:“传言不是说本仙是妖道么?本仙实话说了吧,我就是妖道。”郑旦一句一顿。 大殿里发出惊呼声,郑旦趁热打铁,“是靖王殿下指使我,以障眼法假扮仙人,从天而降!以扰乱太子的登基大典。” 整个朝堂登时炸了锅。 靖王也没想到,郑旦会不惜自诬来拖他下水,急道:“信口雌黄!” 郑旦带着笑意,走到靖王面前,右手抚过靖王的肩膀,柔声道:“靖王殿下,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拉太子下来,你可保我一世荣华,还能作这大雍的仙人,受万人敬仰么?怎么…怎么殿下现在却要杀了我灭口,真是伤了我的心那。”郑旦甚至朝靖玉挑了挑眉。 靖王此时都快要疯了:“你,你敢胡乱攀咬。本王什么时候见过你?” 局面突然对靖王不利起来,太后也急了,直接起身,道:“这都是仙人你的一面之词,怎可尽信!” “噢?那太子弑父一事,不也是太后您的一面之词么?万一……是太后您杀的呢?”郑旦面容冷峻,目光凌冽,看向太后。 “你……”太后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 朝堂,别说了,已经沸腾了…… 郑旦看着七嘴八舌,交头接耳的群臣。觉得见好就收,万一过了火,直接给他咔嚓了怎么办?于是笑道:“太后,不如这样吧,既然整件事情诸多疑点,靖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都有牵涉,不如,将两位都暂时禁足于府中,待大理寺查明真想,再做定夺。到时…若真是太子所为,那就谁也帮不了他了。” 郑旦长长换了一口气,继续道:“再说,眼下,先皇尸骨未寒,两兄弟就反目成仇,先皇他老人家怎能瞑目,当务之急,应该先办好国丧才对。” 大臣们纷纷表示赞同:“是啊,是啊,先让皇上他入土为安啊!” “还哪有比安葬先皇更重要的事啊,其他的可以慢慢查。” 一向都不参言的恭亲王也拱手道:“太后,本王也赞成仙人的主意,需要找到太子弑父的证据才能定罪,先办国丧吧。” 恭亲王说话还是有份量的,太后也只得妥协,她要是现在执意要办太子,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郑旦看着暂时解决了危机,想到刚刚得罪太后太甚,又得罪了靖王,自己什么时候被暗杀也是极有可能的,于是想着给太后吃个甜枣,减少被杀几率,于是嘿嘿道:“国家还得继续运作,依我看,不如就由太后您暂时垂帘听政,恭亲王辅政,也没有比两位更合适的了。”说完转身向众大臣问道:“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我等没有异议。”国丈首先附议道。 郑旦暗骂:“你当然没有异议了。” 接着,群臣都跪下身来,面向太后行礼,“太后,万寿无疆。” ………… 这事竟然就这么告一段落了。出得大殿,待众人散去,郑旦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哼哼着“哎呀,哎呀~” 国师从身后拍了拍郑旦的肩,郑旦吓的一激灵,回头看到是国师,随即又放松下来:“干什么?吓死我了。” “仙人,你好厉害哦,本道对仙人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郑旦嘴角一勾,仿佛甚是受用:“嘿,你个马屁精。” “哇,真的,仙人你今天真的是口若悬河,义正言辞,英明神武,英姿飒爽,栽赃嫁祸,道貌岸然,口出狂言……” 郑旦越听越不对,摆手道:“哎,哎,哎,停停停,你这是夸人吗?” “仙人,你敢那么顶撞太后,您不怕吗?” “我怕毛线!”郑旦撇撇嘴。 “毛线是谁?” “额~”郑旦起身往外走,国师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像个好奇的孩童。一直追问个不停。于是路过的宫人就会听到这样的对话,渐行渐远…… “毛线也是仙人吗?” “毛线很厉害吗” “毛线有毛吗” “毛线能吃吗” ……………… 推开仙人殿的门,就看到小安子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发呆。看到郑旦回来。立马开心的跑过来:“仙人,仙人,你可回来了。” “小安子,对不起啊。”郑旦一脸愧疚之情。 “仙人说什么呢,小安子从来没有怪过仙人,”小安子扶着郑旦的胳膊接道:“我给仙人去弄洗澡水,换洗衣服,然后再吃午饭。” 郑旦感动得抱紧小安子,“小安子啊,还是你对我好,你都不知道我最近过的什么日子。” 谁知跟在后面的国师也加入了抱抱,张开他那宽大的袖袍捂住两人,笑嘻嘻道:“还有我,还有我……” 郑旦洗去连日来的疲惫,酒足饭饱,满意的躺在院里,小安子给他准备的摇椅上。国师瞅一眼昏昏欲睡的郑旦,也起身准备回去。郑旦则嘱咐国师朝堂上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郑旦眯着眼,终于可以享受一下这美好的生活…… 第10章 谋划 漫长的国丧期,宫里全民着素服,郑旦也不例外。在仙人殿整整待了将近一个月。为什么呢?因为国丧期,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禁忌颇多,郑旦干脆不出门,免得又触了霉头。 又过了一个月,期间大理寺的人也来找郑旦问过话。郑旦都依事实陈述了,再后来好像这调查变的越来越淡。 这帮人是什么?混迹朝堂多年,两边都不想得罪,查出谁是真凶,都不好过。大理寺少卿又是太子旧交,只能是一拖再拖。太后本就心里有鬼,也不敢怎么催促为难太子。最后这事儿就好似大家心照不宣一样。谁也不想再提起…… 这日,郑旦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看书,当然又是小安子给准备的。莫聪推门进得院中,拱手道:“殿下请仙人去东宫一叙。” 郑旦没好气道:“我跟他有什么好叙的,不去!” “殿下禁足宫中,才让小的来请仙人,不然殿下肯定要亲自登门拜访,莫让小的为难,仙人随我走吧。” 郑旦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起身,他倒也真是想出去走走了…… 仙人殿与东宫离的不是很远,大约一炷香功夫便到。 进得书房,太子正坐在那小桌旁捣鼓茶器。 郑旦心道:“这么大的东宫,他是长在这书房了吗?” 太子见着郑旦进来,招呼郑旦坐下,给郑旦倒了杯茶,做了个“请”的动作。 “咋,这是给我的,不是你喝?”郑旦是,一看到太子,就没来由的想呛上去。 太子倒也没在意,笑道:“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受不起!” 一阵尴尬的沉默…… “还未请教仙人,怎么称呼?” “姓郑名旦,字修容。”郑旦竟然脱口而出,真不要脸,自称修容了。哈哈 “修容兄,你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喂,你哪只眼看着我比你大?”郑旦瞥了一眼太子,甚是不满。 莫聪赶紧上前打圆场,“仙人,这只是敬称。您二人看起来年龄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岁的少年郎,嘿嘿。” “那……修容?”太子试探道。 郑旦内心嫌弃的“咦”了一声,说道:“你在朝堂多年。你问我有啥看法?”还指了指自己。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郑旦觉得也许自己太过了,于是问道:“你在朝中有几分势力?” “可能四分吧。” “四分?挺多啊,先皇也最多六七分吧。”郑旦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那要是把恭亲王拉来呢?” “那可能就七分了,可是皇叔,向来不与别人深交…那日你提议皇叔辅政,目的是太后和皇叔互相制衡吧?” 郑旦看了眼太子,扯了下嘴角,“有眼光…这个恭亲王有意思。”郑旦似乎很有兴趣,把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道:“现在你当然是继续巩固和扩大你的友军,其他的得徐徐图之。” 说话间,沈文渊走了进来,道:“殿下,今日早朝议论了南洼县山匪一事。” “一个县的匪患,还拿到朝堂上议论?”郑旦不解的问道。 “南洼县有一座南洼山,这股山匪就藏在山中,那地方,易守难攻,县衙派了好几波人去剿灭,都失败了。后来州衙又派了好几波,都没人回得来,因而才上报了朝廷。” “讨论了个啥结果?”郑旦问道。 “没结果,反正,肯定是朝廷要派人去剿灭。”沈文渊也坐下,倒了杯茶品了起来。 “谁最有可能被派去?”郑旦又问。 这次莫聪开口了,“当然是恭亲王啊,不管大仗小仗,就没有恭亲王拿不下来的。” 郑旦“哦”了一声,似有所想。 太子观察到郑旦发呆,遂问道:“修容,可是想到了对策?” “不如让靖王去!”郑旦托着腮,带上了一抹坏笑。 莫聪先不干了,“为什么啊?只不过一股山匪,那县衙州衙的兵,能跟朝廷精锐比吗?为什么不让咱太子去,立了这功,又收获一批人心。” 郑旦看着莫聪笑道:“莫聪,你变聪明了啊。” “太后怎么会让我去呢?你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太子道。 “那,万一靖王得胜回朝,岂不是对太子殿下更不利了?”莫聪气愤道。 “那要是他剿不了这山匪呢?”郑旦说着,半起身,手肘撑着茶桌,靠近太子,盯着绍玉的眼眸,“你信我吗?” “当然。”太子有些不自然…… “要是我想错了局势呢?”郑旦追问。 “那也无妨。” “行,跟你说,兵行险着,万一峰回路转呢。”说着,郑旦起身欲走,抛下一句“我得去会会恭亲王”。 出得门口,只听得身后太子的声音,“修容,等一下。” “嗯?”郑旦回首。 太子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放入郑旦手中,“这个是我从小就戴着的,你在宫中行走可能会方便点。” “谢啦!”郑旦摸了摸这代表尊贵身份的玉佩,“还挺润……” ………… 来到恭亲王在皇宫的暂居之地。郑旦本来还想,可能人家直接下逐客令。没想到等得通禀完,小厮便带着他直接进去了。 恭亲王正在院里练枪,银色的枪头翻飞,带起一阵凌冽的风。看到郑旦,恭亲王放下手中的枪,擦了擦脖颈的汗。 恭亲王裸着上身,身上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闪着点点亮光。郑旦不免内心感叹道:“这搁的现代,起码得是健身教练。” 恭亲王屏退众人,有意无意道:“本王与仙人好似并无交集,不知仙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郑旦上前,拱手道:“恭亲王果真快人快语,那我也直截了当了,” 郑旦顿了下继续道:“明日朝堂上,若是太后有意派您去灭山匪,还请王爷拒绝,若是可以,举荐靖王去。” “你想陷害靖王?”恭亲王斜睨郑旦一眼。 “哎呀,王爷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让他去建功立业。”郑旦嘿嘿着。 “哼,依我多年经验,想剿灭这股山匪,也没那么容易,需得费点功夫,不然也不会这么久还打不下来,以靖玉的心性怕是要吃亏。” “王爷,我知道您只喜带兵打仗,保家卫国,对皇位没有兴趣,不然您早就动手了。但是…您这一生也是为了大雍千秋万世吧?谁更适合坐这个皇位,谁更有利于大雍的基业,谁上位更有利于王爷,王爷您早就了然于胸了吧?” 郑旦一番慷慨激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随后向恭亲王拱手行礼道:“王爷,告辞。”转身潇洒离去…… 郑旦转到背静的地方,不由得手捂胸口,长吁了一口气,这恭亲王气场太强,差点受不了…… 回到仙人殿,郑旦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吃不准恭亲王的心思。于是又让小安子请国师来。 国师一看到郑旦,就高兴的露出那两排大白牙,“仙人,是不是要指点我飞升之道了?” “先帮我办一件事,去给太后吹个耳边风。” “说什么?”国师一脸茫然。 “就说,不如派靖王去剿灭山匪,建功立业,赢得朝中元老的赞誉和肯定,顺便也有了理由解除禁足。”郑旦嘻嘻笑道。 国师表示不解,“仙人,你不是和太子是一道的吗?” “别管,让你干啥就干啥。想不想飞升了?”郑旦斜了一眼。 “想想想。嘿嘿。我去。”国师转身就走。 郑旦喊住国师,叮嘱道:“别说是我说的。” “知道啦!”国师,扬了扬手,走出仙人殿。 ………… 翌日,朝堂之上,果然有大臣提议让恭亲王前去。于是太后问道:“大将军可愿前往?” 恭亲王向左,站出一步,冷冷道:“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让皇子们去历练历练吧。国不能一日无君,皇子们也该去体察民情,建功立业。” 大臣们也都附和着…… “那依王爷看,谁去合适?”太后端得是一副慈祥之态。 “就让靖王去吧!”恭亲王面不改色。 也不知道昨日这国师的彩虹屁吹没吹好。反正太后听得此言,露出欣喜之色,道:“那便派靖王去,若是办得好,就解了他的禁足。” 郑旦还没起床,国师就兴冲冲跑了进来,摇醒郑旦:“仙人仙人。成了。靖王要去剿匪了,听说,懿旨刚下来,靖王就点了五百轻骑,整顿粮草,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呢。” 一切都是按郑旦预想着走的,但是如果靖王真的得胜归来,太子就有点落了下风。郑旦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月上树梢,郑旦还是无心睡眠,心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南洼县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到时候也好早做准备。但是又没有适合带走的人,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去了南洼县。自己走吧,郑旦又怕自己孤身一人,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于是在院子里,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来来回回……最后心一横:“自己现在可是男儿身,180的大个,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便走去小安子休息之处,推醒熟睡的小安子,小声道:“小安子,我明天要出门几天,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有人来,就说我在闭关修行。” “噢~”小安子迷迷糊糊应着。 郑旦随后走出院子,站定。想着明天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去找国师帮忙还是太子帮忙。 “嗯…还是找国师吧。”郑旦自己嘟囔着。然后仰天长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第11章 认识萧旭 “当”的一声,一颗石子砸在郑旦的头上,郑旦“哎呀”一声,捂着头,四处张望,骂道:“谁?” “半夜不睡觉,又是转悠,又是嚎叫的,你在干什么?” 声音很是温柔。 随着声音望去,一个红衣少年,倚坐在仙人殿的房顶,手提一坛酒。 “你,你谁啊,干什么打我,你坐在这干嘛?”郑旦揉了揉后脑。 “嗯。好多问题,先回答哪一个好呢?”少年仰头倒了一口酒。 “你不是来杀我的吧?”郑旦有点慌神。 “有人要杀你吗?” “可能有吧!” “噢?那肯定不是我,我只是路过,来赏月的。” 郑旦觉得耳朵都快要怀孕了。内心感叹,“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呢?哇哦。” “你要上来吗?”少年瞧着发呆的郑旦,问道。 “要!” “那你上啊!”少年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就没来由的很想捉弄一下。 如果能看见隐藏图标的话,此时一定能看到郑旦头顶跑过了一只带着一串省略号的乌鸦…… 郑旦直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一定是故意戏弄他的,于是转身去开房门,准备睡觉,不理这个怪人。 忽的,一只修长的手挡在了房门上,“生气了?我不知道你不会轻功。” 少年歪着头,凑近郑旦的脸颊。 郑旦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浓黑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炯炯有神,带着笑意的大眼睛。 “不如,我请你喝酒。”少年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酒坛子。 郑旦略微迟疑,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那少年也跟着坐了过来,递了酒坛给郑旦。郑旦接过喝了一口,被呛的直咳嗽:“真辣啊!” 那少年脸上洋溢着笑容,“你不会喝酒吗?我还没见过喝不了酒的男人。”说完接过酒坛,拿至上方,直接仰头,酒水刷刷的倒进了少年嘴里…… 凉凉月光下,旦看这少年,大概十八九岁的模样。 只用一根发带随意扎了一个高马尾,歪歪斜斜,红色的发带随风飘扬。倒是身上穿的很是周正,金色腰封束着红色的衣袍,衣袍上绣着好似山河的图样,暗暗的纹理不太明显,却显得这红袍不是那么单调的色彩。双袖也以金色护腕束起,精精干干。 少年一脚踏在一只石凳上,衣袍的下摆被膝盖微微顶开,露出绣着青色云纹的金靴,金靴束着白色的裤管,勾勒出修长,健美的小腿。再看这少年肤色,没有那么白皙,小麦色的皮肤却显得很是健康。 少年放下酒坛,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笑道:“我叫萧旭,你呢?”这笑容好似能感染人,让人觉得开心,无忧无虑…… 郑旦看着这张异常俊美的脸,和那感染人的笑容,只觉得,要是自己还是女子,一定得追求这样的人。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你也不赖。”少年笑嘻嘻的回道。 “噢。我叫郑旦。”郑旦后知后觉,又接着问,“你也是皇子吗,还是?” “我不是宫里的人,只是今天比较闲,来看看宫里的月亮,宫里的月亮总是更亮。”萧旭抬眸望向明月。 “那意思,你是从宫外来的?” “嗯。” “那你能带我出宫吗?”郑旦突然兴奋起来。 “这位哥哥想出宫?”萧旭甚是温柔。 “嗯嗯。可以带我吗?”郑旦有点谄媚的拉着人家的衣袖。 “这个~有点难。”萧旭眼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戏弄之色。 郑旦扯着不要脸的笑容,走到少年旁边,蹲下身,拉着人家的衣袖,抬头央求道:“萧旭,你就带我出去吧。” 少年端详着这张扬起的脸,深深的酒窝盛满了月光。月光照着衣领,在修长白皙的脖颈留下朦朦胧胧的阴影,甚是好看。 于是扯起一个戏谑的表情,道:“直唤我名字,是不是太生分了?不如叫我…萧郎。” “萧郎君,萧郎,当然可以呀。没毛病!”郑旦还郑重的想了想。 “但是有个问题……”萧旭假意为难道。 “啥?” “虽然我轻功还不错,一个人可以来去自如,但是带着你很难翻出宫墙,宫墙很高的。” “那咋办?”郑旦皱了皱眉。 “哥哥放心,明天一早,我们悄悄的乘坐进宫送食材的车出城。” “哇哦,萧郎,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郑旦一脸崇拜。 萧旭看着这个一惊一乍的人,觉得是真好骗,“因为我经常来宫里看月亮,只是以前都没有遇见,哥哥你…”萧旭的声音是越来越温柔了。 “你知道你说话声音让人很痒吗?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好的嗓子呢?” 郑旦觉得,真是有的人天生自带吸粉气质。 “哦?是吗,那哥哥喜欢吗?”萧旭戏谑一笑。 “是嫉妒。”郑旦说着站起身来,又道:“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这个,还真没有女子跟我表露过心迹。”萧旭摸了摸鼻子。 “不是吧?简直暴殄天物。哎呀,我要是个女子,一定追求你。”郑旦边说边拍了拍人家的肩膀,好似安慰~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空又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萧旭望向天际,道了句“哥哥走吧”,便一手提了郑旦的后衣领,跃上屋脊,跳过了好几个屋顶。 两人停在御膳房后院的一个屋顶上,俯下身,看着下面忙碌搬运东西的几人。 院里停着好几辆马车。由于是送进宫的东西,比较注意安全性、保密性。每辆马车都加盖了顶棚,用盖布盖住里面的东西。 等得卸完货物,几辆马车开始陆续往外走,院里的人也都进了御膳房。萧旭瞅准机会,携着郑旦迅速飞身下来,钻进最后一辆马车…… “呕…呕呕…” 一进得内部,便有臭味钻进郑旦的鼻腔,郑旦几欲作呕,于是小声道:“哇,怎么这么臭?” “哥哥运气不好,咱进的是鸡笼。”萧旭似是若无其事。 闻言,郑旦点亮了火折子。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鸡屎,夹杂着鸡毛。郑旦又开始作呕,感觉胃酸都要出来了。 一路上,郑旦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这么倒霉,想着又“呕”了起来。 “你不恶心吗?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你闻不到?”郑旦不解道。 “噢噢,我用了这个。”萧旭说着,将一个小瓷瓶放在郑旦的鼻下,郑旦嗅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仿佛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臭味。 ………… “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郑旦都快虚脱了。 “我忘了,对不起,哥哥。”萧旭在黑暗中都快笑弯了腰。 “你是故意的吧?”郑旦愤愤不满。 萧旭笑嘻嘻道:“哥哥冤枉我啦!” 约莫半个多时辰,行至一处,马车停了下来,两人等几个车夫离开,也跳下了马车。 萧旭看着脸色蜡黄,气鼓鼓的郑旦,觉得有些好笑,感觉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似是在日复一日,味同嚼蜡的生活里,激起了一丝涟漪…… “哥哥,咱们要不先去浴堂清洗一下?”萧旭询问道。 郑旦气鼓鼓,没好气道:“那不然呢?准备臭死谁?” ………… 由于是大清早,浴堂里还没什么人。萧旭拿了银两给浴堂的小厮,嘱咐小厮将两人的衣服洗干净,烘好。 踏进水气氤氲的汤池,郑旦不由得长长“啊”了一声,难受的身体得到了舒缓。 由于一夜未眠,此刻还真有点昏昏欲睡,索性两臂搭着台面,眯起了眼。随后,萧旭也跳进了浴池,溅了自己一脸水花。 萧旭摸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便看见几步远,水雾笼罩着的人…… 此时褪去了立领大褂,头发又是道士模样,在头顶绾成一个髻,彻底露出了那修长白皙的脖颈…… 萧旭莫名烦躁,捏着鼻子潜入水下,憋着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少顷,萧旭便看见那人的腿动了起来,于是一个猛子钻出水面。 郑旦正要去拿香片,被这突如其来的水声吓的一个趔趄,向后栽去。萧旭本能得拉了郑旦的手臂。 于是“砰”的一声,郑旦一头撞上萧旭。 郑旦摸摸头,顺势看去,哇哦,腹肌,还是八块。搭着这小麦的肤色,简直完美。再低头看看自己,毕竟不是修容的原装货,这具身体,只能说身材匀称,皮肤白白净净的,哪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人比人,气死人。郑旦不由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哥哥,看够了吗?”萧旭戏谑道。 “谁看你了,我看我自己呢。你有的我都有。”郑旦被这魅惑的声音扰得心脏砰砰直跳,慌乱中向池子的另一边走去。远离萧旭。 等得小厮将衣服拿来,两人也泡够了。穿戴整齐,一前一后出了浴堂。 看到满是烟火气息的街道,郑旦又开心了。真的好久没见过这样亲切的景象了。那脚步都欢快起来,东瞅瞅西逛逛。 正蹦跶着呢,突然被人拉了一把,回头一看,是一个妇人拽住了衣袖,旁边的摊上是一大块,冒着热气的豆腐…… 第12章 小爷好倒霉 “啊?这位娘子,怎么了?是我不小心碰到你的豆腐了吗?”郑旦不解的问道。 妇人从摊后走出,步子甚是妖娆,一手摇着扇子,“哎呦~老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道士呢。” 此话一出,引的周围的商贩哈哈大笑。 “呵呵…这位娘子,莫要说笑。” 郑旦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显得手足无措,求救似得望向后面的萧旭,萧旭一脸看笑话的样子,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郑旦脸红脖子粗,左躲右闪,想找个空隙赶紧跑路。奈何,这妇人灵活的很,像蛇一样紧紧缠着他。 便听的周围有人说道:“豆腐寡妇,人家小道士可是没看上你呢。” “听说道士都是清心寡欲的,小兄弟,是不是啊?”妇人打量着郑旦,戏谑着。 周围又是一片哄笑…… 郑旦被缠得烦躁,觉得这妇人很是讨厌,突然想到前世的自己,是不是在别人眼里也是如此下流。暗暗想着,以后再也不色了,丢人。 现在得想个法子脱身吧?于是我们冰雪聪明的郑旦灵机一动,大声喊道:“我~不~举!” 周围先是一片寂静,接着,是更大范围的哄笑,郑旦慌慌张张夺路而逃,留下一脸不可置信的妇人。 终于跑出了那个区域,郑旦停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心道:“艾玛,太可怕了。中年妇女果然可怕,一点都没错。” “哥哥,你不举啊?”萧旭跟上来,立在郑旦旁边,不失时机的戏谑道。 郑旦翻了个白眼,“就是不举,咋了不行?你真没……义气…” “义气”二字还没落了地,郑旦就被一群流民撞的颠来倒去。只听得人群中有人喊着“将军府施粥了,大家快去啊” 。 郑旦直被挤得退进了一条小巷,待流民远去,郑旦整了整衣服,从巷子里出来,哪还有萧旭的影子,两人生生给人群冲散了…… 郑旦边走边想,天子脚下也有这么多流民?这大雍看来不行呀。又想到萧旭,虽然过程糟糕,但是也带了自己出宫,如果有机会遇见,得还了人家这个人情。郑旦想着,准备问问路人,这南洼县往哪走。 刚一抬头,就被路边那热气腾腾的包子给吸引了。突然觉得还真是饿了。老板的叫卖声也传了过来,“包子,刚出炉的包子。” 郑旦颠颠儿的跑过去,“老板,两个包子。” “好嘞,您拿着。”说着那大汉就用纸包了两个包子,递给郑旦,郑旦两手来回倒了倒,吹了吹,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道长,四文钱。” 额…… 这时,郑旦才发现他压根没钱,前面的两千年都用灵石,早就忘了还有钱这回事。郑旦看看大汉,再看看包子,幽幽道:“我没带钱。” “什么,你想吃白食?”大汉瞬间恼怒。 “不是,你听我说,我出来的急,我给忘了。”郑旦拼命解释。 “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地痞无赖。” 说着,这大汉一拳挥了下来。 郑旦下意识低下头,用胳膊去挡。包子也骨碌到了地上。 等了良久,这拳头却没落下。郑旦“咦”了一声,抬头看去,便见萧旭笑嘻嘻瞧着自己,一手握住那大汉的手臂。 那大汉疼的龇牙咧嘴:“好汉,好汉。钱我不要了。” “哎,萧郎,你来了。”郑旦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剥开萧旭抓着大汉的手。 “道长哥哥,你出门都不带钱的吗?”萧旭依旧笑嘻嘻。 “那个,我忘了,要不…萧郎,你借我点钱吧?”郑旦试探性的问道。毕竟自己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没钱实在不行啊,又觉得人家跟自己才认识一个晚上,于是又急忙解释,“你知道我住哪的,等我回去了一定还给你。” 萧旭若有所思。 嗯……这个若有所思是假的,给郑旦看的,萧旭自从遇到郑旦,就觉得郑旦很有意思,时时处处都想逗弄逗弄。 “好啊,那哥哥记得还我。”说着,萧旭取出一个蓝色的钱袋。 郑旦接过钱袋,嘻嘻道:“谢谢萧郎。” 随后又买了几个包子,付了钱,将钱袋放进衣袖,分给萧旭两个包子。两人边走边吃。郑旦那嘴鼓鼓囊囊,“有多少钱啊?” “嗯~大概三十两吧。” “嗯嗯。我知道了。我以后还你。”郑旦停住了脚步,转身问萧旭,“萧郎,你知道南洼县往哪边走吗,远不远?” “哥哥要去南洼县?听说那里山匪猖獗,很危险的。” “嗯。我知道,我有点事,想去一趟。” “那,如果哥哥骑快马的话,不到两天应该就能到,出了城,直往南走,遇到城镇,哥哥可以再问具体方向。” “噢,那在哪里买马?”郑旦好歹穿越过好几个朝代,骑马自然也学的有模有样,不在话下。 “怕是哥哥你买不起马,马得三十五两银子吧。”萧旭调侃道。 “那你说什么骑马?真是服了。”郑旦气鼓鼓道。 看着郑旦那傻样子,萧旭又笑了起来,“哈哈,哥哥又生气了。” 郑旦没理萧旭。心想,只能徒步前往了,于是对着萧旭拱了拱手,“路途遥远,萧郎,就此别过。” 转身便朝着出城方向走去。 郑旦甚至还有一些期待,想到曾经和修容在一起的那么多年,徒步旅行也是很美的,只是这次是他一个人…… ………… 直赶了三天路,终于看到了一个酒肆,郑旦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以前跟着修容是怎么的?他啥也不用管,修容给他烤野味吃。这倒好,自己啥本事没有,走的时候还没买干粮,一路上还没遇到村落。 郑旦这个后悔呀。这副身躯,被他折腾的都瘦了。郑旦觉得自己在生活上,简直就是个白痴。一路上想着,还是有手机的时代好,可以点外卖…… 进得酒肆,郑旦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哼哼唧唧的喊小二过来,“小二啊,把你们这有的吃食都给我来点,还有水。”那声音就跟一口气跑了五公里似的。 “好嘞,客官”,随着小二的回答,郑旦虚弱的趴在桌子上,嘴里依然哼哼唧唧,仿佛这哼唧能治疗身体的乏困。 此时,一个红衣少年,正坐在角落的桌边,边喝茶边笑嘻嘻的瞅着郑旦…… 饭菜上桌,郑旦麻溜的狼吞虎咽。又是吃又是喝,把这两天受的罪,算是都补回来。 这时,店里又走进几个过路人,坐在最中间的桌上。点了吃食就开始攀谈起来,“听说朝廷派去南洼县清剿山匪的人,连那南洼山脚还没摸着呢,就死伤惨重了。 “是啊。不然我们也不用背井离乡,往北上了。” 郑旦一听,是关于南洼县的情况,赶紧坐到这几人桌旁,问道:“各位大哥,你们是从南边来的?南洼县现在什么情况啊?” “听说朝廷的兵来了,雄赳赳气昂昂直捣南洼山,没想到山脚都没到,就栽在了山脚下的那片山谷里了。”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郑旦追问。 “汗,来了都不先了解一下这南洼山。当是自己来自朝廷了不得。殊不知,这南洼山前有一片天然的洼地,瘴气丛生,毒虫猛兽颇多。现在正值夏季来临,雨水变多,那山谷更是危险重重。”先前回答那人,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就是,熟悉地形的县衙都打不下来,朝廷的兵来了,本就水土不服,再加上毒瘴。”另一人也摇头叹息。 其中一人也气愤道:“这帮山匪胆子越来越大,以前只是抢抢过路的客商,行人。现在都到县里烧杀抢掠了。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最开始发言那人又道:“听说朝廷派下的那主将,现在还昏迷着呢。中了毒瘴。” 郑旦心想,怪不得有难民进城呢。不过好事是,靖王果然打不下来。 思忖间,便听那人问道:“小道长,你这是也要北上吗?” “噢。不是。我是想去那南洼县。” “大家都往出跑,您进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贫道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郑旦又开始摆活了。 “哎吆,道长还真是大仁大义,令我等佩服。”先前那人,朝郑旦拱了拱手。 郑旦一听夸奖,就笑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一想到几位从那南洼县来,就豪爽道:“今日几位的酒钱,贫道请了。” 果然那几人更高兴了,笑着答谢,“多谢小道长,小道长,当真是慷慨济世的活菩萨啊。” 嗯?道长,菩萨……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终于休息的差不多了,这时中间那桌人已经走了。郑旦喊了小二,准备结账。郑旦同志,一摸衣袖…… 你猜,怎么着?没错。就是你猜到的:钱没了…… 郑旦赶慌张起身,翻遍了自己。没有,哪都没有,钱丢了。 小二一看这架势,小心问道:“道长,你不是没钱吧?” “明明在这的。”郑旦嘟囔着。 柜台后的掌柜一听,也走了过来,“道长,我们小本买卖,您可别开玩笑。两桌的钱呢。”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哥哥,你把钱丢了啊?” 这温柔,磁性的嗓音,还能是谁,萧旭!郑旦激动的回头,红袍少年,徐行至郑旦身边。 “你怎么在这里,我都没看见你。”郑旦见着萧旭,高兴坏了。 “我实在不放心哥哥一个人,所以在这必经之地,等哥哥……” “噢。谢谢萧郎,那~那萧郎你,还有钱吗?”郑旦小心翼翼。 “不是都给了哥哥了吗?”萧旭一副可怜样。 “你没钱,那你在这里吃喝?” “我等哥哥来付钱啊。”萧旭委屈…… 郑旦:“……” “吆,两位这是唱双簧呢?我这山野小店,今儿可就三桌客人,您二位这是唱的哪一出?”掌柜那脸都变黑了。 郑旦赶紧向掌柜赔罪,“掌柜的,别急,容我想想办法”。 再看那身后的萧旭,想笑不敢笑的神情。等着看郑旦的笑话…… 郑旦看了看掌柜,看了看萧旭,又看看自己。 然后,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边脱外面的大褂,边对掌柜说:“我把我这衣服抵给您。您看我这衣服,这不是一般的料子,宫里的东西。” 郑旦见掌柜一脸的不可思议,又开始拆发髻上的玉扣,递给掌柜,一副笑吟吟,“您看这玉扣,这质地,这水头,这都是宫里的玩意儿。值钱着呢。” 掌柜的细细的看了看发扣,觉得确实不像民间俗物,便让郑旦稍等片刻,拿着衣服和玉扣进了里间。郑旦看着萧旭那一脸的坏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少顷,掌柜满脸堆着笑出来,“那便依了小道长吧,还能怎么办呢。” “那就多谢掌柜的了。”郑旦作揖道。然后,左右上下端详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披头散发。幸好大褂里还穿着衣服,白色的短衫扎在腰带里,白色的裤管也整整齐齐的扎在袜筒里,还算过得去。甚至还有点精干。 哈哈。只能这么自嘲了。然后,我们的郑旦,撕下一截袜带,咬在嘴里,双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用袜带扎了个高马尾,松松垮垮。 这一下,这发型倒有点像初次见到萧旭时,萧旭那懒散的造型了。 萧旭也是没想到,郑旦这一连串惊人的举动,倒是有几分不拘小节,越发觉得此人…有意思! 第13章 南洼县 两人赶了几天路,终于在日落黄昏时到了南洼县。南洼县整个静悄悄的,街道也乱糟糟,看起来甚是荒凉,估计这里的人不堪山匪骚扰,大部分向北逃去皇都谋生去了。郑旦和萧旭敲了好几家的门,不是没人,就是不敢给开。最后走到快出县城的地方,看到一间破破烂烂的小草屋,倒是没有锁门。 推门进去,院子里坐着一个老奶奶正在摘菜,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在旁边摆弄着一些小石头。 见着两人进来,那小孩直接吓得躲到老奶奶身后,滴溜溜的圆眼睛打量着郑旦和萧旭。 郑旦走上前,俯低了身形,“老人家,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想在您家借住一晚。” “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里破败,想住多久都可以。”老人停下了手里的活,但没抬头。 “我来帮您吧。”郑旦说着,帮老奶奶一起择起菜来。萧旭则逗着那个小孩儿玩。 择好了菜,老奶奶颤颤巍巍的起身,端着菜筐,朝屋里走去。郑旦赶紧上前扶住老人家,萧旭和孩子也跟了进来。 “我们这兵荒马乱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呀?”老奶奶挖着那几乎没有米的米缸。 “我们只是路过。老人家,您家里再没有别人了吗?”郑旦环顾了下破败的屋子。 “没有啦,前些天,孩子他娘,被山贼抢走了,我儿拦着不让,被活活打死了。只剩下我和小孙子相依为命。”说着,老奶奶啜啜泣泣的哭了起来,然后好似脱力的坐到地上,哭道:“要不是有小孙子,我早就死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孩童听到奶奶的话,也揉起了那红肿的眼睛。 郑旦扶起干瘦的老人坐到床边,安慰道:“您别哭,我们一定帮您找回儿媳,给你儿子报仇。” 望着年迈的老人,无助的哭泣着,郑旦也不由得眼角泛起了泪花 “真的?”老奶奶紧紧拉住郑旦的手。 “真的,您放心,用不了多久。”郑旦轻轻拍着老奶奶的手,安慰着。 小家伙一听也跑了过来,“大哥哥,你真的能让我娘亲回来吗?”那眼睛水灵灵的,忽闪忽闪着。 “当然啦。” 郑旦直接抱起小家伙,往空中抛了几下,逗的小家伙“咯咯”的笑了起来。 萧旭看着这一幕,似有触动,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人家也是没有闲着,麻溜的生火,洗菜,烧菜,煮粥。一气呵成,把郑旦都看呆了,感叹着:“会做饭的男人,真帅。” 四个人,围着破烂的小方桌,吃着那仅有的绿菜叶和几乎没有米的粥,但是,对于郑旦而言,这样的生活,就是很幸福…… ………… 晚间,老人和孩子住在老人那间房,郑旦和萧旭则住在老人儿子儿媳那间。 窄窄的床上挤了两个大男人。虽说初夏,但是南洼县的气候已经比较热了,郑旦睡在里侧,热的直睡不着,于是翻了个身,背对萧旭,还有点传风的空隙。 可能是连日来的疲惫,亦或者,老奶奶家的状况,牵动着两个人的心。郑旦和萧旭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不多时,汗水浸湿了头发、衣衫,但是也阻挡不了郑旦的睡意了,实在是,太累了…… 萧旭也是热的睡不着,听着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翻了个身。 眼前便是那莹润的脖颈,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背部,隐隐显出俊美的线条…… 更热了…… 萧旭随即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郑旦,暗骂一声,闭上眼,强迫自己赶紧睡觉。 ………… 天还没亮,郑旦就被热醒了,发现萧旭正紧紧得抱着自己,内心气愤道:“多大了?还抱着人睡觉,抱个屁啊,都热死了。” 但是又不敢动,生怕吵到萧旭,于是准备再睡一会儿,等萧旭醒来。 可是……郑旦感觉,慢慢的,整个床的温度,更高了…… 郑旦实在受不了了,正要发作。萧旭却在此时醒了,估计也是热的不行。 萧旭挪了一下身体,然后一骨碌跳下床,暗骂一声,摔门而去…… 郑旦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走出房门,看见萧旭正在院子里洗脸,水往脸上啪啪的扬着。心里暗笑:“年轻人果然火气旺。” 老奶奶也早早起床了,收拾着院子,郑旦简单洗了洗脸,漱了漱口,坐在院子里思考。 “哥哥,今天有什么打算?”萧旭一脸淡定,走到郑旦身边问道。 “我想知道,靖王有什么动作,萧郎,你能帮我去县衙打听打听吗?” “靖王?” “噢,就是朝廷派来剿山匪的主帅。”郑旦解释道。 “哥哥不去?” “我也想去,但是我怕靖王的人认出我。” “好,那我去了。”说着,萧旭便准备出门。 “哎,萧郎,你怎么打听啊,有什么办法?”郑旦追问。 “哥哥,这就不用管了,等我的消息吧。”萧旭大步向院门走去…… 等萧旭回来的间隙,郑旦帮老奶奶扫了扫院落,劈了点柴。郑旦是真不会干活,劈个柴,要不劈歪,要不直接把木头劈到地上,要不一斧头下去,斧头长在了木头上。直干的大汗淋漓,也就劈了一点点。郑旦揉了揉那直不起的腰,又累又热,仿佛要脱水,暗骂自己,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院门被推开。回来的萧旭,远远看见满头大汗的郑旦,笑道:“哥哥,别干了,我来吧。” 郑旦回首便看到,萧旭背上,背着两袋子东西,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郑旦放下斧头,跑上前去帮忙拎。那小家伙听到萧旭回来,也迈着小短腿迎了出来。萧旭笑了笑,将别在腰间的拨浪鼓拿给小家伙。 小家伙一看这新鲜玩意儿,兴奋的跑去找奶奶炫耀,“奶奶,奶奶,看大哥哥给我买的玩具。” “哪里买的东西啊?”郑旦边接萧旭身上的东西边问。 “其实这里还是能买到东西的,只是大家不敢在街上摆。” “噢,那,那你不是没钱吗?”郑旦盯着萧旭的眼睛问,当初可是自己连衣服都当了的。 “额~这个,哥哥。”萧旭挠了挠头,目露一抹笑意。 还没等萧旭想到下文,郑旦直接打断,“别说,我不听了。”郑旦翻了个白眼,猜到那天又是萧旭故意捉弄他的。 “说说靖王什么情况吧。” 萧旭擦了擦汗,“听说靖王已经给朝廷上了折子,请求回去了。虽然人已经醒了,但是一直卧床不起,好像病得挺严重的。” “嗯~”郑旦若有所思…… “哥哥,有什么想法?” “明天,我们先去南洼山那里看看,那前面的山谷,到底有多凶险再说。” “好”。萧旭回着,开始把米,面,盐,果蔬等分类放好。这些够老奶奶吃好久了。萧旭还买了烧鸡,小菜,酒。还给小家伙买了糖果。最主要还给郑旦买了衣服。郑旦赶紧试了试,素白色的里袍,淡青色的腰封,外面搭淡玉色纱衫,还有筒靴,看起来,还真是超凡脱尘。 “谢谢萧郎,嘻嘻。”郑旦高兴,早就忘了萧旭的作弄了。两个梨涡又深深的挂在脸上。 “哥哥,还跟我说什么谢,只是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衣服,哥哥凑合穿吧,你自己那衣服都湿透了,然后我帮你洗了。”萧旭边说边开始生火做午饭。 “哎呀,这哪能行,我自己洗。”郑旦嘻嘻的笑着,手里也没闲着,帮萧旭打起了下手。 别说,真的,萧旭简直就是宝藏男孩,轻功了得,长的好看,说话温柔,身材哇塞,干活利落,还会做饭。郑旦简直对萧旭赞不绝口,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要不是萧旭一路跟着,郑旦可能已卒…… 吃过午饭,郑旦就开始犯困,本来想洗碗刷锅的。萧旭一看郑旦这状态,便让他去休息。郑旦感动死了,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于是没心没肺的,真的睡午觉去了。 大概睡了一个时辰,听着院子里木头碎裂的声音,郑旦知道萧旭在劈柴,于是倒了一杯水从房间里出来。萧旭裸着上半身,麦色的皮肤上水渍点点,上面的衣袍围在腰间,两袖随意打个结,衣袍下摆也随意掖在腰间,下身白色的裤管扎在金靴里,露出修长紧实的双腿。 “喝口水吧。”郑旦把水杯递给萧旭。萧旭已经把柴几乎都劈完了,整整齐齐码在窗边,郑旦的衣服也已经晾在了院里的晾衣架上。郑旦不由得感叹:“你干了这么多活啊。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哥哥你休息就好。一会儿再把房顶修葺一下,应该没什么活了。”萧旭擦了擦脖颈的汗,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掏出一个玉佩交给郑旦,“哥哥,这是你的吧?洗你衣服的时候看到的。”萧旭看不出什么表情,像是很平常的问道。 “哎呀,我倒忘了,谢谢萧郎。”郑旦嘿嘿着。 “太子为什么给你这个,你跟太子关系很好吗?”萧旭,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许是因为玉佩上刻有太子,萧旭才知道这是太子的吧。郑旦如此想着,便道:“好个屁,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郑旦一想到太子,就耿耿于怀。 “是吗?哥哥觉得我和太子,谁更好?”萧旭笑嘻嘻的问。 “当然是你了,萧郎,你是我在这个世上见过的,最好,最俊,最有才的人。”郑旦一副马屁精上身似的,还给萧旭捶了捶胳膊,继续作,“谁爱看太子那张臭脸,动不动眉头蹙的,就跟谁欠了他二五八万。再看看我们萧郎,简直太完美了。” 远在东宫的太子,此时“阿嚏,阿嚏”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萧旭开始给老奶奶修屋顶,老奶奶坐在院子里陪孙子玩,郑旦则拿出老人的针线筐,开始缝口罩,想着可以抵御一下谷里的毒瘴。郑旦脑子里,想着现代口罩的构造,用针线将两块布缝到一起,里面塞了三层棉花,还缝了两个耳带。一下午也就做了两个,一个自己的,一个萧旭的。 干完活的萧旭,看着这歪歪扭扭的针脚,不由得笑了:“哥哥,好手艺。”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郑旦还很得意…… 第14章 小爷要扮新娘 第二日,两人草草吃了口东西,便开始往山谷行去。离得并不远。但是越走近这地方,越有一种压抑感。郑旦只觉得这种地形确实很特殊。不由得想到以前看的《鬼吹灯》。这样独特的地形,难道下面,有墓葬群? 马上要进山谷,萧旭给了郑旦一个香囊,说是用来驱蛇虫毒蚁的,郑旦将其挂在腰间,也将自制口罩给了萧旭,随后自己也戴了一个。这口罩还没挂上耳朵呢,绳“绷”得一声,就断了… 萧旭又“噗嗤”笑出了声。 “笑个屁啊。”郑旦白了萧旭一眼,干脆直接用手把口罩捂在嘴上。迈步走了进去…… 起先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树啊,草啊,藤蔓什么的。只是觉得空气有些潮湿,稀薄。越往里走,越觉得脑子有一些沉,有点昏昏欲睡。郑旦一个激灵,拍了拍自己的脸,警告自己打起精神,保持清醒。 郑旦向四周望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股雾气,已经蔓延了目所能及的所有范围,一片白茫茫。郑旦心下大惊,回头喊萧旭。 再看!哪还有萧旭的影子。郑旦开始心跳加快,想着折回去找萧旭,于是加快了脚步。 直走了很久,郑旦觉得这距离早就该走出山谷了,可是目之所及,还是满眼的白茫茫。四周静的可怕,偶尔可听见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 郑旦突然想到,人在没有参照物的时候,会走圆圈,而不是直线。但是怎么破解,却是毫无头绪。因为,郑旦对任何知识都是一知半解。 郑旦开始做标记,在路过的树下划拉划拉,接着往前走几步,再故意偏移一下位置,继续往前走,再做标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郑旦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瘫坐在一棵树下,低头看去,这里已经做过标记……郑旦彻底失望了,发现自己怎么走都是在打转。于是放弃了那最后一点求生意志…… 这郑旦坐下来以后,就离地面更近了,毒瘴也开始更快得侵蚀大脑。郑旦只觉得头脑昏沉的厉害。心想靖王那么多人,还骑着马,出去都那么惨。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关键还害了萧旭,那么年轻的好孩子…… 郑旦想着想着,便昏睡过去…… 直到,一股清香的气味传进鼻腔,郑旦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随着这阵清香传到身体的五脏六腑,郑旦抬了抬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萧旭那清澈的眼眸,俊秀的脸庞。郑旦忍不住呜咽起来,两臂紧紧抱住萧旭的脖颈,两腿“唰”得盘上萧旭的腰,直接就挂在了人家身上。郑旦的头,耷拉在萧旭的肩膀上,嘴里还嘟囔着,“萧郎,你也死了吗?都是我害了你。” “我对不起你,你还这么年轻。” “我们死在一起了,相互也有个照应。” “不过你照顾我多一些。” “也可能一会儿我就消失了,剩你一个人。”郑旦竟还想着他死了会穿越离开。 这一路上,郑旦不停的呓语。听着这些梦话,萧旭眼尾扬起了笑意,只感觉,此时的郑旦,甚是可爱。 萧旭本来想,往上抬一抬郑旦的身体,怕他挂的太累掉下去,但是又不知道手该往哪放,感觉放到哪都不太好。最后扶住了郑旦的大腿。 待回到院中,老奶奶就看见这样一幕,一个高大的身躯攀着另一个高大的身躯,总感觉哪里不对,有一种违和感。老奶奶急切的问道:“怎么了呀?” “噢,没事,他睡着了。”萧旭一本正经。 “噢。没事就好。哎呀,人家女娃子才要抱,他一个大男人,你背着他不就好了。”奶奶转身去帮忙铺床。 “背!!!我为什么没想到,跟他待久了,我脑子也不好了吗?”萧旭惊讶的摇着头,自嘲道。 直到翌日早晨,郑旦才醒来,转头看到萧旭睡在旁边。 郑旦一骨碌爬起来,“哎,没死吗?”想着就掐了掐自己。疼!又捏了捏萧旭的脸,直把萧旭那俊美的脸扭到变形。 萧旭睁开眼,看傻子似的问道:“哥哥,你干嘛呢?” “哎呀。昨天看见的你,是真的啊?我们没死啊?”郑旦收回了手。 “有我在,哥哥死不了。”萧旭舔了舔那被捏疼的脸颊内侧。 “萧郎,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没有你,我可怎么办?”郑旦又开启了彩虹屁模式,还不忘问,“对了,那山谷,到底怎么回事?” 萧旭坐起身,回忆着,“那山谷确实挺奇怪,进去就会被雾气包围,迷失方向。但是当我借助轻功上到树梢,上空却没有雾气,雾气只停留在一定的高度。从上方看去,山谷口到南洼山脚并不远。只是,这山谷会令人迷失方向,毒瘴让人头脑昏沉,待的久了,会损伤心智。” “噢,这样啊。那你怎么找到我的?怎么出来的?” “当然是飞上飞下,不停的找了,还能怎么办?” “嗯~谢谢你萧郎。辛苦了。”郑旦谄媚着。 “不过在找你的时候,我发现了山贼的秘密。”萧旭甚是得意。 “啥子秘密?” “山谷里有标记,有石头堆叠的标记,每一处石头有多有少,或三或六或七。我试着走了走,只有顺着出现三块石头的方向走下去,无论怎么走都会到达山脚,跟着其他数目走,就会在山谷里打转。” “哇。这些人还挺聪明,不过,萧郎你更聪明。”郑旦不忘笑嘻嘻得夸奖萧旭。 “哥哥,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郑旦若有所思,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靖王不是想回去吗?太后听了靖王现在的状况,肯定会同意。我想先写两封信。” 说着,郑旦跳下地,找老奶奶要来纸和笔。 坐到桌旁,摆好纸笔,郑旦像模像样的墨起了墨……萧旭也不打扰,站在身后给郑旦梳头发,取下那扎着头发的袜带,放进自己的衣袖里……轻轻的将郑旦如墨的长发梳整齐,高高绾成一束,用一枚玉扣紧紧扣住。 不消片刻,郑旦就写完了。萧旭拿起来,就看到这样的内容:亲爱的国师,我是你亲爱的仙人,希望你再去太后那吹一次耳边风,就说,靖王这么勇武都败了,咱就派太子去剿匪,让他下军令状,剿灭不了就不能回朝,到时候太子耗也耗死在那了。此致敬礼!仙人。(等我出关就教你飞升法术) 第二封:“劳烦恭亲王等靖王回朝后,举荐太子殿下来剿匪。仙人。” 郑旦的信是从上到下,一行行写的,就跟现代信一样,但是要知道人家古人可是从右到左,一列列,且前面要有一堆谦辞敬语,萧旭看着郑旦这毫无章法,歪歪扭扭,或大或小,或粗或细,差点一张纸放不下这些字的信,不由笑道:“哥哥,你这字真丑。”(这里就不说繁体,简体等等了,要说这些,郑旦在这,听不听得懂这里的话都是个问题,所以这些忽略不计。) 郑旦不好意思笑道:“见笑了。” “不过,恭亲王已经去边疆打仗了,不在朝中。”萧旭看了看郑旦。 “你怎么知道?”郑旦诧异。 “额…那个…就是那天你让我打探消息,顺便听到的。”萧旭接道:“陈国,趁我国先皇驾崩,朝无主君,伺机偷袭。” “啊,这么无德,不是国丧后这一年都不打仗吗,这不是各国约定俗成的?”郑旦可没看出萧旭有什么不同的表情。 “哼,哥哥你太单纯了。” 郑旦无奈,“那就只给国师吧。应该也差不多。估计太后现在是又担心又生气。” 郑旦,突然想到什么,猛拍了一下桌子,“怎么把信送去啊?” “信鸽?” “不行。万一被劫了呢?” “哥哥,为什么不送信给太子?”萧旭试探道。 郑旦气恼,“现在给谁送,不一样送不出去么!” “哥哥不是有太子的信物吗?把信物给我。我帮哥哥去送,太子再转交也可以。”萧旭像是蓄谋已久。 “可是,路途遥远。” “哥哥不用担心,交给我,我很快的。”萧旭又换了一脸诚恳。 “啊,谢谢萧郎,你又帮了我。”郑旦掏出那玉佩,交给萧旭。 简单收拾了一下,萧旭就带着信出门了…… 郑旦百无聊赖的等着,又想着下一步怎么办。如果太子来了,那就一定得成功,就可以更好的为太子奠定一下基础,而山谷的情况已经摸清,到时候帮太子一行人,准备一些抗毒瘴和毒虫的药物便可。郑旦想到了萧旭当时用的香囊和小瓷瓶。解决了过山谷的问题,就剩山上的情况了。郑旦决定,先上去摸摸情况,了解一下战斗力,到时候太子攻打也能知己知彼。 短短两日,萧旭就回来了。郑旦看到走进院子的萧旭,都怀疑他到底去没去。当时可是萧旭自己说,快马跑一趟还得两天吧,别说跑个来回了。 郑旦心里打着鼓,走上前问道:“你这…就…送完了?” “送完了。”萧旭云淡风轻去倒水喝。 郑旦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萧旭看了看郑旦,说道:“而且靖王也已经回去了。” “靖王这么快就回去了?那~太子岂不是也快来了?” “嗯。应该快吧,两日左右。”萧旭坐了下来,又道:“哥哥,你的下一步呢?” “既然进度这么快,不如我们悄悄上山,摸摸山匪的情况,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到时候太子人马来了,我们可以里应外合。” 听得这话。萧旭又打起了小九九…捉弄郑旦的机会又来了… “怎么悄悄上山,哥哥又没武功,又不会轻功,万一路上就被山匪抓到怎么办?” “你轻功好,要不你去?” “哥哥你放心我一个人进那贼窝吗?哥哥,你难道当真一点都不担心我?”萧旭满眼的委屈,也不知道怎么装的。 萧旭见郑旦若有所思,赶紧挪到郑旦身边,笑眯眯道:“我有办法,哥哥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 “啊!啥办法?”郑旦一脸期待…… “哥哥可扮作出嫁的女子。”萧旭一脸坏笑。 “为什么?” “哥哥,你想啊,那山匪不是强抢民女吗?到时候哥哥扮作女子出嫁,吹吹打打,声势浩大的从那官道上一过,那山匪肯定会劫亲啊。” “那为什么不是你扮新娘?” 萧旭看着有戏,更激动了,“我扮了,谁保护你?你到时候只能跟着我吧?人家只劫新娘,其他说不定全都咔嚓了。你怎么办?”萧旭看着郑旦那认真思考的神情,不由得露出奸笑,又道:“你扮新娘,到时你光明正大的进山寨,我暗中跟着你,保护你,还能摸索敌情,咱俩这才是里应外合。” 郑旦思考良久,不情不愿道:“好吧。我扮就我扮。” ………… 定好了策略,两人就开始行动,先去了县衙找了县太爷,拿出太子的信物给县令,说明太子将不日前来的消息。要求县令帮着准备几百份药剂,抗毒瘴毒虫,然后从县衙里选了几个拳脚功夫好的衙役、捕快充当轿夫,目的是山匪抢劫的时候可以及时跑路,保住性命。 县令一听太子要来,为南洼县除害,也是挺积极的准备物资,听说郑旦要扮新娘深入虎穴,还找来了几个会鼓匠唢呐的人士。萧旭则去买了婚服,雇了花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来。 等到全都准备妥当,约摸着太子也快到了。郑旦安顿了县令一番,要求县令在太子来了后,说明山谷的石头标记。拿上准备好的物资,过了山谷,在山脚下等待,以响箭为号,再上山。 第15章 剿灭山匪 于是第二日,郑旦早早就被薅起来了,县令竟然找了女子给他化妆,做新娘造型。 真是离了个大谱,郑旦做女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化过妆好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描眉画目,面施粉黛,唇点朱红,不由得感慨这化妆术,从古至今都堪称一绝。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郑旦从镜子里看到萧旭进来,慌张将盖头蒙在头上,生怕这小子嘲笑自己。 真是尴尬! 萧旭行至跟前,端详着郑旦的造型,满意得嗯了一声,“像个女子!” 幸好早早盖了盖头,不然郑旦那脸上因尴尬而游走的绯红,都不知道要蔓延到什么地方…… 此时的郑旦真是后悔,后悔着怎么就答应了这个荒唐的建议了呢?等太子来了直接打上去也行吧,非得要什么万无一失?郑旦气恼的往外走…… 倏得…一只温热的手挽住了郑旦的手,引着郑旦往前走,小心又轻柔。 郑旦盯着这修长的手指,心想,这萧旭还有点良心,怕我摔倒。又想到萧旭也穿着红色衣服,突然觉得怪怪的,心下一阵慌乱,轻咳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 上得花轿,便听得外面的萧旭说道:“哥哥,准备出发了哦。” 随着花轿被抬起,喜气洋洋的唢呐声也响了起来。 一行人,闹闹哄哄行走在街道上,还引来一些人出门观看,孩童们绕着花轿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原本寂静的可怕的南洼县。 越往远走,郑旦越开始忐忑,一会儿想着怎么还不来劫,一会儿想着劫了怎么办。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得前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一个声音响起,“给老子站住,留下花轿,其他人可以滚了,谁敢不从,格杀勿论!” 周围立时做鸟兽散。但见领头那人,跳下马来,大踏步行至花轿旁,一手掀开轿帘,一手一把扯下盖头,“吆,长的还周正,这地界,可是许久没有这样标志的美人儿出现了。” 随后一把将郑旦扯出花轿,扛到肩上,这人感受到了郑旦的重量,骂了一句:“他娘滴,又壮又沉。” 郑旦:“……” 走得马前,这人将郑旦面朝下担到马身上,自己也跳上马,喊了一声“走” ,几匹马扬长而去,留下一阵,尘土飞扬…… 郑旦只觉得这个姿势,加上马跑的颠簸,弄的他恶心异常,晕头转向,于是开口道:“大哥,能不能让我坐起来啊。我要吐了。” 只见那人一巴掌拍在郑旦的背上,大声笑道:“不行!” 身后跟着的几人也响起一阵大笑。 这些人果然快速的穿过了山谷。郑旦心想,这些人长居此山,对这里了然于胸,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不怕这些毒瘴毒虫呢。 一路上山,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巡逻放哨的人,走来走去。郑旦觉得安保措施还做的挺好,幸好没有准备偷偷上山。 在山寨角楼上放哨的山匪,看到自家人回来,大声喊道:“大王回来了,快开门。” 便见两边跑出来十来个人,将两侧大门推开。这山寨还弄的挺好。大门修得跟城门似的,挺像那么回事。这人还在这山头自立为王,真觉得自己是个山大王了。郑旦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大王飞身下马,一手将郑旦夹在腰间,走进大厅,当真是力气挺大的。郑旦好歹,也是大汉吧。哈哈…… 大厅正上方牌匾上,书四个大字“义薄云天”,下面一张铺着虎皮的宽大座椅。 郑旦又开始觉得好笑,怎么所有的山大王都要坐虎皮呢。就不能正常点?再说这地方热的很,都不怕长痱子么? 这大王一把将郑旦扔在椅子上,直甩得郑旦以为坐了过山车呢。接着这人也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斟满酒的碗,一饮而尽。 跟着又端起一碗酒,对着下面分两侧坐定的八人道:“兄弟们,干!” 下面几人也举起了碗,大声回应,“恭喜大哥,又抱得美人归。” 看来,这里坐的就是山寨的主要人物了。 忽听得一人说道:“大哥,这小娘子怕不是哑巴吧。怎地不哭呢?以前抓上山的女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 闻言,这大王看向郑旦,郑旦急急低下头,心里暗骂,“妈蛋,我哭个屁呀,我能哭出来吗我。” 便听的这人问道:“你怎地不哭?” 郑旦无奈抬起头,对着大王微微假笑,“我见大王力大如牛,勇猛无比,心中甚是喜欢,哪能哭得出来呢。” 说完这话,郑旦自己都开始恶心自己了。 旦看这大王,开怀大笑,然后细细的打量起郑旦。眼波流转,两个深深的酒窝让人心神荡漾。 郑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远离,嘻嘻道:“大王,走了一路,我又饿又累,大王让我先下去休息,吃点东西。” 郑旦只想赶紧离开,等着萧旭找他碰面。 谁知大王听了这话,对着身边的人哈哈大笑道:“今儿本大王高兴,安排下去,摆酒摆肉,让山上的兄弟们都吃好喝好。” 大厅里又响起一阵笑声。 郑旦脸都黑了,心里把萧旭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果然不应该听这个小子的馊主意。 现在怎么办?脱不了身,晚上不得穿帮吗?于是郑旦不甘心道:“我想去茅厕。” “我陪你去!”这大王一脸坏笑。 郑旦看得心里直突突,甚是无奈,喏喏道:“好像又不想去了,我还是陪大王喝酒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每个桌上都摆满牛羊鸡鸭鱼肉,嗯。没看错,全是肉。每人面前好几坛酒。 于是就成了这样,这大王一个劲儿的往郑旦嘴里塞肉,然后自己喝一碗酒,再灌郑旦一碗酒。如此循环往复。 郑旦直吃的腮帮子鼓鼓囊囊,都来不及咽下,酒又进了嘴。郑旦眼睛都直了,心道:“求求你,让我死!该死的萧旭,我要弄死你!” 不知过了多久,郑旦隐约看到下面坐着的人都喝倒了,自己也感觉脑子越来越沉,眼前的东西都变成了好几个,大王的脸也变成了好几张…然后就没知觉了…… ………… 等到这大王也一头栽倒。这厅里的人,如今都倒了。 萧旭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径直走向郑旦,将郑旦公主抱抱起,走出大厅。院里的人也几乎都倒了。萧旭将郑旦靠着柱子放下,然后拿出响箭,发向天空…… 早已等在山脚下的太子,看到信号,率领着自己的精锐冲上山去。没费吹灰之力,便剿灭了残余势力…… 萧旭看着不省人事的郑旦,面露笑容,“哥哥你不赖啊,喝了那么多混着蒙汗药的酒,还能坚持到最后,真是对哥哥刮目相看了。”说着,萧旭抚了抚郑旦粘在脸上的发丝,甚是含情脉脉,“哥哥真好看。” 太子终于上到厅前,吩咐手下,把里面的人全都带上囚车。接着就看见躺在柱子旁,穿着一身嫁衣,还化着女妆的郑旦。再看看萧旭,便明白了什么。 太子斥了一声“胡闹”,便疾步走向郑旦,看着满脸通红的郑旦,脖子下的衣衫湿了一大片,发丝凌乱。 太子那眉头又蹙了起来,轻轻唤道:“修容,辛苦你了。” “修容?哥哥他叫修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萧旭忽然情绪低落的喃喃道。看着太子一副小心的样子,骑到马上,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护着郑旦,心里不知怎么的,好似有些痛…… ………… 这一仗打的真是又快又轻松,没损一兵一卒。太子命人将山上的女子一一送回家,并给了银两以示慰问。 上奏折于朝廷,果然收获了一众老臣的赞誉,倒是太后和靖王气的不行。 太子原本是准备立马回京的,但是郑旦一直在昏睡,为了不让郑旦在路途中颠簸难受,太子便决定多等几天。 足足三天,郑旦才悠悠转醒,简直头痛欲裂。瞧见那身板挺直的太子正在旁边的桌子上看书。郑旦用很是沙哑的声音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太子见着郑旦醒来,那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端了一杯水,来到床边,道:“一切顺利,多亏了修容你。” 郑旦露出一个干干的笑容,“谁让我欠你一个皇位呢,我真倒霉。” 第16章 兵变 “你昏睡了三天了,要不起来走走?” “好啊。”郑旦从床上缓慢爬起,穿鞋下地,走出院子,“哇……太阳真好,空气真新鲜。” 郑旦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感叹道。 莫聪和萧旭正在院子里给老奶奶搭鸡窝。 原来,太子得知,郑旦和萧旭一直住在这里,便也没去县衙准备的行院。 斜睨到郑旦出来,萧旭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急急跑过去,哥哥长、哥哥短。倒是莫聪高兴的喊道:“仙人,你终于醒啦!” “嗯,”郑旦看向正在搭鸡窝的萧旭,“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会啊,真厉害,不像我,就是个废物。”说着,又伸了伸懒腰。 “修容,再喝口水吧。”太子又递了水杯给郑旦,接着问道:“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准备。”太子抬手示意身边的人去准备饭食。 “吆,殿下,你是变性子了?你不威胁我,我都不习惯了呢?”郑旦调侃道。 “修容,我……”太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怕说了什么惹恼郑旦。 这个时候,莫聪就会及时出现,“哎呀,仙人,你不知道你昏睡的时候,殿下他有多着急。”然后又换上探寻的口气,“你俩现在怎么老针锋相对?殿下刚接您回来那天,你俩不是挺好的吗?还那样……” “哪样?”郑旦和太子异口同声问道。 “嘿嘿,我啥也没看见。”莫聪嘻嘻的笑着又跑去搭鸡窝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萧旭此刻那仿佛没了光的眼神…… 太子特意命人给郑旦煮了粥。嗯。中国饮食文化博大精深,尤其北方,为什么难受的时候喝粥就管用呢。哈哈 郑旦倒是胃口挺好的,清淡的素菜配着粥,胃里暖暖的,甚是满足。然后懒散的往椅子上一靠,伸长两条修长的腿,摆个大字型;太子则坐的板正,不苟言笑,一口一口尝。 郑旦不由得嗤笑,“我说,太子殿下,您能吃饱吗?您累吗?”说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再看萧旭,板个脸,一脚踏在椅子上,手里拿个筷子,在酒杯的边缘来回摩梭,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郑旦看着这个平时一直笑嘻嘻的人,怎么今天甚是不开心。暗暗思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这还摆上臭脸了。正准备问问这家伙怎么回事。便见一只黑漆漆的乌鸦俯冲下来,围着几人绕了一圈,最后停在,萧旭伸出的手臂上。 萧旭取下乌鸦嘴里的小木棍,那乌鸦“哇”的嘶哑一声,直接飞走了。 萧旭取出小木棍里塞着的纸条,展开看了一下,交给太子。便见太子的眉又拧了起来,萧旭开口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郑旦一看这两人,忙问:“咋了?” 太子幽幽道:“靖玉控制了整个禁军,以家眷要挟朝中重臣,诏书已经拟好,要登基称帝了。” “啥?玩儿呢?这家伙倒是整的好,趁恭亲王在外打仗。你又在这里立了功,这靖王是狗急跳墙了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郑旦弹跳而起,气急败坏,义愤填膺。 莫聪也急吼吼道:“关键是他称帝,不得把我们都赶尽杀绝?” “那咱得赶紧回去,跟他抢皇位啊。太子你有多少人能用啊?”郑旦急问。 太子若有所思,面对萧旭,沉声道:“阿旭,你赶紧去荒山,调集私军,然后我们在皇都五里外集合。” “啥,啥,啥,私军,你们还有私军?还阿旭,你俩早就认识?”郑旦一副不可思议。 “阿旭说他跟我不认识吗?”太子看了一眼萧旭,“以后再慢慢说,现在我们赶紧收拾,动身。 ” 萧旭牵了马,一跃而上,盯着郑旦,欲言又止。马蹄子都来回蹬了几蹬,仿佛等不及要飞奔了。萧旭终于说话了,“哥哥,你要跟我走,还是跟太子?” 说实话,郑旦是想跟萧旭一起的。毕竟萧旭在身边是轻松、愉快又贴心,于是便向萧旭走去,刚张嘴要说“我跟你”,就被太子拉住了胳膊。 “阿旭,你要先去荒山,再折返皇城,路途比较远,我带修容坐马车,舒服一些。” 闻言,萧旭也没再说什么,深深望了郑旦一眼,两腿一夹马肚,扬长而去。 整顿迅速,太子一行也很快上路,带着那剿匪的五百精锐。 马车上,郑旦先开了口,“你哪来的私军,有多少人?” “我被立太子之时,父皇赏给我一块地,那地方荒凉,没什么用,但是隐蔽。后来我悄悄屯了兵,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就让阿旭替我操练。阿旭家族善战,他自然也不差,训练的兵,我去看过,素质不比恭亲王的随行卫队差,虽然只有五千兵马,起码能抵得上上万禁军。” “差距太大了呀,五千对十万。我们还是跑路吧。”郑旦又想到了跑。 “打仗不光是看人数,禁军常年不动弹,看着浩大,其实虚的很。而且里面有我的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太子好似胜券在握。 郑旦继续追问,“那你跟萧旭,又是怎么回事?” “阿旭也是我的伴读,六年前他家突然失火,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大火整整烧了三天才歇,听说…只活了他的一个表妹,藏在了水缸里。” “啊!这么惨?所以,他当时在皇宫,逃过一劫?” “嗯,阿旭这个人性子比较野,不愿走仕途,出宫后,一心想着查清当年火灾的原因。没想到真相没查到,反而消息网越拉越大。到如今别说整个大雍了,其他两国也有他的消息哨。” “不是吧?哇~厉害了我的萧郎。”郑旦一副崇拜之情。所以说有本事的人,干什么都能发光。郑旦继续问,“那岂不是他很有钱?” “当然了,什么人都会找他买消息,包括我…”太子顿了顿,“我这个太子,到现在还欠他很多钱呢。我拿不出钱的时候,他还要帮我养私军,那是很大一笔费用。” “啧,啧,啧。艾玛呀。萧郎才是真正的高富帅。”郑旦心花怒放,想着是不是该紧紧抱住萧旭的大腿。 ………… 大约赶了将近三天的路程,到了约定地点,萧旭还没有来。太子和莫聪耳语了几句,莫聪便自己先进了皇城。 现在的靖王还不知道太子已经回来了,也以为太子和恭亲王不知道他想上位的消息。毕竟他用力的封锁了消息,只等登基的时候向天下宣布。 直等到第二日日落,萧旭带着部队才到,稍作休整。待到月上树梢,太子跨上一匹马,郑旦坐在太子身后。浩大的部队极速进城,直捣皇宫。 一路上都很顺利,仿佛有人接应一般。郑旦心中感慨,看来这太子也不像平时表现的那般胸无大志,怕是早就准备周全,有了上位的能力。再看太子于先皇的态度,也只是想,先做个孝子,才是皇帝吧。 大军一路上砍杀抵死的禁军,直逼到太和殿前。再看站在大殿前的靖王,已然是黄袍加身,周围站立着华衣的太后和文武百官,前面有一队禁军拔刀护卫。 只听得那靖王颤抖道:“皇兄,现如今,朕已然是这大雍的皇帝。你想逼宫,遭后世子孙唾骂吗?” “靖玉,你亲手杀死父皇,现在又逼迫各位大人就范。你觉得这个位置,你能坐的稳吗?”太子冷冷道。 “不是我,是你。杀死父皇的是你。”靖玉争辩。 太子放缓了语气,“你我兄弟走到如今这一步,实非我愿。二十多年来,其实我只想做父皇的好儿子,得到父皇的肯定。现在父皇走了,如果你能仁政爱民,我也希望你是一个好皇帝。可是,你会放过我吗?以前我会抱有一丝幻想,可是现在我不会了。”太子顿了顿继续道:“靖玉,你投降吧,我不想杀你。” “哼,说的好听。说这么多,你也是为了这个皇位而来。你不是一向讲究正统,名正言顺。现如今你却逼宫,还不是和我一样,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你能坐,我坐不得?” 此刻,远远的传来一个有气无力却很坚定的声音,“不是的,不是的,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 再看这人,是徐公公…… 没错,是徐公公,大家都忽略了这个老人,这个在先皇身边服侍了三十年的太监。自先帝驾崩那日,也一并消失了。 “徐公公。”大家异口同声道。 徐公公走到殿门前的台阶上,举起手中一物,虚弱着,“这是皇上的遗诏。那日,皇上问责太子,有关仙人的谣言之事,便已知那事并非太子所为。预感到会有皇储之争,随即写下了这道传位给太子的诏书,交给老奴”。 徐公公看了看四周的众人,继续说道:“皇上宿在皇后宫中那日,老奴在另一侧偏殿等着侍奉陛下,亲眼看见靖王殿下掐死皇上。” 此话一出,引起周围一阵唏嘘,骚动。 徐公公老泪纵横,“老奴眼睁睁看着皇上气绝,却不敢上前阻止,因为老奴知道,要是出去,我也会没命,这道诏书也会落入靖王之手,于是老奴躲进了皇宫废弃已久的水道。偶尔出来探查一下情况,也不敢多待。直至今日,听着上面杀声四起,才壮着胆子出来,才见到了太子。”徐公公说着,便朝太子跪下,喃喃道:“老奴,幸不辱皇上所托。” 言毕,徐公公仿佛力竭,瘫坐在地。 旦见靖王,抢下身前侍卫的刀,一刀刺向徐公公,一把抢过那诏书,大喊着,“不可能,肯定是假的。” 靖玉急急忙忙打开诏书,看完上面的内容,忽得,疯狂大笑,“父皇,你真是偏心!”跟着举起刀,朝着太子急砍而来…… “咻”的一声,一只精铁短箭,直冲靖王眉心…… “阿旭,不要……” 话音未落,靖王便直挺挺向后倒去……再看那太后,已然昏过去了…… 等到宣读完诏书,所有的人齐齐朝太子跪下,齐齐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旦看着朝自己方向跪下来的,乌压压的一片,觉得有点心慌。转头看看旁边同样骑在马上的萧旭,双臂交互在胸前,仿佛一切与他无关。郑旦不由得在心中,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但是,郑旦可没有萧旭的能耐,自己可是怕死的主,于是决定也下去跪着。正要翻身下马,太子却反手阻止了郑旦的动作,轻声道:“修容不必。”跟着朝众大臣道:“平身吧。” 萧旭的脸又沉了…… 于是乎,太子顺利继位,成了大雍的新皇,国家一片欣欣向荣;徐公公也没伤及要害,还继续伺候新皇;太后还是太后,新皇最后也没为难她;成玉被封了王。国师还是国师,只不过新皇不准他再给别人试吃丹药,只管宗教,祭祀类活动;当然还大赦了天下;沈文渊升为了礼部尚书,大雍最年轻的礼部尚书;后来恭亲王也凯旋归来,准带刀,骑马进宫;要说莫聪,人家给他个官做,他就要当新皇的贴身小跟班,贴身侍卫没跑了;郑旦啥也不要,就要吃好喝好,正式入住仙人殿,谁见了都要喊上一声仙人;私军最后也归入正式编制;萧旭自那日兵变后就回去打理自己的事业了,没再出现。 于是,圆满大结局,完结撒花!!! 想什么呢!!!咱郑旦的“感情生活”才刚刚开始,好不好! 第17章 凌云阁 郑旦是一直吃吃吃,睡睡睡。期间让织造局给他缝背心,短式内裤,实在穿不了开档的亵裤,于是郑旦的造型就是里穿背心、裤衩,中穿暗绣浅色云文的白袍,裤子,束腰封,挂上好看的香囊、玉佩,外搭浅色系宽袖袍长衫,热了脱,冷了穿,毫不影响美观。 头发还是高高束成马尾,长长的淡蓝色发带系住发丝,再垂至两侧,风一吹,随风飘扬,甚是好看。发束及腰,哎呀,美得很,脚踩一双绣云纹白靴,这就是仙人。没有错。 郑旦还找宫里的大能工匠,给他造可以使用压力冲水的马桶;让人在他院子一侧挖个游泳池,虽然他是个旱鸭子;另一侧装个羽毛球场地。反正就是各种装波…… 皇帝还送了他很多东西,堆满了书房。例如:笔墨纸砚。意在让他好好学学毛笔字。字如其人,郑旦这种鬼怪乱爬,跟修容这样的仙人形象,真的一点都不搭配。用皇上的话说:“有辱斯文”。 ………… 这日,郑旦正逗弄着一只鸟,教人家说“欢迎光临”…… 国师颠颠儿的跑来,兴奋道:“仙人,仙人,咱出宫去吧,这宫里都闷死了。听说凌云阁今天会拍卖好多好东西呢,来自各国的好东西。咱也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仙丹妙药呢。” “你带钱了吗?你知道的,我可没钱。”郑旦幽幽道。 郑旦确实没钱,他的一切开销都归于皇帝,吃的喝的用的,都记皇帝账上,随便花,但就是没钱。 “带了,带了。”国师拢了拢衣袖。 郑旦很满意。于是两人,颠颠儿得出宫了。 ………… 凌云阁坐落于繁华地段,装修十分豪华气派,所以特别好找。京城之中,没有人不知道凌云阁,但是都没见过这凌云阁的阁主,平时这凌云阁都由一位名叫绿缇的姑娘打理。 传闻这阁主是一个俊美非凡,风流倜傥的少年。一般的拍卖会,这阁主是不会出现的。像今天这种大型,有稀世珍宝的拍卖会,阁主便会亲临现场,自然也吸引许多京城里的贵妇,小姐们慕名前来。 郑旦和国师一前一后来到凌云阁,门口立着的接待小厮,伸出了手。 “要啥啊?”郑旦直白的问道,不明就里。 国师赶紧上前一步,拿出自己的名帖。 那小厮看了一眼,“国师啊。请二楼就坐。” 郑旦赶紧问,“我啥也没有,我咋办啊?” “那您就只能在一楼大厅了,站着看。不过像您这样的人也很多,我们凌云阁不会因为您是平民就拒之门外的。” “哎哎哎,他和我是一起的,他是我的随从。”国师上前解围。 “哦哦,您早说。那您二位直接上二楼。” 郑旦那个气愤啊。咋的?这地方看人下菜碟啊。果然走到哪。这社会都是一样。 “你是国师,咋的这门童都不向你行礼呢?没规矩。”郑旦愤愤不平。 “哎吆,这凌云阁名头大着呢,听说皇上都礼让三分。能在这里消费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皇亲国戚多的是,人家都习惯了,都不行礼。” “哇,太夸张了吧?一个小厮都这么猖狂,这阁主咋滴要上天啊。嘁!”郑旦甚是不满。 说话间,两人便被内里的小厮引领到了二楼,找了一个包间坐定。 向下看去,这凌云阁内部,更是豪华,雕梁画栋,面积巨大,一层站满了人,中间围着一个拍卖台。二楼都是隔间,也是几乎没有空着的。每个隔间都是一样的配置,中间一个方桌,上面摆着茶点,果脯等小吃。旁边都配有专门的婢女报价。 郑旦惊叹于古人的技艺,真是叹为观止,兴奋的趴在栏杆上,东看看西望望。国师坐在桌子左侧的椅子上,一个劲的提醒着郑旦注意形象。 忽见下面的少女们全都抬起头,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郑旦抬头望去,才发现还有个三楼,都用纱幔遮住了,影影绰绰的走着一个人,最后停在对着大门的正中间,后面好似有一张宽大的榻,那人往榻上斜斜一倚,抬了抬手,便从纱幔里走出一个妙龄女子。 郑旦顿时明了,可能这人就是阁主,这姑娘就是管理整个凌云阁的绿缇了。 郑旦扒着栏杆,探出头,看看下面激动的少女少男们,再看看二楼各个雅间,发现这些女子们倒是矜持的很,拿个方帕轻点嘴唇,微露笑容。郑旦心中暗叹,这都堪比演唱会了啊。不由得对这个神秘的阁主,多了一分好奇。 “各位客官们,久等了。拍卖会现在开始。”这绿缇声音甚是温柔,一出声,整个凌云阁都安静下来。再看这人,也是一副温婉贤淑,大家闺秀之风。 郑旦那内心深处又开始感叹了,哎呀,这是我来这大雍,见到最美的女子了。这要是每天见到的宫女都是这样式的,得有多幸福! 旦见,一楼后堂走出一个女子,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纤纤细步,婀娜多姿。 郑旦急吼吼拉住国师的衣袖,让人家起身到栏杆前来看,激动道:“哇哦,这里真是美女如云啊。天哪,怎么这么美?” 只听得隔壁一个女子讥讽道:“这二楼,什么时候也上得来这等土包子了?” 闻言,郑旦也不生气,主要真的是,来这大雍后,真没见到什么美女。于是扒着和隔壁同用一道墙的门框,探出头,看向隔壁的雅间,然后一脸笑嘻嘻,“姐姐,你也长的很美。” “哪来的登徒子?”隔壁坐着的另一人,顺势就要把手边的茶盏扔向郑旦。但是,被那女子拦住了。 女子看向郑旦,郑旦剑眉星目,两个深深的梨涡盛满笑意……好似她也没见过这样俊俏的男子…… 郑旦跟人家聊得热火朝天,直从家世问到年龄,是否婚配,家中有无姐妹。根本没注意楼下拍卖的是什么,有多热闹。整个上半身挂在栏杆外侧,发带和发束随着郑旦的动作在空中飘荡,摆动…… 忽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位公子。” 郑旦回眸,便看到绿缇那温婉的面庞。 绿缇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盘子,淡淡道:“国师,这是阁主送两位的,刚采摘就加急送来的荔枝。请两位品尝。” 国师那是连连道谢。 绿缇微微颔首,走到郑旦身边,笑意吟吟,“这位公子,请您坐到您的座位上,不要骚扰旁人,不然只能请你出去了。”说完,这绿缇转身便走…… 郑旦:“……” 郑旦抬头看向三楼纱幔后的人,依然斜倚在榻上,手里不知把玩着什么东西。 这绿缇明显是受了这阁主命令的,于是郑旦乖乖坐到右侧,开始观看楼下的拍卖。国师一直扶额的手终于放了下来…… 藏品一件件上来,玉器,玉佩,珊瑚,玛瑙,宝剑,字画。反正郑旦也不懂,但是听着比较厉害,都是世上仅此一件。还有来自周边国家的特色美食,没错,是美食。 郑旦突然想到了臭豆腐,想着回去一定要做点吃。最不济也是那种王致和臭豆腐吧。做好了就让小安子闻。想到这,不由得露出坏笑…… “有请下一件拍品,镂金帛扇。起价五十两黄金。”拍卖师边说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徐徐走上台,一个女子手托一个长方形木盘,上面放着一把折扇。待女子站定,另一个女子双手托起折扇,向各个方向展示一番,然后“刷”的一下打开,各种摆poss展示。 金光闪闪,着实晃眼。只见这扇,扇骨全部黄金打造,十六支扇骨都镂空雕刻,花鸟鱼虫、山水古树,各不相同,可见工匠技艺之超群;再看那丝帛扇面,是分嵌在这十六支扇骨中间的,也就是说丝帛从黄金的内部穿过,严丝合缝,这是什么技术。如此薄的黄金,中间穿着丝帛。 这扇看起来不伦不类,因为平日里的扇子,都是只露出下半段扇骨,上面是整张的帛或纸,便于书写绘画。但这把扇,像是刻意突出这惟妙惟肖的雕刻技艺,将十六支扇骨全部置于外侧,且扇骨下窄上宽,做工流畅。这扇拿在手中,绝对是装波神器,全场最靓的仔。 但是,拍的人却很少,为什么? 话说:文不离扇,武不离剑。文人墨客,手拿折扇,这是标配,但是人家不拿黄金,用的是木、竹。人家真有钱,那就是玉骨。这把金扇,对这些有钱人来说,只用来收藏。 但是我们的郑旦,出生于现代,看见黄金就挪不开眼。恨不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戴满黄金。于是当郑旦看到这把折扇的时候,口水都快拦不住了,目露金光。 “一百两黄金”,二楼另一侧传出声音。 郑旦大约换算了一下,按最“轻”的汉朝,两换克,还折合60万人民币呢;按现在标准换,大约200万人民币。还不说人家的工艺。但这毕竟不是21世纪。 郑旦觉得国师这么大的人物,肯定拿得出来吧。于是赶紧拉住国师的袖子,激动着,“国师,国师,我要这个扇子。你有钱吗?你帮我拍下它。” 国师一脸不可置信,问道:“仙人,你要这个金闪闪的东西?”然后挪了挪屁股,转过身,又疑惑道:“仙人与玉才更配吧?” “你别管,我就喜欢黄金,你快帮我拍。”听着二楼不停叫价,郑旦急吼吼道。 “现在都三百五十两了,我没那么多钱,我只是一个国师,穷的很。” “我不管,我不管。快点的。”郑旦直接要求专人给他抢。 直到喊到四百两。国师赶紧阻止,“停停停,别喊了。我真没那么多钱。仙人你知道吗,你要是抢下,拿不出钱,咱就走不了了,后果很严重。缺胳膊断腿,命搁这都有可能。” 听得这话,郑旦无望的两腿伸长,胳膊摊开,整个成大字型,头也歪一边了,无奈的拉了一个长长的“啊”字,叹道:“我好不容易喜欢个东西,哼~早知道不出来了。糟心。” “嘿嘿,仙人,咱就出来见见世面。”国师也是一脸无辜。 “你别说话,不想理你,你堂堂国师……不说了……都是泪。”郑旦绝望。 ………… 只听得站在三楼的绿缇,突然开口,“拍卖暂停一下,大家休息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再继续。”说完,朝那纱幔后的阁主微微颔首。看来是受了这阁主的示意。 郑旦没拍着金扇,觉得没什么意思,待了一会儿,就喊国师一起回去。临走喝了最后一口茶,郑旦觉得人家的茶也不错…… 刚一转身,便撞上了一个人,郑旦的眼正对上那血管跳动的脖颈。 这人穿着类似睡衣的宽大红袍,腰带随意的系了一个结,好似下一刻就要散开。 郑旦慌张向后闪去,嘴里还支吾着,“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这就要走了?”温柔,磁性的声音响起。 啊!谁!萧旭!!! 第18章 万金金扇 来人正是萧旭,一如既往笑盈盈。但是这个形象的萧旭,甚是不同。头发如墨般披在身后,只在右侧耳际夹一个金色羽毛饰物,再配上一副懒散的着装。真不像以前那个活泼好动,眼神清澈明亮,看起来就单纯的阳光少年郎; 眼前这人,仿佛更加成熟,眼神也添了一丝深沉,更像一个风流倜傥,放浪不羁的魅力男性。 郑旦瞅着萧旭,觉得有点不真实,于是捏了一把萧旭的脸,疑惑道:“你是萧郎吗?你是不是萧郎的同胞兄弟?”郑旦想到了现在的他和修容。 萧旭一把扯下郑旦的手,用舌尖顶了顶被捏疼的脸,坐到右侧的椅子上,不悦道:“哥哥,说什么呢?这么久没见,哥哥果然忘记我了。” “啊!你真是萧旭?”郑旦赶紧转过身,“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倒是你,怎么一直不去找我?” 萧旭没回话,反问道:“哥哥,想要这把扇子?” 郑旦一听,屁颠颠儿得蹲在萧旭旁边,仰着头,一脸谄媚,“萧郎,你也是来拍东西的吗?听说你很有钱,你能给我买这扇子吗?” 萧旭俯下身,笑吟吟,“哥哥,你还欠着我三十两银子呢。” 萧旭那魅惑的声音又响起了。 郑旦耳根“刷”的就红了,为什么红?郑旦也不知道。于是伸出两手,给萧旭拢了拢衣领,低声道:“萧郎,这里好多女子的。” 萧旭瞧着那突然变红的耳垂,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那个~我那皇上给的玉佩不是还在你身上吗?就上次你帮我送信给太子,你拿走的那信物。” “嗯。怎么?哥哥要?” “啊。不是,不是。就用那玉佩顶账,还能有剩余吧?然后你再帮我贴点,买了这扇子。以后我慢慢还你。”郑旦小心翼翼。 “哥哥,当真?”萧旭声音加重了些。 “蒸的不能再煮。”郑旦笑嘻嘻。 “那我便帮哥哥拿下这扇子。”萧旭脸上闪现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国师一听皇上的玉佩,坐不住了,急问道:“仙人,皇上还是太子时给了你一个玉佩?” “嗯。刻着太子的玉佩。它值钱吗?”郑旦一脸期待。 “仙人,恕我直言,这玉佩,你最好自己留着。”国师神色严肃。 “咋了呢?”郑旦不解。 “咋了?知道吗?这玉佩可是皇上生母临死前留给皇上的唯一遗物,然后先皇亲手刻上‘太子’二字的。你说它贵不贵重?此贵重非彼贵重。你还给别人?” 国师煞有介事,突然又好似悟了什么,“仙人,你和皇上到底什么关系?皇上为什么给你这个玉佩?” “我和皇上能有什么关系。互相看不顺眼。”郑旦争辩道。 “啊呀,不得了,不得了。这个玉佩,不说皇上不可能送人,即便送人,也应该是白头偕老之人。仙人啊,可皇上偏偏送给了你……” 国师意味深长的盯着郑旦。 再看萧旭,两指指腹揉着眉头,甚是烦心。 郑旦一看这状态,急道:“那个,萧郎,既然这玉佩对皇上这么重要。还真不能给你了。” “哥哥想反悔?”萧旭依然揉着眉头。 “不是,这是皇上母亲的遗物,我怎么能给别人呢,我得还给皇上啊。扇子你先帮我买,好不好?我一定还你。”郑旦都开始撒娇了。 萧旭烦躁得长吁一口气,看着郑旦那乞求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似有心软,于是又换上了那一副笑眯眯,“不如哥哥多叫几声萧郎听听。” “萧郎,萧郎,萧郎。”郑旦卖力讨好。 “不够真诚!” “萧~郎,你最好了。” “不够妩媚!” 妩媚?妩媚什么鬼? 郑旦也顾不得细想,于是捏着嗓子,“好~萧郎~”尾音直拐了七八个弯。听得国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旭终于是真的笑了,便不再为难郑旦,“这扇子我帮哥哥买了。” 郑旦那是高兴的手舞足蹈啊,那双手不停往萧旭嘴里送着茶水、蜜饯;又是捏肩,又是捶腿。忙的不亦乐乎。 萧旭看着满脸笑意,屁颠屁颠的郑旦,一扫心中的阴霾…… 听得钟声响起,拍卖继续开始。叫价声此起彼伏。刚才暂停了一下,却让大家变的更为踊跃,仿佛给这折扇戴上了神秘光环。叫价声直逼千两。 萧旭却是一直没报价。郑旦都呆了,至于吗? 国师也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道:“我得让皇上给我涨俸禄,这都太有钱了啊。” 郑旦都急死了,走来走去,看看每一个报价的隔间,心急如焚,这样下去,怕是萧旭也没有这么多钱。难道让萧旭倾家荡产吗。想着就决定算了。 萧旭则看着来来回回,表情变化丰富的郑旦。觉得,真的是又好笑,又可爱。 “一万两”,身后的萧旭出口了…… 整个凌云阁都安静了…… 郑旦看着这个,一只脚踏着椅子,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慵懒的男人。那句“求您收下我的膝盖”,呼之欲出…… 少时,竟是绿缇亲自拿来了折扇,交给萧旭。萧旭看了看扇子,嗤笑一声,交给郑旦。真是谁都不懂我们郑旦的审美啊。只有郑旦拿着这扇子,两眼放光,细细观摩起来,这雕工真的是绝了。 萧旭看着痴笑的郑旦,心想,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傻,这么可爱。然后俯在郑旦耳边,悄悄说道:“哥哥,还不快跑?” “啊?”郑旦回以询问的目光。 “哥哥,我没那么多钱。哥哥,要是不想被大卸八块,就~快跑。” 什么鬼,没钱?没钱你还喊那么高价?郑旦的眼神说了这么多话,跟着在萧旭耳边,还用手遮挡一下,道:“你怎么办?” 感受到郑旦灼热的气息,萧旭竟有一丝心跳加快…… “哥哥不用管我,我自会脱身。”萧旭语气依然平静。 郑旦看看萧旭,再看看等着的绿缇,拉起国师的手就往楼下跑,还不忘回头喊,“谢谢你,萧郎。” 看着那道身影,飞一般冲出大门,萧旭又又又笑了,扯着嘴角对绿缇道:“我去去就回。”飞身而出……… 郑旦拉着国师一路狂奔,直到国师实在跑不动了,于是两人躲进一道小巷,气喘吁吁…… “仙人,我们跑什么?是不是他没那么多钱?”国师嗓子冒烟了。 “你真聪明。”郑旦朝外面偷瞄。 “我就知道!看你俩那交头接耳的,我就知道,总没好事。” 国师捂着胸口,愤愤道。 “要不我们回去救萧郎吧。萧郎怎么办呢?” “就你还救人?歇了吧,咱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宫,现在被抓住,不死脱层皮。你还拿着人家那扇呢。” 两只从墙角探出的脑袋,一上一下,边向外张望边交谈。 “国师,你说萧郎会不会被砍手砍脚,做成人彘?” ………… “哥哥,你能想我点好吗?” 突然听到声音,郑旦和国师仿佛惊弓之鸟,弹跳起来,国师的头直接撞到郑旦的下巴,直撞得郑旦泪眼汪汪。 原来萧旭早就站在两人身后了,听着两人的对话。郑旦回头看到萧旭,急急问道:“萧郎,你没事吧?” “我没事,哥哥放心。” “萧郎,那个~谢谢你。”郑旦说着,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手中的折扇。 “哥哥,这把扇子丝帛上还是空白,哥哥可以在上面写字或作画。”萧旭提醒道。 郑旦看了看,发现还真是,丝帛白白的,确实好似缺点儿点缀,但是自己这字吧,实在丑的难看,别侮辱这扇子吧。郑旦露出一脸嫌弃。 萧旭似乎看出了郑旦的心思,笑道:“哥哥,想写什么或者画什么,我可以帮哥哥。” “哎呀,好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你帮我,在这面中间写‘旦’字,这面写‘甚美’二字。”郑旦边指扇子的两面,边一本正经的说道。 “啥?仙人,你能不这么俗吗?”国师都给整无语了。 “怎么就俗了?千金难买我喜欢。我在仙界时候的扇子,也是这么写的。”郑旦不满道。 “仙人~原来你是一直这么~俗。”国师一副五体投地的表情。 萧旭则哈哈大笑道:“有意思~哥哥,果然与众不同。” 然后又甚是温柔,“那哥哥先回宫吧,我会去找哥哥,亲自给你写,必须用最好的墨……” “谢谢萧郎,那我在宫里等你。”其实郑旦听到萧旭会去找他,还是挺开心的。就是莫名的开心…… 回到宫中,郑旦对这把扇子,简直爱不释手。又想着当日凌云阁的事,担心给萧旭带去麻烦。于是决定去找皇帝借钱,试一试吧。万一能借到一些呢。 郑旦去找皇帝一向是不用等通报的。莫聪或是徐公公看到郑旦,就会直接喊“皇上,仙人来了。”然后郑旦直接进去就行。 皇帝此时正在御书房批奏折,听着仙人来了,停了手下的活,起身迎接。只见郑旦大步流星走进御书房,坐在榻上,端起桌上的一个杯子,揭开茶盖,看着有水,直接一饮而尽……抬头就看见皇帝伸出的右手,好似还要说什么。再看看莫聪和徐公公,两人面面相觑。 “咋回事?”郑旦看着这举止怪异的三人,问道。 “啊~噢,没什么,仙人。你来有什么事?”莫聪急中生智。 嗯?不对劲,郑旦走到徐公公面前,认真的打量起来。徐公公面不改色……又走到莫聪身边,盯着莫聪的眼睛,仿佛不盯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莫聪闪躲一阵,直接背过身去…… 嗯???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于是郑旦又走到皇帝身边,皇帝一向是不说谎的,于是郑旦问道:“皇上,到底咋回事?” “那个,修容。你听了可别生气。”皇帝试探性的问道。 “说啊。咋回事啊。我不生气。” “那个~你刚喝的~是朕的,朕的漱口水……” 话毕,莫聪再也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徐公公也偷偷抿嘴。 “啥?漱口水!!!”郑旦赶紧返回桌旁,找水漱口。此时皇帝已经贴心的给他递上了茶杯。郑旦看了一眼这水,问道:“这不是漱口水了吧?” “当然不是。”皇帝急急回复。 郑旦喝了一口,用力的漱了漱口,正要吐地上,皇帝又贴心的给他递上吐口水的杯子…… 郑旦黑着脸,一屁股坐在榻上,盯着皇帝道:“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此时的郑旦觉得真的太尴尬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再看看那笑不完的莫聪,简直要气死了。于是一甩长袖,起身欲走。 皇帝一把拉住郑旦,“修容,别生气了,要不~我喝你的?” ………… “皇上,万万不可。”徐公公和莫聪齐齐阻止。 “哼,咋滴?我能喝他的,他咋就不能喝我的了?”郑旦叉着腰,气愤着。 “哎吆,仙人,您都不看杯子的颜色,形状,就乱喝,那怪谁呀。再说了,皇上乃九五之尊,岂能喝别人的漱口水,像什么话!”徐公公正色道。 “行,行,行,反正我挨着他,总没好事。”郑旦一副气鼓鼓。 “修容,你找朕何事?”皇帝赶紧岔开话题。 “唔~我想要一百万两黄金。”郑旦嘟囔着 ……………… “什么?仙人,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莫聪诧异。 “我在凌云阁拍到一把扇子,”说着郑旦拿出扇子给皇帝看,接着说道:“花了一百万两黄金。” “阿旭跟你说的吧?”皇帝问道。 “啊?皇上你怎么知道?当时是萧郎帮我拍的,他说也没有那么多钱,然后让我先跑,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所以~所以,皇上,你借我点钱吧。”郑旦可怜巴巴。 “修容,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办。” 皇帝安慰着郑旦,又看了看扇子,问道:“这扇好似故意留白,修容,准备写什么内容?” 想到国师和萧旭那嘲笑的神情,郑旦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旦!甚美!”然后挑眼看看皇帝,再看看莫聪,徐公公。趁三人还没开口,急道:“谁笑,我跟谁绝交!” 这三人,只需要盯着莫聪就可以了。但见莫聪,脸憋的通红,各种扭曲变形,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跑出御书房,丢下一句“仙人,自恋如斯……” 闻言,郑旦抄起桌上一个卷轴,撵了出去…… 两人直打闹的气喘吁吁,才悻悻回到御书房。但见皇帝拿着扇子来回端详,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郑旦看见那墨色的“旦”字,走上前接下扇子,扇子一面写“旦”,一面“甚美”。粗体黑字,遒劲有力,却不失柔和。关键两个扇面还用超淡色调彩,勾勒了山峦叠翠,湍湍溪流。淡淡的景致围着这三个大字,简直完美。 最关键在扇面右下角还盖上了皇帝的私章!这一下。这扇子价值已不可估量。 郑旦被这扇子惊艳到了,“皇上,你好厉害啊。这意境,这格调,刷的就上来了啊。不错。不错。我喜欢!” 皇上喜色道:“修容喜欢就好。不如我以后教你写字吧?你想学吗?” 郑旦想想自己那狗爬似的大字,如果练好了,下一次再在萧旭面前展现,还不得让他刮目相看。想想就觉得美。于是答应道:“好。” 皇帝若有所思,“那每天下午,我处理完政务就去找你。” 第19章 那样!哪样? 于是,郑旦就开启了他的上学之旅,这皇帝也是,日不错影,敬业的很。仙人殿也一下忙碌起来。 为什么呢?皇帝下午都在仙人殿,找皇帝议事的,那种等不到明天就得请旨的;找皇帝下棋的;找皇帝拉家常,诉委屈的;后宫嫔妃送这吃的,那喝的的,当然最后大部分进了郑旦的嘴。这些人就都得来仙人殿。国师也好似定居在了仙人殿。 郑旦看着每天需要批阅一堆奏折,处理朝政的皇帝,还要应付这么些个琐事。直觉得头疼。不由得摇头叹道:“真可怜!” 为了给郑旦好好练字,皇帝专门在院子里也放了一张长桌。于是我们的郑旦开始每天在桌前,装模作样。起先还挺有兴趣,直到练了三天还在练那一个点。怎么运笔,怎么回勾。 练了十几张的点,郑旦觉得要崩溃了。直呼:不想学了,这学爱谁上谁上。于是开始胡画乱搞。最后两手一摊,两腿一蹬,葛优瘫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那把金扇。 于是来找皇帝的人,看到郑旦这副生无可恋、毫无教养的样子,直摇头……除了那坐在房顶看着郑旦,笑嘻嘻的人…… 皇帝大概是听了来往的臣子吐槽郑旦偷懒,不学无术,举止轻浮。于是走出房间,来到桌旁,看着纸上那“小鸡吃米图”…… 是的,郑旦按电影里祝枝山的手笔画的。再看看四仰八叉的郑旦。轻哼一句:“有辱斯文”。 郑旦一听到这四个字就来气。“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毛笔“刷”的就甩过去了…… 只见皇帝轻轻一躲,顺势一弹,那毛笔又向郑旦飞来。结果的结果,就是!皇帝的龙袍溅上了一滴墨汁! 热闹的仙人殿顿时一片鸦雀无声。这是何等的猖狂……但看皇帝,并未发作,只是盯着郑旦看,于是大伙齐齐看向郑旦…… 只见郑旦脸上从左到右一道黑黑的不规则线条,如若再加上一道,那就是一个大大是“x”。一阵鸦雀无声之后,便听得莫聪首先哈哈大笑,然后就是一片大笑声。 郑旦摸了摸鼻梁上的墨汁,气的转身就走:哼,杀人不过头点地…… 皇上一把拉住郑旦,扳过拗着的身体,拿出帕子擦了起来。小心翼翼道:“修容,朕不是故意的。” 只听得郑旦委屈道:“从小我妈就骂我‘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现在还被你说‘有辱斯文’,斯文是个屁!”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妈,两千几百年没回去了,没见过自己的家人。郑旦突然就悲从中来,竟然抽抽搭搭,啜泣起来。 皇上看着郑旦噙满泪水的双眼,不知所措,轻轻拍着后背安慰着。绍玉也是没有想到,平时这样一个风风火火,随心所欲的主,也有脆弱的一面。 “哎呀,干嘛?两个大男人,搞的这么娘们唧唧。”郑旦一把推开皇帝。 旦听得皇帝喊道:“阿旭,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走?” 郑旦一听萧旭来了,一把擦了眼泪,四处张望。 只见萧旭依然一袭红衣,着装还是以前那一副精干帅气的模样,手提一个黑色盒子,脚下轻轻一点,在空中轮点几下,稳稳落至郑旦面前。 郑旦喜笑颜开,笑嘻嘻道:“萧郎,你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 萧旭看了看满眼通红的郑旦,脸上还隐约着那一道黑墨,又可怜又滑稽。 萧旭不悦道:“本是来给哥哥写字的。现在也用不着了。”许是萧旭在房顶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那把扇子。 “嘿嘿,萧郎别生气,那天我找皇上借钱,不是怕你被那凌云阁给抓到么。然后皇上就给我写了。对不起,萧郎,让你白跑一趟。不过,萧郎,你来我特别高兴的。”郑旦笑嘻嘻道。 萧旭还是一脸不高兴,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冷道:“既然皇上已经帮哥哥写好了。这墨也用不着了,哥哥留着画画。” 郑旦高高兴兴打开盒子,当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墨香飘出。 闻到这股墨香,在场的人都走了过来。轮流品鉴着这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墨锭。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松脂恐怕是来自小岛‘尖峰’的老松吧?老夫听闻,这种松树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极难靠近,且数量稀少。用此树松脂炼烟,再掺以麝香,经过繁复的手续,才能做的一块。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真能见到这样的墨锭,实乃幸事。”然后仰头抒情道:“一点如漆,一行绝笔。” 这老官儿说完,捋了一把胡子,又摇起了头,“这墨到了仙人手中,实乃暴殄天物。” 众人也是异口同声…… 郑旦一听这墨如此来之不易,赶紧挡住伸过的爪子们,一把盖上盖子,哼哼道:“我要用它画一百幅小鸡啄米图,气死你们,”接着对着萧旭换上一副笑嘻嘻的嘴脸,“萧郎,没想到你这么用心,谢谢你,你对我最好了。” “哥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萧旭抛了这话,转身就走…… 郑旦急急上前拉住萧旭的胳膊,问道:“萧郎,你最近怎么了?我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为什么不开心了?” “没事。”萧旭甩开郑旦,继续往前走。 郑旦定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气呼呼大喊道:“你要咋啊?你是不是更年期?你大姨妈来了吗?你拽个屁啊你?走了我就跟你绝交!”郑旦气的两手叉腰,像极了泼妇骂街。 萧旭也气了。回头冷冷道:“哥哥都要跟我绝交了?那我问哥哥一个问题,哥哥回答完了,再绝交也不迟。” “啥问题?” “哥哥和皇上到底什么关系?”萧旭不假思索问道。 闻得此言,周围人都放下了各自手里的活,下棋的不下了,畅谈鸿鹄之志的不谈了。众人齐齐看看皇上,又看看郑旦。 郑旦看着这一帮吃瓜群众,心中暗叹,原来八卦不是现代,也不是女人之间特有的啊。不由得觉得好笑,然后斩钉截铁道:“什么什么关系。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关系?我和皇上那是纯纯的革命友谊,兄弟之情。” “可是你都和皇上那样了。”萧旭步步紧逼。 闻言,周围一阵骚动……众人的八卦之心彻底崛起…… “哪样啊?”郑旦实在不知道自己和皇上这个“那样”到底是“哪样”。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哥哥不想承认就算了。无聊。”萧旭说完又转身欲走。 郑旦可不干了,追上去,扯住萧旭,气呼呼道:“你是不是有病?你说清楚,我和皇上哪样了?到底是哪样?” “就是上次莫聪说的那个那样!” 萧旭也激动了。 莫聪知道?这事莫聪知道?郑旦如此想着,寻找着莫聪的身影。看到莫聪站在皇帝身边,一脸的看戏不嫌事大。 郑旦两步并做一步,走到莫聪身边,问道:“莫聪,到底怎么回事?我和皇上到底哪样了?” 莫聪一副“此事只有我知”的表情,昂着头得意道:“那天,我可是看见仙人你用力的撕扯着皇上的衣领…”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们惊呼出声。 莫聪继续得意,“皇上抓着仙人的脚,还摸着仙人的脸。”说着,莫聪还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又十分肯定道:“仙人你说,你和皇上还能是哪种关系?” 言毕,莫聪朝萧旭又投去一个得意的表情,好似在说“知道了吧?知道了可别跟皇上抢了。” 众人“噢”声四起。皇帝立时斥责莫聪,“胡说什么,下去。”接着对萧旭解释道:“阿旭,这是个误会。事情不是这样的。” 再看萧旭,脸越来越黑,越拉越长。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仙人殿。 郑旦努力的回忆着这个场景,终于想起来了,于是撒开腿去追萧旭。 郑旦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解释清楚这个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萧旭介意这个事,更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大男人像娘们一样别扭。 郑旦终于追上了萧旭,大口喘着粗气,捂着火辣辣的胸膛,断断续续,“萧郎~你真的误会了~那天~我两在打架~皇上他把我踹在地上~我气不过就去踢他,然后挠他的脸。真的~不是~莫聪看到的那样。不信你去问皇上。” “当真?”萧旭认真问道。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郑旦此刻觉得嗓子都冒烟了。万年不运动的主,跑这么远真是难为了。 “哥哥,你为什么不早说?”萧旭一脸关切的看着气喘吁吁的郑旦。 “呵呵~你倒是问啊。你有问题不问,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才能知道啊。谁知道你发什么神经。所以以后,你有问题一定要问,问了我才能回答你啊。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郑旦开启了唐僧模式。 萧旭坐在宫墙下听着郑旦碎碎念,笑嘻嘻的不说话。 良久,郑旦终于是缓过来了,继续吧啦吧啦,“你是不是以为我和皇上关系暧昧,这样你夹在我们中间不舒服,觉得自己是电灯泡,才一直不来找我玩?郑旦顿了顿,“萧郎啊,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那种铁的不能再铁的好兄弟。放心啊,哥哥我现在是男的,没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说完,还不忘拍拍萧旭的肩。 萧旭“嗯”了一声,“哥哥,那我今日先回去了,明日我来找你,有个好地方带你去。” 萧旭留下一缕狡黠的笑容…… 第20章 哥哥,不举! 于是,第二日,郑旦早早穿戴整齐,拿着他那把金扇,坐在院里的摇椅上等萧旭。思忖着,这女子之间有闺蜜,男子之间有兄弟。兄弟之情,也竟是如此难搞。要不学学喝酒吧,不是说,兄弟之间没有酒解决不了的么。 马上巳时,萧旭终于来了,说是处理了一些事情,来晚了。郑旦觉得挺早的,毕竟平时这个时候,他才刚起床。 萧旭拉着郑旦,一个跃起,便到了屋脊之上,然后在屋脊上穿梭,直奔宫门。 郑旦不解,“咱就不能正常走路吗?” 萧旭看着抬起眼眸的郑旦,笑吟吟道:“哥哥,不觉得站在高处,看下面的风景,感觉很好吗?” 这倒是,在高处,人的视野总是辽阔的。听萧旭这样一说,郑旦也不盯着前方看了,只管让萧旭揽着走,自己则欣赏起这皇宫的风景。来了这么久,还真没仔细看过整个皇宫的风貌。 皇宫占地面积巨大,整个呈正方形,其中布局错落有致。郑旦在一角发现了一片树林,指着问萧旭那是哪。 萧旭回首看了一眼,“那是一片桃林,皇上的母亲喜欢吃桃,先皇特意划了那一片地方种的。再有一个月应该就结桃了,等秋天我带你去。” 郑旦不禁感叹,古代的人,真的大部分用情至深。反观快节奏生活的现代,这种真挚的感情越来越少。 郑旦有感,脱口而出,“从前马车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郑旦发现自己过了两千多年,竟然还能朗朗上口。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 萧旭看着这样的郑旦,这么感情细腻的郑旦,有些出乎意料。萧旭以为这是郑旦在与他交谈,毕竟古代没有现代散文诗,这在人家耳朵里,就是大白话,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是轻轻道:“我也只爱一人。” ………… 行至宫门,两人还是从宫门正常出去。郑旦理了下自己的衣袍,问道:“萧郎,我们要去哪?” 萧旭神神秘秘,“最近这京都开了一家药铺,听说药特别神,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每天排队的人很多,去晚了,今日可就买不到药了。” “萧郎,你咋了?你得了什么病?”郑旦关切起来。 “我没病,我说的,可是哥哥。”萧旭一本正经。 郑旦一脸疑问,“我?我没病啊。” 萧旭贴近郑旦,小声道:“哥哥不光有病,还是大病,不得不治。” “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脸色不对吗?”说着,郑旦还摸了摸自己的脸,伸出自己的胳膊,急道:“你会望闻问切?你快帮我把把脉。” 萧旭一脸坏笑,“哥哥,这病是你自己说的,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说的。” 萧旭看着一脸茫然的郑旦,哈哈大笑道:“哥哥,你不举!” 郑旦:“…………” 郑旦简直无语了,那是情急之下的脱身之计好吗?这萧旭又拿他开玩笑。郑旦哼唧一声,转身往回走。说啥都不去了。 萧旭拉着郑旦的胳膊,蛊惑道:“哥哥,如果你真不是不举,你怕什么?去了又何妨。” 郑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又想耍我,我不去。” 萧旭觉得现在的郑旦还真是不好骗了,于是换了方法,“哥哥要是不去,便把这扇子还我吧。毕竟哥哥也拿不出一百万两黄金。我可是冒着随时被宰的风险的。” “哎,别骗我啊。皇上可说了,这事他跟你说。跟我无关。”郑旦警惕道。 “噢?这样啊。那皇上的玉佩你还想要吗?” ………… 得!这真是被萧旭给拿捏了。为了这玉佩,郑旦也豁出去了。不就是说自己不举,配个药么。于是只得跟萧旭妥协,“行吧,那就去吧。说好了,我去了你得把玉佩还我。” 萧旭得逞道:“好!” 等去了那药铺,果然人山人海,那队伍都快排到城门了,当然有些夸张。但是真的是人多。郑旦心想,这怕不是传销窝点吧。 两人直排的巳时已过,郑旦肚子都开始叫了,不耐烦道:“萧郎,我们要不走吧,我都饿了。” 萧旭瞧一眼可怜巴巴的郑旦,又是一抹坏笑,“哥哥,等我。” 跟着,萧旭直接进了那药铺,和药铺掌柜不知说了些什么话,然后就招手让郑旦过去。 郑旦看着萧旭跟他招手,知道可能是萧旭给插队了,边往里走还边和排队的人颔首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进得药铺,掌柜的直接递给郑旦一个小瓷瓶,甚是关切,“哎呀,看公子年纪轻轻,得早治疗啊,不能拖,这瓶是药效最强的。” 郑旦回以一个“呵呵”。但见萧旭拿出一百两银票交给掌柜。郑旦直接疯了,“这一小瓶药,一百两?疯了吧?老板你抢钱啊?” 掌柜都让郑旦的反应给弄懵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气愤道:“我这也是看在你这位兄弟给你说话的份上,才让你插队。你爱要不要。活该你娶了十个老婆都跑了。现在还想娶第十一个,就你这严重的病症,你还是当太监去吧。” 郑旦:“…………” 萧旭拉着一脸黑线的郑旦,走出一段距离。只听得后面传出一阵哄笑声。看着叉着腰,一脸生无可恋的郑旦,萧旭笑的简直直不起腰来…… 无论萧旭怎么哄郑旦,郑旦都是一副气鼓鼓。于是,萧旭牵着气鼓鼓的郑旦,决定先去吃饭。 两人走进“一家饭庄”,不错,它叫“一家饭庄”。上了二楼的雅间,萧旭点了一堆这里的招牌菜。 等上菜期间,萧旭又又又开始了,“哥哥,还生气呢?是你嫌排队累,我才编了这些话么,而且你要是不说这一百两的事,怎么会捅出来呢。” “怪我喽?”郑旦气鼓鼓。 “哥~哥。” “我还有十个老婆呢。噢,对,都跑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郑旦气鼓鼓。 “哥哥,别生气啦。”萧旭一脸笑嘻嘻。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不举了吧?”郑旦气鼓鼓。 “哥哥,我错了。”萧旭想到那日凌云阁,郑旦和隔壁女子聊的热火朝天。这要是京城女子都知道他不举……嘻嘻~ “我这遇到的都是什么兄弟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你倒霉,一个天天给你不一样的惊喜。”郑旦气鼓鼓…… 直到端上来满桌的饭菜,郑旦终于是忘记自己还在气了,开心的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还边对人家的菜评头论足。 尤其是说到人家的豆腐,像个美食家一样评论起来,“萧郎,你看啊,这豆腐非常嫩,但是这样炒出来就会让豆腐不完整,口感不是很好。其实这种嫩豆腐有很多种做法。” 对于大雍的百姓来讲,大部分的食材都是炒、蒸、炖。对于嫩豆腐来说,确实蒸更好,但是这酒楼来的就是推陈出新,就发明了炒豆腐,给客人试吃。 萧旭好似特别重视郑旦的口味,于是让小二喊主厨过来。小二推托现在正是饭点,主厨在忙。 倒是掌柜闻讯而来 ,看到萧旭,做了个揖,恭敬道:“您来了?” “把做这豆腐的找来。”萧旭指了指桌上的豆腐,掌柜回了“是”,还真就退出去了。 郑旦小声哼唧,“萧郎,你干嘛?我就是说说。你找人家茬干嘛?你在凌云阁找茬,在饭店找茬。你找茬专家啊?” “哼,他们能得哥哥的指点,是他们的福气。”萧旭笑眯眯道。 片刻,掌柜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进到了包间。掌柜的朝郑旦施礼道:“豆腐就是他做的,有什么不满,请公子指教。我们这店也是刚开,很多菜品都是创新的,力求给顾客不一样的体验。还请您不吝赐教。” 郑旦赶紧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赐教不敢当,那我就但说一二,不过各地口味不同,我也不专业,您听听就得。” 郑旦还真比划起来,手拿折扇指着豆腐说道:“当地豆腐鲜嫩,炒容易磕烂。您可以先切块,锅底放少量油,待油温上来,上锅煎,煎至两面金黄,定型,再炒,或是直接摆盘,调上一个干辣椒碟,配上食盐等香料,口味您们自己看着调,好吃就行。再不行配上一碟您们这下饭酱,岂不美味?” 郑旦边说边想着自己楼下那个炸豆腐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郑旦咽了咽口水,“您还可以把它切成小块或细丝,弄个豆腐蛋花汤,再勾个欠,调了味,也是一道美食。噢~还有,还有。就是什么都不做,直接一块豆腐,调上料汁,撒在豆腐上,上面盖上一层葱花,保持豆腐原有的鲜美”。郑旦是越说越激动,都快搬空脑子里那一点仅存的美食小视频了。 言毕,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三人。甚是得意。 只听得萧旭正色道:“听到了吗?就按哥哥说的去琢磨,去做。出去吧。” 掌柜的和厨子行了礼准备退出。郑旦还急急拉住人家厨师,“还有,还有。你得穿专门的厨师服,戴厨师帽。这样卫生。酒店虽然不大,但是要做到和大酒楼一样的品质。” 掌柜的和厨师连连点头。 待两人出去,郑旦行至萧旭旁边,小声叮嘱,“萧郎,你以后出门能不能不要这么嚣张?这样容易挨揍。”跟着坐到对面,继续口若悬河,“虽然顾客是上帝吧。但你不能太过了。万一人家怀恨在心,给你菜里吐个口水怎么办?” 萧旭一脸无语,“哥哥,你们仙人有这样的癖好?” ………… 要说郑旦吧,一吃完饭就犯困,聊着聊着,那胳膊往桌上一搭,头顺势便枕了上去,还不忘与萧旭迷糊道:“萧郎,我眯几分钟。你先喝喝茶……” “哥哥,那边有床,哥哥去床上休息吧!” “啊?”郑旦抬起头,顺着萧旭指的方向看去。屏风后面果然隐隐一张床。郑旦起身走过去,一骨碌滚床上,甚是满足,心道这地方真贴心,连吃带睡…… 然后呈大字型,沉沉睡去…… 这一睡,再起来已是申时,萧旭不在房中。郑旦心下担心,没告诉皇帝自己出来的事,怕是皇帝现在已经去了仙人殿了,于是有些着急。 等了许久也不见萧旭回来,郑旦决定自己先回去。下得楼来,叫了小二过来,问道:“小二,我那位兄弟结账了吗?” “噢,是,公子放心。您以后来了都不用管结账的事。那房间也是您专用的。”小二回道。 “哎呀,萧郎不会是给我包了吧?萧郎是真好。”郑旦不由得心里笑开了花。 “那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先回去了。”郑旦边说边朝门口走去。 出了门便遇到回来的萧旭。萧旭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一盒糕点。 郑旦高兴的接过糖葫芦,“萧郎,这给我买的?” “嗯,哥哥这是要去哪?” “回去啊,皇上肯定在仙人殿,我都没和他打招呼就跑出来了,你是不知道他这个老师有多严格,我私自旷课,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数落我呢。”郑旦撸下一颗糖葫芦,一副愁眉苦脸。 萧旭一把拉住郑旦,低声愠怒道:“哥哥,不准走。” 说完这话,萧旭拎着郑旦的后衣领,转身,进店,上楼,进房间,关门。一气呵成。身后的郑旦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抓着扇子,嘴里发出一连串“哎~哎~哎” 萧旭直将郑旦拖到桌旁才放开。郑旦整了整衣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满道:“萧郎,你太过分了。我好歹一个大男人。你这,你这就跟拎小鸡似的。像话吗?” “哥哥只想着和皇上打招呼,却准备不和我打招呼就走!”萧旭冷冷道。 郑旦赔笑,“哎呀,萧郎,我不是等你等不着么。我让小二转告你啊。” “你才出来几个时辰,就这么着急回去,这么想皇上了?”萧旭一脸的不高兴。 郑旦解释,“萧郎,你不知道,皇上他其实很累的,很可怜,还抽时间教我写字,我却放他鸽子,不好吧?等我今天回去跟他告个假。明儿我再出来呗。” “不行!”萧旭还是那么冷,“要不,以后你就不要回去了。” “啊?我不回去住哪啊?”郑旦边吃糖葫芦边问。 “哥哥,不喜欢这里吗?” “这?喜欢啊。但是谁人家一年四季住酒店啊。” “那我给哥哥买个宅子。要是你喜欢仙人殿,我给你建一个一模一样的。”萧旭坐到对面,认真道。 郑旦看着萧旭,一脸惊讶,“啊?萧郎你这么有钱的吗?出手太豪了吧?”但转念一想,这不浪费钱吗,有地儿住不就完了,要什么自行车,于是又道:“浪费那个钱干什么。在宫里住仙人殿,出来住这里就行了。再说这里挺美的。从这窗户望下去,白桥流水,一幅江南水乡美景,沁人心脾。我喜欢。”郑旦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那哥哥,今日就不要回去了。” “可是……”郑旦这可是还没完呢。便见萧旭腾的起来,怒道:哥哥想走就走吧!”说着自己先走向门口。 郑旦赶紧拉住萧旭,笑嘻嘻的给人家嘴里喂糖葫芦,萧旭嫌弃的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半的山楂,冷道:“哥哥,不如喂给皇上。”一把将糖葫芦甩地上,摔门而去。 嗯?咋回事?萧旭又发什么疯?郑旦看着还在地上骨碌的糖葫芦,气呼呼的喊道:“你吃了枪药啊?我看你真的是更年期。莫名其妙!” 郑旦喊完还是气的不行,于是也摔门而出,顺便来一句:“走就走!” 下得楼来,小二看郑旦要走,便拦住了郑旦,“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啊?萧公子说,不准您出门!” 郑旦一听就来气,“我又不是他的宠物 ,我偏走!我这辈子哄过谁啊我?我哄个姑娘还差不多,我哄他个大老爷们,他还不领情。告诉他,本大爷我走了,不伺候了!拜拜了您嘞!” 说完这话,郑旦甩了衣袖,出门了…… 第21章 人贩子 郑旦走在路上还是一副气鼓鼓,不时的踢踢脚下并不存在的石块。 忽听得一阵叫好声。寻声望去,前方左侧搭着一个台子,有人在上面表演。底下围着几圈人,不时的发出惊叹声,叫好声。郑旦的兴趣也来了,已经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呢。 但见台子上的人,穿着宽大的黑袍,表演着变戏法。双手先摊给大家看,什么都没有,然后右手轻轻划过一个弧度,就变出了一只鸽子,然后是两只,三只……下面的观众不住的喝彩。 我们的郑旦当然是不惊讶了,视频看的多了去了,只是感叹,这魔术竟然这么早就出现了,还表演的不露痕迹。 又看了一会儿,郑旦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欲走。却听得台上表演的人喊道:“那位公子,别着急走,不如上台来感受一下。” 郑旦回首看了看,确定是在喊自己。 便见台上两个大笼子,分放在两侧,后面各有两个妙龄女子拿着一块大黑布。郑旦一看就知道了,大变活人。于是郑旦悻悻道:“我没兴趣,换感兴趣的人参加吧。” 谁知这人直接跳下来,拉住郑旦,“耽误不了公子多长时间,来吧,试试。” 周围的人也起哄着。郑旦左右无事,也没多想,便上了台。 魔术师先让郑旦进了左边的笼子,然后将笼子锁上,还特意拉了拉锁,展示给观众,接着身后的女子就把黑布盖了上来。跟着,前面的魔术师便是一番吸引眼球的操作。 郑旦这边呢,下方开了一扇门,有人把郑旦接下去,再走到另一头,从右边的小门上去。当魔术师掀开左边的黑布,什么都没有,众人就惊呼了。然后魔术师掀开右边的黑布,郑旦正在其中。 围观的群众那是喝彩声一片。郑旦只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明白原理的好,不然还真是没什么乐趣了。 只见那魔术师又把黑布盖上,一番操作后,再掀开。郑旦不见了!观众的欢呼声达到了高潮…… 在台下的郑旦听见喝彩声,思忖着也结束了吧,遂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道:“结束了,在下便走了。” 没想到,迎接郑旦的是,脖后的一击…… ………… 萧旭处理了一些事务,想到走时郑旦气呼呼的喊叫,便想着是不是应该去道个歉。其实萧旭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只要郑旦一说皇上,自己就好似没了理智。 萧旭捏着眉头,心烦意乱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明明自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为什么会因这个人,生气,高兴,忧虑…… 越想越烦,萧旭决定去找郑旦。当萧旭回到客栈,小二便讲了郑旦已经走了的事实。萧旭听得此言,生气的将手里的零食和酒一股脑砸在柜台上,吓的小二和掌柜立在一侧不敢吭气。 此时的萧旭,觉得在郑旦的心里,皇上可能更重一些…… 当郑旦摸着酸痛的脖颈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一个笼子里。只是,这次笼子里有好几个人。 再看……旁边还有好几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五六个人,女的放一笼,男的放一笼。基本都是俊男靓女。这些人里,有的大声喊叫,有的沉默不语。 郑旦的第一反应:人贩子! 郑旦努力的定了定神,向旁边的青年询问道:“我们这是被人贩子抓了吗?” 青年看了郑旦一眼,“嗯”了一声。郑旦又急问:“那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有几个人去我们那收山货,说要的多,让我送进京城。谁知来了就被抓到这里了。”那人竟是毫无波澜道。 “那我们会怎么样?”郑旦继续追问。 “会怎么样?听说每隔几天教主会来选人,看上的带走,剩下的送去一个山庄,秘密拍卖,拍卖不了的送去妓院。” “啊!拍卖是卖给什么人?妓院?男的也被送去妓院吗?”郑旦惊讶道。 “当然是卖给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哥,有钱的小姐们。公子,小姐们看不上的,去男妓馆。”那男子闭着眼,无奈叹息道。 “那公子,小姐们,买了干嘛?当奴隶吗?”郑旦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 “呵呵~你猜…”男子轻蔑道。 郑旦:“…………” 郑旦继续追问人家,“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来好几天了。听那些守卫说的。” 郑旦一屁股坐下。脑子里出现了自己被噶腰子的画面。啊!完了!我对不起你修容…… 郑旦疯了似的起身,抓着笼门大喊道:“来人,来人,快来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身后的那男子拉了郑旦一把,“没用的,别叫了。把他们叫烦了,你得挨打。” 在这阴冷潮湿,狭小的空间里,有的人已经开始生病,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郑旦感觉好倒霉。自从来了这个大雍王朝,真的是什么事儿都能遇到,在心里又把萧旭骂了一千遍。 幽暗的环境里,感受不到时间。郑旦眯着眼靠在笼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着旁边笼子里啜泣的声音。 郑旦转过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子,觉得好可怜。于是安慰道:“姑娘,别哭了。省点力气,不然你很容易生病的。” 那姑娘失神落魄,依然抽泣着,“李郎他说要带我私奔的。我以为能跟他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好日子。” 郑旦听着姑娘的啜泣,气愤得心里暗骂:没想到,这古代就把这些骗人的套路用的炉火纯青了。真是防不胜防啊!不禁吐槽起自己,好歹是一个现代人,竟也遭了道。 不知又过了多久,大门的锁链被打开,一道光亮透了进来,伴着一个声音“开饭了。” 笼子里的人就好似那被囚禁的鸟,听到主人来喂食,动了动自己的脚…… 所谓的饭就是一个馒头,连口水都没有。郑旦看着手中的干馒头,气愤不已,“这叫人怎么吃啊。” 那送饭的人骂道:“爱吃不吃。” 郑旦抡起馒头就炫到那人脸上。 那人立刻开始破口大骂。声音大概是惊动了另外的守卫。 便见几个着黑衣的人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郑旦急道:“放我出去。皇帝是我兄弟,我是你们大雍的仙人。” 只听其中一个黑衣人笑道:“我还是皇帝他七舅姥爷呢!” 那几人一阵哈哈大笑…… 七舅姥爷?这好像是个什么梗,不记得了…… 郑旦也顾不上什么梗了,赶紧掏出袖中的折扇,打开给那几人看,“你们看到这个签章了吗?这是皇上的私章。我说的都是真的。放了我。不然你们都得死。” 只听其中一人问旁边的另一人道:“这个人怎么来的?” “从耍活的那弄的,大哥放心,我严七在这京城混了十几年了,谁脸上几个痦子我都知道,这人我从来没见过,肯定是外乡人。” 为首那人接过扇子看了看,好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是看着这把金扇目露精光。 只听得那严七谄媚道:“大哥,这扇子您就拿着,我们兄弟几个什么都没看见。”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为首那人立时笑道:“哎~我们兄弟几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明儿把这扇子当了,得了钱,咱哥几个分了。” 其他几人边溜须拍马边跟着那人出去。只留下一直喊着“喂,喂,喂”的郑旦…… “妈的,这都什么世道。”郑旦都快气晕了…… 对于郑旦的反抗,笼中的这些人好似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各吃各的馒头,谁也不理谁。 郑旦跟身边那个青年严肃道:“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啊。这么下去,不得死在这么?” 那青年摇了摇头,“逃?逃的人都死了。别想了,认命吧!你想做的别人都做过了。” 这话让郑旦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把那馒头扔了…… ………… 这期间,皇上和萧旭都去过仙人殿,但是这两人神同步的都以为郑旦和对方在一起。萧旭甚至没进过仙人殿的门,只在房顶上看看,没有郑旦的人影,便自行脑补一些画面,然后气呼呼的回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郑旦被弄醒,和其他人站成一排。 只听着有人喊道:“都站好,教主来了。” 囚笼里的女子,有些竟然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郑旦的脑子又升到了哲学程度:遇到错的事情,要不逆流而上,要不顺流而下!嗯~很有哲理…… 但见这教主,衣着华服,步态慵懒,用手遮着口鼻,一个个看过。已经选好的两名女子站在身后。 郑旦因为刚睡醒,又处在自己的哲学光环下,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响亮…… 登时,所有人都看向郑旦,仿佛郑旦亵渎了什么神圣的事。 那教主径直走到郑旦面前,捏起郑旦的下巴端详了起来。 郑旦“刷”的一偏头,从那指尖挣脱出来。 只听得站在旁边的随从,厉声道:“大胆,你敢躲。”说着,举起棍子便挥了下来。 “砰!” 所有的人,都被吓得颤了一颤,只听那人接着道:“谁敢反抗,这就是教训。这可是最轻的。敢犯第二次,直接打死。” 这一棍子,直打的郑旦龇牙咧嘴,直不起腰,但还是骂道:“你个狗腿子,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敢打我。” 郑旦是什么样的人?要不怂的要死,要不犟的要死。这都得分人,看心情。反正就是千金难买我愿意。 那人一听,有人敢骂他,他可是教主身边的红人,一般人点头哈着还来不及呢。于是再一次举起手中的棍子,就要挥下,呵斥道:“你是杂碎,你算个什么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教主,轻哼一声,两根手指便拦下了那下落的棍子。 那随从眼疾手快,慌张收起棍子,垂首道:“教主。” “这人我要了。”这教主说完就没再继续选,抬起那慵懒的步子走出去了。 只听那随从喊道:“把剩下的带去山庄,记得洗干净点。” 郑旦的犟性又来了,说什么也不肯走,大喊着“我就是死,都不跟你这种败类走。” 于是,郑旦被两个随从强行架着离开。 郑旦和另外两个女子直被送到一处浴池,被要求沐浴干净。 等郑旦洗好了澡,大概又折腾了半个时辰,两个丫鬟终于把郑旦给打扮好了:整个发髻全拆了,发丝顺垂,两侧编上细细的小辫,再合扎在脑后,以扇面饰品扣住,倒是显得温婉可人。最重要,身穿一袭红绸袍。 第22章 落月教 接着,郑旦便被带去了一个房间。说是平时就在分配的房中休息,教主点了名才能去。 进得房中,只见房间里面有两张床。一个和郑旦同样一袭红袍的少年坐在床上看书。 这少年看到郑旦,放下书,热情的跟郑旦打着招呼,“你是新来的吗?” 郑旦看了眼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问道:“你多大了?你也被抓到这里来的?”边说边走向空着的床位。 躺下来一放松,才感受到那被打了的腰,传来钻心的疼痛。郑旦不由得皱起眉来。 “我十七了。” 少年走向郑旦的床铺。 十七?郑旦一听十七岁,气的就要起身,一动又觉得腰是真疼,使不上力,便又躺了回去。但是嘴里没闲着,“这个衣冠禽兽,畜生。” 这少年一听郑旦骂着教主,急忙分辩道:“无双教主他是好人,我也不是被抓来的。” 少年坐到郑旦床边,接道:“我十二岁那年,爹娘都死于瘟疫,我就流落街头了,是教主带我回来的,给我吃穿,还准我读书。教主说了,要是我读的好,就去了我的贱籍,让我去科考。” “他这是给你画大饼呢。再说,你好好一个大好少年,窝在这里。”郑旦嗤之以鼻。 “那又如何,我愿意。教主他又俊朗,又温柔。他对我们都很好。”少年一副花痴脸,甚是崇拜的表情。 郑旦那内心又咆哮起来,这王八犊子,不做传销都屈才了。使了什么妖术,让少年如此死心塌地。郑旦气的不想再说,眯起眼又骂了萧旭一千遍…… 总算是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刚吃过早饭,郑旦和那两位女子便被叫去院子里等。 只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男子,娘里娘气走到三人跟前,打量了一下,开口道:“今日…我暂且勉为其难的教教你们。” 这人扇了扇手中的团扇,来回踱步,“来了这落月教,必须得仪态得当,免得日后在教主面前丢人,教主要是生气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郑旦一听还要学习,就急了,“啥玩意儿?学走路学技巧?老子不学,我堂堂男子汉,让我学娘娘腔。你让我死得了。” 换做以前是女子的时候,学就算了,现在怎么能对的起修容这具身体呢,堂堂七尺男儿。郑旦转身就走。但听得身后传来“抓住他!” 于是可怜的郑旦就被架在一条长凳上,那妖里妖气的男子拿了一条长鞭,亲自打了起来,“老娘我,几年没见过这等嘴硬的人了。看我不打死你。” 几鞭下去,郑旦的背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在那男子一声声“学不学?”的怒喝中,郑旦妥协了……憋着泪,嚎道:“我学,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终于那鞭是停下了,郑旦晃晃悠悠直起身,心下已怂,好汉不吃眼前亏。然后又在心里骂了萧旭一千遍…… ………… 远在凌云阁的萧旭,正斜倚着喝茶呢。突然打了一连串喷嚏,有点心绪不宁。绿缇还思忖着,怎么大热天的就跟得了伤寒了呢,贴心的去准备汤药了。 萧旭放下茶盏,一个翻身,出了凌云阁,直奔仙人殿。到了那仙人殿,依然是空寂无人,萧旭气闷难当,难道郑旦已经住到皇上的寝宫了?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嘎嘣作响…… 整整学了一天,郑旦哼哼唧唧回到住处,趴在床上继续哼唧,“拿着鸡毛当令箭!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我记住你个二椅子了,等小爷我出去,不扒了你的皮!” 同屋的少年则给郑旦轻轻上着药,苦口婆心道:“大哥哥,你还是别抵抗了,小心给你穿小鞋,叫你永远都见不着教主。” “他爷爷的,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郑旦边哎呦边嘟囔着。 晚饭还没吃呢,便听的外边有人喊,“都收拾好,去大殿。教主回来了,叫你们都去候着。” 少年搀着郑旦进得殿中。 但见这大殿,红罗幔帐。前面的台阶之上,不是放着座椅,而是一张超大的床榻,红色纱幔为顶。周围,红色的床帘束起。床榻下是一张大长桌,放满糕点,酒肉,水果。大殿两侧,左侧站着女子,右侧站着男子。 郑旦又开始吐槽,“靠,纸醉金迷,酒池肉林,荒淫无度!” 等了片刻,只见那教主穿着玄色敞袍,闲庭信步而出,往榻上一坐,脚一甩,那靴子就被甩出一半,旁边站着的人,慌张上前跪着给脱掉,放至一边。 郑旦深深的翻了一个白眼,小声暗骂,“什么东西!比皇帝还摆谱。” 再看,那教主往左右各看一眼,站在两边最前面的两男两女便走上前去。 那四人,两个上了床榻,一边一个在那教主身边坐下,那女子扭扭捏捏,喂无双吃着葡萄;另一个男子给无双教主捏着肩;剩下两人跪在无双脚下,各捏着一条腿,时不时还递上一杯酒。 但见那教主,捏住右侧男子的下颌,开怀道:“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 郑旦哑然,那心理活动又开始了:这画面,是我不充vip就能看到的吗? 思及此,郑旦“噗呲”笑出声来…… 然后他就成功的,再一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无双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郑旦,慵懒道:“又是你。” 郑旦急急捂住嘴,嘻嘻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 无双坐起身来,朝郑旦招了招手,“你过来。” 郑旦是一步一步挪到台阶上的,站到桌前。 这时那妖里妖气的男子,直接一脚将郑旦踹得跪倒,骂道:“见了教主还不跪下,教你的礼数都哪去了?” 郑旦狠狠的剜了那人一眼,但是也不敢发作。 只听得无双道:“嗯~那日光线昏暗,看的不甚清楚,今日看你,长的还真是俊俏。” 语毕,无双屏退身边两人,拉起郑旦坐在他旁边。 郑旦瞅着无双莫名心烦,竟是“啪”得一巴掌抽在无双脸上…… 无双愣了一下,众人也愣了。 郑旦一看不妙,起身欲跑,却被无双一把抓住。 郑旦刚一回头,无双的巴掌就伴着那句“你敢打我”,扇了过来…… “啪!” 这一巴掌,直打得郑旦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迹。 郑旦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气血上涌,此刻是什么都不怕了,只想把无双打翻在地。 于是郑旦跳上床榻,朝着无双的头发抓去,一手抓头发,一手在脸上胡乱抓。脚也没闲着,踢、踹、蹬,能使的都使上了。 郑旦的本质是什么?是个女子啊。撕咬抓挠,样样都是看家本领。 无双饶是身手不凡,被这样毫无章法的人毫无章法的近身攻击,也是顾头不顾尾。无双本想着一脚将郑旦踢飞,谁知道郑旦立马跳起,两腿锁在他身上,怎么拉也拉不掉,再拉,郑旦的嘴已经咬上了无双的胳膊…… 无双吃痛,一把甩开,却是一个身形不稳,脚下的丝滑床单带着他一个顺滑,“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看着满帐的鹅毛飞扬,郑旦骑在无双教主身上,手握着拳头,一拳拳砸在无双的胸膛。 众人急得上前去拉郑旦。只听得无双喝道:“都退下!” 无双双臂大展,任郑旦挥拳,毕竟打了那么久,也没啥力道了。郑旦终于是乏了,胳膊是一下也抬不起来了。 气喘吁吁的无双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郑旦,饶有兴致戏谑道:“累了?原来你是想代替我的位置…” 额?什么鬼?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郑旦正思忖间,就被无双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郑旦“啊”的一声,整张脸都扭曲了。本来背上就有伤,一下被翻过来磕在床上,那个疼不消说了。 无双看着郑旦泪眼汪汪,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急问,“怎么了?”同时一个翻身从郑旦身上下来。 郑旦指了指自己的背,扯着嘴角哼哼道:“把我翻过来,翻过来……” 无双轻轻翻过郑旦的身体,慢慢褪下缎袍,背上那本来刚合上的伤口,经过这一整套的打斗,又全都裂开了,丝丝往外渗着鲜血。 无双瞧着这满身的伤,立时愤怒道:“谁干的!” 郑旦一想到那个老妖精,连疼都顾不得了,指着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连连揭发,“他他他……就是他。男不男,女不女的老妖婆。” 无双冷冷看着那男子,直看得男子抖如筛糠,立马跪倒在地,乞求道:“教主饶命。实在是他太不听话了,奴家知错了。” 无双冷哼一声,“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随后一挥手,怒道:“鞭死!” 郑旦一听,哇,这么严重。于是赶紧拉住无双,挤出一个笑容,“不至于,不至于,也打这么多鞭就得了。” 无双望着郑旦这可怜样,也就作罢了。起身道:“鞭打五十。” 于是就听到越来越远的声音“教主,教主,饶了我吧。” 郑旦似是得逞的嘻嘻笑了起来。 无双命人拿了最好的金创药,细细给郑旦上着。 郑旦整个过程就别过脸,假装自己睡着了。等上完了药,无双又帮郑旦盖好被子,放下床幔便走了。 郑旦不由得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然后又在心里骂了萧旭一千遍…… 就这样,郑旦在无双的床榻上趴了三天,终于是伤口都合上了,但还是鞭痕明显。不过这样的愈合速度已经很快了。郑旦的嘴角却现出了一片青紫。 还是那日无双打的那一巴掌,起先没发现什么,后来两天却隐隐显出来青紫的痕迹。 这日,无双行至床榻边,温柔道:“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晚上我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我可不去。”郑旦嘟囔道。 “就是让你和别的男妻男妾认识认识,以后不用每天窝在落月教。可以找他们一起玩。” 啥?男妻男妾?哇。这大雍是不是太开放了?这男男都是名正言顺的吗?只知道宋朝的时候,男妓挺风靡的,没想到这大雍比现代还开放。 郑旦一想到自己堂堂男子汉,和些这样的人在一起,脸面不要了吗?于是拒绝道:“切,我只是奴才,我不够格,我可不去。” “谁说你是奴才,要是奴才,怎么现在还没干奴才该干的事呢?”无双压低了声音。 “哼~明天等我来叫你。”无双说完便迈着懒散的步子出去了。 第23章 聚会 心绪不宁的萧旭,越来越坐不住了,干什么都心不在焉。思忖着为什么自己非要跟郑旦生气呢?生气的结果就是把人越推越远。 萧旭想得烦躁,起身又去了仙人殿。仙人殿依然没有郑旦的身影,只有小安子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 萧旭返身欲走,又略显迟疑,终于是飞身下来,问道:“你那仙人呢?” 小安子看了一眼萧旭,气呼呼道:“我还要问你呢。把我们仙人拐哪去了?这么久都不回家。” “什么?他一直没回来?”萧旭终于有些紧张了。 “是啊,不是你带走的吗?难道你把仙人给丢了?”小安子大声质问,气急败坏,“仙人那天早早起床就等着你。你倒好。把人给丢了。我要向皇上告状去。”说完气呼呼的跑出仙人殿。 萧旭没敢多想,直接使了轻功赶去皇帝的御书房。莫聪见来人是萧旭,便没拦着。 萧旭推门而入,反正皇帝不是在忙就是在忙。见着萧旭来,只是抬了抬眼,“阿旭,你怎么来了?” “哥哥在你这吗?”萧旭略显慌张。 “修容?修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皇帝放下毛笔,反问道。 萧旭那心跳越来越快了,紧张得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定了定神,幽幽道:“哥哥丢了!” “什么?”皇上和莫聪异口同声道。 皇帝还是比较沉稳的,“什么时候丢的?” “就出门那天,现在马上十天了。”萧旭懊恼道。 莫聪一听这话,嘲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靠谱。皇上还一直这么相信你。你给把人丢了。哎呀!还得是跟着皇上。” “别说了!莫聪,多带一些人赶紧去找。传令下去,封锁都城,严格盘查。一寸一寸的找。” 莫聪得了令,瞥一眼萧旭,夺门而出。 萧旭急急忙忙写了个纸条,出得御书房,一个呼哨,传来一只黑鸦。急道:“命令,以最快的速度!” 那黑鸦将纸条衔在嘴里,扇动了几下翅膀,飞向天空…… 这两人在御书房里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等着消息。皇帝坐着喝茶,萧旭走来走去。 要说这两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消息通。怎么的,谁也没想着问问郑旦到底在哪呢?不重要?谦虚?不好意思?还是各怀鬼胎……这要是被嘎了腰子,岂不是都晚了…… 此时的郑旦,正趴在床榻上眯着眼假寐,无双在给他的伤口上着药。 等上好了药,无双拍了拍郑旦的肩膀,“快起来。收拾一下该出发了。” 郑旦不情不愿的起身。但看到,今天的无双,玄色长袍束的周周正正,袖袍宽大垂顺,发髻也扎的光洁整齐。三十多岁的男人,显得成熟又稳重。要不是知道他本质是个花花公子,乍一看,颇有翩翩君子之态。郑旦不由得轻哼一声。 要说萧旭的消息确实是快,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消息就到了。细致到郑旦走出“一家饭庄”开始,被拐卖,到最后出现在落月教,甚至接下来的行程,都一清二楚。 皇帝和萧旭知道现在的郑旦起码是安全的,都松了一口气。大概一柱香的功夫,郑旦的扇子也送至了萧旭手中。 皇帝和萧旭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各自的目的…… ………… 两个侍女给郑旦穿好那红色缎袍,腰间系上好看的香囊,整整了那宽大的袖袍,又给郑旦梳妆了起来,头发垂顺的散在背后,两侧取了小股头发依然编成小辫束在脑后。 作势又要化妆,郑旦可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化。最后侍女只好无奈作罢。 终于是出门了,宽大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口。郑旦本是不想去的。实在是觉得一个大老爷们,真是羞耻。转念一想,能出门,万一有机会跑路呢。 真是豁出去了! 到了烟雨楼,那聚会的厅里早已坐满了人,觥筹交错。无双牵着郑旦的手径直走向前方的主位。 这郑旦吧,瞧着这么多人,觉得好生羞耻,下意识抬起手,用那宽大的袖子遮掩面部。众人见无双走向高座,便不再喧哗,坐回两侧各自的位置。 待无双和郑旦坐定。只听得有人问道:“哎呦,无双教主,怎么这么晚才来?我等都酒过三巡了。” 无双好似心情不错,哈哈大笑,“让各位久等了。来!大家举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着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也纷纷端起酒杯,回应着无双。 只听得又有人唏嘘道:“今天这个聚会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无双教主平时都不带人,今日带了;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云阁萧阁主,今日也来了!” 此话一出,激起了千层浪。便有人急吼吼问道:“这里哪位是萧阁主?” 只见先前说话那人走到左侧倒数第二桌,举起杯,作揖道:“萧阁主,既然来了,何以一直闷声喝酒。” 萧旭冷笑一声,“哼!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凌云阁阁主。” 那人笑应道:“家父常年与凌云阁有生意往来,有时候本公子也跟着去,有幸见过萧公子。” 萧旭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置可否…… 郑旦听得萧旭也来了,急得向萧旭那边望去。 但见萧旭着素白色长袍,袖口依然以护袖束之,头发端端正正高髻,长马尾。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郑旦想给萧旭传递个眼神什么的,但是萧旭好似并没有向这边看来的意向,急得郑旦几欲站起身来。 看到郑旦的举动,无双关切道:“怎么了?背还疼?” “噢,噢,没有…就是想拿点东西吃。”郑旦发觉自己有点举动太过了,于是放下遮着脸的手,假意去拿桌上的糕点。 此刻,坐于下方有那眼尖的人,立时笑道:“无双教主,这位还真是俊郎貌美。 ” 说罢,众人的视线便从萧旭转向了郑旦。郑旦心里“咯噔”一下,这下自己成了焦点,顿时羞愧难当…… 有人更加眼尖,看到郑旦嘴角的青,戏问道:“无双兄,你这是打了?” 众人也跟着起开了哄。只听无双嬉笑道:“各位是不知道,这性子烈的很,本教主若是不教育教育,那得骑到我的头上来。” 萧旭一听无双打了郑旦,遂看向郑旦。 由于无双和郑旦刚进来的时候,郑旦是掩着面的,萧旭没看清郑旦的脸,此时一看郑旦嘴角那一块淤青,立时握了拳头准备起身,却被身边的少年拉住了身形。 少年向萧旭摇头示意,萧旭才压了心里的火,坐了下来。 此时,又有人打趣道:“听闻,无双兄素来对待美人们温柔体贴,怎得这位需要如此被教育?” 无双瞧了眼郑旦,哈哈一笑,戏谑道:“第一天来,他就想代替我。你说该不该打……” 众人一听,登时起哄声一片,好不热闹。 郑旦那个羞愧啊,恨不得挖个缝,赶紧钻进去。心里不知骂了无双多少句国粹。再看萧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要不是旁边的小少年一直拽着他,怕是下一刻就要爆发了。 听着下面这些调侃声,郑旦是实在受不了了,“腾”的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无双哪能让他走呢,轻轻一拉,郑旦就跌落回座椅。 只听得无双假意无奈道:“看到了吧?就是这么烈性,今日来呢,就是请各位指导指导他。” 听得此言,便有两个男子起身拉了郑旦下到席间聊了起来。其中一人问道:“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噢~免贵姓郑。”郑旦也是随意附和,毕竟下到众人坐落的席间,便离萧旭更近了些。 郑旦是时不时偷偷瞄瞄萧旭,直想着给萧旭递个求救的眼神。 奈何萧旭压根不看他,仿佛不认识,只是表情冷淡、木讷的喝酒。旁边的小少年一个劲儿的给萧旭投喂,还贴心的擦擦嘴角。 郑旦看着这一幕,嘴角都气抽抽了,内心狂吠,“原来萧旭也有这种嗜好,果然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郑旦在一声声“郑公子”里,回过神来。对着和他交谈的几人赔礼道:“不好意思 没听清各位说什么。” 便听的有人问道:“郑公子,你老看着那萧阁主干什么?可是看上人家了?” “啊?噢…没有。我是看……看萧阁主旁边的少年。人家伺候的好,我学习学习。”郑旦不由得为自己的机警点了个赞。 那少年听得此言,起身作揖道:“郑公子,见笑了。” 这下萧旭终于是看了郑旦一眼,郑旦赶紧各种挤眉弄眼,但是萧旭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低下头又继续喝酒去了。 郑旦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家伙还在生气,不会现在以为我真的跟了无双了吧?所以更不想理我了? 思及此,郑旦那身形都颓了下来…… 当然,这一切,无双都看在眼里。于是,无双起身走至郑旦跟前,向众人道:“我等先走了,改日,再与各位相聚。” 无双瞥了一眼萧旭,四目相对,皆是阴沉至极,站在这两人身边,仿佛都能把人冻住! 只见那小少年,上前拉住郑旦的手,对着无双说笑道:“无双教主,着什么急?郑公子第一次来,便和我等多待一会儿吧…再说,这夏日炎热,回去也是难以入眠。” 少年又看向四周众人,道:“不如我们来吟诗作对。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那小少年接道:“我便先来,为大家助兴一曲吧!” 言毕,小少年从座后取出一把古琴,席地而坐,轻轻拨弄起来…… 众人也不再喧哗,有的坐在原先自己的位置上,有的围向小少年,亦席地而坐。站着确实很是突兀,于是郑旦拉着无双,也围着小少年坐下。 郑旦看向萧旭,萧旭依旧坐在那位置上,自顾自饮。 郑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嘁,装什么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禽兽不如!还假装不认识我,行你个萧旭,我还不认识你呢。靠你救,我还是自救吧我!”想罢,不由得又剜了萧旭一眼…… 激荡百转的琴声吸引了郑旦。 郑旦仿佛真的看到了:碧海深潭、高山流水、鹤啸九天,又急转直下,影影绰绰,似草木皆兵、十面埋伏,心有余悸之际,便是千军万马、杀伐已至…… 第24章 捣毁人贩窝点 一曲弹罢,周遭寂静,众人还未从这震撼之中恢复过来。郑旦也听得激动,不由得鼓掌喝彩起来,“精彩,真是精彩!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众人听得郑旦的赞誉之声,也是纷纷表示赞同,大家看着这个稚气的少年,不由得敬从中来…… 只听得也有人说道:“没想到郑公子,长得不仅美,还如此有才情。这一句夸赞,当真是绝顶封神了。” 郑旦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谬赞了,谬赞了。” 众人就好像被这琴声激起了斗志,纷纷开始展示自己的才艺,诗词歌赋,朗朗上口,说来就来。 郑旦不由得佩服起来,古人果然出口成章。而这些人也不应该被轻看,觉得自己确实也应该尊重这里的文化。 听完这琴音,郑旦瞬间觉得,学毛笔字已经索然无味了,现在只想学古琴,于是跑到那小少年跟前,问道:“你小小年纪就弹的如此出神入化了,那你的老师岂不是更厉害。我也想学。你老师是谁?要不我跟你学也行。”郑旦嘻嘻笑道。早忘了自己还想着跑呢。 只见少年看了看旁边的萧旭,颔首道:“多谢郑公子夸赞。我是萧哥哥教的。” 郑旦一听是萧旭教的,轻蔑道:“他?他会弹琴?我信他个鬼。” “郑公子,萧哥哥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小少年甚是钦佩的神情。 旦听得别人说道:“教出来的人尚且有如此造诣,可见萧阁主更是出神入化了,不如萧阁主让我等见识见识。” 萧旭闻言,冷哼一声,道:“你不配!” 四周一下子就寂静了,郑旦看着萧旭那冷漠的劲儿,再看看那人红一阵,青一阵的脸,赶紧打着圆场,“哎呀,今天是我们的主场,跟你们没关系。嘻嘻。” 有人也附和着,“是啊,是啊!你们呀,喝你们的酒就好了。别掺和我们的事儿。” 不知从哪突然传出一句,“郑公子,这么久光看我们献丑了。郑公子不如也参与一下。” 郑旦懵了,他会个屁,除了吃睡,啥都不会。穿越出来两千多年了,就那点初高中所学,早就忘光了好吗?更别提临场发挥了。正懊恼为什么自己要出头。便听得无双道:“就让他们瞧瞧。” 其他人也开始怂恿。郑旦内心跑过一万匹羊驼,瞧个屁啊。我谢谢你! 真是赶鸭子上架了,郑旦无奈,只得假装看着窗外,快速搜刮起,脑子里那一点为数不多的诗词。嗯~嗯~月亮,嗯~最出名的~嗯 。 “叮” 脑子有点亮了,郑旦望向天空,假装深沉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背完这段,没听到背后传出声音,郑旦忐忑不安的不敢回身。脑子骨碌碌转,这大雍跟自己时间线的唐宋没关系吧?怎么啦,怎么啦? 郑旦实在受不了这等寂静了,想着被嘲笑就嘲笑吧,有啥了不起。于是慢悠悠转过身…… 发现众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郑旦只觉得这下可丢人丢大了,瞬时红了脸,颔首道:“我才疏学浅,没读过几年书,各位见笑了。”心里却暗骂自己,好歹自己上了大学,真他娘滴丢人。 只见无双突然走上前,激动道:“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众人也是突然一阵赞叹,惊呼之声,仿佛刚才还在郑旦所描述的意境之中…… 郑旦终于呼了口气,艾玛呀,虚惊一场。于是赶紧笑眯眯得回应着众人的吹捧。但看萧旭,脸拉的更黑了,郑旦又不由得“哼”了一声,啥都入不了你的眼,好了吧?切! 郑旦正和几人聊的开心,只听得有人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于是众人都看向那人,正是先前认出萧旭之人。那人走到郑旦跟前,端详了下,哈哈笑道:“起先我只觉得在哪里见过郑公子,现在我更加确定了。” 那人一副得意之色,幸灾乐祸道:“那日凌云阁拍卖,萧阁主可是豪掷万金,给这位郑公子拍了一把扇子……”,这人一句一顿说完,还饶有兴致的看看了无双。 此话一出,不得了,登时,惊起一滩鸥鹭…… 旦见无双一把抓住郑旦的胳膊,怒问道:“可有此事?” 说有?还是没有?郑旦心下思忖着,萧旭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好似并不想跟自己有所牵连。于是回道:“没有,我不认识萧阁主。” 萧旭怒了,终于从那位置上起来,边走边阴阳怪气道:“哥哥,才几日,又不认识我了?” 郑旦也怒了,气呼呼的叉着腰,梗着脖喊道:“是谁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啊?你能不认识我,我就不能不认识你?” 众人这八卦之心又点燃了。只听无双冷冷道:“萧公子,我不管你们之前怎么样。现在,还请萧公子自重。” 萧旭也是阴鸷道:“自重?你从我这拐了人去,你叫我自重?” “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了一个人,你是要伤了这和气了?” 萧旭冷笑一声,“我跟你没有和气!”突然,萧旭的耳朵动了一下,向郑旦伸出手,急道:“哥哥,快过来。” 郑旦不明所以,因为还在与萧旭生气,没有及时回应萧旭的手。 萧旭没多想,急走一步,去拉郑旦的胳膊。这时无双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郑旦,一个闪身,跃至远处。 众人和郑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莫聪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进来。 郑旦一眼瞧见,来人是莫聪。急吼吼道:“莫聪,莫聪,我在这,快救我。” 无双却是一把掐住郑旦的脖颈,疼得郑旦发不出声响。萧旭也是急了。一个飞身就要和无双开战。只见无双后退几步,喝道:“别过来。过来就他死!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碍于郑旦在无双手中,怕伤及郑旦,萧旭也是无奈,只能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 只听得莫聪厉声道:“皇上圣谕,凡于不正规渠道购买女姬,男宠者,革去功名,收没家产。现已捣毁所有拐卖人口之窝点。”后又对着无双警告道:“无双,落月教已被铲除,放了仙人,束手就擒吧。” 无双冷哼一声,“萧旭,你敢阴我?能知我所有地点的人,只有你。你这条朝廷的走狗!” 只听莫聪轻蔑道:“别狗叫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抓了不该抓的人。皇上的人你也敢动。你不死谁死。” 闻得此言,无双边斜眼瞅着四周,寻找着可脱身之处,边对郑旦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大来头。” 郑旦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我都告诉你手下了。可他们不信啊。” 无双冷冷道:“整个烟雨楼怕是都被围了吧?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去死。到了阴曹地府,还有你陪葬,足够了。” 郑旦怕死啊,一听这话慌了,小声道:“别激动,别激动。我助你脱困怎么样?反正你的地方都被抄了,你也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我帮你,你放了我。” “怎么脱困?”无双时刻注意着萧旭的动作。 “你想办法到屋顶,然后你就推我下去。到时候萧旭一定会先救我。你应该能趁机跑吧?”郑旦小心翼翼道。 无双没有再说话。郑旦暗想,大概是同意了。即使到时候无双不准备放他,萧旭也一定有办法的吧。于是对着莫聪说道:“莫聪。让你的人离开窗户那。放他出去。” “仙人,你说什么呢?”莫聪急道。 但见无双的手,力道又加了几分。郑旦颤声道:“他会扭断我的脖子的。莫聪,快让你的人走。” 莫聪也不敢大意,万一人没了,他也得没,于是对着手下道:“全都出去。” 围在屋里的士兵都出去了。无双朝窗户挪去。但见萧旭瞬时抬起了手臂,无双反应极快,立马整个人隐在郑旦身后,朝萧旭喊道:“萧旭,不想他死,就别乱动。” 话毕,无双抓着郑旦,一个翻身跃出窗户,抬脚在墙上互点几下,落到房顶。萧旭也紧跟其后。上得屋顶,无双面朝萧旭,后退几步。 “无双,别再挣扎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萧旭冷冷道。 “你想要他死?”无双不甘示弱。 “哼~就凭你?” 这话尾音还没结束呢。郑旦便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无双暗道一声“不好”,拼劲全力躲闪,等堪堪站稳,发现萧旭已经站在,他和郑旦原来站立的地方了。 无双是真没想到,自己的轻功在这世上已是无几人能及,萧旭的轻功竟已然出神入化,自己正处于时刻紧绷状态,才堪堪躲过。换作常人恐怕已死。无双来不及细思,恐再出错。于是一把将郑旦推下房顶。转身,飞身而去。 萧旭一个翻身去接郑旦。右手刚接到郑旦,左手腕一翻,一只袖箭出鞘,朝无双射去。只听得无双一声闷哼,黑暗中,便没了声音。 郑旦早已站稳身形,听着无双的闷哼。问道:“啊~你把他射死了?” “当然没有,哥哥不是说要助他脱困吗?”萧旭笑道。 “啊~这你都听见了?”郑旦觉得不可思议,这听力得多好。 萧旭接住郑旦,看了看怀里的人,大踏步朝“一家饭庄”走去。 期间,萧旭笑道:“不过……” “嗯?不过什么?” “我射了他那里。” “啊!你还不如把他射死呢!”郑旦脑子里想象着画面,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郑旦那脸都有些扭曲了,如果无双真的废了,那岂不是生不如死?想着便有些同情无双。然后突然发现,萧旭抱着自己!自己还就顺理成章似的勾着人家的脖子。这这这…… “萧郎,我可以自己走啊。”郑旦喏喏道。 “不行!” “我一个大男人……”郑旦唯唯诺诺。 “不行!” “莫聪他们还在后面跟着呢。”郑旦叽叽歪歪。 “随他们。” “你那个小少年也跟着呢。”郑旦不甘心。 “嗯。我的手下。” 原来是手下啊。郑旦嘻嘻笑了…… 第25章 哥哥被污染了! 进得“一家饭庄”,萧旭边上楼边吩咐小二准备洗澡水。还是那间房。 郑旦慌乱坐好,问莫聪怎么回事。莫聪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说,既然发现了这个倒卖人口的团伙,皇上就想着给一锅端了。于是萧旭去烟雨楼保护郑旦,并看着无双,免得无双跑掉;莫聪带着人去捣毁窝点和遣散落月教。最后在烟雨楼汇合,抓捕无双,救出郑旦。 莫聪讲的是绘声绘色,描述着落月教那些少男少女,穿的如何如何……再看一眼郑旦,顿时捂住了嘴。 郑旦直气的翻了个白眼。想到同住的那个少年,便问道:“和我住在一起的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莫聪答道:“都遣散了,各回各家。” “可是他没家啊,落月教就是他的家。”郑旦担心道,随后看向萧旭,“萧郎,你能把他找回来吗?” “嗯…我尽量。”萧旭甚是温柔,又命人拿新的衣服来,大概是实在看这红绸袍不顺眼的很,心情不畅,转身对着莫聪没好气道:“莫聪,你还不走?” 莫聪两手抱于胸前,歪着头,一脸的不服气,“我得带仙人回宫。皇上还急着呢。” “不行。”萧旭冷冷道。 莫聪也不甘示弱,“哎!你还想把人给丢一次?” 郑旦想到上次就是因为自己要回宫,导致萧旭生气。于是跟莫聪嘻嘻笑道:“莫聪,要不你先回吧。跟皇上说一下情况。这么晚了,我也累了,今日就在这里休息吧。” 既然郑旦都这么说了 莫聪虽然不愿,但也没再说什么,瞪了一眼萧旭转身就走。那小少年则一直没进房间,等在外面。 萧旭心疼得看着郑旦嘴角的青,忍不住伸出指腹轻轻触了触,温柔道:“哥哥,疼吗?” “不疼,这算啥。我堂堂男子汉。”郑旦痴痴傻笑着。 “委屈哥哥了。” 说话间,小二在屏风外侧已经将浴桶准备好。待小二退出,萧旭将房间左侧的幔帘放下,隔开了外侧的客厅,“哥哥,出来洗澡吧。” 郑旦其实是想睡了,但是又怕萧旭生气,于是不情愿的起身下床,穿过屏风,扯着傻笑,试探道:“我不洗行吗?我都困了,再说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刚洗的。” “不行,哥哥必须洗。” “不洗头发行吗?”郑旦依然不甘心。 “不行。”萧旭斩钉截铁。 郑旦一想到,这麻烦的头发,等弄干了,能睡了,得什么时候,便觉得已经困到坚持不住了。于是又开始撒娇似的哼哼唧唧,“为啥啊?我真困了。不想折腾了。”说完,郑旦就转进屏风准备睡觉去。 萧旭不废话,直接把郑旦扔进浴桶,生气道:“哥哥,被污染了,必须洗干净!” 郑旦脑子还停留在马上上床睡觉了,一转眼就泡在了浴桶里。 额…… “萧郎,大雍这空气这么好,比我们那强多了,没污染。”郑旦闭着眼,懒散的说道。 “哥哥,困了就睡吧,我帮你洗。”萧旭边说边帮郑旦拆头发。 “好好好,谢谢萧郎,那咱快点,我洗身上,你帮我洗头。啊!洗头最麻烦了,咱们速战速决。”郑旦感觉今天要是不洗,肯定是睡不了觉的,于是开始往身上撩水。 萧旭一手搂起郑旦背上的头发,当目光停在背上的那一瞬间…… 看到了郑旦满背的伤……萧旭立马将郑旦扯起,细细检查起来,这才发现,郑旦背上,还有那短裤遮不住的地方,全都是鞭痕。萧旭气极了,问道:“哥哥,怎么这么多伤?” “啊?噢…都好了,不疼了,无妨。”郑旦重新坐回浴桶,认认真真的洗起来,自己都忘了有伤了。 萧旭盯着郑旦背上的伤,双眼冒火,气的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看来我废了他是便宜了他。”接着一脚踹开了门,对跟随的少年冷冷道:“给我找到无双,带去凌云阁!” 那少年应了“是”,将门重新关好。萧旭看着慢腾腾撩着水的郑旦,莫名的生气又心疼,一把捞起郑旦,擦干身体,头发。扔到床上,命令道:“趴着。” 郑旦对这个指令做出了反应,乖乖的趴了下来,还不忘抬起头,可怜兮兮道:“萧郎,你又发什么神经?人家在床上好好的,突然到了浴桶。在浴桶好好的,突然又到了床上。你玩儿呢?” 说完这话,郑旦侧枕着自己的双手,继续叽歪,“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拎小鸡一样拎我,我堂堂男子汉……” “闭嘴。” 郑旦这话还没说完呢,便被萧旭打断了。萧旭给他的伤口认真上着药。忍不住问道:“无双,都对你做了什么?” “打了我一耳光!不过,我也打他了,我打他更多。”郑旦说着,想起那天的鸡飞狗跳,还兀自笑了起来。 “哥哥,你认真点儿。” “噢~” “还有呢?” “没啦。” “身上的伤不是他打的?”萧旭疑惑。 “嗯~他手下打的。不过他已经教训过那个娘娘腔了。萧郎,你不知道,他那个手下,是个男的,打扮的花枝招展,那脸擦的比女的的脂粉都厚。”郑旦说到激动处,哈哈大笑起来。 “他还做了什么?”萧旭一本正经。 “做了什么?擦药,带我出门,然后你都知道的。没啦!” “他…他没有对你?”萧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郑旦说。 郑旦这回反应迅速,清了清嗓子,嘻嘻道:“想什么呢?萧郎,我可跟你说,我没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说了几回了都。他要硬来,我都跟他拼了。”说完,又得意道:“本大爷这具身体,嘿嘿~处子一个,纯洁的很呢!” 在郑旦的个人观里,二十五六的处子,处女,那在开放的现代,基本都不可能了。所以在重塑了这具完整的身体后,郑旦格外重视,想着必须得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 郑旦看着萧旭那即将嘲笑的眼神,不满道:“怎么了?我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哪能随便呢?” “哥哥,说的是。”萧旭露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奸笑。 待萧旭给郑旦上好药,又帮郑旦擦干头发,郑旦已经睡着了。 萧旭本来是准备让郑旦自己好好休息的,可走到屏风的时候,一眼瞥见翻了个身的郑旦,鬼使神差的上了床,心满意足的睡去…… 翌日,萧旭早早便走了,郑旦直睡得日上三竿,才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一骨碌下了床。看看自己穿的整整齐齐的白色里衣,心里又把萧旭夸了一遍。 桌上放着白色的衣袍和腰封,旁边是郑旦的金扇,还有一个香囊,一根玉簪。 郑旦穿起衣袍。虽说这衣服是白色的,但是上面绣满了凸起复杂的云纹,白色的腰封也是绣满祥云,倒显得这白色不是那么单调的白,很有质感。领口、宽大的袖口和袍底均以金线勾勒,更显得这白衣不是普通的白,端的是雍容华贵。 郑旦将整个及腰的长发,通通束至头顶,绾成一个髻,用玉簪别住,干净利落,再戴上好看的金色香囊,穿上同样绣满云纹的金边白靴…… 绝了!郑旦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都被自己迷住了。白色多见,但是能穿的如此超凡脱俗的,修容这等样貌和身躯,当之无愧。 郑旦暗叹萧旭这衣服,这么复杂的工艺,不得几年做一身?不由得又对萧旭赞美了一番。 此时的郑旦,只觉得自己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帅得不要不要的,于是开心的拿着扇子出门去了…… 走得楼下,便见掌柜和小二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台上,唉声叹气。 郑旦懒散道:“怎么回事啊?马上午时了,你们不准备忙吗?” 小二看着郑旦,无奈道:“忙什么啊?咱店的口味都是以您为主,本来还有几个客人,现在对面开了一家酒楼,咱这就彻底没人了。”说着,小二还指了指对面。 郑旦站在门口望着对面,依然挂着红绸,“素雅轩”三个大字,气派恢宏。再看看自己这边“一家饭庄”。呵呵,果然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不多时,那边就开始陆续进人了。于是,郑旦决定去对面探探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素雅轩”也是分上下两层,一楼挺宽敞的,桌椅摆放在两侧,中间却是一个长形t台,四周装扮华丽。 郑旦突然想到了用于结婚典礼的大厅。这里简直就是完美的古典复刻。看来这是用来表演节目的。郑旦又不由得佩服人家客人多也是正常,毕竟谁不喜欢边吃饭边欣赏节目呢。 郑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几个菜。菜么,也就是大雍一般酒楼都会有的,所以郑旦觉得,特色可能就在于节目了。 于是郑旦一直从中午,坐到了下午。 这“素雅轩”下午也营业,供客人们谈事,一般上些茶点小食。不仅能赚些小钱,更重要的是可拉熟客,时间一长,一部分人就会长时间在此谈生意,会客等。 ………… 萧旭又换上了那懒散的衣袍,斜倚在凌云阁的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截白绳…… 床榻边站着绿缇和那个小少年。红色纱幔将床榻遮住,地上跪着两个人,后面还站了一些人。只听萧旭慵懒的声音传出,“你就是和郑公子住在一起的少年?” “回阁主,正是。”红衣少年喏喏道。 “听说你在这大雍没亲人了。我荐你去大户人家当个书童吧。你可愿意?”萧旭问道。 少年急道:“阁主,我谁都不认识,我能跟着郑公子吗?郑公子是好人。” 只听萧旭懒懒道:“不行!”然后又对着绿缇旁边的小少年说道:“萧乐,给他除了贱籍,你带着吧,当个下手。” 萧乐作揖道:“是。”那少年便被带了下去。 萧旭拿起旁边小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斜睨一眼跪着的另一人,冷冷道:“是哪只手打了郑公子啊!” 说话间,绿缇还带上了一条鞭子。 只见地上那人磕头如捣蒜,求饶道:“萧阁主饶命,无双教主已经惩罚过我了。而且郑公子也是同意了的。” “噢,就是这条鞭子打了哥哥。”萧旭接过鞭子看了看,厉声道:“那是哥哥仁义!哥哥受的苦,你得百倍千倍的还!”说完将鞭子扔在地上,继续道:“挑了他的右手筋,鞭千鞭,但是保着他的命,扔到男妓馆。” 萧乐道了声“是”,便有两人上前将已昏厥的男子拖了下去。 空气沉默了一阵,只听绿缇道:“大家有何事,报上来吧!” 便见一比较年长者,上前一步道:“主子,今年北方大旱,如今六月了,滴雨未落,咱那边的千顷田地怕是……”老者似不敢再说。 “便免了今年的租子吧。困难者可接济一二。”萧旭边喝茶边说。 老者回了“是”便退了下去。排着的第二人看老者退下,向前一步道:“主子,下个月咱那玉石矿可就不能开采了,和朝廷的契约,您得赶紧去续上。” 这人倒是不怕,直言直语。 “知道了。”萧旭懒懒道。 又有一人急匆匆上前道:“阁主,您可管管皇都府尹吧,去咱那聚仙楼就跟在自己家逛呢。自从上次,您说他来了一律全免。这倒好,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在咱那宴请王公贵族,同辈官僚,甚至带着妻妾成群。”说完,这人气呼呼的甩了甩衣袖。 萧旭放下茶盏,哼了一声,“嗯…知道了。” 接着那消息哨总掌上前一步道:“阁主,最近皇都几个哨点都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在夜半时分带走街头流浪汉,或者独行者,到今天已经五例了。此事还没引起官府的重视。虽然与咱这消息买卖无关,我想着还是禀告您一下。” “噢?有此事?这倒是新鲜。对了…无双有消息了吗?”萧旭问道。 “追查至出城便失了踪迹,还在派人查。” “算了,由他去吧。”萧旭摆了摆手,那总掌事便退下了…… 第26章 哥哥喝药 郑旦一直观察着进进出出的客人,直喝了好几壶茶,便觉有些尿急,起身欲去解决一下,便听得身后传来女子温雅的声音,“这位公子,请留步。” 郑旦以为是因为自己还没结账。大家知道的,郑旦一向不拿钱。此刻不由得懊恼起来,下次一定得跟萧旭要点钱。于是拱手笑道:“我没带钱,不过我住对面,等我兄弟过来,就给您拿来。” “公子多虑了,今日公子的所有消费,全免了。”那姑娘笑道。 “啊?这怎么好意思。岂能让姑娘请我。”郑旦不好意思道。 “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于小节。”说着,那姑娘坐到了郑旦的桌前,笑意吟吟,“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郑旦一看人家坐下了,也赶紧坐到对面,回道:“我姓郑,那姑娘……” “何。” “噢,何姑娘好。那…这素雅轩是姑娘开的吧?” “嗯。以后还劳郑公子多多捧场。” “呵呵,那是自然。”郑旦不由得想,人家这才是做生意。放长线,钓大鱼。 只听那姑娘又道:“郑公子,晚宴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这晚上热闹的很。郑公子就别走了,等我忙完了,过来陪公子喝一杯。” 郑旦不好推辞,道了声“好”。这何姑娘打了招呼后就去忙了。郑旦是赶紧跑回“一家饭庄”上厕所去了。是的。他回去上厕所了,可能跟习惯用自家马桶一个道理吧! 掌柜、小二、郑旦,三个脑袋正趴在柜台上,想着怎么才能让“一家饭庄”起死回生呢,对面就派了小厮来请郑旦过去了。 到了对面,发现这“素雅轩”已经是人声鼎沸,客满为患了。小厮将郑旦引至原先坐的桌前,这桌上已然摆满了酒食。 那小厮道:“郑公子请坐,我家老板娘招呼招呼客人便来。”随后便退下了。 郑旦目光跟随着何姑娘,瞧人家游刃有余的往来于客桌之间,不禁觉得这女子是真的厉害。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女子,但是自己说什么也开不了这么大一个酒楼的,不禁又佩服起人家来。 须臾,那中间的t台,便走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怀抱琵琶,后面跟着五六位艳丽的女子,随着琵琶声翩翩起舞。众宾客也是边吃边看边鼓掌。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那何姑娘便坐到了郑旦对面,依然一副笑吟吟,“郑公子,久等了。我这的表演,公子可还满意?” “甚好,甚好。我还真没看过大雍的娱乐表演。”郑旦嘿嘿道。 于是两人边吃边喝边看,好不热闹。但见这表演的不光有女子,还有半裸着的男子出场,跳着有力张扬的舞蹈,引的女子们一阵阵尖叫。 到了节目的末尾,这些少男少年竟游移于宾客之间,翩翩起舞…… ………… 此时的萧旭皱着眉头,感觉有些疲乏,打断下面人继续报事的声音,问绿缇道:“什么时辰了?” “已到亥时。”绿缇轻轻回复。 萧旭伸了个懒腰,起身,“都这么晚了?绿缇,给我更衣。” 绿缇朝下面报事的人摆摆手,道:“各位暂且回吧。明日再来。”然后便开始给萧旭穿衣,边穿边问道:“表哥,在哪里吃晚饭?” “不吃了,我有事出去。”萧旭用指腹拧了拧眉头。 “表哥,那李阁老,拿了几件藏品来拍,你要不要亲自掌掌眼?” “这些你都自己拿主意吧。”萧旭有些不耐烦,等穿好衣服,将手中的白绳放在小桌上,一个翻身便出了凌云阁。 嗯~这个人一向是不好好走路的。 萧旭不消片刻便来到了“一家饭庄”,小二急上前道:“郑公子还没回来,对面邀他去吃饭了。” 这边,郑旦看着身边曼妙蹁跹的少女,忍不住内心感叹,哎呀,这样的营销手段,可把人性拿捏的死死的了,不火才怪。 思忖间,便听得何姑娘道:“郑公子,我们干一杯。” 郑旦回以微笑,也拿起酒杯去碰何掌柜的酒杯。却在这时,一位跳舞姑娘,“刷”的坐到了郑旦的腿上…… 郑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于是一手拿着酒杯停在半空,另一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终磕巴道:“姑娘,你这,你先起来吧。” 但听那姑娘撒娇道:“哎吆,公子,你怎得这般不解风情。” 郑旦那脑子正想着该怎么整,要不直接起身把她弄下去?总不能用手挨人家姑娘吧。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只听到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哥哥,你在干嘛?” 郑旦一回头便对上萧旭那凌冽的眼眸,直冷的打了个寒颤,嘻嘻笑道:“啊!萧郎,你来……”, 这“了”字还没出口呢。萧旭便一把提起郑旦的后衣领拖向门口。郑旦只得无奈朝着何掌柜道:“何姑娘,不好意思。我改日再来……”看着还在手里的酒杯,接道:“来还酒杯……” 郑旦直被拖回房间,才被萧旭放开。郑旦立时气呼呼道:“萧郎,我看你是真的有毛病。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像拎小鸡一样拎我。我堂堂男子汉……” 砰! 郑旦被萧旭直逼到墙上,萧旭一手抵着墙,俯身瞧着郑旦。郑旦被盯的直发毛,缓缓别过脸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哥哥,满身胭脂水粉味儿,今天都干什么了?”萧旭低沉质问。 郑旦小心翼翼从萧旭的臂弯下绕出来,说道:“咱们这不是没生意么,我去对面取取经。” “这里不需要生意。”萧旭气恼得坐到椅子上。 郑旦顺势蹲在萧旭腿旁,一脸谄媚,“哎呀,萧郎,其实我知道这地方是你的,不然也不会只为了我的口味了。但是饭庄就得是个饭庄啊。总不能一直赔钱吧?它就得盈利。而且我觉得,我的口味没毛病。大家会慢慢喜欢的。” “赔钱是我的事儿,哥哥可别再去拈花惹草了。”萧旭不满道。 “我没有拈花惹草啊,人家那是节目效果。人家就是靠这个吸引顾客的。”说到对面,郑旦兴致又来了,神秘兮兮道:“萧郎,你知道吗?对面掌柜的是个女的,姓何,这何姑娘超厉害的。简直女中豪杰。” “你喜欢她?”萧旭立马追问。 听得此言,郑旦站起身来,坐到对面,摆手道:“nonono,我可不喜欢太能干的女人,不然只有我受气的份儿。”说着,剜了萧旭一眼,继续道:“我已经够受你的气了,再娶个强势媳妇,我都没活头了。我还是喜欢苏姑娘那样的。嘻嘻。”郑旦说着说着就笑了。 “苏姑娘?”萧旭想了想,问道:“那次在凌云阁那个姑娘?” “嗯嗯。就是,就是。苏姑娘,长得好看,又温柔贤淑。一看就是贤内助。” “哥哥,别想了,人家已经嫁人了。”萧旭看了一眼郑旦。出去叫小二准备洗澡水了。 “啥?嫁人了?哎吆。可惜了。”郑旦自言自语道。 郑旦还是想着怎么能让“一家饭庄”好起来,于是坐到桌前,冥思苦想。回忆着现代饭店的经营方法,在纸上用他那狗爬式的大字,写了个提纲。cpu都快烧了,便听得萧旭喊:“哥哥,洗澡了。” 走出屏风,便看到两个浴桶。郑旦问道:“咋两个浴桶呢?” “哥哥一个,我一个。”萧旭说着开始脱衣服。 “你把小二累死得了,打这么多热水上来。”边说边也脱衣服。进得浴桶,甚是满足的长“吁”一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洗澡?不回你的凌云阁。” “我要和哥哥一起睡,免得不小心又把哥哥丢了,况且…我还得给哥哥上药呢。万一背上留下痕迹,就不好看了。”萧旭笑眯眯道。 “哇。这么热的天,两个大男人挤一起?”郑旦突然想起在南洼县和萧旭睡在一起的日子。不由得“噗哧”笑出声来。 “哥哥,你笑什么?”萧旭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郑旦终于是停下了,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萧旭自然知道郑旦笑的是什么,起身,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坏笑道:“哥哥不说,我倒忘了,这花了一百两银子的药,哥哥还没喝呢。” 说着就把药倒进茶杯,又倒了水,摇来摇递给郑旦。 “我不喝。”郑旦赶紧捂住嘴。感觉怎么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甚是懊恼。 “看来,哥哥是不想要皇上的玉佩了。”萧旭拿着玉佩,在郑旦面前晃了晃。 郑旦一副可怜巴巴,“萧郎,我能不能不喝?” “不能!”萧旭摇着那玉佩。 “今天我喝酒了,不能喝药。” “不行。”萧旭摇着那玉佩。 郑旦接过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正要拿开,萧旭眼疾手快,一下就灌进了郑旦嘴里。 “呕……” 一股又膻又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郑旦几欲作呕。萧旭赶紧给他续了杯清水,郑旦才忍着没吐出来。 郑旦气呼呼的从浴桶出来,穿了里衣,不理萧旭,直接上床睡觉去了,留给萧旭一个后背。 “哥哥,哥哥,你睁开眼。” 郑旦本不想理萧旭了,但还是耐不住萧旭一直喊。睁开眼便看到皇帝的玉佩在他眼前晃。郑旦一把抢过。 这下终于是拿回玉佩了,看萧旭还能怎么威胁他。不由得又开心起来…… 第27章 拯救一家饭庄 这回,郑旦终于起了个大早,把还在熟睡的萧旭拉起来,下得楼,吃了早点,便一本正经的站在柜台后,让掌柜、小二、萧旭三人坐在客桌边听讲,颇有教师风范。 只见郑旦拿着他那连夜写的草稿纸,煞有介事的得说道:“掌柜的,你今天整理出咱店的所有菜品,做一份菜单出来,分热菜,凉菜,主食,汤类。要一目了然,再做一份‘套餐’菜单。 “什么是套餐?”掌柜提出了疑问。 “套餐就是分两人份,三人份,五至六人份,菜品你和后厨搭配着来,要你们大雍平常吃的,要荤、素、汤、主食搭配,然后价格就是这些菜品加起来的金额去打一个折扣。” 说着,郑旦拿出自己画的菜单模板给掌柜。接着道:“就按这个模式去做,我说的意思你懂了吗?” 掌柜看着手里的纸,点着头道:“我懂了。我现在就去后厨,商量菜单。” 郑旦又道:“不着急,等我都说完。你可以先做一份菜单,我们都看看。如果能行的话,有几套桌椅写几套菜单。客人来了一桌一份,一目了然。当然咱墙上挂着的菜品木牌,不需要摘掉。” 郑旦又对着小二道:“你去雇几个人,把咱后墙那一面区域,桌椅拿掉,做成一个台子,台子上放说相声的专用桌椅。” “什么是相声?”下面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郑旦倒是没想到这大雍可能不叫相声,于是问,“你们这有说书先生吗?” 小二赶紧抢答:“当然有了。” “那么就放说书先生的桌椅及各种用具。” 萧旭双手抱于胸前,问道:“哥哥,想请说书先生来讲话本?” 郑旦点头道:“正是,对面不是歌舞么,客人也都有身份。咱这就说书,接地气。接待一些普通百姓。而且这话本讲好了,大人物也是爱听的。” 郑旦说的激动,从柜台后出来,接道:“咱中午,晚上正常营业。说书分下午,晚饭后两场。期间供应茶水,瓜子等小食。薄利多销。”然后又对着萧旭嘻嘻道:“反正萧郎你也是赔钱,咱的客人应该都是平头百姓,咱就微利吧,也让老百姓们有个消遣的去处。” “那我有什么活?”萧旭看着充满活力的郑旦,笑问。 “你当然是一会儿跟我出去,找说书先生了。你对这大雍熟悉啊。”郑旦说道。 萧旭思考了下,很是为难,“这个费时间,我忙得很。” “切,行行行。那我待会找何姑娘一起去!”郑旦说着还观察一下萧旭的表情。 果然萧旭立马说道:“不行!还是我陪哥哥去。” 哼哼~拿捏!郑旦不由得得意起来。于是扯着萧旭出了门。刚出门又停住了脚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掌柜说道:“对了,还有,等咱开张了,如果遇客人生辰,可以送一个菜或是一壶酒。每月一日,五日,十日,十五日,依次类推,这些日子,均打七折收费。这些都写在菜单下方说明。” ………… 萧旭带着郑旦,前往有说书先生摆摊的地方寻找。 一路上,郑旦又开始了各种东逛逛西逛逛。直至中午,只找了一位偏年轻的说书先生来讲下午场。 因为这下午场一般人少,讲一些耳熟能详的段子,话本即可。而到了晚上,大部分人干了一天的活计,休息下来,出门消遣,自然这晚场的说书先生必须能镇得住场子,还得心里真正有活,留得住客人,让客人听了今晚,心痒痒,还想听明晚…… 郑旦一路上买了各种各样的吃的,玩的,挂了一身。 因时至中午,走的又累又热,便一跃跳上萧旭的背,笑嘻嘻道:“萧郎,你背背我吧,我都累死了。” 萧旭甩了甩背上的人,越甩,郑旦的腿箍的越紧。 萧旭倒不是不愿意背,只是这炎热的夏天,衣衫都有些湿了,两个人互相贴着。而且郑旦趴在他耳边,不停的哇啦哇啦,热气吹着萧旭的耳垂。 萧旭仿佛更热了,走在这街上烦躁不已。于是对郑旦说道:“哥哥,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吃点东西,下午再找。” 郑旦立马反驳道:“不行,你不是说这是你知道的最后一位先生了吗?咱们先去。在附近找个地方随便吃一口。等着人家下午开摊儿。” 郑旦说的轻松,简直是不考虑萧旭的死活。萧旭只好无奈的忍着,强迫自己冷静…… 到了城西,都快要出城了,果然看见一个卦摊。是的,是个卦摊。 一个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干瘦男人坐在摊前,时不时拿起手里的紫砂壶,对嘴喝上一口。身穿一件洗到褪了色的道士青袍,上面打着好几个补丁。正眯着眼休憩。 萧旭和郑旦坐到对面的凉茶摊儿,要了些简易吃食,边吃边喝边等着老爷子开场。 郑旦看着萧旭那不甚高兴的脸,小心翼翼说道:“嘿嘿,辛苦萧郎了,咱下午早点回去。” 萧旭边喝凉茶边烦躁的回了句:“烦!” 郑旦赶紧讨好的摇了摇萧旭的胳膊,“哎呀,萧郎。萧郎你最好了。下午我背你。嘻嘻…” 萧旭一听这话,抬头看了看郑旦。刺眼的阳光照在郑旦白皙的颈上,那晶莹的汗珠顺着颈线落进衣领里…… 萧旭更烦了……那是喝凉茶都无法浇灭的烦躁…… 等了约摸一个多时辰,街上逐渐有行人来往。 但见那黑瘦男人,直了直身子,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惊堂木往桌上一拍。侃侃而来,“过往街坊您别走,听我来给您诌一诌,有钱您就捧钱场,没钱您就捧人场。说我诌我不诌,闲来没事儿我溜舌头。”说着,抬头看见郑旦正目不转睛的看,捋了捋那一撮小胡子,接着唱道:“人生如书读不尽,书中自有颜如玉,又儒雅又风流,一颦一笑情万种,一举手一投足,就让万人都倾赴。无情岁月紧紧催,有限光阴去不回,人生难得几回醉,管它是是与非非……” 郑旦听得顺耳,起身便向说书先生走去。站定,拱手道:“老先生,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说的真好。” 说书先生颔首道:“公子过誉了,养家糊口罢了。” “那先生可有意愿去馆子里说书?”郑旦问道。 说书先生又捋了捋胡子,笑道:“今日我出门,卜了一卦,卦象所示,贵人在东。看来老朽今日午饭未回,却是得着了。” “哈哈。那便再好不过了。只是我那小店,刚刚开业,店小客稀。还请先生莫要嫌弃。”说着,郑旦向先生又行了个礼。 “哪里哪里,我等这行当,在这大雍城,本就不入流,如今能登大雅之堂,甚是欣慰。” 随后,郑旦便让萧旭拿了二十两银子给说书先生,道:“那便请先生安顿好家里,去城中‘一家饭庄’,由您讲晚场。每月二十两银,如若您那晚场效果好,盈利好,便给先生分红。这二十两先给先生个定钱。” “哎吆,公子,这是不是多了些先?我这一天下来不过几个铜板。这……” 郑旦看出说书先生的疑虑,便道:“先生莫要妄要自薄,千里马终需伯乐。只要您肚子里有活,那便值。”郑旦看了看萧旭那依然不开心的脸,接道:“那在下便告辞了。” 郑旦向说书先生行了礼,说书先生也回了礼。郑旦便拉着萧旭往回走。 “哥哥,我对你又刮目相看了。”萧旭温柔道。 “嗷?哈哈。萧郎别开玩笑了。还不都是你的钱。没有你的钱,我想干啥也干不了。” “我是说哥哥的脑子。哥哥你总会给人惊喜,有谋略,有才情,有新思想。” 这下郑旦可不好意思了。他有个屁。就是照猫画虎,还不一定适用当下的市场,都是瞎霍霍。 于是郑旦心虚的,岔开话题,“来,萧郎,我背你啊。”说着微蹲了下腿。 萧旭想了想,没上。这么热的天,他可舍不得,于是继续往前走了。 郑旦追上去,嘻嘻道:“这可是萧郎你不来的。” 回去的路上,郑旦高兴于找了个好的说书先生,想着赶紧回去再写一些宣传传单,分发到皇都的每个角落。想着便又一跳,跃上萧旭的背。因为萧旭轻功了得,脚下生风,比他走得快,这样能更快回去。 萧旭的脸又黑了…… 郑旦赶紧嘻嘻道:“萧郎,别生气,晚上我请你喝酒。” 萧旭便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回到“一家饭庄”,萧旭便回凌云阁忙去了。毕竟人家有那么多产业要打理。郑旦则指挥着搭台子,讲传单内容等,真是忙的不亦乐乎。郑旦觉得自己,终于不是无所事事了。 而且,那日看到人家何姑娘的厉害,也是激发了郑旦的斗志。 直到萧旭提了两坛酒来,郑旦才后知后觉得揉了揉腰,和萧旭一起上楼上的房间去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边聊边喝上一口酒,甚是悠闲。 郑旦摩挲着手里的酒坛,看着今晚格外耀眼的月亮,自言自语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萧旭听得此言,轻轻拉起郑旦,轻踩一下桌面,一个跃起翻出窗户,空中轻点几下便到了房顶。 “啊,萧郎,你好厉害。”郑旦边感慨边坐下,接道:“不像我,就是个废人。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说着又多喝了几口酒。 “哥哥今天还说那说书先生不要妄自菲薄呢。怎么哥哥如此看轻自己?” “就是啊,我是真一无是处。在修真界,我是个废人,在这里还是,总是要靠别人才能活下去。”郑旦苦恼道。 “靠别人怎么了?那也是哥哥的能力。”萧旭宽慰道。 “哎呀,说的是,但是我现在是个堂堂男子汉,总不能坐吃等死吧?” “哥哥就坐吃等死吧,我养哥哥,哥哥什么都不用做。” “嗯?萧郎,你真好,我何德何能交了你和皇上这么好的兄弟。”说着,便揽住了萧旭的肩。 “嗯~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就是有点笨。”萧旭望着郑旦的侧脸,甚是温柔的说道。 第28章 地下墓室 今晚的郑旦好似特有所感,不由得喝多了一些,不胜酒力的他已经有些醉意朦胧了。恍惚间,感觉好像有个黑色人影,扛着什么东西跑过面前的大街。 郑旦“蹭”的站起来,正要对萧旭说,好像自己看见了什么。萧旭已经拉着他,落回房间。叮嘱道:“哥哥,你醉了,先睡觉吧。我去去就回。” 郑旦“噢”了一声,萧旭便跃出窗外。郑旦此时的酒也醒了几分,想着萧旭肯定是去追那个人了,于是也疾步跑出饭庄,去追萧旭。 等郑旦跑出饭庄,萧旭和那人早已没了影踪,于是郑旦朝着黑影跑的方向追去。直追得出了城,依然没看见人影。郑旦本想着回去,但借着月光,看到了地上有滴滴血迹,于是又跟着血迹一路往前走,直追到血迹消失,左寻右看,都没有血迹了,郑旦终于是肯抬起头了,举目望去…… 但见,身旁是一棵繁茂的大树,前方,一个接着一个凸起的土堆,映入眼帘。 这是一片坟丘! 郑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转身欲跑。但是……后面也是密密麻麻的坟丘……郑旦懵了,左右转了几个圈,一眼望去,全是坟丘,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顿时,醉意全无。郑旦努力的定了定神,懊恼不已。这可真是借着酒劲,非得要蹭个热闹,竟将自己蹭到了乱葬岗。 阴冷的月光,撒在那为数不多的墓碑上,泛出森森寒光…… 郑旦都快被吓尿了。忽得,脚下的草丛里,传出沙沙的声响。郑旦拔腿就跑,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挂到了,一个趔趄,狗吃屎摔倒在地。郑旦可顾不得细想,连滚带爬,脸都被草划出道道血线,也不觉得疼了,相比心中对未知的恐惧,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郑旦一路狂逃,也不知道惊起了什么动物,周遭顿时发出一阵扇动翅膀的声音。郑旦停住身形,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手脚并用向后退去。 突然……手失去了支撑!郑旦本能得护住头部。没了支撑,身体直直掉了下去,直掉进了一个洞穴…… “通”的一声,后背着地,直撞得郑旦,闷哼一声,顿时涌出一口鲜血…… 郑旦忍着痛,不敢再出声,支撑着爬起身来,摸索到一面冰冷却平滑的墙,于是挪着身体靠过去。等着气血好似不再翻涌,郑旦掏出火折子,吹了一下…… 随着微弱的火光亮起,周围渐渐可以小范围视物。当郑旦将火折子转到右侧时,一个人,嗯,是一个人……和他并排坐在一起,那是一具干尸! 郑旦又是一惊,连连后退了几下,但是也没有什么行动力了,于是定了定神,看到那人确实是一具干尸,不会动,郑旦才放下心来。 四下看了看,墙壁上有挂着蛛丝的火把,郑旦捂着胸膛,颤巍巍爬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取了火把,点亮…… 这是一个石砌的空间,郑旦原先靠着的是一堵墙,很高,足有一层楼那么高。郑旦是从这堵墙上方的孔洞掉下来的。 这面墙上绘着一个巨大的人形,隐约还能看出,白色的衣衫,手执拂尘。可能是孔洞连通外部空气的原因,才导致这画像有些斑驳,脱落。 空间两侧各两个半拱形门洞,墙对面也是一面墙,郑旦猜测着,这大概是一间墓室,这打坐的干尸不是墓主人,就是来此出不去的人,于是郑旦又细细的打量起这具干尸。依稀能看得出是道士打扮,左手于胸前微曲,好似曾经拿着什么,右手捏兰花指也置于胸前。 郑旦看了看头上的孔洞,猜测是盗墓贼从上方打了这洞,以勾线取走了道人左手上的东西。不免心中气愤,于是对着干尸作揖道:“前辈,对不起,我刚才惊扰了前辈,还请前辈莫要见怪。要是晚辈还能出去,一定把您带出去,交给国师供奉,他最是尊师重道了。” 郑旦对着道人一番恭敬后,还未立起身,便见那道人,忽的!右手掉在了右腿膝盖上……但还保持着那兰花指的姿势。这可把郑旦给生生吓了一跳,便也不敢再多说。 郑旦此刻在想,自己若是有萧旭那身手就好了,一下子就能上去。但是自己却是一无是处,不知道会不会困死在这里,于是开始探索这间墓室,看看有什么机括,暗门什么的。 左手的耳室里,空空如也。只有墙上画着彩绘,可能用了什么特殊颜料或者工艺,竟是鲜艳夺目。 第一幅画,画着两个身着华服的人,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孩,身后是恢宏的宫门,天空现七彩霞光,下方跪拜着万民。这应该是说皇子出生,天现异象,霞光万道。 第二幅画,似是这皇子长大,城中却瘟疫泛滥,哀鸿遍野,国破家亡。 第三幅画,在墙的正中间,画上只有一个人,道士打扮,手执拂尘,面对着一扇门,门后却画着刀山火海,恶鬼肆虐。 第四幅图,在第三面墙上,这道士走在云端,俯瞰众生,左上方似是隐入云层的仙宫。 郑旦慢慢挪着步子,只剩最后一幅画了。 这第五幅画,画着一个人,手拿火把,在看“壁画”……,而这“壁画”就是一个人,手拿火把,看壁画。当郑旦细细端详,画面里看壁画的人,看的每一幅壁画,都是……一个人拿着火把,在看壁画……仿佛俄罗斯套娃……郑旦盯着那渐渐小去的壁画,莫名有些恍惚…… “哥哥~哥哥~你怎么自己来玩了,不带我呢?”萧旭温柔却略带阴沉的声音响起。 郑旦听到萧旭的声音,猛的回头,便看到萧旭正笑嘻嘻的盯着他看。 郑旦激动得跑过去,“萧郎,你可来救我了。我都以为要死在这里了。” 萧旭牵着郑旦的手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哥哥,我们现在就要出去了,但是外面有很多蛇。” 说着,萧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郑旦,阴沉道:“哥哥,把这药撒在颈腕,手腕和脚腕处。” 郑旦拿过这小瓷瓶,没多想,开始往手腕上倒药剂。这药剂黏黏糊糊的……越弄越多……仿佛这小瓷瓶装着无穷无尽的药剂。郑旦气急败坏,急得一个劲的倒。 突然……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郑旦恍然回神!发现自己正拿着一块破碎的瓷片在自己的手腕上猛剌着!那血呼呼的往外冒!郑旦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张扔了瓷片。再看!哪还有萧旭的身影!郑旦急急退出耳室,才发现,自己已然不在那绘着壁画的耳室了,而在左侧第二个耳室。 这耳室里,堆放着大小各异的陶罐,东倒西歪。郑旦意识到,是那画面让自己产生了幻觉,赶紧眨了眨眼,定了定神。 在这幽闭的环境中,人最是容易着了幻觉的道的。郑旦不禁觉得这小小墓室,绝不能小瞧。 郑旦疼的龇牙咧嘴,用手帕简单裹了下手腕,正欲转身出去,便听得里面一阵窸窸窣窣,再转过身,便发现里侧一个陶罐,摇摇晃晃…… 郑旦屏住了呼吸,凝神看去。 突然,那陶罐翻倒在地,“啪嚓”一声,碎裂开来,从里面窜出一只灰色的老鼠,从郑旦的脚边跑出耳室。 郑旦长吁了一口气,心下暗叹,还得感谢这鼠兄,若不是这鼠兄打破陶罐,郑旦恐要陷在那催眠里,生生流干了血…… 郑旦不敢多耽搁,又进了右侧第一个耳室。这里正中间放着一口棺材,再无其他,棺盖已经被掀开一角。郑旦猜测,可能这是墓主人了。本着对死者的尊敬,也是怕再着了道,郑旦没敢上前,便退出了耳室。 只剩一间耳室了。郑旦又定了定神。拿着火把,慢慢靠近,站在门口往里看。 只见这里摆满了陶俑,造型全是童男童女,身着服色各异,同样色彩艳丽。郑旦最怕这种睁着大眼睛的假人孩童,于是准备赶紧离开。 就在火把晃过的一瞬,郑旦忽然感觉……前面的小女孩,似乎随着火苗的晃动,扯开了嘴角…… 郑旦吓的魂都没了,汗毛倒竖,毛骨悚然,连滚带爬往干尸的方向跑,隐隐约约……似有那孩童玩闹的“咯咯”笑声,在身后响起…… 郑旦冷汗直冒,整个人都不好了,跌跌撞撞跑回干尸身边,捂着胸口,眼睛盯着那耳室的门口,惊魂未定…… ………… 但说萧旭,追着那人,确实,也是来到了这片坟地。 萧旭跟在那人身后,进了一个斜向下的洞口。还未到底,便有一阵阵恶臭袭来。萧旭不由得锁紧了眉,捂住口鼻。 行至最底部,月光透过洞口照进来,隐隐约约能看的真切。萧旭这人,不光耳力敏锐,目力也是极好,在这黑漆漆的地底,也是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越往前走,腥臭腐烂的味道,愈发浓烈。 不多时,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里面全是各种动物,还有人的尸骸。有年代久远的深深白骨,也有新近血淋淋的残肢。堆叠着……泡在那像血水又像屎尿的液体里。萧旭那眉皱得已经不能再皱了。 萧旭四下里看了看,这个洞穴挺宽敞的,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是比较粗糙,像是临时修建的。坑洞的两侧都有道路,萧旭顺着左侧往里走,隐隐前方有光亮晃动,于是决定前去探查一番。 萧旭瞅着散落在石道上的残肢断臂,那刚刚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轻轻抬手,内力便好似化作有形的阵风,扫清了路障。 一路上扫过去,走得那透着亮光的石门前,萧旭还停下来看看自己的靴子,并无脏污,才满意的走进了石室…… 进得石室,便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瞪着两只眼珠子盯着萧旭,但是并未讲话,于是萧旭也懒得理,便站在原地打量起了这个地方。 这个女人是坐在一张长桌前的,旁边坐着一个目光呆滞的男人,年龄和这女人差不多。对面则坐着那个黑衣男人。 由于黑衣男人背对着萧旭,好似并未发现萧旭已在身后,还在呼哧呼哧的吃着面前的东西。 长桌的右侧是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男人,一条右腿已经不见,腿根处还咕咕的冒着鲜血…… 萧旭看到此景,一个闪身行至那黑衣男人背后,两指朝着那人头顶轻轻一点。那人闷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萧旭走到石台旁,探了探那已经昏厥的人的鼻息,嗯~还有一口气,于是喂了那人一粒药丸,在其右腿上点了几下,又扯了那人身上的衣服,绑住右腿根,暂时止了那血。 萧旭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拍了拍双手,好似手上沾了灰尘……又慢慢踱步到长桌旁,但见这白发女人和那目光呆滞的男人,双手双脚皆被砍去!放在椅子上,好像那傀儡玩偶,只有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两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盘子,盘子里……显然是石台上那人的腿……再看黑衣人面前那盘,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萧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这要是哥哥看见,早就吐了吧?然后嘴角扯了个弧度,甚是懊恼,为什么没带哥哥来…… 但听得那女人开口道,声音甚是微弱,“这位公子,杀了我们吧。” 萧旭双手环于胸前,朝那女人问道:“说说吧。我对故事比较感兴趣。然后再送你们上路。” 第29章 我喜欢你! 但见那女人目光空洞的望了望前方,似是在回忆往事,然后娓娓道来…… 女人讲的很慢,很细。停停顿顿,断断续续。萧旭倒也不急,仿佛在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就差手边来一壶茶了…… ………… 郑旦坐在干尸旁边,盯着那耳室,逐渐睡意袭来,然后真还就打了个盹。 等醒来,发现自己竟靠在那干尸的肩上,吓的一个激灵,瞬时弹跳而起,对着干尸慌乱道:“前辈,前辈,对不起啊。晚辈不是故意的。” 郑旦说完这些,又坐回旁边,继续和干尸聊天,“感觉天都亮了,前辈啊~看来我是要在这里陪您了。也不知道您魂魄飞升没有,我要是像您这样打坐,能飞升吗?”说着也学着干尸的手势,有模有样的打坐起来。 盯着干尸那手,郑旦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之处。郑旦自己捏了个兰花指,发现食指、无名指和小指,都是微曲的,再看那干尸,无名指和小指微曲,但是那食指却绷的直直的…… 郑旦顺着干尸食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对着左侧耳室那面正墙。于是郑旦起身去看那面绘着壁画的墙。来回观察了几次,发现那食指正指着壁画上的那扇黑色的门…… 郑旦悟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为什么前辈的手突然下落了?难道这是一个生门,能出去的门?前辈给自己指了一条生路?但是转念一想,这门是黑色的,而且按壁画所示,门后是刀山火海,獠牙恶鬼。 郑旦想了想,横竖都是死,不如试一试。不是说生门即死门,死门即生门么。思及此,郑旦找了一块掉落的石砖块,砸向那黑门。 一下,两下,直砸了十几下,“轰”的一声!真的砸出了一个洞。 郑旦把旁边的石砖扒拉了几下,露出更大的缺口,里面黑乎乎的,好似一个通道,隐隐能感觉到流动的风,郑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提了提衣袍就钻了进去…… 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慢慢退出来,走到干尸旁边,作揖道:“多谢前辈相救,等晚辈出去,定履行诺言!” 郑旦仿佛新生,在那黑漆漆的洞穴里快速爬动,七拐八绕,终于看见了一点亮光。那是生的亮光。 郑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朝那亮光继续爬去。 近了,更近了…… 刺眼的阳光直射的郑旦睁不开眼。终于出来了…… 郑旦拽着洞口的草,爬上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不禁感叹道:“阳光真好。活着真好。” “嘶~嘶~嘶~” 郑旦还没高兴两秒,便瞥见一条银环蛇上到他的肩头,嘶嘶的吐着信子。 郑旦一动不敢动,内心狂吠,“我怎么这么倒霉?不是幻觉里说的有蛇么,怎么真的有?还是这么厉害的毒蛇。而且还是白天出没。 哼~哼~怎么办?怎么办?” 郑旦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个怎么办,然后……然后那蛇,一下就咬到了郑旦的脖颈! 郑旦“啊”的一声尖叫,一把抓下那蛇甩在一旁,退着靠上一棵树。郑旦捂着自己的脖颈,真的无奈到了极点。 只是片刻,郑旦便感觉四肢逐渐乏力,头昏眼花。面前的土丘一会一个,一会儿变成两个,一会儿又变成三个。 郑旦心里直呼完了,完了……吾命休矣!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穿越重来?要是能,一定得换个好存活的地方,离这大雍远远的! ………… 听故事的萧旭,似是听到了什么,隐隐有些不安,于是起身,抬起右臂,射出两只袖箭,直接结果了那两个人彘的命。抬腿欲走向石台,左脚却被一把大手突然抓住,回头一看,是那黑衣人已然苏醒! 萧旭甩开那血呼拉碴的手,甚是恼怒的去看自己的靴子!但见那黑衣人爬起来,两手抬起地上的大铁斧,砍向萧旭。 萧旭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夹住了那砍下来的斧尖。黑衣人用力的拽了几下,那大铁斧却是纹丝未动…… 只见那黑衣人,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声,甚是狂躁,放弃了那铁斧,又抓起石台上一把血迹斑斑的砍刀,再次砍向萧旭。 萧旭扔下铁斧,看了一眼那两指间暗黑的血迹,满是嫌弃,于是这次并未用手去接,而是一个闪身,便跃至了石台另一侧,然后在石台那人衣服上擦了擦手…… 于是…你追我闪,直累的黑衣人气喘吁吁。 萧旭觉得甚是无趣,于是抬起胳膊,就是一箭,直射进了那黑衣人的眉心! 黑衣人戴着的面具,瞬时从中裂开……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一只眼突在外面耷拉着,另一只小的只有一条缝。额头上,脸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脓包,嘴像兔子豁了唇,歪扯着…… 这张脸,只能说是,五官堆砌而成…… 那人立在原地,血液顺着鼻子滑下,掉在地上……然后,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通”的一声,扇起一阵灰尘…… 萧旭并未抬眼,拽了那石台上的人,朝那洞口而去。 上得地面。萧旭可不想脚沾地面了,于是扯着那人的衣领,一个跃起,空中轮点几下,再借树干使力,在空中行走…… 走过一处,好似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光点,与这荒土、绿草,甚是违和,而且那一片草地看起来杂乱无章,多有拖拽痕迹,于是萧旭下得地面,将那人放在地上,走向那个金色的东西。 这是一个金色的香囊!萧旭拿起这个香囊,暗道一声,“哥哥!” 萧旭急了…哥哥这是跟着来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哥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思忖间,萧旭顺着那杂乱的草丛一路找去,直找到那个洞穴。萧旭不及多想,一跃而下。 进得墓室,萧旭一眼便看见那耳室墙上的孔洞,新的痕迹……于是一个转身,又跃出地面。 萧旭在树上来回穿梭,着急的寻找。 终于看见郑旦了!等萧旭来到郑旦身边,郑旦的眼睛还是睁开的,眼睑下拉,一动不动,四肢无力的瘫着。 郑旦也看见萧旭了,就是好似有好几个萧旭,晃来晃去……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他好像嘴僵住了,扯了几下也就微微动了动…… “哥哥,你中毒了?” “嗯嗯嗯……”郑旦心里如此回复。 萧旭取了一粒药丸,捏开郑旦的嘴,喂了进去,发现周围有很多蛇,萧旭有些心急,猜想大概率是被蛇咬了,可是,并没看到伤口。 为什么呢?因为这银环蛇毒牙很小,咬了人,几乎看不到伤口,且不红不肿。极容易被忽视。 “哥哥,咬了哪里?”萧旭急问。 郑旦扯了扯嘴角,含糊不清得吐了几个字:“我……几…” 萧旭立马检查起了郑旦的脖颈,果然看到了隐隐的伤口。于是萧旭俯下头去,覆在了那两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洞上…… 郑旦感觉到了一股酥酥麻麻。赶紧扯着嘴角,断断续续道:“别……吸……这不……科…学。你……也会……中毒。”可能是那药丸的作用,郑旦竟然感觉身体机能正在恢复。 萧旭吐了几口黑血,感觉差不多了,边开始检查郑旦的身体,边说道:“哥哥,省点力气,别说话。” 萧旭望着郑旦那没有血色的脸,脸上还有几道红红的擦痕,又露出心疼的神色。目光下移,又看见郑旦的手腕还在隐隐渗着鲜血,于是小心翼翼拿起那白皙的手,慢慢拆开已经浸满鲜血的手帕。 一道道不规则的伤口,肿胀的翻起皮肉,触目惊心。 萧旭的心仿佛被抽动了一下,甚是疼痛。萧旭帮郑旦撒了止血的药粉,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揽起郑旦的腰,将郑旦的胳膊搭在肩上,又找到那断腿的人,一手揽着郑旦,一手拽着那人疾步回城。 郑旦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也可能是看到萧旭,最后那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那没有血色的脸,贴着萧旭的脖颈,冰冰凉凉…… 进得皇城,萧旭把那人丢在府衙门口,便抱着郑旦回了“一家饭庄”。 郑旦又昏迷了两日才醒,一睁开眼便看到萧旭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打瞌睡。 郑旦一骨碌坐起来,望着萧旭急道:“萧郎,你是真的还是幻觉?” 如此说着,郑旦就一巴掌打在萧旭脸上,然后又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然后觉得挺疼的,高兴的喊,“哎呀。是真的,是真的。我还活着呢。哈哈。” 再看萧旭,又用舌头舔了舔那被打疼的脸,幽幽道:“哥哥,你别太过分。” 郑旦瞧了眼自己被包扎的整整齐齐的胳膊,嘿嘿道:“对不起,萧郎。你是不知道。我在那墓室,中了幻觉,幻觉里是你让我剌手腕的。我就是看看是不是又是幻觉。嘿嘿。” 萧旭注视着脸色苍白还笑嘻嘻的郑旦,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要答应我,以后不能一个人出门。” “嗯。我再也不一个人出门了。”郑旦甚是乖巧的说道。 萧旭甚是温柔,“以后,我会多陪哥哥的。” “你那么多生意怎么办?” “生意交给手下的人一样能做。再说~生意哪有哥哥重要。”萧旭说着,摸了摸郑旦的头发。 “哇!萧郎你真好。”郑旦竟还往萧旭怀里蹭了蹭。发生了那么多事,郑旦总觉得,在这个人的怀里,总是那么令人心安…… 萧旭端详着这个似是有点主动的郑旦。忍不住在郑旦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 郑旦猛的起身,摸了摸头,问道:“萧郎,你是不是亲我了?” 萧旭还没想好怎么说,便听郑旦激动道:“萧郎,你不会是把我当儿子养吧?就是那种慈父疼爱弱智大儿那种,而我就是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 萧旭真的被郑旦这种清奇的脑回路整不会了,用指腹拧了拧眉头,犹豫了一下,认真的说道:“哥哥,我喜欢你!” 自从郑旦出现,萧旭的心就被郑旦牵着走了。郑旦亲近皇帝,他也会吃醋。看见郑旦,就会莫名其妙的心动。这么久相处下来,萧旭认真得审视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喜欢郑旦。之所以一直都不敢说这四个字,是因为郑旦明确表示,他是个直男。萧旭害怕,太快了,会吓跑郑旦。但是看郑旦这种似是越来越歪的想法,实在令人头疼。 但听郑旦道:“哎呀,我知道。萧郎,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皇上。嘿嘿。你俩都是我的好兄弟。” 萧旭无奈扶额…… “对了,萧郎,你跟着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扛着的是人吗?”郑旦突然想到那个黑衣人,便问道。 萧旭给郑旦递了杯水,说道:“他是一个食人魔。还是一个畸形人。” “啊?然后呢?”郑旦又来了兴致,身体坐直了些。 “有一个女子,被逼嫁给一个残疾人,于是她的哥哥带着她逃婚。不小心掉在,类似你掉下去的那个洞穴里。起先他们出不去,以掉下去的动物为食。后来……”萧旭顿了顿,继续道:“生下了这个畸形的孩子。” “啊?”郑旦惊讶道。 “嗯,后来虽然长年累月掉落的土,树枝,石块什么的,堆积起来可以上到地面了。但是这个孩子,畸形且有些病症,将他们二人砍手脚。无法逃出。” “啊!这。是不是太残忍了?”郑旦呲着牙。 “估计周边县城都发生了多例失踪人口。人们不敢再在晚间出门。这人就开始在皇城下手。才被发现。” 萧旭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又问道:“哥哥你呢?在那墓室发生了什么?” 想到墓室的事情,郑旦急急与萧旭说道:“萧郎,你能通知国师来吗?那个前辈可能是国师他们的祖师爷。我答应了前辈,要是我有幸逃脱,就让国师供奉他的遗体。” 萧旭“嗯”了一声。对着郑旦温柔道:“哥哥,吃点东西吧。你应该饿了吧?” 萧旭这么一说,郑旦还真感觉饿了,于是郑旦像个弱智大儿一样,撒娇道:“我要吃萧郎亲自做的饭饭……” ………… 第30章 哥哥,我想你! “一家饭庄”被郑旦这么一整,还真渐渐红火起来。菜品新颖,价格实惠。尤其那说书晚场,称得上人声鼎沸。 话本被这说书先生,一人分饰多角,声情并茂,来上一段,可比自己看那枯燥的黑字,趣味多了。自然也吸引了好看话本的官客,小姐们。 于是,郑旦又重新整了整二楼,除了自己那房间,其他都弄成了雅致的隔间,供达官贵人们休憩、听书,收费自然也就更高些。 这郑旦也不知怎么的,就被冠上了“郑老板”的称呼。进进出出,都被唤上一声“郑老板”,“郑公子”。 郑旦那个高兴啊,也更用心的想着点子。且自从这达官贵人们多起来,郑旦也跟着有些忙,毕竟得去打个招呼什么的。人情世故少不了。 要说这萧旭,白天基本逮不到郑旦的人,而且他也要忙。虽然天天晚上对着这人吧,却不敢造次。便有好几日不在这“一家饭庄”,回凌云阁去了。 这日,郑旦正在柜台后,手拿纸笔在教掌柜怎么列竖式,怎么加减乘除,甚至都写了一张九九乘法表。 他自己虽然大学那会拿了珠算证,但是看见那算盘珠子就头疼。他是万分迫切的想教会这掌柜的,不用随身带着那算盘,就能算好大宗数字的进出。 这掌柜的倒也勤奋,反正掌柜的活,郑旦分了一些,索性自己学起来,掌好了这“一家饭庄”的财务,把控好各项采买,把个“一家饭庄”打理的有条不紊。 不得不说,萧旭找的人,没有吃干饭的,个顶个都是人才。 郑旦正对着掌柜口若悬河的讲加减乘除呢,便听得一个温柔的女声喊了声“郑公子”。郑旦抬头便认出了这女子,柳叶弯眉,面若桃花,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 郑旦绕出柜台,迎了上去,惊喜道:“苏姑娘,你怎么有空来了?” 但见这苏姑娘,抬手轻轻掩面,微转了下头,似是哽咽。 郑旦便看到姑娘眼角有泪光闪动,于是急急上前问道:“苏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含雪抬起眼眸,甚是柔情的看了看郑旦,又满脸委屈的说道:“如若我有办法,便不会来找郑公子,毕竟和公子只是一面之缘。”说着又有些啜泣。 郑旦看着眼前这柔弱无助的女子,关切道:“没关系,姑娘但说无妨。”一边带着苏含雪上了二楼的房间。 苏含雪坐到窗边的椅子上,看了看外面的白桥流水,一座座房子红墙碧瓦,街道人流穿梭,不禁感叹了声“真美!” 郑旦给苏含雪倒了杯水,甚是赞同,“嗯,萧郎专门给我选的这房间,美景尽收眼底,而且到了晚上,月光撒下,也是别样的美。” 苏含雪一听“萧郎”二字,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便问道:“是那日,凌云阁给你拍了扇子的那位?” 郑旦笑眯眯道:“是啊,他是我兄弟。” 苏含雪似是有所思虑,“那他肯定很富有吧?当时可是豪掷万金呢。”顺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郑旦一听,可自豪了,“那当然,真正的高富帅,非他莫属。”接着坐到另一侧,问道:“姑娘找我什么事?不妨直说。” 苏含雪又情绪低迷了下去,沉沉道:“郑公子,可以借我一百两银子吗?” 郑旦有些吃惊。按当日凌云阁两人的对话来看。苏含雪是前太傅的孙女,不可能连区区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而且还要这大家闺秀自己前来借。 于是,郑旦问,“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你的夫婿他……” 郑旦也不知道怎么说,便听到苏含雪疑问道:“我哪来的夫君啊?” 郑旦也懵了,萧旭那日,明明说苏姑娘已婚配啊。于是茫然问道:“苏姑娘,你没成婚啊?” 苏含雪,轻轻一笑,“当然没有啊,你不会是误会那日凌云阁,坐我旁边那位吧?那是我的哥哥。” 郑旦一听,心下暗骂,又是萧旭在骗他,无疑了。抬眸对苏含雪笑道:“那便是我误会了,那~”郑旦微顿,“苏姑娘,家中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我那哥哥,好赌成性,把家都给败光了。现在,气的我爹娘,全都卧病在床。我~”苏含雪说着,又啜泣了起来,“实在是家中揭不开锅,无钱给爹娘看病了。” “啊?这么严重啊?那治病救人要紧。”郑旦说着,便领着苏含雪下到一楼,找掌柜拿了一百两银子,交给苏含雪,道:“苏姑娘,快去先给二老找郎中看病吧,苏姑娘若有需求,尽可以来找我。”郑旦甚是诚恳。 苏含雪,轻轻擦了擦眼泪,拿了那钱,微微向郑旦颔了颔首,“多谢郑公子。” 两人寒暄了几句,苏含雪便匆匆离开。郑旦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禁感慨,这女子在哪个时代都不容易啊。 却听掌柜的说道:“这钱,您可得补上啊。” 郑旦不满的回了个白眼。心想,“我补个屁,萧郎的就是我的,哼~我拿自己点钱还不行了?” 郑旦又回到了忙碌的日常。萧旭期间也来了几回,想跟郑旦说几句话吧,郑旦不是和那个打招呼,就是和这个唠闲嗑,真是万分后悔给郑旦弄了这个饭庄。现在别说更进一步了,连人都见不着了。 今日,又没见着郑旦,萧旭不免的烦躁起来。 郑旦见着萧旭来了,从二楼一个隔间出来,跑下楼,嘻嘻道:“萧郎,你等等我啊。”然后指着二楼的一个雅间,接道:“我上去打个招呼就下来啊,看见那人了吗?新上任的府尹。听说上一任那府尹被人告了御状,贪赃枉法,吃拿卡要。咱得跟现任搞好关系。”说着转身欲走。 萧旭一把拉了郑旦的后衣领,往门外拖去,直拉的郑旦一个趔趄。 当然,郑旦被拉惯了,只需第一个下意识的趔趄,后面就跟死猪一样,双腿一耷拉,任人摆布…… 萧旭拖着郑旦出了门,拐了个弯儿,一把将郑旦提起,逼在墙上,叹了口气,不满道:“我都几天没见过哥哥了。哥哥,是不是太过了?” 郑旦哼哼唧唧,“我这不是为了你的生意么。” “我不需要这个生意。”萧旭逼得更近了…… 萧旭那浓密的睫毛似是要戳到郑旦的额。只要微动,就能碰上的距离,萧旭那近在眼前,泛着红色的唇纹,都是那么明显。 “哥哥,我想你了!” 啊?郑旦突然就心跳加速了。一抹绯红悄悄爬上了耳垂。 郑旦思绪微滞……突然回了神! “疯了吗?自己这是什么反应?萧郎一向跟自己说话,都是这么温柔又略带调戏。今晚为何自己会过分解读?哎呀,堂堂男子汉,这要被萧郎给笑死了!” 郑旦慌慌张张一把推开了萧旭!急呼呼的跑回饭庄,丢下一句“萧郎。我尿急!你先回吧。” 郑旦一溜烟跑回房中,插上门栓,坐在床上,摸着自己那发烫的脸和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调整着呼吸,“妈蛋,这他喵的,丢人丢大了。我怕是得了什么大病!萧郎一向喜欢戏耍我,这怎么整?他妈的没脸见萧郎了。” 郑旦懊恼着把脸捂进被子,又心存侥幸的想,“这大黑天的,萧郎应该没看到我有啥不同吧?” 萧旭是真没注意到郑旦的情绪变化。因为表白也很紧张啊。 萧旭看着还悬停在空中的右手,指腹又拧上了眉头,轻叹一声,责怪着自己太过于着急了。 萧旭上了二楼,推了推房门,是锁着的,于是对着里面的郑旦,轻声道:“哥哥,对不起。” 郑旦慌忙起身,坐直,语无伦次道:“噢~呵呵~没事,萧郎,反正我也习惯你拎小鸡一样拎我了。我真的是尿急。”然后长长呼了一口气。 萧旭一听这话,不禁苦笑,“难道这家伙,压根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又觉得,也好,总比拒绝了好。于是讪讪道:“那哥哥休息吧,我先走了。” 萧旭是真不敢在这儿睡了,生怕彻底了结了这点关系,于是转身下楼。 身后还传来郑旦喊着的声音,“萧郎,我也想你。” 萧旭摇了摇头,真的很无奈。 郑旦躺在床上,平复好心情,跟自己说,“明天还是一条好汉。”然后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沉沉睡去…… 第31章 又遇苏含雪 第二日,郑旦是被掌柜叫醒的,“郑公子,苏姑娘来了,找你有急事。” “噢,知道了。你请她去个雅间吧。我马上就到。”郑旦隔着门说着,一番洗漱,穿衣,还在镜子前照了照,末了,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等进了隔间,苏含雪已经在喝茶了。郑旦于对面坐下,问道:“苏姑娘,吃过早饭了吗?我让小二去准备。” 便见苏含雪起身就要跪下,郑旦伸手扶住这下跪的身形,问道:“苏姑娘,这是何意?” 苏含雪双眼噙满泪水,哽咽着,“郑公子,我哥哥他又去赌了,欠了人家一万两银子,现在这些人还在家中闹事,爹娘本就在卧床,这一下更严重了。”说着,苏含雪流下了两行清泪。那凄凄楚楚的模样,委实让人心疼。 郑旦略略思索,想着这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呢?于是起身道:“要不,我去你家,看能不能解决?” “多谢郑公子。”苏含雪说着又要下跪。 郑旦赶紧制止,“苏姑娘,以后都不要这样。你我相识就是缘分,你有难处,我定当全力相帮。” 两人坐了马车直奔苏府,一路相顾无言。 进得院中,便看见一个长相凶悍的人仰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歪着头,训着跪在地上的人。两旁围着三四个彪形大汉。 苏含雪立时跑过去,喊着“哥哥”,又抽泣了起来。 见得郑旦进来,中间坐着的那人开口道:“苏小姐,老子我等了这么久,要的是钱,不是小白脸。你拿我开涮呢?”说着俯身捏起苏含雪的脸,奸笑道:“不然,你就从了我家主子,这钱自然就免了。值!这可是一万两。”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郑旦疾步上前,执起手中折扇,“刷”的打在那人手上,喝道:“把你那脏手拿开。” 那人“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打量了下郑旦,讽刺道:“吆,英雄救美啊?”然后绕着郑旦走了一圈,“要不,你替她还了这一万两银子?” 郑旦扶起跪在地上的苏含雪,甚是心疼,轻轻拍了拍苏含雪的手背,让她安心。对那凶神恶煞的人说道:“这钱我帮她还了,还请你们莫要纠缠她和她的家人。” 那人哈哈大笑,“行啊。只要给钱,我们立马走人。” 郑旦思忖片刻,“不过,得等两日。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那大汉,走到郑旦身边,目露凶光,“等两日?行啊,就给你两日。不过…”说着又转向苏含雪,嘿嘿奸笑两声,“她可不准走了,直到你拿着钱来。” 郑旦瞅着这人的嘴脸,觉得甚是恶心,“你们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到时候让你们都死!” “吆,口气真大。哈哈,老子还真是怕啊。放心,钱来不了,再办她也不迟。”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身边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听得屋子里,传出一阵咳嗽声,接着颠颠撞撞走出一个妇人,苏含雪迎了上去,扶住老妇人,唤了一声“娘”。 郑旦一听是苏含雪的母亲,便迎上前去,行礼道:“伯母好。” 苏含雪的母亲,拉住郑旦的手,泪眼婆娑,“公子啊,我都听到了,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随后看向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人,叹息着,“我家这逆子给公子添麻烦了。” 郑旦微微颔首,“伯母客气了,”又端详了下苏含雪母亲的脸,觉得确实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又说道:“听说,伯父也生病了,要不~我找太医来,给您二老好好诊诊脉。” 听到“太医”二字,苏含雪和她哥哥,以及那些催赌债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只听那苏含雪的母亲轻叹一声,“自从我家公爹去世,还真是家宅败落,早就没听过宫里的人和事了,就不劳公子费心了,我的病我知道,就是给气的,喝几副汤药便好。” 苏含雪紧接着问道:“郑公子,还与宫中的御医熟识吗?” “哦~那倒不是。那个…皇上是我兄弟,想找个太医还是没问题的。”郑旦回道。 院里的人都是一惊,面面相觑。 郑旦见苏含雪久久没搭话,便想着告辞,“那个,我便先回去了。你等我。”又转头警告那几个大汉,“别想着欺负她,不然真让你们死!” 郑旦安慰了苏含雪,转身欲走。苏含雪紧跑一步,忽得从后拉住了郑旦……甚是深情道:“郑公子,谢谢你!” 郑旦又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了。按说吧,自己觉得挺喜欢苏含雪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都抱上来了,愣是没啥感觉。郑旦转身,也回抱了下苏含雪,安抚道:“别担心。有我在。”然后尴尬的放开人家,急急出了苏府。 上了马车,郑旦对着车夫说了声“去皇宫”。能怎么办呢?他又没钱,跟萧旭借吧?经过昨晚的事儿,他还真不敢去。只能找皇帝了。而且好久没见这个冤家,真是有点想念。 郑旦在宫里直走的脚都疼了,才到了皇帝的御书房。怎么说呢?这郑旦就是有这么特殊的权利,皇宫是他家,想去哪就去哪,如入无人之境,这是皇帝对他的偏爱。 莫聪见着郑旦来了,快步迎上去,讽刺道:“哎呀,仙人。你还知道回来呢?” 郑旦嘿嘿一笑,没搭话,推开门,大步流星进去。皇帝也听到了莫聪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笔。真是好久没见郑旦了,皇帝也从那龙案后出来,认认真真端详着郑旦,一身白衣,头发高髻,身姿挺拔,端的是仙人之姿。 皇帝上前拉了郑旦的小臂,甚是高兴,“修容,你来了?听说你受伤了,朕看看。” 郑旦转了个圈,嘻嘻笑道:“看吧,嘿嘿…啥事没有。”然后开心道:“哎呀,虽然我看着你就来气,但是时间长了,还真有点想念。哈哈。” 郑旦可是冲着一万两来的,可不能摆脸色,随后一屁股坐在榻上,手刚要拿旁边的茶盏,忽的想到了什么,瞥一眼皇帝,问道:“这杯能喝吧?” 皇帝无奈笑了笑,“能喝。”然后甚是开心的瞧着郑旦,把旁边的点心朝郑旦手边推了推。 郑旦端起那茶盏一饮而尽,又一手拿一块糕点,左一口,右一口的吃着,还嘟囔着,“皇宫的就是好吃。” “修容,这次还走吗?”皇帝突然看到了郑旦手腕上那可怖的一条条暗痕,那眉又拧了起来,沉声道:“怎么回事?” 郑旦看了看手腕,满不在意,“哦,没事儿,男人么,没点伤,算什么男人。” 莫聪在一边,直翻白眼,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愤愤道:“那个萧旭有什么好的,跟着他尽遭罪了。”接着两手抱胸,撇了撇嘴,“早点醒悟吧,还得是皇上。” 郑旦笑嘻嘻应承着,“那是,那是。”然后看着皇帝,结结巴巴问道:“那…皇上,你能给我一万两银子吗?” “什么?一万两?敢情仙人你回来是为了钱?”莫聪急的跳脚。 郑旦不理这个戏精,赶紧跟皇上陪着笑,“皇上,你会给我的对吧?毕竟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郑旦可算是把那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 皇帝看着那盛满笑意的梨涡,好似真的那里盛了美酒,忍不住想揩一滴下来…… “嗯~当然了,修容要什么都可以。”皇帝宠溺道。 郑旦抽回手,也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手,嗯?没有糕点渣啊。郑旦可不管那么多,急忙起身给皇帝深深鞠了一躬,“嘿嘿,多谢皇上。” 皇帝朝莫聪看了看,莫聪得了令,去取银票,路上都替皇上急死了。真乃皇帝不急太监急。莫聪就差是个太监了。 等莫聪期间,郑旦于怀间掏出皇上的玉佩,双手递给皇帝,“皇上,我知道这玉佩对你意义非凡,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 “朕给了你,就是你的。”皇帝把玉佩重新塞回郑旦手中。 郑旦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放到皇帝的书案上,“这太贵重了,不行。再说,我们是兄弟,送给我不合适。” 郑旦想着,万一哪天又被萧旭给骗走了,不知道得被戏耍几回才能拿回来呢。 郑旦又吃喝了一会儿,等到莫聪拿了银票给他,便急急起身,“皇上,那我走了。” 莫聪伸长手臂,挡下郑旦,甚是不满,“仙人,拿人手短!” “我会慢慢还给皇上的。”郑旦也甚是不满。 “呵呵,就你?什么时候能还清?”莫聪嘲讽道,然后在郑旦耳边低语,“不如,去亲皇上一口。就当还了。” 郑旦一把推开莫聪的胳膊,一副“你有病”的神情,“我和皇上是兄弟,我可不敢,让沈尚书知道,他可能会扒了我的皮”,抛下这句话,大步流星的走了。 莫聪挠了挠头,“沈尚书?沈尚书怎么了?” 皇帝一扇子拍在莫聪头上,看着郑旦远去的身影,正色道:“以后不准为难修容。” 莫聪甚是委屈,“皇上啊,您还不急?人都被萧旭那小子抢去了。” “修容……强求不来……” 郑旦想着好久没见国师了,于是先去找了国师,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又回了仙人殿,和小安子一通抱,吃了个称心如意的午饭,还眯了一觉,心满意足的回了“一家饭庄”。 第32章 小爷英雄救美 莫聪正立在院子里郁闷,便见萧旭从房顶上跃下,立马来了精神,“哎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萧旭没理莫聪,径直推门而入。皇帝正拿着那玉佩发呆,看到萧旭来,便把玉佩放下,问道:“阿旭,你怎么来了?” “嗯,我是为了那玉石矿开采的事。”萧旭瞥了一眼桌上的玉佩,“哥哥,来过了?” 皇帝拿了书案上的一份契约,交给萧旭,“我知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还有,皇上,你多注意下成王吧。” 皇帝稍有诧异,“成玉?成玉怎么了?” “盐引,内情勾当不少。”萧旭看了看契约,又盯着那玉佩看,轻描淡写道:“你又没付我钱,我友情提示你一下。具体的我也没查,不知道。” 萧旭拿了契约走到门口,又顿了顿,似是随意的问道:“哥哥,来干什么?” “修容来拿了一万两银子,”皇帝看向萧旭。仿佛在问“你不知道?” “一万两?哥哥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为什么没和我说?”萧旭也是一脸茫然。 “兴许,为了那饭庄?” “不可能,什么事能用一万两?还瞒着我!”萧旭有点恼怒。 “算了,修容那么大个人,别老盯着他。想干什么便让他去干,他开心就好。”皇帝总是很纵容着郑旦。 萧旭嗤笑一声,“他?不看着点,你都不知道他又捅了什么篓子,”然后迈步走出御书房的门,丢了一句,“哥哥就是个傻子!” 萧旭直接去了“一家饭庄”,看到郑旦正坐在一楼门口的桌边,嗑着瓜子,看那年轻说书先生讲段子,时不时咧开嘴笑笑,甚是悠闲。 郑旦见着萧旭来了,心虚得瞅了一眼萧旭。 萧旭坐至对面,也抓了几粒瓜子磕了起来,好似并无异样。 郑旦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心中窃喜,“嘿嘿~我就说嘛,黑布隆冬,他还能看见我脸红心跳?” 郑旦正呲着一颗大牙呢,便听萧旭问道:“说说吧,哥哥最近在干嘛?” “啊?”郑旦恍然回神,结巴着,“没~事啊。我能有啥事?” 郑旦瞥一眼萧旭,心道,“要不要告诉萧郎,苏姑娘的事?告诉他,我跟皇上借了一万两?没跟他说?那他会不会不高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干嘛什么事都要告诉他!”想罢,朝萧旭嘻嘻的笑了笑。 萧旭意味深长的瞄了郑旦一眼,起身,“哥哥没事,我便先回去了!忙!” ………… 翌日,郑旦起了个大早,直奔苏府。 下了马车却见苏府大门上拉着白绸,挂着白灯笼。郑旦心感不妙,疾步进了院落,便见整个苏府都是素白,在办丧事! 门厅中摆放着两副棺材,苏含雪一身白衣,跪在一旁,边烧纸边哭泣。她的哥哥也在一旁跪着,只不过显的有些木讷。 郑旦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前,看了看那两个牌位,俨然是苏含雪的爹娘。 郑旦俯下身,问道:“苏姑娘,这…发生了什么事?” 苏含雪听到郑旦的声音,起身哽咽着,“郑公子~我爹娘一夜之间都走了。” 郑旦也有点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含雪。 便听苏含雪继续说道:“原来哥哥他不止欠了一万两,还把这宅子都抵给了人家。昨天你走了,他才说的。爹娘听了就活活给气死了。” 说完,苏含雪似是体力不支,就要倒下去。郑旦急忙扶起苏含雪,走进里屋。 但见那几个大汉都坐在屋里,郑旦也没理会,把苏含雪轻轻扶到床上,贴心的为苏含雪拭了拭眼泪。 对着那几个人没好气道:“拿了钱赶紧走。”说着掏出那一万两的银票。 为首那人接过银票,看了看,“吆。你还真来了啊?还只是一天。”然后转身对着其余几人哈哈大笑,引得那几个人也是笑了起来。 郑旦恼怒道:“笑个屁,你们懂不懂尊敬死者,死者为大,快滚。” “滚?要滚的是你们。”那大汉靠近郑旦,恶狠狠道:“这宅子现在是我们主子的了,请你们赶紧走人,连带那棺材。晦气!” 说完。那人坐回椅子上,一副轻蔑的态度看着郑旦和苏含雪。 苏含雪拉了拉郑旦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郑公子,你走吧,别再管我了。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说着,那眼角又噙满了泪水,“现在我了无牵挂,去哪都可以。哪怕是去那青楼,也能吃上一口饭。我实在不想再拖累郑公子了。” 看着这楚楚可人的泪美人儿,郑旦是彻底上头了,胸中气闷难当。心想,“苦难咋就赶这一个人薅呢?怎么这苏姑娘比我还倒霉,爹娘没了,家没了,这叫一个女孩子怎么活? 郑旦越想越气愤,转身问那为首的人,“这宅子,我买了。多少钱?开价吧。” 那人一下来了兴致,饶有兴趣的看着郑旦,“还是一万两。” “妈的。你吃人啊?”郑旦气的直爆粗口,“这宅子,撑死了五百两,顶天了一千两。你张嘴就来,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那人绕着郑旦转了几圈,歪着头,一副地痞流氓样,“这位公子,你可以不买啊。我就是这价。以后这苏小姐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呢。”说着奸笑了起来,“不过你要买断了。从今以后,我等便绕着这苏家走,再不找苏小姐的麻烦。” 郑旦这倔脾气又上来了。买买买,一定要买。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连个柔弱女子都保护不了,成何体统!为了苏含雪以后的安稳生活,买定了! 郑旦气愤得双手叉腰,“等着,我马上去拿钱。”说完,安慰了下苏含雪,便出门了。 来得大街,郑旦犯难了。“怎么办?卖了那饭庄也不够啊;再找皇上借?那怎么好意思;找萧旭借?” 郑旦用扇子一拍脑门,“只能找萧郎借了,怎么开口呢?” 于是,郑旦就在大街上演练了起来:“萧郎~萧郎~” 这倒把来往的人吓个半死,都绕着郑旦走,还以为这是哪来的傻子。郑旦自导自演着,然后,“呸呸呸,真恶心,自己都听着恶心。” 足足来回踱步了半个时辰,郑旦也是想不出怎么跟萧旭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郑旦在萧旭面前就跟那受气包一样,不敢造次。在皇上跟前吧,像个小霸王,硬气的很。 郑旦用扇子戳着脑门儿,现在那倔劲儿是彻底没了,不断质问着自己,“为什么非要买那宅子?带苏姑娘回饭庄住不行吗?回仙人殿住不行吗?啊啊啊!我踏马脑子有病,果然,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我没有!” 郑旦快要崩溃了,看着那扇子发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郑旦突然跳了起来,“扇子,扇子。” 郑旦啥也不管了,想着先把这扇子当了,好歹一万金买的,怎么都能当一万银吧? 郑旦颠颠儿得找了家当铺,进去直接把扇子往那柜台的小窗里一塞,“我要当一万两银子。” 其实郑旦说的还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他知道这种地方压价很厉害。 但见那小后生,看了看扇子,又看了看郑旦。小心的说道:“这位公子,您稍等,我找我家掌柜的看看,您这个东西不是俗物,得掌柜的亲自掌眼。”说完,眼神似是询问郑旦的意思。 郑旦摆摆手,“去吧,就是快些。” 那小生回着“好好好”,退到内堂去了。 郑旦正想着该怎么讲价,要是到时候压价,自己一定要坚持。便见从后面出来两人,一个是先前的小生,另一个,郑旦猜想,应该是掌柜的。 只见那掌柜堆着笑,直接从柜台后出来,问道:“公子,可是要当一万两银子?” “正是!”郑旦有点心虚…… 真没想到,那掌柜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交给郑旦,笑道:“公子,拿好。” 郑旦也是懵了,还没讲价啊。心里打起了鼓,难道是自己要少了? 郑旦那个后悔啊,悔不当初!看着扇子被拿走,心都要滴血了。但是救人要紧,郑旦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那金扇,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然后心一横,拿了典当的票据,走了! 回到苏宅,郑旦那是抬头挺胸,斗志昂扬,得意洋洋,这下我可是英雄救美了。 这可是成为男人的首次英雄救美……第一次让郑旦觉得自己是个男人!爷们儿! “给!”郑旦把那银票交给为首那人,甚是高傲的说道:“还不快滚?迟了,本大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含雪和那几人也是愣怔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又拿来了一万两。于是那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开。 苏含雪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拉着郑旦的衣袖,“郑公子,你真是好厉害,有本事的大人物。” “汗,哪里哪里,都是兄弟们的功劳。”郑旦不好意思的说道。 苏含雪又要下跪,“郑公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郑旦赶紧拉住苏含雪,重新扶回床上,“苏姑娘客气了,你我是朋友,这都是应该做的。”郑旦说的是那个正义凛然,心……却在滴血。 便见苏含雪,顺势便拉了郑旦的手…… 这可把郑旦吓坏了,猛的抽回了手,局促道:“呵呵,那个,苏姑娘,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要逃离。 苏含雪一把拉住郑旦的衣袖,柔声道:“郑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郑旦懵了,心下暗叹,“这大雍女子都这么开放的吗?” 郑旦那是招呼都没打啊,吓的,夺路而逃…… 第33章 诈骗 萧旭倚在凌云阁的榻上,右手指间绕着那截白绳,左手把玩着那金扇,对着前来的人,抬了抬右手,道:“知道了,回去吧。” 待那人退下,又向立在一旁的萧乐道:“去查查!” 萧乐作了揖,便也退下了。 萧旭拿着那折扇,打开又合上,来回了几次,嘴角扯了个弧度,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鸷,轻哼一声,“我给的东西也敢当,哥哥胆子真大,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 郑旦一路狂逃出来,似是还没回神,跑至一处,停下,抚了抚胸口,才慢悠悠回了“一家饭庄”。 此时正值晌午,客人颇多,于是郑旦顾不得细想,直忙到晚上…… 终于躺上了床,郑旦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儿,花了两万两,换了美人投怀送抱!郑旦痴痴的笑出了声,只觉得,有钱是真好。 不管什么年代,有钱就是爷…… 又转念一想,苏姑娘都投怀送抱了,怎么自己却怂的跑了? 这不对劲!郑旦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明明挺喜欢苏姑娘的啊,怎得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自己灵魂是女子,还是喜欢男人?但是明明已经做好,自己是男人的心理建设了啊。明明先前看着苏姑娘喜欢的很啊! 还是……自己真的不举? 郑旦苦恼着,翻来覆去睡不着,直折腾的把被子拧成了一团,数了不知道几百只羊才慢慢睡去。 “哥哥,哥哥,醒醒……” “唔……萧郎?”郑旦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便看到萧旭蹲在床边喊他,迟钝了一下,又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真是亏心事做多了,梦里都是可怕的萧郎。” 萧旭一把拉起郑旦,在郑旦耳边小声道:“哥哥,做了什么亏心事?” 郑旦吓的一激灵,摸了摸萧旭,是真的,顿时睡意全无,心虚道:“萧郎,你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干嘛?” “我看看哥哥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我。”萧旭晃了晃手中的金扇。 萧旭说的甚是温柔,但是怎么的就感觉充满了危险气息。 郑旦刷的汗毛都起来了,看了看那扇子,嘿嘿赔笑道:“萧郎,你都知道了?” “哥哥,真是见色忘义呢。”萧旭饶有兴致盯着郑旦的眼眸,“哥哥,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便携着郑旦跃出了窗户。 萧旭带着郑旦直来到所谓的苏府,在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顶停下。 郑旦问道:“萧郎,你干嘛?” 萧旭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一脸坏笑,小声道:“带哥哥看看…你的情妹妹。” 萧旭轻轻揭开一片青瓦,房间里面的亮光便透出了些,里面的人声也清晰了起来。 “你这腰还真是软,一用力就该掐断了。”一个男人嬉笑着。 “李郎,你真是的…”一个娇艳欲滴,充满挑逗的声音响起。 这是苏含雪…… 郑旦听到这是苏含雪的声音,转身欲走。 萧旭一把圈住郑旦,那有力的臂膀,囚着郑旦动弹不得,萧旭俯在郑旦耳边,小声戏谑,“哥哥,干嘛要走?” “萧郎,你这是什么嗜好?听人家墙角。”郑旦小声嘟囔着。 “哥哥不想看看你的情妹妹,都背着你干些什么?” “苏姑娘不是我的情妹妹,人家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变态啊。”郑旦不满的小声道。 “噢?是吗?哥哥不是喜欢苏姑娘吗?” “我可没说!倒是你,半夜就为了拉我来听人家缠绵啊?” “哥哥,你被骗了钱,还浑然不知呢。”萧旭假装无奈道。 “骗钱?不可能!你又在哄我,”郑旦翻了个白眼,“哼,你还说人家嫁人了呢,你就是不想我接触苏姑娘。” 郑旦说完,气的又要走,奈何那臂弯禁锢着郑旦,动,是不可能的…… “要不明天,我们再假扮个‘我死了’,说不定还能从那傻子身上弄点钱。”那男人终于是消停了,懒散的说道。 “计谋可不是这么用的,再傻的人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信。”苏含雪,娇滴滴的哼唧了一声,“我可是都用上了美人计了,那郑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不然还能敲诈一笔。” 听得此言,萧旭看了看郑旦。郑旦却是一丝不苟的认真听着,脸越来越黑…… 沉默了片刻… 只听苏含雪继续道:“李郎,你可真的不能再赌了。我们明天就远走高飞,这么多钱,足够买宅置地,快活余生了。而且~那郑公子与凌云阁阁主关系非凡,还和皇上认识,咱不能再骗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便听那男人尖酸刻薄道:“哼,我看是你舍不得了吧?你不会真看上那小白脸了吧?” “我是看上了,可是,人家不愿啊。”苏含雪似是调情的说道。 “他个小白脸,怕是不行吧。” 伴着这话,便听苏含雪呻吟了一声,屋子里又好像翻起了云雨。 郑旦脸都绿了,那都不能用黑形容,就是紫不溜秋,绿了吧唧。 郑旦斜睨着萧旭那幸灾乐祸,满是嘲笑的脸,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在萧旭的胳膊上,生生咬了一口。 萧旭吃疼,放开了郑旦。郑旦气的转身就走。 咱就说。你在屋顶上,你往哪走?就是气蒙了。 这第一次英雄救美就扑街了。 萧旭拉住郑旦,“哥哥,你不报仇?” 郑旦气的不回身,“报个屁,算我倒霉还不行吗?” 郑旦真的委屈极了。这都是什么事儿? 萧旭抱了郑旦,一跃而下,大踏步走向那门,一脚踹开,对着里面冷冷道:“给我出来,”又想到了什么,阴鸷的说道:“噢…把衣服穿好,别脏了哥哥的眼!” 萧旭吹了个哨,便见萧乐带着几人一跃而下,踹了其他几个房间,押着房里的人都到了院子里。苏含雪,她哥哥,她爹娘,还有那几个大汉…… 郑旦看到这些人,一切都了然于胸了…… 原来这所谓的哥哥,原本是个富家子弟,是这女子的相好,这太傅孙女苏含雪也是真实存在的,当下这位只不过冒充罢了。 这男子赌博败光了家产,把认识的人骗了个遍,于是两人合谋诈骗只见过一面的郑旦。演戏演全套,爹娘,赌坊收债的,都是雇的。不过是试试运气。 哎呀,可怜的郑旦,义气当先,还真上了套。 只听萧旭阴沉道:“哥哥的钱呢?” 那“苏含雪”眼看情势不妙,扑通一声跪至郑旦脚下,痛哭流涕,“郑公子,饶了我们吧。都是我们一时鬼迷心窍。”说着,示意那男人拿出银票。 萧乐上前从那人怀里掏出银票,交给萧旭。萧旭打了个呵欠,“都带去衙门吧。” 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苏含雪扯住郑旦的衣摆,哭的梨花带雨,“郑公子,救救我。郑公子……”说着便被拉走了。 郑旦好似又有些不忍,伸了伸手,但是又觉得这种人一定要被绳之以法,不然得多少人上当受骗呢,于是没往前走。 萧旭看着郑旦那伸出的手,甚是气恼,一把打下,拉着往“一家饭庄”走去…… 郑旦坐在床上,又气又恼…… 自己好歹是个现代人,咋就又被贩卖,又被诈骗钱财,这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他爷爷的,就差进传销组织了,而且说自己是小白脸,不行。堂堂男子汉,被说不行。 郑旦越想越郁闷,像个青蛙一样,把头捂在枕头里,羞愧难当。 萧旭坐在床边,看着郑旦那脸上的情绪变化,都快笑死了,忍了再忍…… 见郑旦那头直往枕头里钻,终于把那笑收了收,“哥哥,快出来吧,别闷坏了。” “要你管?不想跟你说话。”郑旦气恼着。 “哎,哥哥你好不讲理。”萧旭拉了郑旦一下。 郑旦腾的坐起来,转过身,甚是无理取闹,“谁让你多管闲事了?再说了。你要管,你自己解决就行了,干嘛非得让我知道?”然后伸手捶向萧旭,“你就是想看我笑话,想让我知道,我自己是傻子,笨蛋,蠢货!” 萧旭一把抓住郑旦的手腕,往里一带,温柔笑道:“哥哥你,难道不是傻子吗?” 郑旦一听更气了。别人都无所谓,最受不了的就是萧旭嘲笑他,于是,双手抡起拳头,雨点般砸向萧旭。 任他砸了几下后,萧旭两手一抓,郑旦便动弹不得了。郑旦又使上了脚,一脚踹向萧旭的肚子。萧旭哪能让他踹着呢,抓着郑旦的手腕,一手在头上一绕,往怀里顺势一带,郑旦就被从后紧紧锁住…… 这下脚到了前面,踢也踢不着,两腿在空中乱踢一阵,直踢到气喘吁吁,火也发的差不多了…… “哥哥,没想到你这么泼辣!”萧旭温热的气息,扑到郑旦的脖颈,蔓延开来……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郑旦心里又开始念经,“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心里建设了一番,支支吾吾道:“萧郎,放开我吧,我错了。” “哥哥,错在哪?” 郑旦嘟囔道:“不应该当掉扇子,不应该瞒着你。”说的是又可怜又委屈。 “哥哥,给你赎扇子可是花了双倍的钱,怎么办呢?”萧旭盯着眼前的耳朵,那分明是引诱他的妖精,让他错乱的毒药…… “那咋办?钱是没有,命有一条!”郑旦撇了撇嘴,已经生无可恋了。 “那就要命!” “啊!” 萧旭回神,一把推开郑旦,稳了稳气息,“哥哥,不如写个卖身契给我!”萧旭跳下床,坐到窗边吹着风。 郑旦摸着耳朵,揩下一指晶莹,骂道:“你属狗的?” 然后嫌弃得在衣袖上擦了擦手指,“我知道你生气,也用不着咬人吗,我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还不行吗?” “哥哥,最好说话算数,不然到时候就不是咬了。”萧旭望着窗外,不看郑旦。 郑旦那脑子骨碌碌转动,写了又能咋样?拖一时算一时! 想着便用他那狗爬的大字,写到:卖身契,从今日起,郑旦愿卖于萧旭当奴隶,以抵那一万两银,如若还完,即可赎身。特此为证。郑旦! 萧旭看着那大小不一、粗细不均的字和那毫无章法的内容。笑了……折了几下,揣进怀里,“哥哥,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跃翻出窗户。 郑旦看着这嚣张的人,暗骂一声,“拽个屁。” 萧旭回了凌云阁,衣服往边上一扔,跳进后院那寒冷的池水,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什么…… 第34章 青楼 郑旦这次真的被刺激到了,觉得自己这个男人做的太过失败了。修容这么好的躯体,却配了个残脑…… 那句话怎么形容来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且……自己好似对女人没兴趣…… 郑旦一直在房间待了三天。 确切的说,除了吃喝拉撒,整天都躺在床上,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念经:我是个男人,我是个直男;我是个男人,我是个直男………… 这叫心理暗示,时间久了,就根深蒂固了……郑旦认为…… 直到皇帝来了…… 自从郑旦把那玉佩还给皇帝,皇帝也整个人不怎么好了,时常摩挲着玉佩出神,加上莫聪在旁边撺掇着,于是两人换装,微服出巡了…… 这日下午,掌柜敲响了郑旦的房门,“郑公子,有个黄公子找你。” 郑旦一听,黄公子?不认识,于是,懒懒说道:“不认识,说我没空。”然后又开始了念经,郑旦要把自己从里到外,彻底变成男人,势在必得!!! 还没念两分钟呢,房门便被推开了,来人正是皇上和莫聪。 郑旦一骨碌爬起来,“哎,皇上你怎么来了?” 皇上脱去了那繁复的龙袍,穿一身素白衣衫。但是,不愧是九五之尊,这白也被穿的,雍容华贵,风姿卓越。 郑旦跳下床,围着皇帝,饶有兴致得打量了一番,他见过皇帝穿龙袍,铠甲,黑衣。没想到这白衣,也甚是惊艳。 “哎吆吆,这位黄公子,真是气宇轩昂,风流倜傥呢。”郑旦摸着下巴,嘻嘻道。 “哎,我怎么样?”莫聪急吼吼的,指了指自己。 郑旦看看莫聪一身黑衣劲装,也是高高大大,身体板正,但是就是不想夸他,于是假意道:“你?难看!” 说完,不理莫聪那黑了的脸,拉着皇帝问道:“皇上,你可是出来有事?调查事情?体察民情?” “只是想修容了。”皇帝云淡风轻道。 郑旦仿佛见了亲人似的,满腹委屈,“皇上,我也想你。以前看着你就烦,现在觉得比那萧旭好多了,你不知道萧郎他多欺负我。” 郑旦拉着皇帝坐到桌旁,开始吐苦水,“他前几天咬了我,还让我写卖身契,整天就看我笑话,以捉弄我为乐。”郑旦愤愤道。 “卖身契?” 郑旦苦恼道:“皇上,你不知道,我被骗了,然后欠了萧郎一万两银子。” “你不是跟皇上拿了一万两吗?”莫聪急道。 “那我不是得还给皇上吗?再说那钱现在还在萧郎手里。”郑旦甚是无奈。 “修容不用还我。你欠了阿旭,还给阿旭便好。” 郑旦嘿嘿笑道:“皇上你真好,那~这下我就不欠他了。再见到他,得把卖身契拿回来。不然,不知道还要被他怎么戏弄。”说着咬牙切齿起来。 “嘿,且问你……‘咬’是怎么回事?”莫聪一脸八卦。 说到这个,郑旦更气了,“那日他捉弄我,我气的咬了他,没想到这人真记仇,非得咬回来。” “咬哪了?没事吧?”皇上关切道。 “耳朵!”郑旦气愤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耳,“还一堆口水,恶心死了。” ………… 皇上看了看那耳朵,透白中隐隐几点红色血印,莫名,那眉又攒在了一起。 莫聪却是暴跳如雷,“我就知道,这小子……” 话还没说完,皇帝拉住了莫聪,“别胡说。”莫聪便乖乖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恶狠狠盯着郑旦看。 “修容,你对这皇城熟悉吗?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皇帝顿了顿,“朕久待宫中,还真对市井生活,不是很了解。” 郑旦也来了兴致,“就是,你好不容易出来,一定得好好玩玩。”郑旦沉吟片刻,不好意思道:“不过,我也不是很熟,咱随便走吧?” 皇上起身,“好。” 三人出了“一家饭庄”。郑旦还不忘问莫聪带没带钱。在这烟火人间,钱可是少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他带着皇帝逛,还是皇帝带着他逛。反正,最后吃得都是他爱吃的,买的都是他喜欢的。 皇帝看着兴高采烈的郑旦,觉得这一趟没白出来,看来还得经常出来,那锁着的眉,也舒展开来。 莫聪也是高兴,整日待在那无聊的皇宫,这下还真是解放了。再看看皇帝这开心的样子,嘿嘿笑出了声。 郑旦走着走着,就被几个妖娆的女子吸引住了,抬头便看到三个大字“翠华楼”,这应该是青楼吧? 郑旦想,自己现在是爷们,也必须是爷们!于是拉着皇帝,道:“咱们进去呗?” 皇帝抬眼看了看这地方,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郑旦,“修容,你喜欢这种地方?” 郑旦趴到皇帝耳边,悄悄坏笑道:“我还没去过,不过,咱不都是男人么,咱也去见识见识!” 皇帝思虑了片刻,“好!”说着,就和郑旦往里进。 莫聪也是懵了,嘴都变成了o型。这皇上纵容归纵容,也不能纵容到这种程度吧? 行得门口,便有几个姑娘簇拥过来,引着三人进去。 只听其中一个姑娘惊讶道:“吆,还没见过这么俊朗的少年呢。” 其他几个姑娘也是纷纷附和,拉着三人往里走。 便见老鸨也满脸堆笑,走了过来,“三位公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 郑旦那个兴奋啊,真没见过这种阵仗。就是觉得姑娘们的脂粉熏的有点难受,便往远退了退,让姑娘们缠着皇帝,然后对那老鸨道:“最漂亮的,陪小爷我和我兄弟喝酒。” 又看了看莫聪,莫聪识趣的走过去,直接掏出一锭金子…… 老鸨笑的更谄媚了,引了三人直接上二楼,进了个雅间。 很快,各种饭菜,瓜果,美酒等上了桌,接着鱼贯而入五六个姑娘,个个娇艳欲滴,身姿曼妙。 郑旦拉了两个姑娘,让人家坐到皇帝身边。自己也拉了两坐下,还往其中一个姑娘嘴里喂了一颗葡萄,“姑娘叫什么啊?年芳几何啊?” 那做派就跟自己来过一样。郑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影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他这一搞,人家姑娘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郑旦立马就怂了,急忙把人家推开,嘻嘻道:“姑娘,不习惯,不习惯,就坐边上就行,陪我们哥俩喝酒即可。” 只听那姑娘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啊,我姓郑,我兄弟姓黄。”郑旦一副笑嘻嘻。 只听得几个姑娘也是一声声唤着“郑公子”,“黄公子”。 旦见两个姑娘,攀上了莫聪的肩,莫聪嫌弃的一把推开,“伺候那两位公子就行。”撂下话,便出去了,立在门口。 郑旦可是美了,姑娘们这个喂水果,那个夹口菜,还没吃下去,酒又到嘴边了。郑旦跟个老手似的,口如悬河得跟人家们聊着。好不热闹。 这左一杯酒,右一杯酒,郑旦直喝的有些晕乎,抬头望向皇帝。 姑娘坐在怀里,这皇帝却慢条斯理,举止文雅的拨弄着茶盏,自斟自饮…… 郑旦兴趣来了,内心吐槽,“姑娘都入怀了,还这么清高。装的吧?他可是真男人。”不由得借着酒劲儿,想戏弄一下皇帝。 郑旦晃晃悠悠走到皇帝跟前,让姑娘起来,自己坐至绍玉旁边,脸上浮起坏笑,“哎吆,绍玉。” 真是酒壮怂人胆,连黄公子都不叫了,直呼其名。人家可是皇帝呀。郑旦现在什么皇帝都抛诸脑后了,只想戏弄这个清高之人。 “修容,以后便叫我绍玉。”皇帝那眼里都是宠溺,直把旁边的姑娘都看呆了,捂着嘴,一副花痴。 郑旦那视线都模糊了,可看不出什么眼神。 “绍玉,你这姑娘在怀,却坐怀不乱。咋滴?这姑娘你都不满意?还是~你喜欢男人?咱们不如去男妓馆再试试?”郑旦嘻嘻的说着。 “好,修容说了算。”皇帝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目不转睛的端看着郑旦。 郑旦觉得无趣,心想,“不愧是皇帝,说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没意思”。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来人是萧旭…… 萧旭一脚踹开门,一手呼在莫聪脸上,让莫聪近不得前。看着郑旦正满脸通红,坐在皇帝身边。 郑旦看到了萧旭的愤怒,但是,莫名其妙,好像心里较着劲,硬是没把手放下来…… 萧旭声音甚是冰冷,“都给我滚。” 那几个姑娘感受到了杀气,吓得低头跑了出去。 皇帝转过头喊了一声“阿旭。”但是被郑旦又扭了回去。萧旭和郑旦两人眼神擦着火…… 平时郑旦万万是不敢这么做的。此刻这酒劲儿怂恿着郑旦,仿佛在说,我可不怕你! 萧旭踱步到郑旦身边,“哥哥,让开!”声音里满是威胁。 郑旦梗了梗脖,酒醉道:“凭什么?” 萧旭有些意外,于是一手扯着郑旦的后衣领,把郑旦生生的拖了下来,“哥哥,离皇上远一点。” 郑旦借着酒劲,恼怒道:“说了多少回了,别拎小鸡一样拎我,我堂堂男子汉。”又好似突然想到了啥,换了一副满是八卦的表情,笑嘻嘻道:“哎呀,哎呀,萧郎,我知道了。” 郑旦边说边瞥了一眼萧旭,“原来,你是爱着皇上啊,怪不得非得跟我过不去。”然后甩开萧旭,走到皇帝跟前,“怪不得每次一提皇上你就恼怒,和皇上在一起你也恼怒。皇上还叫你‘阿旭’。哇~我怎么一直没发现呢。” 郑旦沉浸在自己的结论中,完全没发现莫聪那震惊的眼神,皇帝笑着摇头,萧旭那黑漆漆的脸色…… 郑旦对于自己的这个发现,可不打算轻易放过萧旭,必须得拿捏萧旭,气死萧旭。 于是趴在皇帝背上,一副得意的表情,“嘿嘿,我就挨着绍玉,你能把我怎么样?” 萧旭气得又去拉郑旦的衣领,郑旦两腿紧紧箍在皇帝身上,就是不下,还顶嘴道:“把卖身契还给我,我就放了你情郎。” “不行!哥哥要是再纠缠皇上,就永远别想拿到了。” 皇帝终于是开口了,“阿旭,别闹了。修容他醉了。”说着,起身往外走,“咱们回去,先让修容睡觉。” 郑旦可不干了,嚷嚷着,“绍玉,咱还要去男妓馆呢。” 这刚出门,就遇上了御史中丞曹运腾和朝中几位大臣正往后面的房间走,双方直直打了个照面。 几位大人看着眼前这人是皇上,一阵面面相觑之后,就准备下跪。 莫聪直接使了个眼神,各位大人才胆战心惊的拱了拱手。 郑旦一个劲儿的说,“去男妓馆,绍玉,呵呵…绍玉。” 但听几位大人在背后悄悄议论着,“看清背的人了吗?” “谁敢抬头看?你这话说的。” “说说明儿早朝怎么办吧?身为御史中丞,还监察别人,自己都到这了,明儿怕是不好过了。” 第35章 赌坊 郑旦也不知道咋回去的,反正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郑旦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发现皇帝坐在窗边,萧旭双手抱与胸前倚着门,莫聪站在皇帝身边。 郑旦又是一骨碌起身,问道:“皇上,你没回去?” “嗯…不放心修容。”皇上拿了茶盏给郑旦。 郑旦还真是渴了,昨天的宿醉让他嗓子跟烧着了一样。 于是,皇宫里,各位大人被告知,不上早朝后,都松了一口气。毕竟皇上都去了,还怎么计较各位大人的过错。 不过,从那时候起,皇宫就传出了一条消息:皇上在烟花柳巷私会男子…… ………… 郑旦心虚的看了眼萧旭,假装自己什么都忘记了,清了清嗓子,“那个,萧郎,你也来了?” “哥哥,还要去男妓馆呢,快走吧。我们都等着你呢。”萧旭讽刺道。 “嘿嘿,不去,不去。我胡说的。” “哥哥,男人见识的地方还有哪呢?”萧旭走近郑旦,盯紧了郑旦的眼眸。 郑旦各种闪躲,闪躲,闪躲…… 萧旭可不打算放过他,跟随着郑旦的视线,“哥哥,昨天可是嘴硬的很呢。” 莫聪是看不下去了,“去!咱去赌坊,还去乐坊,浴堂,茶楼,勾栏瓦舍。” “好!那就带哥哥先去赌坊。”萧旭一把拉起郑旦,“一定带哥哥全都享受一遍。” 于是,一行四人往赌坊走去。 郑旦嘿嘿道:“那个,萧郎,你不要回凌云阁忙吗?” “怎么?哥哥只想跟皇上一起?”萧旭扯着郑旦,甚是不悦。 郑旦一把甩开萧旭,气愤道:“萧郎,你到底要干啥?阴阳怪气的?你难道真的喜欢皇上?我又不跟你抢,我跟皇上那是纯纯兄弟情。你老吃个什么醋,跟我过不去。” 萧旭自从知道皇帝来就开始担心,知道郑旦去青楼就开始生气,又看见郑旦跟皇帝那么亲密,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该死的占有欲,折磨着萧旭,让萧旭越发的想欺负郑旦,最后只无奈的抛出两个字:“傻子”。 进得赌坊,烟雾缭绕,人声鼎沸。郑旦的不开心又一扫而光了。 虽然空气有点呛人,但是郑旦没进过这地方啊,很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对比大小都如此热衷。 郑旦挤进最大的一张桌。萧旭,皇帝和莫聪也紧跟着。 那柜主一看到萧旭,俯身要行礼,萧旭使了个眼色,那柜主便已明了,不再做声。 郑旦饶有兴致的问道:“老板,这也是比大小吗?” 那柜主看了眼萧旭,对郑旦笑道:“可以比大小。” 柜主指着桌面,介绍了起来,“公子,您是第一次来玩吧?今日本坊就为公子专开这桌,最简单的规则,10点下为小,10点以上为大。左押小,右押大。公子你看如何。” “甚好,甚好。再复杂了,我也反应不过来。”郑旦都开始摩拳擦掌了。 柜主准备掷骰子,先看了一眼萧旭。萧旭的目光却转向郑旦。 那柜主便就把骰盅交给了郑旦,笑道:“既是公子第一次体验,那今日这骰盅便由公子亲自来。” 一听这规则,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想看看这是谁家大人物能让赌坊改规矩,自己投,自己猜。 便听有人起哄道:“这位公子,你可学过掷骰子的功夫?你若学过,大伙可都跟着你赢点钱啊。” 郑旦甚是不好意思,“没有!从没玩过。” “哎呦,那公子你运气好也行。” 众人也是附议着,哄笑着…… 郑旦看了看萧旭,萧旭不动声色。遂又看向皇帝。 皇帝安慰道:“修容,随意玩。没事,输了的钱都算我的。” 郑旦一听就不开心了,“哎,绍玉,怎么说话呢?你就不盼我点好。”然后朝那柜主笑道:“我能先试试吗?先不押注。” “当然可以,公子请随意。” 于是郑旦想着影视剧里的情节,装模作样的摇了起来。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摇了几次。郑旦把盅一把扣在桌上,大声道:“大。” 众人也是屏气凝神,想看看这公子到底运气好不好。 当郑旦打开的时候。赫然,三个六!郑旦高兴得跳起了脚,众人也是一阵惊呼。 便有人激动起来,“咱跟着这位公子,押了试试。” 众人一阵吵嚷: “对对对,跟着押!” “运气这东西,再看看吧。” 郑旦没管那么多,旗开得胜,而且钱也不用他操心,便开开心心的玩了起来。就认准了大,于是这第一把也押了大…… 等郑旦一番操作,打开骰盅的时候…… 三个一!!! 竟然是三个一! 郑旦懵了,周围的人也懵了。 郑旦不相信,这咋还能天上地下,差别这么离谱呢?于是甚是气愤,还押大。 这次却开出了“1”。 没错,是三个色子垒在一起的“1”。 绝了,这……郑旦不明白,众人也不明白,有人就开始怀疑,郑旦其实会摇色子,就是为了让大家跟着输。 郑旦那个气啊,还就不信了,然后又连开了好几把,全都是“三点”,“一点”,循环往复。 郑旦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梗着脖,气得喊,“这次押小!” 于是又是一番努力的操作,开盅的时候,郑旦都有点手抖了。 开了,开了…… 三个六…… 郑旦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众人也跟着疯狂了。 便听有人喊道:“大家快押吧,只要押这位公子的相反,就能赢。” 众人一阵哄笑。郑旦脸都绿了,自己这什么破手气…… 于是,不甘心的郑旦又连押了几次小。但是…… 开出来的都是十八点! 郑旦简直要气懵了。但是众人高兴的紧,催着郑旦赶紧再开…… 郑旦定了定神,思考了一下,想到一条妙计…… 只见郑旦摇完骰盅,放至桌上,说道:“小”。 周围人一听“小”,一窝蜂押到大上。 郑旦缓慢的开盅,在最后一刻喊道:“我改主意了,大!” 接着瞬间打开骰盅! 赫然是三个一,“三点”…… 郑旦颓然了,郑旦不相信,这不可能。这都颠覆了认知好吗? 只听众人一阵吵嚷,咒骂声,“哎呀,我说公子,你临时变什么啊,害的我都输了。” “就是,就是。” “公子,你下次可别改了。” ………… 郑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 郑旦瞅了眼身后的萧旭,萧旭那笑已经又溢出来了。真的气死了。郑旦恨不得直接给萧旭一脚。 只听得皇帝温声说道:“修容,别生气,这把我来帮你。” 说着,皇帝轻搭骰盅,郑旦由着皇帝带着他的手,动了几下那骰盅,然后轻轻放下…… 郑旦抽了一只手出来,说了声“大”,然后缓缓打开那骰盅。 这回点数是“十一” 郑旦惊讶了,看了看皇帝,“绍玉,你好厉害。这怎么回事呢?我运气不至于这么差吧?” “修容运气当然不差了。不过今日,修容想赢很难。” “为什么?”郑旦满脸疑问。 莫聪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还为啥?有人不想让你赢呗。你就是玩到明儿早上,你也赢不了。” 郑旦把手从皇帝那抽回,握着那盅,说道:“我不信!” 郑旦没有摇盅,直接重新盖上,说了个“大”,然后迅速回身去看萧旭…… 只见萧旭那抱于胸前的右手,赫然伸着两根手指… 众人是没看到那色子啊,眨眼之间由十一点变成了三点。在郑旦回身去看萧旭之际,又由三点变回了十一点。 郑旦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萧郎!敢情一直是你在捣鬼!”说罢,一口咬住那两根手指。 萧旭先是懵了一下,然后任由郑旦咬着,嬉笑道:“哥哥,好不讲理,你打开看看啊,还是十一点啊。” 郑旦可是狠狠的咬了一口,当放开萧旭的时候,手指上赫然四个牙印,指尖还带着晶莹的口水…… 萧旭拿出方帕擦了擦手指,又用大拇指摩挲了下那两指的指腹…… 郑旦恼怒极了,“不玩了!” 郑旦抛了这话,朝门口走去。 只听得身后众人吵嚷着,“公子,别走啊。你可是我们的福星……” 郑旦回头剜了一眼跟着出门,那脸上满是得逞坏笑的萧旭,郑旦的脑子即刻起誓,以后再也不进赌场了。 四人行走在街上,莫聪嘟哝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饿了都。” 郑旦没好气道:“吃什么吃,先去浴池,把这一身晦气洗了。”还气的甩了甩袖子。 这动作只换来了身后,更加肆无忌惮的笑…… 四人来到上次萧旭带郑旦去的浴堂。此时,汤池里人还是不多。 莫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完,进了浴池,手臂搭在沿上,望着边上的三人。 郑旦气鼓鼓的开始脱衣服。期间皇帝也下了浴池,在旁边等着接郑旦。 郑旦边嘟囔,边开始脱里衣,大概是在骂萧旭吧,不过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骂的啥。 突然耳边响起萧旭的声音,“哥哥,里衣就别脱了。” 郑旦一回头便对上萧旭那似是命令的眼神,没好气道:“不脱怎么洗?”然后回头继续脱。 不曾想……萧旭直接一把推了郑旦下去。 “咳~咳~”,郑旦直接被溅起来的水呛了一下,幸好皇帝及时接住,不然就该直接一头扎进去了。 郑旦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气急败坏,“萧郎,你有病啊?” 萧旭走近…… “哥哥可有药啊?” 郑旦看着这渐渐逼近的紧实胸膛,水珠顺着线条滑落…… 郑旦慌张把眼挪开,转过身,往莫聪那边走去。这穿着衣服下水,湿哒哒,实在难受的紧,于是郑旦又开始脱。 “说了,不准脱!”萧旭从后一把抓住郑旦的手腕,用上了一定的力道。 直抓的郑旦觉得生疼,下意识一把甩开萧旭的手。 郑旦回头,气愤道:“啊!你真的有病,不可理喻!” 郑旦固执的把那上衣一脱,甩在一边。 郑旦是这么想的:“老子是个爷们儿,老子怕什么,不脱才变态!” 郑旦好似啥都没发生一样,不看萧旭,径直朝莫聪走去。因为莫聪离这是非之地比较远。 待郑旦也两臂搭上沿台,身边莫聪嘻嘻道:“仙人,做的好。”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萧旭,又道:“男人么,哪能受制于人。” 郑旦悄悄望向萧旭,正对上萧旭那幽怨的眼神,于是急急收回视线,开始和莫聪聊,一会儿去吃什么。 皇帝看了眼身边的萧旭,“阿旭,别老欺负修容,我今晚便回。” 第36章 皇帝先表白了! 四人后面又去了酒楼,郑旦鼓着两个腮帮子,表示不开心。 皇帝夹了菜直往郑旦碗里放,温声道:“修容,吃过饭,我和莫聪便回去了。” “啊?这就要回了?再待几天呗,我很无聊的。”郑旦拉了拉皇帝的胳膊。 “那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莫聪赶紧见缝插针。 萧旭瞥了一眼莫聪,冷冷道:“不行!” 莫聪不干了,气愤道:“哎,你这人,仙人是卖给你了,还是怎么的?” 萧旭冷哼一声,“还真是!” 郑旦本是不准备回去的,一看萧旭这霸道的态度,倔劲儿又来了,“拽个屁。” 而后对着皇帝故意说道:“绍玉,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也想小安子了。” 萧旭那脸又拉下来了。莫聪则一副幸灾乐祸。 四人相顾无言,忽听的旁边桌上几人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吗?东街街角那刘老汉不是死了吗,尸体暂时存放在义庄,他儿子近日回来,想取回尸首安葬。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旁边几人同时问道。 “嘿!巧了!尸首没了。找遍了义庄都没有。你们知道,还发现什么了吗?”那人神秘接道:“义庄一具尸体都没了。” “有这等事?”其中一人问道。 “刘老那儿子以为找错义庄,连着找了周围好几个义庄。你们再猜。”那人朝桌上几人,环顾一周,甚是神秘。 那人不等别人说话,便接着道:“找过的义庄,一具尸体都没有。凭空消失了!这可把刘老汉儿子吓得不轻,现在还在床上病着呢。”那人说完,喝了口酒。 一听这话,郑旦又来了兴趣,抬眼看向萧旭。皇帝和莫聪也看向萧旭。 萧旭放下筷子,慢条斯理道:“这事倒是报给我了,不过是多日前的事了,还真给忘了。” 郑旦翻了个白眼,“忘了?这世上有你关心的事儿吗?” “没有。”萧旭一脸平静。 “嘁,冷血。” 皇上说道:“可能是上一任府尹手里的事。莫聪,跟府衙说一声,去查。” 吃过饭,郑旦还真跟着皇上回宫了。 本来是不想回去的,郑旦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回事,跟萧旭搞成这样,看着就生气。自己以前可是最喜欢和萧旭在一起的。想起刚见萧旭的那一晚,那明媚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开朗大男孩一枚。 现在这是怎么了? 坐在马车上,皇上看着郑旦,低迷的情绪,问道:“修容,是不是不想回宫?” 郑旦后知后觉,“噢…不是。我只是觉得萧郎好像变了。”顿了顿又笑道:“不过,皇上你好像也变了,我大概也变了吧。” 郑旦正了正身子,“你俩是不是换灵魂了啊?以前明明你冷漠无情,现在却好温柔;萧郎明明从前温柔又阳光,现在动不动生气。” 郑旦起身坐到皇帝旁边,开始八卦,“嘿嘿……皇上,萧郎到底是不是爱你啊?是不是我的出现,他才变得喜怒无常,把我当成第三者了?” 皇帝伸手捋了捋郑旦耳边的发丝,“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啊?他真的有心上人了?谁啊?是不是绿缇?还是……”郑旦猜测着。但是怎么心里有点塞塞的? “只是……” “只是什么?”郑旦急问。 “那人不知……” “不知?那他为什么不表白?”郑旦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皇上,你知道吗?在我们的世界,爱要大声说出来。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啊。让人家猜吗?你们古人真含蓄。” 郑旦说完这话,又有点失落,萧旭真的有心上人。自己为什么不是替他高兴,而是觉得,心里缺了什么…… 皇帝发现郑旦又开始神游,于是很是郑重的拉着郑旦的手,“朕,喜欢修容!” 郑旦还没从失落里回神,淡淡应道:“嗯,我也喜欢皇上。” 皇上,皱了皱眉,似有所悟,“阿旭他,是不是也这样说过?” “嗯,我喜欢皇上,也喜欢萧郎,喜欢国师,小安子,我在大雍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们。嘿嘿。还真有点想小安子了。”郑旦想着,马上就到仙人殿了。小安子看到他一定很开心。 皇帝顿悟,十分郑重得叫停了轿辇,牵着郑旦的手,思虑了片刻,“修容!朕~我爱你!” ………… “啊?啥?爱?”郑旦脑子有点懵。内心跑过了一万匹羊驼,“皇上,这是在跟我表白?啊?是不是听错了?太炸裂了吧?呜~呜” 郑旦手足无措,赶紧拉回了手,嗫喏着,“皇上,你说啥?” “修容,我爱你!”皇帝这次说的,坚定有力又不失温柔,眼神一直停在郑旦的眸子上。 别说,郑旦此刻是懵的。 连在外面跟随的莫聪都听懵了,心里乐开了花,“哎呀,皇上,这么给力的吗?不愧是皇上啊。我真是瞎着急。”不由得捂住嘴笑了,不敢出声…… 郑旦这,啊,那的胡说着,心里跟绍玉那可是兄弟啊,最后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皇上,我……” 皇帝抬手打断郑旦,眼神满是宠溺,“修容不必急于回答,朕只是,想让修容知道朕的心意。”随后朝轿辇外说道:“走吧,先去仙人殿。” 终于到了仙人殿,郑旦掀帘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关上门,听着外面的马车动了,才迈步走进房间。 郑旦鞋也没脱,直接跳上床,大字型一躺,心绪翻滚:啊~这怎么搞?以前是女儿身,抱一抱男人的大腿,还说得过去?现在可是男儿身啊,再不济,也是吃软饭啊。 这剧情怎么发展的?难道还要抱男人的大腿? 郑旦忽得坐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行,这次可不能混日子了,活下去已经不是我的目标了,得做个正常的男子汉,搞事业,娶妻生子!” 郑旦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第二日醒来,就开始喊小安子,可是喊了半天,却不见小安子的人影… 起身……才发现有点不对劲。这里根本不是仙人殿,而是“一家饭庄”…… 惊喜可以没有,可是这惊吓,一个接了一个。 郑旦噔噔噔跑下一楼,问小二,“我怎么回来的?” “没注意啊。您不是晚上回来的?”小二疑惑道。 郑旦又懵了,怎么回事儿啊?难道自己思虑太甚,怕见到皇上尴尬,自己梦游回来了? 梦游?是不是太可怕了点?郑旦没敢多想,起身又回了仙人殿。 郑旦进门就喊小安子。小安子看到郑旦,高兴的不得了,跑上前,兴奋道:“仙人,你终于回来了?” “小安子,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郑旦赶紧进屋,看了看被褥,确实是有人躺过。 郑旦觉得自己真的是梦游了,但这也走的太远了点吧。郑旦正百思不得其解 便听得院里有人喊着“圣旨到”。 小安子慌忙拉了郑旦走出院子,跪下接旨。 来人是徐公公。郑旦喊了声“徐公公”。 “仙人,先接旨吧。” 徐公公义正言辞得宣读起了圣旨,郑旦直听得晕头转向,感觉这圣旨比自己学的文言文还晦涩难懂。只能听懂里面的几个字,说不定看了内容还能清楚一些。 徐公公终于读完了,正色道:“郑意侯,接旨吧。” “侯?什么侯?”郑旦边起身,边问徐公公。 徐公公笑道:“郑意侯,皇上知您不懂,特让老奴来给郑意侯解释。” 徐公公顿了顿,继续道:“您可听好了。皇上给您封了侯,名‘郑意侯’。赏,特品珍珠一盒,珊瑚树一颗,黄金万两;玉璞山庄;盐田山庄;宅邸一座,兼仆从,下人;但是皇上要给您新起一座宅院,所以您现在还是暂居仙人殿。还有春夏秋冬及各节日,到时候自会赏赐;噢,还有您那山庄以后良田等收成,自会有人交到您手上,皇上已做好安排,您要是愿意自行打理,您亦可派人打理。” 郑旦还懵着呢,徐公公道了声“恭喜”欲走,走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郑意侯,您可知为何叫‘郑意侯’?” “不知…”郑旦如实回答。 “郑是您的姓,也寓意为‘朕意’,即为皇上的心意,皇上的在意之人。望郑意侯珍之重之!” “那个,徐公公,可以请皇上收回成命吗?”郑旦本没打算接受皇上,又怎可接受如此重礼。 “圣旨岂能朝令夕改,如若您以后确能与皇上携手同行,当有个名分,才能相配。郑意侯,皇上一片心意,当珍惜才对。”徐公公甚是意味深长。 目送着徐公公走出仙人殿,小安子激动到跳脚,兴奋道:“仙人,你知道封侯有多难吗?您这真是例外里的例外啊,简直是一步登天。” 郑旦坐在摇椅上直哼哼,“又不是靠我自己得来的。再说,我和皇上是兄弟啊。这下,背地里还不知道被别人怎么说呢。” 徐公公走了没多久,内务府就送来了专制的侯爵衣服、礼冠;一应随从、宫女;规制内的各种器具,家饰。等等,等等。 门匾也换成了“郑意侯府”。小安子摇身一变,一副大总管的派头。倒是郑旦依然躺在那摇椅里发呆。 紧跟着就是王侯公卿,络绎不绝,贺喜送礼。甚至,那些以前和小安子一起的小太监们,都给小安子溜须拍马来了。 直到晚间,这仙人殿才恢复平静。郑旦被折腾的头疼,饭都没吃,就去睡了。 直至第二日,郑旦觉得有些饿,喊着“小安子”。 还是没人应答…… 郑旦汗毛都起来了,“腾”的一下坐起来,果然……又在“一家饭庄”了。 郑旦真不信这个邪了,出了门,直奔皇宫。 回到仙人殿,见一众人等跪在院中。 小安子见郑旦回来,急急上前,“侯爷,您吓死我们了,您去哪了?” 郑旦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心不在焉道:“以后我去哪,都跟大家无关,做好分内之事便可。无需兴师动众。”郑旦还真受不了,都是芸芸众生,跪来跪去。 第37章 义庄 郑旦其实对什么封侯封地并不感兴趣。自己已经穿越过多回,而且在修真界待了两千多年,对钱也没有多大兴趣,够吃够喝够睡,见到新鲜事物起起心性。而且不一定什么时候自己又会穿越离开,所以对名利不甚在意。 这一晚,郑旦让小安子守在身旁,还把自己捆了起来。本来是想坚持一晚的,没想到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果然,又回到了“一家饭庄”。 郑旦被折腾的没了脾气,慢悠悠回到仙人殿,见小安子迎上来,质问道:“小安子,不是让你看着我吗?怎么回事?你这成了总管忘乎所以了?” 小安子扶着郑旦的手臂,惊恐道:“侯爷,奴才哪敢。是昨日突然就感觉好困,等奴才醒来,奴才还睡在地上呢,头都磕红了。”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郑旦看着小安子那红肿的额头,懒进摇椅里,心想,看来不是自己梦游,是有人使了迷香。 难道是萧郎? 郑旦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萧旭,倒要看看这人要干啥,于是等到晚上,郑旦用两团棉花堵住鼻孔,再在口鼻上覆上好几层棉花。背对着外面,侧躺在床上,等着萧旭。 郑旦假寐着,心告诫自己一定不能睡着。 不多时,便听到窗户吱呀了一声,仿佛有人进来了,脚步很轻。 郑旦心下冷哼一声,爱走窗户的,除了萧郎还有谁? 思忖间,这人便坐到了床边,瞧了瞧郑旦,还把郑旦轻轻翻过,平躺着。看到郑旦手捂口鼻,轻哼一声,“哥哥,别装了。这次,你倒是反应挺快嘛。才三日呢。” 郑旦睁开眼,把棉花拿开,幽幽道:“萧郎,你很闲吗?” 萧旭看着郑旦的样子,皱了皱眉,“哥哥,你这样真丑,”顺手扯下郑旦鼻孔中的那两团棉花,“怎么?哥哥现在是侯爷了,是真不想回‘一家饭庄’了?” 郑旦撇了撇嘴,“那当然,这多舒服,每天一堆小丫鬟伺候着。” “哥哥,你真无情。”萧旭俯下身,贴近了些。 郑旦一骨碌爬起来,瞄一眼萧旭,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你不去陪你的心上人,大半夜捉弄我干什么?” “心上人?皇上跟你说的?”萧旭显了一丝惊讶,跟着便换上了嬉皮笑脸,“哥哥不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 “呵呵,谁稀罕。萧郎还是走吧。我要睡觉。”郑旦翻了个身,不理萧旭。 萧旭一把拉起郑旦,“不行,哥哥现在可是我的人。得跟我走。” 郑旦一把推开萧旭那手,恼怒道:“别闹了,幼稚。” 萧旭忽的冷了下来,“难道哥哥真想做皇上的‘郑意侯’?” 不知是这天气燥热,使人烦躁,还是别的什么,郑旦就是心里塞着一团火,想跟萧旭对着干,于是顶了上去,“我现在可不就是‘郑意侯’吗?如假包换。皇上多好,人帅有钱又有权……” “唔……” 萧旭一把捂住郑旦的嘴,一字一句道:“哥哥,可知道在说什么?再给哥哥一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萧旭盯着郑旦。 郑旦被盯的发毛,那眼里似有火焰流动。 郑旦不敢再看,一秒就怂。心下暗暗思忖,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立马换上一副嘴脸,灿灿道:“这侯是皇上封的,不是我的意思。我和皇上是兄弟。嘿嘿,萧郎,咱不是回‘一家饭庄’吗?走吧!”郑旦乖巧得下了地,嘻嘻笑着。 萧旭嘴角扯了一下,“哥哥,以后也要这么乖。不然,哥哥会死的很惨!” 后半句是压在郑旦耳边说的,鬼气森森……郑旦听着直打了个哆嗦。 萧旭带着郑旦回到“一家饭庄”,直等着郑旦上了床,走到窗前,“哥哥,睡吧。不准再去皇宫。明天我来找你。你不是对那义庄之事有兴趣吗?我带你去看看。”随后,翻窗而出。 翌日。 郑旦感觉心情不错,于是到门口等萧旭。天气却是不怎么好,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待萧旭到了,竟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整个夏季几乎都没下过雨,这小雨倒让闷热的天气,有了一丝舒适。 萧旭倒是带了伞。进了门,合上伞,甩了甩,问道:“哥哥,下雨了。还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这天气多好,都多久没见过雨了。”说着就往外走,没回头,问道:“咱先去哪个义庄?” 萧旭打了伞在郑旦头上,“当然是由近到远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嗯”郑旦拿过伞合上,扔回饭庄,“这小雨,就是享受,男子汉大丈夫,打什么伞。”然后意气风发,大步流星向左走去。 萧旭上前拉住郑旦,“哥哥,你是想回皇宫吗?义庄可在右边。” 郑旦不好意思道:“噢。嘿嘿。” 萧旭牵了郑旦的手,向反方向走去,“哥哥,跟着我,别乱走。” 郑旦是摸不清这个人了,时而疯狂,时而又像现在这样温柔的要命,于是疑惑的问道:“萧郎,你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有时候会性情大变,异常狂躁?” 萧旭饶有兴趣得端详着郑旦,“哥哥,你这脑瓜子,真是有异于常人。不过……哥哥要是一直乖巧,我都不会走火入魔。” 郑旦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到了最近的义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只是掀开棺盖,里面都没有尸体。看起来就是有人故意拿走尸体,还怕被人发现,全都复原了。所以几个义庄尸体都丢了,还没被人发现。 两人一路走了好几个义庄,都是一样,尸体全部丢失。 萧旭目光望向远处,说道:“附近,只剩一个比较远的义庄了,也许那里还没被盗。如果那里也被盗了,我们就要出了这皇城范围,去别的乡县查了。” 萧旭侧首看了看郑旦,头发和衣衫已经都湿了,贴在身上,于是问道:“哥哥,还去吗?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哥哥你都淋湿了。” 郑旦急道:“当然去了,万一那里的尸体还没被偷呢。人都死了,还要被盗,岂不死不瞑目。” 萧旭无奈,只好带郑旦去。 雨是越下越大了。萧旭担心郑旦会生病,于是使了轻功,携着郑旦往义庄赶去。 路途中,萧旭突然问道:“哥哥,皇上为什么要封你‘郑意侯’?” 郑旦眼神闪躲,吞吞吐吐,“我不知道啊!” “哦?是吗?”萧旭顿了顿,“那皇上除了说我有意中人,还说了什么?” 郑旦继续装傻,“没……没了。” 总不能说皇上跟他表白了吧。这是能说的吗?自己是女子还好。现在大老爷们的,这不得羞死了。 “哥哥,好像又不乖了,我可是会走火入魔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萧旭威胁道。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义庄,轻轻落至门口。郑旦依然装傻充愣,推开门就往里进。 萧旭一把拉住,“哥哥,还没回答。” 雨越下越大,甚至还响了一道惊雷,霎那间,大雨倾盆而至,郑旦被浇了一身,嚷道:“我们快进去吧。” “不行!哥哥得说清楚!”萧旭不依不饶,雨水已经顺着萧旭的面颊淌了下来。 眼见郑旦迟迟不肯回答,雨水打在郑旦的睫毛上,浇得郑旦睁不开眼,萧旭无奈,一把拉着郑旦进了义庄。不再问…… 其实为什么非得问呢?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呐! 郑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拧了拧衣袖。看萧旭面无表情的开始开棺检查。郑旦喏喏道:“皇上他说~喜欢我…” 这最后三个字,轻不可闻! 郑旦也不敢看萧旭的脸,也假装去检查棺材。心想:说个喜欢没啥事吧?反正萧郎也说过。自己也说过。想着还挺佩服自己。 萧旭的手顿了顿,郑旦也没观察到,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打开的棺材内。 一股恶臭袭来……郑旦本能得捂住口鼻。 “这里真的没被动过,我这里有尸体,你那呢?”郑旦看到棺内的尸体,边捂着口鼻,边激动的与萧旭说。 萧旭淡淡道:“嗯,其实走近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了。那几个被偷的义庄,都几乎没有这种味道了。” 郑旦不敢再看棺内的人,实在有些反胃,整个人肿胀的跟泡发了一样,看不出五官。郑旦赶紧合上棺材。 突然,听得外面由远及近的人声:“快点儿,他娘的,这雨越下越大。” 郑旦环顾了四周,看到萧旭旁边还有一间小屋,上面挂着半截白色门帘,于是拉了萧旭闪身进去。 里面放着两副棺材。 郑旦突然脑子一抽,心想,正好,一人一副…… 郑旦自己走向里面靠窗的那副棺材,打开看了看,是空的!于是自己跳了进去,躺下。突然又好似想到了啥,坐起身指着萧旭旁边那一副,示意萧旭也躲进去,然后自己悄悄盖上了棺盖。 萧旭望着郑旦这惊掉下巴的举动,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要躺进棺材,而且自己也不想进这臭烘烘的棺材。 奈何,他心爱的哥哥在里面,萧旭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向郑旦…… 郑旦躺的板正,双手放在胸前。思忖着来人是偷尸体的人,还是,路过避雨的人。 突然棺材被打开,闪进来一个人。郑旦正要本能得喊,一把大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哥哥,是我。”萧旭小声道。 “嗯?萧郎,不是让你去另一具棺材吗?”郑旦也是小声的说道。 “那副棺材里有尸体。” 说话间,便听的几人窸窸窣窣进来。 第38章 小爷的初吻! “老大,今日拿几具?” “今天都拿走。” “平时不是都最多两具吗?” “官府已经开始查了,避免夜长梦多,掌柜的让一次性拿走。然后等这事过去再说。” 只听得又一人说道:“要不是官府开始查,咱用得着这天气出来么,真他妈晦气。” 紧接着就是掀棺盖的声音。只听着一人好似往里间来。 郑旦瞬间紧张了起来。因为萧旭进来时,没有再盖上棺盖。 萧旭给郑旦递了个眼神,以示安抚。 又听得最开始说话那人道:“里面那两具,上回就拿回去了,别进去了。” 郑旦一听,立时瞪了萧旭一眼。萧旭则扯开嘴,笑了笑。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听得一人说道:“只有五具了。” “大哥,咱等雨停停再走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其余几人也附和了几声。 于是,郑旦、萧旭二人,躺在棺中,听着外面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大哥,这些尸体真的都做成药了?” “那当然,骨头都磨成粉用了。比较新鲜的身体,那器官都是要挖出来做成药剂的。”这人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阳物做的药剂可是最贵的。” “啊!阳物是治男人的病的吗?”一个较年轻的声音问道。 “肯定是啊。所谓吃啥补啥。”那大哥哈哈笑了起来。 其余人也跟着一阵哄笑。 ………… 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突然,想到自己喝的那一百两银子的药剂,不由得恶心想吐。 萧旭适时的捂住了他的嘴。郑旦把这种恶心的感觉强压了下去,没好气的瞪着萧旭看。 萧旭抿着嘴,强忍着笑,凑到郑旦耳边,轻声道: “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郑旦眼里都要冒火了,于是狠狠的掐了萧旭的腰,起身准备出去。 萧旭一把将郑旦压在身下,在郑旦耳边道:“哥哥,再等等。所谓人赃俱获。” 郑旦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也没在动。 大雨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雨声似乎还更大了些,仿佛外面在下冰雹。 萧旭的头离郑旦越来越近,郑旦感觉到了萧旭炽热的呼吸,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来了,于是把头挪了挪,侧了侧。萧旭便到了右侧。 此时的郑旦有点慌乱,心中暗骂自己,妈蛋,这又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萧旭的呼吸都能让我心乱如麻?于是又开始心理建设: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此时的萧旭也好不到哪,那透着粉红的耳垂又到了他眼前。如果说刚才正对着郑旦那恼怒的脸,只想着让郑旦别生气。 那现在……那抹红晕又到了嘴边。况且两人衣服都湿着,身体和身体紧贴在一起,就好似肌肤相亲,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萧旭的脑子又乱了……呼吸又开始紊乱,沉重……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郑旦的耳边,颈侧,郑旦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是,谁都没动……只能听到彼此那“咚咚咚”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 郑旦实在被萧旭压的腿都麻了,终于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把腿往棺材左侧拉了拉,好让萧旭的腿落至右侧。 萧旭忽得在郑旦耳畔,呢喃着,“哥哥……” 声音颤抖又沙哑。这一声呢喃,郑旦瑟缩,心神动荡,呼吸都凌乱起来。 郑旦脸刷的就红了,慌乱中又开始心理建设: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萧旭则盯着那妖孽般的颈,嗤笑一声:“哥哥,你发什么呆?” “我才没发呆,我在生气!哼…被你骗了,喝了那药!”郑旦气愤道。 萧旭望着郑旦那眼角的绯红,欲望呼之欲出,不明白冷酷又无情的自己,怎么满眼满心都是这个人,还有着如此疯狂,忍耐不了,没有理智的欲望。 萧旭轻笑:“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 郑旦气恼,早忘了外面还有人,一拳捶在萧旭的胸膛。 这一拳,郑旦的手肘直接碰上了棺板,发出“砰”的一声。 忽听得外面的人喊道:“里面有人!” 听着声音,郑旦慌乱回头,却是不小心碰上了萧旭那温热的唇,一触即分! 郑旦蛮不讲理,大声道:“老子的初吻!”随即蹬了萧旭一脚。 萧旭满脸茫然,一把拉了郑旦的衣领,腰腿一使劲,带着郑旦翻身而起,脚尖轻点棺底,随即跃起,稳稳落在棺外。 几个大汉鱼贯而入,拔刀砍向两人。 萧旭左臂一抬,“咻咻咻”,三支袖箭极速射出,三个大汉命丧当场。那年轻少年一看其他三人都被一箭封喉,拔腿就跑。 萧旭顾不得追那逃跑之人,回首去看郑旦。 郑旦羞赧到了极点,慌慌张张甩开萧旭,自顾自跑出义庄。 郑旦一个劲儿的只顾往前逃。萧旭追在后面。 “哥哥,还在下雨呢。” “滚。” “哥哥,义庄的事怎么办?” “告给官府,封了那药铺。还能怎么办!” “哥哥!真的是初吻吗?” “滚!” “哥哥,我错了。” “滚……” ………… 郑旦回了“一家饭庄”,就紧闭门窗。奈萧旭如何敲门,就是不开。 萧旭无奈,只得隔着房门,说了句,“哥哥,记得沐浴,把湿衣服换了。”便回了凌云阁。 郑旦泡在浴桶里,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弯的,还是一直都没弯过,只是那女性的脑子在作祟? 那这样说,自己还真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那如果萧旭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男人又怎样呢?郑旦不敢再想下去。搞不好,连兄弟都做不了了。 郑旦心里有鬼,于是几天都没见萧旭…… 但在萧旭看来,这哥哥竟然因为错失的初吻,几天不见他?还是根本不喜欢他,只不过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他真的喜欢上了皇帝? 萧旭想的烦躁,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于是等到晚上,起身去了“一家饭庄”…… 郑旦把被子团在肚子上,正睡得香甜…… “哥哥~” 萧旭爬上床,把被子一把扯在地上。 郑旦迷迷糊糊醒来,面前是明亮的大眼睛。 郑旦“腾”的坐起身,惊恐道:“萧郎,你半夜不睡觉干嘛?” 萧旭一手扶住向后躲去的郑旦的头,手指插在浓黑的发丝间,呓语道:“哥哥,我走火入魔了,只有你能解……” 郑旦不明所以,拼命向后躲,奈何萧旭钳着他的后脑,根本不给他躲的机会。 郑旦动弹不得,萧旭将放在郑旦脑后的手抽出,顺好郑旦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温柔,“哥哥,你明明就喜欢我,对吗?” 郑旦不置可否。 萧旭嗓音沙哑着,“哥哥,是你让我走火入魔的,你得负责。” 郑旦那嘴角抽了抽,还坚持着那可怜的理智,颤声道:“萧旭,我还没答应。” 声音绵软无力还要显的满是拒绝。 ………… ………… 从那日后,萧旭是每天处理了凌云阁的事务,就来看他心爱的哥哥。 郑旦坐在一楼,精神萎靡喝着茶,顶着两个黑眼圈,哼唧着。掌柜和小二,嘻嘻偷笑着。 郑旦羞恼的直翻白眼。心里无比凄凉。 又想着,自己还未对萧旭坦白,现在说了会晚吗?说了萧旭会不会直接……哎呀,不敢想,不敢想。 一想到这个问题,郑旦就后悔为什么那天没跟萧旭坦白,都怪自己太自私了。 于是郑旦又心虚了,抱着能躲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让掌柜、小二,转告萧旭,他要回皇宫…… 第39章 两宴 郑旦回了侯府,就被告知去参加明天的赏花宴和消暑宴。 说是前几日的雨,让皇宫莲池的花,开的更艳丽了,还有那从南方移植的百花,也开的正好。内务府一同起了消暑宴。两宴合一宴。 内务府的目的是让皇上也休息休息,消遣一下。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都是日日勤政,几乎没怎么歇过,皇宫也没怎么热闹过。于是趁着百花齐放,让文武百官携妻带子来皇宫,也让皇上放松放松。皇上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开支,才把两宴放在一起举办。 ………… 郑旦知道萧旭找不到他,一定会去仙人殿,于是过了晚饭就去了国师府。又与国师关于飞升之术,白活了半天。 说来说去,就是让国师,打坐,打坐,打坐。清心寡欲,进入忘我境界。 别说郑旦自己根本坐不了几分钟,就算坐住了,也是打瞌睡,所以他觉得这个特别难,一直用打坐这是入门法则,哄着国师。 再说他自己在修真界不能修炼,所以,长钰给他看过的那些晦涩难懂的修炼法诀,他早就忘光光了,不然还真能在国师面前装一波。 赏花宴和消暑宴热热闹闹的举办了起来。莲池里的莲花交相盛开,鲜艳欲滴。栏前摆着几百种飘着香味的花卉,开的正艳。 微风吹动,一阵阵花香,四下蔓延开来。在这炎炎夏季,沁人心脾。 莲池的正面,搭了一座亭台,皇上坐在长椅上,正和下面坐于两侧的官员饮着凉茶,果酒。皇后坐在皇帝右侧,还有两个嫔妃坐在左侧比较矮一些的长桌前。 亭台四周皆以锦绮相结,甚是凉快。地面中心上放着一具大型的冰雕。 这是冬天就在运河冰面上凿出来,一块块码好,再以柴草,泥土封住,严严实实,一丝不透,储存在冰窖里,待夏日拿出来,再由工匠雕琢成冰山模样。 各位王公大臣的小桌上也都摆着小型冰雕,雕刻成各种凤兽鸟鱼,只能说,美哉,妙哉,凉哉。 有幸进宫的夫人,小姐们围在水边,花边,嬉笑着,赞美着,唠着闲话。当然也有那些公子哥们,找自己熟识的同辈,畅所欲言。 皇宫难得一下这么热闹,大家都似乎忘了这夏的炎热,个个笑逐颜开。 成王坐于右侧最前,一直抬着身,向外张望着,似是在等什么人。过了一会儿便笑了起来,和外侧来的一人招了个手,又对皇上说道:“皇上,我出去一下。” 皇上点了头,表示恩允。 成王便急急起身而去。皇上也抬头向外望了望,似是有一些心不在焉,那眉又攒在了一起,不甚高兴。 立在右后侧,较远处的莫聪好似猜到了什么,唤了候着的宫人,耳语了几句。 国师府里。 国师正气呼呼的抱着手,朝郑旦埋怨着,“你不去就算了,还不让我去。皇宫都好久没热闹了,我想去看看。” 郑旦悠闲的躺在树荫下的凉椅上,摇着那金扇。他可不想去,可能是不敢面对皇上。怕尴尬。 不久,便有人来请郑旦去。郑旦还是回绝了。 国师都面如死灰了。搞不明白,一向爱热闹的的仙人。这咋了?而且现在都是侯爷了,不想着去结交一些官员吗?想不通,想不通,直呼想不通。 后来,莫聪是终于忍不住了,亲自上门。质问道:“侯爷,为什么不去?” 郑旦悠闲道:“不想去。” 莫聪也是不废话,直接拉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轿子,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来了一句“不去也得去。” 国师这下高兴坏了,也颠颠儿的上了马车。进去一看莫聪这架势,当场被吓的不轻,转身又准备下去。 郑旦一把拉了国师,幽幽道:“没事儿,走吧。” 郑旦准备装傻充愣,总不能一直不见皇上吧?就当啥都没发生。 皇帝见着郑旦来了,那眉,是舒展开了。 郑旦有模有样,上前行礼道:“皇上,臣来晚了。” “无妨,修容来了就好。”皇帝终于是笑了。 郑旦看有一个空桌,便拉着国师一起去坐。 忽听的皇上说道:“修容,不如来朕这里坐。” 郑旦看了看,皇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有点恐慌,心道:不好吧,那不是应该皇后坐的么?而且官员就应该坐在下面啊,我坐上去成何体统。于是喏喏道:“臣惶恐!” 只听皇上笑道:“修容何时也在意起了君臣之礼?” 郑旦呵呵的干笑了一声。 “修容,可不与朕同椅。” 随后,皇上向身后的人摆了摆手,便见后面公公模样的人,低着头,搬了一把小凳放在龙案边。 “修容,可坐在桌前,主要是,朕这里好吃的比较多……” 郑旦一听有好吃的,还真不怕死的,在一众惊诧的目光下走了上去,完全没注意到两侧投来的恶毒目光。 皇上的桌子,果然堆满了好吃的,尤其那些降暑的吃食。冰镇酸梅汤,莲子汤,甜碗等等。 桌上那一碗类似“水果捞”的吃食,瞬间吸引了郑旦的注意力。 这一碗,果藕芽切成薄片,西瓜瓤去了籽,还有剥了皮,去了核的葡萄,撒上杏仁,核桃,浇上苹果汁。 郑旦坐在小凳上,立马用勺舀着吃了起来,直把那一碗都吃光了,向皇上投去询问的目光。 皇帝遂让人再上一碗。郑旦还比了个手势,“两碗!” 皇上怕他吃坏了肚子,可是没答应他,伸手拉了郑旦到身边。 这个傻子早忘了什么君臣之礼了。直接坐到皇上的龙榻上,还说着,“皇上,你这竹席真凉快。” 皇上闻言,还放了冰凉的玉枕在旁边,给郑旦靠着。 这可把一众官员给看傻了。郑旦可没注意那么多,开心的喝着莲子汤… 须臾,郑旦终于是察觉到,这现场好像鸦雀无声了,抬头一看,众人目光漂移,但是都不敢抬头看。 郑旦顿时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错了。臣冒失了。请皇上降罪。” 皇上正要伸手去拉郑旦,便听得远处传来,“哥哥,为什么躲着我?” 萧旭已飘然而至…… 郑旦倏忽抬头,感觉来人比现在的情形可可怕多了。转身就跑,还抛下一句,“莫聪,拦住他。啊啊啊……” 郑旦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反正这里静悄悄的。 这里有一排房子,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郑旦推了旁边一扇门进去,准备躲一会儿。心想,大概莫聪暂时拖住了萧旭,又想着要不和萧旭坦白吧,不然这误会真是越来越深了。 思忖间,便听着里间传来喘息,呻吟的声音。 郑旦寻声望去,才发现这间屋子,放着很多冰,大概是暂时存放,以备宴席之用的。 郑旦这颗该死的八卦之心。他听着声音,明明是两个人在缠绵。他不走,反而往里挪了挪,想看看是谁,敢在这皇宫公共区域,行这等之事。 往内行了几步,又想起萧旭那天带他听墙角的事,觉得甚是龌龊,于是转身又往门口走去。 郑旦蹑手蹑脚,刚行得门口,准备开门。 忽的,一把匕首就横在了郑旦的脖颈…… 只听身后那人低声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郑旦不敢轻举妄动,举起双手,慌乱解释,“好汉,好汉,我就是路过。啥都没听到。” 这人拖着郑旦往屋子深处走了走,郑旦斜眼瞟见了一人,正是成王,于是把匕首往外推了推,“哎,哎,哎,放下,放下。我认识成王殿下。”于是指了自己,“成王,我,是我,是我。” 成王看了看郑旦,示意那人放下匕首。脸色很不好看,“你怎么在这?” 郑旦谎称,“路过,路过。”然后看了眼另一人,不认识。至少郑旦是没见过。 只听那人说道:“阿成,做了他吧。谁知道他偷听多久了,万一听到了不该听的。 郑旦一听就慌了,忙摆手道:“成王,我真的啥也没听见。我刚进来,一看是冰屋,就准备出去了。” 成王幽幽道:“杀了他,皇上要是知道了,我们就活不成了。” “哼,他是什么人?”那人甚是鄙夷。 “他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们不能动。”成王有些意味深长。 郑旦干笑着,“那个,成王,我真的啥都没听见。我只听见~” 郑旦看了看这两人,不好意思道:“听见,你俩那个的声音,别的真没了。”郑旦又慌忙摆手,“这个,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再说,这~在你们大雍不是很正常吗?” 那人似是还在蛊惑成玉,“阿成,我们必须万无一失。关乎我们的身家性命。他要是皇上的人,更不能留。到时候他在皇上那捅出去,咱们都得死。” 成王思考了一会儿,脸色凝重,“先把他绑了吧,带出去再说。今日进宫的人多,想带出去也容易些。” “滚开!” 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郑旦一听,来人是萧旭,拔腿就往门口跑,刚想大喊,就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刀顺势抵在了腰间。 萧旭让莫聪缠了一下,还真丢了郑旦的身影,顺着郑旦大体跑走的方向寻找。莫聪缠在后面,亦步亦趋。萧旭本就心烦意乱,让莫聪更是弄的烦躁。 莫聪不甘示弱,闪身拦住萧旭,“喂,我说,人家侯爷都不想见你,你死皮赖脸什么呢?” 莫聪忽而笑了一下,得意道:“看见刚才了吗?侯爷都坐到皇上的龙榻上了,那是谁都能坐的吗?皇后,妃嫔,小皇子们。嘿嘿~你说侯爷属于哪一种?” 萧旭脸色一沉,转身欲往回走,却迎面撞上皇帝。 皇帝急问道:“找到修容了吗?” 莫聪上前躬身,“皇上,没找到。” “那还不快去找?” “皇上,侯爷不是不想见他吗?肯定是躲起来了。找什么找。” “今天人多眼杂,即使侍卫再多再细心,都有疏漏,朕担心,修容再丢了。” “谁敢在皇宫里造次啊。何况还是皇上您的人,谁敢动?”莫聪边说边瞅萧旭。回首看到皇帝那凌冽的眸子,瞬时惊慌的单膝跪地。 “搜整个皇宫。还有,从现在起,封锁宫门,对出去的车辆人员进行盘查。” 莫聪领了命就去了。萧旭准备再找找,却被皇上拉住,“阿旭,我们去御书房等吧。这么短的时间,肯定还未出宫。不时就会有消息。” 萧旭顿了顿,觉得可能郑旦就是在躲他,于是随皇帝往御书房走去…… 第40章 小爷又丢了 咱就说两位大仙,你们不先看看旁边这一排房子再走吗? 此时的郑旦简直欲哭无泪,生生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走远,内心真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啊。 他还真不敢喊啊。一不小心腰子没了怎么办? 郑旦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竟然想的是,万一腰子给捅坏了,只剩一个腰子,到时候萧旭岂不是会送给他成倍的嘲笑…… 就说,郑旦你的脑子真的能正常一回吗? ………… 成王和那人对视一眼,那人问道:“现在怎么办?想出宫,怕难了。” 成王略加思忖,“我记得皇上斩杀靖玉的时候,徐公公曾说过,皇宫有废弃的水道。说不定,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万一已经被堵了呢?我说,不如真的杀了他,咱大摇大摆出去。” 郑旦是听的心里一颤啊。 只听成王说道:“现在杀他不是明智之举。皇上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一定会查每个人的路线。没见着他的尸体,皇上也不会立行果断,到时候即使知道是我们掳走。他在手,或许还是我们活下来的筹码。” 郑旦一听,大为赞同,于是赶紧指了指自己的嘴。 成玉看着郑旦的举动,阴沉一声,“别喊,不然立时结果了你。” 郑旦拼命的点头,那人放开捂着郑旦的手。 郑旦嘻嘻道:“成王,你说的对。你得留着我,我可是皇上的软肋。但是呢~”郑旦顿了顿,“不如你现在放了我,什么都不晚,你们走,我回去,就说我自己躲的。其他的一句都不会多说。” 那人一听可不干了,立马掐住郑旦的脖子,“我掳了你,你会不说?鬼才信你。”然后回首对成王道:“我们不能冒险。现在放他,有可能我俩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放他,尚可慢慢谋划。” 郑旦被掐得直喘不上气,心想,你谋划个屁啊。怎么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咹~我是有多倒霉,明明就是个坐吃等死的人,怎么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外面好似有整齐的脚步声走过。 成王立马接过郑旦,捂住郑旦的嘴,顺时从袖间抽了一把刀,抵在郑旦脖颈。另一人去门口查看。听的脚步声走远,只见那人突然闪身出去。 郑旦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看成王,成王倒表现的很是淡定。 不一会儿,便见那人腰间夹着一人,两手各拖一人。这三人穿着一致,都晕了过去。 那人严肃道:“刚过去的是巡查的士兵,我们赶紧把衣服换了吧。此地不宜久留。怕是马上会查过来。” 郑旦瞅着这三个身强力壮的士兵,不由得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成王,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这人得多大的劲儿啊,想跑怕是不容易。 思忖间,那两人已经给郑旦穿好了士兵服。那人向门窗外望了望,然后拉着郑旦出了门。 那人站在前面,郑旦居中,成王站在后面。可能是怕人认出来吧。成王的匕首顶着郑旦的腰。 三人尽量躲着搜查的人和巡查的士兵,还真顺利找到了水道。 郑旦忍不住又开始吐槽:皇上,你这养的都什么兵,形同虚设啊。三个独行的士兵,都不上前盘问一番吗?你怕不是故意让我被掳走吧? 水道果然已经被封了。 只见那人两指轻轻在石墙上摸索着,然后停在了右侧最下方,随后掏出匕首,在那手指停下的地方,猛戳了一下。右手在空中抬了抬,像是蓄势待发,然后手腕一翻,一掌拍向那裂缝。 墙,轰然倒塌…… 那人拉着郑旦隐了进去,成王紧随其后。 郑旦瘪着嘴,已经放弃幻想了,巡卫迟钝也就算了,这墙还是豆腐渣工程。这皇宫啊。但凡有点本事的人,真是来去自如。 ………… 御书房里,萧旭坐在榻上,手肘靠着榻上的小桌,左脚踩在榻沿上。皇帝则坐在书案旁。两人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和修容~在一起了?”皇帝欲言又止,但还是问出了口。 萧旭抬了抬眸,散漫道:“是~所以皇上~别再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那朕要恭喜阿旭了。”皇上放下茶盏,盯着萧旭看,“修容是自愿的,还是你用了强?” “当然是哥哥自愿的。”萧旭依然慢条斯理,随手捡了块糕点吃。 “那修容为什么跑?” 一提这事,萧旭便有些恼怒,脸上显了愠色,“哥哥那脑子,什么时候正常过?”手中的糕点,往桌上一甩,拧了拧眉,含糊道:“莫名其妙。” 皇上似是还要问点什么,莫聪和另一人急急忙忙进来。 那人单膝跪地道:“步军营统领朗月,叩见皇上。” “起身说话。”皇上摆了摆手。 “谢皇上。”朗月起身,也不废话,直言道:“末将的三个兵卫被人打晕了,衣服也都不见了。” “什么?”皇上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萧旭也走了过来,冷声道:“在哪?” “在为了两宴临时搭建的储物间,在那间存放了冰的屋子。” 皇帝和萧旭,对视一眼。那就是在郑旦失了踪迹的地方。 萧旭不免有些懊恼,狠狠盯了莫聪一眼,“哥哥真的又被人掳走了,可是为什么?” 皇帝立时对莫聪说道:“后宫所有人禁足。还有,去查所有通过那个地方的人。” 此时,又有一人急急进来,跪地道:“末将健锐营朗齐,叩见皇上。我等在搜查时,发现废弃的那条水道被砸开了。” 萧旭神色略显慌张,在龙案旁写了个条,直接走出御书房的门,一个呼哨,唤来一只黑鸦。 那黑鸦衔了纸条就飞走了。萧旭没理其他人,径直往外走。 皇帝拉住萧旭,急问道:“阿旭,怎么回事?” 萧旭愁眉不展,叹了口气,“皇上可知道‘极乐会’?” “不知。” “这极乐会开在鬼市的一家赌坊里,有一道暗门直达地下。”萧旭抬手又拧了拧眉,“极乐会行事极其隐蔽,想要入会,必须有内部人介绍。且必须有一定的家资。”萧旭停顿,“主要以虐人为乐,供有钱人消遣,观看。” 几人咂舌…… 萧旭继续道:“极乐会在地下开凿了一片很大的场地,打通地道的时候挖到了这条废旧水道。” “那修容……”皇上也有点不敢往下说。 “是,如果哥哥被抓到,说不定现在身首异处了。”萧旭一把抓住莫聪的衣领,险些让莫聪双脚离地,随后一把推开莫聪,往水道走去。 皇帝迟疑了片刻,也跟了上去,命莫聪带一队人马跟随。 莫聪也是有些慌神。急招了几个拳脚功夫好的人跟上。 皇帝紧赶两步,问道:“阿旭,你怎么知道?” “这大雍的地图我都有,我有看过极乐会的地形,有一处是挨着水道的,一墙之隔。现在就期盼着哥哥顺着水道走,便会与极乐会擦肩而过,不要胡思乱想,另辟蹊径。”萧旭冷笑了一声,“当然,哥哥那脑子没有正常过。” ………… 郑旦跟着那人在水道里行走,起先还被头上的蛛网,地下的老鼠,吓的哼哼唧唧。后来干脆麻木了。甚至要求休息一下。 人家当然不可能同意了。郑旦就开始作,说啥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哼着,“我反正走不动了。要不杀了我,要不你背我。”还斜眼看那人一眼。 那人蹲下身,拉起郑旦的衣领,恶狠狠道:“赶紧给老子起来,别挑战我的底线。要不是阿成留你一命,我现在就宰了你。” 郑旦有时怕的要死,有时倔的要死,此刻倔脾气又上来了,拧着头,指着自己的脖子,“来来来,杀杀杀。”态度甚是嚣张。 那人气愤不已,一拳砸在郑旦颈侧的石墙上…… 但见那石墙“簌簌”的掉起了粉尘,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 那墙,轰然倒塌…… 要不是郑旦听着耳边石头逡裂的声响,一个翻滚,滚至一边,还真会被这墙压个半死。再看那人,早就带着成王,闪至一边。 郑旦一看这恩爱二人组,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心想,幸好我机警,不然就交代在这了。 三人齐齐朝这墙看去。 发现里面还是一堵墙,但是里面的墙和现在所在空间的墙,用料,色泽完全不同。 郑旦摸了摸石墙破裂处,说道:“这应该是后来又重砌的,你们看,这没掉下来的石块,跟这原本的墙,并不是严丝合缝,残缺的很。” 成王和那人也凑近看了看,确实像倒后重新填上的。 只听那人说道:“管这些个干什么?咱们走咱们的。应该早就出了皇宫的地界了,马上就能出去了。”说完便拉了成王往前走。 郑旦又有想法了,拉住成王,道:“成王,你说为什么这里会有两堵不同的墙,会不会后面就是外面。所以皇宫把这里重新加固了一堵墙。” 成王不置可否,看向那人。 那人收到了成王的眼色,便走进那墙,用匕首在墙缝处来回划了几下,然后就顺利抽出了一块砖石。 郑旦也加入进来,三下五除二,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洞,里面似是一条走廊,有昏暗的光亮闪动…… 郑旦可没多想,率先走了进去,那两人只能紧随其后…… 第41章 极乐会 进得走廊,一股恶臭便扑面而来。郑旦不由得皱了皱眉,捂住口鼻。 这条廊并不长,两侧上方有烛台,幽幽的火光,昏暗不明。下方却是一个一个小型的拱门,每一个拱门都装有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一个长方形孔洞。其中一扇铁门是打开的。 郑旦的第一反应是,豢养恶犬!成王两人也是四处打量着这里,觉得气氛甚是诡异。 郑旦不怕死的向前走了两步…… 突然!一只黑乎乎的手抓住了郑旦的脚踝,郑旦被生生拉了一把,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只见那手是从其中一扇铁门伸出来的,此刻正牢牢钳着郑旦的脚,漆黑的门洞里发出虚弱的声音,“救救我。” 郑旦被这突发的情况深深吓了一跳,另一只脚一脚踹开那手,手脚并用,向后爬去。 刚转过身,便听到廊的尽头有声音传来:“那边什么情况,去看看。” 成王二人也是反应迅速,一把拉了郑旦,欲退出洞口,谁知郑旦一把甩开成王的手,疾跑两步,一个滑铲,闪进那扇打开的铁门,随手关上了门。 哇…简直,一气呵成! 那人甚是恼怒,作势就要拉门,郑旦于内紧紧拽住铁门。 郑旦其实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眼看门要被拉开,郑旦灵机一动,忽的放手,那人瞬时失了重心,向后退去。 此时,走廊的拐角处,冲出几个身穿黑袍,手拿弩箭,戴着面具的人。 看到成王二人,其中一人大喊“抓住他们”。 随即便是“嗖嗖”的几声箭矢破出的声音。 只听的一声闷哼…… 郑旦隐在黑暗的门洞口,向外望去。 只见那人张开双臂,将成王整个护在身前,背上俨然插着两支箭……嘴里含糊着“快走”,同时,推了成王一把。 只听成王道了一声“一起走”,便拉着那人退出洞口,身后几个黑衣人也是鱼贯而出。 郑旦暗道一声“靠”,爬出拱门,向着走廊深处摸去。直摸索着挪到走廊尽头,悄咪咪探出头查看…… 外面还是一条走廊,与先前这条走廊垂直。走廊两侧的尽头,都有一面巨大的门,门都是两扇,紧闭着。 郑旦左右看了看,都一样,迷茫了,不知该往哪边走,又不敢耽搁下去,生怕追逐成王的人返回,于是自言自语道:“男左女右”。 便向左手边摸去…… 直挪至门前,郑旦一会儿踮起脚尖,一会儿蹲下身去,努力的向门缝里张望。还没瞧出个所以然,便听得先前走廊传出声响,郑旦猜测,应该是那些蒙面人回来了。 郑旦不敢多待,悄悄推了个门缝,闪身进去。 这一进去不要紧……郑旦甚是慌张! 因为身边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只有光秃秃的墙面,而在郑旦的正对面,一个人正背对着郑旦忙活着什么。 郑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边祈祷那人千万别转身,边向左侧中间空地上放置的床爬去。 终于是安全隐到了床侧,郑旦不由得暗暗吁出一口长气,摸了摸跳到了120的心脏,暗道:“太刺激了”。 由于这床比较高,像个手术台,上面还附着白布,郑旦在侧面还算能隐藏的住。 郑旦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便向床边慢慢挪了挪,想看看那人在干嘛…… 只见那人正在给面前的女子穿衣服。这女子瑟缩发抖,嘴里呜咽着,眼泪流下来,那精致的妆容都花了。 这人甚是慢条斯理,用手绢给那女子擦了擦脸,把衣服穿好,甚是满意的打量了一下,便把那女子抱至一把椅子上,推了出去…… 郑旦感觉这周围没什么声音了,于是慢慢挪出来,站起身,发现屋子里没人,遂往门口走去。刚贴着墙根走到门口,想向外瞅一眼。 突然的突然…… 两扇门被“啪”的一声打开。 郑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门狠狠砸了一下,顿时鼻子一阵酸痛袭来,郑旦眼泪都出来了,夸张的张大了嘴,但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郑旦贴着墙,隔着门,听着好似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心下一凉,这下完了!于是认命的贴在墙上,像一幅二维的纸片,等着被发现。 只听着一阵窸窸窣窣,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啊?他们竟然……直接走了?没发现我?”郑旦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暗叹一声“真刺激”,又劫后余生的从门后出来。 出来后才发现这房间右侧,简直是人间炼狱。 角落放着一辆推车,推车上叠满了尸体,个个死状凄惨,惨不忍睹。郑旦不由得胃里一阵翻腾。 郑旦抹了一把糊着眼的泪水,又抹了一把早就流到嘴里的鼻血。眼前的地上,赫然是——成王! 郑旦急忙过去,蹲下身,问道:“成王,你,你怎么样?” 成王好似痛苦不堪,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眼睛死死盯着那,堆满死人的推车看…… 郑旦顺着成玉的视线向那推车看去,才发现最上面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成王的相好!那人面朝下,两臂垂落,双目圆睁,似死不瞑目…… 倏地,郑旦心头升起一阵愧疚,于是对着成王内疚道:“我一定把你带出去。” 说罢,郑旦去拉成王的胳膊,却是,绵软使不上力……原来成玉的四肢都已经被折断,无法动弹。稍微碰触,成王都会面露痛苦之色。 郑旦环顾四周,发现旁边还有可以推的椅子,于是推过那椅子,准备扶成王坐上去。 谁知此时,外面又响起说话的声音。郑旦本想再躲回左边的床后,但是觉得距离太远,于是看着那堆尸体,又升起了一个妙计…… 郑旦翻起成王相好尸体的一侧,自己躺了进去,硬是往里挪了挪,塞了塞,然后放下那人身体,把自己严严实实压在下面。扮作尸体…… 只听那些人推门而入,“主子,这两人身份不凡,都是宫里的人,其中一人的匕首上刻着成王二字。我等本在舞台后等您,奈何您久久未出,我等才将这二人拖来这里。” 随着谈话,那几人已然来到身边。 其中一人俯下身,看了看成王,说道:“事已至此,先把那推倒的墙合上,把这些尸体全都处理了。跟那些贵客们说,暂时封场。什么时候开,再通知他们。”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人急匆匆推门而入,“不好了,主子。从皇宫的地道里来了一队人马,马上就到。” 众人皆是一阵惊慌,却听为首那人说道:“慌什么?”说着一刀抹了成王的脖子。继续道:“抬上去,尸体先推去那边的炉里烧掉。没有尸体,顶多就是圈养奴隶。再说,咱们位于黑市,他朝廷管不着。” 郑旦眼睛微闭,眼睁睁看着成王没了气息,魂都丢了,努力压着自己那抖动的身体,抑制着自己那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接着就有两人,各推一边,把这推车推出房间,向走廊另一头推去。快到另一侧的时候,推车忽然停住。 便见一人在墙上某处按了一下,一个方形的小门“刷”的升了上去,立时听见“呼呼”的火焰声和那难闻的烧焦味。 郑旦实在受不了了,睁开眼,目测了下与另一侧门的距离,盘算着怎么才能逃到那边,也许还有一丝机会逃跑,等着皇上的救援。 正思忖间,寸不寸的……上面那人一滴鲜血滴在郑旦的眼眸里……郑旦忽然不适的眨了眨眼! 这一眨眼不要紧,那俯身准备搬尸体的人,一眼便发现了活着的郑旦。 郑旦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压在上面的两人,翻起身,拔腿就向这一侧的门跑去。 身后跟出来的几人,皆是一愣,便听得一人喊道:“快抓住他。” 郑旦一把推开那门…… 面前是一张黑幕,只能听见黑幕后边发出的喝彩,鼓掌声。而两侧看不出有多远,于是郑旦俯身拉起黑布,钻了过去…… 郑旦,惊慌中站定。 这是一个舞台,下面坐着好几排观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看。 原本喧闹的观众席,在郑旦突兀的站到舞台上的时候,瞬时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郑旦看了看这舞台。右侧赫然是那先前看到的女孩。此时,女孩的两只眼球已然被摘除,露出流着血泪的空洞…… 郑旦毛骨悚然,胃里翻江倒海,喉咙艰难的吞咽了一下。顾不得其他,跳下舞台,就往观众席里扎去。想着穿过观众席,跑向对面的门。 刚跑至一半,对面那门突然被打开。一队拿着火把的人冲了进来。郑旦定睛看去,来人是萧乐…… 郑旦喜出望外,朝萧乐挥手,“萧乐,我在这,救我。” 郑旦向萧乐伸出了手,萧乐一个跃起,来到郑旦身前,去接郑旦的手…… 只听得身后传来“嗖嗖”的声音,郑旦暗道一声“不好”,想要侧身!但是,为时已晚……郑旦兀得吐出一口鲜血,低头看向隐隐作痛的地方,一支带着血液的箭,闪着寒光,穿胸而过…… 萧乐还未抓住郑旦的手,郑旦便身体一软,栽倒在地…… 此时黑幕被扯下,萧旭和皇帝带着人也从后面赶来。萧旭甩出袖箭,瞬时结果了那射出弩箭之人。 观众席发出一阵阵惊呼声,瞬时乱做一团。萧旭顾不得这许多,双脚轮点观众席的人,跃至郑旦身边,抱起郑旦,急道:“哥哥!” 郑旦看了一眼来人,抬手抚了下萧旭的脸,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脸,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萧郎,我~鼻子~断了。” ………… 第42章 快救小爷啊! 郑旦眼神慢慢涣散,逐渐看不清萧旭的脸,像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眼睛酸涩,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清泪…… 萧旭凝望着已然晕厥的郑旦,突然前所未有的慌张起来。听着身边闹哄哄的人声,狂躁到了极点,大喝一声,“滚”! 竟生生震飞身边那跑动的人群。 世界忽的安静…… 郑旦的呼吸微弱,萧旭在郑旦胸前几处点了几下,抚着郑旦的背,源源不断的输着内力。 “阿旭,别白费力气。我们马上回皇宫,让太医诊治。”皇帝虽也紧张,但还是比较冷静。 萧旭抱了郑旦,跃上舞台,欲原路返回皇宫。 可就在刚踏上舞台的时候,一支弩箭衔着劲风朝着萧旭耳畔飞来。萧旭微微侧身,右腿向上抡起,脚尖直过头顶,那箭碰到萧旭的长靴,“当”的一声,硬生生被反弹了回去。 萧旭向舞台右侧射去一道冷冽的目光,冷冷道:“别惹我,我没空与你纠缠。” 舞台右侧那人,侧身躲过回首那弩箭,堪堪站稳,挑衅道:“萧旭!你我素无瓜葛,今日你却带了人马来搅我的场,还勾结了朝廷来剿我”。 那人又看了看绍玉,“连皇帝都来了。今日就是想灭了我吧?”那人往前走了几步,“现在你想走?我企能如了你的愿。”说罢,抽出身边一人腰间的长剑,直刺向萧旭面门。 萧旭闪身至皇帝身边,把郑旦交给绍玉,“皇上,你先带哥哥回去医治。” 话音未落,那剑便带着金属抖动的嗡鸣之声,转瞬间到了面前。 萧旭冷哼一声!伴着一阵金属破裂的声音,那剑便在萧旭的两指间,裂为几段…… 那人惊讶至极,还未看清,萧旭是什么时候捏到剑的,萧旭便如鬼魅一般,落在他身后,手指已然掐住了他的脖颈。 那人感受到了萧旭的杀气,顿觉这两指掐着他的命脉,就要使力,忽的慌了起来,结巴着,“萧旭。你敢杀我?与整个鬼市为敌吗?你就不怕老三爷要了你的命?” 萧旭看着皇帝怀里的郑旦,冷道:“那就,先杀了你,再杀他!” 忽的前门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萧兄,何必如此动怒?” 来人正是鬼市当家,老三爷! 之所以被称为“老三爷”,是因为此人在家中排行老三,却是长相最老成的一个,且这老三爷身形魁梧,脸大如磨盘,力大无穷,相传一拳可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随手捏起一人,被捏之人便会筋骨尽碎,瞬间变成软烂的血浆。 那人一看老三爷来了,立马似是多了底气,“老三爷,救我啊!” 萧旭看着还未动身的绍玉,急道:“皇上你先走,这里有我。” 便听皇帝道:“莫聪,在此帮阿旭。我会再派人来,一定要把这里全收拾了。我大雍不允许这样惨无人道的存在。”说完,抱着郑旦返回水道。 那老三爷也并未阻拦,想必也是不敢阻拦,迈着吃力的步子,一步地三摇的走到舞台上,向萧旭拱手道:“此事我也是刚刚知晓。他得罪了萧兄,又得罪了朝廷,我自是留不得他了。但是…” 这老三爷话锋一转,“萧兄若就此事,要与我整个鬼界为敌,让这些鬼市的百姓,没有立锥之地。本爷也是要和萧兄决一死战的。” 那人一听,这老三爷并不想保他,急了,“老三爷,我可是一直敬着您,给您供了那些个宝贝,马首是瞻,随叫随到,您怎能卸磨杀驴!” 老三爷没理会那人,抬手招了招后面的随从,那随从便拿出一个小盒子。 老三爷将小盒子递给萧旭,“这是生津止血的宝贝,世上仅此一物,送与萧兄,以表我鬼市与萧兄的和睦之情,”语气倒是诚意满满,“我看那公子,箭怕是直穿心脏了,命再硬,血也会流干而亡。萧兄,这小东西说不定可使上绵薄之力。”说完,老三爷转身离开。 萧乐上前拱手道:“老三爷,我凌云阁,自是不会与鬼市为难。” 老三爷回头微微颔首。便招了随从离去。 那人眼见靠山走了,立马装起了孙子,鼻涕一把泪一把,“萧阁主,您饶我一命,我愿以您马首是瞻。再说我伤了那公子,并非本意,是那公子乱闯进来的呀。” 萧旭甚是厌恶的看了看手中的人,一把丢给萧乐,“杀了他是便宜了他,把他关到地牢,每天都让他流碗血。什么时候哥哥醒了,什么时候让他死。” 言毕,萧旭急向地道行去…… 莫聪和萧乐,收拾了这里的残局,解救了那些被抓的可怜人,也把那所谓的观众抓起来,细细的审问了一遍。把这骇人的场所彻底封掉。当然也将成王和那人的尸体带回了皇宫…… ………… 皇帝怀抱郑旦,直接回了自己的寝殿,路上便命人去传了太医,所以等皇帝回得殿中,太医们早已等候在殿内。 太医们一见怀中之人,箭穿心而过,一路上全是哩哩啦啦的血迹,皇帝的龙袍已然被鲜血浸染,皆是大惊之色。 太医院院使,见此情形,也顾不得再等皇上传令进去了,直接跟在了皇帝身边。争分夺秒。 皇帝坐于龙榻之上,让郑旦轻轻倚在怀里。 院使从药童手中接过药箱,向皇上禀道:“皇上,这箭不能取,取了怕瞬时没命,只能先截了身后那一节,将人放平即可,然后就是止血。” 皇帝应允一声,几个太医就忙碌起来。截箭,脱衣,消毒,上药,熬吊着命的汤药。宫女们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端着热水,换出血水。 此时,皇帝仿佛才将绷着的神经放松,一屁股坐到侧边的榻上,手不自觉有些发抖。 徐公公忙斟了热茶端给皇帝,轻声安慰道:“皇上,郑义侯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皇帝咽了下那发干的喉咙,像是故意镇定神情,随后出了寝殿里间,坐在外间的龙椅上,沉声道:“把禁军都指挥使,亲卫统领,兵卫统领,都给我叫来。” 待正副都指挥使和正副统领六人齐齐跪下,皇帝并未做声。任凭几人跪着,只是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们…… 萧旭赶了回来,也没管坐在外面的皇帝,还有跪在地上的六人,直直越过,往内室走去。 萧旭坐在床榻边,看着脸色惨白,呼吸羸弱的郑旦,向太医急道:“哥哥,怎么样?” 院使叹息道:“不容乐观!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喝上续命的汤药。不过……” 院使神色微顿,捏着郑旦的手脉,略显疑惑,“老夫,一直在给郑意侯诊脉,发现侯爷的脉搏很是奇特。这个时候按理说,脉象应该孱弱无力,似有若无。但是侯爷的脉象,微弱中会突然狂跳,就好似那回光返照。但是观侯爷脸色,并无异样。” 说着,那院使似在思考,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萧旭从怀中取出那小盒,打开来,盒内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虫,周身冒着寒气。 萧旭将小虫轻放在郑旦胸前…… 那小虫先是一动不动,跟着突然开始扭动那胖乎乎的身躯,爬向郑旦那还留着上半截箭头,隐隐往外渗血的伤口。 只见那小虫从伤口处爬过,那渗血的伤口,立时仿佛覆上了一层薄膜,然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和肌肤一样的色泽,而那小虫吸取了残留的血液,通体变得越来越红。 但见,太医院院使甚是惊讶,“世间竟然真的有这冰蚕,老夫只在残破的古医书上看过。据医书记载,此蚕吐的丝,可生肌活血,即使皮肉缺损再大,这蚕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再生血肉。但是……” 这院使又转折了,摸了摸胡子,“对脏器可是没有用的。” 眼见萧旭脸上浮上忧虑,院使开解道:“能治了这贯穿伤也是好的。观郑意侯此状,脉搏有时跳动强悍,好似在与命运挣扎,许是郑意侯意志坚强。老夫觉得若能撑得过今晚,说不定这命就捡回来了。” 萧旭看那小虫不再动弹,便放回了盒中,俯下身,神色甚是心疼,但又无计可施,于是在郑旦的额头,落下深深一吻…… 这下可把几个太医看呆了,不敢再抬头,忍不住一起咳咳起来…… 皇帝听着院使的讲述,与地上六人道:“跪至明早,若是修容无事,你等回去重新整顿防务,该换换,该撤撤,”皇帝抿了一口茶,“若是明日修容没了,你们便也陪他去吧。” 话罢,皇帝起身朝内室走去,只留下面如土灰的六人。 萧旭坐在床头,皇帝坐于床尾的椅上,皆神色凝重。太医们都在侧室待着,等着随叫随到。 宫女和太医院的小徒们,在旁边的小间里守着几个药炉,或瓦罐或铫或鼎,以煎不同的药种,等着喝药时辰一到,便由试药的宫女先以勺舀了试过,再等晾温,呈入内室。 今晚的皇宫,各殿像是心照不宣,神同步没有喧哗,更别说传出丝竹之音了。每个人都是惶惶不安,甚是安静。 这个时候,没人敢惹着皇上,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身首异处。 各位大人们也是寝食难安,祈祷着郑旦能挺过去,不然皇上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的事件,就说不定谁会倒霉了,甚至于有可能,整个朝堂都会重新洗牌…… 第43章 小爷昏迷 喝药的时候辰到了,竟是没人敢呈药进去。小宫女们端着盘子,手都在抖。徐公公暗叹一声,拂尘轻轻拦了一下宫女,接过那药案,走了进去。 “皇上,郑意侯该喝药了。”徐公公俯身,看着脸色阴郁的皇上,很是轻声的说道。 “噢。拿来吧,朕来。”皇帝舒了舒那蹙在一起的眉,起身拿起药碗,走近床头,似是询问的看了看萧旭,萧旭没说话,起身让开。 郑旦那脸跟张白纸似的,气息微弱。皇帝舀了半勺汤药,喂至郑旦嘴边。 奈何郑旦嘴巴紧闭,牙关紧咬,愣是一丝都没漏进去,全都流到了脖颈。试了几次,都是喂不进去,就好像他自己不想活了,拒绝喝药…… 萧旭盯着流了满脖子的药汤和那一张张湿了的帕子,指腹重重的拧了拧眉,不满道:“皇上,你到底行不行?这么耽搁下去,你怕是想让他死?” 皇帝看了看萧旭,又命人送了一碗进来,交给萧旭。 萧旭认真的擦干净流下的汤汁,送了一勺到郑旦的嘴边。也是一样的流出…… 萧旭和皇帝对视一眼。尴尬又无奈。 于是,萧旭特别郑重其事的对郑旦说道:“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我,但是现在性命攸关,我得喂你。” 话音落下,萧旭便自己喝了一口,舌尖撬开郑旦的牙齿,嘴对嘴喂给郑旦。好不容易,算是能喂进去一大半了。 皇帝看着这场景,顿觉别自讨没趣了,便也去侧室等着了。 这一下,侧室的气氛更凝重了。 太医们连个盹都不敢打了。小厮和宫女们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倒是没观察到这一屋子人的不自在,只是在心里想,这阿旭是不是有病,平时一个劲儿的欺负修容,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他倒做起君子了。难不成被修容传染了?想着便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不要紧,吓得屋里一众人等,全都扑通跪了下来,惶惶中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皇帝无奈道:“都起来,没你们的事儿。都打起精神候着。” “是。”众人惶恐。 “皇上,酉时了。您是不是也稍稍休息一下?明儿还得上早朝。”徐公公试探道。 “朕不累。朕想陪着修容。”皇帝说着,起身回了内室。 萧旭和皇帝都是彻夜未眠,郑旦倒看着像个没心没肺的人,躺在宽大的龙床上,一睡睡到了第二天。 甚至,一睡,睡了一个月…… 萧旭是日夜陪在郑旦身边,除了消息署,其他事务都交给绿缇去打理了。每日除了早晚两次喂药,便是给郑旦念念话本,擦洗身体。 没想到的是,皇帝的卧龙殿,睡的不是皇帝,而是郑旦和萧旭…… 这一个月,皇帝是整顿了朝纲,肃清了民间一些组织。当然,本来是纵容了成王私放盐引,贩卖私盐的行为。这一下彻底根除了同党,还立下了规矩,谁敢打盐引的主意,谁死! 倒还是以王爷的规制为成王办了丧事。 成王的相好原来是国舅爷的二儿子,国舅爷虽痛失爱子,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他的儿子也参与了此事,丧事也是不敢大操大办,甚是憋屈。 最无奈,深受牵连的当属皇后,失了个侄子不说,还背了个教导家人无方,引诱成王犯罪,最终还导致郑意侯昏迷不醒的罪名。 宫中一度传出可能废后的传闻。 不过什么传闻,都比不过,皇上的人和皇上的伴读在一起了,这传闻更具吸引力。甚至民间还有话本传出,《三男之纠葛》…… 萧旭还真让人买了这话本,坐在榻边讲给郑旦听,“这个男子,长的狐媚妖娆,晚上便会化为女子,以魅惑之术勾引男子……” 萧旭继续念话本,“后来这男子,竟生了孩子……” 萧旭读不下去了。放下话本,开始给郑旦剪指甲,又瞅了眼郑旦,不由得尬笑,“万能的哥哥。” 长夜漫漫,喂过药,萧旭也是睡不着,于是点了灯,又拿起了那话本,想看看还能写出什么东西…… “男子怀胎两年……” 怀胎两年? 萧旭没管,继续念,“终抛夫弃子,另寻新欢,奈何新欢是夫君的亲弟弟……” 萧旭咂舌,立在旁边的小安子和一个值夜的小宫女,此刻也是不打盹了,那笑都快藏不住了…… 萧旭是彻底把那话本扔了,吹了烛火,躺在榻上,挽着郑旦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郑旦的指尖。 夜静的可怕,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萧旭打破了寂静,“哥哥,你怎么还不醒呢?” 又是一阵黑暗中的静倪……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哥哥,你要是不想醒,我带你回凌云阁吧,你就这么睡,这样永远也不会闯祸了,永远无忧无虑,我就当你是个死人养着。” 空气又静了,小安子快打着盹了…… 这次过了更久的时间…… “百年之后,我们葬在一起……” 黑暗中看不清萧旭的神色,小安子倒是有些呜咽了……心想,仙人是个多好的人呀,大体是不喜欢这大雍,已经回到那仙界,享福去了。 ………… 这一夜,郑旦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修容给她烤山鸡吃,带她吃魔族那做成眼球状的小汤圆,带她看山风猎猎,大雪皑皑,带着她走过了万里红尘…… 她就是那小小的跟屁虫,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突然,修容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她笑,然后用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头,“你该醒了……” 修容转身,继续走,郑旦拉了修容的宽袖,修容回眸…… 郑旦眨眼看去,已然不是修容,那是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眸和满是温柔笑容的脸…… “萧郎……” ………… 翌日的郑旦只觉得心中甚是憋闷,像是什么禁锢了他的心脏,仿佛要炸裂,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正在诊脉的院使和萧旭看到郑旦的反应,皆是欣喜又担忧。 萧旭俯身仔细听郑旦在呢喃什么。 “胀……” “仗?账?胀?哥哥,什么胀?”萧旭握紧了郑旦的手。 小宫女看到郑旦的反应,也是第一时间禀告了皇帝。 皇帝急急赶来。众人摸不出个头绪,只是看着床上面容痛苦的郑旦,汗水迅速爬满额头,粘湿发丝。 院使摸着那狂跳不止的脉搏,像是要冲破身体。 萧旭则盯着那依然泛着冰冷的箭头,那是一直留在郑旦心脏里的半支箭,似有所悟…… 萧旭伸出手,颤抖的握住箭身。 院使急忙拦住萧旭的动作,“萧公子,不能拔,此举危险。” 萧旭与皇帝对视一眼,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握住那箭往上一提,却……只是稍稍拔出了一点,像是这箭已经长在身体里。 萧旭本来也怕弄疼郑旦,没用多少力气,却没想到这箭像是被抱住了一样,竟是一次未能成功。 但见郑旦眉头微蹙,神情痛楚。 萧旭觉得自己真的狠不下心,取了方帕盖在郑旦脸上,自欺欺人中,缓缓拔出了那半支箭。 随着箭的拔出,那血洞瞬时窜出一道血柱,像是积压已久,喷涌而出…… 这一幕给几人吓的不轻,萧旭赶紧取过桌上的方盒,放那冰蚕出来。 冰蚕扭动着肉鼓鼓的身躯挪到那血洞旁,头部来回摆动,不一会就织了个8字形,便见那织网瞬时覆盖住血洞,化成了和皮肤一样的色泽。 起先用这冰蚕的时候,只是在断剑与皮肤的连接处,倒是没发现冰蚕怎么织的这肉网,现在一看,还真是跟蚕吐丝一个样。 萧旭取下覆在郑旦脸上的帕子,发现此时的郑旦,面容舒展,呼吸稳定,但是,仍未醒来。 太医把了脉,也说脉象平稳,看来拔了箭,还真是赌对了…… 太医院换了药方,多加了些滋补的药剂,只是院使近日都埋在那些医药书里,研究郑旦身上的奇怪反应,嘴里叨叨着,“不应该啊,不可能啊,这怎么回事?活了?”最后捏着自己的胡子,喃喃道:“嗯~可能真的是仙躯。” ………… 郑旦意识已经清醒,但是身体好似不受控制,像是鬼压床,只觉得面前是一道门,门缝里透着亮光,可郑旦无论怎么推,就是推不开! 郑旦放弃了挣扎,用心感受自己的身体。那心脏一直在抽痛,好似在拉扯血肉,往一个地方汇聚。 郑旦心下思忖:心脏充满了血液,压力很大,一旦破裂,全身都不能供血。即使现代技术,这样的穿心而过,大概率也会死亡吧?我怎么还活着? 再结合梦到的修容,郑旦立刻便有了大胆的猜测。自己怎么忘了修容的龙血。仅此一滴便能重塑整具身躯,何况是一颗心脏!但是……为什么这颗心脏复原这么慢? 那可能只有一个解释,当郑旦穿越时空的时候,时空将那漫长的岁月长河给压缩了,所以……郑旦其实是历经了完整的岁月,只不过像快进一样的完成了。现在落在一个真实的,缓慢流逝的时间线里,修复也就慢了下来。 想到这儿,郑旦也不急着醒来了,或许等心脏彻底复原了,应该就能醒。 但是,这滴血怎么让整个身体血液正常循环,可是触及到了郑旦的知识盲区。所幸自己活下来了。想那么多干啥! 郑旦不禁自嘲:看来,“活着”还是自己的终极目标。其他的就别想了。 第44章 话本 “哥哥,你是当死人上瘾吗?折腾了半天还是不醒!” 耳边响起萧旭的声音。 郑旦倒是想给个反应,奈何什么都做不到啊。郑旦努力的想去指挥手指,告诉萧旭,自己已经能听到了。 便听得萧旭又开口了,“还是哥哥,你还想听那话本?” 萧旭这话音刚落,郑旦那手指,好巧不巧的,真动了一下…… 萧旭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郑旦的反应,无语,“哥哥,闹这么大动静,是为了听那话本?” 萧旭瞅了眼,同样一脸惊愕的小安子,起身去翻找那早就扔掉的话本。 郑旦一心懵,什么话本? 萧旭重新坐回榻边,翻了翻那话本,戏谑道:“哎呀,哥哥,这么喜欢这话本,看来,我得给哥哥认真读读。” 萧旭清了清嗓子,缓慢道:“那男子轻轻挽住新欢的手,送了一个狐媚的眼神。” 萧旭看了一眼郑旦,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道:“新欢本不愿苟且,但耐不住那男子撮磨,最后深深吻住了男子的嘴,男子欲拒还迎……” 郑旦彻底懵了,什么苟且,磋磨,还欲拒还迎? 郑旦努力控制手指,不停的动了起来,甚至那眉眼都有一些颤动。内心狂吠,萧旭你在说什么,这什么话本? 萧旭和小安子,观瞧着这剧烈反应的郑旦,满脸愕然…… 萧旭惊诧了,“哥哥,你原来喜欢这个调调……” 郑旦不停得动手指,心道,“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么色!” 可这举动,在萧旭看来,那是完全相反的意义。哈哈…… 看着反应积极的郑旦,萧旭不可置信的“嗬”了一声,加快了语速,“男子被亲的面红耳赤,…………” 郑旦疯了,已凌乱,也不再指挥手指了,面如死灰,欲哭无泪,“啊~啊~啊,别念了,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 萧旭似有所思,然后对一旁,脸已经红透了的小安子,说道:“去多买一些这样的话本,哥哥喜欢听,说不定多听听就醒了。” 郑旦,急得眼角都滑落了一滴清泪,心道,听我说,谢谢你! …………后面是什么来着?噢,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谢谢你,因为有你,世界更美丽! 萧旭用手指戳了戳那滴眼泪,颇是意味深长,“哥哥,别激动……” ………… 凌云阁,地牢里。 黑暗中,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水滴,隔一会儿便滴上一滴的声音…… 沉重的石门被打开,漏进一束光亮。 绿缇走到那四肢被粗重铁链挂起的人身边,缓缓拿起,那已滴满血液的碗,走到水槽前,倒掉,把碗又放回原位,再给那人滴血的手腕上缠几圈绢帛,喂那人吃上一粒药丸。 “明天见”,绿缇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无论是用哪一种口吻说出来的。 “绿缇姑娘,可否觉得这么多年不值?”身后那人突然开口,声音甚是虚弱。 “并无!”绿缇没理会,自顾往门口走。 “是吗?自我被关在这里,都没见过萧阁主来,怕是萧阁主一直未归吧?” “与你何干?”绿缇停住了脚步。 那人干笑一声,“自是与我无关,但却与绿缇姑娘有关。你可知萧阁主为了谁?” 那人听绿缇并未答话,却也未离开,于是继续道:“萧阁主为了那个男子,不惜与整个鬼市为敌。可见其用情至深。可惜了绿缇姑娘啦。”后面一句说的满是同情。 “表哥为谁与我无关!” “是吗?那姑娘这么多年跟随萧阁主,是为了什么?全心全意服务凌云阁,又是为了什么?你不怕?”那人故意欲言又止。 “怎样?” “呵呵,姑娘喜欢萧阁主吧?但若萧阁主带了此人回来,你还有什么地位?姑娘这么多年的青春,付出,全都是白费,你真的甘心?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搂着别人,你还要在旁边伺候。哈哈哈哈哈……想到此,我都为姑娘痛心!” “别说了!”绿缇甚是恼怒,疾步走向石门。 那人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自是时日无多,但是姑娘还有大好的人生,为了萧阁主蹉跎了这些个岁月,也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石门闭合,地牢归于黑暗。只能听见那人疯狂的大笑,甚至笑到咳喘不已…… 绿缇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萧旭的房间。 那红色纱幔笼罩的床榻和旁边的小桌。这么多年了,因为萧旭不允许,她从来没有碰过。 从十岁进了萧府,这个大她两岁的表哥便入了她的眼。几年来,她敬着萧旭,爱着萧旭。哪怕,只是静静立在一旁,偷偷看着表哥,就可以…… 绿缇站了很久,内心凄楚:为了那人,从来不现身拍卖会的萧旭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看他的眼神也一改平日里的冷峻无情,变得明亮,欢喜;一向冷静又稳重的表哥,会因为那个人,烦躁不安,魂不守舍。 表哥变了,因为那个人的出现…… 绿缇流下了眼泪,多年都不曾流过的眼泪,那是委屈,不甘,心痛的泪水。像是被地牢那人说中了心思,戳破了残酷的现实。到如今,怕是连默默待在表哥身边,也将会成为奢望吧。 对于少女懵懂的心事。萧旭自是不知的,虽然他自己也还是个少年,但是他只把绿缇当表妹,自然看不出绿缇那满眼的崇拜与爱慕。 ………… 小安子真买了一堆话本,甚至还有图册。 萧旭看了一眼,拿到榻边,说道:“哥哥,你要看吗?看的话,动动手指。” 郑旦,心塞…… 自己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了。万劫不复的那种。 今日,皇帝下了早朝就来了。进得内室,看到桌上的一摞小书,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然后抛了两个字“胡闹。” 萧旭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哥哥喜欢。” 听了这话,郑旦心梗,谁喜欢了?你自己说也就算了,小安子相信也就算了,现在皇上也知道了。你!!! 郑旦气的手直抖…… 看着郑旦的举动,萧旭示意皇帝,那表情似是在说:看见了吧,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皇帝咋舌,但还是把话本从萧旭手里拿走,一本正经道:“不要老读这些,教坏修容了。” “哥哥听了这个才有反应,你不想他一直不醒吧?” 郑旦要吐血了,想打死萧旭,不禁握紧了拳头。 嗯?突然发现,拳头真的握紧了,好似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郑旦在潜意识里,用力的推了那扇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 光亮瞬间笼罩了黑暗,刺的郑旦睁不开眼。郑旦感觉像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终于彻底醒了…… 但是,但是…… 郑旦想再装一会儿! 现在醒来是不是有点尴尬?睡了这么久,不在这一会会儿,至少等皇上走了吧。想着,冰雪聪明的郑旦,甚是得意的又装起了睡。 皇帝这一坐,直坐到了晚上,甚至还和萧旭一起吃了个晚饭,好似生怕萧旭再给郑旦讲那些不靠谱的话本。最后,命人拿走了所有的话本才离开…… 萧旭打了个呵欠,开始给郑旦喂汤。 自从郑旦有了反应以后,喂药也不用嘴对嘴了,可以顺利喝掉,后来几天逐渐加了些米汤,里衣也穿的整整齐齐。 等喂完了米汤,萧旭给郑旦认真的擦了擦嘴角。 郑旦思考着,要不就现在醒? 突然,萧旭开始解他的衣服…… 郑旦心虚,额?什么鬼? “哥哥,好几天没擦洗了。今日给哥哥擦擦身体,睡的舒服些。” 额,原来萧旭一直在给自己擦洗身体啊。郑旦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害羞,不得不又推迟了醒来的计划…… 直到萧旭给郑旦终于穿好了里衣。 郑旦思忖着,再等几分钟,就醒。 谁知…… 萧旭又吻了下郑旦的唇,一触即分。 郑旦的心跟着紧张了一下,又放了下来。心想,这一下我真的要醒了,实在受不了这各种惊喜了。 突然…… 萧旭又吻了上来! 这一吻,缠绵了很久,郑旦不由得眨了下睫毛…… 萧旭倏地坐起,冷冷道:“哥哥,睁开眼。” 郑旦内心崩溃,我没醒,我还没醒,我还没醒! “哥哥,你还装?”萧旭的声音压了下来。 郑旦感受到了逼近的杀气,于是认命般睁开了眼…… 咳咳…… 萧旭无奈,“哥哥,什么时候醒的?” 郑旦扯了下嘴角,“额,就刚刚。” “嗯?那是…” “啊!不是。我……” “哥哥你好狡猾,骗我的吻。”萧旭戏谑。 郑旦腾的坐起,“谁骗你了?明明是你主动亲我的。” “是哥哥骗我的。” 郑旦气急败坏,“你良心何在?我在昏睡,嗬~” “哥哥那红嘟嘟的嘴,骗我的。”萧旭脸不红,心不跳。 郑旦:………… 第45章 萧旭求婚! “得,我说不过你。”郑旦边嘟囔边开始下床,活动一下自己的筋骨。 睡了一个多月,还真是全身酸软无力。就好像常年不运动的人,突然扎了一个小时的马步,脚沾地的那一瞬间,整个发抖,地面也好似棉花。 郑旦感慨 “这再睡下去,还真得废了。”然后看了看扶着自己的萧旭,没好气道:“我饿了。” 郑旦只觉得自己嘴里寡淡的很,脑子里,全是炸鸡、汉堡、卤煮、烤串。 候在侧室的小安子,一听郑旦醒了,要吃东西,忙不迭跑进来,还差点摔了一跤,一下子扑进郑旦怀里,哭哭唧唧,“侯爷,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回仙宫了,不要我了。” 郑旦摸了摸小安子的头,笑道:“放心,你主子我,仙宫是回不去了,不过~大概率也死不了。所以不会离你而去的。” 小安子抬头,眼里满是诧异,“仙人,真的死不了?仙躯都死不了吗?” 郑旦思考了一下,“那倒不是。不过我么,差不多,应该,死不了吧。你也知道我被仙帝级的人物打下来,我都没死啊。这凡间小小伤害,怎么会死呢?” 郑旦甚至有点得意。 小安子满脸高兴,“那侯爷,我给您催晚膳去。”说罢,起身颠颠的跑出去了。 郑旦坐在一侧的矮炕榻上,等吃食。 萧旭也在对面坐下,萧旭询问道:“哥哥,以前真的是仙?” 郑旦叹了一声,“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无法修炼,自然不是仙。何况修真和成仙是不同的体系,是有区别的,所以,即使我能修炼,也不能称仙,是修士。那时,我是为了保命,说自己是仙。民间更相信传闻中的仙。总之,我说不清楚。” 郑旦觉得越讲越乱,自己本来也啥也不知道。最后无奈道:“我就是个肉体凡胎。” 萧旭还是满脸疑惑,“那依哥哥所言,在这云层之上,真的有一个修真界?” “这说法也不准确,它在哪,我还真不知道。我会去哪,都是随机的。只不过这次来了这里。” 说话间,膳食端上了桌,还是各种各样的小粥,郑旦那眉都皱起来了,甚是不满。 萧旭看着郑旦那不满的神色,温柔道:“哥哥刚醒,不能吃太重的东西,况且现在还是深夜。” 郑旦无奈,有吃的总比饿着强,于是不情不愿的吃了起来。 萧旭又问了起来,“那哥哥,还会离开这里?” “会啊。只是什么时候离开,我控制不了。”郑旦边吃边说。发现萧旭好像没了声音,于是讪讪道:“不过我在修真界足足待了两千年,要不是长钰那一掌,我还在那待着呢。说不定我在这大雍,要待到老死。” “哥哥,既然说自己死不了,自然也是不会老了?” 郑旦瞄了一眼萧旭,感觉萧旭奇奇怪怪,于是小心说道:“那也不一定,以前我是不会老的,但是那一掌呢,把我给打碎了。我肉身重塑,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有区别。会不会老,还得岁月说了算。” 萧旭还是一脸不悦,于是郑旦又开启了彩虹屁模式,“萧郎,你永远都是最帅最好看的人。不管什么年龄。”说着,还拍了拍萧旭的肩。 “那哥哥,为什么昏迷的时候,除了喊了我,还喊了自己?” “喊自己?”郑旦想到了那个梦,可能自己喊的是修容吧。但是总不能告诉萧旭,前世修容和自己关系好吧?于是企图蒙混过关,“我不知道啊,可能太自恋了。” “修容不是哥哥的字吧?修容另有其人,是哥哥的什么人呢?让哥哥念念不忘,来了这里还继续用了这个名字。”萧旭那眼神似是在逼问。 郑旦内心擂鼓,哇,不愧是萧郎,这就猜到了。于是郑旦,眼睛骨碌一转,“他是我哥哥,双胞胎哥哥。嘿嘿。” 萧旭逼的更近了,“依哥哥的说法,去修真界也是偶然,哪来的同胞哥哥?” 郑旦语塞。 萧旭起身,撂了一句,“哥哥不想说就算了。”欲走…… 郑旦一把拉住生气的萧旭,嘿嘿道:“是非常好的兄弟行了吧。” 萧旭诧异,“噢?怕不是那种关系,既然如此,哥哥,为什么还勾引我?” 郑旦颓然,行行行,爱咋咋。郑旦放开萧旭,坐回炕榻,又吃了起来。 萧旭一把捏起郑旦的下颌,警告道:“哥哥,以前的事,我不会在意。如今,竟然重塑了身躯,请哥哥把脑子也重塑一下,这里只有我,没有修容。” 说罢,放开郑旦,走出内室,扔了一句,“哥哥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郑旦摸了摸被捏疼的脸颊,气的双腿直蹬,嘟囔着,莫名其妙。 ………… 凌云阁里。 绿缇像往常一样,来萧旭的房间打扫。 进得卧室,却发现萧旭已经在房中了。不由得满脸惊喜之色,“表哥,你回来了。” 萧旭嗯了一声,接道:“你去买一些花,放在厅堂和我这小桌上。” 萧旭指了指榻旁的小桌,拿起那截白绳拨弄了几下,似是在思考,自言自语道:“他喜欢花吗?”然后看向绿缇,问道:“绿缇,你喜欢花吗?” “当然喜欢。”绿缇正了正神色。 萧旭又打量了下自己居住了几年的地方,依然自言自语,“是不是太单调了点?”转身对绿缇说道:“再买一些香珠,挂在门口的珠帘上。还有,把这所有的纱幔都换成新的,还有床榻上的东西全部要新的。再买一些小饰物挂上。” 绿缇问道:“表哥,您这是?” “我要带一个很重要的人回来,当然要全新的了。”说着就准备出门,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买几身新衣服,要最好的。还有,几套内衫。” 这人刚走了没几步又停下了,“绿缇,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房间是亲力亲为的,这次准备的东西多,你找几个下人一起吧。” 绿缇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但是萧旭没走几步,又停下了,“还得买一些吃食,偏甜口的吧。厅堂和卧房都放一些。哥哥爱吃!” 绿缇凝望着萧旭的背影,轻声问道:“是那位郑公子吗?” 萧旭回眸看了看绿缇,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病了?”萧旭走近,“你要是病了,就去休息。让下人去做就好。是不是最近事务太多,太累了?” 绿缇望着萧旭那关切的眼神,好像有些释怀,笑道:“表哥,我没事。我去准备。”又欲言又止,“表哥,你从来没带外人回过凌云阁。” 萧旭略有不悦,“哥哥他不是外人,他是我萧旭的人!他来了,是跟我一样的地位,你不要失了身份。” 绿缇惶恐,低声道:“是……” ………… 皇帝都下了早朝,来了寝殿,郑旦还在赖床。 皇帝未进内室,声先道:“睡了这么久,还赖床?” 郑旦一听皇上来了,一骨碌爬起来,嘿嘿道:“皇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在你这龙床上睡了这么久。” “无妨,当时情急,这里最适合,后来也不敢挪动你。” “那皇上我回去了。我其实早醒了,等着跟你打个招呼,我回仙人殿去。”说着就往外走去。 皇帝拉了郑旦的胳膊,平淡道:“修容,朕知道你和阿旭在一起了。” 郑旦咂舌,额~ “你不用老是躲着朕,无论你和谁在一起,朕都只是希望你快乐。所以,修容,我们还是会保持以前的情意,对吗?” 郑旦简直“哇哦”了。这也太好了吧?不愧是掌握整个江山的人。于是开心道:“当然了。皇上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嘻嘻……”跟着便搭上了皇帝的肩。 这一幕,又被进来的萧旭,逮了个正着。萧旭甚是恼怒的说了声“轻浮”。 郑旦不干了,“哎,你说谁轻浮呢?我和好兄弟勾肩搭背怎么了?” 萧旭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是勾肩搭背。”说罢,拉了郑旦就走。 出了卧龙殿,一个飞身跃至了屋脊。 郑旦发现萧旭是带他往宫外的方向走的,便问道:“萧郎,我们要出宫啊?” “我带哥哥回凌云阁。” 郑旦有些慌,“凌云阁?为什么?”郑旦不敢再往前,拉了萧旭一把。 萧旭回首看了看郑旦那略显慌乱的神色,揽着郑旦落在地上,郑重道:“我不知道哥哥,上次为什么要逃。但是,我绝对会对哥哥负责。” 郑旦慌张,“负责?负什么责?我不用萧郎负责啊。” 萧旭略显诧异,“哥哥说什么胡话?还是,哥哥还想引诱别人?” 郑旦一听这话,又急了,最近这萧旭,可是给他安了不少这样的标签,就差说浪荡了,于是愤愤道:“我引诱人家谁啊,整天被你看得死死的。再说,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吗?我一个大男人,你负个什么责!” 萧旭拉了郑旦的手,甚是郑重,“哥哥,我不能污了你的名节。如果~哥哥愿意,我可以娶哥哥为妻。” what?what are you弄啥嘞? 郑旦脑瓜子嗡嗡的…… 心虚,那种心虚是无法掩饰的。萧旭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没有坦诚相待,郑旦不由得又懊恼了起来。 萧旭看着郑旦,由惊讶到兴奋,又到伤感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问,“哥哥,在想什么?” 郑旦脑瓜子一抽,“我怕不能给萧郎传宗接代。” ………… 第46章 分手 萧旭也是无奈了,心想,哥哥果然脑子异于常人,于是开玩笑道:“这个,到时候我们遍访名医?找道士施法?找和尚念经?实在不行,那就是我萧旭自己的原因,哥哥不必自责。” 郑旦表情僵硬,不可置信。哇!这都说的什么?萧郎是不是脑子坏了?男人就是念上一辈子经,也怀不了啊。萧郎这是所谓的,热恋中智商为零? 郑旦立刻从这荒诞不经的对话中,回了神。吞吞吐吐道:“萧郎,我问你个问题。” “哥哥请讲。” “你是喜欢男人吧?”郑旦喏喏道。 “我只喜欢哥哥。” 郑旦急道:“不是,我是说,你是喜欢男子,不喜女子,对吗?” 萧旭略有所思。自己确实不怎么喜欢女子。可能是因为,父亲在世时,纳了很多妾室,妾室们个个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自己的母亲常常独守空房,以泪洗面,所以在萧旭小的时候,就觉得除了自己的母亲,女子都不是好人。成年后也很少与女子接触。身边只有自己的表妹。于是道了一声“嗯。” 郑旦的心如坠冰窟,心道,完了!这怎么搞?不说的话,自己会一直不安。说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旭当然不知道郑旦表情丰富,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等一个答复! 良久…… 郑旦像是下定了决心,悻悻道:“我是个女的。”然后不敢看萧旭的眼,不自然的撇了撇嘴。 萧旭盯着郑旦,摸了摸郑旦的额头,担心道:“哥哥,你脑子没坏吧?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好?” 郑旦躲了一下,豁出去了,没情绪,念经一样,“我以前是个女的,在被打的粉身碎骨以后,身体重塑的时候,给我塑了具男身。所以,我现在是女魂男身。明白了吧?所以严格意义上,我现在不男不女!” 萧旭满脸不可思议,半晌没回话。 郑旦觉得这下回天乏术了,于是说道:“萧郎,是我骗了你,我也不是故意的。现在你都知道了,你又不喜欢女子,可我本质就是个女子啊。所以……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完这话,郑旦像是如释重负,可是那种心里空落落,不是放下重担的空落落,而是丢了什么的空落落…… 郑旦不敢回头,一溜烟跑回仙人殿,他多想萧旭会突然跑上来抱住他,跟他说,什么都没关系。 可是,并没有…… 直到郑旦回到床上,坐了快一个时辰,依然没见到萧旭。郑旦的心跟被扎了一样,眼泪不争气的哗啦啦流了下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可把小安子吓坏了,急得团团转。在郑旦身边,胡言乱语着,一会儿仙人,一会儿侯爷。 郑旦抱着小安子哭的更大声了,眼泪,鼻涕全擦到小安子衣服上,哭累了就歇会儿,喝口水,歇好了继续哭。 直哭得两个眼睛滂肿,还命令小安子不准脱下那湿哒哒的衣服。那是他对自己那还未开始便夭折了的爱情的见证。 ………… 萧旭悻悻回了凌云阁,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却真没想过去追郑旦。可能是儿时那对女子的偏见在作怪,亦或是,不知道怎么再面对这样的郑旦,到底当他是女子,还是男子。 每一天,他心心念念的哥哥,却不是哥哥,他接受不了……或者,他不能接受,郑旦说“分手”! 绿缇看着独自回来的萧旭,神色暗淡,心中却升起了希望,小心翼翼问道:“表哥,郑公子呢?” 萧旭闻着满屋的香味,打扮的温馨满满的房间,甚是烦躁,用力得拧了拧眉头,“给我把这些都撤了,看着烦!” 绿缇不敢多言,命人撤去所有的装扮,屋子立时又恢复了那简单的陈色,除了那新的被褥…… 萧旭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倚在那凌云阁的榻上,喝茶,听下面的人报事。偶尔看一眼小桌上的白绳,甚是烦躁的蹦跶出几个词,例如:“骗子”、“轻浮”、“好色”之类。 吓得来报事的人,坐立不安。有的人甚至回去,断了和姘头的来往…… ………… 对于郑旦而言,接下来的几天,真是茶不思,饭不想。看什么都是萧旭。餐桌旁,大树下,门廊边。萧旭笑,萧旭逗他,萧旭捉弄他…… 郑旦觉得自己癔症了。好歹开放时代的老青年,不至于吧?谁还没失过恋。 郑旦不由得开始鄙视自己,然后忽的从摇椅上站起,向天长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治好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一个新欢。” ………… 于是,大约颓废了半个多月,郑旦打扮得神采奕奕,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郑旦往那炕塌上一坐,瞥一眼莫聪那翻着白眼的脸,回了个你随便翻的表情,然后故意走到皇帝身边,拿掉皇帝手中的笔,嘿嘿一笑,“皇上,我有正事。” 皇帝笑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正式。” 郑旦一句一顿道:“请皇上为我赐婚。” 赐婚? 皇帝和莫聪,甚至徐公公,都是一愣。要知道平时徐公公只是默默站在身后,仿佛一个空气人…… “你和阿旭已经定好婚事了吗?”皇帝询问道。 郑旦把笔往桌上一甩,气愤填膺,“定个屁,吹了。” “吹了?”莫聪急道。 “嗯,意思就是,我和萧旭分手了。”郑旦装的若无其事。 皇帝站起身,急了,但是面上依然平静,“为什么?” 郑旦双手叉腰,又开始念经,“因为我之前是个女子,被打的灰飞烟灭,下落的时候重塑了一具身体,好巧不巧,变成了男人,但是我的意识还是女的。萧旭他只喜欢男人,所以我们分手了,行了吧?”郑旦斜瞅莫聪,等着莫聪的嘲笑。 莫聪却回了一脸震惊的表情。 郑旦心道,没见识…… 便听皇上道:“那修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没有,所以才来请皇上赐婚。皇上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一听,乐了,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不如,修容嫁给朕!” 郑旦拧着眉,没好气道:“皇上,别开我玩笑。我要女子。我要证明我是个爷们,纯爷们!” 纯爷们这三个字。郑旦咬的深重。 “修容的目的,就是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对吗?”皇上淡淡道。 郑旦思索,“嗯……是吧。” 皇上,来回踱步,然后一笑,“那~修容娶朕好了。这样,修容就是男人。” 三脸震惊………… 徐公公和莫聪,像是后知后觉,双双扑通跪地。 便听徐公公,老泪纵横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您可是真龙天子,怎可委身于他人?这可是史无前例啊。不可,不可啊。” 郑旦也是懵了,赶忙上前,“皇上,你脑子也坏了?你想陷害我?我可不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啊。哼哼~” 郑旦一脸坚定,“我要女子,我要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不然我这侯爵之位,传给谁?” 皇上还是那么平静,“修容娶了朕,也不影响开枝散叶。朕会给修容物色合适的女子,传宗接代。” 额……郑旦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郑旦还想挣扎一下,“皇上,我是女的。” “那朕是男的,正好。” 额~ “我是男儿身。” “我大雍可以男男婚配。” 郑旦疯了,“皇上,我不管,反正我不嫁给你,也不娶你。我要女子。”说完,郑旦逃也似的跑回侯府,心有余悸! 晚饭的时候,郑旦还没回神。这皇上是真的喜欢自己吗?用得着做到这一步?他可是皇帝啊。 小安子发现郑旦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遂问道:“侯爷,您怎么了? 郑旦慌张,“小安子,快,快,给我收拾点行李。我得出去躲几天。” 小安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按郑旦的吩咐做了。准备好了包袱。 郑旦临出门,还不忘问小安子,“钱带够了吗?我要钱多多的。” “有五百两银票,侯爷够吗?” “够了,够了。”郑旦蹑手蹑脚,东张西望的出了郑意侯府。 郑旦巴巴的靠着两条腿走出了皇宫,连马车都没坐。终于找了一家客栈,住上了。连沐浴都不想了,直接呼呼大睡。 翌日 郑旦直至中午才醒,是被饿醒的,于是决定下楼吃点东西。 刚走得楼梯,便被一人碰了一下,那人手里的坛子,“啪”的一声,碎了一地,里面的液体也流了个精光。 郑旦和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那人破口大骂,“你不长眼睛啊。这可是我在山上一滴一滴,整整熬了两天两夜,接了一坛的露水,给我娘子煎药用的。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郑旦也不甘示弱,“明明是你故意撞的我啊,你想讹我吧?” 那人忽的,对着整个一楼的食客,声泪俱下,“哎吆,大家看看吧,这有钱的公子哥,尽会欺负穷苦老百姓啊,我娘子等着这露水救命啊,现在怎么办?我可怜的娘子啊。” 但看这人,还真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坐在地上,双手往地上一拍,活像那哭街的老太太。 这时,楼下的人,也是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声讨声。 郑旦扶额,内心万分奔溃,为什么?为什么我老是这么倒霉。以后出门是不是得看黄历啊。 郑旦无奈,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那人眼睛滴溜溜乱转,脱口而出,“一百两!” 郑旦本来想说,你怎么不去抢。转念一想,花钱消灾,息事宁人吧,于是返回去房间,去取银票。 大家猜猜怎么着?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次不光银票丢了,整个包袱都丢了…… 郑旦颓然的坐在床上,怀疑人生,直呼不想活了…… 那人一看郑旦这状态,就知道郑旦没钱,破口大骂,“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白吃白住的。”说罢,幸灾乐祸的去喊掌柜。 郑旦闭着眼,被那人骂了一顿,又被掌柜的数落了一通,还被众人教育了一番。 等大家都消停了,郑旦默默站起身,脱下那萧旭送的,繁复云纹刺绣的衣袍,给那人抵债,又抽出那白玉发簪交给掌柜顶房钱,然后平静的走出客栈。 别问为什么不去当铺,怕萧旭知道,他又又又被骗了。况且,现在和人家又没有关系。 第47章 丐帮 郑旦饿着肚子,实在走不动了,蹲在一个墙根儿下,想着自己这凄惨的遭遇。不由得感慨,真的有这样的人吗?走一步一步坑,步步都是坑。 回去?回去是不可能的;用郑意侯的身份?自己丢不起那人;找萧旭?更不可能。 直到一个大约六七岁,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蹲到了郑旦身边,用那稚嫩的嗓音问道:“大哥哥,你是新来的乞丐吗?” 乞丐?我现在都像乞丐了吗?郑旦心中愕然。 小男孩见郑旦不说话,又说道:“大哥哥,刚来讨不到食物很正常。等一会儿我讨了,给哥哥一些。” 郑旦苦笑,“谢谢你啊,小朋友。” “不用谢,大哥哥,你等着。”小男孩笑吟吟的回了句,迈开小短腿跑过了转角。 郑旦可没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还蹲在那墙根儿思考人生。难道自己真的只适合抱大腿?自己屁都干不了?要不回去抱皇上的大腿算了?不由得认命般摇头苦笑。 不多时,那小男孩真的回来了,脏兮兮的小手里拿着半个发霉发黑的馒头,用劲儿的掰成两半,还比较了一下,把大的那一块递给郑旦。 那稚气的声音,甜甜的响了起来,“大哥哥,吃吧。”说着,自己用劲的咬了一口那梆硬的馒头。 郑旦一把打掉那馒头,扒开小家伙的嘴,看看咽了没有,急道:“都成这样了,不能吃,会中毒。你这馒头哪来的?” 小男孩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甚是委屈,“嗯,大哥哥,我讨的好馒头被比我大的乞丐抢走了,然后这个是狗盆子里的。我和那大黄狗斗智斗勇才得来的。哥哥这个能吃。”说着又捡起那馒头,拍了拍上面的灰。 郑旦的心都碎了,一把抱起那小男孩,心疼道:“我一定会让你吃上好馒头的。” 小男孩趴在郑旦的肩膀上,突然就开始抽搐,郑旦生生吓了一跳,赶紧扒下那紧抱着郑旦的小手。 便见,小男孩簌簌的掉着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竟然因为忍着不哭出声,导致小小的身体颤抖着…… 郑旦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家伙用那脏脏的小手抹着眼泪,“大哥哥,自从我娘亲死了以后,我就没被人抱过了。大家都嫌弃我脏,推我骂我,叫我滚远点。”然后抬起那稚嫩的脸庞,“大哥哥,以后我能跟着你吗?你就是我老大。” 那眼神清澈又明亮,满是期待。 郑旦不假思索,“当然了。” 小男孩笑嘻嘻坐到郑旦身边,小手拉着郑旦的衣袖,不肯放开。 郑旦开始思索,怎么挣这一个馒头呢?诈骗?偷?抢?卖身?最后决定还是先乞讨吧。 于是,郑旦找了块碳石,在地上写了这么一段:家中突逢歹人抢劫,妻不幸身亡,钱财被劫一空,携稚子逃至此地,望过往心善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施舍一二,您的恩举定能被上苍看到,自此家运亨通,人丁兴旺,事事顺遂,万事如意。 郑旦写完,扔了那石块,双手拍了拍,甚是满意。觉得,必须得利用人的心理。 回头小声叮嘱小男孩道:“记住啊,以后你不能叫我大哥哥了,得叫爹。” “爹?你真的愿意当我爹吗?”小男孩满脸期待。 “额~这~咱们这是骗人。” 那孩子突然跳到郑旦身上,牢牢的粘在郑旦胸前,激动道:“爹爹,爹爹,我以后就有爹爹了。” 郑旦用力的往下薅了薅这小东西,奈何纹丝不动! 只听那孩子说道:“别人都说我娘亲是青楼女子,没有爹。”然后放低了声音,“大哥哥,我以后能一直叫你爹吗?” 郑旦的心又被孩子那稚嫩,充满无助的嗓音给扎疼了,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只是,郑旦内心苦笑,怎么就喜提了一个儿子,啊!!! 闻言,那孩子竟一时高兴的放声大哭了起来。这可吸引了一些过路的人。 许多过路人看了看这地上的自述,又看了看这父子的感人场面,还真的或多或少给地上留下几个铜板。甚至有些悲天悯人的妇人,还隐隐啜泣了几声…… 晚间,郑旦收起地上的铜板,数了数,还真收获不错,带着胸前的这个大挂件,美美的吃了包子,还喝了馄饨,然后心满意足的问,“我们晚上睡哪里?” 小家伙抹了抹嘴角的油渍,“当然是城隍庙啊。那里住的都是无家可归和过路没钱的人。” 郑旦似有顿悟,原来影视剧演的,真的来源于生活啊。 两人吃好了,就往城隍庙而去。 这小家伙自从认了郑旦为爹,那是除了吃喝拉撒,一直挂在郑旦身上,生怕郑旦跑了,不要他。 郑旦也不问人家叫什么,直接一口一个“挂件”的喊着。 ………… 推开城隍庙的门,里面已经有人了,一些叫花子模样的人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有一些围在一起闲聊。郑旦和挂件走进来,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只见一人,贼头鼠脑的冲旁边一个油头大耳的人,耳语了几句。那油头男人便朝郑旦走了过来,郑旦本能得护了下身边的挂件。 那人,口衔一根稻草,蹲下身,打量了一番,喷着满嘴的酒气道:“听说你第一天,就挣了很多钱啊。会写几个狗爬大字,了不起啊?” 郑旦脑子快速转动,丐帮!!!这是丐帮老大吧。我不能带着挂件单打独斗,肯定会被排挤啊。到哪都得抱大腿。 不等人家开口为难。郑旦便赔笑道:“呵呵,大哥,过奖了。咱这丐帮有规矩,我懂。以后还请大哥罩着我。”说着,拿出今天剩余的钱交给那人。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铜板,斜睨着一脸谄媚的郑旦,甚是满意,“果然脑子灵光,不用老子讲太多,就懂。”遂起身往回走,忽又折了回来,“以后每日上交所得七成,保你在这皇城地界,想去哪讨就去哪讨。” 郑旦含糊着,“他爷爷的,心真黑。” 忽然那人又折了回来…… 郑旦心惊,我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的啥,他听清了?心道一声,完了!今天怕是要挨打。 只听那人问道:“你刚说丐帮?丐帮是什么?” 郑旦顿悟,噢,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他们这不叫丐帮,看这大雍的繁华程度,乞讨为生的人应该很少。说不定都没有规模。 想到这儿,郑旦立刻搜刮了脑子里关于丐帮的知识。心想,自己乞讨应该是暂时的,起码这期间不受刁难吧。 思及此,郑旦嘻嘻道:“老大,咱得把乞讨的所有人都组织起来。咱这组织就叫丐帮,您就是一帮之主。待日后壮大,您说不定会在这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成为天下大帮。” 听得郑旦此言,城隍庙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那油头阔耳之人,好似听天书一般,自言自语道:“乞丐还能在武林中得一席之地?” 郑旦急急道解释,“当然这是后话,起码现在您可以把所有的人都归您的麾下,统一听您指挥,找几个信的过的人,分管各地盘,然后统一上供。形成一个管理,缴纳体系。” 郑旦见那人若有所思,继续道:“您现在肯定是没有管理,一盘散沙。您能管的了的,给您上供。管不了的,自己为阵,对吗?” 那人点头,好似有所领悟,“你是说,我把这皇城所有乞讨者都拉拢过来,自封老大,让他们在各自熟悉的地盘上乞讨,不得越界。然后分片上交,不用我自己看到谁,跟谁要了。” 郑旦点头,“正是,正是。” 只听旁边的一人说道:“人家为什么要听他的?” 抬眼看去,这人应该是个过路者,风尘仆仆。 只见那油头人,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桌上,那本就风雨飘摇的桌子,瞬时变成一摊烂木。 那人狠狠道:“谁能硬过我的拳头,谁做老大。”说罢看向郑旦,“老子没文化,过一天是一天。经这小兄弟提点,原来这乞丐也能自成一派,老子也能当大王。”说着手臂搭在郑旦的肩上,问道:“小兄弟,不如你做我的军师。” 郑旦直被压得,腰都弯了,嘻嘻道:“帮主抬举了。我只是路过,不打算长期乞讨,只希望帮主您宽宏大量,免了我和我儿子的上供。” 那人哈哈一笑,“好说,好说,若日后我这丐帮成了气候,兄弟你有什么事便张张嘴,以报今日提点之恩。” 这晚,这人便急不可耐的命身边几个跟着他的乞丐,拉了皇城里所有的乞丐,包括小孩,齐聚城隍庙,自立为帮主。一众人等,喝酒摔碗,歃血为盟,颇有聚义之风。 此人还特意向众人介绍了郑旦。此后凡丐帮中人,见着郑旦,都要给上几分薄面。 ………… 郑旦这边发生了啥,不消片刻,凌云阁便会知晓。 此刻,萧乐正拿着郑旦那衣服回了凌云阁…… “阁主,郑公子把他的锦衣和玉簪当给了别人。” 萧乐说着,把衣服和玉簪放在萧旭的小桌上。 郑旦可不知道,萧旭给他的东西,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萧旭嗤笑一声,“他又闯祸了?” “郑公子夜里睡的熟,被那贼……”萧乐欲言又止,接道:“光明正大从门进去,拿走了包袱,然后又遇到个碰瓷的人。” 萧旭扯了一下嘴角,“不用管他,自作自受。” 说罢,萧旭摆了摆手,示意萧乐下去。 萧乐,走…又没走。正在纠结,便听萧旭问道:“还有什么事? “郑公子他~他~当了乞丐。” 闻言,萧旭停住了那正要拿茶盏的手,嘴角又往外扯了扯,“他做什么都不奇怪。”然后似是不悦,摆手让萧乐下去。 萧乐不怕死的,边退出边抛了一句,“郑公子,他现在还有个儿子。”然后一溜烟退出厅堂。 萧旭嘴角抽抽…… “与我何干!” 第48章 儿子 萧旭嘴里说着与我何干,可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一大早就便去了自家茶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定,悠哉喝起了茶。对面楼下正是郑旦乞讨之地。 萧旭斜睨一眼地上那不入流的字体,冷哼了一声。 郑旦和挂件直睡得日上三竿,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两人才蓬头垢面去了昨日乞讨之地。 萧旭的目光一直未曾远离楼下这条街道。远远便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挂在郑旦胸口,还贴着郑旦的脖颈,睡的正香,那黑黑的小脸蹭的郑旦的中衣,一片片黑。 萧旭不由得扶额…… 此刻,两个年轻的乞丐正蹲在郑旦乞讨的位置上。那两人睨了郑旦一眼,仿佛不认识,自顾自扒拉着手中的小木棍。 郑旦停下脚步,叉着腰,不满道:“这是我的地方,麻烦让一下。” 其中一人忽的起身,用非常不友好的语气说道:“老子我本来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乞丐,现在让你他妈的这么一搞,我现在还有了任务。完不成还有罚。” 那人甚是恼怒,走近郑旦,“在你这讨点钱怎么了?怎么了?” 郑旦被逼的后退两步,“我这写的是父子,你俩这谁是父亲,谁是儿子啊?” 那人一听,瞬间跳脚,“你他妈说谁是儿子。” 话未毕,便一拳锤上了郑旦的脸。郑旦被这突如其来的拳头,打的有些懵,摸了摸那疼痛的脸颊,张了一下嘴,试试自己的颌骨是不是给打错位了。 这一拳,也让萧旭眉头一皱,捏着茶杯的手跟着紧了紧。这要改了以前,萧旭定是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乞丐吧。 郑旦也是瞬间火冒三丈,放下挂件,一把薅住那人的发髻。 郑旦身形比那两人高出很多,所以毫不费力的薅住那人头顶的发髻,来回扯了几下,顺着惯性一推,那人便踉跄倒地。 郑旦气急,“打人不打脸,知道吗?” 说罢,另一人又挥拳上来。郑旦甚是帅气得一把推住那人的脸。那人双手在空中乱抓一通,但就是够不着郑旦的脸。 郑旦正得意,不曾想,倒地那人摸了一块石头砸向郑旦。郑旦好似对危险的感应还是挺快的,微微偏头便躲过了那石块。 这下郑旦彻底恼怒了,将手中的人一把推开,上前便去踢扔石头那人。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那人一把抓住郑旦的脚踝,用力一扯,郑旦一个身形不稳,“啪叽”倒地。 郑旦还没从疼痛中醒悟,那两人便像叠罗汉一样,压在郑旦的身上,像是生怕郑旦再翻起身来。 其中一人直朝郑旦的面门挥拳而来。郑旦一把抓住那下落的拳头,抬首,一口就咬上了那人的小臂。那人吃痛大喊一声“啊”,收回拳头。郑旦趁机伸出唯一能动的两只手,一手抓一个发髻,左扯右扯。 总之就是毫无章法,胡乱扯拽,直疼的那两人龇牙咧嘴。 挂件则在一旁加油,鼓劲。 坐在二楼的萧旭,不由得嗤之以鼻,“果然是女子,蛮横无理,撒泼打滚。”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是想到了曾经挨过郑旦的那记耳光,轻哼一声,“果然,果然是女子才有的泼辣行为。也不知道那叫修容的,怎么看上这样的女子,压根跟温柔,贤惠,没有半点关系。” 说罢。萧旭将茶杯狠狠砸在桌上。 郑旦与那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互不示弱。郑旦终于是翻过了身,右手胳膊肘紧紧箍住一人的脖颈,双腿紧紧夹着另一人的脖颈,竟以一人之力使两人干干张牙舞爪,却无法动弹。 三人算是酣战吧?嗯,就说是酣战吧。 三人正在酣战,挂件正在喝彩叫好。却听的一阵整齐步伐的声音靠近,连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都突然安静了。 郑旦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队皇帝的亲卫,整整齐齐立在面前,莫聪站在最前面,双手抱胸,正用一种嫌弃的表情看着郑旦。 “郑意侯,您在干嘛?”莫聪默然…… 郑旦见来人是莫聪,朝莫聪嘿嘿一笑,放开那两人,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与民同乐!” 那两人一听郑旦是侯爷,吓的双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莫聪白了郑旦一眼,“郑意侯此等与民同乐,都不嫌丢人吗?” 郑旦抱起挂件,回了一句“要你管”,迈了步子就走。 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凌空架起。 郑旦大喊:“莫聪,你想干嘛?” “当然是绑你回去成亲了,你竟敢逃婚。” 郑旦挣扎,呼喊着,“我不要和皇上成婚。我怎么能和兄弟成婚?” 莫聪捂着耳朵走近,皱了皱眉,“行了,别鬼叫了。皇上给你物色了几个适龄女子,全都是名门望族之后。那画像都准备好了,你不想回去看看,选选?你不是要娶女子,传宗接代吗?” 闻言,郑旦果然安静了许多,惊喜道:“真的?皇上想通了?” 莫聪哼了一声,“当然是真的。再说,你还真准备以乞讨为生了?” 郑旦深刻想了下目前的处境,自己流落街头还行,但是现在多了个挂件,挂件还这么小,总不能一直跟着他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吧。于是叹了口气,撇了撇嘴,“一切为了孩子,我就勉强回去吧。” 莫聪惊,“孩子?你说粘在你身上的这个小乞丐?” “嗯,他现在是我儿子了。” 莫聪无语,“出宫一天,你就多了个儿子?” 郑旦撇撇嘴,“咋了不行?不行就算了。不回了。”说罢,郑旦又佯装要走。 莫聪急急拦下郑旦,无奈道:“行行行,皇上说了,郑意侯做什么都可以”。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郑旦大摇大摆,抱着挂件上了轿辇…… 二楼茶桌上那茶杯,这下终于迎来了大结局,彻底碎了…… 回到郑意侯府。郑旦和挂件,终于是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小安子早早便备好了满桌的吃食。挂件直吃得小脸圆鼓鼓,满嘴掉渣。 洗干净的挂件,穿着整整齐齐的小侯爷暗红色衣袍。虽然小小的身板,瘦瘦的没什么肉,但是脸蛋白白净净,两个大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可爱。 吃饱喝足的郑旦,懒在他的摇椅上感慨,“哎呀,还是皇宫好啊。” 挂件则东跑跑,西逛逛,看什么都好奇。 其实郑旦这仙人殿还真没什么好逛的,就一个小院。但是,对于什么都没见过挂件,这简直像梦一样。 “爹爹,爹爹,这个大房子都是爹爹的吗?”小挂件满脸的惊讶。 “这里是暂时的,等皇上给我盖好了府邸,咱就有更大更漂亮的院子了。到时候你爹我,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玩具,放满一整个屋子。” 郑旦拦腰抱了挂件到自己身上。小挂件躺在郑旦的怀里。父子二人甚是优哉游哉。 ………… “郑意侯醒了吗?” 郑旦正搂着小挂件午睡,外面隐隐传来徐公公的声音。 郑旦抽出挂件压着的左臂,给挂件正了正枕头,起身出了门,又轻轻把门关上。上前问道:“徐公公,何事啊?” 徐公公颔首,“郑意侯,可是老奴打搅了您。” “噢。没有,没有。徐公公何事,但说无妨。”郑旦屏退了门口的人。 “皇上,请您明日早朝后去御书房。” “可是看女子画像一事?” “正是,不过……”徐公公忽的,毫无征兆得跪下身来…… 郑旦立时扶起颤颤巍巍的徐公公到石桌旁坐下。 “徐公公,这是何意。” “郑意侯,可否拒绝皇上要做您男妻的决定。”徐公公满目忧思。 “额?皇上不是已经同意我娶女子了吗?怎么他还想着娶我啊?” “让您娶女子,只是为了您说的开枝散叶一事。再说……若只是皇上娶您,老奴自是无话可说,但是……皇上已经拟了圣旨,嫁您为男妻。”徐公公话音都有些颤抖,继续道:“若皇上真的嫁给您,老奴九泉之下,怎么面对先皇啊。”说着又要跪。 郑旦赶紧扶住徐公公,“徐公公,你放心。我一定让皇上收回成命。再说,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娶皇帝啊。” 郑旦苦笑…… “那老奴,恭候郑意侯的好消息。” 送走徐公公,郑旦又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也等不了明天了,想着这圣旨突然下了就回天乏术了。于是交代小安子照顾好挂件,直奔御书房。 郑旦急匆匆跑至御书房,却被告知皇帝在寝宫,郑旦又颠颠儿的跑去卧龙殿,直埋怨这皇宫真大。 刚走进卧龙殿,郑旦却是发现殿内人影攒动,一些人在丈量桌椅尺寸,几人在登高挂着灯笼,还有宫女们抱着瓷器,玉器等物,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郑旦暗道一声“不好”,一把掀了内室的珠帘,走了进去。 织造局的掌事带着个助手正在给皇上这量量那量量。旁边赫然放着两套红色的服饰。 但看皇帝,身穿正黄色睡袍,墨发顺垂,右手拿着一本书正皱着眉看着。徐公公和莫聪则立在床榻旁。 见到郑旦进来,皇帝放下手中的书,示意身边人暂停手里的活。几人便脸目低垂,立在旁边。 “修容,你怎么来了?”皇帝握了郑旦的手,问道。 郑旦抽回手,局促着:“皇上,我想跟你说点事。” 还没等郑旦接着往下说,便听皇上道:“修容,听说你带了个孩子回来,还认作了儿子。” “噢,是。”郑旦不明所以。 “听说那孩子也有六七岁了,不如,过几日,让他也跟着小皇子们一道去国子监听学去吧。” “啊?国子监?和皇子们一起?这是不是不太好?”郑旦一脸懵。 “没什么不好,难道你不想他接受最好的教导?” “那肯定想,但是……” 皇帝看向身边的掌事,便见那掌事,双手端起盛着红衣的木案,截了郑旦的话,“郑意侯,既然来了,就请试试这婚服吧,倒免了奴才们再去您府上跑一趟了。如有不合适,我等正好拿回去修改。” 郑旦真是急死了,“皇上,你能不颁圣旨吗?我真的不能娶皇上您啊。” 闻言,皇帝的目光移向徐忠,徐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郑旦一看皇帝那攒在一起的眉,立时抓着皇帝的胳膊,嘻嘻道,“皇上,跟徐公公无关啊。”然后又义正言辞,“皇上,你就收回成命吧,你要是让我娶你,我就死给你看。” 郑旦瞥一眼皇帝,气呼呼一屁股坐在龙榻上。 皇帝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寝宫里静的可怕,落针可闻。郑旦如坐针毡,内心里跑过了一万遍“阿弥陀佛”。 静了许久,郑旦都快被阿弥陀佛给催眠睡着了。 突然,皇帝打破了这寂静,“那修容便去死吧。” 第49章 下狱 啊?什么?是不是听错了? 郑旦一脸不敢相信,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看着皇上,可是皇上一脸平静,那攒在一起的眉都舒展开了。 郑旦心中大骇,不像假的,不像假的,难道皇上真起了杀心?于是不及多想,站起身,拔腿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便听得一声,“莫聪,拦下他。” 所以……郑旦的逃跑计划,还没迈出门槛,就夭折了…… 只见皇帝背过了身,甚是冷淡道:“把他押进大牢,三日后问斩。” “啊?什么?”郑旦心跳加速,还想挣扎一下,于是笑嘻嘻走近皇帝,想着讨好一下,“那个,皇上,您再想想。” 刚走到皇帝身边,还没干啥,便听得身后莫聪喊道:“郑意侯要刺杀皇上!” 额~这? 郑旦那手还没拿起来呢,就被闯进来的两个侍卫反手擒拿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郑旦猝不及防,腿都软了。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这两人高马大的侍卫拖出了卧龙殿,郑旦都面如死灰了。 而皇帝从始至终,都没回头。 ………… 郑旦刚被拖出去,便听得莫聪对着徐公公,气呼呼道:“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想到这个计策的吗?啊,你说多好的计策,我是怎么苦口婆心说服皇上的?” 莫聪气的直摇头,“本来骗了他去选女子,然后假意给他赐婚,当他揭开盖头的那一刻,女子变成了皇上,到时候圣旨一下,生米煮成了熟饭。而皇上为爱屈尊下嫁,以民间礼制成婚,更是会成为一段佳话!” 莫聪还在那叹息,便听徐公公冷冷道:“皇上的婚事,岂能此等儿戏,亏你还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还有皇上您,您贵为一国之君,岂能如此折辱自己。”徐公公说的义愤填膺,面红耳赤。 “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都不能让皇上做这等荒唐之事。”说罢就朝门厅的大柱撞去。 多亏了莫聪眼疾手快,堪堪拦住了徐公公的身形…… 皇上坐在榻边,拧着眉,不耐烦道:“好了,好了,都别闹了。现在怎么办?”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修容是不敢娶朕了。但是,他既与阿旭断了,朕便娶定修容了,这次不能让他跑了,还必须他亲自说嫁。” 莫聪摸着下巴,嘿嘿一笑,“皇上,咱主仆又想到一起去了吧?您是要吓他就范,属下我加了一把火,怕是现在郑意侯正惶恐呢,背了个刺杀皇上之名。嘻嘻,我觉得这次一定能行。” 徐公公一听,皇上不再嫁了,那以死明志的神情瞬时180度大转弯。 主仆三人,头挨在一起,耳语着,这样,那样…… ………… 郑旦被粗鲁的扔进大牢,胳膊被别的生疼,回想着自己怎么在短短几分钟内便下了大牢,嘴里直哼哼,生不逢时啊! 郑旦拢了拢散落,杂乱的稻草,屁股还没放上去呢,便见两个狱卒叉着一个人,扔进了旁边的牢房。 郑旦急急跑过去,扒着缝,问道:“你怎么了?你犯了什么事儿?” 郑旦一眼便瞥见那人缺了半条右臂,那包扎处还丝丝往外渗着鲜血。 只见那人扯着痛苦的表情,艰难道:“奴才偷了苏妃娘娘一只玉簪,想送给我的相好,谁知被抓到,就成了这样。” “额~这么严重?”郑旦看了看那断臂处,嘴角抽抽,“你……你是用那只手偷的?所以……” 那人点点头,“嗯,哎。只怪我太贪心了,平时娘娘对我们很好,只怪我太贪心啊。”说着那小公公竟然咚咚咚朝地上磕头,直磕得额头渗出血迹。 郑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瞧了眼自己的手,想了想自己在最后一刻伸的是哪只手,伸了哪只刺杀皇上的手。 郑旦惊魂未定,便见先前那两个狱卒又拖了个宫女,扔进郑旦另一边的牢房。 郑旦仓皇起身,又跑过去,扒了缝,往里看,这女子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看不出相貌,分不清男女,只能从服饰辨别是个宫女。 郑旦看了看小公公,又看了看小宫女,顿悟,于是问道:“姑娘,你就是他的相好?” 那宫女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含糊道:“娘娘说,我,勾引,他人,说不定,以后,还会勾引,皇上,于是毁我容貌,毁我身材。” 啊……勾引皇上? 郑旦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我这算勾引皇上吗? 牢中第一日,除了半夜那两人因为疼痛,突然发出的渗人,凄厉的惨叫声,还算安稳度过。 郑旦被吓得毛骨悚然。第二日,头脑昏沉,直打哈欠。 突然…牢房外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郑旦扒了门框往外看,是挂件! 挂件被一个狱卒扛着,直接扔到郑旦的牢门前,那人冷声道:“皇上体恤,准你父子二人,见上一面,有什么话,快点说。” 郑旦抓紧那小手,安慰着,“别哭,别哭,挂件,爹对不起你啊。” 挂件满眶泪水,呜咽着,“爹爹,听说我们都要被发配到边疆去,不过,路上有小安子哥哥照顾我,爹爹放心。” “啥?你们要被发配边疆?”郑旦急了。 “嗯,说是您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我是您的儿子也要受罚,府里所有的人都要受罚。”挂件用那稚嫩的声音说道,还不忘安慰郑旦,“爹爹不用担心我,我什么苦没吃过,不过换个地方吃苦罢了。” 郑旦的心要碎了。狂喊,“来人,来人,来人。” 狱卒慢吞吞走到牢门前,不耐烦问道:“怎么了?” 郑旦慌道:“我要见皇上。” 那狱卒啐了一口唾沫,讽刺道:“你以为皇上是说见就见的?晚了。”然后扯了挂件就走,“时间到了,明儿给你吃鸡,安心上路。不过,你还得去刑部领罚,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郑旦伸长了手,大喊“挂件,挂件儿……” 旁边那断臂小公公,挪过来问道:“你犯了什么罪啊?还株连九族。” “我~大概是,身无长物,赤手空拳,刺杀皇上?”郑旦一脸无奈。 小公公一听刺杀皇上,大惊,“那你得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吧?” 郑旦颓然倒地,这下真要把自己给作死了吗? 大牢外,莫聪看着挂件出来,一把抱起,问道:“怎么样?按我说的做了吗?”顺手递了糖给挂件。 挂件把糖塞的嘴巴鼓鼓的,嘟嘟囔囔道:“说了。” 莫聪抱着挂件往御书房走,“你爹说什么?” “我爹爹说,来人,来人,我要见皇上!”挂件模仿的惟妙惟肖。 莫聪狂笑,“你这爹就是吃硬不吃软,就得上硬菜。” 进了御书房,皇帝接过挂件,抱在腿上,让挂件看那些给郑旦准备好的女子画像。 “挂件,你看看。你想要哪个当你娘?” “父亲,为什么还要给爹爹娶娘子?我不要娘。我们一起乞讨的一个小哥哥,他的后娘一直打他骂他,他忍不了才离家出走,乞讨为生的。我才不要后娘,我就要父亲和爹爹。”挂件那稚气未脱的脸,嘟的滚圆。 这小挂件在街上常年流浪,真是聪明有眼色。看到皇帝和莫聪都笑了,又接道:“父亲,给我取个名儿吧。爹爹都没有给我取名字。” “那你要跟朕姓,还是跟爹爹姓?” “自然是跟父亲姓,有父哪有跟娘姓的。”挂件立马抱了皇帝的脖颈,在皇帝的脸上亲了一口。 皇上大悦,在纸上写下两个字“莫辰”。 徐公公在旁道:“辰,百辰星拱!” 挂件急问:“徐公公,这是何意?” 徐公公缓缓道:“意思,您这位小皇子就像那北极星,被群星环绕。” “小皇子?我以后就是皇子了吗?”挂件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莫聪抱胸,“那当然了,你都跟皇上姓了,还叫父亲,那自然是小皇子了。” “那莫聪哥哥,你也跟皇上姓,你为什么不是皇子?” 莫聪笑都冻住了,“皇上也得有我这么大的儿子才行啊。我是皇上救回来的,皇上赐了我姓。” 郑旦可不知道人家这边其乐融融的场面。被身边的公公和宫女,吓得一愣一愣的。想着自己被一刀一刀的剌,足足剌上3600刀,死不了还得五马分尸。 到时候,别说一滴心头血了,一百滴怕是都回天乏术了。等复原了,自己头上都长草了…… 那小公公还在郑旦耳边,说着,曾经听过的极刑。 郑旦已经面无表情。但听得由远及近的声音,“安静,安静”。 接着一个狱卒,带了两个刑部的人来到大牢,开了郑旦牢门的铁锁。 只听那狱卒说,“二位,这位就是刑部要的人。自此交给二位,我这职责已尽。” 那两人道了声“有劳”押着郑旦就走。 郑旦扒着牢门,死命的喊:“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见皇上。” 那两人可不听郑旦在喊啥。一股脑架着郑旦直奔刑部大牢…… 第50章 婚期已定 郑旦被带进一个幽暗的小间,直接绑在十字架上,上好沉重的手链脚镣,直挂的郑旦的手臂都感觉要断了。旁边放着烧红的碳盆。满墙都是冰冷的刑具,有的甚至血迹斑斑。 郑旦光看着这些就毛骨悚然了,心惊胆战,等待着接下来的极刑。 但是感觉过去了好久,愣是没人来过。郑旦那心更慌了。没有比等待更可怕的事情了,还是未知的恐惧等待…… 寂静的牢间,只有炭火噼啪作响,盆里的烙铁烧的通红,偶尔还崩出一个火星…… 郑旦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心态都快要崩了。狂喊起来,“来人,来人,要杀要剐快着点。老子等不及了。” 片刻,便见一人懒懒散散进来,看了看郑旦,缓缓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等不及用刑了。” 那人随意拨了拨炭火,朝门口招了招手,便有两人抬了一个晕倒的人,经过门口…… 好巧不巧,郑旦刚刚好能看见,那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肤,全都是烙铁烧的猩红烂肉。郑旦差点没吐出来。 但听那人道:“既然你着急,今日就放过他。”说着拿起那烙铁,吹了吹,含糊着,“烧的真好。” 那人做了这些动作后,一步步走向郑旦,在郑旦的胸前,脸上比划了几下。郑旦甚至能感觉到那烙铁在面前划过的热浪。 “听说,你的罪名是刺杀皇上,那咱就走个过场算了,反正你后日也是要死的。今日,我们就随便烙上几百下,然后你签字画押,明儿我去交差。” 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可郑旦差点吓尿,两腿不自觉抖动。 直到那烙铁绕够了,一步步逼近,郑旦语无伦次,“别别别,大人,等一下。我要见皇上。” “皇上?异想天开。皇上日理万机。像你这种乱臣贼子,有什么权利见!” 眼见那烙铁又要落下,郑旦慌乱道:“别急,别急。真的。大人,你去禀告皇上,就说我知错了。皇上一定会放了我的。你要是敢烙我,皇上一定饶不了你。” “呵呵,是吗?这就是皇上下的令,让我按律处置!” 郑旦颓然,难道皇上这次来真的?连见都不肯见我了? 郑旦也顾不上自己疼不疼了,毁不毁容了,不由得担心起挂件,慌忙道:“既然皇上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劳烦大人给皇上带句话,饶了我儿子和家奴吧。他们是无辜的。” “呵呵,律法岂能儿戏!本官自是不能答应的。”那人又来个转折,“那孩子太小,莫要说去那苦寒之地,说不定路上就熬不住了,要怪只能怪那孩子命不好。”说罢,那烙铁又来了。 郑旦感受到那炙烤的热浪,实在慌的很,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脖子以最大的幅度往旁边扭着,大喊,“跟皇上说,我服了,我听他的,我听他的,你敢烙我?啊啊啊……” 那烙铁倏得停了下来,郑旦缓缓扭过头,嘿嘿道:“大人,劳烦你去跟皇上说,我服了,要是皇上还要杀我,我这次真的无话可说。” 只见那人嘴角扯了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 但是,郑旦忽的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 那人亲自解开了手脚镣铐,请郑旦坐下,道了句,“下官去禀告皇上,您稍等”。便出了刑房。 郑旦扶额~ 心里暗骂自己,贪生怕死。怎么就被唬住了呢? 幽暗的环境,紧张的氛围,还有经验丰富的演员。一环套一环的心理攻击,自己就着了道。说到底,还是自己他妈的怕死!这“苟”的思想是一点都没变啊! 郑旦更感叹的是,皇上什么时候也会耍心眼子了?这下,话都说出去了,覆水难收,怎么办?逃婚吗? 思忖间,莫聪已经来接郑旦了。郑旦没好气的甩了甩衣袖,出了刑部大牢。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可是,郑旦那心如坠冰窟,脑子里都是萧旭的脸,挥之不去…… 皇帝和挂件一早就在寝宫等着郑旦了。 郑旦进了内室,撅着个嘴,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炕塌上,开始吃糕点。 挂件抬着自己的小短腿,卖力的往炕榻上爬。郑旦放下糕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一把抱了挂件上炕。 挂件奶声奶气道:“爹爹,你还生父亲的气呢?” 郑旦顿住了吃糕点的嘴,“父亲?你这小子,这么快就认好了父亲。哎吆,敢情就我一个傻子。”郑旦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挂件抱着郑旦的脖颈,笑嘻嘻道:“爹爹,父亲他对我可好了。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开开心心。爹爹就别再想那个没脸没皮的第三者了。” “第三者?谁是第三者?”郑旦诧异。 “就是那个姓萧的啊,莫聪哥哥都跟我说了,您和父亲,本来就是一对鸳鸯,那姓萧的横插一杠,棒打鸳鸯,拐走了爹爹。最后还抛弃了爹爹。爹爹,你可要擦亮眼睛哦,不能再犯糊涂事。” 郑旦一脸黑线,想把莫聪揍出翔的心都有了。 皇帝看着甚是不悦的郑旦,抱了挂件交给莫聪,“小辰先去和莫聪哥哥玩。朕有话要对爹爹说。” 挂件用力的点了点头,还用大人劝慰的口吻抛了一句,“爹爹,你要听话哦。” 皇帝看着郑旦那被铁链勒红的手腕,愧疚道:“修容,对不起。是朕自私了。” 郑旦偏了偏头,不看皇帝,埋怨道:“皇上,打的一手好牌,我中计了,没什么好讲。” 皇上展开了郑旦的右手,把先前那枚刻着太子的玉佩放在郑旦手中,望向郑旦,“修容,朕知道你不愿意。但是,这次朕不能再错过了。” 皇上轻轻掰过郑旦的脸,让郑旦面向自己。深情款款道:“修容,其实从那次我们打闹,朕就喜欢你了。那感觉就像种子埋在土里,然后生根发芽,直到朕的心怎么也藏不住了。” 皇帝说到激动处,声音有些暗哑,“之后,你和阿旭在一起了,朕想着该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和你做干干净净的兄弟。可是现在,机会又来了,朕又怎么能放手呢?”皇帝放开手,郑重其事,“你先嫁给朕,朕不会亏待你,更不会亏待挂件。朕等你,等你真真正正愿意和朕在一起的那一天。” 郑旦都有些被感动了,于是态度有些缓和,“皇上,你又何必?你知道我把你当兄弟么,而且我和萧旭已经在一起了…” 皇帝叹了口气,“朕虽贵为一国之君,但感情实是荒芜,朕只知道对修容是用了心的。朕唯一惦记,牵挂的人,就是修容。”皇帝再次叹息,“修容,朕会对你好的。” 郑旦面露忧虑,“萧郎他不喜欢我,我也可能一辈子见不着他了,可是,现在这样尴尬的关系,你俩如何自处?”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 郑旦抽抽,“男人?敢情还真不把我当男人。” “修容,朕不会放你走,有些心思,就歇了吧。” ………… 婚期定于雍文四十三年九月初三日。新皇登基后,本来是定国号“雍武”。但是新皇念先皇在位时间最久,整整四十二年,文韬武略,安邦定国。遂沿用旧年号,以示大雍王朝延绵万代,永昌不衰。 皇帝给郑旦换了更大的宫殿,挨着卧龙殿,命“贤德殿”。 前院种植各种名贵花木,后院,新修了游泳池,莲池,花园。屋中更是最高规格的物品及陈设,皇上觉得搬空皇宫的库房都不够。 郑旦则看着那三个大字,不禁自嘲,“我跟这贤德真是没有半毛钱关系。或许皇上是想敲打我,让我贤德。” 虽以前也有男妃,但郑旦是当朝第一个男妃,且以皇后的规制操办。各种礼制内的东西都要更改。 接下来的日子,郑旦就是试各种衣服,试各种冠,试手执,腰带,礼靴,事无巨细。试完繁复的礼服,礼冠。还有接待用的燕居冠服,双凤翊龙冠、诸色团衫、真红大袖衣、霞帔、金玉带等。绾金丝髻…… 郑旦每日都在唉声叹气中度过。自己是女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高贵过,但是现在的自己就是不开心。随着日子的临近,越发烦闷,脑子里时不时冲出逃婚的念头。 这日,总算偷得一时闲,郑旦想到了那片桃林,于是带着皇上给他配的两个侍女去了桃林。 当然,不是“带”,是人家“跟”。 这个时节,树上已经没有一个桃了。 郑旦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失落,喃喃自语道:“他说过,带我来摘桃的。现在桃都化作春泥了。” 微风拂过,一个侍女突然惊呼道:“侯爷您看,这树上竟然有花苞。桃树错了花期,在您和皇上大婚之期开花,可是好意头啊。” 郑旦细细望去。还真有花苞。 这九月,应该是阳历的十月,桃树十月开花,确实罕见。难道皇上真的是命中注定? 郑旦越想越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直接回了仙人殿。他想看看,在这大雍最开始的小院…… 郑旦躺在院里的摇椅上,屏退跟着的人,眯了眼,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摇椅慢慢,岁月慢慢,回忆满满。 郑旦回忆着第一次见萧旭的场景。就在这个小院,那个就算是站在月光里,也一样阳光的大男孩,那感染人的笑容,听起来就让人酥软的嗓音。还有那歪歪斜斜的发束,洒脱不羁的状态。 现在,郑旦要跟这一切去做一个道别。郑旦的眼角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清泪…… 直至月影斜斜,中间的缸里传出一声蛙叫。两个侍女唤了郑旦,回那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贤德殿,却是冷冰冰的贤德殿…… 在郑旦看不到的地方,那个曾经扔下石头,打了郑旦头的地方。那个红衣翻飞的少年,随着郑旦走出仙人殿,也起身在屋脊上穿梭而去…… ………… 第51章 小爷大婚 九月初三日,卯时刚至,皇宫响了一声礼炮。卧龙殿和贤德殿开始人头攒动。要参加大典的王公大臣们,也开始陆续去往文德殿候着。 贤德殿内。 郑旦被小安子从被窝里薅出来,睡眼惺忪。 进到放了百花花瓣的浴池中沐浴。浴后,坐于梳妆台前,由宫女净面,修了剑眉,再用细细的白线净了脸上及脖颈的汗毛。绾了金丝髻,金丝根根分明,呈镂空状,再点缀上珠翠。 然后穿上繁复的礼服。内穿红色缎衣,以缎带系之,中衣青纱软袍,腰带以金丝绣龙云纹饰。外穿礼服,深红色的嫁衣上绣翠翟,衣领,袖口皆金丝绣以花纹。 腰封以金线勾勒,绘五彩翠翟图案,了。挂白玉双佩,玉绶环及香囊等饰物。穿云纹青袜,脚踏金丝勾勒的礼靴,脚尖与脚跟覆白玉点缀。 郑旦直被弄的晕头转向,看着眼前人影晃动,甚是烦闷。 忽的… 华丽的九龙四凤冠戴于头上。那沉重感不由得让郑旦看向那昏黄铜镜中的自己…… 这比他想过,见过的所有古风美男都美都华贵,可是……为什么,不开心…… 郑旦长吁了一口气,黯然神伤,“都出去吧。” 忙碌的几个宫女,瞬时都跪了地,惊慌道:“娘娘,可是奴婢们哪里做的不好?” 郑旦扶额,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称呼,再加上心中烦躁,冷冷道:“出去!” 宫女们慌慌张张出了厅室,跪在外面,战战兢兢。 小安子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贸然进去触了霉头,于是问几个宫女发生了什么,几个宫女,胆小的已经哭了,也是说不清个所以然。 直至巳时已至,郑旦还坐在铜镜前呆呆傻傻。 迎娶的轿辇已至殿外,小安子惶恐不安,硬着头皮,进了内室,瞧到郑旦坐于镜前发呆,小声道:“侯爷,良辰已到,咱们该启程了。” 文德殿中。 皇帝已穿戴整齐,坐于大殿之上,那威严的气质,俊郎的容貌,配了大红的喜服,有一种,本不该入红尘却入了红尘的错觉。 挂件和群臣也已等候了一个多时辰。时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凌云阁里。 萧旭屏退了所有前来议事的人,破天荒的,自己起身洗漱。但是依然着着那红色的睡袍,懒懒散散,腰带一如既往,似系又似落。 萧旭倚在榻上,发丝垂腰,盯着那桌上的白绳。 房间里落针可闻…… 良久,立在一旁的萧乐,实在是,急不可耐了,小心翼翼道:“阁主,你记得今日是郑公子大婚吧?我上次跟您说过的。” “与我何干?” 萧旭甚是冷淡,继而闷哼了一声,使劲拧了拧眉头,满不在乎道:“娶的是哪家女子?” “啊?女子?阁主,你怎么知道郑公子要娶女子?”萧乐有些诧异。 “那日,哥……那傻子在街上乞讨,我去了。莫聪说带他回去看女子画像。”萧旭很是平静,起码显的很是平静,看到萧乐脸上的慌张,心里紧了紧,“怎么了?” “阁主,我以为……我以为您每天去仙人殿,您都知道,所以……所以那天我只说了婚期。”萧乐结结巴巴。 “到底怎么回事?”萧旭也急了起来。 “是……郑公子要嫁……嫁的人……是当今皇上。” 最后两个字,萧乐是蚊蝇之声发出来的。 闻言,萧旭倏忽站起,像是扯疼了心脏,忽的捂住胸口,双目血红。 萧乐扑通跪地,“是属下疏忽了。请阁主责罚。” 萧旭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嘴角扯了扯,缓缓道:“嫁便嫁,与我何干!” 一旁的绿缇眼里有了光,而萧乐抬头看了几次萧旭,喏喏道:“阁主,您……真的是因为郑公子魂灵是女子吗?还是……您一直在赌气,是郑公子……先放了手。” 萧旭眼里的怒意不减,血红依旧,忽的盯向萧乐。 这一眼,直让萧乐颤栗惶恐。 萧乐像是不怕死,闭着眼不敢看萧旭,但是身体却颤抖的直了起来,铿锵有力道:“阁主,我只知道,您一直喜欢,爱慕着的,就只是那个人!那个在您心里独一无二的人,无关乎他是男是女,是正是邪,是美是丑,或聪明、愚笨……” 萧乐声音低了下来,变得有些颤抖,“就,只是那个人啊。您眼前,您心里,活生生的那个人!无关其他,也不是别人,就只是……那个人。” 萧旭仿佛有些气息紊乱,右手握紧了拳,因用力变得发白的指骨,根根分明。 “备马!”萧旭忽的起身,拔了萧乐腰间的佩剑,跃出凌云阁…… ………… 小安子催促了几回,郑旦都是没有反应。小安子急得在门外来回踱步。 在殿外等候的徐公公,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急急进了殿,看到跪在殿外的宫女和一脸焦急的小安子,问道:“郑意侯呢?怎么回事?这要误了时辰了。” 小安子慌张道:“不知道啊,侯爷他不说话也不理人。只是发呆。” 徐公公皱了皱眉,招了一个跟随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便匆匆而去。 郑旦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就是感觉腿有些麻木,于是起身跺了跺脚。 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穿着新衣的挂件,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爹爹,爹爹,快走吧。要晚了。”挂件用那胖乎乎的小手,牵了郑旦的手。 郑旦叹息一声,终于是舒展了眉头,看着胖了好几圈的挂件,一手抱起。努力调整了状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得体。 见着郑旦一手抱着挂件,一手捏着挂件圆鼓鼓的脸,从门厅出来,众人终于是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小安子迎上来跟随,低声道:“婚服该皱了,奴才来抱吧。” “无妨,”郑旦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宫女,“让她们都起来,做的很好,赏吧。” 小安子脚步未停,低首道了“是”,向后挥了挥挥,示意几个宫女起身。 文德殿外。 皇帝已经在台阶下等了。 远远望去,玉树临风,飘逸俊朗。 郑旦忽的有些释怀,人生哪能尽如人意。这要搁了现在,妥妥的有钱有权又有人。还要什么自行车。自己就是妥妥的人生大赢家了。 郑旦最后在脑海里,勾勒了萧旭的影子,那是自己真正爱着的人吧。 郑旦接着摒弃杂念,加快了脚步。毕竟自己逃婚好像不现实,怎么能对抗得了皇帝?万一真连累了挂件,连累了整个府…… 皇帝一手接了挂件,一手牵了郑旦的手。 远远望去,两个红色的身影,腰间还露着一捧红色。随着鼓声和乐声的响起,缓缓步上那白玉台阶。 那就是温馨的一家三口,红袍与白玉相配,纤尘不染……生在红尘,不惹尘埃…… ………… 听着雄浑的鼓声穿透了整个皇城。萧旭一路策马,杀进皇宫。 鼓过三声,萧旭心下焦急,双腿夹紧马肚,闯过一道道宫门,身后是禁军的喊杀声,“拦住这个逆臣贼子。” “骑马,持剑进宫,斩立决。” “莫让他惊了皇上的大婚,否则,你我都得完。” ………… “哥哥,等我。”萧旭暗自着急。 剑背抽了马臀,马吃了惊狂奔,直接越过拦着的木闸,直奔上那白玉台阶…… 第52章 萧旭抢亲 站在殿外两侧的官员,望着挥剑,策马而来的萧旭,后面还跟着乌压压的禁军,皆是惊慌失措,躲至远处。 殿里众人听着外面的动静,面面相觑。皇帝挽了郑旦在身后,出了殿门。众人跟随…… 便见,萧旭猛扯了缰绳,白马扬起两只前蹄,在半空中蹬了几蹬,仰天长嘶一声。才堪堪落下,站稳。 “阿旭!” “萧旭!” 皇帝和郑旦几乎同时出声。 禁军瞬时将文德殿围了个水泄不通。逐渐缩小对萧旭的包围圈。萧旭并未在意,直直看向立在皇帝身后,抱着挂件的郑旦。 “阿旭,你想抢亲?”皇帝语气很是平静,仿佛心中了然。 萧旭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刷”的一声,展示在皇帝面前,冷冷道:“这是哥哥的卖身契。”那猩红的双眼扫过郑旦,“皇上想要娶亲,也得问过主家才对。” 徐公公上前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娶亲还要你同意吗?你可别扰了皇上的大婚,你想要什么官位,什么赏赐。礼毕,皇上自有定夺。” 萧旭冷哼一声,一字一顿,“我只要人,这婚……我……不同意!” 众人一阵骚乱,七嘴八舌起来,“真乱臣贼子。其心当诛!” “皇上的婚事也敢反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禁军统领闻言,喊了一声,“上,拿下这个逆贼。” 郑旦心中焦急,握了握皇帝的手。 但见皇帝挥手示意禁军退下,向前走了两步,不急不慢道:“阿旭,婚期是一月前定下的。朕给过你机会,等过你了。你……为何偏偏,选了今天来?” “再不来,就真的,失去了哥哥。”萧旭双目通红,一副蛮不讲理,“哥哥……只能是我的!” 忽的,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原来你就是那个坏人,你又来抢爹爹。你是坏人。”挂件鼓着腮帮子,挂在郑旦胸前,嗲声嗲气道:“爹爹,你可不能糊涂哦。他不是好人。” 郑旦赶紧捂住挂件的嘴,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周围窃窃私语,怒目圆睁的众臣。乱了,全乱了,从来没听说过,敢抢皇帝亲的。 郑旦竟有一时失神,萧旭真他娘的帅!忽而又回神,这下真的得五马分尸了吧,只是,分的是萧旭。郑旦心中不禁苦笑,这个事也太棘手了吧,啊啊啊…… 郑旦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萧旭。觉得不得不站出来了,他绝不能让萧旭死,也不能让一国之君如此失了颜面。 于是,郑旦走向萧旭,不敢看那血红的双眼,目光落在还在滴着血的长剑,亦是让人胆寒,喏喏道:“萧郎,那个,你还是走吧。木已成舟,过往皆是云烟,我们回不去了。” 萧旭不敢置信的盯着郑旦,“哥哥你,真的要离开我?” “萧郎,我与你…从未后悔过。但是现在…结局已定,我们翻篇吧!” 萧旭忽的气息凌乱,眼看着郑旦走向皇帝。只觉得急火攻心,气血上涌,不由,捂着胸口,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郑旦慌了神,“萧郎!” 自己一向看到影视剧里,男女主角情急之下,口吐鲜血,便会嘲笑一番。 如今亲眼看着萧旭那痛苦的神色,自己的心也像被刀扎了一样,不由皱紧了眉头。 郑旦在紧张,焦虑,担心中患得患失。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的心跟着萧旭,人却身不由己。 皇帝像是看出来郑旦又在动摇,遂握紧了郑旦的手,安抚着郑旦不安的心。 皇帝禀退了禁军,“阿旭,修容已经做出了选择。放手吧!” 这一切,萧旭尽收眼底……像是要确定什么,或者赌……赌郑旦的心…… 风乍起,雾散云薄…… “哥哥,跟我走……”萧旭扔了那带血的剑,俯下身,手伸向郑旦… 萧旭眼里的柔情,像是雾化了的湖泊,明澈清亮。把那些诚挚揉进眼眸,尽数给了郑旦…… 那是可以让无数少女悸动的眼神…… 面前的少年,跨着白驹,红袍猎猎,衣袖翻飞,墨发随风…… 郑旦凝视着眼前那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松开皇帝的手…… 食指触碰到了那温热的指尖,倏地收回! 但是萧旭没有给他收回的机会,像是……随着指尖的相触,互通了心意。 郑旦只觉手腕挽上了温热,身形便轻飘飘落至马背。 萧旭一手扯了缰绳,一手揽了郑旦。 这一切,发生只在一瞬间。 郑旦茫然看向皇帝和挂件。向挂件伸了伸手…… 但见,挂件嘟着嘴,直接攀上了皇帝的胳膊。 皇帝将挂件抱起,禀退了再一次冲上来的卫队,挥了挥手,“走吧!” 萧旭轻轻解下郑旦头上的礼冠,抛给皇帝,甩了“还你”二字,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下,策马而去…… 郑旦只觉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就像是自己的臆想一样。那么不真实。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白驹载了二人,跨过那禁锢着自由的一道道宫门。 郑旦想,这大概是自己人生中,做过的唯一一次,无关众叛亲离,无关伦理纲常,无关仁义道德,无关他人感受…… 只关乎自己的私心,随性而为的举动。 郑旦回首看向萧旭,仿佛在确认,身后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 郑旦轻轻拭去萧旭嘴角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在郑旦荒诞不经的几次穿越里,郑旦一贯保持着活一天算一天,吃吃睡睡,玩玩乐乐的心态。 面对感情,只要自己喜欢,便去努力追随,但是从没像现在一样,想要独有此人,仅此一人! 仿佛现在,只有萧旭,也只能是萧旭。 像是心中种了情咒,再也放不下他人…… 萧旭亲吻了郑旦的发丝,轻轻唤着,“哥哥,再也不准你跑了!” ………… 萧旭带了郑旦直奔凌云阁,郑旦的心,狂跳,脑海一片空白。 只要面前的人是萧旭,郑旦就好似中了毒,小脑萎缩,变得痴傻呆笨,智商直线下降。 萧旭翻身下马,抱了郑旦,堂而皇之,进了凌云阁的正门。 一楼正在召开拍卖会,应该是拍卖间隙,一群舞娘正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郑旦眼看超多人,直接把头埋进萧旭的胸膛。小声道:“这么多人?” 萧旭轻笑,“哥哥害羞?那,我们就快点回去。” 说着,萧旭一脚点了旁边的金柱,空中轻点几下,跃进三楼的纱幔…… 萧旭放了郑旦在床榻上,两人皆是红衣,隐在红色的帐幔中,气氛暧昧到了极致…… 萧旭抚着郑旦额头的细碎发丝,那因骑马被风吹散了的发丝。 郑旦则身体僵直,笨拙的掩饰着,自己心中的小鹿乱撞。 “哥哥,我爱你!”萧旭满目深情款款。 没错,就是这个人,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让人害羞又着迷…… 郑旦的脸又红了起来,“我也是!” 萧旭牵了郑旦的手,两人仰在床榻上,盯着红色的幔顶看。 静悄悄的,仿佛这种静悄悄也是一种幸福。 良久… “哥哥,你还会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 “那你喜欢我,还是修容!” “当然是你!” “那哥哥还会回修真界吗?” “要回也是和你一起呀!” “那哥哥待会想吃什么?” 呃……怎么画风突变? “随便。”郑旦答。 第53章 诀别 郑旦被一大早薅起来,还真没吃饭。直在旁边的小炕桌上,吃得肚子圆鼓鼓,才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望着郑旦放下了筷子,萧旭立时取了桌上的水,贴心喂给郑旦。 郑旦一眼便瞥见了桌上的白绳,“这是什么啊?” 郑旦喝了满满一杯水…… 萧旭放下杯子,笑道:“那是哥哥的袜带。” “袜带?”郑旦挖掘着脑中的记忆,“噢,我想起来了,是那根我用来系头发的袜带。” “嗯……” “萧郎,原来你从那么早就……” “哥哥知道就好。别再想着离开我!” 郑旦是吃了饭就困体质,直接美美上床睡觉去了。萧旭则在一旁端详着郑旦,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这人给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旭突然无来由的一阵头晕目眩,腰腿也跟着无力了起来。遂起身给郑旦掖了掖被角,在眉间印上一吻。转过厅堂,跳进院中的池水。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绿缇放了叠整齐的衣物在池边,声线柔美,“表哥,让我在此伺候表哥吧。待会儿……怕是哥哥连衣服都穿不了了。” 夜色恬静如水。萧旭听不清绿缇在说什么,双眸沉沉,睡意渐浓…… ………… 天刚蒙蒙亮。郑旦正睡的香甜,却被从被子里薅了起来。睡眼惺忪间,瞥见两个丫鬟正在给他穿衣服。 郑旦甚是羞恼,一把扯过被子盖好,“你们干嘛?” 绿缇站在一旁,面容温婉,“郑公子,天都亮了,该走了。” 郑旦一脸懵,努力眨了眨,那还未聚好焦的睡眼。疑惑着,“走?去哪?” “郑公子爱去哪去哪。只是需要郑公子,离开凌云阁。” 郑旦睡意醒了大半,心里不安了起来,“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萧郎呢?他让我走的?还是?他和我一起啊?” 绿缇抿嘴轻笑,“郑公子,别傻了。你真以为,上了表哥的榻,就是表哥的人了?” 绿缇缓慢踱步到床前,面容依旧温婉,“你也不过,只是表哥的过客罢了,自然是要滚的。” 那“滚”字念的咬紧了牙。 郑旦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紧张爬上了心头,那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郑旦慌乱道:“过客?我不信,我要见萧旭。我要见他!” 郑旦说的激动,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气血翻涌,一张嘴,便涌出了一大口鲜血。 绿缇轻蔑一笑,“可别脏了表哥的床。” 郑旦咽了一口腥甜,喃喃着,“我得见他,我要见他,我不走,我也不信。” 珠帘被撩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萧旭身着白袍,发束高系,纤尘不染,俊郎非凡。款款而来,在榻前站定。 反观郑旦,发丝凌乱,面容苍白,像是被蹂躏后,踏在脚下的残花…… 萧旭俯身,捏起郑旦的下颌,面容冷俊,眼神凛冽,完全没了昨日的柔情和温存…… “哥哥,别让自己,太难堪了……” 郑旦那身体忍不住抖动。 萧旭凝望着郑旦那通红的眼眶,逐渐噙满了泪水。然后,那浅浅的眼眶,像是再也承不住那满溢的伤心,任由其涌了出来…… 萧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把甩开郑旦的脸,“哥哥,快走吧!” 郑旦看着这样的萧旭,不可置信,不死心的拉住萧旭的手,颤抖道:“萧郎,这不是真的,这是梦,对吗?” 郑旦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要燃烧一般,忍不住又“哇”的吐出一口血。 只不过,这一次,颜色更深了…… 萧旭甩开郑旦的手,转过身去,沉声道:“从哥哥选了皇上开始,我对哥哥,就只有恨了,只不过……” 萧旭迈步往外走,背对着郑旦,看不见什么表情,只能听到一字一顿,“我想让哥哥变脏,变的更脏!” 郑旦望着萧旭的背影转过厅堂,只觉得心脏也跟着烧了起来,控制不住的,又涌了一口黑血。 绿缇上前捏开郑旦的嘴,塞了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郑公子,可别死在这儿。” 脏? 这个“脏”字,彻底击溃了郑旦最后一丝希望。那不争气的泪水,让视线变的模糊。 良久…… 郑旦抹去那汹涌的眼泪。直甩了自己十几个耳光。看着旁边整齐的,云纹繁复的白袍。冷笑一声,跳下床榻。只穿了那红绸内袍,冲出凌云阁…… 郑旦漫无目的得跑,拖着那原本起都起不来,疼痛无比的四肢。 直跑得连那丝绸都贴在了身上。耳边风声呼啸,头发倒是被风给捋顺了,如墨般,直直跟在郑旦身后…… 郑旦气喘吁吁,直跑的,被面前的江水隔了去路。 望着面前的浑水,奔腾而去。郑旦喃喃,“真没想到,大雍还有这样的江。” 站了许久,那汗水被风吹干,郑旦打了一个寒颤,觉得好冷。忍不住,双手抱紧了自己。 “怎么?被萧阁主抛弃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郑旦回首,“沈尚书?” 沈文渊轻呲一声,“郑公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大体说的就是你自己吧?” 郑旦声音虚弱,“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沈文渊走到郑旦身边,捏了一缕郑旦的头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竟让皇上连早朝都没上。从昨日开始,便在你那冰冷的贤德殿,独自舔舐着伤口……” 话音未落,沈文渊忽的眼神变的凶狠,一掌拍向郑旦! 郑旦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翻下那汹涌的江水,耳边只传来一句“就让臣帮皇上一把,彻底了了这念想。” ………… 郑旦是个旱鸭子,呛了几口江水,扑腾了几下。 只觉得肺部钻进的水,带来了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耳膜进来的水,让郑旦感觉脑子要爆炸。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大量的水进入喉管,气管。异常痛苦。 郑旦本就心如死灰,不想活了。但是这种死法,恐惧又残忍。 在昏厥的最后一刻,郑旦只想着,让我穿越,让我离开大雍,让我重新开始,最好失忆…… ………… 约摸半个时辰后。莫聪带了御史中丞曹运腾,急急走进贤德殿。 绍玉手里拿着那礼冠,闭着眼,坐在昏暗的床榻上,没抬眼,问了声,“什么事?连通报都免了?” 莫聪和曹运腾,腾的跪下。莫聪给了曹运腾一个眼色。 只听曹运腾,支支吾吾道:“皇上,臣今日清晨见着郑意侯了。” 曹运腾抬眼瞅了瞅皇上,觉得无异,又道:“郑意侯只穿了内袍,在,在在……” “说,吞吞吐吐干什么。”绍玉又拧起了眉。 曹运腾惶恐不安,干脆闭起了眼,“在街上疯跑,看起来甚是失魂落魄。” “什么?”皇帝腾的站起,急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快说。”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沈尚书说心中不快,约了臣等几人,在翠花楼吃酒。直至今日凌晨,待我等出来,便见郑意侯,只穿了个缎袍,跑了过去,甚是疯癫。然后……” “然后什么,快说。”绍玉急得摇着曹运腾的肩膀。 “然后沈尚书便追去了,臣本来是要回的,然后耐不住好奇,坐了府中马车,也跟了去。行得怒江前,臣刚从马车探了个头,便看见……见……沈尚书他,他他他,把郑意侯给推下了江。当然,皇上,也可能不是沈尚书,郑意侯他自己跳的,臣没看清。” 绍玉没在听曹运腾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到郑旦掉进了怒江,压了压慌张的情绪,冷冷道:“莫聪,赶紧打捞啊!多带些人,多派些船。沿着江边,一寸寸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莫聪应了“是”,急急而去。 绍玉像脱了力,一屁股坐到榻上,又定了定神,“传沈文渊!” “臣来领罪,皇上不必传了。” 沈文渊进了贤德殿,扑通跪倒,“是臣推了郑意侯的。恐怕他现在已经死了。”沈文渊一副视死如归。 绍玉一把拽起沈文渊的衣襟,怒目圆睁,“为什么?” 沈文渊大笑一声,“臣只是,不想让皇上一直被此人影响。他带给皇上的只有痛苦。这下一了百了,皇上再也不会被他牵动。” 绍玉颓然,一把推开沈文渊,厉声道:“关入大牢。” 沈文渊甩开押着他的卫兵,满脸的杀气,“皇上杀我可以,也请杀了那萧旭。他如此折辱皇上,皇上岂能再留着他。” 沈文渊放缓了语调,“郑意侯,可是从凌云阁跑出来的,看他那样子,怕是被萧旭羞辱后,又扔掉了……” 语毕,沈文渊大笑着,被士兵押了下去。 绍玉抚了抚皱着的眉,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修容,都怪朕,怪朕心软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一定会没事的……” ………… 第54章 再遇无双 农历的九月,正是如今阳历的金秋十月,江边被钓鱼爱好者占领。 郑旦大约是命不该绝,穿过湍急的一段,竟搭上了一段浮木,在江上漂流了整整三天,顺流而下,穿越了大约六百公里,于第四日清晨,飘至岸边,被几个钓鱼佬救起。 郑旦猛咳了几声,吐了几口水,幽幽转醒,只听着周围几人喊着,“醒了,醒了。” 待脑子清醒,郑旦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还是穿着那缎袍!郑旦颓废的垂下了手。还在大雍!再没有比此刻,更觉得这滴心头血,烦人了。 郑旦就这么躺在草地上,眼神空洞,神情木然,活像一具尸体。嘴里喃喃着,“饿……” 救了郑旦的几人,手忙脚乱的给郑旦喂了一些吃食,扶了郑旦靠在树边…… 忽的一阵人声嘈杂,郑旦身边的人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便见一人过来,踢了郑旦一脚,不耐烦道:“起来,起来。” 随后站定,清了清嗓子,“咳,咳,都听着。朝廷的一位侯爷于三日前落水,朝廷搜救无果,现命沿海各县组织打捞。知府有令,民间有船的出船,有人的出人。去府衙登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不要影响打捞船和打捞队作业。” 说罢,那人又踹了郑旦几脚,骂着,“哪来的酒鬼,赶紧给老子滚蛋。”信步而去…… 先前救了郑旦的一人,见那州府的人离开。看着郑旦,问道:“你不会就是那落水的侯爷吧?” 闻得此言,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几个钓鱼者,又重新走回郑旦身边。 “哎呀,肯定是了。你们看,他穿的这绸缎。咱哪见过。还有,还有,”说话这人,俯身捏起郑旦的袖子查看,“看,这衣领,袖口,袍底可都是金线勾的。上绣了雀鸟,龙纹啊。” 身边开始七嘴八舌,“赶紧报官府吧。” “说不定咱还有银子拿呢。” “能飘到咱这吗?这么远?” “是啊,是啊,飘过来也是死尸一具了吧,这里离皇都可远着呢。” ………… 郑旦被吵的头昏,想着,皇上一直在找他,可是自己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皇帝。 此时的郑旦,羞愧,懊恼,迷茫,无助,一心想死。于是,腾的坐起,幽幽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郑旦不管几人诧异的神情,拔腿就跑。 行至一处,热闹非常,一些人在往大船上搬东西,也有一些背着包袱的人在排队登船。 只听得,“快点,快点,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朝廷要暂关码头。快快快!!!” 郑旦循声望去,显然是海船。再看这所在的海岸,岸线平直,边滩稳定,应该是绝佳的起锚地。 郑旦猜测,这应该是个大型港口。说不定这船,是通往他国的海运船,不由得心中感叹,大雍竟然有贸易港,还是国际贸易港。不由加快了脚步,想着,先去了别国也行。起码离这大雍远远的。 要说郑旦这江上漂流。不得不说怒江。 怒江从整个大雍的版图穿过,流经皇都,包裹了整个皇都的西南,西,西北边界,形成一道天然的防护屏障。 不得不说,这首都的地理位置选的真是好。郑旦顺流而下,历时三天,竟到了沿海州郡,福州地界。怒江在福州汇入远海。 而福州的福运码头,建于入海口,便成了大雍最大的海运港口,承接了远海上的大小岛屿及海对岸他国的主要贸易往来。 郑旦观察了一下,旅人得出示凭据才能登船。可是自己啥都没有,身上只有皇上的玉佩。那是大婚那天,专门给郑旦贴身放在暗兜里的。 而且船票,也不是说有钱就能拿到,得先在海岸口登记,查阅了名帖等相关信息,才能签发通行凭证。可见,大雍在当时,海关制度还是比较先进的。 郑旦觉得上船无望,冷笑一声,“这是,死也不让我离开这大雍了。” 然后颓然坐在码头旁边的一排木桩下,用那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谁也不知道郑旦在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望…… “谁说,你不能离开这大雍?” 郑旦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抬头望去,那人立在郑旦身旁,身形正好挡住了刺下来的阳光,面容温文尔雅,紫红色的长袍裹着那成熟稳重的气质。 “无双?”郑旦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无双蹲下身,上下打量着,郑旦这乱糟糟的形象,忽而轻笑,“把自己搞成这样?” 无双捏了一缕郑旦的发丝,在指尖戳摸着,“大雍皇帝和萧旭都在找你……” 郑旦听着“萧旭”二字,便是微微一震,心头立时涌上一股酸楚。那不争气的眼泪,争先恐后涌出眼眶。 郑旦气恼,悔恨,恨自己没用,恨自己软弱,恨自己现在还在想着此人…… 不由得,那耳光又抽了起来…… 无双一把抓住郑旦的手腕,恼怒道:“你疯了?别他妈折磨自己。” 无双双手扯起郑旦的衣领,“萧旭让你痛苦了吗?那你也得让他痛苦。”无双说的愤恨,眼里满是怒意,“真是个畜生。”遂拉起郑旦,往船的方向走去。 到达入口,无双掏了一块牌子给检查的人。 但见那检查人员,躬身行了礼,偷偷瞧了一眼郑旦,甚是为难道:“大人,这……您知道,这两日查得严,这人……若没有凭据……小的不敢放行。” 无双又掏出一个小小的卷帛,低沉道:“老子办的是钦差的事儿,这人是皇上要的人,你敢拦我?” 检查那人接过卷帛,打开看了看,双手颤颤抖抖合上,还给无双,惊恐道:“请大人速速上船。” 无双拉了郑旦,匆匆走进一间上等舱室,扔了郑旦在床上,又翻出一套衣服,冷冷道:“把衣服换了。” 然后瞅了瞅走廊,关好房门,“我能发现你在这儿,恐怕萧旭的人也会很快找来。你得做一番伪装。”无双说着,便给郑旦贴上胡子,又开始梳头发,“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随从。” 也不知道郑旦听没听见,反正是没动。 他脑子混沌,自从听到萧旭的名字。那一天的情形,又开始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郑旦蹙紧了眉,痛苦的捂住了头,想把这些记忆从脑子里甩出去,但是那画面如同鬼魅,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无双看着郑旦,痴痴傻傻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只能他自己动手给郑旦换衣服。 当无双脱下那缎袍,郑旦身上那青紫相加的痕迹,依然醒目,再加上被水流冲了三天,沿路的碰撞,挂扯,更是让郑旦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无双怔了怔,轻轻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袍,“你和萧旭到底怎么了?我听到的传言是,萧旭抢了你,又逼你跳了江。” 郑旦只是发呆,不说话。忽而痴傻得笑出了声,“他说我脏。” 郑旦幽幽看着无双,像是傻,又像是天真,“他把我弄脏了。我对不起皇上,我……”郑旦越说越激动,起身便去开门。 无双一把拉住郑旦,急道:“你又疯什么?现在不能出去。” 郑旦甩开无双的手,目露凶光,“你说你办的是钦差的事儿,你为绍玉办事?我对不起他,我没有脸见他。” 无双死死钳住郑旦的双腕,“我说的不是大雍的皇帝,我带你走……去朔国。” 郑旦终于是安静了,“真的?” “嗯。你冷静点,我先问你,你好好回答。” 郑旦点头。 “萧旭说你脏?把你赶出凌云阁,逼你跳江,那他为什么,又遣了所有人出来找你?” “我不知道……” “他把你抢回去,又赶出来,现在又要找回去……”无双自言自语着,忽而,眯起了眼,冷笑了一声,“萧旭,你这是后悔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无双脸色变得阴沉,“我让你永远也找不见他,我也得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无双收拾起郑旦的衣服,拉了郑旦,悄悄出了房间,转进隔壁的舱室。 无双朝房间里坐着的人,拱手道:“公子。” 房间里坐着的少年,看到无双,放下手中的书,笑道:“吴指挥使,有事吗?” 无双俯首,“公子,属下怕您路上太闷,给您找了个随从,”无双指了指郑旦,“他是属下的故交。完全值得信任,您尽可放心。” 那少年急急起身,像是十分高兴,拉了郑旦坐在旁边,笑道:“多谢吴指挥使了。你想的真周到。” “公子,别再叫我指挥使。皇上只派了我一人前来接您,就是怕漏了行踪,咱们得小心行事。” “那是,那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少年有点局促。 “公子,待会儿,可能会有人搜船。到时候你们不必太紧张,表现自然一点,”无双不放心的,看了看郑旦,“那些人认识我。我就先出去了。”说着,无双便退了出去。 果然,没过多久,便听得门外人声嘈杂。 那少年忽的站起,拉紧了郑旦的手,甚是紧张。 门忽得被打开,几个统一着装的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室内的两人,然后拿出一张画像给少年和郑旦看。 “见没见过这个人?” 郑旦瞥了眼那画像。一袭红色衣袍,墨发垂顺,栩栩如生。显然就是自己。郑旦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只听那少年似是吐了一口气,喏喏道:“没见过。” 那人看了看郑旦,问道:“你呢?” “是谁要找这个人?” “你见过?”那人忽的往郑旦旁边走了走。 “没见过,我只是想……如果以后见到此人,该找谁禀告。”郑旦甚是平静。 那人提高了嗓音,甚是得意,“当然是找我们凌云阁,我们萧阁主在大雍的地界都有分号。”那人转身朝跟着的几人招了招手,“走!” 第55章 真相 门“腾”的被关上。少年吁了口气,瘫坐在床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找的是我呢。” 郑旦则拿过桌上的铜镜,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 下巴上一把大髯,鼻子下两抹八字胡,眉毛上还贴了好多黑毛,导致那眉毛都披下来了。郑旦扯了下嘴角,心道,怪不得那几人认不出来,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郑旦又看了看旁边的少年。觉得这少年是真厉害,这么个满脸髯的大汉,他还能看得下去,还拉着坐在一起。佩服佩服…… 少顷,船开动了。 那少年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坐到郑旦旁边,笑道:“终于开船了。” 郑旦不说话,把脸上的假胡子,假眉毛一一拆下,然后往床上一躺,眯起了眼。 少年拿起那堆黑毛看了看,又看了看郑旦,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这,这也逼真了吧?”又凑近郑旦端详了一阵,忽的惊叹道:“你是他们要找的人?” 郑旦脑子昏沉,心下烦躁,于是翻了个身,背对少年。 那少年也不敢再多言,坐至桌前,又看起了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双推门而入,见那少年在桌上打瞌睡,郑旦则躺在床上。不由皱了皱眉,一把扯起郑旦,急道:“你现在不是什么郑意侯,你是个随从,你怎么能让公子在桌旁睡觉?” 无双一眼便瞥见郑旦那通红的双眼,枕头也湿了一大片。一副恨铁不成钢,“你好歹是个男人,别他妈娘们儿叽叽的。” 那少年赶紧上前打圆场,“没关系,没关系。让这位公子睡吧。我不困。” 郑旦甩开无双,推门出去,径直走至甲板,一脚踏上围栏,跨起另一条腿,作势就要翻身入海。 无双疾跑几步,拽下郑旦,怒吼道:“你是真不想活了?” 周围人的惊叫声,也不能引起郑旦的注意。 郑旦冷冷看着无双,幽幽道:“放手。” 无双给气的直跳脚,“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啊?姑奶奶,咱回去吧,你不怕这船上有萧旭的人,再给你抓回去?” 郑旦瞥一眼无双,面无表情,“求我!” 无双:“…………” 终于是哄好了郑旦,无双心里苦啊,自从遇见郑旦,产业没了,落月教没了,还被萧旭打残废了。 好不容易在朔国站稳脚跟,在那承章帝身边捞了个皇城司指挥使的重要职务,直接听命于皇帝,负责皇帝的安保工作及刺探军情等,深受皇帝信任。 现如今,又遇着郑旦了,无双虽然,可能对郑旦没那心思了吧,但是又想把郑旦留在身边,万一,以后能用得着,报萧旭那一箭之仇…… ………… ………… 两日前!!! 朝廷在皇都沿岸搜索了一整天。绍玉坐在贤德殿,听到的消息是,没找到。绍玉这次,好似真的恼怒了,拿了剑,驱了快马,直奔凌云阁…… 站得凌云阁门口,绍玉大喊道:“萧旭,你给朕出来!” 这次,萧旭没有翻窗而出,而是正儿八经,从大门缓缓走出,身后跟着绿缇…… 绍玉跳下马,拔了佩剑,直指萧旭,“阿旭,你到底对修容干了什么?” “怎么?哥哥回去便跟皇上告状了?”萧旭一指推开那剑,弹了弹衣领上,那不存在的灰。 “不是已经把哥哥还给皇上了吗?”萧旭似是,有些痛苦神色。 听得此言,皇帝不敢置信得看着萧旭,“阿旭,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朕真的都不认识你了。” 绍玉重新把剑直指萧旭的肩膀,“他根本没回皇宫,他掉进了怒江,现在生死不明!” 绍玉气的一剑刺进萧旭的肩头,痛心道:“你凌云阁是什么地方,谁比你的消息灵通?你不去找修容也就算了,你还在这里污蔑他。朕……”皇帝情绪激动,顿了顿,“朕和阿旭,以后恩断义绝!” 剑倏地拔出,带出缕缕鲜血,绍玉看了眼萧旭,头也没回的,扬长而去…… 萧旭呆了,脑子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任由那血往外淌着。 绿缇却是不忍,慌张上前,捂了伤口,急急道:“表哥,我们先回去处理伤口吧。” 萧旭回神,一把掐住绿缇的脖颈,直把绿缇凌空提了起来,愤怒到了极点,“为什么骗我?你跟我说,沈文渊带了哥哥回皇宫!为什么要骗我?” 绿缇被掐的,两腿乱蹬,眼看着就要翻了白眼。萧旭一把松开,绿缇便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干咳着。 “萧乐,萧乐在哪?”萧旭双眼通红,思绪有些凌乱。 “咳咳,咳咳咳。”绿缇不停的得咳着,望着萧旭那可怕的眼神,忽然有些颤抖,“我把萧乐……派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萧旭忍着愤怒,唤来一只黑鸦,下了寻找郑旦的命令,且是在整个大雍境内寻找。然后拉了地上的绿缇,直拖到地牢。把绿缇挂上那悬在半空的铁链上。 这地方,以前可是挂着那极乐会的主子。现在换成了绿缇…… 黑暗中,寂静无声。 萧旭坐到椅子上,指尖拧着眉头。想着那日,对郑旦说过的那些猪狗不如的话,萧旭显出了一些痛苦的神色…… ………… ………… 三日前!!! 忽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的萧旭,下了榻,泡进后院的池中,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萧旭惊醒,已是第二日卯时,却发现自己穿着整齐,睡在绿缇的房中。 绿缇正守在旁边。萧旭忽的坐起,“你怎么做到的?竟让我武功、内力全失。”萧旭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 绿缇一如既往,一副温婉,“表哥,你在郑公子面前,防守最弱。”绿缇轻轻一笑,“本来我也没有把握,但是表哥你回来的时候,嘴角隐隐有血迹,我知道表哥你,一定是急火攻心,心脉受损。这下……” 绿缇拿出了一支香给萧旭看,“这是莫罗岛的东西,无色无味,可让人暂时功力全失。” 萧旭看着这个,像是不认识的绿缇,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绿缇冷笑,“为什么?表哥你问我为什么?”绿缇变得激动,“我们一直这样不好吗?我知道,表哥你不喜欢我。但是,绿缇愿意一直跟随在表哥身边,只有我们……没有别人,”绿缇跪在床边恳切着,“表哥,凌云阁应该只有你和我,而不是,多一个郑公子!” 萧旭忽的想到郑旦,急问道:“哥哥呢?” 绿缇笑了起来,“郑公子,还在睡觉呢,不过……” 萧旭一把掐住绿缇的脖颈,双目血红,“你敢动他,我饶不了你。” 绿缇轻轻拨开萧旭的手,“表哥,别用力了,没用的,还没我劲儿大。现在这凌云阁,除了侍女,一个人都没有,都被我打发出去了。” 绿缇附身,表情甚是柔和,“表哥,也别想传消息。我看着你呢。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萧旭心急,“你想把哥哥怎么样?” “终于说到正事了。”绿缇坐到床边,“表哥,我不会把郑公子怎么样。只需要表哥你出面,让郑公子对表哥死心,彻底死心。” “哼!你以为,让我武功尽失,就能威胁我?哥哥是我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岂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绿缇狡黠一笑,“那要是郑公子快死了呢?” “什么?你到底对哥哥做了什么?”萧旭怒不可遏。 “表哥,别激动。我可没对郑公子下手。都是表哥你,亲自喂了郑公子毒。” 萧旭回忆了一下,“是那水?” “表哥,那水里可是天下剧毒,解药只有一粒,就在我手里。” 绿缇眼神都狠了起来,“表哥若想让他活,就让他对表哥你死心,不再纠缠表哥。到时,我自会给他解药,放他走。” “你怎么不直接杀了他?弄的这么复杂。” “那不行,他死了,表哥你肯定饶不了我。我也活不成了。若他不死,还和表哥有了天大的误会。表哥你只要还在意他,总想着解释清楚吧?那能解释清楚的人,就只有我。”绿缇笑了起来,“表哥,你永远都不能杀我。” 萧旭苦笑,“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表哥,事不宜迟。再晚了,恐怕他,真的性命不保。”说罢,绿缇先一步走去萧旭的房间。 萧旭甚是痛苦,但为了救郑旦的命,只得妥协…… ………… ………… 回到两日前!!! 黑暗的地牢里,依然寂静,看不清萧旭那痛苦的神情。 萧旭和郑旦一样,不想去回忆昨天的事。原本以为,郑旦已经安全回到皇宫,身边有皇帝可以依靠。现在却被告知,郑旦已经失踪一天,且,生死未卜。 黑暗中,萧旭攥紧了拳头,内心煎熬着。 他不敢想象,郑旦是怎样拖着那具疼痛的躯体,带着那满眼的委屈,满心的伤痕,走出的凌云阁。 现在,他掉江了,在那冰冷的水里,他得是有多绝望,多无助…… 即使哥哥是不死之躯,即使还能找到哥哥,他也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了吧…… 萧旭想的绝望,身体不自主,冷到颤抖…… 第56章 又穿心了! 良久,空旷的地牢响起了声音,“表妹,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哥哥,一个……便是你。” 萧旭起身走至绿缇身边,“你说让哥哥安全离开,你说沈文渊带哥哥回宫了,你说,他和皇帝在一起……”萧旭气的发抖,“即使你把持了整个消息署,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使你给我下迷药,给哥哥下毒;最可恶,你离间了我和哥哥。” 萧旭说的绝望,语气冷冰冰,“都没关系……我都不会杀了你。我萧家只剩下我们兄妹二人,我说过会永远保护你。可是……” 萧旭又掐住了绿缇的脖子,怒火中烧,“你一而再再而三骗我,我却选择再一次信任你,你已经达到了目的,为什么还要骗我!为什么你不肯收手?”萧旭在绝望中嘶吼着。 黑暗中的空气都仿佛瑟瑟发抖…… 绿缇挣扎了一下,铁链交织,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 “表哥,真的不是我杀的郑公子。当我得到,沈大人推郑公子入江的消息时,我也懵了呀。我不敢告诉表哥真相,我怕,我怕表哥一怒之下,杀了我,所以我才编了郑公子回宫的谎话。” 绿缇说的委屈,说的凄凄楚楚,说的可怜巴巴。 “哼~你巴不得哥哥死吧?正好有人替你做了。正好我收不到消息,正好你不会告诉我,正好可以错过最佳救助时间……表妹,我又重新认识了你,你演的一手好戏。” 绿缇忽的哈哈大笑起来,“表哥。无论如何,现在都剩我们兄妹俩了,没人再是讨厌的插足者。表哥你,现在没了郑公子,只剩我了,你不会还想杀了我吧?然后成了孤家寡人。” 萧旭冷冽,“我不会杀你。你都说了,到时候解开误会的人,还得是你。” 萧旭拂袖而去,喃喃着,“哥哥他死不了,一定死不了……” 其实,萧旭对郑旦是不是真的不死之躯,一直不敢苟同。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人不可能不死。不然他也不会为了颗解药,被绿缇拿捏。 萧旭重新执掌了大权,派了大雍境内所有分署的人去寻找郑旦。皇帝则负责沿海打捞。两人各司其职,虽无交集,多年的默契依在…… 就说。无巧不成书。 本来这在福运码头已经找到了郑旦。可惜被无双给搅了。要不说,这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里最无辜的就数皇上了吧。所以,千万别当备胎,备胎这个职业,伤神又伤心…… 不过四天,船舶就靠了岸。郑旦真是没想到,两国竟然如此之近。大约也就,最多1400公里,折成海里,也就756海里。 郑旦将红衣里的玉佩收好,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东西了。随着无双和那少年出了船舱。来到了大朔国…… 郑旦这一路上,跟个大爷一样,吃吃睡睡。除了独自黯然神伤,就是时不时发发疯,折磨折磨无双。 无双是真倒霉,让郑旦磨得没了脾气。骂不能骂,打更不行,不然就是疯给你看,死给你看。无双时不时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带走这个倒霉催的。这一箭之仇不报又如何…… 一行三人。刚登上朔国的地界,便有无双的人前来接应。郑旦和那少年上了一辆马车。无双和他的人在外跟随,保护。 郑旦摸出那块玉佩,轻轻摩挲了下,心道,“皇上,我走了。对不起。要是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跟你说,对不起。” 那少年见郑旦对着玉佩,黯然神伤,于是凑近看了看。 当看到玉佩上雕刻的花纹,激动的从自己的脖颈里拉出一块玉佩,取下递给郑旦,“公子,你看,我也有一块类似的。” 郑旦接过来端瞧了下那玉佩,呈月牙状,上面雕着一条龙,“这应该是一对吧?你这是一半?” “嗯?我不知道。我爹娘说,这是我亲爹娘在襁褓里放着的。”那少年一脸天真无邪,“这次吴先生,就是来接我,去找我的亲爹娘的。”少年又指了指那玉佩,“这个是信物。” 郑旦看着这栩栩如生的雕龙,联想起无双说的,皇上要的人,于是问道:“你亲爹是皇帝?” “嗯,吴先生说我是皇上的……”少年话还未完。两人便听得外面一阵骚动,接着就是拔刀出鞘的声音,继而喊杀声起…… 马车忽的倾斜了一下,直掀的郑旦和那少年差点栽倒。 郑旦扶了少年,蹲在马车的地板上,悄悄掀起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便见,从树林里窜出一些人。确切的说,是一些奇装异服的人,有的拿剑,有的拿双刀,有的拿鞭,甚至还有一人,拿着一把跟身形完全不匹配的大锤。 这些人冲出来便与无双的人混战在一起。郑旦俯低了身形,隐在座椅下。 那少年慌张的拉住郑旦的手,“外面怎么回事啊?” “有人想杀我们。”郑旦倒是平静,“看起来不像朝廷的人,是江湖人。” “那怎么办?是来杀我的吗?”那少年甚至带了哭腔。 听着外面刀剑撞击的声音,郑旦拉低那少年的身形,幽幽道:“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啊,借机行事。” 也不知道这个怕死的人,现在为什么不怕死了,冷静的让人不敢相信。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听得外面传来“嗖嗖嗖”的声音。 郑旦的第一反应便是“箭!” 立时,郑旦用手去按那少年的头,同时,箭便像雨一样射进马车,郑旦顾不得太多,展展趴在地板上,然后伸手去拉少年。 突然,又听得马长嘶一声,像是受了惊吓。 瞬间,马车开始极速飞奔,带着郑旦和那少年向后滑去。郑旦捂住被磕疼的手肘,还未做出反应。那少年的身躯便压了过来。 郑旦向右侧躲了一下,再看这少年。已然身中数箭,口角溢血,好似没了生气。郑旦心下焦急,坐起身,扶起少年,去查看伤情。 忽的,一支箭穿过门板,直直射向郑旦…… “唔…” 郑旦闷哼一声,低头一看,暗骂一声,“妈蛋。” 郑旦又被,射中了心脏…… 郑旦心里苦,一把拔出那箭。那血洞开始汩汩往外冒血。郑旦从衣摆处扯下一块布料,揉成一个团。然后塞了一大团衣服在嘴里。深吸一口气,把那小团塞进血洞…… “额……” 郑旦发出痛苦的呻吟,豆大的汗珠涌出额头。这疼痛感倒是让郑旦那逐渐开始混沌的脑子有了一时的清醒。 郑旦之所以要拔箭。是因为上回中箭,箭一直留在身体里,心头血想要复原心脏,却受到了箭的干扰。 郑旦怕这次自己又昏迷,到时候没人像萧旭一样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到时候怎么办?只得拔了箭,暂时压住外面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郑旦还没喘上几口气。突然,整个身体又向马车门滑去。直滑的郑旦差点一头栽出马车。慌乱中右手抓住座椅的腿才堪堪稳住。 郑旦还没从这惊变中回神。那少年的身体又从后侧滑出,直栽出车门,郑旦左手一把扯住少年的衣袍。 “啊!” 郑旦惊呼,这重量直扯得郑旦的伤口生疼。都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往外涌动。郑旦坚持了一阵,扯的胳膊忍不住颤抖起来。 郑旦那脸都变形了,看着少年那上半身已然滑出大半,虚弱道:“对不起了。” 郑旦的手倏忽放开。少年立时栽了下去。郑旦右手抓紧椅腿,往马车门外探了探头。 这一看不要紧,郑旦又一次从昏厥的趋势清醒了一下。 马车正挂在一处悬崖边,马和少年早没了身影。马车的两个前轮已经滑出崖边,只剩两只后轮浅浅挂在悬崖边,突出的石块上。 郑旦倒吸了一口凉气。凭自己现在的状况,是万万出不去了。 郑旦不由苦笑,“我还真是,走到哪都倒霉。” 郑旦环顾四周,马车整个被射成了马蜂窝。 “这是有多大的仇啊?”郑旦想着,往后挪了挪身体,期望能把马车扳回地面。 这一动不要紧,马车不光没回平,车轮反而在那石头上来回挪动了两下,一只后轮直直脱出石块。 整个马车便向下栽去…… 说时迟,那时快。 无双飞身而至。左右脚前后开弓,扎稳了马步,一手拽住马车的后辕,大喝一声。竟硬生生,将马车拉回地面…… 无双急急上前,掀开帘,见着郑旦正捂着胸口,龇牙咧嘴。 “殿下呢?” “他……死了……然后~掉下去了……”郑旦快要昏厥…… 无双暗骂一声,气愤道:“我他妈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要不是为了带你上船,我能拿出皇上的手谕?不拿出皇上的手谕,我和殿下的行踪能暴露?行踪不暴露,殿下能被杀?” “你可别逼逼了。你要怎么办?” “跑啊。怎么办?离开朔国。我护送殿下回京,殿下死了,我他妈还能活吗?” 郑旦感觉自己脑子越来越昏沉,伸出手,拉住无双,甚是虚弱,“你想怎么都行,待会儿……我晕了……你别把我埋了就行。” 无双瞧着郑旦伸出的手,手腕上晃动着那月牙型的玉佩,忽而脑子灵光一闪,激动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现在就是十三殿下。” 无双扯起嘴笑了笑,“只有我见过殿下,现在殿下死了。就由你来扮殿下。” “求我……”郑旦也扯了扯嘴。 ………… 咱就说,你还能坚持得住吗?什么时候了?说不定下一秒就晕了。咋地这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想着捉弄无双呢? 无双那脸,青一阵,红一阵。然后,秃噜了一句,:“我无双求求你,郑公子。” 郑旦那惨白的脸上,抽动了一下,表示开心。实在做不了更大的动作了。 第57章 虐吗? 无双看着郑旦这气息渐微的架势,一把扯下郑旦捂着胸口的手。 再看,郑旦那胸前,早就血呼啦嚓,没眼看了。那衣服上的血水都能拧下来了。 无双不由大骂,“你他妈要死了。这还回什么皇宫,我还是逃吧。” 郑旦觉得窒息感强烈,但还是坚持说道:“别,我死不了……你先给我止血,然后带我回去,让,让太医给我喝点~人参啥的……然后让我静养,我会醒的。” 这下,郑旦真的力竭,晕了过去…… 无双没多想,先给郑旦止了血,然后拖郑旦出了马车。再然后,开始纠结。 就郑旦这伤,这要还能活,这不是逆天了吗?这就是个疯子啊,疯子的话能信吗?万一回去,他还是死了,我不是还得死吗?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给埋了,然后跑路。 如此想着,无双抱起郑旦,用上轻功,直奔皇宫…… ??? 无双这想法和做法,也是没谁了。 咱不是应该去乱葬岗吗? ………… 亥时刚过。无双便到了京城。 一进京城,无双便放松了下来。毕竟是到了天子脚下,到了自己的地界。 倒是这一路上,没再有人追杀。毕竟那马车都给射成了筛子。谁还能活? 无双直奔皇宫…… 十三殿下回来了,十三殿下受了重伤的消息,一道道宫门传进去。 郑旦被抬进早已给十三殿下准备好的宫殿,当初被救治的场面又重来了一遍。 只是这次换成了,承章帝站在旁边焦急,端妃坐在榻前哭泣。 而可怜的无双被下了大狱,承章帝满脸愤怒,“什么时候皇儿醒了。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无双心里苦。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出去。一定得离这个郑旦远远的。远到不能再远的距离…… 郑旦这次,一躺便躺了三个月…… ………… 凌云阁里。 萧旭倚在那床榻上,人瘦了一大圈就不说了,胡子都长出来了。那眼神也不似从前清澈明亮了,更多的,是阴鸷…… “阁主,都三个多月了。郑公子他……”萧乐低着头,抬起眼,偷偷瞅了一眼萧旭。 “继续找。”萧旭闭起了眼,抬了抬那握着白绳的手,示意萧乐退下。 萧旭抚了抚身后的被子,那是郑旦盖过的被子,还残留着那一大片吐过的血渍。 要说萧旭是有多变态。还留着这被褥,然后每看一次,便提醒他,曾经那个人在这床上的点点滴滴,愉悦到痛苦…… 萧旭的喉结动了动,仿佛在强压着那翻涌的泪水,心,也被扯的生疼。 多少个夜里,萧旭梦里闪现着,郑旦那涌满泪水的双眼。忽的坐起,喃喃着,“哥哥” ………… 萧旭缓缓起身,放了白绳在小桌上。一跃翻出窗户…… 轻轻推开贤德殿的门,一缕月光撒了进来,拉长了萧旭的影子,甚是凄冷。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 萧旭走至榻边,拿起那金扇塞进怀里,转身欲走。 又忽的停住,转身,躺上那床榻,抓起那被子,凑到鼻下,贪婪的嗅着…… 哥哥的味道,已经没有了…… 萧旭从知道郑旦失踪那天,便天天夜里来这贤德殿,这是郑旦生活过的地方……萧旭只想留住郑旦的味道。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郑旦的气味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萧旭的味道。 萧旭痛苦的蜷起了身体,抱着郑旦的被子,把头捂在枕头里,感受着郑旦那残存的气味。忽而低沉,喃喃道:“哥哥,我好想你……” 萧旭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眼泪滴在枕头上,晕染了一大片…… 脑子里,是郑旦气鼓鼓的脸,是盛满痴笑的深深梨涡,是害羞时爬上眉梢的绯红,更是那,被伤时满脸的绝望…… ………… 这万能的心头血,简直让郑旦开了挂,当郑旦幽幽转醒,只感觉脑袋灵光,精力充沛,身体轻盈,又满血复活了。 卧房很是昏暗,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射了几缕,打印在地上…… 郑旦抬了抬那久久没动过的手脚。 “醒了,醒了,娘娘,殿下醒了。”宫女看着郑旦的动作,喊了坐在旁边榻上,眯眼休憩的端妃。 端妃放下手里的佛珠,急急来到床前。“熙儿,熙儿!” 映入眼帘的是,端妃挂着泪珠的欣喜神色。 熙儿?殿下?娘娘?郑旦脑子骨碌碌转,看来自己这是成功冒名顶替了十三殿下了,旁边就是这叫熙儿的生母,端妃。 “母后?”郑旦试探的问了一声。 仿佛瞬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端妃轻轻啜泣了起来,拉着郑旦的手,惊喜道:“快快请皇上过来,说熙儿醒了。” 郑旦回握了一下端妃的手。躺了三个月,虽然已恢复,但是手脚还是不怎么能使得上力,有些绵软。 “熙儿,母后对不起你。让你生生受了25年的苦。”端妃摩挲着手中的玉佩。 此时的玉佩,赫然已经合上了另一半,是一块圆形的玉佩。两块合一,这圆形玉佩正好砌在月牙型里。 形似,“游龙抱旭日”…… 端妃见郑旦盯着玉佩看,于是拿给郑旦,“熙儿,当年母后将玉佩分为两块,一块给你带走,一块母后留下,以便我们母子日后相认。本来还……”端妃顿了顿,“熙儿别怪母后心狠,当时实在是怕,多年后认错皇儿,便在皇儿胸前印了一个火烙。” 郑旦大惊,火烙的印记?这不得穿帮了?我哪有什么印记啊? 郑旦慌乱中低头摸去,自己的胸前裹着厚厚的绢帛…… 郑旦长舒一口气,猜测,肯定与箭穿的伤口在一处吧。不然早就穿帮了。于是,假意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母后,你还记得我的印记是什么样子吗?” “当然记得,圭田。”端妃慈笑。 “嘿嘿,母后果然记得。确实是圭田型。要不……”郑旦套了话,还准备赌一赌端妃对自己儿子的疼爱,“要不,拆了这绢帛,母后看看我的火烙印记。嗯~”郑旦又迟疑道:“就怕被那箭矢穿过,周围皮肤红肿,看不太清。” 果然端妃着急了,“熙儿说什么胡话,你还伤着呢。日后好了再看也不迟。再说,母后相信你就是本宫的熙儿。” 要说。真的是无巧不成书,恰好这圭田,也就是现在所说的三角形,正好在心脏的位置,正好心脏中了箭,不然,就现在这情形,早就玩完了呀,直接大结局了。 说话间,只听得“皇上驾到”,由远及近传了几道。 少顷,承章帝急急而来。看着苏醒的郑旦,也是露出了慈父的惊喜。 郑旦欲起声行礼,只听得承章帝爽朗一笑,“寻熙有伤在身,不必行礼,快快躺好。” 这形象,这语气,倒是让郑旦有些吃惊,当皇帝的不应该都是冷峻,沉稳,装腔作势之态?反观这承章帝,倒是有一些老顽童周伯通之感…… 承章帝在床边坐下,看着郑旦仍有些苍白的脸,心疼道:“朕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皇儿一个交代。哎呀。” 承章帝似是一副沉痛之情,“朕没几个皇子了,寻熙呀。父皇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还有弥补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说着搂了端妃的肩,握住郑旦的手。语气甚是恳切。 端妃小声啜泣着,拿手帕拭了拭眼泪,轻轻靠在承章帝身上,“皇上,一定要为熙儿做主呀,这些个胆大包天之徒,熙儿刚踏上国土,就遭了埋伏,这哪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呀,其心可诛啊!” 承章帝则是安慰着端妃,“放心,以后谁也不能欺负熙儿。你给朕保住一个皇儿,朕得赏爱妃你。还得赏熙儿的养父母。这么多年对熙儿的养育之恩。” 郑旦听着对话,心里打鼓,自己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现在承章帝和端妃都在这儿,万一问出个关于养父母的问题,自己得立时穿帮,于是,呲了呲牙,蹙了蹙眉,捂住头,作出一副疼痛之态,“哎呀,哎呀,父皇,母后,儿臣头疼的厉害。” 郑旦看了看承章帝和端妃,疼痛的表情过犹不及,“许是,许是……伤到了头。” 承章帝和端妃,瞬时紧张了起来,承章帝立马道:“叫太医来,给寻熙诊治。” 郑旦忙慌阻止,“嘿嘿,父皇,不用不用,就是脑子有些混乱,不能想太多。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 听得此话,承章帝便牵了端妃起身,“那熙儿你休息,朕和你母后就先回去了。” 郑旦嘻嘻的应着,忽而想到了无双,得和无双对对戏啊。于是慌忙问道:“那个,父皇,护送我回来的吴指挥使呢?怎么不见他?” 承章帝一拍脑门,“哎呀,朕倒给忘了,他还在大狱里。”遂对身后的公公道:“把吴指挥使放出来,这可是大功一件,朕得给他加官进爵。” 无双要升职? 那不行! 郑旦是怎么心理扭曲起来的呢?萧旭欺负他;他和皇帝互相敬之;那心里的愤懑怎么办?那就欺负无双!再说,一来这朔国,就遭到了伏击,郑旦能靠谁,只有无双啊,必须得让无双保护他啊。 想着,郑旦就这么说了,“那个,父皇,能把吴指挥使赏给儿臣吗?做儿臣的贴身侍卫。儿臣怕再遭暗杀什么的,吴指挥使武功高强,定能护得了儿臣。” 承章帝一听,却是一副为难之态,“哎呀,这个。朕也靠吴指挥使保护啊。他可管着整个皇城司,责任重大。做你的侍卫,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郑旦对这个父皇简直有些无语了,“父皇,您的意思是,舍不得?” “嘿嘿嘿,那倒不是,父皇也怕死……” 郑旦:“…………” 只见端妃,拉了拉承章帝的衣袖,“皇上,您可是刚说过,要好好保护熙儿的呀。再说了,皇宫那么多高手,让吴大人再给皇上物色一个人选,或者培养一个下属。在这之前,还由吴大人皆任,您看怎么样?” 承章帝略略思忖,然后好似断了左膀右臂,心疼道:“那便给熙儿做贴身侍卫吧。” 第58章 满血复活 待承章帝和端妃离开,郑旦缓缓起床,左右转了几下脖子,又甩了甩双臂,然后两脚着地,适应一下落地的感觉。 身边的两个侍女开始给郑旦沐浴,洗漱,穿衣,吃饭…… ………… 此时,待在大狱里的无双正胡子拉碴,生无可恋。 整整三个月过去了,一点音信也没有。虽然皇城司的兄弟们偷摸的给他带酒,被褥,甚至女人。无双还是忍不住咒骂着郑旦。 须臾,传令官和皇城司副指挥使一起到了大狱,一个传令,一个是来接无双出去的…… 无双一听,自己现在是十三殿下的贴身侍卫。先是惊喜,这疯子果然没死。接着,暗骂一声,“倒霉”。便拉了那副指挥使出了大牢,“不管他,你去招呼咱那些兄弟,老地方吃酒去。老子先洗了这身晦气。” 无双那是一脸的愤懑不满啊! ………… 郑旦两腿搭在矮榻边缘,倚在柔软的垫上,吃着瓜子,喝着茶。等着无双前来。 这左等,右等,那地上的瓜子皮直落了一层又一层。 郑旦等的百无聊赖,盯着地上的炭盆发呆,炭火燃的正旺……郑旦脑子不由得又开始放电影,一会儿萧旭,一会儿绍玉…… 忽的,郑旦一个跳脚,下了地。在身上慌乱的翻找。 吓的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也跟着急了起来,“殿下,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郑旦慌的一批,皇上的玉佩!绍玉的玉佩不见了! 郑旦一屁股坐在榻上,脑袋飞快的转:这要是端妃拿走了,那早就发现自己是假的了吧。而且这是象征着皇家身份的玉佩。这跟十三皇子的养父母家庭,应该不沾边吧?端妃在佯装?应该不至于,不像! 那是太医拿走了?更不至于,那皇上就知道了呀。皇上知道还是这个态度吗?那!那只有无双,那到底是不是无双啊?…… 旁边的两个侍女,看着郑旦时而皱眉,时而惊恐,一惊一乍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 “快快快,叫吴指挥使赶紧来。”郑旦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也不知道指的哪,指的什么。 ………… 于是,在无双好不热闹的宴会上,便见一个随从与无双耳语了几句。 无双甚是烦躁,“告诉他,我明儿才去述职。今儿老子得安排皇城司的事务。” 郑旦不依不饶。他可等不了…… 于是的于是,传口谕的一个接一个进了无双的宴会,无双那刚端起的酒,迟迟进不了口…… “殿下说有要事相商。”一个小太监说道。 “老子明儿才走马上任,让他等……”无双气愤 半个时辰后,第二个小太监又来了,正欲在无双耳边耳语,无双甚是不耐烦,“大声说,别他妈老耳语,老子耳朵都堵了。老子还能不能好好喝酒了!”无双气的将酒杯砸在桌上。 “殿下说他想喝玉露茶。得吴大人喂。”小太监大声道。 无双:“……” 皇城司众兄弟:“…………” 推杯换盏声都停了…… 无双看一眼那太监,不满道:“我喂?他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得老子去伺候他?滚!” 片刻! “殿下他说想要盆玉兰花。得吴大人亲自送去。” 无双:“滚!” 无双屏退了正在热舞的舞姬,一腿蹬椅,专等着郑旦的人,看郑旦还能怎么作…… “殿下说他想要个玉簪子,得吴大人插上” “殿下说他想换个玉夜壶,得吴大人拿去” ………… 郑旦大概把他殿里的人都派了一遍,直到把伙夫都派去了。 “殿下让小的来传话,殿下是这么说的,说……你要是再不来,我死给你看。”那伙夫喏喏抬眼看了看无双。 无双扶额,喝酒的心思全没了,摆了摆手,认命般,“知道了。我马上去。” 无双无奈,与众皇城司人等一道出了宴会厅。 “指挥使,您这跟十三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副指挥使问道。 “关系?我恨不得离这个疯子远一点。”无双气愤甩袖…… ………… 郑旦坐在榻上,晃着两只脚,甚是无聊。看着承章帝给他的两个侍女。开口道:“你们叫什么?” 其中一个女子,微微颔首,蹲身,“殿下,奴婢叫绿……” “停!别绿来绿去。不想听。以后,你就叫小安子一号。”然后看着另一个女子,道:“你叫小安子二号。”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都快哭出来了。 能给皇子当侍女的,那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出来的。郑旦给人家起这名儿。真是绝了。人家能不委屈吗? 郑旦倒是丝毫没注意两个美女的表情,还兀自指着人家,好似在辨认谁是一号,谁是二号…… 无双一脚踢了门进来,顺手屏退了两个面色不悦的侍女,于炕塌另一面坐定,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扔在炕桌上。 正是大雍皇帝的玉佩。 郑旦长舒一口气。摩挲了下玉佩,直接揣进内里的衣衫。这可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东西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也用不着派了这么多人来吧?还让我的兄弟们误会我和你有什么暧昧关系。” 无双睨了郑旦一眼,“幸好我回宫前搜了你的身,要不然,咱还真完了。你说你跟大雍都没关系了。留着这个隐患干什么?” “不用你管!”郑旦换了个姿势,也斜睨无双一眼,“既然玉佩送来了,吴指挥使走吧,我这没事了。” 无双急了,“哎~你这什么意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无双开始无限输出,“你让我直接从皇城司指挥使变成一个侍卫,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疯癫皇子的侍卫。你知道我几个月是怎么努力才爬到这个位置的吗?啊!”无双说的激动,唾沫横飞,“老子又被关了三个月,我和兄弟们喝点酒怎么了?怎么了?你这个催。” “你不怕死就继续喝酒去吧。反正我不怕死。这个十三皇子也是你求我当的。事情败露了,大不了咱一块死。”郑旦一副无所谓。 “死?怎么就死了?怎么就败露了?” “你知道这十三皇子胸口有块胎记吗?噢,不是胎记,是火疤。当年端妃亲自烙下的,方便认亲。”郑旦瞥一眼无双。 无双一呆,“火疤?不知道啊。”遂看向郑旦。 郑旦冷哼一声,“慌了?还喝酒去吗?哼~你要是以后还敢跟我大呼小叫,我立时搞穿帮,咱俩一块死。”说着,郑旦起身,披了大氅,系紧了衣领,道了一声“走!” 无双呆立了半晌,急急跟上,“端妃要看这火疤?你混过去了?” “呵呵,要不然呢?我还能站在这?你还能跟你的兄弟喝酒?”郑旦迈出门坎,冷风吹过,郑旦不由拢了拢大氅。 正值严冬,寒风凛冽,屋檐上的雪还没化。郑旦抬头望了望,那碧瓦蓝天,跟大雍的天空也没有什么不同。 思及此,郑旦发现,真还,就连宫殿的形态,甚至殿内陈设也是大同小异。郑旦竟有一时恍惚,究竟是在大雍还是朔国。 看来,这两国往来已久,不然也不会如此同化。 “咱们去哪?” 思绪被无双打断。郑旦往袖口里缩了缩手,甚是平淡道:“去刑部。” 无双一把拉住郑旦,“去刑部干什么?你不会又要发疯吧?” 郑旦没理无双,继续走,“还是说说这十三殿下的养父母的事情和这朔国的皇室吧。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穿帮了,我可不负责。” 一路上,无双细细讲来…… 原来这承章帝,膝下原有十多个成年皇子,现在却只剩下了二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二皇子还是个残废,一直坐轮椅。再就是重新找回的这十三皇子,排行十三。没有生下来,夭折的皇子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是怎么回事呢?据端妃说,原先这承章帝的结发妻子,也就是皇后,把持后宫多年,一直没有己出,便开始残害其他妃嫔腹中胎儿,即使有幸生出来,也会莫名其妙意外身亡。 端妃后来有孕,早早做了准备,打点好一切。不敢声张,连皇上都没告诉,并一直以腹带缠腰,直至生下,立时遣了最信任的人送出皇宫,还送往了远在大海彼岸的大雍,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的一家农户。 要说这端妃也是狠下了心。即使是留在朔国都不敢。唯恐稍一心软,这皇子就有可能遭了意外。 直至皇后驾鹤西去,端妃才和皇帝说了此事,急急接回流落他国的十三皇子。 但是残害皇子的事,到底是不是皇后做的,后宫的嫔妃们也许心知肚明,但是没有证据,这承章帝也不信。况且这皇后是与承章帝共过苦的发妻。 到底最后信没信,不知道!反正这皇后最后好似是病死的。是皇帝给下药了,还是遭了其他嫔妃的报复?具体的。无双也不是很清楚。 折了这么多皇子。后来传出的却是,楚家的天下,受了诅咒,皇子们都活不到成年,个别命硬,有天子之命数的,才能活过16岁。 指的便是现在留下来的几位皇子吧。 郑旦听了咂舌,看来,“活着”,还是自己的终极目标。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刑部。 刑部的人见了这未曾蒙过面的十三殿下,也是一惊。怎么刚醒来就直奔刑部了,来刑部干嘛呢。 于是刑部也不敢怠慢,刑部尚书直接接待了郑旦,“不知十三殿下,来我刑部有何事啊?” 郑旦甚是客气,“噢,没什么事。我这侍卫不太听话,我得借你的地方,惩治一下,顺便参观一下刑部是个什么样子。”郑旦说着就往里走,“带我去你们刑部的用刑室。” 刑部尚书和无双皆是一惊。 尤其无双,简直面如死灰,心里暗骂,这疯子不会又开始疯了吧,不会真的要给我用刑吧? 第59章 怀疑身份 刑部尚书领着郑旦进了一间用刑房,郑旦四下打量了一下,想起自己进过的大雍刑部。 果然这牢狱哪里都差不多,夹棍,大棍,烙铁,站笼,都是标配。 郑旦直接拿起烧的通红的烙铁,左瞧瞧右看看,还用手凌空比划了下大小。 刑部尚书一看郑旦这架势,又看了看一脸提心吊胆的无双。小心翼翼道:“殿下,这个烙铁一般不用。比较残忍。吴指挥使犯什么错都不至于。” “你先出去。把门带上。”郑旦没从那烙铁上挪开眼。 郑旦曾经对这个烙铁可是怕的很,如今自个儿拿在手里,倒好似没那么怂了。 刑部尚书也不敢多言,看一眼无双,满脸,“我真是帮不了你啊”的神色,便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无双便急不可耐道:“你不会真想给我用刑吧?我不过晚去一会儿,我以后都听你的。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 郑旦也不听无双废话,把烙铁放回火盆。脱了自己的大氅,又褪下袍子,扒下那缠绕的绢帛,露出上半身,在自己心脏的部位比划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无双先惊了。 “烙我!” 郑旦把那半褪的衣衫塞进嘴里,直塞的鼓鼓囊囊。好似想到了啥,又把衣服全数吐了出来,“在我这伤口上烙,烙正,烙好看点儿。” 郑旦瞥一眼无双,又重新把衣服塞回嘴里。 颤抖的手,颤抖的心…… 无双拿起那烙铁,看着郑旦胸口那,泛着粉白色的,一圈新长的肉,却是有些不忍了。 看着无双迟迟下不了手,郑旦直气的踢了无双一脚,含糊道:“本大爷最怕这种等了,越等越慌。你能不能快点?” 虽然听不懂郑旦在嘟囔啥,但看着郑旦那恼怒的神色。 无双心一横…… 伴着一声“啊!”烙铁直接贴上了郑旦的胸口…… 这一声“啊”,可不是郑旦发出的,是无双…… 郑旦的额头,立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还没怎么恢复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此刻,郑旦正扯着痛苦的表情,盯着无双那同样扭曲的表情看。 无双颤抖着扔了那烙铁,瞧着那被烙的地方,还冒了最后一缕,不易觉察的细烟。白皙的皮肤是没了,露出被烫的深红的血肉。伴着烧焦的味道…… 郑旦扯下嘴里的衣服,看着还在兀自发呆的无双,喊道:“你那金创药呢?快给本大爷敷上,让伤口尽快结痂。” 无双回神,掏出金创药撒在伤口上,“你他妈的真是疯子。够狠!” 郑旦冷哼一声,重新裹上那绢帛,穿好衣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舒了一口气,“记住了,这都是为了你活命。”迈步朝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郑旦突然想到无双那一声娘里娘气的“啊”,于是边开门边闷声道:“看来,你真的是被废了。” “废”这个字,特意咬重了些。 无双正懵于郑旦的跳跃思维,怎么就到了我被废了这茬儿呢?于是紧紧跟上郑旦的步伐,不满道:“你怎么,不开哪壶提哪壶?” 他俩都没注意。一直候在门口的刑部尚书,一脸愕然…… ………… 这朔国王朝,随着这十三殿下醒来的消息,在郑旦看不见的地方,黑暗中的势力又蠢蠢欲动起来…… ………… 连上了三天无双的特制金创药,那火烙的伤很快结痂脱落,彻底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烧伤疤痕。 郑旦坐在昏黄的铜镜旁,满意的看了看这伤疤。从铜镜中看向无双,“去,找一些明矾来。” “要明矾干嘛?”无双盯着郑旦的背。 郑旦扯起自己的衣袍,斜睨了无双一眼,“迟早都会验明正身,咱们得做好万全准备。还有,”郑旦看了看自己曾经,用瓷片刻的面目全非的手腕,现在却是光洁如新。“以后那刑部也得常去。” “啥?为什么?”无双不解。 “我死不了,身体也会随着时间推移复原。所以……这伤疤慢慢也会愈合,得经常去那刑部烙上一烙。”郑旦说的轻描淡写。 无双却是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说话,退了出去。 果然,还没再过一日。 傍晚前,皇上身边的常公公便来请郑旦去用晚膳。说是,皇帝起了家宴,为了让十三皇子和几位皇兄熟络起来,拉近兄弟间的关系,做到兄友弟恭。 自郑旦昏迷,承章帝便下了令,不准别人接近,怕再生意外。 现在自个儿醒了,自然是要见见自己的这几位兄长的。 待两个侍女给穿戴好衣服,郑旦在袖口内撒了一些明矾,在指尖也涂了一些。便坐上了标有“熙”字的,代表自己身份的马车。无双跟随。 宴席竟设在端妃的康裕宫,可见现如今端妃正受宠,大有封后的趋势。 进得康裕宫,郑旦被引着转过一道廊,穿过两个八角门,跨过第三个高高的门槛。 随着一声“十三殿下到”。终于进了办家宴的地方。 匆匆环视一圈,郑旦先朝坐在正前方的承章帝和端妃行礼道:“问父皇、母后安。请父皇、母后宽恕儿臣,醒后没有及时来请安。” 承章帝大笑一声,“今天是家宴,寻熙不必多礼,何况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些个礼节就免了。” “是啊,熙儿,多年来也没有人教授你这些礼节。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端妃自是向着自家儿子,看着郑旦这高挑、俊朗的形象,心里乐开了花。 承章帝对郑旦也甚是满意,开心的介绍了在场的其他两个妃子和三个皇子,郑旦则一一行了礼。 这二皇子楚寻枫的母妃早已去世,二皇子较其他两个皇子,年龄稍大一些,大约比无双还大一点。 这四皇子楚寻铭的母妃是舒妃,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副笑吟吟。四皇子看起来也就比郑旦大几岁的样子,一副稳如老狗,颇有君王之风。 再看这七皇子楚寻烁,拧着眉,对郑旦一副看不起的神情,年龄和郑旦看起来差不多。要不说是母子呢,再看这贤妃,也就是七皇子的母妃,也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郑旦环了一圈,行了礼,也观察了一圈。最后在末尾的桌前坐定,寻思着,怎么别的皇子名字,都是左右结构,单单自己上下结构。 楚寻熙,寻熙,熙,出逢熙运! 郑旦不禁自嘲,还出门好运,自己明明就一出门就是霉运。忽而低头又看见腰间的玉佩,游龙抱旭日。名字还是寻熙,寻光明。服了。自己可不想再跟萧旭有瓜葛了。 正想的出神,便听得旁边的七皇子,扯着嗓子,“喂喂喂,楚寻熙,你在想什么?没听见父皇跟你说话吗?” “啊?”郑旦抬眼,后知后觉,“怎么了?刚才没听见。” “寻熙,朕是说,你以后行为要收敛。你才刚回宫,不要太过了。免得宫中闲话过甚。”承章帝慈爱道。 “啊?收敛什么?什么过了?”郑旦是很懵的。 “十三弟,你这刚醒,就动私刑,暴虐无道。若不是父皇疼爱你,早就该去几位少师那里受训诫了。”四皇子放下手中的酒杯,但没看郑旦。 郑旦可不干了,腾的站起,“说清楚,我动了什么私刑,怎么暴虐了?” 七皇子早就憋不住了,也是拍案而起,“那吴侍卫只是没喂你玉露茶,没给你提夜壶。你便将他命根子废了,你还不暴虐?你这刚来,好大的威望啊,是想震慑谁啊?” 郑旦哑然……这竟成这样的流言了?不由觉得失笑。 郑旦摸了摸鼻子,忍住笑,看了看紧张的端妃,朝承章帝拱手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别说郑旦此时无语了,无双在隔壁小间里也无语了。因为在和其余两位皇子的随从、侍卫,攀谈中,也得知了此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郑旦刚认完错,正要坐下。 又听四皇子起身朝皇帝颔首道:“父皇,认回十三弟,实为大朔的幸事。但是……”这四皇子又瞥了一眼郑旦,“皇室子孙,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儿臣斗胆提议,验一验十三弟的身份。也好让这朝堂信服。” 端妃坐不住了,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茶盏,沉声道:“寻铭,你这是不相信本宫了?熙儿的玉佩和本宫的玉佩已然合二为一,还要怎么证明?” “端妃母,儿臣不敢。” 只听七皇子及时插话道:“四皇兄说的有理。只此一枚玉佩,怕是不够,万一……万一被人顶替……”楚寻烁恶狠狠看向郑旦。 端妃走向郑旦,转而向承章帝道:“皇上,将熙儿送走的时候,臣妾狠心在熙儿胸口印下一个火烙。不妨现在让臣妾看看。” 承章帝点头应允。 众人齐齐看向郑旦,郑旦表现得不慌不忙,也没有多言,直接褪下左侧的衣袍,露出那三天前才烙好的伤疤。 郑旦心里其实慌的一批,都在想怎么让无双带他跑路了。 端妃细细摩挲了下那疤痕。脸上露出笑容,“就是这个样子的。果然是我的熙儿。”不由激动得抱住了郑旦。 但见四皇子双手拍了拍。 一个老妇人徐徐进了殿,双眼看了看面前的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喏喏了一声“娘娘!” 端妃一看此人,立时感慨道:“没想到,嬷嬷还活着。” 此时,承章帝发话了,“这是何人,怎么回事?” “她是当时伺候臣妾的宫女。熙儿被抱出去后,我便让她隐姓埋名了。”端妃看向四皇子,俾睨道:“真不知道,寻铭是怎么找到的。这是不相信本宫。还费心找了嬷嬷来。” 四皇子向承章帝禀道:“儿臣怎么寻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是十三弟身份的见证。”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老妇人,老妇人看了看端妃,端妃轻轻点了点头。那老妇人便走向郑旦,去验那伤疤。 郑旦面不改色,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那嬷嬷似是眼神不好,细细打量了很久,继而向承章帝禀道:“无疑了。当时确实是圭田型伤疤,也在这个部位。奴婢觉得这位确实是十三皇子。” 说罢,这老妇人还向郑旦行了个礼。 郑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搀住老人下落的身形,“嬷嬷不必多礼。” 承章帝甚是满意,哈哈大笑,“既然已经确定了寻熙的身份,宴席便开吧。朕今儿高兴,皇儿们都有赏。” 身后的公公颔了颔首,道“是!” 那嬷嬷也是泪眼婆娑的握了握端妃的手,退了下去。 第60章 坐实身份 端妃和郑旦还未回到座位,便听得四皇子的母妃,舒妃,笑盈盈道:“皇上,今日,臣妾斗胆请了寻熙的养父母来,想给寻熙一个惊喜。” 舒妃拉了拉承章帝的衣袖,“皇上,我们应该感谢二老,给皇上养育了如此出色的皇儿啊。” 承章帝先是顿了顿,随后握住舒妃的手,笑道:“还是爱妃想的周到,朕本意也是要赏两位的,如今请了来,更好。” 承章帝虚抬右手,“那便请上二老吧。” 郑旦脸都绿了。这下怕是要凉了。自己刚醒三天,这些事还没来得及办。本想着,睡了三个月都没事,也不在这三天。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四皇子是想让他一遭死透了。 眼瞅着,两个穿着麻布衣服的老人,低垂着头,颤颤巍巍进了殿。郑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民间的百姓,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害怕又局促,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被身边领路的侍卫一把按倒在地,“见了皇上还不跪下!” 惶恐不安中,两个老人颤抖着跪了地。 但见四皇子起身,从案后走出,上前几步,指着郑旦道:“今日请两位来,是想让二老与养子十三弟团聚,怎么进来从其身边走过,却好似不认识呢?” 此时七皇子瞬时来了精神,难道有戏? 老人一听有自己的养子在场,急急看向郑旦,愣了愣神,疑惑道:“他不是……我们的儿子啊。” 两个老人慌了起来,抓着四皇子的手,急切道:“我们的儿子在哪?你们把他接走的,他在哪?”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众人,惊讶的惊讶,暗喜的暗喜。就连一直不曾参言的二皇子,好似都有了一个微表情…… 郑旦脑子转的飞快。这怎么整?要不把水给搅浑了吧?谁也别想好。于是清了清嗓子,缓缓走到两个老人身边道:“这两位,确实不是我的养父母,我也不认识。” “什么?”端妃首先沉不住气了,连承章帝都起了身。 郑旦却是不紧不慢,“不知,四皇兄找两个人假扮我的爹娘,意欲何为?” 四皇子是真没想到郑旦会这么说。正要开口,郑旦可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道:“回宫的路上,我有吴指挥使保护,尚且差点命丧黄泉。” 郑旦走向四皇子,离近了些,盯着四皇子的眼眸,质问道:“难道我的养父母已遭不测?他们一死,便没人再来证明我的身份了。然后四皇兄找了这两位假扮我的爹娘,来指认我并非是楚寻熙?让我有嘴,也说不清……” 最后一句,郑旦是缓缓而出的。 四皇子盯了郑旦一眼,正欲讲话,舒妃却是先开了口,“寻熙你这是污蔑,这明明就是十三皇子的养父母。我的人可错不了。” “哦?是吗?我还能不认识我的爹娘吗?”郑旦冷冷道,继而又转向承章帝,“请父皇明察秋毫,若是儿臣的养父母真的已遇害,请父皇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如若……” 郑旦又看向四皇子,啜泣道:“如若四皇兄确实不喜欢我这个弟弟,儿臣大可不必做这个皇子,父皇放我回去便可。儿臣不想养育我多年的爹娘因此而死,儿臣也还有可能再次遭遇暗杀。” 郑旦这啜泣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还有模有样。 承章帝本就觉得愧对这个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儿子,现在又看着这儿子委屈至极,不由得显了愠色,“寻铭,怎么回事?朕今日让你们来,是让你们兄弟和睦的,不是互相算计!” 稳如老狗的四皇子,果然稳如老狗,向承章帝拱手,“父皇莫急,这二位真的是十三弟的养父母,而这面前的十三弟,恐怕是假的!” 继而转向郑旦,阴鸷道:“十三弟养父母的地址是端妃母给了吴指挥使的。见过两位真容的就只有吴指挥使了。不如……请吴指挥使来!” 承章帝当机立断,“宣吴指挥使。” 郑旦正想着是否与无双有那么一丁点儿默契。无双便迈着四方步,进了殿…… 无双一眼便瞅见了十三皇子的养父母,不由皱了皱眉,正要对承章帝行礼。 那老妇人突然抓住无双的衣袍,喊道:“是你,就是你,带走我的儿,说我儿的亲生父母来接他回去享福。现在我的儿在哪啊?”老妇人痛哭起来。 无双看了眼跪着的老人,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郑旦和四皇子。脑子也骨碌碌转起来,看来这是四皇子把这两个人给找来的。 但是现在这个场面,是怎么对质的呢?这疯子还好好的站在这,这疯子会怎么做?要证明疯子是真的,这两人必须是假的。 无双定了定神。 便听得承章帝道:“吴指挥使,这是怎么回事?” 无双心里暗骂一声,骑虎难下了。一脚踹开拉着衣服的老人,骂道:“我他妈的不认识你。你胡乱攀咬什么?”随后向承章帝拱手道:“皇上,臣不认识这两个人。” 七皇子急不可耐道:“吴指挥使,你可看清了,这可是十三弟的养父母。他们可认得你,你却在这装蒜。哼~你现在是十三弟的侍卫了,你两自是共坐一条船。不过,你可想清楚了,你敢蒙骗父皇吗?” 无双压根不把七皇子放在眼里。只是瞥一眼郑旦,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那没表情就是做对了! 无双如此想着,便开口道:“皇上,十三殿下的养父母已死。当时回宫,臣还没来得及讲,您便将我下了狱。” “什么?”承章帝一把拍在椅子的扶手上。 无双觉得有戏,继续道:“当时臣接走十三殿下后,殿下担心自己爹娘的安危,遂命我返回去接。谁知……臣看到一群黑衣人翻墙而出,臣自觉出了事,进门便看见二老已然躺在血泊之中。现在这二人……” 无双眯起来眼,眼里的杀意已起,遂一掌拍向老人的面门,厉声道:“这二人竟敢冒充!”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把众人都给看懵了。 郑旦看着七窍流血的老妇人,也是呆立原地。 最终老汉的哭喊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我们……我们……不找儿子了……” 老汉颤抖着去拉倒在一旁的妇人,却被无双一把抓住手腕,“说,还认识我吗?是谁让你们来的?” 老人本就两股战战,又亲眼看着老伴儿命丧当场,此刻又对上无双那满是杀伐的眼神,早已被吓的魂飞魄散,肝胆俱裂,“不,不认识……” 这下,谁真谁假,真真儿是说不清了。水是越来越浑了。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对无双的举动,反倒没了反应。 舒妃竟喃喃了起来,“难道,真错了?” 郑旦抬眼瞧着四皇子那也不甚好看的脸色,觉得戏得演起来,遂哭哭啼啼着走向无双,“什么?吴指挥使,你说什么?我爹娘真被害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无双看着那噙满泪水的眼眶,简直不可置信,含糊着,“我不是怕殿下你难过吗。这……”无双声音又硬了起来,“这都怪四殿下啊。四殿下找来了这两人,不知意欲何为!” “是啊,四皇兄。此事,既然只有母后和吴指挥使知道。四皇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那可怜的养父母难道真是你的人杀的?我路上遇险也是四皇兄所为?”郑旦不失时机的追问。 四皇子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依然沉稳,“吴指挥使当场杀人灭口,又吓至另一人疯癫。若不是心虚,此举又是意欲何为?” “够了!”承章帝暴怒。看着下面自己的儿子们剑拔弩张,气愤不已。 几个皇子齐齐跪地,“父皇息怒” “息怒?朕就剩你们几个儿子。我看你们是想气死朕。”承章帝气的不轻,一把推了桌上的饭菜。 这下,连妃子们也吓的跪了地。公公示意侍卫将那老人和尸体带了下去。 无双也是跪倒在地,低眉顺眼,不敢吱声。 良久,承章帝开口道:“既然各执己词,无法证实。以后就不准再拿寻熙的身份说事。” 众人齐声回了“是!” 这一大家子,终于是各自坐回了席间。七皇子一副不满的神情,四皇子依然平静。 郑旦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和立在身后的无双,对视一眼。 无双还扯了扯嘴角…… 就说你俩不能回去再庆祝吗?这一幕被一直不曾说话的二皇子看了个正着…… 于是,在静悄悄的宴席间,二皇子的声音响起,“父皇,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便说。”承章帝未抬眼眸。 “儿臣想先求父皇恕罪。”二皇子垂首…… “寻枫,你一直都是朕最省心的皇儿,有话直说吧。” “儿臣有办法确定十三弟的身份。”二皇子抬眼观瞧承章帝的脸色。 承章帝一听,又恼怒了,“不是不准再说此事,怎么又提?” 二皇子急急回应,“父皇息怒,要是十三弟的身份不能证实,怕是以后在朝中行走会多受排挤,尤其朝中那几位元老,一向恪守尊崇皇家纯正血脉,要是知道了今日之事。恐,还是不会放过十三弟。” 想到那几个老学究,若是知道这十三皇子身份有疑,定会一天上个十几份奏折,承章帝不由皱起了眉,还深深叹息一声。 只听七皇子急匆匆道:“二皇兄,是什么办法?” “滴血验亲!” 闻得此言,众人皆是一惊。 大家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办法,但是碍于皇帝是真龙之身,不可随意取血。寓意不好,所以没人敢提。 果然,此话一出,立时引的身后的公公,连声道着“不可,不可”。 但看承章帝,却是舒展了眉头,喜道:“朕怎么忘了此法。如果能证明寻熙确是我儿,取上一滴又如何。” 说罢,承章帝便命人拿了干净的水碗,银针。完全不听身边人的劝告,自己先扎破手指滴了一滴血液于水中…… 第61章 又得上学 事已至此,众人也是无可奈何。 公公直接将水碗端至郑旦面前,愤愤道:“皇上真是对您疼爱有加。十三殿下,请吧。” 郑旦左手拿起木案上的新银针,颤抖着,在右手中指指尖,来来回回比划,久久不下针…… 身后的无双,瞅着郑旦这慌张又滑稽的举动,面如死灰,觉得大势已去,已经在想怎么跑路,跑去哪个国家,还是哪个岛,要不要带上这个疯子了。 而其他心怀鬼胎的人,正等着看这十三皇子的笑话,这滴血认亲或可将其一招毙命…… 须臾之间,便听得七皇子道:“怎么?十三弟你不敢验?” 郑旦嘿嘿一笑,“是不敢。” 此话一出,端妃和承章帝等人皆是一愣,四皇子倒是依然沉稳,甚至还端起了茶盏。 七皇子急不可耐,“你果然是假的。” 郑旦却是一副委屈巴巴,弱弱道:“我……我怕疼……” 怕疼?众人被这十三皇子都搞无语了。 尤其无双,睁大了眼睛,盯着郑旦看。心里不禁暗骂,你他么刑部的烙铁都不怕,怕一支绣花针?死到临头了,这疯子搞什么? 郑旦见无双一脸嫌弃,急急递给无双一个眼神。奈何无双实在不懂,左猜右猜,猜不出个所以然。 只听得七皇子不耐烦道:“既然十三弟下不了手,不如我来帮你吧。”说着便走了过来。 “我来。”无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似突然顿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端了木案上的水碗,拿至郑旦手前,身形顺势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只听得郑旦“啊”的一声…… 公公及时推开无双,便见郑旦颤抖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嘟着一滴血珠。碗里赫然已多了一滴血液… 公公狠狠瞪了无双一眼,暗骂一声“没规矩”。抢过碗放回木案,端给承章帝。 承章帝和三位妃子,皆看向水碗,却发现,已经是一片淡红色,融合在一起的样子,于是同时以疑问的目光看向公公…… 公公立马解释道:“刚刚确实是两滴,等老奴拿过来就已经融在一起了。” 这时,郑旦疾步上前,端着自己那滴将滴未滴的血液,嘿嘿道:“不要浪费了,不如让儿臣多滴一滴。” 血液滴入碗中,瞬时与先前的血液融为一体。 承章帝看着这还不足几秒就融在一起的血液,大喜道,“果然是朕的皇儿。” 端妃也是喜上眉梢,终于放下了这一晚上悬着的心。 只听得承章帝笑道:“这下,谁敢再拿熙儿的身份做文章,朕绝不轻饶。” ………… 对郑旦而言,之所以刚才,久久不下针,是众人都在看他,不好做什么小动作。等到无双扰乱了众人视线,郑旦立马抖了袖中的明矾进了碗里,然后扎破手指滴进血液。 对于滴血认亲而言。即使是相同血型的两滴血液,进入水中也不会相互靠近,直至沉入水底也是各自为政,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逐渐晕染。但若加了明矾,血液便会瞬间晕染。 这极不靠谱的滴血认亲,没曾想,最后却挽救了郑旦和无双…… 终于熬到了宴会结束,待向承章帝等人行了礼,告了别。郑旦和无双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康裕宫。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还心有灵犀的击了个掌。 就说,这一幕,可把四皇子和七皇子气着了。七皇子直接冷哼一声,上了马车,骂骂咧咧的离开。 但见四皇子,鬼魅似的,从郑旦身边走过,轻声道:“本来,我还不确定你是真是假。不过今晚确定了。看来掉下山崖的才是真正的十三弟。” 四皇子搭了手在郑旦的肩膀,吓得郑旦一个激灵,“不过也真没想到,你还能活。十三弟啊,靠这小伎俩,还能活多久呢?” 瞧着郑旦忽而铁青的脸,四皇子哈哈大笑道,“放心,十三弟,父皇既然有令,此事自是不会再提。皇兄久未有对手,也想跟你过过招。” 望着四皇子信步而去,郑旦气的脸都鼓起来了,上了马车,悻悻往回走,一路上还不忘数落无双。 于是……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滥杀无辜?” “哎,你别不识好人心啊!我不杀,咱不得完?” “总之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人。”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把老妇人好好安葬了,把老汉接来,颐养天年。” “还有吗?” “嗯……能找到他的尸体最好,找不到就算了。” “还有吗?” “这楚寻铭不搞死我是不罢休了,你得保护好我。” “不如我夜里就把他杀了?” 郑旦气得瞪了无双一眼,“怕你没那本事。对了,若走投无路,咱还能逃到哪?” “去陈国?” “哼~陈国一副卑鄙小人之态,去了更难活命。” “那,就去海上的十二岛,随便一岛。到时候,我们做一对好兄弟,安度一生。”无双嘿嘿一笑。 马车徐徐,丢下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郑旦算是过了几天消闲日子。但是,一个皇子,怎么可能天天吃吃睡睡呢。 于是,这天,承章帝的口谕便到了,是让十三皇子去国子监上学…… 郑旦一听上学就懵了。怎么走到哪都要上学?于是,一路骂骂咧咧,蔫儿了吧唧,拜见了少师,少傅,少保。 最后还对着人家少保道了句,“我不需要少保,我有吴侍卫足够了。” 搞得人家脸都绿了,尴尬到了极致。 承章帝还贴心的选了几个大臣家中的子嗣,给十三皇子当伴读。 郑旦也是一口回绝,道一句,“我不需要伴读,我有吴侍卫足够了。” 无双心里苦,他是不知道,苦的还在后面…… 第一天上学,郑旦便迟到了。 推开学堂的门,放眼望去,最小的皇子七岁,最大的十二岁。 关键这些小皇子,还甚是礼貌的,奶声奶气着,“十三皇兄好。” 郑旦不由扶额,像只领头羊一样,坐在了早就给他留好的第一个位置。 ………… 没过几天,郑旦便成了孩子王,不是看上人家小孩儿的宣笔、豪锥、鹿毛、麟角;就是看上人家的玉砚、石砚、澄泥砚、银砚;甚至让小皇子们从自己母妃宫里带好吃的给他。 郑旦大字形展在椅子上,小皇子们一个个递着吃食,“十三皇兄,这是我最爱吃的桂花糕。” “十三皇兄,这是母后让宫人从民间带的糖人儿,我都舍不得吃呢,今日专程带了给十三皇兄。” “十三皇兄,这是我舅舅打的野鹿,这鹿肉可好吃了。” 郑旦偏头一看,小家伙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 郑旦赞誉道:“哎呀,不错,我还以为你直接揣怀里呢,还知道用纸包。有前途。” 在他的认知里,这么小的孩子,大体会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块油滋滋的肉吧。他脑子里已经脑补了画面,被油浸湿的胸口,和两只油腻腻的小手…… 拜托,人家好歹是皇子,从小学礼仪等的。 此时,一个稚嫩的哭声响起,循声望去,一个小小的皇子,两手端着一碗早已凉透了的米线,那碗都比他的头大。 郑旦接下那碗米线,放在桌上,抱起小皇子,柔声道:“你为什么哭啊?” 那胖嘟嘟的小手揉着双眼,稚气着,“十三皇兄,这是我最爱吃的粲,但是我没有想到把它包在纸里,所以,等你来,都冷掉了。” 郑旦忽而想到了挂件儿,情不自禁搂了搂这小小皇子。 于是,一众小皇子都开始要抱抱,须臾之间,郑旦身上便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挂件儿…… 少傅推门而入,看着这,日日乌烟瘴气的学堂,气的腮帮子的肉都开始抖动,抛了一句,“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又甩门而去。 于是的于是,承章帝便开始捏着眉心,听少傅对郑旦那滔滔不绝的控诉。 “皇上,这十三殿下不学无术,上课睡觉,下学还胁迫小皇子们给他带各种各样的东西,这样也就算了。十三殿下还让皇子们比赛画画,画的是一只小鸡在地上啄米!这样也就算了……” 少傅说的唾沫横飞,“他写的那字,还变成了皇子们争相模仿的对象,硬生生把那些或娟秀或俊逸或遒劲有力的字变成了狗爬的大字,老臣……老臣,真是做不了十三殿下的老师了啊。” 承章帝本来听到皇子们争着模仿字迹,以为这十三皇子真有一技之长,正准备高兴,又听得“狗爬的大字”,瞬时又颓然了下去,看着已经颓然倒地的少傅,甚是无奈,“少傅,你且,先回去修养几天。看来寻熙确不适合习文,可能更适合习武。朕便让他只去习武吧。” 少傅听得此言,连连喊着“叩谢隆恩!” ………… 你以为他就适合习武了? 少师兴冲冲看着这180的大个,身材匀称,摸了摸郑旦的腰腿,甚至有一种骨骼惊奇的错觉。 于是,斧钺钩叉,刀枪剑戟,锐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让郑旦轮番试了一遍。 可是郑旦,挥剑伤了自己的胳膊,耍棍被刺扎了手指,甩鞭抽了自己的屁股,抬刀却扳倒了自己。 少师吓的面如死灰,拿了弓给郑旦,心想,这总伤不到自己了吧?郑旦倒是有模有样,举弓搭箭。 第62章 又遭暗算 这架势,让少师和还在一旁替郑旦罚站的无双,瞪大了眼,瞧着对面的靶心…… 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雷声大,雨点小。 但见那箭,划过一个绵软无力又不失优雅的弧度,轻轻落在郑旦面前,还不足两米的地方,晃了晃,啪叽倒地…… 小校场里演武切磋的几位将军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那靶子往前搬了搬,一副“你这都射不中,就回家种田去吧。” 再看无双,暗骂着,“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废物点心?还是……这疯子又再装?”于是由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变成了我崇拜你……看你还能怎么演! 我们的郑旦,面对这么多观众,不慌不忙,不紧不慢,面容沉稳,“咻”的射出一箭…… 箭呢?箭去哪了?众人懵了…… 箭根本没出去!直接掉在郑旦的脚上! 此刻,少师死的心都有了,这也行?于是,走到郑旦身边,唏嘘道:“殿下,要不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我们先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学起吧?” “甚好!”郑旦乖乖巧巧。 几位将军皆是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 于是,今晚的皇宫和大人们的府邸全是“十三皇子是个废物”的消息。 倒是给这死气沉沉的皇宫带来了茶余饭后的笑谈。引的那些没见过郑旦的宫女,都忍不住绕路看一看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废物点心。 七皇子寻烁听着管家的禀告,笑弯了腰,“果然是个不足为虑的废物。” 而四皇子,听得此消息,沉了沉眉,“十三弟,你又耍什么小把戏?这么想当废物,我便废了你!” ………… 翌日,郑旦依然是过了巳时,才懒散的去了校场。 那些小皇子们听闻十三皇兄以后都不去学堂了。临近下学,都一窝蜂跑来校场。 于是,当郑旦刚刚扎上马步,小皇子们便蜂拥而至。喂糕点的,喂茶水的…… 甚至还有个小不点儿偷了他母妃的胭脂水粉,踮着脚丫,擦在郑旦的脸上,稚气未脱的声音,清清脆脆,“我母后说,擦了这个可以挡太阳。十三皇兄你白白净净的,必须要挡太阳,不然会被晒黑。” 另一个小皇子,抱着一个大竹篓,奶声奶气道:“十三皇兄,你书案上有一个竹筐,我帮你拿来了。” ………… 少师看着这闹哄哄的校场,在无双身边耳语了几句,两人便进了旁边的小间。 “吴指挥使,不知这十三殿下有什么特长,有什么喜欢的兵器?到时可因材施教。” “少师,不瞒你说,他真的一无是处!”无双满脸无奈。 “但我观殿下,确实是练武的奇才。虽然现在开始,年龄大了些,但是不影响还能习得一身好武艺。”少师还不死心。 无双拍了拍少师的肩,感叹道:“少师啊,先天优势是一方面,关键还得看脑子!”无双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劝你也学学少傅,去皇上那递辞呈,不然,你只会被他搞死,搞疯。” 无双看向窗外那依然扎着马步,被众小皇子围在中间的郑旦,幽幽道:“你看我就知道了,好好的皇城司指挥使,现在只能做他的侍卫兼伴读,每天不是替他罚抄,就是罚站。我三十多岁的人,我容易吗?” 无双一拳砸在窗棂上,但是那眼睛可没从郑旦身上挪开…… 无双盯着郑旦,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心想着,这疯子怎么扎马步扎了这么久?还稳如泰山。这不是他的风格,他应该摇摇晃晃才对。 思及此,心下顿觉不妙,一脚踹了门出去。 刚出门,便见那群小皇子,顿做鸟兽散,大喊大叫着,“十三皇兄被蛇咬了。” 无双一个健步飞身上前。 但看郑旦依然是扎马步的动作,两手虚抬在空中,只有眼珠骨碌碌转。左手食指一条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手臂。 来不及细思,无双扯下腰封,于郑旦的大臂紧紧束了几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黑色药丸,捏开郑旦的嘴,瞬时弹了进去。 反手一把抓住身边小皇子的衣领,提了起来,急问道:“怎么回事?” 小皇子两腿在空中扑腾,慌乱着,“十三皇兄,刚打开那个竹篓,竹篓中便窜出一条蛇,把皇兄的手指给咬了。” “什么样子?在哪?” “唔~咳咳~椭圆形的头,银色的身子,上面有很多黑色的圈圈。跑进草丛里了。” 郑旦一动不能动,自己都没看清那蛇的模样,此时听着这个描述,第一反应,就是“贝尔彻海蛇”。 这次换郑旦面如死灰了,如果真是类似于贝尔彻蛇,一般人,就可以直接宣布死亡了。它的一滴毒液,可以杀死20头老虎,10头大象,毒性是眼镜蛇的三倍有余,致死量低于1毫克,可在一瞬间杀死猎物。 只听得,于无双身后跟出来的少师,急道:“快叫太医。” 等太医的期间,无双将郑旦放平,奈何郑旦还是那副扎马步的动作,四肢搭在空中,甚是滑稽。 可能是无双的药丸有作用,又或是修容的心头血保着郑旦,反正,郑旦还没有一命呜呼。只是那乌黑逐渐扩大,蔓延,直至攀上脖颈,晕开在脸上…… 太医院大概整个都出动了,等到院使带着太医和药童们前来,看到郑旦这症状,却是连连摇头。 无双急问,“怎么还不救治?” “这症状和当年二殿下一样,二殿下救治及时,截了双腿才保住性命,如今十三殿下,毒性怕是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回天乏术了。” 太医院院使依然是连连摇头。 “那也截肢啊。”无双吼了一句,又看看整个乌漆嘛黑的郑旦,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截哪里?这他妈截哪里?” 无双甚至取了兵器架上的刀,来来回回在郑旦身上晃了几晃…… 这一番操作,可把郑旦吓了个半死,脑子里立时跑过一万匹羊驼,内心疯狂输出,“无双,你大爷的,你敢截我,我明儿就把你剁成肉泥。你长长脑子好不好。本大爷我现在还没死,肯定是死不了。你忘了,本大爷死不了?本大爷死不了。啊啊啊……” 内心戏,你说谁看得懂?无双还在那兀自比划着。 忽听得太医院院使,疑惑道:“按说,按说,这么久了,殿下早就该……” 听得此言,无双忽而顿悟,舒了口气,扔了那刀,把郑旦一把扛上肩,暗骂一声,“老子忘了,这疯子死不了。”然后大踏步走出校场,背对着身后惊讶至极的众人,丢了一句,“都回去吧。我埋了他就好!” ………… 回到寝殿,无双扔了郑旦在床上,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炕塌上,悠哉喝起了茶。 斜睨一眼,床榻上的郑旦,“这事儿是寻铭那个王八蛋干的吧?你明知道四皇子想要弄死你,你怎么还不小心?老子只一眼没看住你,你便中了招。你以为现在还有萧旭救你呢?” 无双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冷笑一声,“你现在得靠我。我!” 一听萧旭,郑旦立时炸了毛。要不是现在肌肉麻痹,身体动不了,估计无双那脸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 郑旦心里苦啊!在大雍的时候,天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来了朔国,又成了四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是被追杀,就是被暗算。 这新时代的四好青年,理想只是做一块社会主义的废料,当一个快快乐乐的造粪机器。压根就没想过争储夺位,而自己的退让却变成了别人眼中的阴谋伎俩。如今被逼的,苟延残喘,朝不保夕…… 郑旦郁闷到了极点。这蛇毒,让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四脚朝天,活像个翻过壳的王八……… 甚至,一年一度的除夕,都是在这昏暗的床榻上度过的…… 期间,端妃又捏着那离不了手的佛珠,在榻前哭的梨花带雨。后悔着,不该将儿子接回。 承章帝则隔三差五来看看,自己这倒霉催的皇子。边安慰端妃,边拍着郑旦那翘起的脚,“寻熙啊,父皇让你去学习,本意是想看看你对哪一方面比较拿手,然后好在朝中给你谋个差事。” 承章帝瞧着郑旦这滑稽的姿势,摸了摸鼻子,“如今,父皇不逼你了,你活着也挺累的,等你好了,你想去哪当差,都可以。还有……” 承章帝竟然还欲言又止了起来,甚是为难道:“就算,大家都说你是废物,而你也真是个废物,都没关系。那不代表你的儿子,孙子,也还是废物。” 郑旦愕然,心里连连叫苦,“这说的什么话?这真是亲爸爸吗?” ………… 这一个月,郑旦倒是也没白躺,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遥想当初,自己在乱坟岗被银环蛇咬的时候,头脑昏沉,眼神重影。现如今,这样的剧毒,自己只是身体僵直,脑袋却依然灵光。不由暗暗惊叹,自从上次中箭,身体整个大换血,这心头血好似在自我进化,变得越发霸道。 这些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具身体重塑的时候,修容的基因大概就占据了90%,又大换血两次。 现如今,郑旦真正存在的东西只剩下大脑的思维和记忆,如若连记忆都换成修容的,那自己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第63章 哥哥,找到你了! 思及此,郑旦硬生生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当务之急,就是不能随意伤及性命,尤其脑子…… 于是,待四肢恢复活力。郑旦立时跳下床,取了纸笔开始记录。 无双看着郑旦那些歪歪扭扭的大字,问道:“你在干嘛?” “记我的生平。我以后还要写日记。”郑旦看向无双,郑重其事道:“以后要是我失忆了,或者变的不同,你一定要把这些给我看。” 当郑旦奋笔疾书的时候,承章帝的口谕便到了,令郑旦前往御书房。 两个侍女给郑旦穿戴整齐。 墨发绾成高高的髻,白玉髻冠上,衔红宝石,饰东珠十。身穿绣着四爪,四龙的暗红色常服。领口,袖端绣金色鱼纹。束着金镶玉嵌东珠腰封。腰间挂着那“游龙抱旭日”的环扣玉佩。 郑旦看着昏黄铜镜里的自己,竟有那么一时的晃神。入了红尘的自己,大体是,再也配不上,那绣着繁复云纹的白袍了…… 仙人之姿,超凡脱尘,终究还是,惹了尘 ………… 进了御书房,承章帝和三位皇子都已在等郑旦了,甚至还有几位阁老。 郑旦没有行礼。 反正来到这朔国,已经是一个废物,又是一个疯子。还背上了暴虐无道的名声,也不怕再多一个狂妄不羁,藐视天子的罪名了。 反正怎么样都会被人排挤,索性什么都无所谓了…… 随性就好……活着就好…… 承章帝看着蔫了吧唧的郑旦,觉得可能是被毒坏了脑子,也不介意行不行礼了。倒是几个阁老,一副,瞅着郑旦就来气的表情。 郑旦甚至回了一个,“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神情。气的几个阁老,直吹胡子瞪眼。 “寻熙,今日唤你来,是想问你想去哪里当差。你也该有点事做,为父皇分担一些。” “儿臣想去刑部。”郑旦不假思索。 “这……”承章帝和几位阁老哑然。 起先这滥用私刑,暴虐无道的传闻,可是从郑旦去过刑部后传出来的。 承章帝再次试探道:“不如换个别的地方。” 其中一个阁老接道:“是啊。十三殿下,太医院院使很想让您去太医院,说您在剧毒之下还能活,很适合太医院。” “怎么?想让我去试各种毒,当试验品吗?”郑旦甚是不满。 阁老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气的坐回椅子,不再吭气。 “熙儿,为什么要去刑部?”承章帝缓解着尴尬。 郑旦甚是冷淡道:“儿臣喜欢那些刑具,好看!” ………… 喜欢刑具?还好看? 承章帝傻眼了,看着同样傻眼的众人,只觉得这个儿子,变成这样,自己有着莫大的责任,于是带着万分的愧疚感,就这么答应了。 “寻熙,那便做刑部尚书吧。前刑部尚书降为左侍郎,辅佐你。”承章帝顿了顿,真怕郑旦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当然,寻熙你不用事事亲为,左右侍郎做就好了。” “好!” 郑旦说着好,突然觉得被蛇咬过的手指,生生的疼了起来,接着整条胳膊针扎般难受,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竟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忍受。 但听得承章帝又道:“寻熙,听说,父皇赏给你的两个侍女,你到现在都没宠幸。你是不喜欢,还是……?” 郑旦被疼的有些恍惚,还未答话。 便见四皇子走上前道:“父皇,您还记得曾经赏给儿臣的那位韩姬吗?不如将她转送给十三弟,必定能让十三弟开窍。” “哈哈,那甚好,有韩姬教授,父皇便可以给寻熙物色皇妃了。寻熙也应该开枝散叶了。” 郑旦忍着疼痛,幽幽道:“四皇兄送侍女是假,监视我是真吧?” “十三弟,误会皇兄了。你都二十六了,也应该为我们楚家江山延绵子嗣,贡献力量。” 疼痛扯着郑旦的手臂都有些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际颗颗滴落。 郑旦扯了扯嘴角,吐了几个字,“本大爷不举!谁都不要!” ………… 不举? 这可是今晚,关于这十三皇子的第二个大瓜了吧? 承章帝惊讶了,看着同样惊讶的众人,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众人处于尴尬的沉默状态时,郑旦抓着自己的左臂,颤抖道:“疼,我手臂疼。”继而,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 等郑旦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无双正焦急的盯着他看。 “疼!”郑旦那嘴角又有些抽搐。 “还疼?”无双急急抓了桌上的一个小红瓶子,倒了一些液体到郑旦的嘴里。 大约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郑旦还真的感觉不到疼痛了,反而有一种类似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的感觉。 郑旦甚是满意,心想着,这肯定是,无双继“独家金创药”后的又一“独家止痛药”。 ………… 于是。郑旦随身带着小红瓶子,开始上班。日日去那刑部待上几个时辰,摩挲摩挲那些刑具,最受青睐的,当然是那个烙铁了。 有时候郑旦一时兴起,握着那小红瓶子,仰头喝上一口,然后让狱卒进那站笼里,感受一下犯人的慌张,后来甚至让郎中,员外郎,主事,经承等官也感受一番。 吓得刑部一众官员,看着郑旦就跟见着阎王一样。恨不得自己能隐身…… 当然,随着郑旦当了刑部尚书,人也不再住在宫里了,有了自己的府邸。正儿八经的当起了他的十三皇子…… ………… 凌云阁里 萧旭,依然倚在榻上,手里捏着那变旧了的白绳。指腹拧着眉头,听着各生意点的汇报。 见着萧乐进来。萧旭直了直身子,挥手屏退那些掌柜。急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额~阁主,没什么消息。” “那你回来干什么?大雍都找遍了吗?” “是,各分署都找了几遍了。”萧乐抬眼看一看萧旭的脸色,“属下想回来帮阁主分担些事务。毕竟……毕竟都过去半年多了,真是没有线索了。郑公子他……怕是……真的没了!” 最后几个字,萧乐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萧旭不经意间打翻了旁边的茶盏,喃喃道:“他说过……他死不了。” 沉默了一阵…… “周边各国,最近有什么消息?”萧旭看了眼,慌乱收拾着小桌的婢女。 “倒是有两件,一个是陈国骚扰完我国边界,近日又去骚扰朔国边境了;另一个是朔国的一件轶事。说是……” 萧旭挥手打断萧乐,“轶事就不必说了,没兴趣。” 萧乐回了“是”,准备退下。 刚退至门口,忽听得萧旭问道:“什么轶事?” 萧乐回身,禀道:“朔国找回了流落在民间的十三皇子,楚寻熙。只是这十三皇子成了笑话,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废物,性情乖张、暴戾,且……不举……” 不举? 萧旭“腾”的站起,那阴鸷的眼眸,瞬间掠过一丝欣喜,轻哼了一声,“哥哥……我抓到你了!” 萧乐一惊,“阁主,你是说这朔国的十三皇子是郑公子?” “哼~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举!” “那属下亲自去朔国打听。” “不必,我亲自去。你刚说这第一件事,是陈国骚扰朔国边境?我要,光明正大接近他!” 萧旭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楚寻熙?你换了名字,害我找了这么久。”萧旭握紧了拳头,指节根根分明,“哥哥,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萧旭一改昔日的红衣,换了一身玄色长袍,腰封间挂上郑旦那金色的香囊。将披散的长发像以前一样,周周正正,绾成高高的一束。四六分不贴额的斜刘海,配上如墨般的高马尾。 就是这个人,还是这个少年……不同的是,这次用了郑旦的玉扣扣住这长马尾。 萧旭揣了郑旦的金扇在怀里。看了看,旁边叠整齐的,绣着繁复云纹的白袍。放下郑旦的那截白色袜带于小桌上。交代了萧乐几句 “凌云阁的事务,你全权打理。消息署的事,隔几天传给我,我会在朔国建立新的分署。停止现在朔国分署的所有消息通道,如此失职,便处理了吧!” 萧乐的“是”字刚落地,萧旭便一个转身,跃出窗外。 ………… 阳春三月,桃花怒放,三月桃花粉面羞…… 好不容易挨过寒冬,迎来这样的景致,郑旦却是无心赏花,连着几日,早朝都没上,甚至都没去刑部点卯。 一副病恹恹,窝在那昏暗的房间里,手握小红瓶,时不时来上一口。 这个时节,房间里的炭盆早就该撤了。郑旦却命人,在他的屋里多放了两个,甚至将那冬天的大氅在身上围了个严实。 仿佛风寒久久未愈,郑旦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眼眶潮红,泪眼婆娑。空洞的眼神盯着,透过窗棂射进来的阳光,斜斜在地面挪过…… 郑旦思绪游离,竟想到了三月三,“袚除畔浴”,“上巳节”。 论语有云: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郑旦忽而也想沐浴,思忖着,沐浴也许能驱驱这身上的风寒,治一治这染了许久的感冒。 于是命人备好了浴桶。本准备像往常一样,自己动手。奈何身体实在疲乏,于是叫了无双进来伺候。 郑旦是自从上回从御书房出来,便不再用承章帝给的两个侍女,和四皇子硬塞给他的韩姬。 毕竟,唯一不会害郑旦的人,只有无双了…… 第64章 戒毒 无双拉了屏风隔在内室珠帘前,轻轻褪下郑旦的衣袍,看着那依然白皙,却是瘦骨嶙峋的背脊,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郑旦抿了一口那药水,像是被氤氲的热水褪去了寒冷,哼唧了一声,“我怎么了?” “你他么现在活像个鬼!”无双盯着郑旦的身体,满脸不可思议。 “哼~鬼便鬼,反正那群老儿都叫我阎王。” 郑旦扔了手中空了的小瓷瓶,又从桌上摸了一瓶新的,往嘴里倒去…… 无双盯着那小红瓶子,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把打掉郑旦手里的那瓶,严肃道:“是不是这东西让你变成这样?” 郑旦瞪了无双一眼,甚是不满,又从桌上拿了一瓶,“这不是你给我的独家止痛药吗?” 无双一把抢过那药瓶,怒目圆睁,盯着呵欠连连的郑旦,吼道:“这不是我给你的!这是你昏迷那日,从宫里带出来的。送你回来的公公说,这是皇上给你止疼用的,且……且……” 无双大惊失色,看了眼,堆满桌子的小红瓶子,此刻,如此的扎眼,“且每个月都会从宫中给你送来!” 咱就说,这小红瓶子,一直不曾断绝,放满了郑旦的卧室。不经意间,便变成了郑旦的随身标配。甚至,后来他的胳膊根本就不疼了,他依然是,时不时,要喝上一口…… “不是你的?”郑旦惊讶了。那有些迷糊的脑子,瞬时清醒了许多。 又中招了! 郑旦心下大骇,幽幽道:“是毒品。” “什么毒品?有毒?这止疼药有毒?” “止疼是真的,但让人上瘾到难以自拔,损坏你的身体,侵蚀你的灵魂,也是真的!”郑旦双目血红,好似这次,真的恼怒了…… “他娘的,这是又换了慢性毒药了。真踏马防不胜防。”无双一拳砸在浴桶的边沿。 郑旦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咽了咽口水,趁着自己还清醒,抓住无双的手,甚是郑重,“无双,我得戒毒。不然,我就,真的成了废物!” 无双也有些急了,“怎么办?” “从今日起,你把我拴在床上,任凭我怎么喊叫,怎么求饶,怎么可怜,你都不准心软!如果我自残咬舌,你便给我嘴里塞上东西。这段时候,不准任何人进来,只有你,陪在我身边。” 郑旦抓住无双的衣领,恨恨道:“他们触及了我的底线!无双,你得陪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我便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无双看着满目猩红的郑旦,竟有一丝瑟缩,那不是熟悉的柔弱眼神。那眼眸里,揉进了修容杀伐果断的凛冽…… 饶是无双这样的人,都被冷的打了个寒颤,不由挪开了眼,看着桌上那一堆红瓶子,“那我便把这些都扔了。” “别扔,倒了,换成水。宫里送来的,照旧全收。一切还跟往常一样。他们想看戏,那便接着演。” 无双捏紧了拳头,“是。这样确实更好,不然……说不准,你还没戒毒成功,就又遭了暗算。” 无双说的愤恨,“那你都不去上朝和当值了?” “我上不上朝,去不去刑部,现在也没人关心。脱毒的过程很痛苦,最少得半个月。” 说罢。郑旦只穿了里衣,躺上床,趁着还能自主思考,便让无双将自己双手,双脚拴在床上。 无双刚把幔帐放下,便听得外面的人禀道:“宫里的常公公来了,带了皇上的口谕。” 无双回头,目光沉沉,看一眼,那隐在纱幔里的人,开门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常公公探了头,往里看去,却是什么都没看着。斜瞅一眼无双,不耐烦道:“十三殿下呢?” “殿下,身体不舒服。在睡觉。” 常公公摇着头,叹了口气,“哎~皇上说了,明儿早朝有大事,让十三殿下务必去。” “我已知晓,待殿下醒了,我自会告知。有劳常公公了。”无双说着,做了请的动作。 常公公睨了无双一眼,“十三殿下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 “不劳常公公费心,请吧!”无双把那手,又往前伸了伸。 常公公是什么人?伺候承章帝多年,平日里都是被人哈着,举着,谄媚着。谁不想让人家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哪受过这等气。 这会儿脸色是青一阵,红一阵。气的把那拂尘一撇,招了身边两个小公公,甩袖而去。 无双直看着那身影转过廊厅,才进了房间。 “你听见了吧?怎么办?” “那便去吧。明日回来再继续。” 郑旦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都有一些抖动,脑子里全是那小红瓶子…… 这一夜,郑旦过得很是痛苦。口干,头痛,寒战,心悸,呕吐,腹泻,轮番上阵,直折腾的郑旦面如白纸,虚脱无力。 接近卯时,上朝的时间到了,郑旦浑身发抖,却冷汗淋漓。 无双端了水进来,解开了束着郑旦手脚的绳子,准备给郑旦洗漱。 没曾想,绳子刚一解开,郑旦便扑向桌上那些红瓷瓶,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桌上的小瓶子像多米勒骨牌一般,被一个个碰倒。 可郑旦那手,却是没能抓住一个瓶子…… 无双看得心惊,一把抱住郑旦,喊着:“快醒醒!” 郑旦的双脚在空中乱踢,双目赤红,异常暴怒,那因为消瘦显得更加修长的手指,依然倔强的伸向那些,在他耳边唤着“快来啊!”的小瓶子。 无双无奈,将郑旦一把扔进昨天的浴桶。按着郑旦的头入了冰凉的水。 郑旦不会游泳,拼命挣扎,直到感觉四肢无力,到了濒死的状态。无双才一把拽起郑旦,在其胸口捶了一拳。 郑旦“哇”的吐出一口,带了血的水。 良久…… “放开我吧。” 郑旦那残存的理智似乎弱弱占了上风,端了那盆水,浇至头顶,然后抹了把脸上的水,咳了几声。眉眼上的水珠顺着睫毛的抖动,滴落在手背,滑进浴桶…… 无双看了眼郑旦,长长舒了一口气,于浴桶里捞起郑旦,扔在那长椅上,开始给郑旦换上干净的里衣,中衣。 穿上那深红色的,两肩前后正龙各一,腰帷行龙四,裳行龙八,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的朝服。 急急用内力烘干郑旦的头发,绾了发髻,戴上那上缀朱纬,前缀舍林,饰东珠五;后缀金花,饰东珠四的朝冠。 送了郑旦坐上那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了金银玉器,宝石珍珠,正中间雕刻了“熙”字的轿辇。 饶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至皇宫,郑旦还是晚了半个多时辰。 随着一声“十三皇子到”。 郑旦低垂着头走进宣政殿,与殿中间站立的一众将士擦肩而过。 一阵清香的味道袭来…… 那似是曾经自己最为熟悉的,崖柏木质的味道…… 郑旦的脑子有些恍惚,思考不了更多的东西,急急走向自己的位置。 对于郑旦的缺席,迟到早退。众官员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只有立在大殿中间的一人,自郑旦进入宣政殿,便没再从他身上,挪开过眼…… 只听得承章帝道:“萧都护,你还想要些什么赏赐?” 萧?郑旦神色微滞…… “请皇上收回这‘都护’的封赏。末将不想去边境,想留在皇城,什么职务都可以。”那人依然盯着郑旦。 这极具魅惑力的声线,没错。是萧旭! 郑旦略显失神,喃喃着,他找来了…… 此刻,朝堂上一阵唏嘘。 但听得殿中间一人道:“萧兄,你这是何意?你可知这都护是从二品的大官,掌管整个西域。” 萧旭看了一眼,好似在思考的承章帝,眼神再次聚焦到郑旦身上,饶有兴致道:“皇上若没有合适的职务,我便做这十三殿下的侍卫吧。” 啊?众人哗然…… 郑旦的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了一下。 这样的惊吓,再加上久久没碰那药水,郑旦开始脑子混沌,大汗淋漓,哈欠连连,不停的抽着鼻子,肌肉开始不断抽搐、痉挛。 突然,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浊水。 郑旦顾不得旁边异样的眼神,颤抖着,拱手道:“父皇,儿臣突感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了。”随即转身便走。 此时立在另一侧的四皇子,七皇子皆露出一抹邪笑…… 郑旦没抬眼,从萧旭身边走过。 萧旭呆了…… 这个双眼无神,眼底黢黑,脸色惨白,形容枯槁,那背影如同纸片的人。 这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吗? 倏得,萧旭的心……好似被扯得生疼。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听得众人议论纷纷,总结起来,不过是说,这十三皇子,算是完了。 萧旭欲去追那道背影。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萧兄!” 承章帝咳了几声,朝堂便安静了下来。 “听闻,萧都护,以一敌百,武艺超群。不如在羽林军和金吾卫里选一个吧。”承章帝往前倾了倾身子。 这傻子都会选吧? 羽林军,“为国羽翼,如林之盛。”由皇帝亲领,为皇帝私兵。是蛰伏中韬光养晦的野兽。 金吾卫负责皇城的安保工作,时刻待命,守着皇城的第一道关卡。 萧旭却说了句“随便” !!! 没错了,就是这个不愿被拘束,不愿入仕途的人。 最后,承章帝和太傅,太师,太保,三个白胡子老头,商量了一番,给了萧旭左羽林军大将军,正三品的职位。 可见,这承章帝对萧旭的重视,也从侧面说明了这朔国,实在没什么人才。 直到赏完,所有在此次抵御陈国入侵骚扰的有功将士后,早朝终于散了。 第65章 哥哥,对不起! 萧旭顾不得听别人对他的祝贺、恭喜。也顾不得去认认自己的将军府了。急急去了十三皇子的府邸。 萧旭使了轻功,掠过几道屋脊,稳稳落在郑旦的府中。 纪管家甚是紧张得打量了下,这不请自来的人,以为是什么刺客,便唤了人高马大的十几个家将,将萧旭团团围住。 萧旭负手而立,冷哼了一声,“让开。”继续往前走,忽又问道:“你们殿下在哪?” 一众家将看着这位,气势霸道的玄衣少年,却是不敢上前。 纪管家对上萧旭那阴鸷的眼神,更是胆战,立马便跑去叫了无双。 望着纪管家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萧旭便站在院中等…… 忽的,无双飞身而出。喊了句“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 随即,一柄衔着劲风的剑,伴着嗡鸣之声,直击萧旭的侧颈而来。 萧旭微微向后仰去,那剑便从萧旭的鼻尖堪堪划过。 便见萧旭一个跨步,鬼魅般行至无双的右侧,一把抓住无双的右臂,用力一拧。 只听得“咔嚓”一声,无双的肩关节已经脱臼,那剑“当啷”落地。 无双右腿一个侧踢,扫向萧旭的脚踝。萧旭“哼”了一声,一脚便踩住了无双的膝弯。重压之下,无双“腾”的一声,单膝跪地。 无双的右臂被萧旭抓着,右腿被萧旭踩着,疼的龇牙咧嘴,骂道:“萧旭,你不过就是轻功了得,单比功夫,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遂不甘心的左手仍然向右侧挥出一拳。 萧旭伸出两指,暗暗蓄了力,瞬时迎上那满是不服的拳头。 又是“咔嚓”一声,也不知道这回,无双断了几根手指。反正那拳还悬在空中。 萧旭则收回两指,在无双眼前晃了晃,平淡道:“听说你现在是哥哥的侍卫了,那我便不会与你为敌。” 萧旭抬了下无双的右臂,揉了揉,忽的一抬,便接上了那脱臼的肩关节,“你那隐疾,我有办法给你治。快带我去见哥哥吧。” “真的假的?”无双站起身,握了握自己的左手,好似并无大碍。 “自然是真,只是你好了,别再对哥哥心存妄想。” 无双剜了萧旭一眼,有些为难道,“他说了,除了我,不准任何人进去。尤其你!” “哥哥他病的很严重,我必须见他。” 无双屏退身边的人,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在边疆,我听闻了有关哥哥的事。原本以为,他是在游戏人间,傻乎乎的吃吃睡睡便好了。没想到被害成了这样。”萧旭捏紧了拳。 “可是,你知道吗?我刚见他时,他甚是狼狈,那都是被你所赐。他可是对你心存芥蒂啊。所以,他现在的状态真不能见你,我怕你会刺激到他,让他的情况变的更糟。” 萧旭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曾经那痛心的事,也有些犹豫。 “观哥哥的状态,应该是喝了一段时间‘忘忧水’,从今日开始,不准再喝,” 萧旭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交给无双,“这个,每日给他吃两粒。切记,忘忧水万不可再喝。不然,他即使是不死之身,也形同行尸走肉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廊后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萧旭和无双皆是一惊。两人前后脚,飞身越过廊厅。 在房门前落定,听着房内传出来的吼叫声,萧旭那推门的手,却顿了顿…… 无双急了,推开萧旭,一脚踹开那门。萧旭定了定神,紧跟其后。 昏暗的房间,飘动的幔帐下,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吼叫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萧旭扯住无双,兀自走到榻前。 幔帐隔着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哥哥。 无数次,他倚在那凌云阁的榻上,想着与哥哥的重逢。 那是哥哥,傻笑时盛满美酒的深深梨涡;是被捉弄后,忽闪的睫毛,撅起的嘴。唯独不该是,哥哥那噙满泪水的委屈眼眸;对他失望至极的痛苦神色。 萧旭大脑空白,缓缓拨开那幔帐…… 榻上的人,里衣整个被汗水浸湿,贴在消瘦的身躯上。四肢无力得挣扎着,双手因痉挛变得十指蜷曲,活像练了九阴白骨爪,想要捏烂谁的头颅…… 眼前的人,面容扭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根根分明。双目暴突,血丝布满双眼。湿哒哒的发丝胡乱的黏在脸上。脖颈的肌肉不停的抽动。嘴角溢出一缕接着一缕的血沫。 萧旭再也淡定不了,心脏被扯的生疼。一手捏开郑旦那紧闭的牙关,送进一颗药丸,扯了被角,塞进郑旦的嘴。一手点了郑旦的神庭穴、手解穴、镇静穴等几个穴道。 取了方帕拭去郑旦额头上,脖颈上的汗珠,附身在郑旦眉间印下一吻,喃喃了一声,“哥哥~” 良久…… 伴着痛苦的呻吟声减弱,郑旦那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理智渐渐恢复。 当看清眼前这俊郎的人。曾经那些委屈,羞耻,悔恨,瞬间便溢满了胸膛。 郑旦从齿间,愤愤挤出一个字,“滚!” 萧旭凝视着郑旦那阴郁的眼神,仿佛有万语千言,但最终,只吐出了五个字,“哥哥,对不起!” “别叫我哥哥!”郑旦愤怒的撕扯着自己的手臂,想要从那绳索里挣脱。 看着那已经被勒得青一道紫一道的手腕。萧旭没多想,急急解开束着郑旦手脚的绳子。 手腕一挣脱,郑旦便一拳砸在萧旭的脸上。 萧旭没躲…… 这要搁从前,萧旭一定会一把抓住郑旦的手腕,戏谑一句“哥哥,你真泼辣”。 此刻,两人都沉默着…… 无双看着气氛尴尬的两人,喏喏开口道:“额~你们……” “闭嘴!”郑旦和萧旭同时喝道。 无双暗骂一声,“我招谁惹谁了我。”摔门而去 又是一阵沉默…… 萧旭开始给郑旦的勒痕处上药。 “你是不是觉得,对我的羞辱还不够,所以追来这里,继续羞辱?”郑旦总是捱不住这样的静默的。 “哥哥,我……不是。”萧旭说不出什么话。 “那既然不是,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上药。” 郑旦盯着萧旭上药的手,凑近了萧旭,挑衅道:“不要让自己太难堪!” 萧旭的心,好似被鞭子抽了一下。那擦药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要让自己太难堪”,这话,是九月初四那日,他对郑旦说过的。 郑旦紧盯着萧旭那忽而难看的脸,突然觉得不那么委屈了,于是变态了起来,“让我猜猜,你来是干什么呢?” 郑旦那手重重捏起萧旭的下颌,似是一定要把两人的伤疤全都揭开,“哦~你说,你只是想把我弄脏!让我变的更脏。哎呀~我怎么才能更脏呢?” “哥哥,别说了!”萧旭一把抓住郑旦的手腕,双目血红。 郑旦大笑了起来,“别啊!我得说!” 郑旦甩开萧旭的手,继续挑衅,“你还说过什么?啊~你说你爱我!爱是什么?是羞辱嘛?” 萧旭握紧了拳头,连牙关都咬紧了,“哥哥,别再说了!” 郑旦不肯放过萧旭,盯着萧旭的眼眸,戏谑道:“还能怎么羞辱呢?看到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高兴吧?” 萧旭不可思议的看向郑旦,那深深的酒窝,突然变得那么讽刺,那么狰狞。 萧旭一把将郑旦揽在怀里,恨不得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血肉,呢喃着,“哥哥,对不起。原谅我吧。” 郑旦挣脱不得,一口咬在萧旭的肩头。 直到力竭,郑旦才松开萧旭。那衣衫上便渗出了点点血迹。 感受到了郑旦的安静,萧旭长舒了一口气,放开拥着的人,看着那依然惨白的脸,轻轻道了句,“哥哥,好好休养!” 随即,走出内室。 郑旦本就被折腾的无力。待萧旭刚出门,便颓然倒在床上,虚弱至极。 齿间还萦绕着那铁锈般的腥甜。郑旦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自己人生中,最最狼狈的两个时刻,全都被萧旭瞧了去。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让伤他至深的人看到他最最难看,最最脆弱的样子。即使他真的是一个软弱的人,也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 还有,还有……明明萧旭当时那么决绝,为什么现在又来找他?明明好像今日也伤了萧旭,为什么依然不开心? 郑旦盯着幔顶,思绪翻滚…… 忽听得,“是谁在害哥哥?” “应该是四皇子,也可能……是七皇子,或者……二皇子?也有可能是皇帝老儿。”无双把人家父子说了个遍。 萧旭拧着眉,斜睨一眼无双,“那便都杀了。” “哎~你一直这么狂的吗?”无双上下打量了下萧旭,仿佛对萧旭的认识又上了一个高度。 “谁敢动我的人,我便要谁的命!”萧旭眯起了眼,望向前方。 ………… 郑旦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心里直发毛,这可是皇家的人,那是随随便便能杀的吗?这岂不是与整个朔国为敌吗? 郑旦急急下了床榻。却因为体力不支,一阵眩晕,瘫倒在地。于是嘴一秃噜,脱口而出,“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敢管,我就与你绝交。” 说完这话,郑旦立马就后悔了。 自己不是早就与萧旭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了吗?何来绝交? 这“绝交”二字,本是从前和萧旭赌气说过的话! 第66章 用金子砸我 如今,这深仇大恨随着萧旭的出现,便变成了赌气了吗? 郑旦不由心下暗骂自己没出息,“你是见了男人走不动道吗?” 萧旭却是喜上眉梢,立时推了门进来,看到蹲在地上的郑旦,一把抱起,放回床榻,“哥哥,那我便听你的,你别和我绝交。” “我那是情急之下说的。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郑旦睨了萧旭一眼,翻了个身,背对萧旭。 萧旭扯了被子给郑旦盖好,笑嘻嘻道:“那,十三皇子跟萧将军没仇吧?萧旭萧将军追求十三殿下楚寻熙,可以吗?” 这……偷换概念,没人比你会。 亏你想得出来! 无双立在一旁,嘴角直抽抽,“你用不用这么直接?” “哼~我若说喜欢他,他听不懂。” 那阳光一般的笑容重新挂上了萧旭的脸,“还有,他养病的时候,你得给他听民间那小话本。好得快。” 萧旭哈哈一笑,甩了甩那宽大的玄色袖袍,大踏步走出了这十三皇子府。 ………… 呃~郑旦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只听得背后的无双说道:“你喜欢话本?” “滚!” 郑旦抓了被子捂在头上,又想起了中箭昏迷时,萧旭给他讲的,根据他的传言编撰的民间话本,三男之纠葛。 欲拒还迎,怀胎两年,抛夫弃子…… 咦!郑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应该在这朔国没有这样的传言吧?顶多就是,暴戾、疯癫、无能,应该没有这些了吧? 思及此,郑旦一骨碌坐起身,一本正经道:“无双,你去看看,朔国最近有什么新话本。买来。” ………… 还没过一个时辰,无双还真拿了一摞小话本回来。 两人开始翻看…… 直到翻到一本,《极品贵公子》 无双捡了几句话,徐徐读来: 有子,年二十有二,乃富贾流落在外之公子。 无双抬眼说了句,“这说的是你,无疑了。” “其脸瘦如锥,形如鬼魅魍魉。喜,吸食人血,日啖,十人臂肉。” 额~ 无双和郑旦两人面面相觑,无双来了句,“这是人吗?”然后继续…… “此人,日日子时,于安石街裸奔而过。” 无双念不下去了,哈哈大笑,“这还有地点,要不我们晚上去看看?哈哈哈哈哈……” 郑旦深深瞪了无双一眼,面如死灰。 “府中妻妾二十余人,却因公子不举,久未有子嗣。” “哈哈哈哈哈……”无双真的读不下去了,两手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后合,忽而看到郑旦那铁青的脸,于是收了收笑,“这都是胡编乱造,别生气,嗯!” 郑旦一脚踹了无双,“别念了,滚滚滚!” 无双抱起那一摞子书,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兴冲冲跑出郑旦的房间。 此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郑旦的脸色了。郑旦颓然倒在床上。得!这次穿越是彻底扑街了,一世英明,万劫不复了! ………… 有萧旭的药丸助力,郑旦的脱毒过程还算轻松,在屋里待了十多日,便开始逐渐恢复。 期间,萧旭可没闲着,重新在朔国建立了消息网,贩卖信息,甚至还借鉴了,郑旦开饭庄的经验,采取打折,买二送一等策略。又在朔国置办了产业,搞得是风生水起。 不得不说,萧旭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当然这皇宫依然是暗流涌动,皇储之争仍在进行。 只是郑旦暂时不是被针对的目标,毕竟在大部分人眼里,这十三皇子什么背景都没有,身后只有一个端妃,现在还自暴自弃,没了人样,朝中没人能看得上他,自然不会与他站队。 萧旭自然也成了朝中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 可是,嘿嘿…… 等到郑旦觉得不再受那药水的控制,终于是好好沐了浴,收拾了自己,看着镜中帅气的人,觉得那是个人了。甚至给镜中的自己比了个耶,暗道了一声“加油”。 推开了门,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郑旦张开了双臂,仰起头,贪婪得吸了吸,这久违的清新空气。 “殿下啊!您总算出门了。院子里这些东西怎么办啊?”纪管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嗯?”郑旦疑惑着,目光落在院中。 满目的金光闪闪……没错。全是金器! 金桌子、金椅子、金白菜、金树、金碗、金盆、金夜壶、金花瓶、甚至还有一张金床! “这,这,哪来的?”郑旦目不暇接,看不出到底有多少样金器。 “回殿下,都是萧将军府送来的。” 郑旦麻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金子。于是张大了嘴,走到这堆金子里。这摸摸,那瞧瞧。脑子还蹦出一句,“这是用钱砸我吗?” 当郑旦沉浸在这一堆金子里的时候,无双急匆匆进得院中,“不好了,不好了。端妃被打入冷宫了。” 郑旦好似没有听见,依然沉迷其中。甚至还在金床上滚了几滚。 “喂,听见没有啊?你不关心端妃?”无双双手抱胸,很是不满。 “听见了,为什么啊?”郑旦那手可没离开那些金器。 无双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嗤一声,“你要不要这么俗?就你这玉树临风的样子,玉才更配吧?” “艾~非也非也。我最喜欢的就是金子。” 郑旦是两眼放光,脑子里立马换算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搁在21世纪,起码几百亿身价了。 “你呀。还真的逃不出萧旭的手掌心。”无双翻了个白眼。 听得这话,郑旦立马从那金床上翻身而下,努力摇了摇头,摆着手,对着纪管家,说了句,“退回去,退回去。” 纪管家喏喏,“萧将军说了,您摸过的都不能退。” 无双又是嗤笑一声,“萧旭早把你拿捏的死死的了。你,你不会都摸过了吧?” “大部分吧?”郑旦捏了捏自己的下颌,甚是苦恼,“他又不知道我摸没摸,就说我没摸啊。退回去。”郑旦朝着纪管家命令着。 “呵呵,他正看着呢。”无双微抬了下眼眸,示意郑旦看身后的屋顶。 郑旦回首…… 那少年立在屋脊之上,衣袍翻飞,正笑吟吟望着他笑,一如两人,第一次相遇一样…… 萧旭脚尖微点瓦片,轻轻跃起,空中轮点几下,稳稳落在郑旦身边。嬉笑着,“这位殿下,对金子的如痴如醉,我可都看见了。” 郑旦翻了个白眼,不看萧旭,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对着无双问道:“母后,为什么被打入冷宫?” “说是,端妃使了厌胜之术。” “厌胜之术?这么低劣的手法?”郑旦若有所思,“怎么个厌胜法?” “宫女在端妃床边的脚榻下,发现了两个桐木小人,上面刻着舒妃和贤妃。”无双继续道:“这就是陷害。对你下完了手,又向端妃下手了。把端妃扳倒了,你也彻底没了依靠。” “哥哥,准备救吗?”萧旭也开口了。 郑旦屏退纪管家和小厮们,“救,当然得救。” “怎么救?皇上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端妃宫里的一干人等都在大理寺关着,等着审问。要不……” 无双思考了起来,“要不,你去找皇上,把案子要到刑部。你来审这些宫女,下人。” “放桐人的人,一定是能近得端妃身边的人,此刻说不定早就被灭口了。审那些人,费时费力,也审不出个所以然。” “那怎么办?”无双一个头两个大。 “不如~把水搅浑了,谁也别想好。有锅大家一起背。这事儿,明儿便有定论。” 郑旦下意识得捏了捏手里的东西,可是,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 萧旭看着郑旦的动作,于袖袍里拿出那金扇,放进郑旦的手里。那是郑旦思考时,一定会做的动作,摩挲自己的金扇。 郑旦看着手里的东西,瞥了萧旭一眼,把金扇甩给萧旭,“不要命了?收起来。这上面有绍玉的私章。” 大雍皇帝的私印,若是被朔国的皇朝看到,那不得立时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萧旭哼了一声,“哥哥又不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随身带着皇上的玉佩?” 萧旭那醋瓶子又快打翻了,“你戒瘾那日,我便发现了,你在里衣贴身放着。怎么哥哥就不怕了呢?还是……” 萧旭贴近了郑旦,盯着郑旦的眼眸,像是要从那眼神里挖掘点什么出来,“还是,哥哥只是不想再要我送的东西?” 郑旦被盯得心里发毛,身形往后退了退,避开萧旭的眼神,冷冷道:“你知道就好,我说过,不会原谅你!” 郑旦说的心虚。这要换作以前,郑旦是万万不敢说这话的,在萧旭面前,他就是那么怂。 啊!无双看着快要失去理智的萧旭,插了一嘴,“怎么把水搅浑?” 听到别的声音,萧旭还真的压下了火,毕竟自己也不占理,喘了口粗气,愤愤道:“哥哥,不准叫他绍玉。” “嘁,就叫!”郑旦狠狠翻了个白眼,“我当时是瞎了眼,要跟你!”郑旦不顾死活,又来劲了。 郑旦以前都是被萧旭欺负的,现在突然掉了个个儿,好似一定要看看萧旭暴怒的样子,于是变态的撒着一把又一把的盐。 第67章 厌胜之术 空气,突然安静…… 萧旭闭上了眼,强压着心里的火,幽幽道:“哥哥,那我便带你回大雍,把哥哥还给皇上!” “行啊,不还你是狗。”郑旦还真是不要命了。 萧旭一把掐住郑旦的脖颈,推倒在那金床上,俯在郑旦的耳边,呼吸凌乱,“还给他一个,死的哥哥,怎么样?” “别别别,你俩干嘛互相折磨?”无双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疾步上前拉了萧旭一把。 其实,萧旭根本就没有用力,仿佛这一次真的被郑旦拿捏了,把头深埋在郑旦的颈侧,呢喃着,“哥哥,你真的喜欢上皇上了?为什么要带着他的玉佩?为什么连最爱的扇子都不要了?” 郑旦欲哭无泪,只要一提到皇上,这萧旭的醋坛子就会打翻,智商直接降到零,不是零,是负无穷大,跟几岁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郑旦叹了口气,心里竟然想的是,算了,算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别把孩子给气抑郁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咳,咳,那是那日宫女贴身放在里衣内兜的。后来我来了朔国,我难道还扔了吗?” 郑旦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萧旭,不耐烦道:“快起来,压麻了。” 只要郑旦一解释跟皇上没什么关系。萧旭就立马恢复理智,变回那个霸道又冷静的人。 原来,不过只是想听郑旦的那句话罢了…… 萧旭摸了摸郑旦的后脑,生怕刚才一不小心给磕到了金床上,顺手拉了郑旦起身,“哥哥,没事吧?” “额~没事。你把扇子收好。放在我这,就是定时炸弹,说不准,一不小心就要了我的命。” “咳咳咳咳咳……”无双打断两人,活像一只单身狗“你们打架也好,缠绵也罢。我们能先说正事吗?快说说,怎么把水搅浑。” “多做几个桐人,刻上端妃,舒妃,贤妃,再加几个别的妃子。等到夜里,分放到她们的脚榻里。然后明日一早,你就去找常公公。” 郑旦看着无双,拿出袖里的小红瓶,“说,我的药喝完了,再来取一些。然后……”郑旦扯了扯嘴角,“你要演一番戏,给常公公带一句话。”郑旦俯在无双耳边耳语了几句…… “妙啊。这样,就不单单是端妃有嫌疑了。而且这邪术人人忌讳,皇上一定会搜。”无双大悟。 “嗯,孺子可教,有前途。”郑旦嘿嘿着。 “可是,谁去放桐人?”无双抛出了新的问题。 “当然是你去啊,你武功这么好。”郑旦斜睨一眼无双。 “我去。”萧旭看向郑旦。 “对对对,正是正是,萧旭的轻功独步天下,来无踪,去无影,进哪都不是问题。夜半时分,值夜的宫人昏昏欲睡,再来上一丁点迷药,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任务。”无双点头如捣蒜。 萧旭见郑旦久久没答话,说道:“哥哥,你忘了在大雍,你我可是完美搭档,你的脑子,我的能力。只有我不会办砸。” 好似也只能这样了,再想个别的办法,都没有这个效果来的快。 宫廷可是最忌讳这厌胜之术的,波及这么大的范围,一定会人心惶惶。而且能做到滴水不漏的,恐怕只有萧旭了。 思及此,郑旦微微点了点头。 “哥哥放心,交给我便好。我先去准备木人。” 说罢,萧旭便离开了十三皇子府。 ………… 这一夜,郑旦睡得很晚,躺在床榻上,心焦着萧旭有没有放好桐木人。 毕竟皇宫戒备森严,在几个寝宫里都放东西,这实在不容易啊。 郑旦懊恼着,自己这是什么馊主意。于是翻来覆去了半天,又把被子揉成一团。实在熬不住才很不安稳的睡着…… 这边,萧旭扶住晕倒的小宫女倚在床榻边,于舒妃鞋下的脚榻里放下最后几个桐人。抽出自己的方帕擦了擦手,才满意的翻窗而出。 萧旭跃上屋脊,往将军府方向看了看,忽而又转了个向,朝十三皇子府掠去…… 悄无声息,翻窗而入。 萧旭瞧了瞧,床上这个又把被子团成一团,堆在肚子上的人,忍不住眼尾都扬起了笑意。然后慢慢把被子展开,轻轻给郑旦盖上,在侧脸印下一吻。 身下的人,抬手便在脸上抓了一把,嘟哝了声“萧郎…” 萧郎? 萧旭笑了,那原本迈出的步子,又折了回来,直接爬上床榻,轻语了句,“哥哥,你真是心口不一。” 身边的人没反应,好似还在呓语。 萧旭毫无睡意,依然和郑旦聊着天,“哥哥,你知道,皇上今晚宿在哪吗?” “哪?”郑旦迷迷糊糊应着。 额~萧旭呆了,呲笑一声,这人,还真是睡梦中都不放过八卦。 “皇上今晚和个小宫女,宿在灵泉池的耳室里。那灵泉池是个天然的温泉。改天,我带哥哥去。”萧旭露了个阴笑的表情。 萧旭直自言自语到,听着外面,咚……咚咚咚咚,打了五更,才起身离开。 不想,刚一开门,便与无双打了个照面。 无双瞪大了眼,“你,你你你……你们?” 萧旭合上门,做了个嘘的姿势,“哥哥什么都不知道,别告诉他,免得他生气。” 萧旭迈步往外走,忽又问道“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练功啊。在这里练功,还能保护他。” “嗯,不错。”萧旭一副赞赏的样子,大踏步走出了朱漆的大门。 ………… 郑旦直睡得日上三竿才猛然惊醒。刚开门,无双便一脸幽怨的等在门口。 “你怎么还不去宫里拿药?这都几点了?晚一时,便多一些变数。” “你也知道?我这不等你传了命令再去吗。你倒好,睡到起不来。” 郑旦还揉了揉眉,“哎~昨天我被失眠搞得很晚才睡着,担心萧旭有没有把事办妥。” “额~失眠?”无双忽而八卦起来。 郑旦无奈道:“哎,你赶紧去。快去快回。” …………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无双终于在常公公的居所,见着了正往外走的常公公。 常公公那眼都快斜到天上去了,看着无双甚是不悦,“吴指挥使,可有什么事?” 无双施礼,“常公公,我来给我家殿下拿药,那止疼药喝完了。” “这么快?不是前几日刚送过?”常公公盯着无双的脸。 “是,最近一个月,殿下越发依赖那药,不喝连床也下不了。公公,您肯定听说,殿下他将近十几天没出门了吧?”无双则盯着常公公那脚。 常公公拂尘一扫,身边的小公公便领了令,去拿药水。 突然,无双绕着常公公急急转了好几圈,捏起常公公的衣袍嗅了嗅。把常公公弄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正要发作! 无双忽而又疾步走到院落中间,抬头观天,唏嘘着,“哎呀,不好,不好。” 台阶上的常公公看着这不正常的无双,急问了句,“吴指挥使,什么不好?” 无双仿佛没有听见常公公的问话,兀自掐着手指,好像算着什么,时而抬头望天,时而在院落里,左嗅嗅,右闻闻。 然后叹了句,“哎呀,这厌胜之术笼罩了整个后宫啊!怕是皇上的寝宫也快……” 常公公急了,问道:“皇上的寝宫怎么了?” 无双神神叨叨道:“属下可不敢胡说。” 忽而又闻起了常公公的衣服,来了句,“常公公,你没闻到,你身上带了淡淡的奇怪味道吗?连这院落隐约也有。” 说罢,无双向后跨了一大步,远离常公公,摆手道:“公公,先不拿药水了,我怕带了这里的邪气给殿下,害殿下病得更重。” 最后,无双甚至使了轻功,从常公公面前,飞身而出。 望着无双远去的背影,常公公脸色煞白,心里直突突,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又让身边的小公公闻了闻,忽而,颤抖了句,“快快快,快走!” ………… 郑旦命人在院子里摆了摇椅,像仙人殿里的那样,然后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等无双。 听着无双的大笑由远及近,郑旦睁开眼,看着两手空空的无双,问道:“药呢?” “没拿!” “为啥啊?”郑旦直起了身。 无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道:“超常发挥,戏演的有点过了!” “让你说的话,说了吗?” “说了,说了。按你教的说的,然后……然后我添油加醋了一番。” 无双咧个大牙,嘿嘿笑着,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办坏了事儿。 郑旦躺回摇椅,喃喃道:“我让你在不经意间说一句,你肯定在常公公面前故意说了很多句。知不知道言多必失?然后,药还没拿回来。” “那怎么办?”无双有点失落。 “没事,不管常公公信不信,也一定会把此事告诉皇上。皇上也一定会,宁可信其有,然后把整个后宫查一遍。顶多,猜测是我,让你故意去说的。”郑旦又眯起了眼。 “那不拿药又怎么了?”无双追问。 “怎么了?我瘾这么大,亲自让你去拿,你却说了一番不着边际的话,然后空手而归,你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侧面告诉人家,我不喝那药也还能活。常公公可能猜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瞒不了皇上。” 郑旦瞅了一眼,立在旁边依然思考着的无双,安慰了句,“没啥大事。只要萧旭没暴露,只要真的搜出了桐人,救端妃就稳了。别的再说。” 第68章 粉嫩女装 午后,宫里就来了人,是常公公!说是承章帝让十三皇子进宫面圣!!! 无双给郑旦急急穿好常服,面露忧色,郑旦倒是一副坦然自若。 临出门,拍了拍无双的肩,“放心,没事,如果有证据证明我是主谋,我不会被请进去,是抓进去。” ………… 交泰殿里,几个嫔妃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旁边是四皇子,七皇子。 承章帝抿了抿茶沫,喝了一口,见着郑旦进来,道了句,“寻熙来了,坐吧。” “谢父皇。”郑旦乖巧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只听得贤妃哭的梨花带雨,“皇上啊,肯定是栽赃陷害啊,臣妾怎么会做这种事啊。一定是……” 贤妃忽的指向郑旦,“一定是他,端妃进了冷宫,他便想害我们姐妹呀。” 郑旦没做声,幽幽打了几个呵欠。 承章帝哦了一声,看向郑旦,“是吗?那,寻熙,你来说说。” 郑旦站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不知道栽赃了什么,害了谁。” 郑旦又打了几个哈欠,吸了吸鼻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你少装蒜,整个后宫都搜出了桐木人,这么大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你说你不知道?”七皇子气愤着。 郑旦心里喜滋滋,就等你说呢,然后委屈着,“我还真不知道,病痛折磨的我脑子不清楚,什么都没人跟我说。” 继续可怜兮兮,“就连我母后进了冷宫,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接着又顿了顿,道:“那,我母后也是因为这桐人进的冷宫了?既然整个后宫都有,为什么单单废了我母后?” 承章帝发话了,“寻熙,你母后也不过前天晚上才进的冷宫,因为先在她宫里发现的桐人。现在既然都有,要不一起去冷宫,要不放你母后出来。” 跪着的几个嫔妃一听,哭得更大声了,“皇上,别呀,臣妾不想去冷宫。” “是啊,是啊,真不是臣妾干的呀。” 女人这种生物是真可怕啊,直吵的整个交泰殿仿佛要地震。 承章帝被这哭声扰得脑子发昏,一巴掌拍了桌面,怒道,“都闭嘴。” 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郑旦向前一步,“父皇,要不就放我母后出来吧,家丑不可外扬,总不能把几位妃母都下了冷宫。” 承章帝也等着郑旦说这句话呢,于是立时说道:“可以放,但是寻熙得答应朕一件事。” “啊?还有条件?”郑旦故意着。 “以后,你得每日来听政,跟你几个皇兄一样。还有,早朝也得上,刑部也得去。不得随意缺席。”承章帝又喝了口茶。 “这是三个条件啊!”郑旦喃喃着。 “嗯?说什么?”承章帝狠盯了郑旦一眼。 郑旦嘿嘿一声,“没什么,儿臣遵旨。” 但看那四皇子,此时,眯起了眼,脸色,也不太好…… ………… 等郑旦回了府,申时已过半。无双正拿着壶酒,蹲在那台阶上,独自饮着。 见郑旦回来,无双起身急急迎了几步,“怎么样?” 郑旦抢过无双的酒壶,仰头倒了几口,“咳,咳,都怪你,自作主张。我的快乐都没有了。”然后颓然倒在摇椅上。 “到底怎么了?”无双蹲在摇椅旁,问道。 “从明天开始,我得四点起床,洗漱更衣,然后去上朝,上完朝还要去刑部上班,还要,还要,随叫随到去听政。”郑旦一副生无可恋。 “那不是好事吗?说明皇上他重视你啊。” “咹~这比九九六还恐怖好吗?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郑旦又喝了好几口酒,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 无双捏着下巴思考着,“皇上突然重视你,是知道了什么?” “你终于会自主思考了,”郑旦斜睨了无双一眼,“你是我手底的人,你做的那么明显,他自然知道此事与我有关了,只是没证据。也知道我不依赖那药了,所以让我开始听政。” “可是皇上为什么这么做呢?药是他给的,哦,也有可能是皇子们借他的手给你的,但是你依赖了这么久,皇上不会不知道这药对你的侵害啊!” 无双好似又遇到了瓶颈,“他为什么害着你,又抬举着你。” “呵~别看我这父皇,平时一副老顽童,那心思沉着呢。你看他死了多少皇子,再看我回京遭了几回暗算,他说查,可真查过吗?” “还真是,为什么?”无双懵逼。 “依我看,他可能是,想让皇子们弱肉强食,谁最后胜出,谁做太子,谁当皇帝。或者,他只想皇子们互相制衡,他稳坐皇位。” 郑旦又往嘴里倒了几口酒,忽而觉得有点寒冷。 无双愕然,“不至于吧?虎毒不食子。” 郑旦冷笑,“皇权使人疯狂!他想看我是不是会自生自灭,一蹶不振,毕竟一个废物皇子也没什么用。可我成功脱了毒,他觉得我又行了,然后拉我起来,制衡四皇子。懂了吗?” 郑旦摇了摇酒壶,没了…… 无双又去拿了两坛酒,两人边饮边聊。 郑旦望向远方,感叹着,“这下,赶鸭子上架了,不往前走都不行了。” “那万一你真当了太子,做了皇帝呢。”无双激动道。 “呵~我不感兴趣,穿了几次,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做过了。现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想做个俗人,贪财好色。” 无双带了深深的怨念,狠狠剜了郑旦一眼。毕竟刚才,已经在幻想,自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两人直喝的酒都见了底。郑旦一向不胜酒力,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正跟无双说着,晚饭不吃了,直接去睡觉。府里便来了人。 是七皇子的管家,拿了请帖来,请郑旦去参加晚宴。 郑旦哼了一声,直接回了句,“喝多了,不去。” 七皇子的管家作揖道:“十三殿下,别让小的为难了,我家主子说,一定要请到您。再说,每年我家小世子生辰,主子都会宴请朝中各位大人,前去吟诗作乐,热闹一番。无他!” 既然是自己侄子的生辰,那不得不去了。于是,郑旦抬了抬手,“知道了。” 待人走后,郑旦叉着腰,想着给自己这个侄子带什么生辰礼物去。 望着满院的金器,郑旦挑了一个金夜壶,拿起来左瞧右看,又有些不舍,然后让人把所有的金器放进库房,这萧旭的东西,就照单全收了…… 无双一看郑旦把那夜壶放下了,长舒了一口气,这要真拿了夜壶去,七皇子得立时跟他翻脸。 无双忍不住问道:“你准备带什么去?除了这些金子,你好像,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那你有吗?你当了这么久指挥使,你肯定有吧?” 无双眼神闪躲,“我可没有,你自己想办法。” 郑旦瞥一眼无双,满嘴酒气,不满道:“没义气!那,要不你去外面买点糖人、糖葫芦、桃花酥、米糕、布老虎,拨浪鼓,木鱼什么的?” “你真的送这些啊?你会被打出来吧?再说,木鱼是什么鬼?”无双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主子,十分无奈。 郑旦迷糊着,“别管,买来就行。小孩子么,就喜欢这些东西,又不是送大人。” 等无双买了这些东西回来以后,郑旦那酒劲儿好似也上来了,拉着无双,就让人家给他换上女装,耳边还插上一朵花。然后抱了那一堆东西,摇摇晃晃上了马车。 无双看着那摇摆的身形,放心不下,于是跟随在马车外,一同前去了。 ………… 七皇子府,张灯结彩,门前停满了马车。郑旦大概是最后来的,大人们都已经在席间坐定。 只听得门口的在一直喊礼,“刘尚书,珊瑚树一棵;王侍郎玉狼毫一只;萧将军玉书一本……” 无双扶了郑旦下了马车,便见郑旦正咬着糖葫芦,手里抱着一个拨浪鼓,一个木鱼。 无双呆了,问道:“那些吃的,你都吃了?” “嗯,好吃。”郑旦一边往前走,怀里的东西边往地上掉,等走到收礼处,只剩下一个木鱼了。 于是……便听到,“十三皇子,小木鱼一个。” 听到报礼,无双死的心都有了,丢人丢到家了,懊恼着,早知道不来了。 无双掩着面,把郑旦扶进宴会厅的门,便退了出去,完全不敢抬头看,那些官员们嘲笑的眼神。想都能想得到啊。 果然,听着外面的报礼,众官员都傻眼了,有人甚至笑出了声,萧旭则唇角勾了一抹弧度,轻笑了一声。 等着郑旦进了殿,众人更傻眼了,这十三皇子,着一身粉嫩嫩的女装,手里拿着半串糖葫芦,嘴里还鼓鼓囊囊塞着一颗。 坐在一旁的少傅直气的嘴角发抖,“成何体统。” 郑旦看一眼少傅,竟还行了个礼,恭恭敬敬了一声,“老师好。”然后坐到给他留的位置上。 几位将军坐在一处。 萧旭旁边的将军,边敬萧旭酒,边小声的八卦了起来,“这十三皇子真是一无是处啊。萧兄,你是没见。那日在校场,那箭靶离他一步之遥,他都射不中。哈哈……” 萧旭盯着郑旦,饶有兴致,回了个“是吗?”把碰过的酒,一饮而尽…… 第69章 小爷就是花瓶! 七皇子自听了郑旦拿了个木鱼来,就拉了一张脸,现在瞅着郑旦那醉态,越发的看不顺眼,于是轻蔑了句,“十三弟,听闻宫女们都传说,你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今日一见,果真是个花瓶。还是粉色的。” 众官员听着,皆是哄笑一声。 郑旦不满起身,还举着那糖葫芦,“花瓶怎么了?我就喜欢当花瓶。”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笑声还没停,便听得萧旭那磁性的声音响起,“巧了,我刚好喜欢花瓶。” 众人又齐齐从哄笑中看向萧旭,甚是诧异。 郑旦这才发现萧旭也在其中,还疑惑了下,萧旭什么时候也喜欢这种聚会了。但这种疑惑只是一瞬间,便被那嚣张的酒劲冲没了。 于是,郑旦摇摇晃晃,走到萧旭身边,鬼使神差,举着糖葫芦,怼到萧旭嘴里,“萧将军吃吗?这回,这颗我没吃过,没有我的口水。” 这可把众人看了个大睁眼,酒都不喝了,齐齐盯着这十三皇子看。 萧旭那眼尾又漫起了笑,一口咬了那糖葫芦,戏谑一声,“好吃!” 旁边的几位将军笑了起来,“萧将军,看来,我等不该送你美女啊。” 萧旭也笑了一声,“以后什么样的都不需送。我怕十三殿下会吃醋。” ………… 此时,少傅的脸简直没法看,气的甩了衣袖便要走,被旁边的人拉住,才又忍着坐下来。 郑旦无所谓的理了理自己那粉嘟嘟的衣衫,撇了撇嘴,“萧将军,莫要多想!我吃醋?你想的美!” 额…… 众人对这小插曲,似乎是有点意犹未尽。但郑旦,纵使是酒壮怂人胆,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样。于是,悻悻回了座。 宴会到了高潮,舞池中的美女们翩翩起舞。推杯换盏中,每个人的小桌上,都多了一道特殊的菜品。 这是一个完整的白色脑子,在下方火焰的炙烤下,汤汁咕嘟嘟冒着热气,推动着那脑子上的血管,好似还在跳动。 郑旦吓了一个激灵,酒都醒了一大半。就知道这宴会没这么简单。 只听得七皇子道:“十三弟,这可是新鲜活剥出来的猴脑,立马浇了酱汁,便上了桌。可是专为弟弟新添的。十三弟,尝尝这新鲜。” 众人盯着郑旦,好似都在等着郑旦下这一筷子。 甚至有人还做了一首赞美的诗。“个中取得最新鲜,半勺盐酪不用添。” 郑旦看着众人的目光,举着筷子,又看了看这脑子,亦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 但郑旦却是没发火,搁下筷子,嘻嘻道:“弟弟不喜猴脑,七皇兄,不如,给我来个人脑。” 七皇子脸色铁青。 萧旭那本蹙起来的眉头,听得此话,不由舒展开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还以为哥哥会被逼的吃下去,认了怂呢。 只听得郑旦身边的年轻官员,小声道:“十三殿下,我觉得你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传闻中,我是什么样?”郑旦看向这个年轻人,那眼中还是一汪清澈,好似还没被污染。 “说您一无是处,是个废物皇子。依下官看,您有智慧,也有勇气。” 郑旦看着那真诚的眼神,问了句,“你在哪里就职?” 年轻人拱手道:“下官刘禹锡,探花郎,现在翰林院,修书。” “刘禹锡?”郑旦来了兴致,本来早就忘掉的诗句,突然朗朗上口,“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郑旦一扫连日来的烦闷,露出那两个深深的梨涡,笑了。 年轻人看着郑旦,呆了一会儿,突然鼓起了掌,喝起了彩,“十三殿下,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才情。你我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了。”郑旦高兴得举杯回应了刘禹锡。 便见刘禹锡也举了杯,兴奋着,“殿下,下官敬你一杯。” 郑旦这一旦嘚瑟起来,就没完没了。 今日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都忘光光的学问,好似不经意又能朗朗上口,于是又来了一段,“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好一个长醉不复醒,十三殿下,今日有幸与殿下相识,乃我刘某莫大之荣幸。” 两个人像一见如故的朋友一样,惺惺相惜着,引得席间众人也是侧目看了过来。尤其少傅…… 少傅听着郑旦那脱口而出的词句,呆了,没想到自己最不看好的学生,竟是个才人。 便见少傅起身,面向郑旦,徐徐道:“十三殿下,好一个惟吾德馨。殿下一直以来,都未与大人们结交,今日不如让各位大人,重新认识一下殿下。” 郑旦忽的明白了少傅的苦心,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学生,得到一些朝堂的认可。 可是呢,越到关键时候,郑旦越想不到什么诗句。直呆立了半晌,却是一个字儿也没蹦出来。 众人渐渐失去耐心,便听得,席间的四皇子挑拨道:“十三弟,是看不起在场的诸位?”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得打个腹稿吗?”郑旦瞪了一眼四皇子,甚至装模作样,从袖间拿出那小红瓶子,喝了一口。 此时,萧旭起身,缓缓踱步到郑旦面前,“十三殿下,原来是个装了墨水的花瓶。” 郑旦还能顾得上跟萧旭白活吗?心里那个急啊,脑子里空空如也,盯着萧旭的眼睛,恨不得告诉他,我真的说不出来,你赶紧救我。 奈何萧旭只是看着他笑,那深情都藏不住了。 郑旦无奈,定了定神,望着萧旭那阳光一样的笑容,还真想到了曹操的《短歌行》。 于是,捡了其中几句,徐徐道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最后一段,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郑旦是不敢说的,万一一句话招致杀身之祸。所以适可而止到,若四方贤士光临,我必奏瑟吹笙宴请宾客。 ………… 宴会结束,一众人等,各怀心思。 郑旦的形象算是挽回了一点吧,但是郑旦那心里可不想这样,因为,形象越好,危险越大。 郑旦和刘禹锡两人,谈笑风生,从席间出来,寒暄了几句,便各自上了马车。 刚进了马车,郑旦立马一副葛优瘫,仿佛累极了。 郑旦哼唧着,“无双,回府。” 刚眯上眼,郑旦就被一把拉出了马车,被拎着后衣领,一路拖行至一处巷道…… “哥哥,怎么都不挣扎了?” “哼~拎小鸡一样拎我的,除了你,还有谁?”郑旦直翻了好几个白眼。 萧旭将郑旦直逼着贴上了墙,附在郑旦的耳边,阴沉道:“哥哥,这就想跑?” 郑旦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嘿嘿,萧将军,我那时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说罢,欲从萧旭的臂弯下逃走。 奈何,萧旭一把将他扯住,翻了个面,郑旦直接大字型趴在了墙上。眼看着脸就要贴上那斑驳的墙。萧旭一掌垫在郑旦的脸和墙之间。 郑旦急了,“你你你,干嘛?” “你说干嘛?” 接着就是诡异的寂静!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萧旭是想道个歉,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又惹了郑旦,郑旦更不会原谅他了。 郑旦是必须要保持着他那可怜的自尊,绝对不能自己先投降。 月光斑驳的透过树枝,撒在斑驳的墙上。 最终,萧旭实在是受不了了,“哥哥…原谅…” 这想让郑旦原谅的话还没出口,便被无双大咧咧的骂声终止了。 “喂,你俩!干嘛呢?是你没有皇子府,还是你没有将军府?拜托,这是大街。我还以为你俩在干架。知不知道,刚才走出巷子的打更人,一副大惊失色。” 无双在转角,看着自家主子那红扑扑的脸,气的吹胡子瞪眼 。 郑旦立时回了神,这姿势是不是有些诡异。 萧旭顺了下郑旦的发丝,把身上的披风围在郑旦身上,轻笑一声,“那今日,便放过哥哥吧。” 郑旦欲走,萧旭又拉了一把,警告着,“不准和那刘大人,眉来眼去!” ………… 第70章 整顿羽林军 这一夜,各府,都不似平常…… 回了府,郑旦躺在床榻上,哼唧着,这就原谅萧旭了? 想想当初自己那惨兮兮的样子,还有萧旭说的那些话,到现在不也没个解释吗?难道只是一句对不起就全都过去了? 郑旦懊恼着,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持住自己。 萧旭呢,回了府,便又浸在了冷水里,闭着眼,想着,自己的生意也步入了正轨。也应该整顿整顿当下的羽林军,毕竟自己出生武将世家,实在看不得军队一副颓靡之态。 自从萧旭当了这,左羽林军大将军,仿佛挂了个空衔,只是走马观花去了那么一两次。再说,若是自己这哥哥真有一天要争储,这羽林军必须成为他的坚强后盾。 如此想着,萧旭的脑子又出现了哥哥那红嘟嘟的嘴…… 再说那七皇子,送走了客人后。一番打砸,气急败坏,坐在椅子上,咒骂着,“成天被老四压着就算了。现在又来个十三弟,本以为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没想到如此奸诈。” 立在一边的管家是瑟缩发抖,不敢言语…… 四皇子楚寻铭也好不到哪去。此刻正拧着眉头,与太傅在密室中,喝着茶。 “本想着一遭扳倒了端妃,母后就稳坐皇后之位。本殿下也就是最适合的太子人选了。没想到,反倒让这楚寻熙救了人,还翻了身。” 楚寻铭一拳砸在扶手上,“他明明药瘾那么大。他是怎么做到这些事的?我当真小瞧了他。” 太傅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他身边有吴指挥使,现在又来了个萧将军。此两人便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一回,这十三皇子,可真是,死灰复燃了。” “萧将军可是刚来的呀,此人狂傲不羁,怎会甘心被他人驱使?再观今日那楚寻熙轻浮举止,不过是想以他那容貌勾引萧旭罢了。” “你知道十三皇子缠绵病榻时,萧旭送了他许多金器吧?还有那萧将军刚来时,可是说过要做十三皇子的侍卫的,说明什么?” “哼~不过是狐媚之术。” “说明这两人早有交集!”太傅起身,走了几步,似在思考,“身在皇朝,谁也不能独善其身。若萧将军单单是贪恋十三皇子的美貌,我等还有机会拉拢他。毕竟谁的根基深,萧将军不会看不出来。” 四皇子哼了一声,甚是不屑,“我是不相信一个男人能为一个靠相貌的男人做到什么程度,不过是贪恋新鲜罢了。” “如若,萧旭真扶持他呢?萧旭这人不可小觑,听说不足一月,便在我朝风生水起了。” 四皇子忽然一脸阴郁,“那便除了他。” 太傅起身欲走,“总之,我们不能小瞧十三皇子啦。吴指挥使现还管着皇城司,萧旭若再在羽林军中扎稳了脚跟。两军原本是互相制衡,若同为十三皇子效力,那立时就变成了插向你我的利刃。” 四皇子扶着太傅,眯起了眼,“离间怎么样?” “可!”太傅抬了抬手,示意四皇子不用送,便负手出了密室。 ………… 翌日,萧旭一大早便带了左右护卫,余家兄弟,余二、余三,突袭了羽林苑。 程跃副大将军急急令一众将士于苑内集合。余二,余三于殿门阶台上,摆了桌椅。 萧旭甩了大氅坐下,直喝了整盏茶,四大营卒长才带着自己的兵士,懒懒散散集合起来。 只见,程副将军低首抬眼,瞅着萧旭,一脸不屑,拱手道:“大将军,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这程跃原本是正将,现如今被降为副将,自是不满。好在萧旭一直没管过羽林军,他依然是握着实权。所以对萧旭的点卯,甚是不屑。 萧旭没答话,起身,徐步踏至队列前,看着这歪歪扭扭,散漫的队形。因宿醉,满身酒气,迷迷瞪瞪的众将士。 萧旭那眉都蹙了起来,随手捏了一把身边士卒的肩膀……瘦弱无力…… 那士兵立时疼的龇牙咧嘴。萧旭冷哼了一声,“还不如哥哥。” 萧旭负手而立,盯着几个卒长,冷冷道:“你们就是这么做,皇上的门面的?” 几个卒长,立时单膝跪地。不敢抬眸。 萧旭回坐椅子,拿起续好的茶,懒懒道:“你们都是从,为国捐躯的将门子弟中,严格筛选出来的。如今这副模样,是对得起你们的家门,还是对得起皇上?” 萧旭那茶还没喝上一口,便将茶盏拍于桌上。 伴随着“咔咔嚓嚓”的清脆声响,那茶盏立时裂开了缝,继而变成了一堆碎片…… “四大营卒长全部撤了,各营推举合适人选继任。”萧旭怒了。 几个卒长听得此话,皆是大惊。军中也是一片低语声。 只听得程跃道:“大将军,这四人可都是……” 萧旭抬手打断,“我萧旭手下不养废人。如若不服,你也递了辞呈吧。” 军中立时寂静…… 余三正拿了新的茶盏,轻放在桌上,没曾想,那桌子“轰隆隆”,碎了一地…… 再看那程跃,脸色铁青,本想着与萧旭一决高下,此时,也好似没了那胆。 四个卒长急了,扑通扑通跪倒在地,表着自己重整军营的决心。 便听得萧旭道:“既如此,本将军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重整旗鼓。”萧旭字字铿锵有力,“我左羽林军,必须是皇上手中出鞘的利剑。” 仿佛这激励感染了颓靡已久的羽林军,众将士齐声喊着“利剑,利剑,利剑!” 程跃和四位卒长带着萧旭看了兵器库,粮仓,营房,马厩,甚至炊事房。 掌管钱粮军需,记录等大小执事也一一拜见了这正式上任的大将军。 萧旭坐于自己的议事殿,看了看下面这些属下,缓缓道来“都回去,将自己的部署重新整顿。给你们十日,整顿好的留下,整顿不好走人。”随即起身,“从明日起,军队由本将亲自来训,骑射、武艺、列队、阵法,等……都得重新来。” 萧旭看着满脸愁苦的众人,甩了大氅,踏出殿门。 却是……被个娇小的身躯撞了…… 只听得胸膛前的女子捂着自己的额头,娇滴滴了声,“哎呀,疼。” 女子抬眸便对上萧旭那凌冽的眼神,却是没有害怕,甚至还仔细端详了起来。 面前这少年剑眉星目,面容冷峻,身形挺拔。周身散发着崖柏木质的清香,那拧着的眉,一种狂傲不羁之态。 女子似是从未在这宫中见过如此俊朗洒脱的人,一时竟有些失神。 只听得萧旭身后众人,齐齐道:“拜见元敏公主。” “看来,你就是萧大将军了?”女子依然打量着萧旭,甚至用手指抚了抚萧旭银色护腕上的雕痕。 “公主来我这羽林苑所为何事?”萧旭还是冷着。 “额~”便见这元敏公主,痴痴望着萧旭,低语了句“真好听。” 要知道,当时,郑旦就是被萧旭这帅气英俊的相貌,吸引的着了迷,再听到这极具魅惑力的磁性声线,那阳光一样的笑容,眉眼。简直就难以自拔了。 只不过,那笑,只是对郑旦罢了…… “我来选匹马。羽林军的马匹,可是血统最好的。当然,” 元敏公主又盯了盯萧旭,忽闪着那双凤眼,“顺便来看看萧将军是什么样子。” “羽林军的马,概不外送,公主请回。”萧旭说着便往外走。 却见这公主,跳在萧旭面前,双臂张开,拦住萧旭,“这可是父皇让我来的。” “不行!”萧旭往旁边迈了一步。 元敏公主一手拉了萧旭的袖子,昂着头,“萧将军,我可不是无理取闹,昨日父皇和几位皇兄去了皇子的小校场,我正骑马,十三皇兄一眼便相中了我的神驹,父皇他好偏心,便赏给了十三皇兄。然后让我来这里选一匹。” 萧旭有了一丝兴趣,甩开元敏的手,甚至拿了方帕,擦了擦袖子和胸前,“是吗?那我让他还给你。” 元敏似是还要说些什么,作势又要去挡萧旭。萧旭微微侧身,便躲过了元敏,疾踏几步,飞身跃出了羽林苑。 元敏气呼呼立在院中,跺着脚。谁敢在这宫中对她这般无礼。 便见程跃上前,“公主,这萧将军实在猖狂。” 没曾想,这元敏歪着头,哼了一声,“我喜欢。我这就让父皇为我赐婚。” 一脸愕然的程跃等人,看着元敏公主与跟随的宫女嬉笑着,“四皇兄对我最好了,诚不欺我,我得好好谢谢他,这萧将军果真一表人才。”走出羽林苑…… 程跃身边的卒长,毫无眼力劲儿的说了句,“哎呀,这萧大将军若是成了驸马,我们这左羽林军可就更威风啦。” 这人,完全没瞧见,程跃那快要拉到地上的脸。 萧旭脱了身,听闻郑旦在交泰殿听政。于是回府换了常服,写了要求充盈羽林军的折子,也去了交泰殿。其实,是借着办正事的名头去看看,自己的哥哥听政务是个什么样子。 ………… 第71章 要被赐婚? 昨日,处理完政务,承章帝让几个儿子陪着走走,便到了郑旦当初射箭的小校场。承章帝也是听了那个传闻的,于是让郑旦又射了一次。 万万没想到,郑旦是真不会射箭。遥想他自己在现代,那弹弓都打不好。 于是,承章帝看着校场里策马的元敏,便让郑旦试了试骑马。 郑旦小的时候是骑过骡子的,家里曾有一头高大威猛的枣红色骡子,郑旦星期六日便骑着去山坡喂草。 后来穿越了几回,对骑马也是有兴趣的。所以,马这种生物,郑旦骑的有模有样。 于是,承章帝送了元敏的黑色骏马给郑旦,又让郑旦每日听政后,有时间便去校场练箭。 萧旭被传进了交泰殿,一眼便看见自己的哥哥,隐在一摞书后面,打瞌睡,根本没在听,阁老们和皇上在说什么。 萧旭轻笑一声,向承章帝行了礼,便递上了自己的折子。是上午参观完羽林军,写下的要求补充,弩箭,长枪,军服等物品及如何整顿羽林军的奏折。 毕竟羽林军是自己的亲军,禁军,自己是最高长官。承章帝看着写的详尽全面的计划,甚是赞赏萧旭,便一口答应。命令下到户部去尽快补充军需。 萧旭办了正事,也看了郑旦,于是便退了下去。 临走的时候,停在郑旦桌前,忽而拉开郑旦挡在面前的书本,来了句,“十三殿下,在偷懒呢。” 书本被扯下…… 但看郑旦,手里握着的毛笔,早就掉了个个儿,不知何时在自个儿脸上点了几点墨,又在口水的作用下,晕染了一大片。 殿里立刻传来年轻官员和立在旁边的小公公的轻笑声。 郑旦还在与周公博弈,书本忽的被拿开,看着眼前的萧旭,恼怒道:“你有病啊?” 萧旭那戏弄的表情又挂在了脸上,“殿下,真丑。”说着,拿出方帕欲擦,又想起帕子擦过自己的衣服,于是停在空中。 隔着两个桌子的刘探花,急急起身,也拿了帕子给郑旦。这刘探花是作为一品翰林学士的下手来这交泰殿的。 萧旭那眼神又阴鸷了起来,直盯得探花生生打了个寒战。 只听得承章帝道:“寻熙,成何体统,还不快去洗干净。” 郑旦剜了一眼萧旭,接过探花的帕子,急急走进偏殿。 萧旭则凑近了探花,在其耳侧轻吐了句,“把小心思收起来,别动我的人。”然后拍了拍那颤抖的肩膀,扬长而去。 毕竟,萧旭从明日起要训练羽林军,也没有很多时间打理生意,便趁着今日的空闲,前去,交代一番。 等郑旦从偏殿出来,便听得常公公报了,元敏公主求见。 “告诉公主,有事晚宴再讲。” 承章帝的话音未落,便见元敏公主推开门口的侍卫,冲将进来,撒娇道:“父皇,儿臣等不了晚上了。” 承章帝睨了元敏一眼,元敏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走至承章帝身边,拉着自个儿父皇的衣袖,摇了几下,“父皇,儿臣想让父皇赐婚。” “什么?赐婚?你有心上人了?” 承章帝甚是惊讶,自己这个公主,可是平日里被娇宠惯了的,双眼长在头顶上,什么人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嗯,就是萧将军。” 元敏笑吟吟看着承章帝,继续撒娇,“父皇,儿臣今日见着他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儿臣仅一眼便相中了他。” 元敏似是,还在回味与萧旭见的那一面。 郑旦那心,瞬间,颤动了一下。但是并未有太多表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可是那忽而发白的脸色,可逃不脱那些,故意观察他的人。 只听得承章帝哈哈大笑,“元敏,你这眼光可随了朕了。哈哈哈……” 席间的几位也是纷纷附和着,良才女貌,天作之合,金玉良缘等词脱口而出。 承章帝笑着,“这事儿啊。还得问过萧将军,是否已有婚配。若是萧将军亦有此意,父皇定为你俩赐婚。” 只听元敏道:“问他做什么,父皇直接赐婚便可,他到时候哪敢有异议。” “唉,得问过萧将军是否有妻妾,若是有,你怎么办?让人家休妻,还是你做小啊?”承章帝也甚是宠溺元敏。 元敏嘟起了嘴,“嗯~那好吧。”随即又散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父皇,那儿臣不打扰了。我去找萧旭。”便急匆匆出了殿。 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对于后面众人说了什么,完全没听到。自顾自在心里疗愈着:自始至终,萧旭都没有对那日说过的,那些戳人心窝子的话,做过一丁点的解释。自己后来机缘巧合来了朔国,也是为了和过去做个了断。如今自己的身份变了,萧旭的身份也变了。自然两人不似从前了。 又想着,自己只是个天外来客,但萧旭,却是这个世界里真真实实的存在,自己又怎么能自私的去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思及此,郑旦便有些释怀。长长舒了口气。还在内心打了个趣:这下萧郎,便有后了…… 终于到了酉时,可以回府了,郑旦拍了拍坐麻的腿,待众人散去,才幽幽起身,往外走。 行至门口,探花郎赶上郑旦,“十三殿下,下官冒昧,您……您和萧将军……” 郑旦打断,“我和他,没有关系。” 刘探花跟了几步,“十三殿下,坐了一天了,不如我们去喝一杯。解解乏。” 郑旦看了一眼刘禹锡,甚是苦恼,“不去了,其实我不胜酒力,几杯便倒。况且,我还得去校场练箭。苦啊!” 郑旦仰天长叹,“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探花郎望着郑旦傻笑,两人相伴往外走…… “那,我做一些果酒给殿下,好喝不醉。” “你还会做果酒?”郑旦来了兴致,脑子里想着饮料,甚至咽了下口水,“要多加糖,甜甜的。每天喝茶都快变成茶了。到时候我把果酒放在茶盏里。哈哈哈……” 不知不觉,两人便来到了小校场。郑旦拿起了那弓,一副苦大仇深。 搭了几次弓,都是一副软绵绵倒地,碰都碰不到那靶子。 看着逐渐焦躁的郑旦,探花郎试探着,“殿下……不如,下官教您?” “啊?你不是文官吗?” “呵呵~下官学过,略懂一二。” 听得此言,郑旦也没再说什么。由着刘探花指导。 郑旦举起了弓,刘探花耐心引导着怎么站位,怎么搭箭,怎么预拉,怎么开弓,怎么瞄准。 准备妥了,探花郎那握着的手却抖了起来。迟迟开不了弓。 郑旦回头去看刘禹锡,刘禹锡惊慌失措中躲开了眼神。 郑旦哈哈大笑,“还说你会。你也不会吧?看看你都发抖了。哈哈……” 就说这郑旦,真是没心没肺。还兀自嘲笑着人家,“哈哈,让你说大话。这要搁父皇那,你就是欺君。哈哈……” 说着,郑旦把弓给了这个细皮嫩肉的探花郎,自己当起了老师,“来来来,把腿分开,与肩同宽。” 郑旦说着,将探花的双腿往两侧带了带。然后,一本正经,“看,视线呢,要与准心,靶点连成一线。” 就说,你自己都不会,还教人家。 要说,郑旦的每一次和别人肢体接触,都会好巧不巧的,被萧旭这个大醋坛子逮个正着。这次也不例外…… 萧旭来找郑旦要马,便看到了这一高一低的两人! 危险渐渐逼近…… 那箭正要出发,郑旦就被硬生生扯了开来。郑旦欲破口大骂,耳边就响起了冷冷的声音,“哥哥,在干嘛?” 萧旭看了看被自己扯的快要躺倒,气愤填膺的郑旦,再看看刘大人那爬上脸颊的红晕。 怒从中来,“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水性杨花,风流浪荡。” “你说谁浪荡?”郑旦身形不稳,胡乱中抓住萧旭的衣领,嘴不饶人。 立在旁边的探花郎,此刻却是硬气了起来,“萧将军,请你尊重十三殿下。” 萧旭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郑旦,抓住刘探花的衣领,“告诫过你,别打他的主意。” 郑旦看着恼怒的萧旭,知道此时不能惹,喏喏着,“哎哎哎~萧旭你放开刘大人,我在教他射箭啊。” “哼~一个不会射箭的人教另一个人射箭?” “这这这……”郑旦脑子一转,嘻嘻着,“你是来找我的吧?找我干嘛?” 萧旭看着那两个深深的酒窝,立时心软,一把甩开刘禹锡,负手而立,“把马还给元敏公主。我会给哥哥物色一匹配得上哥哥的马。” 萧旭是不允许郑旦收别人东西的,即使是妹妹的马。 第72章 吃醋日常 可是这话,却扎了郑旦的心。 “原来……你是来要马的!”郑旦脸色不太好看,挣扎道:“我要是不给呢?” “由不得哥哥!” 看着萧旭冷漠的眼神,郑旦喉结滚动了一下,似是在按压情绪。 饶是自己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此时听着,萧旭为了公主和他要马,仍然内心瞬间崩溃。 “明日,我让无双给你送去。” 郑旦疾步离开。不敢看萧旭的眼,怕自己忍不住又要滑落那不争气的泪水。 哥哥突然这么乖巧,萧旭还觉得意外,看着眼前的人转身离开,以为这人还在为刚才自己的口无遮拦生气,或是为了那马生气。于是一把拉住郑旦,掏出两串糖葫芦。 “哥哥,我出宫办事时,给你买的。” 郑旦头也没回,一把打落那糖葫芦。 糖葫芦在地上骨碌了几下,一如曾经在“一家饭庄”一样,这次却沾染了更多的尘…… 萧旭心急,又去拉郑旦,却是被刘探花挡住了身形。 “萧将军,为了博公主的欢心,这么晚还追来校场索要马,东西还是送给公主更合适。” 萧旭没理刘禹锡,看着滚在地上的糖葫芦,懊恼着,不该又对哥哥说那些伤人的话。于是不远不近,跟着郑旦的马车直送的郑旦回了府,才悻悻离开。想着到时候送给哥哥一匹世界上最好的马,哥哥定会高兴。 ………… 余二,余三望着萧旭回了府,急急迎了上去,笑嘻嘻道:“将军,你可回来了。那个,将军,你可有妻妾?” “并无。”萧旭不明所以,还在懊恼又惹了哥哥。 “那,您可有婚约?”余二八卦着。 “也无。” 余二,余三两人对视一眼,兴奋道:“啊哈哈,大将军,属下要恭喜您了。” “何喜之有?”萧旭停住了脚步。 “皇上要为您和元敏公主赐婚啦,到时候您就是驸马爷了。” 萧旭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您从羽林苑走后,元敏公主说的,要让皇上赐婚。” 萧旭蹙起了眉,回想刚才刘禹锡的话,突然觉得事态严重。哥哥定也是知道赐婚一事的,自己却在这个节骨眼,去要了公主的马。 萧旭那手都颤抖了起来,自己和哥哥的误会已深,现在无意间又伤了哥哥。萧旭不敢往下想,直奔十三皇子府。 越过高门,萧旭直达郑旦的房间。却是被无双无情拦下,“萧旭,怎么?连一晚都等不了了?不就是一匹马,我现在就给你牵来。” “让开,我要见哥哥。” 无双露出一副鄙夷,“现在应该避嫌才对。” “无双,这都是误会。你让开,我跟哥哥说清楚。”萧旭那眼都红了。 无双双手交互于胸前,“我管不着误会不误会,我只得了殿下的令,不准你进!” 萧旭要进,无双要拦。两人立时便交起了手。 无双挥起右拳直砸萧旭的面门,萧旭不紧不慢,于面前一把钳住无双的手腕,用力一拧。这次无双反应迅速,顺势转动手臂,脱出控制,直接一个跃起,于萧旭头顶翻至萧旭背后,还未落地,便又是一掌袭向萧旭后背,萧旭仿佛背后生眼,并未转身,抬起左臂挡下这一掌,顺势左脚反足踢出,直踹中无双的腹部。 “别打了。”郑旦在屋里,恐两人互伤,急急推门而出。 萧旭两步便掠至郑旦面前,急道:“哥哥,我要那马,不是为了公主,只是不想哥哥骑别人的马。” 这回萧旭总算是说到了重点,没单单说那三个字“对不起”。 郑旦依然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心里却乐开了花。但嘴上是这样说的,“我觉得,萧将军和元敏皇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挺好的。” “哥哥,真这样想?还是哥哥你,移情别恋了刘大人,想把我推出去。” 这萧旭吃起醋来,是真可怕。搞得郑旦又是一阵猝不及防。内心苦哈哈,额~这跟刘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万分无奈,摆了摆手,“萧将军请回吧。” “哥哥你,别后悔。”萧旭气的转身就走。 留下两脸茫然的郑旦和无双。 郑旦向无双投去一副why的表情。无双摊了摊两手,表示,实不相瞒,我真不知道。 郑旦又叉起了腰,气鼓鼓,“明明是他跟我要马,明明是他要被赐婚,怎么,怎么每次到最后都是我错?” 无双摇着头离开。末了说了句,“对了。皇城司我安排了亲信接替一些事务。从明儿起,我会随身保护你。” 郑旦颓然倒在床上。内心崩溃,为什么每次他来认错,最后解释的都是我,不解释就甩脸走人。为什么每次我都要哄他,臣服于他?为什么,为什么…… ………… 这天夜里,一道黑影于静寂的夜空穿梭而过。片刻之后,又多了一道黑影,穿梭而回…… 黑暗中,大将军府里…… 萧旭又倚在榻上,喝着小茶,时不时看向下面放着的大型陶罐。 只见那陶罐里,隐隐有东西晃动。 大约一柱香功夫,寂静被打破。 “萧大将军,要杀便杀,要刮便刮。” 萧旭走向地面中间的陶罐,“嗯,刘大人有骨气。”一把拎起陶罐里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哪里先开始呢?手?脚?还是……”萧旭的眼神往下瞅去。 探花郎一把捂住要害,愤愤着,“士可杀,不可辱。” “好!那就从手先开始。白日里,你是哪只手先摸的哥哥的?”萧旭不紧不慢从旁边木架上取了一把剪刀。 探花郎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剪刃,有些发抖,“我只是在教十三殿下射箭,无他。” “噢?是吗?那你能做到,远离哥哥吗?”剪刀在探花郎的手指上一一划过。萧旭的恐吓声又响起,“你是编修,这手指要是没了……” “下官,从不敢对十三殿下有非分之想。我们是朋友。”探花郎说的也是实话。 萧旭说着好,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匕首,那匕首直接划破刘禹锡的左手手背,顿时血流如注。 刘探花咧着嘴角,痛哼了一声。 “今日只是小小的惩戒,再让我抓到你引诱哥哥,这陶罐就是你的家。”萧旭拎了探花郎出了陶罐,打着呵欠,迈步进了后堂。 ………… 翌日,元敏公主便开始日日来这羽林苑。 萧旭教枪练武,元敏公主在旁边为萧旭擦汗;萧旭讲阵法,元敏公主给萧旭斟茶;萧旭舞剑,元敏公主在旁边喝彩叫好;萧旭展示骑射,元敏公主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众将士打趣轻笑,萧旭却是被整得烦躁不已。内心狂躁,自己是真不喜欢女子。但转念一想,哥哥也是半个女子。又不由打了自己的嘴巴。 就说,你心里想的,打嘴干什么。 于是,刚过两天,萧旭实在忍不了了,挡住元敏又要摸过来的手,甚是不耐烦“我不喜女色。” 不想这元敏听了,没有不悦,反而轻笑,“我打听过了,你和十三皇兄暧昧不清。但是,我问过十三皇兄了,他说和你没有关系。还祝我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元敏作势又要给萧旭擦汗,“所以,我会让你慢慢喜欢我的。” 萧旭又怒了,一把捏住元敏的那白皙纤细的手腕,“哥哥他,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所以呀,你只能是我的。”元敏又得意起来。 萧旭淡定不了,一把甩了元敏的手,飞身便去了交泰殿。 ………… 此时,承章帝和几个阁老不在殿中,郑旦和三位皇子正在翻阅批注文书。郑旦抬了抬酸胀的肩膀,目光落在刘禹锡身上。 郑旦突然发现,这人竟然两天没和他说过话,脸上还没什么血色,左手缠着绢帛。 于是,郑旦又上前去搭话了,表情甚是关切,“喂,刘大人,你受伤了?脸色也不太好。” “噢~殿下,下官没事,不小心划到了。”探花郎起身,恭敬道。 郑旦出了门口,和无双要了独家金创药。然后轻轻绕下绢帛,触目惊心的一长条刀伤便现在眼前。 郑旦皱了皱眉,将药膏交给刘禹锡,还嬉笑着,“这是吴双的独家金创药,几天便好。你这么白白嫩嫩的手可不能留疤。” “哥哥喜欢那只手吗?” 这声音仿佛晴天霹雳啊。郑旦那还在缠着绢帛的手,立时停在半空。内心喊着“糟糕” 探花郎也是不由自主缩回了手。 郑旦瞬间明了,瞪着萧旭,“是你干的?你有病啊?” 萧旭也瞪着郑旦,“要是哥哥喜欢那手,砍下来送给哥哥可好?” 这话可把探花郎吓的面如死灰。 郑旦将刘禹锡护在身后,气势必须有,“你敢?” “我怎么不敢?哥哥,都敢说与我没有关系呢。” “那,那是……我们在这朔国确实没有关系啊。哪里不对?”郑旦狡辩道。 “好好好!”萧旭凑近郑旦,也不管身边有没有别人。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下,拉了郑旦的手,便往外走。 郑旦欲哭无泪,被萧旭扯着往前走。却被赶来的元敏拦下了身形。 只听得元敏气呼呼道:“你俩恬不知耻。” 萧旭没理元敏,自顾自拉着郑旦往外走。好巧不巧。承章帝也来了…… 第73章 凤鸣峡遇袭 “萧将军,你来了。呵呵,元敏也在。那正好。”承章帝看了看萧旭,直截了当道:“朕为你二人赐婚,萧旭,你可愿意?” “不愿意。”萧旭斩钉截铁,手指摩挲着郑旦的手背,“臣喜欢十三殿下。皇上要赐婚,可赐于我和十三殿下。” 额~ 郑旦吓的蹙起了眉,缩回了手。 承章帝看着面面相觑,看戏的众人,再看看郑旦,竟然问了句,“寻熙,你愿意吗?” 郑旦内心疯狂,这么就又到我这儿了。答应还是不答应?萧旭还没解释过,当初为什么要侮辱自己。 说来说去,郑旦就是过不了这个坎儿。 萧旭看着沉默的郑旦,放开了手,冷冷道:“哥哥,你又要拒绝我?” 郑旦想要解释,“萧旭,我问你,当初……” 忽听得由远及近一声,“报”!!! 探马单膝跪地,呈上文书,“启禀皇上,陈国又于凤鸣峡侵扰我国边境,节度使王明之已率边塞军在凤鸣郡阻击。请朝廷速速前去支援。” 承章帝恨的牙痒痒,“这个陈国,卑劣如斯。”继而坐回龙椅,与急急赶来的几个阁老,商议着这次派哪个皇子还是将军前去。 郑旦等人则立在殿中。 七皇子自告奋勇,“儿臣愿往,必将陈国打出我凤鸣峡。” 但见四皇子不紧不慢出列,“凤鸣峡已被陈国占去多年,地形险峻。七弟未有作战经验,怕是不行。不如……” 四皇子看向萧旭,“不如再派萧将军前去,萧将军上回大挫陈军,这次也定能凯旋而归。” 萧旭对这些个可不感兴趣,那眼睛一直没离开郑旦,仿佛要盯出个所以然,问出个为什么。 见萧旭不搭话,承章帝开口道:“萧大将军,你意下如何?” 萧旭却是直言道:“不去。” 他现在只想着,该怎么惩罚哥哥…… 只听四皇子又开始蛊惑:“萧将军,不过是想报得美人归。若是此次凯旋,父皇定为你做主,赐婚与你和十三弟。娶回家,再慢慢征服也未尝不可。” 回顾几次陈国骚扰,朔国都是赔款言和,再这么下去,就不单单是占了凤鸣峡了。只有上次萧旭大败了陈国。 于是,承章帝立时接话,“不错。朕定赐寻熙于你。” 郑旦内心疯狂吐槽,我是个人,又不是物品。 关键是萧旭觉得此法可行,先把哥哥娶了再说。于是不假思索,“去便去,请皇上信守承诺。” 郑旦懵了,这家伙又被怒气冲昏头脑了吧?于是疯狂给萧旭使眼色,大意是“你用得着赐婚?打仗多危险,这寻铭还不知道有什么鬼点子。为什么要去逞这个英雄?” 萧旭却回了个“哥哥,这是你自找的”的表情…… ………… 于是萧旭带着他那四千半成品的中央军,开拔凤鸣峡。 临走还真差人给郑旦送去一匹马。这马,通体雪白。奔驰起来,四蹄翻飞,长鬃飞扬,肌肉健美,眼神凌冽。确是一匹难得的神驹。 要说这次羽林军出征,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好在开拔前,萧旭进行了速成训练,讲解了行军打仗中各种情况的应对要领。 萧旭命程跃带了大部分骑兵,作为先头部队急行至凤鸣峡。 由于羽林军的装备是整个国家军队中,最好的。因而,骑兵竟能日奔袭150里左右。可谓到达了极限。 萧旭则带着步兵,跟在后方。步兵行军自是没有骑兵速度快,但在萧旭的领导下,也能日达60里以上。 这萧旭不愧是将门之后,单看这行军速度,便开创了朔国的先河…… 待萧旭到达凤鸣郡,与已经在休整的先头部队汇合时。陈国才撤回在凤鸣郡城门下叫嚣的部队,退回凤鸣峡。 萧旭坐与主将帐中,程跃禀告了先头部队刺探到的消息,“大将军,这陈国此次出兵,照样是想得点实惠,骚扰为主。并没有出动大批军士。我军可长驱直入。直捣至凤鸣峡另一侧。” 萧旭没有休息,命人拿来了地图,展于桌上。 那眉渐渐蹙了起来,疑惑道:“如此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当初是怎么丢的?” 节度使王明之和程跃面面相觑,低声道:“年代久远,实在不知。” 便听萧旭道:“要想收回这凤鸣峡绝非易事。凤鸣峡两侧为山,中间似羊肠小道,且蜿蜒曲折,大军行于其间,必是长蛇之势,很容易被埋伏在两侧的陈军分而歼之。大军不能冒险。” 只听节度使急道:“那怎么办?” 萧旭指了指地图上,凤鸣山旁边的一座较小的山峰上,显示的一条小路,问道:“这是什么道?路况如何?我等可带一队人马从这里迂回过去。等到与陈军交战之时,既然你说陈军军士不多,峡里的敌军到时定会出峡援助,到时另一队人马再从凤鸣峡而过,我军两部分人马首尾呼应,将陈军一举歼灭。” 节度使王明之一听,顿时拍手叫好,“我等只是一味想着怎么通过凤鸣峡,确是没想到从侧锋而过啊。哎呀。萧将军佩服。” 萧旭摆了摆手,“王大人过奖了,那这侧锋的路怎么样?” “这路不好走,需得前方有人开路,想迂回过去,需些时日。” “不急。那就先派人去探查一下道路情况。明日,我先带一队骑兵去凤鸣峡亲自探查一下。” 安排完一切,萧旭躺在帐中的榻上,摩挲着郑旦的金扇,想着郑旦的脸,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哥哥,等我。” ………… 翌日,萧旭与程跃带了一支五百人的轻骑,于凤鸣峡探路。节度使率一队工兵去了侧锋。 这凤鸣峡还在朔国手里的时候,便在入口处建有城门。所以想要进这凤鸣峡,得先入城门。 萧旭本想着如果城门一时半会儿打不开,就自己先去探探这峡谷,五百轻骑在城门外等。 没曾想,到了之后,这城门却是大开。 萧旭扯住了缰绳,蹙起了眉,只听得旁边的余二道:“将军,恐怕有诈。” 这样明显的诱敌深入,萧旭又怎能看不出来呢。 但是,萧旭是什么人?狂傲不羁,谁都不服。当他看到这样的把戏,不由嘲笑出声。那骨子里的傲气撺掇着他,定要试上一试。 于是,萧旭两腿轻夹马背,驱了马往峡谷里行去,五百轻骑跟于身后。 萧旭观察着两侧,缓慢前行。 忽然身后传来“轰隆隆”之声,接着是身后军马一阵骚动。 萧旭向后望去,城门在整个骑兵进入峡谷之后,便轰然关上…… “谁干的?”萧旭吼了一声。 “哈哈哈……萧旭,等死吧。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程跃在城门口,与萧旭对望。 五百轻骑也分成了两股势力。一些依然跟着萧旭,一些立在程跃身旁。 “程跃,你勾结敌军?”余二怒吼着。 “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程跃哈哈大笑。 却是忽略了,萧旭已然抬起左臂,袖中箭矢立时射出,那程跃笑容还未落下,便被箭矢正中眉心…… 随着程跃倒下,人马又是一阵骚动,同时峡谷两侧半山腰处,也是喊杀声起,顿时峡谷内箭如雨注。 萧旭挥枪格挡,纵是他自己一人可敌百,也挡不住万千箭雨。 只见萧旭一手挥枪挡箭,同时右脚轻点马背,一个跃起,一路踩着马匹落至城门前。命身边士兵掩护,自己则两手推上城门,大喝一声,使了全力,那沉重的城门竟然硬生生被萧旭推开了口。 身边那些本来随着程跃叛变的士兵,见萧旭依然将后背交给了他们。为了他们能活命,以一人之力推开城门。瞬间热血沸腾,立时加入,直到城门顿开。萧旭一声令下, “撤!” 萧旭借了轻功,在空中轮番挡箭,为自己的轻骑赢得逃脱活命的机会。 陈军似是不想放过萧旭,等箭矢全部射出,大批士兵瞬间从半山腰喊杀而下。萧旭那眼瞬间阴鸷了起来。 只听得余二,余三,喊道:“将军,都退出来了。将军快走。” 萧旭看了一眼城门口,已经没有被困的马匹。没了后顾之忧的萧旭,哪能轻易认了栽。一个翻身跃上马背,甩出那银枪,立时进入战斗状态。 身上的铠甲闪着深深寒光,手中的银枪翻起猎猎咆哮,萧旭挥枪杀敌,一枪一个,一搅一圈,动作行云流水。直杀的马被刺倒地,直杀的昏天暗地,直杀的脚下堆成了尸山…… 尸堆上的萧旭,双目血红,犹如出笼的饿狼,虎视眈眈。直震得残余的敌军,不敢再上前。 只听得,一直在城门口观战的余二,余三喊道:“大将军威武,已经是大胜了,将军快回吧。” 萧旭此时也是力竭,看看寥寥无几的残余势力,冷哼了一声,飞身朝着城门口而去。 萧旭力竭,使了轻功,又暗暗用了内力,于空中疾行几步。却不想内力震开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铠甲。怀中的金扇倏得滑落在地。萧旭来不及多想,急急翻身而下,去捡那郑旦的金扇。 手刚触到金扇,萧旭便感觉到一阵箭风袭来…… 原来是那一直在半山腰观战的敌军首领,瞅到如此良机,立时向萧旭同时射出三箭。 第74章 欲救萧旭 萧旭本也是强弩之末了,又只顾去捡那金扇。于是,当三支箭同时到达,避无可避…… 萧旭堪堪躲过两侧的箭羽,中间那一支却是瞬间射进萧旭的右上腹部。萧旭闷哼一声,仍然捡起了那金扇。 纵是强弩之末,纵是如此重伤,萧旭依然使了轻功,疾行至城门口。 余二,余三立时上前扶了萧旭,翻身上马,向凤鸣郡驰去。 只听得半山腰 “朔国竟有如此勇猛的将军。” 回到军营,余二,余三急急抬了萧旭回到主将帐中。萧旭躺在床上,大汗淋漓。手中握着那金扇,口中呢喃着,“哥哥”。随即昏死过去…… ………… 这凤鸣峡的战报,便由余二,直跑死了几匹快马,以最快的速度,于三日后的早朝传至宫中。 “启禀皇上。羽林军副大将军程跃,投敌叛国,致使萧大将军落入埋伏。萧大将军以一人之力歼敌过半。却身中一箭,性命垂危。如今军中士气大增,请皇上再派大将前往。还有……属下能否带御医前往凤鸣郡,救治萧将军?” 当听到萧旭一人歼敌过半,郑旦甚是沾沾自喜。接着便是性命垂危。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慌乱中顾不得承章帝还在思量。便急急上前一步。 “儿臣愿往。” “吆,萧将军已重挫陈军。你这时候请缨,是想占这便宜。”七皇子嗤之以鼻。 只听得二皇子幽幽道:“此时打退陈军,自然是有可能的,但是想收回那凤鸣峡依然不易。” 郑旦急了,能不能去见萧旭,在此一遭了,于是坚决道:“儿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收复不了凤鸣峡,听凭父皇处置。” “好!”承章帝仿佛不想再听他人言论,直接答应了郑旦。 一时之间,朝堂议论纷纷。对大部分官员而言,这十三殿下确是一无是处。带兵打仗怕是要扑街。 七皇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真以为他自己去了,就能收回那凤鸣峡。 但见郑旦瞅了一眼七皇子,冷哼了一声。继而走向四皇子,阴郁至极,低声道:“要是萧旭死了,我就让你去陪葬。” 四皇子侧脸微动,仿佛咬紧了牙关。内心或想着,这一遭,你俩都得完。 郑旦心下慌张,不敢耽搁,向承章帝拱手,“儿臣,现在便去。” 余二紧跟其后,与郑旦,无双一同回府的过程中,细细讲述了萧旭的计划,以及当时在凤鸣峡遇袭的情形。 郑旦听得心惊,不由拧起了眉,攥紧了拳。那担心萧旭的心更甚了…… 什么都没准备,甚至都没向承章帝再要些人马。郑旦便跨上萧旭送的白马,与无双,余二二人策马疾驰向凤鸣峡。 在郑旦的心里,恐怕只想去救萧旭,或者,见萧旭最后一面。无他! ………… 那白马英姿勃发,四蹄翻腾,仿佛蹄不沾地。直甩得无双,余二两人,连马蹄掀起的尘土,都没瞧上一眼。 直到……疾驰到凤鸣郡城门下,风尘仆仆的郑旦猛扯了缰绳,翻身而下。 便见那马,双眼暴突,仰头长嘶一声,扑通一声,身边尘土飞扬,那马,立时,暴毙而亡…… 郑旦轻叹一声,拍了拍那马。于城门出示了令牌,便被城门前的守卫领至军营。 自萧旭重创了陈军,这几日陈军也是安静的很,没再骚扰凤鸣郡,恐怕也是在等待援军。所以这城门前,算是一片祥和。 节度使看着前来的十三殿下,惊讶至极。这报战事的探马余二还未回来。朝廷派下的大将,便到了! “萧将军在哪?带我去。”郑旦可顾不上看节度使那惊讶的眼神。 ………… 帐帘被掀开…… 映入眼眸的,是榻上那个,上身赤裸,缠满了绢帛的人。萧旭脸色惨白,右腹血红的一片,静静躺在那冰冷的床榻上,等着命运的裁决。 郑旦疾步上前,看着眼前这个,原本鲜活的生命,此刻,奄奄一息。 脑子里全是,萧旭那阳光一样的笑容,捉弄他时那戏谑的神情,那第一眼就让郑旦心动的清澈眼眸。 郑旦崩溃了,路上告诫过自己千万次,见到萧旭一定要镇定。可是现在,看着萧旭那依然紧握着金扇,不肯松开的手。 他忍不了了,眼泪夺眶而出。 身边的余三,似是也有触动,愤愤道:“一定要为大将军报仇。” 郑旦定了定神,望向一边的军医。 但听那军医,喏喏道:“萧将军伤到了要害,血流不止。如果是常人,早就没了。萧将军却整整撑了五六天。现在气息微弱,怕是不行了。” 郑旦强制自己镇定。取了放在桌上的,萧旭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连划了几刀。那手腕顿时血流不止。 大帐里的人皆是一惊,郑旦却异常平静,举了手腕,让血流到萧旭的嘴里和那触目惊心伤口上。然后,在别人惊讶的视线中,利落的将手腕缠住。又命人拿来了地图。 毕竟,仗还是要打的。 须臾,郑旦发话,“王节度使,父皇派我来收复凤鸣峡,你我需一心,方能成事。” 这王明之也是听闻过十三皇子的事迹的,说实话,还真不相信郑旦能收复凤鸣峡。毕竟萧旭都栽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真是不堪其扰,如今朝廷派人来援,总是好的,于是拱手道:“十三殿下。我王明之绝不是程跃那等吃里扒外的人。” “好。余二已经将萧将军的计划告知于我。” “那还按原计划,从侧翼绕行?”王明之问道。 “不,既然程跃已投敌,原本的计划,恐怕敌军已知。你等不必再去修工事。” “那怎么办?”王明之还是不太相信,有着疯狂举动的十三皇子。 “萧将军尚且栽在凤鸣峡,我等是绝对不可能通过凤鸣峡的。只会一波一波被截杀。” 帐中气氛沉重…… 这凤鸣峡,之所以称凤鸣,是因为两边高山耸立,中间细小狭长。疾风从峡中穿过,就好似那凤凰长鸣。因此得名。 只听郑旦又道:“既不能进凤鸣峡,便让陈军出那凤鸣峡。” “啊?这,凤鸣峡是天险,陈军怎么可能出山与我军交战。”余三觉得甚是荒唐,于是不由自主反驳。 王明之也附和着,“虽然这陈军平时会不断骚扰我凤鸣郡,但是一旦真的打起来。那陈军便缩回凤鸣峡。甚是可恶。” 郑旦神色冷静,看向王明之,“王节度使,从明日起,你日日派一员将士带上一队骑兵,去那凤鸣峡城门前,咒骂挑衅。言语要多难听就多难听,把你们多年来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陈军若不出,你等一直骂,骂累了再回。若是陈军出,你等只需跟他随意打上几个回合,便收兵回郡。切勿恋战。如此几日。” “噢。那到时候,陈军若气不过,一定会出峡,来攻打我凤鸣郡。”余三两眼放光。 “正是。”郑旦依然平静。 王明之面露难色,“但是,若真惹恼了程军,攻破城门,我等打不过怎么办?到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哼,就是要他进来。他若攻不破城门,你等便放水,让他进来。”郑旦斩钉截铁。 “啊?”身边几人齐齐发出惊呼。 “陈军不是对萧将军包了饺子吗?我等也来个瓮中捉鳖。”郑旦那眼神突然阴鸷了起来,“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军人少,打不过他。所以,这几天,王节度使,你需要在城门后修筑陷阱。按我的方法,设上三道陷阱。” 郑旦看着一头雾水的几人,缓缓道:“所谓事不过三,三道便可,多了无用。到时候,敌军若深入陷阱最好,等过了三道,他也成不了气候了。我军便可一举歼之。若是他不入陷阱,一定要将他挡在城门里,逼着他进陷阱。” “那要是,来不及关闭城门,陈军便要逃呢?”余三又抛出了问题。 郑旦依然沉稳,“所以让你们在城门口阻挡,逼他前进。即使最后有部分敌军逃出城门,切勿相信那句,穷寇莫追。一定要给我追。” 郑旦一拳砸在桌上,直砸得那手腕处的绢帛,殷出更多的血液。“直至追出凤鸣峡另一端,歼之灭之,然后收复凤鸣峡,守住凤鸣峡。” 郑旦看向王明之,“王节度使,可有信心?” 王明之听得热血沸腾,大声道:“末将,这次定要赶出陈军,一雪前耻。” 郑旦交代完王明之关于陷阱设置等事,再三叮嘱,“所谓,兵行险着,出其不意。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 王明之领了命,便出了营帐,急急去安排战事及修筑工事。 帐中的郑旦,看了眼,气息微弱的萧旭,屏退了已经没有什么用的军医。对余三道:“我能信任你吗?” 余三拱手,“属下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自然也以十三殿下马首是瞻。” “很好,待会儿你要守着大帐,别让人进来。除了无双和余二,谁都不行。等无双和余二回来,让无双立时给萧将军止血,他有独家金创药。” “是,那十三殿下,您是要去领兵吗?” “不,我待会儿会晕厥,不管我和萧旭有没有呼吸,是不是死了,你都得守着我们的身体,别让人靠近。等无双来了,你们一起守着。” 郑旦蹙了蹙眉,低声道:“若是我军大捷,你们便一直守着我们,直到我醒来。若是我军败了,你和无双就不用再管我们,逃命便可。” 第75章 收服凤鸣峡 说着,郑旦便脱下自己的衣袍,将整个上身坦露出来。又用匕首划开缠着萧旭身体的绢帛。露出那还在殷着血,恐怖狰狞的伤口。 郑旦长舒了一口气,指腹轻触了萧旭的唇角,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举起匕首,猛的,插进自己的心脏。 只听得郑旦闷哼一声,嘴角抽搐了几下,蹦了两个字,“真疼。”接着大喘了几口气,又生生将匕首,猛然抽出。 那血,顿时喷涌而出。 郑旦捂着胸膛,爬上床榻,趴在萧旭身上,将心脏的伤口对准萧旭腹部上的伤口,郑旦倏忽抽出了手,那血顿时涌进,萧旭的伤口…… 好歹是新时代的青年吧,这种举动,完全与科学不搭边啊。 但是,郑旦固执的认为,心头血可以治愈自己,那也能治愈别人。而且坚定的以为,离心头血最近的血液,一定也是作用最大的。所以,只要自己心脏处的血,流进萧旭的身体,便有机会治愈萧旭。 郑旦能清晰的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涌出,那血真是,一半进了萧旭的身体,一半流到了床上。 他顾不上什么血型匹不匹配,也顾不上自己有多疼痛了,摸索着与萧旭十指相扣。缓缓闭上眼睛,呢喃着,“萧郎,别怕,有我在。” 余三被这一系列举动吓傻了,呆立当场,还以为这十三皇子要为萧将军殉情。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诺诺道:“殿下,你会死的。” “你守着就好,等无双来,别的不用管。”郑旦开始虚弱。 如果说这心头血是个人的话,估计现在已经爆粗口了。自己真是责任重大啊,要以一滴血之力,不停得造血,再造血,补上主子血液的流失,还要供两具身体的血液循环,还有复原伤口。 要不是这心头血被修容钉进郑旦的心脏,怕是此刻,早就逃之夭夭了。 ………… 整整晚了将近一天,无双和余二才到了凤鸣郡。 当无双气喘吁吁,甚是不满的掀开大帐的帘,一眼便看见床上的两人,和满目的血呼啦差。 无双瞬间明了,命余二在帐门口等,大踏步走近床榻,一把扯起昏迷已久的郑旦,放在萧旭旁边躺好。 于怀中掏出金创药,给郑旦和萧旭一一涂抹于伤口,口中还大骂着,“妈的,真是疯了。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啊!” 涂好伤口,缠好绢帛,无双看向呆立在原地,一言不发的余三,问道:“这个疯子交代了什么?” 余三后知后觉,“啊……噢……你都做了。” 无双又凑近了萧旭,观察了一番,在萧旭的手腕处探了探脉,捏开萧旭的嘴,扔进一粒药丸。继续口吐芬芳,“命他妈真好。老子要是有这一天,这疯子怕早跑了。呸呸呸,老子才不会有死的一天。” 然后又看着余三,“看到了吗?爱情是害人的毒药。你可别学。” 然后又走至门口,冲余二喊道:“老子都快饿死了。” 余二听着无双的声音,掀了帘进来,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美酒,“早就给吴指挥使准备好了。” 余二将饭食放于桌上,先去看了看萧旭,发现萧旭呼吸平稳,才与无双一起吃了起来。 便见余三,慢慢挪至榻前,俯身瞧了瞧萧旭,又瞧瞧郑旦。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昨日的所见所闻。 看着余三那见了鬼的表情,余二问道:“怎么了?” 余三舔了舔嘴唇。指了指郑旦,手里比划着,做了个砸向胸膛的动作。 无双睨一眼余三,“还不赶紧给他俩擦擦那些血,看着下不了饭。” 余三又是后知后觉得动起了手,余二则疑惑的看向无双。 无双哼了一声,“这疯子是不死之身,经常自残。真没想到,血还能救人。” 岂不知,郑旦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余二,余三,听得此言,皆是一副超出脑容量的表情。 此时,却见!萧旭突然呼吸又急促了起来,继而转向微弱,脸色又开始恢复煞白。 无双大惊,看着萧旭在这短短时间内的变化,又看向郑旦,吼道:“你叫我怎么办?” 无双在郑旦身边转圈圈,又问余三,“他到底怎么说的?” “说,让您来了给萧将军止血。没了。”余三喏喏。 无双定神观瞧,眼神划过萧旭的嘴角,又落在郑旦的手腕,于是,一把拉过郑旦的手腕,撕开缠绕的绢帛,在郑旦那刚刚粘合在一起的伤口上,又划了几下。用碗接了血水。往萧旭嘴里倒了几口,又撕开萧旭腹部的绢帛,往伤口上倒了剩余的部分。 这行为,又深深刺激了余三。两天之内,三观都快变了。 三人定睛观瞧。 奇了。血液沾到伤口,立时融了进去。萧旭的呼吸又开始平稳,脸也又好看了起来。 无双那紧张的身形立时放松了下来,悟道:“萧旭需要他的血。所以只让我给萧旭止血。都怪我,一进来就拉起了殿下,终止了输血。” 就说,让郑旦的心脏再流一次血,无双也是不忍,于是拉了郑旦的手腕覆在萧旭的伤口上。 “十三殿下一直流血,不会流死吗?”余二问道。 “要死早死了。”无双捏着下巴思考,“不过,以前好像真没一直流过血,不然给他喝些补血的东西?” 额~ 这边,王明之的大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集合了全郡的人力物力,短短三天就完成了三道陷阱。又派了轻骑每日去凤鸣峡城门外叫嚣辱骂。也让陈国尝了尝被骚扰的滋味。 果然如郑旦所料,第六日,那陈军实在忍不了了。带了凤鸣峡里的士兵,风风火火直捣凤鸣郡的城门,还叫嚣着,要让朔国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毕竟多年以来,陈国靠骚扰,得了不少好处。而朔国呢,大体也就是有钱的空架子,一直低眉顺眼。陈国来扰,便给点钱打发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萧旭,第一次打退陈国,还被自己人给算计了。于是,在朔国来爆脏话,来挑衅的时候,陈军怎么能忍,怎么会放在眼里。这朔国还有什么人可用,不过是装腔作势。 于是,那一向不多带士兵的陈军,嚣张的来喊架,势要拿下凤鸣郡。 那撞城门的圆形木柱,还没撞个十几下,城门就开了。 陈军副将见此大笑,“就这点本事,还敢与我大陈作对。” 你怎么不想,当时诱萧旭深入,不也是城门大开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就不懂了呢。 只听得那将领,一声令下,“冲!” 陈军长驱直入,为首的骑兵率先冲将而过。 但听得一阵马嘶长鸣,人声惨叫。先前的骑兵已然掉进一个巨大的方形坑洞,底下还插满了倒刺。 等后方冲过来的骑兵,看清眼前的情形,想要勒马回身的时候,已经又被后面冲过来的人,无情的挤进坑洞。 直到那深坑填满了马匹,后面的队伍才踏着马尸而过。 站立在最后方,战车上的主将,看到前方的骚动,本想下令撤退。 怎奈身边副将,气愤不已,撺掇着,“我等岂能投降,这朔军不过是强弩之末,才出此卑劣手段,我等绕行两侧,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于是在后面残存的骑兵和步兵,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继续往前冲。 直到,仅剩的那一点骑兵,马匹忽的毫无征兆的倒下,发出惨烈的叫声。陈军慌乱中,才发现隐在脚腕处,那些一条接着一条,足有十几条,黑粗的,还带了倒刺,拉直了的铁索。 这下换步兵惨叫连连了。 任你走中间,还是两侧,都逃不过。陈军开始混乱,步兵放缓了脚步,四下观望。不敢再贸然前行。 此时,没有一个百姓的寂静凤鸣郡,响起了乐器声。 不错,是郑旦想到了空城计,利用人的心理作用,设下的计谋。 只听得,琵琶,古筝,萧等乐器,轮番上阵配合。乐声中,好似在寂静的夜里,人形影影绰绰,在草丛中伺机而动。忽而又慷慨激昂,人声鼎沸,仿佛伺机而动的饿狼,成群结队,扑将出来。 陈军中一些士兵,好似被这乐声,击溃了心理防线,叫喊着往城门口奔逃。 可是郑旦怎么能放过害了萧旭的陈军。 只见在陈国步兵一团骚乱的时候。布满了木刺的巨型木砧板一个接一个,从天而降,直与那些步兵打了个照面。 顿时,木板甩过的地方,惨叫声四起,一片血呼啦差。甚至那木刺上还扎着士卒的身体。 敌军彻底败了。此时想到了逃跑,已经为时已晚。但见王明之带着自己的边塞军和萧旭的羽林军,冲将出来。一时,喊杀声四起。 陈军自知已败。那主将是个滑头,从始至终都没进城门。于是,在那主将反身逃往凤鸣峡时,王明之率兵去追。 在那残军慌乱逃窜的时候,王明之一直未从那主将身上挪开眼。等到拉近了距离,时机成熟。王明之搭起弓,倏忽射出一箭,直中那主将后背。报了萧旭的仇…… 没了主心骨的残军,不消片刻,便被王明之绞杀殆尽。 王明之率兵一路杀到凤鸣峡另一侧。剿了陈军的布防将士。布了自己的防守军。 第76章 差点人头搬家 从即刻起,朔国算是结束了多年的耻辱,重新收回了凤鸣峡。 等到王明之率兵回到凤鸣郡,却看到城中的百姓,围成一圈,正在用石块砸那些陈国的俘虏…… 就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羞辱。当真是,被这陈国扰的够够的了。 回到军营,王明之立刻去主帐见郑旦。却被守在门口的余二拦住。余二说明了情况。王明之也没再坚持进入。立时回帐写了大捷的战报,命人极速送往京城…… ………… 当捷报到达,朝堂震动啊。任是谁都没想到,这昏晕无能的十三皇子,在短短几天,便收回了朔国丢失多年的凤鸣峡。 一时之间,郑旦在朔国名声大噪。 而还在昏迷的郑旦,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 凤鸣郡的百姓,听说十三皇子为了救萧将军,昏迷不醒。那鸡蛋呀,花环呀,堆满了营帐。甚至有大户送了只猪,还有那人参,灵芝等物。 这战报,可把承章帝高兴坏了。知道郑旦在昏迷,一时半会儿没法封赏,立时便封了端妃为后。 四皇子,七皇子气了个半死。 尤其这四皇子,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气到吐血。本想着让萧旭死在凤鸣峡,郑旦立那军令状,完成不了,回朝也活不成,最不济也是贬为庶人。没想到现在两人都没死,还立了大功,端妃还成了皇后。 四皇子寻铭气的,一改那稳如老狗的姿态。一拳砸在桌上。 坐在一侧的太傅,也是叹了口气,“皇上对这十三皇子甚是满意,你我在朝中经营多年的势力,怕是要松动了。” ………… 凤鸣郡内,王明之与众将士也受到了封赏。庆功宴上,好不热闹。 终于将陈国赶出凤鸣峡,了了自己多年的夙愿。王明之举杯,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不由感慨这十三皇子,真不是传闻中的无能,而是人中龙凤! 这热闹的一切,仿佛都与榻上的两人无关。处处歌舞升平,只有主帐之中,静的可怕。 无双气急了。自己多想去凑凑热闹,现在却得日日待在这帐中,保护着两人。 无双不由悲从中来,想着,自己是不是以前太过了,老天惩罚他,现在只能作一只单身狗,守着这一对鸳鸯。 大约又是一个月。这天,萧旭做了一个梦…… 一个墨发披垂的人,着着黑色的宽袖长袍,立在一处山崖边,背对着他。 萧旭走向那人,崖下的烈烈火焰,炙烤着萧旭的脸。 萧旭,问了句,“你是何人?” 那人回首…… 这……明明就是哥哥!!! 萧旭还想问些什么,便听那人说了声,“危险” 萧旭倏地醒来! 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一把弯刀越过自己,挥向身边。 萧旭本能抓住那握着弯刀的手腕,用力一拧。那弯刀立时脱手下落。萧旭眼疾手快,握着金扇的手瞬时一抬,金扇与弯刀相碰,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那弯刀“腾”的一声,钉在帐中的地上。 萧旭反手以金扇抵住来人的喉咙,“谁派你来的?”随即翻身坐起。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萧旭,这才发现,躺在身边的人是郑旦。无双和余三趴在桌上睡着了。明显是中了迷药。 “你要杀哥哥?” “我的任务是割下你俩的头颅。” 此人说话阴阳怪气,身着奇装异服,脸型一副尖酸刻薄之相。 末了,“嘿嘿”了一声,甚是阴冷。倏地于袖间撒出一片白色粉末。 萧旭瞬时后仰了身形,大喊,“来人”。随即以小臂挡住口鼻。 随着萧旭的后撤,那人从萧旭手中脱出,立时跳将于大帐门口,又是一声阴恻恻的笑声,抛下一句,“又失手了”。掀帘遁走。 萧旭担心调虎离山,并未追击。返身去看榻上的郑旦。 但看郑旦,脸色如白纸,胸间裹着绢帛,手腕处丝丝殷着血迹。萧旭拿了桌上的金创药涂抹在郑旦的手腕,又细细缠上绢帛。 此时,帐外一阵嘈杂,王明之掀了帐帘进来,看着醒来的萧旭,拱手道:“萧将军您醒了?” 萧旭嗯了一声,给郑旦盖好被子。 “将军,被那人跑了,都没事吧?末将着急,才擅自进来的。” “嗯。无妨。加强戒备。有人要杀殿下。” “什么?竟敢擅闯军营刺杀,真是胆大包天。” 萧旭是没在听王明之说什么,问了句,“余二呢?” “在帐门口遭了埋伏,已经抬去营房休息,现在还在昏迷。” “嗯。那请王大人,派人准备浴桶,热水。” 王明之回了“是”,便退了出去。 萧旭于自己的衣服里摸出小瓷瓶,在无双和余三的鼻尖前晃了晃。便见两人幽幽醒转。 无双一眼便看见,光着膀子的萧旭,在面前晃荡。瞬间跳将起来,“你踏马醒了?” 余三看着鲜活的萧旭,也不由露出了笑容,“大将军,您醒了。” “你们是怎么保护的?要不是我及时醒来,哥哥的脑袋都搬家了。”萧旭冷道。 无双大惊,“啊?有人要杀他?” “是江湖上的十二杀手之一,鬼手人。” 萧旭的信息网庞大,这点还是难不倒他。 “武林中人?”无双捏着下巴,忽而气愤填膺,“一定又是楚寻铭干的,哼,我们刚来朔国,便遭遇了武林人士的截杀。殿下心脏中箭,要不是他是不死之身,早凉了。” 萧旭那眼神又变得阴鸷了起来,但是,眼下顾不得其他,于是看向郑旦。问道:“哥哥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为了救你。生生给你输了一个月的血。你要还不醒。照这样下去,他就真是个仙人也命不久矣。” 无双哼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我看到手腕了。那胸前为什么也缠着?” “他看你快死了,疯了呗!要殉情。”无双那白眼真快翻上天了。 萧旭那眉也蹙了起来,心里五味杂陈。这哥哥一边喜欢着自己,宁愿冒这么大险救他,一边又推着自己,拒绝着自己。 思忖间,冒着水汽的浴桶被抬了进来。待下人出去。萧旭叹了口气,把郑旦轻轻放进浴桶,取下那缠绕的绢帛。然后自己也进了浴桶。开始给郑旦擦洗。 立在一旁的无双,立马不满了起来,“怎么?让我俩看你们鸳鸯戏水啊?”于是拉着旁边的余三往门外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萧旭望着郑旦心脏处依然醒目的刀伤,刀伤下还隐隐着一块三角形的烫伤。 无双看了眼萧旭所指的地方,屏退了余三。小声道:“这疤痕是他自己烙的。” “自己烙的?为什么?”萧旭有些惊讶。 “说来话长。反正,误打误撞,他顶替了十三皇子,谁知那十三皇子从小有块疤痕,没办法,他自己烙了一个。好巧不巧,他还能自动复原,所以,为了身份不暴露,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那刑部,重新烙一块。” 无双瞅着萧旭那拿着帕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于是继续分享着自己的感受,“哎呀,这人有时候怕的要死,有时候疯的要死,自己烙自己的时候,一声不吭,我看着都心惊。” 再看,萧旭那脸都开始黑了。 无双更得意了,继续撒盐,“这刀伤吧,也不是殉情。是他怕手腕的血供的太慢,一刀扎了自己的心,给你供血,那血呼啦差啊。” 无双全靠想象,于是轻咳了一声,“具体细节你可以问余三。把余三那孩子都吓傻了。” 萧旭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打了个寒颤。 无双抓紧机会,凑近萧旭,特意咬重了字眼,“他受的苦,都是被你所赐!”然后嘴角扯了扯,走出大帐。 呆滞,呆滞。此刻的萧旭,只能用呆滞形容。 萧旭懊恼着,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哥哥怎么成了十三皇子,出了那凌云阁,又都发生过什么。只觉得万能的傻哥哥,做了什么都不稀奇。 但是自己唯独忽略了,自己的哥哥是个女子,一个女子怎么下手烙了自己,怎么下手捅了自己。怎么一个人流落到了朔国,是怎么在这险恶的处境中活到了现在。 萧旭不由得怀疑,哥哥他真的是个女子吗? 毕竟在古时,男人们的眼中,女子是柔弱的代表。 萧旭拥紧了郑旦,呢喃着,“哥哥,对不起。” ………… 在萧旭的照料下,这郑旦是,终于能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像个人的养伤了。不得不说,这个人,除了吃醋的时候,没眼看,真的是全能小王子。 无双终于能出去浪了,宿醉那是标配。还自嘲差点把酒给戒了。 这一天,下午。萧旭躺在郑旦旁边,眯着眼,百无聊赖。忽然觉得,是不是应该再买一些小话本,念给郑旦听,能醒的快一点。于是决定明天亲自去郡上选选。 大概是郑旦真的不想再听,那些颜色指数五颗星的小话本了,于是,好巧不巧的,醒了…… 第77章 吃不完的醋 郑旦侧头瞧了眼萧旭那无聊至极的表情,便知道这人又生龙活虎了。 “你在想什么?” 听到郑旦的声音,萧旭激动撑起了手肘,“哥哥,你醒了?” 郑旦“嗯”了一声,扯了扯被子,翻了个身。 萧旭则一把拉起郑旦,“哥哥,睡了这么久了。起来吧。出去走走。” 于是,萧旭给郑旦穿上那绣着四爪四龙的暗红色常服,绾了干净利落的发髻。牵着郑旦出了大帐。 守在帐外的余二余三,看着精神状态满格的郑旦,激动的喊着,“十三殿下醒了。” 萧旭则比了个“嘘”,拎起郑旦,须臾间,便出了军营。 两人一路来到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水边。岸边绿草如茵,虫鸣鸟叫。端得一副好景致。 郑旦不由多嗅了嗅这青草的味道,看着眼前的波光粼粼,忍不住张开了双臂,还饶有兴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啊!” 阳光照着郑旦,衬的郑旦更加的白皙,萧旭看得痴迷,痴痴道:“哥哥真美!” “嗯?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把美字换掉。”郑旦睨了一眼萧旭。 “那,哥哥真俊!” “哈哈,这还差不多。” “哥哥,你不是女子吗?女子不喜欢被夸美吗?” 郑旦不满,指着自己“你看本大爷像女的吗?再说,你不是不喜欢女的吗?” 萧旭拉着郑旦的手,郑重道:“你是男的也好,女的也罢,我都爱你。” 额~这猝不及防的表白。郑旦又有点无所适从了。不自然的嘿嘿着。 萧旭看着郑旦的局促,觉得甚是好笑,于是岔开了话题,“哥哥,你文采真好。” “汗,过奖了。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真的优秀。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那,修容是什么样子?” 额,这跳跃性是不是有点大? 郑旦看着萧旭认真的脸,问道:“干嘛问这个?” “我醒那天梦见哥哥了,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哥哥。” 郑旦投来疑惑的目光。 萧旭继续道:“哥哥穿着黑袍,站在一处悬崖边,崖下是看不到头的烈焰。” “那应该是修容,”郑旦更疑惑了,“你为什么会梦到修容呢?” “或许是因为哥哥的血。”萧旭顿了顿,“他在梦里提醒我,你有危险。我才醒的。醒时正好有人在刺杀你我。” “啊?又是刺杀?” “哥哥,我记得,你中箭生命垂危的时候,也梦过这修容。会不会……他和你仍有连接?只不过是在你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 郑旦若有所思,“嗯,可能是。” “哥哥,你为什么和他长的一样,为什么和他有联系。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想知道。” 郑旦看着一脸郑重其事的萧旭,却是不知该如何说起,于是,幽幽道:“过去的事,跟我们有关系吗?” 萧旭急了,“当然有了,万一他来和我抢你呢?” 郑旦:“…………” 额~郑旦内心疯狂吐槽,这人为什么要和一个另一个时空的人吃醋。 于是,郑旦还真讲了下与修容的过往。从自己生命垂危,修容钉了一滴龙血在心脏,直到仙魔大战,被打碎身体,重塑身躯,便变成了修容的样子。 “所以,我不死且与他长的一样,都是因为修容的那滴心头血。而且即使他没死,也在另一个时空中,完全与这里无关啊。”郑旦说的口干舌燥。 “那,只要有他的血,就和他有联系啊。”萧旭依然固执。 郑旦都快崩溃了,幸好,已经隐藏了自己和长钰的关系。不然这“水性杨花”又得被萧旭挂在嘴边。 “那,哥哥你是女子时,长什么样子?” “额~我忘了。”郑旦是真不敢再接话了,说不定一不小心又秃噜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然后假意望了望天空,“嗯,很晚了。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郑旦甚至扯了个笑容。 本来终结的话题,没想到,在回程中,郑旦突发奇想,冒了一句,“那要是修容来了。你是喜欢我,还是修容?毕竟,我俩长的差不多。” “那不如把他给了绍玉那个皇帝。” 郑旦:“…………” ………… 休息了两天,两人便带着左羽林军班师回朝了。 这次可是没费一兵一卒,打了胜仗,萧旭对哥哥的佩服又深了几分。 回到京城,两人各自回了府。 萧旭当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郑旦可就是躺在那摇椅上,悠闲晒着太阳,再让无双去买些吃食,好好犒劳一番自己。毕竟明天起,又要开始那苦逼的上班生活。 没想到,等无双回来,却带回了一个消息…… “你知道吗?那刘探花被下了狱了。”无双一手抓着坛子喝酒,一手将点心丢给郑旦。 “刘禹锡?”郑旦惊讶,“为什么?” “他和那程跃是同乡。被打到程跃一党,扣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郑旦拧眉,“同乡就是同党了?” “嘁,皇上可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听说那程跃还教授过他骑射。” 无双一脸神秘,“知道吗?那右羽林军正副大将军都被撤了,因为与程跃走得近。那还是不知道打点了多少呢,不然也得下大狱。” “案子在大理寺?” “嗯,别管了,想想明天早朝,皇上会怎么赏赐你吧?会不会弄个太子当当?”无双甚是激动。 郑旦哼了一声,“你以为打一仗就让你当太子了?” “那,总能弄个王爷吧?”无双依然满脸期待,毕竟郑旦高升,他也跟着鲤鱼跃龙门。 “这么大的案子,不应该三司会审吗?怎么就交给大理寺了?”郑旦还在想刘禹锡的事。 “哎呀,你又不在,怎么三司会审。听说那刘大人,动了大刑都没画押,不然早被问斩了。也是条汉子。”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认了就几辈子翻不了身了。”郑旦往自己嘴里扔了个桂花糕,咂吧几下,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 翌日,早朝…… 郑旦在一众注视下走向自己的位置。一向都是踩着点去的人,绝不会早到一分钟。于是便错过了众大人们早朝前的声声恭喜。 但见萧旭,人家可是早早就来了,立立正正,身着紫红色绯袍,前后正绣麒麟,两肩,袖口端坐麒麟各一;朝冠顶镂空,中饰东珠一,上衔红宝石;带用金嵌方玉,四版,各嵌红宝石一。 郑旦从其身边走过,多看了一眼。看来封赏是早下来了,这俨然镇国大将军的待遇啊。这萧旭竟然是一点都没跟自己说,于是很是怨念的剜了萧旭一眼。 随着众人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章帝迈着四方步走出,端坐于龙椅。轻咳了一声,目光落于郑旦,也不废话,“寻熙啊,此次收复凤鸣峡,众将士都受了封,就差你了,父皇想听听,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郑旦上前一步,禀道:“父皇封母后为皇后,便是最大的赏赐。儿臣怎敢再要赏赐。只有一事,请父皇准允。” “哦?什么事?” “儿臣想请父皇将刘修撰的案子转交刑部。” 此话一出,朝堂又开始七嘴八舌。猜测着,这十三皇子是能让探花郎认罪,再立一功?还是要捞出着探花郎,因为同在那交泰殿的情意。 再看萧旭那脸,瞬间又拉了下来。 便听承章帝问道:“仅此而已?” “是,父皇。”郑旦那乖巧的样子,有时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好,便依了寻熙。” 郑旦也是没想到,这承章帝答应的这么快。 于是,承章帝什么都没赏郑旦,单给了这案子。毕竟通敌叛国的大案,他要是救人,那承章帝也算是给足了郑旦的面子。 下了早朝,郑旦真是兴高采烈啊。立时命了刑部侍郎去大理寺提刘禹锡。自己则兴冲冲去了藏书阁。毕竟这是自己手里的第一个案子,还如此重大,怎么也得做的有模有样吧,于是想去藏书阁查阅一些资料。 可是,那萧旭拉着个脸,如影随形,“哥哥。为什么要救他。你是不是真喜欢他?” “这件事,你早知道了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对错?把一个没有通敌叛国的人给杀了,那叫滥杀无辜。”郑旦一副义正言辞。 “哥哥又怎么知道,他没有通敌叛国呢?” “额~肯定没有啊,他一个文绉绉的修撰。跟程跃有半毛钱关系?牵连也不是这么个牵连法。” “那万一是……” “嘁,别万一了,反正我要救他。”郑旦打断萧旭,看着面前还挺宏伟的藏书阁。 岂料,萧旭很是暴怒,一把扯住郑旦的后衣领,直拖进藏书阁靠墙的书架前。然后,愤怒的将郑旦“腾”得推在书架上。 郑旦便活像个犯人似的,两手半举,贴着书架。 郑旦侧脸紧贴着书架,惶恐着,“萧旭,你想干嘛?” “哥哥说清楚!”萧旭的声音又变的沙哑。 “快放开,我跟刘大人啥事都没有,正常的同事关系。”郑旦无语。 ………… 第78章 救刘禹锡 此时,藏书阁的人,一看萧旭这架势,全都退了出去。还贴心关上了门。 萧旭看看郑旦那被书压扁的脸,拉着郑旦坐在长桌旁。 “哥哥,不准和别人暧昧!” “好好好!” “你救他,真的只是同朝之情?” “是是是!” 郑旦也不知怎么得,反正被萧旭给拿捏了,完全没了脾气! 萧旭是只要听到郑旦解释,那就没事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那他万一真参与了此事呢?”萧旭还是忍不住严肃问道。 “那…就当我看错人了。”郑旦握了萧旭的手,“我们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想那么多干嘛。” “哥哥,你就是太善良了。” 萧旭望着郑旦那清澈如大学生的眼眸,忍不住在眉间印下一吻… ………… ………… 误会解开,哄好了萧旭,郑旦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藏书阁的门…… 看着门口低垂着眼眸,等着给主子们取书的几个宫人。郑旦郁闷了到了极点。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堂堂一个皇子,却被一个将军给拿捏住了。 郑旦越想越气,边走边轻咳了一声,掩饰着尴尬。脑子突然一抽,冒了一句,“萧将军,也不过如此。” 仿佛说了这句,他就能挽回些什么颜面…… 只听得屋里的萧旭忍不住嘲笑起来,“哈哈!好你个十三殿下。这可是你说的!” 郑旦一听,顿时打了个寒颤,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那脚步都加快了,一溜烟跑去刑部。 这郑旦前脚刚走,后脚元敏就兴师问罪来了。元敏气呼呼进了藏书阁,便看萧旭正靠在长桌上痴笑。 萧旭这会儿正在想,该怎么惩罚哥哥,让他不敢再口出狂言。 元敏那眼差点没从这慵懒的人身上挪开。 萧旭瞅了一眼元敏,整了整那麒麟的袍子,看都没看人家元敏,直接大踏步走出藏书阁。 这元敏后知后觉,红着脸,追将出去,拉住了萧旭,“喂,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 萧旭甩开那白皙的手,懒懒道:“本将军喜欢。” “喂,这凤鸣峡是十三皇兄收回来的,不是你。所以父皇也不会给你赐婚,你死了这条心吧。别再缠着十三皇兄。”元敏气恼着。 “与你无关。” 元敏仍不死心,放低了身段,“你对本公主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啊,我能改。” “呵~那公主不如先变成男人。”萧旭甚至对元敏做了个鬼脸。 在元敏愤怒的目光下,萧旭飞身而去。 就说这郑旦吧。大中午跑去了刑部。气恼着被萧旭耽误了时间,资料也没查。于是饭都没吃,就提审了刘禹锡。 郑旦坐在案桌前,面前放着大理寺移交来的卷宗。郑旦细细翻看,时不时在上面圈注,批红。还真有模有样。 直到刘禹锡被带到。 刘禹锡发丝凌乱,那本来就白皙的脸更白了,嘴角一大片青紫。白色的囚服上道道血迹,手指都被夹棍夹的不成样子。戴着手镣脚镣,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拖倒。 看着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人,郑旦那嘴角都有些抽抽。慌忙指了指那镣铐,“快快快,打开打开。” 刘禹锡听到郑旦的声音,瞬间抬眸,郑旦还向他扯了个笑容。 便见刘禹锡忽得捂住自己的脸,结巴着,“殿下,我……我很,难看吧?” 郑旦都准备要起身过去了。却被旁边的侍郎按住了身形。 于是,郑旦又整了整身体。轻咳了一声。有模有样起来,直从姓甚名谁,是男是女,家住何处,年方几何,问道与程跃的关系。 便听刘禹锡虚弱道:“我跟程跃真的只是同乡。并无过多交集。” “没有交集?那程跃可是教过你骑射,且回乡的时候还带过东西给你家人。”身后的左侍郎发话了。 “殿下明查,同乡之间,捎带东西也不能说我就是同党啊。” “是是是。”郑旦附和着。毕竟他只想走个流程。然后赶紧放了这个可怜的人。 郑旦想着再问点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赶紧交差放人。这时候却有狱卒来报,说元敏公主来了。 话音未落,这元敏便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先是看了眼刘禹锡。然后径直走向郑旦,“十三皇兄,你可是说过跟萧旭没有关系的。怎么却……” 郑旦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元敏眼尖,一眼便看见郑旦颈侧的那一点红晕。于是气呼呼的指着郑旦的脖颈,“好啊!如此明目张胆,好不羞耻。” 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郑旦幽幽道:“要不,左侍郎您先带犯人下去,我和皇妹单独聊几句。” “有胆做没胆认啊!走什么走,都给我留下。”元敏狠狠盯着郑旦。 于是左侍郎和那刘禹锡低垂了眼眸,听起了八卦,连那狱卒都没动…… 一阵沉默过后,元敏忍不住了,“皇兄,你去跟萧旭说,你不喜欢他。我便原谅你。” “啊?这,这。”郑旦怯懦着,“我怕,我这样说了。他要了我的命啊。” “什么意思?” 郑旦也是豁出去了,把锅一股脑甩给萧旭,“皇兄我是无辜的呀,我也是受害者,我可怜又无辜!” “无辜?受害者?哼~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额~郑旦恨不得找个洞赶紧钻进去。但是这形象必须挽回啊,于是脑子骨碌碌转,脱口而出,“那下人都听错了。你皇兄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纯纯纯爷们儿…” 郑旦自觉越说越不像话,于是岔开这个话题,“元敏啊。你就是想和萧旭在一起么。那你得找他啊。找我也没用不是?” “哼~他,他被皇兄你迷住了。眼里哪还有别人。” “那你说怎么办?”郑旦小声问。 “皇兄可以不见他吗?” “啊,可以可以。”郑旦满口答应,毕竟最近他也不敢见萧旭。 “还有,我给皇兄找个新欢,这样萧旭该彻底死心了吧?”元敏愤愤着。 郑旦赶紧摆手,“别别别,我怕你找的这人会死。” 元敏一副疑惑。 “额~萧旭是个大魔头,占有欲极强,会把你身边所有的草都拔光。” 看着元敏好似在思索,郑旦赶紧补充,“元敏,你眼光真好,这种人呢,很专一。你要是把他追到手,专宠你一人。什么好东西他都会给你弄来。是不是很幸福?而且萧旭不仅是高富帅,简直是全能小王子。他还会做饭,洗衣,劈柴。要多帅有多帅。还有,还有,他还很浪漫哦。” 郑旦说起萧旭的好,那就是滔滔不绝,然后还很是遗憾道:“我要是个女子,早就追他了。” 郑旦说完推着元敏出了牢房,来了句,“元敏,加油。” 元敏一脸懵,回头问道:“皇兄,你不也喜欢萧旭吗?” 郑旦扯了扯嘴角,“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娶个男子呢,那优良的基因要传承。得把他扳直。况且我只是个过客,不能耽误他,他和你更合适。” 郑旦总是在独享萧旭和不能耽误萧旭里来回切换。郑旦拍了拍自己那纠结的脑子,回了牢房。 被元敏这么一闹,郑旦瞬间没了审案的兴致。在那移交的案宗上,直接划了个大大的叉,然后在自己的新审的卷宗上,写了四个大字,“无罪释放” 扬长而去…… 第79章 可怜的人脉 这刘禹锡在郑旦的帮助下,不光无罪释放,还官复原职,还在翰林院混的风生水起。那身上仿佛贴上了“这是十三皇子的人”的标签。 郑旦这次回来,也没闲着。第二日下了早朝便去了康裕宫,好歹得向他的母后表示一下祝贺。 按理说,郑旦是应该每天来请安的,但是这人,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也没来过几回。这端妃也权当是多年不在身边,与她不亲近。 进了康裕宫,几位嫔妃也都在,大体都是来请安的。 见了郑旦来,就开始了酸,尤其贤妃。 “吆,皇后娘娘,这寻熙可真厉害,回来短短几个月,便立下了大功,可不像我那皇儿。” 端皇后笑的合不拢嘴,嘴里说着“哪里哪里”,手摆了摆,把郑旦叫到身边,摩挲着郑旦的手背,一副慈爱,“熙儿,你受苦了。” “母后,这算什么苦,倒是孩子一直没在您身边尽孝,苦了母后。” 郑旦一直对真正的十三皇子是有歉意的。一个年轻的无忧无虑的生命终结了,还尸骨无存。而这位母亲也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是什么样子。 想着,郑旦拿出那金佛珠送给皇后,“母后,您喜吃斋念佛,这个给您,儿臣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希望母后不要嫌弃。” “哎呀,母后高兴还来不及呢。”端皇后又隐隐要哭泣了。 看着旁边两位嫔妃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郑旦暗道一声“后宫真是可怕呀。”便以还要去听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出了后宫,便遇着了无双,无双正背着双手无聊得等着郑旦。 郑旦上前拍了无双的肩,“你怎么在这?” “听说,你来后宫了,我也在附近,特意在这等你,保护你,万一再遇袭了怎么办。” 两人相伴而行 “嗯?你怎么在附近?这是后宫啊。” 无双摸着下巴,一脸坏笑。 郑旦停住了脚步,惊道:“不是吧?你从后宫出来的?啊。怪不到早晨都没见到你。你一夜都在后宫?” 无双左右观瞧了一下,“小声点,这不是去了那凤鸣峡太久了吗。” 郑旦嘴角有些抽抽,“你的相好是……你胆子真大啊,你就不能找个别家的女子?” 无双一脸得意,“放心,我会小心的,牵连不了你。我慢慢远离她,行了吧?想我无双当年什么样的人没有。” 看着无双那回味的神情,郑旦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你不是被萧旭给废了吗?” “呵呵~他帮我治好了。不然你觉得,我凭什么和他和睦相处。” “敢情,我什么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知道这个干什么。别人也不能知道。传闻不是都说,我被你废了吗。嗨,正好,哈哈…”无双真是一脸无耻。 郑旦白了无双一眼,“赶紧给我断了。然后追求个公主啦,千金什么的。你也应该娶妻生子了吧?三十多岁的人了。” 郑旦继续往前走,无双疾走两步跟上,“行行行,都听殿下的。明儿就去找。我无双……” “得得得,”郑旦打断无双,不悦道:“断的干净点,多给人家些钱,一次性买断,别人姑娘委屈了。” 两人驱车去了少傅府。 通传后,进了府。便见少傅一个人正在院子里饮茶,下棋。 见着郑旦来,少傅起身相迎,“没想到,十三殿下还惦记着老夫。” 郑旦颔首,“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前都怪我太顽劣了。” “以十三殿下的才学,老夫也确实教不了什么了。” 郑旦扶了少傅坐回位置,“哪里哪里,我这个人就是懒散惯了。想着混一天算一天,坐吃等死。可如今,被别人步步紧逼,连这个机会也没了。所以……老师,还请不要放弃我这个学生。”说着拿过无双手里的金戒尺送恭恭敬敬递给少傅。 少傅笑了笑,接了过来,若有所思,“老夫只是个少傅,帮不了殿下什么。” 少傅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朝中也就这几股势力。据老夫所知,太傅辅佐着四皇子,四皇子积攒了多年的人脉,势力盘根错节。七皇子靠着贤妃和他舅舅,镇北侯,掌着十万大军,不可小觑。这二皇子吗?” 少傅捋了捋胡子,叹了口气,“老夫看不透此人,平时无欲无求,不争不抢,但是。老夫能从那眼神里看出不甘、不平。也当得小心。” 经少傅提点,郑旦突然想到当初滴血验亲,和这次助他去凤鸣峡,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意。此人,当是个绵里藏针的狠辣角色。 “对殿下而言,皇后娘娘自是靠山,但也……皇后的娘家没什么势力,怕是也靠不上。不过…” 少傅话锋一转,“现皇上合并了左右羽林军,统交给萧将军,吴指挥使在皇城司势力根基仍在。这两人是殿下你的后盾。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少傅起身,望着天空,幽幽道:“朝中老臣,你一时半会儿是拉拢不了的,但是那些年轻的官员。你可去结交一番。” 郑旦自嘲,“学生并不想与几位皇兄争什么,也不想置兄弟于险境。学生只想活。” 少傅摆摆手,往屋里走,“生于皇家,岂能独善其身。殿下当开始徐徐图之。” ………… 出了少傅府,郑旦又去了校场,见了少师。对少师行了个大大的礼,奉上一把金匕首。嘿嘿着,“少师受累了。” “殿下想通了?想学些什么?”少师摆弄着手中雕刻的惟妙惟肖的金匕首。 “嘿嘿~老师,先教我些保命的招式吧。我保着命才能跟少师您学其他的。” 少师一脸担忧的看着郑旦,“殿下确实应该先学些防身之术,殿下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了。” 郑旦哑然,这少师还真是…… 郑旦对习武一事,天生抗拒,于是辞别少师,说是等闲了就来。 告别了少师,郑旦又去了刘禹锡府。 郑旦想着,这小子一定脸色惨白,躺在那病床上可怜兮兮。 没想到,这刘禹锡亲自迎了郑旦。且神采奕奕,除了嘴角上那淤青仍在。这样子完全看不出刚受过刑。 郑旦惊了,端详着刘禹锡,“呃~刘兄 ,你没事了?” “下官,学过一些拳脚,身体素质还行。”刘禹锡抱拳,“多谢十三殿下出手相救,不然,下官还在那大理寺受刑呢。” 郑旦不由感慨,人家一个文弱书生都比自己身体好。于是尴尬着,“嘿嘿,咱们是朋友么。”说着拿出一把金扇送给刘禹锡。 这金扇自是不能与萧旭送自己的那把比,这把只是在扇骨镶了金。郑旦是想着一个文绉绉的人,自是不能少了扇子。 “多谢殿下。”刘禹锡摩挲着手中的扇子,甚是心爱。 郑旦也不知道再与刘禹锡说些什么,生怕萧旭又知道了。于是还没待上两分钟,就准备走,“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精神不错,我就先走了。” “殿下真的只是来看看我吗?” “当然了。”郑旦转身往外走。 “殿下等一下,把果酒带上。”刘禹锡拉了郑旦的衣袖。遂命下人去取。 “啊?你真做了?”郑旦脸上乐开了花。 “答应过殿下的。自然要做到。” 说话间,下人已经抱了果酒坛,交给无双。刘禹锡送了郑旦出得府门,“殿下,明日去交泰殿吗?” “去啊。不去不行。我命真苦。”郑旦一想到那苦逼的上班生活,就开始郁闷。 刘禹锡看着郑旦那神情,不由得笑了,“明晚,我约了几位大人,一起喝酒,殿下可否赏脸一起?” 郑旦摆手,“呃呃呃,我不去。跟那些老学究没有共同语言。” “殿下误会了,都是和你我差不多年纪的。一起吟诗作对,畅谈人生,褒贬时事,岂不快哉。” 郑旦想了想少傅的话,于是笑道:“嘻嘻,好吧。” ………… 坐上马车,郑旦想了想,自己在这朔国,还认识谁。好像还真没了,少的可怜。萧旭,自然是不敢去找的。于是拖着疲惫回了府。躺在那摇椅上开始哼哼,自己今天又干了这么多事儿,真厉害。 正思忖着,自己今日送的,都是萧旭的东西。又应该送萧旭什么东西呢。 便见无双甚是不悦,把那坛子往地上一放,气愤着,“你怎么都不送我?没听少傅说吗,我可是你的后盾。” “送送送。怎么能不送呢。还必须得是大礼。”郑旦略略思索,“只要你正儿八经找个媳妇儿回来,我便把那金床送你。” “当真?”无双来了兴致,趴在摇椅扶手上,确认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不能是有夫之妇,还得你情我愿,是要三媒六聘娶回来的人。”郑旦斜瞅一眼无双。 “哼~明儿就给你找来。我无双是什么人。除了你,什么人我拿不下。”无双自信满满,甚是高傲的,指了指自己。 郑旦可不想听无双自恋,正犯着难,“你说,我送萧旭什么呢?” “他?你送他个吻就行了。” “不行,得是特别的东西。” “灵血都给他了,还不特别?”无双愤愤着。 第80章 萧旭怀孕 郑旦蹙着眉,“你知道吗?他竟然一直留着我的一截袜带。所以……得是特别特别的东西。” “袜带?他这是什么癖好?有病?”无双甚是无语,又捏起了下巴,“那你给他拉一卷,然后风干,送给他。哈哈” “你才是真的有病。”郑旦直起身,一巴掌拍在无双脑袋上。 无双一眼看见郑旦腰间的玉佩,“这玉佩不正好吗?一人一半。” 郑旦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现在不合适,“这玉佩本来就不属于我,再者说,我现在就是一条虫,哪是一条龙。好歹等我混上太子,起码是半条龙了吧。” “那咱们一起努力啊。”难得听到郑旦说这话,无双也是激动的斗志满满。 郑旦起身准备回屋睡觉,生无可恋着,“可是我只想做个废物。” “别给老子娘们唧唧,老子还等着跟着你吃香喝辣呢。”无双朝那背影吼。 ………… 翌日,郑旦又开始了早四晚五的生活。当然尽量避着萧旭。好歹答应了元敏。 午膳后,郑旦便到了交泰殿,此时殿里只有几个阁老的副手。皇子们都是要午休了才来。郑旦懒得来回折腾,偏殿又有阁老们,于是只能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要说这刘禹锡是真有眼色,立时拿了个手枕给郑旦垫上,“殿下,枕着这个舒服点儿。殿下您身份尊贵,这样是不是有点……” 郑旦没抬头,枕着那细枕,瞌睡着,“汗,瞎讲究,谢谢哦!” 刚过未时,阁老们,皇子们和承章帝便陆续来了交泰殿。郑旦也是有模有样的翻看着自己桌上的文书。忽而对政事有了那么点兴趣。 正对着一段文字改革的建议兴趣盎然。余二来了…… 余二俯首帖耳,小声着,“十三殿下,大将军让您去一趟。” “干什么?”郑旦甚是警惕。 “将军他病了。” “什么病?”听着萧旭病了,郑旦还是有些心急的。 “恶心,呕吐……”余二一副诚不欺你。 郑旦可不上当,不就是两天没见萧旭,这家伙又搞新花样,于是:“那肯定是吃多了。消消食就好了,回去吧,就说我忙。改天去看他。” 余二走后,郑旦心有余悸。 直过了半个时辰,郑旦刚稳了心神,余三又来了,也是在郑旦耳边小声着,“将军,让您无论如何去一趟。有私事,只能告诉您。” 郑旦甚是不悦,大声道:“什么私事,说。” “这,这,大庭广众,怕是不好。”余三诺诺。 这殿里的人,可都伸着个耳朵听着呢。郑旦看看这些八卦的脸,于是特意表明自己和萧旭堂堂正正,“有什么不能说,说。” 余三看一眼郑旦,一副,你让我说的。然后大声道:“萧将军他怀孕了。” 啪叽…… 郑旦手里的毛笔瞬间掉到桌上,溅起了几点墨。 那本叽叽喳喳交流的人,顿时也鸦雀无声了。 郑旦懵了,这这这,于是开始语无伦次,“怀孕么,噢,当然。怀孕是好事。怀孕能长寿,怀孕能,能干嘛……”郑旦望向余三。 余三指了指自己,“您问我?” 郑旦“啪”的一声拍了自己的脑门,这一定是那日跟元敏说的,萧旭又知道了。 郑旦不由又拍了几下自己那张嘴。回了回神,“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才两日呢。你家将军怀的是人吗?” “怎么,殿下不信?是不想对我家将军负责了?”余三还义正言辞起来。 “负负负,那怎么办呢?我差人给萧将军买些补品?” 余三双手环在胸前,“那我管不着,反正将军让您去,将军恶心的吃不下饭,得您喂。” 额~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根本不敢看承章帝和同僚们的表情,内心狂呼,妈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郑旦还在挣扎,“你家将军不知道,男人不能怀孕吗?许是真的吃坏了肚子。” “许是……”余三好似在思考,然后脱口而出,“许是感动了上苍!说来说去,您就是不想负责。” 郑旦哑然,喉结滚动了几下,实在没招了,于是,将目光投向承章帝。 承章帝摆了摆手,“去吧。” 郑旦得了准允,起身抚了抚衣袍,跟着余三去了萧大将军府。 一路上,郑旦心脏狂跳。预感着,这一遭,自己怕是要凉凉。于是乎,也豁出去了。势要不卑不亢,硬气到底。 一进将军府,郑旦就被这豪华,恢宏亮瞎了眼。这萧旭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有钱大阔佬的做派。不由得,心里又怂了,又想紧紧抱住萧旭的大腿。 萧旭正倚在小榻上等着郑旦。 郑旦呢,一进萧旭的房间。看都不看,直接走向最里间,那红帐下的大床,然后大字型一摆,一副视死如归。 余三和萧旭都看呆了。只听萧旭呲笑一声,走进卧房,看着躺在床上的郑旦,“哥哥,你在干嘛?” “你都用上怀孕了,弄我来,不就是想把我弄残,快快快,我准备好死了。” 萧旭一把拉起郑旦,“哥哥,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整天都很色情。” “啊?我色情?你说我色情?” 说话间,郑旦已经被拉到小榻前,榻上的小桌摆满了吃食。郑旦看的目不暇接,一骨碌坐上榻,盘起腿,举起爪子,想着先吃什么。 “哥哥,我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厨子,哥哥尝尝。” 郑旦哼唧了声,“算你小子有良心。”于是大快朵颐起来。 “哥哥,好吃吗?”萧旭看着狼吞虎咽的郑旦,想着,这人定是每日都在糊弄。 “好吃,真好吃。”郑旦塞了满嘴。“你是让我来吃东西的?” “要不然呢?” “那你也不用说自己怀孕了吧。搞得我很尴尬。” “这可是哥哥自己说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是在上……的人。”萧旭盯着郑旦的表情。 郑旦像是被东西呛了,猛咳了几下,萧旭赶紧给他喂了几口水,“哥哥,慢点。” “额~额~我那不是嘴秃噜瓢了吗?我有那心,也没那胆不是。” “哥哥这么想在上,下次一定满足哥哥。”萧旭又扯起来奸笑。 郑旦看的发毛,竟然还脑补起了画面,然后,后知后觉,猛甩了几下头,心道“这是我该想的吗?我怕不是活腻了?” 看着郑旦那丰富的表情变化,萧旭笑了,“哥哥,别胡思乱想,人贵有自知之明。” 额~郑旦无语。 “听说哥哥送了别人礼物。为什么没有我的呢?” “噢,这个,我还在想送你什么。总不能再是一截袜带吧?” “嗯~哥哥慢慢想。只要是哥哥的,我都喜欢。”这回萧旭总算是满意了。 “听说哥哥,中午都是在桌子旁睡的?” “这你都知道?”郑旦心想着,这皇宫不会已经布满了萧旭的人吧? “那羽林苑离交泰殿很近的,哥哥中午可去那里休息。我备了厨子,房间也都收拾好了,按哥哥的习惯弄的。” “这……怕是不好吧。落人话柄。” 萧旭呲笑,“在藏书阁都那样了,住进羽林苑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呵呵~”郑旦心满意足,擦了擦嘴,看着时辰也差不多该下班了。于是起身,“我先回府了。” 郑旦刚走出几步,又回了头,幽幽道:“你……真没生病吧?恶心,呕吐?” “哈哈,哥哥,你又在想什么?你不会真觉得我怀孕了吧?要怀也是你怀啊?”萧旭一脸无奈,这哥哥的脑子,真的有时候奇葩的很。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男人怀个屁啊。”郑旦是越解释越乱,“我怕你身体有不适。当时着急,也不知道我俩血型是否匹配。万一慢慢出现排异,就不好了。严重了会导致多器官衰竭,死亡。” “哥哥,原来是担心这个。放心吧。自从有了哥哥的血,我感觉精力,体力,耐力,更甚从前。练功也是事半功倍。” 郑旦舒了口气,“那就好。” ………… 等郑旦回了府,刘禹锡和无双都已经在院子里了。两人正下着棋。郑旦一回家,那是离不了自己那摇椅的。哼唧着躺上去,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甚是满足。 “萧将军没有为难殿下吧?”刘禹锡问道。 “他能为难他?只要殿下使出杀手锏,那萧旭立马变成乖巧的小狼狗。”无双嘲笑着。 “什么杀手锏?”刘禹锡好奇。 “能是什么?萧旭不过是馋他罢了。”无双继续挖苦。 “哎,说什么呢?就不能是崇拜我的内在美?” “内在美你没有,还能崇拜你什么呢?崇拜你能吃能睡?崇拜你没钱?崇拜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是崇拜你体力差?哈哈……你俩在一起的时候,萧旭不会都是忍……?”无双自顾自笑着。突然发现郑旦那脸唰的拉了下来,立马不敢再吱声。 郑旦那个气啊。平时挖苦就算了。现在有外人在啊。我都不要脸面的吗? 无双自知过了火,立马嘻嘻着,换了个话题,“殿下,怎么追求女孩子?你不是让我好好找个女子成婚吗?我物色好了。嘿嘿。你也知道我,平时都是看上了直接拿下。这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我怕人家说我是流氓。” 郑旦斜睨一眼无双,“当真?” 无双点头。 第81章 遇袭是标配 “嗯。你先要约人家。然后买上一大束香喷喷的花,女孩子最喜欢花了。然后带着人家去买东西,她喜欢什么买什么,反正你有钱。这样呢,人家觉得你愿意在人家身上花钱花精力。然后去吃饭。下午,再去看看戏,听听曲,喝喝茶。晚上再一起吃饭。然后送人家回家。” “啊?没了?什么都不发生吗?还这么麻烦!”无双呆了。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养着一堆男宠女姬。个个都得贴上来。哪用的着自己这么费心。 “就得这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郑旦起身,招了招刘禹锡,“刘大人,咱们走吧。我歇好了。” “喂,去哪啊?”无双急问。 “喝酒去。” “我也去!” “你哪也不准去。在家里面壁思过吧。还要扣工资。”郑旦摆了摆手。 ………… 两人坐了刘禹锡的马车,去约好的酒楼。 马车内,郑旦和刘禹锡相对而坐。 “殿下,下官也喜欢花。不如……” “啊?你个大男人也喜欢花?这么晚应该没有卖花的了吧?”郑旦竟然还想着去哪摘几朵。 “酒楼里什么都有。”探花郎盯着郑旦。 “那没问题啊。必须满足刘兄这个小小的要求。” 刘禹锡身形微微一颤,“那,殿下还要请我吃饭。” “嘿嘿,更没问题了,今晚的宴席,我包了。”郑旦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表示自己带了钱了。 既然人家探花郎有意助他结识朝中的年轻官员。当然得自己来请了,难道还让人家破费。 “还有吗?今晚必须让刘兄你尽兴而归。”郑旦嘿嘿笑着。那两个酒窝又挂上了脸。 “殿下,你能离开萧将军吗?”刘禹锡看着那深深的两窝,竟有些失神。 “什么?”郑旦像是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刘禹锡看向车窗外。 不知不觉,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仲夏的梅雨总是让人,莫名有些烦躁。 刘禹锡握了握手中的折扇,看着外面慌慌张张收摊的小贩。 雨水滴在地上,顺着砖缝一路蜿蜒,不知道终点是哪。刘禹锡回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还没谢过殿下救命之恩,日后,下官唯以殿下马首是瞻。” “哎呀,刘兄过虑啦。咱们是好朋友,好兄弟。说什么马首是瞻。”郑旦搭着人家的肩膀,就好像跟人家真是亲兄弟一般。 ………… 待两人走进雅间,其余十多位官员,已经在等了。 见得两人进来,那些年轻小官都起身给郑旦行礼。 郑旦则一副自来熟,“哎哎哎,不必多礼。今日我们是好友,没有那么多礼节。只谈风月,不谈朝事。” “十三殿下,果然豪爽。” 但看这些年轻人,朝气蓬勃,斗志昂扬,随性自由。郑旦是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气氛了。不由也有点兴奋。于是,一时之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席间,刘禹锡向郑旦一一介绍这些年轻人。 当听到一个名字,张文。 郑旦来了兴致,“你是写了那个改革文言的人?” 张文好似很惊讶,拱手道:“殿下,你看过我的奏章?那是我很久以前写过的。不过没人关心。觉得我是天方夜谭。” “哎。那是他们不识才俊。我觉得你说的很好。把这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变化成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去识字,学习。国民的整体素质便会提高。那我国的文化,经济,科技等都会提高,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郑旦走出席间,来到窗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像这雨,在不知不觉中,润物细无声。而任何一项改革,也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很多人为之前赴后继。” 席间众人都在静静的听郑旦讲话。 郑旦一时又有点得意,毕竟自己是现代人,意识多少会超前,但是郑旦从来没有提过现代的发展,因为在古代不一定适用,拔苗助长,有时候会起反作用。 但是既然有人提到,那说明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人有了这种意识。那自然应该鼓励。 于是,郑旦继续,“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国家的未来要靠你们。总之,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 其实郑旦想表达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所有的孩子都要从小接受教育。但是感觉太庞大了,一时有些乱糟糟。就适可而止了。 这些年轻人,听着郑旦认可他们,国家的未来要靠他们,顿时斗志满满。势要为国家的未来添砖加瓦。 郑旦甚至写了份声母韵母表给张文。希望对全民识字有帮助。 郑旦又有些喝酒喝上头了。于是已经忘了自己那狗爬的大字了。在那雅间的屏风上,挥挥洒洒,留下了自己的墨宝。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尽管是狗爬的大字,那也是让人热血沸腾的存在。 众人的情绪都到达了高潮。刘禹锡掺着醉酒的郑旦,看着那澎湃的诗句,对郑旦又多了几分崇敬。 郑旦看着这目不转睛的人,忽而想起还没买花,于是喊着让小二送花来。 郑旦摇晃着,让小二把花递给刘禹锡,刘禹锡道了声“多谢殿下垂爱。” 郑旦看看花,又看看刘禹锡,忽而又诗兴大发,“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何等的美誉,这可是李白写给杨贵妃的。 这这这,貌比牡丹,貌比天仙,貌比瑶台的神女。 刘禹锡呆了。一众年轻小官看向刘禹锡,这清平调衬着刘禹锡,仿佛这人,真是飘然天际的仙子。 郑旦靠着那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唐宋诗词,还真是收获了一众小迷弟。 待散了宴席,送走那些年轻人。郑旦摇摇晃晃跑去草丛里吐,然后,和站在旁边给他擦嘴的刘禹锡道:“你怎么不吐?别客气,一起啊!” 刘禹锡轻笑,“殿下自己来就好。” “哎~你看不起我。”郑旦还跟人家杠上了,叫喊着,“必须一起吐,兄弟就应该干什么都一起,我怎能一人独享呢?” “殿下,你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郑旦大笑,“哈哈。你还不客气了?就你这柔柔弱弱的美娇娥。你能打过我?哈哈……” “殿下,以后让我伺候你吧,看你这样子,什么都不会吧?” 郑旦诧异的看了看刘禹锡,酒醒了一半,脑子里突然蹦出萧旭那恐怖的眼神,立马打了个哆嗦,嘴上仍然说了句,“完全不用!”逃也似的往马车上跑。 还没爬上马车。郑旦便听得一阵“咻咻咻”的声音从后背袭来。郑旦暗道一声“不好。”身体本能的往旁边斜了斜。 同时,只听得一声“殿下”,刘禹锡已飞身而至,挡住郑旦的身形,拿着折扇的右手于面前,左右快速划动。 噔噔噔 三支飞镖直钉地面。 刘禹锡回首,急切道:“殿下,没事吧?” 郑旦的酒全醒了,慌张着,“我没事。你呢?你会武功?” “下官略懂一二。” 话音刚落,三个穿着夜行衣的彪形大汉于房檐上飞身而下。 “小白脸,别多管闲事。我们只要你身后那人。” 郑旦压低了身形,隐在刘禹锡背后,两手搭着刘禹锡的肩膀,低声道:“刘兄,你能行吗?不然,我们跑吧。” “殿下,快上马车跑吧。我拦住他们。” 郑旦一听这话,急了,“腾”得立起身,“我堂堂男子汉,怎能让兄弟替我挡刀,自己跑路。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哥哥,真是豪言壮语呢?” 听得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郑旦高兴坏了,喊着“萧郎,萧郎,快救我们。” 萧旭从身后的屋顶上一跃而下,飘然而至。一把扯了郑旦的后衣领,远离刘禹锡。 “哎哎哎~我堂堂男子汉……” “闭嘴!” 郑旦抬头便对上萧旭那含着怒气的眼神,立马苟且着,“嘿嘿,萧郎。你怎么来了?” “哼,”萧旭一把拉了郑旦站好,“我再不来,哥哥就被人拐走了。”萧旭和刘禹锡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好似已交手十多招。 便见萧旭划出一步,闪身至刘禹锡身边,同时抬起一掌,直直砍向刘禹锡的左肩。刘禹锡吃了一惊,倒是依然从容,微微向右侧身躲过,瞬时抬起左臂,堪堪挡下已然变了方向,向左脸挥来的那掌。 郑旦看呆了,嘀咕着,“萧郎,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便见那三个大汉,也是面面相觑,一副“敌人不是我们吗?”,然后看向落单的郑旦,齐刷刷冲将过来。 “啊!萧郎救我。”郑旦边喊边狂奔。大概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突然,闪着寒光的刀,伴随着大汉的一声闷哼,“刷”的砍在郑旦的面前,郑旦都能从那刀面上看见自己那惊恐的双眼。 郑旦刹住身形,一动不敢动。光盯着刀面上映着的自己那双眼。 第82章 刘禹锡的身份 只听得远处,“哥哥,你在干嘛?” 郑旦回神,才发现三个大汉脖颈处已然插了萧旭的袖箭,正汩汩的冒着血,那大汉的身形却是还未倒下,依然保持着挥刀砍下的姿势。 “呃~”郑旦在后怕中,弯下腰,从三个大汉的包围中爬出来。 看着依然在远处酣战的两人。郑旦急急跑去阻止。 可是,郑旦,直绕着两人来来回回好几圈,硬是不敢上前。只能急得大喊,“别打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左跑一圈,右跑一圈,是个裁判呢。 只见萧旭三指钳住刘禹锡的右腕,指力仿佛要穿透腕骨。然后轻轻一拧,刘禹锡手中的折扇“当啷”一声落地。 刘禹锡则膝关节微弯,左臂立时一个上勾拳直击萧旭的下颌。萧旭冷哼一声,一掌斜斜砍向刘禹锡的侧腕。只听得“咔嚓”一声,仿佛骨头断裂的声音。 郑旦急了,大喊,“萧旭,别伤着刘兄,不然,我跟你绝交。” 萧旭一把甩开钳着的手腕,冷冷道:“刘楼主,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平日里装的那么可怜,真是难为你了。” 郑旦急急上前,查看刘禹锡的伤。只见刘禹锡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右腕内侧两个深深的血洞,右手正握着自己的左腕。 “刘兄,你怎么样?”郑旦看着那手腕,扯了下嘴角,仿佛自己感受到了疼痛。 “殿下,不必担心。”刘禹锡气息依然平稳,俯身捡起地上的折扇。 萧旭一把拉过郑旦,不悦道:“哥哥,还不走?”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看看,把刘大人那手弄成什么样子了?” 萧旭才不管郑旦说啥,扯着人往前走。郑旦一步三回头,朝刘禹锡摆了摆手,露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本想说,明天去看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萧旭知道了,哪都去不成。 直到互相看不到身影…… 雨已停,仲夏的夜有了一丝丝的凉意,夹杂了泥土的味道。两人牵着手,往府里走。 “你刚说刘楼主,什么意思啊?”郑旦打破沉默 “他是半月楼的楼主。半月楼是一个杀手组织。刺杀你的江湖人,就是他的人。” “你胡说!刚刚,要不是他救我,我早就中暗器了。他怎么可能刺杀我。再说,再说,他一个文绉绉的人,与杀手组织挂钩?”郑旦急了,停住了脚步,与萧旭对质。 “哼,他那是装的,一开始我都被他骗了。” 萧旭蹙了蹙眉,“我的人盯了他很久,他一直暗暗进出半月楼。本来我还不确定他的身份,今日,他与我交手,竟能与我过百招,那他肯定就是这神出鬼没的楼主了。” 郑旦有点动摇,“那他为什么要装?” “放松我们的警惕。接近你。” “我不理解,一会儿派人杀我,一会儿又装人畜无害接近我,干脆他自己杀我不就完了?我想不通,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要是他想探究你身上的秘密呢?” 萧旭顿了顿,“无双和我说,你们刚进朔国就遭遇了十二杀手。但他的十二杀手,凡出手,没有活口。但,哥哥你依然活着。所以……” “那为什么在凤鸣峡时,又派了人杀我?不也失手了吗?” “哼~又失手是因为遇上了我。又杀你,万一不是他的命令呢?毕竟,他那时候在大狱吧。” 两人同时大惊,“他身后的人。” 郑旦是一点也不想往下想,总觉得刘禹锡不是坏人,于是,灿灿道:“萧郎,别想了。幕后之人不外乎就那三个皇子。以后我少和他接触一些,不就得了。” “哥哥知道就好。别老作死,我难免有时候,会保护不到你。” ………… 第二日下午,郑旦看着刘禹锡那空空的位置,早忘了昨天说过的话,心想着,人家因为自己受伤,怎么也得去看看吧。 于是,刚熬到酉时,郑旦就迫不及待的出了交泰殿,还与无双要了金创药。 但是无双呢,又缠住了他,跟他滔滔不绝,说着自己与那小姐的进展。还说郑旦的方法有效。现如今,他可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了。 直说了半个时辰,郑旦实在忍不住了,“看来,你是遇到了爱情了。说起来没完没了。我有事,回府再说。” “要我陪你吗?”无双问了句。 “不用,我自己能行。” “那我陪我的小可爱去了。” 额~小可爱? 郑旦差点就吐了。 郑旦还耍了个心眼,没坐自己的马车,怕萧旭的消息哨点发现他。还一改自己的暗红色常服,换了身素白。瞅瞅帅气的自己,暗夸一声自己聪明,开开心心,出了偏殿。 到了刘府,郑旦表明了身份,来意。没曾想,那通禀的家厮返回来却说,刘禹锡不想见他,让他回。 郑旦那个气呀。我一个堂堂皇子,来你府上,已经屈尊让通传了,这人还真端起来了。 越想越气,郑旦推开那小厮,直接走了进去。口中还振振有词,“你至于吗?我都不计较你派人行刺我了,你倒小肚鸡肠起来了。” “十三弟,又见面了。”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轮椅上的二皇子和立在一旁的刘禹锡。 郑旦立时明了,刘禹锡是二皇子的人。顿觉不妙,于是,讪讪道:“嘿嘿,二皇兄,你也在啊。” “十三弟,谁行刺你?”二皇子那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呃~没……谁。闹着玩儿的,我就是来看看刘大人,给刘大人送点金疮药。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郑旦从怀里摸出金创药,递给那小厮,转身欲走。 随着一声“拦住他”。两个人高马大的家将便挡在了郑旦面前。 郑旦回头,咧个大嘴,“二皇兄,你这是何意。” “十三弟,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怎么能让你走呢。” 郑旦正要答话,便听得刘禹锡道:“让十三殿下走。他什么也不会说,也不会报复你我。” “是是是,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郑旦点头如捣蒜。 二皇子睨一眼刘禹锡,“呵呵~禹锡还真是要与我分道扬镳啊。” 接着转动了他那轮椅,靠近郑旦,阴阳怪气着,“十三弟,到底是使了什么迷魂药,让禹锡一夜之间倒了戈?” 郑旦忽然觉得这二皇子浑身戾气,远比四皇子可怕。暗骂自己不听萧旭的话,还自作聪明。 “够了,别再吓殿下。寻枫,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刘禹锡也恼怒了。 没想到二皇子一改往日的冷静,沉稳,更加暴怒起来,捶着自己那并不存在的腿,怒吼着,“我变成了什么样?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而你!现如今也要背叛我!” 刘禹锡放低了声调,“放了十三殿下,别伤害他。我会让药手继续医治你的腿。” “医了这么多年,要医好早就医好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 郑旦看着二皇子那血红的双眼,胆战心惊。偷偷瞅了一眼刘禹锡,表情不断变化着,大体意思是,你不是武功挺高强的吗?你怎么不救我,求他有什么用?摆明了不想放过我啊。 刘禹锡扶额,这个十三殿下,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挤眉弄眼。 郑旦绝望了。看来,他这些微表情,只有萧旭看的懂,无双一半一半吧。 只听二皇子继续道:“十三弟,以前我想杀你,现在,我知道你的血有多珍贵了。所以,你一定要当好我的血库。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着,楚寻枫吱呀转动了轮椅,背对着郑旦,抬了抬手。郑旦就被身边的大汉,一掌劈了脖颈,晕死过去。 刘禹锡一个健步,扶住郑旦倒下的身形,轻唤了声“殿下”。 二皇子没回身,轻嗤一声,“禹锡,看来你是真倒戈了啊。” ………… 当郑旦从迷糊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上,手脚都被固定在床上。 郑旦使劲挣扎了几下,突然手腕被扯的生疼,定眼瞧去,才发现,自己的两个手腕都被割了长长的口子,那血正滴滴答答,落进下方的容器。 “殿下,你醒了?” 寻声望去。刘禹锡正隔着一道铁栅墙,焦急的看着郑旦。 郑旦气急败坏,“你快过来救我啊。你站那干嘛呢?” 刘禹锡抓着两根铁柱,“我被寻枫关在你的隔壁。” 郑旦暴躁着,“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还能被他关。你,你把那铁栅栏掰开啊。” “我的茶被寻枫下了药,强行用功,会立时筋脉尽断。” 刘禹锡顿了顿,“殿下,你也看到了,没有武功,就我这样子,你觉得我能掰弯这些铁栅栏吗?” “怪不得,在院子里时,你不救我。”郑旦表示很无奈。 郑旦此时有很多疑问,想趁着自己,因失血过多晕厥前,问个明白,不然晕厥都得带着愤怒。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二皇子怎么知道他血的秘密的。 “那个,你们怎么知道血的事?” “是寻枫安插在萧旭府里的人,偶然听到余三和余二在聊,你的血救活了萧旭,伤口还能自动复原。再结合,你几次三番遇险,都活了下来。再蠢的人,都知道不是巧合。” “那你真的是半月楼的楼主,也真的派了十二刺客刺杀我?”郑旦定眼瞧着刘禹锡。 刘禹锡眼神诚恳,“对不起,殿下。但是,凤鸣峡那次,真的不是我。而且,后来,我也叮嘱过他们,不能再刺杀你。” 第83章 成了供血机器 郑旦突然想到了啥,激动道:“你不是有那些杀手吗?让他们来救我们啊。” “寻枫假传了我的指令,都派去执行任务了。”刘禹锡叹了口气,“他也许,早就料到我不会对你动手了。所以……早做了准备,昨晚还给我下了药。将我软禁在府中。” 郑旦要疯狂了,“你就这么相信二皇兄?” “那殿下,不也一样相信萧旭吗?” 郑旦,哑口无言。行行行,那现在怎么办呢?郑旦看着自己那手腕,直呼,我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不听萧郎的话。 于是郑旦那表情,又开始千变万化。 刘禹锡急问,“殿下,你怎么了?疼吗?” 郑旦没好气道:“你试试?” 看着刘禹锡那自责的表情,郑旦突然又八卦起来,真的是,八卦至死。 “你和二皇兄,什么关系?” 刘禹锡神色忧郁起来,良久… 徐徐道来,“我们都是武痴。武林大会上,不打不相识。后来共同研习一本武学要义,虽然他大我很多。但是我们,可以说是心心相惜。后来我知道了,他是皇子。还有可能继承大统。我便参加了科举,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刘禹锡忽而叹了口气,“直到他被蛇咬了。当时情况危急,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截了他的双腿。” 郑旦忍不住插嘴,“他就恨你了?” “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是他与皇位的距离也变得遥不可及了。我一直都很自责,于是培养了很多杀手,帮他铲除那些皇子。” “你真残忍啊。谁的命不是命?”郑旦都快气死了。 “直到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铲除异己。蓦然回首,他也完全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可我依然想着,是不是治好了他的腿,一切就能回到原点。于是我又招募了十二杀手,其中的药手,是个神医,专治他的病。” 刘禹锡瘫坐在椅上,桌上的火苗,在刘禹锡的气息下,忽闪忽闪,噼啪作响。 刘禹锡似是在回忆这么多年的往事,久久没有开口。 郑旦都快睡着了,确切的说,是快晕了。 突然,刘禹锡又开了口,“无数次,我跟他说,带他离开,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他,对皇权的欲望,偏执到了极点。令人心生恐惧。我也绝望了。在绝望里木讷,在绝望里挣扎。直到……”刘禹锡看向郑旦。 “直到,殿下你出现了,我觉得我眼里有了光。而殿下就是那光。我开始期盼着,再见到殿下那没有染尘的笑容,听到那出口成章的诗词。我甚至嫉妒萧旭,想要铲除他。” 听到铲除萧旭,郑旦竟然在迷糊中,问了句,“那,凤鸣峡?” “是,是我鼓动了程跃。可惜,殿下你救了他。当我被下狱,我赌以殿下的心性,一定会救我。果然,我等到了……” 后面,刘禹锡说了什么。郑旦是没听见。因为,已经晕了。 看着昏厥的郑旦,刘禹锡喊了声,“来人。” 便进来了先前那两个大汉,一个拿走了两杯血液,一个给郑旦缠好绢帛。 刘禹锡喊着,“我要见二殿下。” 可是,没人理这两个人。郑旦开始每天睡睡醒醒,成了一个标准的供血机器。每天两杯。郑旦忽然想到了,影片里演过的,奶牛场,程序化的挤奶流程。 郑旦晃了晃头,妈蛋,我又不是奶牛。然后望向刘禹锡,“几天了?” “大概五天吧。殿下,你没事吧?” “你说有没有事?”郑旦气恼着。又开始抱怨萧旭,“都五天了,这人怎么还没找来。” “这是密室,很隐蔽。想找到得些时日。” 这边,郑旦在想,萧旭肯定已经在找了吧。可事实是,萧旭被元敏整天缠着,连自己的府都没出去过。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且来真的。萧旭整天被围着,听元敏在身边叽叽喳喳。 若给了以前,萧旭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脱身而去。谁知道萧旭突然脑子抽抽,大概是学的郑旦。突然就觉得自己应该多了解一下女子,毕竟哥哥也是女子。所以,很突然的,他就忍了…… 再说无双,一直在那温柔乡里缠绵。承章帝则认为自己这儿子又开始偷懒了。 可怜的郑旦,已经生无可恋了。像被人圈养的奶牛,麻木的提供着奶源。刘禹锡的安慰,也不能唤起,郑旦对生活的热爱了…… 直到……二皇子气冲冲踢开了门。 “为什么没有用?”二皇子瞪着血红的双眼,质问郑旦。 郑旦看都没看二皇子,一副,跟我有屁关系。因为,郑旦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只见二皇子愤怒得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剑,就要砍向郑旦。 刘禹锡急得大喊,“寻枫,你冷静点。你要敢动殿下,我也不会苟活。” 只见郑旦,把自己的脖子往边上伸了伸,一副视死如归,“来来来,往这砍,我要眨一眨眼,我便不是楚寻熙。”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火星四溅。 只听得刘禹锡一声闷哼,身形踉跄了一下,“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二皇子慌了,急急命人打开旁边的门,推着自己的轮椅,想前去查看刘禹锡的伤情。 刘禹锡一把推开二皇子,跑进郑旦的房间,附身问道:“殿下,你怎么样?” “你疯了?你是不是用功了?” “我没事,下官死也把殿下救出去。”说着,刘禹锡开始解,束着郑旦手脚的绳索。 谁知,那二皇子竟然,挥起一剑,直穿刘禹锡的肩膀。 刘禹锡回首,冷冷看了一眼二皇子,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拉起郑旦,就要冲出房门。 门口立时冲进几个大汉,刘禹锡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仿佛杀红了眼。 郑旦看着哇哇直吐鲜血的刘禹锡,突然心软。照这么下去,还没走出密室,刘禹锡就得完啊。 于是,郑旦一把扶住刘禹锡,喊道“别打了。”遂拆下手腕上的绢帛,直接覆在刘禹锡嘴上。 其实郑旦不知道,喝血有没有用。只知道对伤口有用。于是扶了刘禹锡坐下,在那肩膀的伤口,又淋了些血。 倒霉催的郑旦,这血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送。郑旦都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便见刘禹锡,此刻脸色煞白,一把抓住郑旦的手,颤抖道:“殿下,别浪费血了。我的经脉断了……不一定有用。” 郑旦安慰着刘禹锡,“有用,放心,血液进了你的伤口,就会修复。可能时间得久一点。你要有信心。” 场面是逐渐控制住了,郑旦叹了口气,看向二皇子,“二皇兄,你想恢复身体,我会尽量帮你,但是你不要再把我困住,也不要再折磨刘兄。两败俱伤,真的好吗?你不要老把人想的那么坏,我真无意与你争储。” 郑旦觉得,即使掏心掏肺,人家也不一定相信,于是就眼前的事,推测着,“如果没用的话,会不会是这血对骨头没有用,或者作用很慢;亦或是,你的是旧伤疤,得是新鲜有破损的伤口?” 要说。这二皇子还真是个狠人,听得此话,直接挥起那剑,将截肢处一剑破开,然后,命人将收集好的血液撒在伤口上。 郑旦内心崩溃,这要是还没用,自己是不是真得死了。 还没哼唧完,刘禹锡那边又不好了。整个人呼吸急促,面色惨白,仿佛下一个就得去见马克思。 于是,郑旦把二皇子积攒的另一杯血水直接倒在了刘禹锡的伤口上。 二皇子则命人将药手叫来。给刘禹锡治疗。 一番折腾,总算是消停下来了。这二皇子也不走了。时不时淋点血液在伤口上。 药手则对此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看着刘禹锡的变化,嘴里不停的“奇了,怪了,这不可能。”然后使劲儿盯着郑旦。仿佛要盯出个子丑寅卯。 郑旦翻了个白眼,“还不赶紧救你那主子。我脸上有药吗?” 于是,刘禹锡那嘴,被塞了一堆红白蓝绿的药丸,被抬进一个大的药桶里泡着。 郑旦看着似有些疯魔的二皇子。还想挣扎一下,于是咧个嘴,试探道:“二皇兄,要不你把我放了吧。我得去上朝啊,时间长了会被怀疑的。” 郑旦伸出两指向天发誓,“我保证,我每天给你送血。” 二皇子忽的转头看向郑旦,那眼神就跟,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一样,“你想跑?” “不不不,二皇兄,你误会了。你这个病……” 郑旦两手疯狂的摇着,话还没说完。便见二皇子抄起桌上的烛台砸向郑旦的脑袋,口中愤怒着,“你休想跑掉。” 郑旦猝不及防啊,闷哼一声,又晕厥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郑旦内心狂呼,“我的头,我的脑子。修容,你别占我脑子。啊啊啊!” ………… 这一天,纪管家看着独自回来的无双,立时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急急上前问道:“吴侍卫,殿下呢? “嗯?他不在?” 纪管家终于是急了,匆匆忙忙去找萧旭。无双也是后知后觉,暗道一声“不好”。 两人火急火燎去了将军府。 第84章 失忆了? “萧将军,不好了。殿下他十天没回府了。” “什么?”萧旭“腾”的站起。甩开元敏的手,“怎么不早说?” “哎呀,小的以为殿下和吴侍卫一起去办事了。谁知,刚吴侍卫自己回来了。说,一直没和殿下在一起。” 萧旭瞪了无双一眼。 无双自知理亏,不敢顶嘴,悻悻道:“现在怎么办?” “十天?”萧旭定神想了想,“哥哥肯定去找刘禹锡了。” 于是,即刻动身,萧旭派了一波人去半月楼,自己则带着另一波人去了刘府。 这刘府,现如今一个下人都没有,寂静一片。萧旭撒开了人去找。直找了两个多时辰,依然无果。 正踌躇间。刘禹锡那些奇形怪状的人也风尘仆仆赶来。见着萧旭,两方瞬间剑拔弩张。 “我只想找人,你们楼主呢?”萧旭现在只关心郑旦的安危,急切道。 “你找的人,是救了我们楼主的吧?那便一起吧。”为首,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说道。 原来,药手趁机传了消息出去。把情况大体说了一下。让半月楼的人来救刘禹锡。 只见那人直接行至,后院角落的一座小型假山旁,轻轻推了面前最小的假山石,那石头吱吱呀呀,向右侧挪了一段距离。里面便现出,隐在后面的一扇石门。 刘禹锡的人,推了石门,鱼贯而入。 须臾,便听得石门内传出打斗的声响,萧旭和无双也急急跟上。 二皇子的人,在刘禹锡的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三下五除二,就被清理了个干净。 一行人进了关押郑旦的密室。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立在门口,竟一时忘了自己是来救人的。 只见,郑旦躺在那石床上。一边,是泡在药桶里昏迷的刘禹锡,和站在刘禹锡旁边,目瞪口呆,死死盯着二皇子的药手。 大家顺着视线看去,二皇子坐在郑旦的另一侧,正专心致志的,在郑旦的大腿上,啃咬着! 没看错,这二皇子正疯狂的吸着郑旦的血,撕咬着郑旦的肉。 当两天前,这二皇子,感觉到那腿开始麻痒疼痛,好似真的在抽骨生肉,便变得更加疯癫,直想把郑旦整个吞噬殆尽,仿佛这样,那腿便能快速长全。 看着这骇人的一幕,无双“哇”的一口,把昨日那缠绵的酒都吐了个干净。 萧旭暴怒,鬼魅般闪直二皇子身后,两指瞬时掐住那脖颈,轻轻一捏,只听得,“咔嚓”一声。二皇子那头,便“砰”的砸在石床的边沿。 这一声,好似唤醒了众人,刘禹锡的人抬了自家的主子出了密室,直奔半月楼。 无双给郑旦的手腕和被撕的破破烂烂,极不规则的大腿,消毒,上药,打绷带。 萧旭俯身摸了摸郑旦的脸颊。于怀中掏出那小白瓷瓶,在郑旦的口鼻处,晃了晃。 郑旦幽幽转醒,抬了抬自己那沉重的眼皮。当看的眼前那一副焦急的,熟悉的脸。郑旦内心狂喜,还是自己。 “嘶”,郑旦本想起身,突然觉得自己脑袋被扯的生疼。那五官都凑在了一起,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萧旭仔细去查看,才发现头下,一片干涸的血液,郑旦的头发和那石床早就黏到了一起。萧旭愤怒到了极点,凌空一掌拍向那已经死透了的二皇子。 顿时,轮椅带着二皇子,直翻了几个360度,才堪堪砸在铁栅上。 望着暴躁异常的萧旭和那耷拉着脑袋的二皇子。郑旦顿时明了,心虚极了。自己这不得让萧旭给骂死?刘禹锡会不会也被撕碎了?郑旦是越想越怕。 于是,我们冰雪聪明的郑旦,灵光一闪,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谁啊?” ………… 懵了,萧旭和无双,都懵了。 无双急急上前,摸了摸郑旦的额头,又摸摸自己。以为郑旦脑子烧坏了。 “你你你,你认识我吗?”无双指着自己。 郑旦摇头。 看着无双那懵逼的样子,郑旦内心狂笑,那功德都要笑没了。 便见萧旭,轻轻拨开那粘黏的头发。走至另一侧,抱起人,往外走。生怕扯疼了郑旦的腿,柔声道:“哥哥,疼吗?” 不问还好,一问,郑旦立马感觉到了那钻心的疼,看向自己缠着绢帛的大腿,问道:“我腿怎么了?” “你腿让吃了。”无双抢答。 “啊?吃了?”郑旦一惊,挣扎着想看看自己的腿。 萧旭的手,紧了紧,“哥哥,别动。” “哥哥?你是我弟弟吗?”郑旦脑子又抽抽了,想着戏弄一下萧旭。 便见萧旭那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来。郑旦不由心中暗骂自己有病。 无双跟在后面,急得团团转,“你踏马的,真失忆了?” 郑旦没理无双,搂着萧旭的脖子,痴痴看着眼前这俊美的脸。才几天不见就想人家了,于是,花痴似的,“你真好看。” 似是接受了郑旦的失忆,萧旭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轻笑道:“哥哥,你也不赖。” 这明明就是,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对话。 风拂过郑旦的脸颊,吹来一阵栀子花的芬芳,仿佛也吹开了那美好的记忆。 “有人说过,你声音很好听吗?”郑旦对那个夜晚,记忆犹新吧。 “那哥哥喜欢吗?” 再次听到这句话,郑旦却莫名的心中悸动。可是依然嘴硬,“嘁,我是嫉妒。那……有姑娘喜欢你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以前可不是这么对话的,当时萧旭说没有,郑旦说,可惜了,我要是女子,一定把你追到手。 这人指的是元敏吧。于是,郑旦悻悻道:“那恭喜你了。” “可我只喜欢哥哥。”萧旭低头瞧着郑旦。 “我也喜欢你。”郑旦真的是脱口而出。 便见萧旭那眉又皱起来了,为什么这人失忆了,还是这个傻样子。于是,沉声道:“我爱哥哥!” 额~郑旦神色略显慌张。 但是,自己现在可是失忆啊。不认识萧旭。妥妥的直男啊,不能一上来就弯了吧。于是,清了清嗓子,“说什么呢?本大爷可是纯爷们儿,请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无双咂舌… 但见萧旭,呲笑一声,“好啊!那我们就从头来过。” 可能重新来过,那些曾经的痛苦也能烟消云散吧。郑旦如此想着…… 由于,担心郑旦身上的秘密大范围泄露,招致更多的危险。这回,萧旭直接带郑旦回了将军府。 萧旭回来后,就处理了府上可疑的人,把余二,余三狠狠责罚了一番,又去半月楼,和刘禹锡谈判,将泄露郑旦秘密的风险降到最低,还要处理二皇子的事。 无双则开始给郑旦,清洗伤口,沐浴,上药,穿衣,吃饭,整了一整套流程。 郑旦看着自己那都快露出骨头的大腿。暗暗心惊,萧旭这要再晚去几天,自己真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无双边干活,边讲述。直从郑旦是十三皇子,讲到这一天的事。 郑旦听得郁闷,但又不得不听。看着无双那眉飞色舞,滔滔不绝。郑旦不由伸出大拇指,给无双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这话痨冠军非无双莫属。 但是,在无双的口中,没有一个好人,除了他自己。 比如,萧旭是个残酷,冷漠无情,嚣张跋扈的大魔头;刘禹锡则是阴险,毒辣,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那皇子们都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承章帝也好不到哪去,是善用权谋之术,蛊惑人心的妖魔。 只有无双自己,是郑旦的良师益友,救命恩人。甚至让郑旦发誓,以后要像对待亲爹一样对待他。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郑旦咂舌。好么,幸好自己没失忆。这要真失忆。这无双得骑到他头上,真给他当起了爹。 再说,这萧旭给郑旦准备的房间。所有的陈设能全金的都是全金,比如洗脸盆。不能全金的,都镶了金。 再看后窗,窗边依然放桌子,打开窗就能看到荷塘,窗外柳树垂阴。 穿过屏风,出了厅堂,阳光满厅。与郑旦那幽暗阴冷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郑旦暗叹,妈蛋,怕是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萧旭了。还有谁能懂他?萧旭就这么一点点侵染了他的生活,事无巨细。 一个人,怎么生活都可以。但是要随心随性,按着自己的想法,那得多难? 更别说,有这么一个人,不用你说,他做的就是你想要的。哪怕,你不经意间,露了一个并无深意的眼神,他也,都读懂了…… 翌日,郑旦是被无双叫醒的。承章帝传他进宫。 毕竟死了个皇子,事关重大,该来的总归要来,郑旦问道:“萧旭呢?” “一夜都没回来。” ………… 郑旦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御书房。 萧旭和刘禹锡已经在御书房了。郑旦看了看两人,在旁边站定。 只听得承章帝问道:“寻熙,你没事吧?” 郑旦看向萧旭,那眼神在问,我说有事还是没事? 萧旭白了郑旦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郑旦看不懂。于是喏喏道:“父皇,儿臣没事,就是头疼,手腕疼,大腿疼,还有,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承章帝没说话,竟然派了人,拆了郑旦裹伤的绢帛,进行查看。确认无误后,才淡淡了句,“没事就好。你有伤,坐着听吧。” 第85章 给二皇子守夜 于是,郑旦坐在赏赐的椅子上,如坐针毡,听着那二人一唱一和。 最后的故事梗概,竟然是…… 二皇子因嫉妒十三皇子立功,遂囚禁了十三皇子,进行折磨,致使十三皇子失忆。因找失踪的十三皇子,萧旭和刘禹锡前后脚追查到二皇子府。 在二皇子府中的密室里,发现了十三殿下,还有,二皇子早就备好的龙袍。 二皇子的秘密被人拆穿,遂暴怒,欲将萧,刘二人杀之,没想到,因喝了过量忘忧水,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不小心撞至石床上,磕断了脖颈而亡。 萧旭和刘禹锡互相印证,又没有找到别的证人,郑旦还失忆了。承章帝就是有所怀疑,也是无奈。本来还想为难这二人。不曾想,当看到呈上来的龙袍,承章帝瞬间暴怒。 那龙袍,繁复,华丽的程度,不能用精妙绝伦来形容了,只能说几代先皇的龙袍,加起来都不及之分毫。 郑旦哑然。 这一夜,这两人可没少干好事。把人弄回府就算了,喂人家喝忘忧水也算了。这么复杂的龙袍,不得绣个几年才能弄好的吗? 最后,承章帝喘了口粗气,“逆子。”遂摆摆手,示意三人可以走了。 毕竟这龙袍可是活生生的证据啊。即使承章帝怀疑郑旦让萧、刘二人杀了二皇子,可这十三皇子才认回不足一年,期间还昏迷几个月。栽赃都来不及。 坐上马车的三人,相顾无言。 郑旦看着这,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竟然冰释前嫌,同仇敌忾。忍不住唏嘘不已。 承章帝没有再追问,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一个人说的话,可信度不高。但若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互相证明,那就不同了。 但是这龙袍。郑旦实在是想不通。于是问道:“龙袍。真的是二皇兄的吗?” “是。早几年就做好了的。”刘禹锡答道。 看来这楚寻枫是真想当这皇帝啊。 本来郑旦还想问问,这刘禹锡身体怎么样,武功恢复了吗。奈何,现在自己是失忆状态。实在是不能问。 ………… 最后的最后,承章帝并没给这二皇子扣上谋朝篡位的罪名。只是说不小心磕断了脖子,意外身亡。 还让萧旭,暗中去查抄了二皇子府。自从这事发生,萧旭是恨不得把郑旦拴在裤腰带上。于是 郑旦也跟着去了。 看到那满院的金银玉器,珍珠玛瑙,名家字画,房契地契。 郑旦呆了。反观自己,当真是两袖清风啊。 萧旭看着痴呆的郑旦。轻笑一声,“哥哥,有什么喜欢的,你先拿。然后再登记入库,交给朝廷。” “这样不好吧?”郑旦说着这样不好,眼睛和手已经动起来了。然后一阵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萧旭立在旁边,看着手忙脚乱,最后手里啥都没有的郑旦。不由得扶额,暗叹自己这哥哥失忆后,好像更傻了。 直到,郑旦在书画堆里,看到了一个又旧又破的卷轴。郑旦轻轻拿起卷轴,缓缓打开。生怕动作大了,这帛就成了一摊粉末。 只见这帛上,左半部分画着北斗七星和一个八卦图;右半部分,画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十二个圈。旁边还甚是随意的画了三条波浪线。 郑旦看着这八卦,忽而联想到了。在乱葬岗时,墓室里的干尸,道士手里好似曾经拿着什么东西。 难道是就是这个卷轴?郑旦猛的一惊,来了兴趣。 看着这一惊一乍的郑旦,萧旭边看这卷轴,边问,“哥哥,怎么了?” “你能看出什么吗?”郑旦问。 “这应该是十二岛的地图。”萧旭指着那十二个潦草的圈圈。 郑旦略略思忖,忽而一笑,“这或许是个藏宝图。宝藏就在这十二个岛上。前面的北斗七星和八卦图是用来标记位置的。” “藏宝图?哥哥怎么知道?” “呃~猜的。”郑旦当时在墓室,已经猜测,前辈手里可能是藏宝图了。 郑旦直看了一个多时辰,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猜测着,难道要上岛去观北斗七星?但转念一想,若是需要一个岛一个岛的去找,这图又有什么用呢? 萧旭看着认真思考的郑旦。悄悄贴近郑旦的耳边,沉吟了句,“哥哥,你不累吗?” 那极具魅惑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郑旦忽然一个激灵,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转头正贴上萧旭的唇。 额~ 四唇相接……一触即分…… 萧旭的呼吸又重了起来。一把按了郑旦在那廊柱上,作势就要将这一吻,深化了。 郑旦突然脑子里钻出一个声音,“你还失忆呢。你是个直男。” 于是。郑旦一巴掌打了萧旭的脸,特别厚脸皮的骂了一句,“请萧将军自重,不要贪恋我的美色。” 萧旭听了这话,呲笑一声,舌尖抵了抵脸颊内侧,想了想,是多久没有挨过哥哥的耳光了。然后戏谑一声,“哥哥美的让人窒息。” 额~郑旦差点被咽到。也没了继续研究藏宝图的心思了。于是仔细将帛卷好,又用方帕裹了,才装进怀中。 最后,郑旦什么都没拿。只拿了那卷轴。 ………… 尘埃落定。二皇子府,搭起了灵棚。于是,郑旦等人需要每天着丧服,前去吊唁,然后再待上几个时辰。不知道哪来的规矩,弟弟们需要守夜。 一大早,郑旦坐了自家那雕了“熙”字的轿辇,从萧大将军府出来。一路打着瞌睡,去了二皇子府。 前来吊唁的官员已经很多了,拜跪过二皇子的,都去了旁边的偏厅休息。 与二皇子往日交好的多待一会儿。差点的,互相寒暄上几句,表现的差不多,也就各自推诿有事走了。 于是这二皇子府,最近几日,都是人来人往。 郑旦和四皇子,七皇子作为成年的弟弟,都是需要守夜的。 可是这个时候,七皇子却莫名染了风寒。四皇子的侧妃前几日刚生了皇孙,承章帝特批,不用来守夜。 于是,郑旦,非常的悲催。直接不让回府了。白天就在这吃,睡,还得给二皇子烧纸。夜里还要在灵棚里守夜。 于是的于是,前来吊唁的众人,都是先给二皇子行了礼,又给旁边烧纸的郑旦行礼。毕竟郑旦是皇子,见了皇子自然要行礼。然后二皇子的家属再回礼。 这诡异的画面,搞得郑旦非常的郁闷,仿佛自己也是个死人。 最后,郑旦实在受不了了。白天干脆不去灵棚了,就在偏厅里休息。也不管那些老学究的说教了,反正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但是,夜里,还是要被拖去守夜的。 夜里的二皇子府,万籁俱寂。 灵堂内的烛火劈啪作响,夜风吹动着盆里的纸钱刺刺拉拉,棺材板偶尔会吱吱呀呀。有时候还不知道什么东西,窸窸窣窣。 郑旦内心毕竟是个女子,最怕什么鬼呀怪呀的。于是,第二日就开始觉得自己神经衰弱了。不由暗骂萧旭,平时跟块牛皮糖似的,关键时候,影儿都看不着。 那国粹还没吐完呢。便听得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棺材板吱呀作响。 郑旦都快吓尿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小声着,“二皇兄,是你吗?你可别吓我,吓死我,可没人给你守夜了。” 只听得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甚了,仿佛有万千只老鼠要从那棺材里冲出来。 郑旦颤颤巍巍,捏了把自己那软趴趴的腿,站起来就往外冲。 却是在门口,与人撞了个满怀。郑旦“啊”一声,以为撞到了二皇子。 “殿下,殿下。” 郑旦定睛一看,来人是刘禹锡。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着,“有鬼有鬼。” 刘禹锡抚了抚郑旦那还在颤抖的背。关切着,“殿下,什么都没有。” “啊?真的?”郑旦仍然不敢抬头。 “真的,下官担心殿下害怕,专门来陪殿下的。”刘禹锡拉着郑旦,往灵堂里走了走。 突然,郑旦被一股力量,扯了后衣领往下拉。 郑旦本就惊魂未定,又被如此大力拉扯。更是魂都要离体了。于是,两手死死钳住刘禹锡的胳膊。 “哥哥,还不下来?” “萧将军,别太过分。你吓到殿下了。” 额~听着这对话。郑旦顿时明了了,是萧旭在装神弄鬼,吓唬他。 郑旦终于,长舒一口气,脱了力。萧旭拎着郑旦的后衣领,从刘禹锡身上扯下郑旦。 郑旦那脸,仿佛一只河豚,又气的圆鼓鼓了。那两手,还不停得擦着委屈的泪水。 看到郑旦哭了。萧旭也有些手足无措,顿时懊恼自己玩儿过了头,立时怂道:“哥哥,对不起。” “哼~滚!”郑旦委屈巴巴。 萧旭上前给郑旦擦泪,郑旦可是得理不饶人了,一把推开萧旭,于是那金句又出口了,“请萧将军自重,不要妄想对我动手动脚。” 萧旭现在一听到郑旦说这些,就忍不住想笑。于是扯着笑,问道:“哥哥,还有吗?” “请萧将军自重,不要心存幻想,我会对你多说几句话。” “哈哈哈哈哈……”萧旭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失忆的哥哥,更有趣了。于是一把搂住郑旦,温柔低语,“哥哥,你好可爱!” 咦~~ 第86章 藏宝图的秘密 郑旦直打了个寒颤,从萧旭怀中挣脱,金句狂飙,“萧将军不要垂涎美色,而妄图轻薄于我。” “也莫要盲目自信,以为说我可爱,我就会娇滴滴的爬上你的床。” “像我这样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哈哈哈哈哈……” 萧旭那腰都要笑弯了,瞬间闪至郑旦身边,将人逼至墙角,忍不了了,“那哥哥,怎样才会娇滴滴的爬上我的床?让我……” 额…… 郑旦不过是想趁着装失忆,逗比几天,嚣张几天。不曾想。这萧旭更嚣张。 只见刘禹锡从身后一掌劈向萧旭。萧旭微一侧身,抬起左臂,挡下这一掌。 “萧将军,别太过分。请你尊重殿下。殿下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刘禹锡恼怒着。 “我与哥哥的事,与你无关。”萧旭也是不甘示弱。 两人还僵持着。郑旦则贴着墙挪了出来,脱身的那一刻,立时来了句,“就是,本大爷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纯,纯爷们儿。” 郑旦拨开两人,端起了皇子的架子,“好了好了,你俩要是陪我守夜呢,便守。不陪就都回去。” “哥哥,都守了一晚了。哼~今晚不守了。哥哥身上还有伤呢。”萧旭拉了郑旦就走。 “哎~算了。人死为大。”郑旦坐回去继续烧纸。 只听刘禹锡幽幽道:“我陪二殿下吧。殿下和萧将军去偏殿休息。五更了再叫殿下来。” 郑旦看了看忧郁的刘禹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拍了拍其肩膀,便和萧旭走出灵堂。 这么一闹,都没有睡意了。郑旦便又拿出藏宝图,在那烛火下,仔细的研究起来。 这一天,郑旦都心不在焉,一直想着这藏宝图的秘密,想着那里有多少金子。不由得“嘿嘿”笑出了声。 “哥哥,想到了?” “额~没有。” “那你笑什么?哥哥又在臆想?”萧旭眯起了眼。 “萧将军,你最好不要臆想与我发生什么。”郑旦又开始作死。 “哥哥,我忍你很久了。”萧旭一把将郑旦扑倒。 郑旦两手拿着卷轴,举在空中。一脚将萧旭踢开,急道:“快让开。把帛都弄破了。” “刺啦” 话音还未落地,那帛画直接,一分为二。 郑旦那牙咬的咯咯响,极其怨念得盯着萧旭。萧旭嘿嘿两声,“哥哥,破就破了,破了也不影响看。说不定就是破了才能看懂。” “嗯?破了才能看懂?”郑旦一骨碌爬起来。看看两手上的各半幅画轴。然后轻轻叠放在一起,两张图画,叠在一起,隐隐约约,互相映衬。 郑旦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桌上的东西清空,只留了烛火。然后将那八卦图和北斗七星图,小心翼翼撕了下来。然后一一叠放到十二岛图上。 两人同时对视一眼。绝了! 只见八卦图白色区域,中间那黑点,北斗七星的天枢星和十二岛的其中一个岛屿,正好重合。 显而易见,三图重合的地方,就是宝藏所在之地。 “即使确定是这个岛,又怎么知道在岛的哪里。”萧旭问道。 “水里!”郑旦看着旁边那潦草的波浪线。 “岛上都有有水的地方。” 郑旦又看了看地图。指着八卦图,道:“为什么正好是这个黑点呢?它对着巽和震。巽为风,震为雷。会不会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时候,这个水面会掀起波涛巨浪?” 郑旦对什么都一知半解,正胡乱的猜测。 “一个图说明了是哪个岛,一个表明是哪片水域,那北斗七星就是宝藏的位置了?”萧旭问道。 “嗯,应该是。星象上看,天枢星是斗宿首星,天之枢纽,掌握生杀;从佛教看,寓意至上的自然,本我之境。作为七星中最亮的中心点,也有人说,是连接天地的纽带,是神仙与人之间的桥梁。” 郑旦顿了顿,“它可能是指那片水域最中心的位置,亦或是,表明打开宝藏的关键位置。” 看着凝神细思的郑旦,萧旭笑了笑,从后揽了郑旦,低语着,“哥哥,别想了。到时候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现在……” 萧旭掰过郑旦,两人面对面站立,“现在,哥哥你是不是该看看我了。” 别说,夜静悄悄的,烛火摇曳,解开了宝藏图的秘密,郑旦正兴奋,现在又对上那两片薄唇,淡红色的唇纹在摇晃的烛焰下,影影绰绰。 郑旦脑子里。立时出现一个大大的“冲”字。 可是,我们一无是处的郑旦对着腰封束手无措,内心狂吠:腰封的扣在哪?腰封怎么解?妈蛋,我连腰封都不会解。平时萧旭不都是直接扯下去的吗?啊! 郑旦还在绝望,萧旭那魅惑的声音就来了,“哥哥,你行吗?要不,我来?” 郑旦尴尬又恼怒,一把推开萧旭,来了句,“确定了。本大爷不喜欢男人。” “嘶” 萧旭吃疼,不由吸了一口凉风。 正此时,刘禹锡走了进来。 郑旦立马跳下桌,收拾起图纸,支吾了句,“到时辰了?那我过去。你俩回去休息吧。” 这人头都没回,推门而出。 刘禹锡早就注意到了,郑旦那通红的脸,和略显红肿的嘴唇,于是,在萧旭也要出去的时候,伸出手臂,拦住了萧旭。冷冷道:“你最好尊重殿下。别老来硬的。殿下现在失忆了,不是从前。” “哼,别白费心机。哥哥他,只能是我的!”萧旭推开那手,扬长而去。 ………… 郑旦跪在棺边,心不在焉烧着纸。郁闷着自己真没用,连个衣服都弄不开,就跟自己不穿衣服,不脱衣服似的。甚至都想到了,这辈子都得臣服于萧旭。 直到,刘禹锡一把拍掉手里的纸。郑旦才后知后觉,那火都要烧到自己的手了。 “殿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刘禹锡拿起郑旦的手,看了看,吹了吹。 “想怎么脱衣服。”郑旦脱口而出。 “啊?” 看着刘禹锡那惊讶的眼神,郑旦嘿嘿着,“哦,没什么。你怎么不去休息?” “不困。我陪殿下……嗯~多谢殿下两次相救。” “汗,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毕竟现在在失忆,郑旦也不敢多说。只是今天跟这脱衣服杠上了,于是那眼,又直勾勾盯着刘禹锡的衣服看。 郑旦魔怔了,对着一脸惊讶的刘禹锡,说了句,“刘大人,教教我怎么脱别人的衣服吧。你们这衣服太复杂了。” 于是,郑旦对着那腰封,两手比划了半天。想象着,怎么才能像,解女子的一样,一下就解开。可是。郑旦扭捏了半天,愣是没拉开。 然后不信邪的,又开始解自己的。两手拉了那腰封两侧,往里一带,那玉带钩与另一侧的扣眼立时分离,腰封顿时被解开。 郑旦气恼着,“怎么回事?我的为什么能解开。你的为什么,我解不开?” “殿下,莫急。习武之人,会在暗处多加几道绳扣。为了避免动作过大时,腰封的带钩脱落。” 刘禹锡摸着自己腰封的绳扣,轻轻一扣,那小绳结便从扣眼里脱出。 郑旦看着暗扣,恍然大悟,终于得了要领。 对于郑旦来说,外袍还好,无论是对襟宽袖袍,还是圆领窄袖袍,也就那最多三四道扣子。 对萧旭这种习武之人,还要脱护腕。脱护腕也是要先解绳结的。 解完了这些,还有中衣,里衣。 郑旦看着这复杂的衣服。心道,自己以前也穿过啊。只觉得好看了。但是,这要是……等解完这些衣服…… 看着直摇头的郑旦,刘禹锡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郑旦喃喃,“我的欲望没有了。” “什么……欲望!”刘禹锡脸都红起来了。 “解不完,根本解不完。” 于是,当二皇子的家眷和第一批来吊唁的人,进了灵堂的时候。 便看到。刘大人满脸通红,腰封在门口躺着。十三殿下,腰封也掉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刘大人的衣服看,嘴里还喃喃着,该死的衣服,浇灭了本大爷的快乐。 这场面吓的进门的一众人员,又全都退了出去。刘禹锡以最快速度给郑旦束好腰封,穿好素衣。自己也穿戴整齐,在郑旦耳边道了声:“殿下。下官先回去了。晚上过来陪您守夜。” 掀帘,出了灵棚…… 第87章 无双要成婚 于是,十三皇子解了刘大人衣服的事,到了晚上,已经被传的面目全非了。变成了,在二皇子的灵堂里,十三皇子与刘大人,赤身裸体行苟且之事。 到了晚上,等无双将这八卦讲给郑旦的时候,郑旦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于是,晚上的灵堂忽然热闹起来。萧旭,刘禹锡,郑旦,无双。四个大爷,吵的不可开交,大战一触即发。 “哥哥你最好说清楚。不然他们都得死。” “跟我有什么关系?”无双愤愤着。 “别难为殿下。是我自己脱的,怎么了?” “呃~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郑旦被搞得百口莫辩。 萧、刘两人摩拳擦掌,无双在一旁撺掇,鼓劲。 郑旦默默走到棺材旁,趴在棺材盖儿上,幽幽道:“二皇兄,我想跟你一起走。” 灵棚里一时,鸡飞狗跳。 忽听的无双喊了一声,“我要成亲了!” 三人同时安静,看向无双。 无双气急败坏,“踏马的,我都忘了来这是干什么来了。” “跟你那个小可爱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郑旦那八卦之心,又燃烧起来。 “她怀孕了。能不快点吗?”无双甚是无奈 “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不高兴?”刘禹锡问。 “她不准我再纳妾,你说我能高兴吗?啊?一辈子就对着一个人,想想都很可怕啊。况且,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我不是。”其余三人同时答到。 无双无语。 “行行行,你们清高。可是我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得三媒六聘娶回家啊。我楚寻熙府上,可不出渣男。你别想着逃婚啊。”郑旦义正言辞。 “汗,那你当初为什么逃皇上的婚?”无双急了。 ………… 只见萧旭一巴掌拍在无双头上,阴郁道:“胡说什么?” “逃谁的婚?”刘禹锡警觉了起来。 无双摸着头,看着郑旦那不甚高兴的脸,干笑几声,“呃~我是说。就是,就是……刚从大雍接殿下回来的时候,殿下和同村姓黄的姑娘已经订有婚约了。但是路途艰险,殿下就与人家姑娘退了婚。” “噢?是吗?哎,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郑旦叉着腰,白了无双一眼。 “可是,二皇子丧期,办喜事好像不合规矩。”萧旭可是参了一言。要知道平时那张嘴,除了对郑旦,一向惜字如金。 “汗。她家那老头,早就跟皇上求过了。皇上竟然同意一月后可成婚,不大操大办就行。”无双耷拉着一张脸。 “啊?那你这小可爱,是谁家的千金?”郑旦问。 “户部尚书陆家。” 郑旦拍了拍无双的肩,“不错啊,门当户对。” 无双哼了一声,“这么着急禀明了皇上,还不是看我还管着皇城司,又是你的侍卫。这一下就和你这十三皇子攀上了。” “别一副不情愿了。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必须娶。而且皇上都知道了。你往哪里逃。去选个良辰吉日吧。”郑旦又拍了拍无双的肩。 …… 郑旦正要坐回去继续烧纸,却被萧旭拉到一边,“哥哥,有话跟你说。” “神神秘秘干嘛?” 萧旭瞟一眼那两人,低声道:“大雍要打朔国了。” “啊?为什么?” “朔国的忘忧水由货船暗流至大雍沿海的几个县区,造成了一定范围的影响。朝廷屡禁,可这忘忧水还是从朔国流入大雍。” “所以……” “嗯,大雍的战船已经占了大半个海域,以运送军士及粮草补给。恐怕战事就在这一两日。” “大雍血条这么厚?” 萧旭冷哼一声,“两国本来就近,以大雍的实力,战船直铺至朔国都不是问题,现在怕是要趁朔国迟钝,突袭之。” “那怎么办?要打仗吗?”郑旦皱起了眉,以他和皇帝的关系。当然是万万不能开战的呀。 “真要是开战。朔国必败。哥哥,还是想想,我们接下来去哪吧,你可是皇室成员。” 郑旦突然愁眉苦脸起来,“那我那些金子怎么办?走又带不走,不走又会被抄没。” 萧旭无奈扶额,这人不是想着,到时候自己会怎么样,想的竟然是那些金子。 便听郑旦委屈道:“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有那么多金子的。既然打不过,就和呗。” “若是能和,大雍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事在人为吗?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咱再走不迟。再说两国交战,最受牵连的是百姓。能和是最好的了。” 可萧旭那心思,不过是,不想让大雍皇帝知道郑旦在朔国罢了。 ………… 果然,这二皇子的头七刚过,郑旦还没能好好休息上一天。一大早就被传去了交泰殿。 当然,郑旦一如往常,最后一个到的。 等他站定,大殿里已经吵的如火如荼了。 大体就是,这大雍竟然一夜之间,连破两座城池,而且,一占领城池,便封锁了全部消息。连人家主将是谁都不知道。城中是什么情况,也一概不知。 这一丁点消息还是守城将士冒死送出来的。 只听那七皇子又勇了,向前一步,雄赳赳气昂昂,“父皇,让儿臣带兵,前去迎战,击退大雍。” 这还没接话呢。报战事的就来了。 “皇上,不好了。前去的两位将军,都被活捉了。我们的军队,还没到城门口,就被一阵火箭射中,大军顿时乱作一团。那大雍竟然还运送来投石车,那投下的也是火球。” 那探马换了口气,“我军溃不成军,正要撤退,那大雍的士兵就开了城门冲了出来。把…把两位将军捉了。” 承章帝龙躯微微一震,“什么?” “老臣都说,不能打。得和。错本来就在我们。我们实力又不比大雍。怕是今日会再丢一城。照此下去,几日就得打到皇城了。” 说话的这位内阁长老,郑旦是没见过的。须髯花白,看那颤颤巍巍的样子,得有八十多岁了吧。 只听太傅道:“怎么和?派去的使臣,那大雍连见都不见,直接赶回。欺人太甚。” 此刻,四皇子又发言了,“不如,再派萧将军前去一试。” 这次,萧旭可是不上当了。再说。他怎么能和大雍打呢? 便见萧旭向前一步,“皇上,此时,本将军不适合出战。” 萧旭看向承章帝,承章帝示意萧旭继续往下说。 “若我去了,还是败,怎么办?到时候大雍打到皇城,本将想回身来救皇上都来不及。此时,羽林军当保存实力,以便最坏的时刻,保护皇上出逃。” “萧将军说的极是。”承章帝甚是赞同。又转向无双,“吴指挥使,从今天你也要加强防务,你皇城司与金吾卫互相配合,守好皇宫。” “是!”无双拱手。 “必须与大雍求和。”承章帝似是有些紧张,“派谁前去当说客?” “不如儿臣去吧!”四皇子竟然出列了,“既然派去的说客是我府上的客卿,事没办成,自当由儿臣来承担。” “可是,若四殿下被…”太傅也急了。 “如若能取得两国交好,儿臣做了质子又何妨?”四皇子真是慷慨激昂。 这一下,郑旦都对这四皇子刮目相看了。一向只会推别人出去的人,竟然自告奋勇?真是让我敬佩。 郑旦如此想着。只听得四皇子道:“我堂堂一个皇子前去跟他的将军议和,他大雍还能不以礼相待?” “寻铭,父皇果然没看错你。如此大任,就交给你了。” 于是四皇子和太傅,几位阁老在商量战术用语。其他人则在偏殿等待。 这一晚,是谁也不准回府。等着前线的消息。 承章帝命萧旭和无双寸步不离守着他。可怜的郑旦几天没休息,直打瞌睡。惹得承章帝,一阵阵翻白眼。 郑旦也不知道这四皇子什么时候出发的。 反正第二日上午,听到的消息是:那大雍的将领也没见四皇子,还命人把四皇子给绑了,面朝下,横搭在马背上。背上贴了一张纸条,纸条上书四个大字,“资格欠佳”。 当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皆目瞪口呆。太傅那脸都有些挂不住了。承章帝则有些恼怒。 正值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片寂静之际。只听得“噗呲”一声。 众人齐齐看向郑旦…… 就说这郑旦,听着禀告,想着画面,不由自主,“噗呲”笑出了声。完全没注意到旁人的尴尬。 听见七皇子跳将出来,指着郑旦那还没憋回去的笑脸,大骂道:“楚寻熙,你敢嘲笑四皇兄?” 郑旦连连摆手,“不不不,没没没。我笑是因为…失忆……针灸,扎到了笑穴。”郑旦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真的撒谎不用打草稿。哈哈 “够了,现在怎么办?”承章帝暴怒,一巴掌拍在龙椅扶手上。 “这大雍,当真是张狂,连皇子都敢如此羞辱。”太傅气恼着。 血气方刚的七皇子又气不打一处来,“儿臣去。” 郑旦诺诺道:“七皇兄,万一你也被绑了丢出来呢?”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你去?” “十三皇子?还是算了吧。哼~怕是那大雍连人是谁都不知道,还以为随便找个人糊弄呢。反而让事态变得更糟。”太傅没好气,瞥了一眼郑旦。 “说的是,十三殿下,确实不太适合。”萧旭站在承章帝身后,意味深长望向郑旦。 郑旦立马回了一个“呵呵”的眼神。 第88章 与大雍议和 只听承章帝气愤道:“朕的儿子都不够格,难道他大雍要让朕亲自去?岂有此理。” 没办法,成年的皇子也就这几个。为表诚意,最终,还是让七皇子去了。 只不过,翌日,听到的消息却是。七皇子真的也被绑了,这次还没有马。让其自己走回。后背贴着四个大字“资格甚差”。 这就算了。大雍的军队,立时又连攻两座城池。照这速度下去,怕是不日便会攻进京都。 承章帝这回是真慌了,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 可是能怎么办呢?能派的都派去了。可这大雍硬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承章帝已经在规划,要退至什么地方了。 忽听得有人道:“是不是带个公主去,表明与大雍和亲的诚意,能否有一线生机?” 别说,此话一出,还真引得众人纷纷赞成。但是让哪个公主去和亲,又成了问题。还有,让谁护着公主去。 此时,大殿外,传来一个声音,“让本公主去会会这个大雍的将军。如此不识抬举。” 来人正是元敏。 旦见,元敏内穿一袭劲装,外罩铠甲,最外面系红色披风,端的是,女中豪杰。 郑旦那本来惺忪的睡眼,立马睁的溜圆,感慨着,“哇。真飒啊!”继而转向萧旭,眼神示意着,“怎么样?拒绝人家,后悔吗?” 但听得承章帝道:“元敏,你可想好了?” “父皇,既然皇兄们都尽了力,儿臣也要为父皇排忧解难。前去议和。” “好!元敏,好样的。”承章帝那个激动啊,“最坏,也不过是打进皇城。眼下,元敏前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 这几日,整个皇宫,死气沉沉,人心惶惶。群臣都不能回家,全都在皇宫待命。承章帝也是夜夜难眠。 郑旦更不消说了,两个熊猫眼,深深挂在脸上。 就连那些小宫女,小太监行事都是谨慎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 待元敏出发。众人又开始堆在偏殿,等待消息。 郑旦呢,正靠着刘禹锡的肩,睡的正香。 这一幕,可把来找郑旦的萧旭气着了。于是一把拉起郑旦。横着抱起,大踏步走出偏殿。 萧旭使了轻功,不消片刻,就到了灵泉池。在郑旦迷茫的眼神中,抱着郑旦跳进温泉。 “咳…咳”郑旦被呛了一口水,仍然打了个呵欠,才悠悠道:“你有病啊?” “哥哥,你都臭了。”萧旭开始给郑旦擦洗。 “萧将军,你正在玷污我的贞洁。” 萧旭轻嗤,“哥哥,你脑子真的很色情。” “到底是谁脱了我的衣服?到底是谁色情?”郑旦嘟个嘴,甚是不满。 “哥哥,我只想让你去去乏,明天清清爽爽去议和。免得到时候一身酸臭味。”萧旭也不满。 “嗯?你怎么知道我会去?” 萧旭轻叹一声,“即使哥哥真的失忆了。发现自己藏在里衣的宝贝玉佩,也能猜测到自己和大雍皇帝有什么关系吧?而且,无双也与哥哥说过什么吧?” 萧旭扯了扯嘴角,继续用方帕给郑旦轻擦着,“你不会放任不管。而大雍所说的资格不够,也是在暗示,得哥哥你去。” 郑旦没搭话,萧旭轻轻放下郑旦的长发,“皇上他一直在找你……我本以为,皇上不知道哥哥在朔国………若是这次,皇上他御驾亲征,专来找哥哥,哥哥又当如何?” 郑旦不知道怎么答。又苦恼起来。自己对不起皇上,本想着一辈子都不再见皇上了。若,皇上真来了,该怎么办?若再邀他回去,又该怎么办?难道一而再,再而三,伤害皇上吗? 郑旦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失忆,还得装下去。假装自己不知道。拖一时,算一时吧。 相对无言,直到,郑旦整个人变得干干净净。萧旭贴心的为郑旦绾好发髻,穿戴整齐。一手揽了郑旦,出了灵泉池。 直将郑旦送回偏殿,萧旭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夏日的风,真是燥热,让人内心也跟着烦躁起来。萧旭拧着眉,看着郑旦走进偏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萧大将军。”郑旦踏出偏殿那高高的门槛。 萧旭转身… 看着那落寞的眼神,郑旦忽然觉得心疼了,这个人是担心,自己这次会选皇上吧? “那个,本大爷是去议和,又不是卖身。等我回来吧。”郑旦朝萧旭笑笑,深深的梨涡又挂在脸颊上。 这郑旦还没转身呢。只是眨巴了一下眼,院子中央那身影已经到了自己旁边,郑旦吓了一跳,诺诺道:“你,鬼啊?” “哥哥,你说话算数?”萧旭一改那阴郁的神情,嬉皮笑脸起来。 郑旦内心暗骂自己,就多余同情这人。于是翻了个白眼,进了偏殿。 ………… 至晚间,元敏就回来了。众人又一起去了交泰殿。 只见元敏往椅上一坐,端起一杯茶,也不知道是谁的,一饮而尽。 气呼呼道:“那大雍将领,连城门都没让我进,只在那城门上,还戴个面具,喊,你朔国当真是无人了?再这样下去,明日便攻进你皇宫。” 元敏气的盘起了腿,继续道:“分明就是看不起女子。” 承章帝一听,明日就要攻进皇宫,一屁股瘫在龙椅上。 郑旦正欲出列,只听刘禹锡先了一步,拱手道:“皇上,不如让十三殿下去。” 一向不参言的少傅,竟也上前一步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打进皇宫,就让十三殿下去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额~ 这什么话?这是亲老师吗? 郑旦甚是无奈,敢情,这整个朔朝,就没人看好自己。 但还是,上前一步道:“父皇,就让儿臣去吧。万一,我能坐着马车出来呢。” “哈哈哈…就你?”七皇子大笑。 承章帝阴沉着一张脸,扶着额,“去吧,去吧。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就去见见世面吧。说不准,以后就在那冰冷的大牢度过了。” 额~这是亲爸爸吗? 要说,别的皇子去议和,大家都是带着殷切的期望。对郑旦,则是瞧笑话。翰林院甚至派了刘禹锡和另一名史官跟随记录。 这一下,郑旦那脸面如死灰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是派个史官记录一下,自己这趟议和,坚持了几分钟吗? 郑旦“哼”了一声,气呼呼甩了甩袖子,大踏步走出交泰殿,还不忘装一波,头也不回的大声道:“无双,给本大爷备马,要最快的。” 只听得背后传出一声,“好嘞。” ………… 翌日清晨。三人骑了马,直奔出宫门。 却见郑旦一把扯住了缰绳,停住身形,于怀间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荷包里放着的,便是皇帝的玉佩。交与刘禹锡,小声道:“你先前去,务必要让大雍的将士交给他们的将军。说这是大雍皇帝的东西。” 万一人家真不认识郑旦。这玉佩还能做做先锋官。 刘禹锡似是没有意外的表情,接了东西,两腿一夹马肚,疾驰而去。 郑旦则与另一位史官,在后面慢慢行进。 只听那史官,边写边念念有声,“十三皇子刚出宫门,便打退堂鼓,令刘禹锡刘大人,拿一小包银两,前去议和。自己则徐行之。” “啊?什么?你写的是认真的吗?”郑旦一脸愕然。 “十三皇子,欲不认。质问史官…” 郑旦赶紧摆起了手,“好好好,行行行。你随便写。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郑旦也是不敢再慢行了,拍了拍马屁股,急急去追刘禹锡。 等郑旦赶到。城门却是洞开,两侧还列了卫队。一位副将打扮模样的人,拱手道:“十三皇子,请吧。” 郑旦轻笑一声,看着身后,目瞪口呆的史官,说道:“快写啊。” 此刻的郑旦,简直可以用,趾高气昂来形容。 骑马徐徐行进城门。便见城中一派繁荣景象,百姓一如往常。两侧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这城中没有发生过战乱一样。 郑旦不由得点头称赞,这绍玉真是个好皇帝。 这大雍的军队并未骚扰城中百姓,而是屯兵在城门口,将军则率卫队驻扎在县衙。 等郑旦进了县衙,两侧守卫立时拦了史官,令在县衙外等,不准前行。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哈哈,郑意侯,你可算是到了。你若再不来,我可真打上门了。” 抬头看去,那人正是恭亲王。 郑旦小跑几步,张开双臂,直接抱了上去。 “你是哪位?我失忆了。”郑旦这撒谎的面不红、心不跳。 你说你都失忆了,为什么要抱人家?还边抱边向后寻找着皇帝的身影。生怕皇帝真来了,他没脸见人家,无地自容。失忆好歹是个好借口。 “什么?你真失忆了?还以为你那小官是胡说的。”恭亲王掰开郑旦。意外道。 “刘禹锡说的?” 恭亲王俯身小声道:“嗯……皇上本来不准备见你的,怕你尴尬。这倒好,你失忆了。现在见面,应该也不会很尴尬了吧?” 郑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内心已经崩溃了。皇帝真的来了,这下躲也躲不掉了。 第89章 与绍玉重逢 于是,郑旦以史上最慢的速度,挪进了大厅。抬眼便看见,皇帝坐在宽椅上。身后立着莫聪,双臂交叠,一副谁欠了五百万的样子。右下侧站着垂首的刘禹锡。 寂静,还是寂静。 郑旦有点慌,这要给以前,见了郑旦,皇帝一定会高兴的起身迎接,再笑吟吟喊上一声“修容”。 可是现在皇上只是看着郑旦不说话。这让郑旦心里发毛。于是诺诺道:“叩见皇上。” “修容,你…你受苦了。” 郑旦是真没想到,皇上这第一句,说的是“你受苦了”,难道不应该是,你为什么和朕这么见外?你为什么伤害我?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皇上还是那个,只会把心酸吞咽到自己肚子里的人。或许他也无数次,想过和郑旦的见面,该以怎样的态度,怎样的语气来和这个人说话。 可最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担心。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你受苦了。 可是,到如今,郑旦还在想着用失忆去糊弄眼前的这个人。 郑旦心绪翻滚,暗骂自己混蛋,然后定了定神,仿佛自我救赎一般,开始滔滔不绝,“那个,绍玉,对不起。我不应该对着整个大雍负你;我不应该不告而别;我不应该让你担心;我不应该来朔国却不跟你报平安。我……” 皇帝是真坐不住了,心都被扯疼了,冲下来,捂住郑旦的嘴,沉吟着,“修容,别说了。都怪朕。怪朕心软,怪朕没有保护好你。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可是,我,还…”郑旦是真被感动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人。但就是因为好,才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去伤害这样的人。 皇帝掰起郑旦,“修容,不必自责,朕知道你喜欢的是阿旭。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只是,你以后不能再什么都不跟朕说。朕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看着这个,比以前消瘦了很多的人,郑旦没有比此刻,更觉得自己,自私了…… 只听皇帝话题一转,“饿了吧?朕让后厨做了你喜欢吃的。现在,要吃吗?” “嗯,吃。”郑旦破涕为笑。 皇帝笑了,“还是朕认识的修容。” “皇上,国师和挂件儿还好吧?” “你可是失忆呢。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皇帝眼尾带笑意。 “额~嘿嘿,一见到皇上你,突然就想起来了。”郑旦嬉皮笑脸,瞧着绍玉。 只见莫聪黑着个脸,气愤道:“你怎么不问问,皇上这大半年好不好。还装失忆,装了失忆,那些事儿,你就没做过了?” “闭嘴。”皇帝正色道。 郑旦撇撇嘴,一屁股坐在厅里的圆桌旁,自己个儿理屈,也就没顶嘴,只等着吃饭。 “国师和挂件都很好,放心吧。尤其莫辰,聪敏好学,像个小大人了。”皇帝顿了顿,又道:“你如果想他,就回去看看。” “嗯,好!”郑旦甚是乖巧。 “我看,眼下就有个机会吧。”恭亲王突然开口。 哦?四人同时看向恭亲王。 恭亲王罕见的,痴笑了声,“郑意侯,昨日来的是朔国的元敏公主?” “正是!” “是来和亲?”恭亲王试探道。 郑旦嘻嘻笑了起来,起身走至恭亲王身边,笑道:“王爷,你不会看上元敏了吧?”郑旦摸了摸下颌,“可是,你俩是不是年龄差距有点大?” “十三殿下,你这是看不起本王?” “嘿嘿,自然不是。只是这感情之事不能强求。王爷您的意思呢,我知道了。我回去自当禀明承章帝。若元敏愿意,我一定做那送亲的护花使者,把人亲自交到您手里。我顺便也可回去看看。”郑旦一口气说完。 “皇上这次放过他朔国,他敢不同意?”莫聪又气愤了。 郑旦突然问道:“哦,对了?皇上你真是因为那忘忧水,来打朔国的?” “嗯,忘忧水残害百姓甚深。必须全面禁止……不过,我也得谢谢这忘忧水,不然我还不知道,修容你在朔国。”皇帝依然微带笑意。 便听莫聪道:“这次皇上亲自来,可是要直接灭了这朔国,让它直接改姓莫。但是呢,听说你在朔国当这十三皇子,便又下不去手啦。”莫聪又狠狠剜了郑旦一眼。 郑旦嘿嘿一笑,“绍玉,你想怎么做,便做吧。我知道你是个好皇帝,看你进城就知道了。只要百姓安宁,谁是主宰又有什么区别。” “修容,别这样说,我怎么会攻打收留了你的人呢?” 说话间,饭菜陆续上桌,郑旦开始风卷残云,还谦让着身边的人,“都坐下,都坐下,一起吃。” 大家都坐上了桌,皇帝给郑旦夹着菜,继续道:“况且,你现在是皇子,万一以后要继任大统呢?那我两国更应该和睦。“ 郑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得过且过。活着就好。” “修容,你能做好。或许比我做的更好。”皇帝拍了拍郑旦的肩。 ………… 一阵风卷残云,郑旦又开始饭后犯困,昏昏欲睡。于是灿灿说道:“绍玉,我能在你这里睡一觉再回去吗?” 皇帝轻笑一声,“你最近都没睡好吧?眼圈那么黑。” 郑旦无奈又委屈,“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怎么过的。可怜死了。我就是那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什么是社会主义?”皇帝还来了兴趣。 “额~这个。社会主义,就是,没有尊卑,人人平等,财富共享,百姓当家做主的大同社会。” 看着皇帝认真思考的表情,郑旦拍了拍了皇帝的肩,“绍玉,别想了。社会主义很难。我们那个时代都做不到呢。你已经是个很好的皇帝啦。” “那修容快去睡觉吧。我还要和你这位刘大人再聊聊。听听你这将近一年的经历。” “额~”郑旦看向刘禹锡,一副,可不准胡说乱说的表情。进了内堂,睡觉去了。 于是,被晒到差点中暑的史官,被告知十三殿下要睡觉后,才被士兵领进一处偏室去休息。 郑旦是早就把这史官给忘了,不然哪有胆去睡觉啊。不知这史官会怎么写这光荣事迹呢? 忘了史官就算了,他也忘了萧旭,那个大醋坛子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怎么过的,脑子里都是什么画面。更忘了那一大殿的文武百官,估计都在想怎么带着妻儿逃亡了吧。 郑旦是直睡的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懒懒伸了伸四肢,打了个呵欠。偏头便看见,皇帝在窗边看书。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撒下,正好落在那专注的人身上。郑旦能清晰的看到,空气中的尘随着那人的呼吸在跳动,久久不肯落地。 郑旦突然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一直都是这个清高之人吧。仿佛九月初三日,身着婚服,一心想着娶他的那人,只是个错觉。 “修容,你醒了?” 郑旦的思绪被牵回,从床上一骨碌爬起,嘿嘿道:“绍玉,我该回去了。” 两人并行,走出房门。刘禹锡,史官等人已经在等了。 郑旦停住脚步,郑重道:“大将军,说说吧。除了要我朔国全面禁了忘忧水,还有元敏公主和亲一事,还有别的要求吗?赔款割地?” 之所以叫皇帝大将军,郑旦也是怕泄露了皇帝的身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皇帝笑道:“若和亲可成,那我大雍自然要罩着你朔国。若不成,你朔国每年需要向我大雍朝贡。十三殿下,你意下如何?” “额~我会回去禀告父皇。”郑旦摸了摸鼻子。 “好,不过有一事,无论是来大雍和亲还是谈朝贡事项,都得你十三殿下亲来。” 郑旦嘿嘿一笑,“那是自然。” 一番寒暄之后,郑旦等人上了马。身后几人望着三人疾驰而去。 大雍皇帝也集结了自己的军队,准备撤出朔国。 皇帝望了望郑旦离去的方向,道了声,“走吧。”遂坐了轿辇,恭亲王和莫聪骑马护在两侧。大军缓缓行进。 ………… 只听的一声“等一下”。 “修容!”皇帝掀帘,便看见郑旦火急火燎得赶来。另外两人在远处等。 “那个,绍玉,我能用我的马换你的马车吗?”在皇帝面前,郑旦一向是嚣张的。 额………三脸震惊。 只听莫聪又不满道:“还以为你要跟我们走呢。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让皇上骑马回去?” 皇帝下了马车,笑道:“是朕欠考虑了,修容坐马车回去,朕骑马就行。” 恭亲王道:“十三殿下,马车多的是。非得是皇上的吗?” 郑旦斩钉截铁,“嗯,必须是绍玉的,还必须让那个史官看到。哼。”郑旦说着,又叉起了腰。 恭亲王无奈,“那皇上换一辆,路途遥远,皇上还是坐马车好一些。” 皇帝只看着郑旦笑,“那朕也只骑修容的马。还必须让那个史官看到。” 两人甚至还击了个掌。搞得身边两人甚是无奈。 第90章 共赴巫山? ………… 于是,郑旦坐着轿辇,骑着马的刘禹锡和史官于两侧跟随。风风光光回了皇宫。 交泰殿等待了一天一夜的众人,听着大雍撤退,十三皇子真的坐着大雍大将军的马车回来的消息。一时之间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三人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交泰殿,众人齐齐让出一条通道,于两侧站定。 郑旦甚至对四皇子和七皇子做了个鬼脸。 坐在龙椅上的承章帝,那激动之情,简直溢于言表,急问道:“寻熙,你是怎么办到的?父皇真是小看你了啊。哈哈…” 郑旦简直是扬眉吐气啊。 正要答话,便见那史官向前一步,抢答道:“皇上,这十三殿下和那大雍将军共赴巫山,整一天一夜。最后那大将军还骑了殿下的马回去 。” 额……… 听着整个大殿的惊呼声。 郑旦差点一口老血,喷涌而出。于是一副诧异的表情盯着史官,生无可恋道:“你写的东西真的能负责吗?” 那史官梗着脖,“怎么?十三殿下,你不想承认?即使您用了这龌蹉的手段,但也救了朔国,不是吗?一天一夜,我就给您写一夜好了。” 郑旦扶额,“我谢谢你。” 只见刘禹锡向前一步道:“皇上,十三殿下是在那将军榻上睡觉了,但是…” “哎…不用解释,不管用了什么方法,总归是寻熙救了我朔国。朕想想怎么赏寻熙。” 承章帝竟然打断了刘禹锡的话。继续道:“各位爱卿也熬了好几天了,先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话音还未落,便见萧旭鬼魅般闪现在郑旦身边,阴鸷道:“哥哥,你真和……?哥哥你说清楚。” 郑旦扯了扯嘴角,一脸无可奈何。 说不清就算了,但看那些从身边而过的文武百官,都要细细打量一下郑旦。 甚至有人小声道:“真没想到,这十三殿下的魅惑之术如此厉害,迷惑了萧将军就算了,连那未曾谋面的大雍将军都搞定了。” “是啊,是啊!说不定是眼神,我听说过,狐妖可是靠眼神摄人心魄的,我们以后千万不要和十三殿下对视。” “哎呀,说的是呀!” ………… 郑旦那嘴角都抽抽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事态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萧旭那醋坛子又翻了。一把扯起郑旦,出了交泰殿。一个跃起,飞身上了屋脊。几个辗转腾挪,便回了将军府。一手推开了房门,一手推了郑旦。 郑旦“啊”的一声,气愤着,“你有病啊?” 萧旭不管不顾,甚至点了郑旦的穴,然后开始细细检查起来。 郑旦不能动,内心狂吠,“玛德,有病,真是有病。” 直检查了大半天,只见萧旭指着郑旦胳膊上的一处几乎看不到的青,问道:“哥哥,这儿是怎么回事?” 郑旦斜眼看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一副茫然的表情看向萧旭。 萧旭却是极其认真的质问道:“哥哥,皇上他是不是亲你胳膊了?” 郑旦无奈的闭上了眼,真的什么都不想说。 便见萧旭,真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认认真真的检查着他的物品,生怕自己这物件儿被人摸上一把。 终于是检查完了,便见萧旭,盯着郑旦的身体,摸了摸下颌,满意的“嗯”了一声。 正值此时,门被一脚踢开。来人是刘禹锡。 于是,刘禹锡便看到,萧旭正拿着件儿衣服,直勾勾盯着郑旦。 斜眼看到瞬间红脸的刘禹锡,郑旦内心崩溃到了极点。这一天过的真刺激。 只听刘禹锡气愤道:“萧大将军,你这是何意?请你尊重殿下。” 萧旭挡住郑旦的身形,冷哼一声,慢悠悠道:“我的东西,我想怎样就怎样。” 刘禹锡上前解开郑旦的穴道,问道:“殿下,没事吧?” 穴道一开,郑旦立马抢过衣服,边穿边愤愤,“萧旭,你真是有病,还是大病。” 萧旭双臂交互于胸前,不屑道:“随便哥哥怎么说,反正哥哥只能被我欺负,别人都不行。” 郑旦咬牙切齿,“哼,要是绍玉跟你似的,强取豪夺,现在还有你什么事儿。” “嗯?哥哥你恢复记忆了?还是,根本没失忆?”萧旭那眼又阴鸷起来。 郑旦慌张道:“咳咳,看到绍玉,就恢复记忆了。” “喔?是吗?皇上在哥哥心里这么重?” 看着萧旭那逐渐逼近的眼眸,眼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血红。郑旦又忍不住颤抖得后退一步。 但见刘禹锡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冷冷道:“萧将军,依我看,大雍皇上比你更爱殿下。爱到极致,是不纠缠。宁愿和殿下做兄弟,我觉得皇上他很伟大。不知道殿下你,为什么会选萧将军,只因为和萧将军有过肌肤之亲?” 看着萧旭那阴沉的可怕的脸,郑旦顿觉事态不妙,连忙打趣道:“绍玉也没那么伟大。我和绍玉就是纯兄弟。” 便见萧旭一改往日那醋坛子打翻的暴躁,异常冷静得出了屋子。 郑旦都呆了,这人不应该是暴跳如雷,然后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质问到底爱谁吗? 郑旦有些慌神,疾步去追萧旭。 “殿下。”刘禹锡于身后喊住郑旦,一脸不可置信。 郑旦回首,“如果让绍玉在整个大雍和我之间选,他会选大雍。但萧旭会选我。” 甩了这句话,郑旦狂奔,去追萧旭。一如曾在那大雍仙人殿外一样。 可哪还有萧旭的身影,这人已经使了轻功,不知道去了哪里…… 遍寻无果,郑旦悻悻回了十三皇子府。气喘吁吁躺在那摇椅上。 无双抓住机会,开始嘲讽,“吵架了?我就知道得吵一架。” 无双瞥一眼郑旦,又道:“皇上还没准你俩走呢,你俩就跑了。还把皇上放在眼里吗?皇上那脸都拉到地上了。你这是每次立个功,就得出个相。” “要是吵架就好了。”郑旦懊恼得拍了几下自己的嘴,“我这张嘴,真该死。” 无双冷哼一声,“哼~要是你和萧旭散了。肯定是你自己作的。” 郑旦也有点急了,“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你要是每次吵架,就用大雍皇帝来气萧旭,我看你就悬了。谁家老爷们儿整天听自个儿婆娘说别的男人好,还能气定神闲?还能上赶着哄你?” 见郑旦不说话,无双继续补刀,“上次,你就说,要不是人家萧旭,你早就当了大雍皇帝的贤德妃。这次你又说了什么?” “我说…要不是你,我和绍玉早就是神仙眷侣了。”郑旦生无可恋道。 无双耻笑一声,“说的好,你就继续作吧。” “可明明,每次都是他挑起的啊?”郑旦还不服气了。 “人家挑的?为什么挑啊?你要行为检点,不到处留情,人家能怀疑你吗?” 郑旦恼怒,一巴掌拍在扶手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到处留情了?我现在连个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倒是你,你能,为什么我不能?” 无双哑然,“那倒是。不过。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婆娘。婆娘就应该谨守妇道。” “行行行,好好好。” 郑旦瘫坐在摇椅上,叹了口气,“说说你吧,什么时候和你的小可爱成婚?” 这次换无双不开心了,“快了。到时候你送我什么?” “那是不是要娶回府里啊?要不,我帮你买个宅子?” 无双无奈,“我好歹皇城司指挥使,我他娘的有府邸。你真是脑子都吵架吵坏了。你要想买,我没意见。” “哦,是哦。”郑旦后知后觉。 于是,纪管家拿来了财产账目。这两二货开始查看郑旦到底有什么财产。 除了那一库房金子,其中,金床已经是无双的了。 还有啥呢?就剩,成为这十三皇子时,承章帝送的一座荒山,一座山庄。 这府里所有的开销都来自于这座山庄的收成。 无双都笑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穷的皇子。” 郑旦白一眼无双,无奈道:“那你看我,送你什么合适?” “山庄给我。”无双也是不客气。 听得此言,只见纪管家连连摆手,“吴侍卫,万万不可呀。这府里的人吃什么喝什么啊?” 只见郑旦懒懒往摇椅上一躺,懒懒道:“就给你,只是得先养了我这个府上的所有人,剩下所得都是你的,地皮也是你的。” 纪管家是疯了啊,双腿扑通跪地,“殿下呀,不行不行呀。您好歹是个皇子,只能满足吃喝,这成何体统?” 就连跟着纪管家一起出来的韩姬都受不了了,拿个手帕擦着眼泪,“奴家命好苦啊。跟着十三皇子,胭脂水粉都快买不起了。” 身边那两个侍女也好不到哪去。 郑旦看着这三个梨花带雨的美女,干脆招了府里所有的人在院子里。 第91章 史上最穷皇子 一大家子人,整整齐齐,立在院中。等着郑旦的指示。 只见郑旦懒在摇椅里,打了个呵欠,抠了抠耳朵。 慢悠悠道:“咱们府里呢,现在只能供起大家穿衣吃饭。工资呢,从我的俸禄里尽量给大家发。只能是尽量啊。其他呢,哎呀。我是真穷。所以,想留下的留下。不想留下的,从宫里跟我出来的,全都回去,等重新安排。从外面雇佣的,自己看着办。” 院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韩姬第一个不干了,一甩手帕,“老娘可不伺候了,我还年轻,我得回四皇子那去。”说着,扭着屁股走了。 接着又陆续走了些人。 等着全院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时候。郑旦才慢吞吞从摇椅里起来。 看着那六个人高马大的家将,来了兴趣,“你们值得更好的待遇,不走吗?你们是被萧旭收买了吗?” 接着看了看几个下人,又看了看承章帝送的那两个侍女。幽幽说了句,“都走吧。” “啊?全不要了啊?”纪管家大惊失色,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殿下。” 郑旦拍了拍纪管家的肩,“留下的都是领了命令的,就都打发了吧。你呢。不管你现在是谁的人,你留下。不然,冬天谁给我暖床。” “啊!老奴给您暖床?” “嗯,非你莫属。” 于是,这偌大的十三皇子府,只剩下三个人。郑旦,无双,纪管家。 ………… 翌日,早朝。 “寻熙,说说吧,大雍有什么条件?”承章帝坐于龙椅,一向是不废话的。 没见着萧旭,郑旦正心绪不宁呢。压根没听见承章帝问了啥。 便见刘禹锡出列道:“禀皇上,下官当时也在场,就让下官替十三殿下说吧。” 承章帝看了看还在兀自走神的郑旦。抬了抬手,示意刘禹锡继续。 “大雍的要求是,元敏公主去与大雍镇国大将军,恭亲王成亲。若元敏公主不愿意和亲,我朔朝需每年向大雍朝贡。当然无论是哪一个,大雍都要求十三殿下前去商议。” “传元敏上殿。”承章帝立时说道。 当然对于朔国来说,和亲是最好的选择。瞬间便攀上了大雍。况且和亲的对象,称得上是,大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等元敏期间,承章帝又提问郑旦,“寻熙,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下郑旦回神了,“儿臣什么都不要。” “嗯,我和几位阁老商议过了,如果这次你能和大雍成功和谈,你便是我朔国的太子了。” 此言一出,朝堂随即震了一震,开始窃窃私语。 郑旦立时摆手,“那个,父皇。儿臣何德何能。儿臣做不了太子。” 承章帝微微一笑,“哎,寻熙不必自谦,你的才能有目共睹,且此次挽救我朔国于战火之中。你母后又为皇后,这太子之位,名正言顺。” 郑旦嘴角又抽搐了,这哪是赏赐啊。这明明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这是激发我那两个哥哥的斗志吗?让我那两个哥哥,更快把我给烤熟? 于是。郑旦还想挣扎一下,“父皇,我想多活几天。” “寻熙,你这是何意?不要胡说。这可是好事。”承章帝有些恼怒。 这朝堂之上,一时之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众官员七嘴八舌之际,元敏气呼呼的来了,“父皇,儿臣不去和亲,儿臣只喜欢萧旭。” “胡闹,有关我朔朝的命运,岂能由你的性子。你是何等的荣幸,必须去。”承章帝依然不悦加恼怒。 郑旦打着哈哈,“那个,元敏,你可先随我去大雍,看看这恭亲王。恭亲王虽然大你一些,但是看起来依然俊逸非凡,且此人骁勇善战。我觉得你俩还是挺般配的。如果到时候你实在不愿嫁,这大雍也不会强迫你。到时候,我再和大雍谈朝贡的事,你看如何?” 只听承章帝道:“不行,此事由不得她,和亲是最好的方法。寻熙,你回去准备一下。内务府准备嫁妆等事宜,三日后便出发吧。” 郑旦还要说点啥。却见承章帝已然起身进了后殿,常公公道了句“退朝”。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元敏,郑旦安慰道:“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把你带回来。” “真的?十三皇兄。”元敏委屈巴巴。 “嗯,放心好了。”郑旦拍了拍元敏的肩,以示安慰。遂走出宣政殿。 ………… “十三弟,记得我说过的,真的假不了吗?” 郑旦被耳边的低语吓得一激灵。抬头便看见四皇子鬼魅般从他身边走过。 望着四皇子的背影,郑旦突然心跳加速,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殿下,四皇子跟你说了什么?” 这次,还在失神的郑旦直接被吓得跳脚,看着身后的刘禹锡,捂着胸口,忍不住喊到:“你想吓死我啊?” 刘禹锡扶住郑旦的身形,关切道:“殿下,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郑旦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拉了刘禹锡到角落,小声道:“刘兄,你说过,在我踏入朔国地界的时候,你派了十二杀手刺杀我,当时还有别人杀我吗?” “殿下是说四皇子?” 郑旦点头。 “有,但是我的人先杀了他的人,才去刺杀的你。” “怪不得他的人会看到悬崖时的那一幕。不是你的人泄了密,就是他的人没被你的人杀干净。” “看到又如何?掉下去的那人有什么特别?” 郑旦看着刘禹锡,幽幽道:“掉下去的,才是真正的十三皇子。你…不应该早就猜到我是假的了么?” 刘禹锡也看向郑旦,微眯了下眼,“我是猜测过,但是,殿下你验过血啊。” “哎~小把戏罢了。” 郑旦顿了顿,“怪不得一直没找到尸体。四皇兄肯定找到了活着的本尊。” “那我派人去杀了他。”刘禹锡眼眸闪过一丝凶狠。 “不。他的母亲因我而死,父亲至今疯癫。如果他真的还活着,我不能让他再死一次。况且,我不是二皇兄,我们不能滥杀无辜。” “那怎么办?” “先别轻举妄动,如果现在就能扳倒我,四皇兄早就动手了。说不定就是想引我们上钩。让我自己暴露,做不成太子。” 刘禹锡有一丝担忧,“那万一,事情突发,到时候来不及……” 郑旦嘿嘿一笑,“如果真是人家回来了。我自然要把这位置还给人家。” “但是,到时候殿下身份被拆穿,会有危险啊。” “这我倒是不怕。” 郑旦拍了拍刘禹锡的肩,痴痴笑道,“就凭你、萧旭、无双,随随便便就能救我出去吧?” “殿下,万一因此做不成太子,你真的甘心?” 郑旦迈步往前走去,淡淡道:“我本无心名利。你说的闲云野鹤,更适合我。” “那…刘某可有机会与殿下闲云野鹤。” 郑旦搭了刘禹锡的肩,嘻嘻道:“那是自然,只是…只能做兄弟,切莫对我有非分之想。” 两人哈哈大笑,去了交泰殿的偏殿,郑旦换下那厚重的朝服,穿上常服。 刘禹锡突然问,“殿下,要去哪?” “哎~去萧大将军府,认个错。”郑旦无奈。 “那就不打扰殿下了。”刘禹锡说着,掏出装着玉佩的小荷包交给郑旦,“这是那日,大雍皇帝看过后,让我再带回来还给殿下。” “嗯。”郑旦接了玉佩收入怀中。走出交泰殿。 只听得背后的刘禹锡道:“殿下,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殿下。哪怕是兄弟。” 郑旦嘿嘿一笑,没回头,高高举起来右手,摆了摆。 ………… 这炙热的夏天,烤的宫墙边的小草都蔫了吧唧了,这路上都能看到热气升腾。郑旦直走得满头大汗,腿肚子抽疼。心情也烦躁到了极点。 出了宫门,一屁股坐在阴凉处,咒骂起了无双,“还不来接我,烤死我算了,中暑算了。还不知道从那温柔乡起来没有。” 郑旦还在兀自骂着,便见从身边而过的马车停了下来,车身上一个大大的“烁”字。差点晃瞎郑旦的眼。 “吆,十三弟,坐在这干嘛呢?没马车啊?听说你打发了所有的下人,连车夫都不留啊。自己走。” 七皇子探个头,挖苦着郑旦。 郑旦扯了个笑容,“七皇兄,不如一起啊。坐马车多没意思。话说,你走过路吗?你还会走路吗?你是个巨婴吧?” “巨婴是什么?” 郑旦两手描摹着七皇子的轮廓,“就是表面意思啊。你是巨大的婴儿。自己什么都干不了。包括走路。” 这七皇子一听,“腾”的一声,从马车上跳下来。气恼着,“今儿,皇兄就陪你走走。” 只听得跟随的管家急切着,“殿下呀,这么毒的太阳,会中暑的,还是坐马车吧。” 郑旦起身,叉着腰,一副嘲笑的表情看着七皇子,七皇子气恼,一折扇打在管家的头上,“滚,都给我滚回去。” 第92章 莫名成贼 看着管家不敢多言,唯唯诺诺,带着马车离开。郑旦拍了拍七皇子的肩,“嗯。不错。好样的。弟弟我带你去玩儿。” “玩儿?去哪玩,玩什么?射箭,骑马?投壶?” 郑旦一脸震惊看着七皇子,惊讶道:“七皇兄,你不会二十多年都是府邸,宣政殿,交泰殿,淑妃母那。四点一线?” 七皇子略有所思,“还有国子监,校场,藏书阁……” 郑旦摆摆手,打断七皇子的话,“停停停,七皇兄,你……你去过青楼、赌坊、勾栏瓦舍吗?” 这次换七皇子一脸震惊了,“什么?皇子怎么能去这样的地方!哼~你果然是市井出身,地痞流氓。” 郑旦哈哈大笑,竟然发现了,比自己还没见过世面的人。还是个皇子。 于是郑旦嘻嘻道:“你这一辈子都被安排好了?不能有半分逾矩,只能做一个乖乖七皇子,然后培养成一个标准的太子,标准的皇帝?” “说什么呢?大逆不道。父皇在一天,都不能说这些东西。” “七皇兄,你能活到现在,也有一定的道理。”郑旦竖了个拇指,点了个赞。 七皇子好似听出了什么,恼怒道:“楚寻熙,你别太过分。你是在羞辱我。” 郑旦嘿嘿一笑,“没有没有。七皇兄,你看你,如此自律,如此努力。你觉得你能争过四皇兄吗?” 七皇子气焰瞬间熄灭,含糊道:“我怎么就争不过?争不过,就辅佐四皇兄。” “那你觉得,依四皇兄的个性,他会对你委以重任吗?” 七皇子沉默…… 郑旦乘胜追击,“那你二十多年,完全没有快乐,牺牲自我,把自己培养的这么优秀,有什么用?” “你在挑拨本殿下和四皇兄的关系。” 郑旦叹了口气,拍了拍七皇子的肩,“真不是,我只是觉得,七皇兄你活的没有自我,一点都不快乐。弟弟带你去活一回自己。哪怕一天。” 说着,郑旦就拉着七皇子往市井中走。还问道:“你带钱了吗?” “钱?一向都是管家拿的。管家回府了。” 郑旦一脸无奈,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洗个澡,吃顿饭还是能的吧。 想着,两人一路来到热闹的街道。郑旦首先买了一包桂花糕。递了一块给七皇子,“七皇兄,你吃过吗?” 只见七皇子,两根手指捏着那桂花糕,“小时候舅舅给我买过,长大了就没有吃过了。母后不准。” 郑旦不由又拍了拍七皇子的肩,“七皇兄,你是真可怜。” 两人正吃的嗨,忽听得四周一阵惊呼声。 抬头望去,便见一人,飞檐走壁,转眼间,行至两人身边。那人看一眼郑旦,嘿嘿一声,把一个包裹,塞在郑旦怀里。 懵逼之际,又见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大汉从远处冲将过来,口子还喊着,“敢偷东西,给我抓住他。” 郑旦后知后觉,把那包裹一把塞给七皇子,然后大喊一声,“跑。” 七皇子哪见过这样的阵势,看着绝尘而去的郑旦,再看看来势汹汹的大汉,暗骂一声,“楚寻熙,你给我等着。”也是拔腿就跑。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那包裹来来回回在两人手中倒腾。 七皇子气喘吁吁,还不忘骂郑旦,“楚寻熙,你个奸诈小人。” 郑旦嘿嘿一笑,“七皇兄,我把包袱给你,是让你扔了,你怎么一直拿着?” “啊?“七皇子作势就要把那包袱扔了。 但已然为时已晚。两人被那十几个大汉逼至死胡同。 只见为首那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当看到两人衣服上那四爪的龙,身形顿了顿,道:“你们是皇室?” 这下,七皇子得意了,硬气道:“正是,都给本皇子让开。” 那人倒也不怕,上前一步,道:“身为皇家,竟然偷盗。” 七皇子把那包袱扔给为首那人,愤愤道:“又不是我们偷的。还给你不就完了。” “你们是一伙的。还有一个包袱,交出来。” “你是不是瞎?明明是那个人把包袱硬塞给我们的。你不去追罪魁祸首,你在这堵我们,这叫调虎离山。废物。”七皇子咆哮着。 郑旦忍不住又给七皇子点了个赞。七皇子得意的,那指腹使劲儿抹了下鼻尖。 只见那群人,“刷”的抡起了棍棒。 七皇子立时吓得一声尖叫,躲在郑旦身后。 郑旦嘿嘿赔着笑脸,“好汉,好汉,稍安勿躁。我带你们去找。咱们必须找到。” 七皇子气愤难当,但依然小声,“去哪找啊?你,你就答应人家?” 郑旦龇着大牙,小声道:“找什么找,待会儿,我喊到三,咱俩分头跑。” 两人互看一眼,七皇子神情紧张。郑旦开始喊,不过是小声的,“1…2…” 这3还没出口呢,便见郑旦拔腿就跑。留下了一脸茫然的七皇子,后知后觉,咆哮着,“楚寻熙,你个奸诈小人。” ………… 只听得,郑旦边狂奔边喊 “追我,他不知道。” 那十几人忽然也后知后觉,看看七皇子,又看看已经跑远的郑旦。呼啦一声,去追郑旦。留下了更加茫然的七皇子。 其中一人甚至还问了声,“三呢?” 只听七皇子,大骂一声,“楚寻熙,你别想当英雄,我才是哥哥。”撒丫子开始追。 于是,这燥热的夏天,一群人,呜呜泱泱在那小巷里奔跑。 郑旦直跑的汗流浃背,内心崩溃,暗骂自己装什么英雄。 只听得后面七皇子喊着,“别跑了。” 郑旦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哪还有那群人。只有同样气喘吁吁的七皇子,跟在后面,生无可恋。 郑旦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五官都跑得扭曲了,问道:“人呢?” 七皇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摸着自己的额头,扯着嘴角,“不知道从哪飞出一堆石头,把那些人砸的吱哇乱叫,然后就倒地不起了。我还不小心中了一石头。”七皇子指着自己的额头。 郑旦上前一看。这七皇子的右额上,还真有一块血殷。不过没什么事。于是郑旦也一屁股靠着七皇子坐下。 “楚寻熙,你每天都过得这么惊险吗?” “今天一般般吧。没你们刺杀我过得凶险。” 七皇子赶紧摆手,“本皇子可没刺杀过你啊。只不过看你不顺眼。” “我谢谢你!”郑旦轻嗤一声。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回去看看吗?那个包袱里装的什么?为什么偏偏扔到你的手里?为什么…”七皇子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 “停,别为什么了。你应该问,是谁打晕了这些人。咱们赶紧走吧。躲在暗处的人,才是威胁。” “对对对,快走。快走。” 两人互相搀扶起身…… “想往哪走?我的包袱,得还给我。” 两人寻声望去。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人,正坐在墙头上,一脚踩在墙头上,饶有兴趣看着两人。正是塞给郑旦包袱的那人。 “包袱不是在那几个人手里吗?你找我们干什么?”七皇子问道。 郑旦不满道:“那些人也是被你打晕的吧?包袱怕不是早就在你手里了,让我们回去找死啊?” “不错嘛,还挺聪明。” 那人说话间,扔下两个包裹,然后从墙头上一跃而下,鬼魅般行至两人身边,两手分别捏开郑旦和七皇子的嘴,瞬间弹进一粒药丸。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药丸已经进了肚。 七皇子捂着自己的脖子,惊慌道:“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种毒药。毒发的时候,也就穿肠破肚,全身溃烂吧。”那人拿出方帕,擦了擦手。 七皇子被吓得瘫软倒地。 郑旦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于是,狠狠盯着这人看了看。然后朝那人微微一笑,“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不如,先销赃。毕竟偷了东西。总得换成钱。” “然后呢?”七皇子问。 “只要你们听话,我七天便给你们一次解药。” 七皇子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立刻拉了郑旦,抓起两个包袱,“走,换钱去。” “你知道去哪换吗?”郑旦叉着腰。 “额~是当铺吧?” 那人双手环抱于胸前,笑道:“那走吧。我在当铺对面等你们。快去快回。” 于是,郑旦和七皇子在那人的监视下,走进当铺。 当铺的伙计一看两人穿着。立即从后堂找了掌柜出来。 掌柜看到两人,也是一惊,立马行礼。 郑旦摆手道:“不必多礼。我们当东西。”说着示意七皇子将包袱交给掌柜。 七皇子将包袱扔在旁边的桌上。掌柜的慢慢打开包袱。 当包袱里的东西映入眼帘。四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掌柜的打破沉默,诺诺道:“两位殿下,想当多少钱?” “额…你看着给。”郑旦看着这一堆花色各异,颜色各异的肚兜,也是无奈至极。 再看七皇子。完全没了平时的嚣张。那脸直红到了耳根。 只听那掌柜的试探着,“十…两?” 第93章 太傅的肚兜 郑旦摊开了手,示意拿来吧。便见那伙计将十两银子放在郑旦的手心。 郑旦拿着那十两银子,分成两半,一半放进自己的荷包,然后拉了七皇子,说道:“走吧。” 七皇子生无可恋,“楚寻熙,我再也不和你一起出来了。你自己名声臭就算了,我的一世英名。跟着你也得毁了。” 郑旦朝掌柜和伙计笑笑,“他是七皇子,我是十三皇子。记住了。” 七皇子气愤到了极点,“楚寻熙。你有病啊?” “要臭一起臭。怕什么,七皇兄。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七皇子恨得咬牙切齿,对着当铺里的二人,喊道:“今日之事。你们要是敢说出去。本皇子让你们全家人头落地。” 掌柜的和伙计,作着揖,说着“是”,目送两人出了当铺。 到了对面。郑旦将那五两银子拍在那人胸膛。 “五两?是不是有点少?”那人接过钱,看了看。 郑旦叉着腰,问道:“现在要干嘛呢?” 那人凑近了郑旦,“不如,我们再去干一票。毕竟。这五两银子,什么都干不了啊。” 七皇子一听急了,“这位大侠,我有钱,你要多少。我给你。你把解药给我们。我们不用去偷。” 郑旦瞥一眼那人,问道:“是不是这次去偷亵裤?” 那人哈哈大笑,“我觉得可行。十三殿下,你的口味一向很重。” “去哪偷?”七皇子插了一嘴。 “额?七皇兄,你有兴趣?”郑旦诧异。 “想什么呢,你以为我是你?我只是好奇。” 那人嬉笑着,“不如去偷四皇子府。” 七皇子可不干了,“去偷四皇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只听,那人又道:“知道这些肚兜是哪来的吗?” “哪?”郑旦和七皇子同时问道。 “太傅府里。这可是太傅的特殊嗜好。”那人哈哈笑道。 “啊?太傅?不可能吧?”七皇子好似听到了什么毁三观的内容。 那人看向郑旦,“听说四皇子最近得了一人,不如,我们去把这个人偷出来。” “你知道了?所以,你先去了太傅府?”郑旦看向那人。 “十三殿下,看起来一点都不慌呢。” “有什么好慌的。”郑旦略略思忖,“偷出来会打草惊蛇。依你的能力,我有更好的办法。说不定还有一举两得的效果。” “嗷?什么办法?” 郑旦附在那人耳边,悄语了几句。将腰间的游龙抱旭日的玉佩交给那人。 嬉笑道:“嗯,脸皮不错。改天给我也弄一个。”随即拉了七皇子,“走吧,七皇兄,我们回府吧。明天,我再带你出来玩。臭死了,回去洗澡。” 七皇子一脸懵逼,“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认识?我们不去偷四皇兄的亵裤了?偷四皇兄的人当然会打草惊蛇了。他能让我们走吗?我们的解药怎么办?” 郑旦看着满脸问号的七皇子,边走边戏谑道:“七皇兄,有什么好怕的。咱俩是兄弟么,要死一起死。” “楚寻熙,本皇子才不要跟你一起死。”七皇子咆哮。 郑旦叹了口气,拍了拍七皇子的肩,“那皇兄你快点回府,你府上有名医吧,说不定现在还有的救。可以完全不用他的解药。” 七皇子一副恍然大悟,直奔自己的府邸…… 只听得身后那人道:“十三殿下,是不是忘了说什么?” 郑旦轻轻一笑,“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我心里只有你!” 那人咧个嘴笑了,轻轻掠至郑旦身边,“要不我送你回去?今天跑累了吧?” “不用了,离的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况且,刚刚不是给我吃了解暑药吗?还有,不要老捉弄我。”郑旦翻了个白眼。 “哥哥,也没亏啊,看了那么多姑娘的肚兜,哈哈。” “呵呵……我谢谢你。” “你自己真行吗?无双又不在身边。” “四皇兄等着在众人面前发难呢,这几天我最是不会被刺杀的。你那么多事,去忙吧,不用跟着保护我。” ………… 翌日,郑旦没去上朝,直睡得日上三竿。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便听得外面七皇子叫嚷着,“楚寻熙,快出来。” 接着是无双的声音,“殿下还没睡醒。什么事儿,等醒了再说。” 郑旦打着呵欠,开了门。揉揉自己那还没聚好焦的眼,懒散道:“干嘛?” 七皇子神秘兮兮,拉着郑旦走了几步,“你知不知道,昨天那药是什么?御医甚至检查了我的粪便,什么毒素都没查到,查到了苍术、陈皮、生半夏等药物成分。” 郑旦甚是惊讶,“怎么?他们尝了你的便便啊?知道的这么清楚。” “谁知道呢,反正说没中毒,都是些清热解暑的药材。”七皇子两只手互搓着,显得有些局促。 “那不就行了,你还紧张什么?” “真的没事?” “当然了。”郑旦开始洗漱。 七皇子亦步亦趋,脸又红了起来,“楚寻熙,你知道吗。我今天看着太傅,突然感觉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老蹦出,他拿着一堆肚兜在鼻子前闻的画面。” 额……郑旦停住手里的动作,脑子也开始构架那个画面。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七皇子气恼极了,“你还笑,我今天都不敢看太傅的脸。” 无双也来了精神,“闻肚兜?谁闻肚兜,老子也喜欢女人的肚兜。香香的。” 七皇子皱着眉,看一眼无双,扔了两个字,“流氓”。 继续追着郑旦喋喋不休,“你今天怎么都不去上朝?害我一个人好尴尬。总想偷瞄太傅。我甚至感觉,太傅知道了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我太罪恶了。” “昨天刚丢了肚兜,今天你就偷看人家,人家能不怀疑你吗?再说,他那些家将也会回去说见过咱俩了吧。” “那怎么办?” 郑旦拍了拍七皇子的肩,“放心,他不敢怎么样。除非他不要那张老脸了。” 七皇子耷拉着个脸,甚是不悦,“那我回去了,我再也不和你在一块了。昨天短短两个时辰,就害我出丑,腿现在还在疼,还得罪了太傅。这要是母后和舅舅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数落我呢。” “唉唉唉……七皇兄,别走啊,我带你去玩儿,昨天说好的。”郑旦拉住七皇子楚寻烁,嘻嘻笑道。 “去哪玩儿,我也去。”无双急吼吼道。 拉扯之际,刘禹锡也来了。手里端着郑旦的朝服。 “殿下,今日为何没去上朝?” “父皇不是让我,准备准备去大雍吗。”郑旦放开七皇子,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那你准备了吗?”七皇子质问道。 郑旦嘿嘿一笑,“我穷哈哈的,我准备什么?我准备我自己就够了。” 七皇子愤怒,“楚寻熙,事关国家存亡,你竟如此敷衍。” “那要不,你去谈?”郑旦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头发。 无双立马上前开始给郑旦梳头,绾发髻。插嘴道:“别尥蹶子啊。你谈成了,可就是太子了。” “就他?父皇不过是激励他罢了。还真让他当太子啊?”七皇子不屑道。 便见刘禹锡将郑旦的朝服放好,从无双手中接下,梳了一半的头发。问道:“殿下。准备让谁陪同去大雍?” “当然是你了,本想让萧旭去的,让他俩缓和一下关系。可临时让他去办事了。所以只能是你。你对大雍高层也熟悉了。好办事。” “殿下,让萧将军办什么事?” 刘禹锡细细梳着头发,动作轻缓,要不是郑旦刚睡醒。这按摩般的手法,真让人有昏昏欲睡的冲动。 “就是昨天和你说的那事。” 刘禹锡的手微顿,“殿下,不信任我?我一样能办好。” “哎吆,刘兄,我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还不信任你啊?那是萧旭也觉察了,自己去查了,于是我俩临时起意的。” 刘禹锡捋了捋郑旦耳际细碎的发丝,于铜镜里看了看郑旦,道:“殿下,我做的一样好,说不定比萧将军更好。” 郑旦盯着铜镜里刘禹锡的眼眸,刘禹锡也正盯着他。 郑旦脑子又轰鸣了,只觉得这人吃醋是真可怕。兄弟间也要吃醋?于是轻咳一声。挪开眼。看了看自己今天的发型。两侧多了几个小辫,再绾成发髻,显得两侧头颅更加饱满。人也变得好似更帅气了。 郑旦满意的啧啧了几声,对着好似不太高兴的无双喊道:“看到了没?以后这样梳头。” 只见无双气恼道:“他梳的好,以后让他梳。敢情我就是给你洗澡,穿衣,梳头的?敢情你们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哎~难道不是因为你整天躺在温柔乡里吗?昨天那么大太阳,我自己走回府的。我还没跟你算账。” 郑旦也气恼,起身欲对无双再说教说教。 只听刘禹锡抢先道:“殿下,以后便由我来做,我早起半个时辰,完全来得及。然后一起上朝,再送你回府。再说,吴指挥使成了婚,怕是都顾不上做你的侍卫了。我顺便保护你。” 第94章 一起去纹身 “轮不着你保护吧。” 几人闻声望去。萧旭从屋脊飘然而下。 郑旦扶额,今天是真热闹。 “哥哥,我那住的不舒服?非得回府。这府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郑旦扯个嘴,“哪有皇子一直住将军府的。没什么危险,就回来住。” “哥哥,昨日说带七皇子玩。准备去哪?” “怎么你也要去?”郑旦惆怅。 “本来只是路过看看哥哥,却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那就一定得去,免得哥哥被占了便宜。” 郑旦看着那两人,四目,瞬间便要电光火石。立时拉了还在愣神的七皇子,“走走走,七皇兄,我们上街去。” 七皇子喃喃着,“楚寻熙,你谈事都不避着我吗?” “那你听懂了吗?”郑旦扯着七皇子往外走。 “没有…” “那不就得了。” 便见,七皇子突然暴怒,“楚寻熙,你又在侮辱我。” 郑旦嘻嘻笑道:“七皇兄。我是信任你。你看你。总往坏处想。” 说话间,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十三皇兄” 额…郑旦一个头,两个大。元敏也来了。 元敏看看郑旦身后的萧旭,笑嘻嘻道:“七皇兄,十三皇兄。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我也去。” 但见七皇子突然挣脱郑旦的手,喊着,“我哪也不去,昨天差点被乱棍打死。还吃了毒药。” 郑旦扶额,这人的反射弧是有多长? 刘禹锡问道:“殿下,怎么回事?什么毒?需要药手看看吗?” “不用不用,小插曲。” 七皇子暴跳如雷,“小插曲?你管那场面叫小插曲?” 郑旦嘻嘻笑,“去不去由你。反正今天有萧大将军,无双,刘大人保护。我是不怕。” 七皇子看看身后的几人,“刘大人?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干什么?” 郑旦还没说话,元敏又开腔了,“十三皇兄,内务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要是不愿意留在大雍,你真能带我回来吗?” “你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 元敏哭丧着脸,“还能为了什么呀?你知道我只喜欢萧旭。”元敏朝萧旭瞅了瞅。 只见七皇子又暴怒了,“元敏,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可是有关国家大义。” 郑旦一把捂住七皇子的嘴,无奈道:“七皇兄,你为自己活一天吧。我带你去做你从来不敢做,刺激的事。” “什么刺激的事儿?”元敏激动道。 其实,郑旦也不知道什么是刺激的事。 郑旦看着对面的元敏,脑子突然一抽,“打耳洞?” 额…… 一阵沉默… 郑旦看看身后的三人,又看看旁边的七皇子。四人一副不可思议盯着郑旦。 郑旦突然觉得,这事儿好像真的挺刺激。于是开心道:“不光七皇兄要打耳洞,我们都要打。” “啊?我才不干娘们儿才干的事儿。”无双第一个跳脚。 七皇子则摸着自己的耳垂。呢喃着,“打耳洞?” 便见元敏走到七皇子身边,笑吟吟道:“七皇兄,怕什么,又不疼。” 七皇子暴躁,“我怕疼?开什么玩笑?” 郑旦哈哈一笑,“既然不怕疼,我们就走吧。”然后向元敏竖起了大拇指。 “问题是去哪打?你们这应该没有专门打耳洞的地方吧?”郑旦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恐怕这古代还没有这行业。 “可以找针笔匠。”萧旭答道。 “纹身师?”郑旦恍然大悟。 七皇子急道:“什么纹身,什么针笔匠?” 郑旦看着七皇子,脑子又抽了,嘻嘻道:“就是刺青,不如,我们一并做了刺青?” “开什么玩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是皇子。不行,绝对不行。”七皇子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郑旦很郑重,徐徐道来:“我们那里纹身很正常。而且在宋朝的时候,这纹身已经风靡,成了一种文化。北宋官员李质,因为纹身,还被宋徽宗誉为‘锦体谪仙’。南宋举子李钫孙,在他的大腿上纹了摩睺罗,成了大家的偶像呢。” 七皇子又有疑问了,“你们那里?大雍?宋朝又是哪?” 萧旭扶额,赶紧打断:“走吧。走吧。我知道去哪。” 郑旦后知后觉,这里除了萧旭知道他在说什么,无双可能知道一点吧。其他人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幸好没别人,不然再说下去,不用四皇子暴露,自己就暴露了。 于是,一行六人,在小巷里,七拐八绕,才到了地方。 这地方不大,却是很亮堂。主纹身师竟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穿的一身素白,还裹了白色的头巾,穿着白色的袖套,干干净净。 还有两个学徒模样的人,搬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类似花花草草的东西晒在院子里。这两学徒倒是满脸大髯,凶神恶煞之相。 无双说明了来意。老者手拨念珠,细细打量着六人。问道:“先穿耳洞还是先刺青。” 这老者看似瘦瘦弱弱,出声却是声如洪钟。 几人看向郑旦。郑旦幽幽道:“先打耳洞。” 便见老人坐在桌边,展开桌上一袋针包,问道:“打一个还是两个?左还是右?” 郑旦回,“一个,右。” 又见这老者于针包中,取了五根银针,夹在四指指尖间,在火上来回炙烤了几次,说了句,“站成一排。” 不知是这老者天生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震住了几人,还是怎么样。反正六人乖巧得站成一排。 七皇子小声说道:“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郑旦正要侧头与七皇子耳语几句,眼睛便瞅见七皇子的右耳忽的穿过了什么东西。立时隐隐显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小洞。 郑旦一惊,伸手去摸七皇子的耳垂。 七皇子立马抓住郑旦的手腕,喊着,“楚寻熙,你干嘛?别乱动,等人家扎洞。” 便听得萧旭嗤笑一声,“早就扎完了。” “啊?”郑旦看向萧旭,萧旭两指间正夹着一只细细的银针。 郑旦不可思议的看看老者,又一一检查了几人的右耳,除了萧旭截住了那银针,没耳洞和元敏本就有耳洞。其余几人,右耳皆已穿好了洞。 郑旦诧异道:“一次都打好了?连血都没有?” 便见那两个须髯大汉,嗤笑道:“要不然呢?今日大师愿意给你们穿,是你们的运气。平日里,谁能让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接着那两人给郑旦几人的耳洞里插入一小截细细的光滑秸秆。 “这是什么?”七皇子问道。 其中一人道:“是以防耳洞又长好的,过几天再摘掉。” 郑旦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盯着七皇子的耳垂看。 便听得老者问道:“几位贵客,想纹什么,纹哪里?” 郑旦指了指七皇子,道:“先给我哥哥纹。老人家觉得他适合纹什么?” 只听那老者,悠悠道:“是皇子,自然是纹龙。” 几人皆是一惊,今日可没穿那代表身份的常服。 此时的郑旦已经对老者表现出了万分的敬佩,于是兴趣来了。指着萧旭问,“他呢?” “麒麟。” 郑旦又指着刘禹锡,“他呢?” 老者缓缓喝了一口茶,道:“公子是想考老衲吗?” 郑旦嘿嘿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您太神了。” “几位贵客,心中自有答案,老衲说什么,并不重要。” 只见七皇子连连摆手,“我不要纹龙,大逆不道。楚寻熙,你想害我。” “你纹四爪的龙,有什么不对?”郑旦问道。 七皇子抗拒着,“反正我不纹龙。” 郑旦若有所思,然后嘿嘿笑道:“不如给你纹一只破茧的蝴蝶。寓意你突破束缚,做灿烂的自己。” “我觉得可行。”久久没说话的元敏搭腔道。 说干就干,几人按着七皇子。 只见那些针在老者手中翻飞,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跟不上步骤。不消半个时辰。七皇子的后颈便出现了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欲振翅飞翔,脚下踩着栩栩如生,纹路清晰的茧衣。 众人看着这成品都呆了。仿佛那后颈真落着一只蝴蝶,下一刻就要扑棱几下翅膀,飞走了……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老者问道:“下一个谁来?” 元敏急不可耐,“我我我。” “纹什么?” 元敏看向郑旦。郑旦略略思索,“不然在脚踝处纹一只火凤凰吧。” 又是不到半个时辰,一只浑身燃着火焰的鲜红凤凰跃在脚踝上。虽都是红色,但是那火焰和凤凰却是分的清清楚楚。 郑旦不禁感慨,这色彩把握的也太好了。 郑旦看向其余三人,“下一个,谁来?” 刘禹锡向前一步,脱下上身的衣袍。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膛,向老者作了个揖,“大师,我要纹他。”遂又指了指郑旦。 郑旦嘴角抽搐,“刘兄,你有病啊?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可是并无卵用,老者已经绣针翻飞了。 再看成品。别说五官惟妙惟肖了,就连那眼眸都透着一样的神韵。几人,看看那胸膛,再看看郑旦。嘴巴都张成了o型。 只见七皇子,摸了摸刘禹锡那胸膛,感慨着,“这也太传神了吧?楚寻熙,这跟你真的一模一样。” 刘禹锡满意得穿好衣服,向老者又作了个揖。萧旭则怨念的看着刘禹锡。两人四目相对,仿佛下一刻,又要飞沙走石了。 第95章 修容的黑龙 郑旦正看着这两人发愁,却听得老者说了句,“还有刺这位公子的吗?” 此话一出,无双急吼吼上前,“怎么?能保命?还是能辟邪?” 老者坐于桌旁,抿了口茶,没有言语。转向郑旦问道:“公子,想刺什么?” 郑旦脑子一抽,“左青龙,右白虎。”还指了指自己的两肩。 听得此言,萧旭立马拉了郑旦,阴鸷道:“不行!哥哥什么都不能纹。” “凭什么?”郑旦甩开萧旭的手,撸起了袖子,一副,今儿必须纹的架势。 毕竟自己是女子的时候,什么都没干过。现在是男子,怕什么。 “就凭,哥哥是我的,我说了算。哥哥的身体,不能乱纹。” 只见那两个大汉瞬间恼怒,“你敢说大师的手笔是乱纹?” 说话间,几人便剑拔弩张起来。 只见那老者,挥了挥手,那两个大汉便瞬间低眉顺目,退后了几步。 老者起身,来到郑旦身边,仔细端详了一番,悠然道:“确实不能乱刺。” 然后,眯着眼,似是思考,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低沉道:“公子,是否要纹一条黑龙?” “额……”郑旦有些诧异。 要知道。只有修容跟郑旦说过,黑龙和龙之心头血的事。 看着郑旦惊诧的表情,老者缓缓道:“公子,周身隐着龙气。难道不知?” “什么?他真是继任大统之人?”七皇子急道。 郑旦拍了拍七皇子,“不是这个意思。” 继而转向老者,越发觉得这老者神秘异常,也就没想着隐瞒,说道:“老先生,我心脏里有一滴特殊的血,是一个修炼了万年之久的人给我救命的,他修炼期间,好像炼出一条黑龙。只是……” “只是这龙缺了这滴至关重要的血,没能幻化成真龙?”老者像是在确定什么。 郑旦点头,忧郁道:“连本人都没法再修行。何况由他幻化而成的龙呢。” 老者忽然长长吐了一口气。好似心头落下了重石。 郑旦急问,“老人家,怎么知道这些?” 那老者抬眸仰望天空,但语气依然平静,“老衲时常被一梦惊扰。” “什么梦?”七皇子突然急道。仿佛对这老者也是充满了好奇。 那老者白了七皇子一眼,仿佛气恼七皇子打断了他的思绪,继而又陷入沉思, “这黑龙经常入梦来斥责我,怨怼我泄露了天机,致使他无法化形。可我…” 老者突然有了些面部表情,“可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许是我的前世做过什么对不起它的事。” “于是,您出家了?” 这次换无双多嘴了。 “嗯。但是老衲出了家,日夜念诵经文,度他超脱,它还是不放过老衲。于是,老衲每次做梦后,都习惯性的将它画下来。日久天长…” “大师,你练就了妙笔生花。”元敏也参了一言,甚是激动。 “嗯,老衲觉得它意有所指,于是脱了那僧袍,靠了这门手艺,落于凡尘。不曾想,还真遇到了正主。” 那老者意味深长看向郑旦。接道:“几位刚进来的时候,我便隐隐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只是此事多年无望,老衲也垂垂老矣,没有多想。直到近到公子身边。就是那黑龙的气息!” 听得此言,无双围着郑旦一阵嗅,然后抬起头,满脸疑惑,“什么味儿?我怎么没闻到?” 只听得刘禹锡问道:“即使找到殿下,又能怎么样呢?殿下又不会修行,也不能助他修行。只有那一滴血。” 郑旦忽的脑洞大开,“老先生,妙笔生花,犹如神笔马良,莫不是…想为它纹一个躯壳,或许,会令其化虚为实?” “开什么玩笑?纹条龙,它就变成真龙了?”七皇子嗤笑道。 郑旦却一副严肃的神情,“这滴血很厉害,我能感受到它。它既能救我的命,那它能让这龙化实,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几人面面相觑,说干就干。三下五除二,扒光了郑旦的上身。七嘴八舌了半天,最后决定纹在背上。 萧旭拧着眉,深深叹了口气。即使一万个不情愿,但事关郑旦的前世,也便没有再阻拦。 况且,萧旭此刻想着,哥哥能自我恢复,说不定,一段时间后这纹身就没了。 直过了一个多时辰,老者才缓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深邃,盯着那黑龙。 但看此刻的老人,已是满头大汗。 几人俯下身去看那盘着的黑龙…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无论哪一个细节,纹路清晰到根根分明。再看那眼眸,冰冷刺骨,闪着深深寒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将出来,将众人撕个粉碎。 盯着那眼眸,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听得七皇子大叫一声,跳将开来,“它要吃人。” 无双被七皇子一惊,也立时跳开,捂着胸膛,喊道:“七殿下,你要吓死人啊?” 昏昏欲睡的郑旦,后知后觉。“怎么了?纹完了?” 刘禹锡上前关切道:“殿下,疼吗?” “一点都不疼。” “什么都没发生。”萧旭不满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元敏甚至喊了起来,“你在哪啊?怎么还不来?” “哥哥,你落下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吗?”萧旭边给郑旦穿衣服边问。 “没有,我带不走东西。恐怕这滴心头血,都是因为融于我的心脏才带下来的。” 看着郑旦愁眉不展,萧旭安慰道:“或许需要机缘巧合。它在那修真界修行万年尚不能化形。在这人间怕是更难。或许,等它出现,这纹身便可作为它的载体,就好像我们的灵魂需要一具身体承载。所以,哥哥,该做的都做了。别再多想了。” 郑旦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着精疲力尽的老者,郑旦鞠了一躬,“老人家,我想从今天起,那黑龙应该不会再骚扰您了。” 老人淡淡一笑,问道:“公子,可知我前世的事?果真与这黑龙有关?” 郑旦略显迟滞,“额…我也是听修容说的。曾遇一神僧,指点迷津,将龙之心头血钉在我的心脏,由此救了我一命。那时……黑龙差一步就修炼成形了。而且是万年间唯一的一条龙。” 老者神色淡然,微微一笑,“看来确因老衲前世惹祸。因果循环。如今,当由老衲承担后果。若今生不能助其脱困,来生老衲愿继续赎罪。” 郑旦深感惭愧,鞠躬道:“一切因我而起,老人家何必自揽罪责。它既找到了我,便不应该再找老人家的麻烦。” ………… 几人辞别了老者。回程中,郑旦心绪不宁。无双和七皇子则开启了一万个为什么。 “踏马的,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无双气恼着。 “楚寻熙,你到底是什么人?”七皇子也发出灵魂拷问。 于是。还在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会和老者,重生在同一个世界,同一条时间线的郑旦,回了回神,开始编故事。 “我还在大雍的时候,有一天,被雷劈死了。正巧被云游至此的上仙修容看到,于是把我带回仙界,赐给我一滴血,救了我的命。等我醒来,又一脚把我踹回大雍。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就被带回朔国了。”郑旦摊了摊手。 “这上仙冒着自己都不能修炼的风险,救你一个凡人的命?”七皇子满脸不可置信。 郑旦瞥一眼七皇子,“嗯,要不然怎么人家是上仙呢?要是那天,被雷劈死的是你,他也会救你。” 只听得萧旭轻嗤一声。 七皇子又不干了,愤愤不平,“萧将军,你这什么意思?本皇子不配他救?” 无双则扯住郑旦,“所以,你是不死之身,是因为这滴心头血?” 只见萧旭一把拉了无双,懊恼着,“你这么大声,是想让多少人知道哥哥的秘密?你知道此事泄露,有多少人会觊觎他的血。甚至可能引发腥风血雨。” 刘禹锡也有些恼怒,呵斥道:“就是因为你大嘴巴,才让二殿下知道殿下的秘密,囚禁了殿下。” 无双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嘴。嘿嘿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乱说的。” 便见,七皇子和元敏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七皇子急急拦在郑旦身前,激动道:“所以,所以,楚寻熙,你几次都没死,还救了垂死的萧将军,都是因为这个?” 萧旭突然觉得事态严重起来。于是拦停了几人,正色道:“七殿下,元敏公主。是哥哥把你们当自己人,今日你们才知道了哥哥的秘密,所以,还请两位严守此事。如若泄露,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看着萧旭那阴鸷的眼神,七皇子立时怂了起来,“当然了,十三弟这么信任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不仁义的事情。” 萧旭又看向元敏,元敏也是乖乖巧巧点了点头。 郑旦看着萧旭那一本正经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是真幸福。毕竟,自己都没想这么多,到底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又狠又温柔的。 第96章 盖好了章 还沉浸在萧旭帅气中的郑旦,突然跳脚,“忘给钱了。” 萧旭嗤笑一声,“哥哥,怕是你那五两也不够。” 郑旦哑然,“你怎么知道我留了五两?” 七皇子嗤之以鼻,“楚寻熙,你只有偷藏的那五两?你还真给皇家丢脸。” 说完这话,七皇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昨天,昨天,偷肚兜的那人是你?萧将军!” 七皇子看看萧旭,再看看郑旦,生无可恋道:“你俩平时都是这样玩的?这么刺激?” 无双急了,“这么刺激,不带我?那肚兜都是什么颜色的?” 郑旦看着旁边,那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元敏,扯了扯嘴角,问道:“还去偷亵裤吗?” 无双:“去哪偷?” 萧旭:“四皇子府。” 七皇子:“去………吗?” 刘禹锡:“殿下去,我就去。” 元敏:“都是流氓!” ………… 翌日,从郑旦一睁开眼,刘禹锡还真开始上班了。麻溜的端着刷牙水,洗脸水。然后开始给郑旦换衣服。 突然,刘禹锡的动作顿住了。 迷迷瞪瞪的郑旦,问道:“怎么了?” “殿下,你背后的龙,不见了。” “啊?不见了?怎么会?” 刘禹锡急急拿了另一面铜镜,与桌上的铜镜,互照着给郑旦看。果然,背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 “难道,它真飞走了?”刘禹锡猜测着。 “我不至于睡得那么死,连一条龙飞走,都不知道吧?”郑旦挠了挠自己的后背。 “那或许,特殊的颜料遇到殿下特殊的血液,隐没了?”刘禹锡继续猜测。 听得这话,郑旦突然想到了张起灵,身上的纹身会在体温升高的时候显露,于是点头,“有可能。你试试。” “怎么试?”刘禹锡茫然。 “敷块热毛巾上去,看看?” 刘禹锡拧了热毛巾,捂了上去,盯着郑旦背上,挠过的两道红印看。 只听得郑旦问道:“怎么样?” 刘禹锡慌张拿开了毛巾,慌张道:“还是没有。” 郑旦叹了口气,“算了,先穿衣服吧,以后再研究。明天就要去大雍,今天父皇一定会安顿一些事情,咱们别误了早朝。” 话音未落,郑旦便感受到温热滑过了背脊。 “刘兄,什么东西?” “殿下,你刚挠过的地方有些发红,我帮你用热毛巾敷了一下。”刘禹锡一本正经道。 “噢噢,好。” “殿下,以为是什么?” “哦,哈哈,没什么。快更衣吧。” 穿好了衣服,梳头期间,郑旦想到萧旭那阴鸷的眼眸,心有余悸,于是,嘿嘿道:“要不,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也每天挺忙的,还伺候我,不太好。” “殿下,莫要多想,我对殿下不会做什么逾矩的事。更不会影响你和萧将军的关系。下官只想帮殿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以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毕竟,殿下于生活,好像很笨。需要个人照顾。”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郑旦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灿灿道:“好吧。” 此时,刘禹锡得逞般,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 ………… 别说,经过刘禹锡的打扮,郑旦整个人的形象都上了一个高度,精神面貌都不似从前那般萎靡不振了。给人一种,精神矍铄,积极乐观,干净整洁,神清气爽,自带bgm的神仙气质。甚至周身都散发一种特殊的香气。 马车上,郑旦闻着自己衣袖间的清香,问道:“这什么味儿?怪好闻的。” “这是我让药手专门为殿下研制的药水,符合你的气质。” “药水?” 刘禹锡立马解释道:“殿下放心,这药水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只是浸泡衣物。” 郑旦也不好意思得解释着,“噢噢。刘兄别误会,我没说这药水有毒什么的。我意思你可以叫它香水。” 郑旦顿了顿,又道:“刘兄,可让药手研制各种味道的香水,拿来售卖,这么好闻,一定会受到王公贵族的青睐。也是另一份产业了。省的你那半月楼,只杀人,杀气太重。哈哈…” “殿下所言极是,多谢殿下提点。”刘禹锡抱了个拳,抬眸看了看郑旦,一副试探的口吻,“殿下…认识这么久,都没去过我那半月楼,不如今日下朝,去走走?看看?” “好啊!”郑旦那是不假思索啊。自己还真想去看看杀手组织是个什么样子。 ………… 早朝,承章帝果然提及了郑旦要带谁前去大雍,需要带什么大礼等有关事项。 对于郑旦而言,也没有什么人可用。本意是带刘禹锡去的。但是这一趟还有元敏公主。于是想着带无双去。毕竟无双还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思及此,郑旦上前道:“父皇,只需刘禹锡刘大人和吴指挥使。至于礼…内务府准备的嫁妆便可,其他不需要带。如果两国成功和亲,大雍还要给咱们礼。” 承章帝点头应了一声,嘘了口浊气,“那便听寻熙的吧。你等去大雍的信已经送去。你们明日便出发。有消息尽快传回来。父皇……静候你的佳音。” 望着承章帝那灼灼的眼神,郑旦还真乖乖巧巧点了点头。 这早朝,眼看没什么其他事,要散了。便听得七皇子大声道:“父皇,儿臣也想去。儿臣也想为我朔朝出一份力。” 只听得承章帝说了句“胡闹”,便起身往后殿走去。 七皇子急得朝郑旦各种挤眉弄眼。 郑旦无奈,只得叫住了承章帝,“那个,父皇,就让七皇兄一起去吧。有什么事,我俩还能互相商量商量。” 承章帝转身看看自己的这两个儿子,遂,似是欣慰的点了点,迈步进了后殿。 七皇子那个激动啊,抓着郑旦的肩,不住的摇着,“楚寻熙。你可以啊。” 郑旦白了一眼七皇子,“你不是不想和我玩吗?” “玩玩玩儿,我这两天都激动得睡不好觉了。还有什么好玩的,你带我去玩儿。” 只见四皇子与两人擦肩而过,阴鸷道:“七弟,和他玩,容易把命玩儿没了。” 瞅见四皇子那冷冽的眼神,七皇子立马低眉顺目,唯唯诺诺赶上四皇子的步伐,偷偷转过头向郑旦递了个谄媚的眼神。 郑旦立时向七皇子举了个中指,以示回应。 还没迈步往前走呢,走过身边的各位大人都向郑旦拱手,预祝着郑旦旗开得胜。郑旦听着这些奉承的话语,眉开眼笑,一时竟有些忘乎所以。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哥哥,今天这么花枝招展呢。” 看着来人是萧旭,众官员识趣的走开。 郑旦不满的嘟了个嘴,“会不会说话?我这叫英俊。” 萧旭低头嗅了嗅郑旦的头发,好似陶醉得低沉了句,“嗯,好闻是好闻,但不是我的味道。” 萧旭掰过郑旦,低语道:“哥哥,这么狐媚,是要勾引谁?” “额……你能好好说话吗?”郑旦一脸嫌弃。 萧旭拨弄着郑旦的耳垂,“哥哥,你今天弄这么美,不是来勾引我的?” 郑旦一遇着萧旭挑逗,就要沦陷,此刻已经能感觉到自己那脸又开始烫了。 于是一把拍开萧旭,“谁要勾引你?本大爷今天有事。没时间跟你聊骚。”作势就要往殿外走。 萧旭右臂瞬间箍住郑旦,俯首在耳边低语着,“哥哥,我们都多久没在一起了。你都不心疼我吗?” 郑旦还真认真想了起来。好像自从藏书阁,还真一直没在一起。郑旦撇了撇嘴,“一个月?” “两个月都有了。”萧旭竟然语气柔软,撒起了娇。 郑旦被这一句,肉麻得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咦”了一声,推开萧旭,“回来再说吧,不然我明天怎么上路。” 萧旭一把揽了郑旦,飞身跃上屋脊,“哥哥,你真色,人家只是想亲亲。” 郑旦差点一口“呕”了出来,这么大一个男人,是怎么说出这样的字眼。 郑旦那五官都要扭曲了,幽幽道:“萧旭,你正常点。你这样我怕。我还是喜欢你霸道的样子。” 听得此言,萧旭揽了郑旦,轻轻落在一处背静的墙边,严肃道:“那哥哥,要记住。回了大雍,不能和皇上眉来眼去。不然…” 看着那阴郁的眼神,郑旦立马犯怂,“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 说话间,萧旭已经覆上了郑旦的唇。郑旦两手被箍在墙上,动弹不得,直被亲得,差点一口气换不上来。 萧旭喘着粗重的呼吸,像一头不满被驯服的野兽,狠狠得咬住主人的命脉…… “啊!疼!你有病啊?” 萧旭附在郑旦的颈侧,嗅了嗅,沙哑着,低沉了句,“嗯…这个味道才对。” 萧旭拉起已经有些绵软的郑旦,拍了拍背部的灰尘,戏谑道:“今日便不欺负哥哥了,万一哥哥明日起不来。哥哥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到处沾花惹草。” 郑旦不满得翻了个白眼,摸着自己那血殷的脖子,嘟哝着,“这章都盖好了。我勾引人家谁呀。一看就知道名花有主了。” “哥哥知道就好。” 第97章 刘禹锡的半月楼 说话间,萧旭已经揽着郑旦出了宫门。 郑旦突然想起和刘禹锡的约定,于是说道:“萧郎,放我下来。我还有事。你忙你的。” “哥哥要去哪?” “额…去刘大人的半月楼看看。” 萧旭突然严肃起来,“半月楼?他让你去的?” 看着萧旭凝重的神色,郑旦以为这人又要吃醋,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跟刘兄都说得明明白白了。放心,我不会拈花惹草。” 萧旭冷哼一声,“你是不会。但是他会。这个刘禹锡,虽然看起来不会害哥哥,但是我不放心。” 萧旭眯起了眼,神色变得冷峻,“他那地方怪的很,我夜里去过几次,从同一个位置进去,但是每次,对着的房间内部陈设都不一样。而且楼道里都是机关,危机重重。连那窗户都是铁的。” 郑旦一听急了,“你没事去人家那,瞎转悠什么?人家那是杀手组织。万一有个好歹。” “我就是觉得此人阴险。那地方也透着邪气。我几次去,都不得要领。房间都没进过。” 郑旦来了兴趣,“说说,怎么回事?” “我破坏了后门上面的一扇铁窗。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窗正对着一个房间,房间有一扇小铁窗,可以看到里面的布局。那房门也是铁的,没锁,推开房门进去,我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于是,我退了出了。扔了随身带的银子进去。没想到,那铁门瞬间关上,屋里立时燃起了大火,大约一柱香功夫才灭。” “啊?这么厉害的机关?那要是你进去了,不得变成烤乳猪了?”郑旦皱了皱眉。 萧旭甚是不满得斜睨一眼郑旦,“等我第二次去,朝那屋子看去,已然不是先前看到的布局了。而且这一次,我脚一落地,便有箭雨袭来。还没等我有所动作,他的人便冲上来了。” “所以,你去了几回,那房间陈设都不一样,然后你也没有机会再进一步探索,就被发现了?” 萧旭冷哼了一声,“我有那么笨吗?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触碰到机关。” 萧旭顿了顿,“只是后来,我又去了几回,都没遇到机关。我猜测,是他故意想引我进那些房间。再后来,看他对哥哥也没什么威胁,我便没再去。万一遭了他的道,正好我死了,把哥哥送给了他。” 萧旭说着,又不满得看了看郑旦。 郑旦直接捶了萧旭的胸膛,一脸严肃,“以后不准再去。太危险了。人家毕竟是干杀人的买卖,地方严密把控,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刘兄对我也没有什么歹意,你别老和他对着干,万一真不小心遭了道。” 萧旭不满道:“知道了。那哥哥你还去吗?” “去,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郑旦对这个半月楼,兴趣更浓了。 萧旭十分担忧得看向郑旦,郑旦则拍了拍了萧旭的肩,嘻嘻道:“放心,他不会害我的。你不也知道吗?不然,你早就杀了他了。” 萧旭,甚是无奈道:“我不会杀哥哥在意的人。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在意。再说,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藏了什么秘密。” 萧旭余光瞥了眼宫门,抚着郑旦的头,在郑旦发际印了一吻,温柔道:“那哥哥我去忙了。明日送你。” “嗯。”郑旦乖巧应答。对萧旭的柔情,是真没有抵抗力。 郑旦摸了摸依然还有些发麻,疼痛的嘴唇。想着回宫去找刘禹锡,不想刚一转身,便与刘禹锡打了个照面。 郑旦一惊,“额~刘兄。刚不好意思,那个,没跟你打招呼。” “殿下,无妨。我们走吧。”刘禹锡扶着郑旦上了马车。 马车上,刘禹锡给郑旦扇着扇子。于怀间取了药膏,涂在郑旦的嘴唇和脖颈的那一圈牙印上,声音倒是平稳,“萧将军一向都这么粗鲁吗?” 郑旦捂着脖颈,不好意思的笑道:“呵呵…也不是,偶尔发神经。” ………… 从外表看去,这半月楼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萧旭所说的铁窗。 进得半月楼,从内部看,确实不是普通的布局。六个房间相连于中间,围成一个圆形。楼梯呈螺旋状位于边缘,伸到上层。 郑旦的脑子,突然想到了橘子的横切面。不知道这房间内部,是不是也是扇形。 便见这一楼,四壁皆砌有青面獠牙的铜兽,兽嘴里燃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半死不活。 门两侧,内外皆立着穿着劲装,佩刀的护卫。见着刘禹锡,皆垂首,喊“楼主”。 刘禹锡扶着郑旦走上螺旋的楼梯。 郑旦伸手摸了摸楼梯的扶手,又摸了摸墙壁,想确认一下,有没有可能都是铁。却被刘禹锡一把抓住了手腕。 郑旦慌张道:“额…怎么了?” 刘禹锡用手帕擦了擦郑旦的手,温柔道:“殿下,墙壁上有机关,还有毒液。不要随便乱碰。” “啊?还有毒?”郑旦慌忙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刘禹锡笑道:“殿下,莫慌,待会儿去药手那,吃粒药就好了。” 两人直上得四层,刘禹锡推了其中一扇门。药手正背对着门,烟雾缭绕的,捣鼓着什么玩意儿。 刘禹锡捂住郑旦的口鼻,退出了门。朝里喊了句,“待会儿送解毒药上来。” “他在干嘛?”郑旦嘟哝着。 刘禹锡放开捂着的手,“他喜欢研究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十二杀手都很奇葩吗?” 刘禹锡虽然听不懂奇葩是什么,但是也能猜个大体意思。于是点头道:“嗯,各有怪癖。” 郑旦左瞧瞧,右瞅瞅,跟着刘禹锡,上到六层。已经是最高层了。 便见,这一层,是一整个巨大的空间,没有任何隔挡或屏风。中间也没有房间,却放着一张巨型大圆床,圆床以白色纱幔从顶部覆之,连那床单之类都是白色,纱幔上隐隐绣着淡蓝色圆形图案。 再看那房顶,整个是一面巨大圆形玉石,中间嵌着一圈圈大小不一的红色宝石,最中间是一颗超大夜明珠。 郑旦直看得挪不开眼。 只听得刘禹锡道:“殿下,待会儿脖子会不舒服的。” 郑旦后知后觉,挪开了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道:“刘兄,这是你的房间?” “嗯。”刘禹锡答着,引了郑旦到靠墙的长榻旁坐下。长榻中间的小桌上,已经放满了各种吃食。 刘禹锡倒了一杯茶给郑旦,“殿下,先喝杯凉茶,解解暑。” 郑旦接过茶,一饮而尽。一向看见吃食挪不开眼的人,这一刻,却被这房间给吸引住了。 长榻靠着的这一面墙上一个巨型的圆形窗户。确实如萧旭所说,是铁的。但却是有图案的铁窗。 对面墙壁,全是书架,放满了书。因为距离比较远,郑旦也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书。 左侧墙壁,也就是螺旋楼梯上来的这一面,墙壁的隔间里,全都是兵器。弓、剑、弩、刀,样样俱全。 郑旦不禁感慨,“刘兄,这些兵器,你都会使吗?” “嗯,习武之人么,都要有所涉猎。” “刘兄,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郑旦的目光转向,大床正面对着的墙壁,墙面上是一幅巨型的画。 郑旦细细看去,画里是一人,穿着素白的绸袍,呈侧卧姿势。绸袍下,影影绰绰能看到那人一腿伸直,一腿微曲于前。头枕着手臂,发丝披垂,眼眸微闭,好似在睡眠。 从郑旦的方向看去,那人头脸微垂,看不清相貌。郑旦起身,走至画前。想仔细端详时,却发现那人,没有五官! 郑旦心下一惊。明明自己刚才看见这人微闭眼眸。怎得到了跟前,却没有五官了。于是,左右上下,各个方向看了一遍,想着,可能是方位,光线等影响了视线。 但是无论怎么看,即使回到原位,也没再看到那眉眼。 郑旦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刘禹锡,“刘兄,我明明刚才看见他微眯着眼。怎么现在却没有五官了?” 刘禹锡略略思忖,笑道:“不如,殿下今日留宿于此,好好观察一下,万一晚上他睁开眼呢。” 郑旦脑子立时闪现:自己夜里睡在这床上,对面画里的人,忽然长了五官,忽然睁开眼,盯着自己看。这画面怎么想怎么诡异。 郑旦本能得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探这半月楼的秘密,于是,硬着头皮,一口答应,“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他吓死我,还是我吓死他。” 说话间,药手和另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进了房间。 便见这女子,一块黑丝巾遮盖面部,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娇媚眉眼,大概中年样貌。手腕,脚腕皆戴银饰,走起来路来,叮铃作响。 只听那女子娇媚道:“吆,总算是见到这十三殿下了。果然是人中龙凤,俊美非凡。” 郑旦尴尬一笑,“呵呵…姑娘,过奖了。” 那女子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听听十三殿下多会说话,还叫我姑娘呢。” 郑旦那个郁闷啊。那该叫什么呢? 自从自己变成男人,身边也全是男人,这跟女子交流好像真成了问题。于是,又不尴不尬道:“小姐姐?” 这是郑旦脑子里,唯一能搜索到的词条了。 第98章 吃了条虫 只见那女子,笑得更大声了。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到郑旦身边,妩媚道:“怪不得,楼主喜欢殿下,我也喜欢,哈哈哈哈…” 那女子带着那串爽朗的笑声,轻语道:“好弟弟,再叫一声。” 郑旦这回,尴尬癌快要犯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声道:“小姐姐。” 正在郑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际,刘禹锡开口道:“药手,解毒药。” 便见药手倒了一粒黑色药丸交给刘禹锡,刘禹锡则轻轻交给郑旦。 看着郑旦吃下那药丸。那女子也开口道:“既然,药手都送了见面礼。那我娇娘,也得送十三殿下一份见面礼了。”说着,于袖间取出一根细细的竹筒,从里面倒出一条红绳。交给郑旦。 郑旦接过红绳,正思忖着,为什么送给他一条红绳子。便见那红绳子蠕动起来。郑旦的脑子,立马闪现“铁线虫”三个字。只不过这条是红色的。 郑旦吓得一声尖叫,甩掉手上的红虫。 那娇娘连声喊着,“哎呀,哎呀,我的心肝儿啊。”遂捡起地上那虫子,直接又塞回郑旦手里,“殿下呀,这可是宝贝。” 郑旦这回直接炸毛了,吓得半死。连连尖叫,拼命往下甩那虫子。 只见刘禹锡眼疾手快,两指一夹,扯下那虫子,还不忘安慰郑旦,“殿下莫怕。” 郑旦还在惊魂未定,一眼又瞥见那虫,身体不停蠕动,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鲜红变成血红,继而暗红。 郑旦跳脚,一把又从刘禹锡手中扯下那虫,大叫着,“刘兄,它在吸你的血。” 话音未落,便见那虫,头部确实伸着一根细长的尖刺,瞬间又扎进郑旦的指腹。 郑旦急得啊啊直叫唤,用另一只手去扯那虫,谁知那虫吸了半天血,变得圆鼓鼓,滑溜溜。郑旦扯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于是,冰雪聪明的郑旦,脑子一抽,上嘴便去咬那虫。 那虫确实被牙齿给拽出来了。 但是…一个滑溜,滑进了郑旦的嘴里。 郑旦整个定住了,捂着自己的喉咙,后知后觉的,“哇哇”干呕了几声,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刘禹锡看着郑旦这一套行云流水,也是呆住了。再看看郑旦那惨白的脸色,不由得安慰道:“殿下,莫慌,只是一条虫,没有毒。” 但看,另两人也是呆立当场。那女子忽而又大笑起来,“楼主,这可是天意呀。” 郑旦这回气恼了,“什么天意?我吃了那么一条长虫是天意?啊!怎么办?” 刘禹锡抚着郑旦的两肩,安慰着,“殿下别怕,明日就会拉下来了。” “额…真的?”郑旦一脸担忧。 便见药手上前,盯着郑旦那还嘟着一滴血的指腹看,然后,肯定道:“嗯,明日它就会死,然后殿下你会把它拉出来。” 郑旦还没说话,便见药手抓着郑旦那手,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郑旦指腹那一滴血,滴进小瓶,还在郑旦的指腹上,又多挤了几滴。直到挤不出来。 抬头对上郑旦那郁闷的眼神,嘿嘿一声,“殿下,你的血不能浪费,我正好拿回去,研究研究。” 刘禹锡看着闷闷不乐的郑旦,对两人投去一个凌冽的眼神。那两人识趣的往楼下走去。 郑旦则嘟着个脸,一屁股坐在长榻上。看着正给自己指腹涂抹药膏的刘禹锡,问道:“刘兄你说,那虫子,现在在干嘛呢?不会在啃我的心肝脾肺肾吧?” 说着,郑旦又哇哇的干呕了起来。 刘禹锡拍了拍郑旦的背,笑道:“殿下,你连死都不怕,这么怕一只虫?跟个女子似的。” 郑旦叉着腰,不满道:“以后不准说我是女子,本大爷可是大老爷们儿。” “好好好,这位大爷,小的请您移步楼下,该用午膳了。” 刘禹锡活跃着气氛,生怕郑旦一直想着虫子的事。 两人来到五楼,刘禹锡打开了其中一扇房门。 郑旦那眼又挪不动了。 整个房间像一个植物园。绿色的藤蔓爬满了屋顶和四壁。沿着墙壁,还有一道蜿蜒的水池。地面上长着整片的草地,草地上还开着姹紫嫣红的小花。 半空中竟然还有一个爬满了藤蔓的秋千。甚至有几只蝴蝶围在郑旦身边。 郑旦踩着草地,小心翼翼,坐到面前摆满食物的圆桌旁,感觉吃饭都有了意境。 “刘兄,你这弄得也太美了吧。”郑旦忍不住夸赞道。 “本来想带殿下去外面,可是夏日太热了,索性搬到屋里来。殿下。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这得费不少时间吧?” “殿下喜欢就行。” ………… 饭后,郑旦竟然没有犯困。命人搬走桌子,换成书案。命刘禹锡作画。他觉得这种氛围,更适合舞文弄墨。然后自己爬上那秋千,荡了起来。 于是,刘禹锡做了一幅,郑旦荡秋千的画。 直荡够了,郑旦才观察起这房间的内部。但这房间,并不是郑旦想象的扇形,目测起来更像是正方形。 郑旦故意摩挲了下门窗,墙壁。发现都是木质的,完全没有铁的痕迹。那萧旭所说的状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看着兀自发呆的郑旦,刘禹锡问道:“殿下。怎么了?” “哦…没什么。”郑旦含糊着,换了个话题,“刘兄,你平时都是怎么训练杀手的。我能看看吗?” “殿下,有些残酷,你敢看吗?” “哼,看不起我。我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训练当然残酷了。” 刘禹锡微微一笑,引了郑旦,往楼下走去,“昨日正好送来些孩子。今日会选出适合去培养的。” “哪来的孩子?” “基本都是孤儿。” 说话间,两人从一楼的后门,进到后院。 刚走进后院,郑旦便听见似有猛兽的嘶吼声和孩子们的尖叫喊杀声。 郑旦几步越过门廊,朝院内看去。 便见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围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手中的匕首直往那狼身上刺。 其中,当属一个骑在狼背上的孩子,异常勇猛,一刀刀刺向狼颈。再看那灰狼,竟然衔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因吃疼,直把那手臂甩出老远。 再看地上,已然躺着几具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孩童。 看得此景,郑旦“哇”的一声,直把中午的吃食吐了个干净。气急败坏,大喊一声“刘禹锡”。 便见刘禹锡,折了旁边树上的枝条,“刷”得甩出,直钉入那狼的眼睛。那狼本已强弩之末,又再伤眼吃疼,忽得极速窜出一段距离,扑通倒地,扇起一阵灰尘。 刘禹锡拿着手帕给郑旦擦着嘴角。郑旦一把推开刘禹锡,气道:“这是你说的有些残酷?”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带了这几个孩子走到刘禹锡身旁,拱手喊了声“楼主”。 郑旦看着这几个浑身血污的孩子,只剩那两只眼睛,清澈明亮。 那先前骑在狼背上的孩子,虎口都被撕裂了,还依然抓着那匕首。郑旦想从那孩子手中抽出匕首,看看伤势。不想那孩童,狠狠瞪了郑旦一眼,手中的匕首,却握得更紧了。 这一眼,直瞪得郑旦打了个寒颤,仿佛下一秒,那匕首就要插进自己的脖颈。 只听得刘禹锡说了句,“今日到此为止。这几个孩子都收了吧。死了的,好好安葬。” 郑旦盯着刘禹锡,气恼道:“还不快叫药手给他们治伤?” “是,殿下。”刘禹锡低垂了眼眸。 郑旦依然气急败坏,甩着衣袖走出后院。 只听得刘禹锡在身后道:“殿下,别生气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批,以后我都不收孩童,行吗?” “当真?”郑旦停了脚步,转身质问道。 刘禹锡立时拱手道:“绝无戏言。” “好,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做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我就跟你绝交。”郑旦叉着腰,特别郑重其事。 郑旦这一下,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直回了六楼。刘禹锡是又递茶水漱口,又递糕点吃食的。郑旦都是一副闷闷不乐。 虽然以前就知道刘禹锡与二皇子的光辉事迹,也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看到这惨绝人寰的场面,郑旦还是有一些难以忍受。 事后再看这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人,总觉得那文弱里透着股狠辣的阴劲儿,就连那含情脉脉,勾人心的桃花眼都满是邪气了。 郑旦坐在榻上,指腹拧着眉,甚至想到了,真与刘禹锡绝交。自己既不能改变刘禹锡是杀手组织领袖的事实,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狠辣的人在身边,尤其会对萧旭产生威胁。 一想到,两人动不动火星四溅的场面。郑旦一狠心,甩了衣袖起身,一脸严肃道:“刘兄,你我并非同道中人,从今往后,你我便不是朋友,只是同僚了。” 却见刘禹锡一把拉住郑旦,喉结滚动了一下,低沉道:“殿下,你要抛弃我?” “这所有的人中,我是最没用的,我有什么资格抛弃别人,只是刘兄的行为,不敢苟同。”郑旦义无反顾,甩了刘禹锡欲走。 不曾想,刘禹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住郑旦的衣摆,急道:“我可曾害过殿下?殿下为何连改正的机会都不愿给我?” 第99章 夜探半月楼 堂堂半月楼楼主,堂堂杀手界的老大,跪下了? 郑旦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含糊了句,“跪天跪地跪父母,赶紧起来。” 刘禹锡扯住郑旦那宽袖,情绪激动了起来,“殿下说与我是朋友,可我连殿下到底是谁都不知道,那大雍皇帝叫你修容,你说修容是神仙,殿下的身份是个秘,我何曾追问过?而我,把全部都展现给殿下,殿下却要与我绝交。” 额~郑旦竟无言以对,好像真是这样。 于是,郑旦又心软了,拉起刘禹锡,念起了经,“不是有意瞒你,实在说来话长。我上一世在修真界,确实有个上仙叫修容,他是我兄弟。我当时死了,他用心头血救了我。还有,我本来是个女的,掉到大雍的时候变成了男的,变成了修容的模样。后与大雍皇帝绍玉结为好兄弟,后来你们害那真的十三殿下掉下悬崖,我阴差阳错变成了你们朔国的十三皇子。就这样!” 郑旦还摊了摊手。 刘禹锡一副惊讶的神情。仿佛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良久,却只说了句,“殿下,再给我个机会。” 看着刘禹锡真诚的脸,那眼尾甚至滑落了一滴清泪。 郑旦算是彻底心软了,毕竟眼前这个人,为了自己,背叛了二皇子。 于是,郑旦趁机提起了要求,“一,以后不准滥杀无辜。二,不准与萧旭为敌。你能做到吗?” 刘禹锡不假思索道:“能。” 郑旦撇撇嘴,看着刘禹锡,忍不住,抬起手指戳了戳那滴眼泪,仿佛不敢相信这么个大男人,会哭。还是杀手老大。 直到看到指腹那滴晶莹,郑旦扯了扯嘴角,“额…刘兄,你这…” “都是因为殿下。” 刘禹锡的眼神,忽而少了戾气,充满了柔情。 郑旦直打了个哆嗦,赶紧岔开话题,“弄点吃的吧。吐光光了,现在饿了。” ………… 在这半月楼的一天,郑旦是一点都不无聊,刘禹锡甚至找了一只白猫给郑旦解闷。 照顾上更是无微不至,比专业的贴身丫鬟还专业。直伺候得郑旦吃饭、洗漱、沐浴、换好干净的里衣,然后抱着白猫,上那宽大的圆床上滚了几滚,美美的睡去。 ………… 这一夜,除了郑旦在睡觉,谁都没闲着。 萧旭终于找到了四皇子的密室。密室里果然关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萧旭闪进密室,便点了那少年的穴道,于怀间拿出那游龙抱旭日的玉佩…… 刘禹锡等郑旦睡着,披了黑色的斗篷,闪进夜色之中…… 七皇子则坐在椅上,看着地上,管家给准备的三口大箱子发呆,那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 管家诺诺道:“殿下,您看还缺什么?” 只听七皇子幽幽道:“要不要带两个丫鬟。” 元敏则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想着大雍的恭亲王有多老,有多丑。 无双在干嘛?当然是在温柔乡里,怀抱着小可爱,承诺着很快回来。 ………… 睡得半夜,郑旦的心脏像被针刺了一下,忽得转醒。 郑旦捂着胸膛,“嘶”了一声。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对面墙上的人脸…… 依然没有五官,郑旦放下了心……抱了床上的白猫,蹑手蹑脚下了六楼。毕竟还没探索过这半月楼。 下到五楼,除了那植物园,其他的房间看不清里面,但外面全都是木质结构。没有一点铁的痕迹。 四楼和三楼应该是十二杀手专用的房间。由于白天遇到了那个娇娘,郑旦不敢在这两层久待,直下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并没有上锁,但里面全都是书。郑旦草草看了看,觉得应该是供这些奇葩查阅的资料,典籍等。 郑旦又下了一楼,门口依然立着守卫。郑旦朝着那两个守卫,嘿嘿一笑,“嘿嘿,那个,我睡不着。走走。” 然后绕着一楼的房间转了一圈。这下,手碰过的地方,全都是铁制的。由于这一楼比较昏暗,白天也没仔细看。 但是这些房间,全都是密闭的,没有窗户,缝隙。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郑旦试着拉了其中一扇门,还真拉开了。 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事物。郑旦正要迈步进去,却听得门口的守卫,说道:“您最好别进去。” 于是,郑旦停止了脚步,努力往里张望。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郑旦准备跟那守卫要个火折子再来看,却听得里面,突然传出虚弱的男音, “是谁要我的命…我有钱…我花双倍,放了我,放了我。” 郑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不想怀里的猫,突然炸毛,尖叫一声,窜了出去。 郑旦整个身形又往后退了几步。“腾”的一声,后背撞上一个事物。 郑旦猛然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郑旦瞬间头皮发麻,刚刚撞上的是什么? 思忖间,耳边响起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十三殿下,看什么呢?” 这回换郑旦炸毛了。 郑旦“啊”的一声尖叫,跳将开来。 却见,两团绿幽幽的鬼火浮在半空,闪着半死不活的光,像两个眼球一样,直勾勾盯着郑旦看。然后…倏得移向郑旦。 郑旦直吓得腿软,又是一声尖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退去。直退至那黑漆漆的门洞里。 那两个眼球停在门口,忽闪了几下。 郑旦惊魂未定,又听得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放我出去…” 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那心都要跳出胸膛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小便失禁。 郑旦颤抖着,后知后觉,又往前爬去,远离那声音。不曾想,又撞上了…什么东西… 这回,郑旦彻底崩溃了,眼睛都不敢睁开,尖叫连连。 “殿下,殿下,别怕,是我。” 刘禹锡? 听着声音,郑旦抬头看去,果然是刘禹锡。郑旦就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颤抖着,“禹锡,禹锡,有鬼啊!” 刘禹锡摸着郑旦的背,安慰道:“殿下,没有鬼,是虚影,十二杀手之一。” 只听得刘禹锡厉声道:“还不快走。” 闻言,郑旦朝那鬼火看去。只见那两团绿光,忽闪着上了楼,还空荡荡留下一句,“这十三殿下,胆太小。” 额…郑旦都快吓尿了。 刘禹锡扶起郑旦,问道:“殿下,你还好吧?” 郑旦那两腿还抖得跟筛糠似的,整个人也湿透了,但,嘴上依然硬气,“我堂堂男子汉……呃~” 没等郑旦说完,刘禹锡轻笑一声,搀着郑旦,往楼上走去… “那个,那房间里又是什么人?”郑旦还不忘问房间里的人。 “一楼都是重要买家,要的人。” “杀手…不都是接了任务直接杀吗?” “按买家的意愿来。有时候要活的。” “哦。”郑旦这回没有多问,免得又要起争执。 回到六楼,那白猫已经在床上了。刘禹锡又给郑旦擦拭了身体,换上干爽的里衣。郑旦爬上那床,长舒了一口气,还有一些,心有余悸。 “殿下,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刘禹锡放下那纱幔。 “禹锡,你能等我睡着,再走吗?”郑旦这回是真怂了,生怕再来个什么人,吓唬他一通。 “嗯”刘禹锡脱下斗篷,躺在那长榻上,“我就在这里陪殿下。” ………… 翌日,郑旦在大汗淋漓中,倏忽睁开了眼。 自己,竟然做了一个…春梦!这梦真实到,好像就在刚刚。郑旦心下一惊,果真…一片湿热。 郑旦五官扭曲,内心崩溃:不是吧?早不做,晚不做,为什么偏偏在刘禹锡这里?这下怎么办?是不是太尴尬了?” “殿下,做春梦了?” 郑旦被这声音一惊,才发现刘禹锡已经坐在旁边等了。自己只顾着紧张、尴尬了,竟是没有发现。 再看刘禹锡的脸。郑旦越发得不自然起来,因为这梦里的人……正是,刘禹锡! 郑旦含糊其辞,“额…不是啊。是噩梦。” 这梦对于郑旦,确实算噩梦。 “那殿下,为什么双颊潮红,神情招人?”说完这话,刘禹锡那脸也红了起来。 什么? 郑旦内心一万匹羊驼奔过,自己这丢人的时刻,被刘禹锡,尽收眼底了?于是,眼神闪烁,继续含糊,“许是吓的。” “哦,那殿下快起来沐浴吧。你都湿透了。”刘禹锡指了指地上,还在氤氲着水汽的浴桶,是两个浴桶。 郑旦这下更尴尬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甚至把那被子又往身上扯了扯。 僵持间,便见刘禹锡拿了干净的里裤,放在浴桶旁的圆桌上,“殿下,再等下去,该晚了。” 看着那叠放整齐的白色亵裤,郑旦死的心都快有了,直接把被子蒙在头上,喊了句,“你先出去。” “那殿下自己来。” 第100章 做了春梦 瞄着刘禹锡的脚,转下楼梯。 郑旦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进大浴桶,随意往身上摸了两把水,咵咵跳出浴桶,又胡乱擦了两下,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然后,长吁了一口气。 郑旦又看着这一团乱糟糟,直接把换下来的衣服,通通扔进浴桶,搅了几搅,才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不能拿着那裤子出去吧。 郑旦定了定神,轻咳了几声,掩饰一下尴尬。然后迈步往楼下走去。 刘禹锡等在五楼,看着穿着歪歪扭扭的郑旦,轻笑一声,拉着郑旦又上了六楼,重新梳洗了一番。 郑旦全程不敢看刘禹锡的脸。直到两人坐上马车,前往宫门,与元敏汇合。 马车上… “殿下,有幸进入殿下梦里的是谁?” 刘禹锡目光灼灼。不过,郑旦可没看着,因为压根不敢看。 “额…不记得了。” “是萧将军吗?” “哦…可能是吧。”郑旦说着这话,望着窗外,脑子里竟然跳出了,梦里刘禹锡大腿上的那颗痣。 郑旦甚至细细想了下,那颗痣的位置。位于左边大腿与臀部外侧连接处。从命相上来说,这叫安定痣。寓意一生平定安顺。 郑旦努力甩了甩自己的脑子,心里暗骂,“妈蛋,我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那嘴一秃噜,却问了这么一句,“禹锡,你大腿上有痣吗?” 这话一出口,郑旦呆滞了,慌忙捂住了嘴,内心不住暗骂自己有病。 却见刘禹锡那脸,迅速红了起来。要说刚才一直忍着,看似平静。现在却是平静不了了。眼尾迅速爬上绯红,低语道:“殿下,看来,那人是我。” “额……”郑旦那呆滞变成了惊讶。睁圆了两个大眼,确定道:“真有?” 刘禹锡点头。 郑旦整个人又不好了:梦而已啊,要不要这么真实? 但是,郑旦不信那个邪,“我看看。” 刘禹锡小声道:“殿下,以后再看吧。到宫门口了。” 说话间,马车还真停了下来。接着就传来一声,“哥哥。” 郑旦看了一眼刘禹锡,一撩门帘,跳下马车。 看着眼前,一身玄色长袍的萧旭。郑旦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内心升起一万分愧疚之情,忽得抱住萧旭,那脸埋在萧旭的颈侧,喃喃着,“萧郎。”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把萧旭整不会了。双手紧了紧怀里的人。便看见刘禹锡掀帘下了马车。再看那人那脸。 萧旭忽然在郑旦的耳边,问了句,“哥哥,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啊!没没没。”郑旦慌张起身,连连摆手。 只听得站在一边的七皇子气愤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又不是生离死别。” 萧旭狠剜了刘禹锡一眼,抚了抚郑旦的发际,“哥哥,要不我陪你去吧?” 郑旦拉了萧旭到一边,小声道:“已经找到了人?” “嗯。在密室。” “你还是留下吧。万一趁我不在,有个突发状况。你还能照应。真找到了这十三皇子。就不能再让他再死一次了。” 郑旦一脸郑重其事,道:“还有,我的金子。我要是没回来,四皇兄就戳破了事情,那我有可能就不回来了。你到时候要把我的金子带走。” 萧旭无奈扶额,“哥哥,你不让我跟着,是为了你的那些金子。” 郑旦嘿嘿笑出了声,萧旭那脸吧,说,乌漆麻黑也不至于。总之,就是好不到哪去。 萧旭急道:“我现在让人给你弄走。” “哎呀,不行。都说了,任何动作都是打草惊蛇。总之,你留守。别人我不放心。” 郑旦不给萧旭再说下去的机会。抬起头就亲上了萧旭的唇… 萧旭先是愣怔了一秒,接着,嘴角轻轻一勾,反手按了郑旦在马车上,低语了句,“哥哥,你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勾引我,你以为我怕?” 说话间,萧旭仿佛下一刻就要进行一番深度的交流。 “叮……”的一声。 郑旦回首看去。萧旭正抬着左臂,不远处是骑着马,款款而来的无双,两指间夹着一枚铜钱。 但见,无双看了看手里的铜钱,唏嘘道:“萧旭,你果然厉害。都弯了。还是,你的护腕厉害?” 说着,无双便去摸萧旭的护腕。 萧旭冷哼一声,“打中哥哥怎么办?” “你在,我能打中他?”无双也是哼哧了一声。接着轻蔑道:“你怕不是一匹种马,到哪都能……?” “种马更适合你,我只钟情于哥哥。”萧旭放开郑旦,理了理郑旦的衣衫,“哥哥,人都到齐了,出发吧。” “嗯。”郑旦点了点头。 便见元敏气呼呼上了最后一辆马车。七皇子也是气恼异常,紧跟其后,估计是去安慰元敏了。 郑旦则和刘禹锡上了前面一辆马车。无双骑马跟随。 两辆马车后,跟着四辆拉着彩礼的车,不过其中一辆拉着七皇子的随身物品。幸好没有婢女。 送行的官员,看着这举止轻佻的十三皇子。那是不住的摇头叹息啊。估计那心里都在想,泱泱大国,竟然要靠这狐媚之术去挽救。 ………… 本来从京城到码头没有多远。这拖家带口的,直走了三天。才到了港口。朝廷准备的船早就在等候了。 几人上了船。郑旦看着甲板上那三个醒目又豪华的大箱子。瞅了眼七皇子,问道:“七皇兄,你没把你整个府邸搬来吗?你都带了什么?” 说着,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箱子书。郑旦甚是无奈,问了句,“你看过吗?” 七皇子白一眼郑旦,“我以为我会看。” 接着郑旦开了第二个箱子,还算正常,衣服什么的,关键是这人带了十几个玉冠扣。也算正常吧。 郑旦正要打开第三个箱子。不想这七皇子,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死活不让人看。还来了句:“楚寻熙,你带了什么?” 郑旦指了指身边的刘禹锡,甚是自豪道:“此一人,顶你三十个箱子。”然后轻轻抬起手。 刘禹锡熟练得扶住郑旦的手臂,轻语道:“殿下,慢点,注意脚下,下官扶你回房。” 郑旦朝七皇子嘿嘿一笑,七皇子气得跳脚,“早知道就带两个贴身丫头了。 要说这刘禹锡得有多贴心,进得房间,不过半个多时辰,这热水,干净衣服,吃食,通通都准备好了。 郑旦甚至觉得,此人比萧旭还细心。 洗去了三天的舟车劳顿,郑旦半倚在榻上,一腿曲起,一只手托着腮,看着仍在忙碌的刘禹锡。问道:“禹锡,你以前都是这么照顾二皇兄的?” 刘禹锡微顿,答道:“他不需要我照顾,我只需杀人便可。” “额…杀人不好。”郑旦接过刘禹锡递来的茶水,“不过,照顾我也太屈才。” “殿下何意?又要抛弃我?” 郑旦轻笑,“你老在想些什么?只是这次从大雍再回来,我就不再是十三皇子了。真身回来了,我当然要把位置还给人家。” 郑旦又轻笑了一声,“到时候我什么都不是了,你照顾我不是屈才吗?你得,另择木而栖。” 郑旦吹了吹茶叶沫,轻抿了一口。 刘禹锡却是嗤笑了一声,“原来,殿下让萧将军去做的事,不过是让那真身陈述事实。” “嗯…也不算都是陈述事实吧。起码得让他懂得提防寻铭,最好这次能拉寻铭下来,即使拉不下来,也得咬上一口。不然这十三皇子,还是好过不了。他可没我命大。” 郑旦放下茶盏,躺了下来。 刘禹锡坐到跟前,拿了桌上的扇子,给郑旦扇起了风,“殿下以为,我照顾殿下,是为了仕途?” “你曾说,以我马首是瞻,那不就是选好了阵营?可现在我要扑街了。以你之能,值得更好的。也许可以辅佐七皇子,或者新的十三皇子。他是个大好青年。” “那殿下。又有什么打算?” “或许帮他铲掉四皇子?以前这十三皇子是我,我呢,能拖就拖,现在他当这十三皇子,我怕他斗不过寻铭。” 郑旦痴痴一笑,“然后和萧旭两人浪迹天涯?又或者回大雍,毕竟萧旭也有很多产业。” 刘禹锡凑近了郑旦的脸,郑旦偏头躲去,刘禹锡却一把捏住郑旦的脸颊,低沉道:“万一殿下离不开我呢?舍不得走。” 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呼吸的空气,都交互了起来。 郑旦有些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了刘禹锡,“腾”得坐起来,抢过那扇子,呼呼的扇了起来,仿佛要把这燥热的空气全都给扇走。 郑旦眼神闪烁,就好像自己心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九九。却是不小心对上刘禹锡的眼眸,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感觉更甚了。 郑旦心慌的厉害,把手中的扇子,气恼得甩出老远,甚至踢了几脚旁边的桌腿,然后“腾”得站起,三步并作两步,推了房门出去。 只听得身后的刘禹锡说了句,“殿下,你走不了。” 第101章 生了孩子? 直走到船舷,海风扑面而来,郑旦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里的烦躁才稍稍缓解。 抬眸远望,皆是茫茫大海。郑旦那游离的目光,忽得停在一处。 便见,远处的天空,突然划过三道不规则的闪电。郑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闪电? 郑旦又盯着那方向,看了好久,却是再没看到闪电。郑旦揉了揉酸涩的双眼,靠着船舷,目光又游离了起来。 提着酒坛子的无双,上得甲板,正好撞见目光呆滞的郑旦。远远便喊了声,“干嘛呢?发什么呆?” 郑旦整了整身形,指着出现闪电的地方,问道:“无双,那边可是有一个岛?” 无双朝几个方位看了看,不太确定道:“好像是葫芦岛。” “形似葫芦?”郑旦猜测着。 “嗯,聪明,这岛四周都是山石,从那葫芦口上岸,就好似进了葫芦肚里。” “哦,有特点,那岛上盛产什么?” “听说,这岛每每雷雨天气,岛上的湖泊里便会跳出一种黑而大的鱼。这鱼的油脂很厚且特殊,加工后,可久久燃烧不灭,当地岛民以此为生。只是现在应该是个荒岛了。” 郑旦惊讶,“为什么?” 无双仰头倒了一口酒,袖口拭了拭嘴角,“那地方,闪电频发,雷暴天气居多,经常山火肆虐,民不聊生,岛民只能弃岛,另谋出路。” “噢…就是它了。”郑旦从无双手里抢过酒坛,也仰头喝了一口。接道:“无双,等再回来,我们找机会去那葫芦岛。” 无双皱了皱眉,“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郑旦朝无双卖弄了个眼色,拍了拍无双的肩,神秘道:“找宝藏。” “宝藏?那里有宝藏?”无双激动得大喊。 郑旦一脚踢了无双的腿,“咋咋呼呼干什么?” 无双后知后觉,捂住了嘴,毕竟这船是朝廷的,船上可都是朝廷派的人。 可无双脸上那笑容都掩饰不住了,小声嘻嘻道:“找到宝藏分我点儿。” “都给你。”郑旦没好气道。然后拉了无双,“走,去你屋,喝点儿。” 无双跟在郑旦身后,问道:“怎么不回你屋?让你那小丫鬟,也伺候伺候我。” 郑旦撇撇嘴,“不行,禹锡只能伺候我。” 这话一出口,郑旦立马又后悔了,自己最近好像老发神经,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无双立时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不会喜欢刘禹锡吧?还叫得这么亲密,你什么时候跟他走这么近了?” “近吗?”郑旦迷茫了。 无双剜了郑旦一眼,鼻子哼哧一声,“近,太近了,哼…你好自为之,别让萧旭逮住你。” 两人边走边聊,声音引得七皇子也急急开了门,探个头出来,“你们干嘛呢?哎呀,坐了三天马车,你们都不累吗?” “七皇兄,要喝酒吗?”郑旦举了举手中的酒坛。 七皇子闪身而出,无双又跟房门口的小厮要了吃食和酒,三人一道进了无双的房间。 三人于榻上坐定,便见一人领着几个丫鬟端着餐食、酒水鱼贯而入。甚至还进来几个花枝招展的舞娘,翩翩起舞起来。 无双笑眯眯道:“哎呀,朝廷还真是重视这次大雍之行。看看对你这待遇。皇上说了。让你尽可能的心情愉悦。” 便见立在旁边那人,向三人依依拱手,道:“是,两位殿下、吴指挥使,在船上的几日,生活上的一切均由下官打理,各位有什么需要,跟门口的小厮说便可。” 那人又向三人行了礼,“那下官就不打扰了。”说着,便退了出去。 这船上的房间本来就不大,又是大夏天,呜呜泱泱这么多人,郑旦又开始烦躁了,于是挥手屏退还在热舞的舞姬,“都下去吧。都去凉快凉快。” 几个舞姬鱼贯而出,无双还趁机捏了其中一个舞姬的屁股,对人家眉目传情了半天,然后对郑旦不满道:“你这是干嘛?老子愿意看。你踏马还真只喜欢男人啊?” 郑旦白了无双一眼,“你别给我搞事情。你若在船上待几天,把这些姑娘全给糟蹋了。让我知道,饶不了你。” 无双甚是心虚得瞅了瞅郑旦,不满道:“行行行,知道了。” 七皇子则看着无双,唏嘘道:“吴指挥使,你确实更像种马。” 无双却是不在意得哈哈大笑。 此时刘禹锡也进得房间,开玩笑道:“七殿下,你可得小心,这吴指挥使男女通吃。” 便见,无双一把拉了刘禹锡的手腕,顺势把人带在怀里,使劲在刘禹锡的肩膀上嗅了嗅,言语轻佻,“嗯…刘大人,你就不错。” 无双又瞅了瞅郑旦,吸了口气,“你是怎么勾引他的?你是想取代萧旭?” 只见刘禹锡手腕一转,反手钳住无双的手腕,身形微微一转,便行至无双身后,直带着无双的手臂伸到头顶。接着用上了几分力道。竟捏得无双龇牙咧嘴起来,“疼疼疼,刘禹锡,你果真会武功!” 刘禹锡一把甩开无双,盘腿坐至郑旦旁边,倒了杯酒,轻轻一笑,“下官,略懂一二。” 郑旦撇了撇嘴,当初可是被他这略懂一二给骗过。 只听无双气恼道:“你这叫略懂一二?真没想到,你个文弱书生竟是深藏不露。怪不得敢领导半月楼。” 刘禹锡没答话,往郑旦嘴里送了口菜。 无双看看手腕处那淤青,再看着这一幕,更加气恼,于是想戳戳刘禹锡的痛处。 “你还真以为能取代萧旭?他那脑子里只有萧旭。你就算是个小骚货,贱嗖嗖往上贴,也住不进去!” 听得此言,七皇子咋舌,刘禹锡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郑旦却是不干了,那酒盅往桌上一磕,厉声道:“无双你有病?说便说,非得进行人身攻击?” 然后看着还在兀自斟酒的刘禹锡,不尴不尬道:“额…那个,禹锡你别往心里去。无双这张嘴吧,平时也老贬低我,你也知道。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别与他一般见识。” 郑旦狠狠盯了无双一眼,无双立时翻了个白眼回应,表示不服。 刘禹锡却是把斟满酒的杯重新递给郑旦,语气平静,“殿下,无妨。吴指挥使,说的也是实话。” 这下,郑旦是真佩服这人心理素质高。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一下。突然感觉腹中一阵绞痛,立时豆大的汗珠,于额间渗出。 郑旦弯腰捂着肚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大喊,“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刘禹锡一看这状况,迅速拉起郑旦,冲回自己的房间,竟从角落拿出一个恭桶。 郑旦捂着肚子,看着这个恭桶,又看看刘禹锡,嘴角一阵抽搐。 只听得刘禹锡道:“殿下,快点的吧。许是要排下那虫。” 郑旦一听“虫”,那天那情景还历历在目,顿觉毛骨悚然。冲刘禹锡,颤抖道:“那你还不出去?” 刘禹锡识趣得退出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这时,无双和七皇子也赶了过来。无双急道:“他怎么了?” “吃坏肚子了。”刘禹锡平静道。 “我们为什么没事儿?是不是你给他吃了什么?”无双又开始不依不饶。 屋外的无双和刘禹锡吵闹着,屋里的郑旦痛苦着,要不是清楚自己是个男人,还以为这疼痛,是在生孩子。 直到腹中最后一阵绞痛,郑旦双腿颤抖,汗流浃背,总算拉下了那虫。 看着恭桶里,瘦弱细长的白虫子。郑旦脸色煞白,竟然还不忘盖好恭桶。然后,哼哼唧唧,颤颤巍巍,爬上床榻,盖好被子,暗叹生孩子太辛苦了。 感觉时间差不多的刘禹锡,推门进来。无双和七皇子也紧随其后,外面的吵闹声,引得元敏也来了。 看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郑旦。无双急问:“你踏马的怎么了?” 郑旦虚弱着,“我可能生了个孩子。” 一听这话,七皇子急吼吼道:“啊?孩子?谁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七皇子,郑旦嘴角直抽抽,“七皇兄,你觉得是谁的?” “萧将军的?”七皇子依然认真。 只见元敏一拳捶了七皇子的背,“七皇兄,你傻啊。男人能生孩子,还要女人干什么?” “不是,他不是不死之身吗?万一他还是雌雄同体。” 呃……这话让无双和元敏齐刷刷看向郑旦。 无双竟然嘟哝了句,“我怎么没发现?” 看着因一句玩笑,引发的诡异场面,郑旦惊呆了,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坐月子。” 三人带着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崇拜的神情离开了屋子。 刘禹锡立刻端了热水,拧了热毛巾给郑旦擦拭了起来,郑旦则把那毛巾直接敷在额头上。 只听得刘禹锡说了句,“殿下,辛苦了。” 额…这话怎么听得怪怪的,郑旦问道:“你说的认真的吗?好像我真的生了个孩子。” 刘禹锡轻笑了声,便亲自去处理恭桶了。郑旦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了。好像经历了春梦事件,郑旦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无所谓了。 等得刘禹锡回来,郑旦急问,“不是说第二天就会拉下来么?这都过了几天了,不是你说,我都忘了。” “可能,殿下你体质特殊。” 第102章 元敏死亡 “那为什么它变成白色的了?” “可能,殿下你……” “体质特殊!”郑旦都会抢答了。然后白了刘禹锡一眼。 刘禹锡抿嘴轻笑,给郑旦递了茶水,又麻溜得捏起了郑旦的腿,仿佛知道郑旦那腿现在是酸胀不已。 看着刘禹锡的脸,皮肤白皙,上翘的唇形满是魅力,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 郑旦忽而嘴一秃噜皮,“以前怎么没发现,禹锡你这么美。” “那若比萧将军又如何?” “额…你俩没有可比性,萧郎那是俊朗,你是美。” “那殿下呢?” 郑旦哈哈一笑,“我这完美结合修容的俊和我的美,所以,我是又俊又美。哈哈哈…” 郑旦的脸皮一向是超厚的,引得刘禹锡一阵轻笑。 在刘禹锡堪称大师级别的揉捏下,郑旦昏沉睡去。 ………… 直睡了不知几个时辰,郑旦被人摇醒,来人是元敏。 元敏急切,“十三皇兄,醒醒,我有事跟你说。” 郑旦深深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看不清元敏的脸,那嘴都说不利索,“元敏?” 郑旦看了看四周,黑乎乎的一片,扯了一个痛苦的表情,“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随即翻了个身,背对着元敏,又准备与周公博弈一番。 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元敏公主,殿下今日不舒服,喝了安神茶。这深更半夜的,就不要打扰殿下了,公主有什么事,不如跟下官说说,或者明日再来找殿下。” 郑旦一听,来人是刘禹锡,更是放心的沉沉睡去。 后面两人说了什么,元敏什么时候走的,郑旦是一概不知。 ………… 翌日,郑旦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幽幽转醒。低头看去,刘禹锡睡得正香。 郑旦眉头一皱,暗道一声,“这什么鬼?” 郑旦轻轻抽出手臂,捏了几下。不想这几下动作,便惊醒了旁边的刘禹锡,只听得刘禹锡温柔道:“殿下醒了?” 在这清晨的迷离中,刘禹锡微笑的眉眼,微勾的唇角,隐在衣衫里的白皙锁骨,都是那么明显……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好似来的太快的暧昧。郑旦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不禁打了个寒颤。 整个人也清醒了,后知后觉推开刘禹锡,不自在道:“那个,禹锡,那个…那个…对不起。” 抛了这话,郑旦也不敢看那张早就通红的脸,“腾”的跳下床,去开门。 ………… 开门的瞬间,两个丫鬟哭喊着“元敏公主不见了”。 “什么?”郑旦大惊失色。紧随两个丫鬟去元敏的房间,路过无双和七皇子的屋子,顺手拍了房门。 进了元敏的房间,四下看去,一切陈设如常。 郑旦走到床榻旁,伸手在被子里摸了摸,完全没有温度。郑旦心头立时浮上不祥的预感。朝身后赶来的众人喊,“搜,整艘船搜个底朝天。” 船上的人很快行动了起来,其余的人都到了大厅,郑旦与七皇子寻烁坐在正前方的桌旁,刘禹锡和无双立在旁边。 寻烁小声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郑旦两指拧着眉头,想着昨晚元敏来找自己,肯定是有急事,自己却因贪睡打发了元敏。顿时,愧疚之情溢满胸膛。 直整艘船,上上下下搜了几遍。结果,却是没发现元敏的一点踪迹。郑旦那不祥的预感更甚了,立马下令停船,进行打捞。 郑旦则在大厅中,询问每一个人员,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的行迹,所见所闻。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没什么意义。 于是等问完了所有人,与无双道:“呈奏折给皇上吧,就说元敏于子时到卯时之间落海,原因未明,请朝廷下一步指示。” 无双说了声“是”。又问道:“会不会是四皇子?想要阻挠你的和亲计划。” 寻烁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郑旦摇头,他想表达应该不是四皇子,但那两人觉得,他说的应该是不知道。 深深的自责令郑旦也说不出什么东西,只是摆摆手,让大家都回自己的房间。 一回到房间,郑旦立马向刘禹锡问道:“昨天元敏说了什么?” “公主她不肯跟下官说,只是说她睡不着。”刘禹锡低垂眼眸回答道。 “只是这样?”郑旦盯着刘禹锡,不肯放过一个细微的表情。 刘禹锡平淡道:“是,下官怕吵到殿下,于是让公主第二日再来,便送了公主回房。” 郑旦起身叫了门口的小厮进来。 那小厮正要行礼,郑旦一把扶住,道:“说,昨天元敏公主来了之后的事。” 那小厮未敢抬眼,诺诺道:“小的本来要拦公主的,但是没敢拦,等公主进了房间,刘大人也从隔壁房间过来了。接着,刘大人和公主一起出来。刘大人送公主到了公主的房门口。公主进去之后,刘大人又回了您这里。一直到刚刚出事。” “那你听到了什么?” “没听到。” 郑旦又去了元敏的房间。去问那两个婢女。 “昨天公主都干了什么?” 那两个婢女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说道:“昨日上船后,公主便沐浴、休息,然后听着刘大人和吴指挥使在吵闹,便去了刘大人的房间。回来后还跟我们说,您生了孩子。” 额……郑旦看着那两个婢女低垂着头,一副局促。不由得扶额。 经两个婢女一说,郑旦才想起,自己昨日是在刘禹锡房中拉了那虫,然后直接就睡在那了。 “然后呢?”郑旦继续追问。 “公主讲完这些,便又出去了,没让我们跟着。看样子,挺兴奋的,说是想出去走走。” 那两个婢女继续述说,“过了一会儿,公主便回来了。然后,外面送了吃食等,公主吃了就睡了。没了。” “那公主回来后,有没有什么特别?说过什么话?” 一直不曾说话的那婢女,开口道:“好像有些心事重重。但什么也没说。” “心事重重?”郑旦自言自语。 看来,元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遇到了什么。 可是,是什么呢? 郑旦又到处走了一遍,重新问了见过元敏的人,都说,全程元敏都是一个人,没和什么人说话。 连接起这些人说的话,勾勒了元敏的足迹。 元敏出了房间,去了下层,接着上了甲板,待了一会儿,回了房间。 郑旦沿着路线走了一遍,却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郑旦又回了元敏的房间,打开后窗看了看,后窗正对着左侧船舷。郑旦细细检查着后窗。却还是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这时候,无双和七皇子也来了,七皇子看着打开的后窗,突然郁闷道:“是不是元敏不想嫁去大雍,想不开跳海了?” 要说,元敏轻生,郑旦是不信的,一定是有人加害的。但这人又是谁? 郑旦郁郁寡欢回到自己的房间。捋了捋事情。 下午,元敏自己出过门,期间发生了令元敏心事重重的事,然后半夜,元敏来找郑旦说,郑旦没听,元敏回房后,便遭了毒手。 那这件事到底是什么? 而这个躲在暗处的人,能悄无声息进入元敏的房间,又悄无声息把元敏弄进了海里,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人只能是个高手,要知道元敏也是会拳脚功夫的。 要说元敏没见过别人,已知的人里,那唯一接触过的就是刘禹锡。 郑旦看着立在一边的刘禹锡,问道:“元敏真的什么都没跟你说?” “殿下,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毕竟元敏死了。” 郑旦盯着刘禹锡看,“那你说,元敏去下层干什么?而你,又是去哪倒的恭桶?难道正好是下层的厕间?估算时间,你俩会不会是前后脚的事?”郑旦一口气问完。 “下官确实去下层倒的,是因为怕殿下出恭的时候,再看到那虫害怕。至于公主为什么去下层,下官不知,也没遇到公主。”刘禹锡异常平静。 郑旦继续逼问,“是吗?你和公主前后脚去了下层,夜里又有过交流,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殿下,你是怀疑我杀了元敏公主?可是我有什么理由杀公主?”刘禹锡的语气也有点冷。 是啊。刘禹锡有什么理由杀元敏呢? 但是只有刘禹锡接触过元敏啊。郑旦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又捶了几下脑袋。 刘禹锡拉住郑旦的手,“殿下,会不会真的是四皇子的人?” “他为什么杀元敏?如果是为了扳倒我,他已经有了真的十三皇子,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郑旦问道。 第103章 找到尸体 刘禹锡低语,“即使到时候,皇上知道了殿下是假的,但是殿下立下如此功劳,留着命还是可能的吧。殿下,你不也这么想吗?那要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死在你的旅途中,殿下又是假的,是不是增加了处死你的几率?” “太牵强了。”虽然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是郑旦依然觉得,不是这样。 “那,是不是我们身边有四皇子的人,想杀殿下呢?公主下午有所觉察,但是碍于种种原因,所以心事重重,直到晚上才想来告诉殿下。虽然公主没想和下官透露,但是此举引发了那人的怀疑,所以将公主除掉了。” 郑旦忽然看向刘禹锡,觉得这种可能性更高。 如果在这趟旅途杀了他,那真十三皇子又在四皇子手中,那就不用放出来成为下一个威胁,可以直接领盒饭了。这也是他让萧旭留下来的主要原因,以防那十三皇子有个什么意外。 而元敏阴差阳错知悉了,有这样一个四皇子的人要杀郑旦,遂引至杀身之祸。 郑旦好像同意了这种猜测,问道,“那这人是谁呢?” 刘禹锡没说话。郑旦揉了揉眉心,烦躁道:“这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郑旦又看了看刘禹锡,想到今天早上的事,于是说道:“你今天不用伺候我,回去睡吧。不用再过来。” “殿下,你还是怀疑我?” 郑旦没说话。不置可否。 刘禹锡继续道:“万一,真有这样的人呢,殿下一个人睡会有危险。” 郑旦没看刘禹锡,快速道:“叫无双过来陪我。你回去休息。” 刘禹锡没再说什么。推了门出去。没过多久,无双便来了。告诉郑旦,一直没打捞到尸体。 一直到晚间,大家都被这阴霾笼罩着。郑旦想着,元敏那爽朗的笑声,灿烂的笑容,英姿飒爽的容姿。这样一个年轻的鲜活生命就没了,不由悲从中来。 无双看着郑旦那哀伤的神情,忍不住拍了拍郑旦的肩,安慰道:“别太难过了。人总是要死的嘛。” 郑旦叹了口气,“这事儿都怪我,我昨晚听她要说什么就好了。或者早点找到她,我还能给她输点血试试。可是,现在,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无双也气恼着,“肯定又是楚寻铭那个王八蛋。他就是嫉妒你,处处阻挠你。” 两人说话间,便听得一声尖叫,无双腾的站起了身,“是七殿下。” 两人极速跑到七皇子的房间,推门便见七皇子一副惊慌失措,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望着角落。 两人向角落望去。角落是七皇子的三个箱子,其中一个箱子,赫然蜷着一具尸体,细细看去,严格来讲,不是一具尸体,而是六块尸块拼成的尸体,呈蜷曲状。 无双,郑旦两人,看着那一箱子尸块,步调一致,“哇”得干呕了几声。 不一会儿,门口就来了一堆人。 在郑旦的同意下,几个胆大的水手,把尸块拿了出来,摆在地上。 就是元敏本人。双目圆睁,脸白如纸。四肢,头颅,都好似被大力撕扯,生生与躯体脱离开来,连带着一缕缕皮肤组织与血肉。 这惨绝人寰的手法,看得众人都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有些胆小的,已经瘫软倒地。 郑旦命众人都回去。只留了无双与七皇子。 便见七皇子,看着地上的元敏,恐惧爬满了眼眸,惊慌失措道:“楚寻熙,不是我。” 只听无双道:“不是你?尸体怎么在你房间?你和四皇子交好,这次又非要来。难道不是替他来搞破坏,杀了公主,阻止两国和亲?” 七皇子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真不是我。我哪有这种本事。这是栽赃嫁祸。” 看着那脚踝处的火凤凰,依然鲜红夺目,那欢声笑语仿佛发生在昨日。 郑旦头皮发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下如此的狠手,悄无声息把人弄成这样,毫无蛛丝马迹。又神不知,鬼不觉,放进七皇子的箱子。 没有扔进大海,没有毁尸灭迹,就这么,大费周章,明目张胆,大摇大摆,挑衅得如此明显。这得是多大的仇? 良久,郑旦问道:“七皇兄,从昨夜到今日,你一直没发现什么异常?” 七皇子摆手,颤抖,“没有。直到刚才,我想拿出我的长枕抱着睡觉,才发现的。” 郑旦,无双,看向地上的那个长长的抱枕,已经浸满了血液。箱子下面还有几个抱枕,也已经满是干涸的血渍。 原来这七皇子,不肯打开的箱子,是放满了长长的抱枕。而这尸体就放在几个抱枕之间。 元敏的房间没有血迹。郑旦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在这狭小的箱子里,完成了这一切。暴力撕掉四肢和头颅,血迹只留在箱子里,就好像,箱子里是一个布娃娃,随意扯成几块,再放好,盖上盖子就完了。全程没有惊动七皇子。 细思极恐,暗处的这个人,行事残忍、自负、随心所欲。 郑旦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脊背,幽幽道:“以防万一,今晚我们住在一起吧。”遂看了看几人。才发现…没有刘禹锡。 郑旦急道:“刘禹锡呢?” 无双后知后觉,“是啊。你那小丫鬟呢?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你身边鞍前马后?” 郑旦也顾不得细想,冲出房间,去往刘禹锡的房间。无双紧跟其后。 看着两人出门,七皇子颤抖得爬起身,绕开元敏,抖抖瑟瑟,攀着门框,大喊着“等等我。” 房门“啪”得被推开。 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郑旦下意识,以小臂遮了口鼻,迈步进去。 便见刘禹锡躺在地上,浑身的血污,右脸上一道狰狞恐怖,血肉外翻的不规则伤口,仿佛被什么钝器,生生划拉下来的。 郑旦看得心惊,忽得扑上去,探了探刘禹锡的气息,比细若游丝强一点吧。 再看刘禹锡的两条胳膊都已经脱臼。胸膛上,划破的衣衫下,也是一道翻着血肉,深可见骨的可怖伤口。其他的小伤口,也是多的数不过来。 无双急急上前,推开还在愣怔的郑旦,捏开刘禹锡嘴,弹入一粒药丸。随后给刘禹锡接上双臂。又拿出那独家金创药,细细敷了起来。骂骂咧咧。 “这踏马的,到底是谁?这是要逐个击破,把我们给团灭了呀。” 郑旦抱了刘禹锡到床上,细细撕开破烂的衣衫,快速擦拭了下血污,可以让无双更好的上药。然后跟无双要了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刘禹锡的右脸和胸膛的伤口上。 “发现的早,他又死不了,你又割自己干什么?“无双大骂一句。 “这么大的伤口,会毁容的,我的血能更快复原。” “哼…那倒是。我这金创药加上你的血,你这小美人,会恢复如初的,放心吧。” 无双好似有些不满,但依然阴阳怪气,安慰了郑旦。 看着这场面,七皇子可是吓得不轻,本来就被元敏的样子,吓得半死不活了。又看到这血腥的场面,这回直接崩溃倒地,地上也渐渐晕开一团水渍… 敷完药的无双,看着面如死灰的七皇子,嗤笑道:“七殿下,你都吓尿了?”然后蹲到七皇子身边,小声道:“这刘禹锡武功可比我高多了,尚且成了这般模样,你一个没武功的,怕是会死得更惨。” 听了这话,七皇子更是吓得魂都没了,抱着无双的胳膊,哆嗦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郑旦本握着刘禹锡的手,观察着刘禹锡的状况。听得无双吓唬七皇子,于是怒斥了无双,“无双,别再吓七皇兄了,你把他吓傻了怎么办?” 郑旦起身,用瓶子接了自己的血,盖好,放在小桌上,又取了无双的金创药敷了敷,缠上绢帛。 拉起瘫软的七皇子,扶在椅子上坐好,安慰道:“今晚我们住在一起,没事的,有无双保护。” “可是,刘大人他都…”七皇子惊魂未定。 郑旦看向刘禹锡,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道:“难道是凶手担心元敏透露了什么给刘禹锡,遂也想把刘禹锡除掉?那为什么昨晚不一起除掉?我也在房中,为什么也没杀我?如果真是四皇兄的人,以如此之能,为什么昨夜不杀我?还是这个人当真如此自负,喜欢这种充满恐惧气息的猎杀快感?还是…刘禹锡杀人后自残,混淆视听!” 无双看郑旦盯着刘禹锡发呆,于是问道:“你怀疑刘禹锡?” “是怀疑过。“郑旦不置可否。 “他为什么杀公主?再说,他自己把自己的脸弄这么大个口子?不惜毁容,再把自己割个满身伤痕?”无双甚至扯了扯嘴角,仿佛感觉到了刘禹锡的疼痛。 这句话把郑旦问住了。 是啊,谁能不惜自毁容貌来摆脱嫌疑。还只是郑旦略略提及的嫌疑。 “我看啊。我们不要内部猜忌了,得一致对外。这个变态,是要把我们一个一个绞杀,全都死在这茫茫大海上。”无双那眉也拧了起来。 无双的话好似点醒了郑旦,郑旦不由得懊恼起来。懊恼着自己,从来就没真正信任过刘禹锡。再想到刘禹锡那楚楚的眼神,跟自己说,是不是又要抛弃他。 郑旦更加的愧疚。不由自主抚了抚刘禹锡的额头,轻唤着,“禹锡,对不起。” 第104章 火葬元敏 “现在,我们怎么办?”七皇子坐在那椅子上,身体还在抖动。 郑旦下令船继续向大雍行进,毕竟以承章帝的风格,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又命人搬进了一张床。备了洗澡水给七皇子。无双给了郑旦和七皇子匕首,以做防身之用。 待给七皇子洗了澡,换了干净的里衣,扶了七皇子睡觉。郑旦又喂了刘禹锡几口水。然后和无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元敏怎么办?”无双开口道。 “明日一早,放在备用小船上,推进大海火化了吧。这么热的天气,我怕会传染疾病。” “她可是皇族。” “特事特办吧,给朝廷的折子不也是说落海了么。” “你怕吗?”无双问道。 郑旦没回答,自言自语道:“元敏到底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这件事要了元敏的命。会是什么事?” “还是先想想晚上,我们会不会再少一员吧。” 无双直翻了个白眼,“到时候,我要保护不了你,你可别怪我。” “怎么?还有你怕的时候?这么没自信?”郑旦笑了笑,不过也是硬挤出来的笑。 无双撑起胳膊,神秘道:“你知道的吧,习武之人,可比一般人耳聪目明。这人办了这么大的事,我一点都没觉察,可见这人的本事。现在这船上的人,都是惊弓之鸟。” “在这房间前后,多派些人手。如果真有此人,他刚与禹锡打过,还没能杀掉禹锡。说不定他也受伤了,我估计,今晚没事。” “你估计得准吗?你还估计元敏掉海了呢。”无双气呼呼,哼哧着。 呃……好像是这样。 整整一夜,无双紧绷着神经,好似真怕了。 七皇子则拽着无双的胳膊,不肯撒手。 郑旦陪在刘禹锡身边,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嘴角直抽抽。时不时在那伤口上,撒上点血。 ………… 安安稳稳过了一夜。第二日,郑旦找了几个人护着刘禹锡。与无双和七皇子一起找了船上的大夫,大体缝合了元敏,由又两个婢女给元敏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 郑旦甚至给元敏化了化妆,让那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然后找了船上所有的花束,摆放在元敏的周围,最后浇了猛火油,众人合力将小船放入大海。 看看渐渐飘远的小船,郑旦心里五味杂陈,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和元敏道别。 可最终,只化作了三个字:“对不起!” 还能说什么呢? 要说,当初成王和他的相好,因郑旦死亡,郑旦没有太多的情绪牵动。 但这次,元敏的死,深深刺痛了郑旦的心脏,那是一种,无论如何忏悔都不能挽回的痛。 郑旦呢喃着“对不起”,压抑着心中的悲戚,用力将手中的火把抛向小船。 小船瞬间被点燃,像在海上突然盛开的花火,努力绽放了人生中,最后的绚烂时刻。 然后…默默飘远,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 带着悲伤又压抑的心情,这四个大男人,浑浑噩噩又过了一天,倒是没再发生什么事。 四个人挤在一个房间,好像也不怕热了。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生怕谁落了单,就会呜呼哀哉。 直到夜间,刘禹锡是醒了。 怎么醒的?郑旦整个上半身压在那胸膛的伤口上,口水都蜿蜒成了一条河。 刘禹锡痛哼了一声,垂眼看到胸膛上的人,竟然还硬扯了个笑容。 这一声闷哼,吓得无双立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紧张得从床上一跃而起。顺带,扯着七皇子的半截身子,直掉出床榻。 无双一看是刘禹锡醒了,才长舒了一口气,再回头看看自己手臂上挂着的七皇子,不禁眉头一皱,骂道:“你是要长在我身上吗?” 七皇子可怜兮兮,抬眸看着无双,“吴指挥使,你别这么凶么。我离不开你。” 这话让无双直打了个寒颤。拧着眉,喝道:“老子对你不感兴趣。起码…现在这个时刻。” 这要是平时,七皇子听了这话,非得说“无双是流氓“不可。可是这时的七皇子,低眉顺眼,抱紧无双的胳膊,死活不放,还来了句,“我很乖的。” 这四个字又让无双无语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了。仿佛扯着自己手臂的是个小娘子,立马,保护欲爆棚。 于是,无双还真抚了抚七皇子的手背,安慰道:“七殿下别怕,你睡吧。我就在你旁边保护你。放心。” 这七皇子还真像只乖巧的小绵羊,怀抱着无双的胳膊,缩成一团。 刘禹锡则起身下床,扶了郑旦躺好。照着铜镜,又在自己那伤口上涂了些药粉。 无双看着淡定上药的刘禹锡,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镇静?你那脸都没法看了。” “不然呢?哭哭啼啼吗?”刘禹锡平淡。 “嗯…是个爷们儿。那…打伤你的人是谁?你看清了吗?” “没看清,他蒙了面。”刘禹锡上好药,看着桌上的血瓶,问道:“这是什么?” “那疯子给你擦脸用的,怕你留疤。”无双撇撇嘴。 刘禹锡看向床上的郑旦,手腕上赫然绑着绢帛。 刘禹锡似是得意的微微一笑,轻轻拆掉郑旦手腕上的绢帛,撒了一些粉末在伤处,又重新裹上。 刘禹锡又盯着郑旦看了半天,轻轻拭去那嘴角残留的水渍。 无双看着一脸痴相的刘禹锡,耻笑道:“别痴心妄想了,萧旭在一天,你就没有机会。” “殿下和萧将军,感情如此深厚?” “无双轻蔑道:“那可不,他只喜欢那萧旭。萧旭曾经伤这疯子很深,害得他落江,要不是他不死之身,早就淹死在那怒江了。然后老子救了他,带他到朔国。可是又怎么样呢?萧旭一来,又陷进去了。爱情呀,那是毒药。”无双说着还感慨起来。 刘禹锡急问,“萧将军怎么伤了殿下?” “怎么伤的?哼……老子给你好好讲讲。” 说着,无双真还坐起身,一本正经的八卦起来。 “听说,这疯子本要嫁给大雍皇帝做贤德妃,谁知萧旭去抢亲,这人便抛下皇上,跟萧旭私奔了。萧旭在那凌云阁,夺了他的初夜,事后竟说他脏了,还把他赶出凌云阁,后来他不想活了,落了江。你是不知道,我见他时,他有多疯癫,多狼狈不堪。可是又怎么样?怎么样?一看见那萧旭,受的侮辱全忘了。” 无双似有感触,顿了顿,接道:“人啊,就得像我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自在。” 刘禹锡仿佛久久不能从这惊天大瓜中回神。 不曾想,自己这一笑倾城的白月光,竟然遭过如此羞辱,却仍对萧旭一片拳拳之心,殷殷之意。 刘禹锡不由得捏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因愤怒也根根暴突。 良久,刘禹锡平复了心情,问道:“既是这样,萧将军为什么又来找殿下?” 无双嗤笑一声,“这萧旭大约也是个神经病,玩完了人家,一脚蹬开。然后又后悔似的,倾巢出动,满世界找寻。难不成,”无双竟然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这疯子让人上瘾?” 听得此话,刘禹锡那眼眸立时变得阴鸷起来。 无双仿佛在远处感受到了这种冰冷,灿灿道:“我对他可没那心思,我也不敢。因为抓了他,我那落月教都没了,还被萧旭打残。哼…要不是我救了他,带他来朔国,萧旭哪有那好心,治好我。” 说着,无双又重新躺下,掰了掰七皇子的手,很是得意道:“看看,老子什么人没有,非得是那要人命的妖物?我奉劝你,别打他的主意,除非你想死。” 无双闭起了眼眸,仿佛在怀念,他的那些男宠女姬。刘禹锡却是在黑暗中,轻嗤了一声。 ………… 翌日,郑旦醒来,便看到刘禹锡端坐在榻边,头戴幂篱。对面床上坐着,生无可恋的无双,和蜷缩在无双怀里,死抱着无双胳膊的七皇子。 见得郑旦醒来,刘禹锡开始伺候郑旦洗漱。 郑旦看着端至眼前的漱口水,一骨碌爬起身,嘿嘿道:“禹锡你醒了?哎呀,你躺好,我伺候你。”说着就要按倒刘禹锡。 “殿下,我没事,你快洗漱吧。马上要上岸了。” 幂篱挡着刘禹锡的脸,郑旦也看不清刘禹锡什么表情,于是乖乖开始洗漱,还不忘道歉,“对不起啊禹锡,我给睡着了。嘿嘿。” 只听得无双不满道:“你可心真大,睡得跟死猪似的。你是不死之身,我们又不是。” 郑旦没理无双,继续问刘禹锡,“禹锡,你没事了?脸还疼吗?我看看。”说着就去掀那幂篱。 刘禹锡却是一把挡住,“殿下,我太丑陋,怕殿下嫌弃。”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别胡思乱想,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禹锡倾国倾城,妖艳多姿。” 郑旦这夸人的技术,从不夸萧旭后,也变弱了。 第105章 七皇子失身 听着这尬到抠脚趾的夸赞,无双直想吐,不满的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还甩了甩攀着胳膊的七皇子。 气恼道:“就你这样拉着我,歹人来了,我先卒。你能先拉会儿别人吗?我收拾东西啊。” 便听七皇子诺诺道:“我不要。” 郑旦看着七皇子那死出,不禁关切道:“七皇兄,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 七皇子急道:“楚寻熙,你能让吴指挥使,一直保护我吗?” “可以啊。还有刘大人也能保护你啊。” “刘大人只关心你,我就要吴指挥使。”七皇子活像个小孩,撒娇道。 郑旦看向无双,无双无奈至极,“还能怎么样?甩都甩不掉。” “七皇兄,别怕了,我们马上就能下船。” 郑旦又转向刘禹锡,“禹锡,帮七皇兄收拾一下,好歹是皇子。踏上大雍的地界,一定会有官员相迎。” 说完这话,郑旦忽然觉得又有些不妥,毕竟人家还那么重的伤,于是又改口: “禹锡,你还是休息吧。我来帮他弄。”说着就拆开了七皇子的发扣。 “殿下,你会干什么呢?”刘禹锡对这个手残党发出了灵魂拷问。 “额…” 郑旦那手停在半空。心想着,扎个头发还是能的吧。 无双“哼”了一声,一肘推开郑旦,“让开,自家娘子,当然是我自己来伺候。” 呃…郑旦扶额。 ………… 四人刚到达福运码头,下了船,这福州郡守带着官员,果然已经在码头等待。 郑旦命人抬了元敏的嫁妆下船。元敏没了,就只能谈朝贡之事。这金银玉器权当是见面礼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郑旦还不准再抬下七皇子的箱子,反正还是要返回的。 四人轻装,踏上大雍的土地。 这郡守见着郑旦,躬身行礼,“下官陈不时,见过郑意侯,舟车劳顿,先随下官去休息吧。” 怎么就称呼郑意侯呢? 想必那去年十月,这沿海州郡官吏,都深深记住了那穿着红袍的画像了,深深知道这次迎接的,是皇上丢失的郑意侯。 听着这称呼,郑旦也是哑然。 连这大雍的地方官员都看不起朔国吗?皇子还不如大雍的一个侯爷有分量? 郑旦轻咳一声,缓缓道:“陈大人,这次我代表的是朔国,还是叫我十三殿下吧。” “是。”陈大人拱手。 在行馆里安顿下来。郑旦与七皇子坐于议事厅上座。刘禹锡,无双立两旁。陈大人和几位官员,等着示下。 “陈大人,给皇上呈书吧,就说元敏公主已死,我需先等到父皇的圣谕,再去朝见皇上。” 便听这陈大人道:“耽搁一两日无妨,若是时间久了,会不会不妥?毕竟是朔国来求和,难道还让我大雍皇帝上赶着,请你们前去?” 郑旦皮笑肉不笑,“陈大人,这是何意?我何时说过,让绍玉来请我?我自当是上赶着求见绍玉的。只不过,事出突然。需父皇示下了,我才知,该怎么更好的巴结大雍啊。” 陈大人一听,这郑意侯直呼皇上的名讳,吓得不轻。 而这满是下马威的阿谀奉承,瞬间也变的刺耳。这十三皇子摆明了立场,不卑不亢,先忠于朔国,才是大雍。 陈大人与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也不敢再示威,遂向郑旦行礼,准备退下。 不想,郑旦轻哼一声,道:“几位大人,是不是忘了向我朔国七皇子行礼?” 但见七皇子慌忙摆手,“免礼,免礼。” 几位大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草草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郑旦看着这不争气的七皇子,直皱眉头,“七皇兄,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几个小官都敢对咱们这样,这还怎么谈?不如直接把朔国给了大雍。” 七皇子诺诺,“不是,惹恼了他们,不是要得更狠?” “你是个皇子,得有皇子的样子。虽然这次绍玉不会为难我们。但是以后你面对其他国家,你代表的是朔国的尊严和脸面。几个小官都敢看不起你,成何体统。” 郑旦还在义正言辞,巴拉巴拉教育七皇子。 不想,无双立马拆了台,“你还不是因为皇上宠着你,你才敢这么胆大妄为。”随后拉了七皇子道:“走,小娘子,为夫带你走走,这几日该吓傻了吧。” 郑旦一脸不可思议,看向李禹锡。“他没对七皇兄怎么样吧?” “下官看,吴指挥使只是在开玩笑。” 无双还真带了七皇子出了行馆,散心去了。 路上还不忘扒拉开七皇子那手。 “哎呀,你放开吧。没事了。在船上那两日都好好的,这人声鼎沸的地方,更没事了。快放开。” 不想这七皇子抱得更紧了,还问道:“为什么那人管楚寻熙叫郑意侯。为什么大雍皇帝宠爱楚寻熙?” 无双后知后觉。总不能把郑旦是假的皇子,抖给七皇子吧。 于是又含糊着编起了故事,“因为…他还在大雍的时候,皇上有一天微服出巡,认识了他。你看他长的跟个妖精似的,把那皇帝都迷住了,然后给他封了个郑意侯。就是个空衔。” 看着七皇子一脸将信将疑,无双正色道:“他的事,你以后别打听,总之你记住,他是你亲弟弟,且不会害朔国。” 七皇子微抬眼眸,乖巧的点了点头。 刚把七皇子安抚好。无双突然想到,在船上那晚,把郑旦的事透露给了刘禹锡,不由得懊恼起来。自己可是上回告诉刘禹锡,这十三皇子逃婚的对象是村里的黄姑娘,这嘴一秃噜,把实话说了。这刘禹锡不会顺藤摸瓜,猜到这十三皇子也是假的了吧? 思及此,无双觉得事态严重,于是返身往回赶。谁知七皇子一把拉住无双,抬起下颌便亲了无双的脸。 无双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不会了。抬手摸了摸那脸颊。后知后觉大骂一声,“你整天缠着老子,不会真看上老子了吧?老子说了,对你不感兴趣。” 只见,七皇子脸涨的通红,“吴指挥使,你不是叫人家小娘子么?” 万万没想到啊,无双一句玩笑话,这七皇子当了真。 看着七皇子那天真的眼眸,无双真的是败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不想,这天公也不知道是做美,还是不做美,忽得在这炎炎夏日,这大晴天,打了几声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街道上的人群早就都避起了雨,这两个傻子就站在街道的中心,被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雨雾迷蒙中,无双望着七皇子脸上的雨水,顺着额头划过脸颊,然后聚在下颌,成一条线,落在地上…… 无双被这雾蒙蒙的画面,弄的心潮澎湃。一把将七皇子扛在肩上,踹了旁边一家客栈的门,大喊一声,“一间上房。” 然后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上楼梯,还扔了句,“一个时辰后,打热水上来。” 踹开房门,无双扔了肩上的人在床上。扯过毛巾,在床上那人的头脸上一阵胡乱擦拭。然后垂首……低沉了句,“后悔吗?” 七皇子微微摇了摇头,两只手局促在胸前,不知道在扣什么。 无双拿起那修长的手看了看,只见左手拇指指节,已经被抠出了血。 无双轻笑一声,“这么紧张,你不疼吗?都出血了。” 要说无双平时“老子,”“踏马的”不离口,但对自己的人,可谓温柔至极,宠爱有加。要不然,那些男宠女姬也不会个个心甘情愿,待在落月教。 阵雨停歇,房间里散发着靡醉的气味。 望着脸色潮红的人,眉眼上挂着,身体微微一颤,便会滑落的水滴。无双分不清那是先前的雨水还是无端的汗水。 此时的七皇子,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眯着眼,陶醉在主人温柔下。 而在无双的眼里,七皇子更像是娇生惯养的金丝雀,那细腻的皮肤,傲娇的眉眼,无不提醒着无双,“本皇子是贵族”…… 现如今,这娇贵的金丝雀,却被久经沙场的猎人捕获了。于是,不得不放低那尊贵的身段,向这粗糙的猎人,俯首称臣,展开那华丽的羽毛,讨要上一点,可以令自己顾不得身份的欢愉。 关键这初次,还不是在那金色雕花的笼子,而是一间小小的,潮湿的小木屋…… 随着门外一声,“客官,您的热水。” 无双亲了亲那红嘟嘟的嘴唇,轻笑一声,跳下床,开门接过热水。 便见那小二使劲往房里瞅了瞅。结结巴巴道:“客官,您二位没事儿吧,刚好像动静挺大的。还有喊叫声。没打架吧?那位客官还好吧?” 无双哈哈大笑,“架是打了,不过…不是你以为的打架,至于叫吗?那是……” 那小二瞬间整个脸都红了。无双大笑着关上门。回头看着脸涨的通红的金丝雀。笑得更大声了…… ………… 第106章 这夜太疯狂 直至晚间,这二人才回到行馆。七皇子是被无双背回来的。 看到七皇子那娇羞的神色,郑旦立时明白了什么,狠狠剜了无双一眼,问道:“七皇兄,可是无双欺负你了?” 七皇子慌张从无双背上下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无双摊了摊手,回了郑旦一个无辜的表情。然后神神秘秘拉了刘禹锡到一边。 郑旦抓着七皇子的手,不甘心的继续问:“无双真没欺负你?他要敢欺负你,定饶不了他。” 不想这七皇子却说,“楚寻熙,我和吴指挥使的事不用你管。” 额…郑旦扶额,这下更确定这无双又干了好事。真是防了船上姑娘们遭殃,没能防住七皇子失身。 郑旦拍了拍七皇子的肩,劝道:“和无双的事,最好别认真。我怕你会受伤。” 谁知,郑旦那叹息声还没落下,刘禹锡便在耳边鬼魅道:“殿下劝说别人别认真,为何自己受过伤,还要那么认真?” “额?我受了什么伤?” 郑旦一阵莫名其妙,看向刘禹锡,却是看不清,幂篱下刘禹锡的表情。 只见无双一副轻松之态,一把扛了七皇子,扔了句,“我送七殿下回去休息了。” 人家七皇子都说不用管了,郑旦也不好插手,遂悻悻回了自己的房间。 泡在那水温刚刚好的浴桶里。这可比船上摇摇晃晃舒服多了。 郑旦两臂搭着浴桶的边沿,眯着眼,还哼起了歌,大概是周杰伦的《退后》。 天空灰的像哭过,离开你以后,并没有,更自由;酸酸的空气,嗅出我们的距离,一幕锥心的结局,像呼吸般,无法停息。啦啦啦……… 后面的歌词,郑旦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毕竟这么多年还记得几句,怎么也算得上顶级歌迷了吧。 “殿下,你是有多爱萧将军?” 刘禹锡突然开口,吓了郑旦一跳。 刘禹锡正拨弄着桌上的烛火,来来回回,那火焰像受不了这不断的挑拨,仿佛一口气上不来,就要熄灭了。 郑旦看着刘禹锡这机械性的动作,疑惑道:“你想什么呢?火都快被你拨灭了。” “殿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刘禹锡停下拨火的动作,取下幂篱,给自己的伤口又上了些药。 “额…这怎么说?爱就是爱啊。” 郑旦也没有听出刘禹锡到底想问什么,只是看见刘禹锡拿下了幂篱,遂想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于是,轻轻掰过刘禹锡的脸,观察了一下。 郑旦看着那几乎要愈合的伤口,长着粉粉嫩嫩的新肉,惊讶了,“好的挺快啊。应该不会留疤吧。” “留了疤,殿下会嫌弃吗?”刘禹锡盯着郑旦的眼眸。 郑旦轻笑,“又说胡话,都说了不嫌,再说,我不会让刘兄你留疤的,大不了多敷点血。” 刘禹锡笑了,“殿下,等回去,让药手配药剂便可。不需要殿下浪费血的。” “哦,我倒忘了,你有个药手。” 两人说话间,便听得隔壁传来一阵阵响动。 郑旦突然想到那恐怖的凶手,于是“刷”得站起身,迈出浴桶,奔向门口。却被刘禹锡从身后一把拉住,小声道:“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接着,两人便听到了……… 呃…… 郑旦局促着,双手还保持着拉门的动作,刘禹锡则拉着郑旦的胳膊,郑旦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刘禹锡的心跳声,渐渐加快。 这…什么鬼? 郑旦觉得气氛突然诡异,最后结结巴巴说道:“呃…那个,刘兄你回去睡吧,我也困了。” 刘禹锡像是没有听见,呢喃了声,“殿下!” 郑旦的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那内心深处,仿佛有一粒不为人知的欲望种子,突然…顶土抽芽…… 没想到,这刘禹锡不光周身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气,就连口腔都有一种清雅的果香… 但是,即使这种子蛊惑着郑旦,郑旦的脑子里却只有萧旭那崖柏木质的,独属于萧旭的气味。 郑旦忽的回了神……不是萧旭! 郑旦直打了个冷战,睁开眼,便对上刘禹锡那蒙了情雾的眼眸。 郑旦稳了稳凌乱的呼吸,看向榻上的刘禹锡,脸颊淌着绯红,眼尾挂着似有若无的欲念。 郑旦又愧疚了起来,“那个…禹锡,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刘禹锡打断了郑旦的结巴,轻笑道:“殿下,果然痴情。不过…殿下你已经情根深种,还能坚持到几时?” 郑旦听着这话,又是一个哆嗦,仿佛被刘禹锡看穿心底。慌慌张张穿了里衣,飞奔出门,抛了句,“我去你房间睡,你别过来。” 刘禹锡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脸上不由得浮了一个笑容,继而自言自语道:“竟能自控如斯,难道…与那心头血有关?” 躺下后的郑旦,无语到了极点,咒骂着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对刘禹锡有着这么疯狂、变态的欲望?怎么对得起萧旭?简直禽兽不如。不由开始忏悔,“萧郎,我对不起你。萧郎,我错了。萧郎,我再也不敢了。” 然后又把那被子团成一团,堆在肚子上,开始心理催眠:我只爱萧旭,我只爱萧旭,我只爱萧旭……… 在这无声的催眠里,郑旦渐渐合上了眼眸。 ………… “哥哥,做梦还喊着我的名字,可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耳边突然想起了声音,郑旦一个激灵,“啊”得大叫一声。 偏头看去,旁边赫然躺着萧旭。 两个清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郑旦拍了拍自己的脸,捂着胸口,喃喃着,“这是梦。这是梦,人啊,千万不能做亏心事。” “哥哥,果然做了亏心事。”萧旭撑起手肘,继续盯着郑旦看,仿佛要盯出个所以然。 听着这第二句,郑旦是彻底从睡梦状态清醒了,捏了捏萧旭的脸,“你真是萧郎?你怎么来了?” 萧旭一把扯下郑旦的手,不依不饶,“哥哥,做了什么亏心事?” 郑旦哪能说自己好像中邪了,好像喜欢刘禹锡了。这是不想活了。正不知道编什么理由。 伴随着一个急切的声音,“殿下,怎么了?”门“啪”的被推开。 郑旦那个慌乱啊。脑子里立马奔过一万匹羊驼。然后,脑子一抽,按倒萧旭,把那被子一把盖在萧旭的身上,随即,顺手放下床幔。 简直一气呵成。 郑旦怎么想的呢?自己刚差点轻薄了人家刘禹锡,反手,萧旭就睡在了床上,怎么也得护着点刘禹锡的脸面吧。 隔着床幔,黑漆漆的,隐隐绰绰,也看不太清郑旦的表情。刘禹锡急急走到床前,问道:“殿下,怎么了?” 隔着床幔,郑旦按着萧旭,慌乱着,“额…没事儿,做,做噩梦了。” “那要不要我陪殿下?”说着,刘禹锡拉了椅子坐在床前。 郑旦使劲儿摆手,急切道:“不用,不用。你快回去休息。还有伤呢。” “殿下,就这么讨厌我?”刘禹锡面无表情。 “啊?没有啊……啊~~~” 郑旦突然“啊”了一声,尾音直拐了七八个弯儿,简直猝不及防。 因为……萧旭在被子里已经不安分了起来。一把掐了郑旦的大腿。 刘禹锡“腾”得站起了身,不由分说,去掀床帘,郑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殿下,到底怎么回事?” 郑旦脸色灰白,颤颤抖抖,道:“额…好吧。我又做春梦了。丢人…呃呃呃…” 被子下的人,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嗤笑,更想捉弄这个,已经尴尬到了极点的人。于是,直接挠了郑旦的脚心。 呃……郑旦咬紧了牙关,颤抖了一下。那额头,都冒出了汗。感慨着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刘禹锡可是不干了,不及郑旦反应,一把扯开床幔,另一手,一把掀开被子。 ……… 呆滞了,郑旦彻底呆滞了。头皮发麻,这场面,可比那凶手杀人,可怕了不知道多少倍。 第107章 这夜没法说了 刘禹锡也是呆了,看着被子里那人,还抬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刘禹锡那脸,瞬间是青一阵,白一阵。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知是恼怒还是羞赧,刘禹锡那语气都颤抖了,“萧将军,你竟如此羞辱殿下。” 这萧旭仿佛没事人一般,起身跳下床,还把那被子往郑旦的腿上盖了盖,戏谑道:“怎么了?哥哥喜欢。” 呃……郑旦的表情已经石化了。如果此刻有个地缝,估计郑旦早就钻进去了。 刘禹锡一反常态,一把扯了萧旭的衣领,愤愤道:“是吗?那萧将军说殿下脏,也是殿下喜欢?”这“喜欢”二字,刘禹锡特意咬重了字眼。 听得此话,萧旭那嬉笑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仿佛这事,是萧旭不能被提及的伤。萧旭眼神凌冽,咬紧了牙,“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萧旭便一掌劈向刘禹锡的头顶,仿佛真气极了,要一招要了刘禹锡的命。 不想这刘禹锡果真是武学高手,这么短的距离,如此没有预兆的掌势袭来,刘禹锡竟反应迅速,一个下腰,堪堪躲过,还顺势抬起右脚,蓄力踢向萧旭的腹部。 萧旭不紧不慢,后退两步,那脚尖擦着萧旭的衣袍翻飞而过。刘禹锡趁着空档,也急急后退几步。两人拉开了距离。 便见萧旭,轻哼一声,抬起左臂,“咻咻咻”,接连射出三支袖箭。 再看刘禹锡,微侧左肩,轻轻躲过第一箭,接着跃起一个回旋踢,直踢的那第二箭“腾”的一声,钉在墙壁上。同时一手挥扇,直击那第三箭,便见那箭硬生生转了个方向,钉在地上… 这刘禹锡什么时候拿出了折扇,郑旦那是看都没看清啊。这一切也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郑旦那眼睛根本就赶不上趟。 要知道,萧旭的袖箭,箭无虚发,不想这刘禹锡却是连躲三支。 萧旭看着如此身手的刘禹锡,不禁暗叹,此人进步迅速。 郑旦后知后觉,大喊一声,“别打了。再打跟你们绝交。” 此时,无双和七皇子也是闻讯赶来。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无双那八卦之心瞬间燃起。挑拨道:“怎么?争美人呢?继续打啊。谁赢了是谁的。” 郑旦狠剜一眼无双。心里那个气愤啊。暗骂,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听萧旭冷冷道:“进步这么快,你还真是,私下里费了不少功夫呢?” 刘禹锡不甘示弱,“不努力,武功不济,又怎么配与萧将军一同辅佐殿下呢?” “你一直都不配!”萧旭的声音变得更冷。 不曾想,刘禹锡一改往日的柔弱,轻蔑道:“萧将军那么伤殿下,还有脸追求殿下。我只会保护殿下,我怎么不配待在殿下身边?”刘禹锡说到最后,语气竟充满了挑衅。 听了这语气,郑旦看向萧旭,那脸黑的已经不能看了。 郑旦只觉得,应该干点啥,不然这下一刻又要火花四溅了。于是赶紧拦至中间,厉声道:“过瘾吗?啊?都给我回去睡觉。” 只见刘禹锡的表情稍微缓和,缓缓吐了一口气,平静道:“那殿下休息吧。”遂推开无双,甩袖而去。 无双甚是不满道:“哎…我招谁惹谁了?这么大脾气。” 郑旦看一眼萧旭,又看看那甩门而去的人,顿了顿,急急去追刘禹锡。 谁知,这刘禹锡“啪”的关上房门。直逼停了郑旦那上赶的脚步。 郑旦无奈,敲了敲房门,慌忙解释,“禹锡,那个…” 郑旦脑子一片混乱,自己想解释什么呢? 郑旦还兀自在那纠结呢,便听得房里的刘禹锡,说道:“殿下,请回。” 这下好了,郑旦直吃了一个闭门羹。无奈摇了摇头,悻悻回了房间。 进门,看着还立在那的无双,便没好气道:“还不快滚。” 无双张大了嘴,那个气愤啊。一手拉了七皇子出了房间,还大骂着,“老子就看个热闹,碍着你们谁了。个个脾气这么大。” 郑旦一步一步挪至一脸黑线的萧旭旁边,扯了扯萧旭的衣袖,瞅着萧旭的眉眼,小心翼翼道:“还生气呢?有些话吧……不能太在意。听听就算了。别生气了。” “哥哥,一直都不肯原谅我吧?所以刘禹锡才会提及。”萧旭突然开了口。 郑旦慌忙摆手,急急解释,“真没有,我早就忘了,不然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我早就不在意了。肯定又是无双,大嘴巴。我定饶不了他。” 萧旭突然甩开郑旦,语气冰冷,“哥哥,对不起。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难过,我自己也恨我自己……” 郑旦突然感觉,这萧旭,下一步又要发疯了,于是急忙捂住萧旭的嘴,“你又发什么疯?我都说了,已经不在意了。都说,人生不过二两酒,一两无奈一两愁。但是,我不希望,我们的人生,只是无奈和愁闷。过去的就过去了么。人生短短三万天,我们以后开开心心不行吗?” 这话总算安慰了萧旭,萧旭一把揽了郑旦在怀,低沉道:“那哥哥,做了什么亏心事?” 额…这要不要转折的这么快?郑旦无奈扶额。脑子骨碌碌转,“额…没做亏心事,是因为元敏没了,我就很想萧郎。” 说元敏没了,想萧旭,也是真的。毕竟伤感的时候,最容易想念亲近的那个人。 说到元敏的事。郑旦一直扛着大旗,不敢表现出脆弱,此刻在萧旭的怀里,那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决堤了。 郑旦哽咽着,“都怪我,元敏没了。萧郎,要不是我贪睡,元敏还好好的。” 泪水直在萧旭的胸膛晕染了一大片,萧旭轻声安慰着,“哥哥,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感了。我收到元敏失踪的消息,担心哥哥安危,所以急急赶来。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你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带了朝廷的旨意呢。” 郑旦抹了抹眼泪。坐回床榻。继续道:“元敏被杀了,还是被撕成六块,装进了寻烁房间的箱子。” “刘禹锡。”萧旭不假思索。 “哎呀,你能不能不要老针对禹锡,他也被伤了,要不是他武功高,估计也凉了。” “如果说杀元敏是为了挑起两国争端,那杀刘禹锡又是为了什么?”萧旭猜测着。 “我觉得跟两国没有关系,因为那天夜里,元敏要跟我说什么事,我贪睡起不来,让元敏第二日来。当时是禹锡送元敏回房的。谁知,元敏当夜就没了。接着第二日,禹锡就遇袭了。” “所以,这件事是关键?而且,哥哥你为何醒不来?我每次半夜找哥哥,哥哥不都醒得来吗?”萧旭问道。 郑旦翻了个白眼,哼哧着,“你那恐怖的声音,我当然醒得来了。再醒不来,你又上手了。我能不醒吗?” “啊~哥哥你真无情,刚见人家时,说人家的声音好听的不得了。现在却说恐怖。哥哥,你变心了。” 萧旭说着,大展在床上,“哥哥,真是言不由衷,心口不一。” 额… 两人躺在床上,盯着幔顶发呆,如同在凌云阁的那日。 萧旭慵懒道:“哥哥,那刘禹锡对你不怀好意。你不准和他眉来眼去。” “昂…” 郑旦说的心虚,又懊恼起来,自己这心是怎么了,明明只能装的下萧旭,为何现在自己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黑暗中,郑旦突然打破寂寞,“我和禹锡只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我只爱萧郎你!” “嗯!” 第108章 陈国的小九九 “哥哥,睡会儿吧。”萧旭轻拭了郑旦额头上的汗,摩挲着那手背。 郑旦都快睡着了,萧旭突然饶有兴致问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郑旦迷糊着,“啊?你说谁?” “隔壁的无双和楚寻烁。” “啊?无双他们?你怎么知道?”郑旦彻底清醒了。 萧旭轻嗤,“哼~从刚才回去就没消停过。” 呃……郑旦彻底崩溃了,这都能听到? 在这些高手之间,自己就跟傻子似的。 郑旦呆滞了半晌,突然燃起了八卦之心,惊诧道:“无双他俩不会…精尽人亡吗?” 萧旭哈哈大笑,,“哥哥,男人是不会精尽人亡的,只不过是体力,健康的问题。看来,哥哥当男人,还没当明白呢。” 郑旦窝在萧旭怀里,不满道:“当明白了又怎样?这辈子无望了。好不容易是个男儿身了,有什么用?” “哈哈……要不试试?我只怕哥哥,你不行!” 看着萧旭那戏谑的表情,郑旦还真倔脾气上来了,一翻身,压在萧旭身上。 萧旭望着一脸茫然,脑子一片空白的郑旦,哈哈大笑起来。 郑旦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认命般灿灿一笑,露出两个深深梨涡,但是嘴上依然硬气,“我累了,下次看我的吧。” 萧旭大笑着,拽下郑旦,狠狠亲了亲那两个深深的酒窝,温柔至极,“好,便依了哥哥。” 这一夜,刘禹锡可是不好过。第一次如此近的,听见两人打情骂俏。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郑旦那招人的眉眼,微笑的唇角,深深的两窝,不由握紧了拳头,用力到咯咯作响…… ………… 好不容易捱到了早晨,刘禹锡忍不住要看看隔壁的人了。 于是一如往常,端了洗漱用品,轻轻进了房间。萧旭怀里的人睡得正香。 伴着开门声,萧旭倏忽睁开了眼,看着忙碌的刘禹锡,轻嗤道:“你还真是面面俱到。我还真怕你把哥哥抢了去呢。” 刘禹锡看看熟睡中的郑旦,平静道:“既然萧将军来了,便由萧将军伺候殿下吧。”说着便退了出去。 直至将近午时,郑旦才伸着懒腰出了屋。看着院里的摇椅,一骨碌就躺了上去。 萧旭从外面回来,拿着各种糕点,小吃。看着郑旦,不由笑道:“哥哥,你不会从床上刚起来,立马又挪到了摇椅上吧?” 郑旦嘿嘿一笑。不得不说,郑旦对摇椅是情有独钟的。而萧旭正好知道。 虽然在这行馆里待不了几天,萧旭还是贴心的准备了。要说抓住郑旦的心理,还得是萧旭。 郑旦躺在摇椅里,吃着零嘴儿,身后立着萧旭,旁边蹲着刘禹锡。 刘禹锡正细细修磨着郑旦的指甲。甚至给郑旦的嘴唇涂了润唇膏。大概在刘禹锡的眼里,郑旦必须是一个没有瑕疵的精致物件。 而对萧旭来说,郑旦更像是散养的宠物,不受控制,还必须得宠着,东西必须是最好的。有时候,萧旭分不清,到底他是主子,还是这宠物是主子。 好像大部分时间,都是宠物在张牙舞爪,支配着他,驱使着他,而自己乐此不疲,还想要把这宠物娶回家,独独占有。 郑旦呢,觉得自己手握两大高手,除了呼吸,屁事不用管。已经到达了人生巅峰。 正值郑旦开心得楞个里格之际,便听得通报,有人求见。 郑旦眯着眼,抖着腿,慵懒道:“让他进来吧。” 等着这人进了院落,微微躬身,右手往左胸前轻轻一搭,行礼道:“见过十三殿下。” 萧旭俯身在郑旦耳边轻语道:“陈国人。” 此刻刘禹锡也立到了郑旦的身后。 郑旦细细打量了下此人,满脸络腮胡,着蓝灰色衣袍,头发皆梳成细辫,统扎在布帽下。 郑旦脑子里立马闪现了乔峰的形象,不过这人衣着不同,袖口,脚靴口皆接皮毛,胸口绣类似蛇的图腾。 在郑旦心里。觉得“陈”,应该是跟大雍,朔国一样的打扮,没想到更类似胡人、蛮人。不过仍然有些不伦不类。 更主要的是,此时陈国来人,又带了什么意义呢? 郑旦微抬了那搭在扶手上的右臂,依然慵懒,“无需多礼。不知陈国派了使臣前来,所为何事?” 只见那人,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笑道:“十三殿下,果然聪慧,不如…移步细谈…” 郑旦轻笑,“这里没有外人,陈国国君有何指示,但说无妨。” 郑旦可是没那胆,在这大雍的行馆密会陈国的使臣。这陈国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但见那人,两眼骨碌碌转,四下看看,走进了郑旦,神秘又小心, “你朔国富庶,自会兵强马壮,何须对大雍俯首称臣。不如,与我大陈合作,我两国前后夹击,到时大雍腹背受敌,我等共分大雍。” 郑旦惊讶,这口气还真大,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放这种厥词,这都不怕闪了舌头。 郑旦哈哈一笑,“恕我不敢苟同,请回。” 这人可是没想到,郑旦如此硬气,寥寥几字就打发于他,顿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要知道,三国里,最属朔国一副低眉顺眼。如今这十三皇子,竟敢直言顶撞。 那人有些恼怒,“听闻十三殿下,是靠了媚术,才求得与大雍和谈,但问,美色能保得了几时?还是想想我大陈的建议吧。” 遂气恼得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又顿了顿,回首看了看郑旦身边的两人,笑道:“十三殿下,确实与众不同。身边不是谋士、守卫,却是两国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果真有几分手段。” 那人摸了一把胡子,饶有兴致,继续道:“我大陈江湖中有武林盟主,十三殿下可有能力收服?” 郑旦心下暗笑,果真不伦不类,不汉不胡不蛮,竟还有武林盟主。临走,还不忘,耻笑,挑衅于我。 于是,郑旦轻蔑一笑,“哦,是吗?那,我若拿不下此人,便是我无能。” 那人哈哈大笑,抛下一句,“十三殿下,你我还会见面的,后会有期。”这回是真的,拂袖而去。 “哥哥,准备怎么办?”萧旭问道。 “萧郎,你亲自传讯给绍玉吧。把这事儿跟他说一下,要快,赶在陈国使臣去面见绍玉。”郑旦正色道。 “哥哥怎么知道,陈国会派使臣见皇上?”萧旭疑问道。 郑旦叹了口气,“猜的。这陈国大摇大摆前来见我,就是想让大雍官员看见。让绍玉怀疑朔国求和并无诚意。脚踏两只船。从而扰乱两国交好。” 郑旦顿了顿,接道:“若是这次我应了陈国,陈国使臣立时会在绍玉那告一状,两国交好便无望了。我没答应,他也有可能两头煽动,去绍玉那说一遍,刚和我说的那番话。求和大雍一起打朔国。” “好,我马上去。”萧旭也没再多问。 刘禹锡却开了口,“依殿下和皇上的关系,皇上不至于会信,也不至于会被煽动吧?” 郑旦轻轻一笑,“呵呵…两国相交可不是两人相交。提前告诉绍玉,则表明我朔国对大雍绝无隐瞒之心,一片赤城。如果不报,做君王的,自古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难免怀疑,朔国是不是还想抱着陈国的大腿。到时候,绍玉一气之下,把我囚在大雍,然后攻打朔国,也是有可能的。” 刘禹锡点头,“还是殿下,思虑周全。” 只见,一直隐在房间里的七皇子和无双,也是急急出来。 七皇子急道:“会不会元敏也是陈国杀的,就是怕我们和大雍交好,对陈国产生威胁?” “嗯…也有可能。元敏没了,本就无法向大雍解释清楚,让大雍以为,我朔国故意不想和亲。现在陈国又来混淆视听。” 郑旦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所以,必须得快点告知绍玉,向大雍,表明我朔国的诚意。比陈国使臣晚了,那效果都不同了。” 萧旭听了此言,立马唤了黑鸦,进屋写了信件,不是以郑旦的身份,而是萧旭自己的口吻,凭的就是两人多年的默契。 第109章 又拒刘禹锡 无双扶着七皇子那站立不稳的身形,道:“事实是你真见了陈国使臣,现在跟人家解释这些,有用吗?” 郑旦看一眼,两个眼窝黢黑的七皇子,笑道:“人家怎么想,是人家的事。咱自己该做的还得做。” 话毕,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七皇兄,你还好吗?纵欲过度可不好。” 七皇子那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恼怒道:“楚寻熙,要你管?管好你自己。” 额…郑旦无语得看着,七皇子叉着两条腿,一瘸一拐,被无双搀扶着,迈回了房间。 随后向刘禹锡问道:“你不是说无双是开玩笑吗?七皇兄现在失身了,怎么办?” “殿下,七殿下可是自愿的。” 郑旦轻叹一声,“这个无双。真的好好教育一下。自己都要当爹了,还整天乱搞。” 刘禹锡没答话,准备着午膳。郑旦看着事无巨细的刘禹锡,突然那愧疚之情又溢上来了。 因为元敏的死,郑旦可是一直有在怀疑刘禹锡。现在陈国搞这么一出,郑旦更愿意相信是陈国杀了元敏,阻止和亲。 于是轻咳了几声,局促道:“呃…那个禹锡,对不起啊。元敏的事,怀疑过你。” 刘禹锡依然没答话,只是往郑旦嘴里送了饭食。 郑旦机械的咀嚼着,猜测着刘禹锡还在生气,毕竟昨天晚上,可是给他吃了闭门羹,于是,又开始支支吾吾,小声道:“那个,禹锡,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你的。” 郑旦说完这话,又凑到刘禹锡耳边,发出了蚊蝇般的声音,“禹锡,那是你初吻吗?” “如果是,殿下准备怎么办呢?”刘禹锡回了头,这两人又差点四唇相触。 不想这亲近的画面,又被出来放鸦的萧旭瞅了个正着。萧旭一把扯了郑旦的后衣领,直拖下摇椅。 “哥哥,我还在这呢,你就这么大胆。我不在的时候。哥哥,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啊……萧郎,你别太过分。我堂堂男子汉。” 可能是太久没被拎小鸡了,郑旦竟然还浅浅得挣扎了一下,然后便认命般得四肢颓然了。 刘禹锡看着,萧旭竟是如此对待郑旦的,也是恼怒了。手中那饭碗直甩向萧旭。 便见萧旭空着的手,食指,中指并拢,快速点向飞来的碗,那碗迅速转了几个托马斯回旋,又被刘禹锡轻轻接住。 只听萧旭冷冷吐了一个字,“滚!” 郑旦连连向刘禹锡摆手,示意不用管。 萧旭也是疯了,放了那传信的鸦,拖了郑旦回到房中,一脚踹上了门,那门不甘心的摇晃了几下,带下了一阵,陈年的灰…… 萧旭喘着粗气,道:“看来哥哥完全是不满意啊,还有劲儿调戏别人。” 郑旦顿觉大事不妙,慌忙求饶,“萧郎,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别人太近,我错了。咱们还要办正事呢,我残了,我还怎么见绍玉?” 萧旭情绪激动,“那正好,免得哥哥,到时候又要调戏皇上。” “唔…………” 那本就吱呀作响的床,突然,发出了几声“咔咔”的残喘,摧枯拉朽般,轰然倒塌,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听着里面这莫大的动静,刘禹锡不由分说,就要冲进去,却被来看戏的无双一把扯住,嬉笑道:“你是要进去看?” 刘禹锡异常愤怒,甩开无双,坐回院里的椅子上,一脸黑线。 无双还不忘给刘禹锡插刀,“哎呀…死了这条心吧,他俩就是你使劲浑身解数都分不开的一对。” 无双犯起贱来,那是至贱无双。看着双目血红的刘禹锡,端着刘禹锡准备好的饭菜,哼着小曲儿,从刘禹锡面前晃过, “我也要去陪我的小娘子了。” ………… 直至丑时,萧旭送了欲哭无泪的郑旦去七皇子的房间。毕竟七皇子人在无双房里。 路过仍在院里的刘禹锡,萧旭轻嗤,“哥哥只能是我的,别白费力气。” 黑暗中的刘禹锡,咬紧了牙关,可能太愤怒了,声音都有些颤抖,竟还挑衅了句,“拭目以待!” 翌日。 昏睡中的郑旦,被叫醒。是承章帝的口谕到了。 果然,这承章帝要求继续向大雍示好,求和,甚至表示,如果大雍愿意,可以再送一位公主前来。 无双,七皇子,刘禹锡,已经收拾好,等在院中。 等着郑旦颤抖着两条腿,抖抖嗖嗖扒着门框 ,哼哼唧唧挪出房间,七皇子立马抓住机会,报了昨天的仇,“哈哈…楚寻熙,你也有今天。” 郑旦本意是要骑马的,能快一些到皇都,这下只能坐马车。 郑旦怨念的看着旁边的萧旭。在刘禹锡的搀扶下,走向马车。 不想,萧旭一把拉住刘禹锡,冷冷道:“离哥哥远点。” 郑旦看着这两人又要剑拔弩张,甚是头疼,喝道:“萧旭,你又发什么神经?” “哥哥,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你喜欢他吗?”萧旭眼神冰冷,盯着刘禹锡。 郑旦心下一紧,对刘禹锡,自己那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莫名其妙,控制不了的冲动。但是自己确实只爱萧旭啊。 郑旦只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堪的花花公子。但是,总不能,真的在这两个人中间徘徊吧。总得让刘禹锡死心,让萧旭放心。 于是,郑旦万分愧疚看向刘禹锡,自己可是刚轻薄完人家,又要对人家说狠话。 那声音都带了几分自嘲,“额…那个…禹锡,要不以后你还是别伺候我了,你俩总这样也不行。还有,这辈子我只爱萧旭。我并非良人,莫要为我伤神了。” 说完这话,郑旦心里,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又狠狠剜了萧旭几眼,眼神里满是,“这下你高兴了吧?” 本以为刘禹锡一定会黯然神伤,说不定那眼尾还要挂上一滴泪珠。 郑旦盯着刘禹锡的眼眸,仿佛在等那滴泪水。 谁知刘禹锡轻嗤一声,“萧将军,逼着殿下说这话,莫不是你没自信?真怕我抢了殿下?我知道殿下心里只有你。殿下当我是兄弟,那便是兄弟。萧将军,你我同辅佐殿下,以后别老逼殿下,各自看本事。” 这话一说完,别说郑旦惊讶了,连无双和七皇子都忍不住要鼓上几下掌了。 在几人崇拜的眼神中,刘禹锡淡定转向郑旦,“殿下,不想我伺候便算了。免得萧将军醋性大发。不过今天还是我伺候吧,想必萧将军昨天定给殿下留下不少伤吧,得上上药。” 说完,刘禹锡便搀了郑旦上了马车。七皇子看眼萧旭,又看看无双,紧跟其后。 无双则拍了拍萧旭的肩,一副幸灾乐祸,“哎吆,危险呐。” 萧旭、无双两人,翻身上马。马车里是郑旦,刘禹锡,七皇子。郑旦掀帘与送行的陈大人寒暄道别。几人,总算是起程要去皇都了。 马车上,刘禹锡细细用药擦着一小堆,一小堆红红的血殷,七皇子看着那一圈圈牙印,咋舌道:“啧啧啧…萧将军这么变态的吗?” 郑旦则不停得发出“嘶嘶”的声音,这炎炎夏日,一出汗,那被萧旭啄出来的红印子,就好似撒了盐一样疼。直等的药发挥了作用,传来冰凉的感觉,郑旦又要昏昏欲睡了。 只听得七皇子突然说道:“忘了跟你们说,昨天我们行馆旁边的街道死了人。 郑旦正要进入梦乡,听着这话,又来了点精神,“怎么个事呢?” 七皇子神秘兮兮,“听说死的是一男一女,发现尸体的时候,两人还赤身裸体呢,男的那地方被割了。两人都是一刀致命。” 说着,七皇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额…听着这话,郑旦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问道:“这是有私情?你又怎么知道的?” “吴指挥使早上给我买东西的时候听说的。至于,是不是因为私情被揭发,那就不知道了。我估计是吧,不然,怎么下这样的狠手。” 郑旦嘴里含糊着“恐怖如斯”,打着呵欠,沉沉睡去。 几人,一路上,累了住驿馆,歇好了上路。竟又走了大概六天,才到皇都。不过,带着元敏的嫁妆一起来的。 一进京城,外面骑马的萧旭便问道:“哥哥,准备住哪?皇上肯定已经安排了住所。你的侯府,皇上也已经给你建好了,你要住那吗?” 郑旦掀帘看了看外面,回道:“住仙人殿吧,我想回去看看。” “好,那我先去皇宫了,跟皇上说一声。” 萧旭说着,两腿一夹马肚,先行离开。 便听七皇子道:“楚寻熙,你在大雍混的可以啊。” 外面的无双,立马接了句,“那可不,人家还有贤德殿呢。反正他肯定不住,到时候我带娘子住。嘿嘿。” 第110章 又回仙人殿 刘禹锡是早早把郑旦收拾了个干净利落,风度翩翩。 虽然那日说,以后不用刘禹锡伺候。但是路途中也没个别人,萧旭还是由着刘禹锡了。毕竟好像自己这哥哥早就习惯了刘禹锡。 几人到了宫门,是莫聪亲自来接的。郑旦掀帘看到莫聪的那一刻,忽然就破防了。 虽然两个人老互掐,这许久不见,真还觉得那是亲人一般的存在。郑旦不由自主,湿了眼眶。 莫聪看着眼前这人,内心本想着挖苦几句,替皇帝出出气,此时也说不出那些个话了。 两人互拥,互拍了拍背,终于是谁也没说话,好像各知心意一般。什么话也不用说了,都在这拥抱里了。 马车直驱至仙人殿外,几人下了马车。 皇帝,萧旭,莫辰,国师,小安子等人已经在门口等了。 看着郑旦下了马车的那一刻,挂件便喊着“爹爹”,跑向郑旦,一个跳起,挂在郑旦胸前,两只小手勾紧了郑旦的脖子,伏在颈侧,泪眼汪汪。 “爹爹,爹爹,你终于回来了。爹爹你好狠的心。呜……” 郑旦偏头在那小脸上亲了几口,“有没有乖乖听皇上的话?有没有好好读书?” 身后三人看着这画面,都呆了。 无双最先忍不住,问道:“你踏马都有这么大孩子了?你藏的够深的啊。” “怎么不行?”郑旦抱着挂件,宠溺着。 几人先向皇帝行了礼。无双便迫不及待看向这怒目圆睁的小孩。 还没开口,挂件那稚嫩的声音先响起了,“爹爹,你这随从好粗鲁,该杖责。” 无双扯着个嘴,没想到这小小孩童,比他爹狂多了,于是,堆着满脑子问号,问道:“你娘呢?你娘是谁?” “我娘亲死了。” 在这一大一小的对话中,郑旦抱着挂件又和国师打了打招呼。本来是想抱一个的。身上挂着莫辰,也就作罢了。 国师也是满含热泪,“仙人啊。你不在的日子,我当真无聊啊。只觉得没活头了。你可算回来了。这次不要走了。” 小安子也是抹着眼泪,“是啊,是啊,侯爷,小安子可想死您了。每天看着偌大的侯府,我都觉得日子难熬。侯爷,要不您这次带我走吧?” 郑旦轻笑,“你现在可是大总管,你走了,这家业怎么办?你还得给我儿打理着。” 小安子扶着郑旦往仙人殿里走。 吱呀推开仙人殿那朱漆的大门,那熟悉的小院映入眼帘。郑旦不免又感慨了起来。 这可是他落下来的第一个家。就好像,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家。那泳池还是满池清水,院落干干净净,中间的大缸里,依然游着那几尾鱼。 自己这院子,皇帝还一直命人打理着,郑旦不禁看向皇帝,真诚道:“绍玉,谢谢你。” 皇帝轻叹一声,“朕知道,给你什么宅子,都比不了这小院在你心中的位置。” 一进仙人殿,郑旦便抱着挂件,懒在摇椅里了。 刘禹锡已经开始斟茶、给郑旦擦洗脸,手,然后喂上糕点,递上茶水,开始扇扇子。 这一套行云流水,把小安子都看呆了。举着两只手,跟在刘禹锡身边,亦步亦趋,然后甚是无奈,转到郑旦身边,郁闷异常,“侯爷,我干什么?” 郑旦看看小安子,道:“小安子,先安顿好吴指挥使和七皇兄。” 小安子后知后觉,向两人行了礼,引着两人去了左侧厢房。无双和七皇子又向皇帝行了礼,便随着小安子去了厢房。 皇帝看看这不用自己操心的场面,说道:“修容。那你好好休息吧。朕先回了。明日在御书房谈吧。” 郑旦是真猖狂,身都没挪一下,“嗯”了一声。刘禹锡便起身送了皇帝,莫聪出了仙人殿。 萧旭看了看刘禹锡,不禁又拧起了眉。 郑旦一看萧旭这脸色,慌张道:“禹锡,这几日你便休息吧,小安子伺候就行。” 萧旭冷冷道:“无妨,哥哥既习惯他伺候了,这几日便就这样吧。只是哥哥你别拈花惹草。”说着,凑近了郑旦,吻向郑旦的额头。 不想,怀里的挂件,立时一把小手捂住了萧旭的嘴,稚嫩着,“你这个坏人,阴魂不散。” 萧旭无奈扶额,吻是没吻上,于是悻悻道:“那哥哥休息,我先回凌云阁,趁回大雍期间,处理一些事情。” 郑旦一副嬉皮笑脸。 “哦,好,你快去忙吧。都回了仙人殿了。不用操心我。” 人都走了。只剩下国师。郑旦便留了国师吃晚饭。 夏日炎热,几人便在院子里吃饭,畅谈。 七皇子终于是忍不住了,“楚寻熙,你竟然有这么大一个世子。你怎么不带回朔国?” 郑旦看着坐在旁边,乖乖吃饭的的挂件儿,撇撇嘴,“我带了,他不跟我,只跟绍玉。” 确实,当时,郑旦和萧旭走的时候,挂件是选择了皇帝的。郑旦也是无奈。这小子从小就知道,跟着谁有前途。 无双哈哈大笑,“你这小屁孩,可比你爹聪明多了。” 只见挂件儿小手在桌上一拍,有模有样喝道:“大胆,你一个小小随从,竟敢说本皇子是小屁孩,哼。小安子何在,杖责此人三十棍。” 无双哈哈大笑,七皇子却是拉了拉无双,“人家自称是皇子,想打你也没毛病。” 便见小安子,下跪道:“小殿下,这人是侯爷的侍卫,咱不好发落。” 无双懵了,看向郑旦,“他是你孩子,不就是小侯爷么,怎么得成了皇子?” 郑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自己这养子,早就把绍玉哄的妥妥的了? 只见挂件儿端了一派皇子之风,叉着腰,用那稚气的声音说道:“当今皇上乃我父亲,我是这大雍最小的皇子,父皇最宠爱的就是本皇子,皇兄们见我,都得让着我。你一个小小侍卫,竟敢如此不懂尊卑,礼数。当真是我爹爹,对你管束太松了?今日,便让本皇子,替爹爹好好管教管教你。” 郑旦咋舌。看着这小小的孩童,这还是当初那个,小脸脏兮兮,不谙世事的小乞丐吗? 郑旦严肃道:“挂件儿,你平时也是这么责罚下人的吗?” “那是自然,爹爹,他们做错了事,当然得罚,无规矩不成方圆。”挂件儿一本正经。 郑旦心中升起了恶寒,虽然这话说的没毛病,可是从这么小的孩子,且本质是民间孩童,口中说出,总觉得太过于惊悚。 这本该天真烂漫,贪玩的年纪,挂件儿却跟个大人一样,把皇子的权利,使得如鱼得水,淋漓尽致。 郑旦正不知该怎么教育呢,便听这挂件儿又开口了,“爹爹你就是太软弱,才让小小侍卫也敢对你这么不敬。还有那个姓萧的,就应该把他杀掉。要不是他抢走爹爹,父亲会那么伤心吗?我们一家三口会被拆散吗?” 挂件儿说的愤愤,竟还梗着脖颈,怒哼了一声。 这下,几个人都惊讶了。这小小年纪就敢说杀人。郑旦那眉都蹙成了结,只觉得挂件儿的问题严重,得好好和皇帝唠唠。 郑旦抱了挂件儿在腿上,说道:“挂件儿,你这个年纪呢,就应该好好玩儿,好好学习。其他的都不是你应该想的。” 不想这挂件儿,双臂环在胸前,又语出惊人,“爹爹,我可不会像皇兄们,只想着玩儿。我现在除了习文,也开始习武了。我要当太子!爹爹,听父亲说,你现在是那朔国的十三皇子,我也是皇子。不如,爹爹和我比比,谁先当上太子。” 额……,听着这话,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听得刘禹锡却是轻轻笑道:“小殿下竟有如此宏图大志,当真令下官敬佩。” 郑旦看着刘禹锡,一副,what are you弄啥了?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再想到刘禹锡训练的那些孩子,顿觉,这还真是合刘禹锡的口味。 郑旦无奈摇头,正想着这次要不要把这孩子带走。仙人殿的门便被推开了,徐公公来了。 看着徐公公来,郑旦赶紧起身相迎,嘻嘻道:“徐公公,您老真是老当益壮,还是这么精神。这么晚了,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徐忠呵呵一笑,打量了下郑旦,拱手道:“郑意侯谬赞了。许久未见,今日见郑意侯,当真是风采依旧。怪不得皇上念念不忘。” 郑旦不自然的嘿嘿着,想着,幸好萧旭不在。 “那您?” “哦,老奴来接小殿下,问问小殿下,今晚跟您在这仙人殿睡,还是回贤德殿。” 郑旦看向挂件儿,问道:“挂件儿,一直住贤德殿吗?他…还由您老亲自管吗?” “嗯,您不在,皇上就让老奴来带小殿下,郑意侯放心,老奴伺候了两代君王,自当竭尽全力。” 郑旦慌忙摆手,“哎呀,不是不是,我是说,他怎么够资格劳烦您老。” 一听郑旦这话,挂件儿可是不干了,又嚷嚷起来,“爹爹,你这什么话?我怎么就不够格?爹爹,你就是软弱。把自己看得太低。” 说完,挂件儿双臂一展,徐忠便缓缓弯了老腰,抱起了挂件儿。 第111章 孩子被惯坏 郑旦看得呆滞,呵斥道:“挂件儿,怎么能让徐公公抱呢?你都多重了,徐公公年迈……” 徐忠确实慈爱一笑,“无妨无妨,看来小殿下是要回贤德殿睡。可能习惯嬷嬷哄着睡了。那,就不打扰郑意侯了。” 徐忠说着,转身欲走,身边两位小公公搀扶着。 却听得挂件儿说道:“爹爹,你不回贤德殿睡吗?你回来都不和父亲一起睡吗?” 啊?郑旦哑然……然后扯了扯嘴角,“额…那个,绍玉也住贤德殿?” 徐忠转身,“皇上半年前就住在您的房间了。” 看着徐忠的身影转过仙人殿的门,郑旦心里五味杂陈。突然觉得修容这样子,真有点红颜祸水的赶脚。 郑旦气呼呼坐回摇椅,吃饭的心思都没了。看着国师问道:“挂件儿一直这么嚣张吗?” 国师咳了两声,“嘿嘿,其实开始也不是这样。主要,你刚走的时候,皇子们老欺负小皇子,说他是没人管的野孩子。这后来皇上听说了,就住去贤德殿了,还跟皇子们说,小皇子跟亲生的一样。最后这宫里渐渐传言,小皇子是皇上的私生子。再加上皇上疼爱有加,这小皇子,有点恃宠生娇也正常。” 郑旦脸上写满了怒气。 “这叫正常?小小年纪,这么嚣张跋扈。那徐公公,先皇都礼遇三分。而且他敢说杀人,他都敢争皇储了。要不,这回我带他走吧。不然,这长大了,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 便听无双耻笑道:“你这孩子比你可强多了。你但凡有人家半分斗志,你早就是太子了。” 呃…… 郑旦都气不打一处来了。正要跳脚。刘禹锡插嘴道:“殿下,你在朔国还朝不保夕呢,现在不适合带过去。” 这话说的也没毛病,毕竟自己是不死之身,才活到现在。于是,郑旦也没再说话。 直至睡下,郑旦依然唉声叹气,直觉得没把挂件照顾好,才导致如今的心性。 看着愁眉不展的郑旦,刘禹锡问道:“殿下,什么时候成过亲?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得殿下青睐?” “啊?汗…我成个屁亲,姑娘的手都没拉过。挂件儿是我收养的。” 看着刘禹锡疑惑的神情,郑旦继续道:“不想在挂件面前说他是养子,怕伤害他的小心脏。” “那殿下当真只有萧将军一人?”刘禹锡继续追问。 郑旦一副跟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那可不,亏死了。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小嘴都没亲过,就上了萧旭的贼船。” “哈哈…那殿下不是说,曾经也是女子。” 刘禹锡难得的笑了。 “可我现在堂堂男子汉,那感觉能一样吗?哎呀,还是无双快活呀。” 说着,郑旦枕着双臂,右腿搭着左腿,又抖了起来。仿佛在羡慕无双,身经百战。 “那…殿下还没回答,若那是我的初吻,殿下怎么办?” 刘禹锡侧脸对着郑旦,像是不经意间问出。 郑旦瞬间跳起,惊讶道:“啊!真是初吻?那……那…你说怎么办?” 郑旦正想着,这初吻该怎么负责。便听刘禹锡道:“不如也用初次换。” “初次?”郑旦认真的想了起来,忽而灵光闪动,嘻嘻道:“我初次挺多的,做饭,洗衣,梳头……” 看着刘禹锡略显意外的目光,郑旦那例子还没举完,便变成了一句,忐忑不安,“不如……你选一个?” 刘禹锡哈哈大笑,“殿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傻?我傻吗?萧郎也常常说我傻。明明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博古通今、出类拔萃、才华横溢。” 郑旦夸起自己来,那真没有王婆什么事儿。关键还是脸不红,心不跳。 刘禹锡又被引得一阵哈哈大笑,止住了笑后问道,“那萧将军,是喜欢殿下傻吗?” 郑旦一副自恋的神情,轻咳两声,拍着自己的脸,煞有介事道:“喜欢傻?哼…看看…看看,我这容颜,还不把他迷死?那把萧郎迷的呀,夜不能寐、魂牵梦萦、朝思暮想、辗转反侧、神魂颠倒。当然了,萧郎对我,那是,始于颜值,终于才华。” 这一番逗比,刘禹锡那真是开怀大笑,仿佛多日来的阴霾,都被驱散了。心想着,大概,萧旭就是被这样的殿下给吸引的。那是在一本正经的生活里,点缀上了乐趣的。 没办法,郑旦终是没理解刘禹锡所说的初次是什么。于是刘禹锡一本正经道:“那殿下,可愿送我一缕青丝?” 郑旦一听,这一缕头发就能解决的事,连忙应承,“来来来,随便薅,只要不把我薅秃,全是你的。” 刘禹锡轻笑着,剪了郑旦的一缕发丝,用红绳系了,放于袖间。 等着郑旦睡下,刘禹锡回到房间。又剪了自己的一缕发丝,与郑旦的头发,用红绳系在一起,放入一个雕着一些图案的小木盒里…… 话说,回了凌云阁的萧旭,处理了些积攒的事务后,命萧乐将他那住了多年的房间彻底的封了。在凌云阁三楼东侧连通了两间房,作为自己的新卧室。 至夜间,整个新房间便焕然一新。床幔也不再是整个红色,而是白色,粉色,蓝色,三层叠加。 远远看去,就好像蓝蓝的天空团着粉色的云朵。又仙又写意。 床边桌上摆放着郑旦的白袍,袜带,金扇。当然还有干净的睡袍,这次可不是红色的了,变成了一套白色,一套墨色。 仿佛那红袍是萧旭心底的痛,不能再被挖出。 萧旭看着这宽敞明亮,微风袭袭的房间,甚是满意,觉得自己的哥哥一定会喜欢。本想着带郑旦过来住,看看时辰便作罢了。于是带了郑旦的白袍和金扇去了仙人殿。 ………… 早间,当刘禹锡进了门。便看到这样的场面:郑旦整个转了90度,一条腿搭在萧旭的胸膛。那脚快伸进萧旭的嘴里了。萧旭则握着那脚,仿佛生怕下一刻,便踢了他的牙。 听着开门声,萧旭睁开眼,吻了吻那脚丫,瞅了一眼刘禹锡,起身穿了外袍,指了指桌上的衣服,懒懒道:“这是哥哥以前的衣服。玉佩,香囊在里面。旁边是哥哥的扇子。” ………… 当郑旦再穿上这绣着繁复云纹的白袍,拿着那爱不释手的折扇。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自己曾以为,染了红尘,便再也配不上这高洁无瑕。 就好像,这白袍就是萧旭,当萧旭说自己脏的时候,那就再也配不上了…… 郑旦于铜镜里看向一副花痴的刘禹锡,微微一笑,“是萧旭送来的?” 刘禹锡依然处于痴迷中,没答话。 郑旦那自恋的劲儿又来了,轻咳两声,得意道:“哎呀,这位大人,切莫冲动,保持清醒。我知道你已经被我迷的神魂颠倒,难以自拔啦。但是,你要自重。哈哈…”说完,便推了门出去。 不想,郑旦这亮相,直接惊艳了院子里等候的几人。 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白袍,加上刘禹锡,大师级别的妆造,修饰。 更重要的是,随着这心头血,好似自我修行,越发强大,就连拥有它的人,也渐渐变得更具气质,更像谪仙,只是那眉眼之中,多了几分魔魅之气。 几人望着气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勃发,负手而立的郑旦。仿佛这人真是飘然世外,落于凡尘的谪仙。 看着这样的郑旦,萧旭的脑子立时闪现了,郑旦说过的那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尤其那眉眼仿佛在魅惑,你敢染指这白璧无瑕吗? 郑旦看着呆立的几人,哈哈大笑,微微抬手,装模作样道:“各位凡尘俗子,本仙已经感受到诸位的崇拜之意,仰慕之情了。咱们快快出发吧。” 无双首先回神道:“你踏马还真像仙。” 小安子听着这质疑声,立马驳斥道:“什么像,就是!仙人可真的是从天而降,这大雍文武百官可都是看到了的。只不过落下来后,没了法力。” 郑旦对于自己的身世,说过几个版本,自己都忘了。于是向小安子摆摆手,示意别说了。 果然,只听七皇子嚷嚷道:“他那不是被上仙踢下来的吗?怎么被上仙踢了屁股,便成了仙了?那我也想被踢。” 郑旦嘿嘿一笑,“那你得先被雷劈。” ………… 到了御书房,皇帝和几位大臣,当然包括恭亲王。都已经在等了。 七皇子小声道:“楚寻熙,怎么不在太和殿等大殿呢?” “嗯…说明不会跟我们要太多东西的,只不过是走走过场,意思意思。”郑旦朝七皇子挑了挑眉。 几人齐齐朝皇帝喊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然郑旦也是有模有样的,毕竟是有重臣在的,自己也不好太猖狂。 别说,皇帝就是皇帝。郑旦本想着,今天自己这形象,岂不是要把皇帝也迷的五迷三道的。不曾想,皇帝只是微微抬手,语气平淡,“平身。” 郑旦在心中,不由得给皇帝又竖起了大拇指。 第112章 愿做狗腿子 这皇帝还没开口,只听得恭亲王道:“怎么,十三殿下是宁愿杀之,也不愿让元敏公主嫁给本王?是何居心呢?” 郑旦微微颔首,道:“哎吆,恭亲王,这说的什么话?我朔国对大雍一片赤诚,甘做小弟,俯首称臣,莹莹之心,日月可鉴。元敏确实是途中遇害了,不过,父皇说了,您看上我朔国其他任何一位公主,都可随时送来。” 这下马威,郑旦自然是要接住的,还要回上一个香香的彩虹屁。 皇帝微微一笑,“看座。” 几人坐定,郑旦俯首,“多谢皇上。” “嗯,十三皇子,说说吧,怎么个俯首称臣?” 皇帝没抬眼,只是将手中的笔,轻轻放回挂架。 郑旦是没想到,皇帝竟然给他抛了问题。这要换平时,皇帝心中早有计划,只会问郑旦,这样行不行,那样行不行。 总不能自己说,每年要朝贡给人家什么什么吧?万一不满?万一多了?郑旦可是拿不准这些个。还得是人家提要求,看能不能满足。 郑旦决定把这马屁继续拍下去。因为郑旦笃定,皇帝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吹得天花乱坠,肯定是没毛病。 于是,郑旦轻了轻嗓子,一副谄媚,道:“从今往后,您大雍就是老大,我朔国就是小弟。您说往东,我绝不西行。您指哪,我打哪。我就是大雍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定是低着头,摇着尾,做好您的跟屁虫,狗腿子。皇上,您还满意吗?” 郑旦一副嬉皮笑脸,继续道:“我朔国的就是您的,您提要求吧,就是您要朔国,我都不带犹豫的。哎~咱对大雍就是这么忠心耿耿,不容置疑。” 这一番陈词,皇帝都要忍不住笑了,更别说身后的莫聪了,那五官已经又扭曲了,忍着不敢发声。 再看萧旭,张了张嘴,微微摇头,轻哼一声,仿佛耻笑自己这哥哥,竟把狗腿子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刘禹锡倒是淡定,垂着首,嘴角微微勾起。 这当中,最属七皇子反应大,嘴巴张成了o型,一副不敢置信,心里咒骂着,“楚寻熙,几日前,你还在大雍官员面前耀武扬威,教育我说皇子不该低三下四。现在你都要跪舔了。” 那心中的咒骂,都要呼之欲出了。 只见皇帝,微微一笑,“修容,真是难为你了……朔国无需做我大雍的附属国。我大雍与你朔国乃结拜之交,就如同你我,自当是平起平坐。那便这样吧……” 说着,皇帝拿起书案上的国书(即外交文书),继续道:“你朔国只需每年向我大雍贡银一百两,贡一百年。聊表意思即可。我大雍保与你朔国百年交好。你可愿意?” 一百两,一百年,那便是一万两。刚好,郑旦欠过皇帝一万两。那是两人的私事,而且是皇帝明确过,给了郑旦的。 如今放在两国邦交上,自然寓意,大雍对朔国,就像绍玉对修容。定做到这一生,乃至百年交好。 两人视线相交,郑旦微笑道:“当然愿意。皇上有心了。” 皇帝在那国书上,重重盖上了玉玺。两人也在那国书上,印下了掌纹。以防两国后人出现纷争,以此为证,核对、查验。 一切顺利,郑旦收好那国书,朝七皇子嘿嘿一笑,心想着,这要是交给了承章帝,那老头得高兴成什么样。 皇帝也屏退了见证的大臣。打量了下郑旦,道:“修容本就出众,如今更是超凡脱尘了。” 郑旦一拍皇帝的肩,激动道:“哇,绍玉,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夸我了呢。你可真行。不愧是皇帝。” 皇帝一如既往,忍不住想用指腹触那酒窝,但是忍住了,甚是宠溺道:“修容一进门就想夸了,刚刚不是得忍着吗?” 郑旦瞧着皇帝的举动,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今天还没吃你的糕点呢,没渣。”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哦,对了,陈国派使臣来了吗?” “嗯,确实如修容所言,也跟我说,共举兵攻打朔国。” “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幸好,我们情比金坚。不如…” 郑旦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皇帝接道:“你想我们一起打陈国?” 郑旦惊喜道:“不愧是绍玉,我还真这样想,这家伙,不是骚扰大雍,就是骚扰朔国,狗的很。不过,我朔国现在实力不济,还是养几年兵吧,不然不堪一击,不仅帮不了你,还要拖后腿。而且…” “什么?” “说不定我这次回去,不再是十三皇子了。这举兵之事,更是纸上谈兵了。” 皇帝惊讶道:“为何?” 郑旦倒是淡然,“汗,说来话长。不说了。我要是不当那十三皇子,说不定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兄弟三人,又能一起玩儿了。哦,不,四人。” 郑旦嘿嘿一笑,指了指莫聪。 谁知莫聪却斜了一眼,不满道:“你还是别回来了。回来天天让皇上看你俩秀恩爱吗?” 郑旦那个气啊。敢情自己上赶着找了个骂。 皇帝却是先出声呵斥了莫聪,然后拉着郑旦的手,道:“修容,朕已传了宴,宴请几位远道而来。” ………… 几人入了席,郑旦是最嚣张的那个,四仰八叉,等着皇帝那句“有辱斯文”。 这“有辱斯文”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下学的挂件儿。郑旦才想到还有正事要说。 “绍玉,你可不能再这么娇惯挂件儿了。他这小小年纪,说话做事霸道成这样。这可不行。”郑旦那眉都皱起来了。 不想,挂件儿一听这话,直接钻进皇帝的怀里,叭叭几口亲在皇帝脸上。 皇帝喜笑颜开,“辰儿还小,你又不在,娇惯一点也没什么。” 挂件儿甚至对郑旦做了一个鬼脸。 不得不说,这挂件儿可是抓住了皇帝的心。 在皇帝的那些皇子们心中,皇帝先是皇上,才是父皇。所以,看到皇帝更多的是敬畏。 郑旦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直摇头叹息。看来自己这儿子已经是别人的儿子了。 ………… 酒过三巡,郑旦已经又到了微醺的状态,嚷嚷着要去男妓馆。那是自己唯一没去过且心心念念的地方了。 当对上萧旭那杀人的目光时,郑旦借着酒劲可是不怕的,直接假装没看见。皇帝则继续宠溺,“那便去。” 于是,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一进这男妓馆的大厅,那真是推杯换盏,人声鼎沸。 这场景可是把待在规矩里的七皇子给惊呆了。看着穿着妖艳,打扮的花枝招展,屁股扭来扭去的美男们,那惊讶的眼睛都跟不上趟。 两个男子见着几人,立马满脸笑容迎了上来,看着郑旦几人皆气宇不凡,深知不是普通人,便直接引着上了二楼。 几人坐定,郑旦还特意交代人家,自己要素颜的清纯美男。好看又花枝招展的给其余人。 等着十来个花花美男,鱼贯而入。郑旦先给自己选两,果然是两个不施粉黛,穿着也朴素的男子,就是看起来年龄较小,郑旦甚至有点下不去手的感觉。只是一手拉一个,坐在自己旁边。 萧旭则往那床上一坐,一脚踏在床沿上,一手提一壶酒,全程盯着郑旦看,一副,“我看你怎么作”的架势。 莫聪依然是在门口守着。无双不用说了,自己也没少来过,还给七皇子身边推了两。 再看皇帝和刘禹锡,身边坐着美男,却是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一眼,一副淡定自若,悠然喝酒,两人甚至聊起了天。 郑旦拉着两个小少年,看着闲聊的两人,惊讶道:“你俩身边坐着撩人的美人,怎地你俩看不见?无趣、无趣。” 然后捏了捏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的脸,嘿嘿道:“哎呀,皮肤真好,吹弹可破呀。” 便听那小少年局促着,“公子,您是凡人吗?您这样子,该怎么侍奉您?我等不敢造次。” 只听得坐在床上的萧旭道:“怎么,敢造次,又是怎么个造次法?” 那少年慌张起身,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给公子捏捏肩,捶捶腿,陪公子喝喝酒。怎敢污了公子。” 无双哈哈大笑,“别被他那不沾凡尘的样子给唬住,他自己要来的,他自己就污。你们就使出浑身解数,伺候好了,说不定他会给你们赎身。” “真的?”那少年激动道。 这么一说,郑旦还真重视了起来,问道:“你是怎么来这的?” “家里兄弟姐妹多,父亲早逝。后来听说,这里可以多挣一点。所以…”那少年低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那你怎么又想赎身?”郑旦使劲儿盯着人家看。 那少年开始局促不安,幽幽道:“本以为也没那么难,可是入了这地方,便身不由己了,实在是……受不了。” 额… 一听这话,郑旦那脑子立时有了画面,接着还跳出了,萧旭粗鲁起来的场面。 郑旦慌张的摇了摇头,直想把这污秽的画面甩出脑子。 第113章 男妓馆走起 但是呢,郑旦的任何神情,都逃不过萧旭的眼睛。 只听得萧旭轻嗤一声,戏谑道:“哥哥,你那脑子可是又色情了?” 听着这话,郑旦生生打了个寒颤,强装镇定,没看萧旭,辩驳道:“说什么呢?我这么,无欲无求、清心寡欲,仙风道骨。” 然后看着这涉世未深,年纪轻轻的少年,立时保护欲爆棚,直呼,“叫你们管事儿的来,我给你赎身。然后我安排你去我府上上班吧。” 没过多久,先前引一行人上来的,其中一个男子便进了雅间,向郑旦作揖,笑嘻嘻道:“听说这位公子想要给他赎身,小的想问问,您赎去哪里?赎回去要他做什么?我这地儿好歹也得负责,替他们把把关不是?” 便听七皇子,急不可耐,嚷嚷道:“我们是朔国人,说不定要带他回朔国,至于做什么?定不是这男妓,在府中随便派个差。” 郑旦直言了当道:“肯定比在这舒服,开个价吧。” 那人两眼珠转了几转,在这一圈人中打量了一番,思考良久,心里那算盘打得噼噼啪啪。 无双看得不耐烦,骂道:“快点儿的。老子还要喝酒呢。” 便见那人举起一个巴掌,谄媚道:“五千两。” “什么?” 一听这价,无双先不干了,“老子赎个头牌,花魁,也就几百两。这貌不出众的男妓,五千两?你怎得不抢?” 郑旦脑子转了转,这杜十娘赎身才三百两,那秦淮八艳董小宛赎身花了三千两。 郑旦又细细打量了下,身边这个小少年,一看就是那种很机灵的人,于是嘻嘻笑道:“值。就五千两。本来打算不带走了,就在侯府做点事。但是我这回去朔国,禹锡也不能伺候我了。” 郑旦眼神看向刘禹锡,接道:“左右得个人伺候,禹锡,你看这孩子怎么样?” 郑旦这眼神什么意思呢?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呢? 自己可是没钱的。这一波又给装出去了。怎么办?于是想着能不能让刘禹锡买单,若是刘禹锡体会不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跟皇帝要钱了。 不想这刘禹锡,好似懂了郑旦那殷切的目光,便于怀间掏出银票,取了五千两给了那男子,道:“五千两,拿好。” 郑旦那嘴都合不拢了,直给刘禹锡点了个赞。直夸这默契,直线上升。 那少年一看,盹儿都没打,五千两就出手了,“扑通”一声跪倒,就给郑旦“邦邦”磕了几个响头。 还不忘转向刘禹锡,磕上几个。口中激动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的愿生生世世给公子当牛做马。” 郑旦赶紧扶起这喜极而泣的单薄身体。 不想这边少年刚一起身,另一边的少年又跪下了,哭泣着“公子,把我也买走吧。公子,行行好。” 看着这梨花带雨的人,郑旦再一次心软。 可是这回这钱谁出呢?萧旭那是不可能的,若是想让萧旭出这钱,自己不知道得表现得多谄媚。郑旦想着,要不和皇帝要吧。 思忖间,便见刘禹锡“啪”的又甩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还甩了句,“公子,高兴就好。” 这一下,两个小少年都笑了,忙不迭得给郑旦和刘禹锡斟酒。 郑旦朝刘禹锡嘿嘿笑着,恨不得立马过去在那白皙的脸上,叭叭亲上几口。 郑旦高兴,几人又是一番觥筹交错。那两个少年,好似因为高兴也胆大了起来。 其中一个,八卦了起来,“公子,你们是来自朔国?听说,朔国的十三皇子,暴虐残忍,每日要吃十个人的臀肉,是真的吗?” 听着这话,郑旦那笑容立时就没了。 无双瞬间捕捉到了郑旦的神色,哈哈大笑:“哈哈…你们怕被吃吗?哈哈…你们可得保护好自个儿的屁股。” 郑旦幽幽道:“你们都是听谁说的。” “来这里消遣的,也有很多朔国的老爷们,听那些老爷们说的。”先前的少年答道。 七皇子也耐不住了,笑问道:“还有别的传言吗?” 先前那少年,又有些局促,“说是,这十三皇子,状如小指,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引得一房间的人哄笑起来。 无双和七皇子那是笑得前仰后俯,连皇帝都耐不住要笑了。 萧旭则一副看笑话似的看着郑旦那灰白的脸,嘻嘻笑出了声。就属刘禹锡还算正常吧,还在悠然自得得斟酒。 郑旦的内心崩溃了,真没想到自己这光荣传言竟流到了大雍。 这下好了。自己在大雍是,狐媚之人,抛夫弃子,睡了亲哥俩,还欲求不满。在朔国是,暴虐无道,喜食人肉,上街裸奔,状如小指。如今这传言,恐怕已经两国互通了。 看着郑旦那青一阵,红一阵的脸。无双大笑,“不如你俩扒了他看看,是不是状如小指。” 听得无双如此说,先前那少年忽而一呆,接着便顿悟般扑通跪倒,颤颤抖抖,“公子饶命,我我我……胡说的……” 郑旦看着这个,比别人反应快一拍的少年,不禁喜上眉梢,用手挡住那向下磕去的头,说道:“我会吃人肉哦。你怕不怕?” 那少年扬起阳光般的笑脸,笑道:“公子不会。” 无双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锭金子,“啪”的拍在桌上。 郑旦看看无双那奸笑的表情,摩拳擦掌的样子,心道:“这家伙不会真的想扒我裤子吧?” 果然,无双站起身,一脚踩上椅子,朝十来个男妓喊到:“今日你们做了什么都不会被治罪,不光不会治罪,还有赏钱。” 几个男妓,看着那金子两眼冒光,一窝蜂涌到无双身边,问着要干什么。郑旦一看这场面,慌张起身,朝门口走去。 “哥哥,要去哪?”萧旭跳下床,欲跟随。 “额……我上个厕所。” 郑旦本想逃离这,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说完这话,还真觉得想上厕所了。 刘禹锡也起了身。不想那少年,急急走到郑旦身边,向萧旭,刘禹锡俯身,道:“小的陪公子去吧。” 看着这机灵又有眼色的少年,两人也没多说什么,重新坐了回去。 少年扶着郑旦来到了后院。郑旦大口呼吸了下,外面的空气。被酒糊了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郑旦看着西北角落处的茅房,向少年摆了摆手,竟还开了个玩笑,“你就在这等吧,万一看到我那状如小指,我该怎么办呢,丢人。哈哈。” 少年轻轻笑了笑,便立的板正,目光盯着茅房,在原地等候。 郑旦忘了一个定律,那就是绝对不能一个人出门。 估计是离开大雍时间久了,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如今,又有两大高手在身边,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怕了。 果不其然,郑旦刚在一个坑位前站定,就被一把大手捂住了嘴,顺便点了个穴。直被拖到北侧墙边。 没想到这后墙竟是一个暗门! 怕是想破了头,也没人会想到,在厕所,有个暗门吧。 出了这暗门,便是街道了。那人又在墙上轻轻一按,脚下立时出现一个正方形的洞口。 郑旦被一脚踹下洞口,顺着一个斜面木板便滑落下来。随后那人,也跟了下来。 郑旦看着头顶上那小门合上,内心郁闷到了极点,“他爷爷的,有两大高手又如何,该遭的道,一个没落。 这道遭多了,郑旦也没以前那么慌张了。保持着被点穴的动作,心里想着,这次冒险是什么样的。然后又把萧旭骂了一千遍。 反正就是习惯性的骂萧旭。 还没过几分钟,郑旦就被解了穴。 抬眼望去,地下室的正中间,一个中年妇女,右脸上一颗大痦子,拿着一杆长烟枪,穿的花花绿绿,数不清有多少种颜色,坐在一把暗红大椅上。身边立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郑旦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笑嘻嘻道:“姐姐,绑小弟来是什么事儿啊?要钱还是要人?” 那女人哈哈大笑,“还没见过这样式儿的。有意思。” 郑旦嘿嘿赔着笑脸,“姐姐,你要多少钱?我有。” 便见那妇人仔仔细细打量了郑旦,不禁赞叹起来,“老娘我阅人无数,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身边那小厮立马谄媚起来,“刚我在茅厕看到的。一看这人容貌非凡,便给老板娘您送来了。” “嗯,干的好。” 妇人赞赏得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哎呀,这么俊俏,我都有点舍不得弄死了。” 郑旦一听,弄死。慌了,“姐姐,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死来死去,弟弟害怕。” 那妇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别怕。弄死你,是为了更好的保持住你的容颜,让你得到永生。” 郑旦扯着个嘴,不知道该怎么回。便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声音。回头看去,身后洞开一扇石门,从石门中走出一人,赫然就是,引几人上楼的一人。 便见这人看一眼郑旦,慌忙向妇人行礼道:“老板娘,此人不能抓,他和那凌云阁的萧阁主是一起来的。” 郑旦一听,连忙附和,“对对对,萧旭可是我好兄弟,八辈之交。你送我回去,就当我来这喝了个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第114章 恐怖蜡像馆 那妇人像是在思考,踌躇间,另一个引郑旦等人上去的人,也匆匆赶来,显得更为慌张。 “老板娘,这人是当今圣上的贤德妃。今日圣上也来了,刚那侍卫说丢了贤德妃。而且这人和那萧阁主也关系匪浅。现在我们这儿已经整个被围了,不准进出。小的猜测是到了这儿,才匆匆赶来。” 妇人终于是坐不住,腾地起身,惊慌道:“什么?皇上的人?怪不得如此姿色,如此胆色。那,现在怎么办?” 郑旦一看这场面,赶紧打哈哈,“姐姐,你送我出去,我就说,和姐姐一见如故,聊了聊天,喝了喝茶。我保证,啥事儿没有。” 郑旦边说边心里称赞几人,这回终于是反应迅速了。 但见,妇人身边那小厮,小声道:“老板娘,若送他出去,还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惩治我等呢,关张大吉是小事,下狱也是可能的。” 看那妇人神色有所改变,那小厮继续蛊惑,“这么多年,我们这都没被发现,怎见得这次就会被发现呢。事已至此,何不赌上一赌。再说,加上这一个,您可就拥有整一百,圆满了。这最后一个,竟是如此绝色佳人,岂不是天意?” 郑旦看着那妇人的神色变化,慌张道:“姐姐,冲动是魔鬼,只要你放我出去,我说到做到。绍玉和萧旭都听我的。我保证。” 便见这妇人微微偏头,给了身边那小厮一个眼神。撂了句,“先把他关进去,等我先出去应付。” 那小厮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一把擒住郑旦的后颈,推进另一扇暗门。 郑旦被捏得龇牙咧嘴,竟是无力反抗。直到那人用力一推,郑旦一个狗吃屎,踉跄几步,趴在地上…… 怎么个事儿呢? 楼上的无双,本想刺激一下萧旭,于是开了个玩笑,“哎呀,这人不会是,带着小美人,翻云覆雨去了吧?” 却见萧旭,忽得站起,问道:“哥哥去了多久了? 皇帝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萧旭那脸刷的就变了,冷冷道:“哥哥,又被抓了。” 皇帝也“腾”得站起,喊了莫聪,立马封锁整个男妓馆。 刘禹锡不明所以,这可是大雍,而且只是去个茅厕,这两人怎么知道,郑旦被抓了。 正迷茫中。便见那小少年慌慌张张进来,急道:“公子,公子,不见了。” 刘禹锡一把扯住少年的衣领,喝道:“怎么就不见了?” 小少年惊慌道:“公子让我在外面等,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公子还没出来。我便进去寻找。可是,可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萧旭气恼极了,狠狠盯了无双一眼。 无双仿佛后知后觉,不禁捂住了嘴,自觉又说漏了郑旦的身份。 但是,这次还真是误会了无双。几人也没想到,这完全是个巧合。 萧旭看着其余三个高手,懊恼着,竟然让一个不会拳脚功夫的人跟着去了。于是,一脚踹开房门,去那后院寻找。几人也紧跟其后。 几人刚走到大厅,那老板娘便满脸堆笑迎了上来,立时下跪,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厅中的人,本就不知道,怎得片刻功夫,整个大厅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刻又听得老板娘喊楼梯上的人为皇上。更是惊讶,齐齐跪了下来。 便听皇帝道:“都起来吧。暂时谁都不准走。我朝中一位侯爷丢了,有发现可疑人和事的,都去莫聪那里,重重有赏。” 几人急急往后院去。便见刘禹锡抓了那妇人的衣领,目露凶光,“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等都得…死!” 那妇人身形微微一颤,思忖着,自己抓的这人,到底有几个身份。然后与身边的人,四目相对。一起跟着去了后院…… ………… 这边…郑旦本是要等救援的,奈何越坐越冷,于是往前,徐徐蠕动了那么几下。 这一阵挪动,便碰到了冰冰凉凉的什么东西。 郑旦倏得收回了手,倒是也没怎么怕。毕竟经历过几次惊吓,也变得淡定起来。 郑旦打了火折子看去,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点燃…… 面前是一个石门,自己刚才碰到的就是石门。 郑旦推了推石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推开石门,眼前是一个躬身行礼的人,嘴角还带着微笑。多少有点诡异的微笑。 郑旦细细看去,发现,这人是一个不会动的雕塑,逼真至极的雕塑。 再往里走,整个房间,放满了这样的雕塑。 或立或坐或卧,有品茶的,有抚琴的,有舞剑的,有读书的。姿态各异。却是清一色的男子,清一色的诡异微笑。均面朝着一个方向…… 郑旦朝这方向走去。发现,这面墙下,放着一张榻,榻上卧着一具,手肘撑着脸庞的雕塑。 榻前也立着两具雕塑,一个端着茶盏,一个跪在榻前。 看着下面的一众雕塑,郑旦竟不由自主坐在了榻上,感受起来。 这所有的人,目光都汇聚在这张榻上,那眼神只能用空洞来形容。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一阵阵的发毛。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便是那不自然的诡异笑容。郑旦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咦”了一声。感觉这妇人的癖好,恐怖至极。 想到那妇人所说的,杀人是为了保持容貌。郑旦立刻想到了,恐怖蜡像馆。 想到眼前这些雕塑里面,都是活生生的人,郑旦又生生打了个冷战,酒也彻底醒了。那尿急之感,突然就更甚了。 郑旦无来由的,觉得阴风阵阵,好似这一众冤魂,正飘在郑旦的四周,围着郑旦看…… 郑旦憋着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郑旦那脑子,依然好奇满满。 想着,唐朝宫廷才有蜡烛,还要有官员专门登记使用,珍贵的很。自己在大雍及朔国,也没太注意皇帝有没有使用过蜡烛。但是敢肯定的是,民间不可能有这么大量的蜡,覆盖这么多具尸体,且要达到一定的厚度,做到防腐的效果。 但是,话说回来。石蜡的防腐效果也不是很好。这么多具尸体在这里,却是没有味道的。 郑旦不禁更加好奇,这是一种什么材质。 于是,郑旦伸手在榻边端茶那人脸上,轻轻抚了一指…… 令郑旦没想到的是,郑旦刚一接触这尸体,尸体便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粉末…… 郑旦惊呆了,这是什么技术,将尸体整个脱水,进行脆化。 郑旦想到了冰葬技术。那是在零下196摄氏度的低温下,人体在受到振动的情况下,便会瞬间化为粉末。 要知道,达到这种水平。这科技得发展到什么程度。 想不通,郑旦实在想不通,古人有什么东西,可以达到这种效果。还是什么特别的,恐怖寄生生物?郑旦想到了那些科幻片。 总之,这些超出了郑旦的知识范畴。郑旦一个跳脚,远离那些尸体。生怕,真的从那堆粉末里钻出个什么虫子,瞬间粉化自己的血液及肉体。 就在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郑旦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事实。 那就是,这东西威胁到了自己的不死之身。如果这个东西,真的能瞬间将人体整个粉化。那这心头血饶是再强大,也抵抗不了一招被抹杀吧? 郑旦后背发凉,不敢再想下去。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于是,又往更深处摸去。 慢慢挪过这个房间,还是一道石门。郑旦又推了推,还是开了。又是一个房间。 如果说,先前的房间是客厅,那这个房间便是卧室,或者浴室。 因为这里的雕塑,清一色赤身裸体。依然造型各异,依然挂着那诡异的微笑。 郑旦溜了一圈,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尸体处理技术,明显与先前不同。 因为这男子们身上涂满了润滑油,或者是类似融化了的猪油。总之,整个人油光瓦亮。那油光的脸都能当镜子使了。郑旦立马想到了猪刚鬣的形象。 看着这油腻腻的形象,郑旦忍不住想了想,他要是被杀了,是在前面高雅形象那一堆,还是这油腻形象的一堆。 想着想着,郑旦便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变态,自己不应该是害怕得尖叫吗? 可是此刻的郑旦。就好像看过预告片一样,硬是没怎么害怕。倒是对处理尸体的技术兴致满满。 于是。郑旦忍不住又想揩一指油脂看看。 就在手指快要碰到人脸的那一刻。郑旦忽然想到了先前的脆化,倏忽收回了手。想着就此作罢,逃命要紧。 但是这该死的好奇心,唆使着郑旦,竟是沉沉挪不开脚。于是,郑旦举着火把,凑近了那人脸,细细看去…… 这脸上…竟然是没有一丝皱纹,好似喝饱了油脂,整个油滋滋,水澎澎。就连那眼球都蒙着一层薄薄的透明油脂,里面满布的血丝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枝枝叉叉,根根分明。 这突出的眼球,放大的瞳孔,布满眼球的血丝,无不证明着,这人死前的恐惧。但是那脸上依然挂着诡异的笑容。 郑旦不禁有些后颈发凉,感觉这妇人,当真是残酷至极。 第115章 逃出生天 这下,郑旦可是一会儿都不想待了,也不想研究了。叹了口气,收回了火把。 可就在收回火把的刹那,在火把闪过的光亮里,郑旦觉得那睫毛动了动…… 郑旦心下大惊,强压着恐惧,想着,许是自己在这昏暗的环境,看花了眼。于是又硬着头皮,重新将火把靠近那脸。 这下,郑旦看清了,那睫毛上,缓缓滴落了一滴油脂…… 郑旦长舒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舒完呢。那靠近火把的半张脸,便在郑旦惊恐的目光下,迅速失水,风干,下垂,枯萎。 瞬间从二十岁变成了四个二十岁…… 郑旦看着这惊人的变化,还没从呆滞中回神,便见那眼球,“咯嘣”蹦出眼眶,“啪嗒”掉在地上。那眼球带出来的视神经,还在地上摆了几摆。 这一幕,可是把郑旦吓得不轻,一个趔趄,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还顺势带倒了身后的雕塑。 郑旦向后看去,那倒了的雕塑,半张脸杵在地上,另半张脸扯着那诡异的微笑,在闪烁不定的火光下,盯着郑旦看。 影影绰绰,仿佛动了起来,说着,“还我命来!” 郑旦可是淡定不了了,瞬间汗毛倒竖,抓着火把,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往深处的另一扇石门爬去。 火把带起了一阵“簌呼簌呼”的声音,仿佛背后,真有无数冤魂,朝郑旦袭来。 伴着一声石门被推开的沉重“刺啦”声。郑旦的恐惧也到了极限,“啊”的狂叫一声,反手关上石门,喘着粗气,颓然靠在石门上。 这还没喘上几口气呢,又听得一阵,“唧唧哇哇”,好似滑不溜秋,粘稠的蠕动声。 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颤颤巍巍举了火把看去。 便见,东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肉球,准确来说,是长着一个巨大的,蠕动着的,粘不拉几,坑坑洼洼,疙疙瘩瘩的粉色大肉瘤。 这粉色的肉瘤上,还星星点点布着一些黑色的凸起。 肉瘤的中间有一个黑漆漆的洞,时不时“噗呲噗呲”吐出一口口透明液体,直喷到,房子中间的大型容器里。 看着这蠕动着的肿瘤,粘稠至极的现场。 郑旦“哇”得吐了几口酒水。顿时明了,这瘤子吐的东西,就是制作尸体的原料。 郑旦观察一阵,好像这东西没什么威胁。于是四下打量起了房间。 这应该是最后一间房了,因为对面没有石门,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斜向上的木板,直通到顶上。跟先前进来的,是一个造型。 郑旦那个激动啊,沿着墙壁,慢慢往对面挪去。 也不知是哪步出了错,总之就是出了错。 便见那肉瘤,黑洞的上方,忽得睁开一只庞大的眼睛。那巨大的蓝色眼球,随着郑旦的挪动,也慢慢挪动到整个眼部的最右侧。 这眼睛就这么盯着郑旦踏上木板…… 郑旦屏住了呼吸,与这巨眼对视着,屁股着地,一步一步往上挪去。郑旦甚至能看到这巨眼的瞳孔,忽而放大,忽而缩小。像是在聚焦。 郑旦的眼睛,一眨不敢眨,心已经狂跳至一百二了。终于那手摸到了上方的铁栅。 郑旦那个激动啊,向上看去,用力的晃了晃那铁窗。 那铁窗纹丝未动,郑旦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兀自鼓捣着那铁窗,早就忘了有只眼球盯着自己。 忽然,几声“嗖嗖”的响动,衔着一阵刺鼻的味道袭来。 郑旦倏忽垂首,向下看去。 便见,几根肉乎乎,粘腻腻的触须由那肉瘤中伸出,直击郑旦而来。 面对突然的袭击,郑旦做出了有史以来最快的反应。整个腰身用力一弹,屁股竟生生离地而起,堪堪躲过,贴着木板,扫过来的触须。 郑旦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这超常的发挥。另外几根触须已经衔着劲风而来。郑旦下意识,挥起手中的火把,朝那几根触须扇了几下。 便见,那些触须“嗖嗖嗖”退了回去。 郑旦喜出望外,突然想到,刚才火把靠近那些油脂,油脂便融化了。说不定这肉瘤怕火,遇火会燃。 想到这,郑旦朝那肉瘤嘿嘿一笑,还比了个中指。 就说你欠不欠? 这手还没放下呢。那肉瘤便弹出了更多的触须,而且速度更快。 郑旦大骇,这么多触须。自己就这一只火把,难免有个遗漏,顾头不顾尾啊。 再说这持久战一打,火把灭了怎么办?自己没劲儿了怎么办? 郑旦那脑子,一秒钟闪过了这么多个念头,于是准备孤注一掷… 郑旦一边挥着火把,抵抗着持续袭来一波波触手,一边等着空档。 然后…瞅准了时机…郑旦用力甩出那火把。 只见那火把,凌空展露了几个华丽的360度旋转,直插进那黑漆漆的洞里…… “嘭”的一声! 就好像闷声爆炸的水雷。那肉瘤被瞬间点燃。发出巨大的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和一阵阵类似老鼠的刺耳唧唧声,应该是那肉瘤发出的痛苦惨叫。 郑旦看着这燃烧的场面,不由欢呼了一声,还给自己比了个耶! 但是,问题马上就来了,整个房间燃着熊熊大火,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斜木。 郑旦这才慌了,边大叫着“救命”,边努力推着那铁窗。甚至躺下来,用脚踹了几下。 别说,这脚踹,果然…也没什么用…… 但是,郑旦呢。关键时刻,还是略微有那么一点点自救力的。终是,赶在那木板被烧的断裂,掉下去的时候。一个跃起,双手抓住了铁窗的栅栏,完全挂在了铁窗上。 郑旦的内心奔过了一万匹羊驼,直呼自己要死在通关的最后一步。不被烧死,也会变成一串熏肉。 ………… 这突然的爆炸燃烧声,立刻惊动了跟在后面的萧旭等人。 当萧旭几人发现了暗门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便带了些士兵在前面开路。那是莫聪为了保护皇帝,暗中带着的。 对于萧旭这样的人,那厕所的暗门又怎么逃的过萧旭的眼睛。所以郑旦和萧旭,应该算是前后脚进了这个地方。 在第二个房间穿行的众人,听着巨大的声响。在前面探路的士兵,立时冲了上去,去推那石门。 萧旭那一声“别开”还没落下,火势已经随着开启的石门,涌进了第二个房间。先前探路的士兵,躲避不及,顿时变成两个火团,大叫着,翻滚着,四处乱撞。 别忘了,第二个房间,可是放着几十具可能会燃烧的尸体。 萧旭顿觉不妙,大喊着,“快退回去。” 还没等众人都退回第一个房间。第二个房间,已然变成了一片火海。萧旭催动内力,才生生隔着几人,关上了石门。 返回第一个房间的几人,惊魂未定。仿佛都想象到了可怕的场景。 便听得七皇子,小声道:“楚寻熙,不会已经……” 听着这话,刘禹锡愤怒到了极点,在众人中寻找那老板娘。 但是…哪还有那妇人的身影。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溜了。 刘禹锡仿佛没了理智,不由分说,上前去拉石门。却被萧旭一把扯回,怒道:“你不想活了?” 其实,萧旭也好不到哪去。已经在想,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灰烬,自己要不要殉情了。但是,表面还是淡定的,命人快速灭火。 ………… 灭火期间,郑旦在干什么呢? 那两个手臂已经快断了,眼看就要扒不住了。郑旦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两只脚用力蹬了几蹬。往那铁窗上凑了凑,起码能呼吸点新鲜的空气。 然后,郑旦又展示了惊人的爆发力。 这种爆发力,必须得是生死攸关之际。不然对于郑旦这样懒散,没有危机感的人来说,任何能糊弄过去的时刻,都不会激发潜力。 只听得一声,“救命啊~~” 简直可以用穿破云霄来形容,这个“啊”直持续了快一分钟。 喊完这一声,郑旦算是力竭了。竟然脑子一抽,生生用牙咬住了铁栏杆,略微缓解一下胳膊的疼痛。 这一声喊叫,还是起了作用的。便见三道黑色的身影,跃进郑旦所在的院落,朝着闪着火光的地方而来。 郑旦听着脚步声,激动道:“萧郎,萧郎,救命。我在这。” 等这三人渐近,郑旦方看清,来人不是萧旭。 毕竟地下还燃着熊熊大火,饶是你声音再大,也是隐隐约约,飘忽不定。 萧旭和刘禹锡,像是听到了什么,对视一眼,让众人加快灭火的速度。几人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 郑旦看着眼前的三个黑衣人。竟然都是女子,于是仍用力扯了个笑容,“姑娘,救命啊,救救我。” 那三个女子看了眼,郑旦那乌漆麻黑的脸,也没多问。便合力开始抓起那铁窗。可是,抓了几下,却是纹丝未动。 便见其中一个女子,喊了一声“都起开”。然后扎稳了马步,大喝一声。竟是将那铁窗带着郑旦,生生扯上了地面………… 第116章 被吓尿了 上了地面的郑旦,哼唧一声瘫倒在地上,偏头望向那大力的女子,露出了钦佩又感激的目光。 只听那女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郑旦颤颤抖抖,“咹…咹…说来话长。我先缓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又听得旁边的女子,小声道:“大姑娘,您不觉得,他很面熟吗?” 听着这话,未曾说过话的女子,用袖子在郑旦的脸上,胡乱擦了几下。 然后第二个女子,于怀间掏出一幅画像。 三人看看画像,又看看郑旦。 郑旦也不由得好奇,想起身去瞅瞅那画像,是不是真画的自己。 但见那大力女子,一把推倒郑旦。问道:“你便是那朔国的十三皇子?” 呃…… 郑旦脑子骨碌碌转,恐怕这身份只会招来麻烦,于是,不假思索,“不是。” “那就是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女子嘻嘻一笑。 “额……你这什么根据?”郑旦一副不敢置信。 那女子轻蔑一笑,“男人的嘴里都是谎言。” 呃…… 郑旦还没从这惊人的定论中回过神,便被那女子一把扛上了肩,一个跃起,翻出院落,然后,“啪”的甩在马背上。 这一甩不要紧,好似瞬间被砸了膀胱。 郑旦那本来就憋着的尿,再也憋不住了,滴滴答答顺着裤管,蜿蜒而下。 三个女子,看着这场面,直接定立当场。 便听那大力女子,忽而哈哈大笑,“你好歹是个皇子,竟然会被吓尿。哈哈哈…” 接着,另外两个女子也哄笑了起来。 这社死的场面,郑旦直呼“不想活了”。 但是仍然全力挽救着自己的尊严,急道:“我不是吓尿的,我不是吓尿的。我本来……” 那女子截断了郑旦的话,“那就是吓尿的。男人的嘴里都是谎言。” 呃……… 郑旦石化了。瞬间失去了抵抗。 看着三个女子翻身上马,便要驮着自己离开。郑旦认命得趴在马背上,左右是没有力气了。 随便吧,好歹现在还活着。 这真是,刚脱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郑旦不由得在心里,又骂了萧旭一千遍,顺带刘禹锡一千遍。 ………… 萧旭这边,刚灭了火,刘禹锡便迫不及待冲了进去。几人看看这毛都不剩的房间,心又跌到了井底。 萧旭一眼便看见了,那斜斜抛下月光的方形洞口,激动道:“哥哥还活着。” 刘禹锡看了萧旭一眼,便迫不及待,两脚急急点了几下墙面,跃出洞口。 萧旭回身对着皇帝道:“你带着他们返回,然后在路面上集合。” 接着,萧旭也是两脚轮点几下墙面,一手攀住那边沿,跃出洞口。 两人看了眼,这荒废的院落,明显是那老板娘,用来掩人耳目的。 萧旭俯身看了看,扔在一旁的铁窗,又看看这院落,好似没有杂乱踩踏的痕迹,便使了轻功,翻出院落。 要说,萧旭的眼睛是真毒啊,一眼便发现了,路上蜿蜒曲折的水渍,还俯身用手揩了一指,发现是刚落下的,接着将耳朵贴了地面,细细听去。 便见萧旭那蹙着的眉头一展,起身轻哼了一声,冷冷道:“追!” 话音未落,萧旭的身影,便在刘禹锡的眼中,仿佛缩地成寸,变成了几个,逐渐远去的点…… 刘禹锡看着远去的萧旭,不由自主,轻轻感叹出声,那嘴角也跟着抽动了几下,后知后觉,紧追萧旭而去。 须臾,萧旭便轻轻落至三匹黑马的前方。 三人猝不及防,急急勒停了身下的马。 那马,像是受到了惊吓,扬起两只前蹄,胡乱蹬了几蹬,杂乱的后退了几步,长嘶一声,堪堪停住身形。 看着面前,衣袍猎猎,负手而立的人。那大力女子,问道:“你是谁?竟敢挡本姑娘的路。” 同时,郑旦也感受到马的停顿,抬眼望去,看见那帅气的人,立时大喊:“萧郎,萧郎,快救我。” “放了我的人,便放你们离开。” 萧旭说话,向来是会让郑旦觉得帅到掉渣。 郑旦正痴痴望着前方的人发呆,忽觉身体一轻,便被凌空拦腰拉了起来。 特殊的香味袭来。不用猜,此人是刘禹锡。 “嘿嘿,禹锡,你也来了。” 郑旦用力偏了偏头。但是这趴着的姿势,可是看不到刘禹锡的脸的。 便见刘禹锡一手扯了郑旦,一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枚银针。当身形掠过三匹马,朝萧旭方向行去的时候,同时甩出了这三枚银针。 当然,这动作,郑旦是看不到的。 当郑旦稳稳落在萧旭身边时,同时也听到了两声惨叫声。 循声望去,便见大力女子身后的两个女子,已经跌落下马,各捂着一只眼睛,在地上痛苦翻滚。而大力女子,身手好一些,及时侧了身,那银针触着鼻尖堪堪擦过。 看着刘禹锡再次翻起了手腕,郑旦忽得抓住,大喝了一声,“禹锡,都说不要滥杀无辜,她们救了我。” 刘禹锡停住了手下的动作,低声道:“下官没杀她们,只是教训一下,她们可是抓了殿下的。” 便听那大力女子,喊了声“快上马”,后面跟随的两个女子,才后知后觉,忍着剧痛,眼眸中仍插着那长长的银针,翻身上马。 只见那女子,对着郑旦,阴沉一句,“咱们走着瞧。”便勒马回身,疾驰而去…… 郑旦那脑子里,还是两个女子,眼中插着银针,汩汩流血的画面,忍不住有些后怕,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便听得萧旭笑道:“怎么?哥哥又尿急?” 郑旦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那湿答答的裤子,尴尬道:“嘿嘿,我不是尿急,我是被吓尿的。” 这话一出口,郑旦立马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对话的人,可不是那女子,于是又立马改口,“不是,不是,说反了,我不是被吓尿的,我本来就…憋不住了。” “哥哥不必解释,我知道。” 萧旭嘴角微微上勾,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旦撇撇嘴,哼了一声,一个跳起,挂在萧旭胸前,誓要把萧旭也给弄湿,脸反正已经没了。 萧旭托住郑旦的屁股,轻轻一笑,“哥哥,你真是小心眼。” 三人往先前的街道返回。 “看那三个女子,应该是陈国人。她们和哥哥说了什么?”萧旭问道。 “嗯…只问我是不是十三皇子。” 郑旦窝在萧旭颈侧,闻着专属于萧旭的味道。 郑旦正要再用力嗅一嗅,这崖柏木质的味道,却感受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抬眸便对上刘禹锡那冷冰冰的眼神。整个人瞬间就怂了。 郑旦也不知道为什么怂,只是对着刘禹锡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然后适时得挪开眼,继续着话题,“难道陈国又想搞事情,对我两国结盟仍不死心?要不…我们明天就回吧,免得夜长梦多。” “哥哥说了算。” ………… 三人与皇帝等人碰了面。皇帝这回彻底把男妓馆给取缔了,不准再开。 郑旦听到这消息,还甚是惋惜,惋惜着自己再也没有出门的快乐了。但一想到,这些男子大体也是被逼无奈,于是又觉得,取缔了也挺好。干干净净,靠双手挣钱。 一想到,靠双手挣钱,郑旦又怂了。暗骂自己屁都不会,得饿死。 男妓馆一干人等全都落了网,愣是没找到这老板娘。男妓们也被遣散了。身边的两个小少年,看着这场面,暗叹自己幸运。 那少年甚是愧疚得诺诺道:“公子,对不起。” 郑旦拍了拍着低垂着眼眸的少年,嘿嘿道:“莫要自责,与你无关。“ 看着郑旦那笑嘻嘻的样子,七皇子又不干了,气恼道:“楚寻熙,看你也没什么大碍,在这么多人面前,黏在萧将军身上,成何体统?” 郑旦梗着脖,据理力争,“本大爷刚死里逃生,多抱一会儿萧郎,怎么了?碍你什么事儿?” 总不能让这么多人看见,自己尿裤子了吧。郑旦那抱着萧旭脖颈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只听得萧旭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带哥哥回凌云阁了。明日仙人殿集合,哥哥准备回去了。” “啊?这么快,我还没玩好呢。”七皇子竟然还跺了跺脚。 萧旭可是没听七皇子在说什么,一手抬着一片圆润,一手掀了衣摆,飞身走了。 一众人等,也便都回了皇宫。 ………… 萧旭带着郑旦,直接到了凌云阁后院的汤池。 这回,郑旦可没用萧旭踹,自己个儿三下两下脱了那湿答答的衣服,跳进水中。 萧旭则先唤了萧乐来,交代清洗护理郑旦那衣服及在卧室里准备浴桶,吃食等。 当萧旭再回头… 便瞧见,月光透过晃动的枝桠,影影绰绰映在那白皙的脖颈,白皙的脊背。 有那么一刻,萧旭也有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犹记得初见哥哥时,便被这白皙的妖孽晃了神。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不知不觉中,自己就被这个沙雕般的哥哥,牵着鼻子走了。 恐怕,萧旭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既不会舞文弄墨,也不会武功拳脚的人。即使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学造诣,登峰造极。 可对这个人来说,全都无所谓,全都不重要。 客观来讲,简直与自己格格不入。 第117章 再回凌云阁 失神间,便听得那人喊:“发什么呆?难道又被我这倾国倾城给迷住了?” 萧旭嗤笑一声,“还真是。被尿裤子的哥哥给迷住了。” 说话间,萧旭便脱了衣服,跳下水,向郑旦游去。 那手指刚触到郑旦的时候,便一把将人拽入怀中,低沉道:“哥哥,你说,我怎么会这么痴迷于你?” 这话说的有多暧昧,直叫郑旦的心,都痒痒了。但是,郑旦本旦,依然强装镇定,“难道是因为我傻?” 郑旦想到了刘禹锡的话。 萧旭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那魅惑的嗓音又靠近了郑旦,“哥哥,可一点都不傻,聪明着呢。” 这该死的撩拨,又成功拨动了郑旦的心弦,这对话,在郑旦嘴里,最后只剩下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调语气词…… ………… 这浓浓的夏夜,是什么弄皱了这一池平静的水?是树上偷窥的蝉,太过聒噪?还是那徐徐扫过的微风,也想留下一点印记。 最终,却是,两人太过于投入的浓情蜜意…… 两人坐在水中的石阶上,萧旭抚了一把郑旦那满是水渍的背,问道:“哥哥,怎么你那纹身,时而出现,时而隐没?” “啊?什么时候出现了?自纹完后,就消失了呢。” 郑旦下意识向自己的背看去。 “嗯,就是上次。” “床塌了的那次?” “嗯。” “或许,真的会随着我的体温升高而显现。”郑旦撇了撇嘴。 萧旭也没再多问,忽然又勾了个笑容,“哥哥,在上面的感觉好吗?” “啊?这也叫在上面?” 郑旦一脸生无可恋,自己要求的在上面,竟是这么个在上面。 看着郑旦那气鼓鼓的脸,萧旭哈哈大笑,“要不然呢?哥哥…你真的好傻,好可爱。” ………… 两人直聊到郑旦已经昏昏欲睡,萧旭才意犹未尽的抱着心爱的人回了房间,美美洗了个澡,换上那清爽的白色睡袍,自己则穿了那黑色的。 躺在那崭新的床上,拥着自己的哥哥,呢喃上一句,“哥哥,好想把你拴在我的床上。” 美美睡去…… ………… 这一夜,刘禹锡也没闲着。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那老板娘。 反正,那妇人,此刻正坐在刘禹锡对面的椅子上。一只眼睛已经被缝上了。 妇人被点了穴,用另一只惊恐的眼睛,望着对面淡定喝茶的刘禹锡。 那因惊恐颤抖的眼眸,划下一行浊泪,晕染了眼部的妆容,整个糊成了一团脏。 刘禹锡的身后,站着那两个,抖如筛糠的小少年。 良久,刘禹锡像是想到了什么糟心的事,呼出一口烦闷的气,那手中的茶盏便“咯嘣”一声,裂成了两半。 随着茶盏的碎裂,房间里的其他三人,那心也跟着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便见,刘禹锡拿起桌上的银针,扯掉原先的血线,优雅的穿上一条白白的线,起身走向那妇人。 妇人的惊恐颤抖,仿佛快要冲破那穴道的禁锢。 便见刘禹锡,垫着方帕抬了抬妇人的脸。另一只手上的针,便穿进了妇人的嘴唇。 直到妇人的整张嘴都被缝住,刘禹锡才满意得点了点头,擦了擦淋漓下落的血线, 悠悠开口道:“你俩要做的,是伺候殿下的饮食起居。明日,便开始学吧。” 两个少年怯懦道:“是!” 刘禹锡仿佛兴趣正浓,那针又抬到了另一只眼睛上。 然后…绣针翻飞… 那眼睛便变成了一朵五瓣的太阳花… 刘禹锡端详着这血色的花朵,继续道:“还要跟着我学一些拳脚,以保护殿下。像今日的情况,便可派上些用场。” 两个少年,继续怯懦,“是!” 整个过程,刘禹锡像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然后又若无其事,绕着这妇人转了一圈,抬起妇人的一条胳膊,晃了几晃,抬眸看着两个少年,阴沉道:“知道谁是主子吗?” 胆子较小的少年立时回道:“当然…是十三殿下。” 便见先前被赎身的那少年,扑通一声跪倒,低垂着头,道:“是…是,大人您。” 伴着这话音,刘禹锡暗暗蓄了力,轻轻一扯,那妇人的手臂,连带着衣袖,便脱离了身体。 鲜血顿时像喷溅的自来水管一样,汩汩往外冒。这骇人的场面,直吓得先前那少年,瘫软倒地。 跪地的少年用力控制着抖动的身体,微抬眼眸,偷瞄着刘禹锡。 便见,刘禹锡盯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发呆。 那白皙柔和的面庞,忽然显露了几分享受的神情,接着,握紧了拳头,颤抖着,含糊了两个字,“殿下…” ………… 翌日清晨,郑旦终于是比萧旭早醒了一回。睁开眼眸,便看见端了洗漱用水的萧乐。 许是在自己的地盘,萧旭放低了警惕,睡的比较沉。 萧乐见着郑旦醒来,躬了躬身,“郑公子,您醒了。” 郑旦笑了笑,以示回应,继而问道:“绿缇姑娘呢?平时不都是绿缇姑娘伺候吗?” 萧乐顿了顿,道:“绿缇姑娘,被关在地牢。” “啊?”郑旦一骨碌爬起了身,问道:“为什么?” 萧乐还在踌躇、迟疑。便听得身后的萧旭慵懒道:“萧乐,你去忙吧。” 郑旦立马回身,盯着还未睁开眼眸的萧旭,问道:“为什么啊?是因为对我说了那些话吗?” 郑旦趴在萧旭的胸膛上,食指在那麦色皮肤上,画着圈圈,“要是因为上次的事的话,我早就不介意了。放了绿缇姑娘吧。她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萧旭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胸膛上那清澈的眼眸,殷红的嘴唇,忍不住又要亲了上去。 郑旦一把按住萧旭的动作,嘟着嘴,等着答复。 萧旭深深伸了个懒腰,仿佛这一觉睡的很香,心情极好,于是,伸手拢了拢郑旦的发丝,宠溺道:“那便听哥哥的。” 听得这话,郑旦一把拉起懒散的萧旭,“走,去地牢。” 萧乐引着郑旦去了凌云阁的地牢。 当沉重的石门被打开。昏暗的空间,透进一扇斜斜的光亮。 绿缇坐在地牢的石桌旁,背对着石门,以为是送早饭的人,于是淡淡道:“就放在门口吧。” 声音,还是那么优雅。 郑旦忍不住,叫了声,“绿缇姑娘。” 听到这个声音,绿缇的身形微微僵顿,接着猛的转身。 门口立着十指相扣的两人,两人皆墨发及腰,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你真的没死?”绿缇甚是惊讶。 郑旦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幸运罢了。” 绿缇苦笑一声,“当被告知,郑公子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有幸从那铁链上下来,自由活动。说来,还要感谢郑公子。” 绿缇望着半空中,闪着寒光的铁链发呆。 郑旦看着那手腕粗的铁链,直扯了几下嘴角,想着,这细皮嫩肉的姑娘,怎么能受得了这等虐待,于是埋怨得看了看萧旭。 “郑公子,表哥都跟你说了吗?你今日来,是想怎么处置我?” 看到两人携手同行,绿缇似是想到了自己的结果。 郑旦一脸懵,“说什么?萧郎什么也没说啊。是关于那天的事?” “表哥没同你说?”绿缇多少有些惊讶。 郑旦嘿嘿一笑,“汗,有什么好说的,起先,我也很在意,很恨。但是…” 郑旦的目光看向萧旭,是那么温柔,“当看到萧郎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爱这个人呀。嘿嘿…人生就这么短,何苦互相折磨。” 绿缇忽而大笑,“看来表哥与郑公子,确实是真爱。那表哥留着我,当真是怜悯我。” 一直未开口的萧旭,平淡道:“既然哥哥没事,你便出来吧。还是与萧乐一起打理凌云阁。以前的事,我也不会计较。你还是我唯一的表妹。” 话毕,萧旭便拉着郑旦往回返。 郑旦气恼着,“你这个人,对别人总是这么凉薄。” “热都给了哥哥,对别人当然凉了。”萧旭一本正经。 第118章 要心梗了 咦…… 郑旦对这土味情话表现出了深深的嫌弃。 嫌弃之余,似乎也想到了,当初可能是个误会,于是问道:“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萧旭破天荒收起了平日里,那一副懒散,戏谑的神情,甚是郑重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无论事情是怎样。那些,伤害哥哥的话,都是我说的,无可挽回。” 郑旦看着萧旭竟有些痛苦的神色,忽而觉得,自己干嘛非得提及那些不悦。 于是拉着的手,往前走,谄媚笑道:“不说就不说。再也不提了。咱们准备准备出发吧。” 说话间,便迎面遇到了给绿缇送饭的少年。 郑旦与这少年视线相对,便一眼认出了对方。两人齐齐道了声,“是你”。 这少年便是当初与郑旦一起住在落月教的人。少年向萧旭行了礼。 郑旦拍了拍少年的肩,高兴道:“你长高了,也更成熟了呢。不错。” 那少年也是高兴的很,“还要多谢郑公子呢。我现在跟着萧乐哥,帮他一起打理凌云阁的事务,已经是他的得力助手了。” “嗯,不错不错,有前途。” 郑旦称赞道,忽而又想到了无双,问道:“无双,这次也回来了。你要见他吗?” 那少年略略踟蹰,笑道:“不了。教主的事,我也知道一些,知道他现在很好……就很好。我们都要跟过去道别。” 是啊…每个人都要跟过去的每一天道别,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郑旦甚是赞许的又拍了拍少年的肩,“少年,加油哦!希望你越来越好。” 说完这话,郑旦忽然就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幸福,一个跃起,跳到萧旭的背上,嘿嘿笑道:“萧大将军,有劳您背我了。” “好嘞,您趴好,您觉得小的的背可还舒服?”萧旭也逗比了起来。 郑旦笑得前仰后合,就这种,平日里冷冰冰,看谁都是一副轻蔑的神态,拽的跟个大爷似的人,也会逗乐? 郑旦那手也不老实起来,这扣扣,那摸摸,直搞得萧旭窜出去老远,喊着,“哥哥,别动。” “哈哈……你竟然有痒痒肉,哈哈,这下我可抓到了你的软肋。” 郑旦更加肆无忌惮的挠着萧旭的腰。 打闹的两人,身后远远传来那少年的声音,“我也祝郑公子和阁主白头偕老!” ………… 几人与大雍皇帝道了别,便起身回朔国。 由于这次多了两个少年,七皇子也不想在烈日炎炎下骑马。 于是,又变成了坐马车。萧旭和无双骑马跟随。郑旦,刘禹锡和其中一个少年一辆马车,七皇子和另一个少年一辆马车。 怎么的呢?分一个少年去伺候七皇子,多一个都不行。郑旦小气的时候是真小气。 走至一半,郑旦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掀帘,与外面骑马的萧旭交谈,“萧郎,要不你先去码头,再租一艘船,小一点的。” “哥哥,想去葫芦岛寻那宝藏?”萧旭问道。 “额…你怎么知道?” “那日发现藏宝图的秘密后,我便对照了十二岛的地图,那地方就是葫芦岛,现在正值夏季,雷雨频发。如果按哥哥的说法,这个时候去刚刚好。” 郑旦嘿嘿笑道:“哎呀,不愧是我的萧郎。我是想着,左右你也出来了,左右也晚了。先去了那葫芦岛,再回。” “那我传信,让人准备就可以了,我怕我离开,哥哥有危险。”萧旭征求着郑旦的意见。 “这离码头也没多远了,有禹锡和无双嘛。我怕途中有危险,还是你亲自去,找几个信的过的,可靠的,水性好一点的船员。如果宝藏真在水里,还要一些下水的设备。” 郑旦胳膊搭在窗上,继续道:“我是这样想的,两艘船一起行进,等到了葫芦岛附近水域,我们上小船去登岛,大船原地等。万一遇到危险,小船没了,我们不至于被困在岛上太久。有备无患嘛。” “嗯,那我亲自去。” 话毕,萧旭便两腿一夹马肚,疾驰而去。 ………… 马车内的刘禹锡问道:“殿下,什么宝藏?” “哦,忘了跟你说…” 郑旦后知后觉,于怀间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残破图纸,交给刘禹锡,道:“抄没二皇兄府时,找到的。你见过吗?” 刘禹锡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阵,又置于鼻尖闻了闻,“没见过,这残留的气息,像是墓里的东西。” 郑旦收回那图,笑道:“嗯呐,禹锡就是聪明。这还是大雍地界的墓。” “殿下,如何得知?” “因为我去过…” 郑旦想起那墓依然心有余悸,尤其那小孩的笑声, “我当时害怕,可没有探索,那下面应该很大。早知道多留一天,好好去探探。既然图纸出自墓里,宝藏在岛上,两个地方自然是有所联系的。”郑旦懊恼得叹了口气。 刘禹锡拉着郑旦靠在自己的肩上,温柔道:“殿下,别想了,以后再来也不迟,休息会儿吧。” 郑旦就这么毫无边界感的枕了上去,还没发现什么不妥,毕竟以前也枕人家。 刘禹锡盯着郑旦的睫毛看,“殿下,自那天凌云阁回来,一直神采奕奕。看来,已经与萧将军冰释前嫌了。” “啊?” 郑旦起了身,正对着刘禹锡,“我们没有嫌隙,吵架么,正常。你不要听无双瞎说。” 郑旦看着刘禹锡的眼眸,突然想起了那两个陈国女子,于是教育起了刘禹锡, “禹锡,你以后不准随意杀人,也不能随意伤人。” “你看看你,白白嫩嫩的,一副柔软温婉的样子,跟你这手法也太格格不入了。以后不准这么残忍。有句话叫,得人饶处且饶人……” 这“人”字还没拉完,刘禹锡已经轻轻捂住了郑旦的嘴。 “唔……” 一接触到刘禹锡,郑旦内心那不为人知的欲望芽苗,那自己硬生生强按下来的欲望,好似又遇水复活,还疯长了几条根须…… 郑旦直觉得心被钻了几下,于是不适的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刘禹锡扶起郑旦,问道:“殿下,怎么了?” 郑旦捂着胸口,皱着眉,龇牙咧嘴,“呃…没事儿,心疼,我这年纪轻轻的,就心梗了?” “什么是心梗?”刘禹锡问道。 “啊…心梗…心梗就是…” 郑旦抬眼便看到那红嘟嘟的嘴,这脑子也跟不上趟了,话也说不完整了,忍不住俯身压住了刘禹锡,喘着粗气,面容扭曲,仿佛有两个人格在锯力拉扯。 突然… 郑旦那脑子里,出现了和萧旭在义庄的场面,自己碰触到萧旭时,那紧张又羞赧的场面,历历在目。 当那些场景在郑旦的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般展现时。 郑旦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瞬间跳开。举着自己那无所适从的手,看了看还坐在对面,已经红透了脸的局促少年,再看看刘禹锡,攀上绯红的脸颊。 自己也局促了起来,“呃……禹锡,这次…薅头发还管用吗?” 听着,郑旦竟然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刘禹锡哈哈大笑,“殿下,你还真是…可爱!可是这次我不要青丝了。” “啊?那你要什么?” 郑旦此时那个懊恼啊,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可是前几天才说过,只爱萧旭,对刘禹锡没意思。 而且,这怎么对得起萧旭? 郑旦越想越郁闷,便听得刘禹锡笑道:“那,殿下,每月便去半月楼住一晚吧。” “行行行,完全没问题。” 郑旦说着,又看了看那少年,不放心道:“你,今天的事,可不准对萧将军说。知道吗?” 少年点头道:“是,十三殿下。” 郑旦局促得看了看两人,觉得再坐下去,得是多尴尬,于是掀了车帘,准备和车夫聊一会儿,缓解缓解。 便听得刘禹锡道:“殿下,给他们取个新名字吧。” 郑旦那是头也没回呀,随意道:“郑一,郑二。” 这倒是和萧旭的侍卫余二,余三,相得益彰。 只听得身后的少年道了声,“谢谢殿下赐名。” ………… 这边,萧旭到了福运码头。先联系了这里的消息分署,了解到一个叫阿福的年轻人,家族世代以采珠为生,深谙水性。 据说,阿福家族中有人曾深潜至四五百尺。只是到了阿福这里,整个家族只剩下阿福和年老的父亲。 有句话叫什么,“十万壮丁半生死,死者常葬鱼腹间。”说的就是采珠人。 这风靡一时的家族,也便就此陨落了。 第119章 葫芦岛险地 放眼望去,整个福运码头人群熙熙攘攘。 萧旭一眼便看见那艘,久经岁月沉淀,却仍旧刻着代表家族荣誉徽章的渔船。 萧旭徐徐踱步到船上,看了眼,光着背脊,发呆的少年,问道:“租你的船和你的人,去葫芦岛。有兴趣吗?” 阿福看了看萧旭,踌躇道:“我爹说葫芦岛很危险。” 这时,船舱里也传出一阵阵咳嗽声,“葫芦岛…去不得…那是…被诅咒的地方。” 萧旭也没再多说,下了船离开,只留了句,“想不想一遭娶妻生子,重振家族?想好了去凌云阁找我。” 萧旭又找了几个比较全能型的人才。置备了照明用火把等、雨具、饮水和一些便于携带的吃食。 再就是郑旦所说的下水设备。 其实在大雍是没有什么潜水设备的。常年采珠,水性好的人,都是直接下潜,带上一个类似猪膀胱一样的物件,缺氧的时候吸上一口。 再好一点的设备,便是潜水钟,人整个待在潜水钟里,靠潜水钟里的氧气维持呼吸。 所以,如果真是要在水下作业,郑旦这种旱鸭子,估计是下不了的。 即使是常年深潜,深谙水性的采珠人,也要面临水压产生的氮麻醉、氧中毒。 而且人在水中每下降10米,便要额外承受一个大气压的压力。 倘若压力变化过度,或者压力作用不均匀,便会产生气压伤、挤压伤、减压伤。 所以,像阿福这样的潜水高手是最宝贵的。虽然不知道,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拥有一个这方面的高手,还是有备无患的。 一切准备就绪,萧旭依然是倚在那凌云阁粉阁里,等着阿福,也等着郑旦等人。 厅堂的珠帘被掀开,进来两个着劲装的男子。 两个男子向萧旭行了礼。 其中一个男子道:“阁主,已经查过船上所有的人了,都能追根溯源,没有陈国人。整艘船也搜了个遍,没有其他人。而且自停在码头,也没有可疑的人上下船。陈国朝廷传来的消息是,没有刺杀元敏公主的命令。” 萧旭眉头微皱,“这么说,不是陈国。这船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杀了元敏,又凭空消失了。或者,就是这船上的人干的。” “应该是船上的一人。且,此人心思异常缜密。” “嗯,有关半月楼楼主,查的怎么样?”萧旭问道。 “查不到此人之前的任何信息。甚至连他就是楼主,也是您告诉我们,才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这个人…一直很低调,做事,不亲自出面。但是前段时间,突然主动出现在江湖,被人所认识。说来,就这样暴露在武林中,也是很大胆的行为。毕竟,干的是杀人的买卖,树敌众多。” 那人,说着竟流露出一抹钦佩之色。 萧旭冷哼一声,“刘禹锡,你是在公开挑衅。” “阁主,还需要继续查吗?” “算了,要查到早查到了。下去吧。” 萧旭忍不住用指腹拧了拧眉。 ………… 萧旭是笃定阿福一定会去的。 于是,等到郑旦等人,来到福运码头的时候。萧旭和阿福已经在等了。 一行人,还是上了先前朝廷的船。只是七皇子睡在了无双的房间,萧旭睡在郑旦的房间。 阿福和他的老父亲开自己的船跟在后面。 这葫芦岛,大体与大雍码头和朔国的码头,差不多算是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与两国的距离都差不多。 大约过了三日,已经到了葫芦岛附近的海域,只是越接近葫芦岛,海浪也变得越大,天气也开始黑云压城,诡谲多端,雷雨雷暴更加频发。 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都上了阿福的船,阿福的船上,其实应有尽有,甚至包括一个潜水钟。 在萧旭的介绍下,阿福是此行的向导,其余雇佣人员是辅助,打下手,搬运,甚至包括一位厨师 。 等这十四人的队伍登上葫芦岛的那一刻。郑旦看着自己这队伍,感觉更像是去野游。雇佣人背着各种吃的喝的用的。 其中一人竟然是专门背七皇子的。 郑旦看着还在和无双打闹的七皇子,深深叹了口气。就当是来旅游的吧,就差个拍照手机了。 这真是与自己在电影中看到的冒险,想象中的冒险,一点都不一样,一点都不酷。 郑旦幽怨得看向萧旭,萧旭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哥哥得问楚寻烁,在船上,楚寻烁可是给人家们都分好工了。” 萧旭停顿了下,做了个转折,“不过,这样哥哥也舒服些。哥哥就当来散散心,毕竟宝藏什么的,哥哥你得了也没什么用。就你这样胸无大志的,要那么多宝藏干什么?哈哈。” 看着萧旭嘲笑的眼神,郑旦嘟着个嘴,叉着个腰,气恼道:“要你管?我就喜欢放在库房里,一天去看上三遍,我高兴。” “好好好,那我们走吧。”萧旭笑嘻嘻道。 这葫芦岛,果然像无双所说的那样,两侧都是峻峭的山石。 入口处更是奇葩。两侧山从底伸到顶,呈拱形,只在中间有一道缺口,形成一线天的天然奇观。 再往里走,空间便大了起来,就好似走进了葫芦上面的小肚子里,两侧的山势也开阔起来。 不过,环境也越来越恶劣,到处都是黢黑的一片,空气中仍旧弥漫着燃烧过后的残余灰烬和烧焦的,烧糊的,雨后蒸腾起来的潮湿腐烂的味道,掺杂在一起,很是刺鼻。 众人不由得捂住了口鼻。 萧旭给每人分发了药丸,以防中了这里的天然毒气。 一路上倒也没遇到闪电雷暴和其他突然情况。于是,在穿过葫芦腰身狭小的一段后,众人选了一处较为宽阔平整的地方,休息整顿。 这时候,萧旭顾的人便体现出了作用。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郑旦等人已经坐在搭好的帷幄里 ,喝起了凉茶。 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郑旦坐在帐中,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开始发号施令,“萧郎,把人分成几组,去这岛上转转,找一下有水的地方,湖泊之类的。注意安全。” 萧旭看着这摆谱的人,直想笑,却被郑旦一个“还不快去”的眼神秒杀,笑道:“小的这就去。” 只听得帐外传来渐行渐远的声音,“萧阁主,竟然也有听命于人的时候?” 只听得萧旭轻轻叹息,“哎~不光得听命于人家,晚上回家,还得在床上卖力呢。哈哈哈…” “真没想到,萧阁主在江湖中鼎鼎大名,家中却是惧怕娘子。” “那你呢?你家中有娘子吗?” “哼~她敢?哪有妇人说话的份儿。” “哈哈哈哈哈………” …………… 不多时,萧旭等人便回来了。 据萧旭的描述,这岛上只有两个湖泊,水面平静,没有异常。 古怪的是,两个湖泊旁,都有一个被火焚烧过的树桩,像是人为截取了一定的高度。不同的地点,却一模一样。 郑旦正听得出神,便听得天空响起了惊雷。 几人急急出了营帐,发现已经是一副山雨欲来之势了。 郑旦看着天空中那几道,不规则的闪电,急道:“萧郎,禹锡,你俩分别去那两个湖泊。看看,雷雨到达的时候,是哪个湖泊会起波涛。带好雨具,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闪电,也注意引发的山火。” 按照郑旦的想法,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时候,藏宝的湖泊会掀起巨浪波涛。 “哥哥,让别人去也一样,我和他都走了,你怎么办?万一…” 萧旭担心闪电会击中营地。 “没事。我会注意的,而且有无双。我怕到时候湖泊那,会有什么不可抗因素,危险更大,你俩武功高强,应该能躲避,别人我不放心。你们快去吧。” 萧旭和刘禹锡离开不多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只是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众人刚在帐中坐定,雨便停了…接着,就是巨大的轰鸣声,伴着外面值守人员的惊慌喊叫声。 几人又急急出了营帐。便见从天而降,巨大的火球,一个紧接着一个,向地面砸来,伴随着一阵刺鼻的,类似硝石的味道。 众人看着迎面而来的,多个巨大火球,惊慌不已,乱作一团。 郑旦此时也是没了主意。毕竟没有好的躲藏地点。只能大喊,让大家冷静,不要随意跑动。 本以为只是传言所说的雷电导致的山火,没想到,这分明就是天外陨石,还是剧烈燃烧着的陨石。 郑旦懊恼着,不该因自己的一时兴起,致使这么多人处于危险之中。 正晃神间,便听得旁边阿福喊了一声,“小心”。接着便一个飞身扑倒郑旦。 那巨大的火球,带着呼呼的燃烧声,便擦着两人的耳际,砸进身后的帷幔,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当两人再翻起身,整个营地已是一片火海,燃烧殆尽,一片狼藉。所幸没有人员死亡,毕竟带出来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但是烧伤还是难免的。 七皇子的左侧衣袖被烧掉一大截,脸上留着烟熏火燎的痕迹,正怨念得看着郑旦。 无双则给受伤的人擦着药膏。郑一,郑二竟然毫发无损,这令郑旦也是惊讶至极。 第120章 探索藏宝水域 因为整个岛都降下了火球。萧旭和刘禹锡也好不到哪去。因担心营地里的郑旦,双双前后脚返了回来。 看着毫发无损的郑旦,两人均舒了一口气。 郑旦看着回来的两人,问道:“怎么样?” “果然像哥哥说的,水面沸腾。”萧旭答道。 刘禹锡看了萧旭一眼,道:“我那边也是一样。” “啊?两个湖泊起了波涛。那我的设想就不成立。” 郑旦又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又看看这一团糟的营地,于是,对萧旭说道: “萧郎,给他们钱,让他们回去吧。把七皇兄,郑一,郑二送回大船。这里太危险。” 萧旭点了点头,招了所有人过来,分发了原本谈好的钱。 不想,阿福看着这巨额的银票,略显踌躇,继而说道:“公子,我挣得是下水的钱。我这样回去,老爹也会骂我的。不如让我下趟水吧。您想找什么?” 自从踏上这地方,郑旦就有一种,必须一探究竟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于是点头,同意了阿福。 “那事不宜迟,两个水域都要下一趟,才能知道是哪个。” 听萧旭这样说,阿福点头,脱了上衣,已经整装待发。 “等一下,这样阿福的体力消耗太大了。而且也不知道下一次雷暴什么时候来。” 郑旦看向萧旭,“萧郎,你带我去高处看一下,最好是两个湖泊都能看到的高度。” 萧旭揽了郑旦,使上轻功,在那黑黢黢的峭壁上急踩而上,直到了目测中,最高的山峰。 这么高的山峰是有些冷的,直让郑旦打了个冷颤。 郑旦于怀间掏出那残破的画,对照着整个岛看了看。 凌冽的风,吹起两人的袖袍,鼓成一个圆形的空洞。 萧旭抚了抚郑旦耳侧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道:“哥哥,你有时候真的很倔。” 郑旦总是有一些特质,是吸引着如此优秀的萧旭的吧。 或是那拾人牙慧的文采;也或是,有时候比萧旭还要聪明上那么一点的脑子;亦或是,骨子里的善良,起码在萧旭的眼里,郑旦要比自己善良。还有,执着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 郑旦没在听,萧旭在说什么,自言自语道:“就如萧郎你说的,这八卦图,标明了是哪片水域,所以,一定是不需要人为去探索的。而且人为探索,也不一定有结果。否则,这图便没有了意义。” 郑旦面北而立,闭上了眼,想象着这八卦图覆盖在这岛上,嘴里念叨着“巽、震,卯已未”。 接着微微一笑,指着其中一个湖泊,开心道:“萧郎,我知道了。是我想的太多了。以为是讲风雷,其实就是指巽震位。” 萧旭看着认真的郑旦,道:“哥哥认真的样子,也很迷人。” 郑旦看着萧旭那痴迷的眼神,笑道:“爱情果然可怕,这边建议萧将军莫要太过痴迷。哈哈…” 说话间,萧旭揽了郑旦飞身而下。 郑旦看着眼前俊俏的侧脸,问道:“萧郎,你知道巽震代表什么吗?” “以柔克刚,守静待动,携手同行,共同进步。”萧旭回眸望了望郑旦。 “不错啊,萧郎。你我便是如此。” 郑旦迎上萧旭那满是深情的眼眸,灿烂一笑。 两人十指紧扣,仿佛曾经的伤口已不在。就好像,天空经历了闪电的撕裂,又重新愈合在一起,毫无破绽,毫无蛛丝马迹。 “我与哥哥,从来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深情的场面,郑旦又忽而脑子抽动,“可惜我不孕不育。我俩这完美的基因,算是废了。” “我说过,哥哥若生不下孩子,那一定是我萧旭的问题。” “哈哈哈哈哈……” 两个傻子,傻笑着,从空中飞身而下。 ………… 众人收拾了可以用的东西,直奔湖泊。 “阿福,你下去以后,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是一个可以按动的机关,也或者是一个入口,也可能是水下建筑。总之就是,你平时在水下没有见过的东西。不要硬撑,受不住就拉绳。” 郑旦叮嘱着阿福。 阿福点了头,几人给阿福腰间拴上绳子,阿福拿了猪膀胱一样存储氧气的袋子,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待阿福没入水中,郑旦也观察起了这个湖泊。 湖泊的正西方,确实有一个黢黑的巨大木桩,大概一人高。 只是这个木桩,从中间被劈成两半,然后,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拖拽,两半木桩被生生拉开一段距离,在中间形成一个通道。 无双等人,使劲拔了拔,却是根基深厚,纹丝未动。 郑旦从这中间的通道,来回走了几遍,也是不得要领。 只能发现两侧切面上,各有一个深深的黑色小坑洞,且是不对称的洞。 百思不得其解,郑旦那cpu也快到极限了。直到,阿福在水下拉了绳子。众人急急将阿福拉了上来。 “怎么样?”郑旦急问。 阿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喘了口气,摇头道:“这湖泊,下面只有一种黑鱼,水草都很少,跟这上面一样,光秃秃的,一览无余。在我能下潜的距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 “什么?”大家都急了。向阿福投去殷切的目光。 “在更深处的东北方向,隐隐约约有亮光,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夜明珠之类的,也可能是公子要找的地方。” 总算听到了一丁点好消息,郑旦还是异常兴奋的。 于是拍了拍阿福的肩。笑道:“谢谢你阿福。好了。你的任务结束,带着大家回去吧。把我哥哥和侍从,带回我们的船上。你带着这些大哥们回大雍吧。” 只听得七皇子,跺着脚,骂道:“楚寻熙,你看不起老子,老子也要去。” 看着出口成脏的七皇子,郑旦直扯了扯嘴角,说道:“你跟着无双,可是学好了。” “有其夫必有其妇。”无双咧着个大牙痴笑道。 郑旦:“…………” “哥哥,既然阿福都潜不到那么深,我们怎么下去?”萧旭发出了疑问。 “先等等看吧。实在没办法,我们再回。” 郑旦也甚是无奈,即使有潜水钟,对于自己这种旱鸭子,那充满未知恐惧的海水,是绝对不敢下去的。 于是,阿福带了雇佣者和郑一,郑二,回去。 郑一,郑二回到大船,按郑旦的吩咐,到接近葫芦岛的地方等待。 郑旦,萧旭,刘禹锡,无双,七皇子,则在湖泊旁扎营。 几人在这湖泊旁又待了整整七日,期间经历了四场暴雨,两场陨石盛宴。 除了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时,跳出湖泊的黑鱼。那就是,整个基地又被摧毁得七七八八。 但是几人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陨石不会砸进湖泊,好像设定好了避开程序一样,只砸在地面上。 这让郑旦更加好奇,这水里到底有什么,竟有如此神秘的力量。 可是,任郑旦把那藏宝图翻烂,脑细胞都死光光,还是一筹莫展。 郑旦,盯着,中间火堆上残喘着的火苗。时不时微风拂过,卷走一层灰烬,散落在旁边,吃剩的鱼肉上。 就连这燥热的风都在嘲笑,几人已经弹尽粮绝。 再看看,垂头丧气的七皇子,这曾经精致的人,现如今,指甲缝里竟然残留着黑线,衣衫褴褛的窝在无双的怀里浅寐,偶尔还突然性,腿脚抽抽几下,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目光移至,依然忙着给自己端茶递水的刘禹锡。 由于自己一直在钻研着藏宝图,竟然没有发现,身边这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人,在高温炙烤下,脸上泛着团团血殷。 再对上萧旭那,似是关怀走火入魔之人的眼神,“哥哥!楚寻熙!你没事吧?” 郑旦气恼极了,抡圆了胳膊,将那藏宝图甩出老远,歇斯底里了一句,“不找了!回家!” 这是郑旦的第一次歇斯底里。 即使曾经面对,人生中最最羞辱的时刻,也只是满怀悲切得喃喃着,“这不是真的。” 而如今,看着自己这辈子,最最重要的几个人,跟着自己风餐露宿,危险重重,只为了自己那一时的兴起。 郑旦懊恼着,愧疚着,一脚踢灭那半死不活的火堆。 算起来,这大概是郑旦的第一次情绪暴躁。连七皇子都懵了。 不想此人一骨碌爬起身,喊道:“楚寻熙,犯怂啦?” 郑旦不管不顾,自顾自往入口走去。 不想,突然狂风大作,妖风肆虐,整个空间,瞬间被掀起来的灰烬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像是刻意阻止郑旦的离开。 当几人互相呼喊着,聚到一起,这妖风才渐渐停歇。 “哥哥,没事吧?”首先是萧旭关切的声音。 “我没事。” 郑旦看着灰头土脸的几人,整个被灰尘覆盖,只留下两个黑漆漆的眼睛和两排白白的牙齿。忽而“噗呲”笑出了声。 接着就是几人互相的嘲笑声,此起彼伏。 第121章 进入水中仙殿 接着,天空中打了几道闪电,接踵而至的是轰隆的雷雨,倾盆而至,打破了这短暂的欢乐。 显而易见,紧接着就会是陨石盛宴。 几人快速往湖泊的边上靠近,以躲避火球。 伴着瓢泼大雨,湖水开始像往常一样沸腾,接着就是一只接着一只的黑鱼,争先恐后跃出湖泊。 七皇子甚至兴奋得用手去抓了一只。 谁知,这鱼忽而露出两排尖尖的小牙,一口咬住了七皇子的手指。 七皇子尖叫一声,惊慌得甩着手上的鱼。 几人也紧张了起来,躲避着飞出来的黑色大鱼。 这鱼突然露出牙齿,是几人没有想到的。 无双边给七皇子往下锤那鱼,边骂道:“萧旭,你怎么不说这鱼有牙,这么危险。” “我处理鱼的时候,没有发现牙齿。”萧旭护着怀里的郑旦,严肃道。 “那什么意思?刚刚…长的吗?”久久没有开过口的刘禹锡问道。手里还不停得挥着折扇,挡着不断涌出来的鱼。 几人被逼在湖泊边,不能行动。 一边是,近在咫尺的,从天而降的火球,一边是,蜂拥而来的黑鱼。 郑旦急道:“照这样下去,你们迟早会力竭。怎么办?”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更大的闪电,从天际划下,竟然直接射在那黢黑的木桩上,接着折射到另一侧,又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折射进湖泊,激起千层浪。 几人反应迅速,闪身躲避着,突如其来的闪电。 当萧旭带着郑旦跃开的那一刻。便见,被闪电击中的水面,顿时涌出更大量的黑鱼。 但是这次,这些鱼仿佛受到了指挥,一只挨着一只,黑茫茫的一片,硬生生将水面扯开,形成一个斜向下延伸的黑色通道。 郑旦的脑子,忽而闪现了,通往魔域的那一道黑色桥梁,于是,挣脱开萧旭,鬼使神差便踏了上去。 几人看着郑旦,行走在这些黑鱼上,简直如履平地,便也跟了上去。 萧旭急问:“哥哥,怎么回事?” “那木桩就好似一把锁,这闪电便是开启湖泊的钥匙,还有…震代表寅时,一天中阳气开始复苏,巽代表的是卯时,阳气渐起。我们现在正处在卯时。这便是开启的条件。” 郑旦顿了顿,继续道:“不是这个时辰的任何一场雷暴都无济于事。” “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破解了。”刘禹锡插了一言。 “汗,猜测罢了。” 郑旦看向刘禹锡,却发现刘禹锡脸色有些苍白,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郑旦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扶住刘禹锡的身形,问道:“禹锡,你怎么了?” 便见刘禹锡捂着腹部,一副痛苦的神色,道:“殿下,我没事。只是去探另一个湖泊的时候,落下来的火球击中了山石,我大意了,被一块飞溅而来的石片击中。本来上了药,也没什么事。刚刚耗力多了些,才…” “禹锡别说话,萧郎,快给禹锡上药。” 郑旦扯开刘禹锡的衣衫,便见腹部一个长达十厘米的不规则伤口,还在殷殷渗着血迹,伤口周围呈现鲜红色。 郑旦那眉皱得更深了,“这山石里有氰化物,禹锡可能是氰化物中毒。” 说话间,便听无双大叫起来,“快走,路塌了!” 闻言,几人齐齐向后看去,便见先前走过的地方,黑鱼一片接着一片,像死了一样,开始坍塌,洪水也开始极速倒灌。 萧旭大喊一声,“快走”。一手揽了郑旦,一手携了刘禹锡,直向下奔去。 无双看着眨眼间已然消失的身影,大骂一声“踏马的,等等我。”扛了七皇子,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紧跟其后。 直行至尽头,萧旭忽的停下身形,三人看着眼前的水面,都呆了…… 不错。面前是一面水墙,根本没有路。 但是可以看见水墙后面有强烈的光亮。这就是阿福所说的亮光。 郑旦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就和平时的水面一样。 后面的洪水如猛兽般紧紧跟在无双身后。 萧旭与郑旦对视一眼,左右已无退路。 萧旭对着远处的无双喊了一声,“进来。”便带着郑旦,刘禹锡两人闯进这水墙…… 这水墙,果然可以通过。 三人刚穿过这水墙,萧旭本想使了轻功落至地面。 不曾想,一进入这个空间,就好像落入虚空。现实中的功力,根本无法施展。 萧旭暗道一声“不好”,一个翻身将郑旦揽进怀里。顺手放开了刘禹锡。接着便闷哼一声,背部重重砸在地上。 “萧郎,你怎么样?”郑旦看着身下扯着痛苦面具的萧旭,急急问道。 萧旭换了个笑脸,戏谑道:“哥哥,这么胖,应该好生养才对。” “还有心情开玩笑。” 郑旦白了一眼萧旭,准备从萧旭身上下来。便听得上方传来“啊”的一声大叫。 说时迟,那时快。萧旭揽着郑旦一个翻身,往旁边滚了几滚。 接着便看到,无双和七皇子,从天而降,“通”的一声,砸在地上。 无双那五官都快扭曲了,抱着怀里的七皇子,还不忘温柔道:“娘子,你没事吧?踏马的,我俩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话音未落,那猛兽般的潮水便“嘭”的一声砸在,上方的水墙上。 然后……融为一体。 郑旦翻身而起,慌张去看刘禹锡。 雨水浸湿了刘禹锡的发丝,胡乱的贴在脸上,那精致的脸庞,也因疼痛变得更加苍白。 郑旦扶了刘禹锡靠在自己身上,拨了拨那散乱的发丝,摸着滚烫的额头,忽而有些心疼,轻唤着因中毒有些昏迷的刘禹锡,“禹锡,你感觉怎么样?” 萧旭捏开刘禹锡的嘴,弹入一粒药丸,安抚着郑旦,“哥哥,别太担心,休息一下没什么事。” 郑旦一脸忧虑,“这跟平时的毒,应该不太一样。要不然,以禹锡的能力,怎么会到这般程度。” “殿下…你会抛弃我吗?”刘禹锡虚弱着,依然紧紧抓住了郑旦的手。 “不会,永远不会,别胡思乱想。”郑旦反握了刘禹锡的手,不假思索道。 “有殿下这句话,我便心满意足了。殿下你走吧,我会拖累你的。”刘禹锡望着郑旦。 听着这话,郑旦更心疼了。让萧旭给刘禹锡上了药。依然不放心,再一次割了自己手腕,滴了些血在伤口上。 只是这次,郑旦也不确定有没有用。 萧旭给郑旦的手腕细细缠上绢帛,埋怨得看向刘禹锡,“哥哥,他没事,你不要动不动伤害自己,我会心疼的。” “哎呀,反正会长好的,禹锡他都成这样了。你不要老说凉薄的话。” 郑旦目不转睛的看着萧旭的动作,这霸道总裁,竟然还在内腕处,打了一个蝴蝶结。 郑旦安抚了刘禹锡,便开始打量,几人掉下来的这个地方。 这一看不要紧,郑旦和萧旭都惊呆了。 便见整个穹顶都是水,依然在隐隐波动的水。 几人所踏的汉白玉的地面也是虚空搁在空中的,再往下看,还是水。 这场面,就好像几人在一个,水中形成的巨大空气泡泡里。 这又触及到了郑旦的知识盲区。 按理说。在水中形成的空气泡,会因为水流,水压作用,气泡会逐渐变成一个空气涡环,怎么可能还是一个圆球。 再看所踏的地面,看起来也像是个虚影,但是却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 此时,无双和七皇子,正在东面,研究那一道,可以称作恢宏的大门。 直上直下插入水中的大门,高处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的如同白昼。 但是这门也是一个虚影。 郑旦的第一反应,是,几人在一座海市蜃楼里。 汉白玉的地面是虚影,汉白玉的大门也是,投射的虚影。 但是,郑旦越看这场景,越觉得有几分相识。 正苦思冥想之际,便见无双用手推了推大门…… 然而,当无双的手掌,刚刚触碰到石门的一瞬,那石门竟然显现出镌刻着金色铭文的图案。 图案在接触到手掌的瞬间,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立时将无双凌空反弹,掀翻在地。 在郑旦的眼球里,这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只见无双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翻起身的瞬间,“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但无双依然得过个嘴瘾,“踏马的,敢偷袭老子。” 郑旦盯着那些,自无双碰过后,开始忽隐忽现的金色流光,惊呆了,不由得飙了一个词,“what?” 这流动着的,七拐八弯,看不懂的金色铭文。 这这这……这分明,就是长钰的手笔。 郑旦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喃喃着,“这不可能,一定只是相像罢了。” 有了这个发现,再看看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这明明就是,归一宗的山门!!! 郑旦彻底的懵了,在掉下来的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形成的思想认识,仿佛要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难道自己根本没有再次穿越,依然和长钰,修容处在同一个时间线,同一个世界。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每次穿越都带不走上一世的东西,而这次,独独带了这滴心头血下来。 第122章 婚礼被搅了 因为,自己,从未离开…… 郑旦在脑中,不停的驳斥着,自己的这种想法。 猜想着,可能是这么深的水底,影响了人的大脑,出现了幻觉,这不过是自己脑内构筑的世界罢了,所以看到的这些,才都是虚影。 想到这儿,郑旦急不可耐得问萧旭:“萧郎,你看到的是什么?” “什么?这里吗?一扇门啊。刚把无双弹飞的门。” 郑旦不甘心得,又问了其余三人,都是一样的回答。 郑旦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即使是幻觉,也不可能是一样的幻觉。 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郑旦不由得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维。 看着魂不守舍的郑旦,萧旭也紧张了起来,急问道:“哥哥,怎么了?” 郑旦只是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是,从哪说起。 其他都好说,唯独感情。 郑旦对于感情,一向是习惯于逃避的,他不想告诉萧旭,这里跟上一世的修真界有联系,那就意味着跟修容有联系。 本想着自己穿越了,那就跟修容彻底斩断了缘,现在怎么办? 修容暂且不说,萧旭现在住在心里,更糟糕的是,又多了个刘禹锡。 郑旦快要疯狂了,要说,其他事都能解决,这样复杂的情感纠葛,自己是无论如何搞不定的。 想到这里,郑旦抱着头,颓然倒地,直呼“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算是,时日无多了。 萧旭看着这样心虚的郑旦,正要加以质问。 便听得后面的无双大喊,“你踏马的想什么呢?老子能不能喝你点血?老子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你踏马还有心情发癫,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七皇子也是急得,摇着郑旦的双肩,异常狂躁。 大骂道:“楚寻熙,他好歹是你的侍卫,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刘大人,你却跟个宝贝似的,要是我没记错,你已经给他输了三回血了。你这也太偏心了。” 这一下,郑旦算是,从失神落魄中回了神,看着七皇子那因暴怒而猩红的双眼,赶紧赔笑道:“哎呀,七皇兄,你别生气,喝喝喝,把我喝干都可以。” 说着,便把那手腕,不值钱似的,直戳到无双的嘴里。 郑旦猜测着,这里既然是虚影,那防御阵的威力自然也是没有本身那么强的。所以,无双一个区区凡人,现在还能大放厥词。 这一幕,可是把萧旭气着了,冷冷道:“哥哥,没有给你们血的义务。这么危险的处境,哥哥失血太多,会体力不支,会晕厥。到时候怎么办?” 刘禹锡也是急急从地上爬起,于怀间取了一粒药丸交给无双, “吴指挥使,吃了这个,有助于恢复。殿下不能再流失血液了。” 七皇子也不干了,睁圆了两个眼睛,怒道:“怎么,你刘大人的命是命,你配用他的血,吴指挥使不配?” 郑旦看着这突然争吵起来的几人。慌忙打着哈哈, “没事,没事。喝吧…我知道,大家刚刚脱离危险,又被困在这里,谁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我们得团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从内部瓦解……” 郑旦看了看几人,向每个人送去一个坚定的眼神, “都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一定让大家平平安安回去。” 于是,几个如丧家之犬的人,依偎在一起,在萧旭的守护下,都闭上了眼睛,恢复着体力。 心绪不宁的郑旦是睡不着的,看着守在旁边的萧旭,小声道:“萧郎,你睡一会吧。我来守。顺便研究一下怎么进去,我们没有饮水、吃食,得赶紧离开。” “哥哥,如果我们被困死在这呢?” 郑旦内心痛楚,怎么能让这个才二十岁的少年,阳光般少年,交代在这呢。 于是,强压着内心的慌乱,甚是没有底气道:“不会的,我们会出去的。如果真的要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郑旦开始激动,“如果你死了,我就把心脏挖给你,放在你的胸腔里,它一定会好好长的,对吗?它一定能救活你。” 萧旭是真没想到郑旦会这样说,忍不住揽了人在怀里, “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是说……不如,我们拜堂成亲吧!万一出不去,娶了哥哥,我也没有遗憾了。” 额…郑旦也没想到,萧旭会这样说。这是第一次,两人如此不默契吧。 看着满眼期待的萧旭,郑旦怎么能拒绝呢,自己已经拒绝过一次萧旭,怎么能来第二次。 郑旦很确定,自己现在只爱着萧旭,也离不开萧旭,那便斩断其他两条乱丝,和萧旭厮守终生。 于是满口答应,“好!” 此刻的两人,被灰烬裹挟了一次,又被暴雨淋了一次。互相看看,都是那么狼狈,但在各自的眼里,又都是那么完美。 两人找了个地方,面朝东南,互相整理了一下, 然后,跪下… 没有旁人的见证,也没有天地为证。 只有湖水,包围着两人的湖水。 萧旭双手握着郑旦的双手,展露了一个阳光般的笑容,眼神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哥哥,若是能出去,定还哥哥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郑旦望着萧旭的眼眸,痴痴一笑,“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吧。往后余生,我只要你;冬雪春华是你,夏雨秋黄是你,目之所及……都是你!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郑旦是没想到,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么酸绉绉的结婚誓词。 但,这,好歹是结婚吧。 萧旭也是一愣,这样的情话,自己是从没听过的。 自从对哥哥说了狠话,伤害了哥哥。自己便不再确定,哥哥是否依然爱他,即使说过爱他,那也不能安抚自己,那颗不安定的心。 但是现在,他确定,这个目光灼灼的人,不只是意乱情迷的沉沦在自己的身下。他依然爱他。 “承一世柔情,独许哥哥一人;付一生钟爱,只换哥哥一笑。”萧旭坚定道。 面对着萧旭的深情,郑旦一副,只配吃糠咽菜的样子,直怼了句,“钟情一生,只为了看我笑一下?这是不是太亏了?你要不要换点别的?” 郑旦咧个嘴,嘿嘿笑了起来,展示着自己的笑,是多么的不值钱。 萧旭无奈扶额,这情深意浓的表白,立马变了味儿,于是扳正郑旦的身体,按了郑旦的头,口中念着,“一拜天地”。 这头一拜刚结束,郑旦起身就来了句,“我怎么感觉我是被逼婚的。” 这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巨咳。 回头望去,刘禹锡正捂着胸口,口中咕嘟咕嘟得冒着血沫。 郑旦那心瞬间就被扯了一下。头也顾不上磕了,起身去看刘禹锡。 萧旭一把拉住郑旦的手,急切道:“哥哥,我们在拜堂啊。就差两拜了。” “救人要紧啊,还拜什么拜!” 郑旦可是没看到,萧旭那失了光亮的眼眸,三步并作两步,跑至刘禹锡身边,扶起刘禹锡,慌乱道:“禹锡,你怎么样?怎么好像又严重了?” 郑旦轻拭着刘禹锡嘴角的血沫,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下…你能…抱我吗?”刘禹锡看起来异常虚弱。 郑旦握了刘禹锡的手,轻抚着背部,安慰着,“禹锡,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把你带出去。你要坚持住。” 萧旭在郑旦背后,与刘禹锡四目相对,两人目光相碰,瞬间又是一阵飞沙走石。 萧旭气恼急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道:“刘禹锡,你还在装。为了阻止我和哥哥成亲,你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只见刘禹锡,双眼邪魅得盯着萧旭,然后在那苍白的脸上,扯了一个笑容,微侧了侧头,靠近郑旦的脖颈,轻轻蹭了一下。 接着,似是痛苦的,“哇”得又涌了一大口血水,在郑旦的肩膀上。 郑旦更急了,回头斥责着萧旭,“萧旭,你有病?人都这样了,还装个屁啊。” 说着扶着刘禹锡躺下,滴了些自己的血,喂给刘禹锡。不停安慰着,“禹锡,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你等我。” 话毕,郑旦起身,朝那石门走去。 身后的萧旭急急拉住郑旦,“哥哥,你要干什么?” 郑旦一把甩开萧旭,气愤道:“干什么?开这个门啊。不然等死吗?” “哥哥,你别激动,这门危险,不能靠近。他真的是装的,他自己吃了毒。” 萧旭再次拉住已经失去理智的郑旦。 郑旦双眼布满了血丝,气愤变成了暴怒,“自己毒自己?亏你说的出来。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这动静,惊醒了沉睡的无双和七皇子。两人张大了嘴,看着郑旦甩开萧旭,大踏步走向,依然金光流转的石门。 想都没想,郑旦便伸手去推石门。 萧旭一把拉住郑旦的手腕,“哥哥,你疯了。既然哥哥想死,我便陪你一起。” 说着,萧旭也愤怒的去推石门。 说时迟,那时快。郑旦一把拽住萧旭的手,呵斥道:“你才是疯了。” 要说,郑旦不担心萧旭,那是假的。 只是,如果这真是归一宗的幻影,那他想赌一赌,自己可以进去。 第123章 几人的幻境 郑旦一脚踢开萧旭,压了压激动的情绪,给了萧旭一个,绝不能不听话的眼神,道:“站远一点,你不能碰。我能打开。” 在萧旭甚是担忧的目光下,郑旦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缓缓推向石门… 果真… 石门徐徐开启… 接着便是满目刺眼的白光,涌射而出。直晃的门外的几人睁不开眼。 等几人缓了缓不适的双眼,再次睁开。 那强烈的白光变得暗了些,但依旧晃得人眼,看不清内里的事物。 当白光再次充斥了眼眸,几人的脚,像是受到了召唤,不由自主迈了进去…… 萧旭第一个走进门内。 映入眼帘的是,冲天的火光,燃烧的房屋。几个衣衫残破的男人,慌乱得撞着面前的朱漆大门;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女子,在地上痛苦的嘶吼,翻滚。 萧旭看得心惊,兀自转了一圈,熊熊火光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山河伫秀”。 “山河伫秀…山河伫秀…” 萧旭呢喃着,心跳也变得快了起来,急急往后院奔去。 推开那燃烧着的,熟悉的门。 火光里,一个妇人被压在巨大的横梁下,那双满是痛苦的眼眸,涌动着泪水,盯着萧旭。 妇人颤颤巍巍伸出了右手,虚弱得喊着,“阿旭,你回来了。” 这一声,萧旭再也忍不住了。声泪俱下,颤抖着,“母亲!” 萧旭急不可耐得扒开,面前还在燃烧的残窗断木。急急跑向自己的母亲。 那是自己最终都没能见上一眼的母亲…… 那是世界上,最疼爱他的母亲! 如今,自己的母亲就在眼前,萧旭抹了一把那碍人的,糊着眼眸的泪水。上前一步,想要抬起那沉重的横梁。 但是… 为什么手上没有泪水的痕迹? 萧旭微顿,伸手捏了一抹,满天飞舞的灰烬。 手指上… 什么都没有! 萧旭心下大骇,目光看向妇人,接着,呢喃道:“你不是我的母亲。” 那妇人忽而大哭,“阿旭,你不想再看娘亲最后一眼吗?过来…孩子…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萧旭后退一大步,心下暗道,“幻觉,这是幻觉。” 于是厉声道:“你不是我娘!” 那妇人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还不快过来?你竟连自己的娘都不认了?” 萧旭扯着痛苦的表情,看着妇人的眉眼,一字一顿道:“你…不…是…” 嘭…… 整个燃烧的场景在萧旭的眼前炸裂,瞬间,消失殆尽。 萧旭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路的边缘,面前是万丈深渊… 萧旭心下暗暗一惊,回身寻找着郑旦的身影。 便见郑旦,正伸着左臂,痴痴傻笑,一脚已经踏出路面。 萧旭大喊“哥哥”,疾行一步,去拉已经跌下路面的郑旦。 跌落的瞬间,郑旦恍然从幻觉中醒来。 便见萧旭牢牢抓着自己的手腕,喊着“哥哥”。自己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郑旦慌张得用另一只手抓住萧旭的护袖,胆战心惊道:“萧郎,快拉我上去。我中幻觉了。” 萧旭略一使力,便拽起了郑旦的身形。两人跌坐在,汉白玉的路面上,心有余悸。 郑旦看着眼尾还挂着晶莹泪珠的萧旭,问道:“萧郎,你怎么哭了?” 萧旭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要说萧旭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八年前的大火,那场夷平整个府邸的大火,那场让他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大火。 如果说,这是长钰设下的幻阵。那对于郑旦而言,既然观照不到郑旦的前世和未来,那最能牵动郑旦的,便是修容了。 所以,郑旦的幻境是,那抹黑色的身影,在徐徐前行,郑旦颠儿颠儿的跟在后面。前面的身影突然顿住,回首,给了郑旦一个微笑,然后向郑旦,伸出了手… 两人都回想了一下,这逼真的幻觉,真是越想越后怕。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寻找其他三人的踪迹。 放眼望去,这是一道虚空搁置的汉白玉路面,直通到前方的大殿。 只是现在,离那大殿还很远。路面下是黑漆漆的一片,是如墨般的黑暗,让人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其实,几人的距离都不远,因为,只要一踏进这个门,便会进入幻境。 此时,七皇子正摇着傻笑的无双,刘禹锡一个人蹲在地上,神色痛苦。倒是不像郑旦、萧旭两人,情况凶险。 见着郑旦,萧旭二人,七皇子急道:“快来帮帮吴指挥啊。我叫了半天,叫不醒啊。” 只见,无双大张着两条手臂,一脸奸笑,嘟着个嘴,在空气中,左亲一下,右亲一下。 接着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摊麻将的动作,然后歪着个头,伸着个舌头,在空中乱舔一通。 一看这猥琐的动作,郑旦顿时明了,无双是陷在他那些男宠女姬的温柔乡里了。 郑旦忍不住哈哈大笑,七皇子也看出个所以然了,顿时恼羞成怒,“啪叽”一巴掌,打在无双的脸上。 还真别说,这饱含着爱意的一巴掌,直打的无双眼冒金星,嘴角都殷出了血迹。人也瞬间从幻觉中抽离。 无双回神,看看仍在看笑话的郑旦和萧旭,再看看,怒目圆睁,抬起手,欲再来一巴掌的七皇子。 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七皇子的手腕,嘻嘻赔笑道:“娘子,你真是误会为夫了,我梦见的是你啊。” “真的?”一听这话,七皇子立马放下了举着的手,还甚是心疼的摸了摸无双的脸,问道:“疼不疼啊?” 郑旦惊呆了,向无双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 便听得萧旭问道:“哥哥,你的幻觉里是谁?” 额… 郑旦现学现卖,嘿嘿胡诌道:“是你啊!你向我伸出了手,我就去拉,没想到遭了道……都怪你。” 说完这话,郑旦也不敢看萧旭的脸,径直走向,神情呆滞的刘禹锡。 手刚碰到刘禹锡的肩,刘禹锡经历的幻境,便闪现在郑旦的脑海里。 为什么?郑旦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进入刘禹锡的幻境。 这幻境又是怎样的呢? 那年夏天,六岁的刘禹锡,还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耕母织,小小的刘禹锡,在地上玩着泥巴。 可是,上门打劫的匪徒,结束了这美好的时光。 爹娘被杀了,残忍的歹徒,没有杀刘禹锡,而是将他和父母的尸体锁在一个房间里。 小小的刘禹锡,摇着母亲的手臂,泪眼汪汪,“娘,娘,你起来呀。你不要抛下我。” 哭累了,就蜷缩在母亲的臂弯里,睡上一会儿。睡醒了继续哭。 时间一久,这炎炎夏日,尸体很快腐烂,满屋弥漫着尸臭。 小小的刘禹锡饿极了,抱着满是蛆虫的手臂,啃咬了起来。 直到,那锁了多日的房门被打开,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走了进来。看着满手,满嘴血污的孩童。伸出了那干瘦的手臂,暗哑道:“跟我走。” 自此,刘禹锡有了师傅,他日日勤学苦练。可是他的师父,依然不满意,每日都要残忍的鞭打这个小小孩童。 除此之外,刘禹锡还要和同龄的孩子们厮杀。 直到…这一批孩子,只剩下了刘禹锡。 十一岁的他,终于成了师父的关门弟子。 可是,更深的噩梦,也就此来临了。 在这个本应该高兴的夜晚。他的师父,凌辱了他…… 这个变态的人,为了满足那变态的私欲,不停得给刘禹锡吃药,阻止他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发育。 直到刘禹锡长的白白嫩嫩,皮肤吹弹可破,面容阴柔绝美…… 从成为关门弟子的那天开始,刘禹锡开始照顾师傅的饮食起居,晚上还要让这个变态泄欲。 郑旦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刘禹锡伺候人伺候得这么舒适。 为什么接触刘禹锡时,刘禹锡会像是初次一样,满颊潮红。所以,刘禹锡说是初吻。只是因为,他那变态的师父,只是粗鲁的泄欲,没有亲吻,没有抚爱…… 这样的刘禹锡,没有笑过,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每日,勤修武学… 直到他变得强大,强大到,超越了自己的师傅。 然后… 一刀,结果了师父…… 那一刻,刘禹锡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微笑,“师傅,你也抛下我了。” 得了自由的刘禹锡,眼神也明亮了起来。背起包袱远走他乡。 于是,痴迷武学的他,遇上了一样痴迷武学的寻枫。两人一见如故,互相切磋,互相进步。 那是俞伯牙与钟子期的关系…… 可是,这样的美好,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随着二皇子对皇权的执念越来越深,甚至超过了一切。刘禹锡不得不重操旧业,竟把杀手事业搞的风生水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此时的刘禹锡,长大了,成熟了,大概也向命运低头了吧。 每日只是,机械性的接收寻枫的刺杀任务。甘愿成为寻枫的一把利刃。 刘禹锡心知肚明:对于二皇子而言,皇权高于一切,他是可以随时被抛弃的棋子。 直到,亲眼看见了,被自己害了两次,不走寻常路,穿的粉粉嫩嫩的十三皇子,那没有掺杂任何利益,没有掺杂怨恨的笑容。 刘禹锡眼前一亮,对着眼神清澈的人,自己那眼眸也变回了清澈纯真的模样。 第124章 被困的黑龙 在与十三皇子的相处中,刘禹锡心动了。刘禹锡感受到了被关心,被重视,这是把他真正当朋友的人。 于是,刘禹锡固执的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再也不能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于是,当在半月楼,郑旦说出那句绝交的话,刘禹锡痛苦了,不惜跪地恳求。 刘禹锡挂着清泪,呢喃着那句,“殿下,你要抛弃我?” 直到萧旭一巴掌拍掉郑旦的手。幻觉戛然而止。 郑旦猛然回神,看着依然呆滞的刘禹锡。心被扯得生疼,可能已经不能用疼来形容了…… 萧旭看着面容悲怆的郑旦,急得摇着郑旦,“哥哥,怎么回事?你一直在发呆。” 郑旦喃喃着,“我进了禹锡的幻境。” 接着深深咽了一口唾液,万分后悔,对刘禹锡说过那些绝交的话。 郑旦忽的握紧了刘禹锡的手。 不敢想象,刘禹锡是怎么在幻境里,再次经历一遍,这惨痛的人生。 刘禹锡依然呆滞,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郑旦轻抚着刘禹锡的背,在刘禹锡的耳侧,柔声道:“禹锡,快醒醒。我发誓,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听到了这样的话,刘禹锡,眼眸微动,好像脱离了幻境,眼角又挂了一滴晶莹,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后似是脱力的瘫软倒下,晕了过去…… 郑旦急急看向萧旭,递了一个“快背”的眼神。 萧旭甚是不满,双手交互于胸前,斜着眼眸,“哥哥都没对我说过这些话。” 啊?男人也这么难哄。 郑旦无奈,对着萧旭,嘿嘿道:“萧郎最好了。禹锡他都这样了,你这吃的哪门子醋。我发誓,我也永远不会离开萧郎你。你可快着点儿吧。我们得赶紧出去,禹锡的伤不能再拖了。” 萧旭不情不愿背起刘禹锡,无奈道:“哎…要不是哥哥在意你。我就该一掌拍死你,这阴险狡诈的小人。” ………… 郑旦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大门内侧,竟雕刻着一幅巨大的人像,一个白衣飘飘的人,手执浮尘。 细细看去,这人是长钰,没错了。 当年自己在归一宗,竟是如此大意,一千年,都没发现归一宗的大门内,刻着长钰的像。 郑旦突然想到,大雍那座墓室,墙上的白色画像,那时因为墙体斑驳,看不清容貌。 此刻想来,应当也是长钰。 只是,为什么长钰的画像会出现在墓室? 再想想当时的壁画,那分明就是长钰的生平。 郑旦遥记得那几幅画,作为皇子的长钰出生,天放华光溢彩;后国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接着,长钰穿过黑色的大门,门内是刀山火海,恶鬼獠牙。然后…飞升,晋级。得道修仙…… 那…这地方,难道是长钰飞升前的道场?是连接修真界的地方?所以可以映射上修界的归一宗?那墓室是后世子孙崇尚修道,刻了他的画像和生平? 郑旦想不通,担心着刘禹锡,也顾不上想了。 但肯定的是,这个凡间和长钰所在的修真界是同为一体的世界,可能由于某种原因,断开了连接。 看着盯着画像发呆的郑旦,萧旭问道:“哥哥。你认识此人?” 呃!郑旦回神,慌张摆手,“不认识。我们走吧。” ………… 远处,呈北斗七星分布的七个虚影似的宫殿。 哦,不,是八个,勺的中间还有长钰的主殿。 郑旦来不及细想,带着几人直往最远处的天枢峰行去。 七皇子问道:“楚寻熙,我们去哪?不进这殿里去看看吗?” “不去,直接去前面的天枢峰。”郑旦斩钉截铁。 “为什么?就好像你知道一样。”无双又问道。 “额…藏宝图显示的,宝藏在天枢星所在的位置,说不定,出去的路也在那。”郑旦含糊其辞。 要说在上修界,归一宗里的七峰,可是没有连接的,都是独立存在,大家都是用飞的。 也不知道这投射的虚影,为什么会用同为虚影的汉白玉路面相连。好像专等着郑旦经过。 天枢峰主殿的大门,也篆刻着流转的金色铭文。 此时,郑旦的心被刘禹锡牵动,也管不了危险不危险了。 直接推门而入…… 大殿里,四壁空空,只在中间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巨鼎。 这与郑旦记忆里的天枢峰主殿是不同的。 由于这鼎太过高大,萧旭又使不了轻功,所以也看不到鼎里的情况,只能隐隐听见,鼎内不知是流动的火焰,还是水。 几人围着这鼎绕了几圈。除了感慨这鬼斧神工,什么也没发现。 郑旦有些颓然,望了望身边的几人,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正值郑旦颓废之际。鼎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吼。直震的几人,面容扭曲,脑袋生疼,下意识,捂紧了耳朵。 “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老龙我就要湮灭了。” 一个苍老,虚弱,满是埋怨的声音响起。 一听“老龙”二字,郑旦瞬间明了,这是修容的黑龙。 敢情这宝藏,就是修容的黑龙。 在那魔宫千年,郑旦竟是没有听过这龙说过话。 郑旦撇撇嘴,不满道:“你能小声点吗?你想把我震聋吗?” 那龙果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对不起,你快放我出去。” 即使这龙声音再小,可在郑旦几人听来,还像是有人拿个大喇叭,贴在耳边,大吼大叫。 几人被震得快要吐了。 七皇子干呕了几下,用一种满是智慧的眼神,看了看郑旦,道:“楚寻熙,它在叫你?” 那黑龙用自以为是蚊蝇般的声音,小心翼翼道:“不然是谁?别说她现在是主人的模样,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她。她可是带着主人的心头血呢。” 郑旦拉着萧旭,往远走了走,离那鼎远远的,问道:“你怎么被困在这?” “你好意思问?要不是你被打下来,那心头血直接撕裂了我的神魂,硬扯下我的一缕神魂,跟着你下来了。” 这黑龙气愤难当。 “那你现在不过一缕神魂,你还这么嚣张?” 黑龙秒怂,“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过着急了。只是,我再出不去,这一缕神魂彻底消失的话。别说,我化不了实体,我连虚相,都得没。我可是修炼了万年啊。你得救我啊。” 可怜的黑龙,说到最后,都带了哭腔了。 郑旦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活着,说明修容还活着?” 黑龙那个委屈啊,答道:“主人当然活着了。只是被长钰那厮囚在归一宗,要不然我这缕神魂怎么在这。我和主人本为一体,他在哪,我当然在哪了。只是这缕魂被撕下凡间,困在长钰神识里,出不去。” 郑旦是越听越迷糊。 于是按着自己的理解,开始叙述,“你是说,修容现在被困在上修界,归一宗的天枢峰。你这缕魂,对应着,被困在凡间,长钰神识形成的,虚幻的归一宗里?” “额…是这么个意思。” 老龙顿了顿,急道:“你可别想了,快救我出去。你知不知道,困在这鼎里的黑暗囚笼里,有多可怕,时间久了,我这缕神魂就会被消磨殆尽了。” 一听这话,郑旦急了,“那修容他?” “废话,主人当然也是了。而且那真正的归一宗的鼎里,要比这虚幻的空间,凶险上几百倍。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主人的元神会被时时刻刻折磨着,浑浑噩噩度过几百年,几千年。如果主人被困个上万年,估计也是要身死道消的。” 黑龙又开始微微啜泣。 “啊?那…那,怎么办?” 郑旦难以想象,一个人被困几百年,浑浑噩噩,不知岁月流转,那是怎样的磨难。 黑龙恼怒道:“还不是因为给你那滴心头血,要不然,主人早就是这万界的主宰了。还有他长钰屁事。我也是真龙一条了。” 郑旦自知理亏,慌忙问道:“我怎么救你出去?怎么救修容?” “先别想救主人了,就你这肉体凡胎,你能上去吗?你先救我吧。你知道长钰的困神咒吗?”黑龙不满问道。 ………… 郑旦现在得出两个结论。 修容还活着,被困在归一宗;而这葫芦岛,也可能真的是,几千年前,长钰飞升前的道场。要不然也不会将神识空间投射在这里。郑旦也不会好巧不巧的找到,标明可以得道飞升之地的图纸。 想着想着,郑旦又有了疑问,完全不顾老龙的死活,继续追问, “那你怎么不给我托梦?非给人家大师托梦,扰乱人家的人生。” 黑龙气恼道:“我倒是想,可我进不了你的梦,可能是主上动了你那脑子,这几个人里,你是不是只能梦到主人?” 郑旦一想,还真是,自己从来没梦到过长钰,慕凡。修容也只是危急关头,才梦到啊。 “那。我们才下来两年,怎么感觉你折磨了大师一生啊。时间对不上啊。” 郑旦依然满脑子疑问。 黑龙轻嗤,“雕虫小技罢了。让他在两年间的梦里,感受一生的愧疚。加快了他的意识罢了。” ………… 第125章 逃出水底宫殿 旁边站着的三人,一头雾水,仿佛在听天外来书。 无双忍不住了,“你踏马的,快点问问它,我们怎么出去。” 便听老龙哈哈大笑,道:“这里是专囚我的,破不了阵,救不了我,你们也别想出去。” 七皇子也急了,“楚寻熙,你快想啊。那个叫什么长钰的困神咒。” 郑旦看看两人,又看看萧旭。想说,怎么办?自己真的不知道。 萧旭看着郑旦这神情,问道:“哥哥,我又不知道,你看我也没用。你真的不知道?” 郑旦无奈的摊了摊手,颓然倒地。后悔着,为什么在归一宗差不多一千年,愣是什么都不知道。 颇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错觉。 见此情景,老龙惊呆了,情绪激动,“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你好歹做了长钰千年的道侣,你不知道?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萧旭不干了,立马问道:“什么是道侣?” 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让萧旭知道,自己又骗了萧旭。 会怎么样? 于是嘿嘿道:“没什么,就是一起修行。” 看着郑旦对萧旭的态度,老龙也是豁出去了。 也不怕得罪郑旦了,一副,大不了一起死的语气,愤愤道:“只是一起修行吗?怎么个一起修行法?” “哥哥,怎么回事?你可是说过,只有那修容一个兄弟。” 萧旭一脸黑线。 郑旦慌张解释,“话是这么说,我和长钰呢,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没有实质的事情发生。长钰是什么人,仙帝级的人物,早就超脱红尘了。实质上,真的只有修容一个兄弟。” 看着一脸诚恳的郑旦,萧旭那怒气,略微减了减。 毕竟自己说过,不在意郑旦的过去,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于是,不悦道:“希望哥哥在这里,别脚踏两只船。” 说着这话,萧旭像是宣扬霸权地位一样,又像是警告一样,一把扯下背上的刘禹锡,甩在地上。 这一甩,刘禹锡竟然醒了。 郑旦也是不敢上前看啊,敢怒不敢言。 只听得老龙,嗤了下自己的鼻息, “小子,看来你就是她在凡间的道侣了。知道我主人是谁吗?他可是这万界的魔君,你一个凡人,跟主人抢人,你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小小蚂蚁。” “闭嘴!” 郑旦是实在受不了这聒噪又挑唆的黑龙了,叉着腰,气愤道:“修容冷到一巴掌拍不出一个屁,你真的是他的龙吗?你再如此话多,我就不救你了。” 老龙突然放低了姿态,委屈道:“主人是真可怜,为了你,被那长钰日日折磨,你却在下界,偷恋红尘。你对得起主上吗?你还威胁我。” 一听这话,郑旦秒怂。 这辈子是对不起修容了,再也还不清了。 郑旦拧了拧眉,吐了一口浊气,无奈道:“别说了,我一定救你出去,也救修容出去。” 黑龙终于是安静了。 身边几人也是看着郑旦,投来灼热的期待目光。 郑旦瞬间压力山大,努力的回想着,长钰捏过的那些法诀。还伸着两手,胡乱比划了一阵。 可是,郑旦懂个屁啊。 那些晦涩难懂的口诀,他听都听不懂。 再说,郑旦根本不关心那个。只能用“知道个屁”来形容。 望着身边疲惫的几人。郑旦认命般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脸也是不要了,仰天长叹,“长钰啊!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你告诉我。怎么破阵啊?” 郑旦竟然还拜了几拜,继续絮絮叨叨, “既然这里是你神识的投影,你一定能感知到我来了吧?你不想看着我死吧?你救救我。你平时弄的那么复杂,我会个屁啊我。啊!我什么都不会啊。呜呜呜…你不会真想让我死吧?你就这么不念旧情?你能不能不要折磨修容,关着就行了。为什么要折磨?” 如果长钰能看到,估计已经无奈扶额了。 郑旦越说,离题越远。 七皇子气的一脚踹了郑旦的屁股,嫌弃的看着郑旦这拜大神的样子,愠怒道:“楚寻熙,你够了,别玩儿了。我看,你想让我们死是真的。” 七皇子换了口气,继续骂:“听你们这半天说,你可是能耐的很呢。仙帝是你夫君,魔君是你兄弟,你连个咒语都不会,你玩儿我们呢?” 咒语? 咒语! 这话让郑旦突然灵光乍现,起身,摇着七皇子的肩,激动道:“我还真会一个咒语。” “是什么?”几人激动的异口同声道。 “可是,那是传送咒啊。” 郑旦也激动啊,虽然只会这三个字。 成不成,在此一举了,郑旦徐徐念出了口,“母…猪…里…” 随着这三个字的结束。 面前的鼎,突然向上射出一束金光,直穿出水墙。 接着一道淡淡的巨大龙形虚影跃出巨鼎,在空中盘旋了几下,“噌”的一下,钻进郑旦的后背。 还留了句,“顺着通道快走,通道关闭了,就走不了了。我得借你的身体恢复。有劳了!” “喂喂喂,我们上不去鼎啊。”郑旦急得朝后背吼道。 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焦急之际。便见萧旭牵起郑旦的手, “哥哥,我们走过去,既然这里都是虚幻的,说不定可以直接走进那鼎。” 郑旦顿悟, “啊啊啊…有可能。那我们快走。” 几人相携着走向巨鼎,在迈向鼎里的那一刻。 鼎,消失了! 身后的一切都在快速消散。金色的光束,包裹了几人。 郑旦等人,站在光束里,只是一个瞬间。便直达了地面上的半空中。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金色光束,倏忽消失。 几人,猝不及防,啪叽啪叽,跟下饺子似的掉入湖里。 郑旦可是不会游泳的,被湖水呛的,浮浮沉沉,胡乱蹬腿。 上了地面的萧旭可是恢复了轻功的,下落的瞬间便止住了身形,一手拽起了刘禹锡,一手捞起了郑旦,在郑旦耳边安慰着,“哥哥,别慌。” 接着,在湖面上借力,轻点了几个来回,便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郑旦狂吐了几口水,大展在地上,哼哼唧唧起来。 携了七皇子上岸的无双,大骂道:“还真是传送咒,不过…这长钰也忒不是个人了,传在哪不好,非得是湖里。” 郑旦这时才看清,这里是另一个湖泊。 看来,一个湖是入口,另一个是出口。 折腾了许久的几人,都躺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便听七皇子道:“母猪也能成了咒语,看来,这成仙也不难。” 郑旦哑然,忽而想到了,进入幻境的事。 于是问道:“七皇兄,你怎么从幻境出来的?” 七皇子自豪道:“想骗本皇子?哼…我母后的宫中,从来不放花,我进去的时候,竟然有几盆牡丹。还有,我母后从来都不叫我烁儿。嘿嘿…所以,只能是假的。” “哇!七皇兄,你好厉害。” “那…贤妃母,叫你什么?” “嗯………小乖乖…” 一阵沉默后,几人哈哈大笑。 每个人都朝天喊着,“小乖乖”。 直把七皇子气的,差点被送走…… ………… 狼狈的几人终于出了葫芦岛。 郑一等人早就在入口迎接了。 上了船,洗了澡,安顿好了刘禹锡。郑旦直睡了三天才醒。 房间里只有守着的郑一,在打瞌睡。 “郑一,禹锡怎么样了?” 郑旦一醒来,就问起了刘禹锡。 郑一从瞌睡中惊醒,“哦,刘大人没事了,早醒了,现在给您洗衣服呢。” “他还有伤,洗什么衣服?” 郑旦“噌”的跳下床。 郑一垂着个头,怯懦道:“刘大人,非要自己洗,我们也不敢拦。” 郑旦跨出房门,便见无双正在和船上的人吹牛。说自己在那葫芦岛,怎么怎么英勇神武,旁边七皇子,一脸崇拜的,喂着无双葡萄。 郑旦莫名其妙就开始羡慕无双,这人是真快乐。 郑旦穿过人群,上了甲板。 刘禹锡果然在甲板上。面前放着几个盆,手里正洗着郑旦那白袍。 萧旭则倚在桅栏上,双手环于胸前,意味深长的瞅着刘禹锡。 看着上来的郑旦,萧旭起了身,“哥哥,你醒了。” “嗯,你和禹锡说什么呢?没欺负他吧?” 郑旦径直走向刘禹锡。 萧旭不满道:“哥哥,你不要太过分。” 郑旦后知后觉,嘿嘿道:“不是,那个…禹锡有伤在身么。我怕你俩又吵吵起来。” 说着,拉起了刘禹锡,道:“衣服交给下人洗就行了。你得休息啊。” 刘禹锡微抬了眼眸,瞧着郑旦,道:“我没事。殿下的衣服,我想亲自洗。嗯……这次…拖累殿下了,又害殿下割腕输血,是我不好。” 听着这话啊,郑旦可是心疼死了,看着刘禹锡白皙的脸,忽而想到之前,刘禹锡脸上的伤。 于是,又开始懊恼自己竟然大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伤疤没了的。 郑旦握了握刘禹锡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对上萧旭那不高兴的脸,最终只吐了四个字,“那你洗吧。” 说完这话,郑旦直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内心狂躁,这37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萧旭轻嗤一声,“哥哥,这是你真心话吗?” 第126章 萧旭生气了 萧旭走近郑旦,贴近了郑旦的脸,低语道:“哥哥,想说什么说吧,我就不打扰了。但是呢…哥哥别失了分寸,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听着这磁性又温柔的声音,郑旦却是心虚的打了个哆嗦。 瞧着着萧旭转下楼梯。 郑旦慌张向刘禹锡解释道:“那个,禹锡,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洗了。你去休息吧。” 刘禹锡却是盯着郑旦的眼眸,喃喃道:“我知道。殿下…你说,永远不抛弃我,永远不离开我,是真的吗?” 郑旦安抚着刘禹锡的背,“真的不能再煮。放心吧。” “那,殿下你抱我一下,我就相信。” 额……这什么逻辑? 郑旦惆怅了,既不想让刘禹锡伤心,又不想让刘禹锡误会。难办了。 感受到了郑旦的迟疑,刘禹锡开口道:“殿下,我真的不会影响你和萧将军。我只是想确定,殿下你真的在意我。” 哎呀,郑旦算是被拿捏了。又开始惆怅,该怎么抱。 于是来了一个兄弟重逢的抱抱,大概只持续了三秒。 刘禹锡抬头,急道:“不行。” 这一抬眸,像极了撒娇的小女子。郑旦又整个人都不好了。 郑旦慌乱着,只想赶紧结束这个抱。万一被萧旭看到了,不死脱层皮。 于是,郑旦鬼迷六眼的向楼梯下望了望,然后,认真拥抱了一下刘禹锡。 心想着,兄弟嘛,抱一下也正常。 郑旦本想一触即分,奈何一碰上刘禹锡,刘禹锡便箍紧了郑旦。 郑旦慌张推开刘禹锡。 “殿下,我是不是做的不对?”刘禹锡局促道。 “啊啊啊…没事,嗯…没事的。那…我走了,你也休息吧,交给下人洗。” 郑旦那个慌乱啊,心虚啊,语无伦次啊,然后着急忙慌转下楼梯。 看着狼狈奔逃的郑旦,刘禹锡勾起了微笑…… 郑旦转下角落,捂着胸口,长舒了口气,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然后迈开步子,去找萧旭。 郑旦觉得有些话,也得向萧旭解释清楚。 无双,七皇子看着心绪不宁,盯着地板的郑旦,走进房间。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什么好戏,便紧跟了上去。 接着刘禹锡也从甲板上下来,进了房间。 萧旭倚在床上,一脚踩着床沿,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着一根草,盯着两手互扣的郑旦。 郑旦本想跟萧旭单独聊的,看看这满屋子不准备走的人,甚是无奈。 于是坐在桌边,嘴秃噜了句,“你哪来的草?” …………… 屋子寂静,端茶倒水的郑一都顿住了。几人看智障似的看着郑旦。 七皇子忍不了了,“啊?楚寻熙,你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句屁话?” 郑旦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正了正身子,轻咳一声。心想着,对着这么多人,不能说私房话。但是,总得让萧旭了解自己的人生吧。 于是,郑旦握着个茶盏,开始叙述。 直从自己是个现代人,开启穿越生活,讲到进入修真界的事儿,但是特意表明和长钰没有夫妻之实。再讲到和修容的千年兄弟缘分。然后是二次仙魔大战,自己被误打下来,重塑了身躯。还扰了大雍皇帝的登基,结束。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事无巨细。 房间里一阵沉默,要不是跟着郑旦在葫芦岛见过黑龙,经历过奇特的事情。任谁也是不相信郑旦的故事的。 突然,无双像是抓到了什么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咋咋呼呼道:“你是女的?你竟然是女子?” 郑旦直剜了无双一眼,气愤道:“我现在不是女的。我这整天跟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思想早就转变了。” 这话是真的。 以前做女子时,也是一副风风火火的爷们样。现在一副男儿身,更加完完全全是个爷们了,有着爷们一样的心性,一样的责任。 在郑旦的心里,自己是真真正正,从外到内的蜕变。 七皇子也来劲了:“那你不是我的皇弟?” 郑旦那个头疼啊。 对着这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七皇子,郑旦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于是润了润嗓子,又把怎么成为十三皇子的事,叙述了一遍。 看着懵逼的七皇子,郑旦缓缓道:“真正的十三皇子还活着,被囚在四皇兄府里。这次,我们回去,四皇兄就会利用他,扳倒我,让我做不成太子。不过,我也无意占他的位置,到时候,我会还给他。而且,我们得帮他,不能再遭了四皇兄的毒手。” 楚寻烁,终于把一直以来的疑问解开了。 不过…… 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甚是情深义重道:“楚寻熙,不管怎么样,你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弟弟。” 这话是让郑旦猝不及防的暖了一下,回了七皇子一个真诚的笑,“谢谢,七皇兄。” ………… 看着一直不曾开口的萧旭,郑旦舔个脸,嘿嘿道:“萧郎,我也没想到这里还和修真界有联系。我本以为是开启新生活了。但是呢,话说回来,你看,这下界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连接修真界的,不然长钰早就下来找我了,对吗?” 萧旭依然没说话,只是那草变短了,好像被萧旭吃了一截。 郑旦莫名有些慌张,慢慢挪到萧旭身边,拉着萧旭的手,一脸认真, “萧郎,我都说了嘛,我和长钰,修容真的没什么。” 郑旦开始装可怜,“我以为不会再与修容有交集了。而且在遇到你以后,我就知道,我心里,只爱你一人啊。” “哥哥,当真只爱我一人?”萧旭扯掉那草,冷冷道。 终于是说话了,郑旦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连忙,点头如捣蒜, “当真,当真。” “那哥哥为什么要抱刘禹锡?”萧旭发出了灵魂拷问。 啊!!! 原来萧旭恼怒的是这个。 郑旦整个懵圈了,完了,内心直呼完了,完了。 便听得七皇子兴奋道:“刘大人你是真厉害啊。果然拿下了楚寻熙。你当初那番慷慨激昂,便深深打动了我,哈哈。我挺你。” 刘禹锡却是不动声色,观察着萧旭和郑旦。 郑旦怨念得看向楚寻烁,怀疑刚刚那真诚,是不是假的。 未等郑旦开口,萧旭接道:“哥哥上一世的事,我说过不计较。即使那长钰,修容下来,我也不怕。哥哥的这一世,是独独属于我的。可是,现在,他让你抱,你便抱了,而且,应该不是兄弟之间的那种抱吧?难道哥哥,真的已经爱上他了?” 郑旦慌的一批。不知该作何回答。自己是绝不能说爱刘禹锡的,不然真的要失去萧旭了。 但是说没感觉吧,自己心底那蠢蠢欲动,说不清,道不明,到底对刘禹锡是什么感觉。 看着郑旦那变化丰富的表情,萧旭站起了身,冷笑一声,“哥哥已经回答了我。” 萧旭强压了情绪,但声音依然有些颤抖, “看来,一直都是我太自负了,以为哥哥对他仅仅是关心。哥哥你……一颗心,真的能分给两个人吗?” 这话让郑旦的心,也跟着颤了颤,疼了… 望着萧旭猩红的眼眸,觉得这回是真的刺伤了萧旭。 一心想和心爱之人成婚的人,却看到了不想看到的。 那是怎样的痛? 郑旦想不下去,摇了摇头,竟有些想哭,低声道:“不能!” 郑旦抓紧了萧旭的胳膊,深怕下一刻,这人就会离开, 慌乱道:“萧郎,我真的只爱你。我对禹锡…我也说不清,但……那不是爱。你信吗?” 无双可是抓住了机会,拱火道:“都这么说了,还不爱?你可不是我,你不是睡在万花丛中的人。” 此刻的郑旦,是真想把无双给掐死。 事已至此,郑旦那脑瓜子又是一抽,豁出去了。拽着萧旭的胳膊,窝在萧旭怀里,仰着头,把谄媚演绎的淋漓尽致。 “萧郎,我错了,真的错的。我心里只有你。我不该对禹锡起心动念,我该死。我不该伤害你,也不该伤害禹锡。我我我…我就是个人渣。我改,你得给我改正的机会啊。” 萧旭看看怀里苦苦哀求的郑旦,有那么一瞬,想着算了。安慰着自己,许是哥哥太单纯,被刘禹锡这小人得了空。 但是目光落在那红嘟嘟的嘴上和被刘禹锡抱湿的后背,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倏忽垂首,就咬住了郑旦的唇。直咬的郑旦那眼泪都出来了,才放开。 然后气呼呼的甩开郑旦,大踏步走出房门,甩了句,“哥哥,还是想清楚,对他到底是不是爱,再说吧。” 郑旦也是顾不上那,嘴唇还流着血了。撩起衣袍,就去追萧旭。 奈何,却被刘禹锡一把拽回。 郑旦急得大喊,“禹锡,快放开,萧郎还生气呢。” 郑旦深深知道,如果他不追,萧旭会有多伤心。 因为曾经,在那大雍的皇宫里,可是体会过,萧旭没有追自己,自己那肝肠寸断的伤心。 第127章 总想扳倒小爷 刘禹锡却是直接点了郑旦的穴,扳正了郑旦的身体,缓缓拿出方帕,擦了擦郑旦那唇上的血,又缓缓拿出药瓶,上起了药。 郑旦可急死了,“禹锡,一会儿再擦,你你你…快解开,我得去追萧郎。” 刘禹锡仿佛没听见,自顾自擦着药,郑旦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刘禹锡也只是轻轻拭去。 此时的郑旦,死的心都有了,内心狂呼,这回是真完了。 无双一副看戏的样子,还给刘禹锡点了个赞。 “还是你行。” 话说,这无双和楚寻烁,是一点不为郑旦着急啊。看着呆立不能动的郑旦,不解穴就算了,还打起了小九九。 “楚寻熙,你说,你有这么宝贵的血,除了能救死扶伤,会不会还能让人,像你一样,永葆青春,不死不灭?” 郑旦瞥一眼七皇子,诺诺道:“你什么意思?我可不知道啊,我这容貌不变,可跟这血没关系。” 无双立时附和道:“剩一口气都能救活,令伤口恢复如初,自然也能让容貌保持住了。” 楚寻烁嘿嘿一笑,讨好道:“楚寻熙,你看你,自己长生不死,有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让萧将军一直陪着你?你忍心看着他变老,忍心看着我们变老?” 郑旦恍然大悟,理解了七皇子的意思了。 满口答应道:“行行行,以后我每年都给你们喝血,咱们一起做“老不死的”。现在,能解开我的穴道了吗?” 老不死的? 这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为什么不是每个月?”楚寻烁问道。 “这滴心头血,我并不了解。大量取血,取的太频繁了,万一它有枯竭的一天呢。到时候,谁也别想好了,我也得死。” 郑旦怨念得看着七皇子。想着,果然,长生会让所有人疯狂。这么单纯的人,竟也想着长生。 楚寻烁给郑旦捶着肩,嘻嘻笑着,“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楚寻熙,你最善良了。” 无双上前,要给郑旦解穴,却是猝不及防,被刘禹锡点了穴。 再看楚寻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点了。 无双懵了,“刘大人,你这何意?你!你!现在竟然如此高深莫测了?” 便见刘禹锡并未答话,只是轻轻抱了郑旦在床上,给郑旦的嘴里喂着粥。 无双顿悟,大惊道:“是因为他的血?我只是那日喝了一次,配合了药物,不仅伤都好了,还感觉精力充沛,练功也事半功倍。你用过那么多次!” 无双突然觉得刘禹锡可怕了,一向不慌的人,此刻也有些慌,“你竟如此阴险!你现在想怎么样?” 郑旦也是没有想到啊。自己这心头血,现在都进化的这么厉害了。 惊喜之余,又有些害怕,这得遭多少人惦记! 思忖间,便听刘禹锡道:“只是让你们别多管闲事。至于殿下答应你们的事,我自然不会管。还有,我奉劝二位,此事万不可宣扬。若是殿下有了危险,你们的长生梦也就破了。” “那是自然。我们都会保护殿下的。”无双急急应承。 刘禹锡看了看两人,竟是随手一抬,隔空解开了两人的穴。 穴道一解,无双急急拉了楚寻烁离开。 郑旦看着喂完粥,又给他宽衣解带的刘禹锡,哼哼唧唧道:“禹锡啊,你快给我解开。萧郎现在一定伤心死了。你别任性了。好不好?” “殿下,我会跟萧将军解释清楚的。你睡一会儿吧。” 刘禹锡说完这话,可是没给郑旦机会,直接点了郑旦的睡穴。 郑旦本想说,我刚睡醒,四个字…… 刘禹锡特意带了郑一一起出门。 出门前,刘禹锡给了郑一一个小瓷瓶,道:“回去以后,每日给殿下吃一粒。” “是…” 刘禹锡也是没哄骗郑旦。在甲板上找到萧旭。 直截了当道:“你也听见了,是我逼殿下的。殿下到现在为止,真心喜欢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对我,不过是可怜我,敷衍我罢了。” 刘禹锡目光望向茫茫大海,忧郁道:“我是真羡慕你,萧将军。一个活了这么久的人,本该看破红尘了,还能这么用心。怎么能叫人不喜欢呢?这样痴情的人,我也想要。萧将军,你可别丢了,让我还没用力,就白白捡到。” “哼…你会这么好心,跟我说这些?”萧旭嗤之以鼻。 “因为我在意殿下,不想他难过,伤心罢了。但我还是会跟你争的。” 刘禹锡招了招手,带着郑一回了房间。 萧旭还真被说动了,想着,自己这哥哥,可能是不敢亲自来道歉了,于是颠儿颠儿去了郑旦的房间。 没曾想,推门而入,郑旦在睡觉…… 萧旭那个气呀,瞬间又上了头。 敢情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于是气恼得,大步流星离开,还大骂着,“好你个哥哥,你可别后悔。” ………… 等郑旦再次惊醒,已经睡在自己的府邸,自己的床上了。 郑旦从床上弹跳而起,急道:“郑一,萧将军呢?” “上了岸,就没再见了。” “那禹锡呢?” “送您回来也走了。” “禹锡,和萧将军解释了吗?”郑旦问道。 郑一把刘禹锡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郑旦懵了,心想,这都不能原谅我?这次真是事态严重啊。 “快快快,备马,去萧将军府。” 郑旦急得连鞋都分不清左右了。 骑马疾奔到萧旭的府邸,却被余三告知,萧旭一直没回来。 郑旦要了纸笔,用他那狗爬的大字,写到,“萧郎,对不起。原谅我吧。” 把信交给余三。郑旦又急急去了刘禹锡的府邸,同样被告知没回来。 郑旦颓然了,甚至脑补了,两人约战的场面。 在紫禁之巅,叶孤城大战西门吹雪…… 郑旦无奈回了府邸,因为郑一告知他,宫里来了消息,让他明日,务必上早朝。 ………… 这个早朝可是不一般啊,关乎了朔国寿命的长短。 于是,但凡有上朝资格,平时不需要上朝的官员也来了。 堪比新皇登基的场面,有史以来,人聚的这么齐。 这十三皇子府里只有个郑一,刘禹锡也没来接他。 苦逼的郑旦,穿戴整齐,直接骑马去了宫里。到了宫门口,还得自己走进去。 最近一段时间,被伺候得五迷三道的郑旦,现在走的汗流浃背,一路上念叨着刘禹锡的好,直呼这日子,没有刘禹锡是没法过了。 等着郑旦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走进宣政殿。 穿过拥挤的通道,走到自己的位置时,承章帝那拉着的脸,才有所缓和。 便听承章帝慈笑道:“寻熙啊,你这紧张成这个样子了?” 啊?紧张? 郑旦心道,我紧张个屁。 但是嘴里不敢这么说,拱手道:“父皇,我…” “好了,别说了。” 承章帝直接打断郑旦的话,伸着个手,急道:“把东西呈上来吧!” 郑旦无语,这老父亲真是现实啊。于是从怀中掏出那都有些潮湿的国书,交给常公公。 承章帝迫不及待得打开国书,细细看了一遍,手都有些颤抖了。 虽然提前已经知道了内容,但是亲眼看见那玉玺印,还是激动的要命。 这可是,他在位期间,办了先皇都没办成的事儿啊。 承章帝恨不得立马让史官,把这重要时刻记录下来。 承章帝看过国书后,交给常公公宣读。 在众官员惊讶于,每年一百两白银的朝贡时。郑旦寻找着萧旭的身影。 可是,没有… 郑旦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个脑袋。 朝堂上窃窃私语着: “这十三皇子还真有点手段。” “是啊,这一百两,跟闹着玩似的。” “人家大雍皇帝,明显就是意思意思。” “好了,安静。” 承章帝微抬了下手,看向郑旦,笑道:“寻熙啊。你果然是父皇的好儿子。既然你办成了如此大事,朕也应当兑现承诺,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朔国的太子了。” 听着这话,朝堂是沸腾的。 这么多年,太子一角,终于决出了胜负,有人演了。 众官员等不及要给郑旦送去祝贺,攀上关系了。 郑旦可是开心不起来。等着四皇子的发难呢。 果不其然。 在常公公正要宣读圣旨的时候,四皇子楚寻铭,站了出来,喊着“且慢”。 朝堂也跟着一下子寂静起来。 四皇子徐徐踱出一步,俯首道:“父皇,他不能做我朔国的太子,他是假的十三弟。” “混账,朕说过,不准再拿寻熙的身份说事。”承章帝有些恼怒。 四皇子身形微顿,依然坚持道:“父皇,如果这次,儿臣证明不了,他是假的。儿臣愿听候发落,绝无怨言。” 只听太傅道:“是啊,皇上,事关皇室正统血脉,不得不重视。再说,这十三殿下成了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更要慎之又慎。” 见承章帝有些迟疑。四皇子抓住空隙,双手抬高,拍了几下。 便见一个年轻人,低垂着眼眸,小步快速踏进宣政殿。 与四皇子齐平站定,双膝跪地,俯首喊了,“万岁万岁万万岁”后。拿出郑旦那游龙抱旭日的玉佩,展示给众人看。 郑旦一看这人,并不认识,却拿着他的玉佩。顿觉大事不妙…… 第128章 扳倒四皇子 只听四皇子道:“父皇,儿臣偶得了真的十三弟还活着的消息,以防再次遭了这假的十三弟暗算,便接了十三弟回府,带在身边。” “然后,关了我这下人在密室,引出这假的十三弟。不想这假的十三弟,果真狗急跳墙。以为密室里的人是十三弟。” 四皇子说到这里,给了那下人一个眼神。 便听那年轻人道:“皇上,正是。一天夜里,有个绝世高手进了密室,拿出这代表十三殿下的玉佩,交给我。” “让我在朝堂上说,我是真的十三皇子,现在假的这位是我的随从。还让我攀咬四殿下。让我说,四殿下暗杀我,将我推下悬崖,生死不明,没办法,我的随从才假扮了我的身份,进入皇宫,查明真相。还让我求皇上您,饶他不死。” 听着这话,郑旦顿时明了,萧旭上了四皇子的当,找错了人。 只怪自己,当时没有和萧旭说明,真的十三皇子的样貌。 只见四皇子得意得看向郑旦,道:“怎么,十三弟,还有何话可说?” “你和你的下人,想说什么都可以了。” 郑旦还是一副镇定自若。 “四皇兄,你也不是第一次诬蔑我。你老针对我,就是觊觎这太子之位吧?” “哼…你的贴身玉佩,又怎么说?” 四皇子接过玉佩,晃了几晃。 郑旦轻描淡写,“我丢了,被四皇兄你捡到,大做文章,也不是不可能。” 四皇子大笑:“哈哈,丢了?我就知道你会嘴硬,” 四皇子凑近了郑旦,阴阳怪气道:“没想到我把十三弟带在身边吧?在眼皮子底下,你的人却没发现。哈哈哈哈…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说着,面向殿门,喊道:“十三弟,还不进来?” 这回,郑旦是紧张起来了。 看着那久违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心跳瞬间加快,开始寻找刘禹锡和无双的身影,思忖着,谁能救他走。 那少年见着郑旦,那局促不安的神色,顿时缓解,展开了一个笑颜,疾走几步,来到郑旦身边,喊了个字。 “郑…” 然后又捂住了嘴。 这“郑”字一出口,郑旦顿觉后背一阵阵凉飕飕。接着,更多的是,对这少年的愧疚之情,溢满了胸膛…… 朝堂更是炸了锅,嘈杂声四起。 “姓郑,果然是假的。” “哎吆,不得了,不得了。差点就变成了太子。” “要我说,这太子就应该是四殿下。不会出错。” “是啊…是啊!这位明明长的更像皇上啊。” 听着这议论纷纷,吵吵嚷嚷的众大臣。 承章帝恼怒道:“怎么回事?” 看着真身在此,郑旦也坦然了,拍了拍少年的肩,说了声,“以后要多注意四皇兄。” 便上前一步道:“父皇,我确实是…” 这“确实是假的”的“假的”二字,还没出口。 便见这少年一把拉住郑旦,朝承章帝下跪道:“皇上,十三殿下,确实是真的。是我姓郑,是他的随从。” 此话一出,不光看戏的众人懵了… 郑旦也懵了,四皇子更是一脸懵逼。 便见四皇子,气愤得摇着少年的肩,异常激动,“十三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少年忽然变得淡定,推开四皇子。 徐徐道来:“皇上,我和十三殿下在吴指挥使的护送下,来到朔国。不想却遭遇了四殿下的伏击,整个马车都被射成了筛子。当时,十三殿下被箭矢穿心而过。我也重伤掉下悬崖。本以为就这么死了。大概,命不该绝。我又被生活在谷里的人相救。” 少年顿了顿,看向四皇子,一把扯过那玉佩,继续道:“不曾想,这四殿下依然不想放过十三殿下,不想放过我。前一段时间,四殿下派人找到了我,杀了我远在大雍的母亲。还威胁我,让我一口咬定,十三殿下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四殿下许诺我,只要扳倒十三殿下,他保我性命无忧,保我坐稳这皇子之位。我当时受制于他,只好答应。现在…我见着十三殿下了,我当然是要拆穿他了。” 这一番陈词,可是激起了千层浪。 整个朝堂又墙头草似的,开始纷纷指责四皇子残忍。 这反转又反转,郑旦的心,跟着七上八下,更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四皇子暴怒道:“你你你…你竟然将自己的皇子身份拱手送人,还诬蔑于我。要不是我带你回来,你还在那谷里受苦,他却顶着你的身份,尊享荣华。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可是现在,令这四皇子,再怎么说,也是无济于事了。 只见无双突然出列,道:“皇上明鉴,皇上如此信任臣,臣怎能带了假的回来。那臣还是人吗?这姓郑的小子,是与十三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臣怕路途寂寞,便让他跟随,做殿下的随从,不想又被四殿下利用。这四殿下屡次找十三殿下的麻烦,就是嫉妒十三殿下的才能。这狼子野心,当真是,昭然若揭了 。” 这无双补了一刀,还没完…… 七皇子也出列了,愤愤道:“是啊,父皇。当初可是验了玉佩,验了伤疤,又验了血的。他若是假的,这回大雍之行,他还敢带儿臣去吗?就不怕我接触他多了,暴露?而且,这一路上,他都很照顾儿臣,如果他真如四皇兄所说,想害自己的兄弟,我孤身一人跟着他,怎么不把我害了,岂不是离皇位更近了。” 吆嗬! 郑旦是真没想到啊。这七皇子明知道自己是假的了,还要站出来证明。就不怕真夺了他楚家的天下? 这下可真是,上了同一条船了。 四皇子看看这突然,大势已去的局面。慌张得看向太傅。 便见这老儿立马躲闪看来,假装老眼昏花。 四皇子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嗓音都颤抖得变调了:“父皇,这真的是十三弟。他被收买了,这都是冤枉,儿臣冤枉。” 便见承章帝一巴掌拍在龙椅上,呵斥道:“你自己带的人,都反咬了你。你还被冤枉了?寻熙收买他?他刚回来,有这时间吗?你说了日日带在身边,怎么收买?” 是啊,郑旦也是一头雾水啊。自己身边的人,都跟着自己。萧旭还找错了人。 这谁干的? 总不能是真的十三皇子自己想这么说的吧,就算是本尊自己这样想的,他也叙述不出郑旦中箭啊。 因为中箭的时候,真的十三皇子已经晕了。 郑旦把自己认识的人,在脑中划拉了一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此时,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四皇子。嘴里只是重复着: “儿臣冤枉,儿臣冤枉……” 只听得,承章帝厉声道:“把他拉下去,守皇陵,在皇陵里忏悔思过。终身不得再出。” 四皇子顿时面如土灰,瘫软倒地。 被两个侍卫架着经过郑旦,仍然狠狠瞪了郑旦一眼,怨念道:“假的真不了…” 这一眼直瞪的郑旦生生打了个冷颤。但是,郑旦嘴上依然硬气。 “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 然后目光游离,不小心对上了刘禹锡的眼眸。 刘禹锡嘴角向上,微微勾起…… 这个笑容,郑旦顿悟,刘禹锡干的! 郑旦突然想到,刘禹锡曾说,“自己一样能干好”,“干的还比萧将军好”。 再加上,刘禹锡那句,“殿下,你走不了”。 再加上更多的细节,那日,刘禹锡半夜不在半月楼,回来时穿着斗篷。而这次回来,也没有陪着郑旦,人也没回府。 可是! 这人怎么做到的,事事不落! 郑旦不禁佩服起了刘禹锡,这人当真是一把好手。恐怕这七皇子也被刘禹锡收买了。 思忖间,便听得承章帝让常公公继续宣读圣旨。 这一下,郑旦可是这朔国的太子了。 承章帝许是这样想的。大雍肯与朔国百年兄弟之交。完全是自己这儿子的面子。当然也要做出点什么,让大雍满意。而且,自己也确实看好这儿子。 或许,承章帝还听了什么,关于这儿子对他有好处的传言… ………… 下了早朝。郑旦可是被众官员给围住了。 那祝福之词,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可把郑旦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终于打发了众人。郑旦赶紧拉起真的十三皇子的手,小声道:“你…你甘心吗?要不…我带你去见父皇,说清楚?” 那少年一脸灿烂,“不用了,就算你给我这位置,凭我自己,也活不长久。何况我也没什么能力,我听说了你的事了,你更适合。我本身也长于农家,只想平平安安做个臣民,安居乐业。” 郑旦握紧了少年的手,直觉得愧对的很,又想到什么,说道:“你养母她…” “我知道,刘大人都跟我说了。而且也带我见过爹爹了,还要多谢殿下,一直照顾着我爹。” “那…我们今日先回宫,然后…明日我带你去看看母后,她现在可是皇后了。”郑旦说道。 “嗯,多谢太子殿下。” 这真皇子竟然还给郑旦作了个揖。 ………… 第129章 终入住东宫 郑旦拉起了人,与刘禹锡,无双,七皇子,直接去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宫。 这东宫可是仅次于皇帝所在的正殿啊。 是皇宫里,第二尊贵的存在。 而郑旦在宫外的十三皇子府。直接成了,供郑旦特别时期,特别居住的太子府。 看着这恢宏的东宫,换无双笑得合不拢嘴了, “哎呀。我就知道,跟着你,会有出息。” 郑旦瞥一眼无双,“哼…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当然,你这太子,可有我一份功劳。”无双撇撇嘴。 这东宫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跪在院中,等着郑旦发言了。 郑旦是什么慷慨激昂的词都没说啊,直接拉起了少年的手,对着所有的人, 说道:“以后这位郑公子,和本宫是一样的地位。各种规制,用度,均与本宫一样。不得区别对待。明白了吗?” 院里的众人齐齐喊道:“明白。” “好,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跪。都散了吧,每人赏金二十两。” 郑旦摆了摆手。觉得自己有点那个当官的意思了。 “谢太子殿下。” 众人是心里都乐开了花。只觉得这太子,跟传说中的暴虐残忍不太一样。 无双不满道:“你好歹是太子了,你能有点威严吗?就你这样,怎么管得了人?你真不如你儿子。” 郑旦可是没理无双,命人接了郑一,和纪管家,让纪管家继续管理东宫事务,顺便拿出他那些金子给宫人们打赏。 当然了,这成了太子,承章帝给的封赏也是丰厚的。田产,地产,金银玉器。应有尽有。 无双又慕了, “哼…怪不得把那些下人都打发了,还把山庄给了我。敢情你算到,自己会有更多财产啊?” 郑旦也得意了起来,“哈哈…我可没算到,我一向视金钱如粪土。” 郑旦心焦着萧旭,想着去给萧旭道歉。于是,带着几人,回了中殿,让人安顿好了“郑公子。” 然后对着帮了自己的刘禹锡,真诚道:“谢谢你,禹锡。” 其实,对郑旦而言,做不做这个太子,还真是无所谓。但是刘禹锡费了这么大的劲,帮自己。自然是要感谢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然怎么辅佐太子殿下。” “那…” 郑旦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刘禹锡早就猜到了郑旦想说什么了,开口道:“殿下想去找萧将军就去吧。我已经请了太保,少傅,少师来,商议辅佐您的事议。还有…这侍中一职,和中庶子一职,臣想来做。太子殿下您看行吗?” 就说这太子侍中干什么呢? 帮助太子处理日常事务,协助太子履行职责。太子中庶子又干什么呢?太子的机要秘书,协助太子处理文书。 郑旦一听,都高兴死了。 这交给刘禹锡也放心,自己这简直是身轻如燕啊。 于是,咳了咳,假惺惺道:“禹锡,你身兼两职,会不会太累了。” “自然不会。”刘禹锡拱手道。 郑旦扶起刘禹锡的身形,道:“禹锡,还和以前一样,不要这么拘礼。” “嗯,谢殿下。那郑一,便是太子中舍人,负责您的饮食起居。郑二,太子中涂,负责衣物,寝具,器具等。” “好好好,你看着办。”郑旦满口答应。 接着刘禹锡向七皇子道:“那就烦请七殿下,将郑二还回。” 这郑二呢,自从回程中伺候了七皇子,这七皇子就舍不得还了。 便听得七皇子道:“哎呀,不还不还,楚寻熙,你再找个人做,这刘大人培养出来的人,就是好用。我可舍不得了。” 郑旦本以为刘禹锡会不高兴,不想刘禹锡一口答应,“那便送给七殿下了。” 只听无双也来劲了,嚷嚷道:“我干什么?我不能还是个侍卫吧?” “太子卫率怎么样?”郑旦问道。 太子卫率又干什么? 宿卫东宫,也任征伐,领掌宫中禁卫,掌东宫兵仗、仪卫、统亲等。地位颇重。 无双咧着个大牙,痴笑着。 刘禹锡却是问道:“吴指挥使还掌管皇城司,这还要管东宫的禁卫,是不是官职太重了些。 无双本想反驳,看着刘禹锡冷峻的眼神,也是不敢多言了。 刘禹锡回身对郑旦说道:“吴指挥使两面都管,不太好,万一皇上多心。我会另外物色左右卫率人选。” “好好好!” 郑旦这会儿,只会说好好好了。 “那其他的官职,我也找了您看的上的,有才能的。然后跟少傅他们商量一下。等形成了完备的东宫中枢体系,我做好了名册给您拿来。” 现在,郑旦对刘禹锡,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恐怕这些事情,在刘禹锡辅佐二皇子的时候,就已经了然于胸了。 这东宫就好比一个微缩版的“准朝廷”。 东宫机构对于太子而言,类似于朝廷百官之于皇帝,是一个相当完备的权力体系。 必须具有和朝廷体系一样的能力。目的就在于,让太子熟悉政事,熟悉整个朝廷的运作。为日后皇权顺利交接做准备。 做到“永保宗庙、社稷之固”。 刘禹锡事无巨细,掌控全局,能力如斯。 郑旦内心直呼,辅佐自己这个废材,真是太屈才了。 看着郑旦痴痴傻傻的表情,刘禹锡笑道:“殿下,若是信得过我,这些便都交给我来处理吧,殿下不必太过焦虑。殿下换了衣服就去找萧将军吧。” 郑旦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找萧旭。 郑旦现在是太子,本应该穿上,比当皇子时,颜色更加暗红的常服。 衣领行麒麟,左右肩正团龙一,两袖口各行龙一,胸前,背后皆盘龙一,配犀金玉带。高梳发髻,插龙首簪,戴玉冠。 可是郑旦不喜欢显摆,还是喜欢他那白袍。 刘禹锡能不知道郑旦的心思吗? 直接端上一件,同样团龙四,行龙二,领行麒麟的白袍。衣领,袖口及袍底皆以金线勾之。 这常服,除了繁复云纹变成了绣龙图,简直和萧旭送郑旦的一模一样。连白靴都一样。 郑旦又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刘禹锡,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殿下不用管。只是现在殿下身份尊贵,即使喜欢白袍,也不能老是太随意了。这衣服和萧将军的那件,我会照着多做几件,您可以换着穿。” 额…… 郑旦这下是忍不住要夸了:“禹锡啊,这这这…没有你,我怎么活?” 七皇子也忍不住羡慕了起来, “楚寻熙,你命真好啊。什么时候把你这刘大人给我用一天?” “那你就别想了。”郑旦得意道。 刘禹锡给郑旦换好了衣服,笑道:“那殿下快去吧。已经备好马车了。” 再看看郑旦这马车,直接比皇子时,又高了一个档次,直接升级为玉辂龙辇。 以珠玉装之。一面玉雕“熙”字,一面玉雕“太子”。 和承章帝一样的规制,“天子驾六”。 六匹神采奕奕的马,马额戴,镂金饰品,腹带、颈带,系五彩毛毡,身挂玉饰,威风凛凛。 郑旦看着这轿辇有点惆怅,觉得太招摇过市了。于是选择了骑马,带了刘禹锡配备的侍卫。 ………… 到了萧大将军府,余三向郑旦行了礼,恭喜了一番。依然告知萧旭没回来。 郑旦不由得紧张起来,猜测着,这人难道一气之下回了大雍?又觉得萧旭怎么舍得离开他。 正怅然间,便听余三,试探道:“太子殿下,今日可还要写信?” 左右没有更好的办法,郑旦蹙着眉,无奈道:“写写写。去取纸笔来。” 不想,余三直接从门后拿出了纸笔,甚至还搬了个桌子。 郑旦扯了扯嘴角,用笔指了指余三,道:“你小子有前途啊,我看好你。” 然后,郑旦咬着笔,拧着眉,来回踱了几步 ,用那狗爬的大字,这样写到,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 然后特别满意的看了看,还问旁边的余三道:“看看。怎么样?指点指点?” 便见余三,俯着身,背着手,看看这信,又看看郑旦,一番审视后, “太子殿下,看您神采奕奕,好像还胖了。这是不是有点假?” 郑旦听了,直接跳脚。 把那笔在余三头上打了几下,叫道:“本大爷让你指点指点,不是让你指指点点……记住,见了你家将军,交给他,要跟他说,我伤心又憔悴,怕是不行了。” 看着郑旦翻身上马,离开,余三委屈道:“从小,我娘就教我,不能说谎话。” 直到郑旦的身影消失,余三颠儿颠儿跑去后院,把信交给正在练功的萧旭,又把郑旦的原话叙述了一遍。 萧旭放下手中的剑,擦了擦上身晶莹的汗珠,拿过那信,轻笑一声, “哥哥,你这字,还是那么丑。” 这人嘴里说着丑,却好像拿着什么宝贝似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与第一封信一样,贴在床头上。 又看了好几遍,然后自言自语道:“哥哥你,都会说谎了。那这两封信可不够。” 郑旦骑着马直绕着市井逛了一圈,许是想找找萧旭的身影。 连午饭都没吃啊,直到晚间,才闷闷不乐的回了东宫。 进了中殿,看了眼,伏案忙碌的刘禹锡,一骨碌瘫在摇椅上,拿着自己那金扇,扇着风,想着自己的追夫大计。 第130章 得了新玉佩 可是这人都见不着,追个屁啊。 郑旦闹脾气似的,直蹬了几下腿,哼唧了半天,拿着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气恼着:“好你个萧旭,算你狠。本大爷还搞不定你了。” 郑一端了茶过来,道:“殿下少吃点,晚膳马上好了。” 郑旦就差躺在地上打滚了。 看着闹脾气的郑旦,刘禹锡硬是假装没瞧见。 这股子邪气还没发完呢。刚走了没多久的无双又回来了。耷拉着个脸,一屁股坐在郑旦旁边的长榻上。 看着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无双,郑旦那烦躁感立时减少了。 一副看戏的表情问道:“咋滴啦?你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你还是人吗?”无双不满道。 “哎呀,彼此彼此…快说吧,什么事?烦人…” 郑旦确实挺烦的。 无双颓然道:“陆家催婚了。这才刚回来两天,就催催催。看你现在是太子了,更急了。恨不得马上跟你攀上关系,怎么不直接把女儿嫁给你呢?” “嗬…我替你养孩子啊?想的美。再说了。你整天小可爱,小可爱的叫,现在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小可爱了?” 郑旦抖着个腿,讽刺着无双。 无双坐正了身子,拧紧了眉,正色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日,我满脑子都是七殿下。” “啊?” 郑旦来了兴趣,哈哈笑道:“你不会爱上七皇兄了吧?” “别笑,我跟你说正事呢。” 无双气愤盯着嬉皮笑脸的郑旦,道:“我原本以为,我俩黏在一起时间太久了,这回来后,两天没在一起,想那事儿了。于是我刚去了万花楼。你猜怎么着?” “嗯?怎么的?你要了几个姑娘?” 郑旦一脸好奇。 这话唠得。旁边的刘禹锡都差点笑了。 无双更气了,吼道:“你能不能正常点?” 然后继续道:“美女在怀,可我这脑子里全是七殿下。而且觉得,不能对不起他,所以我就回来了。老子可是万花丛中的人。你说,我是不是踏马的有病?病入膏肓?” 郑旦惊讶得拍了拍无双的肩,笑道:“可以呀你,你这是要浪子回头了。真爱七皇兄。哈哈。” 郑旦顿了顿,又问道:“不过…那你这婚事怎么办?人家陆家千金可是怀孕了。还有…难道你真不喜欢你的小可爱了?” 无双忽然摇着郑旦的肩,急道:“我不想成婚了,我觉得我…现在只喜欢七殿下。只想和七殿下厮守。你帮帮我,你帮我去说,去退婚。” 郑旦一听这话,可是不干了。 拧着眉,一顿咆哮:“我看你就是不想结婚,故意骗我。不行!这婚必须结。不然,你让人家一个怀孕的姑娘怎么办?以后被指指点点怎么活?” “你赶紧给我滚回去。你的婚事,本太子会亲自带着纪管家,去替你提亲,送彩礼。面子够大了吧?你不用管了,但是别想着逃婚。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还管不了你了。快滚。” 郑旦抬了抬手,直接让两个侍卫架了无双出去。 只听得无双咆哮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踏马说的是真的。” ………… 自从郑旦成了太子,这苦逼的日子更苦逼了,每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早晨四点一睁眼,这鸡飞狗跳的一天就开始了。 起床、洗漱、穿衣。然后早读。接着上早朝。早朝结束,草草吃个早饭。还要去给皇后请安。 本来郑旦一向是不请安的,但是现在多了“郑公子”,为了让人家母子多见见面,开始每日带着这“郑公子”去请安。 还要在皇后面前,有意无意透露一下,慢慢让这母子相认,让皇后慢慢接受,一起守着这秘密。 然后承章帝议事,他也要随叫随到去听政。 回了东宫吧,还要处理一些文书。 吃过午饭,小憩一会儿。下午还要上课,上体育课,练习骑射等。 不过对于少傅,少师来说,也知道郑旦这个懒散的样子,这老师当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至晚间,六点吃了晚饭,七点还要礼佛书经。 苦逼的郑旦,只能在晚上忙完一切,再去找萧旭。 可是萧旭呢,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一抱之仇。 于是,郑旦每天晚上,骑马去一趟萧大将军府。写上一封信。 余三每天八点这个时候,就放个桌子,专等郑旦。 这样的日子,直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进入了秋天。 期间,郑旦向承章帝,细致禀告了元敏的事,但是承章帝好似不太想继续查下去,于是给元敏弄了衣冠冢,葬于皇陵,结束了。 回了东宫的郑旦,那个气啊。 懒在摇椅上,一脚踢飞了自己的靴子。咆哮着:“去他大爷的,这太子谁爱当谁当。小爷不干了。靠,比九九六还可怕。小爷现在下班,就跟那刑满释放似的。老子一个快快乐乐的造粪机器,硬把我逼成了一个铁血战士。明儿小爷就不去上朝了,小爷要去放牛。” 这回,郑旦连茶盏都摔在地上了。 继续咆哮:“小爷就想做个贪财好色之徒。怎么了?抱一下怎么了?没完没了。小爷明儿就去妓院。把姑娘挨个儿抱一遍,亲一遍。” 这一通发泄,吓得身边伺候的人,都跪了。 刘禹锡笑嘻嘻端了茶,喂给郑旦,笑道:“殿下,能放好牛吗?” 郑旦哼哧着:“小爷只放一头,不行?” “那可能行。哈哈。那殿下,真要去亲姑娘?” 刘禹锡给郑旦擦着手。 “亲,气死他。得瑟个没完了。小爷哄十个姑娘也哄好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小爷哄了这么久,还不行。气死我了。” 郑旦是越说越气啊。 “那…要不…殿下,便宜了下官。给姑娘们的那些个吻,下官都要了。” 刘禹锡说着,于怀间掏出一块玉佩。 “呃……” 郑旦瞬间秒怂,嘿嘿道:“我就是说说气话。我敢么我?萧旭还不得把我腿给打折。” 刘禹锡递上那块玉佩,道:“送给殿下。” 这玉佩竟然跟真的十三皇子那玉佩,雕刻得一模一样。 不过变成了翡翠。 拿在手中,水润清透有底色,郑旦看着这妖艳的玻璃种、阳绿翡翠。 放到现代,这块玉石之王,翡翠之王。怕不是要上亿了。 望着郑旦那惊喜的神色,刘禹锡笑道:“殿下,那块玉佩,他拿回去了。我便又雕了一块。因为这最好的原石不好找,所以现在才给殿下。殿下…这下还生气吗?” 郑旦摸着这玉佩,喜爱的不行,眼睛也挪不开了。 咧着个大牙,痴痴道:“不生气,不生气了。谢谢禹锡。” “那,殿下要是觉得太辛苦,以后殿下,只需上早朝,皇上宣听政的时候,和必须要接待重要官员的时候,辛苦一下。其他的事,都交给下官。” “这样不好吧?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郑旦又虚情假意起来。 “甘之如饴。” “啊?好好好。” 郑旦那是喜上眉梢啊。顿时忘乎所以,从那摇椅上起来,一把拉住了刘禹锡。 感慨着,“禹锡啊,没有你,我怎么活。” 纪管家看着郑旦这会儿高兴了,抬抬手,示意跪着的人起来去休息。 然后拿了郑旦那甩出去的靴子,给郑旦穿好,掏出两本红册子,交给郑旦,小心翼翼道: “太子殿下,这是按您的要求,为吴侍卫长准备的聘礼和大婚时,太子府的贺礼。您过目。” 郑旦打开了这单子,直在地上拖成了两条龙。 郑旦也懒得看。思忖了片刻,道:“要不,他结婚的时候,再给他个山庄?” 纪管家急忙摆手,“不可,不可。给的已经够多了。这不能太出格了。” 郑旦撇撇嘴,悻悻道:“那行吧,就按你的来。要是准备好了,咱明儿就去给他提亲吧。夜长梦多,再晚了,肚子大的估计也瞒不住了。” “是!”纪管家俯身道。 “嗯,那你差人去通知吧。我明儿跟父皇告个假,下了早朝咱就去。嗯。行了,晚了,都休息去吧。” 纪管家退了下去,刘禹锡直陪着郑旦沐浴了,上了床。 这刘禹锡每天比郑旦起的还要早,睡得比郑旦还要晚。 郑旦看看还在给他掖被子的刘禹锡,顿觉有些心疼, “禹锡,郑一做的也挺好,我这生活,你就彻底不用管了。早点睡吧。” 刘禹锡又拨了拨桌上的火,没看郑旦, “我知道,今天殿下不高兴,我便想着亲自伺候。殿下若是心疼我,不如…把姑娘的吻给下官,不多,只要一个。” “啊?” 郑旦立时反驳,“不可,不可,这还没把萧旭哄明白呢,再来?我怕是活不过明天。” 刘禹锡立马单膝跪在床前,激动道:“殿下,以后定不会让萧将军发现。我只是想要殿下你,分一点点关心给我,无他。” “殿下,你明明心里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痛苦的忍着,连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 啊? 郑旦内心慌乱,自己心底对刘禹锡那说不清楚的欲望,已经这么明显了吗?都能看得出来了? 要说郑旦最近有多煎熬吧,几乎夜夜都能梦到刘禹锡,梦里都是刘禹锡那勾人的眼眸,甚至还梦到了刘禹锡的那颗痣。 醒来后又痛骂自己是个禽兽。但是完全没用,该梦到的时候,还是会梦到。 第131章 刘禹锡又作妖? 见着郑旦不说话,刘禹锡往近凑了凑, “殿下,我什么都不要,只想殿下心里一个角落是属于我的。在人前,你和萧将军怎么都好,我不会影响的。但在只有你我的时候,殿下你能……” 面前的这个人,泪光闪动,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 郑旦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内心痛骂着自己,真是个妖孽。 但是,想想刘禹锡的人生遭遇,如果再像他说的这样,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内心会是怎样的痛苦? 郑旦实在不想为了自己一己私欲,让这个人越陷越深,越陷越痛苦。 于是,郑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一次狠心…… 郑旦起身,握紧了刘禹锡的手,异常郑重, “禹锡,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最后,只会让我们三个都痛苦。我很清楚,我爱的是萧旭,我也知道我…内心对你有一种控制不了的悸动。“ “但是,我不能铸成大错。我要对萧旭负责,也要对你负责。我不能让你只做一个牺牲品,藏在昏暗的角落里。” 刘禹锡异常激动,呼吸都有些乱了, “殿下,我不要你负责,我也不在意,我只想陪着殿下,殿下说我是你兄弟,那,在外面面前,便是兄弟!” 郑旦换了一口气,抚了抚刘禹锡掉下来的泪珠,心都疼了, “但是,我在意,我不能因为欲望伤害你。不能伤害萧旭。禹锡,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我不是个良人,你值得更好的。你不能在这黑暗的漩涡里,越陷越深,你得走出来,去拥抱别人。” “我保证,我一直都当你是亲兄弟,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对于,夺了你的初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除了情。” 沉默… 深深的沉默… 可怕的沉默…… 郑旦看着呆滞的人,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不停得安抚着:“禹锡,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分寸,让你陷了进来。你想要什么?我弥补你,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能给你。我真的希望,你余下的人生是快乐的。” 又是一阵沉默… 怀里的人,停止了啜泣,冷冷道:“什么都可以吗?” “是,只要你提出来。” 郑旦扳正了刘禹锡。 刘禹锡的眼眸变得冷峻,在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的光线下,像一头正在狩猎的狮子, “既然殿下不想给我心,那我要殿下的心脏,殿下…你愿意给我吗?” 郑旦懵逼了,这挖了,不得立刻去见马克思? 于是,郑旦赔着笑,弱弱问道:“你现在就要吗?” “不,只是要殿下答应,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给萧将军,即使萧将军面临死亡。这心脏只有我,有支配权,殿下能做到吗?” “这是不是有点残忍?” 郑旦还想挣扎一下,毕竟自己许给萧旭了。 刘禹锡掰开了郑旦的手,起身欲走, “那殿下,还是把之前的话,收回去吧。” 郑旦“嗖”的跳下床,拉住刘禹锡, 急道:“别别别,给给给,你的。只是,如果在这之前,我遇到了修容,他必须要这滴心头血才能活,我会把这滴血先还给修容。这是我欠他的。行吗?” “殿下随意,只是不能给萧将军。还有…” “还有?” 郑旦是有点慌了,命都给了,还有什么?真是有点后悔,说的那么正气凛然。 刘禹锡一字一顿道:“殿下,不能和萧将军成婚。” “啊?这……” 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这好色的代价竟然这么大。 这回换郑旦神情恍惚了,便听刘禹锡冷笑道:“你和萧将军怎么鬼混,我不管。但,就是不能成婚。” 刘禹锡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郑旦的肩。递给郑旦一个“你自找的”的眼神。 然后出了郑旦的房间。 郑旦急急跟上刘禹锡,却是被刘禹锡“啪”的一声, 第二次,拒之门外。 郑旦猝不及防,鼻子被碰的生疼,忍不住眼泪汪汪。 张着个嘴,捂着鼻子,依然敲了敲刘禹锡的门,小心道:“禹锡啊,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可是,房里的亮光,熄灭了…… ………… 翌日, 可怜的郑旦顶着两个熊猫眼,下了早朝,直接带着纪管家、无双,去了户部陆尚书府。 同时,今日的萧旭,破天荒来了东宫。躺在郑旦的摇椅上,愤怒异常。 下朝的刘禹锡,像往常一样,进了中殿的办公区。一眼便看见摇椅上的萧旭。 萧旭看见刘禹锡,情绪更激动了。 起身疾行两步,闪至刘禹锡面前,一把掐住刘禹锡的颈,直把刘禹锡提离地面。 怒道:“刘禹锡,你耍阴招就算了,不想你还残忍如斯。” 刘禹锡被掐得呼吸不畅,眼泪都出来了,硬是没挣扎,没还手。 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我听不懂……萧将军…在说什么。” 旁边的“郑公子”急急拉了萧旭一把,慌张道:“萧公子,再掐,刘大人就死了。” 萧旭瞪了一眼那少年。 对上萧旭阴鸷的眼眸,直吓得“郑公子”趔趄得后退了几步。 萧旭冷哼一声,甩开刘禹锡。 刘禹锡连连后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这时候,宫里的侍卫也冲将进来。 刘禹锡摆了摆手,示意侍卫走远。 萧旭直接抽了旁边侍卫的刀,直插向刘禹锡的左肩。 不想,刘禹锡竟然躲都没躲,看着又要上前的侍卫,喝道:“都下去。” 然后忍不住,咳了几声,淡定得又向前,走了一步…… 便见那刀,直接穿透了刘禹锡的肩,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刘禹锡是哼都没哼一声。 这旁边的“郑公子”可是吓得不轻。瘫软倒在椅子上。 便听刘禹锡道:“萧将军,你说,殿下看到,会怎么样呢?” 萧旭气愤难当:“你个阴险小人。我就该杀了你。” 说话间,萧旭抽出那刀,直砍向刘禹锡的面门。 刘禹锡也是不敢大意,双臂交互成十字,瞬时挡住那刀。 接着便是,一阵嗡鸣着的,金属相碰的声音。 便见刘禹锡被砍破的宽大袖袍下,俨然一副闪着寒光的护腕。 刘禹锡向后撤出一步,甩了甩被震麻的手臂,接着微微侧身,又堪堪躲过萧旭接下来的一刀。 萧旭看着刘禹锡的淡定,异常狂躁。瞬移至刘禹锡身后,那刀已然架在了刘禹锡的侧颈。 刘禹锡稍稍一动,那白皙的颈,便印出了一道血痕。 “你为什么不还手?”萧旭愤怒道。 “自从上次,见过萧将军出神入化的轻功,我便知,你杀我只是一招之间。我那么努力反击,不过是笑话罢了。” 刘禹锡忽而哈哈大笑:“不过。萧将军你想杀我又不敢杀。可是气闷难当?” 感受到了身后的萧旭,气息粗重,胸膛起伏,刘禹锡更加放肆,轻轻推开那刀。 刺激道:“萧将军,你以后更不能杀我了。殿下说我是他亲兄弟,你杀了我,会怎么样呢?还有,殿下可是把那心脏许给了我,我要是有性命之忧,殿下可是要挖心的。” 刘禹锡淡定坐回书案,褪下左肩的衣衫,上起了药,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道:“郑一,送客。” 那少年看看萧旭那气的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连忙道:“郑一,你帮刘大人处理伤口吧。我去送萧公子。” 萧旭看看刘禹锡这小人得志的样,恼怒得扔掉那刀,大步流星离开。 “郑公子”紧跟其后。 直送至前殿门口,萧旭回身问道:“你便是那真的?” 少年微微躬身,抬眼望着一身玄袍,胸前,双肩盘着麒麟,袖口束着护腕,玉扣束紧高马尾,身姿挺拔的萧旭。 诺诺道:“正是。小人见过萧将军!早就听闻萧将军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真,风流倜傥,俊朗非凡。怪不得殿下,喜欢的紧。” “你家殿下呢?” “去给吴侍卫长提亲了。” 少年顿了顿,道:“萧公子,我能跟着你学习拳脚功夫吗?” 萧旭甚是冷淡,甩了句,“没那闲情逸致”。便使了轻功,跃上屋脊,消失在视野里。 ………… 余三见着回来的萧旭,急急迎了几步,道:“怎么样,将军?可是出了这口恶气?” 听着这话,萧旭一拍脑门,气道:“被那小人气懵了,根本没说这事。又没人赃并获,说了他也不承认。算了。” 接着回了大堂,招了自己酒楼的掌柜,道:“你先回去吧,把死了的人好好安葬,每家每户给予最高赔偿。还有…酒楼就先关了吧。过上个把月,重新改装一下。改成钱庄。放话出去,就说,酒楼已被朝中重臣购买。背靠大树,资金实力雄厚,有保障。” 那掌柜道了“是”,便退下了。 余三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就这么算了?那咱府上,那两个守卫怎么办?” “妥帖安葬,包其家乡的亲人,一生衣食无忧吧。” 余三仍然不甘心,道:“将军,你真能咽下这口气?他都欺负到您头上了。” 第132章 这一天鸡飞狗跳 萧旭长长叹了一口气。 无奈道:“这人大概是给哥哥灌了迷魂汤,哥哥这个傻子,就是不信我。只要我说这小人不好,哥哥只会训斥我。我能怎么办?” 萧旭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捏紧了拳头,接道:“告诉消息署,专派几人盯着他。我看他能瞒到几时。” 余三拉着个脸,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 这鸡飞狗跳的日子,郑旦又在干嘛呢? 带着一脸不高兴的无双,后面拉着,蜿蜒了整条街道的彩礼,浩浩荡荡去了陆府。 要说郑旦是有多宠无双? 无双喜欢钱财,那就使劲儿给,毫不吝啬,毫不心疼。 毕竟是无双,陪着郑旦,度过了那段,最为昏暗,最为艰难,最为苦涩的日子。郑旦早已把无双看做亲兄弟了。 在郑旦的心里,可能会相信刘禹锡背叛自己。但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会相信无双背叛。就是这么坚定的信任。 要不无双怎能如此胆大包天,整天对着郑旦,“你踏马的”,郑旦也是毫不在意。 郑旦徐徐踱步进来,整个院子的人,都已经在等,齐齐跪下了身,喊着,“参见太子殿下”。 郑旦一个现代的普通民众,最见不得这跪来跪去。于是扶住了陆尚书,道:“无须多礼,都起来吧。” 看着抬进院落的十几个大红箱子,众人都惊呆了。 陆尚书那褶子,笑得也更深刻了。慌忙请了郑旦,登堂上座。 “太子殿下,何须劳您亲自前来,老臣惶恐。” 陆尚书坐于另一侧,向着郑旦,拱手道。 郑旦微微一笑,“吴指挥使家中已无人,本宫乃他的兄弟,自当亲自前来,方显重视。” 听着郑旦自称无双的兄弟,那笑更加的难以掩饰。 一番寒暄过后,郑旦看着坐在下方的陆家千金。 眉若弯柳,朱唇轻启,面若桃花,指如葱根,仪态端庄。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郑旦甚是满意得点了点头,内心直夸,无双眼光不错。然后给了身后,闷闷不乐的无双一个眼神。 无双便不情不愿得走去陆家千金身边,坐了下来。 只听得陆尚书道:“殿下,您看这婚礼?” “噢…就有劳大人看个良辰吉日,然后在指挥使府邸成亲,您看如何?如果想在东宫,也是可以,毕竟兄长现在还是我的侍卫长。” “哎呀,自当是贤婿的府邸即可,怎敢冒犯殿下。至于日子…当是越快越好。” 陆尚书意味深长指了指陆千金,试探道:“何不定于五日后的七月初七?” “噢,对,好好好。那就七月初七。” 郑旦一口答应,看看满脸黑线的无双,又道:“嫂嫂,我家兄长平时散漫惯了,若是以后他有什么不对,嫂嫂可与本宫说,本宫自会替你出气。” 这陆家千金正要起身回谢,无双终于是忍不住了,委屈道:“你踏马的,老子算是栽到你手里了。” 此话一出,直接把陆家夫妻给吓跪了。 只见陆尚书抖抖瑟瑟跪地磕头,陆家千金也已然跪地,拉着无双的衣袖,让无双快快下跪。 无双却是扭着个脑袋,甚是不满。 郑旦无奈扶额,这在外人面前,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但是怎么办呢? 嗬…宠着呗,还得把面子给足了,防止无双撂挑子。 于是,郑旦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看着哆嗦的陆尚书,道:“快起来,嫂嫂你身体不适,也快快请起。兄长对本宫一向如此,本宫已经习惯了,哈哈,无需大惊小怪。” 这陆尚书是看看郑旦,再看看无双,不敢置信。 不过那心里,更加是乐开了花啊。随即起身道:“殿下,贤婿这也太无理了些。” 郑旦摆摆手,“无妨。” 左右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甚是尴尬,于是道:“本宫还有事,就先回了。” 陆尚书赶紧挽留道:“殿下,留下来用午饭吧。老臣已经命人备好了。” 郑旦起身往外走,“不了不了,让兄长留下来陪嫂嫂吧。” 在无双十级怨念的目光下,郑旦上了马车。 本想着直接回府,又想到了七皇子。没办法,又改道七皇子府了。 不想这正在逗鸟的七皇子,一看见郑旦,出乎郑旦的意料: “我知道你来干嘛的,不用劝我。吴指挥使也应该娶妻生子。何况我母后也不会同意我们成婚。他现在不再到处留情,只爱我一人就够了。” “啊?” 郑旦是真懵了呀,惊讶道:“无双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征服他的?” “秘密。” 七皇子神秘兮兮,莞尔一笑。 郑旦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带着对七皇子的无限崇拜,回了东宫。 甚至后悔没有请教一下,使的是什么招数。 郑旦那色情的脑子,甚至想着,七皇子这菜鸟是使了什么床笫之欢的手段。 再想想自己,好像每次都跟死猪似的,只顾着追求快感,没有顾及过萧旭。 萧旭难道是腻了? 所以一直不肯原谅自己? 郑旦在回程中,是越想越变态啊。甚至想叫织造局,给他做几身诱惑制服。竟然还惆怅了,织造局能不能做出蕾丝花边…… 思忖间,已经回了东宫。 这脚跟还没站稳,郑一便慌慌张张跑出来,行礼都顾不上了,只是着急的说着,“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刘大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多时辰了,我们敲门也没应答。” 郑旦也有些紧张,急问,“怎么回事?今天早朝还好好的啊。” “今日萧将军来了,不由分说就刺伤了刘大人,还说要杀了刘大人。萧将军走了以后,刘大人就哭了。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身边的几个侍卫,宫女也是附和着。形容着,萧旭是多霸道,怎么怎么欺负了刘禹锡。 郑旦也是顾不上细想了,疾跑到刘禹锡的房门口,急急敲了敲,喊了几声禹锡,也是没有应答。 “把门踹开。”郑旦急道。 身边的侍卫得了令,三下两下就踹开了门。 房门洞开,因受力大,还来回晃了几晃。 那满床的鲜红映入眼帘,郑旦顿时一阵慌乱。 便见,刘禹锡躺在床上,两个手腕还在往外流着血。 那青色的衣袍早已被鲜血浸染,床褥也是鲜红的一团,那血甚至顺着床沿哩哩啦啦。 郑旦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变成了空白,冲到刘禹锡身边,看着这白纸片似的脸,颤抖着探了探刘禹锡的心跳。 心跳停止了…… 郑旦整个人疯了,抓紧了刘禹锡的手,满目血红,嘶吼着“禹锡”…… 听着旁边的郑一,呢喃着,“怎么办?叫太医,快叫太医。” 郑旦恢复了一丝理智,咽了下口水,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 让郑一拿了毛巾,按压在刘禹锡的手腕。然后自己给刘禹锡做起了人工呼吸。 直做了大约四十多分钟的人工呼吸…… 刘禹锡,竟奇迹般的,恢复了心跳…… 郑旦别说有多激动了,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命郑一关好房门,然后拿了刀割了自己的手腕,伏在刘禹锡的手腕上。 郑旦还特意看了看刘禹锡的手腕,幸好没有割到肌腱。 不然,万一一个恢复不好,刘禹锡一身的武艺,怕是要无用武之地了。 一般来讲,割腕是最不理智的行为,割腕很容易割到肌腱,导致残废。当然像郑旦这种老割腕放血的,自然是有分寸的。 郑旦舒了一口气,给刘禹锡输了一会儿血,散了止血药剂,缠好绢帛。 又给刘禹锡喝了一些血,探了探刘禹锡的鼻息,直到变得平稳 ,郑旦才瘫倒在床上。 暗叹着自己回来及时,约摸着,刘禹锡割腕也就二十分钟。不然真是回天乏术了。 自己可是不确定,血能不能让别人起死回生。 这时,郑一交给郑旦一张纸,道:“我在桌上找到的,刘大人的绝笔。” “生之已无缘,死又何处去;今朝言虽绝,来世愿再遇。” 轻轻读出这浅浅的两句,郑旦那心又疼了起来,不禁又痛恨起了自己,昨晚说的话太过于决绝了,完全没有考虑过,刘禹锡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能不能承受。 郑旦不由自主又拥紧了刘禹锡,直在自己那嘴上,拍了几巴掌。 然后“腾”得跳下床,交代了郑一,伺候好刘禹锡,自己则风风火火去了萧大将军府。 ………… 见着郑旦来,余三立马搬出了桌子,嘻嘻道:“殿下,今日写什么?” 郑旦恼怒道:“写个屁啊!叫萧旭出来。为什么对禹锡发无名之火?禹锡差点就死了。割腕自杀!” 余三先是一阵愣怔,然后气愤难当道:“殿下你果然,五谷不分,是非不明。你知道那个刘禹锡干了什么吗?” 郑旦跳下马,叉着腰,质问道:“什么?他能干什么?除了整天帮我苦哈哈的上班,他还能干什么?” 余三也是不怕死了,梗着个脖子,立起了脚尖,仿佛身高赶上了郑旦,就比郑旦有理了。 然后气呼呼道:“他昨夜去了大将军的酒楼下毒,不到一刻钟,就死了十几个人。那可都是普通百姓啊。然后这厮还不满意,直接到这儿,把两个门卫脖颈拧断,一招毙命。这还不算完,还要开膛破肚。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那肚肠都流了一地。” 余三说的愤恨,唾沫飞溅,眼神仿佛要把郑旦给吃了。 第133章 追夫大计扑街 郑旦边听边脑补着画面,然后“哇”的一声又干呕了一下。 想着以刘禹锡的手段,好像也做得出来,但是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于是,郑旦嘴上依然硬的很,不过声音是变小了,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是他?” “消息署的人一直有留意他,他昨晚带着幂篱,穿着一身黑衣。先是去了酒楼,然后来了将军府。” “带着幂篱,你们能看见是他吗?怎么确定是他?” 郑旦又抓到了漏洞。 余三甚是无奈,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讽刺着, “得,殿下你果真是被灌了迷魂汤,被猪油蒙了心。” 余三指了指桌子,“您还写吗?不写我搬走了。” 余三说着就把那桌子直接搬回去了。 这下把郑旦给气的呀。大喊着,“你小子也忒大胆了,敢对本宫这么无理。” 余三可是没再搭理郑旦。 无奈,郑旦捡起地上的纸笔,伏在门上,歪歪扭扭,写到“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不得不说,自从郑旦到了大雍后,还给老师的那点东西,好似又慢慢长回了脑子里。 郑旦把信叠了几叠,找了块石头压住。翻身上马,回了东宫。 ………… 回了刘禹锡的房间,郑一已经换好了被褥,给刘禹锡换了干爽的里衣。还在旁边的小炉上煨着白粥。 郑旦吃了午饭就开始犯困,又担心刘禹锡,便在刘禹锡房间的小榻上睡了。 等着郑旦再醒来,已是晚间。 郑一已经在喂刘禹锡粥了。 郑旦看了看醒来的刘禹锡,依然苍白的脸,赶紧接过粥,亲自喂了起来, “禹锡,你感觉怎么样?” 刘禹锡没回话就算了,还抿紧了那没有血色的嘴唇。 呃…… 郑旦本想问,昨晚的事,是不是他干的。 现在还问个屁啊,明显刘禹锡还在生气。万一问急了,又要死要活怎么办? 换了以前,听到这残忍的事,郑旦一定会气的要绝交。 但是现在,郑旦觉得,任谁经历过刘禹锡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人都不可能太正常了。心态难免脆弱、偏执、扭曲。 郑旦从心里认为,这事已经是刘禹锡干的了。于是,郑旦觉得自己脑袋后方有一大圈金色光环,一定要温暖刘禹锡,感化刘禹锡,改变刘禹锡。 郑旦悻悻把粥交给郑一,想着昨晚,说话太重了,于是弱弱道:“那个…禹锡,昨晚是我不好,对不起。” 但是,郑旦的道歉,并无卵用…… 虽然,刘禹锡被人看着,是不自杀了,但是,又开始绝食了…… 萧旭呢,自从郑旦去闹过,大门都不给开了…… 于是,每日下了早朝,郑旦便给刘禹锡买上一束超大型的花,再买上点好看的簪子,玉扣,玉腰封,香囊,小吃,甚至拨浪鼓,反正能想到的,都来一遍。 就差胭脂水粉了。 然后再伏案,疯狂处理一堆文书。 晚上再去萧府写上一封信,不,变成了两封。 可是… 仍然没有卵用…… 郑旦被这两人搞得焦头烂额啊,也是没什么脾气了。 苦逼的郑旦,在第四日下朝,被告知刘禹锡还在绝食。这下是彻底无奈了。 总不能让人饿死。 郑旦接过饭碗,一脚踹开刘禹锡的房门。 “你再闹脾气,我就开除你,让人把你抬回刘府,咱俩就再也别见面了,你要是好好吃饭,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在东宫住下,一直陪着我!” 末了,郑旦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的嘴唇,试了试勺子里的粥烫不烫。 像个霸道总裁似的,把碗直戳到刘禹锡的嘴上,超级扬眉吐气道:“自己吃。吃不完不准下床。” 接着,跟个二流子似的,大步流星去办公了。 说是办公,嗬… 郑旦是笃定刘禹锡今日必来的,于是直接懒在摇椅里,握着个茶壶,抖着个腿,楞个里格楞起来。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刘禹锡便精精神神,扎着高髻,束着郑旦送的玉扣;穿着胸前,双肩皆缀绣仙鹤,宽大的袖袍团着祥云的玉绿色常服,束着篆刻着飞禽的玉带。 手持着郑旦送的折扇,甚是帅气的“唰”的掀开衣摆,周周正正,坐于书案前。 取了左手书案上那一摞文书中,最上面的一个,缓缓展开,用镇纸压了一头,选了右上侧笔架上的一支毛笔。 待郑一墨好了墨,一手扶着自己的衣袖,一手在那文书上批注了起来。 郑旦忽而就看得有些痴迷。 无疑,古装美男就是这样式儿的。 郑旦忍不住,目不转睛欣赏了好一会儿。 这绿玉色的衣袍,衬得刘禹锡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郑旦又是脑子一抽,心也跟着抽动了一下,急切得想要把这白皙给揉红,揉得更红。 郑旦又被欲望催动着,难以自控了,无意识起身,走到刘禹锡背后,垂首欲闻刘禹锡的头发…… 可是,好巧不巧。 旁边的郑一,斜睨着这一幕,许是春心萌动,那手都颤抖了,直接哆嗦掉了手中的墨锭。 墨锭下落,噔的,在周围溅起了一圈,小小黑点…… 郑旦又是恍然回神,直用那金扇狠抽了自己的鼻子。 然后嘟哝着,“这可真是触景生情,可惜我只占了‘触生’两个字。” 接着,头也不敢回的,大步流星走出大殿。 郑一是直接吓得双膝跪地啊。 战战兢兢道:“大人,饶命。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起来吧,与你无关。他不会动手的。” 刘禹锡说着,眼眸忽而蒙上了一层欲念,幽幽道:“郑一,后日便是吴指挥使的大婚之日,我也要在那日……” 刘禹锡的脸都染了些许红霞,继续道:“饶是他心性再坚硬,喝了酒,再加上……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 郑旦可是不知道这主仆二人想干什么呢,溜达到了后殿。 还别说。成了太子一个月,都没来过这后殿。 东宫总体分成三个大殿,前殿是门面,最为恢宏,庄重肃穆。接待宾客之所; 中殿是郑旦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包括主要的议事殿,办公区,平日里也住在中殿的偏殿里; 这后殿便是专属于郑旦的私人住所,风格便变得私密、精致。花园、温泉一应俱全。 不过,这哪里都放着摇椅,郑旦懒在凉亭的摇椅里,又开始想自己的追夫大计。 想着这回追到手,就在这后殿,让萧旭臣服。 郑旦可是没有萧旭那两下子,想不出个所以然,目光停在凉亭的石桌上。 郑旦努力把这疯狂的念头甩出脑子,甚至还想了下,这得多硌屁股。 郑旦唉声叹气了半天,决定先写信,这人还不见他呢,别的事儿也想不着。 说干就干,郑旦又骑马去了萧将军府。 这回,余三在门口等他了。 郑旦却犯了难,这情诗也写了这么久了,却是不见起色。 思忖着,难道真的是,萧旭对自己腻了?才这么放肆。 见着郑旦顶着两个黑眼圈,痴痴呆呆,久久不下笔。 余三问道:“殿下,你是否得了那个相什么病,已经夜不能寐?” 看着余三那嘲笑的神色,郑旦又气了,咬牙切齿道:“是,根本睡不着。本宫看了太医,你猜太医怎么说?” “怎么说?”余三被成功勾起了兴趣。 郑旦一本正经,“太医说,本宫要是再不睡在,萧将军那八块腹肌上,就命不久矣了。” 这时,门后的人,差点就笑出了声。 当然郑旦是不知道的。 再看看余三,瞬间那红爬上了脸。尴尬又局促。 于是郑旦脑子又是一抽,提笔写到“萧将军,你难道真的不再想念我的樱桃小嘴,你真的能忍住?啊!别忍了,让我们一起造作吧。” 郑旦把这纸往余三脸上一贴,翻身上马,说道:“交给他。不让我好受,他也别想好。” 然后,策马而去。 余三拽下纸,看了一眼,脸更红了,直接揣给萧旭,跑远了…… 翌日, 郑旦又告了假。理由是,给无双准备婚礼。 可事实是,他正窝在摇椅里,想着为什么,萧旭昨晚还是没来。 不应该呀。难道自己挑逗的还不够明显? 于是,郑旦那个恼怒啊。直接又去了萧府。 余三看着这么早,前来的郑旦,惊呆了。不过,马上那脸就红了起来。 郑旦看着这少年,笑道:“余三,你是不是该娶媳妇儿了?” “殿下,你能不写的那么露骨吗?害我一晚上睡不着,感觉好罪恶。” 余三满脸的委屈。 郑旦哈哈大笑,道:“你可以不看啊。少儿不宜。不过…你家将军呢?什么反应?” 余三斜斜瞪了一眼郑旦,道:“泡了好几回澡,还是冷水澡。” “哈哈哈哈哈…” 郑旦笑得更大声了,这回可是抓准了萧旭的软肋,赶紧拿了纸笔,准备来点更猛的。 还对余三,坏笑道:“今晚给他准备冰。” 第134章 本宫清心寡欲 等着郑旦大笑着,扬长而去。 余三闭着个眼,不敢看那信,但是那好奇的心理又在作祟,于是颤抖着展开信纸…… “威猛的萧大将军,你难道真的不想,再……” 看了信,余三脑子里满是“驰骋”二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情窦初开的少年,脸瞬间变成了猴子的屁股,拿着那纸呆立当场。 直到被萧旭抢走那信,一巴掌拍在后脑,余三才大叫着离开。 萧旭拿着这张满是猥琐下流的信,回了房间。 看看贴了一整个屋子,逐渐画风扭曲、变态的狗爬大字。往榻上慵懒一倚,扯了个笑容,“哥哥,明日见!” ………… 回宫的郑旦,想着萧旭得是多激动,才洗了一夜冷水澡,不由得痴笑起来。 当目光游离到刘禹锡身上,顿觉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不禁开始正视自己,越来越变态的思想。 总得做点什么吧?不然真就把控不住,迟早得出事。 郑旦如此想着,便招了纪管家去请太医。 刘禹锡终于是有了一丝着急,问道:“殿下,你哪里不舒服?” 郑旦嘿嘿一笑,“噢,我没事,上火了。败败火。” 等得太医带着小药童来了,行了礼,便拿出小手枕,开始给郑旦号脉。 这脉足号了快一柱香功夫,郑旦都有些迷糊了。 便听太医道:“太子殿下,依老臣看,殿下体质非常好,五脏六腑仿佛新生,血气充盈,堪称完美,实乃奇事。您感觉哪里不适?” 郑旦赶紧拽了太医,转个了身,背对刘禹锡,小声道:“太医,我心火旺盛,你给我开几副清心寡欲的药。剂量下得重重的,最好让我没有欲望。” 便听太医开怀笑道:“殿下,血气方刚,实属正常,当适当释放,吃药强压,会影响身体健康。” 这太医忽然变成了话唠:“太子殿下府上竟是连个侍女都没有,这成何体统。太子殿下怎可受如此委屈。老臣待会儿便去禀告皇上,这成何体统。” 郑旦赶紧捂住老儿的嘴,道:“千万别告诉父皇,也不准告诉别人,不然我就让你死。” 太医一听这话,惶恐跪倒。 郑旦扶起太医,道:“叫你给开药,就开。” “是,殿下。可是,老臣该怎么记录?” 太医一脸为难,抬眼看着郑旦。 郑旦看了看身边的郑一和刘禹锡。咳了一声,道:“就写刘大人肝火虚旺。这药是开给刘大人的。” 太医得了令,下去开方子,郑旦命管家赏了太医。又命郑一去藏书阁取了道经。 郑旦,从这一晚便急不可耐,边喝药边念起了清心咒。 刘禹锡看着喝着药,表情痛苦的郑旦,都快要笑了。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美目流转,伏在郑旦的肩头,低语道:“殿下,苦吗?” 郑旦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又怕推了刘禹锡,伤了刘禹锡的心。 于是,在心里狂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猝不及防,刘禹锡抢了那药,喝了一口。 瞬间,苦涩弥漫了刘禹锡的整个口腔,刘禹锡皱了皱眉,沉声道:“真苦”。 接着用那大拇指指腹擦了擦郑旦嘴角残留的药渍,意味深长抛了句, “殿下,别喝了,又没用。” 走了…… 可是这“太子在喝清心寡欲药”的消息,简直就跟插了翅膀似的,不胫而走。 第二天,也就是无双大婚的当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纪管家急的啊,在摇椅旁边捶胸顿足,仿佛喝药的人是他,念念叨叨, “殿下啊。您这又不是要成仙。您可是储君啊,您得表现正常,开枝散叶,这让皇上知道了,该治什么罪啊。” 可是郑旦呢,死鱼一样,蔫了吧唧。 怎么的呢?萧旭昨晚又没来。 写的已经不能再直白了吧?萧旭依然没来。 他是不知道,萧旭也想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找自己的哥哥浪漫一下。 郑旦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觉得萧旭还在因为这个抱生气,觉得萧旭已经对自己没有兴趣了。 于是,“腾”的从摇椅上站起来,直去了后殿。 三下两下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把里衣里裤剪成了男式背心,三角裤衩。 郑旦本来想剪个吊带背心的,奈何自己手艺欠佳。 看着镜子里,袒露着肩膀、肚脐、大腿的人。 郑旦咧了咧嘴,内心不禁嘲讽起了自己,已经走到这种,牺牲色相的地步了? 但是想着,萧旭看了肯定会动心的吧。毕竟他们可不会穿的这么暴露。 郑旦又拿出了那块游龙抱旭日的玉佩,准备送给萧旭这半块圆形的,自己留着那半月牙龙形的。 好歹自己现在是太子了,怎么也算半条龙了。 郑旦计划好了,等晚上参加完无双的婚礼,就带着玉佩直奔萧府,直接闯进去,对着萧旭好好表白一番。 再不行,就搔首弄姿一番,然后强办。就不信这人还能忍得住。 这边,郑旦想的美滋滋,还没把衣服穿好呢。 纪管家就急得在门外喊了:“殿下,皇上传您去呢。去御书房。” 郑旦也猜到了,许是因为自己喝药这事儿。 郑旦不禁又感慨,在这皇宫是真没有,秘密可言。 ………… 粗略一扫,御书房里,不光有几位重臣,七皇子也在。 关键是,不能进御书房的皇后,今日也破格进了御书房。 郑旦刚行了礼,便听得承章帝道:“寻熙,是父皇考虑不周了。你也二十有六了。早就该三妻四妾了。到现在却还是,宫中无一女眷。成何体统。” 承章帝停顿了下,摊了摊桌上的一堆画轴,接道:“这些都是各位爱卿的爱女,你看看,可有中意之人。父皇为你赐婚,迎娶太子妃。” 真的没想到啊,郑旦随意的喝药举动,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黄金单身汉,瞬间成了朝中各位大人争相抢夺的对象。 而且,这是国事,也是家事,所以这皇后也来了。 皇后捏着那郑旦送的金佛珠,笑吟吟道:“是啊,熙儿,你现在是太子了,可不能任性了。母后知道你喜欢萧将军,可是你得顾着身份,你得延绵子嗣。” 此刻的郑旦,在想啥呢? 想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二十六了。 就当二十六了,这岂不是占了萧旭的大便宜? 人家才二十。 老牛吃嫩草!! 然后,郑旦不由得,“噗呲”笑出了声。 这一笑不要紧,在场的几人,都以为这是郑旦同意了。赶紧拿了那一堆画像,挨个儿展开,给郑旦看。 郑旦回了神,赶紧摆手, “不不不,父皇,儿臣还不想成婚。而且,儿臣只喜欢萧将军。” 听了这话,承章帝是勃然大怒啊,气的把那宽袖往身后一甩, 怒道:“混账,朕让你选,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以前给你侍女,你不要。现在又如此油盐不进。回去禁足宫中。这太子妃,朕和你母后给你选。” “别啊,父皇,父皇息怒。我不喜欢人家,岂不是害了人家。那不得两情相悦才行吗?” 郑旦还想挣扎一下。 “两情相悦?你倒是和萧将军两情相悦,萧将军能给生个皇长孙出来吗?” 承章帝也是气懵了,口无遮拦起来。 …………顿时鸦雀无声…………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之际,忽见七皇子上前一步,道:“父皇,不如再给太子一点时间,慢慢选太子妃。要说这皇孙,十三弟还真有个儿子。” “嗯?怎么回事?” 承章帝那阴沉的脸,稍微有所缓和。 “十三弟还在大雍的时候,就已娶妻生子,现在那孩子已有八岁,单字一个“辰”。只是孩子母亲亡故了。” 七皇子换了口气,偷瞄一眼郑旦,继续道:“十三弟,担心这孩子跟着他有危险,所以就瞒了下来,一直留在大雍。” 一听郑旦竟然有个八岁的儿子,皇后也高兴了起来, “熙儿,还不快快把小辰儿接回来。让父皇和母后高兴高兴。” “呃……这…” 郑旦那个为难啊。好想说,我不是楚家血脉,这莫辰也不是我的血脉。 可这事儿,只有萧旭和刘禹锡知道,七皇子一直以为这孩子就是郑旦的。 这,自己是假的,儿子也是假的。简直不要太乱。 郑旦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正值,郑旦踌躇之际。七皇子又开口道:“只是现在辰儿在大雍皇帝手里,怕是不好要回。” “什么?” 承章帝有些恼怒,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一巴掌拍向龙案,道:“怪不得,大雍如此亲和,原来是有朕的皇长孙做质子。” 额……这…… 郑旦更无语了。事态竟然变成了这样。 现在,郑旦是一个屁也不敢放了。生怕点了火。 便见承章帝从龙椅上起来,来到郑旦身边,握起郑旦的手。 甚是慈爱道:“没想到寻熙你,为了我朔国,付出了这么多,甘愿把皇孙留下做质子。怎么不跟父皇说呢?你受委屈啦。” 第135章 无双大婚 这…… 这可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敢情这绕了半天,自己还赚了。 于是,郑旦赶紧提要求:“所以,父皇,能暂缓选太子妃吗?这要是让楚辰知道,我刚把他留在那,回来就续了弦,这不得胡思乱想吗?” 听着郑旦这一通胡掰,承章帝拍了拍郑旦的手背,道:“嗯嗯嗯…有理有理,那就慢慢来,跟辰儿说明一下,再娶不迟。” 这场闹剧算是这么过去了。 郑旦和七皇子一起出了御书房。 “七皇兄,多谢,多谢。”郑旦嘿嘿笑道。 七皇子边走边淡淡道:“不过是看你可怜罢了。” 一听这话,郑旦可是不干了,梗着个脖,辩驳道:“我可怜?本大爷现在可是太子,美得很呢,我可怜?笑话。” 七皇子停住了脚步,问道:“一个个都在逼你,你不可怜吗?” 这么一说,还真把郑旦说住了,不由感叹,自己这人生,是万般不由自己啊。 见着郑旦不再说话,七皇子又补刀道:“别人逼你也就算了,你自己也逼你自己。你明明喜欢刘大人,你非得逼自己不喜欢。你煎熬吗?” “啊?” 郑旦慌的一批,急问:“我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都看出来了?哎呀,怪不得萧郎一直不肯原谅我,都一个多月了,就是不见我。哎呀……” 郑旦简直是颓然倒地啊。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是绝对绝对不能失去萧旭的,于是急问道:“你是怎么征服无双的?让这个浪子只忠于你一个人,教教我。” “给他吃了一粒……” 七皇子嘴一秃噜,却是突然止住了话语。 “什么?一粒什么?春药?春药不是一时的吗?春药也不能让人回头是岸啊?是什么?给我点,我给萧旭吃了。” 郑旦开启了话唠模式。 七皇子目光游离,淡然道:“没了,世间仅此一粒。” “啊!” 郑旦仰天长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老天都不肯帮我了。” 看着这样的郑旦,七皇子却是突然恼怒,“楚寻熙,你别以为你就比别人高尚,比别人纯情,比别人坚定。” 接着像是气愤极了,甩了衣袖,大踏步离开。 “呃…什么鬼?楚寻烁,你突然吃枪药了?”郑旦甚是不满得朝那个背影吼道。 本来还想骂点什么,一想晚上无双就要入洞房了,可能这七皇子心情不好,于是又忍下去了。悻悻回了东宫。 郑旦直睡得下午,被刘禹锡从摇椅里薅起来,说是该去无双府里了。 刘禹锡和郑一忙碌着打扮郑旦,郑旦坐在长椅上,却还想着七皇子的那粒什么玩意儿。 于是看着铜镜里的刘禹锡,说道:“禹锡,让药手给我弄点药,要那种让人死心塌地的药。” “殿下…听谁说,有这样的药?” 刘禹锡微顿,梳着头发的手。 “七皇兄说他给无双吃了什么,无双现在真就浪子回头了。我也想要,给萧旭吃。不然…我这追夫追到胡子花白,也追不着。” 郑旦拧着个眉,深深叹了一口气。 刘禹锡抹开郑旦那蹙成疙瘩的眉,指着桌上的小瓶子,道:“可能是这个药,不过得加上殿下的精血。” 一听这话,郑一又吓得掉了手中端着的玉冠。 郑旦回头看看这倒霉孩子,道:“郑一,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就找太医看,休息几天。” 接着回身,又叹了口气,看着那药瓶子,道:“这玩意儿?我最近睡不好,这是郑一每日给我吃的睡眠药。” 郑旦不满得哼唧着:“还加精血,精血是什么?《太上老君内观经》讲,流行骨肉,谓之血;保神养气,谓之精。哼…再加点我的精血,给萧旭吃?哼哼…我怕萧旭睡得更香了。” 刘禹锡微微勾了唇,轻笑道:“那,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药了。” 郑旦撇撇嘴,气恼道:“我就知道,不然还要真心干什么。看来无双,是真动情了。要不就是,七皇兄使了什么招数,拿捏了无双,不告诉我,还骗我。哼!” “那殿下都知道些什么招数?” 刘禹锡扶起了郑旦,准备穿外袍,像是不经意间问出来的。 郑旦那个气愤啊, “我知道个屁,我但凡会,不早就搞定萧旭了吗?用得着每天苦哈哈的写情书?” 说完这话,郑旦那脑子又是一抽,嘻嘻笑道:“不过,我们那个时代,有人竟然总结了一百零八种。绝了吧?哈哈。你知道水母式吗?我至今都不明白那是怎么个姿势。哈哈。” 郑旦是越说越浪荡起来,完全没注意郑一那猴屁股似的脸,继续道:“我记得有个影片有这样一个情节,男女主在半空中一条红绸秋千上,禹锡你说,这怎么可能呢?” 郑旦接过刘禹锡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迈步往出走,“这电影呀,就是做的唯美,完全不考虑现实。” “什么是电影?” “电影就是,像你们这的戏台,表演节目的。只不过是把这种表演用胶卷记录下来,就好像画画,但是是一帧一帧连起来,动态的。什么时候拿出来看,都可以。” “嗯…动起来的画,保存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有意思。” “嗯嗯…禹锡果然聪明。” “那殿下,你在那个现代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人?” “坐吃等死的废材。” ………… 就这样聊着聊着便到了无双的府邸。远远就能听到乐器之音和人声鼎沸。 伴着三声,由近及远的“太子殿下到”。 郑旦带着那张大金床,几辆装满了箱子的马车,带着刘禹锡,郑一。刘禹锡揣着那厚厚的贺礼册子,迈着四方步踏进大门。 等着众官员行了礼。郑旦被告知要坐于高堂的位置上。 郑旦都懵了,自己是无双的弟弟,怎么坐? 奈何无双没有家人,这里,郑旦是最高长官,没办法。 郑旦生平第一次,亲手认证了一场婚礼。 看着一袭婚服的无双,牵着自己的娘子,依然是一副不高兴。 郑旦竟然有些想笑,这无双可是从来没有向郑旦行过礼的。现在不仅要磕头,还要奉茶。 郑旦看着这一切,就不由乐开了花。 喝过了,两人奉上的茶,郑旦有模有样,从刘禹锡手中接过一只玉如意,交给无双的妻子。 待无双送了娇妻回了屋,出来坐在席间,郑旦旁边,竟然委屈的嘟哝着:“你踏马,一点儿都不心疼老子。老子不想成婚。” “行了,以后准你多娶几个。”郑旦拍拍无双的肩,安慰着。 “那能娶七殿下吗?” 此刻的无双一改往日形象,跟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似的。 郑旦小声道:“要是我当了皇帝,我就把他许给你。现在我也没这权利呀。” “真的?你踏马说的是不是真的?”无双激动道。 郑旦边安慰着无双,让他淡定,边搜索着萧旭的身影。 可哪有这人? 郑旦明知道,萧旭是不会来的。来的只有贺礼。 可是呢。 萧旭是来了的,今日还一改那玄袍,换回了最初的红袍,周周正正高马尾,额边两抹龙须刘海。 这龙须刘海可不是什么美男都能驾驭的,可偏偏萧旭就是那么完美驾驭。 微风拂过,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这形象,不是满身庄严肃杀的将军,而是桀骜洒脱的武林大侠。 萧旭此刻正在屋脊上,提着一壶酒,边对月独酌,边瞧着郑旦。 不甘心的郑旦,又问起了无双:“七皇兄怎么吸引了你,如此死心塌地?有什么秘诀?” “他能有什么秘诀,脸红算吗?老子亲他一口,他都得脸红。在老子面前,吱哇乱叫算吗?” “吱哇乱叫?” 郑旦仿佛抓到了重点。今晚,自己要搞定萧旭,好歹得学点什么。 听着无双的话,刘禹锡轻笑,凑近了郑旦,道:“殿下千万别乱学。免得让人出戏。” ………… 郑旦想着今晚的宏图大业,不禁多喝了几杯。 恍惚间,竟然看到七皇子带着郑二来了。 两个小少年,许久未见,互相打了照面,那个激动啊。 郑旦看在眼里,准了两个人单独待一会儿。 郑一拉了郑二选了个僻静的地方,两个小少年席地而坐。 郑一于怀间掏出一个方帕,方帕里包着几块糕点。 “快吃吧,这是只有东宫才有的,专给太子殿下吃的。” 郑一往郑二嘴里塞了一块,又问道:“七殿下对你好吗?” 郑二嘴里鼓鼓囊囊:“嗯…挺好的。就是不敢吃饱,吃饱了容易打瞌睡,打瞌睡了就要挨罚。我想跟你一起伺候太子殿下,我能回去吗?” “别回来,你不怕刘大人了吗?”郑一给郑二擦了擦嘴角,问道。 “怕!” 郑二说着怕,还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 郑一把手中的糕点全塞给郑二,问道:“七殿下那边有什么异常?” “没有,除了吴指挥使天天夜里去,没别的特别。” 郑二抖了抖手指上的残渣,接道:“你给家里寄钱和信了吗?我们这辈子,还有机会回大雍吗?” 郑一仰头看了看黑暗天际的上弦月,抚着郑二的肩,叹息道:“我们回不去了,刘大人只会让我们死,所以…别胡思乱想,好好干活。多攒钱,寄给家里就够了。” 第136章 现场抓奸?? 郑二偎在郑一肩头,轻轻啜泣起来。 “我会经常去看你的,给你带好吃的。别哭啦。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 郑一撑了个笑容,拍了拍郑二的头…… 此时,郑旦看着坐在旁边的七皇子,甚是钦佩。 “七皇兄,你可以啊。” “吴指挥使大婚,本皇子当然要来祝贺了。” 说着这话,这两人隔着郑旦,眉目传情了一番,然后各自喝了手中的酒。 同时起身,走了…… 郑旦直翻了十八个羡慕的白眼,气恼道:“禹锡,走了。” 郑一听着喊声,与郑二道了别。小步急急跟上。 三人上了轿辇。 郑一斟了茶,端给郑旦。 “殿下,醒酒茶。” 郑旦推开那茶,一本正经道:“小爷就是要借着酒劲,去把萧旭给征服了。醒着可没胆儿下手。” 刘禹锡接过茶,轻笑,喂到郑旦嘴边, “殿下,你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办萧将军。怕是,去了就睡着了。” “有道理。” 郑旦乖乖喝了茶, “那就先送我去萧将军府,然后你们再回宫。” 刘禹锡悄悄交代了车夫几句,返回马车内,坐于郑旦旁边。 郑旦靠在马车上,双臂交互于怀间,眯着眼,想着见了萧旭,怎么表白,挖掘着脑子里的土味儿情话。 比如,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酒吗?是和你的天长地久;又比如,我想买一块地,你的死心塌地。 郑旦想着便痴痴笑出了声。 接着就开始觉得口干舌燥,脸红发烫,五脏六腑也跟着仿佛要燃烧了。 “不至于吧?不过是想了萧郎一下,怎么就饥渴难耐了呢?” 郑旦自言自语着,睁开眼,喊道:“郑一,我想喝水……水…水…” 这“水”字,直绕了九曲十八弯。 郑旦大睁了眼…… 面前的刘禹锡,不知道什么时候,腰封已经被拆下去了,此刻那松松垮垮的袍子,正搭在刘禹锡的肩头。 在郑旦的目光下,缓缓划了下去…… 微风吹着轿帘,偶尔溜进一缕月光,印在那片藕玉。 简直不要太美! 郑旦眼都直了,甚是夸张得,咽了下口水,声音嘶嘶哑哑。 “禹锡,你…你这是,趁我病,要我命。” 郑旦只觉得,内心深处那疯长的欲望,已经勒紧了整个心脏。 郑旦神色痛苦,被欲望撺掇着,但是,脑子里突然蹦出,刘禹锡那凄凄惨惨的经历。 于是忍着内心的躁动,只是眼眸里极尽了温柔。 这一眼,刘禹锡,彻底沦陷了…… 那平日里时刻绷着的警惕性,也一轮一轮,坍塌殆尽。 刘禹锡凝望着郑旦,呢喃着, “殿下,你,只能,是我的!” 郑旦眼神恍惚,停在刘禹锡印着红霞的双颊,写满了爱慕的眸子上…… 郑旦的眼角瞬间抽搐了一下,那本来就不很清晰的脸庞,在刘禹锡和萧旭之间来回切换。 一丝理智在脑中叫嚣了起来。郑旦喊了一声,“萧郎”。 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退,顺手扯过早已掉在地上的衣袍,“唰”得盖住刘禹锡。 ………… 萧旭跟着这马车,本以为是要回宫的。 没想到马车直停在一片幽静的树林旁。郑一和马夫跳下马车,远走了一段距离。 立在树杈上的萧旭,立时心里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换作以前的他,一定会霸道得把人直接扯出来,掳走。 但是这次,萧旭没有,自从看到了郑旦抱刘禹锡,萧旭已经不再确定郑旦的心了。 他想知道,想知道郑旦是不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了刘禹锡。 直到听到马车里,刘禹锡那轻喘的一声,“殿下,你只能是我的!” 萧旭整个人呆滞了,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真爱上了别人。 这样的场面是萧旭不敢想的,做梦都不会想到,深爱的哥哥会背着他…… 萧旭忍不住捂了自己疼痛的胸口。 输了! 自己在这场爱情的豪赌里,彻底的输了! 直到那一声“萧郎”…… 又深深唤到了萧旭的心里。 萧旭笃定,是刘禹锡在搞鬼,愤怒瞬间填满了萧旭的胸膛。 萧旭飞身而下,一把掀了车帘…… 郑旦跪坐在门口,右手还保持着要掀帘的动作。 身后团着白玉似的刘禹锡,正伸手拉着郑旦。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那瞬间变得猩红的眼眸。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努力得聚了聚焦,慌张得发出声来, “萧郎,你你你…你听我狡辩。” 说完这话,郑旦忍不住打了自己一耳光。 那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直呼,这次真的芭比q了。 饶是萧旭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想着自己的哥哥是遭了刘禹锡的道。 但是,看着郑旦那迷离的眼神,潮红的脸,这样的场景。 萧旭还是忍不住要咆哮了。 就说。这谁还忍得住? 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被玷污了。萧旭痛哼一声,一掌拍向刘禹锡。 饶是刘禹锡在看到萧旭的那一刻,已经开始有所动反应,却还是生生吃了这一掌。 掌风直穿过刘禹锡的肩,震碎了马车的后围,将刘禹锡重重掀出马车。 刘禹锡被这一掌揭出马车,直甩在地上划出一段距离。 木屑扎在白皙的皮肤里,星星点点,甚是可怖。 大腿在地上戳过,血殷了一片。 接着便是“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抖如筛糠的郑一,小步跑着,取了衣袍,盖住刘禹锡。 急问道:“刘大人,你怎么样?” 萧旭看着穿着还算周正的郑旦,那愤怒莫名其妙,好像刻意原谅郑旦似的,略略减了一点。 这大概就是爱…… 这眨眼间的功夫,局面就变成了这样。 郑旦还没回过神呢,就被萧旭拎着后衣领拖下马车,直被拖到刘禹锡身边。 好一副,现场被抓奸的既视感。 接着,当着郑旦的面,萧旭又抬起了掌,直击刘禹锡的面门。 刘禹锡到底是个高手,在萧旭的第一掌中逃生,竟还能及时抬臂,挡下这第二掌。 只是再一次被这掌力掀翻,直滚了好几滚,拦腰撞上一棵大树,才堪堪停住身形。 接着伴着一阵树叶纷纷下落,“哇“得又吐出一口鲜血…… 看着这一幕,郑旦那被欲望占着的浑浑噩噩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急忙跑过去护住刘禹锡,可怜巴巴道:“萧郎,别杀禹锡。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旭却是冷冷道:“哥哥让开。这小人今日必须死。” 郑旦望着萧旭那冷冰冰的脸,比阴鸷还可怕的眸子。似是没有转圜余地了,于是一改祈求的神色,倔脾气上来了,梗着个脖。 不讲理道:“你不能杀他,要杀先杀我,你看着办,他死我也死。” 萧旭完全愣怔了,没想到自己的哥哥,此刻还敢跟他对着干。 萧旭彻底恼怒了,一把掐住郑旦的脖颈,离地提起,直逼到树上,咬着牙,满目血红。 恨恨道:“哥哥,给你机会,重新说!” 郑旦被掐的难受。 但是此刻,眼前之人离的如此之近,那专属于萧旭的味道,沁人心脾。 郑旦还被那欲火催着,莫名心花怒放,一脸花痴,甚至还撅起了嘴,想亲上一口。 被郑旦这么一调戏,萧旭整不会了。 看奇葩似的看着这个,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副色情的郑旦,愤愤道:“你可是有什么大病?” 郑旦又被一丝理智,抽了回来,气鼓鼓道:“是是是!我有病,我有病给你写了一个月的情书。好好好!现在我有禹锡了。” 郑旦撇撇嘴,斜着眼,瞅瞅萧旭,道:“往日的我,你爱搭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这话是直击萧旭的心啊。 那愤怒值已经爆表,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人算了,一了百了。 但依然忍了情绪,冷冷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又要跟我分手?” 郑旦一旦倔脾气上来,那是不要命的,而且句句刀人心。 于是叉着腰,继续秃噜,“分就分!你不是对我腻了吗?不感兴趣了?正好。我也不用对你从一而终了。我好好快活快活。我不光要娶了禹锡,我还要娶太子妃,还要佳丽三千。” 萧旭那手都抖了,倏忽松开郑旦。 郑旦说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能忍,唯独“分手”两个字。 萧旭最最受不了的,就是郑旦随意的放手。 第137章 萧旭绝望了 郑旦本以为,萧旭一定会气呼呼说一句“哥哥,你可别后悔”之类的。然后自己就坡下驴,嘿嘿谄媚谄媚。 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是,萧旭什么话都没说。 甚至好像,都不愤怒了…… 萧旭扯了扯嘴角,喉咙间发出一声冷笑,像是失望至极,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哭。 笑自己,能够早早看清郑旦,从这残破的爱情里及时抽身。 还是哭自己,全心全意,什么都不干,全部精力放在一个人身上,却是输得这么惨烈。 萧旭释然了…… 自己对这个人的心心念念、竭尽全力,也不过换来的是,随便出口的“分就分”,换来的是“高攀不起”。 萧旭一拳砸在郑旦身后的树上,扬长而去…… 甚至都没有看上郑旦一眼…… 望着远去的红色背影,银色的腰封闪耀,红色的衣袍翻飞,红色的发带飘扬。 那明明就是自己唯一喜欢的少年。 怎么得…… 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那“空落落”瞬间弥漫了整个心房,那是任何别人都不能填上的空缺,是世间万物都不能代替的存在。 随着身后的大树,“咔嚓”一声,接着,一阵摧枯拉朽,轰然倒塌。 郑旦终于是回了神,意识到了什么。心“咯噔”一下,掉到了深渊。 眼泪也终于忍不住了,通通翻涌出眼眶。 不能,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失去萧旭。 郑旦内心狂呼,拔腿就去追萧旭。 “殿下!” 一声“殿下”,唤住了郑旦…… 回头看看,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嘴角殷着血迹的人。 郑旦又痛苦了。人被伤成这样,如今自己还要离开去追别人。妥妥的渣男啊。 郑旦急急返回到刘禹锡身边,直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几刀,把血滴在瓶子里,留给刘禹锡。 看着郑旦这动作,刘禹锡知道,郑旦要走。 于是一把拉住郑旦的手,道:“殿下,别走。别丢下我。” 郑旦给刘禹锡裹紧了衣服,安慰道:“禹锡,你先回去,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一定一定。但是我现在,必须去找萧郎。” 刘禹锡却是什么都不听,本想着今晚得了郑旦。 不想阴差阳错让这两人反目成仇了,怎么可能再放了郑旦去追萧旭。 于是牢牢抓住郑旦的手,甚至再次点了郑旦的穴。 郑旦完全的慌了,那眼泪也是忍不住,急得带了哭腔, “禹锡,你知道萧郎对我有多重要,即使他不能再原谅我了…我起码得对他说声对不起。我必须得见他。” 说到最后,郑旦吼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我都能原谅你。我也保证,我不会丢下你。你还要怎么样?若是我再也见不到萧郎,那这辈子,你我的兄弟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郑旦那挂着满脸的泪水,愤懑的神情,好似真的动怒了。 迟疑了片刻…… 刘禹锡放开了郑旦。凝望着郑旦头也不回的跑远,消失…… 然后趔趄起身,对着郑一道:“我们回去吧。” 对刘禹锡而言,即使对郑旦使了各种方法,也不过是想,先把人弄到手,再慢慢征服。 可最终也是想郑旦能真正爱上他的。 如果只是困着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义呢? ………… 郑旦直顺着萧旭消失的方向寻找,声嘶力竭的喊着“萧郎”。 可是这一来二去的耽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能追得上一个武林高手。 气喘吁吁的郑旦,嗓子都冒烟了,实在是走不动,瘫在一棵大树下。 可刚歇了没几分钟,那被欲望充斥的大脑,再一次迷糊起来。 郑旦只感觉,自己好似要爆炸了,不禁暗骂自己,这天都要塌了。自己简直是有病。 但是,郑旦也是控制不了自己啊,再站起身,甚至感觉,这种欲望已经影响了行动。 郑旦扶着树,一步一步往前挪,走走停停,最后实在感觉自己要完了,抱着一棵大树,嘴里还念叨着“嗯…萧郎”。 伴着一句,“你竟是如此下流无耻之人。” 郑旦就被一闷棍…… 敲晕了…… 在郑旦最后的意识里,就是被人担上了马…… 郑旦的内心活动?别说了,只能用两个字,“握草”来形容…… 哎呀,就说无巧不成书啊。 萧旭本是没走那么快的,即使满腹的委屈,伤心,却还想着郑旦会不会追上自己。 直到听到树林里传出几声“萧郎”。萧旭有那么一刻,有些开心。 可是直等了半天,也不见郑旦的人。 萧旭等得不耐烦,返身去寻找,可哪有郑旦的身影。 这下,萧旭不禁摇头苦笑,嘲笑自己产生了错觉。 那再次泛起来的一点,希望的火苗也就此熄灭了。 萧旭使了轻功,直去了朔国的凌云阁分部。是再也不想回那将军府了…… ………… 接下来的几天,失恋的萧旭,倚在凌云阁的榻上,又开始了枯燥乏味的生活。 不过是手里多了酒坛。脑子里想着,自己那亲爱的哥哥,在和刘禹锡寻欢作乐。 直到又像去年一样,长了胡茬,萧旭才舍得从那榻上起来。 可是已经想不出,还留在朔国的意义。 那个人可以长生不死,已经不需要自己保护了;身边也有了照顾的人,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说起来,还真的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自己挣那么多钱,好似也没有什么意义。 回大雍?但那里也满是那个人的回忆。 萧旭想去浪迹江湖。于是起身回了将军府。 总要道个别吧? 推开自己的房间,看了看满墙的狗爬大字。 萧旭依然扯了一个微笑,细细一张张看过去。 然后收在一起,付之一炬。 于怀里摸出一枚有了年头的银手镯。 那是萧旭的母亲,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 本是要在那个情人节送给郑旦,然后,正正式式求个婚。 萧旭眼里含了泪花,摩挲着手镯,苦笑着。 然后,仔细放回盒子。 除了那个人,还能送给谁呢? 于房间里环顾了一圈。萧旭拿起桌上那泛黄的袜带,攥在手心,想要用内力化成粉末。 但是,萧旭又心疼似的,展开了手。 那是一切美好的开端。 萧旭终究是不能,说搁下就搁下的。 最终,萧旭还是揣起了那袜带。唤了余二、余三,交代了府里的事宜。 接着便去了东宫。 萧旭绕过了守卫,绕过了所有能发现他的人,进了郑旦的房间。 将盒子放在桌上。 房间里,郑旦的气味淡淡的,几乎没有。 萧旭内心忍不住泛起一阵苦涩,许是哥哥已经完全宿在刘禹锡房里了。 萧旭轻轻退了出来,关上了房门。 “萧将军。” 来收拾屋子的郑一,正巧看到了萧旭。 萧旭没理,往前行了几步,飞身跃上屋脊。 “萧将军,殿下回来了吗?” 郑一朝那身影,喊了一句。 萧旭停下了脚步,冷笑一声, “他去了哪,我怎么知道。该问你的刘大人。” 话罢,萧旭飞身而下,走了… “哎~萧将军!” 郑一那抬起的右手,直停在了半空中…… 郑一慌了起来。赶忙让下人传话给身在半月楼的刘禹锡。 ………… 那么,这么多天,刘禹锡又干嘛呢? 七月初七当晚,回来的刘禹锡,一夜未眠,等着郑旦回宫。 但是他心里知道,郑旦这一夜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一定会和萧旭缠绵整夜。 但是第二日,第三日。郑旦依然未归。 刘禹锡有了一丝绝望,猜测着郑旦和萧旭私奔了。于是不甘心的派人去萧将军府打探。 果不其然,萧旭也没回去。 刘禹锡又心碎了。但是依然对郑旦存了一丝幻想。 于是,每日帮郑旦处理完东宫的事务,晚上便回自己那半月楼,独自舔舐着伤口。 回想着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惨淡人生,付出了真心,不过是工具,不过是别人的棋子。 现在又成了随意丢弃的物品。 即使现在,自己在江湖中,威名赫赫,让人闻风丧胆。 那又怎样? 内心的苦涩,岂是旁人能够看见的。 刘禹锡盘腿坐在那巨大的圆床上打着坐,旁边团着白猫。 这怎么能定下心,打坐呢?脑子里全是那夜,郑旦深情的眼眸。 从小时候起,刘禹锡的脑子里,便种下了恐惧,接着恐惧变成了怨恨。 可是郑旦改变了这一切。从在校场紧贴着郑旦开始,刘禹锡是真的一步步沦陷,一步步难以自拔。 原来,情,真的如同话本上写的一样美好。 刘禹锡不禁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那日要放走郑旦。 这个人是如此的专情,即使在三重的作用下,依然在自控,自己是怎么让这样的人从身边溜走的! 刘禹锡恨极了。 那嗜血的人格又要主导。 此刻,消息来了…… 刘禹锡急急回了东宫。 郑一早就在等了。见着刘禹锡,慌忙道:“今日萧将军来了。说是不知道殿下在哪。” “不知道?殿下没和他在一起?” 刘禹锡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在大雍,郑旦走丢。 刘禹锡忽然哈哈大笑。他宁愿是郑旦走丢,都不愿郑旦是和萧旭在一起。 第138章 又遇大姑娘 刘禹锡那眼神又明亮了起来,急急唤了十二杀手通通出去打探。 经此一事,刘禹锡握紧了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回若是能寻回郑旦,自己不能再做别人的选择,也不会再给郑旦选择的机会。 自己一定要做强者,要做主宰者。必须要彻底替代萧旭的位置,牢牢握住郑旦。 哪怕最后,只是囚得一具行尸走肉…… ………… 可怜的郑旦,就被这样遗忘了十多天。一如去年在大雍被贩卖。 就说,饶是一个人再精明,要是真正陷在爱情的漩涡里,那都理智不了,那智商都得为零。 郑旦直到第二天才幽幽转醒。也就是七月初八。 醒来的时候,摇摇晃晃,整个人躺在一辆平板车上,身上盖着稻草。 不错,是稻草。 郑旦想起身,却是发现已经被点了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直到马车行至一处路边的茶摊,才停了下来。 赶马车的人,“吁”得叫停了马。喊着:“掌柜的,来壶茶,弄点吃的。” 郑旦对声音是极具辨别力的,这不是别人,正是在大雍时,救了郑旦的那陈国姑娘。 遥记得,那姑娘可是说过,“咱们走着瞧的。” 这下,又栽到人家手里了。 郑旦心想着,刘禹锡伤了另外两个姑娘的眼,怕是这回,人家是要找自己报仇的。 只听得那掌柜边倒茶边问道:“姑娘,马车上的公子怎么了?不下来喝口茶?” “哼…他?下不来了,得了重病,我此行便是准备带他回陈国,好生安葬!” 这大姑娘喝着茶,目光瞥瞥醒来的郑旦,特意把“安葬”二字,咬重了些。 “哎吆…这,这您什么人?得了什么病啊?都起不来了。” 这掌柜,竟坐到对面八卦起来。 姑娘哈哈一笑,随意道:“他是我相公,整天待在那烟花柳巷,得了隐疾,没办法了,整个瘫痪了。” 啊?这? 郑旦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听得那掌柜咋舌道:“啧啧啧…看你夫君一表人才,不沾尘事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掌柜的似是有些可惜,接道:“您可真是女中豪杰,这样的人还带回去,当是仁至义尽了。好人啊。” 姑娘一脚踩了旁边的椅子,胳膊往桌上一搭,愤愤道:“掌柜说的是,本以为他是个不惹凡尘的君子,不曾想,是个堕落败坏的下流胚子。” 此刻若是郑旦能说话,估计已经出口成脏了。 这姑娘直坐得喝了整壶茶,吃饱了,才起身走到郑旦旁边,灌了郑旦一口水,便继续上路了。 郑旦也不知道走了几天,反正每日给他吃的只是馒头加水,还不能说话。 人家却是大鱼大肉,毫不含糊。 不过这次,郑旦算是看清这姑娘了。 微胖,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手胖嘟嘟的。着一身黑衣,领线红色,扎红色发带。 这一身装束,对女子来讲,当真是太单调了些,更像是行走江湖的人。 两人,一马,一车,直行得出了朔国的地界。 走至一处人烟稀少的树林。这姑娘下了马车,于马身上推开车辕,断开马车。 一手将郑旦提下马车,站好。接着绑了郑旦的双手后,解开了郑旦的穴道。 这穴道一解,郑旦是急吼吼道:“快把我放了。我有急事。” 这姑娘却是不理睬郑旦,翻身上马,一手扯了缰绳,一手扯着拴着郑旦的绳。“驾”的一声,开始往林间小道上返。 郑旦被拉得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能是疾步跟上。 人家骑着马,用绳拉着跟在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郑旦。 郑旦是恼怒急了啊。吼吼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姐妹儿的事,我以后给你个交代。你现在放了我,我真的有急事啊。” “你的急事,就是自己做那流氓之事?” 姑娘终于是开口了,不过看不清姑娘的神色。 呃…… 郑旦这才回想到,那日自己抱着大树,好像还在那粗糙的树皮上亲了几口…… 于是那脸立马红了起来,急道:“你偷看别人,你才是流氓。” 姑娘也急了,勒停了马,骂道:“谁流氓?你堂堂十三皇子,噢…现在是太子了。” 女子顿了顿,继续道:“玩儿的挺花啊,树林,马车,催情药。你不光流氓,你还变态。” “嗷…原来你一直在偷看,你才变态!” 说完这话,郑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催情药?什么催情药?” “哦~原来你是被下药的。” 姑娘突然顿悟,双手环在胸前,得意道:“那这么说…你还得谢谢我,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爆体而亡了。” 听着这话,郑旦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口干舌燥,大汗淋漓,欲火焚身了。敢情是吃了春药。 于是忍不住小声骂道:“好你个郑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但是转念一想,这影视剧里演的,可是要发生点什么,才能解了药性啊。 于是突然大惊失色,嚷道:“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小爷可还是处子。啊啊啊!你得负责!” 看着暴跳如雷的郑旦。姑娘是彻底恼怒了,大骂道:“你这登徒浪子,脏了本姑娘的眼,我还没让你负责呢,你竟还倒打一耙。负责是吗?好啊!那本姑娘就对你负责。回去便剪了你!” 话罢,那姑娘一手拍了马臀,身下的马得令,奔跑起来。 郑旦反应不及,又是一个趔趄啊,接着被那绳瞬间一个狗吃屎拽倒。 马在前面奔跑,后面的郑旦在地上疯狂摩擦,两边卷起阵阵尘土,好不热闹。 这回,郑旦是真怕了呀。 这样下去,自己还不得成了血糊糊的肉饼?于是疯狂抬着头,护着自己那绝世容颜。 大喊着,“啊!姑娘,手下留情。我错了。我不用你负责。” 可是并无卵用。 直被拖行了一段距离。郑旦也是没声儿了。马才缓缓停下。 姑娘下了马,走到郑旦身边,一脚踢了郑旦的腰,道:“起来。” 郑旦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倔脾气又上来了,竟然还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然后往前蠕动了几下,彻底趴平了。 看着这样无赖的郑旦,姑娘也甚是无奈,一把扯起郑旦。 但看郑旦,除了满脸灰土,身上倒是没什么太多划伤。 毕竟去无双府的那一晚,穿的是又多又华丽,胸前那不知道绣了多少万针的龙图,抗下了大部分的伤害。 姑娘抽出宝剑,挑了几下郑旦那残破的衣服。 于是…… 郑旦为萧旭特意准备的二股背心,三角裤衩,便完全展现在眼前了…… 那姑娘“啊”的一声,扔了宝剑,捂住了眼,喊道:“你果然是臭流氓。” 这社死的场面,郑旦也不止这一回了。一副无所谓。 于是,故意奸笑道:“哼…真不知道,咱俩谁是流氓。你个女流氓。把我都看光了,是不是还想睡了小爷?” 姑娘捂着眼,于马背上的包袱里,摸出一身夜行衣,扔给郑旦,支支吾吾道:“穿上。” 郑旦撇撇嘴,看了看自己被捆着的双手,道:“你倒是给本大爷解开啊。” 姑娘后知后觉,挪到郑旦身边,撇着个脸,摸索着给郑旦解绳子。 眼看那绳子要解开了,郑旦瞅准了机会,猛的一用力,一头撞上那姑娘的头。 “啊!” 姑娘疼得,立马捂住了头,往后退了几步。 哇…… 一阵眼冒金星啊,郑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扔了绳子,拔腿就跑。自己还得去找萧旭呢。 这刚跑没几步,便听得身后的姑娘,一阵啜泣。 郑旦边跑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管不管…爱哭便哭。小爷还是受害者呢。我得回去找萧郎。” 但是,那女子是越哭越大声啊。 郑旦长长叹了口气。想着,万一那天真的发生了什么,怎么办?好像对人家姑娘不公平吧。 于是,无奈,又折返了回去。 看着捂着头,蹲在地上的姑娘。 郑旦俯身问道:“没事吧?那个…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被你打晕了,应该没把你怎么样吧?” “先把衣服穿上。” 姑娘是头也没敢抬啊。 郑旦慢慢把那衣服穿上。 可是呢,衣服是这姑娘的,郑旦180的大个,穿上就好似衣服缩水缩了好几个尺码。 那衣服也合不上,就跟猪八戒似的,胸前露着一大片,幸好里面还有个背心儿。胳膊腿也是露着长长的一截啊,远远看上去,甚是滑稽。 姑娘抬头,便看到这样局促的郑旦,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 然后叉着腰,歪着头,羞愤道:“本姑娘可不稀罕你。别自作多情。本姑娘用内力帮你把药性逼出来了。” 一听这话,郑旦是放心了。自己这处,算是为萧旭保住了。 遥记得那日,另外一个姑娘喊这大力姑娘“大姑娘”。 于是,郑旦急道:“大姑娘,你放了我吧,我真的有急事儿。你那两姐妹的伤,我一定帮忙治好,等我办完了事儿,我亲自去。你就说,你家在哪吧。小爷绝无虚言。” “哼,眼都瞎了,还怎么治?” “那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可是这大姑娘可不听郑旦白呼,立马来了那句口头禅, “那就是治不了。男人的嘴里都是谎言。” 第139章 到腾龙堡 呃…… 郑旦无奈扶额,怎么就忘了这回事儿了呢?在这大姑娘面前,得说反话! 于是,在郑旦愣神之际,大姑娘又点了郑旦的穴。将郑旦一把扛上肩,搭在马背上。 不得不说,力气是真大…… 这风餐露宿,又是好几日。大姑娘直把郑旦弄回了家。 一进到这庄子,宏大的仪门上,三个大字“腾龙堡”。 这堡里,不管是田间劳作的农夫,还是街上唠嗑的大妈,做着生意的小贩,玩耍的小孩。见着这姑娘,都叫上一声,“大姑娘,回来了!” 这祥和的景象,就好似是一家人一样。一副,欣欣向荣,安居乐业。 这郑旦被搭在马上。那些堡里的人,就跟没看见这个人似的,连提出疑问的人都没有。 郑旦都怀疑自己是透明的了,要不这大姑娘就是惯犯。 直到行至一处红墙碧瓦的建筑前。 从那恢宏的红漆门里,出来三个人,两个人架了郑旦。一个人牵了马,与大姑娘并行进了院落。 郑旦猜测这是这个堡的中心地带,大概是这大姑娘的家了。 这乍眼一看,还以为是故宫呢。 看来这堡主跟个皇帝似的,统管着这整个腾龙堡。 郑旦直被拖进了一个厅里,双手双脚拷在一个立着的,倾斜了七十多度的木板上。 先前架着郑旦的两人,分立两边。 郑旦忍不住发问道:“这是哪啊?大姑娘呢?” 见那两人不说话,郑旦继续问:“能不能把我放开?我都被点穴了,还要被铁链拴着,至于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跑了不成?” 郑旦直说了半天,硬是没人搭理他。于是,郑旦开始在心里骂萧旭,外带刘禹锡。每人一千遍。 这两人,平时是争的你死我活,现在自己都失踪十多天了,硬是一个人都没来。 郑旦不禁摇头叹息,这都是什么猪队友。 片刻之后,厅里踱步走进一人。 但见这人,大概三十多岁,丹凤眼,高鼻梁,头发全都编成小辫,再统扎成高马尾。着宝蓝色长袍,袖口续接皮毛,就跟那陈国使者差不多的装束,衣服上到处可见类似蛇的图案。 看来这蛇便是陈国的图腾。 这人掀了衣袍,坐于大厅的高座上,先是喝了一口茶,接着便端详起,穿的跟个小丑似的郑旦。 问道:“你便是那朔国的太子?” 看这人的仪态,装束。郑旦猜测,这应该是腾龙堡的堡主了。 刚才那两人不是没理郑旦嘛。此刻,郑旦也是一副,爱咋咋地,不想跟你说话。 便听那人继续道:“我妹妹说,你欺负了她。太子殿下欺负一个女子,不太好吧?” 原来这大姑娘是这堡主的妹妹。 郑旦这可不干了,嚷道:“你看看我这样子,谁欺负谁,不太明显?还是你眼神不太好?” “嗯?” 听着这话,身边的手下可是不干了,恶狠狠盯着郑旦看。 郑旦那心里直发毛啊。但是表面依然镇定。 那堡主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我妹妹说,你当着她的面,污她的眼。怎么办呢?按妹妹的要求,便是剪了你那……” “啊?” 郑旦一听,秒怂:“别啊,有话好说嘛!明明是大姑娘偷窥我,说起来,我才是受委屈的那个啊。” “是吗?” 这堡主说着,便拿起了桌上一把超大的剪刀,还用手指轻轻拨了拨刃,慢慢走向郑旦,依然云淡风轻, “没办法,我这妹妹可是全堡上下的心尖尖。你敢让我妹妹哭,你就得付出代价。” 郑旦又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那渐渐逼近,闪着寒光的剪刃, 慌张道:“我可是朔国的太子。你敢动手?” “哈哈哈…” 那人大笑了起来:“我看你这太子不当也罢,朔国可是没发出找寻你的榜文。承章帝熊包一个,即使知道你人在陈国,怕是都不敢跟我陈国要人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一个小小堡主,竟敢如此侮辱我父皇。”郑旦是真的恼怒啊。 “噢…想起来了,听说。你还跟我陈国的使臣说,若是拿不下我,便是你无能。” 那堡主凑近了郑旦,继续道:“你准备怎么拿下我?靠美色?你确实长的美,可惜我不喜男色。” “额…” 郑旦努力回想了自己说过的这句话。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姑娘三番五次要抓自己,就是因为这句挑衅。 敢情这堡主便是陈国的武林盟主。 想通了这些,郑旦嘿嘿笑了起来:“哎呀,盟主,那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我何德何能啊。” 这盟主兼堡主拍了拍郑旦的肩,笑道:“太子殿下还真是能屈能伸。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啊。” 这盟主给两个手下使了眼色,便见那两手下,一脸坏笑,用刀挑了郑旦的黑衣。 当那露着肚脐的二股背心和小小的三角裤衩,再次映入这三人的眼帘。 毫无疑问,又是一阵沉默…… 郑旦是受不了这尴尬了,急吼吼道:“怎么了?小爷一直都这么穿。怎么了?碍了谁的眼?” 便听那盟主气道:“碍了我的眼,你果真敢调戏我妹妹。” “喂,你说清楚,谁调戏谁?我可是被你妹妹扒了个精光的。可是她把我看光光。” 郑旦这话,可是激怒了,本来就有些生气的盟主。 便见这盟主,剪刀一挥…… 刺啦………… 郑旦大惊失色,暗道一声完了,这下自己成了太监。 郑旦认命得闭上了眼。 可是…… 半天都没感觉到疼痛。只听得左边那手下,道:“真踏马……” “额……” 郑旦睁开了眼。真是长舒了一口气啊,原来只是剪破了衣服。 但是…… 这…这… 光天化日之下… 郑旦恼怒了,“你好歹是个盟主,要杀便杀。你如此侮辱人是何意?” 便见那盟主,扯过残破的黑衣,“唰”得罩住郑旦。 把剪刀交给左侧的手下,背转了身,道:“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向我求饶。若是你求的感天动地,我便考虑留着你的命根子。” 一听这话,郑旦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挖掘好听的词汇了。 但是…… 郑旦那脑子突然,又是一抽…… 郑旦是这样想的:若是自己真的被废了。那萧旭知道了,得有多心疼?到时候,自己都不用解释,不用道歉,萧旭不得直接原谅了自己,然后重归于好?而且…而且…这惹祸的东西没了,便不会再对刘禹锡起心动念了。两全其美。关键是!自己的心头血一定会给自己重长一个吧?顶多没有现在的伟岸。 郑旦是越想越变态呀,不由得“噗呲”笑出了声。 只见那两个手下,看傻子似的看着郑旦。 然后其中一人道:“堡主,他是被吓傻了吧?” “哼…你才被吓傻了呢。小爷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郑旦对着左侧那手下继续道:“剪,你今儿若是不剪,小爷以后便是你爷爷。你见了我都得喊爷爷!” “你!堡主,您看他啊。”那手下气道。 “这么说。你不准备求饶了?” 听了这话,那盟主返回了身,负手而立。 “求个屁,小爷就没有求过人。” 郑旦是越说越得了劲儿,喊道:“这可是命根子啊!小爷总不能让你白剪吧?若今儿,小爷有胆让你剪,你就得任我差遣。你敢剪吗?你敢赌吗?” 那堡主思虑片刻。 思虑什么呢? 他笃定郑旦是不敢让剪的。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唬人罢了。等得真下剪刀的时候,一定会求饶。 试问,这世上,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命根子。 那可是命根子! 何况,眼前这人还是朔国的太子,将来的君王,他会不在意?恐怕,他比谁都在意。不过是想从心理上击溃别人。 思及此,那盟主哈哈大笑:“我有什么不敢?那便赌。你若真这么男人。我便听命于你。只是,开始了,你便不能再求饶。” 郑旦梗着脖,异常坚定道:“好!别说求饶了,我楚寻熙若是皱一下眉,都不是爷们儿。” 那盟主眯起了眼,脸上带了一丝嘲讽,“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说着,便使了个眼色,抬手示意那手下,可以动手。 便见那手下,甚是夸张的,把那剪刀,“咔嚓咔嚓”,开开合合了几次。 然后…慢慢接近郑旦。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 这虚晃的几下,就把郑旦吓的够呛。 郑旦是完全不敢看了。闭上了眼。等着太监命运的降临。 内心还在暗暗祈求,“宝贵的心头血啊,可爱的心头血。一定要重新长,别忘了啊。不求比修容的更雄伟,起码得差不多吧。” 若是心头血能听得见。估计觉得郑旦的愿望,许的太过巨大了。许愿池的王八,都不一定能满足。 这等待可是最煎熬的啊。 郑旦那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吼吼道:“能不能快点儿?小爷等不及了。你要是不敢赌,不敢下手,我自己来吧。今儿必须得收了你。让你得瑟。” 这话说完,又等了一会了。只能听到磨刀霍霍的声音。 郑旦简直煎熬到了极点,睁开眼,咆哮道:“把我放开。剪刀拿来。受不了了。” 这盟主也是没想到,吓唬了半天,这人不但没求饶,反而越挫越勇了。 不由起了几分佩服。 第140章 想叫我妹夫? 但还是不信服的,真解开了郑旦,把剪刀交给郑旦。 郑旦狠起来,那就没有别人什么事儿了。自己都怕! 拿过剪刀,郑旦长出了一口气,莫名蹦出一句, “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说罢,郑旦闭了眼,就要剪下去。 “腾”的一声。 一粒石子击中了郑旦的麻筋…… “嘶~” 郑旦叫了一声,那剪刀“唰”的脱手,掉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盟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便勾走了那剪刀。 只见大姑娘气呼呼的跑进来,叉着腰,气道:“大哥,我让你吓唬吓唬他。你来真的?” 接着鱼贯而入好几个男子。脸上都是一副笑嘻嘻。 其中一个,摸着下巴,打量着郑旦,轻笑道:“妹妹,你眼光不错。这人有胆色。够用。” 郑旦看着这满屋子的大汉,慌忙把自己盖住。 便听得那盟主道:“我怎么可能让他真剪了呢。你也太不信任大哥了。” 接着那盟主,转向郑旦,抱了拳,道:“太子殿下,果真让人佩服。我腾峰说话算话,今日起,便任你差遣,唯你马首是瞻。” 接着,又向郑旦介绍道:“这几位是我的弟弟,也是腾鸢的哥哥们,腾飞、腾鹏、腾冲、腾鳌、腾跃。” 便见那几个男子,齐齐向郑旦抱拳道:“见过,太子殿下。” 这下,给郑旦整不会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歪打正着,被自己捡了这么大便宜。 郑旦简直乐开了花,嘻嘻道:“各位英雄,无需多礼。今日能与几位豪杰相识,实乃我之幸事。” “腾峰,鸢飞,鹏冲,鳌跃。哈哈。好名字呀。起的好。” 郑旦还在感叹,这七兄妹的名字呢,就被大姑娘,猝不及防扛上了肩,扔了一句,“我带他去洗洗,换换衣服。” 只留下了身后,一连串的笑声…… 郑旦皱着眉,跟个物件儿似的,直被打扮了半天。 这所有的人,都好似心照不宣的给郑旦穿了白衣。 其实白衣在这几个国家里,那都是普通平民穿的,越是颜色华丽,越是代表身份尊贵。 但是郑旦呢。 只能说这心头血,就好似那修容在修行,越修行,越会从内而外焕发仙人神姿。 如果说,掉下来的时候,样子已经是超凡脱尘,纤尘不染。 那现在这容姿,就是,修成正果,仙躯已成。 就如同,现代人所说的,读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是一个道理。 所以这白,在凡人的心里,那就是成仙之人的标配。 只不过,怎么变,郑旦那时而抽搐一下,沙雕似的色脑是变不了的。他可没跟着一起进化。 所以,当你看到这样一个人在谄媚,在发癫,在色情的时候,多少有些画风突变,格格不入。 但看郑旦那个头发,也是被编成小辫,统扎成高髻。 人家本要给郑旦绾在脑后,然后剩下的墨发披垂,胸前还要搭上两绺,这样看去,还真是文儒书生,仙气飘飘。 奈何郑旦习惯,脖子上光溜溜,做什么弯腰之类的动作,头发也不会碍事儿,于是便扎成了高髻。 着白色,绣图腾的衣袍,袖口也是缝接白色皮毛,可能是兔子或者狐狸之类。 郑旦猜测,这袖子可能是用来揣手,保暖的,毕竟越往这陈国腹地走,越感觉昼夜温差大。 不然,这只是为了好看嘛? 正值郑旦神游之际。大姑娘来了! 今日的大姑娘也是分外不同。 头两侧扎两个丸子,以彩色发带束起,脑后长发及腰。 着宝蓝、鲜红、灰白色系相撞。倒是很有少数民族的韵味。 郑旦看了一眼,实在是形容不出来。脑子里出现的形象就是小昭或是小辣椒。 但是那活泼的形象,套在这微胖的大姑娘身上,多少有些跳戏。 接着,郑旦直接被放到了餐桌上。 哦,不,是扛到了餐桌旁。 吃饭! 一家人,整整齐齐,围成一圈。 便听这武林盟主道:“太子殿下,说说,你和腾鸢的婚事吧。就在我这腾龙堡举行。我会广发英雄帖,诚邀江湖豪杰前来助兴。届时,我也会拿出我腾家武学秘籍,给武林人士参详,以回表前来祝贺之情。” 突如其来的婚事,郑旦想要说点什么, 便听腾冲道:“要是太子殿下你,有意结识朝中重臣,我腾龙堡也是能请来的。而且绝对保你周全。” 这七兄妹,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郑旦的存在。 直从日子定在哪一天,细致聊到,门楣挂多少红绸,贴多少喜字。 甚至床上得放多少桂圆莲子…… 郑旦那个急啊,终于是插上了话。 急吼吼道:“我已心有所属,我不能娶大姑娘。” “你说什么?” 这六个哥哥,齐齐看向郑旦!!! 郑旦被盯得心里发毛,但是依然强装镇定, 玩笑道:“腾峰啊,你不喜男色,我也不喜女色。我把你们哥几个都娶了都行,就是不能娶大姑娘。这…大姑娘跟了我不会幸福的。” 此话一出,那腾冲是拍桌而起啊,气愤道:“我腾龙堡,武学世家,看得上你个文弱书生,那都是你的造化,你还敢拒绝?” “就是,何况你是太子,妻妾成群的,我妹妹都能委屈嫁给你。怎么?你敢看不上我妹妹?” 接着又是好一顿七嘴八舌,郑旦被堵得哑口无言。 便见腾峰一掌拍了桌,整个房间,顿时安静。 “你是因为那萧阁主和刘楼主?听闻,你和他二人都有染。”腾峰问道。 “呃……”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龌龊? 但是,郑旦不知怎么反驳,说那都是谣言,自己心中只有萧旭一人? “那不如这样,既然都是习武之人,那便以武功见高低,一决高下。若是萧阁主,刘楼主胜,我等便放你走;若是我胜,你就得留下,做上门夫婿。”腾峰淡淡道。 “不行,素闻那萧旭武学造诣极高,那刘禹锡也是高深莫测,他俩得同挑战我们七兄妹,才公平。”腾冲急吼吼道。 “就是” “就是” ………… 郑旦被吵的头都昏了,正不知该怎么阻止这疯狂的计划。 便听得大姑娘叉着腰,开口了:“用不着这么麻烦,那夜,他和那两人都闹掰了。不然我怎么能在两大高手手中,捡了漏。哥哥们,你们也不想想。” 大姑娘说着,朝郑旦嘲笑道:“这都多少天了,那两人要找他,早就追上了我。我看啊,他是被抛弃了,自己还浑然不觉,想为人家守身如玉呢。笑话!” 这话是直击郑旦的心脏啊。 谁说不是呢?这两人就跟商量好了,硬生生让郑旦受了十几天的苦。 这话简直,杀人诛心! 郑旦是又伤心又气恼,起身要走。 见着郑旦这可怜模样,那几个哥哥,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正好,用不着比武了。哼…他还不愿了?这回……” 腾冲扯住郑旦,笑道:“这回,你可没资格娶我妹妹了,只能是我妹妹娶你,你准备做我腾龙堡的上门女婿吧。” 郑旦羞恼到了极点,嚷道:“腾峰,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叫我妹夫。你们兄弟几人,欺人太甚了。” “哈哈哈哈哈…………” 郑旦这无力的吐槽,只换来更多的嘲笑。 “以防闹出什么幺蛾子,把他关房里,直到成婚那天。”腾冲喊道。 大姑娘是一把将郑旦扛上肩啊,笑嘻嘻道:“夫君,乖乖听话。以后就让本姑娘宠你。那萧旭,刘禹锡有什么好,能有我好吗?哈哈。” 郑旦整个人都快疯了呀,喊叫着:“大姑娘,你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啊啊啊…放了我吧。” “看上你长的美,看上你……不俗!”这大姑娘也是口无遮拦啊。 郑旦无语到家了,问道:“怎么,你现在不害羞了?竟还说这种虎狼之词。” “该看的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羞的。” 这女人色起来,可真是没有男人什么事儿啊。 大姑娘直把郑旦扛回了屋。一把扔在床上。 郑旦直呼完了呀。还不如当时剪了,一了百了。下意识扯过被子,捂紧了身体。 内心劝慰着自己,好歹是个爷们儿,不至于被个女子给强了。 便见大姑娘饶有兴致看了看郑旦,笑道:“吓你的,看你那怂样儿。这美好的时刻,一定得留到洞房花烛。” 说罢,大姑娘走出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郑旦还没从这惊吓中回神呢,大姑娘又开了门,道:“你要是想通了,想出去走走,便喊我,我带你出去看看我们这腾龙堡。” ………… 这局面真是忽上忽下,忽好忽坏。郑旦是整个人都蔫了。 要说刘禹锡觉得自己是物品。此刻的郑旦,深深觉得,自己才是物品。就跟是个什么藏品似的,被人争来夺去,自己毫无主动性可言。 要是自己是修容,还能是现在这个局面吗?那不得一个眼神都给秒杀了。 说来说去,就是自己太弱了。 郑旦躺在床上,又哼哼唧唧起来,自己这是什么命? 不禁又在心中,默默骂了萧旭一千遍,外带刘禹锡一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