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大乘真经，我有巨乘真经》 第1章 佛，显相了。 贞观十三年。 洛阳来了一位疯僧，年纪不大，见识却极广。 他头顶戒疤，挂单于灵岩寺，却称自己六根未净，当不得和尚，整日沉沦于洛阳城中红尘世界，只要有酒便能听他说一段大唐之外的见闻又或者新奇激昂的神话故事。 “射阳和尚，那齐天大圣在蟠桃园真就只是定住了七仙女，转头偷桃去了，什么都没做”？一个身穿绿袍油头粉面的少年，将一壶清酒放在姿态狂介的疯僧跟前，开口问道。 被称做射阳和尚的疯僧道：“那可是大圣，高如太阴星君都不入法眼，何况几个婢女”。 说着，又看了眼绿袍少年笑道：“少年郎，你还年轻，且要控制控制，须知色为刮骨刀，吸髓鬼，一旦放纵，那便是人到壮年，力不存心”。 周围众人立刻大笑起来，目光打量着绿袍少年，意味深长。 绿袍少年先是脸色一红，随后又是一白，小跑到射阳和尚跟前轻声道：“这般事情怎能公之于众，岂不是坏我二郎名声，你且悄悄告诉与我，这该怎么治”？ 射阳摇了摇头道：“不用治了”。 绿袍少年身子一阵摇晃，声音颤抖着道：“治……治不了”？ “那倒不是，我意思是，不用药石，我且教你一套强身术，每日清晨习过一遍即可，当然，切记要克制，左右姑娘也不能用”，射阳拿起酒壶，抿了一口对着绿袍少年说道。 绿袍少年赶紧低声催促：“那你快快教于我啊”。 射阳和尚手指头搓了搓道：“此等重法，不传庸人”。 “哎呀，你这秃头好不爽利，老子这段时间管你酒肉，就差带你去那风月场逍遥快活了，竟还让我破财”，绿袍少年嘴上骂骂咧咧，但却从袖筒里拿出两块银饼塞进了射阳手中。 掂量了一下银饼分量，射阳便起身带着少年走到一处无人陋巷，开始带少年做起一系列奇怪动作。 两遍过后，少年浑身燥热，目露惊奇：“唉！真的有用，这套法门叫什么名字”？ 射阳扭过头撇了撇嘴，心里腹诽：“当然有用，给谁做两遍都得热”。 “这套法门叫做广播体操，每日做两遍，尤其是清晨效果最佳，切记，此法不传庸人，你小子与我缘分不浅，我才教于你，一般人，就是给我金饼我都不换”，喝了一口酒，射阳正色说道。 绿袍少年爽朗大笑：“嘿，爽利，果然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放心吧，此法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至于射阳为什么如此郑重的嘱咐不让外传，自然是怕会的人多了，发现没用找自己算账。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心里念了一声佛号，射阳便已无所愧疚。 陈玄壮穿越来这陌生世界已经三个月了，别人穿越都是高富帅，结果自己穿越来头发都没了。 这还不算完，自己原本的寺庙只有一个瘦弱露骨的老和尚，再就是一座无人问津的破庙，供奉了一尊没有佛首的佛像。 原本自己凑合凑合也能待着，好歹有个落脚地，管饭管住。 但在两个月前，寺庙发生了一件让他至今想起都胆寒的事。 在某日诵读晚课后，老和尚将自己带到无首佛像前，让他诚心礼拜。 “射阳，你六根未净，念头繁杂如恒河沙，自入庙十七年，从未真正诚心礼佛，这是为何”？老和尚抬头看向佛像，声音沙哑的问道。 陈玄壮一怔，他本以为自己那做的不对被看穿了，结果原主人也是个不靠谱的主。 略做思索，他低头答道：“回禀方丈，佛像无首，弟子不知所供奉的是哪一尊佛陀，自然无法诚心礼拜”。 老和尚摇了摇头：“撒谎，明明是你心中无佛”。 “那请问方丈，这世上可有佛”？陈玄壮抬头看着无首佛像问道。 “阿弥陀佛，自然是有的”，老和尚轻声诵念一声佛号道。 “我曾见一汉子，妻儿病重，求佛保佑，但第二日便见他于荒野立新坟，既然有佛，佛陀为何不佑”？ 陈玄壮开口问道，直面无首佛像，虽是在问老和尚，但更像是在问那虚无缥缈的佛。 老和尚再次低诵佛号：“阿弥陀佛，佛修来世，现世种种苦难，皆为前世恶果，现世种种福报，皆是前世善果”。 “敢问方丈，前世之人与现世之人，是否为同一人”？ “自然是同一人”。 “那再问方丈，如果将一人比作一艘船，行驶在苦海之中，途中那一块板坏掉便换一块新板，直至对岸，船上所有木板都被彻底替换，请问到对岸的船，与原先的船是否为同一艘”？陈玄壮忽然扭头，看向那面容枯瘦的老和尚问道。 老和尚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这……”。 “弟子拙见，并无什么往世，来世，芸芸众生只修今生，所谓往世来世，无尽轮回，只不过是用于捆绑信徒的说法，所谓的佛，不过是精神造物，并不存在”，陈玄壮言辞犀利的说道，说罢准备起身，结果被老和尚摁住他的肩膀。 身为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他用尽力气竟然站不起来。 “这老师傅有点东西啊”，陈玄壮心里一惊，生怕老和尚给他宰了。 “方丈，我既心中无佛，那让我拜也没用啊”。 被老和尚点破的陈玄壮也彻底不装了，就以自己这副酷似江华的尊容，去哪个寺庙都能混口饭吃，这小破庙不待也罢，这佛反正他是不拜了。 结果老和尚非但没放开他，反而还较上劲了：“佛陀是真实存在的，今日就让你见见真佛，你的问题老僧给不出答案，但佛会给你”。 说着老和尚松开了陈玄壮的肩膀，但陈玄壮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仿佛被重物死死压制在地面一般。 在他不断挣扎的时候，老和尚浑身大放金光，脑后出现一个金色光环，只不过这金光之中夹杂着丝丝黑气，他低诵佛号，慢步走到无头佛像。 随后他双手箍住自己脑袋，往上一提。 撕裂之声响起，如同野兽正在用牙齿撕咬肉食一般。 陈玄壮眼睁睁看着老和尚脑袋被自己提起，枯瘦的脑袋之下还有如同水母触须一般肉芽飞舞生长。 “woc”，这诡异且惊悚的一幕直接让陈玄壮突破了人体极限，那巨大压力一击即溃。 恢复正常行动能力的陈玄壮头也不回的向破庙外跑去，那扇破损不堪的大门瞬间合拢，但挡不住陈玄壮的求生意志，硬生生被他给冲开。 他回头望去，老和尚的头颅已经和无头佛像连接在了一起，佛像表层石块迅速化作鲜红血肉，还在不断的跳动。 老和尚的脑袋迅速膨胀，化作有着癫狂笑容的佛首。 老和尚的声音从佛头中传出，一条条鲜红触手在破庙中不断飞舞，诡异佛像站立了起来，高越三丈的身躯直接将破庙顶塌。 “射阳你看，佛，显相了”。 第2章 在下金蝉子 肝胆俱裂的陈玄壮此刻只有跑的念头，哪还敢停下来仔细端详那尊“佛”。 那诡异血肉佛陀踏步向庙外走去，陈玄壮只听耳边有浑重佛音缭绕，让他有些昏昏沉沉，脚步踉跄。 数条粗壮的血肉触手朝着陈玄壮袭来，拉住了他的脚踝直接将他绊倒在地，原本半个身子已经跑出庙门的他被硬生生拖了回去，庙门也应声而闭。 “射阳，你说世间无佛，你无需跪拜，如今真佛显相，你为何还是不拜”？ 血肉佛陀声音洪大如钟鸣，大步走出已经倒塌的破庙，一手做拈花状，一手做伏虎式，给人一种诡异而又庄重的感觉。 “你这哪里是佛陀，分别就是妖魔，我不曾见你救苦救难，只留一尊石头接收香火，如此佛陀，我就是不拜”。 陈玄壮身体被触手缠绕着倒吊在血肉佛陀眼前，虽然害怕，但他依旧嘴硬。 血肉佛陀笑声癫狂，笑容夸张至极，一张嘴直接裂到了耳根处，陈玄壮更加惊惧，他毫不怀疑，这张大嘴能整个吞掉他。 “你六根不净，心中无佛，乃是大罪孽，将永世沉沦于苦海，不登极乐，贫僧心善，今日渡你过苦海，送你去极乐，阿弥陀佛”，血肉佛陀低诵佛号，笑容转换成一副悲悯相，只不过眼神中流露出的渴望，让人心惊胆颤。 “这个眼神……”。 一股股记忆从脑海最深处喷涌而出，那是属于射阳的记忆。 这个眼神在射阳的记忆里出现了很多次，让他刻骨铭心。 “射虎、射月……也是你吃的”？ 射阳忽然开口问道。 但回应他的只是靠他越来越近的大嘴。 “是了，师兄他们并不是游方去了，他们是被你吃掉的”。 陈玄壮忽然感觉自己成为了第三者，他观察不到自己，但看到了正在靠近血肉佛陀血口的“自己”竟然开口说话了。 “是，射阳？他没死”？ 陈玄壮念头浮起，耳边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只是缺了人魂而已，施主刚好补缺”。 陈玄壮立刻转头，他又看到了一个虚幻的自己，身穿纯色僧袍，做佛门手势，周身有淡淡金光映射，无数金色繁杂梵文不断于周身环绕。 “你又是谁”？陈玄壮有些惊奇，向眼前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虚影问道。 “此事稍后再说，且让贫僧先降了这妖魔”，说罢，陈玄壮便看见金色虚影溃散成点点金光，从“自己”七窍入体。 刹那间，身体大放光芒，二十四道白虹于夜间浮现，破庙瞬间亮如白昼。 血肉佛陀好似被金色光芒灼伤，痛呼一声，跌跌撞撞向后倒去，破庙应声而塌。 “自己”的身体凌空漂浮，身后隐约有诸天佛陀、菩萨、罗汉、比丘众虚影浮现，耳边无数宏大正法不断诵读。 “阿弥陀佛，觉远，你入魔了”。 血肉佛陀先是一怔，随后激动的跪拜在地，眼中有血泪不断滴落，苍老的声音从血肉佛陀口中传出，泣不成声：“真佛，真佛，弟子终于再次得见真佛，真佛，你是来引导我成佛的吗”？ “自己”身体凌空走向血肉佛陀跟前，每踏出一步，脚下便会凭空出现朵朵金色莲花。 “你六十年间，杀孽无数，如今魔念深种，还谈什么成佛，贫僧此番，是要渡你”。 跪拜在地的血肉佛陀原本面见真佛的虔诚面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愤恨、癫狂的表情：“我自幼礼佛，虔诚无比，谈何魔念深种？甲子之前，真佛显世，告诉我寻找有佛法慧根之人，我照做了，六十年间，我已经为真佛找了八人，真佛说了，要引我成佛，为何此番说话不算数”。 “你所信之佛，如今已然非佛，不过一具佛陀表象，如今整个灵山，也已沦为波旬道场，佛已寂灭，你又谈何礼佛、敬佛”。散发着金光的“自己”表情悲悯悸动。 跪拜在地的血肉佛陀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立刻站起身躯，巨大手掌向着“自己”抓来：“放肆，你哪来的妖魔，竟敢谤佛”。 只是大手在触碰到“自己”身体表面散发的金光时，一阵滋啦声响起，血肉佛陀大手瞬间腐朽，无数黑气从大手上飘出，血肉佛陀痛呼一声，另一只手握着已经腐朽的手掌，惊恐的向后退去。 “你看，既然你无罪孽魔根，为何见我佛光如此痛苦，觉远，醒醒吧”，“自己”再次走向血肉佛陀，朵朵莲花已经开遍庙宇，血肉佛陀已然避无可避，脚下黑气蒸腾，极为痛苦。 “不，不，你诽谤我佛，你才是魔，什么佛光，这定是你所施妖术，看我破开”，血肉佛陀面目狰狞，随后双手蓦然张开，身后触手伸的笔直，齐齐向“自己”刺去，同时腐朽大手自上拍下，势大力沉。 叮叮叮叮……。 “自己”身体表面的金光迅速扩散凝实，形成了一个高约三丈，宽约一丈的金色大钟虚影，格挡下了一切攻击。 与此同时，庙宇遍地莲花溃散成漫天花瓣，一缕缕花瓣飘起，又化作一个个闪烁着金光的梵文，相互链接成一道道符文锁链，瞬间将血肉佛陀捆住。 血肉佛陀痛苦的剧烈挣扎，但越是挣扎，字符便入肉越深，短短时间，血肉佛陀庞大的身躯已然缩小到了等人大小，身后血肉触手化作枯藤脱离，身躯化作千疮百孔的石头，头颅重新化作觉远老和尚的头颅。 他不断的痛苦嘶吼，到了此刻依旧相信着自己的“佛”，而对于“自己”极尽咒骂。 这个“自己”的脾气是相当的好，面对觉远老和尚的咒骂，始终是一副悲悯相，待老和尚骂的有些词穷，“自己”才缓缓开口：“你说你所信的是真佛，你且看看自己，如此不人不鬼，那尊真佛有如此表相”。 “这是真佛赐予我不死身，你这妖魔休要坏我佛心，如此诽谤我佛，我佛定然会惩治于你”，觉远老和尚依旧嘴硬，这是他一生的信仰，哪怕是虚假，依旧难以被戳破。 “自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冥顽不灵，既然如此，贫僧也只能强行渡化你了，阿弥陀佛”。 说罢，不顾老和尚咒骂，轻轻伸出手指点在了觉远老和尚的头颅之上，一点金芒闪过，老和尚头颅表面血肉化作飞灰，随风飘扬，只留下一颗白骨被“自己”抓在手掌，头颅之下，石头佛像也被风化成了一堆石灰。 而那颗白骨头颅，被“自己”佛光清洗后，化作了一颗拇指大小的乳白色珠子，被“自己”收入袖口之中。 随后那个“自己”转头看向自己，微笑道：“小僧金蝉子，见过玄壮施主”。 陈玄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便飘到了“自己”身前。 “金蝉子？我……我这是穿越到了，西游”？ 第3章 灵山事变 陈玄壮本以为自己穿越的只是古代唐朝，但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到的是西游神话世界，而且还是金蝉子转世身。 “我穿越进了主角团？接下来便是前往西天，拜佛求经”？陈玄壮心底喃喃，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以。 自己没什么大智慧大理想，原本只想借着微薄的现代知识储备，混个小富即贵，大富即安而已。 但现在，大佬转世，四人主角团之一，这让他有些蠢蠢欲动了，毕竟，谁不想跟那位齐天大圣并肩作战啊。 他又看了看金蝉子，这个明明是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但气质却甩他八百条街的男人。 “你就是金蝉子？传闻如来佛祖二弟子，听佛祖讲经时打瞌睡，被佛祖打入轮回的那个金蝉子”？陈玄壮还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道。 金蝉子一怔，陈玄壮明显看他脸色有些发黑，接着听金蝉子道：“我的确是佛祖弟子，也的确是被佛祖打入轮回，至于施主所说的听经打瞌睡，完全是无稽之谈”。 “啊，书上不是说……算了，那您是为何会入轮回转世”？陈玄壮刚要说西游记就是这么说的，但想到了书本和现实或许存在偏差，便立马住口。 金蝉子立刻低诵一声佛号，表情有些哀伤：“阿弥陀佛，师尊已经入魔，灵山众也被师尊控制，小僧出言劝戒师尊，被师尊剥夺果位，打入轮回”。 陈玄壮心里一跳，佛祖入魔，那可是西游世界战力最高的几人之一，怎么可能入魔，他立刻开口道：“大师，这话可不能乱说，虽说贫……小弟不信佛，但诽佛谤佛可要不得啊，佛祖乃无上大能，早已超脱界外，如何会入魔”？ “小僧乃佛祖弟子，自然不会诽谤佛祖，这一切都要从五百年前说起，且听小僧为施主解惑”，说着，金蝉子便与陈玄壮一人一魂席地而坐，开始诉说起原由。 原来五百年前，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如来奉玉皇大天尊旨意去降服齐天大圣。 如来去时才发现，这齐天大圣已经超脱三界，不入五行，根本无法杀死，只能困住他一时。 而当时孙悟空正是气势最强之时，便向如来交了老底，说自己有七十二般变化，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于是，如来心生一计，与孙悟空立下赌约。 如果孙悟空能飞出祂手心，他便做主让玉皇大天尊前往西方，让出天宫，由孙悟空入主。 孙悟空承下赌约，但他丝毫不知，佛祖有八万四千亿须弥世界，在孙悟空未能察觉时便将他关入须弥世界之中。 不过，孙悟空本事确实强大，只是一个筋斗便出了一个须弥世界，幸得佛祖早有准备，数个须弥世界连接一起，仍他齐天大圣本事再高，也只在须弥世界中打转，最后，在看到佛祖五根手指后，觉得已到天边，便停了下来。 而后于佛祖手心，做了标记，再次返回。 但也就是这一泡猴尿，就此污了佛祖金身，也在这时，被佛祖死死压制的魔祖波旬，有了一丝苏醒迹象。 而孙悟空，在发现自己竟还在佛祖掌心时，便已清楚佛祖使诈，欲要逃离时，佛祖果断自断一掌，形成一座神山，将孙悟空压于下界，后又以佛家五字真言封印孙悟空一切法力。 事后，回归灵山，佛祖便诸相寂灭，再次涅盘，也是这一次涅盘，让波旬彻底觉醒与佛祖融为了一体。 刚开始，佛祖还能压制波旬意识，可随着时间推移，佛祖开始力不从心。 原来波旬被佛祖镇压前曾说过，他有朝一日将再次归来，必让末法降临，而这一切将由佛祖破戒，金身受秽开始。 佛祖为降服孙悟空，使诈撒谎，便是破了五戒之一的妄。 猴尿又污了佛祖金身，自然也是金身受秽。 寂灭归来的佛祖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整个西方灵山境，日夜听闻佛祖讲经说法的灵山众也被波旬潜移默化的影响。 忽有一日，佛祖道：“我观三界六道，四大部州，众生善恶，各方不一，东胜神州，礼神敬佛，心清气爽，北俱芦洲，虽造杀业，却是为活，唯南瞻部洲，贪淫乐祸，多争多杀，我今有三藏真经，是为大乘，可劝人向善，我待要送上东土，拯救那愚昧众生，诸位以待如何”？ 灵山众忽然悄声，众佛、众菩萨、众罗汉深知，南瞻部洲东土，人王之地，礼乐齐鸣，安居乐业，何来贪淫乐祸一说。 佛祖见无一人答，面露不悦，这时，二弟子金蝉子出列道：“禀佛祖，南瞻部洲，有人王驻世，代天巡狩，依弟子拙见，于人王之地散播佛法，恐有僭越，望我佛三思”。 有金蝉子带头，原本沉默的观世音菩萨与地藏王菩萨也是站出反对。 佛祖宝相嗔怒，需要再言时，先后有居于欲界四重天的弥勒菩萨、万佛之师燃灯古佛，东方琉璃世界药师王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法相一一显现。 “我等赞同金蝉子所言，望世尊三思”。 这一刻，四大佛陀、两大菩萨现世，站于金蝉子。 而灵山众长期听经，已然被波旬影响，各个菩萨佛陀罗汉比丘尼皆对七佛怒目而视。 “本座是要为我教寻新道，诸佛为何不依”，如来法相蓦然壮大，顶天立地，怒斥金蝉子等七佛。 脸上永远一副欢乐笑容的弥勒菩萨道：“师兄，自你镇压齐天大圣，金身受秽，妄戒已破，如今被波旬影响，我等还望师兄退居婆娑，待清除魔念，再商讨此事”。 如来目光看向七佛，嗤笑道：“诸位，末法时代还未来临，尔等这么快就想让弥勒主世”？ “阿弥陀佛，师尊，我等并无此意，往日有我教坐镇西牛贺洲，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师尊先是纵使妖魔为祸，后又让灵山众显化世间降妖伏魔，以此等卑劣手段吸纳信徒，已经违背我教宗旨，还望师尊自省”，金蝉子低诵佛号，双手合十，表情悲苦。 如来冷哼一声：“凡夫俗子不信真佛，当有此劫，本座如此是为救世渡人，引导他们一心向佛，用些手段又如何”？ “阿弥陀佛，师兄，我佛旨在教导众生向善，并非向佛，且师兄一向主张众生平等，如今为何又以凡夫俗子区别于我等？师兄，你已入魔，暂时不便引领灵山众，还望师兄退居婆娑，潜心修行”，东方琉璃世界之主药师王佛道。 “放肆，此灵山是本座的灵山，诸佛皆是本座座下，竟敢忤逆犯上，依本座看，是尔等入魔，灵山众，随我伏魔”，如来说罢，周身大方宝光，百万灵山众各自结法印，一同攻向七佛。 七佛色变，不敢硬抗，立刻要撤出灵山外，但佛祖须弥神通举世无敌，此刻众佛无论如何却也无法离开灵山。 第4章 施主果然大智慧 燃灯古佛立刻施展神通，身前浮现盏盏青灯，七佛身影顿时虚幻扭曲，无数法术神通自七佛身躯穿过，所有神通皆被流放至过去，而他们存于现在，已不在过去，所以此击并未对他们造成伤害。 “哼，师尊，我念你为曾我持戒，引我入门，今日你自囚于过去，我不杀你”，如来声音洪大，犹如雷音。 燃灯古佛身前无数青灯火焰剧烈燃烧，虽为万佛之师，过去主宰，但现在是如来道场，受其压制极大，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东方琉璃世界药师王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一同出手，两大世界显化，融合为一处庞大世界将七佛护于其中。 又有观世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同时显化自身果位大道，无数妙音充斥天地，六道轮回显化世界上空。 “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八部众，给我破开此界”，如来冷哼一声，随后下令。 帝释天、龙祖、阿修罗王、夜叉王、金翅大鹏等八部众首立刻以莫大神通轰击世界，其中以帝释天和阿修罗王以及金翅大鹏最为强横。 帝释天身后幻化出四尊高大无比的护教天神法相，手持金刚杵、伏魔杖等一系列神器砸向世界。 阿修罗王施展法天象地，化作身高万丈的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形象，两臂以修罗刃劈砍，其余四臂握拳则不断轰击。 金翅大鹏转化真身，遮天蔽日，双翅膀齐动，大风四起，一般仙神被此风吹中，便会形销骨立，大风腐蚀着金光滋滋作响。 其余龙首、夜叉首等也皆是倾力而出，不多时，这七佛融合的世界便已经布满裂纹。 见事态不妙，金蝉子立刻开口：“阿修罗王、天龙王、夜叉王，你们族群便是毁于如来之手，如今还要助纣为虐不成”？ 时至此刻，金蝉子也没有办法，只能翻起旧账，希冀于这三位能够临时反水，哪怕不倒戈相向，也能放放水。 果然，此招还是有些作用的，金蝉子说完，原本奋力轰击世界壁垒的阿修罗王攻击力度和频率明显降低，幻化出庞大真身的天龙王盘踞于世界之顶，目光隐晦的扫了一眼金翅大鹏，夜叉王看向帝释天，目光微凝。 这三众本身便不是什么善者，是被强行度化而来，这些仇恨自然一直被他们铭记在心。 “金蝉子，休要蛊惑人心，八部众，还不给我快快破开此界”，如来声音低沉道。 “抱歉……”。 阿修罗王一咬牙，随后再次加大力度，如果临时反水，日后必将遭受清算。 他与金蝉子关系不错，但族群存亡无法让他与如来为敌。 天龙王与夜叉王有些失望，随后也是加大力度，金翅大鹏和帝释天则是冷笑一声。 八部众中，以天部和龙部为首，又称天龙八部，或者八部天龙。 其中天部与夜叉、修罗是死敌，甚至于在远古一段时日中，修罗族一度压制天部，后如来强渡阿修罗王，这才止住兵戈。 而龙部虽也为八部之首，但处境却很尴尬，沦为金翅大鹏食物，而金翅大鹏乃孔雀大明王弟弟，如来又从孔雀大明王腹中而出，故此，金翅大鹏与如来关系莫逆，对于金翅大鹏食龙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位佛祖的融合世界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缝，摇摇欲坠。 帝释天、阿修罗王、夜叉王、金翅大鹏也在此刻使出全力，一齐攻向世界壁垒。 巨大的冲击力让漫天云朵倒卷，佛陀、菩萨、罗汉等众后退千百里，世界壁垒应声而破。 八部众与漫天灵山众立刻布置大阵，无数果位演化神通，将七佛围在中央，术法如雨落。 “南无阿弥陀佛”，弥勒菩萨低诵佛号，周身大放光芒，法相与如来等同，将七佛护于中央。 “金蝉子、地藏王、观音尊者，贫僧与燃灯古佛、药王佛、阿弥陀佛送三位离开此地，我等四人具已超脱界外，如来只得囚我，不能杀我”。 “观音尊者，你与天庭关系莫逆，想来师兄不敢动你，惹大天尊不悦，你且留守珞珈山，地藏王菩萨，幽冥之地有酆都大帝与后土娘娘，师兄断不敢因此惹怒幽冥一脉，你暂居幽冥”。 “金蝉子，你尚未超脱，贫僧助你入世，且将这未来种交于你，待末法降临，于灵山唤我”。 弥勒菩萨对三人吩咐道，随后施展大神通，演化诸天。 处于弥勒法相之中的六佛只觉得时间流逝加快，眼前出现无数景象，那是未来。 弥勒菩萨将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金蝉子从流逝时间中捞出，强行破开婆娑世界。 观世音菩萨立刻身化万千妙音，消失于灵山之上。 地藏王菩萨触地瞬间便消弭无踪。 金蝉子驾祥云飞速逃离，扭头之际，见弥勒菩萨法相寸寸龟裂，随后溃散成漫天五色琉璃碎片。 法相溃散之际，药师王佛、阿弥陀佛、弥勒菩萨真身一阵虚幻扭曲便消失不见，他们被弥勒菩萨带去了未来。 一点荧光飞速没入金蝉子眉心，往后无数种可能一闪而逝，来不及多想，他一路变化身形躲避灵山众追查。 但天不遂人愿，在一脚踏入南瞻部洲之时，一道佛光砸入他后背，整个人直直坠落。 一个人影停在南瞻部洲上空，那是佛祖弟子，目犍连。 他要继续追击时，南瞻部洲一处，有一道目光看来，目犍连脸色大变，告罪一声扭头就走。 而金蝉子，肉身分崩离析，独留魂魄四散而逃。 陈玄壮静静地听着金蝉子讲述完事件经过，倒吸一口凉气。 “大圣果真厉害，竟然能破了佛祖金身，让佛祖圆寂一次”。 金蝉子顿时感觉自己白说了：“施主，你挑错重点了”。 陈玄壮摆了摆手道：“我明白，你不就是让我前去西天，迎弥勒上位，拯救佛门嘛”。 说着，陈玄壮心里开始对如今局势做出判断。 弥勒菩萨存在于未来，能跟佛祖掰手腕的人却无法出手，大圣算是一个战力，但明显论及神通，大圣并不占优。 观世音菩萨贵为五方五老，却只能独守珞珈山道场，如来佛祖不动他是考虑天庭因素。 地藏王菩萨入住幽冥，佛祖得考虑远古大神以及北阴酆都大帝的意见。 而天庭，如此乐见其成，西方一度被佛祖掌控，身为三界之主，玉皇大天尊自然不会任由佛门做大。 陈玄壮抬头看向金蝉子道：“我要没猜错的话，这次取经，自然不是我一人，天庭方面定然有插手吧”。 “施主聪慧过人，我和两位菩萨已经与天庭达成协议，将有人护送你前往西方”，金蝉子感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多智如妖之人，仅仅凭借自己讲述的佛门内乱便能立刻理清一切。 “我如果没猜错，这趟西行，那位齐天大圣定然也在其中”，陈玄壮道。 “施主，你是如何得知的”？金蝉子震惊不已。 “这当然要归功于八六版西游记了，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想做齐天大圣，我也想啊，结果往往不遂人愿，我竟然成了一个和尚”。 陈玄壮心里腹诽，但表面却故作平静：“佛祖镇压他五百年，心中自然是有怨念的，而他又是天庭正统册封的官，用他正好”。 “施主果然大智慧啊”。 金蝉子敬佩的无以复加。 第5章 这他都算到了! “咱们先别吹捧了，现在呢，有一个问题不得不解决”，陈玄壮被夸的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 金蝉子闻言道：“请施主尽言”。 “据我所知，洛阳净土寺有一大僧，本名陈袆，法号恰好与我同名不同字，名曰玄奘，此人是大唐高僧，佛法深厚，且还是大唐文渊殿大学士陈光蕊之子，我有心西行，恐无力争夺”，陈玄壮说道。 金蝉子闻言笑道：“不瞒施主，那玄奘法师确实也是西行候选者之一，而且，他也是小僧转世身之一”。 “嗯？你不是转世成我了吗”？陈玄壮震惊不已，西游体系这么混乱吗！ “实不相瞒，小僧如今只是一魂而已，其余两魂七魄皆有各自转世之身，不过目前小僧只能感应到玄奘法师这一魄，其余两魂六魄不知所踪，幽冥不见，人间也无”，金蝉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想我应该知道你其余两魂六魄在那里了”，陈玄壮立刻想到了自己未来的三徒弟，沙悟净。 这家伙被贬流沙河后，吃人度日，前后吃了九个取经人，两魂六魄定然在他那里，至于还有一个，那应该是那个倒霉鬼，被他误食了。 “能遮盖我两魂六魄气息，定然是天庭手笔，想必天庭早已经着手布局好了”，金蝉子大概猜到了答案，但却没有追问到底。 “咱们回归正题，相对于玄奘法师，我只是个水货而已，如何能取代他前去西行”，陈玄壮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对付觉远老和尚这种钻牛角的可以，但对付一位大德高僧，自问不是对手。 “玄壮施主不必自谦，施主学识渊博，并不比玄奘法师差，且施主知未来事，定能拿下此名额”，金蝉子一句话让陈玄壮心跳加速。 “他发现了？他发现我不是我了？不，我不是他了？不，我不是射阳和尚了”？ “我不清楚施主根脚，施主凭空而来，且行事作风不似常人，先前听闻施主与觉远辩论，那答案连小僧也不知，高深莫测，玄奘法师虽为高僧，但受时代与佛法限制，定不是施主对手”，金蝉子笑起来温和至极，让人提不起戒备。 “那若我去西行，那玄奘法师是否……”。 “施主放心，我那一魄也如这具躯体原来一般，浑浑噩噩，不得已时不会苏醒，融合之后，不会对玄奘法师造成任何伤害”。 陈玄壮长呼一口气：“如此甚好”。 “阿弥陀佛，施主大善”，金蝉子低眉诵读佛号。 陈玄壮摇了摇头，自己只是不想一位大德高僧因此殒命，虽然西游世界的玄奘法师只是以真实历史上玄奘法师为原型，但陈玄壮不敢赌。 万一因为自己，害死了这位唯识宗创始人，那可真就是大罪过了。 而且，经过金蝉子的讲述，陈玄壮发现，这个西游世界和小说以及影视中的西游偏差极大。 如来入魔，灵山众被波旬影响，佛陀堕落，横纵三世佛流落未来，末法时代降临，弥勒菩萨即将入世，这都不是西游所写的。 或许自己所在的这个西游世界更为诡谲多变。 在和金蝉子长谈后，陈玄壮便回归了身体，金蝉子不能久存于世，以免被灵山众发现，所以再次陷入沉睡。 而原主射阳，在陈玄壮穿越时便已经死了，面对觉远和尚的一时清醒，也只不过是心中执念所化。 陈玄壮看了眼已经沦为废墟的破庙，以及庙门前那一堆石屑，叹了口气。 “唉，倒也是个可怜人，虔诚信佛，却被伪佛操控，形成执念，造就杀孽无数”。 随后看在老和尚养了自己几个月的份上，陈玄壮将破庙一切老和尚无头尸体和使用过的东西全部归于一处，然后一把火点燃了破庙。 自己揣着觉远和尚头骨所化佛珠，飘摇离去，前往洛阳。 山风吹过，光秃秃的山顶火光摇曳，方圆十里无生灵，没有人知道这里原先有一座破庙，也没有人知道，破庙发生的一切，更没有人知道，破庙最终化为飞灰。 耗时半月有余，陈玄壮终于来到了洛阳，他用着射阳的名号，虽头顶戒疤，但自称居士，称自己六根未净，不敢辱佛。 他于净土寺挂单，见过了那位玄奘法师。 不得不说，玄奘法师确实是一位得道高僧，知识渊博，为人和善，对佛经佛理见解极深。 陈玄壮期间与他有过一次讨论，同样以旧船过海为题，玄奘法师听后，并未立刻给出答案，而是告诉陈玄壮，自己需要先好好想一想。 也因此，陈玄壮也用此换来了管吃管住的机会，白日里买醉流连于洛阳，观人生百态，日落便回到寺院，呼呼大睡，从不礼佛拜佛。 寺内僧侣对他嗤之以鼻，觉得他有扰佛门清净，但玄奘法师却言，此人有大慧根，已然得道。 而这一切，陈玄壮其实都知道，且这种狂阶姿态本就是他有意为之。 他想要以最不敬佛的姿态，获得东土佛门的认可。 他要造佛。 贞观十三年九月，洛阳流传出一则消息。 “听说了没，魏公干了件大事”。 茶楼内，人声鼎沸，说书先生还未就位，人们便私聊了起来。 “什么大事，详细说来”。 “魏公于梦中斩了一尊真龙，听说长安百姓都目睹了龙首落于皇城外”。 “真的假的，这世间哪里有龙”。 “定然是一些说书人编造的谣言，不可信”。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持怀疑态度。 但也就在这时，茶楼内等待听书的绿袍少年郎忽然一怔，他得到射阳和尚教给他的法门，居家练习半个多月，今日实在按耐不住跑出来透气，结果听到了这“小道消息”。 “魏公梦中斩龙王，唐王夜游幽冥府，这射阳和尚莫不成真是住世佛陀，可知未来”？ 他喃喃自语，周围的人听闻此话也是忽然愣住。 是啊，这个故事他们听那个流连坊市的假和尚说过。 “你且细细道来，此事是发生在何时”？绿袍少年看向那刚开始说话的人道。 “啊？听说是半月前发生的”。 那人看绿袍少年穿着富贵，有些期期艾艾。 “半月前……，射阳和尚是一个月前所讲，他真是神仙……不，活佛”。 少年已然没了听书的兴趣，快步走出茶楼，走向陈玄壮平日买醉的铺子，但并未看见他的身影。 “射阳和尚呢？今日没来吗”？ 少年郎问向酒肆掌柜。 掌柜的摇了摇头：“已经有半月余没见到那假和尚了”。 “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少年郎急切问道。 “听说是挂单于净土寺”。 得到酒肆掌柜的回答，少年郎道谢一声，赶紧前往净土寺。 约莫三刻钟，少年郎终于来到了净土寺门口，刚要进去，却被寺庙僧侣拦住。 “施主可是寻找射阳师傅的”？ 少年郎立刻停下脚步：“正是，请问射阳大师在寺中否”？ 僧侣摇了摇头：“射阳师傅与玄奘法师于半月前一同前往长安，临行前留下了一本书籍，告诉我等日日等待一位身穿绿袍，举止……举止风骚的少年，今日终于得见施主”。 “这他都算到了！真活佛也”。 少年再次愣神，双手接过僧侣递来的书籍，颤颤巍巍。 第6章 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困扰了。 “居士留给那少年的是什么东西”？ 距离长安还有三十里，玄奘法师最终还是没能按耐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陈玄壮斜靠在车厢，拎起身边酒壶小酌一口笑道：“一个小说话本，粗制滥造，不值一提”。 “居士大才，世间话本小说无数，但真正能做到脍炙人口的，少之又少，居士所着，定是精品”，玄奘法师在这些日子与陈玄壮相处下来，愈发觉得陈玄壮博学多闻。 陈玄壮笑道：“是精品不假，但却非我所着，我只不过是替那位着书前辈宣扬一二”。 “居士可否与我说说此中情节”。 陈玄壮想了想道：“这就要看以什么视角，何种叙事方式来解读了”。 “愿闻其详”，玄奘法师来了兴趣，不同叙事方式，不同视角来解读一篇故事，这对他来说也是别开生面。 陈玄壮摇了摇头，从袖中直接拿出一本书籍扔给了玄奘法师：“送你一本你自己看吧，讲起来太费时候，等你看完咱们再讨论解读”。 玄奘法师接住书籍，有些哭笑不得，这陈玄壮那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惫懒。 他也不打扰陈玄壮喝酒，低头翻看起了这本明明出自陈玄壮之手，却不以着书人自称的话本。 话本自然是西游记，陈玄壮靠着记忆拼起来的西游。 这个古典名着陈玄壮自然是记不全，况且八六版西游记也没有拍全，一些剧情他也不知道，所以有些地方他夹杂了些自己的想象。 马车缓慢前行，经过两次休息，终于进了东土首善之地。 玄装法师早已被书中故事吸引，看的忘我，直到城门口的卫队将马车拦下才从书中惊醒。 在告知了自己是从洛阳前来，奉旨参加水陆大会，守城卫兵立刻恭敬放行。 陈玄壮于长安街下了马车，准备观长安景象，玄奘法师忽然叫住了他：“射阳居士这是准备要去那里”？ 陈玄壮回头笑道：“自然是要遍观长安，看看如传言所说，是为首善之地”。 “长安乃是圣人居所，大邦都城，自是首善也”。 陈玄壮看着车水马龙，耳边叫卖声不绝，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道：“如信传言，不如信已所见，我更想亲自看看，圣人坐下有无苦难”。 玄奘法师再未阻拦，而是说道：“四日后水陆大会将会开始，此前我将暂住大慈恩寺，居士可随时来讨论佛法”。 “那就劳烦法师帮我挂个单”。 陈玄壮摆了摆手，没入人流之中，玄奘法师看着手中书籍温和的笑了笑：“射阳居士有大才，大慧根，若是皈依我佛，是佛门大幸，可惜可惜”。 在马车上，玄奘法师酌字酌句的看着出自陈玄壮之手的西游记。 开篇便被吸引，谁能想到，主角会是一只猴子。 从懵懵懂懂到渐开灵智，求学之心坚定不移，目标明确。 尤其是那书中猴子说过一句话，与佛家“莫向外求”有异曲同工之妙。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再后来，猴子学成归来，本事强大便开始放纵无羁，抢龙宫，闯地府，闹天宫。 一件件事写出了猴子的成长，写出了人性的转变。 未曾学法时，不羞不恼，得道有成后野心越来越大，最终酿下大错，被佛祖镇压。 正想着，忽然他想起一事，于是问向驾车马夫：“施主，你可知我大唐境内，可有一座五指山”？ 那马夫想了想道：“倒是听祖辈提过一口，说是在新朝之时，有巨山从天而降，落地生根，下边镇压着一尊凶焰滔天的妖物，便是坐落于鞑靼与我大唐边境，如今被称做两界山”。 “新朝之时，距今确是五百多年，汉光武帝刘秀与王莽之战时，有天火降临的记载，书中号称齐天大圣的妖猴被佛祖镇压在五指山下距今也是五百多年……”。玄奘法师忽然有些意动，他特别想去那座山下去看一眼，是否真的如书中所说，镇压着一只妖猴。 不过意动归意动，事情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楚，很快他便压下了心中躁动。 “只是一本小说，却能让我心境波动，果然不凡”。 玄奘法师合上了话本，于马车内静心冥想，调整心绪。 而陈玄壮与玄装法师分别后，于街边一酒肆要了一壶清酒，径直便往长安着名的风月场所而去。 锃亮光头上戒疤均衡，身穿白衣手持酒壶，这一幕惹得众多行人另眼相看，有信佛者对此嗤之以鼻，但陈玄壮毫不在乎。 自己虽然穿越成了和尚，但自己又不是真和尚，这西游世界的娱乐活动极少，除了听书听曲便是流连蝶舞之间。 好不容易来一遭，过段时间就要离开大唐西行了，不享受享受怎么行。 “也幸亏之前坑了那小子两块银饼，不然可要错过好多了”，陈玄壮如此想着，脚步飞快。 而大慈恩寺，早已经高僧云集，皆是奉旨参加水陆法会的僧侣。 玄奘法师到达大慈恩寺后，与寺院方面报了名号，同时也替陈玄壮挂了名，只是犹豫了一会告诉登记的僧侣道：“这位大师举止有些异于常人，虽以僧侣形象示人，但并不遵守清规戒律，所以还望诸位多多担待”。 他害怕陈玄壮行为会引得大慈恩寺方面不悦，所以早早给他们说明情况。 “能被玄奘法师称为大师，相必此人佛法定然精深无比，至于行为举止，能人异士皆有特殊嗜好，自然能理解”，一位和尚笑道，并不在意。 “希望你们接触过后，你还能这么豁达”，玄奘法师心里悄声道。 在小僧尼的指引下，玄奘法师先是拜过金身佛像，随后来到了高僧辩法处，听他们讲经论道。 几位僧人看到了玄奘法师，对他发出热烈邀请，经过一轮又一轮，一场又一场的辩法，不多时，天色已经渐暗。 就在众僧即将散场时，一位高僧忽然道：“玄奘法师果然如传闻一般，佛法精深，今日法师为我等解惑极多，令我等受益匪浅，但不知法师自己可有未解之事”？ 玄奘法师闻言，略做思量，随后便道：“我先前与一大师曾有过一次关于前世受因，是否今世尝果的论法，大师所问我至今没有答案”。 “能让法师疑惑至今，这倒让我等有些好奇，还请法师详细说来”，几位高僧闻言皆露出吃惊之色。 “那位大师曾问我，如果将世人比作一艘船，行驶在苦海之中，途中有船板坏掉便换一块新板，直至达到苦海对岸，船上所有木板都被彻底替换，请问到对岸的船，与原先的船是否为同一艘，而这旧船便是往世之人，新船便是现世之人，我佛所渡之人，前世今生是否为同一人”？玄奘法师说出了这个问题，期望听到有不同回答。 “这……”。 “阿弥陀佛，贫僧慧不及也”。 “唉”，玄奘法师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 失望的是没人知道准确答案，高兴的是终于不是只有自己困扰了。 身为一位得道高僧，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问题，恐能困扰他们一辈子。 第7章 相公好文采 陈玄奘对于大慈恩寺的事并不知晓，此刻的他已经来到了醉月楼。 此时节已经入秋，但醉月楼的莺莺燕燕却依旧穿着清凉，时不时能瞥见一缕春光。 陈玄壮瞅着这些衣衫单薄的女子有些心疼，身为一个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既然是普渡众生，那这些穿不起暖和衣物的姑娘们自然也是众生，于是陈玄壮大义凛然的进入了醉月楼。 周围看客都发出了惊呼声。 “咦，和尚也逛窑子吗”？ “佛门乃清净之地，怎么会出这种败类”。 “什么清净之地，佛门藏污纳垢之举不在少数，不过如此光明正大，倒也少见”。 在人群中，有一老一少两个衣衫褴褛的和尚，看着陈玄壮走进青楼后，脸皮不由得抽了抽。 那年轻和尚斟酌半晌道：“师父，你确定没有认错人？那假和尚真是金蝉子菩萨转世”？ 老和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复杂心绪道：“为师绝不可能认错，别的不说，就这张脸跟金蝉子一模一样，连头发都不差”。 “额……，师父，光头的发型，不都一样嘛”，年轻和尚有些无语道。 老和尚紧了紧手中禅杖，年轻和尚立刻住嘴。 这一老一少正是观世音菩萨和座下大弟子，木吒行者。 在得知唐王要举办水陆法会，大赦天下时，观世音菩萨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启程来到了长安。 这西行取经是如来策划布局的，为的就是将已经变质的教义传递至南瞻部洲，扩张灵山势力。 同时也是要逼金蝉子现身，让他自投罗网。 这是如来的阳谋，同样也是天庭和七佛的机会。 从百年前开始，金蝉子魂魄的转世身便陆陆续续的西行，因金蝉子本身与灵山牵扯极深，故而所有转世身都是佛门中人，整日礼拜佛陀，灵山自然会有感应，所有冥冥之中会指引这些转世身西行。 但当时天庭针对西行的布局还未完成，为拖延时间，只得将这些西行转世身杀死，同时拘押其魂魄，遮盖如来感应。 如今一魂七魄已经齐聚，只剩两魂流落在外。 观世音菩萨和木吒便是趁这次水陆法会寻找到金蝉子，结果刚到长安，便和陈玄壮相遇，紧接着就发生了和尚逛青楼的闹剧。 而陈玄壮，也在踏入长安时，便知道了观世音菩萨和木吒行者所在，而这自然是金蝉子告诉他的。 所以他便与玄奘法师分开，将自己暴露出来。 “施主，你喝酒吃肉，我都能忍，但你逛青楼，这就过分了”，金蝉子的声音在陈玄壮意识深处响起。 陈玄壮笑道：“大师，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还请大师再忍一忍”。 “你这是在毁坏佛门名誉，毁坏贫僧清誉”，金蝉子有些恼火道。 “大师此言差矣，如今佛门那还有名誉可言，至于你的清誉……，我陈玄壮干的，关你金蝉子什么事？再者，佛家不是说，色即是空，一切美色皆是红粉骷髅，大师，你如此在意，莫不是转世多了，六根不净了”？陈玄壮不以为意道。 这一句直接怼的金蝉子无言以对，立刻沉寂了下去。 见金蝉子闭嘴，陈玄壮则就彻底放开了，当然只是思想上，身体上还是挺保守。 他是故意来醉月楼的，因为在古代，风月场所是除了儒林之外最容易扬名。 他虽与玄奘法师交好，但在整个佛门，甚至大唐却是籍籍无名，想要短时间扬名，这醉月楼当是最佳选项。 至于生理上的愉悦，他目前没这心思，毕竟，往后西行路上，还有妖艳的小妖精和女王陛下等着他呢，不能轻易交代在这里。 陈玄壮有此想法，正好醉月楼也有这打茶围的活动，于是以两块银饼开路，他顺理成章的加入其中。 同样参加娱乐活动的贵客们见怪不怪，虽然第一次看见和尚打茶围，但自己私底下玩的比谁都花，所以感觉也就那样。 而且陈玄壮这副皮囊也算是上乘，那些妓子更是时不时红着脸偷瞄，然后与身旁姐妹调笑。 两盏茶后，此次娱乐项目的最终奖励，长安名妓柳清终于登场了。 只见柳清面带薄纱，由四名妓子引领，身姿摇曳落座于围帐之后。 一道温婉悦耳的声音从围帐中传出：“妾身见过诸位官人，今日听闻有高僧光临露舍，不知是那位”。 众人目光看向正在拿着一壶酒往嘴里灌的陈玄壮，陈玄壮见此，有些舍不得佳酿，但最终还是放下了酒壶，站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误会了，在下六根未净，并非佛门中人”。 柳清掀开帘子一角，仔细打量了一番陈玄壮，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你既不是和尚，为何却要穿僧衣，点戒疤”。 “世道艰难，只为能混口饭吃”，陈玄壮随口答到。 “原来是个假和尚，你倒也实诚”。 说罢，柳清便放下帘子，她信佛，听闻有僧人来此，便觉有人辱佛。 不过一番交谈下来，发现陈玄壮坦然至极，再加上样貌出众，对他感观略微好转。 但仅仅是略微好转而已，内心依旧不喜这假冒佛门弟子之人。 陈玄壮也感觉到了柳清的态度，也并未在意，他并非其他人一样，参加娱乐项目是为了这个最终奖励，所以对柳清并没有兴趣。 很快，在一阵寒暄后，柳清出题了。 正逢初秋九月，柳清便以长安秋景为题，让众人作诗。 不得不说，古代能读的起书的，文学造诣都算不错，很快参与打茶围客人就做出了好几首绘景的诗词。 显然，柳清对此是不太满意的，她再次掀开帘子，看了眼闷头吃喝的陈玄壮，气便不打一处来，于是冷清开口道：“不知这位……你这假和尚可有佳作”？ 陈玄壮抬头与柳清对视一眼，笑容温和儒雅，这一眼忽然让柳清有些不自在，立刻放下了帘子，只听陈玄壮道：“在下倒是有一首绘景之诗，不过还是等几位先行做完，不然我怕我诗一出，诸位羞于于我面前卖弄”。 “这厮好生张狂”。 “哼，原本对你感观不错，未曾想到你竟如此狂妄”。 “狂妄，简直狂妄”。 打茶围的几人立刻叫骂道，醉月楼中其他人也听到了陈玄壮的狂言，也是各种讥讽。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不妨且做出一首，好叫我等心服口服”，柳清此刻也出言讥讽道。 “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拿酒来”，陈玄壮一扯纯色僧袍，领口大开，姿态豪放。 接过侍女递上的酒水，猛灌一口，随后将酒壶从高台扔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声音振聋发聩，狂妄不羁。 醉月楼先是一阵寂静，随后爆发出海啸般的掌声，叫好声。 “柳姑娘，此诗如何”？陈玄壮回头笑问道。 柳清喃喃念着几句诗词后，目中神采飞扬，立马掀开帘子，顾不得仪态，快步走到陈玄壮跟前仰头与他对视，眼神中对于陈玄壮的轻视不喜早已被仰慕所取代。 “相公当真好文采，是奴家小瞧了”。 （补充:我看了很多评论，很多人都觉得这首诗是反诗。 我们认为是反诗，只是因为这首诗的原作者是黄巢，所以觉得这诗有问题。 但诗文要结合时代背景来看的，你放到和平时代，尤其是李世民治下的强盛大唐，这就是一首气魄豪绝的绘景诗而已。 而且唐朝豪放派诗词也不少，也没见人反啊，只不过黄巢是真做到了而已） 第8章 见观世音 柳清双臂紧紧环绕着陈玄壮的胳膊，单薄衣衫下温润如玉的触感让陈玄壮有些心神荡漾。 在细细感受了一番后，陈玄壮还是舍不得的将手轻轻抽了出来，径直坐回了位子上，继续他的吃喝大业。 那先前怒斥他的几位客人此时也是满面羞红，自己所作在陈玄壮跟前简直天差地别。 柳清也取掉了面纱，落座于陈玄壮身边，一双美目之中此刻只有陈玄壮的身影，她越看陈玄壮越帅，甚至于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就这样貌文采，怎会因吃不上饭假扮和尚，莫不是个真大师”？ 念头一出，便愈发止不住了，对于陈玄壮各种破坏佛门戒律也找出了理由。 “佛门有出家入世之说，清规戒律只是对那些只知诵经而无佛心未入世的和尚约束，像大僧这样已经得道之士，则是展现真性情 ”。 陈玄壮自然不知柳清在为自己开脱，此行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只等着四日后水陆大会在唐王面前露面。 “相公今夜不如就留宿于奴家这里，奴家想与相公彻夜探讨诗文佛法”，柳清一边给陈玄壮倒酒，一边红着脸说道。 陈玄壮一听，眉毛微不可察的跳动了一下：“彻夜长谈、深刻探讨、坦诚相待”？ “施主，你够了……”。 意识深处，金蝉子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在他看来陈玄壮这用词虽然很正常，但不知为何总感觉他另有所指。 陈玄壮也是内心告罪一声，压下了旖旎心思：“多谢姑娘好意，只不过在下早已在大慈恩寺挂单，就不多打搅姑娘做生意了”。 “相公，那佛门戒律森严，且都是一群不知风月的和尚，而奴家这里……”，柳清身体贴在了陈玄壮身侧，语气娇柔，顿了顿继续道：“酒肉管够，奴家亲自为你服务，如若不满，姐妹也多的是”。 陈玄壮眼睛骤然亮起：“要银子吗”？ “相公说的哪里话，就相公所做那首诗，相公在这住一辈子都行”，柳清薄唇靠近陈玄壮耳根，吐气如兰。 陈玄壮刚想答应，结果意识深处顿时有佛音缭绕，强行让陈玄壮那颗躁动的心平复了下来。 陈玄壮顿时只觉得自己心灵被洗涤，提高了一个大层次，美色已经无法让他产生丝毫念头。 此种心境下的陈玄壮严正拒绝了柳清的挽留：“柳姑娘，在下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那相公你是那种人呢”。 “我读春秋的，在下告辞”。 说完陈玄壮赶紧推开了已经挂在了自己身上的柳清，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醉月楼，衣衫都来不及整理。 柳清坐在地上，看着仓惶出逃的背影，娇笑一声：“这和尚与其他人真是不一样呢”。 随后吩咐侍女道：“去将相公那首诗抄录下来，然后散出消息，就说……”。 说到这，她忽然愣住了，自己竟然还不知道那和尚的名字。 “你们有谁知道那和尚叫甚”？她环顾四周，问道。 “不清楚”。 “官人进来后就一直在喝酒吃肉，也不与人交谈，我们具不知他姓名”，周围侍女和宾客摇了摇头。 “取笔墨纸砚，待我画上相公样貌，与诗文一同张贴出去，就说，画上之人往后在醉月楼寻欢，全部由本楼买单，对了届时将诗画也送进宫一份”。 说罢，柳清摇曳着身姿便离开了。 身为纵横风月场的顶级名妓，消息也是极为灵通，水陆大会在即，唐王下令全国各地高僧齐聚开展，恰逢此时陈玄壮来到醉月楼做出佳作，她自然也是意识到了陈玄壮来醉月楼的目的。 出了醉月楼，意识深处佛音渐渐消失，陈玄壮自身心境回归，他转头看了眼还在揽客的莺莺燕燕，有些不舍道：“蝉子啊，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是和尚，我又不是，你不愿流连红尘，可我愿意啊”。 “施主，你我现在共是一人，贫僧绝对不会任由你如此放荡不堪，毁我清誉”，金蝉子对此毫不退让。 陈玄壮有些无奈，心想着总有一天一定要与金蝉子分离开，不然往后西行路上，那些等待自己的小妖精和女王陛下，自己如何下手。 叹了口气，陈玄壮骂骂咧咧的向大慈恩寺的方向走去，此时已经夕阳渐落，但人流却丝毫不减。 观世音菩萨和木吒看到陈玄壮出来，松了一口气，两人都已经在商量，要是陈玄壮真敢待里边，那这次西行机会，不把握也罢，大不了弄死，让金蝉子在转世一次，万不能让他给佛门蒙羞。 “师父，我们跟着他吗”？木吒行者问道。 “自然，如今西行在即，万不可让他出一点意外”，观世音菩萨说着便拿起禅杖跟了上去。 就这样，三个和尚，相距三十步，一前两后，朝着大慈恩寺走去，只不过陈玄壮这一路走走停停，原本只要三刻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给托到一个时辰，终于看到大慈恩寺，观音菩萨和木吒行者都有了一种解脱之感。 “后边两位师傅，跟了这么久，我都到地方了”，陈玄壮忽然转头对着观音和木吒笑道。 “这和尚发现我们了”，木吒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怪不得如此拖拉，这厮早就发现咱们了，一直在溜着咱们玩”。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大师”，观音菩萨对着陈玄壮先行一礼。 “在下射阳，见过观音大士，木吒行者”，陈玄壮也是回敬一礼道。 “哦，大师是如何看破我等真身的”？ 观音菩萨并未否认，但有些好奇陈玄壮是如何做到的。 “先前在长安街，金蝉子大师便提醒于我，感受到了熟人的气息，能被金蝉子大师称为熟人的，目前佛门也就观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了”，陈玄壮笑道。 “大师慧极，看来是我等小瞧大师了”，观音菩萨笑了起来，原来从始至终，这陈玄壮便已经知道了自己二人了。 “大师已知道佛门秘幸，想必金蝉子大师也已苏醒，可否让贫僧见上一见”。 陈玄壮先是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金蝉子大师，有故人相邀”。 随后，眼中一阵金光泛起，身体周围出现朵朵金色莲花，再抬头金蝉子已经控制了身躯：“观音大士，许久不见了”。 “金蝉子，西行如今敲定，天庭也同意助我等拨乱反正，就待你了”，观音菩萨等了许久，时机终于成熟，此时见到金蝉子，不由得心境轻松。 “大士，计划有变，此次西行，非我去也”。 “嗯”？ “嗯”！ 第9章 法师，真佛师也 陈玄壮再次醒来时，自己正盘坐在静室蒲团之上。 在他身旁，放着一杆九锡禅杖和一匹做工精美豪华的袈裟。 呼唤了金蝉子几次未得到回应，陈玄壮便知，金蝉子已经说服观音菩萨了。 “果然，西游的剧情再次被改变了，玄奘法师与观世音菩萨没有发生交集，而是直接将景兰袈裟和九锡禅杖给了我”，陈玄壮心里想着。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已至深夜，自己与大慈恩寺并没有多少交集，唯一能在此刻寻找自己的只有玄装法师了。 陈玄壮开了门，月光之下，只见玄奘法师目光充满了疑惑与惊奇。 “玄奘法师深夜找我何事”？陈玄壮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玄奘法师拿着那本西游，双手用力的抓着陈玄壮的肩膀道：“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能知未来事”？ 陈玄壮立刻明白过来，这西游记已经被玄奘法师看到唐僧即将西行的部分了。 “法师先进来说话”。 陈玄壮将玄奘法师迎进了静室，随后关上门。 玄奘法师立刻上来道：“魏公梦斩泾河龙王，陛下夜游幽冥地府，水陆大会召开，三藏法师领命西行，还有那五指山，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真的”。 他目光一转，又看到了袈裟和九锡禅杖，立刻想起了书中所写观世音菩萨赠与取经人的宝物。 “唉，法师，我已经说过了，这书不是我写的，我只不过是替那位前辈宣扬而已，至于书中内容……，却是有真有假，因为那位前辈讲述的故事我没有完全记下，只得自己缝补了些”，陈玄壮解释道。 他从给玄奘法师西游记话本开始，便已经知道会面临什么，同时他也要借此机会告诉玄奘法师佛门的隐秘。 “所以，这些事情你是很早便已经知道了对吗，你接下来便要前往西天取经，不，原本应该是我前往西天取经，对吧”？ 陈玄壮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同时心里有些愧疚，按照西游的剧情，这取经人本是玄奘法师，如今自己夺了他的机缘。 “我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想法，从而代替我”，玄奘法师不愧为高僧，此刻并没有恼怒和不甘，只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陈玄壮斟酌许久，他此刻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佛门秘闻告诉这位高僧，灵山事变对于任何一个虔诚信佛的教徒都是一次信仰上的巨大打击。 玄奘法师也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片刻后，陈玄壮最终还是决定如实告知于他。 “法师，接下来我所说的，可能会对你精神信仰造成极大的冲击，但又不能不与你道明，你且要做好准备”，陈玄壮严肃道。 玄奘法师双手合十先是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既然问了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还请大师直言”。 看着玄奘法师坚定的眼神，陈玄壮打心底敬佩，求知，求解，信念明确，如此高僧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取经人，而不是如原着那般胆小懦弱，自私自利。 “法师是佛门高僧，定然是知晓佛祖与魔祖波旬之间的纠葛吧”。 玄奘法师点头道：“传说记载，魔祖波旬居于他化自在天，常在僧众成道或入灭时出现，引导僧众入魔，还曾企图坏佛祖果位，被佛祖镇压”。 “不错，波旬被镇压时曾与佛祖有过一番交谈，言有朝一日他会再次归来，引末法时代降临宇宙，届时，教他弟子着僧衣，进庙宇，宣扬魔法，腐化众生，而如今，魔祖波旬已经降世”，陈玄壮的话让玄奘法师脸色大变。 陈玄壮继续道：“此事还要从齐天大圣被镇压在五指山下说起，当时佛祖自断一掌将孙悟空镇压在五指山下，回归灵山后便诸相寂灭，复而归来，但也就在那时，魔祖波旬乘机与佛祖融合，如今已经彻底影响了佛祖，末法时代来也”。 “此话当真”，玄奘法师立刻站起身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陈玄壮低声诵念佛号，这一次他以出家人身份对此事做了保证。 “约两百年前，忽有一日，佛祖，或者说魔王波旬言，要传道天下，言我南瞻部洲杀戮不止，贪淫乐祸，需要以大乘真经渡化，此事被药师王佛、阿弥陀佛、燃灯佛祖、弥勒菩萨、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以及佛祖弟子金蝉子阻止”。 “他们早已发现，佛祖欲念越来越重，佛祖治下西牛贺洲妖魔遍地，灵山众一边纵容妖魔为祸，又一边假意降妖，骗去西牛贺洲信众香火信仰”。 “七佛不忍看众生苦相，于灵山劝佛祖回归婆娑世界，压制魔祖波旬，但被佛祖打压，观音菩萨与地藏王菩萨逃离灵山，金蝉子被打散三魂七魄堕入轮回，弥勒菩萨被迫与药师王佛、阿弥陀佛、燃灯佛祖遁入未来”。 “然，弥勒菩萨言，末法降临，自己将成佛以救众生，需有正法佛子重回灵山，助他降世，而这个人，便是金蝉子”。 玄奘法师问道：“所以，我是金蝉子转世”？ “是，也不是”，陈玄壮笑道。 “你是金蝉子转世”？ “你我皆是，当时金蝉子被打散三魂七魄，三魂七魄各入轮回形成转世身，你我皆是他一魂一魄”，陈玄壮直言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玄奘法师恍然大悟。 他脸色复杂的看向静室佛龛中的佛像，自己自幼礼佛，如今却得知，佛已非佛。 “既然要佛子重归灵山，那势必要将佛子魂魄融为一体吧”，玄奘法师忽然问道。 陈玄壮点了点头。 玄奘法师转身，对着佛龛深深拜下，片刻后才起身，随后盘坐在地，双目微闭，整个人尤为平静的道：“阿弥陀佛，射阳大师，杀了我，取走佛子魂魄，去西行吧”。 “法师，此事按理说，是我夺你机缘，为何你不争一番”？陈玄壮问道。 “大师，你我既然都是金蝉子转世，又谈何你我谁去之分，且大师也早知秘闻，已然天选，我却浑浑噩噩礼拜伪佛至今，你我差距早已显现”。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道：“况且，我信佛至深，恐是到了灵山，见了佛祖，哪怕明知他已被魔王蛊惑，也会为这十几年来的信仰而做错，但大师你不会”。 “哦？愿闻其详”，陈玄壮坐于玄奘法师身边笑问道。 玄奘法师看着陈玄壮道：“大师心中无佛，故而对于佛没有太多敬畏，自然不怕选错”。 “法师，真佛师也”。 陈玄壮正色，恭敬的对这位大唐高僧拜下。 第10章 陛下驾到 礼拜完毕后，陈玄壮便起身来到了玄奘法师身后。 玄奘法师闭眼，口中默念经文，对于生死已然置之度外。 只不过等了片刻后，发现陈玄壮并未动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笑道：“是贫僧忘了，出家人不得杀生，大师，且等清晨来我静室，取佛子魂魄”。 说着就向外走去，陈玄壮有些哭笑不得的拦下他道：“法师这是作甚，谁说拿走佛子魂魄必须要有人死了”。 “不死，那如何取魂”？玄奘法师反问道。 陈玄壮拉着玄奘法师坐了下来，随后道：“金蝉子大师，交给你了”。 静室内，佛光大方，陈玄壮闭眼再睁眼，已然宝相庄严，身后不断有千佛幻象显现，佛音缭绕：“阿弥陀佛，小僧金蝉子，见过大僧”。 玄奘法师先是一阵愣神，随后整个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抬起手颤颤巍巍的触碰那温和佛光，泪水从他眼眶中流下。 他礼拜那泥塑金身多年，今日得见真佛，圆了大愿，激动无比。 “弟子玄奘，见过佛子”，说着便要行五体投地大礼。 金蝉子虚扶，凭空出现一朵庞大金莲将玄奘法师扶起。 “大僧不必如此，快快请起，你虽为我转世身，但一身精深佛法却是自身本事，照灵山一些佛陀菩萨也是不弱”，金蝉子笑容温和，搀扶着玄奘法师坐下。 “弟子持戒十九年，却一直将伪佛当真佛，念的是伪经，辩的是伪论，怎敢当佛法精深四字，又怎敢与佛陀菩萨比较”，被摧毁信仰的玄奘法师此刻心气尽泄，宛如老人一般，没有了精气神。 “经文无真伪，辩论无对错，如今虽伪佛当道，但之前流传的佛法便要随伪佛一同化作伪法吗？再者，世间佛法何其多也，尽不相同，又如何辨的真伪高低？你所敬的是心中佛，而非灵山佛，大僧，你着相了”，金蝉子轻声开口道。 玄奘法师先是低声呢喃几句：“礼心中佛而非灵山佛……，礼心中佛”。 随后如当头棒喝，心中郁结之气一扫而空，眼神中重新焕发光彩对着金蝉子拜了下去，“弟子玄奘，多谢佛子点拨”。 这一拜，金蝉子并未阻止，坦然接受。 也就在玄奘法师拜下去的瞬间，自玄奘法师头顶结出三朵金莲，静室之内有白虹透出，照亮庭院，宏大雷音滚滚而来。 这等异象引得无数梦中僧人惊醒，纷纷于庭院之中跪拜诵经。 玄奘法师陷入了一种无他无我境地，从他体内飘出一道金色虚影，浑浑噩噩，正是金蝉子一魄。 金蝉子伸出手指，触碰在这一魄眉心，魂魄化作点点金光与金蝉子融合在一起，顿时再生异相。 一尊巨大无比的金身菩萨法相凭空出现在大慈恩寺上空，照亮方圆数十里，法相脑后，有一圈白色火环正在缓缓旋转。 有妙音伴随雷音入耳，沉稳庄严，天空中一朵朵金色莲花解体，瓣如雨落。 整个长安以及周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此刻皆向金身菩萨法相叩首膜拜。 异象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消失，而此刻大慈恩寺外，已经聚满了人，甚至于皇宫也差人前来查看。 当陈玄壮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和玄奘法师正并肩而坐，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精美袈裟。 “活佛醒了，活佛醒了”。 忽然有正负责看守静室的僧侣看见陈玄壮睁眼，立刻狂喜对着外边呼喊。 一大群僧侣、显贵鱼贯而入，个个目光炙热，一脸虔诚的跪拜在地，齐呼活佛。 巨大的动静也让玄奘法师脱离了那种无我无人的状态，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迷茫。 “活佛？佛子吗”？ 他扭头看向身侧的陈玄壮，很快便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金蝉子。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玄奘法师压低声音问道。 陈玄壮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金蝉子搞出来的动静”。 说着他有些惊奇道：“咦，法师，你是怎么能分辨出来我和金蝉子的”。 “因为贫僧看到了大师眼中的迷茫，佛子绝不会这样”，玄奘法师是佛门中人，有话直说。 陈玄壮点了点头，内心思腹道：“这可不行啊，这差别连玄奘法师都能发现，得想办法模仿金蝉子的行为举止和气质，不然一上路，指定被认出来”。 就在陈玄壮想的入神时，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啊，他还真是活佛”？ 陈玄奘下意识抬头看去，发现柳清穿着碧绿色罗裙惊讶的捂着嘴。 旁边有人问道：“你认识这位活佛”？ “我，我……”。 柳清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说不认识吧，陈玄壮刚离开醉月楼才半天。 可一旦说认识，那就会让人怀疑，一位活佛为何会和一位妓子扯上关系。 权衡了一下，柳清摇了摇头：“并不认识，只是远远见过一次”。 她刚否认完，结果陈玄壮就站起来走向她：“怎么就不认识呢，明明白日里便在醉月楼与柳姑娘探讨过诗词”。 所有人听陈玄壮如此说，吃惊的看着两人，就连玄奘法师也是张大了嘴巴。 陈玄壮并不在意，他摘下顶上千佛帽，褪掉身上袈裟，随手放入一僧侣手中，随后笑问道：“怎么？佛门弟子难道不能与人探讨诗词经意了”？ “可她是一名妓子，我佛门弟子怎能与青楼妓子有染”？一个中年僧人开口道。 柳清听到中年僧人的话，神情有些悲悸，低下头身躯轻微颤抖，有些手足无措。 陈玄壮隔着衣袖轻轻拍了拍柳清的手腕，随后神情严肃的看向中年僧人，问道：“我佛门何时竟然对信众划分了三六九等”？ 中年僧人面容一僵，不敢与陈玄壮对视，立刻低头不语。 但陈玄壮显然不会做罢，又一步靠近中年僧人身前问道：“佛曰，众生平等，莫非在大师眼中，妓子不在众生之列”？ 中年僧人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不敢抬头，只得再次退后一步。 陈玄壮再次欺上，问道：“或者说，大师从来就未遵循佛祖教诲，心中无佛”？ 陈玄壮声音威严迅猛，如同雷霆不断在中年僧人耳边炸起。 他冷汗直流，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脚步踉跄向后退去。 陈玄壮再次欺上，准备再要开口时，玄奘法师抓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阿弥陀佛，大师，足够了”。 随后对着一脸恍惚的中年僧人道：“明性大师，你该自省”。 中年僧人忽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活佛，弟子知错”。 “去吧”，玄奘法师扶起中年僧人，声音温和厚重。 在场的众人仿佛看到了两个极端，陈玄壮威严刚正如晨钟，钟响唤醒万物。 玄装法师温和厚重如暮鼓，鼓响安抚众生。 陈玄壮回到了柳清身边，柳清红着眼睛看着他，极为感动。 刚要开口道谢时被一道尖锐声音给打断。 “陛下驾到”。 第11章 三人密谋 声音从远处来，尖锐却又不刺耳，众僧人信众皆第一时间快步向庙外走去。 在迎上被披甲士兵护卫在中央，且身旁还有无数衣着显贵之人拥簇的一中年男子跟前时，通通跪在地上，高呼圣上。 陈玄壮与玄奘法师并未一同跪下，而是同时打了一个稽首，毕竟现在身份不允许他们跪地参拜。 太宗文皇帝李世民身穿一袭明黄常服，其上绣有双龙戏水图案，他神情激动的从跪在地上的僧侣信众间穿过，来到陈玄壮与玄奘法师跟前问道：“那位是在世活佛，朕于夜里见大慈恩寺祥瑞蒸腾，特来面见活佛”。 这时，在李世民身后，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看向陈玄壮皱了皱眉头，她看陈玄壮有些眼熟，但自己却从未出宫，从未见过此人。 扫视了跪地的一群人，随后看见了柳清，于是轻轻走到柳清跟前，拍了拍她肩膀。 柳清抬头，心里一惊，赶忙就要拜见，却被气态华贵的女子制止。 将柳清从地上拉起，后悄声问道：“你不主持醉月楼事务，怎么也来这里了”？ 柳清看向女子道：“回禀贵妃娘娘，我自幼信佛，见大慈恩寺佛光普照，便来见识一番”。 “嗯，我且问你，那两位高僧，那个引动异象的活佛”，女子凤眼如炬，让柳清不敢直视。 “回禀贵妃娘娘，那两位都是”。 贵妃美眸睁大转头看向正在与李世民交谈的陈玄壮和玄奘法师，她越看越觉得陈玄壮熟悉：“我且问你，旁边那个身着白衣的高僧你可知晓其身份”？ 柳清已然想到，想必是贵妃已经见过画像与诗词了，于是柳清便隐晦提醒道：“小女子今日曾派人往宫中送去一幅诗画，娘娘可曾看过”。 贵妃美眸异色一闪：“那首诗，是他所作”？ 柳清点了点头：“不敢欺瞒贵妃”。 “可你是如何知晓此诗和此人画像的”？贵妃眼神凌厉的看向柳清，柳清一时间有些惶恐，不知应不应该说。 而就在这时，柳清不远处，一个小和尚忽然大声开口道：“启禀娘娘，那是因为那假和尚白日里去过醉月楼”。 柳清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且那小和尚身边人也是小声出言阻止，但那小和尚并未听进去还继续说道：“在陛下与娘娘还未到来之前，那假和尚还和这名妓子有亲密接触，我师父因顾佛门清誉，便提醒了那假和尚，但被假和尚给气的病倒”。 说着他指了一圈，对着贵妃道：“娘娘大可以问问这些师兄，他们都看见了”。 他的周围，原本与他挨着的僧侣早在阻止未成，已经悄悄远离了他，此刻听他如此说，心里都不由得有些气恼。 贵妃看了眼小和尚，又将目光看向柳清，问道：“是也不是”？ 柳清紧咬薄唇，半晌不愿开口。 “来人”。 贵妃轻声呼喊一声，三名持刀侍卫便立刻来到贵妃跟前，手皆以摁在了刀柄之上，柳清已经浑身颤抖，汗如雨下，但依旧不说话。 而那小和尚见此情形心中大喜，自己师父是得道高僧，却被气的急火攻心，这次水陆大会可能都无法参加了，他自然是想要报复。 “佛门净地，不得见血，把他拖去外边，掌嘴二十”，贵妃手指向小和尚，轻声开口道。 “诺”。 三名持刀侍卫立刻前去架起小和尚就往外走，小和尚和已经准备好受罚的柳清都懵了，周围僧众也懵了。 “娘娘，娘娘，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啊……啊”，小和尚有些急，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声质问，却被一个侍卫一刀鞘拍在嘴上，下手力道极准，并未见血。 陈玄壮、玄奘法师，太宗皇帝被这叫喊声吸引。 “怎么回事”？李世民有些不悦的问道。 陈玄壮看着贵妃身边的柳清已经猜到了，果不其然，下一刻贵妃回答道：“陛下，此子竟然敢诽谤活佛，妾身略施惩戒而已”。 “妾身见过两位活佛”，说罢又款款上前，对着陈玄壮和玄奘法师施礼。 李世民当即介绍道：“这位是洛阳净土寺的玄奘法师，是有名的高僧，同时也是我朝大学士陈光蕊之子”。 贵妃对玄奘法师点头，玄奘法师低头还礼：“见过娘娘”。 “这位是，……唉，还不知法师名号”，李世民准备介绍陈玄壮时，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他法号姓名。 “小僧陈玄壮，法号射阳，见过娘娘”，陈玄壮回答道。 “哦”？ “嗯”！ “咦”？ 太宗皇帝、玄奘法师、贵妃娘娘皆是一脸惊奇。 玄奘法师与他相交多日，今日才知道陈玄壮姓名与自己法号一样。 太宗皇帝和贵妃娘娘则是惊奇天下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小僧姓名与玄奘法师同音不同字”，陈玄壮解释道。 “射阳大师，妾身于昨日听闻一绘景诗，传闻是大师所作，是与不是”？贵妃娘娘问道。 陈玄壮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大师竟然对诗词也有涉猎，快让朕见识一番”，李世民有些激动的催促道。 “妾身早已抄录，陛下请看”，贵妃娘娘从大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拆开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看后，先是神情激动，佩服至极，夸赞道：“此诗气魄绝伦”。 随后细细品味下，又道：“怎么从此诗中读出一股杀意”。 “自然是杀意了，您开创的盛世王朝最终走向毁灭，有一部分可是这位的功劳”，陈玄壮心里吐槽，嘴上却是说道：“只是拙作，让陛下见笑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射阳大师谦虚了，此诗气魄之大，当今无出其右，大师既然有如此大才，为何却籍籍无名”？ “回禀陛下，小僧出家寺庙早已落寞不堪，我随师父久隐于世，师父圆寂后才得以入世修行”。 “于半月前，听闻陛下感念苍生，准备水陆大会，大赦天下，小僧便也想为众生贡献一份功德，但陛下所设门槛太高，小僧无奈之下，只得另辟蹊径，于醉月楼中做出此诗，以求扬名，入陛下法眼”，陈玄壮苦笑解释道。 他这一番解释，刚好圆了自己逛青楼的事，同时也淡化了柳清知情不报，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李世民汗颜：“是朕做错了，竟差点将真佛拒于门外”。 随后又回头对着身边太监道：“传旨，此次盛会将由射阳大师和玄奘法师一同主持，天下百姓亦可参加”。 这位身材高大的太监刚要应承下来，但被陈玄壮阻止：“陛下，此盛会由玄奘法师主持即可，小僧另有一事想请陛下恩准”。 李世民大手一挥道：“大师请讲”。 陈玄壮看了一眼贵妃娘娘与高大太监，并未说话。 李世民立刻明白对着两人道：“你们且先退下，让我与高僧探讨一二”。 两人应诺，转身离开，玄奘法师也要走时，却被陈玄壮挽留。 “法师与我同去，此事陛下以及你我，缺一不可”。 第12章 用他国的钱，养我国的兵 李世民挥退左右，与玄奘法师和陈玄奘进入静室。 静室大门关闭那一刻，所有侍卫便立刻驻于五丈前，兵刃瞬间出鞘，铁器摩擦声整齐如一，白光粼粼。 贵妃娘娘看了一眼静室方向，随后再次走到柳清跟前，柳清连忙要再次跪下，结果被贵妃娘娘伸手制止。 “刚才为何不说”？ 贵妃娘娘语气听不出喜怒，平静如水。 柳清声音有些颤抖：“奴婢怕此事搅了盛会，且他是佛门中人，与青楼风月有牵扯总归不好”。 “哼，你倒是挺会考虑，他都大方承认了，你还遮遮掩掩”，贵妃娘娘嗤笑道。 “他承认是他问心无愧”。 “那就是你问心有愧了”？ 贵妃娘娘深深看了柳清一眼，叹了口气道：“唉，傻丫头啊，他是佛门高僧，在世活佛，怎能会懂世间情爱，你这一番心愿，注定落空了”。 柳清没有回答，只是有些表情黯然的低下了头。 她也不清楚，自己见识过诸多男人，但为何会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产生了这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个和尚、高僧、活佛，而自己是却是一个妓子。 “今日起，你就不用再管理醉月楼事务了”，贵妃娘娘忽然开口道。 柳清脸色再次苍白：“娘娘，奴婢……”。 只是话还未说完，贵妃娘娘继续开口道：“连山坊缺一位管事，明日你就去那里吧”。 柳清忽然间抬头，神情激动：“奴婢谢娘娘大恩”。 “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是有些好感，不然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将一切揽于自身，你若不死心，那便去试试吧”，贵妃娘娘摇了摇头，她已然看到了结局。 “奴婢谢娘娘大恩”，柳清低头重复道，视线有些模糊，但却能看到绣鞋之上斑斑水花绽开。 贵妃娘娘没再回应，转身在随行女官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慈恩寺，进入了华贵马车之中。 而马车极远处的一个拐角，三名持刀侍卫看那嘴脸已经血肉模糊的小和尚已经晕了过去，便将刀重新配挂腰间，来到了马车跟前复命：“娘娘，那小厮已经晕过去了”。 “嗯，退下吧”。 马车内传来贵妃娘娘的声音，轻飘飘的。 而静室内，三人席地而坐，李世民当先开口道：“射阳大师有何事，现在尽情畅言吧”。 “民间传言，陛下举办水陆大会的原因是陛下曾被恶龙冤魂袭扰，后又夜游地府，感念苍生不易，是否属实”？陈玄壮问道。 此话一出，玄奘法师心头一跳，李世民顿时脸色有些不自然。 陈玄壮的话已经给李世民留足了颜面，他是清楚李世民举办水陆大会哪里是感念苍生不易，就是被吓怕了。 果不其然，沉吟片刻后，李世民道：“朕也就不欺瞒两位了，此事属实，但没大师说的那么高尚，只是怕了”。 “呵呵，陛下倒也实诚，陛下可曾想过，此事背后，有人操纵布局”？陈玄壮笑问道。 “早已想明白了，在我地府回归当日，便又做一梦，梦中一位佛陀言我这一生杀戮过甚，罪孽深重，想要洗清罪孽，便须要有大功德”，李世民苦笑道。 “小僧没有猜错的话，梦中所见佛陀便是让你大兴佛寺，广纳信众，然后派大德高僧前往西方拜佛求经，以普渡世人，积攒功德吧”。 陈玄壮话音刚落，李世民便瞳孔一缩：“大师是怎么知道的”？ “此事便是西方佛门布局，小僧是佛门中人，自然知晓”，陈玄壮微微笑道。 李世民大袖之下的拳头握紧，指间有些发白，但表情不见喜怒：“大师也是佛门中人，为何将此隐秘告诉于我”？ “阿弥陀佛，小僧是佛门中人，但小僧也是大唐人，陛下乃我大唐圣人，怎可被那西方教派如此欺辱”，陈玄壮诵念一声佛号，神情愤怒。 “再者，小僧是大唐佛门弟子，又非西方佛门弟子，怎可让外教邪法侵我大唐佛门”。 陈玄壮言辞慷慨，贬西方为外教，此话谤佛之意显而易见。 玄奘法师表情悲苦的闭上了眼睛，身为真正的佛门弟子，他很想告诉陈玄壮，他这是不敬佛祖，但一想到如今佛祖都已入魔，便又底气不足。 李世民眼睛一亮，他从陈玄壮话语里察觉到了到了另一层意思：“大师此话，另有深意啊”。 陈玄壮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玄奘大师道：“法师可与陛下说明如今西方形势”。 玄奘法师叹了口气，但却没有拒绝，便开始与李世民讲述如今灵山的变故。 李世民果然不愧是大唐缔造者，太宗文皇帝，在听闻玄奘法师讲述过程之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于连呼吸都没有起伏，除了时不时眼神中流露出惊疑，便是真正的稳如泰山。 待玄奘法师将一切原本讲完之后，李世民低头沉思了一会，片刻后他道：“既然是西方阴谋，那取经之事便就此做罢，那灵山众虽是神佛，但想要插手东土却还要按部就班，以信仰入侵，由此可见，他们也必须遵守一些规矩，不可随意对我等凡人出手，既如此，我大唐也不惧他，只要他西方佛门敢来我大唐，朕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一刻，这位能够在古代帝王之中排进前五的皇帝，真正展现了他的魄力，敢于神佛叫板。 大唐是天下的大唐，同样也是他李世民的大唐，大唐可以容纳多种声音和信仰，但一锤定音者，唯有太宗文皇帝。 “哈哈哈哈”。 陈玄壮忽然畅快大笑：“陛下真乃人王也，此刻陛下已成小僧心中那千古一帝”。 李世民见此也笑了起来，心情畅快无比，活佛果真是活佛，真会夸人。 “不过陛下，西行还是要去的”，陈玄壮话锋一转，坚定说道。 李世民一怔：“既然灵山已沦为魔道，大师为何还要去那灵山求经”？ “谁说小僧是去求经了”？ “那大师是……”。 “自然是宣扬我大唐教义，叫他西牛贺洲，识我唐字，说我唐音，万民归心于我大唐”，陈玄壮慷慨激昂。 这一刻不光是李世民，就连玄奘法师心境都剧烈波动起来，两人脸色潮红，仿佛已经遇见了未来真正万邦朝拜大唐的时代。 “不过，我还需要陛下与玄奘法师帮助”，陈玄壮将两人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先生请说，朕若能做到，必然倾尽全力”，李世民当先说道。 玄奘法师也是点了点头。 “我先要玄奘法师主持盛会，就此扬名，然后由法师编撰新经，然后由陛下造势，将我大唐圣经推广至周边大小国家，要教玄奘法师成为我大唐佛门佛首，成为我大唐佛教之主”。 “然后，请陛下派兵与小僧之后随行，待小僧途径他国或者一些小邦，先以大唐教义教化当地民众，陛下再以武力慑服，就此一路向西”。 “可如此，我朝士兵的补给难以维持啊”，李世民还是清醒的，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补给？陛下可曾听闻一带一路”，陈玄壮反问道。 “一带一路？还请先生教我”，李世民诚心请教。 “说来简单，那便是每教化一国，便让我朝军队留一部分于此地，帮他们练兵强国，同时吸纳一些外邦土着与其余大军随行，陛下可让大军携带一些我大唐的商品，与这些邦国互通交易，我们赚的钱，投入给西征大军，每到一国一邦，便如此重复，军费自然不缺，况且，我们帮他们练兵，帮他们护国，怎么能没有好处”。 李世民眼神明亮，直呼好家伙。 这分明就是用他国的钱来养自己的兵啊。 第13章 别再回来 玄奘法师和李世民看向陈玄奘，如同看怪物一般。 谁家出家人心能这么脏啊。 李世民当下就同意了此事，实在因为是陈玄壮的饼画的太大了，太美了 玄奘法师思虑许久，也是默认了陈玄壮大胆的想法。 “朕回宫后便将此事昭告朝堂诸公一同商议，先生要不也同我一起”？李世民对陈玄壮发出邀请，他实在是有太多事想要请教了。 陈玄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朝堂之事小僧就不掺和了，这些天准备一二，就要启程西行了”。 “先生为何要赶得那么急，水陆大会结束后再走不迟啊”，李世民挽留道。 陈玄壮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表情：“阿弥陀佛，小僧一想到灵山佛众治下百姓过的水深火热，便想要快些去拯救他们于水火，时不我待啊”。 “先生\/施主，大慈悲也”。 李世民和玄奘法师动容。 “朕这下便回宫，为先生准备西行一切事物”，李世民当即站起。 “不用多准备别的，只需一个通关文牒即可，不过还要劳烦陛下在通关文牒上写上一句话”。 “哦？什么话”？ “要么他过去，要么我过去”。 李世民一怔，随后畅快大笑，与玄奘法师和陈玄壮告别，离开了静室。 片刻后，静室外传来李世民的声音：“拟旨，册封玄奘法师为我大唐佛门佛首圣师，主持水陆大会，扬我大唐慈恩”。 “另拟，册封陈玄壮为我大唐国师，赐以国为姓，国师慈悲，见众生疾苦，百姓不易，故此西行普渡天下，朕感国师慈悲，故与国师结为手足兄弟，此后见国师如见朕，当以臣下之礼拜之”。 李世民声音极大，像是故意说于众人听一般。 一众人等震惊不已，包括于寺外马车里休息的贵妃娘娘则是红唇微张。 柳清更是激动无比，脸色因此潮红，扭头看向静室方向，刚好与那一抹白衣目光相触动。 陈玄壮微笑着抬手打招呼，柳清立刻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在李世民离开之后，在地上跪了许久的僧众才敢站起，与玄奘法师和陈玄壮恭喜道贺。 柳清在人群外静静地看了一会陈玄奘身影后，便转身离开。 当陈玄壮好不容易挤出贺喜人群后，已经看不见那抹青色身影了。 “唉……”。 陈玄壮叹了口气，自己来长安，她帮自己扬名，同样因为此事，她为维护自己声誉，又遭受了极大委屈。 自己想要道谢，而她却又不声不响的离开。 “算了，等天亮再去醉月楼找她吧”。 陈玄壮有些困倦了，这已经折腾了小半夜了，穿越之后的他作息一向很规律，乍的一熬夜有些扛不住。 而柳清回到醉月楼后，并未急着收拾细软离开，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一幅裱好的画，展开后细细看了起来。 “倒是还真让我画出了他最好看的样子”，她喃喃低语着。 画上之人正是陈玄壮，只不过并未白衣，而是身披华美袈裟，气质温和的圣僧模样。 观摩了许久，她叹了口气，将画卷重新收起，然后招呼在外等候的丫鬟开始收拾了起来。 “娘子收拾东西是要做什么啊”，貌样俊俏的小丫鬟一边收拾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咱们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了”，柳清温柔的说道。 “啊，娘子你不在这里了啊，要去哪里啊”，小丫鬟手里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不在这里了，去连山坊”，柳清摸了摸小丫鬟的脑袋笑道。 “哦……那也不远，娘子得空还能回来看看”，小丫鬟低头收拾着东西，心里有些不舍。 柳清与别的花魁不一样，对自己的很好，就像个大姐姐一样。 “不回来了，以后就在连山坊了”，柳清回答道。 “哦……”，小丫鬟哦了一声，手里动作加快了些。 “怎么，看你有些不高兴啊”，柳清看见两低着头的小丫鬟收拾东西的小丫头问道。 “娘子能离开这里是大好事，怎么能不高兴呢，只是有些舍不得娘子”，小丫鬟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干活的手依旧麻利。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怎么，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吗”？柳清打趣笑道。 丫鬟立刻抬起头看向柳清，她眼眶里早就蓄满了泪水，只不过控制的很好，没有掉下来。 她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子……，娘子要带我一起离开这里”？ 柳清轻轻的点了一下丫鬟的额头：“不知道你在听些什么，我说了，是咱们离开，咱们”。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了：“娘子说以后再也不来这里，我还以为娘子不要我了”。 柳清赶紧拿出手绢给哭的伤心的丫鬟擦泪：“你啊你，听话都听不全，一直这么粗心大意，我能放心你在这里让人欺负啊”。 “难道说，你不愿意再跟着我了”？ 丫鬟立刻抽泣道：“我愿意的，我愿意一辈子照顾娘子的”。 “好啦，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吧，有你哭的这一阵，东西都打包好了，还有以后叫我姐姐，没人再说你了”，柳清给丫鬟擦干眼泪，又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小丫头如今才十二岁，是家里活不下去被爹娘卖给醉月楼的。 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整日待在这乌烟瘴气的青楼，柳清见她可怜，便让她来照顾自己起居。 小丫头干活很麻利，也勤快，渐渐的柳清便把这小丫头当做自家妹妹看待了。 醉月楼里管事并非只有她说了算，负责调教新人的，早早就想让她接客，但被柳清护的死死的。 两人很快就将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完了，只拿了些常备衣物和金银细软，诸如很多精美衣物和胭脂水粉等都舍弃了。 丫鬟虽然有些舍不得这些昂贵东西，但柳清说了，以后要与这划清界限，她就乖乖的听话，碰也不碰。 出了厢房，很多丫鬟和妓子看到柳清和小丫鬟一人拎一个小包，好奇到她们要去哪里。 小丫头将小包护在怀中，然后一只手被柳清牵着，高兴的给周围相熟的人说着：“姐姐要带我离开这里了”。 “真好啊”。 “真羡慕你们啊”。 “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啊”。 所有妓子丫鬟眼神中都流露出羡慕，那被时间和各种手段磨灭的差不多的希望也渐渐重新升起。 她们给柳清和小丫头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别再回来。 第14章 舍利佛珠 在一路的祝福和羡慕中，两人走到楼下，正好，醉月楼另一位管事人正在笑吟吟的等着她们。 “姐姐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脱离了贱籍，好叫人羡慕啊”。 梁诗语是醉月楼四大花魁之一，同时也是两位管事之一，只不过柳清当家时候，风头被掩盖许多，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喜欢玩弄权势之人，所以很多时候醉月楼都是柳清在管理。 贵妃娘娘的口谕早就有人送到了，得知柳清要离开醉月楼，她第一反应是羡慕，这里的女子们，最大的愿望便是脱离这里，哪怕此后粗茶淡饭，平平淡淡。 小丫头看见梁诗语下意识的有些紧张，被柳清握着的手有些用力。 她有些惧怕这位花魁，她之前见识过这位花魁惩治不听话的丫鬟妓子，留下了些许心理阴影。 “你这小丫头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好主子，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梁诗语瞥了一眼小丫头道。 柳清也是暗自感叹，梁诗语说的没错，如今能离开醉月楼，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果不是陈玄壮，自己或许将会一直在醉月楼中老死，甚至于老死也不可能，大概率人老珠黄后会被舍弃。 “总会有机会离开这里的”，柳清无法轻声开口。 “哪里敢奢望啊，算了，今天也是高兴日子，不说这些了，这些是给姐姐备的，祝姐姐此后一片坦途”，梁诗语眼里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调整好情绪，让开了身子。 身后三位丫鬟手里捧着托盘，三个托盘里分别放着几支翠绿柳条，一个盛水的铜盆以及两锭银子。 梁诗语拿起柳条，在铜盆里沾了些水，然后伸向柳清。 小丫头见此浑身一哆嗦，虽然害怕但也立刻挡在了柳清前边，有些倔强的看着梁诗语。 梁诗语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小丫头脑袋：“那就你先来吧”。 随后拿起柳枝轻轻的在小丫头头顶、双肩、躯干拍打了几下。 小丫头怕的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抽打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有些迷茫。 “别怕，这是送咱们离开的祝福”，柳清也是轻笑道。 随后梁诗语又是重复那一套动作在柳清身上。 这一系列做完后，两人又在铜盆中洗了手，随后看向那两锭银子，柳清道：“钱就不拿了，给诸位姐妹分了吧”。 梁诗语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有机会的话，我会向娘娘谏言，帮你一把，不过，能不能成就不要抱有希望了”，柳清轻声说道。 梁诗语一笑，轻轻颔首：“先谢过姐姐了”。 一大一小两人向外走去，即将到门口时候，小丫头却停了下来，松开了柳清的手，小跑到了梁诗语跟前，从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荷包放在了梁诗语手中。 她的确有些怕梁诗语，但她记得当时是梁诗语代表醉月楼收下了干巴瘦黑的自己，给了自己能够吃上一口饭的机会。 当时的她不知道吃了那一口饭，往后将会面临什么，付出什么，只知道自己和父母都能活下去了。 虽然，当时自己被卖二十两银子还被梁诗语压价到了十三两。 但现在，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大娘子，也是个好心人，虽然不清楚当初为什么只愿意出十三两银子。 给完东西，小丫头就头也不回的跑到了柳清身边，然后扫了一眼四周，牵着柳清的手，两人一起走出这困住了许多女子的大门。 “这小妮子倒是个有良心的”，梁诗语指肚轻轻的捏了捏这做工粗糙的荷包笑道，一滴晶莹泪珠从脸上滑下却被她立刻擦去。 她摸到了荷包内有些许硬物，像是铜钱，应该是小丫头攒了好久的。 当初小丫头被父母带过来，求卖二十两银子以求活命，梁诗语看着那个瘦黑的小女孩有些悲哀。 二十两便是一个孩子，以后孩子想要从这里出去要上百倍才能赎身。 孩子不清楚，父母是清楚的，但依旧将孩子送来了这里。 活命？哪里是求活，只不过是觉得生了一个赔钱货，不如换些银子补贴家用。 被压价到十三两，孩子的父母走时候连孩子看都没看一眼，嘴里还在不断说着赔钱货，卖都卖不出好价钱。 而小丫头，在出了醉月楼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大了，都轻松了。 她松开了柳清的手，开始小跑起来，享受着难得的自由。 平日里她也能出来一会，却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快乐过。 此时街上虽然寂静，但她依旧乐此不疲的左逛右看着。 柳清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如同出笼小鸟一样活跃的小丫头，感叹着没有烦恼真好。 片刻后，小丫头的精力终于被消磨下去了，重新回到柳清身边，目中尽是欢喜。 “等在连山坊安顿好，得空的话，你想去哪里，姐姐带你去”，柳清笑着说道。 “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小丫头抬头道。 “你不想回家看看吗”？柳清问道。 小丫头顿时就有些悲伤：“我……就不回去了吧，爹爹把我送去醉月楼后，听他说过要搬家，我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柳清瞬间便明白了原由，叹了口气：“那我们快点回去收拾完，明天咱们好好逛逛长安”。 “嗯”，小丫头顿时喜笑颜开，拎着小包袱沿着清晨的亮光走向未来。 时至晌午，陈玄壮终于从梦中醒来，收拾完毕出了静室后，竟发现两名太监与十数名带刀侍卫竟安安静静的守在门口。 陈玄壮一愣，开口问道：“公公这是”？ 两名太监和带刀侍卫见陈玄壮出来，立刻跪拜齐呼国师：“奉圣上旨意，老奴特来给国师送些佛门法器”。 陈玄壮赶紧让他们起来，原来他们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了，李世民回去之后立刻着手拟旨让他们送了过来。 与之一同的还有陈玄壮索要的通关文牒，一个紫金钵盂以及一串佛珠。 这一串佛珠很是珍贵，九十九颗普通珠子都是由上好紫檀雕琢，每一颗珠子表面上都微雕了一尊佛像。 还有九颗珠子形状并不规则，颜色也各不相同，散发着微弱荧光，手感顺滑柔软，穿起珠子的线则是以金丝捻在一起，名副其实的金线。 “想不到东土竟然还有如此至宝”，意识里金蝉子声音忽然出现。 “这佛珠竟能让大师视为至宝，大师可否详细说说”？ “单那九颗舍利子，便已经可称至宝了，舍利子乃高僧圆寂所化，凝聚了一身的精深佛法，这九颗一体，其威能已经不弱于一些得道地仙，还有那九十九颗紫檀佛珠，每一颗佛珠都被高僧赋予秘法，若能引动，威力不弱天仙倾力一击”，金蝉子有些羡慕的说道。 “大师若要，便拿去，此物对我也没有作用，我不通佛门神通，在我手里也是浪费”，陈玄壮直接开口道。 金蝉子却是拒绝道：“此物凡人佩戴可延年益寿，百邪不侵，西行路上妖魔定然极多，这件宝物也能保你一二”。 顿了顿又道：“至于佛门神通……，你若想学，我可传你，只不过得集齐魂魄后才可”。 陈玄壮盘着目光中闪动着光芒。 “剧情又更改了，或许我将不再是拖后腿的那个了”。 第15章 本座让你们起身了? 陈玄壮在接收了这些李世民赐下的宝物后，与玄奘法师商讨了关于东土佛门新经的事宜。 期间，陈玄壮对西方灵山的《法》、《论》、《经》三藏，分别以《乾法》、《坤论》、《帝经》作为东土佛门三藏法门克制。 陈玄壮明确指出，东土三藏真经需以人为本，以务实为根，不可空大缥缈，要切切实实的做到导人向善，发扬众生皆可成佛的伟大精神。 在定下东土三藏新经的基本方向后，陈玄壮又随太监前往了皇宫。 皇宫中，御书房小朝会。 李世民满心欢喜的将一干重臣召集，说出了自己与陈玄壮对于大唐未来的谋划。 只是有些事与愿违，面对如此利好的机会，赞同此事者只有一群武将。 而那些文官们，除了魏征外，竟然是清一色反对，包括宰相萧瑀以及六部主事。 李世民自然是清楚这是为何，又是那些士族豪阀在从中作梗。 很明显，这事触及了这些土皇帝们的利益。 一群人闹的很不愉快，主张西征诸国的武将们是站在李世民这一边的，但口舌之争骂不过文官。 被怼的火冒三丈的武将们一个个的瞪着那群道貌岸然的文官，拳头都握紧了。 李世民也被各种理由怼的气极，隐晦的朝卢国公使了个眼色，卢国公自然是领悟到了，冷笑着一拳就打在了宰相萧瑀的脸上，有卢国公带头，这一下，众武将将御书房当做了演武场，各种抽冷子的阴损招式就往文官身上招呼。 过了片刻后，李世民看打的差不多了，随即叫停：“朕的御书房被你们当做什么地方了，演武场吗？一个个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如此粗鄙成何体统”。 “哼，朕今天把话放在这，西征是必须要去的，广宣我大唐教义也是必须要做的，此事关乎我大唐后世气运，谁也不可阻挡”，李世民猛的拍了几下桌子，眼神坚定的看向那些鼻青脸肿文官。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谁知道还有不怕死的，几个士族官员立刻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劝李世民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啊，如今国泰民安，寰宇静平，西征之事劳民伤财，且我大唐乃礼法之邦，如此强横，会惹诸国忌惮啊”。 “宣扬伪法教义，乃是动摇我大唐根基，还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死死盯着几位硬着头皮出声的老货，淡淡的杀意自眼底闪烁。 什么动摇根基，什么惹诸国忌惮，只是这帮土皇帝既不想出力又想保住自己地位而已。 “来人，把他们给我……”，李世民当即就忍不住了，刚要下令宰两个人来警告一下他们认清楚谁才是主子，结果被一阵尖锐嗓音打断。 “启禀陛下，国师到”。 李世民立刻回道：“请国师进来”。 随后又是瞪了一眼几人，快步走向御书房门口。 陈玄壮身着景兰袈裟，头戴千佛顶，手持九环锡杖，胸前挂着舍利佛珠，一脸的宝相庄严走了进来。 他余光已经瞧见了文官们的狼狈，心里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向李世民见礼后，与李世民一同进入御书房，在经过大臣身边时与武将们轻轻点头示意。 随后矛头一转，看向文官道：“你等何人？怎能如此不知礼节”。 文官们一愣，看向这个陌生的和尚。 “你这和尚是在跟我说话”？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诧异的问道。 陈玄壮丝毫不惯着，一巴掌甩在老头脸上，打的老头一个没站稳就坐在了地上：“本座乃陛下亲封国师，西征前锋主事人，诸位见本座须以君臣之礼，你这老匹夫竟敢对我不敬”？ “你……你，如此粗鄙哪有佛门高僧样子，原是你这妖人蛊惑陛下西行”，又一士族老货气鼓鼓的指着陈玄壮骂道。 陈玄壮又是一脚踹在老货腹部，将他踹倒在地，手中九锡禅杖直接抵在老货脑门，冷声道：“你只知佛门有佛陀济世，菩萨低眉，却不知我佛门亦有护教明王，金刚怒目，你可试试再多说一句，看你这头骨硬，还是本座这禅杖硬”。 “好家伙，这真是在世活佛？佛门高僧？我踏马怎么感觉他比我还混不吝”，卢国公程咬金看的那是眼角不断抽动，低声哔哔道。 “没听人家说嘛，佛门亦有金刚怒目，不然偌大佛门只会修禅念经早就被灭了”，酷似黑熊的鄂国公尉迟敬德低声道。 “说道理，嘿，这活佛，我老程喜欢”。 一众文官眼看如此，一个个心惊胆战，不敢再哔哔一句话，他们又看了看表情平静，丝毫没有阻止意图的李世民，自然知道这李世民是向着陈玄壮的。 李世民他们清楚，生气了顶多打个板子以示惩戒，大不了就是罢官调任而已，死不了，自己家族只要操作一二，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但这个和尚，他们感觉他是真敢杀人啊。 “臣……臣等，见过国师大人”，一个士族老货见势不妙，立刻跪拜了下来。 见有人带头，一众士族老货皆是跪拜在地，把识时务者为俊杰彰显的淋漓尽致 陈玄壮收回禅杖，轻念一声阿弥陀佛，转身便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并未开口让他们起来。 “陛下，小僧前来是与陛下商讨西征一事以及宣扬我大唐教义的具体事宜的”，陈玄壮朝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道：“贤弟有所不知，此事阻力极大，朕虽力挺，但有心无力啊，这偌大的天下，并非是朕一家之天下啊”。 此话实在诛心，跪在地上的文臣们心头猛的一跳，虽然他们清楚，士族豪阀与李氏共治天下，但明面上，天下就是姓李。 “陛下，此两件事是福泽我大唐后世之大事，是必须要做的，任何敢阻挡大势前行之人，都将是我大唐罪人，遗臭万年，依小僧拙见，事关大唐，如此目光浅短，自私自利之辈当杀”，宝相庄严的陈玄壮，一身杀意却浓重之极。 “陛下，我等非是阻挡大势，还请陛下、国师明查，此等大事，须有一个筹备时间，敲定具体细节，我等劝谏也是为我大唐安稳着想”，宰相萧瑀和六部重臣们一听赶紧劝道。 他们可不敢真由着李世民杀这些士族豪阀，一旦动了手，那大唐社稷危矣。 李世民不傻，陈玄壮不傻，所有人都不傻，陈玄壮只是先把事情重要性说清楚，把态度定好，借此帮李世民敲打一下士族豪阀而已。 “那，我要是有具体计划章程，诸位找不出毛病，此事可行否”？陈玄壮看向萧瑀问道。 “只要国师说的出来具体计划，有无漏洞，臣都全力支持此事，且为国师查缺补漏”，萧瑀真切回答道。 “好，那诸位请落座，且听小僧细细道来”。 大臣们立刻分坐两侧，跪在地上的士族官员也要起身时却，陈玄壮将禅杖猛的往地上一杵，冷声道：“哼，本座让你们起身了？继续跪着听”。 第16章 义务教育 “小僧未受召见，前来皇宫便是来与陛下、诸位公卿商讨细节的，小僧在告知陛下西方事变后，便已开始谋划，与陛下告别后，苦想一夜，终于有了具体章程”，陈玄壮先是说明自己对此事多有上心。 果然，李世民听后，极为感动：“贤弟为我大唐殚精竭虑，实为我大唐之福，国之栋梁”。 陈玄壮笑了笑，承下了这李世民夸赞继续说道：“此次西征，我将其具体划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便是贬斥西方灵山佛众，将佛祖入魔广告天下”。 “第二，整合大唐佛门，任玄奘法师为佛首，编撰新经，昭告天下，将大唐佛门与灵山祖庭做出分割”。 “第三，广开民智，教义传播最为有用的便是文字书籍，我们可以将教义宗旨写入书籍，如此便可最快传播”。 “国师稍待，前两条可以做到，但这第三条却是有些难以施展”，魏征忽然开口道。 “不错，我大唐民众甚多，但识字者甚少，很多政令都难以传播，更何况以文字传播教义，这根本不可能”。 “是啊贤弟，这件事，可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文化素质普遍低下是封建王朝的通病，读书识字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一种奢望。 一是书籍纸张制造昂贵。 二是教育资源全部集中在士族豪阀手里。 但凡读书人，当官的多少都和士族豪阀沾点边，尤其以唐朝最为严重，五姓七望与李唐共治江山，绝大多数读书人被五姓七望笼络，很少有寒门贵子能够登顶庙堂。 若不是青帝最后“天街踏尽公卿骨”，哪怕五代十国也受其影响甚深。 陈玄壮今日过来，就是要让教育资源平分天下。 “小僧有一招，短则三年，慢则九年，定能改此弊端”。 萧瑀眼睛微眯：“国师请讲”。 这一刻，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包括那些武将。 “此招名为，义务教育”。 陈玄壮视线环绕一周，然后继续说道：“顾名思义，就是义务教百姓读书识字，最长以九年为准，最短以三年为限，广开学堂，分小、初、高、大四类学堂”。 “其中小、初两类，可免除学杂费，此举只为提升民众文化素养，待九年义务教育期满后，学子可选择继续付费进入高中，不想学的，这九年最起码读书识字没问题了，高中之后，也可大学进修，或留校任教，如此循环往复，无需多久，下至懵童，上至老翁，皆可读书明理，懂圣人教义”。 众公卿眼睛亮如明烛，李世民更是激动的浑身发抖。 “可如此，投入将巨大无比，这又何解”？萧瑀再次开口问道。 陈玄壮微微一笑：“简单，陛下可号召士绅大儒参与高中、大学建设，许大儒以名，许士绅以利”。 话罢，陈玄壮浑身散发出微弱金光，片片金色花瓣凭空出现缓缓飘落。 所有人看着陈玄壮，内心震动。 “这莫不是是圣人成道景象”？ “此人真乃大佛”。 在场都是成精的老油条，深知陈玄壮此计是削弱士族豪阀对于教育资源的垄断，包括跪在地上的士族官员也知道，但无能为力。 这是妥妥的阳谋，他们要是不照做，将损失惨重，但要是照做，虽能获利但却是在给李唐培养人才。 他们有心想反驳，想驳斥陈玄壮为妖孽，但看到陈玄壮那圣人异相以及手中禅杖，便知道不可能了。 胆子再大，也不敢跟圣人佛陀作对。 “大唐有国师，甚幸”。 此刻，诸位公卿皆是正色对陈玄壮见礼，包括礼李世民在内，都诚心诚意。 “阿弥陀佛，小僧话已至此，其他就不掺和了，诸位公卿且商讨，小僧去已”，陈玄壮目的达到了，再待着也没有什么事，对于庙堂政治他就显的有些捉襟见肘了，于是他便起身告辞。 只见他行走间步步生莲，身后有祥瑞雾气随行，众官员皆是礼拜：“恭送国师”。 在陈玄壮离开后，跪在地上的士族官员想要起身一起加入商讨，结果使劲了半天，身上好像有重物压制，竟然无法站起。 李世民见此冷笑一声：“国师可未曾让你们起来说话，好好跪着吧”。 转头就与其他重臣开始商议起了具体事宜。 这是陈玄壮故意的，包括之前那些异相都是让金蝉子帮忙施展，便是要人前显圣，让自己的计划进展更顺利。 而对于那些士族豪阀官员，陈玄壮没有什么好态度，这些人就是阻止大唐进步的毒瘤。 陈玄壮在被送离皇宫后，将袈裟、锡杖、佛珠等交于随行侍卫，让他们帮忙送去大慈恩寺，自己则是拐了两条街后才朝醉月楼走去。 他现在是所谓的活佛，大唐国师，定然不能大摇大摆的逛青楼。 到了醉月楼后，还没进门就被眼尖的小厮瞧见了：“这不是写那绘景诗的官人嘛，快里边请”。 陈玄壮笑道：“倒是好记性，我是来找柳姑娘的，劳烦通报一声”。 小厮点头哈腰道：“啊，官人，这柳姑娘已经不在醉月楼了”。 “嗯？她不是这花魁吗？莫不是被别家撬了去”？陈玄壮好奇，怎么就忽然间不在了呢。 “官人说笑了，柳姑娘已经清白了，与我醉月楼没有关系了”，小厮赶紧解释着。 “那你可知她去了哪里吗”？ 小厮摇了摇头。 陈玄壮叹了口气，与小厮告谢后转身离去，既然熟人不在，那也没什么意思，今日来本来就是找她道谢的。 不过听柳清已经彻底脱离了醉月楼，陈玄壮还是很高兴的。 在回去的路上，刚好也碰见了正在往皇宫回去复命的侍卫，陈玄壮便拦下了他们，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柳清所在，毕竟这个时代，没什么情报网比官方更厉害。 时至下午，陈玄壮得知了柳清主事连山坊的事后，感叹一声好人有好报，随后便赶忙往连山坊赶去。 陈玄壮再次扑了个空，得知柳清从早上便出去还未归来，陈玄壮便想着等一等。 等到明月正悬还未见柳清回来，他只得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陈玄壮便又去了连山坊，一直慢饮等人，又是等到月悬，还未看到柳清。 “劳烦管事，若柳姑娘回来，请告诉她，小僧去也”，陈玄壮叹了口气，交代完管事后迎着月光离开了连山坊。 就在陈玄壮离开不久，柳清和小丫头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 管事连忙上去帮忙，同时告诉了柳清：“这两日有一个和尚一直在此等主家归来，约莫是没了耐心，离开时让我转告主家，他去也……，我想着，可能是后边就不来了吧”。 柳清顿时一愣，看着空旷长街，忽然有些失落与伤心。 “姐姐，是不是你画上的那个和尚啊，姐姐你喜欢他”？，小丫头很敏锐的察觉到柳清的情绪变化。 “快收拾东西，小妮子知道什么”？ 柳清轻轻拍打了一下小丫头脑袋，但目光依旧望向长街方向，心里道：“喜欢，风尘女子与佛门圣人，如何谈的来情爱二字”。 第17章 更早的重逢 五更天，天蒙蒙亮，陈玄壮便动身了，无有随从，只是牵了一匹寺内白马，孤身一人离开了大慈恩寺。 水陆大会即将召开，最近长安街的商贩也开始多了起来。 迎着清晨的烟火气，牵着白马的陈玄壮自城西离开，一路西行。 大慈恩寺钟声响起，僧人们皆开始洒扫庭院，供佛上香。 玄奘法师推开陈玄壮静室的门，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叹了口气，以为陈玄壮彻夜未归，只不过当他转身时，余光瞥见了桌子上放有三个信封。 他走上前将信件拿起，其中有一封信是给自己的，其余两封，一封是给李世民，一封是给柳清。 玄奘法师意识到，陈玄壮已经动身了，他毫不犹豫拆开那封给自己的信。 “玄奘法师亲启，在下已决定于今日启程西行，故此就不与玄奘法师当面道别了，免得徒增伤感”。 “不过，还有一些事需要与玄装法师有所交代”。 “第一：编撰新经时，万不可脱离佛法本质，也不可与大唐文化相悖，西方祖庭虽已沦为魔窟，但其教义却也有可取之处”。 “第二：法师可尝试融合三教教义，这是时代向前的大趋势，不可因为身居佛门，便尊佛抑道，我们要融汇百家，恢复先秦百家争鸣之景象，此举也有利于团结人心”。 “第三：大唐佛门佛首，法师等编撰完新经之后就辞掉或者让贤，要知道，大唐领袖只有一人，无论是精神上还是实质权力上”。 玄奘法师看着陈玄壮给自己的信，一时间长叹不已，信中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以及后续大唐佛门发展方向都给指出。 “大师虽非真正佛门中人，但却是为真佛，大师放心，待大师回归，贫僧定然让大师看到不一样的佛门”，他心里呢喃，眼神坚定的望向西方，仿佛哪里陈玄壮正在驻足回首与他对望。 片刻后他拿起两封信，找到了负责保护大慈恩寺众高僧的护卫长：“劳烦大人，将此两封信分别送往皇宫以及柳姑娘住处，这是国师留下来的”。 护卫长赶紧低头：“万不可当佛首称呼一声大人，臣下这便送去”。 说罢，护卫立刻转身快步离去，大慈恩寺外，两声马儿嘶鸣声响起，渐渐远去。 皇宫内，此刻正是早朝，说的便是昨日御书房小朝会的内容，此刻说起也只不过是告知其他官员，实际上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正当一些官员正在对新的政令以及西征事宜激烈商讨时，殿外一声长报传来：“陛下，国师已经启程西行，临行前留下书信交于陛下”。 李世民也不顾仪态，当下就走下龙椅从文武百官中间穿过，到了大殿外神色激动：“国师何时离开的”？ 送信的侍卫长低下头道：“国师五更天便已离开，只是……，只是臣也没想到，国师是启程西行，他告诉臣，只是出去转转……”。 李世民一跺脚，气愤道：“哎呀，让你们守卫大慈恩寺就是保护国师和佛首，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朕，信拿出来，等会再治你罪”。 李世民一把将侍卫长手中书信拿来拆开。 “陛下亲启，原谅臣弟不告而别，实不想徒增伤感，也请陛下原谅王将军，毕竟他也不相信一个和尚竟然会撒谎破戒”。 “臣弟在此，有三件事要与陛下说，此尽是臣一家之言，陛下也可不放在心上”。 “第一：九年义务教育之事，时间漫长，前期传播教义可以开办报社，每日印刷大量教义文章，可让一些文人士子宣读，此基础打好，事半功倍”。 “第二：灵山众算计陛下，相必陛下对于佛门已然观感不佳，臣弟斗胆，望陛下不要贬斥僧众，灵山众之事与大唐佛门并无牵扯”。 “第三：臣弟最后，望陛下稳定国本，臣弟观魏王与太子势同水火，本乃一母所生，何至于此，臣弟也只这是陛下用魏王来磨炼太子殿下，只是长此以往，恐有刀断石崩之嫌”。 李世民看到这里后，立刻将手中信封收起，面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挥退了送信的侍卫长，转身走进了大殿，重回至高。 扫视了一眼殿下众人，目光在李泰和李承乾身上停留许久。 “青雀，九月满后，你就前去封地就番”。 魏王和朝中一些支持魏王的臣子一愣，魏王立刻跪了下来，神情惶恐：“陛下，儿臣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望陛下示下”。 “没有，起初未让你就番，是念你年少，所以让你留在宫中学习，后来你母后辞世，又留你守孝，如今你也该去就番了，封地无人管理，恐生事端”，李世民神色淡然的开口，眼睛却并未看向魏王，而是看向太子。 太子李承乾面如平湖，毫无波澜，只是垂首立于一侧，未有求情之举，也未落井下石。 “陛下，魏王仁爱孝廉，常侍奉于陛下左右，不如等年关过后，再去也不迟”，一位老臣硬着头皮站出来道。 李世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既然崔爱卿如此不舍，那水陆大会后，你与魏王同去封地”。 这话说出，原本蠢蠢欲动想为魏王争取一下的大臣们立刻打消了心中念头。 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楚的意识到，这偌大帝国唯一的接班人，彻底定下了。 而让李世民下定决心的，不言而喻，自然是那一封信。 朝会散后，魏王李泰脸色阴沉的走出大殿，李承乾则在一众文臣武将拥戴中缓缓前行。 他应承了一会这些大臣，看向远处孤零零的魏王李泰，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内心道：“国师，于我，于国家此大恩情，承乾必定相报，于李家，避免了兄弟阋墙，父子相残，李家必报”。 陈玄壮此举是故意而为，穿越过来的他，自然知道李承乾最终结局，贞观十六年，谋反，刺杀李泰失败，被贬庶民，流放黔州途中病逝。 可他想经历一场不一样的历史，他想看看这个有李承乾的大唐会是怎样的大唐。 牵马缓缓前行的他身后出现两缕清风，围绕着他盘旋不断，有钟鸣声、仙乐声响起，先后有儒释道三教圣人虚影一闪而逝，继而又有道道紫金色雾气在身上徘徊，随后自七窍而入，这一次不是金蝉子，是他自己引来的天地变化，他的两封信，改变了西游世界原本的前行轨迹。 行至一处路口树荫，静等了片刻后，陈玄奘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第一次骑上了白马，开始哒哒哒的向前走去。 等的人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岂能不知柳清对自己的情谊，所以他的第三封信，只是写了十二个字。 “于城外十里静等柳姑娘前来”。 可如今已经快至晌午，信也早已送到，按理说人也早就到了，可目之所及，并无熟悉身影。 “驾”。 马儿渐渐加快脚步，掀起尘土遮盖了陈玄壮的身形。 迎风策马，尽显得意。 如此前行了五里，陈玄壮猛的一勒缰绳，看着盛桃下那面带薄纱的身影，忽然笑了起来。 柳清牵着一匹棕马，静静地看着他。 陈玄壮翻身下马，走到柳清跟前，两人相距不足三步。 “你这假和尚，走的怎么如此仓促”。 柳清拿下面纱笑道。 陈玄壮也是轻笑道：“自然是想能更早重逢”。 树下，两匹马儿走到一起互相抵头，一白一青相视而笑。 风景如画。 第18章 太白金星 陈玄壮走了，这一次没有遗憾。 柳清也离开了，静等陈玄壮归来重逢。 “待到桃花开遍十里，我便归已”。 这是陈玄壮临走前说的话。 看着这一路只有零星几棵桃树，柳清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回到连山坊后，第一时间便召人收购桃树苗，往后两年时间，她与小丫头二人只要得空，便会去种桃，硬生生将长安城外西去十里都种上了桃树。 陈玄壮对此并不了解，西游记里唐僧取经历经了十四年，回来时花开十里。 他怕那天真的花开十里，自己还未归来，与佳人失约，故此说成桃花开十里。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竟然真能将十里路途种上桃树。 同样，柳清也没想到，在此后十数载，自她种下桃树以后，这十里路途，漫山遍野，所有花草都于花季争相斗艳，唯独这些桃树，从未有一支开过。 陈玄壮遗憾尽去，在这秋日之中却是满面春风，就连听到这马蹄声也是极为欢快。 自己也没想到，穿越后身份地位竟然会提高如此之多，甚至还有了个愿为自己守身十几年的红颜知己。 他甚至想扭头就回去，不如商量一下，还是玄奘法师西行。 不过最终他还是承受住了对于感情的渴望，既然穿越到了西游世界，那他必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来，跟儿时……不，在也是偶像的大圣，来一次西游。 陈玄壮渐渐走神，脑海中勾勒出了美好的西游蓝图，骏马驮着他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停了下来。 这时陈玄壮才从美好的愿景中清醒了过来，所至之处是一个山口，两侧山形如同利戟，山中有雾气弥漫。 陈玄壮夹了夹马肚，这骏马只知原地打转，却不敢往这山口前进一步。 “这第二难这么快就来了？jk熊玩变装吗？不对啊，原着里是先遇到金池长老啊，而且大圣还没救出来呢”。陈玄壮思索了一下，他就记着路上一些知名大妖了，其他小灾小难基本都忘记了。 “大圣都还没出来，第二难应该不难，我也试试看，这小精小怪到底是个什么水准，以后路上遇到这种层次的，也就不麻烦大圣了”。 说着，陈玄壮便翻身下马，硬牵着白马进入了山口。 而在山口不远处雾气之中，有两只野兽看着陈玄壮深入雾气之中，随后转头在山间跳跃，消失不见。 陈玄壮并不知晓，自己已经进去了妖怪的视线，牵着白马走走停停，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越来越浓，马儿也愈发焦躁，但陈玄壮丝毫未感到不适。 他并不知道，如今的他已经是天命所归，自身虽无修为，但一身正气佛法便可百毒不侵，万邪辟易。 在妖魅之地行走，自身便如同一轮烈日，虽然明目，但炽烈无比，寻常精怪根本难以近身，更别提加害了，顶多也就让他感个冒，打个喷嚏，伤不了性命。 行走近两个时辰后，马儿无论如何也不再往更深处走了，陈玄壮心善，也不鞭挞这匹白马，毕竟这马儿时日无多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葬身龙腹。 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一干燥青石，在上边歇息。 也就在这时，浓雾深处传来一阵歌声，这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不多时一白发老汉从雾中走出，他拄着行山杖，背着竹篓，像是山间的采药人。 陈玄壮见此，略微思索便上前行礼道：“老丈，小僧有礼了”。 老头像是刚发现陈玄壮一般，神情惊讶异常：“咦，你这大和尚什么时候出现在此处的”。 陈玄壮仔细观察着老头，这老头身形虽然佝偻，但步伐硬朗坚毅，眼神清澈，蕴含精光，一点不似老人。 “这伪装有些差劲，原着中唐僧身边有四值功曹、五方揭谛等神仙暗中保护，这位应该是天庭某位神仙”，陈玄壮心中猜测着。 随后恭敬的问道：“老丈，我乃大唐僧人，奉命西行，敢问老丈，此处是什么地方”。 “哦，西行高僧啊，这方向是没问题的，这山呢，叫做双叉岭，山中常年雾气缭绕，不过也就这一段路，再走十里就明朗了”，老头笑着对陈玄壮说道，同时往西指了指。 陈玄壮道谢，随后尝试牵马前行，但马儿依旧在原地不动。 老头见此上前拍了拍马儿头颅道：“好一匹神驹，护送高僧西行，定当百邪辟易”。 原本惊慌焦躁的马儿忽然间就镇定了下来，打了个响鼻便随着陈玄壮前行。 陈玄壮谢过老头，步入浓雾之中，老头看着一人一马走远后，身上有金光一闪，随后化作一身穿白色锦袍，手持拂尘，长髯飘摇的神仙。 他一身气息非比寻常，杀伐之气极甚，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常年不散的浓雾随着他的变化，竟然瞬间被逼退数十丈外。 此人正是太白金星，天庭主掌杀伐之神，但却对大圣极为友好，他望向西方两界山处，笑道：“大圣啊大圣，五百年啦，你终于可以出来了，天庭少了你，都少了些许生气，希望你可以再次搅动这如同一潭死水的三界吧”。 远在两界山下，正在无聊发呆的齐天大圣忽然间感应到有人在诵念自己，立刻心声回应：“是谁，是谁在念叨俺老孙”。 “是我啊，大圣，好久不见”，太白金星的声音从孙悟空的心底响起。 大圣一喜：“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官，快到俺老孙跟前来，陪俺老孙解解闷，五百年了，你这老官也不知下来看看俺老孙”。 孙悟空虽然曾大闹天宫，但于天庭之内，跟一些神仙关系还是不错，尤其是这太白金星，两次请他上天入职，抢龙宫，闹地府，擅自开拦，天河饮马的罪过都被他帮忙压了下去，还给他争取了一个齐天大圣的官职，当真是对他不错。 太白金星声音再次从孙悟空心底响起：“大圣，在下还有要事要忙，暂且就不过去了”。 “哼，你这老官，有什么事能拦得住你不见俺老孙”，孙悟空有些不爽的道。 “哈哈哈，自然是大圣重获自由之事”，太白金星笑道。 孙悟空一愣，随后狂喜：“老官，你说话可当真”？ “不敢欺瞒大圣，大圣只需稍待几日，自有人前去助你脱离樊笼”。 孙悟空立刻道：“好好好，太白金星，你且去忙，不用管俺老孙，这五百年了，一个人也习惯了，你且去且去，可莫误了大事”。 说完竟然主动切断了感应，目中露出神光，顿时感觉整个猴都轻松了不少。 太白金星哑然失笑，掐指算了算：“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这三个小妖也够胆，竟敢在我天庭眼皮子下与灵山勾结，当真该死”。 随后又探头看向天空，轻声道：“真武大帝，此事是你渎职，不过看在你五百年来保大圣安稳，此事揭过，这几个小妖，老夫就帮你收拾了”。 原本平静的天空瞬间响彻一道惊雷，似是在回应太白金星的话。 太白金星哼了一声，身形就地化作一道金光消逝，那被逼退的雾气在太白金星消失后，如同海浪一般，瞬间滚滚而来。 第19章 风韵犹存母熊妖 陈玄壮牵着马儿又行走了十里地，果然如同太白金星所说，十里过后再无丁点雾气，反而鸟语花香，是另一幅绝美景色。 但陈玄壮并未掉以轻心，因为他想起来了原着中这一难是什么了。 双叉岭三妖，熊山君、寅将军、特处士。 原着中与唐僧一齐出发的还有两个李世民所派的随从，只不过在这一难中被这三个妖怪吃了。 而唐僧则被天庭的神仙给救了出来，至于神仙是谁，他还是没想起来。 如今，随从是没有的，那么剧情走向就是三妖要么吃自己，要么吃白马了。 白马指定是不能让吃的，毕竟这是攻略小白龙的物品，那么就只有自己上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思索间，一股妖风忽然吹来，陈玄壮身上金光一闪，但瞬间又消失不见，竟然被他强行压下这自行运转的护体神光。 妖风过后，陈玄壮以及白马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已经身处一洞府之中。 陈玄壮到底还是肉体凡胎，这一阵被动御风让他有些眩晕，定了定心神后，他观察了一下周围。 洞府并非黑暗无光，相反，南北极为透亮，中央有一汪清泉，有丝丝水雾从中升起。 洞府四周有各种花卉添当景色，假山、石桌、池鱼皆有。 “咦，这地方还挺秀丽”，洞府的布置与陈玄壮想象中的黑暗脏乱并不同，这让陈玄壮有些诧异。 “看这布置，这里的妖怪应该不是什么野蛮弑杀之辈，就是不知道是三妖之中，谁的洞府”，陈玄壮心里想着。 这时，洞外忽然传来稚嫩兽叫声，陈玄壮转头望去，入眼先是五只圆滚滚的小熊打闹着进来。 其后则是虽然保持直立，但依旧保留熊类特征的一个近两米高的熊妖。 妖怪竟然还略做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着一袭粉色纱衣，头顶还有一圈花草编织的花环，根据显着的生理特征以及打扮来看，这是一头母熊妖。 “嘶，不是吧，剧情改变可以理解，但我这刚启程啊，不会就有妖怪想和我结婚吧，关键是这模样也太霸气了一些……”，陈玄壮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唉？你这秃头是哪里来的，怎能随意入我洞府？竟然还堂而皇之的骑着马，依大唐律，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你这秃头，快快离去”，母熊妖立刻将几个熊崽护在身后，警惕的开口道。 陈玄壮一怔，心里想：“好家伙，竟然还知道大唐律法，唉！这声音还挺好听啊”。 眼看母熊妖眼神愈发不善，陈玄壮立刻开口道：“夫人且慢，小僧是被一股强风卷到此处，并非是强闯洞府”。 母熊妖皱了皱眉，低声道：“莫不是夫君又从山里救下的迷路人……”？ 陈玄壮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母熊妖的话，心想：“看来剧情确实改变挺大，听这母熊的话，熊山君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并非原着中以食人为生，相反还助人为乐，而且还熟悉大唐律法，嗯，看来与外界也常接触，不是坏妖”。 母熊妖眼中警惕性消失，缓缓进入洞中，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陈玄壮道：“看着倒是个实诚人，那便罢了，你今日且先住这，等我夫君明日将你送回去，你被卷到这里，应该还没吃饭吧”。 陈玄壮有些羞涩点了点头：“额，确实来的有些仓促，还没有吃过”。 母熊妖看了眼陈玄壮，又看了眼他身后的白马，咽了口唾沫道：“嗯……，那匹马是你带来的礼物吗，要不就煮了吃了吧”？ 陈玄壮一愣：“这可使不得啊女施主，小僧奉唐王旨意西行，这一路就靠这匹马了，要是吃了，我怎么走啊”。 母熊妖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道：“那……行吧，你帮我带一下孩子，我出去找点食材，唉，这匹马够我们一家吃三天了……，可惜了”。 “啊……？额，实在对不住女施主，等小僧离开，必有厚报，还有，女施主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信任小僧”？陈玄壮愈发诧异道。 “小僧？你是和尚啊，那更好了，听说和尚不能说谎，偷盗，不信你信谁”，母熊妖毫不在意的说道，随后就将五个熊崽子一个个提溜到了陈玄壮跟前。 “劳烦和尚你帮我看好了，洞府可以出去，但不能离开洞府十丈远”，母熊妖说完转身就走，毫不犹豫，豪迈至极。 陈玄壮看着五只圆溜溜熊崽子有些懵比，对着洞府门口喊道：“我虽然有带孩子的经验，但我从来没带过熊孩子啊，大姐你是真不怕我给你孩子拐跑啊”。 母熊一步三五米，早已经离开了洞府，哪里还听的见陈玄壮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陈玄壮看着五只略带萌蠢的小熊，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时辰后，母熊妖终于归来，两只大手提着三只肥硕兔子和两只大野鸡归来了。 进入洞府一看，陈玄壮盘坐清潭不远处，手里提溜着一只熊崽子正在挼着，大腿上蹲着一个，脑袋上趴着一个，左右肩膀上趴着两只，其乐融融。 “咦，你们相处的还挺好的啊，比之前那些人好多了”，母熊妖看到这景象爽朗笑道。 陈玄壮扭头道：“看来洞府之前来过挺多人啊”。 “也不算多吧，都是我夫君救下来的迷路人，他们大多是来山中砍柴或者采药的樵夫，我夫君得空时都会将他们一一送回去，他们太拘谨了，完全不是你这样，如果见到我们这模样，别说看孩子了，吓都要吓死，每次都得化成人形才能消弭他们的恐惧”，可能是和人说话的机会并不如何多，陈玄壮只是问了一句，便得到极多回应。 “哦？原来施主能化为人形啊”，陈玄壮道。 “嗯，不过也就出去外边的话幻化一下，不得不说你们人类不太好看，太瘦了，哦~，你是不是也有些害怕，你早说嘛，等我一会啊”，母熊妖将手中食材放下后，跑到入了洞府尽头，不一会，身高少说一米八的丰韵美妇从洞中走出，她身穿黄色罗裙，肤若凝脂，眉眼间韵味十足。 “woc，熊山君好福气啊”，陈玄壮见过如贵妃娘娘般华贵，又见过如柳清般清丽的美女，但这母熊妖却是另一种美。 如同成熟的蜜桃，给人一种水润多汁的感觉，丰韵优美却不艳丽。 “是不是不好看，太瘦了，也就这两东西看着才顺眼些”，说着母熊妖双手托了托双峰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陈玄壮立刻低头诵念佛号，手中挼熊的力度也稍稍增大。 果然，看来大多数人与妖的审美并不相同，想想也是，自小与同类长大的，审美早就定性了，改是能改过来，但像熊山君这一家，并不经常与外界沟通，要它们改变审美，很难。 母熊妖撇了撇嘴，看陈玄壮低下头，以为他也觉得难看，于是提起食材就去处理了：“劳烦你再帮忙带会孩子哈，我去做饭，我夫君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嗯嗯，施主去忙吧，孩子交于小僧就好”，陈玄壮赶紧点头，但目光却再也不敢看母熊妖一眼，心里默念着般若心经，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歹事。 不多时，洞府内传来一阵肉香味，一天没吃饭的陈玄壮闻到味也感觉到饿了。 几个熊崽子也闻到肉味，从陈玄壮身上下来，滴溜溜的滚向洞府厨房方向，里边传来了一阵母熊妖的骂声。 “你们几个给老娘滚出去，吓添什么乱”。 “额，果然，天下母亲都是一个样，不分物种啊”，陈玄壮听着声音，暗自道。 第20章 没猜错，那礼物就是小僧 不多时，三只喷香烤兔，两整只烧鸡便被呈了上来。 不得不说，这熊山君一家还挺有仪式感，饭桌上竟然还有水果用来解腻。 化作人形的母熊妖将几只围着饭桌嗷嗷叫的小熊崽子轻轻踢到一边，又从洞府厨房里拿出了半只鹿，扔给了那群小熊崽子。 陈玄壮投去疑惑的目光，母熊妖见状解释道：“孩子不能娇生惯养，再说，我们兽类看家本领可不能忘了，过段时日还得带他们出去学习捕猎，总不能真就离了我们活不下去吧，不说别的，妖类开灵智极难，所以总要学习捕猎，哪怕一辈子做个懵懂野兽，最起码不至于饿死”。 “嗯，未雨绸缪，施主一家有大智慧”，陈玄壮点了点头，对这母熊妖教育孩子持肯定意见。 “好了大和尚，快些吃吧，不用等我夫君了，他可能又跟寅将军和特处士他们聚在一起吃酒呢”，母熊妖撕下一根兔腿直接递到陈玄壮跟前。 那兔腿都快赶上陈玄壮脸大了，陈玄壮拿在手中，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口。 母熊妖见状道：“怎么不吃？莫不是做的不合胃口”？ 随后她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们和尚不能喝酒吃肉是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之前给忘了，毕竟这里从来没有和尚来过”。 陈玄壮赶紧摆手：“不不不，小僧与别的和尚不一样的，酒肉不忌”。 母熊妖再次打量着陈玄壮：“你莫不是假和尚”？ 陈玄壮正色道：“夫人可能不知，小僧乃唐王亲封国师，唐王御弟，奉旨西行，决计不会欺骗夫人”。 “行吧，那就别做作了，吃吧”，母熊妖直接拿起一只烧鸡，张大口就啃了下去，那吃相与容貌简直形成了强烈反差，看的陈玄壮都食欲大振了起来。 就在陈玄壮刚准备食用时，洞府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哈哈哈，夫人，这特处士说给我送了一份大礼到府中，是什么啊，你可曾收到”。 人未至声先至，陈玄壮刚放下兔腿准备打个稽首问好，结果一个近三米高的黑汉出现在他眼前：“咦？家里来客人了？嘶，怎么还是个秃子”。 “去你的，尊重点，人家是唐王御弟，奉旨西行的高僧”，母熊妖白了一眼黑汉，随后向陈玄壮道：“大和尚，这就是我夫君”。 “小僧见过熊山君”，陈玄壮起身施礼。 熊山君看了看母熊妖道：“既然有客人，那就将特处士送来的好东西拿出来一起分享，你这婆娘，怎能如此怠慢”。 母熊妖一脸疑惑，心想着，今天也没见特处士过来啊，那有送什么礼物。 陈玄壮顿时明白了，说道：“嗯……，小僧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特处士说的礼物，就应该是小僧了”。 “……”。 一人两妖都沉默了片刻，片刻后只见那熊山君突然暴起，一脸怒容道：“好一头野牛妖，老子这就去打杀了它，明知我熊山君与人为善，却还敢在我地盘上公然掳人，怪不得听外界人传山中有妖怪食人，定是这牛妖污我名声”。 说着他就气冲冲的再次往洞府外走去，能修炼成精的妖怪，多是天生聪慧，已然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山君且慢”，陈玄壮赶紧出言制止。 熊山君扭头看向陈玄壮道：“大和尚，此事与你没多大干系，你就好好在这洞里待着，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山”。 随后又对母熊妖道：“烦请夫人看好洞府，任何人来都莫要给他进来，哼，我担心这野牛妖会来强行吃人”。 “既然是他送给你的，又为何还要来吃了他”？母熊妖有些想不明白。 “哼，这特处士既然暗中食人，完全可以将这和……高僧偷偷掳去烹食，可他明知我与人为善却还敢将人送入我洞府，那就说明，高僧或者高僧背后势力绝非一般，他一个妖可能惹不起，需要拉我以及寅将军下水，而且，这牛妖也定然有人在背后窜拖，不然也不敢挑衅于我”。 陈玄壮被熊山君的智商给震惊到了，属实是妖不可貌相，同时他也猜到了是谁给了特处士这么大胆量。 “山君，我与你一同前去”，陈玄壮也没胃口吃饭了，当即道。 “你这细皮嫩肉的，受不住那牛妖一口气，你去做甚，安心待在这里，有我夫人护你周全”，熊山君拒绝道，可以看的出来，它对人类是真的善意满满。 就在一人一妖还要继续争执时，洞府外忽然传来一个声线厚重的声音：“山君，礼物可还满意啊，在下可是得手第一时间送于你的”。 “好好好，我未曾去寻他，这厮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也罢，今日就让他葬身此地，我熊山君虽然不食人，但也不是吃素的”，熊山君怒极而笑，一双大手捏的嘎吱作响。 “山君，姑且可放他进来，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这牛妖胆量”，陈玄壮开口道。 随后他又从行李中拿出景兰袈裟给了母熊妖：“此物乃观音菩萨赐予，夫人可用此物护孩子们周全，接下来恐有大战”。 母熊妖和熊山君看向景兰袈裟，表情惊讶，心道：“好宝物，好浓郁的圣人气息”。 陈玄壮则是拎起九锡禅杖笑道：“实不相瞒，小僧也略懂一些旁门小术，山君不必顾及于我”。 熊山君见此点了点头，陈玄壮有这自信，且宝物也不俗，那他也就放心了。 打开洞府大门瞬间，熊山君体表凭空出现一副铠甲护住身躯，手掌一摊，两支钢叉出现在手中。 洞府外，特处士身影粗胖，穿着一袭青衣，笑容可掬，眼睛眯到了一起。 寅将军也是一副铠甲傍身，整个人精瘦如同利剑一般。 两妖身后还几只随行小妖，但未彻底化形，它们手中拿着酒水调料等物品。 看着熊山君出来，身侧还跟着一白嫩和尚，特处士笑容更甚了。 而寅将军则看都没看陈玄壮一眼，立刻上到熊山君跟前：“大哥，这大半夜的，拿武器作甚，莫不是技痒想切磋切磋”。 熊山君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寅将军神情，看它一脸真诚，不似做假。 “虎子，你信哥不”？ 寅将军一愣，心里想：“这都多久了，快几十年了吧，大哥怎么突然叫起我小名了”。 不过看熊山君态度严肃，他立刻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大哥”。 “那你告诉哥，这牛妖带你来这做什么”？熊山君问向寅将军，但眼睛却是眯起看向特处士。 “哦，他说给大哥送了一份大礼，比之天材地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说是吃上一口就能长生不老，拉着我过来说是一起享用的”，寅将军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说着说着，身上气息就发生了变化，然后转头看向特处士。 “虎子，你吃过人没”？熊山君又问道。 寅将军摇了摇头道：“从来没有过，大哥”。 “可是这畜生，竟然抓活人食用，还准备引诱你我吃人，拖你我下水，虎子，你说，怎么办”，熊山君一手伸起，手中钢叉指向特处士，眼神充满了愤怒。 寅将军先是问道：“他说的比天材地宝有过之而无不及，吃一口长生不老的是那个秃子”？ “叫高僧”。 “是那个高僧”？ “嗯，怎么，想吃了”？ 寅将军手中幻化出两节钢鞭直视着熊山君道：“大哥，那还有什么说的”。 熊山君眉头皱起看向了寅将军，握着钢叉的双手，也有些轻微发颤。 第21章 那严陀 特处士还是那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甚至于笑的看起来有些恶心。 寅将军和熊山君之间的对话，略显凝重。 陈玄壮一只手缩进袖中，一个圆润的物体滑落到手心，随时准备着。 “那还有什么说的啊大哥，弄死它丫的”，寅将军手中钢鞭提起，指向特处士道。 熊山君与寅将军对视，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原本一直一副笑脸的特处士，表情转变成了阴沉、惊讶。 “你们难道真不动心？吃了这和尚，我们三人便可长生不老，立地超脱，届时天下哪里去不得，甚至可位列仙班，如此好机会就在眼前，为何不抓住”，特处士看向熊山君和寅将军，声音有些低沉道。 “嗯，的确是挺诱人的，既然有这么好，你怎么自己个不留着偷偷享用，还要招呼我兄弟二人呢”？寅将军笑问道，手中钢鞭并未放下，反而钢鞭之上泛起一层薄薄荧光。 “有如此好事，岂敢忘记两位兄长，定当有福同享”，特处士重新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熊山君直接破口大骂：“我呸，有福同享，你这是想拖我兄弟二人下水吧，将这高僧卷入我的洞府，想嫁祸于我，你这牛妖，亏我待你不薄，心思竟如此歹毒”。 “哼，熊山君，别装了，大家都是妖怪，我就不信你们修行二百年，从未吃过人，今日我好心送你大礼，你却如此待我，莫不是你想独吞这和尚，自己立地飞升，不管寅兄与我二人”，特处士讥笑。 随后看向一脸淡漠的寅将军道：“寅兄，既然熊山君不把你我当做兄弟，不如你我二人今日便反了这所谓的山君，他在双叉岭一直压在你我头上，吃个人都是罪过，如此做妖，有何意思，待你我吃了这大和尚，双叉岭你做山君如何”。 寅将军也不答话，只是表情愈发冷漠。 熊山君轻笑了两声，对着身边陈玄壮说道：“他竟然还想离间我和虎子的关系，哈哈，高僧有所不知，我与虎子幼年未开灵智便相识，直到如今已经二百余年了，虎子自小秉性良善，若非饥饿无度，甚至连只野兔都不愿吃，所以他如今才如此精瘦”。 “倒是这野牛，天性食草，却喜食人，表相憨厚却一肚子坏水，老熊我眼瞎竟然被他表相所迷惑，与他结为兄弟，实在可笑”。 其实连陈玄壮此刻都有些惊讶了，他是见过熊山君一家的，与人为善，时常救助迷路人归家，对于后代子嗣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 也可以理解，熊是杂食性动物，荤素不忌，没什么不能吃的。 可这寅将军和特处士，这完全就是反着来的。 一个食草动物吃人，一个食肉动物不舍杀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虎子，干他”。 熊山君手持钢叉立刻冲向特处士，整个人奔跑起来宛如一尊移动的铁塔，陈玄壮感觉自己脚下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寅将军也朝着特处士攻去，整个人精瘦如同一柄利剑一般。 寅将军带来的小妖一见此，也立刻对身边特处士的随行妖怪发起攻击。 而特处士见两妖攻来，竟也不躲不避，双手一伸，两支巨大铜锤便出现在了手中，迎着两妖就冲了上去。 三头大妖战于一团，兵器碰撞之声震耳欲聋，法术神光不断闪烁，陈玄壮在边上看的是津津有味。 而特处士带来的小妖精，此刻也好像是疯了一般，红着眼睛与寅将军手下的小妖厮杀了起来，不惧受伤身死，状态十分诡异，渐渐的寅将军手下小妖竟然有些不敌。 特处士也确实不弱，以一敌二，短时间竟然不落下风。 “他娘的，这牛妖一直在你我跟前藏拙，没成想竟如此厉害”，熊山君钢叉与铜锤碰撞后，一双手臂微微颤抖。 寅将军也不太好受，一边招架一边目露凝重的说道：“这厮状态不对，以往绝对没有藏拙，实力也就那样，兄长你看，这厮体型越来越瘦，但这力气确实越来越大”。 果然，只见特处士此刻身形已经消瘦许多了，一袭青衣略显宽大，上边还有薄薄一层暗红色。 “娘的，这是什么邪法，虎子，现本相，速战速决”，熊山君与寅将军二妖眼看着就要被特处士完全压制，挡住了一击势大力沉的铜锤后，顿时一阵妖风刮起遮天蔽日。 两声兽吼自妖风之中传出，风过后，只见一头近两丈高低的直立巨型黑熊和一头体型差不多的斑斓猛虎显现。 那巨熊两只举掌直接摁住了铜锤，张口朝着特处士怒吼，斑斓猛虎则是虎爪拍向此刻已经变的精瘦的特处士脑袋。 特处士见两妖显出原型，也不敢大意，立刻舍弃手中铜锤向后跳去，躲过了二妖的袭击。 “哼，不自量力，给你们面子，敬你们一声山君、将军，既然今日撕破脸皮，那本王可就不留手了”，特处士狞笑一声，随后一把抓住一只自家小妖，幻化出狰狞大口将那小妖吞食，口中传来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鲜血从特处士那大口中溅射而出，一袭青衣被染红。 而那被吞食的小妖，入口前竟然表情没有一丝痛苦，相反目露狂热与虔诚。 这一幕看的陈玄壮、熊虎二妖皆是有些恶心胆寒。 只见吞食完小妖后，特处士阴沉的笑了起来，随即怒吼一声，体型瞬间变化，增长，眨眼间化作一头通体暗红的巨牛。 这巨牛体型超越五丈，如同被剥了皮一般，通体赤红，牛头正中间，有一颗巨大的肉瘤破裂开，脓水与血液混合落下，一颗满脸血污的人头从破开的肉瘤中长出，这模样正是特处士人形的模样。 “woc，这是什么玩意”，陈玄壮看的是眼皮直跳，这怪物那是显化原型，这分别是化作了异形啊。 这种视觉冲击力，丝毫不弱于当时觉远化作肉身佛陀。 “金蝉子，好久不见，我奉佛祖旨意，特来送你上西天”，那颗头颅看向陈玄壮，狞笑道。 “灵山伪佛”。 陈玄壮定了定心神，看向那颗头颅。 “放肆，身为佛祖弟子，竟敢谤佛”，那头颅面露怒容，牛头也是张嘴怒吼，一道血色梵文骤然从巨牛口中喷出，直直冲向陈玄壮。 熊虎二妖见状立刻闪身，挡在陈玄壮跟前，承受那血色梵文一击，竟然皮开肉绽，两头巨物被一击打飞。 “呵，两头畜生，不自量力，等我吃了金蝉子再吃了你们增长道行”，头颅嗤笑道，随后操控着巨牛走向金蝉子，人眼、牛眼两双眼睛与陈玄壮对视。 “果然是佛祖弟子，哪怕此刻身为凡人，竟也不怕我”。 “阿弥陀佛，小僧只是不知，你是灵山众里，那一尊罗汉菩萨”，陈玄壮坦然道。 那头颅面容忽然一僵，神情有阴霾：“吾乃灵山三千僧众之一，那严陀，你虽为金蝉子转世，但未有记忆，不记得吾名很正常”。 “不，我已经觉醒记忆了，但我真没听说过你的名号，既然不在罗汉、菩萨、佛陀之列，那便是籍籍无名之辈，我前世为如来弟子，又何须怕你？倒是你，见佛子竟不行礼，吾二百年未归灵山，灵山便已全无礼法了吗”？陈玄壮目露讥讽道。 那头颅被怼的暴怒，咬牙切齿：“牙尖嘴利，待本座吃了你，看你骨头是不是像嘴一样硬”。 说罢，巨牛血口大张，就要咬下。 “高僧……”，熊山君怒吼一声，企图站起但毫无力气。 第22章 现在才跑，迟了 自修成之后，熊山君行善多年，与人为善，如今见有人在自己眼前被妖魔吞食，内心极为愤怒，它大吼着便想要阻止。 “山君放心，小僧也懂些旁门术法，这在灵山都排不上号的末流，伤不得小僧分毫”，陈玄壮声音传入熊山君耳中。 熊山君有些不相信，它怎么看这陈玄壮都是肉体凡胎，虽然有宝物护身，但没有法力如何激发宝物威能。 自己带他出来，本来是觉得一个牛妖拿下来那是简简单单，没曾想自己与寅将军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连自己都这样了，这大和尚还在嘴硬什么，莫不是自己真看走眼了，这和尚深藏不露？ 那巨牛的血盆大口已经咬下，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熊山君见此已经闭上了眼睛，都这会了站着让人家吃，还说什么懂些旁门法术，莫不是等死了让虎子收为伥鬼再去报仇不成。 只是下一刻，先是一声巨大的钟鸣声响起，紧接着痛苦的牛吼声震彻山林。 寅将军叫道：“哥，哥，你快看，这大和尚真有本事”。 熊山君睁眼，随后倒吸了口凉气：“woc”。 寅将军不明其意问道：“哥，你这话听着有些像是惊讶感叹，具体是啥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那会无意间听高僧说了一口，就记住了”，熊山君看着眼前那震撼的一幕，喃喃道。 入眼所见，陈玄壮静静的待在原地，体表浮现出一尊五丈多高的金钟虚影，其上有龙蛇等异兽虚影显化不断环绕，那巨牛满口鲜血，牙齿散落一地。 那严陀惊讶的看着陈玄壮道：“你肉体凡胎，如何施展如此正宗的佛门神通，不对，是谁在帮你，出来”。 陈玄壮淡淡道：“是我东土历代佛门圣人助我铲除你这妖魔”。 “放屁，你才是妖魔，天下所有的佛门圣人尽出灵山，怎敢与我灵山作对，怎敢悖逆佛陀法旨，你们东土佛门才是妖魔”，说着那严陀目中露出猩红血光，口中低念法咒。 随后巨大的牛身开始剧烈蠕动，庞大的精血沿着经脉向那严陀头颅汇集。 巨大牛身哀嚎不断，传出特处士痛苦的求饶声：“佛陀，佛陀，小妖修行不易，还请佛陀高抬贵手啊”。 那严陀狠辣道：“你这畜生不知好歹，待本座用你些精血，助我剪除妖魔，便带你前往灵山，得正果位，从此往生极乐”。 “小妖不要了，小妖不要去前往什么正果，还请佛陀……”。 特处士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严陀冷哼一声，加快了吸收特处士精血的速度，不多时，巨大牛身肉眼可见的枯瘦下来，牛眼也没有了光彩。 牛身精血化作了那严陀的四肢躯干，在牛身彻底如老树枯萎后，那严陀爬出了牛头。 一个身材比例极不协调的赤裸人身从牛首中爬了出来。 四肢修长，如同竹竿，躯干却肥胖异常，头颅变的极大，脑袋低垂，仿佛是脊椎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 他手里握着一串染血的骨质佛珠，佛珠是由特处士的牛筋串起。 “阿弥陀佛，哈哈哈，金蝉子，本座这便带你回归极乐，让你在我佛如来面前认错”，那严陀笑声如同婴儿一般。 陈玄壮散去了金钟异相，默默的与之对视。 “虎子，我怎么觉得，传说中的佛门圣地，西方灵山比我们妖怪还要妖怪啊，我都感觉我们这大唐高僧才是真正的佛”，熊山君和寅将军此刻也不着急起来了，就这么躺在地上，准备展开一场关于灵山与大唐佛门外在形象的探讨。 寅将军认真思索了一下道：“可能是地域差异吧，大唐不也有外来人嘛，很多长得也与我们大唐人不一样”。 “有道理，但我就是觉得，我们大唐这位高僧，更当的上佛这个称呼”。 “大哥说的对”。 就在二妖探讨期间，那严陀已经动手了，他将手中骨制佛珠向陈玄壮，佛珠在半空中冒出漆黑雾气，有无数表情各异的人脸在雾气中显现，于此同时，那严陀也摇晃着走过来，枯瘦的大手直接抓向陈玄壮。 陈玄壮立刻将脖子上的佛珠取下，佛珠蓦然变大，将陈玄壮方圆数丈之地圈起，九道虚幻的高僧身影盘坐在陈玄壮周围，开始诵念起经文，无数拇指大小的金色文字显相流动，梵音入耳，极为平和。 漆黑雾气中的恶鬼在听到梵音、触碰到文字后，立刻消退，或狰狞，或厌恶，或愤恨嫉妒等表情便消退，变的有些茫然，浓郁怨气也被消减极多。 那枯瘦大手触碰到金色结界后，被灼烧的燃起黑火，那严陀仿佛丝毫感受不到，表情愈发狠厉，势要破开结界。 那串骨质佛珠将冤魂放出后，跌落在地，随后化作液体，渗入地下，片刻后，地面翻滚，三十六个怪物破土而出。 它们长着人脸，身体却是牛犊形象，四肢扭曲，嘴里不断有各种污言秽语传出。 这些都是被特处士吃掉的人，他们保留了死前最浓重的恨意与恶毒以及恐惧。 陈玄壮暗叹一声，闭目诵念佛号，饶是他心里已经清楚这灵山入魔的佛众有多狠毒，但依旧心惊。 不远处的熊虎二妖睚眦欲裂。 “三十六个人……，活生生的人啊，竟然还有孩子，畜生啊，真他娘畜生啊”。 “哥，我说错了，这哪里是风俗文化不同，那灵山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妖魔”。 “阿弥陀佛，玄壮施主，此事我来处理吧”，心境之中，金蝉子声音响起，怒气极盛。 陈玄壮心底坚定的拒绝道：“此僚食我大唐百姓，还将他们炼做冤魂毒物，我必极一切手段报复，大师乃佛门中人，有些事下不了狠手”。 说罢他目露狠辣，随后从袖中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头骨，扔向结界外。 头骨落地后，一阵青光闪动，化作一老僧，正是觉远。 “觉远，你本向佛之心坚定，但受西方伪佛蛊惑，造就杀孽无数，今日给你一个机会，杀掉伪佛，重证佛心”，陈玄壮瞳孔边缘有金色圆环亮起，声音洪大悠扬。 觉远看向那言陀，皱了皱眉头，又看向陈玄壮，见陈玄壮身边圣人异相，便立刻叩首：“尊佛陀法旨”。 说罢，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土石翻滚，片刻后觉远整个人被泥土包裹，一个巨大的泥塑佛像散发着金光出现。 泥塑佛像现身瞬间，三十六头畸形妖物便灰飞烟灭。 觉远佛像一手做剑指指天，一手持伏魔杵对地，身后一轮金色火环骤然亮起，天地间大放金光。 觉远一身精深佛法却并非作假，如不是灵山佛众诱导干涉，导致造就杀孽无数，当是一位真正的人间佛陀。 被金蝉子降服后，整日听诵金蝉子讲经洗礼，已然知错，此刻他那佛陀异相不再是诡异邪性，而是堂堂正正。 那严陀感应到真正属于佛陀的威严，顿时心惊，这一身宝光正气，就是放在两百年前的灵山，也足以比肩一些高位罗汉以及菩萨。 “不可能，人间如何会有真佛”，那严陀大惊失色，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别想法，只有离开。 他迈开步子向远方逃去，但觉远的佛陀异相却是越来越巨大，直至放眼望去，顶天立地。 “孽畜，授首来”。 降魔杵从天而降，破开云层直指那严陀，那严陀在降魔杵前如同蝼蚁一般。 “不，佛祖救我”，眼看避不开那巨大的降魔杵，那严陀瘫坐在地，大声呼救。 天地间忽有一阵香风吹过，西方天空出现一立身于云端的菩萨，垂眉低目。 香风化作实质，凝练成一条条透明锁链交错在天空，将那坠下的降魔杵拦在半空。 “阿弥陀佛，佛子，别来无恙”，那菩萨开口，声音缥缈。 陈玄壮刚要回话时，见天空中再次有异象发生。 一道巨大的银白色剑光直接自天边而来，破开云层斩向天空中的菩萨，菩萨当时便大惊失色，瞬间道道法相与身形交映重叠，满天幻化，向四面八方飞去，企图避开这来势汹汹的剑气。 但剑气瞬间便将那菩萨所化的法相外身尽皆斩灭，菩萨也顾不得那严陀了，身形飘忽眼看就要化烟离去，这时一个苍老声音从天边传来。 “哼，你这假和尚，见我不第一时间就跑，竟还敢硬扛我一指，现在才想起来跑，迟了”。 第23章 法师听说过大圣的故事? 那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仿佛无处不在。 天空中那灵山菩萨被禁锢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神透露着恐惧，他张口想要求饶，但只说出一个饶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道身穿白色霞衣，手持拂尘的老道出现在灵山菩萨身边，一手轻轻按住那菩萨头颅，轻声开口道：“老夫心善，听不得软话，所以只能不让你说话了”。 只见他摁着菩萨脑袋的手掌轻轻往上一提，那菩萨脑袋连同脊骨被他直接拽出，身躯被一股清风吹过，化作沙土飘扬远去。 只不过菩萨并未死去，脑袋下还有一道透明身影，神魂竟被老道拘押。 他低头看向陈玄壮，打了一个道门稽首：“贫道李长庚，见过三藏法师”。 陈玄壮立刻回礼：“小僧见过太白金星”。 陈玄壮当然知道这老头是谁，太白金星，别看这老头一副文臣打扮，一身霞衣仙风道骨，可这老头是实打实的主杀伐之神。 大圣大闹天宫时一直和稀泥，保大圣，托塔天王李靖两次请求玉帝派兵捉拿大圣，都被这老头否决的，托塔天王连个硬气话都不敢说，由此可见，这太白金星有多厉害，如果以大唐官职来做对比，这太白金星在天庭的地位最少是个兵部尚书。 “好好好，法师需不需要贫道帮忙处理那妖物”？太白金星笑问道。 陈玄壮摇了摇头，收起佛珠结界，拿起九锡禅杖边走边说道：“老天使已助我多已，接下来就不劳烦老天使了”。 太白金星一怔，忽然望向西方笑了起来，心里道：“老天使，挺久没听到被人如此称呼了，这法师倒也是个妙人，应该会跟大圣合得来”。 随后只见陈玄壮面目阴沉的走到被觉远佛像死死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那严陀跟前。 “小僧先前只以为，佛祖被波旬影响，但好在佛法无边，虽行事有悖佛门理念，但总归是有底线的，如今看来，是小僧错了”。 那严陀看着陈玄壮，恐惧至极：“佛子，佛子，我只是奉佛祖之命做的这些事情，一切罪责不在我，求佛子饶命”。 陈玄壮轻轻的摇了摇头：“凡是生灵，都有恻隐之心，像熊山君与寅将军，虽然为妖，却依旧向善，而你在灵山修行，听佛祖以及众菩萨讲经无数，却依旧造下如此杀孽，好的不听，却尽记住了坏的，连妖都不如，小僧今日就帮你洗涤罪恶”。 那严陀惊惧吼叫着：“我只是灵山一普通僧众，若无法旨，怎能如此行事，佛子，此事源头在佛祖，你应该去找他清算，而不是我”。 “我会去找他，但你也要为你所做付出代价”，陈玄壮像是听了进去那严陀的说辞，又好像没听进去。 深吸一口气，举起禅杖就向那严陀砸去，禅杖上有佛光加持，可破一切邪妄，一杖砸下，那严陀那枯瘦却坚硬无比的左腿传来骨折之声。 那严陀惨叫挣扎，陈玄壮淡淡的对觉远吩咐道：“压好了”。 随后又走向另一条腿，再次举起禅杖砸下。 四肢皆砸断后，他又走向那面目狰狞恐惧的脑袋跟前，将禅杖掉了个头，杵进了那严陀嘴里，然后用力搅了几下。 那严陀顿时满口鲜血，惨叫声也模糊不清，一颗颗带血白牙从那严陀嘴里吐了出来。 随后又将那严陀双眼戳瞎，双耳戳聋，鼻子砸平，舌头捣碎。 折腾了两刻钟，禅杖挥动三百六十下，那严陀此刻连个人的特征都没有了，肥壮躯干被捣出了几个窟窿，鲜血直流，骨头尽皆粉碎，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但他还没有死，尚有一丝生气。 陈玄壮歇息了一会，拄着禅杖又来到那严陀头颅跟前道：“如果你有那么一丝机会前往西天，就告诉如来，让他耐心等一等，灵山我会去的，这仇没有报完，当然，我想你是没机会去西天了，毕竟恶人归地府，我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让灵山知道，我陈玄壮的态度”。 那严陀也不知听没听到，只是呜咽着，陈玄壮转头看向熊虎二妖道：“你们还有要报的仇吗，趁现在他还活着”。 熊虎二妖连忙摇头，示意陈玄壮做主就好，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自家高僧虽然不如灵山佛众那般邪恶，但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再者，有天庭神仙在此，万一不喜它们杀生，一指头摁死他们咋办。 陈玄壮见二妖没什么要做的，于是对觉远吩咐道：“送他一程吧”。 觉远佛像念了一一句佛号，随后一掌拍下，血肉四溅，但还未落地，便被觉远那一身雄浑灼热的气息化作飞灰。 做完这一切后，佛像也开始消散，金光褪去后，觉远站在一边，低头合十。 “我还需你助我一段时日，你可愿随我一起前往灵山，共诛伪佛？如若不愿，你也可就此离开，不过切记，要诚心向善，不得再造恶孽”，陈玄壮给了觉远一个选择的权力。 觉远在原地沉思了一会，随后对陈玄壮一拜：“弟子这一生浑浑噩噩，受伪佛影响，犯下滔天罪孽，弟子愿追随佛子左右，共同前往灵山，助佛子清扫伪佛”。 说完，觉远身形渐渐化作一道青烟飘向陈玄壮，青烟裹挟着那琥珀一般的小头骨，轻轻落在了陈玄壮手中。 天上，太白金星一手提着活着的菩萨头颅飘摇而下，笑道：“法师若还不解气，此贼也交于法师处理”。 陈玄壮赶忙作辑：“老天使言过了，此贼也算是灵山高层，交于天庭处理最好，只是小僧不知，这是灵山那位菩萨”？ 太白金星嗤笑一声道：“什么菩萨，不过是一头妖物所化，被那佛祖赐予果位而已”。 陈玄壮了然，明白了如今灵山除了耳熟能详的一些罗汉菩萨外，其余应该都是妖物了。 “法师，此三妖你当如何处理啊”？太白金星先是看向熊虎二妖，又目光挪向洞府内，母熊妖感受到目光后，战战兢兢的护着五个孩子。 陈玄壮还未说话，熊山君立刻化作人形跪下叩首：“上仙饶命，我等从未做过恶事，一心向善，还请上仙明查”。 太白金星看向陈玄壮，陈玄壮点头道：“此话属实，还请老天使明查”。 太白金星抚须而笑：“既然法师作保，我自然是相信的，此处还未有正统山神，既然法师都说你们秉性良好，那姑且由你们管理此山”。 太白金星言出法随，刹那间，天地灵气开始向熊山君跟前汇去，片刻后，一道玉质的山神令牌漂浮在熊山君跟前。 熊虎二妖大喜，立刻跪拜，修行二百余年，终于入了仙籍，这对于妖物来说，是天大的造化。 陈玄壮也为他们高兴，看向太白金星，露出感激。 太白金星勉励了二妖几句，随后打发他们离开，走到陈玄壮跟前道：“那个法师，法师既然要西行，且这路上妖魔极多，法师一人恐难到达西方，贫道有一故人，本事不弱，法师您看……，可否让他陪同法师一起西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陈玄壮自然知道太白金星说的是谁了，心里感叹这老头挺够意思的，这会还想着猴哥。 “老天使所说的故人，莫不是两界山下那尊神猴？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太白金星惊讶道：“法师听说过大圣的故事”？ 第24章 那地方我都没去过啊 看着太白金星的惊讶的表情，陈玄壮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 仔细想了想，他回忆起了八六版西游记以及瞄了几眼的原着中，一些关于大圣对于妖怪自我介绍时的情节。 很多时候，一些不知名的小妖就没听过大圣的事迹，一些大佬坐骑或者天上下凡历劫的星官则知道，却以弼马温称呼，由此可见，大圣大闹天宫的事情应该是被天庭有意封锁住了。 毕竟被一只猴子搅的天翻地覆，天庭无法降服还需要借佛门来处理，怎么说都是极为没面子的。 陈玄壮立刻反应了过来，找补道：“大圣大闹天宫时，我还未离开灵山，自然是知晓此事的”。 太白金星一听，心想：“倒也对，这法师是金蝉子转世，想必时如今忆起了往事”。 随后他笑道：“既然法师知道大圣的本领，那望法师给个机会，大圣曾经犯下大错，如今已然被镇压五百年，想必那嚣狂性子也有了收敛，这西行路上也能护法师周全”。 “老天使言重了，每当念起大圣事迹，心神往之，如今能与大圣共事，小僧自然求之不得，老天使放心，小僧定会救大圣脱离樊笼，重获自由”，陈玄壮许诺道。 “甚好甚好，那贫道先在此替大圣谢过法师了”。 随即又道：“既然此间事已了，贫道也要回天宫复命了，法师日后西行困难重重，虽有大圣护送，但亦有风险，贫道无什么重宝，不过有一道庚金剑气，可护持法师一二，还望法师笑纳”。 说着太白金星右手双指并拢成剑指，指间闪烁银白色亮光，片刻后亮光凝聚成一道实质风旋被他轻轻送到陈玄壮脖子上的佛珠，消失不见。 陈玄壮之前见识过太白金星那开天一剑，对太白金星这道庚金剑气的威力多少有些预估的，当即道谢：“老天使对于大圣可谓关心至极，大圣能有老天使这般朋友，大幸也”。 太白金星并未反驳，大笑一声道：“哈哈，那贫道就不再此地逗留了，在此预祝法师早日抵达灵山，拨乱反正，贫道去也”。 说着，太白金星身形化作一道银色匹炼，拔地而起，消失于视野之中。 陈玄壮见此也返回了洞府之中。 洞府内，母熊妖依旧是美妇形态，正在泪眼婆娑的给熊虎二妖上药治伤。 这母熊妖化作人形，长的是漂亮，可这力气着实是大了点，一顿操作给熊山君整的是吱哇乱叫，寅将军也是强忍着疼痛，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却也不吭不响，是一条硬汉。 陈玄壮眼看着熊虎二妖这伤势再由母熊妖操作下去就要越来越重了，于是赶紧上前，亲自上手，熊虎二妖对他投来了感激且劫后余生的目光。 不多时，已经包扎完毕，三妖此刻都长舒了一口气。 陈玄壮饭都没来得及吃，如今大战过后，愈发饿了，也不与三妖做作，直接上了石桌，拿起兔腿就啃，满嘴流油。 “这高僧要是我们熊类就好了，本领高，饭量好，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啧啧，就是有些太白太瘦了，不然老娘准改嫁于他”，母熊妖看着陈玄壮狼吞虎咽的背影笑道。 熊山君眼皮一跳，转过头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夫人道：“夫人，我这还在边上呢，有什么话不能心底悄悄说嘛”。 母熊妖白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熊山君肩膀上，疼的熊山君龇牙咧嘴：“我就是说说，又真没这这么做，再说了，他又不是我们熊族，唉，可惜了”。 在边上的寅将军忽然开口道：“嗯，他是人类，我之前去市井转过，嫂子这人类形态在他们眼里称得绝美了，嫂子要是有想法，可以去试试看，我想想啊，他们发情时候咋勾引人来着，好像是相公，里边……嗷，大哥饶命”。 寅将军话还没说完，直接被熊山一脚踹在腰间，踹飞了几米远。 陈玄壮听到动静，疑惑的转头看向他们。 “高僧且吃，我们正骨呢，正骨呢”，熊山君立刻笑着解释道。 陈玄壮点了点头，没有再管，转头继续大口吃肉。 等陈玄壮吃饱喝足后，已经戌时了，稍微收拾了一下后他看向带伤的熊虎二妖以及美艳的熊夫人道：“小僧还没恭喜三位荣升仙班呢，只是小僧是出家人，身上一无长物，却是失了礼节”。 熊山君赶紧起身道：“高僧这是什么话，我等有这天大机缘，全是仰仗高僧，我等还未拜谢高僧呢，这样，高僧在寒舍多留几日，待明日我便大办宴席，让我等一家好好款待高僧”。 “你等有此缘法，皆源自你们自身修持，与小僧关系不大，小僧明日就要启程西行了，也不过多叨扰了”，陈玄壮拒绝道。 这时，话少的寅将军忽然有些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那个……高僧，这我大哥已经得了正统仙位，而我也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一事无成，我想……我想追随高僧西行，以成就一番事业，还望高僧成全”。 陈玄壮怔了一下，有些为难，这寅将军却是一心向善，但实力弱了些，西行后边大妖极多，连大圣很多时候都要搬救兵渡难，寅将军跟了自己，恐有性命之忧。 看出了陈玄壮的为难，寅将军又开口道：“当然，我只是提上一嘴，高僧不必介怀”。 熊夫人不悦道：“你这憨货，你大哥已经成了正统山神，你留这里做个守山将军也是仙籍，怎的这会跟你大哥如此见外”。 寅将军低头不语，陈玄壮自然理解，兄弟若同生贫寒，无论怎么个相处都行，但如今熊山君成了真正的山君，那便是天官地仙了，而寅将军觉得自己是个妖物，恐拖大哥后腿，故而提出要与陈玄壮西行。 “寅将军，这西行路上大妖极多，危难重重，非是我不愿带你，而是你若跟随我去，恐有性命之忧，不过你若想谋一份差事，小僧倒是可以帮你一二”，陈玄壮如实告知了寅将军。 “我奉旨西行，又得封大唐国师，西征先锋主事，我观你武艺不弱，你这样，我写一封信于你，短则一月长则三月，必有大唐西征军路过此地，皆时你持我信件告诉那主官，让你参军入伍，助我大唐开疆拓土，如何”？ 原本有些低落的寅将军猛然抬起头，对上陈玄壮温和的笑容，重重点头：“小妖必将精忠报国”。 熊夫人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熊山君轻轻拉了一下，他清楚自己兄弟的脾性，也明白陈玄壮也是给了寅将军一条极好的出路。 人间帝王可封禅天地，册封人间山水神灵或城隍游神。 陈玄壮要来纸笔，于石桌上便开始写信。 三妖在后边伸着脖子看着，不过片刻后，三妖看的便有些牙疼。 “这和尚字写的也太差了，歪歪扭扭如同虫爬，自己一个妖都写的比他好”，三妖如此想着，却未敢表明。 写完信后，陈玄壮拿起看了一番，内心道：“不错，我果然有书法家的潜质，这字写的是越来越好了”。 将信件交于寅将军后，陈玄壮又看了眼母熊妖道：“夫人，有句话还请夫人一定记住”。 母熊妖一听还有关于自己的，便道：“高僧请说”。 陈玄壮斟酌了一会道：“嗯，夫人这人形在人间可称的上绝美姿容，尤其是气质更是超绝，不过有时美色易惹祸端，在大军到来后，夫人切不可以如今姿容示人”。 “嗯？长的美还有罪啦”？母熊妖有些疑惑。 “但不是夫人本身有罪，而是夫人容易引人犯罪，实不相瞒，我那皇兄吧……他对美色抵抗力有些低”，陈玄壮道。 “喔，明白了，那高僧你看我美还是不美”？母熊妖忽然问道。 “啊？嗯……，额，夫人的确美艳无双，不过小僧是出家人，一切美色对于小僧来说皆是红粉骷髅”。 “刚才听虎子说，他去过市井，说人类女子发情时候，说什么客官什么的，是也不是”？ 陈玄壮直接惊了，看向老实巴交的寅将军道：“嘶，那地方我都没去过啊，你一个妖竟然……，没看出来啊”。 第25章 五行山下 清晨，天蒙蒙亮，九月的早晨有些潮湿寒冷。 陈玄壮偷偷摸摸的拿着行李，牵着白马离开了洞府。 与三妖这一天相处的很开心，他们让陈玄壮知道了，妖物并不都是坏的，像这三妖，秉性甚至比人都好。 出了洞府，呼了一口长气，陈玄壮便骑上了马儿一路向西。 一个时辰后，看着近在眼前的山口，以及三个化作人形的妖怪，陈玄壮开心的笑了。 “高僧，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真怕我吃了你的白马啊”，母熊妖语气有些幽怨的道，但眉眼丝毫看不出不悦。 熊山君则是拍了拍腰间的山神令牌道：“幸好有这宝贝，能随时监察山中动向，也可刹那挪移，不然，未等我们赶上，高僧都已经走远了”。 “嗯，大哥说的对”，寅将军有些鼻青脸肿，那是昨晚让熊山君和母熊妖给揍的。 好好的妖怪竟然逛人间青楼，说出去都丢妖，不过事后，熊山君偷摸问过寅将军，那青楼消费如何。 母熊妖拿了些处理好的野味，寅将军拿了些草药，熊山君从怀中掏出了三块银饼，让陈玄壮路上用。 陈玄壮见此心意没有拒绝，与三妖一一告别。 “高僧，后会有期”。 三妖对着陈玄壮背影挥手道别，母熊妖忽然道：“高僧，下次见我不要叫我夫人或者女施主了，我有名字，我叫熊琪，对了我们准备让你做孩子干爹，等你回来了，孩子们也该启灵了，还望高僧不要拒绝”。 陈玄壮笑着挥手道：“知道了熊夫人，后会有期”。 看着陈玄壮走远，熊琪叹了口气：“怎么当初眼瞎就瞧上了你呢，看人家高僧，白白净净的，多养眼”。 熊山君眼睛瞪大：“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寅将军低笑道：“大哥啊，没听嫂子介绍自己吗？她叫熊琪”。 “熊琪怎么了，不就是个名字吗”？ “榆木脑袋”，熊琪翻了个白眼。 “唉，自己想去吧”，寅将军叹了口气。 熊山君在原地挠了挠脑袋，片刻后恍然大悟，立刻笑着追了上去：“夫人且慢，等等我啊”。 走了一会，熊山君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呦，遭了遭了”。 熊琪问道：“什么遭了，山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熊山君叹气道：“就顾着与高僧道别了，忘了告诉他，此去西行两界山，哪里压着一尊大妖啊，万一高僧遇到可怎么办”。 “高僧又不傻，再者那大妖被压在山下，也未曾听他有伤人之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歹人”，寅将军开口道。 “对，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的是另外一个大妖”，熊琪道。 “嗯？那附近还有谁是我们认识的”？ 熊山君想了想问道。 “表哥啊，他不是在观音禅院附近，黑风洞吗？我就怕他冲撞了高僧”。 熊山君喔了一声，随后道：“表哥也是一向与人为善，且喜深研佛法，与高僧算是一路人，应该不会冲撞高僧吧”。 “大哥，你忘了灵山佛众是什么样的嘴脸了吗？万一……表哥被那灵山佛众蛊惑……”，寅将军皱眉道。 “woc”，说到这三妖同时惊呼，转身就往西边跑去。 可惜到了山口处，陈玄壮早已远去，他们也被一道透明壁障拦下，无法寸进一步。 三妖合力轰击壁障，但无济于事。 “完了完了，孩子他干爹这下算是真完了，怎么就没早点想起来这茬啊”，熊山君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大哥，我觉得吧，咱不应该哭高僧，咱应该先给表哥立个衣冠冢”，寅将军语出惊人。 熊山君一听，又嚎了起来：“完了完了，孩子他表叔这下算是真完了，怎么就没早点想起这茬啊”。 这时，天空中忽然有一道威严声音传来：“你等不必如此，好好看守双叉岭即可，那三藏法师乃是西方佛子转世，大唐圣师，有天地护持，那黑熊精倒也一心向善，自有缘法”。 熊山君立刻抹了抹眼泪，起身与熊琪和寅将军向天空拜道：“小仙拜见上仙”。 天空中，一道人影显化，他身穿蔚蓝色道袍，头顶莲花冠，背后背有一把长剑，双脚下踏有龙龟、玄蛇。 正是九天荡魔祖师，真武大帝。 “原是祖师降临，弟子拜见祖师”，三妖齐齐跪拜。 真武大帝点了点头：“嗯，你们倒还记得本座教诲，如今入了仙籍，倒也圆满。至于西边之事，你们无须担忧，不过切记，不可骤得富贵而忘却本心”。 “谨遵祖师教诲”，三妖再拜。 良久，抬起头时，真武大帝早已消失不见。 “妥了妥了，有祖师开口，高僧和表哥定然无事了”，熊山君喜笑颜开，三妖终于放下心，回了山中。 此刻，五行山下，一只脑袋露出石洞外的猴子正焦急的等待着。 五百年啊，在山下压了五百年，对于一只性情跳脱的猴子来说，那是一种莫大的煎熬，简直比死还难受。 就在昨日，太白金星忽然说会找人放他出去，他那颗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这老官儿到现在也不给个信，到底什么时候俺老孙才能出去呀”。 “要不催催那老官儿”？ “不行不行，求人办事哪能如此做派，还是再等等吧”，可怜猴哥望眼欲穿。 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天空中便忽然有金光亮起，八部神图显化，五字真言依次大放光芒，一道道金色文字形成的锁链便骤然收紧，难以言喻的压力便瞬间遍布全身。 这一幕异象凡人却是看不见，都有传闻山下边镇压着一尊神猴，几百年间也有人入山寻找过，但到达此处的五百年间也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牧童，可能是于山中迷路，误入此地。 当时正是桃熟之际，那牧童见他非但不怕，反而还摘了些桃子喂给他吃，许是几百年的铁丸铜汁让他苦不堪言，到现在还记得那桃子的美味，比之天上的蟠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那牧童被土地送走后，从那以后一百多年，却是再也没见到过，桃子也没有再吃到过。 “唉，不知那小孩如今还活着没有，凡人寿数多不过古稀，这都两甲子有余了，应该早就没了吧，不过也难不了俺老孙，届时去地府查一下他那来生便知”，承受着莫大压力的大圣自言自语道。 或许是习惯了，时间久了，他也并不像之前那般，承受磅礴压力就会感觉到疼痛。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入耳朵。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摇了摇头，又将耳朵贴近石壁，聚精会神。 “有人？有人来了？还有十里路，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大圣眼睛瞬间亮起，如同一团火焰一般，他大吼着，声音响彻山谷：“喂，听得到嘛……，不管你是谁，如果能救俺出去，俺老孙定然以死相报”。 声音回荡在山谷内，久久无人回应。 第26章 齐天大圣?没听说过。 一连喊了几声，山谷中只回荡着自己的声音，大圣苦笑：“呵呵，这几百年苦窑，压的老孙脑子都不灵光了，此方天地与外界隔绝，且听那声音是凡马凡人，远隔十里，自然是听不见俺老孙的声音”。 “更何况，凡人又如何能救老孙出去呢，许是另有他人，那老官儿与俺关系不错，定然不会骗俺，静心静心，五百年都过来了，还等不了这几天了”？ 大圣深呼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眸尝试入定。 一刻钟后，他再次烦躁的睁开眼：“唉，这老官儿真是阴损，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会告知于俺啊，叫俺老孙好等啊”。 大圣嘴上虽然抱怨着，但却没有丝毫埋怨之意，反而是目光明亮，望向东方。 一个时辰后，百无聊赖的大圣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一人影，白衣飘摇，形姿端正。 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再次看去，自己没看错，还真是个人。 “喂，小和尚，小和尚，这边来”，大圣立刻开口道。 陈玄壮早就看到了大圣，自己如今有圣人气象，观大圣如夜中观火一般。 他走到大圣跟前，看着灰头土脸的大圣忽然有些心疼。 多么桀骜的一只神猴，如今却是这副模样。 “咦？你竟然是个凡人，你是如何进入这五指山的”，大圣仔细观察了一下陈玄壮，好奇道。 “小僧一路向西，遇路便行，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此处”，陈玄壮上前，蹲下身子轻轻的将大圣头上的杂草拔掉，又用袖子将大圣脸面擦干净。 大圣像是有些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试图躲避，但被压在山下的他又能躲到哪去，最终只能任由陈玄壮施为。 “你这小和尚，为何不怕我”？ 大圣目光炯炯的看着陈玄壮问道。 陈玄壮并没有回答，则是问道：“饿不饿”？ “不是，你这和尚，我问你话……呜，嗯~好甜”，大圣还想继续问，结果陈玄壮二话不说在附近一颗桃树上摘下几颗熟透桃子，擦干净之后直接喂到了大圣嘴边。 大圣被如来压在山下五百年，本来对于佛门僧人观感不怎么好，但此刻他觉得这个凡人和尚倒还挺不错。 “嗯~，小和尚，回答我，你怎么不怕我”？大圣不忘初心的问道。 “渴不渴”？ “不是，我刚吃过桃子，呜~好酒”。 陈玄壮又一次解下了腰间酒囊，喂到了大圣嘴里，堵住了大圣的嘴。 接着他就一口桃子一口酒喂着大圣，大圣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和尚，你还人不错嘞，不过佛门中人，你为何随身带酒？好了好了，别喂了，别喂了，饱了，真饱了”。 陈玄壮展颜一笑，轻轻拍了拍大圣脑袋问道：“在这山下多久了”？ “约莫五百个寒暑吧，哼哼，你这小和尚胆子也大，见了能说话的异类竟然不怕”，大圣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一不得出来，二未曾伤我，我为何要怕，相反我观你气魄绝伦，定不是什么歹人”，陈玄壮一边打扫食物残渣，一边说道。 大圣哈哈一笑：“你这小和尚眼光倒是极好，吾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你可听说过”。 “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嗯，对啊，齐天大圣，孙悟空”。 “喔，没听过”，陈玄壮摇了摇头。 他有心想逗逗这大圣，果不其然，大圣立刻做出凶相：“你这小秃驴，真是孤陋寡闻”。 不过随即他想到了什么道：“唉，算了算了，不与你计较了，你也是凡人一个，这时间久远，且是天上之事，你不知也能理解”。 “小和尚，你着急离开吗？不着急的话，陪俺老孙说说话”。 “唉，小僧要前往西方灵山，恐怕陪不了你多久”，陈玄壮故作叹息道。 大圣原本有些高兴的神色立刻褪去，失落爬上脸庞，嗫嚅了半天才道：“那……那便罢了吧，你且去吧，等过段时间，老孙从这里出来了，再去寻你道谢，不过，你能不能摘几个桃子放我这里，还有你那袋酒水，能不能给老孙留下，解解馋”。 “可以”。陈玄壮解下酒囊，又摘了十几颗熟桃放在了大圣跟前，刚好嘴能够得着。 “那大圣，小僧就先走了”，陈玄壮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大圣忽然在后边喊道：“嗯……，那个小和尚，西行路上大小妖魔极多，路途艰险，你可以走慢些，哪怕绕些远路也可，老孙过不了几日应该就出来了，届时定会寻你，今日看在你这好酒的份上，老孙到时候帮你一二”。 陈玄壮停下脚步道：“既然大圣过不了几日便能出山，那我不如在此等大圣，一同上路”。 大圣刚想答应，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是说道：“算了算了，俺老孙不瞒你，昨日有故人说他正在筹备救我出来的事宜，但具体多久他也没说，要知道，我认识的人都是天上神仙或是地界大妖，年月时日对我们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有些事情一旦做起来，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成千上万年，天知道他得筹备到什么时候，还是不耽误你西行了”。 “喔~，那不如我就此救出大圣，大圣随我一同前去吧”，陈玄壮故作认真想了一下。 “切，你？不是俺老孙瞧不起你，此山是你们和尚的祖师爷，如来右手所化，其上有佛家六字真言以及八部众神图镇压，纵是你有搬岳开海之力，也无法撼动分毫，更何况你是一凡人，又如何救的了我”，大圣嗤笑一声说道。 “哦，是被如来压在这里的啊”。 “嗯！你这小和尚倒也另类，非但荤素不忌，竟然还敢直呼你们祖师爷大名，有胆”，大圣惊奇道。 “如今如来已经入魔，灵山被波旬占据，早就不是佛门祖庭了，那他如来谈何祖师？而且小僧西行也并非朝圣，而是拨乱反正，正愁路上没有帮手，既然大圣有大闹天宫的本事，也和如来有仇，何不与我一同，助我一臂之力”，陈玄壮笑道。 “去去去，你这小和尚完全不像是佛门中人，大话说的一套套的，赶快西行去吧，别拿俺老孙取乐”，大圣显然不信，直接出言赶人。 “那不如大圣与我打一赌，如果我能救出大圣，大圣拜我为师，随我西行，要是我救不出大圣，小僧我在等候大圣出山，任由大圣发落如何”，陈玄壮双手合十，言辞认真道。 “你们这些和尚，怎么净喜欢与人打赌，俺老孙就是跟如来打赌被坑了，输给如来也不算不冤枉，但老孙还不信能输给你这小和尚，赌了，你要能救我出来，哪怕只是山顶封印松动，老孙就拜你为师，护你西行”，大圣当即应下赌约，他仔细打量，怎么看陈玄壮都是一凡人，也就手上禅杖和脖子上的佛珠是个宝物，但无法与如来部分肉身比较，只当寻个乐子了。 “好，大圣稍等，我去去就回”，陈玄壮转身就走。 “你可小心点啊，这山势陡峭凶险，可别摔了下去，届时老孙还得去地府捞你”，大圣对着陈玄壮背影喊到。 第27章 拎不清的山神 看着陈玄壮离去，大圣此刻竟然有些轻松，好久没有如此与人快乐的聊天说话了。 那山神土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只知道死板行事，太过无聊。 他已经在想些，等陈玄壮知难而退，自己也就不计较赌约了，留他在这陪自己两天便行，至于什么任由他发落，自己何必跟一个小孩子置气。 可是他等啊等，等啊等，从晌午等到了下午，从下午等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等到了午夜，竟然不见陈玄壮身影。 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小和尚，你还在不在啊”？ 他呼喊了一声陈玄壮，却未得到回应。 “这小子莫不是怕我履行赌约，见破不开封印，偷偷跑了”，大圣自言自语道，其实内心并不如此想，反而越来越担忧。 五指山飞鸟难过，走兽难攀，一个凡人又如何能到达山顶，在他想来，陈玄壮应该凶多吉少。 大圣此刻已经有些后悔了，内心道：“我怎能如此激这孩子啊，反倒害了这孩子性命”。 “喂，小和尚，听见回个话，咱就别硬撑了，俺老孙也不为难你，你回来在这歇息一晚，明早就西行去吧”，他又喊了一嗓子，可惜山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回荡。 等了两刻钟，大圣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难受，两行清泪忽然从脸颊滑落，他哭着埋怨着自己：“你这猴头，当真是害人不浅，怎么就管不住这张破嘴，害得一孩子陨落山间”。 他哭着哭着，忽然间感受到大地连带山脉轻轻动了一下。 “嗯？动了，动了”！大圣立刻抬起头，努力的向山顶望去，只见金光流转，依旧看不见人影。 “小和尚，是你做的吗”？ 还是不见回应。 片刻后，更为猛烈的动静传来，大地之下传来如同雷鸣之声，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这小子真能撼动封印啊”，大圣试着活动了一下身躯，感觉到压力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磅礴。 这时，五行山的土地山神以及守山神将一一显化真身，对着天空大喝道：“是那方贼子，竟敢乱动此地封印，还不快快滚下来”。 大圣立刻目露凶光，对着一众山神土地道：“哼，你们几个，最好乖乖的给老孙待在此处，胆敢插手，俺老孙定叫你们金身破碎，灰飞烟灭”。 身披金甲的山神狞笑一声，缓缓降落在大圣跟前，忽然一脚踩在大圣头颅之上，讥讽道：“呵，一个阶下囚还敢如此猖狂，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叫我金身破碎，灰飞烟灭”。 “来人，给我上山将那贼人诛灭，将其头颅给我带来，将其魂魄点灯，叫这妖猴看看”。 金甲山神发号施令，一群神灵立刻应诺，化作数道光芒直冲山顶。 “好好好，俺老孙记住你了”，大圣怒极而笑，怒目瞪着山神。 山神不以为意，讥笑一声后飞上山顶。 土地公与土地婆见山神离开后，立刻上前跪在地上，用衣袖擦拭着大圣头上尘土：“大圣，此事我等受佛祖指示，期间也并未对大圣不敬，还请大圣……”。 “俺老孙心里有数，你们两人，立刻上去帮我护住那小和尚性命，万不可伤他丝毫，快去”，大圣焦急的对土地公土地婆说道。 “尊大圣法旨”，土地公与土地婆立刻消失不见。 在大圣被如来镇压后，一部分神仙对他态度发生极大转变，尤其是地界一些小神，丝毫不拿他当回事。 就拿这山神来说，看守期间，极尽苛责，在他看来，大圣犯了大错，也没人说什么时候放大圣出来，这一辈子也无法翻身了。 再者他原本是地界妖族出身，得证仙籍，哪怕是地仙，对他来说也是功德圆满。 大圣大闹天宫后，天庭虽未剥夺这类妖物地仙的地位俸禄，但他总觉得自己低其他仙人一头，总觉得大圣给妖族蒙羞。 他丝毫没有想过，当初天庭招安大圣时，妖族是何等风光，自己又沾了多少大圣的光。 大圣以戴罪之身被镇压，而他却还是地界正神，那种优越感让他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尤其自己看守的还是曾经自己遥不可及的人物，自然而然的，便愈发膨胀，以讥讽侮辱大圣为乐。 当然，也有像土地公土地婆拎的清的，大圣虽被镇压，但天庭并未剥夺大圣官爵，依旧默认他为齐天大圣，所以对大圣极为照顾。 且大圣在天庭之时，交友广泛，保不齐那位上仙大神会在其中为大圣疏通关系，哪怕他一辈子出不来，但好好供着比得罪要好。 而今日五行山异象，更加确定了土地公土地婆的想法，封印都被撼动了，但天庭却未有人下来制止，他们觉得大圣要重获自由了。 但，总有煞笔拎不清啊。 土地公土地婆飞上山顶时，正好看见山神以及他手下的神将正在围攻陈玄壮。 他们看的出来，陈玄壮拥有圣人气象，还有紫气护身，更加确定了自己想法，当即跳入战局，显化金身抵挡山神的攻击。 陈玄壮在第一次动那封印时，已经将觉远放出，觉远身形幻化佛像，手中降魔杵不断攻击着八部神图以及六字真言。 每一次攻击，都会荡开一圈金色涟漪，毕竟是佛陀至宝，觉远一时间也难以破除，而山神一众也第一时间来到山顶，对他发起进攻，这就让他愈发难以为继。 好在土地公土地婆加入了其中帮助自己，那山神见状眼睛眯起：“尔等为五行山土地神，为何要助反贼脱困”。 土地婆一边操控山顶草木攻击周围神将，一边骂道：“我呸，什么反贼，你这瞎了心眼的狗东西，大圣可有被大天尊剥夺官爵？还有这法师一身宝光正气，你是睁眼瞎吗？大天尊已经默认刑期已到，你还阻止作甚”。 “哼，既然刑期已到，为何没有天庭上仙传旨，而要这贼人偷摸破封，你等还是不要自误为好，助我拿下此贼，届时天庭来人，念在共事多年，我还能为你们说几句好话，免受刑罚之苦”，山神一边攻击佛珠所化结界屏障，一边说道。 土地公土地婆不再言语，而是尽力护持着陈玄壮，大圣可说了，不得让他受伤。 在大圣看来，哪怕他出不来，也要保陈玄壮无事。 山神见劝不动，也是动了真火，立刻调动五行山境内仙灵之气为己用，强行提高战力，一时间竟然压制了土地公与土地婆。 陈玄壮面容平静，依旧指挥着觉远攻击两道封印，一下又一下，动静越来越大。 片刻后，那幅八部神图出现了数道裂纹，其中有八部众神影显化，但瞬间又消失不见，悬于五行山顶五百年的八部神图轰然破碎成琉璃碎片，攀在五行山上，金色文字所化的锁链顿时碎裂一大半。 五行山震动不已，大圣感受到压力轻松不少，微微用力：“哈哈哈，这小和尚好生厉害，倒是俺老孙眼拙了，好好好，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八部神图破碎后，觉远又对准六字真言轰击，两道封印相辅相成，没有八部神图的加持，在觉远轰击第二十五下时，四字同时破碎，一道冲击力巨大的金光涟漪炸开，处在战局之内的所有人都被冲的飞离山顶。 觉远也瞬间被金色涟漪冲的消散，化作透明头骨飞向陈玄壮手中，佛珠所化的结界也应声破碎，立刻重归原型套在了他脖子上。 “够了，足够了，土地，护住那小和尚远离此地五十里，俺老孙要出来了”，封印破碎后，大圣已然恢复了神通，声音响彻天地。 第28章 大圣脱困 土地夫妇立刻抓住陈玄壮快速挪移远去。 陈玄壮只见那天地间，一尊顶天立地的神猴法相出现，身上缠着数条锁链。 法相朝天怒吼，声音如同炸雷响彻天下。 五行山上巨石不断滚落，法相身上的金色锁链与五行山上的金色锁链同时崩断。 整座五行山拔地而起，甚至于天地空间都波动不已。 五行山飞升天空万丈之高，几乎与圆月等同，随后只见那神猴一把握住五行山，刹那间，镇压了大圣五百年的五行山化作齑粉，飘落人间。 那山神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心神之间弥漫着莫大的恐惧，这一刻，他好像意识到，自己错了。 齐天大圣依旧是齐天大圣，不是压在五行山下就不是了。 他不敢犹豫，瞬间化光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高呼天庭上仙救命，他怕了，他修行千余年，得了仙籍，不想死。 大圣收回神猴法相，目光狠厉的看向山神逃跑的方向，狞笑道：“你尽管跑，给你十息，我倒要看，你能跑到哪里”。 说罢他看向五十里外天空的陈玄壮道：“小和尚，你且稍等，待老孙解决了私事，再来与你道谢”。 十息时间过的极快，但那山神已经跑出了万里之外，他依旧还嫌不够，拼命的加快速度。 “哼哼，十息已到，受死吧”。 大圣伸了一下懒腰，随后于半空中一步踏出，这一刻，天地仿佛在他脚下极速缩小。 只是一瞬间便已经来到了那正在极速逃亡的山神身边。 也是在这一刻，大圣身上锁子黄金甲浮现，凤翅紫金冠迎风而长，云雾凝结成藕丝步云履，身后有火焰暴涨化作一道鲜红披风。 他手掌轻轻摁住山神头颅，刹那间，山神那璀璨金身便炸裂开来，一身神异气息便被强行剥夺，入了大圣腹中。 大圣目光炯炯如同火炬，笑嘻嘻的看着他：“太慢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不是要将那小和尚神魂点灯，诛灭其身吗？不是要让我这阶下囚看看吗？怎么说话不做数了，知道逃跑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呢”？ “大……大圣饶命，我只是受天庭指示……啊”，大圣手掌轻轻一捏，山神神魂立刻扭曲，一道火焰从神魂中燃起。 “受天庭指示？好哇，那我问问，可别冤枉了你啊”，大圣狰狞笑道。 随后他抬头看天，双眼有金光直冲三十三重天顶：“是那位仙官指使这厮在我受罚期间辱我的？站出来说话”。 天空中瞬间霞光遍布，无数仙官出现在云层之上齐齐拜贺：“恭贺大圣重获自由”。 却对大圣所问之事绝口不提。 见没人回答，他又道：“玉帝老儿，这山神是你封正，是你部下，你可有话要说”。 远在至高天上，凌霄宝殿的玉皇大天尊听后笑道：“这猴头，受罚五百年，性子还是如此嚣张，果真天生傲骨”。 “不过，他虽犯错受罚，但依旧是我亲封齐天大圣，小小山神竟敢犯上，其罪当诛，太白金星，你与那猴头关系要好，就由你前去安抚吧”，玉皇大天尊吩咐道。 太白金星立刻站出：“谨遵大天尊法旨”。 说罢便要离去，结果又被玉帝叫住：“这猴头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恐心生怨怼，你带蟠桃一颗、金丹一粒、琼浆玉液前去，好让他挑不出礼”。 “遵命”，太白金星拜过，这才离去。 片刻后，太白金星化作一道银色匹炼降临在大圣身边，他当先拱手道：“哈哈哈，大圣啊，恭贺大圣重获自由”。 大圣白了一眼：“去去去，你这老官儿，别套近乎，说好救我出来，让我好等，最终还是一凡人小和尚救我”。 太白金星陪笑，闪身到大圣身侧：“哎呦，我的大圣啊，那三藏法师，就是我安排救你脱困之人啊”。 “哦！哼，如此便就算了，不怪罪于你了，不过……这厮说是受天庭指示辱我，这你得给一个说法，要是有半点虚假，俺老孙不介意再一次闹一闹这天宫”，大圣将痛苦嚎叫的山神往太白金星身前一递，傲娇道。 太白金星眼中富有极致杀气与厌恶的看了山神一眼，对着大圣陪笑道：“大圣，你乃大天尊亲封，官至极品，小小山神竟敢以下犯上，其罪当诛，大天尊知晓亏待大圣，特命我携宝物与大圣赔礼”。 说着他拿出蟠桃金丹以及琼浆玉液，递给大圣。 大圣看了看手中物品，倒也不好再发作：“哼，这蟠桃是几千年的，金丹是几转的，琼浆玉液又是何年份”。 “回大圣，这蟠桃是九千年，金丹是九转，琼浆玉液也是千年陈酿”。 “倒也不小气，罢了罢了，此事揭过，至于这厮，就交于你处理了”，大圣将礼品收起，将山神往太白金星手里一送，随后也不告别，忽然间便消失于天地。 太白金星赶紧接过，看着山神杀意极浓，然后一指点在山神眉心，刹那间一道天道正神印记被剥夺而出。 返回天庭后，太白金星将山神交于玉帝发落。 玉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山神：“哼，此僚违逆上官，罪不容诛，今日便教你灰飞烟灭”。 话音刚落，山神神魂身上的业火忽然暴涨，山神神魂身后，过去、现在每时每刻的身影都浮现而出，被业火焚烧。 片刻后，所有时间线的山神尽然化作灰烬，玉皇大帝大手一挥，神魂所化灰烬飘摇散去。 太白金星笑着点了点头，心道：“大天尊对这猴头也是极尽宠爱啊”。 而大圣，将山神交于太白金星后便瞬间返回，来到了陈玄壮身边。 土地夫妇对大圣鞠躬行礼，大圣摆了摆手，随后对着土地夫妇吹了一口气，两道璀璨金光没入土地夫妇体内，让他们的金身凝练增大极多，已经要赶上了天庭仙官的水准。 土地夫妇拜谢过后，也不打扰大圣与陈玄壮，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这时大圣看向陈玄壮笑道：“你这小和尚，果真好本事，来来来，这些东西收下，算是老孙谢礼了”。 他将金丹蟠桃等礼品送向陈玄壮手中，陈玄壮自然看得出这天材地宝的神异，不过他并没有接过，而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大圣一愣，挠了挠脑袋，随后追了上：“唉，小和尚，你可知这是什么宝贝啊，这一般仙官都求之不得”。 陈玄壮还是一言不发，就是闷头往前走。 “我说你这小和尚，怎么回事，俺老孙又没惹你，怎么这般不理会人啊”，大圣又走到陈玄壮跟前在他面前不断晃悠。 “大圣既然已经脱困，天大地大，无拘无束，小僧就此告别，大圣追随你的大自由，我去我的灵山”，陈玄壮一脸淡然的道，言语间尽显疏离。 大圣愣住了，忽然想到了之前跟陈玄壮的赌约，顿时抓耳挠腮。 陈玄壮确实是将他救了出来，自己当时信誓旦旦，说了脱困便拜他为师。 如今他却有些拉不下这个脸，毕竟陈玄壮比他小这么多，自己大他五百多岁，如何叫一个小孩子师父。 “看着倒也不小了，怎能如此孩子气，啧啧，俺老孙真是运气差到家了，先后输给大小两个和尚”，大圣嘟囔一句，随后又跟了上去。 第29章 地府阎罗还是懂事的。 陈玄壮骑上白马，慢悠悠的乘着夜色前行，大圣也是一言不发，远远跟在身后。 行了一刻钟后，忽然发现前方有火光，陈玄壮立刻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在原地。 一队异族官兵快速上前将陈玄壮围住，为首的将领看向陈玄壮，上前问道：“你是何人，可知这是我鞑靼境内”。 陈玄壮下马，诵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僧来自大唐，法号三藏，此行往西，路过贵国，这是通关文牒，将军请看”。 陈玄壮将通关文牒拿出，由官兵递于那将领。 将领拿过后仔细观看，随后立刻招呼随行士兵下马，收起兵刃，随后立刻上到陈玄壮跟前，将通关文牒双手递还，行礼道：“不知是大唐国师大驾，冲撞了国师，还请国师恕罪”。 陈玄壮问道：“将军竟知晓我的身份”？ 那鞑靼将军道：“我鞑靼与大唐交好，不日前便有消息传来，大唐国师，唐王御弟西行灵山，王上命我等见了高僧，以君臣之礼相待”。 陈玄壮有些诧异，鞑靼也是一大帝国，什么时候与大唐关系这么好了。 他有所不知，李世民对于西征重视之极，早在当日在大慈恩寺与陈玄壮道别后，便下令通告诸国，凡是遇到陈玄壮的，必须要以礼相待，如若不然，便等大军压境，国祚断绝。 鞑靼虽为大国，但始终被大唐压着一头，如今李世民如日中天，鞑靼王上也是李世民迷弟，自然唯李世民马首是瞻。 “将军不必客气，小僧只是路过，西行事宜紧迫，不便与王上道谢，还望将军代为转告”，陈玄壮对着鞑靼将军道。 “尊国师命，不过国师，臣有一事，还请国师……”，鞑靼将军开口，刚想问什么便被陈玄壮打断。 “将军是想问两界山的事吧，小僧确实是经历者，相必将军听过传说，山下有一神猴，两界山毁，便是此神猴已经证得大自由”，陈玄壮回道。 “如此，臣下便无疑问了，那国师请便”，得到答案后，鞑靼将军便示意将士放行。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来报：“将军，五十步外，有一妖物暗中跟随国师”。 鞑靼将军立刻如临大敌：“抽刀警戒，保护国师安全”。 士兵们齐刷刷抽刀，霎时间浓郁杀气遍布四周。 “将军不必紧张，你们所说的便是两界山的那尊神猴，我助他成道，他如今护我一段路程而已”，陈玄壮立刻制止解释道。 不是他怕鞑靼士兵误会，他怕大圣误会，这些人，都不够大圣打个喷嚏的。 鞑靼将军松了一口气，示意手下收刀：“国师果然厉害，既然如此，臣等就不耽误国师西行了，臣还需回王庭复命，就此拜别国师”。 说着，鞑靼将军便命人奉上金银财物，然后便带人离开。 五十步外，大圣听着陈玄壮与鞑靼将军的对话，对陈玄壮观感越来越好。 他走上前来笑道：“你这小和尚说话倒也好听，俺老孙明明在那山下受罚，你却说是修正果，五百年来，就连那山神都称俺老孙妖物，你倒一口一个神猴”。 陈玄壮不搭理他，自顾自的骑马前行，大圣见此一个急眼，吹了一声口哨，那白马立刻乖乖的停下，无论陈玄壮怎么驱策，都不曾动一丝一毫。 陈玄壮瞥了大圣一眼：“大圣竟然还懂驯马，莫不是曾在天庭还做过养马的勾当”？ 大圣也不羞恼，反而笑嘻嘻的道：“你这小和尚倒也说准了，俺老孙第一次上天还真养过一段时间天马嘞，我让它走它才敢走，我若不让它走，任你是天王老子也使唤不动”。 陈玄壮闻言，立刻翻身下马，头也不回的道：“那马儿你若喜欢，你就牵去，小僧徒步走向灵山”。 大圣见陈玄壮油盐不进，又是一阵抓耳挠腮：“哎呀，真是气煞俺老孙了，要是给俺老孙以前的脾气，那个敢如此对待俺老孙”。 气的跺了几下脚，他最终还是不放心陈玄壮，于是气呼呼的牵着马就跟了上去。 又行了大约一个时辰，陈玄壮走的有些累了，看了眼附近，有一户人家灯火正亮，陈玄壮便立刻上去敲门。 片刻后，一个孩童搀扶着一个老人开了门：“请问您是”？ 陈玄壮立刻行礼：“老丈，小僧自大唐而来，前往西方灵山，如今天色已晚，途径宝地，想要借宿一晚，还望老丈行个方便”。 老头立刻点头，让开了身子：“好好好，圣僧快请”。 陈玄壮先行进入院内，老头刚要关门，这时大圣牵着马儿挡住了门：“小子，且等等，俺老孙与他一起的”。 老头看着大圣，觉着面善，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但听大圣与陈玄壮是一起的，便也将大圣请了进去。 老头的孙子年纪尚小，看见大圣的样子有些害怕，往老头身后躲了躲，悄声对老头说道：“爷爷，这人长的好生怪异，不像是人，倒像是妖怪”。 老头笑着拍了拍孙子的脑袋道：“这人身上没有凶煞之气，就算是妖怪，也是一好妖，再者，与大唐圣僧同行，定然不是什么歹人，不必害怕”。 大圣听到了老头的话，拴好马儿后便一个蹦跳来到老头跟前，手中变出一个小玩意放入老头孙子的手中，拍了拍他脑袋，然后对老头道：“你这小子，当真不记得我了？一百二十年前，你还在那两界山下见过俺老孙呢，还摘桃子给过俺老孙”。 一百二十年对于凡人来说太过遥远，记忆也模糊不清，老头想了半天这才想起：“哦~，我就说觉得你面善，时间匆匆，转眼一百二十载，我如今已是垂垂老朽，大圣风采依旧啊”。 大圣拍了拍老头肩膀以示安慰：“你这小子倒也心善，我观你寿数，还能有七十载时光”。 “那就承大圣吉言”，老头对着大圣拱手道。 大圣摆了摆手：“好说好说”。 老头不知的是，大圣在说他还有七十载寿元的时侯，有夜游神听到了大圣的话，随后赶紧上报城隍，再由城隍禀告地府。 地府的阎罗判官们，赶紧搬来生死簿查看，只见上边记录着老头寿数，一百三十载整，九月十五寿终。 阎罗判官们商议了一下，立刻提笔便改了老头的寿命，增加了七十年，于九月十五寿终。 这些自然是大圣故意的，当初老头还是十岁童子，曾给他吃桃，陪他说话，他一直铭记在心。 他看到老头第一眼便已经看到了老头过去未来，得知老头还活着，自然高兴，发现老头寿数将近，便有些悲伤，于是故意将寿数之事说于夜游神听。 如果地府那一群神仙懂事的话，那就两两平安，要是不懂事，他不介意再找十殿阎罗聊聊天。 果然，现在看来，地府阎罗还是懂事的。 第30章 坦诚相告 老头在与陈玄壮和大圣寒暄过后，便进了厨房准备斋饭。 期间，陈玄壮得知，老头竟然也姓陈，与他是本家，而且还得知，老头有一儿子，如今在鞑靼王庭做官，自己喜欢清净，便与孙子隐居深山，但一应家用从不短缺。 陈玄壮观察了一下屋内布局，觉得老头所言非虚。 大圣笑道：“我观这小子福禄齐全，有家宅兴旺之相，小和尚不必担心给这小子造成负担”。 “哦，没想到大圣还懂相面之术”，陈玄壮不咸不淡的开口。 “你这小和尚有所不知，俺老孙当年学艺之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什么是俺老孙不会的”，大圣显摆道。 随后他看向陈玄壮：“我也给你这小子看看面相”。 “你山根隆起，有富贵之相，天庭饱满，福泽随身，印堂黑气弥漫，早已死透……嗯”？大圣忽然跳起，揉了揉眼睛，凑近了陈玄壮跟前。 “明明生气旺如炉火，怎么面相却如同死人一般，手给我”，仔细观察之下，大圣有些惊异，抓起陈玄壮的手便又看起了手相。 “生命线断绝，按理说你四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怎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大圣愈发迷茫了，他不懂，怎么活生生的人却是一副死相。 陈玄壮抽回手，暗道：“大圣果然厉害”。 陈玄壮从穿越到现在刚好四个月，从他穿越之时，射阳和尚便已经死了，所以大圣相面之术在他身上出了岔子。 大圣思来想去，觉得必须要弄清楚此事，于是告诉陈玄壮：“或许是地府弄错了，你且等等，我去帮他们改正改正”。 说着便要起身离去，但被陈玄壮拦住：“不用了，你看的没错，我早就死了，准确来说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早就死了”。 大圣皱眉，又以火眼金睛看去，只见陈玄壮神魂与肉身极为契合，丝毫不是夺舍重生的样子，同时他还发现了陈玄壮意识深处处于半沉寂状态的金蝉子魂魄。 “啧啧，这种情况俺老孙还是第一次见，看你魂龄也不过二十，应该不是主动夺舍，且你本性良善，也做不出此等事，倒是你这意识之内，还有一个半睡半醒的大和尚，你可知道？要不要俺老孙给他揪出来”，大圣询问道。 陈玄壮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不久后，自会离开”。 “行吧，随你”，大圣往榻上一躺，随后又道：“那个……小和尚啊，俺老孙说话算数，既然赌输了，那俺老孙便一路护持你前往灵山，你就别置气了”。 陈玄壮立刻闭口不言，大圣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不是俺老孙拉不下这脸，你救俺老孙脱困，助我新生，重获自由，不得不说，此恩情对我来说犹如生身之恩，叫你一声师父并不过分，但俺老孙，已经有师父了，不便改换门庭”。 “我知道，菩提祖师是吧”，陈玄壮脱口而出。 大圣一怔，看向陈玄壮，刚要仔细询问。 刹那间，一道深邃目光裹挟着莫大压力从极远处传来，整座天空的无数星辰都震动了一下。 天庭诸神，九幽诸鬼，灵山诸佛，人间诸妖，世间万物都感受到了这股极强的压力，无法反抗，甚至无心反抗。 这一刻天时紊乱，地理错落，承受压力最大的悟空目露惊恐，豆大的汗珠立刻浸湿毛发。 “祖师不曾说，不认你这个徒弟了吗，要叫别人知道你是他徒弟，便将你神魂贬于九幽之处，叫你生不如死”，陈玄壮丝毫没有感受到这种压力，但他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 “小和尚，快住嘴，别说了”，大圣低声道。 “啊”？陈玄壮假装没有听清，还要继续说时，大圣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大圣伸手将陈玄壮的嘴捂得严严实实，低声道：“师父，师父，行了吧，我可求您了，别说了行吧”。 陈玄壮心中一喜，但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点了点头。 那道目光这才退去，紊乱的天时，错乱的地理，漫天星辰重归正轨，就连仙神妖魔鬼怪等，都忘记了刚才的那种奇异感受。 大圣这才长舒一口气，松开陈玄壮的嘴，整个猴瘫在榻上，喘息粗气：“你这小和尚，差点害死俺老孙”。 “啊？为啥？是因为菩……呜呜”，大圣如同受惊一般，立刻跳起再次捂住了陈玄壮的嘴。 “别提这四个字了，想都不要想了，明白吗，师父”，这会的大圣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看着大圣无比生气，但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杀意，陈玄壮便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故意提菩提祖师的名字，想试试看这西游之中最为神秘的大佬是否真的存在，如今他确定了，这位大佬无处不在，甚至只是念其名号，他便能心生感应。 “好家伙，这比紧箍咒还管用啊，不过，看样子是真的把大圣欺负的太狠了”，陈玄壮心里想着，随后他用力掰开大圣的手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大圣明显对他不太信任了，已经随时准备好，如果陈玄壮再敢提那四个字，他就再要捂住他的嘴了。 “好了，事情说开就好，反正我也从来没把赌约当回事，救你出来就是让你重获自由，没有别的想法”，陈玄壮呸了两声，大圣捂了他一嘴毛。 “我呸，我信你个鬼，你个小贼秃心眼坏的很”，大圣呸了一声，对陈玄壮投去鄙夷的目光。 “我说真的大圣，你不知道，我们那个世界有流传你的故事，上面说你大闹天宫，傲骨凌雄，我从小就看你的故事长大的，当然那话本后边写了，你拜了唐三藏为师，戴上了金箍，然后那老秃驴每次不顺心了就念紧箍咒，那箍入肉生根，只要念动咒语你就头疼不已，久而久之，你一身傲骨就被磨平了，最后成了佛，彻底摒弃了原来的本性”，陈玄壮叹了口气，直接如实对大圣说道。 “不是，你等会，你不就是唐三藏嘛”，大圣很会抓重点，但重点是他抓错了。 陈玄壮白了大圣一眼：“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穿越你明白吧，所以你看我面相发现我是一个死人，但事实是我活的好好的”。 大圣点了点头，他其实并没弄明白什么叫做穿越，不过此刻他觉得，点头会显的他聪明很多，不能让这个心眼贼多的小和尚给小看了。 “在我们那个世界的故事里，大圣你呢与我师徒关系是板上钉钉的，无法更改，你若不信的话，我说一些接下来我们要经历的一些事，虽然不一定全部准确，但起码也能对个五六分”，看着大圣质疑的眼神，陈玄壮立刻道。 “你不是说那个故事在你们的世界流传甚广嘛，怎么还不一定准确”，大圣又一次抓住了重点，这会重点抓对了。 陈玄壮叹了口气：“剧情走向或许因为我发生了些改变，所以我也不敢十分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这么说吧，我那个世界，西方灵山还是好的，唐三藏是真的去拜佛求经的，而在这里，如来入魔，灵山已经变成魔窟了，而我呢就是带着大圣你以及两个累赘前往西天迎弥勒佛祖上位救世，让如来退居婆娑世界，压制波旬”。 “哼，你这小和尚倒也算诚实，逼如来退位，另立新佛，这想法倒是不错，俺老孙与那老秃驴有仇，这事俺老孙帮定你了”，大圣想了想，然后认真道。 “那……，咱俩的关系”？陈玄壮试探的问道。 “你这小贼秃，还真想当我师父不成”？大圣立刻做出凶相。 “菩……”。 “师父，师父”。 第31章 施威除虎 大圣虽已经寿五百多载有余，但长时间被镇压，年寿虽高，但心性如同孩童一般，陈玄壮虽两世为人，但他两世都不满二十，本身就是个大男孩。 于是一人一猴，两个大孩子相处模式忽然就变的如此奇特。 那老头将做好的斋饭端上来时，见大圣一脸幽怨坐在一头，又见陈玄壮动不动拿手扒拉一下大圣，被大圣打掉手，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笑着招呼着两人吃饭。 陈玄壮走了一夜，凡夫俗子也扛不住饿，大圣虽是神体，凡俗食物对他没用，但被压五百年，没吃过一顿正经饭菜，如今看到丰盛斋饭，便也食指大动。 老头就笑眯眯的看着一人一猴狼吞虎咽。 酒足饭饱后，三人又开始了闲聊，结果不一会，一阵虎啸声传入三人耳中。 大圣反应最快，耳朵快速闪动，一双明眸瞅向东北方向：“咦，这虎啸好生磅礴啊，看来是成了气候”。 老头面色有些苍白：“大圣有所不知，此虎盘踞此地已经二百余年了，早已成精，食人无数”。 “官府就未曾捉拿它吗”？陈玄壮放下筷子问道。 “这可是成了精的妖物，盘踞一闪，出洞便阴风四起，我等凡人士兵如何能斗得过啊，王上倒曾寻奇人异士来降服虎妖，但尽皆丧于虎口之中，唉，后来没办法，王上便封了一山神给它，逢年过节还要以牛羊祭拜，但它依旧不改吃人秉性，原本这庄子祥和，久而久之都被它吓跑了”，老头叹息道。 “食人妖物竟然还能被立庙供奉，你这王上当真昏聩，牛羊满足不了胃口，长此以往莫不是后续吃人，也要用人来祭拜于它，小子莫慌，待俺老孙前去降了它”，大圣立刻起身，嘴里还叼着半个馒头含糊不清道。 陈玄壮深知大圣本事，也不担心：“你在山下受苦多年，一身衣衫破烂不堪，如今出行所有穿戴皆是幻化，正好这成精妖物一身虎皮应是宝物，你将它打杀，剥下皮来，我给你做身行头”。 大圣和老头同时瞪大眼睛看向陈玄奘：“圣僧\\你这小和尚，真是和尚，怎么张口就是打杀剥皮”？ “我并非迂腐之人，这妖物二百年来不知害了多少性命，造孽无数怎么就打杀不得？再者你若只是降服，我等走后它要是还秉性不改，继续为祸，报复周边，那岂不是你我罪过，杀它才是功德，留它便是造孽”，陈玄壮振振有词，说的大圣和老头一愣一愣。 “啊这……”，大圣有心想要反驳，好嘲笑一下陈玄壮是个假和尚，但想了半天，觉得陈玄壮说的很有道理。 “出家人不都慈悲为怀嘛……，你这小和尚，看不出半点慈悲”，大圣嘟囔了一句。 “杀一救百，便是大慈悲”。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俺老孙去去就回”，大圣自知说不过陈玄壮，便立刻止住了话头，向两人一摆手，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是眨眼间便出现在十里外的一处山林内。 “啧啧，好浓重的阴气啊”，大圣纯阳之体，对阴邪之气极为敏感。 他大摇大摆的走向深处，每踏出一步，那浓郁阴气便会退散出大圣三丈开外，整个猴如同落入山林中烈阳一般，耀眼夺目。 “呔，妖怪，出来见你孙爷爷”，他往山林中间一站，双手叉腰，大吼一声。 霎时间，一股强烈飓风凭空吹动，草木齐鸣，山石滚落，但对大圣毫无作用，甚至法力幻化出来的衣裳也是纹丝不动。 大圣放眼看去，只见一头肩高一丈，三丈长短的斑斓巨虎正站在一处巨石上，凶焰滔天，正在幽幽的看着他。 那巨虎身旁，还站着一只佝偻着脊背，赤裸上身，皮肤下还有无数人脸的阴物正在阴笑着看着他。 “大王，那是一只细小猢狲在此叫嚣”，那阴物一脸谄媚的对着斑斓巨虎说道。 斑斓巨虎显然不知道猢狲是个啥玩意，只是觉得自己身为这山中霸王，竟然被一个小不点如此挑衅，当下跃下巨石，围绕着大圣行走了一圈。 “嘿，原来是个脑袋不灵光的蠢虎，怪不得修行两百年还未化形，不过这身皮毛，倒是好生威武”，大圣忽然笑了起来，在老头哪里，听着虎啸磅礴，以为是个大妖，如今看来，只是白白长了些个头，会点粗浅的御鬼法术而已。 那斑斓巨虎还未如何，巨石之上，那阴物便化作轻烟飘到了巨虎身边，指着大圣道：“你这猢狲，竟敢对大王不敬，待会定把你抽筋剥皮，那皮毛刚好给我家大王做一条围脖”。 大圣瞥了一眼阴物：“一个伥鬼竟然反奴为主，指使这小妖做恶，当真该死，去”。 大圣轻吹一口气，刹那间一股极阳之气席卷山林，那阴物接触到气息，身上瞬间滋啦啦做响，如同被热油淋上，只是发出一声极短的惨叫，便魂飞魄散。 那巨虎顿时怒了，自己活生生的鬼仆竟然在它眼前死了，血盆大口张开怒吼，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随后原地跳起两丈高，直扑大圣。 大圣原本以为能稍微施展一下拳脚，活动活动身子，但见到巨虎还没化形便没了兴趣：“俺老孙饭还没吃完呢，趁早回去还能赶上热乎的，就这一拳，你若是侥幸活下来，那便是你福大，要是死了，你这身皮毛骨肉，俺老孙就笑纳了”。 说着大圣左腿向后撤了一小步，右手握拳，轻轻递出，刚好触碰到巨虎下颌。 下一刻，巨虎死了。 庞大身躯顿时被大圣一拳打的抛高百丈，在接触到大圣拳头瞬间，它便已经毙命。 幸好大圣还知道下手轻点，不能破坏了皮毛，拳力只是将巨虎体内筋骨五脏粉碎，外表看起来完完整整。 巨虎尸体自百丈高空极速坠落，现在地面的大圣一跃而起，抓住巨虎脖颈处一抡，巨虎尸体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射向远处。 大圣身影也消失在了空中，再次出现已经在了老头的院内，然后他推开屋门就走了进去，抄起筷子在陈玄壮、老头、老头孙子迷茫的目光中吃了起来。 “看我作甚，吃菜吃菜”，大圣看着三人道。 “啊……，你这就解决了”？陈玄壮有些不敢置信，大圣离开到回来，这期间自己只吃了两口菜啊，战斗解决的这么迅速的嘛？ 大圣呵一声：“一只还未化形的小妖而已，还需要多久”。 “那虎皮呢”？陈玄壮见他两手空空又问道。 “外边呢，外边呢”，大圣轻描淡写的道。 陈玄壮放下筷子，出了屋，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于是朝着屋里喊：“你把虎皮藏哪了”？ 只是刚问完，天空中一个庞然大物便直接坠落在院里，距离陈玄壮也不过一步远，陈玄壮直接被吓的跳起。 “woc”。 一只斑斓巨虎静静地躺在院中，七窍有浓稠鲜血缓缓流出。 陈玄壮没想到，大圣竟然还有定位巡航的能力。 巨虎也没想到，自己生前不会御风，死后竟还能体会一把御风十里的高端技能。 第32章 生死离别 “孙爷爷我啊刚入山林，便见那猛虎高居山石之上，旁边还有三百夜叉与三百修罗持刀护卫，那猛虎张口，便是阴风席卷，土崩石裂……”，大圣一脚踏在榻沿，一手叉腰，神采飞扬的给老头孙子讲述着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 小孩眼神明亮，小手不停的鼓掌，听到凶险处，便会惊呼一声，听到大圣占了上风便会长舒一口气。 若那斑斓巨虎还活着，听见大圣这么形容与自己的战斗，都得懵圈许久。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大圣落入下风。 陈玄壮看着大圣逗弄小孩，也是呵呵一笑，大圣着实有些夸大其词了，当然，是夸大虎妖。 他手里拿着针线，脑海里想着前世的一些衣服款式，准备爆改一番大圣，但脑子与手难以友好沟通，虎皮已经被剪的七零八落，却没有一点能穿的样子。 叹了口气，他只能将一块较大的虎皮稍微处理一下，然后给大圣做了一个围裙和一个半身坎肩。 “咳，悟空，你看看为师手艺如何”，陈玄壮咳嗽一声，一副高僧姿态对着大圣说道。 正说到关键处的大圣立马一急，一个蹦跳就来到了陈玄壮身边，轻轻拍了一下陈玄壮的光头，故作凶相：“你这小和尚，找打”。 陈玄壮立刻护住脑袋笑道：“大圣，给点面子，给点面子，衣服做好了，你去试试”。 大圣白了陈玄壮一眼，拿起围裙和坎肩仔细看了一会，眉头皱的厉害：“你确定这玩意能穿？要穿你穿，俺老孙是打死不穿”。 “大圣，这可是我大唐最新的款式，可谓是引领时代潮流，知道这叫什么嘛，豹纹款式，主打的就是一个野性美，正好契合大圣，你去试看看，试完觉得还不行，那就不穿了”，陈玄壮立刻劝道。 “你这小和尚，可莫要诓骗俺老孙”，大圣有些质疑。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呸，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俺老孙两次都是栽在你们和尚手里，罢了罢了，有衣物遮体倒也不讲究了”，说着大圣只是向着虎皮坎肩和围裙一指，衣物便自行飞起套在了大圣身上。 “你别说，这手感还挺舒服”，大圣摸了摸虎皮，开心笑道。 陈玄壮心里道：“真皮的哎，能不舒服嘛”。 小孩看着大圣施法，顿时惊讶到手舞足蹈，便缠着大圣要让大圣教他。 一猴一小孩便又开始了玩闹，而陈玄壮则又是剪下来一小块虎皮与布匹又做着别的东西。 老头一百三十岁了，年纪大了熬不太住，子时刚过便与陈玄壮和大圣告罪，带着孙子休息去了。 陈玄壮也做完了手中的活，也准备熄了灯休息，这时大圣道：“小和尚，你明天等我回来再走吧，俺老孙出去一趟，办点私事”。 “好，那大圣小心”，陈玄壮很理解，点了点头。 大圣也不拖沓，吹灭了灯，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然在高空之上，脚下踩着筋斗云。 “五百年了，不知几位兄弟如今如何了，当年大闹天宫，却也是连累了他们”，大圣心里想着，随即一个筋斗便化作一道极速流光飞远。 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口。 大圣瞬息间便来到了此处，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一时间百感交集，熟悉的是这里气息景物，竟然还有老人存留，陌生的是，原本的仙山如今看起来有些阴霾，片刻后调整了一下情绪呼喊道：“孩儿们，俺老孙回来了”。 一声过后，只听叽叽喳喳的猴鸣声自洞内外响起，四道黑影瞬间从水帘洞中飞出，跪在大圣跟前：“大王回来了，恭迎大王回山”。 四道影子正是曾花果山大圣手下老班底，马、流二元帅和崩、芭二将军，大圣立刻要将四猴扶起，只是刹那间一愣神，他的手竟然从四猴身躯中穿过去了。 “你……你们”，大圣心里顿时有些戚然。 “哈哈哈，大王不必忧心，我等寿数早已耗尽，如今依旧逗留此间，只是放不下大王和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今日大王归来，重获自由，我等已然可以瞑目了”，马元帅当即宽慰道。 “苦了你们了”，大圣看着四个老伙计，低声道。 “不苦不苦，能再次见到大王，已经知足了”，流元帅笑道。 “嗯，走吧，进去说话”，大圣悄默默的抹去眼睛眼泪，虚拍了一下四猴肩膀，然后一起进了水帘洞。 “我被镇压的五百年，可有仙神妖魔为难你等啊”，大圣一边走一边道。 这时，洞口内忽然蹦出一只可爱的小猴子，闪烁着大眼睛看着好奇的看着大圣，大圣会心一笑，将小猴揽入怀中，轻轻揉着脑袋。 “昭惠灵显王、三坛海会大神以及天官太白金星，护我等周全，大老爷也对我等多有照拂，大王不必担心”。 “只有大兄吗？我那其余几位兄弟呢”？大圣皱起眉头问道。 “这……，大王受五百年刑罚，想必已经馋家乡花果了吧，来人，给大王备宴，为大王洗尘”，四猴顿时不知如何作答，便岔开话题。 “说，其他几人呢，哪里去了，莫不是看俺老孙被镇压，便就与俺断了关系”？大圣厉声问道。 “唉，二爷和六爷在您被镇压后，被格杀，三爷、五爷之后对我们还是极其照顾，只是二百年前便忽然失踪，大老爷寻遍四州也未曾找到，至于四爷，好似跟大王结拜后，便再也未出现过”，马元帅开口道。 大圣拳头握紧，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倒是我害了几位兄弟兄长啊，大兄呢，如今可在花果山”。 “大老爷昨夜才回了西牛贺洲，他告诉我们，大王出山了，让我们等待，大老爷还说了，说他有私事要解决，你们兄弟无需言谢，自有再相见之日，大王不必寻他”。 大圣再次感叹，来晚一步。 自己大闹天宫，害得兄弟殒命的殒命，失踪的失踪，大兄牛魔王还一直护持着猴子猴孙，想来那私事已是一拖再拖，直到知道自己出山才离去。 摇了摇头，将烦恼抛之脑后，又说道：“我此次回来只是看上一眼，我答应了一小和尚，要护他西行，不能久留”。 “如今西方事变，大王怎么还要往西而去”？ “嗯？西方真的出问题了？我还以为是那小和尚在诓我呢，你又是哪里听说的”，大圣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镇压期间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 “这是听三太子与昭惠灵显王闲聊时得知，听说……”，四猴一猴一句将自己所知道说了出来。 “怪不得，二百年间妖魔遍地，原来是灵山搞的鬼，相必几位兄长失踪也是佛门搞的鬼，正好此去西行，新仇旧恨一起算”，大圣眯眼看向西方。 “至于你们……，且待，我去幽冥助你们重获新生”，大圣看向以阴物存世的四猴道。 四猴立即摆手：“不用了大王，我等已经活的够久了，说实在的，五百年了，看着儿孙们一代接一代的死去，我们心里也不是滋味，我们可不想继续经历着这种生离死别了”。 大圣沉默了，他曾经强销灵长类死籍，妄以此法让猴子猴孙们也能长生久视，但此法弊端极大。 他刚回花果山便已经看出了，他看到了大量融入花果山的阴气。 那是一代又一代的猴子猴孙的魂魄凝结而成。 第33章 这话，好耳熟啊 地府没有了他们的死籍，魂魄只能在世间弥留，久而久之便会化作阴气存留世间，甚至于，堕入魔道，将这花果山化作一片死地。 四猴如今便已经距离堕入魔道越来越近了，只不过曾经一度追随在大圣身边，沾染神异气息，所以，时至如今还能坚守本心。 大圣有些不舍，这四猴是从他出生便跟着他的老伙计啊。 “大王，不必如此做态，曾经豪气云干的美猴王呢？莫不是受罚五百年，磨掉了脾性”？ “是啊大王，生死离别，人之常情，我们没有大王通天本事，能活到现在已经够知足啦”。 “流元帅说的对，再者，我们如今的状态我们也知晓，完完全全就是心里那一丝执念硬撑着，不然早就化作魔物了”。 “我等就此离去，也算是解脱，大王应该为我等高兴才是啊”。 大圣看着面容苍老的四猴魂体，悲从心来，抿着嘴红着眼不愿回应。 这时怀里的小猴子稚嫩的叫声传来，小猴子不会说人话，但能听的懂人话。 它跳下大圣的怀里，站在石桌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嘴里吱吱叫着。 大圣听懂了。 小猴子说，四位祖宗整日备受煎熬，痛苦不堪，逢月圆或者阴风天气，情况更加严重。 而且每日他们还要前往山顶，接受日光普照，用至阳之气洗涤身上阴怨之气，每时每刻都像下油锅一样疼痛。 马元帅听到此处，赶紧上前虚拍了一下小猴子的脑袋，小猴子在感受到那股极致阴气后，下意识毛发炸起，但却未曾挪动一步，反而轻轻的的将脑袋往手掌送去。 “小孩子乱说，大王不必当真”，马元帅笑着说道。 大圣仔细的看了一眼四个老伙计，吸了吸鼻子：“行了行了，听你们的，活着不易，但想死简单，走走走，我亲自送你们去轮回”。 四猴哈哈大笑，他们哪里不明白大圣心思。 大圣离开时，沉思了一下，从手里变出一个硕大的蟠桃，正是天庭送下来的赔礼。 “我看这小家伙倒也机灵，诺，这颗蟠桃就给他吃了吧，我此去西行不知多少年月，面对的也是那成道许久的如来佛祖，能不能回来都两说，花果山需要有一个新猴王镇世，不过切记，莫要行凶作恶，若让老祖宗我知道，便打杀了你，教你魂魄贬于九幽之下，万万年不见天日”。 “你这小家伙，还不快谢谢老祖宗”。 小猴抱着比自己还大的蟠桃，对着大圣吱吱叫了几声。 大圣转眼又看了看水帘洞，仿佛要将一切都印在眼中，片刻后，他大手一挥，将四猴魂魄收入袖中，双目金光透亮，直射虚空。 花果山上空，一道巨大的门户出现，其上雕刻各种夜叉恶鬼，旁边还有一众鬼差守卫。 见是大圣施展神通，鬼差纳头便拜，然后快速向门内跑去。 “阎王爷，不好了，大圣爷爷又来啦”。 正在与其他阎王商讨一些事宜的阎罗王一听，当即吓得起身：“啥？这大爷又来干啥”。 他看向其他阎王准备寻求帮助时，结果眨眼间，其余阎王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没来过一般。 “……，靠”。 大圣飞去那幽冥之中，也不管鬼差前去通报，直接轻车路熟的走向阎罗殿。 阎罗王赶紧出门迎接：“哎呦我的大圣爷爷，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老儿，你跪下，爷爷我求你办件事”，大圣大马金刀的往阎罗殿宝座一躺，双脚交叠搭在案桌上。 虽然这求人办事的态度有点问题，但阎罗王是万万惹不起的，这猴子可是连玉帝都想挠两下的主。 “大圣爷爷，您说，小神一定给您办了”，阎罗王跪在地上谄媚道。 “我这有几个老伙计，寿数早已耗尽，如今流落地界，已成孤魂野鬼，我想让你开个后门，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狱刑罚，送他们去轮回”，大圣眼睛看着昏暗的大殿顶部。 “大圣说的可是马、流二元帅，崩、芭二将军”？阎罗王一听便知道了大圣说的是谁。 大圣点了点头。 “好办好办，不知大圣爷爷想让他们是做人还是……”。 “辛苦操劳了，维系了一个大族群几百年……”，大圣淡淡的开口道。 “明白明白，那小神就安排他们投身大唐地界可好？无忧无虑，富贵一生”。 “嗯，你看着办吧”，大圣将四猴从袖中放出，然后带着四猴魂魄走出了阎罗殿，过了奈何桥，到了黄泉边上的孟婆汤摊子。 阎罗王在后边亦步亦趋的跟着，那是一个提心吊胆。 “劳烦孟婆，来四碗茶汤”。 孟婆赶紧端上来四份汤分别放在四猴跟前。 “喝了这碗汤，了却近世因果，去享福去吧”，大圣紧紧的看着四猴的面容，轻声道。 四猴相视一眼，然后同时举起碗将孟婆汤喝个干干净净。 渐渐的一些久远的记忆浮现在四猴脑海，然后又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一幕幕记忆重现、粉碎，周而复始。 趁着记忆还没彻底忘却，四猴同时向大圣拜别：“大王保重”。 大圣立刻转过身形，脸上也瞬间出现浓雾，谁也看不透，他摆了摆手：“去吧，享福去吧”。 阎罗王上前，将天子印玺抛出，打开轮回台。 六道璀璨光芒从暗无天日的阴间亮起，随后四猴魂魄化作烟雾飘进了轮回台内。 “大圣爷爷，节哀”。 阎罗王硬着头皮走到大圣跟前安慰道。 “什么节哀，这是喜事，你这老儿不会说话”，大圣嘴硬道。 阎罗王哪敢再说恭喜大圣，硬着头皮没有回话。 片刻后，大圣拍了拍他肩膀道：“多谢”。 阎罗王身子一颤，直接跪了下去，惶恐道：“大圣爷爷言重了，这是小神分内之事，哪敢承个谢字”。 只是良久，没人回话。 “起来吧，大圣爷早走了”，孟婆清丽的声音响起。 阎罗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四周，随后站起身子长舒一口气：“这大爷终于走了” “我看大圣人挺不错的啊，怎么这么怕他”，孟婆好奇的问道。 当年大闹地府，大闹天宫的事她并没有经历过，只是听说。 “那能不怕啊，他可是绝代妖王，横扫天宫，敢叫玉皇大天尊退位的齐天大圣啊”。 阎罗王看向昏暗的天空，目中闪烁着向往、佩服以及深深的恐惧。 大圣离开地府后，在花果山上空停了一会，一口浓郁仙气吹出，吹散了盘旋许久的浓郁阴气，随后身形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花果山内，小猴子在一众大猴的指导下，先是向八方叩拜，再后向水帘洞中那晶石王座一拜，随后才捧起大蟠桃吃了起来。 咔嚓咔嚓几口后，蟠桃被吃个干净，下一刻，一道五彩神光自小猴子体内发出。 小猴子被神光带到半空，然后身形开始变化，骨骼快速生长，瞬间就已经变成了与大圣一般高，毛发金光闪闪，好不神异。 花果山地脉、水脉的仙灵之气同时沸腾，朝小猴子跟前汇聚而去，万物生灵也争相膜拜。 两道金光从小猴子双眼迸发，直冲天际，气象绝伦。 玉皇大帝高座凌霄宝殿之中，感应到了地界变化，于是便召来千里眼顺风耳。 “下界何事发生”。 千里眼顺风耳探查了一下，面容有些古怪，半晌后道：“回禀大天尊，地界……地界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有一妖猴正在那里拜四方，眼运金光，射冲斗府”。 玉皇大帝以及一众天庭神官顿时一愣。 嘶，这话，好耳熟啊。 第34章 六根不净，念贼未消 众神官面面相觑，这场景自己经历过啊，那不就是大圣出生时的异象嘛。 太白金星立刻在袖中掐指运算，顿时了然，然后他大步走出队列，站在大殿中央。 “启禀大天尊，臣以为……”。 话还没说完，一众神官立刻头皮发麻，哪吒更是上去直接捂住了太白金星的嘴，低声说道：“李老头，别说了，你莫不想再找一只猴子大闹天宫不成”。 托塔天王李靖也站了出来沉声道：“启禀大天尊，臣以为可派遣二郎显圣真君去花果山降服此妖猴”。 “放屁，这可是大圣子孙，你要是降服了他，那便又是一场大闹天宫”，太白金星甩开哪吒的手，指着李靖的鼻子骂道。 “你这老匹夫，当年若不是你三番两次提出招安，怎能让那妖……大圣犯下大错，依我看，你亦有过之”，托塔天王针锋相对。 太白金星直接撸起袖子：“好好好，李靖，我是给你脸了是吧，三太子，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待我老李夺了他宝塔，你便上去戳他两枪”。 哪吒一听，眼睛顿时亮起，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李靖脸色顿时发白，身为天庭第一批神只，他自然知道这太白金星有多恐怖，说夺他宝塔那就能做到，而且自己这小儿子，一旦没了宝塔震慑，他毫不怀疑，哪吒真敢杀了他。 “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宝座之上，玉皇大帝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 “太白金星，你那猴头交好，就由你下界宣旨，擢这小妖，为齐天大圣府世子，统管御马监，将他送去二郎显圣真君处，由他管教”。 太白金星立刻领命：“谨遵大天尊法旨”。 “大天尊，臣看这小猴倒是略有天赋，臣想一同下界，随二哥管束此猴”，哪吒立刻开口道。 “准”。 太白金星偷偷瞥了一眼玉皇大帝，心道：“您也太宠着大圣了”。 而天庭发生的事，大圣并不知晓，此刻的他正在躺在筋斗云上，时不时的揉揉眼睛，慢慢悠悠的往陈玄壮那边飞去。 巳时三刻，陈玄壮等了许久，已经都晌午了，大圣还没有回来。 于是他从行李中拿出了一块银饼，偷偷藏于床榻下，然后又招呼来老头孙子，给了他一个q版大圣玩偶。 小孩看到可爱的大圣玩偶后，爱不释手，连连对陈玄壮道谢。 陈玄壮与老头告别后，独自上了路。 他不担心大圣找不到他，大圣可有定位巡航的神通，就连那山神使尽浑身解数都会被大圣抓住，更何况自己呢。 他哼着前世的流行歌曲，骑着白马哒哒哒的一路向西。 在行至一岔路口时，陈玄壮开始了点兵点将，点到那条路就走那条路，突出的就是一个随缘。 反正无论怎么走，只要大方向不变，他一定能到达西天，再者有大圣这个容错，断然是不会走岔的。 行走了半个时辰后，陈玄壮有些闷热，于是在一处树荫下停了下来，开始喝酒歇息。 酒是老头自己酿的，临行时陈玄壮一脸坦然的说自己是给大圣带的，总共三个水囊，老头给他全部打满了。 陈玄壮立刻便知道，这老头根本没信他的鬼话，不过老头也没戳穿他，倒是嘱咐着陈玄壮路上小心，什么财不露白啊，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宁可舍弃钱财，也要保护自己。 还说大圣是个好猴子，好好相处，莫要因为一些烦琐小事，伤了彼此的感情。 陈玄壮一一应承下来。 前世的陈玄壮看西游记时，便特别不喜欢唐僧，性格软弱，不分好赖，只会窝里横，一路上大圣出工出力，结果倒好，动不动因为一点破事就念紧箍咒。 他在树荫下拄着下巴回忆着西游记的剧情，忽然间他眼睛一亮。 “对啊，离开老爷子那后，路上还遇到了一伙强盗啊，他们叫啥名来着？不管了，遇见了他们会自我介绍，原着里，唐僧和大圣第一次产生间隙就是大圣弄死了这哥几个，然后观世音菩萨便送来了紧箍咒”。 “如今观世音菩萨跟西方划清界限，紧箍咒会不会在某个剧情承接中应验呢”？ “唐僧是因为大圣杀了几个强盗所以骂了大圣，大圣一气之下便离开了，后边又放心不下他，结果回来被骗了，戴上了紧箍”。 “那就是说，我先一步解决掉那哥几个，我就与大圣生不出间隙，只要生不出间隙，紧箍咒就不会应验了，ok，就这么办”。 陈玄壮立刻起身，也不歇息了，骑上马儿便前行，一边走还一边大声的唱着歌，将行李中的金银以及宝物翻乱露出，摆明了就是要钓鱼。 他骑着马儿一路前行，就这样行走到了晚上，马儿累的都走不动路了，这才停下。 “不对啊，这哥几个人呢？是剧情又改了，还是哥几个耐心真的好啊”？陈玄壮有些懵。 如今双叉岭，老虎精都应验了，怎么到这强盗跟前就没了呢。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看了看天色，他皱起眉头：“不对啊，这大圣怎么还没回来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老头那里之后不过半个时辰，大圣就回来了。 得知陈玄壮刚刚启程，大圣便谢过老头与他们告别，临行前看见了小孩手中拿着照自己样子做的布娃娃，他会心一笑，还拔了根猴毛塞进了布娃娃中。 大圣看着马蹄印，一路向西慢慢腾空飞行，终于在一个岔路口发现了他。 大圣刚要上前，只见马儿便如同受惊一般飞奔离去，而陈玄壮呆愣愣的坐在马上，毫无生气。 看出陈玄壮的状态不对劲，大圣立刻施展火眼金睛，之见陈玄壮神魂呆愣如木头一般，神魂上还有六种颜色雾气分别盘踞在眼耳鼻舌身以及眉心一点灵意之上。 大圣赶紧飞身前去，将马儿勒住，将陈玄壮轻轻放下马，想要施法将陈玄壮神魂之中的奇怪雾气祛除，但一切术法神通皆无法奏效。 “嘶，这是怎么回事，这股邪气并不强，怎么就如此顽固”。 又试了几次后，大圣是急得抓耳挠腮。 “你这小和尚，也是活该，让你等等我，非是不听，这下倒好了，被邪气缠上了吧”，大圣气极，在陈玄壮头上轻拍了一下。 一道神光没入神魂，但依旧没有丝毫作用，那六道邪气依旧盘踞在上，且面积越来越大。 “完了完了，俺老孙竟然还帮了倒忙”，大圣一拍大腿，有些恼怒。 这时一道金色人影从陈玄壮身躯走出，真是金蝉子：“大圣勿急，此劫难唯他自己可解，旁人帮不了他”。 大圣眯眼看向与陈玄壮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不同的金蝉子道：“大和尚，他这是怎么回事”。 “六根不净，念贼未消”。 第35章 他好像被人侵犯了一样。 六根即为六识，对应眼耳鼻舌身意六种感官。 佛门常说六根不净，便是指对六个感官约束不力，使感官被六种外识执念支配。 这六根外识，又被称作六识念贼，分别对应喜、怒、爱、思、忧、欲。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六贼，不准确说是六鬼。 自知陷入幻境的陈玄壮非但不怕，反而跃跃欲试，如今虽然是肉体凡胎，但有圣人气象，紫气护体，一般鬼怪难以伤他，甚至还会被他克制。 不过，六根恶鬼并非一般鬼怪，甚至对于陈玄壮这般人间圣人来说，危害更甚。 显然，陈玄壮对这些不知道。 他只看到六鬼形象，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眼睛大如牛眼，脸上泛着谄媚笑容。 一个耳朵如同蒲扇，一脸的怒容。 一个鼻子如猪鼻一样，脸上有些浓浓爱意。 一个长舌如鬼，眉目中有抹不去的思绪。 一个体态肥胖无比，脸上有着浓浓忧愁。 而最后一个，却是个女的，一脸风尘相，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这副模样，这倒让我有些不好下手啊”，陈玄壮看着缓缓向他飘来的六鬼，一时间有些犯难。 那六鬼速度极快，陈玄壮还在想着找什么理由呢，六鬼已经到了他身前。 “咦，和尚，你怎么会进入此地呢”？那大眼鬼笑着问道。 “小僧是西行僧人，自是有路走路，遇山翻山来到这里的，怎么这里不让走吗”？陈玄壮起身回答。 “不不不，你误会了和尚，这里不是凡间地界，属六天之一的欲界，非仙神妖鬼不得入此，而我等观你肉眼凡胎，是个人类，所以好奇，唉，相必你已经死了，可怜可怜”，那体态肥胖的鬼叹息道。 他一说话，仿佛无形间牵引着陈玄壮的心绪，顿时有哀怨忧愁浮上脸庞。 那长舌鬼也是开口，含糊不清：“和尚，看你年纪不大，可还有什么亲朋好友在，好帮你收敛尸骨安葬”。 陈玄壮立刻思绪纷起，脑海中出现玄奘法师、柳清、大圣、李世民的身影。 猪鼻鬼怪道：“这世上人都是白眼狼，只要死了，就不会还有人记着你，最多不过两三年，就已经彻底淡漠，最多只是记着个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会忘了，要那些作甚”。 陈玄壮瞬间怒从心头起，觉得自己之前帮李世民，帮玄奘法师，帮大圣脱困都白做了，如今自己死了，很快他们就会忘记自己，到时候连个祭拜之人都没有。 “和尚可有喜欢的人，不怕不怕，自然有那真心人，会永远记着你，只等她也如花凋零为止”，大眼鬼笑道。 陈玄壮脑海里霎时间就涌出了柳清的身影，然后八六版西游记的女儿国国王、月宫玉兔、蝎子精、锦毛鼠妖、孔雀仙子等想和唐僧结婚的人一一浮现。 那妖魅女鬼眼睛先是一亮，随后一愣：“你这和尚，这么花心吗”？ 陈玄壮立刻摇头：“不是不是，这很多人我都没见过”。 “那你想见谁，姐姐我可以帮你给她们传话，好叫她知道你已不幸殒命，让她不再牵挂于你”，女鬼问道。 陈玄壮忽然愣住了，看向女鬼有些难以启齿。 “嗯？怎么，没有你想见的人”？女鬼问道。 陈玄壮低下头，涨红了脸：“这些姑娘，除了第一个以外，其他我都没见过，只是我想象出来的，而那柳姑娘与我有约，只是如今我已身死，便也不耽搁她了，时间久了，自然会忘却我……但有一个人，哦不，猴，可能正在着急寻我，我想姐姐帮我转告于他，就说小僧已到西天，让他不必遵守诺言了”。 “一，一只猴”？女鬼有些诧异，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行吧，你且将它某样在你心中观想，我好看看，方便牵引”，女鬼思索了一下，便也同意了陈玄壮的请求。 陈玄壮谢过后，然后闭眼想象着大圣模样，身披云霞、头戴冠翎、身着金甲、手持定海神针的巍峨大圣身影便出现在脑海混沌之中。 也就在他观想出大圣那一刻，一颗炽烈火种从心脏之中升起，心脏蓬勃跳动，整个人化作一尊赤红琉璃相。 离他极近的六鬼，除了女鬼外，其余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炙热气息直接彻底气化，化作五色雾气。 在他身后，一尊火猴虚影浮现，睁开眼眸，目露凶光。 那女鬼早在陈玄壮观想之初便发现了异常，想要撤离便为时已晚，面容身躯已经迅速向大圣转变。 只是眨眼间，一尊盗版大圣便出现在眼前，身上极致的纯阳气息弥漫，直接将意原身彻底给蒸发掉。 “哼，小小鬼怪，竟敢坏我道……呸，佛心，看我不观想出大圣弄死你们”，陈玄壮睁开眼，目中有赤金色神光一闪而逝，看向头顶飘着的六种颜色雾气冷哼道。 他早就知道自己陷入某种环境，也知道眼前是六只恶鬼。 而且，在与除女鬼外的五只鬼怪对话时，他清楚感知到自己心绪起伏，顿时明白了，这鬼怪的特殊能力便是勾动情绪。 可唯独那女鬼，自己与她对话，平静异常，于是他想到了八六版西游记里，出现的六个强盗名字。 眼见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身本忧、意见欲，分别对应六根六识。 而这幻境便是最强大的意所化，既然意能幻化万物，自然便能幻化大圣，于是陈玄壮想到了借助意的特殊能力，破开这幻境。 而且他是以心神凝聚大圣虚影，机缘巧合下，引动了储藏于心脏之中的纯阳心气，凝聚出了一尊至刚至阳的心火神猴。 火猴对着盗版大圣呲牙咧嘴，陈玄壮立刻收敛心神，火猴怒吼被凭空出现的金色锁链锁住四肢，但依旧凶焰滔天。 盗版大圣原本空洞的眼中产生一丝灵意，随后身形化作金光没入火猴眉心处。 锁链寸寸崩断，陈玄壮原本赤红如同琉璃的身躯燃烧起来，火猴仰天长啸，身上出现了与大圣一模一样的铠甲兵器等虚影。 片刻后恢复平静，火猴渐渐消失，再次出现，闭眼盘坐在陈玄壮心脏中，成了一只迷你猴。 陈玄壮身上的赤红渐渐褪去，他感受到了心脏之中旺盛的火气与强劲的脉搏，此刻的他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原本消瘦的身材此刻变的极其有型，肌肉线条优美，隐藏着蓬勃的活力与生机，而右边心脏处，出现一闭目大圣的纹身。 “这身材，真是绝了，这纹身，这不比前世那些顶尖纹身师纹的好……，唉！我衣服呢”，陈玄壮欣赏着欣赏着，忽然发现自己光溜溜的。 赶紧捂住了胸口，觉得不对劲，又再次捂住了下半身，又觉得不对劲，再次捂住了脸，苦笑道：“阿弥陀佛，玉皇大天尊保佑，希望大圣还没回来”。 而心境幻境外，大圣和金蝉子蹲在地上观察着陈玄壮的状态。 只见他闭目之中，忽然衣衫尽皆化作飞灰，然后身上红光一闪，整个人身躯开始变化，紧接着胸口处又出现一尊大圣纹身，再紧接着，他立刻捂住胸口，又捂住下半身，再捂住脸庞，一魂一猴都产生了莫大的疑问。 “？？？大和尚，他这是怎么回事”？大圣看向金蝉子问道。 金蝉子皱起眉头：“啊这，小僧也未曾遇到过啊”。 “那怎么还把俺老孙画到身上了”？ “啊这，小僧不知”。 “他这动作是什么佛门神通的印法吗”？ “啊这，小僧倒感觉，他像是被人侵犯了……”。 一魂一猴瞬间沉默了，片刻后大圣站起身，从耳朵掏出定海神针，气愤道：“好小子，俺老孙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对俺老孙存在如此龌龊心思……，你别拦我，看我一棍送他直达西天”。 “阿弥陀佛”，金蝉子看了一眼装模做样，提棍要打的大圣，然后伸手轻轻拽了一下大圣：“大圣息怒”。 “哼，给这和尚一个面子，待他醒来，你帮我问清楚”，大圣一甩袖子，直接离陈玄壮一丈多远，定海神针横放在腿上，警惕的防备着。 第36章 社死了 陈玄壮偷偷松开手，做贼似的看了一眼周围。 一个身上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自己”正在静静的坐在自己对面，陈玄壮心里一黯：“完了完了，被大师看见了”。 同时又是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大圣还没回来”。 “施主醒了”，金蝉子感受到了陈玄壮的气息变化，立刻投来目光。 “大师大师，先不说别的，劳烦你在行李中帮我找几件衣物，不然等别人看见，有伤风化啊”，幻境破碎后，如今还是正晌午，陈玄壮就这么光溜溜的蜷缩在地上对金蝉子催促道。 金蝉子点了点头，起身便走到马儿跟前，卸下包袱便在里边翻找了起来。 陈玄壮像做贼一般弯着腰护着腚小跑到路边草丛蹲下，眼睛像四周扫了一遍。 “还好，周围没人，还是金蝉子大师好，没有记录人黑历史的恶趣味，这要是给大圣知道，他必然会笑我一路”，陈玄壮低声吐槽道。 在他身后，刚想跳出去吓陈玄壮的大圣一听，立刻捂嘴一笑，然后施展玄光镜，将陈玄壮光溜溜的样子完全给记录了下来。 陈玄壮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然后一转头，看见拥有新皮肤的大圣正站在身后，顿时脸色一僵：“完了，算完了，我在大圣心里的伟岸形象全毁了”。 “我呸，你在我这有个屁的伟岸形象”，大圣收起玄光镜法术，上前拍了一下陈玄壮脑袋，故意摆出一副狠厉表情。 “你这小子，说，在幻境中对俺老孙做了什么龌龊事”。 陈玄壮此刻目光呆滞，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慢慢的捂住脸：“大圣，我想静静”。 随后脑袋低下，如同鹌鹑一般。 金蝉子将新的衣物拿来时，发现陈玄壮这副模样，看了眼大圣：“他这是怎么了”？ 大圣拍着大腿笑道：“可能是觉得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吧”。 陈玄壮的头更低了，他此刻确实已经死了一次了。 片刻后，陈玄壮换好衣服从路边草丛出来，一脸的生无可恋，都不敢抬头看大圣和金蝉子。 “小和尚，给俺老孙说清楚，你到底在幻境里对我做了什么，为何将我的形象纹于你身上，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哼……”，大圣走到陈玄壮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没有，什么都没做”，陈玄壮毫无生气的回答着。 “放屁，衣服都没了，还说没有，你要是这样，那俺老孙可就得离你远点了，没想到你眉清目秀，竟然有这种龌龊嗜好啧啧啧”。 陈玄壮叹了口气：“我遇见了六根恶鬼，然后观想你的形象，降服了六根”。 “这跟衣服没了，胸口纹着俺老孙，有关系”？ “……算了，你自己看吧”，陈玄壮干脆不解释了，直接再次驱动心火。 一只与大圣极其相似的火猴虚影从陈玄壮身后显现，身上有炽烈火光一闪一闪，刚好与心脏跳动同步。 “善哉，施主不止斩除六根，竟然还将心猿降服，小僧佩服”，金蝉子见此立刻赞叹道。 大圣眼睛一亮，围绕着火猴虚影转了一圈：“不错不错，倒是有俺老孙一两分神气，哈哈，小子，你衣服又没啦”。 陈玄壮此刻心境毫无波动，淡淡的嗯了一声：“无妨，还有衣物”。 “施主，这是最后一套了”，金蝉子适时插嘴道。 陈玄壮身子一僵：“无妨，万般诸相皆空，不过是一身臭皮囊而已”。 “大和尚，他这是顿悟了嘛”，大圣哈哈大笑，指着陈玄壮问道。 金蝉子看了一眼陈玄壮的表情，没有敢接话。 陈玄壮眼光幽幽的看向大圣，有些委屈。 “行了行了，别这副模样了，稍等一下，俺老孙去给你置办个行头”，大圣摆了摆手。 “谢谢大圣”，陈玄壮立刻喜笑颜开。 大圣说走就走，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金蝉子笑道：“其实大圣对于施主还是挺上心的，不过是性子有些火爆跳脱而已”。 “嗯，大圣是个好猴”，陈玄壮光溜溜的站在大路中央，反正此刻也没人，自己已经社死了，破罐子破摔。 大鸟吊儿郎当，晃得金蝉子有些眼晕，他只得闭目道：“灵山佛众这一路上必然穷其所极也要诱杀施主，施主路上且要小心”。 “有大圣护持，大师不必担忧，更何况我还有觉远保护，天官相助，如今我也有了一些手段，一般妖魔倒也不惧”，陈玄壮说着，握紧拳头，磅礴气血与炙热神火瞬间自心脏喷发，陈玄壮两条臂膀化作赤红琉璃。 他将双手往地下一拍，一道火焰圆环瞬间扩散，自他周围一丈处，一片焦土。 “怎么样大师，这份实力如何”，陈玄壮看向金蝉子有些得意的问道。 “嗯……，小僧教你一道佛门神通吧”，金蝉子没有直接说明，但他的意思陈玄壮已经明白了。 你不是个。 “啊哈哈……，我就是让大师指点指点，献丑献丑”，陈玄壮干笑一声。 这时大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话说的没错，还真是献丑了，就你那点手段，顶多也就应付一下一些小鬼阴魂，遇到再厉害点的，这点手段就是在给人家拔罐”。 “更何况，每施展一次都要焚毁衣物，怎么你是要光着腚，甩着枪，晃死人家不成”？ 大圣将一叠衣物扔给陈玄壮，看着陈玄壮的兵器调笑道。 陈玄壮霎时脸色涨红：“大圣，不带你这么侮辱人的”。 说着就抱着衣物跑进了草丛。 大圣看着暂时离开的陈玄壮后，看向金蝉子道：“大和尚，这段时日就劳烦你好好教导教导这小子了，西行艰险，灵山势力也是不差，俺老孙虽说有些本事，但不敢打包票能随时都能护住他，世间一切最怕万一二字”。 “大圣放心，待我离开时，必定让他拥有些自保手段”，金蝉子点了点头。 “他是替你挡劫，替佛门应劫，还望大师不辞辛苦”，大圣正色对金蝉子行了一礼。 “大师为何对小施主如此关心”，金蝉子忽然问道。 大圣看了眼正在草丛中穿戴衣物的陈玄壮，咧嘴一笑：“他能创造出俺老孙想要的新世界，俺老孙曾经失败了，如今再次有人站出，身为过来人，自然帮他一把”。 第37章 炽莲天地 后边三日路途，并未出现什么妖魔鬼怪拦路，陈玄壮也刚好利用这几日闲暇时间与金蝉子学习佛门神通。 佛门大多正宗神通都是极其庄严温和的，极少有像火法这种极其爆裂，破坏力极大的。 但八部之一的夜叉，却刚好有此类神通，名为，炽莲天地。 此神通大成，可将方圆万里之地尽数化为火域，如同一朵巨大火莲，故得此名。 此是夜叉镇族神通，金蝉子还在灵山时，时常会与八部诸神佛切磋，久而久之便也会了。 陈玄壮资质不错，也极为好学，不过三日，便已熟悉，只不过威能差了些。 这一日，陈玄壮在大圣的护持下，练习炽莲天地，已经能将火域扩散身边三丈范围，一般仙神在这么短时间都不一定能猜透，但陈玄壮有心火神猴加持，可谓事半功倍。 “大圣大圣，你看如何”，陈玄壮兴冲冲的问道，希望大圣给予正面点评。 大圣果然不愧是大圣，点了点头道：“嗯，不错，这次衣服没被烧光，倒也能遮住点，你就这么将就的穿吧”。 陈玄壮低头一看，一身白色僧袍已经被烧的漏洞百出，随即有些失落。 “还是很不错的，当时小僧参悟此神通，用了足足三个春秋”，金蝉子点评道。 “嗯，那有没有烧掉衣物”？大圣打了个哈欠，淡淡问道。 “没有的，……没事，孰能生巧，小施主咱们再来，下次一定会比这次更好”，金蝉子巧妙的岔开话题。 “他就是嫉妒我的天赋，大师，咱们不必搭理他”，陈玄壮轻哼一声。 大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事情：“呵，你说俺老孙嫉妒你的天赋？小和尚，你瞧好了，俺老孙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天赋，什么叫做真正的炽莲天地”。 说着，大圣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放眼天地，火红一片。 有无数朵巨大火焰莲花从大地生长，从天空落下，大地寸寸龟裂干涸，天空云雾蒸发，炽热气息让空间都隐隐波动，草木化作飞灰，山石化作炽烈岩浆。 而大圣躺在一块通体火红的巨石上，身上的毫毛都未损毁一根。 又是一个响指，那如同火焰地狱的场景消失，万物依旧生机勃勃。 “幻术，绝对是幻术”，陈玄壮立刻否认道。 金蝉子极为佩服的道：“大圣已极近超脱，刚才一切，俱为真实，并非虚假”。 陈玄壮期待的心终于失望了，眼神中有些失落。 “俺老孙天生神体，曾在天庭吃了无数天材地宝，有曾在老君八卦炉中以文武神火火锻炼四十九日，这身体魄早已练就成极阳极刚，再者有根底支撑，所以才能如此轻松施展，你这小和尚其实也不算差，只不过跟俺老孙无法比较而已”，大圣看到了陈玄壮的失落，开口安慰道。 能让大圣说出不差，那便是极高的褒奖，陈玄壮瞬间喜笑颜开。 “大圣是在诓你，大圣只不过修行十二年便已近乎无敌了，资质悟性自然极佳”，金蝉子笑道。 “去去去，要你这和尚多嘴”，大圣瞥了一眼又有些失落的陈玄壮，嘴上不悦，但神采飞扬。 又行了两日，终于，陈玄壮的衣物又没了。 在陈玄壮幽幽的目光中，大圣不辞劳苦，又一次当起了快递猴。 就在大圣离开不久后，陈玄壮便开始回忆西游记剧情，观音禅院与jk熊，还是收服小白龙被他给记混了。 这时，一阵温润佛光自空中绽放，无数妙音传入陈玄壮耳中。 陈玄壮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菩萨立于云端之上，那菩萨正是观世音。 “唐三藏，吾知你放出了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妖猴，随你西行灵山，如今怎不见那妖猴身影”，观世音问道，声音悠远清丽。 陈玄壮笑着道：“观音大士，那猴子刚刚离开，前往珞珈山寻你去了”。 “嗯？那妖猴与我并无交集，寻我作甚”，观世音菩萨问道。 “自然是……，叫真的观世音菩萨，降了你这伪佛，菩萨，还不动手”，陈玄壮指着天空中的观世音立刻大叫一声。 那天空中观世音心中一惊，立刻转头，但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随即意识到自己被陈玄壮骗了，再转头看去，就见一尊金色巨大佛像，手持降魔杵正向他戳来。 “好你个唐三藏，竟然敢骗我，简直找死”，观世音眼睛眯起，一指点在降魔杵上，只见那降魔杵寸寸炸裂开来，觉远佛像瞬间被一指打回原形。 “哼，一尊鬼佛竟敢挡我，唐三藏，受死”，那观世音再次伸出一指，点向陈玄壮，一只庞大无比的金色食指透过云层向陈玄壮点来。 陈玄壮不躲不避，将脖间佛珠取下，直接扔向天空，顷刻间，有九尊金身佛陀出现在陈玄壮周围，一道金色文字结界瞬间将陈玄壮护在其中。 巨大的金色食指点在文字结界上，顿时间结界震动，无数文字破碎成金光，一圈金色涟漪荡开，巨大声音传遍四周，那金色食指也刹那间崩碎。 “咦，好宝贝，唐三藏，给你个机会，将此宝献于本座，本座可饶你一命”，观世音看向佛珠，眼中火热。 “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还献于你，有那本事，自己来拿”，陈玄壮冷笑一声。 “冥顽不灵，简直找死”，观世音脸色一沉，随后从玉净瓶中抽出一截柳枝，甩向文字结界。 柳枝在空中变化成一柄金色巨剑，速度极快，瞬间与金色文字结界相撞。 巨大冲击力让整个地面下降三尺，地动山摇，一个个金色文字破碎又重新凝聚，但依旧挡不住金色巨剑寸寸前行，结界直接被巨剑撕开。 “天仙境界……”，陈玄壮皱起眉头，随后立刻再次念动佛门法咒，金色结界以及九尊佛陀虚影瞬间破碎成金光，金光又迅速从陈玄壮七窍进入身体。 “大师曾说，这佛珠能发挥天仙倾力一击的威能，那么今天就试上一试”，陈玄壮浑身金光弥漫，看向天空中巨剑，目露狠色。 “来的好，炽莲天地，开”。 心火神猴虚影从陈玄壮身后出现，迅速胀大如同山岳。 无穷火焰自陈玄壮体内喷发，形成一道火焰圆环向外扩散，顷刻间以陈玄壮为中心，方圆百里化作赤红，无数熊熊燃烧的火焰莲花凭空出现在天地之间。 有九道巨大无比的火焰莲花层层叠叠挡在陈玄壮身前，阻挡住了金色巨剑前行，高温火焰从绽开的花蕊中喷发，巨剑直接融化为金色粘稠液体滴落在地面。 火焰去势不减，直接朝着已经被囊括在火域之中的观世音而去。 观世音脸色大变，手中快速掐动指诀，顿时便有数道金色神光将他裹成一道巨茧，然后被火焰吞没。 陈玄壮脸色有些苍白，但最后还是坚持着驱使心火神猴一棍砸向燃烧的巨茧，巨茧直接被砸飞。 随后火域瞬间散去，如山般的心火神猴虚影也溃散不见。 第38章 大师以前也是个狠人啊 陈玄壮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躯颤抖不已，瘫坐在地。 “金蝉子大师，接下来靠你了”，陈玄壮内心呼唤着。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小僧定能撑到大圣归来”。 陈玄壮七窍中，瞬间有金光大放，随后金蝉子接管了身体。 他盘坐在地，先是以佛门神通恢复此刻已经虚弱的身体，随后再次召来佛珠，将佛珠散开，形成九尊实质的佛陀法相守护四周。 双手快速掐动佛门印法，一道巨大金钟虚影浮现，其上有天龙缠绕怒吼。 “唐三藏，你竟敢伤我，本座必杀你”，远处，观世音的声音传来，充满了狠厉与怒火。 随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一座山顶。 只见这观世音如今衣衫尽毁，只留下摆遮体，半边身子已经烧焦，表面炭块正在不断的脱落，有金色触须在血肉中不断蠕动，有新肉不断生长。 他整张脸已经残破不堪，小半部分被烧的露出漆黑的骷髅，还不断有黑烟从中徐徐升起，剩下的脸则碎裂如瓷片一般，正在缓缓脱落。 “邪魔宵小，竟敢假扮观音大士，简直放肆”，金蝉子声音威严，如同滚雷一般炸响。 “哼，观世音已经背叛灵山，如今本座才是佛祖亲封，你这贼子，竟敢不遵佛陀，受死”，观世音怒喝一声。 随后身躯暴涨，堪比山岳，肋下生出双臂，四肢手臂各持有斧、叉、刀、剑，脑后生出一张青面鬼脸，獠牙外露，眼眸惨白，碳化的半边身躯瞬间恢复，一条条紫黑色经脉遍布胸膛。 这哪里是观世音，这就是一妖魔，而且具有天仙实力的妖魔。 “好家伙，他是被小施主所伤？真是小瞧了”，金蝉子感受到这股强横气息，心里对陈玄壮夸赞道。 “只是趁他轻敌才有机会发动天仙一击的炽莲天地，大师，能不能撑得住”？陈玄壮声音从心底响起。 “呵呵，小僧目前只凝聚双魂，定然是打不过这妖魔，但这妖魔也受伤不轻，一两个时辰内，小僧还是没问题的，小施主，此番我施展佛门神通，你好好感悟”，金蝉子笑道。 这时，已经彻底化作妖魔的假观世音四臂挥舞，刀斧剑叉叮叮当当的打在金钟之上，金钟震动不已，无数火花四溅。 “小施主，此法名为托天印，且看好”。 金蝉子站起，原本温和表情瞬间化作怒容，右手托天，左手竖掌，怒喝一声：“呔”。 金钟溃散，九尊佛陀也随之化作佛珠被金蝉子握在手中。 金钟消失的那一刹那，假观世音便立刻四臂齐齐斩向渺小无比的金蝉子。 轰隆一声，大地剧烈震颤，尘土扬起十数丈高。 那四臂所持兵器叠加斩下，竟被金蝉子单手托于头顶，任那妖魔四臂青筋暴起，却再也下不去丝毫。 没有什么奇异法相出现，金蝉子以正常人身，就这样单手托住那如山坠一般的力量，看样子轻松至极。 “这我哪学的来啊”，陈玄壮在体内能感知到外界一切，目瞪口呆。 只见金蝉子托天之手抓住一件兵刃，随后猛的大喝一声，那右臂顿时布满金色梵文，猛的向地上一抡。 那巨大妖魔直接被强大力量抡起，化作一弧线重重落在地面，直接将一座小山压为齑粉。 金蝉子重重一踩地面，高高跃起，落在巨大妖魔身上，然后上半身衣衫尽数炸裂，双臂肌肉隆起，闪烁着淡淡金光，然后便开始快速的挥拳砸在妖魔身躯上。 一下一下，由慢到快，声音从如同擂鼓到如同鞭炮齐鸣，打的巨大妖魔身躯不断的震颤，不断的向地下陷入。 “woc，大师，看来你当年在西天也是个狠人啊”，陈玄壮看着这一幕感叹道。 金蝉子动作不停，但轻笑回应：“呵呵，年轻之时，心性不定，时常与各神佛切磋，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些力气神通”。 “大师谦虚了，敢问大师，胜负如何”？陈玄壮好奇道。 “不如大圣，但灵山除了几位大佛与靠前的一些菩萨，小僧不惧其……”。 正说话间，那巨大妖魔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一只大手抓住金蝉子，猛的一握。 金蝉子双臂横撑，迅速跳起，在半空中时，又一巨大拳头迎面而来。 金蝉子双臂交叠，巨大的力量打在双臂之上，金蝉子直接倒飞出去。 只不过在空中后移数里后，便已经稳定了身形，这才继续吐出最后二字：“他人”。 “大师你说你能坚持一两个时辰，依我看，你莫不是要暴打他一两个时辰吧”。 “哈哈，有此想法，但现在不用了，大圣回来了”，金蝉子大笑一声。 随后只听天边有一道声音传来：“小和尚，你死没死啊，要是死了，俺老孙就离去了啊”。 金蝉子落在地面，然后让陈玄壮接管了身体，陈玄壮立刻大喊：“大圣，这妖魔骂你是妖猴，还要杀我，先做了他再聊”。 大圣轻笑一声看向地上那巨大妖魔，然后轻轻落在妖魔脑袋之上：“嘿嘿，傻大个，你骂过俺老孙”？ 那巨大妖魔瞳孔剧烈收缩，不敢耽搁，直接四臂齐齐拍向额头那道身影。 大圣冷笑一声，随后跳起，迎着四个巨大手掌便一脚踢去。 轰……先是一阵巨响传来，随后一阵凄厉惨叫声从巨大妖魔两张巨口中传出，那妖魔四条手臂直接自小臂处炸开，连丁点血肉骨骼都见不到，全部化作红色雾气。 只是一脚，妖魔四臂便彻底被废了。 大圣再次轻轻落下，抬脚轻轻踩在妖魔额头，地面剧烈震动，妖魔巨大头颅直接入地两丈多，三道气环裹挟着尘土从妖魔脑下荡起。 “就这么点实力，怎么敢瞧不起俺老孙，怎么敢假扮菩萨的？嗯”？大圣蹲在妖魔额头轻声问道。 “他还带来了紧箍咒，是如来让他带来的，就是用来针对你的大圣，我之前给你说过”，陈玄壮再次喊道。 大圣嘿嘿一笑：“哦，原来针对俺老孙的啊”。 “大圣饶命，大圣饶命，我只是奉佛祖之命行事，不敢针对大圣啊”，这妖魔见大圣如此神通，便开始求饶。 “好说好说，先把那佛祖赐下的宝贝拿来，让俺老孙瞧瞧”，大圣笑着伸出手，但目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好好好，大圣稍等，我这就拿出来”，那妖魔诚惶诚恐，然后便念动法决。 只见金、银、铜三个一模一样的箍儿从他眉心飘出。 “大圣请看，这就是宝贝”。 大圣将脸凑近观看三个箍儿，也就在这时，那妖魔怒吼一声。 “猴子，受死吧”。 下一刻金色箍儿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了大圣脑袋上。 “大圣”。 陈玄壮再也坐不住了，面露惊色，立刻起身。 第39章 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陈玄壮又惊又怒，同时心底泛起了悲凉。 金箍最终还是套在了大圣脑袋上，大圣最终还是受制于人，慢慢的磨掉那一身傲骨。 “哈哈，猴头，受死吧”，那妖魔立刻坐起，将还在呆愣的大圣甩下身躯，然后嘴里便呢喃着法诀。 “啊……，疼，好疼啊”，大圣立马满地打起滚，嘴里不断惨叫着。 陈玄壮看着地面疼的打滚的大圣，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他声音有些哽咽：“你这猴子，早就给你说过了啊，你怎么还能上当受骗”。 “疼，好疼啊，疼死俺老孙啦”，大圣一会飞起，一会以头抢地。 “活该，让你平时不听我的话”。 “相处这么久了，还不相信我”。 “你个嘴毒的猴子，以后再敢取笑我，看我不念紧箍咒疼死你”。 陈玄奘看着疼痛难忍的大圣，嘴里呢喃着，随后一把抹去眼泪，目光看向正在念咒的妖魔，声音冰冷：“大师，助我，杀了此妖”。 说罢陈玄壮便向妖魔走去，毫无畏惧。 “哼哼，猴头，此乃佛祖至宝，入肉生根，一旦念动咒语，任你是金刚体魄，也难以抵抗，今日看我生生咒杀了你”，妖魔冷笑着看向地面的大圣，随后又加快念咒速度。 只是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惨叫声没了，他睁开眼，心中恐惧快速攀爬蔓延。 陈玄壮也忽然愣在原地。 只见地面上，头戴金箍的大圣似笑非笑的看着妖魔。 而这个大圣身边，还有一个没有戴金箍的大圣，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妖魔。 “你继续念啊，怎么不念了”，两个大圣同时开口道。 妖魔下意识又念了一段，只见两个大圣都没有丝毫异常。 下一刻，金箍铛啷啷的坠落在地，那个原本戴着金箍的大圣化作了一根细微猴毛落地。 “假……假的？哈哈哈，我就知道大圣这么厉害，不会轻易中招的，大圣，弄死他丫的”，陈玄壮先是愣了片刻，随后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跳起。 “小施主，你刚才哭了”，金蝉子声音在陈玄壮心底响起。 “谁哭了，才没有，刚才风沙太大而已……，千万别告诉那猴子”，陈玄壮立刻否认道，心底嘱咐着金蝉子。 那妖魔见此，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当下也不敢犹豫，直接拔地而起，身形变小，化作一道流光飞离。 “大圣，快追他啊，千万别让他跑了，紧箍咒还在他身上呢”，陈玄壮立刻对着大圣喊到。 大圣不慌不忙：“哼哼，让他先跑个十息”。 “十什么息啊，现在追，万一还有灵山的妖魔接应他呢”。 “哦哦哦，行”。 大圣立刻消失在原地，陈玄壮赶紧跑到那妖魔原本所在的地方，将散落的三个箍儿收起。 “这可是个好玩意，大圣不戴，可以给别的妖戴，嘿嘿”，陈玄壮露出如财迷一般笑容，轻轻的摸着三个箍儿。 五息过后，大圣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双头蝙蝠的尸体。 “这妖物本事不小，俺老孙打了他两棍才将他打死，是个异变的蝙蝠，喏，还有这个，上面应该就是驱动着三个箍儿的口诀”，大圣将蝙蝠尸体一扔，随后将一张金灿灿的金箔扔给陈玄壮。 陈玄壮先是看了一遍法决，将法决牢牢记在心里，随后掌心燃起大火，将金箔融化。 再看向那蝙蝠道：“我就说它怎么会假扮观世音菩萨，这蝙蝠对声音极为敏感，倒也与可听世间万物声音的观世音菩萨有相似之处”。 他又燃起大火，将那蝙蝠尸体给焚烧成灰，拍了拍手道：“好啦”。 “杀人劫宝，毁尸灭迹，小和尚，你以前莫不是在那个山寨出家的，手段如此熟稔”，大圣调笑道。 “你这猴子，怎可凭空污人清白，看我大召唤术，菩……呜呜，是你先污蔑我的”，陈玄壮立刻便要给大圣点颜色看看，结果被大圣率先截胡。 “你这小秃驴，怎这么坏，既如此，俺老孙还不如戴上这金箍呢”，大圣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人一猴真在打闹之际，忽然间天空再次大放异彩，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天空传来：“陈玄壮……”。 话还没说完，陈玄壮便立刻打断，手指向观世音菩萨道：“大圣，弄死他，让我们灭了一个，竟然还敢来一个，好大的胆子”。 天空中的观世音一愣，不知道陈玄壮这是闹哪样。 大圣偷偷的拉了拉陈玄壮，同时对观世音菩萨点头笑了笑，低声的对陈玄壮说道：“你个傻小子，这是真的菩萨”。 “啊……？啊哈哈，菩萨，京城一别，好久不见啊”，陈玄壮怂的极快，立刻转变了态度。 “你刚才还说要打杀我”，观世音菩萨笑眯眯的道。 “啊哈哈……误会了误会了，刚才有灵山妖魔假扮菩萨坑害于我，故而见到菩萨以为又是那个大胆妖魔假扮的”，陈玄壮立刻解释道。 “竟敢假扮于我！那妖魔如今在何处”，观世音菩萨顿时大怒。 陈玄壮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一堆灰烬，又看了眼观世音，一切尽在不言中。 片刻后，观世音菩萨离开了，从陈玄壮这薅走了两个箍，只留下了一个金箍给他。 “大圣，看你对他挺客气的啊，你打不过他？就让他白白抢去刚到手的宝物”？陈玄壮有些不爽的道。 大圣认真的点了点头：“这观音大士乃是七佛之师，六大菩萨，且还是五方五老之一，真打起来，我胜算不高”。 “怪不得西游记里，你有时候连个妖怪都打不过呢，一有事就搬救兵，找菩萨”，陈玄壮低声嘟囔道。 大圣翻了一个白眼：“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个世界记录中的我，是在藏拙啊”。 “嗯，当权者，最忌讳的就是事件发展超出掌控，大圣你显然是超标了，你都能发展的大闹天宫，让那位退位了”，陈玄壮点头道。 “嘿，你这小和尚，哪壶不开提哪壶，找打”，大圣立刻作势要打。 “不过，这事还真的学学那本书里的我，既然天庭有意掺和，那哪能让他们就这么坐收渔利，必须得让他们出些力气”，大圣眯起眼睛道。 “对，还有灵山，一旦表现得太强，那西行的困难将会翻倍提升，咱们先示弱，让他们掉以轻心，当然，他们迟早会发现的，不过咱们最起码前期能轻松不少”，陈玄壮也认真的道。 “好小子，一点都不像个和尚，倒是久居庙堂的老油条”，大圣对陈玄壮给予肯定。 “你再污人清白我可就喊了啊”，陈玄壮作势要喊。 第40章 大圣，咱驴呐? 一人一猴嬉闹了一会，陈玄壮感觉天气微凉，便招呼着启程。 只是当他要走时，寻找了半天发现马儿不见了。 “唉？我马呢？我行李呢”？ 陈玄壮一时间有些迷茫，光顾着闹了，马跑了。 “大圣大圣，马不见了，你不是懂驯马嘛，帮忙喊上一嗓子呗”，陈玄壮笑嘿嘿道。 大圣笑了一声，指了指他身后，陈玄壮转头看去，只见千佛帽、袈裟和禅杖以及紫金钵盂散落在地上，他小跑上去捡起，上面还充斥着一股子酒味。 “……，行李怎么就剩这么点了，马呢？咱们家当可全在它身上了”，陈玄壮一脸懵逼。 “在袈裟下面”，大圣淡淡的回道。 陈玄壮拿起袈裟抖了抖，一股烟灰从地上扇起，呛得他灰头土脸的。 他又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圣。 “被你烧成灰了，还有十六块银饼，九块金锭也被你烧没了”。 陈玄壮顿时脸色发苦，片刻后他一摔手中袈裟，委屈道：“我的钱啊，那是我攒了好久的”。 “去去去，尽说瞎话，那日我明明看着是那些凡人将军给你的，再说了，出家人不是说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嘛”，大圣毫不留情的戳穿。 “是身外之物啊，可没有那些身外之物，怎么填身内脏腑啊，还有那老丈送我的酒，都没啦”，陈玄壮欲哭无泪。 大圣毫不在意，找了一块巨石躺下，翘着二郎腿道：“不用这么挂记银钱，俺老孙又不用吃饭”。 “我得吃啊”，陈玄壮理直气壮。 “哦，那既然是你的银钱，你又得吃饭，那就你自己想办法咯，反正俺老孙不饿”。 “大圣~”，陈玄壮扁着嘴看向大圣。 大圣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坐了起来：“停，憋回去，收起你那烧样，……行了行了，俺老孙想办法”。 大圣最终还是受不了陈玄壮那副绿茶模样，立刻闪身消失。 陈玄壮叹了口气，盘坐在那一堆灰跟前道：“唉，原本想着等快到鹰愁涧附近把你放生了，毕竟陪我走了这么长的路，真让小白龙吃了你，还有些舍不得，没想到啊马兄，你竟然死在了我手里”。 “阿弥陀佛，不过马兄你走的也不算寒碜，小僧还烧了些金银给你，路上鬼差要是为难你，你就贿赂贿赂，说不定来世还能投个人身，享享清福”。 “你说你马兄，平时不跑的挺欢快的嘛，怎么那时候就不知道跑呢”。 陈玄壮对着黑灰碎碎念了一会，随后开始默念地藏本愿经。 虽然是穿越过来的，自己也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和尚，不过对一些经文还是熟稔的，当然，这全是原主和金蝉子的功劳。 一段经文诵念完毕后，陈玄壮又恭恭敬敬的对这黑灰鞠了一躬，心中对马儿的愧疚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片刻后，大圣回来了，他怀里兜了些不知名的野果，一边吃，一边慢悠悠的飞来。 他扔给陈玄壮几颗，陈玄壮赶忙接住，吃了一颗，感觉还不错。 “大圣，马呢”？ 大圣白了他一眼：“长着两条腿干嘛的”。 “总不能让我走过去吧”，陈玄壮大惊道。 “要是嫌麻烦，俺老孙可以送你过去，也就一棒子的事，哦不，你还用不到”，大圣嘴巴依旧犀利。 “……，大圣~”。 “哎呀……，憋回去”，大圣一看陈玄壮又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立刻就恼了。 “没有马儿，倒是寻了头野驴，你爱要不要”。 “我可是大唐国师、唐王御弟、大唐佛门佛师、西行话事人……，我这等身份，怎么能骑驴，还不叫人笑掉大牙，不骑”，陈玄壮言辞拒绝。 片刻后，陈玄壮光秃秃的脑袋上顶着个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一脸苦闷的骑在一头毛驴身上。 毛驴哒哒哒的向前走着，时不时儿呀，儿呀的叫两声，大圣躺在一朵软乎乎的云上，慢慢悠悠的飘在陈玄壮上方。 “倒反天罡，简直倒反天罡，哪有徒弟揍师父的，早知道就给你戴上金箍了”，陈玄壮嘴里悄悄的碎碎念着。 云朵上大圣两三口吃完一个野果，将果核扔向陈玄壮，果核极为精准的砸在陈玄壮的后脑勺：“俺老孙听的到”。 陈玄壮摸着后脑勺，转头对大圣翻了一个白眼，但也没敢再说话，那一巴掌是真的疼啊。 时至下午，驴也走累了，一人一猴一驴出了大山，来到了一处河涧。 野驴看见有水，也不管身上有没有人，儿呀，儿呀叫着，撒着欢的就朝浅滩跑去。 就在即将要冲入水里时，大圣飘下来，把陈玄壮从驴身上提了下来。 “此处倒也山清水秀，天色也不早了，晚上就在此歇息吧”，大圣卸下放在云层上的行李，二话不说就决定了今晚去处。 陈玄壮有心想反驳，但脑袋上还未消下去的巴掌印还在提醒着他，让他收敛一点。 他轻哼一声，走向水潭，走了这么半天他也渴的厉害，野果全部被大圣一路上吃了，自己有心想要两颗，但一想起脑袋上的巴掌印就有些拉不下脸。 蹲在野驴的上游，他轻轻捧起一鞠水，刚要送往嘴边时，忽然看见那野驴竟然在水里撒起了尿，他瞬间就没了胃口。 “你这野驴，丝毫一点教养，真不如我那马儿半点”，陈玄壮起身指着野驴骂道。 野驴瞥了眼陈玄壮，儿呀儿呀两声后，低头又再次喝起了水。 “你可是大唐国师、唐王御弟、大唐佛门佛师、西行话事人，怎么还与一头野驴计较，这不失了身份”，不远处的大圣看着陈玄壮的样子，阴阳怪气道。 陈玄壮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快步走向大圣，也不要脸了，直接伸手从大圣手里掏来两颗野果喂入嘴中：“身份有个屁用啊，身份能填饱肚子，能解渴啊”。 “呵呵，不生气啦”，大圣斜眼问道。 陈玄壮含糊不清道：“等吃完再生”。 大圣笑了笑，随后左手往前一伸，变出了一只烤鸡：“吃不吃”？。 陈玄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烧鸡？大圣你哪来的”？ “多余问这废话，俺老孙抢的，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大圣你简直太好了”，陈玄壮将烧鸡拿了夺了过来，护在怀里生怕大圣抢走。 “不记那一巴掌的仇啦”。 “大圣说的哪里话，我是那种人嘛，要是一巴掌能换来这好吃的，随你怎么打，有酒嘛，给我来点”，陈玄壮边吃边说道。 “没骨气的玩意，你当这是吃席呢”？大圣白了陈玄壮一眼，随后又变出一坛酒扔给了陈玄壮。 陈玄壮笑嘻嘻接过酒，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满嘴流油，吃着吃着他看着那河涧一愣，使劲将嘴里东西咽下去，随后站起来四处扫了一眼叫道：“大圣，咱驴呢”？ 大圣抬头一看，也愣了一下。 “嗯？驴呐”？ “我不知道啊”。 “你这和尚，怎么连个驴都看不住，别再指望俺老孙给你找驴了”。 “嘿，你这猴子，你不也没看住嘛”。 一人一猴又相互指责了起来。 而在河涧之下，一个人影看着眼前被呛死的野驴，一阵口水吞咽声和咕噜噜的肚子响声传出。 第41章 成分复杂的龙族 “先是马，后是驴，还火眼金睛呢，眼皮子底下能让人把驴顺走，大圣不愧是大圣”，陈玄壮阴阳怪气道。 “啊，对对对，那马儿不知道是谁弄死的，还顺带把家当都弄没了，大唐国师，唐王御弟最后还得求俺老孙，骑驴出行，这派头不愧是大唐佛师，西游话事人”，大圣针锋相对。 一人一猴相互怒视，眼中都快擦出了火花，片刻后，陈玄壮率先败下阵来，冷哼一声，扭过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大圣也是一扬手臂，转身揉了揉眉心。 “这家伙倒挺有胆量，竟敢在俺老孙眼皮子下盗走驴子，哼，让我看看，是何方妖孽”，大圣低哼一声，随后身形飘摇驾起筋斗云升于高空之上，眨了眨眼睛，瞬间有神异光芒从瞳孔亮起，扫向这绵延百里的河流。 大圣眼中浮现出河流之下所有景象，大小鱼虾，根根水草都逃不过大圣目光。 但看了半天，以大圣神通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就连妖邪之气都没有丝毫，相反倒是还有些纯正的仙灵之气。 陈玄壮也看着山间景象，忽然间想起了收服小白龙的剧情。 “看来是小白龙在前，观音院在后，马被我不小心烧死了，所以小白龙就吃了驴，看来剧情大致走向并没有改变”。 “大圣，我想我应该知道咋回事了”，陈玄壮对着天空喊道。 大圣向下瞥了一眼，冷哼一声，没有搭理陈玄壮。 “好啦好啦，对不起啊大圣，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呗”，陈玄壮拉下脸皮，像这天空中的大圣陪笑道。 大圣这才收起火眼金睛，缓缓落地。 “咋了，那本书里有记载”？ “大圣果然聪明，不愧是大圣”，陈玄壮先是一记马屁奉上，然后接着道：“这里应该是鹰愁涧，咱们后边的坐骑就在这水下”。 “俺老孙刚才已经观遍整条河流以及附近山脉，别说妖怪了，连一丝妖气都没有，会不会是你说的那剧情又改变了”？大圣想了想问道。 陈玄壮极其坚定的摇了摇头：“剧情大致方向还是没变，变的只不过是人物以及一些事件细节，大圣之所以没有发现咱们未来坐骑的影子，一是蛇盘山鹰愁涧的复杂地形，而是那东西并非是妖，而是神”。 “神？那个神仙还能心甘情愿给你当坐骑啊，小和尚，你莫不是丢了家当，气糊涂了”，大圣笑道。 仙神高高在上，怎么会给一个凡人鞍前马后，当然，大圣自己除外。 不说天上仙官，就是地界土地山神，一旦显化，凡人都得毕恭毕敬的供奉着，甚至于一些修炼有成的妖物和人间真人都甘愿成为治下之臣，唯有一些大妖，虽然不惧，倒也是抱着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井水不犯河水。 陈玄壮笑道：“如果是与大圣一样，但又不如大圣实力强的呢”。 大圣恍然大悟，对啊，犯了错的神仙，他仔细一想便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也犯错，被镇压五百年，出来后天庭也虽安抚，但依太白金星那日所透露的来看，陈玄壮救他并非是偶然，是天庭默许，也是天庭和几位脱离灵山的大佛的某种交易布局。 既然是交易布局，显然肯定不会就如此简单。 “俺老孙应该只是你的保障，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保底容错，保证你不会死在西行路上”。 “老孙虽然在有齐天大圣封号，算半个天庭人，但有名无权，天庭自然也约束不了我，所以接下来，天庭会安插他们能掌控的了的人，来保证一路上对我们的把握，对吧”，大圣低声说道。 陈玄壮点了点头：“大圣不愧混迹过官场，有些事情一点就通，不过有件事，大圣说错了”。 “哦？说说看”，大圣一挑眉毛略有不服。 “这次西行，可不止有天庭参与，就拿咱这未来坐骑来说，他是纯正的龙族中的王族”。 “不对不对，龙族乃是天地间大族，他们参与可以理解，毕竟入主西方他们也分一份利，但不会作践自己王族血脉，使其做一个脚力”，大圣立刻反驳道。 陈玄壮一愣：“唉？不对啊，我那个世界里的西游描述，龙凤两族的现状可是非常不堪的啊，听说天庭摆宴吃的都是龙肝凤髓，出行都是龙撵拉车，就不说别的，泾河龙王都能被大唐官员斩首”。 大圣哈哈笑道：“你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龙族种群成分有些复杂，最核心的当属治理这四海山河水域的大龙王，以及西方龙众，这些龙，受封不受听，在人间有极大权柄，次一等，便是一些司雨龙神，这些归于天庭雷部诸司，专司行云布雨之事，你所说的泾河龙王便是此列”。 “再次一等的便是血脉驳杂的龙，龙生九子可听说过，便是这等，不过也有些许权柄，可汲取香火，拥有神职”。 “最末等便是蛟龙之属，盖以鱼蛇龟鼍等水族，跃过龙门，皆以自称龙族，你所说的龙肝凤胆，以及拉动龙撵的便是这些”。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也就说的通了，咱们这未来坐骑，应该是四海龙族对八部龙众有些想法了”，陈玄壮立刻想明白了其中一些弯弯绕。 大圣点了点头，随后神采奕奕的笑道：“嗯，倒也能说的通了，既然知道了来历就好办了，你且等着，俺老孙去将他抓来，五百年了，一直没有机会真正施展一番，龙族以气力见长，待我与这小龙神角力一番”。 说着，大圣就开始活动筋骨，但立刻被陈玄壮拦了下来。 “大圣，你忘了咱俩之前的商量了？这龙族不出力就想塞人，有些不厚道，你说是吧大圣”。 大圣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陈玄壮话里的意思，轻拍了两下陈玄壮胸口，笑道：“嘿嘿，你这小和尚，心眼真多，既然你那个世界的西游记有记载这家伙，那你应该知道他叫什么吧，好让俺老孙也去招借口会会那几位老龙神”。 “此子是西海龙王敖闰三子，名叫敖烈”。 “懂了懂了，你且待着等我消息”。 一人一猴勾肩搭背，相视一笑，随后大圣纵身跃起，筋斗云出现在脚下，化作流光远去。 而在鹰愁涧底，正在捧着一个驴蹄大口啃着的人影丝毫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 第42章 官僚主义，铺张浪费。 大圣驾筋斗云翱翔于天地，不过盏茶功夫，便到了西海界域，扫了一眼海面，发现隐藏的龙宫结界后，他身形一转，甲胄浮现在身上，掐动避水诀，身形如流星一般极速坠下，没入海面之时，激起数十丈高的巨大海啸。 正在巡狩的虾兵蟹将被这巨大动静吓了一跳，一个巡狩海域的将领动用令牌查看，这一看，他着实是吓了一大跳，立马指着一个成精的剑鱼道：“你快去通知龙王，就说七……大圣造访”。 剑鱼精有些懵，不过看到上司脸色如此凝重，也不敢耽搁，瞬间化作原型直入海底。 “七爷不是被镇在五行山下吗？啥时候出来的，上次去了一趟东海，抢……借走了东海定海神针，还顺带薅了四海的一副甲胄，今日又来西海作甚，莫不是来秋后算账……不行，七爷刚出来，可不能让他因为此事再进去了”，他心里猛的一颤，一咬牙，随后施展运水神通立刻向大圣追去。 “七爷，七爷”。 正向海底龙宫疾驰的大圣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这个称呼五百年没听过了，转头一看，一个一丈多高的直立螃蟹正向他这边赶来。 “你是”？大圣看着迎来直立螃蟹，并没有印象，不过叫自己七爷，想必曾经见过。 那螃蟹在大圣跟前站定后，立刻拱手道：“七爷不认得我正常，小的曾是覆海大圣跟前的持戟小妖，有幸见过七爷几面”。 “哦！可是二哥帐前持戟的谢将军”？ 大圣立刻伸手扶起大螃蟹。 “七爷还记得小的，小的……”，螃蟹感动的有些哽咽。 “都是自家兄弟，只是二哥他……，实在对不住”，大圣也是面色一黯。 “没事的七爷，都过去了，大王也未曾后悔过，相反，当时是大王最为开心也最有斗志的一些日子，大王这一生，足够豪杰了”，大螃蟹立刻收敛情绪安慰。 大圣拍了拍他肩膀，随后问：“你怎么会来到西海，二哥手下其余兄弟呢，可还好”。 “当时大战后，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我也是重伤后从西天门跌落的，醒来后便在了西海，之后也寻过其他兄弟们，但……，之后便就在此寻了一份差事，便已至今日”，大螃蟹挠了挠头道。 大圣看了一眼大螃蟹腰间令牌，顿时有些不悦：“这老龙也忒没眼光，竟不识真神，走走走，咱不在这干了，回俺老孙花果山，做个大妖王比在此受这老龙窝囊气好”。 说着拉着大螃蟹的钳子就要往上游，大螃蟹赶忙制止，感动至极：“谢过七爷好意了，在这西海待了五百年，倒也有些感情了……”。 大圣感叹一声，这时，大螃蟹问道：“七爷此次造访西海是……”。 “俺老孙自五行山出来后，受天庭安排护送大唐和尚西行灵山，这路上遇见一小龙是这老龙儿子，吞了我的马儿，所以来寻这老龙问罪”，大圣道。 螃蟹一愣：“七爷，敢问那小龙说未说过，他是龙王那个儿子”？ “哦，是这老龙的三儿子”。 “嗯？哈哈哈，七爷可能不知，龙王只有两个儿子，大太子如今外出巡海，二太子前日去了北海，七爷定是让那妖物给骗了”，大螃蟹立刻道。 “俺老孙虽然不知这老龙几子，但俺老孙眼睛不会骗人，那小龙盘踞之地，仙灵之气环绕，妖物或者蛟龙之属绝不会有此迹象，应是那老龙在外边的私生子，走走走，劳烦兄弟前面带路，当面问一问老龙”，大圣坚定的道，他相信陈玄壮所说。 大螃蟹也是一时有些怀疑，大圣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西海没有三太子，他有些相信大圣的说法了。 “好，我给七爷带路”。 一猴一蟹快速朝海底龙宫潜去。 龙宫之中，剑鱼精给龙王汇报后，西海龙王敖闰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他知道大圣已经出山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出山后就往西海过来，他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当年是大兄将他告到的天庭，算旧账也算不到我头上啊，当初我还送了他一副锁子黄金甲，也算是较为交好……”。 敖闰心想既然没惹他，应该就是他来串个门而已，于是吩咐下去：“来人，去宝库之中取些宝物过来，快备宴席，迎接大圣”。 片刻后，大螃蟹与大圣来到了龙宫入口，龙宫护卫早已得到了消息，十分恭敬的请大圣入内。 那大螃蟹则是与大圣告辞，说自己还有巡海之职，就先行离去了。 大圣大摇大摆的走进龙宫，金碧辉煌的大殿门口，敖闰一看见大圣身影，便立刻着一众龙宫重要人物快步上前：“小王恭贺大圣重获自由，事先不知大圣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圣莫要怪罪”。 大圣双手背于身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只是对敖闰轻轻点了下头：“嗯”。 敖闰心底一沉，四个大字跃入心间。 “来者不善呐”。 不过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还是恭敬的侧身将大圣迎入宫殿内，他在门口遣散了一众龙臣，只留龙妃跟随入内，且两龙身形还落后于大圣半个身位。 进入殿内，大圣大致扫了一眼布局，漫不经心道：“老龙王挺会享受，那几颗夜明珠不错啊，灼灼生辉，一看就不是凡品”。 “哈哈哈，大圣说笑了，都是些海底常见的玩意，小王前些时日得了几件品相不错的，等会还请大圣掌掌眼，大圣请先上座”，敖闰姿态放的极低，为大圣拉开椅子后，暗中示意龙妃赶紧安排。 “嗯，辛苦了，你们也坐”？大圣抬手往下虚按了一下。 敖闰与龙妃这才坐下，陪于大圣左右。 片刻后，一道道珍馐美味被美丽的鲛人用精美的琉璃盘轮流呈了上来。 大圣坐在主位，每上来一道菜，大圣只是尝一小口，等个一会便会被撤下，若有一道菜大圣吃了两口，那那道菜便会留在桌上，然后继续上下一道菜。 敖闰也拿捏得很好，大圣吃菜期间从不说话，大圣端起酒杯，龙妃便会斟酒，然后敖闰便姿态极地的与大圣谈笑。 如果陈玄壮在这，看到此场景，一定会直呼好家伙，咬牙切齿的唾弃大圣官僚主义，铺张浪费。 大圣此刻的行为派头，以及西海龙王对他的态度，与那些高层领导下基层视察被精心款待的情景是一模一样。 待酒过三巡后，大圣看时机差不多了，吃了一口菜，淡淡的问道：“听闻老龙王儿子皆是龙中翘楚，今日怎不见几位太子”？ “来了来了，说正事了”。 第43章 小施主，偷盗可是不好的呦 敖闰眼睛一亮，但同时心里又嘀咕：“大圣怎么就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莫不是……”。 他忽然一阵心惊胆颤，莫不是三个孩子惹到大圣了。 只见敖闰虽然有些忐忑，但表情语气丝毫未变，依旧笑道：“大圣过奖，三个孩子最近有事不在宫中，大圣是要想指导指导他们？小王这就将他们召回”。 “不用不用，就是随便提一嘴，对了，老龙王就三个太子？如今都在做些什么”？大圣先是摆了摆手，又问道。 “大圣不知，小王膝下只有两儿一女，唉，我龙族难以诞下子嗣，血脉稀薄，大儿子如今代我管理西海大小事宜，二儿子管理西海附近水脉，就这女儿还是三百年前才诞下，年纪尚幼，如今在宫中无所事事，对了，大圣稍待，我让她前来与大圣敬酒”，敖闰给大圣一边夹菜一边回答道。 “不用了不用了，那想来是俺老孙弄错了”，大圣立刻摆了摆手道。 敖闰一听，心里更慌了，立刻意识到有些麻烦，站起身颤声道：“哦？大圣，莫不是我那个孩子不识大圣威仪，冲撞了大圣，小王先在此谢过大圣高抬贵手”。 旁边斟酒的龙妃也是一阵担忧。 大圣似乎是有些为难，随后看了眼龙妃，敖闰观察的很仔细，察觉到大圣有事要说，但龙妃在此不方便，于是对龙妃隐晦的使了个眼色。 龙妃心里虽然担忧，但也知道轻重，向大圣施了一礼，退出了宫殿。 见龙妃离开以后，敖闰便轻呼一声：“大圣……”。 大圣神情严肃的敲了敲桌面道：“敖闰啊，你这个龙很不错，但有些问题你处理的不是很好啊，这对你有很大影响啊”。 敖闰一听大圣对他的称呼从老龙王直接变成了本名，顿时心里一惊，立马起身恭敬道：“小王……小神不知大圣何意，还请大圣明示”。 “嗯，这个问题呢，怎么说呢，可大可小，俺老孙今天来了呢，证明俺老孙是向着你的，刚才龙妃在我不好说，毕竟影响你家庭和睦……，我之前在南瞻部洲遇见了一条小龙，很是不凡，听人说，他是你西海的龙三太子，俺老孙就过来问问”，大圣斜靠在椅子上，说道。 敖闰先是一怔，随即一脸怒相：“那孽畜真是这么说的？这简直是污龙清白，小神这膝下就三个孩子，两儿一女，且小龙为保我王族血脉纯正，从不乱来，定是那孽畜打着西海的名义招摇撞骗，大圣，小神这便与你一同前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大圣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也愈发严厉：“敖闰，既然我来了，那就是有证据，你要知道欺瞒我的后果”。 敖闰脸色一阵纠结，半晌后才道：“大圣有所不知，小神……小神惧内……，这事四海龙族都知道，只不过没龙敢说，实不相瞒，我这婆娘几乎跟我形影不离，就连出去行雨她也要跟在我身旁，小神别说没这胆量了，就是有这胆量也没空出去乱来啊”。 大圣眼睛微微睁大，看着眼前相貌霸气龙头有些不敢相信：“惧……惧内”？ 敖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大圣再坐一盏茶功夫，一盏茶后，那婆娘就又得找理由进来了”。 果然，一盏茶后，龙妃带着两个龙女款款进来，一个龙女手中端着糕点，一个龙女手中端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 “刚才大圣说我龙宫夜明珠不错，妾身让人挑了几颗品相好的送……让大圣品鉴品鉴”，龙妃笑吟吟的道。 敖闰暗叹一口气，随后道：“我跟大圣正在谈话呢，东西放这，你先出去”。 龙妃眼睛斜向敖闰，一言不发，大圣看见敖闰竟然轻轻抖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依旧逃不过大圣法眼。 “再等盏茶时间，让我与大圣谈完事”，敖闰虽然承认惧内，但却不想在大圣跟前表现出来，此刻竟然有些硬气。 大圣见此赶紧打圆场：“龙妃，俺老孙与老龙王很快便谈完，你且稍等，稍等”。 “多久”，龙妃声音冰冷的看向敖闰。 “一……一盏茶”，敖闰咽了口唾沫道。 龙妃对大圣微微一笑，行礼再次退去。 大圣叹了口气，觉得应该是剧情又变了，那河涧里的东西或许真不是西海这的，他拍了拍敖闰肩膀道：“唉，老龙王，你这还不如出去乱搞呢……”。 “大圣挺会安慰人的”，敖闰苦笑一声。 就在大圣还要说什么时候，忽然刚离开殿外的龙妃一脸慌张焦急的跑了进来，也没第一时间向大圣问好，反而跑到敖闰那带着哭腔，急得跺脚道：“老龙，烈儿丢了，不知道去那了，她还那么小啊，她出去被人骗了，被妖怪吃了可怎么办啊”。 敖闰也是一阵惊慌：“啊，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啊，呜呜”，龙妃急得直跺脚，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不是，你们等会……”，大圣忽然出言打断了哭声，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揉着眉心问道：“你们女儿叫敖烈”？ 龙妃与敖闰一起点头。 大圣深吸了一口气：“嘶~呼~，对上了，完全对上了，不过俺老孙很好奇，你们是咋想的，怎么给一姑娘家起这名啊”。 “啊这，小女性子太过跳脱活泼，所以我与夫人……”，敖闰还想解释什么，话说一半便被大圣打断。 “快快快，走吧走吧，顺便带些饭食，我怕去迟了，你那宝贝女儿就没命了”，大圣赶紧催促道。 “啊？大圣这是何意”，敖闰与龙妃顿时一惊。 “你那女儿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连凡间野驴都吃，我怕她再饿下去，她就得吃我那凡人师父”。 “那……不应该担心你师父嘛”。 “我那师父略懂些神通术法”。 “快快快，准备饭食快，越多越好”，龙妃赶紧吩咐道。 片刻后，两条身形逾越千丈的庞大的巨龙自西海升腾而上，没入云层。 大圣站在其中一头巨龙头顶，忽然感觉，骑龙的滋味果真不错。 南瞻部洲，鹰愁涧浅滩，陈玄壮等了大圣快一个时辰了，眼看天都快黑了，还没见大圣回来。 于是自己便在周围寻了些干柴枯草，点燃了篝火。 在他背后，水中，一个被透明气泡包裹，身穿一袭白衣，腰配长剑，背上挎着一杆长枪的少女贼溜溜的探出脑袋。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正在生火陈玄壮，而是瞄向了陈玄壮不远处，那里有半只烧鸡和一坛酒。 咽了咽口水，她静悄悄的从水面升起，快速飘向烧鸡，然后拿捡起烧鸡就跑。 但这一次，她栽了，一只大手拽住了她背后的长枪，将她给提了起来，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她身后传来。 “小施主，偷盗可是不好的呦”。 第44章 太可恶了，竟然连傻子都骗。 少女身体一抖，或许是偷盗本身不好，让她有些愧疚，又或许是她本身就胆小，让她有些害怕。 她强撑着转过头，看向眼底有金光流动的陈玄壮，将手里的半只烧鸡和酒轻轻递向他，摆出了一副尴尬又羞愧的笑脸：“哈……哈哈，秃……秃头，你好啊”。 陈玄壮眼睛顿时跳了跳，这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有些落魄，但面容姣好，腰间宝剑和背后长枪看着也不一般，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孩子，怎么说话如此粗鄙，而且还行盗窃之事。 “你是谁？为何要偷我的烧鸡？你若不老实交代，小僧这下就送你去报官，让你牢底坐穿”，陈玄壮故作严肃的道。 姑娘可能脑子不太灵光，立刻把烧鸡往陈玄壮手里一塞，将酒又收了回去：“那我把烧鸡还你”。 “还有酒……”。 “啊……那，那都还你吧，别报官了”。 陈玄壮不说话，拎着长枪，提着小姑娘就往前大步走去。 “哎哎哎，秃子，我都还给你了，你还要干嘛”，少女立刻急了，不断的挣扎，但无济于事。 “秃子，你快放手，你再这样我就还手了啊”。 “嗯，你还吧，你要是还手，那就是从偷盗变成抢劫了，罪更重”，陈玄壮冷冷的说道。 “你……那我就喊人了啊”。 “呵，你喊吧，正好喊来官兵，将你交给他们治罪，看你如此惧怕官兵，应该是一个惯犯大盗，小僧还能用你换些上路的盘缠”，陈玄壮冷笑一声。 少女脸色一僵，赶紧说道：“秃子，我可不是什么惯犯大盗，我是大侠，真的，我不骗你”。 陈玄壮停步，看着这少女的打扮，确实有点江湖人的模样，但看着年龄太小了。 “我真是大侠，惩恶扬善，劫富济贫的那种，你在话本上应该看过的，本女侠还是有点名声的，你要是不信的话，等出去这里，路上打听打听，保准有人听说过玉面小飞龙的名号”，见陈玄壮停了下来，少女立刻趁热打铁道。 “既然是闻名江湖的女侠，怎么会来偷小僧烧鸡”，陈玄壮没再走，但依旧提着长枪将少女拎在手中。 少女脸色有些发红，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已经七天没有吃饭了……，我总不能去找人乞讨吧，我可是个大侠”。 “所以你就想到了偷”？ “不是偷，是借，等我好起来了，我一定会还你的”，少女立刻郑重道。 “那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七天没吃饭，你这小身板怎么活下来的”，陈玄壮有些惊讶。 少女刚要回答，结果只听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陈玄壮摇了摇头，他本就是逗逗这少女，现在已经清楚少女身份，也就不为难她了。 将少女放下后，又将烧鸡递给她：“你先吃吧，但酒你就别喝了，小小年纪，喝酒不好”。 少女随即大喜：“谢谢你啊秃子，等我以后发达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说完她就毫无吃相啃起烧鸡，陈玄壮一看她这模样，就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想了想把手中的酒递给了她：“慢点吃，别噎着了”。 “嗯嗯……太好吃了，秃子，你真是个好人，不如你跟我一起行侠仗义吧，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大侠”，少女向陈玄壮投去感激的目光，同时对陈玄壮发出邀请。 陈玄壮一听，乐了：“首先，你别叫我秃子，我是个和尚，你可以叫我唐三藏或者陈玄壮，再者，你现在都混成这副模样了，我要跟你去，那不得三天饿九顿，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这只是个意外，我有钱的，只不过我与同伴被官府通缉，分头潜藏，钱都放他们那了，等找到他们，我介绍给你认识，咱们一起行侠仗义”，少女吃的满嘴油光，一边吃一边说道。 陈玄壮皱起眉头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事被官府通缉了”。 “也不是啥大事，我想想啊，开了一个粮仓，开了一个官府库房，把一个为富不仁的家伙的财富都分散给了贫苦百姓，嗯，暂时就这些”。 “那你们怎么不一起躲避，还分头潜藏”，陈玄壮越听越不对劲。 少女摆了摆油乎乎的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你有多少银钱放在你同伴手里”？ 少女将油乎乎的手伸出摆了摆。 “五十两”？ “不是”。 “五两”？ “瞧不起谁呢，怎么还越说越少了”，少女投去鄙夷的目光。 “呵，就你这落魄样子，很难让我相信你曾经是有五百两巨款的人”，陈玄壮毫不留情的回怼道。 “呵，我告诉你，是五颗夜明珠，每一颗都有拳头这么大，每一颗都价值万金呢”，少女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显摆道。 “多少”？ 陈玄壮噌的一下站起来，瞳孔中隐约有精光闪动。 “呵，被本女侠震惊到了吧，这还只是本姑娘财产的冰山一角，只不过出来的太急，没带多少”，少女得意洋洋的道，她很享受别人震惊的目光。 陈玄壮脑海里此刻只有“价值万两”和“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脑海之中不断环绕着。 他看的出来，这个少女没有撒谎，这少女是真有这么多东西。 “你该不会是哪国的公主，偷偷跑出来的吧”？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冤枉人啊”，少女立刻三连否决。 “看样子真的是了，怪不得呢，如此单纯”，陈玄壮心里窃喜，恰逢自己没钱，竟然来了一只小肥羊。 “这个，玉……玉面小飞龙女侠，我觉得吧，您应该是被人骗了”，陈玄壮说出了自己猜想。 少女眉头一皱，手中烧鸡也不吃了，坚定的道：“不可能，我们一起同生共死，行侠仗义半个月了，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您先别气，听我给您分析啊”，陈玄壮立刻轻轻拍了拍少女肩膀：“冒昧问一下啊，在你被通缉之前，他们知道你身上有那么贵重的宝物嘛？东西是你自愿交给他们保管的，还是他们主动提出来保管的”？ 少女脸色不悦，但还是回答道：“我们在这之前，一起行侠仗义半月有余，他们自然是知道，再说了不就几颗夜明珠嘛，那算什么贵重宝物，至于交于他们保管，是我自愿的，二当家的说了，一个人带着财物太引人注目，容易引起官府注意，我就把夜明珠分给他们了啊，然后分头潜藏”。 “不是你等会……，二、二当家”？陈玄壮听到这揉了揉眉心。 很明显，这傻姑娘确实是被人下套了，而且她加入的组织也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那不就是土匪嘛。 太可恶了，竟然连小女孩都骗。 第45章 三藏大哥，你才是真正的大侠。 “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可能你遇到的不是真正的大侠”，陈玄壮斟酌了一下措辞，对着少女道。 少女当即就坚定的否决：“不可能，我们一起做的行侠仗义的事，我还能不知道他们是真是假”。 “那我问你，就拿开粮仓，劫富库说，你们这两次行动后，东西是当场就分了，还是统一被藏到某一个地方了”？ “肯定是当场就分发给贫苦百姓啊，我们又不是强盗，干嘛要统一藏起来”，少女立刻回答。 “嗯？难道是真侠客？不对劲”，陈玄壮一听顿时怀疑了起来，这少女所说与那些强盗行事相反啊。 他沉思了片刻：“那我问你，分发那些财物粮食时候，你有没有在其中发现一些面熟的人，或者老弱妇孺多不多”？ 少女细细想了一下：“唉？老弱妇孺倒是没怎么见过，面熟的……面熟的倒是发现过两次，不过这没什么问题啊，老弱妇孺拿着东西又跑不快，面熟的或许家里是真的穷”。 陈玄壮以拳击掌：“那就对了，你啊你，被人家骗了还在帮人家开脱”。 “你想想，既然是劫富济贫，为什么专门是些青壮来分取财物，你说面熟的家里穷说的过去，但你不知道的是，穷人其实并不贪婪，甚至没那么大胆子”。 看见少女露出疑惑且不信的表情，陈玄壮继续说道：“那些穷苦百姓，很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白天辛苦劳作，晚上就歇息下去了，你们白天行事的话，他们在地里忙活，哪里有空去分取财物，晚上行事的话，都已经累的睡下，又哪里会去凑这热闹”。 “就算说他们有时间吧，可平民百姓最怕官家，明知道你们抢官府或者富商，他们那敢去沾染这些烫手银钱，你们抢完，武功高强，官府是抓不住你们，但他们又没有那能力，官府一抓一个准，你们行事之后，可听过有百姓被官府抓去问话吗”。 “啊……好像，好像……真没有啊”，少女顿时有些慌张。 “哎呀，那群人保准就是山贼强盗，专门打家劫舍的，武力高强负责开仓，那些普通贼人便负责归拢财物，你被他们骗了，还帮了那些贼人，最后还被贼人推出去顶锅”，陈玄壮痛心疾首道。 “不，不应该吧……”，少女此刻有些慌了，一脸呆滞的看着陈玄壮。 她有种直觉，陈玄壮没骗她，她或许、大概、可能真被那群人骗了。 此刻的的她心里没有那种被骗财的愤怒以及背锅恐惧，而是一种做错了事的害怕和愧疚。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在行侠仗义，哪怕沦落至此也曾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侠客。 但陈玄壮的话让她心里这份坚定如同瓷器一般出现了裂痕，不可修复，还在不断扩大。 “我竟然帮强盗做了这么多错事，不，我竟然成强盗了，我没想当强盗的啊，我一直是想要行侠仗义的啊，三藏大哥，一定也有穷人在其中收益对不对，也有穷人得到了我的帮助对不对”，她眼眶泛红，盯着陈玄壮的眼睛，想要得到陈玄壮肯定的答案。 “可……可能吧，不过就算真的有穷苦百姓拿了去，那他们现在的处境可能不太好”，陈玄壮说道。 少女想起了陈玄壮之前说的话，百姓最怕什么，最怕官，自己帮助土匪强盗抢了官家的粮食和库银，一旦有流落到百姓手里，被官府发现的话……。 她不敢想了，她极为惊恐，原本虽然落魄但依旧因为做好事而骄傲的她，此刻如同一座精美的瓷人，毫无生气。 她听到了心中的坚持破碎的声音，听到了被她牵连的贫苦百姓们对她的指责，听到了官府和富商对她的诅咒和谩骂。 听到了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对她极尽讽刺和嘲笑。 两行清泪从精致却略显青涩的脸庞滑落，手里的烧鸡滚落在地，沾染了灰尘，酒坛从手中掉落，清脆的碎裂声如同心碎的声音一般。 “这不怪你，你也不知道他们是强盗山贼，你也是受害者”，陈玄壮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少女有些不忍，轻声安慰道。 少女摇了摇头，带着哭腔：“不是这样的，我也参与了其中，我是罪魁祸首，我却还沾沾自喜，事情我做了，祸我也闯了，不能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忽略这些错误，可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陈玄壮一怔，少女的一番话让他无从反驳，她的确是做错了，哪怕是受人欺骗，但错误无法改变。 他忽然想到原来世界的传销和电信诈骗，很多人便是被骗过去，然后开始了犯罪，甚至于洗脑之下，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与这少女何其相似。 “刚才一切都只是猜测，事情到目前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或许我们还可以补救”，陈玄壮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脑袋。 少女眼睛逐渐恢复生气，她看向陈玄壮，起身对陈玄壮抱拳行礼：“是了三藏大哥，现在还可以补救，我先告辞了”。 陈玄壮问道：“你要怎么补救”？ “我去把那些东西全部还回去，然后去官府说明情况，再帮助官府抓住那帮贼人，然后，然后听从官府的安排，无论什么罪责我都能接受”，少女郑重的说道。 陈玄壮点了点头，小姑娘其实还是不笨，只不过太单纯了点。 “如果，是官府联合他们做局，瞒天过海，中饱私囊，你又该怎么做”？ 少女沉思了一下，随后抬起头道：“三藏大哥，不能把人想的那么坏的，我其实这一路上以来，遇到过不少好人的”。 随后，少女去潭边洗了洗手上和脸上的油污，对着陈玄壮道：“那三藏大哥，咱们就此别过，等我解决完了这些事情，再寻找三藏大哥以表感谢”。 “只是可惜了三藏大哥的烧鸡和酒……，对了……三藏大哥的驴也是我偷走的，对不起，我一定会赔给你的”。 陈玄壮笑着点头，只是笑着笑着忽然愣了。 “我听到了什么？驴？驴是她偷的？那驴呢？那么大的驴哪去了”？ 等他再回过神来，少女身姿轻盈如燕雀，只有清脆的声音传来。 “三藏大哥，你才是个真正的大侠，我们后会有期，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一起行侠仗义的”。 陈玄壮立刻追着背影喊道：“不是，你先给我把话说明白啊，你把我驴那”？ 但少女身形跃动极快，转眼间都消失在陈玄壮眼前，陈玄壮最后的话，她是一点没听到。 第46章 父母官?是儿孙官啊 “金蝉子大师，助我追上那个姑娘”。 陈玄壮一边朝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内心召唤金蝉子帮忙。 只见陈玄壮双脚自膝盖以下，忽然有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一闪而逝，随后陈玄壮速度大增。 神行神通，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只是陡然提速的陈玄壮还没适应，砰的一声直接撞到了一根大树上，撞得他有些晕眩。 “woc，大师，下次可以提前说一声的”，陈玄壮揉了揉脑袋，此刻也顾不上疼痛，继续追了上去。 只是这少女的速度着实厉害，他还是被少女远远的甩在身后，只能看见一个黑影。 “大师，能不能再快点”，陈玄壮问道。 “不行，再快，小施主肉身就维持不住了”，金蝉子的声音响起。 “那为何你用我的肉身就能暴虐妖魔啊”。 “小施主，你是怎么敢跟小僧比较的”？金蝉子惊讶反问道。 陈玄壮立刻闭嘴，专心致志的跟在后边，大圣和金蝉子都是大佬，自己一个小趴菜竟然敢跟他们比较，属实是有些膨胀了。 一直追出近一刻钟，终于……，陈玄壮把人跟丢了。 不是山路太复杂，而是人多了起来，那少女融入人群之中后就不见了身影。 “……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过已经到了城中，那姑娘应该就在城内，还来的及”，陈玄壮暗骂一声，随后立刻冷静下来。 他倒不是真要问清楚那头驴去哪了，只是他觉得一个充满侠义心肠的人，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世界伤害，更何况她还这么小，对未来充满希望，他想帮那个单纯的少女一次。 在城中已经不方便施展神行了，如果引起恐慌，到时候更加麻烦，陈玄壮随机拉了个路人，问明白了府衙所在，便朝着府衙方向跑去。 路上，他看到了一些地方张贴着少女的画像，下面写着提供线索赏银五十两。 这个时代没有素描，只是勾勒出了大概，当面撞见，如果不认识她，都不一定认出她。 “这……我担心是不是多余了？这谁能认的出来啊”，陈玄壮心里想着。 就在这时，忽然听人群中有人惊呼：“是她，官府通缉玉面飞贼，她又回来啦”。 “woc，还真能认出来啊”，陈玄壮惊了，随后毫不犹豫往人群的方向跑去。 只见少女背着长枪，腰挎配剑大摇大摆的行走在主道上，听见有人喊她玉面飞贼，她想要纠正，但随即又委屈的闭上了嘴，只是低着头往府衙方向继续走去。 “那还等什么呢？五十两银子呢，还不去报官，先到先得呢”。 人群中有声音响起，一群百姓立刻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向府衙方向跑去，主街立刻空旷不少。 这话正是陈玄壮喊的，他喊完以后直接上去拉着少女就往小巷子里跑。 低着头的少女一愣，抬头一看是陈玄壮，高兴的开口：“三藏大……唉”！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玄壮拽了一个咧贴。 小巷子内，拽着少女的陈玄壮跑了一段路的陈玄壮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少女道：“先不说别的，我就问你，我的驴呢”？ “啊……驴，驴被我……被我放走了”，少女低下头不敢看陈玄壮的眼睛，有些底气不足的道。 “它陪着我从大唐走到这里，翻山越岭，劳苦功高”，陈玄壮叹了口气，神情悲戚道。 少女头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啊，三藏大哥，我会赔你的”。 “它可以说是我相依为命的伙伴，至爱亲朋”。 少女吃惊的看了眼陈玄壮：“三藏大哥原来你是驴妖啊”？ “我呸，你才是驴妖，我的意思是，得加钱”，陈玄壮白了一眼少女，恶狠狠的道。 “哦哦哦，没问题的三藏大哥，还有什么事嘛，没事了我就要去自首了，再晚点，衙门就要下值了，三藏大哥谢谢你还来送我，不过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牵连到你可就不好了”，少女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玄壮一把拉住她道：“等会，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哦哦，在下人称玉面小飞龙……”。 “这我知道，说你真名”，陈玄壮立刻打断。 “哦，三藏大哥叫我……小白就行，好了三藏大哥，再晚他们真的下值了”，小白焦急的道。 “我头一次见自首还这么着急的，你先等会，你就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吗”？陈玄壮道。 “啥问题啊”。 陈玄壮拿出通缉令，遮挡住下面的名字指着画像：“诺，你看”。 小白皱起精致的眉头，看了半天，随后迷茫抬头：“给我看这个干嘛，这人是谁啊”？ “哦，这就是开府库，劫富商的贼匪之一”。 “啊，人已经抓到了吗？不过这个人我没印象啊”，小白摇了摇头。 陈玄壮叹了口气，以手捂脸，然后露出下面的小字。 “打劫府库的贼人……玉面飞贼，提供线索者，赏银五十两……啊，这是我”？小白小嘴圆张，露出吃惊的表情。 “抢府库时候，应该不止你一人吧，我想你们当时应该也有遮住脸，对吧”，陈玄壮问道。 小白点了点头。 “你看，现在官府却有了你的画像，但其他几个人没有，这不很奇怪？官府是怎么知道你长什么样的？而且，你刚到城中便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你，这画像画的你都不认识自己，他是怎么认得出来的”？陈玄壮疑问三连。 小白也确实聪明，一下就想明白了：“三藏大哥，你是说，那群贼子里边有叛徒，是官府的人”？ “果然，我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陈玄壮白了一眼小白，然后轻轻拍了拍她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很明显啊，这就是官府和那些强盗联合做局坑你呢”。 “三藏大哥，官府……为什么要和强盗联手呢，他们不应该跟那些强盗是敌人嘛”，小白有些想不通。 “唉，这里边的弯弯绕你不懂，你还小，等长大点你就明白了”，陈玄壮叹了口气。 “我明白，这叫养寇自重，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明明他们是这些百姓的父母官啊”。 陈玄壮笑了笑：“父母官？呵呵，是儿孙官，毕竟，很少有父母压榨儿孙的，但有很多儿孙，都一直趴在父母身上不断的压榨着父母”。 小白愣了一下，她看向陈玄壮，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陈玄壮有一种看透俗世的沧桑，以及……，一种失望。 第47章 这群土匪还踏马挺专业 小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虽然相处时间比较短，陈玄壮给她的感觉是那种比较跳脱亲和的开朗大男孩，但此刻却又如此的悲哀和失望。 “原来这么开朗的人也会有不开心啊”，小白心里想着。 “既然弄明白了官府和那群强盗所做的事，那事情就好办许多了，你是在哪里遇见他们的，记得吗”？陈玄壮的声音将小白从思绪中拽出。 “我当然记得，就在北城外，不过他们可能不会再去那里了吧”，小白说道。 “那肯定的啊，不过既然是在城外遇到他们的，证明他们的据点离那个地方不远，我们去那里等着，会有人带我们找到他们的”。 陈玄壮说着就往巷子外走去，走出几步后，看见小白还杵在原地，于是喊了一声：“还搁那干嘛呢，带路啊”。 “现在城里都贴满了我的画像，这会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都不认识自己，他们哪能认得，放心吧，那些认识你的现在去府衙那了”。 两人从巷子走出，然后开始朝着城北方向跑去，果然街道此时人并不多，不过为了不引来麻烦，两人走的不是寻常路，而是屋顶。 小白轻功显然了得，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天上飞着一般，暂时被神行加持的陈玄壮速度也快，只不过动静有点大，路过一些房屋时，总会有骂声传来。 不过片刻，两人已经到了城北外五里地界。 陈玄壮看了一眼周围，心里顿时觉得这是一个杀人越货的风水宝地。 往南五六里便是一片云遮雾绕的密林，往西五六里又是群山。 一旦得手，直接往密林或者深山一钻便极难追捕，再不济往城里一跑，化作百姓，排查也得耗费一番力气。 “林子里瘴气浓郁，极为潮湿且毒物极多并不适合人长久居住，那肯定就是在山里了”。 陈玄壮确定了思索了一番与小白又向西边跑了一段，直到山口附近后，两人才停下来，躲在路边的杂草中静静等待着，他很清楚，小白的出现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城内的官兵抓不到她，那么接下来，那些土匪强盗就会重新接近小白，大概率会拉上她再干一票，然后将小白想办法送到官府手中。 毕竟在那些土匪的眼中，小白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你跟那些土匪刚认识时候，是不是还打过一架”？陈玄壮忽然开口问道。 小白瞪大眼睛，一脸的佩服，随即又极为骄傲：“你怎么知道的，我刚认识他们时候，他们看我穿着打扮以为我就是什么富豪，想拿我劫富济贫，然后全被我打趴下了”。 “他们哪里是想拿你劫富济贫啊”，陈玄壮心里暗戳戳的想着，不过嘴上却说：“那看来那几个匪首实力并不怎么样，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聚集了多少人”。 “人数不多，大概也就二百来人吧，几次行事后分配财物，来来回回也就那些”，小白想了想道。 “那倒也还行，咱俩应该拿的下他们”。 小白自信的道：“三藏大哥你不用出手，交给我就行，别说二百来人，就是两千人我也是轻松拿下”。 “嗯，看得出来实力不弱，你应该是个神仙吧”，陈玄壮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小白眼珠子转了转：“三藏大哥，你看到漂亮小姑娘，是不是都会这么问啊”。 “这丫头怎么这会机灵起来了”，陈玄壮看了她一眼，嘴上道：“一般凡人武师最多也就打十来个，你这么自信两千人你都能打过，不是神仙是什么”。 “妖怪也可以啊，你就不怕我是妖怪啊”，小白故作恐吓状，但精致的脸庞如此表情并吓不到人，相反还有些可爱。 “就算是妖怪，也是个古道热肠、充满侠气的妖怪，不怕”，陈玄壮跟小白打发时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一会，远处忽然出现了三个人，正在向他们这边走来。 他们背着扁担，拿着柴刀，如同进山砍柴的樵夫一般。 “那小娘们跑的还真快，到手的五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她不会是回来找当家的他们算账来了吧”。 “不会，那小娘们脑子不灵光，当家的把他骗的团团转，如果不是她武艺高强，早就给她办了，一想到那小娘们，老子就心里痒痒”。 “不得不说，那小娘们长的可真得劲啊嘿嘿嘿”。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山的里的方向走去，陈玄壮和小白耳力极佳，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小白握紧了拳头，小胸脯上下起伏，气的脸色通红。 “三藏大哥你等一会，我上去宰了那几个家伙”。 陈玄壮立刻抓住了小白的胳膊道：“不急不急，有的是机会，咱们先跟着他们，等找到了他们的老巢，再给他们一锅端了”。 随后两人便悄悄跟随在他们身后，开始往山上走去。 跟着这一路上，陈玄壮观察地形和路线，发现这群土匪还踏马挺专业，甚至专业的不像是土匪。 防御工事、陷阱、扰人眼线的假人以及哨点，这都赶上正规军了。 “呵，怪不得跟官府有牵扯呢”，陈玄壮冷笑一声。 “怎么啦三藏大哥，发现什么了吗”？ 陈玄壮给小白指了几处道：“看见这些陷阱和工事了没，一般土匪可没这脑子，穿上衣服剥削百姓，脱了衣服强取豪夺，呵”。 “你是说，他们不是土匪？不不，他们是土匪，但又不止是土匪”，小白听出了陈玄壮话里的意思。 陈玄壮点了点头，小白小胸脯高高隆起，然后缓缓平息，手握住腰间宝剑的剑柄上，心中有一股怒气正在蓄势待发。 两人又跟了一会，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两人终于来到了土匪的山寨处。 “好家伙，凡人军队要是打这里，没有个二三千人还真不一定打的下来啊”，陈玄壮看到山寨的布局，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驻营地。 八个简易的哨塔分布在寨子四周，交错监察，墙壁上还布置了一些锋利铁器，防止人马强攻，围墙上甚至还分散着一些桐桶，外表有些油腻，里边装的可能是一些火油。 只是，这些土匪近些年可能安逸惯了，竟然只留了四个人在大门处看着，其余人都在寨子里吃席。 没错，是吃席，看着寨子里的布置，不是有人过寿，就是有人结婚。 小白噌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往里边冲，结果又是被陈玄壮一把拽住。 “都到地方了，咱们就打进去，把这群人杀个干净，为民除害”，小白气呼呼的说道。 “再等等，我还有事要问”。 第48章 走吧，上山，去行侠仗义。 “还要问什么”？小白好奇的问。 “得问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是兵还是匪”，陈玄壮回道。 小白点了点头，随后跟着陈玄壮偷摸到了一处视野较好的能看清楚里边，还比较隐蔽的地方坐下。 里边有土匪正在忙忙碌碌的搬着酒水食物往院里十几张大桌子上放。 还有土匪正在杀牛宰羊，而西南处角落里，一群人有男有女正在忙忙碌碌的做着饭菜，但他们神情紧张，一眼便看出来与那些土匪不同。 “那些人你有印象吗”？陈玄壮给小白指了指。 小白摇了摇头：“没有见过”。 “应该又是从山下劫上来的”。 陈玄壮又指着一个衣着打扮与其他土匪有区别的年轻人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小白点了点头：“他是那匪首之一，他们一直叫他二当家”。 这时他们看见那三个打扮如同樵夫的土匪恭敬的跟二当家说着话，二当家听完后，挥了挥手便向寨子更里边走去。 片刻后，他出来招呼了几个人，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几个人便在寨子一个角落里各自拿起了一把兵器就出了寨门，向山下跑去。 “呵，倒挺谨慎的，走跟上他们”，陈玄壮冷笑一声，随后与小白暗中跟随这几人。 到了半山腰处，几个人分散了开来，在几个隐蔽地方偷摸蹲伏着。 “咱们把他们制服，等我打听点东西”，陈玄壮安排道。 随后两人各自分配了一下人数，然后便行动了起来。 小白速度极快，且行走落地悄无声息，下手也是精准至极，只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制服了四个人。 相比于陈玄壮就粗暴了些，他第一次潜伏行动就失败了，也幸好他这段时间跟金蝉子学了些手段，一般凡人还真不是他对手，虽然被人发现，他还是将分配给自己的四个人也制服了。 只不过小白那边四个人是沉沉睡去，他这边四个人鼻青脸肿，骨断筋折。 两人又将这些土匪合到了一处，陈玄壮一一上去踩断了那晕过去的四个土匪其中三个人的腿，将他们从疼痛中给强行开机，剩下一个则是扇了他两巴掌，将他扇醒。 “我问，你们答，当然，你们也可以查缺补漏，有我没问到的你们补充一下，如果谁不说，或者说假话，那小僧就弄死你们，听明白了吗”？陈玄壮笑眯眯的看着八个人，眼眸深处，有寒光一闪而逝。 “我呸，这里可是我……啊”。 一个土匪朝陈玄壮吐了口唾沫，刚要撂狠话，结果陈玄壮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左手中指扳断，巨大的痛处让他抱着手满地打滚。 陈玄壮又是上去重重的朝他脑袋踩踏了几脚，随后长呼一口气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重新换上了笑容，看着其他人笑眯眯的道：“几位施主，听明白小僧的意思没”。 眼看那第一个土匪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七个土匪害怕极了，就连小白都惊呆了。 好家伙，这和尚怎么比我们还像土匪啊。 “老子问你们话呢，听明白了没有”，一声怒喝将发呆的几人吼醒，八个人活人身躯都是一抖。 “明白了大师，明白了明白了”，土匪们惊恐的点头。 小白看着陈玄壮现在的样子有些害怕，轻轻的拉了一下陈玄壮的衣服。 陈玄壮转头拍了拍她的手臂：“这群人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不必好言相向，我现在还没宰了他们，是因为我还要打听些事，不要是害怕或者不忍心，你先去远点”。 “不是……，三藏大哥，自从你上了山之后，你的状态很不对劲，我怕……”，小白有些担心的道。 “放心吧，没事的”。 陈玄壮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自己想法和行事风格好像变的有些极端了，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坏事，毕竟面对的是恶人，他怎么做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小白点了点了头，但眼神中依旧透露出担忧。 陈玄壮在她眼里的转变太大了，刚开始的跳脱开朗，渐渐的变的有些悲哀伤心，现在又变的暴怒，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这些情绪转变并不是针对她，甚至不是针对这些土匪，好像是对这个世界不太满意。 但这一切转变好像都是因为她引起的。 陈玄壮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七个土匪，然后蹲下身从第一个开始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一个土匪咽了咽唾沫道：“这里是问心山”。 陈玄壮点了点头，又蹲到第二个土匪跟前：“你们的寨子叫什么名字”。 第二土匪还没说话，第三个土匪就抢答道：“大师，我们寨子叫问心关”。 结果话刚说完，陈玄壮一个大嘴巴就乎了上去，直接将第三个土匪打倒在地，嘴里吐出了两颗牙齿：“老子踏马让你说话了嘛”。 随后看向第二个土匪，那土匪立刻回答：“大师，这里叫问心关”。 陈玄壮一巴掌又乎在第二个土匪脸上：“老子知道了，说踏马老子不知道的”。 第二个土匪有些委屈：“大师，您问，您问”。 “你们寨子有多少人”。 “二百一十六个”。 陈玄壮将第三个土匪从地上薅了起来：“二百一十六个都叫什么名字”。 第三个土匪愣了一下，结果陈玄壮直接一个膝顶，顶的他脸面血肉模糊的躺到了地上，不一会便呼吸停止了。 “当踏马土匪这么久了，连这都不知道”，陈玄壮冷声道。 身具圣人气象的他，很明显感知到了这第三个土匪身上的阴怨气息，这家伙杀人不少，杀的还都是些普通人。 随后他走向第四个土匪，还没开口，那土匪便哭着道：“大师，我刚来没多久啊，我家是真揭不开锅了我才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啊，我到现在没杀过人，也没抢过钱，我就知道几个人的名字，其他的我是真不知道啊”。 陈玄壮点了点头：“嗯，滚吧”。 第四个土匪一怔，随后赶紧跪在地上拜谢，随后拔腿就要往山上跑。 陈玄壮冷声道：“我踏马让你回山下”。 第四个土匪哪敢不从，赶紧调头就往山下跑。 剩下的四个土匪一看这情况，眼睛一亮。 陈玄壮走到第五个土匪跟前问道：“你是官兵，还是土匪”。 第五个土匪眼神忽然有些迷茫，他想要回答，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我……”。 陈玄壮摇了摇头，踩断了他另一只腿，惨叫声响彻山林，但并未杀他。 “你们呢，是兵还是匪”，陈玄壮看着剩下的三个土匪问道。 “是兵，大师我们是兵”。 土匪们争先恐后的说道。 “府库、粮仓、以及赵员外家是不是你们和官府勾结所做的”。 “是的大师，我们是城中府兵，是城主带我们这么做的”，一个土匪抢先道。 陈玄壮等他说完，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土匪一喜，结果下一刻，陈玄壮一拳打在他胸口，骨骼断裂声响起，土匪口喷鲜血，然后缓缓倒下，目中最后的神采是疑惑和恐惧。 随后他看向最后两个土匪笑了一下：“好了，我都问完了”。 两个土匪惊恐的眼神中透露出庆幸与感激。 “两位就走好吧”。 陈玄壮转身，握住小白腰间宝剑，宝剑出鞘的清亮声传出，只见银光一闪，宝剑复而归鞘。 “走吧，上山，去行侠仗义”。 陈玄壮声音轻柔，拉起小白的手往山上走去。 在他们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两个土匪脖颈出现一道细微血线。 随后，人头缓缓落在身前，睁眼看着一高一矮两人背影，目送他们上山。 第49章 心有戾气，借诸贼首以平息 “三藏大哥，要不我们回去吧，这世上坏人这么多，是杀不完的”，小白被陈玄壮牵着手，她抬头看陈玄壮说道。 “无妨，那就见一个杀一个”。 他面如平湖不起波澜，但眉心此刻凝聚着滔天怒火，身上斑斑血迹如同梅花一般绽开在他身上。 “可是这要杀到什么时候，就算活上几千几万年，坏人也会一茬又一茬的生长，人终究有力穷之时”，小白低下了头，这一刻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 “既然坏人能一茬一茬的出现，那好人也会，总会有好人像我们一样的，这世间上还是好人多的，你不要把人想的太坏”。 陈玄壮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小白怔神，这句话还是自己说给陈玄壮的。 “可是一旦我们杀的人多了，我们岂不是和这些坏人一样了，我知道，你刚才杀的那几个强盗都是罪有应得，放过的那三个都未曾有伤天害理之举，或者罪不至死，但同样是人，无论好坏杀了终究会有业障随身，对心境影响极大，我怕……”。 “怕我久而久之被杀意支配，成为那种视人命为草芥，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凶人”？陈玄壮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好看。 他继续道：“小白，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遇见一个作恶多端的强盗，打劫一个平民百姓，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小白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十个作恶多端的强盗，打劫十个平民百姓呢”？ “自然也是一样啊”。 “那一千个，一万个强盗，打劫一千个，一万个平民百姓呢”？ 小白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我……”。 一个可以杀，十个可以杀，一千个一万个也能杀吗？甚至更多的也能杀吗？ 小白不知道了，她内心告诉她可杀，可面对如此庞大的数量时，道德不允许她如此做。 陈玄壮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你会犹豫，会矛盾，这是对的，这是良知在给拼命的保护着你”。 “但良知它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纸，如果只有一两种颜色画在上面，很清晰的便能分辨出来，可一旦所有颜色都涂满了整张纸，它就会分不清青红皂白，它会阻止你，因为在良知的认知中，他们都是颜色，无论好坏”。 “那，良知是坏的吗”？小白有些不明白。 “它是好的，但它有时候会让事情变坏，所以，当良知一旦与认知冲突，我们首先不是否定良知的存在与好坏，而是确定我们的认知是否正确”。 “所以，在你的认知里，那些土匪强盗，是好是坏”？陈玄壮问道。 “是坏的”，小白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做了那些坏事”？ “知道”，小白再次毫不犹豫的回答。 陈玄壮笑了起来：“对啦，这就是确定认知，我把这一步叫做知道，当你知道了坏人们做的坏事，你会怎么做”？ “为民除害”，小白回答的无比坚定。 “good，所以你觉得我们杀这些作恶多端的强盗土匪，是对是错，无论是一个，一百个，一千个，还是一万个”？ “是对的”，小白重重的点头。 “嗯，果然是玉面小飞龙女侠，聪明”，陈玄壮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夸赞道。 “那三藏大哥，良知和认知又是什么关系呢”？小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觉得陈玄壮说的十分有道理，但自己懂了，但却懂的迷迷糊糊。 “我们自己啊，就像是一匹马儿，良知就像是用来约束马儿的缰绳，认知就是马儿脚下的路，当我们走错了路，良知就会纠正你约束你，缰绳便会勒紧，当我们觉得路是对的，良知便会松开缰绳，任由你驰骋”，陈玄壮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给小白解释道。 “可我还是不太懂”。 “不太懂，那就是已经懂啦”。 这一刻，小白那颗热忱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良知给她带来的煎熬已经尽数散去，知道了认知是正确的，她就如同一匹神骏无匹的马儿，开始向目标发起了冲刺。 也在这一刻，陈玄壮感觉到自己原本极甚的怒气忽然消散一空，虽然心中有烈火依旧在熊熊燃烧，但这烈火是那向往世道变好的美好希望。 有一十二道雄浑钟声自三十三宵之上荡漾开来，传遍三界内外，六道五行。 诸神肃穆，万鬼俱静。 灵山之上，如来蓦然睁眼，大量虚无缥缈的佛门气运自灵山向南瞻部洲方向汇聚而去，祂身后层层叠叠无数法相幻化而出，骤然破碎。 除文殊、普贤、日、月四位菩萨外，其余佛众目露惊怒之色。 周天星斗灼灼生辉，无数星光汇聚于南瞻部洲，其余三大部洲刹那陷入黑暗。 大唐境内，无数寺庙中的佛陀泥塑金身震荡开裂，长安城内，一座十丈高的雕塑瞬间亮起璀璨神光，雕塑脑后有虹光亮起。 问心山上，有一尊与陈玄壮一模一样顶天立地的直立佛陀法相，面目平静的低头看去，法相半身赤裸，心脏部位有一尊睁开眼眸的神猴盘坐，胸口处一颗巨大龙头张口咆哮，龙身绵延至背部。 这一切异相，凡人不可见，不可视，小白心有所感，但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看向陈玄壮，忽然觉得陈玄壮又变了，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不过却锋利无比。 而陈玄壮也并不知晓，在他体内，太白金星曾赠与他那一道庚金剑气没入肺部出现在的巨龙纹身上，巨龙睁眼如同宝剑开锋。 两人光明正大行至问心寨口，七八个土匪立刻手持兵器将他们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所来何事”。 一个儒士打扮的年轻人看向陈玄壮与小白问道。 小白噌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指向那年轻人：“二当家的，好久不见”。 陈玄壮先行做一佛礼：“小僧不请自来，心中有气，不得不撒”。 那二当家看向小白笑道：“原来是飞龙女侠，今日是大当家寿诞，女侠若是来拜寿送礼，在下欢迎，若是兵刃相向，那我问心寨的兵刃也未尝不利”。 随后又看向陈玄壮道：“倒是你这和尚，不好好诵经念佛，来我问心寨有何气撒”。 “阿弥陀佛，小僧心有戾气，借诸贼首以平息”。 第50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打狂语。 匪寨二当家愣了一下，随后指着陈玄壮开始发笑，他一笑，几个手持兵刃的士兵也开始笑了。 “哈哈哈，你这秃驴刚才说什么？说要借我们的脑袋平息心中的戾气”？ 陈玄壮点了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二当家嗤笑：“呵呵~就凭你和这小丫头？这小丫头倒是武功高强，但我们这二百多人，你们能招架的住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狂语”，陈玄壮又说道。 “哈哈，你们看，这秃驴糊涂了不是，一句话说两次”，二当家先是嘲讽了一句，随后脸色一沉：“把这和尚给我多了喂狗，至于这小丫头，呵，今天大当家寿诞，绑起来，送给大当家”。 几个手持兵刃的土匪，或邪笑或淫笑的走向陈玄壮和小白。 “唉，你们可能没明白小僧的话”，陈玄壮瞬间上前，一拳打在一个土匪心脏处，那土匪眼睛外凸，一口鲜血混合着脏器碎末喷出形成一片血雾，随后缓缓倒下。 二当家和剩下的几个土匪惊骇至极，陈玄壮一拳直接打碎了那土匪的骨骼，巨大的力量将脊椎都打的隆起。 “三藏大哥的意思是，他从不说谎，也不说大话，说借你们狗头，就借你们狗头”，小白眼神冷冽，手中宝剑极快的划过剩余几个土匪的脖颈，刹那间，七颗脑袋齐齐飞起，目露惊惧。 二当家大惊失色，再也没有丝毫从容，踉踉跄跄的向寨子内跑去：“来人，来人，敌袭”。 这一嗓子将在寨子中正忙碌的土匪们吓了一跳，随后他们扭头看向二当家，以及寨门口尸首分离的同伴，立刻叫骂着拿起兵器或赤手空拳向陈玄壮和小白袭来。 “小白，你习惯用枪还是用剑”，陈玄奘不慌不忙问道。 小白大大方方的将手中宝剑递给陈玄壮：“我看书上说，大侠都用剑，所以才从家里拿了一柄”。 她抽出背后长枪，斜持在身后，手臂轻轻一振，长枪响起嗡鸣之声。 陈玄壮拿起宝剑，剑尖朝下，一滴血珠缓缓从剑尖滑落，随后他与小白信步向寨子走去，面对蜂拥而至的两百余人，没有丝毫惧色。 陈玄壮手持宝剑，没有任何招式或者身法，只会简单的劈扫，但每次出剑又快又狠，那些土匪要么是脑袋飞起，要么是肢体掉落，宛如一头暴虐猛虎一般，肆意的屠杀羊群。 小白身形轻盈，长枪在其手中如同活物，她游走在一众土匪中间，就好像一条灵蛇一般，每次出枪都是洞穿心脏，一击毙命。 两人虽面对的是二百多人，但轻松的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无一合之敌。 鲜血慢慢浸透了白衣，在土匪们眼中，他们就如同地狱来的恶鬼，大片大片的收割着生命。 二当家肝胆俱裂，浑身颤抖，他要向寨内跑去，但双腿此刻发软，使不上力气，于是他便又奋力爬去，口中还不断地呼喊着大当家，如同被人打断了两条后腿的狗一般，一边爬一边狂吠着呼唤着主人。 好像在他眼里，大当家可以保护他，可以降服这两个恶鬼。 陈玄壮与小白势如破竹，从寨门口砍到寨子中央，剩余的土匪们看到两人的狠辣与强大，胆都要被吓破了，从开始的叫嚣张嚷着到现在已经转变成哀嚎求饶。 但陈玄壮和小白仿佛听不到一般，只是一味的向前继续杀去。 二当家终于爬到了大当家所在的内堂，他的长衫下摆已经泥泞，且散发着一股腥臊味，他浑然不觉。 到了这里他忽然间就有了力气，连忙爬起一边疯了一样拍打着内堂大门，一边惊恐的回头看着，好像在看那两个恶鬼有没有追上来。 “大哥，大哥，不好了，有人打进了寨子，杀了我们很多兄弟啊”，二当家眼泪混着鼻涕，声音惊恐的喊到。 咔的一声，房间门打开，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一脸怒容的走出，一巴掌甩在了二当家脸上，恶狠狠的道：“妈的，这时候打扰老子好事，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大哥，那个小丫头带着一个和尚杀上了来，杀了我们几十个兄弟了，马上就要杀到这里来了”，二当家丝毫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疼痛，反而一把抓住大当家的袖子惊恐的道。 大当家一脚将他踹到地上：“一股骚味，离老子远点，两个人杀老子几十个兄弟，你踏马假酒喝多了吧，耽误老子好事。”。 二当家抓着大当家的裤腿道：“真的大哥，真的杀上来了啊”。 就在这时，忽然一群人也跑到了内堂这边，他们声音惊恐至极。 大当家顿时一惊，来不及多想，立刻回去屋内拿了一柄马槊出来，吼道：“何方贼人，敢闯我问心寨”。 一群土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都向着大当家汇去。 片刻后，两个血色身影出现在大当家眼中，大当家看向那两个身影瞳孔一缩，再看了眼汇聚在他身边的土匪，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心里一紧。 “飞龙女侠，我乃金玉城守城将军，两位闯我驻兵营地，是何意”，那大当家沉声说道，希望以此身份震慑住两人。 陈玄壮抬头看了一眼那大当家：“不急，等我取了你项上头颅，前去阴曹地府，你自然会知晓”。 说罢两人再次向那群土匪走去，土匪们各个如同惊弓之鸟，陈玄壮与小白踏前一步，他们就退后一步，直至退无可退。 那大当家此刻也是心中惊惧，他虽有武艺，但自知不敌他们，再次用官方身份威胁：“二位，莫不是想与我整个金玉城为敌不成”？ “呸，就你这等人渣也配提金玉城”？小白一枪戳死一个土匪。 随后她将手中长枪掷向大当家，长枪发出呼啸之声，大当家手持马槊格挡，长枪与马槊碰撞，那大当家与长枪同时倒飞出去，长枪重新落入小白手中，大当家被长枪巨大力量直接给砸进了内堂房间之内，发出一声巨响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半刻钟后，一群人有的惊恐，有的虽面色苍白但依旧千恩万谢的从问心寨跑出，跑向山下。 有活下来的土匪，有被掠来山寨的百姓，那些百姓下山时，都有拿着一些财物或者粮食。 而陈玄壮与小白则最后离开，他们两人，手中各提了几个头颅，缓缓向山下走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山脚，此刻山脚已经被一群披甲士兵围住，有一高大身影骑着一匹骏马脸色阴沉的站在最前方。 陈玄壮与小白毫不畏惧，走到跟前将六颗头颅扔在大马前方。 “小僧听闻此地盗匪横行，欺压百姓，民不聊生，今为金玉城除恶，大人不必谢我”，陈玄壮开口道。 那高大身影目光冷冽，对着士兵下令：“此二贼盗我府库，欺我百姓，杀我将士，因分赃不均杀害其同党，来人将此罪恶滔天二人诛于此地”。 士兵刚要动手，小白跃起长枪直接洞穿那高大身影喉咙，随后将其挑落马下，冷冷的扫视一众士兵，那些士兵被震慑，立刻不敢乱动。 陈玄壮扫视了一圈问道：“还有主事人吗？出来说话”。 半晌后，一个身穿甲胄的中年人慢慢走到阵前。 “刚才我说的，都听到了”？陈玄壮问道。 那中年人沉默，并未答话。 陈玄壮从怀里掏出由明黄色布匹包裹的物品扔给那中年将领。 中年降临拆开，正是通关文牒，随后瞳孔震动，连忙让士兵收起兵刃，单膝跪地，双手将通关文牒：“下臣，见过国师大人，谢国师大人为民除害”。 他身后，所有士兵也是齐刷刷跪下。 陈玄壮问道：“城主暗中扶持匪盗，你可知晓”。 “下臣知晓，只是无法阻止”，中年将领如实回答。 “嗯，我信你，从今日起，你暂代金玉城城主之职，短则一月长则三月，我大唐自有人来接管此地”，陈玄壮点了点了头，伸手将通关文牒取回。 “遵国师法旨”。 “明日，我将于城中开坛讲法，为期三日，昭告百姓，有冤屈者尽可前来，山上还有那些匪盗劫掠来的财物，你遣人收回来，用来救济百姓”。 “遵国师法旨”。 第51章 好一个漏风的小棉袄啊 不得不说，有身份就是好用，尤其是在南瞻部洲这地界，大唐的话，比天神的话还管用。 因为你惹了天神，天神不一定会惩治你，但你惹了大唐，大唐一定会打你，打残你。 当中年将领看到通关文牒上李世民亲笔写的那句“要么他过去，要么我过去”后，他立刻变的很识实务。 金玉城只是一个小城，何德何能能挡得住大唐铁军。 不止如此，主要陈玄壮和小白的形象与实力也太过骇人，两个人杀穿二百多人，甚至在军队面前取城主首级就如同摘路边野花一样轻松。 他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认怂，那这两人还能再杀，杀到他们认怂为止。 再者，这将领对于官扮匪一事也是真没参与其中，陈玄壮身具圣人气象，也感知的到，所以也就留下了他。 至于陈玄壮要开坛讲法，这本来也就是之前便定好的，他在前边宣扬大唐教义，军队在后边宣扬大唐武力，这叫双管齐下。 法，陈玄壮可能不会讲，但二十一世纪的新思想他还是知道一些的，稍微改动一下便能用来洗……传递正能量。 再者就是，他要在这三日内，以强势手段彻底让这金玉城的腐败势力湮灭。 陈玄壮和小白两人就这么穿着一身血衣进了城，一些百姓看到两人这样子都吓得不轻。 如今城主已死，城主府没人，偌大的城主府自然就成了两人歇脚地。 这中年将领也是个人物，城主刚死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强势将城主府里的人全部收押了起来，等待陈玄壮的发落。 进了城主府后，等人都离开了，陈玄壮和先是小白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寻找了一个房间洗漱。 只不过动静有些不对，两个房间内，时不时传出呕……呕……呕的声音。 片刻后，两人又是一身白衣，坐在大堂内，只不过看他们脸色有些苍白。 “小白，你还是年龄太小，不就是杀几个恶人么，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对，莫不是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陈玄壮摆出一脸我是此中老手的样子道。 小白轻哼一声，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伸着脖子道：“哼，我是谁，我可是飞龙女侠，不就是几个恶人嘛，有什么心理阴影，我这是为民除害，倒是你，三藏大哥，看你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身体有些不适”。 “呵，你是没见着，大哥我一路砍瓜切菜，一路从寨门口砍到内堂，眼都没眨一下”。 “哼，你是没看见，我枪出如龙，见一个戳一个，从内戳到外，再从外戳到内，大气都不喘”。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弱了气势的互相瞪着对方。 就在他们还要继续比拼时，忽然间各自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陈玄壮与小白立刻跑到院内抬头看去。 只见天空中，有三道人影化作流光向城主府坠下。 “大圣”。 “父王、母后”。 两人同时招呼着，也同时一愣。 “你说的大圣是……”？ “你父王母后是……”？ 两人同时问道。 “你认识齐天大圣”！ “西海龙王是你父王”！ 两人同时震惊。 “所以你是条龙？我的驴是被你吃了吧”，陈玄壮眼神幽幽的看向小白。 “没有，才没有，驴我放了”，小白脸色涨红的辩解道。 “那你告诉我，你把驴放哪了”。 “我放了就是放了，哼”。 “好好好，咱不提驴的事，我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叫敖烈啊”，陈玄壮揉了揉眉心有些道。 小白惊呼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闯荡江湖可从来没跟人说过的”。 陈玄壮悬着的心终于凉了：“得，我的豪华超跑没了……”。 “小白龙确实是小白龙，但剧情是不是改的太离谱了吧，怎么就成女的啦，还是这么小一女孩，这踏马变成马……好像还不错，呸……，变成马我也没这心思骑了啊”，陈玄壮心里想着。 也就在这时，三道流光已经坠地，流光散去，三个人出现在城主府庭院内。 大圣立刻到了陈玄壮跟前，围着陈玄壮转了一圈，随后道：“不错啊小和尚，又变强了一点，咦，你身上怎么有股血腥气”？ 而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人与一个高贵典雅的妇人眉目间有担忧和心疼，立刻跑到小白跟前，把小白拉着转了一圈，这看看那看看，那高贵典雅的妇人颤声道：“我儿，你可有曾受伤啊，可有被谁欺负啊，这路上可曾受委屈啊，大圣说你饿了好几天了，都吃凡间野驴了，你说你，从西海到这这么远，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啊，路上都不知道受了些什么苦呢”。 小白显然没能理解龙妃的心疼，赶紧低声道：“母后你说什么呢，我哪里吃凡间野驴了，没有的事”。 “还说没有，你都饿瘦了”，龙妃心疼的抹着眼泪道。 “对对对，先吃饭，先吃饭”，敖闰立刻道。 随后与陈玄壮行礼后，五人一起进入饭堂。 只见龙妃一甩大袖，顿时山珍海味便出现在桌上，陈玄壮看的眼睛都睁大了，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敖闰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后一拍额头对陈玄壮告罪：“啊……这走的着急未能给圣僧准备素斋……”。 结果话还未说完，陈玄壮立刻打断：“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僧不嫌弃，不嫌弃，两位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坐下一起”。 说着便自顾自坐下，抄起一只大螃蟹，扳下蟹腿就嗦了起来。 敖闰和龙妃愣了一下，看向大圣。 大圣笑呵呵摆了摆手：“别见怪，这小和尚与众不同，不忌酒肉”。 “嗯，大圣师父，果真奇人也”，敖闰点了点头道。 陈玄壮和小白两人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丝毫不顾形象，双手并用的扫荡着一桌子美味。 两人看的是大圣敖闰他们是好笑又心疼，这都给孩子饿成啥样了。 终于，在最后一根蟹腿争夺战中，陈玄壮成功的以失败结束了这场战斗，只见豪放女侠小白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小臂那么粗那么长的螃蟹腿嘎嘣嘎嘣的就吃进了肚子里，然后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 龙妃走到小白跟前，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小白：“你这丫头，注意点形象”。 小白毫不在意的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有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父王，带酒了没，我最近有喝过一些凡间酒水，味道还不错”。 敖闰一张老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指着龙妃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这段时间都学了些什么，都是你惯的”。 龙妃立刻不乐意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敖闰鼻子道：“啊，就老娘一个人惯的是吧，你没惯是吧，行啊你敖闰，你是龙筋又松了是吧”。 可怜敖闰老脸都气的脸色通红，但就是不敢再说一句硬气话，只得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大圣大圣，这是啥情况啊”，陈玄壮偷摸靠近大圣问道。 大圣也低声回答：“这老龙是个妻管严，在婆娘跟前没什么权威”。 小白也偷摸凑了过来，小声说道：“我父王能听见的，等他们走了我再给你细说”。 敖闰身子颤了一下，看向小白，整个龙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好一个漏风的小棉袄啊。 第52章 青少年都是有叛逆心理的 片刻后，敖闰平复了一下内心情绪，看着自家小女儿道：“既然此间事已了，那我等便不再叨扰圣僧了”。 陈玄壮还未回话，小白就立刻点头抱拳：“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不留了父王了，父王、母后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一脸淡然的转头就走。 敖闰脸色又变成了猪肝色，龙妃一把抓住小白的手腕：“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这都出来晃荡多久了，跟我们回西海”。 “我才不要，我答应过三藏大哥，要跟他一起行侠仗义”，小白立刻道。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能总抛头露面，你要是实在无聊，回去帮你父王管理支流河脉也行，你要是嫌累了，你就待着，母后养你”，龙妃宠溺的道。 陈玄壮都酸了，这是什么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我不要，母后~，我不喜欢那样，家里的事有大哥和二哥就够了，我要做一个大侠，要锄强扶弱”，小白摇着龙妃的胳膊，撒娇道。 但在这件事情上，敖闰和龙妃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哪能舍得让她出来受苦。 “你要是在西海范围，那倒也由你去了，但圣僧他们是去往灵山，路途遥远不说，主要是太过危险”，敖闰严词拒绝。 “危险怎么了，我们江湖儿女，怕什么艰难危险，再说了做什么不危险，大伯在家待的好好的，被一只猴子抢了宝贝，大伯家三堂哥在自家海域巡海，还被一个小孩抽了龙筋呢……”。 陈玄壮一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低声对脸色却黑的大圣道：“大圣，点你呢”。 敖闰和龙妃瞬间脸色苍白的看向大圣。 “呵呵，没事没事，小孩子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圣冷笑着摆了摆手。 小白看向大圣眼睛瞬间就亮了，立刻跑到大圣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惊讶道：“你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弼马温”？ 大圣一听脸更黑了，陈玄壮直接笑翻了。 “大圣，你的定海神针呢，你的铠甲呢，这身虎皮谁给你做的，这么难看，什么眼光啊，一点也不威风”。 这下，陈玄壮的脸也黑了。 龙妃赶紧拉住了小白，尴尬的对大圣和陈玄壮笑着。 “大圣、圣僧莫怪，小女被我们惯坏了，不过她并没有恶意，相反大圣还一直是小女心中榜样”，敖闰赶紧解释道。 大圣脸色瞬间好转许多，傲娇的点了下头：“你这小女儿倒是性情率真，有空我会指点指点”。 “啊，大圣你太好啦，父王，母后你们听到没，大圣愿意指点我”，小白发出尖锐爆鸣声，高兴的跳起。 敖闰赶紧谢道：“那小王就多谢大圣了”。 “嗯嗯，父王母后，大圣既然愿意指点我，那我就跟着大圣好好学了，你们快回去吧，你们不放心我，难道还不放心大圣”？小白立刻就抓住了机会。 敖闰和龙妃的脸色都变的铁青了：“不行，不能给大圣和圣僧添麻烦”。 “我能添什么麻烦，大圣怕麻烦吗？我看你们就是不相信大圣”，小白气势拉满，一顶帽子暴扣给自己爹妈。 “没有的事，大圣，小孩子乱说……”。 “谁说没有，大圣你是不知道哇，这老头在你被压在五行山下，跟我大伯他们高兴的连摆三天宴席，还送给佛祖好几颗那么大的夜明珠呢”，小白双臂展开，画了个大大圆形给大圣比较着。 陈玄壮心底已经快笑抽了，好家伙，父慈子孝啊。 大圣冷笑一声看向敖闰：“嘿，敖闰，你们哥几个挺团结啊”。 “大圣，小女是为了不跟我们回去，特编此谎话诓骗大圣的，小女那时候还没出生呢，她哪里知道啊”，敖闰赶紧解释道。 “哼，是大哥告诉我的”，小白先是反驳敖闰，然后对着陈玄壮和大圣道：“我大哥也特别崇拜大圣，大哥说当年叫他一起，他没去，他还劝过我父王别去凑热闹呢，结果我父王还训斥了他一顿”。 “嗯，你父王年龄大了，有些事难免想不清楚，你大哥龙不错，敖闰啊，人得服老，多给年轻龙些机会”，大圣敲了敲桌面道。 敖闰眼中的光消失了，他不禁疑问，以前那个懂事乖巧的女儿呢，哪去了？ 可怜老龙抬起手臂，都气的哆嗦了：“逆女，逆女啊~”。 陈玄壮见此悄摸拉了一下大圣衣袖，又看向小白道：“行了，别拱火了”。 他站起来对着敖闰施了一礼：“老龙神，可否听小僧说几句”。 敖闰叹了口气，对陈玄壮还礼：“圣僧请讲”。 陈玄壮走到敖闰跟前，拍了拍敖闰肩膀，然后又示意龙妃一起移步说话。 三人一起走出外屋，清亮月光下鸟虫微鸣。 “老龙神，龙妃，这是你们的家事，小僧本不想插手，但如今你们父母儿女之间已生出间隙，小僧便不得不说”，陈玄壮先表明了态度，把自己置身于外。 “小僧虽与公主相识不过一日，但今日也一起经历了些事情，想必也瞒不过老龙神”。 “公主性格开朗，且古道热肠，对着世道抱有一份热忱，小僧佩服至极，此乃赤子心之，无畏也，两位对公主的教育方式，依小僧看来，不妥”，陈玄壮又是一番夸奖小白。 天下很多父母都一样，虽然嘴上有时候说什么不成器，逆子啊，但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家孩子，心里还是特别受用的。 果不其然，敖闰面色好转了，龙妃更是嘴角略微翘起：“圣僧过奖了”。 陈玄壮手一抬，言辞道：“两位，先听小僧说完”。 “公主的性格本就不适合圈养在一地，她适合更大的天空，更广阔的路，如果老龙神一定要把公主养在身边，想按部就班培养公主，依小僧看，这无疑是给公主套上了一层厚重枷锁”。 敖闰和龙妃刚要反驳，陈玄壮毫不给机会。 “小僧自然知道，天下父母都希望孩子过得好，也看的出来两位对公主的疼爱和保护，只是，有时候这种情感会害了公主，我们人间有句话，叫做，惯子如杀子”。 敖闰脸色忽然一暗，龙妃更是不悦。 陈玄壮继续道：“两位忘了东海龙王三太子的前车之鉴了……”。 两龙陡然心惊，似是想到了什么。 陈玄壮看表情就知道自己蒙对了，说到心坎上了。 自己小时候看哪吒传奇，以及长大后看封神榜，多少对哪吒的性格是有点了解的，孩子虽然闹腾，但还是极富正义感的。 再结合大圣科普了一下龙这个物种等级分布，纯正血脉少之又少，王族血脉更是难以产出，所以四海龙族对于子嗣疼爱的太过分了，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 而敖闰和龙妃便是遵循传统。 “两位，要知道青少年都是有叛逆心理的，很多事情，只要不是错的，我们应该尽可能的顺着她来，而不是自认为是对的强加给她”。 “公主性格本就跳脱，刚烈，如果圈养的话。极其容易让这种性格扭曲，变的暴虐，两位希望公主变成这副模样吗”？ 龙妃听的是脸色煞白，忧愁爬上脸庞。 敖闰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抉择。 “就拿大圣举例，依老龙神看，大圣如何？老龙神尽管实话实说，那猴头若是敢恼，小僧有办法治他”，陈玄壮道。 敖闰想了想道：“大圣虽犯下过错，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那两位希望公主是如大圣那般豪杰，还是暴虐无常，等待某一天被某位强大存在顺手给降妖伏魔”？ 敖闰叹了口气，看了眼屋内正在围着大圣打转的小白，又看了眼身边龙妃，一咬牙，对陈玄壮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小女就交给圣僧和大圣了，还望圣僧在路上多多照顾小女”。 “两位放心，小僧定当视公主如己出，好好教导”。 陈玄壮郑重承诺道。 第53章 我会像齐天大圣一样厉害 “完美，又拐一个”。 陈玄壮内心窃喜，随后招呼两人进屋。 小白一看到父母进来，立刻撇了撇嘴，也不找闹腾了，也不围着大圣转了，坐在椅子上脑袋四十五度向上扬起，谁也不理。 大圣看了眼敖闰，刚要咧嘴冷笑，被陈玄壮瞪了一眼，大圣不服，回瞪，陈玄壮一个口型，大圣立马收敛目光。 “小白，过来向老龙神和龙妃道个歉”，陈玄壮轻声道。 小白头一撇：“不要，我又没错”。 敖闰刚想训斥，陈玄壮立刻示意敖闰和龙妃稍安勿躁，走到小白跟前，语气温和的道：“小白，那你觉得你父王和母后关心你，疼爱你有错吗”？ 小白不看任何人，扬起骄傲的头颅沉默不语。 “你父王和母后这些年来可曾苛责过你？ 小白慢慢皱起了精致的眉头。 “你看，没有吧，那就奇怪了，既然都没有错，你们之间有啥可生气的，”，陈玄壮双手一摊，脑袋一歪，就如同神父劝解迷失的羔羊，亲和又神圣。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大圣挠了挠脸道。 陈玄壮斜眼看去，眼神示意，你别说话。 小白立刻处于了天人交战，小眉头舒了又皱，皱了又展。 片刻后，她有些不情愿的快速嘟囔了一句：“父王我错啦”。 然后又把脑袋扭到了一边。 陈玄壮不知道敖闰听没听清，反正他是没听清。 不过看到敖闰那皱成菊花的笑脸，陈玄壮便立刻鼓掌。 “好，不愧是名震江湖的玉面小飞龙女侠，这份豪气，这份胸怀，着实令我仰望”，陈玄壮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掌声略显单薄，但陈玄壮丝毫没有觉得尴尬。 果不其然，小白听到陈玄壮如此夸奖自己，小脸通红，粉拳紧握，挺了挺小胸脯，使劲抿着嘴，但怎么也压不住那雀跃的笑意。 不过很快她便道：“你说的虽然是实话，但西海我肯定是不会回去的”。 “如此女侠当然不能只局限于西海，你应该属于全世界，世界需要你的赤忱，世界需要你的救赎，这黑暗的世界需要有光，而你，玉面飞龙女侠，便是这世界的救世主，便是这束光”。 陈玄壮声音慷慨激昂，听的小白呼吸粗重，眼眸中有仿佛有熊熊烈火在不断燃烧。 “三藏大哥说的真好，简直是太令人激动了”。 “这小和尚说的真肉麻，俺老孙都替他尴尬”。 “圣僧不愧是圣僧，这脸皮着实不薄”。 小白、大圣、龙王夫妻心里如此想到。 而陈玄壮本人，尴尬的脚指头都快抠破鞋底了。 “太踏马中二了，不过，为了西行，为了移动小金库，这脸，劳资不要啦，拼啦”。 一人三龙一猴，想法各有不同。 敖闰叹了口气，与龙妃走到小白的跟前，大手轻轻揉了揉小白的头发，目中宠溺神色浓郁：“唉，长大了，不由爹妈了，跟大圣和圣僧在一起，要听话知道嘛，大圣和圣僧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你跟着学习学习倒也好”。 小白撅了噘嘴道：“我已经三百二十六岁了，又不是小孩子”。 “噗~咳咳咳……”，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口干舌燥的陈玄壮刚喝了一口茶，听到小白这话直接一口茶水喷向了大圣。 大圣眼疾手快，一手撑住椅子靠背，一个翻身就稳稳的蹲在了靠背上，陈玄壮的偷袭并未奏效：“嘿嘿，小和尚你不懂，这龙族寿命与人族并不一样，这小丫头三百二十六岁也就相当人族十六岁左右”。 敖闰继续说道：“可你在父王眼里，就是个孩子啊，无论多大都是，唉，你从现在我与你母后膝下长大，这一下离开就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过，圣僧说的对，你应该有自己的追求，我们不能太过干涉，反正西海有你大哥二哥，你留在西海也无所事事，你就跟圣僧他们去吧，或许还另有机缘也说不定”。 小白脸一黑，什么叫无所事事啊，不过看到爹妈同意了，这事就勉强揭过了。 “那么圣僧、大圣，小女就有劳两位了”，敖闰与龙妃退后一步，对陈玄壮和大圣深深作揖。 大圣摆了摆手。 陈玄壮还了一礼：“老龙神尽管放心”。 客套完后，龙妃又拉着小白语重心长，同时又从袖口内掏出一大堆珍稀宝物，一股脑的往小白的袖子里塞，无论怎么塞也塞不满。 陈玄壮就盯着龙妃拿出的一件件东西，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终于到最后，龙妃终于不再给小白塞东西了，而是拿出了一副银色铠甲给了小白：“这个你穿着”。 “啊，这不是母后你的战甲吗，平时我摸一下你都怕弄坏了，怎么给我了”，小白轻轻摸着铠甲，眼睛发亮。 龙妃摸着小白的脑袋道：“这战甲哪有你的安全重要，此去西行危险重重，它多少能护你周全”。 “谢谢母后，嘻嘻”，小白雀跃道， 随后一个转身，战甲就已经穿戴在了身上，她再将背后长枪拔出，耍了几个姿势，看向几人：“怎么样，好不好看”。 “是个好宝贝”，大圣点头给予肯定评价。 “龙妃年轻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陈玄壮给予肯定评价。 “太像了……”，敖闰眼角有些湿润。 “我女儿自然是好看的，威风凛凛”，龙妃竖起大拇指。 小白撒娇一般扑到龙妃怀里，冲着其余人道：“让你们看我好不好看，结果就母后一个人夸我”。 龙妃笑着道：“好了，大姑娘了，也不怕人笑话，记得要保护好自己，要按时吃饭，可别再像今天一样，偷吃野驴了”。 小白忽然低下骄傲的小脑袋，扁着嘴不说话了，就连一直自己偷吃野驴的事也不做出否认了。 “好了，我跟你母后就回去了，龙宫还有很多事情呢”，敖闰上来拍了拍小白的脑袋。 “圣僧、大圣，小王就此拜别”。 敖闰和龙妃出了饭堂，又转身看了一眼小白，小白没有跟上。 随后两人化作赤、蓝两束光芒直射天空，天空中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两颗巨大的龙头从云层中探出看了一眼城主府，随后挟风雷云雨向西海方向而去。 天空异象平息后，小白终于跑出了饭堂，她抬起头看着西海方向的天空，猛的一抹眼泪对着天空喊到：“父王、母后，总有一天，你们的女儿名字会传遍四海八荒，三界内外，就像齐天大圣一样厉害，你们看好吧”。 天空极远处，传来两声龙吼，像是在回应和鼓励。 大圣与陈玄壮走到庭院，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大圣笑道：“有志气”。 陈玄壮也道：“会有这么一天”。 “嗯”，小白重重的点头。 第54章 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人是会长大的，同时烦恼和忧愁也会慢慢的陪你长大。 小白之前有一个小小的忧愁，那就是向往西海之外的世界，做一个侠客。 如今有一个大大的忧愁，她真正的学会了离别，虽然以龙族的悠久寿命来说，这很短暂。 陈玄壮和大圣没有安慰，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看了会星空。 小白的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的便调整好了情绪，开始为她的终极目标打基础了。 她目光看向大圣，压低声音道：“大圣，你准备什么时候再起兵谋反啊”。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做谋反，俺老孙官拜极品，顶多是当时我跟玉帝老儿理念不合而已”，大圣一脸平静的为自己找补。 “吹牛，大哥说了，你在天庭那会根本没啥实权，不是养马就是偷桃”，小白毫不避讳的说道。 大圣脸色阴沉的看向小白：“好好的姑娘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要不我把老龙王叫回来，把你带回去”。 陈玄壮笑呵呵的看着两人拌嘴，终于有人能在嘴上治猴哥啦。 “大圣，你这么厉害，干嘛要跟着三藏大哥啊，他太弱了，我觉得你应该当老大”，小白如此说道。 陈玄壮脸色一沉：“大圣，趁现在还来得及，你把她送回去给老龙王吧”。 小白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巴。 一夜过去，第二日清晨，那暂代金玉城城主之职的中年将军便在城主府候着。 一直等到即将正午，陈玄壮才醒来。 大圣身穿金甲，小白身穿银甲，两人一左一右跟随在头戴千佛帽，身披景兰袈裟，手持九锡禅杖的陈玄壮身后。 陈玄壮宝相庄严肃穆，派头十足，前后十六位披甲士兵抬教开路，这一刻才能在他身上真正看到高僧的样子。 法坛是连夜搭建的，不过丝毫不能怀疑古人的基建功底，整个法坛是全木质结构，上边还铺了薄薄的一层牛皮。 陈玄壮上了法坛，扫视下方一眼，顿时金玉城无数百姓跪拜，高呼活佛。 陈玄壮并未开口让百姓起身，而是盘坐在法坛中央，开始了他的讲经说法。 他在烈日下讲了一个时辰，百姓也跪在烈日下一个时辰，当他最后一句说完时，忽出现地涌金莲的异象将百姓从地上轻轻拖起。 随后又听雷声滚滚，不一会便有清风携雨，降下甘霖。 雨滴落在陈玄壮身上，瞬间化作白雾升腾，其身后出现了一道彩虹，被一道淡薄的金光包裹。 如果之前，金玉城的官兵、百姓们只是畏惧于陈玄壮和小白的凶名以及大唐的强横才跪拜听经。 而现在，各种肉眼可见的神奇景象便彻彻底底降服了他们。 风停雨歇，金莲消弭，天空中有龙吼声传来，一道光芒落下，形成了一辆豪华无比的马车。 马车上外壁绘制有八位栩栩如生的龙女以及四匹健硕龙马。 众百姓惊呼之下，绘制而出的龙女、龙马竟然眨了眨眼睛，从外壁走出。 龙马站在车厢前，身上自行出现套索，龙女也是一翻手，顿时各种花果茶蔬被捧在手中。 有龙女微笑的对着陈玄壮三人道：“快请圣僧上座”。 随后龙马嘶鸣，奔向陈玄壮、小白、大圣，百姓们只见金光划过，三人便已消失不见，唯有龙马拉着车厢一路向天空而去。 “活佛，活佛”。 百姓尽皆伏地叩首，虔诚之至。 如此景象，一连三日，甚至引来了周边一些城邦的人来听陈玄壮讲法。 在最后一日，龙马拉着车厢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马车不再是向天空而去，而是一路向西。 远去的车厢内，陈玄壮长呼一口气，立刻将千佛帽、袈裟等褪下交于幻化出来的龙女，毫无高僧形象的抓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最后一天，这一个时辰的高强度发言，让他口干舌燥，没有了外在形象包袱，他已经彻底放开啦。 享受着豪华房车的舒适，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这龙女的姿容也是不错……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为了显示大唐气度，高僧形象，陈玄壮三日前，连夜与小白和大圣开会，制定计划。 最终会议决定由小白提供道具与改变天气，大圣帮忙做特效，陈玄壮负责胡咧咧而圆满结束。 “三藏大哥，为什么讲个经要弄的这么花里胡哨呢”？小白闪烁着大眼睛问道。 陈玄壮腮帮子鼓鼓的正在享受美食，一甩头示意她问大圣。 大圣斜靠在软榻上，打了个哈欠道：“因为有些事情光讲道理是不行的，平民百姓，他们可没心思听这些，毕竟道理填不饱肚子，达官显贵也没心思听这些，因为他们本身就代表着一定的道理”。 “可我们之前宰了二百多个强盗呢，他们都看见了，武力之后再讲道理他们应该能听得进去啊”。 大圣摇了摇头道：“暴力手段谁都会，你们今天能杀二百个强盗展现你们的强大，讲你们的道理，那明天便会有人杀三百个，证明他们比你更强大，来讲他们的道理，这样很多人便会拿着道理当幌子，实行杀戮之举”。 “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个无法被暴力手段推翻的身份，来讲道理，这时他们才听的进去”。 小白恍然大悟，接着大圣的话说道：“但是，对凡人来说，没什么身份是不能推反的，就连皇帝也能被暴力手段推倒，因为皇帝也是人”。 “所以我们要营造一个伟岸光明、无法被推翻的神佛形象，让他们生不起反抗，让他心底接受我们的强大与善意”。 陈玄壮震惊的看着小白：“这么可爱的姑娘，心怎么能这么脏啊，这你都知道”？ 小白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说也是个龙族公主，我父王管理着西海境内一切生灵生杀之权，我再不接触家里事务，光是看都看懂了”。 “我年幼时候父王与两位兄长经常带我在西海玩，那里的妖物或者百姓见到我们都极其敬畏和虔诚，西海的一些凡人每年都会给龙宫纳贡，修建庙宇供奉香火，我父王说的话，凡人国度的皇帝都要俯首听之”。 “在西海，我父王就是无法被推翻的存在，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王和兄长总喜欢在人前显出真身了”。 陈玄壮点了点头，阶级不同眼光自然不同。 前世有一位伟大的企业家曾说，站在风口，猪都能起飞。 更何况一个从小生长在至高权力之家的小白，哪怕她再笨，再赤子之心，但耳濡目染的教育，已经注定了她眼界超出寻常。 “果然啊，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而有人一出生就是牛马”。 陈玄壮心里感叹着，随后抓起一个大龙虾就往嘴里塞。 第55章 弼马温，隔绝天地，打一架。 经过金玉城的事后，陈玄壮变强了许多。 先有心猿成圣，后有意马化龙，此刻的他有种感觉……。 “我于人间全无敌，不与天战与谁战”。 他站在马车前边，一手指天，一手叉腰，表情张狂，语气嚣张。 骑着龙马正在撒欢的小白直接惊了，心潮澎湃，小脸通红：“三藏大哥，这诗是你作的？太厉害啦，好气魄啊，能不能送给我啊”。 陈玄壮大手一挥，豪气道：“十颗夜明珠，便宜你了”。 小白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切，我又不傻”。 “五颗，五颗夜明珠，不能再少了”。 小白一夹马肚，龙马嘶鸣一声，如风一般跑远。 陈玄壮叹了口气：“姑娘大了，不好骗了啊”。 坐在车顶晒太阳的大圣听到陈玄壮的诗后陷入了曾经的峥嵘岁月的回忆，半晌后赞叹道：“你小子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陈玄壮一听，怒极，随使尽浑身解数爬上车顶，指着大圣怒道：“呔，你这猴头竟敢如此辱我，给你个机会，把龙王送你的夜明珠分我两颗，我就原谅你”。 大圣斜眼看了陈玄壮一眼，嗤笑道：“小和尚，我看你又有点飘了”。 陈玄壮膨胀至极，双眼眯起，衣衫轰然炸裂，身后心火神猴浮现，胸口龙头睁眼，双目剑气森森，他一指大圣，冷声道：“弼马温，隔绝天地，打一架”。 片刻后，骑着龙马跑了十里地的小白在一棵树上看到了一个秃头，她仔细看去，发现此人脸庞浮肿，宛如一个猪头一般，先是大惊失色，随即一把拔出背后长枪指向那猪头，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猪妖，竟敢挡我去路”。 那猪头抬起头，不禁怒从心来，随即费劲爬下树叉，怒道：“吾乃大唐陈玄壮，你是何人”。 小白立刻正色抱拳：“好说，在下西海小白龙”。 “隔绝天地，打一架”。 “请赐教”。 片刻后，小白骑着龙马，一手拎着晕过去的陈玄壮回到了马车。 大圣瞅了一眼道：“这小子还没死啊”。 “嘿嘿，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竟然要我隔绝天地打他一顿，好久没打的这么痛快啦”，小白神清气爽的道，随后将陈玄壮扔进了马车内，继续骑着龙马哒哒哒的乱逛。 当陈玄壮醒来时，脸上的浮肿已经被龙女消去，身上也换上了新的白色长袍。 他叹了口气，实力的增长给自己带来了无比强大的勇气。 本来以为自己能在大圣跟前过两招，结果被大圣两拳就打的找不到北。 当然，本来他也没想着能赢过大圣，所以当看到小白时，那被大圣摧残过的心再次火热了起来。 “我打不过大圣还打不过你”？ 结果显而易见，自己真打不过啊。 “呦，醒啦小和尚，还有兴趣再玩玩嘛”，大圣从马车顶倒挂下来，看着一脸苦闷的陈玄壮笑道。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陈玄壮撇过头再放豪言。 小白也揭开另一边车帘道：“三藏，你醒啦，要不要再打一架，我可以让你一只手”。 “……哼，五颗夜明珠，我可以考虑出手”，陈玄壮冷哼一声。 小白大袖一甩，陈玄壮怀里多出了五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她高兴的眼睛都弯成月牙了：“一言为定，在下西海小白龙，敢问”。 “好说，在下大唐陈玄壮，请赐教”。 一个时辰后~ “三藏大哥，对不起嘛，你别生气了好吧”，小白一脸愧疚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陈玄壮道。 陈玄壮眼睛里已经没了生气，没了色彩，有的只是浓浓的悔意。 简直太伤自尊了。 他坐起身，轻轻的拍了拍身上尘土，擦了擦鼻血，沉默不语的进了马车，然后面朝角落盘坐着。 “大圣，三藏大哥应该……没什么事吧”，小白有些担忧的问道，她还是有点良心的。 “没事，下次你多加一颗夜明珠，你还能揍他”，大圣毫不在意的道。 果不其然，第二天，没有经受住金钱诱惑的陈玄壮再次选择被揍的怀疑人生。 他也不想挨揍，实在是小白给的太多啦。 第三天，小白再次加价一颗夜明珠，但这次，陈玄壮经受住了，不是因为金钱对他没吸引力了，而是黑风山到了。 整座山绵延三百里，如同一尊匍匐在地的巨兽，给人一种浑重压抑之感，山顶上空有一个面积足以囊括整座黑风山巨大的黑色风漩，吸纳着从山中升起的黑气，但这黑气仿佛永远不会被风漩吸纳干净一般，源源不断。 饶是以大圣神通，也无法看出这源源不断的黑气到底从何而来。 “大圣，有发现什么吗”？陈玄壮扒着车厢顶部边缘，露出一个脑袋问道。 大圣摇了摇头：“这黑风并非什么阴风煞气，看着除了颜色外，并无异常。” 又有一个小脑袋从车厢后边顶部边缘升起，小白兴致冲冲的道：“那地方一定有妖魔害人，大圣，三藏大哥，又到除魔卫道的时候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黑风山，黑风洞的黑风大王并不是因为本身是黑熊才得名的，是因地制宜啊”，陈玄壮回到车厢内，开始猜测这剧情会出现什么变化。 有小白龙变成小白龙女的前车之鉴，他不敢笃定会不会出现一个黑风女大王和金池尼姑了。 虽然知道大概剧情走向，但这走向也太离谱了些，更何况……八六版西游记和西游记续集也没拍全啊，天知道自己忽略了些什么妖魔鬼怪。 “小白，下来御马，全速驶向黑风山，既然外边弄不清楚，那我们就去里边弄清楚”，陈玄壮对着车外喊道。 幸好小白的设定还是比较尊崇原着的，只是从马儿变成了司机，而且自诩为江湖大侠的她，对驾马情有独钟，很自然的融入到了车夫的角色之中。 龙马牌豪华房车拉着三人向黑风山疾驰而去。 黑风山山顶漩涡内，忽然出现一巨大的金色瞳孔，看向陈玄壮的方向。 第56章 观音禅院 龙马豪华房车全马力行驶了两个时辰，才到了黑风山脚下。 陈玄壮此刻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 也幸好这龙马并非真正的龙马，只是法宝幻化而成，不然死一匹，陈玄壮得心疼死。 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小富婆在自己手下做事，那小富婆的财产就是团队的财产，团队的财产就是他的财产，既然是他的财产，他心疼那就没毛病。 到了山脚下，陈玄壮抬头向上看去，并未看见如在远方看到的那种奇异场景。 他转头看向大圣，大圣摇了摇头示意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极远两个黑影出现在陈玄壮视野之中。 小白立刻将背后长枪拔出，握在手中，枪身有细微雷电游动。 车厢内的大圣也是转头看向那两个黑影，但并未再有任何动作。 两个黑影前行速度极快，瞬息间便已经靠近马车许多。 小白立刻想要上前阻挡，却被陈玄壮拉住了手腕：“等等”。 下一刻两个黑影便到了马车三丈处，那是两个面容苍老，身形消瘦，穿着黑色僧衣的老僧。 “阿弥陀佛，主持方才说有圣人登门，特遣我等前来领路”。 小白眉头一跳，看向陈玄壮道：“三藏大哥，他们不像是人啊”。 两个老僧的声音竟然如孩童一般清脆，这种极致反差，让人感觉到极为诡异。 陈玄壮皱眉仔细打量了两个老僧一会，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在他眼里，两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三位，请”，两个老僧微微欠身，随后转身向前走去。 “三藏大哥，走不走”，小白皱眉问道。 在一些重要决策上，小白和大圣从来不参与，完全由陈玄壮做主。 “跟上吧，有大圣保底，不会有什么事”，陈玄壮道。 小白将长枪背回背上，然后驱使龙马拉动马车，缓缓的跟在两个老僧身后。 一刻钟后，一座隐藏于浓郁白雾之中，只留一个大门可以看见的寺院出现在三人眼中。 “大师，已经到了”，两个老僧用清脆的孩童声音道。 陈玄壮率先下车，跟在老僧之后，走到寺院门口，抬头看着寺院牌匾：“看来设定没有改变，确实是观音禅院”。 寺院大门发出刺耳的嘎吱，缓缓向两边打开，而大门之后并没有人，两个老僧退至大门两侧，欠身道：“大师请”。 陈玄壮面色平静，当先进入其中，小白收起了马车，与大圣紧随其后。 三人进入禅院后，大门再次缓缓关闭，而院内与院外景象相差无几，除了眼前不远处的大殿清晰可见，其余建筑都被浓雾隐藏。 而待陈玄壮来到观音禅院的两个老僧此刻已经消失不见，整个寺庙仿佛死庙一般，毫无一点生机。 “大圣，确定没什么问题吗？这地方看着有些阴森啊”，小白悄悄地问道。 大圣眼底有金光闪烁，扫视了一圈道：“这里没有任何生命，甚至连妖气都没有，诡异是诡异了点，但并没有多大危险，这雾气也是普通雾气”。 而陈玄壮此刻身处这诡异地界，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相反他还有种融入其中，极其舒爽的感觉，如鱼得水。 他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愉悦的跳动着，对这观音禅院有种极致的渴望。 沉浸在意识海洋的金蝉子此刻也睁开眼睛，万年不变的平和表情此刻也有些激动。 “大师，你感觉到了什么”？陈玄壮在意识深处问道。 只见金蝉子皱眉开口，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一刻，陈玄壮和金蝉子表情都有些难看。 两人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陈玄壮试着将身体控制权交给金蝉子，但失败了，自己与金蝉子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屏障，他进不去，金蝉子出不来。 “大圣，问题不小”，陈玄壮沉声道。 “和书里记载的差距大不大”？ “完全不一样”。 大圣眯起眼睛，身上金光一闪，身上铠甲浮现，凤翅紫金冠朝天而立，他缓缓从耳朵内拿出定海神针，扛于肩膀上。 “你们在此等着，俺老孙先进去看看，小白，保护好小和尚”，大圣话音未落，人便已经进入了大殿。 小白本就紧张，听到大圣如此说，便立刻将长枪倒持，枪身雷电游走，流光银甲浮现，一头黑发化作水蓝色，双眸瞳孔化作金色竖瞳，额头上出现两根毛绒绒的分叉小角。 战斗版本小白上线，感觉到小白的变化，陈玄壮都有些心跳加速，很危险的气息。 “小白，不用这么紧张的”，陈玄壮轻声道。 小白点了点头，但气息并未收敛，陈玄壮好害怕自己没死在妖怪手里，先死在小白枪下，于是稍微往一边挪了挪。 两人静静地在原地等着，半刻钟、一刻钟。 大圣出来了，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问题。 陈玄壮和小白长舒一口气，赶紧跑上前。 “大圣，里边是什么情况”？陈玄赶紧问道。 大圣眉头皱起有些不知道怎么说，随后让开身子道：“你自己进去看吧”。 陈玄壮狐疑，向里边张望，明明就在门口，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大圣的厉害，陈玄壮是了解的，虽然没弄清楚里边到底啥情况，但大圣说没危险，肯定没危险。 陈玄壮毫不犹豫，一步跨进大殿内部。 眼前漆黑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撼人心的景象。 陈玄壮怔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身后依旧是漆黑一片。 大圣和小白从漆黑走出，小白看到这里的景象也是被震撼到了。 “这……这些是什么”？ 大圣淡淡的开口道：“佛祖给弟子受戒时的景象”。 只见大殿从地面到穹顶，所有墙壁、柱子上都绘有栩栩如生的佛陀、菩萨、僧侣的形象。 他们居于佛祖之下，正认真的听着佛祖讲述天地至理，佛家经义。 壁画上，此时的灵山一片祥和，佛祖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祂的手正放在一个僧人的脑袋上，像是正在给他受戒。 “原来佛祖曾经真的很慈悲啊”，陈玄壮喃喃道。 大圣点了点头，收起了金箍棒看向壁画中央的如来佛祖道：“俺老孙虽然与祂有怨，被祂镇压五百年，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来确实有大慈悲”。 “那这壁画到底什么意思”？陈玄壮问道。 “你看看佛祖座下那个和尚，不觉得眼熟嘛”，大圣说道。 “嗯？那是……woc，他能动！金蝉子大师”！ 第57章 金池 陈玄壮看向壁画中受戒的僧人时，只见那僧人忽然转头与他目光相对，那张脸是自己，那气质，那身浓郁宝光，那是金蝉子。 陈玄壮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是金蝉子，那我意识里的这位是谁。 “小施主，小僧已等你多时”。 那壁画中的自己模样的僧人开口，随后他缓缓站起，一步跨出了壁画。 顿时间，那些壁画开始褪色、消融，最后消失不见，金光散去，大殿化作寻常，破败不堪。 那个与陈玄壮一模一样的僧人走向陈玄壮，每走一步，白色衣袍上就会出现一些色彩，待走到陈玄壮跟前时候，他身上出现了一幅画满佛陀、菩萨、罗汉、僧侣的袈裟。 他看着陈玄壮笑了起来，他笑容如同春风，温润亲和，这气质整的陈玄壮好像是个伪劣产品一样，不，这气质整的金蝉子都像个高仿一样。 “小僧，见过大圣，见过龙三公主”，他向着大圣和小白施礼，自我介绍。 “你……认识我”？小白大脑有些宕机，眼前这个精装版三藏哥哥自己之前没有见过啊。 “小僧见过未来的你”，他笑着伸手在小白头上轻轻揉了揉，目中有着宠溺，小白本来想躲开，但却不知道怎么的，却微微踮起了脚尖。 陈玄壮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他已经有了答案，但这个答案有些难以接受。 “小施主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嘛”。 “不，我说的是你是谁，金池还是金蝉子”。 “以前是金蝉子，如今是金池”。 陈玄壮看着眼前的金池，思绪已经混乱了，金池是金蝉子，那流沙河被遮掩的八个魂魄是怎么回事？ 而且金池话语里表明他早就已经清楚了他的身份，可为什么他没有去融合其他魂魄，反而在这里等着自己。 思绪瞬间纷乱，念头四起让他有些烦躁，这时金池轻声开口：“静心”。 原本面容已经接近扭曲的陈玄壮顿时平和了下来，各种思绪依旧杂乱，但他情绪已经不被影响了。 “金池大师，可否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陈玄壮开口问道，目光直视金池。 他目前已经确定了，金池不是西游记里的金池，并非坏人或者妖魔。 金池笑了笑：“非是小僧不告诉你，只是小僧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陈玄壮一愣。 这时金池转身道：“一两句话说不清，还得小施主自己去找，跟我来”。 “啊……”！ 小白忽然惊叫了一声，立刻捂住了嘴巴，表情有些吃惊和害怕。 大圣和陈玄壮眉头也立刻皱起，只见转身后的金池，从脑后到脖颈处，有一条竖着的伤口，平整的如同被利器割开一般，泛出淡淡金光，随着金池走动，伤口一张一合，仿佛是在呼吸，而伤口内，空空如也。 这个金池，只是一张人皮，一张会说话，佛法精神的人皮。 “小僧是金池，也非金池，只存在于过去某一刻，几位施主目前所在，亦是过去的观音禅院”。 金池一边说一边带着陈玄壮几人向一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走去。 随着几人距离大门越近，外边的雾气涌入进来，原本破败的大殿一寸寸被浓郁雾气吞食。 而在三人前边行走的金池，那空荡荡的人皮伤口处，也慢慢的开始消弭，化作细微的金色沙粒飘向身后的陈玄壮。 陈玄壮向后退去，但金色沙粒却紧紧的跟随着他，从他七窍进入。 身体内外产生了极大的渴望，与陈玄壮意愿相悖，贪婪的吸收吞食着。 “大圣……”，陈玄壮看向轻声开口。 大圣道：“这和尚没有害你的意思，相反还是在助你，不必担心”。 “小施主，这是过去的小僧唯一能给你的一点回报，接下来需要求小施主一件事”，金池站在大门跟前，轻声道。 感受着身体产生的那种极度愉悦，陈玄壮道：“请说”。 “请小施主将蝉蜕留在此地，替我镇守此地”。 金池那张人皮化沙的速度越来越快，头顶以及小半张脸已经消失，陈玄壮在他那张皮的内部，看到了无数金色经文一闪一闪，随着人皮消弭，金色经文开始脱落收缩。 “这里边是……”？ “也是小僧，不过性格有些暴虐，有劳小施主”。 话音刚落，那消弭的速度瞬间加快，金色沙粒如同铁屑被磁铁吸附一般，大量的向陈玄壮汇去。 那千佛图袈裟与白衣飘浮脱落在地，金池已经不见，只留一团被金色经文包裹的黑色雾气。 陈玄壮七窍有金光亮起，身体上传来一阵似是棉布撕裂的响声。 “唉，大师，你没问我同不同意啊”，陈玄壮叹了口气。 随后只见陈玄壮的脸慢慢的从头上滑落了下来，这滑落的脸下，又是一个陈玄壮。 “三藏大哥，你蜕皮了”！小白惊呼道。 “你把头给我转过去，大圣，帮忙遮掩一下”，陈玄壮开口道。 小白立刻转过身去，她自然知道蜕皮后是什么样的。 大圣则是向虚空抓了一下，顿时手中出现一团奶白色的白雾，他向着陈玄壮轻吹一口气，雾气便源源不断的飘向陈玄壮，将陈玄壮整个人包裹在内。 只听见里边一阵促促声传来，片刻后陈玄壮从浓雾中走出。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人皮，面部朝上，正是陈玄壮的脸，而陈玄壮本身，此刻皮肤看起来晶莹剔透，皮肤之下有莹莹金光如同星辰闪烁。 陈玄壮捧着自己褪下的人皮走向掉落在地的袈裟和白衣，将人皮放入其中。 不一会，人皮如同气球一样开始膨胀，转眼间便成了另一个陈玄壮，只不过眼中无神，如同死尸一般毫无生气。 陈玄壮将那被金色文字包裹的黑色雾气拿在手中。 “好重的凶煞之气啊”，陈玄壮眉头一跳，赶紧扒开人皮后脑勺，将那黑色雾气扔进其中。 金色文字瞬间散开，密密麻麻的印在了人皮内部，那黑色雾气也瞬间膨胀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盘坐沉睡的黑衣僧人虚影，那僧人脸庞也是陈玄壮。 而陈玄壮的人皮此刻也睁开眼睛，目中有了一丝神采，但并没有任何感情，面容平静。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嗯，江华，你就负责镇守此地吧”，陈玄壮看着眼前自己的人皮道。 人皮点了点头，也未说话，转身慢慢向来时的路回去，背后伤口泛着金光，一张一合。 第58章 女施主，你蛮不讲理 佛祖给佛子受戒的壁画再次浮现，被陈玄壮取名江华的人皮走向佛祖壁画手下，一步踏入其中。 陈玄壮看着重新浮现的壁画，对着佛祖双手合十作揖。 这一拜，是拜那位曾经以莫大慈悲教化世间的佛祖。 如今虽为敌人，但陈玄壮无法否认佛祖曾经对于万物生灵做出的贡献。 “小和尚，走吧”，大圣轻轻拍了一下陈玄壮肩膀。 “大圣，你说佛祖真的入魔了吗”？陈玄壮忽然问道。 “可能吧，像这等超脱三界的人物，其内心强大无比，意志坚定，很难被外物侵染，但越是强大，面对魔时越是要谨慎，一旦心境出现裂隙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同佛祖这样的一教之主，其经义思想广大传播，一旦心境被污，便会牵扯甚大，所有传承和接受其教义思想的生灵都会受其影响”，大圣笑道。 “那大圣觉得金蝉子大师，有没有受到佛祖影响”？ “有，但已经被他斩去了，你刚才封印在蝉蜕的便是其产生的恶念”。 陈玄壮点了点头，当看到金池人皮后，他便已经有所猜测了。 三人推开了那扇破败的朱红色大门，大门很沉重，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但推起来很轻松。 大圣没动手，陈玄壮也没动手，小白一只手就给推开了，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陈玄壮嘴角抽了抽，心想以后打死都不跟这个怪力小女孩对练了。 大门推开之后，一股冷风卷着雪花飘来。 “这才是九月怎么就下起雪了”？小白惊奇道。 陈玄壮伸手接住几片雪花仔细观察。 “是真的，不过我们所在的时间不在九月，而是过去”，大圣率先走出，雾气和风雪随着大圣向前走去而倒卷。 陈玄壮再一次看到了围墙和大门，又是观音禅院。 只不过这个观音禅院外边比之前更加豪华，大门洞开，里边有几个僧人正在扫雪。 陈玄壮与小白立刻跟上大圣，跨进门口时，僧人们看到三人吓了一跳：“妖……妖怪啊”。 有几个僧人惊恐的抛下扫把向浓雾深处跑去，只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僧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陈玄壮三人，便继续低头扫雪。 陈玄壮上前行礼道：“小僧唐三藏，见过小师傅”。 那年轻僧人抬头，只见他头顶到脸上布满着细密的黑色绒毛，两只耳朵圆而厚实，鼻子湿润润的呈三角形。 这僧人是一只妖。 只不过这妖看着有些害羞，他看了眼陈玄壮，又看了眼陈玄壮身后的小白，立刻低头低声道：“大师，大师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师傅，我，我还未正式出家受戒呢”。 “只要诚心向善，出不出家又有何异，小师傅着相了”，陈玄壮笑容温和。 那小妖挠了挠脑袋道：“金池方丈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这模样，哪怕诚心向善，依旧会让人害怕，所以我就想出家做个和尚，这样人们知道我是和尚，就不会怕我了”。 “小师傅智慧不小，敢问方丈可在寺内”，陈玄壮夸赞了一句，随后问道。 “在的在的，只不过方丈此刻正在扫塔，几位大师可能要等上一会”。 陈玄壮抬头看去，只见浓雾之中确实有一座高塔虚影。 “可否劳烦小师傅带我们去一趟”。 那小妖摇了摇头道：“大师对不住了，我的雪还没扫完呢”。 小白皱了皱精致的眉头道：“你这小熊妖，怎么这么迂腐呢”。 小妖头低的更下去了，细声说道：“方丈说，做事时候，一件事情一定要坚持做完再去做另一件，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如果可以的话，几位可以等一等，等我扫完雪，我带你们去找方丈”。 陈玄壮看向小妖的那双已经冻得通红的手问道“小师傅，这雪一直不停，你扫过便会继续落下，你这要扫到什么时候”。 “我也问过方丈，方丈说，雪总会停下来，既然能停下来便会有扫完的时候”，小妖认真的回答道。 陈玄壮点了点头，随后招呼小白拿起扫把要帮小妖一起扫雪。 “大师，方丈说，能自己的到的事，就要自己做，这些我自己能做完，几位不用帮忙”。 啪的一声，小白直接将扫把扔在地上，气呼呼的走到这小妖跟前，揪住他的耳朵：“一直方丈说，方丈说，你自己就没有点的主见嘛，人家说啥你做啥啊”。 小妖立刻捂住耳朵，但眼睛不敢看小白，毛茸茸的黑脸都有些泛红，立刻急切的喊道：“女施主，女施主你快松手，方丈说男女授受不亲”。 “你还说”，小白一巴掌轻拍在小妖的脑袋上。 “可方丈说的对啊”，小妖依旧坚定道。 眼看小白还要作势开打，陈玄壮赶紧上前把小白拉开，小妖立刻躲在了陈玄壮身后，轻轻揉着耳朵和脑袋。 “小师傅对不住啊，她就这性格，你别在意，不过她人挺不错的，既然小师傅不让我们帮忙，那我们就静等小师傅”，陈玄壮安慰了一下小妖，然后便将小白和大圣拉到一边。 “大圣，想个办法呗”。 大圣看了眼那拿起扫把开始扫雪的小妖问道：“怎么，你觉得这里和他有关联”？ “应该差不了”，陈玄壮点头道。 “好说”。 大圣看向天空，吹了一口气，顿时好处便有飓风吹过，将大雪隔离在上空无法飘落。 同时又有一阵狂风袭来，卷起漫地雪花吹响寺外，吹的打扫寺院的小妖眯起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次睁眼，整个庭院已经被风吹的干干净净，自己刚推起来的雪堆也消失不见了。 小妖怔在原地，片刻后看向陈玄壮和大圣他们，幽幽的道：“大师，我是个妖怪，还是略懂一些法术的”。 “你就说干没干净吧”，小白叉着腰道。 小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是……”。 “雪下没下吧”。 “没有，可是……”。 “我们帮没帮忙吧”。 “有的”，小妖干净利落的点头。 陈玄壮斜了一眼小白，有种怒其不争的意思。 小白脸一红，随后强势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啊这……”，小妖一愣，自己确实没看见啊。 “那不就得了”，小白头一歪手一摊，光棍的说道。 “女施主你……你蛮不讲理”，小妖气道。 “你再给我说一遍”，小白立刻撸起袖子就要向小妖走去。 陈玄壮赶紧给拦了下来。 小妖自然知道是他们做的，但他没有证据，吭哧吭哧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走到陈玄壮跟前。 “唉，跟我走吧大师”。 第59章 大圣，下次见面下手轻点。 “那就多谢小师傅了，请前边带路”，陈玄壮双手合十道。 小熊妖偷摸瞟了一眼一脸怒容的小白，然后赶紧挪开目光，转身向浓雾深处走去。 这一路上，每看到人影，小妖都会走上去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彼此以师兄弟相称，而那些师兄弟们，看到这小熊妖并不会害怕，但看到大圣和头角峥嵘的小白时，总会发出惊恐的声音。 “你长的这么丑，为什么他们不怕你，反而怕我们啊”，小白有些不悦道。 陈玄壮叹了口气，这姑娘是个好姑娘，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师兄们是鬼，遇见神佛自然怕了”，小熊妖不以为意道。 “什么？你说他们是……是鬼”？陈玄壮一惊，在他的感知里，这些雾气中的身影没有丝毫阴邪之气。 他看向大圣，大圣伸手抓来一把雾气，目中金光运气，片刻后将雾气散开道：“之前没有仔细感受，这些不是雾气”。 “那是什么”？ “是香火”，走在前边的小熊妖回答道。 “香火不应该有气味吗”？陈玄壮好奇道。 小白嘿嘿一笑：“三藏大哥这你就不懂了，香火不是你所以为的凡间燃烧的那种，那只是一种祈祷手段，香火本身虚无缥缈，是一种功德体现”。 “这里的香火能达到如此浓郁的地步，而且还耗费如此巨大用来洗涤神魂，看来金池大和尚功德不小”。 陈玄壮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这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全部都是浓郁香火，很难想象金池的功德到底有多深厚。 “既然人已死，为何你们方丈还要将他们留在此地，不放他们进入轮回”？陈玄壮定了定心神道。 小熊妖与一位浓雾中的身影再次打招呼后，叹气道：“他们入不了轮回的，这里留下的只是师兄们最为纯善的残念，他们本身被镇压在千佛塔中”。 “小师傅，敢问这是为何”？ “方丈说，这些残念都是师兄们主动剥离出来的，然后主动进入千佛塔内的，听说是之前有一个大师与众师兄和方丈打了一个赌导致如此的”，小熊妖如实回答道。 陈玄壮心中一跳，他有种直觉，这事八成是某一个金蝉子干的好事。 四人边说边走，只一会便到了千佛塔下。 塔高七层，整体如同净白琉璃，每一层分五面，每一面上都雕刻着不同佛像，每一尊都宝相庄严。 “好宝物”，大圣感叹一声，就连小白都呼吸急促了起来。 “有什么说法吗”？陈玄壮只感觉到了此地之后心境无比平和。 “这三十五尊佛陀像的眼睛全部是高僧舍利，比之佛祖赐予李靖的宝塔也不遑多让”，大圣惊叹开口。 “七十颗舍利”！陈玄壮平和心境刹那泛起波澜。 他眼睛都亮起了光，看向千佛塔吞了吞口水：“大圣，有没有想法”。 “……，三藏大哥，你说的是抢”？小白看向陈玄壮小声道。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只是想借用一段时间而已”，陈玄壮大言不惭道。 “喔，明白明白，就像大圣找我大伯借定海神针一样”，小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大圣斜眼看向小白道：“小白，下次让老孙指点指点你，既然答应了你父王，定然不能食言”。 小白立刻灰溜溜的退回大圣身边，对着大圣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嘻嘻，大圣，我开玩笑的”。 说着从手掌中变出发着荧光的一颗夜明珠就塞到大圣手中。 大圣面色不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夜明珠道：“指点还是要指点的，等有空俺老孙教你几样变化神通”。 “嗯嗯嗯，谢过大圣”，小白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陈玄壮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借助千佛塔散发的气息稳定了一下心神。 他内心祈祷着，希望这宝物是金蝉子或者金池子留给自己的。 小熊妖对着三人道：“就到这里了，里边的话只有方丈能带人进入，小僧就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结果被陈玄壮叫住：“等下小师傅，小僧还有一个疑问”。 小熊妖挠了挠头，站在原地：“大师，别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 “不是问你寺院的事”。 “那我更不知道了，我很少离开寺院的”。 “小僧在大唐境内的双叉岭，曾遇见有熊与小师傅有些像，所以冒昧问一下，小师傅可认识熊山君和寅将军”，陈玄壮问道。 小熊妖眼睛一亮，激动道：“老乡！额也是从双叉岭出来滴，你见过那熊和老虎，那是额兄弟”。 唉？不是，怎么口音都变了呢。 陈玄壮愣了一下，这小熊妖陕西话说的是真纯正啊。 陈玄壮笑着拍了拍小熊妖的肩膀感叹道：“果然有其兄便有其弟，不错不错”。 随后转头对大圣道：“大圣，这我老乡，后边再见的话下手轻点”。 大圣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小熊妖有些发懵的看着大圣和陈玄壮，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好了，谢了啊小师傅，你去忙吧”。 说罢，陈玄壮转身走到千佛塔大门，重重的敲了几下那琉璃大门。 不一会，大门轰隆隆的打开，一股极其浓郁的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有无数怨毒的诅咒、惨烈的哀嚎以及低声蛊惑呢喃的声音随着阴风传入三人耳中。 小白瞬间脸色煞白，紧紧的抓住大圣和陈玄壮的手臂。 陈玄壮轻轻拍了拍小白胳膊，示意没事，随后身上亮起淡淡金光，与大圣交相辉映，将小白保护在中间。 到底是个小女孩，对于鬼怪的恐惧是天生的，丝毫不清楚自己与鬼怪的实力差距。 三人泛着金光步入黑暗，随后被黑暗吞噬，琉璃大门重重的关闭。 千佛塔仿佛是堕入了暗无天日的无间地狱一般，除了大圣和陈玄壮身上的金光只能覆盖三人外，其余看不到一丝光明。 小白紧张至极，颤声道：“大圣，三藏大哥，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堂堂西海三公主，飞龙女侠竟然还怕鬼啊”，陈玄壮笑道。 小白强撑着：“谁……谁怕了，我才不怕呢”。 “那你松松手，你手劲贼大”。 小白哼了一声，当下就甩开了胳膊。 下一刻，陈玄壮忽然发出惊恐的尖叫，吓得小白立刻闭上眼睛，陪着陈玄壮一起尖叫。 正在聚精会神观察着周围的大圣毫无防备的被尖叫吓得一激灵，回过来神来气极，一巴掌拍在陈玄壮后脑勺：“吓老孙一跳，省点心吧你”。 陈玄壮龇牙咧嘴的摸着脑袋，这一巴掌真疼。 小白也反应了过来，抿着嘴，泪花都出来了。 她也不抓大圣和陈玄壮胳膊了，甩起了王八拳就往陈玄壮身上招呼。 “饶命饶命，女侠饶命啊”。 第60章 你当我是哪吒啊。 “女侠，飞龙女侠，错啦错啦”。 “停停停，小白，你背后……看你背后”，陈玄壮忽然指向小白背后。 小白怒火升腾，小拳头继续向陈玄壮锃光发亮的脑袋捶去：“你还想吓我”。 忽然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寒气和隐隐呢喃声，小白瞳孔一缩，强行冷静了下来，拳头距离陈玄壮头顶不过一寸，未能再落下去。 她脸色煞白，愤怒的表情慢慢的转换成哭脸，嘴角下扁，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变的愈发水润：“三……三藏大哥”。 陈玄壮仔细看去，那是一张极其帅气的脸，准确说是一个拥有帅气脸庞的空壳人皮漂浮在小白耳旁，正在仔细打量着她，随后嘴角勾起，笑容有些猥琐，然后移到小白面前就要贴上去。 陈玄壮一看这情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揪住那人皮的头发，直接摔在地上。 “妈的，真是给你脸啦，我妹子你也敢打主意”。 陈玄壮一边骂着一边用脚不断的用力踩踏着脸庞，每次踩踏都伴随着金光亮起。 但那脸庞好像丝毫不怕，只是歇斯底里的放声狂笑。 “woc这是什么鬼东西”，踩踏了十几下见没有什么效果，陈玄壮一脚将脸庞踢飞，皱眉问道。 小白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这个骄傲的小女孩一直抱着陈玄壮的胳膊哭嚎。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陈玄壮不断轻拍着小白脑袋安慰着。 渐渐的，小白的嚎啕大哭成了低声抽泣，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哭唧唧的抹着眼泪。 陈玄壮这才看向大圣：“有什么发现嘛大圣”。 大圣瞳孔金光闪动：“那小熊妖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充满了恶意，不多不少正好七十个”。 “你是说，这里恶意残念的主人是外边那些舍利子的主人”！ 陈玄壮惊讶道，大圣之前说过，大能心境平稳超然，可一旦心境被侵扰，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能结出舍利子的高僧，虽不如同佛陀一般造成那么大的负面影响，但依旧不可小觑。 “那看见金池大师在了吗”？ 大圣皱眉看向漆黑无比的上方道：“倒是有一个佛法不差的和尚，但好像不是金池”。 “什么意思”？ 大圣没有回答，而是率先走进黑暗。 陈玄壮见此也没多问，拉着小白紧跟上去，金光照耀下，脚下台阶也呈现这净白琉璃色，整座塔仿佛是雕刻而出，而非建造起来的。 台阶很高，需要跨一大步才能上去，大圣不用跨，他习惯蹦蹦跳跳，很是轻松。 也幸好小白和陈玄壮的腿不短，虽然姿势有些不雅，但总归能上去。 耳边不断有各种能引动负面情绪的声音响起，眼前也时不时的会闪过黑影。 小白平复下情绪后虽然依旧害怕，但跟在大圣和陈玄壮身边，恐惧也被冲散不少。 越往上，那些声音便越嘈杂，恶意残念也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就在小白即将再次崩溃时，忽然三人前方出现一道微弱亮光，那光芒昏暗如同蜡烛一般，但却给人一种温暖感觉。 这种温暖让小白内心的恐惧减少不少。 “金池大师”？ 陈玄壮轻声呼唤一声，但前方那微弱亮光中并没有人回答。 三人加快了速度，但光芒的距离好像是恒定的一般，无论怎么追，都一直追不上。 到了第六层时，那暗淡光芒终于停了下来，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三人快步上前，令人意外的是，但在这种诡异地方又十分合理的是，那散发出微弱光芒的东西还真是一根蜡烛。 “三藏大哥，刚才我们就是追着它在跑嘛”，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的小白又是一阵害怕。 陈玄壮走上前去，伸手拿过蜡烛，仔细观察，蜡烛上雕刻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间，融化的油脂滴落，仿佛是人脸在哭泣。 “大圣，金池在那”？陈玄壮转头问道，下一刻他眉头猛的一跳。 自己身边的大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相同的一根蜡烛在燃烧了。 “大圣，大圣”？呼喊了两遍，空旷的塔内只有自己的回音。 “三藏大哥……大圣那去了”，小白声音已经接近哭腔了。 陈玄壮深吸一口气，强行稳定心境波动，转身安慰小白。 下一刻，只见一直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竟然真的只是一双手，那双手的手背上，分别长着一张嘴和一只蓄满泪水的眼睛。 陈玄壮迅速将两只手甩开，两只手遁入黑暗之中，传来刺耳笑声。 “妈的，金池，你过分了啊，你把他们人呢”？陈玄壮对着无尽黑暗喝问道。 黑暗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和嘈杂的鬼声。 “给脸不要脸，那别怪老子不客气了”，陈玄壮一双眼睛眯起。 取下佛珠扔向空中，随后又将觉远那水晶头颅扔向佛珠。 瞬间，浓郁金光驱散黑暗，一尊巨大的血肉佛像浑身散发着浓郁金光出现在陈玄壮身后，一手持伏魔杵，一手做拈花状，宛如神灵护卫着陈玄壮。 “觉远，给我破开这塔”，陈玄壮冷声吩咐。 “尊佛子法旨”。 蓦然间，神像迅速变大，只是几息时间便已经到了让陈玄壮抬头不清面容的地步。 “佛子，这塔好像自成一界，无法触及顶部”，觉远洪大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陈玄壮先是皱起眉头，随后冷笑一声道：“自成一界是吧，那正好了”。 他眼底忽然有强烈的怒意浮现，身后心火神猴浮现，整个人化作一尊赤红琉璃，以他为圆心三丈，脚下地面瞬间变的通红，热浪波动。 “觉远，把你力量暂时借我”，他声音中蕴含强烈怒意。 觉远立刻以伏魔杵对准陈玄壮，陈玄壮双手与伏魔杵接触，觉远所化的巨大佛像立刻化作一尊盘坐在地，身穿金甲的火猴法相。 这一刻，朵朵赤红色火焰莲花从虚无中诞生，由赤色转蓝色。 三道巨大的蓝色火焰圆环从火猴头顶、腰部以及脚下瞬间出现向外扩散，随着火焰圆环的蔓延，法相所在的空间都变成了蓝色，天空中的火焰莲花如同大雪般飘落，地面上火焰莲花则齐齐绽放。 巨大火猴法相传出陈玄壮声音。 “炽莲天地”。 当天空飘落的莲花与地面绽放的莲花碰到一块时，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火焰由蓝色极速转为金色，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的金色火焰圆环再次以法相为中心荡开。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空间传来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 法相也开始自内心寸寸龟裂，随后怦然溃散，化作漫天金雨落下。 陈玄壮虚弱的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感受到了温暖。 “呵，一个破塔还想困住我，你当我是哪吒啊……”。 第61章 第三代金池 咚~ 一声浑厚钟响传入陈玄壮耳中，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香烛燃烧味道。 他使劲眨了眨被阳光刺痛的眼睛，视力恢复正常。 “金池，这笔账老子记下了……”，陈玄壮缓缓站起身，用拳头捶了捶有些犯晕的脑袋。 可当他看到面前矗立的宝塔后，他又一次沉默了。 片刻后。 “……焯，金池，你踏马有完没完了”。 净若白色琉璃的千佛塔下，陈玄壮跳脚指着千佛塔骂道。 自己底牌都用光了，竟然还在这里，看似出塔了，但又没出塔。 大圣和小白依旧不见身影，陈玄壮再次进入了一个幻境之中。 “第七层是吧，行，金池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告诉你，但凡小白受一点伤害，老子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 随后深呼吸调整情绪，再次来到了千佛塔的大门口，缓缓推开沉重的大门，这一次不再是黑暗。 一层正中间放着一尊巨大的圆鼎，里边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香，浓郁的青烟形成薄雾散漫了整个一层，但并不影响视觉。 一层的五面墙壁上绘制着五面佛陀壁画，无一例外都是慈悲模样，宝相庄严。 十个神龛均匀分布在五面壁画前边，其内被红烛散发照亮。 陈玄壮皱着眉头走到其中一个神龛跟前看去，只见神龛之中供奉的是一件做工精美的袈裟，叠的整整齐齐，而神龛内部，则是用金粉书写着一些经义文字。 他又看了看其他的神龛，无一例外都是如此，唯一区别只是神龛内供奉的袈裟图案以及内壁所书写的文字不同。 “这些神龛里应该就是那七十位高僧的恶念了，这些袈裟上功德浓郁，应该也是这七十位高僧曾经穿过的”，陈玄壮心里想着。 随后他拿起圆鼎旁边的长香点燃，诚心的拜了一拜后，将长香插入圆鼎后，便沿着楼梯向上一层进发。 第二层与第一层的布局几乎没有差别，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壁画是另一尊佛陀。 陈玄壮再次上香礼拜后，便再次向上走去。 一直走到了第六层，他礼拜完以后，随后看着壁画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看到通往第七层的台阶，深呼吸一会，便甩着大长腿，跨台阶而上。 第七层。 这是一个布局独立于其他六层的空间，或者说这里应该是一个世界。 一尊由白玉雕琢而成的高大的菩萨立像矗立在中央，菩萨脚下踩有一朵十二品金莲，双目低垂俯看着脚下，右手掌心托玉净瓶于胸前，浓郁的香火从瓶内缓缓升起，萦绕在菩萨面庞以及头顶。 五面墙壁之前，神龛数量依旧，但壁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以小楷雕刻的密密麻麻金色经文。 那是般若心经，菩萨正是观世音菩萨。 在莲台前方，菩萨脚下，盘坐着一位僧人，口中念念有词。 陈玄壮缓缓走到僧人身后，但并没有打扰他，而是默立静等。 足足三刻钟后，那僧人终于念完了经文，见僧人停下，陈玄壮缓缓卷起袖子，然后跳起来一巴掌朝僧人脑后勺甩了下去。 这姿势虎虎生风，眼看就要打下去，僧人脑袋上出现一抹金光。 砰~。 金铁碰撞声响起，陈玄壮淡定的收回手，背在身后，淡然问道：“金池，大圣和小白哪去了”？ 苍老却温和的声音传来：“大圣神通广大，小白施主又是赤子之心，施主莫要担心”。 陈玄壮一愣，随后看到转过身来的金池惊讶道：“你……你不是金池”？ 眼前的和尚是一个面容苍老如同树皮一般的老人，他与之前所见那位存在于过去的金池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的金池年轻且温和，而眼前这个老和尚则是苍老却不失威严。 “老衲是金池，但并非施主所认识的金池”，老金池笑道。 陈玄壮稍微揉搓了一下背过身后的手，沉声道：“别故弄玄虚了，直接告诉我怎么回事”。 “金池并非一人，施主便是第一任金池，不，准确来说是第一任金池与施主同为一人，但施主却非他”，老金池抬头看向菩萨像，轻声道。 “不是，你等会……”，陈玄壮揉了揉眉心，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你意思是说，金池法号是一代代相传的”？ 老金池点了点头。 “那你是第几任金池”？陈玄壮皱眉道。 “老衲是第三任金池”。 陈玄壮攥了攥火辣的手，面容依旧平静：“那你之前的第二任金池呢”？ “没有第二任金池”。 “嘶，老和尚，你是在耍我嘛”，陈玄壮黑着脸盯着老金池。 老金池摇了摇头道：“第二任金池，忽有一日，心血来潮，西行去了”。 “喔~，对上了对上了”，陈玄壮恍然大悟，随后他又问道：“所以自你开始，金池便不再是原来的金池了对吧” 老金池点了点头。 “那可以告诉我，这些恶意残念是怎么回事吗？到底是什么让七十位高僧自愿堕魔圆寂，然后被镇压在这千佛塔下受尽苦难”，陈玄壮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金池与一位大僧对赌所做”。 “对赌？为一个赌约牺牲七十位高僧”！ “让七十位高僧心境蒙尘堕入魔道，恶意残念被镇压如同身处炼狱，就他妈为了一个赌约？狗日的，你管这叫大僧”？ 陈玄壮忽然怒道，他指着一圈神龛，眼底有怒意升腾。 “阿弥陀佛，施主静心”，老金池声音顿时威严浑厚，如同沉闷龙吼，试图让陈玄壮平息怒火。 “我可去尼玛勒个壁吧，老子恨不得把这里砸了，还让我静心，你个老秃驴也配”？陈玄壮指着老金池的鼻子骂道。 老金池不为陈玄壮的粗鄙言语所动，只是淡淡的道：“老衲当年见过那位大僧，与金池与施主一模一样”。 “阿弥陀佛，大师，刚才小僧有些失态，还望大师见谅，不知大师可知，金池与那位大僧所做是何赌约”？陈玄壮听闻后，立刻心境平和，双手合十对着老金池表达善意，随后盘腿坐在金池跟前问道。 金池看了一眼陈玄壮淡淡问道：“你管那狗日的叫大僧”？ “阿弥陀佛，大师身为佛门高僧，万不可污言秽语，有损功德”，陈玄壮面若平湖，不见波澜。 “施主果然豁达”。 “大师过奖，还请大师展开说说”。 第62章 菜人、活鱼。 陈玄壮一脸真诚，做侧首聆听状。 老金池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苍老声音响起：“其实，施主所言非虚，那大僧确实算个狗日的，最起码，很长一段时间，老衲的看法与施主一致”。 “大师高见，小僧能与大师感同身受，小僧甚幸，大师继续”，陈玄壮恭维了一句，随后再次静听。 “那会老衲还是个孩童，具体年龄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已经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 陈玄壮眉头一跳，出言打断了老金池的追忆：“敢问大师今年高寿”？ “老衲至今日，刚好二百七十岁”。 “未曾想大师竟是三国时期人物，失敬失敬，您继续”，陈玄壮惊讶道，这老金池竟然能活这么久。 金池笑了笑继续陷入追忆中：“我师尊，也就是金池，是个极好的人，记得年幼时，中原大战，无数人流离失所，我便是其中一员”。 “你没有经历过那种动荡时代，并不清楚，当时流民们为了活下去，大批迁徙，而我们便是从中原一路走来的，那一路上我见证了极多的恶”。 “或许说，那不是恶，只是为了活下去，会不择手段而已”。 “那一路的树皮野草，都被吃尽，有些人为了充饥，连土壤都吃，我们行进一路，就如蝗虫过境一般，真可谓是寸草不生”。 “没有树皮野草，饥饿难忍时，有人会割下自己的肉来充饥，甚至于……食人”。 “你听说过，菜人和易子而食吗”？老金池忽然问道。 陈玄壮皱眉不答，菜人、易子而食，他自然听说过，无需经历，只是听到这两个词便会心生寒意，毛骨悚然。 “老衲经历过，见识过”。 “老衲曾亲眼目睹有人将妻女卖于菜人铺，回来时只拿一方白肉，吃的满嘴流油”。 “老衲也曾见过，刚出生的幼童被父母交换后，从那以后再未出现过，只有一些细小尸骨”。 “这种情况每一日都在发生，直到离开中原以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会有少部分人脱离了流民队伍，开始在附近群山中谋生，绝大部分人害怕战争蔓延到这里，继续迁徙”。 “群山之中的野果野菜野味足够我们一边吃一边走，很多人都有了憧憬和向往，觉得以后能在这里过上好的生活”。 “但也就在这时，摆脱了灾难后，人的恶念才真正的出现了”。 “他们开始讨论起了以前的种种为活命而犯下的恶行，但不是在忏悔，而是在回味”。 “他们讨论着什么样的菜人，肉质鲜嫩，讨论什么部位适合怎么做”。 陈玄壮眉头越皱越紧，嘴里低声呢喃着一首诗：“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老金池依旧面容平静的讲述着：“还不止如此，后边甚至有人开始种菜了，为的就是再次回味”。 陈玄壮瞳孔猛的收缩，一股极致杀意充斥整座佛塔，他很清楚老金池说的种菜是什么意思，也想象的到将会发生什么样惨绝人寰，人神共愤的事情了。 “金池大师，可以讲金池的事了”。 他声音低沉而冰冷，在极力的压制着这股杀意。 老金池与陈玄壮对视片刻后，缓缓点头：“好，那就说，我与师尊相识”。 “种菜，自然需要时间等待，而等待这一段时间，他们自然需要其他食物来满足他们的口舌之欲”。 “我说了，说金池的事”，陈玄壮目中有一抹银光闪过，庞大无比的剑气从目中迸发，肆意的在佛塔第七层搅动。 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 第七层五面墙壁上的金色文字亮起光芒，随后脱离墙壁，形成一个金色文字牢笼拘束那刚烈剑气。 金色牢笼内瞬间火星四溅，陈玄壮面目阴沉如水。 “施主，绕不过的”。 老金池神色淡然，丝毫不惧。 片刻后，剑气消弭，金光散去，陈玄壮长吐一口气，将胸中杀意死死压制：“大师继续”。 “那些人，又开创了另一种吃法，叫做活鱼宴”。 “这些鱼的年纪都不大，且都是男孩，在十二三岁左右，依他们的说法，这个年纪根骨强，活性足，肉质紧致”。 “他们将活鱼绑在木板上，然后以开水、热油铺撒表面，又或者绑在石板上，底下架火烧烤，活鱼太大，肉无法在保证活着的时候全熟，于是他们便吃完熟了的一层，再重复之前步骤，吃下一层，直到活鱼咽气，便会将活鱼残骸用来种菜，给菜提供养分”。 “直到有一日，我被他们挑了出来，成了鱼”。 老金池说到这里忽然笑了。 “呵呵，我很幸运，师尊出现了，他救下了我”。 “他看到了人性的恶，看到了菜和鱼的悲哀，于是他杀人了”。 “三百五十八个吃菜吃鱼的，都被师尊杀了，而且临死前师尊以神通让那些人亲身体会了他们的罪行，死后将魂魄尽数点燃，直至灰飞烟灭”。 陈玄壮听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他很认同初代金池的做法，若换位给他自己，也找不到比这更狠的。 “自那以后，老衲便于师尊坐下修行，直至遇见那位与师尊一模一样的大僧”。 “老衲记得他们的谈话，那位大僧言，师尊曾是他成道时所褪的一副躯壳，因佛祖亲自受戒，故沾染一丝佛性，有了灵智”。 “而他此次过来，便是要借师尊之手，来验明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关乎于后世末法来临”。 陈玄壮眯起眼睛，收敛心神坠入意识深处，此刻他与金蝉子之间已经被浓郁雾气隔开，听不见彼此声音，看不见彼此面容。 他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因为在他与金蝉子相处这一段时间，感觉金蝉子并非这样的人，可以为一个答案，布局如此深远，且听老金池的话，当年所见的金蝉子并未转世。 他念头回归，继续听老金池讲述。 “那大僧言，佛祖心境受扰，如今魔念日渐深重，也导致了佛门一脉教义与原本出现偏差，他也深受影响，故而下界，寻找师尊，希望以蝉蜕之法，摘出魔念，由师尊帮忙压制”。 “同时与师尊共同探讨，既然魔念可以侵扰佛陀心境，那佛性是否也可以影响魔念，佛魔一体，相互转换”。 陈玄壮立刻起身，他脑海思绪万千，心境波动剧烈如同海浪翻滚。 他明白了那位金蝉子想要干什么，他在替佛祖寻道。 寻一条可以完美容纳极善极恶的新道，来解决佛祖困境。 第63章 师尊，徒儿累了。 显而易见，这条路，准确说这个实验没有出现想要的结果，或者说还没能等到结果出现。 因为金池已经死了，蝉蜕被自己吸收，留下了自己的蝉蜕继续镇压那属于金蝉的魔念。 而且，从老金池的讲述中，三国末期，金蝉子以及观世音菩萨已经知道了如来与波旬融合，或许那时候融合并不深，所以几位菩萨已经开始提前布局了。 但有意思的是，像是弥勒菩萨、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等佛门大能，自身本就是属于慈航倒驾的特殊境界，一身精深佛法修为自然能感受到变化以及有效抵御如来入魔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金蝉子是如来弟子，他受到的影响当属最深，他是如何能够抵御负面影响，同这些大菩萨一起反对如来。 陈玄壮这一刻心中对金蝉子产生了一丝质疑。 “所以，金池与那位金蝉子原身，将自己的魔念斩出，同时说动七十位高僧做对照实验对吧”，陈玄壮接着老金池的话说道。 老金池点了点头：“施主说的没错，七十位高僧在师尊和大僧说动下，自愿圆寂，将善恶分离，以七十位高僧舍利造千佛塔，将恶念关入千佛塔中，即是养蛊，也是教化”。 “又将善念囚于禅院，以功德香火维护，等千佛塔内极恶长成，便试图融合，但也就是在此刻，意外发生了”。 “千佛塔的恶念出来了”？陈玄壮问道。 “是大僧的恶念化作善念了”。 “怎么可能！成功了”？陈玄壮心境再次起伏，那恶念是自己蝉蜕代替金池镇压的。 “不，失败了”。 “你等等，你不是说他成善念了吗”？ “那恶念被师尊在体内镇压许久，又长久居于受戒图中，久而久之，他便以为自己是大僧是金池，苏醒之后，便已证果位”，老金池说道此处也是极为感慨。 陈玄壮一听，这就不是自我催眠吗？ “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便有一日心血来潮，西行取经去了”。 “不是，等会……，你说第二任金池就是恶念，他西行去了”？陈玄壮再次惊呼道。 老金池点了点头。 “不对不对，大师你等会，我捋一捋”，陈玄壮有些懵了。 “恶念以为自己是金池和金蝉子，然后成为了得道高僧，金蝉子三魂七魄各自转世后，因为与如来牵扯极深，冥冥之中都会受到如来牵引，西行取经”。 “而恶念以为自己是金蝉，所以也受到了牵引，然后西行，结果被沙僧吃掉？刚好九个人，怎么他妈的又对上了？还有一个人去哪了啊”？陈玄壮双手抱头，竭力开动脑细胞，开始了一场长达半刻钟的头脑风暴。 陈玄壮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迟早能弄明白。 随后他抹了一把光头，扫视了第七层周围问道：“还有一事，既然高僧的恶念已经被镇压在这塔内，那外边这源源不断的黑风怎么回事，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黑风”？ “对”。 “老衲不知这外边还有此番景象”。 陈玄壮腾的一下站起，手指向外边道：“怎么可能？那么明显的异象你就一点没看到过”？ 老金池淡定的摇了摇头，陈玄壮看着老金池，表情越来越阴沉。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愈发觉得自己刚才萌生的念头无比的正确。 “我之前进入塔里，塔里一片黑暗，恶念丛生，你可知道”？陈玄壮再次问道。 “老衲不知”，老金池依旧摇了摇头，语气淡然。 “……焯，你踏马怎么还能这么淡定”，陈玄壮看着老金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有些抓狂。 佛门高僧性子是真的沉稳啊。 “施主遇到过，但我没看到过，那便证明此事虽然会发生，但不是发生在现在，老衲自然淡定，老衲未看到，施主却看到了，那即便发生了，应也是昭示着施主去应劫，既然不是老衲，老衲自然也淡定”。 老金池说的陈玄壮是哑口无言，感情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关自己事啊。 “不过，老衲可以帮施主一把，毕竟施主也算是为我禅院解决麻烦”，老金池轻声开口。 陈玄壮叹了口气道：“只是个既定任务罢了，而且我没猜错的话，我看到的外边景象，应该是我造成的”。 “不用担心，一切自有缘法，施主来到了这里，那便证明施主有能力去解决这些问题”。 老金池安慰了一下陈玄壮，随后在陈玄壮吃惊的目光下，开始……。 宽衣解带。 “大师这是要做什么，菩萨身前，如此做派，恐有些不敬，还请大师自重”，陈玄壮顿时一惊。 老金池笑了笑没说话，而是继续解着衣物，僧衣脱落以后，里边依旧裹着充斥着浓郁佛性的袈裟，一层又一层。 他一边解袈裟一边道：“老衲幼时经历悲惨，幸得师尊教化，才不至于让老衲沉沦于苦海，这观音禅院是师尊一砖一瓦盖起来的，老衲如今传承师尊，自然要好好护持”。 身上的袈裟越来越少，老金池的身形也是越来越瘦，陈玄壮则是越来越沉默。 “唉，假和尚当久了，以为自己是真和尚了，呵呵，知道吗，我其实从不信佛，只信师尊，师尊让我信什么，我就信什么”，老金池忽然不再自称老衲了。 “我刚开始被师尊救下后，由于身体丑陋，残缺，人不人，鬼不鬼，师尊一路背着我回到这里，路上惊扰了很多人”。 “他们以为我是妖魔，而又欺负师尊是一个和尚，于是总会上门来寻事，又或者找奇人异士来降妖除魔，师尊总会护我，任由他们污蔑打骂，但他依旧对我细心教诲，教我不要迁怒于那些无知百姓，说人心中的恐惧是天生的，他们恐惧的只是我的样子，而非我”。 袈裟全部褪掉，陈玄壮心狠狠的抽了抽，但并非是恐惧，而是被一股怒火充斥。 那是对于时代的怒火，对于人性之恶的怒火。 老金池的肉身只剩下了头颅和脖子以及脖子之下的一颗书写有密密麻麻金色文字，不断跳动的心脏。 其余身躯则是一副白骨，骨头表面已经微微发黄。 他抬起头看向陈玄壮忽然开心的笑了，眼神不再深邃，而是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清澈，他目光在陈玄壮身上，但看的却是另一个人。 “师尊，自你离开，我已经苦活二百余年，徒儿累了”。 第64章 一大家子去取经 陈玄壮静静的立在原地，看着形象骇人的老金池，心不由得痛了一下。 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金蝉子，是独立存在，金蝉子是金蝉子，他是他。 但自己的皮囊依旧是金蝉子的，与金池一模一样。 他抬起手轻轻的放在老金池的脑袋上，如同之前所见的佛陀给弟子受戒一般，目露慈悲。 “我寻了一个慧根不小的小妖收做了弟子，我们禅院从你到我，都非常人，这小妖继承禅院，也算是传承有序了”。 “如今等了二百多年，终于再见师尊容颜，徒儿思念至极，也无遗憾牵挂，想继续追随师尊，还望师尊准许”。 陈玄壮沉默片刻，最后轻轻吐出一个“可”。 老金池闭上眼睛，面带愉悦笑容：“多谢”。 这一声多谢，是说给和金池一模一样的陈玄壮的。 他开始小声念起心经，陈玄壮也随着他一同念动。 老金池心脏上，金文开始慢慢脱离飞起，泛黄的骨骼也开始向淡金色转变。 随着两人念动心经，整个千佛塔也开始充斥妙音，仿佛无数僧侣在恭送这位二百七十岁的高僧。 老金池仅剩的血肉开始脱落，枯瘦血肉落地瞬间化作飞灰飘起，直至最后，一副金色骨架盘坐在地，胸口处那颗跳动的心脏自内而外大放光明，慢慢升空，金色文字源源不断的从中飘出，形成了一尊身披袈裟，双手合十，盘坐的骷髅虚影，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阿弥陀佛，大师走好”。 陈玄壮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骷髅虚影渐渐消散，化作虹光透过宝塔顶端，直冲天际，最后消弭在天空之中。 正在禅院广场上重新扫雪的小熊妖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向天空，嘴巴微微张开，片刻后低头跪拜在雪中，任由雪花飘落在肩上，久久未曾起身。 低头盘坐在地的骨架化作金沙落在地上，之中有一颗拳头大小，圆润光滑的骨珠。 舍利，老金池坐化形成的舍利。 陈玄壮轻轻将其拿起收入袖中，随后他又蹲下身子，将老金池的骨灰一点一点聚拢在袈裟内，包裹好收了起来。 他一层层向千佛塔下走去，推开大门，风雪飘入，仿佛是在拜别这位日夜镇压恶念二百七十年的大德高僧。 大圣和小白身影出现在雾气内，看见陈玄壮从塔内出来，两人快步上前询问。 陈玄壮勉强笑了笑，示意他们稍等，他还需要去帮老金池做最后一件事。 一猴一龙对视一眼，随后跟在陈玄壮身后。 禅院广场，小熊妖已经变成了小白熊妖，风雪盖满身躯，他默诵着老金池交给他的经文。 陈玄壮轻步走到小熊妖跟前，轻声道：“方丈寻找他师父去了，特意嘱咐让你接管禅院，从今天起，你有法号了，叫做金池”。 小熊妖抬起头，眼睛微红：“大师，方丈还会回来吗”？ “你应该叫师父的，他会回来的，不久后，你们会再次相遇”。 陈玄壮小熊妖扶起，将他身上积雪拍落，把袈裟包裹的骨灰递给小熊妖。 小熊妖道了声谢结果，捧着袈裟低头走向浓雾之中，三人目送着他身影消失。 浓雾渐渐退去，观音禅院完整的展现在了三人面前，且不断的在变化，三人见证着时光在观音禅院上快速流过，最终三人再次回归到最初的观音禅院大门外。 两个黑衣老僧还站在门外，恭敬的三人入内。 “大圣，我们刚才经历是过去的观音禅院吗”？陈玄壮问道。 大圣点头：“此种手段，非大神通者难以做成”。 “是观世音菩萨吧”，小白看了一眼禅院大门的牌匾道。 观音禅院，自然与观音有关。 “你们刚才去了哪里？到了第六层后，你们就消失了”，陈玄壮道。 小白看了看陈玄壮，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形容：“嗯……跟和你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三藏大哥在一起，不过你们虽然一模一样，但他比你好看多了”。 对于自己的颜值一向自信的陈玄壮听她这么说，脸色有些发黑，但却无法反驳，毕竟气质是真能加分。 “那和尚就是你之前的蝉蜕，不过小白说的没错，长着同样的脸，但差距确实挺大”，大圣认同的点了点头。 陈玄壮脸更黑了，但他依旧无法反驳。 同时，他也知道黑风怎么来的，但有一点又让他有些抓狂：“踏马怎么又对不上了啊，他不是西行未归嘛，怎么又回到了黑风山了啊”。 “什么对不上了啊”？小白眨巴的大眼睛好奇道。 大圣手掌一摊，一本书出现在手中扔给了小白，小白刚翻了两页，看到那些文字顿时就有些脑瓜疼，合上书又还给了大圣，撅着嘴道：“我最讨厌看书了，到底咋回事嘛，你们一直瞒着我又不说”。 “你这小丫头，以后一定会吃没文化的亏，你想问的书上都有”，大圣又将书扔给了小白。 小白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看了眼手里的书，又看了看大圣和陈玄壮，整个龙都陷入了忧郁。 “不过说真的，小和尚啊，你这书里和现实的偏差也太大了点啊，就这难度，比书里高出好几截，半路上一个不小心你小子就得直达西天了”，大圣轻笑一声道。 虽然嘴巴有点毒，但陈玄壮能听出大圣语气中的担忧。 这个世界有大圣兜底，但这剧情和书上的根本不一致，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陈玄壮毫不怀疑，自己若真的像原着中的唐三藏一样手无缚鸡之力，那这个世界但凡有个妖怪知道吃他能长生，抓住他会毫不犹豫的吃掉，还等大圣来救他？屁话，等都不等。 那些女妖精抓住他，可能等大圣救出自己后，过不了多久，就得挺着大肚子跟上来，一家三口，不，一大家子去取经了。 想到这里，陈玄壮打了一个寒颤，内心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得变强，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自己的清白”。 大圣和小白感觉到陈玄壮那严肃的表情，坚定的眼神，也立刻打起了精神。 “看来事情不简单啊，这小子竟然如此郑重”，大圣心里暗道。 “哇，第二次见三藏大哥这么好看”，小白心里暗道。 “走吧，咱们再拖会，这两老头就得腰间盘突出了”。 陈玄壮率先走进观音禅院。 第65章 黑熊金池 那浓郁的香火雾气已经消失不见，禅院建筑与之前也大不相同。 禅院内，大部分石砖都已经腐朽碎裂，正对门的大殿如今也是略显破败，屋顶有多处被修补，更后边的千佛塔，最顶层已经坍塌一半，隐约可见到被大火焚烧过的漆黑内壁，唯有那尊观音立像依旧净若琉璃。 “怎么变成这样了啊，之前还好好的啊”，小白惊讶道。 陈玄壮则是叹了口气，自己猜的没有错，果然千佛塔在老金池之后的某个时间，被自己毁掉了。 他抬头看了天空中那范围广阔的黑色风漩，低声道：“那些应该就是金蝉子的恶念和七十位高僧的恶念组成的吧”。 “是，不过那位恶念大哥目前状态还是挺稳定的，稳定的有些不像是恶念”，小白点了点了头道。 “大圣觉得呢”？相对于小白这个单纯到只要好看就认大哥的孩子，陈玄壮还是更相信大圣的眼光。 “那和尚倒是有些本事，佛法不弱，现在正处于一个“善恶分明”的阶段，不过很快就要“善恶不分”了”。 陈玄壮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三人再次进入大殿内部。 依旧是没有供奉任何一尊佛像，但壁画却保持完整，只不过有明显的修补痕迹，头顶壁画上，佛祖座下那位低着头的背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高大人影正盘坐在阴影处的一面壁画下诵念经文。 “金池方丈”，陈玄壮呼喊一声。 高大人影转身，看到陈玄壮后立刻站起从阴影中走出。 那竟是一头身高近一丈的黑熊，身上袈裟佛光浓郁，袈裟在身并不显的臃肿，而是看起来极为健硕，毛发密集的熊掌上正盘一串紫檀佛珠。 小白嘴巴微张，瞪大眼睛仰头看着他，极为吃惊：“小……小熊妖”！ “嘿嘿嘿，大师、方丈、小白施主，好久不见”，那声音近距离听如同钟响，洪亮且浑厚。 小白在黑熊金池跟前显的如同小孩子一般，使劲的仰着头：“好大啊，吃什么长的啊”。 黑熊金池摸了摸自己脑袋憨厚的笑道：“嘿嘿，我也不知道，每日吃斋念佛，然后就越来越大了，二十年未见，几位施主还是这么年轻，没有丝毫变化”。 “二十年？我们刚……，喔……对对对”，小白刚要反驳，话到嘴边立刻反应了过来，随后又老气秋横的拍了拍黑影金池的大腿道：“嗯，壮实点好，不怕被人欺负”。 黑熊金池挠了挠头笑了，在小白跟前他仿佛还是那个冬天里扫雪的小熊妖一般。 “金池方丈，禅院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陈玄壮打断了小白和黑熊金池的叙旧，明知故问，他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想。 黑熊金池叹了口气：“唉，我继承方丈不久后，忽有一日佛塔第七层无故遭受大火，然后师兄们的恶念全部被放了出来，幸亏祖师即时醒来，助我将师兄们恶念圈禁在了此山”。 说到这，他仔细看了眼陈玄奘道：“说起祖师，大师与我们祖师简直是一模一样，刚开始我以为是大师回来助我呢”。 “方丈意思是，恶念只是被圈禁在了这，无法重新归拢镇压”？陈玄壮转移了话题问道。 “嗯，佛塔已经被破坏了，现在除了安稳心境外，再也没有其他神异能力了，没有办法，只能慢慢聚拢在上边，祖师亲自坐镇其中镇压”，黑熊金池指了指天空中黑色风漩道。 “大黑熊，那这山里的生灵哪去了？我们一路到这，附近没有见过一个生灵”，小白皱眉问道。 “祖师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我赶紧将此山生灵百姓转到别处去，但这些百姓祖祖辈辈都在这里长大，怎么劝说也没用，唉”，黑熊金池叹了口气。 “所以……，他们都死了”？ 黑熊金池赶紧摆手，巨大熊掌带起一阵风将小白头发都吹的飘起：“那自然不会，最后没办法，我化成现在这副模样，然后让师兄们配合我，才把他们吓走的”。 说起这事，黑熊金池便有些委屈：“从那以后，外边都说这里有个吃人的黑熊精，然后给我起了个黑风大王的名号，从那以后这里都被改名叫黑风山了，祖师镇压了恶念后，再也没人回来了，慢慢的这里就这样了”。 看出了黑熊金池的失落，小白破天荒的长了情商：“你这有什么委屈的啊，你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 “你们和尚不都经常说，救人一命，甚造七级浮屠嘛，你救了这么多人，都能建……建好多好多级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把观音禅院给弄破败了，愧对方丈了”，黑熊金池语气中充满了愧疚。 “还是这么傻，破败了再努力让它好起来呗，人能跑，禅院又跑不了，等恶念彻底消失了，那些人还会回来的，到时候禅院就会好起来了，恢复之前的鼎盛香火，甚至还能变的更好呢”，小白话语间充满了正能量。 陈玄壮也劝道：“小白说的对，等恶念消解后，这里一定能重现往日景象”。 黑熊金池点了点头：“那就承二位吉言了，多谢小白施主，多谢大师”。 “不用不用，都朋友，嘻嘻”，小白伸手拍了拍黑熊金池的胳膊肘，豪爽道。 “对了，金池方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里的，还派出两位高僧前来引路，其余高僧呢，进来之后也未见过”，陈玄壮问道。 黑熊金池道：“不是我让两位师兄过去的，是祖师告诉我会有故人光临，我早几天前就等着了”。 “至于师兄们，他们都跟随祖师身边在镇压恶念呢”。 陈玄壮猛的眯起眼睛，再次抬头看向风漩，也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有一束目光看向自己。 他感知到那束目光中蕴含的情绪，那是一种极致的渴望。 而这种情绪，他在迎上目光后，也从心底疯狂滋生。 他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同样这也是他想的。 “小和尚，他已经要趋近融合了，不太好办了”，大圣声音在陈玄壮耳边响起。 大圣的不太好办，那该是什么样的难度？ 陈玄壮收回目光，脸色凝重至极，但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西行刚开始，卡都没集齐呢，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倒下。 他有直觉，这一次如果成功，便会一步登天。 第66章 恶念金蝉 陈玄壮低下头，竭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那种极致渴望，以往有金蝉子助力，再加上不信神佛，在心境上，他并未如何注重。 这一刻，他心境波动如同沸水一般不得停息，以至于内心想法已然流露于表面。 渴望、癫狂和都达到了极致，俊郎的脸庞极尽扭曲，眼眸大睁，血丝快速覆盖眼白，嘴角上扬形成一个诡异又危险的微笑，整个人变的有些邪性。 内心疯狂默念静心咒，但丝毫不起作用，仅存的理智正在一点点的被吞噬。 就在他思维即将要沦陷在这种扭曲到极致的渴望情绪时，一阵剧烈疼痛将他拉回现实。 头顶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捂住脑袋，结果更疼，又立马松开手，陈玄壮感觉自己头皮都被刮掉了一般。 “嘶~，哎呀woc”，他疼的脸皮抽搐，双臂弯曲夹住脑袋，拳头紧握到指节发白，原地又蹦又跳又跺脚，比大圣还像一只猴子。 “大圣，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小白弱弱的说道，那一巴掌下去，小白和黑熊金池都感觉到了疼，吓得他们一哆嗦。 大圣以原地跳起两丈高，在空中旋转两周半，再以斧劈华山之势打在了当时陷入癫狂的陈玄壮头顶。 小白和黑熊金池从来没有听过巴掌声能出现回音。 大圣淡淡的道：“没事，他抗揍，死不了，如果刚才不叫醒他，那才完蛋”。 小白和黑熊金池看着又蹦又跳的陈玄奘，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内心认同了大圣的说法。 确实抗揍，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一炷香过后，陈玄壮终于停了下来，他轻轻碰了一下头顶，头皮无比的紧致，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清晰的隆起。 他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大圣，红着眼睛怒道：“猴头，你有病啊”。 小白听到这话抽了抽嘴角，往后退了一小步，顺带拉了一把黑熊金池的袈裟。 黑熊金池领会到了小白的意思，当即也退后一步，轻声道：“我突然觉得，大圣还是打轻了”。 小白快速点头三连：“英雄所见略同”。 大圣一听陈玄壮这话，立刻抬起手，陈玄壮条件反射般的护住脑袋向后跳了一步，心中怒气顿时消散一空：“大圣且慢，有话好说，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还让您亲自动手了”。 “大师人还是挺豁达的”，黑熊金池又悄悄的道。 “英雄所见略同”，小白再次点头三连。 大圣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心境受扰”。 陈玄壮转头看向黑熊金池和小白求证，一龙一妖立刻点头。 “一个眼神就能让我迷失心智，多谢大圣出手，此恩……嘶，必报”，陈玄壮感受着脑袋上火辣辣的疼，龇牙咧嘴的说道。 “这猴子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是，以他的神通一个眼神就能给我整清醒，非要打我一巴掌，等着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还回去的”。 陈玄壮心里暗骂，但表情上感激之意甚浓。 “三藏大哥好像还是有点不服”，小白悄声道。 黑熊金池附议：“能屈能伸大丈夫，大师的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 两活宝说话间，天空中风漩中心，有身影着黑色僧袍，眉心处有一抹黑紫色，如同天眼，妖异邪魅以及慈悲同加一身，正是恶念金蝉。 他收回目光低声自问：“修为不堪，心境不堪，甚至于佛法也不堪，真想不通，这身气运到底怎么来的”。 “夜叉族的神通倒用的挺不错，就是实力太弱了，金蝉子和大圣为什么会觉得他能解决困境”。 随后他身形化作黑白二色烟雾与风漩融合。 在他看来，陈玄壮本人很差劲，但或许运气不错，唯一的威胁是位齐天大圣。 自己和他聊过，但那位大圣铁了心的要保陈玄壮，让他有些棘手。 很快时间就来到晚上。 相比于陈玄壮来说，黑熊金池除了外在形象，其余从斋戒到佛法经义来说更贴合佛门高僧。 一整天时间，陈玄壮几人就看着黑熊金池一直忙忙碌碌，就算如此，在做完琐事之后，无论多累多晚，他依旧会在忙完以后坚持诵读经文。 就连大圣都在感叹：“这大熊是有大毅力，心性纯良，以后成就定然不小”。 小白也是极为认同，随后两人又对陈玄壮一顿冷嘲热讽。 陈玄壮难得的没有与他们展开口舌之争，因为他此刻的心思全部在恶念金蝉身上。 恶念金蝉的强大他仅仅通过一道遥远的目光就见识过了，自己的底牌也被恶念金蝉在千佛塔内勾了出来。 各种buff加持下也就天仙全力一击，击完就躺板板了。 陈玄壮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这踏马赢不了，根本赢不了啊。 无论佛法还是神通，他都是一个小辣鸡，对方可是黑化版金蝉子啊。 “蝉子啊，这种强度明显是针对你的啊，怎么就让我赶上了呢”，陈玄壮心里烦躁道。 “小施主莫慌，你我现在共为一体，小僧定会护你周全”，金蝉子温润的声音忽然自心底浮现。 陈玄壮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沉浸意识深处，那阻隔他和金蝉子的力量消失了。 烦躁思绪被金蝉子的充满佛性的声音驱散，陈玄壮的智商重新上线。 “大师，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我可以被你们当枪使，但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被操控”，他语气冰冷，直视金蝉子道。 “阿弥陀佛，若小僧说，小僧也不记得此中事情，施主可信”？ 陈玄壮沉默了，能信么？ 他是愿意相信的，但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所知道的一切已经让他有所动摇了。 “唉，我相信现在的你，但不相信以前和以后完整的你”，片刻后陈玄壮叹了口气，如实回答道。 “自然如此，莫说施主，小僧也不知，之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做过什么事。是小僧也不过是其中一魂一魄而已，只记得灵山事变，对于其他事已然没有了印象”，金蝉子很理解陈玄壮现在的心情。 陈玄壮看着金蝉子的眼睛，良久后才道：“我相信大师所说”。 “善哉，施主大胸心，小僧感念”，金蝉子低头，双手合十。 “现在还请大师告诉我，要如何助我，你如今魂魄不全，对上那恶念有几分胜算”。 “我是残魂，那恶念却连魂魄都无，小施主为何不问，他对上我要有几分胜算”？金蝉子忽然笑道。 第67章 十项全能 金蝉子的笑容充满自信。 陈玄壮立刻问道：“大师要如何助我”。 “小施主可知佛祖座下有十大弟子”？金蝉子反问。 陈玄壮思索了一下，记得自己以前刷抖音的时候看到过，但那知识点太过冷门，自己也就瞅了一眼就没记着。 “我只知道，佛祖弟子各有所长，具体的话，不太了解”。 “嗯，佛祖弟子众多，但被经义记载的有十位，我这十位师弟各自擅长一道”。 “其中舍利弗师弟以智慧第一，目犍连师弟神通第一，摩诃迦叶师弟苦行第一，阿那律师弟天眼第一，须菩提师弟解空第一，富楼那师弟讲法第一，迦旃延师弟论经第一，优婆离师弟持律第一，罗睺罗师弟密行第一，阿难师弟多闻第一”。金蝉子对陈玄壮开始了科普。 陈玄壮好奇道：“大师乃佛祖二弟子，为何不在其中”？ “在这些领域中，小僧具不如师弟，且小僧也算是半路出家，自然没有榜上有名”。 “半路出家？大师你不是灵山最初的班底吗？那你是如何被佛祖收为弟子的？且地位如此之高”？陈玄壮惊讶道。 “此事说来话长，小施主要是想听，待之后与你细细道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解决目前之事”。 金蝉子并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重点重新转移了回来。 陈玄壮也明白，事有轻重缓急：“那大师可有擅长的”？ “若是以我佛的宗义来评判的话，并没有”。 “……，大师你在耍我嘛，你这不是啥用都没有嘛”。 “呵呵，小僧在这十道不如几位师弟，却也不弱”。 “原闻其祥”。 “在这十道，在灵山之中，除佛祖之外，小僧只排第二”，金蝉子风轻云淡道。 陈玄壮眼睛顿时睁大：“大师意思是说你师弟们会的，你全都会？而且只排第二”？ 金蝉子笑容温和的点点头。 陈玄壮倒吸一口凉气，内心极度震撼：“嘶~，这是真.十项全能，十边形战士啊”。 世人只知道第一，从不知第二。 但第二怎么就不是佼佼者了，第二就不精通了？ 尤其是一个全面第二的。 偏科战神和全能学霸谁厉害？ 想都不用想。 你这一门一百分确实比我厉害，但老子十门九十九分，谁厉害一目了然。 陈玄壮再次看向金蝉子目中带有崇高的敬意，怪不得他能成取经人，怪不得七佛会选择他来救世，开玩笑除了他，还能有谁？选那十个偏科战神吗？ “大师，以前有让大师不满的地方，还请大师不要计较，如若大师不嫌弃，小的愿尊大师为义父，一声义父，一生义父，义父在上，受孩儿一拜”。 陈玄壮无比郑重，言辞诚恳，表情真挚，纳头就拜，金蝉子差点都没拦住。 这踏马是妥妥的大腿啊，此时不牢牢抱住，更待何时。 “小施主这是做甚，快快请起”。 “义父为何与我如此生疏，叫我壮子就行”。 两人相互之间极限拉扯，最终以陈玄壮认义父失败而告终。 “那好吧大师，请问大师如今实力有当年几分”，陈玄壮强忍着拜义父失败的失落问道。 “小僧现在只是一魂一魄，也就意味着小僧现在只有两种方法与那恶念抗衡”。 “是那两种”？ “神通与持律”。 稳了，这把稳了。 陈玄壮心里一喜，这两个刚好是面对目前困境的最佳技能。 持律稳定心境不被影响，讲不过道理就以神通救场，简直踏马完美。 再加上自己脑海里那零零散散的新时代先进思想，若是论经辩法，自己也差不到哪去。 再跟金蝉子商议了一些具体细节布局，陈玄壮便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见大圣和小白正好奇的看着他。 “三藏大哥，梦见谁了，笑的这么开心”？小白挪到陈玄壮跟前，一脸的八卦。 陈玄壮将小白的小脑袋推到一边，对大圣道：“金蝉子大师醒了”。 大圣笑了一声：“果然，你还是被那恶念影响了，竟然还念念不忘，看来俺老孙还是打轻了”。 “大圣，此事必行”，陈玄壮极为坚定。 “你要知道，你现在这种心态，就是佛门所说的执念深重，对上那和尚，胜算不大，就算有金蝉子助力，成事与否也在两可之间”。 “绕不过的，我不清楚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但这些困难是绕不过的，只有拼一把了，而且，这次也无需大圣插手”。 大圣眼皮一跳，有些惊讶：“你小子是认真的”？ “非是不认可大圣能力，而是此事大圣插手与否，结果都差不了多少，当然，大圣还需要帮我一个忙”。 “你说”。 陈玄壮看了小白一眼，小白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干嘛，咱们可是一伙的啊，有什么事还不能说啊，我也能帮上忙的”。 陈玄壮揉了揉小白脑袋道：“你会很难办的，听话”。 小白抿了抿嘴，她已经知道大圣和陈玄壮要说的是谁了：“三藏大哥，那小熊妖不错的……”。 “嗯，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他出事的”。 小白点了点头，随后起身离开，大圣施展了隔绝神通，两人身影立刻模糊不清，一切声音也都消失。 小白又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有些失落的走出禅房。 她慢慢悠悠的来到了禅院广场上，看着天空中那巨大的黑色漩涡，心里有些压抑。 又看了看大殿方向，微弱的烛光不断闪动，那高大背影依旧在诵经，木鱼敲击声传来，让她越来越难受。 她伸出右手，中指大拇指曲起，一滴晶莹水珠被弹了出去，正好落在黑熊金池脑袋上。 正在诵念经文的黑熊金池打了个激灵，抹了抹脑袋上的水渍，茫然的抬头看向殿顶，没有发现哪里漏水，便又低头继续诵经。 “蠢熊”。 小白见状暗骂了一声，但也没再去打扰黑熊金池，而是走到一处台阶上，双手托腮在想着什么。 不一会，殿内的烛火动了，黑熊金池结束了诵读走出了大殿，将大殿的大门缓缓闭上。 然后便径直朝自己的静室走去。 小白看着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背影，忽然有些感受到了一种孤独。 为了保护生灵不被恶念侵袭，吓走了所有生灵，他独自一个熊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了，一日又一日的重复着枯燥的生活。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熊呢”，小白叹了口气呢喃道。 第68章 不对，还有一个。 当小白再次回到禅室时，大圣已经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陈玄壮抬头看这屋顶，仿佛正在透过屋顶与恶念金禅对视。 “回来了”，听到动静，陈玄壮回过神来。 小白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独自坐在了桌边，以往那个风风火火的她，今晚再次沉寂了下来，这是长大的标志。 陈玄壮见此也不知如何开解，只能暗暗叹息。 一条一心想做大侠的龙，一头一心向善的熊，或许是同为异类的惺惺相惜，赤子之心，让他们彼此之间有了交集。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人意，将同样善良的一龙一熊推到了对立面。 陈玄壮有意不想让小白参与其中，甚至之前还曾隐晦提醒过，下次见面下手轻点。 大圣各种操蛋事几乎都经历过，所以遇到这种事情，分得轻重，晓得利害。 但小白不一样，从小被保护在羽翼下的她，一旦面对一些难以抉择的事就会太过由心。 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一人一龙就这么静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第二日清晨，钟声将入定中陈玄壮叫醒，山野之中除了风吹草木沙沙声外，没有鸟兽虫鸣，这样陈玄壮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美式恐怖片，寂静岭。 小白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圣出去也未归来。 钟声持续响起，陈玄壮推开静室门，不远处黑熊金池面目肃然，一下一下敲着钟，仿佛哪怕世界上只剩他一个熊，他也会如此诚心，如此毅力，令人敬佩。 “金池方丈”，等黑熊金池敲完晨钟后，陈玄壮迎面走上与他见礼。 “小施主醒了啊”，黑熊金池笑着见礼。 陈玄壮瞳孔一缩，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居然是恶念金蝉，他立刻稳定心神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金池大师还是金蝉大师？或者玄壮大师”？ “小施主，如此坏我心境可不好，手段下乘了，只是一个称呼，小施主随意”，高大身形向陈玄壮走来，压迫感十足，面目身形依旧是黑熊金池，但与陈玄壮对话的却是恶念金蝉。 陈玄壮定了定心，抬头与他对视，笑道：“你为金蝉子斩下恶念，又以我蝉蜕行走世间，为二代金池，如今又寄生于金池方丈身上，总要有一个你认可的身份来称呼”。 “呵呵呵，名号皆为虚妄，但小施主既然看不破，那小施主叫我金池便可，毕竟，小僧也曾主持过观音禅院”，恶念金蝉从陈玄壮身旁经过，向千佛塔走去。 陈玄壮脸色有些难看，第一次交锋，失败。 随即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身跟上恶念金蝉：“金池大师，可知小白去了哪里”？ “我这徒孙心善，求我不要牵扯到她，将她送出了这黑风山，小施主不必担忧”。 “那金池方丈呢？是生是死”。 “他一心向善，赤子之心，也是观音禅院唯一传人，我虽为恶念所化，但也善恶分明，无论成败与否，小僧都会护他周全，不会断了观音禅院传承，今日只是暂寄他身，见一面小施主”。 陈玄壮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恶念的品行，他还是很认可的。 两人走到塔前，暂寄于黑熊金池体内的恶念金蝉推开塔门走了进去。 景象还是第二次入塔时的景象，丝毫没有变化，圆鼎之中依旧是青烟缭绕，只不过陈玄壮明显能感知到那些神龛里已经空无一物。 “大师如今距离善恶不分还差多远”？陈玄壮拿起一柱香点燃插入圆鼎后问道。 “随时都能跨出那一步，只是届时善恶到底谁主导，小僧不敢保证，故此一直未曾领略其中风景”。 “大师是不敢还是不愿”。 “皆有，小僧虽然只是他们寻道的一个工具，但怎么说也是位大德的一部分，且听法多年，若是结果确定，小僧牺牲也无不可，毕竟是在为众生寻路，可如今善恶不定，若是恶念主导，那便又是一场大劫”，恶念金蝉道。 “那如今为何要准备跨出去了”？ “小僧曾经感应佛陀号召，前往灵山，小施主可知此事”？恶念金蝉看向陈玄壮问。 陈玄壮点了点头，静等恶念金蝉继续说下去。 “小僧走到了西牛贺洲边界时，被金蝉子告知灵山事变，将小僧的身份全盘托出，劝小僧返回”。 “那时他便说，让我静等二百余载，届时你会来助我证道，还让我助你西行”。 “等会，你说金蝉子那会就说我会路过这里”？陈玄壮皱眉问道。 “是”。 这是太匪夷所思了，三百年前佛祖还未有明显变化，二百年前金蝉子三魂七魄已经全部转世，那个劝他回头的金蝉子是谁？ 斩却恶念，布局三百年助恶念成道，完整的金蝉子心性眼光皆如此强大吗？ 就这智慧恐怕舍利弗也不如他。 观音禅院整件事一环套一环，仿佛后边有人不断修正着轨迹。 “大师，世间可有能随意带人穿梭时间的神通”？陈玄壮心里对着金蝉子残魂问道。 “倒是有类似神通，但只能身临其境一般观察而无法干涉，像小施主所经历的，这非是神通所为”，意识深处的残缺版金蝉子回答。 “那大师，能做到此事的，有几人”？ “三界内外，不超过二十人”。 陈玄壮脸色顿时阴沉至极，内心开始进行缩圈排除。 “由此看来，将自己带到过去毁了千佛塔，放出恶念，并非眼前恶念金蝉所为”。 “这种可以视时间跨度为无物的强悍神通，大圣不一定办的到，完整版的金蝉子肯定办不到，更何况只是部分恶念的金蝉子”。 “能真正做到的也就耳熟能详的那几位西游世界中的至高神只了”。 “再缩小到佛门，毕竟金蝉子是为如来佛祖寻道，如今几位佛祖已经逃遁未来，也就剩如来、观音、地藏王三位有此能力了，这里是观音禅院，是观世音菩萨嘛……”。 “不对……，还有一个，魔祖波旬”。 想到这，陈玄壮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变的极其凝重。 意识深处，金蝉子也是心神震动。 这个可能性，极大。 他看向正在登阶的恶念金蝉，内心浮现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 第69章 孤独的熊 眼前这个暂寄黑熊金池身上的恶念金蝉，或许不只是金蝉子恶念。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恶念金蝉的背影，一时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甚至于他原本对于金蝉子残魂的信心满满都已经降到了冰点。 如果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别说一个残魂，就是十项全能的金蝉子来了，大概率也得废。 “这难度有点太过分了吧，应该是我想多了”，陈玄壮安慰着自己，毕竟也只是自己的猜测。 “小施主刚才心境不稳，是在担忧什么”？登阶的恶念金蝉忽然道。 陈玄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深吸口气道：“大师，你是否怀疑过，自己并非金蝉子恶念，不……准确说，不止是他的恶念”。 恶念金蝉登阶的脚步一顿，转身诧异的看着陈玄壮，片刻后目露赞赏之色：“倒是小僧之前小瞧施主了，施主慧极也”。 “你怀疑过”？ “嗯，小僧在得知自己真正身份时便怀疑过，这也是之前我未敢踏入那全新道路的原因”，恶念金蝉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道：“不过还是最终我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还请大师开解”，陈玄壮立刻道。 两人已经登上了第二层塔，再次上了一柱香后，恶念金蝉才道：“敢问小施主，魔祖波旬能与佛祖一争高下，那我若是魔祖念想，你有信心用一副蝉蜕能镇的住我？就是金蝉子，也断然没有如此自信吧”。 “呵，再者说，我要真是魔祖一丝念想，他还用得着做如此布局引你前往灵山？小僧一人就能解决你了”。 陈玄壮长舒一口气，真是自己吓自己，想到了所有坏处，却没有想到实力问题。 “大师智慧深远”，陈玄壮真心赞誉。 “还有一点，九天荡魔祖师巡视南瞻部洲，监管南瞻部洲一切妖魔，而小僧已苏醒两百多年，千佛塔破开也已过二十年，黑风山如此明显异像，可曾想过为何九天荡魔祖师不来此地降妖伏魔”？ 陈玄壮心中大定，真武大帝的名头他是听过的，有真武大帝背书，要么这妖怪不错，要么这妖怪太弱，如果真是魔祖波旬念想，天庭早就下来给弄死了，再不济也驱逐出境了。 “是我多虑了”。 在排除了波旬选项之后，陈玄壮轻松不少，最起码其他几位大神不像波旬那么不可控，毕竟有大圣兜底，真出问题了，大不了窜拖大圣再闹一下天宫。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便到了第七层。 两面墙壁已经破碎，其余三面上的心经也大多看不清，唯独观音像如同擎天玉珠一般稳稳立在七层，阳光照射之下，散发着白洁柔和的光芒。 观音像下，则多出了一张供桌，上边放着的正是第三任金池的骨灰。 陈玄壮双手合十对骨灰拜了一下，相对于其他几位金池，这位高僧历经磨难，却还是一心向善，以凡人身镇压千佛塔，维持观音禅院以及黑风山安稳近二百多年，还教出了黑熊金池这位有绝大毅力的高僧，当真让人敬佩。 “这小和尚一生从不信佛，只信那诞生灵智的蝉蜕，却不曾想他佛性最深”，恶念金蝉夸赞道。 “大师经历过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依旧心向光明，自然可以成为真佛”。 恶念金蝉也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良久后，陈玄壮率先将话题切入正题：“大师今日借方丈身躯前来，相必不是与我落这些家常的，不如你我直言，大师想要如何求道，也好叫我配合大师”。 “如今我极善极恶分明，亦如阴阳二分，天清地浊，合天地大道，唯一缺点是，浊大于清，地大于天，导致主次颠倒”。 “听起来好有逼格的样子”，陈玄壮心里暗想，不过他也听明白了，目前恶念金蝉的恶大于善，一旦融合，便是又一个强大恶意，人间魔祖。 “大师是想要更多的善念来压制恶念？如此一来，世间岂不是又会多出无数恶？长此以往大师还是会被极恶主导，此法不妥”，陈玄壮立刻提出不同意见。 恶念金蝉摇了摇头：“如今数量已然无用，且弊端极大，遗害无穷”。 陈玄壮立刻眯起眼睛：“大师莫非要借我善念”。 “你？小施主哪来的错觉，觉得你有善念”？ 陈玄壮感觉到了恶念金蝉语气中的不屑和眼神中的轻蔑。 心里是既侥幸又愤怒，这他妈是瞧不起谁呢？ “我既然没什么善念，那我有何能助大师的”？陈玄壮黑着脸道。 “你有功德，虽不知你是如何得儒释道三教庇佑，但功德不小，可助我压制恶念”，恶念金蝉笑道。 “那你的极善要去哪找”？ “有什么能比一个一心向佛的妖魔，善念更强大，更极致呢”。 陈玄壮立刻拒绝：“不行，如此，金池方丈岂不是要代你堕魔了”。 “堕魔？哈哈，这傻小子哪有一丁点恶意魔念啊”。 恶意金蝉忽然笑了起来，嘴上虽然说的傻小子，但语气却是惊奇和敬佩。 “怎么可能，但凡生灵那能无恶，曾经的佛祖都曾因孔雀大明王菩萨吞他入腹而杀心悸动，你说一头熊没恶意魔念”？陈玄壮极其震惊，这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恶念金蝉笑的更大声了：“这样吧，小施主随我入他心境一观便知了”。 还未等陈玄壮拒绝，下一刻自己便已经来到了黑熊金池的心境内景里。 心境天地一片清明，天空闪烁着点点金光宛如星辰，大地清澈如水，心平如镜，不起一丝波澜，天地宛如一色。 自己的心境内景他看到过，那是一片混沌，昏暗无比，上下部分，唯一的光源还是一直放着柔和佛光的金蝉子残魂，宛如一尊金色太阳一般。 但与黑熊金池的心境内景相比，就像八平米毛坯房厕所与精装修大平层的差距一样。 陈玄壮透过黑熊金池的心境看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金蝉，邪魅与庄严毫不违和的出现在一张脸上，气质甩自己起码三百条街。 他对自己的颜值顿时有些信心不足。 “小施主请看”。 恶念金蝉将陈玄壮从失落中叫醒，手指向一方。 陈玄壮顺着手指看去，发现了一头极为可爱的的熊崽子。 它静静的趴在地面上，抬头看着天空中闪闪发亮的星星，一动不动，如此看了近两刻钟，陈玄壮都感觉有些无聊了。 “也不知道他脖子困不困，他就一直这么看着星星吗”？ 恶念金池笑着道：“还不止，小施主再等片刻”。 又是一刻钟后，天空之上有一粒金光缓缓飘了下来，最终悬浮在那圆滚滚的小熊跟前。 小熊的动作终于有了变化，它伸起爪子，轻轻的碰了一下那粒金光，金光向后飘去一小段，它就立刻收回爪子，然后重新趴下。 金光回来，它又触碰，金光走开，它又趴下，一直在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陈玄壮忽然有些难受，这个熊好孤独啊，无论是在外边还是在心境中都是如此，小心翼翼。 第70章 大师你看我像冤种嘛 “小施主，静心”。 陈玄壮那种心疼情绪刚萌发出来，恶念金蝉立刻将苗头掐断，心绪立刻平稳非常。 “大师这是何意”？陈玄壮不解道。 “在他人心境之中，如果自身控制不好情绪，会扰他人心境”，恶念金蝉科普道。 “谢大师指点”，陈玄壮道了声谢，只是接下来一幕差点让陈玄壮吐血。 恶念金蝉笑着道：“其实我那会说这傻小子没什么心魔也不算对，倒是有一个不算心魔的心魔，小施主请看”。 说着恶念金蝉朝天空一指，顿时，天空金光如雨水一般落下，将那头小熊彻底掩埋在了其中。 陈玄壮看着这一幕，扭头看向恶念金蝉：“大师，你这不算扰他心境吗”？ 恶念金蝉轻笑道：“小施主和我不能比”。 陈玄壮条件反射般的握了握拳，这踏马大佬说话都这么欠吗？ 紧接着，金光缓缓淡下，黑熊金池的心境发生了极大变化。 天空之中出现一条银色星河，而脚下大地则变成了一片蔚来海洋，海风徐徐，掀起波澜。 小熊身影被一个高大威猛气概非凡，除了有点黑以外，帅气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和尚出现在海滩上。 他身着一身黑色僧袍，手握佛珠缓缓捻动，望向天海一线之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着什么。 “大师，他化形以后也是长这样子吗”？陈玄壮好奇问道。 “比这还黑点，但大差不差”。 “他这是在等什么”？ “小施主耐心观看即可”，恶念金蝉卖了个关子，没有说透。 片刻后海面忽然掀起巨浪，天空中星河震动。 感觉到黑熊金池的心境变化，陈玄壮眉头直跳，但恶念金蝉却还是一脸平静。 “大师，这种心境波动，不会给他弄成失心疯吧”，陈玄壮有些担忧道。 “放心，正常现象，我只不过加快了他一直重复的进程而已”。 陈玄壮看着那有几十层楼那么高的巨浪，嘴角都不由扯了扯，这已经不是心境波动了，这是心境震动。 下一刻，陈玄壮忽然眼睛一凝，随后又看向那个化作人形的黑熊金池，一脸古怪。 他看到了一条白龙，身姿纤细悠长，一双长角如同蓝色水晶一般漂亮，鳞片闪闪发光，甚至照亮了整个心境世界，让陈玄壮都感觉有点刺眼。 “遇见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整个世界……，还踏马真是照亮了整、个、世、界啊”，陈玄壮从来没想过，那些土味情话能够具象化。 而且那条龙，虽然自己没见过，但完全就可以肯定，这就是小白。 “好小子，眼光不错，就是模样差了点，大师，快进一下，我看看这小子想对我家小白做什么”，陈玄壮一脸灿烂笑容，但手上的袖子已经撸了起来。 下一刻，只见白龙于浪头之上化作人形，身着白色鳞甲，手持长枪，腰挎宝剑傲然而立，只不过这个人形小白在黑熊金池的心境中看起来年纪比如今稍大一些。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片刻后小白重新化龙隐于波涛之内，海浪溃散，心境趋于平静，只留点点涟漪。 “就这些”？陈玄壮狐疑的看着恶念金蝉。 恶念金蝉点头：“就这些了，再接下来便又是一幕一幕的重复了”。 “这小子倒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陈玄壮将袖子放下，看向还在看着海面发愣的黑熊金池背影，眼中有浓浓的戒备之色。 得防着点这小子，自家小白龙绝不能让一头黑熊给拱了。 两人退出黑熊金池心境之后，陈玄壮问道：“大师，若此事最终不如人意，该当如何”？ “小僧与小施主也算是一人，届时我若入魔，便会牵引小施主心境，借功德之力强行与小施主融于一体，不分你我”，恶念金蝉直截了当的将想法说出来。 “那若施主是善意主导呢”？ “借小施主功德，超脱界外”。 陈玄壮脸色发黑，一脸冷漠的看着恶念金蝉道：“说来说去，也就是我这功德无论怎么样都得给你，如果是善意你拿我功德有福独享，如果是恶意，我他妈还得跟你有难同当是吧，大师，你觉得我像是冤种嘛”。 恶念金蝉丝毫不以为，身为恶念，心境几乎无懈可击，区区两句国粹他并不放在心上。 “小施主，你也明白，你若想继续西去，此事是绕不过去的，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陈玄壮重重吐出一口气，但内心却是轻松了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得出意外，这恶念他大概率是收定了。 至于说后续融合之后怎么压制或者说矫正心性，针对佛门布局的大佬们会替自己想办法的，不用自己考虑。 “可以，不过大师若是成功以善证道，除了灵山之事外，大师要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帮我一次，无论生死难意”，陈玄壮给自己打了一层保险。 “可以”，恶念金蝉毫不犹豫，拿了人家的好处，这本就是应该做的。 “好，既然如此，随时等大师消息”。陈玄壮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黑熊金池眼眸中有一丝荧光闪过，黑熊金池庞大身躯一阵摇晃，几息后稳定心神，站稳了身体。 一种清澈且坚定的眼神取代了那种睿智深邃。 “大师，祖师走了”？黑熊金池看到陈玄壮立刻憨厚的问道。 陈玄壮仰头回以微笑：“池子啊，低低头，哥问你个事”。 黑熊金池憨厚的挠了挠头，看着一脸微笑的陈玄壮，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但思索了一下，还是乖乖的曲膝弯腰低下脑袋：“大师，什么事”？ 陈玄壮立刻脸色一变，跳起来一巴掌甩在黑熊金池的头上。 黑熊金池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大师无缘无故摸我作甚啊”？ “……哈哈，没啥，看着毛茸茸的怪可爱的，没事了你忙去吧”，陈玄壮背过手，手心通红，微微颤抖。 黑熊金池看着陈玄壮真诚的笑容道：“真没啥”？ “没有没有，快去忙吧，院里还有很多事没做呢，你祖师又不干这些”，陈玄壮摆了摆手，一副长者模样，温和又慈祥。 “喔，对对对，那大师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啊”。 等黑熊金池下了塔后，陈玄壮面容立刻痛苦的扭曲起来，使劲甩着手臂：“啊嘶~这大块头，头是真踏马铁啊”。 第71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回了禅室，大圣已经归来，正躺在榻上翘着腿，嘴里正吧唧吃着不知哪里摘的香蕉，看到陈玄壮回来他扔过去一根给他。 “怎么把那丫头给扔山脚了？正在底下哐哐砸结界呢，如果不是顾及附近或许有人，她好悬得现出真身”。 陈玄壮伸手接住，剥开皮咬了一口道：“没事，让她砸吧，反正她也破不开，本来就不想让她参与其中，太过危险了，等解决完以后再给她放进来”。 “见过他了？有没有把握”？ “好坏他都计划好了，就看我行不行了，唉，苦啊，给人打工的命”，陈玄壮毫不客气的又拔了一根香蕉坐在大圣旁边。 大圣不留痕迹的将香蕉往自己跟前挪了挪：“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小子保不准心里多高兴呢，若是他成了，你小子会多一大助力，要是他败了，你也能吞噬他，让自己提升”。 “嘿嘿，不过姿态总要到位嘛，不然事办的很轻松的话，人家会觉得你没出多少力”，陈玄壮对着大圣挤眉弄眼道。 “你小子，年纪不大，脑筋够多，一肚子坏水，如果不西行，在大唐做官的话，你高低也是个巨贪”，大圣对于陈玄壮的品行极为认可，给出了不低的评价。 “大圣，伤感情了嗷，对了，你那边呢，菩萨怎么说”？一边说着一边又要扳香蕉，结果被大圣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观音大士说，这里的事情他都知道，至于届时恶念如何压制，如来早就已经给出了办法”。 陈玄壮懵了一下，如来给出了办法，啥办法啊，自己到现在连这位大佬面都没见过呢，更何况，这大佬现在不出问题了嘛，不弄死自己就不错了。 陈玄壮没想明白，所以也就不想了，既然已经有了观音菩萨背书，大胆干就完了。 对于佛门一些顶级佛陀、菩萨、罗汉等，陈玄壮其实还是挺信任和尊敬的。 诸如观音、地藏、弥勒这三位些大佬虽然是菩萨果位，但佛法实力地位在佛门中可都不弱，只是因为其证果宏愿太过于宏大，到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地步，所以极难成佛。 但真要干起来，这三位大佬实力在三界绝对能排进前二十，连大圣如此骄傲都承认自己不一定干的过人家。 “这些大佬也真闲的没事，是因为活的太长有些无聊嘛，能花费几百年时间布局，还会不断的修正轨迹，确保事情发展按照自己想法走……woc大圣，我有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陈玄壮感叹着，忽然心里一惊立刻正色道。 大圣斜眼瞅向陈玄壮道：“呵呵，你啊？你能有个屁的猜测，就凭几个过去场景你就能窥探全貌，你这小和尚是有那么点聪明，但与他们比较，差距就像……嗯，你和俺老孙的差距一样”。 “看你说的，人跟猴能没差距嘛，也不是一个物种啊……哎呀”，陈玄壮嘴贱一句换来大圣一巴掌。 “俺老孙说的实力，你这小秃驴，头皮又痒痒了是吧”，大圣摁住陈玄壮脑袋故作凶相。 “错了错了大圣，有话好好说，我说认真的，我觉得我这想法，极有可能十分接近这些大佬布局的真正意图”，陈玄壮眉头渐渐皱起。 大圣看着他凝重的表情也是松了手，随后施展了一招隔绝天地的神通。 “大圣，你这招能挡住那些大佬的感应嘛”？陈玄壮问道。 大圣嗤笑一声：“呵，怎么，他们在你眼里就是大佬，俺老孙就不是大佬啦”。 不过话虽如此说，他又一次施展了一道神通，只见大圣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快速凝结出了一滴水珠，水珠滴落在地，如同滴入水面一般。 刹那间，以陈玄壮与大圣为核心的方圆十丈空间如同水纹一般波动扭曲，周围景象飞速变换，直至空间波动了十六次才停止，景象也随之定格下来。 陈玄壮先是看了眼静室，随后又吃惊的看着大圣：“这是……，能篡改时间的神通”！ 大圣双手叉腰，神色傲气：“你小子眼光不错，不过是小术罢了，莫要惊讶”。 “现在可以说了，嗯……除了不许提师父名号，其余人你尽管言明，等他们感应到，都已经是十六年后了”，大圣重新坐下道。 陈玄壮也是毫不耽搁道：“我怀疑，其实如来与波旬融合，也在那些大佬的布局之中，包括如来自己也有参与，其时间可以追溯到最少五百年前，甚至更远”。 大圣何等聪慧，听到陈玄壮这话便立刻明白了意思，他眉头一跳：“你意思是说，这其中布局，从俺老孙大闹天宫时候就开始了”？ “不，是最少在大闹天宫之时开始的，我更倾向于……在大圣刚出世的时候”，陈玄壮眯着眼睛道。 大圣立刻正色，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与凝重。 “大圣，在我们世界中，大圣你是天产石猴，自出生时就已经惊动了天庭，最上头那位便已知晓了你的跟脚，但他当时却没有派人前去收服你，反而任由你访仙学艺，得证长生，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何”？陈玄壮问道。 大圣道：“或许是因为俺老孙当时太弱并不会对天庭造成什么威胁”。 “有这个可能，但大圣，你出生之时花果山一片祥和，从未有过妖魔鬼怪，但为何你学成归来，花果山却忽然出现了七十二洞妖魔”？ 大圣神色愈发凝重：“你意思是说，那七十二洞妖魔是那些人的布局”？ “不止如此，大圣既然都已经与……祖师修行，证得长生，那生死簿是天地灵宝，又怎么可能会出错，而且大圣是天产石猴，理论上不入三界五行，是这天地间最为独特的生命，那生死簿只记录三界之内生灵寿数，又是如何将大圣收录其中的”？ 大圣脸色已经从凝重变的阴沉了。 “定海神针可是大禹定海所用神器，那东海龙王再傻也不应该把自己看家宝贝给外人瞧吧，而且……，拿了定海神针还送一套装备，大圣那会还未在天庭做官，而龙族身为地界主宰，岂会任由一个妖在自己头上肆意妄为”？ “这些，大圣可曾仔细想过”？ 大圣闭上眼睛，竭力稳定心绪，良久后才道：“继续”。 第72章 事情大条了 陈玄壮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大圣，此刻的大圣闭目，仿佛有一股凶焰正在心中酝酿，他一时有些不敢往下说了，于是试探问道：“大圣，要不咱改天再说？我也只是猜测”。 大圣睁开眼睛，神色淡漠，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没事，继续”。 陈玄壮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那就说之后，天庭司法严明至极，就是上边那位的亲妹妹谈个恋爱都得被镇压桃山，可大圣第一次在天庭做官，且还是个不入流的弼马温，天河饮马、逃反下界给一些中层神仙，恐怕都得最少刮一层皮吧”。 “大圣你非但没有被问责，甚至在下界明晃晃的举旗称圣，聚拢大妖，这可是造反的重罪啊，可上边那位是怎么处理的”？ “你要什么给你什么，官居极品，敢问大圣，你觉得合理吗”？ 大圣忽然笑了起来：“嘿嘿，自然不合理，俺老孙受罚五百年也曾仔细想过，只不过当时以为是……祖师面子”。 “不可否认，这其中确实有祖师的庇佑，身为统御三界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位对于大圣来历绝对是了然于心，虽然大圣从未提及过”，陈玄壮点了点头道。 菩提祖师是整个西游世界中最为神秘的存在，精通儒释道三教学问，但只有前期出现教大圣修行，等大圣有成后便消失不见。 当大圣于五庄观遭劫难，去寻菩提祖师时，斜月三心洞早已破败，整个人就真的彻底消失在了整个西游世界里。 前世中陈玄壮看过很多对于菩提祖师身份的猜测，有的以斜月三星、灵台方寸拆解，认为大圣的本事是天生就会的，一切所学只不过是类似于福至心灵，立地顿悟一般。 有的认为是如来佛祖，因为菩提是梵文音译，在佛教中菩提象征顿悟、明心，甚至于释迦摩尼成道时也于菩提树下，故此认为菩提祖师便是如来佛祖马甲，专门教导悟空。 陈玄壮之前更倾向于第二种，但如今却不这么认为。 最起码，这个世界中，菩提祖师绝对不是如来佛祖。 能教导出三教合一的大圣，决然不会如此简单被波旬侵袭，祂是布局参与者，但绝对不会是执棋的。 陈玄壮收拢关于菩提祖师的猜测后继续道：“上边那位封你齐天大圣，但明知大圣天性，却还让大圣看管蟠桃园，我怀疑是故意让大圣犯错”。 “当时大圣人脉关系可谓遍布天庭，官位也是那位亲封，理应说大圣身份应该是人尽皆知吧，可为何负责摘桃的七仙女却不知自己上司是谁”？ “而且又恰恰赶上开蟠桃盛会，那位都要许以高官来安抚大圣你，那西王母又怎么敢不请大圣”？ “事后，明知大圣食金丹、蟠桃无数，已经达到了真正的万劫不灭，水火不侵，可那位依旧将你扔去兜率宫，让你练就火眼金睛，这道神通也刚好弥补了大圣唯一短板”。 大圣眉毛一挑笑问道：“喔，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说火眼金睛弥补了俺老孙的神通短板”？ “火眼金睛的作用，便是看破一切虚妄，而大圣当初是没有这个能力的”，陈玄壮笃定道。 “大圣与二郎显圣真君交过手，实力不相上下，但变化神通上，同样七十二式，但二郎显圣真君却能处处识破大圣变化，这便是看破虚妄的最大好处，当然了大圣，这只是我们那个世界的记录，我没有说你打不过二郎显圣真君的意思”，陈玄壮说完后立刻找补道。 大圣没有反驳，因为陈玄壮说的没错，而且他看过那本西游，从他出生到五行山下，记录的事情与他所经历的一般无二。 发生变化的，只是从陈玄壮开始的西行，就好像是在专门针对陈玄壮一般。 “所以说，前期布局到俺老孙被镇压后就结束了，然后就是针对金蝉子的布局”？大圣继续问道。 陈玄壮认真检索了一下自己的猜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和不合理，半晌之后才道：“对于大圣的布局，从大圣污了如来金身，让如来金身圆寂才结束的”。 “如来应该早就有了要融合波旬的意思，然后便与玉皇大天尊布局，借大圣来破坏金身……woc，这怎么回事”，陈玄壮说着，忽然惊叫一声。 只见原本处于未来，极为稳定的小空间忽然开始寸寸龟裂，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压力骤然降临。 大圣双眼立刻迸发金光，定海神针出现往地上一杵，即将破碎的空间立刻被大圣稳定住。 大圣一把抓住陈玄壮，身形立刻扭曲起来，空间再也支撑不住立刻破碎，一个巨大的金色手掌瞬间向陈玄壮袭来。 大圣提棍便打向金色手掌，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扩散开来，陈玄壮身体离地，即将脱离大圣一丈处时，大圣瞬间到了他身边一把拉住他，护在了他身前，金甲浮现，目露凶焰盯着大手后方道：“呵，想在俺老孙眼前拿人，波旬，你未免太过托大了点”。 大圣话刚落，大手再次袭来，大圣将定海神针杵在地面：“小和尚，只要抓紧，保你无事”。 随后，大圣直接冲向金色大手，以拳对掌。 此刻的大圣身躯如同礁石面对无尽海浪一般，毅然而立，金色大手与拳头触碰瞬间立刻爆发出剧烈响声以及刺目金光。 金光散去，大圣退后两步，而那巨大的金色手掌却已消失不见。 陈玄壮感知到了一束目光看向自己，让他寒毛乍起，这种感觉只是持续了一息便消退。 陈玄壮脸色苍白无比，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握住定海神针看向大圣：“那是……波旬？冲我来的”？ 大圣点了点头：“小瞧他了，竟然能在未来感应到你唤他真名，当真厉害，不过他并非是要杀你，是要带走你”。 “带走我？我踏马才刚来啊，带走我干啥啊”。 “可能，你猜对了”，大圣缓缓说道，语气凝重无比。 陈玄壮一怔，随后一股寒意直冲天灵。 他惊恐道：“woc，事情大条了”。 第73章 魔祖波旬残念 大圣看向陈玄壮皱眉道：“怎么了”？ “那个恶念金蝉，这下真的不止是恶念了，是那位魔祖，蛊惑高僧产生恶念的他，将我带到过去破坏千佛塔的也是他，召唤恶念金蝉西行的也是他，他开始布局针对如来他们了”，陈玄壮呼吸粗重了起来。 “恶念金蝉之前确实只是恶念金蝉，魔祖肯定不敢针对恶念金蝉布局，怕有如来后手，所以将我拉入过去进入千佛塔，放出了高僧恶念，他极有可能已经感染了那些高僧恶念，一旦恶念金蝉融合，他就成了波旬分身，大圣，快去阻止他，千万不要让他融合”，陈玄壮急切道。 大圣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天空：“嘶~，可能，迟了”。 一道惊雷自天而降，巨大浑重的雷音让大地都在不断的震颤。 黑熊金池心中猛的一跳，立刻跑出了大殿看向天空。 山下，不断轰击着结界的小白也是停下了动作，瞪大眼睛看向天空。 陈玄壮扶着定海神针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出了静室，看向天空苦笑：“怎么踏马会有穿梭时间改变过去的bug啊，这踏马怎么赢啊”。 天空中，黑色旋涡之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邪异红色闪电，旋涡中心吸收那些恶念的速度加快，鲸吞海吸一般。 “早就应该想到的啊，金蝉子怎么可能会为佛祖寻道从而蛊惑如此多的高僧入魔，而高僧分离出恶念后，又为何要观音菩萨来镇压洗涤，既然镇压的好好的，又干嘛拉我过去破坏千佛塔”。 “他在未来听到了我们的猜测，于是他于过去化做金蝉子形象，与金蝉子蝉蜕寻来七十位高僧，让他们堕入魔道”，陈玄壮思路越来越清晰了。 “不对，那金蝉子恶念又是怎么回事”？大圣立刻问道。 “他不是金蝉子恶念，他是金蝉子蝉蜕的恶念，当时的如来应该感应到了此事，让金蝉子过来将蝉蜕的恶念封印，又以佛祖受戒图日日洗涤镇压”。 “直到我们来到了这里，他又把我拉到最初的观音禅院，让我融合了金蝉子蝉蜕，看样子是我占便宜了，但我的蝉蜕哪里比的上金蝉子的啊，自然无法有效镇压，于是后边金蝉子蝉蜕的恶念苏醒了”。 “但因为佛祖受戒图以及我的影响，恶念误认为自己是金蝉子或者是我，开始西行取经，但当时还没有西行，于是到了西牛贺洲，真正的金蝉子发现了他，又把他带回去重新镇压在了佛祖受戒图下，直到我破坏了千佛塔，将被魔祖感染的恶念放了出来，恶念金蝉也被这些恶念牵引苏醒”。 大圣听完也是觉得心惊：“好家伙，一环套一环，如此布局当真厉害”。 “这种可无视时间的神通太过bug了，可以一次次的修正事情发展轨迹，让结果达到自己想要，这踏马怎么赢”？陈玄壮叹了口气道。 “不，能赢”，大圣笑着开口道。 他疑惑的看向大圣，只听大圣继续道：“观音说过，如来早已给出应对之策了，想来观音应该也早就知道了事情变化，既然那魔祖能修正事情发展，那当时的如来为何不可”？ 陈玄壮立刻明悟。 是啊，至少二百七十年前的如来，当时肯定没有与波旬融合，波旬从未来至当时布局，也只是干扰七十高僧心境，使其堕魔。 如来则派当时金蝉子镇压纠正轨迹。 波旬召唤恶念金蝉西行，如来又让金蝉子重新将其带回封印，又一次纠正轨迹。 波旬又引导自己破开千佛塔，那如来应该还有后手。 陈玄壮心里想着，看向黑熊金池，随后与大圣一起来到黑熊金池身边。 “金池方丈，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何时开始信佛的”？ 黑熊金池闻言道：“是观音菩萨，当时我还是一头小妖，是观音菩萨指引我来的禅院，然后我便在禅院开始修行”。 陈玄壮点了点头，对上了，后手就是自己和黑熊金池了，一个禅院内出现极善和极恶，哪里有这么巧合。 金蝉子说过天底下再也没有比黑熊金池更为善的存在了，所以他的想法是，当融合后善恶等分的时候，他便会用黑熊金池的善念和自己的功德压制恶念形成以善主导。 若是善念主导，那黑熊金池自然没事，只需要自己的功德来温养善念，压制恶念即可。 若恶念主导，黑熊金池也没事，恶念全部融于己身，自己想办法镇压。 “……焯，黑熊金池只能算半个后手，踏马最终还是我啊”，陈玄壮暗骂一声。 依照目前情况看来，善恶等分和善念主导是完全不可能了，只有自己做后手了。 “狗日的波……魔祖，不愧是魔祖，真踏马阴狠啊”。 大圣不知道为何陈玄壮忽然骂了起来，于是看向他。 陈玄壮冷笑道：“那家伙还有一层布局，就是和我融为一体，我是金蝉子转世，佛门正法传承，如果污了我心境，届时前往灵山，没了正法，弥勒菩萨就无法降临救世”。 大圣笑了，陈玄壮也笑了，黑熊金池一脸懵逼。 陈玄壮眼神发狠盯着天空，第一次将与魔祖波旬正面交锋，虽然面对的只是极其小的一部分的残念。 杀心律动，陈玄壮第二次展现如此浓重的杀意。 对于魔祖波旬，末法的开启人，推动者的杀意。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无为青年，不信佛不信道，可能也只有在没事买个彩票时候才会道一声无量天尊，阿弥陀佛。 对他有用那就信，对他没用就不信。 所以哪怕如今身处西游神话世界，他依旧对神佛教义依旧不怎么感冒。 甚至西行也不过是想跟大圣一起做一回同事，做不了大圣，但与大圣亲身经历也是极好的。 这段时间经历，渐渐的，他对于神佛教义有了一些认同。 可如今波旬让他真的厌恶，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感染七十位高僧入魔，恶念金蝉向善之心被一次又一次的向恶牵引，最终只能彻底倒向恶的一边，成为波旬替身。 陈玄壮想起了自己与恶念金蝉的对话。 “大师是不敢还是不愿” “皆有，小僧虽然只是他们寻道的一个工具，但怎么说也是位大德的一部分，且听法多年，若是结果确定，小僧牺牲也无不可，毕竟是在为众生寻路，可如今善恶不定，若是恶念主导，那便又是一场大劫”。 在陈玄壮到来前，他不敢也不愿踏出善恶融合的那一步。 若是为善，宁可成为一个由他人观道救世的工具。 可若是为恶呢？其实恶念金蝉早已清楚，必然为恶，但已经迫不得已，所以一直在等陈玄壮到来，才敢放心。 第74章 以凶制恶 天空中的黑色旋涡越来越浓重，猩红闪电也越来越密集，仿佛上天睁开了一只猩红色眼眸。 渐渐的，三人耳边传来了各种凄厉扭曲的声音以及看到了一些恶行景象，极端恶意正在尝试扭曲意识与感官。 黑熊金池心底无恶念，纯洁无瑕，不受影响，低头默念经文。 大圣阶位超纲，且曾经大闹地府，什么样的恶意没经历过，这种程度根本没法撼动大圣心境。 唯有陈玄壮是个真菜鸟，但他有金蝉子外挂。 意识深处，金蝉子念动经文，佛音缭绕，陈玄壮心境稳如磐石。 “小和尚，这下还是不需要俺老孙插手吗？俺老孙顶多三棍子，就能给他打散”，大圣掏了掏耳朵问道。 陈玄壮摇头：“有金蝉子大师在，还有观音菩萨没多大问题，再说了总不能什么事都靠你，大圣若是无聊就去看着点小白”。 大圣点头也没再说话，身形化作一粒金光消失。 陈玄壮又看向黑熊金池道：“方丈该干啥就干啥去吧，你在这也没用”。 黑熊金池看了眼天空，有些为难：“可是祖师……”。 “他不是你祖师了，最起码现在不是，没事，去吧，接下来是我和他的交锋”，陈玄壮淡然道。 黑熊金池叹了口气，随后走进了大殿内，开始诵经。 随着黑色旋涡的缓缓降下，无数黑色花瓣从中飘落，陈玄壮走到广场静静的等待着恶念金蝉的融合。 大地之上，雷音再起，整座观音禅院剧烈震动，千佛塔上，那尊观音像也在此刻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将整座禅院护在其中。 “大师，神通借我”，陈玄壮对着意识中的金蝉子道。 随后陈玄壮眼底散发柔和金光，他如登阶一般向天空走去，每踏出一步，脚下便会出现一朵金莲，随着他走过，金莲便会漂浮在他身后。 距离黑色旋涡越近，那种扭曲人感官、意志的恶念越来越庞大，一阵阵痛苦的嘶吼声从旋涡内传出。 那是恶念金蝉的声音，他正在与魔祖波旬在善恶之间角力，显然，他已经落入下风。 陈玄壮身后以及脚下的金色莲花开始解体成一片一片，并且开始燃烧起来。 陈玄壮伸手，双指夹住一片燃烧的花瓣轻轻向上一扔。 花瓣脱离手指如同箭矢离弦极速飞向旋涡中心，身后燃烧着金色火焰花瓣也被牵引而去，化作一片金光大道。 旋涡里飘下的无数黑莲也在这一时刻被同化，一齐向旋涡倒卷而去。 巨大的轰鸣声从旋涡内部传来，金光掩盖了红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紧接着，旋涡中心处，一道粗壮的红色闪电如同瀑布一般降下，直冲陈玄壮而来。 “大师，看你的了”。 陈玄壮毫不犹豫的将身体托管给了金蝉子，自己在意识中以不断切换视角观看。 只见被金蝉子控制的身躯蓦然睁眼，双手举过头顶，那红色闪电于头顶之前被拦截，真如同水一般四散飞溅。 “逆徒，竟敢对本座出手”，旋涡中忽然传来一阵邪异的声音，对着金蝉子怒斥。 金蝉子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嘲讽道：“莫说你只是被同化形成的一丝魔念，就是魔祖波旬亲自来临，也不配为我师”。 说话间金蝉子身形顿时加快，直接向旋涡冲去，旋涡内，一只雷电组成的大手也向金蝉子抓去。 金蝉子身形瞬间溃散成漫天莲花，下一刻，莲花亮起光芒，无数莲花中间出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金色丝线，快速勾勒出一个巨大身影轮廓，金光大放，轮廓凝实。 一尊浑身散发金光的三头六臂修罗法相出现在天地之间，双拳对着巨大的雷电手掌砸了过去。 轰隆隆~ 碰撞声音响彻天地。 雷电手掌消失，修罗法相双拳也自手腕如消失，金蝉子站在修罗法相肩膀上，衣衫猎猎作响，他的面前，一个相貌与他一模一样，但眼神暴虐阴冷的人站在一朵雷电组成的猩红莲花台上与他对视。 天空中黑色旋涡极速收缩，最后化作一道道浓郁黑气被恶主导的恶念金蝉吸收。 那种肉眼可见的磅礴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临其境般的恐怖压力。 “果然，黑化加倍，漂白必死，网文套路从不骗人啊”，陈玄壮在意识深处叹了一口气。 恶念金蝉真正的成为恶念了。 “金蝉子，你身为本座弟子，灵山佛子，三百年时间处处针对，简直大逆不道，当初就应该让目犍连追入这里，彻底将你堙灭于世，否则本座也不用如此布局”，恶念金蝉道，声音充满了怨毒与恨意。 “呵呵，果然，恶念只是恶念，与魔祖波旬还是无法比较的，用小施主的话来说，就是你这样太掉逼格了”，金蝉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魔祖波旬与吾师互为苦手，哪怕久远时光之前被吾师镇压，依旧能平静至极与吾师论法，而你，在心境上连金池方丈都不如，如此暴虐易怒，如何跟魔祖波旬比较”。 被恶主导的恶念金蝉冷笑道：“吾本性为恶，世间一切恶念皆为吾之食粮，暴虐易怒是，阴沉怨毒亦是，吾有万千相，你想看何相，吾便是何相”。 只见他说完，整个人气质轰然一变，阴沉如水，平静如同幽潭一般。 “万千相非变化之能，是以人心观照，万千人见才有万千相，而你只是虚有其表，吾心中无恶，观你不过是一股浊气”，金蝉子平静道。 “牙尖嘴利，看你神通是否与你牙口一般厉害”。 恶念金蝉瞬间化作一团雾气朝金蝉子快速飞来，修罗法相六臂各结不同佛门法印，身前瞬间出现一道极速旋转的金光圆盘。 圆盘等分为六面，每一面都刻有不同梵文以及图象，散发出不同光芒将黑色雾气挡于其外。 黑色雾气再次变化，一只巨大拳头从中探出，一拳轰击在金光圆盘上，圆盘之上立刻出现一道道巨大裂缝。 金蝉子立于法相肩膀上巍然不动，在圆盘破裂之时，他掐动指诀，只见法相头颅旋转，原本面向于正前方的表情威严的法相头颅转到侧后方，一颗面目狰狞如同恶鬼的法相头颅移至正面。 “既然你要以神通对决，那小僧便同样以凶制恶”。 刹那间，恶鬼修罗头颅睁开双眸，双眸猩红无比，充斥无尽杀意，原本金光灿灿的法相即刻化作青红相间二色，仿佛一尊真实修罗降临人间。 第75章 非天王神相 不得不说，单论各种神通的花里胡哨，金蝉子是目前陈玄壮见过的第一人。 从最初降服觉远的漫地莲花，传授自己的炽莲天地，以及现在这尊修罗法相，无不是特效拉满，逼格最高的。 大圣当然也厉害，但大圣已经不需要如此花里胡哨了，因为大圣本来就超纲，打架不是直接上去刚就是两棍子完事。 他没有见识过大慈恩寺中金蝉子法相显现于众的场景，不然他一定会高呼一句：“woc”。 只见那尊修罗法相顷刻间凝实，六臂肌肉虬结，三个巨大头颅化作金、赤、青三色，此刻唯有那青面睁开了双眸，其余皆闭目，磅礴凶煞气息席卷天地，猩红双目被无尽凶意充斥。 “大师，这是什么神通”？陈玄壮问道。 “是修罗王族的特有法相，名为非天王神相”，金蝉子道。 “大师是修罗族”？ “不，是跟修罗王赢来的”。 “好家伙，大师你是专挑八部众的顶级功法神通下手啊，不会整个八部众都被你薅了个遍吧”，陈玄壮吃惊道。 金蝉子笑着摇了摇头，陈玄壮嘀咕道：“我就说嘛，要是都那么好赢，大师你还能十项第二”。 “除师尊和七佛之外，其余灵山众都曾输给过小僧”，金蝉子淡淡的说道。 “……，义父牛逼，看样子义父还是谦虚了，那目犍连定然不是你的对手”，陈玄壮立刻纳头就拜，顺便夸赞一句。 “额……小施主不必如此，我那师弟此道天赋出众，只不过他所学专精，并非如我一般驳杂”。 两人相互沟通时，法相早已与恶念金蝉战到了一起，法相每一次出手都极为凶悍，完全以纯粹的肉身之力硬撼，六臂齐轰之下，狂风倒卷，空间都在不断的震颤。 那恶念金蝉哪怕化身黑雾，无形无相也依旧无法突破六臂所组成的防御，颤抖片刻后黑雾重新化作人形，飞离法相攻击范围，目光狠狠盯着金蝉子，随后咧嘴一笑。 刹那间浓郁如凝脂的黑色物质从他那黑袍之上开始滴落，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最终于他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如同肉球一般的物体，在不断的跳动膨胀着。 金蝉子依旧风轻云淡的站在修罗法相的肩膀上，也不驱使法相进攻，任由恶念金蝉施展。 这是一种极其自信甚至到自负的态度，其根源来自于强大实力。 脚下修罗法相猩红双目之中不断有各种尸山血海景象闪过，六条手臂各自掐动不同指诀，即六字、六道、六识、六根、六天、六鬼为一体。 先后有对应的梵文、神道、感官、形意、神王、恶鬼于六臂之前显化。 陈玄壮呼吸急促，先后以第一视角、第三视角观看这种宏大场面。 “起码五十七种神通组合，若是能完全显化这些神通，……woc，三百多亿神通组合！大师你在西天是搞科研的吗”？陈玄壮震惊道。 金蝉子叹了口气：“小施主高看了，如此说法只是理论，小僧境界不够，无法运转如此多神通”。 “完全体也不行吗”？ “不行，三界之中唯有超脱界外的那一小撮人才能做到言行举止皆是神通”。 “那大圣呢”？ 金蝉子有些沉默，片刻后道：“不清楚，但一定极为接近，大圣独特至极，当年被家师镇压也是……小施主你明白的”。 身为佛祖弟子，对于佛祖破妄戒一事，金蝉子还是难以启齿。 陈玄壮点头，大圣和金蝉子战力一次又一次的在刷新自己的认知上限。 单说金蝉子，如今也只是主神通和持律一魂一魄，虽然神通代表一定战力，但相对于完全体，也只是加成而已，就算如此，战力依旧处于顶尖水准，持久战或许不行，但短时间绝对能碾压绝大多数人。 恶念金蝉的融合已经临近尾声，巨大黑色肉球表面开始变化，先后有一百四十条惨白粗壮的手臂从其中伸出，然后便是躯干凝结，其上七十颗庞大的头颅如肉瘤一般从躯干上长出，紧紧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 黑色粘稠物体继续滑落，直至大地，观音禅院地面被腐蚀的滋滋作响，双腿显露出来，密密麻麻的小脚掌组成两只庞大脚掌，立于地面。 躯体无头，但与恶念金蝉连接在一起，其身后出现一圈由红色闪电形成的巨大圆环，中间则是一片黑色旋涡。 一百四十条手臂杂乱的挥舞着，手指也掐有各不相同的佛门指诀，七十颗头颅，一百双眼睛同时睁开。 七十双通黑眼眸散发出各种极端负面眼神，嘴巴却在不断的念动着各种佛门经文，却不是那种柔和庄严的佛音，而是如同恶魔在低声呢喃。 在意识深处的陈玄壮立刻感觉到头痛欲裂，表情渐渐扭曲起来，就在即将失去理智时，意识深处所化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巨大金色文字如同流星一般降落，帮陈玄壮稳固心境。 金蝉子身形缓缓升空，法相怒吼一声直冲那恶念金蝉所化的怪物。 六条手臂不断变化指诀，六道神光附于其上，颜色不一，上有不同恶鬼、神只浮现于手臂表面，在临近那怪物时，六条手臂同时轰击，神光相互交映，形成一幅画有恶鬼的神图，印向怪物身上。 怪物手臂立刻连接成一张大网，阻挡神图，七十颗头颅也同时张嘴尖啸，黑风从头颅口中吹出，神图肉眼可见的泛黑枯萎，随后化作飞灰。 法相毫不在乎，手臂再次齐轰打在怪物手臂组成的大网上，顿时传来一阵阵筋骨断裂之声，近乎一半的手臂要么耷拉下来，要么直接断裂，黑色粘稠血水沾染在修罗的其中两条手臂上，手臂立刻被血水腐蚀感染。 修罗法相毫不犹豫，四条手臂抓住被腐蚀感染的手臂，怒吼一声直接将自己手臂撕了下来，抡起朝着怪物砸去，凶性十足。 一面赤红双目的菩萨图出现在怪物身前，两条手臂与菩萨图触碰瞬间，皆化作黑气消散，那怪物与修罗法此刻也再次贴身肉搏。 怪物吼叫，一百四十条手臂抓在修罗身上，一片片术法形成的体魄碎片被撕下，修罗狞笑，两只手臂抓住怪物部分手臂，猛的将手臂拔出，然后扔向空中。 一恶鬼一凶神，以最为原始也最为残忍的方法相互战斗。 第76章 檀陀地藏法相 修罗法相的身躯破损的越来越厉害，而那恶念金蝉所化的怪物看似被压制住，但恢复能力堪称恐怖。 所有被法相撕掉的胳膊或者头颅都会在一瞬间化作黑雾被重新吸收凝聚，甚至于修罗法相破损掉落的碎片也会被感染同化之后吸收。 陈玄壮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道：“大师，我怎么觉得咱们落入下风了啊”。 金蝉子自然明白陈玄壮所指，笑道：“小施主有所不知，修罗一族可以说是除龙族外肉身最强，且修罗一族有一种天赋神通，受伤越重其凶性越大，战力越强”。 “小僧虽不会修罗的天赋神通，但这尊非天王神法相被小僧凝养出了灵意，与修罗一般无二，自然也会天赋神通”。 陈玄壮一愣，看向那尊青面修罗喃喃道：“狂暴”？ 只见那法相剩下如今已经只剩下两条手臂，身上近半数血肉已经接近碎裂，但那尊怪物却从刚开始与修罗法相互换伤势，到现在虽然恢复加强，却已经只能被动挨打，且修罗每一拳落下，怪物都会有一大片头颅或者手臂直接爆裂开来，化作黑雾。 恶念金蝉目中怒火越来越甚，随后一只手臂直接伸向身后的赤红色雷电圆环当做武器。 雷电圆环在过程中化作一条长鞭，直劈向修罗法相，法相一只手抓住雷电长鞭，长鞭直接炸开，雷电刹那间遍布法相整条手臂，紧跟着手臂直接破碎成片。 法相仅剩的一条手臂在此同时也一拳打在怪物身上，七十颗头颅、多半数手臂以及半个身躯同时爆开化作黑雾，这一次久久无法聚拢，不能愈合。 恶念金蝉在怪物身躯爆开瞬间便脱离开，凌空而立，法相还不放过，仅剩的大手抓向恶念金蝉。 恶念金蝉眼眸化浓郁漆黑色，双手合十下，黑雾瞬间形成一条条绳索将手臂控制住，随后恶念金蝉身影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处于修罗法相眉心处，伸手一点，青面修罗头颅直接炸开。 他还想继续毁掉第二个头颅时，一道金光如同软鞭一样打在恶念金蝉身上，将他抽离修罗法相。 金蝉子再次施展神通驱使法相，第三个赤色头颅转到正前方，其眉心有一道竖眼紧闭，瞬息间法相恢复三头六臂的完整状态，同时身躯变的赤红如血。 法相闭目而立两臂合十，两臂托天，两臂分别做拈花与剑指，一股强悍的气机波动扩散开，天空立刻乌云密布，雷声四起，粗壮如龙躯的雷电不断在乌云之中游走，蓄势待发。 恶念金蝉脸色变的凝重，随后也是将黑色雾气向自己收拢，身后黑色旋涡开始扩大，凄厉而尖细的吼声从旋涡深处传来。 随后一道红光突然的从中亮起，紧接着黑色旋涡旋转速度加快，范围也越来越大，里面的东西也渐渐浮现出全貌。 那是一尊站于黑色业火莲台之上，浑身漆黑的佛陀，整个面部除了血红色眼睛以外一直在不断的变换着，左手持一玉质器皿，其中不时有鬼怪虚影沉浮，右手捏着一串全部由头骨穿成的佛珠，身后有无数恶鬼身影以及黑色莲花花瓣飘落，魔音缭绕，扭曲人心。 陈玄壮看着那尊漆黑佛陀，总觉得像是在那见过一样：“大师，这是什么玩意儿”？ “檀陀地藏相，地藏王菩萨六道法身之一”，金蝉子淡淡开口。 “woc，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他踏马把地藏王菩萨请来了”！陈玄壮惊呼道。 “是假的，不过是模仿其表而已，小施主不必担心”，金蝉子逼格依旧拉满。 说着金蝉子便飞至修罗法相头顶，轻轻一跺脚，法相三个头颅同时睁开眼睛，天空中雷电随之落下，化作六条雷龙盘绕在法相手臂之上。 天地景象再变，无数雷蛇自天而降，将整座黑风山完全囊括在其中，如同一座雷牢一般。 千佛塔内，观音像大放光芒笼罩整座黑风山，将黑风山化作一个非虚非实的境地，所有一切都可见，却不被影响。 观音像内，观音菩萨灵识虚影显化而出，正在心无外物诵读经文的黑熊金池感应到后，立刻向千佛塔方向叩拜。 山下，小白见到异象丛生，目露焦急之色，立刻显化真身朝天上飞去，巨大龙身腾地而起。 在天空隐匿身形躺在筋斗云上看戏的大圣见小白起飞，伸手拽住龙尾直接将小白扥到筋斗云了上化为人形。 “别去添乱，好好看戏”，大圣扔给小白一串葡萄道。 小白看着上方两尊巨大的法相以及天地异相内心焦急不已：“还看什么戏啊，三藏大哥能打赢那个家伙吗，我们要上去帮他”。 “呵，你是担心你三藏大哥嘛，你分明是担心那头黑熊，才见了几面啊就被下了迷魂药了，等这事完，俺老孙非得揍他一顿”，大圣一脸戏谑道。 “别闹啦大圣，我跟大块头就是朋友，现在咱们赶紧上去帮三藏大哥”，小白否认道。 大圣仔细观察了一下小白神态，发现这丫头竟然真就没有一点撒谎迹象，于是撇了撇嘴没有一点兴趣了：“那大和尚收拾的了，再说了有俺老孙兜底，怕什么，禅院有观音菩萨化身，也不用担心”。 “真的”？ “嗯，真的，歇会吧你，捶了一上午了，也不嫌累”，大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关注着战场。 小白身为大圣的小迷妹，对大圣的实力认可度拉满，随后也长呼一口气，舒舒服服的躺在了筋斗云上。 两尊法相再次战斗起来，这一次不再如之前一般进行贴身肉搏，反而是漫天华彩、邪异各占一半。 修罗法相六臂之上的雷龙咆哮，化作各种宝器形态冲黑色檀陀地藏法相，同时举过头顶的双掌牵引下一大片雷电凝聚成一个巨大雷球也被一并扔去。 三头口中有不同声音念诵不同经文，繁杂文字于虚空凝聚而出，组成一张大网，又有祥云四起凝聚诸佛虚影，漫天剑气如风，袭向檀陀地藏法相。 那邪异的檀陀地藏法相陡然发出尖啸，业火暴涨，手中玉质器皿升空，迅速变大，如同鬼门大开，无数业火莲花以及凶恶厉鬼如雨般落下，与修罗法相施展的神通碰撞在一起。 天空中景象一变再变，宛如末日天灾一般。 第77章 融合恶念 檀陀地藏法相不愧是地藏王菩萨六道化身之一，哪怕只是临摹表象，其强大依旧可见，再加上黑化，已经足以媲美非天王神法相了。 不过媲美终究是媲美，无法与之真正比较，非天王神法相是修罗王族才能修持的顶级法身神通，不可能是一个假冒伪劣产品能比的。 同样是特效拉满，但金蝉子的明显威力与逼格同在，两尊法相神通碰触那一瞬间便已经有了高下之分。 巨大雷球直接将空中的那玉质法器给击碎，掉落下来的恶鬼被一个个金色文字的正气给磨灭，业火黑莲被金色经文组成的大网给拦截，瞬间金色神火暴涨将所有业火黑莲同化。 两支雷电长枪直扑檀陀地藏，檀陀地藏手中骷髅念珠挡于身前，形成九个巨大恶鬼头颅，却被两支雷电长枪一连串爆五个。 檀陀地藏法相身形向后退去数步才站稳。 但它看起来依旧不服。 身后无间地狱景象扭曲空间，无数鬼物哀嚎声此起彼伏，无数张脸将空间顶的如同薄膜一样凸起，嘶吼着想要撕开这虚实界限，彻底降临人间。 各层地狱之中，大地隆起，刀山坍塌，火海激起巨焰，飓风裹挟这碎冰如刀刮过，景象骇人，有各种巨大无比的鬼物从各层地狱中显现身形，开始齐力破坏这一层虚实界限，夜叉鬼差在如同蝗虫一般的鬼物跟前根本难以招架，瞬间形销骨立。 “大师，这是幻境还是真实的”？陈玄壮目睹这恐怖的一幕问道。 “趋近真实，他在牵引真实的檀陀地藏法相，不过没用的，若是波旬亲临或许可以，但这一次驳杂魔念无法做到”，金蝉子微笑道。 陈玄壮明白了，这恶念金蝉随着恶意占据主导，失了智了，如今被金蝉子压着打已经上头了。 那十八层地狱虚景上空，骤然有两轮金色烈阳凭空出现，神光照耀十八层地狱，原本暴动的恶鬼这一刻全部被神光扫过，浓重恶念被洗涤一空，甚至连魂体都有些虚幻。 金蝉子微微低头行礼，陈玄壮看清了那两轮金色烈阳之后的景象，那是一尊巨大到十八层地狱在其跟前如同弹丸一般的菩萨法相，真正的檀陀地藏王法相。 地狱平息，两轮金色烈阳骤然消失，与之一起的连同这尊观摩而来的邪恶檀陀地藏法相也瞬间崩溃，化作一团雾气，其中飘下来无数碎屑，那是陈玄壮蝉蜕碎片。 雾气之中只有一张与陈玄壮一模一样怨毒的脸，正不甘的嘶吼咒骂着。 “小施主，接下来就看你了”，金蝉子轻声道，随后陈玄壮接管身体，立于非天王神法相头顶之上。 非天王神法相轻轻的将陈玄壮从头顶拿下来放在掌心，送到黑色雾气跟前。 陈玄壮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恶念正在尝试扭曲自己的认知。 “其实你早就做好了恶念必然主导的准备，或者说无论善恶，只要有一方主导后你便彻底消失了，对吧大师”。 “善念主导的话，金池方丈便会融合你，从而成为一尊在世真佛，恶念主导的话，我融合你，然后进行压制，有大圣护持，想来作恶也难，所以你的计划是无论如何都要让这庞大恶意永不见天日，对吧”。 陈玄壮看着这样残破的脸，自言自语道，他有些惋惜和敬佩这个身为恶念，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清楚，却依旧对世间抱有善意的……金池。 他定了定心神，伸手抓住那张已经残破扭曲的脸，手心顿时一道火莲升起，脸庞在嘶吼咒骂中化作飞灰：“你不配用他的皮囊”。 随后深吸一口气，踏入这恶念形成的黑雾之中，盘腿而坐。 意识开始错乱，认知开始扭曲，庞大且驳杂的念头源源不断的往他脑海深处涌入。 原本混沌一片的意识内境，开始迅速膨胀，金蝉子立刻进行心境维稳，他不断的将恶念压缩，于混沌中心形成一个庞大星体，晦暗无比且依旧在不断膨胀。 而在心境之上，灵宫之中，一个人形光团骤然大放神光，照亮混沌世界。 光芒柔和温暖，如同初升的太阳一般，一个小人从光团内飘出，缓缓降下。 那是陈玄壮的灵宫元神，平时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无形无相，如今被庞大的恶念牵引而出。 “小施主，牵引你自身气运功德”，金蝉子立刻开口。 小人点头，随后闭目盘坐，眉心有金光亮起，直冲混沌之外。 混沌外，三道庞大的神只虚影睁开神目，一尊身着龙袍，手拄宝剑，周身有亿万星辰环绕，一尊身穿儒衫，手持书籍，无数文字不断生灭显化，一尊身穿僧衣，手指拈花，万千法相不断变换。 三尊虚影瞬间化作三道虹光进入混沌之中，融入元神眉心。 元神睁开眼睛，周身有各种异相不断显化，他飘到那不断膨胀的恶念内核之上，缓缓融入其中。 恶念内核立刻停止了膨胀，片刻后，金光从其中透出，混沌世界震动，开始上下两分。 一道身着黑色僧衣，双目一黑一白，邪异与庄严并存的身影出现在其中，那是陈玄壮融合恶念之后的元神。 在感应到有庞大功德压制时，被恶念支配的元神企图逃离，瞬间天地间下起了文字雨，无数星辰亮起，一道道星光照耀而下，大地之上，草木生长，他左冲右突，竭力要躲避这些异相，但功德气运已经形成天地牢笼将他困于其中。 一座神宫从天空浮现，神宫大开，有十尊神灵浮现在元神身前，星光化作紫色长袍穿戴在元神身上，文字化作锁链锁住其四肢躯干，草木化作灵光融入眉心，元神立刻陷入浑噩，十尊神灵将其押解进入神宫之中，神宫大门紧闭，再次隐于上空。 意识内境发生的一切陈玄壮一概不知，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之上，一大两小，三个脑袋正在看着他。 “呦，醒啦，感觉怎么样”？大圣笑嘻嘻的问道。 “感觉还行，就是头有点疼，大圣，你趁我昏迷又打我脑袋了是吧”，陈玄壮甩了甩脑袋，对着大圣质问道。 “我可以作证，大圣没有，是观音菩萨干的”，小白立刻道。 陈玄壮一愣：“嗯？观音菩萨，他打我干嘛”？ “菩萨没打你，是给了你一件法宝，说能有效压制甚至教化恶念”，黑熊金池瓮声道。 “还有这好东西？感谢菩萨，东西在那，拿来我瞅瞅”，陈玄壮惊喜道。 一熊一猴一龙目光同时看向他。 陈玄壮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78章 箍踏马原来是给我准备的啊 “你……你们看着我干啥”？陈玄壮吞了口口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三人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了头上，陈玄壮眼睛跳动两下，然后颤抖着伸手摸向头顶。 一阵沉默过后，一声尖叫响彻云端。 陈玄壮疯了一般跑上了千佛塔，指着观音菩萨雕像一顿国粹输出，拦都拦不住。 “大圣，大师他是不是恶念又动了啊，要不你去试试”？黑熊金池觉得陈玄壮对菩萨不敬，可能是恶念作祟。 小白也煞有其事的点头：“你看他目中血丝都爬满了，指定是恶念驱动的”。 大圣白了两人一眼：“你俩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没事，就是气着了”。 开玩笑，自己要真念起咒来，那小子不得把祖师名号成天挂在嘴边。 千佛塔内，观音像前。 “你个老*比，我踏马以为你要走两个箍自个用呢，你倒好，用到我头上了”。 “我去你***”。 “老子真是***”。 一觉醒来，紧箍竟然戴在自己头上了，陈玄壮快气炸了，感情那玩意是踏马留给自己用的啊。 已经返回珞珈山的观音菩萨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国粹，以他的无上心境也是一忍再忍，忍了又忍，片刻后终于忍不住了，开始默念紧箍咒。 骂的正欢的陈玄壮顿时觉得头痛欲裂，抱着脑袋就在地上不断打滚，不过他倒也硬气，眼珠子都快疼的蹦出来了，他还在骂。 这一幕看的大圣几人那是打心底敬佩。 “从来没想到三藏大哥骨头这么硬啊”，小白感叹道。 “是啊，大师心性之坚韧，当是我辈楷模”，黑熊金池目中敬佩之色甚浓。 “啧啧，这小和尚头盖骨是真的硬，老孙两棒子都不一定敲得碎啊”，大圣也是赞誉道。 木吒负责监视天下观音禅院香火，看到陈玄壮都快疼死了，赶紧劝道：“师父师父，算了算了，再念他就真疼死了，他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他要是死了可没人去灵山了啊”。 “那就再等二十年，反正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今天我非得治治这小子”，观音菩萨怒道。 看见菩萨停止了念咒，木吒立刻跪在地上嚎道：“师父啊，都已经走到这了，死了就太亏了啊，咱俩寻了好几个了，都没走一半就死了，这下他有大圣保护，那是指定能到灵山的，你要是搁着把他送上西天，大圣非得把咱俩送上西天不可啊”。 观音依旧一脸怒容，耳边依然有断断续续的骂声传来。 “师父啊，是咱们做事不地道啊，咱们也没提前给他打个招呼，这事给谁谁不气，你要是睡着了，我给你头上套一个，你也得骂娘”，木吒循循善诱道。 观音菩萨深吸一口气，拳头紧了又紧，随后一咬牙，直接封闭了耳识：“罢了，你说的对，是为师犯了嗔戒了，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这小子就来气”。 “师父英明，大慈大悲”，木吒赶紧奉上马屁。 “啥？你说啥”？ 观音禅院。 三人一直看着陈玄壮从晌午骂到傍晚，直到嗓子都哑了，陈玄壮才一脸阴沉的下了佛塔。 理都没理三人就朝静室走去，三人长舒一口气。 可还没等几个呼吸，只见陈玄壮提着九锡禅杖就往千佛塔跑去。 “woc”，三人同时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拉住状若疯魔的陈玄壮。 “小和尚，这玩意可不兴砸啊，乖，听哥话，咱回去”，大圣难得低姿态安慰道。 “那这玩意就兴戴嘛，大圣你别拦我，我今天非得砸了这破玩意”，陈玄壮邦邦敲了两下头上的紧箍，一脸怒容。 “三藏大哥，真不是观音菩萨硬要戴给你的，是你当时真难控制，大圣又舍不得吓狠手，没办法才给你戴上的，不然真没办法清醒过来”，小白赶紧安慰道。 陈玄壮凝视着三人，三人齐齐点头。 “不行，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陈玄壮怒气值已经下降了许多。 “好了，不就是个箍嘛，大不了俺老孙陪你一起戴，你手里不还有一个嘛，给我”，大圣向陈玄壮一伸手，表情认真。 小白也说道：“观音菩萨那说是还有一个，到时候去要来，咱仨一起戴，你还别说，这玩意挺好看的还，你说是不是大黑熊”。 小白踢了黑熊金池，黑熊金池有些为难：“这……”。 “金池方丈，出家人不打诳语”，陈玄壮一脸认真的盯着他。 黑熊金池一咬牙道：“的确挺好看，出家人不打诳语”。 陈玄壮扫了一眼三人：“好，大圣，明天你去给咱们打三个箍，送给金池方丈一个，一家人嘛，就要整整齐齐，行不行”。 大圣立刻点头：“没问题，明天准给你弄来”。 为了安抚陈玄壮骤得至宝，激动不已的心情，大圣都愿意主动戴箍了，黑熊金池都学会说谎了。 晚上，大圣、小白、黑熊金池给陈玄壮讲述了一下他被恶念支配的全过程，陈玄壮将信将疑。 大圣玄光镜一出，多角度跟拍的3d影像让陈玄壮立刻哑口无言，的确是太没眼看了。 实力虽然提升了，但被大圣血虐啊，关键是这恶念就像是脑抽一样，你打不过人家你找个别人啊，他不，非得死刚大圣。 被大圣拎个腿抡来抡去，只要一撒手，保准又得上来刚。 大圣一边抡着玩一边跟众人商量，不能总这样抡着上灵山啊，这保准黑风山没出去呢，脑浆子就得先上西天了。 众人是绞尽脑汁什么道德不道德，下限不下限的方法都想过了，最后还是观音菩萨忽然就灵光一闪，想起了紧箍咒，当时他就听陈玄壮显摆了，说这玩意能治住大圣。 既然大圣都能治得了，还治不了一个恶念了。 于是，原本属于黑熊金池的箍就如此理所当然的套在了陈玄壮脑壳上。 果不其然，恶念骨头没有陈玄壮的硬，念了两遍就消停了。 陈玄壮看完回放小视频，脸色阴沉的发黑。 “小白，是你说拉个绳把我栓筋斗云后边吊着走的”？ “金池方丈，那比你巴掌大的青石你是哪里找来的？你是真不怕一下下去给我弄死啊”。 “大圣……，算了，你那方法勉强还行，就这一路上泻药开支都得赶上吃饭了”。 “没道德，没下限，一个个的还大圣，还女侠，还得道高僧，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 三人同时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 第79章 就你会举例 这一晚上，陈玄壮没睡，三人也是没敢睡，生怕他半夜起来气不过，跑去砸人家观音像。 一晚上，陈玄壮一直在捋两位大佬的布局思路，一到难以想通的地方就邦邦邦敲几下禁箍。 每次看到陈玄壮这么一来，三人都下意识握紧拳头严阵以待。 终于耗到天亮，陈玄壮也只是大概针对观音禅院这一截，大概捋清了思路。 金蝉蝉蜕应该是早就有了，只不过一直到三百年前才诞生灵智，本来一心向佛的他，在救老金池时因为开杀戒诞生了恶念。 金蝉子本人得知后于是用受戒图助他教化消磨恶念。 但魔祖波旬在未来听到了陈玄壮跟大圣的猜测，在抓陈玄壮无果后，逆流而上，将陈玄壮带到了金蝉蝉蜕跟前，让陈玄壮吸收了金蝉蝉蜕，将自己蝉蜕留下来继续镇压。 只不过效果明显不如金蝉蝉蜕，恶念醒了，认为自己是金蝉子，在有一日被波旬牵引，动了西行的心思，走到西牛贺州时候被金蝉子带了回来，重新进入了受戒图中修行。 魔祖波旬见此，于是又将陈玄壮送到了黑熊金池继承观音禅院的时间线上，让他破坏了千佛塔，高僧恶念被放出，同时也被波旬感染。 有恶念牵引，恶念金蝉也再次被迫苏醒，将恶念收拢形成那巨大的恶念旋涡。 而黑熊金池是观音菩萨最先想用来针对这恶念集合体的，禁箍原本也是为黑熊金池准备的，只不过恶念金蝉早就知道了最终结果，拒绝了观音菩萨的安排，说动陈玄壮融合。 波旬也正有此意，想让陈玄壮以深重恶念为主导到灵山，没有纯正佛法，弥勒菩萨就不会降世。 但没想到如来布局更为超前，金、禁、紧三个箍直接抄底，由波旬亲自送到陈玄壮手里，成为了这一阶段布局的唯一赢家。 想到这里，陈玄壮长呼一口气：“这布局简直太精细了，都是明牌打，甚至波旬牌面还占有的，这都能被坑一把，不愧是佛祖，智慧深远”。 “但凡称祖称圣者，哪一个不是三界一等一的豪杰，像如来老儿这般，念头一起便可遍观三界内外，芸芸众生，其眼光之久，思虑之远，难以揣度”，大圣感叹道。 虽然平时一直老儿老儿的叫着，但对于强者的基本尊重大圣还是有的。 当然强者们对于大圣的尊重也是有的，大圣叫老儿，因为他实力强大，所以这些大佬不会觉得掉面，同样大佬们也叫他猴头，大圣也不反驳，因为他们也同样强大。 遍观西游，凡是叫他弼马温或者猴子的妖怪，虽然有些有后台，最终免于一死，但也都被整的不轻。 同样的，除了大圣，也没人叫过那些大佬老儿。 “大圣你也不弱，叫玉帝退位，如来镇压你付出不小代价，更是一拳逼退波旬，单说豪气，大圣可称的上三界第一”，陈玄壮一记马屁奉上。 大圣嘿嘿一笑，极为受用，眉飞色舞很是开心。 “对了大圣，我如今融合恶念，以大圣的眼光看，我实力怎么样啊”，陈玄壮立刻想让大圣评价一下，毕竟恶念支配时，大圣一直在抓着他抡来抡去。 大圣皱眉沉思了一下道：“若说肉身力量吧，别的不清楚，反正头挺硬，抗我一两棍不是问题”。 “……大圣，好好说话嗷，再取笑我我生气了”，陈玄壮脸唰的一黑。 “嘿嘿，单论你个人实力吧，也就堪堪到人仙顶级或者初入地仙的水准，若是加上你那些宝贝以及神通加持，倒也能跟中游偏下的那一档地仙斗上几个回合，当然你那天仙倾力一击除外”。 陈玄壮有些不太满意：“怎么才初入地仙啊”。 “如果是恶念主导，你完全可以达到地仙上品那一档次，现在不是被压制了嘛”，大圣道。 “三藏大哥，你过分了嗷，你这已经是一步登天了，要知道，修炼到这个层次，千年时光都不一定能成，我龙族天生肉身强横，有天赋神通，出生即神境，但修行到地仙我都用了十五年呢”，小白立刻酸溜溜道。 “啊，地仙……很强大吗”？陈玄壮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西游世界的战力境界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看向大圣，求知欲极强。 “俺老孙也没经历过那些低等境界，说不明白，小白你给他普及一下吧”，大圣挠了挠脸说道。 小白脸色也有点黑了，人比人简直要气死人啦，什么叫没经历过那些低等境界啊，这是什么话。 “那我就给你普及一下吧”，小白稳定了一下情绪，正襟危坐，开始讲解起了境界划分。 “天地之中，有五仙，即，天地人神鬼，这五仙即为境界划分”。 “最低的鬼境呢，是在世修行未能炼至纯阳，死后一念清净，可出入幽冥，不生不灭，若想更进一步，则需重新回阳或者转世重修”。 “接下来便是神境，神境并非指真正成神，而是有两境，分别为阴神、阳神，不分高低，道路不同，阴神缥缈无形，侧重于意，而阳神则醇正厚重，侧重于身”。 “而天、地、人三仙境，最早并没有如此划分，被统一称为仙境，阴、阳二神凝炼至极形成元神便是踏入了仙境，之所以分天、地、人三境，是因为元神不断凝炼过程中发生的三种心态变化”。 “人境元神则为自身照应，修行时可照见自身弱点，加以补全而踏入地境，地境时则需要感悟天地至理，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此境又称为寻道境，当寻找到契合自己的大道，踏出那一步时，便已经步入天境”。 小白讲的的确是通俗易懂，但陈玄壮却听的脑瓜子嗡嗡的。 这就像一个一年级学生刚学会十以内加减法，结果考试时候出了一个二元一次方程让他解一样，字是认识，但是真的不会啊。 不过他倒是听明白了一点，自己如今境界不低。 “我还以为地仙就是那些地界土地公山神呢，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啊”，陈玄壮尴尬的笑着。 “那只是神职，并非境界，十殿阎罗居于幽冥，但都是天仙境界，比之天庭很多仙官都要高，龙族身处地界，但四海龙神境界无一不在天境之上，你能说他们是鬼仙、地仙吗”？ “像土地山神这些，的确参差不齐，如一些大岳仙山正神，最低都是地仙境，甚至有天仙之上，一些小山头的正神有些连鬼仙都算不上，被人间帝王封正，得以庇护才能稳定一地山水气运运转”，大圣一脸鄙夷的给陈玄壮纠正道。 “对对对，举个例子，就像大圣以前是弼马温，神职是养马的，哮天犬神职都他高，但大圣的实力比哮天犬强的多”，小白动用灵巧的小脑袋瓜立刻举了一个很生动的例子给陈玄壮说明。 大圣听后，轻轻一巴掌甩在小白的小脑袋瓜上，恼怒道：“就你会举例，看你这段时间懈怠了，境界都被这小子快赶上了，走，俺老孙指点指点你”。 小白脸色一僵，赶紧辩解：“不是啊大圣，我就是给三藏大哥举个例子，没有别的意思啊”。 大圣一脸阴沉提着小白衣领就把她往外拎。 第80章 到底还是个废物啊 小白看向陈玄壮和黑熊金池以寻求助，两人见此毫不犹豫的低下头。 最终，小白在一脸苦闷、失落、绝望中被拎出了静室。 天地隔绝。 半刻钟后，鼻青脸肿的小白走进了静室，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面向墙壁。 陈玄壮见此立刻安慰道：“这猴头，下手也太狠了，没事没事，不生气，你还年轻，肯定打不过他，等他老了，我帮你一起揍他”。 小白抬头胡乱擦了擦吸了吸鼻血，做出一副骄傲的样子：“哼，他本事也没多大嘛，半刻钟都没打死我，名不副实”。 陈玄壮沉默了，这丫头的嘴是真硬啊，心态也是真的好，都成这模样了，还能这么硬气，她是真的不怕挨揍啊。 “嗯，争取下次能在他手上撑过一刻钟，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有一天，你一定能打过他的，加油，我看好你”，陈玄壮拍了拍小白的肩膀，给予他鼓励。 孩子还小，心气正盛，失败时候需要鼓励，可不能一下让大圣给整emo了。 小白重重点头，目光坚定，随后再次面对墙壁，思考自己与大圣切磋时那做的不对，需要改进。 “看来接下来要好好学习有关于修行方面的知识了啊，而且，依大圣所说，所谓天地人神鬼这五境还只是低等境界……，那大圣和那些大佬那到底有多厉害，而且金蝉子大师能压着假观音菩萨爆锤，残魂实力最少在天境，完全体的话，不说是大佬，也是大佬之下第一梯队的强度”，陈玄壮心里盘算金蝉子牌外挂的实力。 想着想着，他忽然间就愣住了，然后心里开始拔凉拔凉。 “……焯，我现在都地仙了，不，准确来说算是顶级人仙吧，而且目前身边有大圣，一尊天境之上的存在，小白，虽然是地仙境，但肯定也比我强，后边还老猪、老沙两兄弟，再不济都得是天仙境水准，那踏马接下来的路得多难走啊”。 “根据西游世界来说，后边有几尊大妖王，如牛魔王、九头虫、六耳猕猴这些妖王几乎都跟大圣同一水准，不不不，能让大圣吃亏的不止这么几个，宝物克制也让大圣栽过根头，也就是说这一下路上的妖魔最低也得天仙起步啊”。 一想到一群平均天仙境妖怪，陈玄壮简直头皮发麻。 原本事件偏离了轨迹，这下出来的这些只要有机会，必然会弄死自己，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他忽然转头看向黑熊金池问道：“方丈，冒昧问一下，你们妖族但凡化形的，一般都是什么境界”。 黑熊金池回答：“但凡能化形的基本都是人仙起步了”。 “人仙……起步！那一地妖王又是什么境界”？ “这个妖王名号跟神职差不多吧，不一定”。 陈玄壮立刻摆了摆手打断：“你不用跟我普及这个，你就说手底下管理几十个化形妖物的，一般都是啥境界”。 黑熊精认真的想了想道：“这种的话，基本都得天仙境了”。 “不是，天仙境界这么普遍吗”？ 黑熊精老实的摇了摇头，它化形后一直在观音禅院修行，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那方丈如今是什么境界”？陈玄壮好奇的问道。 黑熊金池傻笑着挠了挠头道：“我目前应该在天仙之上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也没人告诉过我，我对境界提升也没什么兴趣的”。 “那对比大圣如何”？ “啊？大师，我何德何能敢与大圣比较啊，我顶多就是挨几棍子的事”。 “你大概估算一下，具体能挨几棍子”。 黑熊金池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认真道：“我皮糙肉厚，应该能挨个三十几棍不死”。 陈玄壮倒吸一口凉气，大圣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不光如此，这头憨憨的黑熊竟然也如此强大，天仙以上，三十几棍不死。 要知道大圣弄死假扮观音菩萨的那个天仙境界蝙蝠，也只打了两棍，因为一棍没弄死。 至于小白完全不用算在其中，大圣揍她完全是在放海，做不得数。 而这头黑熊竟然能撑三十棍以上，足以彰显其强横，听他这口气，他还对境界提升没什么兴趣……。 没什么兴趣，这和马爸爸对票子没兴趣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陈玄壮心中一片悲凉：“金池大师，你误我甚深啊”。 “这黑熊金池境界比你境界还要高，你干嘛让我融合啊，他完全可以压制啊，然后禁箍戴在他头上，符合剧情，简直完美啊，干嘛得找我啊”。 陈玄壮内心默默流泪，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 如果真和黑熊金池融合了，如此强横实力加黑化加成，那将是一场灾难，就算有大圣在，可那会就不是三十几棍就能降服的，估摸着至少得五十棍。 降服是需要时间的，一旦脱离了战场，黑风山方圆几百里甚至更广阔的地方将会在短时间内化作废墟，生灵涂炭。 最终他摸了摸头上的禁箍，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戴上了就戴上吧，总比西行路上被吊着走强，再说这玩意还有一定防御力，挺结实，紧要时刻还能格挡物理伤害。 当然，这种微操难度系数挺大，跟拼命几乎没区别。 感知到了陈玄壮时而愤怒，时而惆怅的情绪变化，黑熊金池安慰了起来：“没事的大师，你如今已经堪比地仙了，以你的资质，应该用不了几千年一定会达到天仙甚至天仙之上的”。 陈玄壮摆了摆手，不想说话，内心越来越惆怅。 “用不了几千年……，说的好轻松的啊，怕是到新中国成立我都上不去吧，能不能活那么久都两说，再说去灵山又用不了这么久，果然啊……命中注定，西行五人团就唐僧最废物，穿越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还是躲在大圣后边瑟瑟发抖或者摇旗呐喊的命啊”。 “大师，你有快速提升实力，短暂达到天仙之上的办法吗”？陈玄壮心里问道。 “有”，金蝉子淡淡道。 “大师请说”。 “做梦”。 “……大师你变了，你之前不是这样子的”。 “任谁跟小施主待久了都会这样，佛陀也不例外，小僧到如今还能跟小施主心平气和的对话，已经是小僧心境修持有成了”。 “……大师您忙，不打扰了”。 第81章 我有一计 清晨，黑熊金池照常敲响晨钟，钟声将黑夜驱散，迎接来了光明。 虽恶念被降，那奇异天象也消失不见，但如今黑风山还是了无生气。 黑熊金池依旧按部就班的撞钟、做早课、礼佛，重复着这些对于陈玄壮等人来说极为枯燥的事情。 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他一熊，他也会如此诚挚。 “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有如此毅力的妖怪，这大毅力与向佛之心，恐世间无人能及”，陈玄壮赞叹道，对头这个憨憨的黑熊，打心底里佩服。 “心境平和，无欲无求者，正果自来”，大圣点评道。 “大圣说的对”，小白煞有其事的点头。 三人解决完恶念之后，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在观音禅院待了几日。 期间陈玄壮被恶念主导一次，又一次抄起禅杖找大圣单挑，大圣懒的动手随手将他扔到了黑熊金池跟前，不过盏茶时间，黑熊金池就提着被捆成粽子的恶念陈玄壮又给圣送了回来。 小白感知了一下恶念陈玄壮的实力，跃跃欲试，大圣也不担心，随手隔绝天地将他俩给扔了进去。 一炷香后，小白神清气爽的拎着鼻青脸肿但依旧疯狂的恶念陈玄壮出现，将他交给大圣：“地仙之间，亦有差距，太弱了，没意思”。 大圣坐在恶念陈玄壮的背上，死死的将他压在身下，轻笑一声道：“呵，那是因为如今融合还不深，目前状态就如同之前那恶念金蝉一般，处于善恶分明状态，超过八成的实力无法施展，俺老孙昨天可没骗你，你要是不加紧提升，很快他就要赶上你甚至超过你了”。 小白看了一眼还在吱哇乱叫，不断挣扎的陈玄壮，心中顿时蒙上了一片阴影。 自己之前揍他下手可不轻的，他要是真超过自己了，那不得三天打自己九顿。 “我找地修炼去了，走时候再叫我”，小白当机立断，出了静室后化作一道虹光便消失不见。 大圣拍了拍恶念陈玄壮的脑袋，随后默念起紧箍咒，一阵痛苦的哀嚎响彻云端……。 当陈玄壮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大圣躺在静室房梁上敲着二郎腿，看见他醒后扔下了一串葡萄，然后将脑袋露了出来，咧嘴一笑，头上套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箍。 陈玄壮先是一惊，赶紧跑去行李里翻找，看到箍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开心的笑了起来，呲着一嘴大白牙。 “这玩意做个装饰确实还挺不错，看起来威猛了许多”，大圣邦邦敲了两下头上的金箍笑道，看样子还挺满意。 “小白呢”？陈玄壮扫了一圈，不见那风风火火的丫头问道。 “找地修炼去了，你给她的压力足够大，有点上进心了”。 陈玄壮点了点头，小白天赋异禀，心境澄明，这样的人最为适合在修行一途登高，只不过这丫头心思全花费在如何行侠仗义上了，对于修行并不上心，如今既然有动力了，那还不错。 他走出静室，看着蔚蓝的天空深呼吸几下，每一次恶念浮现，就好像人格分裂一样，什么事他都不记得了，再次回归如同新生一般。 正在忙碌的黑熊金池看到陈玄壮，对陈玄壮打了个招呼，他的头顶也有一个明晃晃的箍，与自己头上的形象一模一样。 陈玄壮走到黑熊金池跟前道：“金池方丈，如今观音禅院空无一人，不如方丈跟我一同西行，救苦救难如何”。 对于这头大黑熊，陈玄壮挺上心的，实力强大还善良，如果西行团队有他的加入，必然会轻松不少。 “不了大师，就如你说的，禅院如今就剩我一个了，我要是跟你们走了，禅院也就彻底断了传承了”，黑熊金池很干脆的拒绝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如今在此已经耽搁许久了，我想明日就启程西行了，特来与方丈打声招呼”。 陈玄壮本就奔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思来试试看的，被拒绝也在预想之中。 “嗯，那我也不留大师，毕竟正事要紧”，黑熊金池点头道。 “这观音禅院也算是菩萨道统，如今香火凋敝，实非得已，我与方丈打个商量如何”？ “大师有法子恢复香火？只要不是什么坑蒙拐骗的，大师尽管说来”，黑熊金池立刻来了兴趣。 陈玄壮略微思量便开口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大唐圣上有意西征定国，救天下于水火，不如我书信一封，寻一些我大唐高僧入驻禅院，助香客管理香火信徒，同时宣扬我大唐教义，引导万民如何”？ “敢问大师，大唐教义可否有悖于佛门导人向善的真义”？黑熊金池正色问道。 “融贯百家，所行所讲皆是积极、正面、务实的”，陈玄壮肯定道。 “那就行，大师尽管放手去做”，黑熊金池毫不犹豫的道。 “大唐高僧短时间一定来不了这，但这香火有法子重新聚拢，不过需要方丈出些力气”。 “应该的，还请大师细说”。 陈玄壮踮起脚尖，黑熊金池低头附耳，片刻后，黑熊金池面色复杂的点点头。 中午，黑风山外三十里一处小城，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皮肤呈古铜色，头戴戒箍的年轻僧人进入城中。 他手持金色禅杖，身披袈裟，宝相肃穆中带有慈悲，脑后还有淡淡虹光亮起，给人一眼看去，便是得道高僧的感觉。 “阿弥陀佛，小僧自东方游历至此，观此山邪异非常，特来与施主们了解，那山中可有妖魔作祟，如有，小僧就此降了妖魔，还此地太平”。 众百姓一听，纷纷上前与大和尚说起了黑风山的黑熊精是如何作恶多端。 大和尚面色平静的点头，看不出喜怒，待百姓说完之后，便点头道：“嗯，大家放心，小僧这就去那黑风山，降妖伏魔”。 说罢，就转身离开，朝着黑风山走去，有零零散散的百姓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跟了上去，大多数则是跑去广而告之，有高僧前来降妖。 此事并非只是在这一处发生，黑风山方圆百里的村落、小城都有高僧出入，扬言降妖，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乎人尽皆知。 第82章 打不过大圣不丢龙 起初，极大部分人是不信的。 毕竟那黑熊精已经在黑风山盘踞快二十年了。 可当天夜里，震撼人心的天地异象辐射黑风山范围内所有城池，百姓无不跪地膜拜，世间真有活佛在世。 佛光大放，仙乐齐鸣。 一尊顶天立地的僧人虚影面目庄严，头戴戒箍，手持禅杖，天空下起了花瓣雨，其声如雷霆传荡四方。 “妖孽，你在此祸害百姓十数载，今日本座前来降你”。 片刻后，一尊同样巍峨的熊罴缓缓升起，怒吼一声与僧人那巨大虚影交战在一起。 天空乌云盖顶，时而有巨大雷霆击下落于熊罴身上，熊罴连连哀嚎，又有神龙浮现，直冲那巍峨熊罴，不时便将其虚影击碎。 “阿弥陀佛”。 在一声佛号中，乌云散去，神光减退，僧人法相渐渐消散。 第二日清晨，晨钟敲响，禅院大门打开，观音禅院外聚拢了无数百姓瞬间鱼贯而入。 观音禅院再次重现往日的香火鼎盛，化做人形的黑熊金池、大圣都化作人形，与陈玄壮和小白忙碌了起来，直至中午，上香拜佛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看着忙碌不停的黑熊金池，陈玄壮笑了起来：“又做了一件好事”。 三人隐匿身形回了静室内，陈玄壮写了三封信，交给大圣，让大圣帮忙送去大唐。 这么点路，大圣来回也用不了几个呼吸。 一封给李世民的，告诉他自己到了哪，风土人情如何。 一封给玄奘法师，询问他经义编撰如何，同时让他挑些大德高僧前来观音禅院。 一封是给柳清的，倒也没说什么话，就是讲路上遇见的一些奇闻趣事，介绍了自己如今的两个伙伴。 写信期间，大圣和小白就在身后探着脑袋瞅着，无不摇头感叹，陈玄壮人长的挺好看，字写的也太丑了。 待大圣送完信后，收拾完行李，三人便再次隐匿身形离开了观音禅院。 正在忙碌的黑熊金池察觉之后，分出一道化身出门送别三人，小白豪气道：“大黑熊，等我们去了西天，打完佛祖，我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请你去西海玩哈”。 “那就静等几位归来”。 三人进了车厢，龙马嘶鸣，一路向西。 小白性子比较急躁，很难静心待着，离开黑风山不远后，就骑着一匹龙马撒欢去了。 陈玄壮并没有闲着，他意识沉浸，与金蝉子学习佛法经义以及神通，单论心境方面修行，没有任何教派能比的上佛门，如今融合恶念的他，必须要想办法稳定心境，不至于频繁被恶念顶号。 而神通方面，大圣也不是不能教他，只是大圣位格太高，天赋太好了，很多神通自己随手就能用出来，但你要问他具体步骤，他就有些麻爪，不如金蝉子那般有耐心，抽丝剥茧的给他讲解。 而大圣则是重新出了车厢，躺在车顶上，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看着天空各种各样的云彩。 就这样，慢慢悠悠行进了半个多月，途中并未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仿佛是上天感念陈玄壮在黑风山的付出一样，很难得让他喘口气，有时间提升自己。 倒是小白最近很是高兴，这一路上行侠仗义做了不少好事，像是惩治一些恶霸或者剪径蟊贼，又或者助百姓惩治一些贪官豪强，名声大震，很多地方只要她经过，第二天她的通缉令就会布满大街小巷。 但这时候，小白早就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地点了，主张一个干完就溜，反正自己又没留下真名，那些凡人哪能抓的住她。 恶人对她恨之入骨，百姓对她爱戴有加，她这一路上很满足。 大圣则无所事事，除了有时候指点一下小白和陈玄壮以外，其余时间都在享受着沿路风景。 “小白，我觉得我又变强了一些，咱俩试试”，陈玄壮对着骑马撒欢的小白喊道。 随后轻点车辕飞向空中，衣袍猎猎作响，倒是有一股子神仙风范。 小白立刻来了兴致，立刻站在龙马背上，目光明亮：“竟然此等好事，在下西海小白龙，敢问阁下是”。 陈玄壮凌空而立：“好说，在下大唐唐三藏，请指教”。 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上空，一炷香后，小白提着昏迷的陈玄壮来到了马车旁，将他扔进了车厢，不过并没有兴高采烈。 “怎么了？赢了还不高兴啊”，大圣扔给小白一颗桃子笑道。 “三藏大哥好像真的变强了点，之前打他我就用两成力，不到半柱香他就会睡的美美的，今天两成力足足打了一柱香，他进步好快啊，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年，我要是还用两成力，可能就得跟他打平了”，小白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小和尚要是醒着，知道你这么说一定得气死”，大圣笑道。 “我认真的，龙族本身就肉身强横，我如今单凭肉身力量也足以媲美中游地仙了，更何况我如今距离天仙境界不过一步之遥，可三藏大哥才修行多长时间，满打满算都没三个月吧，如今在境界压制之下打成这样，这种天赋简直强的可怕”。 这段时间一直被大圣血虐，整的她都快没自信了，好不容易今天陈玄壮主动求虐，结果发现自己两成力道一时半会还拿不下他。 “嗯，确实天赋异禀，而且他一身气运、恶念都有加持，更何况有那大和尚调教，教给他的都是的神通都极为契合他，等他到能够控制恶念时候，你这点境界想这么欺负他，就难了”。 小白的脸上泛起了小小的忧愁，身为龙族中的顶级血脉，她的天赋也是极其强悍，但一对比陈玄壮和大圣，就显得一文不值了，如今战力排行第二的位置岌岌可危，让她有了一种紧迫感。 想到这里，她立刻看向大圣：“还请大圣指点一二”。 “你确定”？大圣斜了一眼小白道。 “嗯”，小白郑重的点了点头。 相比被陈玄壮超越，挨大圣几顿打怕啥，打不过大圣不丢龙，相反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但打不过陈玄壮那就是真的耻辱了。 天地隔绝。 一炷香后，大圣提溜着昏迷的小白来到马车前，将她扔进了车厢内。 随后又回到车顶，继续看着天空各种形状的云朵。 第83章 这皮套哪整的。 接下来几日，陈玄壮和小白忽然间就卷起来了。 陈玄壮没事就找小白切磋，切磋完以后就美美的睡上一觉。 小白跟陈玄壮切磋完后就找大圣指点，指点完后也会美美的睡上一觉。 直到有一天两人刚准备再要切磋时，大圣忽然坐起身，眼中金光闪动看向远方一座雄伟城池。 “啧啧，小和尚，有大妖”。 小白和陈玄壮也飞到空中看向那座雄城。 顿时间，陈玄壮眼底血丝布满眼球，紧接着，俊美面庞上有黑色细线浮现，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夸张且扭曲。 “看来不止有大妖，还有大恶”，小白反应极快，立刻抓住陈玄壮的脚踝将他向地面抡去。 轰隆……。 地面直接被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恶念主导的陈玄壮从尘土中飞出，冲向小白。 小白也不惯着，一脚踏在陈玄壮胸口，两人身形快速朝大地坠落下去，又是一阵巨响，飞扬的尘土被小白一挥手就驱散开，她一手叉腰，稳稳的将陈玄壮踩在脚下，然后对着大圣道：“大圣，念咒，这玩意太烦人了”。 大圣默念起了紧箍咒，恶念陈玄壮立刻疼的满地打滚，不过片刻便已昏迷过去。 “还是三藏大哥的骨头硬”，小白嘀咕一句，随后提起昏迷的陈玄壮扔进了车厢。 “大圣，咱们去看看呗”。 大圣不知何时手上现在一本书，翻看了一下，然后又合上了笑道：“嘿嘿，自然得去的，这尊大妖，还是俺老孙以前的同僚，日后也将与咱们一起西行”。 小白挠了挠脑袋道：“大圣以前的同僚？也在天庭养过马吗”？ 大圣斜眼看向小白，片刻后道：“来来来，看你这段时间进步不大，俺老孙这下教你些真本事”。 “大圣，果真”，小白眼睛亮了起来。 大圣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两人身影消失，半盏茶后，大圣手里拖着一条三丈长的白龙，扔进了车厢。 随后他再次返回车顶，对着龙马吹了声口哨，龙马嘶鸣一声，立刻向那座雄城疾驰而去。 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雄城之下。 车厢内，陈玄壮悠悠转醒，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他一转头，看见自己不远处一头白龙静静的趴在那里睡的正香，心里咯噔一下，真要嚎上一嗓子时，忽然反应过，这头龙是小白。 “这咋还现原型了？嘿，别说，还挺可爱”，陈玄壮偷偷挼了两下龙首，然后掀开帘子看向外边，一座高大的青石城墙矗立在眼前。 “嗯？我睡了多久，大圣，这是哪啊”？陈玄壮朝着车顶喊道。 “申脽城”。 大圣声音幽幽的传来。 陈玄壮愣了一会，开动脑袋仔细回想：“大圣，咱是不是走错路了，西游记里没有这章啊”。 “城里有个高老庄，正在闹妖怪”。 “woc，到老二这了？啧啧地方挺不错啊，信佛的还挺多啊”，陈玄壮立刻爬上车顶。 “嗯，咱这小团队不弱，这家伙可不一般”，大圣点头评价道。 “平常你都是，不错、还行、不弱，这个不一般头一次听你说啊大圣，怎么个不一般法”。 大圣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让人难以估量的答案：“铆足劲几十棍打不死”。 陈玄壮倒吸一口凉气，大圣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真正出过手，唯一一次出手还是两棍子打死那个假菩萨，也不知道用没用全力，铆足劲几十棍打不死，那是什么概念？比黑熊金池还厉害。 “走走走，快进城，让我瞧瞧我这二徒弟真正长啥模样”，陈玄壮立刻催促道。 心里火热至极，这都算是顶级战力啊，果然，天庭出品，必属精品。 马车与拉车的龙马早已被大圣施展障眼法掩去了本来面目，并不惹人瞩目，唯一惹人瞩目的是坐在车顶的大圣。 路过百姓看到大圣的模样，皆是恐惧至极的跑远，这让大圣很不爽。 “小和尚，俺老孙很丑吗”？大圣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这给大圣整不自信了，看向陈玄壮有些怀疑。 陈玄壮摇了摇头：“不啊，很好看的”。 他说的是实话，以正常人的审美来看，大圣长的真不丑，金色毛发闪闪发亮，眉目间有股傲气，眼神清澈不时有灵光闪动，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猴子不简单的感觉。 “俺老孙信你一次”，大圣看着陈玄壮真挚的表情也是选择了给予他信任。 结果马车刚进城内，忽然就有两个身穿黄色僧袍的年轻沙弥跳了出来，一脸凝重的盯着大圣和陈玄壮，喝道：“止步，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挟持僧侣，还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入我申脽城”。 “唉不是，等会，你们那只眼睛看见我是被挟持的啊”，陈玄壮当即起身站在车顶。 两年轻沙弥皱眉，下一刻左边的沙弥直接指向陈玄壮和大圣道：“此人已被妖魔蛊惑，心智迷失，诸位快快散开，免得等下降妖伏魔，伤了你们”。 百姓赶紧远离两旁，两个僧人立刻摆出架势要来捉拿大圣。 大圣阴沉着脸刚要起身，结果陈玄壮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两歪瓜裂枣交给我”。 说罢，陈玄壮从车顶飘摇而下，眨眼间就来到了两个年轻沙弥跟前，手掌轻轻的拂过那左边沙弥的脸颊，那僧人立刻向一旁飞了出去，重重砸入人群之中。 百姓尖叫声四起，立刻让开一大片空地，只见那沙弥已经昏迷，脸颊高高肿起，还有几颗白牙散落一旁。 “我靠，下手重了”，陈玄壮心里暗道一声，不过看那沙弥还有气，便放下心来。 另一个沙弥眼神一变，低声道：“师兄，咱们这是在演戏啊，你下手重了点”。 陈玄壮刚要再扇时，听到这沙弥这么说，愣住了：“演戏”？ “对啊，你别说，那位师兄扮妖怪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这皮套哪搞来的”，沙弥指了下大圣，然后低声问道。 陈玄壮脸都黑了，他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弯弯绕，好家伙，佛门的脸都让丢尽了。 就在这时，马车帘子忽然被掀起，一颗硕大的龙头从车窗探出，看起来有些迷糊：“喔，头好晕，三藏大哥你在干嘛？这是哪啊”。 百姓看见这龙头再一次爆发出尖叫，争先恐后的跑开，只是刹那间，街道就冷清了下来。 陈玄壮面前的沙弥看到龙头后兴奋的瞪大眼睛：“哎呦我去，这个好，这个厉害，牛啊师兄，这皮套哪整的，这么逼真”。 第84章 广谋、广智 “呵呵，逼真吧，是不是吓到了”，陈玄壮都被气笑了。 小沙弥连连夸赞：“要不说能让师兄你们扮演妖怪呢，这叫啥，这就叫专业”。 “好好好，专业，行，你小子会说话，把他拖过来吧，走，一起回寺里”，陈玄壮拍了拍小沙弥肩膀吩咐道，随后转身来到车厢旁边，将硕大的龙首给塞了进去。 “就这么待着小白，别化形”。 小白一愣，巨大龙头摇摆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真身惊讶道：“唉？我怎么还变原型了”？ “俺老孙帮你提升了一下肉身强度，力量太大你人形把持不住，这几天就这样待着吧”，车顶上，大圣倒挂下来，拍了拍小白那硕大的脑袋笑道。 小白立刻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上是有些疼，不过确实提升了不少：“大圣不愧是大圣，果真厉害啊”。 挨揍归挨揍，但变强也是真的变强了。 她高兴的晃着脑袋，不断在车厢内盘旋飞舞，也幸好这车是件宝物，内部空间可大可小，不然还真容不下小白庞大的身躯。 不一会，小沙弥就吭哧吭哧的将那个昏死过去的沙弥给拖了过来。 陈玄壮随后拎起那个昏死过去的，扔进了车厢，随后示意另一个自己上车。 那沙弥立刻一笑，麻溜的掀开帘子就要进去，巨大龙首双目散发着幽蓝的光，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呼吸出来的热气喷在他脸上。 小沙弥咽了咽口水，又向龙首后边瞥了一眼，庞大你的身躯盘绕着，尾巴时不时还动两下。 “怎么样，还逼真不”，陈玄壮笑着问道。 小沙弥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妖……”。 “呸，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老娘是龙，是龙”。 结果小白这一开口，原本还有点意识的小沙弥直接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啊，我把他吓死啦”？ 陈玄壮将小沙弥扔进里边道：“没有，只是晕过去了，弄醒他们两个”。 小白点了点头，口中立刻吐出一股寒流将两个沙弥包裹其中，几息过后，两个沙弥打了一个寒颤，幽幽苏醒。 待眼神聚焦，意识清明后，再次看到龙首，两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叫声。 “静心”。 陈玄壮威严的声音传来，惊恐万分的二人声音立刻沉寂了下去。 恐慌依旧侵蚀着他们内心，但陈玄壮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他们处于恐慌但思维逻辑清晰无比的奇异状态下。 陈玄壮拍了拍小白脑袋：“能变小吗”？ 小白点了点头，随后巨大身躯散发出一阵刺目白光，白光散去后，一条一尺长短的迷你小白龙在空中飞舞着。 陈玄壮招了招手，小白便飞到他的肩膀上趴了下来。 “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如果撒谎，我就让这条龙吃了你们”，陈玄壮目光炯炯，盯着两人，冷声道。 “我才不吃人的”，小白低声嘀咕道。 两个小沙弥疯狂点头。 “你们是哪家寺院的”？ “大师，我们是静陀寺的”。 “你们寺院主持方丈叫什么名字”？ “寺院没有方丈，只有两位法师，叫广谋、广智”。 陈玄壮一愣，这两名字挺耳熟，他细细思考了片刻：“广谋、广智，这不西游记里观音禅院给金池出谋划策的两个和尚嘛，我还给他俩忘了，原来是跑这里来了啊”。 “你们如此骗人多久了”？ “也不算是骗人，我们也真的抓住过妖怪的”。 陈玄壮狐疑看向他们，车外传来大圣的声音：“没说谎”。 “你们寺里两位大师可知道你们如此行事”？ “知道的，这还是广谋大师想出来的法子，两位大师刚来申脽城时，静陀寺早就已经破落不堪，而且城外妖物横行，是他们将妖物降服，静陀寺才恢复了香火的”。 大圣呵呵一笑：“呵呵，这两和尚倒是跟你想法一样啊，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既然已经恢复了香火，又为何还要骗人”？陈玄壮没理会大圣，而是继续问道。 “广谋大师说，一旦我们抓完了妖物，过不了多久，百姓便会再次遗忘静陀寺的付出，必须要有妖魔，才能让百姓记住静陀寺的好”。 “寺院就只是广谋主事的吗？广智呢”？ “广智大师是不同意此事的，但无法反对广谋大师以及一众师兄弟，于是便也不再管了，外出苦行去了，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陈玄壮眼睛眯起：“创业团队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了啊这是”。 “你知道他们俩是哪里来的吗”？ “他们是来自东土大唐的高僧”。 “呦，小和尚，还是你老乡啊，怪不得行事风格如此相像”，大圣揭开帘子走了进来笑道。 陈玄壮眉头微皱：“大圣你先别打岔，这两人来自于大唐，可如今大唐对于本土佛门极其优待，他们闲着没事跑这来干嘛”。 “能降妖伏魔，定然本事不小，但我在大唐时却都没有听说过他们，你们且说，这广智和广谋年纪如何？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 “额，广谋大师年纪看起来与大师你差不多，广智大师是个中年人，他们是一个月前来的申脽城”，两小沙弥有问必答。 “我们到这才一个半月多些，这两和尚比我们早一个月来到此地，就已经让一个破败的静陀寺变的如此鼎盛，当真是小瞧了古人智慧啊，他们应该参加过水陆法会，莫不是老李派来打前站的？也不对啊，如果真是老李派来的，理念再不合，应该不会分道扬镳啊”，陈玄壮开始梳理起脉络。 就在他想着正认真时，忽然听外边有人叫喊：“妖怪，又有妖怪来了”。 陈玄壮被打断思路，看向两个小沙弥。 “应该是外出降妖……不不，是配合演戏的师兄回来了”，两个小沙弥赶紧答道。 “大圣，帮我变个身，咱俩配合一下，我倒要试试看，这静陀寺在搞什么鬼”，陈玄壮立刻起身道。 大圣点头，摇身一变，化作了其中一个小沙弥的样子，随后又向陈玄壮吹了口气，陈玄壮也变成了一个小沙弥。 “小白，弄晕他们”，陈玄壮吩咐一句，随后和大圣便出了车厢。 小白毫不犹豫，飞到两个小沙弥身后，直接两个神龙摆尾抽在脖颈处，小沙弥缓缓倒地。 大圣与陈玄壮看向城门口一驾巨大马车，一个看起来极有高僧风范的和尚正盘坐在车顶默念经文。 马车内部时不时传来痛苦嘶吼声。 “止步，敢问是哪里来的和尚，竟敢堂而皇之的入我申脽城”。 第85章 传承有序，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坐在车顶上的和尚看着眼前小沙弥愣了一下：“两位师弟，小僧奉广智大师之命羁押妖物，前来镇于静陀寺下”。 “嗯？广智大师？广智大师不是苦行去了吗”？陈玄壮也是一愣，自己拦错人了。 “大师已经在返回途中，目前已至城外二十里，特遣小僧先行将妖物羁押，迟则，恐生事端”。 陈玄壮与大圣对视一眼，随后上前伸手触碰马车。 顿时，马车剧烈摇晃，车顶的大和尚立刻念动咒诀，马车上一道道金色符箓亮起，镇压异动。 “师弟小心，这是真妖魔，非是你等诓人伎俩”，大和尚有些不悦道，看得出来，他对于静陀寺骗取信徒香火之事也极为不满。 陈玄壮收回手看向大圣，大圣传音道：“嗯，的确是是一头妖物，还未化形，身上血气浓郁，作孽不少”。 “抱歉了，师兄请先行前去寺内，镇压妖物吧，我等还有事情要做，就不为师兄引路了”，陈玄壮与大圣两人让开路。 大和尚点点头，也未再说什么，当即便驾驭马车前行。 可当与陈玄壮他们马车擦身而过时，大和尚目光忽然一凝，转头问向陈玄壮他们：“这马车里是什么”？ “师兄放心，非是妖魔”，陈玄壮立刻回应道。 大和尚仔细感知，确实没有妖气，反而有种神圣之意，犹豫片刻道：“可否……，可否让小僧看上一眼”。 “师兄不怕便好，小白，出来吧”，陈玄壮对着车内呼喊一声。 一条一尺长的白龙迅速从车厢飞出，然后盘绕在陈玄壮头顶。 “这是……，龙”，大和尚惊讶道，随后赶紧快步上前，仔细观察着小白。 陈玄壮与大圣也撤了变化之术，显露原本身形。 “师兄，可看完了”？陈玄壮笑道。 那大和尚见两人身形忽然变换，看到大圣面目时，顿时目光爆发精光，手指连掐法印：“妖孽……”。 结果法印还没结完，便被陈玄壮一把抓住手臂：“师兄误会了，你可看他身上有妖邪之气”。 大和尚抽了两下手，结果手腕被陈玄壮钳制的死死的，立刻知道遇见了高人，又看了眼大圣，见大圣傲气凌人，其身上神异气息比小白还要浓郁。 他立刻双手合十对大圣和陈玄壮以及小白施礼，语气之中抱有歉意：“是小僧眼拙了，还请几位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陈玄壮摆了摆手与他回了一礼：“小僧三藏，见过师兄”。 “三藏……，你就是我大唐国师，三藏大法师！阿弥陀佛，弟子戒逸，见过国师”，大和尚立刻就要跪地参拜。 陈玄壮赶紧扶起他道：“戒逸师兄不必多礼，还是先去镇压这妖物吧，待晚些时刻，你我再见”。 “遵国师法旨，国师，我师尊晚些也会入城，待我镇压这妖物后，前来迎接国师”，戒逸立刻听从陈玄壮的话，与陈玄壮告别。 陈玄壮点头，示意戒逸快些离开。 “三藏大哥，你在大唐真这么有排场啊”，小白趴在陈玄壮脑袋道。 “那是，吾乃唐王御弟、大唐国师、大唐新教创始人、西行话事人，能没牌面嘛”，陈玄壮挺了挺胸膛骄傲道。 “喔，那你认识魏征吗？你和他比，谁官大”？小白好奇道。 陈玄壮挠了挠头道：“这个，我就跟大圣差不多吧，就是挂个名，真要说权力的话，也有点，但肯定和郑国公比不了的”。 “哦……，我还想你在大唐这么厉害，想你帮我给姨夫报仇呢”，小白随口道。 “嗯？你姨父谁啊”？ “泾河龙王啊，听我父王说，就是被他砍头的”。 “小白，这事不关郑国公的事，完全是你姨夫自己作的，再说，斩他那是玉帝下令，关郑国公什么事，你可不要有这报仇想法啊”，陈玄壮立刻劝解道。 “我就听说了一嘴嘛，大天尊也真是……呜”。 陈玄壮一把捏住小白的龙头，强行打断了小白的发言：“姑奶奶，省点心行嘛，玉帝也是咱们能随意曲曲的嘛”。 小白赶紧点头，使劲将脑袋从陈玄壮手里拔出来：“知道了知道了”。 “这广智的徒弟看起来不错，广智本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如今只有广谋这家伙在把持着这申脽城，这家伙也倒是个人才，只不过心思用错地方上了”，陈玄壮评价道。 “三藏大哥，你之前不也帮大黑熊这么做过嘛，你们都是大唐的，你还是国师，哦，我明白了，这是不是叫传承有序，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白聪明的小脑袋瓜再次抓住了重点。 “小白，你能在外边晃荡这么久还没被人打死，真应该感谢龙族列祖列宗的保佑”，陈玄壮黑着脸道。 小白翻了翻白眼，趴在陈玄壮头顶左右轻轻的甩着尾巴道：“那你告诉我，你们两都做的一样的事，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我们帮金池方丈，是为导人向善，而这个广谋，他做这一切完全就是在搜刮民财，咱们是做好事，他们是在做恶”。 “这里的百姓，有的都面黄肌瘦，却还拿着香火要去静陀寺上香，饭都快吃不起了，还如此执着礼佛，你不觉得太过悖离人性了吗”？ “他们那里是在礼佛敬佛，是在畏佛惧佛，他们怕不给足够香火，广谋便不会去降妖伏魔”。 “派弟子假扮妖魔，又假意降妖，我若没猜错，这里很多百姓都遭受过这些人的劫掠，然后他们假装降服妖魔后，又会让百姓给予报酬，一次次剥削他们”，陈玄壮沉声道，他很清楚妖魔、神佛在封建王朝的含金量。 “那这些人和问心寨的那些土匪没什么两样啊，不行，我要去杀了这群土匪和尚”，小白一听，顿时怒气升腾，小爪子一拍陈玄壮的脑袋就要升空，结果被陈玄壮一把抓住尾巴，重新让她趴回了自己脑袋上。 “别一直老想着杀杀杀的，哥哥我勉强还算是个佛门中人，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影响，什么影响？影响你下狠手嘛，之前问心寨你杀起人来比我还欢快”，小白不爽的用尾巴轻轻拍着陈玄壮脑袋道。 “唉，这俩情况不一样，问心寨那些土匪只知道剥削百姓，不知道凝聚信仰，所以我们才能轻而易举摧毁他们，但这群家伙不一样，我们要杀他们的话，就得做好和全城百姓为敌的准备”，陈玄壮叹了口气，给小白讲着利弊。 “那怎么办，就任由他们这么骗人，压榨百姓嘛”。 “放心吧，我有办法，指定不能让这些败类败坏我大唐名声，败坏佛门真义”。 陈玄壮望向天空不远处那香火鼎盛之处，眼睛眯起。 第86章 僧侣见我，如见天威 两人一龙又在车上等了一会，期间两个沙弥醒过一次，结果又被小白两下神龙摆尾给抽晕了过去。 终于，即将天黑时，城门再次有人进来了，只不过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僧侣，坐在马车外边驾车，粗布麻衣，一脸风尘仆仆。 身后跟着两个垂头丧气，但僧袍精美的和尚。 陈玄壮立刻跳下出了车厢，对来人道：“前边可是静陀寺的广智大师”？ 那中年和尚也驭停马车，看到陈玄壮头戴戒箍，也是一副僧人打扮，便下车行礼：“贫僧正是静陀寺广智，敢问大师是”？ 陈玄壮也还礼道：“小僧唐三藏，见过广智大师”。 广智听闻，立刻便上前参拜：“不知国师大驾，望国师恕罪”。 陈玄壮赶紧上前将广智下拜的身体扶起，笑道：“大师言重，我已在此等候大师多时”。 “唉，国师此行想必是要问关于静陀寺以及高老庄之事吧”。 “静陀寺之事，小僧倒也知晓一二，只是这高老庄？还请大师说明”。 陈玄壮本想与广智聊聊关于静陀寺的详细事节，结果未曾想其中竟然还有关于老二的事，于是便改变主意，想要先了解一下。 他拉着广智上了马车，刚一进车厢，广智便看见斜躺在一边吃着水果的大圣，以及趴在一张小榻上的小白真神。 “这两位是”？广智波澜不惊，看向陈玄壮问道。 “这两位是与我一起西行的伙伴，这位姓孙，名悟空，这位姓敖单名一个烈字”，陈玄壮给广智介绍着大圣和小白。 大圣与广智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小白立刻飞到陈玄壮脑袋上，面对着广智，细长的龙躯直立起来，两个前爪抱拳道：“在下西海小白龙，江湖人称玉面飞龙女侠，敢问阁下是”。 广智见此也是笑道：“小僧广智，见过飞龙女侠，见过悟空法师”。 他丝毫没有因为小白和大圣是异类而以异样眼光看待他们。 陈玄壮暗自点头，广智已经做到视众生平等了，真正意义上的得道高僧，佛门子弟。 车厢内幻化而出的龙女给广智和陈玄壮奉上热茶随后重新化作壁画。 陈玄壮待广智喝了一口茶后，便直接切入正题：“大师说说那高老庄之事吧”。 广智点头，略微思量了一下道：“弟子与师弟一月前到此，于城中见了一榜单，说是高老庄中出现妖物，寻高人捉拿”。 才开始说时，街道上忽然出来嘈杂的声音，将广智打断，车外有人呼唤活佛国师。 陈玄壮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小白飞到窗边，用脑袋掀起窗帘看了过去，随后发出惊呼：“哇，三藏大哥，好多和尚啊，他们还抬着好大的一顶轿子呢”。 大圣伸手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道：“呵，不错不错，当真是香火鼎盛啊，这场面比之一些小国帝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回事”？陈玄壮看向他俩问道。 “他们是来接你去静陀寺的三藏大哥”。 陈玄壮立刻起身下车，广智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与他一起下了马车，看向不远处那大队的僧众。 戒逸一脸不悦的走在队伍最前方，拉开了队伍不少距离，且脚步也不慢。 往后，左右有六位僧人昂首阔步，面目肃然，前方四人手中拿有一尺长的牛角号正在鼓吹，后边两人则挎着大鼓，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 其身旁两排姿容靓丽的女子手提花篮，不断的将花篮中的花瓣挥散在空中。 一座巨大的辇车，顶上明黄色华盖看起来极为奢侈尊贵，两前两后分别有婢女挽纱、撑扇，前后由二十个赤膊上身，身材健硕的和尚抬着前行。 再后则是宛如长龙一般的百姓，他们个个手持燃烧的香烛，每行九步便跪地一拜，口中诵念活佛保佑。 烛火明亮如同火炬，青烟缭绕如同云层。 “哇，三藏大哥，我父王出巡西海境内凡人国度时，这种待遇也很难享受的到啊”，小白从车窗飞出，趴在陈玄壮的肩膀上道。 大圣也跳下了车，看着那盛大的欢迎队伍也道：“当年俺老孙海外寻仙，见过一些帝王出巡，也只不过是八人抬轿，百官随行，这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如果你不剃光头，俺老孙还以为你是大唐皇帝呢，哈哈”。 说着他笑嘻嘻的走陈玄壮跟前，故意摆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参拜礼：“嘿嘿，俺老孙，见过唐王陛下”。 陈玄壮深吸一口气，眼神微眯，拳头握紧。 最前方的戒逸赶紧小跑了过来，脸色极为难看与陈玄壮告罪：“国师，是广谋师叔听闻国师驾临，要以盛礼迎接国师，弟子劝不住”。 “嗯，退下吧”，陈玄壮声音清冷。 广谋叹了口气轻诵一声佛号。 小白感知到了陈玄壮的情绪变化，乖乖的趴在陈玄壮肩膀上，不敢多说话。 “大师，如今大唐佛门是否也是如此骄奢”？陈玄壮轻声问道。 “非也，玄奘佛首提倡入民亲民，对此极为不喜”。 “你这师弟手段不弱，当真是屈才了”。 “阿弥陀佛”，广智低诵佛号闭上了眼睛，未再接话。 “小白，现真身，将那辇车给我砸了，切莫伤害到百姓”，陈玄壮冷声吩咐道。 小白吐了吐舌头，倒也毫不耽搁，飞离陈玄壮肩膀，于空中化身成一条约莫十丈长的神龙，对着辇车张口怒吼。 声音浑重绵长，极具威严，霎时间那些抬辇吹号的僧人以及婢女见此神异一幕大惊失色，赶忙四散到一边跪下。 身后百姓见到如此巨龙真身，皆匍匐在地，香火高举头顶，不敢抬眼。 小白落到辇车顶上，扫了一眼这些百姓，随后巨爪之上亮起雷电，辇车瞬间被雷电化为齑粉。 随后又是低吟一声，飞向陈玄壮，再次化为一条一尺长的小龙趴在了陈玄壮肩膀上。 “三藏大哥，做的咋样”？ 陈玄壮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以示鼓励，随后大步走向那群僧侣以及百姓。 脚步声沉重有力，每一步仿佛都踏在那些僧侣的心脏上。 属于大国国师，一教信仰的强大压迫力完全展现出来。 僧侣见我，如见天威。 第87章 该杀 陈玄壮就这样负手向僧侣和百姓走去，表情平静如水，不见喜怒。 看着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的百姓依旧将香烛举过头顶，浓郁的香火味也遮盖不住他们对神明的恐惧。 有看着那些浑身珠光宝气的僧侣，个个体魄健硕，表情无一不是谄媚与狂热时，他内心深处如有烈火喷涌。 陈玄壮很多时候从不认为自己是佛门中人，无论是国师还是西行之事上，他都是如此，佛门弟子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方便自己做事的一层身份。 但他对于很多佛门高僧、大师还是极其认可，对于佛门经义也不反感。 这一路上遇见的，诸如玄奘法师、蝉蜕金蝉、恶念金蝉、金池方丈，陈玄壮对他们还是保留有极大的尊重的。 他也了解一些宗教弊病，诸如藏地佛门与古天竺一些教派以信仰奴役百姓，诸如东土佛门不事生产、无劳役却能囤积资产，诸如道教太过注重顺应天意，无为，诸如儒家学说思想固化，重君轻民。 而关于佛门弊病，西游记有记载，佛祖派阿难伽叶传经，收三斗三升米粒黄金，曰法不轻传。 旧唐书也曾写过，十分天下财，佛有其七八。 起初他是半信半疑，不过是一群念经和尚而已，如何能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如何能吸引这么多信众心甘情愿为其奉上财物。 但他到了这个世界后才明白，神佛妖鬼很多时候的威慑力，在百姓眼里比帝王、官僚还巨大。 这取决于文化普及的程度，封建王朝时代，百姓大多愚昧，上位者控制其最佳手段便是信仰。 如，高祖斩白蛇，以赤帝之名起义。 所以当他拥有了一些足以颠覆认知的能力和身份后，他便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普遍提高百姓认知，让这天下百姓能够有自己的思想，让他们知道信仰不过为精神寄托，求神拜佛不如自己做主。 他甚至以在世活佛的身份，主动告知那位天可汗，佛已经变了，还鼓励其宣扬新教义，以淡化佛教甚至三教的影响力，让百姓有质疑的声音。 可如今看到一座城的百姓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被信仰奴役，剥削，陈玄壮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想法太过天真美好了。 几百几千年的教义，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除非……有强大实力将其彻底碾碎。 就如同新时代子弟兵进藏一般，把那群高高在上的仁波切抓到百姓面前吊起来打，让受压迫的百姓们知道，他们也是人，也会疼，也会死，也会求饶。 陈玄壮从僧侣身边穿过，来到跪在地上的百姓跟前。 最前边的是一个精瘦汉子，九月份都已经入秋，却还穿着极为单薄，止不住的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察觉到有人站在身前，汉子头埋的更低，恨不得埋进土里。 “老哥，你信佛吗”？陈玄壮轻声问道。 汉子抖得更厉害了，不敢回话。 陈玄壮将他手中的香烛拿过扔在地上，随后将汉子从地上硬薅了起来，汉子想跪下，却依旧被陈玄壮托的死死的。 “我就是他们抬着辇来迎接的人，我也是你们口中的活佛，现在我问你，你信佛吗”？ 汉子吞咽口水，低头道：“信，我信”。 “你既然信佛，如今活佛在你跟前，你为何害怕，为何不敢抬头见我”，陈玄壮忽然厉声问道。 汉子被吓得激灵，低头哭嚎道：“活佛都是有大法力，都是菩萨转世，我们哪敢直视活佛，还请活佛饶命啊”。 “可以饶你性命，但，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听见了没”，陈玄壮说道。 汉子赶紧颤声应是。 “你们也一样，听见没有”，陈玄壮对着其余跪在地上的百姓大声道。 “是”。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 “我且问你，他们来这之前，此地可有妖魔肆虐”？陈玄壮问道。 “回老爷，有的，有的”，汉子赶紧回答。 “嗯，有在此之前，亲身经历过妖魔袭扰的，站起来”，陈玄壮对着跪在地上的百姓道。 不一会，十几个身影便从人群中站起。 “我问你们，他们除过妖魔之后，你们还有没有再次经历过相同的事”？ “有……有过”，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响起，只不过下一刻便被旁边妇人赶紧捂上嘴巴。 “小白，将那母女二人给我带过来”。 小白点头，快速飞到刚才说话的小女孩跟前，小爪子轻轻的点了点小女孩的额头，小女孩也不怕小白，伸手就要摸上去。 女孩母亲不敢驱赶小白，只得将小女孩的手给压下。 小白不以为意，主动缠在小女孩另一只手腕上，拉着她就往前走。 妇人脸色惊恐，但看着女儿被小白带着向陈玄壮走去，这一刻，她内心的恐惧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快步跟了上去。 小白将女孩带到陈玄壮身边后，便又飞到陈玄壮肩膀上趴了下去，陈玄壮伸手轻柔女孩枯黄的头发，蹲下身笑道：“你几岁了”？ 女孩目光还停留在小白身上，但还是答道：“我七岁了”。 陈玄壮看到了女孩的目光，笑容温和如同一个邻家大哥哥道：“这是我的朋友，她叫小白，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侠，人很好，来，摸摸她”。 小女孩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小白，随后便伸出去想要去触碰，但刚到半途却忽然停下，然后缓缓的又放下了，低下头道：“谢谢大哥哥，我身上脏，我就不摸了”。 小女孩的母亲轻轻拍打了一下女孩的脑袋道：“什么大哥哥，叫活佛，活佛您别在意……啊圆圆”。 这一下，女孩鼻孔立刻便流出鲜血，女孩母亲立刻慌张了起来，连忙蹲下为女孩擦拭，但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陈玄壮目光一凝，刚想要动用术法帮女孩治住，却见小白立刻飞到小女孩跟前，轻轻吹了口气，那不断流出的鼻血立刻止住。 随后她轻轻的趴在小女孩的脑袋上，用尾巴轻抚着小女孩沾有尘土和血迹的脸，同时温柔的说道：“没事的，有姐姐在，呐，姐姐身上可软了，来摸摸”。 小女孩目光明亮了起来，小手缓缓抬起轻轻抚摸着小白的身躯，高兴的笑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陈玄壮问道。 女孩母亲眼泪蓄着泪水道：“不知道，前段时间忽然就流鼻血，难以止住，听人说静陀寺的法师神通广大，便带她来静陀寺求助的”。 陈玄壮听闻后，看向远处的大圣。 大圣眼底亮起金光，片刻后，陈玄壮耳边传来两个字。 “该杀”。 第88章 得令 “该杀”。 大圣言简意赅。 并非指小女孩，而是在指静陀寺的人。 陈玄壮没有问原由，他对大圣一直有着绝对信任，哪怕是金蝉子也比不了，大圣说该杀，那自然该杀。 “来静陀寺多少次了”？ “回禀活佛，第五次了，每次都能止血，但只是一阵”。 “花多少钱了”？ “六两银子”。 陈玄壮沉默了，看着妇人与女孩的穿着，家庭并不好，甚至很差，六两银子，他们家两三年才能积攒下来。 “你丈夫呢？怎么没一起来”。 “丈夫早死，如今只是我们娘俩相依为命”。 陈玄壮再次沉默，心里沉甸甸的，在青壮劳动力匮乏的时代，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孩子的问题，我会解决，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陈玄壮深吸口气道。 “是”。 “这一个月，妖魔袭扰发生了几次”？ “回禀活佛，六次”。 “你亲眼见过”？ “是小女看见的”。 陈玄壮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冰冷，他回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那些僧侣，眼神冰冷。 随后他让小白安抚小女孩，再次来到最先碰见的精瘦汉子跟前问道：“你去静陀寺，所求为何”？ “回禀活佛，是求子还愿”。 “求子时，你妻子可在”？ “在……在的”。 “记得是那位高僧帮你求子的吗”？ “记得”。 “你可曾与你妻子寸步不离”。 精瘦汉子不说话了，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妻子呢”？ “贱妇……”。 啪。 这一巴掌打的极为响亮，精瘦汉子没站稳直接被打倒在地，随后又立刻跪了起来，慌忙磕头。 陈玄壮阴沉着脸道：“重新说”。 “民……民妇正在家休养，已经有了身孕”。 “还有谁也是求子的”？陈玄壮大声问道。 不一会，便有不少人站了起来，男女皆有。 “谁是来求佛治病的”？ 又有很多人站了起来，大多都是老弱。 “求他们降妖伏魔的站出来”？ 跪着的百姓已经站起了绝大多数，剩下的要么是衣着光鲜，要么是一脸憔悴，不是求财便是求名。 陈玄壮再次笑了起来，放声大笑，笑的很癫狂，笑出了眼泪，笑出了悲哀，久久不止。 他笑声停止后，所有人都看向他，担忧、疑惑、恐惧。 大圣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世道改变，不是一人一力一策可行，诸如漫天神佛也不方便插手人间之事，只能任其自然发展，且人性复杂难以把控，纵使有经天纬地之才，也难以把握细微之处，如玉皇、三清、如来亦不能完全教化，何况是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陈玄壮抹了一把脸道：“我知道，我也不在意世道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途经之地，必须要成为我想要的样子，哪怕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那是什么样子”？ “不惧妖魔，不畏神佛，只敬天地，只信己身”。 “倒是个挺让人向往的世道，需要俺老孙帮你做什么吗”？ “摧毁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将那些作威作福的妖魔鬼怪仙神根植在他们心中的泥塑金身全部打碎，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奴隶，神佛也不是主人，妖魔并不可怕”。 “你这小和尚，挺会用人”。 陈玄壮与大圣相视而笑。 摧毁那些根深蒂固且扭曲的信念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在废墟之上建立一个新的信念。 “扔掉手中的香烛，挺起腰背，跟我走，谁若不遵，大圣，立刻打杀”。 陈玄壮大声对着那些百姓说道。 大圣嘿嘿一笑，身体缓缓浮空，金甲覆身，羽翎飘摇，神火化作披风，定海神针负手持于背后，对着陈玄壮做佛门礼：“孙悟空，得令”。 刹那间，金光照耀申脽城，宛如一轮大日升起，破开黑暗迷障。 陈玄壮牵起小女孩的手，走于当前。 小白趴在小女孩肩膀上，扭头看了陈玄壮一眼，轻声对小女孩道：“你很幸运，见到了真的活佛”。 陈玄壮轻轻拍了一下小白脑袋：“玉面飞龙女侠，前边开路”。 小白嘻嘻一笑，随后立刻浮空，身体猛然涨大：“敖烈，得令”。 巨龙当即飞过众人头顶，携滚滚雷火，破一切虚妄。 百姓跟随其后，手中香烛全部扔掉，一个个挺起了脊背，抬起了头颅，一股盎然生机焕发。 天庭、灵山、地府、四海、四洲同一时间有感异样，极小一部分气运香火霎时间流转脱离这些神佛妖魔所在的洞天福地，凝聚成条条气运金龙向申脽城方向飞速前去。 灵山之上，占据佛祖金身的波旬睁眼，部分妖魔化形的菩萨、罗汉、僧众金身炸开，后其真身也紧跟着炸开。 婆娑世界破碎。 居于佛祖两侧的文殊菩萨、普贤菩萨、日耀菩萨、月净菩萨、金刚手菩萨、除盖障菩萨、玉华天菩萨、法信菩萨皆闭目运转神通，身形同时化作虚影消散。 降龙、伏虎二位尊者在这一刻自碎金身果位，元神被八位菩萨带走，逃出灵山。 波旬法身瞬间出现灵山上空，半面慈悲半面凶恶，佛光笼罩整座西牛贺洲，无数身外法相立刻分散，欲要擒拿八位菩萨，两位罗汉。 三十三天之上，玉皇大天尊睁眼看向西方，声音响彻西牛贺洲。 “波旬，汝与如来之争乃是注定，朕由尔等自行解决，但汝若敢妄废天地正果，朕便叫你千万年不得出世”。 波旬巨大法身瞬间破碎成漫天琉璃碎片，只不过眨眼间便恢复，祂沉默片刻，最终朝向东方行了一礼：“遵，大天尊法旨”。 “太白金星，即刻率十二元辰、二十八宿，一众星官协紫薇天帝重定天时”。 “张天师，汝率其余天师及六部天官监察天地气运进行补缺补漏”。 “持国天王，汝兄弟四人即刻下界，稳定四洲气运”。 “广德龙王，汝兄弟四人即刻出海，稳定天下水运以及万妖”。 “阎罗王，汝率十殿真王协北阴天子、地藏王菩萨稳定六道十八狱”。 一道道旨意瞬间浮现在天地人三界，这些仙神心间。 “遵，大天尊法旨”。 随后玉皇大天尊看向下界，申脽城内，大圣感应到了来自天上的目光，轻笑一声挥了挥手。 玉皇大天尊也是对着大圣微微一笑，随后收回目光，闭目沉寂。 第89章 广谋 整座申脽城于黑夜之中大放光明，神龙开路，圣人居中，神猴压后。 “师父，国师大人为我佛门活佛，为什么佛门大兴，他却极为不喜”？年轻的戒逸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问道。 广智笑道：“国师从来不是佛门活佛，他是天下百姓的活佛”。 戒逸不明白，虽然他也对于广谋所做所为不喜，但身为佛门弟子的他，却能理解广谋所做。 世间道统之争，争的便是是人，是金钱，是香火，广谋做法虽然极端阴暗，但也缺实打实的将佛门在申脽城给拉了起来。 “国师眼中，不论是何种教义又或是妖魔鬼怪，只要为善便是佛，善恶分明，极为纯粹，只要某种道统导人向善，无论道、佛、儒、法等，国师都可接受，此才为圣，为佛也”，广智悉心教导。 戒逸点头，他明白了，陈玄壮从来不是一家道统的代表，他代表的是天下民心。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很难做到，因为身份会让他们对其他道统排斥，只见其缺点，而不见其优点。 但陈玄壮显然不在此列，对他来说，只要有用，便是好的，经义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念得。 “确实有些大逆不道，不过弟子很喜欢国师这种做法”，戒逸笑道。 广智叹了口气：“此种境界，你我万不可学，国师有大志，心性坚韧，方可视各家学说为手中工具，但你我若如此做，只会入魔，广谋如今便是如此”。 “那国师此去静陀寺，将会如何处置广谋师叔”。 广智沉默片刻，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杀人”。 静陀寺内。 广谋身着华丽袈裟，手捻念珠正跪坐于佛祖金身之下，他并未诵读经文，只是静静地闭目跪着，俊美的面容平静，如同面前佛陀金身一般，看不出任何表情。 申脽城的异象他已然知晓，他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浑不在意。 “师父，国师距寺院已经不足三里了”。 门外，一个僧人看向广谋的背影道。 “知道了，你们去一里外迎接国师”，广谋轻声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僧人告退，随后寺院内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寺院所有弟子，开始出动。 大殿的大门缓缓闭合，陷入一片漆黑。 片刻后，佛祖雕像有微弱金光亮起，广谋睁开眼睛，看向那闪耀金光的雕像，轻声道：“挈伽摩，事到如今，你还不走”？ “不渡了那离经叛道之徒，本座自无颜回灵山向教主交代”。 雕像内传来一阵威严声音。 “呵，离经叛道？不见得，国师所行是为民心，才当得真佛。倒是你，呵呵，身为灵山众，在佛祖座下听法，却一直用佛法奴役众生，此等行径与妖魔无二”，广谋冷笑一声道。 “广谋，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与本座说话的”？ “自是我大唐国师”。 “你莫要忘了，是你牵引本座前来助你，你说本座奴役百姓，又何尝不是你先心中起念，况且，这一切可都是你在做啊”。 广谋缓缓起身，抬头直视佛祖雕像笑道：“挈伽摩，你好像还未明白啊，我所行是真，但所念皆为虚妄，你感应我所念，迫不及待找上我，汲取香火信仰修复你这破损金身，我所行也是你所行，但你所念可非我所念”。 “广谋，你什么意思”？雕像里挈伽摩的声音阴沉，雕像之上的微弱金光转变成了猩红色。 广谋平静道：“自然是除掉你这尊魔头，我所行所念从始至终都是除掉你”。 “原本刚开始牵引你时，我以为你是真佛，毕竟修行这么久，除了曾经目睹大慈恩寺国师与佛首双双成佛的景象外，再也没有见过像你这般也能散发异象的”。 “我与师兄当真佛拜你，但你却利用我等想方设法收取香火，我没猜错的话，城外那几头妖物是你养的吧”。 “本身嗜血、凶残，但奇怪的是一旦我与师兄用你所教的去降服，它们便会如同见主人一般温顺”。 佛祖雕像猩红光芒一闪一闪，如同在呼吸一般，挈伽摩声音阴沉道：“那你不还是照我说的做了吗？你不还是大肆吸纳金银香火吗？你现在身上穿的用的，一切财富都是我给你的”。 广谋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真得感谢你，没有你，我与师兄也没这么强的实力，往后师兄传教，也算有自保之力了”。 “没有你，我也筛选不出如此多的恶人，吸引不了那么多的豪绅，积攒不了如此多的财物”。 “为了感谢你，就请你与我一同赴死吧，也为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赎赎罪吧”。 雕像内，挈伽摩嗤笑一声：“与你一同赴死？就凭你也配？你拿什么与我同归于尽啊”。 “有国师在，想来杀你应该不难，你之前不是朱施主打伤，镇压在这里的吗？既然能打伤你，那就也能杀死你”。 “哈哈哈，异想天开，那头妖物要是能杀我，早就杀了，还用的着镇压我？再说他如今被天庭神官通缉，不敢出手，而你所说的国师，他立地顿悟又如何，没有佛祖受戒，没有天地果位，他依旧不可杀我”，挈伽魔笑声猖狂至极。 “喔，那如果你我一体，再也无法分开呢，我死了，是不是你也一并死了”？ “你对本座来说，不过是承载本座无边佛法的躯壳而已，谁都可以做这个躯壳，你以为本座非你不可”？ 广谋缓缓解下袈裟整理好放在脚边，又解开一层层纳衣，赤裸着上身，画满了无数繁杂符文：“那如果，你跟我融合了呢？我死是不是你也得死”。 刹那间，佛像猩红光芒大盛，随后脱离佛像化作一团红光向大殿顶上飞去。 广谋身上符文亮起同时，整个大殿从内到外也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直接将红色光团圈禁在大殿内。 “现在走，晚了”。 符文脱离墙壁开始收缩范围，红光四处突围均无法成功，只能慢慢向广谋靠拢。 “广谋，你竟敢如此算计于我”，红光内，挈伽摩声音狠辣。 “阿弥陀佛，师兄，小僧去也”。 广谋闭上眼睛，轻诵一声佛号，红光冲入他的身躯，身上所画符文瞬间金光大涨，将他包裹其中。 片刻后，金光退散，广谋睁眼，不过其目中再无慈悲，充斥着愤怒与阴狠。 第90章 飙演技。 “广谋，广谋，广谋……，你个狗东西，畜生，你要传教，本座给你实力，结果你竟敢暗害于我，畜生畜生……”。 挈伽摩彻底占据了广谋的身躯，目中怒火升腾，不断的破坏着大殿内的一切，无能的怒骂着。 这一切非他所愿，他金身先前被破，还被镇压在静陀寺内，本来这段时间已经快被香火复原，谁知道竟然被广谋来了一手釜底抽薪，直接把神魂从金身内强行拽出与自己融合。 原本只留神魂，只要神魂不被磨灭，一旦金身复原他便可重回灵山，可如今被迫融合，真就成了一个凡人，这一下，只要死了就真死了。 破坏一通后，挈伽摩阴沉着脸色停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 推开大殿门，向殿外走去，他脚步刚踏出，一道雷电便瞬间落了下来。 天空之上，一幅巨大的八卦图正在缓缓旋转，震位亮起浓郁雷光。 “已经一百年了，还想困住我？给我散”。 他一掌拍向天空，八卦图瞬间停止转动，其中间有道道裂纹浮现。 八卦图也给出了最后一击，八道亮光亮起，齐齐落下，挈伽摩不躲不避，任由攻击加于己身。 片刻后，八卦图一点点的化作清气飘散，挈伽摩毫发无损。 如今虽然被迫融合，但也算有了身躯，神魂也在快速的提升着广谋肉身强度，那些负责镇压神魂的攻击如今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破开封印后，他先是去了趟内堂库房，将这段时间广谋搜刮来的财宝全部纳入须弥芥子之中。 挈伽摩冷笑一声，随后大步走向静陀寺外：“呵，你觉得你大唐国师能杀我？呵呵，今日就叫你看看，凡人与神佛之间的差距，有无天地正果的差距，不过是金蝉子转世身而已，我主波旬已经剥夺其果位，他活着时候居我之下，更何况现在”。 只是当他踏出静陀寺后，他看到了漫天金光，将黑夜照射如明昼，顿时心脏狂跳。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化作一道红光就要飞走。 他感应到了三股气息，一个顶级地仙境，一个地仙境，还有一股他无法揣测的强大气息。 “三藏大哥，我看见他了，他要跑”，小白当即回头喊了一声。 “大圣”。 陈玄壮也是毫不犹豫，直接祭出大招。 “放心，他跑不掉”，如金色大日一般漂浮在空中的大圣轻笑道。 随后金光快速蔓延，大圣一步踏出便到了挈伽摩身侧。 “小秃驴，再敢动一下，俺老孙就敲碎脑袋”。 红光立刻停下，挈伽摩吞咽口水，战战兢兢的转头。 “你是……，孙悟空，你不是被镇压了吗”？ 他不明白，他被镇压这一百年到底发生了事，怎么这尊大神出来了，出来不好好在天庭或者花果山待着，怎么跑这来了。 “哦？你竟然还认得俺老孙”，大圣大手摁住挈伽摩头颅笑道。 挈伽摩定了定心神，对着大圣先行一礼：“小僧是佛祖座下大弟子挈伽摩，见过齐天大圣，大圣，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佛祖大弟子挈伽摩？广谋呢”？ “广谋罪孽深重，小僧已经将他渡化，如今便是要回灵山向佛祖复命，还请大圣放小僧西去”。 大圣忽然笑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挈伽摩的脑袋：“好说好说，既然是佛祖大弟子，俺老孙当然要给这个面子，不过你师弟金蝉子也在下面，你们几百年未见，也下去打个招呼吧”。 挈伽摩眉头狂跳，努力的稳持心境：“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这便与师弟问好，不过大圣怎么跟我这师弟……”。 “俺老孙被困五行山下五百年，幸得他相助才得以脱困，此恩犹如生身，听闻他要西行拜佛求经，俺老孙便拜他为师，护他西行，也好混个，嘿嘿，天地正果”，大圣笑道。 “西行求经，拜他为师……，我这一百年到底错过了什么，不过听这猴子的意思，他们是要去求拜吾主，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姑且就见上一见”，挈伽摩心绪一转，随后道：“既然如此，那就去见一见我那师弟了，当初在灵山，我等师兄弟关系要好，如今二百年未见，也甚是想念”。 “好说好说，你若不去，那小和尚又得埋怨我呢，若是一气之下念动紧箍咒，可够俺老孙头疼的”，大圣敲了敲头上金箍笑道。 挈伽摩也抬眼看去，这佛祖至宝他当然是见过，听说可降服万物，他顿时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 “大圣这金箍是……”。 “唉，是佛祖给的，你也知道，俺老孙曾经大闹天宫犯下大错，脱困后佛祖怕我依旧不驯，赐这金箍给你那师弟，用来约束于我”，大圣叹了口气，语气中无奈于不满极浓。 “吾主既然已经找到金蝉子，为何不直接抓他去灵山？还给这猴子戴上紧箍……，哦我明白了，吾主已经控制了金蝉子，是要让他传教东方，而且这猴子也是极强，入吾主门下，也是个强大战力，届时就算弥勒归来，也无法阻挡吾主超脱”，挈伽摩开始脑补了起来。 大圣转头捂嘴偷笑，当他知道这挈伽摩是佛祖大弟子时，他便将此事以心声传递给了陈玄壮，陈玄壮便让大圣根据西游记里的情节跟挈伽摩演戏。 且大圣拥有看穿人心的神通，自然也将挈伽摩心声也听的一清二楚，蔫坏的开始糊弄起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挈伽摩。 而挈伽摩这边，想到波旬已经用紧箍控制了大圣，又想要借陈玄壮之手传播教义于东土，他的气势开始变了，腰背挺直，眼神看向大圣也充满了不屑，语气之间对大圣也不敬重了。 他将大圣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给拍了下来，沉声道：“行，咱们也别在这耽搁了，下去见见你师父，师伯我也就回去了，悟空，前边带路吧”。 “哎，好嘞”，大圣低着头，使劲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随后带着挈伽摩向申脽城飞去。 申脽城，静陀寺二里外。 “大师，这挈伽摩与你相比实力如何”？陈玄壮内心向金蝉子问道。 金蝉子道：“他为大弟子是因跟师尊时间长，年岁长”。 “明白了，那就实力不行呗，那这个佛门败类以及你师门败类，就交给你了”。 “可”。 第91章 以身入局 只是几息时间，大圣便与挈伽摩返回申脽城。 “小……师父，俺老孙带你师兄回来了”，大圣于空中便喊道。 挈伽摩低头俯视陈玄壮，高高在上，表情倨傲：“师弟，二百年未见，不认得师兄了不成”？ “woc大师，你这师兄挺踏马能装啊”，陈玄壮心里吐槽一句。 金蝉子大师叹了口气，有些无语，陈玄壮的素质有待提高啊。 见金蝉子不回话，陈玄壮也没再吐槽，而是摆出一副思索的神色，片刻后对着大圣道：“悟空，你被骗了吧，我并不认识他啊”。 大圣顿时脸色一沉，转头看向挈伽摩，声音冰冷道：“秃驴，你不是说是佛祖座下大弟子吗？我师父怎么不认得你”。 挈伽摩被大圣盯着，心跳都漏了一拍，不过看到大圣头上的金箍便有定下心看向陈玄壮道：“你如今转世，尚未觉醒，自然不认得的我，但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会不骗你”。 陈玄壮点头：“想来没什么人敢冒充佛祖弟子的，既然如此，那师兄且下来一叙，师弟也有些事情想与问于师兄”。 挈伽摩倨傲的点了点头，随后飞身而下，来到了陈玄壮身边，双手负后：“有什么要知道的，师弟尽管说来，咦，你头上这戒箍……”。 陈玄壮笑着摸了摸头上禁箍道：“是个假玩意儿，装饰品，我那弟子一个人戴着不乐意，我也就造了一个陪他戴，也算是安抚嘛”。 “哼，一个妖物而已，如若不服，念咒就是”，说着他低头看向陈玄壮牵着的小女孩，眼神中流露出厌恶，嘴里吐出两字：“肮脏”。 陈玄壮笑容更甚，将小女孩送还到妇人跟前，示意她带着孩子离远一点，随后看向挈伽摩道：“我佛一向视万物生灵皆为平等，师兄此话可有违佛祖教化啊”。 “众生平等，那自然是，因为我们已然得天地正果，我们之下，自然是众生平等，在本座看来，人与杂草并无二致”，挈伽摩冷笑道。 “大师，这二比真是你师兄？是不是以前被你打坏脑子了”？ 陈玄壮内心吐槽，不过脸上依旧笑若春风，这时，身后不远处，戒逸忽然喊道：“师叔，你之前汲取信徒香火的手段弟子虽不认同，但对于佛法经义却未如此曲解过，如今变化怎能如此之大”。 “师叔？你是个什么东西配叫本座师叔？哦~，你是广谋那个狗东西的后辈，呵，广智你也在啊，我倒也算你与广谋师父，你们二人本事皆是我传于你，既然见我，为何不跪”，挈伽摩看向两人眼色冰冷。 广智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僧人，良久后悲苦的闭上眼睛：“师弟，大善也”。 陈玄壮看向广智道：“广智大师，你之所说是为何意”。 “跟他废什么话，蝼蚁而已”，挈伽摩冷声道。 “闭嘴”，陈玄壮转头冷冷的斜了一眼挈伽摩。 挈伽摩一愣，刚要动怒，结果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毛茸茸的手。 “听话，不然俺老孙叫你神魂俱灭，波旬也救不活你”。 他瞳孔猛的一缩，看向陈玄壮，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霎时间难以言喻的恐惧自他心底滋生。 “广智大师，看样子广谋行事并非如我所见，还请大师细说”。 广智睁开眼，眼中尽是悲伤，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妖魔所说的不错，我与师弟如今的本事皆是出自他手，我并未见过他原来的样子，如今他所用的是我师弟皮囊”。 “师弟聪慧过人，且佛法也比我精深太多，水陆法会后，便邀我一起广游天下，救苦救难，一路上，我与师弟见过了太多的疾苦，见过了太多的不平，但却难以施手”。 “直至有一日，师弟忽然对我说，他觉得自己修行十几年的佛法，并没有什么用，不可用来吃喝，不可用来渡人，既然如此，之前修行都是为何？是为避世不见人间疾苦，还是让自己静心，不被疾苦牵动”。 “我无法回答，师弟没有得到答案便没再追问，直到有一天，我们遇上了几个盗匪正在对百姓施暴”。 “师弟见此怒极，便上前理论，盗匪不听，还极尽侮辱师弟，将刀塞进他手中，让他砍杀自己，说要看看和尚会不会杀生”。 “师弟动手了，杀了四个盗匪，冷静下来后，他忽然告诉我说，他想到答案了，说佛家经义不是用来念的，是工具”。 “我起初并不理解，而师弟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直到我们来到了申脽城，静陀寺，我们遇见了它”。 广智看向挈伽摩，只是扫了一眼便又道：“它说他是灵山佛子，因为传道不幸被妖物打伤，金身损毁，被囚禁在静陀寺内，要我们助它凝聚香火，重淬金身”。 “我与师弟起初并不相信，于是我们便与它对辩经义，我和师弟输了，也相信了它的身份，于是拜它为师，它传授我们术法神通，指教我们修行”。 “而我们也在不断的宣扬佛法，降妖伏魔，治病救人，静陀寺也慢慢好了起来，但它还觉得不够，想要更多人来香火来祭拜，它开始蛊惑我们做那些骗人勾当”。 “我便想说动师弟一起离开这里，继续游历苦行，结果师弟拒绝了，师弟说他已经明白了经义与道理该如何使用，他要试试”。 “他显现神通开始在城外降妖伏魔，然后又创造一些神迹吸引百姓，很快静陀寺香火便越来越旺盛，但同时镇压它的封印也越来越弱”。 “直到有一天，师弟告诉我，我们错了，它不是什么佛子善人，它是被一个姓朱的道门高真镇压于此的，但此刻走不了了，如果我们一走，久而久之随着百姓祭拜，它便会冲破封印重出牢笼”。 “于是，他想了一个法子，一个以身入局的法子，他把亲手建立起来的信仰颠覆了，颠覆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让百姓从敬佛变的畏佛，他说这样慢慢的百姓就不会再相信静陀寺，到时候香火就会凋零了，又或者有异人能发现这里的端倪，也会出手除掉它，如今，他做到了”。 陈玄壮听完后叹了口气，同时也对广谋心生敬佩。 广谋从发现挈伽摩异常后便开始布局，而且从未想过自己能活着，或者说他把自己推上必死的境地。 因为他所行也是罪孽累累，这无关乎他怎么想的，目标是什么，只要有人纠正申脽城这畸形信仰，他必定是首当其冲，只有他死，信仰才会崩塌。 “大师，动手吧”。 “可”。 陈玄壮眼底浮现金光看向挈伽摩。 第92章 风往西去，此去不回 “劳烦大圣护住百姓”。 一道区别于陈玄壮的温和声音从陈玄壮口中说出，他眼眸之中覆满金光，同样的模样，但金蝉子就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却的感觉。 大圣的手离开了挈伽摩的肩膀，同时也轻声道：“跟你师弟好好聊吧”。 随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对于金蝉子的实力，大圣还是很认可的。 挈伽摩脸色难看至极，有些咬牙切齿：“金蝉子……”。 “小僧不知，师兄为何会对我有如此恨意？刚才小施主跟您，不还聊的很愉快”？懂礼貌的金蝉子大师哪怕面对早已经失去本心的挈伽摩还是用的尊称。 挈伽摩死死盯着他，并不说话，俊美的脸庞变的越来越扭曲阴沉，眼神也极尽怨毒，好像要恨不得活吃了金蝉子一般。 “从拜入灵山起，师兄就好像一直于我不喜，我也时时在想，这到底是为何，但一直也想不通，如今都快忘了，却遇见了师兄，不过，师兄已非以前的师兄了”。 “我呸，金蝉子我今日一切皆因你而起，拜你所赐，你如此假惺惺的做什么，我最讨厌便是你这副样子了，无论如何都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平和的模样，听经讲法总是喜欢在师尊跟前显摆”。 挈伽摩说到这忽然笑了：“呵呵，师尊一直对你偏爱有加，明明就是你最爱惹事生非，可师尊一直说你有大智慧，我就想不明白了，同为弟子，我入门比你早，从他未成道时候就陪着他，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处处都在偏爱你呢”。 “别的弟子听经时稍有走神便被训斥，凭什么你就不一样，师尊还要问你可有什么想法”？ “你若是刚才那般愚蠢也就算了，毕竟转世之后不记得也正常，可你明明记得，却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太恶心了”。 金蝉子沉默了，陈玄壮也在心底骂了起来。 “哎呦woc，这个老梆子啥意思啊，什么叫之前那般愚蠢啊”。 “大师你进来，我出去治他”。 片刻后金蝉子将陈玄壮屏蔽，抬头看着挈伽摩道：“师兄，你犯嗔戒了”。 “用不着你来说教，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挈伽摩恶狠狠道。 “看到你我就控制不住，凭什么你一个半路被强行渡化的妖会让他这么偏爱，而我跟随他万万年光阴，对我却只有忽视，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我不明白啊”。 所有人都惊了，小白龙眸瞪大，龙口成了o型。 大圣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使劲揉了两下眼睛，眼底金光浮现，盯着金蝉子看了半晌。 陈玄壮心境顿时震荡不已，内境世界星辰掉落。 妖，这个性子温和，佛法精神的大佬，佛祖二弟子是妖。 是妖很正常，八部天龙中有很多妖魔鬼怪，孔雀大明王菩萨更是一尊大妖，大圣也是妖。 但金蝉子，无论怎么看也不像妖啊，就连大圣都没看出来。 金蝉子毫不畏惧众人目光，依旧是一脸平静，迄今为止除了陈玄壮以外，没人能让他心境波动，就连挈伽摩也不例外。 他叹了口气道：“师兄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嘛，就因为我是妖，我被强行渡化而来，师尊才如此上心啊”。 挈伽摩忽然愣住了，愤恨怨毒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眼神透露出迷茫。 只听金蝉子继续道：“因为是妖，天性好斗，所以经常惹是生非，与灵山众菩萨、罗汉比斗，此是天性无法改变，所以师尊从不加管”。 “因为是妖，所以听经走神，师尊怕我凶性未灭，常亲自教导”。 “因为是妖，不懂经义，所以有问时，师尊会亲自解析”。 “非是师尊偏爱，而是我与众弟子不同”。 金蝉子的话直透挈伽摩的内心，挈伽摩有些踉跄的退后几步。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和你是不是妖没关系，师尊就是独独偏爱于你”。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上万年来的对金蝉子的恨，竟然只是因为金蝉子是妖，并不是师尊偏爱。 他上万年来，记恨的不止是金蝉子，还有如来，甚至他本身就恨的是如来的偏爱，而不是金蝉子。 如今金蝉子道破，让他发现自己的恨毫无意义，甚至连恨的理由都没有了，那他上万年积攒的恨，到底因为什么，在恨谁，因何而起，如何发泄。 他呆滞的看着金蝉子，愤恨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悲伤。 “师尊他，真的从未偏爱过你”？ 挈伽摩已经知道答案，但他还想听金蝉子亲口说出。 金蝉子双手合十，表情诚挚：“师尊他未曾偏爱任何弟子，师尊眼里，无论是弟子、生灵、草木皆为平等，只是我为妖物，不可以常法渡之”。 “那我执着上万年，岂不是……岂不是一场空谈”。 金蝉子不语，挈伽摩已经明白了。 “不行，我要去找师尊问明白，我不信你”，挈伽摩有些恍惚道，如今金蝉子已经告诉他答案了，那想要找如来求证。 “师兄，在灵山的如今不是师尊了”。 挈伽摩再次怔住，方向西方，口中喃喃：“在西方的，不是师尊……对啊，师尊不在了，那我还能问谁”。 执念一去，挈伽摩就如同失了魂一般，不知道何去何存，他忽然坐在了地上，渐渐的他眼里的光缓缓散去，伴随着他那虚无的恨意，金蝉子轻步走上前，轻拍他肩膀，点点金光从挈伽摩身上溅起，如同萤火。 一个身穿纳衣的中年僧人虚影散发着柔和白光，从广谋身体中站起，看向西方道：“上万年执念今朝尽去，多谢师弟”。 “师兄已削去执念，立地成佛，可喜可贺”，金蝉子说的可喜可贺，但眼神中流露的却是浓浓的悲伤。 “师弟，我想师尊了，我想去灵山看看他还在不在”。 挈伽摩目光从未离开过西方，语气中有懊悔和决绝。 金蝉子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 “可”。 一阵清风起，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挈伽摩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散，在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看向金蝉子。 风往西去，此去不回。 坐在地上的广谋心脏开始缓缓跳动，但只是跳动片刻后再次停止。 他没想活着，既然死了，那就是死了。 金蝉子退回内境世界，陈玄壮睁眼，暗叹一声。 随后盘坐在地，轻声诵念地藏经。 第93章 杀五禁三，遣一留一 两个罪魁祸首都死了，一个执念化尽，去寻找陪伴多年的师尊，师尊在他在，师尊不在他也不在。 一个行事极端，却心有大善的大僧也以自身入局，在最后一刻亲手打破了自己根植在申脽城百姓心中的畸形信仰，将自己彻底钉死在旁门左道的耻辱柱上。 待地藏经诵完，陈玄壮缓缓起身，轻拍广智肩膀：“广谋大师已经给你铺好了路，以后就劳烦大师驻守此地，开化百姓了”。 广智轻轻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师弟最后一步还未完成，有劳国师了”。 陈玄壮看了眼百姓，又看向那些匍匐在地的僧人，事情的确未完，死的人还不够。 他没有再安慰广智，重新回归人群，中。 “把那些给你们求子、治病、降妖的僧人，一一指出来”。 声音回荡在百姓的耳边，他们相互之间看去，只有零零星星几人站了出来。 陈玄壮并未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当几个人指认完出几个僧人后，陈玄壮点头示意他们先在后边等着。 一众百姓见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僧人老爷们在年轻的活佛跟前噤若寒蝉，任由他们指正也未敢反驳，便开始大胆了起来。 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那些曾经剥削他们的人。 两刻钟后，除了那些求财求名的，其余百姓皆低头分散在那些跪地的僧人跟前。 大圣拔下猴毛，轻吹一口气，猴毛于空中四散开化作明晃晃的金绳，有意识一般缚起那些被指认出来的僧人。 被束缚起来的僧人，有人心跳剧烈如擂鼓，有人脸色苍白如白纸，这一刻他们预知到了自己的下场。 希望高居百姓之上，扮演神僧的他们这一刻被打落尘埃，卑微无比。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善人，是广谋千挑万选出来的地痞恶霸，广谋任由他们敛财、辱人，任由他们作威作福从不加管，相反这种事做的越多，他们得到的好处也越多。 当然，有些人还是良心未泯。 “你叫什么名字”？陈玄壮走到一个身后一个人都没有的僧人跟前问道。 “弟子，慧明”。 “真名”。 “弟子从无真名，慧明是广谋大师所授”。 “抬起头来”。 慧明抬起头，其脸上有道狰狞伤疤，自上而下，但如此可怖的脸庞上，神情却是悲悯，没有丝毫恐惧。 “押解你这些师兄弟去静陀寺，等待受刑”。 “是”。 面目可怖的慧明应下，随后带领一众百姓押解着那些恶僧向静陀寺走去。 小白重新化做一尺长趴到了圆圆的肩膀上，尾巴轻抚圆圆的小脸，看向陈玄壮传音问道：“三藏大哥，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该死吧”。 “杀五禁三，遣一留一”。 陈玄壮心里早就有了解法，顽疾需猛药，对于该杀之人，他毫不犹豫。 “国师，广谋师叔身上带着静陀寺所有财物”，戒逸走到陈玄壮跟前低声道。 陈玄壮转头看去，坐化的广谋身旁，此刻身旁堆积起两座小山，珠光宝气，隐隐闪闪。 “将财物运回静陀寺，等事情结束后，分于百姓，广谋大师就此火化，僧人无根，随风且去吧”，陈玄壮道。 广谋已死，主要罪责也被他全盘揽下了，事已至此，尸身也无需受辱，这是对一位大僧的尊重。 他掌心出现三朵火焰莲花，飘向广谋身躯，广谋身躯瞬间燃起汹汹大火，戒逸礼拜：“诚，感国师慈悲”。 陈玄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大火吞噬广谋，片刻后大火燃尽，灰烬之中，一颗墨绿色舍利置于中央。 “大僧终归是大僧，结果不坏，可供香火奉于后殿”，陈玄壮道。 广智将舍利子收起，与陈玄壮行了一礼。 静陀寺外，哪怕无人此刻依旧是青烟缭绕，很难想象之前破损不堪的寺庙极短时间就变的金碧辉煌。 百姓们看着大开的漆红大门，犹如看见张开路口的妖怪一般，眼神中的恐惧难以藏住。 大圣看了一圈后并未发现异常，陈玄壮这才大步走去其中，其余人皆在外静立。 感受到残存的阵法气息，他四处观察了起来，草木砖石假山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淡淡的符箓铭文。 皆是最为正宗的道家符箓，多用于降魔驱鬼。 “这个朱施主，应该就是老二了，不愧是天庭神官”，陈玄壮一遍观察一遍心里感叹。 进入正殿，佛祖雕像立于正中，面部圆滑，眼睛半眯半睁，一眼望去便给人一种慈悲之感，左右有尊者像直立，护持其中。 挈伽摩虽恨上万年，但内心对于佛祖还是尊敬的，所铸佛像将佛祖最为慈悲的一面展现给了众生，或许在他眼里，佛祖只是冷落于他而已。 陈玄壮对着佛像拈香礼拜。 “弟子陈玄壮，虽非正统佛门弟子，但亦有救苦救难之志，途径此地，遇此地百姓处于水深火热，苦不堪言，一切之始，佛祖应概收眼底”。 说到这，陈玄壮愣了一下，佛祖如今寂灭，西方波旬主道，佛祖又如何将这里的一切概收眼底。 不过也只是愣神片刻，他便继续道：“佛家经义，应导人向善，此地佛门道统已然偏离本宗经义，弟子此番便要拨乱反正，特此上禀佛祖”。 “今贼首伏诛，妖魔退散，然百姓心中魔障不去，弟子斗胆，今日与佛祖面前开杀戒，弟子斗胆，碎佛祖金身，以破魔障”。 大殿内只有陈玄壮声音回荡，他在与佛祖说，又在与自己说，佛祖雕像依旧悲悯。 片刻后，陈玄壮下拜。 “弟子便当佛祖默许”。 心境深处，金蝉子看向佛祖雕像，低诵佛号，也对佛祖拜下，随后封禁视听。 礼拜完毕，陈玄壮深吸口气，转身走出大殿。 当他最后一只脚踏出大殿后，佛祖雕像前的香烛瞬间燃尽，清风吹过，一叶桃花落在佛祖雕像手心，静静地躺在那里。 大殿内，威严浑重的声音回荡。 “准”。 但陈玄壮与金蝉子并未听到，声音只留在了大殿。 第94章 正本归源 慧明、戒逸静立于静陀寺大门处，其余僧侣皆被金绳困住跪在正门。 广智很清楚接下来陈玄壮要做什么，但身为佛门弟子，且性格较为古板，虽然知道陈玄壮此举是为纠正这已经畸形的道统，但让他亲眼看着杀人毁佛，他还是难以接受，于是便先行告罪离开。 慧明常跟广谋学法，多少也知道广谋所行是为何，对此事看的很开。 戒逸本身刚正，难以容恶，自然也留了下来，要亲自惩治这些人。 慧明、戒逸旁边，一边堆积着财物，一边堆积着藤条木棍。 陈玄壮让小白将他禅杖与袈裟取来，穿戴好后，面目威严看向那些跪地僧人。 “将假扮妖魔，掳掠百姓者，带上前来”。 戒逸与慧明立刻大步进入人群，薅出十几个脸色发白的僧人。 “所有受这些人害者，站出来”。 百姓之中走出一小部分人。 “有仇报仇，去吧”。 陈玄壮指向戒逸旁边的藤条和木棍道。 百姓相互看了一眼，片刻后，有人当先走出，跑去戒逸跟前拿起一根藤条后走向跪着的一个僧人，扬起藤条就要打下去。 僧人脸色发白，抬头与那人对视，那人不由颤抖了一下，畏惧生出，他吞了吞口水，看向周围看着他的百姓，有看向陈玄壮。 随后猛的闭上眼睛，一咬牙将藤条挥舞下去，打在那僧人头上。 清亮的鞭挞声与惨叫声融合，打完一鞭的他浑身颤抖，随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一会那些站出来的百姓都上前取藤条或木棍，站到祸害自己的人跟前，克服恐惧，打了下去。 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些欺压剥削他们的，原来跟他们一样，都是人，他们怕疼，会求饶，会死。 这一刻，他们消弭了心中的恐惧，将被欺压奴役的怒火发泄在了这些僧人的身上。 陈玄壮任由他们鞭打，并不阻拦，有大圣在，这会他们死不了。 第二波。 那些表面看病救人，实则下毒暗害的被戒逸和慧明提了出来，之前的那波僧人也有人不少参与其中。 又是一群百姓咬牙切齿的出来发泄着怒火，圆圆的母亲，一边流着泪，一边哭喊着，拿起木棍铆足劲的打着面前的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僧人，圆圆则被小白用身躯和尾巴捂住眼睛和耳朵。 第三波，以求子送子之名，实行奸淫之事的僧人被提了出来。 同样的，还在承受怒火的僧人里，也有人参与，总和下来刚好差不多是所有僧人的一半。 这次出来的百姓大多为男性，他们怒吼着，下手也极其狠辣。 陈玄壮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神冷漠，无一丝波澜。 这些人必须先让百姓们惩治，让他们自己打散悬在心头上的恐惧，但人不能死，不能被百姓们杀死。 大圣时刻关注着那些僧人，当感知有人生机消退，便立刻施法让其恢复，进而继续承受痛苦。 足足一个半时辰，那些百姓才平息怒火，静陀寺外，满地血迹泥泞。 陈玄壮抓住最后一个还在不断殴打僧人的百姓手臂，轻声道：“够了”。 那百姓转头，眼睛发红的盯着陈玄壮，陈玄壮眼神冷漠的看着他。 这人瞬间怒火退去，恢复清明。 等人退下后，陈玄壮看向那些已经如同烂泥一般的僧人。 他走到这些僧人跟前，缓缓将禅杖高举头顶。 “小和尚，俺老孙可以代劳”。 大圣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充满着担忧与关切。 小白也是说道：“可以让大圣招地府鬼差过来”。 “不用，需得亲手杀人”。 禅杖砸下，鲜血四溅。 一个一个，一下一下，陈玄壮脸色愈发苍白，但眼神依旧平静。 百姓见此，原本消散的恐惧再次浮现，只不过转嫁到了陈玄壮身上。 不，这不是恐惧，这是畏。 陈玄壮让他们亲手报仇，打破魔障，敬生惧灭。 陈玄壮展现冷漠果决，视人命如草芥，畏生敬浅。 他转头看向还活着的也已经承受百姓惩治的僧人：“你们虽非这些人一般恶行累累，但也犯下大错，待明日公开审理”。 随后挥手示意戒逸与慧明将他们带走。 场中还剩被金绳捆住，但未被指认出的僧侣，陈玄壮看向他们：“你们倒也算良心未泯，有不想再留下的，今日便离开，此后不得以僧侣身份示人，不得作孽”。 大圣对着那群僧人吹了口气，金绳消散，僧侣依旧跪地，不敢起身。 “十息时间，若无人离开，此后一生便是静陀寺人，届时会登记造册，将尔等法号、真名、籍贯送往大唐，那时若想反悔，便不像今天这么简单”，陈玄壮声音冰冷道。 三息后，有僧人站起，向陈玄壮施礼，褪下僧袍。 五息后，十多位僧人站起，向陈玄壮施礼，褪去僧袍。 十息后，身着僧袍者，只余十六人。 “此十六人登记造册，明日送往大唐”。 “自今日起，广智大师任静陀寺主持，传经讲法”。 “戒逸，为都院，主持戒律”。 “慧明，为都监，协同上下”。 “遵，国师旨意”。 陈玄壮点头，随后看向百姓又道：“虽恶贼伏诛，然伪佛依存，未能改正，今当碎伪佛外身，归正道统，重塑正身，还天地清明，之前种种就此消弭”。 “遵，佛旨”。 陈玄壮领几个年岁较长的百姓进入静陀寺，片刻后，寺内传出碎裂打砸之声。 门外戒逸、慧明等十八位僧侣皆闭眼默诵经文。 陈玄壮等出来后，又组织僧侣对百姓施发财物。 同时拿出香客册查看，凡是地主、豪绅的截下一半，用于日后重塑佛像，其余财物均分于百姓。 同时宣布，于明日在静陀寺开坛讲经，且于静陀寺外组织义诊，无论大病小病皆可求医。 至于医师何来？大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区区医术，信手拈来。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而在这一切结束后，陈玄壮他们离开申脽城，原本陈玄壮的预想中的香火渐渐凋敝，百姓不畏鬼神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反而静陀寺香火愈发鼎盛，世传有活佛于静陀寺还天地清明，讲法渡人，正本归源。 第95章 专业对口 陈玄壮在申脽城大开杀戒，捣碎佛祖金身，第二日讲法传经，再行医救世，人人都称一声活佛，菩萨。 只有大圣黑着脸，看着如龙长队，又看了眼旁边正襟危坐的陈玄壮，气不打一处来。 “俺老孙忙前忙后，你小子倒好，往这一坐，啥都不干，干嘛，监工呐”？。 陈玄壮低声道：“大圣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区区医术小道，自然信手拈来，为百姓医病，日后百姓提起，都得称您一声圣人，神猴”。 听闻此话，大圣挠了挠头，怒气渐消，虽依旧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但也没再抱怨，又美滋滋的给百姓看起了病。 在这些事进行时，地府中从十殿阎罗到下边鬼差都快愁死了。 阎罗王看着生死簿上不断跳动的寿数，眼睛都红了，薅着头发抓狂道：“大圣爷到底想干啥啊这是，一个两个就……不不不，十个八个我也能做主改命，但几百上千人的寿数，让我咋兜嘛，这和销生死簿有啥区别啊”。 “阎君，要不……去跟大圣商量一下？不然咱这事也不好办啊”，判官崔珏试探问道。 阎罗王瞪了崔珏一眼：“商量？行，你去，你去商量呗”。 崔珏立刻闭嘴，默默退回角落，竭力隐藏自己。 “召秦广王他们过来议事”，阎罗王看着被改寿数的人数还在不断生长的生死簿，心想这事绝不能自己扛着，必须得拉人下水。 “额，阎君，秦广王等诸位阎君告病……”。 “……焯”。 片刻后，正在用心给一位老丈诊脉的大圣忽然看见一个熟人。 只见那人时不时瞄向他这边，一脸为难与纠结。 “阎罗王，你上上边干啥来了，来来来，过来说话”，大圣心声道。 阎罗王最终还是上来了，真不能由着大圣乱来，大圣乃是天地大圣，一身神异，与寻常凡人稍有接触都会隐约改动命数，更何况如今都手把手治病了。 “大圣爷，没啥事，就是底下待久了有点压抑，正好今日休沐，上来转转”，阎罗王小跑到大圣跟前笑道。 “真的”？ “真的”。 “那好，今日忙了一上午了，有些累了，正好你来了，帮我顶会，俺老孙去休息会”，大圣立刻起身，将阎罗王摁在凳子上笑道。 阎罗王一愣，看向面前刚坐下的妇人又看了眼大圣，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大圣爷，我……”。 “怎么，不乐意？那你走，俺老孙自己来”。 “不是不是，我，唉……”，阎罗王叹了口气，这踏马叫什么事啊。 大圣找了一处阴凉地，随手变出一颗桃子啃了起来，陈玄壮见大圣如此悠闲便屁颠屁颠的跑来：“大圣，你怎么歇下了”。 大圣斜了一眼他道：“忙了一晌午了，还不歇歇？你不能把猴当狗用啊”。 “大圣你这是什么话，这不你能力强嘛，咱们几个就你懂这些，你歇下来百姓咋办，还这么多人呢”，陈玄壮腆着脸道。 “不怕，找了个熟人，他专业对口，比俺老孙差不了那去”，大圣朝着阎罗王的方向努了努嘴。 陈玄壮眯眼望去，只见阎罗王正忙的不亦乐乎，好奇问道：“这人谁呀，医术还能比你高明”？ “阎罗王”。 “……”。 陈玄壮沉默了，这确实算的上专业对口，毕竟谁生谁死他说了算的。 “大圣，这会不会有点过分，毕竟人家管死人的，你让他救人，这多少有点不拿豆包当干粮了”，心软的陈玄壮还是开口道。 “你知不知道，俺老孙与凡人接触，会无意间更改凡人寿数命数”。 “啊，还有这事”？ “呵，你说呢，你这一路可看见俺老孙除了那小老头和那小孩，还有碰触过谁吗，阎罗王想上来劝阻我，但又不好开口，俺老孙是在给他个开口的机会”，大圣轻笑一声道。 陈玄壮这才明白，感情这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闹出来的，大圣又碍于脸面不得不帮，结果就导致这些人寿数命数变化，阎罗王坐不住了，上来相劝大圣收手，但大圣积威甚重，又不敢开口。 “啧啧，倒也真难为他了，头一次见阎王救死扶伤，以后对人家客气点啊大圣，这阎王人不错”，陈玄壮劝解了一下大圣，但也没插手阻止，毕竟自己要插手了，阎罗王又没法开口了，只能白干一场灰溜溜的回去。 “去去，一边待着去，还用得着你教俺老孙做事，别打扰俺老孙休息”，大圣直接挥手赶人。 陈玄壮嘿嘿一笑，把脖子上的移动空调小白放到大圣肩膀上，屁颠屁颠的就跑开了。 不得不说，人一旦长生就会很无聊，总会找点事做，阎罗王就这样，活的久了，接触的鬼多了，什么都会一点。 手往这些病人手腕上一搭，就知道得了什么病，二话不说直接开药，然后下一个，渐渐的，比大圣还手熟。 只不过阎罗王一直阴沉着脸，把那些百姓吓得够呛，生怕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看完病拿完药还得嘀咕一声：“这人怎么阴气沉沉的，没那个猴看的好”。 一听这话，阎罗王原本就阴沉的脸更加阴沉了。 终于，天都快黑了，这场由陈玄壮发起，大圣摸鱼，阎罗王干事的义诊才到此结束。 阎罗王闲了下来，心里思索着怎么向大圣开口说这个事，要是拿捏不住分寸，非旦事办不成，把大圣惹不高兴了，还得赐自己两棍。 阎罗王心里苦啊，心里狂扇自己嘴巴子。 “让你眼尖，让你多事，让你屁颠屁颠的往上靠，十殿阎罗呢又不是你一个，他们都不管，你着急啥”。 心里正扇着，忽然感觉有人拍自己，他扭头一看，大圣脖子上挂着条龙正在瞅自己。 他身子一颤，立刻站起来，下意识换上笑脸，这是来源于对大圣的尊敬和恐惧。 “搁着干嘛呢？心里编排俺老孙呢”？大圣斜眼瞅着他。 “哎呦大圣爷，小王哪敢编排您啊，我就是想今天哪里做的不够好，改明再来看看”，阎罗王立刻躬身道。 大圣摆了摆手道：“地府一天天这么闲吗？你好歹也是个阴间天子，这么低声下气成何体统，俺老孙也不是你直系上司，没必要这样”。 说着大圣手掌一摊，手心便多出了一个琉璃瓶，散发着无色神光：“今天辛苦了，这个赏你了，对了，俺老孙气息神异，今天接触的那些凡人有可能沾染气息改变了寿数命数，你回去后辛苦点，看着纠正一下”。 “啊？啊这……”，阎罗王有点懵，眼神呆滞的看着大圣。 “发什么愣呢，拿着啊”，大圣见状催促了一声。 “哦哦，谢谢大圣，谢谢大圣”，阎罗王下意识接过琉璃瓶。 “嗯，还愣着干嘛，等俺老孙请你吃饭呐”？ “啊，哦，小王这就告退”。 阎罗王拿着琉璃瓶走出十数步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中的神物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天庭的……仙酿，这是大圣爷赏给我的”？ 第96章 阎罗王 阎罗王看着大圣的背影，看着手中的琉璃瓶，一时竟无言。 常居地府的他，最近一次上天还是五百年前上天状告大圣的时候。 当时大圣销毁了生死簿，还将地府大闹一通，放出恶鬼无数，差点导致阴阳失衡。 其余阎君包括顶头上司都觉得不惹这个来历不明却有大神通的猴子为好，事能压就压。 但他就是不。 “此妖猴扰乱阴阳，我等身为阴冥主官，既无法与妖猴抗衡，那便面请大天尊，定要收服此妖”。 其余阎君纷纷推脱，只有他坚持着必须禀告上苍，最终也只有他孤身一人于凌霄宝殿向玉皇大天尊禀明。 结果玉皇大天尊非但没有治罪，反而对大圣进行了招安。 他不服，于是继续上诉，然后被驳回。 直到有一天，突然听说大圣不做弼马温了，反下了天庭，举旗自称齐天大圣。 于是他再次上书，求玉皇大天尊治其罪。 结果，大圣又被招安了，而且这次玉皇大天尊还真就给了齐天大圣官职。 其余阎君都告诉他算了吧，那个猴子如今惹不起。 他还是不。 “不能因为他是齐天大圣，就能犯错不纠，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告倒他”。 但是还未等大圣先倒，他自己便倒了。 从原本的第一殿，被调至第五殿。 他不明白，为什么啊，一只猴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能力啊，告都告不倒啊。 从那以后，他沉寂了，再也不上诉天庭请求玉皇大天尊治罪了。 又过了几年，天上传来消息，大圣犯了大罪，大天尊派昭惠灵显王率十万天兵下界捉拿，大圣被抓住了。 这是其他阎君们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刚好把之前大圣销毁生死簿，大闹阴冥的事一起给算了。 但他却没有说话。 后边又了解到大圣一路打到通明殿，逼大天尊退位，他忽然觉得，这个猴子好厉害，这身气魄当得齐天大圣。 大圣被镇压在五行山五百年，其余阎君都幸灾乐祸，唯独他在沉寂。 他很清楚，玉皇大天尊虽然让大圣受罚，但并未剥夺大圣官爵，那只猴子依旧是齐天大圣，不说别的，单论那无双气魄，当之无愧，不能由得这么耻笑。 同时，被降至第五殿的他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胆小了，做阴冥主官时间久远的他也认识到了关系的可怕，他也不再多说，也不再多做，开始浑浑噩噩。 直到一个多月前，齐天大圣出来了。 他惊恐无比，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状告大圣，大圣来找他算账了。 结果不是，大圣来求他办事。 他头一次在这个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身上看到了一种软弱和悲伤。 就像孟婆说，大圣挺不错的。 他觉得也是。 大圣没找他麻烦，走时候还谢谢自己了。 今天，当他看到生死簿出现异常，很多人寿数命数发生变化，他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这是大圣在报复自己当时告他的事吗？ 他不想管这事，但心告诉他，如此扰乱阴阳，不好。 咬咬牙，行吧，试试看，顶多被打两棍子而已，只要大圣不乱来，打就打吧。 他找到了大圣，想开口却又不敢开口，结果还被留在阳间当了一天的医师。 当他咬咬牙豁出去想要开口时，大圣竟然先开了口，还给了他顶级仙酿。 他自成神以来从未喝过的，听说喝一口就能凝聚金身，提升修为。 如此贵重，大圣竟然送给他了？ 而且还承认今天的事是自己的不对，让他回去帮忙改正改正。 “我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大圣啊，当真有眼无珠”，阎罗王收起仙酿，低叹一声。 随后直起脊背，面目肃然的对大圣背影行了一礼。 这一礼，不是畏惧大圣威名。 是感谢大圣赐酒，是下官对于上官尊敬。 大圣感应到了，不过也并未回头，而是举起手臂摆了摆手，挂在大圣脖子上的小白也学着大圣摇了摇尾巴。 阎罗王直起身，不似之前在大圣跟前唯唯诺诺，但尊敬之意更重。 因为大圣给了他极大的尊重。 身影化作青烟消失，回归阴冥，他甚至感觉阴冥的天都比以往亮了些。 回归第五殿，召集手下判官。 “去拿生死簿，把那些寿数命数产生偏差的全部改正”。 崔珏犹豫了下问道：“要是大圣知道……”。 “大圣知道”。 不一会，那些寿数命数偏离的便被更正完毕。 崔珏感觉今天的阎罗王好像变了，但说不上来。 跟随阎罗王时间比较长的鬼差也感觉到了，他变回了五百年前那个较真，认真的阎君。 心中五百年郁气，一朝散尽。 就在这时，一道缥缈宏伟的声音响彻天下。 “阎罗王，你重订寿数有功，回迁第一殿，许你独掌轮回台，可设阴司神职，同赏三千年琼浆一份”。 声音落下瞬间，一个琉璃小瓶出现在阎罗王跟前。 阎罗王立刻参拜，久久未起身 “微臣，谢大天尊恩赏”。 十殿阎君齐聚，除了秦广王脸色有些不好看，其余阎君皆上前祝贺。 片刻后，后土皇地只、北阴酆都大帝、地藏王菩萨、五方鬼帝、罗酆六天宫神王也遣鬼差送上贺礼。 阴冥千百年来难得如此热闹，这些久不出世的阴冥大神也派人来祝贺。 只因为玉皇大天尊一个口谕，简简单单的调动和赏赐。 天地正神都是有数的，且仙神寿命悠久，通常在一个职位上一待可能就是永久性的了。 除了大圣那有官无职的齐天大圣，以及作死被砍的泾河龙王。 从来没有一个神能先被降职，然后复原职，而且权柄一增再增。 独掌轮回台，可设阴司神职。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阴冥除了后土皇地只、北阴酆都大帝、罗酆六天宫神王外，他将是神职权柄第一。 而这一切，阎罗王心里很明白，那都是因为大圣。 大天尊对大圣极为宠溺，大圣与他尊敬，大天尊看大圣面子上给他的权柄。 “谢大圣，谢大天尊”。 （这里的阴冥官僚体系我给大家解释一下，是我为了概括神职随便写的。 t0：后土皇地只，四御之一，平常不管阴冥的事，辅助玉皇大帝管理三界 t0.5:北阴酆都大帝，紫薇天帝化身，就挂个董事长名头，平时不管事。 t1:罗酆六天神王，负责扫荡六天恶鬼，也有设阴司神职的权柄。 t2:如今的阎罗王，独掌轮回台、可设阴司神职。 t3:九殿阎君以及五方鬼帝，可以理解为诸侯军阀。 地藏王菩萨不在此列，诸位可以理解为他就是个地府高级顾问）。 第97章 布局人，何尝不是局中人 静陀寺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新的佛陀金身也重新塑好，依旧是以悲悯相俯看众生。 只不过这一次还多了两尊相貌凶恶，极具威严的菩萨相。 散脂菩萨与韦陀菩萨秉持左右，以镇霄小。 处理完静陀寺的事情后，陈玄壮并未就此离开，因为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大师，可否与我讲讲那位朱施主”？陈玄壮与广智对立而坐，小白围在他脖子上睡的香甜。 “朱施主？什么朱施主”？广智疑惑问道。 陈玄壮一愣：“不是，你和你师弟初来此地遇到过他吗？而且挈伽摩也是被他封印在此地的啊” “国师，弟子记忆里并无你说的这个朱施主啊，而且我与师弟到来，此地早已荒废，挈伽摩确实被封印在此，但弟子并不知何人所为”。 “那劳烦大师再说一遍你和广谋大师来到此地时发生的一切”。 广智点了点头，便开始于陈玄壮回述。 片刻后，陈玄壮眯起眼睛看向广智，表情、语气、眼神没有丝毫说谎的迹象。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大师了”，陈玄壮起身离开静室。 转身那一刻，他面色凝重无比。 广智的记忆，出问题了。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寺院，符箓铭文还在，证明镇压挈伽摩的的确是老二。 拍了拍睡的正香的小白，小白迷迷糊糊睁开龙眸，自从被大圣指点过后，她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 “去找大圣过来，有事”。 “哦”，小白晃晃悠悠的朝寺外去。 片刻后，大圣返回，小白趴在在大圣脑袋上睡的极香。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大圣轻轻的将小白拿下来放到软和的蒲团上问道。 陈玄壮看了眼小白问道:“她这情况怎么回事啊”。 “前些天指导了她一下，如今快蜕鳞了，所以贪睡点，等这次蜕以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仙了”。 “哦”，陈玄壮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大圣说没问题那指定没问题。 “大圣，隔绝天地”。 大圣再一次施展时间神通，空间如水波一般开始扭曲，不得不说，这种bug级神通很适合秘密谈话，前提是不能引起那些大佬的感应。 随着空间稳定后，陈玄壮直接道:“广智的记忆被更改了，他之前说见过老二的，如今记忆里又完全没有老二这个人”。 “更改记忆？这是小术，俺老孙也会，一会俺老孙去看看”，大圣不以为意道。 “问题不是这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隐藏自己，而且我查了申脽城地理历史，从来没有关于高老庄的记载，不过从一些流传的话本中，倒有出现过高老庄”。 大圣正色了起来，因为从五行山到这，那本西游记里的地理都未曾变过，而这次高老庄直接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高老庄是存在的，被故意隐藏了起来”？ “是”。 “这就有点难找了啊”。 “不，是根本找不到，因为话本记载的高老庄从来没有注明具体位置，而且……，还是话本记载的高老庄，是五百年前”，陈玄壮沉声道。 大圣眼睛一眯:“哦！这么巧合”！ 陈玄壮抬头老天轻声道:“这不是巧合，我们一直都在按照他们的意志行走，或者说，他们一直在不断的修正着细节，让我们沿着他们想要的结果前行”。 “他们在操控我们”？大圣悄然握紧拳头。 “不，是在引导我们，他们无法限制大圣你的自由，在我原来的世界，大圣你的存在一直是个变量，所以用紧箍咒来控制你，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如今西方那位也曾试图用紧箍咒控制你，只不过没想到被我戴上了”，说到这，陈玄壮敲了敲头上的箍。 大圣握紧的拳头又悄然松开，看向陈玄壮眼神中充满歉意，不得不说，陈玄壮的确替他挡了一劫。 而且从五行山到现在，他从没有像书里写的那样控制着他。 相反一路到现在，很多事情上陈玄壮一直在保护着他，这与他实力强弱没有关系，陈玄壮一直在试图让他抽离到这些大佬的布局之外。 “那便不找天蓬了，后边那位卷帘大将也不用找了，小白……小白等下也送回西海，俺老孙一人护你，你我二人如今都是变量，他们也拿咱俩没什么办法，实在不行不去那灵山了，那老和尚自己惹出的祸，关咱们什么事，他们自己解决，俺老孙带你去花果山，逍遥快活不比被人当做棋子好”，大圣皱眉，语气不悦。 一方面是因为不喜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一方面则是有些心疼这个还未及冠的孩子。 “不行，人还是要找，而且要一个不少，西行必须要去，观音禅院、静陀寺发生的，大圣你也看见了，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而且……他的出现，也与你有关，躲不掉的”，说到这，陈玄壮忽然笑了起来。 “再说了，谁说我们是棋子？我们只是没有他们知道的多而已，布局者，又何尝不是局中人？只要他们出手修正，我们就会借机窥视一角，如今遮掩老二，那就证明老二一定会是一个重要的变量”。 “大圣，有没有兴趣跟这些局中人斗上一斗，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与书上割裂，如今变量不止你一个了，我、金蝉子大师、小白、老三，都是他们无法精准控制的变量，你不愿意做他们的棋子，那大圣可愿意做我的棋子，与他们对弈”。 陈玄壮眼神灼灼的看着大圣，大圣也同样目光如炬。 “我听三藏大哥的”，小白迷迷糊糊回答了一句，然后又换了姿势趴蒲团上睡了过去，小尾巴一甩一甩。 大圣咧嘴一笑：“你救俺老孙出山，此恩如生身，再者俺老孙瞅你也顺眼，意气相投，不过是与他们争斗一番，五百年前俺老孙敢，今天，俺老孙依旧，你大可放心布局，如有阻碍，交给我”。 陈玄壮也龇起一嘴大白牙：“那就斗上一斗”。 “嗯，我听三藏大哥的”。 小白耷拉着眼皮，说完又再次睡下。 第98章 孙悟空，你欺人太甚 “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老二，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逆流而上进行脉络细化修正，那便会牵动所有”。 “劳烦大圣走一趟天庭，查一下关于老二以前的事”，陈玄壮立刻吩咐大圣道。 既然有人布局，那便需要破局。 天蓬注定会是西行团队之一，如今被遮掩行踪，都不用想，就是波旬，只有他才会想办法拆开西游团队。 想要破局，就必须要了解天蓬下凡的起因经过，毕竟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与书上的背离，不能再以西游记为参考。 如今西游记对陈玄壮来说，最大的功效就是会提前知道有什么人入场，其他的一点用都没有。 大圣点头道:“好说，俺老孙这便上天去问”。 “此事越快越好，记得先从与天蓬熟悉的人查起，尤其是天河本部最好，如果本部没有消息，你直接问那位就行”，陈玄壮手向上指了指。 “俺老孙之前大闹天宫落了他面子，直接问他，那老儿会告诉我”？大圣有些狐疑道。 “放心，一定会告诉你的，那位其实对你一直挺宽容的”，陈玄壮笑道。 “那倒是，行，你且等着，俺老孙去也”。 大圣执行力超强，身形顿时化作一道金光拔地而起。 随着大圣离开，隔绝天地的神通失效，陈玄壮轻轻捧起小白将他放到了自己肩膀上便离开了静陀寺。 定海神针离开，他与小白必须形影不离，以免遇到什么危险，自己有金蝉子兜底，但小白如今状态不稳定，必须要保护好。 大圣要去查天蓬，他自然也是要去，既然高老庄存在于话本之中，那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去问那些说书先生以及上了年纪老人。 这些人别的不清楚，对一些神话传说还是极为了解的，有自己这层活佛身份加持，就算百姓对高老庄的存在有什么忌讳，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庭之上，大圣化作金光从南天门瞬间穿过。 看守南天门的守卫眼前一花，立刻警戒分兵便要追进去，南天门主事天将看的清来人是谁，赶紧叫停天兵。 “都给我停下，好好看守天门”！ “可是将军……”。 一个天兵还想继续追问，那天将眼神一凝，杀机四溢，一巴掌摔在天兵脸上：“本将的话是用来做的，不是用来问的”。 “是，将军”。 一众天兵立刻点头称是。 开玩笑，除了大闹天宫之时，其他时间大圣入天庭都会和和气气的和天门守卫打招呼，不分高低贵贱，如今如此急躁，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这会拦下他，万一耽误了事，那纯粹就是找死。 不过他还是立刻心中起念：“禀天王，齐天大圣自南天门进了天庭，看样子有些急事，末将未敢阻拦”。 增长天王心念回应：“本座知晓，尔等不用管，继续护卫天门”。 “是”。 大圣身化金光一路来到天河畔，身形显化天河上空：“天蓬兄弟可在，俺老孙前来拜访”。 不过几息时间，天河上出现三位神将，看着半空中的大圣立刻执礼：“我等见过齐天大圣”。 居中一位神将又赶紧开口道：“大圣，末将便是天河元帅，不知大圣……”。 大圣眼珠一转，随后一脸肃然道：“嗯？你是天河元帅？我那天蓬兄弟呢”？ “禀大圣，天蓬元帅五百年前叛逃下界，末将也是五百年前被大天尊赐位”。 “哦？叛逃下界，是因何事啊”。 神将立刻摇头：“末将不知”。 “水府就没有天蓬旧部了吗”？ 神将面色为难道：“天蓬元帅叛逃后，水府就重新打散了建制，如今没有旧部在此”。 大圣皱起眉头，看向凌霄宝殿方向，喃喃道：“这是犯了什么大罪，连水军建制都打散了，造反嘛”。 随后又对如今天河元帅道：“既然如此，俺老孙就不打扰元帅做事了，告辞”。 话毕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河上空。 “末将恭送大圣”。 月宫，太阴星君府。 大圣身形显现上空：“太阴星君，俺老孙前来拜访”。 一道月华从太阴星君府邸升起，一尊高大神女虚影浮现，裙带飘摇，随后又凝实缩小，化做人形，对大圣行礼：“见过大圣，大圣今日来此，不知为何”。 大圣笑道：“此来寻一故人，了解些事，与星君先打声呼”。 “我月宫也有大圣故人？大圣找谁，我让她立刻过来”。 “好说，兰娥仙子可在”？ 太阴星君微微皱眉，随后唤道：“嫦娥，府内可有名唤兰娥的仙女”。 “启禀娘娘、大圣，兰娥五百年前便已陨落”，嫦娥怀抱月兔，轻声道。 大圣眼睛眯起，眼底有精光闪过:“兰娥仙子是如何陨落的”？ “禀大圣，是因破境时心魔滋生，无力回天，被天王镇杀”。 “是那位天王”？ “这……”，嫦娥仙子看了眼太阴星君。 太阴星君轻轻颔首:“还不如实禀告大圣”。 “是高上神霄托塔天王”。 大圣忽然笑了起来，冷意十足，随后与两人抱拳:“好好好，俺老孙谢过太阴星君，谢过嫦娥仙子”。 “大圣慢走”。 “恭送大圣”。 大圣这次不再以金光化形，而是从耳朵中掏出定海神针，朝李天王府飞掠而去。 顿时间，破空声响起，大圣所过，风雷大震。 三息时间，便立刻位于李天王府上。 这次没有报上名号拜访，而是直接抄起定海神针，朝李天王府门匾上砸了下去。 巨大响声传荡天庭，李天王府剧烈震动，王府周围浓郁香火祥云立刻被冲击力冲开极远。 无数天庭神只显化出法相，只不过一看见大圣后，便立刻消散。 “大胆，何人冲撞我天王府”。 李靖显化出法相，左手持宝塔，右手握神剑，一脸怒容。 当看到大圣时，他怒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孙大圣，为何袭扰我府”？ 大圣一脸桀骜，凌空而立，手中定海神针指向李靖巨大法相道:“李靖，见到上官，还不下拜”。 “孙悟空，你……”。 话还没说完，大圣立刻抡起定海神针，棍影携雷火劈向李靖法相，法相立刻举剑格挡，结果被大圣直接压的半跪在地。 “俺老孙大名，也是你配叫的”。 “孙悟空，你欺人太甚”。 第99章 罚俸一年 李靖目眦欲裂，刹那间法相大放五色神光，手中神剑将定海神针寸寸抬起。 大圣又是一棍打下，遮天棍影覆盖整座天王府，金击雷鸣传遍天庭每一个角落，但除了几位顶级大神，无一神敢将目光投放此处。 李靖挥剑格挡，神光护持天王府，但密集的攻击和硬实力差距让他越来越捉襟见肘。 巨大法相几乎从头到尾被大圣压着打，只是简单的两棍而已，大圣未出第三招。 大闹天宫时那桀骜身影与此刻的大圣重叠。 无可匹敌。 哪怕镇压五百年，凶焰丝毫不减，脊梁依旧不断。 “诸位仙官，妖猴行凶，挑衅天庭权威，还不助我拿下此僚”，李靖一边护卫天王府，一边大吼，希望有仙官能够出手。 大圣冷笑一声:“好，诸位仙官尽管前来一试，也叫俺老孙看看，这五百年有无长进否”。 说罢手中力道再次加重，一道巨棍从天而降，直劈李靖头顶。 李靖手中神剑化作神龙朝天空飞去，与定海神针接触瞬间便炸碎开来，重新化作神剑倒飞而回，擦过李靖法相脸颊，钉在地面上剧烈摆动，发出嗡鸣之声。 “这妖猴真想要杀我”，法相脸颊被神剑割开一道伤口，有仙灵气与金色粘稠血液缓缓流下，李靖面色惨白。 下一刻，巨棍砸下，法相立刻将宝塔扔出，拖住砸下来的定海神针，双臂瞬间溃散，整个法相如同布满冰裂纹的瓷器一般，堪堪破碎。 宝塔于天空中蓦然变的大如山岳，朝大圣镇压下来。 大圣丝毫不惧，反而迎着宝塔而上，定海神针上挑，与宝塔撞于一起。 咚…… 巨大力量相互撞击下形成金色光圈极速扩散。 大圣身形向地面下坠十数丈停下，宝塔向上飞起三十多丈，随后再次旋转着压下。 “嘿嘿，来的好”。 将定海神针扔在一边，神针有灵，自行攻击天王府。 大圣长啸一声，再次朝着宝塔飞去，宝塔如山岳，大圣如芥子，但宝塔与大圣相撞之后，携山之势下压的宝塔被大圣单手稳稳拖在空中。 宝塔上，雕刻的佛陀、异兽等同时睁眼，斗大的梵文不断从宝塔外壁浮现凝聚成一条条金色锁链捆住大圣的四肢躯干，锁链绷直，企图将大圣锁入宝塔中。 大圣神色轻蔑，眼中金光流转，身上泛起金色火焰，单手稳稳托住如山宝塔，使其不得再下压丝毫。 随后浑身一震，金色火焰猛涨，将所有金色锁链崩断，一拳砸在宝塔底座，宝塔向上飞起，随后紧跟而上，又是一脚。 大如山岳般的宝塔如同皮球一般被大圣抽射向高空。 随后金色眼眸看向李靖法相，身形化金光直接穿透李靖法相头颅，法相应声而碎。 李靖真身显现天王府内，目露惊惧与怨毒，只不过怨毒只剩是瞬间便消失，惊惧彻底覆盖整个身心。 一道足以覆盖天王府的巨棍直接砸下，风雷齐震，天王府外的防御阵法瞬间化作乌有，天王府被强大威压压的寸寸崩塌。 “请大天尊救我”。 大圣眼睛微眯，棍势更快，眼看便要砸到李靖时，一道雷网瞬间出现在李靖头顶。 雷网只存一息便崩碎开来，李靖身边，一个身穿墨绿铠甲，坦右衽，手中正握宝剑的高大身影站立。 头顶青绿二色灵鱼盘旋，灵鱼之上有神图展开，神图之上又再次出现一道雷网。 天空中，大圣身下，雷部三十六天官竭力护持。 “王恶，你要阻我”？大圣盯着李靖身边的那抱剑的高大身影道。 李靖身边的正是都天纠察大灵官，王灵官，他是为数不多能真正与大圣打上一场的天庭大神。 “下官王恶，见过大圣，吾奉大天尊之命，请大圣前去凌霄殿”，王恶打了对大圣打了一个道门稽首，不卑不亢。 大圣眼珠转了转，随后狠狠瞪了一眼劫后余生李靖，收起定海神针，指着李靖对王灵官道：“此僚杀我故友，违逆上官该如何处置”？ 王灵官答道：“下官这便押解他去雷部牢狱，等大天尊发落”。 “不行，不给俺老孙一个说法，不能带走他”，大圣立刻拒绝道。 王灵官微微皱眉，非是针对大圣，而是大天尊并未说过如何，只叫他护下李靖。 “大天尊有旨，高上神霄天王李靖，执法过度，不敬上官，念于天庭有功，罚俸一年，暂于雷部思过三日”。 一个身穿霞衣，手持拂尘的白胡子老头出现在大圣身边，对着李靖冷声道，老头正是太白金星。 李靖赶紧跪地叩首：“臣李靖，遵，大天尊法旨”。 太白金星又看向大圣。 “大天尊有旨，齐天大圣孙悟空，擅闯天门，殴打下官，罚俸一年，思过一日，期间不得入天庭”。 太白金星念完，给大圣疯狂使眼色，让大圣赶紧接旨。 大圣撇了撇嘴，对着凌霄殿方向拱了拱手：“俺老孙遵旨”。 “有劳王灵官了，大圣，大天尊宣你去凌霄殿议事”，宣完旨，太白金星立刻变的和蔼可亲，与王灵官嘱咐后，上手就拉着大圣。 大圣看向李靖冷哼一声，随后便随着太白金星离开。 李靖面色阴沉无比，却不敢在王灵官跟前表露。 “李天王，得罪了”，王灵官对李靖拱了拱手，随后示意雷部诸将给李靖套上雷锁，往雷部飞去。 而大圣这边，太白金星则是哄着大圣。 “哎呦，我的好大圣啊，您就消消气吧，大天尊也没有惩罚你，对你可是宽宏至极啊，大天尊还等着你呢”。 大圣一脸傲娇：“不去不去，明明是那李靖有错，那老儿却罚我一年俸禄，还让我一年不得上天，俺老孙不服”。 “大圣啊，你在天庭只是挂了个职，又没俸禄，罚不罚的不都一样嘛，再说了，让你在思过一日又没说在那思过，凡间一日也是一日啊”，太白金星压低声音道。 大圣想明白了，嘿嘿一笑，顿时心中不服消弭，拍了拍太白金星的肩膀道：“行吧老李，俺老孙就不计较了，走走走，带我去凌霄殿，刚好还有事问玉帝老儿”。 两人勾肩搭背便往凌霄殿飞去。 第100章 这锅我不背不行是吧 凌霄殿外，太白金星意犹未尽止住话头。 “大圣快些进去吧，大天尊在等你呢”。 “走走走，老李，一起进去”，大圣拉着太白金星的胳膊就往里冲。 “大天尊找大圣议事定是极为重要的，下官进去是怎么个事，大圣赶紧吧，别让大天尊久等”，太白金星连忙拒绝。 “你这老倌就假客气，行吧行吧，待俺老孙有空，再寻你喝酒”，大圣撇了撇嘴，倒也没再为难太白金星，与他摆了摆手便步入殿内。 凌霄殿仿佛处于另外一个时空一般，从外边看去只是比寻常天宫稍大一些，豪华一些，平时是天庭议事之地。 踏入其中才能见其雄伟宏大，遍地仙灵之气缭绕，功德香火凝结成祥云漂浮上空，如有另一座天下。 玉皇大天尊高座金色龙椅之上，背后有周天星图缓缓旋转，头顶金色冕旒，其上流苏纹丝不动，其金身雄伟，气势威严磅礴。 无论如何对比，见其金身便会如见天地之高远，觉得自身渺小。 大圣看到大天尊那高大身影后，便立刻施展法天象地，身形不断拔高，但无论怎么变化也触不及凌霄殿顶的祥云，在大天尊跟前，依旧还是如同稚童一般。 被镇压五行山下五百年，大圣早就知晓大天尊的强大，那是一种无法言说境界。 若说三清四帝以及如来波旬是超脱三界六道之外，那大天尊便是自身包含三界六道的一切。 大圣心底对比菩提祖师与大天尊之间，谁更强大。 但最终结论便是那位大天尊，三界六道之上，独一无二。 “你这猴头，还不长记性，又跑我天庭寻衅，还打伤天王，你说，该当何罪”。 大圣被大天尊从走神之中拉了回来。 他强任他强，俺老孙依旧不服。 大圣立刻飞到玉皇大天尊身前的案桌上，定海神针往一杵，脖子一梗，头一扬，指着玉皇大天尊道：“玉帝老儿，俺老孙今天就是上来问问你，那天蓬和兰娥仙子到底犯了什么罪，竟一死一叛逃，你可知，此二人是我故友”。 玉皇大天尊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大圣额头，大圣一脸不愿的将他的手打到一边。 “你这猴头，丝毫不提你闯天庭，打天王的事，倒还质问起朕来了，对朕如此不敬，莫不想还要受罚五百年”。 大圣混不吝的往桌上一坐，随手拿起一颗仙果吃了起来：“压吧压吧，俺老孙长生不死，寿于天齐，区区五百年而已，不怕，反正也已经习惯那种清净日子了”。 “好，太白金星，宣雷部诸司前来，将这猴头押解至雷部牢狱，待朕亲自镇压他五百年”，玉皇大天尊立刻对外道。 “哎哎哎，说说而已，怎么还当真了呢，赶紧说正事吧，俺老孙在下界还忙呢”，大圣立刻起身制止道。 “兰娥的事你已知晓，至于天蓬，是动了凡心，李靖镇杀兰娥后，天蓬从李靖手中抢走兰娥神魂，又抢了朕的仙药，随后叛逃下界”。 大圣皱起眉头：“天蓬与兰娥之间，俺老孙多少知道点，但那兰娥，不过是滋生心魔而已，老君随便一颗丹药都能救，她为太阴神女坐下，何时论到李靖出手镇杀”。 “是天蓬与兰娥事情败露，李靖负责抓捕此二人，兰娥不愿天蓬刑罚加身，阵前突破，心魔加身袭杀李靖，李靖以冲撞上官之罪，将其金身打碎”。 “哼，心魔加身如何控制？此事有情可原，那李靖好大的官威，竟敢直接镇碎金身，那兰娥仙子为我故友，此仇断不可解”，大圣气极，说着便要离开，再寻李靖麻烦。 “那天蓬与兰娥触犯天条，本应有罪，李靖此举虽过度，但不算有错”。 “你这老儿，莫不是天地至尊当久了，一点人性也无？这也要管，那也要管，人家交个朋友都得管着，你妹妹、女儿、外甥女都曾动过凡心，你动不动就惩罚，如果此例天条是对的，为何身边人处处犯禁？不思制度，只管定罪，弄的天庭死气沉沉”，大圣毫不留情骂了起来。 “天地至公，若司职天地运转的神只情起欲动，对天地众生将是灾难，你不处朕之位，自然无法与朕共心”，大天尊丝毫不恼，平心静气道。 大圣沉默片刻，语气也再那么冲:“俺老孙当年就是受不了这天庭阶级分明，死气沉沉，才想要改上一改，但你是大天尊，已经管理三界六道无数年月，或许老孙真看不清全貌，但我依旧不认同你所作所为”。 “就说那波旬祸世，如今灵山甚至整个西牛贺洲成什么样了，你遍观三界，也应清楚，为何不出手降服”？ “那波旬是你放出来的，你倒还怪起朕来了”，大天尊瞪了一眼大圣道。 大圣不乐意，站起身道:“如何能怪俺老孙，不是当年你召如来过来的嘛”。 “呵，朕可没让你尿他手上”。 “不管，这个黑锅俺老孙可不背”，大圣光棍一条，打死不粘锅。 “波旬祸世乃是注定，是天地一劫，应劫之人非朕，朕不会插手”，大天尊沉声道。 “哦？那应劫之人是谁，你告诉老孙，俺好找到他，让他赶紧处理了事”。 “原本是你，但如今不止是你”。 大圣一愣：“那波旬与如来互为苦手，怎么会是我？又怎么不止是我”？ “波旬是引动这一次天地末法之人，而你也是这最后集天地灵韵而生的应劫之人”。 “这一次？之前也有发生过”？ 大天尊道：“无时无刻都在发生，末法一直存在，不过一直被拖延降临”。 “第一次阻止末法降临的是羲皇与娲皇，第二次是三清，第三次是如来”。 大圣嘀咕道:“感情中间没你什么事啊”。 “末法降不降临于朕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关系，朕在，便三界六道永在”，大天尊笑道。 “也就是说，俺老孙集齐了天地灵韵，这次俺老孙就能彻底打杀了波旬”？ 大天尊轻轻摇了摇头道:“波旬也是超脱的存在，无法被以任何手段杀死，只能封印囚禁”。 大圣一愣：“不对啊，那如来怎么消弭的”？ “谁说如来消弭了”？ “既然没有消弭，怎么好端端的把波旬放出来了”？ “波旬出世是注定，是由你引起的”。 大圣有些迷糊的挠了挠脑袋，待反应过来后气愤道:“不是，你等会……怎么又绕回来了？这锅我不背不行是吧”。 第101章 这李靖当真该死。 大圣脸色有些不悦的看着大天尊，大天尊平静至极，丝毫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大圣败下阵来：“行吧行吧，姑且算是俺老孙的问题，那你给解释解释，不止是我又是什么意思”。 大天尊道：“如今你、天蓬、西海龙三公主、后边还有一个朕派去的近臣、金蝉子、以及你那个和尚师父都成了应劫之人，且凡是跟你们有牵扯的，也都会卷入其中”。 大圣了然，大天尊所说的应劫之人，与陈玄壮所说的不稳定变量是一样的。 而且，这些不稳定的变量都是因为陈玄壮引起的，陈玄壮顶替了自己，成为了最大的且最不稳定的变量，比原本应运而生的大圣还要不稳定。 “这老儿知道小和尚的根底嘛……，这下老儿可看错人了”，大圣心里默默道。 “朕自然知道，知他一切由来”。 大圣心里一惊，浑身上下毛发直耸，眼前的大天尊能听见他的心声。 “就如同你所想一般，他的确替代了你成为最大的变量，也是因为他原本发生的一切出现了变故，朕都知道，三界内外，无人、无事可满过朕，包括你们两次跨越时间的对话”。 “猴头，可服气”？ 大天尊眼睛深邃如同星空，看的大圣愈发心惊，一切事物都难以瞒过这位三界至尊。 “所以这一切，你也都参与其中，不，我师父、如来、弥勒、波旬，你们五个都在一次次修正着过去与未来，操控我们向你们所希望的方向前行”。 说着大圣一笑，有些发狠的对着大天尊道:“啧，俺老孙确实不服，甚至有些不想干了，你信不信俺老孙直接宰了那小和尚，这劫，谁爱应谁应”。 “是吗？朕相信你会说到做到，但，你又岂知，这是否也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之一”。 大圣这一下彻底炸毛，一股凶焰气息自内心涌上，面目狰狞。 “先别急，朕可以与你保证，无论各种结局，朕都所有布局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或者说如来、弥勒、朕所做都是为末法降临所准备”，大天尊声音平稳。 “呵，走吧，朕带你去看些东西”。 看到大圣依旧目光狠厉，大天尊轻笑一声。 随后整个凌霄殿立刻扭曲起来，如同水波一般，只是几息时间凌霄殿内一切消失，大天尊与大圣来到了一处无天地、无光阴、无上下之分奇异世界。 这里除了大天尊和大圣浑身散发神光外，再没有一丝光源。 大圣倒也不怕，稳定心神跟在大天尊身后，此刻的大天尊身形虽然高大，但也与寻常人相差无几。 随着大天尊前行，大圣明显感觉到这片奇异世界出现了时间流动，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受的到。 “这是什么地方”？ “三界之外的一处虚无之地，朕用来珍藏一些东西”。 此刻大天尊没有了在凌霄殿时那种威严，倒像是一个和蔼长辈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无论大圣如何加快脚步，他始终与大天尊保持着一步之差。 “到了”。 大天尊忽然停下，大圣向前行走两步，但依旧还是落后大天尊一步，无法拉近距离。 “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玉帝老儿，你拿俺老孙开涮不成”。 大天尊没有说话，伸手向虚空一点，瞬间一道金光亮起，随后开始扩散，范围越来越大，只是眨眼间，大圣再次回到凌霄殿内。 只不过这个凌霄殿与之前的有些不一样，功德祥云之中，漂浮着无数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星辰。 大天尊伸出手，那些星辰便立刻从功德祥云中飘出，在他手心上形成一团星云缓缓旋转。 “自己去看吧，想看什么，只要起念，景象便会自行照应出来”，大天尊将星云递给大圣。 “看完之后，直接出门就能回去，朕就不等你了，记住，出去之后，一日内不可再上天庭，不是凡间一日，是天庭”。 大天尊身影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只留声音在殿内回荡。 “呼，当真厉害啊，俺老孙当年也是真的莽啊”，大圣长吐一口气。 大天尊今日所展现的一丁点实力，让大圣第一次感觉到了渺小，差别之大犹如微尘与山岳，蜉蝣与大海，星辰与星空。 感慨了一会，大圣便立刻开始看向手中的微型星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瞬间大圣便看无数星辰大放光芒，大圣念头随便牵动一颗星辰，一段景象便出现在他眼前。 “我有名字啦，我叫孙悟空啦”。 “求仙问卜，不去自己做主，不学不学”。 “求祖师传弟子长生之法”。 “嘿嘿，祖师你看，弟子学成了”。 “弟子拜别祖师”。 这是大圣于斜月三星洞求仙时的景象，但只有自己，而无祖师身影。 “祖师果然也极厉害，饶是玉帝老儿也无法记录他的存在”，大圣揉了揉眼睛嘀咕道。 随后念头再起。 一个和尚正在喝着酒，姿态狂介，给一群人讲着关于齐天大圣的故事。 “射阳和尚，那齐天大圣在蟠桃园真就只是定住了七仙女，转头偷桃去了，什么都没做”？ “那是，高如太阴星君都不入大圣法眼，何况几个婢女”。 大圣会心一笑：“这小和尚，是真会说话”。 时间往前，他看见了陈玄壮与觉远的问与答，看到了金蝉子出现，但最前也就到此。 念头再起，还是一个和尚，骑着白马，自己戴着金箍，扛着定海神针走在最前牵着马，一个猪妖挑着行李，一个面如修罗的大汉持着月牙铲，一言不发。 时间加快，路上遇见妖魔，自己冲锋在前，却总会被抱怨，那和尚还会动不动念动紧箍咒，直到最后，皈依佛门。 大圣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这便是小和尚那本书里的我吗？果然，还是小和尚好”。 念头再起。 与如来打赌，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风吹雨打。 再起。 做弼马温时，天河放马，与天蓬相识。 “来者止步你是何人？竟敢于天河饮马”。 一个身穿金甲，高大威猛的汉子浮于天河上空喝问道。 “哦，好说，在下孙悟空，是大天尊亲封的弼马温”，身着一身官袍的大圣朝那金甲大汉拱了拱手笑道。 大汉眉头先是微皱，不过最后还是缓缓落下，对大圣抱拳：“在下管理此处天河，神号天蓬”。 “唉，这家伙，是天庭除了老李外，唯一一个不嫌俺老孙官低的啊，挺实在一人，怎么就敢叛逃呢”，大圣叹了口气，随后又是一阵恼怒：“这李靖当真该死”。 第102章 往事录 自从天河与天蓬结识后，大圣每隔三五日便会来天河饮马，任由神马撒欢，自己则跟天蓬于河畔斗酒，好不快活。 天蓬话少，大多都是大圣在说，天蓬在听。 忽有一日傍晚，正在喝酒的二人被天河巡查天兵弄出的动静打断了兴致。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污天河水源，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去元帅座前请罪”。 几名天兵凌空而立，对着水面怒目而视。 大圣与天蓬察觉听到声音，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放下酒杯，立刻向发出动静的方向飞去。 “发生了何事”。 天蓬立于巡查天兵跟前问道。 “禀元帅，有贼子污天河水源，吾等正在捉拿此人”。 天蓬眼底泛起青光朝下看去，下一刻，仿佛眼睛被什么东西蛰到一般，立刻紧闭双眼。 大圣见此，极为好奇，也探头看去，结果被天蓬捂住眼睛：“老孙，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随后扭头对天兵说道：“此事交于我来处理，你们去别处巡查”。 “是”。 天兵立刻遵命，随后离开。 “人已离开，仙子可放心出来”。 天蓬撂下一句话，随后拉着还在好奇着扭头看去的大圣转身。 片刻后，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探出水面，眼底有些惊恐。 她怀抱着肩膀缓缓上岸，身躯上有浓郁水雾覆盖，光芒一闪，水汽褪去，真容显露出来。 眉毛如柳叶，此刻有些紧皱，修长鹅颈上是一张清瘦且略显苍白的脸。 她紧抿红唇，看了眼天蓬与大圣离开的法相，犹豫之色布满脸庞，片刻后她咬了咬牙，轻步向天蓬与大圣那边走了过去。 “罪女兰娥，见过两位上官”。 使劲捂着大圣眼睛的天蓬听到声音松开了手，大圣一脸不悦的瞪了天蓬一眼，随后看向兰娥，拿了拿架子开口道：“咳，你是那宫的侍女，可知这是天庭重地，竟敢污天河水源，该当何罪”。 兰娥立刻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罪女是太阴星君坐下，名兰娥，不知此地禁法，还请上官饶命”。 “快行了吧，你在天河放马我都不管你，何故为难一个姑娘家，仙子，你别听他的，没有多大事，我是这天河的元帅，他说的不算”，天蓬将大圣扒拉到一边，对大圣和兰娥就是两种语气。 大圣整了整歪斜的官帽，一脸不服：“哎哎哎，大个子，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大天尊亲封的弼马温，俺老孙帮你处理问题，你怎滴还不领情”。 “行行行，弼马温，你管好你的马，我管好我的天河，这是我天河的事，不关你的事”，天蓬丝毫不给面子回怼道。 “唉，平时怎么就是个闷葫芦，这会怎么话多了起来，你我兄弟就分的这么清楚嘛，唉，你脸怎么红了”。 “去去去，你这猴子，我这是喝酒上脸”。 大圣瞅了天蓬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兰娥，随后眼珠子一转道：“哼，你这斯平时执法严苛，刚正不阿，如今如此却包庇罪人，好好好，天蓬，你等着，俺老孙这就上禀大天尊，治你个懈怠之罪”。 说着大圣就要大摇大摆的离开。 “上官，上官留步，一切是罪女的过错，与元帅无关，罪女任上官发落”，兰娥赶紧叩头道。 天蓬则是一脸怒容的瞪着大圣：“行，你告我懈怠，我告你天河饮马，走，咱俩一起去大天尊那，看看大天尊罚谁”。 三人就如此僵持了下来，大圣忽然一笑，拍了拍天蓬的胸口，低声道：“你这呆子，心动了”。 天蓬面色大变，立刻喝止：“孙悟空，慎言”。 这一下让大圣吓了一跳，看着天蓬有些苍白的脸和惊惧的眼神，意识到了问题，天庭对于仙官动情惩罚极其严重。 “兰娥，若无人问起，今日无事发生，你也没有来过，但若有人问起，今日是你冲撞俺老孙，被我推入天河，知道嘛”，大圣推开天蓬，站在兰娥身前沉声道。 “罪女知晓”。 天蓬一拉大圣皱眉道：“你刚上天庭做官，揽此事作甚”。 大圣拍了拍天蓬胳膊笑道：“俺老孙官小，且还是招安而来，要是让俺老孙不舒服了，大不了再下界为妖，你不一样，兰娥仙子也不一样，辛苦修行上天，岂能让千百载修行付诸东流”。 “你……你知道了”？ “嘿嘿，那些天官见俺老孙爱搭不理，一口一个妖猴，俺老孙哪能不知，行了，不说这些了，走走走，喝酒去，兰娥仙子，看你敬俺老孙一声上官的份上，一起”。 大圣丝毫不以为意，扶起兰娥，拉着天蓬往来时方向走去。 第二日，果真有司法天官前来询问。 三五日过后，天蓬看着天河泮一片寂静，皱起了眉头。 “这猴子哪去了”？ “来人，去御马监，就说本帅请弼马温前来一叙”。 片刻后，天兵归来。 “禀元帅，那弼马温前日捣毁御马监，放出天马，叛逃下界去了”。 天蓬沉默半晌，片刻后叹了口气，返回了水府。 念头再起。 大圣第二次上界，被封齐天大圣，官拜极品。 无数之前瞧不上他的仙官纷纷送来贺礼，前来与他结交，却唯独不见天蓬。 得空后，他前往天河泮。 “齐天大圣到此寻故友一叙，天蓬元帅可在”。 天河内瞬间水滚如沸，天蓬身形显化上空，神情大悦：“你这猴子，终于回来了”。 大圣头一扬，双手叉腰，故作严肃：“大胆天蓬，吾乃齐天大圣，见了上官，为何不拜”。 天蓬畅快大笑，到大圣跟前，一拳打在大圣胸口：“升官了，齐天大圣，不错不错，走，去我水府，待我给你摆桌贺宴”。 “兰娥仙子呢，叫她一起，好久不见了，你们之间……嘿嘿”，大圣悄摸问道。 “咳，我与兰娥仙子只是寻常朋友，你这猴子莫要胡说”，天蓬一脸正气，但眼神藏不住提起兰娥时的那份情意。 大圣哈哈一笑，拍了拍天蓬的胸口。 片刻后，水府中，三人齐聚。 大圣看着兰娥与天蓬，笑的极为畅快。 往后大圣没事总会前来水府与天蓬、兰娥喝酒叙事。 第103章 他也配? 大圣再没有像在御马监时那般时常有空前来水府了，每日不是在接受一众仙官祝贺，便是周游三十三天，广泛交友。 李靖对大圣可谓厌恶至极，在他看来，自从大圣二次进了天庭后，原本秩序井然的天庭被大圣搞的乌烟瘴气。 看到了大圣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当初就是如大圣一般，不服管束，闯下大祸，事后竟然还想杀自己。 他很不喜欢这种不稳定因素存在。 “禀大天尊，那妖猴受封齐天大圣之后，时常与一众仙官厮混，不分尊卑上下，皆以兄弟朋友交之，长此以往恐生事端，臣斗胆，请大天尊褫夺其封号，将妖猴收押看管”。 大天尊看向李靖，平静道:“他本就是猢狲，天性如此，李天王多虑了，还有，李天王，你非言官，此举有僭越之举，不敬上官之嫌”。 李靖眼底有一丝精光闪过，没再说话便退了下去。 哪吒斜眼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呵，有些人高位待久了，见什么不如自己意愿的事都要管上一管，真把自己当做三界之主了，要不大天尊位子给你坐”。 “孽子，你说什么”？李靖转头怒目而视。 “我叫哪吒，你姓李，你这孽子是称谁”？ “我乃三坛海会大神，中央祭坛元帅，莲花八臂太子，哪吒天尊，你李靖与我同阶，如何敢呵斥于我”。 哪吒手中火尖枪瞬间升起烈焰，眼神冷漠盯着李靖道。 李靖眉头一跳，随即将宝塔往哪吒跟前一移，催动宝塔，散发微弱神光:“孽子，你安敢再说一遍”。 哪吒看向李靖眼神愈发厌恶，随后又看向宝塔，对宝塔恭敬一拜:“孩儿知错，望父王息怒”。 两人之间的问题天庭人尽皆知，哪吒也丝毫不遮掩，这种情况已然发生了很多次，众仙官都习以为常了。 “大天尊，任由大圣如此也确实不好，不如给他一个闲职，好收收他的性子”。 太白金星看出了些端倪，李靖所说应该代表了很多仙官，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太白金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此妖猴，莫不是受了那妖猴什么贿赂”？李靖目光看向太白金星，言语激烈。 太白金星脸上笑容不减，目光却森然无比，身上凌冽剑气蓄势待发:“李天王，祸从口出”。 李靖心中一惊，立刻将宝塔往回收了收，不再多言。 “就依太白金星所言，蟠桃园如今缺一管事，就由齐天大圣去看管吧，退朝”，大天尊适时开口，随后身形消散。 “遵，大天尊法旨”。 大天尊离开后，太白金星看向李靖道:“你那破塔对老朽可没用，若是下次还管不住你那张破嘴，老朽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 “你……”，李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也未再与太白金星争执，一甩袖子托着宝塔离去。 哪吒对着李靖背影呸了一声:“迟早有一天，老子非得攮死你这老匹夫”。 随后对着太白金星道:“老李，谢了哈，有空一起喝酒”。 说罢身形化作一团火焰飞出凌霄殿。 大圣有事干了，看管蟠桃园，看着一株株巨大的蟠桃树，那硕果累累的蟠桃，大圣好不快活。 上任第一天，便弄清了各种品类的，然后便如同一个果农一般，整日随着土地、力士修炼枝叶，施肥理树，认真无比。 忽有一日，他前往蟠桃园的路上，迎面遇见了李靖。 “李天王这是要去哪里啊”，大圣当先拱手问道。 “哼，妖猴，有人举报你偷摘蟠桃，本王随来拿你是问”。 大圣一急：“胡说八道，俺老孙奉大天尊之命，看管蟠桃园，此为圣恩，何敢如此，是谁污蔑于我，带他过来”。 “哼，是否污蔑，待本王清查之后便知，带走”，李靖一挥手，身后天兵便立刻上前。 “谁敢，吾乃大天尊亲封齐天大圣，岂能被你等刀兵加身，莫说俺老孙从未做过你李靖说的那些事，即便做了，也是大天尊亲自问罪，你李靖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拿我”，大圣面色阴沉，怒喝道。 天兵立刻止住，看向李靖，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有官无职的妖物，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拿下”，李靖嗤笑一声，随后吩咐道。 只是这下，天兵并未动作。 李靖刚好训斥，结果便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没我调令，谁许你们跟这老儿来的，滚去雷部受罚”。 哪吒手里拿着两颗仙果，缓缓走到大圣跟前，给大圣给了一颗，自己吃着一颗。 天兵立刻称是，即刻退走，只留李靖面色阴沉道：“孽子，你这是何意”。 大圣看了两人一眼，随后道：“这老匹夫是你爹？既然如此，看在三太子面子上，就不与这老匹夫怄气了”。 哪吒呸了一声：“我爹？呵呵，吾父坐骑而已，他也配”？ 大圣看不懂这父子二人的相处模式，挠了挠脸嘀咕道：“俺老孙记错了？你不是他三儿子”？ “呵，我早已削去骨肉还于这老匹夫，佛祖念我可怜，以莲花重塑我身，我父只有佛祖一人，他算个什么东西，再者，我叫哪吒，大圣可称呼我为莲花太子，叫哪吒也行，三太子不好听，也不用看我面子，这老匹夫冲撞上官，打死了事”，哪吒丝毫不看李靖，与大圣说道。 大圣呵呵一笑：“俺老孙初上天庭，犯不上跟这老匹夫怄气，走走走，哪吒兄弟，去俺老孙府上，咱俩投缘，痛饮几杯”。 两人丝毫不顾李靖脸面，转身就走，远远的还有话语传来，气的李靖脸色发白。 “大圣，这老匹夫行事阴险，小心他暗中给你使绊子，依我看，不如就此打杀”。 “老匹夫挟持我父一直威胁于我，你将我父夺来，护持安稳，其余交给我来便是，出了事，我顶着”。 哪吒出谋划策，大圣只是笑呵呵应承着，不过他还是心里记了李靖一笔。 “如今俺老孙有官身，行事不可如此张狂，等俺老孙不做官了，定然叫上你，揍这老匹夫一顿”。 “不止是我，这老匹夫得罪人不少，改日我带你认识我杨二哥，当初瑶姬公主受罚时，这老匹夫极尽苛责……”。 “哦，你说的可是那位久居地界，听调不听宣的昭惠灵显王，二郎显圣真君”？ “对对，大圣听说过我二哥故事”？ “嗯，久仰大名，是个人杰”。 第104章 天河水军全体叛变，请大天尊镇压 大圣直接乐了，这是他大闹天宫前与哪吒相识的过程。 他念头再起，又牵引出一颗星辰观看景象。 大圣持定海神针一路从南天门打入，周天星宿神将无一人可敌，行至天河泮，天蓬阻拦在大圣身前，大圣一脸怒容道：“天蓬，俺老孙不想与你动手，你让开”。 大圣身后李靖大吼道：“天蓬，给我拦下此妖猴”。 天蓬看向大圣轻声道：“我有职责在身，做做样子”。 随后运起神通与大圣战斗，一路被大圣压着打，最终被大圣一棍打退数十里。 李靖面色不善的看向天蓬：“天蓬元帅，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我打不过他”，天蓬平静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妖猴私交甚好，现在前去拖住妖猴，你若再敢阳奉阴违，本王定禀告大天尊，治你违逆之罪”。 天蓬冷笑一声，随后逆行神通，吐出一口精血，脸色苍白但语气依旧平静至极：“我受伤了，需要调息，李天王另寻高人吧”。 “你……，那调集天河水军，随我追捕”。 “本帅奉命坐镇天河，无大天尊旨意，不得私自动兵”，天蓬丝毫不给其面子，直接化作一道神光潜入水府。 李靖面色阴沉不定，随后冷哼一声，继续带兵追捕。 大圣被镇压之后，天庭重新恢复了沉寂。 多日后，李靖率领一众天兵开始大肆追查大圣大闹天宫时，那些阳奉阴违的人。 哪吒被禁足，昭惠灵显王捉拿大圣有功却无任何封赏，重回灌江口，无调不得登天，齐天大圣府被封，安、宁二司被撤，二十八宿超过一半被暂停神职，太白金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弹劾。 而天蓬首当其冲，李靖三番五次带人前来调查。 “我说过，我被那猴子打伤，无法再追捕，李天王问过多少次了”，天蓬一脸淡漠的看着李靖道。 “那你为何不调动水军前去捉拿”？ “无大天尊旨意，不得调动兵马”。 “哼，当时情况紧急，你当立刻调动携水军维稳，而不是以大天尊来搪塞”。 “哦？李天王意思是，天河水军应当不听大天尊调遣，由你随意支配吗”？天蓬冷笑一声道。 李靖眼睛眯起：“本王非是这个意思，只是……”。 “本帅再告诉你一声，天河水军只听大天尊令，李天王若是不服，大可与本帅前去大天尊座前辨明对错，而非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本座处理军务，若有下次，休怪本帅不客气，来人，送客”，天蓬怒极起身。 话音刚落，数十位神将将李靖一行人包围，为首副将道：“李天王，请”。 李靖脸色阴沉无比：“天蓬，你这是要兵变不成”。 “呵，是你来本帅水府寻事，又言本帅兵变，本帅乃大天尊亲封，听大天尊调令有错？李靖，摆清楚自己位置，你是李天王，不是李大天尊，兵变……呵呵，是大天尊兵变你李靖吗”，天蓬语气中讥讽嘲弄意味十足，毫不留情。 水府神将皆齐齐抽刀，眼神冷冽盯着李靖。 “好，天蓬，此事本王记下了”。 “送客”。 李靖被驱逐出水府后，阴狠的看了眼天河，随后便带人离开。 又过几日后，蟠桃园土地升迁，其功是检举大圣贪墨。 大圣上任之初，李靖便吩咐蟠桃园土地，每日采摘仙桃送于大圣，告诉他这是蟠桃园管事应该有的待遇，同时贪墨仙桃，全部推给大圣。 “呵，原来是这老匹夫给俺老孙下套，手伸的很长嘛”，大圣冷笑，继续看下去。 又过一段时间，忽一日夜晚，兰娥与天蓬会面。 兰娥突破天仙境在即，天蓬得知将她接入水府为其护法。 兰娥刚入定不久，水府外，李靖喝道：“大胆天蓬，幽会女仙，凡心动却，触犯天条，还不出来领罪”。 天蓬面色大变，飞出水府道：“李靖，当心祸从口出”。 李靖冷笑一声，立刻将二人几日碰面的景象展现：“天蓬，证据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天蓬不语，只是牵引符令，调动水军，顿时间，天河各处将领携天兵赶来，杀气腾腾立于天蓬身后。 “天蓬，你莫要执迷不悟”。 李靖身后神将也立刻抽刀，双方剑拔弩张。 “看好他们，不可入天河一步”，天蓬吩咐副将。 刚要离开时，李靖瞬间将手中宝塔扔出，宝塔迎风而长，大如山岳，亮如大日，朝着天蓬压下。 天蓬目光发狠，身形消融于天河，顷刻间天河滚滚，浪潮拔高，其音如雷。 一道天河之水凝聚的巨大神人法相立于天河之上，双臂之上盘绕两条水龙，朝李靖嘶吼。 神人双臂托住宝塔，两条水龙盘旋而上，将宝塔紧紧缠绕，向天空飞起。 李靖立刻示意身后神将动手，刹那间天空出现一道由巨大雷霆组成的法印朝巨人印下。 天河神将以及天兵也立刻结阵，天河之上先后出现十个巨大漩涡，十尊神兽从其中显现，运转神通朝雷印和宝塔攻去。 又有十尊巍峨法相显现天地，引动星辰，朝李靖等人攻去，双方立刻战到一起。 “天蓬谋反，抵抗者视为其同党，诸位可想清楚了”，李靖冷声道。 天河诸将领丝毫不搭理他，而是继续协助天蓬护卫水府。 外边的动静，传入了入定中的兰娥耳中，但此刻她恰巧突破在际，心急如焚但做不了任何事。 宝塔之中，一道神光忽然一闪，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出现在兰娥身边。 大圣眼神一凝：“……波旬，他五百年前就苏醒了”。 那人影对兰娥说了些话，大圣无法听清，只见兰娥浑身气息陡然一变，睁开双目，无尽冰冷阴寒之意从眼底攀爬而上，境界一路之上，直至超越天仙。 骤得神力，肉身都跟不上境界的提升，不断生出裂纹，又不断修复。 但兰娥仿佛察觉不到一般，直接冲出水府朝李靖攻去。 李靖感知到有人来袭，当即催动宝塔脱离战场直接向已经陷入疯魔的兰娥镇压而下。 兰娥肉身终于维持不住，在宝塔镇压下直接崩碎。 天蓬法相怒吼一声，随后自爆，将李靖一方的神将冲开，真身立刻到宝塔之下，将兰娥神魂收起。 一拳轰离宝塔，天蓬目眦欲裂的盯着李靖。 “李靖，你该死”。 十位天河副将，十万天河水军杀意沸腾，凝成实质看向李靖。 李靖面色大变，他本意只是想将兰娥擒拿镇压，没想过要直接镇杀，但恰巧兰娥仙体处于崩溃阶段。 十万天河水军这一刻扑李靖等人，势要将他们就此格杀。 李靖也知事情超出预料，飞速后退中开口道：“天蓬元帅，兰娥已死，此事作罢，你休要自误”。 “你说本帅反叛，又杀本帅挚友，如今又说此事作罢，什么事都由你说了算嘛，李靖，你必死”。 天蓬这怒极，直接杀向李靖，一拳轰击在李靖胸口。 李靖硬扛天蓬全力一击，七巧流出金色鲜血，借势往更远处去。 “大天尊，天河水军全体叛变，请大天尊镇压”。 第105章 哪吒显威 “天河水军叛乱，请大天尊镇压”。 李靖运足气机，声音响彻天庭。 无数仙官第一在听到这一话便各自亮出法相，观察，天庭顿时神光四溢，亮如白昼。 只不过仙官们并未出手，而是平静的看着天河方向。 当看到李靖被打的七窍流血，哪吒脚下风火轮极速旋转，一脸兴奋的向天河方向飞去，此刻那还管禁足不禁足，补刀要紧。 只是刚飞出不远，便被太白金星拦住：“哪吒，别去”。 “老李，你让开，李靖我杀定了，今天谁也劝不住我，佛祖也不行”。 哪吒立刻化作三头八臂法身，手腕、脚踝、脖颈火环亮起，乾坤圈于脑后飞速旋转，混天绫飞舞如龙。 “有大天尊在，你杀不了他，快快退去，以后有机会”，太白金星劝道。 哪吒咬了咬牙，看向天河方向的动静不甘道：“如此好的机会……，他娘的，怎么现在才发现啊，错过了啊”。 散去法身，太白金星立刻上前牵起他的手，生怕这小子想不通顶着大天尊硬上。 “杀不了他，让他吃点苦头行吧”，哪吒压抑着怒火向太白金星问道。 “你只要不怕此事过后被他秋后算账就好”。 “他娘的，认了”。 话音刚落，乾坤圈便化作一道金光飞出，瞬间跨越数千里，直接砸在飞速逃离的李靖后背。 一击直接让重伤的李靖金身出现一道裂纹，李靖猛吐一口神血，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停顿，借力又猛的窜出一大截，口中继续呼唤大天尊。 “你刚才不打那一圈，被天蓬元帅逮到的话，虽杀不死他，但金身没有个三五百年恢复不了”，太白金星捋着胡须淡淡说道。 哪吒俊俏的脸变的却黑，瞪了太白金星一眼道：“你个老匹夫，不早说”。 “老夫也是刚看见，放心吧，大天尊有意让李靖吃些苦头的，指定让他不好受”。 “恨不能手刃此老贼”，哪吒心胸起伏。 “有机会的”。 大圣看到此处冷哼道：“玉帝老儿，你悉知三界内外一切事，怎会不知这老匹夫所作所为，定然是故意的，哼，俺老孙、天蓬、李靖都成了你手中棋子，这李靖被波旬影响，你也不管，竟然还让他活着”。 大天尊没有回话，就像这段景象中一般装聋作哑。 李靖见大天尊没有丝毫动静，又向众仙官求助，只是刚一开口，天河附近的仙官法相立刻隐匿或消散，显然不想趟这趟浑水。 天蓬与李靖距离迅速拉近，天河水军已然将李靖带来的神将全部俘虏，打碎了金身，禁锢了神体神魂，随后又齐齐追向疯狂逃命的李靖。 天蓬双目赤红，极致杀意笼罩李靖，一道道神通打在李靖金身之上，让李靖苦不堪言，金身裂缝越来越多，有玄黄之气已经缓缓逸散。 终于临近了，天蓬身影直接拔高，真身瞬间涨大十数丈，神光自手中一闪，一把造型古朴的钉耙显现，双臂持柄，直接当头劈下。 势若开海，风雷涌动。 李靖惊恐至极，立刻催动宝塔护在身前，宝塔与钉耙碰触，表面神光一击之下便溃散，宝塔直接被崩飞。 钉耙下劈之势不减，李靖头顶之上，瞬间出现十数重防御神通，但依旧被钉耙一击溃散。 钉耙砸在李靖头顶，两人中心方圆数十里，大地崩碎，云雾如海浪倒卷，形成千百丈之高的云墙。 天蓬一击之后，也不耽搁，疯魔一般挥舞着钉耙一击又一击砸下，金鸣之声不断传荡，大地也随着天蓬的攻击同频率震动。 哪吒再也坐不住了，对着太白金星说了一句：“你这老匹夫误我”。 随后毫不耽搁，化作一道火焰飞去。 枪先至，声后至，人再至。 火尖枪直接戳在李靖胸前，发出一道火焰圈荡开，李靖部分金身神光瞬间暗淡，裂纹蔓延至脸上。 “天蓬元帅，我来助你”。 哪吒瞬间跨越数千里，显化三头八臂，越过天蓬那十数丈巨大真身，单手持乾坤圈，于空中旋转了一周，铆足了力气将乾坤圈扔下。 天地同时剧烈震动，乾坤圈如同一轮极速坠落的太阳一般，携带足以毁掉天庭所有建筑的强大威力，转瞬间来到李靖眼前。 “吾命休矣”。 太白金星瞪大眼睛，一使劲胡子都被揪下来一小撮。 “完了完了，这小子是一点没听进我的话啊”。 轰~ 响彻三十三重天的爆炸声响起，随后肉眼可见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一层又一层的升起，雷火闪耀。 巨大的冲击力将天庭的地面直接掀起，一圈又一圈，大地起伏如同大海起巨浪。 建筑灰飞烟灭，唯有凌霄殿屹立不倒。 太阴退避，群星坠落，云霄空静，空间裂开无数裂纹，宛如末日。 数百位看戏的仙官法相来不及收回直接冲散，太白金星须发飘摇，衣衫猎猎作响。 巨大的动静持续了整整两刻钟，远居天外的三清四帝都投影法身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三坛海会大神，中央祭坛元帅，莲花八臂太子，哪吒天尊。 性子刚烈，只杀不渡。 全力一击，天庭毁灭。 烟尘散去，大地之上哪里还有李靖身影。 天蓬双目赤红，身上铠甲破碎不堪，浑身染血，拄着钉耙看向天空中的哪吒。 哪吒三头八臂法身，立于虚空，猖狂大笑，状若疯魔：“死了，老匹夫，终于死了，哈哈哈哈”。 “他，他真杀了李天王”！ “打大圣时候都没见他这么使力啊”。 “三坛海会大神，果真名不虚传”。 一众仙官看向那尊凌空而立的少年，无不感慨。 就在这时，天蓬怒吼一声，红着眼睛朝着天空中的哪吒飞去。 哪吒轰杀李靖之后，只顾着高兴，完全忽略了周围。 天蓬一钉耙将他从高空打入地面，又是一阵震感传来。 哪吒这才从喜悦中清醒，看向天蓬，眼中燃起怒火，冷声道：“天蓬，你找死”。 随后飞身而上，一拳打在天蓬胸口，将天蓬身影如炮弹打上天空。 火尖枪颤动不已，随后也拔地而起，直冲身形还在极速上升的天蓬。 这时一道浑重威严的声音传来。 “定”。 第106章 波旬现世，天蓬下界 除三清、四帝之外，所有一切都停了下来。 漂浮的灰烬、无尽的杀机、流转的金光、火焰、时间、空间都被凝固。 定身？不，是定界。 一道巨大人影出现在天地间，仿佛从久远时代投影而来，强大莫测。 “波旬，出来说话”。 话音落下，自哪吒、天蓬、一概被禁锢神体神魂的那些天兵天将，甚至于天庭很多仙官体内都亮起微弱荧光，随后一道道各色不一的光芒朝着战场中央汇聚。 片刻后形成一个如同调色盘一般，没有固定形象、形状的光团，漂浮在空中。 玉皇大天尊、三清、四帝并未动手，而是静静的看着。 又过片刻，光团缓缓化作人形，一个面容清秀年轻的僧人出现。 “小僧波旬，见过大天尊，见过诸位道友”，波旬对着几位顶级神只行礼，如同真正的佛门大僧一般，悲悯众生。 同样除大天尊外，三清四帝也对其还礼。 “你污朕天庭仙官心境，污蔑齐天大圣、引动天蓬凡心、袭杀天王，该当何罪”，大天尊声音缥缈，语气听不出喜怒。 波旬平静道：“这些人本就心境不平，如大圣执念做官，天蓬凡心早动，李天王贪权、哪吒太子杀意浓重，非是小僧干扰他们，是他们有此心此意，才牵引小僧前来”。 “凡世间执念，不论贪、嗔、痴、恶、欲，只要念起，小僧自现”。 大天尊声音如同洪钟，荡彻天地:“天地万物，非超脱者，不离念欲牢笼，此正对天道，非是主动念起，你以有意牵动无意，此乃你之恶，非众生恶”。 “你之诞降，昭示末法降临，此乃注定，应劫应运也自有定数，朕不干涉，只是如今时间未到，应劫之人未至，你当重回未来，自此三百载，不可入世”。 波旬抬起头，看向天空:“小僧降生之日，便是众生劫起，大天尊何来时机未到一说”。 “此刻当儒法并起，教化世人，非佛道当世，你先前苏醒，被如来镇压，今又诞降于灵山，现世化身也为佛相，此劫当启于佛，灭于佛，你当以佛引末法，但如今佛未兴起，你也未成佛，故时机未到”。 波旬原本平静脸色骤然严肃，玉皇大天尊统御三界，至高无上，口含宪天，言出法随。 原本末法无关教统，是众生劫，他降世不过是借佛之位，引动末法而已，但大天尊开口，将众生劫转于教统，于过去、现在、未来将他与佛之因果连接到了一起，佛兴他起，佛盛他盛，佛衰他衰。 “大天尊此言，有干涉天道定数之嫌”，波旬面色严肃道。 大天尊轻笑一声:“你若不问，隐世三百载，融汇百家，三教合一，后便可以三教布行末法”。 “可你既然问起，朕自然得告知于你，你本就与如来纠葛极深，诞生于佛是定数，隐世三百载是定数，末法降临是定数，且你有问于朕，也是定数，朕并未干涉定数”。 波旬沉默了，良久后恭恭敬敬朝玉皇大天尊行了一礼，忽然笑道:“波旬，谢大天尊封正道果”。 大天尊眼神一凝，一股强大威压铺天盖地卷来。 波旬依旧低头行礼，不为其动摇。 片刻后，威压退去，大天尊开口:“退去灵山，三百载不得出”。 “遵，大天尊法旨”。 波旬回应，随后身躯化作光团，瞬间收缩消失。 三清四帝见波旬离去，随后也与玉皇大天尊告退离去。 看着彻底沦为一片废墟的天庭，玉皇大天尊只是轻声说了一个字，然后身影渐渐消失。 “回”。 静止的时间开始快速倒退，爆炸消弭，天宫重新凝聚，时间一直回溯到了李靖于天河泮镇碎兰娥仙子金身之时。 所有人，所有事都回到了之前，包括那些天庭仙官的记忆，除了李靖。 他浑身颤抖的看向凌霄宝殿方向，心中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自己被杀过一次了，神魂俱灭，大天尊回溯时间将他救活了。 他又看向一拳轰退宝塔，目眦欲裂怒吼着“李靖，你该死”的天蓬，他明白了，大天尊对自己所作所为了如指掌。 包括他让蟠桃园土地构陷大圣，大闹天宫过后肆意打压天庭星官等等，都一清二楚。 大天尊要给他一个教训，所以并没有回溯掉他死亡时的记忆，且大天尊也没有通过回溯救活兰娥。 “大天尊还在惩罚我”。 李靖顿时了然，咬了咬牙，没有敢再跑，宝塔被轰飞后，直接硬抗已经陷入疯狂的天蓬携无尽怒火的全力一击。 一击之下，裂纹遍布金身，堪堪破碎。 相比于逃跑之后再被哪吒一击给打的灰飞烟灭，金身碎就碎了。 李靖整个人被轰飞数百里，七窍流出金色神血，玄黄之气四溢，但他再也未敢喊出“天河水军全体叛乱，请大天尊镇压”。 而是停在半空咬牙维持着金身。 大天尊未开口制止，自己就必须站着挨打。 天蓬再跟上，十数丈法身显现，钉耙砸下。 势若开海，风雷涌动。 李靖金身直接炸碎，只留神魂被玄黄气包裹。 钉耙再次高举，就在这时，大天尊声音传来。 “天蓬动却凡心，触犯天条，二十八宿，速去将其捉拿”。 “遵，大天尊法旨”。 二十八星宿神官立刻接旨，身形显化上空，朝天蓬杀去。 天蓬此刻也清醒了过来，此刻头脑清明，思维敏捷更胜往日。 “兰娥神魂未陨，还有救，我不能被擒拿在此，如此大的动静，大天尊却未亲自出手，给我留了一线生机”。 他毫不犹豫，直接转身就向天门方向逃去，下界，是他唯一的出路。 也恰巧，路过仙植园，天蓬看也不看，随手抓了一把仙药收了起来，一路横冲直撞，来到了南天门。 只是前边，已然有一队神将天兵等候在此。 天蓬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那是自己天河的水军将领。 他闭目咬牙，直接冲了过去：“对不住了兄弟们”。 想象中的拦截并未出现，待他飞出南天门回头望去，只见为首神将转身对他抱拳。 片刻后，二十八宿来临，神将立刻率领天兵拦截。 “放肆，吾等奉旨捉拿叛将天蓬，尔等让开”，奎木狼一脸凶恶道。 神将表情严肃：“吾天河水军，只听命大天尊以及元帅调令，元帅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天门一步”。 所有天河水军踏前一步，杀机森然。 奎木狼与亢金龙等对视一眼，二十八星宿竟未再出手，而是目送着天蓬自南天门下界。 第107章 没有俸禄怎么罚啊 二十八宿并未再追捕，大天尊也没再次制止水军，任由天蓬下界。 身为天庭能叫的上名号的顶级仙官，自然清楚这是大天尊有意放天蓬下界，不然大天尊早就亲自出手了。 不过态度还是要有的。 身为二十八宿之首的角木蛟冷哼一声看向天河将领道：“哼，尔等协助叛将天蓬下界，此事吾等定上禀大天尊”。 降临拱手，不卑不亢：“吾等听令行事，还望大人见谅”。 “走”。 二十八宿原路返回。 又过片刻后，另外一队神将持玉皇大天尊法旨携天兵接管天门。 原本天河水军建制也被彻底打散，重新组建水军镇守天河。 但那些帮助天蓬叛逃的将领并未被惩罚，平调进入其他军制。 同时一道法旨传遍三界。 “叛将天蓬私逃下界，一旦发现，立刻捉拿归案”。 天蓬逃入下界后，一路东躲西藏，但一身神性如夜中烛火，很难长时间遮掩，每次不过两三日，便会被山神土地、水域神只发现，便又要转移。 且兰娥仙子神魂没有天庭那庞大的仙灵之气滋养，已经越来越暗淡。 为了稳定下来，维持兰娥神魂不灭，无奈之下，天蓬将一身神性尽数渡给兰娥，将其神魂托身转世，自己也狠下心，脱离金身，将金身封印于一地，神魂借胎托生为妖，就此由高高在上的正神彻底入了畜生道。 而他们所处之地，正是申脽城，或者说是五百年前的高老庄。 兰娥仙子转世之后起初并无异样，仙神转世，一旦到了某个时间便会记忆起前世种种。 可当兰娥想起前世之后，便会立刻香消玉殒，神魂也会随之黯淡。 不经轮回转世，本就有违天道。 天蓬能够托生大妖，是因为他本身足够强大，折损一部分功德、境界即可。 但兰娥境界太低了，且曾经心魔滋生，神魂也极其脆弱，这种逆天托生之法，只会一次次慢慢消磨掉其仅剩的神性，直到最后，神魂彻底崩碎。 可不转世托生，神魂长久流落在外，最终又会化作不入阴阳的鬼物，浑浑噩噩游荡世间。 两难境地。 托生转世，一次次的消磨神魂，不托生转世，慢慢的沦为无根游魂。 就在他为难时，一位僧人寻上了他，僧人很强，他如今的境界根本看不透。 僧人知晓他们来历，告诉他，自己有办法维持兰娥仙子如今的状态五百年，五百年后会有人彻底解决此事，但天蓬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天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只要能保证兰娥神魂不灭，让他做什么都答应。 画面到了此处便停了下来。 大圣再次起念，但再没有星辰浮现，只得就此作罢。 他认得那个僧人，与波旬一模一样，但他确定那不是波旬，是如来。 此刻大圣的猴脑有些迷糊，线索他都已经了解差不多了，但理不顺。 不过大圣一向秉持着不明白就问明白人的行事作风，没有继续纠结，而是直接离开了凌霄殿。 玉皇大天尊指定是不会告诉他了，所以只能回下界问陈玄壮了。 如来所说五百年后有人能解决问题，那指定就是指陈玄壮，这些大佬从来不会下闲棋。 不过离开天庭前，他还有事要做。 身化金光飞向雷部，二话不说直接朝雷部牢狱来了一棍子。 李靖刚修复好的金身再次被重伤。 “算计俺老孙，镇杀俺老孙好友，此事没完，今日看在玉帝老儿面子，饶你一命”。 留下一句话后，大圣飘摇离去。 李靖于雷部牢狱之内一脸阴沉。 就在大圣离开不久后，在地界和杨戬教导大圣府世子的哪吒带着一只相貌可爱的小猴子回到了天庭。 到了天王府，看着天王府一片废墟，哪吒有些懵。 “那位仙官告诉发生了什么事？那老匹夫人呢”？ 一位仙官出现在哪吒身旁道：“大圣那会来了天王府一趟，将李天王打成重伤，幸得被大天尊出言救下，罚李天王于雷部思过三日，不过大圣离开前，又去了一趟雷部，打了李天王一顿”。 哪吒呆愣在原地，内心忽然升起无尽悔意与不甘。 “有这好事怎么我没赶上啊，气煞我也，这大圣，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旁边的小猴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内心思索了起来。 “哪吒祖师与这个李天王有仇？老祖宗也与他有仇，这个李天王人缘不怎么好啊”。 想了一会，小猴开口道：“祖师莫要生气，等我学成本事，帮祖师揍这个李天王一顿”。 哪吒心情略微好转些，拍了拍小猴脑袋老气秋横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了，不过到时候可不是揍那么简单了，为师恨不得攮死这个老匹夫，算了，不与你说这些烦心事了，走，带你去你老祖宗府上玩去”。 与那仙官道了声谢后，哪吒便带着小猴子往齐天大圣府方向飞去。 很快哪吒带大圣府世子的消息便传遍三界。 原本一直被封的大圣府重开，安、宁二司重新设立，一众大小仙官登门拜访，送上重礼无数。 哪吒嘴都快笑歪了，地界四海仙山已经被他俩逛了遍，每去一处，便介绍小猴子是大圣府世子，同时还是自己与杨戬的弟子，那这神只便会献上贺礼。 哪吒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灵机一动便带着小猴子上天了，天庭仙官多啊，这礼不得比地界收的多的多。 看见哪吒高兴的不成人样，大圣府安、宁二司的主事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到哪吒和小猴跟前小声道:“哪吒天尊、世子殿下，大圣此前因为毁坏天王府，与李天王斗殴，被大天尊罚俸一年，这些礼等会可能会被收走”。 哪吒欢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转头看向两位主事:“罚俸一年？猴子他有个屁的俸禄还罚俸一年”？ “是大天尊定下的”。 “他娘的，失算了啊”，哪吒咬牙切齿道。 小猴子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眼珠子一转道:“行啊，既然罚俸一年，那就给他，同时让他们结算一下吾祖这五百年来的俸禄，送到府上”。 两位司主一怔:“额，回禀殿下，大圣没有俸禄啊”。 小猴子脸色严肃道:“没有俸禄怎么罚俸啊，既然罚俸了，那肯定是有的”。 哪吒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安、宁二司的司主也是立刻反应过来。 “好好好，你小子这聪明劲倒是像为师，走，为师带你去找大天尊，拿这五百年的俸禄去”。 第108章 佛祖与波旬的对决 大圣上天一趟，一去就是半个月。 而陈玄壮这半个月一直挂着小白满申脽城乱逛，寻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说书先生打听关于高老庄的事，以及关于申脽城的一些神异传说。 该动脑子该出力的时候，陈玄壮从不含糊，再者目前团队里就两个半的脑子。 大圣是聪明，但懒的思考，一般都是只要打到位了，事就解决了。 小白呢，除了行侠仗义时候会动脑，其余时候完全靠灵光乍现，太不稳定，而且这段时间一直昏昏沉沉的，姑且算半个。 只有他，境界赶不上，只有靠动脑弥补境界差距。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他整理出来了关于高老庄的一切线索。 高老庄从未消失，一直存在在申脽城内。 他开动着大脑将这半个月以来的线索一一整合，已经弄清楚了高老庄大致情况，如今就等大圣归来了。 “小和尚，俺老孙弄清楚了”。 大圣的声音传来，陈玄壮惊喜的抬起头。 “俺老孙了解了一些事，不过暂时没弄清楚”，大圣走进静室，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水果啃了起来。 大圣没在身边，陈玄壮总感觉没有保障，如今大圣归来，让他高兴不已：“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啊”。 大圣一愣：“俺老孙只去了三刻钟，能有多久啊”。 “三刻钟？半个月了好吧”，陈玄壮吃惊道。 随后他想起来了，西游记里，天、地、冥三界时间换算设定。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人间一日，幽冥一年。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换算，因为时间流速是恒定的，天上一日的时常与人间、幽冥的一日是同样的流速。 但两相换算下来，差异却会变的如此之大。 这种情况在很多神话传说都有记载，比如南柯一梦，看老神仙下棋，待神仙消失，世间已经过去百年。 做梦时，有时候也会感觉自己经历很长时间，但梦醒就会发现，自己只睡了半个小时。 其奇特程度，丝毫不亚于超过光速便可穿越未来。 不过身处这奇特的西游世界，陈玄壮倒也没当回事。 “先别管多久，回来了就好，大圣你先说说发现了什么”，陈玄壮目标很明确，对于探讨关于时间这么深奥的问题，眼下寻找消失的高老庄，隐秘的老二才是最重要的。 “波旬五百年前就已经出世了，然后被玉帝老儿给劝退了回去”。 “如来五百年前助天蓬隐藏行踪，出手帮兰娥仙子拖延神魂消散，还言五百年后会有人帮助他解决”。 “五百年前，他们就知道你、我、金蝉子会途经此地，天蓬还是玉帝老儿故意放走的”。 “而且玉帝老儿还说，原本俺老孙本为应劫之人，但如今不止俺老孙，你、我、小白、天蓬以及一路上遇到的，往后遇到的都会被卷入其中，你改变了原本轨迹”。 大圣一口气把知道的结果全部告知了陈玄壮。 “详细说说，先说波旬，他在天庭做了什么”？陈玄壮好奇问道，对于这个末法时代领导者，如今灵山教主，他还是很上心，因为目前所做的一切的，都是针对他的，可以说他一个人面对着所有大佬。 “这个波旬，与我们知道的不太一样，怎么说呢，他自身非恶，但能悄无声息引动人心，他可能出世的更早一些，俺老孙也曾被他影响”。 大圣缓缓说着关于波旬的事，以及自己对波旬的看法。 陈玄壮听完后，也对波旬产生了不一样的感官：“波旬本身无善无恶，这其实是恶念金蝉追求的那种境界，但一旦有恶念起，这种无恶无善状态便会向念起的一方偏离”。 “如同恶念金蝉，恶念庞大，所以显化的波旬是极恶”。 “你的意思是？波旬非恶”？大圣有点绕。 “是众生恶，所以波旬恶，波旬只是代表末法，而不代表恶”。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佛祖会与波旬融合，由波旬主持灵山了”，陈玄壮感叹道。 “哦？俺老孙不太明白，你且仔细说说”，大圣虽然不喜欢动脑，但对于知识的渴望还是有的。 陈玄壮眼睛明亮，语气带有敬佩:“大天尊把众生的末法劫难转移到了佛门身上，且说过佛盛他盛，佛衰他衰，将波旬与佛门绑定了”。 “这其实是波旬本身就想要的，所以他会主动询问大天尊，让大天尊亲口封正于他，直接让他从众生牢笼脱离出来，一步成佛超脱”。 “这一局，看似大天尊将他劝退，实则是他赢了大天尊一手”。 “你意思是说，波旬本来就没打算将末法劫引向众生，他最先就盯上了佛门教统”！大圣立刻明白了过来。 陈玄壮笑道：“佛祖成道时便与他结缘，金蝉子大师也说过，波旬未被佛祖镇压前，经常与佛祖讲经辩法，除了佛祖，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佛门经义，所以佛门教统本就是他的目标”。 “既然他已成佛超脱，佛门盛则他盛，所以佛祖才会任由他融合，借他之手兴盛佛门”。 “怪不得当时玉帝老儿难得动容呢”，大圣想起所见的场景，波旬那一句感谢大天尊封正道果直接给大天尊干沉默了。 想到这大圣又道：“等会，可一旦佛门兴盛，末法就会降临，何况如今佛门也已不是原本佛门了啊，如来老儿为何会有此举”？ 陈玄壮平静道：“自佛门教义传入东土，灵山与东土佛门便已经做出了切割，灵山虽为祖庭，但两方教义大不一样，佛门盛但非波旬盛，这一局，是佛祖赢了”。 “波旬察觉到了佛祖用心，于是便想到了以大乘传教，于是便有了二百年前的灵山事变，试问，除了如来与波旬，谁还能得灵山佛门真传”？ 大圣与陈玄壮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 “金蝉子”。 第109章 消失的高老庄，隐秘的老二 大圣眼神一凝，陈玄壮也是立刻呼唤起金蝉子，金蝉子一脸震惊与茫然的出现在静室。 他听到了大圣和陈玄壮的谈话，此刻的他脑子有点发懵。 “小施主，大圣，小僧是被迫转世于南瞻部洲的，也没传法渡经啊”。 陈玄壮叹了口气道：“大师，只是你这一魂一魄未传法渡经，那其余转世身呢，你可知他们是否有过传法渡经”。 金蝉子如遭雷击，以至于魂体在此刻都有些不稳。 “小僧……，小僧不知”，他眼里的光渐渐消失，真可谓是失魂落魄，毕竟如今确实还有其他魂魄丢失流落。 他本以为自己是佛祖后手，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是波旬后手。 如果其他魂魄真的传法渡经了，那自己跟欺师灭祖没什么两样，哪怕他传的是佛祖的经，可实实在在的受益人却是波旬。 “所以，是波旬故意放我出灵山，又故意打散我魂魄，以让我每个转世身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界进行传法”？金蝉子看向大圣和陈玄壮，他心底已经知晓答案，但他却想两人能够否定自己的答案。 沉默片刻，陈玄壮说道:“只能说目前猜测是这样的，再者就算传经了也没多大事，如今东土佛门有唐王和玄奘法师，相信已经改回来了，后续唐王也会西征，一步步将东土佛门教义宣扬诸国”。 金蝉子这才略微稳定心神。 而陈玄壮却还有话未敢说出。 如果这一切也都是波旬想要的呢，以新佛教统替换灵山祖庭教统，将末法布行天下。 可能性极大，波旬不会束手待毙，能在布局上赢过大天尊的大佬，怎么可能看不透佛祖的布局。 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陈玄壮敲了敲脑袋上的金箍，这段时间也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遇到难以想明白的事，便会下意识的敲敲它，以寻一点灵光乍现。 “事情目前就是这样子，想太多也没用，再说传都传了，后续肯定还有他们的布局，如果轻易能看透他们，咱们直接上灵山就行，那还需要如此劳心劳力”，大圣见陈玄壮如此便开解到。 陈玄壮也察觉到了自己开始钻牛角尖了，于是摒弃杂念，稳定心神道:“对，咱们不能跟这些大佬比拼脑力，这是把咱们往天然劣势的方向引导，徒增烦恼，再者说了，大师你可能被波旬当做棋子，那为何又不会是佛祖的棋呢，你我都能想到这一点，以佛祖广大智慧自然会想到”。 金蝉子闻言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毕竟对于一个虔诚佛教徒来说，佛祖就是无敌的存在。 在他看来，陈玄壮虽然境界战力拉胯，但脑子是真的灵光。 自己理解不了佛祖用意那是修行不够，陈玄壮了解，那便是天生慧根，多智如妖。 其实陈玄壮有个屁的慧根，他只不过是将已知的所有线索都是所可能产生的结果都一一放到了他们面前而已，这些事情，给大圣和金蝉子一些时间，也能想通，但架不住他们一直是局内人，思绪会被干扰，眼界也局限于布局之内。 “说说老二吧，佛祖与老二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陈玄壮立马将话题带回正轨，目前寻找隐秘的老二，集齐卡牌才是重点。 “只知道如来老儿帮天蓬遮掩天机，维持兰娥仙子的神魂不灭，至于他们有什么交易合作，俺老孙没听见，当时被遮掩了”，说到这大圣挠了挠头。 陈玄壮心里产生了一点不妙的感觉:“那你发现老二下来以后待那了吗”？ “高老庄啊”。 “高老庄位置在那看到没有”。 “没有”。 他揉了揉眉心，自打大圣说起波旬他就意识到不对了，大圣只顾着看自己想看的了，除天蓬之外的事他倒是查的一清二楚，关于天蓬的事，还是依旧模糊。 “唉，大圣，你这天不白上了嘛”，陈玄壮叹了口气道。 大圣也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咳咳，也没白上，天蓬是被李靖逼下来的，俺老孙揍了李靖一顿”。 “……，行吧，也算是干了点事，我这倒是有点关于高老庄的线索，就是找起来有点麻烦”，陈玄壮也认了。 “哦？高老庄在那”？ “在申脽城，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什么意思”？ 陈玄壮说道:“高老庄应该被佛祖以须弥芥子之术隐起来了，一直存在于申脽城，但得特定时间才能显现，显现之后不久便会消失”。 “五百年来，有很多人进去过高老庄，每次都会在里边待上十六年，十六年后高老庄现世便会出来，那些进入的人相貌没有丝毫变化，久而久之便成了百姓口中的神仙府，被各种记录在各种传说上”。 “哦？你找到进入过高老庄的人了”？ “找到了一个，不过已经老年痴呆，记不起事了，他从高老庄出来至今已经四十八年了，目前就他一个人活着，但什么都不知道”。 大圣笑了起来:“至今四十八年，也就说高老庄距离再次出现已经不远了，那有什么，等着呗，只要高老庄现世，俺老孙保证一定会把天蓬给咱们忽悠来，这点面子俺老孙还是有的”。 “也只能这样了，刚好，这段时间也好好看着小白，这丫头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大圣，真没事吗”？陈玄壮摸了摸趴在肩膀上熟睡的迷你小白龙脑袋道。 大圣上去扒拉了两下小白眼皮道:“放心，俺老孙有分寸的，这丫头天资卓绝，等蜕完鳞后，将会成为前无古人的天仙”。 陈玄壮放下心来，小白在两人眼中完全就是个调皮的妹妹，大圣帮她提升实力，陈玄壮一直都在想办法维护着她那颗赤子之心。 这一路上看似她是最风风火火的那一个，走到哪，行侠仗义到哪，但同样的，她也是这段路上心性成长最快的，也是受污染最快的。 因为每次行侠仗义，她都会直面一些人性的恶。 长此以往，就怕她对世间产生一种世道险恶的畸形看法，从而杀性不受控制。 所以每次她行侠仗义完毕，陈玄壮都会明里暗里的告诉她，世道不一定都是她想的一般，有些坏人，也分可杀与不可杀。 也幸好，这丫头其实也挺聪明，也听话。 第110章 入魔 接下来几天时间，陈玄壮与大圣并没有闲着，大圣化身雷达猴，一直监视着申脽城各处的变化。 陈玄壮则是化作超级大脑在一遍遍的梳理着已知的线索，试图多揭开点几位大佬的布局，虽然嘴上说如此容易陷入天然劣势，但好奇心是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按耐不住。 当然，陈玄壮想当然了，他太过高估自己与大佬们之间的智慧差距了，梳理了好几天，越梳理越乱，他暂时放弃了。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人与神之间的差距，非是实力，而是眼光。 跨越五百年时间，甚至更久远，他们在过去就看到了未来，而自己的小团队，哪怕强如大圣，都得按照他们的路走。 虽然说好处大于坏处，且目标方向都是一致的，但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极为不爽，因为意志是自由的。 陈玄壮定了定心神，走出了静室，一阵秋风卷起落叶吹，飘落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进入香火鼎盛的佛堂。 一众百姓们见他这位年轻的活佛来了，便立刻退居两旁问好。 在百姓眼里，其实他们根本不懂什么佛、道教义，让他们能够相信有神佛的无外乎就是让他们害怕，或者让他们接受到神佛的馈赠。 毫无疑问，陈玄壮都做到了，百姓们看到了他以血腥手段清洗那些为恶僧侣，也接受了他的馈赠，所以对他敬畏无比。 他捻起一炷香，先是恭恭敬敬的礼佛，随后就这么静静地站立，仰头与佛像低垂的眼眸对视着。 原本脑海中纷杂无比的念头在这一刻奇迹般的渐渐下沉消失，他的眼中只有世尊如来的慈眉善目。 就这样思绪放空，佛堂内，僧侣与香客已经消失不见，给他留下了宁静，带走了喧嚣。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场熟睡做了一个宁静祥和的梦，又像是走神，时间悄悄的从他身上流逝。 一声清脆的钟响将他从这种奇异的状态中唤醒，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佛堂外，原本明亮的天空此刻变的白茫茫的一片。 浓雾不知何时包围了静陀寺，仿佛将静陀寺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天目神通运起，陈玄壮往浓雾深处看去，可这浓雾太过奇异，连天目也无法看透一丈外，入眼皆白。 他走出佛堂，置身其中，没有了参照，就连辨别方向都做不到，心中一紧，靠着记忆里的路线赶紧往静室走去。 小白还在静室沉睡着。 可在这浓雾之中，时间都仿佛变慢了，路也变长了，走了许久都无法走出去。 陈玄壮的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大师，你可否看清此处异常”。 心境之中，金蝉子平静道：“浓雾隔绝了一切感知，小僧对此也束手无策”。 陈玄壮当下心绪便有些烦躁，原本平静的心绪再次涌动了起来。 他一边加快脚步往外走，一边心中呼唤大圣真名，但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陈玄壮心知在这种情况下要保持冷静，但很多时候并不由人。 大圣无法联系到，小白情况未知，他无法压制心中的产生的负面情绪。 渐渐的，血丝攀上眼球，整个人如同行走在诡异浓雾中的恶鬼。 金蝉子感应到了陈玄壮心绪变化，立刻念动静心咒。 但这一刻，无所不能的静心咒不管用了，猩红眼球缓缓向黑色转变，陈玄壮魔念丛生。 “小施主，镇定”。 金蝉子脸色大变，他无法主动操控陈玄壮身躯，只能尽力镇压心境波动，但收效甚微。 心境之中，天宫再现，十尊神灵竭力用手中符文锁链控制着正在竭力要睁开漆黑双眸的元神。 “小白”。 “小白”。 “小白”。 陈玄壮目露挣扎之色，嘴里低声呼唤着小白，这一次，他不再彻底被恶念支配，留下了一丁点的理智。 身上衣衫飘动，猎猎作响，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元神彻底睁开双眸，天宫打开，符文崩碎，低沉的笑声响彻心境天地。 陈玄壮嘴角勾起，形成了一个极端、癫狂的笑容，周围浓郁的雾气被冲散。 他伸出手，几息后，九锡禅杖旋转着飞入他的手中。 “小白”。 一步踏出，瞬间跨越十数丈，浓郁雾气被气机冲开一条道路。 随后速度加快，一往无前，犹如这片浓雾海洋中的孽龙一般，开海破浪。 仅剩的理智只让他记住了两件事，寻找小白和离开这里。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肉体无法适应这种强大力量，渐渐的身上出现一道道细微裂纹，火红的心脏也在极速跳动，给他提供着强大动力。 陈玄壮感觉不到，速度越来越快，身体上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就在肉身趋近崩溃边缘时，一只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身躯，紧紧一握。 身上的裂纹瞬间消失，随后被一掌打退数十丈，禅杖将地面犁出一道深壕才堪堪停下。 陈玄壮抬起头，漆黑的眼眸看向数十丈外，邪笑一声再次冲去。 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年轻书生缓缓出现在他的视野。 禅杖散发着金光飞射向那年轻书生，却于年轻书生身前一尺处止住了去势，庞大剑气席卷八方，青年儒士巍然不动。 心间火猿睁眼，天地顿时化作火海，天空无数黑色火焰莲花飘落，陈玄壮身后火猿怒吼着，由赤红转为漆黑，脑后有黑色火环亮起。 陈玄壮化作一尊漆黑如墨的琉璃，身上黑焰燃烧，瞬间冲去，一拳打向青年儒士头颅。 青年儒士轻描淡写的将禅杖拨向一边，头顶处出现一蓝一红两条携带水汽的水龙，怒吼着扑向陈玄壮。 噗嗤~ 陈玄壮一身黑色火焰被扑灭，大量白气冒起，但拳头依旧落在了青年儒士头顶上方，却再难以寸进。 青年儒士伸出手抓住陈玄壮手臂，直接反身将他砸在地面上，身下地板被砸出蛛网状，随后脚轻踩在陈玄壮胸口上，陈玄壮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 “这么深的魔性，这小子，真是佛祖所说的有缘人”？青年儒士微微皱眉看着还在不断挣扎的陈玄壮。 “小白”。 “小白”。 陈玄壮还在无意识的喊着小白的名字，挣扎愈发剧烈，但青年儒士如同山岳一般，将他死死的压制在地面。 “小白……，你要找的是那条真龙？放心吧，她没事”。 青年儒士轻声回应着，随后一伸手，片刻后，一条一尺长，陷入沉睡的小白龙被他抓在手里。 陈玄壮看到小白后挣扎的不再那么剧烈了，只是努力伸着手。 “你现在这状态，我可不敢把她交给你，啧，有点难办啊，怎么让你清醒过来呢”？ “紧……紧箍咒”，陈玄壮嘴里呢喃着。 “我不会啊，大和尚，你会吗”？青年儒士眼底清光亮起，看向陈玄壮体内，正在竭力压制陈玄壮元神的金蝉子。 “找齐天大圣”。 青年儒士眼睛立刻亮起：“那猴子也来了”！ 第111章 武力道理两手抓 大圣在天空中，躺在筋斗云上一直在观察着整个申脽城的变化。 忽然间，他看到了申脽城各处泛起淡淡的雾气。 他动用火眼金睛仔细看了过去，发现整座申脽城正在快速的改变着地形。 “高老庄出现了”！ 大圣心里一喜，直接化作金光直直坠地，当他到达地面后，雾气已经彻底包裹了申脽城，以火眼金睛也难以看到三丈之外。 “好奇特的雾气，竟然能隔绝感知”，大圣目露惊奇。 火眼金睛拥有看破虚妄的能力，极少能被克制，结果这一路上，过去的观音禅院和如今的申脽城，两次让火眼金睛没有了用武之地。 身处雾气之中，强大的实力并未让大圣如同陈玄壮一般感到不安，反而有些好奇。 深吸一口气，然后吹出，瞬间狂风大作，雾气被卷出极远，露出了被遮盖的建筑。 大圣仔细观察着周围建筑，感叹道：“整座城都被改变了，真是大神通啊”。 他左看看右看看，沿着道路向深处走去，渐渐的雾气又合拢了过来。 又是一口气吹出，雾气再次被卷退，大圣眉毛一挑，建筑格局再次被改变。 “怪哉怪哉，是这雾气的原因……还是阵法”。 来回试了好几次，每一次格局变化都不一样。 “是阵法无疑，九星八门，天干地支，八卦、六十四卦都融入在了一起，真是大手笔啊，可这不是如来老儿的须弥世界嘛，这庞大的道家阵法谁布置的？天蓬？俺老孙也没听说过他会这个阿”。 大圣缓缓升空，直至冲出迷雾，看着下方雾海，立刻心起行风咒诀，天空顿起清风拂动大圣衣衫，随后风越来越大，于雾海之上形成龙卷，如同鲸吞一般将雾气卷起。 用水法控住陷入的疯魔的状态的陈玄壮，正提溜着他缓缓前行的青年儒士忽然感觉有雾气渐渐消退，有些诧异。 抬头望去，天空中一个巨大龙卷如同无底洞一般吸纳着浓雾。 青年儒士轻笑一声:“本身博学多才，却总是以如此蛮力破开一切，这猴子真是一点没变啊”。 他轻轻一挥手，浓郁雾气立刻快速退减，如凭空消失一般。 大圣察觉到了变化，向下看去，只见青年儒士手中提溜着不断扭动身躯的陈玄壮，肩膀上挂着熟睡的小白，顿时心里一惊。 撤掉呼风之术要下去探个究竟时，那青年儒士直接将陈玄壮和小白扔向了高空。 筋斗云瞬间接住了一人一龙。 “猴子，先让这小和尚稳定下来吧”，青年儒士温和笑道。 “哦！敢问阁下是”？大圣眼睛一眯，问道。 “不认得我了？那你再看看”。 只见青年儒士身后忽然出现一道身穿深紫色帝袍，头戴冕旒，其身后有群星显化的帝王相虚影。 大圣立刻降下云层笑道：“原是紫薇天帝，失敬失敬，俺老孙就说，以那憨货的本事定然是布不了如此大阵的，紫薇天帝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呵呵，此只是朕一道化身，这天地奇局也只是朕用来镇压如今天蓬真身的，先前感应到那小和尚魔念极深，便好奇去看看，顺便治住了这小和尚”，紫薇天帝将虚像收回，重新化作青年儒士模样笑道。 “哈哈，俺老孙五百年前见你高居天外，神性纯粹，怎么这道化身如此通人”？大圣围绕着紫薇天帝化身转了一圈笑道。 紫薇天帝笑道：“可能是做人做久了，好了，先去治住那个小和尚吧”。 大圣点点头，随后默念紧箍咒，筋斗云上，陈玄壮哀嚎声起，熟睡的小白都被惊了一下，看了一眼抱着脑袋的陈玄壮，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哦，是哪个坏坏的三藏大哥啊”。 随后便调整了个姿势再次睡去。 一刻钟后，陈玄壮安静了下来，睡的与小白一样香甜。 于是大圣便直接将他俩扔在筋斗云上，与紫薇天帝化身一路向高老庄走去。 “俺老孙记得，这天蓬本是你手下四圣之一，怎么最后被调到天河掌管水军了”？大圣好奇问道。 “啧，还能有啥原因，大天尊看上这憨货了呗”，紫薇天帝化身啧了一声。 “那你就这么给玉帝老儿了”？ “不给咋办，我又打不过他，再说了，待我手底下也就是个劳碌命，你看真武，好久都没回天庭看过朕了，整天就是在下界降妖除魔，你大闹天宫时候都抽不出空，这憨货掌管水军也是好事，还真是个适合做管理的，把水军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紫薇天帝化身话说的极其接地气，完全不像想象中那样威严。 大圣轻声嘀咕道：“的确治的服服帖帖的，全军叛变，连建制都打散了”。 “那不正好说明这憨货有能力嘛，而且就像你一样，大天尊也没有剥夺他天蓬神号，这种性子刚直还有能力的，给谁谁不喜欢”。 “那他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还有兰娥仙子呢？对了，这里不是如来老儿的须弥世界吗？你怎么会待在这里”？ 大圣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紫薇天帝化身叹了口气：“这个憨货怕天庭追捕自碎了金身，托生妖物，将一身神性全部用来护持兰娥真灵了”。 “幸好先前有佛祖将他妖物真身封在申脽城下，将神魂与真身分离，于须弥界布置小轮回台来一次次消磨庞大妖气，否则他迟早被妖气占据神性，成为一头毫无情感祸害苍生的大妖了”。 “不对啊，俺老孙曾看见他与如来老儿达成了什么约定，如来才帮他的啊”，大圣立刻发现了盲点。 “哦，你说这啊，当时佛祖让他每次轮回初开时，在外边截杀取经人，不过我后边没让他出去，吃力不讨好，万一给真武那个暴脾气遇上了，一剑砍了他，上哪说理去”，紫薇天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大圣直接惊了：“紫薇天帝，你可别诓俺老孙啊，那如来老儿能说出这话？指使天蓬干这事”？ “你当佛祖就知道念经啊，你还小，不懂，佛祖可不只会慈悲渡人，杀起人来也毫不手软，当然他杀的都是该杀的，大多时候那些不该杀，但实力强的犟种，他都是一律打服，用佛门的话说，就是强渡”。 “有一个算一个，开教立派的那些圣人，那个不是武力、道理两手抓”。 这个紫薇天帝可能人间待久了，不仅通人性，还有些话痨，而且说啥都不忌讳。 无他，因实力超绝。 第112章 可怕的想法。 筋斗云后边飞着，两人前边走着。 一路上，紫薇天帝化身像是压抑了许久一般，给大圣讲着几百年来他经历的所有事。 对于大圣的问题，只要大圣敢问，他就敢说，而且语气轻佻丝毫不怕得罪任何人。 这就是超脱的逼格。 “那你就没有参与这其中的布局”？大圣好奇道。 “多麻烦啊，劳心劳力的，再说了，末法又不是降临在朕身上，关朕啥事，看棋远比下棋有意思，有时候有人走错一步了，朕还会骂他一句臭棋篓子，这多好”，紫薇天帝化身一脸惬意道。 大圣点了点头，这话没毛病。 只不过如今他已经卷进了这场针对末法的布局，无法抽身离开，真要说在乎什么三界众生吗？并没有。 虽然不是超脱，但不死不灭，末法降临怎么了，反正又死不掉，还能自保，待在花果山一亩三分地，看着猴子猴孙们，多逍遥自在。 只不过能如此想，却不能如此做，陈玄壮救他出五行山，重获自由，这份情堪比生身，不能不还。 小白呢，虽然有时候脑袋不灵光总能气到他，傻是傻了点，不过也一直视自己为偶像。 天蓬呢，与自己是旧识，关系很不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卷入其中而无动于衷。 劫是要应的，不是为了众生，是为了这几个伙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论说什么紫薇天帝化身都能接上话茬。 不一会便到了高老庄。 “这就是中宫位置，高老庄的所在，唉，一个永远只能重复发生一连事的地方”，紫薇天帝化身忽然有些伤感。 大圣看着前边如水波一般的结界：“你都没办法解决吗”？ “朕只是一道化身，哪有那么大能耐”。 “那你为何不牵引真身来”？ 紫薇天帝翻了个白眼：“那家伙神性淬然，只要我心生感应，就会回归神性之中，人间多好啊，不用每天千遍一律的重复着一件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这五百多年除外”。 “知道朕这五百多年怎么过的嘛，他们重复了三十二次虚假的轮回，朕也一样重复了三十二次经历”。 大圣点了点头：“跟俺老孙在五行山下差不多嘛，只不过好一点的事，你挺自由的”。 “不过今天终于可以结束了，你们几个快点解决了里的破事，朕就自由了”，紫薇天帝目露期待的拍了拍大圣肩膀。 不过随即看向陈玄壮和小白心里有些忐忑：“话说，那小子真能解救他们吗？我看他这实力也不怎么样，会不会佛祖算错了”？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小和尚强的不是实力，是他本身的不稳定性，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变数，一旦有什么跟他牵扯上，他都能改变原有事件走向”。 “这家伙已经开始跟这几位对弈了，就连俺老孙都是他的棋子”，大圣嘿嘿一笑，对陈玄壮极尽夸赞。 “这倒有点意思，棋盘上混进一条鲶鱼，唉，恨不能亲眼看看那三位被他搅和的忙来忙去的样子啊”，紫薇天帝化身眯起眼睛笑道。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年轻人”，大圣看着他道。 “多谢夸奖，这一直是朕努力的方向，我总觉得那几位把路走错了，包括我那位原身，无情无欲，活的就像……嗯，规矩一般，死气沉沉的”。 大圣并没有接话，他其实很认同玉皇大天尊说的，掌管三界六道的神只，不能有情感，不然便会厚此薄彼。 但像如今眼前这位紫薇天帝化身，他对于那至高权势并无兴趣，所以拥有人性、情感、喜好，无可厚非。 想到这他忽然有个想法。 “玉帝老儿、如来老儿、波旬会不会也有像这家伙一样的化身流连世间呢”？ 想法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以大圣的境界都无法有效扼制这种念头。 他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会不会，他们一次次修正过去未来，都是因为这些处于现在的化身在给他们源源不断的提供着情报”。 “会不会，这些人就在身边注视着我们？化身……，小白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位的化身？小和尚呢？我呢……”？ “他们让我们无法感应到他们，但却能一直这么监控着，会不会所谓的末法布局就是他们用化身来一步步试错？或者说是游戏”？ “或者，我们在过去或者未来某个时间便无形中成了他们的化身，在我们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被他们意愿影响着前行”。 越想越深入，越想越可怕，大圣心境甚至开始剧烈震颤，亦如山崩。 “猴子，别乱想”，紫薇天帝化身拍在大圣肩膀上，大圣立刻清醒了过来。 “末法是真的，他们有没有类似朕这样的化身，不敢肯定，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超脱之外的存在，从来不会把自己陷入局中”，紫薇天帝化身笑着解释道。 大圣长舒一口气，这种猜想简直太过可怕了，也由此，他真正意识到了超脱与极近超脱之间差距，看似一线之差，实则天涧之别。 “多谢了”，大圣难得正式的向紫薇天帝化身行了一礼。 紫薇天帝笑呵呵道：“没事，都哥们”。 说罢，便当先走进高老庄结界入口，同时声音传来：“你最好改变一下容貌，别吓到人，这高老庄的人挺痛恨天蓬的，连带着妖物也痛恨起来了，他们都是死过三十二次的人了，也可怜，就当行行好”。 大圣点了点头，随后身上金光闪动，化作一年轻道士，又将陈玄壮与小白身形隐匿后，步入结界之中。 顿时间，入眼一片开朗。 落日余晖下，紫薇天帝化身站定在大街上，看着那火红云彩：“这里一切都会重复发生，唯独这云彩，从来未相同过”。 “怎么？有感悟了”？大圣好奇问道，云彩本就缥缈无形，自己筋斗云还一会一个样呢。 “嗯，觉得有时候人吧，活的没有一朵云彩自由绚丽”。 “话不能这么说，云雾无根，所以缥缈自由，人有想法，有根底，所以很多时间会被限制”，大圣认真开口道。 “呵，行啊，多谢哈，咱俩扯平啦”，紫薇天帝化身笑道。 第113章 父母爱意，给予神只压力 两人沿着夕阳前行，大圣看着周围那些百姓，眉头渐渐皱起。 这些人表情僵硬，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但眼神充满了麻木，无论男女老幼，皆是如此。 那是一种很奇特诡异的感觉，就好像是肉体与灵魂独立开来一般，肉体如同机械一般重复做着流程，灵魂则是沉寂麻木，甚至有一股死气沉沉。 “理解一下，一次次的保留同样的记忆生活、死去，无论给谁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和灾难”。 “也幸亏朕心境强大，不然朕也早就和他们一样了”，紫薇天帝化身轻声道。 “如来老儿为什么要牵扯进这些凡人”？大圣皱眉问道。 “惩罚”。 大圣略有好奇的看向紫薇天帝化身，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天蓬最初下界，并没有沦为妖物的打算，他只想将兰娥仙子神魂托生，让兰娥仙子稳定下来，恢复记忆”。 “只不过吧，出了些让人有些不太开心的事”。 说到这，紫薇天帝化身看向这些麻木的人，眼神中的可悲被厌恶取代，他已经能完美驾驭情感。 大圣有些好奇，这些人做了什么事，能让这尊天帝化身拥有对他们拥有如此复杂的情感。 看着大圣的目光，紫薇天帝化身轻笑一声，开始讲起了来由。 原来，天蓬在下界之后，兰娥仙子神魂因为没有仙灵之气滋养，便开始变的不稳，无奈之下，逃到高老庄这边时，恰逢高家妇人产子，只不过腹中胎儿已经死去。 于是天蓬借机便将兰娥神魂打入胎儿体内，兰娥顺利借体托生，被取名高翠兰。 时间一晃十三年，高翠兰渐渐长大，只不过她的状态有些奇怪。 她就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表象精美，但其内却空无一物，空洞、麻木。 高家请了当时很多奇人异士来为高翠兰治病，但都没有丝毫效果。 于是高老庄的百姓们便传出了些流言蜚语，把高翠兰当做异类，视为不祥，也幸好高家就这一个女儿，把她保护的很好，也一直积极的寻人治病。 终于有一日，天蓬寻来了，他化名朱悟能，因家乡受灾，流落到此，自己会点拳脚功夫，请求高家收留。 高家本就在当地算的上大家，高翠兰父母见天蓬长的人高马大，相貌也堂正，还有一身好武艺，便留下了他做了一个护院。 也就在此后不久，忽有一日，日常被母亲推坐在窗前，眼神空洞的高翠兰看到了天蓬的背影，眼底生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她忽然抬起手指向了天蓬，脸颊留下了泪水。 高母发现后激动不已，十三年了，自己女儿第一次有了情绪，第一次自己会动了，第一次流泪，会哭了。 她兴奋的将事情告诉了高父，高父也是激动。 他立刻让天蓬去高翠兰身边，想试试看天蓬能否让自己女儿变的正常。 天蓬答应下来，来到高翠兰跟前，目中伤感。 “好像、我、我、见过、你”。 高翠兰看向天蓬，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话，这是十三年来第一次。 “是上辈子”，天蓬轻声道。 高父高母早就被强烈的喜悦占据了头脑，丝毫没有听见天蓬说什么，两人围绕在女儿身边，喜极而泣。 高翠兰目光一直停留在天蓬身上，天蓬也同样如此。 从那以后，天蓬就成了高翠兰的贴身护卫和老师，保护着她，引导着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很快，她就从原本精美却毫无生气的瓷娃娃，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四个月时间一晃而逝。 这一日，高父高母将天蓬叫到了正堂。 “悟能，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高母一脸温柔的问道。 “禀夫人，十九了”。 高母与高父对视了一眼，目光仿佛在交流着什么，片刻后高父开口道：“你来这多久了”？ “禀老爷，四个月了”。 “嗯，能否告诉老夫，你究竟是何人？接触小兰有何用意”？高父沉声开口问道。 天蓬低着头，眉头微微皱起：“小的家乡遭灾……”。 砰。 高父立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天蓬怒道：“满口谎话”。 天蓬一怔，这一刻心里竟然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凡人，他赶紧解释：“老爷，您听我说……”。 结果被高父直接打断：“那些谎话就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接触小兰有什么目的”。 高母见状对着高父埋怨道：“这孩子能有什么目的，人家治好了你女儿，你怎还能如此对人家”。 天蓬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高母，结果又被高父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离开这里吧，我不敢任由一个底细不清，目的不纯的人待在我女儿身边”。 这话一出，天蓬那结实高大的身躯都不由一晃，脸色有些发白，高母清楚的看到这一点，赶紧拉了拉高父衣袖。 高父不以为意，眼神灼灼的盯着天蓬。 这一刻，父母对子女的爱意，给予了神只莫大压力。 “我……，说出来可能你们不信，我和小姐真的上辈子就认识了，只不过是小姐的上辈子”，犹豫良久，天蓬最终还是回答道。 高父高母同时皱起眉头，这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天方夜谭，但又极为合理。 他们记得女儿第一次见到天蓬时的样子和说的话。 “我原本是天庭天河水军元帅，小姐是太阴星君座下仙子，我们情投意合却违背天条，小姐被仙官打碎金身，伤及神魂，我带着小姐神魂叛逃下界，东躲西藏，后来小姐神魂越来越不稳，于是，我便将她送入轮回转生了”，天蓬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高父高母。 但最终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比如，高翠兰只是兰娥托生的躯壳，真正的高翠兰早就死了，兰娥只是借尸还魂。 如果如实告知，这对于两口子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天河水军元帅……，我女儿是天上神仙转世”！ 高父高母有些发懵。 片刻后高母忽然高兴道:“我就说咱们女儿怎么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呢，女儿是神仙转世，肯定跟那些孩子有区别啊”。 高父难以置信的盯着天蓬道:“那你……您，如今多少岁了”？ 天蓬皱眉想了想，随后挠了挠脑袋。 “记不清了，我叛逃下界十九年，您老就当我十九吧”。 第114章 当犹豫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认识兰娥后，自己便不再是无情无欲的天河元帅。 叛逃下界后，自己就已经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了。 不，好像是从遇见那只跳脱的猴子开始，自己就开始改变了。 他羡慕那猴子的随心所欲，原本死气沉沉的天庭在他到来后，有了一丝活力。 只是，好像与他牵扯上，结果并不怎么好。 极大部分与他交好的天官被针对，自己与兰娥更是一死一叛。 天蓬忽然间心里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好像是怨。 就在他要继续细想下去时，高父高母的声音将他从这种异样情绪中给拉扯了出来。 高父严肃说道：“当然，我能理解你，天河水军的元帅，那应该是极大的官了，你能为了兰娥仙子放弃那至高神位权柄，且在兰娥仙子转世后还能暗中守护，当得起真心赤诚，只不过……” 说到这，高父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说，这时候高母接过话。 “只不过，人活一世，上辈子与这辈子并不相通，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样，什么关系，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是这辈子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把她当做是那位兰娥仙子，如今她是我女儿，她是高翠兰，你明白吗”？ 天蓬怔住，片刻后他还是开口道:“可是，她记忆迟早会苏醒的，她会记起自己的由来的”。 “所以，当她苏醒记忆，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就会成为另外一个人了”？高父高母同时看向天蓬，眼睛有些发红，声音有些颤抖。 天蓬看着有些担忧和悲伤的高父高母，轻声安慰道:“小姐是兰娥仙子的转世，她既然转世成为你们女儿了，那她就是你们女儿，她是兰娥，也是小姐，这一辈子她就是”。 “那……，那你喜欢的是兰娥仙子还是我那女儿”，高母忽然问道。 这一刻，天蓬怔住了，他不知如何回答，确切说，他不敢回答。 高翠兰与兰娥并不一样，他所喜欢的从来不是高翠兰，是高翠兰体内的那依旧沉睡的兰娥。 高父高母期待的眼神逐渐暗了下来，他们清楚了，天蓬自始至终都是把高翠兰当兰娥仙子看待。 “爹、娘，你们在聊什么呢？咦，悟能哥你也在啊”。 高翠兰清亮声音传来，穿着碧绿色罗裙的她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下意识就抓住了天蓬手。 这四个月，在天蓬的陪伴下，高翠兰便彻底的活了过来，与正常人无异了。 高父高母听到了女儿声音便立刻收敛了复杂情绪，高母看着高翠兰笑道:“没什么，就是跟他说说在外边注意点，保护好你”。 “悟能哥一定会保护好我的，你们就不用担心啦，刚好，悟能哥，咱们出去玩吧”，高翠兰双眼弯成月牙，期待的道。 或许是在家里待的特别久，她变的和正常人一样后，特别向往外边的世界。 而且当她进来后，目光就只是在高父高母身上扫过，其余时间一直停留在天蓬身上。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两口子心里都有些难受，但又没法说什么，毕竟，女儿变成正常人，全都是天蓬的功劳。 “今天我有些事，你就陪老爷和妇人，明天带你出去玩好嘛”，天蓬温和的笑道。 “对对对，你悟能哥这段时间耽搁许多事，等他去处理完，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高父高母也是顺势说道。 高翠兰小嘴瘪了下来，肉眼可见的有些失落，看的两口子有些心疼。 “行吧，那说好的，明天啊”。 “嗯，老爷、妇人、小姐我先去忙了”。 天蓬离开后，高翠兰便又沉寂了下来，跟父母的话也不多，看着外边湛蓝的天空，开始发呆，仿佛只有天蓬在，她才活着一般。 两口子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叹了口气。 第二日，两口子再次找到天蓬。 “我不管你把她当成了谁，姑且就把她当做是兰娥仙子吧，可即便如此，她也是我们女儿，她也离不开你，等她及笄后，你若愿意，就留在高家，与她成婚吧”，高父叹了口气道。 天蓬内心狂跳，刚毅木讷的脸上焕发出激动神色。 “不过要记住，你是跟我女儿成婚，无论她会不会想起你们之前种种，明白吗”。 天蓬立刻冷静了下来，他想要拒绝，但又有些犹豫。 高翠兰是兰娥仙子，但现在又不是真正的兰娥仙子。 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下来。 “当你犹豫时候，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孩子，待她及笄后，就交给你了”，高母拍了拍天蓬的手，语气温和，眼神中带有祈求。 “你对翠兰多好，我们看的见，你这孩子也专情，老实，是个良配，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对嘛”。 天蓬重重的点头:“对”。 “那就行了，等你们俩过日子，后边怎么样就是你们俩的事，她要是记不起来，那她就是你的妻子，高翠兰，若记起来了，那也好，你也与兰娥仙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高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哼，及笄后直接给她表字兰娥不就好了，就这一个姑娘，还真能成两个人”，高父冷声道。 两口子与天蓬对视，沉默良久后，天蓬点头:“谢老爷和夫人”。 “别谢太早，我高家怎么也算是大户，可不能让姑娘跟你受苦，娶我姑娘，要么拿出真东西，要么就入赘”，高父一脸的不情愿。 天蓬挠了挠头憨厚道:“我就空有些奇异手段，这也赚不了啥钱吧，那我入赘吧”。 高父一愣，都被天蓬气笑了:“呵，你小子，还真是专挑捷径，一点苦也不想吃啊”。 “老子女儿给你就算了，还得养你，我打死你个没上进心的”。 说着便抄起茶壶，做势就要扔过去，被高母拦了下来。 高父在天蓬跟前明明弱不禁风，但此刻面对发火的他，天蓬却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抱着脑袋赶紧跑了出去。 “两年，拿出一份像样的嫁妆来娶我姑娘，不然你就等着吧，还入赘，想得美”。 高父在后边追出来骂道。 第115章 梦 时间过的很快，两年时间眨眼而过，高翠兰及笄了，表字兰娥。 这两年时间，有高家的支持，天蓬也在申脽城闯出了些名头。 他早就已经适应了凡人的生活，每天过的很充实。 也在这一天，他与高翠兰彻底敲定了婚约。 天蓬威猛刚毅，高翠兰这两年也出落得愈发漂亮，两人郎才女貌。 “悟能哥，很快我就能成为你的妻子了”。 她怀抱着天蓬的手臂，无比愉悦。 自从看见天蓬的第一眼起，她从浑浑噩噩中活了过来，仿佛她的生命一直在等他出现。 天蓬揉了揉高翠兰的脑袋，目光迎上高翠兰，也透露着浓重爱意。 高父一如既往地不情愿，高母则是一脸温和的慈母样子，越看两人，越觉得登对。 “等明年她十六岁生辰一过，你们就举办婚事，到时候生几个大胖小子，娘给你们带孩子”。 高母的话让两人红了脸，天蓬支支吾吾半天，最终憋出一句:“谢过夫人、老爷”。 “你这孩子，还叫什么夫人老爷呢”，高母轻拍了一下天蓬。 高父冷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冷声对着高母道：“呵，到现在为止，他甚至都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岳父”。 天蓬迎上的脸憋的通红，半晌后道：“小婿谢岳父岳母大人垂青”。 “哎呦，这才对嘛，来，这你们拿着”。 高母脸上笑开了花，拿出两个红包放到了天蓬和高翠兰手里。 “别看你岳父那嘴硬样，其实他还是特别喜欢你这孩子的”。 天蓬偷瞟了一眼老神在的高父。 他自然感觉的到，说话虽然不好听，但这两年闯荡，无论有什么大小事，高父总是会第一时间帮忙，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 四人第一次坐在了同一桌上吃起了饭，真正意义上的家宴，虽然天蓬和高翠兰还未结婚，但天蓬早已成为了他们的家人。 一顿饭吃下来，高父对于天蓬嘴上也不挑了，主要原因是天蓬给他喝翻了。 天蓬不在高府过夜，与高翠兰告别后便回了申脽城中。 夜。 高翠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少女早已春心萌动，爱意萌生，如今更是被敲定了与喜欢之人的婚事，更是兴奋。 只不过……。 她今天对上天蓬的那充满爱意的目光时，她感觉，自己的悟能哥，那浓重爱意似乎并不是属于自己的，他好像在看别的人。 她不敢确定，也不想相信。 就这样，兴奋与失望的纠结中，她缓缓睡去，还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在梦里，她看到了不一样的悟能哥，身穿金甲，脚踏祥云。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大姐姐。 她看到了大姐姐死去，感受到了悟能哥的愤怒与悲伤。 梦中，她呢喃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天蓬”。 梦醒，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不知为何心中充斥着伤感。 “天蓬……”，她记住了这个名字，仿佛原本就深深匿藏在脑海深处，如今升起，重见天日。 天还未亮，但她睡不着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回忆着刚才的梦。 “那个悟能哥看着好厉害，那个大姐姐……”。 高翠兰记不起那个漂亮大姐姐的样子了，只记得那个身着金甲的天蓬。 想着想着，忽然鼻尖感受到一股温热，她伸手抹去，一抹鲜血刺目，她有些慌乱的擦了起来，但止不住。 脸色渐渐苍白，头脑愈发昏沉，在昏睡过去的前一刻，她轻轻的呼唤着自己的心上人，有些不舍和害怕。 “悟能哥”。 当她再次醒来时，入眼便是她悟能哥以及父母担忧的面庞，旁边还有好几位郎中正在讨论着病情。 “爹、娘，悟能哥，你们都在啊”，高翠兰声音虚弱道。 “你可吓死娘了”，高母立刻上前抓着高翠兰的手声泪俱下。 高父与天蓬也是担忧至极，但并不如高母一般感性。 “先生，可否看的出来，我这……未婚妻是什么病症”？ 天蓬给高父挪开身位，自己问向几位郎中，他不懂医术，却以神力探查过高翠兰体内情况，并未发现任何问题。 “抱歉，恕我等学艺不精”，几位申脽城着名的郎中摇了摇头。 高翠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听见她的悟能哥称她为未婚妻，心里高兴不已，苍白的小脸上也浮上了一丝红润。 “爹娘，我没事的，已经好多了，我想跟悟能哥说说话”。 天蓬立刻走到她跟前，温柔的道:“我在”。 高翠兰笑了起来，高父见状带着高母离开了，将房间留给了女儿和女婿。 “悟能哥，我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天蓬点了点头:“嗯，一定没事”。 “那是，你是神仙，你说没事那就没事”。 天蓬怔住，看向高翠兰，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 他从来没给高翠兰说过自己的身份。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有些激动的开口道。 “原来你真的是神仙啊，力气好大，捏疼我了”，高翠兰轻声道。 天蓬赶紧松开手，一脸紧张的道歉。 “悟能哥，我想出去转会”。 “不行，你现在……”。 “你是神仙，肯定会保我没事的” 天蓬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吩咐侍女给她穿戴好衣物，然后背起她向外走去。 高母看见，想要阻拦时，被高父制止:“让他们小两口去吧，这憨子可是神仙，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高翠兰趴在天蓬宽厚的肩膀上，很高兴很满足。 其实她虽然虚弱，倒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但自己说了要他背，他就背起来了。 “悟能哥还是在乎我的”，她心里默默的想着。 高翠兰想去哪，天蓬就背着她去哪，两人不顾其他的人目光，逛着申脽城大街小巷。 直至太阳快落山，才返回高府。 来回路上，天蓬没有问过高翠兰是怎么知道他是神仙的，高翠兰也没有再提过。 直至回到府内，安排好侍女，与她告别时，高翠兰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天蓬”。 天蓬身形僵住，缓缓转身，声音激动。 “兰娥”。 （看到这的小伙伴们，可能你们会觉得关于天蓬与高翠兰的篇章写的太多，有些无聊，请原谅）。 （我呢，本身其实比较擅长写人物的，我想给这本书很多出场人物一个比较饱满的形象设定，这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兴趣爱好吧，可能会让很多喜欢看神话啊，打斗啊，布局、斗智斗勇之类的小伙伴感觉到乏味）。 （你们放心，这些都会有的，等这个篇章过后，我会尽可能的给大家补上那些激情的，热血的）。 第116章 两难 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人间十几年，一直化名朱悟能，从来没告知过神号。 天蓬僵硬的转过身，眼眶通红:“兰娥，你……”。 “原来不是假的啊，你真的叫这个名字啊”，高翠兰眼睛如月牙般弯起，看着天蓬激动的表情笑道。 “你想起来了”？ 天蓬快步走上前，声音有些沙哑，竭力的压制着某种情绪。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就叫这个名字，还有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只不过，我记不清她的样子，悟能哥，能给我讲讲你以前吗”？这个刚及笄的少女，明眸中有着好奇，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失落。 天蓬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高翠兰心绪变化，他沉默了片刻:“是个梦而已，你好好休息吧”。 高翠兰还想再问，但天蓬已经转身，大步离开，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我好想知道，以前的你经历过什么”，她低声呢喃。 离开了高翠兰视线的天蓬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光，靠在门柱上，这一刻高大的身躯有些瘫软无力。 在高翠兰叫出他神号时，他激动的以为她记忆起了所有事。 高翠兰问起以前的事时，他很想把这些年的思念诉之于口，可当对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时，他犹豫了。 记忆并未恢复，她还是她，她不是她。 他无法直视高翠兰眼底的失落，告诉那个刚及笄，且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女，自己所等待的一直是另一个人。 这两年时间，他一直在告诉着自己，高翠兰和兰娥是同一个人，可今天，高翠兰的眼神让这个谎言如泡沫般破碎。 他也知道了高翠兰为什么会忽然生病了，兰娥的神魂已经要开始苏醒了，凡人身躯如何能承受仙神那庞大的魂力。 这便意味着，兰娥彻底苏醒之时，便是高翠兰彻底消亡之时，同时兰娥会再次回归那种神魂无寄的状态。 两死的境地。 天蓬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痛苦的蹲下，双手抱着脑袋:“为何会是这么种结果，明明是借体托生，明明是一个人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啊”。 “一定有解决办法的，一定会有的，对，去地府，地府一定有解决办法”。 他立刻站起身，吩咐下人给自己找了一间空房，随后元神出窍，前往地府。 鬼门关，鬼差见有元神出没阴曹，立刻打起精神:“那位仙人驾临阴冥，还请报上尊名”。 “天蓬，劳烦通报”。 鬼差毫不犹豫，立刻通报，任何一位可以以元神穿入阴冥与阳间的，毫无疑问都是顶级仙神。 片刻后，两位判官出现，带领天蓬前往阎罗殿。 阎罗王自然是知晓天蓬神号的，只不过如今天蓬叛逃下界的事被天庭封锁，这些幽冥大神自然不知晓。 再者，北阴酆都大帝是他之前顶头上司的化身之一，在此也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上神莅临地府，不知有何指教”，因之前多次上表天庭被降至第五殿的阎罗王恭敬问道。 “见过阎君，此次前来是有事情想要与阎君请教”。 天蓬毫不犹豫的问道:“敢问阎君，如若神魂托生降世，但凡人肉神难以承受神魂苏醒，该如何解决”？ 阎罗王一愣，这天蓬直接是贴脸开大啊。 无论人鬼仙妖，只要降世凡间，都需要经轮回道转世。 结果天蓬直接当他面说借体托生之法，而且遇到问题了，竟然还直接找来地府问了。 不过熟知天蓬这个神号份量的阎罗王也不是什么较真的人，想了想道:“托生降世，凡人肉身承受不住神魂强度，只需将其神魂封印或者消磨掉神性即可”。 天蓬怔住，这又是两难的局面，自己一直在等兰娥苏醒，若是封印或者消磨神性，这不等于兰娥这一世再也无法醒了嘛。 “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有，将凡人肉身淬炼成金身，让其能够承受神魂复苏所带来的神性力量”。 天蓬眼睛一亮:“还请阎君教我”。 “此法只是理论上能解决这个问题，实际很难做到，除非用另一尊神灵金身强行提升凡人肉身强度”。 “这没问题，多谢阎君指点”，天蓬立刻激动道。 阎罗王眉头挑了挑，眼前这是什么样的狠人啊，神灵金身说有就有，现杀吗？ “还请阎君再借生死簿一观”。 阎罗王看着天蓬有些为难:“这生死簿是阴冥至宝，恐无法……”。 “吾乃紫薇天帝座下神将，只是借生死簿查一下某人寿数，定不会让阎君为难”，人间摸爬滚打多年的天蓬对一些人际关系极为熟稔，立刻动用起了背景。 “唉……”。 阎罗王叹了口气，随后招呼判官取来生死簿操作起来，心里暗叹道:“有背景的，实力强的都惹不起啊，不过一两个寿数命数还是能兜住的，希望这位大神不像那位大圣一般吧”。 “上神想要查何人寿数命数”？ “高翠兰”。 阎君立刻施法操作起来，片刻后有千百个高翠兰的名字浮现在空中，其后都跟有寿数命数。 “这……，上神可否再精确一点”。 “字兰娥”。 刹那间，其余名字消失，虚空中只留下一个高翠兰，不过却在不断变化着。 一会是高翠兰，字兰娥。 一会是兰娥仙子。 阎罗王眼角有些抽搐看向天蓬道:“上神，当年仙子托生时候，莫不是直接借体，没有驱离高翠兰本人魂魄”？ “不会，高翠兰还未初生时便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将兰娥仙子神魂打入她体内托生的”，天蓬立刻回答道。 阎罗王叹了口气，这外行就是外行啊。 “人死之后，魂魄并不会第一时间离体，而是会在内逗留，借阴风或者等阴差牵引，上神，你当时只是察觉到了生机消逝，没察觉到魂魄犹在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还请阎君教我”，天蓬脸色极为难看。 “喝孟婆汤，忘却一切，让两个神魂彻底融合，形成一个干干净净的新魂，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天蓬握紧拳头，两难，又是两难。 第117章 猪刚鬣的妖生准则 “就没更好的办法了吗”？天蓬看着虚空中高翠兰和兰娥的生平命数和寿数问道。 一旦两个魂魄洗去记忆融合，那便又是一个新魂，高翠兰会不在，兰娥也会不在。 阎罗王道:“如果您能请动那几位超脱界外的存在，有救，如果不行，那就没了”。 天蓬转头紧紧的盯着阎罗王，冀希着想要听到他想要的答案:“那能否分开两个魂魄”。 “不行，如今两个魂魄已经初步融合了，一旦分开，两魂均有残缺，便会变的痴傻，可若不洗去记忆，任由她们如此融合，又会变的疯颠，这应该不是上神想要的”，阎罗王不为所动，他的回答摧毁了天蓬的希望。 天蓬陷入沉默。 对于魂魄一道，阎罗王毫无疑问，是极其专业的。 他一旦说没办法，那就真没办法了。 天蓬离开了阴冥，元神回归，这一趟，除了手中那一小瓶孟婆汤外，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了。 他有三个选择。 稳固肉身，洗掉她们的记忆，创造一个新的魂魄，自此世间再无真正的高翠兰和兰娥仙子。 稳固肉身，任由她们融合，高翠兰和兰娥依旧在，只不过疯疯癫癫。 稳固肉身，分离她们魂魄，造就两个痴傻的人。 但当他拿回那瓶孟婆汤时，选择其实已经做好了。 阎罗王说的没错，第一种是最优解，虽然不是他想要的。 唯有稳固肉身他有办法。 他望向高翠兰闺房方向，不知道是在看高翠兰，还是在看兰娥仙子，目露挣扎。 片刻后，身形渐渐隐去。 申脽城北部有座福陵山，山中有一洞天福地，名曰云栈洞。 此地原是野神卵二姐的修行洞府，后卵二姐招此地一尊大妖猪刚鬣为婿，猪刚鬣野心勃勃，趁卵二姐晋升，将其杀死，吞食卵二姐金身，成就妖王，从此福陵山一家独大。 此刻云栈洞内，猪刚鬣正聚集一些小妖正饮酒作乐，有鹿女、兔精、蛇妇环绕在它身旁，被它左拥右抱，毫不快活。 天蓬身形于云栈洞上空显现，磅礴神性立刻喷涌而出，覆盖整座福陵山。 正在欢愉的猪刚鬣感受到强大的威压，立刻将怀中的鹿女推向一边，面色凝重的起身。 随后身形化作一股妖风，吹开洞府大门，显身于天蓬下方，恭敬道:“小妖拜见上神，不知上神莅临寒舍，有何吩咐”。 天蓬眼神淡漠，一言不发，强大气机如海浪一般，一席又一席的压下，迫使着猪刚鬣身形不断下沉，直至到地面，高大的身形被压的弯下。 “上神，不知小妖何事触怒了上神，还请上神明示”。 猪刚鬣艰难的抬起头，目露惊恐之色。 它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尊大神。 “你我之间并无交集，你并未触怒我，此次前来，只是想找你借一样东西”，天蓬语气淡漠道。 “只要小妖有的，上神想要什么，大可自取，还请上神念在小妖修行不易，留小妖一命”。 猪刚鬣立刻答应，不过是一些身外物而已，与身家性命相比，不值一提，想要，那就送于你。 修行千百年，能有如今成就，有三条准则伴随了它的妖生。 识时务，知进退，豁达。 总结起来一个字就可以概括。 怂。 面对一切难以抗衡的强大力量，认怂是最佳的解决问题方式。 就像当初卵二姐那个野神，瞧上了自己的身子。 大妖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入赘怎么了，该干事的时候，自己不还在卵二姐上面嘛。 很豁达。 这一次，它再次贯彻自己的妖生准则，认怂。 “既如此，那我先行谢过阁下慷慨”。 天蓬点头，对着猪刚鬣抱拳。 “上神折煞小妖了，小妖身家全在洞府，全部奉于上神”，它将姿态放的极低。 “不用，我之所借的，是你这大好妖身，你既然已经同意，那便好办了”。 猪刚鬣顿时心脏狂跳:“他想要杀我”。 一贯的认怂并不代表它不强，能成就妖王，占据一方洞天福地，本事自然不弱，吞噬卵二姐金身后，实力达到天仙之上，无论放哪都是一尊大妖王。 刹那间便将妖生准则抛却脑后，妖气涌动强行破开那磅礴神性气机，转变真身就要逃遁。 那真身是一尊肩高二十丈，体长三十五丈的巨大野猪，双目赤红，獠牙外翻，足有一丈，面目狰狞凶恶，直接朝山下猛冲而去。 大地发出如同闷雷一般的颤鸣，地面石块都在跳动，树木在其脚下如同杂草一般，被踩踏的满目疮痍。 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也可以怂，我认怂就是为了保命，但你要我命，那我不踏马白怂了。 天蓬持续释放着神性威压，于空中跨出一步，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站在了猪刚鬣头顶。 “放心，我不伤你性命，只是借你躯壳转修妖道而已，我会给予补偿”。 猪刚鬣哪里相信，怒吼一声，巨大脑袋不断摇晃着，试图将天蓬甩下来。 但天蓬立于它头顶上，如同生根一般，稳稳当当。 身上有金光流动，一股庞大压力直接将猪刚鬣头颅压到了地面，巨大的身躯动弹不得，如同山岳压身。 “放心，我说话算数，你已修成大元神，就算离开躯壳，一段时间也不会消亡，我会给你稳固元神的仙药，待我融合你真身后，一身神性全部让于你，让你一步登天，真正成为此地山神”。 猪刚鬣一直在不断的试图起身，但巨大的力量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你若是自己让出，我们算是结一善缘，我所说的全部都会兑现，但若我动手，不过是添一笔杀孽，你可以认真想想”。 天蓬语气淡然的给猪刚鬣分析着利弊。 “上神，不用想了，我立刻出窍，这肉身归上神你了”。 猪刚鬣毫不犹豫的重新接纳了妖生准则，做出了它妖生里最重要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它不敢奢望天蓬能够兑现他所说的这些，只要有机会活下去就行。 肉身，不要也罢。 第118章 神道转妖道 “多谢，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 天蓬立刻便散了神力飞下猪刚鬣的脑袋，猪刚鬣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 看了一眼周围为，猪刚鬣有些为难道:“上神，这山里妖物众多，我怕关键时刻……”。 “你只要照做就行，其他事不用担心”。 说罢他眉心有白光亮起，一枚造型古朴的玉质令牌从眉心处飘出。 随后，玉牌上泛起涟漪，涟漪越来越大，形成一片水幕将福陵山覆盖其中。 猪刚鬣是彻底认命了，上神的手段是真的多。 天蓬斜眼瞅向猪刚鬣，猪刚鬣立刻正色，巨大身躯蜷成一团，嘴里默念咒诀，不一会，一道散发着墨绿色荧光，趋向实质的野猪从猪嘴里飘出来。 “上神，可以了”，猪刚鬣元神开口道。 天蓬嗯了一声，随后甩手一道神光将猪刚鬣元神禁锢在其中。 “上神这是何意啊”，猪刚鬣立刻惊恐道。 “以防万一”。 天蓬说着，手中神光大放，金色光芒包裹住猪刚鬣真身，渗入体内，化做密集金线，将一寸寸血肉、筋骨、内脏彻底洗刷了一遍。 一股妖煞之气被金光排出体外，天蓬看向猪刚鬣元神。 这猪妖不太老实。 猪刚鬣元神立马苦着脸道:“在外行走，当得一谨慎当头，望上神体谅”。 天蓬也没再说什么，下一刻，将手放在猪刚鬣真身那巨大的头颅上，元神闪烁着金光从眉心飘出，没入猪刚鬣巨大身躯之中。 轰隆隆~ 天空雷声响动，数道银白色雷蛇劈在水幕之上。 妖物成神时，需要渡天地雷劫证道。 由神道入妖道，亦是逆天而行，需历天罚。 此刻天罚降下，却被水幕遮挡在外。 猪刚鬣元神感受着天罚惊恐不已，随意一道雷霆都会将全盛的它给劈成飞灰，更何况此刻它只是个元神。 “这狠人到底什么境界啊，怎么天罚如此之重啊”。 原本想着趁天蓬夺舍关键时刻偷袭，绝地反击的它立刻打消了念头。 开玩笑，这种实力，偷袭他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雷霆越来越密集，轰隆隆响着，福陵山一切生灵全部匍匐在地，面对天威，微如尘埃。 神灵淬炼金身，妖物淬炼妖丹。 天蓬元神渐渐融化成金色液体将妖丹包裹其中。 妖丹极速旋转，发出金绿相间的光芒，元神神性开始被一丝丝剥离，妖气填充而上。 最终，妖丹彻底变成墨绿色，彻底融合成功。 被融合的猪刚鬣真身睁开眼睛，一股磅礴妖力喷发而出，如同狂风般席卷整座福陵山。 天空中，一道粗壮的蓝色闪电击在水幕之上，顺着水幕扩散开。 猪刚鬣元神看着自己的身躯都惊了，它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强大到这种不可言喻的地步，虽然身躯已经是别人的了。 天蓬活动了一下，细细感受着新的身体:“倒也还好，跌了一个小阶位，实力下降两成，这妖物修行确实勤勉，肉身不弱，能承载我的元神”。 随后身上冒起一股黑烟，巨大身躯眨眼间化为人形。 天蓬收起自己的神灵金身，随后看向猪刚鬣元神道:“准备好，我帮你成就神灵之体”。 猪刚鬣元神激动不已:“感谢上神，感谢上神，小妖已经准备好了”。 “神性替换妖气会比较痛苦，希望你能挺过去”。 “上神放心，小妖最擅长的就是吃苦”。 天蓬点头，撤掉猪刚鬣身上禁锢:“我教你一道法门，名为九息服气，这神性就看你自己能吸收多少了”。 说完，伸手向猪刚鬣元神的眉心一点，一道青光没入其中。 猪刚鬣闭上了眼睛，三刻钟后，元神身上出现三道淡青色光环，分别置于眉心、胸口以及腹部，循环涨缩，如同呼吸一般。 神性开始被光环吸收，迅速化作金色。 三息。 第一道光环完全转变金色。 五息。 三道光环完全转变金色。 七息。 光环蓦然扩大，成五丈大小。 九息。 光环凝成实质，随后瞬间收缩，没入元神。 天蓬摇了摇头点评道:“肉身还行，元神修炼太差了，只吸收了不到四成的神性，太过浪费了”。 猪刚鬣睁开眼睛，看了眼自己元神，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什么疼痛感:“上神，这也不疼啊”。 “马上就疼了”。 “？？？”。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瞬间席卷元神。 惨烈的猪嚎甚至盖过了天雷声音。 元神开始冒起浓郁黑气，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七窍烟雾升腾，仿佛元神从内燃烧了起来。 猪刚鬣元神疼的无意识的乱飞，天蓬直接再次出手将它圈禁在原地。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嚎声依旧中气十足，只不过元神不再冒黑烟了，已经转变为金身了，但依旧在不断抽搐。 天空中的雷声更响了，妖物晋升的雷劫和神道转妖道的雷罚纠缠在一起。 水幕依旧坚定的将这雷霆挡在其外，只不过，只要水幕一撤，天蓬和猪刚鬣依旧得承受各自的雷劫。 天蓬将其余神性全部散于福陵山中，这些神性猪刚鬣一次性吸收不了，而且也吸收不了这么多，只能分给福陵山万物了，日后会慢慢提升福陵山洞天福地的品质。 同时也能让猪刚鬣神性连接整座福陵山，即便没有被天庭封正，但也是福陵山真正意义上的一山之神，就算后续有天庭仙官下来，也会优先让猪刚鬣担任。 “别装睡了，事还没完，咱俩还得渡劫”。 猪刚鬣内心暗叹一声命苦，随即睁开眼道:“上神，这玩意不得把我劈死八个来回，老猪扛不住啊”。 “有一小部分是你的雷劫，可以帮你更进一步淬炼金身，如果怕死，你可以动用权柄将雷劫平摊给福陵山”。 “那……上神你呢？天罚可不弱”。 天蓬平静道:“没事，顶多受点皮外伤，准备好，我要撤掉防护了”。 话音刚落，水幕就开始慢慢向中间收缩。 猪刚鬣寒毛乍起，这怎么说完就开干啊:“上神，你做事一向这么干脆吗”？ “令行禁止，习惯了”。 第119章 雷劫天罚 猪刚鬣虽然嘴上埋怨，但是行动毫不拖拉，立刻全力运转修为，同时牵引存放在洞府中的法宝，将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 它目光紧紧盯着天上密密麻麻的雷蛇，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希望他\/它能坚持下来吧”。 天蓬和猪刚鬣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心中不约而同道。 一个希望天蓬能坚持下来，自己好好摸鱼。 一个希望猪刚鬣能坚持下来，别一不小心被雷劫死了。 当水幕重新化为令牌后，那遮天盖地的雷霆齐齐落下，宛如从天河之水倾灌。 天蓬腾空而起，幻化巨大妖体，直接硬抗天罚，雷霆凝稠水银一般将其完全包裹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猪刚鬣也是浑身金光凝实，虽然褪去了妖体，但元神亦是化作巨大法相，朝天怒吼，虽说雷霆的主要目标都集中于天蓬身上，但剩下的那些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只是六道雷霆就已经让猪刚鬣那巨大元神法相有些虚幻。 “不行就分摊给整个福陵山，别硬撑”，光球内，天蓬平静的声音传来。 猪刚鬣咬牙切齿:“不行，这是老子舍掉肉身换来的，凭什么让它们占了便宜，千载修行只为一朝登仙，我猪刚鬣虽比你差，但也是这天地间一豪杰”。 说罢，他竟然再次朝上飞了一大截，直面天威。 一生贯彻三点妖生准则的它，这一刻不怂了，渡过雷劫位列仙班，如此大造化，值得一拼。 猪刚鬣此时的表现让天蓬对他刮目相看，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谨慎当头的妖，竟然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这让天蓬心生敬佩。 下一刻，第七道天雷落在猪刚鬣身上，猪刚鬣顿时发出一声凄惨的猪叫声，法相立刻收缩消失，元神一溜烟的钻到了地下，只留声音回荡着。 “上神你来，这雷劫太强，我顶不住”。 雷球内的天蓬不由得有些脸黑，自己敬佩的早了。 属于猪刚鬣的第八道雷劫降下。 福陵山散发起淡淡金光，猪刚鬣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法。 好处是雷劫被分散给福陵山各处，一旦成功渡过，山中精怪往后都有成仙之姿，同时福陵山也会因为雷劫洗礼而晋升品质。 缺点是猪刚鬣往后修行境界的进步空间不会太大。 不过这对猪刚鬣来说不是缺点，活着才有境界，死了就啥都没了，既然自己扛不过那就找人一起扛，只要不死，好处少捞点也不是不行。 除了云栈洞几个女妖在发现不对后便做好了准备，而福陵山其他妖物原本都在美滋滋的看热闹，结果第八道雷劫直接给它们吓了一跳。 不明原由的它们气的的跳脚骂娘，可紧接着第九道雷劫已经酝酿完成。 与此同时属于天蓬的最后一道天罚也蓄势待发。 天空先是传来一阵巨大无比的雷声，随后天地陷入寂静之中。 一黑一紫两条雷龙自劫云之中飞出，直冲下，巨大威压让大地剧烈震颤，福陵山整体一沉再沉。 猪刚鬣竭力运转散开的神性，金光愈发凝实，福陵山妖物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拿出了看家法宝以及本领，都已现出真身。 天空被黑紫亮色照映，一分为二。 这最后一道雷劫持续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度时如年，给猪刚鬣一个自己修行千年都比不上这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内，所有大妖脑海中都一一闪过曾经那些年珍贵的记忆画面。 雷霆渐渐弱下，最终消散。 原本下沉五丈左右的福陵山山根再次隆起，直至最终拔高二十丈才停下。 福陵山范围扩大一百五里，散发着仙灵之气。 猪刚鬣从地下钻出来，劫后余生，让它热泪盈眶，匍匐在地向着天空叩拜。 元神虽然已经不足之前五分之一大小，但却凝实到与实质无异，原本凶恶面相也变的祥和，身上浮现出各种复杂云纹，它真正成就了山神之体。 其他妖物也都获得些许好处，有的境界提升，有的血脉晋迁，有的开启灵智。 天空中，天蓬巨大妖身上还有零星的黑白二色电弧闪动，原本就狰狞的妖身此刻更加的可怕。 身躯经过雷劫洗礼，再次生长二十丈，上下四颗獠牙布满雷纹，凶杀之气令人望之生寒。 “这具身体给我是真的屈才了”，猪刚鬣看着此刻那狰狞身躯感叹道。 明明自己才是身躯本身的主人，但就是生出了一种配不上的感觉。 天蓬恢复人身，模样还是原本的模样，但气质截然不同，原本的威严肃穆变的有些妖异凶邪。 如果境界不够，或者心境不足，感受到这股气机，心神都会被牵引。 天蓬也感知到了自己此刻的变化，思虑片刻，随手据来了一些神性，以指作笔，在虚空中写下数十道封镇符箓，打在自己身上。 凶煞妖邪之气立刻被收拘，一身境界修为也是极速衰落，直至最终一直衰落到不足本身三成才停下，但依旧是猪刚鬣可望而不可即的。 天仙之上亦有高低。 真我、真言、真法为中三境。 猪刚鬣原本是初入真我境，即便吞食卵二姐金身后也只是到了真我境巅峰。 而这次以肉身换神性，渡过雷劫后，一鼓作气，境界直接一路飙升至了真言境中期。 但它愈发感觉到自己渺小，因为即便如此，天蓬在他眼里依旧强的无法言说。 非要给出一个差距的话，就是天蓬封不封印自己的修为境界，依旧能够轻松弄死它，比刚才的雷劫厉害多了。 “以后好好在福陵山修行，但凡作恶，我便手碎掉你金身，灭杀你真灵，叫你永世不得超生”，天蓬神情淡漠的看向猪刚鬣道。 猪刚鬣浑身一颤，元神再次缩小，最终成为一头圆乎乎的小猪匍匐在地:“谨遵上神教诲”。 没有听到回应，它也不敢探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时辰后，它偷摸瞅了一眼，哪里还有天蓬的身影。 长舒一口气后，元神变化成一个大冉汉子，化作一道清风飞向云栈洞。 蛇妇、鹿女、兔精一直未曾离开，心中忐忑的在云栈洞内徘徊。 猪刚鬣于洞内显现身形，三妖看到它成就神位后，愈发恭敬，眼神都拉丝了。 “大王~”。 “停”，猪刚鬣立刻叫停，义正言辞的道:“请叫本神，山神老爷”。 第120章 小猪的过去 月悬高空，皎洁光辉洒满人间，给大地披上了银色细纱。 天蓬返回高府内，高翠兰在给他准备好的房间内，正睡的香甜，口中还在呢喃着天蓬、悟能哥等字眼。 天蓬给她轻轻的盖上被子，随后在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脑海中思绪万千，有关于兰娥仙子的，有关于高翠兰的。 其实无论那个选择，对兰娥仙子和天蓬来说，都不算差，唯独对高翠兰是极为不公平的。 天蓬在得知需要用金身温养高翠兰肉身时，毫不犹豫便由神入妖，将金身准备好。 但当看到高翠兰时，忽然感觉那些选择好像都是错的，高翠兰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需要她来承担。 他不清楚自己对于高翠兰的情感，以往总是把她当做未醒来的兰娥仙子。 可当知道兰娥仙子与她其实是两个独立灵魂时候，他再也没办法面对自己那可恶又可恨的情感了。 轻轻叹息了一声，天蓬吹灭烛火，身形化作妖风离开，再次来到了云栈洞。 云栈洞内，山神老爷猪刚鬣正在拿捏着三个女妖，吹嘘着自己面对上神时的不卑不亢，面对雷劫时的坦然自若。 下一刻，准备伸手拿捏缠人的蛇妇时，天蓬身影出现在云栈洞内。 山神老爷直接将怀里的蛇妇给扔了出去，极其丝滑的来了一套跪拜礼。 “上神大驾，不知上神再来是……”。 猪刚鬣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吹牛时候人家在没在。 “这里借用一下，今晚你重新找个地对付”，天蓬冷声道。 说完，还不等猪刚鬣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直接变出一个巨大的丹炉放在了洞府中央。 “上神随意，小神这就告退”。 初步摸清天蓬性格的猪刚鬣立刻识时务道，随后赶紧带着三个女妖离开，只不过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返了回去。 几息后，带着垃圾走了出来。 三个女妖看向猪刚鬣。 猪刚鬣咳嗽一声，随后压低声音道:“本神刚刚成神，多少得给他点面子，小鹿，今晚本神就在你那凑合一晚吧”。 鹿女乖巧的点头，兔精和蛇妇面色有些哀怨。 对于她们这些小妖来说，猪刚鬣已经是她们能接触的最高层次的妖了。 虽然猪刚鬣在天蓬跟前唯唯诺诺，但不妨碍它的确强，而且还是福陵山的山神，妖王。 抱紧它的大腿，比去抱那虚无缥缈的上神大腿要实在的多。 而且猪刚鬣还经常与她们切磋棍法、道法，她们经常会被拿捏，但有好处它还是向着她们的，付出点力气就能换来修行资源提升实力，很划算。 对于妖来说，走上妖生巅峰只有两条路。 成神上岸和不断变强。 如今猪刚鬣已经达到妖生巅峰了，她们身为枕边人，也会水涨船高。 “行啦，一起去吧，刚好那上神教给了我一门极强的神通，我也教于你们”。 看着蛇妇和兔精哀怨的表情，猪刚鬣当即决定道。 三个女妖相互看了一眼，都心知肚明猪刚鬣心里想的什么好事，但都没有拒绝。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猪刚鬣这一晚还真就是只教她们神通了，而且还帮她们护法，帮她们吸收逸散在福陵山的神性。 “这神通就你们仨知道，不许外传”，猪刚鬣严肃叮嘱道。 “山神老爷，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当时还未跟二娘成婚时，你们便陪在本神身边，如今本神也发达了，自然也要记得你们”。 “你们几个跟本神关系最近，这福陵山神性肯定得紧着你们来啊，也算是无法给予你们名分，给你们的补偿吧”。 猪刚鬣一番掏心言语，直接让三个女妖泪洒当场。 猪刚鬣也是从底层爬到如今地步的，它自然也知道想要一步步上升有多难。 都传闻说它入赘卵二姐，趁卵二姐晋升时偷袭，吞食卵二姐金身，成为福陵山妖王。 可只有它和已经死去的卵二姐知道，事情并未如此。 自己妖生准则，总结下来说好听点就是一个稳字，说难听就是一个怂字，它哪来的胆子袭杀卵二姐。 它看卵二姐强大，于是腆着脸去投靠，卵二姐见它懂事，便与它成了婚。 卵二姐对它很好，身为野神，很多资源都倾斜给它，助他一步步稳定境界修为。 知道猪妖生性本淫，所以对它与三妖那不浅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卵二姐破境，她料想到了自己这次破境是凶多吉少，所以告诉猪刚鬣，如果自己失败，就吞了自己金身，强大自己。 她在最后时候把一切都给猪刚鬣安排好了。 猪刚鬣虽然怂，但同样也有心，若是卵二姐对它不好也就罢了，可这样一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妻子，他怎能不以真心换真心。 怎能偷袭一个把一切都给自己的妖。 如果可以，他很想卵二姐能够成功破境，这样，自己在庇护下，有吃有喝有资源，多自在啊。 想到这，它忽然有些难过，让三个女妖自行修炼，自己出了洞府，化作一头圆滚滚的小猪，坐在地上，双蹄托着小脑袋，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辰。 “小猪啊，你说姐姐死后，会去地府轮回，还是变成天上的星星呢”。 “二娘是福陵山的山神，有功德的，不会死，只会上天，成为天上其中一颗星星，继续照看着福陵山”。 猪刚鬣回忆起和卵二姐相处的点点滴滴。 “二娘，我现在也成神仙了，你在天上能看到嘛”。 “二娘，今天我差点就要死了，吓死我了”。 “二娘，我想你了，天上的星星好多啊，那个是你啊”。 “二娘，我会努力修炼，把福陵山发展的好好的，然后上天做官，去找你”。 小猪脸上，两行泪水滑落。 清风吹过，如同细腻手指轻抚脸庞。 “山神老爷，我们学会了”。 身后传来三个女妖的声音。 泪痕瞬间蒸发，它想要变回大冉汉子的模样时，却见三个女妖也化成了原型。 花鹿轻蹭着小猪的脸颊，白兔两只耳朵轻轻的拍了拍它的鼻子，花蛇尾巴轻抚着它的脊背。 四妖坐成一排，一同看向星空。 第121章 本小姐嫁定了 黎明，第一束阳光照破黑暗。 天蓬走出了云栈洞。 “我走了，谢了”。 正在熟睡的小猪猛的激灵一下，从鹿女洞府中醒来。 “上神客气了，不谢不谢，日后还有用的上小的的地方，上神尽管吩咐”，小猪趴在地上恭敬道。 尽管没看见人，但猪刚鬣姿态也是做的极其到位。 “洞府里给你留了一颗金丹，能帮你凝实金身”。 “上神大恩”。 片刻后小猪起身回了洞府。 石案上，一颗指节大小的金丹闪闪发光。 小猪咽了咽口水，先是沐浴焚香，拜完天蓬，再拜天地四方后，将金丹捧起，吞入腹中。 这颗金丹只是天蓬金身的边角料炼制，没有什么提升修为境界的功效，但能让金身变的凝实纯粹，对小猪以后的修行有极大裨益。 天蓬金身已经被他自己碎掉，尽数炼成了金丹。 回到高府之后，高翠兰还沉浸美梦之中，之所以看的出是美梦，因为她面带着笑容，看起来很幸福。 可她越是笑的这么幸福，天蓬的心就会愈发的难受。 强行平复心中翻滚的思绪，天蓬拿出一颗金丹，轻轻的放到她嘴边。 金丹入口即化，立刻散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开始缓慢温养着高翠兰的肉身，她原本病态的脸庞也开始愈发红润。 金身被他炼出六十多颗金丹，但不能一次性给她服用，否则强大力量会让她肉身彻底崩碎，只能一点点梳理。 服用金丹后的高翠兰舔了舔嘴唇，好像有些意犹未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天蓬正坐在床头看着她。 她一下清醒了过来，下意识捂紧被子，随后又想到自己穿着衣服，而且还是在天蓬的房间，小脸唰的一下通红。 “悟能哥，昨晚打雷声太响了，我睡不着，来找你，结果你没在……”。 天蓬温柔笑道:“昨晚出去忙了，刚回来，你继续睡吧”。 “我回自己房间去睡了，你睡吧”。 高翠兰羞红着脸，低着头穿鞋，但是穿了好几次都穿不上去。 又羞又恼之下，提着鞋便跑了出去。 打扫庭院的下人看到高翠兰从天蓬房间跑出来，都有些吃惊。 午膳时，高父阴沉着脸让下人去叫天蓬。 天蓬过来后，看到低着头时不时偷瞄他的高翠兰，看到高母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高父恨不得生吞他的怒容，有些不明所以。 “昨晚你没回去”？高父沉声问道。 “昨晚有事出去了，三更天才回来的，看到兰娥在房间，我便又出去了，清早才回来”，天蓬如实答道。 高父瞅了一眼自己女儿，又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天蓬，知道自己误会了。 “咳，你俩现在还没成婚，多少注意点影响，有些事别太着急了，吃饭吧”。 天蓬挠了挠头坐了下来，一家人开始动筷。 又是一顿家宴，高父又喝多了，高母又一边抱怨，一边把他掺进。 天蓬看向只要看他一眼就有些脸红的高翠兰道:“我已经找到了治好你身体的办法了，昨晚给你吃了药，你今天应该感觉的吧”。 “嗯”。 “昨晚还做那个奇怪的梦了吗”？ “没有”。 天蓬点了点头，随后拿出孟婆汤放到高翠兰跟前道:“这也是我寻来的药，喝了以后再也不会做那个梦了”。 高翠兰抬起头看了眼天蓬，又看了眼眼前精致的玉瓶，问道:“悟能哥，你不愿意我做那些奇怪的梦吗”？ 天蓬没有说话，他已经开始后悔了，生怕自己将孟婆汤抢回来。 高翠兰拿起孟婆汤闻了闻，顿时便皱起了精致的小眉头，直觉告诉她，一旦喝下去这瓶水，自己将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我不喝”。 天蓬紧握的拳头松开，内心竟然有种轻松感，当他将孟婆汤放到高翠兰跟前时，心中有一种不舍和害怕。 “喝了对谁都好”。 “我说了我不喝”，高翠兰此刻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与往日的开朗活泼截然不同。 天蓬沉默片刻，伸手便要拿走孟婆汤，结果却被高翠兰先行抢走。 她紧紧的盯着天蓬道:“我保管，我怕你趁我那天不注意，诱骗我喝下去”。 天蓬面露难色，他后悔之后再后悔，心里确实打着这个主意。 高翠兰转身就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瞪了天蓬一眼。 夜里，高翠兰再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昨晚她其实又做奇怪的梦了，梦里那位大姐姐依旧面容不清，她想要努力看清对方的面容，听见对方的声音，但无功而返。 她梦见身穿银甲的天蓬，击溃了另一尊神灵，看见漫天仙神，四处堵截着他。 那个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刻印在灵魂之上一般。 后边几天，她再也没去主动寻找过天蓬，天蓬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高父高母见这种情况都心生不妙。 “以往这丫头是那蠢小子形影不离的，这几天怎么回事”？高父皱着眉头看着坐在窗边发呆的女儿低声道。 高母叹了口气道:“许是悟能这段时间太忙了吧”。 “哼，忙，我倒要去看看他在忙什么”，高父一甩袖子，直接向府外走去。 高母也没拦着，叹了口气去了女儿闺房。 下午，黑着脸的高父带着天蓬回来了。 高母见此赶忙上去拉着天蓬的手道:“兰娥还小，性子不定，有些事啊你就让着点她，有什么事好好说，小两口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天蓬叹了口气没说话，高父直接怒道:“还说什么说，这女儿不嫁了”。 “岳母……，夫人，抱歉了”，天蓬脸色为难道。 高母手轻轻颤抖了起来，颤声问道:“悟能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忽然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 “不嫁？你们问过我的意见没有啊”。 高翠兰叉着腰，气鼓鼓的看着三人，随后大步走进厅堂，重重的撞了一下天蓬，天蓬倒没反应，反而自己身形不稳差点跌倒。 天蓬手疾眼快将她扶住，站定后她甩开天蓬的手臂，面对三人，极其骄傲。 “朱悟能，我告诉你，你本小姐嫁定了，谁都拦不住，我说的”。 第122章 暗流涌动。 说完这句话，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高父高母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天蓬，三人无声。 片刻后，天蓬叹了口气告辞离去。 从这次以后，天蓬和高翠兰两人就相互针对了起来。 凡是天蓬想要做的，高翠兰总会拒绝，除了那定期，让她温养体魄的金丹。 而渐渐的，天蓬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可逆的变化。 封印自己修行境界的神性符文，没有源源不断的神性补充，作用开始大幅度下降。 意识和行动习惯开始慢慢朝妖物方向扭曲转变。 往后很多时间，天蓬都在苦苦压制着自己，但效果并不理想。 而高翠兰，也很再少去找他，仿佛在赌气一般，你不找我，我也不会去贴上去找你的。 时间一晃而过五个月。 这段时间，申脽城坊间有妖怪出没的传闻。 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城外有恶妖肆虐，弄的人心惶惶。 也在这段时间，申脽城开始有很多奇人异士出没，打着降妖伏魔的旗号，受到百姓尊崇。 这一天，天蓬去高府给高翠兰金丹。 一家四口也顺势开启了家宴。 “听说城外有妖魔肆虐，弄的百姓人心惶惶，悟能，你之后就少出城，城外生意，不做也罢，安全重要”，高母温和开口道。 天蓬应承道:“知道了娘”。 “哼，什么妖物，我看就是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弄出的把戏来敛财传教的，我前几天还在城中发现过好多样貌奇特的秃头呢，说是什么佛，教义简直是歪理邪说”，高翠兰皱起眉头道。 天蓬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倒是知道一些，这是西方的一个大教派，其教义主是引人向善，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高翠兰眉头一挑:“你还信这个了”？ 天蓬摇了摇头:“只是接触过，对了，外边有妖物也是真的，你后边少出城，尤其是这段时间，内外皆乱，城内也鱼龙混杂，小心些”。 说着他将身上的金丹全部拿出放到高翠兰跟前道:“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在城内，这些药你拿着，还是半个月吃一粒”。 “你要去哪？多久”？高翠兰收起金丹看向天蓬问道。 “办事，具体时间不清楚”。 “你不会是想逃婚吧”，高翠兰一拍桌子皱眉道。 “不会”。 天蓬放下碗筷，对着高父高母恭敬道:“爹娘，这些天，把城里的生意都停一停吧，您二老就好好看护她”。 “嗯，知道了”，高父点了点头道。 “按时吃药”。 天蓬再次嘱咐了一次，随后便告辞离开，走到高府大门前时，想了想，拿出一道玉牌，将玉牌悬在了高府大门上方。 玉牌渐渐隐去，肉眼无法察觉的水幕将整个高府包裹在了其中。 高翠兰明显感觉到了府内的变化，走出饭厅，刚好看见天蓬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申脽城北方。 一处院落内，此刻有四男三女正在院里商量着事。 “这下可赚不少啊，哈哈，城外那头傻妖可真帮了我们大忙”。 “路爷，胡姐，我觉得这够了吧，咱们要是再做下去，肯定会被那些高人发现，我觉得该撤了”。 “高人？你说那些凡夫俗子？呵，来一个老子吃一个”。 这时那个被叫做的胡姐的妖媚女子道:“不可大意，我这段时间发现了几位看不透道行的高人，义父，就依小谢所说，咱们就先撤吧”。 坐在的首位的灰衣老者，眯着眼睛捋着长髯，一头苍苍白发，面容却如孩童一般稚嫩，他声音中气十足。 “等把那个小妮子抓到手我们就走，这些猪崽加一起都比不上她，不能就这么放弃，至于这段时间，就先别活动了，你们若有谁忍不住天性，就去城外寻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放纵，别栽到别人手里”。 “是，路爷”。 路爷看向高府方向，目中透露出极度的渴望。 他来到这里就发现了一个难得精品，那是神灵转世，金身已经初步形成了，如果能吃掉她，那么自己将会更进一步，届时再去福陵山，将那个山神金身再吞掉，把福陵山和申脽城直接化作妖域，供自己修行。 这一行七人，全部是外来妖物，之前瞧上了福陵山，感觉到福陵山神异，便想要入山修行。 结果被已经成就纯粹金身的猪刚鬣与三个女妖给驱逐出去。 后边便来到申脽城，开始掳掠孩童进行修行，结果意外发现了高翠兰，于是他便又打上了高翠兰的主意。 “好了，小胡留下，其余人各自散去吧，切记，这段时间不许再在城内生事，要是坏了我造化，我就嚼了你们”，最后叮嘱了一番，让众人离去后。 路爷一把将被人称做胡姐的女妖拉入怀中，邪笑着开始揉圆搓扁。 “义父……”。 烛光摇摆，片刻后，一阵喘息声响起，靡靡之音从房内传出，只看一头妖物虚影被映照在纱窗上，烛光熄灭。 申脽城西方，一个胡子发白的西域老者，刚给新招的信徒讲完经，这段时间招收的信徒不少，虽然很多并不是奔着讲经说法来的，但他相信很快便会让这里百姓全部信仰真佛。 这段时间他为传经下了不少本钱，治病医人，展现神迹，同时还购买了大量米面下发给信徒，要求他们带人前来。 他们想要神迹，佛给他。 他们想要利益，佛也给他。 几个月时间，佛已经在申脽城扬名。 申脽城南方。 几个身形高大的披甲士兵护卫庭院，正厅之中，一个样貌威严的中年人正盘坐着吸收月华，道道仙灵之气如龙般从七窍进出。 奉命下界，捉拿叛将。 申脽城东方。 紫薇天帝化身叹了口气，提起酒壶猛灌一口，谁能想到一向木讷老实的神将，竟然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自行化妖，斩去金身。 情之一字，到底为何？ 为什么总会有神会触犯这天地定下的规矩？ 他很好奇，这个情字到底有多大魔力，能让人趋之若鹜。 第123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天蓬已经渐渐的开始难以压制庞大的妖识了，妖识扭曲感官、心境。 这段时间动不动就会产生一种嗜血、破坏的想法，而且真身还会不时显现出来。 如今那些神性符文已经溃散的所剩无几，再想要镇压就得重新收回神性。 但如今神性已经于福陵山气运结合，想要收回，只有杀了猪刚鬣和毁了整座福陵山。 他动过这种念头，他之前从未意识到，一尊神只转入妖魔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巨大影响。 这是一种逆转的极端，纯粹神灵无情无欲，世间妖物的天性、情欲都与神灵背道而驰，一旦转换，就会无限放大。 而且，就算再次用神性符文镇压，过段时间神性依旧会散去，治标不治本。 除非有另一尊真正完整的神灵金身，有天地封正的金身供他替换。 天蓬身形化作一阵妖风，飞向福陵山方向。 如今只能先借福陵山来镇压了，所以白天，他将所有金丹全部交给了高翠兰，因为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能回来。 刚飞至半途时，天蓬忽然停了下来，目中幽光大放，抬头看向天空。 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那是除了兰娥仙子外，心中以恨意刻印的另一个人，或者说是神。 李靖。 福陵山上空顿时祥云滚动，祥云之上，李靖一手托宝塔，一手握宝剑，带领着十八位神将浮现。 此次奉旨下界，捉拿叛将，已经于申脽城城南待了几个月。 李靖眼中神光亮起，直视天蓬。 “叛将天蓬，不，今日应该叫你妖孽，吾等奉大天尊旨意，前来缉你回天”。 天蓬一直压抑的妖性在看到李靖后开始爆发，身上仅剩的神性符文全部溃散，一股凶煞之气瞬间扩散，与神威分庭抗礼。 他眼眸通红，面容狰狞扭曲，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天际。 “李靖”。 这一刻，福陵山和申脽城所有人、妖皆被惊醒。 “李靖！是悟能哥的仇人，杀死大姐姐的仇人”？ 高翠兰立刻穿戴好衣衫，跑出院落，随后缓缓升空，看到了福陵山与申脽城中间的异相。 她的梦后边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只是这几个月时间，她便已经了解了天蓬和兰娥的过去，而且她还和兰娥在梦中进行过交谈。 兰娥教给了她一些修行知识，有金丹协助，如今她已经初入人仙境，可简单的腾空、驾云、御风。 她毫不犹豫便向天蓬所在的方向飞去。 紫薇天帝化身看向李靖和天蓬所在方向，又是叹了口气:“唉，看来又得打一架了，这李靖，你这会招惹他干嘛啊”。 指尖泛起星光，在虚空中画出数道符印，符印瞬间放大，落入申脽城四方，一道八卦阵图虚影将申脽城罩在其中。 西方来的传教僧人看向福陵山方向，内心无比兴奋。 越乱越好，这样的话，这些百姓便会愈发信仰佛陀。 路爷真身显化，那是一头雄壮麋鹿，看向福陵山方向目露恐慌，它有些后悔留在这里。 天神下凡，而且还是顶级天神，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必死无疑。 它刚要准备离开时，忽然感受到一股气息掠过上空，退却的心立刻坚定，目中有贪婪和疯狂。 天地异变，那巨大妖物与天神身影让这些百姓心生恐惧，申脽城乱了起来。 天蓬现出庞大妖身，与李靖已经战到了一起，十八位神将布下降魔阵法，也一同攻去。 天蓬不管那十八位神将，只是一昧的盯着李靖打，而且还是压着打。 虽然他境界因为天罚被削去一些，还有如今阵法压制的折损，但妖物暴虐天性和因为恨意丧失理智，战力增幅极其强横。 金身还没彻底恢复稳固的李靖只能用宝塔抗衡。 他没想到，即便化妖，天蓬实力竟还是如此之强。 身躯直接被天蓬一击直接打落高空，砸到地面，整个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巨大妖身如同陨石极速降落，下一刻，刺目神光照亮整座天空。 李靖现出法相，身逾百丈流光溢彩，身前有神图极速旋转，挡下了天蓬一击。 八部神图，与五行山顶上的如出一辙，皆是佛祖亲手所化。 天神、龙神、大鹏、夜叉王、阿修罗王、香神、歌神、蟒蛇神八部神王虚影显现。 “看，那便是我佛教下八部护法神王，主司降妖伏魔”，传教僧人见状立刻对信徒普及，信徒愈发敬畏。 八尊神王投影立刻散开四方，各自施展神通。 瞬间有天雷、神火、莲花、仙音、龙吼等奇异景象浮现，直逼天蓬。 雷音有效的让天蓬有了一丝神智，巨大妖身瞬间化作一团黑烟躲过了那诸多神通。 与此同时，宝塔蓦然变大，直接朝天蓬压下。 黑烟散去，一个丈二身高的人形妖物，他眼如赤色火炭，面目凶如恶鬼，嘴长三尺，獠牙外翻，手持钉耙，身披宝甲站在原地，那一身凶煞之气更甚。 天蓬恢复的那一丝理智让他选择了最适合他的战斗方式。 他张开血盆大口，天地间磅礴灵气开始向他口中涌去。 李靖面色凝重道:“不可让他继续服气”。 神通，九息服气。 天蓬身形持续壮大，十八位神将与李靖同时动身，皆以最强手段攻向天蓬。 神通，金刚伏魔。 天蓬眉心处，一道金光亮起，随后瞬间至全身，神通术法兵器打在他身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戈之声。 神通，破山。 身形瞬间便长至百丈，他举起钉耙，直接向李靖劈下。 八部神图再现，但瞬间崩碎，八位神王虚影也依次消散。 宝剑出鞘，携青红二色雷霆形成雷网拦在李靖身前，不过也只是一息破碎。 十八位神将结成战阵，但瞬间被巨大力量打散，身受重伤。 宝塔蓦然放大，并未镇压向天蓬，而是直接将李靖护在其中。 砰~ 宝塔与钉耙触碰后，剧烈震颤，随后化作一袖珍小塔没入李靖眉心。 李靖面色潮红，法相不稳。 天蓬向后退了几步，再次发狠冲了上来。 神通，开海。 第124章 你自私这么久，该让我们自私一回了。 李靖所在空间形成了一片水域，波光粼粼，他的动作开始有些凝滞，惊恐的看向天蓬。 强的离谱，本以为天蓬化妖后，修为折损，自己能轻易拿下，然后献给大天尊请罪，可如今才真的发现，差距到底有多大。 专业领域不一样啊，他应该带领十万天兵下界捉拿，而不是跟跟天蓬对斗，完全是以劣对优。 水域直接被分开，刚重塑不久的金身也开始撕裂，就在他以为自己又要死掉时，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将他从水域捞出，扔到了一边。 “带着他们滚回天庭”。 一道威严声音响起，紫薇天帝化身出现李靖身前，那足以杀死李靖的一击被他一挥手散去。 “可大天尊……”。 劫后余生的李靖看了一眼紫薇天帝化身，刚想说动他帮忙拿下天蓬，结果紫薇天帝化身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还想死”？ 李靖被这一眼看的头皮发麻，立刻低头道:“微臣告退”。 随后带着天兵直接化作虹光消失不见。 天蓬看向眼前的紫薇天帝化身，理智渐渐恢复:“陛下”。 “也亏你还记得朕，由神转妖，逆反天道，本事真是大了”，紫薇天帝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天蓬低头不语，竭力的压制着胸中暴虐情绪。 紫薇天帝化身见此叹了口气，随后一道星光打入他体内，天蓬立刻恢复人形，凶煞之气完全被压制了下去。 “如此治标不治本，朕请了佛祖，届时神魂与真身分离，且将你真身镇压，以佛法洗涤，过些时间就好了”。 天蓬躬身抱拳:“谢陛下”。 “滚，等佛祖来了再来见朕”。 “是”。 天蓬叹了口气，化作黑风离开，紫薇天帝化身也是身化星光消失不见。 他刚回到申脽城上空时，忽然眉头一皱，随后立刻感应了起来。 自己金身炼成的金丹出现在了北方。 金丹高翠兰贴身携带，这会应该在高府，而且高府也有水军令牌护持，谁能进入高府偷出来。 感应金丹所在的位置，天蓬立刻飞驰而去。 路爷此刻看着脸色苍白却一脸怒容的高翠兰和手中的金丹长笑不已，自己终于达成所愿了。 胡姐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冀希着路爷能分给自己一颗。 “义父，有了金丹，那这个女娃子该怎么处理”？胡姐低声询问着。 路爷咧嘴一笑:“这可是一位神灵转世，而且如此年轻便有了人仙境界，自然不能舍弃，老夫准备将其元阴吸收后，食其金身，饮其神血”。 “可一旦被发现……”。 “转世神灵都是一些低阶仙官或者犯错的仙官历劫，天庭不会管的”。 路爷蹲下身，轻轻捧起高翠兰下巴道:“不愧是神灵转世，这模样也是俊俏，吃了真可惜了……，不如先炼成炉鼎，供我修行，等一身神性消失，再吃了也不迟”。 高翠兰一口血沫吐在了路爷脸上，路爷也不恼怒，而是嘿嘿一笑，舔了舔脸上血沫，顿时一副享受表情。 就在他还在享受时，天蓬已经脸色阴沉的站在了路爷身后，那个胡姐现出原型趴在地上，浑身毛发炸起，五条尾巴不断颤抖着。 天蓬抓住路爷的天灵盖，稍微一使力，传来咔咔声响。 路爷瞬间瞪大眼睛，惨叫声嚎起。 “你刚才说，要对她做什么”？天蓬声音充满了杀意，被平息下去的暴虐心绪再次不稳。 “大……大王，饶……命”。 路爷此刻灵力完全被压制，竟然一点都动弹不得。 “拿我金丹，伤我妻子，你说让我饶命？呵呵”，天蓬冷笑一声，杀意越来越浓重。 “小妖……不知她是大……王妻子，小妖若知道，定然不敢觊觎仙子”。 天蓬又是稍稍用力，五指插入路爷头颅，路爷又是一阵惨叫。 随后又解除了高翠兰身上的禁法，高翠兰身躯能够活动后第一时间就抱住了天蓬胳膊哭了起来。 哭了片刻后，她擦干眼泪哽咽道:“他们两个都是妖怪，而且还吃人，这段时间城里丢的孩童都是他们偷的，他们还有同伙”。 天蓬看向趴在地上已经失禁的狐狸，问道:“你的同伙以及那些孩子都在哪里，全部给我找来”。 狐狸不敢反抗，立刻心中呼唤起其余五个同伙，完事后她哭道:“小妖并未有食人之举，原本在山中修行，是被这鹿妖抢来胁迫的，无奈认其为父，只求活命，还望大王明查”。 天蓬没有感觉到这只狐狸身上有血腥气，但跟路爷也应做了不少坏事，于是道:“断掉三尾，留你一命”。 “谢大王”。 狐狸也果断，立刻断尾求生。 不一会其余五个妖物先后来到了驻点，将被掳来的孩童交给了化作人形的狐狸，其中两妖应该刚进食完毕，衣衫嘴角还残留着鲜血。 待狐狸带孩子离开后，天蓬让他们化作原型。 蛇、豹、羊、蝎、狼五头妖物被封禁了法术神通。 随后让高翠兰去告知众人，这里发生的事。 片刻后，火光照亮院外天空，庭院大门打开，百姓鱼贯而入，看着那些孩童以及地上的妖怪，惊喜、愤怒、悲伤等情绪交杂。 有的孩童已经被吃了，那些没找到自己孩子的人，痛哭不已。 有些孩童父母被妖怪杀害，羡慕看着那些有父母的孩子。 路爷被天蓬直接给卸了天灵盖，神魂被收起点了灯，尸体连同那五只已经失去法力的妖物交给了百姓。 百姓愤怒无比，一拥而上将那些妖物打死。 那些没人认领的孤儿被心软的高翠兰收留，一起带回了高府。 “悟能哥，我都知道了”，高翠兰犹豫了一下说道。 天蓬沉默，有些紧张。 “你其实喜欢的是兰娥姐姐对吧，你一直想让她回来对吧，你也把我一直当做她，就连字都是她的名字，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 “你给的东西就是孟婆汤，能让人忘记一切，那是给我喝的对吗？我失去记忆，兰娥姐姐就会复苏对吧”。 “不是”，天蓬立刻回答道:“她复苏不了的，你们只会融合，最终你们会疯掉，孟婆汤是让你们都洗去记忆，重新做一个人”。 高翠兰忽然笑道:“那就融合吧，疯掉就疯掉，这样的话，我和兰娥姐姐就是真正的一个人了，你再也不用把我当她了，我也不喜欢你把我当她”。 “以后，我就真的是高翠兰，字兰娥了，这样对谁都好”。 天蓬握紧拳头，无论什么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你自私了这么久，也让我们自私一会”。 高翠兰轻轻踮起脚尖，吻向天蓬。 清泪留下，神性爆发，两个灵魂承受着莫大的痛楚开始融合，皮肤血肉开始裂开，鲜血慢慢由红转金。 天蓬瞳孔收缩，立刻抱起高翠兰，将金丹一枚又一枚的喂给她。 高翠兰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声音平静却充满爱意:“悟能哥，等我和兰娥姐姐融合了，你会先叫谁的名字，我还是兰娥姐姐”。 天蓬紧抿着嘴唇，双目通红。 高翠兰笑容灿烂:“我知道了，不过不重要，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人了”。 第125章 照妖镜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高翠兰便昏了过去，与做梦时以旁观者视角观看天蓬与兰娥经历不同，这一次是如海洋一般的记忆直接涌入。 身躯一次次崩裂，又极快的复原，天蓬此刻极为慌忙，将金丹一颗颗送进昏迷的高翠兰口中，帮她稳固肉身。 他没有阻止高翠兰与兰娥仙子的融合，他想再看一看兰娥仙子，哪怕只是一小会，这是他的自私。 可当高翠兰最后一句以后她便是高翠兰，字兰娥时，天蓬后悔了，但为时已晚。 明明她还会保持着自己，天真烂漫很长时间，但这一刻她不想了，她并不是真的想融合，而是不想看到心爱的人一直以看另一个人的目光看着她。 她成为朱悟能眼里的高翠兰，而不是天蓬眼里的兰娥，但天蓬没有回应她。 没有恨，没有哀怨，只有一个小小的遗憾。 高翠兰很清楚天蓬和兰娥仙子之间的情感，她很羡慕，很向往。 一个能够为天蓬放弃生命的女子，怎么能不值得天蓬去等呢。 意识慢慢交合，灵魂渐渐重叠，金身碎裂又复原的速度加快。 高翠兰清楚的看到了那位在梦里与她交谈的大姐姐，兰娥仙子。 的确漂亮，确实比自己好看，仙气飘飘的，配得上悟能哥。 兰娥仙子也看着高翠兰，性格好，模样也不错，与天蓬那沉稳的性子刚好互补。 两个灵魂没有说话，相互牵起手，开始交融。 不知过了多久，她或者说她们睁开了眼。 混乱的思绪立刻充斥着脑海。 高父和高母紧张的看着她们。 “父亲，母亲……”。 高父和高母身躯微微颤抖，女儿不一样了。 “天蓬呢，不，悟能哥呢，不是……，他人呢”。 自从城外那场妖物与神灵的大战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挈伽摩的信徒不增反减，米面粮油也引不起信徒们的兴趣了。 这让挈伽摩很惆怅，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明明都见识过神迹了，怎么人却变少了。 这一日，他讲完经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静遂，这半月，怎么人越来越少了，你可知是何原由”？ 静遂是挈伽摩在申脽城的第一个信众，已经受戒剃发，成为了传教事业的坚定拥护者。 “禀佛爷，如今秋收……”。 “老实回话”。 “……，他们不相信佛了，高家女婿朱悟能帮一些信徒找回了自己的孩子，还降除了妖魔，所以他们认为诵经念佛，帮不了他们”。 挈伽摩皱起眉头:“原来是这样啊，众生果然愚昧，这一切都是因他们诚心礼佛，所以才得此大幸，如今却本末倒置”。 静遂未敢回话，他其实也有些动摇了，明明是另一个人做的好事，怎么又算到佛的身上了。 挈伽摩感知到了剩下的信徒的内心波动，于是道:“今天讲经就到此为止，不过晚上本尊会去降妖伏魔，为你们定心神，静遂，通知下去，晚上所有人，包括之前的一切信徒，都随我前去”。 静遂有些为难道:“佛爷，此事有些困难，那些离开的信徒，大部分都将之前的米面给退了回来，说是怕牵扯上不幸，他们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呵，愚昧无知，被妖物骗了，竟然还向着妖物，你们可知，那朱悟能是头大妖”？ 众信徒皆是一惊，刚才不还说是因为诚心礼佛才降下的大幸吗？怎么这会又是妖物了？ “本座来此之处便已发现城中存在大妖，便是那朱悟能，只不过未见他作恶，便未降服于他，如今竟敢诓骗百姓，偷盗孩童，本座今晚定渡于他”。 “你只管照做即可，今晚必定让你们见识那妖物真面目”。 “是”。 酉时初。 挈伽摩带领信徒来到了高府，他运起天目神通，双眼神光散发，只见高府有奇异水幕将其护持其中。 感受到水幕所散发的神性，他瞳孔微缩，内心不由得打起鼓来。 “这等神性宝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地界，莫不是有人护持着高家”？ 不过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感觉错，高府确实充斥着磅礴妖气，确实有大妖，是那高家女婿无疑。 思虑过后，他眼神一凝，随后双手掐动印诀，顿时有一方梵文神印显现在高府上空，随后下坠，压向水幕。 庭内意识一直处于混乱的高翠兰，猛然间抬头看向高空，眼神冷冽。 “外边有恶客登门，父亲母亲，你们切莫出来，待女儿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高父高母心绪低落的点了点头，在自己女儿睁开眼时，他们便清晰的感知到，眼前这个女儿，有原来女儿的影子，但却与原来不同。 高翠兰神性爆发，化作一道青光飞出，于高府上空现身，调动水军令牌形成数条水龙迎着梵文神印而上。 水龙与梵文神印暂时僵持不下。 高翠兰眼中青光涌动，看向下方。 “是西方那位高僧前来，何故扰我”？ 挈伽摩看向天空中的高翠兰，发现她竟然有真我境修为，甚至有神性流转，于是散去梵文神印，恭敬道:“在下佛陀弟子，挈伽摩，见过仙子”。 百姓无不吃惊，高家女儿竟然是神仙，尤其是那些找回孩子的，当先便跪了下去。 挈伽摩脸色微变，自己没看错，这府内确实有妖气，但此刻竟然还有真神，而且自己发展的信徒竟然给她跪了下来。 “本座是来找朱先生的，不知先生可在”。 “吾夫暂时不在府内，高僧请回”。 可就在她话音刚落，一股黑烟落在了她身边，天蓬身形从黑烟中显现，顿时磅礴妖气席卷八方。 “兰……，翠兰，你且回去，交给我”。 高翠兰眼睛猛的一亮，随即感受到天蓬的气息，顿时哀伤无比，泪水夺眶而出。 “天蓬……，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天蓬轻揉的摸着她的脸，轻声道:“没事，你先回去护持好爹娘和那些孩子，之后再说”。 他没敢直视眼前女子的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嗯”。 身形顿时消失在空中，落入院内。 天蓬转头满眼杀气的盯着挈伽摩道:“大和尚，你传你的教，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故袭扰我家人？今日不给个说法，你以后就不必再回西方了，就是佛祖亲临也无法保下你”。 挈伽摩同样看向天蓬，眯眼道:“妖魔，挟持高府，蛊惑百姓，偷盗孩童修行，也敢如此质问我”。 说着他伸手拿出一面古朴铜镜扔向天空，顿时铜镜化作一丈大小，浓郁神光散发，照射在天蓬身上。 天蓬身形不由控制的转变成半人半妖的形态。 “妖，真的是妖啊”。 百姓无不心生恐慌，那些在天蓬帮助下寻回孩子的百姓也是心中产生恐惧。 照妖镜，可现世间一切妖物原身。 第126章 仇恨与良知的碰撞 照妖镜并无压制作用，只会照映妖物真身，天空中天蓬不为所动，任由妖身显化。 “如此庞大的凶煞之气，不知害了多少人，竟然还拘禁神灵，挟持百姓，当除”，挈伽摩大义凛然，身上有淡淡白光散发，当真有真佛之相。 天蓬丝毫不在意自己显化妖身，看着挈伽摩冷笑道:“莫要废话，不就是想用斩妖除魔来展现神迹传教嘛，我知你心思，给你机会，只是可惜，身为佛祖弟子，竟然行邪门之事，怪不得你于佛门籍籍无名，我之前见过金蝉子与阿难伽叶三位尊者，比你强上不少”。 此话一出，挈伽摩原本还淡定的面容立刻一僵，随后扭曲起来:“吾乃佛祖大弟子，伴随佛祖最久，如今更是担有传教众生之责，何故比不上师弟，比不上那个妖物”。 “哼，身为佛祖弟子，嫉妒之心却是深重，你说佛祖让你传教众生？呵，佛祖是让你体会世间疾苦，寻真证我，度化世人，你却曲解佛门经义，为传教而传教，已入魔道，佛祖弟子……，你不配”。 天蓬的话如同利刃一般破开了他那温和睿智表象，将表相下的黑暗扭曲展现了出来。 “胡说八道，不用你这个妖魔教我”，挈伽摩愤怒的飞上天空，体表化作闪耀金色，双手出现降魔杵与经轮，攻向天蓬。 密密麻麻的梵文自经轮上飞出，无数妙音环绕，在天空形成一道庞大的梵文经图，降魔杵大放神光，附着火焰，钉向天蓬。 “只知妖魔，不知善恶，佛说，众生平等，众生皆苦，众生皆可教化向善，可你身为佛祖弟子，却将佛祖渡化众生向善的宗旨抛在脑后，不行教化，只行蛊惑，我虽表面为妖魔，但心中善满，你虽有佛陀表象，却心中恶溢出，你，才是妖魔”。 天蓬伸手以掌心抵住降魔杵，炙热金光与磅礴妖气相触，金光于两人之间荡开。 挈伽摩面容扭曲无比:“你一妖魔，不配与我讨论佛法，给我降”。 金色火焰猛的大涨，降魔杵上出现一圈圈铭文，佛门六字真言显化，一一打入天蓬体内。 天蓬反手抓住降魔杵，直接带着挈伽摩飞向更高处，距离地面太近，容易伤及百姓。 “尔等还不破门，将那些妖魔藏匿的孩童给解救出来”。 挈伽摩声音宏大，对着地面的百姓和信徒喊道。 “我可去你娘的，老秃驴，狗眼不识上神，老子忍你半天了，竟敢在本山神治下传道，你问过本山神了没，本山神今天弄死你”。 天蓬还未说话，一道怒气冲冲声音响起，猪刚鬣化身成为大髯汉子，身后站着鹿女、兔精、蛇妇，手持法宝攻向挈伽摩。 挈伽摩立刻施展神通，顿时又化出另一个自己朝猪刚鬣他们攻去。 “你踏马敢打我？你可知道，本神是天庭封正的，你敢动我一下，就是与天庭为敌，来老子站着让你揍，你敢吗”？ 一道金色令牌从猪刚鬣胸前浮现，随后福陵山虚影出现在申脽城上空，一道身穿金甲，手持金枪的神灵虚影比福陵山还要高大。 挈伽摩分身一惊，却不敢再出手，可猪刚鬣他们得理不然人，上来就打，分身只能抵抗，不敢还手。 天庭封正的山神，他是真不敢打杀。 天空中战场转移，申脽城内又开始躁乱。 百姓们目睹了天蓬化妖的过程，各个心中恐慌不已，看向高府也目露惧意。 那些找回孩子的百姓刚开始有些动摇，但随后便坚定了下来。 天蓬是妖又怎么了，他们孩子丢失，求佛没用，是天蓬帮他们找回了孩子，帮他们惩治了那些恶妖，这是大恩，自己不能恩将仇报。 可同样的，那些孩子已经被那路爷等妖物吃了的，也开始恨起了妖，他们此刻脑海已经被仇恨占据。 对他们来说，自己孩子是被妖害死的，天蓬是妖，那就该死。 这其中唯有少数几个人还是清醒了，他知道天蓬帮他们报了仇，但这几人心中对于妖的恨并不能淡化，他们犹豫了一会，让到了一边保持了中立。 而那些挈伽摩的信徒，则开始蛊惑起了百姓，将申脽城之前发生的一些恶性事件添油加醋的按到了天蓬身上，开始煽动百姓。 就这样，全城百姓分割成了三方 一方是挈伽摩信徒以及没了孩子，被仇恨充斥，要妖魔死掉的人，他们想要将仇恨和愤怒发泄给天蓬。 一方是那些受过高家和天蓬恩惠，寻找到自己孩子的人，站到了天蓬这边。 一方是中立，却对妖魔有着天然恐惧的人，他们看似没有参与其中，但中立便表明了，他们不想妖魔存在威胁着他们生活。 因为挈伽摩的信徒以及蛊惑的百姓太多了，中立就意味着，大多数人的意见。 在挈伽摩信徒的带领下，一群人开始要冲击高府。 高府内，被救下来的孩子们打开门走了出来，他们焦急的为天蓬正名，可孩童的话，这些大人并在意，那些仇恨妖魔的人也有意忽略。 但这些孩子以及站在天蓬这一方的人极为坚定，他们挡在高府与信徒之间，将那些孩童护在身后，一步不退。 忽然间，一颗小石头从对面人群中飞出，砸在了这些坚定维护天蓬和高府的人身前。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信徒们疯狂了，不一会更多的石头从人群中飞出来。 当第一抹鲜血出现，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极少的一群人被信徒率领着的百姓淹没，鲜血渐渐多了起来。 那些听经讲法多时的信徒此刻仿佛就像是恶魔，操控着被仇恨支配的人，冲击良心与善组成的防线。 一个母亲将自己孩子护在身底，被另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用石块砸着脑袋。 “凭什么你孩子活着，我孩子就死了，那个妖怪为什么就救了你们孩子”。 “那你的佛呢，你念佛诵经，你的佛怎么没保佑你的孩子活下来啊”？ 那妇人举起石块怔住，看着身下已经满脸鲜血的人，眼底有惊慌闪过，被仇恨压制的理智有了一丝复苏。 只是下一刻，一个信徒抓着她的手，将石块再次狠狠的砸下。 温热的鲜血溅射到了她的脸上，溅入她的眼睛，眼前一片血红。 “你儿子死了，他们孩子却活着，为什么？因为他们和妖怪是一伙的”。 信徒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下一刻，仇恨再次占据脑海。 第127章 超脱降临 高府门前，数百名百姓建立起一道城墙，阻挡着数千名面目狂热丑恶的怪兽。 其余人就静静地这么看着，名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实际上，天平在往怪兽方面倾斜。 良知站在少数这边，维护着妖物天蓬与高府。 信仰裹挟着仇恨恶毒，冲击着良知的城墙。 不分是非对错，善恶好坏。 信仰的精神一旦被传道者曲解，出现偏离，便是一场左右人性的大灾。 听了外边的混乱，感应到外边的惨烈状况，高翠兰坐不住了。 她安顿好高父高母，走出了高府。 一道道青光从她体内散出，护住保护高府的那些百姓，又将那些信徒民众给冲退。 看着倒地的百姓，满地的鲜血，她目中有悲哀和愤怒。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问你们，我们家和天蓬可有做过一件伤害过你们的事”？她缓缓走到最前方，盯着那激愤的人群。 “他没有，我们也没有，对吧”。 “相反，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曾经受过我们的帮助”。 她伸出手指，指着最前方的那群人，声音陡然提高:“可你们呢，如今却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你是郑家的是吧，当时郑家即将倒台，是谁帮了你们，还记得吗”？ “季元，你最艰难时，身无分文，母亲是谁帮你下葬的，是谁给你一口饭吃的”？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好好想想，我们可曾有一点对不起你们”。 这一刻，很多被裹挟其中的人都面露愧色，有所动摇。 “别在这妖言惑众，那朱悟能是个猪妖，大家都亲眼看见的，谁知道你们存着什么心思呢”。 “是啊，这些年不断有灾祸发生，而你们高家却一直安然无恙，我就觉得有蹊跷”。 “孩子丢失说不准就是你们演的一场戏，抓几个野兽冒充妖物，洗刷自己”。 人群中不断有人恶意诋毁着，高翠兰怒极反笑。 这群人，有些是被裹挟，但有些人是抱有别的目的，他们哪里是信佛，他们是借佛来为自己掠夺利益。 原本情绪就不稳定的高翠兰此刻也被怒意慢慢占据理智，她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 就在她即将失控时，高父高母将她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两位老人不知何时出来的，拉住女儿的手，担心的看着她:“我们回去吧，没事的，他们这些人本身就喂不饱，记仇不记恩，不用跟他们置气，我们先救这些受伤的百姓吧”。 说着便招呼家丁帮忙搀扶伤者，同时让那些自发护卫高府的百姓们进院，笑着对女儿说，世上总是有好人的，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 高翠兰这才渐渐稳定下来，开始与父母一起帮忙搀扶伤者。 那些被信徒裹挟的百姓此刻有种被无视的感觉，尤其是那句记仇不记恩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们。 下一刻，忽然有人冲出，手里握刀，冲向高父。 原本稳定下来的高翠兰这一下再也无法扼制心中怒意和杀意，直接一掌拍出，将那人拍的四分五裂。 “杀……杀人了，妖魔杀人了”。 天空之上，战斗已经落下帷幕，挈伽摩低估了天蓬的实力，被打碎了肉身，拘押了神魂。 “佛祖大弟子？不说比你那位二师弟，比之其他人，你也差的太多”。 天蓬手心中，挈伽摩神魂扭曲，各种怨毒刺耳的话从他口中不断蹦出。 天蓬一翻手，挈伽摩神魂消失不见。 在与猪刚鬣道谢后，天蓬立刻返回申脽城高老庄。 当他到达高老庄时，看到了一片血红， 高翠兰身上布满鲜血，血泊将土地染红，残尸遍地。 极端的杀意和疯狂充斥着她的内心，此刻的她心无旁骛的收割着生命。 天蓬立刻飞身下去，挡在了高翠兰身前，抓住高翠兰的手:“兰娥……，翠兰，不要”。 高翠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眼神渐渐清明，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鲜血和遍地残尸，又看了看那些被恐惧占据身躯的百姓，娇躯有些颤抖。 “天蓬，不，悟能哥……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天蓬轻轻擦拭她脸上的鲜血，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没事的，去看好爹娘，我来解决”。 高翠兰转头看去，此刻父母眼神中有惊恐、陌生以及浓浓的悲伤。 身后百姓也如同看恶魔一般看向自己。 二老从没想到过，自己的女儿会变成这样。 高翠兰失魂落魄的向他们走去，那些原本护卫高府的百姓都恐惧的向后退去，唯独高父高母没有动作。 “父亲、母亲……”。 高母颤声问道:“你还是我们的女儿翠兰，对吗”？ 高父也看着她，嘴唇嗫嚅，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是，我是……翠兰，是你们的女儿”。 高父和高母没有说话，高翠兰心下有些难受，如今自己是谁，她自己都不清楚。 “我们回去吧”。 她搀扶着二老，向高府走去，百姓们下意识让开一条路。 片刻后，一个小孩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怕翠兰姐，刚才是那些人要杀高公的，翠兰姐才出手的，而且那些人那会还想杀了我们，是翠兰姐保护我们的”。 众人皆是一怔，是啊，自己为什么害怕啊，高翠兰未伤害过我们啊。 他们同时看向三人背影，随后几个孩子小跑上前，搀扶起高父高母，围绕在他们身边。 片刻后，其他人也向他们走去，恐惧在这一刻被冲散。 高父和高父转身看向他们，又看了看高翠兰，同时流下泪水。 女儿做的没错，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呢。 天蓬等众人走后，看向剩余的人，随后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和尚。 他脸色平静，无悲无喜，站在人群中很容易让人发现，但又会看过一眼后就忽略。 天蓬一伸手，造型奇异的钉耙出现在手中:“这一切都是阁下做出来的吧，敢问阁下是……”。 那僧人低声诵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僧波旬，见过施主，这一切非小僧所为，皆是他们恶念丛生，牵引小僧前来，只不过小僧当下状态有些不同于人，凡是小僧所过，他们恶念便会放大，才有此劫”。 “包括施主你，小僧建议施主，勿起杀心，不然还会有更大劫难，静心”。 天蓬瞳孔收缩，在他感知中，波旬没有任何威胁，就如同普通人一般，但他不敢妄动，甚至心绪都不敢有任何起伏。 刚才心中杀意刚起，便差点难以控制，如果不是波旬帮他静心，自己恐怕和高翠兰一样。 他收起钉耙，对波旬行了一礼。 “见过波旬大师”。 也在这时，又一个僧人出现，与之一起的还有紫薇天帝化身。 那僧人与波旬一模一样。 “小僧见过世尊、见过紫薇天帝”。 波旬对那名僧人和紫薇天帝化身行礼。 天蓬整个头皮发麻，佛祖、天帝化身、波旬，三位超脱同时降临。 第128章 搅局 “唉？哥们你继续说啊”。 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大圣撤去隐匿术法，陈玄壮正趴在筋斗云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催促道。 好家伙，挺自在的啊。 大圣伸手提着陈玄壮后脖颈，如拎小鸡一般将他拎了下来，顺势将小白挂在了他脖子上。 头上金箍闪闪发亮，一手持禅杖，肩上盘龙，看起来倒是有些高人风范。 “哥们，后边呢，佛祖、波旬以及紫薇天帝化身来了以后的事呢”？ 陈玄壮倒也不介意，自来熟的上去勾肩搭背问道。 “后来啊，后来天蓬就真身与神魂分离了，高翠兰也陷入这个轮回中受罚了，毕竟她也杀了太多人了，波旬也回佛祖体内沉寂去了，我就待这帮天蓬消磨神魂中的妖力了”，紫薇天帝化身笑着回答道。 陈玄壮撇了撇嘴:“结局不太圆满啊”。 “圆满？圆满的从来不是人生，是故事啊，但这又不是故事”，紫薇天帝化身有些惆怅道。 “这倒也是，不过以佛祖和紫薇天帝的位格，分离高翠兰和兰娥的神魂应该轻而易举吧，为什么不帮帮她们，整件事的症结就是这两人，解决掉这事，事情就好办了，这两位能不知道”？ “当然是尊重每个人的自由意志了，人家不愿意，总不能硬来吧”。 陈玄壮有些沉默，大佬们都这么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束手束脚。 紫薇天帝化身仿佛能感知到他心中所想，笑道:“一切有灵万物，皆有自己意志，我们不能依靠强大实力强行扭曲他们的意志，如果真这么做了，人们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三教圣人都只是以教化行事，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渡字，何为渡，就是引导，我讲我的道理，你能听进去就随我，听不进去那也没办法，讲就一个你情我愿才可”。 陈玄壮挠了挠头:“那，强渡又是怎么说”？ “打服了，自然就听话了，当然，世间是有犟种的，有些人根本打不服，嘴比骨头硬，遇到这种人，谁都没办法，大天尊也不例外”，紫薇天帝化身说着，瞅了一眼大圣。 陈玄壮也是偷瞄了一眼。 大圣一脸平静:“你俩说事别点我”。 “那哥们，怎么样才能解除这个重复的轮回啊”，陈玄壮回归正题，自己一行人已经在这待的够久了，再待会，大唐征西军队都快要赶上自己的行程了，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办法让高翠兰自己走出来了，打破她和天蓬心中的结症就可”。 陈玄壮顿时有些牙疼，世上最难办的两件事就是叫醒装睡的人和带出钻牛角尖的人，很明显高翠兰和天蓬两样都占全了。 明知道正确解法，却都不愿意用。 但陈玄壮同样清楚，情这东西，最难割舍，一个因自己而死，一个因自己而生，天蓬无论怎么选，对她们都不公平。 最不公平的还是高翠兰，这姑娘也是真痴情，啥都明白，但就是情根深重。 “大圣，你要不去地府借点孟婆汤备用，我先试试能不能叫醒她，实在不行，就给她强灌，这对谁都好，反正我又不是大佬，管她什么自由不自由”，陈玄壮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还管这些，直接一碗孟婆汤强行灌下去，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我怕你到时候被天蓬打死”，大圣翻了个白眼道。 陈玄壮双手一摊:“那你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嘛，其实天蓬也清楚的，只是下不定决心，再说了，不是有你嘛，打我时候你肯定得拦着啊”。 “嘶，你这小和尚，真是出家人？手法这么粗暴吗”？紫薇天帝直接震惊了。 说干就干，丝毫不考虑紫薇天帝化身此刻的心理活动，两人就这么开始分工了起来。 更震惊的是大圣竟然没拒绝，这得把猴驯成啥样才有这效果，虽然说……，这方法确实是最好的解法了。 “老哥，高府在那，我先去试试看”，商量完后，陈玄壮直接开门见山道。 “往那边走，你看哪里人多，那就是高府”，紫薇天帝化身伸手一指。 “谢了”，陈玄壮毫不迟疑，拎着禅杖就往北边跑去，边跑还边大声叮嘱大圣，让他务必带些鬼差过来，到时候把这些轮回的人，全部给收走。 陈玄壮跑远后，紫薇天帝化身看着大圣道:“可从来没见你这么给谁面子过啊”。 大圣嘿嘿一笑:“听这小子的，准没错，他搅局能耐不错”。 紫薇天帝化身眼睛一亮:“仔细说说”。 “后边细说，我先去趟地府摇人”。 陈玄壮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到了高府，此刻高府前已经乌泱泱的聚满了人。 佛祖将当时受到波旬影响的那些信徒百姓从时间中捞出，截取了那一段时间，将他们扔进须弥世界。 而维护高府一方的人，则是由高翠兰记忆构建出的，包括高父，高母。 那些人现实中已经步入轮回了，至于高父高母，则隐居在了福陵山。 剩下的与其说是在受罚，不如说是一直在用一次次轮回消磨他们已经被扭曲的意志。 这些人不敢直接放他们入世，真放出去，就这些扭曲思想一旦蔓延，南瞻部洲佛门就真的成魔门。 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这些信徒百姓虽然表情狂热，但眼神却是麻木空洞，他们如今就像是遵守着某种既定程序一般，到点准时干事就行。 一炷香后，冲击开始。 狂热信徒的一声令下，百姓开始冲击，下一刻，一根禅杖从天而降，稳稳的扎在地面上。 陈玄壮踩着人群飞过，立于禅杖上，身上有金光亮起，扩散，阻隔了冲击的人群。 五百年了，重复的时间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那些麻木空洞的眼神闪烁起了亮光，那是一种希望得到解脱的目光。 只是他们的行动还在继续，后边的人还在不断的前压，最前方的人已经被挤得面目通红，眼球凸起。 “够狠啊，这是非要他们死啊”。 陈玄壮看着那些人群，咬了咬牙，随后做出决定。 他从禅杖上落下，随后将禅杖拔起，向着那些人走去。 目露慈悲。 第129章 见波旬 杀人？ 不，虽然手上沾了不少血，但如今这些人杀不得，须弥世界轮回判定他们这次死亡的话便会重新来过。 于是陈玄壮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他手持禅杖冲进人群中，如虎入羊群，禅杖舞的飞起，每次起落都是令人牙酸的骨头错位或者骨折声。 他一个一个的打断了这些人的四肢。 不能活动、前进了，没有人刺杀高父高母，那高翠兰就没办法大开杀戒。 “这办法……还真是别出心裁啊”，远处房顶上，看戏的紫薇天帝化身再一次被陈玄壮刷新了认知。 打断最后一个人的四肢后，陈玄壮长舒一口气，看着满地七横八竖的人，为自己的卡bug行为点了赞。 “没有下一步矛盾激发，那就没有了结果，小小轮回，挥手破之”，陈玄壮拄着禅杖，一脸的满意。 就在这时，高翠兰走出了高府。 轮回设定中的她，刚抬起手准备要质问这些人时，忽然愣住了。 对面就站了两个人，她手左右指了指，想要开口说话，但却不知道说什么，眼神中闪过迷茫。 陈玄壮见高翠兰出来，刚要上前时，结果余光瞥到了一个人。 他转头看去，那是一个僧人，身穿橙黄色僧袍，无喜无悲的看着自己。 拿起禅杖，陈玄壮就朝那僧人走去，嘴里还嘟囔着:“怎么还漏了一个，差点误了事”。 “老哥，对不住了啊，忍一忍，很快你们就能脱离这重复的轮回了”。 说着就举起禅杖朝那僧人双腿砸去。 下一刻，禅杖直接穿过了僧人双腿，陈玄壮目光一凝。 那僧人微笑道:“小僧波旬，见过两位大师”。 陈玄壮心脏立刻剧烈跳动了一起来，瞳孔剧烈震动，拿着禅杖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波旬！！！，我踏马干了些什么，我竟然要打断他的四肢”。 此刻心境之内，金蝉子也是心神震动。 “金蝉子大师，小僧认识，这如今状态倒有些奇怪，怎么会只剩一魂一魄？您身上三教气运加身，而且还有小僧一丝外念傍身，您是”？波旬看向陈玄壮问道。 陈玄壮强忍着内心悸动，上下打量了一番波旬，心里道:“这……真是波旬，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丝恶念，哦，对了对了，波旬善恶一体，或者说没有善恶，近恶则恶”。 “大师高见”，波旬微微一笑道。 陈玄壮心里一惊，这些大佬是能够听到他心声的。 “弟子见过……不知称呼您为佛祖，还是魔祖”？陈玄壮稳定心神，向波旬行了一礼。 波旬笑道:“我与佛门密不可分，但如今并未称祖，大师唤我波旬就好，如今南瞻部洲并无佛门，看大师打扮，应该是更往东而来，且还认得小僧，大师是自未来而来”？ 陈玄壮心中了然，这是五百年前的波旬，他立刻回答道:“岂敢在佛前称师，不瞒波旬佛祖，弟子确是从未来而来”。 瞒是瞒不住的，这一次见面，后边的波旬自然会知晓，遇见这种级别的大佬，坦诚相待是最起码的尊重。 “敢问大师，五百年后，佛可兴起”？ “佛已兴起，但佛也非佛”。 波旬点了点头，对于陈玄壮的答案丝毫不意外，他本就是借佛之位，引领末法，大天尊也给出了谶言，佛兴他兴。 佛非佛，也说明末法降临，五百年前佛门已经不再是如今佛门。 “那如此看来，日后的我与大师，已经成为对手了”。 陈玄壮道:“不敢与波旬佛祖争锋，大师的对手只有佛祖”。 波旬摇了摇头笑道:“大师虽是僧人表相，且有我一丝外念，但身负三教气运，应该就是此劫应劫之人，小僧不会看错”。 “且大师所言，佛已非佛，并非只指日后佛门渡世经义，想来已经另走出了一条路吧”。 陈玄壮点头，承认了波旬的猜测。 波旬忽然又问道:“大师可知，何为末法”？ 陈玄壮毫不犹豫的回答:“无法，无天”。 波旬眼睛一亮，看向陈玄壮道:“何为无法，何为无天”？ “无礼法约束众生，无天道掌控天地，给予众生自由，即无法，无天”，陈玄壮回道。 波旬此刻有些激动，就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 “既然是众生自由，那为何还抵触末法”？ “众生情欲过重，但得自由，便是混乱和无序”。 “所以，末法是错的”？ “只能说，不对”。 两人沉默，两人之外，高翠兰迷茫的看向他们。 片刻后，波旬对陈玄壮行礼:“多谢大师解惑”。 “是否解惑，全看佛祖是否听进”，陈玄壮还了一礼。 “末法降临是劫，即是劫便是天地有错才降劫，你我理念不同，但期待日后能再与大师论法”。 “一定会有的”。 波旬微微一笑，身形渐渐淡化消失。 陈玄壮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下来，没想到能在佛祖的须弥世界与波旬见面。 不过这次见面，他对的波旬的感观有极大的改变，他就像是一个求道者一样，正在学习或者归拢一些信息。 且明知自己以后会与他对上，却并没有杀掉自己，掐断苗头，这份胸心也是不错。 当然，有可能是大佬的高逼格，不屑于对自己这个菜鸡出手。 也有可能……，陈玄壮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等等，三教合一，目前大唐新佛教义便是走的这条路子”。 “他在过去见到现在的我，然后纠错”。 陈玄壮拍了拍脑袋，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 原身射阳被觉远养了十六年，自己就刚好穿越到射阳身上，觉远刚好在显出真身，金蝉子又在自己身上复苏，可明明玄奘法师是精通佛法是最佳的人选，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自己又主张将佛门经义与百家融合将灵山与东土做出切割。 五百年前的波旬与自己讨论过末法后，直接押注到了自己身上，借新佛兴佛。 “所以，新教其实在帮波旬推动末法”。 陈玄壮立刻对波旬的感观重新降回了冰点，自己纯打工了啊。 第130章 天蓬现世 防不胜防，瞒又瞒不住。 这些大佬根本视时间与人心于无物，事情发展都被他们拿捏的死死的。 “佛祖啊佛祖，总不能真让新教成为嫁衣吧，您现在虽然不在了，但应该也有后手吧”，陈玄壮惆怅至极，心里开始祈祷。 “小施主，那小僧呢？不是说小僧转世身可能传教南瞻部洲吗”？金蝉子在心境内开口问道。 他只要面对有关于佛祖和波旬时，智慧便会直线下降。 “你那些转世身传不传教的已经无所谓了，完全挡不住新教的发展，尤其是我还在里边掺杂了些其他私货，那种蔓延速度……不敢想象，新教波旬知道，你师父肯定也知道，就看你师父之后有什么布局了”，陈玄壮有一次在没紧箍咒的情况下，感觉脑瓜子生疼。 波旬和佛祖在金蝉子身上的布局目前能发现的只有这么多，金蝉子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有个未来种，但用不用的上还难说呢。 “算了，不想了，先解决这里吧，有人兜底”，强行压下繁杂思绪，陈玄壮拎着禅杖朝高翠兰走去。 看着满地四肢尽断的人，又看向朝她走来的陈玄壮，高翠兰不由得心里一突。 “他……他不会是要打断我的腿吧”。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小脸煞白的盯着陈玄壮。 “你就是高翠兰是吧”。 “是，不是……我……”。 陈玄壮叹了口气，这混乱的可够严重的，自己都分不清了，他摆了摆手:“高翠兰，字兰娥是吧”。 “是”。 “我求你件事”。 “您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禅杖上还滴着血，莫名的威慑让高翠兰有些胆战心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狠人，她心里为自己的退让找借口:“我要是不答应，他肯定得打断我的腿”。 仔细观察着高翠兰的表情，陈玄壮立刻察觉，眼前的这个应该是就是高翠兰本身意识。 大圣也与兰娥认识，在听过大圣讲述后，陈玄壮便觉得兰娥性格属于那种文静温柔的。 而眼前的高翠兰，下意识的表情，举止更像是一个小女孩。 他直接了当的说道:“很简单，把你悟能哥给你的东西喝掉”。 高翠兰瞬间脸色一变，原本眼神里的害怕和迷茫消失，变的清冷，沉寂。 陈玄壮见此便知道劝不动了，低声嘀咕道:“执念太深了啊，这都第三个人格都快形成了”。 随后又立刻说道:“当然，你要是不乐意，我也不强求。不过，能不能给点时间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个利弊关系你再做决定”？ 高翠兰，不，准确说此刻高翠兰和兰娥情感形成的极端，冷声道:“不用浪费口舌，不可能”。 “啧，你要是高翠兰或者兰娥吧，能理解我的话，我多少还给点面子，但你不是她们”，陈玄壮面色不善道。 “我说了，不可能”。 “呵，你说了不算，大圣，拿水来”。 陈玄壮猛然朝天上喊了一声。 一道金光落在陈玄壮身前，静静漂浮着。 将禅杖扔在杵进地板，陈玄壮撸起袖子一手伸进金光内拿出一琉璃瓶，一手抓向高翠兰。 高翠兰目中一丝杀意闪过，刚想要出手，却被陈玄壮直接扼住喉咙，身上气机直接凝滞。 陈玄壮冷笑一声:“一个人仙境界，实力没有完全恢复，跟我叫板，老子可是地仙”。 说罢，他便把高翠兰带到身前，目光凶狠，拿起玉瓶就往她嘴边送去。 高翠兰抓着陈玄壮手臂，不断拍打着，眼神中杀意消失，恐惧和不舍爬上脸庞。 “小施主，你这样……有些过分了”，金蝉子有些不忍的说道。 “我是在帮她们和天蓬，别动摇我心情”。 陈玄壮内心回怼，此刻迎上高翠兰目光，他也有些不忍。 就在玉瓶即将送到高翠兰嘴边时，大地忽然剧烈震动了起来。 随后几颗石子朝陈玄壮激射而去。 嘣嘣嘣嘣~ 陈玄壮身后，觉远诡异佛相现身，拦截下了那些势大力沉的石子，以至于让觉远庞大的身躯都退后几步。 又有一颗石子朝陈玄壮脑袋激射而来，陈玄壮微微偏头，只是下一刻，石子在掠过陈玄壮那么后转变轨迹，直接打爆了玉瓶。 孟婆汤洒在了地面，陈玄壮闭眼叹息一声，松开了高翠兰，自言自语道:“老二啊，我是在帮你啊，你下不定决心，就不要管了，装作看不见不好嘛”。 “天蓬……，咳咳，……悟能哥”。 高翠兰向后退出几步，感应着大地震颤，眼神中有激动和期待。 五百年，她在这里轮回了五百年，知道天蓬就在身边，但天蓬却再也没出现过。 天空中不断有黑风聚集，大地也裂开无数深壕。 “紫薇帝，劳烦护住百姓”。 大圣对着远处紫薇天帝化身喊道，随后金甲披风浮现，定海神针横于身前。 一阵兽吼声自地下传来，建筑崩塌，烟尘四起，浓雾消散。 一头巨大无比的野猪嘶吼着从地下站起，身上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崩碎，野猪的身躯还在不断涨大，愈发狰狞凶恶。 天空中黑风旋转下降，没入这头巨大无比的野猪身躯，野猪蓦然睁眼，猩红目光凶恶无比，低头看看向地下如同蚂蚁一般的陈玄壮和高翠兰。 陈玄壮一脸平静，高翠兰兴奋的喊着天蓬或者悟能的名字，便要向上飞去，被陈玄壮幻化出一座巨大金色牢笼给拘押在其中。 “大圣，交给你了”。 陈玄壮说完，牵引起那金色牢笼就往远处快速飞掠而去，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己在那除了副作用，没有其他作用，远离战场，保护自身才是自己该做的。 天蓬还想要去追时，大圣直接落在它眼前:“天蓬，好久不见”。 “猴子，你让开”。 大圣摇了摇头:“打赢俺老孙，一切随你”。 巨大妖身之上，妖气蒸腾如云雾，天蓬化作一个人形半妖的形态，眼神冷漠的盯着大圣。 “让开”。 “抱歉，有命在身”。 第131章 干不过， 陈玄壮朝福陵山方向极速赶去，下一刻便感应到了身后传来的巨大动静。 他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woc，我要真踏马搁哪，这会都被这气机撕成碎片了吧”。 天空上，黑、金两色气机交织，形成一个覆盖了整个申脽城的巨大的旋涡，粗壮闪电不断随着大圣和天蓬的交手落下，肆意破坏着地面。 幸亏有紫薇天帝化身在，提前将整个申脽城隔绝，此刻申脽城就像是虚幻一般，战斗完全波及不了城内建筑。 紫薇天帝化身随手变出一个酒壶，以云雾做桌椅，一边看着大圣和天蓬的战斗，一边品酒，完全化身吃瓜群众。 两人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引动奇异天象，一圈圈黑、色冲击波不断的向周围扩散，天空云层倒卷，八方皆震，龙卷就地而起，遮天蔽日。 “还是猴子有看头啊，有他在的地准有好戏，战二郎神、战王灵官以及三十六雷神、与佛祖比斗都有这家伙，自从大闹天宫之后，除了哪吒那小子当初镇杀李靖，还真没见有这么刺激的”，紫薇天帝化身丝毫不错过一丝细节，眼眸中亮起紫色星光，一边记录，一边点评着。 陈玄壮只是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就被战斗散发的余波冲击出一大段距离，自知段位不够，也不敢停留，头也不回的飞去。 福陵山上，猪刚鬣凌空看向申脽城战场方向，心神激荡。 “上神醒了，五百年了，还是这么强啊，唉！……不对，那个猴子是谁啊，怎么上神还被压着打呢”？ 他仔细观察着两人战斗，观摩这种级别的战斗对猪刚鬣这类山水神灵来说拥有极大裨益。 正看着入神呢，陈玄壮牵引着被拘押的高翠兰就从高空飞来。 “这秃头，刚从申脽城出来的啊，地仙境界能逃离战场，真是命大啊”，猪刚鬣瞥了一眼，刚要不管时，便看到陈玄壮身后的高翠兰。 随后眼睛瞪大，呼吸粗重，对着陈玄壮吼道。 “你那秃驴，给本神停下”。 已经接近真言境巅峰的他，这一声怒吼，直接让陈玄壮气机运行停滞，直直的向福陵山坠去。 陈玄壮闷哼一声，口鼻流出鲜血，随后也顾不得伤势，直接召唤觉远。 “觉远”。 青玉色头骨与胸前佛珠瞬间被抛出，天地间立刻显现出一尊巨大佛陀法相。 身后无数条金光触手朝着猪刚鬣刺去，双手持降魔杵也同时朝他刺下。 九颗高僧舍利于觉远脑后形成虹景，强大力量涌入觉远法相体内，一百零八颗密文佛珠四散开围绕着降魔杵极速旋转，形成卍字印镇下。 金光炸开，只是一息时间。 觉远法相瞬间破碎，重新化作青玉骷髅头与佛珠一起掉落。 天空中，猪刚鬣速度极快朝他飞来。 陈玄壮瞳孔剧烈收缩，觉远配合着佛门至宝，完全可以发挥出天仙之上的水准，但在猪刚鬣跟前，竟然都挡不住一下攻击。 神通:大召唤术，金蝉子。 “金蝉子大师”。 猪刚鬣的拳头已经印在了陈玄壮胸口，下一刻，陈玄壮如同流星坠落一般砸在福陵山上，激起数丈高的土浪。 一把捏碎拘押高翠兰的牢笼，放出高翠兰后，猪刚鬣面露怒意看向福陵山顶。 “小小地仙，竟敢抓上神夫人，当真是活腻了”。 说着凝聚出一只金色大手直接朝那土浪拍下。 轰隆巨响传来，福陵山地动山摇，猪刚鬣又挥了挥手，狂风将那浓郁尘土吹散。 金蝉子接管陈玄壮身体，站在一个直径十丈左右的大坑中，抬头看向猪刚鬣，眼中金光璀璨，气势在不断飙升，直至真言境中期。 猪刚鬣神情立刻凝重起来，随后整座福陵山神性开始朝他汇聚。 九息服气。 “大师，干他”，陈玄壮在内识境界中叫嚣道。 “干不过”，金蝉子淡淡回道。 陈玄壮第一次听到金蝉子这么说，直接震惊了:“大师你都干不过”？ “嗯，这尊山神金身境界不低，小僧如今神魂不全，打不过他，更何况这福陵山是他道场，在这里他同境界几乎无敌，甚至……他能挑战更高一层”，金蝉子老实回答道。 “那能坚持多久”？ “半刻钟，不死”。 陈玄壮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山神，这么牛逼。 福陵山所有逸散的神性以及仙灵之气已经完全被猪刚鬣吞下，一道道云纹在他金身表面浮现，须发飘摇，面目严肃。 下一刻，两道雷电落下，猪刚鬣手中出现两柄闪烁着电弧的雷锤。 就在他高高举起想要落下时，脱离拘押的高翠兰立刻出声制止。 “山神且慢”。 猪刚鬣看向高翠兰道:“夫人，这贼子挟持于你，俺老猪帮你打杀了此僚”。 “多谢山神，其中有误会罢了，还请山神高抬贵手”。 陈玄壮长舒一口气，他没想到高翠兰会制止，如果再慢一点，他就要先认怂了。 猪刚鬣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动手，但身上那磅礴气机也并未散去。 陈玄壮接管了身体，境界、气势立刻滑落回地仙境，猪刚鬣见此，这才散去磅礴气机。 “和尚，你跟齐天大圣是什么关系？大圣为何会听你的”，高翠兰身形飘摇而下现在陈玄壮身前问道。 此刻的高翠兰是由兰娥意识短暂的控制。 陈玄壮如实回答道:“我与大圣是伙伴，一同西行，包括天蓬也是，我们也是为他而来”。 下一刻，高翠兰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们西行就西行啊，关悟能哥什么事”。 “翠兰妹子，你先稍等，让我问完”。 “哦……”， 天空中猪刚鬣都震惊了，陈玄壮内心也是叹了口气:“这人格分裂越来越严重了”。 兰娥仙子问道:“和尚，为何非要拉天蓬一起，我这五百年时间，虽清醒时间不长，但也知西方发生了变故，如今他状态不稳，这个时间拉上他，不是要让他送命嘛”。 “唉，兰娥仙子，翠兰小姐，你们如今才是在害他性命，我是在救你们，救他”。 “秃驴，你放”。 “翠兰，别说脏话”。 “哦……”。 “大和尚，你继续说，我们怎么害他性命了”。 第132章 好苦啊 “由神化妖，是天地大忌，尤其像天蓬这般顶级神只，一旦化妖，天道惩罚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折损境界，而且还会扭曲心性意志，放大情欲缺点，一旦无法控制，就是人间大魔”，陈玄壮叹了口气开始解释道。 “五百年前，佛祖帮他镇压肉身，紫薇天帝助他消磨神魂戾气，但肉身可以腐败，消磨戾气时候，神魂也会一同被慢慢消磨，但好像出了点岔子，天蓬只消磨神魂了，戾气是一点没减，反而增加了”。 高翠兰眼神底顿时有一丝慌乱闪过，扭头看向战场处。 “俺老猪这金身是上神给的，既然如此，俺老猪还回去就是，你莫要危言耸听”，天空中，猪刚鬣一脸怒容的看着陈玄壮道。 陈玄壮摇头道:“送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啊，你想的太简单了”。 “大和尚，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兰娥轻声问道。 “断情绝欲”。 高翠兰刚要反驳，陈玄壮立刻做出肯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们就是他情欲之种，他本来有机会不用走到这一步的，但对你们狠不下心，当初那瓶孟婆汤，与其说是你们的药，不如说是他的药。 当时你们如果喝下孟婆汤，就算他碎了金身，转化妖物又如何，情欲已断，情劫已灭，如今也成不了这样”。 “你胡说，世人谁能没有情欲，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世间劫起，全部都成妖魔了”，高翠兰再也按耐不住开口道。 “可天蓬，他不是世人啊，他是天生神只，司职天地运转，兰娥仙子，翠兰小姐不明白，你如今还不明白嘛”。 “姐姐，你别听他胡说，和尚都不是好人”。 兰娥仙子沉寂了下来，高翠兰看着陈玄壮，眼中虽有怒火，但更多的是恐慌和无助，此刻的强硬都只是装出来的。 陈玄壮轻声道:“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自从动了情欲触犯天条，你们可能遇到过好事？ 兰娥仙子金身被毁，天蓬转妖，托生转世也如此坎坷，如今更是距离魔物不远”。 “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非要忘却这一切，断情绝欲才能让事情重回正轨吗”？兰娥仙子开口问道。 “大天尊、佛祖都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但你们走不出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大天尊至今未剥夺天蓬神号，天蓬能压制至今，神号作用不小，佛祖以一次次让你们重复轮回，一次次把答案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却熟视无睹，不是你们不知道，是你们知道，不想而已”。 说着陈玄壮一翻手心，再次拿出一瓶孟婆汤，就这样送到她们身前。 高翠兰下意识后退，兰娥下意识要拿起。 猪刚鬣皱眉看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三人就这样如此僵持着。 远处战场已经平息下来，大圣以神通制住天蓬。 五百年时间，天蓬虽然凶性暴涨，但肉身腐朽太多，再有天罚削去境界，相对于大圣来说，早就弱的不成样子。 如果不是顾及战斗余波会对地界造成巨大灾难，伤到此刻的天蓬，大圣完全可以更为强势。 看了眼紫薇天帝化身，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圣该忙忙。 大圣这才点头，带着天蓬向福陵山方向飞去。 紫薇天地化身只是挥手间，被破坏严重的地貌便开始恢复如初，随后又将由实转虚的申脽城再次由虚转实。 收起镇压了天蓬五百年的大阵，须弥世界开始自内部慢慢崩碎。 大圣从地府摇来的鬼差也在这时进入须弥世界，将那些处于虚假轮回之中的灵魂全部带走。 那些麻木空洞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脱。 须弥世界在他们退走时候，终于崩溃，圈禁他们五百年的牢笼就此崩塌。 福陵山上，两个意志犹豫不决。 凡人一时情起，便有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更何况时间跨度如此之长的情感。 最终，她们还是拿住了玉瓶。 “只要喝下它，悟能哥就一定会好，是吗”？高翠兰问道。 “我能保证的是，最起码不会比现在差”，陈玄壮如实回答道。 “我们能再见他一面吗”？ “只要两位能坚定此心，那无不可”。 泪珠从高翠兰脸颊滑落:“做神仙真的很不好，规矩那么多，相互喜欢而已，哪有那么多事啊，都已经不做神仙了，还不放过我们”。 陈玄壮没有说话，这件事情，无论最终结局，对高翠兰都是最不公平的。 “既然要割舍，那肯定不是就我和姐姐两割舍，这瓶给悟能哥吧，我这有悟能哥送的”。 她将孟婆汤还给陈玄壮，自己又变出一小瓶，像是炫耀一样给陈玄壮和天空中的猪刚鬣晃了晃。 两人叹了口气，均不忍的闭上眼睛。 片刻后，大圣来到了福陵山，筋斗云缓缓落下，天蓬已经陷入昏迷。 “好久不见，兰娥仙子”。 大圣先对故友兰娥打了一声招呼，兰娥对大圣施礼后，目光看向筋斗云上陷入昏迷的天蓬。 此刻早已没了人样，相貌恐怖狰狞，眉宇间凶煞之气环绕，大圣以神通暂时封印其神魂。 “抱歉，他如今状态不对，只能出此下策了”，大圣解释道。 兰娥轻轻摇了摇头随后道:“要不你来看看吧”。 几人都知道，这是兰娥在对高翠兰说，但高翠兰毫无动静。 兰娥蹲下身，轻轻的拂过天蓬的脸庞。 “还是穿甲时候好看”。 陈玄壮与大圣、猪刚鬣叹息离开了此地，给了他们告别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兰娥呼唤他们过来。 “把孟婆汤给我吧”。 陈玄壮将孟婆汤递给兰娥，兰娥怔怔的看了一会，随后将孟婆汤给昏迷的天蓬喂下。 天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眼皮剧烈颤动。 “那个猴子，别让他醒来”。 大圣没有计较称呼，指尖泛起金光，点在天蓬眉心。 随后，高翠兰拿出那瓶珍藏了五百年的孟婆汤，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泪水在此刻终于破堤，止不住的滑落。 眼眸中神采渐渐褪去，唯有爱意依旧浓郁。 再次醒来，便是形同陌路。 闭眼前，只留下一句。 “好苦啊”。 第133章 故事还是圆满点好。 “好苦啊”。 孟婆汤无色无味，怎么能苦呢。 三个字如同巨石压在场的人心间。 猪刚鬣扭过头不去看，兔精、鹿女、蛇妇太过感性，低声啜泣。 陈玄壮低诵佛号，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是真正佛门弟子，希望佛经能减轻心中不适。 天空开始阴沉，雨将落下。 “散开”，大圣冷喝一声，顿时天地清明。 紫薇天帝化身出现在他们身边，转移话题:“先别伤心了，天蓬的事还没完呢，这么封印着，不是个办法”。 众人从感慨中恢复过来。 紫薇天帝化身先是将两道星光分别打入高翠兰和天蓬体内，随后大圣道:“猴子，你去找老君拿颗金丹，快去快回，不给就抢，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我说你这老官，你怎么不去”，大圣一脸不悦。 “我踏马上去了还能回来咋滴，好不容易有点人味，我可不想这么舍去”，紫薇天帝翻了个白眼。 随后又对猪刚鬣以及三妖道:“他需要神性稳定，就靠你们几个聚拢神性了”。 猪刚鬣豪气道:“俺老猪这一身神性全部是上神赠与，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尽管拿去”。 “不用，只不过会折损福陵山气运些许”。 说完他就牵引着沉睡中的天蓬往云栈洞走去。 “唉？我干啥啊”，陈玄壮问道。 紫薇天帝化身斜眼看了一下他道:“我们又不是超度，要会念经的也没用，你闲的无聊就把这姑娘送去她父母那吧，刚好也到饭点了，你也能蹭上一顿”。 陈玄壮脸都黑了下来，这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他看向大圣准备寻求公理，结果大圣理都没理他，跟着紫薇天帝化身走了。 “不用上天去找老君，俺老孙手里有一颗九转金丹，就给这憨子吧”。 经过紫薇天帝化身这么一打岔，众人心中郁结减少不少，最终只有陈玄壮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陈玄壮看了眼昏睡过去的高翠兰，随后运气牵引着她往山下走去。 高父高母早就开始在福陵山修行长生之法，有猪刚鬣照顾，如今已初入人仙境界。 之前发觉申脽城异样便心中有些担忧，直到看见陈玄壮带着昏睡的女儿前来。 “圣僧，城内发生了何事，我儿怎么样了，我那女婿呢”，二老立刻上前关切问道。 将高翠兰交于二老后，陈玄壮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二老，有关于他们女儿，他并没有隐瞒。 二老也是既高兴又悲伤，高兴的是女儿和女婿都恢复正常了，悲伤的是有情人却未能终成眷属。 在他们眼里，自从那次高翠兰杀人后，无论高翠兰还是兰娥，其实都是自己女儿了。 陈玄壮交代好好照顾后，便重回了山上，导引神性只需猪刚鬣一人就行，于是三妖便去山中护住生灵了。 有大圣和紫薇天帝化身在，很快天蓬就成功替换了体内凶煞之气，虽然还是妖身，且境界再次折损，但已经不再担心入魔了。 天空雷声震响，巨大雷霆击破天幕降落在福陵山上，持续了许久。 高翠兰被雷霆惊醒，看着父母和身边的鹿女。 “爹、娘，我好像做了个梦”。 鹿女一惊，心想是不是孟婆汤没有了效果，轻声问道:“小姐做了什么样的梦啊”。 “我……，嗯？我想不起来了，唉？你是谁啊”，高翠兰细想无果，摇了摇头。 鹿女松了一口气，随后笑颜如花:“我是你的侍女啊，小姐前段时间修行出了岔子，差点走火入魔，可能记不起了”。 高翠兰看向自己父母，眼神带有问询之意，高父高母点头，高翠兰这才相信，虽然她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紫薇天帝化身帮他们填补了记忆缺失，一切事情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山上发生了什么”？高翠兰听着轰隆隆的雷声问道。 “小姐，那是有人在渡劫”。 “我还没看过别人渡劫呢，走上去看看”，高翠兰眼睛一亮，拉着鹿女就要走。 “啊……，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啊”。 “因为……，因为打扰别人渡劫就是与人争道，会引起人家不悦的”。 夜深，雷劫停止，福陵山降下甘霖。 云栈洞内，陈玄壮、大圣、紫薇天帝化身、天蓬以及猪刚鬣推杯换盏。 只不过猪刚鬣有些拘谨。 自己做梦也没敢想过，竟然能与天下第一妖齐天大圣、天河元帅天蓬以及天庭大佬紫薇天帝能坐上一桌。 “那个酒肉和尚也了不得啊，大唐国师，大唐可是南瞻部洲最为强大的国家啊，小瞧了”，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陈玄壮，猪刚鬣有些心虚。 自己之前可是狠揍了他一顿。 “老猪，这五百年多谢照顾了”，天蓬与他碰了下杯。 “照顾？哦哦，上神言重了，应该的应的”，猪刚鬣立刻反应过来，姿态极低。 一只大手搭在他肩膀上，陈玄壮笑呵呵道:“都一个桌上喝酒了，这么拘谨干嘛，大家都哥们，来挺起胸膛，走一个”。 “啊？不是……”。 “干了，都哥们”。 “不是，国师……呜”。 酒是紫薇天帝化身带的天庭仙酿，劲道自然不用多说，几杯下去，陈玄壮便拉着猪刚鬣跟他们拜起了把子。 第二日，脑袋发昏的陈玄壮与大圣、朱悟能三人去申脽城静陀寺取了车辇准备启程了。 以往驾车都由小白来，如今小白陷入沉睡，驾车的事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团队地位最低的陈玄壮身上。 至于朱悟能，与大圣在车顶上谈论着五百年前的往事，好不悠哉。 马车走着走着，前方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玄壮吓得酒都醒了。 鹿女也是脸都有点发白。 大圣感应到情况后，脸色都有些凝重。 高翠兰迎着马车缓缓走来，最终与马车擦肩而过。 三人心中同时长舒一口气。 “唉，等等，上面那个，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高翠兰忽然停下，抬头看向马车顶上的朱悟能问道。 三人的心再次悬起。 朱悟能挠了挠头，仔细看着高翠兰，也有种熟悉感，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抱歉，姑娘应该是认错人了”。 高翠兰点了点头，随后拉着鹿女继续逛街。 三人又是长舒一口气。 忽然，一股狂风骤起，高翠兰身形不稳就要向后倒去。 原本坐在车顶上的朱悟能身形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在高翠兰身边，将她护在了怀里。 这一刻，两人眼中都是对方的身影。 陈玄壮忍了又忍，最终破口大骂道:“紫薇，你踏马有病是吧”。 天空中，爽朗的笑声传入大圣和陈玄壮耳中。 “故事终究还是圆满点好，不是嘛”。 第134章 乌巢普世 原本既定的行程被再次耽搁下来，不过也不久，只有三天而已。 第三天，新的四人小团体便开始了西行。 这次没有再闹出那些幺蛾子事，只不过多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龙马拉着车辇朝西奔袭。 在他们启程时，大唐的征西大军也正式誓师出发了，一群文臣武将差点没有因此将狗脑袋打出来。 贞观十三年十一月。 太宗李世民通告诸国。 张公瑾、侯君集、李绩率领第一批西征军五万人，沿陈玄壮西行路线开拔。 同时第二批新教教徒随军出发。 于双叉岭收先锋大将，尹虎。 沿路各城邦大开国门，迎天国大军。 （西游架空的历史背景，诸位最好别带脑子，谢谢）。 小白依旧在沉睡，不过体型已经涨大了一整圈，陈玄壮也没法把她长久搭在脖子上，有点沉了。 天蓬和大圣这一路上一直在聊天庭过去的事，陈玄壮也从中摸清了三界势力格局。 大天尊掌控三界，三清居于三十三天之上，不问一切事物，四帝协助大天尊管理三界，又化身无数，对于三界事物进行调整。 且天庭西方佛门也与天庭密切，诸如四大天王、李靖，于佛门也担任护教神王。 观世音菩萨、佛祖等也于天庭治下，不过很多时间佛门还是自己管理。 与分封制差不多，不过大天尊有绝对权力。 如此行进半月有余，忽有一日，入眼见一处密林，仙灵之气浓郁程度堪比天庭。 最中央处，有一株梧桐高不见顶。 “咦，不对劲，世间怎会有如此高的灵木，按理说有这长势，我们应该轻而易举就能见到，怎么会行至此处才发现”？大圣站在车顶遥望，目中金光流转。 天蓬笑道:“我应该知道这是谁了”。 “哦？说说看”。 天蓬还未继续开口，忽然间密林开始极速生长扩散，眨眼间便生长到了车辇跟前。 大圣目露奇异之色，陈玄壮也是吓了一跳。 树木开始向两边挪移开，一条由树木拱卫，落叶铺成的路出现在他们眼前，有灵鸟飞出，绕车辇嬉戏，有灵兽于小路两侧时隐时现，雾气蒸腾，犹如仙境。 “吾心下有感，有圣人前来，故此现身，请圣人入内一叙”。 一道苍老声音从天空之上传来，萦绕在几人耳边。 陈玄壮看了眼大圣和天蓬，大圣没有看他，只是好奇的伸出手，逗弄灵鸟。 天蓬点了点头道:“师父尽管放心，此地是熟人，没有恶意”。 陈玄壮这才放下心来，驾驭车辇沿着幽静小路前行。 “老二，此地之主是何方神圣，其实力不比三官低，为何俺老孙未曾听说过”？大圣好奇的问道。 天蓬笑道:“我曾有幸见过此人一面，他原身是天地间第一棵梧桐，远古之时，金乌、月蟾便居于其上，故此成道后，名乌巢禅师，是天地真灵，在天庭也未担任神职，是一散仙，实力超绝”。 陈玄壮听后，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号人物。 八六版西游记没有拍出来这一段，不过曾经刷视频倒也刷到过，但具体跟西行小团队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不知。 片刻后，车辇来到了那棵梧桐之下。 陈玄壮倒吸一口凉气，这梧桐宽不可量，高不可见，仰头望去，只见云雾，不见树冠，树身泛着浓郁的金色光芒，如同一面金墙一般。 就在他感慨发愣之时，金光之中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青袍，上绣龙凤万物，青丝及地，背后有日月旋转照映，眉心有一抹青色印记，双眼深邃如同星空，姿容绝美，难分男女。 陈玄壮立刻正了正心神，做佛门礼:“小僧三藏，见过圣人”。 “老朽乌巢，见过圣僧、大圣、天蓬元帅”，乌巢禅师也是立刻还礼。 他声音苍老，却温润至极。 天蓬与大圣一同上前行礼:“见过乌巢禅师”。 “老朽游经此界，见有新的圣人气象，故有好奇之心，还望诸位莫怪”，乌巢禅师很是和气的道。 “游经此界？圣人莫不属于这方世界不成”？陈玄壮立刻抓住了重点，好奇问道。 “源宇之中，星空无数，此界不过某片星空之下的微界，老朽本体扎根源宇之外，盖亿万万界皆有神念分身”，乌巢禅师回答道。 陈玄壮心神震动，小瞧了，着实小瞧了，他一直以为三界不过天地阴冥，谁知竟然如此广阔。 所以，他们所说的超脱三界外，是超脱源宇之外。 这些超脱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不，是根本无法揣度。 他看向大圣和天蓬，两人对此毫无意外，早就知道。 “那末法又是怎么回事？是这一片世界末法，还是整个源宇末法”？陈玄壮心绪即刻陷入混沌迷茫之中。 “圣僧，清静宁神”。 仙音入耳，陈玄壮从混沌迷茫中醒来，眼前景象再变。 此刻的他立足无尽星空之中，脚下星河流转，入眼，无数星辰崩灭，继而重生。 一棵贯穿星空的巨树扎根于宇宙，不见其完整容貌，其上星光闪烁。 “这是哪里”？ 陈玄壮内心震惊不已，但情绪平静至极。 “老朽的源宇世界”。 乌巢禅师的身影自陈玄壮身旁浮现。 “源宇世界，有很多个吗”，陈玄壮问道。 “凡是超脱，皆有自己的源宇，无数超脱的源宇又组合成一个大源宇，大源宇之外，便是无”，乌巢禅师回答道。 “无”？ “对，无道、无法、无天、无混沌、无时间”。 “您是说，源宇之外，是末法”？ “对”。 陈玄壮有些不知所措，心底生出无尽的绝望:“那还如何挡的了末法啊，不说整个大源宇之外，就是这一片世界，一个波旬就已经难以阻挡了，连佛祖都无法阻止，我又能如何”。 “圣僧有所不知，末法亦是源宇”。 陈玄壮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 “此方世界，便是由大源宇之中的佛祖源宇与末法大源宇中的波旬源宇组成的世界，是一场对赌”。 陈玄壮恍然大悟:“胜则全胜，输则全输”。 “佛祖赢，则波旬源宇融入大源宇，佛祖输，则佛祖源宇融入末法源宇”。 “一增一减”。 第135章 什么地仙无敌 这个西游世界是佛祖与波旬部分源宇共同创造出来的世界。 而且亿万年间，不知道多少个被创造出来的源宇世界相互于末法源宇和大源宇之间易主。 也不知道有多少超脱输掉后被彻底融合或者改换天地。 末法与大源宇的斗争一直在持续，从来没有停止。 一局接着一局。 “大天尊相必融合了不少末法源宇的超脱吧”，陈玄壮问道。 “在与末法的对抗中，赢了一千七百五十次”。 乌巢禅师语气中敬佩之意甚浓。 “当真厉害啊”，陈玄壮也是感叹道。 大天尊的逼格还在无限拉高，这已经不是超脱能够概括的了，这完全是独一档的存在，是他硬生生拉起了整个大源宇，一次次削弱末法源宇。 “敢问圣人，此次佛祖与波旬辩法内容是什么”？陈玄壮也明白了乌巢禅师此行来意，佛祖如今沉寂，自己是代佛祖与波旬对赌，为了公平起见，需要让自己知道一些具体事情。 “佛祖言，法之义，非是引导众生，而在于让自身明善恶，继而近善则善，近恶则恶”。 “波旬言，众生善恶不一，需以法来引导众生，法善则众生善，法恶则众生恶”。 陈玄壮立刻头疼起来，两人说的都对啊。 “更具体点呢”？ 乌巢禅师摇了摇头，以他的位格，自然能说，但不可说。 陈玄壮拍了拍头上的金箍，在他的认知里这种辩法，根本就没有任何漏洞，而且还能衍生出更多，相互来补全薄弱点。 唯一能验证双方观点的，就是世间人心演变。 可就取经这短短十几年，能验证出佛祖和波旬谁是对的吗？ 陈玄壮不敢肯定。 再者，一路以来，陈玄壮好像一直在按照波旬的路子走，帮波旬不断验证着法善法恶的观点。 想到这，他感觉前途一片晦暗。 乌巢禅师也没打扰他，只是看着星空中不断生灭的星辰。 片刻后陈玄壮慢慢摒弃了这种繁杂思绪，他想明白了，并非是想明白如何进行两位大佬思想上的验证，而是不想动脑筋了。 既然猜不到，那就跟着走就是了，这才刚起步而已，徒弟还没收全呢。想那么多干啥。 “多谢圣人告知，小僧明白了”。 陈玄壮对乌巢禅师道谢，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人家最起码帮自己确定了核心问题。 “我再送圣僧一件礼物，也与圣僧结个善缘，祝日后圣僧超脱”。 陈玄壮苦笑一声:“我？超脱？我就一地仙境而已，唉，借圣人吉言吧”。 乌巢禅师笑了笑，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滴黄豆大小的晶莹水珠，屈指一弹，进入了陈玄壮体内。 那水珠入体后，直接没入了肾脏之中，大量精气催生，散布体内各处，一股清凉温和之感传来。 陈玄壮顿时感意识一片清明，感觉整个人拥有无与伦比的庞大精力。 体内水火相济，太白金星送于他的庚金剑气被水火淬炼的愈发锋锐。 而自己肾脏部位，一头乳白色的神猪浮现，随后又渐渐淡去。 金、火、水三相集齐，这一颗境界也一路飙升，突破地仙境直至天仙壁垒。 感受到身体变化，陈玄壮激动不已，对乌巢禅师连声道谢。 在心猿意马收服后，陈玄壮便有种感觉，自己就像是真的在集卡一般，集齐五行。 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是为火，对应心。 小白是西海龙三公主，西方属金，对应肺。 老二天蓬是天河元帅，是为水，对应肾。 老三卷帘大将处流沙河，沙即土，对应脾。 目前四个就差两个集齐了，唯有独属于木，对应肝的，陈玄壮没有任何头绪。 正当他要请教乌巢禅师时，一晃神，便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原本遮天蔽日的巨大梧桐已经不见，就连密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巢禅师就好像个npc一样，定点刷新，给自己普及世界观，然后送自己东西，就消失了。 大圣和天蓬悠哉的躺在车顶，也丝毫不担心陈玄壮出什么事。 毕竟只是个菜鸟而已，就算处于相互对抗的位置，这些位格超高的大佬也不会拉下脸亲自出手对付他。 “呦，不错嘛，收获不小，竟然快天仙了啊，要不俺老孙陪你练练手”，大圣扔下一颗水果给陈玄壮，笑着道。 陈玄壮闻言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豫，大圣揍人是真疼，但此刻他也是真想试试自己的战力如何。 “那先说好，不许打脸”，陈玄壮认真道。 “切，没意思，自个玩去吧”，大圣果断拒绝。 “老二，要不咱俩试试”？陈玄壮又将目光投向天蓬。 天蓬憨厚的摸了摸脑袋道:“算了吧师父，我不像师兄那样能精细的控制力道，我怕一不小心把你打死”。 天蓬是个老实人，加入西行小团队后，对陈玄壮也是略有尊敬，最起码师父是挂在嘴边的。 相比于大圣和小白，可谓是尊师重道至极。 陈玄壮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看向小白:“唉，小白啊，你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啊，没有对手的日子，真的是寂寞啊”。 下一刻，天地隔绝。 再眨眼间，陈玄壮便躺进了马车里，鼻青脸肿，呼呼大睡。 身旁不远处，小白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后，便换了个姿势再次睡去。 大圣受不了一个菜鸟在自己跟前装高手，悍然出手。 龙马拉着辇车再次向西启程，陈玄壮第二日便已经醒了过来，好在身体恢复速度大大增强，除了有些疼以外，都已经消肿了。 不过大圣下手还是真挺稳的，陈玄壮挨完揍后，感觉体魄强度都上升了些许，于是他又有些飘了。 抚着小白细长龙躯，他乐呵呵道:“小白，等你睡醒，咱俩大战三百回合，三藏大哥叫你看看，什么是地仙境无敌，什么叫可战天仙”。 小白一尾巴打在陈玄壮手上，下一刻，陈玄壮抱着手哀嚎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手断了。 “什么地仙无敌，别打扰我睡觉”。 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小白随后再次陷入沉睡。 第136章 黄金国的传说 “大圣，咱们走的路对吗？我怎么感觉给我干新疆来了啊，这还没到火焰山啊”，陈玄壮站在车顶，吊着右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荒漠问道。 大圣拿着一串葡萄边吃边道:“方向准没错，你那书里怎么写的啊”？ “那不对啊，接下来是去流沙河找老三啊，沙倒是有，可这没有河啊”。 “师父，会不会是你记岔了，卷帘大将不在这里”，天蓬皱眉问道。 “不会，绝对不会，剧情虽然有改动，但绝对不会变换顺序的，往前走走找人问问吧”，陈玄壮立刻坚定道。 就在他们争执是否走错路的时候，距离此地三百里一座山中，两个身形高大的披甲士兵进入一间昏暗庙宇内，对着庙宇中央的神像叩拜。 “禀国师，国主请国师前去皇宫赴宴”。 一阵清风吹过，庙宇中依次亮起灯火，将庙宇照的透亮。 只见这庙中石像并非熟知的神只，而是供奉着一只黄毛貂鼠。 那貂鼠足有一人大，蜷在神台之上，身着华服，头戴金饰以及珠宝打造成的花翎冠，吞吐之间，有云雾自七窍散出。 貂鼠微微睁眼道:“本座还要修行，你们回去告诉那国王，等改日再去”。 “国师，大王说，百姓聚在皇宫前，已经备好香火财宝，祈求国师降雨，若我们请不去国师，就要杀了我们祭天啊”，两人匍匐在地，颤声道。 貂鼠挠了挠脸，无奈坐起身:“罢了罢了，修行也非一日之功，念百姓心诚，本座且去一趟吧”。 说罢，身下便起云雾，它伸出爪子一抓，两人便被带到了云雾之上，朝天空飞去。 貂鼠在云端上转化身形，化作一个身穿白衣，手持法杖的戴发和尚，看着下方黄沙漫天的景象叹息一声，默诵着经文。 身后两人则静静的跪着，头也不敢抬。 陈玄壮不停的吐着嘴里的沙子，这地界不光沙子多，风也大，吹的人睁不开眼，就连大圣和天蓬都进入了车厢。 片刻后，龙马嘶鸣，速度忽然加快。 陈玄壮掀开车帘，狂风卷着沙砾吹进车厢，随后又被大圣挥手给散了出去。 这沙漠远处，出现了一点绿意，那是一片绿洲，隐约间可见一些建筑轮廓。 “这到底走到哪了啊，莫不是流沙河变了”？陈玄壮心里思忖着。 龙马全速前行了两刻钟，终于到了绿洲边缘，入眼望去，一片金光闪闪。 不断有衣衫褴褛的百姓身上背着竹篓，向绿洲前行。 陈玄壮赶忙下车，叫住了一个相对壮硕的汉子。 “老哥，且等一等”。 汉子面目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罩住面部的粗布上，布满了细砂，他仔细打量了陈玄壮一会，然后略带恭敬的问道:“不知圣僧叫住小的，有什么事”？ “不敢当一声圣僧，请问老哥，这里是什么地方”？陈玄壮问道。 汉子回答:“圣僧，此处名为黄金国”。 “黄金国？那请问流沙河可在国境内”？ “流沙河……，听说过，不过并不在国境内，是在黄风岭向西四百多里处，得出了这里才能到”，汉子提了提身上的竹篓，回答道。 陈玄壮看了一眼，随后邀请汉子上车说话，因为他真的记岔了沙僧和黄风怪的先后顺序了。 “老哥，上车说话，我还有事需要请教老哥，若不嫌弃，还请一同入城”。 汉子倒也没有拒绝，便随着陈玄壮上了车。 进入车内，汉子便吓了一跳，入眼便看见了大圣的容貌，虽然神俊，但对凡人来说却是怪异无比。 继而又看到一条白龙盘卧，以及一个样貌刚毅的高大汉子，敬畏之心立刻升起，认为自己遇到了神仙，赶紧叩拜。 陈玄壮给汉子递上水和水果安抚其心，后问道:“老哥可否细说一下这黄风岭与黄金国”？ “好说好说”。 “这里与其说是国家，倒不如说是一个城邦，像黄金国这种小城，黄风岭周围，足有十几个”。 “唉，据我爷爷所说，此地之前并非如此景象，原本也确实是一个小国，这小国物资丰富，尤其以盛产黄金闻名，只是某一日，忽然间便狂风四起，风沙将这个小国彻底掩埋”。 “听说是有人传教，国王不信神佛，将其赶出了境内，所以召来了祸端”。 “这风沙啊，一吹就是两百多年，从无一刻停歇，国家也彻底分裂覆灭，独立成了一个个小国或者城池，围绕着黄风岭建立了起来”。 “这些国王、城主，有了之前黄金国的前车之鉴，开始了礼佛，并且于黄风岭上建了一座庙宇，献上财富朝拜，以求庇佑”。 “就在十五年前，这里忽然来了一位黄风大圣，他也是和尚，却将黄风岭的和尚全部驱逐了出去，占据了庙宇，并且于黄风岭施法，让天降甘霖”。 “他来了之后，这里变了好多了，多次施法降雨，形成绿洲，供百姓们生存，自己大多时间居于黄风岭上修行，遇见少雨之时，有人求雨便会降下神迹，久而久之，周围这些城邦都将他奉为国师，真佛”。 陈玄壮几人默默听完，时间节点都对的上，黄金国覆灭是在二百年前，不用想就是灵山那群佛搞的鬼，用覆灭一国展现神迹来传教。 可这黄风大圣，他一个妖，怎么敢跟灵山斗的啊，还敢抢占道统。 陈玄壮搞不懂，这事得真正见到了那个黄风大圣才能知道。 已经到了绿洲，放眼看去，一片祥和，与外边风沙漫天的景象完全不同。 汉子在城下与陈玄壮等人告别，陈玄壮也递交了通关文牒让士兵查验。 片刻后，一披甲士兵与一个文官打扮的人迎了上来，立刻拜道:“臣等不知大唐国师驾临，还望国师恕罪”。 陈玄壮并没有拿捏国师该有的逼格，而是极为亲和:“我等只是途经此地，歇息一程，叨扰诸位了”。 “臣下已为国师准备好了落脚之地，国师且随我来，王上吩咐，待国师安顿好后，请一同前往宫中赴宴”，大臣姿态极低道。 “小僧谢过王上款待”。 “请”。 兵马护送着车辇向黄金国北方走去。 第137章 黄风祈雨 前脚刚到落脚地点，安顿好车马行李后，黄金国皇宫便已经派来豪华至极的马车来接他们了。 其实皇宫距离落脚点也不远，但礼仪要做到，尤其是陈玄壮可以说是代表着大唐皇帝，同时自身还是一教圣人，自然不敢怠慢。 马车除了豪华外，再就彰显的是一个俗字，但俗的让人眼热。 通体黄金浇筑，车外点缀着各种形状、色彩的宝石，当先四匹健硕的纯色马拉车，甚至于马的蹄铁、护额都是由黄金打造。 “好家伙，这得值多少钱啊”。 黄金国当真是名副其实。 强行按捺住火热的目光，陈玄壮给自己洗脑:“忍住，忍住，你是出家人，不是土匪，出门在外，绝不能给大唐蒙羞，不能给皇兄丢人”。 换上景兰袈裟，持锡杖，戴千佛帽，难得拿出了高僧派头，容貌俊美端正，气质庄严不失温和，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 马车缓缓前行，陈玄壮发现这路上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多满身沙尘，都是刚从外边回来的。 “这路上人怎么这么少”？陈玄壮皱眉问道。 那接待陈玄壮一行的臣子恭敬回答:“禀大唐国师，百姓此刻都聚集在皇宫前，正等待我国国师前来祈雨呢”。 “你说的，可是那黄风大圣”？ “正是黄风岭上的那位大圣”。 大圣听后不由得嗤笑一声:“黄风大圣，当得起这么大名号嘛”。 那臣子立刻严肃道:“我们国师仁义无比，护持此地风调雨顺十五年，功德无量，自然当得起一声大圣”。 大圣刚要反驳，被陈玄壮瞪了一眼，传音道:“你别当人家面贬低人家信仰啊，再说了，你那是天庭认可，大天尊亲封的，犯得着在这上面跟人杠嘛”。 大圣轻哼一声，挠了挠脸，背过身去。 陈玄壮和颜悦色道:“我这大徒弟性子有些焦躁，冲撞了贵国国师，还望使者莫要见怪”。 那臣子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大唐国师一行有些不敬，立刻惶恐道:“大唐国师言重了”。 不过一刻钟时间，陈玄壮一行人便已到了皇宫，只见那广场之上，百姓手持香烛跪倒在地，围绕着一座高大的汉白玉祭坛叩首不起。 在白玉祭坛下方，还有士兵们守着一箱箱珠宝黄金，琳琅满目。 “祈雨祈福这么赚钱的嘛，大圣、老二，不去咱们把这业务包了吧”，陈玄壮传音道。 “瞧你那点出息，还大唐国师，小白手里流出几颗夜明珠都比这好”，大圣轻声嗤笑。 陈玄壮有些不舍的强行挪开目光，与黄金国向皇宫走去。 也就在这时，天空中一朵祥云落下，一个戴发僧人飘摇而下，落在祭坛上，其身后还跟着两个两个披甲士兵，正是从黄风岭赶来的那位黄风大圣。 原本接待陈玄壮的那些黄金国臣子，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大唐国师了，小跑去祭坛对着黄风大圣叩拜，高呼国师。 黄金国国主闻此消息，也快步从皇宫内走出，率领一众臣子直接无视了陈玄壮他们，对着黄风大圣激动道:“盼国师已久，小王拜见国师”。 “啧，人家是国师，你也是国师，看看人家”，大圣斜眼看向陈玄壮揶揄道。 陈玄壮不甘示弱:“人家是大圣，你也是大圣，看看人家”。 大圣立刻怒目而视，陈玄壮回以眼神，毫不畏惧。 “这个妖怪倒也距离正果不远，百姓们对他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天蓬没有参与两人针锋相对，评价道。 祭坛上，黄风大圣看着跪倒在地的百姓，声音淡漠:“你们各自回家吧，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有雨来”。 百姓叩首感谢，起身便要离开。 “那些东西，留下一箱就够，其余的你们自己收回去吧”，他说完后，便闭眼盘坐在祭坛上。 百姓对他奉若神明，一边感谢，一边自觉排队拿回东西，无一人对那些财宝进行抢夺，甚至此刻他们眼里只有那个坐在祭坛上的身影。 待财宝被分完后，百姓恋恋不舍的离开广场，各自寻找避雨之地，想要亲眼见识神迹。 片刻后，只见那黄风大圣身上泛起青白二色仙光，光芒化做两条祥瑞龙鱼，盘旋追逐着冲上天空。 顿时，天空乌云盖顶，狂风大作。 “真敢降雨啊，这不只是把灵山不当回事，也不把天庭当回事啊，当初泾河龙王克扣降雨点数，推延时间都被刮了，他就不怕天庭斩了他吗”？陈玄壮低声问道。 “他不是在求雨”，天蓬面色有些凝重道。 “嗯”？ “他在渡劫”。 陈玄壮眉头直跳:“你意思是说，他每次求雨都是在渡劫”？ 天蓬轻轻点头。 “牛逼”。 头一次见人用破境方式来求雨的，果然，这办法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除非对自己境界实力把控极为精妙，卡着那一线，在雷劫之间来回跳脱。 轰隆隆~ 天地间响起浑重雷鸣。 下一刻，数道粗壮闪电直接自云层落下，劈在黄风大圣身上，雷电通过肉身导引到了地下，一圈圈电弧在祭坛上亮起，黄风大圣稳坐其中。 天空开始飘下雨滴，一点，两点，无数点，倾盆大雨自天而降。 天蓬伸手接住了一把雨水，凝神观察，随后感叹道:“被这些百姓爱戴是有道理的，这些雨是天道馈赠，凡人饮用可祛病消灾，也会使这片大地生机勃勃”。 雷劫还在持续，黄风大圣就静静的坐在祭坛中央，任由雷霆加身，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雷霆缓缓减弱，最终收回乌云之中，只在云层内时隐时现。 黄风大圣身上泛着柔和白光走下祭坛。 “这是渡完了”？看着雨幕中的黄风大圣，陈玄壮问道。 “没有，他中断了”，天蓬摇了摇头道。 “牛逼”。 雨中，黄金国国主与一众臣子上前给黄风大圣打伞，百姓们也都跪下高呼国师万岁。 一步步登阶而上，陈玄壮、大圣、天蓬目光与黄风大圣碰撞在一起。 黄风大圣能直观的感受到大圣和天蓬的强大。 “国师，这位是大唐的国师，三藏法师，身后是他的两位弟子”，身旁黄金国国主立刻对黄风大圣介绍道。 黄风大圣眼睛微眯，他小瞧了站在c位的陈玄壮。 “小僧见过黄风国师，国师硬抗天劫，折损修行为民祈雨，实为大善”。 陈玄壮双手合十，对黄风大圣送上敬意。 大圣看向他轻轻点头，天蓬对他拱了拱手。 黄风还礼:“小僧见过三藏国师，见过两位尊者”。 第138章 自我之下，众生平等 一行人步入皇宫内。 放眼望去，奢华依旧是第一印象，到处都是金光璀璨，甚至于宴席餐具都是黄金铸造，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小国，是如何拥有这么多的财富，是怎么守住这么多的财富的。 黄金国国主将主位留出给了黄风大圣，与臣子、皇子等坐在了左侧。 但黄风大圣并没有入座，而是让国王挪了挪位置，自己也坐在左侧。 他示意陈玄壮上座，但陈玄壮也拒绝了，而是坐在右侧首位。 “这其实与宗教治国并无二致，不过有这黄风大圣在，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弊端”，陈玄壮看了一眼国主对于黄风大圣的态度，心下顿时明了。 但同样是宗教治世，静陀寺的情况与这黄风岭情况截然不同，完全是两个极端。 两位国师都未坐在主位，其余人更是不敢上座，国主见此也不多说，直接吩咐开始上菜。 菜肴丰富精致，荤素皆有，只不过可能是国主示意，素食全部被放到了陈玄壮那一侧，泾渭分明。 黄风大圣示意陈玄壮先动筷，陈玄壮也不推辞，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便开始吃了起来。 对面那些国主大臣都是一愣。 “不是说东土佛门禁酒肉吗？怎么国师……”，黄风大圣笑问道。 陈玄壮将食物咽下才道:“佛门讲众生平等，既然平等，那荤素皆是食物，有何不可食”。 众人都有些吃惊。 众生平等是这么个平等吗？ 黄风大圣轻笑，也夹起一块鸡肉，咽下食物后道:“照国师所说，众生平等，那鸡鸭鱼肉皆是众生，又为何会被人所食”？ “飞禽走兽也会相食，猛虎豺狼亦会食人，此乃生存之本，所谓众生平等，而是在天以观其下众生，才是平等，而非众生平等”。 陈玄壮话音刚落，众人皆是震惊不已，倒吸凉气。 就连大圣与天蓬也是对陈玄壮投来异样目光。 他们知道陈玄壮有些邪性，但从未想到过这家伙能如此邪性。 关键是，他说的还真没错。 所谓众生平等，确实是以上观下。 诸如高天之上，神灵观众生，自我之下，众生平等。 帝王将相观治下百姓，是众生平等， 人观草木鱼虫，也是众生平等。 但此众生，我不入其内。 就像佛所说，众生平等，是佛观众生，才觉平等，佛亦有果位宏愿划分。 陈玄壮境界低微，但这一手诡辩之法，足以撼动人心，天空更是有雷音轰鸣。 众人都停下筷子，静静的看着照旧品尝食物的陈玄壮，沉默。 “敢问大师，既然众生无法平等，那该如何教化”，良久后，黄风大圣深吸一口气问道。 此刻他凝神肃穆，仿佛一个求教的学生一般。 众人也是竖起耳朵，想听陈玄壮如何回答。 结果陈玄壮摇了摇头:“我亦不知”。 众人顿时有些失落，但陈玄壮接下来的话，让众人都是心神一震。 “我不知，你不知，众生不知，我们都不知，不也是平等嘛” 天空中雷音再震，声传万里。 原本渐弱的雨再次倾盆而下，雨声盖雷声，心声盖雨声。 “三界内外，源宇之中，众生平等皆是因有所求，即有所求，便不离牢笼，仙神如此，佛如此，众生如此，你我如此”。 “牢笼之内，众生平等” 黄风岭周围持续二百多年的风沙这一刻停滞了下来，随后乌云扩展八百里，天降紫雷，地起龙卷二十四道，接天连地。 沙土开始汇聚朝龙卷汇去，被黄沙遮盖二百年的真正八百里黄金国的遗址一点点的显露出来，与遗址一同显现的，还有无数干尸与骷髅。 皇宫内，黄风大圣一朝顿悟，心境澄明，对陈玄壮下拜。 “弟子黄风，谢佛陀传法”。 陈玄壮并未拒绝黄风的弟子之礼，坦然接受。 见自家国师跪下，如今的黄金国国主以及大臣皆一同跪下，高呼佛陀。 大圣与天蓬感受到天地异象，无比肃穆的看向陈玄壮，随后也双手合十，做佛门礼拜，极其难得的叫了一声师父。 八百里黄金国遗迹彻底重见世间。 黄风岭下，山根深处，一盏不断吹出三昧神风的风壶应声碎裂。 捧着风壶的巨大雕像中传来一声怒吼，随后雕像表面石块寸寸脱落，一股凶煞气息传出，刹那间浓郁妖气便遮盖整座黄风岭。 那些因风沙掩盖而死的原黄金国国民，也在这一刻化身怨灵，尖叫惨嚎着向黄风岭飞去。 怒吼声与惨叫声盖过天地雷音，陈玄壮寻声看向皇宫外。 大圣站起身刚想要出去，结果被天蓬拦下:“跟了师父这么久，也未出什么力，交给我吧”。 陈玄壮点了点头，自己实力微弱，负责讲道理就行，至于讲物理，弱的交给自己和小白，超纲的就交给大圣和天蓬。 天蓬大步离开皇宫，随后飞上天空，身上散发出磅礴神性，一身银甲覆盖全身。 “你在黄风岭多年，这风是因何而起，又是何人在作祟”？陈玄壮将黄风大圣扶起，问道。 黄风大圣神色悲哀:“唉，此山原唤小须弥山，是我师尊灵吉菩萨道场，二百年前，灵山来人，欲要传道，我师尊不允，结果被灵山几位菩萨斩去金身，将师尊佛首与一虎妖融合，将师尊金身带去了灵山”。 “师尊佛首虽被虎妖融合，但一身佛法依在，不愿祸害众生”。 “可后来，那些灵山菩萨带来了佛祖赐下的三昧神风壶，造下滔天罪孽，让师尊陷入疯魔后，再镇压，言风沙不止，虎妖不出，如今黄风岭风停，虎妖出世了”。 陈玄壮微眯双眸，眼底精光闪动。 怪不得之前遇到过妖魔化形的菩萨罗汉，原来是以正果菩萨的金身催生出来的。 而且还将一尊正果菩萨，硬生生转变成了妖魔，为了末法，当真不择手段。 黄风岭地动山摇，节节升高，浓郁的凶煞之气伴随着扭曲惨嚎声从地下传出，如同洞开了一所通往地狱的大门。 一尊面目慈悲但布满裂痕的佛首从地底缓缓升起，映入天蓬眼中。 天蓬眉头皱起。 “灵吉菩萨”。 第139章 黄风岭下的妖物 巨大佛首缓缓托山而起，面部细微裂缝中有黑焰透出。 慈悲之中又有阴森暴虐之感。 一阵低沉呼啸从佛首之下传来，凶煞之气更甚，开始自黄风岭向外蔓延。 天蓬毫不犹豫，立刻于空中书写一道封印符箓，一掌打出。 符箓应化万千，朝四面八方飞去，形成一道道雷霆组成的大网，将凶煞之气禁锢其中，凡是碰触到雷网的，无一例外都会被击散。 黄风岭开始倾斜，妖物真身也彻底显现。 原本的虎首被移接到胸口处，张口怒啸，眼球被两颗表情扭曲的人头取代，颈部则是灵吉菩萨佛首，双肩、各个关节上都布满着扭曲人脸，男女老少皆有，层层叠叠，张口尖啸。 一身皮毛与血肉分离，被披在身上，每一寸血肉都在蠕动着，左胸破开一个大洞，边缘血肉已经发黑，其中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着。 它右爪持着一串由头颅制成的佛珠，左边则是人手，握着一柄巨大钢刀，钢刀之上，附着着无数阴煞之气。 “波旬……”。 那怪物胸口处的脑袋以及无数脸庞同时张口，愤怒、怨毒、凄厉、哀伤等各种声音一同喊着这个名字。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雷电击顶，佛首上溅起无数火花闪电，浓郁黑雾在它出现后，又不断的涌入它体内，气势节节攀升。 血色光景浮现，无数诡异又扭曲的神佛虚影出现在怪物身边。 胸口虎目中，两颗头颅上翻，带动一大片黑血落下，看向天空中还在不断落下的雷电。 怒啸一声，向上挑刀斩去，漆黑如墨的刀光直接将雷电给击溃，将雷云打散，久久不能愈合。 随后右爪抓住即将倾倒的巨大山峰，虎掌之中喷出无数浓稠如墨的黑雾，将整个黄风岭包裹其中。 片刻后，黑雾散去，黄风岭化做一座由残躯、残肢、内脏组成的血肉山峰，不断跳动，渐渐缩小，浮于那巨大佛首脑后，大放猩红光芒，形成血色光轮。 身上所有脸庞口中诵念起经文，诡异佛音充斥天地，之前天蓬布下用来隔绝凶煞之气的雷网瞬间破碎。 天地之间，龙卷雷霆接天连地，黑云盖顶，又有巨大狰狞怪物出现，身负血肉巨山，宛如末日降临。 如此景象，黄风岭周围小国城邦的百姓都看的到，惊悚不已。 陈玄壮在大殿之内遥望，向大圣问道:“这妖物什么实力”？ “比老二差些，能与老二斗上几十回合，若是那灵吉菩萨佛首睁眼的话，上百回合没问题”，大圣淡然道。 “呵，还有二形态啊，能大概估算一下我和它的差距嘛”。 大圣认真的想了想道:“嗯，可能有些不准确，你们之间大概差了三百来个猪刚鬣”。 陈玄壮当下就没了再问的心思，好家伙，猪刚鬣都成计量单位了。 现在的金蝉子，也只能在猪刚鬣手下保证半刻钟不死，自己更是被人家一声冷哼直接阻断气机运行。 这哪里是有差距，这根本就没法比。 “大圣，帮忙护持一下黄风岭周边的城池以及百姓吧”。 大圣笑道:“哪用这么麻烦，直接给他们圈出战场就行了，等着”。 说完，身形立刻化作金光消失不见，再现时已经到了云层之上，脚下踩着密密麻麻的雷霆。 “天上的，听见俺老孙说话嘛，广目，把你九龙神火罩借俺老孙使使”，大圣在雷霆之上坐下，对着天空喊道。 几息后，一道金光落于大圣身前，金光褪去后，一面刻有复杂铭文的琉璃罩浮现。 天空中传来广目天王的声音:“小王今日值守，无法当面前来送宝，望大圣见谅”。 “无碍无碍，你忙你的，等会用完俺老孙再找你”，大圣随手将九龙神火罩扔了下去。 瞬间便有九条火龙自四面八方拔地而起，带起熊熊火焰，形成一道火幕，将天蓬与那巨大妖物罩住。 划出的战场范围足足一百多里，完全可以任由这俩自由发挥，同时火幕也遮盖了所有人视线。 百姓以为神迹，皆跪地叩拜。 陈玄壮犹豫了一下，随后与黄风大圣一同御风飞上天空，遮掩身形，动用神目观看。 战场内，二十四道雷霆龙卷依旧立于战场之中，黄沙已经尽数被收在龙卷内，紫色雷电交杂其中，仿佛在锻造这些沙土一般。 也在这时，天蓬和那巨大妖物战在一起。 双方激斗产生的余波化作实质向扩散开来，被九龙神火罩一一吸收。 天蓬直接化作真身，如今的真身面虽看起来依旧狰狞，但没有了那种凶邪之感，身躯被铠甲包裹，直接与那妖物撞在一起。 怪物用钢刀抵住獠牙，巨大力量传导到地下，激起一圈圈土浪，两个庞然大物完全以最为纯粹的肉身力量在战斗。 怪物身上虎皮被掀起，鲜血四溅，退后两步，再持刀砍下，天蓬巨兽真身身上也肉眼可见的出现一圈波浪，四蹄陷入大地，但随即又是向那怪物撞去。 又是一阵巨大波动，天蓬獠牙与怪物手中钢刀碰撞，激起剧烈火光，钢刀脱手，獠牙上出现一道深痕。 怪物虎啸一声，右爪上那由头颅组成的佛珠蓦然变大散开，头颅齐齐睁眼，眼眸中尽是一片漆黑。 口中同时发出尖锐的啸声，形成一圈圈音浪朝天蓬攻击而去，那些头颅中央，又有磅礴黑雾涌动，片刻后，一只巨大鬼手率先探出黑雾，抓住天蓬一支獠牙，怪物也是立刻双臂附着着黑色火焰，抓向另一支，将天蓬真身的巨大头颅下压。 天蓬真身巨大头颅不低反挑，将怪物直接挑起，随后猛的一甩头，将那大手与怪物甩了出去。 只是那些巨大头颅所发出的音波无法规避，天蓬真身硬抗着音波，身躯被压的寸寸陷入大地，其威力之大，余波传导到地下，将大地犁起，如土龙翻身一般。 怪物趁机左手摄来钢刀，跳起劈向天蓬真身头颅，那些头颅尖啸声加大，更有无数阴魂从口中飘出，扑向被压制的天蓬。 天空中，那浓郁黑雾中又一次出现一只巨大鬼手，两只鬼手握拳，击打下来。 轰~ 九龙神火罩的火幕猛然一涨，陈玄壮神目神通中断。 他心脏猛的一跳。 第140章 血肉菩萨，恶相灵吉 余波让九龙神火罩外部火焰都猛的一涨。 单纯的力量碰撞便已经有如此大的威能。 来不及担心，陈玄壮立刻重新运起神目。 战场内，此刻已经没有了天蓬那巨大真身的身影，只有一片激起波涛的水域。 二十四道龙卷也由土黄色化做青色。 水漫过了怪物膝盖，粘稠血液将它周围的水域染红。 天蓬真身在最后时刻化作了一片汪洋。 怪物怒吼着，不断的践踏，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涛，天空中那些巨大头颅也在不断发出尖啸，无差别攻击。 黑雾范围越来越大，片刻后，有黑色长发从其中垂落，一个全部由密密麻麻人头堆积而成的头颅探出，同时睁眼。 陈玄壮密集恐惧症都犯了，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么恶心恐怖的怪物。 “那是什么”？ 身后黄风大圣轻声道:“是伥鬼，黄金国所有死去的人的怨念集合”。 伥鬼还在不断的从黑雾之内往外爬，只是几息时间，头颅已经完全显化。 也就在这时，一条由海水形成的水卷自汪洋之下，垂直而上，极快的缠住那伥鬼的脑袋，猛的一拽。 伥鬼惨嚎一声，隐藏在浓雾中的身躯直接被彻底拉出，跌跌撞撞的往前几步，随后双手抓住脑袋上的水卷，狠狠一握，水卷溃散成海水，顺着脑袋落下。 伥鬼的形象彻底显现，身躯高大如山，但却躬身驼背，四肢血肉完整，而躯干则是一副残留着腐朽血肉的骨骼，空空如也。 汪洋开始快速收缩，不一会便形成了一个不断蠕动着的巨大水球，正在缓缓朝人形幻化。 那佛首怪物与伥鬼也不耽搁，直接扑了上去，钢刀穿过，双臂没入其中，但无法击溃那透明水人。 又有两道水龙自其中形成，直接撞到伥鬼和怪物身躯上，使它们后退开来。 水人开始有了色彩，最后化作身穿银甲的天蓬，立于天地之间。 一道闪电击在他那巨大法身身前，九齿钉耙闪烁着雷弧出现，被他一把抓住。 法身冲向伥鬼与妖物，先是抡起钉耙，砸向伥鬼，直接将伥鬼砸跪在地，随后一脚踢在伥鬼头脑袋上，半个脑袋直接爆开成为黑雾。 怪物钢刀劈下，天蓬举起钉耙格挡，巨大又刺耳的铁器碰撞声传开，怪物双臂都在剧烈颤抖，身上的虎皮直接荡起。 又是一脚踹在怪物胸口，怪物巨大身躯直接离地，砸在九龙神火罩之上，火幕不稳。 天空中，那佛珠所化的那些巨大人头刚要开口尖啸，天蓬抢先一步怒吼一声，一圈圈音浪出现，那些人头同时爆开，化作黑血飘落。 单手抓住伥鬼半个脑袋，掌心中散发刺目雷光，伥鬼惨嚎着，身躯滋啦作响，竭力要挣脱天蓬控制，但无济于事。 伥鬼身上血肉寸寸炸开，于半空中形成黑雾，最终伥鬼在雷光之下形成一个巨大焦黑的骨架。 天蓬这才松开手，看也不再看一眼，直接往怪物跟前走去。 巨大骨架坍塌，最终化作一团黑灰。 “那伥鬼实力如何”？陈玄壮问向身边的黄风大圣。 “真言境，如果弟子对上，只能惨胜”。 陈玄壮不由得有些牙疼，自己境界根本跟不上这些妖物啊，自己这点微末本事，真就在他们眼中跟凡人一样，自保都难。 那与灵吉佛首融合的怪物没有任何理智，见到天蓬便直接冲上，手中钢刀直刺。 天蓬左手持钉耙直接将钢刀给死死钉在地上，随后一拳正中怪物胸口的虎首，怪物身形一滞，上半身直接裂开数道恐怖的血肉缝隙，露出森森白骨。 天蓬还要探手直取那跳动的心脏时，怪物反应过来，拍开天蓬的手，第一次进行闪避。 胸口处已经血肉模糊，虎首深陷但在快速恢复着。 心脏开始有节奏的跳动着，如同擂鼓一般，怪物身后的血肉山景在此刻也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膨胀。 怪物身躯开始干瘪，精血向上传输，汇入颈上的灵吉佛首，原本一直闭目的佛首，眼帘微抬。 天象异变，原本黑暗的天空瞬间化作一片血色。 身后血肉须弥山落地生根，周围大地也开始血肉化，范围越来越大。 天蓬身上散发神光，金色与血色对半而分，相互抵抗。 怪物身形彻底干枯，再也支撑不住佛首的重量，开始崩塌。 佛首掉落在地，随后被血肉须弥山吞噬，一阵阵沉闷怪异的呼吸声传来，如同牛吼。 密密麻麻的猩红色雷霆降落在血肉须弥山上，血肉山蠕动的速度骤然加快。 九龙神火罩之上，一头戴莲花冠却披头散发，身穿金甲，怀中抱剑的高大身影出现。 九天荡魔祖师，真武大帝。 怀中神剑颤鸣，瞬间飞起，幻化成一柄巨大金剑劈下。 大圣身形显现在金剑之下，伸手抵住剑光对真武大帝笑道:“真武大帝，好久不见啊”。 真武立刻收起神剑，对着大圣打一道门揖首:“见过大圣”。 大圣走上前拍了拍真武大帝肩膀笑道:“有俺老孙在此，莫要担心这妖物会生出什么危害，来来来，许久未见一起坐坐”。 说着大圣便一挥手，云层化作桌椅，又有仙酿鲜果出现其上，拉着真武大帝就坐了下来。 “真武大帝，这南瞻部洲有此妖物，黄金国因此一夜覆灭，你事先可知啊”，大圣拿起仙酿给真武大帝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下官知晓，不过大天尊有命，此乃佛门内部之争，万不得已，不得插手”，真武大帝回答道。 大圣与真武大帝碰杯，将杯中仙酿一饮而尽后，又道:“若是未曾害人，不管就不管倒也罢了，可原本的黄金国一夜覆灭，造下这等杀孽你这荡魔祖师怎么也不管”。 “大圣有所不知，那原来的黄金国上下，其孽不下妖魔，覆灭乃是天定，只不过刚好灵山插手”。 “可否与那位灵吉菩萨有关”？ 真武大帝摇了摇头道:“与灵吉菩萨无关，完全是自作孽”。 “哦？来来来，详细说说”，大圣立刻来了精神，随后又指挥筋斗云去到了陈玄壮身边:“小和尚，你上来，有新发现”。 也在这时，战场之中，一尊血肉菩萨凝聚而成。 佛首睁眼，双目猩红，一身血衣，左手持骷髅禅杖，右手持人头佛珠，身后有万千肢体摇曳。 恶相灵吉出世。 第141章 黄金国的真正历史 邪音充斥在天地之间，随着这尊血肉菩萨显相，一切听其声、见其相的凡人顿时间陷入癫狂之中。 所有人皆向着九龙神火罩边缘狂奔而去，如同朝圣一般。 陈玄壮恶念都差点被牵引，要不是有金蝉子坐镇心境，以他的境界在这魔音之下坚持不住几息就得沦陷。 “黄风，帮忙护住百姓，不要被影响，能护住多少是多少，其余交给我”。 “大师，该你出手了，我道行不够”。 陈玄壮很擅长分配任务，由金蝉子接管身体后，自己神魂飘出站在筋斗云上，向天空飞去。 飞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又以心声让大圣将他往皇宫外他们落脚的地方送一下。 小白还在那做美梦呢。 陈玄壮找到小白时，小白正蜷缩着龙躯，眼皮正微微颤抖，像是做了噩梦一般。 将小白包裹在神魂体内，小白渐渐安静了下来。 丝毫不再耽搁，乘上筋斗云再次往天空飞去。 到大圣跟前时，大圣见如今是神魂出窍的状态，于是吹了一口气，神魂外瞬间亮起金光，陈玄壮感觉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大圣，这位是……”，陈玄壮看向大圣身边的人问道。 “九天荡魔祖师，真武大帝”。 陈玄壮神色肃然，这位可是凡人家喻户晓的神只，如果说二郎显圣真君、哪吒以及大圣等是因为名号大，故事精彩被人熟知。 这位真武大帝则是实打实的经过降妖除魔，打出来的名声。 “小僧见过真武大帝”。 “贫道有礼了”。 两人相互打了一稽首，随后陈玄壮便坦然落座。 跟着大圣就是好，直接能接触到各路神仙大佬，这都是妥妥的人脉，跨越阶级的存在。 三人一边看着地面的战斗，一边听真武大帝说起原本黄金国覆灭的事情。 两百多年前，黄金国是此地唯一霸主，盛产黄金，物资丰富，治下百姓也极为富裕，可谓国富民强。 但就在这种安稳的社会状态下，这里的国王不安稳了。 拥有了权力与财富后，国王开始向往长生，想要更长久的握住手中的权力和财富。 这种事情在中原也不少发生，强如秦皇汉武，甚至于如今的太宗皇帝李世民，晚年也开始了对长生的追求。 当人的物质欲望一旦满足，就会追求更高级的欲望。 长生便是这些站在凡人顶端的皇帝所追求的。 黄金国国王也在满足物质欲望后开始了对长生的追求。 恰逢当时佛门向南瞻部洲开始传教，其教义有行善积德便可成佛，进入极乐世界，获得长生之说。 恰巧当时灵吉菩萨周游世间教化世人，得知了此事，灵吉虽是佛门菩萨，但一直流离于灵山祖庭之外，可以说算是灵山佛门演变出来的一脉，他所秉持的教义与灵山佛门教义有共通处，却不完全相同。 于是灵吉菩萨便以头陀之相现世，告诫黄金国国主，世人长生者极少，且需要修行功德、性命才可一窥长生之道，并非迷信神佛便可得证。 黄金国国主当时已经追求长生到了魔怔的地步，言灵吉妄议神佛，要将灵吉菩萨打杀。 无奈之下，灵吉现出菩萨法相，同时将道场小须弥山挪移至此，想在此教化这个对长生形成执念的国王。 可这国王是个犟种，他听说过，灵山佛门很多佛陀、菩萨之前都是一国之主或者王子公主，甚至于佛祖都曾经是一国太子。 于是他便问灵吉菩萨。 佛陀菩萨是一国之主，我也是一国之主，凭什么他们能成佛长生，永登极乐，我不能？ 灵吉菩萨坦言，如若他能放弃眼前一切权力财富，愿意潜心苦修，修持功德自然也能成佛。 国王觉得灵吉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便禅位，开始尝试。 灵吉菩萨见国王听了进去，于是便携小须弥山离开了黄金国。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享受了半生极致荣华的国王，哪里能适应的了这种枯燥乏味的苦行生活，只是短短五天时间便受不了，于是回到了皇宫，想要重新做回国王。 新国王不同意，于是争位大战开启，最终老国王赢了下来。 这时有人献言，说西方佛门，有些菩萨佛陀其实原本都是妖怪，他们曾经食人，却最终都成了佛，而佛门教义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这些都是大恶变大善，若要成佛长生，是不是该先行恶。 国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将新国王一系的失败者屠杀，黄金国土地染满鲜血。 而且他还烹食了自己的孩子，并号召全国百姓一同食人。 当灵吉菩萨再次回归此地，想要看那个国王修行如何时，入眼所见，遍地的尸骨残骸，血煞滔天，黄金国成为人间炼狱。 他将黄金国国主化作一头猛虎，镇压在小须弥山下，随后为死去的百姓超度，也就在这时，灵山佛众来到了此地。 他们将这个一直流离于西方佛门之外的菩萨镇杀，将其神魂拘押，首级斩下与那镇压在小须弥山下，变成恶虎的老国王融合，要让他背上残害生灵的恶名，将其金身带回了灵山。 灵吉菩萨乃是天地正果，哪怕身死，一身善意依旧，并未因融合恶虎就变的暴虐，而是以佛首虎身相继续超度着死去的生灵。 但百姓不知，皆以为妖魔作祟，祈求神佛降妖伏魔。 灵山的佛众再次回归，榨取大量财富后，将灵吉菩萨镇压在小须弥山下，并且开始了对黄金国的统治。 黄金国民众很快察觉到了不对，那灵吉在时，并未害人也未榨取他们财富，可为何这些神佛来此之后，他们反而再次处于了水深火热之中。 于是便在这极度压迫下反了起来，打上了小须弥山，杀了很多僧众。 灵山得知此事后，让人带来了三昧神风壶，吹动神风，沙暴将黄金国彻底掩埋，这个富有的帝国在天灾中覆灭。 后僧众们便将原本的黄金国分割成大大小小十几个小国城邦，以小须弥山为中心，控制着这些城邦，不断的敛财往西方输送。 直到十五年前，黄风大圣出现。 第142章 证天地正果。 历史上很多帝王在后期都有追求长生的想法，最着名的两位就是秦皇和那位万寿帝君。 陈玄壮叹了口气道:“长生有什么好的，都这么争抢着要”。 “活的久，自然能做的事也多，尤其是那些凡间帝王，享受着极大的权力与荣华，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手，好东西都要多享受几年才行”。 “不说别的，纵观南瞻部洲古今，有几位雄主在活着的时候能自愿禅让帝位给儿孙的？俺老孙印象中除了你们大唐被迫禅位的那位太上皇，应该没人了吧”，大圣轻笑问道。 陈玄壮一细想，还真是，除了那些被迫禅位的，大多帝王都已经快要死了还没有放下手中权力。 “那大圣，你追求长生是为了什么”？陈玄壮好奇开口。 大圣一怔，他立刻细想求仙经历，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追寻长生的动力，或者说自己单纯是为了长生而长生。 而长生之后，自己才有了各种欲望。 长生之前是为了什么？当花果山的猴王吗？ 大圣不清楚，自己之前从未往深处想过。 看到大圣这样，陈玄壮又看向真武大帝:“帝君呢？当时证道长生是为了什么”？ 真武大帝直截了当道:“降妖除魔”。 陈玄壮点点头，人家确实一直在朝着目标前行，正在做这些事，同时他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帝王苦寻长生而不得的原因。 因为凡间帝王追求长生的动力是权力使然。 就像灵吉菩萨所说，佛门佛陀菩萨有很多是一国之主，皇室子弟，但他们对于权力与富贵并无兴趣，能轻易的放下，去追寻精神上的解脱。 能得长生者、成道成佛者，都是有大毅力之人，克己制欲是首要条件。 但很多帝王贪恋权柄，他们无法克己制欲，从权力牢笼中解脱不出来，所以从根本上就无法长生。 同样，这也是为何很多高僧穷其一生深耕佛法，却难得正果，而有的人一朝顿悟便能立地成佛。 因为他们所追求的不一样，求佛者心中有佛，故佛挡于前，无法成佛。 不求佛者心中无佛，故求己，已应则立地成佛。 陈玄壮此刻心境无比通明纯粹，身下云朵自行幻化成莲台，有妙音响动三界内外，云层被一层金光覆盖，朵朵莲花自云层升起，化作漫天花瓣。 一叶花瓣缓缓飘入陈玄壮掌心，一小部分透过九龙神火罩，落在战场之上，其余随风雷四散而去，散布天下。 天地之间，仙灵气息不断朝陈玄壮汇聚而来，陈玄壮身后出现一道介于虚实之间，飘忽不定的佛陀座相。 天地祥云金光勾勒出佛祖的虚幻身影照映天地，面目慈悲带有笑意，观三界众生。 灵山之上，极乐婆娑之中，大雷音寺。 接连二十四道钟鸣传荡，遍地生莲。 佛祖慈悲面庞出现在婆娑世界上空，波旬站起，身后法相不断变幻，与眼前佛祖面庞直视。 但他所看并非佛祖，而是透过佛祖，透过婆娑世界，看向引动天地异象的陈玄壮。 二百年来，世间鲜有人能够得证正果，可如今接二连三。 更何况是同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的证果。 而且那个人明明很弱小，但却总能左右天地大势。 “波旬道友，吾以这新生天地果位，换灵吉菩萨神魂，可否”。 佛祖威严宏大的声音传荡婆娑世界，一众以妖魔之身转换而来的菩萨罗汉此刻也是垂头闭目，做弟子状。 “你非他，让他自己选”，波旬轻声开口道。 “可”。 下一刻，南瞻部洲天空上，佛祖睁开微阖双眸。 “三藏道友，此天地果位可否借于贫僧，换灵吉归来”。 真武大帝起身，对佛祖见礼。 大圣也站起身，对佛祖点头示意。 黄金国边缘处，正在竭力护持周围百姓的金蝉子顿时抬头，双目含泪。 九龙神火罩内，正在激斗的天蓬和恶相灵吉也停下战斗，同时施礼。 “弟子陈玄壮，见过佛祖”，陈玄壮神情肃穆庄严。 “你已得证天地正果，不必再持弟子之礼，再者，你也非我佛门弟子，你我以道友相称即可”，一个虚幻缥缈的僧人身影在陈玄壮身前显现，对陈玄壮笑道。 陈玄壮也不客气，直接与佛祖平等对话:“果位可以赠于道友，只是在下心中有惑，还请道友坦言”。 佛祖轻轻颔首:“道友请问，有问必答”。 “金蝉子大师曾说二百年前，道友与波旬融合，乌巢圣人也说佛祖与波旬源宇相融，我想知道，如今的佛祖是真是假，是实是虚，亦或者，是我心中所念，天地所感”？ 佛祖笑道:“道友那本西游记，已经告诉了道友”。 “明白了，请道友自取”。 “多谢道友”。 佛祖与陈玄壮互行一礼，随后佛祖伸出手去，陈玄壮身后的佛陀法相极速缩小，化作光团缓缓飘入佛祖手中。 光团于佛祖手中眨眼消失，下一刻，一道堪堪破碎的神魂虚影于佛祖手中浮现。 佛祖随手从云层之中抓来一把翻腾的云雾打入了那神魂之中，破碎的神魂顿时凝实完整。 随后掌心生起一朵金莲，托着神魂落下云层，落入九龙神火罩之内，又飘进恶相灵吉的眉心。 顿时有虹光亮起，金色火焰自灵吉眉心处开始向下燃烧，灵吉那破碎佛首上面的裂痕立刻被填补，随后血肉须弥山分离，化作正常山川落地生根。 佛首之下，火焰燃过之处，浓郁金光勾勒出身形，稳稳将佛首托住，金色火焰一直燃烧到脚底，勾勒出身体轮廓。 二十四道龙卷渐渐平息，其内黄沙飞入由金光构成的灵吉菩萨身体轮廓之中，自下而上将其填充完毕。 一座巨大的立身菩萨雕像完全显现，又是金光一闪，沙土形成的身体化作肉身，极速缩小，直至两丈高才停止。 灵吉菩萨双目睁开，脑后功德光轮浮现，身体各处又祥云环绕。 他对天空中的陈玄壮与佛祖虚影行礼:“小僧谢过三藏圣人，谢过佛祖”。 佛祖微微点头，随后身形开始渐渐消散，天空中的佛祖法相也点点消失。 “三藏道友，就此别过”。 陈玄壮双手合十，轻诵佛号。 婆娑世界中，佛祖虚影也化作漫天祥云。 波旬依旧目不转睛的望向天空。 婆娑世界再次响起洪亮钟鸣，漫天雨落。 第143章 不敬神明，一定要惩治他们 灵吉菩萨已经重新回归，被佛祖重塑了金身，这一场难已经落下帷幕。 陈玄壮将手心中的花瓣捻起，静静地看了一会，随后扔下云层。 大圣将九龙神火罩收回，那曾经被风沙掩盖的真正黄金国出现在世人眼前。 花瓣落地后，渐渐消融，淡金色光芒如薄膜一般，迅速蔓延，直至覆盖八百里黄风岭。 那腐朽的黄金国遗址开始焕发生机，干涸的河道变的湿润，紧接着有水流自源头而出，越来越大。 大地之上，无数嫩芽破土而出，随后开始快速生长，花草树木的绿意掩盖土黄色大地。 灵吉菩萨盘坐在地，默诵经文，超度两百年来死在黄沙之下的生灵。 真武看向天蓬，天蓬身形化作一道神光冲上天空，于真武身边显现。 真武那一脸严肃难得褪去，有些许笑意。 两人都在紫薇天帝座下，相识已久。 “小和尚，正果给如来老儿，不心疼”？大圣摩挲着掌心中的九龙神火罩，笑问道。 陈玄壮点了点头:“心疼啊，但他老人家都开口了，肯定要给啊，不然太不给面子了”。 “你可知，那佛门正果能让你直接跨越真境，踏入无上，最起码在这三界，不说横着走，但能对你造成威胁的也不多，届时就是俺老孙要打你，也得下点重手才行”。 陈玄壮捂住胸口，表情浮夸道:“大圣快住口，别说了，心要碎掉了”。 大圣翻了个白眼，知道陈玄壮故意在整活。 心疼个锤子，他巴不得把果位送人呢。 自己证果成功，消失许久的佛祖都能现世，但波旬却没来，甚至于还轻易的将灵吉菩萨神魂送还。 一尊成名已久的菩萨，在波旬眼里是比不上证果成功的陈玄壮的。 如果陈玄壮真的融合这天地果位，那他之前所做一切全部白费，新教就真成佛教了。 因为陈玄壮是观佛证果，果成则佛成。 所以现世佛祖拿走果位，用来换灵吉菩萨回归，帮助陈玄壮脱离了与佛门牵扯。 而波旬用灵吉菩萨换了陈玄壮果位，有这果位在，意味着灵山很快便能出现一尊新佛。 这是一波三赢，但又谁都没赢。 陈玄壮放弃了一步登天的机会，佛祖与波旬都放弃了他这个可以真正兴佛的人。 地下，金蝉子与黄风大圣一个抬头看着天空，一个看着盘坐在地超度生灵的灵吉菩萨。 真武与陈玄壮等人告辞，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天外，继续巡狩天下。 陈玄壮与大圣他们重回地面，九龙神火罩被大圣以筋斗云送上天庭。 金蝉子见陈玄壮下来，立刻上前，一向温和的他此刻有些激动:“小施主，我师尊他如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师尊他到底还在不在这世间”。 陈玄壮一时有些难以回答。 佛祖还存在吗？ 他确实与波旬已经融合了，现实意义中，他已经不存在了。 陈玄壮问出心中疑问，其实就是金蝉子一直想要知道的。 而佛祖言明答案就在他那本东拼西凑的西游记里。 那是怎么描写佛祖状态的。 根本性原，毕竟寂灭。 同虚空相，一无所有。 名生死始，法相如是。 “佛祖……，无处不在吧”，陈玄壮无法直接说明，只得给金蝉子说的玄乎一些，让他自己去悟。 因为在陈玄壮的认知里，如今的佛祖已经不见了，最起码在现实意义上，已经消失了。 而且陈玄壮有直觉，这一次后，佛祖将再也不会出现了，但他无法在金蝉子面前直说。 金蝉子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陈玄壮神魂重新拿回了身体控制权。 陈玄壮又看向黄风大圣问道:“国师，灵吉菩萨已经回归，为何不去拜见你师尊”。 黄风缓缓跪地，五体投拜:“弟子有罪，不该欺瞒佛陀”。 陈玄壮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等着下文。 黄风之前说过灵吉菩萨的事并非假话，但也并没有说全，既然是灵吉弟子，那便会清楚具体的原因。 而且他若是灵吉弟子，为何却在十五年前才出现，真武大帝讲述时候也未曾提起他。 “弟子原为黄金国王储，曾与吾父斗争失败，被吾父赐死，灵吉菩萨见我可怜，便让我以貂鼠之身复生，跟随灵吉菩萨座下修行”。 “但弟子当时心中有恨，遂投向灵山佛众复仇，害菩萨沉寂，让黄金国覆灭，造就杀孽无数”。 黄风大圣的声音传荡在众人耳边，有懊悔，有痛苦。 “然后呢，你是如何离开的灵山，又为何一次次的折损自身修行，来为百姓祈雨的”？陈玄壮轻声问道。 “弟子在灵山修行二百余年，十五年前受命，前来此地轮值，收取百姓香火，搜集财物输送灵山”。 “弟子对此地有恨，开始也如僧众一般，竭力压榨，直至有次破境渡劫失败，化作原形，气息奄奄之际被百姓所救，自此便留在了此地”。 黄风大圣回忆起那第一次破境。 引来了雷劫天象，黄金国两百年第一次风停，大雨磅礴，百姓欢呼不已，向他朝拜。 只是那次他失败了。 他被雷劫击伤，化作貂鼠原形，奄奄一息落到了地面。 众多百姓都看见了这一幕，但百姓们并未把他当成妖怪打杀。 反而因他渡劫带来大雨，将他视作祥瑞。 百姓将他身体供奉起来，为他建庙，每日朝拜，伤势极重的他被这些诚心献上的香火救了下来。 而那群灵山僧众，在知道他渡劫失败后，并未管他，反而因为他在百姓跟前现了真身，将他贬斥成了害人妖魔。 但百姓们受他们欺压已久，自然不相信他们的话。 当他苏醒时，看着属于自己的庙宇和神龛，看着那浓郁香火和诚挚的百姓，看着庙宇中那极多的财宝，一时间心中仇恨消融大半。 他开始享受起了这种感觉，看着百姓们视他为神明，为他奉上极多的财宝和香火，求他庇佑。 但这种享受并没持续太久，渐渐的庙里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最后没有了人。 这让享受供奉香火的他很不舒服，于是他便要去看看，这些百姓为什么不来拜他了。 不敬神明，自己一定要惩治他们。 第144章 报仇 黄风离开了庙宇，开始挨个前往周围城池小国询问情况。 他每到一地现出真身，上到国王，下到百姓都会诚挚的跪拜，依旧尊敬，如此游了好几个城池，皆是这样。 可就是不去庙宇之中看他，也不给他财宝香火供奉了。 “你们说，本座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为何如此冷落本座”。 黄风来到了这个新的黄金国，坐在国王的宝座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国王和臣子问道。 “我们可不敢冷落神仙啊，神仙来此想要什么，尽管自取，小王绝不二话，只求神仙满意后，离开此地”，国王颤颤巍巍的说道。 黄风立刻故作凶相，狠厉道:“这八百里地界，皆视我为神灵，我也未曾加害你们，你们为何如此怕我？为我建庙，却不供奉，还要我亲自前来，这不是冷落，是何用意？你们今天要不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案，本座……本座吃了你们”。 “神仙，非是我们不去，而是不敢啊，神仙会不会吃人，我们心里清楚，但山上那些高僧活佛，他们真敢杀人啊”，国王立刻嚎哭道。 黄风两只圆圆鼠眼之中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缝:“你且与我细细道来，要是有半句假话，本座定然让你好看”。 “神仙为我们求雨，我们感激不尽，百姓自发前去朝拜神仙，这让山上那些高僧活佛不悦，便下达佛旨，贬斥神仙为妖，有谁敢侍奉神仙，便是与妖物勾结，将剥皮充草，以做惩治”。 “如今……，如今那些活佛已经杀了两城的人了，凡是供奉朝拜过神仙的，没有一个幸免啊，还请神仙赶快离开吧，我等只是凡人，只想好好活下去，不想因此丢掉性命啊”。 黄风大圣腾的一下从宝座之上直立而起:“他们不让你们供奉，还杀了两城的人？屠城”？ “是，屠城，男女老幼，皆无幸免，头颅被搭成京观，尸体被吊在城外风干，一片地狱啊，那些高僧还专门让这些城主国王前去观看，言，谁若还不遵守，有一人供奉则杀十人，有十人则杀百人……”，国王说到这时，身躯剧烈颤抖，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发白。 “欺人太甚，身为佛门弟子，竟如此妄造杀孽”。 黄风眼睛都红了，为了加固信仰，如此天怒人怨的事都能做的出。 他身形化作一股白烟消失，去了那被屠的两座城池。 入眼，是城内如金字塔一般的腐烂头颅，无数蛆虫正在其内进出，地面呈现黑紫色。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无头尸体，随着风沙轻轻摇摆，有秃鹫不断落在这些尸体上，一下又一下啄着腐肉。 他看到了一个孩童尸体，手腕露出白骨，但手中还紧紧抓着一个破损的木雕，和自己很像。 大风吹过，他听到了呜咽声，天地仿佛也在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悲哀与不忿。 风越来越剧烈，尸体剧烈摇摆起来，一阵重物滚动的响声从城内传来。 京观上层，不断有腐烂的头颅滚落，眼神空洞。 黄风从上空飞下，进入城池，刺鼻的血腥味与腐肉味传入他的鼻孔之中。 那重物是一尊铜铸的貂鼠头，上面沾染着斑斑血迹。 他心下有些异样。 有些恶心，有些心疼，有些愤怒。 自己也曾惨死，自己也曾杀过人，自己更是求灵山的佛，覆灭了这个国家，死的人何止两城。 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可为什么会有呢？ 就这样，他静静地听着风声，将手中那颗铜鼠头上的血迹擦干净，随后轻轻的将它放在地上。 可能……，是因为他们杀了自己的信徒。 这些人如此相信自己，自己却未能保护好这些信徒。 “我的信徒……，也是你们能杀的”？ 他看黄风岭，那底下镇压着吃了他身体的父亲，和让他重生的师父。 可自己曾经背叛了他，为了泄恨，报仇，将灵山众引来，如今那些灵山众，就在山顶。 自己既然能背叛灵吉菩萨，自然也能背叛灵山，反正都是背叛。 自己既然能报仇让灵山覆灭黄金国，自然也能为信徒向灵山复仇，反正都是报仇。 风愈来愈大，纯白的毛发已经被染成了土色。 他坐在这座城里，念起了超度经文。 不知道有没有用，希望……有用。 经文诵完，黄风起身，又向另一座城飞去。 随着他的离开，风愈发愈大，这座城开始震动起来。 京观坍塌，尸体落地。 秃鹫升空，城池下沉。 最终，被黄沙掩埋。 另一座城，同样如是。 将这些信徒埋葬之后，他回到了庙宇。 穿上了那些百姓之前为他打造的金器，为他制作的华服后，向山顶走去。 山顶，一座恢宏无比的寺庙内。 有僧人正在指挥着一群衣衫褴褛的苦力搬运着成箱的金银财宝。 有僧人宝相庄严，坐于高台，讲着慈悲。 有僧人眉目低敛，看着朝拜的百姓，如看蝼蚁。 黄风来到山顶，看着进出的百姓与僧侣。 百姓见他，慌忙。 僧侣见他，冷笑。 “你这妖物来此作甚，快快滚出此清净之地，我等饶你一命”，一个微胖僧侣看到黄风后，一脸正气的呵斥道。 黄风看向他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如今此地轮值管事的是我”。 “胡言乱语，你一妖魔，何能管佛之事”。 “快快滚下山去”。 “我佛门净地，岂是你这妖魔可以前来” 又有僧侣不断的呵斥于他。 黄风透过寺庙，看向大殿，香火缭绕，佛像隐于其中，忽明忽暗。 “这可是你们说的，我是妖魔”。 黄风忽然笑了起来。 天空中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数道巨大闪电猛然间从云层降落，直击山顶。 寺外僧人焦熟，瘫倒在地。 寺内有僧人满目惊恐，有僧人满面怒容。 百姓颤抖着跪在地上，不敢看佛，不敢看人，他们耳边响起黄风的声音。 “下山去，以后都不用来了”。 百姓们毫不犹豫，立刻起身，蜂拥离去。 “黄风，你要做什么”？ 一声怒喝从寺院深处传出，金光显现，形成虚幻法相，怒目而视。 黄风探头与那虚幻法相对视，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 “报仇”。 第145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雷霆再次落下，直击那虚幻法相。 寺院各处有梵音响起，整个寺院瞬间升起一道淡金色光幕，密密麻麻的梵文显现于光幕之上，抵挡着接二连三落下的雷霆。 黄风扶了扶头顶的金饰，又正了正身上华服，看向大殿内那忽明忽暗的佛陀雕像，深深拜下。 随后起身，蓦然间真身壮大，与那虚幻法相齐高。 雷霆被黄风吸引，齐齐劈在他的身上。 怒吼一声，双爪携带雷电，猛的拍在金色光幕之上，无数梵文直接崩碎，金色光幕出现一道巨大裂缝。 黄风双爪探入裂缝之中，猛的一撕，金色光幕瞬间崩碎，随后立刻缩小真身，携带着雷霆进入寺院。 雷电无差别的击打在寺院各处，亮起一道道雷弧。 黄风速度如风一般，游走在大量僧众之间，出爪必毙命。 这些僧众都有修为境界在身，但相比于黄风，根本无法反抗。 那些视百姓如蝼蚁，肆意屠杀，享受恐惧的僧众，此刻感受到了恐惧。 因为黄风也视他们为蝼蚁。 这两百多名僧众中，唯有两人与黄风境界差不多。 寺院上方再次出现一道虚幻法相，四臂之上，缠有四条青龙，直接向黄风拍下。 八部众，天众，阿耶摩迦尊者。 黄风瞬间化作一团白烟散开，巨大手掌拍在地面，寺院震动，大量躲避不及的僧众也被这一掌拍成了肉泥。 黄风身形于阿耶摩迦法相手背出现，双爪间出现一柄闪烁着雷弧的钢叉，沿着阿耶摩迦的手臂极速向上冲去。 法相手臂上的青龙张开大口就要向他吞去，黄风身形一闪，一脚踏在青龙头部，钢叉挥下，青龙头颅落下，身躯化作青烟消散。 他眉心处，出现接连出现六个旋转的金色梵文，蓦然间化作斗大一般，一一印在法相臂膀之上。 随后跃起，真身也瞬间变大，直接将手中闪烁着雷霆的钢叉掷向阿耶摩迦头颅。 钢叉直接钉入法相太阳穴，雷电立刻在法相体内散开，砰砰砰的炸响声响起，法相头颅瞬间破碎大半。 黄风再次召回钢叉，又是向法相肩膀处猛的挥下，一道雷光一闪而逝，法相两条左臂齐根断裂，落在地面，压塌数座寺庙建筑。 阿耶摩迦法相骤然崩碎，黄风傲立于空中，任由雷霆洗身。 另一尊虚幻法相也渐渐消失，随后两道身影在天空中凝聚，对黄风怒目而视。 “黄风，你也是我灵山中人，有何仇怨要伤害同门”，阿耶摩迦怒道。 黄风冷笑一声:“忘性挺大啊，之前一口一个妖魔，如今又是你灵山中人”。 “我刚才就说了，这里如今是我主事，可是他们怎么说的，你们应该听到了吧”。 阿耶摩迦看向另一个僧人，同样是天众，罗地盖尊者。 “到底怎么回事”？ 罗地盖尊者冷哼一声:“这厮夺我灵山香火气运，早已心生反意，如何还算我灵山中人”。 “呵，那本座疗伤之际，你毁本座香火，虐杀本座信徒又是何意，两城百姓，无一活口，如此行径，灵山可知，你可能代表灵山”？黄风也是冷声道。 阿耶摩迦脸色阴沉的看向罗地盖:“此地是向东土传法的前哨，屠城之名要是传出，将会影响传法，你怎么敢如此行事”。 罗地盖脸色微变:“是这妖魔，他让信徒产生了动摇……”。 “住口，哼，此事我必禀告波旬佛祖”，阿耶摩迦瞪了一眼罗地盖，随后对黄风道:“黄风尊者，此事到此为止可好，大事在前”。 “担不起，如今我是妖魔，与灵山无关，这些百姓信我，更是我故土百姓，曾经我治下子民，如今被你们虐杀，多说无用，今日我便是前来报仇的”，黄风气势越来越强。 阿耶摩迦眼神微冷:“为了一群蝼蚁，不值得”。 “蝼蚁？不值得？呵，你问问波旬佛祖值不值得，要是不值得，他为何要传经传法”。 此话一出，阿耶摩迦和罗地盖都是脸色大变，尤其是罗地盖，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但随即，他眼底浮现一丝凶狠，与阿耶摩迦对视一眼。 这事不能传到波旬耳中，最起码，不能让波旬知道是他们做的。 黄风感受到了恶意，但并未退却，而是嗤笑道:“你以为波旬佛祖不知此事？觉得推给我就没你们什么事了？天真”。 “黄风尊者，此事与我无关，我事先并不知晓”，阿耶摩迦立刻撇清关系。 “滚回灵山告诉波旬佛祖，本座帮他清理门户，还清灵山助我复仇之事，此后本座与灵山，井水不犯河水，此地，往后来传教的，来一人，本座杀一人”。 阿耶摩迦也不废话，瞬间化作神光消失，只留罗地盖惊恐至极的看着黄风。 “黄风尊者，我也是一时糊涂……”。 黄风冷笑一声，向罗地盖缓缓走去，天空中雷霆已经化作密集雷池落下，将整座黄风岭山顶遮盖。 黄风沐浴雷霆，宛如雷神一般。 “呵，一时糊涂，你当你是金翅大鹏王，青狮王以及白象王？可以肆意杀戮？人家实力在那，而且因为在灵山脚下，所以可以横行无忌，而你。算个什么东西？天众杂役而已，也敢妄生杀孽”。 罗地盖浑身颤抖着看向眼前貂鼠形象的黄风，想要言语，但却被黄风一爪握住咽喉。 “妖物食人，乃是本性，波旬佛祖顺应本性，才会任由灵山之下，妖物横行，但同样的，那些妖魔因此视波旬佛祖为信仰”。 “而你是人，是佛门弟子，传经传法应以佛行事，教化众生向佛，此也是佛门教义”。 “误解教义，犯下杀孽，死了活该”。 黄金的利爪轻易刺穿罗地盖的脖颈，金色鲜血不断顺着指尖流出。 罗地盖剧烈挣扎，但无济于事，此刻的黄风，已经无限接近真境最后一层，非是罗地盖可以抗衡。 有些厌恶罗地盖的目光，黄风另一只爪子直接将罗地盖头颅捏碎，随后以天雷将罗地盖神魂击为飞灰。 罗地盖尸体从高空坠落，下一刻黄风身形消失。 寺院内响起哀嚎无数。 大雨滂沱，雷霆震响。 第二日，黄风岭下。 二百一十七具无头尸体挂在山下的树林之中，风沙不断吹动尸体飘摇。 林外，一座小型京观筑起。 自此，黄风岭无佛，百姓敬其为圣，香火鼎盛。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第146章 忽悠灵吉菩萨 在杀了那些僧人后，往后很长时间没有人敢再登黄风岭。 黄风大圣也不在意，那种享受的百姓供奉的情绪也没再出现，阿耶摩迦回了灵山，但波旬却没有再派人过来，就如同黄风所说一般，他默认了。 不过是八部众的僧尼，哪怕有些战力，但没有果位，对波旬来说算不上损失。 也自此，整个黄风岭八百里地界全部落入黄风之手。 就这样，他开始沉寂了下来，每天就在庙宇静心修行。 风沙之下，不见春夏秋冬。 修行之人，无感人间岁月。 山下的京观，树上尸体也变的腐朽，最终被风沙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天，除了风声外，他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无数百姓携带大量财宝，正在向自己的庙宇走来。 他沉寂的心忽然有些高兴，于是化形成僧侣模样，端坐在神龛之中，等待着这些人前来。 不久后，庙宇之中，香火缭绕。 “吾等乃周边民众，知神仙惩治恶徒，改天换地，让我等不受恶徒压迫，特来为神仙献上财富，祈求神仙护佑子民”。 当先有垂垂老朽声泪俱下，言辞诚恳。 其后那些国主百姓也是有样学样。 “无妨，心诚自神佑”。 这一日，黄风岭周围再次降下大雨，百姓感激涕零。 也从这开始，黄风大圣的庙宇再次重现香火鼎盛。 黄风也被周围小国城邦奉为国师，专司云雨，当然，有时也会调节这些小国城邦的矛盾，成为了这八百里地界唯一神明。 陈玄壮听完黄风的讲述后，对这个貂鼠的行事作风给予高度赞扬，同时也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那你求雨时收取这些信徒财物为何”？ 黄风叹了口气道:“起初弟子是没想收的，他们的财物都退了回去，可时间久了，他们什么事都找弟子处理，有病有灾，祈雨求霜，弟子帮也就帮了，可后边谁家鸡丢了，狗走了，他们会来寻弟子，谁家生不了孩子，谁家娶不了媳妇，也会来寻弟子”。 “弟子一是没有那个本事，二也是修行之人，那段时间连个空闲都没有，无奈之下，才会收取财物，这才让这些百姓收敛”。 陈玄壮闻言哭笑不得，这些百姓把他们的神灵当肥羊了，只要有事就薅羊毛。 人性便是如此，有免费的且能让自己得利的，便会一个劲的借此去满足自己的欲望。 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再无法得利了，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其一脚踢开，甚至于还会引发更为恶性的事件。 黄风智慧不低，曾经也是一国之主，对人性自然也有了解，发现了这种情况后，立刻以收取财物供奉的方式，解决了这种困境。 陈玄壮将黄风扶起，道:“也罢，你虽曾误入歧途，但究其根源是你受了莫大痛苦，后知悔改，放下执念屠刀，与人为善，如今也庇佑一方，自有功德，前尘往事就此一笔勾销”。 说罢又看向那位超度完毕，向他们这边走来的灵吉菩萨。 灵吉身形已经化作正常人大小，周身有淡淡金光以及祥云缭绕，显得超凡脱俗。 “灵吉菩萨，以为此事如何”？陈玄壮看向灵吉问道。 黄风也是面露愧色，对灵吉拜下。 “即为小僧弟子，他犯下大错亦是小僧过错，圣人感念苍生，不予追究，小僧谢过圣人”，灵吉菩萨立刻回道。 “起来吧，还不谢过圣人”。 黄风化作貂鼠真身，痛哭流涕:“弟子谢过圣人大德，谢过师尊大恩”。 灵吉菩萨微笑，将黄风掺起:“日后要好生修行，教化一方”。 黄风起身，低头立于灵吉菩萨身后。 随后灵吉菩萨向黄风岭方向一伸手，那破损的三昧神风壶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灵吉菩萨手中。 灵吉菩萨掌心中有火焰升起，三昧神风壶先是于他手心上方化作一团金色液体，随后快速凝结成一枚拇指大小的金色珠子，表面有清风环绕，神异至极。 “圣人以果位换小僧性命，小僧感激不尽，此物其内有三昧神风，小僧也加持定风之力，且送于圣人，聊表谢意”，灵吉菩萨将手心中的金色珠子送到陈玄壮跟前。 陈玄壮毫不推辞，坦然接过收入囊中。 “菩萨刚才嘱咐黄风国师在此修行，不知接下来菩萨又要去哪？继续云游天下，教化四方”？ 灵吉轻轻点头:“小僧被囚灵山二百载，也知如今灵山气象，妖魔横行，祸害众生。邪道外法，蛊惑百姓。小僧想要要入世教化众生”。 陈玄壮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今新教刚起，虽有核心思想，也有李世民支持，看似朝气蓬勃，其实信仰太过薄弱，没有具体神只承载香火功德，且高端战力紧缺，如果能把灵吉菩萨忽悠过去，坐镇新教，夯实新教根基，将极大的加快新教发展，新教将迎来质的飞跃。 想到这，他目光微亮:“灵吉菩萨，一人之力难以改变如今世况，相比于灵山众的倾巢而出以及有佛法根底传教，以菩萨一人想要对抗，无异于杯水车薪，在下有一法，还请菩萨认真考虑一二”。 “圣人请讲”。 陈玄壮正色道:“如今的东土大唐乃是南瞻部洲最为强盛的国家，此地有新教，为对抗末法而起，旨在教化众生，导人向善”。 “圣人的意思是……”。 “菩萨若有意向，可先去大唐看看，若新教教义与菩萨心中大愿契合，便请菩萨入我新教，如今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佛子金蝉子，以及天庭很多仙官都已入了新教，志同道合，一同对抗末法”。 “在下身边这两位，齐天大圣、天蓬真君，相必菩萨也认识”。 说着又将沉睡中的小白从衣襟中给提了出来。 “这位是西海龙王三公主，如今也是我新教护法”。 “还有申脽城，紫薇天帝化身也与我相熟，沿路上也有一些强大妖魔，也被新教教义感念皈依”。 “九天荡魔祖师，相信菩萨那会也见到了”。 陈玄壮这一连串名人加人名直接给予了灵吉菩萨莫大冲击。 大圣和天蓬也愣住了，他俩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的教。 “你说的这几位，如今也在与新教同行”！灵吉菩萨震惊不已。 陈玄壮严肃的点头。 “小僧愿与新教一路同行”。 “大善”。 大圣的声音自陈玄壮心底响起:“你小子是真敢吹啊”。 “一切都是为了对抗末法，相信诸位菩萨神灵会理解的”。 “呵呵”。 第147章 如此大唐，民心所向。 陈玄壮成功将灵吉菩萨拉入了新教阵营。 新教真正意义上有了承载香火信仰的第一尊神只。 陈玄壮也在此刻发现了新的传教方式，还有什么比神灵亲自现身传法更有效果的？ 将灵吉菩萨忽悠瘸后，他将主意打到了大圣和天蓬身上，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心声传出:“大圣，老二，你们在天庭人脉广，我也不贪，就不说那些拥有神职的仙神，找几个实力强大的散仙总没问题吧，亮个像，挂个号就行，还能白拿香火功德”。 大圣立刻拒绝，天蓬也是摇了摇头。 “想都别想，先不说你挖天庭墙角，就那些散仙，人家为啥不授神职，真以为他们弱啊，只是不想与世俗牵扯更多，我们说了人家也不愿意”。 “再者，这是佛门道统之争，人家躲都来不及呢，哪能上杆子往上凑”。 陈玄壮怒道:“修成神灵，不思为三界做事，只享受香火，怎能如此自私”。 “末法又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自然没必要去掺和”。 “不行，这些有一个必须得拉来，哪能只拿工资不干事，既然没事，那就给他们找事”，陈玄壮坚定道。 “不去，俺老孙如今被禁止上天了”，大圣摇了摇头。 陈玄壮又看向天蓬，天蓬也道:“师父，你也知道的，我如今是叛逃下界的”。 “叛逃？什么叛逃，又没剥夺你神号，还有大圣，说的你好像多听话似的，反正这事就交给你们两个，必须给我拉过来几个”。 “呵，我不去你能怎么滴”。 “那就看你紧箍咒念的快，还是我唤祖师名号快了”。 大圣与陈玄壮怒目而视。 天蓬吞了吞口水，往后挪了挪身位。 小白也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寒颤。 灵吉菩萨与黄风大圣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确定”？ “确定”！ 片刻后，大圣叹了口气:“唉，你真就是一头倔驴”。 陈玄壮立刻展颜一笑，大圣让步了。 随后又看向天蓬，天蓬也立刻心声回答:“我试试吧”。 “直接找大天尊即可，就说我说的，大天尊一定会允许的，快些吧，就现在，越快越好”，陈玄壮立刻道。 大圣与天蓬对视一眼，瞬间消失在原地。 陈玄壮看向灵吉菩萨与黄风，热情的拉住灵吉菩萨的手，开始给他们大吹特吹关于新教的一切，灵吉菩萨听闻后，恨不能立刻前往大唐，见识这新教景象。 四日后，大圣与天蓬回来了，陈玄壮交给他们的事办妥了。 而灵吉菩萨也向大唐的方向而去，他要去看一看陈玄壮口中的新教，到底如何。 也在这一日，陈玄壮让黄风大圣召集了黄风岭周边所有城邦的主事人前来，准备交代一些事，毕竟自己的任务不能忘了。 传播大唐教义，让天下言大唐音，着大唐话，知大唐礼。 第五日。 关于黄风岭各城邦联合，重现黄金国荣光，建交东土大唐的第一届联合会议于黄金国皇宫召开。 十月三十日，大唐西行团队负责人唐三藏来到黄风岭考察调研。 期间会见黄风岭境内，各城邦诸国领导人，向他们送上了大唐的关怀与温暖。 在会议期间，唐三藏详细的询问了黄风大圣以及各邦国领导人在黄风岭下的民生实况，以及之后可能遇到的困难和问题。 特别叮嘱黄风大圣，务必在教化工作中注意安全，对他在之前困境中依然保持坚定本心，与人为善，庇佑一地，坚决打击邪门歪道的做法，表示高度赞扬。 唐三藏强调，民众是国之基石，是传教事业中的宝贵资源财富，是推动新教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 大唐、新教以及西行团队始终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将关心民众生活，为民众排忧解难，视为新教发展的重要使命。 要真正做到，知民情、解民忧、听民意、重民生，让民众在南瞻部洲这个大家庭里，感受到家的温暖。 黄风大圣以及各邦国领导人对此表示感谢，高度评价以唐三藏为核心的西行团队，团结带领众生，与邪恶抗争，抵御末法，在西行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对唐三藏以及西行团队核心人物表示衷心拥护，将大力协助西行团队促进此次文化交流与融合。 在此，唐三藏明确指出，黄风岭各国本为一体，应当做到共同繁荣，强烈建议诸邦国在黄风大圣的领导下，进行统一。 诸邦国领导人悉心听取意见，表示肯定。 会议尾声，唐三藏说明，为共同繁荣，大唐不日将派遣军队、大德前来协助黄风岭境内各邦国稳定民心，协助黄风大圣进行文化交流与传播。 以黄风大圣为核心的黄风岭各邦国领导人对此表示高度赞同。 会议圆满结束。 第二日清晨，陈玄壮一行人迎着朝阳再次启程。 黄风岭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后续的诸邦国统一就看黄风大圣操作了。 并不是陈玄壮非要如此，只是人心不齐，万一到时候大唐西征军到来，有些城池不愿意低头，难免会引起一些杀戮。 统一之后，有黄风大圣坐镇，再有不服的，也不敢在自己的神明跟前哔哔，情况再差点说，最起码能少死很多人。 而在他们向西前进时，灵吉菩萨也终于到了大唐长安。 入眼，香火鼎盛，百姓富足安居，气象宏大。 长安大街小巷都有各种各样的拓碑，墙上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有百姓聚集，有儒士、僧侣、道人等在那些石碑墙体前在教他们识字。 很多老人，他们声音沙哑，颤颤巍巍的跟着念字，用拐杖在地上一笔一笔的写着。 提篮的妇女、拿着锄头的庄稼汉，也在认真的听着，写着。 还有大大小小的学堂，有稚童、少年、青年的读书声传入耳中。 灵吉菩萨这一刻感觉自己来到了理想的世界，眼眸不由得有些湿润，这一切是何等的美好。 忽然，街头有人喊道:“陛下与教主现身城南，准备讲经啦”。 那些围绕着石碑和墙壁的人群忽然就向南边涌去，连同那些讲解的儒士僧侣等也兴致冲冲的前去。 那些学堂中，先生夫子也带着学生们前往。 这是何等的民心所向。 也在这时，他忽然有感，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之上，数十位仙神看向长安，其中不乏一些成道已久的强大神只，只不过他们面色不太好看，但却将自己神道与那浓重香火连接。 片刻后，又有九大菩萨也出现在上空，观世音、文殊、普贤、玉华天菩萨……。 “圣人诚不欺我”。 灵吉菩萨高兴至极，化作一道神光直冲天际。 第148章 流沙河 龙马哒哒哒的拉着车辇向西前行，大圣和天蓬依旧悠哉的在车顶看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白最近苏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虽说醒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每次醒来陈玄壮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变强了。 为此陈玄壮愈发苦恼。 “大圣，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也像小白一样，睡觉就能增长境界啊”，陈玄壮踩着车辕，脑袋探出车顶问道。 大圣摇了摇头:“你跟她不一样，小白肉身强度足够，而且还有龙族天赋神通，能承受庞大力量，你不行，就脚踏实地的跟金蝉子修行吧”。 “那我修啥行啊，这路上随便一个妖怪都能碾碎我，我没有修行时，打不过妖怪，我都已经地仙境无敌了，还打不过妖怪，那我不白修了嘛”。 大圣闻言，直接乐了。 细想一下还真是。 他跟陈玄壮一起遇到的第一个妖怪，是那虎精，当时陈玄壮是个凡人。 后边遇到那天仙境的假菩萨时，陈玄壮有了点能力，但还太弱。 再像恶念金蝉、黑熊、猪刚鬣、黄风，包括如今的天蓬，有一个算一个都比陈玄壮厉害，就连小白都能碾压他。 “不行就算了吧，反正有我们几个保护，你这点境界也足够你活上个一两千年，你又不是奔着长生去的，修不修行都一样”。 陈玄壮叹了口气，他是真有种要放弃的想法，自己所在的世界随着自己修行，难度直接飙升:“都已经炼到这程度了，多少对付一些小妖也能自保，再不济就当强身健体了”。 如今的小白体型持续增大，这段时间已经突破了四尺长短，陈玄壮也不方便再把她搭脖子上了，而且这家伙劲是真大，上一次一尾巴给自己手骨都给干碎了。 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越强，难度越高的倒霉设定，陈玄壮再次沉浸在心境之中，继续跟金蝉子学习。 又过了三日，陈玄壮终于到了一条大河畔，河面波光粼粼，河水清澈无比，甚至可以看见鱼虾在其中游动。 看了眼河畔的界碑，上面书写“流沙河”三个大字，陈玄壮都以为自己走错了。 “不是……，有问题吧，这流沙河清澈的太过分了吧”，陈玄壮看着河面照映出帅气的自己的影子，刚好有一条青鱼在眼前游过，他直接伸手捞了上来。 看着手中活力十足的青鱼，陈玄壮不由得陷入沉思。 西游记里怎么记载来着。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这么一个特殊至极的水域，怎么可能会有鱼虾生存，而且看样子长的还不错。 并且，从来没有河水表面能像死水一般清澈，向下看去约摸七八丈处，才开始暗下来，再往深处，如同深渊。 “呔，你这秃驴，快放爷爷下来”，就在他发愣时候，忽然间手中的青鱼竟然张口说话了。 陈玄壮将青鱼倒提起来，笑道:“哎呦，成精了，什么境界啊”？ “爷爷我是……”，青鱼刚一开口，陈玄壮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 “爷爷我……”，又是一大嘴巴子，陈玄壮玩的极为开心。 “爷爷，爷爷，您是爷，孙儿如今刚好人仙境界”，青鱼立马认怂。 “能化形了”？ “能能能，爷爷你放我下来，孙儿我这便化形”。 陈玄壮将青鱼扔在地上，只见青鱼身上冒出淡淡青烟，下一刻腹部生长出四肢，鱼身化作人形躯干，青色鳞片布满脊背，背部和肢体关节处鱼鳍薄如蝉翼，只是颈部并无任何变化，只是一颗放大的鱼头，连脖子都没有，两只鱼眼，一左一右，看陈玄壮还得侧身看。 陈玄壮瞄了一眼私密部位，发现凸起，却被鳞片覆盖的严严实实，随后摆了摆手:“算了，你还是变回原型吧，这么看着着实有些不雅”。 青鱼精乖乖听话，重新化作原型在地上扑腾了起来。 “我问你，这里可是流沙河”？ 青鱼扑腾两下:“是的爷爷”。 “不是说流沙河浮毛不起嘛，你们是怎么在里边生活的”？ “啊，我们是鱼啊，本来就是生活在水里啊，浮毛不起和我们没关系啊”，青鱼愣了一下，两只鱼眼透露出一抹看傻子的神情。 陈玄壮一怔。 有道理~ “咳，那流沙河河水一直是这么清澈吗”？陈玄壮轻咳一声，立刻转移话题。 青鱼又扑腾了两下。 “以前不是这样的，水域浑浊不堪，入眼尽是泥沙，我们生活在着水中时候，连同类长啥模样都不知道，也就上岸化形能看看，直到半个月前，嘿，您猜怎么着”，说到这青鱼眼中露出一抹期待亮光，等着陈玄壮问下去。 陈玄壮当头一巴掌:“我不猜，你好好说”。 青鱼眼中的光消失了，有些失落的低声道:“哦~，半个多月前，水里泥沙忽然倒卷，被一股大风带走，水就清了”。 陈玄壮恍然大悟，怪不得流沙河里的水这么清澈，感情河里的沙是从黄风岭来的，那会悟道时，地起龙卷，将流沙河的泥沙全部吸走了。 “那这流沙河里可否有个名叫沙悟净妖怪”？ 青鱼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找他什么事”？ “收徒”。 “呵呵，就你”？青鱼精语气嘲讽性质拉满。 下一刻，陈玄壮面无表情的拎起青鱼精，就是几巴掌上去，打的青鱼精连连求饶。 “你就说你认不认识沙悟净吧”。 “认识认识，他是我们大王，不过大王是个好妖，从不伤人惹事，之前还一直带领我们治理泥沙呢”，青鱼精赶紧回道。 “你们大王如今在哪里，带我过去”？ “大王正在跟另一个大王打架呢，我正要前去助威呢，结果被你捉来了”。 “另一个大王？这流沙河有几个大妖”？陈玄壮皱眉问道。 “两个，就沙大王和鲤大王”。 “指路，带我去”。 “我能不能待水里引路啊爷爷，他们离着还有几十里呢，我要这么过去，就得晒死啦”，青鱼精立刻嚎了起来。 陈玄壮也无伤它性命之意，捞它上来只是因为好奇，随后打听点事，于是点了点头将它放进了水中，道:“算了，你指个方向就行，就你这境界，去参与大妖之战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踏踏实实的找个地修行吧，以后不许作恶”。 “谢过爷爷，你们沿着河畔走个六十里左右就到了，您慢走啊，小的就不送了”，青鱼在水里摇了摇尾巴道。 随后一头扎了下去，身形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第149章 本王许你一个条件 陈玄壮一行人开始沿着河畔往青鱼精所说的方向走去，而那条入水的青鱼也在此刻骂骂咧咧的往水底游去。 “我呸，死秃驴，还想跟爷斗，爷不坑死你们”。 “嘶，这秃驴手劲还挺大……”。 游了不知多久，终于在黑暗深处显现出八道颜色不一的神光。 青鱼精立刻化为鱼头人身形态，一边大叫一边向光源处走去。 “沙大王，不好啦，又有秃驴来闹事啦”。 光源后，是一座看起来阴森无比的宅子，之所以说阴森，是因为寨子门口挂着八个质地如玉一般的骷髅头，那八道神光的源头正是这些骷髅头。 而在宅子门前，遍地骸骨，泛黄一片。 整座宅子的门面，也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头颅。 青鱼精走在上边，传来一阵阵的骨头碎裂声，这骸骨不知在水底多久，已然腐朽。 宅子内，两道灯笼大小的绿光骤然亮起，随后一阵剧烈的兽类喘息声传来。 “秃驴？什么秃驴”？声音的主人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楚一般，音线低沉压抑。 青鱼精咽了咽口水:“大王，你忘了两百多年前那些人了嘛”。 “哦，又是取经的啊，我知道了，咳咳……，你去忙吧”，声音主人咳嗽了几声，随后两道绿光消失。 “好的大王”，青鱼精对此地景象也是极为害怕，立刻化作原身就要离开，只不过游了一段距离后，速度开始降低，最终慢慢停了下来，转身又飞了回去。 “大王……”。 “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 青鱼精犹豫了一会，稍稍往前一点道:“大王，要不咱们就别管这些事了吧，您在这都受了两百多年苦了，我们是看着您修为境界一次次折损，日复一日的受苦，咱们已经帮那些神仙够多了，那些神仙也不管你死活，还这么拼命干嘛”。 低沉痛苦的声音从宅子内传出:“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青鱼精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又咬了咬牙道:“我把那个秃驴骗到鲤大王那去了……”。 水宅忽然剧烈震动了起来，一道磅礴气息从水宅内传出，将青鱼精直接推后数十丈，门前的遍地骸骨，顷刻间化作齑粉。 “你刚才说什么”？ “我把他们骗到鲤鱼精那去了”。 “糊涂”。 一条巨大黑影从宅子内游了出来，水底忽然变的极其浑浊。 那是一条样貌怪异的巨大怪鱼，浑身青黑，身体破碎不堪，如被利器割出密密麻麻的伤痕，甚至于有些地方都露出了骨头、内脏，那被割开的血肉在水中一扇一扇，如同在呼吸一般。 面貌如同夜叉一般，也是布满狰狞伤痕，一头火红色鬃毛飘摇，大嘴中，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怪鱼毫不犹豫就往鲤大王所在方向游去，速度极快，身后留下一串血雾缓缓在水中散开。 宅子内，数道剑光亮起，紧跟怪鱼而去。 宅门上，八颗骷髅头也瞬间化作流光追去。 “大王，大王你要干什么去啊，等等我啊”，青鱼精见此也不敢耽搁，铆足劲想要追上怪鱼。 “滚回去，等下再找你算账”。 怪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青鱼精委屈的停下游动的身体，最后乖乖的向宅子那边游去。 怪鱼内心焦急无比，速度越来越快，身上那支离破碎的血肉也有不少脱离下来，缓缓沉底。 八道散发着神光的骷髅头追上了它，在它身体两旁化作八道一模一样的人影。 随后又有锋锐无比的剑气追上，八道人影各自掐动法诀，形成神通对抗剑气。 剑气与神通碰撞之下，水底掀起巨大水浪，向四面八方溃散。 “悟净施主，切莫着急”。 一个淡青色人影声音温和的安抚，随后将手贴在怪鱼身体上，怪鱼身上狰狞可怖的伤痕开始慢慢愈合。 “多谢大师”，怪鱼沉声回答道，它正是沙悟净。 人影微微一笑，没有回话，持续为沙悟净治伤，两刻钟后沙悟净便已经到了流沙河中段，但身上的伤却还未彻底愈合。 “鲤王，将那取经人给我交出来”。 一声怒吼从沙悟净怪鱼真身的巨口中传出，一道道水纹从嘴边扩散出去。 正在水府内与姿容优美的蚌精享乐的鲤大王听见这声音立刻皱起眉头。 “这怪物他娘的有病吧，老子这里哪来的什么取经人”。 说着扔下蚌精，游出了水府，化出巨大鱼身看向沙悟净怪鱼真身。 “老沙，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最近可没惹你，你为何上门寻事”？ 沙悟净游曳着庞大身躯上前，一字一句道:“把取经人交出来给我”。 “取经人？什么取经人，你他娘是脑子被砍没了吧？跑老子这撒野”，鲤大王怒骂道。 沙悟净深吸一口气道:“和尚，把你抓的和尚都给我交出来，不然今天我拼了老命，也要让你不好过”。 鲤大王心里顿时一惊:“这踏马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老子不过前两天刚抓来几个打个牙祭，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到这怪物耳朵里了”。 不过它表面依旧镇定:“哼，老沙，不要没事找事，老子已经很久不吃人了，你今天来找我要人，找错了”。 话音刚落，忽然间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大王，大王，前两天您说人老肉酸，小的今天刚抓了两童女给您送来了”。 一条身形巨大的黄鳝正在从远处游来，尾巴上还卷着两个已经溺死，脸色发青，瞳孔灰白的小女孩尸体。 沙悟净腹中传出低沉呼噜声，看向鲤大王。 鲤大王微微转头看向不远处游来的黄鳝精，一股杀意弥漫开来。 “沙……沙大王也在啊”，黄鳝精看到沙悟净后，心里猛的一跳。 这尊凶物，从来不喜手下食人。 “阿弥陀佛”。 八道虚幻人影见那黄鳝精身后两个已经溺死的女童，低诵佛号。 沙悟净看向鲤大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鲤大王没有回答，游到黄鳝精跟前:“这是献给本王的”？ 黄鳝精见此立刻点头，谄媚道:“是是是，专门抓来献给大王的”。 “呵呵呵，好，不错，那本王便许你一个条件，你且说来”，鲤大王笑道。 “小妖想要永世追随大王，不离左右”。 “好，本王答应你”。 “谢过大王”，黄鳝精立刻高兴道。 只是下一刻，一张巨嘴在它面前张开。 第150章 爷，你们打错人了啊 黄鳝精还没反应过来，身前巨口便将它与身后两个女童尸体一同吞下。 鲜血在水底散开，咀嚼声响起，不一会，一些骨头残骸便被它吐了出来。 它扭头看向沙悟净，冷笑道:“实话给你说了吧，你要找的那几个和尚，已经被我吃了，不得不说，这些人血肉比之孩童也不遑多让，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各个肉质精美”。 沙悟净腹内低沉的呼噜声响起，一圈圈水浪从身周散开。 鲤大王毫不在意，继续道:“怎么，这就不乐意了，要我说，妖类食人乃是天性，就你能装清高，看看你身边，如今有几个妖精再随你卖命，大多数都跑我这来了”。 “你自己不吃就算了，还非得让别的妖不许食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你也是妖，不再是天庭的神将了”。 “知道我为什么能在此站稳脚跟吗？是因为众心所向，妖不该被拘束天性，也不愿，未启灵时，人吃我们，有了能力了，我们吃人，这叫一报还一报，这叫复仇”。 “凭什么人可以食我们入腹，我们不可食人入腹？呵呵，再看看你，妖对你嗤之以鼻，人也对你喊打喊杀”。 “知道嘛，本王每次于这些蝼蚁跟前显圣，这些蝼蚁都会视我为神灵，为我献上香火，求我打杀你，我来这只有一甲子，便有庙宇供奉，你呢，两百年了，好事做尽，却被人喊打喊杀，做妖做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劲呢”。 鲤大王的话极其诛心，但所言也属实。 之前一百多年，流沙河只有沙悟净一尊大妖，他能够约束流沙河的妖物食人。 一甲子前，鲤大王横空出世，与沙悟净分庭抗礼，很多妖物都转投于他，加上对妖物的放纵，很快的沙悟净身边的妖越来越少了，直到现在，只有青鱼精一个堪堪化形还不完整的妖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而且因为自己样貌狰狞恐怖，鲤大王外相漂亮，百姓一直误以为自己是食人妖魔，鲤大王是神兽，为鲤大王建庙，供奉香火。 食人妖魔被当神灵，束妖之灵被当妖魔。 着实讽刺。 “我不与你争辩，我所行事本就不在乎百姓如何看待我，你吃你的人，我管不着，但你吃取经人，触及了我的底线”。 沙悟净沉声道，气势愈发浑厚磅礴，河底沸腾。 “呵，底线，触及底线怎么了？沙悟净，你是不是还没弄清楚情况，如今你境界折损严重，还觉得能压制本王”？ 鲤大王同样气势恢宏，身上淡金色鳞片灼灼生辉，鱼须飘摇，仙气飘飘。 “本王忍你够久了，万千妖族同胞也忍你够久了，今日本王就打杀了你，从此开始，流沙河，本王说了算”。 随着鲤大王的声音扩散，在他身后，无数妖物真身显化，或邪笑，或狰狞的盯着沙悟净。 下一刻，那些妖物扑向沙悟净。 沙悟净巨大眸子中亮起凶光，巨尾一摆，丝毫不怯，直接朝群妖冲去。 八道僧人虚影重新化作八颗颅骨，环绕在他身边，神光闪耀。 轰……。 双方冲击在一起，大量妖物真身直接被磅礴气机击成碎肉，但依旧前赴后继，争先而上。 河底瞬间被鲜血染红，鲤大王摇曳着巨大身躯也向前冲去，最终两头庞然大物撞在一块，开始相互撕咬。 两尊大妖毫不保留，战斗余波将很多妖物冲击致死，鲤大王身后，妖物们都开始施展神通，打向沙悟净。 这些妖物，大多数都是沙悟净曾经教导出来，此刻用沙悟净教给它们的东西来对付沙悟净。 中段水域开始沸腾，大浪滔天，无数鱼虾被冲上两岸，两尊大妖也从水底一路打上水面。 沙悟净境界折损严重，有伤在身，再加上有意收手，怕伤及周围百姓，因此在与鲤大王与众妖的战斗中落入下风，身上不断的有伤口裂开，鲜血喷洒。 但河岸两边的百姓不清楚，看沙悟净被神异无比的金鲤压着打，兴奋不已，退到远处后，开始为鲤大王祈祷、高呼。 祈求神灵降妖除魔。 刚好赶到此处的陈玄壮见此景象，立刻让大圣护好周围百姓，然后让天蓬前去助战。 “woc，这妖物真他娘的恐怖，竟然还用头颅做法器，当真可恶，老二，快点去帮老三，除掉那妖怪”，陈玄壮一指落入下风的沙悟净真身道。 天蓬点头，立刻化作一道银光加入战场，二话不说就抡起钉耙向沙悟净真身砸去。 原本看见有人加入战场，且观其境界不弱，鲤大王心里一惊，想要退走。 结果见这人竟然向沙悟净攻去，立刻心中大定:“请道友助我，降服此妖”。 说罢巨大金鲤身体化作一身着金甲，手中出现两柄短戟，附着神光就朝沙悟净攻去。 沙悟净周身八颗闪烁各色神光的颅骨极速旋转，真身之前亮起一道光幕，抵住两人攻击。 随后怒吼一声，瞬间激起大浪，朝两人扑去。 自己则化身成一个足有两丈高的半妖形态，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正在不断流着鲜血，青面獠牙，一头红发，形如夜叉也一般。 手中幻化出一根铜色长棍，见有人护住了周围百姓，也不再留手，踏浪攻去。 长棍与双戟、钉耙碰撞，以三人为中心，荡起一圈金色光环，云层被荡开，河水被分流，露出河床。 八颗骷髅头散发神光攻向天蓬，天蓬举耙挥舞格挡。 沙悟净身上伤口崩裂开，爆出一团血雾，但狰狞面目毫无色变，荡开双戟后，便盯着鲤大王攻去，一击接着一击，将鲤大王打的不断后退。 天蓬荡开八颗骷髅头后，立刻深吸一口气，天地灵气朝他口中滚滚而去，身形壮大一圈后，再次加入战场。 沙悟净凶猛无比，以一敌二竟然打的势均力敌，身上不断有血雾爆开，伤口也不断被巨大力量冲击的掀起，让人看的愈发心悸。 陈玄壮以为是沙悟净在使用某种秘术，强行提升战力。 就在看着正起劲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哭声传来。 “爷，爷，求你快让那位神将住手吧，你们误会了，那个披着金甲的才是鲤大王，那个红头发的才是我家沙大王，你们打错人了啊”。 陈玄壮看去，只见青鱼精正在岸边不远处扑腾着，身上鳞片消失大半，浑身鲜血在那哭嚎着。 第151章 人还是有良心的。 陈玄壮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颗石头从头皮擦过，打在了已经丢失大半鳞片，身上鲜血淋漓的青鱼精身上。 “爷，快让那神将停手吧，沙大王不是妖怪，那鲤大王才是吃人的妖怪啊”，青鱼精哭嚎着说道。 陈玄壮反应过来，刚要向天蓬喊话时，又有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身边飞过，打在青鱼精身上，爆出数道血花。 青鱼精好像也不怕疼一般，跪在地上，任由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砰砰的磕着头，求陈玄壮让天蓬住手。 “大人，这是妖精，不要信它的话，那鲤神才是神仙，仙气飘飘，怎会吃人，这妖精在误导你”。 “是啊大人，我们在此生活这么多年了，怎还不知谁是妖精呢，那鲤神一直护佑着这片水域，治水祛沙，怎么会吃人”。 “那个妖怪长的就恐怖，吃人肯定是他，鲤神可是在我们这有庙宇金身供奉的神仙，这个妖精竟然如此丑陋，竟敢污蔑鲤神，打杀了它”。 百姓们义愤填膺，手中石块如雨般打在遍体鳞伤的青鱼精身上。 “治水祛沙的是我们沙大王，他从两百年前就一直在护佑着你们，约束着水里妖怪不让吃人，那鲤大王六十年前才来的，你们想想啊，是不是六十年前开始，便有人不断失踪的啊”，青鱼精还在不遗余力的说着，但百姓根本听不进去。 又是一波石头砸来。 陈玄壮立刻护在青鱼精身前，一道金色钟影出现，将两人护在其中，石头击打在钟影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老二，打错人了，那个鲤鱼精才是妖怪”，陈玄壮立刻对天蓬喊道。 原本铆足劲朝沙悟净砸下钉耙的天蓬听见这话，立刻扭转身形，将钉耙横抡，打向鲤大王。 战场形势瞬间改变，鲤大王一个措手不及，直接被打退数十丈，目露惊慌:“这位道友，莫要听信谗言啊”。 天蓬面色难看至极，冷哼一声，继续追上，沙悟净依旧凶猛无匹，冲身直上，丝毫不顾身上伤势，每次出手都是全力。 鲤大王节节后退，难以招架两人攻势，身上也挨了几下重击，口吐鲜血。 八颗骷髅头立刻散开，在天空中形成一只金色佛手，打向鲤大王。 地上百姓依旧愚昧，还在不断的为他们口中的鲤神洗白。 “大人，不要被这妖魔骗了啊”。 “准是他们贪功，嫁祸鲤神的，大人明查啊”。 陈玄壮怒极:“都他娘给我住口，滚”。 一道金光直接将周围百姓推翻在地，百姓见陈玄壮有如此神异能力，不敢再说，滚的滚，跪的跪。 陈玄壮扶起青鱼精，掌心出现一抹金色，开始为青鱼精治疗伤势。 “爷，我家大王从来没有吃过人，人都是那鲤大王吃的，真的啊，这些百姓愚昧，被鲤大王和手下妖物骗了，将治水祛沙的功劳归于己身，将食人恶行归于大王，大王是被冤枉的”，青鱼精哭着解释道。 陈玄壮轻声问道:“沙大王为何不说明，沙大王其他手下呢，怎么也不出来说”。 “大王大半手下受不了大王约束，投向鲤大王那边了，也是他们将功劳嫁接给鲤大王的，还有一些为大王说话，被鲤大王杀了，如今大王身边只有我了”。 “大王说自己相貌丑陋，出面怕吓到百姓，也告诫我们少与人接触，不得伤人，也不被人伤”，青鱼精哽咽说着。 “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们没弄清楚情况，冤枉沙大王了”，陈玄壮拍了拍青鱼精的头，轻声道。 伤势已经复原的青鱼精闻言先是怔住，随后大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哭了，哭声比之前更大，哭声中有伤心，有高兴。 “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从来没有人给大王说过，从来没有你知道嘛”。 青鱼精站起身，指着一圈跪在地上的人哭道:“二百年，大王庇佑他们二百年，他们骂大王为妖魔，污蔑大王吃人，如今他们都知道了，但却没人给大王说对不起，只有你一个外乡人，给大王道歉，大王受了这么多苦，庇佑他们这么多年，为了什么啊”。 陈玄壮低着头没说话，任由青鱼精发泄着心中不满与郁气。 片刻后，青鱼精不再哭，也不再骂，他恭恭敬敬的给陈玄壮鞠了一躬:“谢谢爷”。 “我……我叫陈玄壮，你叫我……”，陈玄壮嗓子有些干涩。 “嘿，那就叫你陈爷，谢谢陈爷能说这一句对不起，认可大王，相信大王，分得清是非”，青鱼一抹眼泪道。 陈玄壮沉默，不知道怎么接话。 “小妖也想明白了，这些百姓也是被那鲤大王和那群白眼狼给骗了，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自己拜的神竟然是吃人妖魔，心里有犹豫，也有不想承认自己错了，没事，认了”，青鱼精看着他们，虽然嘴上说的大度，但眼中透露出极大的失望。 “总是有人还有良心的……”，陈玄壮拍了拍青鱼精的肩膀，低声道。 “嗯，我知道的，陈爷”。 也在这时，跪下的人群中忽然有一白发苍苍的抬起头看向青鱼精，嗫嚅片刻后，沙哑着声音道:“对不起……”。 声音细若蚊蝇，青鱼渐渐被失望爬满的眼中，亮起一丝灵光。 “对不起”。 “对不起”。 ……。 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青鱼精眼睛中失望渐渐褪去。 “对不起”。 “对不起”。 ……。 声音连成了一片，渐渐的向后扩散。 青鱼精大眼中蓄满了泪水，看向天空浑身鲜血，依旧在战斗的沙悟净，又看向陈玄壮，咧嘴一笑:“陈爷，你说的没错，人还是有良心的，值了，真值了”。 陈玄壮点头，随后看向天空，轻声道:“大圣，帮忙杀了那条鲤鱼精”。 正在观战的大圣听到后，点了点头，随后从耳中抽出一抹金光。 金光淡去，定海神针浮现。 下一刻，鲤大王猛的一震，身形直接倒退千丈，身上鳞甲炸开，流沙河水向两边立起。 砰……。 一抹金光闪过，鲤大王再退千丈，双臂直接炸碎。 金光再闪，再退千丈，躯干双腿炸碎。 鲤大王惊恐至极，金光再闪，头颅炸碎。 只剩一颗金色巨大妖丹滴溜溜的在天空旋转。 天空中浮现五道大圣身影，形态不一。 渐渐的，四道身影渐渐消失，只剩妖丹前的大圣已经收起定海神针。 四棍打杀能与天蓬、卷帘周旋的妖魔。 何其霸道无匹。 第152章 转世身去哪了。 大圣出手速度极快，鲤大王已经消失不见。 流沙河形成两道四千丈长的水墙，随着大圣停手，才开始发出闷震之声，开始坍塌。 百姓无法看清情况，看到水面立起巨浪便都以为神迹，低头叩首。 陈玄壮、青鱼、天蓬、沙悟净尽皆瞪大眼睛，看着距离四千丈外的大圣。 “woc……”，陈玄壮吞了吞口水，已经将不开心抛之脑后，此刻脑海中全部是大圣的身影。 甚至于内境之中，神宫之内，那尊元神身上的黑色恶念都略微淡去不少。 天蓬和沙悟净更是心脏怦怦直跳。 陈玄壮或许无法准确知晓这种差距，但他们大致心里清楚。 自己越强大，越厉害，便会无法觉得大圣深不可测。 “小和尚，这玩意你要不要”？ 大圣声音传来，已经将那拳头大小的金色妖丹摄入手中。 “啊……，要，怎么不要”，陈玄壮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道。 大圣手心妖丹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浮在了陈玄壮眼前，缓缓旋转着。 “这家伙不弱，妖丹品质也不差，可以用来提升境界”。 陈玄壮看着神异的金色妖丹，咽了咽口水道:“能提升多少”？ “因妖而异，弱点的提升至少两个大境界”。 陈玄壮二话不说，抓起妖丹就要往嘴里送。 只是刚送到嘴边便听大圣声音幽幽传来:“你想做妖，就直接吃”。 “啊……还有物种限制啊”，陈玄壮停下动作，有些眼热的看着。 “妖丹是妖怪毕生的精华形成，妖力庞大，最好能发挥效用的便是其同类，而人服用，则需要转换那庞大妖力，炼成丹药服用最佳”，大圣科普道。 陈玄壮暗叹一口气，恋恋不舍的盘着妖丹，看向空中狰狞恐怖，浑身鲜血的沙悟净。 “那就给老三吧，看样子这家伙受伤不轻”。 天蓬和沙悟净将四千丈长的水面导引平稳后，这才降落下来。 沙悟净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整个人真就如同支离破碎一般，看的陈玄壮一阵牙酸。 “谢过圣僧、谢过几位义士出手”，沙悟净对陈玄壮、大圣和天蓬抱拳道。 “唉，不用不用，你竟然不认识齐天大圣和天蓬元帅”？陈玄壮摆了摆手问道。 沙悟净皱起眉头:“倒是听说过关于齐天大圣的事迹，但天蓬元帅……，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尊大神”。 陈玄壮看了沙悟净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于是问道:“你在天庭任何神职？就职多久”？ “在下曾是王母座下一条龙鱼所化，承蒙王母恩宠，在我化形之后，赐我卷帘将名号，但未曾担有神职，后在天庭待了两百多年，随后便下界了”，沙悟净拱了拱手道。 “赐予神号但不给神职？！嗯？不会像大圣一般，都是宠物吧……，这大佬口味还真别具一格”，陈玄壮心里暗戳戳的想着。 下一刻，大圣脸瞬间黑了下来，看了陈玄壮一眼。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失算了，这猴子能看穿人心”。 陈玄壮立刻转头陪笑，脸皱的像菊花一般，心声急切道:“大圣，我错了”。 原本想念一段紧箍咒，给陈玄壮上点强度的大圣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而在此时，沙悟净忽然开口问道:“听我这手下说，圣僧一行是前往西方拜佛求经的”？ “取经？不不不，我们是去传经的，如今灵山事变，那还有什么真佛”，陈玄壮立刻正色道。 沙悟净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陈玄壮一眼:“传经？就你？圣僧可莫要诓我，就你这境界，去和那位抢香火”？ 陈玄壮顿时不爱听了，我境界咋了，虽然低，但老子有保镖。 “天下苦波旬久矣，小僧不是去抢香火，是去拨乱反正，有大圣和天蓬在，有何不可为”。 沙悟净沉默了，确实，人家有保镖。 叹了口气，他面色复杂道:“唉……，几位刚才救我于危难，感激不尽，只是在下有命在身，难以违背，斗胆请圣僧原路返回，不要再往西去”。 “小僧不管你什么命，此事决不可能”，陈玄壮坚定的摇了摇头。 “实话告诉圣僧，在下受命，在此截杀往西取经的和尚，断不会让圣僧过去，还请圣僧不要让在下为难”，沙悟净。 “我若不呢”？陈玄壮反问，这一刻，大圣、天蓬目光也聚在沙悟净身上，青鱼精也是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的沙大王。 沙悟净咬了咬牙道:“那就请圣僧自此绕路而行，莫要让我看见”。 “在下自知无法与大圣、天蓬元帅匹敌，所以，圣僧要是执意从此过……，在下只能求一死”。 “又遇见一个钻牛角尖的”，陈玄壮叹了口气，随后问道:“先别说这些，我且问你，像西行的和尚，你杀过多少个”？ “二百年来，杀了七百三十一人”。 陈玄壮倒吸一口凉气:“全是西行的”？ “不是，有一半多是从西向东传教的”。 “你是真尽责啊”，陈玄壮嘴角抽了抽。 “圣僧谬赞，分内事，应该的”。 一句话整的陈玄壮有些无语，沉吟一会后，他才再次问道:“那你在这期间，应该有遇到一些比较奇特的和尚吧”。 “有一些”。 “有没有自称是金蝉子的”？ “金蝉子？没听过”。 陈玄壮一愣，不对啊，对不上了啊。 “你再仔细想想，真没遇到过”？ 沙悟净皱起眉头，认真检索着这七百三十一人的法号，片刻后道:“在下从未遇到过自称金蝉子的，不过倒是遇见过一个叫金池的，状态有些奇特，无魂无魄，只是一个皮囊，这和尚也是我唯一一次失手的，未能将他留下，不过几年后，他便再次原路返回了”。 陈玄壮脑子开始混沌了起来，他顿时有些迷茫。 恶念金蝉西行他知道，走到南瞻部洲边界被金蝉子劝了回来。 依照沙悟净所言，这恶念金蝉竟然是第一个西行的人，不，应该是在金蝉子转世身还未西行前，已经有一批人开始西行或者东行了，恶念金蝉只是其中之一。 可问题来了。 金蝉子其他转世身踏马跑哪去了啊？ 第153章 要么绕路，要么杀了我。 陈玄壮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时，意识深处的金蝉子说话了。 “小施主，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那八位分魂并没有觉醒记忆，沿用的之前法号”？ 陈玄壮醍醐灌顶:“啊，对对对，跟玄奘法师一个状态”。 于是他立刻向沙悟净问道:“那你遇到的那些比较神异的僧人呢”？ “自然是死了”。 “不是，我知道是死了，嗯……，我意思是，唉，算了，让正主跟你聊吧”。 陈玄壮立刻打消了跟沙悟净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这个家伙太踏马耿直了。 “大师，你来说吧，你也应该能感应出来”。 放弃身体控制权，由金蝉子接手。 沙悟净只感觉眼前和尚气质陡然一变，虽相貌一样，但气质超群，甚至于他感觉到眼前这个和尚变的强了，完全不是刚才的陈玄壮可以比拟的。 “施主，小僧有礼了”，金蝉子大师素质依旧在线，先是问好，再谈正题。 耿直的沙悟净也向金蝉子行礼，心境也平和不少:“见过大师”。 “小僧便是玄壮施主所说的金蝉子，如今在施主身上感应到了其余魂魄的存在，不知施主可否还给小僧”。 沙悟净犹豫片刻，八颗散发着莹莹神光的玉质骷髅头出现在周身，缓缓旋转着，片刻后骷髅头尽皆化作金蝉子模样。 “这几位大师确实与大师您一模一样，只不过法号各有不同，来此时间也先后不同，他们虽死，但却有灵”。 八道虚影看向金蝉子，目光平静。 他们惊讶过太多次了，如今再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灵魂，已经无比平淡了，什么样离奇的事都能接受。 意识深处，陈玄壮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愚蠢，他只记得八六版西游记里老实人的形象，也有九颗骷髅头形成的佛珠挂在脖子上，但没想到能被他堂而皇之的当做法器。 再者八六版本西游记里沙僧的降妖宝仗是一柄月牙铲子，可如今他用的武器是两头粗，中间细的长棍子。 再加上鲤大王的神异和沙悟净的凶相对比，让他们发生了误会。 金蝉子看向他们，随后问道:“沙施主杀了你们，为何你们却还要助他，小僧并未在你们身上发现任何禁止、炼制手段”。 八道虚影还未回答，沙悟净便道:“是在下告诉了几位大师，大师明理，自愿赴死”。 “好好好，杀人前竟然还先讲明原因，还是个讲理的”，陈玄壮对其做出公正评价。 金蝉子大师对陈玄壮的哔哔不以为意，而是继续问道:“不知各位活着时，可否于各自时代进行过传播佛法”。 转世身们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身上散发淡蓝色神光的魂魄道:“我等活着时，在各自时代都略有名气，为佛门弟子，当宣扬佛法”。 “略有名气……，谦虚了，人家玄奘法师年纪轻轻，在遇见我们前，已经是大唐有名的高僧了”，陈玄壮感慨一声，好像十个转世身里，就只有原主射阳和尚有点拉。 不过也没办法，与玄奘法师同处一个时代，其他高僧基本都得靠后站。 金蝉子没有那么多感慨，只是叹了口气，让陈玄壮给猜对了，这些转世身确实做过此类事情。 金蝉子对着八道身影开始普及起了关于灵山的事。 片刻后，八道身影弄明白了关于灵山如今的一切，无一不紧皱眉头。 “诸位可否愿意与小僧融合，重新成为金蝉子，以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金蝉子看向他们问道。 一个泛着淡青色神光的神魂问道:“我姑且将你暂时称为金蝉子，金蝉子大师，照你所说，我们转世，皆是由波旬布局，用以传道，如果我们重新成为金蝉子，大师可以担保我们不会以佛法行恶吗”？ 金蝉子想了想，摇头道:“小僧无法担保”。 “既然如此……”，一个神魂刚要开口拒绝，金蝉子的后半句话说出。 “但大圣可以，玄壮施主可以”。 神魂皆是一愣，看向大圣，随后明了。 有个大杀器啊，一旦融合后，金蝉子出现什么变故，大圣完全可以强势镇压。 “再者，玄壮施主创立新教渡化世人，也是实打实的圣人，就连师尊都视为道友，如今新教已与佛门有所切割，小僧认为，他自有办法应对后续的事情”，金蝉子接着说道。 陈玄壮在心底直接呲着大牙笑开了花。 “大师实在太长脸了”。 八道神魂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为首的赤色神魂道:“既然如此，我等愿意与大师融合”。 “善哉”。 金蝉子与八道神魂达成一致，但也在这时，沙悟净又开口道:“即便如此，我依旧不能放大师西行，还是那句话，大师要么绕路，在下就当没见过，若执意从此过……就杀了在下，在下也算是完成了使命”。 陈玄壮有些无语，这家伙太耿直了点，于是与金蝉子再次交换控制权，自己出来解决。 “我说你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就别再死守规矩了，而且我们这趟来不光是融合金蝉子大师魂魄，也是要带你离开”。 沙悟净坚定摇头:“大师的魂魄你们可以带走，但我不会走，一是还在受罚，二，我还要阻止其他西行之人，或者东行传教之人”。 “受罚？受什么罚？哦，打碎琉璃盏是吧”，陈玄壮很快抓住了重点，难怪这家伙如此凄惨。 “嗯？你是如何知道的”？沙悟净惊奇道，随后又看向青鱼精。 青鱼精赶紧摇了摇头:“大王，不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你干过这事啊”。 “我不仅知道你打碎了琉璃盏，还知道你每日需要承受万剑穿心之苦”。 沙悟净布满伤痕的手轻轻一颤。 万剑穿心……，那倒好了。 自己何止是承受万剑穿心之苦，还有那削肉刮骨之痛。 莲花太子哪吒只是承受了那么一次，自己重复多少次了……。 记不清了大概快八万多次了。 陈玄壮看到他的样子，继续道:“躯体永远不能愈合，肉身灵韵一次次被磨损，境界也同样慢慢折损，以至于连个鲤鱼精都打不过”。 “因为变的狰狞可怖，连庇护的百姓都认为你是妖魔，你还要待在这里，日日承受这种痛楚吗”。 这完全是在揭伤疤，激他，但他小瞧了沙悟净的绝大毅力。 “只要大天尊一日没有赦免，我便不会离开此地，更不能放西行之人过去，圣僧对我有恩，我决计不能对圣僧出手”。 “还是那句话，要么绕路，要么杀了我”。 第154章 八宝琉璃盏 看着沙悟净如此严肃，虽然此刻他浑身鲜血，且面目恐怖，看不出来啥表情，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那种坚决，让陈玄壮有些头疼。 这样的人其实挺招人喜欢的，但有时候挺气人的。 耿直、认死理、无论怎么对他，还忠心耿耿。 都已经受这么多苦了，还是坚定着本心，这无异是一种绝佳品质。 饶是陈玄壮对此也挑不出什么理，只能暗戳戳的撮着牙花子，打心底敬佩。 “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大圣、天蓬，与你同样是戴罪之身，如今否已与我一同西行，这证明大天尊准许你们跟我一起对抗末法，戴罪立功”。 沙悟净看了眼两人，沉声道:“大天尊未言明，在下便不会离开此地，哪怕继续遭受酷刑，我也认了，我只识大天尊法旨”。 劝不动，完全劝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看向大圣:“大圣，劳烦你再上个天呗，找大天尊拿一道赦罪旨意，不然这老实人攻略不了啊”。 大圣翻了个白眼，转身站远了点，假装没听到，还在为之前陈玄壮哔哔自己是宠物的事不满。 陈玄壮又看向天蓬:“老二……”。 “师父，其实沙神将说的对，大天尊并没有下放赦罪旨意……，我这多少也算抗旨，甚至罪行比他还大，我是叛逃啊，我这要上去，那就真下不来了”，天蓬挠了挠脑袋，有些难为情。 陈玄壮叹了口气:“唉，怎么徒弟都是犯罪分子啊，老大造反，老二叛逃，老四抢劫，老三……”。 说到这他又看向沙悟净道:“话说那琉璃盏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怎么惩罚能如此严重”。 大圣和天蓬其实内心已经有些猜测，忍不住看向沙悟净。 “八宝琉璃盏，是大天尊赠与王母的贺寿之物”，沙悟净沉声道。 大圣和天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对沙悟净竖起大拇指，表示敬佩。 陈玄壮看见两人这样，不由得有些好奇:“不就是一尊贺寿礼嘛，砸了就砸了，不至于把人折腾成这样吧”。 沙悟净没有回话，大圣咂吧了一下嘴道:“啧啧，只能说玉帝老儿是真的宽宏大量，要是那东西是俺老孙的，老孙定然当场就打杀了他”。 “能不宽宏大量嘛，你造反，老二叛逃，大天尊不也没怎么追究嘛”。 大圣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这家伙事比我俩大多了”。 “快别卖关子了大圣，直说吧，我倒想知道，是怎么个至宝，能让这事比造反和叛逃还严重”，陈玄壮被勾起好奇心。 “开天创世之物”。 “详细说说”，陈玄壮顿时来了兴趣。 “所谓八宝，即为乾、坤、震、巽、艮、离、坎、兑，又指天、地、雷、风、水、火、山、泽”。 “这我知道，不就八卦嘛”。 大圣嘿嘿一笑:“要是单纯八卦倒还好，可这八卦之所以能称为八宝，是因为这些都是一位位极尽超脱的仙神所化，后边还会不会有如此强大的至宝出现，俺老孙不知，但这亿万年来，此物独此一份”。 陈玄壮眼皮跳了跳，口中有些干涩:“用超脱候选人炼宝！而且还是八位”！ “还有灯芯，是远古太阳、太阴所化，盏身，是一片大世界打造，现在知道这……这位大神犯的错有多离谱了吧，俺老孙造反，嘿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大圣摆了摆手谦虚道。 什么大闹天宫，跟这比起来就是闹着玩的。 陈玄壮转头看了一眼浑身伤痕的沙悟净，略微的挪动了一下脚步，稍稍离远了一点。 心中祈祷天降神罚时候不要劈到自己。 “大圣，咱们绕路吧，反正也不着急”，陈玄壮立刻接受了沙悟净的提议。 至于集卡，还集什么卡，其实有大圣这一张ssr和天蓬这一张s，小白姑且算个a，自己算个a-，这就完全够用了，大不了大圣多出点力。 “认真的”？大圣挑了挑眉头问道。 陈玄壮郑重其事道:“自然，我们不能让沙神将为难，毕竟他有命在身”。 “八宝琉璃盏后边被拼起了没”？大圣看向沙悟净问道。 沙悟净老实的摇了摇头:“散落天地间了”。 大圣又看向陈玄壮:“有没有兴趣，寻找几个残片，或者拼一下”？ 陈玄壮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动心，动心至极。 “拼好了，就归我啦”？ “想啥呢你”，大圣轻拍一下陈玄壮脑袋道:“不过你可以试着参悟参悟其中蕴脉，对你大有裨益，当然，到时候真和波旬对上，也可以借来用用”。 “那……干了”，陈玄壮一咬牙，立刻做出决定，富贵险中求。 他换上一副笑脸，亲切的拉着沙悟净的手:“你这同志，虽然犯下大错，但有改过之心，不就是一道赦罪旨意嘛，顺手的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随我一同西行，入我新教，拜我为师”。 “至于那八宝琉璃盏，我也将助你寻得残片，重新拼好，届时你也不用再日夜受苦，甚至能重返天庭，怎么样，干不干”。 看着转变极大的陈玄壮，沙悟净打心里觉得他有点不太靠谱，就连大圣和天蓬都有些不忍直视他这样子，太丢人了。 这直接就差把，（我就是为了八宝琉璃盏才救你）写脸上了。 沙悟净看了看了眼大圣和天蓬，认真的想了想。 大圣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天蓬虽然不知，但天上元帅就那么几个，能做元帅的都不是弱者。 再想到自己在这日夜受苦，于是点了点头，对陈玄壮抱拳:“只要大天尊能准许我戴罪立功，脱离苦海，我愿拜大师为师，护大师一路西行，终生不悔”。 “好说”，陈玄壮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看向大圣眉飞色舞的道:“那就劳烦大圣了哈”。 大圣点了点头，随后对天蓬道:“老二，护好这小和尚，俺老孙去去就回”。 天蓬应声道:“师兄放心”。 大圣唤来筋斗云，飞身而上，瞬间消失不见。 陈玄壮见此，立刻将手中鲤大王妖丹放到沙悟净手中。 “你受伤不轻，赶紧先治伤，老二，隔绝天地，为老三护法”。 第155章 老儿，你坑俺老孙 天蓬立刻着手准备，一道道水纹波动升起，将自己陈玄壮、青鱼精、沙悟净护在其中，隔离开来。 又将天蓬元帅水符令牌打入其中，顿时出现无数水系神兽不断在水幕上游走。 沙悟净感谢过后，接过鲤大王内丹，开始调息。 也在这期间，陈玄壮忽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唉，有问题吧，你们说，像那种得天独厚的至宝如此强大，世界做壁垒，太阴、太阳做芯，八位超脱候选人做底子，那你是怎么打碎的啊”。 说完，天蓬跟他同时一愣，眼神古怪的看向沙悟净。 沙悟净叹了口气道:“准确说不是我打碎的，是被几尊大妖王打碎的，但那至宝是我在护持，我算是失职吧”。 “哦？展开讲讲”。 八卦之魂再次开启。 大圣再次上了天庭，这一次大大方方自南天门走过，沿路上对看守的神将乐呵呵的打着招呼。 “大圣最近上天的次数挺频繁啊，这才半月余，又上来何事啊”，增长天王上前对大圣拱手打着招呼。 （之前讲过，在凡间过一日，天上其实也是一日，但在天上过一日，凡间便是一年）。 大圣也拱了拱手:“增长天王，也非是俺老孙愿意上天，不过下界遇到点事，需要玉帝老儿亲自处理一下”。 “哦，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大圣了，处理事要紧”，增长天王神色一正道。 “好说好说，等有空，俺老孙再与天王叨扰”，说罢迈着大步便走入天门内，一路直向凌霄殿去。 路上，无论仙官天兵还是神兽真灵，遇见大圣都会停步问好，大圣也一一回礼，并未因官阶高而客气，也未因官阶低而冷落，一视同仁。 在路过高上神霄天王府时，大圣转了转眼珠，掏出定海神针，直接幻化无边，朝着天王府就是一棍，法阵瞬间湮灭，天王府也剧烈震动。 大圣砸完就跑，毫不犹豫。 李靖显现法相扫视天地，自知是大圣所为，脸色阴沉的咬了咬牙，最后又散去了法相。 大圣见此拍着腿，哈哈大笑，畅快至极，正准备再砸一棍时，耳边传来大天尊那缥缈声音。 “孙悟空，来凌霄殿见朕”。 大圣意犹未尽的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的收起定海神针，朝凌霄殿飞去。 入殿之后，他这逛逛，那瞅瞅，顺手抓来几朵功德祥云吸食，随后心满意足的跳上案，大大咧咧的往案上一坐，随手拿起仙果就吃了起来，毫不客气。 大天尊也不介意，看着大圣一身虎皮坎肩装扮，略微皱起眉头。 “这衣服谁给你做的，太过拙劣”。 大圣白了他一眼:“俺老孙被压五百载，衣物尽皆破损成灰，有无俸禄制衣，哪有衣物可穿，唉，凑合穿吧”。 “俸禄？五百多年的俸禄前段时间已经被你那后辈一次性取走了”。 大圣立刻站了起来:“什么后辈，俺老孙哪来的后辈，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冒领俺老孙的俸禄”。 大天尊不语，随后挥手，显现出一道光景，正是那只小猴成道时的场景，而且后边还被封为大圣府世子，再后边哪吒带着他周游天庭，四处收礼，跟大天尊据理力争，拿走全部俸禄的景象一一浮现。 那些财物，连他看了都有些心动。 大圣顿时有些牙疼:“俺老孙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这小家伙也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给他祖宗我留点”。 让他去找后辈分赃，大圣拉不下脸面，只能有些愤怒的看向大天尊:“玉帝老儿，既然是俺老孙的俸禄，就该老孙自己领，怎能随手交于他人，此事过错在你，你赔我”。 大天尊丝毫不理会他的话，伸手轻轻在大圣跟前一点，大圣身上虎皮坎肩瞬间化作一袭明黄色文袍，上绣云水纹。 又有红光一闪，一袭火红武袍搭在外边，上绣仙禽神兽。 文武袖袍加身，让大圣看起来愈发神俊。 大圣低头看了看，绕了一圈，对此很是满意，这东西比虎皮好看多了。 “说吧，又来天庭何事”，大天尊开口询问道。 “俺老孙的俸禄……”。 “不说就回去吧，甲子内不得再来”。 “唉，你这老儿”，大圣立刻正色道:“俺老孙前来是向大天尊求一道赦罪圣旨，赦免那流沙河的那个……他叫啥来着”？ 没想起神号的大圣一挥手，一副指示口吻道:“不管了，你就找人下界宣读一下，赦免他”。 大天尊轻笑一声:“你这猴头，你可知他犯了什么罪”？ “有啥，不就是打破八宝琉璃盏嘛，给你拼起来不就行了”，大圣毫不在意道。 “要是他打碎的倒也没什么，关键是琉璃盏碎片，已经散布世间各处，已成机缘，各持天命”。 “……打扰了，告辞，当俺老孙没来过”，大圣听完，立刻就要离开。 开玩笑，这是大工程啊，琉璃盏碎片成就机缘，也就是说要拿碎片就得干架，天地间将大妖、野神将如雨后春笋一般茫多，而且各自有天命护持，若要打杀就是有违天道定数，吃力不讨好。 大天尊见此将大圣禁锢在原地，大圣一副哀怨模样转头看着他道:“玉帝，你是知道的，俺老孙刚出来没多久，上次因为新教的事，已经得罪了一些散仙，你总不能让俺老孙再挨个得罪全仙班吧”。 “那些琉璃盏碎片想都不用想，野妖野神能有几个会摊上这天大机缘啊”。 大天尊根本就不搭理大圣，声音如雷霆一般传遍天庭。 “许旌阳，拟旨”。 天庭枢机处，天师许旌阳立刻起身，身前云雾凝化成一道金灿灿的锦书，手中出现一道通体白玉的短毫，凝心静听。 “赦，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叛逃之罪，保留其神号神职，责命其，护东方教主西行”。 “赦，殿前护法卷帘神将失职之罪，恢复神号，责命其，护东方教主西行”。 大天尊声音停下，许旌阳手中短毫也刚好停下，祥云之中，一道金光落于锦书之上，天地认可。 凌霄殿内，大天尊解除了大圣禁锢，严肃的面容上带有一丝笑意:“好了，既然你求朕赦免他们，朕允了，还望齐天大圣记住承诺，寻找八宝琉璃盏碎片，将其拼好”。 大圣咬牙切齿的盯着大天尊:“你这老儿，坑俺老孙”。 大天尊道:“不是你说赦免卷帘神将，将八宝琉璃盏拼好嘛”。 大圣深呼吸几口气，半晌后道:“俺老孙可以帮你，但要有调动周天神只之权，同时……”。 “提俸”。 大天尊毫不犹豫道:“准”。 第156章 这剧情，真踏马熟悉 “你意思是八宝琉璃盏被大妖联手打碎，碎片散落世间成了各种机缘，持有碎片的都是天命所归”？陈玄壮听完沙悟净的叙述后有些牙疼。 接下来自己一行人将寻找琉璃盏碎片，将碎片拼起，然后对付波旬。 这剧情，真踏马熟悉。 陈玄壮脑海里闪过童年记忆，他喃喃道:“这不就是犬夜叉剧情嘛，四魂之玉破碎，一路降妖除魔，收集碎片”。 随后看向面目恐怖，但又老实巴交的沙悟净道:“那些打伤你的大妖都有谁啊，连琉璃盏都能打破”。 “他们真身我看不出来，但其中有一人，自称云程圣王，最大的一个碎片便是被他抢了去”，沙悟净认真想了想答道。 “云程圣王……，西游记里好像没有这个妖怪啊”，陈玄壮心中想着，记忆再差，再没读过西游记，他也能极为肯定，这尊大妖绝对没有出现过。 没有丝毫头绪，陈玄壮便再次发扬到时候再说的精神，直接将其抛之脑后，让沙悟净开始融合鲤大王妖丹疗伤。 同时也让金蝉子接管身体，开始融合其余魂魄。 片刻后，天地钟鸣大作，金色莲花四起，形成一片金光世界。 金蝉子控制着身体，慢慢浮空，最终漂浮在金光世界的正中央。 口中默念经文，天地应声一同诵起，金色莲花盛开，绽放出一个个金色梵文向世界中央的金蝉子飞去，在他身周环绕。 一尊与陈玄壮和金蝉子面貌相同的巨大法相出现，闭目盘坐。 眉心有一抹金色圆点，如同大日一般散发温和神光照耀在场每一个人。 陈玄壮肉身位于法相掌心，身体忽然亮起金、橙两色光芒，随后，两颗团光芒从肉身眉心先后飞出，停在法相脑后不断旋转。 八颗骷髅头幻化成八道身影，对沙悟净和天蓬告别，这一次，他们将不会再是单独个体，彻底形成一个全新的人。 他们的经历、记忆都会保留，但性格脾气将会被抹除。 包括如今的金蝉子大师，也是一样。 “大师，你还会是你吗”？心境之中，陈玄壮看着这神异景象，轻声问道。 “小僧不会忘记这段时日与小施主的经历”，金蝉子温和的声音自心境响起。 陈玄壮默然，他不清楚真正的金蝉子是怎么样的人，但他认识的残缺版金蝉子，人还是很不错的。 这一路上，很多时候都是残缺版金蝉子大师在培训自己，也是他在一些关键挺身而出。 叹了口气，陈玄壮闭目冥坐，默念心经，强行稳定情绪。 八道神魂化作八道光芒一同飞向法相，最终也成为脑后的光源。 法相双眸微微睁开，天地间金色莲花骤然破碎，漫天飞舞。 有蝉鸣声四起，清新悦耳，宁神静心。 千百道法相层层叠叠幻化而出，坐相、立相、悲悯相、怒相，还有陈玄壮曾经见过的非天神王法相皆于法相背后浮现。 四大部洲的所有佛庙寺院香火瞬间猛涨，佛门经文快速翻页，无数文字经义伴随着鼎盛香火向流沙界涌来，清风带着金色花瓣散布天下。 双眸彻底睁开，璀璨神光于眼中流转， 法相一涨再涨，直至面目高不可见。 低头俯瞰天下众生，如生极乐，无悲无喜。 一只金蝉凭空浮现，振翅飞向更高处，最终停在法相肩头，法相眼中这才出现各种情绪。 十道颜色各异的光团停止环绕旋转，齐齐自法相后心没入，香火、经文不断被吸纳，法相愈发凝实璀璨，直至法相如实体。 光芒渐渐敛去，巨大发现瞬间消散，只留异相不断扩散、淡化。 陈玄壮接管身体落地，感知到了来自金蝉子的反馈，如今肉身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内外散发着淡淡金光。 但他并没有因此高兴，而是看向身前与自己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的和尚，他的肩上静静的趴着一只金蝉，轻轻展翅又复而合拢。 陈玄壮面色复杂的对眼前之人行了一佛门礼:“三藏，见过佛子”。 完整版金蝉子还礼，声音温和，如同春风过耳:“小施主，如此便生分了”。 “你……还是金蝉子大师”？ “那是自然，我从始至终都是金蝉子，小施主所认识的是我，如今的我是我，不分彼此”，金蝉子轻声道。 陈玄壮想了想，随手变出了两壶酒，一壶扔给金蝉子道:“既然如此，蝉子，祝贺你完整归来，咱俩喝一个，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说完陈玄壮仰着头，咣咣咣的就是一顿牛饮，眼睛还偷瞟着金蝉子。 金蝉子温和的脸上，顿时出现纠结、愤怒、无奈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放下酒壶道:“小施主自己喝吧”。 陈玄壮立刻正色道:“唉，此言差矣，咱俩之前共用一个身体，我喝就是你喝，不分彼此，咱俩还一起逛过青楼呢，你忘了，再者说，我还算是你转世身，戒早就被我破完了，咱不装了，喝一个”。 金蝉子眉头挑了挑，腮帮子顿时都有些抖动，拳头紧了又紧:“小施主别再试探了，不然小僧保不齐会与你讨教一二”。 “哈哈，大师，开玩笑的，你咋认真了呢，我是我，你是你，咱俩根本不一样”，陈玄壮立刻将金蝉子手中的酒壶收了起来，一脸诚挚的握住金蝉子的手，热情的摇晃着。 确定了，还是金蝉子大师。 金蝉子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在陈玄壮跟前，心境一直难以保持平和，总有一种忍不住要好好敲打他的想法。 “唉，小施主真就像是佛门克星一般，连观世音菩萨都难以在他跟前保持心境，或许他是真能救佛门，救师尊，不过……就是不知以后的佛门会被他搅成什么样”，金蝉子看着一脸狗腿样的陈玄壮，叹了口气想到。 “大师，你这下已经完整，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去往过去，寻找存在于未来的几位佛祖了”？陈玄壮打断了他的心中感慨，问道。 金蝉子点了点头:“对，等大圣归来，小僧便要前往未来，寻找弥勒菩萨”。 陈玄壮嘿嘿一笑，看着金蝉子有些难以启齿的道:“那，我能求大师个事嘛”。 “只要小僧能办得到，小施主尽管说来”。 第157章 不可观之未来。 得到了金蝉子的承诺，陈玄壮搓了搓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师肯定能办得到，嘿嘿，我就想知道，未来……嗯，大概十三年或者十九年后吧，我是什么样的，我跟柳姑娘有没有在一起，反正你要穿越的，顺路的事，说不准能赶上喝喜酒呢”。 金蝉子看向陈玄壮，难得没有怼回去，而是问道:“如果未来没有小施主想的这么美好呢”？ “未来本就不确定的，这倒没什么，好则好矣，差则差矣”。 “既然如此，小施主又为何执着于之后呢”？ “……我好奇”。 金蝉子点点头，随后眉心处飘出一朵青色透明莲花，慢慢绽放开，身前空间瞬间变的扭曲模糊，如同水观。 “小施主的未来，需要小施主自己如看，外人无法观摩查看，无法干涉，小施主去试试看”。 陈玄壮好奇的打量着那朵青莲:“这就是东来佛祖的未来种”？ “东来佛祖？哦，或许小施主的世界里，弥勒菩萨已经完成宏愿，成就佛陀，但如今，弥勒菩萨依旧处于未来，还未在龙华树下成佛”。 想到陈玄壮世界与如今世界的差异，金蝉子立刻明白了他在称呼谁。 陈玄壮摇头道:“我们世界中没有末法，但弥勒菩萨已经成就佛祖果位，关于弥勒菩萨的一些神话传说我倒也有点了解，在后世确实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佛祖”。 “弥勒菩萨代表未来，于未来诞生，阻止末法救世，或许小施主所在的世界早已经经历过末法，被弥勒菩萨阻止”，金蝉子认真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极其符合情况的答案。 “应该不是这样的，如果弥勒菩萨此次阻止末法成佛，那要我们有什么用？而且，这是佛祖与波旬的对赌，应劫之人是我们，其实与弥勒菩萨并无太大关系”。 “弥勒菩萨给予金蝉子大师未来种，应该是有别的用意，最起码可以肯定，这次末法不是弥勒菩萨阻止的”。 “又或者……，这次我们失败了，弥勒菩萨才接管”？陈玄壮开始动用大脑梳理这一层层关系。 “小施主还要不要去看看”？金蝉子出言打断了陈玄壮的遐想。 “啊，哦哦，看，怎么不看，不过要怎么看啊，我去了未来不会回不来了吧”？陈玄壮停止了纷乱的思维问道。 “小施主不用前往未来，只需要将心中所想照现出来，便可以看到小施主想看的未来”。 青色莲花轻轻飘到陈玄壮面前，光芒一闪一闪，如同呼吸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凝神。 不能旁观或者干涉他人未来，于是他便以自己为锚点，查询未来变化。 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取经用了十四年，自己原本世界的玄奘法师，取经用了十九年，查看未来，便是这两个时间节点。 青色莲花开始慢慢旋转，一圈圈涟漪荡开，将陈玄壮包裹在内，身体开始介于虚实之间，介于现在与未来之中。 陈玄壮看到了一片广阔无边的海洋，密密麻麻的微弱光点在其中沉浮。 心中念起，一颗种子从海洋中飘出，停在陈玄壮眼前，陈玄壮想要触摸时，种子开始向前飘去。 他毫不犹豫便跟了上去，十四步之后，种子停了下来，漂浮在虚空之中。 伸手触摸那颗属于自己的未来种，下一刻，种子开始发芽，盛开，最终形成一朵手掌大的莲花。 陈玄壮扭曲的身形被吸入莲花内。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陈玄壮终于脚踩实地。 此时此刻闭着眼的他，内心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激动是即将要看到未来，害怕是害怕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未来。 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眼，入眼一片灰色迷雾。 寂静、无声、无上下感知。 “嗯？这是怎么回事，未来呢”？ 陈玄壮惊诧不已，自己的声音在这无边迷雾中扩散，随后又再次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传回，如同无数个自己在说话。 “嗯？这是怎么回事，未来呢”？ ……。 ……。 他想过未来不好，但没想过用未来种却没看到未来。 “这样，只有一种可能，十四年后的未来，我不存在，我死了……”。 想到这，顿时莫大恐惧爬上心头。 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十四年后，他死了，但大圣、金蝉子却没有救他。 又衍生出两种可能，一好一坏。 “大圣和金蝉子大师也在这个时候死了，不然我决计不会死”。 “不，大圣不会死，佛祖都无法杀死他，更何况有菩提祖师和大天尊护他，他被困住了”。 “金蝉子呢？他流落到了未来，无法回归吗”？ “不对，超脱也能在时间内来去自如……”。 “不对，超脱无法前往未来，只能在过去和现在调整，让未来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我应该是于过去死亡，所以十四年后，无法看见我的未来”。 念头至此，未来种时间开始回流，他往后退一步。 十三年后的未来，依旧是一片迷雾。 十二年后……。 十一年……。 一次次回流，十四次后，他眉头紧皱。 依旧是一片灰色迷雾。 不是没有未来，而是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为何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 “为何看不到这小和尚的未来”？凌霄殿内，大圣看着一片灰暗景象，问道身后的大天尊。 大天尊道:“他不属于这方世界，自然无法看到未来”。 “连你也不行吗”？ “非是不行，而是不可，不光是他，世界中每一个人，朕都不可观其未来”，大天尊轻轻摇头。 “这又是为何”？大圣顿时来了兴趣。 “未来是不确定的，而朕一旦观未来，无论好坏，未来都会确定”，大天尊淡然道。 大圣看向他，顿时头皮发麻。 非无法观看未来，而是不观看，干涉未来。 一旦观看未来，便是直接确定未来，这决计不是超脱能够做到的。 “老儿……陛下，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大天尊轻声道:“不知，如今唯朕在此前行，未遇同行之人”。 第158章 集卡完成。 大圣挠了挠脸，一阵的心惊胆战，他知道眼前这位古老神只的强大，但还是低估了他的强大。 超脱都无法企及其背影，独行在前，未有同行之人。 真正做到了，自我之下，众生平等，超脱亦在平等之列。 犹豫了一下，大圣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 “你既然如此强大，为何当初俺老孙大闹天宫时，你不出手，要让如来老儿出手，还弄出这一档子事”？ 大天尊轻声道:“你本就是应劫而生……”。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圣打断:“这个俺老孙清楚，锅俺老孙背了，说点别的”。 “这神庭建立万年，朕也亿万万年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故而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大天尊笑道。 大圣一阵恼火，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过目前看来打不过，大圣只能压制心底不爽，随后又问出第二个问题。 “俺老孙当时在申脽城，见紫薇帝化身，有感超脱之强，可化身千万，独有意识，俺老孙问你，这世间生灵，是否为超脱衍变而来，这些超脱……又是否是你衍变而来”。 大圣眼神炯炯的盯着大天尊，大天尊摇了摇头:“朕有此能力，但不想如此做”。 “若世间众生，皆为朕所化，那着实无聊”。 大圣长舒一口气，第二个问题，已经折磨了他许久，如今听大天尊亲口言明，这才放下心。 一切事情已经知晓，而且也要来了大天尊赦罪旨意，大圣也不多待。 之前与大天尊装可怜，那是真装的可怜，大天尊自然也知晓他的想法。 事不能自己一个猴背，必须要扯上一道虎皮，届时那些强大存在，即便再不爽西行团队夺他们机缘，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大天尊也不知为何，对大圣极尽宠爱，除了钱以外，要啥给啥。 告别大天尊后，大圣离开之际再次去砸了一遍李天王府，随后头也不回的自南天门而下。 在天上待了一刻钟，再回地界已经过了三日。 沙悟净身上外伤已经治好，只不过体内有残留剑气未彻底拔除，依旧得受剑气刮骨之痛。 而流沙河底，沙悟净的洞府内那座剑阵被陈玄壮收归己用。 剑阵入肺，再加上那一丝太白金星所赠的庚金剑气，陈玄壮境界虽然没提升，但战力却提升不少，虽然相对于其他几人，依旧是菜鸟。 沙悟净在陈玄壮收取剑阵时想要阻止，但被陈玄壮强行摁住，一顿洗……教诲。 坦言，只要大圣出马，赦罪都是小事。 收取剑阵后的三日时间，陈玄壮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金蝉子学习佛门神通。 外挂到期了，这便意味着接下来路途，再也没有人能指点自己了，没有人在关键时候代替自己抗压容错了，只能想办法增强自己了。 只是时间太短，陈玄壮虽然资质极佳，但想要三天时间学会所有佛门神通，那简直天方夜谭。 于是，金蝉子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灌法。 顾名思义，直接把一切神通佛法灌入陈玄壮脑袋里，让陈玄壮自己慢慢修行。 大圣终于回来了，与之一起下界的还有天师许逊，宣布赦免天蓬和沙悟净。 两人感激涕零的接过旨意，沙悟净最为感激，因为唯有他是真正的受了两百多年的苦。 许逊宣完旨后，便要收回曾经布下的剑阵，但感应了一番后，发现剑阵不见了，有些发懵的问向沙悟净:“卷帘神将，剑阵呢”？ 沙悟净犹犹豫豫的看向陈玄壮，陈玄壮干咳一声，躲避着沙悟净的目光，也不言语。 许逊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陈玄壮，随后又看向大圣。 大圣摆了摆手道:“不过一座剑阵而已，你回去告诉大天尊，西行之路凶险，先借俺老孙用用”。 许逊叹了口气，这哪是一座剑阵这么简单。 这是刮龙台上的剑阵拓印，对境界相同的一切水裔都有压制。 只不过大圣开口了，也不好要回来，只能灰溜溜的回去复命。 临走时心里还在腹诽。 “借……，定海神针也是你管东海借的，也没见还过啊”。 这剑阵完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许逊走后，沙悟净这才真正的放下执念，对陈玄壮拜倒在地。 “罪臣沙悟净，感大天尊宽宏，念圣僧大恩，沙悟净愿皈依圣僧坐下，护圣僧西行”。 陈玄壮一脸欣慰的摸着沙悟净的头顶，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集卡完成”。 五行之土已成，一缕缕纯正厚土之力涌入，陈玄壮境界缓缓提升，终于突破了天仙境界。 其肉身也开始泛起淡淡金芒，完全达到了另一个层次，与神灵金身相似，但无需香火凝炼。 这种改变，饶是大圣也不清楚为何，三界生灵，没有任何人像陈玄壮一样，似神灵而非神灵。 也在大圣归来时，金蝉子也念时间已到，就要离开了。 虽然时常被陈玄壮气的不轻，但好歹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多少也有点感情。 这一路上也经历了许多事，陈玄壮的行事风格，以及对于诸多教义的解析也给金蝉子不小的启发。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迂腐之辈，虽为佛门弟子，但也能容其他教义思想。 在最后时间与陈玄壮相互辩证了一番佛门教义后，金蝉子离开了。 青色莲花绽放成莲台，金蝉子踏入其中，随后莲花合拢成花苞，最终形成一青色光点，坠入时间之中，消失不见。 陪伴他集卡的外挂不知何时再能相见，陈玄壮只能祈祷金蝉子找到弥勒菩萨和其他几位佛祖，在未来他达到灵山那一刻，再次重逢。 集卡完成后的离开前夕，陈玄壮给了沙悟净一天时间去安排流沙河的事宜。 其实也没什么安排的，鲤大王已死，手下的妖物尽皆俯首。 不过沙悟净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那些随鲤大王作恶的妖物。 食人成性的直接打杀，食过人的直接打残，重回懵懂水族之列，没食过人，或者没来得及食人的则留给了青鱼精。 将那些已死的妖物金丹全部喂给了青鱼精，青鱼精彻底达到地仙境，继承了沙大王的位置。 沙悟净嘱咐他不得作恶，如同交代后辈子孙一般。 最后在青大王恋恋不舍中，沙大王加入西行队伍，离开了待了两百多年的流沙河。 （第一卷，完）。 第1章 简直倒反天罡 贞观十三年腊月中旬。 第二波西征军队自长安携带粮草、棉衣出发，由褒国公与郧国公带队。 通告诸国，借境行军，无有不从者。 先过金玉城与驻兵换防，同时带有大量大唐特产与金玉城进行自由贸易。 两位国公直接派兵人东西送上金玉城的土绅、官员、贵族府上。 主打一个东西我带来了，贸不贸易看你自由。 先前被第一波西行军扒了一层皮……，哦不，进行了一波友好贸易，气刚喘过来，结果自由贸易又来了。 无奈只能再被扒一层皮。 看着换来的财富，段志玄和张亮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简直暴利。 “还得是国师啊，咋就能想到这么好的法子呢”？张亮看着一箱箱金银财宝，嘴里感慨着。 段志玄嘿嘿一笑:“人家是真佛，我们哪能比的了，不说说真的，这法子确实……阴损，不过老子喜欢”。 “可惜了，今年的驻兵费用被老李和老张他们薅走了”，张亮叹了口气道。 “想要驻军费用，简单啊”。 “你有办法？说说看”。 段志玄笑道:“你在这待到明年十月，薅完再走不就行了，哥哥我先去跟公瑾他们汇合”。 张亮直接骂道:“我可去你娘的吧，狗脑子想不出点人事的玩意”。 针对金玉城开放友好、自由贸易这事，是陈玄壮写信告诉李世民的，之前金玉城那些土匪干的事给陈玄壮恶心坏了，所以专门提醒一定要好好治治金玉城的高官贵族。 不过陈玄壮也写明了，不得惊扰百姓，对百姓需以礼法教化。 大唐乃是礼仪之邦，要做到民心所向，在外必须要给各国百姓营造一个落差感。 要让百姓觉得，做大唐人才是真正的做人，而不是做贵族与官员的牛马。 大唐两波军队一直坚定秉持着这一理念，对贵族官员打压，对百姓广施恩德，效果斐然。 就在第二波军西征军队到达金玉城时，西行团队五人组也行走在西行的路上。 天气愈发冷了起来，不过对于这几位来说，根本不是事。 就连队伍最弱的陈玄壮都已经寒暑不侵了。 这一日，陈玄壮骑着一匹龙马，嘴里哼着调调，一条神异的白色纤细的白龙站在他肩膀上，两只前爪叠在他脑袋上正在随着调调摇头晃脑，哒哒哒的感受着寒风。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唱着正欢时，一颗硕大的桃子飞奔向陈玄壮，摇头晃脑的小白立刻缩下脑袋，桃子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陈玄壮后脑勺，发出咚的一声。 两道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一个是受害者陈玄壮，一个是觉得他疼的小白。 陈玄壮转头一脸怒容看向大圣:“猴子，你干嘛”。 “点歌，换一首”，大圣又随手变出一颗桃子，啃了一口道。 “你当我陈玄壮什么人，你说换就换啊”。 “怎么，不服？单挑啊”，大圣咧嘴一笑，挑衅道。 陈玄壮果断拒绝，开始切歌。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风里传荡着陈玄壮狼嚎一般的嗓音，大圣略微点头。 很好，很识时务。 小白前些日子已经醒了，境界增长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挨了顿揍，睡了一段时间，就已经达到了真我境，距离真言境只差一步之遥，直接跨境界提升，让陈玄壮羡慕不已。 于是他便来了一场豪赌，让大圣揍了他一顿。 再加上他经过三次提升，他也想试试自己斤两。 结果不出意外，还是简简单单的一巴掌，陈玄壮就陷入沉睡了，就连角度，速度，力量都与以前一模一样。 醒来以后依旧是浑身疼，境界丝毫没有任何增长，真就纯挨揍。 直到小白醒来，陈玄壮又找到了自信。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都睡了一个多月了，定然不知如今我已经何等的强大了，飞龙女侠，来战”。 小白幻化人身，拱手道:“好说，在下西海小白龙，敢问阁下是”。 陈玄壮正色:“好说，在下东方教主，唐三藏，请”。 “？？？东方教主，三藏大哥你又有头衔啦”。 “不重要，请”。 当时，陈玄壮意气风发。 半刻钟后，陈玄壮鼻青脸肿的被小白提溜着塞进马车。 自此一战，陈玄壮彻底奠定了团队最弱地位。 自此一战，陈玄壮沦落为小白的人形坐骑。 被大圣戏称驮龙陈天王，简直倒反天罡。 小白乐此不疲，除了路见不平时，需要化身飞龙女侠外，其余时间都化作精致的小白龙，盘在陈玄壮肩膀上，又或者站在油光锃亮的脑袋上。 “三藏大哥，我感觉大圣指点我以后，我原本也就大概到真我境就停了，但不知道为啥，跟你待一块，我就无比的强大，而且还有个新技能”，小白双爪叠在陈玄壮脑袋上，精致的白色龙头搭在爪上说道。 陈玄壮好奇道:“什么技能”？ “嗯，很强大，很锋利，我给你展示一下”，小白说着深吸一口气，随后直接吐出。 顿时冰冷的龙息带着锋利剑气直接喷出，将远处地皮直接刮起，树木杂草被剑气斩成断。 龙息不止，剑气不停，最终形成一座剑阵，旋转着将周围所有树木山石全部斩成粉末。 陈玄壮怔住了，惊恐道:“女侠，快求你收了神通吧”。 “怎么样三藏大哥，厉害吧”，小白喜笑颜看，得意洋洋的道。 陈玄壮后怕不已，将小白从脑袋上提溜下来:“你下次发作时候离我远点，我差点以为你要弑师”。 “差辈了啊，我管你叫三藏大哥，顶多是杀兄”，小白据理力争。 “呵，既然如此，那大圣和老二老三是不是要叫你一声师叔了”，陈玄壮阴险笑道。 天蓬、老沙并无动作，大圣则是斜眼瞅向小白。 小白立刻心领神会:“各算各的，不牵扯，大圣不也叫你小和尚嘛”。 “咦，境界提升还会影响智商吗？不好骗了啊”。 “本姑娘是单纯，但不傻”。 说着小白再次飞回陈玄壮肩膀上道:“嘿嘿，以后遇到危险，只要是真我境极其以下，我骑着你，完全可以做到同境无敌，你再也不用因为你最弱而感到自卑啦”。 陈玄壮翻了个白眼，内心自我安慰道:“移动小金库，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第2章 五圣间隙 在知道自己能够为大圣他们加成战力又或者提供特殊能力时，陈玄壮极为欣喜，便让他们试试看。 大圣不为所动，就陈玄壮那点加成，有没有都一样。 天蓬和老沙倒是很听话，开始了试验。 实验证明，陈玄壮的想法是对的，虽然加成效果不太明显，但的确有。 而陈玄壮也顺势推导出，等大圣他们越来越强大，自己也必然能得到反馈。 “小白变强，我也会变强，不过反馈较少，应该是境界问题”。 想了想陈玄壮便问道天蓬和老沙两人境界。 天蓬和老沙一个化妖折损太多，一个受刮龙剑阵的剑气刮骨二百年，境界也折损不少，但依旧强大。 仙人三境之上，便是真境，真境又分真我、真言、真法三境，真境修性命。 而真境之上，为法境，即分为法明、法正、法言三境，法境则是修正法，即为道。 天蓬如今处于法境二重，巅峰时期为法言境。 而老沙，本身境界是法境第一重，如今则是真法境，等体内暗伤恢复，便会重回法明境。 只不过，这两人重回巅峰是无法给自己反馈了，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那个境界，不会再因破境而得到天道馈赠。 如今能指望的只有小白了。 至于大圣。 超脱候选人之一，日后超脱是必然的，但什么时候超脱不知道，可能十几年，可能几百年，几千年，上万年都不会踏入超脱。 天上星斗数以亿计，超脱之下的存在自然不少，但超脱数来数去只有那么几个。 等大圣超脱，可能放到自己那个世界，都得二十一世纪末了，自己不一定能等这么久。 但不可否认，届时大圣突破的反馈肯定是巨大的。 同样的，境界每一次突破其实都是极难的，天蓬和老沙也是，可能得在一境蹉跎许久。 想到这，他摸了摸小白的脑袋长吁短叹:“小白，争取早日突破，我还等着你带我呢”。 小白立刻保证:“放心吧三藏大哥，以后本女侠罩着你”。 “唉，日常怀念金蝉子大师，他要是在的话，我就不用这么努力了”，陈玄壮感慨一声道。 就在他们悠哉前行的时候，观世音、灵吉等五位菩萨也聚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小僧相信圣人，绝不可能像观音尊者说的如此”，灵吉菩萨当即站在陈玄壮这一方，坚定的信任着陈玄壮。 文殊、普贤、玉华天菩萨则是闭口不言，他们和陈玄壮并无接触，但看到如此鼎盛的大唐新教，对陈玄壮感观也并不差。 只有观音菩萨，对陈玄壮感观是极其不佳。 第一次见陈玄壮时候，喝酒吃肉泡青楼。 第二次见陈玄壮时候，那家伙二话不说就要揍他。 第三次，直接污言秽语骂了自己好几个时辰。 第四次倒没见他，但这家伙把佛门的大菩萨全部都给拐来新教了，好家伙，佛门直接成他培训干部的平台了。 甚至于也不知道怎么给灵吉菩萨洗的脑，灵吉菩萨直接被忽悠瘸了，信他比信佛祖还真诚。 这就让观音菩萨极其不爽，如今西方祖庭虽说已经易于他人之手，但佛门还是佛门，陈玄壮此举完全是在掘佛门的根。 他不得不承认，这新教确实不错，其教义也融汇百家之长，几乎是只要有用，就全部拿来，经过一系列改动，传播世间。 虽冠以佛名，但所行非佛事。 身为佛门大菩萨，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与几位菩萨说起了新教发展对于佛门的冲击，以及侧面说了一下陈玄壮之前所干的事。 结果，灵吉菩萨立刻不干了，当即怒喷。 观世音菩萨，看着义愤填膺的灵吉菩萨，深知一家之言无法说动他，于是看向其余三位菩萨。 结果其余三位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吃瓜但不参与。 观世音菩萨心里凉了半截，看得出来，他们对于新教教义也已经开始认同了。 心里痛呼，佛门危矣。 “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吧”，观世音菩萨无奈道。 “怎么赌”？ “赌什么”？ 几位菩萨异口同声问道。 观世音菩萨想了想看着文殊等三位菩萨道:“除了灵吉尊者外，你们几位并没有接触过那个陈玄壮，既如此，不如几位先去看看，他的为人”。 灵吉菩萨当即反对道:“圣人行事本就不羁，对世俗规矩，佛门戒律并不上心，菩萨如此为，有失偏驳”。 “你也知道他对世间规矩、佛门戒律不上心，既如此，他又如何担任复兴佛门道统大业，不信我佛，却以佛名行事，这是在毁我佛门”，观世音菩萨据理力争。 “观音尊者莫要忘了，我佛教义旨在普渡世人，解苦渡厄，并无教统之争，佛是一种境界，凡解苦渡厄，皆可为佛”，灵吉菩萨反怼。 观世音菩萨沉默了，灵吉说的是对的，自己无法反驳。 佛本无相，所为无相，便是不分种类，不分教统，不分教义，不分一切。 意味着，一切皆有佛性，佛心。 他很清楚，但却不想就此承认。 新教虽然比之当代诸多教派来说，极为全面。 但世间不能只有新教，更不能由佛来孵化。 佛必须存在。 “那这样，我们与陈玄壮来一次辩法吧，试一试新教的份量，若我赢，则必须从新教之中独立出东土佛门”，观世音菩萨沉吟片刻后道。 “若输呢”？灵吉菩萨问道。 “东土唯新”，观世音菩萨沉声道。 在五位菩萨商议期间，陈玄壮也没闲着，他开始翻阅自己东拼西凑的西游记，开始捋剧情，圈人物。 后续凡是着名大妖都被他画上了圈，以此来推断四魂之玉，哦不，八宝琉璃盏碎片的归属。 奈何手上这本西游记剧情根本与原着不符，也太过杂乱，不过看了许久，他也确定了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剧情。 四圣试禅心。 原着里，这是师徒四人齐聚之后，四位菩萨为试唐三藏师徒，西行求经之心是否坚定所设的问心局。 只是如今这个世界，很难确定，接下来的试禅心会变成什么样。 又或者，波旬将会有何手段，一切未知。 第3章 佛，不可灭 “三藏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小白飞累了，落在正在思考的陈玄壮肩膀上问道。 陈玄壮拍了拍精致可爱的龙首道:“接下来要考试了”。 “考试”？ “嗯，但是不知道是由几位佛门大菩萨联合出考卷，测试我们西行之心是否坚定如铁”。 “还是波旬出卷，来修正他想要的结果”。 小白伸出龙爪挠了挠陈玄壮的脑袋道:“担心这个干嘛，反正你又不向佛，我们西行又不是要成佛做祖。 陈玄壮大为震惊的看向小白:“小白，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个智者，你就是龙族最聪明的崽”。 小白双爪环抱，一脸神气。 她的话给了陈玄壮醍醐灌顶，自己又不是要取经去，对抗波旬完完全全就是情分，而不是必要的本分。 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是代替金蝉子应劫的。 要是不乐意，大不了撂挑子不干，回大唐做自己的国师，娶柳清，走上人生巅峰，用自己现代思想，也能富贵活个一辈子。 还能轮得到这佛门这几个幸存的菩萨挑三拣四的，能耐你们自己上，让佛门大兴，让末法降临。 想到此处，陈玄壮心境顿时通透，主打一个我行我素，别想着pua自己。 西游记分明是西方要向南瞻部洲传教，还非得弄成让唐三藏去拜佛求经，这就是典型的pua。 大唐西域记主人公，玄奘大法师则是不一样，说的是去天竺求经，结果一个人将天竺佛门大乘小乘全部给忽悠瘸了。 那些天竺佛门高高兴兴的将经文送给他，结果他回来就将经义本土化，主打一个融入中原特色，这也是典型的pua，玄奘法师pua天竺佛教。 陈玄壮的新教以这个世界玄奘法师为精神领袖之一，看中的就是玄奘法师的不迂腐以及超前的理解能力。 天空云层之上，听着陈玄壮心声的诸位菩萨脸色各有不同。 观音菩萨一脸心绞痛的表情，心境起伏不定。 灵吉菩萨感叹圣人不同寻常，潇洒不羁。 文殊、普贤、玉华天菩萨则是有些惴惴不安，他们几位可是真在波旬掌控下待了两百多年，自然清楚其中的一些布局。 佛门菩萨不可现世说法，不然佛门就真的要在兴盛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越是兴盛，末法降临的越快。 但若是佛门教统就此断绝，末法也会降临，佛门都没了，那就是佛祖输了。 金蝉子不行，观音不行，弥勒菩萨不行，唯有陈玄壮这个游曳于三教百家的鲶鱼能有效的扼制这种两难境地。 他们三位看向观音菩萨和灵吉菩萨。 辩法是你们提出来的，现在这个情况，还辩不辩？ 不辩，佛门变质，自此两分，虽有教统，但与祖庭完全切割。 辩，这小子容易撂挑子不干。 观音菩萨那个恨啊，心下想念紧箍咒给他一点教训，但又不想这小子当着众菩萨的面指着鼻子骂自己。 忍了忍，观音菩萨道:“走吧，也别云遮雾绕了，直接摊牌吧，相信这位新教教主不会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五位菩萨直接从天而降，显现在陈玄壮面前。 大圣早就感应到了五位菩萨的存在，并未放在心上。 小白刚展现了自己的智慧，结果扭头就看到正主了，立刻心虚的缩成一圈环绕在陈玄壮脖子上。 天蓬、老沙两人对五位菩萨行礼。 陈玄壮看到灵吉菩萨，立刻与灵吉菩萨打招呼，又看向面目陌生的菩萨，经过灵吉介绍，也一一行佛门礼。 唯独对上观音菩萨，大脸直接拉了下来，他与观音菩萨相看相厌。 “观音大士，禅院之时，您老走的挺快，玄壮未能亲自感谢菩萨赐箍之恩啊”，陈玄壮阴沉着脸，一手将头上的紧箍敲的邦邦响，一手直接从车厢内摄来九锡禅杖。 观音菩萨眉头挑了挑:“阿弥陀佛，施主当日状态不佳，我等束手无策才出此下策 ”。 陈玄壮呵呵一笑:“那是真要感谢菩萨，这降妖法器的确好用，在下恶念已经许久未动了”。 眼看观音菩萨脸色愈发难看，大圣声音自陈玄壮心底传来:“小和尚，可以了，当时也真不是观音菩萨的错”。 陈玄壮这才停下阴阳怪气，下了马走到五位菩萨跟前，先询问灵吉菩萨道:“菩萨，觉得大唐如何，新教如何，在下可有诓骗菩萨”？ 灵吉菩萨当先行礼感谢:“圣人所言不虚，东土大善”。 陈玄壮点了点头，又看向文殊、普贤、玉华天三位菩萨道:“诸位菩萨，如今可有落脚之处”？ 文殊菩萨轻声道:“我等刚出灵山，暂居珞珈山，并无道场”。 “既然如此，几位菩萨为何不在我大唐建立道场，相信菩萨们也已经看到了大唐如今何等鼎盛，最为适合诸位传经说法”，陈玄壮立刻准备推荐几位菩萨在大唐就业，直接当观音菩萨面挖人。 “唐三藏……”。 “怎么，观音菩萨也要在我大唐宣扬佛法？在下求之不得”，陈玄壮立刻说道。 其实对于这位家喻户晓的观音菩萨，陈玄壮还是极其认可的，如果这位大菩萨能彻底驻于大唐，对于新教，绝对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七佛之师，观世观音观自在，不解渡一切苦厄，誓不成佛。 哪怕观音菩萨给自己带上了紧箍咒，依旧是他心中那位大慈大悲的菩萨，自己只不过是心中有些郁气，故而想气上一气。 “此事暂且不提，今日贫僧与几位菩萨前来，是想与教主打一商量”，观音菩萨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 教主，观世音菩萨称陈玄壮为教主。 陈玄壮闻言看了眼灵吉等几位菩萨，心中顿时有了预感，他神色也立刻郑重起来。 “诸位菩萨，可尽言”。 “阿弥陀佛，贫僧想教主将佛门与新教分离”。 “新教本就与佛门做出了切割，大士何出此言”？ “贫僧指的是，新教结合的佛门”。 陈玄壮目光威严，表情严肃:“大士需有说的动在下的理由”。 “佛，不可灭”。 第4章 我以佛说，与众菩萨说佛 三教百家中。 儒家教化圈定在了读书人与治国权术。 道家经义主张问心随意，独善。 唯有佛门经义，讲究一个渡人渡己，相比于其他两教，最易也是最适合开化百姓。 陈玄壮建立了新教，但基础模板，核心教义确实是出自佛门。 脱胎于佛门却与佛门大相径庭，独有解释。 观音菩萨所言，佛不可灭，便是如此。 你可用佛门经义做核心来发展新教，但不能让佛门彻底与新教融合。 世间要有新教教化世人，也需要有其他教义来相互砥砺，不只局限于佛。 陈玄壮心念至此，便立刻明白了观音菩萨的用意，他做出一个请落座的手势。 随后小白犹豫了一下，飞离陈玄壮肩头。 天地隔绝。 六人来到了一个奇异空间内，色彩斑斓的光芒如丝带一般飘动萦绕，祥云缥缈，如梦似幻。 此为真正的境界，祥和、无欲。 五尊菩萨显化法相，高座莲台。 陈玄壮亦是浑身金光迸发，构成巨大的法相轮廓，紫青二气为法相描绘出色彩，祥云自脚下升起。 五位菩萨看着这般圣人气息也是面色肃然。 陈玄壮当先开口，妙音扩散这奇异空间内。 “敢问菩萨所说之佛，是僧侣所向之境界，还是教义之结合，或者说是诸如罗汉菩萨佛陀之果位”？ 观音菩萨神情严肃道:“贫僧所说之佛，是境界，是思想，是精神，非指诸罗汉、菩萨、佛陀”。 “既如此，在下便与诸位菩萨来聊一聊这境界、思想、精神”，陈玄壮法相无悲无喜，随着他开口，妙音结莲，飘散天地。 “世尊如来曾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诸位觉得世尊此话何解”？ 诸菩萨欲要与我说佛，我便以佛说与诸菩萨说佛。 观音菩萨立刻答道:“世尊所言，意为一切表相、名相皆是主观，非真性。如能恪守本心，不为外相所动，见相非相，便能登顶极乐”。 “所以，菩萨意思是，世尊所说是一种境界”？陈玄壮问道。 观音菩萨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陈玄壮看向其余几位菩萨问道:“诸位也是如此认为”？ 普贤菩萨沉思片刻:“贫僧自觉是一种一种思想，此如来非境界，而是真我”。 其余几位菩萨，包括灵吉菩萨也认真思索，最终灵吉菩萨言:“贫僧觉得，世尊所言是一种精神，意指坚守己心，不为外相所动”。 “在下以为，世尊所言，是一种方式”，陈玄壮开口道。 顿时祥云翻滚如海浪，此处天地乃是五人心境所化，如此解读佛说，对于他们来说，着实另类。 “愿闻三藏教主详言”。 陈玄壮一甩袖子，盘坐在祥云之上，微笑开口:“在下自觉，世尊此言之意是渡己之法”。 “世尊告诉世人，所见一切皆为虚幻，要想看到真实，需恪守本心，摒虚务实，如此便可寻真性，得真我，此如来非如来，非境界，非思想，非精神，乃是自我”。 “如今新教便是务实，而非务虚，真如世尊所言，人人都可得见如来”。 灵吉菩萨当先耽搁，佩服至极的看向陈玄壮，低声诵念佛号。 其余几位菩萨皆是面色微变，他们深知此话并非真意，但却无法反驳。 陈玄壮将佛门经义完全当成了工具，而不是思想，精神。 见诸位菩萨愈发肃然，沉默，陈玄壮再次问道:“世尊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诸位觉得世尊此言，其中之相，是什么？境界、思想还是精神”。 刹那间，诸位菩萨如临大敌，就连灵吉菩萨也是脸色大变。 同样的话，却非一个问题，陈玄壮此番辩法，完全是在摧毁诸菩萨佛心，旨在颠覆佛法。 “圣人……”。 陈玄壮面色平静，没有理会灵吉菩萨，而是道:“请诸位做答”。 沉默时间极长，良久后，玉华天菩萨才道:“贫僧以为，此中之相，即为障，见诸相非相，即为破障见真，此为境界也”。 “诸位菩萨也是如此认为”？ 陈玄壮环视诸菩萨问道。 其余几位菩萨皆默然不语。 片刻后陈玄壮道:“玉华天菩萨所言极是，是在下输了”。 众菩萨皆是一怔，还未来得及询问其中原由，结果便听陈玄壮继续道。 “世尊如来曾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诸位觉得世尊此话中的如来何解？是境界、思想还是精神”？ 几位菩萨刹那间俱是头皮发麻，心境震动不堪。 被隔绝的心境世界轰然变的破碎不堪，陈玄壮法相迅速拔高直顶天际，低头俯视众菩萨，如严师看待学子，声音如洪钟大吕，激荡天地。 “请诸位作答”。 心境世界外，突兀的下起鹅毛大雪，只是几息，大地便一片苍白。 大圣几人透过破碎世界看向陈玄壮与五位菩萨，也是一脸惊奇。 只是他们未能听经，不明此中厉害，只觉得陈玄壮此刻如圣如佛如仙。 “这小子，要不是境界拉垮，俺老孙都以为他是超脱了，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大圣惊讶道。 老沙也是震撼不已，内心对陈玄壮的感观提高不少层次。 天蓬在黄风岭时，经历过陈玄壮言众生平等之事，以此证果，引消失二百多年的佛祖降临，早就心悦臣服。 但老沙没有，他不知道陈玄壮的厉害之处，拜陈玄壮为师只是受命，直至此刻，他才真正认识到陈玄壮的厉害之处。 至于小白，龙族最聪明的崽，她哪里管那么多，只是有些担忧的向大圣问道:“大圣，三藏大哥这下赢了，以后我是不是就打不过他了啊”。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这么欺负陈玄壮，她就有些心虚。 大圣轻轻挼了挼她毛茸茸的龙首道:“他与菩萨辩法，无关于境界，还能揍，不过，你也确实要努力努力了，要不要俺老孙指点指点你”。 小白眨了眨眼睛，犹豫片刻后小鸡啄米般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圣了”。 “好说好说”。 境界之内，五位菩萨看向那高大法相，内心苦涩不已。 哪怕是灵吉菩萨，一时间也有些为佛门感到悲哀绝望。 先有波旬，后有陈玄壮。 佛门，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