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将为妃:萧将军哪里逃》 第1章 回家 萧茉坐在轿子里,听着街道上嘈杂的声音有些不太习惯。 她在山上待了十八年,很少下山接触这样的环境。 她的师父曾告诉她,她本是相府嫡女,却在出生的时候闹洪灾,皇帝知道后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斩杀她。 是她的舅舅,镇北大将军出面保下了她,再三请求下才让皇帝答应了送她去远在千里的秦山修行。 长大后,萧茉才明白她舅舅为什么要送她去那么远的秦山。 第一,秦山上住着一位世外高人,也就是她的师父。 听师父说他和她舅舅曾经是一起学武的同僚,后来舅舅去了前线成了大将军,而他则选了个清净的地方修行。 第二,秦山离皇城千里有余,且山路难行,相府如果有人想害她,手也伸不到那么远。 让她有些好奇的是,她是皇帝下旨贬去秦山的,怎么会一封家书就把她送回去了。 疑惑间,萧茉掀开车帘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种感觉,好怪异,那个她从没呆过的相府,哪怕是自己的家,此时此刻她也没有一点回家的喜悦。 相府外,只有丞相夫人和一个扶着她的丫鬟在焦急的张望着。 时隔十八年,慕容姝终于可以和女儿相见了,她很激动,萧文博作为一国首相,自然是不可能出来的。 有没有人会出来接她,萧茉一点也不在意,若不是师父相劝她压根就不想回来。 马车停在府外,她刚一探出身子,慕容姝就激动的连忙叫身旁的丫鬟去扶她。 萧茉婉拒了,径直胯下马车朝慕容姝走去,她的眼神带着陌生和疏离,身旁的丫鬟见状连忙跟她介绍。 片刻安静之后,她才生疏的喊了一声母亲。 进到府内,光景就和外面大不一样了,萧文博坐在堂屋的正位上,两边则坐着两位妾室,在往下就是各个妾室生的孩子,全都在等待着萧茉的出现。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在山里长大的相府大小姐该是副什么模样。 在他们心里,萧茉应该是一个没见过世面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即使换上华贵的衣服也掩盖不了穷酸的样子。 可萧茉的出现让他们的幻想破灭了。 因为从小在山上习武的原因,她虽身高不及男儿,但气势却比她爹还要足些。 而且,她并没有穿相府千金的衣服,而是一身简约的纯白束腰长衫,大气又干练。 这是她临走前她师父去集市上找人专门给她缝制的衣服。 萧茉表情淡淡的走到堂屋中间,优雅的给萧文博行了一个礼。 萧文博呵呵笑着,萧茉刚要起身,一旁的侧室就一副教导的嘴脸叫住了她:“小姐在山上没受过礼仪教导,这初次拜见父母是要行跪拜大礼的。” 此言一出,萧文博,慕容姝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到了萧茉的脸上。 刚才开口的侧室扫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另一个侧室,掩嘴轻笑的模样被萧茉看进了眼里。 她眼神伶俐的看向那个女人,问道:“你是谁?” 女人被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一愣,随即笑道:“妾身乃是丞相大人的三房,李氏。” 萧茉迅速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冲她点了一下头:“我从小在山中长大,确实没人教过我礼仪,那就请李姨娘亲身示范一下该如何行叩拜之礼吧。” 这话噎的那女人半天没反应过来,但见萧文博没有要免她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萧茉面前,十分不情愿的跪了下去。 她一边施礼一边耐心的跟萧茉讲解着见到什么人该行什么礼。 萧茉站在一旁,一一应下。 待李氏行完礼站起来,示意萧茉跪下的时候,萧茉却面露为难的看向萧文博。 她弓了一下身子:“李姨娘的教导我都记下了,可前些日子我上山打猎伤到了膝盖,实在是跪不下去,还请父亲见谅,待来日我腿好之后一定将今日未曾行完之礼一一补上。” 她一出生就被送走了,对于这个父亲,她没有一丝情感,辛苦把她拉扯大的是她的师父,在她心里,只有师父才是她跪拜的对象。 众人闻言,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她。 除了萧文博和慕容姝的脸上带着心疼之色外,其他人都在心里暗骂她的狡黠。 特别是李氏,脸都气变形了,腿脚不便刚才不说,还要别人给她示范,分明就是耍弄她。 “无妨无妨,茉儿,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走近些,让为父好好看看。” 萧文博叹了口气,想去拉萧茉的手却被她躲开了:“父亲且慢,我赶了几天几夜的路,身上灰尘仆仆,还是让我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陪父亲说说话吧。” 被萧茉这么一提醒,萧文博才想起来,连忙让丫鬟带她去自己的院子,慕容姝紧跟其后。 素栖院内,丫鬟们静候成一片,等待着他们的新主子。 其实这样的壮观情景对萧茉来说她是不喜的,跟师父一起在山上度过的这十八年,她习惯了清静,习惯了一个人。 慕容姝站在她身旁,看不懂她的情绪,挥手散去了众人:“都见过大小姐了吗?见过了就退下吧。” 对于亲情,萧茉是陌生的,但她还是别扭的冲慕容姝勾起了一抹淡笑。 参观完房间后,萧茉提出要一个人去府里逛逛,慕容姝知道她独来独往惯了,感情得慢慢培养,叮嘱了几句也就回去了。 对于这个新家,萧茉什么都不知道,整个相府乃至皇城在她心里就如同一张白纸,她没有安全感,必须自己拿捏一定的信息才行。 所以她专门去了下人扎堆的地方,从他们嘴里,她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看来,她这个家不是白回的。 逛完东厢院后,萧茉还想去西厢院逛逛,却在经过花园的时候被一个躲在假山后面的小孩扔了石头。 从力道和方向来看,那人不会武,力气也不大,她本想作罢,怎料那人不识好歹,接二连三的用石头扔她。 她扫了一眼那个方向,在来人再一次扔出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时精准的将其捏进了手里,在指尖蓄了一下力就把石头弹了回去。 只听假山那头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落入水里的声音。 萧茉没有去管那个人会不会淹死,毫不留情的离开了那地。 第2章 不好欺负 很快,那人的呼救声就引来了许多下人,李氏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落水的消息,魂都吓没了。 小男孩被救上来之后惊魂未定,趴在李氏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在李氏的再三询问下,男孩还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说上午的时候,萧茉欺骗李氏给她示范跪拜之礼,明明是故意为之。 他心生怨气,本想给她个小小的教训,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石头弹到树枝上了,不仅弹回来给他额头弄了个大包,还让他落入水池差点淹死。 听完前因后果的李氏原本还一副要去讨回公道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萧茉刚回来,正是丞相大人心尖上的人,这个时候去告状,讨不到好不说,她的宝贝儿子说不定还会被惩罚。 这个闷亏,她暂时只能咬碎了咽到肚子里去。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等丞相大人这股新鲜劲过去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外人。 萧茉回到素栖院,刚坐下,丫鬟就端了一碟糕点上来。 她瞟了一眼,随意问道:“没有桃花酥吗?” 丫鬟顿了一下,笑着回:“奴婢去得晚了,只有这个了。” 萧茉抿了一下嘴角,刚想拿一块尝尝,就想起了之前在东院的奴房里听到那些嬷嬷和丫鬟们的谈话。 他们说,这下有好戏看了,还说她从小在山里长大,对于相府来说就是一个外人,相府里没有一个下人会真心待她,还说会让她好看。 想到这,萧茉仔细看了一下手里的糕点,做工粗糙,形状歪七扭八的,周遭还有碎屑,哪里像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东西,分明就是欺负她。 她拍桌站起,叫丫鬟带路,拿起那盘东西就往厨房走。 丫鬟被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愣住了,跟在后面小跑着劝她。 萧茉才不听她的解释,保不准,她跟那些想压她一头的人是一伙的呢。 厨房里,下人们正在准备晚膳,看到她大步走来,掌事的嬷嬷连忙笑着迎上来。 萧茉冷冷扫了她一眼,越过她一脚踢开了房门,将手里的盘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这个东西是谁做的?”她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直接问。 厨房里正在干活的所有下人皆是一惊,掌事嬷嬷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干他们的活。 “糕点不合小姐的胃口吗?”嬷嬷贴着笑脸问道。 萧茉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其他院子的糕点也是这样的?” 嬷嬷愣了几秒,突然表情冷冽的扯过一旁的小丫鬟:“你看看你做的什么?这么粗鄙的东西怎么能送到小姐的院里呢?” 她话音刚落,萧茉就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慢慢举起,脚尖脱离地面的那一刻,她慌了,想求饶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是在山里长大的,但我在那里的吃穿用度不比府里差,想欺压我也得看看自己的分量,我不管你身后的人是谁,从今天开始,我院里的东西除了不能高于丞相和夫人以为,都得给我备最好的,否则……” 说着,她一把将嬷嬷甩翻在地,在嬷嬷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时候重重的踩在了她的手腕上:“你这手就别想要了。” 这一通威风可把厨房的人吓坏了,一个个脸色青的像看到鬼一样。 嬷嬷疼的眼泪都掉出来了,但还是连连点头回应。 当初离开师父的时候,师父就交代过她,此次回家不必拘着该有的礼节。 她从没在那个家里待过一天,回去后定会被欺负,能避免这种事的做法就是在别人给她下马威之前先让别人知道她不是一个好惹的。 这是师父的原话,想来他对世外之事颇为了解。 临走前,萧茉扫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见他们都不敢直视自己,这才抬脚离开。 回到素栖院后,萧茉刚坐下,就有丫鬟来请她去前厅。 她在厨房闹的动静不小,那嬷嬷的手也肯定折了,能这么快去告状也是情理之中。 前厅,萧文博一脸阴霾的坐在主位上,慕容姝则坐在另一边,从表情来看像是在求情。 在场的还有李氏和她的绑着头纱的儿子以及那个被她收拾了一顿的嬷嬷。 其他妾室及孩子也接二连三的现身,想必都想看萧文博怎么惩罚她吧。 萧茉不慌不忙的走到堂中,弯腰向萧文博行了一个礼。 不等萧文博开口,李氏就哭的梨花带雨的指向萧茉:“大人,你可得为恒儿做主啊!” 萧茉眯眼看向缩在李氏怀里的小男孩,一脸不解的看向萧文博:“不知父亲让我来是有什么想交代的呢?” 慕容姝刚要说话就被萧文博抢先了一步:“茉儿,你刚从深山回家,怎么就闹得府里鸡犬不宁的?把厨房搞得乌烟瘴气不说还出手打你弟弟!” 萧茉微低着头,不一会儿开始轻轻的抽泣起来,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泪花了:连父亲也觉得我是一个野孩子吗?” 萧文博被她委屈的眼神怔住了,目光有些闪躲的看向别处:“为父没有那个意思,可是,你打你弟弟就是不对……” “明明是他先骂我野种的,拿石头扔我不说还折树枝打我,头上的伤明明是打我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自己。” 此言一出,窝在李氏怀里的小男孩立马不乐意了,站出来喊道:“你胡说,我只拿石头扔你了,没有骂你也没有打你!额头的伤是落水时磕到的!” 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时,李氏一把将不聪明的儿子拉了回去。 她还想狡辩两句,奈何萧茉压根不给她机会:“父亲就因为我不是从小陪在你身边长大的,就想凭别人的一面之词定我的罪吗?我也想陪着你,可是我命不由我。” 这套说辞对于一个当年无力保全自己女儿的丞相大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萧文博一听这话,眼神瞬间缓和了下来:“那厨房的事呢?曹嬷嬷掌管着后院的琐事,多年来勤勤恳恳,你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原因一样,他们都欺负我是外来的,也不知道是嬷嬷自己的意思,还是她身后有人给她施令,让她给我的院里送狗都不吃的糕点。” 曹嬷嬷没想到萧茉言语如此犀利,原本编排好的话全变成了自证。 萧文博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扫向了一直协助丞相夫人打理后院的林氏。 第3章 宫宴 林氏接收到萧文博冷冷的目光后立马跪在了地上:“妾身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小姐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虽然从小不在相府长大,但身份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她话中的肯定让萧文博听了十分受用,但坐在一旁的林氏之女,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我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众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我们就和平相处,如若不然,就谁都别想好过,你说呢父亲。” 萧文博定定的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将李氏幽禁了起来,曹嬷嬷也被贬去扫院子了。 这个他们所有人眼里的山里人好像并不似他们想的那般好欺负。 她遇事不慌,头脑清晰,言辞犀利的样子,就像从小被严师带大的一样,一回来,就把府里从上到下整治了一遍。 领教到了萧茉的厉害后,那些想找她麻烦的人确实消停了几天,但也只是几天。 萧恒头上的伤愈合之后就去哭求萧文博放出了他的娘李氏。 晚上,萧茉沐浴完躺上床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异样,掀开被子一看,居然是一条蛇在盘她的脚腕。 她回想起白天遇到萧恒时对方看她的眼神,猜到了大概率是他干的。 她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去捉了一窝没有毒的蛇回来,在萧恒房间的灯熄了之后从屋顶投了下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尖叫声四起,最后闹到了萧文博那里去。 面对萧文博的质问,萧茉回答的很简洁,但句句都是重点,最后,萧恒赢在年纪小只是被训了几句。 这件事让萧茉意识到了高门大户的尔虞我诈,虽然目前看来刁难她的都只是些小伎俩,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她不想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此时此刻,她只想回秦山继续待在师父身边。 但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为了避免和府里的弟弟妹妹们产生摩擦,萧茉白天都会去外面玩,直到傍晚才回家。 平时,萧文博都会念在她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随她去疯玩,但这天萧文博却让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原来前几日宫里来了圣旨,说今日皇后生辰,让四品及以上的文官武将携同家人亲眷入宫为皇后祝寿。 萧茉天天早出晚归的,自然错过了这个消息。 一听是皇上下的旨,她也没说什么,但还是溜出去了,她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所以午后也就回来了。 有了之前曹嬷嬷的警戒,府里的下人再没怠慢过她,送来参加宫宴的衣裙都是最华贵的。 那些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太笨重了,萧茉不喜欢迈不开腿的礼服,更喜欢简约大方的长衫。 挑了许久,她都没挑中一款心仪的,好在这时慕容姝进来了。 看着略施胭粉,五官精致的萧茉,慕容姝愣了一下,这张脸完美的结合了她和萧文博容貌出众的地方。 萧茉看着慕容姝的眼神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母亲?” 慕容姝回过神来,笑着打量着她:“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换衣服,马车都已经备好了。” 萧茉瘪了一下嘴:“没有我喜欢的。” “这么多好看的华服怎么会没有你喜欢的呢?萧香要是听到你这话得气死!” 是啊,她没回来之前,萧香才是相府的大小姐,这些东西也该是要送到她院子里的。 想必,她此时此刻是恨极了她的吧,看来以后又有得闹了。 眼看时间紧迫,前院已经来催了好几次了,无奈,萧茉只能听取慕容姝的意见,换了一身相对轻盈的长裙。 宫宴上,从未见过如此大阵仗的萧茉,即使面上再装的平静,心里也早已翻起了一阵浪花。 落座后,她原以为可以缩在角落悄悄吃东西,没想到皇帝和大臣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身上。 “丞相府刚回京的小姐是哪位?”皇帝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宴厅下面。 正在喝茶的萧茉一听丞相府,立马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连忙擦了擦嘴走了出去。 她来到大厅中间,向皇帝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臣女萧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望皇上万福,皇后金安。” 原本还怕萧茉说错话的萧文博和慕容姝听到她的请安后同时松了口气。 皇帝眯了一下眼眸,随口说道:“抬起头来。” 萧茉听话的直起身子,垂着眼帘缓缓抬起头来。 不得不说,她在秦山的这十八年确实被养的很好。 红润细腻的皮肤配上一张绝美妖艳的脸,把拥有三千佳丽的皇帝都看呆了。 坐在右下方正得圣宠的纯妃看懂了皇帝的眼神,轻咳了一声,笑着看向萧茉。 “这相府的小姐就是长得标准啊!即便从小在艰苦的山里长大也掩盖不了一身的贵气,北夷王子看了定会喜欢的。” 简简单单两三句话既唤醒了沉迷美色的皇帝也给了萧茉更多有用信息。 她刚回来的那一天就在奴房听到家丁丫鬟们议论了她的命运。 说她命苦,在外面受了十八年的苦好不容易能回相府享受人生,却被皇帝利用要将她代替公主送去北夷和亲,可怜她还耀武扬威的什么都不知道。 萧茉跪在地上脑子飞速运转着,皇帝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先皇在位时因水灾之事将你贬去千里之外的秦山,让你身处他乡十八载,你心里可是恨着先皇的?” 这什么问题啊?她敢说是吗?而且细细想来,她好像也不恨先皇,可能是因为她从有意识以来就过着不错的日子吧。 “如果臣女的离开可以救灾,臣女只会感谢先皇给了臣女一个解救苍生的机会。” 这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有赞许的,有欣赏的,也有嫉妒的,比如右上位的纯妃,看她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皇帝愣了一下,轻轻勾起嘴角,“你先平身吧。” 等萧茉落座之后,他才接着问她:“那现在朕再给你一个拯救边疆战士和黎民的机会,你还要吗?”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萧茉抬眼看向皇帝,一脸认真道:“这是臣女的荣幸。” 接着,皇帝遣退了舞女,宫殿里一片寂静,“北夷小国多次进犯我朝边境,半年来连破我朝十余座城池,双方死伤无数,现今被我朝威武大将军拦在了玉龙关外,对方使节前来谈判,说只要我朝献出一位美人前去和亲,便就此休战,萧茉,此事你怎么看?” 什么献出美人去和亲啊,对方要的明明就是公主,怪不得她在秦山上生活的好好的,突然就被圣旨召回了家。 第4章 比试 萧茉想了一下,刚要开口说出心里的想法,门口就传来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儿臣来晚了,请父皇责罚。”祁闵修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着来到了殿内。 他轻轻啄头向皇帝行了个礼,皇帝没有责备他,反而笑着让他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坐好后,不等皇帝向萧茉介绍,祁闵修就率先开口替萧茉回应了皇帝刚才的问题。 “北夷不过是一个国土面积不足我朝四之有一的贫苦小国,也敢开口向我朝提出如此有辱国威的要求,父皇应该派兵狠狠绞杀他们,而不是答应他们的请求,况且,父皇曾答应过儿臣,萧茉一回城就将她许配给儿臣的。” 当初,他夜探紫宸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皇帝和萧文博的谈话。 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公主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想让萧文博牺牲一下,让自己的女儿代替公主远嫁,奈何萧文博也舍不得萧香,便想到了萧茉。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为了救下萧茉,在萧文博离开后,他另外择了个时间去见皇帝,将他当年在秦山上遇到杀手的事情说了出来。 见氛围渲染的差不多了后,他才把萧茉救他的事说了出来,还说此生非萧茉不娶。 皇帝念在他母妃的情面上当即就答应了他。 可如今,那个亲口答应要把萧茉许配给他的父皇居然还是想让萧茉去和亲。 皇帝笑意浅浅的看向祁闵修,一入眼就是那副皱眉委屈的模样。 这要是换了从前,他是断然不喜欢的,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祁闵修是他和景妃唯一的孩子,景妃为替他挡刀与世长眠,他们的孩子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大殿内安静了一阵,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萧茉侧首看向萧文博,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他眼里的慌张藏都藏不住。 原来,想让她去和亲的人并不止皇帝一个人,她的亲生父亲也有手笔在里面呢! “萧茉!”一个略带怒气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茉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走到殿中跪下。 皇帝眯眼看着她:“怎么,你是觉得朕的七皇子配不上你吗?” 萧茉心脏突突的跳着,但还是稳着声音回答道:“七皇子乃人中龙凤,就算配不上也该是臣女配不上七皇子,只是这和亲之事……” 和亲二字一出,皇帝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朕原本的意思就是让丞相的另一位女儿去。” 这话说的萧文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对于皇帝而言,除了他的公主以外谁去都是去,他不可能为了顾及萧文博的情绪而忽略了祁闵修。 既然祁闵修喜欢萧茉,那就让萧香去,既哄住了祁闵修也保全了公主,至于萧文博舍不舍得,那就是他的事了。 况且,这招还是萧文博自己提的呢! 当时他被北夷使者的话气到了,本想找萧文博来商量一下对策,结果萧文博一来就献出了让别人代替公主和亲的妙计,这个别人不是外人正是他没什么感情的女儿萧茉。 却不想半路杀出来个祁闵修,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想立功却立在了刀刃上。 萧文博想了一下,终是坐不住了,刚要起身求情,就听到萧茉的声音比他先一步响起。 “北夷小国猖狂无度,若一味纵容日后定成大患,皇上若信得过臣女,可让臣女率兵前去玉龙关支援,不出半年,臣女就可将失去的十余座城池夺回来。” 这话从在场的任何一位男子嘴里说出来都会显得合理的多,但从她口中说出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嘲笑声,萧茉没有理会,相比之下,皇帝的反应就稳得多了。 “就凭你?”他皱眉问道。 萧茉抬眸直视着他:“自古沙场征战都是男子率先,皇上信不过臣女很正常,臣女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挑战,骑射舞剑,凭对方挑选。” 这口气,大的不是一点点,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她的言论所震惊。 坐在不远处的三皇子更是嘲弄的笑出了声:“口气这么大,敢与我比试比试吗?” 三皇子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曾带兵出征讨伐过西蛮,这次也是刚从北夷回来。 听到有人如此狂妄,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个女子,身为武将的他一下就不乐意了。 萧茉侧眸看向他,眼神毫无惧意:“三皇子想比什么?臣女定当奉陪到底。” 皇帝见两人的戾气已经交缠到了一起,而且自己也想看看萧茉的本事,二话不说直接将人们带到了操练场。 祁闵修也没想到萧茉会如此大胆,他知道她会武,但不知道她的实力究竟有多大。 本想开口劝一劝,结果皇帝根本不给人反悔的机会,即刻就下令将人全部移到了操练场。 先出场的是三皇子祁越,比试的项目也是他选的。 他走到场地中央,冷笑的看了一眼围场外的萧茉,拿起一支箭,眼睛都不带瞄的就一把射中了靶心。 每人一共三支箭,不出意外,祁越的三支都钉在了靶心上。 众人欢呼着他的成功,就等着看萧茉的出丑了。 他们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想从她脸上看到退缩的表情,可是,他们失算了。 祁越退场后,萧茉不慌不忙的走到他之前站着的位置,出箭速度不比他慢,而且,后面两支箭还是穿破前面一支箭钉在靶心上的。 这一幕把在场看热闹的人惊的一愣一愣的,皇帝更是眼前一亮,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祁闵修也是一脸惊喜的勾起嘴角,他率先鼓掌,带动着其他人也欢呼雀跃了起来。 祁越眯眼看着萧茉,没说话,立马开启了下一场比试。 这一次比试的是骑射,就是骑在奔跑的马上,用箭射断远处将苹果吊在空中的银线,每人只有一支箭。 这一次,萧茉依旧完成的很出色。 皇帝看的激潮澎湃,眼里的震惊丝毫不比萧文博和慕容姝的少。 只有祁闵修一脸欣赏的看着她,他的腿还没有受伤的时候曾去秦山看望过她。 他记得有一次,他去的时候她正好在练功,那股英气豪放的气质将他深深吸引。 第5章 女子亦可上战场 回到坐席上,萧茉喝了口茶,淡笑着问祁越:“三皇子,下一个比什么?” 祁越眼神莫名的盯着她,冷冷道:“下一个是跟我比武,赤手空拳的那种。” 萧茉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这个可不像刚才的比试,和当朝三皇子比武,输了自不必说,若赢了,可就不好说了。 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比武场上,祁越和萧茉都在刻意收着功力,一个在试探,而另一个则是怕打伤了皇帝的儿子会被处罚。 但渐渐的,两人越战越勇,不知不觉就释放出了全力。 两人难舍难分的斗了几个回合后,在祁越被萧茉逼退的之时,萧茉直接一击风拳追了上去。 好在最后关头她反应了过来,化拳为掌收着力将祁越推出了场地。 自此,三场比试,萧茉完美的赢了两场,箭射银线的那场她也没输,只是和祁越打了个平手而已。 祁越脸色不佳的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的看着萧茉。 本来,这场由萧茉提起的比武该是就此结束的,但看戏的人群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激动的声音。 “既然相府小姐这么厉害,就再和三殿下比试一下武器怎么样?” 此言一出,坐席里立马响起了回应的声音:“哎,三殿下在战场上受过伤,身体还在修养,要比,也该让相府小姐跟三殿下的手下比。” “就是,若只会赤手空拳不会拿武器,去了战场又该怎么擒敌啊!” 眼看人们越说越起劲,不等皇帝发话,萧茉就站出来接下了这招。 很快,侍卫们就拿出了两排不重样的兵器,皇帝看着萧茉,“选一件你趁手的,比武赢了,朕就将其赐予你。” 萧茉一一扫过那些兵器,再三挑选下停在了一把镶着金边的长剑面前。 她握住那剑的剑柄,将其一把抽出,挥了两下,觉得这东西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请三皇子赐教。”萧茉朝祁越弯了一下腰,再起身时就见一个拿着千斤锤满身肌肉的高个子侍卫朝她走来了。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为了培养她,每天都会给她特定的时间练功,且十天中有八天都是陪着她练。 曾经无数个蠢蠢欲动的瞬间她都想找个人切磋一下,可山上除了师父就只有几个家世显赫的师兄了。 她可不敢对他们动手,憋了好些年的那股劲,如今终于得以释放了。 场外的祁闵修看着萧茉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的砸在那魁梧侍卫的身上,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祁越看着自己的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看着萧茉的眼神里多出了许多不一样的情愫。 萧茉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师父教给她的本领,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一个回旋踢将侍卫撂倒在地。 他的身上,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被长剑划破的外翻衣料,而萧茉却毫发无损的站在一旁拿剑指着他。 对视了几秒之后,萧茉收起了长剑,那人有些不愿面对自己会被一个纤瘦的女子打败,默不作声的就离开了场上。 “对于臣女方才的提议,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吗?”萧茉将长剑收回剑鞘,一脸认真的看着皇帝。 皇帝本来看戏看的好好的,听到这话后瞬间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旁许久不语的祁越悠悠开口了:“行军打仗可不是会点功夫在身上就能行的,不然你以为我朝没有能打的人吗?” “那依三皇子的意思呢?” “那种地方你别去,按照原计划让你妹妹去和亲,能将伤害降到最小。” 萧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看向皇帝:“女子不仅仅可以用来和亲,公主如此,臣妹亦如此。” “皇上,臣女有一计可救玉龙关于水火,说不定还能大破敌军。” 萧茉严肃的看着皇帝,在众人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她却说此地人多,不宜公开。 皇帝半信半疑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松了口,但也仅仅是让她将援军带到,并配合玉龙关的守城将军一起抗敌。 得到肯定后,萧茉正高兴着,就听见皇帝补充了一句:“三月之内,若不能获胜回朝,朕就将你作为礼物送给北夷。”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并没有很严肃,嘴角带着玩笑般的浅笑,但他的眼神却冷的可怕。 萧茉笑着低下头:“不出三月,玉龙关就可化险为夷,若能杀出玉龙关,皇上这期限可就不够了。” 皇帝没将萧茉的话听进心里,只随口应了下来。 “那就看你是有福回来与七皇子成婚,还是无福去北夷和亲了。” 说到这个,萧茉抬眸看向了祁闵修,四目相对之际,她突然想起了当年来山上看望她的祁公子。 怪不得,她还没下山之前,他许久许久都不曾来看过她了,原来是腿受了重伤,只能靠轮椅被人推着走。 “七皇子乃人中龙凤,臣女若没点功绩在身上又怎么能配得上他呢?” 萧茉目不转睛的看着祁闵修,说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祁闵修也被这话击中了内心,耳根不自觉就红了起来。 皇帝见萧茉如此执着,便也不再多言,当即就将出兵援助之事吩咐了个清楚。 所有人陆陆续续的散了去,只有祁越坐在原位不动分毫。 他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的看着萧茉,长这么大,他还没有用骁勇来形容过一个女子。 第6章 迟到的母爱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林氏和李氏协着另外几个妾室以及各自的丫鬟家丁守在府门口等待着萧文博回来。 不一会儿,在自家院落里迟迟等不来消息的萧香也跑了出来。 这群人等的不止萧文博,还有萧茉是否远嫁的消息,这个消息对萧香来说尤为重要。 一路上,萧茉都靠在一旁假寐着,萧文博试图解释,却被萧茉无视的一干二净。 慕容姝也不似去时那般笑意盈盈,且自从在皇宫里听皇帝说了要萧茉去和亲的试探后就在没给过萧文博好脸色。 看来,对于此事,她是毫不知情的。 “丞相回来了!丞相大人回来了!”守门的小厮远远的就看到了那辆奢华贵气的马车。 林氏等人一听,立马换上笑脸相迎。 萧文博脸色阴郁的走下马车,紧随其后的是同样没有好脸色的慕容姝,最后下来的是挂着浅笑的萧茉。 这可把一向惯会察言观色的林氏看呆了,这是这么个情况,难道萧茉代替萧香远嫁的事没谈好? 她没有摸清楚情况也不敢随意妄言,只能巴巴的走上前去嘘寒问暖。 萧茉冷然的扫过她,对她的笑脸相迎视若无睹,她尴尬了一瞬,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奔向萧文博。 萧香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噘嘴不屑道:“哼,都是要远嫁的人了,还端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本来萧茉就在气头上,只是面对这群没有感情的亲人不想发作而已,萧香这话一出瞬间就点燃了她隐忍的怒火。 萧茉眉峰一转,后退一步,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掐住了萧香的脖子,眼神狠戾的就像要把她吃掉一样。 “若是没有我,你还指不定被北夷的皇亲贵胄怎么玩弄呢!” 萧香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声音,但眼神却十分恐惧的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林氏本是扶着萧文博的,听到这话一下就不淡定了,跑上前来拉着萧茉的手让她放开!并着急忙慌的看向萧文博。 “大人,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萧文博的沉默给了她答案。 萧香这边,眼看她已经因为喘不上气而被憋的满脸通红了,萧文博这才开了口:“茉儿,好歹她是你的妹妹。” 萧茉不屑的看了萧香一眼,手指一松,人就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对于萧茉如此暴力的行径,萧文博居然没有反应,林氏和众妾都疑惑不已,但下一秒她们就知道缘由了。 萧茉撩开衣摆,下蹲和萧香平视着:“打我主意之前还是看看自己的斤两,本来三皇子是提议将你送去和亲的,是我争取了一下暂时保下了你,你不谢谢我还跟我阴阳怪气的,我作为长姐难道不应该教训一下你吗?” 萧香狼狈的撑着身子,一脸惊恐的看着萧茉,不等她说话,萧茉就起身离开了。 今天就算没有祁闵修没有帮她,就算皇帝真的将她送走了,她也有十足的把握在半路上逃走。 只是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了,还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居住。 她在秦山的那些年,时常听她师父给她讲他曾经云游四海的事。 那样无拘无束的生活也是她向往的,但在这之前她还是更想像舅舅一样驰骋沙场一次。 因为每次她舅舅出征之前都会给她捎书信,战争结束后又会给她报平安。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战场上的生活,也许艰难苦寒,但一定比在后院里跟一些小女子宅斗好玩。 玉龙关离她舅舅镇守的含雀岭相隔不远,若打了胜仗还可以去那边看望一下他,也好当面感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晚上,萧茉洗漱好后坐在窗前看书,因太过投入以至于慕容姝都走到她身后了她都不知道。 回神之际,她感觉到身后有人,这才警惕的站起身来。 慕容姝一脸愧疚的拉过她坐到一旁的软榻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孩子,母亲不知道你父亲和皇上有这种打算,不然就不会让你去参加宫宴了。” 从她真挚的眼神里,萧茉看到了无措和愧疚。 与之不一样的是,在萧文博眼里,她只是他众多子女中的一个,且从小不在身边长大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但慕容姝不一样,她只有她一个孩子,而且就算不在身边长大,也是自己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这种情感不是在不在身边能衡量的。 萧茉反握住慕容姝的手,扯了扯嘴角,安慰她道:“母亲不必记挂于心,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要保重。” 一想到心心念念了十八年的亲生女儿刚回到家还没待上一个月就又要离开,慕容姝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茉儿,你为什么要自荐去那种地方,当时七皇子已经替你解围了。” “母亲不懂,不过以后你就懂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秦山的师父本领可大了,什么都教给我,我可厉害着呢!” 许是孩子面对母亲时会不自觉的撒娇卖萌,萧茉也很惊奇自己的发言,以前这种话她只对师父说过。 不过这调调却很对慕容姝的胃口,她笑着将萧茉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相信你很厉害,这次回来后就留在皇城不要走了,让母亲好好弥补你缺失的十八年。” 萧茉抬眼看去,就见一滴泪顺着慕容姝的脸颊滴落了下来。 她不禁皱眉问道:“母亲生下我之后怎么不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多生,她作为丞相夫人怎么会不想呢?可是,她已经不可能多生了。 当年,萧茉被送走后她也曾再孕过,是她没有保护好他,还没满两岁就夭折了。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能怀过孕,大夫说是生产时伤到了根本。 都是深宅里的女人,谁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经过一系列查证,她终于将那那个害她的人找了出来。 当时的萧文博虽然很喜爱那个新妾,但在得知是她害了慕容姝时还是不顾任何情面的处置了她。 “母亲有你一个就够了。” 这些回忆在慕容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没有说出来给萧茉听。 萧茉定定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将眼帘垂下,心知这个话题不宜讨论:“娘,听师父说我的名字是你取的,你为什么要给我取茉字呢?” “茉莉花香飘万里,不染尘埃自清高。”慕容姝只说了一句诗词,萧茉瞬间就懂了其中的含义。 她在外的这十八年虽然被师父无尽宠爱,却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此时此刻,那种莫名的情愫在她心中无限放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母爱吗? 当晚,慕容姝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素栖院与萧茉同寝。 这一夜,是萧茉对慕容姝感情骤变的一个转折。 第7章 出征 三日后,丞相府外,萧茉一身戎装坐在黑马上,只对慕容姝面带微笑。 “母亲,女儿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好生珍重,等我凯旋归来,给你带那边的特产。” 她只对慕容姝告了别,对萧文博只是点头浅笑了一下,其他人则是眼神都没洒一个就走了。 出了城门后,萧茉叫来一个士兵,让他快马加鞭先他们一步到达玉龙关,让玉龙关的守城将军不要透露出援军即将到达的事。 一是防止内鬼给敌人通风报信,二是结合她的计策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军队赶了小半月的路才终于抵达了玉龙城的郊外。 此时,萧茉再次派出了一个士兵,让他去做上一个士兵做的事,为了保险起见,她不得不谨慎些。 抵达玉龙城内的时候已经深夜了,萧茉故意选择这个时间点进城也是有原因的。 守城将军许仁川听说前来援助的领头人是个女子,便是萧茉都到城楼脚下了都没出来迎接一下。 萧茉知道女子为将本就鲜有,在没有展示真本事之前不受待见也是正常的,所以没放在心上。 入帐后,许仁川并没有十分嫌弃的表情,简单问候了一下之后就跟萧茉讨论起了制敌的计划。 萧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许仁川听后不是很看好,但在萧茉的再三坚持下还是决定试一试。 当晚,他就关闭城门,疏散了城里的百姓,第二天,他就让萧茉带来的将士全部换上了百姓们的衣物。 其余大部分则埋伏在了城门口和街道的屋顶上,留在城墙上的士兵则是些看上去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兵。 不出许仁川之所料,今日巳时,敌军再次来到关外叫阵。 不同以往的是,今天的许仁川并没有出面,也没有派人迎战。 前来叫阵的人观察了一下城楼上仅能可见的几个人,表情一变就风风火火的回到了阵营。 躲在暗处的萧茉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立马让下面伪装埋伏的人保持状态。 趁敌人还没有攻来的间隙,士兵们轮流用完了午膳,下午,敌人就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杀来了。 当这群人破开城门冲到街道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是瓮中之鳖。 毫无疑问,这场仗他们赢的很漂亮。 大破敌军之后,许仁川对萧茉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他不禁感叹,幸好当时萧茉派来士兵给他报信的时候他照做了,不然这场硬仗绝不可能赢的这么轻松。 宸王府。 祁闵修坐在摇椅上看着书,贴身随从站在他身旁给他说着玉龙关的事。 他勾起嘴角,合上书轻声问道:“刀剑无眼,她没受伤吧?” “回殿下,萧姑娘无碍。” 祁闵修若有似无的松了一口气,侧眸看向他,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人就点头退出去了。 瑾王府。 祁越正在院里练剑,听到萧茉大破敌军的消息,表情一下就变了,没想到她那瘦瘦小小的身体这么有力量。 他轻笑出声:“那现在呢?战况如何了?她没受伤吧?” “现在,萧姑娘已经带领大军杀了回去,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应该是没有受伤。” “行,先观察着吧。”祁越擦了一下剑身,又开始了一轮新的招式。 璃川城内,萧茉和许仁川正围着地图讨论着下一座城池该如何夺回。 一个士兵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军,敌军退到了城外三十里地的树林里,据我方勘察,他们来了救援。” 救援?这样不声不响的在晚上来,难道是想效仿她? “援军可运了粮草来?”萧茉问道。 许仁川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略惊的看向她:“你不会是想……” “没错,再厉害的将士没有口粮也是拿不动刀的。” 萧茉一脸坏笑的看向他:“只要烧了他们的粮,我们免战三日他们就会自行退去,这个方法不费一兵一卒” 自从萧茉第一次在玉龙关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后,许仁川对她就可谓是言听计从,一时间,军队里的人都不知道谁是领头将军了。 “那,我们派谁去呢?”许仁川想了一下,问萧茉。 萧茉笑看着她,拿过一旁的佩剑:“自然是我去了,要是不小心被发现的话,我可以全身而退。” 她的本事虽然是军营里所有的人都有目共睹的,但是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以一敌百啊。 许仁川皱起眉头,走上前去:“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吧,要是真有什么变动,胜算也会大些。” 他的话不无道理,但萧茉却是摇了摇头:“人多容易打草惊蛇,我一个人去更好脱身。” 说完,她拍了拍许仁川的肩膀,眼神坚定的看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披风就走了出去。 深夜,许仁川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脸哀愁,心想他怎么就一时脑抽同意了萧茉独自前往敌方军营烧粮呢?万一有个好歹他岂不就是罪人。 他左盼右等,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叫来守夜的士兵询问情况。 一直到寅时,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推门走了进来。 萧茉出现的那一刻,许仁川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差点断了。 他连忙走上前去查看她的身体:“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没事,差点被发现了,还好溜得快。”萧茉边说边褪下披风。 许仁川顺手给她接过,然后递给了一旁的士兵:“那他们的军粮……” “嗯,全烧了,现在在灭火呢,不过就算灭了也应该剩不了多少。” 萧茉递给许仁川一个放心的眼神,许仁川回以她一个浅笑,从一旁的士兵手里接过水杯拿给了萧茉。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一个送信的士兵,他低着头走到萧茉跟前:“萧头领,这是皇城捎来的信。” “我的?”萧茉不敢相信的向他确认着。 来人轻轻点头:“对,是您的信。” 萧茉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到一旁,不解的接过信封。 信封外“萧茉亲阅”几个大字稳住了她的猜想,难道是母亲写给她的? “那我就先回房了。”想到这种可能,萧茉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许仁川微笑点头,在她离开之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这场虚惊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以后再也不能放任萧茉单独行动了,她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若因此出事,岂非得不偿失。 房间里,萧茉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开头的一句“自君别后,日日思君不见君”就让她顿感不妙了。 这哪是母亲写给女儿的信,分明就是……她看向落笔处,祁闵修三个字赫然醒目。 原来是他写的,萧茉眉头微皱,轻轻将信合起,但想了一下还是把信拿出来看完了。 她和祁闵修的交集只有四次,加上宫宴那次有五次。 儿时,她上山采药,在树林里发现了重伤的他,将他背回了住处,是师父将他医治好的。 山路颠簸,在回去的路上,他被弄醒了,她怕他再次晕过去便一直跟他聊天讲笑话。 醒来之后,他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在山上养了两天的伤后便坚持要离开,无奈之下,她便和师父一起将他送到了山下。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想回归皇家队,那一次,是新帝继位后第一次西巡。 几年后,就在她都快把他忘了的时候,他出现在了山上。 像这样跋涉千里来看她的次数一共有三次,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与现在相差甚远。 三年前是他最后一次来秦山看她,算算他的年岁,她以为他成亲了,没想到,是因为腿伤。 萧茉想得入了神,久久才回过神来。 她和祁闵修虽然儿时就相识,有些基础感情不假,但是也没到思君不见君,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啊。 这信该不是他喝醉了之后写的吧! 萧茉再次看了一遍信的内容,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的别扭。 门外,一个士兵守在那里,直到萧茉熄了灯才离去。 几天后,萧茉带领大军再次收复了一座城池后,上次那个送信的又来了。 这次,祁闵修没有那么肉麻,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下,更多的是表达自己腿脚不便看不到北漠风景的遗憾。 萧茉虽然扭捏,但还是给他回了一封描述北漠景色的信。 自那以后,萧茉基本上每隔一天就会收到一封信,有时忙着对敌会把信收到一边,空了再看。 一年多的征战时间里,她差不多收到了百来封信。 渐渐的,祁闵修的身影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有时她甚至觉得那些信并非纸张那么简单,上面寄托着祁闵修的身影。 凯旋归来那天,整个皇城的街道上都是欢呼雀跃的声音。 第8章 凯旋而归 原本,打了胜仗归来的将领是要先进宫面圣的,但经过丞相府时萧茉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慕容姝和众人。 她骑着战马从他们面前经过,走了几步后突然勒马停下,对身后的许仁川说让他先进宫,她随后就来。 许仁川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萧茉已经自顾自的下马朝丞相府走去了。 慕容姝又哭又笑的上前拉住萧茉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文博一脸笑意的站在一旁,林氏则像管家婆一样招呼着快让她进府休息。 她如今的地位可比刚回来那会儿不知高了多少,府里的人别说那几个妾室,就算是萧文博也卸下了丞相的架子。 跟在萧茉身后的沈寒舟和沈芸在慕容姝等人向他们投来疑问的目光时,不等萧茉开口介绍,他们就先行了礼。 “在下沈寒舟,见过丞相大人,丞相夫人。” “民女沈芸,见过丞相大人,丞相夫人。” 萧茉看到他们如此知礼,不禁泛起一抹浅笑:“他们是我在行军途中救下的兄妹,以后就跟着我了。”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之后,萧茉就领着他俩进了府中。 回到正厅,萧茉先是给萧文博和慕容姝行了个大礼,然后才回房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打算进宫面圣。 刚出房门,慕容姝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她一把将萧茉拉进屋里:“茉儿,你的脸?” 被慕容姝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想起自己左脸上因对敌不慎留下的伤疤。 怪不得刚才在府门口众人看到她时脸上的表情都各有“特色”。 萧茉摸了一下,笑着道:“母亲不必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只是小伤而已,很快就会痊愈的。” 慕容姝摇了摇头,凑近她的身前,语重心长的嘱咐她:“当初你刚进宫时皇上看你的眼神就不对,这次你再去,皇上要是问起,你只说这伤好了也会留疤。” 萧茉刚开始还没听懂,后知后觉才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那个想娶她,写信说日夜思念她的男人是喜欢她的皮囊还是全部。 萧茉温声应下,转身就走向了院外。 出了门,她才注意到身后的沈寒舟和沈芸,想了一下,本不想带他们一起去,但又想到回来的路上,沈芸说还未见过宫里的盛景。 萧茉看了他们一眼,还是让他们去换了身得体的衣服随她一同进宫。 皇宫里,皇帝早已安排好了宫宴替这次得胜归来的将士们接风洗尘,萧茉因中途回家所以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还好皇帝没有怪罪,反而关心她是否身体不适。 萧茉不解的微微抬头看向坐席上面带浅笑的许仁川,一下就明白了。 一定是他帮自己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曾经她刚开始跟他接触时还以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后来才发现,他讨厌的不是女将,而是没有能力还要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的任何人。 “快快平身入座。”皇帝笑看着跪在地下的萧茉:“听许将军说你在战场上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萧茉站起身,微低着头退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沈寒舟和沈芸也跟在她身后退到了席外。 皇帝的目光一直在萧茉身上,根本没去注意这两个人。 “女子为将虽不如男子那样普遍,但也并非先例,能为国御敌是臣女的荣幸。” 萧茉轻轻抬起头来,下一刻,原本还勾唇浅笑的皇帝脸色立马就变了。 跟着变脸的还有上席的祁闵修和祁越。 “萧将军的脸这是?”皇帝皱着眉头轻问道。 萧茉抿嘴假装无奈的笑了一下:“最后一场战役被敌人偷袭了。” “这么长个伤,好了也会留疤吧?”祁越微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关心。 “留不留疤臣女并不关心,因为战场上的女子不是用美貌打仗的。” 说完这话,萧茉刻意去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表情,他的眼神里确实流露着浓浓的惋惜。 不愧是深宅里的女人,看东西就是一针见血,彼时,慕容姝在萧茉心里的形象又提高了不少。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站起身来,对萧茉直接面谕。 “朕承天命,抚育万民,治国安邦,今有忠勇之臣,功勋卓着,为国尽瘁,实为国家栋梁之才,特此,朕心甚慰。 萧茉,朕今日便封你为骁勇将军,以彰其功,以示天下,你可接旨?” 这突如其来的受封让萧茉当场失了神,还好身旁的沈芸悄声提醒了她。 她连忙起身走到殿中跪下接旨,磕完头后也不知是不是脑抽了,看着皇帝问他:“我这个骁勇将军是几品啊?” 还好她是个有功之臣,长得又娇俏,不然皇帝高低得说她两句。 “三品,怎么?低了?”皇帝语气晦暗不明的问萧茉。 萧茉那个问题其实她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为了不让皇帝生气,她只能低下头:“不低,臣只是多年不在京中,对官级之事不甚了解。” “只要你恪守臣节,忠于职守,为朕分忧,为百姓谋福,以国家为重,社稷为念,升个正一品只是时间问题。” 皇帝的语气没有怒意,反而有点语重心长。 萧茉挺直了腰板,将双手交叠放于身前再次行了一个礼:“臣接旨。” “平身吧。” 萧茉退到席边,刚一落座,一直没说话的祁闵这才有了动静。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萧茉身后的沈寒舟,“这两人是萧将军在战场上救下来的吗?” 萧茉笑着点头:“是啊,他们的家人都战死了,妹妹想跟我回皇城,哥哥为了保护妹妹便一起回了。” “萧将军的心肠还真是好,连收留人都成双成对的。” 祁闵修的话没什么语调,让人听不出喜怒,但萧茉却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 “战火纷飞,遍地都是尸体的地方,如果是七皇子遇到了也会好心收留的。” 这时,祁越突然插嘴说道:“左边这个是个男子吗?怎么生的这样白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呢。” 萧茉刚要反驳,殿上就响起了议论声。 一个坐在祁闵修和祁越之上的皇子勾着嘴角一副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沈寒舟。 “把他赐给本王如何?一个奴才而已,萧将军不会舍不得割爱吧?” 第9章 两男求一女 这个皇子怎么回事,难道是个断袖?从在座的众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的。 但她绝不可能把沈寒舟送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断袖,亦或是身份如何高的人。 祁越一脸看戏的盯着萧茉,想看看她会然后回应。 同样在意她是否答应的人还有祁闵修,准确来说他比祁越更加想看到。 “这位殿下尊贵无比,怎能让这等粗鄙之人伺候,殿下若喜欢,臣另外给您择几个更加漂亮的送去。” 萧茉皮笑肉不笑的哄着那人,那人却瞬间变了脸:“本王要他,自不会在意他是否是粗鄙之人,你这番推脱是不想给本王面子吗?” 眼看就要惹怒这个皇子了,萧茉无奈,只能站起身向皇帝求助。 “皇上明察,臣并无犯上之心,只是臣觉得,沈寒舟的能力不能局限于取悦别人,此次战役的最后一战,臣发现他的可塑性很强,将来是可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的。” 不管什么事只要一提到有用之才,皇帝都会思量三分。 他看了一眼沈寒舟,又看了一眼自己风流成性的皇子,最后看向萧茉:“好生培养着,若将来有了功绩,你功不可没。” 有了皇帝的这句话,萧茉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下了。 一直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沈寒舟也在这时松了口气。 刚才,他多怕萧茉会真的将他送人啊,但他又很清楚萧茉不是那样的人。 他微微抬眉,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来自对面的两双刀眼。 祁闵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双深溺的眸子仿佛要把他淹没一般。 祁越的眼神跟他正好相反,就算隔着很远,沈寒舟还是能感受到他眸光里射出来的刀刃。 但他毫不畏惧,他是堂堂正正站在萧茉身后的,连皇帝都帮着他说话,他有什么好怕的。 似是感受到了头顶上方几双眼睛的暗自较量,萧茉不解的回眸看向沈寒舟。 在萧茉动身之际,他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了目光,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萧茉皱着眉头正过身来,就见对面的祁闵修正一脸哀怨的看着她,下一秒,就让随从将他推到了殿中。 “父皇,您之前答应儿臣要把萧将军许配给儿臣的,现今她得胜归来,是不是可以下旨赐婚了呢?” 皇帝抿嘴不语,想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见祁越也走了出来,站在了祁闵修的旁边。 “父皇,儿臣也心悦萧将军,萧将军一身本领若埋没在了皇弟身上,岂非不值?” 嗯?什么发言?他心悦她?什么时候的事?还有,他是在讽刺祁闵修双腿残废吗? 萧茉听得一愣一愣的,反观皇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两个当朝皇子心悦一个女人,萧茉想,若不是她有点本事在身,能为皇帝分忧,怕下一刻就得被赐死。 好在,这时的皇帝还沉浸在萧茉帮他打了胜仗的喜悦中,竟问她想选谁。 她脱离皇城太久了,根本不清楚这里的局势,她能怎么选,又该怎么选? “七皇子身为皇室中人,继承了皇上的英明神武,若因为腿伤而埋没岂非可惜。” 萧茉说了和祁越一样的话,却把两人听懵了。 “皇弟没坏腿之前也曾策马扬鞭,可如今他的伤却是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确实有些可惜。” 祁越勾着嘴角摇了摇头,一副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就在皇帝听了他们的对话怀念感伤时,萧茉再次语出惊人:“臣当年在秦山学艺时候,师父教了一些医术,七皇子的腿伤,臣愿意一试。” 这话可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祁闵修的腿伤可是连御医都没办法的,她一个游医能行吗? 皇帝半信半疑的看着萧茉,久久才问她:“你有几成把握?” “六成。”萧茉回答的保留。 “好,既然你说你能医治七皇子的腿伤,那择日起,你就住到宸王府去,为期一年,你若把人治好了,朕重重有赏,若治不好,该怎么罚朕也绝不手软。” 听到有人能治自己的腿伤,一般人都是高兴到忘乎所以,但如果对象是萧茉,祁闵修就高兴不起来。 而祁越却是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且不说祁闵修的腿能不能治好,就算治好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宫宴结束后已经是戌时末了。 原本祁闵修是要歇在宫里的,但他为了跟萧茉多相处一会儿,便邀请了萧茉坐他的马车回府。 一路上,两人都拘谨得很,最后还是祁闵修忍不住先开了口:“我的腿伤不好治,连宫里的御医都没辙,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个活。” 萧茉抿嘴笑着:“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你干嘛要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呢?” “难道你不想重新站起来?不想继续策马扬鞭吗?”说着,萧茉扫了一眼他的腿。 他当然想,曾经,他可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和祁越不分高下的人,骑射舞剑样样精通,哪怕后来坐在了轮椅上他还是会经常舞剑练习。 他怕的不是萧茉医不好他,是怕因为自己连累了她。 看到祁闵修不说话却向她投来的目光,萧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祁闵修刚要回话,就见马车停了下来,萧茉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回过头来给他行了一个礼:“丞相府到了,我就先回了,你慢行。” 说完,萧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细想才发现,她和祁闵修互相写信时都是以你我相称的,而如今,这种称呼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以后跟我单独相处时不必遵守那些礼节。”祁闵修的声音磁性富有魅力。 萧茉抬眸看向他,就见他眼眸含丝,正笑的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萧茉的耳根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她连忙垂下眼帘,一声不吭的下了马车。 丞相府里,她以为这个点所有人都该歇息了,不想刚进大门,丫鬟就迎了上来,说内堂里大家都在等她回去分发东西。 萧茉不解,进了厅堂看见一群围在礼物堆旁边叽叽喳喳的女人后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萧文博坐在高位上喝着茶,慕容姝坐在他左手边一脸阴郁的看着那些女人挑选东西。 萧茉冷着脸走上前去:“你们在干嘛?” 听到她的声音,慕容姝立马站了起来,妾室们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氏抱着一个古董花瓶笑嘻嘻的走到萧茉面前:“小姐,皇上赐给你的可真是好东西,你看这个花瓶,镂空雕花的设计,拿来修饰插花可美了!” 萧茉斜眼看向她:“你喜欢?” 李氏是见识过萧茉的本事的,本以为要磨破嘴皮子讨好才能得到这个东西,没想到她这次这么淡定。 “嗯,喜欢!”李氏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等萧茉回答,一旁看呆了眼的林氏就凑了上来:“大小姐,你看这珍珠做耳环好不好看啊?” 见萧茉没有生气,其他几个妾室和姊妹也拿着各自喜欢的东西拥了上来。 第10章 丞相府的规矩 萧茉皱紧了眉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才看向那群等着她发话的人。 “丞相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家里的主母都还没发话,你们就先挑选上了,父亲,以前府中受封领赏时,也是妾室和庶女们先挑自己喜欢吗?” 这话把一直没有言语的萧文博说的愣住了,回想起从前,好像确实是林氏先挑选东西。 那时的慕容姝没有给他生出嫡子嫡女,而萧茉又被贬在外,林氏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虽是庶出,但也算他的长女长子,自然是要得宠些。 “几位姨娘怕是误会了什么,这些东西是皇上赏赐给我的,跟你们好像关系不大吧?” 萧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在她们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搭话的时候,萧茉浅浅笑了一下,望向慕容姝。 “母亲,你作为当家主母,先去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慕容姝知道,这是萧茉在给她撑腰,如果这个时候她装老好人推辞,那就太伤女儿的心了。 慕容姝冲萧茉笑了一下,起身走到桌边,几个跳梁小丑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林氏更是不堪重辱的扭头就想走,萧茉给了身旁的沈芸一个眼神,沈芸就心领神会的上前去把人拦住了。 “作为妾室居然敢给主母甩脸子,是谁给你的胆量?”萧茉语气犀利冰凉,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林氏顿住脚步,沉默了一下,猛的转过身来朝着慕容姝行了一个礼,气冲冲的就又想转身离开。 萧茉厉声将她叫住:“明日我便去宫里请教一下皇上,问问他我们南尧国的家规里是不是妾通买卖,当家主母有没有权利处置一个犯上的贱妾。” 这话不全是说给林氏听的,更多的是希望萧文博能明白这话中的道理。 皇上最恨的就是宠妾亏妻之人,萧茉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若真让皇上插手了这件事,且不说他的面子如何,怕是他的丞相之位都岌岌可危。 理清楚了这层关系,萧文博终于开口说话了:“茉儿,这是我们丞相府的家事,怎么能去叨扰皇上呢?” “我身为一个晚辈没有资格管教父亲的妾室,便只能求助拥有至高权利的人。” 萧文博原本是想软言细语两句便不了了之,怎料萧茉抓着不放,非要向他讨个结果。 “父亲好生想一下该如何处置林姨娘,若下不去手,除了您,母亲作为当家主母也是可以处置府中妾室的。” 眼看这件事不给个答复萧茉是不会轻易松口了,萧文博没有办法,只能罚林氏每日午时在内院中跪满三个时辰,一月之后才可解罚。 向来娇生惯养的林氏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立马就不干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萧文博饶过她这一次。 眼看萧文博有些动容了,萧茉立即站了起来,轻喝道:“贱妾就是贱妾,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若再哭闹就把你发卖出去!” 她的声音没有很大,却极具压迫感。 林氏被吓得一激灵,梨花带雨的看向萧文博:“大人~” 如今的萧茉可不像从前了,有些事连皇上都依从着她,若闹僵了,怕是谁都不好过。 萧文博眯眼打量了她几分,然后严肃的转头看向林氏:“茉儿说的有理,去领罚吧。”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萧茉没再多言,叫上沈芸就把东西全部搬回了素栖院。 “这个手串好看,母亲怎么没看上,还有这支玫瑰玉簪,好清透啊,我平时又不怎么戴,还是给母亲吧。 这幅山水泼墨画好有诗意啊,芸,我们找个合适的位置将它挂起来吧,这个是夜明珠吗?好漂亮啊!” 萧茉在秦山虽然备受宠爱,但确是实打实的没见过这等稀世宝贝。 卸下了刚才的盛气凌人,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孩子,高兴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芸,这些你帮我送去母亲那儿吧。”萧茉将手里的一大堆她认为很不错的东西递给了沈芸。 就在沈芸转身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现已夜深了,“等等,先在外院看看,若熄了灯就回来吧,还有,叫上寒舟跟你一起去。” “小姐对夫人真好,您就没想留两件自己喜欢的吗?”沈芸抱着一堆东西笑看着萧茉。 萧茉捣鼓着桌上剩下的其他东西,头也不抬的笑道:“她是我母亲,对她好是应该的。” 听到这句话的沈芸顿住了笑意,眼眶迅速泛红,在萧茉抬头之际转过了身去:“我这就去送东西。”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萧茉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初遇她时她和沈寒舟的遭遇,柔声道:“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再有所改变,就像死去的人不会复活一般,沈芸,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和你哥哥的家。” 沈芸一只脚跨出了门槛,听到萧茉的话后瞬间僵在了那里。 泉城作为边境的最后一座城池,又因着离北夷的距离过近,战争比其他几次要激烈得多。 萧茉带着铁骑赶到的时候她和沈寒舟已经被围攻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的出现如同一道曙光照进了黑暗里,那英姿飒爽的身影埋在她心底久久不能隐去。 后来,她带领众人剿灭了敌寇,她亲眼看到她将杀掉她母亲的敌军首领的头颅砍下并挂在了城墙之上。 安顿好伤员后,萧茉就要回京复命了,她拖着伤拦在了她的马前,几番央求下她才收下了她。 她的哥哥沈寒舟也因为她,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了想追随的人。 萧茉刚才那句“这里就是你和你哥哥的家”让她再次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小姐……”沈芸低头站在门口,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有你真好。” 然后就大步朝院门的方向走了去,看着她的背影,萧茉后知后觉的弯唇一笑。 她转过身来继续捣鼓着桌上的东西,一抹黑影突然闯入了她的余光。 第11章 夜闯闺房 “谁!?”萧茉一抬头就看到里屋的屏风处走出来了一个人。 她双目瞪得溜圆的看着眼前之人,眼神微惊的闪了闪:“你怎么在这儿?” 祁越痞痞的勾起嘴角,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我都在里边听你聊半天了,心肠挺好啊萧将军。” 萧茉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声音骤然冷了好几分:“你属贼的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丞相府啊,怎么了?” “你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未出嫁女子的闺房,你想坏我名声啊?” 祁越眯了眯眼,一开始,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萧茉冷着一张脸,抬手指向门口:“出去!” “不要。”祁越站起身来走到萧茉跟前,勾起她的下巴坏笑着看她:“嘶,你说我现在要是把你……你是不是就只能嫁给我了?” 萧茉盯着他的眼睛,一个抬手侧翻就跳到了离他三米外的地方。 “这么轻浮,想必夜闯女子的闺房是三皇子的爱好吧!” 祁越刚抬起的手落了个空,但他却没有窘意,自然的收回手后又坐回了凳子上。 “别误会,能进我的眼,让我担心并探望的只有你一个人。” 担心,探望?萧茉快速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这才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就暂且当你说的是真话,现在也算看望过了吧?” 她话里赶人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但祁越却像听不懂一般,拿起桌上一支步摇半眯着眼,隔空在她头发上比划着。 萧茉无语的歪着头,见说不动他,干脆直接上手了。 “你走啊!要是被府里的人看到我和你大半夜单独在一个房间,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祁越笑着把推搡自己的纤纤玉手一把握住,转身将萧茉抵在了桌边:“男女授受不亲,你还上手摸我,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萧茉被他的话气笑了,趁他不注意一个反手挣脱了他的控制。 “你是皇子,我是臣女,我本不该对你动手的,但这是你逼我的!” 看着马上就要冲过来的萧茉,祁越单脚后退,从容不迫的接下了她的招数。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沈寒舟的声音:“小姐,屋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茉刚想侧头回话,就被祁越趁机抱进了怀里,气的她又和他打了几个回合。 屋里的声响越来越大,沈寒舟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姐,您要是再不回话,我就冒昧进来了。” “不要,我的意思是,我没事,就是一不小心把花瓶打翻了,一会儿芸回来了再收拾。” 萧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说完话后身体已经被祁越控制的死死的了。 他站在她的身后紧贴着她,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捏着她的下颚。 “放手!”萧茉恼羞成怒的踢了他两下,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顶着一张桃花脸朝她唇边凑了过去。 萧茉瞳孔放大,情急之下不知轻重的用手肘撞击了一下祁越的心口。 祁越闷哼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松了手,然后一脸难受的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 萧茉知道自己刚才的力道有多大,加上他的反应着实让她惊了一跳。 “喂,你没事吧?”她连忙蹲下身去查看他的情况。 怎料指尖刚碰到他就被他一个侧身扑倒在了地上:“你还真好骗。” 萧茉被他压着,又被他骗了,心想不能再手软了,刚想抬脚踢,门口就传来了慕容姝的声音。 “茉儿,我看你灯还亮着,还没歇息吧?宸王殿下有事想见你一面,现在进来方便吗?” 什么?!祁闵修?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方便方便,你等一下,我,我马上就来开门。” 萧茉一脸愤意的瞪向压着自己的祁越,“起开!怎么,真想让我名节不保?” 祁越撑着身子想了一下,刚想起身就被萧茉粗鲁的推到了一边。 “你快走,从窗户那边。”她拉过祁越,将他往窗户边拽。 祁越皱着眉头看着她,一脸的不情愿:“我又不是贼,躲什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等等,那边那边,去那边那个窗户。” 眼看门外的人等得有些着急了,萧茉细想不了那么多,将祁越拉到窗边就朝门口走去了。 “你快走啊!”转身之际,她还不忘回头提醒他一句。 门外,慕容姝有些尴尬的看了坐在旁边的祁闵修一眼,想再次抬手敲门,萧茉就把门打开了。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这么晚了,宸王殿下有什么事吗?” 祁闵修眉头微微蹙起,斜眼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房间。 “你一个人吗?”他抬眸看向萧茉,笑意不达眼底。 萧茉有些心虚的用余光扫了一眼窗台的方向:“当然。” 不可能,刚才屋里的动静他都听到了,她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挡在门口,难道藏了不该藏的人吗? “外面风凉,我可以进去喝杯茶吗?”祁闵修表情淡淡盯着萧茉的眼睛。 萧茉咬了一下唇角,看向慕容姝:“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恐怕不好吧。” 祁闵修也侧头看向慕容姝,浅笑道:“那就让丞相夫人和沈芸与我一同进屋坐会儿吧。” 萧茉不解的收回目光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这样。 在和他对视的那一刻,想阻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变成了一句:“请便。” 他宁愿叫上母亲和沈芸也要进屋看一看,想必是在屋外的时候听到了什么,若这时她执意阻拦,怕是会让他多想。 而且,这么久了,祁越也该离开了吧。 几人来到屋里摆放赏赐物品的地方,祁闵修自进了门槛就四处打量着整个屋子,萧茉看在眼里却没多问。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姝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殿下,您在找东西吗?” 祁闵修眯眼浅笑着转回头来:“我只是在看这房间里还缺些什么,明日好叫人送来。” “多谢殿下抬爱,丞相府里什么都有,样样不缺。” 萧茉直直的盯着他:“殿下来我的房间,就是想看这个吗?” 第12章 又来一个 说起祁闵修为什么要大半夜来丞相府找萧茉,慕容姝是最想知道的。 她疑惑的看向祁闵修,就见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支步摇:“这个是萧小姐与本王一同回来时遗落在本王马车上的。” 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时,萧茉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一下发髻。 她本来不想佩戴这些东西的,但慕容姝却说进宫面圣要打扮得体,不能太过张扬也不能太过素气,毕竟是相府的千金,没办法,她才由着下人在她头上捣鼓的。 只是,马车上她都没怎么动,这东西插在她头上怎么会掉呢? 见她迟迟不伸手,慕容姝连忙替她接过:“这等小玩意儿怎能劳烦殿下夜深了还亲自送来。” “本王想着反正也还没到王府,万一小姐喜欢这个玩意儿,发现丢了岂不着急。” 祁闵修抬眸看向萧茉:“父皇说让你住进王府为我治腿,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装饰,明日,我便让人安排上。” 萧茉微张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治腿是她说的不假,可是住进王府却不是她的本意。 “皇上让我住进王府是为了方便医治你,并没有说一定要夜宿王府,今天已经很晚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萧茉轻扯着嘴角,礼貌的看着他。 祁闵修表情淡淡的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哼笑了一声:“是本王的疏忽,打扰到了小姐,凌溯。” 他话音一落,身后推着他的随从就自腰间拿了两个小巧的玉瓶出来。 祁闵修接过东西,伸向萧茉:“这个是御医调制出来的药膏,红色这瓶是愈伤的,蓝色那瓶可以淡去你脸上伤好之后的疤。” 萧茉动了动眉头,伸手接下:“多谢殿下。” 祁闵修朝她勾唇一笑,叮嘱了她两句就让凌溯推着他出去了。 他转过身后,慕容姝轻轻拍了一下萧茉的肩膀,示意她去送一送。 萧茉照做,刚走上前去就被祁闵修叫住了:“不必送了,今晚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我不想惊动府里的其他人。” 萧茉停下脚步想了想,这大半夜的,确实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送走祁闵修后,慕容姝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过身关上房门把萧茉拉到了桌边坐下。 “茉儿,宸王说的可是真的?” 萧茉点了点头:“皇上是这么说的。” “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能去一个未娶妻的王爷府中居住,皇上的意思是要赐婚于你俩吗?” 慕容姝有些急了,先不说她的茉儿好不容易回来,她想多陪陪她,就算是要嫁人,也不能嫁给一个瘫子啊! 即使这个人是尊贵的王爷也不行,那不是害了她的姑娘吗。 “茉儿啊,你是怎么想的?” 萧茉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给他治腿伤是我提的,但住到王府去是皇上说的,我只能尽量白天把该做的做完,争取天黑之前回来。” 慕容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目前,好像只能这样了。 但她有点好奇,萧茉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去治祁闵修的腿,他瘫痪了三年,皇城里谁敢提这个话题。 “茉儿,你这么突然想去医治他发腿?你懂医术吗?”慕容姝问得很委婉,但语气却有些急。 萧茉抿了一下薄唇,说道:“在山上的时候,我跟着大夫学了些皮毛,母亲,我和他早就认识的,作为故友,我想治好他的腿。” “早就认识,什么时候?”这可把慕容姝说惊了。 萧茉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只笑笑:“好啦,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再不回去休息就该天亮了。” 即使萧茉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了,慕容姝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但她知道萧茉让她回去休息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联想到她在山上的这十多年不一定好过,便没再多问,叮嘱了两句让她早些休息的话后就离开了。 慕容姝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沈芸和她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还没收拾的东西,看向沈芸:“下去休息吧,这些明天再弄。” 沈芸本想拒绝,但在和萧茉对视上的时候瞬间低下了头:“那我下去了,您有事就叫我。” 萧茉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就往里屋走了去。 “你再多聊一会儿,我可就睡着了。”祁越坐在床边一脸倦意的看向萧茉。 萧茉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瞌睡瞬间醒了:“你怎么没走啊!” 我的妈呀,他居然没走,那刚才他们的谈话他也全都听去了?! “我本来是要走的,但突然想到给你带的东西还没给你,就折回来了。” 祁越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 “这个是我让御医调制的药,有淡伤去疤的作用,比祁闵修拿的那两瓶好用多了。” 萧茉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最后泄了口气,撇嘴道:“原来这个疤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啊。” “这个疤在这么好看的脸上显得太过突兀了,但就算去不掉我也不会嫌弃。” 祁越笑的一脸痞样:“好了,再不休息就天亮了,我走了。” 萧茉看着他走向窗口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祁越惊喜的转回身,以为萧茉要跟他说什么情话,咧着个嘴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萧茉直直的看着他:“今日在殿上向我要人的是谁?” 祁越被这话噎住了,笑意僵在脸上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他黑着一张脸,双手抱胸的倚在窗边,假装想了一下,瘪嘴摇头道:“那位可是皇后的次子,储君的备选人。”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萧茉直接问道。 祁越再次假装想了一下,有些可惜的看着她:“他是一个为了得到某样东西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我劝你还是乖乖把今日他向你要的人给他,别给自己找罪受。” 萧茉看着他眯了眯眼:“我知道了,你走吧。” 祁越以为她会反驳他,没想到她顺口就应下了,这着实让他没想到。 “行,那我就先走了,想我了就来瑾王府找我。”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回头打趣一下萧茉。 萧茉垂着眼帘,抬手狠狠的指着窗外:“滚。” 第13章 较量 府外 祁闵修隐在暗处看着从侧墙翻出来的祁越,脸上的阴郁之色瞬间把周围的气息压低到了极致。 凌溯站在他身后,淡淡开口:“殿下,看来您猜得没错。” “还用猜吗?元穆是他的人,走,出去会会他。” 祁越双腿刚一落地,元穆就拿着披风牵着马走了上来:“殿下,宸王殿下在那边。” “哼,我就知道,他就算再喜欢萧茉也不可能大半夜来找她,一群饭桶,也不知道藏好些。” 祁越不悦的瞪了元穆一眼,系上披风就朝已经露了面的祁闵修走了过去。 “皇兄不是向来都喜欢婀娜多姿的舞女吗?怎么会看上萧将军了?” 祁闵修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质问他。 “她的方方面面都吸引着我,舞女们在她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她是我的。” 祁越不屑的冷笑一声,勾着身子看向他:“她现在不是任何人的,你有权利喜欢他,我也有。” “大半夜私闯人家的闺房,这就是你的喜欢?”祁闵修勾着嘴角,没有丝毫温度的盯着他。 “你不也一样?”祁越同样皱眉瞪着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祁闵修突然笑了一下,后退了两步:“不想跟你吵,我就先回去了,毕竟明天萧小姐还要来给我看伤。” 说完,凌溯就推着祁闵修朝巷口深处走了去。 祁越在后面被气笑了,忍不住叉腰咒骂:“嘚瑟什么,一个瘫子还能抢的过我?!” 翌日,萧茉早早的就去宸王了,要不是一会儿还有事,她才不会这么早起呢。 本来想派沈芸来给祁闵修说一声改天再来,又怕他闲着没事干来丞相府找她,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来给他施针。 内院,还在梳洗的祁闵修听到凌溯说萧茉来了,高兴的头发都没束就让让人推着他出去了。 “阿茉。”他一身淡色睡衣出现在院里,远远望去,就像一个被折了翅膀的谪仙一般。 萧茉站在院门口,听到他曾经去秦山时唤她的称呼,愣了一下。 丫鬟连忙上前帮她接过手里的东西:“萧将军里面请。” 萧茉向她微微一笑,再抬头时,祁闵修已经在她跟前了。 “来的这样早,应该还没用早膳吧,茯苓。” 祁闵修唤来丫鬟,没有多说,懂事的丫鬟就转身去了厨房。 萧茉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走吧回屋,我先检查一下你的伤势。” 祁闵修很高兴她能如此在意他,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当看到她一个人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疑惑了:“阿茉,就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的那两个随从呢?” “嗯,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做。”萧茉走在祁闵修前面,随口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祁闵修是高兴的,她的人不在,他就可以制造他们独处的环境。 回到房间,萧茉将药箱摆放在桌上后就想转身叮嘱凌溯两句,结果一回身发现房间里就她和祁闵修两个人。 她有些惊诧:“其他人呢?” 祁闵修笑了一下,歪着头解释道:“我的身体怎么能随便让下人看。” “腿而已,又不是身子,那照你的说法,我也看不得了。”萧茉无语的看着他。 他却不以为意的浅笑着:“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萧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拨弄着医带上的银针。 祁闵修本来想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但想了一下还是改了口:“你是医者,别说看腿,必要时就是看病患之人的身子也是应该的。” “哼…”萧茉哼笑出声,“凌溯呢?让他进来辅助我。” “他出门办事去了,我伤的是双腿,双手能自由活动,我来辅助吧。” 此时,站在门外的凌溯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后,他向旁边的婢女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萧茉拿出针带,走到祁闵修跟前蹲下:“鞋袜脱了,衣摆卷起来,将膝盖及以下的地方露出来。” 祁闵修认真听完,弯下身子就要去脱鞋,哪知刚一埋头就差点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萧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小心些。” “抱歉,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他低下头一副拖累了萧茉的表情。 萧茉看着他,心想,他是一个从小就养尊处优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尊贵王爷,脱鞋脱袜这种事应该都是专门的婢女伺候的吧。 “要不,你唤个丫鬟进来?”她凝着眉眼,认真的看着祁闵修。 本以为他会顺口应下,怎料他不但没应反而有些委屈的问萧茉:“你嫌弃我?” 天呐!她什么时候嫌弃他了,再说了她敢嫌弃他吗? 萧茉有些无语的抿了一下嘴角,笑着安慰他:“我没那个意思,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我来吧。” 说完,她就放下手里的东西,温柔的褪去了祁闵修的鞋袜,然后轻轻拨开他长衣的下摆,将里面的裹裤卷到了膝盖处。 全程祁闵修都没说一句话,只静静的看着她的脸。 萧茉的心思全在他的腿上,自然是没有察觉到头顶传来的目光。 “这里有知觉吗?”她轻轻捏了一下他腿侧的经脉。 “没有。”祁闵修轻声回道。 得到答案后,萧茉又换了两处地方捏捶检查,结果都是一样,没有知觉。 之后,她又拿出一支小锤,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膝盖,结果和她想的一样,没有反应,全方位敲击之后仍是一样。 看到她满脸严肃的样子,祁闵修不禁皱紧了眉头:“很棘手吗?要不我去回了父皇的话我们不治了。” 萧茉没有搭他的话,放下小锤又重新上手探他腿上的穴位。 几番辗转下来,终于有一处穴位挑着他的腿动了一下。 久违的痛感让祁闵修很是激动:“有感觉了,阿茉,有感觉了!” 萧茉也很是高兴,脸色缓和了许多,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针小心的顺着穴位扎了下去。 “如果这条脉通了,你能不能行动自如便就是时间问题了。” “真的吗?”祁闵修有些惊讶。 萧茉认真的把着手里的针:“只要不是折骨而断的腿,只是伤了经脉的话,是有机会康复的。” 听到萧茉的解释,祁闵修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第14章 不好的回忆 当年他是正得宠的时候受的伤,皇帝在意他,所以整个宫里的御医都守在他榻前,却没有一人能治好他的伤。 最后,他的腿在众御医的“抢救”下,才终于以如今最好的状态保住了。 他的母亲淑妃也因此受到严重打击,重病不起。 当时的后宫,放眼望去,唯他母亲最得圣宠。 可自那以后,皇帝每每去到她宫中,她都以泪洗面,久而久之,她便没那么受宠了,取而代之的是新晋的贵人陈氏。 萧茉的一句话让祁闵修回忆起了那段窒息的过往。 感受到气氛不对的萧茉扎完最后一针便不解的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祁闵修淡淡一笑。 萧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别过脸去收拾东西:“你是被人陷害的吧?” “嗯。”祁闵修没想到萧茉会问的这么直白。 “伤你的人抓到了吗?” “明面上的和背地里的都死了。” 萧茉哼哼了一声,提醒道:“你这腿只有宫里的御医看过,没找外面的大夫看过吗?” 祁闵修不解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宫里的御医都是医术超群之人,他们都说没办法,我就没想过再看。” “你这腿是有人故意不让恢复的。” 和萧茉聊的这两句他也看出了事情的端倪,可是,害他的人他都解决了,难道还有余党? 当年,他意外坠马重伤之后,皇帝是下令追查了的。 虽然最后的证据指向了当时已育有一子的低位嫔妃,她一口认下罪责,皇帝也处决了她,但从小便在尔虞我诈的宫中长大的他又怎会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那个嫔妃虽然位份不高,但膝下育有一子,只要她不惹事,用心教导皇子,她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除非有膝下无子的高位嫔妃想领养她的孩子,那她就会主动或被动的被当成一把刀…… 后来,他顺藤摸瓜查到了陷害他的幕后黑手,虽然花了点时间,但终归还是将其势力连根拔起了。 皇宫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嫔妃如此,皇子亦如此。 “你母亲知道你的腿一辈子都不能康复的时候一定难过死了吧。” 萧茉看着有些发神的祁闵修,微微叹了口气。 祁闵修收回思绪,还是浅浅一笑:“她已经不在了。” “抱歉,是我多嘴了。”萧茉愣了一下,垂下眼眸看向别处。 祁闵修望着窗外,软下腰身靠在椅背上,悠然开口:“没什么好抱歉的,她是忧思过虑病死的。” 当年,他腿伤之后,他母亲便一病不起,皇帝去看过她很多次,但她每次不是哭就是咒骂害他的人,最后悄然失宠,连带着他也不受皇帝待见了。 他及冠之后搬到了宫外居住,因着腿伤便不能日日去看她,只能隔一两天去陪陪她。 他曾无数次安慰她,鼓励她不要放弃,但一年半之后她还是撒手人寰了。 临死之前她求见了皇帝,将自己打扮成了和皇帝初次见面时的模样,再次获得了盛宠。 她隐瞒病情陪着皇帝度过了十天让两人都永生难忘的日子,最后以最美的样子死在了皇帝最爱她的时候。 死前,她说他是他们两个唯一的孩子,希望自己殡天之后他能好好待他。 皇帝哭着答应了她的请求,也确实做到了。 如今的他除了想要皇位之外,基本上是要什么有什么。 “阿茉,我……”祁闵修看着一旁翻找药箱的萧茉,轻轻唤她。 却在此时,门外一个更大的声音盖住了他的:“小姐,您要的药我抓来了。” 沈芸看着门口两个伸手拦着她的丫鬟,脸色不悦的瞪着她们。 萧茉闻声,连忙抬起头来,刚想走过去开门,祁闵修就发出了一声“嘶”的痛呼声。 萧茉停下脚步走向他:“怎么了?碰到针了吗?” 祁闵修微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有点疼。” “芸,你把药包交给宸王府的丫头吧,让她们现在就去煎。” 沈芸看着门口的两个丫鬟,粗鲁的将药包拎到她们面前:“这是两种药,这个是外敷的,要熬至黏糊状,这个是内服的,煎半个时辰。” 两个丫鬟抿着嘴接过东西,转身就朝厨房的方向走了去。 她们刚一拐角,院子里就走进来了两个新的丫鬟,代替刚才的那两个站在了门口。 这井然有序的替班把沈芸看的一愣一愣的。 屋里,萧茉重新给祁闵修施着针,一边扎还一边问他什么感觉。 祁闵修眸色如波的看着她,不知不觉就勾下了腰身。 萧茉微微一抬头,额发就碰到了他的薄唇上,她微微一愣,后退了一点再次抬头看向他:“撞到你了吗?” 祁闵修勾着嘴角往后一靠,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目光:“没。” “你就这个姿势不要动,一炷香之后我会来给你拔针。” 萧茉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旁边的针带,对祁闵修嘱咐道。 祁闵修一听她说过一会儿才会来给他拔针,有些激动的问她:“你要去哪儿?一会儿我的腿有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办?” 萧茉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放好:“我去厨房看看婢女给你熬的药怎么样了。” “哦。”说到厨房,祁闵修这才想起来他们早饭还没吃。 他连忙唤来婢女,还没开口就被萧茉抢先了一步:“晚点再吃吧。”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祁闵修坐在房间里,双眼直盯着门口看,萧茉也是会把时间的,说了一炷香就是一炷香。 看到她再次出现在门口,祁闵修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他略带不满的语气逗笑了萧茉:“说什么呢,感觉怎么样?” “感觉整个腿有些胀痛,但这种痛不是持续的,时有时无。”祁闵修想了一下,认真的看着萧茉。 听到他的描述,萧茉暗自松了口气,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她走上前去,蹲跪在祁闵修面前,一根一根的把银针拔了出来。 就在祁闵修打算弯腰把衣摆和裤脚放下的时候,萧茉拦住了他的动作:“等一下。” 她转身拿过一条薄薄的丝巾盖在他的膝盖上,轻轻的给他按摩了起来。 第15章 逛青楼 祁闵修怔怔的看着她,突然问道:“上次你带进宫的那个随从沈寒舟,现在是在你的院子里伺候吗?”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询问,萧茉有些疑惑:“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收留他的?”祁闵修假装无所谓的随口问道。 当初,他为了更好的了解萧茉在营地的生活,派了专门的人去盯着,结果她身边出了这么大个活人都没人来跟他禀报。 “最后一战的时候。”萧茉认真的做着手里的动作,回答的也很随意。 怪不得,祁闵修沉了沉眼眸,又道:“其实,他身体健全,又有武功在身,大可以自己去谋一条出路。” “怎么?跟着我很差吗?”萧茉好气又好笑的抬头看向祁闵修。 祁闵修也跟着勾了勾嘴角:“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跟着我……这三个字听着怎么这么不爽呢? “他妹妹非要跟着我,他是为了保护他妹妹才有此无奈之举的。” 当初确实是沈芸非要跟着她的,她怎么劝都没用才应了下来。 沈寒舟对于这件事好像根本没发表什么意见。 听到萧茉说不是沈寒舟主动要求跟在她身边的,他心里都轻松了许多。 他还想再问些关于沈寒舟的事情,却在刚要开口之际被门外丫鬟的声音打断了。 “小姐,外敷的药熬好了。” 萧茉闻声而起,走到门口接过东西就转身朝祁闵修走了过去。 她将东西放下,一边给他把药敷在刚扎完针的地方,一边跟他解释:“这药是专门治疗筋骨的,每次针灸完敷一敷效果会加倍。” 祁闵修抿着嘴角静静的看着她,刚看的入神,她就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好了,敷小半个时辰就可以擦掉了,那时候你喝的药也差不多好了。” 看着她收拾着药箱,祁闵修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你要去哪儿?” 萧茉微微笑着,将药箱提在了手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听到她说要走,祁闵修原本清澈的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张了张嘴还想追问,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萧茉走的利落,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房间。 守在外面的沈芸看到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小姐,现在就去吗?” “先回一趟丞相府。”萧茉边走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沈芸。 她们离开王府后,一直躲在暗处的凌溯才敢现身。 他不解的回到祁闵修身边,“萧将军这就走了?” 祁闵修阴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盯着门口的方向:“跟着她,看看她要去干什么。” 凌溯点头应道,祁闵修微微侧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瞬间明了。 这边,萧茉带着沈芸回到丞相府换了一身贵气的男装就带着沈寒舟一起出门了。 一路上,萧茉都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沈芸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停在一处青楼的外面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和她一样反应的还有沈寒舟。 “小姐,哦不是,公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沈芸一脸茫然的看向萧茉。 萧茉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摇着折扇,活脱脱一个纨绔的世家子弟。 “当然是来消遣的啊,走,进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沈芸被她的话惊的嘴巴微张,机械般的转头看向了沈寒舟。 沈寒舟微低着头,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冷然,却没有一句多话。 见两人如此反应,萧茉轻笑出声:“你们要是不想去那种地方就在外面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听到这话的沈寒舟表情微变,正了正身子走到萧茉身边:“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你一个人去怕遇到什么危险,一起去吧。” 说完,萧茉和沈芸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还没等她们做出反应,沈寒舟就大步走上了台阶。 两人快步跟上,门口的婆子看到他们三人的穿衣打扮,连忙殷勤的凑上来招呼。 萧茉优雅的把把折扇合上,笑的春风满面:“给我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再把你们这里的头牌男妓给我全部安排上。” 婆子听到萧茉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开了花,“公子里面请。” 她侧身让步,这才注意到跟在萧茉身后的沈芸和沈寒舟。 为了不惹麻烦,她连忙跟上去点头哈腰的解释道:“公子,我们这里的妓子有卖艺不卖身的,也有卖身不卖艺的,您看您需要哪一种?” 因为这种特殊群体对服务的要求都比较高,现在又一次来了三个,她不得不问清楚,以免事后纠纷。 萧茉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我不管他是卖艺的还是卖身的,我只要长得好看,身材好还讨喜的。” 婆子听到萧茉的需求如此简单,笑的更开心了,扭着腰就去安排了。 厢房里,萧茉坐在主位上悠闲的喝着茶,沈寒舟和沈芸一人坐在下方的一边。 沈寒舟举着茶杯,眉头微蹙着一言不发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沈芸则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的打量着这个奢华的房间。 不一会儿,婆子就带着十来个身体精壮,面容柔美的男子来到了房间。 “这些个都是咱们这儿最会伺候人的,公子您看如何?”婆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萧茉凝着目光认真看过每一个人的脸,给了沈芸一个眼神,沈芸接收到后就从袖口里拿出了一袋银子丢在桌上。 婆子笑咧咧的走上前来拿过袋子掂了掂:“多谢公子。” 萧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一会儿这些人里有我看上的就当赎金了,不够再来找我拿。” 婆子边点头哈腰的应着边往门口退:“那就祝公子们玩的尽兴。” 她离开后,房间里站着的男子们才放开了往萧茉,沈寒舟,沈芸身上扑。 沈寒舟一脸冰山的躲开了男子的触碰,侧过头看向一旁:“走开,别来挨我。” 沈芸也有些别扭的拒绝了那些想来接触她的人,只有萧茉一个人沉浸其中。 “卖艺的有哪些?”她看着那些人问道。 闻言,几个长相清秀些的男子就站了出来。 萧茉朝他们抬了抬下巴:“去奏乐。” 几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询问缘由,很自觉的就走开了。 剩下的五六人也相互对视了一眼,转过头来就见萧茉正眼神不明的打量着他们:“你们几个,过来,取悦我。” 第16章 英雄救美 最后三个字对于常在烟花之地的妓子们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但对于沈寒舟和沈芸来说,简直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般。 几个男子听到萧茉命令的话后,一个个铆足了劲的往她身上贴。 有的褪去外衫露出腹肌在她面前施展腰部的力量,有的则坐到她身边紧贴着她的身子喂她吃东西。 沈寒舟坐正位子用余光瞥了一眼,手里的杯子差点被他捏碎。 萧茉全程表情淡然,玩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她才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你们要伺候的人不是我,而是二皇子,以后去了王府,也要拿出如今的本事,知道吗?” 她说完这话,房间里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特别是沈寒舟和沈芸。 一提到二皇子,沈寒舟就想起了当初在宫里被一个皇子索要的事情。 再结合萧茉刚才说的话,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男妓们听到有机会进王府,个个都高兴的不行。 清风茶楼。 祁越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和礼部尚书的嫡子有一下没一下的下着棋聊着天。 心不在焉的样子把对面的人都搞懵了,他与祁越交好多年,还从来没见他这副模样过。 “你怎么了?什么事能让你无精打采的?” 祁越叹了口气,随意落下一子:“没什么,就是最近看上一姑娘了。” “哈哈,我赢了。”男子高兴的收下棋子,抬眼看向祁越。 换了平时,祁越若是输了棋,早就嚷嚷了,而今日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男子收住笑意,换上一副见鬼的表情:“稀奇,真稀奇,怎么,那姑娘不喜欢你?” 祁越沉默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侧头看向窗外。 男子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安慰,祁越就猛的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 刚刚楼下街边的那个人是凌溯吗?他不向来都是跟在祁闵修身边寸步不离的吗?难道祁闵修出门了? 不对,萧茉今天不是要去宸王府给他治腿吗?而且,凌溯的装扮……他在跟踪谁? 祁越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猜想,转身叫来元穆:“去看看。” 元穆观察到了祁越看到的东西,应了一声就走去了前面。 “改日再聚吧,我有事先走了。”临走前,祁越还算有礼貌的给友人打了个招呼。 街道上,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沈芸作为护送男妓的人,坐在马车外一眼就被刚下楼的祁越认出来了。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马车从自己眼前经过,反应过来后又大步跟了上去。 元穆懂事的拦在了马车前面,祁越顺势掀开车帘想看看萧茉在不在里面。 结果可想而知,想看的人没看到,却看到一群长相身材各有千秋的男子。 当初宫宴的时候沈芸没注意到祁越的长相,加上今天的他装扮比较休闲,她没将他认出来,所以面对元穆的拦截,她直接就开骂了。 转过身看到祁越在掀车帘,顿时就想动手,好在被赶来的萧茉制止住了。 祁越靠在马车旁,一脸玩味的打量着萧茉的着装打扮:“你别说,今天这样打扮还真俊,今天没去宸王府吗?” 萧茉大步走来,给了沈芸一个眼神,她就秒懂的把马车邀走了。 “已经去过了。”她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就想转身离开。 祁越本来就想她,哪能让她轻易走掉,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别走啊,走,上楼喝会茶。” 萧茉一点情面都不给的把手甩开:“我哪有空陪你消遣啊,忙着呢。” “忙什么?”他刚问出口,就想起刚才马车里的几个男人,目光瞬间冷了几个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几个男人,是你去青楼里找的?” 怪不得,刚才他掀开帘子的一瞬间,一股浓密的异香扑面而来。 萧茉微微蹙着秀眉,也不解释,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是啊,玩了一会儿感觉还不错,就赎回家了。” 她之所以故意这样讲,是想借助这个由头让祁越觉得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最好就此讨厌她才好。 哪知对方根本没有鄙夷她的意思,反而被气笑般的哼了一声:“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早说嘛,我比他们更放的开。” 萧茉表情微变,瞳孔里散发着震惊,就在祁越打算上手拉她的时候,她眼疾手快的后退了两步。 正要转身逃离,远处就传来了一个粗狂的怒吼声:“让开,快让开,马受惊了,都让开。” 两人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来处看去,祁越脸色一变,伸手就揽住了萧茉的腰身要把她往旁边带。 “小姐!”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萧茉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吓得大惊失色的一主一仆。 千钧一发之际她挣脱了祁越的束缚,使轻功跳到了两人面前,一手揽一个将二人带离了危险之地。 落地后,那位小姐惊魂未定的揪着萧茉的衣襟不放,丫鬟也怔愣着半晌没有缓过来。 远处的沈寒舟看到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走上前来:“小,公子,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祁越也走到了萧茉身边,一把将她怀里的女子扯开,转头看向元穆:“去看看,帮忙把马逼停,不要伤及无辜。” 说完,他转过头来盯了沈寒舟一眼,伸手将萧茉拉到自己身边:“逞什么能啊?万一人没救到把自己伤了怎么办?” 说到救人,萧茉这才把目光看向一脸惊魂未定的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摇摇头,怯怯的看向萧茉,温柔的向她行了一个礼:“多谢公子搭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家住何方,来日,民女定登门拜谢。” “拜谢就不用了,我姓萧,不知小姐贵姓啊?”萧茉礼貌的回了一个点头礼,笑着问她。 听到萧茉询问自己的名字,小姐掩嘴轻笑,娇羞的垂下眼眸:“免贵姓陆。” “行了,还聊上了。”祁越站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叫停。 萧茉咬着牙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笑嘻嘻的看向陆瑶:“你住哪儿的,我送你回去啊?” 陆瑶看了一眼祁越,突然觉得面前之人很是脸熟,细想了一下才一脸惊讶的再次看向他。 刚要附身行礼,就被祁越一个眼神制止了。 第17章 丞相府的贵客 看到陆瑶的反应,萧茉不解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祁越正一脸玩世不恭的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是女的,今日出门办事才换了男装。” 祁越单手搭在萧茉的肩膀上,勾着嘴角看着陆瑶,果然,听到这句话的她脸色立时就变了。 萧茉不爽的甩开祁越的手,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把别人想成什么了,以为人人都是你吗?” 她话音一落,元穆就从远处走了过来:“公子,受惊的马已经处理好了。” “回来的正好,去护送陆家小姐回府吧。”祁越用看情敌的眼神看着陆瑶,把陆瑶都看懵了。 萧茉被他的言语气笑了,转身就想走,结果却被再次拉住了手:“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回去宠幸那几个美男子。”她故意这样说来气他。 祁越无语的轻笑出声,把矛头对向了沈寒舟:“你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那种地方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去的吗?” 沈寒舟表情淡淡的看着祁越,说道:“她是主子我是奴才,她想去什么地方,怎样消遣,奴才怎么管得着。” 行行行,一个个都这么牙尖嘴利啊! 祁越双手叉腰,闭了一下眼睛,刚想发作骂人,萧茉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次,他没再阻拦,只是冷冷的问旁边的元穆:“怎样才能把刚才马车里的那几个男妓杀掉?” 元穆眸子一震,看向他:“主子,这,恐怕不好办呐。” “走,去丞相府。”祁越目露凶光的看着萧茉离开的方向。 宸王府。 祁闵修坐在院子里听着凌溯汇报着萧茉的行踪。 原本就不悦的脸色在听到萧茉去青楼点了十来个男妓的时候,瞬间黑了下来。 “什么?青楼?”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凌溯,仿佛在询问他话里的真假。 凌溯抿着唇,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祁闵修幽深的眸子闪了闪,还是不敢相信萧茉会去那种地方。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看向凌溯:“去丞相府找她,就说我的腿针灸的地方开始发疼了,若她还没回来,你便在那里等她。” 得到吩咐后,凌溯点了点头就利落的转身出去了。 丞相府外,祁越本想像昨晚一样偷摸着进去,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从正门进去。 正在书房查阅资料的萧文博听说三皇子来了,激动的连忙放下东西出门迎接。 与此同时,林氏也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萧香的院子告诉她,瑾王殿下来丞相府拜访了。 她可是祁越的头号追随者,几年前,祁越打仗得胜归来,她在长街上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只一眼便爱上了。 这几年,他要么在外履行公事,要么在前线支援,偶尔回城也不是她这种身份能随便见到的。 如今,他是因为什么来丞相府拜访的呢?是因为她吗? 萧香回到屋里把自己从里到外的捯饬了一番,心中已经笃定祁越就是来找她的。 因为萧茉从小不在皇城的原因,丞相府里有名气的大小姐一直都是她,他若不是来找她的又能是来干什么的? 虽然丞相府也曾大大小小的办过几次宴会,但对于常年在外的祁越来说,他是一次都没来过的。 萧文博匆匆赶到前厅,就见祁越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不等他先开口,林氏就笑着走上前来邀请着祁越到正厅里坐。 慕容姝站在萧文博身边,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祁越走到正位上,屁股刚坐下,萧香就踩着莲花步走了进来。 “臣女萧香,见过瑾王殿下。”她俯身行礼,声音软糯细腻,给人一种柔弱香甜的感觉。 祁越上下打量着她,眉头微微蹙起:“嗯,起来吧。” 萧香抿着唇角,浅浅笑着站起身子,羞涩的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祁越。 只一眼,她的心里就不受控制的小鹿乱撞,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本以为祁越看到了她的眼神会问她点什么,或者让她坐下。 怎料人家根本就没注意她,而是看向了旁边的萧文博:“萧茉呢?让他出来见我。” 短短的一句话,把萧香刚点起来的火苗瞬间扑灭了。 萧文博看了一眼失落的萧香,笑着回道:“大丫头一大早就去了宸王府给七皇子治腿,至今未回。” “胡说,刚才本王还在街上看到她了呢?”祁越有些恼怒,以为萧文博在骗他。 看到他的反应,不知情的林氏立马耍起了小聪明,讪笑着走到萧香身边:“大小姐鲁莽,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瑾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她轻轻拍了拍萧香的肩膀,萧香立马会意,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走到祁越跟前双手奉上。 “殿下请用茶。”同样软糯的声音,同样痴迷的眼神。 祁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扬了杨下巴,元穆就替他接过了茶杯。 “你说她不在府里,那我就坐在这里等她回来。”他有些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目光冷然的看着萧文博。 萧文博陪笑着,连忙唤来丫鬟,让她们去萧茉的院子看一下。 因为他下了早朝就一直在书房,其他人也基本都在自己的院子,所以对于祁越的话,他不敢肯定。 被祁越忽视在一旁的萧香看着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却一心想着别的女子,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而祁越却是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自从遇到萧茉之后,他才清楚了自己内心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和魅力,是百折不挠,是胆大心细,是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精神。 总之,是什么都行,他喜欢的就是萧茉,就算以前没有遇到萧茉的时候,他喜欢的类型也绝不是萧香这种柔弱女子。 而且,他又不瞎,怎会看不出来她的有意为之。 不一会儿,去素栖院找人的丫鬟回来了,面对祁越的凝视,他们再害怕也只能摇摇头。 难道她没有回家,那她带着那几个男妓去哪儿了?祁越收回目光,疑惑的眯了眯眼。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跑了进来,说宸王府来人请萧茉去一趟。 这可把萧文博弄迷糊了,萧茉不是很早就去了吗?怎么现在又来请,正想着,凌溯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慕容姝全程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上午的时候她看到萧茉回来了,还换了男装出门。 她不知道她去干嘛了,此时这种紧张的环境更不能透露一个字,万一招来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18章 不速之客 “小女早上不是已经去了宸王府吗?这,她也没回来啊。”萧文博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如实说。 凌溯走到正厅,看到主位上的祁越,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祁越不爽的看着他:“怎么,你家殿下的腿好了?” 凌溯直起身子,垂着眼眸没去看他,语气却十分刚毅:“幸得萧将军医术了得,殿下的腿已经能感受到疼痛了。” 听到这话的祁越,勾着唇冷笑出声:“看来萧将军还真是神医呢!我这行军打仗落下的旧疾她应该也能治好。” 两人虽然都没动,但言语上的较量却明显的让周围人都不敢多嘴。 好在这时,送陆瑶回家的元穆回来了,他看到坐在屋里的凌溯,第一反应也是震惊。 凌溯双手抱在胸前,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看向了萧文博。 “给宸王殿下治腿是圣上的意思,丞相大人是不想放人还是想忤逆圣上?” 萧文博虽然是个大官,但也只是个臣子,别说皇帝,就是眼前这两位他就得罪不起。 “公子说笑了,作为臣子,我是万万不敢违背陛下的,可小女确实不在府上。”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着,要是这两位是其他皇子,他也没有必要如此。 一个是受人陷害让皇上愧疚不已的七儿子,一个征战沙场受了重伤的三儿子,这两位,如今可是皇帝的心尖宠,他谁都得罪不起。 “那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萧将军回来,丞相大人没有意见吧?”凌溯皮笑肉不笑的着看向萧文博。 萧文博哪敢说不,只能连声应道,又让人去沏了茶拿了点心来。 几人在正厅里坐了小半个时辰,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晃晃悠悠的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将男妓送给二皇子的事她没有出面,她怕她亲自去送会给对方一种讨好的错觉。 又怕光是沈芸去送会让对方觉得不用心,思来想去,她还得决定跟去了,只是没有露面。 她和沈寒舟躲在暗处观察着府里的动向,想的是万一沈芸一个人去让对方不高兴了,她再出面。 而沈寒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面的,万一人二皇子看到男妓后本来是满意的,结果他一出现他就被他勾了魂,她怎么救他? 好在沈芸很会来事,加上她挑的那几个人男妓也很会来事,二皇子看到后很是满意,收下人后还给了沈芸不少赏赐。 一想到沈寒舟的事情解决了,萧茉就高兴的连走路都有些蹦蹦跳跳的。 回到丞相府,进了大门她就想搞完往自己院子里走,还好沈芸眼尖,瞧出了正厅里的不对。 “小姐,府里好像来客人了,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萧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还真看到了几个面生的人,但由于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那几个人是谁。 “就算打招呼也得先回屋里把衣服换了啊。”说完,萧茉就转身往素栖院的方向走去。 结果刚走两步,前厅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萧将军又去哪里快活了?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祁越不爽的声音远远传来,给萧茉听的都起鸡皮疙瘩了,奇怪,她怎么有一种被捉奸的错觉! 她停了一下脚步,又想走的时候,萧文博微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没听到殿下在唤你吗?过来。” 萧茉咬了一下嘴唇,虽然不愿,但还是过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她走到正厅,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主位上的祁越。 祁越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咧着嘴看着萧茉的眼睛,一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旁边的凌溯抢先了一步。 “萧将军,殿下请您去一趟宸王府。”他站起身来,恭敬的朝萧茉行了一个礼。 萧茉看向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怎么了?” “许是将军针法了得,您走之后没多久,殿下就突感疼痛,他不知缘由,所以特意让我来请您去一趟。” 凌溯解释的很到位,却把一旁的祁越听的满脸黑线。 萧茉点了一下头:“我先去换件衣服,然后就跟你去王府。”凌溯也点了点头回应她。 不一会儿,她就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水纹凌波裙出来,身后的人只跟了个沈寒舟。 “走吧。”萧茉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往门口走去。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祁越终于站起来了:“说起七弟,本王也是好久没去看望过了,我跟你一道去。” 此言一出,凌溯像是听到什么鬼话一般震惊,同样诧异的还有萧文博等人。 皇城之内,谁人不知三皇子瑾王和七皇子宸王不对付,也只有萧茉不清楚其中的往事。 她扫了祁越一眼,走在前面:“走吧。” 路上,碍于祁越和凌溯都不知道对方知道萧茉去青楼的事,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交流。 祁越很想问萧茉刚才去哪儿了,又把那几个男人带去了哪里,但因为凌溯的存在,他还是忍住了没问。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宸王府外。 婢女来禀报的时候,祁闵修正在看书,他高兴的将东西放到一边,连忙让婢女推自己出去。 结果在听到婢女说祁越也跟着来了之后,原本还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来做什么?祁闵修心里正疑惑着,萧茉就已经走进了他的院子。 透过窗外,他看到了和萧茉并排走的祁越和跟在萧茉身后的沈寒舟。 今天是怎么了,不喜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祁闵修自己转动轮椅来到门口,一脸笑意的望向萧茉:“你来了。” “不是你让凌溯来找我说腿疼的吗?”萧茉大步走进房间,关切的问他。 祁闵修伸手揉了揉膝盖,眉头微蹙道:“刚才是有些疼的,但现在好像好多了。” 萧茉将他推到屋里,蹲下身子认真的检查着他的膝盖:“现在又没知觉了吗?” “偶尔有点酸麻感。” 萧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有其他感觉吗?比如酸胀?” 祁闵修认真想了想,摇头表示没有。 祁越坐在旁边的软榻上,像看戏一样看着祁闵修,突然哼哧一声:“萧将军好医术啊,七弟这腿三年都没有知觉,你一来就治好了。” 萧茉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斜眸扫了他一眼:“他这腿又不是绝症,三年都没有一个御医能治好他,只能说明御医的无能。”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道:“或者,是他们故意怠慢。” “七弟身为皇子,谁敢怠慢。”祁越紧着她的话说:“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他们确实是一群庸医,连父皇的头疾都治不断根。” 萧茉眼帘微抬,表情微变,却没搭话。 第19章 只是不讨厌 祁闵修轻轻歪了一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祁越:“皇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这可真是稀奇事。”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父皇不是也希望我们兄弟和睦吗?” 祁越慵懒的靠在榻上,语气带着莫名的笑腔。 萧茉捏了一下祁闵修的小腿筋,站起身走到一旁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喝。 “有酸麻感是正常的,过两天应该还会酸胀,只是疼痛感的话应该还要晚几天才对。” “那我这个……”祁闵修轻声问道。 萧茉抿了一下嘴角,安慰他:“没事,任何事都可能有变动,观察着就好,有什么感觉要及时告诉我。” 祁越坐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盯着萧茉:“萧将军医术这么好,空了也给我看看吧。” 萧茉闻言侧身看向他:“你?你得了什么病?” “相思病。”祁越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嘴角缓缓勾起。 萧茉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这种病治不了,只能自愈。” “开个玩笑。”说着,他站起身来,扭了一下腰身:“早年间,征战沙场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腰,虽然治好了,但却留下了病根。”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萧茉也不再戏弄,眼神认真了许多。 “这种旧疾落下的病根是比较棘手的。”她侧首打量着祁越的腰,只看了一眼,祁越就向她走了过来。 “你也给我按按,不然也给我扎扎针。”说着,他就想拿起萧茉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好在萧茉眼疾手快的躲过了,她刚想骂人,祁闵修就率先开口了:“凌溯,去吩咐厨房可以准备晚膳了,阿茉喜欢吃鱼和排骨,让厨子做辣些,她不喜欢清淡。” 凌溯听令离开后,他这才把目光转向祁越:“皇兄要留下来吃饭吗?” 祁越表情淡淡的看着他,心里很是不爽,他怎么知道她什么口味,喜欢吃什么。 哦,他差点忘了,他们以前就相识的,只是没有生活在一块儿而已。 可萧茉一直在秦山,去年回来之后没呆两天就去了北夷,按理说他们的接触不会比他和她的多才对。 就在祁越想入神之际,萧茉出声拒绝了祁闵修的安排。 “殿下不用迁就我的口味,我不在这里用膳,你的腿我看了,没什么大碍,明日我再来给你施针,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她的话,祁越心里别提多开心,正好这时,元穆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殿下,贵妃娘娘请您到宫中一聚。” 祁越看了一眼祁闵修,又转头看向萧茉:“走吧,我先送你回府。” 萧茉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有寒舟在,不用你送了,你还是快进宫吧。” 她一口一个寒舟,听得祁越和祁闵修两人都变了脸色。 听到她说要走,祁闵修也没留她,反而笑着让凌溯送她们到门口。 萧茉离开后,凌溯回到祁闵修身边,有些不解:“殿下,萧将军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就这样放她走了?”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了祁闵修说腿疼只是个借口。 祁闵修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我和她虽然相识得早,但说到底是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她现在对我只能说是不讨厌,一味的烦她只会磨灭她对我仅存的好感。” 他这么一解释,凌溯瞬间就明了,看萧茉对祁越的态度就知道了。 “况且,日后她是天天都要来的。”祁闵修眼里闪过一抹异光,嘴角缓缓勾起。 宫里,永央殿内,祁越懒散的倚坐在良贵妃对面,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母妃找孩儿来宫里就是为了吃顿饭?” 良贵妃笑着给他夹了两道菜,又示意宫女给他盛了一碗汤:“听说你看上了丞相府那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大小姐。” “听说,听谁说的,父皇吗?”祁越轻笑一声,夹了一口菜喂进嘴里。 他和祁闵修同时看上一个所有人都看不上的女子,皇帝是绝不可能将这种事跟后妃说的。 “母妃,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很高了,别将手伸得太长毁了自己的荣华。”祁越轻描淡写的说道。 作为女人,特别是后宫里的女人,有野心是对的,他也从来不反感自己的母妃有野心。 但现在的她已经爬到了没有上升空间的高度,若随意轻举妄动,便是自毁前程。 面对自己儿子的提醒,良贵妃只是一笑而过:“你已经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本宫看梁国公府的大小姐就很不错。” “看不上。”祁越惬意的喝着茶,回答的也很随意。 “其实,按理来说丞相府的二小姐就很好,可惜是个庶女,你喜欢的那个萧茉虽然是嫡长女,但终归不是在皇城长大的,行为气质上总要差那么一截。” 良贵妃自顾自的分析着,祁越也不打断她。 “虽说她回来之后确实为国效力,摘除了我国北方的一颗毒瘤,但配得上你的必须是大家闺秀,万不能是她那种抛头露面整日与士兵混在一起的。” 良贵妃自顾自的说着,祁越就自顾自的吃着。 等良贵妃说完后,他才擦了擦嘴严肃的问道:“祁闵修的腿,母妃可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治不好?” 这话题的突然转变让良贵妃愣了一下:“他的事情,本宫怎么会知道。” 祁越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半晌才笑道:“是吗?听说他的腿没伤到根本,是宫里的御医被高位的嫔妃收买故意不给他治好的。” “什么?你听谁说的?”良贵妃突然提高的音量让祁越逐渐变了脸色。 对于自己的儿子,良贵妃还是很了解的,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母妃激动什么,莫非跟你有关?”祁越眼眸微眯,周身瞬间笼罩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良贵妃眼神闪躲着看向了别处:“不是母妃做的,但母妃知道是谁做的,三年前,她才是宫里最有权力的女人。” 她说的是实话,那时的她还是一个中等位份的嫔妃,虽然有心思,却没那个能力。 祁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三年前能在后宫一手遮天的人除了被打入冷宫的舒妃没有别人了。 他很庆幸不是他母妃干的,虽然他不喜祁闵修,但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成功。 看到祁越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良贵妃这才继续说道:“那梁国公府……” “什么梁国公李国公,不要,我只要萧茉,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能不能娶他为妃我自己会争取。” 良贵妃笑意不达眼底的敷衍答应着,心里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丞相府大小姐多了几分好奇。 第20章 你去哪儿了 翌日,早饭过后,萧茉没有直接去宸王府,而是带着沈芸去了城外。 沈芸不解,不过很快萧茉就给她解释了缘由。 祁闵修的腿伤后期恢复的时候需要一种药引配着现在的中药连敷带喝。 正好今天天气阴凉,不冷不热的最适合上山采药。 宸王府里,祁闵修早早的就收拾好等在了院门口,却是一直等到了巳时都没见到萧茉的影子。 他疑惑的看向身后的凌溯,不确定的问道:“她昨天说了今天会来的,对吧?” 凌溯绷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点了点头:“萧将军确实这样说过,但她没说什么时候来。” 祁闵修回过脸,轻轻叹了口气,就听到凌溯又说道:“要不要属下再去一趟丞相府?” “不用了,她会来的。”他话音刚落,萧茉就出现在了廊间。 祁闵修心里狂喜,面上却装的很是淡定:“去看看厨房的午膳做好没,我吩咐的那些菜品都有吧?” 凌溯看了一眼大步往这边走来的萧茉,对祁闵修点了一下头就退下了。 祁闵修扬起笑脸,轻轻转动轮椅朝萧茉的方向走去:“今天身体不适吗?来的比昨日晚些。” 萧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沈芸,十分自然的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他就往屋里走去:“没有,今天去了一趟城外,所以来晚了。” “去城外做什么?”祁闵修有些惊讶于萧茉的回答。 萧茉拿过沈芸手里的草药,递到他面前:“去采了些药回来,你后面用的上。” 她去给他采药了?祁闵修心尖一颤,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他的腿伤。 “还没用午膳吧?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来人。” 他轻唤一声,丫鬟就懂事的下去了,不一会儿,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就有条不紊的摆在了桌上。 萧茉看着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别说午膳,早膳她都没吃呢! 也不是她有多重视祁闵修,早饭都不吃就去给他采药,而是那种草药要带露水的才最佳。 饭桌上,萧茉安静的吃着菜,沈芸则站在她身旁为她盛汤。 她看了一眼祁闵修,又侧眸看向沈芸:“芸一大早就跟我上山,也还没吃饭呢。” 这里是王府,是规矩礼节除了皇宫之外最严苛的地方,不像她的素栖院,没人的时候她还能让沈芸坐下来陪她一起吃。 祁闵修看出了萧茉的意思,轻轻抬手吩咐道:“备菜,沈姑娘不介意去客房用膳吧?” 沈芸有些微惊的看向祁闵修,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安排,毕竟作为奴婢的她们是不该有这种待遇的。 祁闵修微微勾着嘴角,笑的极好看,他正好找不到跟萧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不,它自己就来了。 沈芸从祁闵修的笑容里看出了他的心思,行了个礼就拒绝了他的安排。 “多谢王爷体恤,奴婢不饿,还是让奴婢伺候小姐用完膳再说吧。” 萧茉认真的低头吃着排骨,不知道两人各自的小心思,头也没抬就让沈芸下去。 “人是铁,饭是钢,你先去吃饭,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我不需要。” 要不是因为在这里,她早就让沈芸坐下来跟她一起吃了。 其实严格来说,沈芸和沈寒舟没有奴籍,是算不上奴隶的,但他们的身份有点微妙,待在她身边也只能以下人的身份。 虽然他们一直都是以属下自称,但她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奴隶看待过。 祁闵修让沈芸去客房吃饭,在王府这种地方看来已经是给了她最好的待遇了。 沈芸离开后,祁闵修又先后遣退了屋里的其他下人。 萧茉一直埋头干饭丝毫没有发现,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祁闵修了。 祁闵修眼波温柔的看着她,给她夹菜的动作在和她对视的时候顿在了空中:“怎么了?” 萧茉嘴里塞着菜,想咽下后说话,却差点噎着。 祁闵修看到后,连忙放下筷子递了个杯子给她,然后轻拍着她的背,“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萧茉猛咳了几声,拿过水杯灌了几大口水下肚,才缓解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和祁闵修单独待在一起总让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我,我吃饱了。”她放下东西,起身想要离开,还没转身就被拉住了手。 “刚才光顾着给你夹菜了,我还没开吃呢。”祁闵修眸光微动,眉头轻皱着抬头看着萧茉。 萧茉低头和他对视着,抿了一下薄唇,想抽回手,却发现他力气极大,紧紧拉着她不放。 “我让凌溯进来伺候你用膳。”她咬了一下牙,用了暗力想挣脱开来,却在使劲的同时被祁闵修更大力的握紧了手腕。 萧茉抬眉眼神锋利的看向他,他却只是淡淡一笑:“他有别的事情要做,坐下,再喝点汤吧。” “不了,我吃饱了。”萧茉还是想走,可祁闵修哪能给她机会:“你面前那道菜看着好像挺好吃,我腿脚不便,你帮我夹一下吧。” 萧茉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定心想了一下,最终妥协。 她一言不发的把刚才祁闵修给她夹过的菜一一夹到他的碗里。 祁闵修满意的吃着,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昨天离开王府后去哪儿了?” 萧茉睫毛轻颤,悠然看向他:“去办事了,怎么了?” “没有,就是关心一下,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事吗?” “一点小事而已。”萧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细问,正疑惑着,就见祁闵修的眼神微妙的变了一下,然后扯着嘴角看向她。 “如果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事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 他说得很温柔,萧茉怔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望向了别处:“都说了只是一点小事。” 她站起身,给祁闵修盛了一碗汤就打算转身离开,祁闵修没有拦她,只是说出的话让她不由的顿住了脚步。 “听说你昨天去春花楼,赎了好几个男妓,有这回事吗?” 此话一出,萧茉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刷的一下就垮了下来。 她眉头微微皱起,转过身眼神犀利的看向祁闵修:“你听谁说的?” 知道这件事的原本只有沈芸和沈寒舟,只是半路上遇到了祁越,知道这件事的人便多了一个他。 沈芸和沈寒舟是绝对不可能跟祁闵修说这些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祁越。 可他为什么要跟祁闵修说这些话呢? 第21章 他的小心思 祁闵修双手撑着椅子的把手,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凝聚着一股莫名的光芒和萧茉对视着:“这么说,真有这回事了?” 萧茉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帘,将身子侧向一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对,她干嘛要心虚,他又不是她的谁。 反应过来后,她正回身子,但还是不敢跟祁闵修对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赎他们是用来干正事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但如果让她对他说出跟祁越说过的那种话,她好像又说不出口。 祁闵修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突然弯唇一笑:“我相信你,以后跟我在一起可以什么话都说。” 他眉眼笑的弯弯的,给人一种既安全又危险的感觉。 萧茉看着他那张如月下魅影般刀削的脸,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他的眼神太具压迫力了,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萧茉的脸,让萧茉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冲动。 “我,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没……”她实在受不了祁闵修的目光了,没有任何停留的直接奔向了门口。 院里廊间,萧茉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即使在不算安静的环境下她都能听到心口传来的咚咚声。 她的心跳的好快,活了十八年,这好像还是头一次。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揽下给祁闵修治腿的活了。 他好像跟曾经来秦山上看她的那个他不太一样了,但他温柔的谈话又好像没变。 萧茉边走边想,很快就到了厨房,丫鬟迎上来后她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查看药壶的沈芸。 沈芸见她来了,便放下手里东西走了上来:“刚才我去殿下的院里找你,凌溯说殿下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我便来这里监督她们煎药了。” 凌溯?祁闵修不是说他去做什么事了吗?他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萧茉正疑惑着,凌溯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萧将军,殿下说你可以去给他施针了。” “他不是还在吃饭吗?”萧茉被凌溯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并没有表现在面上。 凌溯垂着眉眼,十分恭敬的低着头道:“殿下已经用完膳了,所以让属下来请您过去。” 什么情况,他吃这么快,她才刚离开,他就吃完了? 见萧茉微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凌溯轻咳了一声道:“萧将军请吧。” 沈芸看了一眼萧茉又看了一眼凌溯,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走上前来站在萧茉身边:“小姐,我陪你一起去。” 萧茉抿着薄唇,无奈的用鼻息重重舒出一口气:“走吧。” 其实刚才祁闵修也没对她做什么,但她一想到和他单独在一起的场景,就汗毛都竖起来了。 走到门外,沈芸十分自然的跟着萧茉就要跨进屋子,却被凌溯伸手拦住,他没说话,只是对投来疑惑目光的沈芸摇了摇头。 沈芸不解的凝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发问,房门就被凌溯关了起来。 “你干什么?!小姐需要我的协助!”她有些恼怒的要伸手去推门。 凌溯见状,连忙闪身挡在她前面:“我家殿下又不吃人,你在担心什么?” “你!” “再说了,王爷身份尊贵,要是萧将军给他治疗的时候涉及到隐私部位,你在现场的话就只有一个结果,到时候萧将军也保不了你。” 沈芸深知他所言有理,但她家小姐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照他的说法,萧茉岂不是会吃亏。 凌溯见她眼神暗了下来,猜到她在想什么,挪步到了旁边,接着道:“萧将军本来就是要许配给殿下的,你的担心可以咽到肚子里去。” 沈芸眸光闪烁着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面向了院外。 屋里,萧茉一言不发的给祁闵修的腿施着针,她不说话,祁闵修也就安静的看着她。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炙热目光后,萧茉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为了避免尴尬,她假装没有发觉,淡定的操弄着手里的银针。 看到她红的能滴出血来的耳垂,祁闵修轻笑出了声。 听到头顶传来的笑声,萧茉不爽的抬头看向他:“笑什么?” “没什么。”祁闵修动了一下上半身,有些无奈的笑道:“你刚才扯我的衣摆太用力了,腰带好像滑落了。” 什么?萧茉身子僵了一瞬,眼神下意识的扫向他的腰间,那个地方确实有一根松松垮垮的波纹扣玉腰带。 她脸色变了一下,站起身就要开口喊凌溯,祁闵修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轻叹一口气:“不要让他进来。” “你的衣襟松开了。”萧茉斜眼扫了一下又连忙转了过去。 “你帮我吧。”祁闵修轻扯着嘴角,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萧茉咬着下嘴唇,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让凌来吧,他日常伺候你的衣食住行,做起事来更仔细。” 祁闵修望着她,没说话,萧茉见他这个反应,连忙走到了门口,刚要开门,身后的人就轻咳了一声。 萧茉反应过来他现在有点衣衫不整,便隔着门框唤了一声:“凌溯。” 回应她的不是一道男声,而是沈芸:“小姐,宫里有人求见王爷,凌侍卫接待去了。” “哦。”萧茉有些无措的轻声回道:“那,门外有丫鬟吗?” “门外没有,但我可以去叫。” 萧茉回头看了一眼祁闵修,刚想说好,就被祁闵修温柔的打断了:“不必了,阿茉,我要你帮我系。” 他的声音虽然很柔和,但语气却十分强硬。 萧茉有些震惊的看着他:“我又不是你的婢女。” “我现在这副模样不想被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看见。” 萧茉咬了咬牙,有点无语的走上前去,绕着他走了一圈,突然笑道:“你可以自己系啊,腿上扎着针,手上又没有。” 祁闵修表情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尝试着拢紧衣襟,双手后放去扣腰带。 结果,手还没碰到后腰,他就吃痛的闷哼出了声。 萧茉眉头一皱,弯腰去看他:“怎么了?” “扯到腿上的针了,有点疼。”他皱着眉,抿着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第22章 做戏求芳心 萧茉被他脸上过于真实的表情惊到了,连忙让他停手,双手放到前面来放松。 祁闵修似笑非笑的照做,只是手一松,衣服就垮了下来,领口更是敞开了一大半,白皙的锁骨就那样明晃晃的亮在了萧茉眼前。 萧茉眨着眼睛看向别处:“现在还疼吗?” “放松的状态就不疼。”祁闵修神色莫名的看着眼前的萧茉,“阿茉,我真的很差劲,是吗?” 萧茉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用如此惆怅的语气问她这种问题。 她望着他有些受伤的眼眸,想都没想就开口安慰道:“没有,你不差劲。” “你出征在外的时候,我日日给你写信,其实你是很烦的,对吧。”祁闵修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萧茉怔怔的看着他,回答的很认真:“没有。” 说实话,那些信给了她当时枯燥紧张的生活一丝不可言说的温暖。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主动请求医治他的腿伤,不然以她的性格是不会揽这种活的。 “如果我的腿治不好,我就去回禀父皇解除我们的婚约。”祁闵修双手撑着椅把,微微低着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他,萧茉竟有些不忍。 她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不要多想,我会治好你的。” 这句话本来萧茉是说来鼓励祁闵修的,但听进后者耳朵里的意思就变成了她愿意跟他在一起。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力道,祁闵修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真的吗?” 他缓缓抬起头来,神色瞬间变回了原本委屈的模样:“可是天天让你王府和丞相府两头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萧茉回答的很简洁。 这正好又给了祁闵修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你每次都回答的这样敷衍,是不是因为我是皇子,所以不想打击我?” “没有。”萧茉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结果看进祁闵修眼里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他微不可察的闪了一下眸子,叹了口气,将脸别向一边:“明天你别来了,我知道我讨人嫌,之所以还有那么多人对我好都是因为我的身份。” 他说得委屈极了,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从萧茉的心口油然而生。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他怎么就这样了? 他问的那些问题,她除了回答“没有”,还能怎么说? 眼看祁闵修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萧茉只能无措的走到他面前:“不是的,我……” 她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祁闵修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那你为什么连碰我一下都不行,明明扎针的时候皮肤都已经触碰过了,却不愿意帮我拢一拢衣襟,别一下腰带。” 原来是因为这个!萧茉垂眼看着祁闵修,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 他原本是和瑾王爷一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骑马射箭耍枪样样不输祁越。 而现在却成了一个废人,别说起身行走,就是十分简单的事也做不了。 这种落差极大颓败感,他应该时常都会有吧,所以当初三年他都没来过秦山一趟。 想到这层,萧茉眼里的疼惜又多了几分。 她弯下腰,轻轻捻起祁闵修的衣襟有序的交叠在锁骨前,然后走到他身后,双手环着他的腰将腰带一点点往后收紧,系好后,她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地方。 祁闵修一直不声不响的任由萧茉在他身上摸索,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以后,切莫再有这样的想法了,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我也会尽全力治好你的。” “那万一治不好呢?” 萧茉站在他身后,眼神坚定的看向他的头顶:“治不好就一直治。” 她想他要的应该是她的态度吧,比起“我一定会治好的”,“我会一直治”这几个字应该更能让他高兴。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祁闵修终于掩饰不住的笑弯了眉眼,抬起头看向萧茉:“那就在我腿伤好的那一天,我再去求父皇赐婚吧。” 萧茉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话,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感受到身上散去的力道,祁闵修顿觉自己说错了话,但见萧茉没有回应,他便也不再多话。 萧茉走到他面前蹲下,查看了一下他腿上的针:“嗯,时间差不多了。” 说完,她就一根一根的将银针从祁闵修的腿上拔了下来。 看着一脸认真的萧茉,祁闵修心里甜得不行,他的阿茉这样好,怎么能嫁给一个瘫子呢? 他很想很想和他的阿茉在一起不假,但得让他恢复成原来那样才能配得上他的阿茉啊。 “好了,我去拿药过来。”萧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象。 祁闵修微笑着跟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着目光:“嗯,你去吧。” 药拿回来后,萧茉先是给祁闵修按摩了一下,虽然隔着衣料,但当她的手碰到他大腿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祁闵修似乎很受用她这个反应,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萧茉明明耳根都红了,却强装着淡定:“这样捏一捏可以活络筋脉,平时没事的时候你自己也可以做。” 说完,她就收起手拿过一旁黑漆漆的药糊给祁闵修均匀的铺在了膝盖上。 敷药敷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了沈寒舟的声音:“小姐,陆府的二公子求见。” 他的声音出现在这里让萧茉有些疑惑,但听到他的话后又觉得合理了。 陆府的二公子?萧茉和祁闵修同时把目光看向了门口。 前两天,萧茉在大街上救了陆府的小姐,想必这位二公子应该是那位小姐的兄弟吧。 萧茉停顿了一下,又转过头去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嗯,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祁闵修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解的皱起了眉:“你认识这个陆府的二公子?” 萧茉从小不在皇城长大,虽然去年回来了,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位陆公子。 “不认识。”萧茉随口回道。 祁闵修却对她这话抱有一定的怀疑:“既然不认识,那他为什么要见你?” 萧茉听出了祁闵修言语里的意思,耐心解释道:“前两天在街上救了一位险些被受了惊的马儿撞到的小姐,这位陆公子应该是她哥哥。” 第23章 陆府二公子 祁闵修点点头,笑着道:“那他应该是来谢你的。” 萧茉也是这样猜想的:“希望不要给我带来麻烦才好。” 这话应该是他说才对吧! 陆府,在整个皇城好像也就那么几家,唯一有点名气的就属那家布商了,也不知道萧茉救的那个女子是哪家的。 祁闵修看着给自己整理衣摆的萧茉,轻笑着说道:“什么麻烦?如果他敢缠着你,我就让他消失。” 萧茉被祁闵修温柔又强硬的语气吓了一跳,尤其是他的话。 她和这个陆公子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有他担心的那种情况发生呢? 她所说的麻烦,是怕陆府的人借机跟丞相府往来密切给自己的行商之路做铺垫。 看到萧茉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祁闵修收起眸中的锋芒,嘴角的弧度扯的更大了些:“既然府里有事,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萧茉淡淡的看着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腿上的药糊敷到表面水渍吸干就可以擦掉了。” 说完,她走到一旁的桌上,拿起药箱就走向了门口。 外面,沈芸看到她出来,连忙走上了前去:“小姐,陆府的二公子在府里等着你呢。” “嗯,寒舟的话我听到了。” 两人边走边说,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后,一直不曾露面的凌溯才从侧院走了出来。 房间里,祁闵修看着萧茉离去的方向,眯了眯眼尾:“去查一下她从春花楼赎回来的男人都被安排到哪里去了。” “若是找到了,需要属下了结他们吗?” “不需要你动手。”祁闵修轻轻摇头,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丞相府。 萧茉回去的时候,大厅里坐满了人,旁边的桌椅上还摆放着许多精致的礼盒。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来提亲了呢。 萧文博见萧茉径直往这边走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茉儿快来。” 萧茉打量着坐在客位上的陆淮,刚坐下,他就站起身恭敬的给她鞠了个躬。 “舍妹前日出门逛街遇脱缰之马险些被撞,幸而萧将军出手相救,才保她无恙,这些小玩意是陆府给您的谢礼,万望笑纳。” 陆淮微低着头,侧身扫了一眼旁边桌上的东西。 萧茉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淡笑道:“陆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见义勇为,人皆有之,遇到那样的情况,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 “萧将军真不愧是皇上看重的人,此等舍己为人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话落,陆淮直起身子,直视着萧茉。 萧茉坐姿大气,垂着眼眸正在喝茶,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目光后便放下茶杯直视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陆淮的身体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心尖更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刚才萧茉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因为沈芸走在她身侧的关系,他没有仔细看到她的脸。 现在如此近距离的直视,他才发现,她的长相比他妹妹陆瑶描述的还要好看。 尤其的那双清澈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眸,深色的瞳子沉稳内敛,给人一种十分稳重的安全感。 只是,她的脸侧好像有伤,看样子是会留印的。 萧茉看着陆淮如此打量自己,有些不悦:“陆公子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拿回去吧,丞相府从来不缺赏玩之物。” 被萧茉这么一说,陆淮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格了,连忙笑着低头赔罪。 “萧将军生的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陆某僭越一时看呆了眼,还望将军恕罪。” 对于这种夸大其词的称赞,除了师父和几位师兄以外的任何人说出来都不会让她心生愉悦。 她的脸,用她舅舅的话说就是完美的遗传了萧文博和慕容姝样貌上的优点。 就算如此,倾国倾城之资用在她身上她还是会觉得夸张了。 比起这种词,她更喜欢别人用长得标致来形容她。 “陆公子好一张巧嘴。”萧茉没有温度的勾起嘴角,目光寒寒的盯着陆淮:“你的谢礼我只接受口头上的,礼物还请悉数带回去。” 陆淮笑的一脸温润,脸上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窘迫。 “我陆府带出来的东西就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萧将军若是不喜欢,可以将它们赏给下人。” 此言一出,一直坐在旁边不言不语的林氏和李氏突然就来劲了。 她们笑呵呵的站起来打圆场:“陆府真不愧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这么好的东西居然用来嘉奖下人。” 说着,她们就已经上手去打开礼盒了。 萧茉一记寒光扫过去,沈芸立马会意,大步走上去将林氏手里的盒子重重关上!速度快的差点夹住了她的手。 林氏刚想转身朝萧文博撒娇,就看见了一脸黑线的萧茉正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她不敢再造次,只能乖乖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站在林氏对面的李氏突然尖叫了一声,伴随着声音的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破碎声。 在场的人均是一惊,看过去时李氏的双手还顿在半空呈一个捧着东西的手势。 再看地上,一个青花瓷的白玉花瓶已经碎成了好几块。 萧茉眼神一变,腾的一下站起来,轻声喝道:“谁让你动那些东西的?” 如果这些东西都完好,就算今日陆淮不要,来日她都还可以原封不动的给他送回去。 现如今,人家带来的东西被摔坏了一个,她还怎么给人还回去? 李氏被萧茉虽然不大却愠怒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 整个过程,陆淮都保持着优雅的站姿,脸上也一直挂着淡淡的浅笑。 就算李氏不小心摔坏了礼盒里的东西他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动。 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底气吧。 见萧茉动怒,陆淮弯唇一笑:“一个花瓶而已,将军不必惋惜,若喜欢,我陆府还有很多,改日便给您送来。” 萧茉眼冒火光的盯着李氏,说出的话却是在回应陆淮:“陆公子会错意了,我不喜欢花瓶。” “陆某看姨娘们挺喜欢这些东西的,将军还是笑纳了吧。” “既然你坚持,那就多谢了。”萧茉目光流转,毫无温度的看向陆淮:“马上到饭点了,陆公子要留下来用晚饭吗?” 意识到萧茉在赶人了,陆淮便转身大方的朝萧文博作了一个揖。 “陆某此番多有打扰,望大人见谅,即是到了晚饭时间,陆某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点了点头,绅士的勾了一下身子,便带着家丁离开了。 第24章 借刀杀人 陆淮走后,萧茉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两位姨娘:“老规矩,夫人选完,你们再选。”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些东西她们可以要了? 林氏和李氏听了相视一笑便规矩的让出了慕容姝的位置。 萧茉不想看她们叽叽喳喳挑选东西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个陆淮,此番这么大的阵仗是想干什么?要说想谢她,随便拿点礼物来就可以了,像这样抬一摞来属实有点夸张了。 难道是因为她刚打完胜仗回来,皇上看重她,所以觉得接近她可以给自己带来利益? 不怪她要这么想,实在是这个人的做法太诡迷了。 他们之间今日才算见了一面,若不是有利可图,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 瑾王府的后院里。 祁越坐在摇椅上喝着茶赏着花,原本懒散的眸子在看到元穆进来的那一刻瞬间清明了起来。 “查到了吗?”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直起腰身问道。 元穆走到他身边,略弯着腰:“那几个男子不在丞相府中,外面也找到萧将军的小宅。” “那就奇怪了,几个大活人她能藏到哪里去。” 祁越翘起二郎腿,不解的撑着头:“再去查。” “是。”元穆领了命令,行了个礼刚想转身离开,就看见良贵妃宫里的首领太监正笑意盈盈的朝这边走来。 “王爷,贵妃娘娘请您去宫里用晚膳。” 祁越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我府中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去回禀了母妃,本王明日再去。” “这……”太监有些为难的看着祁越。 祁越眉头一皱,眼神伶俐的扫向他:“马车在外面吗?” 说完,他又看向元穆:“你不用跟来。” 元穆自然知道他应该去干什么,点了一下头就出去了。 与此同时,宸王府。 祁闵修刚泡完澡打算用膳,外出的凌溯就回来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殿下,属下查到了。”凌溯腰身微压,继续说道。 “春花楼的老妈子说无意间听到萧将军提了一下二皇子,属下便去暗访了一下肃王府,结果确实在别院里看到了两名被萧将军赎了身的男子。” 祁闵修认真听着,“意思是她去春花楼赎人是拿去送人的?” 凌溯知道他家主子对萧茉的感情,知道了萧茉没有私藏男宠,心里由衷的为他主子高兴。 “殿下可放心了,萧将军本来就不是那种迷乱之人。” 祁闵修看着屋外,眼神危险的眯起:“沈寒舟。” 凌溯不知道祁闵修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名字,不解的看着他:“这不是萧将军身边的那个随从吗?” “还记得前些日子阿茉得胜归来参加宫宴时,二皇兄向她要沈寒舟的事吗?” 被祁闵修这么一提醒,凌溯这才想起来,也瞬间明白了萧茉这做法是为了什么。 “她居然为了沈寒舟去那种地方,亲自挑选合格的男宠送去讨好二皇兄。” 祁闵修咬着牙有些不敢相信,他和萧茉也算认识多年了,她的性格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 沉默了一下,他轻轻勾起嘴角:“她去春花楼的事祁越知道吗?” 凌溯愣了一下,回道:“属下不知三皇子知不知道。” “不管他知不知道,你都把这个消息放给他,特别是阿茉为了沈寒舟给二皇兄送男宠的事,适当的时候可以添油加醋一些。” 听了这些话,凌溯心中了然,猜到了祁闵修的想法:“是。” 宫中,永央殿内,刚吃完饭的祁越正侧卧在长榻上看书。 元穆不在,端茶倒水近身伺候的事留落在了宫婢身上。 “母妃也真是的,让我进宫陪她吃饭,结果吃到一半她却走了。”祁越抿了一口茶,抱怨道。 说着,他还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母妃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伺候他的宫女低着头给他添了点茶水,然后退到一边:“奴婢不知。” 祁越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又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以为是良贵妃回来了,头也没抬就说道:“以后母妃有事就不要找我进宫了。” 回应他的不是那个娇柔的女声,而是元穆:“殿下。” 祁越闻声抬头,看到元穆时眼里的慵懒一下就散去了:“怎么样?” “属下在长街外听到一些闲言,说有位公子把春花楼里的头牌都赎走了,但他却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而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 祁越听的云里雾里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跟本王让你去查的事有什么关系?” “殿下,春花楼是皇城出了名的青楼,里面的人身价不菲,能从中一次性赎走几个的近几年也只有一例。” 元穆不知道该怎么跟祁越解释,只能绕着说。 祁越何其精明,听到这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为了心爱的人?她把那几个男的怎么了?” “听说被送去肃王府了,而且,萧将军还和二皇子约定好,只要不打沈寒舟的主意,她会定期给二皇子送去上等的男宠。” “什么?!”祁越越听脸越黑,最后忍不住拍桌而起:“她说沈寒舟是她心爱的人?” “这话不知是不是萧将军亲口所言,但知道春花楼赎人一事的人都这么说。” 元穆跟在祁越身边多年,第一次有了不敢看他的时候。 祁越眉头微蹙着,咬了咬牙,不爽的用舌尖顶了一下脸颊:“走。” 他拿起一旁的披风,转身就看到了匆匆回来的良贵妃。 她见祁越要走,连忙叫住他:“越儿,今天很晚了,就宿在宫里吧。” 祁越不耐的看着她:“等你半天不回来,刚要走就回来了,故意晾着我啊?” “怎么会,来越儿,坐下,母妃有话跟你说。” 祁越顺着良贵妃的力道坐回椅子上:“什么事?” “过几天就是你二十二岁的生辰了,你父皇的意思是在宫里办,到时候给你挑选一个正妃,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在哪办都随你们,但我的王妃只有萧茉一个。” 最近天天都在想这个女人,连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 第25章 没什么好解释的 祁越一脸不耐烦的站起来,把坐着的良贵妃都看懵了:“怎么了,气性这么大?不要就不要嘛!” “母妃,我想除掉一个人。”祁越盯着别处,瞳光危险的闪烁着。 虽然他平时比较纨绔,但说这种话还是第一次。 良贵妃微张着嘴巴,略微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祁越没有说话,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跟萧茉有关吧?”良贵妃收起目光,叹了口气。 她可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家儿子的想法。 被她说中后,祁越只是回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可下一秒,良贵妃却说:“但这几天不行,等你的生辰过了,母妃一定帮你。” 祁越微微眯起双眸,想了一下,沉默了会儿才说:“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天都这么晚了,宫门都快关了,今晚还是宿在宫里吧!” “无妨,母妃早些休息,儿臣改日再来看你。”祁越面无表情的朝良贵妃行了个礼,不等良贵妃挽留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祁越的背影,贵妃的贴身丫鬟小心的走上前来:“娘娘,殿下这是生气了吗?” 良贵妃目不斜视的皱了皱眉:“生气也没办法,本宫得先把本宫要处理的人处理了才能帮他。” 说着,她转身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那边的事安排妥当了吧?” “娘娘放心,一切都已妥当。” 宫廊长街上,祁越一脸阴沉的骑着快马,身后的元穆跟在其后显得有些吃力。 他家主子从来没有在男女感情上有这样的情绪过,曾经几次这样严肃紧张也是跟国事和贵妃娘娘有关。 萧将军啊,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去喜欢一个下人,现在把殿下惹生气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元穆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在心里默念着。 出了宫门后,祁越没有走回瑾王府的路,而是一路向丞相府狂奔而去。 刚意识到这一点的元穆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只是这个点,萧将军怕是早就歇下了吧! 丞相府的围墙外,祁越挑了个隐蔽的地方将马交给元穆,自己就偷摸着越墙进去了。 因为上次来过的原因,里院落地后,他很有方向感的就朝萧茉的院子走了去。 萧茉不喜欢房间里有人,所以一直都没让丫鬟守夜过,包括沈芸,她都是让她回自己房间睡。 祁越熟练的越窗跳进她的房间,因为屋里没留灯,所以他走的很轻很慢。 但即便如此,作为练武之人来说也早已有所察觉。 萧茉侧躺在床上,听到细碎的声响一下就清醒了,她斜眸瞟向身后,动作轻便的坐起。 这个声音,不是沈芸,因为沈芸半夜来会先唤她。 可是在她明令禁止不许守夜的情况下还会来查看她是否睡得安好的人只有沈芸。 但是这个点……难道是沈寒舟,可是他从来不会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进她的房间。 想到这,萧茉试探性的轻唤了声:“是寒舟吗?” 可回应她的却是鸦雀无声的安静,连带着刚才窸窸窣窣的声音都静止了。 萧茉眉头一皱,掀开床帘站了起来:“是谁?” 这大半夜的,难道是刺客? “寒舟,叫的好亲热啊。”祁越不爽的声音从屏风的方向传来。 这个声音,萧茉闭眼无语了一下,走下榻把烛光亮了起来,几盏灯亮开之后,整个房间都通明了。 祁越悠哉的走到椅子上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和沈寒舟,哪个长得更好看?” 一杯水下肚后,祁越撇着嘴看向萧茉。 萧茉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儿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不可以吗?” “我还以为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密谋呢!”她暗讽着坐在了祁越对面。 祁越反而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了萧茉身边:“你喜欢他?” “谁?”萧茉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向他。 他却似笑非笑的弯下腰身,在萧茉耳边轻轻吐气:“你说呢?” 这人今天怎么了?明明身上没有酒味儿,怎么净说醉话。 难道,他说的是祁闵修?可是她和他和祁闵修三个人的事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他激动什么?还大半夜来质问她。 “别给我弯弯绕绕的,不说就给我滚出去。”萧茉毫不客气的将离她很近的祁越推到了一边。 祁越本来就不爽,被她这么一推瞬间就来脾气了:“为什么大半夜你听到声响的第一反应会觉得来人是沈寒舟?他经常进你屋里来吗?” 这话把萧茉都给问住了,是啊,她为什么要唤沈寒舟的名字,明明她知道他不会进来的。 见她不说话,祁越更来气了,他双手握住萧茉的双肩,将她扶站起来:“怎么?我说中了?” “你脑子没事吧!什么就被你说中了,你说中什么了?” 萧茉怒目瞪着他,想挣脱他的手,却发现他力气极大,抬头才发现他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不是为了他去春花楼那种地方,还去讨好二皇兄吗?怎么在我面前却不敢承认了?” “你在说什么啊?”萧茉听的云里雾里的,眼看双臂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没办法只能对他出手了。 祁越游刃有余的接了她一招,气的脸都绿了:“你可以喜欢祁闵修,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与我身份差不多的人,但不可以喜欢一个下人,这是对我的亵渎!” 一想到他要跟一个随从争夺萧茉的爱,他就浑身不舒服。 萧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了,又气又笑的推开他:“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也没有想过要亵渎你。” 她喜欢谁,不喜欢谁关他什么事,搞得好像他是她未婚夫一样。 祁越咬了一下嘴唇,二话不说就上前将萧茉困在了怀里:“他有什么好?是长得比我好看还是身份比我高贵?” “身份是否高贵在我这里不是衡量我喜不喜欢一个人的筹码,我若喜欢谁,哪怕他是乞丐我也喜欢。” 祁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好,既然你如此维护他,我会让你知道喜欢乞丐的下场。” 第26章 借宿宸王府 萧茉无语的闭了一下眼眸,想转身再说点什么,就见他松开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误会了,误会她喜欢沈寒舟,可她不想解释,她怕她一解释,以他的想象就会以为她喜欢他,到时候天天来缠着她,她可受不了。 而且,她要让他明白,她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 只是,听他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怕是要给她找麻烦了。 萧茉望着打开的窗户,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它关好再回到床上时,已经睡意全无了。 翌日一大早,宫里就传来圣旨,让萧文博携夫人与嫡子嫡女于三日后进宫给瑾王庆生。 跪在后排的萧香听了后,气的眼睛都红了。 萧茉没有回来之前,萧文博参加任何宴会带的都是慕容姝和她。 可自从萧茉回来以后,她就成透明的了,她不服,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要取代她的所有,连瑾王爷都不放过。 萧文博接过圣旨谢完恩后,太监前脚刚走萧茉就紧跟其后出去了。 宸王府里,祁闵修正在房间里梳洗,连身上的睡衣都还没换,萧茉就拎着药箱来了。 “我来早了吗?那要不我先出去等一会儿?”她将东西递给凌溯,就要转身,就被祁闵修叫住了:“无妨,披件外衣就行了。” 话音一落,凌溯就去给他找了件外袍出来,丫鬟见状也是飞快的给他穿上了。 过了一会儿,看到屋里的丫鬟一个个的往外走,萧茉这才转回身去。 看到祁闵修脸上没什么精神,她不禁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昨晚没休息好吗?” 祁闵修侧过脸,有意避着她:“你看错了,没有的事。” “殿下昨晚前半夜根本没睡。”凌溯紧着祁闵修的话音说道。 祁闵修甩了一个眼神给他,他立马闭上了嘴。 这些小动作被萧茉看进了眼里,忍不住瞪了祁闵修一眼:“因为什么没睡好?你不说我可就不管了。” 祁闵修抿着唇,一脸为难的考虑着要不要说,身旁的凌溯就又开口了。 “殿下昨晚腿疼的厉害,属下本来想去找您的,但殿下说怕打扰到你休息就没让属下去。” “腿疼?哪里疼?这药效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你的腿痛觉频生了。” 萧茉有些开心的走到祁闵修面前蹲下,伸手撩起他的衣摆,试探的捏了他腿上的几处筋脉:“是这里吗?” 祁闵修假装生气的训斥了凌溯两句“多嘴”,便厉声让他退下了。 萧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一边拿出银针一边说道:“他也是关心你,你的腿要根据不同的情况配置不同的药,要是昨晚我知道了你腿疼的情况,今天就可以给你换药带过来了。” “可是大半夜的,你让我怎么好意思来打扰呢?”祁闵修勾着脑袋看着萧茉的脸。 大半夜来打扰,这一点真是跟昨晚那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不知道他今晚还会不会来,左右祁闵修的腿正在修复筋脉的阶段,要不然她就在这王府借宿(su)两宿(xiu)? “那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好及时处理,可以吗?” 祁闵修假装含蓄的笑着,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当然可以,厢房早就已经打扫出来了。” 下午,萧茉回了一趟丞相府,叫上沈芸又去了城外采集草药,一直到傍晚才回王府。 祁闵修晚饭都没吃,一直守在院门口等待着萧茉。 一旁的凌溯劝解多次无果,只能无奈的再次上前劝说:“殿下,萧将军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您还是先用膳吧。” “不,她说了今晚留在这里就一定会回来的。” 凌溯舔了一下嘴唇,接着道:“可是,天色都这么暗了,萧将军她……” “抱歉,我回来晚了。”凌溯话还没说完,萧茉就背着一箩筐千奇百怪的药草回来了。 她转身走开时,众人才发现跟在她身后的沈芸也背着一箩筐。 祁闵修看了凌溯一眼,还没开口,凌溯就走上前帮她把背篓接了下来。 萧茉看着那些草药,吩咐着负责熬药的丫鬟:“取半箩筐去煎药,水量就用你们殿下平时沐浴时那么多就行,水开后煎两刻钟即可,自然晾凉后你就可以去泡了。” 说完,萧茉侧头看向祁闵修:“这个药浴今日起你要天天泡,也别泡太久,感觉水不暖了就起来。” 祁闵修望着她,点了点头:“药浴?腿伤也可以药浴吗?” “看情况,有的可以,有的不可以,有没有饭啊,我都饿死了。”萧茉叉着腰,目光在屋里扫视着。 祁闵修抿嘴轻笑,一个眼神丫鬟们就去把菜端了上来。 看着萧茉像饿了好几天似的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让他不禁想起了曾经有一次他去秦山看她,结果她因为做了错事被体罚后,也是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 “慢点吃别噎着,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祁闵修带着笑腔的给她倒一杯水。 萧茉咽完嘴里的东西,就接过水杯大喝了一口:“你也吃啊,每次都看着我吃,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以前在秦山的时候,他每次来也是要看着她吃一会儿才动筷子,难道这是他的癖好? 祁闵修眉眼弯弯的笑着看她:“我一天到晚都坐着,还没饿。” 也是,没有运动哪里会有胃口,他这样过了三四年,还能如此看得开,真是难得。 “我吃好了,去看看给你煎的药怎么样了。”萧茉擦了一下嘴,起身,转身然后离开一气呵成。 祁闵修微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在屋里了。 就这样,萧茉在宸王府住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祁越生辰的当日,她才回去。 这三天,祁闵修对她很有分寸,不像某越那样动不动就上手,就算有什么事想找她也会先敲门,征得她同意之后才进屋。 这种感觉让人很舒服,因为亲密的话和事是恋人之间才能说能做的。 像他们现在这种关系,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最好的。 第27章 生辰宴 宴会上,萧茉难得穿了件靓色的披肩襦裙,头上的装饰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额间妆如画龙点睛般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清冷高贵又不失温婉,一入场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其实她是不喜欢今天的装束的,因为太过繁琐了,让她行为动作处处受限。 可慕容姝非要说她本就生的好看,却要白白浪费满身的资源,若换了萧香出席这样的宴会,一定会打扮的十分好看。 萧茉受不了她一直在她耳边念叨,更受不了她拿萧香出来跟她比较,无奈加生气之下就答应了。 在慕容姝眼里,萧茉就是她的一切,曾经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所有重要且需要女眷的场合,都是萧香陪她去的。 若没有林氏,萧香可能也会是她的好女儿,但那只是假设。 所有亲子关系中,只有有血缘的才是最牢固的。 如今萧茉回来了,她就是要大力的宣传她,让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府的大小姐是萧茉。 当看到宴会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朝这边看来,慕容姝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萧茉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大殿,对那些陌生的目光有些反感。 本想催促萧文博赶紧带着她落座,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满脸笑意上前来打招呼的官员。 萧茉不认识他,但他和萧文博好像是关系不错的好友。 那人一上来就看向萧茉问萧文博她是不是那个在外面长大的嫡女,去年回来后又去了边境抵御外敌,现在被皇上封了将军。 以前要是有人问起萧茉,萧文博只有羞愧感,现在她有了功绩,他便觉得无比光荣。 他们相谈甚欢的讨论着她,萧茉不想听,便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玩弄着自己的袖口。 结果没聊两句,那人的一句话就让她瞬间精神了起来。 萧文博满脸褶皱的笑着看向萧茉:“虽然三皇子和七皇子都这样说过,但皇上好像并没有赐婚的意思。” “哈哈哈,那萧小姐可以看看我家彬儿,他比小姐大两岁,容貌俊朗,和小姐站在一起是绝对的郎才女貌。” 听到有人这样夸萧茉,萧文博笑的脸都烂了。 以前的萧香虽然也被人这样夸赞过多次,但当众给自家孩子说媒的这还是头一次。 慕容姝不动声色的将萧茉拉到她身后,笑意温和的往前走了小半步。 “曹官员说笑了,我家茉儿跟三皇子的关系很好,而且目前还要给七皇子治腿伤,一时半会怕是不能考虑婚嫁之事。” 她话音刚落,祁越就走了上来:“在聊什么?” 当场的人除了萧茉以外,其他三人都一脸震惊的侧过了身子,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给他行礼。 他笑意不达眼底的微勾着嘴角,眼神扫过萧文博和慕容姝,最后落在了那个官员身上。 那个官员心虚的垂下眼帘,强拾起笑意再次给祁越行了一个礼:“下官见过瑾王殿下。” 祁越双眼危险的眯起,冷冷的扯着嘴角:“你刚才说要把谁介绍给萧茉?谁和她站一起郎才女貌来着?” 官员微微抬头,就对上了他满目寒光的眸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下官,下官说的是您和萧小姐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 这两句话对于祁越来说似乎很受用,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许多:“会说。” 萧茉站在旁边看着几人如唱戏般变脸恭维着祁越,想笑却又觉得不妥,只能生生憋着。 祁越看到她有些怪异的表情,牵起她的手就往殿前位的方向拉:“丞相大人你们聊,阿茉我就先带走了。” 萧茉看了一眼萧文博和慕容姝,又有些慌张的转头看向他:“喂,你干什么?放开我。” “动静小点,要是惹来众瞩,你不想嫁我也得嫁我了。” 祁越坏笑着转过头来,话一出口,萧茉就安静了。 他有意的望了一眼萧茉的身后,有些疑惑的问她:“你的那个跟班呢?没来?” 萧茉以为他说的是沈芸,便摇了摇头:“我让她守在府里了。” 毕竟她和萧文博以及慕容姝等几个重要的人都不在,虽然那群人不敢造次,但留一个自己的人在家里总是要好些的。 而且上次的宫宴带了她没带沈寒舟,沈寒舟还怄气了。 最后一点就是,她看别人官再大的也都只带一个随从,想着这可能是种规矩,也就遵从了。 “哦。”祁越随口应了声,就拉着她坐到了大殿内左边的第二个位子上。 萧茉看了一眼高位上明黄色的软椅,又扫了一眼一排排的位子,趁他不注意挣开了他的手。 “我和阿娘他们的位子在对面的第二排。”说完,她就作势要往外走。 祁越见状,顺手就拉住了她:“我说你能坐这里你就能坐这里。” 宴会上的位子,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前排一般都是家眷亲人,其次,越往后的人官职地位越低。 而祁越让她坐的这里,她猜想不是三皇子就是长公主的。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祁越轻轻压了一下她的肩膀,就把她按坐了下去。 “父皇上来了宴会就开始,别到处晃,就坐我旁边,不然我可就来硬的了。” 他站在萧茉身后,微微勾着身子在她耳边轻语着。 萧茉无语的眨了一下眼睛,刚想怼回去,凌溯就推着祁闵修走了过来。 “阿茉,你今天真漂亮。”他一来就毫不掩饰的夸了萧茉一句。 萧茉不爽的瞪着他,耳垂却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祁闵修淡笑着把目光移到祁越放在萧茉双肩的手上。 祁越接收到他眼里的敌意,也勾起嘴角笑了笑:“阿茉坐在你的位置上,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第28章 他不能留 宫廷宴会上,最靠皇位的四个位子,左边两个,右边两个,一般是留给除了妃子以外身份比较受宠的人。 左边这里,祁越坐了一个,剩下一个是祁闵修的,现在却被她坐了去。 要是她不让出来,祁闵修就该坐到对面去,可他又怎么可能留着祁越和萧茉坐一块,自己却坐到远处去看着呢? 可这边的第三个位子是留给位份一般的妃子或高官的。 祁越一脸看戏的望着祁闵修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表情。 可祁闵修却没有让他得逞,他始终保持着微笑,眼神更是宠溺的盯着萧茉。 “是别人的话肯定不行,但阿茉不一样,她想坐这里就坐吧,我坐旁边。” 说着,凌溯就想把萧茉面前的桌子和祁闵修说的那张对换一下。 他动手的时候,萧茉才发现她坐的那个位置确实和其他的有些不同。 可能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吧,毕竟他的腿脚确实不如正常人方便。 想到这,萧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高位上的空位。 下一秒她就连忙站起来,退到了一边:“凌溯,别换,我去阿娘旁边坐。” 眼看她动作敏捷的就要扎入人堆里了,祁越再次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跑什么,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 “你想害死我啊!要是皇上出来看到我坐在这里,怕是当即就要斩我的头。” 萧茉一边挣扎着一边用手扣拽祁越紧攥着她的手。 就在两人暗自较劲的时候,祁闵修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坐这里也没关系,阿茉。” 萧茉看着他,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尖锐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大殿:“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一落,殿上的人们就纷纷有条不紊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萧茉本想趁此机会拔腿就跑,哪知手腕还被祁越紧拽着,差点用力过猛摔了跟头。 “你要是不想显眼就快坐下,不然等众人都落座之后,你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祁越痞痞的声音从萧茉身后传来,萧茉转头去看他就被他拉到位子上坐下了。 她动作迅速的双手撑着椅把想弹射起身,还没动,就见众人走到各自座位的旁边动作声音整齐划一的给皇上行了个礼。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跟随着众人一起跪拜,大喊恭迎圣上。 皇帝站在高处,扫视了一圈殿下,说了句平身就坐到了龙椅上。 跟随他一起出席的只有高位嫔妃和几个最近比较受宠的中位嫔妃,她们的位子在皇帝的两边,呈弧形排坐着。 皇帝落座后,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舞女们出场后,萧茉就再也不敢动了。 她咬着牙看着对面的慕容姝,片刻之后,慕容姝也看向了她。 两人刚一对视,传菜的婢女就放了一盘炖燕窝在萧茉面前。 萧茉看着菜,想了一下,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吃饱了再说,要是皇上怪罪,到时候再想办法呗。 看着她动作十分别扭的使着筷子,祁闵修笑出了声:“阿茉,沈芸呢?她没没跟你一起来吗?” 萧茉头也没抬的回道:“嗯,她没来。” “那跟你来的是谁?”祁越有些惊讶的扯着嗓子问道。 刚才他问她她的跟班怎么没来,她的回答是她让她留守在府里了。 当时,他还以为她说的沈寒舟,没想到她说的是沈芸。 她好像只有这两个随从,那依她的说法,今日跟她进宫的人就该是沈寒舟了? 萧茉像看傻子一样看向祁越:“你说呢?” “沈寒舟在下人里面算是很不错的。”祁闵修一脸真诚的夸赞着沈寒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是带有目的性的。 听着这话,萧茉有些不高兴,眉头微微蹙起:“他不是下人。” 祁越闪动了一下眸光,语气变得不那么平和了:“下人就是下人,逾越身份可是大罪。” 萧茉盯着他看了几许,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只转过头默默的吃着东西。 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又是得了封号的王爷,从小在宫规森严的地方长大,自然是看不起沈寒舟这种身份的人的。 若是换了旁人,她还可以跟其辩论两句,但如果是眼前这两人,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祁越看出了萧茉想袒护沈寒舟的心,眼神危险的看向了殿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真的在外廊看到了沈寒舟的影子。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男人必须除掉。 现在的萧茉对他可能只有喜欢,要是等两人将感情发展成了爱,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祁越是什么人,什么东西得不到?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都会尽收囊中。 祁闵修作为他的弟弟,勉强能和他争一争,但他沈寒舟是什么东西?也配? 想到这,祁越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元穆,元穆心领神会的走上前来,弯下腰将耳朵递到了他跟前。 他低语了几句,元穆就点头退出了大殿。 这边,祁闵修满脸挂笑的跟萧茉说笑着,时不时给她夹一筷子,眼神也有意无意的瞥着祁越的方向。 看到元穆悄悄的从后排退出去,他脸上的笑意竟不自觉的加深了不少。 因为刚才祁越的话让萧茉不高兴了,所以那之后,萧茉就一直侧背着他。 加上祁闵修有意无意的引导着她不往那边看,她自然也就没看到祁越和元穆密语的一幕。 原本,萧茉还担心皇上发现她占了祁闵修的位置怪罪,结果人皇上好像根本不在乎。 后来,皇上和众人聊天,她又担心祁越或者祁闵修脑子抽风,冒出去又求赐婚。 整顿饭,她都吃的提心吊胆的,好在她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就在宴会接近尾声,她以为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左右两个脑子有病的人又因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开始夹击着斗起了嘴。 她实在忍不住了,给两人说了句闷得慌想透透气就匆匆离去了。 第29章 沈寒舟出事了 殿外,萧茉一出来就在寻找沈寒舟的身影,却是找了几圈也没看到人。 他能去哪儿?难道是去出恭了?是嘛,他也是人,也会有三急的。 萧茉自问自答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着他做完自己的事会回到这里的,便拒绝宫女的服侍后一个人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去。 因为今日的宫宴太过隆重,导致了外殿,走廊,凉亭以及御花园等地方除了当值的宫女和侍卫外,没有一个人,冷清的不像她印象中的皇宫。 比起殿内的歌舞升平,举杯畅饮,把酒言欢,以及各种各样的表演,那种欢乐迷醉的环境,萧茉更想在这种静谧的地方呼吸新鲜的空气。 在回来之前,她居住成长的地方就是这样宁静祥和的。 像今天这种宴会,她觉得偶尔参加一下还是很好玩的,但如果经常参加就有些烦躁了。 里面的人不是阿谀奉承就是巴结谄媚,她师父从小就教导她做人要正直廉洁,所以她真的很看不惯这种行为。 还是这外面待着舒服啊! 萧茉寻了处凉亭坐下,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花香柔风,就有一个打扮隆重的小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萧茉坐着的方向是背对着她的,所以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她走近了她才有所察觉。 出于习武之人的习惯,萧茉警惕的站起身,后退了一步转过身来:“你是谁?” 来人有点怯怯的低着头,但脸上却有明显的慌张:“萧将军,我是吏部侍郎的嫡女,刚才,刚才有个人让我来找你。” 女子说话没头没尾的,把萧茉听的一脸懵:“什么人?在哪里?你说清楚。” “刚才,我出来透气,在长廊上看到两个侍卫扶着一个像是喝醉的侍卫往我的方向走来 本来这种场合,受了皇上赐酒的话,喝醉是正常的,但就在我站在旁边让路的时候,那个喝醉的男子突然摔在了我跟前 以极快的速度扯了我一下,小声的跟我说了一声找萧茉,然后就被另外两个急匆匆的拉走了。” “什么?”萧茉还是没太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但下一秒,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那个喝醉的人穿的什么衣服?” 女子想了一下:“有些奇怪,他的外衣虽然是侍卫服,但看鞋和裤脚好像是被人套上去的。” 萧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的拉过女子的手:“他们朝什么方向去了?” “这个也很奇怪,侍卫喝醉,按理说应该去奴才房,可他们离去的方向好像是内院。” 萧茉有点心慌,匆匆给女子道了一声谢就回到了宫宴的殿外。 沈寒舟不在,难道,那个女子说的那个人真的是他?! 完了,皇宫内院是男子的禁区,要是被人发现,他就死定了。 他不可能在离开她身边的情况下喝酒,而且那个吏部侍郎的女儿说了,有人给他穿了一件侍卫的衣服。 看样子那个想害他的人真的只想害他,可是,是谁想害他呢? 跟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沈寒舟一直低调勤恳,没道理得罪人的。 萧茉一边在脑子里思索着嫌疑人,一边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寻找沈寒舟的身影。 皇宫内院真是比普通内宅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她自问体力向来不错,却也已经找的满头大汗了。 就在她快把院子里的房间找遍了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谈话声。 出于本能,萧茉连忙躲到了柱子后面。 她探出个脑袋,细看才发现,是良贵妃带着皇帝以及一众侍卫宫女正一脸焦急的往深宫内院里走。 他们一定是去捉人的,至于捉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刚才她出于臣下的礼节并未一开始就往后宫里走,没想到,他们把人藏的这样深。 想到这,萧茉转身跳到了屋顶上,根据众人行走的方向快速判断了两处房屋。 在所有人到来之前终于找到了半裸着身子躺在床上满脸细汗,昏昏欲睡的沈寒舟。 他听到声响,艰难的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是萧茉时,眼角似乎挂上了泪花。 “小姐……”他虚弱的开口,声音沙哑沉磁。 萧茉是翻窗进来的,听动静那群人还没来。 她大步走到沈寒舟身边蹲下,将自己的披肩摘下围在了他的身上:“别说话,保留体力,我带你出去。” 沈寒舟闭上眼睛了然的点点头,就被萧茉搀扶着从房间的另一个窗户翻了出去。 他们双脚刚一落地,前方正大门的方向就传来了皇帝震怒的声音:“来人,破门!朕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挑衅皇权。” 听语气,一路上,良贵妃应该没少在他耳边熏染气氛。 刚才她去的急,离开的也急,只匆匆扫到床内侧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罪了良贵妃,要被她如此算计,也不知道沈寒舟又是哪里惹到了她,竟让她下如此狠手。 要是刚才的那一幕被皇帝看到,两人都得被砍头,尤其是沈寒舟,他的身份特殊,被推出来背锅再适合不过了。 萧茉扶着意识逐渐模糊的沈寒舟,趁着所有人都在房间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内院。 他中了很强烈的媚药,要是不及时给他清理掉,怕是要出大事。 要是此时回丞相府,只会被发现更多,而且府里没有御医院的药全面。 简单思索了一番后,萧茉直接带着他去了御医院。 带到院外,萧茉把沈寒舟藏在了草丛里,自己则去院里查看了一次。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事影响到了这边,整个御医院里就只有一个御医在当值。 既然里面有人,那她就不能把沈寒舟带进去了,不过,她可以进去偷药。 本来萧茉已经想好了把沈寒舟随便带到一个隐蔽的院落或房间里安顿好,自己就折回来偷药的。 结果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帮忙,她刚出来躲到草丛里,就有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来把最后一个当值的御医也叫走了。 萧茉拍手叫好,等两人没影后,她就急忙把沈寒舟扶进了御医院里置放药材的房间。 自己则火急火燎的在房间里翻找着她需要的药材。 第30章 良贵妃的手段 内院里,房门打开后,为了确保皇帝的安全,侍卫们走在了最前面,结果最前面的人刚越过屏风就折返了回来。 皇帝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两个侍卫:“怎么了?有刺客?” 侍卫狠狠低着头,规规矩矩的汇报:“回皇上,没有刺客,只有,只有……” 只有衣衫不整的淳美人,这句话,侍卫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支支吾吾的。 良贵妃一脸担忧的走上前来轻拽着皇帝的手臂:“侍卫许是看到了什么不能看的,臣妾陪皇上去查看吧!” 听到这话,皇帝的眼神不动声色的闪了闪,目光直直的盯着屏风的另一边。 他吩咐侍卫退下,大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纱帐旁衣衫凌乱还喃喃自语的淳美人。 良贵妃站在皇帝身旁,一脸不可置信的抬手捂住了嘴巴,像是吓得不轻,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皇帝。 “皇上,淳妹妹她,她一定不是有心的,说不定,说不定是……” 良贵妃假装为难的想替淳美人求情,却是说到关键的地方就住嘴了。 皇帝咬着牙没发作,气的满脸黑线,想转身离开直接赐死,良贵妃却突然说淳美人好像在喊谁的名字。 她有点疑惑为什么只有淳美人一个人,明明她已经用祁越告诉她的那个人代替了原本计划中的人。 可这床上却只有淳美人一个人的身影,本该躺在她身边抱着她的那个男人去哪儿了? 良贵妃眼神阴狠的扫了一眼房间,难道他藏起来了?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势在必得的勾了勾嘴角。 刚才她和皇帝带着大众人马过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人出去,那男人中了烈性媚药,全身瘫软无力,肯定就是藏在屋里的某个角落了。 “皇上,妹妹她……”良贵妃表情瞬换,一脸我见犹怜的看向皇帝。 皇帝眉头紧蹙着,想都没想就走了上去。 他愤怒的掀开纱帐,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淳美人清晰又虚弱的喊了一个人名。 这两个字让皇帝想起了刚进封淳美人时,她时常在睡梦中喊的人名。 当时他问她叫的阿峰是谁,她笑弯了眉眼说是邻家哥哥。 她出身卑微,家里养活不起就把她送进宫里当了最下等的洒扫婢女。 后来,家中的弟弟因赌博欠下巨债,她没有办法选择了勾引皇帝,好在她长相清纯,几次之后就成功了。 获得圣宠的她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富裕的生活,当即就选择了跟青梅竹马,为了她塞钱进宫的意中人一刀两断。 为了不拖累他,她和他几次在宫廊上相遇她都装的高冷疏离。 当她知道她睡梦中喊了他的名字被皇帝听到时候,她心都差点跳出来了,生怕给他带去麻烦。 她不是真心喜欢皇帝的,所以并没有像其他嫔妃那样花心思讨好,也没有用心邀宠。 见惯了所有女人都以自己为中心的皇帝,在和淳美人相处的时候被她与众不同的清冷感迷的神魂颠倒。 不久,她便怀孕了,当时,她所得的恩宠都能与皇帝久放不下的昭惠皇贵妃相提并论了。 昭惠皇贵妃作为祁闵修的生母,虽然是死后追封的,但也足以见得皇帝对其的宠爱程度。 他作为皇上,只能宠爱逝去的人,其他人只要露头,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淳美人怀孕后,良贵妃就已经在计划怎么害她小产了,但这次却有人比她先一步动了手。 只是,那人手段不高,很快就被震怒的皇帝查到了,最后也落了个被赐毒酒的下场。 良贵妃深知这个女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计划了好久才在这次演了一出大的。 若是连这次的事都扳不倒她,那下次要再想除她就不容易了。 “皇上,要臣妾把淳妹妹唤醒吗?”良贵妃小声的询问皇帝。 皇帝眯着眼眸看着床上迷离半醉的人没说话,良贵妃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她提着裙摆小心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整理着淳美人的衣衫,全然一副善良姐姐的做派。 就在她指腹不小心碰到淳美人的锁骨时,淳美人突然娇羞软哼了一声。 紧接着,她就迷迷糊糊的顺势搂紧了良贵妃的脖子,下意识的就想把嘴凑上去。 良贵妃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逐渐变大的脸庞,刚要惊叫出声,就听到淳美人咬字清晰的喊了一声“阿峰。” 紧接着就是哭嗒嗒的诉苦加告白,她说她后悔了,她说她一直喜欢着他,希望回到他身边…… 这一字字一句句的话就像针一样扎在皇帝的心上。 他不否认他这段时间真的很喜欢她,和她共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快乐,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仗着他给的恩宠为所欲为,藐视皇威! “来人!将淳美人带下去醒酒,清醒后赐白绫,另外,去查她口中所喊之人,查到之后处凌迟之刑。” 皇帝霸气的吩咐完,没再多看淳美人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良贵妃见状,连忙将怀里的人推开追了上去:“皇上,你等等臣妾啊!” 盛大的晚宴结束在了此刻,皇帝没有出面,是他身边的太监总管出来报的幕。 为此,慕容姝和萧文博没见到萧茉,还以为她被怎么了,急得到处找。 祁闵修和祁越也都各怀心思的在皇宫内院里寻找着萧茉的影子。 御医院里,沈寒舟满头大汗的靠坐在药柜边上,脸色红润的有些不正常。 萧茉则在不远处为他煎熬着解药,她一边给炉子扇火,一边时不时的看一眼门口的方向。 自问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么鬼鬼祟祟过,这次,这种当贼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有。 就在她集中注意力打开药壶盖子查看解药煎的怎么样的时候,身后突然的压迫感让她脊背一惊。 沈寒舟炽热的双手圈在萧茉的腰间,那种可怕的温度她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了。 “寒舟,你清醒一点。”萧茉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把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然后转过身来看向他。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第31章 差点就闯祸了 沈寒舟有些困难的呼吸着,双眸猩红可怖,整个身体只要是露出皮肤的地方都红的可怕。 他一定是忍耐到极致了吧! 萧茉咽了一下口水,将他扶到旁边坐下:“再坚持一小会儿,解药很快就好了。” 她着急的转身去看药,结果腿刚迈开一步就被身后的人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小姐,冒犯了,可以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吗?” 沈寒舟将脑袋埋在萧茉的颈间,说话时吐出的气撒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整个身体都充斥着酥麻的感觉。 “寒舟,我知道你很难受,你再忍一下,一下就好。” 萧茉迅速的转身把住沈寒舟想乱动的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药。” 沈寒舟双眼迷离的看向萧茉,下一刻就再次起身圈住了她。 萧茉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过身想制止他,却是刚侧头还没看清他的脸就被眼前放大的面庞惊的呆住了。 沈寒舟闭上眼睛,重重的吻在了萧茉的朱唇上。 萧茉吓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那样木讷的任他吻了两下。 就在他想更近一步的时候,萧茉猛然回过了神,一把将他推出去了数米远。 沈寒舟软骨无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萧茉担心的伸出手,想上前去扶他,却被他抬手拒绝了。 “小姐,你别过来,我,我……”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样。 萧茉皱紧了眉头,没再上前,转身去了灶炉旁把熬着的药倒了出来。 她指尖沾了一点放在嘴边尝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就胡乱吹了两下,然后走到沈寒舟身边蹲下,将药递给了他。 “解药来了,小心烫。”萧茉半扶着沈寒舟,吹吹两下给他喝一点,断断续续的差不多用了半炷香时间才喝完。 “给你下药的人根本没想让你活,这药效果强烈,就算和女子同房把毒释放出来,或者服用了解药,也无法立即根治,残留的媚毒起码会在身体里待一个月才能彻底清除。” 萧茉一边喂着他一边给他解释:“我相信你没有得罪人,可以给我讲讲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沈寒舟屈着单膝,呼吸渐渐平复着,虽然脸色没有及时回温,但单从眼神就能看出,他已经缓解不少了。 “当时我守在门口,一个穿着华丽的大宫女带着婢女们来给外面守门的侍卫送酒,说是皇上赏赐的 轮到我时我拒绝了,她也没恼,转身去给我倒了一杯茶,说这是皇上赏给众人祝贺三皇子生辰的,不喝会不敬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喝了,结果没过多久我就感觉不太对劲,身体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紧接着就骨软筋麻,全身无力 四下的侍卫见状也是很贴心的过来扶住了我,他们说可以让我伪装成侍卫去侍卫房休息一会儿 我信了,结果他们却把我往内院里扶……” 说完这些话后,沈寒舟的气息平稳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萧茉边听边想,最后咬了咬牙,皱眉看向他:“身体怎么样?好了的话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沈寒舟眸光清凉的回望着她,撑着凳子就要站起来,却在发力的一瞬间扑到了萧茉身上。 他有些慌乱无措,嘴里止不住的道歉,萧茉却只关心他的身体:“怎么了?腿脚还是很无力吗?” “嗯……”他轻应一声。 这时,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御医交谈的声音,两人相视一惊,连忙想办法躲藏。 萧茉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厉眼看向门口,听声音来辨,那些人应该快到了,这里没有窗户,如果从正门出去肯定会被逮个正着的。 紧急时刻,沈寒舟突然发现了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小姐,我们可以去哪里。” 萧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凝眉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 那是一个狭小的中药柜,萧茉和沈寒舟两个人挤在里面简直是一点缝隙都没有。 好在几名御医推开房间时他们已经藏好了,看着被人用过的炉灶和桌椅碗瓢,几人相视一愣,但都没有发出疑问。 在他们看来,今天情况场合特殊,可能是哪个侍卫宫女来煮了什么。 几人各做各活的聊着今天后宫发生的事,从他们话中,萧茉在脑子里把今天沈寒舟遇害的事串联出了一个完整的计谋。 这件事要么是良贵妃一手策划的,要么她就是头号帮凶,如今宫里唯她独大,第一种可能性要大些。 深宫宅院,女人们为了权利地位斗得你死我活是常态。 她要除掉谁萧茉一点也不关心,但她实在想不通什么样的事能扯到沈寒舟身上。 除非……唯一和她和沈寒舟都有关联的就只有祁越了。 她作为他的母亲,在除掉自己的绊脚石时顺便帮儿子处理一个也只是信手拈来的事。 萧茉在心里思索着,全然忘了自身的处境,一不小心就弄出了点声响。 屋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四处张望。 好在刚才躲进柜子的一刹那,她顺手捡了两颗石子。 眼看有人往这边来了,她想都没想就塞着手从柜门的缝隙里把石子弹了出去。 石子重重的砸在房门上,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紧接着,萧茉又接连弹了两三颗出去,分别砸在门窗上,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几人仔细查看着屋里,在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萧茉只顾着查看外面的情况了,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头发扫着沈寒舟的下巴和喉结。 他本来就中了那种药,虽然刚才吃了解药缓解了许多,但身体里好歹还有些余毒。 这种情况下,他怀里蹲了个自己本就心仪仰慕的女子,还有意无意的撩拨着他,他哪里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但如此严峻的环境下,他不能有半分表现,以免让萧茉为难。 为了缓解心里的那股火,他只能轻仰着头,不停的咽着口水。 第32章 谢谢你阿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看着那几个御医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沈寒舟实在坚持不住了,轻声对萧茉说道。 “小姐,我还是出去认罪吧,他们一直不走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藏着吧。” 萧茉连忙拦住他,回头时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脖颈处,鼻尖在他的喉结上摩擦了两下,他差点一腔鼻血喷出来,还好忍住了。 萧茉没发觉自己给沈寒舟带来的困扰,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咬牙思索了片刻:“不行,现在出去我们都得死。”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法子的时候,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人:“皇上有旨,让御医院的人全部都去永泉宫待命。” 听到这个声音,萧茉的脸色一下就缓和了,反观沈寒舟却是皱紧了眉头,脸色更加难看了。 众御医听到这话,连忙拿起各自的家伙和各自赶制出来的药,真假都不敢问就跑出去了。 他们离开后,祁闵修自己推动轮椅来到了门口,对着屋里温柔的唤道:“阿茉,出来吧,他们都离开了。” 萧茉闻声推开了柜门,一下就从里面跌了出来,有了空隙后,沈寒舟也跟着滚了出来。 在里面休息了一会儿,他的体力也已恢复了些,出来后立马弯腰扶住了萧茉。 萧茉把着他的手站起来,扭头看向他:“你没事吧?” 沈寒舟勾唇浅笑:“在里面休息了一会儿,比之刚才好许多了。” 看着他恢复正常的脸色和平缓的语气,萧茉点了点头,抽回手朝祁闵修走了去。 路过刚才御医们捣鼓的桌台时,她只瞟了一眼就惊的两眼放光。 是啊,这几味药她怎么没找到,刚才给沈寒舟吃的药要是配上这些,岂不就是药效加倍。 祁闵修一直淡淡的笑着,看到她走过来,连忙说道:“先离开这里,宫宴已经散场了,我给你准备了马车在武门外。” 萧茉回过神来,感激的看着他:“阿修,谢谢你。” 说完,她就侧头叫上沈寒舟从偏僻的小路离开了这里。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祁闵修原本温和的笑容逐渐变得冷凝。 凌溯从不远处走来,看样子是刚处理了一些事情。 看到自家主子阴晴不定的脸,他小心试探的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瑾王既然出了手,这次没成功就肯定还会有下次。” 祁闵修眸光深邃的盯着萧茉离开的地方不动:“他要怎么做是他的事,我们回府吧。” 凌溯应了一声,抿着唇,推着他就走了。 另一边,祁越坐在永央殿内,满脸黑线的翘着二郎腿,周围伺候的宫人没一个敢上前的。 今天若是除掉了沈寒舟,即便被萧茉知道是他干的又何妨? 结果不但没有达到目的,还让她亲自去把人给救了。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这也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祁越单手拿着茶杯,闭眼小憩着,本是想等良贵妃回来问问情况,结果先回来的却是元穆。 听到走近他身旁的脚步声,他连眼睛都没睁就皱眉问道:“查到了吗?” “萧将军带着沈寒舟坐马车回去了。”元穆恭敬回道。 祁越悠然睁开冷眸,将手里的茶杯轻轻一放,看向大宫女:“本王就先回府了,母妃回来你告诉她,这次的事不必放在心上,以后有的是机会。” 宫门口,守城的侍卫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马车后,车夫就扬起马鞭出了宫门。 马车内,萧茉和沈寒舟分别坐在两个相距最远的角落。 本来,沈寒舟是想叫退车夫自己赶马的,但萧茉想到他身体刚恢复就让他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他们刚出宫门不久,祁越就骑着快马赶上了他们。 突然停住的马车让萧茉二人毫无防备的失重,双双跌在了地板上。 就在沈寒舟反应过来想伸手去扶萧茉的时候,车帘被人掀开了。 看到两人亲密的相互搀扶在一起,祁越眸光一寒,弯腰钻了进来,面色不佳的看着沈寒舟:“外面的马送你了,退出去。” 沈寒舟看着祁越,眉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虽然他很不愿,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不允许他说不。 就在他打算跟萧茉行礼退下的时候,萧茉突然拉住了他:“他受伤了,骑马不安全。” 祁越最受不了的就是萧茉维护沈寒舟,他冷笑一声,坐到一旁的软椅上:“哪儿受伤了?本王怎么没看到?” 萧茉咬着牙,眯了眯眼眸,不带一丝温度的回道:“他哪里受了伤,王爷恐怕比我更清楚吧?” “萧将军这话说的本王就不懂了,他又不是本王的人,哪里有伤本王怎么会知道。” 祁越笑得轻蔑,看着萧茉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暖光。 萧茉捏紧了袖里的拳头,和他对峙着,侧头看向沈寒舟时,原本凌厉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 “既然是王爷的命令,那你就出去吧,你身体没好全,骑马当心些。” 这些关心的话语和刚才那个瞬变的眼神,无一不让祁越内心抓狂。 但这些让他嫉妒的事情在萧茉眼里却是极为正常的。 回想一下她和沈寒舟的接触,除了今天的意外情况之外,他们好像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吧? 为什么祁越像疯了一样突然要对他出手? 沈寒舟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萧茉。 祁越皮笑肉不笑的抬着下巴:“怎么,怕本王吃了你家主子吗?” 沈寒舟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回头时扫向他的眼神格外坚毅。 他不断告诉自己,眼前之人是王爷,是皇上比较重视的皇子,他如果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就有可能给萧茉带来麻烦。 若是换了以前他和沈芸一起的时候,今天这种情况,他高低得辩驳两句。 萧茉知道沈寒舟在担心自己,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便示意他赶紧退下。 两人用眼神交流的样子看进祁越眼里就成了眉目传情。 果然,某件没有依据的事只要开了一道口子,无限的遐想就会下意识的浮现在脑海。 祁越危险的眯起眼眸,要是眼神能杀人,此时的沈寒舟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第33章 质问 他离开后,萧茉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垂着眼帘没有去看祁越,说话的语气尽显疏离。 “瑾王殿下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祁越皱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难道不是你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萧茉抬眸凌厉的看向他,无畏的和他对视着:“为什么要对他出手?他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你吧?” “他当然惹到我了,他竟然敢跟我喜欢同一个人,这就是他的原罪。” “你是说我?”萧茉肯定的问道。 祁越嘴角一翘,沉默的回答了她。 她气极反笑,咬牙反问:“你是以什么来判定他喜欢我的?” “我不管他喜不喜欢你,你的身边都不能有像他那样的男子。” 祁越收起冷笑,十分认真的盯着萧茉的眼睛说道。 萧茉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不由怔了一下:“他是我的随从,自然是要跟着我的。” “那我不管,我就看他不顺眼,不把他除掉,我寝食难安。” “祁越,你故意找茬吗?” 他们认识那么久以来,这还是萧茉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 祁越慵懒的用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单腿放到长椅上弯曲着:“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你凭什么?他是我的人。” “凭我是尊贵无上的王爷,在我身份之下的人,我想杀就杀。” 萧茉闭了一下眼睛,被气的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拾起微怒的表情看向他:“作为王爷,你就是把权力用在这种事情上面的吗?” “不,还有其他方面,下次让你见识一下。”祁越坏笑着勾起嘴角,起身往萧茉面前倾了倾:“比如逼婚。” 他的表情虽然纨绔,但眼神里的决绝却让萧茉感到后怕。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想对他出手,那就真的大可不必。”萧茉故作镇定的解释道。 祁越保持着浅笑,目光却是淡了许多:“误不误会都不重要,我就是看不惯他天天在你面前晃悠,这次算他走运,你可看好他了,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祁越,你怎么这么……”萧茉无语的啧了一下嘴,话还没说完,祁越就欺身到了她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她,今日的她施了胭粉,与前两次进宫的淡妆不同。 她的额间花,她的远山眉,卷翘的睫毛,还有睫毛下两只顾盼生辉的双眼,以及俏挺的鼻梁和那朱红玉润的……无一不在吸引着他。 可是,她的唇…… 萧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要是在外面,她早就转身离开了,奈何这是马车上,她躲不掉就只能把头侧开。 可她刚把头撇开,祁越就大掌捏住了她的下巴,再次逼近了她的脸庞。 “他亲了你?”他问得有些气愤。 萧茉皱着眉头怒瞪着他,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迅速控制在了身后:“不是说不喜欢吗?” 回想起沈寒舟媚药起效的时候亲她的那一下,她就心虚的耳朵都红了。 看着眼前口脂晕染还心虚耳红的女人,祁越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松开她,伸手去掀车帘,萧茉见他脸色黑的难看,连忙拉住了他:“等等,我可以解释。” 事情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明明是她质问他,现在怎么倒反过来了? 祁越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你母妃给他下了媚药,他在药效发作的时候把我错看成了别的女子,我没注意,就被亲了一下。”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解释过这种事情,只能原话照说。 祁越半信半疑的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再次欺身而上。 萧茉反应迅速的躲开了他想吻下来的唇,怕被他再次控制,便动作敏捷的跪在了他面前。 “王爷如果觉得我和沈寒舟的事让您蒙了羞,作为主子,您可以直接罚我。” 虽然按理说,就算她和沈寒舟有什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插手,但目前的情况,她只能这样说。 萧茉的言辞举止太过认真,让祁越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黑了,他阴着脸,冷笑着问她:“就这么护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想弄死他。” 萧茉抬头看着他,突然发现她好像走进他设的死局了。 不管她怎么说,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清白的,在祁越眼里,沈寒舟都是不能存在的人。 “那殿下的意思是,沈寒舟非死不可了?” 祁越打量着萧茉的眼神,感受着她的情绪,突然轻笑出声:“其实我也并不是一定要他死,只要他不在你身边,不在皇城,不在我眼里,生死都行。” 萧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久久才回道:“我明白了。” “你要知道,我想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奴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补充完这一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以后不许这样跪我。”说完,就掀开车帘离开了。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在宫里没找到萧茉,所以萧文博和慕容姝回去后就一直守在前厅。 出来迎接萧文博的妾室和子女们发现萧茉失踪后也都顺带着一起等候了起来。 除了慕容姝和萧文博是真的担心以外,其他人没有一个是不高兴。 甚至有人联想到皇帝没有任何预兆的结束了宴会是不是因为萧茉,毕竟他对萧茉的态度一直都很模糊。 就在众人各自猜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守门小厮的声音:“大小姐回来了!”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口,慕容姝甚至激动的走上了前去。 “茉儿,你去哪儿了?!也不跟阿娘说,阿娘可担心坏了。” 萧茉笑着安慰着她,拍了拍她的手道:“宴会嘈杂,我去御花园透气去了,回来的的时候宫宴已经结束了。” “御花园?我们离开时经过那里怎么没看到你?”萧文博皱起眉头,语气严厉的问她。 第34章 我也喜欢开玩笑 萧茉早已在心里想好了措词,却是还没开口就被林氏抢先了一步。 “我们家大小姐长得水灵,大人方才说皇上突然结束了宫宴,怕不是去宠幸小姐了吧?” 她半开玩笑,笑的魅气的扫了一眼萧茉和萧文博以及慕容姝。 萧茉冷笑一声,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这么问我是因为不确定吗?那要不要我明日带你一起进宫面圣问一下皇上啊?” 林氏尴尬的扯着嘴角,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小姐说笑了,我只是,只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吗?我也很久没开玩笑了,你方才说我长得水灵,我看你的女儿也一点都不逊色于我 我与宸王交好,你要是嫉妒我,我可以去跟他说说,让他去给皇上传个话,看能不能让萧香进宫当个后妃什么的。” 这些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愣住了,尤其是萧香,脸都吓白了。 林氏见状,只能气急败坏的往萧文博身边钻:“大人,妾身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有恶意的。” 萧文博垂眼看着身旁马上就要梨花带雨的林氏,安抚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萧茉打断了。 “我作为府里唯一的嫡出小姐,是你一个卑微妾室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萧茉侧身面向她,冷冷的扫视着她的脸:“我回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久了还没学乖啊?” 其实这群人哪里不知道她不好惹,不过是想抓住任何可以消遣她的机会反击罢了。 但萧茉又哪里是能随便让人拿捏的性子,她在祁越那里受了气,正好找不到发泄口,没想到一回家就有人送上来让她出气。 以前在秦山的时候,她的那几个师兄就曾开玩笑说过她脾气乖张,除了师父,没人能压得住她。 现在回头再看萧文博和慕容姝教育下人和子女的态度。 她想她要是从小在这里长大,保不齐是个嚣张跋扈没有规矩或者是被人欺负了却不敢回击的人。 感谢师父,感谢师兄们,哦对了,最重要的是要感谢她的舅舅,不然她现在是死是活是乞丐都不知道。 林氏被萧茉的神情目光镇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是萧香鼓起勇气站出来替她母亲说话:“姐姐未免也太得理不饶人了。” “哼,没理我都要占三分,得理我为什么要饶人,再说,这本来就是林姨娘不知轻重,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萧茉冷哼一声,看向林氏:“做错了事就想用哭来掩饰吗?明明是你拿我寻乐,你怎么到委屈上了?” 她不给林氏任何撒娇反驳的机会,紧着话落又对萧文博道:“父亲,女儿不在的那些年岁里,府里的姨娘们也是这副做派吗?” 萧文博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林氏:“小姐也是你可以寻乐的吗?还不快退下!” 说完他又尴尬的笑看向萧茉:“她虽没轻重,但到底是良妾,茉儿别跟她一般见识。” 萧茉心中冷笑,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平时慕容姝在府里的处境。 就在她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沈寒舟轻咳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不是故意的,但真的是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 萧茉这才想起沈寒舟身体的事,她偏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叹了口气。 “算了,让林姨娘以后注意一点,我可是很小气的,再随便开我玩笑,我可不依了。” 警告完后,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 素栖院,几人刚进院门,萧茉就遣退了院里打扫的下人,然后让沈芸去街上买几味中药回来。 沈芸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回来后,她发现沈寒舟被萧茉强制吩咐回房休息了。 萧茉接过药,去厨房配置好后亲自熬制了起来。 沈芸守在她旁边,不解的询问缘由,她把沈寒舟在宫里遭遇的事拈轻就重的告诉了她。 听到有人想害自己哥哥,沈芸一时激动上头,口无遮拦的咒骂了两句。 萧茉一边捣鼓着手里的药壶,一边安慰着她:“也不一定是有人想害他,可能是他自己走错了地方喝错了东西。” 沈芸气愤的嘟着嘴,想着沈寒舟跟她一起来这儿也不过月余,且一直跟在萧茉身边,没理由得罪谁,更何况是宫里的人,也就信了她的话。 萧茉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在回来的路上,她和沈寒舟说好这件事要瞒着沈芸的。 但刚才在大厅逗留的的时候沈寒舟的脸色实在难看,让沈芸不得不多想。 没办法,萧茉怕越瞒她越多心,所以在她再一次询问的时候就把事情简化的告诉了她。 沈芸本来已经放下了,却又突然想起了二皇子的事。 她激动的拉住萧茉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小姐,二皇子今日去赴宴了吗?” 萧茉一开始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就随口回道:“去了,祁越怎么说也是他弟弟,他就算不喜也要顾及颜面嘛。” 说完这话,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沈芸话中的意思。 她连忙解释道:“不是他,我查过了。” 沈芸抿唇想了一下,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她总觉得萧茉没把事情说完,但看她的态度像是有意瞒着,无奈之下,她只能去问沈寒舟了。 沈寒舟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在了解她性情的情况下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才就此作罢。 关于祁越的话,萧茉考虑了几个方向,纠结了许多天才终于敲定下来。 这些天,她一边去祁闵修那儿给他针灸,一边帮沈寒舟清理身体里的余毒。 稍微有点空闲的时间还要应付偶尔“登门拜访”的祁越。 他看半个多月都过去了,沈寒舟依然在萧茉身边晃悠,便找到她警告道,若三日之后他没离开,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当晚,沈寒舟喝完药后,萧茉给他把脉,看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决定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寒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萧茉收回手,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沈寒舟不是木鱼脑袋,多少猜到了些,虽然心里不好受,但还是勾起嘴角笑了笑:“小姐你说。” 第35章 出远门 “我想把你送到含雀岭慕容元帅那儿去历练历练,你愿意去吗?” “慕容元帅?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就是我愿意他老人家也不一定会收啊。” 萧茉淡淡的笑着:“他是我舅舅,是我母亲慕容姝的亲哥哥,只要你愿意,其他都不成问题。” 沈寒舟苦涩的扯着嘴角,眼神闪躲着看向一边:“如果是小姐的意思我自然愿意。” 萧茉紧抿着唇,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长舒一口气说道:“对不起,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你。” “小姐不要这么说,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还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如果你继续留在我身边,迟早会出事,祁越既然松了口,你就趁这个机会去锻炼自己,来日也做个威武的将军,到时候再有人想欺负你就得先掂量掂量了。” 萧茉说的很暖心,让自责苦恼的沈寒舟一下就敞开了心扉。 他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小姐说的有理,我现在的身份除了给你招惹是非没有任何作用。” 见他把话听进了心里,萧茉很是欣慰。 “小姐,你让我去含雀岭只是想保护我这一个原因吗?”沈寒舟抿了一口茶,垂下眼帘小声的问道。 “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原因?”萧茉不解的反问。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小心翼翼的再次试探道。 萧茉微微皱眉,点头示意他问。 他却没有立马问出心中所想,而是沉默措辞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抬头看向萧茉。 “我是想说,芸儿那边,我会去说,你只需要告诉她要出远门就行了。” 萧茉站起身,冲他弯唇一笑:“好,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寒舟捏紧了双拳,猛的起身叫住了她:“小姐,我想问你,之前在皇宫里,我亲了你,你有没有在心里怪我……” 萧茉被他的话问的身体一怔,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但很快就放下了。 “没有。”她回答的很简洁。 沈寒舟咬了咬牙,走上前去站在她身后,想伸手抱一抱她,又惊觉这样不合规矩。 萧茉扫到他抬起又放下的双手,转过身看向他:“怎么了?” “没有……”他低头轻摇了下,又道:“你可是尊贵的相府千金,被我这样一个粗鄙的下人亲吻了都不放在心上,是因为我……”不配吗? 最后三个字他没敢说出口,但顺着他的话,萧茉也猜到了一二。 她缓缓皱眉,歪头盯着他的脸:“想什么呢?那我问你,你是故意的吗?” 沈寒舟连连摇头:“不是,冒犯小姐不是我的本意。” “那不就对了,你不是故意的我生什么气,何况你是因为我才被下了那种药的。” 萧茉柔声解释着,突然发现面前的男子脸颊上飘起了两抹红晕。 难道,那也是他的初吻?他该不会真的像祁越说的那样吧! 她不是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她对他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啊。 “好了,不要多想了,我不生气是因为你非本意,如果你故意的话我还是会生气的。” 沈寒舟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萧茉,差点又出神了。 听到她的话后又开心又失落的扯了扯嘴角:“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萧茉察觉到他的情绪,说了句“早些睡”就转身走向了门口。 可她还没走两步,房门就被沈芸从外面推开了。 她第一眼看到萧茉的时候虽然有些震惊,但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小姐,今天有些晚啊?”沈芸笑呵呵的往屋里走,还不忘拉住萧茉的手一起往里走。 “我买了些点心,小姐快来尝尝!可好吃了。”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贴心的给萧茉单独打开了一份。 萧茉看了一眼沈寒舟,笑着走过去坐下:“夫人让你去布庄取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嘿嘿嘿,路过长街的时候被街上的表演吸引住了,就耽搁了一会儿。” 沈芸回答得有些羞涩,但萧茉从来没在这种事情上面怪过她。 但她还是一脸严肃的说了她两句:“以后天黑了就不要在外逗留了,一个女孩子家,虽然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但终归是不安全的。” 她话音一落,沈寒舟就跟着附和道:“夫人让你去取布,你取完就回了,在外面玩什么?万一遇到歹人呢?” 沈芸被两人说的小脸绯红,萧茉本想着她说了沈寒舟就该不会说了,结果现在把人都说委屈了。 她抿唇浅笑,温柔的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喜欢热闹,但一个人确实不安全,以后我出门都把你带上,好不好?” “嗯!小姐对我最好了!”沈芸抬头看着萧茉,重重的回抱住她。 沈寒舟坐在一旁,看到这副场景也是十分欣慰。 有萧茉这么好的主子,他很放心把沈芸一个人留在这儿。 看两人情绪到位,他轻咳了一声,对沈芸说道:“芸儿,过两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走之后你要更加听小姐的话,可不能光是闯祸。”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沈芸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轻轻从萧茉怀里坐直身子,疑惑的看向沈寒舟:“你要去哪儿?” “小姐的舅舅慕容元帅镇守的含雀岭正在招兵,我想去历练历练。”沈寒舟一边看萧茉,一边给沈芸解释。 沈芸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蹙眉再次问道:“含雀岭离这里千里远,你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历练?你走了我怎么办?” “若是你想,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沈寒舟说的认真,眼神也是格外坚毅,让沈芸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决心不是说说而已。 她有些慌张的转头看向萧茉,想让她帮忙劝说:“小姐,你看他,那么远又艰苦的地方有什么好历练的。” 萧茉有些无奈的握住沈芸的手,开解道:“这是你哥哥自己的选择,我们不应该阻止,他有如何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第36章 这段时间我来不了了 “可是……”沈芸撅着下巴,委屈极了。 “你哥哥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一直跟在我身边是屈才了,去镇国将军身边锻炼说不定他也能成为一代名将,你难道不希望他功成名就吗?” 沈芸呆看着她,思考着她的话,时不时的扫一眼沈寒舟。 她从小和哥哥在艰苦的环境下长大,儿时曾一起发誓长大后有机会要做个手握重权的强者。 而如今,萧茉把机会送到了他面前,他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镇守西北的慕容元帅年轻时为南尧国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想去他身边求学的人一抓一大把,可他都不曾接受过。 但如果是萧茉带的人去,那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她不能因为舍不得就耽搁了他的前程。 沈芸在心里斗争着思想,最终想明白了,眉眼弯弯的笑道:“那,哥哥什么时候走,是小姐亲自送吗?我能跟着一起吗?” 见她释然想通了,沈寒舟和萧茉一起松了口气。 萧茉想了一下,告诉她:“明日午膳过后就走,今晚你们都先休息,明日上午再收拾东西。” 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沈芸能不能跟着一起去的问题,但沈芸还是从她的话中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 翌日,萧茉比平时起的更早一些,看着屋里没有沈芸的身影,以为她还在睡觉,想着下午就要启程远行了就没去叫她。 结果她洗漱完打算去用早膳的时候就在小院里撞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沈芸。 她抱着两袋东西高兴的跑向萧茉:“小姐,我买了些点心路上吃。” 萧茉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东西,宠溺的笑了笑:“起这么早就是去外面买吃的?” “嗯。”沈芸笑的甜甜的,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沈寒舟:“哥,你也起了。” 沈寒舟略带疲倦的向她俩走来:“哪有主子起了奴才还在睡觉的道理。” 这些天,虽然萧茉体恤他的身体总是让他多休息,但也不能代表可以无视尊卑吧! 萧茉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昨晚身体不舒服了吗,没睡好?” “不是,这些是前些日子留下的。”沈寒舟下意识的侧过身子。 天知道,昨晚萧茉走后他就一直失眠到今天早上寅时才睡着。 “我要去一趟宸王府,你们两个去准备马车和路上要用的东西,我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什么时候启程。” 她吩咐完后连饭都没吃就出府了,反正祁闵修那边肯定准备了的,她就多多抓紧时间,争取早点回来吧。 两人得了命令也是一刻都不敢耽误,转身就各忙各的去了。 宸王府的内院,祁闵修早已像往常一样坐在桌边等待着萧茉。 一起用早膳好像已经成了他们之间不言而喻的约定。 果然,菜上桌不到半刻钟,萧茉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熟练的将药箱递给丫鬟,二话不说就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碗筷就开吃。 祁闵修含唇浅笑的看着她:“今天来的比平日早些呢。” “我让你没事的时候试着站起来走走,有锻炼吗?”萧茉语气平缓的询问他。 他有些自责的垂下眼帘,握着筷子的手也不觉颤了一下:“我没用,能站起来却迈不开腿。” 之前萧茉辅助着他让他试着站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腿在这段时间的治疗下恢复得还不错。 所以前几日她离开时才会叮嘱他感觉腿脚有力的时候可以试着站起来走走。 看到他因为她的随口一问如此敏感,她都有些愧疚了。 “你腿上的经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因为长久没走动过所以生疏了 接下来就是我给你的药,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用怎么用 闲下来的时候让下人们给你按摩一下大小腿的肌肉,然后扶着东西慢慢练习走路,过不了多久,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了。” 祁闵修边听边点头:“好,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不过,你这么交代好像以后都不来了一样。” “我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确实来不了了,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不在的时候全靠你自觉了。” 萧茉擦了擦嘴,起身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两瓶药膏递给他。 “这是我研制出来的药,一天三次擦在膝盖和脚腕处,等我回来了再根据你的情况给你换新的治疗方案。” 祁闵修犹豫了一下,神伤的接过东西:“你要去哪儿啊?听你的意思好像要离开很久。” “去一趟含雀岭,逗留时间的话看情况吧。”萧茉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些艾灸的小东西。 “含雀岭?是慕容将军镇守的那里吗?”祁闵修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 “去那里做什么呢?是将军身体抱恙吗?” 萧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见丫鬟们把桌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后,才走到他跟前熟练的掀起他的衣摆。 “一定要是身体抱恙才能去看他吗?要是没有他,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我都不一定,我就是想去看望他一下。” 祁闵修不满的噘嘴轻应:“哦,那你一路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萧茉给他熏着艾,听到他几近撒娇抱怨的语气忍不住皱眉抬头看向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虽然都没说话,但空气却莫名其妙的升温了起来。 萧茉察觉到不对,连忙别开眼看向凌溯:“这个药草就这样点燃,就着药烟熏膝盖和脚踝的位置,差不多熏一炷香的时间就行了 完了后再把我刚才给的药膏擦在上面,直至吸收完后就可以试着起身锻炼了,听明白了吗?” 凌溯看的仔细,认真的点头问道:“这个也是一日三次吗?” “这个早晚一次就行。” 祁闵修双手搭在两侧,勾着腰凑到萧茉跟前:“有点烫。” “抱歉。”萧茉下意识的抬头,差点和他来了个气息共享。 她连忙往后躲开,想着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就扭头让凌溯来试试,她好在旁边指导一二。 凌溯看着自家黑脸的王爷,不敢上前,“今日还是您来吧,我怕弄不好伤了王爷。” 这个理由牵强的让萧茉差点气笑:“那我离开了你就保证不会弄错了吗?到时候连个指导你的人都没有。” 凌溯被她说的无言以对,但还是试探的看了一眼祁闵修。 见他没有明确反对的意思才走上前去小心的接过萧茉手里的东西。 他没接触过这些,刚过手就差点烫到祁闵修,好在萧茉眼疾手快接住了。 等凌溯完全学会萧茉交代的东西后已经快晌午了。 她没有接受祁闵修共用午膳的邀请,半刻都舍不得耽搁就直接回了相府。 第37章 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吧 门口,一辆华贵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沈寒舟和沈芸则在院里等待着萧茉回来。 她一推开院门,就看到两人面向门口的方向坐着,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些整理好的包袱。 看到她回来,两人连忙拿起东西走上前去:“小姐,你回来了?你交代的东西都放到马车上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沈寒舟恭敬的问道,却遭到沈芸一记白眼:“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小姐吃了饭再出发吧。” 萧茉看着他俩,笑了一下,从他们中间穿过直往房间里走:“不急,让厨房把饭菜端来,我们吃了再走。” 沈寒舟和沈芸对视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他们刚进屋,慕容姝就带着丫鬟火急火燎的走来了。 她一进门,就一脸担忧的走到萧茉跟前坐下:“茉儿,你要出远门怎么不跟阿娘说,打算悄悄走吗?” 去慕容守那儿是萧茉这两天才定下来的,她不是不说,是每次想说的时候要么就太晚了,要么就是慕容姝有事。 慕容姝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急了:“你要去哪儿?是皇上的意思吗?” “不是,前两日舅舅捎来书信问候,我想着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去看看他老人家,毕竟这些年他帮了我不止一星半点。” 慕容姝听完她的话,眼神瞬间灰暗了下来:“你舅舅确实帮我我们许多,只是此行路途遥远,你可得多带些侍从。” 萧茉淡淡的勾起一抹笑,“此行我就带沈寒舟和沈芸就行,母亲不必担心,人多了反而不好。” 慕容姝一听她说只带两个人,又急了:“那怎么行,远行的东西都带好了吗?不行,我得回去给你准备一些。” 话落,她就要起身离开,萧茉一把将她拉住,坐回了位子上。 “母亲放心,都备好了的,还有,一会儿我走的时候你不用来送,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慕容姝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午饭过后就走吗?那我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 “不必忙活了,府里的厨子做的膳食都挺合我胃口的。”萧茉有些无奈的咧嘴笑着。 她知道慕容姝紧张她,但她并不喜欢那种做一点事全世界都知道的感觉。 “母亲不必不舍,就当我出门游玩,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慕容姝当然知道她不是永远离开,但因为儿时的经历,如今即使是这种短暂的分离也会让她心有余悸。 “见到舅舅,帮母亲向他问好,说起来,我也好些年没见过他了。”她垂下眼帘,苦涩的轻扯着嘴角。 萧茉目光心疼的看着她,心里感慨着出嫁女子的无奈:“我会的。” 午膳,她留了慕容姝在她屋里一起吃,慕容姝也听了她的话没有送她到府外,只是目送在了素栖院。 皇城离含雀岭一千公里左右,沈寒舟和沈芸轮流着驾马,一路慢行了半个月才到达。 慕容泽听到城门通报的人说萧茉来了,第一反应还以为有人冒充。 慕容守被官家邀请去参加家宴了,留他一人在府中,他也不好直接去看,只能派手下见过萧茉的人去查看。 等手下把人带到他面前时,他才欣喜若狂的给了萧茉一个重重的拥抱。 “茉儿,真的是你?听说你去年带兵打仗平了北夷,被皇上提官了。” 慕容泽边说边把人往屋里带,全然没注意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 萧茉笑着点头回应他的热情,看了一眼四周不解的问:“舅舅呢?他不在府上吗?” “父亲有事出门了,要下午才能回来,你吃过午饭了吗?来人……” “表哥等等,我们在进城之前在饭店吃过了。”萧茉连忙叫住要吩咐人去备饭的慕容泽。 这时,慕容泽才注意到萧茉身后的沈寒舟和沈芸。 他看向两人的同时,萧茉还没介绍,两人就给慕容泽行了个大礼。 慕容泽愣了一下,笑着让两人快快起来,又才侧头看向萧茉。 萧茉笑着站起身,也向他行了一个礼,他没料到她会这样,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 “茉儿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 “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需要舅舅定夺。” 慕容泽保持着温润的浅笑,看了一眼站在萧茉身后的两人:“父亲不在,你可以先跟我说。” 萧茉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些赞许。 “我身后这两位是兄妹,是我在战争途中救的,他们感激,也因此留在了我身边 妹妹沈芸作为婢女,哥哥沈寒舟作为侍从本也尚可,但沈寒舟一腔热血在心头,跟我一起留在那丞相府中无所作为也不是长久之计 思来想去良久,我就想着把他带来你这里参军锻炼,以后也可作为你的左膀右臂辅助你 就是不知道他资质如何,够不够资格留下。” 萧茉说的很谦虚,故意降低了沈寒舟的身份。 慕容泽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有点明白了什么,咧嘴一笑:“既然是你的人,资质好不好又如何,往后,就让他跟着我吧。” 这个男子长得剑眉星目,皮肤白皙,若不是眉眼间散发出来的那股韧劲儿,怕是穿上女装也没人看得出端倪。 如此好看的人,萧茉没想留在身边,却选择把他送来这么远的地方,一看这其中就有事儿。 察觉到慕容泽的目光后,萧茉委婉的询问他可有客房。 慕容泽表示有,但不知道她会来所以没打扫,说完,他就吩咐了人去准备厢房。 萧茉也借此机会支开了沈寒舟和沈芸,让他们一同去。 慕容泽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萧茉:“茉儿有话要对我说吗?” “表哥是在猜想我为什么要亲自送一个不起眼的下人来你儿吧?” 慕容泽听了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你性格冷淡,能让你上心的人或事很少,我自然是要留心的。” 萧茉看了一眼沈寒舟离去的方向,款款道:“他的脸给我也给他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跟在我身边除了跑跑腿也做不了什么,他功夫不浅,实在埋没了 所以我就想着把他送到你这里来,他箭术了得,你可以试试他,看看把他放到什么位置合适。” 慕容泽一脸了然的点点头,满眼认真道:“我说了,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做个随侍,你也说了,他长相颇美,军营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他要是进去了怕就有的热闹了。” 萧茉认同的笑了笑:“多谢表哥。” “不必言谢,你我本来就是一家人,何苦说两家话呢?” 第38章 再见慕容守 慕容泽从小跟在慕容守身边长大,当年慕容守将萧茉送去秦山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的。 自那之后慕容守就告诉他,她没有哥哥姐姐,他就是她唯一的哥哥。 多年以来,每次慕容守得空去秦山看萧茉的时候他都会嚷着要一起去。 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建立了起来。 对于这个表哥,萧茉是打心底里尊重的。 当年若不是慕容守和他,她如今还在不在世都不一定,或者哪怕在世也不过是个叫花子。 在她心里,慕容守,慕容泽和她师父一起是并排第一的,其次才是慕容姝,秦山的师兄们,最后才是萧文博。 这个与她同姓的亲生父亲,当年面对那样的诬陷的时候他没有据理力争,而是选择了放弃她。 萧茉越是回忆越觉得眼前的慕容泽极其顺眼。 慕容泽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勾唇笑出了声。 萧茉被他的声音扰醒,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姑母身体还好吗?”他喝口了茶,笑着问她。 萧茉整理了一表情,正过脸面向着他:“母亲一切都好,多谢表哥关心。” 慕容泽温柔的笑弯了眉眼,抬头就看到了快步往这边走来的沈氏兄妹。 萧茉顺着他的目光侧身看去,笑着朝两人招了招手。 “寒舟,来,以后你就是慕容将军的人了。” 这句话让正在喝茶的慕容泽差点呛住,他咳了两声,放下茶杯看向萧茉:“茉儿,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是你说的啊,要让他做你的随侍。”萧茉一脸天真的看了一眼他,又转头看向沈寒舟:“跟在慕容将军身边要多学东西,空闲下来我会带着芸来看你的。” 沈寒舟垂着眼帘,点了一下头,走上前给慕容泽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属下见过将军。” 慕容泽抬手示意他起来,目光却在萧茉身上:“你们此来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他眉头一凝,斜眼扫向一旁的丫鬟:“西厢的客房整理出来了吗?” 丫鬟垂着脑袋,双手交叉放于身前,恭敬的委身回道:“房间已经打扫出来了,只是院里的落叶,下人还在洒扫。” 像他们这种高门大户,即便是没住人的院落或房间也不会放任其脏乱不管。 平时也会有专门的下人打扫那些闲置的院子和房间。 所以慕容泽嘴里的客房,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入住了,作为相府千金的萧茉自然也是了解的。 说起这个,沈芸就下意识的想打哈欠,但碍于场合不对便忍下来了。 萧茉看出了她的小动作,本想拒绝的话出口之际被她咽了回去。 她站起身,朝慕容泽勾腰俯了俯身子:“那我就不打扰表哥了。” 听她的语气,慕容泽以为她误会了他是想支开她,连忙解释:“不是,我就是想让你去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表哥是在关心我。”萧茉嘴角含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带着沈芸离开了。 西厢客房里,两人一进屋,萧茉就遣退了慕容泽派来的丫鬟。 要说劳累,坐了那么多天的马车也确实有点,但让她现在就躺床上睡觉,她也是睡不着的。 沈芸给她和萧茉一人倒了一杯茶水,扯着嘴角坐到了她身旁。 萧茉喝了一口,低头打趣她:“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我表哥长得太好看,被他迷住了?” 沈芸一脸茫然的和她对视上,丝毫没有被人戳破心思的娇羞模样。 “小姐说什么呢,我压根就没敢正眼看慕容将军,我失落是因为以后不能天天看到哥哥了。” 她说的正经,萧茉也就不逗她了:“那你想不想一起留下?想的话我再去跟他说一说。” 沈芸摇摇头,抿着嘴角甜甜一笑:“不了,我还是想跟在你身边,就像你说的,空闲时间多带我来就是了。” “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尊重你。”她拍了拍她的手,认真说道。 这也是她比较吸引沈芸的地方,就像当初他们相遇时一样。 她提出要誓死追随她,而沈寒舟却没有表明态度,她当时给的说法也是,尊重他们的选择,想跟就跟,不想跟就不跟。 她和沈寒舟从小过得艰苦,自从跟了她,就像回到了多年前父母尚在的时候。 在沈芸看来,萧茉就是她的在世亲人。 “我要永远永远跟在你身边。”沈芸双目闪闪的看着萧茉。 萧茉满眼宠溺的浅笑着:“那你就不嫁人了?” “不嫁。” “说什么傻话呢?” 她从小跟在师父身边长大,从来没有被人伺候过,也喜欢孑然一身的感觉。 以前刚回丞相府的时候,慕容姝给她挑选了好几个贴身侍女,但她都没要。 沈芸的出现让她的这种心境发生了一些改变,倒也不是喜欢上被人伺候的感觉,只是想着有个人一直陪在身边也挺好的。 沈芸虽然比她小一岁,但做事稳重一点都不浮躁,这点也是萧茉很欣赏的。 傍晚时分,慕容守一回来,慕容泽就把萧茉来访的事告诉了他。 他欣喜万分,不等下面的人去通知萧茉,自己就大步朝她住的院子走了去。 萧茉褪了外衣,正在院里练剑,沈芸守在一旁学习,看到院门被打开,第一反应就是轻唤萧茉。 萧茉听到声音,转身看去,就见慕容守正一脸惊喜的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脸上挂笑,将剑扔给沈芸后就迎了上去,单膝跪在地上给慕容守行了个大礼:“见过慕容元帅。” 慕容守激动的弯腰将她扶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什么元帅不元帅的,我是你舅舅。” 萧茉歪头一笑,将人带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舅舅这些年一切可好?” “好啊,一切都好,你呢?听说去年上了前线,平定叛乱之后还被皇上提了官?” “都是些拳脚功夫罢了,皇上抬爱才给我封了个闲散将军叫着玩罢了。” 慕容守一脸慈爱的打量着萧茉,笑眯了眼:“长大了,长开了,长漂亮了,跟你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样好看,你母亲在丞相府日子可还过得?身体好吗?” 第39章 儿时的承诺 看着眼前这个因岁月而在脸上留下痕迹的人满眼都是关心和心疼,曾经那些和他少有的见面场景一下就涌进了她的脑海。 她哽咽了一下,满脸笑意的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多谢舅舅关心,母亲身体无恙,她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日子自然是过得的。” 其实从这里,萧茉就听出了些话外之意。 想必从前的慕容姝在丞相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吧,不然慕容守也不会那样问。 想来也是,她虽贵为主母,却无子女傍身,如果不是慕容守给她撑腰,怕早就被休弃了。 虽然萧茉不是从小在慕容守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但他得空就会去秦山看她,多而不少的也了解她的性子。 想来她回到丞相府后也不是一个能被别人拿捏的主儿,现下又有功勋在身,那句“日子自然是过得”想必也不假。 “沈寒舟的事我都听小泽说了,你就放心把人交给他安心去做你自己的事。” 萧茉看了一眼坐在慕容守旁边的慕容泽,笑着收回目光:“多谢舅舅。” “说什么谢不谢的,再说如此疏离的话,舅舅要不高兴了。” 慕容守假装冷下脸,眼底的温柔却骗不了萧茉。 她俏皮一笑,点点头:“我知道了,亲爱的舅舅。” 在她的心里,慕容守比萧文博的分量还要重。 萧文博作为她的亲生父亲,当年她被陷害时不但不想办法救她,还趁此机会广纳妾室。 反而是和她隔了一层血缘关系的舅舅不顾刚得的战功都要想方设法保下她。 孰轻孰重,她能明辨是非。 “皇城离此千里有余,既然来了就多留几天,让你的泽哥哥带你到处逛逛,好好玩玩。” 慕容守看了一眼慕容泽又回头看向萧茉,笑着说道。 萧茉愣了一下,心里想着,她大老远从皇城跑来就为了塞个人过来,要是塞完人就走也实在不妥。 可是让慕容泽带着她出去玩未免有些太不自然了。 左思右想之后,萧茉只能强堆起笑容:“表哥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带我闲逛,你们不用管我,沈芸会陪着我去玩的。” 她话音刚落,一直陪笑却没说话的慕容泽就开口了:“没关系,你难得来,这点时间随便都能空出来。” 他说完,慕容守又接着说:“这几年,外敌安分,倒也少了我们不少事。” 含雀岭是邻国蛮人部落通往我国唯一的关口。 他们几次三番挑起事端,多次进犯,重伤了我朝好几名大将。 直到慕容守接管这里,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他们才投降退去。 虽然之后的时间里外敌也曾多次试探挑衅,但无一例外,每次都输得很惨。 多年的强兵印象在此,他们才再也没敢露过面。 慕容守的结发妻子过世多年,身边唯一的儿子也跟在身边,平了这边的战事之后他便索性求旨留了下来。 除了家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功高震主的道理,怕皇帝对他有别心,与其那样,还不如待在远处做个有兵权的将军。 还别说,他的影响十分深远,别说萧文博,就是皇帝都十分尊重他。 萧茉简直不敢想,要是没有他,她和慕容姝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舅舅骁勇善战,那些蝼蚁自是不敢再来的。” 她说的是实话,语气里却尽是崇敬,听进慕容守耳朵里就变成了恭维。 他笑着摇摇头,伸手招来下人:“晚饭做好了吗?有没有小姐爱吃的?” 常年跟在慕容守身边的人基本都清楚萧茉的喜好,只是不等他们回话,慕容泽就先开口了:“自然是做了的。” 萧茉呵呵笑着,有些难为情:“不必迁就我的口味,我不挑的。” 慕容泽给了旁边的下人一个眼神,没过一会儿丫鬟们就排着队的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桌。 萧茉看着那些辛辣鲜香的菜,胃口一下就起来了。 她口味偏重,不喜清淡,是连慕容姝和萧文博都不知道的,因为他们很少和她同桌吃饭。 而慕容守和慕容泽曾经去秦山看她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除了他们,还有祁闵修也是知道的。 看到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样子,慕容守忍不住笑出了声:“快吃,一路上应该都没吃到这么香的菜吧。” “嗯!”萧茉笑着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就大口朵颐了起来。 她这吃相在曾经刚回丞相府的时候没少被姨娘们吐槽不像大家闺秀。 连带着萧文博也开始教训她要细嚼慢咽,要这样吃那样吃。 所以后来她就再没同他们一桌吃过饭,都是拿回素栖院遣退下人和沈寒舟,沈芸一起吃。 在秦山的时候,师父对她饭桌上的教育是,在遵循饭桌礼仪的情况下怎么舒服怎么吃。 和她同桌吃饭的人也就那几个,除去山上的师父师兄外,就只有慕容守,慕容泽和祁闵修了。 之前在宸王府吃饭时,祁闵修看到她有意约束自己,还安慰她吃饭就要大口大口吃才香。 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她的话努力锻炼,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沐浴吧…… 嗯?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起他!奇怪,他在干嘛关她什么事? “茉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来,尝尝这个。”看到她嘴里包着饭却有意无意的嚼着,慕容泽不解的唤了她两声。 回过神来的萧茉咽下嘴里的东西,嘿嘿一笑,“没,就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这些不过是寻常的菜系,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丞相府没有吗?”听到她说出那样的话,慕容守眉头一皱。 萧茉摇摇头,不以为意的说道:“相府规矩多,不让这样吃。” “这个怎么说呢,你从武,这就叫豪迈,你从文,这就叫有辱斯文,他们和你不一样,不需要听他们的。” 慕容泽一针见血的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茉一听,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慕容守呵呵笑了两声,突然说出的一句话差点让正在喝茶的萧茉呛到。 “还记得你们两个小时候相互许下的诺言吗?” 第40章 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 慕容泽本来低着头,听到这话瞬间就僵住了。 萧茉猛咳了一声,将呛在喉咙的茶水咽下,抬起头和慕容守对视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记得,只是,在她看来,那只是两个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看到两人的反应,慕容守又道:“当时你师父和两名师兄均在,可都是见证者。” 什么意思,难道他当真了?我的妈呀,这这这…… “舅舅,我,我……”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慕容泽的眼神暗了又暗。 其实这件事他也没太当回事的,但看萧茉的反应是讨厌他的意思吗? “父亲,小孩子家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虽然他心里不舒坦,但还是帮萧茉解了围。 慕容守一脸吃惊的看向他:“怎么,不喜欢茉儿吗?我看你多年没有成亲的念头,还以为是在等茉儿呢。” 这不说还好,一说,把两人都弄得尴尬不自在了。 “我成不成亲跟茉儿有什么关系。”慕容泽眉头微皱,转眼看向萧茉:“茉儿,就当舅舅开个玩笑,来,这个是你爱吃的。” 有了他给的台阶,萧茉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笑着夹起他给的菜,没说话,只是冲她眯眼一笑,就低头干饭去了。 慕容守观察着两人,心里了然。 他这儿子哪是不喜欢,是怕被拒绝吧! 不过看萧茉的样子,好像确实没有那个意思。 哎,本来还想着亲上加亲的,看来不容易啊。 第二天,萧茉收拾好后就想带着沈芸去街上玩,怎料一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院里的慕容泽。 他单手负在身后,背对着萧茉的房间门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兵书。 听到声响,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回首就看到一身清爽男装的萧茉。 看到他,萧茉有些惊讶:“表哥,你这么早来我院里干什么?” 慕容泽一身淡绿色常服,黑发高冠,手执一把折扇,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又有朝气。 两人对视一眼,均当场愣住,沈芸憋着笑用手掩了掩鼻。 萧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抬头看向慕容泽。 慕容泽短暂的震惊了一下后就扬起笑容朝萧茉走了两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萧茉干笑一声,走上前去:“表哥这是?” “昨晚不是说好要带你去玩的吗?” “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萧茉委婉的拒绝道。 但慕容泽却没有依她的意思,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这么见外做什么?小时候在秦山,你不也热情的带我去山下的长街玩吗?” 萧茉低下头咬了一下嘴唇,哈哈笑道:“这个,我……那走吧。” 她还想说点什么,慕容泽回头一个眼神就把她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府门外,沈寒舟早已候在了那里,看到慕容泽三人出来,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是逛街,所以他们选择了步行。 萧茉和慕容泽走在前面,沈芸和沈寒舟分别跟在他俩后面。 这里虽然不及皇城繁荣富强,但百姓安居乐业,文化底蕴突出,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地方。 怎么说呢,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这里很适合养老。 但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要是没有慕容守这样的人守护这里,这座城池还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几人一边逛一边打量着四周,各自在心里感慨着不同的想法。 大街上热闹非凡,上了长街,没走多远,萧茉就看到了一个欢喜的东西。 “哇,那个是什么?”她惊喜的跑上前去,用手拨弄着商贩摊位上的东西。 慕容泽紧跟其后,站在她旁边给她解释:“这是用彩纸做的小动物,你认得出你手里拿的这个是什么吗?” 萧茉仔细翻看着手里的玩意儿,看了一圈才皱眉试探的问道:“是兔子吗?” “不是,这只是猫,你喜欢兔子啊?老板,拿个……” 慕容泽笑着伸手去袖口里拿银子,却被萧茉一把按住了:“等等,我不要。”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拉着慕容泽就往前面走。 “这个做工不好,都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慕容泽看着自己被萧茉拉住的手,眉眼都笑开了。 他反手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前面有家做工不错的,而且还有小动物做的花灯。” “走,去看看。” 几人逛了一上午,买了不少东西,每次萧茉自己了买什么都会给沈芸也买一个。 慕容泽看到后,也放了话给沈寒舟,喜欢什么直接拿。 沈寒舟哪里敢真拿,每次沈芸拿着东西问他他都说不喜欢。 无奈之下,慕容泽只能凭着感觉来,凡是自己觉得不错的就给他买。 什么刻了古文的短刀长剑啊,什么描了山河图的折扇壁画啊…… 最后,沈寒舟和沈芸一人抱了一大堆,都快拿不住了慕容泽才消停。 “你们先把东西拿回去吧,我和茉儿再逛会儿。” 他转身看着一脸无语的两人,一脸开心的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朝他和萧茉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离开了。 他们走后,慕容泽再次拉起萧茉的手:“前面有看戏的地方,走。” 萧茉尴尬的笑着想抽回自己的手:“走就行嘛,我,我……” 感受到手里的纤细手腕在用劲,慕容泽放缓脚步轻轻松开了她。 他淡淡的勾起嘴角,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满眼秋波的看着萧茉。 萧茉不明所以的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泽想了一下,转身朝前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他轻轻咬着嘴唇,时不时侧头看萧茉一眼,仿佛街上只有他们两人一样。 萧茉每次感觉慕容泽在看自己的时候,侧头都只看到目视前方的他。 她总感觉他今天怪怪的,吃完手里最后一颗糖葫芦后,她拉住了他的衣袖,认真的问道:“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交代我?” 第41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慕容泽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故作轻松的回答道:“昨天父亲说的那件事,你怎么看?” 昨天?父亲说的那件事? 萧茉想了一下,试探性的看着他:“你是说娃娃亲那个?” “嗯。” “哈哈,你不是说小时候说的话不能当真吗?”萧茉畅笑两声,满脸的天真。 慕容泽抿了一下嘴角,假装无所谓的看着前方:“如果我不那样说,父亲就该筹备我俩的婚事了。” “也是,舅舅就是那样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那……”慕容泽渐渐停下,转身面对着萧茉,半开玩笑的扬眉看着她。 “你愿意嫁给我吗?如果愿意的话就留下,我差人去接姑母和姑丈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或者你想回皇城成亲也可以。” 萧茉一脸懵然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咽了一下口水急忙转身躲避他的眼神。 “我,表哥是认真的吗?” 慕容泽虽然勾唇浅笑着,但眼里的受伤却极尽明显。 还好萧茉转过身去了,不然看到这样的他该被吓到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笑了一声,将萧茉的身子掰正:“逗你的,走吧,去看戏。” 看到慕容泽如此轻松的模样,萧茉后知后觉,突然跑上去跳上了他的背:“好啊你,敢耍我,看我不咬你。” “喂喂喂,我记得你属龙的,怎么学狗一样。” 两人打打闹闹的来到戏台前,看完戏又去游了湖,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去。 晚上,吃完饭,沐完浴后,萧茉本想躺在榻上看会儿书,不料刚坐下,她旁边的烛光就熄灭了。 突然暗下的一角让不远处的沈芸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萧茉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查看了一下:“好像是红烛的灯芯淹下去了,拿镊子来。” 沈芸走过来看了一下,拿过旁边的外衣披上:“这根红烛也快完了,我去拿个新的。” 她走后,萧茉拿着书来到了书桌旁,正要坐下,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一抹淡粉荧光。 她走上前去,拿起那个发光的东西,一看才知道是白天慕容泽给她买的彩纸动物花灯。 这玩意儿居然真的会发光唉! 萧茉扯着嘴角轻笑出声,又剪灭了两盏灯,手里发光的小狐狸就又亮了几分。 沈芸拿完东西回来的时候,看着暗淡的房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见她回来,萧茉连忙向她招手让她过去:“芸,你看。” 沈芸将拿回来的红烛放到桌上,转身去把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兔子拿了出来。 “我这个也好亮,小姐你看!” 萧茉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子,示意沈芸坐过去:“白天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那个商贩夸大其词胡说的呢。” “小姐快看,这荧光的颜色还能变呢!” 萧茉咧嘴笑看着手里的狐狸,突然眉头一皱,歪头认真的盯着小东西的眉眼看。 “芸,你看这个狐狸像谁?” 沈芸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也学着她歪了歪脑袋:“没看出来。” “你看这眉眼,哪点不像祁闵修,温柔中带着一股倔劲,狭长的眼眸像他不高兴的时候,微微蹙起的眉头更像他委屈时的模样。” 萧茉开心的分析着小狐狸与祁闵修相似的地方,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反常。 沈芸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家小姐喋喋不休的说着与此时此刻毫不相关的人。 “小姐,你是想宸王殿下了?”她小声问道。 这时,萧茉才回过神来,无措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谁想他了,我只是,他有什么好想的。” 沈芸忍着笑意勾着身子去哄她:“没想就没想嘛,小姐还想看书吗?想的话我去把灯点上,不想的话我们就歇下吧。” 萧茉侧眸扫了一眼身后的书,傲娇的撑着双手:“睡觉吧。”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刚才说过的话和祁闵修生气委屈的样子,哪里还看得进书啊。 这天过后,慕容泽又带着她们去含雀岭别的地方游玩了几天。 回去之前,他给萧茉准备了一辆由四匹汗血宝马和上好楠木制成的华贵马车。 但是萧茉没要,她只要了两匹汗血宝马和少许盘缠,打算和沈芸骑着回去。 慕容泽和沈寒舟虽然都不舍,但也清楚她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只能含泪将她们送到了城外,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才掉头回去。 萧茉带着沈芸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另寻他路,去了秦山。 算起来,她已经将近两年没有回来过了。 山上的师兄们在她离开之前就相继下山了两位,本来还剩两位,可这次她回来才知道,小师兄也回家继承家业了。 好在师父身边还有二师兄,不然他老人家该要难过死了。 山上,她的院落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仿佛她还住在里面一样。 萧茉知道,都是二师兄做的,不止她,其他师兄们的房间他也给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这份情谊,是那些所谓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点都比不了的。 她将沈芸作为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了她的师父和师兄,在秦山歇了好些天才启程回皇城。 上一次离开,萧茉没有哭,但这次离开她却红了眼眶忍不住抱着师父撒娇哭了个痛快。 因为在她心里,这里才是她的家。 ……… 再次回到丞相府,萧茉的心境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想到她的师父又当爹又当娘如此不易的把她拉扯长大。 现在却让眼前这个不愁吃穿的老头捡了便宜,她心口就堵着一口气咽不下。 这次出门远游了两个多月让她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喜欢的生活不是被困在深宅高院当个有身份却不自由的千金小姐。 而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游遍山川能说走就走,想策马奔腾能无人约束的自由生活。 这个愿望放在以前都不能算作愿望,因为只要她想,她师父就能带她去做任何事。 第42章 口舌之战 回过神来,萧茉看着高位上坐着的萧文博,冷冷的给他行了个礼:“父亲。” 萧文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苟言笑的看着站在堂屋中间的萧茉:“回来了?离开的时候怎么不告诉为父一声呢?” 萧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开是临时的决定,当时父亲不在府上,女儿想着也不是离开很久就没差人通知您。” 林氏坐在下位一脸假笑的扬着眉毛:“听说大小姐此番是去了含雀岭,想来是思念舅舅了。” 萧茉目露寒光的扫了她一眼,又眼神流转着看了一眼慕容姝,她知道,她母亲不会特意把这事说给一个妾室听。 一定是她告诉了萧文博,萧文博夜宿林氏院子的时候说出来的。 以前她听慕容姝讲过,萧文博的丞相之位是娶了她之后,慕容守保他上去的。 之后因为纳妾和她被陷害是天灾之身而萧文博却无动于衷的事,把慕容守惹恼了,因而他们的关系也疏远了许多。 以前,慕容姝只要张口提慕容守救萧茉的事,萧文博就会立马变脸。 现在也一样,他听到林氏提起这事,神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下方的萧茉。 萧茉看出了他的心思,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毫无波澜的和他对视着。 “思念舅舅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吗?为什么你们都这副表情?” 林氏试探的侧头看了萧文博一眼,笑着转回脸来:“不是说丢脸,毕竟你姓萧不姓慕容,离开前怎么能不跟你父亲请求一下呢?” 请求?她去见自己的亲舅舅,为什么要跟他这个只有血缘上才能算作父亲的人请求? “他不仅是我舅舅,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听林姨娘这话说来,你一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吧?” 萧茉扯着嘴角,嘲讽的轻笑出声,让想要看戏的林氏像吃了苍蝇一样张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捏紧手帕,求助的看向萧文博。 萧文博抿着唇,眼睛微微眯起,眉头紧蹙的看着萧茉:“怎么跟姨娘说话呢?她也是关心你,况且她说的也确实有理。” “父亲也知道她只是姨娘啊?不说的话还以为她是当家夫人呢,气势这样嚣张。” 萧茉口齿伶俐的样子他们虽不是第一次见识,但也没想到她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她话音一落,慕容姝就配合的厉眼看向林氏。 她没说话,但配合着萧茉说的那句话,林氏瞬间就蔫了。 萧茉冷哼一声,移开目光直视着萧文博:“她说的话哪里有理?若她有三分理,那女儿说的岂不就有七分?” 萧文博被她的话气的脸都歪了,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 “茉儿,我看你是出门一趟被远方的人勾了魂去了,竟敢说出如此不敬长辈的话。” “原来在丞相府,贱妾的地位比嫡女还高,女儿记得当朝的国法好像不是这样的。”萧茉毫不畏惧的抬头和他对视着。 萧文博没想到她如此不好拿捏,连自己都敢顶撞,眼神里的寒霜都能冻死一头猛兽了。 眼看气氛冷冽到了极点,慕容姝连忙走上前来给萧文博行礼赔罪。 “老爷,茉儿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有心的,你也知道,她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心里难免有怨。” “心里有怨就可以口无遮拦吗?”慕容姝的话不但没有让他宽慰,还让他更来气了。 萧茉看着卑微的母亲,心里难受极了。 萧香坐在林氏旁边,看到有人撑腰,瞬间就硬气了。 她挺直了腰背,噘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萧文博。 “姐姐从前虽然豪气,但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怎么去了一趟含雀岭就变了呢?是慕容元帅给姐姐说了什么吗?” 她这招离间之计用的好啊! 萧茉心里有气,却又不敢对着萧文博全盘托出,萧香两句话就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怎么不算一种本事呢。 “下次说话之前在脑子里捋一捋,尽量把挑拨离间的话说的好听些,不然会显得你很笨。” 萧茉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在看到她脸色微变之后又继续说道:“我怎么忘了,妹妹没有身份显赫的舅舅,心里有落差,当然会嫉妒。” 她三言两语把坐在一旁想看戏的母女二人说的毫无还嘴之力。 萧香气红了脸,润着眼眶起身给萧文博行了个礼就低着头气冲冲的离开了。 萧茉不屑的扫过她,目光嘲弄的看向林氏:“还不走,再不去哄气的跳湖了怎么办?” 林氏咬着牙,瘪着嘴看向萧文博,本想让他为自己母女俩主持公道,不想萧文博只是无奈的闭了闭眼,有些不耐烦的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下去。 “快去看看香儿,茉儿伶牙俐齿惯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的说辞让林氏觉得受了极大的委屈,当场就捂着半边脸跑了出去。 萧茉有些得意的抬起下巴,也打算转身离开,却被萧文博厉声叫住了。 “站住,你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即刻起就回你自己的院里自省思过去,没有我的意思不准出来!” 没走远的林氏听到这话,心里压着的那股气瞬间就通畅了。 萧茉转过身,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眼看萧文博就要甩袖离开,慕容姝连忙推起笑脸迎上去:“老爷,茉儿只是嘴快,说话不经脑,没有恶意的,您看……” “她如今有个相府小姐的样吗?也怪我,当初她回了家没有指派教习嬷嬷去教她礼仪规矩,惯的她现在无法无天的。” 慕容姝张着嘴,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萧茉,又巴巴的凑上去。 “可是老爷,茉儿从小在外已经受尽苦楚了,如今回来,怎么能再让她受委屈呢?” 她极力给萧茉求情的样子把萧茉眼睛都看红了。 她以为,除了远方的家人,丞相府里已经没有人将她放在心尖上了。 “母亲不必多言,禁足而已,我不委屈。” 萧文博扯回被慕容姝攥在手里的袖口,皱着眉头看了两人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第43章 她人呢? 看着他的背影,慕容姝眼里满是失望,她走上前来拥住萧茉的肩膀,安慰她。 “没事的茉儿,一会儿母亲再去跟你父亲说说,他刀子嘴豆腐心,会消气的。” “他气不气关我什么事?你别去求她,凭他还想关住我,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出府。” 萧茉表情淡淡的看着萧文博离开的方向,语气略带警告的告诉慕容姝。 慕容姝虽然不解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认真的点头应了下来。 回到素栖院,沈芸满脸担忧的给萧茉倒了一杯茶。 “丞相大人也太偏心了,小姐行了那么远的路到家还没喝口茶歇一会呢,就听信别人的谗言对您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萧茉不甚在意的抿了一口茶,“他对我本来就没什么感情,除了我之外,他还有爱妾,还有其他每天逗他开心的子女,我在他心里只是一个能给他长脸的工具罢了。” 这话虽然粗鄙,但也确实很符合萧茉如今在相府的处境。 在她看来,要不是因为慕容姝生下她之后没再有所出,现在也不可能和她如此母女情深。 毕竟从出生就没相处过,一晃十八年,某种程度来说,他们都算陌生人了。 慕容姝与她也不过是血缘关系牵制着,萧文博有其他陪在身边长大的儿女,对她自然是没有感情可言的。 这些道理沈芸陪着萧茉去了一趟秦山就全明白了。 她心疼的看着萧茉,语气带着安慰:“小姐别多想,你是相府嫡女,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她们再嚣张也得对你毕恭毕敬的。” “我不需要他们对我毕恭毕敬,少在我面前晃悠我就挺高兴的。”萧茉目光浅浅的看着门口。 沈芸抿了一下嘴唇,突然想到离开前厅时她说的话,“小姐,刚才你说大人关不住你是什么意思?你有办法让大人松口解禁吗?” “不是,今天我想休息了就罢了。”萧茉叹了口气,身子柔软的靠上摇椅。 “明日一早你悄悄去一趟宸王府,说我已经回来了,但暂时还不能去看望宸王,他若追问你就把今天的事如实告诉他,请完安就回来,剩下的就看他的态度了。” 沈芸两眼放光的点头应道:“小姐真聪明,我记住了。” “你陪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早些去休息吧。” “我不累,也不困。”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萧茉一记寒光朝她射来,虽没有说话,但光是眼神就足以震慑她。 “那我就下去了,小姐也早些休息吧。”她笑着说了一句就乖乖的退出了房间。 翌日,天刚亮沈芸就装扮好从侧门溜了出去。 凌溯看到来人是她的时候还小小的惊喜了一下。 祁闵修听到禀报的人说沈芸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整理自己的着装,下意识想着萧茉一定跟她一起来的。 可当他只看到沈芸,没看到心心念念的萧茉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住了。 “你家小姐呢?”他轻声询问。 沈芸照着萧茉教给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祁闵修听。 看到祁闵修紧皱的眉头,她就知道,她家小姐的思路是对的。 “小姐身边没有人,宸王殿下若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沈芸低着头,再次恭敬的给祁闵修行了个礼就转身快速离开了王府。 素栖院里,萧茉正在练剑,从沈芸回来时脸上的表情来看,她的这个办法应该会进行的很顺利。 “他什么反应?”萧茉收起长剑,坐到旁边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水就一饮而尽了。 沈芸坐到她对面,拿起桌上的手绢给她擦了擦汗:“王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询问你被禁足的原因十分仔细。” 两人说说笑笑的聊着天,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香儿,今天我们去东街逛逛吧,上次那个商铺说这两天要进一批江南来的新货,料子堪比宫中娘娘们穿的云锦。” “好哇,我早就想做两套新衣服了,父亲早朝快回来了吧?我们去看看厨房的早膳做好了没。” “吃完饭我们得赶紧去,下午还约了侯府的孟氏一起赏花看戏呢!” 林氏和萧香的声音逐渐远去,乍一听还真有路过的感觉。 但萧茉的素栖院是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不管是去厨房还是去府门或是去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经过她的院门口。 这两母女真是好笑,以为她们在乎的东西她就一定也在乎吗? 沈芸小心的看着萧茉,本以为她会脸色阴沉不悦,却不想她根本就不在乎,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两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小姐……” 萧茉单手执着茶杯轻轻晃了晃:“小丑罢了,你要知道,人嘛,越得不到什么,越缺什么就越炫耀什么。” 对于她这种看破一切,毫不在乎的态度,沈芸表示很赞同。 刚才那两人自从萧茉回来后就一直吃瘪,如今稍微有一点占上风自然要耀武扬威一番的。 不然下一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要是萧茉跟她们急眼了那才是正中她们下怀呢!到时候她们还不美死。 两母女高兴的回到前厅,正好碰到上完早朝回来的萧文博。 她们亲切的迎上去,还没转身,门口就又进来了一群人。 因为祁闵修腿伤的原因,皇帝紧张他,所以给他府上格外安排了几十名暗卫。 看到十来个带刀的暗卫庄重严肃的一路站位到了前厅口,萧文博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凌溯推着祁闵修缓缓的从大门口走进来。 看清来人后,萧文博连忙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迎了上去。 “参见宸王殿下,您来访相府怎么不事先通知下官一声呢?下官也好早做打算。” 祁闵修淡淡的扯着嘴角,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情绪:“阿茉呢?” 萧文博笑容逐渐消失,有些心虚的侧过身:“殿下怎么知道茉儿已经回来了?” “前些日子,她书信给本王,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本王算了算时间,这两天差不多也该到了。” 萧文博拱了一下手,笑着让出主位:“小女确实昨日就到家了,下官想着她长途跋涉定是很累,就让她回房休息了。” 第44章 打算怎么赔罪? 祁闵修眼神冷漠,毫无波澜的盯着远处,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本王就在这里等她便是。” 萧文博听不出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能硬着头皮陪笑道:“殿下驾临,怎么能让您等她呢?” “来人,去看看小姐醒了没有,去请她来前厅用膳。” “你去让厨房重新做些早点,不知殿下喜欢吃些什么呢?” 萧文博左右吩咐着,深知眼前这尊大佛不是好惹的。 自从祁闵修的腿坏了以后,脾气就变得阴晴不定的。 皇帝宠他,公众场合也都哄着他,他区区一个丞相又怎敢怠慢。 他的性格跟那个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的瑾王祁越完全不一样。 他不笑的时候,感觉整个房间屋子甚至更远的地方都坐落在冰窟里一样。 这样的祁闵修让平时素爱攀谈讨好的林氏都没敢开口。 众人气氛凝重的等了好一会儿,萧茉才从长廊深处缓缓走来。 看到她,祁闵修轻轻勾起嘴角,扫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双手,皱眉问道:“你的药箱呢?不带上吗?” 萧茉朝他欠了欠身子,笑着回答:“我还在禁足中,怕是不能去殿下府上了。” 虽然沈芸已经把这事仔细的说给他听了,但既然萧茉想做戏,他又怎有不配合的道理。 “禁足?犯了何事啊?”祁闵修边说边把目光投向萧文博。 萧文博对上他不善的眼神,有些慌张的连忙低下头:“小女顽劣,顶撞了府中长辈,下官只是略施小惩,训诫一下。” 祁闵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是该教训一下,看来本王只能委屈一段时间,暂住相府了,凌溯。” 萧文博和慕容姝等人边听边点头,堆着笑脸恭维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瞬间瞪大了双眼。 他贵为王爷,又身体残缺,脾气阴晴不定,要是住在相府不满意被皇上知道了,他这丞相之位怕也到头了。 “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委身短居于此呢,下官这就让小女带上东西跟您回王府。” 萧文博陪笑着向萧茉招手:“快去准备要用的东西,跟宸王殿下一同回去。” 祁闵修隐隐勾着嘴角:“丞相大人可别勉强,本王不想做一个包庇顶撞家中长辈的人。” “小事,都是小事,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小女也没顶撞谁,殿下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萧文博尽捡好听的话说,只想早点送走这尊大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闵修才难得的笑弯了眉眼。 萧茉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直到祁闵修给她投来一个还不快走的眼神,她才回过神来。 沈芸懂事的折回素栖院,拿起萧茉早已备好的东西就小跑着来到了前厅。 几人相视隐忍一笑,就浩浩荡荡的出了相府大门。 门外,萧茉代替凌溯推着祁闵修,等下人把助推板放好,正要将他往马车上推时,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马鸣声。 几人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去,就见祁越已经勒马停在了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 他利落的跳下马背,大步走上前来一把将萧茉拥进了怀里。 萧茉一脸茫然,脑子卡顿的都忘记拒绝了。 祁闵修轻抬着下巴,语气冷冷道:“皇兄这是刚从北江回来吗?” 祁越靠在萧茉的肩上,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萧茉推开了。 他恶狠狠的捏了一下萧茉的脸:“没良心的,我日夜兼程赶回来,你居然对我就这态度。” 萧茉不解他去干了什么,满脸的疲态,扭头看向了祁闵修。 祁闵修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解释道:“北江水患,父皇派了三皇兄前去治理援救,没想到短短两月就完成了圣命。” 当初萧茉前脚刚走没几天,北江的大洪冲垮堤坝的事就参到了御前。 皇帝紧急下令,选中了文武双全的祁越前去救灾调查。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那边的事处理完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就想回到皇城的时候能第一眼看到想看的人。 没想到,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一副很不耐烦的态度对他。 听了祁闵修的话,萧茉渐渐收起了脸上不耐的表情,勾起嘴角浅笑着。 “原来瑾王殿下是去赈灾救人了,这北江离皇城可不近,你还是快些进宫面完圣回府休息吧。” 看到他满脸的疲惫和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萧茉心里闪过了一瞬的崇敬。 虽然他用卑劣的手段对付沈寒舟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但这种为国为民的精神也是不可忽略的。 祁越双手叉腰歪着脑袋有些被气笑了:“怎么,把我支走好跟你的宸王殿下单独相处吗?” 萧茉咬着牙笑出了声,本想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想了想他身份不同于秦山的师兄们可以随便玩笑,便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随你怎么想。” 说完,她就推着祁闵修进了马车。 祁越站在原地目光危险的盯着萧茉的背影,恰在这时,元穆赶来了。 他动作敏捷的胯下马,来到祁越身边:“属下来迟,请殿下恕罪。” 祁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轻应了一声就转身越上了自己的那匹黑马:“进宫。” 宸王府内,萧茉仔细的给祁闵修查看着他双腿的恢复程度。 祁闵修心里暖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你今天利用了我,打算怎么赔罪?” 萧茉头也没抬的反问他:“你想让我怎么赔?” 见头顶迟迟没有传来回应,她抬头望去,正好撞进了祁闵修满是柔情的眼里。 “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他笑的温润,全然没有刚才在相府的戾气。 萧茉点头应下,突然反应过来,她怎么无缘无故的欠下他一个人情了? 看到她的反应,祁闵修忍不住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这呆萌的样子实在少有。 第45章 吻到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终是萧茉先受不住挪开了视线。 他们虽然没做什么亲密的动作,但周围的空气却莫名其妙燥热了起来。 萧茉有些无措的站起身,舒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坚持用药并锻炼了吗?” 祁闵修本来还想逗逗她,但看她这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便罢了想法。 他垂下眼帘,一副不愿面对的模样:“该吃吃该敷敷,该锻炼锻炼,现在是能站起来了,但就是迈不开步子,仿佛脚下踩着棉花一样。” 萧茉有些疑惑的打量着他的膝盖,眯了眯眼,心想不应该啊。 按理说他就算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也该能扶着东西慢行了才是。 可是他的神情目光无一不透露着哀伤,难道是她的药没用对,或者劲不够大? 不行,就算要换药加药也得先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来,我扶着你起来走一下,看看你的膝盖和脚踝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祁闵修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我可不轻,你扶得动吗?” “别小看我,我可不是深闺中娇滴滴的小娘子,来,把手给我。” 萧茉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腰,让他一点一点的站起来。 “这样站着的话,我松手你能独自站住吗?” “不能,站着的时候要扶着东西才能站稳,不然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摔倒。” “那好,来,跟着我的脚步挪一点,左脚先来。” 祁闵修皱着眉,隐忍的咬着牙,跟着萧茉的步子小步小步的挪动着。 萧茉欣慰的笑弯了眼,刚想抬头夸一夸他,他就直直的往她身上栽了去。 两人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祁闵修条件反射的用手护住了萧茉的后脑勺。 萧茉摔在下面,身上还压了个人,吃痛的呼出了声。 祁闵修连忙撑起双臂,手一动才发现她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对不起,我也想多坚持一会儿,但我真的……” “没关系,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操之过急反而容易二次受伤。” 萧茉安慰着他,轻轻从他怀里钻了出去,然后小心的将他扶了起来。 “休息一会儿我们再来,刚才我看了一下,你腿上的经脉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坚持服药锻炼,不出三个月,就能行动自如了。” 祁闵修目光闪烁的看着她,侧身扑进她怀里:“阿茉,谢谢你。” 萧茉怔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没,没关系。” 祁闵修勾起嘴角,轻轻从她怀里抬起头:“你会陪我练到完全康复为止吗?” 萧茉犹豫了一下,刚要回答他的问题,他就赌气般的坐回了椅子上。 无奈,她只能勾着腰柔声哄道:“会,我当然会负责把你治好,只要我有空就会来陪你。” 有了这句承诺,祁闵修耷拉的嘴角才再次扬了起来。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开始了第二轮的康复锻炼。 他们一直断断续续的练习到下午,看着祁闵修越来越稳的脚步,萧茉别提多欣慰。 “你看你现在的步子,是不是要比上午好些?”萧茉看着祁闵修的双腿,高兴的问他。 可还不等身旁的人有所回应,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猝不及防的压向了她。 这已经是祁闵修今天第五次摔倒了,只是这次与前几次不同的是,他们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也是祁闵修反应快,才在落地的前一瞬将萧茉转了个身。 在不规则的重力抨击下,他们华丽的摔在了桌边。 萧茉趴在祁闵修的身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们居然,居然亲上了! 这一刻,祁闵修的心也像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 反应过来的萧茉害羞的垂下眼帘,手足无措的就要爬起来。 却在起身的一瞬间被后脑勺的大手轻轻一按,又再次贴上了那张微凉的薄唇。 她惊的瞳孔放大,在祁闵修打算深入这个吻的时候弹跳般的射了起来。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萧茉背对着躺在地上的人,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可是话音一落她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第一次确实是她不小心的,但第二次好像是他故意的吧,她干嘛要解释,该解释的是他才对。 而且,要不是她闪的快,他还打算伸舌头! 想到这,萧茉化羞涩为愤怒,叉着腰就转过身来怒瞪着祁闵修。 刚想开口质问,他就一脸难受的朝萧茉伸出了手:“好像摔到了,有点疼。” 萧茉眨了两下眼睛,看到他鬓间滴落的汗水,吓得连生气都忘了。 她连忙弯腰去扶他,盯着他的腿紧张的询问:“摔到哪儿了?” 因为他们是在练习走路,所以萧茉下意识就以为他是摔到腿了。 可等她将祁闵修扶坐到椅子上后,祁闵修却皱眉笑着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摔到这儿了。”他半开玩笑道。 萧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小脸瞬间通红。 她无语的抽回手,转过身去整理着药箱:“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祁闵修抿唇轻笑的看着她:“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 萧茉背对着他,有些慌乱的拿起东西就往外走:“那个,你就按照我今天教你的方式多练,我,我先走了。” 看到她疾步离去的背影,守在院外的凌溯不解的挠了挠头。 屋里,祁闵修一脸深不可测的盯着房门,直到凌溯进来,他才收敛了眼里的锐气。 听到他无奈的叹气声,凌溯更不解了:“殿下,萧将军她?” “是我没控制好,操之过急了,接下来的几天她可能不会来了。” 祁闵修收回目光,从怀里拿出一块系有同心结的玉佩,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东西送给她。” 手里的白玉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从前。 他腿还没受伤之前去过三次秦山,有一次他去看她,两人饭后去到后山玩耍,无意捡到一块玉石,他见玉石成色不错就将其带了回去。 本想把这块玉石精雕之后在次年她生辰时送给她,不曾想,断腿之事来得突然,这件事也就此搁置了。 第46章 你管的太宽了 看到自家主子如此神伤,凌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殿下何不直接表明心意?” “我表明的还不够明显吗?第一次求父皇赐婚,她便自请出兵剿敌,第二次求父皇赐婚,她便说要帮我治腿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不喜欢,若我拿出王爷的权利逼迫她,她自然也是逃不掉的,但我不想他恨我,看看祁越就知道了。” 凌溯边听边点头,“那,接下来,殿下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呢?” “盯着祁越的动向就行,其他的不用你做。” 宫门口,元穆一手牵马一手拿着佩剑,不近不远的跟在祁越后面。 “殿下,您还要去丞相府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怨念。 他家殿下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中途就休息了一下,面容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家,没想好好睡一觉却要第一时间去看一个外人,他怎么能不气。 祁越皱着眉头,眼神锋利的转身看向元穆:“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属下是觉得咱们既然已经回来了,哪天去看萧将军都行,不一定非得今天啊。” “你先回去,我去走一趟就回来。”祁越答非所问的牵过他手里的缰绳。 元穆虽然不悦,但也不可能真的独自回府,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他们到达丞相府的时候,萧茉也正刚从祁闵修那回来。 只是她要稍微早那么一点点,看着已经走进大门的她,元穆张嘴就要喊,却被祁越制止了。 元穆不解,他家殿下不就是来找萧将军的吗? 祁越舔了一下薄唇,走到相府的外墙,熟练的一跃而进。 元穆站在墙脚下,看的一愣一愣的。 要说以前翻墙,那是因为每次他家主子都挑夜深人静的时候来。 可现在这大白天的,那边大门还开着呢,他就是不走,非要像贼一样翻墙。 虽不理解,但他能怎么办,只能尊重并效仿。 素栖院内,沈芸一脸担忧的跟在萧茉身边,“小姐,宸王殿下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宸王府里,她和凌溯都被祁闵修叫出了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都不知道。 直到看到萧茉从祁闵修的房间里出来后一副阴郁惆怅的模样才察觉到不对。 回来的路上她开口问了两次,但都被她无视了,她担心她把事儿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就再次试探的问了一下。 沈芸本以为她不会轻易回答,怎料萧茉步子一顿,皱了皱眉,转身看向她:“你觉得宸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倒是把她问住了。 沈芸表情僵滞了一秒,笑着反问:“小姐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又没和宸王接触过,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今天……亲了我。”萧茉咬了一下下嘴唇,羞愤的别过脸。 “啊?!”沈芸震耳欲聋的惊呼差点没把她送走。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干了什么?怪不得殿下要把我和凌溯赶出去,原来如此啊。” 萧茉没好气的别了她一眼,担心的是她,打趣的还是她。 察觉到萧茉的不悦,沈芸连忙收了笑意,认真分析道。 “我觉得吧,宸王殿下是个很不错的人,如今腿伤也快好了,他对你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萧茉走到房门前,甩了甩头,重重呼出一口气:“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吗?又代表不了什么。” 看到她想通了,沈芸也跟着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一个吻本来就代表不了什么。”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萧茉情绪低落的垂着头。 这要是换了平时,沈芸是不会轻易答应的,但今天不同,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被人亲了一口,是该静一静,消化消化。 “小姐别想太多,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不用在这守着,去厨房让人做些我们爱吃的拿过来。” 听到她说想吃东西,沈芸就知道这事没她想的那么严重。 萧茉推门进去,绕过屏风,像往常一样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两杯下肚之后,她才察觉到里屋好像有些响动。 “谁?”她目光敏锐的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帐帘处。 祁越拿着一本《左传》边看边往外走:“不错嘛,还看得懂这些书。” 萧茉无语的抬头闭了一下双眼,再睁开时,眸光里只剩下没有温度的寒光了。 “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也可以不走啊,可是皇子入赘相府,历朝历代好像还没有这个先例。” 祁越坏坏的勾起嘴角,把手里的书啪的一声合上,走到萧茉对面坐下。 “不过,你如果执意的话,我也可以试着看能不能打破这个先例。” 萧茉被他的话气的直翻白眼,同时又觉得十分好笑。 “你打破不了这个先例,我也没那意思,你是从正门进来的吗?” 其实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因为萧文博和慕容姝是不可能让他进后院的。 能在她房间里待这么久,还能翻她东西,随意走动,肯定不可能是从正门来的。 祁越笑的越发邪魅,看向萧茉的眼神也变得极具占有欲:“你刚才在门口说什么亲了一下,谁亲了你?” 听到他问这个,萧茉脊背一凉,被他危险的目光火辣辣的盯着,竟让她生出一种做错了事的愧疚感。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她甩到了脑后,她轻抬着下巴,斜视着他:“关你什么事?” 祁越被她堵了一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瑾王殿下,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你和我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又不是什么关系很好的挚友,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萧茉忍不住站起身来,叉着腰,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第47章 你是我的 祁越眯眼和她对视着,嘴角的弧度虽然加大了几分,却没了之前的笑意。 “既然你说你没嫁我没娶,那我是不是可以对你做些不可描述的事,让你被迫成为瑾王妃呢?” 萧茉闻言,脸色骤变,连忙摇手坐回凳子上:“祁越,你做个人吧,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我不但说得出口,还做的出来,我再问你一次,谁亲了你?” 感受到来自皇权的压迫,萧茉只能敷衍的回答道:“没谁,不小心摔在地上嘴对嘴了。” 回想起进宫前,她推着祁闵修进入马车的场景,祁越眸光一震,原来是他。 “萧茉你听着,虽然现在父皇还没松口,但他一旦松了口,你必然是瑾王妃。” 祁越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告诉她:“你是我的。” 萧茉却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指着窗台的方向,“你该走了。” “我不……”祁越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慕容姝的声音。 “茉儿,你在休息吗?晚膳做好了,你爹让你去前厅一起吃。” 萧茉看向门口,惊慌失措的扯过祁越的手,把他往窗边拉。 “你赶紧给我走,要是被母亲看到你藏在我房中,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正好,我就借此机会娶了你,岂不两全其美?” 她无语的瞪着他:“你要是用这种方式娶我,我就死在新婚夜,赶紧滚。” “等等,我还有事要跟你说。”祁越被大力推搡着,只能回手揽住萧茉的肩。 “有屁快放!” “明天上午辰时,我在西街的长桥上等你,你必须得来。” 萧茉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去干嘛?” “你来了就知道了。”祁越笑的眼尾弯弯,好看极了。 “我为什么要去……” “茉儿,我进来了?” 萧茉差点把门外的慕容姝忘了,她话才说到一半,吓得魂都飞了:“等一下,母亲你等一下,我马上来。” “你还在干什么?快走啊!”说完她又恶狠狠的转头看向一脸欠揍样的祁越。 祁越双手环胸倚在窗边,一副厚脸皮的嘴脸:“我不急,我要听到我满意的回答才走。”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快走。” 萧茉虽然嘴上这样说,实则心里早已把祁越骂了千百遍。 祁越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凑到她的面前:“如果你骗我,明天我就来你这借宿一晚,走大门进来,让你爹给我引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滚!”萧茉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窗户外面推。 门外的慕容姝等的有些急了,再次敲了敲门,这次,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忧:“茉儿,你不舒服吗?” “没,我来了。”萧茉动作迅速的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头发揉乱了些,又把外衣脱下假装边走边穿。 门开后,慕容姝连忙拉起她的手左看右看:“怎么半天不开门?生病了?” 萧茉笑着把她往屋里牵:“没有,今天去陪祁……宸王殿下锻炼了很久,有些累,就躺了会儿。” 沈芸偷偷瞄了她一眼,看她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刚才跟着慕容姝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她还以为她想不通了呢,吓得差点就把萧茉给她说的事告诉慕容姝了。 晚饭过后,萧茉拉着沈芸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察觉到她的变化后,她笑出了声。 “被亲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怕你……” “怕我什么?”萧茉笑着朝她凑近了些。 沈芸拧眉看进她的眼里,轻轻歪着头。 “真的没关系吗?小时候阿娘教导我,在没有出嫁之前,是不可以让人摸脸牵手的,更别说亲吻了。” “不管男女,没成亲之前确实不应该跟异性有亲密接触,今天的事纯属意外,我并不是一个杞人忧天的性子,亲了就亲了,你我不说谁知道。” 萧茉耐心的给她解释着,也是让她不要再纠结的意思。 沈芸两眼放光的听她说完,抿嘴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夜深了,回屋休息吧。”见把她说通了,萧茉起身拍了拍衣袖,垂眼看向她。 沈芸望了一眼天空,起身把桌上被她们吃剩的东西简单打扫了一下,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 第二天早晨,萧茉刚打算起床,就听到了门外慕容姝难得欢喜的声音。 她套上外衣,不解的往外屋走,还没绕过屏风,慕容姝就推门进来了。 下人们把早饭一一摆上桌,慕容姝则直直的往她这边走来。 “茉儿,快去洗漱吃饭,一会儿陪母亲出去逛街,我带你去认识其他的夫人和小姐。” 萧茉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拢了拢肩上的外衣:“今天不行,今天有事。” “昨晚吃饭时候你不是说今天不去宸王府吗?” “嗯,有别的事,而且和达官贵人接触不是我的强项,我也不喜欢,所以你还是自己去玩吧。” 慕容姝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萧茉没听到声响,转身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一下:“我说的是真的,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再跟你一起去认识她们。” 得到了她的进一步解释,慕容姝这才缓和了些。 她还以为她是不想跟她一起出去故意现编的理由呢。 长街上,沈芸一袭白衣男装跟在萧茉身后,“小姐,你真的不是因为夫人早上说的话才临时决定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 “也对,今天过节,我们还是自己玩比较好,有长辈在身边玩不开,哈哈。” 过节?萧茉停下脚步,茫然的看向沈芸:“今天什么节?” 沈芸一脸雾水的眨巴着眼睛:“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才带我出来的,今天是七夕啊。” 萧茉愣了一下,脸色瞬僵,拉着她就往回走。 她不解的往后张望着:“怎么了小姐,马上就到鹊桥了。” “什么鹊桥?”萧茉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沈芸。 沈芸满眼震惊,不敢相信她会这么问:“这边是西街,西街只有一座桥,是长万帝在世时修建的,因为百年前这桥的两边是姻缘庙,所以这桥建好后就被长万帝赐名鹊桥,你不知道?” 她从小不在皇城长大,怎么会知道,不过…… 第48章 又给自己揽了个活 萧茉松开她的手,目光锋利的瞅着她:“你也不是皇城中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时候在书上看到过,当时我就爱上了这里,本以为此生无缘,没想到被你捡了回来。” 沈芸高兴的说着,下一秒就被萧茉拉着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大步大步的往前走,结果没走多远就撞到了一个人。 对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萧茉连忙去把人扶起来:“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是我行路失了神。” 被她扶起的人低着头揉着被撞到的地方,还没开口,她的丫鬟就护了上来:“怎么看路的,你……” 她话音未落,脸上还带着愤怒的表情,看清来人是萧茉后瞬间就闭了嘴。 “萧,萧小姐。”丫头微低下头,退到了陆瑶身后。 陆瑶皱着眉头,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清丽的眸子。 她眉眼笑开的上前拉过萧茉的手:“萧姑娘,是你啊!你也来逛西街吗?” 萧茉愣愣的看着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她是谁,却又觉得有些熟悉。 上次因为沈芸先走,没见到萧茉救陆瑶的戏码,所以不认识她。 她一脸懵的走到萧茉侧前方,正要询问,萧茉就想起来了:“你是陆瑶?” 陆瑶抿唇一笑,“我还以为萧姑娘忘记我了呢。” “你也出来逛街啊,一个人吗?”萧茉礼貌性的随口问道。 陆瑶摇摇头,指了一下后方:“我跟我哥一起来的,他说想去月老庙求姻缘,我好奇就跟着来了。” “月老庙?”萧茉侧头询问般的看向沈芸。 沈芸连忙凑近她,小声道:“就是以前的两座姻缘庙,后来合建成了一座,改名月老庙。” 萧茉点着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哦。” 这时,陆淮拿着两个礼盒走了上来,他应该很远就看到了萧茉,一来就高兴的跟她打招呼:“萧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知道自己出了远门? 看到萧茉奇怪的看着自己,陆淮温润一笑。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母亲身染寒疾,双腿发肿,寻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 我听说了你自荐给宸王殿下治腿的事,想你也是有些医术在身的,就去丞相府求见你 第一次府里的丫鬟说你出了远门我还以为是打发我的,后面我又去了两次,最后一次是丞相夫人接见的我 她告诉我你去了含雀岭,含雀岭离皇城千里之遥,不知姑娘去那边做什么?” “我舅舅在那边,我去看望他,那你母亲的腿治好了吗?” 萧茉不想跟他继续讨论关于她舅舅的事,就话锋一转询问起了他母亲的情况来。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又莫名其妙给自己揽了个活。 陆淮淡下笑意,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目前是用药物控制着,一旦停药,双腿就又痛又肿。” 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沈芸察觉到了不对,连忙拉起萧茉的手:“小姐,你看那边……” 她话刚出口,陆瑶就笑容甜美的上前挽住了萧茉的另一只手。 “姐姐,我能这么称呼你吗?总感觉叫萧小姐或萧姑娘过于生疏了,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好不好?” 她可爱的眨着鹿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茉的脸。 萧茉看着她,有些脸红的别开目光:“可,可以。” “那姐姐可不可以抽空去陆府看看我娘的伤,我们不占用你个人的时间,空闲下来之后你愿意的话再来,好不好?” 陆瑶略带撒娇的摇了摇她的手。 说起来也奇怪,萧茉不是一个喜欢撒娇和被撒娇的人,但这陆瑶在她面前这样她就是讨厌不起来呢? 果然,可爱的人在哪儿都吃香。 萧茉有些为难的扶着她,干笑了两声:“这……” 她可不想每天去了祁闵修那儿还要去陆府。 沈芸看出了她的态度,一个闪身就把陆瑶推开了:“我们家小姐没空。” 陆瑶纤弱的身子被沈芸推得晃了一下,然后就跌进了陆淮的怀里。 陆淮连忙暖心询问她有没有伤到,下一刻就站直了身子给萧茉赔不是:“是在下和小妹唐突了,萧姑娘既然没空那就算了,抱歉。” 萧茉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瑶皱着眉头用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吃痛的抿着嘴。 萧茉注意到她的表情和动作,上前轻轻接过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怎么了?伤到了吗?” 陆瑶委屈的看着她:“没,就是不小心扯到了。” 萧茉掀起她的袖口,动作轻盈的检查着她的手腕,在发现她的手被轻度拉伤之后,目光责备的扭头看了一眼沈芸。 沈芸被她的眼神惊了一下,随后就黯淡的垂下了头。 “她平时就是这样毛手毛脚的,并不是故意要伤你,你们母亲的身体我会抽空去看的。” 萧茉轻揉着陆瑶的手,“这几天不要拿重物,养段时间就好了。” 陆淮和陆瑶对视了一眼,面带感激的看向她,“谢谢姐姐!”“多谢萧姑娘。” “我让你给我看看腰伤,你打死没空,给别人看病便无论如何都有空了?” 熟悉的声音从萧茉的后方传来,几人放眼看去,就见祁越一身紫蓝常服正目射寒光的朝这边走来。 看到他,萧茉条件反射的转身就想走,却是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大步走上前的祁越拉住了手臂。 “你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了?” 萧茉无语的甩开他的手:“你让我来西街,我来了啊,又没说不让走。” “来了还想走,做什么梦呢?” 陆瑶和陆淮还没给祁越行完礼,他就拉着萧茉朝鹊桥的方向走了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行啊,我放开你,你自己走,不然我就把你抱过去。” 萧茉咬着牙,抬起脚就朝祁越的屁股上踢去,后者察觉到她的动作,敏锐的躲开了。 他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又气又好笑的瞪着萧茉:“想干嘛?逼我对你动手?” 萧茉眼神四处乱瞟:“我不喜欢被人牵着走。” “行啊,过来,跟我并肩走。” 第49章 到此为止吧 昨天,她是在不清楚西街长桥是什么的情况下加上慕容姝的到来才松口答应的。 要是知道今天是七夕,祁越约她见面的地方是鹊桥,对面还有一个月老庙,她打死都不会来。 两人走到桥上,萧茉看着下面的湖水驻足停了下来。 “祁越,到此为止。”她沉下声音,认真的叫住了越过她走在了前面的人。 祁越回头看向她,不解的蹙了蹙眉。 两人就那样隔着几米相望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祁越才向前跨了两步,想再次去拉萧茉的手,却被萧茉往后躲掉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能是我曾经拒绝的不够明显,那现在我再给你说一次,我不喜欢你,不想也不会成为瑾王妃,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 祁越眯眼盯着她,眸光越来越冷:“我作为南尧国唯一可能成为储君的人,你说你不喜欢?那你喜欢谁,祁闵修?” 他的身份确实是目前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 皇帝的子嗣中只有祁肃渊,祁越和祁闵修是已成年的皇子。 其他几个最大的也才六岁,十二岁的九皇子去年死于哮喘,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一下就出来了。 三人当中,祁肃渊虽贵为二皇子,也是先皇后所生,但除了饮酒作乐其他一概不会,皇帝曾试着教导过,发现无用之后便随他去了。 祁闵修做为皇帝最爱的妃子所生,曾经也是给了他很大的希望,可天不遂人愿,在他打算把他当成储君培养的时候,他成了瘫子。 祁越从小到大处处不输祁闵修,最后没有办法,皇帝便把目投到了他身上。 这两年,只要是地方上有什么问题,他都是派祁越去,。 其一是想让他历练历练,试探他的能力,其二也是在告诉众人,他有意立储。 祁越的每一次出行都能把事情处理的很好,基本也都是提前完成,这让皇帝十分满意。 虽然他还没有册立太子,但朝中上下都知道谁最有可能成为他们下一任的君王。 萧茉静静的看着祁越:“喜不喜欢跟身份没有关系,我不喜欢的人即便是皇上也一样不喜欢,喜欢的人就算是乞丐我也照样喜欢。” 这话激怒了本就不高兴的祁越,他冷冽的凑到萧茉面前。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奋力把沈寒舟留下?还将他送去那么远的地方。” 萧茉有些无助的捏了捏拳头,这不提他还好,提起他她就来气:“我解释过,是你不信。” “如果你口中的乞丐是指他,那我一定会杀了他,不管他在哪里。” 这句话,祁越是凑在萧茉耳边说的。 后者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既无奈又气愤,“我不喜欢事事威胁我的人。” 祁越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妥协,眼里的锋锐收敛了些,重新牵起她的手把玩着:“你不要处处跟我对着干,我自然不会事事威胁你。” “还想逛哪儿?”萧茉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 “我想去看看月老庙后山的姻缘树。” 她抽回被祁越把玩的手,冷冷的从他面前走过。 祁越转身跟上,嘴角抑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他母妃说的对,对付萧茉这种有性子的人就得软硬兼施,再加点厚脸皮。 “喂,等等我!” 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笑脸的在庙里住持的引路下来到了后山的姻缘大树下。 萧茉有些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身旁的祁越看着她的脸,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不一会儿,庙里的小和尚拿了一个托盘上来,盘里放着两张红纸和两根红绳以及一支毛笔。 主持解释道:“两位将心上之人写在纸上,一端系上红绳,红绳的另一端再系上树梢,心愿就可达成。” 祁越高兴的接过纸笔,抬手就利落的写下了“萧茉”两个大字,写完后系上红绳就挂在了树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反观萧茉,看着托盘里剩下的一纸一绳,迟迟伸不出手去。 还是祁越将笔塞进了她的手里,她才回过神来,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幼稚。”她明声嘟囔着,在祁越的注视下写下了他的名字。 写完之后,他连忙伸手抢过,快速挂到了树上,像是怕她反悔一样。 做完这些,萧茉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弯腰拜了拜。 拜完之后,她没有等祁越,转身就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去。 祁越也不恼她态度冷漠,反而一脸笑意的追了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踏出月老庙门槛的那一刻,萧茉的那根红绳连着树枝一起落在了地上。 街上,祁越心情大好的一路询问萧茉喜不喜欢这个,喜不喜欢那个。 不管萧茉给不给出回应,他都会拿出银两全部买下。 “这些都是俗物,你不喜欢就拿回去赏给下人,我府上有许多父皇赏赐的稀世珍宝,你要不要去看看,有喜欢的直接拿走就是。” 他看萧茉一直都闷闷的也不跟他搭话,偶尔扫一眼买来的东西也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还以为她是没看上这些小玩意。 可他不知道,萧茉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稀世之物,只要是她看上眼的,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物件,她也照样喜欢。 从她的反应中,祁越也看出了这点。 他不再频繁的询问,而是观察萧茉看向两街边的眼神。 没走多远,一个卖扇子的小商贩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上前去,拿起摆在台上的折扇一个一个打开来看。 其中一把画有秀丽山河图的扇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多少钱?”她将折扇递给商铺老板看。 老板看了一眼,笑着说:“六文钱。” 萧茉正要掏钱,祁越就从后面拿了一个金元宝放在摆放扇子的台子上。 老板两眼一瞪,吓了一大跳:“使不得,公子使不得。” “没事,他有钱,给你你就拿着。”萧茉将元宝拿起来塞进了老板的手里。 这个元宝对祁越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这个老板来说却是一笔巨款,反正他是王爷,吃穿不愁,就当接济百姓了。 这个做法,不得不说,萧茉是有一点报复心思在里面的。 第50章 流言蜚语 快到午饭时,萧茉叫住了心情不错的祁越,本想以回家吃饭的借口离开,结果他竟然说要跟她一起回丞相府。 这可把萧茉吓得不轻,要说他要是个普通人的话,她早就动武了,偏偏他是一个王爷,还是权力不小的那个。 被这样的人纠缠着,她除了动脑子周旋,好像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行,那我不回去,你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酒楼推荐呢?我口味可挑了。” 祁越顶了一下腮帮,想了一下:“这边的话,有家春风茶楼还不错,有酒有肉有歌舞。” “那就麻烦瑾王殿下带路了。”萧茉说的咬牙切齿,脸子一甩就折身走了。 为了不让祁越去丞相府“做客”,她硬是陪着他玩到了傍晚。 下午,他们去喝了茶,听了戏,看了街头杂耍。 临走前,萧茉还不忘嘲讽他:“白天想去相府做客,这晚上了要不要去借宿啊?” 祁越就喜欢她这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哼笑一声,说道:“也行啊,虽然可能会被诟病,但如果你想让我去,我不介意流言蜚语的。” 萧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敢接话,转身就走了。 回到素栖院,她愤愤的推开房门,坐到桌边就开始喋喋不休。 “你说这祁越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亏他还是个万民敬仰的王爷,一天天除了打嘴炮就只会威胁人 我是谁?会被他拿捏?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然你以为我怕他啊? 真是搞笑,堂堂一个王爷,不把精力放在怎么造福百姓上,天天把儿女私情挂嘴上,动不动就要做些有失颜面的事 怎么,他是想效仿他二皇兄吗?” 沈芸站在一旁,微低着头,愣是没出一点声。 这要换了从前,她要么早就跟着萧茉一起抱怨了,要么就会苦口婆心的劝她不要生气。 可今天的她却安静的有些异常。 萧茉不解的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人,皱眉询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芸嘟着嘴,垂着眸,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哦,一定是今天陪我逛了那么久,累了。” 说着,她就伸手将她牵到身旁坐下:“抱歉啊,让你跟着我受累。” “我不累。”沈芸轻声嘟囔着。 萧茉疑惑的看着她,突然反应过来,“不是,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说出来啊,不然我不知道的。” 沈芸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垂下,扭捏了一下才小声的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被迫应下了陆府的事。” 听到这话,萧茉会心一笑:“怎么会因为你呢?不是因为你,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可是,我推了陆小姐,还伤了她的手,不然你可以拒绝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怪不得她自从祁越出现后就变得怪怪的。 “其实你不推她,她也会答应的,毕竟是老人,听陆淮的描述,他母亲的腿不是什么顽疾,要是我的三流医术真把她治好了,我还挺高兴。” “真的吗?” 萧茉舔了一下朱唇,笑着点点头,不过下一秒就严肃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推她是在维护我,我不怪你,但你要记住,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像陆瑶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可比不得我们习武之人。” 听到这些,原本已经放下的沈芸心情又低落了一截。 “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后注意就是了,不要不高兴,要记住,你是我的人,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有了这句肯定,沈芸再也忍不住了,扑进萧茉怀里就哭了出来。 “我懂了,是我莽撞,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萧茉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姐妹一样柔声安慰着她:“你心里明白就好。” 第二天上午,沈芸大清早就去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脸上气呼呼的。 萧茉正在整理药箱,听到声响,头也没抬就知道是她,见她重重的坐到凳子上,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沈芸将买来的蒸糕放到桌上,喝了一口茶,“刚才我去买早点,路过小巷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你,气的我…… “气的你怎么?跟人打架了?”萧茉下意识的打量着她的身体,生怕她吃亏。 沈芸摇摇头,“没有,我这人讲究的是以理服人,我骂他了。” 萧茉轻笑一声,唇角高高挂起,眉眼温柔大气,把沈芸都看呆了。 她怔了一下,略显着急的问道:“你不想知道他们都议论你什么吗?” “你倒是说啊。” “昨天,瑾王爷带你逛月老庙被人看了去,今早所有人都在说你们七夕私会是你勾引的他 还有更难听的,说你一个乡野村姑,什么礼仪都不懂,王爷只是觉得稀奇,所以想玩玩儿 反正只有更难听,没有最难听,我气不过就和她们嘴战了好一会儿,要不是你昨晚说的话,我早一脚干翻她们了。” 萧茉态度淡然的保持着浅笑,好像在听一个别人的事一样。 “让我猜猜,说这些话的大多是女子,其中显贵人家的小姐丫鬟居多,对不对?” 沈芸眼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凑上去问:“你怎么知道?” “皇城中喜欢祁越的女人太多了,国公府的小姐曾经还一哭二闹三上吊想让皇上赐婚,结果被皇上痛批了一顿才老实。” 萧茉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沈芸的问题,但她这段话一出口,沈芸立马就明白了。 “在她们眼里,所有女子都向往嫁给祁越,而祁越又是一个性格冷淡,脾气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所以除了她们本人以外,任何人和祁越走得近都是用了不正当手段。” 萧茉分析完后,自己都觉得好笑。 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别说他,就是当今圣上也不能做到人见人爱。 这些女人呐,从某种角度来看,她们真可悲。 第51章 陆府 沈芸抿唇望着她的侧脸,满眼的崇拜,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她早就发疯生气了。 虽然萧茉没有不高兴,但她还是觉得不能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她把蒸糕从油纸中夹出一小块,放到旁边的小碗里,想接手帮她整理,好让她吃点。 结果她刚上手就发现这药箱里的东西和前几日的不一样。 沈芸微惊的看向萧茉:“小姐,这,我们今天不去宸王府吗?” “他的腿现在只需要做康复训练就行,不用天天去,昨天不是答应了陆淮要去给他母亲看病吗?我们今天去陆府。” 说到陆府,沈芸再次低下了头。 萧茉看到她的反应,皱眉假装不悦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怎么又这副模样,我昨天说的话是耳旁风吗?” “不是,我只是想,我昨天推了陆瑶一下,今天去了见到她难免有些不自在。” “那你想去吗?不想去就留在府里。” “去,怎么不去,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给她赔个不是嘛!” 沈芸叹了口气,接过萧茉手里的东西:“你快尝尝这个蒸糕,可香了。” 萧茉看着她,欣慰的笑弯了眼。 陆府座于皇城南街最繁华的地方,听说他们家是做盐帮生意的,近些年又开了许多布庄,几乎垄断了整个皇城的布匹生意。 在皇城中,陆府算得上是唯一一个家中无皇亲且无人在朝当官却能位居平民富豪榜第一的家族。 巴结他们家的人不比巴结那些皇亲贵戚的少。 萧茉提着药箱在小厮的带领下穿过长廊的时候就看到了陆淮笑着将一个中年男子送出来。 怪不得,她在门口让人去通报陆淮时,守门的人会说他在会客,并且交代了如果是丞相府的萧小姐来,不要通报,直接领进去。 看来,他一天天的,还挺忙。 小厮将人带到后院门口就没再进去了,他随手招来一个丫鬟,交代了一下就走了。 又过了一个花园和小池她们才终于到了陆夫人所居住的院落。 此时,陆瑶正在房间里给陆夫人按摩微肿的膝盖,听到和平时不一样脚步声,一下就想到了萧茉。 她转身看去,见果然是她,高兴的直往她这边来:“姐姐你来了!” 萧茉笑着朝背对门口的陆夫人行了一个礼,她前脚刚进房间,陆淮后脚就跟了进来。 “不好意思,刚才在见一个比较重要的人,没能亲自迎接,实在抱歉。” “你有你的事要忙,不必管我。”萧茉捣鼓着药箱里的东西,没去看他。 陆瑶懂事的将陆夫人的摇椅转了个方向,甜甜的问:“姐姐要不要先给我娘把个脉呢?” “当然是要的。”她扭过脸礼貌的冲她二人一笑。 陆夫人一直淡笑着,直到萧茉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的袖口晾开,指腹搭上了她的脉搏,她才柔声开口:“萧姑娘年芳几何了?” 萧茉认真感受着她的脉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陆淮两兄妹以为是自家母亲问的太直接,让她心生不悦了,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只是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她就收回手回答道:“我今年生辰就该十九了。” 陆夫人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始终没变:“是大姑娘了。” 萧茉以为她在跟自己聊家常,便也句句回应着。 直到她拿起银针走到她身边,打算跟她解释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时。 她却抢先一步问了一句让在场的人都血液沸腾的话。 “姑娘可有婚配?” 陆夫人话音一落,其他四人瞬间就僵住了。 沈芸张了张嘴,刚想骂人就想起了萧茉的交代,愣是把不好听的话咽了回去。 陆淮两兄妹则一言不发的观察着萧茉的反应。 他们以为她会生气,会难堪,会尴尬,但这些表情并没有出现在她脸上。 她只是抿着薄唇轻轻勾了勾,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暂时没有。” 看到她的态度没有十分排斥的意思,陆夫人便乘胜追击,又说了些挑战她定力的话。 “既然没有婚配,那你觉得我家淮儿如何?若你愿意,我陆府定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以最高婚格将你迎入陆府。” 萧茉一直保持着浅笑,却是笑意不达眼底,没有立刻垮脸是她最后的教养。 她坐在稍矮的凳子上,将陆夫人的腿拿起放到另一根软椅上,认真分析着她的伤病。 “您的腿是多年湿寒堵塞导致的,平时倒还好,只是一点隐痛,但一到阴雨天就会如万针扎骨一般疼痛难忍,我说的对吗?夫人。” 陆夫人有些震惊的看着她,笑容更甚:“对,大夫也是这样说的,他们给我开了好些药,可天天吃都不见效。” 萧茉深吸一口气,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膝盖:“这种病不是光吃药就能好的,要把筋骨里的寒气逼出来才行,吃药也只是辅助作用。” 听到这话,陆夫人抬头和陆瑶陆淮对视了一眼。 陆淮走上前来,语气担忧的问:“那要怎样才能把寒气逼出来呢?” “针灸,陆夫人怕吗?” 陆夫人眼神锐利的看着萧茉,笑的和蔼:“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苦没吃过,萧姑娘可不能把我当小女孩。” “那就请陆公子先退出房间吧,施针需要把双腿露出来。” 因为刚才陆夫人的问题过于敏感,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屋里的人都没怎么说话。 很快日上三竿到了午时,萧茉将扎在陆夫人腿上的银针一根根拔下。 陆瑶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着陆夫人膝盖上有些青紫的皮肤,沈芸担心的皱紧了眉头。 想着她家小姐这次不会是失误了吧!把人好好的皮肤扎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但只有陆夫人自己知道,银针拔下来的那一刻她的膝盖和小腿有多舒服。 就好像把里面的一些废物渣子全部清理掉了一样。 “萧姑娘真是神医,扎两针比我吃三天药的效果还要好。” 听到陆夫人的夸赞,陆瑶和沈芸顿时松了口气。 萧茉整理着药箱,回头叮嘱道:“针灸完不能碰冷水,我这里带了些艾叶,睡前用来泡脚,水要没过膝盖才好。” 第52章 婉拒 沈芸帮她一起整理着用过的东西,陆瑶低头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黄金走上前来双手送到萧茉眼前。 不等她开口答谢,萧茉就皱眉厉眼的看向她:“你做什么?” “姐姐事务繁忙还要挤出时间来给我娘看病,这是看病的钱,还请姐姐务必收下。” 陆瑶声音甜美的说出这段话,任谁听了都不会不高兴。 但萧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搞得好像她是靠这个吃饭的一样。 “拿回去,你要是再给钱我明天就不来了。”她进陆府这么久,第一次有了不悦的面色。 陆瑶眉眼弯弯的笑着将东西收回:“那就谢谢姐姐了。” 其实她本意并不想这样,但又怕不给钱不礼貌,所以就表示了一下。 要说有钱,她爹是当朝丞相,哪里又缺这一星半点呢。 交代好事情之后,陆夫人还热情的留了萧茉吃午饭,但她拒绝了。 说起来,她跟陆府,陆淮和陆瑶压根就不是很熟,加上刚才陆夫人问道那些问题,她巴不得立马飞出去。 萧茉婉拒完陆夫人的邀请后就给沈芸使了个眼色。 沈芸疾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萧茉顺着就走了出去。 陆淮一直守在门口,看到萧茉出来后连忙跟了上去:“我送送你。” 萧茉对着他礼貌的笑了一下:“留步留步。” 他回了她一个更加温润的浅笑,跟在她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刚才我娘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只是太喜欢你了,才会如此直言。” 萧茉神色淡然的看着前方,“你也老大不小了,既没妾室也没通房,做爹娘的难免会着急,我理解。” 从她的语气中没有听出生气,这让陆淮有些意料之外。 他眼眸流转着,咬了咬牙,试探的问道:“那,你觉得我娘说的话可还有哪些地方不足?” 萧茉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他,“你来真的?” 陆淮抬眸和她对视上,一下就被她眼里的威严气息压住了内心的想法。 他轻轻一笑,“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两人不过也才见了三面,若此时提婚请媒,确实有点草率了。 虽然他第一眼见到萧茉就有种莫名的好感,但她对他是什么情感他一点都不知道。 要是求婚不成反被她讨厌,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陆淮出神的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萧茉转身有些无奈的望了他一眼,疏离感满满的叫住了他:“别送了,明天同样的时间我再来。” 路上,一直憋着气的沈芸终于得到了释放,一个劲的说陆府的不是。 “虽说陆府家世不错,但也不能对一个刚见面的女子谈婚姻大事吧!” 她垮着脸,小嘴像吃了豌豆一样吐个不停。 “不过要说家世,他陆府还配不上我们相府呢!你将来要嫁的人一定是身份尊贵之人 小姐,你要知道,金钱在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萧茉轻扯着嘴角,宠溺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懂这些的?” “我们沈家当初就是靠做生意发家致富的,后来被人陷害,一夜就把我们沈家在当地除名了。” 说起这个,沈芸就情绪低落的垂下了眼帘。 萧茉见状没有直接上手安慰,而是扯开话题继续讨论着刚才的事。 “这就是你们没有考虑,而他们考虑到的地方。” 沈芸眨了眨眼睛,不解她话里的意思:“怎么说?” “陆家是生意人,家族中没有皇亲贵戚,也没有在朝为官的亲人,若是有权高的人想害他们,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这时他们家族中有一个身份地位不低且在朝堂之上说话具有一定分量的人,可以减少九成的麻烦。” 听完这些,沈芸恍然大悟:“那他们现在的靠山是谁?” “是谁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相府的权力高。” 萧茉眯着眼尾,在心里剖析着。 她父亲虽然是靠她舅舅才坐上的丞相之位,但好歹也稳坐了多年。 她作为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虽在外面长大,但一回来就带兵给国家立了头功。 娶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怪不得,那个老夫人一见你就跟你说这些,再说那陆家公子,他与你也不过几面之缘,完全都不了解你就提出如此无理的请求,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萧茉被沈芸的话逗笑了:“癞蛤蟆不至于,人家家底雄厚,要是换了不太平的年间,娶公主都是绰绰有余的。” “切~”沈芸不屑的昂起头:“有一点我还比较好奇。” “什么?” “他知道你和瑾王殿下的关系吗?” 萧茉疑惑的盯着她:“我和他什么关系?我和他根本就没关系。” 沈芸咬唇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昨天在南街,他是亲眼看到瑾王殿下把你牵走的,他就没想过你们关系不一般吗? 而且今天外面都在传你们的闲话,他的府邸那么大,不可能没听到关于你和殿下的流言,怎么还敢对你有这种想法?” “如果是从爱情出发,他可能会问我,但他不是。” 提起这个,萧茉更加肯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该死,她就不应该答应帮陆夫人治腿,往前说,她就不该救陆瑶。 不过,他们今天说起婚约的事,她没有正面回答,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提了吧。 第53章 苦肉计 那天之后,萧茉连着七八天都去的陆府。 她想赶紧给人把腿治好,免得每来一次陆夫人就逮着她一个劲的猛夸。 但湿寒之症不是一天两天能医好的,这也是她比较苦恼的地方。 她每天上午去,中午回,下午没事就写字练剑,或者去城外骑马狩猎。 祁越来串了两次门,听说她骑马出城后就去城门口堵了她一回,第二回,他就跟着去了。 本以为会是浑身不自在的相处模式,不想他行为举止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倒让她觉得他好像变了些。 祁闵修得知这些天萧茉的行踪后,气的脸都黑了。 他以为,那天他亲了她,她因为害羞所以躲在了府里。 结果她非但没有因为那件事有情绪波动,还跟祁越逛七夕,一起出城围猎。 这天早晨,萧茉一如既往的收拾好东西打算去陆府。 却是刚出院门,就看到了跟在嬷嬷身后的凌溯。 她有些震惊,但又觉得合理:“你怎么来了?是宸王殿下有什么不适吗?” 凌溯看着萧茉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怨念,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殿下受伤了,还请萧将军跟属下走一趟。”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随口一问,但真听到他说祁闵修受伤了,她心口的跳动会快半拍。 “那走吧。”萧茉收起嘴角的笑意,越过他就往门口走了去。 沈芸随后出来,在看到凌溯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 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和萧茉离开的背影,她就知道,今天不用去陆府了。 走了两步,萧茉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交代着沈芸。 “你把药箱里的药换成宸王用的,再去一趟陆府说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了,下午或者明日再去。” 沈芸点头一一应下。 宸王府的后院里,祁闵修坐在轮椅上看着书,晒着太阳。 看到萧茉来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但很快这份高兴就退了下去。 萧茉走近他身旁,弯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看什么呢?” “《史记》。”祁闵修将书合上放到了一旁:“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萧茉不解的看着他,又扭头看向凌溯,整个眼神都在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各种猜想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她扬起眉眼,语气带着笑腔:“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酸啊?” “有什么好酸的,我又不是你的谁。”祁闵修略带忧伤的轻声说道。 萧茉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他好像瘦了。 想起凌溯来找她时,他们所说的话,她眸子微变,蹲下身担心的问:“哪儿不舒服?腿吗?” 祁闵修悄悄瞪了凌溯一眼,这个瞬间被萧茉看了去。 她没好气的蔑着他:“干嘛瞪人,你不舒服人家还知道来找我,你倒好,想熬着吗?” 祁闵修收回眸子,看向旁边:“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你就不再来了,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萧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安慰着他:“那件事我早忘了,这些天没来是因为别的事。” “什么事?” “前些日子,陆家公子找到我,说她母亲腿疾久不见好,想请我去给她看看,我就去了。” 祁闵修目光黯淡,眸色深幽的看了萧茉一眼又很快闪开:“原来在你心里,我排在最后。” 萧茉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伤感的话。 但想到自己确实许多天没有来,也算不得有理,便只能顺着他的话安慰。 “我从不把人放在心里排序,但如果真要排,你是第一。” 听到她这样说,祁闵修的眼眸一下就亮了。 他高兴的拉住萧茉的手,萧茉生怕他再聊些有的没的,就赶在他开口之前先问他伤哪儿了。 可祁闵修却有点遮掩,不愿直说。 就在萧茉在心里想着他该不会是故意说自己受了伤骗她来的时候,看不下去的凌溯开口了。 “殿下,你就把受伤的地方给萧将军看一下吧。” 萧茉微微震惊的转头看向祁闵修:“怎么回事?” “前几日,殿下觉得自己练习的差不多可以自己走路了,就扶着桌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结果倒水的时候脚下一软就摔倒了,滚烫的开水撒在了他的胸口,烫伤严重 当时我好像还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可殿下却硬要说自己没事,胸口的烫伤也只是拿了些治外伤的药膏擦着 看着他每日疼的倒吸凉气,我才自作主张来相府找你的。” 萧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她不解祁闵修为什么不找大夫。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不喜欢大夫应该是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走,进屋我看看。”萧茉将他推进房间,脸色难看的就像谁得罪了她一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祁闵修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几人走到门口,凌溯懂事的停在了外面,等两人进屋后还贴心的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屋里,萧茉将祁闵修推到里屋的窗边,双手伸了伸最后顿在了半空。 祁闵修看着她的动作,低声轻笑:“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自己来,你出去吧。” 萧茉抿了一下薄唇,收回手:“听凌溯说起好像还挺严重的,我还是看看比较放心。” 祁闵修侧过脸看向窗外的海棠花,没有多说什么。 萧茉咽了一下口水,双手有些颤抖的伸到了他的腰间,将他的白玉腰带解了下来。 腰带一松,祁闵修的衣襟就垮了下来,白皙的锁骨和强劲有力的胸膛一下就显现了出来。 只是那细致的皮肤上印着一抹鲜艳的红色与之格格不入。 萧茉瞪大了双眼,屏住呼吸轻轻将他的衣服从肩上褪去。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吓一跳。 他的胸前差不多有两个巴掌大的地方都被烫得体无完肤。 面上浮着水泡,有些还被戳破了,皮肤皱皱巴巴的,严重些的地方甚至还在渗血。 这一看就是没有及时就医导致的,如果刚烫伤就叫来大夫,一定不会这么严重。 萧茉有些生气他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大了些。 直到祁闵修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你等着,我去拿东西。”萧茉面色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她先是去门口让丫鬟给她打盆干净的水来,然后又向凌溯要来了王府里的所有外伤药。 水打来后,她将帕子打湿拧干把祁闵修伤口周围的皮肤擦拭了三遍。 正好这个时候凌溯拿着药进来了,各种各样的精美药瓶给萧茉眼睛都看花了。 她挑了几瓶出来,剩下的全让凌溯拿了回去。 第54章 干脆做个大夫得了 离开前,她又吩咐了下人给她准备些凉透的开水来。 这些接二连三的要求要是换了旁人,他们早在心里开骂了,但萧茉不一样,她在他们眼里是神医。 祁越作为他们的主子,腿伤之后虽然脾性变得有些暴躁,但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们也是打心底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 凉白开端来之后,萧茉把挑出来的药粉撒了些到水里,然后用帕子浸湿拧至半干一点点的给祁闵修擦拭着伤口。 祁闵修疼的脸色煞白愣是没出一点声儿。 萧茉动作轻柔,边擦边吃,还时不时抬头看他的脸色。 “伤口发炎了,要是再不处理,照这个天气很快就会化脓。” 她又气又想笑,不敢想她要是不来,他会不会任由伤口恶化下去。 祁闵修光着膀子,偏头看着窗外,皱眉隐忍着疼痛,声音却平稳的像没事人一样:“平时也不太疼,我想着它会自己好。” “好个屁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要是伤口恶化带来其他的并发症,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严重的话会要命的。” 萧茉被他的话气笑了,手下的动作一个不留神就重了些,猝不及防的痛感让祁闵修下意识哼出了声。 “如今知道疼了?虽然你现在可以站起来,但练习走路还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之前我就说了,康复训练急不得。” “可是,我想早点站起来,想像祁越那样陪你逛街,陪你骑马练剑。” 祁闵修突然转过头来含情脉脉的看着萧茉。 萧茉的目光全在他的胸膛上,所以没看到他眼里的柔光。 她指尖一颤,抬头的瞬间,祁闵修又把脸侧开了。 “想要自由就得先有个健康的身体。”她认真的对他说道。 祁闵修抿着嘴角,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回道:“那就请你以后多来监督我。” 萧茉沉默着帮他上了药和纱布,然后蹲下想要查看他的脚踝,怎料他反应激动差点踢到她。 “我没崴到脚,真的。”祁闵修有些僵硬的解释着。 萧茉拧着眉抬头瞪向他:“看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了。” 祁闵修有些心虚的看着她检查着自己的脚,直到她放下之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嗯,是没有,但也有可能扯到筋脉了,接下来的练习要更加小心些。”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看着他衣衫不整的样子,直接笑出了声:“你的衣服湿了,我让人进来给你更衣。” 说完,她正要转身,祁闵修一把抓住了她:“我要你给我换。” “什么?”萧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他却是扬眉一笑,抿嘴歪着头和她对视着:“逗你的。” 萧茉烦躁的白了他一眼,刚才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脏可是差点跳出来了,到现在耳根还烧的慌呢。 当晚,她留在了宸王府过夜,因为从凌溯的口中,她得知了他晚上不好睡的事。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现在居然对他的身体情况这么上心。 只是苦了沈芸,上午跑了一趟陆府,下午还要跑一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把萧茉累坏了,不是上午去陆府就是下午去祁闵修那儿。 偶尔回个家还得被祁越翻墙偷家堵在房间里。 对此,她不禁感叹道:“我干脆当个大夫得了,芸,以后我们岁数大了就去开个医馆,你说好不好?” 沈芸拎着药箱站在宸王府外的台阶上,宽慰着她:“你英姿飒爽不适合被困在一处,学学你师父,年纪大了就去云游四海。” 萧茉深深叹了口气,跨下台阶:“先别做梦了,陆府那边还等着我们呢。” 现在想想,她当初是疯了才会答应陆淮的请求。 自从祁闵修烫伤被萧茉接手治疗后,她天天往他那儿跑,他心里高兴,脸色都润了不少。 很快,中秋将至。 夜空中月光如水,本该是家人围坐,共赏圆月,阖家欢聚的日子,凌溯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相府。 一看到他,萧茉的第一反应就是祁闵修出事了。 她问都没问,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跟着凌溯去了宸王府。 院里,祁闵修坐在摇椅上轻晃着,旁边的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 看到萧茉的到来他没有一丝震惊,反而笑着让她坐下吃饭。 萧茉懵然的打量着他,发现他气色红润,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生气。 “这么晚就是叫我来陪你吃饭的?”她语气不佳,有些冷冽。 祁闵修撩起袖口露出手臂给她看:“摔了一跤,现在很疼,你不是说我要是再受伤要第一时间告诉你吗?” 看着他有些红肿的手臂,萧茉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就上前检查着他的手。 “手臂有些脱臼了,我先给你接回去。” 祁闵修柔声应下,下一秒就听到一个清脆的正骨声。 “这些天这只手不要拿重物,好生养着,不然腿好了手还没好。” 她的语气算不上温柔,但听进祁闵修耳里就是那么暖心。 萧茉坐回位子上,不解的看着他:“今天中秋,怎么没有进宫?” 按理说,这种传统节日,皇帝都会设宴的。 祁闵修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我已经去过了,只是回来得早。” 看着桌上还没动过的菜,萧茉更不解了:“饭都没吃就回来了?” “今晚,父皇把家宴设到了良贵妃的宫里,他们才是一家人 对于他们有父皇有母妃的皇子来说,宫里就是家,而对于我来说,这里才是家。”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很清楚,是啊,祁越有疼他的母妃,皇帝的目光自然会放到他们身上。 他孤零零的掺杂在其中,着实有些悲凉。 第55章 醉酒经历 萧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你失去的东西,上天会用另一种方式弥补给你。” “比如你?”祁闵修认真的凝视着她,看到她表情不对之后立马笑了笑。 “我是指你的医术,你看,上天把我的腿夺走了,就派了你来给我治,这怎么不算一种弥补呢?” 萧茉听着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没说什么了。 祁闵修看着她的脸,深沉的眸色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深邃。 “要不要喝点酒?我去前年酿的桃花醉,今天刚从树下挖出来。” 看着一桌的好菜,加上今天的祁闵修一个人过节让她觉得实在可怜,她便点头答应了。 旁边的丫鬟听到他们的对话,十分懂事的上前把两人的酒杯填满了。 喝之前,祁闵修还担心的问了一下:“之前宫宴我看你喝酒都只抿一下,是不会喝吗?” “从小到大,师父都没让我碰过酒,喝的最多的一次是征战途中和将士们喝的庆功酒,一大碗呢!喝完当时我就晕了。” 听着她的描述,祁闵修笑出了声:“酒不能喝太快,不然烧胃还伤身。” 他话音刚落,萧茉就直接干了一口,然后嗦着舌头说好辣。 看着她如此少见的可爱一面,祁闵修心里荡起了丝丝涟漪:“都说了要慢慢喝,一会儿菜还没尝到味儿就醉了。” 说起菜,萧茉摸了一下肚子,拿起筷子就开吃:“在家里我刚拿起碗凌溯就来了。” “那就多吃些,就当我给你赔罪。” 祁闵修拿起筷子尽给她夹她喜欢的菜放她碗里,知道她爱吃鱼,还细心的给她挑刺。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萧茉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 这酒甘甜好喝,后劲大,一点一点的喝还真是醉的不知不觉。 “我跟你说啊,你别看那月亮挂那么高,我轻轻松松就能给你摘下来,想要吗?” 听着她的醉话,祁闵修宠溺的眼里都能揉出水来。 他双手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哄道:“我知道你厉害,你先坐下。” 刚才一壶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劝了萧茉好几次,她只一个劲的说自己没醉,这酒好喝。 萧茉低头看着祁闵修,猛的双手扶上他的脸:“你别转圈,我看着眼花。” “我没动,你醉了阿茉。”祁闵修耐心的解释着。 可萧茉偏要说自己没醉,摇晃着身子还想去拿桌上剩下的半杯酒。 祁闵修见状连忙拉了她一把,她却因为失去重心跌坐到了他怀里。 她坐到他腿上的那一瞬,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凌溯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走了过来:“殿下……” 祁闵修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无妨,你们退下吧。” 凌溯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带着一众婢女离开了院子。 萧茉一手搭在他的胸膛上,一手揽在他肩上,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许久,直到昏昏欲睡的萧茉动了一下身子,嘴唇擦过他的脸颊,才让他如梦初醒。 此时此刻,四周安静的让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不知为何,夜里吹着秋风却让他觉得身体有些燥热。 萧茉呢喃了两声,在祁闵修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长吁了一口气就睡了过去。 换了姿势之后,她仰着下巴正好对着他的颚角,看着她微红的脸,他忍不住慢慢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阿茉,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怀里的人轻吟了一声,祁闵修嘴角高翘:“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哦。” 秋风凉爽,他怕萧茉着凉,就把她抱回了房间。 宿醉过后,萧茉第二天直接睡到了中午。 看着自己身上被换过的衣服,她吓了一跳,正要下床去找祁闵修时,丫鬟就推门进来了。 “萧将军醒了?奴婢这就去把饭菜端来。” 说完,丫鬟就要走,萧茉捂着头沙哑着声音叫住了她:“我的衣服是谁换的?还有,这怎么不是我以前住的房间?” 丫鬟低眉一笑,回答道:“衣服是奴婢给您换的,昨晚您喝醉了,吐了满身,床单被罩上都是,殿下就把您带来了他的房间。” 想起昨晚断断续续的回忆,萧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记得她好像还调戏了祁闵修,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男妾。 妈呀,不敢想象他当时听到这个话是个什么表情,肯定恨不得掐死她。 “那个,我的衣服呢?”她小声询问。 丫鬟也十分礼貌的回答:“殿下说那衣服洗干净了也会有味道,就让奴婢扔掉了。” 萧茉咬牙干笑,“我的意思是,我总不能穿着里衣出房间吧?” 被她这么一明示,丫鬟这才懂了,连忙将早已给她准备好的织锦羽衣拿了出来:“这是殿下为您准备的。” 萧茉也没去看那裙子长什么样,拿起就往身上套:“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些再来看你们殿下。” “可是,您还没吃饭呢!” 她没有理会丫鬟的轻喊,走到窗边一脚就翻出去了。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脸见祁闵修啊! 回到相府,沈芸守在素栖院外,看到形似萧茉的身影,刚开始还不确定是她。 待她走近后她才高兴的迎上去:“小姐,你这穿的什么啊?我都没把你认出来。” “织锦羽衣,宸王给的,走,换了去。” 她拉过沈芸,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房间。 沈芸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啧啧称赞:“换了干嘛?虽然和你平时的穿着不符,但着实好看啊!而且这身衣服就像给你量身定做的一样,看这收腰,看这裙摆。” “好看是好看,但迈不开腿,我不喜欢。”萧茉一边脱衣一边感叹着。 沈芸咬着指甲,回想了一下她平时的作风,肯定的点了一下头:“确实。” “去给我弄点醒酒汤来,头有点痛。” “什么?”她有点茫然的凑近她闻了闻:“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萧茉伸手推开她的脸:“快去。” 喝完醒酒汤后,她连早饭都没吃就又去睡觉了。 纵使沈芸心里有一百个问题想问,在看到她疲累的眼神时还是决定先让她休息。 本来她昨晚离开,今早一回来就该去给萧文博和慕容姝请安的。 但她可不能一脸疲相,穿着和昨天不一样的衣服去,不然她得被打死,还指不定被林姨娘那碎嘴传成啥样呢。 第56章 你是不是喜欢他 当初,她看不起祁越翻墙偷摸着来她房间,现在她到成了其中一员了。 睡醒后,沈芸还是比较贴心的让她洗漱完吃了东西才慢慢盘问。 “你昨天那么晚去的宸王府,今早一回来就酒气哄哄的,还换了一身衣服,老实交代,你和宸王殿下是不是……” “想什么呢!”萧茉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他摔了一跤,手脱臼了,加上过节,他就留我在那儿喝了点,结果不小心喝多了。” 沈芸坏笑着勾起嘴角:“一不小心喝多了~这不像你的性格啊,喝醉之后你们没做点什么?” “他现在是个半身不遂的人,能做什么?而且,那酒怎么说呢?刚开始喝的时候一点劲都没有,结果喝完就来劲了。” “哟,他现在是个半身不遂的人~喂,意思是他要是健康的就有什么咯?” 萧茉没好气的捏了一下沈芸的脸,咬牙切齿道:“我们又没成亲,怎么能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呢?” 沈芸嘟嘴揉着脸上吃痛的地方:“发生了又没关系,你们本来就有可能成亲啊。” “你是不是皮痒了?” 眼看她就要生气了,沈芸连忙岔开话题:“那你喝醉后有没有像上次在战争胜利后的篝火庆功宴上拉着我哥说要纳他为男妾?” 一说起这个,萧茉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沈芸更是觉得好笑得不行。 她记得,当时把沈寒舟的脸都吓白了。 因为当时的萧茉立了军功,要是回了皇城真把他纳入后院,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好在第二天起来,她就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也再也没提过这事,不然,沈寒舟都不敢跟她回来了。 看到萧茉沉默不语,沈芸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你真那样说了?对谁?宸王还是凌溯?” “祁闵修,而且我还扯他头发,还吐了一身,咳,以后不敢去见他了。” 沈芸愣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小姐啊小姐,你要笑死我,我很想知道殿下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哈哈哈……” “你在嘲笑我?你给我过来!” “我不……啊,哈哈哈。” 两人嬉戏打闹着,连慕容姝什么时候走进屋里了都没发现。 她慈眉严目的看着两人,语气不似平时可亲:“茉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声音的两人身子一震,沈芸连忙收起笑意上前行礼。 萧茉笑着拉过她坐到一旁:“昨晚就回来了,因为太晚了所以我就没去打扰你。” 慕容姝半信半疑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只能暗自叹气:“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当初干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自荐去给宸王治腿啊。” “他的腿已经有知觉了,能不能正常走路只是时间问题,要是他肯艰苦多练,两三个月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萧茉自豪的炫耀着自己的医术,结果下一秒就被泼了冷水。 “谁问你这个了,茉儿,你回答母亲,是不是喜欢七皇子?” 慕容姝焦急的语气让萧茉听了都跟着紧张了起来:“我哪有,我没有喜欢他。”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天天往一个未娶妻纳妾的王爷府里跑,偶尔还要过夜,成什么体统。” 她有些气急的看着萧茉,萧茉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名节,也就耐心解释道:“这是皇上特许的,别人不敢妄言议论。” “可这不合规矩啊!茉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去管这等闲事!” “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看看在师父那里学来的东西能不能把已经定论成瘫子的人救回来。” 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芒,慕容姝突然觉得她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她。 刚回来时,萧茉脾性冷漠,生人勿近的气息笼罩着全身。 府里的人包括她都以为她在外面过得不好,性格免不了内向柔弱。 但在看到她干脆利落的收拾了林氏等人之后,她才发现,她被教育的很好。 后来,她征战归来,身上多了些平易近人,和她的距离也近了许多。 在家里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以为她已经了解她了,但现在看来,好像还不够。 “茉儿,三皇子和七皇子都曾向皇上求娶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以跟母亲说说吗?” 慕容姝带着试探的口吻询问着萧茉,生怕她不想说还特意加了最后一句。 萧茉看的出了她的担心,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浅笑:“皇上没有应允自然有他的考虑,就算日后松口了我也有办法。” “宫门王府深似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母亲不希望你后半生过得辛苦。” 别说什么皇宫王府了,就是稍微有点权势的丞相府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宫斗宅斗,是女人一生都无法避免的。 这些道理萧茉虽然没有慕容姝领悟的深,但也是知道的。 她淡淡收起脸上的笑意,只微微勾着嘴角,“人各有命,母亲不必为还没发生的事过度担忧,我虽不能保证今后一定会幸福,但我会尽力让自己过上喜欢的生活。” “意思是你现在两个都不喜欢是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萧茉还是犹豫了一下:“嗯。” “可你下个月就满十九了,再不成家就成老姑娘了。” 慕容姝观察她的表情,看她并没有不高兴便又接着说:“你看萧香,比你小一岁,林氏都急疯了。” 萧茉扬眉苦笑的看着她:“我哪里就成老姑娘了,你看宫里的常德妃,当年进宫的时候不也二十有五了吗?不是照样荣宠万分。” “那像德妃那样的人又有多少呢?”慕容姝不满她的观念,反问她。 萧茉咬了下薄唇,不满的嘟囔:“刚才还说不要我嫁人,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嫁人了,我是不想让你嫁给皇亲,若有其他门当户对的人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啊。” “听你这意思,是早就有相中的了?谁?” 第57章 婚嫁之事 慕容姝换上慈爱的暖笑,抿着唇看了一眼四周,朝萧茉面前靠了靠。 “我看陆家的淮公子就挺不错,而且,他对你应该是有好感的。” 这段话犹如晴天霹雳般轰向萧茉的脑子,她张着嘴,好一会儿才疑惑的问道:“你只见过他一次,怎么知道他对我有好感?” 慕容姝一副看透所有的神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七夕那天你去见了谁。” “见了祁越啊,当时还闹得满城皆知。” “我和郡公夫人路过长青苑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你和陆淮在街上谈笑风生,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看朋友。” 萧茉这时才反应过来,慕容姝来找她根本就不是讨论什么未出阁的姑娘经常进出入王府对名声不好。 她就是来说媒的! “这能看出什么?你在长青苑那边看得清脸吗?就说眼神怎么怎么的。” 慕容姝有些小小傲娇的抬起下巴,她活了大半辈子,这种事不是一看一个准吗? “七夕你们相遇之后,第二天就去了陆府,美其名曰是请你去给他母亲看病,实则不然。” 人有时候想笑的时候真的会感觉到很无力:“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呢?” 慕容姝看萧茉入了道,便认真的给她分析了起来。 “你看,现在喜欢你的人有瑾王,宸王和陆淮,嫁进王府虽然能给萧家长脸,但不稳定因素太多了,且日后不幸福的可能会很大。” 听到这,萧茉忍不住又笑了:“我还没嫁呢,你咒我干嘛?” “听母亲说完,陆家虽然不及皇亲,但家族稳定,又是生意世家 论身份,你是要比他高一些的,你嫁过去,只管生个一男半女,他们陆家可不得把你高高供起。” 萧茉心不在焉的听着,时不时敷衍的应一声。 慕容姝说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 “母亲,今日没人约你出去吗?”萧茉重重的叹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丝丝疲倦。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先回答母亲。” 她坐直身子,正脸和慕容姝对视着,认真道:“我现在谁都不想嫁,成家是一种束缚,但我喜欢自由,这种话,母亲以后不必说了。” 慕容姝差点没被她的回答气死,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这孩子……”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可是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才是痛苦人生的开始,而且这种痛苦会伴随一辈子。” 慕容姝还想劝慰两句,却再次被萧茉打断了:“好了,你的良苦用心我懂,婚姻之事过两年再说吧,我要出门了。” “去哪儿?” “陆府。” 萧起身就往门外走,守在门口的沈芸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想起萧茉的话又折回房间把药箱带上了。 出了府门,萧茉呆呆的站在台阶下,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沈芸站在她身侧,回想起刚才在门口听到的屋里的对话,知道她此时不想面对陆淮,便提议让她去骑马散心。 这话像烟花一样在萧茉心里炸开了花。 是啊,此时此刻,唯有策马奔腾才能让她疏解心中的阴郁。 不一会儿,两人一黑一白,一前一后就从稀疏的街道一路狂奔到了郊外。 城外练军的地方有个草场,里面舞刀弄枪,骑射赛马,样样都有。 管理草场的人是之前北夷之战胜利后与她一同回来的陈副将。 因为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所以皇帝就给他安排了这个闲散职位养伤。 初次知道这个地方是上次祁越缠着她去打猎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的。 之后祁闵修烫伤,她就没时间了,今天是她第二次来。 春风茶楼之上,靠窗的位置有个浅青的身影自萧茉的马儿出现之后,眼神就落了上去。 “今天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祁越放下手里的棋子,不给对面之人反应的机会,起身就朝楼下奔去。 只留下身后一脸茫然的棋友莫名其妙:“喂!你去哪儿?” 练兵场内,将士们洪亮的呐喊震耳欲聋,陈副将带领着萧茉从外围路过,把萧茉看的心血来潮。 她驻足看完了一轮操练,迫不及待的就拿过擂台上的长枪走上去给众人耍了一套枪法。 众将士们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的就被她熟练精湛的各种招式吸引住了目光。 “好!好一个回马枪!” “这个压枪可真帅!” 一场练枪表演结束后,将士们都热血沸腾的高呼着巾帼不让须眉。 这时,陈副将满怀笑意的走到了萧茉身边,举起她的手想说说她的身份:“哈哈哈,大家不必惊讶,这位就是……” 重要时刻,萧茉连忙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其他人可有想上来与我切磋的?” 她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 众人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纷纷站向两侧,俯首行礼:“参见瑾王殿下。” 萧茉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眸在看到他朝自己走来时瞬间黯淡了下去。 祁越眉眼桀骜,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走到萧茉所站擂台的台阶下,仰头看着她。 “我来跟你切磋。” 萧茉眼皮跳了跳,双手环胸把头转向了一边:“我不和你比。” 祁越笑的明媚,眼里都是柔情:“将士们可以跟你比,我不可以,你看不起我,还是觉得我不如他们?” 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萧茉已经听习惯了,所以没觉得有什么。 她刚想转回头反驳他,就看到下面站成一片的士兵们脸色都变了。 这一刻,她才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权势无边的王爷。 以前对他无礼是因为他的喜欢,所以不曾对她有过实质性的惩罚。 要是他想的话,她以前对他说的那些话里面,随便拎出一句都能让她吃的够呛。 理清了这些,萧茉不再拒绝,侧开了身子:“那就请殿下寻一件趁手的兵器吧。” 祁越笑颜如花的走上擂台,随手拔出了元穆手里长剑:“可不许让着我,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 第58章 被追杀 萧茉点头轻应,随后就认真的做起了切磋前的准备。 整个过程中,她没有一次是使了全力的,次次都是点到为止。 反观祁越也是一样,而且他的让步比萧茉还多,逮住机会不是攻击她,而是制造各种和她的亲密接触。 刚开始,萧茉还以为是凑巧,直到后来三番两次的摸腰摸脸,她才反应过来。 这人哪里是想跟她切磋什么武艺,明明就是想光明正大的吃她豆腐! 不气不气,他是王爷,萧茉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结果她刚想完,一不留神手里的长枪就被祁越挑掉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祁越一个侧空翻立到她身后,她一转身,脸就凑到了他眼前。 他抿嘴坏坏一笑,对准她的红唇就要压下去。 萧茉吓得脸色一白,也不管你什么王爷不王爷了,伸手就使出全力将他推了出去。 她有些羞愤的怒瞪了一眼祁越,什么话都没留下,转身就走向了自己的马儿。 沈芸看在眼里,也幽怨的看了一眼祁越,然后就快速跟了上去。 祁越嘴角笑意不减,将长剑丢给元穆,二话不说也追了去。 几人驶入回城必经之路的树林里,到了深处,萧茉还在气愤中,前方就突然闪了两根箭出来。 她反应迅速的下腰躲过,刚直起身子,就又来了几根。 祁越虽然在后面,但很快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加速赶了上来。 他手速极快的从旁边扯下一根树枝,将射向他们的箭全部驳了回去。 萧茉边躲边不解的看向他:“什么情况,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祁越难得神情严肃了些,不像平时那样纨绔:“冲我来的,连累你了,跟我来。” 沈芸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她和元穆一左一右并到萧茉和祁越的两边。 元穆淡定从容的看向祁越:“殿下。” “你要当心,不要恋战。” 他没有说很多话,只喊了祁越一声,祁越朝他点了一下头,交代了一句就跳到了萧茉的马上。 萧茉虽然不喜欢他的触碰,但眼下这种情况也不能讲究太多了。 两人同骑一匹马,驾马的人就变成了祁越。 他双手从萧茉腰间穿过,从她手中接过缰绳,调转马头就要往旁边的小路驶去。 萧茉反应过来,连忙转头看向后面的沈芸:“芸,跟上!” 沈芸和元穆并肩而行,听到自家小姐这么危急的时候还在担心自己,一股暖流直冲心口。 “小姐,你与殿下先走,我和元穆一起断后,一会儿就来找你。” 萧茉担心的看着她,余光瞥到认真应战的元穆,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那你当心,必须活着回来见我!” 她话音一落,祁越就带着她进到了树林的深处。 看到他对树林中小路的熟悉程度,萧茉不禁疑惑问道:“你经常被这样吗?” “也还好,身为皇家的人,有本事就会有麻烦。” “那你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吗?” 祁越目光灼然的盯着前方,脸上的严肃表情松弛了许多。 “祁肃渊。” “二皇子?为什么?”萧茉一时想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祁越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满眼都是对他的看不起。 “皇长子夭折,按理说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但现在,父皇不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换我,我也急。” 经他这么一解释,萧茉幡然醒悟,一下就明白了。 对啊,本来他应该是太子的,可皇帝欣赏能者,无视了先帝立嫡立长的规矩,有意立祁越为储,他气不过也很正常。 “就算如此,他又怎敢明目张胆的来刺杀你?” 除掉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陷害,下毒,随便哪个都比如今这种隐蔽的多。 这个二皇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祁越勾着嘴角,笑的十分好看:“你怎么证明这些人是他派来的呢?” 这话说的萧茉醍醐灌顶,下一秒,腰间的手就猛的收紧了些:“注意到了吗?” 闻言,她扫了一眼两边的草丛,这些人,居然追了上来。 “目测对方十多人,我们两个配合着对付应该也不棘手。”祁越贴着萧茉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萧茉刚想答应,突然反应过来,这事儿怎么有点不对味啊? 那群人是冲他来的,关她什么事?刚才遇到暗箭的时候,她就应该直接掉头走人。 现在好了,不配合他干一架都走不了路。 萧茉侧头看向祁越,嘴唇一不小心擦到了他的脸,霎时就把刚才脑子里的想法忘了个一干二净。 恰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了一个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准备好了吗?他们要动手了。” 萧茉左右扫了一眼,眸光骤变,眼尾微微眯起,尽显锐利,脸上的表情严肃紧绷,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果不其然,祁越的话刚说完一会儿,他们前方就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一人手里一把毒镖就朝他们这边甩了过来。 他们默契的脚下一蹬,就从左右两个方向跳了出去。 萧茉的脚尖刚着地,那匹受了惊吓的黑马就被毒镖刺中应声倒地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隐蔽的草丛里就陆续蹦出了十多二十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这装扮,根本就不像普通的暗卫,祁越看出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开口给她解释道。 “这些是死士,不要命都要替主人完成任务的存在。” 萧茉皱着眉头,眼睛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身上来回移动。 和其中一个对视上的那一瞬,对方突然就朝她这边奔了过来。 途中,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了一根软剑,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拿出自己的家伙。 二对二十的群战一触即发,很快,地上就陆续倒下了七八个黑衣人。 与此同时的祁越和萧茉也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背对背和剩下的黑衣人对峙着。 “这些人可比普通的暗卫士兵可怕的多,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行刺的,招招致命,我们不能有一点马虎。” 萧茉紧抿着唇,从刚才的打斗中已经见识过了祁越口中所谓的招招致命。 第59章 舍身相救 她是一个有感情的人,所以在与别人打斗的过程中会下意识的躲避要害,但对方却好像没有人情的傀儡,每一次攻击都直通要害。 “接下来,你可不能再留情了。”祁越握紧了手里从黑衣人那抢来的长鞭,脚尖一点就冲了出去。 萧茉明白他的话,拿出了在战场上与敌军首领对战的气势,不自觉间眼神也狠戾的许多。 两人分头而战,打的忘乎所以,在把对手都摁死之后才发现已经偏离了他们原来的位置。 祁越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突然瞥见旁边的树林里闪过了一抹黑影。 他眸光微变,立马追了上去,追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人可能一早就藏在草丛里的,看到他把人都干掉了,知道他肯定要去找萧茉,就想把他往别处引。 所以……阿茉! 祁越施展着轻功在树林里放声大喊:“阿茉,阿茉!” 这边,萧茉本来已经把跟她交手的黑衣人都干掉了,却不知何时又从何处蹦出了些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祁越不掉头,追到黑衣人的尽头就是早已埋伏好的陷阱。 萧茉集中精神盯着慢慢朝她围上来的蒙面人,发现他们好像跟之前那些人不太一样。 但眼下的情况不适合她去细想,只能像之前那样硬着头皮上。 可她等了半天,对方却没有要攻击上来的意思。 这让她有些疑惑,这些人怎么好像是在拖着她,不让她走的感觉。 就在萧茉警惕着想跃跃欲试先动手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祁越焦急的声音。 萧茉心头一颤,抬脚就要往他那边去,几个黑衣人见状立马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凶神恶煞的就朝她扑了去。 “祁越,你个杀千刀的,我在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祁越脸色一喜,寻着声音的来源就飞奔了过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群黑衣人跟萧茉一起打的难舍难分。 这一幕刺激到了他,才没能让他仔细观察到,这群人对萧茉根本没下死手。 祁越刚加入战斗,那些人就不约而同的把矛头全部指向了他。 正打的起劲的萧茉突然失去对手,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她赶到祁越身边,替他驳回了不少刀剑,两人配合默契,几乎天衣无缝。 突然,萧茉发现他们斜上方的树杈上站着一个拿着手弩的黑衣人。 不等她提醒,那黑衣人就对准祁越射出了手弩上的箭。 “喂!小心!”千钧一发之际,萧茉本能的挡在了祁越的身后。 反应过来的祁越看到萧茉胸口瞬间染红的衣服,眼里的杀气更浓了几分。 但他深知,眼下他不能恋战,得先把萧茉带走。 祁越边打边往她身边退,看准时机就将人打横抱起跳向了不远处的斜坡。 斜坡上杂草丛生,有些都有半人高,隐蔽性极好,所以黑衣人找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下坡的整个过程,祁越都将萧茉全方位的护在怀里。 一想到她刚才为自己挡箭的场景,他就心疼的不行。 斜坡的最下方是一条上下山的小路。 两人滚落在路边,祁越反应迅速的将人紧搂在怀里,等看清眼前的情势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萧茉,却发现她已经嘴唇发紫晕了过去,而且,手臂上还在流血。 该死!祁越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是怪祁肃渊,也是在怪自己。 要是刚发现有死士的时候他让她先走,她就不会出事了。 眼下这深山老林的,也没匹马没个人,天色渐渐暗下来,若不在黑夜来临之前走出这片林子,那就不好办了。 但在这之前,他是不是应该先把她肩上的箭拔下来,再帮她把毒吸出来。 “阿茉,阿茉醒醒……”祁越想叫醒萧茉,跟她说一下他的想法。 哪知萧茉根本没晕,只是伤口太痛了想靠着休息。 感受到祁越想帮她拔箭,她只能缓缓睁开眼睛,半眯着抬起手制止他。 “箭头是倒钩状,拔出来会流很多血,先离开这里,找个驿站,我有办法。” 虽然她的声音很虚弱,但只要她能醒,祁越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连连答应,抱起她就再次隐进了树林。 因为走正路太容易被发现了,所以哪怕绕点路都不能再次被那些黑衣人发现。 为了安全起见,祁越先是带着萧茉去到一户农家借来了两套素衣,然后才抄小路去附近的镇上找了一家客栈。 两人到达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了,也正是因为天黑才让他们安全的逃了出来。 客栈老板娘看到萧茉的伤势时,脸色都吓白了。 配上祁越冰冷如霜的眼神,祁越还没开口,她就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厢房。 来的路上,萧茉怕自己晕过去,就把能治自己伤口的药和工具提前告诉了祁越。 祁越将她放到床上后,就片刻不歇的来到了大厅。 他不能自己去抓药,不然放任毫无意识的萧茉一个人在这儿太危险了。 老板娘听到喊声,从后屋出来,看到是祁越就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这位公子要用餐吗?” 祁越冷着一张脸,将瑾王令牌拿出来显现在她面前:“去给本王抓几副中药,再帮本王把这些东西弄到手。” 老板娘看到令牌,吓得双腿一哆嗦就直直的跪了下去:“瑾王爷千岁。” 行完礼后,她突然想起刚才祁越怀里的人,殷勤道:“若是抓药,民妇不如去请一位大夫来,王爷您说呢?” 祁越有些不耐烦的蔑着她,语气冷然:“按本王说的去做就行了。” 老板娘被他的气势所压,不敢多言,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纸张就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房间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祁越坐在床边给萧茉擦拭着脸上的汗,听到声音后,紧绷的脸色立马就缓和了许多。 第60章 疗伤 他接过东西,走到床边,按照路上萧茉教给他的方法,先把止血粉末撒在她的手臂上,再用早已扯下来的衣角给她包扎好。 这边做完后,过了片刻,他才又进行下一步。 照萧茉的说法,手臂上的刀伤处理好后就该给她把短箭拔出来了。 因为箭头有倒钩的原故,拔出来时肯定会带着血肉,若到时候血流不止,又没有止血药备着,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才叮嘱祁越一定要在有止血药的情况下才能帮她拔箭。 随着他拔箭的动作,萧茉痛苦的低吼了一声,不一会便缓缓睁眼醒了过来。 祁越激动坏了,想抱一抱她又怕弄疼她:“你醒了?我把箭给你拔了。” 萧茉气息虚弱的扫向他手里还没扔掉的箭,挣扎着想坐起来。 祁越见了,连忙丢掉手里的东西去扶她:“你别动,伤口在流血,我来给你上止血药。” 她摇摇头,看了一眼肩上的伤,发现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飙血,就让祁越将她扶坐起来。 看她坚持,他便不再相劝,小心翼翼的把人扶起靠在了床头。 坐稳后,她艰难的抬手伸向他:“把那支箭的箭头拿过来我看看。” 祁越不解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就把箭递到了她面前,箭头朝着她。 萧茉忍着痛,皱紧了眉头,用拇指和食指捻了一点箭头上的污血拿到鼻间仔细的嗅了嗅。 她边闻边念着一些草药名,祁越看懂了她的做法,等她不说话了后小声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是解药吗?” “嗯,有吗?” “有些有有些没有,等我,我很快回来。” 萧茉虚弱的点了点头:“银针呢?” “你想给自己施针吗?这样太危险了,我还是去找个大夫来吧。” 祁越满眼担忧,但还是把银针带拿了过来。 “你不管,把药找来就是了。”萧茉气息不稳,说一句话像要断气一样。 祁越不放心,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越窗出去了。 他动作极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回来后,他看到萧茉褪去了外衣,穿着裹胸里衣盘坐在床上似乎是在运功。 听到声音后,萧茉警惕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祁越回来了,戒备的眼神才略微松懈。 她香肩外露,如月下百合,皎洁中带着一抹不经意的诱惑,额间被汗打湿的发丝更添了几分妩媚。 祁越从没见过这样的她,男人本色促使他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 他怕自己做出无礼之举,连忙侧过身去:“我把药都找来了,一样不差。” 萧茉脸色苍白的扯了一下嘴角,笑道:“平时不是惯会说荤话吗?如今怎么怕了?” 祁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经过了漫长的心理斗争,想到萧茉的伤势耽搁不得,便牙一咬,心一横就走了过去。 走近后,他才发现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些,垂眸,竟看到她手腕上扎着一根银针。 “你这?扎错没有啊?”他担忧的询问。 萧茉却很是耐心的给他解释了起来:“这叫神门穴,通过刺激这个穴位,可以调节自律神经,让我保持清醒。” 祁越不懂医术,听了她的话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药找来了,要怎么做?” “加点水,将药草捣成黏糊状,拿过来就是了。” 祁越不再多言,拿起一堆药草就去了楼下厨房。 很快,他就端着一碗绿油油的半糊状东西回到了房间。 萧茉凑近看了看,觉得没问题后就拿出银针蘸上药糊扎在了肩上伤口周围的穴位上。 祁越半蹲在床前,双手拿着药碗,虽然不懂却也不敢多嘴询问。 他怕打扰到她,她现在本来就神智涣散,若不给她安静的环境集中注意力,扎错了就完了。 萧茉指尖轻颤着,扎完最后一针后,没过多久,那被毒箭刺伤的地方就一涌一涌的往外冒黑血。 祁越看的瞳孔放大,很快就反应过来问萧茉要不要给她擦掉。 萧茉刚要回答,就不受控制的呕了一口浓稠的黑血出来。 这可把祁越吓坏了,想上前抱着她,又怕弄到她肩膀周围的银针,只能柔声轻语的哄着。 “别怕,我在这儿呢,吐吧,吐出来就好了,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他紧握着她的手,控制着力道,有劲却不至于伤到她。 好一会儿后,他看到她伤口处还在往外流的血不再黑亮,无神的眼眸瞬间就亮了。 “阿茉,血变得不黑了,可以拔针了吗?” 萧茉睁开眼睛,垂头看了一眼伤口处,见血确实不如刚开始那样黑了,但依旧没有恢复成正常的红色,便摇摇头说:“再等一会儿。” 祁越眉头紧蹙,眼睛死死的盯着流血的地方:“可是,你流了好多血。” “无妨……”她咬着牙,虚弱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一会儿,她就又吐了一口紫红色的鲜血,祁越微微张嘴,还没把关心的话说出口,她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祁越吓得脸色一白,惊慌失措的将萧茉扶起来,却是怎么喊她都没反应。 情急之下,他只能拔掉了她身上的银针,把她身上的血渍大概擦了一遍,给她套上自己的外衣就将她打横抱下了楼。 老板娘一直守在楼下的大堂里,看到祁越抱着人着急忙慌的走下来,连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她还没说话,祁越就先开了口:“有马匹吗?” 老板娘愣了一下,伸手指向后院:“有是有,不过是住宿客人的。” “拿着,去把马牵来。”祁越从怀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玉坠扔到了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两眼放光的将东西拿起,看都没看都揣进了兜里:“我这就去,这就去。” 第61章 幸好她医术匪浅 客栈门口,祁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马上寅时了,虽然夜路不好走,但萧茉的伤留在这里只会加重,还是带回去让宫里的御医来看看吧。 他正在心里计划着,老板娘就牵了一匹棕色的马儿到他面前。 他将身上能脱的衣服全部套在了萧茉身上,快马加鞭,一路不歇,卯时便回到了瑾王府。 元穆看到他平安回来,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萧茉被他捂得严严实实,倒是让元穆一时没看出来。 直到祁越把她放在床上,掀开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元穆才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萧将军怎么伤的这么重?” 祁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严肃的侧眸看着他:“速去宫里请刘御医。” 元穆再次看了一眼满身狼狈的萧茉,不敢耽误片刻,转身就飞奔了出去。 祁越一直守在床前,用了好几盆水才把她身上擦干净。 由于之前的衣服已经被黑血染的又腥又黏,他便在等御医的空档让丫鬟帮她把衣服也换了。 考虑到她伤口位置的特殊性,他让丫鬟剪破了她箭伤和手臂刀伤两处的衣服,只把伤口露出来。 以免御医看到不该看的,或有意避嫌而诊断不清。 还好刘御医今天不当值,住在了宫外自己的宅院里,所以很快便赶来了。 路上,元穆把请他来的目的和萧茉的伤势大概给他讲了一下。 到瑾王府后,两人直奔后院。 “参见瑾王殿下。”虽然知道救人治病刻不容缓,但刘御医还是先给祁越行了个礼。 他还没跪下,祁越就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不必多礼,快去看看萧将军。” 御医侧过身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这才走上前去。 因为元穆说萧茉受伤的位置在锁骨之下与腋下齐平的地方。 他怕她因伤的原因暴露太多肌肤,所以要先远远的看一眼才好做出相应的救治措施。 还好萧茉穿着一身素衣将身体包裹了个严实,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刘御医低头垂眸的走到床边坐下,丫鬟懂事的将萧茉的手从被子下拿出来,露出手腕。 他一脸认真的细细把着脉,脸色时好时坏,吊的一旁的祁越也跟着转变脸色。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久久之后,刘御医才收回手看向了祁越:“不知能否让老臣看一看将军的伤口。” 祁越抬了抬下巴,身旁伺候的丫鬟立马会意,轻轻拨弄了一下盖在伤口上被剪下的衣布。 刘御医仔细看了几许,丫鬟又掀开了盖在萧茉手臂上的衣布。 他点了点头,面色缓和的转过身来:“回禀殿下,将军中箭之毒已解了大半,昏厥的原因是失血过多。” 想起在客栈时,萧茉伤口处不断往外冒的黑血,祁越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那接下来是清理余毒还是先补足气血?” “萧将军医术匪浅,中毒之际划破皮肤让最先最猛的毒药流出了体外 剩下的又用针灸之术排出不少,现下体内的余毒已经比较轻微,对身体造不成实际的伤害了 反而是气血严重亏虚恐有性命之忧。” 祁越听懂了他的意思,还没张口吩咐,元穆就替他唤来了丫鬟:“去准备滋阴补血的膳食和中药来。” 刘御医面带赞许的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萧茉,心里很是欣慰他南尧国又多了名少年英才。 丞相府里,沈芸正想出门去找元穆问问祁越的情况,看看萧茉有没有跟他回瑾王府。 经过前厅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萧文博和慕容姝的对话。 刚开始两句他们只是聊家常,沈芸并没有在意,却在拐角之际听到了一句对她来说很有用的话。 “今日退朝比较早,路上遇到了瑾王的侍从带着刘御医去瑾王府,看样子挺急的,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萧文博说了许多,但沈芸只注意到了这几句。 没错,萧茉一定在瑾王府! 沈芸高兴的直奔门口,来到瑾王府的时候正好看到祁越坐在床边搂着昏迷不醒的萧茉给她喂药。 她刚要开口,就被元穆扯到了一旁:“我们出去伺候。” 沈芸不解的扭头看向他:“干什么要出去,我要去看看我家小姐。” 元穆无奈的看着她,有些生气她为什么没点眼力见。 他家殿下好不容易有个能和萧将军亲密接触的机会,他可不能不懂事。 “你过来我给你说。”元穆拉着沈芸走到屋外,把祁越给他说的事说给了她听。 听完昨天他们分开后,祁越和萧茉的经历,沈芸满眼内疚,忍不住伸着脑袋去看屋里的情况。 “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留下来帮你,小姐!” 她带着哭腔在元穆毫无防备的空隙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其实他们两个刚才在门口的对话祁越是听到了的,他不予理睬是因为怀里的人。 沈芸即便再难过,进了里屋还是先恭敬的给祁越行了个礼。 祁越仔细着手里的药碗,一点一点的喂着萧茉,面色不悦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这儿?元穆去找你了?” 他这话问的沈芸很是不爽,照他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她知道了? 但就算她心里不快,也不敢表露在外:“奴婢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看小姐有没有与您一道回来。” 祁越细致的给萧茉擦了擦嘴角,将人轻轻放下,依旧没去看她:“她受伤了,要在瑾王府养些时日,知道回去该怎么回话吗?” 沈芸有些震惊的盯着床上面如纸白,唇无血色的萧茉。 昨天晚上慕容姝看到她的时候就问了,当时她怕她担心,就撒谎萧茉在宸王府。 因为她以前经常留宿在祁闵修那儿,所以慕容姝除了不高兴以外并未多想。 “殿下可以跟奴婢讲讲你们昨日遭遇了什么吗?” 沈芸想知道萧茉的情况,所以就算祁越脸色不怎么高兴,她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本以为他会岔开话题或者直接选择无视,不想他竟知道把昨天的事仔细说给了沈芸听。 “若不是她替我挡下毒箭,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 他伸手轻轻拂过萧茉额间的碎发,眼里溢满了柔情。 沈芸听完他的话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第62章 寸步不离 以前,她以为萧茉喜欢祁闵修,所以才会主动提出要帮他治腿。 但现在看来,她家小姐喜欢的怕不是这个活阎王。 不然为什么祁越身上分毫没伤,而她却为了救他以身挡箭还把自己搞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小姐哎,你喜欢谁不好,要喜欢一个经常欺负你的人。 沈芸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立马就听到元穆在她身后说:“既然沈姑娘来了,那萧将军的药就你去熬吧。” 这话真不是他想说的,是祁越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出去。 他在脑子里转了一下,才想到这个办法可以长时间把她困在厨房。 一听到是给萧茉煎药,沈芸想都没想就应下转身出去了。 祁越一直守在床前寸步不离,床上的人一刻不醒他就一刻不敢放松。 半夜,他第四次将萧茉扶到怀里,端着中药想喂她喝点。 白天三次的喂药经验让他找到了一点窍门,这次,萧茉断断续续喝下去的比白天三次还要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看着怀里的人,他总觉得她的脸色好像没有那么苍白了。 但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御医说了,她醒来之前喝的药一定要是最浓的。 虽然白天洒了不少,但也算喝了些,今天晚上又喝了一大碗,说不定,明天她就能醒过来。 祁越在心里猜想着,不知不觉就靠在床头睡过去了。 第三天下午,祁越像往常一样喂完药后就退到了外屋,出去的同时沈芸拿着伤药和纱布走了进去。 她每次看到那两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都会忍不住打颤。 不敢相信,当时的她会有多痛,还要自己施针救自己。 沈芸一边为萧茉换药一边小声埋怨着祁越为什么没有把她保护好。 不想包扎好后,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又熟悉的声音:“你嘀嘀咕咕的在念什么?” 萧茉半睁着眼,有些隐忍的皱着眉头。 见她醒来,沈芸高兴坏了:“小姐,你终于醒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关心对方,祁越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他疾步如飞的走到床边,什么话都没有就把萧茉抱进了怀里,怕弄疼她,他还有意收了力道。 萧茉反应迟钝的眨了两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扭动身子挣扎着:“松手,弄疼我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在场的人吓了一跳,祁越连忙松开她,仔细查看着她的身体。 “怎么样?除了伤口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喝水?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来人……” 萧茉无语的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干什么搞得我像起死回生一样。” 祁越努力控制着眼里的泪水,生怕别人看到他眼尾的一点红,连忙别过了身子:“你不就是起死回生吗?” 虽然他克制的很好,但一说话就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萧茉勾着身子去看他的脸,却差点没坐稳摔下床,幸好沈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祁越听到动静,也顾不得什么了,转过头就假装凶恶的瞪着她:“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想下床。” 萧茉刚想解释自己只是没坐稳,他就气冲冲的走上前来将她抱起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刚醒,先喝点水吧。”他怕他刚才的表情和语气吓到她,连忙放软了声音。 萧茉点了点头,下一秒,水就端到了她面前。 她大口喝完后,抬头扫视着四周:“这是你府上?” 见水杯见底,祁越又给她倒了一杯:“嗯,这是瑾王府,你住的这间是我的……”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元穆猛咳了几声。 反应过来后的祁越连忙改口:“这间房在我房间的隔壁。” 萧茉抬头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装饰,不解的皱了下眉:“这房间……”怎么跟她素栖院里房间的风格差不多。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祁越去过她房间回来后让人故意改的。 萧茉连着喝了几杯水后才感觉口里没那么干了。 祁越坐在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想吃什么?厨房里有三种粥,菜的话要现炒,太医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我想吃烧鸡。” 祁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你刚醒,还是先喝点粥吧。” “那就烧鸡配粥吧。”萧茉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再次逗笑了他。 看她一副嘴馋的都要流口水的模样,祁越只能摇头妥协:“先喝一碗红枣粥,然后我就去给你做烧鸡。” 萧茉瞟他一眼,没有说话。 祁越勾起嘴角看着她赏给他的侧脸:“要是不喝粥,别说烧鸡,什么鸡都没有。” 考虑到自己现在是伤者,动一下都牵着伤口发疼,萧茉只能撇撇嘴仰起了下巴。 看她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他笑意更甚,很快,丫鬟就把粥端了上来。 因为之前喂药都是祁越喂的,沈芸习惯了,所以当他若无其事的坐到萧茉面前的时候,萧茉眼睛都看直了。 她一直在给沈芸暗示,但一向聪明的她却没看懂。 无奈,她只能强撑着疼痛坐起身子,结果刚一使劲,手臂和肩膀处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 她倒吸一口凉气,惊动了低头吹粥的祁越。 祁越抬头就看到萧茉在试图坐起来,脸色唰的垮下:“好好靠着枕头张嘴等吃就行,乱动什么?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我自己来……”说着她就想接过粥碗,却被祁越一个眼神吓退了。 这时的沈芸才反应过来,萧茉不想让他喂。 第63章 我有话跟你说 她笑着走上前来,还没张口,就被看出她想法的元穆拉了出去。 “你干什么?我要照顾我家小姐!”沈芸生气的甩开手。 元穆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萧将军为什么要舍身相救,你心里没点猜想吗?” 说起这个,沈芸的火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她怎么能没想过,听元穆话里的意思,难道她家小姐真的喜欢瑾王殿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应该是想跟瑾王爷单独相处的吧。 屋里,萧茉靠在床头,看着眼前的人满脸都写着抗拒。 祁越嘴角噙笑,招手叫来了下人:“现在就去杀一只新鲜的鸡来备着。” 丫鬟有些为难的站在远处:“殿下,府里没有养鸡。” “没有不知道去买吗?!”他轻喝出声,把本就局促不安的丫鬟吓得一哆嗦。 元穆在门口听到了祁越的话,连忙转身进去:“殿下,属下去买,很快就回来。” 这一通操作把萧茉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是,他这……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抗拒他又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不想跟他如此亲密,难道他没发觉? 想起她醒来后祁越看她的眼神和面对她时的动作言语,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人该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萧茉抿了一下唇,没受伤的左侧动了动,伸出左手想接过祁越手里的碗:“我还是自己来吧。” 祁越却是不依,眸子瞬间冷下来:“你拿不稳碗,别闹。” 他笑着舀起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着,萧茉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停在半空无奈的捏成了拳。 别闹~她什么时候闹了?府里那么多丫鬟他不用,非要跟她如此暧昧。 要不是身上有伤,她真想掀翻他手里的碗,再赏他一个巴掌,然后转身就走。 在树林里的时候她真是失心疯了才会去帮他挡箭。 祁越眉眼轻纵,低头看向表情多变的萧茉:“你这是在心里骂我吗?” 萧茉神色瞬变,清丽的双眸眨了眨:“你是王爷,我哪里敢骂你啊。” “不敢骂我,以前不是张口就来吗?”他眉眼含笑的朝她面前凑了凑。 萧茉微不可察的往旁边躲了躲,清了清嗓子道:“你坐正,我有话要跟你说。” 祁越闻言眼前一亮,以为她要跟他说什么好听的话,眼角都笑皱了:“你说。” 萧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替你挡箭可不是喜欢你,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站在门口的婢女听到这句话后都忍不住用袖口掩住了口鼻,生怕笑出来。 祁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一个侧头冷眼扫向门口,婢女们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 他回过头无奈的勾着嘴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茉:“条件反射?那也是反射到我身上了不是吗?” 萧茉微张着嘴,对他的自我催眠式辩解很是无语。 “师父从小就教导我要做个见义勇为,乐善好施的人 当时藏在树上的那个人你没看见而我看见了,我当然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的。” 萧茉怕解释不到位,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又接着道:“而且,不管当时站在你那个位置的是谁,我都会救的。” 她一句话把祁越想说的话堵的死死的,气的他咬着腮帮半天想不到应对之话。 恰在这时,守门的侍卫进来说宸王殿下来了。 祁越和萧茉懵然的对视了一眼,都对他的到来感到有些不解。 回过神后,萧茉笑着问他:“看来你们的感情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不合嘛,他经常来看你吗?可他是病人,该你去看他才对。” 祁越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门口就传来了祁闵修的声音:“皇兄,近来还好吗?” 凌溯将他推到屋内,待看清床上坐着的人是萧茉后,眼里闪过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暗光。 他有些震惊的看着她:“阿茉原来在这里啊?怪不得凌溯去丞相府没请到人。” 说起丞相府,萧茉就变了脸色,有些焦急的看向凌溯:“你去过丞相府了?我不在府上,夫人怎么说?” 凌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祁闵修,恭敬道:“属下没有看到夫人,守门的小厮问我是不是将军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属下才知道您没有在府上,便帮你圆过去了。” 听到他的回答,萧茉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不过,有一点她还有点好奇,就是,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不知世界上是不是有心灵相通这一说,她刚在心里疑惑完,祁闵修就笑着解释了起来。 “我府上你留下的药用完了,去请你你又不在,想着你可能是出去玩了,我就让凌溯推着我去街上买药顺便找你 结果你猜碰到了谁?碰到了宫里的刘御医,我正好奇为什么会在那里碰到他,他就先说了,我这才知道你在这里受了伤。” 这话乍一听觉得没什么,特别是不了解祁闵修的萧茉,听到他说找不到她还去外面找她,心里那个内疚的。 但只有祁越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 自从腿伤之后,他哪里去过街上,就连普通的宫宴他都不想露面。 还说什么遇到刘御医,刘御医回皇宫又不走他那边。 这些话也就能哄哄刚清醒脑子还不怎么灵光的萧茉。 祁闵修自己转动着轮椅来到床边,笑容淡去,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才几天不见,怎么都瘦了一圈。” 萧茉咬了咬嘴唇,看向祁越。 祁越双手抱在胸前,接收到萧茉的目光后,不情不愿的把事情的经过简化的说了出来。 祁闵修认真听完,脸色已经变得不那么开朗了。 沉寂了一会儿,他重新勾起嘴角:“阿茉,我看你打哈欠,是想休息吗?” 萧茉一脸懵的看着他,她什么时候打哈欠了? 不等她回答,祁闵修就唤来了沈芸,然后把祁越叫了出去,说是人多嘈杂不利于萧茉修养。 祁越知道他叫他出去并非只有这个原因,也没说什么,交代了萧茉和沈芸两句就跟着他去到了外廊。 出来后,两人默契的收起了脸上的假笑,神色一个比一个严峻。 “这么大的事,你们脱险回来后为什么不派人来通知我一下。” 祁闵修背对着祁越,虽看不到脸,但单从语气听来就十分生气。 第64章 你不是她救得第一个人 祁越冷笑一声,走到他前面坐到了廊间的围栏上:“我和阿茉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想死别拉着无辜的人,若不是她自己懂点医术,早就毒发身亡了!” 祁闵修越说越气:“还有,她不是你的阿茉。” 本来祁越听到前面那句话时已经沉默了,但后面这句话又让他瞬间来了劲:“她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她属于她自己,不过……”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瞥向祁闵修。 “她舍身替我挡箭救我于水火之中,在她心里我的位置应该是要比你高一点的。” 这种话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挑衅。 祁闵修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她从小就善良,你又不是她救的第一个人,你所引以为豪的事在很久之前她就对我做过了。” 祁越听的糊涂,以为他在嘴硬,便不屑的笑了笑:“你的意思是在她回来之前你们就已经见过了?” 祁闵修不想让他知道秦山的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起了这次被人暗算的事。 “这次追杀你们的人是谁的?”他一半询问一半肯定的看着祁越。 祁越本来已经做好了继续跟他斗嘴的准备,见他岔开了话题,以为他是退缩了,心里美得不行。 “还能有谁,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祁闵修抿着唇,眼尾眯了眯:“你和他之间的战争不要把阿茉扯牵进去,她不该承受这些。” 这个道理祁闵修都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这次的事真的是个意外。 “他无才无能,本就当不起太子之位,除了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四处给自己树敌之外还能做什么?” 祁闵修难得第一次说了让祁越认可的话。 他站起来身来,垂眸看着他:“你也说了他无才无能,不用这种手段他便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祁闵修抬首望向他:“和这种人争夺储君之位不觉得难受吗?” “看来,得让他认清一下现实了,不然日日泡在美酒歌谣里,做梦把脑子都做坏了。” 祁越和他对视着,长这么大,他们第一次这样默契的相视一笑。 回到院子里,刚进院门,他们就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祁闵修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祁越知道。 他撒手留下祁闵修一个人在那,绕开他就直奔院落深处而去。 院子左侧的草坪空地上,萧茉,沈芸,元穆,凌溯四人围坐在刚搭好的小灶前,有说有笑的烤着鸡。 祁越气冲冲的走上前去,扫了一眼四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萧茉身上。 “你身上有伤不知道吗?还跑到外面来,嫌自己活太久了吗?太阳这么毒,晒到伤口怎么办!” 他劈头盖脸的逮着她就骂,骂完还走到她身后打算把她抱起来。 却是刚弯腰就被萧茉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挡住了:“激动什么?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残了,再说这里是阴凉处,晒不到太阳。” 祁越怒目瞪着她,还是想把她抱回屋里:“回去躺着,我来烤,烤好了给你端到床前来。” 萧茉不想回去,一个劲的挣扎:“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骨头都软了,适当出来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恢复伤口也是有帮助的。” 她双手乱挥着说出这些话,身后的人既怕伤到她,又觉得她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就收回手坐到了她身旁。 这一幕被随后进来的祁闵修看在眼中,他一脸笑里藏刀的盯着祁越:“阿茉说的有道理。” 听到他的声音,凌溯脸色一变,懊恼自己玩过了头居然把他家主子忘了,连忙起身走了上去。 祁闵修面色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责备。 萧茉看着他略带委屈的眼神,歪头看向祁越:“你把人带出去的,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祁越傲气的抬着下巴:“我可没带他出去,是他带我的。” 萧茉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朝旁边挪了挪,笑着向祁闵修招手:“来这边坐。” 祁闵修重新拾起笑容,在凌溯的搀扶下坐到了她的另一边。 坐下后,祁越像护什么一样把萧茉往他身边带了带。 萧茉不快的拍开他的手,扭头蔑着他:“你干什么?” “他腿脚不方便,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祁越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撒娇,让萧茉听了直打哆嗦。 她白了他一眼,回头看向祁闵修:“对了,来的时候你说府里用完的是什么药?” 祁闵修轻抿着嘴角,“烫伤药和伤筋动骨药都没有了。” 凌溯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悄然的将头别向了一边。 这个细节萧茉没注意,但挨着凌溯的元穆注意到了。 祁越没好气的冷笑一声:“你不是上街了吗,没买到?” “这不是没买到就来你这儿了吗?”祁闵修也不甘示弱的回怼了回去。 两人四目相对,眼看又要开启一轮嘴仗,好在这时,沈芸一句“烧鸡好了”打破了这种气氛。 她就是故意打断他们的,因为他们两个每次吵架,最后都会扯到萧茉身上去,她可不想她家小姐为难。 萧茉勾着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两眼放光的看着沈芸手里被钢叉固定好的烧鸡。 “哇,好香啊!” 她忍不住伸手去撕,却不想手刚碰到鸡肉就被烫的条件反射的缩了回来。 祁越笑她受伤伤到脑子了,而祁闵修却是第一时间拿起她的手查看有没有烫伤。 因为他胸口就被烫伤的十分严重,他太知道那种高温贴在皮肤上的痛感了。 第65章 他们的秘密 看到他们两人如此亲密,祁越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将萧茉的手从祁闵修手里抢过,一边查看一边语气不快的说道:“都是做将军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手毛脚,我看看。” 萧茉无语的看着他凑近的脸,毫不客气的抽回手:“没伤着。” 他不爽的哼了两声,转眼间,就看到祁闵修将一只拔下的鸡腿递到了她面前。 她冲他咧嘴一笑,接过鸡腿就想啃,不想被祁越一把夺了去。 萧茉疑惑的看着他,正想开口骂人,就见他重新拔了个鸡腿递给她:“这个更入味,吃这个。”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真是被他玩的明明白白的。 祁闵修皮笑肉不笑的扫了他一眼,将萧茉手里的鸡腿拿下,一边给她把鸡皮撕下来一边对祁越说:“她不喜欢吃鸡皮。” 祁越被他的话噎到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他怎么这么了解萧茉的喜好,之前在宫宴上也是,皇帝御赐的女儿红她不要,祁闵修转头就让宫女给她倒了杯果酒来。 赐婚也是,在萧茉还没回来之前,他就去求皇上将即将回城的丞相府大小姐许配给他。 难道他们真的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吗? 这个想法祁越在萧茉出征回来之后就有猜想了。 可是,她一出生就被送去了秦山,而祁闵修却是土生土长的皇城中人,他们之间是怎么有联系的? 他愣愣的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萧茉,心里对她的好奇更多了几分。 回过神来,他笑着把手里鸡腿上的鸡皮撕干净,递到萧茉面前,随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萧茉顿了一下,想咽下嘴里的东西再回答,不料被祁闵修抢先了去:“很久很久以前。” 看他的意思好像不想让祁越知道,萧茉想那次他被追杀,是关乎前朝后宫的事,既然他不想说那她也就不说了。 祁越不在乎祁闵修的回答,一直盯着萧茉。 萧茉移开目光看着别处,又大口大口的吃起肉来:“确实是很早之前有过几面之缘。” 祁越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最后轻笑一声放弃了这个话题。 祁闵修一直在帮萧茉挑鸡身上最嫩的肉,比较柴的全给了其他三人。 祁越看不惯他这样,也加入了进去。 萧茉本想安静的吃个烧鸡,不想挑起了两人的胜负欲,为了结束这场闹剧,她只能让沈芸将她扶回了房间。 “芸,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进门后,她走到一旁坐下,轻轻动了一下身子就扯到伤口闷哼了一声。 沈芸连忙走上前来查看她的身体:“怎么了小姐?” “没事,好几天没回去了,再不回去夫人该担心了。” 沈芸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看了一下四周,摊了摊手:“我们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这句话正好被赶来的祁越听见了,他皱着眉头走进来:“你们要去哪儿?” 萧茉单手撑着桌面,慵懒的抬眸看向他:“当然是回家咯。” 祁闵修紧跟其后,推着轮椅停在祁越身后:“你若住不惯这里,可以跟我回宸王府。” 不等萧茉拒绝,祁越就先发怒了。 他转身敌视着祁闵修:“有你这么抢人的吗?她身负重伤,你半身不遂,谁来照顾她?” “半身不遂也比你这头野狼好,宸王府有的是仔细的丫头,随便哪一个都比你会照顾人。”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萧茉无语的扶着额头:“芸,过来扶我。” 祁越扭过头,一脸要吃人的模样:“走什么走,你现在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人看上去又瘦又憔悴,回去了不怕他们担心吗?” 萧茉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沈芸。 沈芸仔细看着她,点了点头:“殿下说的在理,你就在这儿养两天,气色好些了再回去吧。” 连她都这么说,萧茉也就没再坚持。 她失血过多,自从醒了之后脑袋一直都是晕晕的,虽然意识清醒,但行为举动稍微大些就头昏目眩。 “好吧,那我就再住两天,你们出去,我想睡觉。” 两人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乐开了花。 萧茉是怕自己的样子回到相府吓到慕容姝,所以才勉强答应留下来的。 不想这几天祁越和祁闵修处处针锋相对,扰的整个王府鸡犬不宁,她真是一百个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坚持回去。 这天午饭过后,那两人又因为一点小事打起了嘴仗,被萧茉骂开之后她就告诉他们,她要回去了。 祁越还想留她,但她十分坚持,劝阻无果之后,他便用马车亲自将她送到了相府门口。 虽然一路上他叮嘱了许多次让她回家后要好好养伤,但马车停下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再次交代了一遍。 萧茉掀开车帘的手在听到他的话时停顿了一下。 “再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也多谢你送我回来,人多眼杂的,你快走吧。” 说完这些话,她回头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然后就搭着沈芸的手下了马车。 这些天她一直在补充气血,体内的余毒未曾清解,伤口一直不曾结痂,整个左膀左臂都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不然马上就会渗血。 如今回了家,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逼出体内的余毒。 “芸,你不用跟我一起进去,先去外面药铺帮我买些药回来。”进了相府大门后,萧茉停下了脚步。 沈芸担忧的看着她,“我还是先把你送回房间再去吧。” “这些天你帮我换药包扎应该也发现了,我的伤口一直没有结痂,是因为体内余毒没有排干净的缘故。”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道:“我给你说几样药,你去买回来,帮我熬成洗澡水,用泡澡的方式来排毒效果最好。” 沈芸听完,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去了,你慢些回去。” “养了这些天,除了伤口有些疼以外,其他的都好的差不多了。” 萧茉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浅笑,朝她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向了府里。 前厅,萧文博满身怒火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姝,林氏和萧香则一脸看戏的坐在旁边。 萧茉还没走进前院就听到了他怒吼的声音。 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光听语气就能猜想到他有多生气。 她疾步绕过院里的小路,刚停下脚步就看到萧文博抬手欲打的动作。 萧茉瞳光一紧,来不及多想就快步上前挡在了慕容姝面前,单手接下了即将落下的巴掌。 第66章 你要弑父吗 她大力握着萧文博的手腕,只稍稍一用力他就疼的变了脸色:“逆子!” 萧茉后知后觉自己使了内力,连忙松开了手,不料失去重心的萧文博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林氏母女二人惊慌失措的连忙上前围在他身边:“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萧茉,你怎么能对父亲下手呢?!他是你的父亲你的长辈啊!” 萧香怒目圆瞪的盯着萧茉,不等她开口,林氏就又接了口:“果然是个野人,一点家教都没有。” 看到萧茉回来,慕容姝高兴极了,没有萧文博的授意她不敢站起来,只能从后面拉住萧茉的手。 “茉儿,你回来了?” 萧茉冷冷的扫了面前的三人一眼,转身动作别扭的想扶起慕容姝,慕容姝却只是胆怯的看了一眼萧文博。 她闭了一下眼睛,往旁边站了站:“因为什么事?说说吧。” 萧文博气的两眼发红,站起来后还想上前,却被萧茉一个眼神吓退了。 他强装镇定的看着她:“怎么,你要弑父吗?” “女儿不敢,女儿是习武之人,情绪上来的时候控制不好力道,容易误伤。” 萧茉面无表情的解释着,林氏却不依她的话,半躲在萧文博身侧说道。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冲撞长辈就该受罚。” 这话说进了萧文博的心里,他面色缓和了些,正要说出怎么惩罚萧茉的话,萧茉就先一步打断了他。 “先解释一下堂堂丞相大人为什么要当着家妾的面掌掴当家主母吧,不然我去皇上面前告状的时候怕说些不符合事实的话。” 萧香以绢掩面低笑出了声:“你以为皇上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就算你当初出征讨伐给国家打了胜仗,也不能一口饭吃到死吧?” 她的话安慰了心有顾虑的萧文博。 萧文博看向她的眼神闪过了一抹赞许之意,但回过头看向萧茉的眼神就瞬间变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怎么会管臣下的家事。” 萧茉沉默的和他对视着,眼里的波光辗转流动,她不想和他斗嘴,只想知道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父亲可否说说母亲犯了何事?您要这么扫她的颜面惩罚她。” 这边,冷静了一会儿的萧文博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但看向慕容姝的眼神却是阴冷不减。 “今日我不在府上的时候,陆府差人来说亲,你这好母亲商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代表我应下了,你说,她该不该罚?” 萧茉轻轻侧头淡淡的看向一旁的慕容姝,回想起她之前想让她嫁给陆淮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萧文博情绪上了头,恨恨的拍了拍桌角,又说道:“若求娶之人是香儿那还尚可,可那小犊子是奔你来的。” 这句话萧茉就不是很懂了,她以为萧文博是看不上陆家,可他为何要说娶萧香尚可呢? 萧茉看向坐在对面的两母女,目光闪了闪,她们就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看来,慕容姝受罚,少不了她们的挑拨离间。 “陆家可是个大家族,世代从商,可谓富可敌国,父亲为什么不想让我嫁过去?” 她只是想了解一下原因,不想听进萧文博的耳朵里就成了她想嫁给陆淮。 萧文博气急败坏的瞪着她,一副要生吞她的模样。 “虽然你从小不在相府里长大,但好歹是我相府的嫡女,怎么能随便嫁给一个商人呢?” 他恨铁不成的拍了拍手,“瑾王爷对你情根深种,几次三番向皇上求娶你,你怎么就不知道争取一下?” 萧茉一直沉默的听着,直到萧文博说出祁越的名号。 她微微蹙起了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绕了半天,原来你在打祁越的主意?” “他是未来的储君,未来的天子,多少女人哪怕为妾都想嫁给他,他正眼都不带瞧一下的 如今他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还不懂怎么把握机会吗?家财万贯哪有母仪天下来的……” “父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眼看萧文博越说越离谱,萧茉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萧文博收起了幻想的嘴脸,笑着走到萧茉面前。 “为父的意思是,财富和权力你要选择好,有钱的人他只有钱,但有权的人他既有权又有钱 我们不能做想要什么就买什么的人,要做想要什么就有人送到跟前的人。” 萧茉冷笑一声,漠视着他:“我不喜欢他,不想跟他在一起。” “你不要不识好歹,念在他现在对你还有感情赶快趁热打铁嫁进瑾王府做王妃,来日瑾王登基,你就是……” “父亲!”她怒喝出声,不想萧文博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现在这等好的机会你不把握,来日他对你失去了兴趣,你再想成为瑾王妃就不是件易事了。” 眼看说不通,萧茉干脆把目光放到了萧香身上。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成为什么瑾王妃,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萧香不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吗? 你让她去啊,她要是嫁进了瑾王府,你的愿望一样能实现。” 这话把萧文博噎的够呛,慕容姝一直在她身后扯她的袖子。 萧香听了她的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嫁给祁越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半晌后,林氏小心翼翼的走到萧文博身边,一边帮她捋着背一边责备的萧茉。 “你父亲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把他气成这样,真是为女不孝。” 萧茉歪着头冷冷的看着她,嘴角轻微勾起:“那么想嫁,你去啊,就是不知道他要不要。” “老爷你看她,我只是实话实说,她就,她就这样侮辱我,呜呜呜。” 第67章 尊卑有别 萧茉有伤在身,站了这些时候,身体有些乏累,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转身就想去扶慕容姝,却被萧文博走上前来拦住了。 她皱着眉头侧首看向他:“父亲这是何意?想嫁给谁不想嫁给谁凭我自己决定,你惩罚母亲没用。” 萧文博目光森冷的盯着她,眼尾挑了挑:“既然如此,那你就替她受罚吧。” 萧茉神色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弯腰将慕容姝扶起,然后身板挺直的跪在了之前慕容姝跪的地方。 看到她如此不屈不挠的倔样,他心里来气得很。 在他看来,他觉得她就应该像萧香一样对他逆来顺受,但她偏有自己的主见,这点让他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 “刘嬷嬷,今日起你就负责监督小姐受罚,她冲撞长辈,忤逆不孝,以半月为期,每日在后院大门口跪足一个时辰。” “是。”刘嬷嬷笑着应下,看向萧茉的眼神里充满了刀子。 她是林氏的人,如今萧文博下令要惩罚她,那些与慕容姝为敌的妾室和下人嬷嬷们肯定是要把握这个机会报复的。 不过在萧茉看来她们也只会一点小把戏,说不定那些小伎俩还能帮她解解闷呢。 林氏和萧香手挽手从萧茉身边走过,脸上尽是得意。 他们离开后,慕容姝连忙弯下腰想把萧茉扶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刘嬷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走到她面前来。 “夫人可别让奴婢为难,不然惹得大人不高兴,小姐可就不是跪罚这么简单了。” 萧茉看都没看她,握紧慕容姝的手拍了拍:“母亲放心,不就跪一会儿吗?比起上战场,这个根本就不算什么。” 慕容姝双眼含泪的看着她:“是母亲不好,牵连你了。” 她将萧茉揽进怀里,却不小心碰到了她肩上的伤口。 为了不被她发现,她咬了咬牙,闷哼了一声,连忙把她推开了:“母亲,我饿了,想吃桂花糕。” 慕容姝眼含泪珠的点了下头:“我这就去给你做。” 刘嬷嬷一直抬着下巴,歪着嘴心高气傲的斜视着这边。 沈芸拿着一大包中草药满心欢喜的回来时,就看到跪着的萧茉和站在一旁的刘嬷嬷。 她表情一变,搂紧了手里的东西就跑了过去:“小姐你怎么跪在这儿,你身上……” “把药拿回去煎出来。”萧茉嘴快的打断了她的话。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身上有伤,尤其是这些想看她笑话的人。 沈芸目光不善的扭头看向不远处一脸傲气的刘嬷嬷,还没开口就被萧茉叫住了。 “我的事晚上再跟你说,什么都别问,先回去把药煎出来。” 她虽满眼疑问,但既然她家小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问。 不一会儿,慕容姝就拿着刚做好的桂花糕出来了。 长廊上,她碰到了拎着药包的沈芸。 沈芸下意识的将东西往身后藏,结果慕容姝以为那是给祁越配的药。 “又是宸王的药吗?” 沈芸干笑了两声,放松了双手:“是,是啊。” “那你快去。”慕容姝笑着从她身边走过,她这才想起来该向她询问萧茉的事。 她将药包放进了厨房的角落,转身就朝前厅跑了去。 慕容姝高兴的把桂花糕端到了萧茉面前,递了双筷子给她:“刚出锅的,趁热吃。” 萧茉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接过筷子刚想夹,盘子就被刘嬷嬷一脚踢翻了。 “小姐是忘了自己在受罚吗?”她恶狠狠的瞪着萧茉。 萧茉也同样满眼愤怒的瞪着她:“父亲只让我跪没说不给东西吃,你这样是授了谁的意?” 说完,她不给刘嬷嬷开口的机会,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将筷子狠狠的插到了她的脚背上。 刘嬷嬷顿时痛的撕心裂肺的满地打滚,哭嚎声声声哀怨。 萧茉冷脸将手里的筷子丢到她脸上:“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府上能管教我的只有丞相和夫人 别以为我受了家训你就可以骑到我头上来,尊卑有别,即便我受罚也是你的主子。” 刘嬷嬷疼的心尖都在颤抖,虽然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但还是吓得连连点头。 慕容姝也被她的举动惊得僵住了身子,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来人,把刘嬷嬷带下去。” 沈芸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萧茉拿筷子扎刘嬷嬷的脚。 她哆嗦了一下,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小姐,你没事吧?” 萧茉按下她想要检查她伤口的手,对她轻笑:“我没事,我让你煎的药呢?” “我放厨房了,这就去。” 看到她生龙活虎的还有劲收拾人,她担忧的心才算放下了。 晚上,萧文博听说了萧茉重伤刘嬷嬷的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动用家法,情急之下,慕容姝交代了当时的具体情况。 林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搭在萧文博身边,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萧茉吃饱饭歇了会,刚打算去泡澡就被叫来了前院。 本就不爽的心情在得知是因为刘嬷嬷的事后,更烦躁了。 她一出现,萧文博就厉声喝斥她跪下。 她没什么表情的歪头看着他,“先说事儿。” “我让刘嬷嬷看管你受罚,你为什么要用筷子插断她的脚?!” “哼,你也知道我是用筷子插的,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要用筷子呢?” 萧文博被她的反问问的愣住了:“为什么?” 萧茉无语的叹了口气,走到旁边坐下:“我饿了,想吃点东西,那老废物一脚给我踢翻了 我没站起来掐她脖子都是念在你的情面上,怎么,受罚的主子就不是主子了?”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着林氏说的。 萧文博眯着眼尾盯了萧茉几许,才又开口:“那你也不能下手那么重吧!她都是府里的老人了。” “是你教我要摆正自己位置的,既然她是府里的老人就更应该做起表率,欺负受罚或性格柔弱的主子,就是死了也不为过。” 听到她既嚣张又有理的言论,萧文博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林氏擦着梨花带雨的脸,从萧文博怀里抬起头来:“小姐也过于霸道了,罚跪是老爷下的令,你怎么能把气撒到一个老嬷嬷身上。” “你耳聋吗?我跪的好好的,是她用她的脚踢翻了我的碗,她该庆幸我在罚跪,不然我卸了她的腿。” 萧茉蔑视着她,突然勾唇一笑:“或者说,她敢这么做是你授意的?” 林氏心虚的垂下眼帘,目光流转着又想往萧文博身上扑。 萧茉啧啧两声,撇撇嘴:“这么大岁数了还搞小姑娘这一套也不害臊。” 萧文博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够了!” “父亲好像没说罚跪不能吃东西吧?所以这件事我没错,既然没错那我就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微微抬起下巴,不屑的扫了林氏一眼就大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第68章 进宫 接下来的两天,萧茉因为泡了药澡体内断断续续排毒的原因,每次跪完都感觉腰酸背痛要断气了一般。 刘嬷嬷下场之后萧文博又派了另外一个嬷嬷来。 那个嬷嬷是管理后厨的,不是谁的人,加上早就见识过萧茉的手段,便安分的很。 她是个实诚人,每日守着萧茉跪完还会给她拿莲子糕吃。 萧茉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在讨好她,闲时去了解了才知道她一直是一个笨嘴拙舌只会用实际行动表达的老实人。 后院里可多小丫鬟喜欢她了,不容易啊,没想到丞相府还有没被污染的人,真是难得。 萧茉很喜欢她的性格,跪的无聊的时候会跟她聊天。 她从不主动搭腔,只有被问到非答不可的问题时才会回答。 比如萧茉查户口般的关心,问人家里几口人,什么时候进的相府之类的。 久而久之,这个不怎么喜欢笑的人也被萧茉直爽可爱的性格带偏了。 这一日,天气比以往炎热,跪了半个时辰后,嬷嬷看到萧茉脸色不对,就去拿了把扇子来给她打扇。 萧茉冲她微微一笑,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火球。 身上的汗水浸到伤口上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沈芸因为林氏煽风点火的关系被萧文博派去做脏活了。 她在后院扫着落叶,感受到一股股的热流袭来,心系萧茉,便悄悄丢下东西回了素栖院。 嬷嬷看到萧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她看了一眼四周,收起扇子弯腰去扶她:“小姐,奴婢看你脸色不太好,太阳毒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人那边奴婢去说。” 萧茉闭着眼睛,满头大汗,每呼吸一下就牵扯着伤口刺痛难忍,她下意识伸手去抚,却是摸到了血渍。 她怕吓到嬷嬷,就一直拿手挡在那里,不一会儿,沈芸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小姐!” 萧茉强撑着身子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听到沈芸的声音,她回眸望去,突然眼前一黑就单膝跪了下去。 嬷嬷和沈芸吓了一跳,前者不知道她左肩有伤,条件反射就大力搂住了她。 她伤口撕裂,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浅色的衣服。 嬷嬷吓得脸色一白,连说话都结巴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萧茉怕她自责,连忙笑着说:“跟你没关系,前两日去城外玩耍被野蛇咬了,现在伤口在恢复期。” 她半信半疑的看了她和沈芸一眼,见沈芸朝她点头她也就没再多问。 回到屋里,萧茉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沈芸帮她查看伤口。 她们这边刚重新包扎好伤口,家丁就急匆匆的来敲响了她的门:“小姐,宫里来人了,请您去一趟。” 听到这话,萧茉和沈芸对视了一眼。 “难道是瑾王爷把你们被人刺杀的事告诉了皇上?” 沈芸一边帮萧茉穿衣一边不解的提出疑问。 萧茉想了一下,摇摇头:“如果是这样,三天前我们回来后宫里就该来信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啊,去看看吧。” 两人利落的收拾好后就片刻不停的奔去了前院。 宫里的大太监带着两个小跟班恭恭敬敬的等在庭院前。 见到萧茉的身影后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哟,小主子,终于等到你了,皇上正在乾武殿等你呢,快跟咱家走一趟吧。” 萧茉一脸莫名的看着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旁边代替萧文博接客的林氏等人,她们就心虚的连忙低下了头。 慕容姝有些担忧的走上前来:“既然是皇上有急事要见你,那你快去,你父亲也已进宫了。” 萧茉看向公公,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就快走吧。” 宫门口,与皇上议完事出来的萧文博一眼就认出了萧茉乘坐的马车。 他伸手拦下,走到车帘旁边小声的唤着她:“茉儿,待会儿进宫不管皇上说什么你都要看着应付,可不能任性。” 萧茉目视着前方,一个都没有给他:“多谢父亲提醒。” 乾武殿内,除了皇上以外,祁肃渊,祁越,祁闵修几人也都在。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正在议论的事好像并不不简单。 “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萧茉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微妙气氛。 皇上双手负在身后,见她进来,连忙上前示意她平身:“来人,赐茶赐座。” 她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不知皇上召臣女来,所为何事?” 皇上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关心起了她的伤势。 “听越儿说,前些日子你们去城外的驻扎营地学习,回来的路上遭到了袭击,你为了救他身负重伤,如今可好些了?” 萧茉略显惊讶的看向祁越,随后起身给皇上行了个礼:“多谢皇上关心,臣女的伤已无大碍。” “当时那么大的事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来禀报朕呢?” 他这个问题把萧茉问住了,当时祁越和祁闵修都没提要把这事告诉他,她又怎么敢擅作主张呢。 “父皇,当时追杀我们的人是一批死士,身上什么特征都没有,且全身黑衣包裹,我们没有证据所以不敢妄言。” 皇帝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坐回到了龙椅上。 全程,祁肃渊都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祁闵修和祁越的目光自萧茉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她脸上。 见她气色比起回去那天没好多少,祁闵修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上座的皇帝。 “父皇,儿臣看萧将军的脸色不是很好,若此时让她带兵援助,怕不太妥当。” 第69章 好消息 说起萧茉的脸色,皇帝也是注意到了的,他眼神莫测的看着她,久久才缓缓开口。 “看来,你短时间内是不能带兵出征了。”这句话,他是在惋惜也是在试探。 沈芸站在萧茉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心一横,走出去跪在了殿上。 “禀皇上,小姐身上的伤本来已无大碍,体内余毒也在日渐排出,之所以气色如此之差是因为每天跪罚一个时辰的原因。” 萧茉震惊的看着她,眼神慌乱的看了一眼皇帝,连忙跪到了她旁边。 “家奴不懂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眯着眼眸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祁肃渊,只一瞬就把目光又放回了萧茉身上:“他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吗?” 萧茉正想回答,祁越气愤的声音就先她一步响了起来:“这个萧丞相,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笑脸,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 “就是,什么时候责罚不可以,非要挑萧将军受伤的时候 若不是这一出,萧将军身上的伤说不定都痊愈了。”祁闵修语气淡漠的补充在祁越之后。 他说完后,眼看祁肃渊还想说点什么,萧茉连忙抢在他之前解释道:“臣女无意顶撞了家父,家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责罚臣女的,皇上明鉴。” 皇帝现在才没心思细究这些事呢。 南尧西疆的康族部落最近换了新首领,据边防探子来报,这个新首领是杀了他的兄弟继承的王位。 他野心勃勃,残暴不仁,上任之后四处欺压周边的小国。 近日,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南尧国,几次三番挑衅不爽之后直接带兵攻入了我朝边境。 镇守西疆的老将军是先帝母家的远亲,现已七旬高龄,虽然年轻时是个战无不胜的存在,但到底是年纪大了。 皇帝怕他逼不退敌军,让西疆百姓受难,所以才想从朝中遣派一个上过战场带过兵的人去支援。 却不想…… 大殿内的空气在皇帝的持续沉默中逐渐变冷。 祁越给跪在地上的人使了个眼色,结果却被无视了。 回过神来,皇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起来吧。” 萧茉在沈芸的搀扶下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与此同时,祁越走到殿中跪了下去。 “父皇,让儿臣去吧,儿臣领兵打仗一定在萧将军之上,不出三月就可逼退康族人。” 皇帝欣慰的看着他,却迟迟没有应下。 他当然知道他这个儿子领兵打仗的能力匪浅,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不想让他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自从他在心里把他当成储君备选人之后,他就不想他再去了。 但如果百姓受苦却没有人能够胜任这份差事的话,他也只能松口让他去。 皇帝在心里几分挣扎的想了一下,最后无奈的背过了身去:“那你就……” 他的话刚出口,殿外就火速奔来了一个侍卫呈上了一封书信。 “禀皇上,前线来报,尉迟将军已经将康族人逼退到了我国边境之外。”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心中大喜,转回身来就疾步上前接过了侍卫手里的东西。 他边看边点头,笑的眉眼弯弯:“甚好甚好啊!尉迟将军真不愧是我朝的元老。” 眼下的问题迎刃而解了,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祁闵修。 他是在场的人里最不想让萧茉出征的人。 皇帝高兴的哈哈大笑,随即就想去跟喜欢的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目光扫到萧茉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你回去好好养伤,随时准备出兵援助。” 吩咐完后,他看向了旁边的太监总管:“你去送送萧将军,告诉萧丞相免了她的责罚。” 皇帝前脚一走,祁肃渊后脚就跟了出去,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不敢和祁越祁闵修他们单独待在一个房间。 祁闵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光变了又变。 见众人都散了,萧茉也不再逗留,给祁越和祁闵修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祁越紧跟其后,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了良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 他以为是冲他来的,不等对方开口就先不耐烦了:“我今天有事就不去给母妃请安了,你回去跟她说我明日再去看她。” 宫女笑着朝他摇摇头,看向旁边的萧茉:“萧将军,贵妃娘娘请您去永央殿叙一叙。” 萧茉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祁越,祁越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母妃找萧茉能有什么事。 他将她轻轻拉到身后:“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没什么事,就跟你们一起去吧,正好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 说着,他就想拉着萧茉朝后宫走,却被宫女用身体拦住了去路。 “贵妃娘娘只想跟萧将军单独聊聊,还请王爷不要扫娘娘的兴才是。” “她们连面都没见过,有什么好聊的,你去回禀她,就说萧将军没空,改日再去。” 面对他的无理取闹,宫女早已见怪不怪:“殿下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反而,娘娘是在帮助殿下。” 祁越眉眼一挑,渐渐的将萧茉的手松开:“那我在偏殿等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萧茉皱着眉头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你母妃要吃人吗?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你跟她接触过吗?就挺好了。” 两人边聊边往永央殿走,到了大门口,宫女就把祁越拦在了外面。 良贵妃侧卧在贵妃榻上悠闲的品着茶,看到宫女带着萧茉进来,笑意更甚的放下了茶杯。 她身材纤细,轻薄的腰身盈盈一握,面若桃花柳叶眉,笑起来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清美感。 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并非一个善类。 萧茉俯身给她行了一个礼,感觉眼前的这个良贵妃跟她在宫宴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快起来,绿茹,赐茶。”她笑意盈盈的吩咐着身旁的婢女给萧茉上茶。 萧茉浅笑着对那婢女点了下头,随后才又看向良贵妃。 “不知贵妃娘娘召见臣女所为何事?” 良贵妃甩了下手绢,擦了擦嘴角,优雅的坐起身子:“先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萧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的吹着浅浅抿了一口:“这茶清香醇厚,是臣女喝过味道最好的茶。” “这是雨前龙井,皇上知道本宫爱喝,一有新鲜的就往本宫这儿送,你若喜欢,本宫也赠你一些,绿茹。” 萧茉静静的看着她,脸上表情不多,听到她说要赠她一些她心里也没大多波澜。 “多想贵妃娘娘。” 第70章 贵妃的赏识 她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感觉,她想知道她叫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察觉到了萧茉心中所想,良贵妃不再说些有的没的,清了清嗓子笑着问她。 “听说西疆战乱,皇上有意派你去增援,可有此事啊?” 她的声音又糍又糯,即便说了不好听的话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萧茉眸光不闪的一直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回道:“皇上信任臣女,是臣女的荣幸。” 听到这个回答,良贵妃更加深了几分笑意,“本宫还听说前不久你和越儿出门被人追杀,是你舍命救了他。” “不管在何时何地,任何人遇到那样的情况臣女都会相救,这是家训。” 她回答的很笼统,本以为良贵妃会不高兴,不想她只是闪着欣赏的眸光看着她。 “这是本宫从母家带来的陪嫁,本宫看与你十分相配,就赐予你吧。” 良贵妃笑着从头上摘下一支七彩琉璃玫瑰簪,站起身来走到萧茉面前亲自给她插到了发髻上。 萧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低头接过发簪:“如此贵重的东西,臣女是万万不能收的。 良贵妃轻嗯了一声,抬手压下她拒绝的手,非要给她戴在头上。 “就当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也务必要收下,否则本宫就不知道你是看不起这东西还是看不起我了。” 这番言论要是换了别人说,她高低得辩解两句。 但如今是长相漂亮,语气温柔的良贵妃说出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见她沉默,良贵妃又给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他今年也二十有三了,而你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既然你们两情相悦,等边塞战事结束,本宫就去求皇上成全你们。” 萧茉越听越糊涂,反应过来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误会了,臣女和瑾王殿下只是朋友关系,并非您想的那样。” “朋友关系?可本宫没听说过朋友之间去拜月老庙的呀。” 这……萧茉咬了咬薄唇,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让她说是祁越威逼利诱让她去的吧? 她要真这样说出口,怕就走不出这永央殿了。 见萧茉迟迟没有回话,良贵妃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扶起。 “行吧,你们年轻人爱玩的东西我们这一辈确实理解不了,若你们真有那意思,可别让本宫和皇上等太久。” 萧茉抿着嘴角,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答复的良贵妃笑着坐回到贵妃榻上,揉了揉眉间:“今天就这样吧,本宫乏了。” “臣女告退。” 萧茉面带喜色的抬头看向她,怕她反悔,动作极快的起身给她行了个礼就转身匆匆离去了。 偏殿里,祁越靠在软椅上听着元穆向他禀报着这边发生的事。 原本慵懒纨绔的脸在听到良贵妃想撮合他和萧茉,而萧茉不但没有拒绝还点头应下的时候,一下就变严肃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母妃把祖母留给她的琉璃簪送给阿茉了?” “属下看的千真万确,而且萧将军还收下了。” 祁越眼里冒着星光,笑的合不拢嘴:“母妃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反对的很厉害吗?” 元穆眨了眨眼睛,猜想道:“或许,娘娘之前是没发现萧将军的好,如今发现了呢?” “阿茉呢?” “萧将军刚才就已经走了。” 祁越厉眼瞪向他,面带笑容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怎么不早说。” 他快步走到大殿门口,见已经没了萧茉的身影,便叹了口气,折身去了旁边的正殿。 “既然来了,就去陪母妃吃个饭吧。” 正好他也想问问她为什么突然就接受了萧茉。 朱雀宫门口,祁闵修一直等在那里,萧茉出来看到他的时候眼里的惊讶只很短暂的闪了一下。 她笑着走上前去:“是在等我吗?” 虽然这句话问的有点多余,但她还是怕他等的另有其人。 祁闵修笑的温润如玉:“父皇派来送你的太监被我遣回去了,我送你回去。” 萧茉点了下头,走到他身后,动作自然的将他推上了马车。 路上,他询问了良贵妃找她去做什么,说了什么话,对她的态度是敌是友。 萧茉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便把永央殿的事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祁闵修听完皱起了眉头,对于良贵妃对她前后态度的变化感到很是疑惑。 萧茉伸手摘下良贵妃帮她戴在头上的七彩琉璃簪仔细端详着。 “这个东西看着不像寻常之物,我本来不想要的,奈不过她非要赠我,只能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还回去了。” 祁闵修只扫了一眼就笑着挪开了视线:“这东西确实不简单,整个南尧国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件,她要赠你,你就收着。” 听他这么一解释,她更不敢要了,“算了,改天遇到祁越,让他带回去。” 祁闵修看到她坚持到样子,不再阻拦。 或许,被退一次礼物能让祁越更清楚的认识到他在萧茉心里的位置。 永央殿内,祁越正陪着良贵妃在侧殿中用着晚膳。 自下午来了之后他就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举动,但她却始终看破不说破,一直笑颜如花的给他夹菜唠嗑。 最后,终是年轻气盛的先忍不住了。 “母妃,当初你不是反对我娶萧茉的吗?她做了什么让你对她有了那么大的改观?” 良贵妃微微一笑,玩笑般说道:“她救了你不是吗?救命之恩你就该以身相许啊。”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才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呢! 若不是对她有利的事,她绝不可能亲自上阵。 祁越放下筷子,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模样看着良贵妃:“母妃还是说实话吧,别人不了解你,你儿子还不了解你吗?” 良贵妃笑容逐渐凝住,给了旁边的大宫女一个眼神,大宫女就去把门窗关了个严实。 “西疆地广,此次战乱仅凭一个年迈的尉迟将军已经难以镇守了 你父皇有意培养新的人才去那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萧茉 若来日她立下汗马功劳,且手握重兵,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块富得流油的肥肉。” 第71章 我想娶她跟她的身份无关 祁越眯眼打量着她,久久才冷笑一声开了口:“母妃的算盘打的也太响了。” “没办法,自从萧茉给祁闵修治腿以后,当初你呼之欲出的太子之位就被皇上按捺住了,若以后要兵戎相见,有了萧茉,你的胜算要大的多。” “母妃多虑了,不管祁闵修能不能恢复正常,太子之位都不可能是他的,这已经是前朝后宫皆知的秘密了。” 祁越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挑着眉尾,似笑非笑的喝了口茶。 良贵妃蔑着眸光笑着摇了摇头:“为了防患于未然,你还是把她娶了吧,母妃亲自为你们操办婚礼。” 她以为她这样说祁越会高兴,不料,祁越看了她几许,猛的坐正了身子,一脸严肃认真的冷下了眼眸。 “母妃误会了,我娶她跟她的身份无关,不管她以后是何身份,我喜欢的始终是她这个人。” 他的言论让早已看破情爱的良贵妃睫毛微颤了下。 当年,她也是这么相信爱情的,可是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她爱的人却在陪别人。 她知道,此时跟她这个傻儿子争论爱情的真假毫无意义,只要他愿意娶萧茉,以什么样的形式都无所谓。 良贵妃沉默了一下,笑着拍了拍祁越的手:“行,母妃支持你用爱娶她。” 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祁越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你父皇已不再年轻了,曾不止一次向我提起过皇长孙的事,他名下的孩子里,目前只有你能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虽然这个话题不是良贵妃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但他却是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祁肃渊作为最年长的皇子,却生性不近女色,唯有断袖之癖。 祁闵修又是一个半身不遂的瘫子,成年的皇子中确实只有他最有可能拥有皇长孙。 如果是跟萧茉一起诞下这个皇长孙……想到深处,祁越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回过神来,他冲良贵妃咧嘴一笑:“儿臣记下了,会好好考虑的,今日天色已晚,儿臣就不叨扰了,你早些休息。” 这是祁越难得的一次对良贵妃如此客气的回话。 习惯了他平时的张扬,这突如其来的规矩到让她不习惯了。 丞相府里,自从萧文博被召进宫知道皇帝想让萧茉去西疆支援平乱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加上祁闵修亲自送她回来,告诉他萧茉身上有伤被罚后伤势加重,皇上很是气愤,他便再也不敢提什么每日罚跪的事了。 晚膳时,慕容姝一脸开心的把萧茉叫去了她的院子,若不是她来,任何人来都请不走她。 吃饭时,萧文博一改往日的态度,笑呵呵的给她夹了满满一碗的菜。 “你说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要不是宸王殿下说出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萧茉不太想搭理他,埋着头敷衍的应了一声。 在兴头上的萧文博并没有不悦于她淡漠的态度,“听说你是为了救瑾王,当时我说让你俩一块儿,你还假装生气,原来是不好意思。” 慕容姝观察着萧茉的反应,看她只是默默吃饭,心里凉了一大截。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萧文博:“我不喜欢他,我不想再反复强调了,这跟救不救他没有关系。” 她态度强硬,说完就放下碗筷打算站起来。 慕容姝连忙拉住她的手腕,让她重新坐了回去:“好好好,不管是不喜欢还是不好意思,你不想提我们以后不提了。” 萧茉表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萧文博。 萧文博脸色微变,吃起饭什么话都不再说了。 慕容姝见两人没有吵起来,心里还欣慰了一下。 她笑着握了握萧茉的手:“过段日子是你的生辰,你父亲的意思是大办一场,你觉得呢?” 萧茉有些无聊的拿筷子在碗里乱叉,低着头淡然道:“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日子,有什么好办的。” 在秦山上,自从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再没过过生日。 十岁那年,慕容守带着慕容泽来秦山看她,临走前她无意间听到了他们和师父的谈话。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后来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多个夜晚,她就直接去问了师父。 师父见她目光坚毅,态度认真,就把她的身世和遭遇全告诉了她。 在那之前,她每年的生辰都过得无比欢乐,在那之后,她便有些排斥生辰了,最后直接不过了。 慕容姝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萧文博眸中放箭般抬起眼帘,冷冷的看着她:“十九年前,你母亲拼上性命生下你,是让你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的吗?” 萧茉闻言,抬头和他相视而对:“你们对我有生育之恩,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但也仅此而已。” 她故意加重了“生育”二字,就是想告诉他们,他们只是生出了她,并没有养育她,对她不要有过多要求。 “生育之恩大于天,就算你对我再不满,我也是你父亲。” 萧文博语气愠怒,一旁的慕容姝刚想劝谏,萧茉略带忧伤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我去到师父身边的时候还未满月,他一个没有成过亲的大男人被迫学着怎样照顾一个脆弱的婴孩,边学边养,把我拉扯到这么大 而如今成年的我不但不能守在他身边尽孝,还要被迫和他相隔千里 他十八年的付出不是你一句生育之恩大于天可以比过的,在我看来,养育之恩比生育之恩更大。” 这是萧茉回到相府以来,第一次跟萧文博说这么多话。 萧文博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萧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再说其他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转身离开了。 第72章 新的计谋 小时候她一度认为师父就是她父亲,就算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也一直把他当做父亲一样。 他们之间有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宠溺,有尊师对顽徒的管教,还有朋友之间的玩笑嬉戏,是家里这个所谓的父亲丁点都比不上的。 他给她大办生辰宴有什么目的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要是她真如她们所想是个乡野村妇,他会给她办风光的生辰宴?不把她藏起来就不错了。 不过是看到了皇帝对她的重视,想结识拉拢很多的高官贵人而已。 这些人的嘴脸,她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烦。 那天过后,除了偶尔去看看祁闵修以外萧茉就没再出过院子。 祁越倒是光明正大的来看了她两次,说是来关心一下他的救命恩人。 每次萧香得到消息赶出来迎接的时候,他都已经去了萧茉的院子。 为了能和喜欢的人多说一句话,她也装作关心萧茉的样子。 但每次几人聊天,她都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 要说琴棋书画,女工之类的,她确实要比萧茉精湛些,但祁越和萧茉聊的全是些古书,历史,兵书武器之类的。 她实在插不进话,回到自己院子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林氏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安慰着她。 “没关系,瑾王若对你实在没有那个意思,我们身为相府的二小姐,还有很多其他选择。” 萧香一直趴在床上哭,根本就听不进去林氏的话。 林氏心疼的很,没有办法只能接着哄:“过几天萧茉生辰,你父亲有意大办,请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到时候阿娘给你挑一个更好的,好不好?” 萧香将头埋在枕头里使劲摇了摇,随后泪眼花花的抬起头:“更好的?还有谁能比瑾王殿下更好?” 林氏顿时语塞,但还是强忍着情绪继续劝导着她:“可是香儿,你是庶女,就算嫁给了瑾王也只能是妾。” 提到庶女,萧香的情绪一下就起来了。 她擦了眼泪站起来指着素栖院的方向怒吼:“她为什么要回来,她不回来,我就是大小姐,凭什么她回来了就要把我所拥有的一切夺去!” “当初皇上有意让你代替公主去和亲,是你父亲提议接回她想让她代替你去,谁知道她那么厉害,一个女人居然带兵打仗,还立了功。” 林氏现在想起来当初在萧文博耳边吹枕边风的事就追悔莫及。 萧茉没有回来之前,就算祁越一样不喜欢萧香,却不会像如今一样表露在面上。 而且,虽然她的出身是庶女,但不管是出席宴会还是其他都是按照嫡长女的身份来的。 她风光了十七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她萧茉夺走她任何东西她都认栽,但祁越不行! 她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了十年,凭什么她一回来就把他魂都勾没了。 “阿娘,我不甘心……”萧香有些哽咽的转回身,一双含泪的眸子格外怜人。 林氏还想相劝,话还没出口,就被萧香冷冷的打断了。 “你是不是又想劝我,她不是好惹的,而且嫡女的身份本来就是她的?如果想说这些,那你就回去吧。” 林氏眼神莫测的看了她几许,突然眸光一狠,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你想怎么做?阿娘帮你。” 萧香优雅的抹了一把泪,甩着手绢坐到床边。 “如果她不是清白之身就嫁不了王爷,就算嫁了,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早晚是会被厌弃的。” 林氏眼里闪过一抹震惊,皱眉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丫鬟,丫鬟懂事的关上门窗守去了门口。 “可就计划了?离那人的生辰宴可没几天时间了。” “前段时间,孟家三小姐和李家公子的婚礼,你去参加后看出什么了吗?”萧香侧头看向林氏。 说起这个,林氏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因为李家家主在朝为官的官阶不高,他儿子大婚宴请了萧文博,结果萧文博嫌人家官位低,就把这差事交给了慕容姝。 而慕容姝又觉得一个人去赴宴难免落人口舌,就把这任务又甩给了她,还交代她不能给丞相府丢脸。 虽然她的地位比许多府里的妾室高出许多,但那次赴宴的人大多都是正夫人。 聚众聊天的时候她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想起那天,她就恨不得啐慕容姝两口唾沫。 不过,这件事跟萧香说的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林氏不解的看着萧香:“他们怎么了?我没看出来什么。” 萧香轻蔑一笑,勾起嘴角:“李公子根本就不喜欢孟三小姐,你没看出来他婚宴全程都垮着一张脸吗?” “这有什么,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喜欢也属正常。” “可他们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 林氏越听越不明白,看向萧香的目光满是疑惑:“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自由婚恋,那你怎么说人家不喜欢?” 萧香笑着往林氏身前靠了靠,有些羞涩的抿了一下唇。 “孟三小姐喜欢李公子多年,就在李家要与杨家联姻之际,她约了李公子出去喝茶,给人下了药,借此把身子给了出去,这次如愿以偿的。” 林氏听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一把抓住萧香的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是我的闺中密友,我们经常一起逛街买东西的。” “你什么时候交的这种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以后少跟她来往,不要学坏了。” 萧香轻笑了一声,别开脸:“她这招虽然无耻,但到底管用。” 林氏不解的皱了皱眉,脸色微变:“你不会是想效仿她,跟瑾王爷来这一招吧?” “就像你说的,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庶女,即便爬上了殿下的床也只能做妾 说不定他还能趁此机会把萧茉娶进门当正妃,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我想要的。” 萧香站起来缓步走到桌边,眼里满是精明的算计。 林氏想了一下她的话,走到她身边坐下:“那你想?” “只要萧茉失身于殿下之外的人就行,而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她冷冷的勾着嘴角,得意的样子仿佛事情已经按照她所想的方向发展了。 林氏垂着眼帘,思索了一会儿,起身拍着她的肩膀点了点头:“你别沾,阿娘会安排好一切。” 第73章 生日礼物1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萧茉生辰的当天。 相府里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 萧文博宴请的大多数是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除此之外,其他的达官贵人就显得没那么多了。 慕容姝和陆家主母的关系一直不错,她又有意撮合萧茉和陆淮,便趁萧文博不注意的时候添了张请柬进去。 看到他们的到来,萧文博倒是没有很惊讶,虽然他因为陆家提亲的事不是很喜欢陆淮,但来者是客,他面上功夫还是做足了的。 这样盛大的家宴,萧茉还是第一次作为主人参加。 看着前厅吵吵嚷嚷的人群和忙于应酬的萧文博,她扯了扯嘴角,回到了后院。 结果却是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慕容姝找到拉去了前厅。 “这位是督察院左督御史家的二小姐……” “嗯嗯对的,她是我们丞相府的大小姐……” “这是右部侍郎家的三小姐,你们年龄相当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对对,茉莉花的茉,是啊,大姑娘了。” “这位是御史大夫的小公子,比你小一岁,你们应该也能聊得开。” 慕容姝拉着萧茉一顿攀谈介绍,脸都笑烂了。 萧茉一直笑容浅浅的,慕容姝每介绍一个她就在心里祷告这是最后一个,可每次都不是。 直到很久之后,她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萧姑娘。” 萧茉闻声望去,就见陆淮正挂着淡笑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松开挽着慕容姝的手,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走了过去。 “你才来吗?瑶妹儿呢?”她张望了一下他的身后,因为她不想跟他单独相处,更不想被拉去应酬。 陆淮轻勾嘴角,笑的极好看:“她来了,不过跟在母亲身边去跟各位长辈打招呼了。” 萧茉目光飘忽在人群中寻找着她的身影。 “多亏了你,母亲的腿才能恢复的这么好,萧姑娘,生辰快乐。” 他一袭淡蓝长衣,站在阳光下迎面生笑,和他认识那么久以来,这还是萧茉第一次感受到他笑容的感染力。 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修长的礼盒,双手捧到她面前:“这是我个人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萧茉略微吃惊的目光从他手上的礼盒慢慢移到他脸上。 像这种宴会送礼,一般都是府里的当家人代表整个府邸送出去。 私人之间单独送的一般都是挚友或者情人。 她和陆淮好像两个关系都不是,说熟吧,也并没有那么熟,情人就更不可能了。 萧茉有些无措的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不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陆淮看着她的模样,低笑出了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子家的东西,所以没有送你珠宝首饰 这是易老先生的真迹,百鸟齐鸣图,不知道能不能勾起你的兴趣。” 听到他的话,萧茉一下就笑开了:“易老的画留在民间的可不多,每一幅都称得上无价之宝,这太贵重了,我看看就行。” “看什么,收下了拿回去慢慢看,里面的细节生动形象,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陆淮就将礼盒塞到了她手里。 萧茉抿着嘴角,眉眼轻蹙的看着怀里的东西。 刚想抬头跟他说一声谢谢,就看到几个人搬弄着一扇崭新的屏风朝后院走了去。 她不解的勾头去看,结果发现那群人搬着东西去的是她院子的方向。 她挠了下额头,一脸懵,心想自己也说要换啊。 失神间,陆淮走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萧茉抬头笑看着他:“那个,我先把这画拿回屋里去,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丢了我得哭死。” 不等陆淮开口回应,祁越就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她身后:“阿茉,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萧茉和陆淮听到。 陆淮侧过身恭敬的给他行了个礼,他目光不善的扫过他,然后落在了萧茉脸上。 萧茉回头看向他,指了指后院:“那东西不会是你送的吧?” “什么?”他笑着问。 “就一群人搬进去的那个……” 祁越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笑的一脸傲娇:“对啊,我亲手做的,花了好长时间呢。” “你做的?”萧茉惊叹的提高了音量,发觉不妥后又立马收了声。 “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宴会结束后我再慢慢看。” 现在府里大多数的下人都在前院,她可不想跟他单独进后院。 祁越目光流转,注意到了萧茉手里的礼盒,微妙的挑了下眉:“这是什么?” 萧茉不经意看了一眼陆淮,笑了笑:“这是陆公子送我的生日礼物,百鸟齐鸣图。” “百鸟齐鸣图是易老先生生前的着作,陆公子还真有诚意。”祁闵修温润如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几人闻声望去,就见他一袭白衣胜雪,正自己把着轮椅的车轮往他们这边来。 他平时素爱淡色,却很少穿白色的衣服,今天这一身还真是让萧茉眼前一亮。 她看了一眼他身后,不解的问道:“凌溯呢?怎么是你一个人?” “他和沈芸去弄东西了。” 被他这么一说,萧茉这才发现沈芸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淮感觉他来了之后他与他们就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 且祁越的敌视让他很不舒服,他便借着别人跟祁闵修打招呼的机会溜开了去。 只是刚一转背,陆府的丫鬟就叫住了他,说陆瑶在凉亭那边让他过去一趟。 他虽不解,但也去了。 原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原来是丞相夫人特意为萧茉准备的果酒。 摆放时被她看见随口说了句好香,二夫人就给了她些,她尝了下味道觉得很不错就想叫他也来尝尝。 第74章 生日礼物2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他无奈的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瓜:“你啊,什么时候能不嘴馋。” “这是果酒哎,香甜醇厚而不腻,我们家平时喝的女儿红,都尝不到这种酒,你闻闻,好香的。” 陆淮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杯子,淡红色的酒水确实在往外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香气。 他是个不爱饮酒的人都被这种扑鼻而来的醇香吸引了。 陆瑶看着他的表情,勾唇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贝齿尽显可爱。 “这杯我喝过了,我另外给你拿个杯子。”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只有摆放糕点的盘子旁才有个倒扣的杯子,二话没说就拿起来给陆淮倒了一杯。 陆淮接过先是闻了一下,随后轻轻抿了一口,发现这酒比他想象的还要香甜便一口喝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酒下肚之后让他有一种喝了许多酒,醉的看不清东西的感觉,可这是果酒啊! 他轻咳了两声,身子晃了一下,连忙用手撑住了桌面。 陆瑶不以为意的笑出了声:“就算这酒好喝,你也不至于当水喝吧。” 正当陆淮想说一下自己的难受之处时,他竟惊恐的发现他发不出声音了。 而这等危急关头,好巧不巧的,陆瑶的闺阁蜜友来找她了。 看到来人,陆瑶想都没想,放下酒杯朝陆淮甩下一句“你慢慢喝,我先走了”就高兴的直奔那人去了。 看着自家妹妹越来越模糊的身影,陆淮知道,他中计了。 只是他想不通,谁敢在萧茉的生辰宴上对他这个外人下手。 就算是他的仇家,那也是生意上的,做生意的人谁敢得罪丞相府…… 他还没想完,身子就软软的滑落到了石凳上。 恍惚间,他感觉他被两个人左右架了起来,不知在往何处走去。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那眼皮就像被焊在了眼睛上一样,不管他怎么使劲都睁不开。 另一边,萧茉和祁越祁闵修二人在前院最热闹的地方聊着天。 丫鬟碎步走上前来,跟她说慕容姝准备了三种果酒,让她去挑两种摆放上桌。 本来她就不想跟这个两人待在一起,现下她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离开。 “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去挑酒了哈。” 她不给两人开口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侧院里,萧茉看着领她过来的丫鬟,望了一眼四周:“夫人呢?” 丫鬟回道:“夫人与大人在一起迎客,但她早上的时候吩咐了,今日的宾客有许多女儿家,桌上除了西凤酒和女儿红以外还需摆放些您喜欢的果酒。” 萧茉想了一下她的话,觉得是有道理,果酒不烈,确实比较适合和她一样的酒渣子喝。 她打开摆放在桌上的三个酒坛,一个一个的闻过,眯眼享受着三种不一样的酒香。 站在旁边的丫鬟笑着拿出三个杯子,把三坛酒一一倒了些出来。 “小姐,每种酒它的香味和实际口感是不一样的,您光是闻味道不好挑出喜欢的,还是尝一下吧。” 萧茉看了那丫鬟一眼,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就拿起酒杯一个一个的细细品尝了起来。 三杯喝完,她咂了一下嘴巴,回味着口中的香甜。 “这个甜一些,这个淡一些,就拿这两个吧,其实那个梅子酒也挺不错的,但……” 她指着面前的酒,话还没说完就眼前一黑,腿脚一软跪坐了下去。 是谁想害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由于她是练家子的身体素质,所以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刚才那个丫鬟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闭上了眼睛,便当着她的面把脸上的面皮撕了下来。 殊不知这一幕被极力想睁开眼睛无果,只能嘘开一条缝的萧茉看了个正着。 这里是丞相府,想害她的人必然是府里的人,会是谁呢? 不等她想明白,那个冒充丫鬟的人就用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捆住了她的双手。 下一秒,她就感觉她被人扛在了肩上。 这人要带她去哪儿?! 萧茉心里一惊,奈何全身无力,喉咙又像被棉花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那人带着她在院子里奔走。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一道开门声,然后她就被放到了床上。 此时的她已经开始身体发烫,口干舌燥了。 精通医术的她知道她不是中了软筋散这么简单的药,看来想害她的人并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想要她的清白。 她难受的扭动着身子,突然,她听到面前的人不知在跟谁说话。 “我加了那么大的剂量,她居然还没晕过去。” 萧茉竖着耳朵听,想看看另一个人是男是女,结果却没等到回应。 扛她过来的人一下就改变了态度,语气极度讨好:“不过晕不晕的也没关系,对吧,只要身子是软的就行。” 听到这话,萧茉气的不行,但目前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她有些呼吸困难的仰着头,压制着心里乱窜的无名火,静下心来运着内功。 突然,她旁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叹息声,紧接着,就听到了门口吱呀的关门声。 前院,陆瑶四处寻找着陆淮,东张西望间不小心撞到了祁闵修。 她连忙弯腰致歉,但祁闵修并未怪罪,只是淡笑着问她怎么了。 她皱着细眉,一脸担忧:“父亲要带哥哥见一个长辈,但我找遍了前院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祁闵修笑容浅浅的点了下头,看向一旁的凌溯:“你去帮陆姑娘找一找吧。” 两人离开后不久,祁越一脸疑惑的找到了他:“阿茉呢?怎么哪儿都没看到她?” “她去选酒了啊,丫鬟来找她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起来那么久了也该回来了吧,而且,放酒的那边我去看了一下,根本没人。” 两人四目而对,祁闵修突然想起了陆瑶找陆淮的事。 他神色一变,把陆淮也不见的事告诉了祁越。 两人都是心思敏捷之人,顿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声张,叫上元穆一起去了丞相府的各个角落寻找。 第75章 严查不怠 前院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而与此同时的后院厢房里却安静的可怕。 几人分头行动,很快就发现了西厢院的不对劲。 举办这种宴会的府邸一般都会把后两院的大门关上,而西厢院的大门却是虚掩着的。 出于猜测的本能,祁闵修上前推开了厚实的木门。 门开的一瞬,远处的房顶上闪过了一个黑影。 若非习武之人,怕是很难发现那转瞬即逝的端倪。 他眸光微聚,快速推动着轮椅就往院子深处行了去。 厢房里,陆淮迷迷糊糊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萧茉时,惊的神智都清醒了一大半。 他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帮萧茉扯开了遮在眼睛上的布条。 但此时的她却已经意识涣散,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陆淮小声唤着她:“萧姑娘?萧姑娘醒醒……” 萧茉艰难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脸庞让她识不清眼前之人,但她从声音判断了出来。 “陆淮,是你吗?”她试探的问道,说话的语调不受控制的酥软着。 陆淮小声的喘息着,拖着浑身发烫的身体躲到了一旁:“是我,我们被人算计了。” 萧茉咬着牙,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脑袋空空的,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道光。 她不知道谁来了,也不知道来的人是敌是友,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思考太多。 透过眼缝,她只看到来人是个高大的男子,刚开始她以为这个男子和之前假扮丫鬟的那个是同一人。 但很奇怪,他并没有对她出手,反而把旁边的陆淮扛了出去。 萧茉松了口气,刚闭上眼睛门就再次被人推开了。 是刚才那个抗走陆淮的男子回来了,难道他想…… 萧茉心下一惊,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男子见状,上来就朝她脖子劈了一掌,本来就意识薄弱的她瞬间就晕了过去。 前院,萧香一脸乖巧懂事的跑到慕容姝身边张望着问她萧茉去哪儿。 慕容姝也跟着张望了一下,不解的皱眉道:“我也没看到她,兴许是去玩了吧。” 闻言,萧香有些失落的拿出了一个荷包:“我还说把这个送给姐姐当生日礼物呢,看来得晚点给她了。” 就在她想转身离开的时候,沈芸寻了过来:“夫人,小姐没在你这里吗?” 慕容姝疑惑的看着她,眉头更紧了:“你没跟在小姐身边,去哪儿了?” “宸王殿下送了小姐一个玉面屏风,瑾王殿下送了小姐一个木雕贵妃榻,我去帮忙摆设了。”说完,她也蹙起了眉。 不远处正在收拾餐具的家丁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走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萧香,然后迅速低下头说道。 “刚才,小的看到小姐拉着陆公子神神秘秘的进了西厢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像专门说给周围人听的一样。 萧香假装生气的娇声喝道:“你可不能胡说,污蔑小姐的清白,可是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家丁慌乱的瞟了一眼慕容姝,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的人后突然就跪了下去。 “小的不敢胡说,确实是亲眼所见。” 萧文博单手负在身后,严声问道:“什么胡说,你又亲眼所见了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慕容姝身子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后连忙给跪在地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但那人就像看不懂一样,把刚才的话又给萧文博重复了一遍。 萧文博听后勃然大怒。 他本来就不喜欢陆淮,而萧茉神神秘秘的拉他去后院想干什么是个人都知道。 不是私会还能是什么呢? 他咬了咬牙,交代家丁不要声张,随后就气冲冲的去了西院。 不巧的是,这个消息也被人传到了陆家家主那边去。 双方家长风风火火的往后院跑,这时,只要有人助一把火,就可以把宾客全部引过去。 毋庸置疑,这个任务当然是林氏完成的。 “哎,听说了吗?萧大小姐跟陆家公子在后院私会。” “今天这种场合,他们是想昭告天下吗?” “我之前在宫宴上见过萧小姐,那股子清冷劲我还以为有多矜持呢。” “我也在宫宴时见过她,可当时不是传她和瑾王殿下两情相悦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兴奋的谈论着,都想看看这出好戏。 萧文博走在最前,看着长廊边上敞开房门的房间,眼眸一沉就走了过去。 后面跟着的人看到他进去了,也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就在众人以为能大饱眼福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把他们脸都吓白了。 房间里不但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画面,而且,传说中和萧茉私会的男子也根本不是陆淮。 随后赶到的祁越看到坐在轮椅上满脸绯红的祁闵修,眸色瞬间就变了。 他大步跨入房间来到床边检查着萧茉的身体情况。 发现她只是晕过去后放心了大半。 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门口目光冷冽的一一扫过人群,最后落到祁闵修身上。 祁闵修和他对视了一眼,抬头看向萧文博:“丞相大人这是想玩哪一出?” 萧文博一脸莫名又不知所措的回视着他:“臣,臣不知……” “今天是阿茉的生日,你们却想毁了她,如果不是本王误食了被下药的果酒,现在,你们是不是就该兴奋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质问着。 祁越咬了一下后槽牙,毫无温度的说道:“先是给人下药,然后假装找人把群众引来,就是想让她身败名裂吧?” 他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祁闵修:“只是你们做事也太不严谨了,一个瘫子就算中了媚药也做不了什么。” 听到这,众人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利用了,人群中看戏的讨论一下就转变成了咒骂凶手如何歹毒。 “此事本王定会禀告父皇,严查不怠。” ………… 第76章 太子换狸猫 处于茫然状态的萧文博和慕容姝反应过来后分别去查看了祁闵修和萧茉的情况。 “堂堂相府,谁敢造次,下官一定找到下药之人,交由殿下处置。” 萧文博跪在祁闵修的轮椅旁边,眼射寒光的扫过在场众人的脸。 祁越感受到怀里人儿的颤抖,不再跟他们多言,叫上元穆就离开了。 “速去宫里找刘御医,凌溯,将你家殿下带过来。” 为了不让人说萧茉的闲话,祁越并没有把她带走,而是把她带回了素栖院自己的房间。 而祁闵修则是被安排在了素栖院的客房。 萧文博和慕容姝分别守在两人身边。 御医来了之后秉承着祁闵修身份尊贵的原因要先给他治,不料他却说自己没什么大碍,让御医先去看萧茉。 因为他为了效果只是喝了点烈酒使脸色微红,其实并没有中毒。 而萧茉是实打实中了强劲的媚药的,她身体素质那么好的一个人如今都没有了神智,若再不快些解毒恐生好歹。 祁越也看出了他并非中毒,便也要求先救萧茉。 刘御医犹豫了一下,见两人都如此坚持,也就遵命了。 他给萧茉一通把脉,检查下来,脸都白了。 “萧将军体内药剂过量,得扎穴放血将多数毒药排出,再饮药平心静脉。” 祁越不想听他废话,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该怎么弄就赶紧。” 他手一哆嗦,连声答应,忙从药箱里拿出疗伤的东西。 这边,弄好之后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刘御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歇息片刻就询问起了祁闵修的情况。 祁越没说话,只着急的坐到床边去看萧茉了。 元穆笑着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您跟我来。” 御医也回了他一个浅笑,提起药箱就跟了上去。 他看着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祁越,疑惑在脑中一闪而过。 萧文博看到他来了,连忙客气的让出了位置:“劳烦刘御医快请看看殿下,刚才殿下喝了许多水,现在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刘御医放下东西,走上前蹲跪到了祁闵修面前。 他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要把脉,四目相对时发现祁闵修清澈的眼底根本不像中了毒的。 祁闵修眼神微动,常在深宫中的刘御医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表情担忧不变的探出手,仔细把着脉,时而皱眉时而叹息,把一旁的萧文博看的满脸紧张。 他可是七皇子,要是在他相府出了什么事,他轻则被削官职,重则怕是要被砍头了。 “刘御医,殿下的身体……”萧文博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刘御医眯眼感受了一下,收回手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殿下体内的毒确实要比萧将军的少些,虽然不必放血清毒,但也是不可忽视的,下官这就去配药。” 说完,他就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了几种药材,照着萧茉的身体情况配制了几副出来。 “这两个药拿去用开水烫一下,喝下药水可以消散浴火,剩下的拿去煎熬,半个时辰即可饮用。” 凌溯接过药,看了一眼祁闵修。 祁闵修点了一下头,他就拿着东西出了房间。 东厢院的某个房间里,陆淮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发泄已经昏厥了过去。 一向处变不惊的凌溯赶到的时候,看到他狼狈的模样都被吓了一跳。 他怕出事,眼疾手快的上前把刘御医交代的东西喂到了他嘴里。 喝了解药,陆淮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不到一刻钟,眼底就清明了。 他头痛欲裂的撑起身子,看到眼前人是凌溯时,不免惊了一下:“凌侍卫?” 凌溯僵硬的笑了一下,询问他:“感觉怎么样?” 陆淮皱着眉头,揉了揉眉心:“好许多了,但身体还是燥热难耐。” “那我再去给你弄一碗刚才那水来。”凌溯抿了下唇,起身就离开了屋子。 不多时,他就又端了一大碗解药来,陆淮想都没想,接过碗就大口大口的喝光了。 片刻后,他身体的不适再次减轻了许多,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 凌溯见他脸上的红温渐渐褪去了,就弯腰去把他扶了起来:“怎么样,能走动吗?” 他站起身子摇晃了一下:“头很晕,而且,站直后感觉有点呼吸困难。” 凌溯皱着眉头把祁闵修解救他的事告诉了他,他很是感动。 本来想让他恢复后去众人面前亮个相,但他现在的模样要是出去了怕又要掀起一阵猜忌。 “那你多歇会儿,后厨熬着药,等药好了我再给你端来。” 凌溯交代完,还没转身,陆淮就叫住了他:“我想去看看萧姑娘。” 他撑着桌面,有些踉跄。 凌溯眼神伶俐的看了他几许:“你这样出去会惹人浮想联翩的。” “我没事了,如果我消失太久,也一样会让人有所猜测不是吗。” 陆淮的话给了凌溯一个提醒,他转眸想了一下,让他走两步来看看,发现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差,就同意了。 就在陆家人四处寻找陆淮让所有人都众说纷纭的时候,陆淮适时的出现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他给的解释是重要的东西掉落了,在相府中没找到就回了陆府找。 陆老爷看到他的脸色不太正常,脑子飞快转了一下,想到了一些可能,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 陆瑶天真烂漫,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笑着上前挽住了陆淮的手臂:“离开也不说一声,害得爹娘和我可担心了。”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脸:“我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 陆瑶眨着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他们说你和萧姐姐……” “都是误会。”陆老爷及时打断了她,给旁边的陆夫人使了个眼色,陆夫人就上前把人拉到了一边。 陆淮假装不解的看着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萧姑娘呢?” 他一句话问的众人皆不自在,陆老爷轻咳了一下,说道:“萧将军吃多了酒,在后院休息。” 第77章 你看到了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他哦了一声,侧头看向了凌溯。 接受到目光,凌溯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走上前来,恭敬道。 “陆公子,瑾王殿下看了您送给萧将军的百鸟齐鸣图,画中有几处不解的地方,希望您可以去解释一下。” 陆淮点了下头,回头看向自家爹:“既是这样,那孩儿就去一趟。” 陆老爷知道此时的后院是个什么情况,不想陆淮去,但又不敢得罪祁越,很是左右为难。 就在他想好措辞抬头的时候,眼前早已不见了陆淮的身影。 他朝着后院的方向追上去,刚到廊上就碰到了从素栖院出来的萧文博和慕容姝。 今天是萧茉的生辰,宴会隆重,请的又都是些显贵之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得把这场家宴办好办完。 萧文博看到行色匆匆的陆家人往这个方向来,顿时黑了脸。 陆老爷知道他为何如此,同时也猜想他应该没见到陆淮,便笑着说想关心一下萧茉的身体情况,看到他们出来就放心了。 萧文博甩袖冷哼了一声,面色不悦的越过他直往前厅走。 慕容姝跟在身后对陆老爷和陆夫人笑着点了下头以示礼貌。 陆老爷望了一眼后院的方向,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前院。 宾客们从后院被请回前院后就一直是林氏在张罗。 毕竟萧文博和慕容姝两个当家的都不在,总不能让那么多客人干晾着自己玩自己的吧。 萧文博回到前院看到林氏把宴会安排的井然有序的,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赞许。 这一露面倒是让许多不认识她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得知她是丞相的妾室后有的人不仅没有嘲讽她,反而夸赞她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但一些与慕容姝交好的夫人则会把她的这种能力归功于丞相夫人御下有方。 林氏听了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为了面子也只能硬笑。 直到萧文博的出现才打破了这种来自各种各样的嘲讽和赞许。 素栖院里,凌溯没有把陆淮直接带去见萧茉,而是先让他去见了祁闵修。 陆淮虽然惊讶,但也知道这是很合理的。 见他时,祁闵修是坐在轮椅上的,他走进房间给他行完礼后就下意识的去看了他的腿。 祁闵修皮笑肉不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这么认真,你看到了什么?” 陆淮惊觉自己的无礼,连忙单膝跪下:“殿下恕罪。” “本王问你看到了什么?”他提高音量冷冷的质问他。 得到暗示,凌溯利落的拔出长剑搭在了他的肩上。 陆淮瞳孔一缩,回想起之前自己被送去东厢院的经过,咽了一口唾沫,语气有些紧张的说道。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不记得你是怎么去的东厢院了吗?”祁闵修收了嗓音,轻声问他。 陆淮摇了摇头,“我当时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陌生的房间里了,怎么离开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祁闵修勾唇一笑,将轮椅转开:“这是你所中之毒的解药,喝了吧。” 凌溯收回长剑,将药端到他面前,他皱眉看了一下,端起就一饮而尽了。 喝完后,祁闵修又转动了一下轮椅,背对着他:“好了,带陆公子去看一看萧将军吧。” 凌溯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陆淮就带着他去到了另一个房间。 他没有允许陆淮越过屏风,只让他远远的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萧茉就带着他离开了。 房间里的祁越察觉到他的到来,本来想让元穆赶人的,发现他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也就作罢了。 外廊上,陆淮心存疑虑的看着凌溯的侧脸,心里对这对主仆生出了许多的好奇。 喝了解药的萧茉只睡了一个半时辰就醒了。 一直守在床前的祁越看到她睁眼,高兴坏了,关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萧茉就询问起了他陆淮的情况。 他笑意顿在脸上,随后气愤的皱紧了眉头。 “喂,是我一直守在这里照顾你,给你擦脸擦手,你怎么一点心肝都没有,醒了就去询问一个外人。” 萧茉疲惫的眨了一下眼睛,喉咙干的像要被撕裂了一样:“我要喝水。” 见她不再提起陆淮,祁越心里的火这才消了大半。 他将她轻轻扶起靠在自己怀里,伸手从沈芸手里接过水杯,小心翼翼的递到她嘴边。 萧茉口渴,生生喝了五六杯才有所缓解。 身体恢复些了后,她又问了一句:“陆淮呢?”把心情刚好的祁越又气到了。 “你总关心他做什么?,他好着呢,刚刚还来看过你。” 萧茉不解的蹙了蹙眉:“他来看我?他不是被……” “被什么?被下药吗?”祁越直接问道。 萧茉抬眸看向他,眼神复杂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而闭了嘴。 祁越低声轻笑:“与其关心他,你还不如关心一下祁闵修,他被人下了跟你一样的药,又因为残废不能人事,指不定憋出内伤了呢。” 说到这里,萧茉更迷惑了。 她记得她尚未昏迷之前看到躺在她身边的人是陆淮啊,还有那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是陆淮,怎么会是祁闵修呢? 见她发神回想的呆样,祁越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想什么呢?这件事跟陆淮有什么关系?” 回过神来,萧茉干笑了两声,摇摇头:“没,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醒来第一件事是询问他的情况?” “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支支吾吾的岔开话题:“对了,你说祁闵修也被下了药,那他人呢?” “在隔壁客房,他没你厉害,吃了解药后已经没事了。” 说起祁闵修,萧茉一下就回想起了之前半晕半醒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身影。 虽然看不真切,但她明明看到是有个人把陆淮扛走的。 那个人是谁?她没看到脸,从身形来看,和祁越很像,但脖子以上又和祁闵修很像。 可祁闵修是个要靠轮椅才能行走的人啊,就算现在已经练习到可以自己走路了,但也不可能这么流畅有力。 想到这,萧茉目光试探的扫向了祁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祁越眸底含笑的看着她:“大家都在传你和某公子私会,我赶来的时候你晕在床上,祁闵修坐在轮椅上。” 什么?他发现的时候她和祁闵修已经是那副模样了吗?那么说扛走陆淮的人不是他了? 第78章 试探 萧茉眉头紧锁的低头想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地:“我去看看祁闵修。” 祁越担忧的扶着她,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祁闵修坐在轮椅上正和凌溯说着什么,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他抬头看去,见是萧茉,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阿茉,你来看我了?”他转着轮椅,朝萧茉和祁越的方向推了去。 萧茉看着他的脸,也勾了勾嘴角,“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只喝了一口就察觉出了不对,所以中毒比较浅。” 祁闵修温润的声音略显沙哑,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让萧茉对他的怀疑少了几分。 但她还是要测试一下,如果那个人是他,那他的腿…… 萧茉下意识的垂眸看向祁闵修的腿,手从祁越身上拿了下来,刚一抬脚,就身体无力的朝祁闵修的方向摔了过去。 祁闵修瞳孔一震,连忙扑到了地上,充当了萧茉的人肉垫子。 他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反应过来的祁越连忙走上前来将萧茉抱到了一边。 “你干嘛要松开我的手,还好有个傻子帮你挡了一下,不然摔疼的人就是你。” 与此同时,凌溯也紧张的上前扶起了祁闵修:“殿下,你没事吧?” 祁闵修摇了摇头,担忧的眼神扫向了萧茉:“阿茉,你没事吧?” 萧茉有些愧疚,大步走上前来查看着他的身体:“我没事,祁越骂得真不错,你就是个傻子。” 祁闵修扯着嘴角,抬头看向祁越的一瞬间,眼底的笑意骤减:“只要你没事我怎样都无所谓。” 祁越白了他一眼,扶着萧茉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萧茉仔细观摩着祁闵修的侧脸,努力将他的脸和脑海里那张身材健硕,抗走陆淮之人的脸重合。 祁闵修被她看的脸颊发烫,只能将脑袋转了过去:“阿茉,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即将重合的两个人被他的话扰乱,萧茉笑了一下,收回目光。 “没什么,我记得我意识朦胧间看到躺在我身边的人是陆淮的,怎么变成了你?” 祁闵修歪着头,有些无奈:“你也说了是意识朦胧的时候,陆淮出现在你身边的事是梦境也不一定啊。” 萧茉表情淡淡的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祁闵修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随后恢复正常,淡笑着和她对视着:“把出什么了?” “我把出你没有中媚药。” 祁越一直坐在旁边看戏,听到这话,锁着眉头就站了起来:“什么?” 萧茉无语的扭头凝着他,他瞬间收了声,又坐回了凳子上。 祁闵修没有丝毫窘意,坦然的直面着萧茉:“对,我是冒充的。” 他知道她心思敏捷,这件事不好瞒着她,细想之下其实也没必要瞒着她,就大方承认了。 萧茉眯了眯眼,盯着他刀削般的脸问道:“这么说,我看到的那个抗走陆淮的人是你了?” 说到这个,原本坦然的祁闵修猛的变了表情:“扛走陆淮?谁?我吗?你觉得我可能吗?” 有了刚才的试探结果,萧茉也觉得没太可能,就把目光移到了祁越脸上。 祁越看戏看到了自己身上,更是一脸懵:“看我做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些。”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凌溯走了过来:“萧将军,扛走陆淮的人是属下。” “你?”萧茉吃惊的看向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从他的头顶打量到了脚底。 凌溯半跪在地上,微低着头,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出来。 “起初是您去选酒迟迟没有回来,两位殿下怕您出事就让我们四个分头去找 属下运气好,找到了您出事的房间,情急之下,属下就把陆公子扛到了另一个院子 后来宸王殿下找到了您,正好外面的宾客在传您和男子私会的事 殿下想找到凶手便将计就计假装被下药的人是您和他。” 说完这些,凌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祁闵修。 萧茉感动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一想到之前对他的怀疑,她就觉得愧疚。 祁越认真听完,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凌溯所言又处处逻辑通顺。 无奈,他只能冷冷的问他:“既然找到了人,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通知本王?” “前院众人受人挑拨,来势汹汹,事态紧急,哪里还有时间专门去找你。”祁闵修斜视了他一眼,替凌溯回答道。 祁越不爽他的态度,气愤他是这件事情的外人,看向祁闵修的眼神冷的能冻死人。 萧茉不想听他们两个拌嘴,叫住了凌溯:“意思是中毒的还是陆淮?” 凌溯点了下头,她又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找人给他解毒了吗?” 听到她如此关心的语气,祁越和祁闵修对歭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了她。 “怎么对他这么上心,喜欢上了?”祁越玩笑般的侧目而视。 萧茉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转而看向了祁闵修。 祁闵修浅浅的扯着嘴角,一脸认真:“我让凌溯把御医开给我的药送给了陆淮,他已经没事去前院了。” 听到这个回答,萧茉悄然松了口气。 收回思绪,她咬唇想了一下今天中药的事。 希望她和陆淮在一起的人只有慕容姝,但她不相信慕容姝会为了让她嫁进陆府做这种事。 除去她之外,府里有嫌疑的人就有些模糊了。 萧文博不可能,他好面子不会做这种事,慕容姝同理。 今天这件事要不是凌溯发现的及时,她就完了,就算身体没有失去清白,名声也一定会污浊。 能在相府里将这件事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这个幕后主使必然是府中的人。 虽然能接触果酒的人很多,但有权管理东西后院的却很有限。 除去慕容姝这个大夫人以外,就属林氏和另一个有子嗣的姨娘了。 第79章 很会善后 信息分析到这,萧茉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答案。 相府中,除了林氏之外还有一个马氏也颇得萧文博喜爱。 所以她也有辅助慕容姝管理相府的权利,也就有东西后院的钥匙。 她膝下有一子,未满六岁,为人低调,没事从来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 萧茉回来了那么久只在家宴上见过她两次。 她也不像林氏一般对她趾高气昂,反而处处谦卑。 如果这件事是她一手策划的,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像她这样小心的人,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对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人下手。 她很聪明,不管何事都站中立的立场,不轻易得罪人应该也只是想默默的把孩子养大成人。 但即便如此,萧茉还是要调查一下她的近况。 比起她,林氏的嫌疑显然要大些。 不过,她想不通,林氏做这种事的动机又是因为什么呢? “芸,你去查一查马氏最近的动态,这两天她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还有林氏,也查一下。” 萧茉沉默了一会儿,倏然开口让身旁的人都变了脸色。 祁越不解她为什么要查这两个人,微微蹙眉:“这两个人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林氏有,马氏没有。”萧茉如实回答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元穆,元穆就心领神会的跟了沈芸一起出去。 祁闵修抿着嘴角,看向萧茉:“去前院看看吧,宾客们应该都还在。” 萧茉不屑的垂着眼眸,啧了啧嘴:“午宴都快结束了,还去干嘛?”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起身做了个扩胸的动作,轻哼了一声:“有些累,我回去睡一觉,你们到点了就自行离开啊。” 祁越无语的歪头盯着他,“你就这样打发我们吗?” 萧茉朝着身后的几人摆了摆手,转身就消失在了门口。 她再次醒来时,屋外已经夜深了。 沈芸一直守在床前,久久不见她苏醒差点又要去叫人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 萧茉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感觉全身都舒服得不行。 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烛灯,又勾头看了一眼窗外,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我睡了多久?” 沈芸有些气闷的皱眉道:“从未时初睡到现在。” 听到她说自己只睡了一下午,萧茉缓缓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睡了一天一夜呢。” “你要真睡那么久我得被吓死。” 沈芸一边抱怨一边拿起桌上的药水走到床边:“这是解药,御医交代了你还要喝两次。” 萧茉撑着床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水,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接过碗一口气就喝完了。 沈芸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还没反应过来,碗就被塞回了她手里。 萧茉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刚要询问沈芸让她去查的事有了什么进展,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叫出了声。 “小姐还是先吃饭吧。”沈芸忍不住笑了笑,看了站在不远处的某个丫鬟一眼,没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就上了桌。 萧茉一言不发的吃完饭,漱完口,沐完浴,回到里屋才跟沈芸细细讨论起今天的事情。 “你是说马氏一直待在府里,这些天为了我的生辰宴主动包揽下了布置相府的任务。” “后院的掌事嬷嬷是这样说的,不止她,前院很多人也都是人证。” 沈芸不知不觉的将指甲放在了嘴边啃咬。 “而且今天,夫人本来是将选果酒的任务交给了马氏的,是林氏以帮她分担的理由将其揽在了自己名下。” 萧茉咬唇听着她的话,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那叫走陆淮的人也是林氏的了?” “叫走陆公子的是陆府的丫鬟,但引导陆小姐去品尝果酒的是二小姐院子里的洒扫丫鬟。” “萧香?”萧茉不解的抬起眼眸。 沈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止这个,叫你去选酒的人也是林氏的,不过不是府里的人,而是她娘家那边派来的。” “一下午,你查到这么多?效率很高啊!” “后面这个是元穆查到的。”沈芸干笑了两声,如实回道。 通过这些查到的事,萧茉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要害她的人就是林氏了。 可是她们虽然知道真相,但没有证据,想降罪着实有些困难。 “萧香院里那个洒扫的丫鬟现在在哪儿?还有林氏娘家那个?” 沈芸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但始作俑者怎么可能给她们留下把柄。 她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洒扫丫鬟宴会结束后就失踪了,娘家那个也拿钱逃走了,目前,元穆正在追。” 萧茉闭了一下双眼,仰头呼出一口气:“还挺会善后。” “善恶终有报,她们想害小姐,一定会被反噬的。”沈芸暖心安慰着她。 她看了一会儿屋顶,坐起身想喝口水,目光却被不远处暗光下的贵妃榻吸引住了。 “那是什么?谁送的?” 沈芸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扬眉一笑:“那是瑾王殿下送给你当贺礼的贵妃榻,整个金丝楠木的,可金贵了呢。” 萧茉回想起白天看到几人抬进来的玉面屏风,眸光转动的在房间里搜寻着。 沈芸不知道她在找什么,疑惑的问道:“小姐你在找什么?” “白天我看到几个人抬着一扇玉面屏风往素栖院这边来了,还以为又是给我的。” 沈芸愣了一下,银铃般笑出了声:“那也是给你的。” 萧茉微张着嘴,有些震惊:“这个祁越还真大方,什么贵重送什么。” “这个不是瑾王殿下送的,是宸王殿下送的。” 说完,她拉着她去到了摆放屏风的地方,拿过几盏灯在屏风旁照了照。 “上面的画是宸王亲自勾印上去的,我看不懂,他说你看了自会明白,白天是我带着那群人把这东西搬进房间的。” 沈芸轻轻嘟着嘴,又气又好笑的叭叭了一堆。 萧茉举着烛台,细细看着屏风上的画,虽然光线不似白天明亮,但她还是看懂了。 画中的两个孩童就是她和祁闵修,头饰和衣服是那年他们一起去抓野鸡时的着装。 细看,男孩手里还握着一块玉石,那是他们一起捡到的,她不喜欢祁闵修就要了去。 那时他的腿还没有受伤,她也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满山遍野到处疯。 第80章 当年的真相 那次分别之后,过了三年祁闵修才又得了空去秦山找她玩,再后来是两年后,再后来她就接到旨意回了皇城。 想当年,她在深山陷阱里发现遍体鳞伤的祁闵修时,也才不过几岁。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他应该是太过得宠了,才会给年纪尚小的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幸好师父医术高超,从鬼门关把人抢了回来,不然夭折的皇子又要多一个。 萧茉回想起她和祁闵修的过去,嘴角下意识的扬起了一抹温柔好看的弧度。 沈芸侧目看着她,抿嘴忍着笑:“小姐这是怎么了?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她顿了一下,收回放在屏风上游走的指尖,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没什么,明天你去查一下洒扫丫鬟的去向,再派人时刻关注林氏和萧香的一举一动。” “是。” “去休息吧。” 沈芸走后,萧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睡去,她想,今天晚上睡不着的人或许不止她。 思索了片刻,她翻身起床,披上一件黑色外衣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东厢院,漆黑的夜里只有一个房间闪着烛光,这个时间点还不熄灯,要说没鬼鬼都不信。 萧茉隐蔽的从墙角越上围墙,来到亮灯的房顶,拿开一个瓦片低头往下一看,果然,是林氏和萧香在说话。 “娘,娘你倒是给个主意啊,如今没有达成目的不说还惊动了皇上,该怎么办啊!” 萧香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而一旁的林氏却紧锁眉头十分镇定。 “我又不是想害她的命,只是想让她失去清白而已,若是查到,皇上应该不会严惩吧! 娘,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吗?不是说陆淮已经被带进房间了吗?怎么最后被发现时和萧茉共处一室的人会是宸王殿下 皇上最疼他,他在我们相府出了事,爹的官职会不会受到影响啊……” 林氏单手撑着桌面,闭着眼睛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 “别吵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我们下的药,你不要自乱阵脚让别人看出端倪了。” 萧香眼角微红的点了点头:“对,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对……” “城外的事处理妥当了没有?”林氏突如其来的一句询问让准备离去的萧茉又回过了头。 城外的事?什么事?洒扫丫鬟还是她娘家那个下人? 萧茉咽了口唾沫,仔细着她们接下来的对话。 萧香走到林氏对面坐下,冲她点了下头:“我让翠萍去办了,保险起见,我明天亲自去看一下。” 林氏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嘴角:“处理干净点,只要没有她们,这件事就永远落不到我们头上。” 房顶上的萧茉听完后满意的笑弯了眉。 就在她打算盖起瓦片离开的时候,下面又传来了林氏恶狠狠的声音。 “早知道她还有今日,当年我就不该手软。” 萧茉心中咯噔了一下,动作有些僵硬的垂眸看向了她。 萧香倒了杯水递到林氏面前,问道:“娘,既然你当年那么受宠,为什么没能把她弄死?” 林氏喝了口茶,不屑又略带不甘的轻蔑一笑:“若不是她那个好舅舅,你以为她能活到今日?” 她目光涣散,回想起了当年自己权掌相府内院的事。 二十多年前,明明是她与萧文博相识在先,就因为庶女的身份,即便她先入门也只能做个妾室。 她不服为什么后来进府的人能做正妻。 不服慕容姝一来就夺走了萧文博全部的目光。 不服慕容姝比她后进府却能比她先怀孕。 不服她一进门就分走了她全部的掌家权。 各种不服让她心生灰暗,在得知慕容姝怀孕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陷害她滑胎。 但老天眷顾让她紧跟其后有了身孕,此后她安心养胎,本想跟慕容姝和平共处。 可好景不长,六个月的时候她误食了东西导致小产,生出了一个死婴。 那是一个男孩,萧文博十分气恼,也伤心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就把重心放在了胎像稳固的慕容姝身上。 自那之后,萧文博就夜夜宿在了慕容姝的院子里,好像只有她失去了孩子一样。 久郁之后她将伤心化作戾气,一心觉得是慕容姝的孩子克死了她的,便勾结宫里妃位的表姐对她展开了报复。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重新获得萧文博的宠爱,利用失子之痛让他内疚。 为了安慰她,也为了让慕容姝好好养胎,他将管家权暂时交给了她。 临近生产时,她日日给她下药,单纯的慕容姝看在她刚失去孩子的份上没有让丫鬟试毒。 久而久之,她的产期就往后推了好些天,直到中秋过后的某一天,天降大雨,一夜之间淹了数座城池。 宫中的钦天监被急召入殿,推算出当晚是魔童降世,大洪是随之带来的天灾,若不及时将魔童斩杀,恐扰天下太平。 皇帝本着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道理,严查之后将目光放在了刚落地的萧茉身上。 本来在下人们的讨好声中以为是儿子的萧文博看到生出来的是女儿,大失所望。 在皇帝派人来斩杀婴儿的时候他也没了誓死维护的态度。 好在听闻此事的慕容守预判到了皇帝的动作,赶在侍卫之前来到了相府救下了尚在襁褓中的萧茉。 他用了三天时间跟皇帝各种保证,软磨硬泡之下才让他同意了将刚出生的萧茉送往千里之外的秦山。 第81章 往事 自从萧茉被抱走之后,慕容姝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萧文博也不再热情。 抓住机会的林氏百般讨好萧文博,与慕容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久,慕容姝就彻底失宠了,若不是慕容守的原因,她怕是连丞相夫人的位置都保不住。 此时的相府只有一妻一妾,林氏觉得只要她再努努力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能抓住萧文博的心。 有了此想法的她不管不顾没有调理好的身体,很快就再度有了身孕。 她从怀孕到生子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她在丞相府里最风光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老天开眼,在萧文博极度渴望长子的时候她生出来的又是一个女儿。 她奋力讨好,但随之而来的依旧是失宠。 好在她对萧文博没有慕容姝对他的那种失望,撒娇卖萌样样精通,萧文也就没有过于冷淡她。 甚至后来还给了她更多的偏宠。 甜蜜之时,她总说要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但几年过去了,她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俗话说恶人有恶报,寻医问药多处后,她才知道她是因为当年怀萧香的时候身体没有调养好 且生萧香的时候又大出血,两厢伤及根本之后,此生若想再孕堪比登天了。 她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萧文博,但萧文博作为一国丞相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马氏,李氏等妾室。 慕容姝也算因祸得福,这些妾室进门后都被林氏刁难了个遍。 她们想着二房都这么厉害,夫人就更不敢惹了,所以平时对待慕容姝都十分恭敬。 看到林氏想得那样入神,萧香喊了两三声都没把她叫醒,忍不住加大了音量凑到了她面前。 “娘!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表情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没什么,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在萧香面前说过,也不想她知道这些改变不了的往事。 萧香有些担忧的垂下眼帘,“想到不开心的事了吗?这么伤神。” 林氏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凝聚到一处,恢复了之前狠辣的表情。 “是啊,想起了当年没能弄死萧茉的事,如今惋惜的很。” 萧香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关系,人生漫漫,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笑的阴冷,让站在房顶之上的萧茉第一次感受到了她们母女的相似之处。 “不过我最惋惜的还是你表姨。”林氏幽怨的叹了口气,说出的话让一旁的萧香一脸雾水。 “表姨?” “我的母亲是个粗鄙丫鬟所生的庶女,你表姨的母亲是嫡母所生,两家的家主是亲兄弟 本来她是看不上我的,但家族没落之后只剩下我们尚有血缘关系了 加上后来我嫁进了相府,于她有所帮助,所以她在扳倒慕容姝的事情上给我很大的支持。” “既然如此,为何要惋惜呢?”萧香不解的看向她。 林氏抿了抿嘴,歇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她在后宫三年两子皆被暗害,权力强大起来后收养了当今皇上,她的野心昭然若揭,先帝怕她垂帘听政,临死前下诏赐了她陪葬。” 萧香听的倒吸一口凉气,活人陪葬,想想就心尖拔凉。 “若她还活着,便是尊贵的太后,届时,除掉区区一个萧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林氏眼里闪着异光,但很快就消散了:“罢了,都过去了。” 萧香听到这些她从未耳闻过的事情,又高兴又失落。 没想到她的母家还出现过这么厉害的角色,可惜那样辉煌的时候已经过去多年了。 房顶上的萧茉震惊的瞪着眼睛,嘴巴微张久久不能消化林氏的话。 没想到今晚还真来对了,不仅确定了害她的人,还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甚至听到了一些不算秘密的秘密。 如果林氏口中的那位表姐没有被先帝拉去陪葬,现在的皇城是不是当今圣上说了算都不一定。 最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回来或者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萧茉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不想再继续听她们的故事,轻轻合上瓦片悄无声息的就越了下去。 回到房间,她再度躺到床上,依旧久久不能入眠。 脑海里全都是林氏的话,她说早知如此,她当年就不该心软。 以前她刚回来的时候,就感觉这个林氏不是个简单的主,也曾往她的身上查过关于当年慕容姝产期推后的事。 但因为时间久远加上她处理的干净,所以什么都没查到。 没想到如今倒亲耳听她说了出来。 萧茉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想了多久,直到窗边透进了一些亮光,她才惊觉她一夜未睡。 沈芸洗漱穿戴好推门进来的时候,萧茉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在系腰带。 她有些惊讶她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走上前看到她眼周疲惫的眼圈才知道她昨晚一定没睡好。 “去传早饭,吃了陪我出去一趟。”萧茉侧眸看了沈芸一眼,神色表情尽显疲态。 沈芸走到她身边,帮她整理着衣摆袖口,发现她今天穿的是窄袖便装,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小姐昨晚是想昨日白天的事了吗?你想出门做什么吩咐我去就可以了,再回去睡会儿吧。” 她帮她扣好胸前的扣子,担心的劝说道。 萧茉摆了摆头,冲她微微勾起嘴角:“我没事,可能是昨天下午睡太久了,晚上失眠,快去传饭。” 见她坚持,沈芸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身就叫来了屋外的丫鬟:“小姐梳妆好了,准备早膳吧。” 早饭过后,萧茉没有立即出府,而是拉着沈芸去了萧香的院子。 两人躲在角落,沈芸不解的凑近萧茉,正想压着声音询问一下,就被萧茉抬手止住了。 她认真的盯着门口,不一会儿,就看到萧香穿着一套与平时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着装走了出来。 沈芸瞳光微动,垂眸看向萧茉。 萧茉勾起嘴角,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萧香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挂上披风从隐秘的侧门离开的。 这样紧张的气氛,不用问沈芸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出府后,萧香上了一辆马车,一路往城外疾驰而去。 萧茉和沈芸骑着马跟在后面,不多时就到达了一座竹林小院。 萧香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的踏下马车,看到没有铺石砖的地面用袖掩了掩鼻尖,略显嫌弃。 很快,院里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个妇人。 “二小姐,您快请进。”她满脸堆笑,拥在萧香身后,却被萧香的贴身丫鬟扫开了。 第82章 报仇 沈芸侧过身子抬脚就要跟上去,萧茉伸手拦住了她。 “不用去偷听,守在这等着,一会儿直接去找那个妇人就行了。” 沈芸疑惑的歪头望着她:“你不想听听她们的谈话吗?昨天你中毒的事肯定是她干的,说不定这次来见这个人是要灭她的口呢。” “她干得可不止这一件事,如果是灭口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萧茉冷冷的盯着房间门,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杀气。 沈芸不知道她昨晚偷听林氏和萧香对话的事,所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气愤。 她还以为她光是因为昨天的事被气成这样的,刚想出声安慰,院内的房门就打开了。 中年妇人一脸谄笑的将萧香送了出来,看她的动作应该是想把她送上马车的。 却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丫鬟拦住了去路:“小姐说的话你都忘了吗?还不快回去收拾东西。” 妇人点头哈腰的连连往后退,还没等萧香上马车,她就退进房间关上了门。 萧茉和沈芸一直隐在暗处,直到萧香的马车走远后才蒙上面一左一右的探进了院子。 妇人一声尖叫划破天空,手里抱着早已收拾好的包袱瑟瑟发抖的往角落里缩。 不等萧茉开口,那妇人就吓得跪在了地上求饶。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 沈芸侧眸看了萧茉一眼,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给你个说实话的机会,否则……” 她故意拖着尾音,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满了妇人的全身。 妇人打了个寒颤,有些慌乱的瞟着别处,手足无措的想要逃走。 沈芸拔出匕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刺在了她手边的地面上,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 就在她吞吞吐吐的想要交代全部的时候,木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踹开了。 萧茉和沈芸闻声望去,发现进来的也是两个蒙面人。 四人目光交汇,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展开了战斗。 一旁的妇人看到机会,小心翼翼的爬向了门口,萧茉见状,甩开对手就追了上去。 哪知身后的人紧跟其后一个后空翻挡在了她前面。 没办法,他们又在院子里展开了搏斗。 另一边,沈芸与蒙面人交手的时候总感觉对面那双眼睛熟悉的很。 想了半天没想到是谁,索性抓住机会扯下了他的面纱。 面纱滑落的一瞬,元穆忙用手臂遮着,但还是被沈芸看见了他的面容。 他单手举着剑,正要冲向沈芸,沈芸连忙扯开了自己的面纱:“是我!” 看到对面的人是她,蓄了内力的元穆一时收不了手,只得转了个弯把力道打到了墙上。 他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沈芸的身体:“你没事吧?” 沈芸摇摇头:“我没事。”随后看向了屋外还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人。 “你们住手,是自己人!” 听到她的声音,萧茉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向了她。 不料这一分神,对面的祁越就一掌内功拍在了她心口上。 她回过神,受不住力撑着长剑单膝跪了下去。 反应过来的祁越怔愣了一瞬,随后脸色一变丢下手里的软剑就上前把萧茉抱进了怀里。 “你为什么不说话,还跟我打的有来有回的?!” 他一边声音微颤的责备着她,一边帮她把脸上的面纱摘掉。 萧茉皱眉看着他,嘴角流出一抹殷红,“你不是也没说话吗?” 祁越咬着牙没跟她斗嘴,他刚才的力道起码使了八成,而她又刚刚中了毒,虽然解了,但身体肯定是没有平时健康的时候那么好的。 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他要被自己气死。 萧茉见他难得吃瘪没回嘴,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正想说点什么挖苦他的时候,他突然发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元穆,去宣御医。” 萧茉皱着眉头,无语的看着他:“一点小伤,死不了。” 说完,她又扭头看向了沈芸:“芸,把那个人带上,一起回府,给她乔装打扮一下,别让人认出来。” 沈芸点了点头,幽怨的扭头看向元穆:“你去。” 元穆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沈芸就朝萧茉的方向追了上去。 路上,四人一人一匹马不急不缓的往回走着。 祁越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萧茉,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萧茉眉头紧蹙,目视着前方:“你去那里是因为什么我就是因为什么。” 祁越看了一眼被他敲晕的妇人:“叫你去选酒的人是这个妇人的女儿。” 随后又把目光放回到了萧茉身上:“她的丈夫好赌博,为了还债就把女儿卖进了林府,成为了伺候林氏母亲的丫鬟 前不久,萧香用手段诱惑她爹再次赌博欠下巨债 林氏充当好人委派了她陷害你的任务,并承诺事成后替他们还债,并给他们一笔丰厚的奖赏,前提是离开皇城 本来昨天就该把钱给他们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出府,所以就拖到了今天。” 祁越叹了口气:“这些就是我目前查到的东西。” “这妇人的丈夫呢?”萧茉问道。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在赌坊。” 萧茉摇晃着身子,轻勾嘴角:“那丫鬟呢?” “已经回林府了,要是没有充分的证据或理由,我就算身为王爷也不敢贸然去要人。” 祁越紧盯着萧茉的身体,见她摇晃的厉害,刚想开口询问她的身体情况,她就身子后仰差点摔下了马。 他瞳孔一变,飞身到她的那匹马上,稳稳的扶住了她。 “元穆,你直接进宫找御医。”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次,他是真急了。 第83章 对质 他本想将萧茉带回丞相府,但想着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就把她带回了瑾王府。 不巧的是,今日后宫一名刚怀孕不久的妃子崴了脚,有小产之迹,刘御医奉旨一直守在了后宫。 无奈之下,元穆只能随便点了名在御医院当值的御医前往瑾王府。 府里,祁越刚把萧茉放下床,萧茉就晕乎乎的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观察着四周:“怎么又把我带到你这儿来了?” 见她醒来,祁越高兴的凑了上去:“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茉皱眉闭了下眼睛:“我没事,你那一掌真是把我往死里打啊?” 她打趣的睁开眼,假装愠怒的看向他。 祁越自责的垂下眼帘,“我以为你跟那个妇人是一伙的。” 萧茉眼含感激的看着他,轻笑出声:“没想到你对这事儿还挺上心。” 祁越抬眸站起身,抿了下唇,“我已经让元穆去宫里请御医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一点事就去请御医,人家不嫌烦我都嫌烦了,出去,我要运功疗伤。”萧茉撇撇嘴,将双腿盘坐起来。 祁越还想说什么,被她一个眼神劝退了。 御医赶到的时候,祁越正在门口的长廊上徘徊。 “见过瑾王殿下。”御医走到他面前,恭敬的给他行了个礼。 他轻点下巴,看了一眼屋内:“她在运功,元穆,先带他去前厅休息。” “是,曹御医,您这边请。” 运完一个小周天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萧茉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动了动双肩,感觉身体好了些就下床往门口走了去。 站在门外的祁越听到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条件反射的回过身,速度之快让萧茉撞了个满怀。 她揉着鼻子,不爽的抬头瞪向他:“见不得我好吗?身体刚恢复些又来撞我。” 祁越弯下腰,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沈芸,快去前厅把御医叫过来。” 沈芸看了一眼萧茉,见她没有点头,也就没有动身。 “愣着做什么?快去啊!”祁越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萧茉瞥了他一眼,冲他轻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已经没事了,芸,我们走。” 祁越愤愤的跟上去,一把拉住了她:“御医就在前厅,让他把一下脉不会耽搁你多长时间。” 萧茉侧过身,眼带寒光的扫向他的手,目光一寸寸往上移:“放手。” 祁越深深的看了她几许,松开手突然笑了笑:“曹御医来一趟也挺辛苦的,你要是不让他把脉,今天就好好在王府里玩一玩吧。” 萧茉拧眉看着他,知道他语气是在开玩笑,但话是认真的。 人呐,无语起来想笑都笑不出来。 她咬了咬牙,十分不情愿的说道:“带路。” 见她服软,祁越忍住笑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将军的身体已无大碍,被内力震道的五脏六腑也在修复回归本位,老臣给萧将军开些利体的药好好调养调养,不出几日,便可痊愈。” 前厅,曹御医认真的给萧茉把完脉后,写了一张药方交给沈芸。 萧茉接过药方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又把东西交还到了沈芸手里。 她表情淡淡的站起身看向祁越:“那个妇人呢?” 恰在这时,门外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犯人走了进来。 带头的侍卫向祁越禀报道:“这位就是丫鬟杏子的阿父。” 萧茉上前一步,鹰眼般打量着面前这个耷拉着脑袋的男子。 祁越扬起手摆了摆:“带到东院去,拿一件他身上的代表性物品去林府找丫鬟杏子。” 元穆垂眸应下,刚转身,祁越就又补充了一句。 “再去西院拿一件那妇人身上的东西,免得她不信,毕竟赌徒随时都可能输掉身上的任何物品。” “是。” 萧茉看着祁越的侧脸,锋利的眼神化作了一抹柔光。 这个男人,好像…… “阿茉!”祁闵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去过丞相府了,他们说你不在,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凌溯推着他边说边往院里走。 萧茉扬起笑脸,走下台阶与他相迎:“你去相府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父皇说了,抓到凶手按律惩处。” “凶手是抓住了,但幕后之人还没落网,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看场好戏吧。” 祁越走到萧茉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 祁闵修蔑着他,嘴角微翘:“人是凌溯找到的,我自然要去。” 萧茉略带吃惊的看向轮椅后面的凌溯:“辛苦你了,凌侍卫。” 凌溯点了下头,礼貌回复:“殿下的事就是属下的事。” 祁越一脸淡然的看着他们,对此事一点都不惊讶。 他喜欢萧茉,所以在萧茉被害之后急于帮她找出凶手。 祁闵修跟他一样,所以不可能袖手旁观,暗中动手才是正常的。 几人回到院内,聊了一会天,两个侍卫就带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进来了。 杏子看到萧茉的那一瞬,就明白了所有。 她收起惊恐的眼神,直直跪在她面前:“萧将军,所有事情都是奴婢做的,与奴婢家人无关,请您放了他们,奴婢甘愿受罚。” 萧茉直直盯着她,不懂一个与她素未谋面的人为什么要害她。 祁闵修坐在高处,压着眉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与你家人无关,但与你主子有关,二选一,保家人还是保主子?” 祁越轻挑眉头,很期待她的回答。 杏子垂眸咬着唇角,思索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来:“请殿下饶过奴婢的家人。” 祁闵修和祁越对视而笑。 丞相府里,萧文博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气急败坏的质问着慕容姝和马氏。 “这个宴会是你们一手操办的,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如今凶手了无音讯,皇上又下了圣旨只给三天时间便要给他个交代 堂堂七皇子宸王殿下为什么会在丞相府被人毒害,你们要我怎么办?!” 慕容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挨着训。 马氏有些不服气的仰着头,“妾身只负责了宴会的装饰,其他一概不知,老爷怎么能把这件事也怪在妾身身上。” 萧文博双手叉着腰,听了她的话气消了一半:“你起来吧。” 林氏坐在一边,捏着手绢喝着茶,时不时的说出两句帮慕容姝求情的话。 只是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把责任全部往慕容姝身上推。 她不求情还好,越是求情,萧文博就越是生慕容姝的气。 第84章 阴谋被揭开 祁越一行人刚跨进院子,就听到了萧文博愠怒的声音。 萧茉怕他动手,丢下其他几个就飞奔了过去。 见慕容姝这个当家主母直挺挺的跪在堂中间,而另外两个妾室却坐在椅子上惬意的喝着茶。 她气不打一处来,疾步上前就将慕容姝拉了起来。 萧文博不满她的无礼,正要拿出家主的气魄教训她时,祁越冷然的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丞相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府里出了那样的事不好好调查寻找凶手,却在打骂管理后院的主母。” 他走到萧茉身后,目光寒冽的看着他:“怎么?你觉得这件事是夫人做的?有没有证据啊,拿出来本王看看。” 萧文博滞愣了半刻,随即笑着给祁越和祁越行了个礼。 “这,殿下可是冤枉微臣了,微臣并没有打骂夫人,只是,只是……” “你身为高官,让两名妾室目睹正妻的家训现场,是有什么私心吗?或者,你觉得这样做凶手就能自己出现?” 祁闵修紧跟其后,在屋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停下。 萧茉检查了一下慕容姝的身体,面无表情的看向萧文博:“父亲大人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萧文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一向以巧合着称的林氏巴巴的凑了上来:“大人已经在努力搜查了,奈何凶手太过机敏,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听到她说凶手机敏,萧茉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祁闵修嘴角勾着淡淡的浅笑,说话的语气柔和温润,让人听不出其中的褒贬。 “本王不知道你口中的机敏是何种程度,但在本王看来,她确实机敏。” 能识时务者为俊杰,选择供出主子来保护家人,从他们的立场来看,确实是机敏的。 祁越轻蔑的低笑出声,走上高位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轻轻拍了拍手,元穆和凌溯就带着杏子走了上来。 一脸无谓看戏的林氏扭头看到进来的人是杏子时,原本谄媚的笑容瞬间就消散了。 她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找了个理由想退下。 祁闵修拿起茶杯,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林姨娘急什么?回去了一会儿不还是得回来吗?何必走这等冤枉路呢?” 林氏身子一颤,努力控制着心里的惧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的笑了笑。 萧文博和慕容姝一脸茫然的看着其他几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祁越抬了抬下巴,杏子就走上前跪在了堂中。 她看了一眼不敢置信,使劲给自己使眼色的林氏,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当初林氏交代给她的事吐了个干净。 除了祁越等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以外,在场的其他人都被她的话震惊到了。 萧文博怒不可遏的上前扇了林氏一巴掌,把她人都掀翻了。 林氏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转过身就哭着跪到了萧文博脚边。 “老爷,妾身冤枉,这不是真的,是她,是这个小蹄子栽赃陷害妾身的,老爷……” 林氏哭的梨花带雨,一瞬间就引起了萧文博的疼惜。 他弯腰将人扶起,好声好气的询问祁越:“殿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她是林姨娘母家身边的贴身丫鬟不假吧?她说的话恐怕比本王说的还要真几分呢。”祁闵修轻声问道。 祁越翘着个二郎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补充着他没说完的话。 “本王听说,昨日宴会之后,你们府上遣退了一名丫鬟。” 萧文博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有些不解。 “丫鬟被遣退一般都是办事不力或者懒散躲活,这件事与我们今日所谈之事有什么关系吗?” 谈到这里,林氏突然跪倒在地,然后艰难的扶起桌角站了起来。 “老爷,妾身头疼,实在是要回去休息了,还请王爷见谅。”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祁闵修扫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回答着萧文博的问题。 “当然有关系,你说巧不巧,本王昨日回府的时候正好在长街上碰到了她,觉得奇怪就把人扣下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萧文博:“凌溯,把人带上来。” 不多时,凌溯就押了一个便装的女子上来。 萧文博定睛一看,居然是萧香院里打扫院子的粗使丫鬟。 他疑惑的看向祁闵修:“殿下这是?” 祁闵修笑着递给了凌溯一个眼神,凌溯拔出手里的长剑搭在女子肩上,女子就叭叭一通说出了所有萧香让她做的事。 萧文博戾眼看向林氏:“这丫头说的可当真?” 林氏心虚的别开目光,声音有些微颤:“妾身只是让她去请陆小姐尝酒,至于陆公子,那是陆小姐叫来的。” “那陆淮和陆瑶同喝一瓶酒,只是杯子不一样就被下了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萧文博的质问,林氏强装镇定的咽了口唾沫。 “这,妾身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陆淮和茉儿喝下的是同一种药,你跟我说不知道?” 萧文博气的脸色铁青,林氏从没见他这样面对过自己,吓破了胆,又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泪。 “妾身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串通起来诬陷我的,老爷,你可不能被他们蒙骗,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哭着抱紧了萧文博的大腿,连抽泣的声音都细的跟小猫一样。 “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嘛?就算害了大小姐,只要我一天是妾,香儿就永远替代不了嫡女的身份。” 萧文博心疼的听着她的抱怨,还没出声安慰,祁越就不耐烦的啧了啧嘴。 “要的每个人犯了错事哭一哭就能免责,那还要我国律法做什么?” 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吓得林氏哭声更高了一截。 第85章 依法处置 萧文博堆着笑脸,正要帮林氏说话,跪在下方的杏子就拿出了一样所有人看了都没事,唯独让林氏胆寒的东西。 “这是林姨娘承诺奴婢做完这件事以后赏给奴婢的东西。” 她将一根百花簪双手奉上,看的萧文博和慕容姝心中一滞。 这东西是当年萧文博在皇后寿辰上为皇后作诗,皇后高兴后赏给他的。 当时是慕容姝跟他一起去赴的宴,但他没有把这东西送给她,而是回到府里送给了比她受宠的林氏。 萧文博没有告诉她这东西是皇后赏的,所以她不知道这簪子的特殊之处。 只是觉得好看便把它当成一般的首饰天天佩戴在头上。 有了这个物证,林氏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辩解之词了。 要说把东西赏给自己院里的人那还有话说。 可这人是谁,是她母家的丫鬟,她们若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别说丫鬟,嫁出去的女儿,就算是跟主家也不可能有这么密切的来往。 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洒扫丫鬟突然朝着地面猛磕了一个头。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林姨娘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事后承诺的一百两银子也没有给奴婢,甚至还想残害奴婢。” 被信任的人反将一军,林氏气的咬牙切齿的,抬手就想打下去。 “你个贱胚子,我什么时候承诺了你一百两,明明是五十两,而且钱已经给你弟弟了!” 站在旁边的凌溯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即将落下的巴掌。 反应过来说漏嘴后,林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可怜巴巴的望着萧文博:“老爷……” 萧文博失望的看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的苦苦哀求,背过了身去。 “贱妾蓄意谋害宸王殿下,还请殿下按照国法予以惩处。” 林氏见他不救自己,连忙说她当初不是有心要害祁越的。 为了减轻罪责,她交代了她谋害萧茉和陆淮的全过程。 萧香听说了前院的事后,紧赶慢赶的就走了出来。 见大厅里如此大的阵仗,听到林氏把所有事都交代了个干干净净,她虽心中有惧,但还是义无反顾的上前将林氏护在了身后。 “这些计谋都是女儿一个人想出来的,跟阿娘无关,爹,你要罚就罚我吧!” 她红着眼眶,哀求着面前这个平时将她视为掌中宝的人。 见萧文博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她又转身跪向了祁越。 “都是奴家的错,是奴家太过喜欢瑾王殿下,嫉妒殿下钟爱姐姐,所以才一时昏了头做出了如此不得脸面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流泪:“这件事与阿娘无关,请殿下开恩,饶了她吧。” 祁越厌恶的看着她,不等他说话,她就又转向了萧茉:“姐姐,是妹妹一时糊涂,求姐姐原谅……” 祁闵修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她心软了,柔声的试探道:“阿茉,这两人你看怎么处置?” 萧茉护着慕容姝,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不是有国法吗?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委身认错的萧香一下就变了脸色。 “还以为姐姐是个肚量容象的人,没想到也是这般狭隘的心胸,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受着。” 一听她的话,林氏哭着就扑了上来:“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阿娘老了,可你还有未来,还有大把的青春,要是毁在如今,你让为娘怎么活啊!” 她满脸挂泪的爬到萧文博脚下,扯着他的衣摆央求着他。 萧茉不想看她们母女情深的戏码,扶着慕容姝就回了后院。 祁闵修冷眼看着她们,“蓄意谋害他人,情节严重,罪当下贬为奴。” “谋害皇子,罪加一等,应当斩首示众。”祁越在后补充道。 说完又看向了萧文博:“至于丞相大人治下无方的罪责,本王自当回禀父皇,让他定夺。” 萧文博咬牙闭眼,强压着内心的情绪,语气平缓的给祁越祁闵修行了个礼:“恭送殿下。” 坐在地上吓得瘫软的萧香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我从八岁就开始喜欢你,每年七夕都会绣一个鸳鸯荷包,幻想着有朝一日你能喜欢上我 原本,作为丞相府唯一的小姐,我是有资格成为瑾王妃的 贵妃娘娘也曾不止一次夸奖过我,若不是萧茉突然回来,哪怕是侧妃,我也是能嫁进瑾王府的 她不该回来,不该存在,若没有她,我的一生都将过得幸福美满。” 萧香越说语气越狠,最后,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祁越眉头紧锁的看着她,眼里流光微动,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意。 “虽然子女的婚姻大多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最重要的还是两情相悦,若非如此,你那幸福美满就只是四个字而已。” 没有走远的萧茉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由得停下脚步侧眸望了过去。 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祁越嘴里说出来的。 怪不得他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候选人,哪怕天天来烦她也没有用强制手段逼迫她。 原来他们看待感情的观念是一样的。 祁闵修表情淡淡的抿着嘴角,眸光微凉的盯着他,想着他的话垂下了眼帘。 垂眸时无意瞥见了不远处被树枝挡住了半边身子的萧茉。 他睫毛轻颤,眯了眯眸子,收回目光推动着轮椅来到了祁越面前。 “浪费这么多口舌做什么?你被她的话感动了吗?” 祁越抬眼看向他,眉头压的低低的:“元穆,速去宫里回禀父皇,将今日之事说个仔细,请他定夺。” 元穆领命离开,很快就带了圣旨和宫侍回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官丞相萧文博管家不严,御下无方,着降为正三品尚书 其家眷林氏蓄意谋害皇子,赐鞭刑三十,帮凶其女萧香赐鞭刑二十,贬为下奴,钦此。” 公公尖锐的声音在安静的院落里显得尤为刺耳,但更刺耳的还是他说出的话。 萧文博脸色忽青忽白,却依旧要叩首谢恩。 他接过圣旨,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林氏和萧香就被带走了。 素栖院内,沈芸给萧茉和慕容姝说了这个结果后,慕容姝不但没有觉得大快人心,反而担忧了起来。 她拉着萧茉的手,关心的问道:“三十鞭和二十鞭,她们身娇肉贵的,不会被打死吗?” 第86章 看望 萧茉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她:“这是她们咎由自取,你没事去可怜她们做什么?” “可是你父亲也被贬官了,他坐上丞相这个位置虽然有你舅舅的原因,但他自身也是十分努力的 如今被这样一件事拉下了水,他该有多难过啊 茉儿,你去求求皇上,让他恢复你父亲的丞相之位吧!” 慕容姝越说越离谱,萧茉无奈的白了她一眼:“皇上的旨意岂是我能随便更改的。” “那你去求求瑾王或者宸王,他们肯定有办法去求情的。” “母亲,收起你那不值钱的怜悯吧。”萧茉放下手里的东西,侧身和她面对面对视着。 “你当初怀我的时候为什么会产期延后,为什么在狂风暴雨来临之际突然要临盆 又为什么,我一出生宫里就有了魔童降世的传言 你临盆之际那段时间是谁在天天照顾你?你就没怀疑过,调查过吗?” 被萧茉这么一说,慕容姝脸色都变了。 “我当然怀疑过,也查过,但我什么都没查到。”她湿润了眼眶,拉过萧茉的手:“你是怎么查到的?” “我无意间亲耳听到她和萧香说的,她还说早知道有今天,当年就不该手软。” 萧茉叹了口气,抽出手放在了她之上:“你查不到的东西难道父亲也查不到吗?或者他根本就没查过。” 慕容姝怔怔的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喉咙被黏住了一样。 “听了这些,你还可怜他们吗?”萧茉深深的看着她。 她眼底闪过一抹神伤:“我以为她只是好争宠,嚣张跋扈些,原来,她早就想置我于死地了。” 得知了真相的慕容姝,久久缓不过气来,萧茉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便叫她的贴身丫鬟把她扶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沈芸眼神心疼的走到萧茉身边:“小姐,你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我不相信她没有怀疑过,我只不过是把这层她自欺欺人的窗户纸捅破了而已。” 萧茉虽然说的随意,但她眼底的心疼之色丝毫不比沈芸少。 这一夜,府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林氏和萧香就被送了回来。 听丫鬟们说,她们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过,手臂搭在担架外,每根指尖都在滴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就像死人一样。 萧文博没有去看她们,直接吩咐将人关进了废院。 但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还是让人去寻了大夫来。 萧茉对她们的惨状一点也不关心,想着这件事牵连了陆淮,便买了些礼物打算去一趟陆府。 陆淮听到小厮通报萧茉来了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 陆瑶刚从外面逛了街回来,看到萧茉和沈芸,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跑上前去挽住了她的手臂。 “姐姐,你来了!我哥哥应该在府上,走,我们进去。” 萧茉有些无奈的回应着她的热情,半推半就的就被她拉到了陆淮居住的院子。 刚进院门,她就大声的呼喊着陆淮:“哥,你看谁来了。” 陆淮闻声走到房门口,见真的是萧茉,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他笑着迎出来,绅士的请萧茉进屋聊天。 萧茉摇手婉拒,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桌,笑着走了过去坐下。 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随便进一个未娶妻纳妾的男子的房间呢。 看出了她的顾虑,陆淮也不再强求,当即便吩咐人拿了些茶水点心上来。 “不知萧姑娘突然到访,是为何事?” 萧茉观察着他的脸色,莞尔一笑:“我可以把一下你的脉吗?” 她此话一出,陆淮就知道了她来看他的原因。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挺高兴的。 “可以。”他伸出手,露出手腕,笑看着她。 萧茉抬手搭在他的脉搏处,仔细脉了脉,然后收回手弯唇一笑:“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淮整理着袖口,摇了摇头:“除了手脚偶尔有些无力之外,其他并未有什么不适之处。” 萧茉听着点了下头,朝身后的沈芸伸出手去:“这是我给你配的药,喝个三五天就能康复。” 陆淮眼带惊喜的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双手接住。 “其实你不必如此费心的,那日,我喝了御医开的药已经好很多了。” “下药的人已经查出来了,皇上亲自下旨给了处罚,不管怎样,你都是在我府上出的事,我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萧茉认真说完,拿起面前刚泡好的茶抿了一口:“这茶很香。” 她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跟他在那件事情上过多讨论。 听到她的夸赞,陆淮笑弯了眉:“这就是普通的西湖龙井,你若喜欢,我便送与你些,瑶瑶……” 说着,他就要让陆瑶去拿,萧茉连忙叫住了他:“等等,我,我不,我不是……” 陆淮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帮我母亲把腿治好,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给你钱你又不要,那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你便收下吧,瑶瑶,去茶房打包些西湖龙井过来。” 陆瑶喜声应下,带着丫鬟就跑了出去。 萧茉看着她离开后,尴尬的回过头朝他扯了扯嘴角:“其实真的不用。”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看望我的吗?”陆淮不想跟她继续牵扯这个问题,又把话说回了萧茉避开的谈论上。 她歪头笑了笑,有些无奈的看着手里的茶杯。 “我说过了,你在我府上出的事,了解你的身体情况是我分内的事。” 第87章 内忧 陆淮点点头,笑抿着嘴,将一份糕点推到了她面前。 “尝尝这个藕粉桂花糕,我不爱吃,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瑶瑶说入口即化,很香甜。” 萧茉看着盘子里摆放精致的小点心,抬头扫了一眼满脸笑意的陆淮,伸手拿起一个轻轻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嗯~这味道,确实不错。 她玩笑般侧首看向一旁的沈芸:“回去后你给我做这个。” 沈芸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没说话。 萧茉假装没看到,回首拿起一个递到了她嘴边:“你尝尝味道,不然做的不正宗。” 沈芸倾着身子往后躲,却是差点摔倒。 萧茉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正好把那藕粉桂花糕塞到了她嘴里。 她皱眉看着她,满脸都写着无语。 陆淮儒雅轻笑,如玉般的声音打断了胡闹的两人。 她们目光一致的看向他,他却只笑不语。 如此温馨的场面被一群宫中的侍卫打破了。 看着事情不对,陆淮收起笑容,目光犀利的站了起来。 他正要询问,就见一个拿着拂尘的公公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急急忙忙的来到萧茉面前,佝着身子语气焦急的说道:“皇上在宫中等候你多时了,萧将军,快跟咱家走吧。” 萧茉虽然懵圈,但知道眼前这个公公是在皇上身边侍候的,半刻也不敢耽搁,放下手里的东西,给陆淮告了别就跟着公公离开了。 拿好东西的陆瑶看着萧茉在一群侍卫的护送下脚步极快的从她身边经过,还没来得及张口喊人,人就消失不见了。 路上,公公给萧茉大致讲了一下皇上紧急召她入宫的原由。 大致意思是皇上的侄子南安王,在封地自拥为帝,穿龙袍,戴龙冠,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想让她带兵前往平叛。 萧茉听完皱紧了眉头,不解的看向公公:“这个南安王真的是皇上的侄子吗?他怎么这么大胆?” 公公回道:“他父亲南安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可惜当年病重离世时正值青春 皇上顾念旧情,想着他是南安王唯一的子嗣,便把爵位和荣耀原封不动的传给了他,人们尊称他为小南安王 小些的时候,他在封地做过许多不敬圣上的事,有一次回宫,还口不择言的说皇位原本就是他爹的,按理他才应该是当今的皇上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严惩他,结果皇上念在他父亲的面上,并未给出实际的惩罚。” 萧茉听后,低语轻笑:“他能说出那种话,必定是有人教的。” 公公看着她抿了一下嘴唇,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到了启祥殿。 皇帝坐在高位上闭着眼睛,新纳的美人站在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茉恭敬的行完礼,他便摆了摆手示意美人退下。 “平身,赐座。” 皇帝眉头紧锁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台阶下走。 “南安王举兵造反,朕给你五十万兵马,前往平叛内乱,可有把握?” 萧茉刚坐下,看到皇帝走过来,连忙站了起来:“这个就要看对方有多少兵马了。” “南安数十座城池的兵加起来也就六十万左右。”皇帝眼神莫测的看着萧茉。 萧茉想了一下,拱手刚要接下这差事,祁越就不顾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父皇!” 他撇开侍卫,急匆匆的走到皇帝面前:“请父皇另派他人前去平乱。” 皇帝和萧茉同时看向他,前者眉头微压,眼神锋利的瞥了他一眼:“没点规矩,朕在和萧将军商议国事,你来插什么嘴。” “父皇,我大南尧那么多领兵打仗的将士,不一定非要萧茉一节女流不可。” 祁越低下头,给皇帝行了个礼,放缓了语气,希望他能认可自己的话。 可皇帝听了他的话,不但不认可,反而勃然大怒。 “朕想用谁还需要你来检阅吗?萧将军虽为女流,却不是等闲之辈,朕相信她可以把这件事做的很好。” 萧茉站在原地,不易察觉的给祁越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但祁越就像看不到她的存在一样,眼神坚毅的闪烁着:“父皇若是信不过别人,儿臣自荐前去。” 皇帝目光犀利的盯着他,嘴角轻扯,“来人,把瑾王殿下请出去。” 祁越眸色大变,不等侍卫上前,祁闵修就神色紧张的被凌溯推了进来。 对于皇上派萧茉带带兵平定内乱的事他的担心不比祁越少,但情绪管理却比他好了许多。 “见过父皇,父皇万安。”他眼尾微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帝侧眸看了他一眼,不悦的转过身走到龙椅上坐下:“你也是来劝朕留下萧茉,另派他人的?” 祁闵修扬了扬剑眉,假装不知道的看向萧茉:“父皇的意思是,要派萧将军去南安讨伐南安王吗?” 皇帝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祁闵修:“你觉得意下如何呢?” “儿臣觉得极好,萧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是个带兵打仗的好苗子 只是,她先后中毒受伤,身体尚未痊愈,怕是不能完全发挥其实力 不如,父皇先派左路将军带兵前往打探对方虚实,必要时萧将军可以作为援军前往,父皇觉得儿臣说的可在理?” 皇帝锋利的眼神在听完祁闵修的分析之后,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轻勾嘴角,起身看向萧茉:“萧将军可同意七皇子的建议?” “殿下所言,句句在理……”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慌不择路的跑进来了一个侍卫。 对于他的无礼,皇帝正要发作,就见来人神色紧张的拿出了一封密信。 “禀陛下,西疆前线来报,尉迟将军于一月前就已战败,发出请求援军的信笺被歹人所劫 将士们失去主力,拥护了左路先锋王平津为新元帅 可掌握了兵权的王平津不但没有带领众军抵御外敌,还归降了康族首领,在泉城自诩为王 他和康族首领签了和平条约,用权利压迫泉城的适龄女子去和康族联姻 他还压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献给康族首领,使其百姓的生活民不聊生。” 侍卫低着头,壮着胆子把信上的内容简化的说给了皇帝听。 皇帝眯眼看着他手里举着的信,冷冷开口:“既然王平津叛变,那这信又是谁发回来的?” “是以前跟随尉迟将军的右路先锋赵一泰,他在信中写到,陛下收到此信时他可能已经被王平津斩首了。” 第88章 外患 皇帝咬着牙,突然拿起旁边桌上的茶杯砸向了门口:“一个两个的都想瓜分朕的天下,是朕太过仁慈了吗?!” 祁闵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和他对视上后又看了一眼门外,示意他退下。 看到皇帝如此气愤,祁越立马站出来揽下了这差事:“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前往。” 祁闵修推动着轮椅,语气担忧的来到几人跟前。 “王平津鱼肉百姓,罪该万死,皇兄实力相当,定要活捉了他回京,接受我大南尧的律法。” 萧茉一直沉默的看着皇帝,知道他此时心中有气,不敢随便议论。 如今的局势,内忧外患,不是她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命。 皇帝先后看了祁越和萧茉一眼,叹了口气,深沉的眸子逐渐凝聚到了萧茉身上。 “萧茉听令,朕要你带十万精兵前往西疆捉拿王平津,拿下康族。” 萧茉愣了一下,随后立马跪下接了旨意。 祁越和祁闵修一听皇帝要她去西疆,瞬间变了脸色。 “父皇,西疆穷凶极恶,还是让儿臣去吧,萧将军的话,就让她去南安平叛南安王。” 祁越跪在地上,希望皇帝能采用他的建议。 皇帝表情淡淡的看着他:“既然你那么想出兵,那南安王那边,就你去吧。” 祁闵修原本已经说动皇帝让萧茉留下了,不料突然来了个西疆的事,让他措手不及。 向来平心静气的他,眼中也蓄满了不知所措:“父皇,萧将军的身体还未康复,不妨再从朝中寻个别的将军去。” 皇帝凝眉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们两个什么心思朕会不知道吗?萧将军乃国之栋梁,让她去西疆,朕很放心。” 其实对于萧茉,皇帝只是说说,毕竟她也只带兵打过一次仗,实力强不强还真不好说。 但现在朝中已经没有可用的武将了,有也是一些没有上过前线,作为候补的小将军。 其他征战四方的元老级人物都在驻守边疆,唯一有点能力的就只有萧茉和祁越了。 这两人,派祁越去平定南安是出于他的私心。 因为在他心里,祁越是他的接班人,不能有一点闪失。 而且,让他亲眼见识一下皇亲谋反,对于他登基后处理亲眷之间的斗争也会有所帮助。 至于萧茉去西疆的事,他自会安排好后援军。 “父皇,请您收回成命……” “还请父皇三思……” 皇帝眼神坚毅的看了两人一眼,最后把目光锁定到了萧茉身上。 “朕命你即刻去点兵,明日一早整装出发。” 萧茉垂着眼帘,声音镇定有力的应下了:“臣领命遵旨。” 祁闵修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里像是悬起了一颗大石头一样。 见说不动皇帝,他也只能退下去追上了萧茉。 宫廊外,他叫住了疾步前往军营的萧茉,表情不爽的上前拉过她。 “阿茉,你怎么这么傻,父皇说什么你都应下,西疆这件事你就应该推辞掉,我就不信朝中没有其他可以委以重任的武将了。” 萧茉抽回手,垂眸看着他:“这是皇上的旨意,你都劝不动他,我能拒绝吗?” 祁越紧跟其后撵了上来,一巴掌拍在萧茉脑门上,脸黑的像萧茉欠了他几十万两金子一样。 “你是猪脑子吗?就说身体不适不就成了,祁闵修都暗示了你身上有伤还有余毒,你那么聪明怎么就不上道呢?!” 萧茉顶了下腮帮,抬手打了回去:“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主动提的,皇上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证明我在他心里是有实力的 倒是你们两个,如此不信任我,那我倒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得胜归来。” 说完这话,她就昂着头转身大步离开了。 回到尚书府,她刚进门,萧文博就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萧茉没有理她,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刚被贬官,妾室又被打成那样,现在外面都在传他的笑话。 见到她,他没甩脸子就不错了,还笑着亲自来迎接她。 不用想她都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皇帝派她去西疆平乱的事。 要是她立了功回来,他有九成的可能会官复原职,如今她还没走,他可不就要先来巴结巴结。 但他不想看到他,特别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以后。 素栖院房间内,她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没来得及喝,慕容姝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一来她就拉过萧茉的手,语气轻颤的问她:“听说皇上派你带兵去西疆平乱?” 萧茉轻应了一声,换了个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慕容姝眼眶瞬间微红,然后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茉儿啊,你说你一介女流,学什么不好学舞刀弄枪 西疆疾苦,听闻那王平津淫秽暴力,手段极其残忍,要是你擒不住他,有个好歹,让母亲还怎么活啊!” 萧茉蔑眼瞅着她,突然灵光一现,问道:“你一个后宅妇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手段极其残忍,是祁越还是祁闵修告诉你的?” 慕容姝表情僵滞,擦掉泪水别过了眼去:“不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就说你是不是要去。” 萧茉重重呼出一口气,双手握住他的手,将她正过身子安慰道。 “皇命不可违,母亲,你应该支持我,相信我,给予我鼓励,而不是否定我。” 第89章 玉佩 慕容姝抬眸看向她,久久才将她揽入怀里:“我没有否定你,我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担心 茉儿,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萧茉双手环住慕容姝的腰身,紧紧回应着她:“母亲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两人这样相依相偎的抱了许久,直到丫鬟的到来才打断了这份深情。 “夫人,这是陆淮公子差人送来的料子。” 慕容姝勾着脑袋看了一眼,想让她拿下去,就突然瞥到了一样意想不到的东西。 对于陆淮送的东西,萧茉的本能反应就是还回去:“送这东西来的人呢?让她带回去,我们不要。” 慕容姝惊讶的扭头看向她:“干嘛不要,我花了钱买的 他们布庄的布料都是上等的,以前不知道,原来我们府常年用的都是陆家布庄的布料 现在他知道了,就每次需要的时候都让人给我送来。” 萧茉尴尬的笑了笑,假装欣赏的拿起一匹布料摸了摸:“还别说,真软和。” 慕容姝把那个意料之外的布料拿到手里仔细看着。 “这料子才好呢,冬暖夏凉的,我给你做两件里衣,你穿在铠甲里面寒冬就不会冷了。” 说着,她就拿起东西走向了院外。 贴身丫鬟不解的跟在其后问道:“夫人,这匹布料我们好像没有买过。” “是没有买过,一定是陆淮送的,茉儿对他那样排斥,若知道了肯定不会要的。” 丫鬟了然的点点头,紧紧跟了上去。 第二天一大早,萧茉就去军营里把将士们点拨了出来。 临行前,祁闵修叫住了她:“阿茉。” 萧茉闻声回头,看到祁闵修身后立着的白色盔甲时,眼眸闪了闪,有些惊讶。 “这是?” 祁闵修笑的如沐春风,让人把东西拿了上来:“这是我连夜为你赶制出来的盔甲 它比普通的盔甲柔软,却又比普通的盔甲更具耐磨性,内柔外坚,可以更好的为你抵御暗枪暗箭。” 萧茉感激的看着他,眼里波光流转,还没来得及说出感谢的话,他就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还记得这个吗?” 萧茉看着祁闵修手里的玉佩,歪头想了想:“这个东西我从没见过。” 祁闵修勾唇一笑:“这是我第二次来看你时,我们一起捡到的玉石,当时它未经雕琢,你嫌它太丑就让给了我。” 被他这么一提醒,萧茉一下就回想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你把它雕成了这个?” “对啊,其实我回到皇城就雕刻出来了,一直想送给你,但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晨风拂过祁闵修的脸颊,吹动着他的碎发,让萧茉一时看呆了眼。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祁闵修见她有些发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阿茉?” 萧茉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顺手接过玉佩看了看:“你的手还真巧。” “如今你远征在外,就把这块玉戴在身上吧,让它代替我陪在你身边,让你我都有个念想。” 祁闵修收起笑意,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萧茉和他对视了一瞬,招架不住,连忙移开了目光:“我,这块玉还有其他的含义吗?” 祁闵修眼含情意,深深的看着她:“我对你什么心思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不讨厌我就请不要把我拒之千里 阿茉,等你这次凯旋归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萧茉身体僵硬的坐在马背上,脸颊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她不想被祁闵修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连忙转开了脸:“我,我……” 祁闵修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我都看见了,既然你收下了玉佩,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萧茉咬着唇瓣,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默默的将玉佩挂在了腰上。 告别祁闵修后,萧茉便带着庞大的军队穿过长街走向了城门口。 路过尚书府的时候,她看见了守在门口以泪洗面的慕容姝和一脸阴沉的祁越。 她叫停了军队,胯下马走到府门口,给慕容姝跪下磕了一个。 慕容连忙把她扶起来,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祁越也穿着一身盔甲,一手拿着一把剑,丢了一把给萧茉。 “这是软剑,用起来可能要比硬剑顺手些,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萧茉看着他铁青的脸色,还以为他要说教自己呢。 听着他关心的话语,她会心一笑:“多谢,出门在外,你也一样。” 话落,她转过身,大步走到战马旁边一跃而起,刚要拉着缰绳赶路,陆淮就急匆匆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萧姑娘!请等一下!” 萧茉寻声望去,就见他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边扬边往她这边来。 陆淮小口喘息着,笑的一脸阳光:“我也是今早才从家丁的嘴里听到你要出征的事,抱歉没能为你准备什么。” 说着,他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用红绳编织而成的吉祥物。 “这是今早我和瑶瑶一起赶出来的,最里面的画像是太白金星,祝你全胜而归,平安顺遂。” 看着他递到面前的东西,萧茉不知道该不该接。 见她犹豫,陆淮笑着把东西又往她面前凑了凑:“你可以把这个东西视为一种精神寄托,一定要随身携带。” 看着他天真的样子,又想着这不是他一个人做的,萧茉抿了一下唇,笑着接过了吉祥物。 “谢谢你的心意,我会随身携带的。” 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了长街上,陆淮,祁越,慕容姝才逐渐退去。 泉城的王平津听说皇帝派了女将萧茉带兵前来讨伐他,不但没有惧意,还大摆宴席说皇帝给他送美人来了。 只是他的美梦还没做就破碎了。 他们第一次交手,王平津就以大败收场,第二次,第三次也都一样。 几次落败下来后,他提出了归降的想法,但不是归降于皇帝,而是归降于萧茉,意在拥她为女帝。 萧茉的不为所动让他大受打击,兵弱之时竟向外邦康族求助。 康族义气,借了八千精兵给王平津,但他还是败了。 几次战役下来,王平津已经借不到兵力了,无奈之下只能投降。 皇帝的旨意里,捉拿王平津的这一条,萧茉做到了。 但她不能亲自押送他回皇城,只能让沈芸带着两个副将将人押送回去。 因为萧茉的介入破坏了康族在王平津这里得到的好处,加上他们首领本来就有攻打南尧的计划。 捉拿了王平津以后萧茉才发现,泉城以内的十余座城池皆被康族控制着。 若不能解救百姓于水火,不把这群外邦绞杀殆尽怎能回去复命。 第90章 隔空传情 捉拿王平津的这半年,祁闵修日日都会给萧茉写信。 有时是家常,有时是画像。 虽然那些信不能日日送达萧茉的住所,但有时一次收到好几封,更能抚慰她疲惫的心。 王平津被押回皇城后,皇帝龙颜大悦,直说他没有看错人。 为了让萧茉能专心对敌,大殿之上,皇帝当着众臣的面直接口谕封了她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还恢复了萧文博的官职。 叛贼王平津则被车裂示众。 尚书府的牌匾被换下来的时候还是八成新,丞相府里,所有人都在高兴,只有慕容姝一个人坐在角落黯然神伤。 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宸王府的祁闵修。 他坐在院里,看着桌上他刚画好的肖像,眼里一半柔情一半忧心。 凌溯站在他身后,想劝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每次这种时候祁闵修都会对着萧茉的画像发呆。 另一边,刚打完一场战役的萧茉回到军营就收到了祁闵修的书信。 里面有他写给她的思念和一张他逗鸟的画像。 两人用这样的方式互相陪伴着对方,转眼就过去了一年的时光。 有了祁闵修的关心和支持,萧茉一鼓作气,很快就把泉城以西的康族人全部驱赶了出去。 捷报传回宫中,皇帝再次龙颜大悦。 加上祁越那边也只胜不败,好事频频之下,很多官员以前提出却不被认可的建议皇帝都接纳了。 前朝,在萧茉看不见的地方已经逐渐凝聚起了属于她的一方势力,这其中免不了有祁闵修的手笔。 她即将带功回朝,舅舅又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与她交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几日后,祁越得胜而归,整个长街都是将士们欢呼的声音。 因为是内乱,所以他并没有像对付外敌那样使用狠辣的手段。 为了不伤及无辜百姓,他和小南安王打了一场持久仗。 除去他身边挑拨离间的奸人后,兵权便一点一点回到了他的手中。 掌握了兵权就算是捏住了他们的命脉,南安王的母妃自知无力回天,不想被押回皇城,便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南安王歇斯底里的也自刎随她而去了。 回宫后,祁越第一时间去见了皇帝,请完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西疆的战况。 皇帝心中高兴,把萧茉有勇有谋如何捉拿王平津的事说给了他听。 两人聊到一半,良贵妃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就祁越这么一个儿子,当初皇帝要派他去平乱的时候她劝诫未果,赌气一个月都没有理会皇帝。 要不是后来新人入宫,她不得已要维持自己的恩宠,她真想一辈子都不理他。 看到良贵妃掩鼻红眸的样子,祁越连忙走上前扶住了她。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后,祁越突然起身跪地,态度诚恳的看着皇帝。 “父皇,西疆之战已一年有余,萧将军虽为栋梁之才,但孤生带领将士们挑战整个康族也有些艰难 儿臣现已回来,请父皇批准让儿臣带兵前往支援,也好早日结束战乱之苦。” 皇帝脸上的笑容微微僵滞,还没给出反应,良贵妃就哭哭唧唧的把祁越拉到了身边。 “你刚从龙潭回来,又想进虎穴吗?萧茉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出征这么久,前线传回来的消息都是胜报 与其关心她,还不如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看看你去南安的这一年瘦了多少。” 祁越悄无声息的抽出自己的手,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母妃说的哪里话,她再厉害也是一个女子。” 疲倦心累的时候也需要一个宽厚的肩膀靠一靠,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皇帝鼻息轻哼,笑着说道:“别看她是女子,朝中许多武将都比不上她。” 祁越以为皇帝要驳回他的话,正想再次开口,良贵妃就笑着走到了皇帝身边。 “皇上说的对,臣妾相信萧将军很快就能凯旋而归。” 不料皇帝勾唇一笑,拍了拍祁越的肩膀:“先回府休息三日,你说的提议朕会考虑。” 祁越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说完这句话,皇帝就起身离开了宫殿,离开前再次叮嘱了他这三天要好好休息。 良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祁越一眼,又焦急的看向了皇帝,不顾形象的就追了上去。 三日之期一到,祁越就怀着一颗激动的心去找了皇帝。 皇帝看他看的深沉,知道他此举抱有私心,但还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因为在战争面前,无关公私。 萧茉的军队在泉城以西三百里的草原上驻扎着军营,为了实时追查康族人的踪迹,她们经常更换营地。 祁越带着援兵寻来的时候只看到被风吹散的帐篷。 了望台的人换班放哨,看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连忙拉响了警报。 好在萧茉一眼就认出了祁越的身影,不然自己人就要攻打自己人了。 看到他带兵前来助阵,萧茉很是高兴。 她连忙吩咐沈芸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但祁越却只静静的看着她,在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将她一把拉进了怀里。 萧茉身子一僵,拍了拍他的背:“喂,你干什么?” 祁越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闷声闷气道:“别说话,让我静静的抱会儿。” 看着营地内来来往往的士兵,萧茉奋力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你刚从皇城赶来,路途遥远,肯定累坏了,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祁越目光眷恋的盯着她,突然笑着叹了口气:“你就不问问我南安的事?” “既然你能来我这儿,那就证明南安的事你已经处理好了。” 萧茉眉眼微挑,英姿飒爽的侧过身子,指着不远处的帐篷:“那个是你的营帐,快去休息吧。” 第91章 吃醋 祁越微微嘟起薄唇,拉过她的手摩擦了几下:“一年多的时间,你瘦了好多。” 萧茉咬了咬牙,不爽的抽回手:“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这样那样的,就给我滚回去。” 祁越扯着嘴角,再次拉过她的手:“不愧是辅国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啊。” “哼,进了军营,你就是我的部下,管理部下是我分内的事。” 她冷哼一声,转脚就要走,祁越连忙跨步拦在了她面前:“我要你陪我一起吃饭,不然我吃不下。” 萧茉无语的偏头看着他:“我刚才的话是耳旁风吗?” “你不是说不想跟我在这儿拉拉扯扯的吗?反正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正好我身上有伤,打坏了我才好偷懒。” 祁越一副拿捏到她的样子,玩世不恭的翘起嘴角。 萧茉扫了一眼四周,气极反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无赖呢?” “第一天认识我吗?”他笑着把她往帐篷那边拉。 萧茉抽回手,大大方方的走到他前面:“也行,正好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 祁越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直不曾安定的心终于稳定了下来。 晚上,萧茉象征性的给祁越办了一场宴会,众人围着篝火烤着羊,喝着小酒聊着天,从军一年多以来,他们少有这样放松过。 看到萧茉接连喝了几杯酒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眼神也一直清丽着,祁越忍不住打趣她。 “在军营里经常喝酒吗?我看你酒量见长啊!” 萧茉扫了他一眼,抿嘴轻笑:“你要尝尝我这个吗?比你那个好喝。” 她将酒瓶递到他面前晃了晃。 祁越不解的蹙起眉头,倾身望了一眼:“你这酒的颜色怎么跟我的不一样?” 红色的酒,还真是少见。 他接过酒瓶拿到鼻尖嗅了嗅,眉眼舒开:“好香的玫瑰味啊。” 沈芸端着一盘切好的羊肉走到萧茉身边坐下:“小姐说,她酒量不好,怕喝醉后误事,闲时就自己酿了些玫瑰酒 打了胜仗庆祝时,大家伙都喝高粱酒,她就喝自己没什么酒劲的玫瑰酿。” 祁越略显嫌弃的将酒还到萧茉手中:“这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玫瑰饮。” 萧茉瞪了这两人一眼,仰头喝下一大口:“你管我是玫瑰酒还是玫瑰饮,又没让你喝。” “是是是,来,尝尝这个,可香了。”沈芸拿起一块撕好的羊肉塞到她嘴里,连忙哄着赔罪。 祁越伸手拿掉了萧茉手里的酒瓶,将自己手里的酒杯塞到了她手里。 “今晚你可以尽情的醉,有我在,误不了事。” 萧茉看着手里的高粱酒,咽了一下口水,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怎么说呢,这个酒和她酿的玫瑰酒真的不是一个类型。 高粱酒醇厚,让人一闻就有想喝的冲动,加上祁越一直在旁边怂恿,不知不觉间萧茉就有些晕了。 她靠在祁越肩上,声音朦胧的指着天上的明月:“你,去给我摘下来。” 祁越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抬头望向夜空:“那你先告诉我你要的东西有几个。” 萧茉抬手摇摇晃晃的指了指:“有两个,我都要。” 祁越宠溺的勾着嘴角,歪头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可是我不会飞啊,摘不下来怎么办?” “切,没用,看我的!”萧茉哼哼一声,猛的站起来,酒洒了一地。 她刚站直身子,就一个踉跄摔到了祁越怀里。 温暖的怀抱让她精神恍惚,眼看她砸吧砸吧嘴就要靠在祁越胸膛上闭眼睛了。 沈芸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把萧茉扶到了自己怀里。 “瑾王殿下,我家小姐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属下这就把她带回去休息。” 萧茉歪歪扭扭的站直身子,将沈芸轻轻推开:“你才醉了呢!我没醉,去,去把上次我纳的那个男妾找来。” 听到“男妾”二字,祁越和沈芸同时凝住了表情。 沈芸嘿嘿笑着看了一眼祁越,再次扶住萧茉:“那个男妾不在这里,他在皇城。” 祁越目光冷峻,脸色难看的像要吃人一样一把将沈芸推开,然后单手揽住萧茉。 “什么男妾,谁?她什么时候又去醉花楼了?” 沈芸咽了一口唾沫,摆了摆手,解释道:“都是误会,小姐没去醉花楼,她口中的男妾可能指的是宸王殿下。” 祁越偏头看了一眼萧茉,又抬眼不解的看向她:“什么意思?” “就是小姐生辰前的中秋夜,宸王殿下身体不适,凌溯来丞相府寻了小姐去,然后小姐就陪宸王过了一下节,她喝醉酒后胡言乱语,说宸王殿下是她纳的男妾……” 沈芸越说越小声,最后竟然心虚的低下了头。 祁越瞳光一聚,有些生气的看向萧茉,二话没说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芸跟在他身后,见他离开的方向是萧茉的营帐,也就没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萧茉按例巡视将士们的晨练,碰到祁越时,发现他脸色十分难看。 想起他昨天来的时候说过身上有伤,她眸光一变,担心的走了过去:“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伤口在哪儿我看看。” 她边说边动手去查看祁越的身体,祁越动作迅速的拉起她乱摸的手,一脸不悦的别过头。 “关心我做什么?关心你的男妾啊。” 萧茉双手僵滞在空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茫然的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什么男妾?” 她话音刚落,就想起了自己喝醉酒会胡言乱语的习惯,捂着嘴瞪大了双眼:“我昨天晚上该不会调戏你了吧?” 祁越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看他的反应,萧茉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连忙低下头给他赔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都说了不能喝酒,你非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昨晚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也赶紧忘掉吧,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喝酒了,对不起……”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换来的却是祁越更加难看的脸色。 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咬了咬腮帮问她:“不想跟我喝想跟谁喝?祁闵修吗?” 萧茉一脸虔诚的表情赫然呆住:“不是,这件事跟祁闵修有什么关系,干嘛突然提起他。” “他不是你的男妾吗?你们不是一起喝酒数月亮吗?你说再也不跟我喝酒了不就是因为他吗?” 祁越越说语气越失控,最后只能把想说的话收住了一半。 萧茉一脸莫名,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但有一点她看出来了,那就是他吃醋了。 可是,他又不是她的谁,她没有必要去解释去哄他吧! 第92章 儿女情长 见萧茉不回答,祁越更气了,但冷静下来的他说话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我以为我和他在你心里的地位是一样的,甚至我还要比他高一些,没想到,我居然输给了一个瘫子。” 他苦笑一声,转身离开,结果刚走两步就晕倒在了地上。 离他近些的士兵被他突然的倒地吓了一跳,萧茉也慌不择路的跑上去查看着他的情况。 回到营帐内,她第一时间给他把了脉,脉象虚浮急躁,是急火攻心加忧郁之症所致。 询问了元穆才知道,他在南安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时常提起她。 好不容易见了她之后,眼看相思之疾得以缓解,却又被她昨晚的话气得心中郁结。 而且他腹部中了刀伤,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已经有些发炎了。 多重内疾外伤的加持之下,才陡然倒下晕了过去。 萧茉收回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要是在她这里有个好歹回去,怕立功不成反被降罪啊。 思量片刻后,她让沈芸去拿来了金疮药和纱布以及一些温开水。 东西准备好后,她又让元穆把祁越的衣服解开,露出了受伤的地方。 不想沈芸尴尬,她让她出去了,屋里一时就只剩下了她和祁越以及帮忙打下手的元穆。 伤口重新包扎好后,萧茉就离开了,因为探子来报,敌军有新的动向,她要回议事营和几位副将商议决策。 制定出新的作战计划以后,萧茉就去了祁越的帐篷。 此时的他已经醒来了,看到萧茉进来,他习惯性的勾起嘴角,但很快就收起笑容别过了身去。 萧咧着嘴,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越看着手里的兵书,绕到案桌前坐下:“我都不重要了,还来看我做什么?” “你有臆想症吗?”听到他的话,萧茉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祁越抬眸看向她,很快又将目光移回了书上:“难道不是吗?” 萧茉双手叉着腰,哼笑了一声,语气很是无奈。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你真的是莫名其妙,不就喝醉酒乱说了两句话吗?堂堂七尺男儿还没完没了了。” “我就没完没了怎么了?你虽然没有明说,但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祁越,你给我说清楚,我昨晚上到底说什么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元穆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他将药放到祁越面前,还没开口,就听见他冷哼了一声:“把这药端走,本王不喝。” 元穆求助般看向萧茉,萧茉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双手撑在桌上,怒极反笑的看着祁越。 “你来我这儿是为了耍小孩子脾气的吗?” 祁越垂着眼眸没去看她:“我没有。” “那你喝药。” “我不喝。” 萧茉无语的顶了顶腮帮:“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上奏皇上,让他下旨把你请回去。” 本以为这样能吓到他,不想人家根本没把这话当回事:“那你就上奏好了,我不回去他又能奈我何。” 长这么大,萧茉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无赖。 她被气的低笑出声:“我们扎营的地方是个山谷 探子来报,康族人在卵石山埋伏着五六千的人想要打通河道淹没我们这儿 我已经吩咐赵副将带人从后方去围剿了,如此严峻的时刻,你拿身体跟我胡闹,你觉得合适吗?” 说到这个,祁越才抬起头认真的对上了她的眼睛:“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消息是你昏迷期间报回来的,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祁越着急的眸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既然赵副将已经带人去了,那就先等他的消息吧。” “我的意思是你驻守军营,我带人去支援他。” 萧茉严肃的看着祁越,祁越想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出来:“我带人去支援,你守营地。” 她刚要拒绝,就见祁越拿起桌上的药一口闷了:“跟你赌气是儿女情长,在家国大事面前可以暂时放一放。” 听到这话,萧茉都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不过他能以战事为先,她还是觉得很欣慰的。 离开前,她叫住了他,“祁越,注意安全,你身上还有伤。” 祁越跨上马背,欣喜的勾起嘴角:“我会将将士们安全带回来的。” 萧茉点点头,表示对他的信任,一直目送着他远去才折回帐篷。 第二天傍晚,祁越就带着众兵得胜回来了。 虽然回来的人比出去的人少了些,但能把那群康族人绞杀也算没有白费他们的牺牲。 萧茉高兴的让沈芸去吩咐厨房准备好酒好菜宽慰一下回来的将士的,自己则跟着祁越回了他的帐篷。 一关门帘,她就询问起了他的伤势:“走,过来坐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感染没。” 祁越褪下笑容,恢复了昨天赌气时的表情,躲开了萧茉的试探:“我没事,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萧茉呆然了一瞬,黑着脸将他拉到凳子上坐下:“干什么?昨天不是还代我出兵怕我出事吗?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你也得臆想症了吗?我什么时候说代你出兵是怕你出事了?” “我虽然嘴上没说,但话里话外就是那意思啊。” 萧茉学着他昨天的语气和表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祁越冷笑一声,起身走到了床边:“我睡觉喜欢裸睡,你要看吗?” 萧茉也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敢脱我就敢看。” 这次,换祁越无语了,他怄气般直挺挺的躺下了床,眼睛一闭就装作要休息的样子。 萧茉自顾自的走上前去,蹲到他身边,伸手帮他把衣带解开了。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坐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疼的他忍不住呼出了声。 萧茉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头,将他按到床上平躺着:“别激动,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只是想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激的祁越更不爽了。 第93章 解释 他任由萧茉帮他宽衣解带,帮他上药重新换纱布。 做完一切之后,他冷不丁的来了句:“不想摸摸看吗?” 萧茉一副吃惊的模样瞪着他:“摸什么?” “不是说对我的身体没兴趣吗?那你脸红什么?” 祁越桀骜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 萧茉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脸,连忙转过身去。 “是因为这里面不通风给热红的,自猜自想什么呢!” 说完,她就逃命般离开了他的帐篷。 要不是换药的时候,祁越一直有意无意的将另一面遮住的腹肌显出来,还用那种眼神盯着她,她绝对不会如此失态。 想当初祁闵修胸前被烫伤,她去给人换药,人家就从来没有这样过。 萧茉一边在心里痛骂祁越,一边想着祁闵修,刚到帐篷门口,沈芸就拿了两封信递给她。 她什么都没说,萧茉就知道这信是谁写的。 回到帐篷内,看到祁闵修写给她的信和一张用彩纸剪出来的小像,在祁越那边受的气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看到萧茉笑的一脸甜蜜的样子,沈芸在一边忍不住打趣道:“宸王殿下和你说了什么,高兴成这样?” 意识到失态的萧茉连忙收起笑容,轻轻敲了一下沈芸的头:“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沈芸嗷了一嗓子,突然,元穆神色紧张的出现在了门口。 “将军您去看一看我家殿下吧,他不喝药不休息,刚才咳了好一阵。” 萧茉眸光微变,将手里的东西交到沈芸那儿就跟着元穆去了祁越的帐篷。 看到萧茉来,祁越并没有感到跟惊讶,虽然不是他派元穆去请的人,但他刚才唤人没看到他,就知道他去干嘛了。 明明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要装的冷酷淡然。 祁越垂眸扫了萧茉一眼,开始自顾自的脱起了衣服。 萧茉没有出言阻止,只双手环胸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眼睛,脱到只剩一件衣服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想跟我一起睡吗?” 萧茉无语的斜了他一眼:“继续脱啊,怎么不脱了?” 祁越抬脚走向她,边走边解束衣带。 萧茉紧抿着薄唇,将脸侧向一边:“为什么不喝药。” “不想喝。” “衣服穿上,过来我看看。”她吸了口气,回过头一把揪住了祁越的手,把他往旁边的椅子上拉。 祁越任由她给自己把着脉,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游离。 萧茉面色沉重的看着他:“要是不想千里送命,就乖乖吃药,好好休息。” “我的身体我知道,死不了。”祁越无所谓的抽回手,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他一边说一边脱鞋作势要躺下,见萧茉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坐了起来:“怎么,要留下来陪我睡吗?” 萧茉翻了个白眼,正要怼他,就见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疾步上前,轻拍着他的背:“你别一来我这就要死不活的,明明吃药休养就能好的,偏要怄气。” 祁越单手捂着胸口,挑眉看向她,想说话,却每次都在刚发声的时候被咳停。 萧茉忧愁的看着他,他的心郁之症不减反增,且心脉不稳,看来这两天心里一直堵着前日的那口气。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呢?不对,她为什么要解释啊? 祁越和她对视着,稳了稳心气问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萧茉咬了一下嘴唇,暗暗叹了口气:“那日我喝醉了,说的只是醉话 男妾什么的我也不止对祁闵修说过,我还对沈寒舟,对北夷的边防将士,对所有跟我喝过酒的人说过。” 她向他解释这些,并不是怕他误会,而是不想他继续这副死样子扰她军心。 祁越冷哼一声,不屑的垂下眼帘:“突然解释这个干什么?” “你不想听吗?我看你盼着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祁闵修咯?” 萧茉假笑的敷衍着:“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祁越眼波流转的打量着她,知道她的话并非真心,但能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也算满足了。 “既然你喝不了酒,以后就别喝了,要喝也只能跟我喝,免得喝完疯言疯语的。” 他假装生气的扯着嘴角,试探的瞄着萧茉的表情。 萧茉笑着点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行,你说怎样就怎样,喝药吧。” 祁越都已经做好了要跟她唇枪舌战的准备,没想到她这么顺从,倒让他一时噎住了喉咙,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萧茉把药端到他跟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过去:“还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是没有了,只是,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心知肚明她刚才的话半真半假,但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萧茉想着反正都已经骗了一次了,再骗一次也没什么,就点头应了一声。 祁越忍着笑意,接过药碗,又问她:“这药是你担心我的身体求我喝的吗?” “对对对,我求你的,我求你按时喝药,多加休息,求你养好身子,这个回答满意吗?” 萧茉嘴笑眼不笑的看着他,他心里高兴,仰头就把药一口喝了下去。 虽然他知道这些话是假的,但他愿意违心相信这些是真的。 解开他心中的郁结后,他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有了他的加入,萧茉的从军生活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两人合作默契,很快就把敌军全部逼退出了南尧国境。 转眼四月过去,就在萧茉和祁越商量好怎样打好最后一仗的时候,祁越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信中写到良贵妃病重,御医诊断已时日无多,想临死前最后再见祁越一面。 一边是萧茉,一边是生生母亲,面对这两个人,他难以抉择。 萧茉看他为难,安慰他应该立即回去,若信中所言是真,搞不好,他会错失他母亲生前的最后一面。 第94章 假病 况且,她这里的局势已然大好,胜利就在眼前,不出一月她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听完这些,祁越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倾向了良贵妃那边。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的母亲,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而且,萧茉的话也有道理,以她的能力,扫尾之战说不定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完成。 想通了这些,当晚,祁越就带着元穆踏上了回京之路。 快马加鞭五天五夜后,他终于抵达了皇城。 皇帝守在永央殿内,听到侍卫通传瑾王殿下回来了,连忙扶起良贵妃,柔声哄着:“是越儿回来了。” 祁越气喘吁吁的跑进殿内,来不及给皇帝行礼问安就扑到了床边:“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我回来了。” 良贵妃艰难的睁开眼睛,无力的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越儿回来了?皇上,臣妾是不是在做梦啊?” 看着她唇无血色,面如白纸的样子,祁越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母妃,你没有在做梦,我是越儿,我回来了。” 良贵妃皱着眉头,轻轻扯了扯嘴角:“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她声音极轻,说完就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皇帝和祁越吓了一跳,一个连忙叫御医,一个惊慌失措的呼喊着良贵妃的闺名。 好在御医院之首的曹御医一直守在殿外,进去给良贵妃诊过脉后表情有些沉重的告诉他们,良贵妃心脉虚浮,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不用想也知道,听到这样的话皇帝肯定是勃然大怒的。 只有祁越冷静的听出了曹御医的弦外之音:“要怎样才能救我母妃,曹御医直说便是。” 曹御医欲言又止的看了皇帝一眼,对上他可怖的目光后连忙又看向了祁越。 “城外北吭山有一种雪玲花,能稳住人的心脉,促使血液循环,正对贵妃娘娘之疾症……” 他话还没说完,祁越就猛的站起身捏紧了拳头:“我去寻,那花长什么样子,一般生长在什么地方?” 御医抬头仰视着他,如实回道:“那花通体呈雪白色,只有花蕊有一点朱砂红,一般生长在,在……” “在哪儿?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花娇嫩,一般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 他的话让皇帝眼神一变,“悬崖峭壁之上怎可得,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御医惶恐的摇了摇头,却没敢说话。 祁越转身跪向皇帝,态度认真的垂下头:“父皇,就让孩儿带些侍卫前去寻药吧!” 皇帝表情莫测的看着他,想了一下才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些。” 他知他救母心切,就算不让他去,他也会偷偷去的。 几经辗转,良贵妃的病情终于日益见好,这段时间,祁越为了方便照顾她,直接住在了宫里。 这天,他想着良贵妃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去皇帝那里请旨打算再去西疆。 从皇帝拒绝的言语里,他听出了是良贵妃的意思,便想去找她谈谈。 不料走到宫廊时看到了打算去御花园散心的良贵妃。 他刚想开口叫住她,就听到她的贴身丫鬟说出了一句语出惊人的话。 “娘娘,您这样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弄病就是为了把瑾王殿下骗回来,是不是太……” “太什么?边关战事残暴,越儿又非一般的皇子,他是皇上最中意的储君人选,要是在那边有个好歹岂非让旁人得意。” 丫鬟扶着良贵妃慢悠悠的走到凉亭里坐下,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娘娘所言极是,可即便如此您也不用真把自己弄成重病啊,那药很伤身体的。” 良贵妃得意的笑着:“不真做,越儿一回来便知道我在骗他了,若他再赌气返回西疆,本宫的一片苦心岂不白费。” 丫鬟眸子微转,想起一事,疑惑的弯下身子。 “殿下不是说西疆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吗?这都两月过去了,怎么不见萧将军回朝的消息。” 这句话点醒了不远处偷听的祁越,他愤愤的走到良贵妃面前,眼神像要吃人一样看着她。 “母妃好心机啊,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把我从西疆骗回来,您就如此信不过我吗?” 良贵妃被他的出现惊的愣住了:“越儿,你怎么?都听到了?” 祁越气极反笑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失望:“儿臣恳请母妃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 良贵妃的贴身丫鬟本想说点什么,被他一个眼神吓得收了回去。 良贵妃嘴角微颤,刚想解释,祁越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议政殿,祁闵修正在和皇帝下棋,说笑间,祁越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皇帝看都没看他,就厉声说道:“朕不是说过了,前往西疆之事无需再提了吗?” 祁闵修眸光黯淡的抬起眼帘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皇帝,笑着说道。 “其实儿臣觉得,贵妃娘娘既然身体康复了,皇兄想要再去西疆支援也是可以的,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嘛。” 要不是因为担心萧茉,他才不会把别的男人往她身边推,特别还是这样一个对他有威胁的男人。 不过,比起爱情,他更希望她平安无事。 皇帝挑眉看了他一眼,又侧首看向祁越:“不是说战事已经快完了吗?康族人被赶出了我国境内,余下的扫尾战事难道萧将军还处理不了吗?” 祁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相扣抬于身前,语气急切的看着皇帝。 “求父皇应允,关于战事,只要一天没有得胜就不能以快要胜利为由轻视敌方,只有真正的凯旋而归才能算真正的胜利。” 皇帝单手撑着膝,有些为难道:“可是你母妃……” “父皇!母妃生为后宫嫔妃,对前线战事不甚了解,既然她身体已无碍,就放儿臣去西疆吧!” 皇帝犹豫的垂眼思索着,还没在心里想出个答案,侍卫就火急火燎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第95章 她不见了 “禀皇上,前线来报,萧将军带领众兵杀到了康族部落,将首领首疾砍下,大败敌军,不日便可回朝。” 这个消息犹如一抹绚丽的烟花,炸在了几人的心间。 皇帝高兴的合不拢嘴,边笑边看向祁越:“越儿可听见了?” 祁越被这个消息震得半天没反应过来:“儿臣听到了……” 反应过来后,他抬眸走向报信的侍卫:“我回来时,萧将军不是说将驻扎在我国边境五十里内的康族人剿灭就回来的吗? 怎么又突然攻打进了康族部落?” 侍卫虽然低着头,但语气里尽显对萧茉的崇敬:“将军原本是那样打算的,但康族人顽劣,将军前脚刚回泉城,他们就追了上去 几次三番如此挑衅后,将军便征得将士们的同意,一鼓作气杀进了敌方老巢。” “好!哈哈哈哈,不愧是朕看重的人,这胆识和精神真是深的朕心啊。” 皇帝龙颜大悦,还没见到萧茉的人就下旨封赏了她。 祁闵修坐在后面,对萧茉如此英勇的事却高兴不起来。 同样担心的还有祁越,康族部落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几十万的部落国。 虽说每次交手他们都以失败告终,但就凭萧茉手里剩下的兵力,打进去后想安然的出来,恐怕不易。 不过,刚才那个报信的侍卫说她已经出来了,不日便可回朝,难道,是他多虑了。 祁闵修和祁越各自在心中分析着,最后默契的做了同一个决定,那就是等几天,看看萧茉是不是真的凯旋归来了。 三日后的早朝上,众朝臣上报完各自手里的东西后就着萧茉的事展开了讨论。 有人认为她巾帼不让须眉,乃国家栋梁之才,先后为南尧国取得了两次大型战争的胜利,应当加封爵位。 也有认为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个女子,历来前朝无女子为官的先例,更没有女子封爵的先例,适当赏赐些身外之物安抚其心即可。 两拨人你来我往的在朝堂上擦起了火花,谁也不让谁。 皇帝烦躁的抬起手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刚要出言训斥,殿外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通报声。 侍卫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殿中跪下:“启禀皇上,萧将军在泉城郊外与康族新首领候选人之一交手,两人不慎跌下山崖,生死未卜。” 此消息一出,朝堂上为萧茉争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皇帝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祁闵修和祁越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开始也是不信,但缓过神来后一个疯的可怕,一个冷静得可怕。 祁越愤怒的掀翻了案桌上的东西,身形不稳的摇晃了下:“不可能,这不可能……” 元穆从来没见他这样失态过,担忧的上前扶住了他。 “殿下节哀,消息是前线赵副将传回来的,他是萧将军的左膀右臂,所言应该不假。” 祁越单手扶额沉寂了一会儿,突然推开他走到一旁拿起了佩剑。 “我不相信,她身手不在我之下,以一敌十尚且有余,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害死。” 他声音有些颤抖,边说边往外面走。 见他如此阵仗,元穆连忙跟上去拦住了他:“殿下,如你所想,若萧将军平安无事,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的 我们且等个三两天,看看情况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祁越冷目看着他,眼里闪过一缕暗光,将他拂开:“我一刻都等不了。” 他去意已决,元穆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他们刚出府门,良贵妃身边的管事太监就急匆匆的叫住了他:“殿下留步,殿下留步啊!” 祁越和元穆同时回头,看清来人后,又同时变了脸。 祁越皱眉看着他,在他还没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冷着声音问他:“公公何事?” “娘娘,娘娘旧疾复发,殿下,殿下还是赶紧进宫看看吧。”太监气喘吁吁的说。 听到“娘娘”和“旧疾复发”几个字,祁越眼神骤变,眸中的冷意更甚了些。 “回去告诉她,收起这样的把戏,阻止我了一次,还想阻止我第二次吗?” 他言语激进,丝毫没有感情可言。 太监焦急的跪到他前面:“殿下误会娘娘了,娘娘是真的旧疾复发,此时正难受的等待着殿下呢。” 祁越冰冷硬气的瞳光慢慢变软,半信半疑的看向公公:“她的旧疾怎么会复发的这么及时?本王一有事她就难受了。” “殿下此话怎讲啊,这身体疾病说发作就发作了,娘娘她也不想的啊,殿下,您还是赶紧跟奴才进宫吧。” 祁越眼帘微垂,将剑扔给了元穆,骑上马就朝皇宫的方向奔了去。 永央殿内,良贵妃侧卧在贵妃榻上,双目有神的盯着门口。 丫鬟候在身侧,有些担心:“娘娘,殿下会来吗?” “他一定会来的。”良贵妃胜券在握的挑了挑眉。 很快,祁越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在看到良贵妃相安无事的样子后,他担忧的眸色瞬间冷了几个度。 “母妃不是旧疾复发了吗?怎么儿臣看您好像没什么事啊?” 良贵妃笑着抬眼看向他,收退坐起:“刚才御医已经来跟本宫诊断过了,拿了些药吃完就好多了。” 祁越冷笑一声,走到她面前:“母妃如此百般阻挠是为什么?你不是看好阿茉吗?不是希望我娶她吗?” “我希望你娶的是她那个人,如今她十有八九都不在了,你也该收收心把目光放在其他权贵之女的身上了。” 良贵妃收起笑脸,起身和他对视着。 祁越被她的话激怒,气的青筋暴起:“若不是你设计自残骗我回来,阿茉就不会出事 母妃,你驰骋后宫的脑子呢?怎么会这么糊涂?” 他怒吼完,深深的看了良贵妃一眼,目光幽怨可怖的转身打算离开,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良贵妃呵呵一笑,优雅的坐回了榻上:“在前线没有新的消息回来之前,你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 祁越震惊的回头看向她:“母妃这是做什么?囚禁我?” “好言相劝你不听,母妃只能如此了,今天天气不错,母妃去御花园逛逛,你好好反省反省。” 良贵妃离开后,祁越多次尝试要离开永央殿,却都被拦了下来。 她派人把永央殿围了个水泄不通,飞只苍蝇出去都得被侍卫打量。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元穆去找皇上。 第96章 死心 宸王府,祁闵修一身玄衣绑带,自顾自的整理着袖口衣襟。 凌溯目光担忧的看着他:“殿下,还是让属下去吧,您的身体……” “你待在府中冒充我,有什么情况就让信奴来报,我腿脚不方便,一般情况下的不会有人来探访我的。” 祁闵修一脸认真的交代完,走到尘封已久的佩剑面前,伸手抚摸着。 “都怪我,明明早就好了却还要隐瞒,若我随她一起出征,必不会让她遭此劫难。” 他眼眶微红,语气哽咽,看的旁边的凌溯一脸心疼。 “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殿下,您身体还没好全,还是让属下去寻吧。” 祁闵修神伤完后,整理好表情,转身看向凌溯:“赵副将在泉城吗?” “在的,赵副将做为萧将军的得力助手,正在泉城全面搜救萧将军。” “记住我的话,没人来最好,若有人来就装病卧床,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腿已经好了。” 祁闵修拿起佩剑,披了件凌溯的外衣,蒙上面就头也不回的越窗出去了。 凌溯站在其后,想开口叫住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祁越在永央殿被关了五天,这五天他不吃不喝,把良贵妃气的够呛。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松口放了他出去。 获得自由的他第一时间就想着去找萧茉,不料刚出永央殿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御医诊断他只是多日未进食饿晕了过去,稍加调养便可恢复。 听到这话的良贵妃自责的皱紧了眉头:“本宫没想这样的,我只是……” “娘娘无需自责,您的出发点是好的,来日,殿下会明白的。” 丫鬟的安慰抚平了她的内心,她坐到床边,伸手抚摸着祁越的脸:“越儿,你太倔强了。” “娘娘,殿下如此看重萧将军,让他亲自去确认一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若萧将军福大命大还活着,那我们的计划便可接着实行 可若她命薄不幸身亡了,让殿下亲自确定也可断了他的念想。” 良贵妃愧疚的表情在听完丫鬟的话后微妙的变了变。 默了一会儿,她长叹口气,妥协道:“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越儿醒后,给他备一匹好马。” “是。” 祁闵修到达泉城的时候,赵副将和沈芸都不在。 从守门的士兵口里得知,他们都去悬崖之下寻找萧茉了。 他询问情况,让士兵带他一起去,右副将却以长途跋涉为由想劝他留下歇息。 两厢争执之间,赵副将和沈芸带着将士们回来了。 他焦急的走上前去,望了一眼他们身后:“萧将军呢?” 沈芸眼眶绯红,眼周微肿,低着头不敢说话。 赵副将单膝跪下,双手拱于身前,将脸撇向一边:“萧将军她……” 从他们两人的反应来看,不用他们回答,祁闵修都知道肯定是没有找到了。 若找到了,他们定然不是这样的神情。 祁闵修闪动着清明的眸子,,什么话也没说,越过众人直直的往外走:“你们好生歇息,右副将随我一起去再去找找。” 右副将紧随他的脚步,上前唤住了他:“殿下跋山涉水几天几夜来到泉城,理应好生休息,就让末将带人去寻萧将军吧。” 他这话一说完,沈芸和其他众士兵就皆然跪地:“属下们定会寻得将军平安回来。” 沈芸说完此话,抬头看向他,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惊讶的瞪大了双眸:“殿下,您的腿?” 祁闵修淡然的扫了她一眼:“两年时间,再不好说不过去了吧。” 他面色疲倦,眼里尽是红血丝,众人拗不过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他一起去了山崖底下。 没过两天,祁越带着元穆也赶来了。 他看到行动自如且健步如飞的祁闵修时,也震惊了一瞬。 两人每日带着两队人马分头在崖下地毯式搜索。 苦寻半月以来,他们找到了一根断胳膊还有一条挂在树杈上血肉模糊的半截小腿,以及部分已经腐烂和风干了的残肢碎片。 胳膊他们倒是能一眼看出来是个男子的,但小腿和其他身体部位就不能确定了。 萧茉临行前祁闵修送给她的白色铠甲也挂在高树上随风摇晃着。 回到城内,赵副将痛心疾首的提议将萧茉阵亡的消息禀回圣上,却遭到了祁越和祁闵修的双重反对。 其实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搜寻,他们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自欺欺人不想承认罢了。 心情烦闷的祁闵修刚回到城里就又动身去了崖底。 这次他只带了一个人去,说是寻人,倒不如说是缅怀。 那些他日日走过的崎岖山路,仿佛每一寸都有萧茉的影子。 山石之上,祁闵修驻足观望,眼里充斥着无尽的悲伤。 突然,他模糊的视线被石缝里的一抹绿色吸引住了。 他收起眼泪,上前把已经摔成几瓣的玉佩一块块捡了起来。 看着这个萧茉临行前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刚才被他憋回去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同行的士兵僵硬的上前安慰着他:“殿下节哀。” 祁闵修难过了一会儿,将玉佩攥紧在手心,连泉城都没回就直接回了皇城。 士兵回去跟祁越等人汇报后,沈芸也跟着踏上了回京之路。 唯有祁越,本着没有见到脸就不能确定萧茉死亡的原则,留了下来。 回到皇城的祁闵修先是回了一趟宸王府,沐浴更衣之后就带着凌溯去了皇宫。 看到祁闵修不是坐着轮椅进来的,皇帝和良贵妃都被惊住了。 “闵儿,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他惊喜的走上前,还没碰到祁闵修,祁闵修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不解的看着他:“何事?快起来说话。” 祁闵修垂着眼眸,说出的话铿锵有力,字字清晰。 “萧将军为国捐躯,大爱无边,如今尸骨未寒,儿臣想履行出征前对她的承诺。” “什么承诺?”提到萧茉,皇帝微笑的表情顿了顿。 第97章 冥婚 祁闵修眼中坚毅的光一闪而过:“以正妃之礼娶她过门。” “放肆!”皇帝怒喝,围着他走了一圈:“虽然她战功赫赫,为国付出许多,可她如今是个死人,如何能与你成亲。” “冥婚以爱之名,绽放彼岸花间,两魂相系,穿越生死之界,儿臣只愿与萧将军共赴未了之情缘。” 他说的悲痛,却让皇帝听的勃然大怒。 “冥婚?!闵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没有她,儿臣现在也还是废人一个,求父皇应允,将萧将军赐婚给儿臣,婚礼按冥婚来办。” 皇帝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他面前来回踱步:“你真是逢魔了,若她还活着,朕还可以考虑考虑 而如今,你们阴阳两隔,婚事是万万不可能的,则日,朕便为你选个配得上你的宸王妃,退下吧!” 祁闵修倔强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殿外顶着烈日跪在了大门口。 皇帝看着他的举动,气的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良贵妃跟在他身后,掩饰不住嘴角得意的笑。 本来他腿脚好了,她还担心他会不会阻碍祁越的太子之路。 没想到他愚昧至此,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惹怒皇上,这真是天助她也。 夜里,暴雨袭来,皇帝在勤政殿批阅奏折,突然想起祁闵修,宣来太监一问,他果然还没走。 “去告诉那逆子,他所言之事朕是不会同意的,差人把他送回宸王府。” 祁闵修跪在雨中,腰板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良贵妃听说了此事,让人拦住了去给皇帝通报的小太监。 皇帝迟迟没等来回禀,以为他离开了,结果第二天刚准备去上早朝,掌事公公就急急忙忙的来禀报他,说祁闵修晕倒了。 长乐宫。 皇帝推去早朝,换下朝服,一脸焦急的坐在床边看着脸色煞白的祁闵修。 御医为其把完脉,小心翼翼的跪地俯首:“皇上,宸王殿下身染寒疾,膝盖破损严重,恐腿疾复发。” “知道病情还不快些去配药!”皇帝愠怒的看着他,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震慑人心。 这个长乐宫是祁闵修的生母生前所居的宫殿。 自从她仙逝以后,皇帝就下令将这里与世隔绝的保护了起来。 除了他偶尔来过夜之外,就只有祁闵修能随意进出了。 其他人若敢踏入此宫殿一步,就是杀头死罪。 祁闵修是他和最爱的女人生的唯一的孩子,如今他腿伤已好,断不能再出差错。 “朕昨日不是让你将他送回去吗?他在雨里跪了一夜怎么没有人来禀报朕!” 皇帝气愤的拍了拍桌子,把殿里的所有人都吓得立马跪了下去。 小太监勾着身子,哆哆嗦嗦的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皇上恕罪。” 他怎么敢说昨晚碰到了良贵妃宫里的太监,他告诉他,皇上正在气头上,不必一直拿宸王殿下的事情去烦他。 宸王惹怒了皇上,只是跪一跪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且他作为通传的小太监,说不定会被迁怒。 现在想来,他是中了良贵妃的计了。 宸王是皇上宠爱的皇子,虽然昨日对他大发雷霆,但从今日皇上的紧张程度就能看出,宸王在他心里的分量不一般。 小太监片刻便在心里理清了这层利害关系。 皇帝目光锋利的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下令:“带下去,杖责三十。” 小太监脸色微变,吓得嘴唇都泛白了,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祁闵修昏迷了三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去求皇上答应他办冥婚迎娶萧茉的事。 皇帝这次的态度没有上一次那么强硬了,但还是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祁闵修拖着病体,跪在他面前:“父皇,她救过儿臣两次,儿臣的心早就与她的交缠在一起了。” “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皇帝冷静的问他。 他咬了咬牙,抬头与他对视着:“如果父皇怕儿臣此举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儿臣愿做庶人。” “为了一个死人,你偏要这样与朕作对吗?庶人?你锦衣玉食了二十二年,知道庶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儿臣并非怄气所言,说这些话只是想让父皇知道,对于冥婚这件事,儿臣不会退步。” 说完这些话,祁闵修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皇帝条件反射的弯腰去扶他:“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之后,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祁闵修摇摇头,抚着胸口浅浅的勾起了嘴角:“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儿臣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些 父皇也有过痛失心爱之人的经历,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儿臣呢?” 皇帝从来没有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情绪。 哪怕当初他得知自己再也不能行走,哪怕他母亲病逝,他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你就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皇帝垂下眼眸想了一下,妥协般叹了口气:“随你怎么办,朕不会去管,但做事要有度。” 昨晚,虞昭仪来给皇帝送点心,看到了跪在殿外的祁闵修。 烦闷之际,皇帝把他想办冥婚的事说了出来。 他本想让虞昭仪站在自己这边说说祁闵修,结果虞昭仪却说他若实在想办就依了他。 皇帝大怒,她连忙跪地解释说萧茉左右是个死人,办了对任何人都没有损失,也不会有利于谁。 说不定了了祁闵修这桩心思,过段时候他就能敞开心扉亲近别的女子。 若因为一个已故之人破坏了他们父子的感情才是最大的得不偿失。 皇帝听完觉得有理,便决定他再提及此事就半推半就的应允他,不想差点害死了他。 听到皇帝的回答,祁闵修高兴的笑弯了眉眼:“君无戏言,父皇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他边说边拿过披风披上,一旁的凌溯见状也帮他收拾着东西。 皇帝拉住他手忙脚乱的手:“但你得答应朕一件事。” “父皇请说。” “就在这长乐宫把身子养好了再回去办。” 祁闵修松了口气,一口应下。 第98章 山崖之下 泉城三十公里外的林深处,一间篱笆小院的木屋内,萧茉全身缠满了绷带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在院里淘洗草药,听到屋内传来的闷哼声,连忙放下东西就跑了进去。 “哎,你别动,动不得动不得!”她惊呼着上前按住了萧茉。 萧茉面色痛苦的半睁着眼:“你是谁?这是哪儿?” 妇人将她轻轻放下,给她盖好被子:“姑娘从高崖之上坠落,我见你还有气就把你带回了我的住处。” 萧茉闻言,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妇人激动的又哭又笑:“你都昏迷半个多月了,我还以为你不醒了呢?真是老天保佑。” 萧茉虚弱的扯了一下嘴角,还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这次还好,只睡了一天,再次醒来时状态比之前好了些。 在妇人的悉心照料下,养了些时日她就能坐起来了。 身上的外伤也在慢慢愈合,只有重度扭伤的脖子和摔到关节的双腿一直不能活动。 这日,萧茉杵着拐杖打算起床看看自己的腿伤到了何种程度,却是刚站起来就摔了下去。 拐杖扫向桌上,挥落了茶杯,杯子落地摔碎的一瞬间她想起了祁闵修送给她的玉佩。 她伸手去摸腰间,这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她穿的都是妇人的衣服。 萧茉脸色微变,急切的唤着妇人,可此时的妇人去了山上采药。 傍晚,她回来后,萧茉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腰间的玉佩?” 妇人满脸疑惑的走到她身边,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当时的你衣服都被刮烂了,身上衣不蔽体的,没有什么玉佩。” 萧茉眼神黯淡下来,轻轻扯了扯嘴角:“这样啊。” “那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也还好。” 妇人看向萧茉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你说那个玉佩长什么样子,明日我去给你找找看。” 听了她的话,萧茉笑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没了就没了。” “没关系,我捡到你的地方不是什么崎岖的山路,而且我采药还要往那边去呢。” 看着妇人一副热情的模样,萧茉怔了半刻,给她描述了一下玉佩的颜色和样式,以及绑在上面的绸带。 第二天,妇人背着背篓,拿着小刀就去了当初遇到萧茉的地方。 只是她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萧茉描述的那块玉佩。 就在她打算再找一遍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青衣男子。 白衣男子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贡品,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三人六目交错,分别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妇人走后,祁越总感觉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又说不上来。 元穆捧着点心,随着祁越的目光看去:“怎么了殿下?那人有什么可疑的吗?” 祁越收回目光,摇摇头,转身继续走着:“没看见她背个背篓吗?不过是附近的村民而已。” 元穆跟上他匆匆的脚步,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山水环绕的墓地前。 祁越单膝跪下,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墓碑前面。 而后,他点好香蜡,接过元穆手里的纸钱烧了起来。 “阿茉,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你在那边吃好喝好,把生活过得滋润些,把在这边没享到的福都一一享过。” 说着说着,祁越就红了眼眶。 元穆单膝跪在另一边,也在帮忙烧着纸钱。 “阿茉,今天过后我就要回皇城了,你放心,我每年都会来看你的。”祁越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了些哽咽。 木屋里,萧茉等的焦急,怕妇人出什么事,一瘸一拐的挪到了门口去等。 她盼啊盼,终于在傍晚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冯姨,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担心的看着她:“那东西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要去找了。” 冯知秋放下背篓,连忙上去扶住萧茉:“你下来做什么?快躺回去。” 她小心的将萧茉扶着坐回了床上:“东西没找到,但我遇到了奇怪的人。” “什么人?”萧茉皱眉问道。 “两个男的,一白一青,拿着贡品像是去祭奠谁,可我经常去那一带采摘草药,从没见过那边哪里有坟墓。” 冯知秋回想着那两个人,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萧茉听完,却只是微微一笑:“或许人家只是打那儿经过。” “也对。” 冯知秋垂下眼帘,目光扫向她的双腿:“可惜我医术不精,你以后怕是要靠拐杖才能起身行走了。” 萧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下半身,轻笑出声:“无妨,我医术精湛。” 冯知秋惊讶的抬头看向她,眼中掠过一抹喜色:“真的?” “明日,你去帮我找些草药回来。”萧茉说了几样十分平常却不怎么被人们视为药的草名。 冯知秋再次不解的皱起眉头:“光是这些就能治好你的腿?” “自然不止,你这儿有银针吗?”萧茉询问。 她摇了摇头:“我并非专业医者,只是会一点点医术,不会施针,所以家里没有银针,不过我可以想办法去借或者去买。” 萧茉感激的看着她,突然问出了一个憋在她心中许久的问题。 “冯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仅救我,还伺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冯知秋一边给她掖好被角一边笑着回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你伤的这么重,不照顾仔细些和不救你有什么区别。” 萧茉被她的话感动的湿润的眼眶:“谢谢你,等我好了会报答你的。”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我啊孤寡老人一个,你只管养好身子回家去,莫让家里人担心着急。” “你……没有成亲吗?”萧茉小声试探的看向她。 她眸色灰暗的看着窗外的海棠花,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丈夫早死,本是女儿与我在此相依为命,但她从小体弱多病,去年得了不治之症永远的离开了我。” 冯知秋强忍着眼角的泪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你现在住的这间房就是我女儿的。” 萧茉渐渐收起笑意,伸手握住她的:“你不会孤独一生的,我会代替你女儿照顾你的后半生。” 冯知秋紧抿着双唇,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说起来,她一应该比你大一些。” 萧茉笑着抚去她脸上的泪水:“那她就是我的姐姐了。” 第99章 盛大的婚礼 祁越回到皇城的时候正好赶上祁闵修为萧茉举办的婚礼。 他不敢置信的去到宸王府,看着满堂的宾客和红白交加的喜丧装饰,心里一股无名火瞬间就燃了起来。 越过前院,他快步来到前厅,远远的就看到祁闵修正在和一个人拜堂。 这个人是谁?是代替萧茉的人吗? 祁越不解的拨开人群走近一看,原来站在祁闵修左侧的是一个身形与萧茉一样的纸人。 她穿着嫁衣,盖着盖头,全身都透露着一股诡异。 “祁闵修,你疯了吧?”祁越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夫妻对拜。 祁闵修冷眼看向他,并未说话,回过头继续着夫妻对拜之礼。 祁越越看越气,一脸阴郁的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你在干嘛?你还真是自私,人都死了还不肯放过她。” 祁闵修大力甩开他的手,冷冷的看着他的眼睛。 “阿茉本来就答应了这次回来就与我成亲,我只不过在履行我的承诺而已。” “哼,她要是真想嫁你,早在你向父皇求娶她的时候就答应了,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 祁越剑拔弩张的和他对峙着,在座的高官显贵没有一个人敢搭腔。 直到一个的出现才打破了这场僵局:“殿下您可回来了,娘娘正在永央殿等您呢。” 小太监声音尖细,听的祁越心里愈发烦躁。 他心知眼前的事情已成定局,是阻止不了了,待在这只会让他更加烦闷,便跟着小太监离开了宸王府。 永央殿里,良贵妃一脸期待的等着祁越,祁越来了后的第一句话却是质问他为什么不阻止祁闵修胡来。 良贵妃瘪了下嘴唇,一脸无所谓的笑道:“他又不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为何要去管他呢? 再说了,他与萧茉配阴婚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 “适合储君人选的成年皇子就你们三个,祁闵修因为这件事失了圣宠,祁肃渊又是个无能之人,太子之位除了你还能有谁担得起。” 祁越目光浑浊的看着自己野心勃勃的母妃:“母妃忘了,父皇还有三个儿子。” 良贵妃哈哈一笑,妩媚的身姿往贵妃榻上一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 你父皇要是放着为他保家卫国的三儿子不立,跑去立心智尚不健全的小儿子,本宫一定让他……” “母妃,后宫嫔妃乱议朝政是什么罪责你知道吗?”祁越厉声打断了良贵妃得意忘形的话。 良贵妃瞳光一紧,眼神锋利的看向他:“活罪死罪又怎样,本宫不也照样议论多年了吗。” 祁越深深的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见他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良贵妃放柔了目光,笑着把他拉到一旁坐下。 “越儿不必气恼,若不能和活人相伴一生,娶个死人又如何能相守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何尝不知道祁闵修是在自讨安慰,可他不想他用这样的方式。 但事实已成定局,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祁越站起身,深沉如潭水般的眸子一扫而过良贵妃的脸,给她行了个礼:“儿臣身体乏累,先回府了。” 良贵妃担心的微皱着眉头,抬起手只碰到他的衣袖,他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宫女走上前来轻轻扶住她的手,她头动眼不动的问着宫女:“他会怨本宫吗?” “殿下会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的。”宫女低声安慰道:“其实萧将军的死也并非是件坏事,若不然以殿下的性子日后怕会感情用事。” 良贵妃细细的点着头,坐回了榻上:“去请皇上到永央宫来一趟,就说本宫头疾犯了。” “是。” 晚上,祁越独自坐在当初萧茉住过的房间里买醉,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喝醉过。 另一边,祁闵修一身喜服,同样坐在桌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合衾酒。 桌上是一封封萧茉出征时给他的回信,从最开始的含羞带涩到后来的大方示爱。 他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那些信,一撇一捺的描摹着信上的字。 七日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皇子祁越,天资英睿,德行兼备,堪为国之栋梁,社稷之望。 特遵祖宗之制,顺天意民心,册立祁越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自兹以后,祁越当恪守臣子之节,勤学修身,以备将来承继大统之责。 朕亦将亲加训诲,以期其德才兼备,不负众望,尔等臣工,宜各尽其职,辅佐皇太子,共济时艰,以成盛世之治。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朝堂之上,祁越接旨叩头,文武百官也下跪领命。 只是,这样大喜的日子,良贵妃脸都快笑烂了,他却闷闷不乐,不怎么高兴。 他想,要是萧茉还在就好了,他成了太子,有的是办法让她成为太子妃。 可“要是”只是“要是”,已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祁越成为太子的第二个月,良贵妃就向皇帝提议给他选个太子妃,人选有三。 他心里还没有放下萧茉,所以拒绝了他们的安排。 再一月,朝堂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相府之女萧茉,武力超群,忠心报国,屡建奇功,为我大尧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不幸于西疆之战中,遭遇敌军埋伏,壮烈殉国。 朕深感痛惜,特追封其为西定候,以昭示天下,彰显忠烈。 萧茉将军虽已逝,但其精神永存,朕及后世子孙,当永记其功,以激励后人。钦此。” 皇帝之所以颁布这道圣旨是因为萧文博在文官中带头,想为萧茉争取一个更高的身份。 虽然她不在了,但她的身份能给他丞相府带来许多荣光。 皇帝被那群老臣左一封右一封奏折搞得头疼,思考了一下,想着反正人都不在了,封得再高也无妨,便应了下来。 第100章 她回来了 宸王府里,祁闵修给萧茉立了块牌位,日日给她上香。 半年多以来除了必要的事,他基本不会离开王府。 如今太平盛世,皇太子也尘埃落定,他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守着他的阿茉,直到完全忘掉她才娶妻纳妾。 但如果他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就孤寡一生吧。 泉城,赵副将护国有功,晋升成了守城将军,位居三品。 右副将兵法谋略在他之上,晋升成了正二品抚军大将军。 萧茉在崖下养好身子以后先回了一趟泉城。 赵将军在练兵场操练,只有右将军在城里,看到她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萧,萧将军!”他震惊的站起来,快步走到萧茉面前:“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他激动的唤来一个士兵:“快去叫赵将军回来,快!” 萧茉拂手拦住了高兴的士兵:“不必去了,我要即刻启程回皇城,赵将军那边你们转告一下就可以了。” 右将军笑意不减,却眼露惋惜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将军起死回生,末将这就去准备宴会好好庆祝一下,万望将军暂留一晚。” 萧茉摇了摇头:“多谢将军美意,只是我刚刚经历了生死,想尽快回家见家人。” 都是常年在外征战的人,右将军又怎么不理解她思乡的心呢。 “既然将军执意回京,那末将就派六个精卫护送您回去。” 萧茉抬手轻声唤住他:“不必那么多,一个就够了。” 其实她一个都不想要的,但想到右将军心系她重伤初愈,便要了一个回应他的关心。 送走她的路上,右将军询问了她掉下悬崖后的事。 她没有隐瞒,把被冯姨救下的事简短的告诉了他。 他仰天感叹:“将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借你吉言。”萧茉笑看着前方,脑子里满是祁闵修的脸。 “将军,您如今身体可痊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留下休养一段时间吧。” 右将军再次劝解萧茉留下,可她去意已决:“多谢你的关心,我的身体养了半年早就好了。” 他几次劝她留下她都回绝的很干脆,无奈之下他只能应允。 只是,表面上他随着萧茉的意思让她只选了一个士兵跟她一起回去。 实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派了十个精兵暗中保护着她。 可习武之人对跟踪这种事是很敏感的,还没走两里路,萧茉就发现那十个人的存在。 她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是任由他们暗中跟着。 直到她安全的进了皇城,那十个人连同萧茉身边的那人才一起返回了泉城。 右将军对她的这份友情,是他们同生共死多次培养起来的。 包括赵副将,他们三人对敌默契,彼此信任,相互支持,十战九胜。 不仅将康族人赶出了我国境内,还乘胜追击将支体庞大的康族部落打击到了崩溃。 如今他们内乱不断,兵力孱弱,没个十几二十年是回不到战前的模样的。 只是苦了两国被战事连累的百姓,可若非他康族欺人太甚,扰的我国西疆民不聊生,谁也不想发起这场战争的。 丞相府,萧茉回去的时候守门的家丁还以为见到鬼了。 他一脸惊恐的跑到府内,想去通传慕容姝,结果慌里慌张的不小心撞到了正在院里赏花的萧香。 萧香被撞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气的失声尖叫:“好你个狗奴才,竟敢冲撞本小姐,来人啊!” 家丁吓得连忙求饶,哆哆嗦嗦的指向身后:“小姐,小姐她……” “本小姐在此,你想说什么?”萧香恼怒的瞪着她。 萧茉一身白衣从廊外走来,语气冰冷却有些中气不足:“好一个小姐啊,脾气这么大。” 萧香听到声音,身子一僵,脸刷的一下白了几个度:“你,你是谁?你不是死了吗?” 萧茉冷笑着走到她面前:“好好看看我,是人还是鬼。” “你,你……”萧香咽了一下口水,你了半天你不出一句话。 萧茉眉头微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不是关禁闭吗?怎么出来了?” 听到她这样问,萧香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眼眸:“我,是父亲大人……” 她只说出父亲大人四个字,萧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死了,萧香就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儿,就像当年她不在的那些年月里一样,她虽非嫡女却胜似嫡女。 萧文博当然要将她的身段抬高了,不然怎么嫁给高门显贵联姻呢? 萧茉冷笑一声,不想理她,想绕过她去见慕容姝,却被她拦住了去路。 “姐姐不要误会,父亲是因为我要成亲了才把我放出来的。” 萧香略带炫耀的勾着嘴角,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她低眸淡淡的和她对视上:“是吗?那恭喜妹妹了。” 说完,她就又想走,萧香再一次挡在了她前面:“姐姐的祝福好敷衍,你就不想知道妹妹的未婚夫婿是谁吗?” 萧茉面如止水的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萧香得意一笑,掩饰不住的开心:“妹妹就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了,姐姐高兴吗?以后这府里妹妹也能帮忙说上话了。” 太子妃?皇上什么时候册立的太子? 萧茉眯了眯眼眸,即使心中再多疑问也表现得十分无所谓的样子:“妹妹能出人头地,姐姐由衷的替你高兴。” “这个太子啊可是姐姐的老熟人,姐姐猜是谁?”萧香故弄玄虚的眨了眨眼睛。 萧茉低眉思考,就在她猜想这个太子是祁越还是祁闵修的时候,萧香突然笑出了声。 “这个太子当然是智勇双全的瑾王殿下了,哦不对,瑾王只是他之前的封号。”她得意的挑着眉。 第101章 她回来了2 萧茉出事后,良贵妃把目标放在其他几个贵女身上。 但后来她发现,萧茉哪怕死了她的战功对丞相府来说也有莫大的影响。 尤其是她被追封成西定侯之后,良贵妃才突然想到,她的荣誉就是丞相府的荣誉,若娶不到她,娶她丞相府的其他女人也是一样的效果。 那些拥簇萧茉的人,将军也好,将士也罢,到时候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站在相府这一边。 这股势力对已经成为太子的祁越来说若不能为他所用,就只能毁掉,但目前来看,他们只能选择前者。 而为他所用的办法好就好在只要祁越稍稍勾勾手指头,萧香就会扑上来。 就算祁越不愿意,良贵妃也会想办法把她带进东宫的。 可怜的萧香还以为是祁越的意思,想着萧茉死后,他终于把目光放到她身上了。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让她幻想出了许多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 萧茉看着她嘴角快要翘到天上去的得意模样,不屑的冷哼一声:“用不着这么嚣张,你一天没进东宫就一天都是我相府的人。” 她步步紧逼,她点点后退:“还有一点就是,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是二小姐。” 萧香被她的话气的咬牙,明明已经气焰全消了却还要故作姿态的挺起腰杆。 “我劝你说话注意一点,不然等我成了太子妃,你就……” “就怎样?”萧茉嘲笑的看着她:“你信不信,我回来了,你连东宫的大门都见不着。” 祁越对萧茉的爱是整个皇城中人都有目共睹的,只要她有心,她确实嫁不进东宫。 不过…… 萧香目光生怨的瞪着她,往后退了一点,学着她勾起嘴角嘲弄的笑了一声:“就算我不能嫁给太子殿下,你和她也永远没有可能。” 萧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她的话没什么兴趣。 见她要走,萧香又连忙补充道:“因为宸王殿下已经把你娶进宸王府当正妃了!” 其他话她都没在意,但这句话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萧茉一把抓住萧香的手腕,目光微寒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萧香吃痛的眼角都泛起泪花了,扭捏着想抽回手:“你自己去宸王府看不就知道了,放开我。” 萧茉放开她,失神间,慕容姝就在丫鬟的搀扶下急急忙忙的朝她跑了过来。 “茉儿,茉儿!” 她奔到她面前,哭着和她紧紧相拥着:“丫鬟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茉儿,这些时日你去哪儿了?” 萧茉安慰的轻拍着她的背:“这些日子我都在养伤。” 提到养伤,慕容姝连忙离开她的怀抱,一脸认真的打量着她的身体:“伤到哪儿了?还疼不疼啊?走,回房间母亲看看。” “受的伤已经好了,母亲,我要离开一下。”她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有些匆忙的拿下了慕容姝的手。 “哎!”慕容姝想伸手去拉她,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她的衣服,她就转身走远了。 随后赶出来的沈芸,看到一抹雪白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小姐,小姐!” 慕容姝看着站在一旁有些心虚的萧香,厉目看向她:“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是姐姐自己想去看望旧人的。” 萧香不敢直视慕容姝的眼睛:“母亲若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女儿就先回房间了。” 慕容姝眼带寒光的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转过身看向萧茉离开的方向时目光瞬间就变了。 宸王府里,祁闵修正在书房里画画,门口的黄鹂听到声响叽叽喳喳的躁动了起来。 凌溯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还没开口说话,就先响起了他不悦的声音:“本王的规矩你忘了吗?” 他不喜欢作画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下了死令,不允许任何人在他作画的时候进书房,包括凌溯。 凌溯激动的单膝跪在地上,看了一眼身后,只说出一个萧字,祁闵修就被某样东西吸引,抬起了头。 萧茉站在门口,一袭白衣胜雪,和祁闵修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眼里瞬间蓄满了泪。 祁闵修手执画笔,全身僵硬的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丢下东西就绕过书桌直奔萧茉而去。 他将她揽入怀里抱的紧紧的,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用力的呼吸着。 萧茉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两人这样安静的相拥了许久,祁闵修才缓缓松开双臂,满脸湿润的看着她。 “阿茉……” 萧茉伸手替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笑着道:“我在。” “阿茉……” “我在。” 祁闵修一遍一遍的唤着她,喊着喊着就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萧茉勾着嘴角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对,我舍不得。”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害死。” 祁闵修高兴的再次把她揉进怀里,这次不同刚才,他温柔的揽着她的肩膀,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阿茉,我们……”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软,失去了重心。 祁闵修低头一看,就见萧茉紧闭着双眼,已经晕了过去。 他差凌溯速去宫里请御医,出宫的路上碰到了元穆,两人交谈间,凌溯不小心把萧茉的事说了出来。 虽然他改了口,但元穆还是留了个心眼,立马回去禀报了祁越。 宸王府中,御医隔着床帘给萧茉把完脉后,投给了祁闵修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姑娘并无大碍,只是疲劳过度加上体弱引起的晕厥,微臣这就给姑娘开几副药方好好调理一番。” 听到御医说萧茉没事,祁闵修悬在心口的大石头才落了下去。 沈芸站在一旁,低泣出声,幸好她家小姐没什么大碍。 祁闵修坐在床边,目光寸寸的从萧茉脸上看到她的脚尖。 这是他的阿茉,幸得老天眷顾,将她还给了他,不然他真不知道漫漫余生该怎么度过。 收回目光,他又细细打量着她的脸,不知不觉皱紧了眉头。 她脸色苍白,整个身子瘦了不止一两圈,这大半年来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祁闵修想象着她这段时间所受的遭遇,眼里满是疼惜。 另一边………… 第102章 东宫太子 祁越收到萧茉回来的消息时先是不信,随后便放下公务马不停蹄的去了宸王府。 祁闵修守在床前,听到院里传来的脚步声和侍卫身上刀剑相碰的声音,便知道是他来了。 “太子殿下好大的阵仗啊。”他转身看向门口面带焦急的祁越,嘲讽道。 祁越淡淡扫了他一眼,移开目光看向了床上的人。 床前的纱帘若隐若现的挡着萧茉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他屏着呼吸,脚步沉重的朝她走去。 祁闵修身子一侧拦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她需要休息。” 祁越拧眉看向他:“她死里逃生的回来,调养身体是肯定的 只是你这宸王府离宫甚远,恐怕诸多不便吧。” 祁闵修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冷眉竖眼的逼近他:“她是宸王妃,养伤自然是在宸王府里养 皇弟多谢皇兄对阿茉的关心,可如今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是把目光收回去放在未来的皇嫂身上比较好。” 祁越冷目和他对视上,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让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娶的是亡人萧茉,与鲜活的她有什么关系?” 祁越眼里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 “太子妃之位关系社稷,父皇母妃尚在斟酌,不知皇弟是在哪里听到本宫要纳太子妃的谣言?” 祁闵修知道他什么想法,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轻轻歪了下头:“皇弟娶的是她这个人,生也是她死也是她,这是父皇应允了的。” 祁越静看了他片刻,轻轻逼近他的耳边:“我要是想娶她,你根本拦不住。” “你要是这么认为,可以试试。”祁闵修纹丝不动的目视着前方,清明了眸子微闪。 “小姐。”沈芸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暗潮汹涌。 他们同时回头,就见萧茉已经掀开帘子坐了起来。 “阿茉!”祁越抢在祁闵修之前坐到床边手足无措的查看着她的身体:“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脸色怎么这么差?阿茉你瘦了,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吧?” 他眼眶微红,不等萧茉回答就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回来就好,你放心,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萧茉软弱的将双手抵在祁越胸前,拼尽全力将他推开:“太子殿下失态了。” 祁越高兴的看向她,再次用力的把她抱紧:“你都知道了?” 祁闵修不爽的看着他,上前将他拉开:“她刚醒,你这样会伤到她的。” 经他提醒,祁越连忙小心的松开她:“你身上有伤吗?我有没有碰疼你?” 萧茉朝他翻了个白眼,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有伤也早好了,但你还是弄疼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激动了,你快躺下再睡会儿。” “这么久不见,你俩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我睡的正香,要吵不知道出去吵吗?” 萧茉揉了揉肩膀,眼含怨气看了他们一人一眼。 祁闵修和祁越默契的扭头看向对方,只一眼就不屑的将脸撇向了另一边。 “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厨房里温着粥,我让人去给你盛。”祁闵修温柔的询问着她。 萧茉疲惫的眨了下眼睛,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幻:“你们都出去,我还想睡会儿。” 从泉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途中只休息了两次,吃饭也没有顿数,不累才怪呢。 祁越抿了下嘴角,一把扯过祁闵修的袖子:“没听到吗?她要睡觉。” 祁闵修厌烦的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袖:“都退下吧,留沈芸一个人就够了。” 说完,他抬脚走到了前面。 祁越出门后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径直离开了。 永央宫里,良贵妃正在染指甲,看到祁越风风火火的走进来,高兴的心情一下就止住了。 “身为东宫太子,如此急躁成什么样子!” 祁越不搭理她的教训,走到她面前行了个礼就站起来认真的对她说道:“母妃,我不能娶萧香了。” 良贵妃眉头一皱,坐直腰身,吓得旁边的宫女一不小心就把染指甲的水涂抹到了她的指尖上。 没等她开口,她的贴身丫鬟就走上前来将人拉到了一边。 自从祁越成为太子之后,良贵妃就变了。 虽然以前的她也非良善,但好歹对自己宫里的下人都挺好的。 但现在,不管是谁,犯了一丁点错就要被杖责,严重些的还会被杖毙。 小宫女意识到自己的命运,连忙磕头求饶。 祁越看不下去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去吧,既然伺候不好人就去打扫院子。” 良贵妃居高临下的扫了那个宫女一眼,回眸看向他。 “萧香是你必须娶的人,本宫说过了,你不喜欢她把她安排到离你远些的院子好吃好喝供着就行。” 祁越笑着摇摇头:“不,如果你是想要萧茉背后的势力,儿臣有更好的人选。” 良贵妃听的眼前一亮,不解的挑眉看着他:“谁?” “萧茉。”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良贵妃的猛的站起了身,怒喝道:“你要学祁闵修吗?” 祁越笑意更甚的走到她面前坐下:“萧茉没有死,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宸王府。” 良贵妃一脸不可置信的皱眉看着他:“你说什么?” “儿臣说,萧茉没有死,她如今已经是西定侯了,娶她不比娶萧香更有利于我们吗?” “你该不是不想娶萧香故意这样说的吧?这都快一年了,她若没死应该早就回来了。”良贵妃转眸想了一下,突然质问他。 萧茉没死,他心情大好,若不然良贵妃说这种话他高低要顶两句嘴。 “你不相信就算了,她受了重伤在休息,等她好些了定然是要进宫面圣的。” 祁越眉眼带笑的说着,笑意直达眼底,自从萧茉出事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 良贵妃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对上他期待的目光后神色就变了。 第103章 矛盾 萧文博从宫中回去后,知道萧茉回来的事,激动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得知萧茉去了宸王府,他派了几拨家丁去请人,却都是空手而归。 其实萧茉压根就不知道相府的人来了宸王府找她,因为祁闵修下了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她休息。 看着丞相府的人一拨接着一拨的来,祁闵修亲自出面才制止了他们没有再来了。 夜幕降临,萧茉睡够了,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祁闵修的脸。 祁闵修坐在床边,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看到她醒来,开心的不得了。 “你醒了?这下总该睡饱了吧?你再眠一会儿,我让厨房的人把饭菜端到这里来。” 他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润气,仿佛能摄人心魂。 萧茉不自觉的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烛光下,他的脸半阴半明,她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光听声音能想象出来。 祁闵修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她的脸,眼里的柔光仿佛能化开寒冰。 萧茉看的一时失了神,反应过来后脸颊迅速升温,红到了耳朵根。 她垂下眼帘,将脸别开,声音沙哑道:“我想洗漱一下,再泡个澡。” 祁闵修轻轻一笑,顿在空中的手轻揉了一下她额间的碎发:“好,我吩咐人去准备。” 她一路风尘仆仆,回来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晕倒了。 现在的她喉咙干涩,疼的像被小刀划开了一样。 祁闵修及时端来一杯水递到她嘴边,几杯下肚之后才缓解了这种不适感。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进来禀报:“禀殿下,王妃,汤泉已放好,不知王妃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听到丫鬟的称呼,萧茉眉头轻纵。 祁闵修察觉到了她的微表情,抬手示意丫鬟下去:“先吃饭吧,饿着肚子不宜洗澡。” 丫鬟心领神会,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沈芸躲在门外,探着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偷看着萧茉。 “做为我的贴身丫鬟,怎么躲去那么远?”萧茉掀开被子坐起身:“还不进来伺候我用膳。” 祁闵修扶着她的手肘,不想她站起来:“就在这边吃,来人,把小桌子拿过来。” 萧茉拂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桌边走:“还没到不能动弹的地步,你过于小心了。” 祁闵修拗不过她,想走上去扶她,手刚碰到她的肩膀,沈芸就过来接了去。 “殿下守了小姐这么久,还是歇一歇让奴婢来吧。” 萧茉将手放到她手上,侧身看向祁闵修:“你出去,我有话要跟她说。” 祁闵修眯眼看了她一眼,浅浅勾了勾嘴角:“好,有什么事就叫我。” 他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萧茉和沈芸了。 沈芸垂着眼眸,不敢看萧茉,一言不发规规矩矩的给她盛饭盛汤夹菜。 萧茉看着她,伸手拉过她的手:“别忙活了,先坐下。” “奴婢,奴婢……”沈芸缩了缩手,小声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唯唯诺诺了?”萧茉清丽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不敢面对我是因为自责当初没有保护好我吗?” 沈芸紧咬着嘴唇,把头垂的更低了。 当初七青崖一战,要不是她恋战,萧茉不会被敌人拉着同归于尽。 事后她追悔莫及,和赵将军他们在悬崖底下找人找的昏厥了三次。 战场上,每次出兵,萧茉都会对她说,要是她死了,让她一定要回丞相府照看好慕容姝。 若不是这句话,她真想永远留在泉城陪着萧茉的亡魂。 萧茉紧紧握着她的手,一滴热泪落在她的手背,她心尖一颤,将沈芸拉来坐下。 “你不要自责,不要内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被她这么一说,沈芸再也忍不了了,她紧紧抱住萧茉,哭的泣不成声。 “你性格乖张,又正值少年,跟在我身边久了,喜战恋战很正常,先前我回丞相府,看得出来你把我母亲照顾的很好。” 萧茉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沈芸抽泣着抬起头,一脸的鼻涕和眼泪:“对不起小姐,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好了好了,都说了不是你的错,是敌人见马上就要被我杀死了想拉我垫背,与你没有关系。” 萧茉伸手拨了拨她被泪打湿在脸颊上的发丝。 沈芸吸了下鼻子,随意擦了擦眼泪:“我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这种伤害了。” 萧茉笑着点了下头,将她拉到怀里抱着:“我相信你,咳咳咳……” 她说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沈芸着急的从她怀里出来,担心的话还没问出口,门就被推开了。 祁闵修脸色不悦,走路带风的来到两人跟前,一言不发的垂眼看着沈芸。 沈芸一抬头就冷不丁的对上了他的眼睛,吓得连忙缩回了脖子,抹了一把脸就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萧茉不解的看向祁闵修,眉头微皱:“你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想跟她单独谈谈吗?” 祁闵修走到一旁的衣架上拿起一件自己的外衣,走过去披在了萧茉身上。 “是不是受凉了,刚才我听你咳嗽了几声。” 萧茉接过衣襟拢了拢:“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就在门口,你们又没有说悄悄话,我当然听得见了。” 祁闵修牵起她的手,坐到了沈芸刚才坐着的位子上:“手怎么这么凉,来人!” 萧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抽回手疑惑的看着他。 沈芸听到祁闵修唤人的声音,知道肯定跟萧茉有关,拉住房门对面的丫鬟自己就进去了。 祁闵修见进来的是她,和悦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冰冷:“你家主子身子这么凉你不知道吗?快去拿炭炉来。” 沈芸闻言,担忧的抬起眼眸看向萧茉。 萧茉无语的抽回被祁闵修拉着的手:“别听他的,这才刚入秋,用什么碳炉。” 沈芸听萧茉的话习惯了,她说完,她就想离开,却被祁闵修叫住了。 “本王让你去你就去。”他声音凌厉,让刚退两步的沈芸吓得顿住了脚。 见此情景,萧茉蹙着眉头猛的站起来:“祁闵修。” 祁闵修也站起身,低头看着她:“你管什么入秋不入秋,冷就用炉子,热就用冰水 手都这么凉了还跟我说没事,非要伤风凉寒发烧躺床上了心里才舒服吗?” 第104章 洞房花烛夜 萧茉定定的和他四目相对:“这句话我只说一次,沈芸是我的人,只听我的话,就算我成了宸王妃,也是一样。” “我没有想过要霸占你的丫鬟,我只是让她去做些下人应该做的事而已。” 萧茉转开眼眸看向沈芸:“芸,你下去休息吧。” 见她有些生气,祁闵修抿着嘴角将她按坐到凳子上,声音放软了许多。 “行,使唤不动你的人,那我就只有使唤我的人了,来人。” 萧茉以为他会不高兴,会给她甩脸子,会摆出王爷的架子,但他都没有,甚至还温着声音哄着她。 这倒让她觉得自己心胸狭窄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祁闵修笑着捧起她的手放在手心揉搓:“刚才你说“就算你成了宸王妃”,意思是你承认这个身份了?” “不是都办了婚礼了吗?虽然我没有出席,但你娶的人确实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啊。”萧茉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话听的祁闵修心花怒放:“那缺席的洞房花烛夜,你是不是也得补给我。” 萧茉正在喝粥,差点没被他这句话呛死。 祁闵修连忙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激动什么?洞房花烛夜是婚礼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既然你都承认婚礼了,这个你再不好意思也是逃不掉的。” 萧茉尴尬的冲他一笑,假装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他的双腿问道:“你这腿是什么时候好的?” 祁闵修单手撑着腮帮子,目光柔情看着萧茉:“在你出征半年后。” “这么好的消息,在信上你怎么没告诉我。” “忘了。” “忘了?”萧茉抬眉瞄向他。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我又不是一下子就能健步如飞的,还不都是按照你给的方法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萧茉垂眸想了一下,确实,她还没离开的时候他就能站起来扶着东西慢行了。 这都快一年时间了,能有如今的恢复确实也属正常。 “阿茉。”祁闵修直起身子,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很不想听,但你能告诉我你掉下悬崖之后的事吗?” 萧茉吃饭的动作一顿,默了片刻,突然一笑,把在竹林木屋的事像讲故事一样讲给了他听。 祁闵修听的眉头时舒时皱,“原来那些身体碎片都是康族人的。” 他回想起当初他以为那里面有萧茉的残肢时,那种恐惧的感觉让他几乎呼吸不上来。 不过还好,都是虚惊一场,如今他的阿茉已经回来了。 “我吃饱了,先去沐浴洗漱了。”萧茉的声音打断了他不好的回忆。 祁闵修站起身,看到她往平时沐浴的方向走去,连忙叫住了她:“你走错了,不是那边。” 萧茉不解的回头:“以前不都是这边吗?” 祁闵修上前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去。 她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拒绝。 他们绕过前屋,来到后方,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屋的喜红和亮晶晶的装饰。 越过一道屏风,就见一座冒着热气的清泉镶嵌于地上。 隐约间,好像那水面上还漂浮着红色的花瓣。 常年以清水冲凉的萧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提起裤脚就要往回跑。 祁闵修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臂:“跑什么,不是要沐浴吗?” “我是粗人,给我准备两桶热水和一个瓢就行了。”萧茉扭着胳膊想抽回手,但祁闵修却不给她任何机会。 “你以前是粗人还是细人我不管,今天开始你是宸王妃,这就是王妃沐浴的规格。” “王妃沐浴是要泡着洗吗?那你给我准备一个木桶,我能坐进去的大小就行了。” 萧茉大力抽回手,还没抬脚就被祁闵修拦腰扛了起来。 他将她放在温泉的边缘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要么这样洗,要么就别洗。” “我,你过分了啊!” “还有两个选择。”祁闵修暧昧的凑近她:“要么我帮你洗,要么我陪你洗。” 萧茉瞬间脸红的别开了头,羞的连反抗都忘了:“我,我选第,第一个。” 听到答复,祁闵修松开了手:“好,今天是第一天,我不想吓到你,你慢慢洗,我在房间等你。” 萧茉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见他走了也就没有追问。 今天这个澡是她自从征战以来洗的最舒服安逸的一次。 热水侵蚀着她身上的酸痛,泡完后感觉身上脱了一层皮一样轻松。 婢女拿给她的衣服是一套正红色的睡衣,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艳的衣服。 但听到丫鬟们再三强调是祁闵修给她准备的后,她也就不过问了。 房间里,祁闵修也是一身大红色的睡衣,他坐在书桌旁,嘴角带笑的翻看着萧茉写给他的信。 萧茉不解的走到桌前:“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这不是等你吗?”他收起东西,将它们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萧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等我做什么?这是我的房间,你要睡就回自己屋里去睡。”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转身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祁闵修笑着从后面跟上,然后拦腰将她抱住:“你今天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应该睡不着了吧?” 萧茉身子一僵,本能的伸手去扒拉腰上的手:“睡不睡不着又怎样?” “阿茉,你身上好香啊。”祁闵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挣扎的扭动着身子。 祁闵修闭眼享受了一下,突然将她拦腰抱起直奔床榻而去。 他将她温柔的放于床上,快速欺身而上将她扣在身下:“刚才不是说了吗?今晚是你补给我的洞房花烛夜。” 萧茉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使出全力推搡着身上的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让开。” 祁闵修勾着嘴角笑的一脸玩味:“阿茉,你都承认是我的王妃了,这种事还赖得掉吗?早晚都是要给的。” “我,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她紧紧的抓着衣领,将脖子伸的老远。 祁闵修的大手轻轻附上她的小手,低头轻语道:“第一次难免会紧张,没关系,我会引导你的,来,先放松。” 第105章 他们的诡计 萧茉戒备的盯着他,照着他的话将身体放松。 他笑着看她,一点点靠近她,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又吻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后慢慢向下…… 萧茉仰着头,咬牙忍受着,突然趁祁闵修不注意将他推开了:“不行,我做不到,我……” 祁闵修眼里闪着欲火,再次扑上去用下身的火热抵住了她:“阿茉,我好想要……” 不过片刻时间,他的声音就变得十分沙哑富有磁性了。 萧茉咽了一口唾沫,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缩出祁闵修的身下后,她一个转身就想翻下床,结果却在空中被他截了胡:“我想要你。” 萧茉从小循规蹈矩,长这么从来没看过什么禁书,更没有人教导过她男欢女爱,所以对于祁闵修的话,她都是似懂非懂。 虽然他说的话她不太懂,但他的所作所为她却是十分清楚的。 这种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若当真要做,她还是很怕的。 “你身体怎么这么烫,我去给你倒杯凉茶吧!” 她话音刚落,祁闵修就低头含住了她的朱唇。 她受到惊吓,本能的张开了嘴,不想却被他趁虚而入将舌头伸进了嘴里。 他贪婪的吮吸着她口中的甘甜,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不舍的放开。 祁闵修将额头抵在萧茉的额头上,低喘着笑道:“今晚,你是逃不掉的。” 萧茉大惊失色,刚想张嘴喊住他,他就吻向了她的脖子,一边吻还一边脱她的衣服。 她挣扎着,反抗着,衣服脱到一半,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严肃焦急的男声。 “王妃,丞相大人旧疾复发,咳吐血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床上的两人动作一顿,萧茉趁祁闵修不注意,从他的腋下钻了出来。 她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往门口走,没走两步又被祁闵拉住了。 “你干什么?我父亲病重,我得回去看看。”萧茉有些恼怒的侧头看向他。 祁闵修目光浑浊的盯着她的嘴唇,半晌不说话。 萧茉用力挣开,咬了咬牙道:“今晚没有完成的事我下次再补给你,我的外袍在哪儿?” 祁闵修眉头紧蹙着,半瞌着眼帘极力压制着眸子里的情欲之色:“这可是你说的,来人,替王妃更衣梳妆。” 送走萧茉后,同为男子,凌溯担忧的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祁闵修:“殿下,您……”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能明白一二。 祁闵修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让人准备一桶凉水。” 丞相府内院,慕容姝和林氏等人全都守在萧文博的床前,阵仗之大。 萧茉匆匆赶回来,刚进房门就被一脸气极的萧香拦住了去路。 “你还知道回来,父亲为了等你连晚饭都还没吃,在府门外等了一个时辰,你倒好,只顾自己高兴,全然不顾家中人的感受。” 萧茉用力将她推开,差点把她推翻在地:“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萧香站稳身子,咬牙走上去:“你别仗着你有功勋就这样跟我说话,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就要当太子妃了?如果你想用这个头衔打压我,那就等你先坐上这个位置再说。” 萧茉回头眼若冰霜的直视着萧香的眼睛,震得她瞬间就蔫了气。 慕容姝站在她们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俩打嘴仗。 林氏看自己女儿败了下风,连忙笑着走上前来:“茉儿啊,是妹妹不懂事,说话太冲了 林姨知道你不想她嫁给太子,但你换个思路想想,今后她成了太子妃,你就是太子妃的姐姐 她一定会用太子妃的身份处处帮衬你帮衬相府的,你们是两姐妹,千万别互相怄气伤了和气。” 萧茉冷笑一声,嘲弄的看着她,从她面前走过:“我有我的本事,不仰仗任何人 既然你说我们是姐妹,那我就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奉劝你们一句 别对太子妃的身份抱有太大的希望,不然失足跌落会摔得不轻哦。” 这些话她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劝告的对象是她讨厌的人,所以语气不怎么好。 祁越不喜欢萧香,却要以正妃之位迎娶她,不管是他还是他母妃的意思,都不是冲她这个人来的。 没有感情的婚姻像萧香这种性格的人是把握不好的。 林氏本想上前说两句好听的,不想碰了一鼻子灰,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这时,床上的萧文博轻咳了两声,慕容姝连忙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萧茉面带焦急的走过去,跪下向他行了一个大礼:“女儿拜见父亲大人。” 萧文博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但也不忘抬手示意她起来:“你能活着回来,父亲为你感到高兴。” 萧茉垂眸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二话不说就捏起了他的脉搏。 “父亲别怕,您的身体并无大碍,气血不通是劳累过度导致的,多休息就能好,咳嗽是因为受了寒,入秋了,您可得注意添衣。” 萧茉三两下把他的病因说了个清楚。 萧香站在一旁冷哼一声:“父亲这么难受,你却说他无碍,到底是在外面长大的。” 萧茉闭眼,捏了下拳头,转身就给了她一巴掌。 “不管我是在天上地下任何地方长大的,我身上都流着萧家和慕容家的血,更是你改变不了的嫡姐 不要仗着虚无缥缈的太子妃头衔就跟我口无遮拦,再这样没大没小,我一定尽我身为长姐的责任,好好教育你。” 萧香被打蒙了,一脸委屈的跪到萧文博跟前:“父亲,女儿不过随口一说,你看姐姐,她就打我。” 萧文博抬头看向萧茉,见她表情淡淡,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叹了口气,假装生气的瞪向萧香。 “你也是,你姐刚死里逃生回来,你存心说些话来气她干什么,回房面壁思过去。” 萧香没想到他会帮着萧茉说话,一时愣了神。 林氏一直在旁边观察,知道此时跟萧茉对着干是赢不了的,就识趣的上前拉起萧香假装训斥的把她带离了房间。 全程下来,慕容姝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她知道,她这个女儿是一丁点亏都不会吃的。 对于萧文博的维护,萧茉也感到有些惊讶。 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站在萧香那边的,像今天这种打了萧香一巴掌的情况,她多少也是得还一点的。 稀奇,真稀奇。 第106章 试探询问 萧文博笑看着萧茉,伸手拉住她往床前的凳子上带:“你妹妹一直就是这个性子,你别理她。” 萧茉冲他一笑,没说什么。 萧文博静静看着她,透过她思考着别的事情。 当初,她还没有出事之前,他就有意撮合她和祁越。 祁越成为太子至今,依旧对她念念不忘,久久不纳太子妃,这在前朝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后来她出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放萧香出来,要不是想走祁越这条路,林氏和萧香至今都还被关在废院。 虽然迎娶萧香是良贵妃的意思,但他知道,他们母子都不喜欢她。 祁越对她没有感情,她的那些小聪明和小心机想斗过良贵妃是不可能的。 萧茉的战功时间一长就会被淡忘,到时候没人庇护,她迟早是要被抛弃的。 如今萧茉回来了,凭祁越对她的情分,这个太子妃之位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的稳稳的。 来日,祁越登基,她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到时候他萧家,他丞相府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萧文博光是想到这里,心中就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当初他官职被削,如今虽然官复原职了,但权利已经被其他人瓜分了些。 什么丞相之位,他要当的是皇帝的岳丈! 萧茉眉头微皱的看着脸色逐渐飞扬的萧文博,不解他想到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父亲,父亲?!”她轻唤了他两声。 萧文博收起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大老远回来,赶紧回屋休息。” 萧茉眸光微动,点了下头,看了一眼慕容姝就起身离开了。 萧文博睡下后,慕容姝去了素栖院,她一来就拉着萧茉的手去了里屋。 萧茉疑惑她的严肃,茫然的看着她:“母亲,你想说什么?” 慕容姝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发,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你着急忙慌的把我拉进屋里来就为了好好看看我吗?” 萧茉了解她这个母亲,除非有重要的事,不然她不会露出这种神情的。 慕容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眼神逐渐严肃起来:“茉儿,你……” “我什么?” “你喜欢太子殿下还是宸王殿下?” 萧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紧锁着眉头反问她:“母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去宸王府待了一天,宸王殿下有没有告诉你他以冥婚迎娶你的事?”慕容姝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 萧茉微微歪头,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他没有亲口告诉我,但我在泉城就已经听说了。” 她回到泉城的时候,右将军说起祁闵修对她的深情啧啧称赞。 她当时听到这个的时候,除了不敢相信没有任何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回来后她立马去了宸王府的原因。 踏进王府的时候她才完全相信了右将军的话。 不是她质疑祁闵修对她的感情,而是堂堂王爷办冥婚娶死人这种事在她看来皇帝是不会同意的。 显然,是她低估了他的爱。 慕容姝不想她卷入这场纷争中,一心只希望她嫁个家境简单的人过日子。 不管是祁越还是祁闵修,皇室的纷争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但如果只能从这两个里面选,她希望萧茉选择祁闵修。 太子妃,乃至皇后都不是那么好当的,与其成为这些人,不如做个闲散王爷的王妃过点清闲的日子。 “那对于宸王殿下以冥婚娶你为正妃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慕容姝试探的问道。 萧茉抿了一口茶,把玩着茶杯:“还能怎么看,他娶的是我这个人,无论生死,我不管死了还是活着都是他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慕容姝暗自叹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就怕萧茉为权势地位所迷惑,一心想嫁给祁越。 毕竟祁越对她的感情不比祁闵修少,要是她真有这个想法,谁都拦不住。 慕容姝笑着站起身,紧张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夜深了,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进宫面圣呢。” 萧茉回了她一个浅笑,轻轻点了下头就转身走向了床榻。 第二天,朝堂之上。 萧茉当着所有人的面现了身,向皇帝简单陈述了一下当初的战况以及落下悬崖后的事。 皇帝欣慰,满脸的惊喜之色,同时也顾虑起了封给她的侯爵之位。 与她对立的人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率先挑起了这个话题。 几个老臣一唱一和的表达了萧茉的西定侯是皇帝为了补偿她追封的,如今她平安归来,此项补偿也可以换成其他务实的东西。 而站在萧茉这边的人却表示皇帝乃九五之尊,君无戏言,既然给出的东西就不能反悔收回去。 两拨人在朝堂上吵的好不热闹,萧茉深知功高震主的道理,自请交出兵权,做一个没有实权的西定侯。 这既解了皇帝的顾虑,又没让他成为一个失信的君主,实乃一个两全之策。 皇帝欣慰她的懂事,龙颜大悦的应下就退了早朝。 良贵妃在后宫听贴身丫鬟说着前朝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丫鬟不解,小声的在她耳边询问:“既然萧将军手里已经没有了兵权,那我们还要她成为太子妃吗?” 良贵妃优雅的摇了摇手指:“交出兵权后,她看起来确实成了空壳子,但她的实心是靠自己打下来的。” 丫鬟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等着她的解释。 “她之前出事,西疆的赵将军和右将军以及北夷的许仁川都在为她追封讨赏 他们一起征战的情分可比冷冰冰的令牌更有用 猜想一下,要是她犯了什么错,这群人会不会替她求情?答案自然是会,从军从武的人大多讲究义气二字 再大胆的猜想一下,若来日宫变,这群人以及她曾经的部下,会不会站在她这边? 或许不会百分之百,但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 丫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眼里尽是对良贵妃娘娘崇拜之色。 其他人的政治权力都是掌握在家族里的,只有萧茉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只要她愿意,夺回兵权做一个称霸一方的大将军又有何难。 “去,把她请来永央宫聚一聚,顺便把太子也请来。” 第107章 留人 下了早朝,萧茉本想去找祁闵修一起回去,不料他被皇帝叫去问话了。 祁越正好抓住机会想把她往东宫领,她不想去,两人争执间良贵妃身边的丫鬟就来了。 “萧将军,贵妃娘娘请您去永央宫一聚,太子殿下,娘娘说您也一起去。” 一聚?她和她好像不熟吧? 萧茉茫然的看向祁越,以为是他的把戏,结果祁越也是一脸懵。 她本想拒绝,又怕驳了贵妃的面子给自己招来麻烦。 在丫鬟的再三请示下,她最终无奈松口,跟着祁越去了永央宫。 良贵妃不似以往那样娴静的侧卧在贵妃榻上,而是带着笑脸站在门口等待着两人。 看到两人后,她笑颜如花的朝他们走去,一手牵一个将人往房间里拉。 她对待萧茉和祁越,就像婆婆对待久不回家的儿子媳妇一样热情。 萧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祁越也没看明白她的做法,正想皱眉询问,良贵妃就率先开口了。 “瞧瞧这两人,多登对啊。”她笑看着他俩,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丫鬟也在一旁附和道:“萧将军和太子殿下这叫夫妻相,娘娘。” 良贵妃被她的话说的心花怒放,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茉防备的脸色在听到她们的谈话后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起身给良贵妃行了个礼:“多谢贵妃娘娘抬举,只是微臣已经嫁做人妇,万望娘娘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祁越眸光微变,站起来走到萧茉身边弯腰把她扶起来:“你是自由身,不是谁的夫人。” 良贵妃闻言,也跟着附和:“萧将军指的嫁做人妇说的不会是宸王殿下吧?” 她假装惊讶的微张着嘴巴:“可他办的是死人的婚礼,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认下呢?” “宸王殿下情深义重,娶的是微臣这个人,与生死无关。”萧茉不卑不亢的抬眸和良贵妃对视着。 良贵妃欣赏她的胆识,眼里闪过一道精明的光:“就算你想回应他的深情,也得重新再办一场婚礼,这件事就交给本宫去说吧。” 萧茉睫毛轻颤,不解的皱了皱眉。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她心胸狭隘把人想坏了? 萧茉自我怀疑着,转眸的一瞬间看到良贵妃眼里的锋利又觉得她好像并不简单。 祁越面色不悦的拉过萧茉,眼中带怨的扫向良贵妃:“不用了,他们的婚礼不做数,我会去跟父皇说。” 萧茉甩开他的手,一脸疑惑的看了他们母子一眼,行了个礼就想离开。 良贵妃突然叫住她,揉着太阳穴十分不适的坐到了软榻上:“本宫找你来并非为了这些虚事。” 萧茉更不解了,转过身歪头看向她:“不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本宫近日总是头疼,御医开了许多药都没有效果,听闻你医术了得,就想把你请来给本宫看看是怎么回事。” 良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往椅背上靠。 丫鬟连忙帮她揉着太阳穴,补充道:“娘娘近日头疼欲裂,厉害的时候水米不进,将军一定要好生为娘娘诊治一下。” 事情进行到这里,祁越才终于明白了他母妃的目的。 他退到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们。 萧茉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发现她好像不是装的,就移步上前帮她把起了脉。 “娘娘是动脉堵塞导致的头脑供血不足,微臣斗胆一问,您平时用的最多的睡姿是哪种?” 良贵妃望眉想了一下,笑着说:“侧卧。” “侧卧的睡姿是有助于睡眠的,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歇息时娘娘是否枕得很高?” “本宫喜欢枕高一点,睡着舒服。” 萧茉了然的点点头:“微臣今日先给您施针疏散血脉,夜里歇息,您试着把枕头垫低一点,不出十日就能缓解这种症状。” 良贵妃笑着看了一眼祁越,又把目光放回到萧茉身上:“去吧本宫的杏钗拿来。” 丫鬟领命,很快就从里屋拿了一支精美的发钗出来。 良贵妃接过手,隔空在萧茉头上比划着:“你肤色白,这支钗很适合你。” 萧茉愣了一下,连忙拒绝。 良贵妃却不给她机会,亲自起身要帮她戴上:“你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金银细软肯定是不缺的 这个是本宫的嫁妆,如今光是皇上的赏赐本宫就戴不完,这支就送给你当你给本宫治病的药钱,如何?” 萧茉后退两步,连连摆手:“娘娘的嫁妆微臣怎么能要呢?作为臣子,为贵妃娘娘治病是微臣应该的。” 良贵妃皮笑肉不笑的步步逼近:“你是嫌弃这东西吗?无妨,本宫还有很多,去把本宫……” “不,娘娘,微臣喜欢,只是这是娘娘娘家带来的东西,微臣实在不敢领受。” “只要是本宫的东西本宫就有自由分配的权利,你若不要就是不喜欢,不喜欢本宫的东西就是不喜欢本宫。” 萧茉垂下头,轻咬着嘴唇:“娘娘不要多心,微臣收下就是。” 良贵妃满意的勾起嘴角,将杏钗亲自戴到她的头上,然后才回到了软椅上坐下。 “近来夜里,本宫总是不得好眠,今晚你就留下,帮本宫好好调养调养这身子。” 萧茉猛的抬头,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娘娘睡不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的原因,今日微臣替您施了针,这种症状会减轻的。” 她怎么可能住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个良贵妃是什么心理,要把她留在永央宫过夜。 良贵妃看着她的眼神由笑变冷,但语气依旧婉约:“萧将军若不肯,那本宫只能去求皇上下一道圣旨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但刚站起来就重心不稳的跌坐到了软椅上。 祁越心里一紧,刚想上去查看,就对上了她清明的目光。 她低吟着揉了揉头,萧茉紧张的跪蹲到她面前,安慰着她:“娘娘莫急,先吃点东西,微臣这就给您施针。” 良贵妃半眯着眼,假装艰难的抬眸看了她一下:“疼死本宫算了,你走吧。” 突然,一旁的丫鬟带着央求跪在了萧茉脚下:“萧将军,娘娘的病只有您能治,您就留下吧。” 萧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刚想说御医院的御医,就听到良贵妃咳嗽了几声。 她无奈的咬了咬牙,想着留下来也不会少块肉,就答应了。 第108章 来硬的 中午和晚上,萧茉都是留在永央宫里用的膳。 中途皇帝来过一次,良贵妃高兴的把萧茉为她疗伤的事告诉了他,还撒娇说想留萧茉在宫里陪她几日。 皇帝宠爱良贵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本来萧茉还计划着晚上再跟良贵妃说说放她离开的事,这下好了,不被扣几天真走不了了。 祁越看着自家母妃做的这场戏,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为了不辜负良贵妃的一片苦心,他找了个借口留下。 “母妃,近来儿臣公务繁忙许久不曾来陪你下棋了,不知今晚你可有兴致?” 良贵妃秒懂他的意思,点头应下。 萧茉看不明白他们要干嘛,出于医者的本能拉住了祁越。 “娘娘刚刚服了药,应该早些休息,怎么能陪你下棋呢?” 良贵妃却是摆摆手,示意丫鬟去拿棋。 既然劝不动,那她就想问一下她今晚的住处,好退下歇息。 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良贵妃就将她拉到了身边:“萧将军,你看看本宫这步棋可走对了?” 萧茉定睛一看,抬手移了一下良贵妃刚放下去的那颗棋子:“微臣觉得这样更好。” 良贵妃和祁越眼前一亮,她迅速起身将萧茉按坐在椅子上:“来来来,你比本宫会,你来下。” 萧茉震惊的撑着椅把:“这是您和殿下的棋局,微臣怎么能……” “你能,本宫在旁边看着,也当学习学习。” 她拗不过良贵妃,索性就直接说了想休息的事。 良贵妃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赢了这盘棋,本宫才放你去休息,萧将军,加油啊。” 萧茉真是被这个女人闹得心烦,但又不敢太无礼,想着她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应下了。 祁越边下边赞叹:“真没想到,你棋艺这么好,深藏不露啊阿茉。” 丫鬟围在旁边,附和道:“太子殿下的棋艺在整个皇城里都找不到一个对手,能得殿下的称赞,萧将军真厉害。” 萧茉目光尖锐的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勾唇轻笑:“你们家殿下棋艺精湛,我也是比不了的,他现在不过是在让着我罢了。” 让着我罢了…… 萧茉突然醒悟这句话,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四目相对之际,祁越眼里闪烁着赞赏的光。 这对母子,居然在戏耍她。 她忍着心中的怒火,又下了一会儿,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微臣困乏的紧,恐怕不能陪殿下下完这盘棋了。” 说完,她眯了眯眼睛,瞄了坐在不远处打瞌睡的良贵妃一眼。 祁越笑意满满的脸微变,想起她也才逃生回来,必然需要大量的休息,就起身想拜别良贵妃。 结果良贵妃却说偏殿住着另一名受了惊吓的低位嫔妃。 她抱歉的说白天的时候忘了,如今永央宫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委屈萧茉跟着祁越去东宫暂住。 萧茉惊觉自己中了计,善目一纵,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娘娘千方百计如此这般的目的是什么?” 良贵妃喜欢她的直爽,也没有拐弯抹角:“本宫这么做当然是想撮合你和太子了。” “可微臣已是宸王妃,太子与宸王乃是兄弟,娘娘这么做岂不有悖伦常。” “只有你自己在承认宸王妃的身份,没有皇上的意思,这是不做数的。” 萧茉冷冷的看着她:“我们拜了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良贵妃哼笑一声,半是嘲讽:“本宫说了,只要皇上一句话,你们的婚礼就不做数。” 萧茉闪了闪冷眸,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那么得宠,随便在皇帝面前说两句就能达成目的。 如果今日把她惹恼了…… “贵妃娘娘,请恕微臣直言,微臣不喜欢太子殿下。”萧茉将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些,无奈低下了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祁越听到她说不喜欢自己,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他气势汹汹的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母妃早些休息,人儿臣带走了。” 良贵妃嘴角噙笑的一抹笑,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 丫鬟站在她身侧,小声的问道:“这萧将军说话也太直了,太子殿下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嫁的人,她居然口无遮拦的说不喜欢。” “哼,越儿喜欢的就是她身上这股敢说敢做的气质。” “那,殿下把她强带去东宫,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娘娘?” 良贵妃一脸势在必得的抬着下巴,笑的合不拢嘴:“能出什么事?你还怕萧茉敢对越儿如何吗?” 宫廊之上,萧茉边走边挣扎,手腕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 祁越微怒的拉着她快步的往东宫的方向走。 他气她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不喜欢他,不知不觉就加重了手劲。 “你放开我,祁越!你弄疼我了!”萧茉用另一只手使出全力捶打在他的手臂上,他却感受不到什么力量,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嘶……” 萧茉吃痛的低呼出声,唤醒了祁越陷入深思的神智。 他皱眉停下,回头看向她,又看向自己的手:“怎么?弄疼你了?” “你说呢?干脆把我的手腕拧断算了。”萧茉没好气的怒瞪着他。 祁越疑惑的看了她几许,突然弯腰将她扛在了肩上。 萧茉吓了一跳,双腿使劲踢打:“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自己走。” 祁越一言不发,表情凝重的跨着大步,很快就到了东宫。 萧茉一路晃的头晕,被放在床上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她动作迅速的坐起来,却被祁越堵在了床边:“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让开!” “阿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祁越双手撑在床榻边,认真的看着她。 萧茉没有将他推开,反而缩了缩脚往里面挪了挪:“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祁越上下打量着她:“是吗?你不说,那我就要自己找答案了。” 说完,他就放下床帘,朝萧茉扑了上去。 第109章 原来如此 萧茉惊吓的尖叫了一声,双手挡在胸前抵住了祁越的进攻。 祁越试探着将她的双手拿开,感受着她的反抗。 萧茉怒目瞪着他,眼看自己的双手就要被拉开,她气息不稳的质问:“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祁越将她的双手交叉放于头顶,腾出一只手来开始解她的腰带。 萧茉脸色骤变,但语气却平缓了许多:“堂堂太子居然来强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祁越低头轻笑:“我堂堂太子,连喜欢的人都得不到,呵。” 他眉目含情的看着她,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我再问你一次,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茉撇开脸,依旧坚持:“你的想象力挺丰富。” 祁越轻轻点了点头,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一口她的侧脸和额头。 萧茉惊慌失措,不断闪躲来反抗他的行为:“你放开我,放开我!” 祁越恍若未闻,一把扯掉她的外衣,唯一剩下的里衫也不想放过。 就在萧茉害怕到瞳孔失色,打算解释的时候,眼前放大的脸庞将她的嘴堵了个严实。 祁越疯狂霸道的吻住她,在她口中肆意横行,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萧茉僵硬的身子软了下去他才放开她。 不等她反应,他又一路直下,眷恋又小心的吻着她的脖子,锁骨…… 当他将头埋进她的胸口时,萧茉突然平静了下来:“你要是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祁越没有做声,皱着眉头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你和他……” 萧茉不解,正想起身探个究竟,就被祁越大力的按倒在了床上。 他眼里闪着受伤委屈的光,指腹轻轻摩擦着她胸前的吻痕。 “你才刚回来,是他强迫你的吗?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萧茉疑惑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垂眸低头朝他所看的地方瞄去。 昨晚回到丞相府后她没有再沐浴,也没有再换衣服,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吻痕。 祁闵修…… 萧茉脑海里闪过他的脸庞,愣神之际,祁越突然如狂风暴雨般朝她吻了下来。 萧茉眼疾手快,翻身就想逃,结果刚爬了两步,就被祁越拽住了脚踝。 他的另一只手拉着她的后衣领,没有了束腰,只轻轻一拉,衣服就滑落了下去。 目光所及之处,祁越惊愕的愣住了。 他满眼心疼的伸手去摸萧茉的后背,萧茉身子一僵,连忙用被子裹住了身体。 她作为女子,皮肤自然细腻光泽,但也正因如此,那些附着在皮肤上的伤疤才会格外显眼。 祁越收回手,往后退了退:“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疤吗?” “不可以。”萧茉拒绝的很干脆。 祁越垂下眼帘想了一下,玩味的笑道:“你不让我看,我就又亲你,亲到你愿意为止。” 他边说边往她跟前爬。 萧茉一退再退,已经被逼到了床角,看他不像开玩笑,她心一横,转过身去松开了被子。 祁越脱下鞋,盘坐在她身后,伸手在她的伤痕上游走:“这些是摔下悬崖的时候受的伤吗?” “嗯。” 他仔细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突然将手停在了肩膀上一处跟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的伤痕上。 “这个,是当初为我挡刀留下的吧?” “嗯。” “阿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祁越哽咽了一声:“如果我没有提前回去,你就不会遭受这一切了。” 萧茉将衣服穿好,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真觉得对不起就放我走。” “那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萧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问。 祁越直视着她的眼睛:“第一,你和祁闵修睡过没有?不要骗我。” “没有。”她和他对视着,回答的十分认真。 祁越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就被他隐了下去。 “第二。”他握起萧茉的手腕,用力捏了捏:“曾经我碰你一下你就会跟我开战 今天怎么了,我都蹬鼻子上脸要强迫你了,你都不动手,你的武功呢?为什么不用?” “没有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但如果你因此就想对我动手动脚,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萧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祁越虽然在宫廊的时候就猜到了,但亲耳听到她说出来,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他将她拉进怀里,小心的就像在抱一个瓷娃娃一样:“没事,你有没有武功都没关系,我派两个暗卫给你做随侍吧。”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武功废了的事吗?”萧茉从他怀里起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祁越想了一下,安慰道:“我会找最好的御医帮你疗伤,你别想太多,安心养身体就是。” “我的手筋受了很严重的伤,腿也摔断过,虽然接上了,但至今不敢使大力,当初在床上躺了将近半年才能下床走路 我自己就是一个大夫,连我都没有办法的事宫里的御医就更没有办法了。” 萧茉将她跌落悬崖的事简短明了的概括给了祁越听。 祁越听的眉头紧蹙:“没关系,没有了武功那咱们就做个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中她只会下棋,只有舞枪弄剑才是她的专长,她怎么去做大家闺秀。 萧茉淡然的看向祁越:“你的问题我回答了,你也应该履行你的承诺放我离开了吧。” “宫门早就关了,这三更半夜的你想去哪儿?” 祁越说这话的时候挑了一下眉,让萧茉以为他想反悔:“怎么,想食言吗?” 他静静看了她几许,起身下床:“你今晚就歇在这儿,我去偏殿睡,虽然没有放你走,但也算兑现了我的承诺。” 萧茉戒备的看着他,直到他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才松了口气。 回到床上,她抬起双手看了看,祁越轻轻一试探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其他人也会一样。 虽然她失去武功的事目前只有祁越一个人知道,但日子一久就会被发现。 萧茉闭眼叹了口气。 她的大腿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手筋也被巨石砸散了使不出大力,如今的她弱的就像一个废人。 除非那个人,否则没人能救得了她。 第110章 秋宴 翌日,皇上为萧茉的死而复生举办了一场秋宴。 因为是为她举办的,所以整个宴会都是以骑射比武为主。 参加宴会的除了所有武将之外还有三品以上的文官,后宫嫔妃只有几个平时最受宠的。 祁闵修一来就把萧茉拉到了自己身边,看向祁越的眼神像看着仇人一样。 萧文博来了后,笑呵呵的朝萧茉走去,嘘寒问暖的询问着她的身体。 问完后,他还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祁越。 祁越抬着眼眸没去看他,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祁闵修情绪复杂的盯着萧茉的侧脸,眼看宴会就要开始了就拉着她去了座位上。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帝兴致高昂,说了一大堆赞扬萧茉的话,完了后一时兴起竟说想看她舞剑。 她心里咯噔一下,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祁闵修轻轻皱起眉头,不解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祁越怕她逞能,抢在她之前帮她说了话:“父皇,萧将军重伤初愈,需要静养,怕是不宜动武。” 皇帝眯眼看着他,笑道:“无妨,无妨,只是随便耍耍,萧将军,去挑一件你喜欢的兵器吧。” 萧茉双手成拳,扫了众人一眼,无奈起身,刚作势,手背上就传来了一股暖意。 祁闵修紧紧握着她的手,正要起身帮她说话,前方的祁越就又开口了:“父皇!还是让萧将军养好了身子再舞剑给您看吧。” 皇帝表情微变,缓缓站起身,虽然嘴角带着笑,但眼神却冷凝无温。 “朕记得你以前经常夸萧将军舞刀弄枪英姿飒爽,别有一种美感 今日怎么了,当事人都还没说话你就一个劲的反对,是想扫朕的兴吗?”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十分具有震慑力,听的大臣们连忙低下了头。 祁越不卑不亢的昂起头,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儿臣只是为了萧将军的身体着想。” 良贵妃察觉到了皇帝的微怒,连忙起身帮着他说话。 “皇上,越儿说的也不无道理,等萧将军养好了身子,还怕没时间舞刀弄枪给您看吗?” 看到祁越因为她和皇帝对歭上,萧茉垂眸泄了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起身应道:“微臣这就去选兵器。” 祁闵修一直观察着萧茉的动静,见她有些紧张,便伸手拉住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腿伤痊愈以来一直在勤加练武,您还没看过儿臣耍剑呢? 今日就让儿臣代替萧将军耍一套剑法给众人看吧!” 说着,他就将萧茉按坐到位子上,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擂台中间,路过兵器架的时候顺手拿了把软剑。 虽然他不知道今日的萧茉为什么会害怕当众舞剑。 但他了解她,若非有隐情,她一定会高兴的给大家表演一段。 祁闵修的剑术很精湛,但萧茉总觉得他没有将真本事显露出来,很多招式都被他改了一下,只为好看。 不知不觉皇帝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众人也被祁闵修的表演吸引住了目光。 剑舞结束后,祁闵修意犹未尽的向皇帝提议让在场骑射精湛的将军和他比射箭。 这个完了又是那个,渐渐的就掌握了整场宴会的主权。 所有比试中,他并不是次次都得胜,输掉比赛的时候也不会恼,只会笑着说是他偷懒了,并夸赞对方。 整场宴会的气氛被他带动的十分活跃。 他今日的表现给皇帝敲了一个警钟,如今,他并不是只有祁越一个有能力的皇子了。 按理来说,他三年未碰刀剑,如今刚恢复一年不到,就能耍出如此流畅有力的剑法,若日后勤加苦练,其能力必不会在祁越之下。 宴会结束后,已经下午酉时了。 众人一散,萧茉就趁祁越和祁闵修斗嘴的时候去找了皇帝。 大殿之内,皇帝不解的看着她:“萧将军有事刚才在宴会上为何不说?” 萧茉看了他一眼,低头跪下:“微臣有一事相瞒于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帝侧了下头,盯着她:“何事?” “刚才在宴会上,太子殿下之所以极力为微臣求情,是因为他知道微臣武功尽废的事 不想微臣当众出丑扰了众人的兴致,所以才极力阻止微臣上台,万望皇上恕罪。” 听到她说出武功尽废的话时,皇帝的眸光变了变。 他皱眉瞧着他,脸上的惋惜之色情真意切:“你是说,你……你为何会废了武功?” 他有些不敢相信,满脸疑问的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 萧茉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微臣当初从几百米的高崖跌落,腿骨断裂,手筋受到十分严重的创伤 幸得贵人相救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一度在床静卧了半年有余才勉强能起身行动 只是目前腿脚不能使力,手也拿不动重物,太子心细发现,怕有人戕害,才替微臣隐瞒下了这个秘密。” 皇帝叹口气,眸中略过一抹心疼:“你医术了得,日后可有恢复的可能?” 萧茉摇摇头:“医学病症无绝对,这个很难说,细心养着日后可能会恢复,但也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你需要什么药就来宫里拿,安心养伤,不管你还能不能上阵沙场,都是我朝的大将军。” 萧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嘴角动了动,轻轻扯出一抹笑:“微臣多谢皇上厚爱。” 第111章 为了她大打出手 宫廊外,祁越和祁闵修正因为萧茉的事大打出手,两人实力相当,交了好一会儿手也没分出胜负。 萧茉带着沈芸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拳拳到肉的对打着。 她白了两人一眼,从他们身边走过。 祁闵修看到她,收回手刚想叫住她,祁越就一拳挥在了他肩膀上。 他闷哼一声,引起了萧茉的注意。 萧茉回头看向他,走上前去怒目瞪着祁越:“你们在干嘛?要比武刚才在宴会上怎么不比?” 祁越皱眉看向祁闵修:“我没有……” 萧茉没好气的又瞪向祁闵修:“怎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武力超群?” 祁闵修眉头微纵,揉着肩膀眼带委屈的看着她:“我要来找你,是他把我拦住,我气不过才对他出手的。” “你胡说,我哪有拦你,明明是你一上来就质问我和阿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我不回答你就抬手向我劈来,怎么,我还不能还手了?” “那你为什么要故意做出一副和阿茉情投意合的样子,还一口一个外人,我告诉你,阿茉是我的王妃!” “连阿茉的身体出了状况都不知道,你难道不是外人吗?” 两人吵的萧茉头疼,她闭了下眼睛,将祁闵修推开,低喝出声。 “够了!吵什么?两个皇家子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动武又是吵架的,很光荣吗?” 祁越和祁闵修对视一眼,各自切了一声,不屑的别开了脸。 萧茉厉眼看了他们一人一眼,收回目光拉着沈芸就想走。 祁闵修反应迅速的将她拉住:“阿茉,你如实回答我,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别听他胡说,你刚才不也说了,他是故意激怒你的。” 祁闵修侧头看了一眼祁越,回过头来低眉哄着她:“他不说我也察觉到了的,只是你能回来我太高兴了,就忽略了。” 萧茉叹了口气,转过身拍了拍他的手:“我真的没什么,你别瞎猜。”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站在祁闵修身后的祁越突然开口。 祁闵修回头看向他:“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祁越抬脚走向两人,边走边说:“她武功尽废了,现在的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大腿也受了极重的伤不能用力。” 祁闵修的表情由不解到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阿茉,他说的是真的吗?” 萧茉眼神淡淡的望着祁越,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的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却告诉了他?”这点也是祁闵修最心痛的地方。 “我没有主动告诉他,是他发现后逼问我的。” 萧茉如实解释,祁闵修却露出了一副被心爱之人背叛的表情:“你们……” 祁越看不下去了,无奈的打断了他的话:“看不出来阿茉已经很累了吗?你能不能不要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你说我小题大做?”祁闵修扭头冷然的看着他。 “她回来后先见的我,这么重要的事没有告诉我却在第二天跟你说了,你在装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一个侧踢朝祁越的脑袋处劈了下去。 祁越眼疾手快用双臂挡了下来,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了一轮比斗。 沈芸咽了口唾沫,小声的唤了一声萧茉。 萧茉抬起下巴看了一眼天空,无语的转过身:“你们住手,我让你们住手!” 眼看两人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她气不过,在两人分开的空档走到了两人中间。 祁闵修抢在祁越之前挥出了一掌,没刹住车拍在了萧茉的身上。 她被击出数米远,一口鲜血呕出,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祁越和祁闵修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她身边。 她艰难的撑着地面:“这下舒服了吗?解气了吗?” 祁闵修满脸心疼的帮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我不是故意的,阿茉,你没事吧?” 祁越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元穆,宣御医。” 祁闵修反应迅速的拦住他,想伸手从他手里接过萧茉。 祁越不肯,左拉右扯间,萧茉直接踮着脚尖松开了他:“放我下来。” 祁闵修得意的勾起嘴角:“听到没有,阿茉不要你抱。” 祁越垂眸看向萧茉,担心的皱起眉头:“你站都站不稳,怎么走?”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能自己走,放我下来。” 要是真让他把她抱回东宫,祁闵修和他争一路,她还不得被摇晕死。 萧茉双脚一沾地,沈芸就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要不是她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是不可能回到东宫的。 毕竟皇宫到丞相府甚至是宸王府都有一定的距离。 一行人慢慢悠悠的穿过长廊,快到东宫的时候,萧茉突然脚下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了祁越和祁闵修着急忙慌的脸。 御医诊完她的脉,吓得冒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相信这是萧茉能受的伤,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武功不浅的人,怎么可能被人震裂了两根胸骨呢? 祁越和祁闵修一左一右的盯着他,让他有一种随时都会被干掉的感觉。 他颤颤巍巍的转身跪在两人跟前,把头垂的低低的。 “禀太子殿下,宸王殿下,萧将军体弱,心口被震裂了两根胸骨,虽然没有错位,但未来三个月将军怕是只能卧床静养了。” 御医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脑袋不保。 祁越闻言,一掌打在了祁闵修身上和萧茉受伤同样的位置上:“这一掌是替阿茉打的。” 祁闵修捂着胸口,动了动身子:“既然是替阿茉打的,那我就受了。” “凌溯,去备马车。”说完,他走到床边,弯腰打算抱起萧茉。 祁越抢在他碰到萧茉之前拦住了他的手:“她还在昏迷,你能不能不要折腾她了。” “宸王妃受伤自然是要回宸王府养伤的,在你东宫算什么?” “她醒了,愿意跟你走,我绝不拦着,只是现在,你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祁闵修不服的看着他:“出门就是马车,一路直达府邸,我不会惊扰到她的。” “祁闵修!”祁越见说不通,眉眼一竖就想动手。 萧茉微微睁开眼睛,无力的喝斥着他们俩:“你们好吵,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想睡觉。” 两人听到声音,均收回手扑到了床边来:“阿茉,你醒了?” “阿茉,你没事吧?” 他们的话问出口后没有得到回应,探了探才发现,萧茉已经睡过去了。 看着窗外逐渐暗下的天色,沈芸走到祁越和祁闵修中间跪下:“请两位殿下不要再打扰小姐休息了。” 他们对视一眼,不屑的走向了两边。 第112章 探视 这一晚,祁闵修守在床前,祁越担心萧茉的身体,也一样寸步不离的守在屋里。 萧茉留在东宫度过了前期最严重的几天,祁闵修为了陪她赖着不走。 祁越不想跟他计较,就随他去了。 这天,祁越去上早朝后,祁闵修打算将萧茉带走,结果刚挪动她就弄疼了她。 他连忙将她安置回原位,自责的垂下眼帘:“对不起,阿茉。” 萧茉摇了摇头,声音细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内疚。” “都是我不好,为了争一口气跟祁越大打出手误伤了你。” 他坐在床边自我检讨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开心过度,怕再一次失去你就做出了许多幼稚的事来,阿茉,你骂我吧。” 见他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说出来,萧茉欣慰的笑了。 “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以后就不要再犯了。” 祁闵修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嗯。” 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萧茉轻轻撑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的心态,也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不起,是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以后我会注意的。” 祁闵修伸手拉住她的手,转过身来眼带委屈的看着她。 “祁越说的没错,是我太小题大做了,以后我也会注意的。” 两人含情对视,被提前回来的祁越撞了个正着:“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条件反射的闪开,意识到不对后,祁闵修一脸得意的站起来:“没见过夫妻亲热啊?” 祁越不想搭理他,走到床前关心着萧茉:“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一天比一天好,今天能坐起来了,不过不能坐太久,不然心口喘不上气。” 她认真的回答着:“多谢你的关心,早饭过后我打算回家。” 她已经在这儿养了五天了,想家很正常,不过这应该是祁闵修的意思。 祁越转眸看向一直盯着这边的祁闵修,笑着回眸道:“可是你的伤……” “裂骨完全恢复起码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以我如今的体质还会更久 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早晚都是要回去的不是吗?” 她这话一说完,祁闵修就走上来附和道:“阿茉说的没错,只要马车开慢点,是不会震到她的。” 凌溯适时的出现打断了祁越想说的话:“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内饰铺好软绵了吗?” “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装饰的。” 祁闵修嗯了一声,笑着走到床边和祁越并排着:“走吧阿茉。”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沈芸连忙上前给她盖了条绒毯。 萧茉看了一眼祁越,低头再次向他道谢:“多谢太子殿下这几日的照顾。” 祁越眯着眼眸,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回去后好好养伤,空了我会来看你。” 祁闵修不给他继续叨叨的机会,大步流星的就走出了房间。 路上,萧茉掀开车帘,看到马车不是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疑惑的望向祁闵修:“你要带我回宸王府?” “不可以吗?”祁闵修眨了下眼睛,天真的反问道。 萧茉笑了一下:“不是不行,只是我想回丞相府。” “可是你回了丞相府,你武功尽废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他一语点醒了萧茉。 是啊,萧香母子已经与她撕破了脸,对她不敢太放肆也是因为以前的教训。 要是让她们知道了她的身体情况,怕是会天天来素栖院找茬,扰了她的清静是小事,就怕她们把这件事告诉外人。 权衡了一下利弊关系后,萧茉松了口,答应了和祁闵修回宸王府。 第二天,萧文博就故技重施,让人来找她,说他旧疾复发难受得很。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祁闵修直接让凌溯去宫里请了一位御医去丞相府。 下午,宸王府外来了一位稀客。 陆淮带着陆瑶在门口等待着侍卫的通报,第一次被拒绝后他们又让人进去通报了第二次。 可想而知,第一次都被拒绝了,第二次肯定也是一样。 侍卫认出了陆淮,有些为难的劝道:“陆公子见谅,殿下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萧将军,您还是请回吧。” 陆瑶闻言,双手撑着腰奶凶奶凶的凑上去:“本姑娘看你们压根就没去通传,姐姐,萧姐姐,我是瑶瑶!你听得到吗?” 她的一嗓子吓坏了守门的几个人,带头的连忙制止她:“陆姑娘,这是殿下的意思,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萧将军受了伤,需要静养,请您停止喧哗,以免惹恼了殿下,治您的罪。” 陆瑶不服的撅起小嘴,正打算再喊,陆淮一把拉住了她,笑着对侍卫头子弯了下腰。 “多谢您的提醒,既然今日不方便,那在下就过两天再来。” 说完,他怕陆瑶再生事,就拉着她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们刚下台阶,就碰到了买药回来的沈芸。 她惊讶的看着陆淮兄妹:“你们怎么在这儿?” 陆淮刚要解释,就被陆瑶抢先了一步,她笑嘻嘻的走上前拉过沈芸的手。 “芸姐姐,我和哥哥想去看望一下萧姐姐,可是这个门卫拦着不让进。” 沈芸越过她看了一眼门口的几人:“不让进可能是殿下的意思,但如果是你们的话,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走到台阶上对守门的侍卫耳语了几句,就笑着转过身来朝陆淮陆瑶招了招手。 陆瑶高兴的跑上去接过沈芸手里的东西:“姐姐,我帮你拿。” 沈芸弯唇一笑,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第113章 小孩子脾气 祁闵修正在房间里喂萧茉喝粥,瞥到门口射进来的人影,以为是沈芸回来了,就没说什么。 但紧接着出现的两个人影让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不等他转身探个究竟,萧茉就高兴的动了动身子:“瑶瑶!你怎么来了?” 陆瑶将东西往沈芸怀里一放,欢天喜地的跑到床前:“我来看你啊,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坐。”招呼完这边,她又抬眸看向陆淮:“陆公子也来了,芸,快上茶。” 祁闵修脸色难看的扫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陆淮勾着浅笑走到陆瑶身边:“萧姑娘,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桌上是我带来的人参,祝你早日康复。” 萧茉疑惑的看着他:“多谢,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前两天我就听说你回来了,备好礼准备去探望你的时候你去了东宫,今日一早我又去丞相府,结果守门的人说你可能在这里。” “我在东宫的事是我父亲说的吗?”萧茉问道。 陆淮不知所以,回答的十分坦诚:“对啊。” “我在这里也是他说的?” “是啊,怎么了?” 萧茉抿了一下嘴角,收回目光:“没什么。” 祁闵修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们兄妹二人:“行了,看也看过了,来人,送客。” 陆瑶一听他要赶人,咋咋呼呼的跑到萧茉身边,一个劲的往她身后躲。 萧茉没好气的瞪向祁闵修:“人刚来,屁股都还没坐热,你就要赶人走吗?” 祁闵修撇了撇嘴,没说话,背对他们而坐。 陆瑶胆怯的偷瞄了他一眼,忍不住抿嘴一笑。 萧茉侧眸看向她,笑道:“你看他像不像个孩子?” 陆瑶闻言,连忙收起了笑意,假装咳嗽了一声:“宸王殿下人中龙凤,英勇善战,像个英雄。” 以前,祁闵修的腿还没有受伤的时候,陆瑶偶然间看到过他骑马狩猎,百发百中的样子。 他挺拔的身姿跨坐于马上,迎着夕阳朝她奔来,只一眼,就让她羞红了脸。 那年她十二岁,不懂一看到他就心跳加速是什么意思。 如今长大成人,她明白了。 他腿伤的时候,她曾多次想来宸王府看他,但始终没有那个勇气。 在他眼里,她或许是个不熟甚至陌生的人,但在她心里,他却是她暗恋了多年的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只希望他能变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现在好了,他有了喜欢的人,双腿也痊愈了,事态处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要不是萧茉卧在床上,眼低于她,一眼就能看出她眼里的别样的情绪。 “英雄?你倒会恭维人。”萧茉笑着将人拉到床边坐下。 陆瑶垂眸笑着,咬了咬唇道:“我没有恭维谁,你们都是英雄,英雄配英雄才是绝配嘛!” 这话祁闵修爱听,他转过身来,轻扬起下巴看着陆瑶:“来了这么久,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 陆瑶面露喜色,快速瞟了他一眼,连忙把目光放到萧茉身上:“姐姐和宸王殿下郎才女貌,绝配无双,一定会白首偕老的。” “那是当然的。”祁闵修定定的看着萧茉。 萧茉却没有看他,而是一脸开心的看着陆瑶:“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叫白首偕老吗?” “我已经及笄了,是大人了,当然明白。”陆瑶嘟着嘴,一脸不服的叉着腰。 陆淮坐在桌边,喝着茶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突然低声一笑:“连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都不知道,还敢说什么白头偕老。” “你!谁说我不知道,我就喜欢宋二公子啊!” !!!她一句话震惊到了萧茉和陆淮。 陆淮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你和宋二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所谓的喜欢应该是把他当家人了。” 萧茉一脸看戏的扯了扯陆瑶的手:“真喜欢?” 陆瑶看着她,重重点头:“嗯!” 陆淮悠闲的喝了一口茶,看向她:“那为什么前些日子,宋家为他配婚,不见你伤心难过啊?” “他成家立业是好事,我干嘛要难过?”陆瑶一脸天真的歪头看着他。 “喜欢是朝思暮想,是担心受怕,是吃醋嫉妒,是想和他在一起,是想一个人拥有他,不和任何人分享 你还太小,根本就没遇到心里真正喜欢的人。” 陆淮一脸认真的看着萧茉,萧茉听着这些话,目光却在祁闵修身上。 “我看未必吧,喜欢也可以是牺牲自己成全他和别人,只要他过得幸福,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萧茉的话让陆淮和陆瑶同时陷入了沉思,但她脑海里闪出的却是祁越的脸。 她多么希望祁越不要对她这么执着,放手让她和祁闵修好好过日子。 虽然放下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追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也很难。 祁闵修和她对视着,仿佛看出了她要表达的意思,起身说她需要休息了,就直言下了逐客令。 陆淮起身朝萧茉礼貌的弯了下腰,叫上陆瑶就离开了。 陆瑶笑意满满的跟萧茉说下次再来看她,就小跑着去了陆淮身边。 他们离开后,祁闵修看着桌上的礼品,眉头一纵:“来人,把这些都拿去扔掉!” 萧茉不解,连忙出声制止:“你干什么?这是人家送给我补身子的。” “不就几根人参吗?府里多的是,而且比他的还要好。” 祁闵修越看越看不惯桌上的东西。 萧茉无语的笑了笑:“可这好歹是人家的心意。” “什么心意啊?我看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你说你对人吃醋我还有个想法,有必要对个物件吃醋吗?” 萧茉无奈的叹口气,正打算让沈芸将东西拿下去,祁闵修就抢在她之前把人参拿起递给了凌溯。 “拿走拿走,去炖一根来给王妃补一补。” 凌溯走后,沈芸也识相的退出了房间,给两人留了独处的空间。 萧茉看着孩子气的祁闵修,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你,他们两个也算我在皇城中唯一的朋友了 人家好心来看我,你朝他们摆脸色不说还赶他们走,实在是有失身份。” 祁闵修傲娇的抬着下巴,哼了一声:“他们太吵了,尤其是那个陆瑶。” “她性格天真烂漫,我挺喜欢她的,天天躺在床上,她今天来这么一趟,还真让我解了解闷。” 第114章 废黜婚姻 “就算没有他们,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不能替你解闷吗?” 萧茉看着他,无奈摇头:“他们只是偶尔来,这不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吗?” 祁闵修抿着唇,走到一旁拿起一支箫:“我已经很久没吹过箫给你听了,想听吗?” 萧茉闭眼轻笑,点了点头:“嗯。” 祁闵修笑着走到她床边的软榻上坐下,箫声一响起,她的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映出了当年在秦山,祁闵修吹箫,她舞剑的场景。 她闭眼享受着这安逸的时刻,嘴角的笑意温婉动人,惹得一旁的祁闵修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要不是她现在卧病在床,他真怕自己忍不住…… 夜幕降临,良贵妃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汤来到勤政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犯了错的常妃,头都没抬就喝斥着让她离开。 见来人不但没有停下脚步,还渐渐逼近,他恼怒的抬起头,正要骂人,就见良贵妃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连忙绕过桌子扶住她的手:“原来是爱妃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良贵妃闪亮的眸子带着些润气,不高兴的转过身拿起丫鬟手里的碗。 “臣妾怕皇上为国事操劳过度,特意熬了一碗银耳汤来给皇上解腻。” 皇帝看向她手上的碗,笑着接过:“你亲手熬的?” “别人熬的,臣妾怕皇上不爱喝。”良贵妃糯糯的声音清脆如明珠,听的皇帝心尖一颤一颤的。 他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爱妃辛苦了,那朕就尝尝吧。” 看着皇帝把银耳汤喝完,良贵妃细心的拿出手绢帮他擦拭着嘴角。 “皇上,近来,宫中都在议论宸王和萧将军的事。” “哦?”皇帝侧身看向她:“议论他们?议论他们什么?” 良贵妃一边观察着皇帝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就议论宸王为萧将军办冥婚,而如今萧将军平安归来,这婚事还做不做数的事。” “既然已经办了婚礼,那这婚事自然是作数的。”皇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良贵妃却故作为难的咬了下嘴唇:“按理说,冥婚娶的是死人,可萧将军还活着,这婚事要是想作数怕是得重新办一办。” “重新办?”皇帝疑惑的皱起眉头看向她。 良贵妃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动了两步:“皇上可知,宸王办冥婚一事已经对黎民百姓有了一定的影响。” “什么影响?” “这件事情之前,民间从未有过冥婚一说,自从宸王开了这个头,民间有些地方就开始效仿了。” 皇帝听的眉头紧锁,当初他拒绝的时候何尝不是考虑到这个因素。 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月,外面的人就学了去。 良贵妃观察到皇帝的表情有些动容,又接着道:“如果那些人都如宸王一般用纸人代替死者倒还好,可他们有些地方,是用活人祭死人 皇上,那些被迫嫁给死人或者娶死人的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皇帝眉头紧皱的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 “那依爱妃所言,重新给闵儿办一场婚礼就能解决这种情况了?” 良贵妃会心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不,皇上先要昭告天下,解除宸王和萧将军的冥婚,宣布他们的婚礼不做数 再颁布律法,办冥婚者,重刑或死罪,臣妾相信,有了宸王的引子,那些人就不敢再做这种事了。” 皇帝考虑了一下她的话,眼中带着一抹欣赏,但很快就被为难占据了上风。 “可是闵儿和萧将军是真心相爱的,朕这样做会不会……” “没事的皇上,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您在择个良辰吉日帮他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良贵妃的用心让皇帝感动,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起身朝门外吩咐道:“摆驾,永央宫。” 翌日,早朝之上,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祁闵修和萧茉的冥婚不做数的事。 并下旨全力打压民间办冥婚之事,轻者重罚,重者死罪。 祁闵修因为要照顾萧茉,已经多日未上早朝了,自然也没有第一时间知晓这件事。 直到萧文博带着人来宸王府要人,祁闵修才听说了这件事。 有了皇帝的旨意,萧文博面对祁闵修便没有了往日的惧意。 “殿下,皇上已经解除了您与爱女的婚事,你们现在各自属于自由身,若再让她继续待在宸王府,怕是要遭人闲话了。” 祁闵修杀气腾腾的盯着他,要不是看在他年老且是萧茉父亲的情面上,他非给他两拳不可。 萧文博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着:“殿下,您不用和老臣急眼,这是皇上今早刚下的旨。” 祁闵修捏紧了拳头,正要赶他走,萧茉就被沈芸扶着走了出来。 “阿修。”她轻声唤他:“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我就先回去,等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我们再做打算。” 祁闵修皱眉看着她,眼里的不舍让人动容:“阿茉。” 萧茉没再说话,只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祁闵修看了萧文博一眼,快步走到萧茉身边:“你身子还没好全,起来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萧茉轻轻摇摇头,抬眸看向他:“你与其在这里跟我父亲耗,不如进宫面圣,问个清楚。” 祁闵修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走,我先送你回丞相府。” 她对的对,他就算在这里争赢了萧文博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解决问题要从根源下手。 第115章 教训 祁闵修本想把萧茉送回房间的,但到门口的时候被萧茉拒绝了。 他赶着去皇宫,衡量了一下之后就答应了。 回到丞相府,萧香摇着折扇一脸看戏的样子坐在堂中看着慢慢走进来的萧茉。 “哟,这不是姐姐吗?多日不回家,妹妹都快把你忘了。” 萧茉不想理她,绕过她从旁边的石子小路往后院走,却被她走上来拦住了去路。 “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瞧这小脸白的,像纸一样。” 面对萧香的冷嘲热讽,萧茉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她稍微大声点说句话就能牵扯胸口的伤一阵阵的疼,所以面对牙尖嘴利的萧香她是真没闲心。 沈芸摸到萧茉的手有些凉,不想她在这跟萧香废话,就护在她前面,恭敬的看着萧香。 “二小姐,大小姐重伤未愈需要休息,不能久站吹风,您还是让一让吧。” 萧香厉眼瞪向沈芸,突然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你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 萧茉目光狠戾的看向她,反手还了她一巴掌,将她甩翻在地:“你什么东西?敢打我的人?” 萧香捂着脸,泪眼婆娑的看着萧茉:“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可是未来的太子……” “你住口吧,我不管你是未来的太子妃还是未来的皇妃,你也说了是未来的,只要你一天没当上,就一天都得在我脚下。” 萧茉不敢大声说话,但平和的声音配上话里的意思和当下的氛围,竟让人有一种平静的惧意。 她忍着刚才打了萧香而扯到胸口的剧痛,故作镇定的转身朝素栖院走去。 慕容姝和林氏听到声音从东院赶来,看到被扶和被打的萧茉和萧香,都吓得朝各自女儿的身边走去。 “香儿,你怎么了?”林氏担忧的把她扶起来,转眸看向萧茉:“茉儿,香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打她呢?” “你看见我打她了?还有,叫我大小姐。”萧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林氏被问的一时语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敌视她,就因为她快要当上太子妃了,你嫉妒 可是,你喜欢的不是宸王殿下吗?你自己不选择太子殿下,还不能让香儿选择吗?”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并没有嫉妒她,反而是她记恨我,以为快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逮到机会就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炫耀身份 一切没有尘埃落定的事都不要当成炫耀的资本,不然容易惹人笑话。”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方向就传来了萧文博严肃的声音:“茉儿说得没错。” 几人闻声望去,就见萧文博跟在祁越身后正大步的往这边走来。 祁越刚进院子,萧香就高兴的跑上去挽住了他的手:“殿下,你可来了!” 他厌恶的拿下她的手,走到萧茉面前:“你怎么站在风口处?受了寒可怎么好,走,我送你回屋去。” 萧茉缩回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将手搭在沈芸手上:“芸,我们走。” 祁越刚想拦上去,萧香就再一次拉住他:“殿下……” 祁越回头看向她,眸中的嫌弃都快溢出眼眶了。 萧香我见犹怜的垂下眸子,假装用手不经意的碰了碰有些红肿的脸颊。 “我刚才不小心冲撞了姐姐,姐姐教训我是应该的,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祁越就皱紧了眉头伸手捏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 萧茉胸口的伤不能用力,但她这脸上的力道可不浅,要是因为打她而错了骨位,那怎了得! 萧香还以为祁越查看她的伤势是在关心她,激动的伸手捧住了他的手:“殿下……” 祁越抽回手,满眼怒气:“下次再惹怒她,就不是打巴掌那么简单了,要是打疼了她的手,本王饶不了你。” 警告完后,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大步朝素栖院的方向走了去。 萧茉身上有伤,走不快,祁越赶来的时候她们正在上台阶打算穿过长廊。 祁越默不作声的从后面将她打横抱起:“你要是想疼就使劲挣扎。” 听到这话,刚想动的萧茉一下就老实了。 回到房间,祁越将她放在了他送她的贵妃榻上,吩咐沈芸给她拿了条毯子来。 萧茉静静的瞥着别处,没有要和祁越说话的意思。 等沈芸给她盖好毛毯后,她缓缓坐起了身子:“芸,去给我拿束胸来。” 沈芸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小姐要束胸干什么?” “你别管,素栖院没有就去夫人院里拿,她那儿也没有就去外面买。”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但见她这么坚持,她还是去了。 沈芸走后,祁越给了元穆一个眼神,元穆就退出房间关好了房门。 萧茉不想理会祁越,随手在案桌上摸了一本书认真的看起来。 祁越走到她身边坐下:“阿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萧茉没有出声,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他软下语气,带着哄腔:“阿茉,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要这么无视我。” 萧茉淡淡的挑了挑眉,没有看他,冷声问道:“我是什么物品吗?你们要如此争来争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物品,在我心里,你是有血有肉的人。”祁越认真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萧茉沉默了一会儿,合上书,冷凝的看着他:“皇上今早下的旨,跟你没有关系吗?” 听到她的质问,他顿了一下:“阿茉,为什么一发生不好的事你就往我身上想,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看到他极力否认的样子,萧茉迷茫了:“希望我恢复自由身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祁越皱眉委屈的站起身:“是西南方向的百姓受到祁闵修当初办冥婚的影响,大面积效仿 个别地方甚至盛行,父皇知道了此事,决定从他开始打压这一现象,才下了这道旨意的。” 他解释的简单明了,萧茉也听懂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垂下眼帘,语气中略带惭愧:“对不起,误会你了。” “你不用道歉,我不会怪你。”祁越重新坐回位子上,伸手握住了萧茉的手。 她虽然把手抽出来了,但排斥之意明显比之前少了许多。 第116章 看她选谁 宫里,祁闵修跪在殿下,询问着皇帝为什么要解除他和萧茉的婚事。 扬言他们是名正言顺办了婚礼的,虽然当初误会办了冥婚,但无论如何,那也是他们的婚礼。 如今人活着回来了,是皆大欢喜的事,怎么能说婚事不做数呢! 皇帝恨铁不成的看着他:“还说,就是你办的那场冥婚,引的百姓效仿,残害了多少少男少女。” 祁闵修眼神有力的看着皇帝的眸子,问道:“父皇可否告知儿臣,是哪些地方在效仿?” 皇帝哼了一声,甩袖坐到龙椅上:“各地都有,西南最为盛行。” 祁闵修垂下眼眸,浅思了一下,抬头认真的把心中所想说给了皇帝听。 “如果真是因为儿臣的影响,不该现在才流行起来,除非是有人故意引导。”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眯了眯眼眸却没有说话。 “儿臣办冥婚的事只有皇族亲近的人才知道,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婚礼。”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父皇何不往深处想一想,三哥也喜欢萧将军 而西南繁华城市的城主有两个都是良贵妃的亲信,这其中的牵扯不用儿臣给您道明吧。” 祁闵修认真的分析完,皇帝表情莫测的看着他,缓缓皱起眉头。 “依你的意思,这件事是良贵妃和太子合谋而做的局?”他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里却满是责备。 祁闵修弯唇轻轻一笑:“没有证据的事儿臣不敢妄言,所以目前只是猜测 若父皇想论证真假,儿臣愿意孤身一人前往西南调查民情 如果这件事是有心人故意引导戕害百姓,儿臣希望父皇无论是谁都要重罚。” 皇帝站起身目光深邃的看着祁闵修,默了一会儿,他勾起浅笑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 “罢了罢了,冥婚本就是有悖生死伦常的,朕今早才下的旨,不可能出尔反尔,你和萧茉的事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父皇!” “闵儿,你和萧茉的事现在宫里宫外都闹得沸沸扬扬,等过几个月,人们淡忘了这件事,朕一定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皇帝说完,不等祁闵修叫住他,就带着太监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大殿。 祁闵修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讲通了又怎样,他是皇帝,今早才兴师动众的说了冥婚一事,不可能马上又赐婚于他俩。 祁越,你真是好手段啊! 祁闵修捏了捏拳头,然后瞬间放松,一脸无事的走到外面:“去丞相府。” 凌溯看着他微微一愣,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永央殿里,良贵妃正在修剪花枝,听到皇上驾到四个字高兴的连忙放下东西出去迎接。 “臣妾恭迎皇上。” 皇帝嗯了一声,不像以前那样拉过她的手,自顾自的走进了屋里。 良贵妃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的走过去,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杯送到他面前:“皇上请用茶。” 皇帝沉默的接过,小抿了一口就将茶杯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察觉到他有情绪,良贵妃殷勤的坐到他身边,伸手轻轻帮他按摩着肩周。 “皇上怎么了?是前朝那些不懂事的大臣说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话吗?” 皇帝眸动身不动的斜眼看向她,表情不喜不怒:“你让朕解除闵儿和萧茉的婚姻关系,是存了私心的吧?” 他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良贵妃笑颜如花的脸顿了那么一瞬,但她反应迅速并没有让皇帝察觉到什么。 “皇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闵儿和越儿都喜欢萧茉,你作为越儿的生母,敢说这件事完全于公吗?” 皇帝收回目光,不去看她,她立马软下声音认错。 “这件事情上臣妾确实有私心,但公大于私,臣妾这样提议确实是以黎民百姓为重的。” 公大于私…… 皇帝在心里过了一遍这四个字,突然勾唇一笑,扬眉看了良贵妃一眼。 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到他会怯怯的小女孩了。 她是太子的生母,所以他没有直言挑明,不管祁闵修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他都不想追究了。 因为就算验证了他的话是真的,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把后宫前朝弄得鸡飞狗跳。 良贵妃被皇帝看的心里发怵,羞涩的别开头用手摸了摸脸:“皇上为何这样盯着臣妾看?” 回过神来,他为难的叹了口气:“朕只是在想,你这么做会不会有意义。” “怎么会没意义呢?越儿对萧茉的感情一点都不比闵儿少。” “那也要看当事人是怎么想的,朕看萧茉喜欢的人是闵儿啊,他们两情相悦却被这样的理由拆散,实在惋惜。” 良贵妃站起身走到皇帝身后,温柔的帮他捏着肩膀:“依臣妾看,未必。” “何以见得?” “萧茉在西疆的最后半年,越儿去增援她,和她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臣妾不相信她对越儿一点感情都没有 后来她坠崖获救,平安回来,得知闵儿为她举办冥婚,稀里糊涂承认自己宸王妃的身份,在臣妾看来不过是一时感动罢了。” 皇帝听的认真仔细,眯着眼眸想了想:“真是这样吗?” “皇上是男子,自然不懂女人的心思,尤其是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姑娘,很容易把感动和感情弄混的。” 良贵妃苦口婆心的解释着给他听。 皇帝深邃的眸光若有若无的闪烁着,有意无意的点了点头。 如今的萧茉手里没有兵权,身上没有武功,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将军也好,侯爷也罢,都是战功所得的荣耀,没有实质政权,这些不过只是头衔罢了。 要是像从前那样,她本身厉害又手握多方兵权,他还真不敢把她嫁给祁越。 “皇上,臣妾是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去分析的问题,一定不会错的。” 良贵妃的声音将皇帝从冥思中拉了回来。 他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拍了拍她的手:“这件事还是得看萧茉,她选择谁,朕就把她许配给谁 手心手背都是肉,越儿和闵儿都是朕钟爱的皇儿,亏了谁朕心里都不好受。” 良贵妃了解他的脾气,见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便不再多言,岔开话题聊起了她刚折回来的花枝。 第117章 偷偷离开 素栖院内,祁闵修来的时候祁越刚打算离开,见他来了就又折了回去。 这两个祖宗一同框,萧茉就感觉脑子胀得疼。 不出她所料,祁闵修一来就醋意大发的走到床边霸占了离她最近的位置。 萧茉忍着笑意瞅着他:“要不,你把鞋脱了一起躺上来吧?” 祁闵修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句,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话堵他。 祁越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屁股有那么大吗?坐个床边把阿茉都挤到里面去了。” 祁闵修不爽祁越说的这话,扭头瞪向他:“你管我。” 怼完他,他转回头一脸担忧的看向萧茉。 “阿茉,我去找父皇谈过了,冥婚一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他答应了等这件事过去,就替我们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萧茉欣慰的勾起嘴角,轻轻点了点下巴:“那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吧。” 祁越站在他们身后,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 “别高兴的太早,一切变数都比明天来的更快。” 说完这话他就换了副表情走到祁闵修面前,垂眼看着他:“走开,这是我的位子。” “好笑,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地盘了?”祁闵修当仁不让的和他对峙着。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拉他的手臂:“先来后到懂不懂,你后来你就应该坐边上去。” “你是先来,可你刚才不是走了吗?回来的时候已经在我之后了。” 萧茉烦躁的闭了闭眼,无语的看着他俩:“你们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两人推搡的动作一停,同时扭头看向她这边。 她看向门口,轻唤了一声:“来人,去给两位殿下搬一样的椅子过来。” 萧茉加重了“一样”两个字,是专门说给祁越和祁闵修听的。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不想两人又因为其他小事斗起了嘴。 “今天我这素栖院还真热闹呢。”萧茉扯着嘴角感叹道。 说着,沈芸就拿着一叠白色的东西快速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姐恕罪,我没有去找夫人要,以免她知道你受伤担心 但我去外面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哪里有卖束衣的 听闻西街的绣娘绣东西可快了,我就去找她给你绣了一个,她说这种布有弹性,不会伤害到……” 她瞥了一眼屋里的人,及时刹住了车。 祁闵修和祁越不懂她要表达什么,听到伤害二字就脸色骤变:“不会伤害什么?” 沈芸为难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小声的说道:“不会伤害到胸部……” 说完这几个字,她羞红了脸,连忙拿着东西走到床边。 萧茉面不改色的接过东西,将束衣打开看了看:“做的很紧实。” 沈芸不解她为什么非要这种做成半截衣服的束胸,歪着头问她。 “如果要缠胸,用普通的布就好啦,不过小姐,你为什么要束胸啊?” 萧茉摸了摸束衣的料子,解释道:“如果是想女扮男装约束胸部,随便缠点白布就行,但我要这个东西是拿来固定胸骨的。” 固定胸骨?屋里的几人皱眉相视。 祁闵修一脸疑惑的走上前拿起她手里的东西看了看:“固定胸骨?就这东西?” 萧茉没好气的一把夺过束衣:“虽然不能帮助我快速恢复,但可以避免我拉扯到伤处。” 她背过身去,脱下外衣,侧头看向屋里的人:“还不走,想看我我换上吗?” 祁越表情微变,轻咳了一声拉过元穆转过身去。 祁闵修的双手顿在空中,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也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转过了身去。 换好束衣后,萧茉感觉心口传来的疼痛瞬间就减轻了许多,好像松散的骨头一下就被紧实了。 她坐起身子动了动胳膊,吓得那两人弹射般的跑了过来。 “你在干嘛?!别动。” 萧茉本想起来走走,但看到祁闵修的反应,立马就放弃了。 她收回脚重新躺回床上,面向着床榻的里侧:“我累了想睡觉,芸,送客。” 祁闵修还想说点什么,身子刚动就被祁越拉住了:“她说要休息,你没听见吗?” 祁闵修不爽的抽回手:“那阿茉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萧茉轻声应了下,沈芸就走上前朝他们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祁越和祁闵修前脚刚走,慕容姝就急吼吼的来了萧茉的房间。 其实之前她来过一次,被元穆拦了下来,说祁越有要事跟萧茉谈论,就让她走了。 进屋的她正好看见沈芸扶着萧茉坐起来。 慕容姝一脸担忧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坐在她旁边:“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人瘦了一圈不说,脸上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 萧茉收回手摸了一下脸颊:“有吗?” “是不是当初摔下悬崖的时候伤的太重落下病根了?” “没有,只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慕容姝眉头皱的紧紧的,心疼的帮她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好好养身子,我这就去给你熬点莲子粥。” 说完,慕容姝站起来,吩咐了沈芸要照顾好她就匆匆去了厨房。 自从她住回丞相府后,祁越和祁闵修就经常来看她。 祁越是太子,要帮助皇帝打理国事,时间时间自然没有祁闵修多,但每次来都要待半天。 就这样养了三个月后,萧茉感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带着沈芸出一趟远门。 她原本想告诉祁闵修的,但想到此时朝堂动荡,祁闵修作为皇子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没告诉他。 只是在房间的书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第118章 再见师父 养伤的这三个月,萧茉想了许多。 她不想做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想变回以前那个她。 但凭她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治好自己身上的伤。 只有秦山的师父或许才能给她一线生机。 还有一件事也是她必须要去做的,那就是把救过她性命的冯姨接回皇城。 养伤这段时间以来,她也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当初她回来的时候没有带着她,是因为她离开太久不清楚朝中的局势,更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看待她的。 她本意是想接她回来享福,如果因为她的一时疏忽将她推入了火坑,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如今看来,接回冯姨是可以让她安度晚年的。 只是有一点让萧茉觉得有些乏力,那就是秦山和泉城是两个反方向。 行到岔路口时,她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先去秦山。 冯姨住在山崖下十分隐蔽的地方,又没有结怨结仇,过着平淡的日子不会有事。 要是先去接她,她就会跟着她一起长途跋涉,而且师父不喜欢外来人去秦山。 两相衡量之下,她选择了先去看看师父,顺便让他救救自己。 这是沈芸第二次跟着她来秦山,上一次无缘见到萧茉口中十全十美的师父,这次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皇城里,慕容姝发现萧茉离开后,第一时间通知了祁闵修。 得知消息的时候,祁闵修正在房间里帮萧茉拣药。 他心下一惊,什么都没来得及顾就跑了出去:“凌溯,备马!” 凌溯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照做了。 说起秦山,他也确实好久没有去过了。 秦山上,聂长渊正在后山练功,听唯一还没有离开他的弟子来报,说萧茉来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激动,但很快就放平了心态。 “来了就来了,激动什么?” “我没有激动啊师父,是你很激动。” “……”聂长渊停下动作,面无表情的盯着来报信的徒弟:“师妹大老远来一趟,还不赶紧去看看。” 徒弟汗颜:“是你说来了就来了的。” 他说完话一抬头,人都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了。 院子里,萧茉勾着身子拨弄着她以前种在水缸里的莲花。 没想到啊,时隔多年,这朵莲花居然还在。 聂长渊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远远的就红了眼眶。 沈芸眼尖,瞥到了慢慢向她们靠近的人影,吓了一跳,连忙悄悄的扯了扯萧茉的衣服。 萧茉起身回头,看到聂长渊的那一刻,高兴的飞奔冲到了他怀里:“师父!” 聂长渊老泪纵横的拍了拍她的背:“你个臭丫头,还知道回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啊。” “师父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萧茉从她怀里直起身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师父,你怎么哭了?” “激动,太激动了,我还以为你回去当了大小姐就忘记我了呢!”聂长渊边哭边笑边抹泪。 萧茉好笑的安慰着他:“我前两年来过两次,两次你都不在,怪得了谁。” “反正没看到我,就怪你。” “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讲理啊?” 两师徒有说有笑的走到屋里,寒暄完各自这几年的生活后,聂长渊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怪不得你脸色这么难看,来,我给你脉一脉。” 他捏起萧茉的手腕,脸色逐渐难看,久久才收回手,微怒的看着她。 “要死了知道来找我了,之前干嘛去了?” 萧茉笑着挽过他的手臂,轻摇着撒娇:“之前忙嘛,这不得了空就来看你了。” “你这是来看我的吗?是来找我看病的吧!” “那师父治不治嘛?” 聂长渊没好气的抽回手,轻轻按了一下她的眉心:“你啊,怎么伤的这么重?” 萧茉嘿嘿一笑,坐回位子上去:“刚才不是讲到我出征西疆的事吗? 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敌人想和我同归于尽,拉着我一起掉下了几百米高的悬崖 还好我聪明,在空中找了个缓冲的陡坡,不然就得像那个敌人一样身首异处了。” 聂长渊听的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的瞪着她:“那你获救之后怎么不第一时间来我这儿?” “师父不知道,我是被贵人救了悉心照料才能恢复成如今这样的 当时的我腿骨断裂,手筋被贯穿,醒来后在床上卧养了九个月才能起身行走 家中父母和当今圣上都以为我死了,能活动之后我自然要先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 这不得了闲空就第一时间来找你了吗?嘿嘿。” 聂长渊听完,深沉的叹了口气:“腿骨之伤悉心养养尚可恢复,但筋脉之伤却是不好治啊。” 这个道理萧茉为医怎么会不懂,只是从聂长渊嘴里说出来,让她瞬间就没了信心。 看出她眼里黯淡下去的光,聂长渊笑着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灰心,先回屋休息,为师去查阅一下资料,你放心,绝对让你比以前还要厉害。” 萧茉皱眉抬眸看向他,抿着薄唇点了下头。 第二天,聂长渊一大早就背了一箩筐各种各样的药草回来。 萧茉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她叫上沈芸,寻着味道的来源找去,就看到隔壁院子里聂长渊和师兄正在忙活着炼药。 察觉到萧茉来了,聂长渊放下手里的东西,让她回院里等着,他则转身回屋拿一包银针出来。 连续治疗了几天之后,萧茉还真感觉身体有力了许多,甚至气血都红润了不少。 祁闵修一路无休,赶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撞见萧茉在练功。 聂长渊给萧茉治疗的方法是把她的筋脉斩断重新接上,又寻来百种奇毒将她涣散的手筋重塑加固了一下。 练功是为了快速排出体内的剧毒,按照聂长渊的说法,等毒排完,她身上伤就该好的差不多了。 “阿茉!”祁闵修唤了她一声,她刚转身,就被包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119章 他追来了 沈芸端着早点和茶水从侧院走来,看到两人热情相拥的画面,连忙背过身去。 “小姐,师父已经吃完早饭了,你也快过来吃点吧。” 萧茉有些害羞的从祁闵修怀里挣脱开来:“嗯,放在哪儿吧……” 祁闵修面带惊讶的看着她:“这么晚了你连早饭还没吃啊?!” “你大老远跑来,应该也没吃吧?过来一起吧。”萧茉拉着他走向旁边的石桌。 沈芸将东西摆放好后就退到了一旁,和凌溯对立而站。 萧茉皱眉抬头,不解的看向她:“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 沈芸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祁闵修。 祁闵修摊了摊手,看向沈芸:“你家小姐让你坐你就坐啊。” 莫名其妙,搞得好像他多么不近人情似得。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萧茉对待沈芸一直都是亲如姐妹,不会让她像下人一样低眉顺眼的伺候她。 沈芸看了一眼祁闵修,坐到了萧茉的另一边。 三人落座后,萧茉又悠悠然的飘来了一句:“这里不是皇城,没有那么多规矩,凌侍卫,你也一起吧。” 虽然祁闵修平时对凌溯很好,但生在王府,他从来没有跟祁闵修同桌吃过饭。 这种想法光是在脑子过一遍他都觉得是对自家主子的不尊重。 所以听到萧茉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愣住。 祁闵修皱眉看向他,脸色略有不悦:“萧将军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凌溯紧抿着嘴角,依旧不动,直到祁闵修眼神微变,让他感受到了压迫,他才放下佩剑,坐到了祁闵修身边。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既温馨又怪异。 这是他们相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同桌吃饭。 “师父呢?吃完早饭我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祁闵修看了一眼院外,回过头来看向萧茉。 萧茉嘴角带笑,抬起下巴指了指隔壁:“他在研制新药,吃吧,吃完就去。” 皇子身份尊贵,一般情况下只拜皇帝,但在秦山上祁闵修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过王爷。 当年,萧茉把他从深林中带回山上,是聂长渊施药救了他,算起来,他们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以前每次来这里,他都是以素人的身份,这次,恐怕要暴露身份了。 因为他打算把他和萧茉的事告诉聂长渊。 东宫,祁越整理完皇帝交给他的公务,疲惫的靠在躺椅上捏着鼻梁。 “好些天没有去看她了,元穆,备马。” 两人来到丞相府,刚进门就遇到了准备出门的慕容姝。 她拦住想进去的祁越:“太子殿下是来找茉儿的吗?” “她人呢?在屋里吗?”祁越边问边绕过慕容姝。 慕容姝再次移步挡在他脚边:“茉儿几天前出了远门,如今不在府上。” “什么?”祁越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她:“她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出远门呢?她去哪儿了?” “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慕容姝回答的十分淡定,让祁越以为她是在骗他。 他挑眉想了一下,冷冷的看着她:“你们合起伙来骗本宫呢?” “臣妇不敢,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进府搜查。” “那你回答我,她去哪儿了?” “她是留下信封悄悄出门的,去了哪儿信里没有交代,请恕臣妇无法回答殿下的问题。” 慕容姝处变不惊的对上他的眼睛,回答的也是句句属实。 祁越紧紧盯着她,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有用的答案,结果她却还是说不知道。 就在他没有耐心想要生气的时候,慕容姝终于松了口。 “可能,臣妇是说可能,除了这里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是她可能会去的。” “哪儿?” “秦山。” 祁越垂眸想了一下,萧茉从小是在秦山长大的,除了丞相府之外,那里就是她的家。 如此想来,慕容姝的话应该可信。 祁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府门:“元穆,你留下。” 元穆被他的话说的一愣:“殿下的意思是……您要去秦山?!” 他震惊的张着嘴,快步追上去,拦在了骑在马上的祁越面前。 “殿下不可啊,秦山离此千里之遥,您贵为太子,要是离开,朝中生事的人又该兴风作浪了。” 祁越拉着缰绳,垂眸看着他:“无妨,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留下的原因。” 说完,他就驾着马绕过元穆奔向了城门口。 元穆不敢擅自做主,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皇宫。 良贵妃得知消息之后,立马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去追他。 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到祁越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他们望了一眼他身后,发现他没有带随从,便拦在了过道上,不敢轻易放他离开。 祁越用太子的身份给他们施加压力,他们沉思了一会儿,面面相觑后最终还是让开了。 好在这时,元穆带着两个暗卫追了过来。 他们三人堵在出口处,元穆下马之后就跪在了祁越面前:“贵妃娘娘有旨,请殿下立即进宫。” 祁越恼怒的看着他:“你去宫里报信?” 元穆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属下不想让殿下因为这种事弄丢得来不易的东西。” “这种事?你好像很不屑啊?”祁越不爽的凝着眸子,仿佛要吃人一般。 第120章 权衡利弊 元穆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当然知道萧茉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目前的局势,他只能先处理权势,等地位稳了再谈感情,不然,他连谈情说爱的资格都没有。 元穆将脑袋又放低了些:“属下不敢,不过贵妃娘娘让属下带句话给殿下 萧将军不喜欢您,如果您不能成为权高者,就只能看到她和别人双宿双飞。” 最后这句话点醒了祁越,他茅塞顿开,眼里的亮光一闪而过。 元穆悄悄抬起头瞟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态度有了转变,就又接着说。 “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殿下还怕萧将军不选择您吗?” 他就喜欢听这些,不过这话也确实有些道理。 祁越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默了片刻,拉着马转了一圈:“进宫。” 良贵妃守在永央殿外,面色焦急的望着长廊深处。 一直到四个骑马的身影出现,她才松了一口气。 祁越进到永央殿,刚坐下,就被良贵妃教训了一通。 “你是怎么想的?现在朝堂中是什么局势你不知道吗?” 祁越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喝着茶,没有搭话。 良贵妃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发泄着心里的怒火:“萧茉去了秦山又如何,本宫还不信她不回来了 你现在追过去能干什么?跟她在那边谈情说爱吗? 她不喜欢你,你连手都牵不到,到时候还会被她和祁闵修的互动醋到 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巩固自己的地位,等你当上了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祁越把玩着腰上的玉佩:“我谁都不要,就要她一个。” 良贵妃气极反笑的走到他身旁:“母妃只是举个例子,到时候你要她,她还能不同意吗?” “光是要人有什么难,我想要的是她的心。” “越儿,人心是最容易变的,她或许现在喜欢祁闵修,但以后若是成了你的皇后,朝夕相处间说不定会看到你的好,转而爱上你也不一定。” 良贵妃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希望他打起精神,把那些以他为敌的人全部铲除掉。 而不是在局势紧张的当下去想儿女情长的事。 好在祁越听进去了,因为他也觉得良贵妃的话很有道理。 萧茉和祁闵修是真爱又怎样,真爱在权利面前一文不值。 秦山竹屋。 深夜,祁闵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打起了别样的主意。 他悄悄翻窗而出,直奔萧茉的房间而去。 听到木窗被推开的吱呀声,萧茉想都没想就知道来人是祁闵修。 因为这里是秦山,除了山上住的这些人,外人来行刺的可能实在是太小了。 而这群人里,谁会半夜悄悄翻她房间的窗户,除了祁闵修她还真想不出来别人。 萧茉假装睡着,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祁闵修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轻轻坐下,静静的看着萧茉的睡颜。 萧茉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什么声响或者实际的动作,刚打算睁开眼睛就感觉身旁的人突然凑近了她。 她连忙继续装睡,没想到凑近她的人轻轻的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萧茉心中一紧,激动的眼皮不停打颤,为了不让来人发现她是装睡,她假装被扰醒,睡眼朦胧的看向床边的人。 祁闵修亲完她还想在她脸上再来一下,结果刚想亲下去,萧茉就睁开眼睛和他对视上了。 他连忙直起身子,有些害羞的侧过脸:“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祁闵修,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干嘛?” 祁闵修有些害羞的将脸隐于黑暗之中:“睡不着,来看看你啊。” “看我?看我干嘛?我很好啊。”萧茉坐起身子,将被子裹在身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照进屋内,两人虽然近在咫尺,萧茉却看不清楚祁闵修的表情。 祁闵修望着窗外的明月,坐到地上,背靠床沿,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我去陪师父下棋,告诉了他我的身份,他却说他早就知道。” 萧茉掀开纱帐,往他面前挪了挪:“废话,也不看看你每次来身上都穿的什么。” “我穿的很好吗?可我每次来都穿的最素的衣服。” “素是素,但你衣服料子是上好的锦缎,而且衣领处还有金银双线镶边,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你身份不一般。” 祁闵修低头轻笑,萧茉又道:“你身上随便一套衣服都够普通百姓一家人吃十年了 贵为王爷,你不了解百姓的生活又怎么能装的像呢? 除了衣服着装之外,你的气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祁闵修转头看向萧茉,深邃的眼眸在微亮中闪着星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投身帝王家。” 萧茉伸出手握住了他的,用力捏了捏:“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载,不管成为什么样的人都要尝遍酸甜苦辣 你此时羡慕普通百姓,却不知那些家里贫穷的普通人做梦都想成为你 你的身份给你带来的利弊都是相对的,普通人也一样 有权势的人难得真情,终成眷属的人又难得荣华。” 祁闵修被她最后一句话感染,回想起了他的母亲淑妃。 第121章 她的另一面 以前他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和他母妃在江南相遇,两人相知相恋。 碍于身份他母妃不能成为太子妃,便以侧妃入住了东宫,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人的感情。 后来太子登基,新帝本想立她为后,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无奈之下,他父皇只能封了个淑妃给他母亲。 虽然她位份没有皇后高,但受宠程度后宫无一人能敌。 祁闵修望着头,眼眶有些湿润。 他们两人的感情里掺杂太多东西了,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想必现在一定过的十分幸福吧。 萧茉透过夜光看到了祁闵修眼角的润气,知道他可能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往事。 想安慰安慰他,就裹着被子往他身边凑了凑:“想到了什么?” 祁闵修垂下脑袋,无声的吸了一下鼻子,咧嘴轻笑:“没什么。” “我看你有些伤感,是想起故人了吧?”萧茉柔声问道,见他不做声,便又接着说。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身在深宫中,你母妃一定过得很难,离开也许并非一件坏事 说不定她已经投身到了一户普通人家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她还没有离开,在后宫里那种吃人的地方,一朝失了宠比死了还难过。” 平常见惯了萧茉的武断和直爽,如今第一次听到她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话,祁闵修的眼里竟然流露出了惊喜的光。 他侧过身,趴在床边,双眸放光的看着她。 “我以为你会说死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让我不要伤心难过,再岔开话题聊别的呢。” 萧茉哼笑一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些事情越逃避越不能直面,如果每次都拿别的话题岔开,那就没事都变有事了。” 祁闵修再次被她的话震惊到,眼里的欣赏之色越发明亮。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这小嘴这么能说啊?”他边说边把目光移到萧茉的嘴唇上。 萧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略带傲娇的扬起下巴:“你没发现的事情还多着呢!” “是吗?”祁闵修无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撑着床面坐到了床上。 他邪魅的面庞带着玩味的笑:“那我可得好好探究探究。” 萧茉愣神的看着他靠近自己,身子下意识的往后倾,结果失去重心一不留神就躺了下去。 祁闵修隔着被子顺势压到她身上,表情暧昧的盯着她的唇瓣:“这么迫不及待吗?” 萧茉不好意思的把脸别开,用手推着他:“你干什么?快起开。” “阿茉,虽然我生在皇家,但只想和你在一起过平淡安逸的生活。” 祁闵修深情的看着她,诉说着心里的衷肠。 萧茉眉眼半瞌,抿了一下嘴角,正回脸和他对视着:“我也一样。” 两人目光交汇,瞬间燃起了爱的火花。 祁闵修轻轻拿开萧茉挡在两人之间的手,掀开她的被子,缓缓靠近她,低下头温柔的覆上她的唇。 全程,她都没有半点反抗。 他们用情的拥吻着,情到深处,祁闵修想更近一步,吻到萧茉心口处的伤痕时突然如梦初醒般停了下来。 两人小口小口的喘息着,萧茉双手挽在他的脖子上,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身上的伤……”祁闵修轻轻拿下她的手,翻身躺在旁边:“不行,师父说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 萧茉站起身来,拢了拢被他揉乱的衣襟:“你倒听师父的话。” “师父的话是肯定要听的,再者,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开玩笑。” 祁闵修极力忍耐着,故作放松的说道,但双腿间立起来的东西还是出卖了他。 萧茉看着那处咽了咽口水,指尖有些微颤的指了指:“你没事吧?” 祁闵修侧卧过身,单手撑着脑袋,一脸坏笑的看向她:“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呢?” “那要怎么办,如果不做那种事,要怎样才能让你舒服些。” “你要不要摸摸看?” 萧茉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脸直接红成了红屁股:“不要。” 祁闵修假装委屈的噘了噘嘴:“是你问我的。” 萧茉再次咽了一下口水,拿起被子裹在身上往床里缩了缩:“要,要不,你去找师父吧。” 祁闵修被她的话逗笑了:“你想让我死啊?” 萧茉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缓缓伸出了手。 祁闵修见她害怕又害羞的样子,直接拿起衣服坐了起来:“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第二天早上,众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萧茉看到他脸色不怎么好,羞的低下头一个劲的给他夹东西。 其他几个人像看戏一样看着她,最终祁闵修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了她。 “够了够了,我吃不完了,别夹了。” 萧茉收回手,目光直直的往他身下看去,吓得他连忙并拢了双腿:“来,阿茉,你现在在恢复期,得多吃点。” 萧茉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收回目光将头垂的更低了。 聂长渊看出了他们两人的不对劲,敲了敲桌面,看向萧茉:“你要把脸埋进碗里吗?” 萧茉闻言,将头抬高了些,三两下将碗里的东西吃完就逃离了现场。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祁闵修每天晚上都会去萧茉的屋子“陪睡”。 刚开始他只是坐在床边和萧茉聊天,等萧茉想睡的时候他就回自己屋里。 可渐渐的,他就上手了,不仅上了床,还抱着萧茉睡。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但凡是个人看到他俩穿着里衣抱在一起盖一床被子睡觉,都会想歪的。 这不,这一幕就被沈芸撞见过。 那是祁闵修第一次留在萧茉房间过夜,沈芸不知道,早上打来清水准备叫醒萧茉起来洗漱,结果…… 自从那天之后,沈芸就再也没有很早就去萧茉的房间了。 就算去,也会提前询问凌溯祁闵修的位置。 他们在秦山待了大半个月,萧茉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后,就告别离开了。 临行时,萧茉哭着喊着舍不得,是他师兄用一句话就说通了她。 “你就当这里是你的娘家,想象你是嫁去丞相府的,心里就会好受许多。” 这个言论一出,聂长渊和祁闵修就一唱一和的围绕这个话把萧茉编排的一愣一愣的。 第122章 救命恩人 下山后,萧茉没有直接踏上来时的路,而是走了一截后便折抄了个近路往西边去了。 她本想让祁闵修带着凌溯先回去,可祁闵修哪里肯,没问清楚缘由就扬言要跟着去。 无奈之下,她便同意他们跟着了,因为现在的祁闵修在她眼里已经是自己人了。 路上,祁闵修和沈芸问过萧茉许多次要去哪儿?去干什么,萧茉都没有说。 直到多日后,他们来到了当初萧茉坠崖的地方,聪明的祁闵修才猜到了一二。 他不确定他心中所想对不对,所以没有说出来,就看萧茉怎么说了。 萧茉带着他们三个走过崎岖的山路来到木屋小院外。 冯知秋正在院里给菜施肥,察觉到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往她这边走,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回了屋里。 萧茉不解,连忙跑上去拍门:“冯姨,是我啊,萧茉,冯姨你开门。” 听到是萧茉的声音,冯知秋这才把门开了条缝,看向她身后的三人:“你带那么多人来干什么?” 她转身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笑着回头解释道:“他们是我的朋友,特意陪我来的,你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冯知秋眼带警惕的打量着祁闵修等人,轻轻将门打开:“请进。” 祁闵修很不解她的行为,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厉眼盯着她。 她被祁闵修的寒眸吓得做什么都离他远远的:“各位请喝茶。” 看出了冯知秋的紧张,萧茉亲切的拉过她:“别忙活了,快歇会儿 阿修,这位是冯姨,就是她在山崖下面救了我悉心照顾了我半年多 冯姨,这位是我的挚友祁闵修,这位是凌溯,这边这位是沈芸,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冯知秋朝凌溯和沈芸礼貌一笑,却是怯怯的看着祁闵修。 萧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瞬变。 祁闵修被她眼神警告了一下,立马收起了惧人的表情。 只这一个互动,冯知秋就看出了他们的关系。 她坐到萧茉的另一边,拉起她的手关心的环视着她的身体。 “你的气血比离开时好了许多,身体怎么样了?阴雨天腿脚还会疼吗?手呢?拿的起八斤以上的东西了吗?” 萧茉很高兴她还想着她的身体,笑着回道:“已经好多了。” “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啊?”冯知秋脱口一问,瞬感不对,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这小院没有多余的房间,住不了这么多人。” 萧茉看了一眼祁闵修,抿唇轻笑:“冯姨,我这次不是来玩的。” “那你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我?” “也不是。” 冯知秋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那是因为什么?” 萧茉轻轻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握了握:“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我说过我会代替你逝去的女儿为你养老送终,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救了我这条命。” 冯知秋有些惊讶的颤动了一下眼眸,垂下头笑着道:“我以为你说着玩的。” “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说着玩,冯姨,我不能留下来陪你,但可以把你接到皇城和我一起住。” 萧茉认真的表达着自己的真心,她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 “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但我不能跟你回皇城去。” “为什么?” 冯知秋支支吾吾的,怕被人看出什么来,就随口说了句:“因为那里有我不喜欢的人。” 萧茉等人一听,都以为她说的是感情上的人,但她却解释那人是她的仇家。 祁闵修看出了萧茉的决心,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当今的七皇子宸王殿下,你若怕有人害你,就跟着阿茉住进王府来,本王会护你周全。” 有了他的话,冯知秋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她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可自从萧茉介入后,她便不再喜欢一个人。 她也是成过亲生育过子女的,又怎会不憧憬能和孩子们住在一起整日欢声笑语呢。 见她犹豫,萧茉再次劝道:“我现在是个闲职,之前的战功皇上赏赐了好些金银细软,你跟我回去一定会比现在过得好。” 冯知秋被她的话带入了回忆,提起皇城,她当年不就是皇城中人吗? 只是年轻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她才逃到这里来的。 说起来,她已经二十年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老宅有没有人打理,亲戚们如今怎样了。 她眼眶微红的望着窗外,萧茉察觉到她的情绪,起身走到她旁边用手抱住了她。 “冯姨,我都想好了,你要是跟我回家,必然只能做个下人 我打算在郊外给你买一处宅子,我和沈芸空闲的时候就来陪陪你,你觉得怎么样?” 冯知秋失神的点点头,回过神来后又连忙摇头:“不不不,我还是不能回去。” “冯姨,你是我的恩人,可是我真的不能经常来这里,你就跟我回去吧,就当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萧茉语气无奈的仰头望着她。 看见她眼里有润气在闪烁,冯知秋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其实我并不需要你报什么恩,你能在日常生活中偶尔想起有我这个人存在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沈芸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两人身边。 “冯姨,你就答应我家小姐吧!要不这样,我认你当干娘,以后我就跟你一起住在郊外?” 冯知秋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 祁闵修看她实在磨叽,刚想开口说她两句,就听到她率先开口了。 “你们执意如此的话,我可以跟你们走一趟,不过不需要你帮我买什么宅子,就当我去皇城游玩一圈,半月后就回来。” 被萧茉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挺想家的。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她现在一定过着比现在更安逸幸福的生活。 她也不贪,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那她就回去看一眼,就一眼…… 见她松了口,萧茉高兴的扑到她怀里:“回都回去了还回来干什么 冯姨,我敢保证,你要是进了皇城见了那里的繁荣盛况一定舍不得回来了。” 她从小在那里长大,皇城有多繁荣昌盛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冯知秋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谈好这件事后,几人一起忙活了一顿饭,吃完就即刻启程回了皇城。 第123章 你干什么去了 回去后,萧茉打算先把冯知秋安顿在客栈住几天,等郊外的宅子弄好后再把她带过去。 谁知祁闵修居然一反常态的提议让冯知秋先住进王府。 萧茉震惊他这个举动,但又觉得他好像也不算个不近人情的人。 但只有祁闵修自己知道,除了觉得冯知秋是萧茉比较看重的人之外,他想,留这个人在府中萧茉一定会时常来。 而萧茉之所以不把冯知秋带回相府是因为她这个身份进府,萧文博乃至慕容姝都不可能让她成为主子。 按照他俩的性格,他们会念在她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给她一大笔钱。 但冯知秋也会因此暴露在众人面前,到时候与她为敌的萧香和林氏一定又会拿此大做文章。 她在的时候她们可能做不了什么,但她万一不在,她们肯定会欺负她的。 冯知秋的性格又属于温良和顺那种类型的,就算有人故意刁难她也只会忍下来。 她不想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滋滋润润的,回到这里却要平白遭受不公。 祁越听说萧茉回来了,下了早朝就急不可耐的去了丞相府。 结果正好撞见萧文博在发火:“她当这里是她的家了吗? 当初一声不吭留张字条就走,如今一声不吭半夜回来,这一大早的人又不见了。” 他骂着骂着瞥见了门口处的祁越,骤然缩了声,恭敬的迎了上去:“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 祁越皱着眉头大步走到前厅:“刚才你说萧茉回来了又不见了?” “这……她这次可能只是出去玩了,不时便会回来。” 面对祁越冷冷的询问,萧文博只能先这样回答。 宸王府里,萧茉陪着冯知秋和祁闵修吃完早饭,聊了一会儿天,在冯知秋的提醒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家。 她出门一个多月,回来后还没有去给慕容姝请过安呢。 昨晚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跟着祁闵修等人一起去了一趟宸王府,安顿好冯知秋后才回相府。 她看已夜过子时便没有去打扰慕容姝和萧文博。 今天一大早她就端着早茶想去给慕容姝请安,结果到了梅院才发现她还没有起床。 等了一会儿后她看了看天色,想着先去一趟祁闵修那儿看看冯知秋住的习惯不,不想一耽搁就过了辰时。 丞相府里,祁越等了许久等不到萧茉回来,想到她可能去了宸王府,刚打算去找她,就在门口撞见了行色匆匆回来的她。 两人撞了个满怀,祁越没看清来人,正要发火,就看见了跟在萧茉身后的沈芸。 他眼里的火气瞬间化作关怀,将怀里的人轻轻扶起:“阿茉?你没事吧?!” 萧茉眉头紧皱的揉着鼻子:“你说呢?哎,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我着急,而且这里是个拐角,我没注意到,对不起嘛!”祁越条件反射的哄着道歉。 他拿开萧茉的手,温柔的帮她揉了揉:“别站在这儿,先进去,走。” 萧茉拍开他的手,走在他前面直往后院去,却在经过前厅的时候看到了萧文博和慕容姝在讨论什么。 她笑着走上去,规规矩矩的跪在大厅中间:“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两人弹射躲开,萧文博厉眼看向她:“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去了就不回来了呢。” 慕容姝看了他一眼,笑着走到萧茉面前将她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祁越站在院外,缓缓往大厅里走来。 萧文博和慕容姝看到他,有些疑惑。 “殿下,你不是有要事处理吗?怎么?”萧文博陪笑着站起身将位子让了出来。 祁越却没有坐过去,而是选了个萧茉可能坐的位子的旁边。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神莫测的一直盯着萧茉的脸看。 慕容姝将萧茉拉到祁越身边坐下,关心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这走了一趟,气色确实好多了。” 萧茉笑着将她的手拿下握在手心:“师父的医术远在我之上,帮我调理一下身子不过是顺手的事。” 她提到师父,祁越不动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你去了秦山?” “对啊。” “祁闵修也去了?”祁越眯了一下眼帘,严肃认真的看着萧茉。 萧茉和他对视上,点了点头:“他后来。” “他见过你师父?”祁越语气不明的追问着,身子下意识的往萧茉面前勾了勾。 她不明所以的往后仰了一点:“去了自然就见了。” 祁越抿着嘴角,不动声色的坐正了身子,表情拉胯的就像她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萧茉想,要是告诉他,祁闵修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聂长渊了,还和他关系不错,他怕不会把桌子掀了。 为了早点打发他走,她咧嘴一笑:“殿下是来看我的吗?” 祁越不爽的侧过头看向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萧茉见他沉默,又咧嘴笑道:“殿下不是还有公务要处理吗?还是早些回去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祁越就感觉她不想见到他,在赶他走,虽然萧茉确实是不想他继续待在这儿。 看着她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祁越被她气笑了。 “我好心来看你,垫子还没坐热呢,你就要赶我走?” 萧茉没想到他会这个反应这样回答,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不等她有所解释,萧文博就恭维着上来打着圆场。 “殿下贵为太子,推开公务来看小女是她的福气,她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赶你走呢?” 萧茉一脸错愕的扭头看向他,正要开口,他就又搭话了。 “茉儿啊,你昨夜那么晚才回来,今天一大早又去干什么了?” 萧茉看了一眼沈芸,笑着答道:“去逛早市了啊。” “那你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呢?” “我就买了些早点包子什么的,都吃了。” 祁越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拧眉想了一下,问她:“没去宸王府吗?” 萧茉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唇瓣,想着刚才都已经说了去逛早市了,要是现在承认,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去他那儿干嘛?都说了去逛早市了。” 第124章 利害关系 祁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的她心虚不已:“你不是还要去处理什么事吗?快回去吧,我从秦山回来,日夜兼程,累的很想休息。” 萧茉一边说一边将他拉起来往外推。 祁越想了一下她的话,觉得有理,接下她的手紧握在了手中。 “好,既然你要休息,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身子不好,别在这外面吹风。” 萧茉不太自然的抽回手,给他行了个礼,就叫上沈芸离开了。 回到屋里,她还没喝口水,慕容姝就紧跟着她的脚步走了进来。 她来的正好,萧茉正想问她刚才祁越落座后,她为什么要把她往他身边拉。 以前,她对祁越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当年她出征前,慕容姝对她说的话是不想她嫁进宫门王府受罪,要嫁就嫁普通人。 当时,最被她看中的是陆淮,因为他不是皇亲贵戚,只是一方富甲。 当初为了撮合他们,慕容姝可没少想办法,这才几年,她就改变了想法,倒戈了理念。 “母亲,你觉得祁越这个人怎么样?”萧茉先发制人的问出了这句话。 慕容姝观察着她的表情,保守的回答道:“为人不错,母亲没有和他过多接触过,你们不是经常一起玩吗?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 萧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倒了一杯茶喝下:“虽然他身份很高,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宸王殿下那种吗?”慕容姝试探的询问。 萧茉勾了勾嘴角,轻轻点头:“对啊,我喜欢他。” 她大方的承认让慕容姝无言以对。 默了片刻,慕容姝才又苦口婆心的说道:“母亲一直都不希望你嫁进皇家,但你对陆淮无意,太子和宸王又对你穷追不舍 实在要在两人之中选一个,母亲想了很久,太子要合适些。” “为什么太子要合适些?母亲什么时候也如此魅权了?” 萧茉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 慕容姝轻轻摆了一下头,认真分析起来。 “如果太子殿下不喜欢你,你和宸王殿下两情相悦过闲散生活,母亲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问题就在于太子殿下也喜欢你,试想一下,如果将来他登基为皇,对你念念不忘,会不会一道圣旨拆散你和宸王 又或者,他性格偏执,不管你是否婚配于宸王都要把你纳入后宫……” 萧茉认真听着她的话,突然将她打断:“不可能,他再喜欢我也不可能不顾伦常 等他登基,我早已和祁闵修完婚了,要是当今圣上多活两年,说不定我们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对于她的天真,慕容姝重重叹了口气:“孩子,在皇权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再大的皇权也不能纳自己的弟妹为妾吧!不然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怎么看待他?” 萧茉觉得慕容姝简直是异想天开,把人想的忒坏了。 慕容姝一脸愁容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接着劝。 “古来,上祖皇帝纳自己的嫂子为妾,其子又纳自己的乳娘为妾,这些不是真实的事吗? 行,母亲不说别的,你经常看历史,曹皇的后宫是什么样子的,好好回想一下吧。” 这一次,慕容姝的话有些奏效了,萧茉不再嘴硬反驳,而是静下心来仔细想着。 良久之后,就在慕容姝以为她想通了的时候,她突然勾唇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妙招。 “我可以带着祁闵修去云游四海,也可以带着他回秦山去住,再不然我们可以自荐镇守边疆,总之远离皇城就是了。” 慕容姝无力的哼笑一声:“哼,你想的太简单了吧?皇帝要是想逼你出来,有的是办法 把人带去秦山,连累的是你师父。” 最后这句话点醒了萧茉,是啊,他都是皇帝了,还有什么不能做或不敢做的? 到时候,萧家,慕容家,秦山的聂长渊以及各位师兄,甚至是含雀翎的舅舅表哥以及沈寒舟沈芸…… 数不清楚的人都会成为他威胁她的筹码。 可是…… 萧茉无奈的看向慕容姝:“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对他说到顶天也只有朋友之间的那种感觉。” 慕容姝见她态度不再那么强烈,欣慰了不少。 “其实刚开始我也不喜欢你爹的,日久生情,只要他对你好,你会慢慢爱上他的。”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没有心仪的人才会被对方的好感动并且爱上 但我是心里有人的,除非他做的比我的心上人还要好,不然他的存在只会让我时刻想起我心里的那个人。” 萧茉的再一次反驳让慕容姝面色十分心累。 萧茉知道她是为了她好,但是感情这个事怎么能勉强呢? 如果她答应了祁越,痛苦的就会有三个人,但如果她不答应,痛苦的就只有他一个。 不过慕容姝说的话也有些道理,祁越现在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如果她对他一直这样冷漠,会激起他的胜负欲的。 久而久之,说不定他对她就算没有爱了也会因为执着的心理和她较劲。 要是未来真的这样过日子,就算嫁给了爱的人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慕容姝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打算再和她掰扯掰扯。 不想萧茉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对她说昨晚没睡好,想睡会儿觉。 慕容姝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合着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就白说了呗?” “母亲的话女儿都放在心上的,我知道分寸,你不用担心。” 萧茉把她拉起来,半推半就的将她往门口拉:“好了母亲,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想到她日夜兼程的回来,都没能好好睡一觉,慕容姝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她的房间。 她走后,沈芸遣散了屋里的其他下人,关上门后立即跑到萧茉身边担忧的看着她。 “小姐,夫人说的好像有道理哎!” 萧茉白了她一眼:“那怎么办,让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 “太子殿下贵为万人之上有权有势的人,从来没有强迫过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小姐?” 萧茉看着她,倒是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敢。” 第125章 你是老板 沈芸回了她一个白眼,坐到她身边:“她的身份地位在你之上,有什么不敢的? 主要的原因是,以前的你谁都不喜欢,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宸王殿下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对宸王的感情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他会看不出来吗? 他们同时喜欢上你,你没有选择更有身份的他,而是选择了瘫痪多年刚恢复什么都没有的宸王 作为一国储君,这是一种变相的侮辱啊我的小姐!” 萧茉眨巴眨巴眼睛,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真的吗?” “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透这一层?”沈芸有些着急了。 萧茉垂眸想了一会儿,站起来淡淡道:“你也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这些天,萧茉忙着给冯知秋找宅子,一有空就往宸王府跑。 不是她不回家,而是一回去,慕容姝一有机会就会跟她讨论她的感情问题。 这个频繁程度都让她怀疑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以前她那么中意陆淮,也不见这样苦口婆心的。 比起丞相府,宸王府的相处模式才让她有家的感觉。 这天,她找到一处中意的宅子,问了一圈才问到这宅子的主人。 管事的把萧茉带到会客厅,茶水点心伺候着,转眼人就不见了。 生意人嘛,一天到晚都在忙不足为奇,但她等了一个半的时辰,除了丫鬟婆子和少许家丁,一个管事的都没有。 想让人去问一问,催一催,丫鬟们却说不知道他们老板在哪里。 萧茉等的有些烦躁了,要不是那处宅子真的很适合冯知秋居住,她还真不是非它不可。 看着乌黑的天色,她叫来丫鬟:“今日不早了,你告诉你们老板,若他有意做我的生意,改日空了我再来。” 丫鬟恭敬的应了一声,刚打算送送她,门口就进来了一个急色匆匆的人。 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赔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桃花巷的那处宅……” 陆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人是萧茉,一下就愣住了。 同样觉得震惊的还有萧茉。 她歪头看着他,勾唇一笑:“原来你是老板啊。” 陆淮笑着走上前去:“原来管家口中的大客户就是萧姑娘啊?” 两人会心一笑,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 “来人,上茶。”陆淮唤来丫鬟,话音刚落就被萧茉叫住了:“别,我已经快吃饱了。” 陆淮笑了一下,目光如炬的看着她:“既然要谈生意,那我们就出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萧茉轻轻摆手,表示不用。 他却浅浅的皱了皱眉头,伸手有意无意的摸了一下肚子。 “你也知道,我家是做生意的,忙起来的时候经常没空吃饭 这不,今早寅时起床,到现在还没吃口热乎饭呢。” 萧茉有些惊讶的变了变眸色:“生意再好也要顾着身子啊,这都几个时辰了,以此良久下去,会得胃病的。” 听到她急切关心的话语,陆淮心里别提多高兴。 “我们家的生意虽然忙,但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萧姑娘,我们要是再不走外面就下雨了。” 他望了一眼檐外的天空,提醒了一句。 萧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想了一下,笑着应下:“看在你还饿着肚子的份上,我就陪你去吃顿好的吧。” 陆淮克制着眼里的喜色,温润浅笑着站起身:“那就走吧。” 他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萧茉看到了他衣服上的水渍:“等等,你衣服湿了,还是先去换件干的吧。” 陆淮闻言,低头扫了一眼:“一点点不碍事,城东那边在下小雨,不过这边好像还没下下来。” “还是换件外衣吧,不然这个天气着了风寒可不好治。” 陆淮走到屋檐外看了看天气:“没关系的,再不走,我们就走不掉了。” 萧茉不想他因为她受寒,执意要他去换,无奈之下陆淮只能匆匆回了房间。 许是怕萧茉走掉,他离开之后眨眼的功夫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出来了。 萧茉怪异的看着他,低声轻笑。 听到她的笑声,陆淮抿着嘴唇,垂下眼帘连忙解释:“我是怕晚了就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说完,他就来到她身边,侧着身子示意她走。 醉花酒楼,陆淮本想定个包厢,萧茉觉得两个人实在有些浪费,就让老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里的味道一绝,不知道你有没有来尝过。” 两人落座后,陆淮高兴的给萧茉介绍着这个酒楼的发家史。 萧茉听的津津有味,边听边感叹:“这老板真会做生意。” 陆淮笑眼看着她:“主要是小时候穷怕了,他是个果敢的人,我应该向他学习。”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比他可厉害多了,陆家那么大的家业都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 “哪里哪里,从小生在了这种家庭,不厉害也得学着厉害啊。” 两人聊着聊着饭菜就已经上齐了。 难得萧茉肯赏脸陪他吃顿饭,陆淮心里高兴,一个劲的帮萧茉夹菜,还边夹边说那道菜的美味之处。 “够了够了,你也吃。”萧茉受宠若惊的挡住碗口,抬起下巴指了指他的碗。 陆淮笑了笑,收回手将筷子上的羊肉放进嘴里:“别挡着了,快尝尝吧,这些菜要热的才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茉拿开手看着碗里堆积成小山状的各种菜,咽了咽口水。 她吃了一口,连连称赞。 从小她就喜欢吃辣菜,而这些菜真的是辣的恰到好处,完全符合她的胃口。 吃了一会儿,见她碗里的菜到底了,陆淮又啪啪往她碗里夹了两筷子。 不等萧茉开口,他就先收回手,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我不夹了,对了萧姑娘,你家在丞相府,为什么要来外面另外买宅子?” 萧茉嘴里啃着一根骨头,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愣住了。 陆淮挠了挠头,不解的看着她。 “你是买来自己住还是送人啊?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萧茉吃完嘴里的东西,喝口茶顺了口气,有些犹豫的想了想。 第126章 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既然已经被他知道了她要买宅子的事,就算她现在重新去找,他也一样会追问的。 反正都要买,在谁手里买都是一样的,而且桃花巷的那处宅院是真的深得她心啊。 “我买给别人住的。”她只简单回答了一句,并没有过多解释。 陆淮思索了一下,疑惑的问道:“你家里的人吗?可是丞相和夫人……”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收回了没有说完的话。 萧茉愣了一下,咧嘴失笑:“不是他们,是我一个其他亲人。” 她从小在秦山长大的事皇城里稍微有点身份的都知道,陆淮也不除外。 听到她说其他亲人,又不说关系,他便知道她是不想透露。 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就不再追问了。 “那处宅院适合迟暮之人养老,环境怡然自得,背靠大山,屋侧就是小溪,只是比起城中,那里要偏僻许多。” 陆淮向萧茉介绍着桃花巷外她看中的那处宅子。 萧茉点头轻笑:“对,我就是要这种。” “你应该去看过了吧?” “看过了。” 陆淮笑着从怀兜里拿出两张纸:“这是房契,这是买卖契约,签字或画押就行。” 萧茉接过东西仔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拿出印章按了个红手印。 她满意的将房契收好,这才想起还没谈钱呢。 “对了陆公子,你这处宅院多少钱啊?我看契约上没写啊?” 陆淮哈哈笑了两声:“你为我母亲治好的腿疾到现在都没复发过,当初给你报酬你分文不要,这宅子就当我送你的,不要钱。” “这怎么成,一码归一码,宅子又不是别的东西,怎么能说送就送呢?你敢送我也不敢要啊,快说,多少钱?” “真的不要钱,那处院子又不大,地形偏僻就算卖也卖不了多少钱。”陆淮浅笑摇头,看着她回道。 萧茉跟他争执的动静被楼下路过的祁越听见了。 他抬头望去,从他的角度看,只看得清萧茉在跟某个男子拉扯。 祁越脸色微变,越下马快速来到二楼,走近后才发现他们是在谦让某件事。 萧茉面向着他,看到他的身影后,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就在她愣神之际,陆淮将房契塞到了她袖口里。 发现她眼神不对后,他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眸光微沉,立马起身朝祁越行了个礼。 祁越眼神不善的盯着他,缓缓走到萧茉身边坐下:“你们雅兴啊,来这里吃饭。” 萧茉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往座位里面挪了挪。 陆淮见状,笑着解释,萧茉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抢先一步回答了祁越的问题:“来这边办事正好碰到他了。” 祁越侧眸瞥了一眼陆淮,又收回目光看向她。 “丞相府在城北,这里是城南,你来这边办什么事?” 萧茉眯着眼帘盯着他,再次抢在了陆淮之前开口:“城北的人不能来城南吗?那皇宫也不在城南啊,你怎么也来了?” 祁越被她的话堵的一时没了招,只能假装看看桌上:“本宫还没吃饭呢。” 他随口一说的话让陆淮秒懂,外界都在传太子殿下和宸王殿下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他们争的这个女子是谁。 虽然他对萧茉也有好感,但他识时务,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更知道萧茉对他没有那种意思,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祝福她找到她中意的人。 陆淮叫来小二,重新上了佳肴,等菜上齐后,他便借口说下午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他走后,萧茉有些不自然的指了指对面空出来的位置:“你坐对面去吧,宽敞些。” 祁越单手撑着腮帮,玩味的勾起嘴角:“那是他坐过的,我不坐。” 萧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最后无奈的瞥下眼:“你不去是吧?行,那我去。” “那是他坐过的,你不许去。”祁越身子半仰,挡住了她的出路。 萧茉无语的咬了一下唇瓣,重新坐回椅子上:“你幼不幼稚?” 祁越撇着嘴摇了摇头。 萧茉不想和他继续拉扯,有些气愤的指了指桌上:“不是没吃饭吗?再不吃就凉了。” “我要你喂我。”祁越语出惊人,吓得萧茉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你有病吧!?自己没手吗要我喂?”说着她抬头看向了站在旁边的元穆:“再不行,让你的侍卫来。” 元穆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抬头四处乱瞟。 祁越斜眼看向他,接收到眼神,他立马严肃的说还有事没有处理完,转身就走了。 萧茉无语的白了这两人一眼,侧过身看向窗外。 祁越也跟着她往窗外看:“在找谁?陆淮吗?” 萧茉厉眼回眸扫向他。 “刚才你不是也喂他了吗?所以我也要。” 祁越哼笑一声:“你要是不喂我,我们就这样耗着,菜凉了再上新鲜的,直到你愿意为止。”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很无语。 她什么时候喂过陆淮吃东西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我没有喂他,我们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了轻微的争执。” “我不信。” 萧茉气的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十分无奈的道。 “祁越你不要太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认识你的人可能少 但这些路人中但凡有一个认识我的,我们就完了,忘记之前七夕同游月老庙的事了吗?” 祁越笑意不达眼底的轻轻点了下头:“好像是哦。” 萧茉以为他听进去了,连忙接着又说:“就是啊,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了 想拉你下位的人八百双眼睛盯着呢,做事可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她严肃认真的模样对祁越很受用。 祁越忍着笑意,一脸悦色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很任性的作为啊,是你小题大做了吧。” “还小题大做,流言蜚语的力量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可是,我要的就是流言蜚语啊。” 他的话让萧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萧茉歪头看着他,眉头紧皱:“你有病吧?你想要我可不想。” 祁越笑而不语的盯着她的脸看,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得意劲。 萧茉刚想发火骂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慕容姝和沈芸跟她说过的话。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快吃。” “我说了,要你喂我。”祁越语气贱兮兮的朝着她笑。 第127章 我不会伺候人 萧茉气极反笑的咬了下嘴唇,夹了一块热气腾腾的血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了他嘴里。 烫的他连忙吐了出来:“你要烫死我啊!” “不好意思,我没有伺候过人,不懂。”萧茉理直气壮的又夹了一块水煮鱼片作势要喂他。 他往后仰了仰身子,皱着眉头用手挡在身前:“烫就吹吹啊!” “这个不烫。” “在宫里,宫女伺候主子吃鱼都要挑鱼刺的。” 萧茉冷眸看向他:“我不是宫女,不会挑鱼刺,你事儿这么多,你挑吧。” 被她这样说,祁越也不恼:“那就换一个东坡肉吧。” 萧茉不声不响的将鱼片放进碗里,还夹了一块东坡肉递到他嘴边。 祁越躲了一下,将萧茉的手推开:“把中间夹断,我喜欢吃皮。” 萧茉忍着心里的火气,闭了一下眼睛瞪向他:“要不要我放嘴里嚼碎了喂你啊?” “你要是愿意的话也行,我不嫌弃。”祁越笑的一脸无邪,好像萧茉提的是什么好主意一样。 看着他贼兮兮的脸,萧茉趁他不备将肉塞进了他嘴里:“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他嘿嘿一笑:“我要吃小煎鸡,喂我之前记得把骨头去了。” 萧茉冷冷的看着他,重重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我无福伺候你,你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就趁他不备,从他身后钻了出去。 祁越本想叫住她,看她离开的速度极快,也就算了。 萧茉走后,元穆从角落里出来,看着桌上的狼藉,面露不解:“殿下?” 祁越目不转睛的盯着萧茉离开的方向,脸上早已不见半点笑意。 “走了个沈寒舟,又来了个陆淮,元穆,你说我该不该出手。” 元穆回想着刚才他们在楼下看到的景象,认真在脑子里分析了一遍。 “殿下,属下觉得您完全没有出手的必要,他不同于沈寒舟,萧将军的心态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此话怎讲?”祁越挑眉看了他一眼。 他眼帘微低,把心里的想法缓缓道了出来。 “以前的萧将军心里没人,沈寒舟天天在他面前晃悠,她难免心动 但现在萧将军已经心里有人了,而且他们也并非天天见面 最重要的是,属下看陆公子对萧将军好像没有那种意思 您看,刚才他还提前离开给您和萧将军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他看萧茉的眼神不像是普通朋友之间会有的,或许他聪明,知道与我为敌的后果,自觉退出了。” 元穆说的话虽然有理,但有一点他说错了,那就是陆淮对萧茉绝对不是没有那个意思。 他只是清楚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萧茉又不喜欢他,与其闹僵各不好看,不如成为关系要好的朋友。 祁越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刚出酒楼的萧茉身上:“去查一查,她来这里做什么,和陆淮有什么交易。” “是。” 离开后的萧茉没有去祁闵修那儿,而是先回了一趟丞相府查看了一下她的小金库。 两次战役,皇帝都赏赐了她许多价值连城的东西和金元宝。 她平时穿着打扮素净,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所以这些都被她放在镶满珠宝的箱子里埋了起来。 知道这些东西在何处的只有沈芸和慕容姝。 萧茉叫上沈芸,递了一把锄头给她,自己扛了一把。 沈芸一脸懵然的接过锄头,看着她:“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去拿点钱出来。” “啊?你的意思是,去把金库挖出来?可是我们什么地方要用那么多钱啊?” 萧茉边走边说:“桃花巷的那处宅院,虽然陆淮说不要钱,但我不可能真的不给吧。” 沈芸不懂她的意思,加快脚步跟她并排走着。 “可是人家说了,不是无缘无故不要钱的,是为了报答你当初治好了陆夫人的腿疾才送你的。” “无功不受禄,她娘那个是小伤,哪里值这么多钱。” 两人没聊几句就走到了埋下财宝的地方。 萧茉二话不说开始挖了起来,沈芸听她这么说,也没再相劝。 “芸啊,桃花巷那边的宅院你也是见过的,你觉得值多少钱?” 萧茉一边挖的哼哧小气,一边询问沈芸。 这种事连她都不知道,沈芸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她摇了摇头,起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这个肯定是要做生意的人才知道啊。” 萧茉抿着薄唇点了点头:“快挖。” 两人忙活了半天,快到傍晚的时候才收工。 沈芸看着满地的黄金首饰,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小姐,这也太多了吧。” 萧茉把剩下的东西埋好后,蹲下身子整理着地上的金银财宝:“芸,你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些拿回屋里去。” 她们挖之前在地上扯了一块布,现在只需要一人拉住两个角就能轻松的把东西笼络到一起。 “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哎。” 听到萧茉的感叹,沈芸下巴都快惊掉了。 “小姐,我虽然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买那处宅子,但这些东西中随便拿出一样都够我活一辈子了!” “我知道这些东西很珍贵,但宅院和衣服首饰不一样嘛。” 萧茉和沈芸边说边往房间里走。 歇了一会儿后,沈芸仔细欣赏着桌上精美绝伦的各种珠宝首饰。 她啧啧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可惜我们小姐是个一根筋,哎。” 萧茉正在喝茶,听到她的话一个刀眼射过去:“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啊,你看这些东西,这么漂亮,你都还没享受过就要拿去给别人。” “又不是白给,人家给了房子的。” 沈芸噘嘴白了她一眼:“所以说你一根筋嘛!人家都说不要钱了,你还要硬给。” 第128章 你吓我一跳 萧茉摁了一下她的额头,拿起一支簪子把玩了起来。 “如果这处院子是祁闵修给的,他不要钱我可以不给 因为我喜欢他,不怕欠他什么,反正我们以后会成亲的。” 沈芸似懂非懂的看着她:“陆公子也一样啊,又不是你赖着不给,是他自己不要。” 萧茉目光不移的盯着手上的东西看:“你不懂,有些人有些事还是算清楚比较好,把东西收起来吧。” 第二天一大早,萧茉就和沈芸带着东西去了陆府。 怕他有生意上的事很早离开,她们去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陆淮正在自己院里吃早饭,听到下人说萧茉来了,他还有些惊讶。 因为之前来过,所以萧茉没有等家丁出来带领,径直就去了她印象中的院子。 陆淮吃饭吃到一半,正打算出门去迎接她,就见她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了过来。 “萧姑娘,天色这么早,你来找我是?” 萧茉豪气的将一大包东西轻轻往桌上一放。 “昨晚我想了一宿,你送什么东西给我我都可以接受,但你动手就送一处宅子给我,我要是不给钱,实在是寝食难安。” 陆淮会心一笑,侧过身示意她进屋:“这么早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来人……” 萧茉站在原地,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去麻烦,我吃过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泛白的天空:“我还要去搬家,就不多留了。” 她快言快语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陆淮温声叫住了。 “萧姑娘,你还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昨天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萧茉背对着他,微微侧头:“你看够不够吧,反正我就这么多。” 她怕陆淮像昨天在酒楼一样跟她掰扯,话音一落就快步离开了院子。 宸王府,萧茉一去就遭到了祁闵修的冷嘲热讽。 “哟,还知道来这儿啊?我还以为你忘记宸王府这个地方了呢!” 沈芸刚想帮萧茉解释,萧茉就拉住了她:“冯姨呢?” 祁闵修双手环胸倚在石柱上:“这么早当然是在休息啊 喂,你只关心冯姨吗?这几天都干嘛去了?鬼影都没见一个。” 萧茉自顾自的往厅里走,全当这是自己家一样随性。 “你不是在我面前吗?你要是不在,我当然会问,哎,祁闵修呢? 这几天我帮冯姨找住宅去了啊,我回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的吗?” 祁闵修走到她身边,抬了抬手,丫鬟就退了下去,很快就拿了些吃的出来。 “我不是说过这件事交给我吗?再说,你是那天回了丞相府就没再回来过,临走前又没说是去找宅子。” 祁闵修活像一个小怨妇一样喋喋不休的。 萧茉充耳不闻的揉了揉耳朵:“知道了,这不是已经找好了吗?” “找好了?位置在哪儿?院子大不大,够不够气派?” “冯姨喜欢清净,喜欢雅致,我找的那处绝对合她心意,在城南桃花巷。” 祁闵修皱眉想了一下:“桃花巷,那边也太偏僻了吧。” 萧茉轻轻叹出一口气:“找了几天,就那处最合适 你我都善马,骑个来回要不了多少时间,随时随地都可以去看她的。” 祁闵修默了片刻,轻点下巴:“理是这个理,但城南那边……” “哎呀好了,你去看了也一定会喜欢上那个地方的。” 萧茉打断他的话,拿起一块桂花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糕屑:“我去看看冯姨醒了没有。” 祁闵修坐在原位,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早膳,等来的却不是互相依偎着出来的萧茉和冯知秋。 萧茉一脸惊慌的跑出来,焦急的询问祁闵修:“人呢?冯姨人呢?她怎么没在房间?” 祁闵修被她问的怔住了,一脸不解:“她不是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吗?” 萧茉扶着额头来回急走了几步:“什么房间啊,她不在,被子整齐又是凉的,应该昨晚都不在。” 祁闵修不敢相信的站起身,眼眸转了一下,厉声唤来丫鬟。 “昨天伺候冯婆婆的人呢?都是谁?站出来。” 掌事嬷嬷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事不简单,连忙去把冯知秋院里的丫鬟全部叫了出来。 十来个丫鬟们并列两排,全部瑟瑟发抖的低着头。 不等祁闵修上前盘问,萧茉就抢先了一步。 “冯婆婆呢?”刚开始,萧茉只是压着焦急的心平和的询问。 丫鬟们面面相觑却没人开口的场景激怒了萧茉。 她冷下声音,怒喝道:“你们怎么伺候的,那么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祁闵修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走上前来温柔的揽住她的肩膀安慰。 “阿茉,现在不是训斥她们的时候,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快点去找人。” 他的话点醒了萧茉。 萧茉顺了顺心口的火气,侧头看了他一眼:“兵分四路,派四拨人去找四个大街,我和沈芸去找那些小地方。” “我陪你一起去,走。” 她们匆匆忙忙的召集下属,刚出门就看到了远处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萧茉刚跨上马,还没坐正身子就激动的跳了下来。 “冯姨!”她边喊边往冯知秋的方向跑去。 祁闵修在萧茉之后发现了她,也连忙越下了马。 “冯姨你没事吧!你去哪儿了?昨晚在哪儿睡的?”萧茉担心的拉着冯知秋左看右看。 冯知秋面带疲倦的朝她笑了笑:“我没事,昨天晚饭过后我觉得无聊就想出府走走 因为不想丫鬟们跟着,就偷偷从侧门走掉的,没想到这皇城真大,我居然迷路了。” 萧茉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我想听实话。” 冯知秋微愣的看着她凝重的表情,刚想说话,她就凑到她面前悄悄问道:“是不是祁闵修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帮你修理他。” 冯知秋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宸王殿下对我很好,事事亲力亲为。” 第129章 快去哄哄他 她们谈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正好走到了祁闵修身边。 祁闵修蔑眼看着萧茉:“我都听到了,你居然是这么想我的。” 萧茉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哈哈,没有,我只是,哎!” 她正想解释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祁闵修就气冲冲的转过身进了王府。 冯知秋轻轻拍了一下萧茉的手,笑着看向祁闵修离开的方向:“快去哄哄吧,现在刚生气,是最好哄的时候。” 萧茉有些不好意思的乱瞟着:“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哄的。” “男人也是人啊,男人可以哄女人,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哄男人呢?” 冯知秋笑的慈爱,就像在和自己女儿说话一样。 萧茉垂眸想了想,将沈芸叫上前来:“冯姨交给你了。” 府内,祁闵修一个人坐在凉亭里生着闷气,看到萧茉进来不爽的把脸侧向了一边。 萧茉堆着笑脸走到他身边坐下,想伸手去握他的手,还没碰到,他就把手拿开了。 他怄气的将身子别向一边,不去看萧茉。 萧茉嘿嘿笑着,又起身坐到另一边去:“阿修,你干嘛?” “看风景呢,没干嘛。”祁闵修望着远处,淡淡说道。 萧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陪着傻笑:“是挺好看的哈。” “切~”祁闵修白了她一眼,又将身子转了个方向。 萧茉再次起身跟着他一起转:“阿修,你听我说嘛,我真的是开玩笑的 这段时间你照顾冯姨辛苦了,要不,我亲自下厨做顿饭给你吃,犒劳犒劳你好不好?” “不需要,王府里的厨子随便一个都比你做的好吃。” “你说什么?”萧茉满眼笑意的脸瞬间垮下。 听到她语气不对,祁闵修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但他还是故作架子,端着下巴不肯低头。 过了一会儿,萧茉缓了缓表情,又堆起笑脸凑到了他面前。 “以前在秦山,你不是特别喜欢吃我做的辣菜吗? 今天中午我给你做个爆炒猪腰,水煮牛肉,还有其他好多好多我拿手的菜好不好?” 祁闵修目光动容的闪了一下,怕萧茉反悔,连忙应下。 “以为光是做顿饭就可以让我消气吗?” 萧茉见他态度有所转变,赶紧趁热打铁的追问:“那你还想要什么?” 祁闵修转回身,拉着她的手,眼神带电的望着她:“你说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萧茉疑惑的和他对视着。 祁闵修失落的翘了一下嘴,垂下眼眸又转过了身去:“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嘛!” 他声音略显委屈,语气里带着一股责备萧茉不懂情趣的调调。 萧茉挠头想了一下,突然就脸红了起来。 “阿修。”她轻声唤他。 祁闵修闻声回头,还没看清萧茉的脸,她就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两人肌肤相亲的那一瞬,周围的环境安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萧茉的唇在祁闵修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刚想离开的时候,祁闵修突然一把将她按坐到了怀里。 “这样可不够。” 说完,他就单手扣住萧茉的后脑勺,忘情的吻了上去。 萧茉瞪大了双眼,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接受并回应,只用了一霎。 两人唇枪舌战了好一会儿,祁闵修忘乎所以的突然解开了萧茉的腰带,吓得她瞬间清醒,连忙推开了他。 祁闵修眼神迷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萧茉慌乱的将腰带系好,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要是在这儿演一场活春宫,你的名声能传到邻国去。” 她调侃着他,他却不恼,起身从后面把她抱住:“走,我们回房。” 听到这话,萧茉整理衣服的手顿在了半空,十分不好意思的埋下了头。 “回什么房间,大白天的,走,看看冯姨去。” 祁闵修一脸怨气的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叹口气追了上去。 竹篱院,沈芸将冯知秋带回去后就打算去找萧茉,不想刚出院门就碰到了朝这边来的萧茉和祁闵修。 进屋后,祁闵修让人把早饭拿到了这边。 吃完饭后,萧茉才仔细认真的询问起冯知秋的事。 其他事她都是搪塞过去的,只有晚上住在了什么地方她是认真回答的。 她说她离开的时候身上带了些散碎的银子,天黑之后就去找了间客栈。 萧茉听着她的回答,觉得都在理,就没有多想。 但祁闵修却听出了一丝破绽。 首先,她说她出去逛街迷路了,可这里是皇城,不是别处。 只要她想,随便找个商贩老板就有极大的可能问到路,但她没有。 再者,谁逛街会傍晚出去,除非逛夜市,但她显然不是。 因为萧茉每次来看她都是在晚饭之前,有时是早上,有时是午饭时间,总之过了晚饭时间她一般就不会来了。 她之所以那么晚了才出门,显然是为了躲开萧茉。 祁闵修目光伶俐的盯着冯知秋,心里对她有了几分戒备。 难道,她是故意接近萧茉的?或者,她想接近的人不是萧茉? 人的猜忌之心一旦开了道口子,胡思乱想就会无限放大。 冯知秋说的话之所以处处有漏洞,是因为她确实是撒谎了。 不过有一点祁闵修猜对了,那就是她选择晚上出去确实是为了避开萧茉。 自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她每天都在找机会出府。 碍于萧茉对她的看重,她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动祁闵修。 只有昨天,竹篱院的丫鬟看热闹去了,她才找到机会偷偷离开。 城西北街有她的家,她因为年轻时做错的一件事被迫离开了二十年。 这次好不容易回到这儿,她想回去看看。 之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甚至是萧茉,是因为她以前做的那件事实在是太不光彩了。 她怕他们知道她的去向,顺藤摸瓜摸出当年的往事,会另眼看待她。 她虽然不求祁闵修和萧茉要对她多好,但保持现在的这种关系,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冯知秋的老屋那边早已经没有住人了,从门口看去,那座老房子就像废墟一样。 即便如此,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她冰封已久的回忆。 第130章 误会 即便如此,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她冰封已久的回忆。 所以她把那里打扫了一番,尤其是当初她住的那间屋子。 直到疲倦不堪,她才倒在她屋子里那张早已腐朽的木床上睡着了。 冯知秋不敢把这些说出来,怕萧茉担心,更怕她去查,查出个什么之后失望的告诉她,\"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看到她有些心不在焉,萧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冯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冯知秋有些慌乱的回过神,不太自然的冲她轻笑。 祁闵修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 这个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住了这么多天,他居然没发现,她或许并不单纯。 别的事也就算了,要是她有伤害萧茉的意思,就算她曾经救过萧茉,他也不会轻饶了她。 萧茉眼神担忧的看着冯知秋,握了握她的手。 “本来说今天搬家的,我看你精神不怎么好,就改天吧。” 说完,她又转眸看向祁闵修:“阿修你说呢?” 祁闵修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精神不好就多休息,搬家的事哪天都可以。” 冯知秋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俩:“什么搬家?” “冯姨,我在城南东街的桃花巷给你买了处宅子。” 萧茉解释道:“那边我给你安排了四个丫鬟,我不在的时候她们可以陪陪你。” 冯知秋表情顿了一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是说了吗,过段时间我就回泉城。” “来都来了还回去干嘛!你啊就安心住下,我虽然不能天天陪着你,但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 萧茉柔声劝着她,希望她能打消离开的念头。 祁闵修看到萧茉焦急的样子,本来不想说话的,却还是开口帮劝着。 “这是阿茉的心意,冯姨你就留下吧。” 冯知秋哪里是不想留啊,是不敢留。 当年追杀她的人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还在不在世又或者还在不在意她的死活。 她脸上的为难让萧茉再次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冯姨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冯知秋摇摇头,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只是我在泉城住了二十年,习惯了,不想接触新人新事物。” 萧茉凑近她仔细打量着:“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你就更应该留下了 你年纪大了,身边又没个人,又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要是在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祁闵修附和着她的话接着说:“你要是执意离开,阿茉在皇城中做事会分心的 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做主。” 他这样说是想给冯知秋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只要不是跟萧茉有关,其他事他都可以帮她。 祁闵修目不转睛的盯着冯知秋的双眼,想看看她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 哪知她只是吸了口气,沉默片刻后笑着点了点头:“我可以留下,但是住处我不想去你说的那处。” “不去我那儿想去哪儿?”萧茉和祁闵修同时露出了疑惑。 “我……”她刚想说她以前的老宅子,突然想到不能让他们知道,就猛然住了口。 “什么?”萧茉认真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眼眸一转,笑着道:“我是怕你破费。” “宅子不贵,你安心住。” 萧茉在宸王府待了半天,要不是丞相府的小厮来找她,说府中有事需要她定夺,她不会那么早回去。 见这情景,冯知秋连忙说自己要休息了。 祁闵修见状,加上好奇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她拿主意,便也跟着去了。 一路上,萧茉都在心里思考着,会有什么事是需要她亲自处理的。 如今她只是一个闲散的将军,要说是国事公务那是不太可能的…… 可除了这些事,还能有什么事是萧文博和慕容姝都不能替她决定的? 回到相府,萧茉刚下马,素栖院的丫头就从门口冲了出来。 “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在前厅等您呢!” 萧茉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祁闵修,满脸疑问。 祁闵修朝相府里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进去看看再说。 前院大厅,萧文博和慕容姝少有的一起坐在主位上。 两边侧位分别坐着林氏和马氏以及她们的子女。 看这阵仗,难道是她悄悄在外面买房子的事被发现了?! 猜想到有这种可能,萧茉的脸色不易察觉的变了变。 她正在心里想着对策,慕容姝看见了她,连忙起身走出大厅去把她拉了进来。 祁闵修跟在她脚后踏进厅里,萧文博虽然不比祁越一般待见他,但他好歹是个王爷。 见到他来了,他还是恭维的带着家眷给他行了礼并让出了主位。 起身后,慕容姝再一次拉过萧茉,语气尽显无奈和担心。 “茉儿啊茉儿,这些天你都干什么去了,天天不着家 没在宸王府也没去太子殿下那儿,这皇城里你还有其他哪位朋友吗?” 萧茉一言不发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动眸子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人。 “我……去玩了啊,怎么了?就因为这个事兴师动众的把我叫回来?”她试探的反问道。 萧文博表情严肃的看了一眼旁边桌上的东西:“你既然喜欢宸王,就不该再去招惹别人。” 萧茉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就见桌上摆放着大大小小许多个精美的礼盒。 她疑惑的皱了皱眉:“送给我的?谁送的?” 慕容姝没好气的甩了下手里的手绢:“陆淮送来的,茉儿,你不是跟我说不喜欢他吗? 怎么消失了几天之后,本来已经没有动静的陆淮又对你如此热情了起来。” 这话说的,好像她这几天不见人影是因为跟陆淮去约会了似的。 第131章 听我解释 萧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祁闵修,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你们确定是送给我的?”她再次用不信的语气问出了这句话。 林氏看不惯她这模样,只觉得她是在炫耀,不屑的接过话。 “当然是送给你的,这些东西可是人家陆公子亲自送来的,还说必须你亲自收下 要不是他府上有急事需要他处理,他还想等着你回来呢!” 这话把萧茉说的更迷糊了,她以为她和他现在是朋友了,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送她礼物,搞得好莫名其妙啊。 祁闵修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看向萧茉:“不去打开看看吗?” 萧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嘿嘿笑道:“不用看了,肯定又是些首饰什么的小玩意儿。” “又是?那上一次的也是了?”祁闵修紧着她的话问道。 萧茉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就回答了句:“对啊。” 说完,她才惊觉他是在套她的话,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是,那个……”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间只能叫来沈芸。 “芸,快把这些东西送回陆府,并告诉陆公子,以后要是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的态度和话,把原本已经有情绪的祁闵修说高兴了。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哪知沈芸上前拿礼盒的时候,有只手没拿稳,礼盒掉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出来。 那不是…… 沈芸惊讶的差点直接喊了出来,还好反应的及时。 她走上前来拉了拉萧茉的衣角,示意她过去看看。 萧茉见她神神秘秘的,犹豫了片刻,对着祁闵修笑了笑就跟着沈芸走了过去。 她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打开了一个礼盒,里面的东西让她一怔。 似是不相信般,她又打开了另外几个礼盒,结果都一样。 这不是她和沈芸从地里挖出来的财宝吗?这些不是都被她拿去给陆淮了吗?怎么会…… 他给她退回来了? 他缺心眼吧!用这种让人误会的方式。 萧茉没好气的抬起头,将东西都摆放好:“芸,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屋里去。” 沈芸点头应下,叫来两个素栖院的丫鬟帮忙一起把东西搬了回去。 祁闵修一直表情淡淡的看着她,直到她说出这句话,他才垮着一张脸直接起身走向了门口。 萧茉见状,连忙追了上去:“阿修!你等等我!” 追上祁闵修后,萧茉紧紧挽着他的手臂,把他往素栖院的方向拉。 “别生气,你误会了,走,跟我回屋。” 祁闵修扎着步子,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看都不看她一眼。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没有生气,你是女孩子,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很正常,快回去仔细看看吧。” 他说的气话让人有一种想打他的冲动,但萧茉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能用哄的。 “真的真的误会了,你先跟我回去。”萧茉紧紧拽着他,在他耳边轻语:“这里不方便说,先跟我走嘛!” 前厅里,萧文博双手负在身后,看到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他是丞相府的主人,想替萧茉收下这些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之所以让人劳师动众的去请人,就是想让祁闵修跟来。 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萧文博心情愉悦的勾着嘴角,转身离开了前厅。 慕容姝看了院里拉扯的两人一眼,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 萧茉第三次说完跟她回房之后,祁闵修的脸色终于动容了些。 他不情不愿的任由萧茉拉着他的手往素栖院走去。 回到房间,萧茉遣退其他下人,关上门拿出了一条玉石颈圈递到祁闵修面前。 “看得出来吗?” 祁闵修扬眉看了一眼那颈圈,又偏头越过颈圈看向萧茉。 “你想让我看出什么?看出这玩意儿有多好看吗?” 萧茉无语的撇撇嘴,坐下又拿出了两三样东西摆到他面前:“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 祁闵修一脸问号:“什么意思?你的东西为什么在他那儿?他还精心装扮给你送来?” 萧茉无语至极的看着他,刚想开口,他就把脸转了过去。 “想听我解释吗?”萧茉一脸认真的询问着他的意思。 祁闵修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回过头眼眸微惊的瞪着她。 “你说呢?” 萧茉挑眉一笑:“我当然要问清楚了,不然我一开口你就不听不听我不听,我还不如不解释呢!” 祁闵修被她新奇的脑回路逗笑,但意识到他现在是在生气,又连忙收起了笑容。 萧茉看他不说话,与自己对视的意思应该是让她解释。 她便一边把盒子里的东西往外拿一边说道:“前几天,我不是在给冯姨找宅子吗? 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我想要的,最后在桃花巷看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起先我不知道那处宅子是陆淮的,后来见到老板是他后,我有过放弃那处宅子的念头 但我想了想,我和他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顶天了算朋友,就要了 没想到陆淮念在我曾经治好他母亲的腿伤没要诊费,便说这宅子他也不要钱 我肯定不是这种贪小便宜的人啊,当天就回来找了些金银首饰去给他 我没做过生意,不知道他那处宅子值多少钱,就按多的拿的 没想到他不贪多贪足,竟然把多余的东西给我送回来了。” 萧茉的解释很到位,祁闵修听完后原本僵冷的脸色渐渐的就缓和了许多。 但他还是有一点不是很明白:“既然是还你的,那他为什么还要用精美的礼盒装起来,是想故意和你制造误会吗?” 这一点萧茉也不是很明白。 好在这时,旁边帮忙把东西摆出来的沈芸看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清楚的写了陆淮为什么要还东西给她,又为什么要把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包装成礼物送给她。 从人物视角看来,这张纸应该是陆淮写的。 萧茉仔细看完,手一甩递到了祁闵修面前:“喏,不信你看。” 祁闵修目光微凝的扫了一眼那纸张,伸手接过。 上面,陆淮说桃花巷的那处宅子值不了那么多钱。 他将值那宅子的钱留下一部分后,本想将剩下的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但考虑到这笔资金可能并不是相府所有人都知道的存在。 他便自作主张用了这样的方式替萧茉保密。 信的最后他还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希望这样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 第132章 查到了 祁闵修快速看完,不发一言的将信纸放下。 萧茉哼哼一声,凑到他面前:“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深垂着眼眸,像是生怕萧茉看出什么。 萧茉笑着直起腰身,将其他几个盒子打开:“芸,挑几个喜欢的,剩下的拿去放好。” 沈芸受宠若惊的摇手摇头:“我不要,这些东西是皇上赏赐给你的,我怎么能要呢!” “你也说了,皇上已经给我了,那这些东西就是我的,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沈芸略带抗拒的后退了一步,没有再拒绝也没有要挑选的意思。 萧茉一个一个的挑选着那些东西,择了几个素雅漂亮的放在旁边。 “剩下的你拿去收好,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挑几个给冯姨送去。” 她扬眉轻扫了沈芸一眼,接着笑道:“我觉得这几个是冯姨会喜欢的类型,你说呢芸?” 沈芸目光黯淡的闪了闪,下巴微低:“只要是你挑的她都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萧茉让她挑喜欢的,她不挑,转而给冯知秋选了几个后,她心里就莫名其妙酸了起来。 萧茉淡笑着拿起一根玉簪仔细欣赏着:“这个晶莹剔透,留下,其他的拿走吧。” 沈芸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第二天,祁闵修带着凌溯和萧茉带着沈芸,一起帮冯知秋搬了家。 她很喜欢桃花巷的那处宅子,众人发现那宅院没有名字,就让冯知秋取了一个。 她说她没有文化,就随便起了一个“桃苑”。 晚上,祁越忙完公事,刚回东宫,人还没进屋,元穆派出去的人就和他碰了个正着。 他脚步不停的看了那人一眼:“进来回话。” 那人行完礼后恭敬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宫殿。 “查到了什么?”祁越冷目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温度。 那人跪在殿中,恭敬回禀的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据属下所知,萧将军在城南西街的桃花巷买了一处宅院 那宅子是陆府的,所以那天殿下才会在酒楼遇到他们。” 祁越听的皱眉:“她去那里买宅子做什么?” “这两天,属下在桃花巷日夜蹲守,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今早的时候宸王殿下和萧将军带着一个中年妇女住了进去。” “中年妇女?”祁越听的一头雾水:“这个妇女是谁?” “属下不知,不过看穿着打扮不是个富贵人。” 元穆站在祁越身侧,思考着那人的话。 “听你的意思,萧将军买宅院是给那个中年妇女住的?” 那人不确定的轻轻点了点头:“目前看来,应该是的。” 祁越眼神莫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人:“你刚才说宸王殿下也在?” 那人顿了一下,减小音量回答道:“是的。” 祁越和祁闵修的关系,别说各府的人,宫里乃至皇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问完话后,他招手遣退了跪着的那人,脑子里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翌日,下完早朝后,祁越就让人把他带到了桃苑。 去时冯知秋正在院里浇花,听到门口的传来的声响还以为是萧茉。 “今天怎么这么早?” 祁越没有应声,轻脚走到她身后。 冯知秋感觉不对,顿住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回头。 两人四目相对时都被眼前之人震惊到了。 当初萧茉坠崖,祁闵修离开后,祁越去崖底悼念,遇到了出门帮萧茉寻找玉佩的冯知秋。 当时的他们也是如现在一般四目相对而过。 因为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实在太特殊了,所以彼此都记下了对方的样子,甚至是脸上错愕的表情。 两人看了对方片刻后,异口同声的开口问道:“是你?!” 祁越不明所以的打量着冯知秋,冯知秋也一脸戒备的盯着他。 察觉到她的惧意,祁越轻扯嘴角,笑道:“你别怕,我是萧茉的朋友。” 听到他说是萧茉的朋友,冯知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但她还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为了打消她的警戒心,祁越再次笑着解释。 “当初在悬崖下,我以为阿茉死了,便在河边为她砌了个墓 碰到你的那天,我正好想给她上完香回来。” 冯知秋回想着那天的场景,再抬眸看向一脸真诚的祁越,戒备的那条线才算彻底没有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招待他进屋里坐。 原本萧茉是给她安排了四个丫鬟的,但她不想要那么多,就要了两个。 进屋后,丫鬟端来两杯茶,然后就去院里忙活了。 祁越打量了一眼四周,淡笑着看了一眼冯知秋,拿起桌上的茶水小抿了一口。 “嗯,这茶很香。” “这是茉儿给我送来的。”冯知秋笑的一脸幸福。 祁越放下茶杯,赞叹着萧茉的懂事。 “阿茉就是这样一个心善的人,不管是谁只要给了她滴水之恩,她都会涌泉相报。” 冯知秋肯定的点点头:“是啊,其实当初我只是无意发现了她 见她还没断气,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把她带回了我的住处。” 祁越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听到冯知秋说是她救了萧茉时,瞬间就变了。 “当时,她伤的很重吧?”祁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他不敢想象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萧茉会是什么样子。 冯知秋目无焦距的回忆起当初她上山采药救下萧茉的场景。 “当时她晕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全身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脸上也没有一块好皮 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 祁越心口沉闷的听着这些话,怪不得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人。 原来,是早就被好心人救走了。 第133章 你怎么在这 当初,他和冯知秋遇到的时候,要是多嘴问一句,说不定,现在萧茉心里装着的人就是他了。 一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被他擦肩而过,他就觉得胸口闷得慌,好像呼吸不上来一样。 察觉到他的异样,冯知秋担心的偏头看向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祁越缓了一下心神,回了她一个定心的浅笑。 “谢谢你救了阿茉,本……我看你这宅子才刚住人,里面还有好些东西都缺着 明日,我便让人把该布置的东西都拿来。” 冯知秋哪里听的这些话,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这儿什么都不缺,你不要送些东西来。” 祁越充耳不闻,起身走到屋子中间,指了几处缺陷出来。 冯知秋住惯了邻家小院,哪里懂得他口中的布置。 “不必麻烦了,赚钱不易,你别破费,我缺什么茉儿会看着处理的。”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什么赚钱不易的话。 祁越低笑出声,转过来看向她:“你觉得我像是缺钱花的人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冯知秋这才看清他的穿着打扮非同一般。 回想起上一次在泉城崖底,他的打扮虽不同于今日,但也十分矜贵。 况且……冯知秋把目光投向元穆。 没点身份,什么人会走到哪儿都带个随从啊。 目前为止,她只见过宸王是这样的配置,莫非…… 冯知秋语气试探的轻声询问道:“您应该也是位王爷吧。” 元穆刚想反驳她,祁越就抬手将他拦住了。 “对,我是王爷。” 虽然不知道祁越为什么要自降身份,但元穆想,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冯知秋对于这个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有了祁闵修这个前车之鉴,现在除了皇帝,任何人站在她面前,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没想到,她随便救的一个女子竟然是当朝唯一的女将军。 不仅身份尊贵,还有这么多皇亲朋友。 看来做善事,真的会有福报啊! 冯知秋满脸笑意的盯着祁越:“你对我们家茉儿,是不是?” 她没有明着问,但光是语气就能听出来她想问什么。 祁越毫不避讳的承认:“是的,我爱她。” “爱”这个字,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良贵妃。 但此时他却用这个字轻易的给一个不熟的人表达了他对萧茉的感情。 冯知秋有些惋惜的垂下头:“可惜啊,人心不可二用,茉儿她有喜欢的人了。” 祁越笑着走到她对面坐下:“你指的是祁闵修?” 冯知秋不知道祁闵修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宸王,平时也只听萧茉唤他阿修。 所以对于祁越口中的这三个字有些陌生。 看到她的反应,祁越解释道:“就是宸王殿下。” 冯知秋恍然大悟:“对,我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十分有爱,应该是互相喜欢的。” “来了这么久,我都忘记问你该怎么称呼了。” 祁越突然岔开话题,问的冯知秋一脸错愕。 她愣了一下,微微浅笑:“茉儿和宸王殿下都叫我冯姨,您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这么唤我 对了,不知您怎么称呼呢?” “瑾王。”祁越说出了他之前的封号。 元穆着急的看了他一眼,被他无声的目光震退了。 他回过头:“冯姨误会了,阿茉对祁,对宸王不是喜欢,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感动。” 冯知秋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什么感动?” “你有所不知,当初阿茉坠崖,众人都以为她死后,宸王不顾伦常给她办了一场冥婚 回来后的阿茉听说了此事,感动的不行,便将这份感激错当成了感情。” 冯知秋细细回味着这些话,失神的点了点下巴。 “听你这么说来,这个宸王殿下对茉儿还挺痴情的。” “痴情有什么用,要是她将这段错误的感情继续下去,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就晚了。” 被祁越这样一说,冯知秋还真越想越不对劲。 祁越惆怅的叹了口气,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冯知秋听。 中午,萧茉买来新的木床,让人搬进屋后才发现屋里多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拍了拍手上的薄灰,一脸疑惑的歪头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祁越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起身对她弯唇一笑。 “祁闵修都可以来这儿,我为什么不可以?” 对于他的答非所问,萧茉感到很无语。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难不成,你找人监视我?” 祁越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昨天我来城南办事,无意间看到你和祁闵修往这边来,然后,我就知道了。” 萧茉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到真实的答案。 祁越借机和她深情对视上,眼带勾丝的缠着萧茉的目光,把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怎么不敢继续和我对视了?怕我忍不住亲你吗?” 他语出惊人的程度差点让萧茉吐血。 冯知秋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 就因为刚才听祁越讲了半天他和萧茉如何一起征战,一起去月老庙系姻缘绳的事。 她的心就不自觉的偏向了他那边。 “之前我不信,如今我信了。”冯知秋掩嘴轻笑,给萧茉看的莫名其妙的。 她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和祁越身上来回看了几次。 “你们这是串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冯知秋摇摇头,走过去将他们两个拉到桌边坐下。 “明明是你把他瞒着不告诉我,还说我们串通。” “不是,我和他,我们……”萧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冯知秋一脸看穿的表情忍着笑意,站起身来:“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做午饭。” 祁越眉眼弯弯的冲她一笑:“那就辛苦冯姨了。” 萧茉瞳孔放大的侧脸看向他:“我怎么感觉你们以前就认识。” “你感觉对了,我们还真的以前就认识。” 祁越眉头微挑,说的一脸得意。 萧茉不太相信的蔑着目光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冯知秋离开的背影。 “切,我才不信。” 冯知秋住在泉城已经二十年了。 而他好像只有西僵之战那次才去了一趟泉城,且只待了几个月。 他们一个在崖底,一个在军营天天缠着她,怎么可能有交集。 没有交集又怎么可能认识呢? 萧茉定定的看着他,眸光变了变。 第134章 两个男人一台戏 祁越笑而不语的撑着下巴看着她:“随便你信不信。” 萧茉看着他的眼神变了变,嘴角笑意不减,声音却冷了许多。 “我和你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祁越表情不变,狭长深邃的眼眸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浅光。 “你不希望我牵扯进来,却把祁闵修牵扯进来了。” “他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祁越笑容骤减,起身凝眸看着她。 萧茉和他对视上,默了片刻才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冯姨是个老实人,我只希望她住在这里开开心心的颐养天年。” 她软下语气,表达着她的想法。 通过刚才和冯知秋的聊天,祁越知道她在萧茉心中的分量不浅。 她又不是男子,而且还是萧茉的救命恩人,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要对她做什么。 但是看到萧茉对他如此戒备的警告,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知道她救过你,我和她又没有过节,没有理由要害她 况且,如果我真想对她做什么,等不到你来。” 祁越虽然很不想解释,但那张嘴就像不听他使唤一样,把他不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冯知秋做完午饭,刚端上桌,祁闵修就来了。 进门后,他低着头整理着身上因为速度过快被风吹乱的衣袖。 丝毫没看见屋里多出来的人。 “今天早朝过后,父皇拉着我去下了半天的棋,所以来晚了,阿茉……” 他说到一半,抬头看见坐在萧茉身边的祁越后,没说完的话瞬间止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无形的低气压刹那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祁闵修眸光微动,没好气的冷笑了一声。 “我说父皇怎么突然说要跟我切磋棋艺,原来是你的阴谋。” 祁越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父皇找你又不是我找你,关我什么事。” 两人仇视着对方,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萧茉无奈的笑了笑,正要起身去拉祁闵修,冯知秋就哈哈笑着抢先了一步。 “快来快来,这菜才刚上桌,我们都还没动筷呢!” 祁闵修一边往萧茉身边走一边不爽的盯着祁越的脸。 祁越坐在萧茉的另一边,也不退让,眼神坚毅的和他对峙着。 萧茉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味道,不敢接他们两人的茬。 埋下头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 祁越率先收回目光,笑着给萧茉夹了个鱼片。 “已经挑过刺了,味道很不错。” 祁闵修冷冷的垂下眼眸,把鱼片夹进自己嘴里:“谢谢三哥,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吃鱼。” 祁越捏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眼周的青筋跳了跳,又夹了一块肉片到萧茉碗里。 “这个肉很嫩,你尝尝。” 不出意外,这块肉是进不了萧茉嘴里的。 祁闵修再次抢过,吃完后还咂了咂嘴:“嗯,是很嫩呢!” 冯知秋看热闹般咬着筷子,想看看萧茉的反应。 不想刚朝她看去,她就包着一大口饭放下碗筷说吃饱了。 “你们慢慢吃啊,我去外面看看那两个丫头做事做的怎么样了,她们还没吃饭呢。” 祁闵修和祁越见状也放下东西朝她走了过去。 萧茉走到门口,驻足回头瞪向他俩:“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坐回了位子上。 冯知秋憋着笑,给他们一人夹了块肉:“行了,先吃饭。” 吃完午饭后,萧茉本来是打算在桃苑陪陪冯知秋的。 但祁越和祁闵修一有机会就较劲,搞得她烦闷的很。 所以他们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丞相府外,萧茉拒绝了他们两个跟她一起进府。 祁越也就算了,祁闵修脸上是一万个不敢相信。 “你不让他进去我能理解,可为什么连我也要拒之门外?”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进去了他也会跟着进去吗? 萧茉在心中抱怨了一句,略显无奈的歪着头。 “天天往我这儿跑什么,好歹是皇子,没别的事干吗?” 祁闵修现在确实是个闲散无事做的皇子,但祁越不是。 萧茉这么一说,他就想起了东宫还有要事等着他去处理。 见他们都不走,抬首看了看门口:“快进去吧,你进去了我就离开。” 祁闵修不屑的看着他:“你快走吧,宫里有事儿就不要在这里装闲。” 祁越面无表情的将目光移到他脸上:“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 又是这种情况…… 跟这两个活祖宗待在一块儿,萧茉感觉都要折寿。 她不想听两人打嘴仗,一声不响的转身就进了丞相府。 祁闵修瞥到萧茉消失在府门里后,便不再和祁越斗嘴了。 他收起桀骜的神情,冷哼了一声就从他身边绕过骑上了自己的马。 祁越眉头微蹙的侧头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才收回目光重新投向丞相府。 “自从她回来以后,气色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 看来她那位秦山的师傅还真不是个等闲之辈。” 元穆站在他身后,眉眼微垂:“殿下是说萧将军吗?” 祁越回了他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他瞬间反应过来:“萧将军的医术都算比较精湛的,她拿她的身体都没有办法 那位师父却能把她的身体调养成如今这样,必定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她的其他伤有没有恢复。” 祁越叹了口气,眼神逐渐失焦。 当初她自荐征北,碰了多少人的利益,这群人时刻都在盯着她。 要是让他们知道她已经没了武功,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元穆看出了祁越的心思,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道:“需要属下派人暗中保护她吗?” 祁越转身看了他一眼:“她现在没有自保能力,多派些人手。” “是。” 第135章 秘密被发现了 梨香院。 萧香正在学描新的眉形,丫鬟咋咋呼呼的跑进来,吓得她手一抖就把眉尾画歪了。 她气愤的放下东西,皱着眉头转身怒喝道:“狗东西,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丫鬟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跪地求饶:“小姐恕罪。” 待看清对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后,萧香原本还火冒三丈的脸色瞬间消了一半。 “起来,下次不许这样了。” 丫鬟点头起身,走到她面前。 萧香疑惑的看着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在府门外看到太子殿下了。” 丫鬟话还没说完,萧香就激动的站起来,想出去找祁越。 她刚走两步,丫鬟就叫住了她:“小姐!殿下已经离开了。” 萧香脚步顿住,笑脸微僵,回头冷冷的看向丫鬟。 丫鬟小心的走上前去将她扶到软椅上坐下。 “奴婢想说的不是这个。” 萧香坐下后,一副你还不快说的模样瞪着她。 她凑上前去,低声道:“奴婢从太子殿下和元侍卫的口中听到两句话 元侍卫问殿下需不需要派人保护她,殿下说她没有自保能力,让元侍卫多派些人。” 萧香听的云里雾里的:“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就说了这两句?” “奴婢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儿了,只听到这些 这个她,依奴婢看应该指的是大小姐。” 丫鬟脑子灵光的转了转,说出了她的想法。 萧香垂下眼帘,想了一下,摇摇头。 “不对啊。萧茉武力超群,怎么会没有自保能力呢?” “可是能让殿下放在心上担心的,除了大小姐,没有别人了。” 丫鬟的话让萧香瞳光一冷。 她阴郁的转头看向丫鬟,只一个眼神就吓得丫鬟连忙垂下了头。 “你这话也并非全无道理,可是,太子殿下是萧茉交过手的,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萧香努力猜测着这件事能有什么隐情。 丫鬟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瞬间让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大小姐当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养了九个月才能回家,说不定,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呢!” 她嘴角微勾,缓缓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但很快又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可是内伤也可以养啊,加上回来这几个月和在外面的那九个月,什么伤都该好了吧。” 丫鬟摇摇头,不赞同她的说法。 “小姐不懂,练武之人要是伤到经脉,就运不起内功,运不起内功,那就和普通人无异了。” 听完这个解释,萧香两眼放光,兴奋的站起来:“真的吗?” “奴婢虽然只会三脚猫功夫,但这是习武之人都知道的。” 萧香已经听不清她后面说的什么了,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 冷静下来后,她又仔细想了一下丫鬟的话,越想越觉得就是她分析的那样。 刚回来那段时间,萧茉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也难看得很。 病殃殃的样子仿佛风都能把她吹倒。 虽然这次远游一趟回来,身体长回来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但和以前的她相比,还是要逊色些的。 怪不到,当初皇帝为她举办的秋宴上,点名让她舞剑助兴,她会退缩。 虽然是太子帮她挡下了这一切,但按照她的性格,要是身体是好的,早就提剑上场了。 不过,要想验证她到底是不是如她丫鬟所说的那样也不难。 萧香透过窗户看向素栖院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 接下来的几天,萧茉不管去哪儿,只要走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就会蹦出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每次都是沈芸挡在她前面,帮她解决这些人。 让她们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招招致命,但每次都只点到为止就逃走了。 萧香听着这些黑衣人回禀的话,再次确定了丫鬟的猜测。 这天,祁越空闲下来,到丞相府看望萧茉。 萧香逮到机会,为了亲耳听到有力的证据,居然听起了墙角。 因为他们不在屋里,所以说话没有遮拦,只要不是刻意降低音量,十米之内都能听的很清楚。 可是萧香等啊等,等了半天,他们就是不聊萧茉的身体情况。 偶尔的“打情骂俏”还让她醋得不行。 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祁越突然的一句话让她有了继续听下去的打算。 “这次从秦山回来,我看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怎么变了?” “变好看了。” 萧茉已经数不清今天翻了多少次白眼了:“再这样我们就没得聊了。” 祁越笑得开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我的意思是,你比之前更肉了,脸色红润起来比涂了胭脂还漂亮。” 萧茉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他偏要用这样的话表达出来。 祁越见她有些羞涩,更来劲了:“肉一点才好呢,抱起来舒服。” 萧茉黑着一张脸站起身指着门口的方向:“出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祁越连忙摆手,不再逗她。 他收起玩味的笑,认真的看着她:“阿茉,你师父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 萧茉垂眸瞥了他一眼,傲娇的抬起头:“那是自然。” “那你这次回去,身上的伤可被他治好了?” 说起这个,萧茉就想到了前些天在外面遇刺的事。 那群人的点到为止好像就是在试探她。 她的愣神让祁越以为他刚才那句话让她难过了。 他连忙拉起萧茉的手,安慰道:“没关系,没有恢复也没关系 你本来就应该做个千金大小姐,前面几年就当过了一把武女的隐 接下来的时光你安心做丞相府的大小姐就行,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他的话放在萧茉还没恢复之前确实是有些感人的。 但现在听来,就差点意思了,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他的原因吧。 萧茉轻声浅笑,仰天叹了口气:“做什么大小姐,凭我的医术,完全可以在皇城开一家医馆。” 祁越抿着薄唇,认同的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去给你打杂。” “就凭你?”两人相视一笑。 玩笑过后,萧茉正想告诉他,她的身体已经好了,经脉被重新接过,已经可以运功了。 话还没出口,祁闵修就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院内。 听到想听的话后,萧香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一离开素栖院就慌慌张张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 第136章 机会来了 “阿茉就算要开医馆,也轮不到你去打招眼。” 祁越回眸看去,就见祁闵修正小口喘着气往他这边走来。 他轻笑着回头看向萧茉:“阿茉,你这院里有细作啊,每次我一来,他就一定也会来。” 萧茉淡淡扫了他一眼,转眸看向祁闵修:“他说的是真的吗?” 祁闵修莫名其妙的皱着眉,走到她身边坐下。 “你信他?他巴不得我们吵架,这样他才好趁虚而入。” 祁越笑意不减的盯着萧茉的眼睛,抢在她发问之前回道:“你们不吵架我也可以趁虚而入。” 萧茉一碰到这两个人就头大,好不容易清静了几天,这又来了。 她闭上眼睛靠向椅背,面朝天空,轻声警告道:“再吵就都给我滚出去。” 祁闵修和祁越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总想着在言语上胜对方一筹。 时间一久,萧茉就随他们了,左右不过是口头上的争论。 回到梨香院,萧香激动的叫来丫鬟,让她去请林氏。 林氏自从和萧香一起被放出来后,每天都会抄写一遍佛经给萧文博。 也正因如此,萧文觉得她已经诚心悔过,又给了她协助管家的权利。 萧香的丫鬟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好抄完落笔。 看到丫鬟略显焦急的样子,她收好佛经就和她一起去了梨香院。 “什么?你确定吗?”林氏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香。 萧香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女儿确定,前几天珠儿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信 但今天,我是亲耳听到的,太子殿下问她身体有没有恢复 萧茉没说话,殿下就劝她,说让她就当前几年过了一把侠女的瘾 以后就安心留在丞相府当大小姐,殿下还说要派人保护她呢!” 林氏边听边思考:“听你这么说,她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 “她从小习武,没有武功之后可不就是个废人了吗?” 萧香的话里充满了喜色,就差笑出声了。 林氏蔑着眼,眸子微转:“不行,没有确定的事,我们不能妄下定论。” “太子殿下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清楚了,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萧茉那么厉害的人,需要谁保护?除非她已经不厉害了 而且,前些天,我已经找人试探过了,她就是不会武了。” 萧香激动的拍了拍手,生怕林氏不信。 林氏眉头微皱,抬眼看着她:“你试过她?怎么试的?” “我花钱找了几个杀手,连着几次去暗杀她,她都没有出手,全是她身边那个沈芸帮她挡下的。” “真的?” “千真万确。”萧香肯定的点了点头。 林氏放下眼帘,眉头舒展,轻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真是老天有眼,怪不得她要交出兵权,原来是已经坐不稳这个位置了。” 萧香笑的得意,眼里闪过一抹狠戾:“这次,我要她死!” 林氏被她的这句话吓变了脸色。 她连忙起身捂住她的嘴:“谨言慎行。” 萧香轻轻点头,拿开她的手把她拉到了里屋。 “母亲,她害我害的这样惨,我怎么能放过她呢!” 林氏紧紧拽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说小声点。 “她现在虽然没有了武功傍身,但有个沈芸时刻跟着她 又有太子和宸王时不时来看望她,想对她出手怕不是件易事。” 萧香眼里闪着复仇的火苗,微弱的星光逐渐燃烧起来。 “那就找机会,我就不相信,她一次落单的时候都没有。” 林氏沉默的垂着眼帘,思索了片刻,摇摇头。 “不行,我们不能亲自动手,要是没有把她除掉,说不定会给我们招来祸事。” 萧香疑惑的轻挑秀眉:“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做呢?” “借刀杀人。”林氏抬起眼帘,眸中闪过一抹狠辣。 “之前听你父亲提起过,肃王一派的人不满萧茉已经很久了 北夷和西疆都有他的人,萧茉去了后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可是恨死萧茉了 无奈太子和宸王都中意于她,且她自身也身手不凡,他们才迟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如果让他们知道现在的萧茉没有身手,你说他们会不会比我们更迫不及待的想除掉她?” 听完林氏的分析,萧香阴冷的扯了扯嘴角:“萧茉,你的死期到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萧茉这个人,萧香此时或许依旧过着尊贵的嫡女生活。 可她不仅回来了,还让她一夜之间成为了全城的笑柄。 最可恨的是,她还抢走了她最爱的太子殿下。 第一次也就算了,为什么第二次她还要回来和她抢! 明明,她都已经快要成为太子妃了,明明她就快要嫁给她喜欢的人了。 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要改变这一切! 萧香越想越气,不知不觉加重了呼吸。 林氏担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快就会有人帮你除掉她了。” 萧香嘴角噙笑,目光冷冷的盯着素栖院的方向。 她会等到这一天的。 第137章 夜访 夜幕降临,明月高挂。 肃王府里正歌舞升平的热闹着,侍卫通传了一声,祁肃渊都没听清楚是什么就敷衍的应下了。 不一会儿,一个面掩白纱,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跟在侍卫身后来到了大殿。 祁肃渊抱着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啃的正香,余光瞥到黑衣人,不禁眉头一皱。 “何人打搅?没看到本王正忙着呢吗?” 女子弯腰行礼:“臣女有重要的事想跟殿下商议,望殿下腾出一点宝贵的时间。” 祁肃渊冷哼一声,转回身继续抱着男孩:“本王现在做的就是重要的事。” 见他不上道,女子咬了咬唇:“是关于萧茉将军的,殿下也不感兴趣吗?” 果然,提到萧茉的名字,祁肃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他轻轻推开怀里的男子,示意他退下,又挥手遣退了大殿里的舞女。 大殿安静下来后,祁肃渊挑眉看向女子:“现在没人了,你可以摘下面纱了吧。” 女子看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侍卫,没有说话。 祁肃渊侧头扫了他一眼,回头笑道:“他是自己人,无妨。” 女子闻言,抬手轻轻摘下了面纱,露出了真容。 看到她的脸,祁肃渊愣了一下:“你不是,你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吗?” 萧香莞尔一笑,委身给他行了个礼:“臣女见过肃王殿下。” 想起她说有关萧茉的事要跟他商议,祁肃渊半信半疑的收回目光。 “萧茉是你长姐,你有什么关于她的事要跟我聊的?” 他加重了“跟我”两个字,表达了对萧香的怀疑。 萧香轻笑一声,毫不掩饰的对萧茉的厌恶。 “她与我从小不在一处长大,就算在血缘上是我姐姐,在心里她也只能算得上一个陌生人。” 祁肃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就算你们姐妹之间没什么感情,但也没到你说的这种地步吧?” 见他还在试探,萧香干脆直接表明态度。 “如果没有她,我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太子妃的人选也只能是我 我与她从来就没有姐妹之情,如果殿下想除掉她,我能帮您。” 听到最后一句,祁肃渊加深了眼角的笑意。 “谁跟你说本王想除掉她了,诬陷亲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萧香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向祁肃渊面前走了两步。 “既然臣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殿下就不用如此这般了吧。” 她捻着笑脸,一副为祁肃渊不值的样子。 “本来,您才应该是这南尧的太子,都是因为萧茉 前面驳了您提议让公主去和亲的法子,让皇后母家的人倒戈 后面又在北夷和西疆打压您的人,让您这两边的势力大减,才让瑾王钻了空子 臣女要是您,恨不能抽了她的筋喝了她的血。” 萧香边说边观察祁肃渊的反应。 本以为他会和她一样痛恨萧茉,没想到他居然还帮着萧茉说话。 “边境的那些人作恶多端,萧茉身为他们的主帅,有权处置他们,况且,她每处置一个人都会奏明圣上原因 你说他们是本王的人,意思是他们做那些违反军纪的事是本王授意的了?” 萧香听的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不是,臣女不是这个意思,殿下……” 祁肃渊勾起嘴角,玩味一笑:“行了,退下吧,本王只想日夜笙歌,不想掺和政事。” 萧香生怕侍卫走上前来把她拉出去,连忙跑到祁肃渊面前。 “殿下!臣女知道,您一直都在暗中打压萧茉,事事与她作对 泉城一战,她掉下悬崖后武功尽废了,太子和宸王都知道 他们帮她保守着秘密,直到前段时间臣女才无意间听说了这件事 如今的她就是一个连刀都提不动的废物,您要是想出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萧香激动的说完,双眸死死的盯着祁肃渊。 祁肃渊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眼帘微眯:“她身体如何关本王什么事,退下吧,本王乏了。” 萧香咬着嘴唇,满眼都透着不服:“殿下,难道你就真的不想除掉萧茉吗? 她挡了你的太子之路,你一点都不恨她吗?殿下!” 祁肃渊厉眼看向她,眉头一皱,冷冷道:“你要是再多纠缠,本王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警告完后,他长袖一甩就大步离开了殿内。 萧香气愤的捏紧了拳头,不情不愿的转身朝门口走了去。 她无神的穿过长廊,下了台阶就踩到一块硌脚的东西,差点摔跤。 在祁肃渊那里没达成目的,她本来就心烦,现下被拌了一下,更是火大。 萧香低头看了一眼那东西,正想抬脚踢它,就被它的模样吸引了目光。 她弯腰将东西捡起来仔细看了看,黯淡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原来,是肃王的令牌! 就在这时,祁肃渊身边的随从带着一批人急匆匆的就追了出来。 “仔细着点啊!” 萧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将东西藏在了身后。 随从见她还没离开,礼貌的走上前来向她打了个招呼。 看着一行人提着灯笼不知道在找什么。 萧香疑惑的问他:“你们在找什么?” 随从垂眉低头的叹了口气:“殿下的令牌丢了,那块令牌可以调动肃王府的暗卫,十分重要,不知萧二小姐看见没有?” 萧香愣愣的摇摇头,笑着退后了两步:“没,没看见,既然你们在找东西,那我就先走了。” 随从冲她一笑,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萧香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块令牌,又激动又害怕的仔细看了起来。 有了这个东西,就算肃王不帮她,她也可以自己动手! 丞相府里,林氏一直等在萧香的院子里,看着高挂的圆月,急得直在屋里踱步。 突然,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氏激动的回头,就看到萧香满脸笑意的正在关门。 “香儿,你终于回来了,急死为娘了,肃王有没有同意你的提议啊?” 萧香抿嘴笑着,神神秘秘的把林氏拉到里屋的床边坐下。 林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怎么了?” 萧香小心翼翼的把肃王的令牌从怀里拿出来。 “肃王没有像我们预料的那样想对萧茉出手,但我捡到了一个宝贝。” 她话锋转的太快,让林氏一时都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萧香高兴的将令牌放到林氏面前晃了晃:“娘,你看。” 林氏回过神来,接过东西细看着:“你说肃王没有要对付萧茉的意思?” “对啊,他说他不想参政,好像生怕趟这趟浑水似的。”萧香有些失落的噘着嘴。 林氏皱眉想了一下,轻轻摆头:“不应该啊,你是按照我教的话说的吗?” “一字不差。” “都说肃王素爱美色,如今看来,还真没冤枉他,怪不得他连祁越都斗不过。” 萧香指了指林氏手里的东西,重新拾起笑容。 “他赶我走,我出来的时候在院子里捡到了这个 娘,这个是肃王的令牌,只要有它,就可以调动肃王府的暗卫。” 林氏再次将目光放到令牌上:“你捡到的?” 第138章 请罪 “对啊,王府的人还在找呢!” 萧香将东西接过,一脸得意:“有了它,就算肃王不帮我们,我们也可以自己帮自己。” “不可!这个东西非同小可,赶快给人还回去。” 林氏深思熟虑了一番,突然站起来严肃道。 萧香闻言,连忙把东西护进怀里。 “不要,我只是借用一下,萧茉现在没有武功,肃王府的暗卫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等我拿着这令牌调集几个人去将她杀了,立即就把东西还回去。” “肃王已经发现东西不见了,你要是去动了他的人,他会起疑的。” “发现又怎么样,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出入王府 况且,我出来的时候听到肃王的随侍说王府的暗卫没有养在府中。” 林氏虽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还是有些好奇:“那他的暗卫养在何处的?” “我偷听到好像养在肃王府后山的庭院里,而且肃王已经很久没去过那儿了 就算我们借用他的人用一用,他也不会发现的。” 林氏略带担忧的看着萧香,觉得她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萧香紧紧捏着令牌,脸上得意的表情近乎狰狞。 肃王府,祁肃渊沐浴完后,正在更衣。 侍从站在屏风后面向他回禀着关于萧香的事。 烛光透过屏风将他的身形完美的映照了出来。 他一边和身旁的男宠调笑着一边吩咐侍从。 “那个憨货就算拿到令牌也成不了事,她要是不认识上山的路,你得帮忙引一引。” “是。” “做干净点,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隔着屏风,祁肃渊闷哼了一声,低沉的喘息声听的屏风后面的随从小脸一红。 “殿下放心,萧茉若真像萧香说的那样,失去功力成了一个普通人,属下一定了结了她替我们的人报仇。” “退下吧。” “是。” 翌日,下完早朝后祁肃渊就跟着皇帝回了后殿。 要是换了平日,下了朝早就不见他的人影了。 皇帝不解他今天的举动,但也十分欣慰:“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 祁肃渊行完礼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副心虚的模样看着皇帝:“儿臣是来请罪的。” 皇帝原本已经笑开的脸在看到他的表情后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了?又闯什么祸了?” 祁肃渊撇了撇嘴,看向皇帝:“儿臣的令牌丢了。” 还以为他又做了什么强抢良男的事,听到他说是令牌丢了,皇帝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丢的?” “昨天。” 皇帝蹙眉看向他,默了片刻才又问道:“丢在什么地方了知道吗?” “在府中丢的,儿臣昨日因病请假连早朝都没上,整日没出府门。”祁肃渊认真回忆着。 皇帝喝茶的动作在听到他的回答时顿了一顿。 “既然是在府中丢的,怎么没有找到呢?” 祁肃渊继续回想着:“儿臣也纳闷,可是儿臣已经把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了。” 皇帝放下茶杯,锐利的眼眸眯了眯:“那,昨日有谁去过你府上吗?” “有,有三个。” “哪三个?” “上午裴侍郎和李尚书来看望过儿臣,下午刘御医来给儿臣请了一次脉。” 祁肃渊一脸认真边想边点头。 “啊,还有,傍晚的时候萧家二小姐来过一次。” “萧家二小姐,叫什么来着,萧香?她去找你做什么?” 皇帝满脸疑惑,越听越迷糊。 祁肃渊也跟他一样不解的摇了摇头:“儿臣不知,她说是来看望儿臣的,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说到这里,皇帝更晕了。 他皱紧眉头站起来,在龙椅面前来回走了两步。 “她喜欢的不是越儿吗?因为太子妃的事都闹到良贵妃宫里了,如今怎么开始关心起你来了?” 祁肃渊眨了眨眼,一脸无邪的再次摇了摇头。 “儿臣不知,父皇知道的,儿臣就那点爱好,只喜欢好看的男孩子,对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要是她以后像烦三弟那样烦着儿臣,父皇可一定要帮儿臣做主啊。” 皇帝被他的回答弄得头疼,一说起他的断袖之癖,皇帝就觉得愧对逝去的皇后。 但换个思路想想,他没有治国的本事,当一个闲散的王爷,有点这种小癖好也无伤大雅。 “罢了罢了,退下吧。”皇帝轻轻招手打发他走。 他倒乖觉,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祁肃渊走后,皇帝叫来了御前侍卫,让他去查一查刚才祁肃渊说的那几个人。 但唯独没有查萧香。 因为在皇帝看来,她可能是觉得自己成不了太子妃了,也不可能成为宸王妃,就想拉拢祁肃渊,看看有没有机会成为肃王妃。 一介深闺女子,嫌疑要比另外几个在朝为官的人小得多。 另一边,萧茉刚从桃苑出来,就感觉有人在跟踪她。 她将人引到僻静的竹林,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轻喝道:“不必躲了,都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下一秒就从四面八方陆续钻出了十来个蒙面黑衣人。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萧茉忍不住轻笑。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周围的环境安静的让人生惧。 黑衣人们没有多余的语言,抡起各自的家伙就朝萧茉面前飞了去。 萧茉和沈芸背抵背,前者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后者也立即亮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 两拨人打的难舍难分,方圆百米之内的竹子都被削成了木渣。 虽然萧茉的身体早已恢复,加上她这段时间的勤加苦练,武功比以前好了一些。 但她和沈芸两个人终究是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 第139章 遇刺 他们剩下的几个人一直难分胜负,就在萧茉为了救顾前不顾后的沈芸差点被砍到的时候,祁越赶来了。 他骑在马上一支箭射穿了扬起手正要砍向萧茉的那人的手腕。 那人吃痛的闷哼了一声,随后退到了另外几个黑衣人身后。 萧茉闻声回头,就见祁越利落敏捷的跳下马朝她奔了过来。 她表情微变,一把将马上就要走到她面前的祁越推开:“小心!” 原来,在他身后,有一个黑衣人朝他扔了几枚飞镖。 其实仔细看,那几枚飞镖是呈直线朝她飞来的,只是被斜着走过来的祁挡住了。 从那个人的眼神里,萧茉看到了一瞬的慌张。 难道他怕伤害到祁越吗?看来这群人是朝廷的。 也对,只有朝廷里才有想除掉她的人,要是江湖上的人,还真让她无从思索了。 “你没事吧?” 萧茉快速走到祁越身边,两人异口同声的关心着对方。 萧茉摇头:“我没事。” 她刚回答完,剩下的黑衣人就再次对她展开了第二轮攻击。 祁越轻松的接下了他们的招式,看见萧茉拿起他的弓箭打算射杀想要逃走的黑衣人时,一把拦住了她。 “这些不是死士,抓活的可以问出东西。” 萧茉看了他一眼,不舍的放下了弓箭。 祁越施展轻功很快就追了上去,几人在河畔再次打斗了起来。 剩下的几人因为之前已经和萧茉打了许久,消耗了不少体力。 所以在和祁越交手时完全不占优势,很快就败下了阵来。 萧茉将受伤的沈芸扶到安全的地方后就追到了祁越那里去。 两人联手,十分轻松的就把剩下的几个人打趴在了地上。 要不是祁越事先说了要活的,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费劲。 看着地上哀嚎的黑衣人,萧茉拍了拍手:“你看着啊,我去找东西把他们绑起来。” 祁越抿嘴轻笑:“就找旁边的树藤就行。” 两人说笑着一转身,地上的一个黑衣人就猛的蹿起来双手握着短剑朝萧茉的头顶刺了去。 祁越眼尖的瞥到这一幕,条件反射的挡在了萧茉身后。 以他的反应,他明明可以很漂亮的将这个人掀翻在地。 但他握剑的手在作势要举起的时候却犹豫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生根发芽。 他竟然闭上眼睛转身将萧茉扑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但已经收不回动作和手里的短剑了。 不用想,这一剑肯定是挨在了祁越的身上。 祁闵修骑着快马赶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神骤变。 他将长剑拔出,对准刺伤祁越的那个人扔去,剑身不偏不倚的贯穿了他的喉咙,使他当场毙命。 剩下的几个人也被不知情且心中带怒的祁闵修三两下解决了。 萧茉将祁越扶坐起来,将他后肩上的短剑轻轻拔出。 “喂,你没事吧?祁越,祁越?” 祁越咬着后槽牙,身若无骨的靠在萧茉怀里:“阿茉,你没事吧?”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中气不足,且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萧茉担心的拾起被她扔在地上的短剑。 她用手捻了一点剑上的血渍,拿到鼻尖嗅了嗅。 “这剑上有毒,快,帮他把毒吸出来!” 祁闵修一脸茫然的看着萧茉,指了指自己:“你让我吸?” “我来也行,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 萧茉边说边撕开祁越后肩上的衣服,吓得祁闵修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吧。” 一听到祁闵修说他要帮他把肩上的毒吸出来,祁越就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滚开!恶心死了,我宁愿死也不可能让一个男人碰我的皮肤!” 祁闵修冷笑一声,双手环胸站起身来。 “你以为我想吗?亲一个男人的背,我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斗嘴!” 萧茉不爽的喝斥了他俩一句,不再犹豫,低头就将祁越伤口处的黑血一口一口的吸了出来。 祁闵修看的眉头一皱,蹲下身将萧茉一把推开:“我来。” 萧茉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污血,叮嘱着他:“要吸到血色不黑为止啊。” 祁闵修默不作声,很快就吸了一大滩黑血出来。 被萧茉一训斥,祁越也不再反抗,脸色渐渐的就回温了。 看着地上的横尸,萧茉叹了口气:“本来想抓个活的,现在一个都没了。” 祁闵修扫了那些尸体一眼,不解的回头:“留活口干嘛?这一看就是祁肃渊的人。” “你有证据证明吗?”萧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起身走到那群尸体旁,从他们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就是证据。” 萧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不明所以的歪着头。 正想问个明白,怀里的祁越就缓缓睁开眼睛轻咛了一声。 她高兴的低头询问着他的情况:“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祁越轻轻点头。 萧茉又问道:“你这样回东宫会不会掀起风浪啊?” “无妨,就这样回。” 见她有些犹豫,祁闵修补充道:“不掀起风浪,怎么揪出幕后之人?” 萧茉抿着唇角,了然的点了点头。 回到东宫,皇帝和良贵妃一听说祁越受害的事就急匆匆赶来了。 此时的萧茉正在床边替祁越把脉,吩咐着身边的人去抓药。 一进门,良贵妃就泪眼婆娑的直奔床边。 “越儿,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人这么大胆,敢行刺当朝太子! 皇上,你可一定要给越儿做主啊!” 皇帝眉头紧蹙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表情严肃的看了祁闵修和萧茉一眼。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茉恭敬的走到他面前跪下,把今天遇刺之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皇帝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么说,那群人是冲着你来的,太子是因为救你才受的伤?” 他就说嘛,他堂堂大南尧,怎么敢有人公然行刺太子。 萧茉不予否认的点点头:“对,太子殿下是替臣挡下的那一剑。” 良贵妃甩着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越儿对你如此情深,这次,你可不许赖账了!” 祁闵修冷着眸子射向她:“贵妃娘娘说什么呢? 要是替人挡一下伤就可以让人以身相许,那儿臣早就把她娶进门了。” 良贵妃被他的话噎得开不了口,只能矫揉造作的看向皇帝:“皇上!” 第140章 再捣乱就出去 皇帝现在可没心思跟她掰扯,抬手示意她闭嘴。 “闵儿,当时你也在场,可知道那群是什么样的人?” 祁闵修弯腰弓了一下,从袖口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群人招招下死手,被儿臣全灭了,所以没有问出什么信息来,但儿臣从他们身上搜到了这个。” 他将东西递到皇帝面前,皇帝接手一看,突然笑了笑。 “是肃儿的,朕知道怎么回事了。” 祁闵修和萧茉闻言,不解的对视,然后一起看向皇帝。 “今早,下了朝以后,肃儿来找过朕,说他的令牌丢了找不到了 朕还在查是谁偷走的,就有人冒充他来刺杀你们了。” 祁闵修垂眸思索了一下,拦住了想要上前理论的萧茉。 “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等调查的结果吧。” 萧茉不解,祁闵修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只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躺在床上的祁越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去。 良贵妃担忧的给他盖了盖被子:“越儿,越……” “母妃,儿臣想休息。”他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良贵妃点点头,起身走到皇帝身边:“皇上,越儿想休息,这里留萧将军一个人在就行,她懂医术。” “嗯,其他人都出去吧。”皇帝也附和着她的话站了起来:“闵儿,走吧,别打扰你皇兄休息。” 祁闵修看着萧茉,张了张嘴,终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众人离开后不到一刻钟,祁闵修就从窗户那边翻了进来。 他才不放心萧茉跟祁越单独在一起呢!虽然后者伤的不轻,但终究是个男人。 听到声响,祁越忍着剧痛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来这次,祁肃渊是做好了准备的,就是不知道他要选谁做替罪羔羊。” 祁越一起来就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祁闵修走到软椅上坐下,慵懒的翘起二郎腿。 “其他的还好,我就是有点好奇他为什么突然要对阿茉下手。” 祁越捂着心口咳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想法。 “以前的阿茉身手不凡,就算被围攻,打不过也会使用轻功逃走 但如果她没有了身手,治她于死地不就是轻轻松松的事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萧茉的脸。 “阿茉,刚才看你在竹林里和黑衣人交手,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你的身体恢复了吗?” 上一次在丞相府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想告诉他了。 只是谈话被祁闵修打断了,就没说成。 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瞒谁,只是不想特意说出来而已。 萧茉轻轻勾起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是啊,恢复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越语气不太好的质问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祁闵修就一脸不爽的帮她回答了。 “就上次我们一起回秦山的时候啊,咱师父可厉害了,轻轻松松就把阿茉的经脉全接好了。” 他故意把话说的甜蜜,激得祁越心口堵塞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萧茉吓了一跳,连忙坐到床边帮他拍背顺着气:“激动什么?” “我没有激动,只是有些遗憾那次没有和你一起回秦山,一起去拜见师父。” 祁越边咳边说完,萧茉只好软下声音安慰他。 “秦山那么远,有什么好去的,再说,我师父也没有他吹的那么厉害,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而已。” 祁闵修看热闹不嫌事大,长舒一口气,感叹道:“在秦山的那段日子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我们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练功……” “咳咳咳!” 他话还没说完,祁越就再次猛咳了起来,还是止不住的那种。 萧茉歪头无语的瞪了祁闵修一眼:“再多话就把你赶出去。” 还是这话管用,吓得祁闵修立马就闭上了嘴。 祁越咳嗽症状减轻了一些后,伸手抱住了萧茉的腰身。 萧茉刚想推开他,他就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别动,让我靠会儿,这样舒服。” 祁闵修两眼冒火的走上前来,正想出手将他拉开,就被萧茉拦住了。 她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垂眸看向祁越。 “你先起来,一会儿再靠。” 祁越轻声呢喃,还撒娇般的扭了两下。 萧茉无奈的抿了抿唇:“你的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上药包扎。” 说到伤口,祁越这才感觉到痛。 他不情不愿的从她怀里出来,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往外冒血的伤口。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无妨,来,解开上衣,把肩膀露出来。” 祁闵修站在旁边看的咬牙切齿。 他将萧茉拉开,自己坐到了床边,粗鲁的上手:“我来帮他。” 萧茉双手抬在空中被他挤到一边,立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祁越吃痛的呼声。 “你想杀了我篡太子之位吗?” “谁稀罕!” 祁闵修下手没个轻重的帮他把衣服脱了,手还没碰到他的伤口,就被萧茉拉开了。 “哪有用手碰伤口的?!” “那用什么?”他一脸求学的朝萧茉眨了眨眼。 萧茉歪头无奈:“先用纱布把污血擦掉,再上药啊。” “行,我擦。” 祁闵修顺手拿过一旁凳子上的药和纱布,还没开始动手就被萧茉一把抢了去。 “再捣乱就出去。” 萧茉熟练的将纱布挽在手上,一点点帮祁越把流出来的污血擦拭干净。 然后再打开药瓶,将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左一遍右一遍,最后缠上纱布完事。 “不要活动,不要碰水,休息的话尽量趴着睡。” 她一边收拾着药瓶一边叮嘱他。 祁越捂着胸口轻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萧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径直往殿门口的方向走了去。 祁闵修看了不吱声的祁越一眼,也转身跟了上去。 第141章 留宿东宫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带刀侍卫拦了下来。 “皇上有令,萧将军今晚要留下来照顾太子殿下。” 萧茉和祁闵修疑惑的对视一眼,看向侍卫。 “皇上有令?哼,本王看是良贵妃的意思吧!” 祁闵修眉头紧锁的怒瞪着低头委身的侍卫。 侍卫虽然为难,但也没把手放下来:“宸王恕罪,确实是皇上亲口下的谕旨。” 祁闵修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床上的祁越:“是你跟父皇说的?” 祁越眨了眨无辜的双眼,看着同样看向他的萧茉。 “不是我,阿茉你相信我,我没有跟父皇说过要你留下来照顾我。” 这次他们是真的冤枉他了。 他从来就没有跟皇帝和良贵妃说过要萧茉留下来。 准确来说,是他还没来得及说。 但是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口谕虽然是皇帝下的,但在背后唆使的肯定是良贵妃。 三人同时想到这里,祁闵修二话不说就跨出了殿门。 “我去找父皇问问清楚。” 萧茉条件反射的想追出去,却被再次拦下。 她望着祁闵修远去的背影,收回目光转身看向祁越。 祁越微微勾着嘴角:“阿茉……” “快躺下休息会儿吧。”萧茉垂下和他对视的眼眸,走到不远处的书桌旁坐下。 祁越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下床披了件外衣,走到她对面坐下。 “这才什么时辰,我哪里睡得着,你放心,阿修要是说不动父皇,就换我去说。” 萧茉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随意翻了起来。 细看才知道,这原来是本兵书。 她随便打开一页,一眼就看到了藏在字里行间的四个小字。 “你说,祁肃渊这次用的是什么计?” 祁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页密密麻麻的字。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借刀杀人。” 萧茉嘴角轻勾,抬起眼帘。 “就是不知道他借的这把刀是谁,好不好对付。” 祁越眸子微凝:“有人拿把刀想要杀你,你不想办法解决这个人,却想着去弄坏他的刀,这是什么道理?” 这段话点醒了萧茉,她睫毛轻颤了一下,激动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大皇子没了,他就是皇长子,就算在皇上面前挑破了这件事就是他做的,又能怎么样呢? 我又没受伤,说不定还得被他反咬一口欺君之罪呢!” “欺君?你做看什么?”祁越略显紧张的盯着萧茉。 萧茉咬了下嘴唇,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我武功尽废的事皇上是第一个知道的 当时皇上问我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我给的答复是没有 但如今我恢复了功力,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皇上 往小了说这就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如果被人拿来做文章那就不一样了。” 祁越仔细听着,早已经在心里为她打算好了。 “如果真有人拿这个说事,你就说尚在恢复期,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不敢贸然回禀父皇。” 萧茉抿着嘴角,轻轻点头:“且看形势吧。” “皇长子才好呢!”祁越微眯着狭长的眼眸,冷笑一声:“越是皇长子越容易扳倒他。” 萧茉不解他的话,“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权力越大的人责任就越大,拿我说吧,在这宫中,我要是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被废。” 祁越挑了下眉毛,将这句话当玩笑般讲了出来。 “祁肃渊虽然没有成为太子,但他作为皇长子,一样有着万人之上的权利。” 萧茉脑子一转,“你说的对,所以,你是想在他丢失令牌这件事上做文章吗?” “我一直找人监视着他,虽然目前还没有抓到什么把柄,但我才不信他是干净的。” 祁越收起锋利的眸光,笑着拉过她的手:“先看看他找的替罪羔羊是谁吧。” 萧茉若有似无的点了点下巴。 前殿,祁闵修去的时候正好碰到皇帝在给祁肃渊说萧茉被刺客暗杀的事。 祁肃渊表现的满脸愧疚,一口一个连累了萧将军。 祁闵修听不下去了,人还没进殿,声音就先传进去了。 “皇兄的令牌真的是不小心丢的吗?” 他冷着一双眸子走到殿前给皇帝行了个礼,然后坐到祁肃渊对面:“我怎么觉得皇兄是故意把令牌给有心之人的?” 祁肃渊沉眸看着他,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之意。 “皇弟可不能如此冤枉为兄啊,我倒是觉得有人早就有对付萧将军的想法了 来我府上那次是终于找到机会了,所以设计偷走了我的令牌。” “哼。”祁闵修冷笑一声:“这个人不就是你吗?” “我已经让人去逐个调查令牌丢失那天所有来过肃王府的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祁肃渊把目光瞥向皇帝,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祁闵修盯着他不眨眼:“北夷和西疆那几个强抢民女向百姓索要保护费的副将和统领皇兄应该不陌生吧 当初萧将军为国为民冲锋陷阵的时候,他们在干嘛?不是装病就是拖后腿 萧将军为了正军纪,上禀父皇将其斩首示众,你作为他们的主人会不记恨吗?” 祁肃渊幽深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镇定了。 “他们乱纪犯上,理应受罚,关我什么事?皇弟可不要为了把罪名强加在我身上就乱说。” 他轻挑眉毛,侧眸瞥了一眼皇帝,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才稍微松了口气。 话都说到这里了,祁闵修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其他人是在军营里被斩首的也就算了,容副将是被押回皇城问罪的 虽然当时的我还坐在轮椅上,但听说临死前他喊了你的名号,这皇城里还有第二个肃王爷吗?” “就因为他喊了我,我就得背这个锅吗?” “那他为什么不喊祁越呢?当时的他可比你有能耐多了。” 皇帝坐在高处,看着祁闵修和祁肃渊斗嘴斗的有来有回,烦躁的叫停了他们。 “行了,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祁肃渊原本已经有些紧张的脸色在听到皇帝的话之后瞬间改变成了得意。 ……………… 第142章 验证感情 他蔑视着祁闵修冲他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我知道七弟紧张萧将军,但也请你理智一点,当下我们最应该把目光放到凶手身上。” 祁闵修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也勾起一抹浅笑回应着他。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的,不过不是以你喜欢的方式。” 祁肃渊不屑的转过头,起身走到殿中:“父皇,天色已晚,儿臣就先告退了 等抓到凶手,儿臣一定将人交给萧将军亲自处理。” 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他把目光看向了祁闵修,嘴角的笑变得狡黠阴冷。 祁闵修眯着眼尾,深邃的眼眸莫测的盯着他。 出了宫门,祁肃渊身边的随从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他皱了皱眉,随后舒展开来轻轻一笑:“是时候收网了,该杀的人没杀掉,拖着只会对我们无益。” 随从秒懂,低头应了一声就先他一步骑马离开了。 殿内,祁闵修突然起身跪下,皇帝以为他还想说关于祁肃渊的事,正要出口打断他,他就先一步开了口。 “父皇,此次暗杀,虽然是三皇兄替萧将军挡了一刀,但萧将军也受了惊吓 她的身体尚在恢复中,已经可以拿起长剑大刀了,要是不眠不休熬坏了身子,岂不前功尽弃。” 皇帝听说萧茉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拿刀拿剑了,全然没听进去他的其他话,激动的站起来。 “你所言当真?” “此次若非萧将军奋力抵抗,撑到皇兄赶到,早就死于他手了。” 祁闵修担忧的闪烁着眼眸:“父皇,有人知道了萧将军废去武功的事,此次暗杀说不定早有预谋。” 皇帝略微思考了一下,表情严肃的重新坐回位子上。 “你所言极是,且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祁闵修想说的不是这个,得到皇帝的示意后,他站起来退回到椅子上。 “如今的萧将军也需要休息,父皇,您还是下旨让她回丞相府吧。” 他话音刚落,良贵妃就带着丫鬟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宸王殿下此言差矣,太子是为了救她才变成如今这样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留下来照顾太子殿下才是。” 她越过祁闵修,走到皇帝面前微微俯身:“见过皇上,臣妾亲手做了些小吃,请皇上尝尝。” 皇帝看着她,对她勾唇一笑:“爱妃有心了。” 祁闵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淡漠没有一丝温度。 “太子的伤已无大碍,没有必要让人守在身边照顾 故意将人留着过夜,很难不让人怀疑贵妃娘娘别有用心。” 被他这么一说,良贵妃瞬间就委屈了。 她扭头看向皇帝,撅着小嘴:“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萧将军医术了得,有她在才不会出错。” 皇帝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不想拆穿她而已。 况且她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祁越体内的毒还没清理干净,萧茉精通药理,确实比御医强些。 正好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萧茉到底中意于谁。 要是在东宫过了一夜,她依旧对祁越不感兴趣,那他就光明正大的为她和祁闵修赐婚。 若她就此选择了祁越,那他就得再考验她一段时间了。 毕竟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在感情上可不能有二心。 “贵妃娘娘这冠冕堂皇的话恐怕只有你自己信吧?宫里那么多御医是白拿俸禄的吗?” 祁闵修语气不太好的回怼着良贵妃,把她说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皇帝叹了口气,招手示意祁闵修不要再说了。 “今晚你就留下来吧,晚膳过后陪朕一同去你母妃的宫里坐坐。” 提到他母妃,祁闵修愣了一下。 良贵妃也识趣的起身告退,去了东宫。 承欢殿里,祁闵修看着已经有些陌生的摆设,陷入了回忆。 皇帝带着他来到梳妆台前,拿出抽屉里的一根玉簪,讲起了他和淑妃的情缘。 讲完爱情故事后,他依旧沉浸在美好的过去里,许久才缓过神来。 祁闵修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了,但每每听到还是会被感动。 讲完他的事,皇帝把目光看向了祁闵修。 “既然你说她和你情投意合,两心相许,那你就应该相信她。” 祁闵修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目光幽然的看向皇帝。 “父皇是故意的?” “敢不敢赌一把,看看你喜欢的人今晚会不会另择他人。”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祁闵修微微皱起眉头:“儿臣为什么要赌,您这么做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越儿身上有伤,且你刚才不是说萧茉已经恢复武功了吗?他强求不了她。” “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毁了萧将军的名节的!” “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 祁闵修见如何都说不通皇帝,有点来气了。 “父皇!您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就为了验证我们坚贞不移的感情吗?” 当然不止,皇帝这么做除了他说的这一点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良贵妃天天在他耳边说关于祁越和萧茉的事。 要是此番萧茉选择了祁闵修,也好就此断了她的念想。 “若她对你真的坚贞不移,明日,朕会给你一道让你欢喜的圣旨。” 虽然祁闵修不知道皇帝口中让他欢喜的圣旨指的是什么。 但这句话却让他浮躁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他侧头朝东宫的方向看去,深不见底的眸子浮现出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既然父皇坚持,那儿臣也只能听命,不过,儿臣想请父皇答应儿臣一件事。” 皇帝以为他会说关于他和萧茉的事,没想到却没有。 第143章 憧憬的场景 祁闵修转正身子,看向东宫的眼神深沉的随着微弱的烛光闪烁着。 “来日,请父皇随儿臣出城一趟。” 皇帝不明所以的走到他身旁,偏头看向他。 “出城做什么?为什么是来日而不是某日?” 祁闵修缓缓舒展开微皱的眉头:“父皇只需要答应儿臣就是了。” 从前他的腿受伤,曾一度以为是祁肃渊妒忌他受宠干得,便想尽办法在他府中安插了一个眼线。 这些年,这个眼线从外围家丁一步步取得祁肃渊的信任做到了殿前。 他手上关于祁肃渊的把柄可不少,之所以没有出手就是在等一个时机。 皇帝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东宫,萧茉站在窗前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脸上的盼望逐渐消失。 祁闵修没有来,她相信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绝不是他不想,可能是皇帝或良贵妃那边的关系。 祁越披着单薄的外袍轻咳着走到她身边:“阿茉,我让厨房做了些点心,你过来尝尝。” “我不饿。”萧茉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回窗外。 祁越抿着唇角,伸手牵起她的手:“刚才晚膳你都没怎么吃饭,还是过来尝一点吧,有你喜欢的桃花酥和牛乳。” 萧茉低头看向被他拉起的手,轻轻抽回:“好吧,吃点吧。” 两人走到木桌边坐下,祁越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递到萧茉嘴边。 “这个是乳糕,你没吃过的,尝尝看好不好吃。” 萧茉身子后倾,笑着用手接下:“好。” 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的祁越满眼失落:“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被关在这儿。” 萧茉闻言抬头,不太自然的扯了扯嘴角。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救了我,我留下来照顾你的伤是应该的。” 对啊,他替她挡了一刀,她本就应该留下来才对,为什么要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惹他烦心呢? 萧茉暗自在心里这样想着,突然释然一笑:“你也吃点吧。” 祁越捂嘴轻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饿,待会儿饿了再吃。” 他静静的看着萧茉脸色各异的品尝着盘中的美食,时不时夸夸这个,夸夸那个。 如果她的身份是太子妃,那现在这样的氛围就太美好了。 祁越单手撑着下巴,笑的一脸幸福的看着萧茉。 萧茉一直低眉吃着东西,偶尔抬头的时候也只是一扫而过。 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祁越看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怎样渴望的光。 直到吃的略有饱腹感后,萧茉才将盘子推开,拍了拍手:“我吃饱了,不吃了。” 祁越看的入神,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擦了擦萧茉的嘴角。 “我就知道晚膳的时候你根本没吃饱。” 萧茉被他的举动弄得当场愣住,连正在嚼吧的嘴都停住了。 她咂吧咂吧嘴将食物咽下,干笑两声,拂开了祁越的手。 “其实也没有,我是属于吃饱了还能再吃一点的,饭后甜点嘛,又不多。” 祁越被她的话逗笑,还没收回的手顺势捏了捏她的脸。 “你啊,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萧茉没有被他夸的脸红,反而瘪着嘴站起来走到了书桌那边。 “每个人都有可爱的一面,你也有。” “哦,是吗?那你说说我哪些地方可爱?” 祁越走到她对面坐下,双手趴在书桌上,直直的盯着她。 她看了他一眼,侧过身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你的可爱之处,我暂时还没发现。” 听到她的回答,祁越低低轻笑:“你这嘴巴可真是厉害。” 他边说边把目光往她嘴唇上移。 萧茉察觉到这一点,不易察觉的将脸往另一边再偏了偏。 这时,门口出现的宫女适时的打断了这一即将暧昧的局面。 “萧将军,殿下,药浴已备好。” 萧茉松了口气,放下书,看向祁越:“照我说的,先药蒸半个时辰,再药浴一刻钟,这样能更好的帮你把体内的毒排出来。” 祁越笑意浅浅的看着她的眼睛:“好,我这一去就得弄到大半夜,你要是困了就先歇息。” 萧茉抿嘴轻笑着点点头:“好。” 祁越转身走向门口,刚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转回身来。 “我说的歇息是让你去床上。” 萧茉扭头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咬着嘴唇没有给出答复。 “困了我会找地方睡,你快去吧,一会儿该凉了。” 祁越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回来的时候,萧茉确实已经睡着了,但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书桌上。 祁越走近一看,她手里的书还没合上,应该是困得不行了。 他走到她身后,想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但一弯腰就顿住了动作,她是个习武之人,这样动她会把她吵醒的。 祁越站直腰身,咬唇想了一下,让人拿了一件貂毛披风来。 他接过披风,正打算给萧茉盖上,又想到她这样睡会不舒服,便再次停下了动作。 左右纠结了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将她抱到床上去睡。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双手刚碰到她的身体,还没用力,她就惊醒了。 “你干什么?”萧茉略带模糊的揉了揉眼睛。 祁越指了指里屋的方向:“不是让你回床上歇息吗?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他再次弯腰打算抱她,却被她起身躲开了。 “我在看书呢,况且这房间就一张床,你又是个病人,怎么睡?” “我是病人怎么了?虽然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但睡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萧茉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笑着往书桌外面走。 “你还想睡我们两个,想什么呢?我睡软榻。” 说着,她就打了个哈欠,走到外面随便找了个软榻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祁越单手叉腰,扶着额头苦笑。 等他走到萧茉身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再次睡着了。 看着她蜷缩成一小坨的样子,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是用这样的姿势睡一晚,她明天早上起床应该会腰酸脖子疼吧。 祁越无奈的看了她一会儿,不再多想,利落的将她打横抱起。 萧茉被再次弄醒,有些烦躁:“干什么?” 她扭动着身体,想从祁越怀里挣扎出来,却被腰上的大手扣的动弹不得。 祁越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迅速欺身压上去;“今晚睡床上。” 萧茉警惕的看着他,双手缓缓蓄力:“我睡床上你就得睡榻上,这样也没关系吗?” 第144章 这样就很好 越看出了她的动作,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我也睡床上,但我保证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 萧茉抬手抵在他的胸前,想推开他却又不敢太用力。 “不行。” 她语气坚定的回绝让祁越眸色一变:“为什么?我是伤者,有那个想法也没那个精力啊!” “你光是有想法就已经够可怕了,起开!” 萧茉双手把着他的双臂,收着力道将他轻轻推翻在床上。 “药上过了吗?”她抽身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祁越平躺在床上舒了口气,却没有动:“上过了。” 他猜到他泡完药浴,萧茉已经睡下了,便自己上了药,让元穆帮他缠好了纱布。 萧茉困得不行,一沾床就想倒头睡下去,但她还是控制住了。 “夜深了,你快休息吧,我去睡榻上。”她边说边下床。 祁越沉默了片刻,突然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人带到床上后立即压了上去。 他跪坐在萧茉腰身的地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阿茉,你说你都被送到我嘴边了,我是不是应该吃一口啊?” 萧茉蹙眉看着他,眼神一狠,脚尖直朝他的后脑踢去。 祁越反应迅速的侧身躲过,萧茉抓住机会翻身而起,一个回旋踢朝他的臂上砸去。 他双手呈防御的姿势接下这一招,却不敌她的力道,摔坐到了地上。 萧茉抬起的双手顿在空中,脑子突然回过弯,自责的闭了闭眼睛。 习武之人的通病就是一上手就来劲,她怎么忘了祁越是有伤在身的。 “你没事吧?”她担忧的走到他身边蹲下,仔细查看着他的伤口。 还好还好,没流血。 祁越咬着牙,一脸痛苦的直往萧茉身上靠:“别动,扯到伤口了,好疼。” 萧茉正想推开他的手被他这句话叫停了。 她扬着双手无处安放:“我扶你到床上躺着,很快就不疼了。” 祁越摇摇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我躺了你就会走,算了,我不想你睡得不好,还是让我去睡榻上吧。” 萧茉无语的望着屋顶,轻叹一口气:“你先起来,让我看一看你的伤口。” “就让我这样靠一会儿都不行吗?” “不是,你刚才不是说扯到伤口了吗?我看看有没有冒血。” 虽然萧茉已经解释了缘由,但祁越依旧闷着声音不愿意。 要不是他的嘴正在不安分的亲吻她的颈窝。她都快相信他的话了。 对此,她感到十分无奈:“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又要动武了。” 祁越满脸委屈的抬起头看着她:“左右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你打死我好了。”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好像是她无缘无故打他似的。 萧茉强硬的掰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不许动,我查看一下你的伤口。” 他撇着嘴,将脸扭向一边。 见他果真没动,萧茉连忙扯开了他的衣服,因为想速战速决,所以动作比较粗鲁。 祁越任她捣鼓,突然邪魅一笑:“这么粗鲁的扯我衣服,是在引导我做点别的事吗? 虽然我现在伤着,但下半身运动的事做起来还是很轻松的,要不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吃痛的叫出了声:“啊!” 萧茉似笑非笑的抬眸看向他:“伤口没事,但如果你再出言不逊,就有事了。” “嘶~”祁越疼的眉头皱作一团:“我都这样了,不知道心疼我就算了,还这么用力的按我的伤口。” “被你这么一闹,我瞌睡都没了,快上床睡觉,不然该天亮了。” 萧茉将他扶到床边坐下,正想转身就被他从后面再次抱住了。 “我不对你做什么,但你得让我这样抱会儿。” 祁越闭上眼睛,将脸紧贴着她的后腰。 萧茉任由他抱着,许久之后才开口提醒他该松手了。 祁越不舍的叹口气,站起身将萧茉的身子转了过来。 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快速亲了一下她的薄唇。 然后又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离开了床边。 萧茉瞪大了双眼,走下台阶想说教祁越两句,就见他已经躺在长榻上闭上了眼睛。 “我困了,别打扰我,你也快去睡觉吧,不然该天亮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她刚升腾起来的怒火瞬间就熄灭了。 萧茉没再跟他讨论纠结谁该睡床的问题,而是转身回床上抱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躺回床上,她辗转难眠,听到她频繁翻身的动静,祁闵修轻轻唤了她一声。 “阿茉,我睡不着。” 萧茉闻言,停下了动作:“你不是困了吗?怎么会睡不着,是不是因为床的原因?” 他贵为皇子,应该是第一次睡长榻吧。 想到这些,萧茉坐了起来:“还是你来睡床吧。” 祁越瞥见她即将下床的动作,连忙叫住了她。 “不是什么床不床的原因,你快躺下。” 萧茉犹豫了片刻,最终睡了下去。 “阿茉,给我讲讲你在秦山的故事吧。”祁越侧躺着,透过没有熄完的烛光看着床帘内的人。 萧茉双手枕在头下,被他的话牵动到了内心深处的回忆。 两人说说笑笑的聊了半个时辰,萧茉终于有了困意,连打了几个哈欠后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听到床上传来均匀低沉的呼吸声后,祁越掀开被子下了榻。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掀开一侧的床帐,坐在地上,撑着脑袋,双目含情的看着萧茉的睡颜。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要是萧茉此时醒来,一睁眼看到一个人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得魂都吓没了。 好在她没醒,只是动了动身子,低咛了一声。 祁越越看越入迷,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可他刚触碰到她的皮肤,她就眉头紧皱,仿佛下一秒就要醒过来一样。 吓得祁越连忙收回了手,又回到了呆看模式。 “阿茉,这样就很好,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就更好了。” 情到深处,他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第145章 凶手是她 萧茉紧闭着双眼熟睡着,对眼前之事全然不知。 祁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萧茉也争气,一直保持着面向他的姿势没翻身。 又过了许久,祁越情不自禁的靠近她,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急匆匆的蜻蜓点水一下就抽身离开。 而是在吻到她额头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离开。 在遇到萧茉之前,祁越从未想过他会有一个如此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还不喜欢他。 从小生活在万人追捧的深宫里,他以为只要是他喜欢的就都能属于他。 直到遇见萧茉,才打破了他这个自大的想法。 或许,这也是他喜欢上萧茉的一个点吧。 追随本心,不被权势所压迫。 但被她拒绝的时候,他又很讨厌她这一点。 有时候,他多希望她是个贪图名利权势的人,这样,他的胜算要比祁闵修大的多。 祁越趴在床边,听着萧茉如小猫般的呼吸声,缓缓合上了双眼。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祁闵修和良贵妃就来了。 他们绕过屏风来到里屋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各有所异。 只见萧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搭在床沿外的手被趴在床边熟睡的祁越紧握在手里。 听到响动,萧茉皱眉缓缓睁开眼睛,与此同时,祁越也悠然转醒。 两人对视一眼,萧茉触电般连忙抽回了手,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 祁越察觉到她的眼神不对,回头看去,就见良贵妃和祁闵修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萧茉掀开被子,刚想朝祁闵修身边跑去,祁越就因为腿麻刚撑着床边站起来就重重的摔倒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子去扶他:“你怎么样?没事吧?” 祁越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腿有点麻。” 萧茉有些自责的垂下眼帘,将他扶到床边坐下:“对不起,都怪我。” 他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看向祁闵修:“不怪你,你都不知道你昨晚睡得有多乖。” 萧茉的自责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没有了。 她白了他一眼,后退两步,回头看了一眼祁闵修。 “亏我还自责,要不是你昨晚不睡觉,偷看我一夜,会腿麻吗?”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祁越心下一急,站起来想拉住她,结果脚下一软就直直的朝她扑了过去。 两人顺着台阶滚到屋子中间,都疼的龇牙咧嘴的。 良贵妃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去关心自己宝贝儿子。 “越儿,你没事吧?你怎么趴在床边睡了一夜啊?是不是有人不让你上床?” 她一边扶着祁越一边不怀好意的看向萧茉。 萧茉哪里敢说,也没想到祁越会在床边睡了一宿,只能求助般的看向祁闵修。 结果他不但不过来扶她,还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她。 和她对视上的时候,他还把目光移开了。 萧茉清澈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想解释的话也被堵在喉咙处说不出口了。 屋里的气氛一时冷到了极致,尤其是对他俩来说。 祁越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刚想开口跟良贵妃解释她刚才的问题,门口就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禀殿下,萧将军,肃王爷说是已经找到偷他令牌的人了,此时正在勤政殿等候发落。” 里屋的几个人听到这话,瞬间有了精神。 勤政殿内,祁肃渊站在殿侧,等待着皇帝下朝。 祁越等人赶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到了还未来得及退下朝服的皇帝。 他抬手免了众人的礼,大步跨进殿内。 祁肃渊垂眸走到殿中,拱起双手:“父皇,儿臣昨晚夜擒偷盗之人,今日特意押来听候您的发落。” 他身后站着一个被侍卫押着的女子。 女子虽然低着头,但萧茉进殿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瞪着双眼,从震惊到不解再到生气失望,只用了一瞬。 皇帝眉目庄严的看着祁肃渊和他身后的女子。 “犯人是谁?抬起头来。” 萧香似乎是被吓惨了,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皇帝还没看清她的脸,她就又垂了下去。 皇帝冷冽的目光沉了沉,虽然没有说话,但光是眼神就让人胆寒。 祁肃渊看向萧香,手下的人秒懂他的意思,将萧香按跪在地上。 “放肆,皇上让你抬起头来,没听见吗?” 萧香哆嗦着身子,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就在祁肃渊再次发话想让人强迫萧香抬头的时候,萧茉看不下去上前阻止了他。 “肃王的意思是臣妹偷了你的令牌来刺杀臣?” 她假装没忍住的笑了一下:“她都快被吓疯了,殿下是没看到吗?” 祁肃渊抬眸看向萧茉,也笑了下:“萧将军的意思是她吓到了就不是凶手了?况且,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呢?” 祁闵修坐在萧茉身边,目光在祁肃渊和萧香两人身上辗转。 “不知道皇兄要出示的证据是什么?光带个人来又不说清楚,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祁肃渊看着他,走到殿中向皇帝禀明着事情的经过。 大概意思就是他的人调查到昨天清晨有一个穿蓬带帘的女子拿着令牌去肃王府的暗卫营调动了几名暗卫。 而他丢失令牌那天来过肃王府的人里只有萧香一个女子。 他顺藤摸瓜,派人跟踪,终于亲眼看到了萧香把令牌拿出来。 “这些可以当成证据吗?”祁肃渊挑眉看向祁闵修和萧茉。 一直默不作声的祁越抬起深不见底的眼眸,看了一眼萧香。 “萧二小姐是个深闺女子,哪里懂得这些,保不齐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一直愣愣的萧香听到祁越帮自己说话,如死水般的眼眸瞬间有了星光。 她缓缓抬起头来,委屈的看向他。 祁越却没有和她对视,而是起身走到了祁肃渊身旁。 “父皇,此事蹊跷太多,还是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这么久以来,这是祁越第一次站在萧香这边帮她说话辩解。 她感动的不行,眼泪像不要钱的珍珠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第146章 保不了她 突然,一个侍卫略显慌张的跑进来说萧丞相的妾室林氏求见。 可她并没有遵循宫里的规矩在外等候宣召,多次想擅闯都被拦了下来。 皇帝眉头轻纵,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萧香:“让她进来。” 林氏一进殿就哭着跪在地上求饶。 刚才看了一会儿祁肃渊,祁闵修,萧茉,祁越等人的争论大戏,皇帝心中已经有些方向了。 他居高临下的蔑视着下方的人,神色微变。 “无召擅闯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现在的林氏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她哭着爬到龙椅的台阶下,重重的磕着头。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饶命……” 祁肃渊歪头浅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尽显得意。 “你的女儿做了刺杀太子未遂的事,让皇上怎么开恩呢? 难道她萧香的命比当朝储君的命还要重要吗?”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般直浇林氏的头,刺骨的凉意从头冷到脚,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提到太子,祁越发话了。 “林氏,如今在你面前的是一国之主,你有什么冤情或被人要挟的事就说出来吧,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如此明显的话,要是换做萧茉,一下就能听出来。 可林氏愚钝,慌乱的边往皇帝面前爬边摇头否认。 “皇上开恩,都是贱妾的错,是贱妾给小女出的主意,让她去偷取肃王的令牌刺杀萧将军的。” 她此话一出,祁越再想保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祁肃渊意味深长的扫了祁越和祁闵修一眼,不屑的目光从林氏和萧香脸上划过,最后看向皇帝。 “父皇,犯人已认罪,您看该怎么处置呢?” 皇帝如鹰般的眼眸在林氏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淡淡吩咐道:“林氏拉出去,杖毙,萧香杖责三十,贬为奴籍。” “父皇!林氏母女虽有行凶之心,但到底没有对儿臣造成重伤,您这处置未免太重了吧。” 祁越还想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救下萧香母女。 但祁肃渊哪里会给他机会,冷笑一声,看向萧茉。 “臣弟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帮这个女人求情?你喜欢的不是萧将军吗?” 祁越被他的话堵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锋利如刀的眼眸瞬间垂了下来看向萧茉。 “阿茉,我没有,我不是……” “现在是纠结喜欢谁的时候吗?” 萧茉目不斜视的看着萧香,眼里的情绪让人不明。 虽然她跟这个妹妹没什么感情,平时的相处也不算和睦。 但知道她对她有杀念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沉闷。 萧香在听到祁越再次为她求情的话后,佝偻的腰身瞬间挺直了。 她满脸泪痕,看样子哭了不少,在这儿跪了这么久,神色表情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进来时的紧张恐惧。 “禀皇上,是臣女,是臣女偷听到长姐武功尽废的事,起了歹心 又从传闻中听说肃王爷与她不合,就夜访肃王府想让肃王对其出手 肃王不允,臣女就……” 萧香话落于此,祁肃渊突然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本王与萧将军素无来往,怎会不合?” 他毫无预防的出手让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萧茉皱着眉头快速上前挡在萧香面前,厉眼看着祁肃渊。 皇帝面色微变,严声叫住他:“放肆。” “父皇,这人盗取儿臣的令牌不说,还污蔑儿臣 要不是儿臣向来有丢了东西就向您说的习惯,这暗杀萧将军的罪名就得儿臣来背了。” 皇帝莫测的眼眸蒙着一层阴霾,让人更加看不出他的情绪。 祁肃渊从小被先皇后溺爱,不学无术,除了断袖这点癖好之外其他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趣。 也正是因为这个,皇后临死之前才求他给他安排了几十个精兵暗卫保护他。 他不像祁越和祁闵修从小被两位贵妃教育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那些说他和朝廷武官勾结的事,他也曾派人去查过,但至今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 这些年,祁肃渊哪日不是花天酒地,什么时候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过。 也正因如此,他才把太子之位给了他认为能胜任一国之君的祁越。 要是说祁肃渊看上哪家公子或青年,想强取豪夺,他尚可能信。 但说他蓄谋已久,暗中勾结朝臣刺杀萧茉或当今太子,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了。 纵观全场看下来,萧香和林氏的话可信度是最高的。 毕竟萧茉回到丞相府确实是给萧香带来了许多不如意。 就拿太子妃之位来说,眼看就要到手的位子,被一个已经确定死亡的人回来搅黄了,换做谁都会心生怨恨的。 收回思绪,皇帝表情淡漠的扫了众人一眼:“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拉下去。” 门口的侍卫听到命令,走进来正打算将人押起来,门外就传来了萧文博的声音。 “微臣萧文博求见皇上。” 萧茉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不易察觉的变了变。 不用想都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皇帝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但祁闵修却看到了机会。 “父皇,萧丞相说不定是有要事禀报。” 这话惹得一旁的祁肃渊笑出了声:“皇弟要不要看看地上跪着的是什么人?” 祁闵修侧眸凌厉的看向他:“她们两个的事说不定萧丞相也知道些 父皇,还是让丞相大人进来回话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处的皇帝,垂眸说道。 皇帝眯了眯眼,终是叹口气:“传他进来。” 萧文博一进殿就跪到林氏身边,向皇帝磕头认罪。 “微臣御下不严,自来请罚,贱妾和小女虽然生性张扬,却不是心思歹毒之人 刺杀一事定是受人挑唆被人利用,求皇上开恩,饶了她们死罪吧。” 祁闵修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父皇,儿臣觉得丞相大人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啊。” 祁越也跟着附和,但他知道他说的话是违心的。 “萧香心思单纯,就算对萧将军心有不满也不至于找人杀她吧。” 第147章 回去等旨 他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萧香,希望她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要么反口要么顺着他的话接茬。 可这个女人却比他想象中要笨的多,平时那么喜欢看他,今天她却不看了。 一直坐在皇帝身边看戏的良贵妃看到祁越第二次说出要保萧香的话。 也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就帮着他在皇帝面前求情。 “皇上,之前萧香作为太子妃候选人的时候经常来宫里陪伴臣妾 多日相处下来,臣妾也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祁肃渊见事情的发展有些跑偏了,连忙叫住良贵妃。 “贵妃娘娘作为协理后宫之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您也说了只和她相处了多日,怎么就能断定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良贵妃笑里藏刀的看着他,转头看向皇帝的时候表情瞬变。 “皇上,且先不论她到底是不是真凶,就算是,也该问问萧将军和太子的意见啊 毕竟他们两个是直接受害者,要杀要剐还是要杖毙,作为安慰,也该让他们两个来选择嘛。” 她话音刚落,萧文博就走到萧茉和祁越面前跪下了。 萧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你的跪拜我受不起。” 萧文博对它的话充耳不闻,撇开他的手直直的跪了下去。 她拿他没辙,只能退开步子离开了那地儿。 “求殿下饶恕小女死罪,活罪怎么罚她都行。”萧文博老泪纵横的抬头看着祁越。 祁越绕过他走到皇帝跟前,提衫跪下:“父皇,依儿臣看,就把这二人都贬为奴隶,杖责三十后逐出皇城,您看呢?” “皇上,臣妾觉得太子这提议很不错,有时候吧活着才是一种惩罚。” 良贵妃适时的帮腔让皇帝心中有了主意。 他看向萧茉:“萧将军觉得呢?” 萧茉没想到他会把这个问题丢给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萧文博一看最后的机会在萧茉身上,连忙挪着膝盖到她面前。 “茉儿,香儿是你妹妹,她虽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只要你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用余生感激你的。” 萧茉咬着牙,抬起看向他的眼眸:“我不要你跪我,你先起来。” 萧文博吃准了她的刀子嘴豆腐心,不仅不起来,还做出要磕头的模样。 萧茉虽然不喜欢她这个父亲,但也从来没有想过受他的跪拜。 她单膝蹲跪下去,伸手接住了萧文博即将落地的额头。 “父亲难道不知道,女儿最讨厌被威胁吗?” “为父没有威胁你,只是希望你能看在姐妹之情的份上不要对你妹妹下杀手。” 萧茉冷漠的看了他片刻,然后就地跪下,面向着皇帝:“还请皇上依法论处。” 这句话说的除了祁肃渊以外的其他人大为震惊。 尤其是萧文博,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茉儿,你,你……” 祁肃渊拍手叫好,笑意直达眼底:“父皇,当事人给出答案了。” 皇帝轻轻点了下头,刚要开口唤侍卫,萧文博就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起身抽出了侍卫手里的长剑。 他将长剑抵在脖子处,垂头咬牙道:“皇上,是微臣没有管理好后宅的人,微臣愿意以死谢罪,换求她们二人的命。” 说完,他就要下手,萧茉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迫使他松开了手。 长剑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震醒了林氏和萧香。 她们回头看向萧文博,眼睛酸涩的已经哭不出来了。 萧茉眼神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再次跪下。 “此事微臣不想追究了,既然是太子殿下帮微臣挡下的伤,那就让太子殿下定夺吧。” 祁越默默松了口气,勾起嘴角瞥了一眼祁肃渊。 “那就请求父皇,将二人下贬为奴,杖责三十后逐出皇城。” 祁肃渊不满这个结果,语气略显焦急的看向皇帝。 “父皇,刺杀朝廷武将和太子是死罪啊,怎么能只是下贬为奴再打几下就完事呢! 您这样轻纵她们,会让文武百官非议的 况且,要是让人知道刺杀太子没有死罪,那以后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皇兄如此激动做什么?差点被杀的又不是你,连当事人都原谅凶手了,你还在较什么劲?” 祁闵修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祁越。 祁肃渊不想理会他,只紧盯着皇帝:“父皇!” “好了,此事无需再议。” 皇帝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想着既然这么多人都在为林氏母女求情。 连一向冷漠的良贵妃都如此,就依了祁越的意思。 他下旨退去了林氏和萧香在丞相府的户籍,换上了奴籍,然后让人将其带了下去。 祁肃渊眼冒火光的瞪着屋里的人,满肚子的怒气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冷哼,然后甩袖离去。 这件事情解决后,萧茉也打算行礼告退。 结果皇帝却叫住了她,屏退了殿里的所有人。 萧茉不解他要干什么,眼里的警惕瞬间浮现。 “不知皇上留下微臣,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皇帝看着她戒备的模样,低声轻笑:“不用紧张,你先落座。” 萧茉犹犹豫豫的站起来,缓缓走到刚才她坐过的地方。 皇帝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太子和宸王,你喜欢谁?” 这话把她问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或是纠结,而是这个问题问的太突然了,而且问她这个问题的对象也非同寻常。 见她不回答,皇帝又接着问:“昨晚在东宫,你和太子单独相处了一夜,可有什么感受?” 感受?他还好意思问,把两个并非互相喜欢的人关在一个房间,她能有什么感受? 萧茉无语的在心里想着,却不敢露于表面。 她弯唇笑了笑,恭敬的垂下头:“微臣不知道皇上所说的感受指的是什么?” “朕的意思就是这一夜你有没有发现太子身上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你以前没有发现的优点。” 萧茉闻言轻笑:“微臣不会因为跟一个男子共处一室就移情别恋 太子殿下全身都是优点,但并不是微臣的心之所属。” 第一次听到有人直接说不喜欢全身都是优点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太子。 皇帝欣赏她的直言,爽朗的笑了两声:“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喜欢宸王了?” 萧茉没有回答,却表现出了小女子才会有的娇羞模样。 皇帝了然,起身告诉她:“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等待圣旨吧。” 她错愕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皇帝,愣了一下才走到殿中跪下谢恩。 第148章 吃醋了 出了大殿,沈芸连忙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她:“小姐,你没事吧?昨晚,太子殿下没把你怎么样吧?” 此时的萧茉正沉浸在皇帝最后和她说的话中,压根没仔细听沈芸的话。 见她傻笑,沈芸更担心了。 她拉住往前走的萧茉,声音放大再次喊了她一声:“小姐!” 萧茉被她喊的回过了神,有些呆滞的笑了笑:“怎么了?” “还问我呢?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刚才看到侍卫把林氏和二小姐拉出去了,你不会在担心她们吧?” 萧茉抿嘴笑着摇摇头:“担心她们做什么,她们那是咎由自取。” “那你怎么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沈芸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说起这个,她就又笑了一下:“刚才,皇上把所有人都遣退了,留我一个人在大殿里。” 她话刚说到一半,沈芸就捂着嘴惊呼了一声:“皇上对你不会有那种想法吧!” “想什么呢!皇上是问我喜欢太子还是宸王。” 沈芸表情一顿,兴致高涨:“那你怎么回答的?” “你说呢?当然是如实回答了,难道要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 萧茉压不住嘴角的弧度,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沈芸也跟着她高兴的扬起了笑:“皇上说要把你嫁给宸王了?” “没有。” “那你说什么嫁不嫁的。”她朝着萧茉翻了个白眼。 萧茉俏皮的歪了歪头:“皇上说让我回去等旨,他既然会问这个问题,下旨肯定会下关于这个的嘛!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赐婚啊。” 沈芸撇撇嘴,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 “我看未必,要是想给你俩赐婚,那刚才就该把他们两个一起留下,然后直接下旨。” 萧茉想了一下她的话,扬眉轻笑:“管他呢,反正皇上已经知道答案了,走一步看一步呗。” 祁越将良贵妃送到永央殿外后就转身回了东宫。 路上,元穆不解的询问着他为什么要保下萧香,甚至问出了是不是喜欢她的这种话。 祁越停下脚步,眼神阴郁的看向他。 他察觉到说错了话,连忙低头认错:“属下妄言,请殿下恕罪。” 祁越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收回目光抬脚继续走着。 “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假,但背后操纵她的一定是祁肃渊 她太笨了,刚才在大殿之中,要是她听懂了本王的话,顺着本王的意思反咬祁肃渊一口,这件事的风向就会掉个头 祁肃渊之所以要杀掉她,是怕万一她不死,日后再翻出这件往事对他不利 去找人盯着萧香和林氏,看看祁肃渊的人会不会去找她。” 元穆刚才不在殿内,和凌溯沈芸一起守在门口的,所以不是很清楚里面发生的事。 他点头应下,走了两步又问道:“需要属下把萧香带来问话吗?” “打完三十大板就剩半条命了,且等一等吧。” 祁越想了一下,加快步子直朝东宫而去。 另一边,祁闵修和凌溯骑马慢行在长街上,一个心不在焉,一个担忧万分。 “殿下?您是在想刚才大殿中的事吗?”凌溯实在看不下去他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祁闵修浅浅的呼出一口气,没说话。 凌溯沉默的等待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殿下不必忧心,就算这次没有除掉他,以后我们也有的是机会。” 祁闵修坐在马背上的身姿轻摆摇曳,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萧茉和祁越刚睡醒的样子。 虽然这件事是他早就知道的,但亲眼看到那样冲击的一幕还是让他心生醋意。 见他依旧那样一副样子,凌溯就知道还是没有说到他的心坎上。 他垂眸想了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殿下是在想萧将军的事吧?” 果然,提到萧茉,祁闵修面无表情的脸才稍微动了动。 他抬起下巴,假装不是:“想她做什么?” 凌溯也不跟他争论,顺着他的话就接下:“那殿下就是在想肃王爷的事了。” 祁闵修目光浅浅的看了他一眼:“他也没什么好想的。” “殿下难道不是想在大殿上利用萧二小姐扳倒肃王吗?可惜她不上道,一个劲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哼,本王从来就没有想过利用今天这种事扳倒他,因为根本就不可能。” 凌溯不解的皱了皱眉:“为什么?” 祁闵修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今天就算有证据证明刺杀一事是他做的,父皇也不可能真把他怎么样,况且也没证据。” 他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向凌溯:“长河镇那边怎么样了?” “底下的人一直盯着呢。” “有消息了立马通知本王。” 凌溯点头应下:“是。” 对于皇帝而言,不管多重要的人,只要威胁到他的权利都会动念杀心。 祁闵修目无焦距的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才没有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呢,因为重头戏还在后面。 回到宸王府,祁闵修刚下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急切又喜悦的声音:“阿修!” 他闻声回头,萧茉已经跑上来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阿修。” 她很想告诉他皇上可能会赐婚给他们,但在宫里的时候皇上没有明说。 所以她不敢妄下定论,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分享出来。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祁闵修眉头一皱:“怎么了?太子的伤势不需要你照顾了?” 萧茉欢喜的脸色顿时一僵,明媚的笑缓缓收起,轻轻从他怀里出来。 “你什么意思?昨天的事你是知道原因的,怎么,怀疑我跟他睡了?” 祁闵修没想到她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愣了一下,也来了气。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是你自己有这种想法吧!” 萧茉冷冷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的马被沈芸牵在不远处,看到她气呼呼的走过来,沈芸话都不敢说。 萧茉接过她手里的缰绳,一跃上马,不带任何犹豫的朝城外疾驰而去。 第149章 我只想让她哄哄我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祁闵修张了张嘴,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溯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属下觉得萧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废话,本王会不知道吗?” “那您刚才……” 祁闵修厉眼看向他,眸中闪过一丝锐气:“我只是想让她哄哄我而已,她倒好,把自己说成那样的人。” “萧将军刚才那开心的模样,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呢。” “她现在生气了,你说该怎么办?” 凌溯垂首挠了挠头:“这,属下未曾和女子交往过,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闵修没好气的瞥着他,:“哄人都不会吗?” 你会你还来问我? 凌溯在心里嘀咕着,但面上却扬起了笑容:“殿下要是低头认错,萧将军一定会消气的。” “你说什么?”祁闵修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本王什么身份,凭什么先低头,再说,刚才本王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是她先开始的。” 凌溯无奈的看着他:“殿下说的也有理,那就等萧将军气消了来给你道歉吧。” 他说这话看似是站在祁闵修这边的,但语气硬朗的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说反话。 祁闵修冷冽的眸光在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的时候更寒了几分。 此时此刻,两人周围的气氛异常的让凌溯跟了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到不安。 远处,一个宸王府侍卫打扮的人骑着快马停在了他们面前。 来人越下马,走到祁闵修跟前单膝跪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祁闵修目光转移,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进来说。” 城外,萧茉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地方撒,便扬着马鞭一路狂奔。 沈芸刚才在宸王府外的时候听到了她和祁越的谈话,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不知道该怎么劝就只能使出浑身解数紧跟在她身后。 行至郊外,萧茉放慢了速度,这时的沈芸才勉强能和她并排。 “小姐,发泄完了吗?” 萧茉看向她,面色不悦的又转回头看向前方:“发泄什么?” “我知道宸王殿下刚才说了不中听的话,但你回的那句更不中听啊!” “是他先开始的。” 沈芸抿着唇,微微皱起眉头:“可是,你难道就没从殿下的话里听出别的东西吗?” 萧茉不解的偏过头,愠怒的眉眼转为疑惑:“什么东西?” “我站那么远都闻到一股酸味,你站他面前都没闻到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吃醋啊,宸王殿下他吃醋了,你听不出来吗?” 要说吃醋,萧茉就更不解了。 “他吃什么醋,昨天晚上我被侍卫拦下的时候他不在场吗? 呵,还说去找皇上问清楚,结果呢,没把皇上的话带来就算了,连他都没回来了 今天早上相见的时候,他没有给我解释,我没生他的气就算不错了,他还跟我闹脾气 吃醋就吃醋,以为我会去哄他吗?既然那么喜欢吃就多吃点。” 萧茉一通乱骂,堵在心中的那口气才算发泄完了。 沈芸咽了一下口水,刚想开口再劝,就被萧茉严声打断了。 “好了,不许再提他了,许仁川将军前些日子回来了,听说受了点伤,如今在东军营养着,我们去看看他吧。” 听到许仁川三个字,沈芸的脸色立马变了,连忙点头应道:“那我们快走吧!” 当初在北夷,她和沈寒舟跟随萧茉以后,这位许将军可是格外照顾他们的。 怪不得,萧茉要一路往城东来,原来是早就有打算的。 军营里,许仁川见到萧茉的那一刻就像兄长见到亲妹一样,两人一坐下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次外敌来犯,规模虽然不大,但我方的损失也颇为严重。” 萧茉担忧的看着他:“说说看你们是怎么个打法。” 许仁川把他们的战斗经过描述给了她听,听完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姬昂山的背后有一道峡谷,那里易守难攻,你们应该在那里埋伏,再将人引过去一网打尽。” 许仁川笑着笑着摇摇头:“你都能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呢? 敌人攻打虞城是从捷行山过,我们的人去引他们,他们根本不上道。” 萧茉叹了口气,起身给他讲解着她的想法。 “你这样去引,傻子才会放弃直线攻打路线去绕路呢! 依我看,你应该先在两座山的必经之路设立两个营点,再把军营里的人分为三拨 两波作为明处的人留在军营,另外一拨则埋伏在暗处 这样的分势必定会引起敌方的探究,此时你再营造出姬昂山这边的军营兵力比捷行山弱的假象 当敌人的探子发现这点后,不用你去引,他们也会先来攻打姬昂山这边 此时你那拨暗处的人早已埋伏进了山谷,他们一来就是送死。” 许仁川认真的听着萧茉的讲解,眼里的赞赏之色愈加浓烈。 虽然当初在北夷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她的头脑了。 但时隔几年,再次听到她这样的发言,还是让他小小的震惊了一番。 “你这招在兵书里都找不到对应的形容词。”许仁川开着玩笑看向她。 萧茉回以他一个开朗的笑,重新坐回位子上。 他侧过目光看向她身后的沈芸,不解的问道:“怎么只有沈芸一个人,沈寒舟呢?” 萧茉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笑着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 “他在含雀岭慕容将军的身边,如今应该学到不少本事了吧。” 许仁川不知其中缘由,不敢随意揣测。 “慕容将军可是朝廷重臣,国之栋梁,沈寒舟跟着他不会差。” 萧茉不想继续讨讨论这个话题,斜过身子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 “听说你受了伤,伤哪儿了?” 对于萧茉的关心,许仁川很是感动。 他垂下眼眸,有些惭愧的笑了笑:“被敌人用千斤锤击中了胸口,有些内伤,但并无大碍。” 萧茉秀眉微皱,捏起他的手腕把起了脉。 “什么没有大碍,都气血郁结了,要是不好好治疗修养,是会落下病根的。” 第150章 赐婚 她的这话,没有吓到许仁川,倒是让站在一旁的沈芸着急了起来。 “那许将军的身体要怎么用药啊?小姐。” 萧茉没有想太多,张口就说道:“我开几副药,每日喝三次,药浴一次 今日我没带银针来,明天带来给你针灸一下,好好养一段时间才算真的没有大碍了。” 沈芸在一旁听的认真,脸上的担忧之色引起了萧茉的注意。 许仁川笑着收回手,拱起向她做了个揖:“那就多谢萧将军费神费力了。” “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 “快到午时了,我让人准备些粗茶淡饭,午膳就在这里吃吧。” 萧茉勾着嘴角浅浅的笑着,正要说好,沈芸就抢在她之前帮她回答了。 “多谢许将军的款待。” 许仁川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扯着嘴角点了点头:“我这儿的饭菜可不比丞相府哦。” “只要是人都吃五谷杂粮,哪有什么好坏之分。” 沈芸的再次回答让萧茉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抿嘴轻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只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脸。 许仁川被她的回答逗笑,抬眼就撞进了一双温润的眼眸。 两人对视上,沈芸连忙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情愫。 午饭过后,萧茉看出了沈芸还不想走,就借口逛逛军营又留了下来。 许仁川带着她们逛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马球场。 “要不要玩一玩?以前在北夷,闲暇时你可最喜欢打马球。” 萧茉看了一眼宽阔的场地,又看了一眼沈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现在是初冬,但稍微一运动身上还是会出汗。 几轮比赛打下来,萧茉已经热的小脸通红了。 她褪去外袍,又和士兵们打成了一片。 许仁川站在场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飒爽的英姿。 遇到萧茉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也能上战场,甚至做的比他还出色。 又一轮比赛结束后,萧茉下场喝水,抬头时看到了高挂的太阳,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慌慌张张的将东西还到许仁川手里:“我忘记府中还有要事了,得赶紧回去,今天就这样,改日再来看你啊,芸,我们走。” 说完,不等许仁川反应过来,她就跨上马疾驰而去了。 沈芸笑着给许仁川行了个礼,也动作敏捷的追了上去。 她们走后,一个常年跟在许仁川身边的将士凑了上来。 “将军,这萧将军可真是个十全十美的人,既聪明又厉害还是个身材面容都极好的美人,要不是身份不允许,我都想追求她了。” 许仁川盯着远处,十分赞同他的话:“她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将军,末将是没这个命了,但是你可以啊。” “可以什么?”他背着双手,扭头看向士兵。 士兵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看着他:“当然是追求萧将军了,将军难道不喜欢她吗?” 许仁川脸色骤变:“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你所认为的那种对象过,在我心里,我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他眼神失焦的陷入回忆,喃喃自语着。 “我的亲妹就比我小六岁,性格脾气和她很像,可惜十岁那年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了。” 士兵听的目瞪口呆,再也不敢提刚才那种话了。 回到丞相府,萧茉前脚刚进门,太监拿着圣旨后脚就跟了进来。 众人不解现在这个时候,皇帝会下什么旨。 萧文博脸色难看又害怕的跪到院中,以为是林氏和萧香的事皇上要惩处他。 不料这道圣旨根本就不是下给他的。 “萧茉接旨。” 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天空,却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天地之大德曰生,夫妇为人伦之始。 兹有皇七子祁闵修,品行端正,才华出众;相府嫡女萧茉,德容兼备,贤淑有加。 朕念及二人情深义重,互生爱慕,特赐婚配。 今命祁闵修与萧茉结为夫妇,择正月十七完婚。 尔等宜恪守妇道,相敬如宾,共谐连理,以衍宗支,以光门楣。 钦此。” 与此同时,宸王府也接到了一样的圣旨。 祁闵修又惊又喜,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回想起昨晚,皇帝对他说会给他一个让他欢喜的圣旨,原来就是指这个。 丞相府,萧文博听到圣旨的内容后,先是一愣,随后满脸的不信,最后气愤的看向了萧茉。 今天早上,皇帝把所有人都遣退出殿,只将她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道圣旨一定是她向皇帝求来的! 萧茉掩饰着内心的喜悦,表情严肃的接下圣旨。 太监刚走出丞相府的大门,萧文博就忍不住对着萧茉破口大骂。 “萧茉,你是不是脑子抽风了,要去求皇上下旨将你嫁给宸王殿下 太子那么喜欢你,只要你点头,太子妃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宸王妃和太子妃,哪一个更有权势地位还用我告诉你吗?” “我不喜欢的,哪怕是皇后之位,也照样不想要。” “你!你要气死我吗?一国之母的位置是多少人想坐都坐不了的,你倒好,送到嘴边了都不要。” 萧文博被萧茉的话气的两眼发黑。 萧茉却十分不以为然:“皇宫就这么好吗?如果是相爱的人那还有些盼头 但如果是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关在层层宫墙之下,那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萧文博被她的话噎住了片刻,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 “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喜欢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萧茉冷冷的看着他,嘲讽道:“既然真爱没用,那你为什么要娶林氏进门呢?” 萧文博再次被她的话噎住,这次,她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快速离开了庭院。 第151章 皇上给他俩赐婚了 回到房间,萧茉将圣旨放好,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还没碰到嘴,元穆就焦急万分的出现在了门口。 “萧将军,太子殿下突然咳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宫里的御医拿着没辙,属下只能来找您了,还请您务必跟属下去一趟东宫。” 萧茉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沈芸,起身走到门口。 “早上和中午喝药了吗?” “喝了。” 她目光沉沉的转过身:“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 她退回房间,沈芸利落的关上门,拿出干净的衣服熟练的帮她更衣。 片刻功夫,房门就被再次打开。 “走吧。”萧茉唤了元穆一声,如风般从他面前扫过。 东宫,良贵妃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对着祁越嘘寒问暖。 祁越不想听她唠叨,抬眉轻纵的看向她:“儿臣没事,母妃还是回去吧。” “什么没事,都咳出血了!” “咳出血也不是什么大事,御医不是说了吗,这是肺疾引起的,吃两副药就好了。” 良贵妃没好气的瞪着他:“这样咳着不停,不牵着你的伤口才怪。” 祁越捂着胸口的手顿了一下,轻轻放下:“比起曾经沙场上受的伤,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你啊!”良贵妃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屏风外,丫鬟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娘娘,药熬好了。” 祁越习惯性的想叫元穆,突然想到他去请萧茉了,就转口随便唤了一个丫鬟去把药端到他面前来。 他本就不好的脸色,在接过药碗后变得更加难看了。 御医开的药就是不如萧茉,又臭又苦不说还极难下咽。 祁越艰难的喝到一半,门口就传来了萧茉吩咐沈芸的声音。 他连忙拿开药碗,下一秒就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良贵妃吓得脸色骤变,起身走到他面前帮他拍着背。 “怎么回事啊?刚消停了一会儿,这怎么又咳起来了?” 祁越倾着半个身子在床边,摆了摆手。 萧茉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她问都没问,就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给祁越把起了脉。 看着她忽明忽暗的表情,良贵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太子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啊?” 萧茉沉寂了一会儿,收回手起身给良贵妃行了个礼。 “回娘娘,殿下的伤并无大碍,咳嗽是因为染了点风寒,加上旧疾引发出来的,外伤的话,容臣再看一看。” 祁越咳完后略显虚弱的躺了回去。 他抬眼看向萧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阿茉你来了?” 萧茉回了他一个浅笑,弯腰去扶他:“来,褪去上衣让我看看你的外伤。” 良贵妃垂眸带笑的往后退了两步,招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然后她也悄悄离开了房间。 宫廊外,她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笑的一脸得意。 “看来,昨天晚上把萧茉留在东宫是对的。” 贴身丫鬟跟在她身后,附和着她的话:“长此以往,萧将军一定会喜欢上太子殿下的。” “真是不懂萧茉什么眼光,本宫的越儿那样优秀,她却选择一个不如他的祁闵修。” 良贵妃微皱的眉头转为不屑,轻嗤了一声。 宫女低眉垂眼的扶着她跨下台阶:“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听说萧将军和宸王殿下小时候就认识 不过像太子殿下这样厉害的人,只要时间充足,萧将军移情别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良贵妃盯着御花园里的梅花,默了一会儿才疑惑的开口:“他们一个在秦山一个在皇城,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 远处,一个小太监低头匆匆的朝她们这边跑了过来。 良贵妃不喜他的鲁莽,皱眉不屑的看向他:“何事如此惊慌?不成体统。” 太监跪地回禀:“娘娘,刚才,皇上下旨将萧将军赐婚给宸王殿下了!” “什么?!”她不敢置信的轻呵出声,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思绪:“皇上在哪儿?” “在勤政殿与大臣们商议国事。” 良贵妃气急的咬着牙,眼里射出的寒光能冻死人一般。 祁闵修接到圣旨后,高兴的都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他细想了一下今天早上皇帝留萧茉一个人谈话的事。 还有后面萧茉来宸王府找他,一脸开心的样子。 莫非,这道赐婚的圣旨是她向皇上求的?! 想到这个可能,祁闵修眼中慢慢浮起一层愧疚。 一想到早上,她满心欢喜的来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他却跟她怄气,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他就懊恼的不行。 “备马,去丞相府。” 东宫,祁闵修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祁越在穿衣服。 萧茉则面向门口,背对着他整理着药箱。 看到他气喘吁吁的站门口,萧茉只抬头瞥了他一眼。 他小歇了一会儿,跨进屋子:“原来你在这儿啊,阿茉。” 萧茉爱搭不理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在这儿不是很正常吗?” 祁越穿好衣服后,站起来还没迈开步子就猛咳了几声,一句话都要分成几段才能说完。 “你来,咳咳,来了,快坐,咳咳,来人,奉咳咳,奉茶。” 听到他咳变了音的声,萧茉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他走了过去。 “你要卧床静养,起来干什么?” 祁越咳一下就牵动着伤口扯一下的疼,他皱紧了眉头,踉跄了一下。 萧茉连忙快步上前将他扶住:“坐下。” 她摆弄了一下枕头:“如果不想睡就这样靠着。” 祁越点点头,两人看都没看祁闵修一眼。 祁闵修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观察着祁越的举动。 帮他盖好被子后,萧茉这才看到床边那碗黑漆漆的东西。 她拿起来闻了闻,不禁皱眉:“这是什么?” “这是御医开的止咳的药。”祁越捂着胸口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这个药不行,效果太单一了,我重新开几副,不过这碗可以喝完,润肺的。” 萧茉边说边把碗递到他面前,他往后倾了倾身子,满脸抵触。 “我不喝。” “为什么?” “太难喝了,又浓。” “呵。”萧茉轻笑一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怕喝药?” 祁越接过碗将其放到床边的凳子上,扯着伤口疼的直呼。 “嘶~啊。” ………… 第152章 我喜欢他 萧茉帮他将碗放好,扶他躺了回去:“怎么感觉今天比昨天还严重?昨天都没见你这么难受。” 祁越捂着伤口,薄唇微噘:“还不是这个咳疾引起的,一咳一个疼,搞得现在说话大声点都疼了。” 说着,他就想往萧茉身上倒,祁闵修大步走上前来扶住了他倾斜的身子。 “皇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娇气了?” 祁越抬眸和他对上,然后变了眼神看向萧茉。 “可能是许久没受过这样的伤了,要是换在曾经历经沙场的时候,我应该会适应的快些。” 他说的有些委屈,惹得萧茉也跟着共情,毕竟她也曾在战场上受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伤。 祁闵修冷笑一声,还想说他,却是刚喝气就被萧茉拦住了。 “既然疼的难受,那我就在你的药里加点止疼的。” 萧茉对他勾了勾嘴角,转身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很快就写了一副药方出来。 看了这么一会儿,祁闵修终于看出了祁越的心思。 他坐在萧茉身边,挑眉得意的看向床上的祁越。 “皇兄在这东宫养伤,应该还不知道父皇刚才给我和阿茉赐婚了吧?”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祁越的脸色一变一变又一变。 诧异了片刻后,他不敢相信的看向萧茉:“阿茉,是真的吗?” “真的。”萧茉回答的简单利落。 祁闵修靠在桌边撑着腮帮,学着他刚才的语气皱眉笑道。 “可能是父皇见我们两心相许却不能终成眷属很是惋惜,就下了这道圣旨成全我们。” 祁越目不转睛的盯着萧茉的侧脸:“阿茉,这是你的意思吗?是不是他去求的?” “不是,我是自愿的。”她抬起头认真的看向他:“我们三人相处了这么久,我以为你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祁越眸色骤冷,退回目光不敢看她。 “我喜欢他。” 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说喜欢别人,祁越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下,痛的让他喘不上气来。 激动之余,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出去,咳咳,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他翻身面向床的里侧,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心情。 祁闵修拉起萧茉的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既然皇兄要休息,那我们就告辞了。” 萧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事实如此,他只能自己消化。 “太子殿下只要按时吃药换药,不管是伤口还是咳疾都会很快痊愈的。” 见他不应声,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先回去了,有哪里不舒服就派人来找我。” 祁越闭着眼睛假寐,始终没吭声。 萧茉抿嘴叹了口气,跟着祁闵修走出了房间。 出了东宫,她一把甩开祁闵修的手,大步走到他前面。 他不解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追上去再次拉住她:“怎么又生气了?” 萧茉不想跟他说话,抽回手加快了脚步。 祁闵修没好气的走上去拦在她面前:“你还生气,刚才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找你。” 萧茉咬唇抬眉瞪向他:“因为他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在他没有痊愈之前关心照顾他是我应该的。” “应该的?原来你当初是为了给我治腿才天天往宸王府跑的 怪不得我腿好了你就再也没来过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我想见到我才这样的。” 祁闵修半是委屈半是愤怒的看着她。 萧茉诧异的皱了皱眉,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有病吧,简直不想理你。” 说完,她给沈芸使了个眼色,沈芸立马上前挡在祁闵修面前,她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她走远后,沈芸才向祁闵修赔罪行了个礼,然后追了上去。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祁闵修回头望去,就见皇帝正大步朝他这边走来。 “父皇。”他弯腰行礼:“您是来看皇兄的吗?” 皇帝担忧的皱紧了眉头,轻点下巴:“宫女来报说他都咳血了,朕刚刚商议完国事,来看看他。” 祁闵修侧过身子让出了道:“父皇请。” “随朕一起进去吧。” 皇帝不知道他刚出来,祁闵修也没有解释,应了一声就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出了皇宫,萧茉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还早就带着沈芸去了一趟桃苑。 两天没去,再次见到萧茉时冯知秋别提有多高兴。 听到萧茉说要吃了晚饭再回去,更是高兴的手忙脚乱的要去做饭。 “今天都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三人一坐下,冯知秋就给萧茉夹了一碗的菜还不嫌多。 萧茉把菜分了一半给沈芸,伸手捂住碗口:“别夹了,吃不完多浪费。” “好好好,我不夹了,你快吃。” 这样温馨的画面,是萧茉,是沈芸,更是冯知秋幻想过无数遍的。 对于萧茉来说,只有在这里才能让她有在秦山的感觉。 因为在丞相府,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一点人情味。 “有什么让你开心的事啊?连吃饭都在笑。” 冯知秋注意到萧茉有些失神,连饭菜含在嘴里都不知道嚼,便忍不住打趣她。 她回过神来,嚼吧嚼吧咽下口中的东西,笑道:“确实有让我高兴的事。” “什么事?” 她不太好意思的垂下眼帘,耳根绯红:“皇上给我和阿修赐婚了,婚期定在明年正月十七。” 冯知秋诧了一瞬,勾唇浅笑,由衷的替他们高兴。 “这件事落实了就好,不过为什么要把婚期定在明年的正月十七?离现在可还有三个多月呢!” “不知道,不过三个多月就三个多月吧,这可是圣旨,没有人敢阻拦。” 她从小不在皇城长大,自然不知道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 为了迎娶侧妃也就是祁闵修的母妃闹得简直满城风雨。 先皇松口答应的第二日东宫就举办了一场盛大无比的婚宴。 正月十七是皇帝作为太子时娶祁闵修母妃的日子。 他想把这个好日子延续到祁闵修和萧茉身上。 第153章 很享受这种唠叨 萧茉说的无心,但冯知秋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她凑近她跟前,小声问道:“想阻拦的人是瑾王殿下吧?” 萧茉抬眸轻轻挑眉,却没说话。 冯知秋抿着嘴角坐直身子,叹了口气:“你们三个的感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瑾王喜欢你,你却和宸王两情相悦,你们的婚事除了他还有谁想阻拦啊?” “娶一个或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余生会过得很累。” 萧茉情绪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祁越这个人挺好的,但仅限于作为朋友来说。 “哎,今天宸王殿下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啊?” 萧茉刚想回答他有事,多嘴的沈芸就赶在她之前接了话。 “他俩这两天闹别扭呢。” “啊?”冯知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萧茉:“不是刚被赐了婚吗?怎么又闹别扭了呢?” 萧茉目光带怨的微瞪了沈芸一眼,笑着看向冯知秋。 “一点小事而已,不影响感情。” “小事不解决就会变成大事,我看得出来宸王对你很是上心 你可不要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冯知秋的这一段话,萧茉只听进去了几个字“对你上心和伤了爱你的人。” 她垂眸低笑:“谁伤他了,是他先来伤我的。” 冯知秋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但多少能猜到一点。 她拉起萧茉的手紧紧握住:“再相爱的两个人都有闹别扭的时候 就像舌头和牙齿一样,那么要好偶尔也会发生摩擦 你们都要学会让步,如果是误会就敞开来解释清楚,如果不是,就适当的哄哄。” 萧茉认真的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 因为冯知秋说话的口吻和慕容姝的一模一样,她从小失去母爱,对这种唠叨格外珍惜。 晚饭过后,萧茉坐了一会儿,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冯知秋提醒她该回去了。 两人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夜空中的星星都出来了。 推开素栖院的门,萧茉发现她房间的灯亮着,有些不解。 进入房间后才发现,原来是慕容姝在里面等她。 见她回来,慕容姝条件反射扬起的笑瞬间垮了下去。 “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不稀罕这个家了呢!” 萧茉知道她生气了,笑嘿嘿的凑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她。 “这里是我的家,有我最爱的母亲,我怎么会不稀罕呢。” 慕容姝被她一句话哄得火气全消,轻哼了一声,语气柔软了许多。 “你看看你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天天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她拉下萧茉的手,牵着她转了一圈,让她坐到她身边。 “虽然皇上给你和宸王殿下赐了婚,但左右要成了亲才算夫妻,这时候你就不分昼夜的往他那儿跑,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 “我没有。”萧茉想都没想就反驳道。 慕容姝眉心一纵,歪头不解:“下午你爹被皇上召进宫,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和沈芸往宫门口走了,你没去他那儿去哪儿了?” 萧茉垂眸转眼,笑着道:“我是说我没有不分昼夜的往宸王府跑。” “还狡辩,然后要注意这个问题。” “没被赐婚之前我还不是一样进进出出宸王府,不见你说什么……” 她嘀嘀咕咕的嘟囔了一句,听的旁边的慕容姝眉头紧锁:“你在说什么?” “没有啊,我没说什么啊。” 慕容姝盯着她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伸手轻抚了一下她额间的碎发。 “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母亲为你高兴,但你也别光顾着开心,还是要提高警惕,小心太子殿下。” 萧茉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话。 慕容姝看出了她眼里的疑问,叹了口气,说出了她的猜想。 “太子殿下那么喜欢你,要是起了偏执之心,来日登上皇位,我怕他第一个为难你们。” “那就让他为难吧,我对我和阿修的感情很有信心。” 萧茉一脸骄傲的抬起下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慕容姝摇摇头:“只是为难还好,就怕他一道圣旨拆散你们 或者对付宸王来威胁你,要是他再疯狂点,直接把你纳入后宫就更糟了。” “不会,等他成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哪里还记得我。” 对于萧茉的天真想法,慕容姝感到很是无奈。 她在这深宅里待了几十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 “他作为太子,甚至皇帝,威震四方,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那时的他想要谁已经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而是彰显权利的一种方式 谁拒绝就是在挑战皇家的威严,作为天子脚下的人,你就算不喜欢也得答应 如果你现在拒绝他的事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那他成为皇帝后很有可能会对你和宸王殿下展开报复。” 慕容姝仔细给她分析着,希望她能听进去并和宸王提前想好对招。 萧茉眼神失焦的深入思考着她的话,眉心皱的紧紧的。 “母亲的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去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吧?” 她咬着唇瓣,突然灵机一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我和阿修成了亲,就向皇上进言去镇守边疆,和舅舅一样常年住在边疆 这样,就能避免你说的那种问题了,说不定时间一久,他就把我淡忘了呢。” 慕容姝想了一下她的这个提议,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希望这样真的能行吧。” 萧茉看了一眼窗外,撒娇般拉起慕容姝的手:“夜深了,母亲快回去歇息吧。” 慕容姝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累一天了吧,你也早点休息。” 宫里,皇帝刚处理完江南水患的事就去了永央殿。 她之前一直催促着他给祁越和萧茉赐婚,如今他不但没有,还给祁闵修和萧茉赐了婚。 按照她的脾气,他以为她会去找他闹呢,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吃完饭后,皇帝擦了擦嘴,看向满脸笑意的良贵妃。 他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没发作,但他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她却表现的异常冷静。 第154章 三个月可以改变很多事 “皇上也说了,宸王殿下和萧将军两情相悦,我即使再喜欢那丫头也不能抢要了她做儿媳不是。” 对于她如此懂事的发言,皇帝感到十分诧异。 但转念一想,她虽然平时张扬跋扈了些,但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还是拎得清的。 “爱妃能这样想,朕很是欣慰。” 他抬手伸出去,太监就放了一个木盒到他手中。 他将木盒放到桌上,推到良贵妃面前:“这是西疆进贡的玛瑙,朕觉得颜色和你很配,你看看拿去做个什么合适。” 良贵妃满脸惊喜的打开盒子,高兴的拿出里面的东西欣赏着:“谢皇上。” 这个东西原本是皇帝怕她知道了赐婚一事跟他哭闹特意带来哄她的。 没想到这次她却开了窍,并没有跟他闹。 “夜深了,朕还有些奏折没批完,你早些休息。” 听到他说要走,良贵妃不干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就侧过了身去。 “既然都知道夜深了,皇上怎么还去熬夜批奏折呢?” 皇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做嘛,一天推一天,过不了几天公务就堆积成山了。” 良贵妃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撅起小嘴:“既然如此,那皇上就去吧,只是夜深露重,要注意身体别受寒了才是。” 皇帝就喜欢她这种有进有退的性格。 会撒娇卖萌,也会沉着性子替他着想,不像有些嫔妃,只顾吵闹,让他心烦。 送走皇帝后,良贵妃转过身回到位子上,脸上笑意全消。 宫女贴心的给她批了一件狐貂,帮她把杯中的酒满上。 “娘娘,您今天下午不是还想去找皇上说说宸王赐婚的事吗? 怎么刚才皇上来了您却只字不提呢?皇上说出来后您还说那样的话。” 良贵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眸中闪着异样的光。 “圣旨已下,本宫再怎么去说去闹,皇上也不可能收回旨意,与其吵闹惹皇上不高兴,不如假装祝福。” 她勾起嘴角不屑的轻笑出声:“哼,婚期不是还有三个月吗?三个月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 宫女了然的点点头,不再多问。 祁越那边,萧茉差不多一天去一次,偶尔两天去一次或一天去两次。 明明她开的药都是直治根本的,却是十来天了也不见他的伤口痊愈。 好在咳疾已经好多了,不然真怕皇帝和良贵妃怪罪她医术不行。 这天,萧茉再次去给他换药,跨进房门的那一刻,她明明看到祁越若无其事的在看书,但下一秒就看到他放下东西捂着伤口的位置直呻吟。 她眯了眯眼,缓缓走进去,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怎么,又疼了?” “嗯,我以为你不来了,就让元穆给我换的药,他下手没个轻重的。” 萧茉眼神淡漠的看向守在床边的元穆。 元穆略显尴尬的抬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朝祁走过去:“褪去上衣我看看伤口。” 祁越听话的照做。 当萧茉看到他的伤口不但没有好转还化脓后,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给他换药的时候,他疼的肌肉都在颤抖。 为了看清伤口的情况,萧茉往他身前凑了凑。 他看到机会,把光着的膀子搭在了她的肩上,总之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吃豆腐的机会。 萧茉多次提醒她是他未来的弟媳无果后,便就随他了。 左右就这几天了,等他伤口好了后,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我开给你的药要按时吃,未来三天多吃一次,要是这脓迟迟化不开,问题就严重了。” 她边说边给他上药包扎。 见他不回应,萧茉看向了一旁的元穆:“听到了吗?你家主子胡来你就得担起这个责任。” 元穆愣愣的点点头,心想这个锅我可不背。 平时的她换好药后一刻也不会多待就会离开。 今日她却坐下来和他聊起了天,这让祁越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感叹着他这苦没有白吃。 果然还是苦肉计最管用。 不一会儿,宫女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萧茉拦下了她,从她手中接过药碗闻了闻。 这药也没错啊,怎么会吃不好他的伤呢? 看她如此举动,祁越打趣道:“怎么,怕我换你的药吗?” 萧茉回头和他对视了一眼,锋利如刀的眼眸收聚了一下:“我看着你喝。” 祁越嘴角的笑顿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萧茉捕捉到了。 她拧眉思索着,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 祁越让宫女把药放在了桌子上:“刚熬好的,太烫了,凉了我再喝。” 萧茉站起身,顺着他的话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事,药凉了记得喝,我就先走了。” 祁越本想留她,但想到今天留了她明天她可能就不会来了,便笑着送走了她。 萧茉走到殿外,假装忘记了什么东西要折回去拿,便借此机会躲在了门口偷看。 果然不出她所料,祁越并没有喝药,而是吩咐元穆把药倒进了盆栽里。 看到这一幕,萧茉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 她突然出现在门口,把正在倒药的元穆吓了一跳,连手中的碗都吓掉了。 祁越惊慌的看着她,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萧茉声音冰冷的质问着他。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拿感情说事。 “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多来看看我而已。” 可萧茉根本不吃这套,目光深幽的盯着他,满脸的失望。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如此自轻自贱的一个人 还说什么喜欢我,你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还会爱惜我吗?” 祁越手足无措的想起身,却是一动就扯着伤口疼。 “不是的,我没有自轻自贱,我也没有每次都把药倒掉,我只是,只是……” 萧茉根本不想听他的辩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也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我这几天会来给你刮脓,重新给你开药,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你的伤口就会结疤 如果三天后伤口没有好转,我就默认为你又没有好好喝药,到时候我不会再管你了。” 她说的决绝,没有给祁越任何回嘴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祁越咬了咬牙:“我有什么错?不被爱就是一种错吗?” 他委屈极了,自从知道她和祁闵修的婚事之后,他没有哪一晚是睡好了的。 第155章 藏私兵 有了上次萧茉的警告,祁越不敢再自残了。 果然,三天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就开始结疤了,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这日早朝之后,祁闵修坐着马车回府,过了长街,凌溯就来向他禀报关于长河镇的事。 两人耳语了好一阵,就让车夫掉头又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御花园里,皇帝正在陪新纳的妃子赏花,听到宫人禀报祁闵修求见时,是有些不耐烦的。 祁闵修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因为这次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了。 他三番两次让人去通禀,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被皇帝召见了。 大殿上,被人打扰了好事的皇帝一脸不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祁闵修。 “何事非要现在见朕?” 祁闵修垂着眼眸低着头:“父皇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过儿臣一件事。” “何事?” “当初在母妃宫里下棋的那一夜,父皇答应了儿臣来日陪儿臣出宫一趟的。” 说起这个,皇帝不耐烦的脸色缓了缓。 他端着身子,疑惑的看着祁闵修:“有什么事就直说。” “儿臣要带您去看一个东西,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父皇莫要耽搁。” 看到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皇帝也警觉了起来。 他威严的剑眉微微蹙起:“有什么东西拿进宫来便是。” “这个东西不但不能拿进宫,还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儿臣恳请父皇稍作伪装。” 祁闵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皇帝沉吟了片刻,叫来了太监。 “去拨二十名禁卫军,乔装打扮随朕出城。” 说完,他也去更衣换了一身稍微普通一点的衣服。 长河镇的某座山脚下。 一辆马车停在了一处隐秘的军营外。 祁肃渊一身玄衣斗篷在两名同样全副武装的侍卫的保护下进到了一间帐篷里。 不一会儿,他摘下斗篷出来,在军营里巡视了一圈,期间和各种身份的将士打着招呼。 他在里面待了大概半个时辰就重新带上斗篷回到了马车上。 山腰上的某个缺口处,祁闵修和皇帝把这些尽收眼底。 两人对视了一眼,皇帝就转身回了马车内。 祁闵修随后跟进去,跪到他面前:“父皇恕罪,儿臣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将这个消息告诉您。” 皇帝眼神莫测的看着他,抬手示意他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城外藏了私兵的?” “初次发现只是偶然,后来儿臣就派人暗中观察着皇兄的一举一动 亲王擅藏私兵是大罪,儿臣不敢瞒着父皇。” 祁闵修说的真诚,让皇帝心中暗涌的气焰消了大半。 他威严愤怒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失望和神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藏的兵规模如何?” 祁闵修恭敬的低着头:“什么时候开始的儿臣不知,但这群私兵的规模说小也不小 皇兄将他们分为了三拨,分别安排在这里还有月牙湾和彤知县 每三个月更换一下场地,选择的都是深山老林。” 皇帝越听越生气,闭眼再次睁开后眼眸的表面上聚起了层黑雾。 “他没有能力扛起国家大事,朕本想让他尊贵的过完一生,不曾想他能力没有,野心却不小。” 祁闵修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发现祁肃渊的马车已经缓缓驶出了他们的视线。 他收回手,回过头看向皇帝:“父皇,皇兄可能还会去一趟月牙湾和彤知县,我们还去吗?” 皇帝半瞌着眼帘,轻轻吐出两个字:“回宫。” 祁肃渊擅藏私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跟着去看有什么意思。 皇帝现在已经不再去想他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心思,什么时候着手办的这件事,藏这么多兵是想干什么了。 而是想他做的这件事是杀头大罪,如今被祁闵修知道了,要是他不能给出具有震慑的严惩,恐怕不好服众。 他想都不敢想以后皇子们各藏私兵用于权力斗争会给朝廷和百姓带来怎样的苦难。 一路上,皇帝都冷峻着一张脸,双眸表面是在看祁闵修,实则是在透过他看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如果皇二子这样做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他不敢保证眼前这个皇七子会不会也效仿。 回宫的路上,路过宸王府时,皇帝问了一句:“是进宫还是回府啊?” 他看似是在询问祁闵修的意见,但祁闵修一下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如果他真的想让他陪他进宫,他不会问这一句。 祁闵修勾着身子,欠欠的行了个礼:“儿臣府中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能陪父皇进宫了,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抬了抬手,嗯了一声,祁闵修就下了马车。 回宫后,皇帝去了皇后的寝宫。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陈设,他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好歹做了多年夫妻,也孕育了一子一女。 这个宫殿本不应该是皇后的住处,但当年的他为了赌气,故意将她安排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本以为她会闹,不曾想她不但没闹还住的很是开心。 后来她病逝,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让他善待他们的孩子。 尤其是祁肃渊,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被她宠坏了。 她的原话是,渊儿可以不要太子之位,但求皇上一定让他无忧的过完一生。 他念着她已是将死之人,便答应了下来。 可这才过了几年,祁肃渊就做了一个让他不得不违背誓言的蠢事。 皇帝一步一步走到案桌边,想着他和皇后仅存的那点美好的回忆。 坐了许久之后,他抬眸看向了墙上的美人画。 “皇后,朕答应你的事恐怕做不到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微风,他无奈的转了下深瞳。 “渊儿私自练兵,若没人知道,朕还可以饶他一死,幽禁府中,安享余生 但好巧不巧的这件事被闵儿知道了,要是朕不给出一个合理的惩治,恐怕朕的皇子们就会纷纷效仿 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天下岂不大乱了?” 皇帝有些痛苦的垂下眼帘,他就那样在屋里坐了两个时辰,连午膳都没吃。 再次出来时,他的脸色恢复成了平时威严庄重的样子。 第156章 圣旨 祁肃渊回到王府时已经天黑了。 “允之呢?还在等我吗?天气转凉了,他院里的炭火要备足……” 下了马车,他一边走一边解开黑色的斗篷披风,一边询问他心尖上的人。 进了大门,穿过前院,拐角他就看到了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正举着圣旨候在厅里。 公公身后站着的御前侍卫手里则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一个酒壶和一个杯子。 祁肃渊将披风丢给随从,不解的走上前去:“公公这是?” 太监拿出圣旨,他虽然疑惑但还是跪下接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念完圣旨后,祁肃渊只听进去了三个字,那就是“赐毒酒”。 他不敢相信的站起来,眸中满是愤怒的狠戾:“本王不信,本王要进宫面见父皇!” 他作势要走,刚转身就被带刀侍卫围了上来。 与此同时,元穆也抽出了随身的佩剑,随行的侍卫们也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祁肃渊逮准机会就从众人打斗的缝隙中溜了出去。 宫里,皇帝正在某位妃嫔的殿里用膳,听到通传的侍卫说祁肃渊求见,嘴角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 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只要是个人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正是因为难受,皇帝才来了他连名字和位份都不知道的妃子这儿来吃饭。 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妃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 “皇上,这么晚了肃王爷还要求见,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她不知道祁肃渊的事,所以劝的十分中规中矩。 可皇帝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甩袖离开了。 回到前殿,祁肃渊一进屋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他刚一张嘴,话还没说出口,门外就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皇上,宸王殿下来了,要求见您。” 皇帝危险的眯了眯眼眸:“让他进来。” 祁闵修进来后看了一眼祁肃渊,略显焦急的跪到了他身边。 “父皇,您派去请皇兄的人在肃王府被杀了个干净。” 听到这话的皇帝原本还有些怜悯的心瞬间就被愤怒掩盖了。 正好这时去肃王府宣旨的公公逃命般的跑了回来。 他一进殿就惊慌失措的跪到皇帝面前:“皇上,肃王爷听旨不接,还让府里的侍卫把皇上派去的十名带刀侍卫尽数斩杀了 若非老奴跑得快,这辈子就见不到皇上了。” 皇帝本就阴霾的脸色在听到自己贴身太监的话后变得更难看了。 他看向祁肃渊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厌弃。 “朕本以为你只是纨绔了一些,不务正业也没事,好好做个闲散王爷潇洒的过一辈子 不成想你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朕还没死呢!” 面对皇帝的话和释放出来的情绪,祁肃渊明显的慌了。 “父皇怀疑儿臣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可是听了旁人的谗言?”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敢说你没做吗?” “儿臣没做过。”他回答的铿锵有力,要不是皇帝亲眼所见,光看他的态度就会被他带偏。 “哼。”皇帝冷笑一声,直直看着他:“那你告诉朕,长河镇,月牙湾和彤知县的那些兵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三个地名,祁肃渊闪动了一下双眸。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儿臣不明白父皇说的什么。” 下一刻,他扭头看向祁闵修:“如果有人拿着不切实际的话来污蔑儿臣,还请父皇一定要为儿臣做主。” 看到他这副无理辩驳的样子,皇帝感到又气又无力。 “你不必嘴硬,这种事若是只听人说几句朕自然是不信的。” 他无声的轻叹了一声,眼里仿佛有荧光闪动。 “朕念在你是唯一的嫡长子又是先皇后所生,赐毒酒是想让你死的体面些 但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动手杀了侍卫,跑来宫里闹 怎么,现在手里有兵了,觉得可以和朕对抗了,连朕的旨意都不听了?” 祁肃渊震惊的摇摇头,连忙解释:“王府的人不可能如此不分轻重,儿臣,儿臣并没有……” 他解释不出来,因为听皇帝的意思,他不是听人说的就是亲眼看见了,他再怎么辩解也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来人!备毒酒。” 不一会儿,刚才被吓破胆的太监就重新端了一杯毒酒上来。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冷冷,声音无情。 “既然不想死在自己的王府里,那就在这儿了断吧。” 祁肃渊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父皇当真要赐死儿臣吗?” “按照我大南尧的律法,你本该被斩首示众,但念着你身份尊贵,这样是给你体面。” 皇帝面露不忍的转过身去,不敢看他喝下毒酒的那一刻。 这一点被祁闵修看出来了,他怕皇帝心软,站出来假装为他求情。 “父皇,其实皇兄也并没有您想的那样不堪,我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儿臣知道 这次的事情保不齐是府里别有用心的人给皇兄出的主意 比如身边亲密的人,皇兄耳根子软,要是有人日日在枕边吹风,听久了谁都会迷糊的。” 他的这番言论激起了两个人的情绪。 皇帝扬眉回身,脸上阴霾尽消:“对,都是别人挑唆的,来人!” 有了这个理由,他就可以不用杀祁肃渊了,到时候把他的身份降一降,再幽禁于府中,一样可以过安逸的生活。 听到祁闵修提起枕边人,祁肃渊瞬间慌了神,连忙解释。 “不,这件事跟允之没有关系,是儿臣自己的主意。” 皇帝刚刚有点起色的脸被他一句话又说阴了。 他闭了闭眼:“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朕就告诉你,今日要么你死要么他死。” 祁肃渊咬着牙,抬起低垂的头:“父皇知道儿臣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声音冷漠,听的皇帝心尖一颤。 “自古以来,太子都是立嫡立长,可是父皇却把储君之位给了排在儿臣之后的三皇子,就因为他领兵打过几次仗吗?。” 皇帝诧了一瞬,平静的眸子仿佛隐藏着惊涛骇浪。 “那你可知自古以来,位居东宫有着怎样的职责? 你如今这样实在令朕失望,此时此刻,朕只庆幸,还好生了他。” “在父皇眼里,儿臣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吗?” 祁肃渊捏紧了双拳,好看的凤眸微眯,眼底的痛心让人垂怜。 第157章 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皇帝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祁闵修,冷声道:“你自己什么能力还要朕说吗?” 他的能力用来解决一些小问题是绰绰有余的,但在家国大事面前,他就还差点火候。 “父皇从来不予以重任,怎么知道儿臣没有那个能力?” 祁肃渊眼眶微红,语气里满是对“被认可”的渴望。 “就因为儿臣生性爱玩,有断袖之癖,父皇就选择直接忽略儿臣的努力,这样对儿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皇帝沉寂的冷眸微动,被祁肃渊这几句话说的心生愧疚。 仔细想想,他确实是很早开始就在否定他的一切了。 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皇帝不敢再和他对视,怕他再说下去他就忍不下心了。 他背过身去,沉默了片刻,轻轻扬起头:“传朕旨意,肃王为臣不忠,为子不孝,割去皇籍,贬为庶人,幽居清荣院 其府上的家奴无论男女皆贬出皇城,永世不得入,女宠男妾一律仗杀。” “父皇!”祁肃渊激动的忘了礼节,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皇帝稍微侧了一下身子,斜眸看了他一眼,冷冽的气息笼罩着全身,让人胆寒。 他知道祁肃渊犯的这事儿是死罪,但他终究是没有忍下心治他死罪。 祁闵修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静静看着。 “父皇,允之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儿臣一人犯事一人承受,恳请父皇饶过他们吧!” 祁肃渊心慌的再次跪下,低头说话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对于他的求情,皇帝不予理会。 他跪走到皇帝脚边,抬起红眸:“父皇,只要你肯饶了他,儿臣甘愿一死!” 一直无动于衷的皇帝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猛的回了头。 “这个允之对你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命。” “他是被我抢来的江家庶二子,不情不愿的跟了我多年 这些年我时常跟别人亲热气他,左一个男妾右一个男宠,从来没有让他舒心过 他什么都不知道,兴许还在后院等我回去陪他吃饭呢……” 祁肃渊皱眉垂眸,不知道是说给皇帝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到。 他失神的苦笑一声,再次抬眸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父皇,他只是一个后宅之人,何其无辜,儿臣恳求父皇放他回江家吧!” 他软下声音,苦苦哀求着,可皇帝却始终没有松口。 祁闵修深邃的眼眸微微闪动,看向祁肃渊的眼神少了些许戾气,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情愫。 他张了张嘴,轻声提醒道:“你现在回去,或许还可以见他最后一面。” 这句话点醒了快要失去理智的祁肃渊,他看了一眼祁闵修,又回头看向皇帝。 见皇帝没有要拦他的意思,他擦了一把泪,起身就冲出了大殿。 回到肃王府时,御林军已经把府里的人都控制住了。 祁肃渊大步走进去,过了院子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被侍卫押着。 他愤怒的走上前将人护进怀里,安慰着脸都吓白了的江允之。 “没事,有我在,别怕。” 江允之一身素衣,本就白净的脸在烛火和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无血色。 他依偎在祁肃渊怀里轻轻点头:“殿下可否告诉允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上次不是说想家了吗?今晚我就允你回去探亲。” 祁肃渊控制着语气,温柔的低笑出声。 要是平时,江允之就信了,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误会解开,感情已经升温了不少。 但是眼前众兵包围的场景,他不用脑子都能想到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殿下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你是二皇子,是肃王爷,除了皇上没有谁敢这么对你。” 江允之怯怯的抬头,一双清澈好看的丽眸微微跳动。 祁肃渊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没有,都是误会,等我去跟父皇说清楚就没事了。” 御林军统领站在远处,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为难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肃王爷,告完别后就将人交出来吧,皇上给的差事要是怠慢了,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祁肃渊抬眸的一瞬间,眼里的柔情尽褪:“本王若是不交呢?” 御林军统领看了他片刻,缓缓抽出长剑:“那属下就只能得罪了。” 两人眼神交锋的一瞬,祁肃渊突然将江允之推到了随从身边,厉声交代着。 “带他走,随便去哪儿,回江家也好,去别处也罢,本王只要他活着!” 随从震了一刹,随后眼神坚毅的看着他:“属下不走,属下要和殿下同生共死。” 与此同时,江允之也再次扑到了他怀里:“我不走,殿下,允之不走……” 说着他便哭了起来,祁肃渊最见不得的就是他哭。 可此时此刻不是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 祁肃渊轻轻捧起江允之的脸,满脸柔情的扯出了一个诱人的笑。 “听话,你先走,等我这里结束后我再去找你。” 江允之哭着摇头,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心碎。 祁肃渊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再次将他推开:“带他走!” “殿下!属下……” “他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软肋,什么时候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随从咬牙犹豫了片刻,无奈之下给祁肃渊跪了一下,然后立马将江允之护在了身后。 御林军统领的目光一直在几人身上,见他们要走,动作迅速的放下长剑换了细箭。 他眯着一只眼,对准着江允之的脑袋,不带任何犹豫的松手将箭射了出去。 祁肃渊眼疾手快的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将那支箭斩成了两段。 两人对视一眼,大战一触即发。 第158章 他们的感情 宫里,祁肃渊离开后,祁闵修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刚才他是太急了,怕皇帝心软赦免他,才会想用他在乎的人拉他下水。 现在回过味儿来才发现,他有一句话说的可能是对的。 那个江允之的传闻他也是听说过的,要是他真如祁肃渊所说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被牵连受罚岂不是太过冤枉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那么亲密,祁肃渊的所作所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看到祁闵修发神充愣,皇帝抬眉扫向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祁闵修收回思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既然没事了就回去吧,夜深露重的不想回去就住在宫里。” 皇帝甩了下袖子,作势要走。 祁闵修连忙走上前去挡住了他的去路,随后跪下。 “父皇,儿臣刚才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江允之乃是皇兄放在心尖上的人,如果他死了,就算您留着皇兄的命他也未必长命。” 皇帝不怒自威的眼神看的祁闵修心里发毛。 倒也不是被他的气势吓到,而是刚才提议要杀祁肃渊枕边人的是他,现在又要救的也是他。 见皇帝不说话,祁闵修解释道:“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脑热之人一时冲动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依儿臣看,先暂时把江允之和皇兄分开关起来,等日子久了,皇兄把人忘了再处决他也不晚,父皇觉得呢?” 皇帝轻笑一声,将目光移开:“好坏都有理,你倒是会说。” 祁闵修不敢抬眸,听了他的话也只能妥协:“儿臣只是说了一下心中的想法,毕竟皇兄的性格就是那脑热的人 若父皇觉得儿臣说的不在理,儿臣这就告退。” 说着,他缓缓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被皇帝叫住了。 “闵儿。”皇帝顿了一下:“你去看看吧。” “是。” 王府里,不过片刻功夫,前厅后院就躺满了尸体。 有御林军的,也有王府暗卫的。 因为皇帝最后的旨意说的是贬祁肃渊为庶人,杖杀他的宠妾。 所以在追杀江允之的时候,祁肃渊挡在他前面,御林军都不敢下死手。 好在肃王府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了,不然让他们逃出去了就不好追了。 江允之披着祁肃渊的外衣,一脸惊恐的躲在众人身后。 其实有好几次祁肃渊都帮他制造了逃走了机会,可是他就是不走,非说要和祁肃渊在一起。 几轮打斗下来,御林军统领已经有些吃力了。 这个所谓的什么都不会的肃王爷今日算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可即便不敌他手,他也要完成皇帝交代的事情。 换个角度来看,肃王隐藏自己的锋芒或许是因为这个叫江允之的男人。 要是他不在了,说不定肃王一怒之下就会用他的能力夺回太子之位。 他虽然不是祁肃渊的人,但今日见识了他的真实实力后还是对他产生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敬畏。 御林军统领打着打着就退到了人群之后。 他不想继续和祁肃渊交手了,要是直接和他硬刚是动不了江允之的。 所以他退到了其他侍卫的身后,举着长箭偷偷瞄准着江允之。 祁肃渊让随从去后山招来了全部的暗卫,和御林军那几个人打起来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统领才不敢再等下去,不管机会成不成熟,就连着朝躲在暗卫身后的江允之射了几箭。 不远处正因为即将胜利而高兴的祁肃渊眼神犀利的看到了一根细箭从人群中穿插而过。 当他看清那根箭的落地点后,他慌了。 暗卫们虽然挡在江允之前面,但都在各自施招对付敌人。 长箭穿过人群,直朝江允之而去,千钧一发之际,祁肃渊赶了过来。 他用手里的长剑劈断了离江允之只有分毫的细箭。 江允之回过神来后猛的扑进了他怀里:“殿下,你没事吧?” 祁肃渊拥着他,勾起嘴角刚想说没事,心口处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殿下!”江允之惊呼一声,看着他被细箭刺穿的身体脸都吓白了。 祁肃渊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冒血的伤口,连忙安慰他:“没事,我没事……” 远处的统领看到这一幕,脸色巨变,抬起手正要叫停,一个穿着艳丽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身边。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男子抢过他手里的箭,对着祁肃渊就是一顿射。 等统领制止他将他一脚踹开的时候,他已经射出去两支了。 祁肃渊皱紧了眉头,捏紧手中的长剑,有些艰难的转过身。 结果刚转过来就又中了一箭,紧接着是第二箭。 江允之瞪大了双眼,微红的眼眶瞬间流下了热泪:“殿下,殿下!” 统领看了一眼不远处被他踢翻在地的人,眉头一皱,抬手大声喝道:“都住手!收兵!” 剩下的御林军退下后,肃王府的暗卫也退到了祁肃渊那边。 江允之扶着口吐鲜血的他,急得不成样子。 祁肃渊撑着长剑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强忍着痛勾起一抹好看的笑。 “不要哭,我没事……” 说完这几个字他就失去重心摔到了地上。 “不要,殿下,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江允之和他一起坐到地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这时,刚才那个穿着艳丽的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魔般的笑着,眼里噙着泪,缓缓走向他们:“死吧,都死吧,哈哈哈。” 江允之愤恨的看向他,以为那些箭全是他射的。 “殿下平日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他!” 男子又哭又笑的脸在听到他那句对你不薄的话后,瞬间垮了下来。 他阴冷的挑了挑眉,恶狠狠的瞪着江允之。 “对我不薄?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你吃醋才纳我进府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爱了他那么多年,可他为了讨好你对我做过什么?” 男子狰狞的勾起嘴角,捡起地上的剑:“对于深宅中不受宠的人来说,死才是一种解脱 但是,我一个人死多孤单啊,你和殿下来陪我吧!” 第159章 殉情 他话音刚落,数支细箭就从四面八方朝他射了去。 他口吐鲜血,倒地后目光一直在祁肃渊身上,片刻后带着浅笑闭上了眼睛。 祁肃渊靠在江允之的怀里,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场戏”。 这些年他伤害的人太多了,要是还情债的话恐怕几辈子都还不完。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了江允之。 江允之收回震惊的目光,低头和祁肃渊四目相对:“殿下……” 祁肃渊皱着眉头,艰难的抬起沾血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乖,不要哭,我关了你这么多年,以后,你终于可以自由了。” “不要,我不要自由,殿下,我不要你死。” 江允之慌乱抓住他的手,侧头回应着他的抚摸。 祁肃渊咳了几声,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御林军统领看的心急,突然想到一个人。 “来人,速去请萧将军,这儿离丞相府比皇宫更近,萧将军医术不在御医之下,要是来得及,肃王兴许有一救!” 江允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殿下,我不要什么自由,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哪怕成为普通人。” 祁肃渊气息越来越弱,说话也不再流畅。 “我死后,父皇会赦免你的,到时候你就离开皇城,去你喜欢的地方过普通的生活。” “不要,我不走,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江允之一点一点的擦拭着祁肃渊脸上的血渍,梨花带雨的样子让祁肃渊心如刀绞。 “允之,我想听你再唤我一声阿渊……” “阿渊,阿渊,你是我的阿渊。” “对不起,以前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忘掉我们的这些年,去开启全新的生活吧。” 祁肃渊半眯着眼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允之泣不成声,使劲摇头:“没有,你没有伤害我,我也忘不掉我们的过去 曾经对你说的那些不爱你之类的话是气你的,我爱你,阿渊,我爱你……” 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可怀里的人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不知何时,祁肃渊已经闭上了双眼,紧握着江允之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江允之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突然勾唇一笑。 “阿渊,你说你没有我会活不下去,我至今不敢告诉你,其实我也一样。”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复杂。 江允之就那样抱了祁肃渊许久,直到说完心里的话之后,他突然拾起祁肃渊滑落的长剑,对着脖子就狠狠割了下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眉眼带笑的躺到祁肃渊身边,在意识尚未模糊之际伸手搂住了祁肃渊的脖子。 “殿下,允之来陪你了……” 与此同时,王府的大门口一前一后焦急忙慌的走进来了两个人。 “皇上有旨,免公子江允之死罪!” 祁闵修的声音雄厚有力,却已唤不回与世长眠的两个人了。 萧茉挎着药箱,进门时刚好看到江允之抹脖子。 她惊了一瞬,然后快速穿过人群奔向了祁肃渊那边。 看到他们来,御林军统领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跟上去说明情况。 “属下见过宸王殿下,萧将军,您医术精湛,快看看肃王爷和江公子还能不能救!” 萧茉走上前去,在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和脸上并不痛苦的表情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原来爱情并不是只能出现在异性之间。 她表情凝重的查看着祁肃渊和江允之的伤势,虽然明知道已无力回天,但还是认真的处理着伤口。 “芸,纱布,快!” 江允之脖子处的血怎么止都止不住,祁肃渊就更不用说了,徒手拔箭都不能让他有丁点反应,因为他早就断气了。 折腾了一番后,萧茉擦了擦额间的汗,转过身来对众人宣布,这二人皆已去了。 皇帝在宫里听到祁肃渊的死讯,大发雷霆,当即就要处决御林军统领,幸好被祁闵修及时拦住了。 但皇帝表示他做的事有违圣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降了职,赐了鞭刑。 东宫和永央宫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祁肃渊的丧礼是按照皇长子的最高规格举办的。 为此,皇帝还罢朝了好几天。 再次上朝的第一天,就有人站出来怀疑是萧茉杀了祁肃渊。 好在萧茉逻辑清晰,不慌不忙的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了出去。 “皇上明察,若非肃王爷身边的随从和御林军先后来丞相府找微臣,对于那晚的事微臣怕只有第二天才能知道。” 她看了一眼站出来告状的人:“微臣去到肃王府的时候肃王爷和江公子已经没了气息,此事当时在王府的数人皆为见证。” 告状的人不依不饶的咄咄逼人:“说不定你去的时候人还没咽气,是你不让人活的呢!” “刺史大人说话过过脑子,当时肃王爷的人几双十眼睛盯着我,他们比你更清楚我是在害人还是在救人 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肃王爷,那你的证据证人呢?不会光凭一张嘴乱说的吧?” 萧茉回过头来看向皇帝,皱眉问道:“皇上,微臣想请教一下,诬陷人是什么罪行呢?” 刺史扬眉瞪眼,一脸慌张的走到萧茉身边跪下:“皇上明鉴,微臣绝无此心呐!微臣,微臣只是猜测。” 刚才他凭着一张臭嘴咄咄逼人说不完的话,如今被萧茉问的哑口无言,只能认错。 可萧茉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没有证据的事大人也敢拿出来叨扰皇上,光凭你的一句猜测就能陷害完我之后全身而退吗?” 刺史眼神慌乱的看了萧茉一眼又抬头看向皇帝。 “求皇上恕罪,微臣也是担心过急,怕肃王爷枉死才会有所推断的。” “皇上,微臣救助肃王尽心尽力,如今却落得这样的罪名,还请皇上依法处置构陷微臣之人。” 萧茉的话把刺史吓得不轻,连忙跟皇帝求饶。 皇帝因为祁肃渊的事整个早朝都气息沉沉的阴着一张脸。 听了他们的话后,内心烦躁的不行,当即就下旨撤了刺史的职位。 结束早朝后,皇帝叫上祁闵修和萧茉回了勤政殿。 …… 第160章 我推荐许将军 他们前脚刚进殿,得到消息的良贵妃后脚就跟了进来。 看到屋里有祁闵修和萧茉时,她还假装的震惊了一番。 “啊,原来宸王殿下和萧将军也在呀!”她一边说一边往皇帝身边走。 “皇上,臣妾不知道你们在议事,听说早朝散了,臣妾就想着给您端一碗莲子粥来。” 皇帝眸子微动,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嗯,退下吧。” 良贵妃笑着将盛好的粥放到一边,贴近皇帝轻语道。 “臣妾知道皇上很难过,但逝者已逝,还请皇上节哀。” 安慰完后,她挑眉看了一眼祁闵修。 “不过肃王爷确实死的冤枉,臣妾听说他在城外私自练兵 虽然这个是大罪,但什么都没做就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最后还半死在了自己府上,哎。” 皇帝一直无波无澜的眼神在听完她的话就轻微的颤了颤。 萧茉看出了良贵妃的用意,连忙跪下。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肃王爷既然养了私兵,就肯定有用武之地,不然他养来吃白米饭的吗?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别的东西不好说,但军队这个东西除了拿来打仗还能拿来干嘛? 可若说他是为了保家卫国练的这批私兵,娘娘信吗? 既然是悄悄做的事,那就是不想让皇上知道的 微臣以为宸王殿下发现此事是祖宗在庇佑皇上 不然等来日肃王殿下起兵谋反,就不知道会让多少百信流离失所,枉死在刀剑之下。” 皇帝微垂的眼帘在听完萧茉的分析后,凝聚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暗涌。 良贵妃听的目瞪口呆,她知道萧茉口齿不简单。 但也没想到她会一次性把事情表达的这样清晰,让她一时都找不到回击之词了。 祁闵修垂首扶礼:“父皇明鉴,儿臣还是那句话,此事关乎整个南尧,儿臣不敢轻怠 所以只能用儿臣觉得体面的方法让父皇知道此事。” 良贵妃脸色不悦的看着殿中一唱一和的人,正想开口,就被萧茉抢先了一步。 “皇上,微臣记得宫规里,后宫嫔妃是不能参政的。” 她说的直白,引来了良贵妃的仇视。 良贵妃想装装样子,还没等她有所发挥,皇帝就让她退下了。 她离开后,皇帝深深的看了祁闵修一眼,随后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萧茉。 “御林军统领一职朕已安排副统领上任,但副统领一职朕看了半天都没在御林军里找到个符合心意的 萧将军可有什么人才推荐,顶替这一职的?” 萧茉没想到皇帝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来问自己,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自古以来,管理御林军的都是皇帝的亲信,不是随便一个武艺高超的人就能胜任的。 原先被革职的御林军统领就是皇帝千挑万选出来的。 其下的副统领基本也一样。 见她愣神,皇帝皱了皱眉,祁闵修见状轻轻碰了碰她。 回过神来的萧茉认真思考了一下,脑子飞快运转着她认识的人里面有谁最合适。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 许仁川是先皇后表庶妹的孩子,算起来和祁肃渊还是隔了几层关系的表兄弟。 但他拥有如今的成绩却没靠任何人,因为先皇后的轻视,祁肃渊甚至都不知道他有个当将军的表表弟,不然也就不用练私兵了…… 萧茉抿了一下薄唇,轻抬眼眸看向皇帝。 “皇上这样一题,微臣还真有一个人推荐。” “谁?” “前不久刚从北夷边境回来的许仁川许将军。” 皇帝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人的资料,轻轻点头。 “朕知道他,他的镇北将军还是朕把人召回来亲封的呢。” 萧茉本以为许仁川在北夷待了那么久,已经被皇上淡忘了,没想到皇上记他记的还挺清楚。 为了让许仁川被选上的几率大一些,萧茉提起了他的身世。 “许将军的母亲是逝去的仁和夫人,微臣听说,仁和夫人还是皇上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特封的 许将军不管是作为皇上的臣子还是先皇后的表侄,都会尽心尽力的效忠皇上。” 被萧茉这么一提醒,皇帝这才想起来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他深思了片刻,垂眸应道:“让他准备准备,朕要好好考验考验他,看看他有没有资格成为御林军副统领。” 御林军是专门负责皇宫和皇帝的安危的,他们只受皇帝的管辖。 所以对于御林军以及御林军(副)统领的选拔都有皇家特定的考验方式,只有通过了的人才有资格胜任。 萧茉欣喜的磕头谢恩,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许仁川了。 出了勤政殿,她拉过沈芸的手,满脸喜色:“走,我们去东军营。” 沈芸眉飞色舞的扬起笑脸:“真的?又去看望许将军吗?” “嗯,还有别的事。” 祁闵修出来的时候萧茉已经走远了。 看着逐渐变小的身影和眼神惆怅的自家主子,凌溯叹了口气。 “殿下,萧将军刚才在殿上可是噼里啪啦一大堆帮你说话呢!再不去哄哄,人就真不理你了。” 祁闵修侧眼看向他,一副要你说的样子。 东军营,许仁川正在训练新兵,看到两抹如风般的身影朝他奔来,便笑着结束了训练。 萧茉和沈芸勒马停在他面前,还没来得及下马,身后就传来了马鸣声。 他们回头看去,就见祁闵修已经停在了他们身后。 许仁川微微鞠躬向他行礼。 萧茉眉头轻纵,疑惑的看着他:“皇上让你来的?” “不是啊。”他脱口回答,却换来了萧茉的轻嗤:“那你来干什么?” 祁闵修不恼她的不屑,越下马走到她跟前,作势要把她抱下来,遭到了她的拒绝。 “你让开,我自己能下来。” 祁闵修耸耸肩,退后两步,萧茉就轻轻跳下了马。 许仁川将人请到营帐里后,不知是谁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两声。 几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之余,沈芸站了出来,说自己没吃早饭饿了。 说完她又指了指萧茉:“小姐也还没吃,本来她说下了早朝带我去小街吃面的,结果先来了这里。” 第161章 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许仁川有些惊讶的看向萧茉:“这都什么时辰了,饿坏了吧,来人,去煮两碗面条来。” 吩咐完后,他笑的一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地方粗鄙,烧火做饭要许久,就先吃点面条先垫垫吧。” 萧茉笑着轻轻摆头:“吃什么都一样。” “是了,我记得,在北夷时你和沈姑娘最爱吃的就是面条和甜酒了。” 沈芸没想到许仁川会记得她的喜好,脸色不自觉的有些发红。 萧茉在心里干笑,她在北夷时之所以爱吃面是因为有些菜太难下咽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身在战场上,有时候根本来不及吃饭,打完仗回来饿极了又等不了做饭时间。 久而久之她就“喜欢”上了吃面和甜酒这种操作简单迅速的食物。 显然,这一点许仁川没看出来,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解释。 不过他能注意到她和沈芸平时喜好她就已经很感动了。 说起来,相处了那么久,她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呢。 祁闵修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 听着两人越聊越起劲,他轻轻敲了敲桌面,看向许仁川。 “怎么只做两份,本王和凌侍卫也还没吃早饭呢!” 许仁川说笑的脸微微僵住,随后皱眉关心道:“军营里的东西粗糙,殿下能吃得惯吗?末将还是让人烧几个好菜……” “你那面条是人吃的吗?”他不耐烦的打断他。 萧茉以为他在找茬,正想骂他,许仁川就大方的先开口了。 “殿下说笑了,麦子做的面条自然是给人吃的。” “那还不快给本王安排上。” 萧茉白了他一眼,转开头,直在心里骂他,有病,想吃饭不好好说。 等待面条的空档,许仁川恭喜了一下祁闵修和萧茉的婚事,让脸色不怎么好的祁闵修嘴都笑烂了。 萧茉跟着聊了两句,随后就把御林军副统领的事说了出来。 许仁川受宠若惊,满脸的不可置信:“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提我为御林军副统领呢?” “你以为直接去上任吗?皇上说了要先考验你,过了测试才能胜任。” 萧茉认真解释的样子看的一旁的祁闵修失了神。 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这样看过她了。 虽说是要测试,但为什么突然要让他去,许仁川还是不知道。 祁闵修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解释道:“宫里发生了一些变故,皇上想换掉御林军统领 副统领被提携后,他的那一职位就空缺了,萧将军便推荐了你。” 许仁川认真听完,感激的同时又有了另一方面的疑惑。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会让皇上把御林军统领这样的人都换掉。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除了要武力超群,能敌四手之外,最重要的是那颗忠于皇上的心。 虽然对于昨晚的事祁闵修只用了“变故”二字诠释,但像许仁川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既然他不想说,那他就没有必要问。 “多谢萧将军的美言,这等机会来之不易,我一定会珍惜的 此等恩德,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我都不会忘记。” 萧茉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勾唇角。 “我们的关系,说什么谢与不谢,你只管去,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成。” 许仁川招手叫人端来一壶酒,刚开始只倒了两杯,注意到祁闵修的眼神后连忙又倒了一杯。 “虽然现在这个时辰喝酒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敬你一杯 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不言于表的话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说完,许仁川就仰头一口闷完了手里的酒。 萧茉捏着酒杯看着他,刚打算喝就被祁闵修伸手挡住了杯口。 “大清早的,喝什么酒?” 他眉头微微皱起,将萧茉手中的酒杯拿开,不悦的看向许仁川。 萧茉白了他一眼:“什么大清早,都快晌午了。” 许仁川愣了一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祁闵修和萧茉举起。 “这一杯,我敬宸王殿下和未来的宸王妃。” 宸王妃三个字直接让祁闵修的唇角勾成了个翘嘴。 他爽朗的笑了两声,将酒一口干完。 萧茉表情怪异的看着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祁闵修垂眼对上她的双眸,轻轻挑眉道:“喝啊,人家敬的。” “你还有两副面孔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萧茉似笑非笑的勾撑起下巴,清丽的眸子带着点点星光。 祁闵修拿起酒杯递到她唇边:“快喝呀!” “大清早的喝什么酒啊?”她用他的话回怼他。 祁闵修无奈一笑:“都快晌午了,喝得,哦不对,你没吃东西,还是不要喝了。” 说着,他就把酒杯又拿了回去。 两人相视一笑,恰在这时,煮好的面条端上来了。 许仁川将三碗面放到三个人面前,对着萧茉说道:“殿下说的有理,先吃点东西吧。” 吃饱后,萧茉还没放下筷子,眼角余光就瞥见了刚才被祁闵修拿走的酒杯正一点点往她面前移。 她含着一口面条抬头看向祁闵修,吸溜了一下。 祁闵修露齿一笑:“你们谢来谢去的酒也就算了,但这祝福的酒你得喝,毕竟是人家许将军的一片心意,对吧宸王妃。” 萧茉包着一口面忍着笑意,无奈的歪头,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拿起酒一饮而尽。 “嘶,这酒好辣。” “士兵们喜欢喝烈的酒。”许仁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祁闵修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酒很香,是你喝的太急了,来再细细品品。” 他将手里的酒杯递到萧茉眼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喝。 萧茉往后躲了一下,一脸古怪的看着祁闵修,最后还是接下了酒杯。 看此情景,许仁川让人去准备了一些下酒菜。 他们三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之后。 祁闵修和许仁川的酒量自不用说,不管喝多少都感觉在喝水一样。 只有萧茉几杯下肚就晕红了脸。 第162章 做媒 她微醉的模样可爱又滑稽,祁闵修是见识过男妾事件的,怕她在此处上演,就想把她带走。 结果刚把人抱起来,萧茉就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她有些踉跄的走到沈芸身边,一把拉过她的手就往许仁川面前走。 许仁川有些震惊的看向祁闵修。 祁闵修则双手环胸想看看萧茉到底想干什么。 沈芸也一脸懵圈的任由她拉着她走。 “喏,我今天放你一天假,好好把握机会啊!” 萧茉将沈芸牵到许仁川面前,轻轻拍了拍许仁川的肩膀:“芸就交给你了。” 两人茫然的的对视上,沈芸一下就脸红了。 她不好意思的回到萧茉身边,埋怨道:“小姐你干什么啊?!” 萧茉半眯着眼睛,嘿嘿一笑:“别装了,你明明就是喜欢许将军的。” 这话说的沈芸加重了脸上的发烫,她连忙低下头:“小姐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啊,你看前几次,我一说要来这儿,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明明就是在期待见到许将军嘛!” 许仁川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沈芸,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沈芸不敢抬头,因为此时的她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不过就算她狠狠低着头,许仁川还是看到了她红到不成样的耳根。 他掩嘴轻笑一声,虽然没说话,但沈芸听到了还是猛的抬头瞪向了他:“你笑什么?” 许仁川连连摆手:“没,没什么。” 萧茉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叹了口气:“芸啊,你现在正是敢爱敢恨的年纪,虽说做女人要矜持,但并不是矜持在这个方面 承认喜欢一个人又不丢脸,要是一直暗恋,对方都是个榆木脑袋,那你得苦多久啊!” 沈芸认真的看向她,愣了片刻,扭头轻扬着下巴。 “我,我哪有不承认,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是个人都会害羞的。” 萧茉转头看了一眼屋里目瞪口呆的几人,笑着拍了拍脑袋。 “嘿嘿,不好意思啊,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 “没有下次了。”沈芸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许仁川。 “小姐说的没错,我喜欢你,那你呢?” 她先是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反过来询问许仁川。 许仁川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祁闵修,萧茉等人,支支吾吾的:“我,我……” 萧茉看出了他的不好意思,拉着祁闵修就往外走:“走走走,给他们腾地儿。” 走了两步,她因为喝了点酒,脚轻头重的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跤。 幸好祁闵修眼疾手快伸手搂住了她。 看到她似醉非醉的样子,祁闵修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他顺着手臂的力道,将她拦腰抱起,回头看向正要表白的许仁川。 “许将军,你这儿有马车吗?” 许仁川刚酝酿起的情绪被他的话打断,咬了一下牙,笑着回了一声,就让身旁的士兵去准备了。 路上,萧茉靠在祁闵修的身上,因为马车的颠簸正摇摇欲睡。 看到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祁闵修伸出手动作轻柔的将她耳畔的秀发别到耳后,顺便抚摸了一下脸颊。 听着她轻盈似小猫的呼吸声,他忍不住缓缓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似乎觉得不够,他又轻轻换了一个姿势,目光直射她湿润嫣红的唇瓣。 就在他以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快要亲到她的嘴唇时,一直闭着眼睛的萧茉突然开口了:“干什么?” 祁闵修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睛退了回去。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只是有点头晕,闭着眼睛要舒服些而已。” 萧茉坐起身子,揉了揉眉心:“看来我这酒量还得多练,才两杯就让我晕成这样了。” 祁闵修无语的看着她:“什么才两杯,那么大的碗,我喝两碗都有感觉 本以为你会睡死过去呢,结果不但没有,还给沈芸和许仁川做了个媒,有你的啊阿茉。” 提到沈芸和许仁川,萧茉嘿嘿一笑:“她跟了我那么久,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既然她不好意思说,那我就只能推她一把咯。”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再次靠到了祁闵修身上。 祁闵修顺势搂住她,问出了一个连她都没想过的问题。 “你这么做就不怕许仁川拒绝吗?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帮沈芸告白,她都羞成什么样了 要是这时,许仁川再来个已经有心仪的人了或直接说不喜欢沈芸,那她岂不是要被伤透了。” 说完,祁闵修低头看向萧茉,发现她再次闭上眼睛发出了小猫打呼的声音。 他无奈摇头,让凌溯加快了速度。 回到宸王府后,祁闵修将萧茉抱回了他的院子,放到了他的床上。 他刚想伸手解开她的束腰,就想到屋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凌溯撇开目光,尴尬的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 祁闵修甩给他一个眼神,他一脸严肃的说要去处理公事,然后就离开了。 萧茉嘟囔了两声,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长吁一口气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祁闵修双手叉腰,歪头无奈的轻笑。 他动作温柔的帮萧茉把束腰解开,外衣脱下,盖好被子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这些天,虽说她还在怄气不怎么理会他,但每每关键时刻还是会帮他说话。 如今圣旨已下,祁越再没有机会了,要是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岂不是伤了感情。 祁闵修伸手轻抚上萧茉的脸颊,指腹一点点的划过她的眉心,鼻梁,唇瓣…… 萧茉感觉到脸上有异物,皱了皱眉,再次翻了个身。 这次,她面朝床榻的里侧,祁闵修没机会动手动脚了,就随便拿了本书坐到床前的地板上看了起来。 第163章 你不必愧疚 睡了两个时辰后,萧茉浑浑噩噩的醒来,脑袋重的就像挂了个铅球一样。 她刚一出声,祁闵修就惊觉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你醒了?凌溯,把醒酒汤端进来!” 萧茉揉着太阳穴慢悠悠的坐起来,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什么时辰了?” 祁闵修站起来帮她披了件裘貂:“马上酉时了。” “那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她边说边下床。 祁闵修轻轻拉住她,将她按回被子里:“今晚就这儿休息吧,我让丫鬟熬了点粥。” 萧茉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色已经乌黑,仔细听还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闭上眼睛,捏着山根轻轻躺回床上,裹了裹被子。 “那我就再眯一会儿。” “嗯,你休息吧,一会儿醒酒汤来了我叫你,喝了头就不疼了。” 祁闵修细心的帮她掖了掖被角。 萧茉闭着眼睛,即使不动脑子都像被塞了皮球一样胀得疼。 看她紧皱眉头,一脸难受的模样,祁闵修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转一方,把头睡到我腿上来。” 萧茉睁开眼睛,不解的看向他:“干什么?” “你过来嘛!”他起身拉住她的手,把她往他面前带。 萧茉不想和他拉扯,免得摇的头更疼,就顺着他的力道睡到了他腿上。 再次闭上眼睛后,她突然闻到一股清爽的香气。 紧接着,太阳穴的地方就传来了温软又带点凉意的触感。 她缓缓睁开眼睛,皱眉看向近在咫尺的祁闵修:“又想干嘛?” 祁闵修宠溺一笑:“想亲你一下怎么这么困难。” 萧茉没理他,再一次合上眼:“这是什么东西,闻着像薄荷。” “这就是薄荷膏,有舒缓心神的作用。” 感受着祁闵修指腹下的力道,萧茉缓缓舒展开眉头。 就在祁闵修想再一次低头去吻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殿下,醒酒汤煮好了。” 他咬着嘴角,不爽的抬起头:“端进来。” 府里的下人很少听到他这种语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将东西留下后就退出了房间。 萧茉正享受着,表情有些无奈的坐起身。 喝完醒酒汤后,她又迫不及待的躺了下去:“继续啊,挺舒服的。” 祁闵修富有磁性的声音浅浅一笑:“阿茉,对不起。” 萧茉睁眼看进他的眸底:“对不起什么?” “我之前因为祁越的事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是我不对。” 她没想到祁闵修会突然因为这件事跟自己道歉,愣了一瞬之后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你的意思是原谅我了?”祁闵修有些激动的闪了一下眼眸。 萧茉抿着唇点了点头:“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嗯,我答应你。” 祁闵修笑着保证,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萧茉小脸微红的看着他,片刻后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帘。 不一会儿,她重新抬起眸子看向祁闵修的时候,发现他正一脸愁容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刚才那件事已经翻篇了。” 萧茉表情微变,不太高兴的蹙起了眉。 祁闵修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不是我们的事。” “那是因为什么这副样子?” 萧茉面色担心的猛然坐起:“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祁闵修被她的话逗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将她按回到原来的姿势。 “怎么可能,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二皇兄和江允之。” “想他们做什么?” 祁闵修微微抬起头,看着不远的烛光想起了当初他在勤政殿说的话。 他记得当时,皇帝是赐了一杯毒酒给祁肃渊的。 但在祁肃渊的一番卖苦说辞后,皇帝想要赦免他。 他情急之下就想到了拿他在乎的人威胁他。 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回过味来后才惊觉这样做有些不妥。 江允之虽然被祁肃渊藏的很好,但他也是见过的几面的。 怎么说呢,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毫无工具性的小白兔形象。 一想到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祁肃渊回去陪他吃饭,等来的却是御林军。 而且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要被斩杀,祁闵修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本来江允之是可以不用死的,就因为他的一句话。 看到祁闵修失神叹息的模样,萧茉轻轻坐了起来。 她皱眉不解的唤了他两声:“阿修?阿修?!” 祁闵修被她的声音唤醒,收回思绪后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问你为什么要去想祁肃渊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什么,就突然想到了。” 萧茉哼笑一声,偏头看向他:“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说的吗?” 祁闵修和她对视了片刻,垂下眼帘面带愁容道:“江允之是被我害死的。” “什么?”萧茉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相信的提高了音量:“他的死是皇上下的旨,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话之后,她突然想起她和祁闵修在肃王府外相遇的事,顿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你是在自责你没能在江允之自杀之前赶到,错过了救他的时机对吗?” 不想祁闵修却是摇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萧茉的话被他否定后更加疑惑了。 祁闵修眉头紧锁的抬眸看向她,拍了拍她的手,把他带皇帝去长河镇到后来祁肃渊被定罪的过程细细的说给了她听。 萧茉认真听完后,忍不住唏嘘:“原来是这样。” 祁闵修目光幽然的看着她的脸,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愧疚之色让人心疼。 萧茉坐直身子,把他揽进怀里,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其实也不算你的错,照你说的,江允之和祁肃渊的关系亲密无间,那他又怎么可能对祁肃渊藏兵一事一无所知呢? 按照他们的关系来说,要是江允之愿意劝阻祁肃渊,祁肃渊是肯定会听他的意见的 不过从现实看来,他没劝,如今人也死了,真相到底如何也不能知道了。” 萧茉一边轻抚着祁闵修的头一边继续劝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江允之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多那句嘴,他也不一定能活 因为祁肃渊犯的可不是小事,要说害,也只能说是祁肃渊害了他,所以你不必愧疚 至于祁肃渊嘛,他是死得其所,你就更不必有心理负担了 就像我今天上午在宫里说的话一样,他藏兵肯定是有目的的 军队不比别样,除了打仗基本没别的用途,说不定你这发现拯救了不少苍生呢。” 祁闵修知道她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他好受些,毕竟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再愧疚也起不了一点作用。 第164章 不能让他上任 说完这番话之后,萧茉将他轻轻扶起:“这件事就此翻篇,以后不许再想了。” 祁闵修释然轻笑,点了点头,将她紧紧的抱进了怀中:“我知道了。” 下一秒,怀中的人就发出了一声轻叹:“江允之或许是个好人,但他跟错了人。” “不是说翻篇了吗?” “好了,现在翻篇了。” 祁闵修歪着头,将脸紧贴着萧茉的额头,轻声说道。 “阿茉,如果将来我们也遇到了和他们一样的情况,你一定不能像江允之一样,必须好好活下去。” 萧茉知道他指的是江允之殉情的事,抬头目光坚毅的看向他。 “那如果我是祁肃渊,你是江允之呢?” 祁闵修被她问的一愣,迟迟想不到回应的话。 萧茉轻笑着从他怀里出来:“火没有烧到自己的脚背上,谁都是理智者。” 两人无意对视,祁闵修看向萧茉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我不敢保证我是不是那个智者,但我敢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萧茉眸光微动,突然瞳孔放大,薄唇就被祁闵修温柔的堵住了。 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刚做出回应,门口就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殿下,晚膳准备好了。” 祁闵修眉梢轻纵,不予理会,扣着萧茉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萧茉被亲的晕头转向,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连忙推开他。 “快让他们把饭菜端进来,我都快饿死了。” 祁闵修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笑的一脸满足:“进来吧。” 东宫,良贵妃略显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到祁越回来后连忙迎了上去。 “越儿,母妃听说你父皇有意在御林军之外另外培养一个副统领出来,你可知道,他属意于谁?” 祁越处理了一天的公务,累得满脸倦色,但还是边走边回答了她的问题。 “听说阿茉推荐了镇北将军许仁川。” “许仁川?”良贵妃秀眉一蹙,走到祁越身边坐下:“就是那个在北夷和萧茉一起平乱的许仁川?” “对啊,怎么了?” “和萧茉一起的,那他和萧茉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了?” 祁越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挺不错的,听说他上次负伤回来,阿茉经常去看他,还帮他疗伤。” 得到答案后,良贵妃突然心事重重的站了起来。 她一脸严肃认真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后又重新坐回了祁越身边。 “不行,不能让他上任御林军副统领。” 祁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不解的看向她:“母妃何出此言?” “他是萧茉的人,换个说法就是祁闵修的人,要是将来坐上御林军统领的位置就不好控制了。” “控制什么?” 良贵妃目光深邃的看着他:“御林军是专门保护皇上的人,也算禁军,控制了御林军就相当于控制了皇宫 这人要的像当初那个一样只听命于皇上倒还好,要是除了皇上他还听别人的岂非可怕?” 祁越眯了眯眼眸:“母妃的意思是,他会听阿茉的? 哼,您想多了,成为御林军都要经过层层考验,何况副统领和统领,他要是真能成就不会不忠于父皇。” “越儿啊!”良贵妃轻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你现在虽贵为太子,但也并非全无威胁 祁闵修的能力不在你之下,他现在没有这个想法倒还好,要是来日有了争夺储君之位的心思 凭他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加上萧茉身后的势力,想赢并非难事啊!” 祁越转眸想了一下,抽回手反过来握住她的。 “母妃多虑了,既然父皇已经立了儿臣为太子,只要儿臣没有大的过错,谁也不能让他废了我。” 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良贵妃满脸焦急。 “你怎么就不懂呢?!看看祁肃渊,他把自己伪装成不求上进,整日与歌舞美酒为伴的人 结果呢,却在城外私自养了那么多兵,要不是祁闵修发现及时,将来他引发宫变,第一个除掉的就是你!” 最后这几句话才算让祁越有了情绪波动。 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逐渐冷凝,看向良贵妃的眼神也不再清澈。 “母妃想怎么做?” 见他终于听进去了,良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步一步来,目前要做的就是不让许仁川当上御林军副统领。” “母妃是想在他接受考验之前找人杀掉他?” “这么做太明显了,越儿,你父皇是怎么考验御林军的?” 良贵妃眼冒精光的看着祁越。 选取御林军的过程一般只有皇帝才知道,但祁越成为太子后,皇帝曾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提起过。 他回想了一下,站起来走了两步。 “测试御林军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有一种是每一次都存在的,那就是检测被测试之人对皇帝的忠诚度 一般来说,皇帝会找个理由设宴,在宴会上安排刺客,到时候就着重看看这个核心人物的表现 如果这个被测试的人奋不顾身的保护皇上,为其挡刀挡箭,大概率就会被选中 但并不是被选中之后就高枕无忧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个被选中的人是没有实权的 除非立功或者管理极好,权利才会慢慢分发到他身上。” 良贵妃边听边在心里盘算怎么阻止许仁川被选中。 突然,她灵机一动,眉梢微挑。 “有了,你不是说皇上会在宴会上安排刺客吗?既然如此我们就假戏真做,把许仁川杀了。” 祁越咬了下嘴唇,轻轻摇头:“不行,这种情况,父皇身边会安排很多禁军,公然行凶,怕得不偿失。” “我们安排一个人混进皇上安排的假刺客中,让他只把目标定在许仁川一个人身上 只要杀到他,立马趁乱离开,不就没事了吗?” 良贵妃笑的一脸阴诈:“好了,夜深了,母妃先回永央殿了。” 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脚步和身影,祁越的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明所以的微光。 “元穆,母妃是不是变了?” 元穆恭敬的站在他身后:“娘娘一直都在为殿下的未来仔细打算,从未变过。” “但愿如此吧。”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了书房。 第165章 为什么心里有点木木的 翌日,萧茉醒来的时候发现祁闵修正抱着她睡得香甜。 她蹑手蹑脚的把搭在腰上的手臂拿开,结果那手臂就像焊在她身上了一样,怎么掰都掰不开。 她无意抬头,就看见祁闵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撑着脑袋笑的一脸邪魅的看着她。 “你,你偷看我?!” “没有啊,我没有偷看,我是明着看的。” 萧茉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拿开了他的手。 结果下一秒,双腿就被另一双强劲有力的腿缠住了。 虽然都穿着裤子,但这种仅隔了两层纱的接触还是让萧茉红了脸颊。 “你,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治好你的腿!” 祁闵修毫不在意她的话,反而乐在其中:“可是你已经治好了,放心,别说这双腿,就是我这个人以后也都是你的。” 萧茉被他的话逗得小脸更红了:“你说什么呢,谁要你了。” “那我们昨晚算什么?” “少来,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萧茉实在受不了他的撩拨,只能把头转向了别处。 说起昨晚的事,祁闵修还真有一丝懊悔,明明他们就差最后一步了。 感受到他的失落,萧茉抬起头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了一个吻。 “谢谢你阿修,谢谢你愿意把我们最宝贵的第一次留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昨晚,两人前戏做足,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是祁闵修喘着粗气主动松开了她。 他说她是完整的,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一时的欲望破了她的完璧之身。 这样具有意义的时刻应该留在新婚之夜。 为此,他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去门口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 以至于再次回到被窝的时候把萧茉都冻醒了。 祁闵修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无奈:“反正也不差这几个月了。” 萧茉趁他松懈,从他腋下翻了出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祁闵修坐起身来,忍不住笑出了声:“衣服在这边!” 早膳过后,萧茉回了丞相府。 越过后院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奇怪的身影。 怎么说呢,府里的下人丫鬟就算是做着伺候人的工作,也从来不会弯腰弓背,佝偻着身子。 她后退两步,走到那丫鬟跟前:“抬起头来我看看。” 丫鬟扫地的动作一僵,握着扫帚的手紧的失去了血色。 萧茉感觉不对,伸手拂开她额间的碎发,看清她的脸后,眸光骤聚。 “萧香,怎么是你?” 萧香表情冷淡,眼神涣散的后退了一步,结果不小心踩到鹅卵石差点摔倒。 萧茉连忙拉住她,再次打量了她一下。 这样的眼神对于萧香来说是一种耻辱。 她狠狠的瞪向她:“你现在应该开心坏了吧?” 萧茉收回目光,拉起她的手回到了素栖院。 进院后,她遣退了所有人,将人带进屋子后就把门关上了。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现在只是一个下人。”萧香木楞的看着她。 萧茉走到她对面坐下,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变成这样,看到你这样我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萧香冷笑一声,拿起茶杯轻饮了一口,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你不必自欺欺人,我回到丞相府这么久,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和你娘,反而是你们一次次的想方设法对付我。” 萧茉目光冷漠的看着她,心平气和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萧香垂着头,指尖捏紧了茶杯:“如果你不回来,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我才是丞相府的嫡女,你没有资格决定我的去留 况且,若非你娘和父亲向皇上提议让我代替公主去和亲,或许我真的永远都不会回来。” 萧茉的话刺激到了萧香,她面目逐渐扭曲,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我回来之后你的地位一落千丈,但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萧茉直直的看着她,而她却不敢和她对视。 “回你院里去吧,晚些我来帮你看看伤。” 萧香充满怨恨的眸子听到这句话后如冰川融化般软了下来。 她紧咬着唇瓣,狠狠的低着头,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轻轻唤了一声:“长姐……” 萧茉被她嘴里溢出来的比较生硬的称呼惊了一瞬。 从前她也不是没叫过她姐姐,但那些时候,她每每这样叫她不是明嘲就是暗讽。 而刚才,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唤的那声长姐是发自内心的。 萧茉若有似无的扯了扯嘴角,心里欣慰的很。 虽然她和这个妹妹算不上什么姐妹情深,但看到她一身狼狈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些木木的。 “对不起。”萧香整理了一下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对于她们这种似亲非亲又不算很亲密的关系,萧茉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来想说两句话安慰她一下,但想到她是知道自己错了痛改前非的忏悔,便把涌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没有办法对伤害过自己的人说没关系。 两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等萧香平复好心情后,萧茉才提起了祁肃渊的事。 “你被肃王利用了,知道吗?” 萧香略微惊讶的看向她,轻轻摇头:“没有,是我在院子里捡到了他的令牌才有了后来的事。” “捡到令牌一事你就没有觉得蹊跷过吗?” 萧茉稍稍偏头,凝眉看着她。 她垂眸思考,疑惑的抬了抬秀眉:“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肃王刻意安排的?可是不对啊。” 萧香有些心虚的跳动着眼眸,不敢再看她。 “我先去找了肃王,让他对付你,可他拒绝了,出门后我才捡到令牌的。” “就你这脑子,还想学别人玩暗杀,怎么被别人暗杀的都不知道。” 虽然萧茉说的都是责备的话,但这种对话模式萧香只在她和沈芸身上见过。 第166章 责备 看到萧香一脸错愕的表情,萧茉只好解释给她听。 “他当然要拒绝你,不然东窗事发,他就是主谋 但他既想除掉我又不想自己沾染,就只能让你帮他动手了 想想看,他的令牌为什么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遇到你的时候丢了 而且他们就像知道令牌掉在了哪里一样,生怕你不知道怎么用,让侍卫们用谈话的方式将其透露给了你。” 萧香越听脸色越平静,最后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萧茉轻声叹了口气,想伸手拍一拍她的手,拿起来却顿了顿,然后又收了回去。 “肃王爷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都结束了,你也别再想了。” 萧香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萧茉,而后又缓缓垂下了头。 萧茉不知道她她听没听进去,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 “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与其怨恨我把自己往深渊里推,不如好好过日子 别人说什么就让她们去说,你越是表现的在乎她们就越兴奋 如果你淡然的看待这件事,她们自己就会觉得无趣从而终止这个话题 就像当初大街小巷都在传我不守女德,与当时还是瑾王殿下的太子私相授受 相信你也听说了吧,我没理会,谣言自然而然就没有了。” 说完,她起身走到她身侧,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还有一个,不要再被人利用了。” 萧香斜眸看向肩膀上的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回去吧,回你的梨香院,以后你依旧是府里的二小姐,我会去给父亲说,皇上那边,我也会找机会帮你解了奴籍。” 萧香咬着牙,狠狠低着头,她不想在萧茉面前哭。 结果因为视线受阻,刚出门就撞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沈芸。 沈芸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萧香,有些错愕的指着她看向屋里坐着的萧茉。 萧茉看了她一眼,她虽然不懂但还是让开道从旁边绕了过去。 等萧香走远后,沈芸才疑惑的回过头:“小姐,这什么情况?她又来找你麻烦?” “没有,找她来谈了谈,看看她能不能改过自新。” 萧茉优雅的品着茶,说的云淡风轻。 沈芸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无语的笑了一声,坐到她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她还改过自新,不故技重施就不错了,她做了那么多事,你就这么原谅她了?” “谈不上原谅吧,刚才我回来看到她在院子里扫地,那副狼狈的样子并没有让我觉得解气,反而觉得心里闷闷的。” 萧茉自己都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受,或许是所谓的血缘关系吧。 沈芸很是无奈的抿着唇,似笑非笑的歪了歪头:“她的心就是恶毒的,这一点怎么改都改不掉。” 萧茉思考着她的话,看向了院门口:“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但如果她真能改,睡一觉起来就是全新的开始,如果改不了,我不会给她第二次从头来过的机会。” 沈芸还想说什么,一抬眸就对上了萧茉锋利的目光,想说的话被她吓得瞬间咽了回去。 萧茉直直的看着她:“昨晚,你和许仁川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没怎么样啊!”沈芸眨了眨眼,懵圈的看着她。 萧茉微微皱起眉头:“你都宿在他那儿了,就没做点什么吗?” 沈芸刚喝的一口茶被她这句话问的差点喷出来。 “你还经常宿在宸王府呢!那你们做什么了呀?” 萧茉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一脸没好气的抓过她,在她身上挠痒痒:“好啊你,居然编排我,你……” “啊哈哈哈,没有,我不敢了小姐,饶了我吧,哈哈哈……” 两人正打闹着,房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了。 她们条件反射的惊了一刹,看清来人是萧文博后,萧茉的表情由惊转惑,不解的走了上去。 “父亲这是怎么了?” 萧文博怒气冲冲的逼近她,脸色黑的像要吃人一样。 “香儿已经得到教训了,是我让她和林氏留在府上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你怎么忍得下心对她赶尽杀绝呢!” 萧茉站起来,理直气壮的看着他的眼睛:“父亲看到了什么?就认定我要赶尽杀绝了?” “刚才我明明看到香儿哭着从你院子里出去,你敢说你没对她做什么?” 萧文博指着门口,质问着萧茉。 萧茉眼神凌厉的扫过他的脸,冷冷的勾起嘴角。 “父亲这么能耐,何不去求了皇上,去了她的奴籍,也免得她留在家里当个下人受我欺负。” “你!” 萧文博怒发冲冠的扬起手,在即将打下来的时候被赶来的慕容姝叫住了。 “老爷!” 慕容姝着急忙慌的走进来,将萧茉护在身后:“老爷这一巴掌打下去,伤的可不是父女之情那么简单的。” 萧文博思考着她的话,缓缓放下手。 萧茉一脸无畏的仰着下巴,拉开慕容姝:“让他打,谁让他是我父亲呢!” 萧文博刚平复了一点的火气被她一句话又点燃了。 慕容姝见势不妙,连忙再次护上来。 “老爷糊涂了吧,是萧香先害茉儿的,她落得这个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按照律法本该将她发卖出去的,如今将她留在府里,就算茉儿说她两句,她也该受着!” 萧茉不悦的将目光从萧文博脸上收回,看向她:“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了,她跟你们说的?。” 萧文博原本因为慕容姝的话而显得有些愧疚的脸色,在听到萧茉的话后瞬间变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妹妹道歉?” “给她道歉,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萧茉嘲讽的挑了挑眉。 萧文博压在心底还未平息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心头。 他气极反笑,身形不稳的指着萧茉:“好啊,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萧茉依旧和他硬刚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长大也不是你养的,我的羽翼再硬也是我师父细心呵护长成的,这些和你都有没关系 你应该庆幸你是我的父亲,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萧茉毫无温度的说出这些心里话,全然不顾被气到心梗的萧文博,冷冷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沈芸欠身向他们行了个礼,连忙追了出去。 第167章 那个妇人是谁 府外,她撵上萧茉的脚步,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询问:“小姐觉得这件事是二小姐做的吗?” 萧茉目光淡淡的看着前方,轻轻摇头。 “不知道,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他猜的。” 沈芸噘着小嘴,一脸不服的叉着腰抱怨:“大人也真是的,问也不问一下就对着你一通骂。” “呵,萧香是在他身边养大的,我跟她怎么能比呢。”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沈芸跟着萧茉穿过了一条宽巷子,以为她要带她去逛街,阴雾的脸瞬间就化开了。 “我们去逛街吗?正好上次我在……” 萧茉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打断她:“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再去,现在先去桃苑。” 她这么一说,沈芸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她们确实去的少了。 桃苑,冯知秋正在院里浇花,看到萧茉来了后高兴的丢下东西就迎了上去。 “你可许久没来了,是家里有事吗?” 萧茉热情的回应着她,牵着她往屋里走。 “嗯,朝廷中有些事走不开。” 冯知秋骄傲的笑着,高兴的就像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女儿一样。 “有事情忙才是好事,无所事事的像什么样子。” 她张望了一下门口,疑惑的回眸:“宸王殿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你们还在吵架吗?” “没,他,他有事。” “哈哈哈,忙一点好啊,忙一点证明皇上看重。” 冯知秋边说边起身:“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烧。” “随便,冯姨做的我都爱吃。” “我也一样。”沈芸附和。 丞相府里,林氏因为年纪大,受了刑之后伤到了尾椎骨,就被萧文博安排在了偏僻的院子养伤。 刚回府的时候,萧香不能接受高高在上的自己沦为奴隶。 心高气傲的她曾自杀过,被颇能隐忍的林氏发现后痛骂了一顿。 她收起自缢的心思不是因为想通了,而是因为她发现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痛苦着。 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林氏她也要活下去。 所以她才同意了萧文博的安排,在后院里当起了洒扫的丫鬟。 而林氏,伤好之后就疯了,虽然疯的很莫名其妙,但她都那样了,萧文博自然不会再让她做什么。 慕容姝怀疑过她是装疯,想试探的时候被萧文博发现了。 萧文博对她破口大骂,说她蛇蝎心肠,竟然对一个疯子下手。 慕容姝这才罢手,心想随便她吧,装疯的话总不能装一辈子,真疯的话放出来也是祸害人。 这些事情萧茉都不知道,她没去过问,自然也不会有人专门去给她禀报。 这天,林氏又拿着两朵小花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又蹦又跳。 照顾她的丫鬟看她往门口的方向去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上去。 “林姨娘,夫人吩咐了您不能出去,只能待在院子里,回来吧!” 她一边拉着她往院子里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 林氏转头看向丫鬟,眼里满是清澈,下一秒就挣脱开丫鬟的手嘻嘻哈哈的跑到了屋子里。 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之后,林氏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 因为她疯子的身份,慕容姝派了两个人轮流守夜。 其因有两个,一个是真的守她,怕她疯疯癫癫的半夜做些不好的事。 第二个原因就是为了测试她是不是真疯。 林氏轻手轻脚的越过趴在床头熟睡的丫鬟,本能的想去拿件披风,手刚伸出去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 她来到门边,轻轻拉了一下门扣,结果嘶啦一声吓得她又立马退了回来。 她皱着眉头一脸惧意的回头看向床边的人,还好没醒。 门口不能走,她只能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之后,脸上的表情又变得焦急了起来。 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丫鬟,伸手将窗户打开,还好窗户没有声音。 翻窗出去后,她不顾冷冽的寒风,一路小跑至后院围墙处。 墙面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外面早已有个人等在了那里。 林氏一去,他就把这两天所查到的东西简便的告诉了她。 自从回府的那一天,她就发誓一定要让萧茉为她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即便杀不了她,也不能让她过得舒坦。 很久以前她就听说了她在城外买宅子给别人住的事,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想让萧茉不快活,可以从这件事上下手。 “你说什么?外宅住的是个妇人?” 林氏不可思议墙外之人的话,她以为那里藏着的起码是个男子吧。 萧茉这是什么爱好,金屋藏娇藏个老妇。 墙外男子也有些疑惑,但他看到的情况确实如此。 他在桃苑外守了两天,确实只看到一个妇人和两个丫鬟。 林氏转动着眸子,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那个妇人是谁?” “奴才去查过,没查到关于那个妇人的其他信息,只知道萧小姐唤她冯姨,名字好像叫冯什么秋。” “你说她叫什么?冯什么秋,是叫冯知秋吗?” 林氏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白,吓得心尖都颤了一下。 墙外之人点了点头,扬起声音连连叫是:“对,就叫这个,夫人认识她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氏更慌了。 她呼吸加重,有些站不稳脚跟的伸手扶住墙壁。 “你去,你去把她的像画一张给我看看。” 她不相信这个女人还活着,万一只是个同名同姓的,那岂不是自乱阵脚了。 墙外之人点头应下,还想询问什么,就听到了远处丫鬟着急忙慌的呼唤声。 林氏连忙让他快走,然后转身一个变脸,捡起地上的树枝疯疯癫癫的朝找她的人群那边跑了去。 她不见的消息惊动了慕容姝,虽然她很不想理会,但怕萧文博说她管家不严,便只能披着外衣起来看看情况。 不远处,丫鬟发现了一个走路姿势十分怪异的人。 起初,她被吓了一跳,以为遇到鬼了,看清那人的脸后,她才又惊又喜的跳起来:“夫人,找到了,林姨娘在这儿。” 第168章 原来是装疯 素栖院,萧茉刚躺下不久就听到了院外传来的嘈杂声。 她皱着眉头坐起来,披上披风打算去探个究竟,一开门就碰到了同样被吵醒的沈芸。 “芸,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也刚起来。”她打了个哈欠,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走,去看看。”萧茉关上房门,拉着沈芸快步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院厅里,萧文博一脸黑线的坐在主位上,林氏则被两个嬷嬷压在一旁。 慕容姝跪在堂下,解释着林氏失踪的情况。 萧茉远远的就听到萧文博略带怒气的声音:“她已经神志不清了你不知道吗?” “妾身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妾身才派人日夜守着她,妾身……” “够了!我知道她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她已经得到教训了,你作为当家主母,居然打击报复一个疯子,说出去我都怕丢人!” “不是的,老爷,妾身没有……” 慕容姝眼带焦急的抬起头,奋力解释的样子看笑了旁边的林氏。 她嘿嘿笑着,在场的人以为她疯病又犯了,所以都没有理会。 但她眼里转瞬即逝的得意和奸诈却被萧茉看了个正着。 萧茉微微蹙眉,随后展开,勾唇轻笑。 “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闹得人都没法休息了。” 众人闻声回头,萧文博原本嚣张的气焰在看到她来了时顿时熄了不少。 “茉儿也被吵醒了?” “嗯,这么大的动静,除非我是聋子。” 萧茉来到慕容姝身边,惊诧的看着她:“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地上?” 慕容姝还没来得及说话,萧文博就先语气不爽的打断了她。 “她作为当家主母,连一个得了疯病的人都看不好,让林氏大半夜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在院外疯跑,你说她该不该罚。” 萧茉听的心里发笑,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一旁的林氏。 “父亲此言差矣,母亲作为当家主母,派了足够的人照看林氏,不曾有片刻怠慢 林氏失踪之时,她屋里的丫鬟去哪儿了?您要罚也应该罚这些人才对吧。” 说着她弯腰把慕容姝从地上扶起来,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再次补充道。 “依女儿看来,父亲这是带着报复的心理惩罚母亲的吧? 林氏失踪一事,不管是偏院外的家丁还是院内的丫鬟,您一个都不罚 就逮着母亲一个人跪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人人嘲笑,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为了给林氏出气吗? 她越说越冷漠,气的萧文博脸红筋胀:“你这个逆女!你,你……” 他捂着心口站起来,一个没站稳又跌坐到了椅子上。 慕容姝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他,轻轻帮他顺着气。 “你在说什么呀茉儿,不准对你父亲无礼。” 萧茉白了他们两人一眼,把目光瞥向了林氏那边。 刚才,她说完那些话,萧文博被气到口吃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她眼里闪过的担心。 呵!果然,这个女人在装疯。 萧茉单膝跪下,假装给萧文博赔罪,实则是梅开二度。 “女儿从小在外面长大,接受的教育是有话直说,如果刚才的话让父亲不高兴了,女儿收回来就是。” 萧文博小口小口的喘息着,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 萧茉拱起手轻轻弯了下腰身,敷衍了一下就蹭的站了起来。 “来人!把林姨娘院子里的今晚守夜的人抓起来,重责二十大板。” 见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要动手的意思,她玩味轻笑。 “原来我的话在这个府里一点用都没有,芸,拿我的鞭子来,今晚我也发发疯,看看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后就动起了身,把今晚守在林氏床前的丫鬟抓了过来。 萧茉看着她白净的脸,恐惧的双眼不停的颤抖,心下不忍,终是别过了脸去。 “算了,我也不是当家做主的人,去求夫人的饶恕吧。” 丫鬟感激的连忙磕头,因为她知道,以慕容姝管教下人的习惯,像她犯的这种错是绝对不会挨板子的。 萧茉回过头来,再次看向萧文博。 “既然家里的家丁洞察能力这么差,为了林姨娘的安危,女儿还是向宸王殿下借些暗卫吧。” 说着,她深沉眸子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直直的盯向林氏:“这样严格把守,今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众人听的一愣,萧文博直接拍桌而起,怒瞪着她。 “我丞相府是没人了吗?要去依靠一个外人。” 他本来就不喜祁闵修,因为他总觉得是祁闵修搅黄了他攀附太子的机会。 现下又遇萧茉这么一说,心里更来气了。 萧茉假装看不出来他的愤怒:“女儿马上就要嫁给宸王了,怎么能说他是外人呢?” 萧文博憋着一口气,猛的咳出来,吓坏了慕容姝。 慕容姝连忙又是拍背又是顺气的。 她不悦的瞪了萧茉一眼,转眸看向沈芸:“还不快把小姐扶下去休息。” 沈芸忍着笑意,一脸严肃的走到萧茉身边:“小姐,我们回去吧。” 萧茉不屑的看了一眼萧文博,又淡淡的扫了一眼林氏,然后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回到肃栖院,她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坐在桌边喝起了茶。 沈芸坐到她旁边,也给自己倒了杯。 “小姐,我觉得林氏有鬼。” 萧茉挑眉看她:“哦?” “你看啊,你第一次说话气到丞相的时候,她明显紧张了一下,这是条件反射 发现不对后她又立马切换回了疯疯癫癫的状态,所以我觉得她有点像装的。” 沈芸仔细回想着林氏当时的表情,认真的看着萧茉。 萧茉抿着薄唇,轻轻点了点头:“你猜的对,她十有八九都是装的。” “既然她是装的,那今晚的事就是有意为之了。” 萧茉轻轻捏了捏沈芸的脸:“恋爱了脑子都变聪明了。” 沈芸拂开她的手,揉着脸:“我一直很聪明的好不好,而且,谁说我恋爱了?” “没有吗?那你夜不归宿的那晚干嘛去了?” 提起这个,沈芸就火大:“没干嘛,我们现在在讨论正事,林氏的事你要怎么处理啊?” 萧茉收回思绪,皱眉想了想:“她半夜出门肯定是约见谁,找人看紧她,除非她是真疯,否则肯定会有下一次。” “好,那你刚才说的向宸王借暗卫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呢?”萧茉冲她扬了扬眉。 沈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169章 杀了她 这次事件之后,林氏“老实”了几天,即便是疯也没有再出过院门。 而萧茉也确实向祁闵修要了两个暗卫,协助沈芸追查林氏。 偏院里的其他家丁和丫鬟也都换成了她安排的人。 这日,林氏正在院里的梧桐树下唱歌,突然看到围墙外飘起了一股青烟。 这是她和外面的人定的暗号,可如今,她住的这座院子里外都是萧茉加派的人盯着,怎么才能将东西拿到手呢? 就在她一筹莫展,急得满头大汗时,贴身照顾她的人突然腹痛去如厕了。 这对她来说不可谓不是个好机会。 她张望了一下院子里,发现其他两个丫鬟也正好有事出去了。 而家丁只能守在院外,所以现在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的来到院子后方的墙角下,将掩盖在洞口的杂草拨开,犹豫了一下,弯身钻了过去。 说来奇怪,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天,一直没发现这里居然有个狗洞。 要不是那天她和小丫鬟嬉闹,跑到这边摔倒了,恐怕会更晚甚至永远都不知道。 这个洞口出来后,直走就是那晚她和那个手下秘密碰面的地方。 这次,那人等的有些焦急,林氏一来他就把东西从那个拳头大的洞口里塞了过来。 林氏心惊胆战又激动的把画卷打开,只看到画中人物的头就让她有了窒息的感觉。 是她!可是,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活着回来了,而且还跟萧茉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林氏愣在当场,仔细看完画中的人后,将画从洞口还了回去。 “去,杀掉她,杀掉这画上的人!” 她几近疯狂的低吼着,随后就跌跌撞撞的跑回了院子。 她回去后没过多久,那两个有事出去的丫鬟就回来了,又过了一会儿,去如厕的贴身丫鬟也回来了。 她悄悄叹气,心想幸好她动作够快。 另一边,萧茉正在院子里练剑,看到下人跑进来窃窃私语的对沈芸说了一番,一套招式还没练完就结束了。 她擦着汗走到石桌旁坐下,沈芸了解完情况后脸色一变,连忙来向她回禀。 “小姐,不好,这次林氏好像是冲冯姨去的。” 萧茉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沈芸抿了一下嘴唇,说实话,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挺震惊的。 “我们的人说,今天林氏又去那晚的那个地方约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从墙洞里递了一幅画像给林氏,林氏让那人杀掉画像上的人 然后我们的人就追踪着那人,发现他去了桃苑,埋伏在了院外,看样子是在等待机会。” 萧茉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林氏和冯知秋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 “会不会,他们想除掉的人是伺候在院子里的丫头?” “起初我也这样认为,可是丫头们干活做事经常落单,他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沈芸认真的看着萧茉,说着她的想法。 萧茉垂眉思索了片刻,眸底的微光轻闪:“多派两个人去,切莫让那个人伤到冯姨,另外,不要杀了他,我要活的。” “是。” 第二日,皇帝宫中设宴,邀了多名品阶高的文官,武将中却只有萧茉和许仁川。 临走前她让沈芸安排好桃苑那边,本意是跟着她一起进宫。 但她却选择留下,与手下的人一起抓想谋害冯知秋的人。 见她坚持,萧茉便也不强留。 宫中,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流程,熟悉的人和事,已经让萧茉觉得有些乏味了。 许仁川坐在萧茉斜对面的位置,时不时盯着她这边看。 祁闵修以为他在看她,但只有萧茉知道,他是在找沈芸的身影。 怕他吃醋,萧茉把这几天沈芸得空就往东军营跑的事告诉了他。 “现在你知道他在看谁了吧?” 祁闵修噘着嘴点了点头,有些不解:“那沈芸为什么没来?” “我让她去安排桃苑盯梢的人,结果她说不放心,执意要留下来。” 萧茉说完,往他身前靠了靠,小声的打趣道。 “前两天芸从许仁川那儿回来的时候气冲冲的,我猜是跟他吵架了,所以今天故意不来。” 祁闵修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还是我俩感情好,啊?” “切。”萧茉白了他一眼,目光随意一瞥就看到了不远处正直勾勾看着她的祁越。 虽然他已经有放弃的趋势了,但祁闵修他们的打情骂俏的样子还是刺痛了他的眼。 萧茉和他对视了一瞬,嘴角的笑意收了收,转过头来看向祁闵修。 “这里面好闷啊,我们去我们透透气吧。” 祁闵修扫了一眼殿内,笑着点了点头,正打算起身,席座上就蹦出了两名刺客。 他们直奔皇帝而去,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离皇帝坐的最近的祁越因为知道内部情况,所以只是把情绪给到位了,却并没有出手。 祁闵修在进场之前被皇帝叫去谈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也没有上前。 殿内的御前侍卫井然有序的将皇帝护在身后,抽出长刀做着防御状态。 萧茉和许仁川作为不知情的唯一武将,大惊失色的扑了上去。 他们和刺客打的有来有回,就在许仁川快要把其中一个刺客擒住的时候,又从屏风后面蹦出来了个蒙着面的刺客。 他的目标不同于前面两位,仿佛一出场就是冲许仁川来的。 场外的祁闵修看清了这一点,表情微变,同时,皇帝和祁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自己安排的刺客只有两个人,而且作势都是要去刺杀他的。 而后面出来的这一个,感觉和前面的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难道有人趁此机会搞真的谋杀?! 想到这种可能,皇帝庄严深邃的目光沉了沉,一个眼神示意,守在身边的带刀侍卫就冲了上去。 假刺客站在隐蔽处,皇帝朝他点了点头,他就举着刀朝皇帝砍了过去。 第170章 抓住他了 萧茉洞察到刺客的意图,一个扫堂腿将正在与她交手的刺客干倒。 这突然转变的招式让刺客猝不及防,直直的摔倒了地上。 萧茉扫了他一眼,正要奔向皇帝那边,就见一个身影抢在她之前闪了过去。 许仁川举着长剑,直朝想“刺杀”皇帝的刺客脑袋上插。 就在剑尖快要挨到刺客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场合下的刺客一般都是要活的,因为方便皇帝盘问,揪出幕后主使。 想到这点,他收回长剑,抬脚重重的踢在了刺客的腰上,然后以他的背为跳板跃过台阶护在了皇帝跟前。 对于他这个表现,皇帝表示很满意。 落地后许仁川刚稳住身形转过来,就看到最后出现的那名刺客拿着匕首直冲他来。 他还来不及反击,萧茉就从侧面一个飞踢将人踹翻在了地上。 此时,最先跳出来的那两个刺客已经在盘算怎么抽身了。 而后面出现的那个刺客却不像他们,不但不想走,反而变本加厉,仿佛非要置许仁川死地才肯罢休一样。 他和萧茉,许仁川打的热火朝天,几招下来却逐渐落了下风。 身上也有了大小不一的伤口,若不是皇帝要活的,他早就被打死了。 见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没有办法的他为了保命只能丢出烟雾弹,逃之夭夭了。 烟雾散尽之后,萧茉本想追出去,祁闵修见状连忙拉住了她。 她怕没人去追,让刺客逍遥法外,正想开口,就见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一个个从她面前疾驰而过,直冲门口而去。 皇帝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宴会,起身面无表情的走下了台阶。 “今日的宴会到此结束,各位卿家受惊了,都赶快回去吧。” 不知情的文官们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各个吓得面如白纸,早就想走了。 听到皇帝的话,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假装镇定的向皇帝行完礼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大殿。 萧茉回头看了一眼许仁川,突然想到沈芸还在桃苑,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左右现在皇帝已经放人了,刺客也有专门的人去追查,她索性就跟着那些文官一起出了宫。 另一边,沈芸和几名从宸王府借来的暗卫正各自潜伏在桃苑的周围,等待着那个神秘人的出现。 萧茉赶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交锋,仔细辨认才发现,对方也带了好几个手下。 带头的看到萧茉来了后,怕她身后还跟着祁闵修,不敢赌的他连忙招手示意手下的人撤退。 刚才的打斗中他们本来就不占上风,现下又来个萧茉和祁闵修,或更多的人,那不是必死无疑吗? 他们有意逃走,但萧茉却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冯知秋一直隐居于此,不可能与外面的人结仇,这群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冲她来的。 萧茉翻身下马,一跃而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提剑交锋。 打斗中,萧茉扯下了对方的面纱,看清面貌时心里愣了一下。 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和她交手的人怕被认出来,连忙侧过脸去。 趁他愣神,萧茉一脚踢在他的脑门上,将其制服。 她把剑放在他脖子上的时候,男子抬眸看了她一眼。 见他嘴角微动,一旁的沈芸突然察觉到不对,大喊萧茉:“小姐,快阻止他,他要服毒自尽!” 萧茉眉头一皱,收回剑,扬起手重重劈在了男子的肩颈上。 男子受到重击,猝不及防的一呕,就把嘴里还没来得及咬烂的药丸吐了出来,同时也眼神涣散的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他,其他几个就很好处理了。 萧茉蹲下身去,把男子翻了个面,从衣角处撕下一块结实的布料,将男子的双手交叉于身后,只绑住了他的两根大拇指。 控制好他后,萧茉就去了沈芸那边。 剩下的几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地上躺着的那个厉害,很快就不敌她们之手,纷纷败下阵来。 这个地方离桃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对于习武的人来说,轻易就能察觉到的。 但对于冯知秋这种后宅妇人,就完全听不到动静了。 萧茉赶去的时候,冯知秋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她是来看她的,高兴的像往常一样。 见她对此事毫不知情,萧茉也没说什么,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回到丞相府,一进门,她就气势汹汹的往林氏的院子里走去。 下人们拦她不住,只能去找萧文博和慕容姝了。 此时的林氏正在院子里抓蝴蝶,看到大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是萧茉时,脸上的表情不变分毫。 但看清她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人时,就算善于伪装的她也被吓得脸色苍白。 萧茉走到前厅,刚坐下,萧文博和慕容姝就紧赶慢赶的走开了。 一进院,萧文博就露出一副十分不耐烦的表情。 “茉儿,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慕容姝跟在他身后,没有像他一样,只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萧茉。 萧茉盯着不远处嘿嘿傻笑的林氏,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浅笑。 “女儿当年在西疆坠崖,幸得一妇人相救,她无儿无女,女儿便把她带回了皇城 因为身份悬殊,女儿便在城外为她置了处宅子,得空时去看看她 可今日宫宴结束之后,女儿去看恩人的时候在她院外发现了这个贼人 他带着一批刺客居然想暗杀恩人,幸好被我发现,才将其擒住了。” 萧文博和慕容姝认真听完,微惊了一瞬,没想到她在外面养了个人他们居然一无所知。 但同时也颇为疑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刺客跟林氏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刺客,杀掉便是,带回丞相府做什么,还来这里胡闹?” “因为这个是林姨娘的人。” 这句话说的两人更懵了:“他告诉你的?” 萧文博指着地上的男子。 萧茉冷笑一声:“不知道父亲可否还记得去西疆之前,我的生辰宴上,我被人下药设计的事。” 萧文博皱眉想了一下:“怎么又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因为这个人就是当时宴会上冒充我们府上的丫鬟让我去选酒然后中招的人。” 萧茉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林氏。 “在我晕倒之前,她扯下了脸上的面具,所以我是看清楚了的 后来,追查凶手的时候查出来他是林姨娘娘家那边的人 这样说来,父亲还觉得这件事与林姨娘没关系吗?” 第171章 东军营少将 之前在桃苑那边她撕下这人的面纱时,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当时的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想,这才终于想起来了。 林氏垂着眼眸,虽然还是咿咿呀呀的,但情绪明显有了变化。 萧文博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地上的人:“虽然这人是林氏娘家那边的,但也不一定就是林氏唆使的, 她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哪里还会做这种事。” “是不是她验一验不就知道了。”萧茉玩味的扯着嘴角,目光依旧停留在林氏脸上。 萧文博不解她话里的意思,拧着眉头看向她:“你想怎么验?” “这还不简单,来人,上夹棍!” 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林氏差点就激动到露馅了。 她担忧害怕的眸色看的萧茉心里发笑。 萧文博眼神不明的看着萧茉,对她的话表示不太赞同。 但萧茉可不惯着他,冷冷的看着下人给地上的男子上刑。 “父亲的慈悲之心怎么不多用点在女儿身上,有人想害女儿失去贞洁,你不管,有人想暗杀女儿,你也帮着凶手说话 如今有人想对女儿的恩人出手,凶手就在眼前,你却帮着凶手说话,让女儿多积德行善。” 她厌恶的抬眼扫了一眼萧文博,继续嘲讽道:“活菩萨,积德行善的前提是没有人来招惹我,不然人都没了,还积个什么德啊?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不是你的孩子,那些害我的才是你的孩子,不然你为什么要舔着脸为那些人说话。” 萧文博被她的话气得肝疼,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慕容姝无奈的给萧茉使了一个眼色,让她闭嘴不准再说了。 萧茉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抬手示意下人动手。 很快,跪在地上的人就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嚎声。 萧茉怡然自得的翘起二郎腿,淡淡道:“只要你说实话,告诉我指使你的人是谁,就不必受这份苦了。”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氏的反应。 地上的人表情痛苦的大口呼吸着,使劲摇了摇头:“没有谁指使我。” “那就是跟桃苑之人有仇了?” “无仇。” “哼,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她,自己都把话说来套住了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免得到后面坚持不住了才交代,白白受苦。” 萧茉挑眉轻笑,见他还是嘴犟,就让手下的人加大了力道。 这残忍的一幕看的慕容姝不敢直视,但历经过沙场的萧茉看着却没什么感觉。 又一轮惩罚下来后,萧茉再次询问他幕后主使。 哪怕他已经疼的脸色都变了,满额头的汗,也依旧说没有人指使。 看到他如此执着,萧茉有些恼了,再一次加重力道的时候就听见了他腿骨断裂的声音。 林氏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想站出来认罪的时候,看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冲着他摇了摇头。 是啊,他都被折磨成这样了也没供出她,如果她此时站出来认罪的话,他就白受罪了。 萧茉一直注意着林氏的表情管理和情绪变化。 本想逮住她装疯卖傻的证据,没想到她这么能装,明明眼眶都红了还要叽叽喳喳的唱歌。 就在这时,前院有人来报,说宫里的太监总管来宣旨了。 这让萧文博想起了今天在宫宴上,萧茉勇猛护驾的事。 难道是皇上给她送赏赐来了?他边想边带着人往前厅走。 临走前,萧茉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 他都成这样了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 经过他旁边时,她停顿了一下,吩咐着候在不远处的下人。 “这人活不了了,拉出去乱棍打死,然后扔河里喂鱼。” 林氏阴狠的瞪着萧茉,痛苦的咬着牙,差点就扑上去了。 前厅,众人到齐后,公公甩了下拂尘,拿出圣旨冲萧茉礼貌一笑,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女将萧茉今护驾有功,特批东军营少将一职,掌管铁骑三千,步兵六千 尔自受封之日起,须恪守臣节,忠于职守,严于律己,勤于王事,以国家为重,社稷为念,勿负朕望 钦此。” 宣读完圣旨后,公公笑着把圣旨合起来交到了萧茉手里。 然后又从袖里拿出了一块令牌:“这是东军营的兵符,萧将军请收好。” 萧茉接过圣旨和兵符,礼貌的向公公点了点头:“微臣谢主隆恩。” 东军营最先是从西军营分出来的,头领出事后就被许仁川接手了。 如今皇上把这个职位赐给了她,那就证明许仁川成功当上御林军副统领了。 想到这点,萧茉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回头看向沈芸,发现她也一样。 看来她也想到了这一层,正为许仁川高兴呢! 萧文博和慕容姝看到这一幕,脸上各自流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送走宫里的人后,萧文博一改刚才在林氏那里的态度,走上前来笑看着萧茉。 “茉儿刚才说,在西疆救了你的恩人一直住在城外的 为父想,她既然是你的恩人,自然也算我们的,不如就把她接回府里来颐养天年,如何?” 萧茉像是听到了什么鬼话一样吃惊,扭头看向萧文博的眼神里满是不信。 “不用了,她喜欢清静,住在城外挺好的。” 慕容姝见状,也跟着走上前去劝道:“之前我们是不知道,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也同样会让你把人带回来的。” 萧茉略微思索的闪了闪眸子,犹豫的时候,萧文博又开口了。 “她住在外面,你不仅要三天两头的两边跑,还不能保证她的安危 今天是你发现及时所以才幸免于难,如果来日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又想害她,怎么办? 你敢保证你每次都能护她周全吗?” 其他话没有让萧茉有丝毫动摇,但这几句话却说到了她心坎上。 是啊,萧文博的话不无道理,总得说来,还是丞相府最安全了。 正好,她也想知道林氏到底是想利用刺杀冯知秋来对付她,还是真的跟冯知秋有仇。 如果是前者,冯知秋入府后,她但凡再敢动这种心思,她就悄悄把她弄死。 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思来想去后,萧茉最终松口应下了萧文博的提议。 第172章 像一位故人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冯知秋还以为沈芸在跟她开玩笑。 直到她多次强调后,她才意识到萧茉是认真的。 可是,她怎么可能跟她一起回她的家里住呢? 祁闵修跟萧茉一起来桃苑的路上听到她说这话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现在再次听到这个言论后,又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合理了。 他帮着萧茉劝冯知秋,冯知秋一张嘴说不过三张嘴,最后只能勉强答应下。 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萧茉没有给她透露她家里的情况。 收拾好桃苑这边的东西后,已经临近傍晚了。 沈芸备好的马车早已候在了院外,回丞相府的路上,冯知秋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说是激动又更像是紧张。 因为她和萧茉相识这么久以来,从未听她提起过她家里的情况。 但从她的穿着打扮以及朋友不是太子就是宸王来看,身份不可能有多低。 冯知秋微微愣着神,以至于萧茉在旁边兴高采烈的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怀着忐忑的心,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掀开帘子,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场景,沈芸就来扶她了。 “冯姨,我们到了,小心脚下。” 冯知秋轻轻点头,伸出手去。 等她走近府门口,抬头看清上方牌匾上的“丞相府”三个大字时,赫然变了脸色。 她猛的回头,有些惊慌的往马车那边走:“我,我,我还是回桃苑去住吧。” 萧茉笑着拉住她:“冯姨,我之所以要瞒着你,就是怕你提前知道了就不来了。” 冯知秋心虚的看了她一眼,抽回手再次往马车那边走。 “不是,我不是,我只是……”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茉只以为她是因为不好意思才这样的。 她再一次拉过她,搂住她的肩膀像女儿哄老母亲一样温言细语的劝着她。 “冯姨,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接你回府住是我母亲和父亲先提起的 他们都是良善的人,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实在觉得不自在,就住我院里来,房间多的是。” 萧茉边说边把冯知秋往丞相府的门口处带。 可冯知秋的反应却不像不好意思,更像是害怕和恐惧。 这一点萧茉没发现,但祁闵修发现了。 她们在门口拉扯着,慕容姝收到下人的通报,知道萧茉回来后,带着人就出来了。 萧茉看到她的身影,连忙大声喊到:“母亲,我带着冯姨回来了!但她不愿意进来,你快来说说她。” 慕容姝没有看清冯知秋的脸,笑着走上前来。 “这位冯姨你别见外,西疆之战多亏了你的相救,茉儿才得以平安归来,你可是我们全家的大恩……” 她边说边走到两人身边,冷不丁对上冯知秋的脸后,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中了一般。 冯知秋和她对视了一瞬,连忙别过脸去,不敢正面看她。 慕容姝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冽的眸光如寒风般扫过她的脸。 “冯姨长得还真像一位故人,让我有了惺惺相惜之情,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安心住下吧,千万不要见外。” 她说的虽然是好话,但语气却不太符合话中的意思。 萧茉很高兴慕容姝能接受冯知秋,笑着凑上前去:“真的吗?冯姨长得像母亲的朋友吗?” 慕容姝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冯知秋的侧脸:“对,外面风大,还是先进去吧。” 冯知秋一直侧着身子低着头,隐在袖里的手轻微的颤抖着。 萧茉察觉到后,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怕,丞相府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走,我们进去。” 她努力调整着心里翻腾的情绪,虽然知道逃不掉了,但依旧有些抗拒。 半推半就间,她们进到了府里。 入了大门后,冯知秋就眼神乱飞,一寸一寸的观察着府里的一切。 为了展现出他们对这个恩人的重视,萧文博让慕容姝准备了晚膳要跟这位萧茉口中救过她的人一起吃个饭。 餐桌上,萧文博一直说着一些以后就在府中住下的客套话。 慕容姝也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 而冯知秋却一直唯唯诺诺的显得十分不自然,甚至不敢把头完全抬起来。 祁闵修坐在主位上,全场下来一句话也没说,目光一直都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之前萧茉刚把她从泉城接回来借住在宸王府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冯姨好像以前就住在皇城的一样,偶尔聊天还会说漏嘴,知道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 加上刚才在门口,慕容姝见到她第一面时的反应,她们好像确实以前就认识,但不像是朋友,更像是仇人。 可惜萧茉一心只以为是冯知秋不喜欢丞相府的环境,把心思放在了如何劝她安心留下上面了。 不然以她的洞察能力,一定能看出来点什么。 晚饭临近尾声的时候,冯知秋已经被萧茉开导的放松许多了。 她抬眸望了一眼桌上,发现少了一个她最熟悉的人,心底的疑惑悄然爬起。 不过她可不敢在这种场合问这种问题,但她真的很好奇,林氏去哪儿了。 晚饭结束后,祁闵修回了宸王府,萧文博去了书房,只有慕容姝留了下来。 她带领着萧茉和冯知秋往后院走去,一路上边走还边跟萧茉说给冯知秋安排的院落在她旁边。 对于慕容姝的态度,冯知秋感到很疑惑。 她当年做了那种事,按理说她该恨死她了才对,怎么还会对她这么好呢? 直到看到萧茉扑进慕容姝怀里撒娇,她才意识到,她对她的态度是取决于萧茉对她的态度。 为了不扫萧茉的兴,她即便再恨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可越是如此,她心里的负罪感就越大。 今晚,除了萧茉以外,其他人没一个睡着了的。 祁闵修一出丞相府,就吩咐了凌溯去调查冯知秋的底细。 他在想,她在悬崖下救萧茉的事是不是一个局,一场戏。 如果是,那她接近萧茉的动机是什么。 另一边的慕容姝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通,冯知秋怎么会和萧茉有接触,甚至还是在遥远的泉城救了她。 如果说这不是一场再次针对她的阴谋,她实在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概率。 第173章 我希望你自行了断 第二天,出于皇帝昨天刚颁布的圣旨,萧茉必须去一趟东军营。 而祁闵修也在下了早朝之后被皇帝留了下来,说是陪他用早膳。 丞相府里,萧茉怕她走后冯知秋不自在,便留了沈芸去陪她。 想着她昨天刚到丞相府时的样子,她只觉得她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府邸所以紧张了。 虽然住习惯了应该就会适应,但没住习惯这段时间,她或者身边的人得多陪陪她。 沈芸知道她的想法,吃完早饭就去了冯知秋的院子。 她刚进去,屁股还没坐热,慕容姝身边的贴身丫鬟就来了。 丫鬟恭敬的给冯知秋行了个礼:“冯姨,夫人请您去她那里一起用膳。” 冯知秋被丫鬟的话说的心里一愣,条件反射的看向了沈芸。 沈芸挠了挠头,冲她点了点头。 慕容姝嘛,小姐的母亲,又不是外人,吃个饭而已,没事哒。 她在心中这样想着,跟着冯知秋就去了慕容姝的院子。 慕容姝坐在饭桌上等待着冯知秋的到来,这让冯知秋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一进屋,慕容姝就遣退了所有下人。 自然,沈芸也不例外。 她张望着屋里,慕容姝身边的嬷嬷笑着告诉她,主子们之间有些话要说,她们作为下人,要懂得回避。 沈芸心想着慕容姝又不会吃人,一定是跟冯姨谈心,就跟着丫鬟婆子们退了出去。 屋里,冯知秋见慕容姝这阵仗,房门关上了立马跪到了她面前。 “夫人,当年的事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为了钱财鬼迷心窍做出了丧尽天良的事,您惩罚我吧,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慕容姝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害我害的那样苦,让我和茉儿从小就母女分离,如今来说什么惩罚,呵,你就算是死也弥补不了什么。” “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如果我死能让您心里好受些,那我现在就去死!” 冯知秋一边哭一边站起来作势要往旁边的墙壁上撞。 慕容姝红着眼眶,轻声叫住了她。 “死是最好的解脱,你又想逃避了,就像当年逃到边境一样。” 听到她的话,冯知秋骤然停住了动作。 她扭头看向慕容姝,走过去再次跪下:“夫人,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做?” 慕容姝深吸一口气,冷冷的收回目光看向桌上。 “我要你亲自去和茉儿说清楚,说你为什么明明是皇朝的人却会生活在泉城,说你当年都做过哪些戕害我们母女的事。” 冯知秋愣愣的皱着眉头,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衣摆,使劲摇头。 “不行的夫人,茉儿要是知道了这些事,她会接受不了的……” 她话还没说完,慕容姝就一记寒眸射了过来:“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因为这是真相。” 冯知秋不忍的低下头,紧咬着唇瓣,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她和萧茉这么久以来,早就是以家人的方式在相处了。 特别是她这种曾经有过女儿的孤寡老人,早就把萧茉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 若让她亲口去告诉她,她才是当年导致她被送往秦山,与母亲十八年不得相见的罪魁祸首,她一定会恨死她的。 她不想,不想她恨她,更不想她因此受到伤害。 看到冯知秋诚心悔过的样子,慕容姝只觉得好笑。 因为在她看来,这种谋财害命的人根本就是没有心的。 “当年指使你的人是林氏吧?”她轻抬眉头,问的十分肯定。 冯知秋默认般狠狠低下了头。 慕容姝冷笑一声,垂眸蔑视着她:“你们狼狈为奸,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想必你也不远了。” 冯知秋不知道她口中所指的应有的惩罚是什么,但仅凭这一句话,她就能猜到林氏或许已经不在了。 “我会了断的,请夫人放心。”她吸了一下鼻子,平静的说道。 慕容姝却不满意她这个回答,不屑的皱了皱眉。 “死之前告诉茉儿真相,免得她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为了你伤心难过,还有,不要死在丞相府,我嫌脏。” 冯知秋沉默了一会儿,向她磕了一个头:“是我对不起你。” 对于冯知秋的再三忏悔,慕容姝心里毫无波澜。 当年,她快要临盆的时候萧文博让林氏为她寻了一个专门照顾她的人,其实就是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产婆。 这个人自从进府后就对她多加照顾,每天都会跟她说不一样的注意事项。 有一次摸到她的胎位不正,还动手帮她按摩了回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到了产期的她迟迟没有要临盆的意思。 萧文博为她寻了很多大夫,却没有一个能说得出原因来。 那段时间,她心情低落,是身边那位产婆一直安慰着她。 她一直把她当成除了家人以外最亲的人。 直到大洪当夜,她产下女婴被迫母女分离之后,才调查到她产期后延的事都是出自产婆之手。 这个产婆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冯知秋。 她受林氏的指使,潜伏在她身边做尽伤害她的事,如今不管她怎么忏悔,她都不可能原谅她。 冯知秋浑浑噩噩的离开慕容姝的院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前脚刚进屋,就有一个陌生的丫鬟来找到她。 那丫鬟低着头,但一出声就把她吓得回过了神。 “冯姨,别来无恙啊?” 冯知秋惊的一身冷汗,面带惧意的盯着眼前之人的脸。 林氏穿着府中丫鬟的衣服,缓缓抬起头来,阴森森的看向她。 “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活着!” 冯知秋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刚想冲门外喊沈芸,就被林氏拿刀抵在了脖子处。 “别怕,我还没有傻到在这里杀你,不过我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自行了断。” 第174章 令人痛心的真相 冯知秋怒目瞪着她,紧张到捏紧了拳头:“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也活着。” “哼,我是丞相府的二夫人,当然活着,冯知秋,你好本事啊,居然傍上了萧茉这棵大树 不过看样子她好像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真是有趣,我真想看她知道你身份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林氏逼近冯知秋,嘴角勾起的笑阴森的有些渗人。 冯知秋步步后退,不知不觉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东军营,萧茉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就迫不及待的回了丞相府。 今天是冯知秋搬来的第一天,她想回去看看她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进了府里,她没有回自己的素栖院,而是直接去了隔壁冯知秋的院子。 沈芸在院外发呆,看到萧茉来了后高兴的迎了上去。 萧茉看了一眼院内,皱眉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冯姨呢?” “今早夫人请冯姨去了一趟她那儿,回来后冯姨说想歇会儿,让我不要守着她,所以我就出来了。” “她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萧茉脱口而出。 沈芸想都没想,就笑道:“没有,她能有什么不对劲,夫人只是请她去吃早饭。” 虽然冯知秋从慕容姝那儿出来后一直把表情和情绪控制的不错,但细心一点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惜当时的沈芸脑子里只有许仁川,压根没去注意她。 被沈芸这么一说,萧茉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那现在是她一个人在屋里吗?” “也不是,刚回来的时候,有个丫鬟说是夫人派来给冯姨送点心的,进去了好像一直没出来。” 沈芸跟上萧茉的脚步,突然想起这件事。 萧茉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抹无奈:“你怎么不进去看看情况。” 虽然府里的丫鬟很安全,想伤人的林氏也被关在偏院里,但也不得不有所提防啊。 她边说边大步的往房间门口走。 沈芸噘着嘴,小声嘟囔着:“我想着是夫人派来的,说不定有什么话要交代冯姨的,所以才没进去……”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屋里传来了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 萧茉心下一紧,怕有人行凶,连忙推开门冲了进去。 果不其然,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背对着门口正在掐冯知秋的脖子。 冯知秋被压在桌上,慌乱间才碰倒了桌上的茶杯。 萧茉健步上前将丫鬟拉开一脚踹翻在地,还没来得及去看她就先去关心冯了。 后进来的沈芸看到地上捂着侧腰一脸难受模样的人是林氏时,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是你!” 听到她的话,萧茉转过头来看向了地上:“你怎么在这儿?” 林氏艰难的扶着地面站起来,嘲讽的笑了笑:“当然是来看戏的了。” 萧茉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冷着一张脸捏紧了拳头朝她走过去:“那你可不能如愿了。” 说着,她就想抬手朝她砸去,关键时刻,林氏的一句话叫停了她。 “你不想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吗?她当年可是看着你出生的!” 林氏指着冯知秋,看着萧茉,笑的一脸得意。 萧茉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扭头看向冯知秋。 如果此时的冯知秋直接否定林氏的话,她是会百分百相信她的。 但她没有,反而红了眼眶,一脸自责的往后退了退。 林氏癫狂的大笑了两声,一瘸一拐的走到冯知秋身边。 “你母亲当年怀你的时候,即将临盆之际是她在负责照顾你母亲 可是她却为了钱财每天都给你母亲下药,让你母亲产期延迟,最后不得不在泛洪之日生下了你 亏你母亲当时还把她当成最亲的人,什么都相信她,结果呢,最信任的人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哈哈,我真的很想看看昨晚你把这个女人带回府的时候,慕容姝是个什么表情。” 林氏歪着头,笑的有些不太正常。 见萧茉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她又接着说道:“对,没错,是我指使她的,哈哈 萧茉,你真是太可怜了,从小失去父母的爱就算了,长大后唯一付出真心的人居然是曾经伤害自己的人 我要是你啊,就一头撞死算了,哈哈哈。” 萧茉眯了眯眼眸,双手的指甲已经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陷入了皮肉里。 沈芸和她一样,听的大脑五雷轰顶,耳边一阵嗡嗡声。 她心痛万分的转身看向躲在她身后已经哭成泪人的冯知秋。 “我只问一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冯知秋虽然十分珍惜她们这段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的感情,但她也深知不能骗她。 她颤抖着下巴,别过脸轻轻点了下头:“她说的没错,可当时的我是有苦衷的。” 萧茉红了眼眸,皱眉不解的看着她:“什么苦衷能让去害一个产妇和刚刚出生的婴儿?” 冯知秋哭的喘不过气,抽噎了两下:“当时我的女儿身患重病,没有钱治 病危之际,林氏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答应她一件事,为了女儿的命,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孩子用上药后她才告诉我,要让我做的事是在丞相夫人的安胎药里下药,为了女儿,我不得已应下 可是后来,你被她陷害送走之后,她不但没有履行承诺给我剩下的钱,还找人追杀我 不得已,我才带着丈夫和重病的女儿逃出了城。” 萧茉越听越觉得心口绞着痛。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明白,昨天冯知秋进府前的重重推脱原来是在害怕。 怪不得慕容姝看清她的脸后会表现的如此不自在,怪不得林氏千方百计也要除掉她。 怪不得她会一个人在边境那么远那么偏僻的悬崖之下一住就是二十年。 原来是因为她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萧茉狠狠咬着牙,有些重心不稳的扶着桌面:“芸,林氏失足落水,不幸溺亡了。” 沈芸缓过神来,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走上前一记手刀就把林氏劈晕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想上前来却又不敢的冯知秋,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房间。 第175章 林姨娘落水了 回到素栖院,萧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沈芸去处理林氏了,自然也陪不了她。 她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刚才林氏说的话。 她自问精明了一世,却被命运耍的团团转。 不敢相信,慕容姝看到她对冯知秋那么好,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为了顾及她的感受,她明明恨死她了,却还要假装感激她。 如果她是慕容姝,应该早就发疯了吧。 沈芸处理完林氏的事情后,经过慕容姝的院子时犹豫了一下。 她想这件事既然跟她有关,刚才的事也就没有理由瞒着她了。 况且,萧茉现在一定很难受,有慕容姝去安慰安慰她,应该要好些。 慕容姝听到沈芸向她汇报萧茉已经知道了冯知秋的事时,眼里既是高兴又是心疼。 萧茉从秦山回来这么久,她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 冯知秋对她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如今她知道真相,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想到这里,慕容姝片刻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就去了素栖院。 萧茉缩在床头,听到开门声,冷冷的喝斥道:“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进来吗?出去!” 慕容姝一言不发的绕过屏风,走到她面前:“茉儿。” 听了那么久慕容姝唤她的声音,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个声音如此温暖过。 看到她如此受伤的模样,慕容姝别提多心疼了。 “母亲!”萧茉吸了一下鼻子,刚调整好的心态瞬间又委屈了。 慕容姝快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没事的,茉儿不难过。” “我这里好痛,为什么救我和害我的会是同一个人,为什么?” 她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紧紧攥着面上的衣服。 慕容姝满眼心疼的垂下眼帘,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是母亲不好,母亲应该一开始就把真相告诉你的。” 萧茉将脸埋进她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故意把她带回来气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救过你,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 “可是她也伤害过我和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容姝轻轻摇晃着身子,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茉儿,你知道吗?曾经我们刚分离的那段时间,我做梦都想这样哄哄你,可是每次从梦中醒来,身旁睡着的都是枕头。” 萧茉被她的话触动,抽泣声更大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了那么心痛的过往。” “傻孩子,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造成的。”慕容姝柔声安慰着她。 萧茉不再说话,趴在她肩上狠狠哭了一场。 她知道慕容姝希望冯知秋死,但她不能。 因为不管冯知秋之前做过什么,她都确确实实救过她。 如果没有她的悉心照料,就不会有今天的她。 可是换个思路想,如果当年没有冯知秋给慕容姝下药的事,她就不会被送走。 留在丞相府做大小姐的人生将会和现在有天壤之别,孰好孰坏还真不好说。 这就是萧茉苦恼烦心又难过的点。 因果轮回,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该杀了她替当年的慕容姝和婴儿时期的她报仇。 还是继续待她如亲人,只报当初悬崖之下的救命之恩。 慕容姝看出了她的顾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静静的抱着她让她发泄情绪。 哭累了后,萧茉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时已经午后了。 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冯知秋,所以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在她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她不想去见她。 沈芸陪在她身边,看到她失魂落魄却强颜欢笑的样子心疼极了。 自从知道冯知秋这个人的存在后,她就没见萧茉对她摆过一次脸,说过一次重话。 由此可见,她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可是,救过自己一命和当初残害自己的是同一个人,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她很想安慰她两句,但又知道该怎么开口。 萧茉坐在窗边发呆,突然想起了慕容姝经常做的事。 她唤来沈芸,起身走到书桌旁:“我想抄佛经,帮我准备笔墨纸砚。” 沈芸愣了一下,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去了。 以前慕容姝有事没事就去佛堂寺庙,闲着没事就在屋里抄写佛经,说是为家人祈福。 当时的她嗤之以鼻,说自己从不相信这些。 可是现在她却迷茫了,难道真的是她不曾敬畏神佛才有了这样的遭遇吗? 萧茉在心里这样想着,刚拿起毛笔,外面就传来了丫鬟焦急的声音。 “来人啊!快来人啊!不好了,林姨娘落水了!” 她放下东西,走到门口看了一会儿,确定萧文博和慕容姝已经过去之后才带着沈芸跟了上去。 此时的林氏已经被人从湖中捞起来了。 丫鬟奴才们围在她身边窃窃私语着,萧文博和慕容姝赶到后才安静下来让开了一条道。 “怎么回事?”萧文博面带急色的穿过人群,走到林氏跟前。 当他低头看清地上之人的模样时,眼里除了心疼惋惜之意外,更觉得胃里翻腾。 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刚淹死的。 萧文博怒目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负责照顾林姨娘的丫鬟呢?” 人群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跪在了地上。 “回大人,奴婢正是专门负责照顾林姨娘的丫鬟 今天上午,林姨娘说她头晕想睡觉,奴婢本来是守在床边的 但她吵着闹着不要奴婢守着,硬是将奴婢赶了出去 到了午时,奴婢想去唤她起来吃饭,看到她睡得很沉就作罢了 再后来,奴婢去看她的时候,就发现床上已经没人了,但窗户是开着的 林姨娘自从神志不清后一直都是孩子脾气,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偷跑出去的 奴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没想到居然是失足落入了湖中。” 丫鬟又害怕又自责,隐忍着哭声只一个劲的抽泣。 这时,萧茉带着沈芸从慕容姝身旁凑了上来。 第176章 想通了 对于林氏的死,萧文博很是痛心。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年少时爱的第一个女子。 虽然年纪大些后感情淡了许多,但那层隐形的羁绊始终都在。 “你作为专门照顾林姨娘的人,连她什么时候走丢的都不知道,很难不让我怀疑你是否有别的心思。” 丫鬟被他的话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求饶:“大人明鉴,奴婢对林姨娘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二心的。” 看到她惊慌失措又满脸惧意的模样,萧茉轻轻蹙了蹙眉。 “父亲是不是想太多了,林氏头脑不清楚,说不定是贪玩才不幸落水的 丫鬟虽然有照看不周的罪责,但其对林氏的尽心尽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您怎么能否认她的衷心呢?” 萧文博缓了缓心神,看了一眼其他的下人。 “既然如此,那茉儿觉得这个婢子该如何处置?” 府里的所有人都曾见识过萧茉的手段,听到萧文博询问着萧茉的意思,魂都快吓没了。 她求饶般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姝。 慕容姝正欲开口,萧茉就抢先一步应下了:“父亲都这么说了,那就交给女儿处理吧。” 说着,她侧眸看向沈芸:“芸,把人带下去。” 丫鬟绝望的冲着萧茉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萧茉垂眸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人群。 回到素栖院,沈芸将丫鬟扣在院内,跟着萧茉进屋询问着她该如何处置此人。 萧茉冷淡的眉眼轻轻化开,扭头看向跪在外面瑟瑟发抖的丫鬟。 “她替我们背了黑锅,怎么能真的处罚她,给她足够的钱打发她离开吧,对外就说乱棍打死了。” 沈芸很欣慰她能放过这个丫头,笑的眼睛都眯上了。 “是,我这就去办。” 丫鬟看到沈芸喜笑颜开的走出来,还弯腰将她扶起来,一时又惊又喜。 她不明所以又带着点防备的看着她。 沈芸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理了理脸上的碎发,指着屋里喝茶的萧茉。 “小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知道你这段时间照顾林氏受苦了,怎么忍心处罚你呢,来,跟我来。” 她把人带到侧院坐了会儿,然后离开了一下,回来时手里拿了一锭银子。 “这是小姐的吩咐,你拿着钱从此离开丞相府另谋生路吧 小姐的意思是你已经被乱棍打死了,所以你若想继续留在皇城就得改个名字,保险一些。” 沈芸解释的很仔细,听的丫鬟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将手里的银子放回桌上,跪到地上直摇头:“不行,这个奴婢不能收,小姐能免除奴婢的责罚,奴婢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怎么能还要这些钱财呢!还是请姑娘帮小姐收起来吧! 而且,奴婢从小就是孤女,好不容易才进到丞相府当差,要是离开了,奴婢真不知道该去哪儿。” 沈芸怜悯的看着她,好说歹说,见她都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只能再次去请示萧茉了。 萧茉倒是没想到这个丫鬟还有这份骨气,宁愿受罚也要留下。 无奈之下,她只能象征性的打了她几鞭,专门让慕容姝和萧文博身边的人看见,然后就将她留在了身边。 对于林氏的葬礼,萧文博本想风光的办一办,但这个想法刚说出口,就被慕容姝劝住了。 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是带奴籍的奴隶,又是因为疯癫落水而死。 要是风光大办被朝廷上的对家发现了拿到皇上面前做文章,那就不是场葬礼那么简单的事了。 慕容姝只说了这两句话,萧文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系列事情结束之后差不多太阳也落山了。 傍晚,萧茉将抄好的佛经一张张整理好,走到窗边看了一眼院外。 “母亲她,怎么样了?” 她本来是想问冯知秋的,但话到嘴边察觉到不对又改了口。 沈芸一边把晚饭摆上桌,一边回答她:“夫人很好。” 她顿了一下,试探性的压低声音,又道:“冯姨也很好,她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来。” 萧茉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走向桌边:“吃饭吧。” 夜里,她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眠,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沈芸坚持要守着她。 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响,沈芸走到床边,轻声唤她:“小姐,你还没睡吗?” 床帐里,萧茉长叹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芸,你说我该怎么办?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 她不知道该形容冯知秋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她的血海仇人。 沈芸走到床榻边的地上盘腿坐下,认真的帮她分析着。 “这个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当年她伤害了你和夫人,确实罪大恶极,但后来她也救了你不是吗? 这两件大仇大恩的事就当扯平了,在我看来,你不用去恨她,也不用再去感激她,当一个陌路人相处就可以了。” 萧茉掀开帘子,探了半个脑袋出来:“你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啊 可是如果她当年不做那种事,我就不会被送走了 不被送走就不会当将军,更不会领兵打仗掉下悬崖被她救了,绕了一圈说回来,她还是罪魁祸首。” 沈芸枕着双手趴在床沿边看着她:“可是当年,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受林氏的指使加害你和夫人 冯姨的心到底是善良的,若不是女儿病危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萧茉眼神晦暗的闪了闪,缩回头躺了回去:“所以为什么是她呢?” “你常说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借口,冯姨当年的所作所为也不例外 但她因为救了你,可以在你这里减轻部分罪责,可夫人那边却不行 任何人都不会想和一个伤害过她的仇人天天住在一起 所以小姐,把冯姨送回桃苑是最好的打算。” 萧茉皱着眉头,双目无神的盯着床顶上方,轻声感叹:“要是当初没有把她带回皇城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小姐不要多想了,事已至此,你还是放宽心些,我看桃苑也别住了,还是给冯姨一些钱让她离开吧。” 这一点,其实沈芸早就想到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第177章 冯姨不见了 萧茉认真想着她的话,终是勾了勾嘴角:“你分析的对,我不能恨她,因为她救过我 但我也不能想着救命之恩就继续对她百般照顾 可她终究是我带回来的,明日我们就一起把她送走吧 我不能辜负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母亲,更不忍心让她继续置身于这漩涡之中,因为她不是真的恶。” 沈芸欣慰她能听进去她的话,高兴她能这么快想通。 “你拿定主意了就好。” “我想去看看她。”萧茉掀开被子,动作敏捷的坐了起来。 沈芸反应迅速的连忙按住她即将下地的腿:“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冯姨早该睡下了,明天再去吧。” 萧茉无语自己的鲁莽,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笑了笑。 “瞧我这脑子,那就休息吧,你也去休息,免得明天没有精神。” 沈芸点了点头,站起来将她扶着躺下去,给她掖好被角。 “如今想通了,心里没搁事儿了,该睡得着了,你快睡吧,我这就下去。” 萧茉深深的看着她,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我还真是有福气,身边都是对我好的人。” 沈芸笑着拉开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再不睡就天亮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萧茉蹭的一下转过身去,很快就睡着了。 宸王府。 祁闵修正在书桌旁看东西,凌溯站在一旁,详细的向他汇报着这两天查到的东西。 听完他的话后,祁闵修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色逐渐变了样。 他深沉的目光聚到一处缓缓收紧,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她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你继续盯着,有什么其他情况随时来向我汇报。” “是。” 第二天清晨。 一大早,素栖院就传来了丫鬟惊慌失措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小姐……” 萧茉正在洗漱,听到门外的动静,忍不住勾着身子去看。 沈芸正在帮她梳妆,听到声音后放下手里的梳子出去看了看。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院里:“冯姨她,她……” 沈芸听到她提起冯知秋,她话还没说完就打断了她。 “冯姨怎么了?” “冯姨她,她不见了。”丫鬟声音微颤,惊恐的低着头。 萧茉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也不管身上还未梳妆完毕的妆造,起身就走向了屋外。 “你说什么?”她冷目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鬟。 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哆哆嗦嗦的抖着下巴。 “今早,奴婢去伺候冯姨起床,发现床上的被子是叠好的,且冰凉没有温度,想来是昨晚就,昨晚就……” 就离开了。 丫鬟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茉的眼神吓的哑了声。 她心下一凉,也不管身上穿的是什么,抬脚就朝冯知秋的院子走了去。 推开门,她一边喊着冯姨一边往卧室疾步而去。 当她看到床榻上干净整洁不曾被碰乱的床单被子时,才惊觉的想起丫鬟的话。 沈芸跟在她身后跑进来,看到同样的东西后愣了一下。 萧茉背对着她,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光靠背影就能想象的到她的表情。 “小姐……”她轻轻唤了她一声。 萧茉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错愕又惊慌:“去,去找人,快去!” 沈芸严肃的点头,一刻也不敢耽搁,转身就离开了。 萧茉也在她走后逐渐回过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头发也随便挽起就跟着出去了。 与此同时,祁闵修也收到了相同的消息。 “什么?她不见了?!”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回禀消息的凌溯。 凌溯肯定的点点头:“属下看到萧将军和沈姑娘面色焦急的骑上马朝南街去了 她们离开后,属下进到丞相府打探了一下,从丫鬟们口中得知,原来是冯姨不见了。” 祁闵修眯了眯好看的凤眸:“她一定是羞愧难当,所以选择了离开。” “那我们……”凌溯试探性的低头问道。 祁闵修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她在皇城除了桃苑和曾经的家没有其他去处 阿茉她们朝南街去,应该是去了桃苑,你带人去她曾经的家里找找看。” “是。” 桃苑这边,萧茉远远的就跃下马奔向了紧闭的院门。 这里不过两天没住人而已,也许是心境的原因,让人看着仿佛是搁置了很久的荒院一样。 “冯姨,冯姨!”萧茉边跑边喊,屋里却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把桃苑翻了个里朝天都没见到冯知秋的影子。 逐渐的,萧茉有些慌了。 她来到院外,望了一眼四周:“芸,你说她会去哪儿?” 沈芸咬着唇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默了一会儿,萧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是当初林氏在皇城找的产婆,那她的家应该也在皇城,难道她回家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沈芸也想到了,不过却是想的更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家还在吗?” 萧茉垂眸思考了一下她的话,动身直往外走。 “不管在不在,先去找找看吧!” “可是我们不知道她的家在什么地方啊,怎么去找。” “有一个人知道,走,先回丞相府。” 萧茉一跃上马,拉着缰绳,等沈芸也骑上马后就带着她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丞相府而去。 慕容姝看到萧茉未曾梳妆得当的模样,先是一惊。 听到她向自己打听冯知秋的住处后瞬间就明白了。 萧茉焦急的看着她,等待着她说出答案。 她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别开脸,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萧茉见状有些急了:“母亲,你快告诉我吧!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慕容姝眸光骤聚,猛的回过头来:“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了?她本来就该死!” 萧茉被她的话怔住了,同时也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她放下膝盖,跪在慕容姝脚边,央求着她:“母亲,你告诉我吧,女儿求求你了。” 慕容姝湿润了眼眶,将身子侧到了一边。 就在这时,门外来了一个丫鬟,说凌溯求见。 萧茉疑惑他此时找她能有什么事,刚要回绝,就又来了一个丫鬟说凌溯是为了冯姨的事要见她。 听到这个,她扭头看向慕容姝:“母亲,对不起。” 慕容姝回头望进她的眼睛,轻轻摇着头,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无声的不要去。 第178章 想通了但晚了 萧茉跟着凌溯来到城外一处荒废的别院时,脸上除了不解更多的是担忧。 凌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解释道:“这里是冯姨曾经的家。” 萧茉怔怔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破烂不堪的院子:“冯姨在这里吗?” 她问的很小心,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凌溯正要回答她,祁闵修就缓缓的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萧茉看到他,连忙朝他跑去:“冯姨呢?她在哪儿?” 祁闵修沉默的看着她,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冯姨她……你不要难过。” 萧茉闻言,一滴清泪滑落,久久才勾起嘴角笑了笑:“我要去见她。” 她挣脱祁闵修的怀抱,快步跑进废院内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起来。 沈芸跟在她身后,想拉住她,却没有那个勇气。 凌溯走上前来,看向祁闵修:“殿下。” 祁闵修表情淡淡的叹了口气:“进去吧,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 他们走进院子,祁闵修找到萧茉,拉过她朝另一个方向疾步走了去。 萧茉任由他将她带到一处已经塌了的房间内。 跨过一堆废墟,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一块白布上的冯知秋。 “冯姨!” 萧茉激动的松开祁闵修的手,跑上前去趴在地上查看着她的情况。 祁闵修站在她身后,轻声道:“我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萧茉沉默了片刻,有些僵硬的停下了动作。 “上吊而死。” 祁闵修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蕴含着让人看不明的情绪。 他刚说完,萧茉就在冯知秋下颚和脖子的衔接处看到了一条很深的勒痕。 她伸出手去,指尖有些颤抖的抚上那些红痕,瞬间湿润了眼眶。 摸着冯知秋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她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祁闵修单膝跪下,将她护在怀中,安慰的话几次涌出喉咙都被他咽了回去。 他想还是先让她发泄一下心里的难过再说吧。 看到萧茉哭成那样,沈芸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她也和冯知秋相处了那么久。 对于没有母亲的她来说,这段时间,冯知秋充当的就是她母亲的角色。 人心都是肉长的,祁闵修和凌溯也被萧茉的情绪所感染,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萧茉依偎在祁闵修怀里,哭到失了声。 祁闵修皱紧了眉头,心疼的不行:“不哭了,人各有命,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萧茉仿佛被他的话刺激到了神经,猛的坐起来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 “你既然先找到这儿,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为什么!” “我来的时候冯姨就已经断气了,我让凌溯去丞相府找你,府里的人说你出去了 我猜到你可能去了桃苑,结果凌溯去的时候你又离开了 阿茉,她是自杀的,这是她的选择,你防不到,也制止不了。” 祁闵修知道她是在向他撒气,所以并没有束缚她,反而让她展开了拳脚自由发挥。 萧茉揪住他的领子,止住哭声,身体向上蹭了蹭,凑到他面前瞪着他。 “你怎么知道冯姨会在这里自杀,又是怎么算准时间来的,祁闵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祁闵修被她问的发怵,一时没想到应对的解释。 这刹那的愣神在萧茉看来就成了无法辩驳的事实。 她抹了一把眼泪,从他怀中站起来:“你很早就调查过冯姨了对不对?” 祁闵修抬头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来和她对视着:“对,那是因为我很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萧茉自嘲的笑了笑:“那她和我母亲之间的事你也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我一起把她接回丞相府的那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看到我那样对待她,你是什么心态,看戏还是觉得好玩?” 祁闵修眉头拧成一团,不知所措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好吗?” 见萧茉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他连忙接着道。 “她和夫人的事我是昨天才知道的,因为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觉得她们见面时的反应有些失常,所以派了凌溯暗中观察 还有当初我们刚把她从泉城接回来,她借住在我府上的时候 有一次她不是失踪了一夜吗?那次的事你也知道 当时的我多了个心眼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她本来就是皇城中人 这件事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我以为你知道,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下面的人除了这个也没有查到其他的什么,加上她为人忠厚,我就终止了对她的调查 只是没想到,她的身份会是这样的存在,阿茉,对不起。” 萧茉扶着旁边的朽桌,听的眼泪直流。 “我不想她死的,她是为了我才选择了这条路。” 她看向地上死相难看的冯知秋,不自觉的伸手捶了捶胸口。 祁闵修再次上前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冯姨不想你在她和丞相夫人之间难做 也深知当年她做的事是不可能被原谅的,所以才选择放弃生命,让你的生活回归自然 不要难过了,就算不是为了我也当为了她,好吗?” 萧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她活了十二几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声痛哭过。 因为在秦山,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师父把她保护的很好,在她脑海里,属于秦山的记忆都是美好的。 “师父,师父……” 哭了好一会儿,萧茉喃喃的唤了两声师父。 祁闵修拍着她肩膀的手微微一顿,低头小声问道:“你在叫谁?” “阿修,我想师父了。”她收起眼泪,止住哭声,抬头和他对视上。 祁闵修伸出手帮她把脸上的泪痕擦掉:“好,我陪你去秦山。” 沈芸一直默默站在不远处,看到她情绪稳定了些,心下也放心了许多。 当天,萧茉和沈芸披麻戴孝,和祁闵修一起将冯知秋厚葬于了桃苑后方的深林里。 她生前喜欢僻静的环境,死后应该也不想被安置在嘈杂的地方。 她们寻了许久,才终于给她找了块好地方。 第179章 公主的婚事 虽然这件事情过后,萧茉一直表现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装的。 慕容姝深知她心里不好受,要想真的把这件事翻篇,还得时间来消磨。 所以只要萧茉在家,她就会准备各种各样的点心去跟她聊天。 为了不让慕容姝担心,萧茉就算没什么兴趣也会配合着强颜欢笑。 这是在家里,在外面,只要她一出门,不管是去东军营还是去其他地方,过不了多久祁闵修就会找过来。 对于他们的陪伴,她很感动。 所以她才不敢把真实的情绪展现出来,因为这样,他们会更担心。 这天,萧茉一大早就去了军营,奇怪的是祁闵修没有跟来。 她想,他贵为皇子,不可能每天都无所事事,没来这里肯定是有要事在身,也就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 下午申时,她刚从军营里训练了士兵出来,就碰到了火急火燎赶过来,还在喘着粗气的祁闵修。 萧茉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都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 “这么晚就不能来了吗?”祁闵修笑着将缰绳交给凌溯。 萧茉看了他一眼,扭头指了一下营内:“既然来了就进去歇会儿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还未落山的太阳,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我一路赶来确实累了,走吧。” 萧茉笑着转身,和他并排走着:“要是有公务在身,就不必来了,处理完事情后还是要适当休息。” “算不上公务,但也挺棘手的。” 祁闵修眼神幽怨的看向她,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口中所谓的棘手并不是一件无解的事。 萧茉低笑出声,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那是什么事?” “我的皇妹昭宁公主,已经及笄两年了一直不愿意招驸马 这不,昨日父皇再次提及此事,还没说中意哪家公子,她就嚷着不喜欢了 再三追问之下才得知她已经有心属之人了。” 萧茉边听边点头,轻挑眉尾看向他:“这是好事啊,怎么会棘手呢?” “好什么啊,她喜欢的人家世不行,父皇不想将皇妹许配给他 可皇妹闹死闹活的非他不嫁,父皇为此真是伤透了脑筋。” 祁闵修叹了口气,扯着嘴角侧眸看着她:“今天我和祁越去劝了她一天,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是如今宫里唯一一个及笄了还没有婚配的公主,对于她的婚事,父皇很是上心。” 萧茉沉眸想了想,瘪嘴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感情比家世更重要 只要那个男子不是乞丐或家里揭不开锅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嫁到普通人家过普通的日子呢?” “那就不让公主嫁。” 祁闵修不解她话里的意思,歪着头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萧茉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浅笑,只是眼里多了一丝精锐的光。 “让皇上在宫外赐公主一座公主府,男子入赘,再给他个一官半职不就好了? 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想来那男子也不敢对公主不敬。” 祁闵修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话,抿着唇叹了口气:“不谈这事儿了,走,进去坐坐。” 军营里,将士们正在自由活动,祁闵修和萧茉前脚刚进营帐,就有一个士兵捧着一壶酒笑咧咧的走到了门口。 “属下见过殿下,见过将军。” “何事?”祁闵修不爽他的打扰,连说话的声音都冷了几分。 士兵笑得一脸憨厚,连连弯腰。 “这是属下亲自酿的百花酒,听闻将军爱喝,今日得了空就去把它挖了出来,还请殿下和将军不要嫌弃。” 祁闵修和萧茉对视了一眼,双双看向他。 “既然是你亲自酿的,那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萧茉这话一说完,士兵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的许多。 他缓缓垂下头,再次抬起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拾笑容道:“这酒没有毒,殿下和将军若是不信,属下这就喝给你们看。” 他话音刚落,凌溯就拿了个碗递给他。 他双手接过,倒了满满一碗,仰头就干完了。 喝完后,他还一脸笑呵呵的:“殿下,将军,你们看,属下怎敢有谋害之心 这酒属下酿了五坛,若是不够喝,属下再去拿。” 萧茉被他忠厚的样子打动,连忙叫住了他:“多谢你的心意,这一坛够喝,不用去拿了。” 士兵嘿嘿一笑,行过礼后转身就消失在了营帐门口。 祁闵修扫了一眼桌上的酒,看向萧茉:“这个人是军营里的吗?” 萧茉低笑出声:“当然是了,这个人平时训练比其他人更用功,所以我对他的印象还算比较深。” “你为什么这么问?”她不解的看向祁闵修。 祁闵修笑了一下,轻轻摇头:“没什么,怕有人伺机毒害。” 萧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会愚蠢到当面下毒啊!”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拒绝是因为我不想喝。” 祁闵修切了一声,伸手拿过酒坛,打开盖子扇动着瓶口的气味:“好香啊。” 萧茉侧眸看着他做作的样子,不屑的移开目光。 “你快来闻闻,有花香有果香,醇而不腻,是你喜欢的味道。” 萧茉被他说的心动,凑上前认真闻了闻。 就在她想说也不过如此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见她情绪陡然失落的坐回凳子上,祁闵修放下酒坛,一脸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没什么,闻到这个就想到冯姨了。”萧茉苦涩的笑笑。 祁闵修薄唇微抿,笑着坐到她旁边,揽住她的肩膀。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她。” “以前在泉城的时候,她就喜欢酿这种酒,虽然做法不一样,但这坛酒的味道闻着和她酿的好像啊。” 说着,萧茉伸出手,指尖蘸了一点送到嘴里:“连味道都是那么的相似。” 祁闵修无奈的不知道该不该笑:“一坛酒而已,那你要不要喝?” “不喝。”她一口回绝,不带丝毫犹豫。 可半个时辰后…… 第180章 大醉一场 萧茉一脚站在位子上,一脚跨在桌上,拿着酒杯摇摇欲坠的流着眼泪。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明明我可以把事情处理的很好,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就能回到从前那样,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祁闵修站在她旁边,双手虚扶着她。 “早知道不让你喝了,那么多天的事还提他干嘛?” 萧茉打了一个酒嗝,垂眸看向他:“酒是个好东西,既能让人痛苦又能让人快乐。” “好东西就少喝点。” “既然是好东西,又哪有少喝的道理,拿酒来!” 她摇摇晃晃的弯下腰,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碗酒仰头就干了。 祁闵修又气又无奈,只后悔刚才不该跟她开玩笑。 “好了好了,喝完了,咱不喝了。” “那个谁不是说有五坛吗?让他再去拿来!”萧茉双眼迷离的指着门口。 凌溯条件反射的站出来,正要喊人的时候接收到了祁闵修吃人的目光。 “她醉了你也醉了吗?”他冷冷的叫住他。 凌溯垂下头连忙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萧茉重心不稳的摔到祁闵修怀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阿修,我好难受。” 祁闵修以为她说的是身体难受,无语的帮她顺着气:“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萧茉抽抽搭搭的在他心口蹭了蹭:“冯姨,冯姨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都怪我,要不是我突然不理她,她也不会失望到自寻短见。” “这不怪你,是她自己过不了心里那关才这样的 你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的鸿沟,无论你怎么做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祁闵修轻抚着她的头,柔声的安慰着。 萧茉猛的从他怀里站起来,拿过酒坛仰头灌了几口。 她红着眼,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当初在悬崖下养伤的那段时间,我全身不能动弹,她伺候我就像伺候自己的女儿一样 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还帮我端屎端尿,我本想将她留在身边好好孝顺 没想到,老天爷给我来这么一出,这算什么?算给一颗糖又打一巴掌吗?” 祁闵修越看她的样子越心疼,喉咙滚动了两下,组织了几次语言才缓缓开口。 “阿茉,别难过了,你想,当初她戕害你和丞相夫人,本来是要被林氏灭口的,却阴差阳错逃到了泉城 二十年后,你在泉城遇害又正好被她所救,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将功赎罪的机会呢,她任务完成了,自然就要离开了。” 萧茉回过身来,勾唇笑了笑:“可为什么两次受伤的都是我!” 祁闵修起身逼近她,将她一把拉进怀里:“逝者已逝,阿茉,是时候放下了。” 萧茉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可她就是控制不住难过的情绪。 祁闵修将她的头按在胸前,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句话就像一道机关,一下就打开了萧茉情绪的阀门,哭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祁闵修扫了一眼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转头看向凌溯:“去备马车。” 回到宸王府,他将萧茉抱进自己的房间,正帮她脱衣服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 萧茉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弓着身子在他脸上轻轻落了一吻。 “阿修,有你真好。” 祁闵修微微一愣,被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和说出的话迷的神魂颠倒,忍不住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你这样会让我失控的。”他垂着眸子,滚动了两下喉结,眼神迷离的看着她。 萧茉嘿嘿一笑,松开手转过了身去:“你之前说了,没成亲之前不能做那种事。” 她嘟嘟囔囔的声音很是可爱,撩拨的祁闵修心里直发痒。 他轻笑着凑近她面前,小声的问道:“没成亲之前不能做什么事啊?” “不能做,不能做……”萧茉闭着眼睛,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祁闵修盯着她的睡颜,无奈的歪着头,温柔的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她刚才在军营里哭的那一场还挺管用的,回来后,他明显感觉她好了许多。 他守在床前,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身体越发不对劲后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半个时辰后,他穿了一件睡袍重新回到屋里。 要不是萧茉刚才的两句话,他也不至于去外面吹了冷风又回浴房泡热水澡。 如今瞌睡都折腾没了,而罪魁祸首却睡得正香。 他真想走上前去把她摇醒,但又舍不得打扰她的美梦。 无奈之下,他只能偷偷摸摸的钻进被窝,将她抱进怀里。 这样的机会在他们成亲之前是比较少的,他可不能浪费,即使睡不着,抱着也是极好的。 翌日,萧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祁闵修正在书房处理着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听到丫鬟的禀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回了房间。 房间里,萧茉正在洗漱更衣,看到祁闵修来了后吓得手忙脚乱的随便拿了件外衣披上。 祁闵修一个眼神,屋里的丫鬟们就退下了。 他走到她身后,帮她整理着衣服,打趣道:“躲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 萧茉被他的话逗得瞬间脸红。 她深深低着头,任由他帮她系着腰带,拉直领子,摆弄着裙角。 祁闵修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心里别提多荡漾。 他轻柔的捧起她的脸,正打算说点情话,就被她的脸惊愣了。 萧茉有些难为情的别开脸,走到桌边坐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祁闵修忍着笑意,坐到她对面:“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哭的太狠的原因,没关系,我让人拿点冰袋来,敷一敷就好了。” 他隐忍的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严肃的唤来一个丫鬟。 第181章 化险为夷 萧茉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还是先给我一碗醒酒汤吧。” 她上次在他这儿喝醉后,他让人拿来的醒酒汤效果真心不错,喝完很快就能缓解头疼。 祁闵修正要说话,另一个丫鬟就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萧茉看着他,他笑着拿过托盘里的碗:“我早就让人备下了,喝完这个先吃饭吧,吃完再处理眼睛。” “嗯。”她眼带柔情的笑弯了眉。 两人眼神拉丝的看着对方,情到深处时,祁闵修缓缓向她靠了过来。 萧茉咽了一下口水,滚动着喉咙,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们的嘴唇即将碰到的时候,凌溯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门口。 “殿下,饭菜准备好了。” 祁闵修眼含怨气的扭头看向他,嘴角轻抽:“端进来。” 萧茉害羞的抿着唇,望着屋顶不知道在看什么。 凌溯意识到自己坏了祁闵修的好事,也装作很忙的样子四处乱瞟。 吃饭吃到一半,宫里来了人,说皇帝让祁闵修进宫商议公主婚配一事。 太监首领见萧茉也在,笑的那叫一个开心:“萧将军也在就太好了,不然老奴也会去一趟丞相府的。” 萧茉不解皇帝讨论家事为什么会叫上她,且不说她和祁闵修还没成婚,就算成亲了,公主的婚事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吧? 她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嘴上还是一个劲的答应着。 宫中,皇帝坐在龙椅上闭目捏着太阳穴,哑然一副伤神的模样。 祁越坐在一旁安静的喝着茶,看样子也刚到不久。 祁闵修和萧茉进来的时候,皇帝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直到行完礼后,他才悠悠直起身子,目光晦暗不明的看向他们:“赐座。” 时隔多日,祁越再次见到萧茉的一瞬间,心里还是泛起了悸动。 毕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 萧茉因为眼睛泡肿的原因,一直低着头。 皇帝表情淡淡的看着她:“今早,朕把许仁川打入了天牢。” 他语气冷漠,带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 萧茉表情微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皇帝:“不知许将军所犯何事?” 她强装镇定的稳着心神,但紧握椅把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皇帝看了祁越和祁闵修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朕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他,但他却抗旨不尊,怎么,是朕的公主配不上他吗。” 皇帝说着就来气,他的九公主千金之躯,配谁都绰绰有余,他一个刚上任的御林军副统领居然敢拒绝。 萧茉错愕的皱了皱眉,起身向皇帝行了个礼。 “皇上明鉴,许将军绝不是藐视皇威之人,他性格直爽,身为武将又不像文人那样能言善语 一定是觉得自己粗人一个,配不上公主殿下,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萧茉的嘴向来都是数一数二的会说。 皇帝冷笑一声,轻蔑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略显紧张的沈芸。 “可是朕听说,他是因为有心仪的姑娘才拒绝了朕的赐婚,意思是朕的公主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姑娘?” 听到皇帝的话,沈芸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睫毛止不住的轻颤着。 祁闵修想帮忙,刚想开口,萧茉就走出去跪在了殿中。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当年微臣在北夷救下了一对兄妹,其中的妹妹就是许将军心仪之人 他们早在北夷的时候就暗生情绪,私定了终生 起初微臣还不敢将人交出去,如今看来,许将军还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皇帝眼眸中闪烁着怒火,感觉下一秒就要吃人的时候,萧茉又开口了。 “如果许将军因为驸马之位就失信于当初对心爱之人的承诺,岂不是个贪慕虚荣之人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公主呢? 再者,他若因为权势抛弃心之所属,婚后也不会珍惜公主的 到时候就算皇上处置了他,也已经伤到了公主的心 最重要的一点是,公主也不喜欢他,把两个互相不喜欢的人强行绑在一起,结局终究是悲凉的。” 萧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皇帝的表情:“还请皇上饶恕微臣直言之罪。” 她说完,轻轻弯腰磕了一个头。 皇帝眸中的怒火被她的话说的一点点消散,最终化为了意味不明的深探。 “萧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你说的句句是理,朕又怎么会怪罪呢?起来吧。” 别看萧茉一副对答如流,轻松自在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直到听到皇帝的回答后,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稍微缓和了些。 不过,让她觉得奇怪的是,皇帝是怎么突然看上许仁川的,又是怎么知道他已有心仪之人的。 难道是他让人去调查的?可是这个可能性也太小了,又或者,是有人给他提了这件事。 萧茉垂眸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的祁越。 祁越在看到萧茉投过来的目光时,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这种对视,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了。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侧眸看向身后的太监:“既然如此,那就传朕旨意,赦许仁川无罪释放。” 萧茉一时想的入神,连谢恩都忘了。 祁闵修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她回过神来后连忙站了起来:“微臣替许将军多谢皇上的恩赦。” 皇帝抬手示意她坐下,目光震震的看着她:“你脑子这么会转,那对于公主的婚事,可有什么主意吗?” 萧茉猜到他会抛出这个问题,垂着眸把早已在心中想好的话徐徐道了出来。 “不知公主心仪之人是主文还是主武呢?” 皇帝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据公主所言,此人精通武术。” “精通武术的话,那就请皇上设一个擂台,替公主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皇帝眉头轻蹙,不解的眯了眯眼眸。 “能配得上公主的必定要是文武双全之人,既然公主非此人不嫁,那皇上就以他擅长的东西以退为进 若他中途落败,那就自然落选,若战到了最后,就得需皇上另外安排一位高手收网了。” 萧茉说的隐晦,但在场的人一听就懂了。 第182章 你还有选择 皇帝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安排自己的人去和他斗武,可朕一旦下了旨,那获胜者就得迎娶公主了。” 萧茉若有似无的扬了扬眉,浅笑道:“娶不娶得了公主,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细细说来。”皇帝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期待。 “比武当天,前来参赛的人上限定为五十,其中不必全部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只需要备几个武艺超群的人在殿外候着就行 如果那人在跟别人的比试中败了下来,那胜了他的那个人接下来要挑战的就是我们安排的人 如果那人坚持到了后面,那他的对手也会是我们的人 至于这个我们的人,皇上可以在比试之前就把他宣到殿内说清楚,让他夺魁后自行悔婚 到时候皇上再随便给个虚假的罪名把人放了就行 但这做这些事情之前,皇上还得先跟公主商量商量 既然她夸她的心上人是武艺超群的存在,那这个比武招亲的提议她是肯定会答应的。” 萧茉边说边在殿内来回踱步。 在场的人认真听她说完,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但看向她的眼里都充满了赞赏。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皇帝突然朗声一笑:“这个办法是目前最合适的。” 祁闵修两眼放光的看着萧茉,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阿茉此法确实不错,既不会让妹妹伤心,也能顺理成章的替她另择良婿。” 萧茉抿唇一笑,转过头和他对视着。 祁越原本看着萧茉的目光在听到祁闵修的话后移到了他那边。 看着他们甜蜜的互动,他只觉得刺眼。 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萧茉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她闪动着眸里的流光,渐渐收起笑容:“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下应该做的 就像许将军的事一样,给皇上推荐他的人也是想帮皇上解决烦恼,不过是方式方法没对而已。” 皇上笑着摆摆手:“良贵妃也是出于好心,只是过于急躁了,没考虑周全,还是你刚才的提议好啊。” 萧茉在听到良贵妃三个字的时候,表情顿了一下。 虽然她早就有所猜测了,但真听到还是有点难以想象。 良贵妃是个宫嫔,许仁川又常年驻守边疆,近月才回来。 按理说他们之间是没有交集的,她怎么会向皇帝推荐他呢? 难道是因为他新官上任,想巴结讨好他? 可在她看来,良贵妃这样做分明就是有预谋的在害他。 因为皇帝之前说,听说许仁川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不是许仁川亲口说的,就有可能是良贵妃说的。 如果是良贵妃说的,那她既然知道许仁川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把他往驸马的身份上引荐,不是故意害他又是什么呢? 萧茉下意识的看向祁越,眼尾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 祁越深深的看着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父皇,既然皇妹的事已经敲定,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他站起身,对着皇帝行了个礼。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祁闵修和萧茉,知道他心里还没放下萧茉,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他走后,祁闵修和萧茉也想退下,但离开时,皇帝叫住了祁闵修。 “闵儿留下,你和朕商讨一下关于比武招亲的人选。” 祁闵修慢慢转回已经转过去的身子,看了一眼萧茉。 萧茉冲他一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她在外面等他。 皇帝看着他们的小动作,轻咳了一声道:“朕是看萧将军双眼红肿,想来是昨晚没休息好,想让她回去休息。” 萧茉又惊又喜的回过身伏了伏腰:“微臣多谢皇上惦念,这就退下。” 皇帝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就和祁闵修谈起了正事。 萧茉和沈芸来到殿外的时候,沈芸停住了脚步。 她不解的看向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想去看许仁川?” 沈芸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就去吧,你知道地牢在哪儿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他应该已经出来了。” 萧茉嘴上说着让她自己去,其实已经动身往地牢的方向走了去。 她们穿过走廊,拐过弯就遇到了正在和官员谈事情的祁越。 见到她来,祁越结束了聊天,官员礼貌性的朝萧茉勾唇笑了笑。 萧茉也点头回了他一个相同的职业假笑。 祁越转过身来,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阿茉,好久不见了。” 萧茉抬头看着他,后退两步向他行了个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疏了?” 祁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沈芸焦急的望着他身后的方向,碍于身份又不敢表现出来。 萧茉看出了她的担心,不想继续在这耽搁,抬脚就想绕过祁越,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你和他,还好吗?” 萧茉疑惑的皱起眉头,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看向沈芸,指了指前方:“这条路一直走,第一个岔路口右转,再直走就到了。” 沈芸感激的深深看了她一眼,给祁越行了个礼,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离开后,元穆也识趣的退到了远处。 没人打扰之后,祁越侧身站到了萧茉的面前。 萧茉抽回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淡淡说道:“我和他很好。” 祁越伸出的手落了个空,有些不太自然的收了回来。 “你哭过了,因为什么,跟他有关系吗?” 他上前一步,萧茉就往后退一步:“哭过不假,但跟他没有关系。” 祁越轻嗤一声,觉得听到的是什么笑话一般。 “除了他,还有什么人能让你把眼睛哭肿成那样,阿茉,如果他不是良人,你还有别的选择。” 萧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索性就不说了。 第183章 挖坑自己跳 这个反应看进祁越眼里就成了默认,他拉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从担忧瞬间化为愤怒。 “他对你做了什么?” 萧茉皱着眉头抽回手,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对我很好,哭肿眼睛是因为别的人。” 她怕他继续纠缠,只能说了个大概。 说完就绕过他,朝着沈芸离开的方向快速走了去。 只是没走两步,沈芸和许仁川就一起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祁越站在她身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背影,对她刚才的话半信半疑。 他眯着眼眸站了一会儿,在沈芸和许仁川即将走到萧茉面前时转身默然离开了。 许仁川走到萧茉跟前单膝跪下:“事情的经过阿芸已经告诉我了,许某多谢萧将军救命之恩。” 萧茉被他下跪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连忙弯腰去扶他。 “你是一个正直的人,若因为这种事被下狱赐死岂非我南尧的一大损失 你能坚持本心是一件很难得的事,等公主的事情解决后,我会去求皇上给你们俩赐婚。” 她看着两人,将沈芸和许仁川的手交叠在一起:“把芸交给你这样的人,我很放心。” 沈芸一脸羞涩的垂下头,脸红到了耳朵根。 许仁川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将沈芸的小手裹在掌中,目光坚毅的看着萧茉。 “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不负您的众望,一辈子只对阿芸一个人好。” 他边说边眉目传情的看向沈芸。 萧茉被他们的感情触动,嘴角发自内心的勾起一抹祝福的笑。 “好了,先回去吧。” 沈芸眼带不舍的看着许仁川,萧茉看出了她的心思,笑意更甚了几分。 “去吧,许将军需要人照顾。” 许仁川和沈芸对视一眼,双双对萧茉行了个礼:“多谢小姐。” “多谢将军。”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祁闵修就从另一条路走了出来。 萧茉正在往回走,看到他来了后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阿茉!”祁闵修大步走上前来,轻轻抱了她一下。 萧茉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商量好了就出来了呗。” “那,选了哪些人?” “先出宫吧,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说说笑笑的穿过宫廊大殿,经过假山的时候惊动了在湖边吩咐下人办事的祁越。 他交代完事情后,走到假山外,双眼冷峻的盯着逐渐走远的两个背影一眨也不眨。 三日后,关于昭宁公主比武招亲的事传遍了整个皇城,响应者无数。 前来报名参加的人数不胜数,但负责这件事的祁闵修只选了五十名中意的人。 这些人中有商人,有朝廷命官之子,也有普通人。 当天,萧茉和许仁川也受邀观赏了这场比试。 她坐在观众席,和祁越,祁闵修隔着擂台面向而对。 两人代替皇帝坐在最高位,拥有着这次比武招亲的绝对话语权。 昭宁公主怕皇帝使诈,要求一同观看,座位则设在萧茉的这一边。 随着一道击鼓声,昭宁公主的比武招亲正式拉开了帷幕。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第一个上场的就是公主的心上人。 第一轮和他对战的人是礼部尚书的二公子,据说他心仪公主许久,公主从不曾给过他正脸。 如今皇帝开设比武招亲,他自然是要来争一争的。 只可惜的是,他从小重文轻武,没有练就一身好武功,很快就被淘汰了。 第二个上场的是商人赵氏之子,比起礼部尚书的二公子,他显得没有那么文弱。 但他也不敌对方之手,落了下风之后就被越界淘汰了。 第三个接替上场的是刑部尚书的小公子。 比起前面两位,他的武功就明显要高出许多。 昭宁公主坐在席位上看着她的心上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击退对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萧茉作为旁观者,也被擂台上百折不挠的人触动了心弦。 这个人的长相如何先不论,他这种精神就很让人佩服。 两个时辰下来,他多次被打趴在地上挣扎着才能站起来,鼻青脸肿的都让人看不清长相了。 昭宁公主离开位子,想上台看看他,却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萧茉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开始自我怀疑给皇上出的这个主意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试问人的一生,能遇到几个这样真心相付的人。 被他们的真情所打动的人不止萧茉一个,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最后应战的几个人都放了水。 看来想成全公主和这个男子的人还是挺多的。 萧茉抿着嘴角,神色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上的两个人看。 因为如果男子击败了这个对手,接下来就只剩一个参赛者了。 若最后那个人有意饶他,他和公主的事就能成了。 就在她正看的起劲的时候,一个宫女神秘兮兮的走到了她身后。 “萧将军,皇上有请。” 萧茉诧异不解的扭头看向她:“皇上此时找我?” 宫女肯定的点点头,弯腰贴近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皇上是急召,还请将军不要耽搁。” 听到宫女说是急召,萧茉还以为是什么国家大事,不再多想,起身就随她去了。 大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灰暗的盯着门口看。 萧茉来了后,他立马坐起身子,一脸严肃的摆手示意她免礼。 “擂台上的结果你应该也看到了,朕要你即刻女扮男装,蒙面上场,换下最后一位参赛者击败此人。” 萧茉愣了一瞬,不自觉皱起了眉头:“皇上要微臣去比武?可微臣是女儿身啊?” “朕又没说要把公主许配给你,你只需要替朕将此人打下擂台即可。” 看的出来,皇帝已经有些急了。 他冷冷的扫视着萧茉:“今日场上比试放水的人朕都会从严处置,希望萧将军不要步他们的后尘。” 听到这话,萧茉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啊,他是皇帝,虽然没有出面观看,但擂台上的情况肯定是有专门的人向他汇报的。 人心都是肉长得,连外人都被公主和男子的感情所打动。 身为父亲的他却只看到了忤逆他意思的人,而不去想这些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亲眼所见才会这么铁石心肠吧,如果他在场,应该也会心软的。 萧茉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皇帝一脸生气,他站起身来,压迫感十足的俯视着她。 “此次对战,你若是敢败,连累的就是你的家人。” 萧茉知道他对这件事的看重程度,不敢再拖延时间,应下后就退出大殿更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