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手与金毛》 第1章 打假拳 昏暗狭窄的角落,空气弥漫着发霉的气味,木板断裂茬口挂着青苔,阳光透过破碎的窗子勉强照进微弱光线,映在赤裸的小麦色皮肤上,一道道肌肉线条像深壑渗着层薄汗,汗珠顺着剪着短寸发型的后脑勺滚到脖颈。 项恺面无表情,拧着两道凶狠的浓眉,掏出几张现金扔给瘫坐在地的时髦男人身上。 对方气喘吁吁地拾起钱。 “出去。”项恺沉声,喝口啤酒湿润自己干燥的喉咙,仰起头,露出性感的喉结。 男人盯着项恺喝酒的样子,啤酒溢出他的嘴角,流过下颚,脖颈,忍不住吞咽口水,项恺长得帅,身材好,别说他给的钱不少,就是让他白嫖,这笔买卖也不亏,“下次,你还找我!” 项恺不语,眼神空洞,脸上看不出情绪。 “项恺,到你了。”听到经纪人叫自己的名字,项恺撂下酒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这样还去打拳?”男人只接过他几次的生意,都忍不住劝一句,“算了吧?别去了?” 项恺不理会他,专注地缠绕手上的绷带。 “疯子!”男人骂他,有的人就是找死,拦都拦不住。 地下黑拳,没有职业拳击光鲜亮丽的包装,也没有高额的赞助和奖金,项恺为每次2000块的出场费,打裸拳、假拳,做人肉沙袋。酒精能麻痹自己的神经,总算没有那么难熬。 急促地铃声响起,一拳拳都结实的打在肉上,对手一记强劲的高扫踢,项恺像被砍倒的大树一样轰然倒地。台下的观众发出阵阵欢呼,他根本听不到,漫长的耳鸣沉浸在自己的寂静里。 坐在vip厢的男人,身穿印着黑色蝴蝶花纹的白衬衫,眯起一双狭长勾人的眸子盯着躺在台上倒地不起的男人,意味深长的挑起嘴角。 “林先生,您抽烟。”经理捧着支香烟,拿起打火机殷勤凑过去。 男人吸了口烟,指尖点着正抓住边绳踉跄地站起来拳手,玩味地问,“他叫什么。” 经理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他啊,项恺,是个愣头青。” 男人捻灭烟头,“叫他来玩玩。” 赛后,项恺摇晃着地走在后台,手里攥着条毛巾擦拭嘴角的伤口,经纪人找到他,一如既往结算当晚的报酬。 项恺皱眉,捏着比平时厚出几倍的信封,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经纪人说:“我们的幕后老板想见你。” 项恺意味不明地拧起两道浓眉。 地下拳市之上的楼层是市中心奢华的西式夜总会,再往上是超五星级酒店。 项恺走到三十五层,他掏出信封里的房卡,推开套房的门,奢华的房间和普通总统套房不同,入门瞧见的房间像是娱乐室,一组悬挂的真皮沙袋当做沙发,黑白色相间的棋盘地板。 他穿过走廊,左右环顾无人,主卧开着暖色的灯光,项恺踩在羽毛铺成的地毯上,把信封扔在kingsize大床上,只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报酬。 吱嘎——浴室的房门打开,男人只穿着件石墨色的睡袍,胸襟袒露,手里攥着条毛巾,擦弄一头湿漉漉的金发,他抬起头瞧见站在门前的项恺面露惊喜,“你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项恺不动声色地盯着男人,一头凌乱嚣张的金发,皮肤白皙,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眸子带着异国的多情深凝着自己,他美得有点过于耀眼了。 可惜项恺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一眼就看出他是那种把人当狗耍的权贵。 男人像是对待朋友一样和他打招呼,“今天打得不错。” 项恺吐槽,是自己打的不错,还是挨打挨得不错? 他冷冷地问:“你想说什么?” 男人朝他勾勾手指。 项恺板着脸,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勾起红唇,风流地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子彦,是这里的老板。” 林子彦起身,两人面对着面,林子彦和一米八几的项恺身高相仿,不过四肢修长看上去有些单薄。 项恺盯着他狡黠的眸子,心想他肯定不禁打。 林子彦伸出手掌搂住他的后颈,项恺皱眉,梗着脖子肌肉绷得硬邦邦的,眯着眸子敌视身前的男人。林子彦的指腹揉捏他颈后的肌肤,项恺不舒服地别开头,什么毛病? “我喜欢你。”林子彦拍了拍项恺挂着彩的脸,“陪我一晚,价钱你开。” 项恺攥住林子彦的手腕,他的肤色白净,手腕纤细的好像一掰就断,盯着林子彦青涩傲气的小脸,还有那头碍眼的金毛,一看就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呵。”项恺讥笑一声,“我是打拳的,不是卖屁股的,你要是想玩,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男妓,报我的名字没准他们还能给你打个折。” 项恺挥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林子彦坐在床边,点了一支香烟,盯着项恺的背影,“听说你有个弟弟落在高老大手上,拿不起赎金才来打假拳?” 顿时项恺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呵。”林子彦笑出声音,“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 项恺转过身,林子彦微笑,解释一句:“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项恺反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林子彦吸了口烟,手指撩开浴袍带子,仰头吐了口烟雾。 操,项恺暗骂一句,自己在跟他说正事,这狗操的小孩真欠揍。 林子彦红润的唇动了动,“我要看看你的诚意。” 项恺不屑地冷哼,“你做梦,毛都没长齐,老子没空陪你。” 林子彦歪了歪头,伸手打了个响指,房门被推开几个彪形大汉走进来立在墙边。 项恺眯起眸子,靠,今天真是被恶狗缠住了。 林子彦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我不喜欢玩强的,你自己考虑,今天你要是让我玩美了,我就把场子交给你管,我们再谈你弟弟的事情。” 保镖按上项恺的手臂,项恺条件反射地攥住保镖的手腕,转身扛着保镖背肩摔砸在地板上,保镖摔得直打滚,项恺的肋骨上有伤,自己也疼得浑身冷汗。 其他保镖纷纷上手对付他,顷刻间套房内混战一片,拳拳到肉的闷响,踢断骨头的惨叫,不绝于耳。 林子彦风轻云淡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收到好哥们白劭轩的消息—— 白劭轩:我今晚的菜,怎么样,正吧?【图片中是漂亮的男孩趴在他的脚边】 林子彦嗤了一声,抬起头四五个保镖倒在地上,但项恺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捆住双手反剪在背后。 项恺的衣领在打斗中撕扯开露出紧实的胸肌,因激烈的动作上下起伏着。 林子彦举着手机居高临下地拍摄,镜头中项恺一双虎眸杀气十足,林子彦啧了一声,可惜脸上挂了彩。 镜头下移经过项恺的锁骨对焦在他的胸膛,胸肌紧绷,麦色的肌肤挂着几滴汗珠,手臂被绑在身后,牛仔裤勾勒出双腿的线条跪在自己面前,林子彦下流的吹了声口哨,拍下项恺的身材照片回复对方。 白劭轩:卧槽,男妈妈? 林子彦:呵。 项恺垂着脑袋,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抬起头怒视着林子彦,“我操你的!” 林子彦微笑,半蹲下身手掌揪着项恺只有一厘米长度的短寸,直视项恺的眸子,“你没这个本事,但是我有。” 项恺后仰着脖颈,林子彦一把撕扯开项恺挂在身上的衬衫,赫然露出肋骨处有一大块渗血的淤青,林子彦的手掌抚上去狠狠地蹂躏那块伤痕。 “呃呃——”项恺咬牙嘶吼。 林子彦起身,抬起脚踹在他的肩膀上,项恺闷哼一声,身体砸在地板上。 林子彦掏出保镖口袋里的弹簧刀,“你们都出去吧。” “是。” 保镖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项恺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只要自己动弹,林子彦的脚就踩在自己的后颈上,瞬间疼出一身冷汗,甚至开始呼吸困难,“呃……操……” 林子彦蹲下身,项恺的额头抵着地毯,哑着嗓子咒骂:“操你的,别碰我!” 林子彦笑吟吟地说:“你别乱动哦,我可不保证自己手稳,要是把你割成太监,可就没意思了。” “呃!”项恺咬牙,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刀子划开布料,自己的秘密就要被发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而来,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 他的额头撞在地板上,一下下用力的砸着,像是发疯了,想要把自己撞死为止…… 林子彦深邃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发现新大陆,激动道:“宝贝,你还真是个宝儿啊?” 第2章 报仇 整整三天三夜,项恺过得醉生梦死。 他梦到弟弟被带走的那天,自己的嘴角流着血,冒着雨回到筒子楼,终于跟高老大坦白自己没办法再继续做他的保镖。 谁知道那狗日的担心自己是被对家收买怎么都不肯松口,搞得自己动了手。 项恺没有忘记今天项俞从学校回来,他想给弟弟动手做两个家常菜,刚推开门就看到项俞围着棉被坐在沙发上,一头黑发被淋得湿漉漉的,小脸惨白,身体一阵阵的发抖。 “小俞?” 听到哥哥的声音,项俞猛地抬起头,他扔下围在身上的棉被,冲过去搂住哥哥的腰。 项俞发育的慢,才长得项恺的胸口,脑袋埋在项恺身前,声音又软又糯,“哥,我……” 项恺还以为弟弟是被谁欺负了,抬着男孩的下巴问:“小俞,怎么了?” 项俞躲开项恺捏着他的手掌,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瞪着项恺,“哥,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项恺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用力推开身前的男孩,“你说什么!” 项俞摇头,固执地扯着项恺的腰带。 “够了!”项恺大吼,可男孩就像听不到一样疯快地撕扯项恺的衣服。 项恺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项俞的脸上。 项俞被扇得发懵,嘴角渗出血水,项恺的手掌微微发抖,反而像是自己做错事,突然慌了,“小俞,我……” 项俞推开他,夺门而出。 天渐渐黑了,项恺站在雨里还是没找到项俞,不知道项俞是不是回了学校,直到项恺再次回到家,盯着满屋狼藉,大喊:“小俞!小俞!” 项恺知道项俞出事了,多半是被高老大的人带走了,项恺怒不可遏,直到看见落在沙发上的东西,自己的病历不知什么时候被翻了出来,操…… 他一拳砸了下去,身体的不适感遍布四肢百骸。 意识渐渐回笼,吱嘎—— 房门正好打开,项恺涩涩地睁开眼睛,瞪着陌生的环境,大脑开始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情,项恺想起来自己被拳场的老板绑在酒店…… 操他的…… 项恺抬起头才发现捆绑自己四肢的绳子已经不见了,他猛地坐起来警惕看向男人。 “啊!”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瞧见项恺结实的胸膛残留的一片片爱痕和齿印,急忙捂住眼睛,嘴里嘟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项恺怒道:“你是谁?” “你是恺哥对吧?”男人自我介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我姓周,是林老板的秘书。你可以叫我周秘书,也可以叫我小周。” “是老板让我过来的,这是你这三天的报酬。”他将文件袋放在项恺的手边,“要是你觉得不够还可以联系我,这里面有我的名片,你可以再向老板提出要求,你放心老板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情人的。” 项恺抄起文件摔在周秘书的脸上,“滚!” 周秘书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文件袋不轻不重地拍在自己脸上,一手捂着脸惊恐地盯着项恺,他也稀奇老板怎么突然换口味了? 平常老板的小情人又软又温柔对着自己讨好还来不及,争取下一次陪到老板,还是第一个像项恺这样目眦欲裂地要吃人呢,“东西放在这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走了。” 秘书转身离开,房门内再次恢复平静,项恺环视一圈,自己的裤子已经成了两块废布扔在那里,他挪动身体打算下床,“啊——”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简直比打拳之后的伤病还要难忍。 他的双脚刚刚沾到地面,膝盖一软,一米八几的身体重重的瘫软下去。 “操!”项恺紧紧地攥拳,骨节上一片擦伤。 他跌跌撞撞地站在柜子前,万幸这里有几套西装,他拿出一身动作笨拙的换上,昂贵的西装都是量身打造的肯定不会合身,西装有些紧,一身肌肉鼓鼓的撑开布料。 穿上裤子的时候,项恺咬着牙疼出一身冷汗,幸好深色的西装只是暗了一块,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换鞋时,踩着那个文件袋走出房间。 项恺回到家,推开生锈的防盗栅栏门,瞧着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个人气,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交赎金的日子。 项恺的手臂撑着墙,喘了口气,咬着牙根朝卫生间走。 没一会儿哗哗的水流声传了出来。 冰冷的凉水从头淋到脚,项恺张嘴喘出的粗气化成水雾,伸手抹了把脸,浓密的睫毛挂着滴水珠。 撕裂的伤口再次被扯开,滴答滴答——殷红的血滴在地板上…… 项恺洗完澡,走出卫生间,自己站在煤气灶前,拿出冰箱里放了几天的干面包切成两片摆在煎锅里,又翻出两根烤肠一起煎了。 终于闻到食物的香味,项恺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他端着盘子,一手拎着瓶啤酒,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边。 他坐下,咬开啤酒盖,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缓解洗澡后的口渴,手指捏着面包片张开嘴巴咬了一口机械地咀嚼,面包煎得挺焦的,就是放了几天,咬一口开始掉渣。 项恺眼神空洞地盯着发霉的墙皮,剑样的眉下,一双黑瞳深不见底汇聚着一阵风暴。 林子彦的模样,他的声音浮现在脑海里,他恶劣的笑,下流地玩弄自己…… “啊啊啊!”项恺大吼一声,抄起酒瓶子朝墙上砸过去,玻璃渣四分五裂,残留的液体溅在项恺的脸上。 他双手捂着眼睛,用力揪着湿漉漉的短寸,整个脸憋得通红,一双虎眸暴怒满是血丝。 自己怎么能混成这个怂样。 晚上,项恺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换药,平时打拳伤得重,他就歇一个礼拜,要是不重就休三天,等身上的伤不明显了就继续去挨揍。 自从那晚之后,自己已经耽误三天了,虽然嘴角和肋骨上的淤青淡了不少,还是抹了点红花油和云南白药,他揉着大腿上的伤口扯动那处难以启齿的地方,项恺不想管,扔开药瓶倒头躺在床上。 他闭上眼睛强忍着自己入睡,可是睡一觉还是火辣辣的疼,坐着都不是滋味,项恺翻出抽屉里的消炎药碾成粉末,敷在伤口上。 “操!”他怒骂一句,一拳砸在床头柜上,脆弱的木料龟裂出蜘蛛网样的花纹…… 操他的…… 项恺又在家里躺了三天,身上的伤不疼了就可以准备去打拳了,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办。 项恺在拳场的地下车库蹲了两天,每次看见林子彦时,他的身边都是有十几个保镖围着,像他这种贱人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不雇佣保镖估计连觉都睡不安稳吧。 项恺吸了口烟,踩灭烟头,干脆跟着他的车。 终于等到林子彦自己开车回到一处高档别墅区,项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刚要进去的时候自己被岗哨拦住了,要求他出示这里的住户信息。项恺没有,正左顾右盼的时候瞧见远处驶来一辆送水车。 他借口离开,找准时机翻上送水车混进小区。 项恺跳下车时林子彦已经没影了,干脆就坐在地下车库等他,终于在晚上大概十点半的时候,安静的地下车库响起一声跑车解开车锁的声音,项恺瞧着电梯里走出来的那头金毛,在白炽灯下更加刺眼。 除了林子彦那狗逼还能有谁? 项恺从台阶上起身,手里拎着棒球棍,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林子彦还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正在逼近,吹着口哨打开车门,项恺举起棒球棍朝他的脑袋凶狠地挥下去。 林子彦的警惕性也不差,漂亮的跑车车身映出一道人影,转身对上项恺发狂的样子,“靠!” 此时棒球棍已经朝着林子彦俊美的脸砸下来,他只好抬手挡了一下,“啊!” 旋即,寂静的地下停车场响起一声惨叫,脆弱的小臂整根骨头直接断裂。 下一秒,还没等林子彦反应,又一棍子已经砸在他的肩膀上…… 第3章 你归我 “呃——”林子彦撑着车门,棒球棍结结实实地打在背后,皮肉如同被撕裂火辣辣的痛,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项恺睚眦欲裂的样子,转身忍着要吐血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你在这蹲我,打算谋杀啊!” 项恺一言不发,手里攥着棒球棍再次抡下来,林子彦意识到他是玩真的,侧过身躲开迎面劈下来的棍子,骨折的手臂暂时动不了,朝着项恺冲肩撞在他的胸膛。 项恺倒退两步,抬腿踹在林子彦的小腹上,“呃——”林子彦单膝跪倒在地上,重重地闷哼一声,凌厉的眸子挤出一抹冷笑,“宝贝,你跟我玩阴的啊?” 项恺拎着棒球棍一步步朝他走近,犹如索命的死神手里攥着标志性的镰刀站在林子彦面前,他没办法坐以待毙,大喊一声,“等等!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弟弟!” 项恺攥着棒球棍的手顿了顿。 林子彦好不容易喘了口气,项恺抬起脚朝他身上泄愤地踹过去。 “我操!”林子彦一只手臂本能地护住脑袋,被踹的五脏六腑都扭曲变形。 自从林子彦记事起,他这种小霸王就没挨过这种打,行,项恺,我记住你了。 你死定了! 项恺扔开棒球棍,又狠狠地踩了林子彦两脚才解气,站在旁边点了支烟,神色淡漠地开始吞云吐雾。 林子彦抬起头,一头冷汗浸湿他的金发,咬着牙根朝项恺嚷嚷,“你还不把我扶起来,真想进局子是不是?” “你进去不要紧,谁去救你那个废物弟弟?” “他不是废物!”项恺怒吼,手指掐着香烟朝林子彦的身上弹过去。 “操!”林子彦扭头躲开,险些被烟头的火星毁容,烫掉几根金发,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你还挺护崽啊,赶紧拉我起来。” 林子彦冷笑,等着,我不操死你,我跟你姓。 项恺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只手捏着林子彦的肩膀拽他起来,林子彦瞪一眼项恺,走到跑车的副驾驶上,“傻愣着干什么,带我去医院!” 项恺沉声问:“你能把我弟救出来?” “废话。”林子彦倚靠在座椅上手掌握着断裂的小臂,喘着粗气说:“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给你钱,你就拿着赎金去把你弟赎出来不就得了?当婊子还立牌坊,之前给你钱你不要,现在找我麻烦?” “滚你的。”项恺打开车门坐上去,自己是为难,高老大带走项俞不是为了那点赎金,而是想牵制自己。 但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他手底下做事了,沉声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林子彦心虚地吞咽口水,那是自己精虫上脑随便扯出来的借口,是想从项恺嘴里套出点话,但他确实和高老大有关系,关系还不小呢,急赤白脸地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赶紧开车!” 靠,自己手都骨折了,疼得要命,谁有功夫在这和他聊天啊。 项恺的脸色难看,手掌握着方向盘,紧紧地攥着,骨节凸显发青有力,“你要是能有办法帮我把人从高老大那里带出来,之前你做过的事,咱们两清了,谁都别再提了。” “哟。”林子彦瞥他一眼,得便宜卖乖地说,“那你今天打我一顿算白打了?我要是不提这事呢?你还真打算把我打死啊?” 项恺冷笑一声,缓缓对上林子彦因疼痛逼红的眼睛,“看见那根棒球棍了吗?” 林子彦移开目光,望向被扔在车下的棒球棍,项恺阴冷的声音传来,“把你废了,再把它塞到你的屁股里。” 林子彦的心脏一沉,项恺说的废了,是行话,意思是最轻也得落个高位截瘫,一时也分不清是被打成植物人更好接受,还是把那根棍子塞到屁股里更容易接受。 “成啊。”林子彦舔了舔唇,“刚刚的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项恺嗓音沉闷地嗯了一声。 “别废话了,赶紧带我去医院!” 林子彦疼得一直冒冷汗,项恺瞧他一眼,开着汽车驶出地下车库。 跑车停在市医院外,林子彦的脑袋靠在车窗上,抬起眸子瞧见窗外的急诊大楼。 “我明天到拳场去找你商量这事。”项恺打开车门就要走。 “你干什么去!”林子彦皱眉,“带我进去看病啊!你不会把我扔在这就不管我了吧?” 项恺转身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你不会自己去吗?” “我浑身没劲!疼死了!”林子彦大少爷的脾气犯上来,“你把我打成这样就不想管了是吧?” 项恺板着脸,心里想着,废话,老子当时打完你就想走的。 林子彦见他无动于衷,恨得直咬牙,扯着脖子大声嚷嚷:“行,你行!” “我跟你说,你弟弟的事,免谈!” “明天开始我就再雇十个保镖让他们24小时跟着我!我就不信你还能偷袭成功!” 项恺一脸严肃,听他出尔反尔还肆意地耍着脾气,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还是小孩吗? 林子彦得寸进尺,“我还就告诉你,高宇寰是什么人?他这个人心狠手辣,你弟弟说不定早被他卖去做小鸭子了!” “你再说一句!”项恺绕到副驾驶拽着他的衣领。 林子彦抿了抿唇,适可而止地闭嘴,伸出一只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得逞地说:“抱我。” 项恺在林子彦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肌肤时,所有的感官被唤醒,仿佛全身的毛孔都打开,寒毛一根根立起来,项恺回忆起那几天屈辱的经历,抬起手一把挥开他的手掌,愤愤地骂道:“别碰我!你什么毛病!” 林子彦委屈地垂下眸子,“你搭我一把不行吗?” 项恺被他的样子气到咆哮:“你是胳膊断了,又不是腿断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使不上力气……” 林子彦低眉顺目,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过分白皙的肌肤因疼痛泛着浅浅的绯色,他的眼睑、鼻尖、下巴都粉粉的,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 项恺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好像之前做过恶事的人不是他,怎么能如此分裂,项恺真的不想管他,但是如果他真的能把项俞救出来…… “起来。”项恺扯着林子彦另一只肩膀把他从座椅拽下来。 林子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公主抱,林子彦还是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施压给项恺,手臂搭在他的脖颈没骨头一样挂在项恺身上。 项恺揽着林子彦朝急诊走,一手抓着林子彦的肩膀,他的身体怎么这么烫? “我脑袋怎么也晕晕的?”林子彦垂着头,干燥的唇贴在项恺的颈侧吐出热气,“你打我头了?” 项恺想,应该是发烧了,自己有经验,这是骨折后身体的应激反应,一般不会烧过38度,没什么大事。 到了急诊大楼,项恺放林子彦在座椅上休息,自己去帮他挂号。 回来的时候林子彦右边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个醉汉,林子彦往旁边靠了靠朝项恺扬起一个虚弱的笑脸,“我帮你留了个位置。” 项恺被林子彦的笑容晃到,在灯下他的皮肤白得有些发亮了,项恺觉得别扭,本来想把挂号条甩给他就走的,可看到林子彦这么虚弱,还是选择留下,毕竟人是自己打的。 可还是不想和他靠近,干脆靠在墙边站着。 “哎……”林子彦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项恺走过去。 项恺皱眉盯着他朝自己靠近,本想着他要是再靠近一步自己就闪身躲开,谁知道林子彦就站在自己一米的距离倾斜着上身就往自自己这边倒过来,项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烧糊涂了。 “疼……”林子彦的额头抵着项恺的肩膀上,嘴里哼哼唧唧着,“唔……好疼……” “你?”项恺僵硬地撑着他的身子,压低声音吼道:“你一个大男人,至于的吗?” 林子彦摇了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谁说男人就不能喊疼了?” 项恺怒道:“疼死你活该,谁让你做这种缺德事?” “我做什么事啊?我没让你爽着吗?”他说着手掌就往项恺的身上摸,项恺眼疾手快地拍开他。 林子彦吸了口气,脑袋埋在项恺的胸膛前,干燥的唇瓣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胸肌。 项恺猛地一阵激灵,用力推开他,“你干什么!”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在急诊大厅响起,来往的病人和家属纷纷瞧过来,项恺目眦欲裂,“你是不是有毛病?” 林子彦做的一切都让他恶心透了。 “我就说你身上有股奶味,真香啊。”林子彦露出狡黠的笑,舌尖扫过唇角,咂咂嘴巴自己这两天抓心抓肝的一直想着这口呢,谁让他偏偏送上门来的。 项恺把手里的挂号条扔到他脸上,靠,自己就不该理这个小人! 林子彦冲着他的后背喊,“明天我在拳场的办公室等你,一定要来啊!” 项恺闷头走着,一拳狠狠地砸在急诊大楼的墙壁上,凸起的骨节擦出一道道伤痕。 如果不是自己真的走投无路,一定不会和他再有半点关系。 第二天,项恺打算趁着打拳之前先去找林子彦,省得他要是再敢故技重施,自己最起码还有能力抗衡。 推开老板办公室的房门,林子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场上的比赛,被打折的手臂吊在胸前固定着,瞧见项恺进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冒星光,“你来啦?” “来吧,快坐。” 项恺立在他面前,双手交叉环胸,“别废话了,你打算怎么和高老大要人。” 林子彦抬起头,眼神赤裸裸地打量他,“嘿嘿,你这个姿势真好看,显得胸肌特大。” “操,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项恺咬牙,拎起他的衣领,“你到底能不能把他带出来?” “耍我好玩是吗?” 林子彦攥住他的手腕,“急什么啊?” “我答应你了,自然就会帮你啊?”林子彦笑得像只金毛犬,“可我是商人嘛,无利不起早,我把你给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项恺的脸色,果不其然项恺听到这句话就如同饿虎一般要朝自己呲出獠牙,“但是你也把我打了一顿啊,咱们两清了。” “现在你想让我帮忙救你弟弟,你给拿出点诚意来吧?” “你想出尔反尔?”项恺瞪着一双虎眸,险些喷火。 林子彦拍了拍他的手掌,“我肯定是能帮你弟弟的,但是你答应我个条件,你不吃亏。” “你答应我吧?”林子彦眨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好不好?” 项恺自然知道林子彦没安好心,松开抵着他喉结的拳头,“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吧。” 林子彦期待地开口,“你跟我吧,做我的情人?” “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我包你了,你以后归我?” “你要是答应了,我保证明天就带你去见你弟弟。” 第4章 高老大 老板办公室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摔碎桌椅的声音,守在门口的保镖听得心惊胆战,但没有老板的指令他们也不敢冒然进去。 项恺一脸盛怒地走出来,将怒火发泄在门板重重地摔上,轰地一声整栋大楼仿佛摇摇欲坠。保镖忍不住办公室里瞄了一眼,一片狼藉。 林子彦却翘着二郎腿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断定项恺还会回来。 第二天,项恺拎着个牛皮袋子出现在高老大的地盘,来往的保镖打手瞧见他打招呼,“项哥。” “项哥回来了。” 项恺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径直走到高老大的房间,推开房门将牛皮袋子扔在桌面上,“这是你要的钱,把我弟弟放出来。” 高宇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办公桌后,他留着头灰黑色的中短发,侧边剃短,偏长的发丝向后梳理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左耳耳骨挂着枚黑钻耳夹,一双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冷凝着项恺,单单看他的脸给人一股优雅高傲的气质,根本不像是黑帮老大。 他使了个眼色,吩咐站在身后的小弟打开袋子,高宇寰拿出一沓钞票,张嘴却是一副老练的流氓腔调,“项老弟,我要的是一百万赎金,你就拿来十万,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项恺不卑不亢道:“高老大,今天我来咱们就把话说明白,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这点钱跟我过不去,我在你身边跟了你几年,我项恺的为人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吗?” 高宇寰笑道:“老弟,我是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我要是谁都相信,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我听说你为了攒这笔钱去打假拳了?老哥没想到会逼你到这份上,既然咱们都是痛快人,那我就把话明说了。” “你要是还回来工作,你走的这些日子我既往不咎,你也知道有人是能从我这工作完之后想说走就走的吗?然后这十万你拿回去,我再给你开十万,当是你下半年的工资我提前预支给你。” “你看怎么样?” 项恺板着脸,一言不发,之前工作上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他是绝不会回来继续给高宇寰做保镖的。而且项俞也长大了,不能因为自己做不干净的买卖影响到他的学业和工作。 高宇寰见项恺无动于衷,打着哈哈说:“老弟,我那天是真的喝多了。” “我什么都没看清才摸了你的屁股,我就是认错人了,你也知道老哥我喜欢的是那些小白脸。” “是那些漂亮的骚的浪的,哥就喜欢看他们冲着我犯贱撒娇那滋味。” “你说一个大男人,至于就被吓跑了吗?” 高宇寰露出一脸流氓相,“你执意要走,没有私情我真不信,那我还能让你走吗?” “你!”项恺咬牙,他自己也不相信高宇寰会看上自己,会惦记自己。 老大身边总是跟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小鸭子,一个个捏着嗓子说话,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谁想得到那天高宇寰喝多了把自己认成鸭子了,惊得他差点就拔枪把老大给崩了,要不是其他保镖拦着,没准今天项恺就篡位成老大了。 高宇寰威逼利诱轮番上阵,“项恺老弟,哥做的几票重要的买卖,你当时可都在场呢,换第二个人,哥能让他活着出去吗?” 高宇寰一双厉眸阴狠地逼视着项恺,他要是再不顺着坡往下爬,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项恺冷漠地开口,“我跟你说过了,我本来已经想不干了,我弟弟长大了,而且他想做警察,是要政审查亲属有没有犯罪记录的,我不能因为给你做事耽误他的前程。” “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让我把我弟带走,你的事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跟外人说。” “哎呦我操。”高宇寰毫无形象地爆粗口,“项恺,你们活在贫民窟的想去做警察?你是想让你弟去给人家端茶倒水还是给看大门啊?” “高宇寰!你别欺人太甚!”项恺一双拳头砸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砰地一声,震地站在角落的保镖打起精神纷纷望过来。 “呵呵。”高宇寰露出一副狡猾的狐狸相,“实话跟你说吧,我也不会对你弟弟怎么样,他在这我心里能有个底,你想干什么我都不怕。” “老弟,还有就是我看上他了。” “让他跟我玩几天,我亏待不了他。” 项恺骤然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什么?” 他猛地朝高宇寰扑过去,“你再说一遍!” 高宇寰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老子看上他了。” “你也别拿他当个宝贝疙瘩似的,我都调查了,你们根本就不是兄弟,他就是你那个酒鬼叔叔跟一个妓女生养的,你还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着,你傻不傻啊?” “我操你的!”项恺朝起桌子上的实木根雕朝他砸过去,高宇寰侧过身子闪开,保镖冲过来压住项恺的肩膀抵在办公桌上。 高宇寰起身,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体格健硕,他掏出手枪指着项恺的后脑,“老弟,我给你两条路走。” “要么回来继续给我做保镖,这些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 “要么把你弟弟留在这,你爱去哪去哪,但是别想靠着倒卖我的消息立足,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弟弟。” 项恺目眦欲裂,手指紧紧地扒着办公桌的边缘。 砰砰砰—— 墙壁一旁的那道休息室的门发出声响,项恺梗着脖子望过去,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呼喊声,“哥?” “哥,是你吗?” 项俞一边大喊着一边拍门,“哥,我在这啊!” 项恺的额头迸出青筋,一双虎眸死死地瞪着那道门,猛地挣脱开束缚自己肩膀的手掌,反手攥住高宇寰的手腕,手指塞入扳机。 高宇寰大惊,他没想到项恺居然会在被用枪指着脑袋的时候还敢冒然动手,他被迫扣动扳机,可项恺的手指卡在里面根本无法开枪。 项恺翻身,用力掐着高宇寰的手腕,卸下他手里的枪,转而攥着手枪指向高宇寰的脑门,枪口在他的皮肤上落下一圈红痕,“我弟才十八!刚刚十八岁!你怎么敢!” 项恺身后的保镖齐刷刷地拔枪对准他的脑袋,“放下!” “项哥,放下枪!” 高宇寰舔了舔唇,露出不屑的笑,“老弟,枪里没有子弹。” 项恺皱眉,扣动扳机果然如此,他泄愤地攥着枪口朝高宇寰砸过去,高宇寰闪身躲开,保镖想扑上来擒住他被高老大抬手阻拦。 高宇寰抽出两根烟同时点燃吸了一口,另一根递给项恺,“老弟,咱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真要闹成这样吗?” 项恺接过来吸了一口,整根烟被他攥在掌心里捻灭,他沉声开口:“高宇寰,你要是敢碰他,我弄死你!” 高宇寰吸了口烟,难掩心里的酸涩,有苦难言。 项恺转身,望着那扇休息室的门一步步走出房间。 他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无能,机械地迈着步子往外走,来往的同事见到他笑脸相迎地问候,项恺熟视无睹,他只能瞧着对方的嘴唇蠕动,感到一阵强烈的耳鸣。 项恺扭头仰视着这座庞大的工厂突然有一种想把这里炸毁的冲动,他有门路,不是不可能,但那样他弟弟就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操,项恺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接二连三的打击就像是子弹一枚枚地往项恺的胸口上射击,想要瓦解他坚固的防线,终于瞧见一丝缝隙就有一股异样的情绪玩命往里钻,让他尝尝什么才叫苦涩,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啊啊啊!!!”项恺抓着头发愤怒的咆哮,引得路人纷纷朝他投过胆怯又怜悯的目光。 高宇寰见项恺走后,一脸不爽地踹开那扇门,“叫叫叫,叫鬼呢!” 休息室内所有的摆设都已经被砸的粉碎,高宇寰瞪着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的男孩,他猛地扑到自己面前,一双漆黑的双眸里藏着瘆人的偏执,“我哥呢?” “我哥呢!” “操!滚开!”高宇寰一把推开他,烦躁地扯着领口的纽扣,指着项俞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还撅着屁股陪你睡了几天,你就想着走,是吧!” “你个白眼狼!” “我操你的!”高宇寰一脚踹翻茶几,“你就是个变态!” “老子今天把话就撂着,没门!” “没门!听到了吗!” “狗娘养的!” 第5章 弟弟 一周前 “老大,恺哥的弟弟带来了,是个小白脸。”小弟到老大办公室通报消息。 高宇寰挑了挑眉,“项恺居然能养出个小白脸?去瞧瞧!” 车库的大门打开,阴暗的密封空间里泄入一道光照在缩在角落的男孩身上,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着脸,听到动静身体瞬间警惕起来。 高宇寰盯着男孩缓缓抬起头,那道光打在他清秀白皙的脸庞,一双乌黑闪着星光的眼眸映着高宇寰健硕的身影,他的唇瓣泛着红润的水光,抬起修长的手臂遮挡在面前,突如其来的光源刺痛他的眼睛。 高宇寰一瞬间忘记呼吸,直到哽在喉咙的口水上不去下不来呛了自己一下,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缓解刚刚那股心悸的感觉。 操,真嫩,真俊啊。 高宇寰朝他走过去,项俞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狼崽子,手掌不安地扒着旁边的集装箱蹬着两条腿往后退。 高宇寰一见他这样,扯着嗓子骂道,“老子让你们把人请过来,怎么吓成这样了?” 项俞瞪大眼睛,显然又被他的大嗓门吓到了。 高宇寰朝着小弟的脑袋扇了一巴掌,“这就是你办的事?” 小弟挨打挨得冤,心里想着老大说过请吗? 高宇寰放低身段,弯腰站在项俞朝他伸出手,耐心地哄着,“小弟弟别怕啊,我是你哥哥的老板,就是想接你过来玩玩。” 项俞一双黑瞳瞪着他,轻声开口问:“真的?” 嘶…… 高宇寰猛吸了一口气,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光是听着老子骨头都酥了。 “当然是这样,走,咱们别在这待着了,挺冷的,哥哥带你进屋去。” 项俞怀疑地审视他,试探地伸出手,高宇寰能摸到小孩的手心里别提多高兴,没想到他浑身还湿淋淋的,冷得发抖,忍不住又开口骂道:“你们不会给人打把伞吗?” 高宇寰在项俞耳边大吼,惊得他缩了缩肩膀,高宇寰后知后觉自己吓到他,轻声安抚着:“别怕啊,小弟弟别怕,哥哥就是教训教训他们,要不然他们总是不会做事,跟你没关系啊,别怕。” 项俞点头,“嗯。” 高宇寰趁机一只手搂住项俞的腰,老流氓的心思蠢蠢欲动,这小腰真细呀! 真没想到项恺那个糙汉子居然能养出这样的小美人。 “跟哥哥走吧。” “对了,项恺是你哥,我比你哥还虚长几个月,喊你一句弟弟,不过分吧?” 项俞不在乎地点头,他只知道这个人是哥哥的老板,却还不清楚哥哥已经辞了职,心里想着不能给哥哥惹麻烦得罪老板,低声叫了一句,“哥。” 哎呦卧槽,高宇寰听他这句话哥心里都炸开烟花了,忙应了好几声,“诶!诶诶!好!” 高宇寰引诱着项俞到自己的休息室,“你放心,一会儿你哥就来了。” “衣服都湿了,换下来先去洗个澡吧。” 项俞摇头,“没事,我等我哥回来。” 高宇寰推着项俞往浴室走,“那怎么行,一会儿就感冒了,快去洗个澡。” 要不是怕把小男孩吓到,高宇寰真想亲自帮他洗来个鸳鸯浴。 没一会儿,高宇寰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他打开抽屉翻出里面的私生活用品,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对待美人一定要温柔,一会儿得有点耐心才行。 高宇寰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囫囵吞下根本来不及细品,自己已经忍得够久的了,要是换成别的小鸭子自己刚刚在车库就把他给上了。 咔哒——浴室的房门打开,项俞围着浴巾走出来,湿漉漉的碎发垂着额前,不好意思地问:“哥,能借我身衣服吗?” 高宇寰毫无形象地盯着他,直接看愣了,男孩的身材偏瘦,四肢修长,现在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肩膀显然是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圆润的肩膀头挂着浅浅的粉,胸膛稚嫩青涩,一层薄薄的腹肌藏在白皙的肌肤下,挂在上面的水珠滚入绑在小腹的浴巾最终消失不见…… “哥?” 高宇寰回神,使尽自己所有的克制力才没有直接朝他扑过去,“咳咳,坐吧。” 高宇寰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哦,衣服是吧?不着急,一会儿哥让手下给你送过来。” “嗯。”项俞点头,在高宇寰旁边的位置坐下,手里攥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高宇寰朝他靠了靠,项俞擦着头发的手掌一顿,觉得他挨的自己有点太近,往旁边挪了挪。 高宇寰马上不要脸地又挤过去,一手攥着项俞的手腕,项俞警惕地瞪着他,“哥,你干什么?” 高宇寰微笑,“让哥帮你擦吧。” 项俞不解,两个人刚见面他有必要对自己这么好吗? 高宇寰的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手掌搭在他的腿上,“弟弟,谈恋爱了没有?” 项俞蹭地一下站起来,整张脸都羞红了,“你干什么?” 高宇寰被他青涩的样子逗笑,“呦,还挺害羞啊?” “跟哥哥玩玩呗?” 项俞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才明白自己进了狼窝,气得转身往门外走,可是站在门前他怎么都打不开门锁。 “指纹锁,别费力气了。”高宇寰点了支烟,“过来跟哥哥好好聊聊,事后你想要什么哥都能满足?” 项俞嗤之以鼻,干脆平静地站在那里与他僵持。 高宇寰笑道:“你也不希望我找人对付你哥吧?” 果不其然,项俞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操,高宇寰心想,这对兄弟一个毛病,只要用对方威胁他们就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过来,陪哥哥玩会儿。” 项俞走到高宇寰面前,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 项俞就听话地坐下,高宇寰朝他贴过去,闻到男孩身上残留着自己使用的沐浴露味道,猛地把他扑倒在沙发上。 项俞皱眉,强忍着恶心,等待高宇寰接下来的动作,现在算是懂了他说的玩是什么? 高宇寰吸了口烟朝项俞的脸蛋上吹过去,“咳咳……”项俞被烟雾呛到,激烈的咳嗽起来。 高宇寰叼着烟,解开自己的皮带,朝着项俞痞痞地笑,“怎么样?喜欢哥的身材吗?” 项俞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臊的,不屑地哼了一声。 高宇寰拿下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朝着项俞压过去,“哼什么?是不是比你哥的身材还好?” 项俞听到他提起哥哥,整张脸都冷下来了,反手缠着高宇寰的手臂,抬起脑袋狠狠地朝他的面门撞过去。 “啊!”高宇寰惨叫一声,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感到耳鸣,项俞趁机拱起膝盖顶上他的小腹,高宇寰整个人都还来不及反应,只感到身体上下一阵剧痛,项俞逃出他的束缚,抽出高宇寰的皮带,膝盖压着他的脊椎。 高宇寰浑身一阵麻木,他知道项俞抵着的地方只要用力,能造成自己直接瘫痪,高宇寰整个人都傻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一句话高宇寰说对了,项恺怎么可能养出来个小白脸,项俞从小就开始和项恺学习各种格斗术,虽然块头没有他们高大,但是技巧和力量一样不少。 高宇寰实在是没办法了,扯着脖子开始朝外喊:“来人……唔……” 项俞手疾眼快地脱下高宇寰的裤子塞到他的嘴里,高宇寰叼着一截西装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唔……唔唔唔……” “我生气了。”项俞一张俊秀的脸神色淡漠到几乎没有,高宇寰被双手绑在身后,跪在沙发上,操,你生气了?老子还生气了呢! 这是什么怪物啊? 项俞转身盯着他冷笑,“喜欢我?” 高宇寰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孩子是不是心理扭曲啊,刚才的小媳妇样子跟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不会是变态吧? 项俞拿起摆在茶几上的啤酒瓶,张嘴用牙齿起启开瓶盖,朝着高宇寰的脑袋浇下去。 “唔……”高宇寰闭上眼睛,啤酒劈头盖脸地淋下来,他被酒精辣得睁不开眼睛,扭动着身子躲,直到一瓶啤酒见底。 项俞又开了一瓶,高宇寰挣扎着身上的衬衫都崩裂了,露出结实的肌肉。 “唔!唔唔!”高宇寰瞪大眼睛,我操,这孩子要干什么? “唔唔!” 高宇寰瞪大眼睛,额头爆出青筋,一根根血丝爬上他的眼球。 第6章 达成交易 砰—— 办公室的房门被一脚踹开,项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林子彦站在鱼缸前转过身,骨折的手臂吊在胸前,毫不意外地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像是招财猫,露出迷人的笑脸朝他打招呼,“嗨~~~” 女助理踩着高跟鞋跑过来,“林总,对不起,他执意闯进来我们实在没拦住。” 林子彦摆摆手示意她回去,坐在老板椅上叫项恺过来说话。 项恺面无表情,冷冷地开口:“没有谁包谁,你想睡,我陪你,帮我把人弄出来。” 林子彦无辜地眨眨眼睛,张嘴吹了吹额前浅金色的发丝,“那我要是把人救出来,你不认账了怎么办?” 项恺咬牙,只要和这个狗逼男人出现在一起,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叫嚣着让自己弄死他,“不可能,我不会不认。” “到时候你不肯陪我,我为了给你救人花的钱不说还要动关系。” 项恺忍无可忍,“你到底想怎样?” “好吧,好吧。”林子彦妥协地开口,“最起码得有个协议吧?” “什么协议?”项恺好笑地看着林子彦递过来的合同,“你不会不知道情色交易不受法律保护吧?” “哎呦,没想到啊?”林子彦对他另眼相看,“你还懂法呢?” “去你的!”项恺坐下,翻开合同扉页。 林子彦伸出根手指敲着办公桌解释,“就当是劳动协议吧,你给我打工,为期一年,我不是说要把拳场交给你打理吗?表面是你管理我的拳场,实际是你陪我,你要是半路跑了呢,拳场造成的亏损我去法院告你,你要是按协议赔偿我,怎么样?” 项恺合上协议,“一年不可能,一个月。” “十个月,不能再少了。”林子彦翘着二郎腿打量自己的鞋尖。 项恺沉声,“三个月。” “六个月。”林子彦一退再退,“友情提示我一般玩不到三个月就腻了,我按期协议上的条约给你支付报酬,能多拿几个月工资,是你占便宜啊?” 项恺抿了抿唇,“你怎么能证明你一定能把人要回来?” “万一你又出尔反尔呢?” 林子彦自然料到他会这么问,拿出手机拨通高老大的电话,“喂?” “你小子终于知道给老子打电话了?”高宇寰的声音传来,林子彦果断终止通话,“你应该能听出来我跟他的关系不浅,你要是答应我,我保证你今天就能领你弟弟回家。” “好,我同意,就六个月。”项恺痛快地起身,“跟我去要人。” 林子彦舔了舔唇,“我现在要先验货!” 项恺一股气堵在胸膛,“先救人!” “我不!”林子彦不满,“我就先要你!” “你……”项恺怒不可遏,从开始到现在他张嘴闭嘴就是这件事,项恺拳头越攥越紧,这狗逼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点东西? “反正被绑架的又不是我弟弟,我自然是不着急,不过小羊羔在大灰狼的洞里多待一秒就危险一秒,你要还跟我讨价还价,吃亏的是谁?”林子彦朝他走过去,单手一把搂住项恺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蹭着,“我就先要你,给我十分钟?” 十分钟? 项恺疑惑,一双黑瞳赤裸裸地垂头打量林子彦,自己是打得他的手,又不是下半身,他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十分钟就…… 难道给打早泄了? “你想什么呢!”林子彦抬起头盯着项恺的眼神就知道他正在意淫自己,气鼓鼓地瞪他,“赶紧的,过来!” 林子彦走到办公桌后,坐在老板椅上等着他,朝他勾勾手指。 项恺心一横,既然答应他了,也不扭捏脱下夹克,林子彦看得直吞口水,“等等,衬衣不用脱!” 项恺的手掌一顿,鄙夷地瞪着他。 林子彦反而委屈地撇了撇嘴,“瞪什么瞪?要不是你把我手臂打断了,我能抱不了你吗?” “赶紧自己坐桌子上去!” “什么?”项恺不解,他又想干什么? “坐、在、桌、子、上。”林子彦碎碎念着,“让你干什么你就干!到底想不想救你弟弟?” 项恺扭头盯着他桌子上的文件,一股脑地推到旁边,抬起腿坐上去。 林子彦就喜欢他这粗暴的做派,动手解开项恺的衬衣纽扣,项恺盯着他一只手笨拙的动作,干脆自己撕扯开衬衫,纽扣崩落在地面上噼里啪啦地响。 说是十分钟,两人磨磨唧唧半个多小时。 林子彦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留下项恺站在原地,别扭地迈不出步子。 他好笑地睨着项恺,刚刚不是很牛气吗? 哼,敢把我打成这样,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 林子彦带着项恺出现在高老大的地盘,身后跟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经过走廊,来往的员工忍不住打量过来,林子彦穿着身纯黑色西装,一头浅金发的发丝侧梳留下几缕垂在额前,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无时无刻不带着张扬的笑意,哪怕是一只手臂被石膏固定吊在身前,也丝毫不影响他迷人的魅力。 跟在他身旁的项恺却没有那般自如,一头湿漉漉的短寸根根分明的立着,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出来,刚毅的脸庞绷紧着露出额头的青筋,乌黑的双瞳坚定地目视前方,一副生人勿扰的架势。 “都怪你把我的手臂打折了,现在连装逼都装不了,一会儿罚你在石膏板上给我印个唇印好不好?”林子彦贴在他的耳根吹了口热气,“sweetheart?” 项恺喘着粗气,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拳头攥得吱嘎作响。 一行人站在高老大的房门外,保镖谨慎地搜身检查他们有没有配戴武器,一双手掌顺着项恺的脚踝一寸寸地往上摸,经过他的小腿、膝盖、大腿根…… 项恺的身体猛地一抖,咬住牙根忍住呻吟,林子彦一只手攥住保镖的手臂,朝项恺眨了眨眼睛。 项恺挣开他的手掌,推开房门,林子彦前脚刚迈进去便热情地开口:“高老大!好久不见!” 他张开那只完好的手臂朝高宇寰走过去,不断向高老大眨着眼睛,一把抱住他。 高宇寰皱紧眉心,“你中风了?朝老子使什么眼色呢? “还有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啊?让谁给打了?” “谁敢动你啊,老子弄死他!” 项恺站在距离他们一米的地方,双手插在夹克的口袋里,瞧着两人热络感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子彦和高宇寰确实关系匪浅。 林子彦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想办法转移话题不能让项恺知道自己和高宇寰的真正关系,“高老大你都不觉得你这个工厂,阿嚏,有股味道吗?” “味道?什么味道?有鸡巴味啊?”高宇寰狠狠地瞪着这小子,他怎么和项恺搞到一起了? “对,就是鸡巴味。”林子彦坐下,随后抬起双脚交叠着搭在高老大的办公桌上。 “我去你大爷的。”高宇寰瞧他这副大爷样就来气,“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林子彦大大咧咧道:“我来干什么的你还不清楚吗?把人家弟弟关起来,不让人家兄弟见面,你做的这是什么事啊?” 高宇寰盯着项恺,项恺也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 “没用啊,没用!”高宇寰吊儿郎当地说,他现在谁的面子也不给,自己吃了哑巴亏还没地方诉苦呢,一个两个的逼得自己这么紧,“我告诉你们,不管谁来都是这句话,人我留定了。” “你!”项恺恼怒,往前迈了一步突然顿住脚,“嗯……”他弓了弓腰,猛地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抬起眸子瞪向林子彦。 林子彦认真地鼓捣着手机,抬起头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啊?” “哦,行啊!”他晃荡着自己精致的皮鞋,“我又没说非要把人带走,你怎么也得让人家兄弟见见吧,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把人质给灭口了,对不对?” 项恺拧着两道浓眉,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子彦,他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项恺屏着鼻息,脚趾在鞋子里紧张地蜷缩起来,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他垂着眸子,恨不得跪倒下去。 林子彦摁着手机屏幕,扭头朝项恺对了个口型,放——轻——松—— 项恺哑着嗓子嗯了一声,“我只是……” 他开口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浑厚的嗓音带着异样的磁性,尾音发颤,林子彦玩味地扬起唇角,项恺努力平复,继续说,“高老大,先让我见他一面吧。” 高宇寰来回审视着两个人,总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心想他们两个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把人从自己的地盘抢走吧? 这才吩咐小弟把隔间的房门打开,里面没有传出来任何动静。 项恺走过去,试探地喊了一声,“小俞?” 第7章 解救人质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隔间里传来,项俞跑出来瞧见哥哥站在面前,猛地扑到他怀里,“哥!” “哥,我错了……”项俞埋在项恺的怀里,声音软软的闷闷的,“对不起……对不起……” 高宇寰瞧项俞这副小媳妇的样子就生气,操,怎么跟自己就那么来劲呢? 项恺收紧双臂用力地搂住他,“小俞……” “嗯……”项恺闷哼一声,双腿不自然地搅紧,膝盖弯曲往下倒,项恺咬牙,喉咙里泄出一声声呜咽。项俞抬起头,瞧见哥哥紧锁的双眉,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哥?” “哥?你怎么了?” 项恺抿着唇,喉结上下滚了滚说不出话,他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林子彦,难受地咬住唇瓣,又松开颤动地动了动唇,关——掉—— 林子彦装作没看到,对着高宇寰说:“让他们在外面等吧,我有话想单独给你说。” 高宇寰疑惑地盯着林子彦,这小兔崽子又想干什么? 项俞抓着哥哥的手臂,又捧着他的脸,“哥,你好烫啊?” “哥,你在发抖吗?” “你怎么了,别吓我?” 林子彦索性将手机放在口袋里,朝着高宇寰小声嘀咕一句,“家里的事。” 高宇寰表情严肃,“带他们出去吧。” 高老大的保镖请他们两兄弟出去,项恺仰起头大口地喘气,手臂紧紧搂着项俞,努力深呼吸,喉咙发紧地说:“没事……哥……没事,咱们出去……” 项恺根本连迈哪条腿都不知道,抬起脚艰难地落地,他的眼眶发烫,背脊僵硬地挺着,项俞被他不自然的手劲抓得有点疼,没有半点埋怨,只是担心地盯着哥哥,哥哥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 终于两人走出房间,林子彦回过头朝着高宇寰讨好地笑道:“哥?” “我说人家项恺怎么着也跟了你几年?你这么做真不厚道,人家不想给你做事了,你就玩绑架啊?” 高宇寰瞪他一眼,点了支烟,“你知道个屁,我打伤过几个有地位的,当时他都在场,他要是找到条子告我一状,够我吃不了兜着走的。” 林子彦放下长腿,整个上身快要趴在办公桌上和高宇寰商量着,“可他这不是没做吗?” “你把人家弟弟关了这么久,他跑去打拳也没走这条道还不够说明什么吗?他刚找到我的时候,我说咱俩有过节,他可连提都没提过这些事,还不够可以的?” 高宇寰越听越来气,“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他跟你什么关系啊,你今天来就为说这事?” “嗯。”林子彦点头,“你也知道的吧,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我那打假拳,打了整整一个月啊,换别人早就被打废了。我真的觉得他挺不错的,打算让他帮我管理拳击场,以后有我帮你看着他,你还不放心吗?给我个面子呗?” “别跟我来这套。”高宇寰软硬不吃,“不管用,我就告诉你,今天就算是我爸,你舅舅过来,我也不可能让他弟弟走。项恺随你便,但是我跟他弟有过节。” “我操。”林子彦的流氓劲也上来了,“你和一个孩子能有什么过节啊,我看你就是看上人家了吧?” “你要真有能耐,你就给我找个嫂子,别天天跟这些小男孩乱搞。” 高宇寰怒不可遏,都觉得是老子占他便宜,其实呢……这事真操蛋,“你还想管到老子头上来?” 林子彦直起身,“我不管啊,反正有人管,家里你最大,催又不是催我。你都快30了,咱俩谁急啊?” “滚滚滚!”高宇寰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你别是来翘我墙角的吧?” “你不是也喜欢这些小鸭子吗?项恺你也想要?他弟弟你也不放过?” “得了,我可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林子彦见高宇寰软硬不吃,拿起手机又开始鼓捣,嘴里碎碎叨叨的说:“你要是真看人家就好好追呗,一个学生你还搞不定?送点礼物送车送房,小孩不就吃这一套,到时候就上赶着来倒贴,你非跟人家玩硬的?” 高宇寰瞪他一眼,“你知道个屁。” “行了,人呢,我也带他见了,项恺应该能老实一阵子吧,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把他弟放回去,反正这片都归你管,他们还能逃出你的掌心吗?” 高宇寰抿了抿唇,一副为难地样子,“诶?” “你是不是追这些男孩挺有一套的吗?” “你给哥出出主意呗?怎么把他拿下?” “哈哈。”林子彦弯着腰笑得毫无形象可言,高宇寰的老脸被臊的那叫一个红,“笑个屁!你到底会不会啊?” “会,会啊!” “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跟你说啊……” 楼道里,项恺靠在墙壁上双腿交叠,后脑一下下撞着墙壁,吐出的热气烫得吓人。 项俞担心地看着他,“哥,你没事吧?” 项恺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定睛瞧见项俞的模样,“没事……” 项恺揉揉他的头发,好像一个月不见孩子又长高了,僵硬地扯动着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叮咚——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收件人是未知人员,项恺点击查看赫然一行大字:还不快跑? 项恺皱了皱眉,抬起头显然林子彦带来的保镖也收到了消息纷纷出手袭击高老大的打手,操,项恺咬牙,心里把林子彦骂了个遍,你倒是把那玩意关了啊。 他脱下夹克蒙在项俞的脑袋上,穿着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攥着项俞的手腕,轻声哄着,“别怕,哥带你出去。” 项恺拉着项俞往外跑,“啊!” 他颤抖地哼了一声,项俞吓了一跳,但是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哥,你受伤了吗?” “没……没有……”项恺的双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双腿不是自己的,跑到大门的几百米距离似乎要了他的命。 项恺从未觉得如此难熬,借着奔跑大口喘息,额头的汗水滚到眼前模糊他的视线,终于林子彦的司机开着车接应他们,“快上车!” 项恺抱起项俞将他放在车上,刚要跟着钻进去,手臂被一把攥住。 项恺扭头瞧见林子彦扬着笑脸,“你来跟我做这辆。” 远处传来高宇寰的怒吼,“操,林子彦你真敢在老子的地方抢人?!!” 林子彦拉着他的手臂,肆意地笑道:“快走,真等着被高老大抓到喂狗啊?” 第8章 回家 两人走到停在前面的加长迈巴赫,项恺抬起腿钻进车门,瞬间跪倒在车里,旋即传出一声低哑的惨叫。 林子彦坐在座椅上,吩咐司机开车。 项俞坐在后面的那辆车里,幽深的眸子毫无波澜地凝着前面的车,直勾勾地像是在看死物,直到那辆车的拉帘缓缓升起,他的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林子彦倒了杯红酒,仔细地品,盯着项恺狼狈地滚在那里,他抿了一口酒,锃亮的皮鞋踩着项恺的脚踝,耐心地又问,“还敢不敢打我了?” 此时的项恺就像是只负伤的狼,汗水模糊眼前的视线。 林子彦恶劣地逼问道:“说啊,还敢不敢动手了?” 他一身西装革履,玩味地睨着项恺,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只是动了动脚就能碾碎项恺的骨头,迫使强大的男人屈服在自己脚下。 项恺蜷着身子,林子彦放过他,想要伸手拽他起来。 眨眼间,项恺一把攥住他的脚腕,林子彦大惊,项恺已经朝他扑过来。 项恺夺过林子彦手中的酒杯朝着车窗狠狠地砸下去,碎片割伤项恺的手指,他紧紧地攥着碎片将茬口抵在林子彦的脖颈,只要他想就能将碎片刺入林子彦的大动脉。 被男人踩在脚下的耻辱令他一时丧失理智,哪还记得这是自己和林子彦的约定。 林子彦朝后微微仰了仰头,倒是不怎么怕,碎片划破林子彦细腻白皙的肌肤,他勾起唇角,戏谑道:“宝贝,你要是一直都是这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咱们以后就没法玩了,懂吗?” 林子彦的手掌扣住项恺的后颈,动作温柔地像是对待易碎品,安抚项恺的情绪,“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下次不玩这个了?” 项恺喷出粗重的鼻息,无动于衷。 林子彦无奈,“你不能每次不是打断我的手,就是要杀我?” 项恺冷声开口说:“把你的手拿开!” 林子彦眨眨眼睛,“那要你先放?” 项恺瞪着他,最终还是松开手里的碎片,林子彦瞧着他手上的伤口,伤的不算太深。 项恺冷漠地说:“你说得对,我答应你的就会做到,今天是我矫情了。” “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今天你玩完了,停车,我们自己回去。” 林子彦凝着他,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原则,“那我再提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项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什么要求?” 林子彦扬起抹坏笑,伸出手指沾着项恺掌心的血涂抹在项恺的唇上,项恺皱起一双厉眉,林子彦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不许舔。” 项恺侧过脸,冷冷地问,“你干什么?” 林子彦已经拽着他吻过来,项恺瞪大眼睛,猛地推开他。 林子彦的唇瓣染上一抹猩红,显得整张俊美的脸妖孽无比,配上浅金色的发丝活脱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美人。 他在自己打着石膏板的手臂上印下一吻,洁白的纱布上面落下一枚完美的唇印。 项恺低吼,“我陪你,不包括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说过一定要你在这上面印个唇印,你不肯那我就自己来咯,我亲你,我的嘴巴就成了你的形状了,再亲上去,算是你亲上来的。”林子彦咧开嘴角露出痞坏的笑,“你差点杀了我,送我个吻不过分吧?” 项恺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沾上血,你也不嫌晦气。” “怎么会,我想起这是你的,我就爱死了。” 项恺懒得搭理他,汽车停下,他转身打开车门。 林子彦盯着项恺的背影,舔了舔唇,早晚要在这辆车里上你。 项恺走下车,膝盖发软猛地踉跄一下,万幸站在路边的项俞一把搀扶住他,项恺垂下头瞄到弟弟担忧的眼神,忽有种没有脸面见他的羞耻感,他移开目光沉声说:“走吧,回家。” 项俞抬起眸子阴鸷地盯着坐在车里的老板,林子彦刚好扭过头,两人的目光汇聚一股无形的力量较量着,焦灼不下,车窗缓缓上升随后林子彦的样子在项俞幽深的眸子淡出。 他回过神,“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项恺拽着弟弟的肩膀搂在臂弯,“走吧。” “哥带你去吃饭,出去吃,吃顿好的。” 终于把弟弟从高老大那里带回来,给为他洗尘,这段时间自己攒好的赎金,高宇寰一分没要,倒是多出笔闲钱。 “哥。”项俞直勾勾地盯着他,虽然心里有太多疑惑但是没办法问出口,“我想回家。” 项俞伸手环住项恺的腰,“我想吃你做的饭。” 项恺的身体一僵,抬手揉揉弟弟的发丝,“行,哥给你做饭,买菜去!” 项俞展颜一笑,清隽的脸温润如玉,笑若朗月入怀,像是每一个单纯的大男孩该有的开朗,偏偏他又长得太好了,心思又太缜密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的是什么,就连他的哥哥也不知道。 两人在市场买了一大兜子的菜回到家,项恺叫项俞先去洗个澡,自己在狭窄的煤气灶前忙活。 他做好一桌子的饭菜,想起项俞被带走的那天,自己也是想为他做顿好的,但是被项俞翻到了自己去医院的病历,知道了那个事…… 项恺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像以前那样和弟弟相处,希望项俞也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项俞从冰箱里拎了两瓶啤酒启开盖子递给他哥,自己坐在哥哥的对面端起碗筷,在哥哥面前他永远都是个懂事的小孩。 项恺喝了口酒,朝项俞递过去,“你也十八了,喝一口尝尝。” 项俞不好意思地笑了,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口,白净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咳咳……” 项恺被逗得哈哈大笑,“哥小的时候没你这么懂事,十四五的时候就碰酒了,还总跟叔叔一块喝,但是你可不能跟哥学啊。” 项俞点了点头,他恨那个男人,自己的亲生父亲。项恺能坦然接受男人的不告而别,但是项俞不能,抛下孩子和脱衣舞女走了的男人,还算的上是人吗?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丢下他们,哥哥就不会这么辛苦,项俞每每想到哥哥这几年受过的累就更加痛恨那个男人! 两兄弟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项恺喝着酒开始为项俞规划,“哥最近挣了笔钱,回来带你去添两身好衣服,再买双鞋,瞧你穿的鞋都旧成什么样了,哥平时给你的零花钱也不少啊,别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还有就是你不是一直想要台电脑吗,买台笔记本吧,以后还能带去学校。” 项俞打断他,“哥,我听说你去打拳挣钱了?” 项恺吞咽着啤酒的喉咙一顿,“是,不能再高老大那里继续干了,你不是要做警察吗?哥干那个不体面,不能拖你后腿啊?” “哥,我不花你的钱。” 你怎么会拖我的后腿,是我拖累你…… 项俞扒着碗里的米饭,声音越来越小,“你存着吧,妈以前不是总说,让你给自己存个老婆本吗。” 项恺盯着面前的碟碟筷筷,自己这样的人,能去祸害人家女孩吗,自从他知道自己跟正常的男人不一样,就从来没动过要找个女人过日子的心思。 他嗤笑一声,“行,那哥就把这钱存起来,存着给你娶媳妇。” “我不花你的钱,哥,别打了?行吗?”项俞猛地抬起头,眼神真挚地盯着项恺。 项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项俞是担心,这孩子从小就心细,“行了,你哥的身体抗造,打两年拳没什么,趁年轻多挣点钱,要不然等老了,还要你养我啊?” “我养你!”项俞迫不及待地打断他,“哥我养你!” “行,你有这份心就行,快吃饭吧。” 项俞埋着头继续扒饭,闷闷地说:“哥,我不想上了,我现在的大学就算不毕业,也能找到好的工作。” 项恺一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项俞眼睛通红,不知是那口酒气辣的,还是他真的急成这样,“哥,我能做事,我不想让你靠打拳养着我。” “从小到大都是你挣钱养我,那男人一走了之,我到了上学的年纪没有钱,是你去卖苦力供我,现在我十八岁了,我成年了,我能照顾自己,能照顾你……” “我想照顾你!” “老子不用你!”项恺大怒,他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人,但是对待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弟弟,用尽了耐心,因为自己经历过那些不堪的现实,所以保护着项俞,不让他碰到任何不好的。项俞也很听话,从来不会惹自己不开心,但是他怎么敢动这种心思? “好工作?在这贫民窟里你能干什么?” “小俞,我们住的不是城里,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地方,这里的人一多半为帮派做事,拿得都是挨枪子要命的钱,剩下的老弱病残只能任人宰割。” “哥如今都混成这样,你不上学,不离开这里……” 是也想让人作贱吗? 项俞扑到哥哥面前,捧着他的手,“哥,我能做,我什么都能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哥……” 操!要不是因为在家里,要不是对面的人是自己养大的孩子,项恺已经抄桌子了,“滚!滚回你的房间!” 项俞固执地盯着项恺的眼睛,难掩眸中受伤的神色,项恺直视弟弟的目光,他读到一丝看不懂的情绪,项俞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是因为这次绑架吗? 一顿晚饭吃得不欢而散,项恺回到房里例行给身上的伤口抹药,尤其是那里…… 他涂好药躺下,没一会儿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项恺侧头望过去,项俞安静地站在那里。 项恺利落地坐起来,套了件背心,胸膛还带着一枚枚渗血的齿痕不能被弟弟看见。 “哥。”项俞抱着枕头,委屈地盯着项恺像是只在冬夜里流浪街头的小奶狗,他缩着肩膀冷得发抖,“哥,我能跟你睡吗?” “这几天我一直被关在车库里,又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我害怕。” 项恺撩开被子,“过来。” 项俞噔噔噔地跑过去,钻进哥哥的被窝,瞬间温暖包裹着自己的身体,项恺的手掌在他光滑的背上搓了搓,“冷吗?” “不冷了。”项俞的脑袋埋在被窝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项恺。 项恺宽厚的手掌遮住他的眼睛,“看什么,快睡吧。” 项俞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哥,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哄我,我还趴在你的胸膛上睡觉呢。” 项恺被他惹笑了,饭桌上的不悦消失得一干二净,“胡说,你当时才一两岁能记得什么,是你听妈妈说的吧?” 项俞不经意地往项恺的身边蹭,“我就是记得。” “好,快睡觉。” “嗯。”项俞点头,闭上眼睛呼吸着令自己最安心最熟悉的气息,直到睡在身旁的人发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深夜,项俞睁开眼睛试探地轻声开口:“哥?” “哥?” 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幽深的眸子在黑夜里尤其明亮。 第9章 拳赛 清晨,项恺渐渐从睡梦中醒来,习惯地舒展一宿没有动弹的四肢,麻木酸涩的感受顺着神经传遍全身,项恺拧起眉心,缓缓抬起眼睑,映入眼帘的是项俞安稳的睡颜,过长的刘海遮挡住他秀气的眉,浓密的羽睫垂下根根分明。 项恺轻咳了一声,“咳咳。” 熟睡中的人动弹一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哥……” 项恺沉声:“醒了?” 项俞眯着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喉咙里发出一阵呢喃软语,“嗯……” 他躺在热乎的被窝里舒服地伸懒腰,项恺的眉心锁得更紧了。 项俞后知后觉地醒盹了,腾地坐起来,抓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脸色爆红,结结巴巴地开口:“我……” 项恺嗤笑,朝着他的脑袋扇了一巴掌,“起来,送你去上学。” 听到上学,项俞的眸色暗了暗,盯着哥哥背对着自己穿上衣服。 直到项恺转过身,他眸底的将那团阴沉瞬间散开,露出怯生生湿漉漉的眼神,“哥,那你呢,你去哪?” 项恺套着衣服的手掌顿了顿,“你还记得昨天跟哥一起去救你的林老板吗?” “嗯。”项俞点头,那个男人看上去没比自己大多少,但是身份地位不凡,而且不是一副好对付的样子。 “我给他看场子。”项恺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 项恺心里也挺自豪的,自己养的小崽子终于要蜕变成男人了,“行了,去洗个澡。” 项俞张了张嘴巴,没说什么又涨了大红脸,点点头,噔噔噔地往床下跑。 “哈哈。”项恺大笑,走出去给项俞做早餐。 哗哗哗—— 项俞站在莲蓬头下,冰冷的水流顺着头顶淋到脚底板,浓密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遮在眼前,手掌撑着瓷砖。 他吐了口气,眼前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那个老流氓,项俞的眸色沉了沉,嘴里嘟囔了两句,“高宇寰……高、宇、寰……” 两兄弟吃过早饭后,离开家门。 项恺骑着重型肌肉摩托车,一阵发动机的嗡鸣声粗大的轮胎摩擦着地面,他抓起书包扔给项俞,“去,上学去吧!” 项俞老老实实地背上书包,期待地问:“你下周来接我?” “嗯。”项恺点了根烟。 “项俞!”穿着校服的少年从很远就开口叫他,一路小跑过来搂着项俞,规矩地朝项恺问好,“恺哥好!” 项俞的同学羡慕地打量着摩托车,“恺哥,下次能不能载我也兜一圈?” 项恺点了点头,“都好好上课去吧。” “好。”项俞跟着同学往校园里走,项恺目送着和他们,吸了口烟。 其实项恺本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当时他在街上买水果,高老大的打手在肉铺催债,项恺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那家有个孩子才六七岁的小女孩,眼看着爸爸被殴打,跑到马路边哭着跪下求路人去帮忙去救人,项恺本不该去管这个闲事,可是小女孩抓住他的裤腿苦苦哀求。 他动了手,把高老大的人彻底得罪了,也正好被出任务的特种兵看中,项恺还记得那个队长给自己留了个联系方式,他说:只要你去参加征兵,联系我,我亲自带你。 但是项恺有弟弟要照顾,他不能这么走了,留下弟弟一个人。第二天高宇寰就到了项恺的家,本想给他个教训,结果发现项恺又能打又抗打,干脆让他为自己做事。 一根香烟燃尽,项恺捻灭烟头,骑着摩托直奔地下拳场。 经理见他过来,想起老板吩咐自己的事情,对待项恺的态度软了一个八度,“兄弟,你,你还打吗?” 项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名单,“打。” 在这里挨了一个多月的揍,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比赛,为什么不打? 项恺脱下夹克,露出贴身的t恤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他自下而上扯开t恤露出蜜色的背肌,站在铁柜子前取出里面的绷带和毛巾。 经理有点为难,“要不别打裸拳了?” 项恺不理他,专注地缠着绷带,经理现在又得罪不了这个愣头青,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一脸奉承地跑出去。 场馆外,林子彦下车,疾步往地下场馆走,一脸跃跃欲试的喜悦,“开始了吗?我是不是迟到了?他的战况怎么样?” “没有,没有,刚上场,现在时间正好。”经理带着老板往贵宾室走。 项恺站在拳场上,耳边是观众嘈杂的欢呼声,裁判站在两人之间,对方拳手是个白人,浑身上下刺满纹身,从手指到头顶都是狰狞的图案,反倒显得项恺一身结实的肌肉干干净净的,健康又性感。 对方拳手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镶着金边银边的牙齿,朝着项恺啐了一口。 现场观众一阵欢呼。 项恺侧过头,裁判伸手挡在两人中间,随后两人各自准备。 急促的铃声响起,比赛分三个回合,第一回合开始。 双方使用的招数不同,项恺注重拳,对方使用的是腿,率先朝着项恺的身侧踢过去,项恺本可以躲开,但他抬起手臂挡住,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肌肉上发出肉体的碰撞声,原始的兽欲被激发,刺激着观众们的感官。 项恺挥起一记重拳砸向对方,他也早有招架,一手格挡,反手还击。 两人纠缠在一起,项恺挥拳他格挡,项恺逼近一步,对方不得不后退,提起膝盖怼向项恺的小腹,被项恺攥住大腿推到边绳一角,僵持不下,裁判上前分开两人。 项恺啐了一口血水,盯着那白人咧着染血的唇还在大笑,嚣张的样子让项恺想起林子彦朝自己笑时,嘴里说着耻人的话。 裁判再次宣布开始,项恺发狠地扑上去左右摆拳,一拳接一拳,拳拳到肉,他听到骨头发出几乎折断的响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项恺抱住对方的脑袋,从下往上一记记重拳,砸在对方的面门,“呃——”对方垂头,试图抱住脑袋,但项恺的重拳已经接二连三的落下,让他无从招架,瞬间被打蒙失去反击的能力。 项恺抱住他的后脑,提起膝盖重重地捣上去,“呃——”对方仰起头,从嘴里吐出一口血花,项恺摆拳,再一记重拳砸在他的侧脸。 咚地一声,对方应声倒地,直接被k.o(即昏倒)。 裁判上前查看拳手,已经是完全昏死的状态。 项恺仅用了50秒解决比赛。 项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环视现场一圈,没有得到观众们对属于胜利者的欢呼声,而是咒骂倒彩不绝于耳,观众朝他扔着矿泉水瓶,甚至在议论他是不是嗑药了,今天才会这么猛。 “好!”一声痛快地呼声传来,项恺望过去,瞧见林子彦站在二楼的包厢,他一只手臂打着石膏上面还挂着那枚血色的唇印,没办法鼓掌就举着一只手臂,振臂高挥,“牛逼!” 第10章 混血 项恺弯腰迈过边绳,走下拳场,直到他走进休息室,耳边的咒骂声才渐渐消失。 经理搂住他的腰拦住他,“老板在贵宾室等着呢。” “老板?”项恺想了想,“哦,林子彦。” 项恺套上件宽松的衬衫,穿上觉得领口发紧,动手扯了扯,滋啦一声,领口的线头崩开露出胸肌之间平坦的沟壑,掺着一层薄薄的汗珠。 他走进包厢,林子彦正朝经理吩咐,“通知他们加赛一场,随便打,奖金就订个20万吧。” 项恺冷冷地看着他,林子彦抬起头瞧见项恺,嘴角上扬开心地笑道:“我想跟你看一场。” 他拍拍身旁的位置,“来,坐吧。” 项恺坐在距他一米远的沙发上,张开嘴巴咬开手掌的绷带,林子彦往他那边挪了挪,“我早就知道你的实力不错,打得真猛啊。” 项恺嗤了一声,算是应他,手掌绕着绷带一圈一圈的取下来。 林子彦的眼底噙着狡黠的笑,“说实话,你是不是把他当成我了,真是往死里揍啊?” 项恺侧过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哈。”林子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拍了拍项恺的大腿,倒头躺上去。 “你!”项恺拧起两道浓眉,他的肌肉在高强度的运动后松懈下来,林子彦这么躺上去一阵针扎的酸疼传来,痛得他脸色微微狰狞。 “别闹。”林子彦摇着头,在项恺的肌肉上来回滚动,“帮你按摩按摩,排酸。” 项恺觉得林子彦这个人挺莫名其妙的,说他正经吧,和高宇寰谈判的时候也有模有样的,说他幼稚,现在这副孩子一样的做派根本就不像个老板。 “我累一天了,自从把你弟救出来,我还没休息过呢,你让我躺会呗。”林子彦舒舒服服地枕着项恺的大腿躺在沙发上,他双腿交叠地瞧着,伸手拿过茶几上的表单递给项恺,“这一场你可给我挣了不少钱呢。” 项恺接过来,仔细地翻看原来是他打的那场比赛的赌注,自己以往的战绩全部为了给对手刷胜率作假打败仗,根本没有人压自己胜,如今自己冷不防地赢了一场,庄家赢翻了。 项恺冷哼一声,怪不得有钱人会越来越富,只要他们有足够的本钱,拿出一点资金提供场地和奖金,就会有人为了那点钱拼命,引来一些赌徒下注,那些观众就是输了钱才对自己扔矿泉水瓶喝倒彩,而林子彦这个大老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其成。 林子彦眨巴着大眼睛,“你说我要怎么奖励你啊?” 项恺不语,总之这狗东西准没想好事,他倒是也没推开林子彦,拎起茶几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林子彦自下而上地打量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你想要什么,奖金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想个其他的?你对我有很多疑问吧,我回答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项恺吸了口气,不留情面地打开林子彦的手掌,垂下眸子盯着林子彦认真的样子,自己对他好奇吗? 是有很多疑惑,但是突然让自己问,又想不起来要问什么。 项恺想了半天,沉闷地开口:“你是混血?” 林子彦点头,“嗯,不明显吗?” 项恺直勾勾地盯着林子彦,那头浅色的金发很自然,没有黑色的发根显然不是染得,林子彦的皮肤白皙点缀着几颗俏皮的雀斑,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眼睛狭长深邃,瞳仁是浅茶色,说他像东方人也有那么几分韵味,说他像西方人,倒也像是。 “我爸是g国人。” 林子彦往上凑到项恺面前,让他仔仔细细的看,项恺发现林子彦的瞳仁虹膜随着光线的变化会呈现出一种灰绿色,项恺像是被磁铁吸进去,林子彦勾起唇角,轻轻地开口问:“喜欢吗?” 项恺一愣,才发觉两人挨得太紧了,鼻尖抵着鼻尖的距离,他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 林子彦垂头,发出一阵低笑,额头抵着项恺宽阔的肩膀,“怎么办,我好想在拳场上抱你啊。” 林子彦想,项恺愿意和自己说话就好,只要关系熟络起来,还怕在床上收拾不服他吗? 项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啊。”林子彦翘起二郎腿大大方方地承认,“谁不想在这种肆意挥洒荷尔蒙的地方发泄兽欲啊?” 项恺有些恼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变态吗?” “当然了,食色性也,你敢说你没想过?” “没有!” “那是因为你做过了!”林子彦不依不饶,瞪着项恺不满地说,“我都听说了,你之前可喜欢找小鸭子了!” “我那是……” “发泄,我知道。”林子彦循序渐进地说,“那你也可以和我啊,那群小鸭子有什么好的啊?你跟我在一起不是更爽?” “你敢不承认?” 林子彦的脸埋在项恺的胸前,嗓音闷闷的,“你的身体和我非常契合,他们哪能和我比?” 项恺咬牙切齿地听着他说,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观众怎么都不会想到刚刚在场上威风的拳手,在场下被他的老板欺负的流眼泪。” “怎么办,项恺,我好喜欢你……” 项恺听着林子彦大放厥词,淫词艳语张嘴就来,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盛,在拳击场上的斗志再次点燃,一手揪住他的头发,脸色铁青地扬起拳头朝林子彦的脑袋揍下去。 “啊!”林子彦被揪得头皮发麻,吃痛地叫了一声。 项恺立刻推开他,整张脸因怒气几乎扭曲起来。 “哎呀,别急嘛,坐。”林子彦单手摁着他的肩膀,推他在沙发坐下。 项恺挥开林子彦的手臂,坐在沙发上气得大喘粗气。 林子彦一脸戏谑地单手勾着项恺的脖子,好脾气地问:“怎么了?又生气了?” 项恺瞪大眼睛,盯着林子彦近在咫尺的面容,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节操? 林子彦的手指顺着项恺的衣领往下滑,“不是你说得可以随便让我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嘛?我都听你的话了,你现在怎么又说话不算数了?” “我只是说说,知道你不肯陪我在拳击台上玩,我就是过过嘴瘾都不行吗?”林子彦委屈地喃喃,活像是项恺虐待了他。 项恺的喉结滚了滚,自己不善言辞,现在反倒成了自己不大气了? 他真怀疑林子彦是个妖精,怎么做着这种蛊惑人心的事这么在行? “我没有,你想做就做!” 项恺一本正经地说,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此时呼吸渐渐急促而沉重。 林子彦低笑一声,也不戳穿他,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牛奶般的香气,好像只有自己能闻到,项恺都没有察觉。 甜蜜极了。 林子彦就像淘到件宝贝,越玩越爱不释手,不知道这拳手还有多少新鲜的东西能让自己开发出来。 “你的手……” 林子彦将吊网摘下来,只剩下打着石膏的小臂,“放心,只是小臂骨折还是可以活动的。” “可是……”项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都已经骨折了还心猿意马,他是不是满脑子精虫,就算动作再小心还是会影响骨折痊愈的。 “你心疼我啊?”林子彦笑睨着他,凑在项恺面前,可怜巴巴地说,“是不是心疼了?这可是你打的,我很痛的?” 项恺脸色瞬间冷却下来。 林子彦凑到他的耳边,“那你心疼我的话就听我的,配合我,好不好?” “我本来也想让你休息休息的,可是我明天要出差了,我担心如果喂不饱你的话,你就去找别人了。” “不可以碰别人好不好?” “也不能被别人碰!” 项恺被他弄得耳根发痒,扭着脖子想躲,一阵阵地激灵,寒毛耸立。 “好不好嘛?”林子彦不依不饶地追问,“不可以被别人碰!” 项恺不耐烦地嘶了一声,“除了你这个变态,没人想碰我!” 他说完就觉得没必要,靠,跟这个贱人废什么话啊? 林子彦会心一笑,之所以费尽心机地哄着项恺,首先是图个新鲜,他这种类型的情人是林子彦的第一个,换成其他男人只要自己用点手段威逼利诱就会上赶着扑过来,偏偏这些项恺软硬不吃,林子彦只能耐心哄着。 其次就是因为项恺和那些靠着男人养着,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的小鸭子们不同,林子彦知道如果不是项恺心甘情愿,是没有人能管得住他的。 如果项恺真的敢背着自己再跑去上别的男人,林子彦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好脾气了。 “我要出差一个月,等我回来之后手臂也好了,然后去找你。” 林子彦也不想走,他只跟项恺做了一次,食髓知味地恨不得天天跟他滚床上,可是因为自己从高宇寰那里把人抢走,他那个不要脸的哥哥就跑去祖父那里告状,自己只好认命地回去孝敬老人。 项恺自然是希望他走得越久越好,最好他回来就把自己给忘了,“去你的。” 第11章 礼物 林子彦转身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盒。 项恺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一时没办法起身,肌肉使不上力气,他扭头看向林子彦,“这是什么?” 林子彦亲吻项恺的唇,“m500转轮手枪。” “号称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枪。” “林子彦……你找死……”项恺发狠地低吼。 林子彦不以为然,“12.7毫米口径,枪管长266mm,如果整根捅进去,我觉得死的会是你。” 项恺不知道枪里会不会有子弹,他根本不了解林子彦,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冷静,只要找准时机,把他的枪夺过来,项恺闭上眼睛,大口的呼吸试图放松。 林子彦耐心地和项恺介绍,“一般用于狩猎大型猎物,一枪打死一头非洲象也不在话下。” 项恺的后背冒出冷汗,逼迫自己平静地等待机会。 林子彦贴近他的耳根吹气,“宝贝,怕不怕?” 项恺一言不发。 林子彦啵地一声亲在他的耳根,“这是送你的礼物。” 项恺茫然地眨着眼睛。 林子彦喜欢送给情人礼物,但是项恺这种人送什么是个难题,于是林子彦投其所好,烟酒枪他绝不会拒绝的。 但是自己费尽心思地给他想礼物,当然要搞点彩头。 “这是纪念品,很不好找的,喜欢吗?” 项恺还是梗着脖子,无动于衷。 “你喜欢的……”林子彦又亲了项恺一口,喃喃着,“宝贝,我好喜欢你……” 旋即,项恺卯足力气,翻身攥着林子彦的手腕,卸下手枪,调转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林子彦微微惊讶,虽然不怕,但是项恺总是动不动就想要自己命的架势,让他感到很不舒服。难道项恺就没有一丁点喜欢自己吗?就恨不得弄死自己? 果不其然,项恺站起身,举着手枪与林子彦对峙,没有一句废话,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咔哒一声,枪里果然没有子弹。 “啊啊啊!” 包厢外一片欢呼声,林子彦不动声色地握住枪管,“开始了,要不要看拳赛?” 项恺不理他,拧着眉头,林子彦好脾气地说,“看拳赛吧,看拳赛。” 项恺对刚刚用枪指着他没有半点愧疚,沉声说:“你想看就看,露面看现场去,别烦我。” 林子彦说着拿起遥控器塞到项恺手里,“我要在这看,你陪我看一场呗?” 项恺不知道林子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盯着面前黑暗的显示屏,占据整个墙壁的二分之一的宽度,映出两人的倒影,项恺觉得膈应,摁着遥控器打开屏幕,画面还未呈现倒是声音率先传来…… 项恺拿着遥控器的手一僵,迟钝地回过神,林子彦一把搂住他的腰,“哎呀,我忘记之前看片来着。” “滚开!”项恺推他,这狗逼就是故意的! “再来一次吧,好吗?”林子彦委屈巴巴地眨着深邃的眸子。 项恺推着他的肩膀,“滚你的!” “把屏幕关掉!“ “我不……” “我觉得你比他的声音好听,叫声老公?“林子彦率先开口,嗓音轻轻的,“老公……” “亲爱的……” “宝贝……” 项恺低吼着,“闭嘴!” 咚咚咚,房门突然被扣响,项恺震惊地瞪大眼睛,抬起腿想要踢开林子彦被他摁住。 门外传来保镖的声音,“老板,高老大的人过来了。” 林子彦对着门外,换了副脸色怒道,“滚……” 保镖自知扰人好事,“抱歉,老板,我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说完便离开。 林子彦抽出根香烟,单手拿着打火机点燃后吸了一口,“宝贝,你跟我去a城吧,好不好?就说是我的保镖?” 项恺摇头,“不行。” 林子彦把烟递给他,“为什么不行?你以前不就是高宇寰的保镖吗?” 项恺盯着林子彦夹着香烟的手掌,不想给他这个面子,但是林子彦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伸手接过来吸了一口,“咳……” 项恺看了一眼,这是什么烟,怎么这么甜? 林子彦凑近他,仔细地嗅了嗅,“樱桃味的,好甜。” 项恺嫌弃地捻灭烟头,林子彦是真有点不想离开,可怜地说:“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真没有那么招人恨,也就是你想要我的命。” 项恺嗤了一声,“我走了家里没人照顾,我不可能跟你去。” “拜托,你家里不就有个弟弟吗,他都多大了,还需要你照顾,你每天要给他喂奶吗?” “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你的条件是我帮你看场子,我也答应了和你打炮,你不要得寸进尺。” 林子彦气得瞥他一眼,“行吧,不去就不去。” “你不要想我就好。” 项恺冷哼一声。 林子彦眨眨眼睛,“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接,否则是会有惩罚的哦。” 项恺懒得搭理他。 “我走了。”项恺站起身,林子彦躺在沙发上抬腿阻挡住他。 项恺皱眉,不耐烦地问:“你又干什么?” 林子彦掏出项恺的手机,将自己的号码保存在通讯录里,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没什么,你不用走,我该走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手机递还给项恺,“你以后来这间房间就行,大屏幕能放比赛,不用你下去到现场。” 项恺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林子彦被他这股子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我没什么意思啊,不是你答应帮我看场子的吗?我平时过来就在这办公,你要是想休息就去顶楼的套房,我对你好还不行吗?” 项恺冷哼,“我不需要。” “行行行,你不需要,我上赶着你行吗?” 房门再次被敲响,“林先生,高老大派来的车已经到了。” 林子彦应了一句,“知道了。” 项恺坐在沙发上,“高宇寰?他会为难你吗?” 项恺不知道林子彦的本事有多大,但是高宇寰不是个好惹的主,不知道林子彦帮自己把人从高宇寰的地盘抢回来会不会惹上麻烦。 “哟?”林子彦没正经地说,“担心我了?心疼我?” 项恺气得磨牙,和他根本没话说,“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加赛结束我也走。” 他不懂林子彦,两个人就是炮友关系,搞完就应该提上裤子走人,有必要这么腻腻歪歪的吗? 林子彦拿起西装,“行,你在这里看比赛吧,以后你想打拳就打,但是别把脸打残了,否则我会心疼的。” 林子彦知道项恺这种人,外表冷心更冷,一时半会儿想让他主动贴上来是不太可能了。 项恺忍无可忍,“滚。” “我要走了。”林子彦单手捏着项恺的下巴,项恺一手攥住他的手腕,两人对峙着,林子彦突然俯下身,在项恺性感的唇上狠狠地嘬了一口,“要记得想我哦?” 他转身朝门外跑,“一定要想我啊!” 项恺朝起茶几上的矿泉水瓶朝他扔过去,砰地一声,矿泉水瓶砸在门板上,林子彦又探出个脑袋,“记住,不可以找别人碰你!” 项恺怒吼,“滚!” 林子彦走后,项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墙壁上挂着的巨大屏幕,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点燃香烟后吸了一口,空气里弥漫的淫靡味道被浓郁呛鼻的烟草味遮掩,让他觉得舒坦不少。 项恺一双虎眸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映出自己的倒影,脑海里回放着和林子彦在一起时的样子,项恺垂下头,手掌摸了一把扎手的短发,自己居然接受了这样的关系? 非但没有把他剁了,还制定了荒诞的协议?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安静的环境让项恺的大脑冷静下来,解决了燃眉之急后,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到底该不该和林子彦这种人接触。 项恺完全不了解林子彦的背景实力,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会做什么,项恺抬起眸子,眼睛盯着那把林子彦称之为礼物的手枪,这就是个例子。 他今天能把手枪塞进自己的身体,下一次呢,会是什么? 林子彦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情,如果有一天他把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公之于众呢,项恺反问自己,到时候有能力反击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吗? 项恺听到拳场传来急促的铃声,比赛结束,他拿起那把手枪装在口袋里转身离开。 这是林子彦送给自己的礼物。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们走到了一个需要你死我活的地步,项恺会用这把枪亲手杀了他。 第12章 强吻 学校,项俞从食堂回来走到水房洗漱,突然楼道里传来同学的喊声,“项俞,学校外面有人找你。” 同学走进水房揽上项俞的肩膀,“你傍上大款了?外面停着一排好车队!好酷!” “哦。”项俞平静地移开他的手臂,在水龙头下洗了把脸,转身走回宿舍。 他撂下水盆,换上身白色卫衣和浅蓝色牛仔裤。 “诶?”室友瞧他一眼,“你干什么去?” “你要逃课吗?” “还有晚自习呢!” 项俞边走边说:“给我请个假吧,就说我发烧了。” 室友们面面相觑,项俞平时在学校出了名的三好学生,抽烟喝酒打架的事从来不干,今天居然逃课? 项俞走出校门看到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保镖走过来,“小俞。” 项俞加快脚步小跑过去,“李哥。” “嗯。”保镖护着他往车上走,“我跟你哥的关系还不错,要是老大为难你,你记得招呼一声,我能帮就会帮你,好吗?” 项俞点头,“好,谢谢你,李哥。” 保镖帮他打开车门,项俞钻进车里,车门关上,保镖通知司机开车,转身走向另一辆车。 高宇寰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一身优雅的白色西装配上一丝不苟的发型,明明看上去如此得体绅士的男人,骨子里却是一副流氓品行。 项俞盯着他,“你找我什么事?” 高宇寰听着他那不冷不淡的语气,心里的火苗腾地燃起来了,睁开一双藏锋敛锐的眸子,“老子带你去玩,你还不乐意啊?” 项俞平静地说:“我平时有课,出来要找导员请假,周末才能出来。” “操!请假?”高宇寰特别流氓地开口,“你告诉她,你出来陪我,看她敢不敢拦着。” “这所大学都是老子出资建的。” 项俞垂眸,想了想问道:“我们去哪?” 高宇寰冷哼一声,“带着你小子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项俞盯着车窗外夜晚的街景,再扭头不经意地打量着高宇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想在这片贫民窟混出个名堂庇护哥哥,简直难如登天。高宇寰就是这里的王,是个可以利用的人,可以借助他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哥?”项俞轻轻地叫了一声。 高宇寰敛着眸子,听到他这一声哥,心里像猫抓似的痒痒的,这小孩怎么都好,长相声音都太合自己的口味,就是心思深不好琢磨,微微抬起眸子扫了他一眼,“干什么?” 项俞想了想,诚恳地说:“哥,你平时都是做什么买卖啊?” 高宇寰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跟个孩子托底,“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哥以前跟着你干,我也想挣钱,我哥一个人带大我挺不容易的,我想给他分担分担。” 高宇寰掏出支烟,手里攥着打火机,突然一只微冷的手掌抚上自己的手背,高宇寰挑起眼睑瞧着他,项俞攥住自己的手摁着打火机帮自己点烟。 高宇寰的心思就像是打火机的火苗,燃得旺盛。 他吐出烟雾朝着项俞吹了一口,看着小孩因为被呛到憋得脸色通红,高宇寰心情大悦,“我怎么听你哥说你想做警察?不想了?” 项俞点头,“是想过……” “你知道从这里出去的警察要么成了我的线人,要么就是被……”高宇寰没有继续说下去,项俞应该懂,“所以啊,你早晚都要给我做事,你哥就是想不开。” 项俞一副信服的样子,“哥,你看我能为你做什么事吗?” “你啊?”高宇寰吸了口烟,一脸高深道,“你适合被我干。” 项俞垂眸,心里一阵阴狠的冷笑。 高宇寰瞧着他不说话,总算是舒了一口被他上的恶气。 “怎么了?害怕了?” 项俞脸色淡漠到几乎没有,点了点头。 高宇寰心想还有你小子会怕的东西? 小变态。 “放心吧,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项俞仰起头露出浅笑,“好。” 高宇寰那颗老练的心脏竟然漏了一拍,这小孩…… 豪车停在城中一家奢华的会所外,车门打开,项俞率先走下去,高宇寰现身,一手搂着项俞的小腰往里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老大的新男宠。 会所的经理迎过来,点头哈腰地说:“高老大,路上辛苦了。” 高宇寰贴着项俞的耳根说:“这是我的地盘。” 项俞点点头,没有说话。 高宇寰带着项俞走进包厢时里面已经坐满了等待汇报工作的下属,齐声喊了一句,“高老大。” 高宇寰嗯了一声,拉着项俞在主位坐下。 项俞在走进包厢时,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流连,他瞧见每个人看向高宇寰的眼神中都有所不同崇拜的、尊重的、轻视的、不甘的…… 这就是身居高位的人需要面对的吗? 经理领着一行陪酒女走进来,鉴于老大的性取向还有一排花枝招展的小鸭子,高宇寰搂着项俞贴在他耳根说:“挑一个?” 项俞微微惊讶地挑眉,高宇寰大笑,“别想太多啊,就是陪你喝个酒,别的可不行。” 项俞淡淡地说,“我不喝酒。” 高老大的属下盯着两人的互动,没想到这个长相俊美秀气的小男孩居然会驳老大的面子,更没想到老大居然真的会惯着他。 “喝水喝饮料总行了吧?”高宇寰的手掌不安分地掐了掐项俞的腰,这小孩看着挺瘦,其实身材挺结实的,而且有劲。 高宇寰想到这里就哭有点欲哭无泪,这都是自己吃了教训才知道的。 项俞环视一圈,挑了个长相清纯可爱的,高宇寰皱了皱眉,要是项俞选个男的呢,再起码要是喜欢御姐型呢,自己还能投其所好,可是他挑的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说到底项俞还是个直男吧? “你……你跟我那个之前,是处吧?”高宇寰露出一脸流氓笑。 项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高宇寰又舒坦不少,别管怎么样,自己也算他第一个男人,就当是哄小孩了,以后再上回来,不丢人。 那个小女孩有点不情愿地坐在项俞身边,当他是陪老大的小鸭子,心里想着这种双插头最恶心,被男人搞完又来搞女人。 不过她还是笑脸相迎,“小哥哥,我们来玩骰子啊?” 高宇寰松开手掌,让他跟着女人玩,自己听属下汇报工作。 项俞竖着耳朵听着高宇寰的买卖,他们说得多是行话,自己暂时还听不太懂,抬起眸子突然瞧见一双犀利的眸子在暗处盯着自己。 项俞鬼使神差地朝他勾起嘴角,那人笑着点头示意,抿了口酒。 “好了,工作谈完了,大家随心吧。”高宇寰扯了扯领带,马上就有三四个贱骨头的男人往他身上扑。 项俞冷淡地盯着他,不过也好,省得他性骚扰自己,项俞专心地和那个女人玩骰子,谁知道她也直勾勾地望着高宇寰,眼里满满的崇拜。 高宇寰一直留意着项俞,可是那群如狼似虎的小鸭子不会放过他,一张妖孽的脸蛋挡住他的视线,“老大,我们来玩游戏吧?” “输得人要喝酒哦?” “喝酒多没劲啊,脱衣服!”小鸭子坐在高宇寰的大腿上,伸着手掌往老大的腹肌上摸。 “哟。”高宇寰调笑地开口,“你想脱谁的衣服啊?” “老大您想看我的身材,您一会儿留下我让您慢慢看!” “哈哈!”高宇寰大笑,手掌在小鸭子的屁股上重重地捏了一把。 “老大,喝酒。”小鸭子拿着酒杯和高宇寰玩游戏,“赢的人可以选一个人舌吻哦?” 高宇寰问:“就这点彩头啊,那我要是输了呢?” “输了就罚酒,罚您留下来陪我们好不好?您要是赢了,让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高宇寰常年混在声色场所,和这些小鸭子玩的也很开,老大这只手跟开了光似的,连玩几局就没输过。 这群小鸭子不可能放过他,“老大,挑一个人舌吻嘛,随便您挑。” 高宇寰一脸流氓相的选妃,朝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招手,“就你了,过来。” 那几个浓妆艳抹的他真下不去嘴,就这个看上去清口,那个小男孩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世面,有些胆怯的朝他走过来。 但是太扭捏就引起高宇寰的反感了,“让你过来呢,操,快点!” “唔!”猛地下巴被一股力量钳制住,高宇寰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气息。 项俞扯开坐在高宇寰腿上的小鸭子,手掌掐着他的下巴吻上去,高宇寰眨眨眼睛来不及反应,项俞松开唇瓣贴在他耳边说:“你要是还想跟我有点什么,就管好自己。” 第13章 小变态 小鸭子听不清项俞和老大在嘀咕什么,就知道这男人真没规矩,想霸占老大也不用玩这手吧?他扯开项俞嗓音尖锐地问:“你谁啊!懂不懂规矩啊!” 高宇寰脸色阴沉得可怕,但看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群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罢了,他也不好发作,朝着那个拽着项俞的小鸭子瞪了一眼,“滚!” 项俞耸了下肩,坐在高宇寰身旁的位置,那个小鸭子吓得缩到旁边不敢言语。 高宇寰扣住他的肩膀,将项俞圈到怀里,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都出去吧。” 众人心领神会,不敢耽误老大办事,纷纷起身离开,有几个爱开玩笑的对着老大嬉皮笑脸,保镖离开之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项俞朝他笑笑让他放心,保镖也就离开了。 项俞注意到那个藏在角落里的男人朝着他们走过来,他给老大点了支烟,两人又说了句关于港口买卖的事,项俞听高宇寰管他叫齐锐,那个男人瞧了项俞一眼,才走出房门。 高宇寰吸了口烟,“当着这么多人面,让我没面子,你很得意?” 项俞拿起酒瓶倒酒,“我以为我是在给你面子。” 高宇寰夹着香烟的手指捏着项俞的下巴,“我的人没有规矩,就是让我没面子。” “呵呵。”项俞浅笑,将酒杯递给他,“哥,我错了?” 高宇寰瞧他这副低眉顺目的模样,怒火消散不少,攥着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项俞盯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酒水,眸色一沉,“不过我说的是真的,你想和我睡?对吗?” 高宇寰松了松领带,“废话,你睡了老子,老子不能睡你?” “能啊。”项俞淡淡地应道,“你想睡我,就不能再碰其他人。” “去你的!”高宇寰觉得那杯酒下肚顺着食管一路热乎乎的,他瞧了一眼酒瓶,是自己平时喝的啊,怎么今天酒劲这么大。 “你要是不肯就算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项俞起身离开。 “站住!”高宇寰沉声,心想老子图个新鲜,等老子睡了你,你爱去哪就去哪,“行啊,不碰别人就不碰,就你一个行了吧?” 高宇寰攥住项俞的手腕往怀里扯,“那你可得给我喂饱了,我才能不想着别人?” “呵呵。”项俞低笑,抬起头瞧着他,“好。” “好。”高宇寰觉得总算把这小崽子收拾服帖了,“哥,给你倒杯酒。” “我不喝……” 高宇寰打断他,“我知道你不喝酒,给哥个面子。” 项俞点点头,就盯着他倒酒,高宇寰的手掌不经意地往口袋里摸,皱了皱眉,诶,东西呢? “找这个呢,是吧?”项俞拿出一个透明的药瓶在高宇寰的眼前晃了晃。 “我操!”高宇寰摸着口袋果然不见了,“你……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项俞挪开高宇寰搂着自己的手掌,“刚刚亲你的时候。” “你上哪学来的小偷小摸的手段,你哥知道不打死你吗?”高宇寰怒不可遏,更多的恼是自己竟然没发现,这个小逼崽子到底有多少本事。 项俞攥着酒杯在手里摇晃,“我哥只教我不能受欺负,我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负,他就加倍教训我,所以我和别人打架从来没输过。” “现在你还想不想睡我?” 高宇寰吞咽口水,瞧见那药瓶里的药已经少了一半,“操!你刚刚给我的酒?” “是啊?高老大没尝出来吗?” 高宇寰的呼吸急促,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煮沸,四肢百骸绵软的提不起力气。 “那药放一点就行!你放了多少!” “是吗?”项俞摇着酒杯,见高宇寰要开口叫人,扬手将酒泼在高宇寰脸上。 哗—— 高宇寰瞪大眼睛,酒水顺着湿漉漉的羽睫滴下,“我操你的!” 项俞摁着高宇寰的肩膀压在沙发上,“高老大这种人物当然要用料更足才行啊?” “你想叫人吗?” “叫你的属下进来看看,高老大在人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威严样子,其实背后是个下药的小人?” “你个狗杂种……”高宇寰攥拳朝着项俞的脸揍过去,项俞攥住他的手腕,震得虎口生疼。 衣料撕毁的声音格外刺耳,高宇寰怒吼,“我操……” 项俞嫌弃地翻过高宇寰的身体背对着自己。 高宇寰埋着头,怒气腾腾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这狗崽子开了荤尝了血腥,看来是收不住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 项俞盯着高宇寰结实的背脊,想象着项恺的怀抱,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叫我名字……” 一声软糯的嗓音在耳边传来,高宇寰的身体一颤,小变态总是撒娇似的,让人心软。 项俞喃喃地说:“对不起……” “是我不好……别生我的气……” 高宇寰想翻过身,后颈传来一阵压力,项俞的脸色瞬间冷沉下来,眸中寒芒闪动,“别动,别转过来……” 不想看见他的脸,真扫兴。 完了,高宇寰心想,又栽到这小子手里了…… 终于项俞盯着他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冷着脸起身走到房门边,他打开一道缝隙,朝着外面说:“老大的衣服被酒弄湿了,去拿一套新的。” 守在门外的保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猜到一二,暧昧地打量一眼项俞,这小鸭子把老大的衣服都给弄湿了,是有多骚啊? 但他不敢觊觎老大的人,只想着老大玩腻了,能让他们搞一次玩一玩,随后转身去准备。 没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敲响,项俞走过去瞧见是那个叫齐锐的男人,他盯着项俞的眼睛,把老大的西装递过去。 项俞的手掌碰触到他的指尖,男人塞过一张名片,齐锐笑道:“有机会联系?” 项俞没有应他,只是默默地收下那张名片。 高宇寰赤裸着身体坐在沙发上抽烟,项俞把西装递给他,“穿上吧。” 高宇寰不动声色地捻灭烟头,“项俞,你是不是真以为老子不会弄死你?” 项俞垂着眸子,年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是,你不会。” “呵呵。”高宇寰笑了,“你有什么底气说这句话?” 项俞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哥,你不是喜欢我吗?” “我是喜欢你,但是我也喜欢玩那些鸭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宝了?” 项俞坦言:“很简单,因为我和那些鸭子不一样,我能给你那些鸭子给不了你的。” “不过,随便你。”项俞的手掌插在口袋里,冷淡地说,“你想弄死我,就下手吧。” “操。”高宇寰提上裤子,僵硬地直了直腰,“变态。” “是,我是变态。” 他突然软了语气,“哥,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我也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嗯?” 高宇寰盯着项俞一张青春洋溢的脸,突然觉得有点臊得慌,项俞可不也是第一个敢上自己的男人吗? 操,要不是这张脸,老子早毙了你几百次了,“那你什么时候让老子上一次?” “哥,我是没有喂饱你吗?” “我去你大爷!” 第14章 宝贝 【哥,我这周末不回去了。】 【我休了一个月的假,同学说要帮我补课。】 项恺从拳场出来刚打算去接项俞收到了他的短信,项恺给项俞转了一千块钱,“带同学吃顿好的,好好补课。” 高宇寰坐在项俞身旁,瞄了一眼他的手机,“要是让你哥知道你骗他,他不得打死你?” 项俞轻笑一声,“你会让他知道吗?” 高宇寰高冷地瞥着他,凉飕飕地说:“看你表现吧。” 项俞摸摸鼻尖,转移话题,“哥,我听说太阳海岸是你的地盘?” “怎么?”高宇寰挑眉问,“想去玩?” 项俞点头,一脸迫不及待,“总听同学说,但那都是有钱人去的地方,我没去过。” 高宇寰全当哄孩子,搂着他站起身,“走,哥带你玩去。” 项俞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齐锐,手掌搂上高宇寰的腰,贴在他耳根不知道嘀咕一句什么,逗得老大哈哈大笑。 拳场外,项恺骑着摩托经过,路边站着一排等待接客的妓女和男鸭子。 项恺瞧见个熟人,停下摩托车,他已经蹦跶着过来,“项哥,要我陪你吗?” 项恺把头盔扔给他,“上车。” 小鸭子坐在摩托车的后座,搂住项恺的腰,“好了,走吧。” 一阵发动机的嗡鸣声传来,摩托车极速驶远。 小鸭子趴到他的耳边大喊:“项哥!你带我去哪啊?” “喝酒!”项恺应了他一句,冷风吹在脸上,一双剑眉黑瞳凌厉幽深。 项恺骑着摩托停在一家自己常去的酒吧,这里没有噪耳的音乐,没有青春靓丽的帅哥美女,大多都是退伍的军人和各地的保镖,也有帮派里的打手,刚刚出狱的犯人,每个人的身上背着一两条人命。 小鸭子瞧着来往的人,一个个眼神赤裸地像是要活吞了自己,他见惯了各色各样的嫖客还是害怕地搂住项恺的手臂,“项哥,酒有什么好喝的啊,你带我回家吧?” “回家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小乐,放心吧。”项恺忽略他搂着自己的手臂,“陪我喝一杯就给你钱让你走。” 小乐撇撇嘴,“那项哥你要保护我啊,保护好我的屁股。” 项恺罕见地被他逗笑,“嗯。” 小乐第一次瞧见项恺笑,“哇,项哥每次见到你的时候脸上不是血就是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笑起来的样子呢,真帅!” 项恺不语,知道这是小乐的职业病,把嫖客哄开心了就能多给他点钱。 两人坐下,服务员瞧见项恺按照惯例上了两杯波兰精馏伏特加,小乐凑到酒杯前闻了闻,“咳咳!”他皱着鼻子,“这酒好烈,要是都喝了会不会死人啊!” 项恺端起酒杯,对着杯口吹了一口气,旋即一饮而尽,将酒杯倒扣在桌面上。 小乐瞧得目瞪口呆,吞咽着口水,微微抿了一口,“咳!咳咳咳!” 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辣啊!”抻着脖子勉强吞咽下去,“哇靠,肚子里又热又痛,好像挨了一拳似的!” 项恺听不下去他吱哇乱叫,叫服务员端来杯矿泉水,“漱漱口吧。” 小乐缓了一会才好过来,顶着个大红脸问:“项哥,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灌醉了迷奸啊?” 项恺皱眉,自己不会做这种事。 小乐朝他眨眨眼睛,“我开玩笑的,不过你想上我,我都不用你灌,一定乖乖躺好。” 项恺移开目光,端起小乐那杯酒仰起头又干了。 小乐瞧他这样一看就是有难言之隐,“项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跟我说说?我保证不乱讲话!” 项恺直勾勾地盯着他,沉声道:“没事。” 林子彦已经一周没有联系自己了,项恺希望他能就这样从此消失,自己也忘了之前和他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可是身体像是被永远烙印了耻辱的印记,越是想忘记,那种滋味越是像溃烂的伤口流着脓掺着血钻心的痛,他需要酒精麻痹自己。 “嗯……嗯啊……” 一声声低哑浑厚的喘息声传来,吸引周围的目光纷纷往他们这边望过来,小乐先是左右打量,是谁这么没道德公共场合发情的,他连桌子底下都看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最终落在项恺身上。 项恺回神,紧紧锁着两道厉眉,手掌摸向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掏出看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两个大字“老公”。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及接电话,小乐的脑袋就探过来,“哇,你谈恋爱了吗?居然玩这么大,喘着这么好听,他伺候的你很舒服吧?” 项恺果断挂断来电,矢口否认,“不是。” “不是?”小乐一脸鄙夷,“没想到你这么闷骚啊?设置这么色的来电铃声?” 项恺脸色铁青,严肃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小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恼了他,挠了挠头发,干脆跟在项恺身后走了。 项恺送小乐回去,到地方就转给他今晚的钱,小乐不好意思地说:“项哥,要不我们还是做一次吧,你什么都没干我还拿你钱,我挺过意不去的。” 项恺点了根烟,“拿着吧,是我不想做。” 小乐恋恋不舍地盯着项恺骑着摩托离开的身影,要是能和这样的男人谈恋爱该多有安全感啊。 深夜,项恺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走出来卫生间时就听到隔壁咣咣地砸墙声,骂骂咧咧的嗓音隔着墙壁传来,“大晚上不睡觉叫春呢?” 项恺脸色难看,手里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寸,瞧见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着,项恺走过去还是那个叫“老公”的来电显示。 项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没有犹豫,手指滑动屏幕接听通话,“你什么时候改的!” 林子彦魅惑慵懒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嗨,宝贝~” “宝贝,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 “滚你的。”项恺挂断通话,想起林子彦临走之前拿着自己的手机鼓捣半天估计就是干这事呢。 他干脆把那个名为“老公”的联系人拉黑,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转身走进卧室。 第二天早上,项恺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快递!” 快递员将包裹粗暴地扔到门口继续配送其他货物。 项恺起身,打开房门瞧见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他以为是项俞买了什么东西,自然不会打开翻看弟弟的隐私。 “嗯~啊啊啊~嗯~” 一声声暧昧的喘息声再次响起。 靠,忘记改手机铃声了。 噔噔噔,房间内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隔壁又开始咚咚地砸墙和叫骂,“操,早上还不安分!” 项恺拿起手机又瞧见让人心烦的那两个字“老公”。 该死的,他存了多少个手机号? 项恺接听电话,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林子彦戏谑地说:“宝贝,你怎么这么不乖啊?”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了?” 项恺反问:“我答应过你什么?” “你答应要接我的电话啊?” 项恺冷着脸,“那是你自己说的,我没答应。” “好好好。”林子彦转移话题,“我送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项恺扭头看向那个箱子,“那是你的东西?” “我送给你的,自然就是你的。” “你的东西我不要,我会拿到拳场的办公室去。” “嗯?你想在拳场玩,好啊!” 项恺眯起眸子,“那是什么?” 林子彦洋洋得意,“你自己看不就好了,这是鉴于你昨晚挂断我的通话,和拉黑老公联系方式的惩罚。” “本来不需要的,谁让你不乖呢?” 项恺二话不说,再次挂断通话,多听一句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项恺抬脚踢了踢那个箱子,还是决定先打开看看,撕下盒子上的胶布,项恺突然冒出股不好的感觉,但想想林子彦也不可能是寄炸弹给自己,三下五除二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哗啦—— 项恺瞪着眼睛,一双黑瞳里映出满目玲琅的玩具,赤裸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无法抑制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啊~” 手机的屏幕亮起,他缓缓举起手机,【老公:宝贝,都是我帮你选的喜欢吗?】 【老公:宝贝,我提醒你不要再拉黑我,也不要想着关机,或者把手机摔了,否则我就把电话打到你的邻居那里。】 项恺攥着手机的手掌骨节青白,发出吱嘎的响声。 【老公: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东西送到你弟弟的学校会怎么样?他的名声可就都毁了,保不齐还会被退学?】 项恺浑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凝固下来,他回拨那个名为老公的联系人,“你敢威胁我?” 林子彦狡猾的嗓音幽幽传来,“宝贝,我也不想啊,但是你乖一点好不好?” 他没有听到回应,只有项恺沉重的呼吸,林子彦勾起嘴角,“宝贝,你猜我在干什么?” 项恺不语,林子彦自顾自的压低声音说:“我在开会。” 项恺能听到他那边安静的环境时不时传来几声主持会议的男中音。 “宝贝,我好想你啊。”林子彦翘着二郎腿,一身西装革履坐在董事会最后排的位置。 项恺额头的青筋暴起,林子彦蛊惑的嗓音从贴在耳侧的手机里传来,像是他就趴在自己耳边。 “发一张裸照给我,嗯?” 项恺终于咬牙切齿地回应了他一句,“我操你的!” 项恺懒得再搭理他,扔下手机走到卫生间洗漱,项恺啐了一口嘴里的牙膏冒泡,捧着一把冷水泼到脸上。 “诶,你不能挂断通话啊!”林子彦试探地开口,果然没有挂断,林子彦坏坏的声音传来,“宝贝?” “sweetheart?” “chéri?” “嗯?” 第15章 完美的 “宝贝,你理理我啊?” 手机放在沙发上,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时不时传来男人勾人的嗓音,林子彦的尾音拖长又轻又软,换做另一个男人敢在项恺面前这样明目张胆地撒娇,他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项恺身边都是些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要么就是小乐那种活泼可爱的男孩,可是林子彦这种男人,项恺没接触过,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更不想搞懂。 项恺的手臂撑在地板一个个做着俯卧撑,等到他数到第五百个时站起身拿着手机问:“你说完了吗?” “诶?”林子彦惊喜地开口:“宝贝,你在做什么啊。” 项恺扔下手机继续训练,一下下做着卷腹运动。 林子彦激动道,“宝贝,你真坏,你勾引我!” 汗水顺着项恺的额头冒出,他紧锁着眉心瞥向手机。 “宝贝,你给我发一张照片,我保证不骚扰你锻炼了。” 项恺应他,“你做梦。” “好不好嘛?” 好你个鬼,项恺在心里骂了一句。 “你不是说过怎么都随我的吗,又说话不算数。” 项恺低吼,“你这句话已经没用了!” 林子彦那边突然沉默了半晌,项恺本以为他已经挂断通话了,拿起手机听筒里突然传来林子彦一本正经的声音,“项恺,我知道你觉得你的身体是畸形,你恶心这件事,但是在我看来你是完美的。” 项恺的呼吸一滞,幽深的眸子死死凝着黑暗的手机屏幕。 “项恺,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性格,你都是男人中的男人,成熟性感又极有魅力,是天生的性格使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 林子彦平静的嗓音传来,带着超乎他年纪的沉稳,像是古老的磬钟敲击着项恺的胸膛。 “你一身铮铮铁骨,勇敢果断正直,你有着雄性本身的野性,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么完美的身体,那就是你呢?” “项恺,我向你保证,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再对你的身体说出任何侮辱性的话。” “我……”项恺怔怔地听着林子彦的话,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宝贝,我好喜欢你。”林子彦轻声喃喃,只是足以让他听到的声音,却在项恺的心里掷地有声,“从头到脚,你的性格和身体,我都好喜欢。” 项恺摊开身体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运动服被汗水打湿勾勒着这具阳刚的身体,手机放在他的胸膛上下起伏,一双黑瞳空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浓密的羽睫落下一层阴翳。 完美的? 从没有人告诉项恺他的身体是完美的,在医院的诊断书上加黑加粗的字体写着畸形。 而在林子彦看来这样畸形的身体居然是完美的,项恺是男人这点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更不会有人质疑。 如果项恺不是男人,那还有谁才能算得上是男人?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身体给自己带来多大的耻辱,项恺觉得大脑里一团乱麻,他该信林子彦的话吗? 林氏集团会议室,林子彦双腿交叠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屏幕显示着通话时长一秒一秒的叠加,直到对方毫无征兆地挂断电话。 林子彦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负责会议礼仪的男秘书走过来为林子彦倒茶,林子彦心情大好地抬头打量他,是个眉清目秀,斯文有礼的商务型男人。 林子彦瞧见他在端起茶杯递给自己时塞了一张名片,勾起嘴角会心一笑。 而这一幕被正在发言的董事长看在眼里。 会议结束,老董事长沉着一张威严的脸,冷声开口:“林子彦,你跟我过来。” 林子彦挑眉,摸了摸鼻尖,在众人的目光下朝着老董事长走过去。 老董事长回到办公室,刚坐在沙发上就开始指着林子彦教训:“你已经不小了,为什么不能收收心,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 “外祖父。”林子彦既委屈又幽怨,“您不是说过可以让我玩到二十四岁的吗?” 老董事长对他这副耍赖撒娇的样子实在无可奈何,这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家伙,“我老了,体力和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难道让偌大个集团后继无人?” 林子彦狗腿地坐在老董事长身前的地毯上,殷勤地为老人捶腿,“谁敢说外祖父老了,我看您明明在集团再坐镇个二十年都绰绰有余!” 老董事长虽然一脸严肃,但是心里早就被林子彦哄得乐开花了,“你想累死我是不是?” “才没有。”林子彦抱着外祖父的大腿,“再说了不是还有宇哥吗?让他回公司嘛,那可是您的亲孙子,您把他叫回来啊?” 老董事长瞪着林子彦,“你就不是我的亲外孙?哼,他有他的生意,他适合做那些枪林弹雨,风里来雨里去的,活就让他去干。”老人苦口婆心地说:“你这个小崽子可不行,彦彦,你可是林氏的门面。” “嘿嘿,我知道我长得好看,给外祖父长脸!”林子彦朝着老人仰起迷人的笑脸,哄得老董事长满腔怒火早就烟消云散。 “外祖父,您就再给我一年时间好不好,我把外面的那些生意买卖都处理妥善,就回来尽孝,每天都缠着您,看您到时候会不会嫌我烦?” “那些玩票的买卖扔掉都不可惜,随便处理了吧。”老董事长现在就希望外孙子能在自己眼前,“外祖父怎么会嫌你烦呢?我现在还在想你小时候,还没那个花瓶高,每天就追着我,怎么人长高了反倒现在连面都见不到了?” “既然外祖父这么喜欢养孩子,要不让妈咪趁着年轻再生一个?” 老人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你个混小子!” 林子彦哄好老董事长,借口去学习集团的管理,接到损友白劭轩的电话,一溜烟地跑到a城最繁华的红灯区。 深夜,项恺走出地下拳场,小乐已经坐在他的摩托上等他了,项恺哑然,只是把自己的头盔递给他。 小乐美滋滋地抱着,“项哥,我们还是睡一次吧,不然我总是觉得欠你的。” 项恺还是带着他去喝酒,不过没有去酒吧,两人找了个饭店,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大多时候都是小乐在讲,项恺闷头喝酒。 “项哥,你这两天不太对劲啊,你弟弟不是救出来了吗?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 项恺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小乐挠挠头,谁不知道高老大最近多了个小男宠啊,但是他不敢跟项恺说这事,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呢,“没,没什么,就是听说的呗,听说他成绩特别好,考全校第一呢!” “嗯。”项恺对项俞这个弟弟还是挺欣慰的,“没什么,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项恺又干了一杯。 小乐点点头,“也是,你们这种玩命的都一副苦大仇深得样子,不过有的也特别在乎及时行乐。” 小乐朝他抛了个媚眼,细腻的手掌攥着项恺宽厚的手背,“项哥,今晚你打算怎么玩啊?带我回家吧好不好,我想去你家?” 项恺盯着小乐,好像确实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释放压力了,可是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想起林子彦说过的话,今天通话里的内容还有他临走时一遍遍地叮嘱,不可以找其他人,不能碰别人,也不能让他们碰你…… 他站起身,喝得有些醉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小乐扁扁嘴巴,这下换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了。 筒子楼的一层亮起白炽灯光,项恺推开房门,高大的身影映在客厅的地板和墙壁上,他确实醉了,摇摇晃晃地倒在沙发上。 手机铃声在黑暗安静的夜里突兀地响起,项恺的喉结滚了滚,嗓音浑厚低沉,“喂?” 听筒里先是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后安静下来,林子彦开口问:“你睡了吗?” 项恺的睫毛上下扇动,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没有。” “宝贝,我想你了,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项恺举起手机寻着挂断的按键,眼前出现重影,林子彦严肃地警告道:“不许挂断!” 项恺皱了皱眉,放下手机扯着领口,酒精的作用让他觉得浑身发热。 “宝贝,我想你,我现在吃不下,睡不着,每天都在想你。” “你有完没完?”项恺含糊不清地回他一句,“操!” 林子彦那边沉默了几秒,“你喝酒了?” “你和别人在一起了?” “没有!”项恺愤愤地坐起身。 林子彦低笑一声,没想到项恺也挺有意思的,他大概是真得喝多了,自己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宝贝,你想我吗?” 林子彦的嗓音染上独特的沙哑,“宝贝……” “亲爱的……” 项恺赤红的眼睛盯着那个手机,脑海里全部都是林子彦的声音。 第16章 想你 项恺醉了,觉得浑身上下燥热得难受,耳边是林子彦亲密的声音,慢慢的竟安稳地睡着了。 他梦到了自己小的时候,项恺从小没有爸爸,在他还不懂自己的身体和其他男孩子不同时,他只记得妈妈每次给自己洗澡总是会哭。 他没有上过幼儿园,因为发育不良,长到十岁时看上去和正常男孩的六七岁一样,个子很矮,四肢瘦小的像是麻杆。 项恺的妈妈做服务员攒了一笔钱把他送到寄宿学校,因为不想项恺被其他孩子歧视,她没有告诉老师项恺身体上的“畸形”,只是告诉项恺不许给任何人看他的身体,项恺答应了妈妈。 到了寄宿学校,因为项恺的体格瘦弱成了其他男孩欺负的对象。 他那时候就懂如果想不被欺负,就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他开始锻炼,饭量比同学多出一倍,每天的晨跑后,所有同学都在休息,他还会围着操场继续跑。 在一次次被殴打后,项恺开始反击,开始他被打得更惨,后来他抓住一个欺负他的男生往死里打,从此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但是他发现,那些人不欺负自己,就会欺负其他人,那时的项恺很单纯,他想保护被欺负的人。 于是他认识了生平第一个朋友,靳星洲。 在那些恶霸欺负靳星洲时,项恺站出来帮他,所有人都忌惮项恺打架时不要命的架势,所以就算了。 项恺和靳星洲一起衣食住行,形影不离,可是项恺发现自己和靳星洲不同,开始他只是疑惑,但是他一直记住妈妈的话,不可以给任何人看自己的身体。 直到有一天,项恺去洗澡,他总是等到澡堂子里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去洗,水都是冷的,项恺冲着冷水,冻得嘴唇发紫,水流击打在地板上遮盖住靠近他的脚步声。 靳星洲一把扯开他腰间的毛巾大笑道:“好啊,恺哥,我说你总是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干什么,原来是像小女生一样,洗澡都不能给看啊!” 项恺震惊地转过身,但是靳星洲该看到的还是看到了。 靳星洲也被吓坏了,惊慌地往外跑,“怪物……怪物……” 项恺想要追出去捂住他的嘴,可是那一句句怪物,让他僵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神。 第二天项恺就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甚至在他的背后吐口水,在他的课桌上写着怪物,在他的被子上泼油漆。 项恺怒气冲冲地找到靳星洲,结果他正在和那群欺负过他的校霸说:“项恺是个怪物,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我亲眼看到了。” 后来的事项恺忘了,他只记得自己把靳星洲打得直接送进了医院,妈妈站在老师和靳星洲的家长面前不断鞠躬道歉,他办了退学。 项恺固执地问妈妈,“我到底是不是怪物?” 他的妈妈肯定地说:“恺恺,你不是怪物,只是……只是没有发育好,是……畸形,等妈妈有了钱一定带你做手术。” 项恺不说话,哦,原来只是畸形。 他的妈妈告诉项恺自己在做服务员的时候交了个新朋友,“恺恺会喜欢那个叔叔的,他还有个小儿子。” 项恺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觉得妈妈笑得很开心。 项恺没想到叔叔的儿子那么小,那么软,只有几个月大。 他看到小弟弟时很高兴,因为他是健康的。 没有畸形,真好。 浑浑噩噩中一声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项恺,你是完美的。 睡梦中的男人舒展开刚毅的面庞,露出浅浅的笑意。 林子彦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大摇大摆地坐在会所贵宾室的沙发上,白劭轩暧昧地打量他一眼,刚刚自己可是亲眼看见那个小秘书跟进去的,往林子彦的裆前伸手,“哟,这么早就出来了,你这身体不行了啊?” “去你的。”林子彦拍开他的手,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没意思了,不想玩了。” “你这里的货色也就这点花样,一点意思心意都没有。” 白劭轩经营的这家会所是供富商权贵玩乐的地方,出了名的调教圣地,保密工作做的极其妥善,所有很多公共人物,比如国际影星,政客名流等等都会来玩玩。 “我早腻了。”林子彦点了根烟,盯着眼前透明玻璃罩子里上演的戏码,一副大圣人的模样。 他还在惦记项恺的滋味,吸着烟回味无穷。 白劭轩轻笑一声,“知道满足不了你的胃口,所以有个特殊节目,专门给你准备的。” “哦?”林子彦挑眉。 白劭轩拍拍手,透明玻璃罩子打开,随后推进去一辆花车,上面躺着一位长相阴柔俊美的男人。 该看到的,林子彦也看到了,是和项恺一样的男人。 白劭轩给林子彦介绍:“这可是新晋的大牌成人片演员,拍一部片子不比好莱坞的演员低,我今年刚签过来的,还没接过外客,给你尝尝鲜?” 林子彦端着酒杯的指间夹着根香烟,鄙夷地瞥他一眼,“给我尝鲜?你早就尝过了吧?” 林子彦显然兴致寥寥,“这有什么新鲜的?” 自从林子彦见到项恺,满足了他所有的幻想和期待,这种普通货色在他眼里已经没什么稀罕的了。 况且自己还是项恺第一个男人呢,虽然林子彦玩得很开,平时根本不纠结这些问题,但是只要自己想到项恺,他就浑身血脉沸腾。 白劭轩诧异,“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根本不好这口,你真没兴趣?” “我还想让你帮我训训他呢,人家就只愿意拍片,我给他推荐几个大客户,死活不愿意陪。” 林子彦吸了口烟,盯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他又想项恺了,馋他的身体,这感觉真不好受,好像什么大鱼大肉摆在自己面前都没滋味了,他嫌弃地瞅一眼白劭轩,“终于说实话了?” “没兴趣,今天玩够了,我走了。”林子彦起身,拿着手机和钥匙包,明天还得去医院卸石膏呢,这两天他都把手臂藏在西装里才没让外祖父发现异样,否则现在家里肯定闹翻天了。 “诶,你现在就走?”白劭轩不依不饶,“李訾刚结婚,有家有室的还在隔壁玩呢,你现在就要走?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林子彦想了想,不置可否,“很奇怪吗?” 白劭轩一愣,神色凝固在脸上,旋即被隐藏不见。 “奇怪!太奇怪了!”白劭轩又搂着他的肩膀坐回去,“你居然能因为相好的收心?我不信,跟我说说什么样的啊?” 林子彦啧了一声,“跟你说有什么用,是个刺头,我还没收拾服帖呢。” 白劭轩呦了一声,“还有你降不服的人?” “刺头就更不怕了,你把人带来,我让最好的教师帮你训两天,还怕他不服?” “到时候再看吧。”林子彦翘着二郎腿晃荡着锃亮的皮鞋,“趁我还有兴趣,再跟他玩玩。” 林子彦仰头吐了个烟圈,得想个法子把项恺弄来,要不然这一个月自己就这么素着可不行。 白劭轩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林子彦一双蛊惑人心的眸子瞥见花车上的男孩,漂亮的男孩正朝着自己抛媚眼,林子彦回以绅士迷人的笑容。 翌日清晨,项恺醒来,修长的手臂搭在沙发上,他坐起来,电视开了一整晚,此时已经没了节目信号。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项恺看一眼时间八点整,这个时候谁会来? 项恺打开房门,小乐仰起笑脸,手里拎着豆浆和油条,还没得项恺邀请他进来,他已经往房门里迈,“项哥,这两天你又带我吃饭又给我钱,我不给你做点什么,我心里总过意不去,所以送上门来了!” 项恺实在没办法再拒绝他,更何况小乐也是一片好意,所以没有说出难听的话。 “先吃饭吧!”小乐第一次到项恺家里来,这三四十平米的小屋子看上去挺整洁的,“真不像是单身汉的房子啊。” 他把早餐放下,刚想扭头说什么就发出一阵鬼叫声,“啊啊啊啊啊!” “你叫什么?”项恺皱眉,瞧见小乐一脸惊慌,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箱被打翻的玩具。 项恺脸色铁青,自己要怎么和小乐解释,他不是变态? “项大哥!你你你你!”小乐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项哥,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好大哥的形象,没想到你这么……这么有情趣啊!” “是送给你对象的吗?是谁啊,我认识吗?” “我……”项恺为难,破罐子破摔滴说:“送你的!” “送我的?!”小乐的眼睛里开始冒出星光,蹦蹦跳跳地朝箱子扑过去,开始翻看自己的礼物,“恺哥,你真浪漫!” 项恺板着脸,这和浪漫有关系吗? 不过小乐为什么会这么高兴,难道他很喜欢这些玩具? 小乐已经跃跃欲试,“恺哥,你喜欢哪个?我现在就用!” “我,算了,你先去弄饭,吃早饭吧。”项恺走进卫生间去洗漱。 小乐吹着口哨,美滋滋地摆着碗筷,虽然自己和项恺只是普通关系,但是小乐是真的很喜欢项恺,项恺人是挺冷的,但他不会欺负自己。 不知道比那些对他非打即骂的人嫖客好出多少倍,干他们这行的没有什么朋友,他喜欢和项恺一起说话。 项恺吃着早饭,小乐一直在说玩具的事,项恺不知道该怎么应他,自己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 且不说这些是林子彦想用在自己身上,就算是给别人用,他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接受,项恺是很传统的,或者说对性的认知少之又少,与他的身体和性格有关,只局限于疏解必需的欲望,仅此而已。 所以他在性上获得的快感也少之又少,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那么敏感,不知道为什么和林子彦上床时,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 操,项恺想到这里时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又想起了林子彦。 想起他说自己的身体是完美的…… 项恺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油条。 “项哥?项哥?”小乐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项哥,好不好啊?” 项恺一愣,根本没听到小乐问了什么,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他说了句抱歉,瞧见手机屏幕显示着“狗杂种”,项恺起身,走到窗边。 他扒开百叶窗,冷冷地问:“什么事。” “宝贝……”林子彦虚弱的声音传来,还什么都没说就担心项恺会不理自己,忙说着:“别……别挂断……” 项恺听出他声音的异样,一双黑瞳凝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有事说事,没事别总给我打电话。” “嗯……”林子彦委屈地喃喃,“我在医院拆石膏,手臂好痛,想你……” 项恺皱眉,“没别的事,我挂了。” “啊,疼!”林子彦痛呼一声,“宝贝,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的手好痛!” 项恺沉着脸,自己为什么要去看他,“你正常点行不行?” 林子彦吸了吸鼻子,“我好像发烧了,一个人在医院,你就把我当一个普通的朋友来看看我行吗?” 项恺干脆地说:“不行。” 林子彦低落地说:“亲爱的,你好狠心呀。” 项恺哑然,林子彦像是只受伤的小狗在电话里哼哼唧唧的,让他真的有股自己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错觉。 林子彦嘟囔着,“我好惨啊,手臂还没好,拆了石膏又发烧了,一个人在医院里只能吃外卖……” 项恺依旧是冷冰冰地开口:“我没有义务去照顾你。” “项恺!你是不是男人啊!”林子彦被逼急了,气急败坏地说:“你要还是个男人,你怎么不敢承认其实我们在一起你也挺爽的啊!” 项恺瞬间瞪大眼睛。 林子彦气焰嚣张地说:“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小伙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陪你睡了,怎么都是你占便宜啊!” “是,第一次的时候我用了点手段是挺下作的,可是你也打了我啊,我们扯平了,后来那几次你敢说你自己没爽吗?你还总是摆出一副被羞辱的姿态!我还觉得是我被你糟蹋了呢!” 项恺攥着手机的五指发青,除了听到林子彦颠倒黑白的话,项恺还能听到自己的骨节吱嘎作响,他怒火中烧,整个手臂的肌肉鼓胀着,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选择挂断电话,而不是将整个手机摔碎。 操,这个狗杂种。 项恺一拳砸在墙壁上,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啊!”小乐吓了一跳,这样盛怒的项恺他没见过,总之很危险,小乐也不敢多待了,抱着项恺送给他的那箱玩具逃似的溜走了,“项哥,我明天再来找你。” 项恺盯着茶几上的残羹剩饭,克制着自己走过去收拾,他端着碗筷到水池边清洗。 等他把房间收拾好,才慢慢的平静下来,项恺想幸好是小乐过来,要是被项俞发现那箱玩具,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叮咚—— 项恺的手机收到短信。 狗杂种:宝贝,对不起。 狗杂种: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你就当我是烧糊涂了吧,别理我。 狗杂种:【图片:满是青紫淤血的手臂】 狗杂种:【图片:三十八度五的体温计】 狗杂种:【图片:空荡的病房】 狗杂种:宝贝,想你?╭╮? 项恺沉沉地吐了口气,回复消息:把地址给我。 第17章 病房 早秋,凉风萧飒,项恺站在树下,枯叶遮掩着鞋面,他吸了口烟,冒着红光的烟烬掉在地面,溅起火花,抬起脚尖捻灭烟头,朝着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走过去。 一阵雷鸣的轰隆声,摩托车驶在高速路飞驰而过。 a城某私人医院,林子彦躺在病床上兴奋地坐起来,“yes!” 一群狐朋狗友在病房里抽烟喝酒打游戏,林子彦叫特护过来,“快快快,你们收拾一下,赶紧走吧。” “怎么了?”白劭轩叼着烟,手里攥着把扑克牌,茫然地问。 林子彦沉浸在将项恺哄骗过来的快感中,满面红光,根本看不出半点病态,“有人要来看我,你们赶紧滚蛋。” 白劭轩不满:“来就来呗,我们还怕看啊?” “没你们的事,快滚!” 林子彦收到一条短信,是项恺发来的,“病房。” “十层v5,宝贝你来的真快,等你。” 项恺站在这家私人医院外,经过礼品店时顿住脚跟,看望病人总不能两手空空的,但是项恺认真地想了想他和林子彦的关系,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索性算了。 项恺走到住院部,电梯门打开时从里面走出一群说笑的年轻人,他们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项恺习惯性地板着脸,周遭的气压很低。 白劭轩从电梯里走出来,经过项恺身边时与他对视一眼。 项恺熟视无睹,坐上电梯走到林子彦所说的楼层,他站在病房外刚刚抬起手,病房已经从里面打开,漂亮的特护走出来一脸错愕地与他面面相觑。 项恺沉声:“林子彦在吗?” “谁?”病房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嗓音,“宝贝,是你吗?” 项恺的脸色阴沉一阵风雨欲来,女特护低下头,两颊红红的,项恺一言不发地越过她走进病房。 “亲爱的,你来了!” 项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金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扑了个满怀,“chéri……” “宝贝,你终于来了……” 项恺脸色难看,伸出手掌推着怀里的金毛,“你乱叫什么?” “我好想你,这几天想你想得睡不着觉……”林子彦卯着劲往项恺的怀里扎,埋在他颈间大口地呼吸,好像项恺身上独特的味道才是他的良药。 项恺瞄了一眼他的手臂,林子彦挽着袖口,露出红肿淤青的手臂,他的皮肤白皙,倒显得伤痕极其恐怖。 项恺自己当骨折是家常便饭,但是对于林子彦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能就是要命的伤势了,可项恺一点都不后悔给他这个教训。 林子彦的脑门抵在自己的肌肤上,他确实是在发热,用力地把林子彦从自己怀里扯开,瞧见他的手背上粘着打过点滴的胶带,再看向挂在床头的点滴瓶。 项恺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冰冰地说:“你怎么样了?” 林子彦举起红肿的手臂摆在项恺面前,咧开嘴角,“要你吹吹才能好。” 项恺一双虎眸凌厉地瞥向他,林子彦笑着收回手。 “既然你也没事,我已经看过你了,我走了。”项恺说着转身就要走。 林子彦站在原地啊了一声,“你……” 他神色沮丧,“你现在就走?” “我还没吃饭,你陪我吃完饭再走好不好?” 项恺没有停住脚,“我去买饭。” 林子彦一把搂住他的腰,“不用出去买的,我已经吃了几天外卖了,我们自己做点吧,你等等我去做,好不好?” 项恺扯开他的手臂,转身鄙夷地睨着林子彦,他还会做饭?那为什么自己还要订外卖? “算了,我做。”项恺瞅着林子彦刚刚拆下石膏的手臂,又红又肿像是藕节。 “里面就是厨房,我带你去。”林子彦领着项恺往厨房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得逞的笑。 项恺打开厨房里的冰箱,瓜果蔬菜应有尽有,他想,到底还是有钱人会享受,一个病房装修的像是高档套房,竟然连厨房浴室都有。 起锅烧油,将处理好的葱姜蒜放到锅中爆香,项恺端着切好的蔬菜倒入炒锅,左边的砂锅里炖着排骨汤。 林子彦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盯着项恺的腰间系着半身黑色围裙,林子彦的喉结发痒,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站在项恺身后环住他的腰。 项恺攥着炒锅的手掌一顿,冷冷地说:“放手。” “宝贝,你做饭的样子真性感,下一次一定把你扒光了穿围裙给我做饭。”林子彦说着,舌尖滑过项恺的耳廓,一枚枚炙热的吻落在他的颈侧。 项恺猛地撂下炒锅,旺盛的火苗砸出火星,项恺转身攥着林子彦的衣领将他抵在墙壁上,“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你能不能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也别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林子彦的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吻,每一次开口闭口的宝贝都让项恺浑身不舒服,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不过是上了几次床而已,他做这些是想干什么? 林子彦抬起手掌包裹住项恺的拳头,一双蛊惑人心的眸子直视着项恺,一半真挚一半噙着戏谑的笑,“我喜欢你,难道不应该这么对你?” 项恺真的看不懂他。 喜欢,呵呵。 他们两个谁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别糟蹋这么好听的两个字了。 “项恺,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好,嗯?” 项恺冷笑,“不愿意。” 林子彦虽然猜到这个答案,但眸子里的光黯淡不少,追问道:“为什么?” “你看不上我?嫌我年纪小?还是不如你有男人味?” 项恺板着脸,“因为你的手段太下作,我不可能跟一个明着暗着算计我的人好,懂了吗?” 林子彦嘟着嘴沮丧极了,“好吧,你做饭吧。” “靠。”项恺转身,攥着锅铲将快要糊底的菜铲出来。 林子彦不怕死地又搂住他的腰,项恺浑身一僵,压低声音吼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气,我会对你好,第一次是我胡闹,我会补偿你的。”林子彦埋在项恺的颈侧喃喃自语,“但是那天我说的是真话,项恺你这么完美,你的身体,你的性格,我是真的喜欢你。” 项恺的五指收紧,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设下心防堆砌铜墙铁壁,也还是有弱点的,林子彦找到了他的弱点,就像蚂蟥往自己的血肉里钻,项恺只感到疼,咬牙切齿地开口:“滚开。” 砂锅里的排骨汤往外溢,项恺心事重重,伸手去端砂锅,林子彦大叫一声,“烫!” 项恺吸了口气,手指触碰到砂锅瞬间泛白,林子彦攥着他的手腕,急切地放在冷水下冲,“对不起,是我胡闹了,我不该在厨房闹你。” “操!” 项恺愣愣地眨着眼睛,瞧他一眼。 林子彦抬起头,撞上项恺的眼神,好脾气地哄着,“好了,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吧。” 他扶着项恺的肩膀推出厨房,“你帮我把桌子收拾一下吧?” 项恺闷闷地嗯了一声。 林子彦瞧着他在病房里收拾餐桌,转身掏出口袋里的药瓶,取出一颗胶囊打开倒出里面的粉末放在碗里,盛出一勺排骨汤搅拌均匀,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开饭啦!” 林子彦端着一碗排骨汤放在项恺面前的餐桌,又跑回厨房取出自己那份。 两个人只有一菜一汤,林子彦又单手拎着两瓶啤酒摆在桌子上。 项恺抬起眸子,瞥他一眼,“你在医院养病还喝酒?” 林子彦笑道:“我不喝,你喝。” 项恺尝了一口自己炖的排骨汤,“我一会儿要骑摩托。” 林子彦委屈巴巴地盯着他,“你就陪我一晚吧,好吗?我一个人在医院,真的很难受!”'' 项恺夹着盘子里的菜,“你家人呢?” “他们不知道我的伤,否则肯定又没完没了,我其实也不想住医院,但是医生说我发烧了可能会感染需要观察几天,不然我也不想折腾你过来。”林子彦坐下,埋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排骨。 项恺没再说什么,抄起桌子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林子彦听到他吞咽啤酒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眼睛直冒星光,直勾勾盯着项恺上下滚动的喉结,林子彦觉得喉咙干干的,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看我干什么,吃吧。”项恺沉声,被林子彦盯得有些犯怵。 “好。”林子彦高兴地咬了一口排骨,瞬间被肉香吸引,味蕾得到满足,“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 项恺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林子彦美滋滋地说:“你就是心疼我才给我炖排骨吃的,别不承认了。” 项恺不理他,不是因为心疼,但是骨头汤确实对他的伤势有好处。 这个时候的林子彦人畜无害,一头金发柔顺地垂在额前,乖巧,又会撒娇,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如果没有之前的不愉快,项恺愿意把他当个弟弟相处,但之前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项恺身上,无非是林子彦知道自己最不堪的事情。 两人第一次平静的相处没想到是在医院里,吃完饭项恺打算收拾碗筷,林子彦阻拦住他,“一会儿有特护来弄的,你不用管,我真的不是想让你来照顾我的,就是想让你陪我待会。” 项恺索性就不管收拾了。 饭饱思淫欲,林子彦坐在病床上玩手机,眼神时不时往旁边瞄。 项恺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说也奇怪,也才晚上八点钟,他就有点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林子彦瞧着项恺勾起唇角,“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床吧,双人床我们两个睡没问题的。” “不用。”项恺皱了皱眉,他的脑袋在沙发上靠了靠,觉得也挺舒服的,实在是太困了。 林子彦抿了抿唇,也没有强求他,继续低头鼓捣着手机。 时针指向九点的时候,林子彦抬起头,轻声叫了一声,“项恺?” 坐在沙发上的人没有回应,只是胸膛浅浅地起伏着…… 第18章 男朋友 林子彦走到床下,拍着项恺的肩膀叫他,男人非但没有醒过来,反而歪着身子倒下去。 他会心一笑,其实自己也是没把握能把项恺留住,所以在他的汤里加了点料,这样既能留住他,还能让他老老实实躺在自己床上。 林子彦搂着项恺的脖子让他躺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膝窝,卯足力气把他抱起来。 自己的一只手臂使不上力气,项恺的分量可不轻,从沙发到床上几步路的距离,走的林子彦满头大汗。 他将项恺撂在床上,昏睡的人愣是没醒。 林子彦掏出药瓶看了看,“药效这么大,会不会对脑袋有影响啊?” 他也不管了,调暗房间的灯光,朝床上的人扑过去。 项恺阖着眸子,似梦似醒中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转动着眼珠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无法支配自己。 “宝贝……” 项恺闭着眼睛,清楚的听到林子彦的声音,可根本张不开嘴,也没办法反抗。 自己是怎么了,难道一瓶酒就能让自己醉成这样,还是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梦? 燥热,呼吸的气息都是甜腻的。 嘀嗒——嘀嗒—— 汗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慢慢的浸透,晕染开来,项恺骤然清醒过来,睁开一双猩红的眸子,凶狠地张开唇瓣咬住林子彦的唇,旋即血腥味侵遍口腔。 “嘶……”林子彦猛地吸气,项恺抬起手掐住他的脖颈。 一时间两人都红了眼睛。 项恺的大脑一片空白。 林子彦的脸颊染上绯色,露出得意的笑,“宝贝,你好热情,主动爬到床上勾引我?” 自己主动勾引他,怎么可能? 项恺喘着,不对劲,自己怎么可能会醉成这样? 咔哒——门锁转动,项恺的身体手疾手快地拽着被子将两人罩起来。 “宝贝,好像是护士来查房……”林子彦贴在项恺耳边,脑袋钻出被子,一瞬间病房内灯光大亮。 护士长拿着体温计和记录表走过来,瞧见林子彦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吃了一惊,“呀,脸怎么这么红?” 护士长伸出手掌试探林子彦的体温,“还是有点热,再烧下去可要烧糊涂了。” “晚上好,白衣天使。”林子彦笑容灿烂妩媚。 护士长显然没有看出他的被窝里还藏着个男人,打趣道:“快别不老实了,先测个体温。” “好。” 项恺被罩在棉被里,双眉紧蹙着,憋得面颊通红。 护士长听到异样的声音,扭头不解地看向他。 林子彦吸了吸鼻子,装作一脸纯良的微笑,“天使姐姐,我今晚一定会很乖的……” 护士长被他帅气的模样惹得害羞,检查后离开,林子彦撩开被子,低头瞧着项恺一头短寸被汗水打湿,刚毅的脸庞露出难耐的神色。 只有自己才能看到这样自己的男人,在拳击场上搏命的拳手,像是大猫窝在自己的被窝里。 项恺疲惫不堪地瘫软在病床上,目光迷离,昏昏欲睡。 林子彦亲吻他的额头,“宝贝,晚安。” 凌晨,医院的病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中央空调系统运行的工作声和医用仪器时不时传来的滴答声,厚重的窗帘遮挡着窗外鱼肚白的天空,病房内一片昏暗。 “呃……” 项恺躺在病床上,意识渐渐清晰回笼,感受到浑身的肌肉放松地陷入柔软的床垫中,稍稍动弹四肢,没有想象中的舒适,而是难以忍受的酸涩胀痛随着血液蔓延全身。 阳刚的脸庞上浓密的羽睫微微颤动着,项恺抬起眼睑,瞧见林子彦恬静的睡颜,瞬间明白身体的不适感是怎么回事,“操!” 项恺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又干又涩的声音,像是低音炮一样的沙哑。 “唔……”林子彦蠕动着红润的唇,顶着头金毛往项恺的怀里扎,弯起唇角露出安心的笑,林子彦的嗓音慵懒地喃喃着,“宝贝,你醒了……” 项恺的脸色铁青,手掌穿过林子彦浅金色的发丝,揪着他从自己的怀里拽出来,项恺目眦欲裂,一手攥着拳头朝着他的脸揍下去。 “嗯!”林子彦抬起还未痊愈的手臂横在自己面前,卸下石膏的手掌已经消肿,但是淤青更严重,一片乌黑。 林子彦含着笑,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家暴啦!” “你欺负人!欺负病号啦!” “哪有总是爽过了就不认人的,哼!”他委屈地撒泼,“这还没下床呢!” 项恺举着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在这个贱人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把你的狗腿挪开!” “我不!”林子彦的大腿骑在项恺的腰上,伸出手臂像是八爪鱼一样吸附在项恺身上,“要抱抱。” “你!”项恺刚刚睡醒,怒火就已经冲上脑门。 咔哒—— 房门被打开,白炽灯照亮整间病房,医生带着两个实习生走进来,瞧见本该在病床上好好休养的患者竟然光明正大地抱着另一个男人,两个人都露着光溜溜的肩膀,甚至脖颈间还有些暧昧的星星点点,可想而知两人在这张病床上发生了什么。 年轻的医生一脸错愕,“子彦,你……” 项恺在医生进来的瞬间翻身背对着房门,他没办法当着医生的面和林子彦纠缠,丢人现眼,此时只好认命地躺在他身旁装死。 林子彦索性摆出一副小媳妇的姿态,搂着项恺的脖子,扯开他的手臂枕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起头露出甜甜的笑脸对医生说:“齐清,认识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 他笑得像是任何一个陷入热恋的小男孩,在项恺的侧脸甜蜜地印下一吻。 项恺合上的眼睑微微抽动。 男朋友?他说自己是他的男朋友? 齐医生诧异,林子彦的作风大家是了解的,怎么会动谈恋爱结婚的心思? “你就在你家老爷子眼皮子底下这么玩?不怕被关在家里出不来?” 林子彦无所谓道:“你不说的话,谁能知道我在这。” 项恺听着,原来他是真的在隐瞒家人。 齐医生抬起他的手臂,“动一动。” 林子彦照做,医生又给他测了测体温,“比昨天好些,手臂消肿不少,但还是有点烧。” 齐医生瞧了一眼林子彦靠着的男人,他留着头短寸,五官端正俊朗,被子下露出健硕的肩膀整个人散着阳刚之气,但就算是睡着眉宇间还是有股子逼人的寒意,齐医生心里寻思着,林子彦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不过我看你这精神头不错。”齐医生意有所指,躺在病床上还不忘折腾的人精神头能不足吗,“再观察两天吧,等烧退了就安排你出院。” 林子彦笑道,“谢了。” 林子彦和医生寒暄着,项恺被迫抱着怀里发热的身体,自己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什么下作的手段没见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中招了,林子彦用了什么,镇定剂? 齐医生刚刚离开,项恺还没回过神,林子彦已经翻身压过去,“宝贝,是不是在装睡?老公要帮你检查身体咯!” 项恺眯起眸子瞪着身上顶着头蓬松金毛的男人,恶狠狠地开口:“滚下去!” “不,再来一次吧。”林子彦的手臂摁着项恺的肩膀。 “我不做。”项恺想到林子彦下药暗算自己就恨得牙根痒痒。 林子彦勾起唇角,露出魅惑的笑意,“不能不做。” “你答应过我的,陪我玩,嗯?” 项恺不舒服地挺了挺肩膀,“昨晚……” “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林子彦伸手点着项恺的鼻尖。 “靠!”项恺攥着他的手腕,一把扯着他拉到自己面前,怒吼道:“是,我答应你了,可是你下药?” 林子彦被这股子力量拽倒,猛地趴在项恺身上,抬起眸子盯着项恺近在咫尺的脸庞,忽得心虚起来,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林子彦的嘴里小声嘟囔着:“我不是怕你不愿意留下吗?” 项恺听够了他的借口,用力地推开他,谁知道林子彦借着这个姿势死皮赖脸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宝贝,别生气了。” “我保证下次不敢了,其实不是什么别的药,就是助眠的,你从c区赶过来,四五个小时的路程,大晚上还要回去。我心疼你,真的。 林子彦越说越真,抬起头蹭着项恺的下巴,“宝贝,我都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了,他们现在可都觉得你是我的男朋友,哪有男朋友这么不负责,上了床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的。” 项恺明知道林子彦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可还因为他那句给足自己面子的“男朋友”分了心。 林子彦趁机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嘶……”项恺吸了口气,眸子里的怒火再次复燃,狠厉地瞪向他。 林子彦露出几分歉意的笑,“我喜欢你嘛……” 项恺侧过头看向那道房门,林子彦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放心吧,十点之前都不会有人再过来的,三个小时够我们玩了。” 项恺推开他的手掌,又瞧向厚厚的窗帘,靠,林子彦这狗逼大白天的都不安分。 林子彦蹭着他的鼻尖撒娇,“宝贝……” 项恺仄歪着身子,终于不耐烦道:“靠……别废话了……” “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他的话像是战书挑衅着林子彦。 “项恺,你自找的。” 第19章 满意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项恺扒开林子彦横在自己胸膛前的手臂,艰难地坐起来,酸涩的腰身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林子彦眯起一双漂亮的眸子戏谑地盯着项恺,他背对着自己,不知道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做早餐给你吃好不好?”林子彦亲昵着贴在他的背后,双臂环住项恺的腰,窝在项恺的颈间咯咯地笑,“怎么样,我能让你满意吗?” 项恺冷着脸,攥住林子彦的手腕扯开,项恺“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每一个问题,和林子彦在床上确实很疯,自己也爽快。 事实如此,也没办法否认。 林子彦惊喜地眼前一亮,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床伴夸奖,而且对方还是平时连一句好话都不会和自己讲的项恺。 林子彦迫不及待地说:“宝贝,我能让你一直这么舒服。” 项恺板着脸,“不需要。” 林子彦的眸色一沉,项恺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开,如果一直这样真就没意思了。林子彦动了心思,有机会带他去俱乐部玩玩。 “宝贝,这是正常人的需求。” 项恺扯着床单,“是,你可以去找其他人。” 林子彦皱起眉心,哪有情人对金主是这个态度的? “我不找别人,我就喜欢你!” 项恺的手掌一顿,“为什么?” 林子彦盯着他梗着的后脖颈,挑了挑眉,为什么?瞧你新鲜多尝尝呗,还真以为我会喜欢你这样的糙汉子? 哼,没情趣! 项恺也沉默,自己怎么想都搞不懂,这么恶心的身体,林子彦就算是好奇,玩了这么多次也该够了。 刚开始项恺以为林子彦会用自己身体的畸形羞辱自己,逼自己做尽下贱的事,项恺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是林子彦告诉自己,这身体是完美的,而且如果自己不想,他不会对自己说出任何羞辱的话。 项恺很意外,林子彦也做到了,他只是和自己上床。 “宝贝,喜欢就是喜欢,还要说出来为什么?”林子彦狡猾地说,“我们的身体这么契合,我能让你爽,你同样也能让我爽,我们多合适啊!” 项恺的身体实在太合自己的心意,自己还没玩够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不过最主要的是征服项恺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项恺侧过头,冷冷地睨着林子彦,林子彦不怕死地凑上去快速地在项恺的唇上亲了一口,“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做一对最完美的床伴,完全你情我愿,互惠互利的那种?我们可以互相取悦?” “我不喜欢这种关系。”项恺沉声,这种纯粹的肉欲关系,甚至不如去搞一夜情,毕竟人是有感情的,长时间发展下去,不知道谁才是会逾越的那个。 如果可以项恺希望这几个月早点过去,和林子彦断的一清二楚,这种事就像是高利贷,后患无穷,希望林子彦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 “宝贝,你真坏啊,不喜欢这种关系,难道是想做我的男朋友?”林子彦一脸痞笑地睨着项恺。 项恺冷漠,“我没这么想!” 林子彦垂着眸子,叹息道:“是啊,就是因为你不想做我的男朋友,所以我只能缠着你做我的床伴了,否则我还能怎么办,难道强迫你和我谈恋爱吗?” 项恺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为什么他总是有理? 不对,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自己做他的男朋友? 林子彦的胸膛贴着项恺的背脊,伸手环抱住他,“宝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让我好喜欢你,让你高兴,好不好?” 项恺僵硬地挺直背脊,冷声说:“那是你自作聪明,我根本不想做!” “你想的。”林子彦凑过去,“宝贝,你的需求明明很大。” 项恺一把扯开他,自己承认和林子彦上床是很爽,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彻底沉浸在欲海里。可越是这种既快乐又危险的东西,就越是让人上瘾,带来的后果通常是致命的。 林子彦就是毒品,他凭空出现不断诱惑自己堕落成一个未知的自己,接受最没办法面对的自己,项恺本能地抗拒。 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林子彦也只是在装傻,项恺根本不想做,他没办法接受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被男人玩弄,林子彦就想办法让他接受。 林子彦眨眨眼睛,“宝贝,这又不是丢脸的事,就算是再正常的男人也会做的,这没什么?” 项恺当然明白,他在打拳时去找那些男妓,一是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二就是想证明自己比那些正常的男人还要强。项恺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真,没有人歧视他,可他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林子彦搂着项恺的肩膀躺在他的大腿上,自下而上地打量项恺,“如果你想睡我也可以啊,只要你有本事能让我爽。” “谁让我喜欢你呢?” 这次轮到项恺惊讶,他垂下头不敢相信地瞪着,林子彦居然会让自己睡他? 林子彦挑眉,“宝贝说实话,你睡那些小鸭子的时候,真的有比和我做还要爽吗?” “我……”项恺动了动唇,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拧着两道浓眉,自己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和林子彦说了太多废话了,本来只是想早点结束这段肉体关系。 “所以就算你把我当个鸭子睡了,也不会比被我睡爽,宝贝,你怎么这么喜欢跟自己过不去啊?” 林子彦捏着项恺的下巴,引得他猛吸了口气,不满地瞪着躺在腿上的人。 林子彦在项恺忍无可忍想把自己掀翻下去的时候坐起身,在项恺的唇上啄了一口,“宝贝,好喜欢你。” “我去给你做早饭,你先去洗澡吧。” 项恺的脸色难看,起身径直走向浴室。 林子彦打量着他健美修长的身躯,宽阔的背脊,干练的腰身,挺翘的臀,结实的双腿,林子彦流氓地吹了声口哨,对于项恺势在必得。 项恺从浴室出来,林子彦还在厨房不知道忙活什么,项恺接到个电话,是学校打来的。 “项先生,我也不想影响你的工作。”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大学生,对待这些在贫民区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亡徒很是拘谨,“可是项俞最近总是三天两头的找借口请假,我以为是他上次请了一个月病假的缘故,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但是我去他的宿舍看望他时,发现项俞根本没有在校,他逃课也不是因为生病。” 项恺神色凝重,“你说什么?” “项先生,项俞的成绩很好,校领导一直对他给予厚望,所以我们希望他能以学业为重,如果……就算是为了营生,可以让他在考试之后……” c区的小孩子们多半都是在为帮派做事,年纪轻轻的就去运货,被抓的不在少数。 所以老师以为项俞也是被他哥带着去做犯法的买卖。 项恺回忆这几天项俞三番两次打电话说他去找同学补课,原来这小子在骗自己? 项恺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没有和林子彦打招呼就离开了医院。 林子彦从厨房里端着早餐走出来时瞧见空荡荡的病房,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操。” “软硬不吃,是吧?” 第20章 事情败露 c区某工厂 高宇寰的指间夹着根香烟,手指穿过项俞凌乱的发丝向后用力地拉扯,逼他面对自己。 项俞和他较着劲,高宇寰皱着眉头,手指一抖,烟火落在项俞的头发上。 他不情不愿地瞧了高宇寰一眼。 高宇寰对上项俞赤红的眸子,“你还一脸委屈了!” 项俞的眸子积着浓郁的阴翳。 “小屁孩什么都不懂。”高宇寰吸了口烟,喷在项俞脸上,“跟着老子学多吧。” “咳咳。”项俞被烟雾呛了一口,苦涩辛辣侵入鼻腔,一阵剧烈的咳嗽,眼神愤恨地看向高宇寰。 高宇寰笑得恶劣,又吸一口烟吞吐着。 过了半晌,高宇寰赤着肩膀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这几天一直带着项俞鬼混,这小子跟那些小鸭子不一样,给自己的新鲜感比杀人放火都刺激。 他现在还没摸清项俞的脾气,高宇寰觉得自己都回到大学时期,为了和个小屁孩在一起整天抓耳挠腮的,颇有点老房子着火收不住的架势。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不同型号的手枪,是一批新货,他拿在手里鼓捣着,对着浴室里说:“项俞,你哥教你摸过枪吗?” “没有,怎么了?”项俞围着浴巾倚靠在门框上,额前凌乱的碎发湿漉漉的遮过眉眼,白皙的肌肤上挂着水珠,精瘦的腰肢不知蕴藏着多大的力量。 高宇寰流氓一样眼神赤裸裸地打量他,看得喉结有些发痒,“没事啊,哥教你?” “好。”项俞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意,点了点头,他转过身,肩膀上挂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痕。 高宇寰挑眉,自己也就只能在他身上抓出这么点痕迹了,感觉还不错,最起码能证明这小屁孩是归自己的。 高宇寰点了支烟,两片唇瓣叼着烟嘴,烟雾徐徐上升,熏得他眯起眼睛,“我说你哥怎么把你保护的跟个小姑娘似的,看着一点都不中用啊,哪天我得跟他说道说道。” 浴室里传来吹风机的呼呼声,项俞扬高声音重复一句,“不中用?” “哈哈。”高宇寰笑了一声,嘴里嘟囔着,青瓜蛋子。 砰地一声,高宇寰头顶的天花板裂开,飞屑石灰四溅,落在他向后梳理的发丝上,项恺跳下来鬼魅一样站在高宇寰身后,伸手攥着茶几上的手枪抵在高宇寰的下巴,沉声道:“我来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高宇寰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这次和上一次被项恺用枪指着脑袋不同,高宇寰现在是清楚的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项俞从浴室里跑出来,震惊地开口:“哥?” 高宇寰渗出冷汗,凸起的喉结涩涩的滚动,故作镇定地笑道:“老弟,你知道我的规矩,谁敢拿枪指着我的头,我就把枪塞到他的屁股里。” “这是你的第二次了,事不过三。” 闻言,项俞阴狠地瞅了一眼高宇寰。 高宇寰瞥见他的眼神,小逼崽子都这时候你还敢瞪我?被枪指着脑袋的是老子! 项恺看向项俞半裸的胸膛,攥着枪的手掌骨节吱嘎作响,枪口抵着高宇寰的下巴,撞得他的牙齿生疼,皮肤磕出淤青,项恺目眦欲裂,“我也警告过你,别碰他,你把我的话当放屁吗?” 项恺一手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扔给项俞,冷声说:“把衣服穿上。” 项俞接住衣服,听话地往身上套。 高宇寰恶狠狠地瞪着项俞,事到如今他还装得一副自己多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儿? 操,贱人! 一个学生和一个帮派里的老大,好像谁是吃亏的那个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高宇寰真是哑巴吃黄连,项恺还不知道他弟是个变态吧?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高宇寰真没脸说! “哈哈。”高宇寰大笑,“老弟,你怎么知道就是我找到的他,不是他来招我的?” 项俞皱着眉心,一双乌黑的眸子死死地凝着高宇寰,生怕他会说些难听的,担心哥哥误会自己。 项恺眯起凌厉的眸子,项俞已经穿好衣服,垂着头立在旁边,项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想起他说过,不想上学,想要挣钱为了……为了照顾自己。 他就是想这么挣钱? 操。 “我会把他带走。”项恺沉声,“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高宇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项俞,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小变态吗? 项俞一言不发,势必在他哥面前装成一只看上去单纯无比的小羊羔崽子。 高宇寰讽刺地笑,项俞要是真这么怂,因为被他哥管着就不来找自己,那自己还看不上这种货色呢。 他摊开手掌,“没问题,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的。” “既然我们说开了。”高宇寰伸出手指点了点抵在自己额下的枪管,“老弟,你就没必要用这玩意戳着我了吧,这东西走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项恺冷着脸,似乎还在想到底要不要用枪抵着高宇寰威胁那群打手从这里离开。 高宇寰已经不耐烦地攥着枪管扯开,“老弟,我不会对你怎么着,但是你也别总逼我行吗?” “我们真没必要弄成仇人,你是什么人,我清楚。”高宇寰吸了口烟,自从林子彦跟自己保证会替他看着项恺,高宇寰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对吗?” 项恺眯起一双虎眸,高宇寰这句话多少有点威胁的意思了。 项恺走到项俞身前伸手攥住他的胳膊,项俞疼得皱眉,但是他不敢吭声,他现在甚至不敢去看哥哥的眼睛。 他知道哥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项恺朝高宇寰交代,“人我带回去教训,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们私下解决。” 高宇寰的嘴角挂着抹浅笑,“没问题。” 他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杀意,只是稍纵即逝。 高宇寰笑容灿烂地对项恺眨眨眼:“轻着点打,别打残了,自己的弟弟你自己心疼,对吗?” 项恺脸色难看地拽着项俞往门外走,项俞被拖了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跟着哥哥,两人经过打手们休息的车间,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齐锐和项俞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项恺拽着项俞把他扔到摩托车上,也不管项俞有没有坐好,跨上摩托扬长而去。 项俞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他虽然做好被哥哥发现自己和高宇寰私混的准备,但还不是现在,比他的计划提前了。 项俞想自己根本没有露出过马脚,那就是学校,他交代过室友的事情,想到一定是对方没有瞒住,真该死。 项恺停下车,一言不发地走近筒子楼,项俞揉了揉被项恺掐得淤青的手臂,悻悻地跟进去。 他站在发霉阴暗的楼道里,眼睛盯着敞开的房门,项俞迈进去,项恺立在客厅,冷冷地开口:“过来。” 项俞抿了抿唇,垂着头走到哥哥面前,他眼前一花,只感受到一阵拳风朝着面门袭来,旋即坚硬的拳头落在脸颊,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项俞的身体向后倒,重重地砸在茶几上,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和木屑四处飞溅。 项恺俯下身揪着他的衣领,“你找死?” 此时项恺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家长,面对沉迷游戏,戒不掉网瘾的孩子。可项俞碰的不是网瘾,不是酒瘾,甚至不是吸毒,根本不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项恺见到太多太多死在海上,死在街道里的孩子了,他们才有十四五岁,甚至更小,他不敢想象如果是项俞毫无生机地躺在死巷里,自己会怎么办? 项恺怒吼:“你是不是想死!” 项俞抬起眸子,他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出哥哥模糊的轮廓,项俞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眸底蓄着泪水,双唇颤抖地着开口:“哥……” “咳咳……”他的嘴角涌出殷红的血,“哥,对不起。” “你别生气……” 项恺心痛地瞪着他,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着,那拳比打在自己的脸上还要痛,项恺咬牙切齿地问:“你骗我?” “嗯?” 项俞从来都很听话,很少闯祸,项恺几乎没有动手打过他,只有那次,项俞被雨淋湿,逼问着自己的身体。 项恺咆哮,“说话!” “哥……”项俞攥着他的手腕,“我想挣钱,我想帮你,我想照顾你……” 项恺红了眼睛,松开手放下他,项俞的身体再次瘫倒在地板上,项恺抽出皮带,逼问他,“你再说你一遍?” 项俞固执地盯着哥哥,咬着染血的牙根一言不发。 项恺怒气,扬起皮带朝着项俞抽打下去。 一声破空声,项俞抬起手臂,皮带结结实实抽打在白皙的手臂。 他疼得浑身都僵住,每一个寒毛都颤栗着,硬着不肯开口。 “你挣钱就是去挣这种钱?”项恺机械地挥着皮带,一下下皮带划破空气发出恐怖的呼啸声落在皮肉上,“你跟高宇寰混?” “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项俞狼狈地缩成一团,手臂肩膀后背满是红肿的伤痕,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那你就要我看着你去卖命!” 项恺的动作僵住,攥着皮带的五指用力地收紧,他盯着项俞落泪,豆大的泪珠砸在地板上,砸在自己心里。 项俞反问:“你问过我需不需要你照顾吗?我照顾得了我自己!” “你能活,我也能活!” “谁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你有再去医院检查过你的身体吗?” 项恺怔怔地瞪大眼睛,项俞顿时大惊失色,这件事兄弟两人心照不宣地从未提起过,他扑过去抱住项恺的大腿,“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哥,你别生我的气!” “我错了!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了!” “我不敢保证骗你了!我错了!” “哥,你应我一声好不好!”项俞抱着项恺的腰崩溃地大哭,“哥!” 项恺回神,大喘着粗气,他垂头,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自嘲地笑了。 “哥……你别吓我……” 项恺攥住项俞的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项俞挣扎着,手臂紧紧抱着哥哥,“哥!” 项恺把他扔出房门,“滚!” “滚!” “项俞,从今天开始你是死是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管不了你,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滚!” 项恺重重地摔上防盗门,生锈的栅栏发出吱吱嘎嘎不堪重负的声音,项俞不断拍着门:“哥!” “哥!我错了!” “你别不要我!哥!” “哥!” 第21章 教训 项俞的脸色渐渐的从无助的,悲痛,变得面无表情,冷静,沉着,他抬起手掌抹了下鼻血,眸色阴沉地盯着指腹的殷红。 房间内,项恺走进卧室,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声,项恺看都没看地朝墙壁上摔过去,手机瞬间四分五裂,屏幕昏暗下去。 项恺颓废地坐在床边,手指插入自己的短发用力收紧拉扯着麻木的头皮,怎么会闹成这样? 自己捧在掌心养出来的孩子啊,为什么? 项恺反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项恺只是想给项俞一个好的环境,能够让他堂堂正正的活着,不用跟着自己过被子弹追着的生活,是自己对他的关心不够?还是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他的哥哥了? 自从项俞知道关于自己身体的秘密,就连项俞也不对劲了,项恺攥着拳头,都是因为这件恶心的事,都是因为这件事…… 项恺仰躺在床垫上,眼睛木讷地盯着天花板,大脑里浑浑噩噩的,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项恺想,不知道林子彦那天给自己喂了什么药,是不是药效还没过去,他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睑,意识飘得很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项恺猛地睁开眼睛,项俞双眼泛红,正专注地盯着自己,他的手指还在抚摸自己的侧脸,项俞颤抖地开口:“哥,别赶我走,求你。” 昏暗的房间内,项俞垂着头蹲在床前,惨白的脸上染着大片黑血,项恺瞪着睡得猩红的眸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项俞扯动挂着伤的唇角,嗓音干涩,颤抖地说:“哥,你别不要我……” “别赶我走……” 项恺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扭头瞧见窗子大敞着灌进呼啸的冷风,项恺攥着他的手腕,怒吼着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项俞垂下眼睑,不敢去看哥哥盛怒的眼神,怕从那双眸子里看到疏离,失望,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恨得想要发疯。 项恺咆哮,“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把项俞关到房门外。 项俞扑过去搂住项恺的肩膀,埋着脑袋拼命地往他怀里扎,恨不得钻进他的胸膛里,融入他的血肉,占据他的身心,“我从五楼爬上来的。” “我错了……我错了……” 项恺收紧手臂,用力地把弟弟搂在怀里,感受到项俞颤抖的身体,项恺撕心裂肺的痛,他怒得气得是谁呢,只要想到项俞是为了自己铤而走险,项恺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他是自己的弟弟啊,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不是只要享受哥哥给你的生活就好了吗? “哥。” “哥,我什么都听你的。”项俞抬起头,眨着乌黑的眼睛,青涩的脸庞划过掺着血的泪痕。项恺伸出手指,抹掉他脸上的泪,仰起头长叹一声,自己真的不想看到项俞哭。 项俞小的时候摔倒了会红着眼睛抹泪,项恺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可是现在不论是看到他的眼泪,还是他的血,项恺都心疼得透不过气,不想看到他的一滴眼泪,一滴血。 如果连弟弟都保护不好,自己实在是太无能,太失败了。项恺如今陷入困境,如果项俞重蹈自己的覆辙,项恺光是想想就愤怒地想杀人。 项恺冷冷地说:“在家养伤,养好了就回学校去。” “嗯。”项俞点头,靠在项恺的胸膛,眉眼间的阴霾散去,只要还能留在他身边,只要能抱着他。 项俞合上眸子,声若蚊呐:“哥,只要你不赶我走。” 项恺宽厚的手掌拍着他的背后。 项俞的声音很轻,哀求地问:“这几天你会陪我吗?” 项恺揉着他的脑袋,“我去做饭。” 项俞松了口气,咧开嘴角,森白的牙齿挂着血丝。 项恺淡淡地说:“去洗洗。” “嗯!”项俞痛快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不想让哥哥看着堵心。 项恺走出房门,项俞盯着哥哥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查看是条消息,备注名是q同学:学校新到了一批书,放在南楼的三层办公室,没有钥匙进不去。 项俞沾着血的手指摁着屏幕,“下周一晚自习后给你。” 嗡嗡——项俞盯着来电显示的名字,微微蹙起眉心,瞧一眼哥哥在外面忙碌的背影,站起身走过去把房门关上。 “怎么样?还活着呢吗?”高宇寰嚣张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嗯。”项俞淡淡地应了一句,牵扯唇角的伤口吸了口气。 “呦,你哥没打死你啊?”高宇寰的心情听上去不错,指着酒杯让旁边的人给自己倒酒。 项俞走到窗边瞧见停在路边的改装赛车,“把你的人叫走吧,被我哥看到的又要有麻烦了。” “怕给我添麻烦?”高宇寰抿了口酒,“那你就听话点,嗯?” 高宇寰现在和项俞正热乎着,虽然嘴上说得无所谓,但是如果项恺动真格的把这小崽子给打死,他还有点舍不得,所有就派几个人跟过来了,要是有什么动静,大不了就在项恺面前再玩一次绑架。 项俞一脸平静,现在不在高宇寰身边他连笑脸都懒得装,“哥,我不听你的话吗?” “听我的话?你听个屁了!”高宇寰把玩着酒杯,“不过你别说啊,我今天还真舒服不少,让你哥教训教训你,都不用我自己动手。” “什么时候来哥哥这疗伤啊,让我也欣赏欣赏你哥的杰作?” 项俞吸了吸鼻子,心里一阵冷笑,“我这周不能去你那了,我哥他……他盯着我,下周一晚上我过去。” 项俞意味深长地重复一句,“过去陪你。” “可以理解。”高宇寰听着他的话心里跟猫抓似的,“记得把自己洗干净了,过来挨操。” 高宇寰如今也就只能隔着电话逞个嘴能,想想自己十几岁就出来混,什么没经历过居然会栽在一个小兔崽子手里。 不过鉴于他确实伺候的自己挺舒服的,高宇寰就当是哄小孩了,这样还显得自己心胸宽广。 他也不是不能把项俞绑起来反攻回去,可要是这样不就成仇人了吗,以后还能有什么情趣?再说他确实领教过项俞的手段了,不知道逼急了这小变态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高宇寰半推半就地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就算嘴上不饶人。 项俞听着高宇寰那边喧闹的声音,冷冷地问:“你在喝酒?” “是啊,你哥帮我好好出了口恶气,我不得庆祝庆祝,找几个小鸭子陪我乐呵乐呵?” “既然这样,正好这次机会,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就像我哥说的,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项俞眯起眸子凌厉的目光盯着楼下那辆赛车,他似乎能透视车身,知道只要在哪里做手脚,那辆车驶不出百米就会爆炸,“也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高宇寰嘿了一声,“老子现在出来喝个酒都要你管着?你管的着吗?” 项俞轻笑一声,“哥,我就是知道自己管不了你,所以只求你自己能管着自己了,如果不行……” 他叹了口气,“我们还是算了吧……我知道我年纪小,你看不上我的,也只是跟我玩玩,对吗?”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当我随地乱发情吗,出来就是为了打炮?少在这跟我委屈,你个贱人!”高宇寰愤愤地挂断电话。 项俞犀利的眸子凝着手机黑暗的屏幕,嘴角扬起抹讥笑,高宇寰是个很重要的人,自己会好好利用的。 厨房,项恺一双眼睛出神地望着锅里炖着的菜,他在盘算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今天算是把高宇寰得罪了,以后在c区恐怕很难混下去了。 可是如果搬到城里,自己为帮派做过的事瞒不住,生活会受到监管,项恺自己倒是不怕,还可以去做保镖也算能混口饭吃,可是他担心项俞被歧视。 要等项俞考完试,还有……和林子彦的事断个干净后再离开。 项恺转身环视这个只有三四十平米的房子,这是他和妈妈曾经梦寐以求的家,他在这里度过了几年温馨的时光,那时候他有妈妈有叔叔,项俞,自己和叔叔起早贪黑去海岸码头搬货…… 现在他只有项俞了,所以怎么能忍受项俞受到半点伤害,项恺只是觉得对不起妈妈,到头来还是要离开。 两兄弟在饭桌上沉默地吃饭,只有筷子撞到碗的声音,项恺没什么胃口,只是喝着啤酒。项俞吃得很少,他脸上的伤肿了起来,动动嘴巴都会觉得痛。 项恺攥着酒瓶贴在他的侧脸,冰冷的刺痛感传来,项俞疼得吸了口气,抬起发红的眼睛望着哥哥。 项恺被他这副可怜的样子盯得心里酸酸的,可是不打他,项恺怕他不长记性,又忍不住关心,“要不要去医院?” 项俞摇头,静静地盯着项恺被冰啤酒浸泡过的唇…… 项恺扭开他的头,“碗筷放着不用管,明早我收拾,吃完就早点睡吧。” 他拎着酒瓶走回卧室。 项俞望着他的背影,宽阔的肩膀,项俞舔了舔唇角的伤口,刺痛感牵扯全身的伤口。 他知道,一旦哥哥对自己失望后带来的痛会比这疼上百倍…… 深夜,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项俞端着杯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哥?” “醒醒?”项俞轻轻拍着哥哥的肩膀,低声细语地说:“哥,喝了牛奶再睡吧?” “嗯……”项恺喝了酒,睡得迷迷糊糊的闷闷地应了一声。 项俞瞧着哥哥那张令人胆寒的脸庞被酒气熏得酡红,他完全放松戒备地睡着,结实的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 昏暗的光线下项俞的眸子尤其黑亮,声音极轻地开口,“哥?” 项恺睡得很沉,项俞浅浅地笑,坐在他的身旁,拉起被子盖在项恺的身上,可下一秒他的手掌突然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幽深的黑瞳怔怔地盯着项恺脖颈处露出清晰的吻痕…… 第22章 照片 项俞青涩的面庞带着伤痕,脸色煞白,指尖悬在半空,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无法顺畅地呼吸,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一个可怕的念头。 怎么可能! 项俞嘴角的伤口被再次撕扯开尝到满嘴腥咸的味道。 睡梦中的男人一把攥着项俞的手腕,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林……” 他睁开眼睛,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不是林子彦。 “嗯……”项恺反而放心地舒了口气,松开攥着项俞的手掌。 没过一会儿,项恺再次睁开眼睛,板着脸,瞪着一双睡得发红的眸子不解地盯着他,“你怎么还不睡?” 项俞抬起头,愤恨怨怒妒火熔断他的理智,直勾勾对上项恺的眼神,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喃喃低语,“为什么?” 项恺眯起眸子,不明白项俞今天是怎么了,是自己把他赶出去吓到他了?还是自己真的伤到他了? 项俞摇头,凝视着项恺的眼睛,越是这样纯粹的眼神,越是让项俞发疯。 项恺干巴巴地瞪着他,伸手抚上项俞的脸颊,“你是不是发烧了?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项俞自嘲地笑,一把抓住项恺想要收回的手掌。 项恺不满地瞅着他,“项俞?你怎么了?” 项俞对项恺的质问声充耳不闻,他只是出神地盯着他蠕动的唇,自己什么都不想要了。 “你不是我的哥哥……” 项俞开口,凝着项恺震惊的脸色,“你本来就不是……” 把我当做眼珠子护着的人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项恺发狠地瞪着项俞,只觉得浑身冰冷,项俞说自己不是他的哥哥? 怒火堵在胸腔涨得发疼,用力地收紧五指攥成拳头恨不得一拳挥上去。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两人的动作皆是顿住,项俞皱眉,他与哥哥近在咫尺的眸光相遇,似乎透过哥哥的瞳孔看到他们的未来。 断绝关系后,温馨的家里一片狼藉,项恺的歇斯底里,恨不得杀了自己,也杀了他的疯狂,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找不到他,永远都找不到了…… 不不不…… 项俞心虚地错开目光,还不是现在…… 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跌下去,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没有强大到能为他避风遮雨,没有做到让他离不开自己,怎么能…… “哥,我……” 项恺坐起身,手掌攥着腕骨,冷冷地开口:“这么晚会是谁,先去看看。” “哦。”项俞幽深的眸子扫了一眼哥哥胸膛上的吻痕,比起现在和哥哥摊牌,不是更该弄清对方是谁吗? 他被一时激怒,差点满盘皆输。 任何一个胆敢接近哥哥的人,冒犯哥哥的人都赶走,项俞转身,露出一脸阴狠的神色。 项俞打开房门,瞧见顶着一双黑眼圈,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你是谁?” 周秘书上下打量着脸上挂彩的项俞,心想老板又换口味了吗? 不过这么俊的男人居然被虐得这么惨,老板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你好,我叫周奇,这个是老板让我送来的。”周秘书将手里的档案袋递过来。 项俞眼神淡漠,“你老板是谁?” “哦,他没有提前通知你吗。”秘书解释:“我的老板叫林子彦。” 林子彦?项俞想着,自己的身边有没有这号人物。 项恺只是不放心地跟出来,听到林子彦几个字疾步走过去。 周秘书瞧见他,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搞了乌龙,不过这男孩的伤是项恺搞的?不像啊,项恺看上去挺正经的啊? 他回过神,“项先生,还记得我吗?” 项恺警惕地瞪着他,一把从项俞手里夺过那个档案袋,他不知道林子彦会给自己带什么东西,只想着不能让项俞看到。 “你来干什么?” 项俞看穿哥哥的不自然,一双眸子翻滚着暗潮,所以是这个叫林子彦的人吗? 周秘书礼貌地解释:“抱歉,打扰这个是老板让我送过的。” “还有别的事吗?”项恺冷冷地问。 周秘书摇头,还来不及再说什么,项恺已经把房门关上。 周秘书扶了扶镜框,摸着险些撞上门板的鼻尖,真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不知道这碟子菜老板什么时候吃腻啊? 居然这么晚叫自己来这么脏乱差的地方送东西,周秘书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今天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项恺走到客厅,将档案袋随手扔到沙发上,他想着刚刚项俞的话,什么叫自己本来就不是他的哥哥? 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居然是个白眼狼? 项恺回头,才看到项俞抱着药箱委屈地站在那里望着自己,“哥……” 他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泛起水汽,声音发抖,“我错了,你当我是被打傻了,别跟我计较好吗?” 项恺简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气愤又忍不住心疼,咬牙道:“你给我过来!” 项俞光着脚,赤着上身露出一道道被皮带抽打的伤痕,渗出淤血看着吓人。 项恺取出药箱里的软膏,一手捏着项俞的下巴涂抹在他脸上的伤口,啪嗒啪嗒——一颗颗豆大的眼泪落在项恺的手掌上,项俞忍着疼,不肯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招了哥哥厌烦。 项恺像是被那温热的泪水灼伤,沉声说:“憋回去。” 项俞反而哭得哽咽起来,扑到哥哥怀里嚎啕大哭,他是受了委屈,这样会比刚刚的疯狂要有效,只有这样哥哥才会心疼自己。 果不其然,项恺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背。 那个档案袋里突然亮起一块传出铃声,项恺猜到那里装着的是个手机。 但是项俞还搂着自己,他索性不管了,只是任由项俞发泄,等他哭累了,放他躺在自己的腿上为他擦药。项恺的动作很轻,轻得项俞忘记痛,只觉得哥哥是在哄着自己睡觉。 档案袋里的手机一遍遍播放着铃声,停一会儿,又开始响着。 直到项恺帮项俞的每一个伤口都上好药,项俞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项恺抱着项俞走回房间,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项恺这才关上灯走出卧室。 黑暗里项俞突然睁开眼睛。 项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那个档案袋,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在项恺犹豫自己要不要拨打回去的时候,那个号码再次来电。 “喂?”安静的夜里,项恺的嗓音格外低沉。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林子彦焦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在干什么!” 项恺板着脸,“你调查我?调查我家的地址?” “是!” “是!”林子彦愤怒地承认,“我就是调查你!怎么了?你弄死我?” 项恺咬牙,“你想干什么?” 林子彦怒吼:“我想干什么?项恺!你有没有心!” “是!”他的声音突然哀怨起来,“你想走我不拦着你,可是从我这里回去几百公里的路程,如果你出现什么意外……”林子彦欲言又止。 他又不甘地说:“你哪怕接我一个电话呢?你知道不知道我在医院里有多害怕?” “一整天,我都联系不到你……” 项恺动了动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担心我?担心什么? “我没事。”项恺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林子彦的情绪,他的声音大到震得自己耳朵疼。 什么时候林子彦变成易怒的那个了? 听筒里林子彦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放松起来,转而听到他高冷地哼了一声,“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跟你解释什么……”项恺说到一半,就听他的呼吸声又开始急促,项恺听烦了,硬着头皮说:“我的家人受伤了,我在照顾他。” “我也受伤了!还是你亲手打的!你知不知道你在照顾家人的时候,我却在为你担惊受怕!你怎么这么狠啊!”林子彦又开始疯狂地诉苦,好像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我没办法了!我才让秘书去你家找你!” “我怕你是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怕你不接我的电话,我怕你是拉黑我,根本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我只想知道你安全就好!我就想听一句你的声音!” 项恺竟被他说得有一丝内疚,“我……” “你现在知道我很安全了,放心吧。” ”这么晚了,你早点睡吧。” “我手臂痒!”林子彦急切地说,生怕下一秒项恺又不耐烦地挂断通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手臂的皮肤都抓红了,还是渗血,痒得我睡不着觉……” 项恺反问:“那你打给我就能睡得着吗?” 林子彦哼了一声,“你害我担惊受怕那么久,你要陪我,哄我睡觉!” 项恺皱眉,“你是孩子吗?” “我是。”林子彦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比你小八岁呢,跟你比我就是孩子,你得哄我睡觉……” “宝贝……”他的嗓音突然压得很低,暧昧地说:“我手臂现在可以慢慢活动了,好痒啊……” “想要你帮帮我止痒……” “闭嘴!”项恺低吼。 “宝贝,你唱歌给我听吧,好不好?”林子彦委屈地喃喃,“我真的不想闹你,但是你害我一整天提心吊胆,看在我这么担心你的份上,哄哄我好不好?” 项恺搞不懂,林子彦一个大老板,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撒娇? “我不会唱歌。” 林子彦笑骂道:“骗人!哪有不会唱歌的?你害羞啊?” “我五音不全。”项恺认真地说,不会就是不会,“很难听。” 林子彦咯咯地笑:“那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你快躺下,老公哄你睡觉,好不好?” 项恺觉得他的话极其刺耳,可林子彦的歌声已经从听筒里传来,“scf jetzt in meinem schoss……” 他的声音很轻,只是足够自己能听到,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 “denn ich halte dich,bis du scfen kannst,und alles hier vergisst,ich halte dich,bis du irgendwann,eingescfen bist……” (此时请在我怀里轻轻的闭上双眼,我守候着你,直到你入眠,直到你忘记了所有的忧愁,我抱着你,一直到你入睡。) 项恺眨着眼睛,静静地听着林子彦哼着外语歌,他虽听不懂,却觉得林子彦温柔的嗓音和静谧的夜意外地相融。 项恺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就连他自己都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与林子彦相处。 林子彦轻声道:“以后一直唱给你听,好不好?” 项恺不知道该怎么应他去,这句话太暧昧了,只说了一句早点睡,便挂断了电话。 a城,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林子彦得意地翘着二郎腿:“马上到手……” 第23章 短信轰炸 这两天项恺一直陪项俞在家里养伤,林子彦的电话也从没断过,项恺接过一个两个就觉得烦了,索性把林子彦的来电标记后就不再接了。 于是,林子彦开始短信轰炸,频率大概是他发十条,项恺回一条。 【林子彦】:宝贝,一个人在医院,想你。 【林子彦】:想你陪我说说话。 【林子彦】:宝贝,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是照顾家人不方便吗? 【林子彦】:我也好想做你的家人,这样你就能照顾我了。 【林子彦】:啊~想你照顾我~抱我~亲我~想要像婴儿一样躺在你的怀里~让你哄我睡觉~ 【项恺】:闭嘴。 【林子彦】:宝贝!!!!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林子彦】:下次在我的办公室做一定更棒,不是拳击场,我在市中心还有一栋办公楼。我可以把玻璃墙调成透明模式,外面都是来来往往的职员,你可以看到他们,但是他们可能不到你~ 【林子彦】:啊~宝贝,我好想你~ 【林子彦】:【半身自拍】想不想我? 【林子彦】:宝贝,刚刚医生过来说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林子彦】:你要不要来接我? 【项恺】:我过不去。 【林子彦】:(。??︿??。) 项恺洗漱后拿起手机瞧见林子彦发过来的满屏字符,果然三句话之后就开始不正经,项恺板着脸,虽然林子彦正是气血方刚精力旺盛的时候,但有必要像发情的公狗一样吗,张嘴闭嘴的都是这些。 不过,转念想想他们俩的关系,不说这些又该说什么? 操! 项恺坐下,反复打量林子彦送来的这个手机,没有logo又看不出什么牌子,自己的手机已经四分五裂的摆在茶几上,但是项恺更不放心使用这个,林子彦这种人保不齐就坐在电脑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项恺拿起外套准备出去买个新的,项俞穿着睡衣走出来,他脸上的淤青淡了不少,是项恺每天细心地帮他上药按摩,他眨着一双乌黑无辜的眸子,声音很轻,胆怯地问:“哥,你去哪?” “我出去买菜,你在家等着。”项恺瞧着弟弟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项俞点头,没再说什么。 项恺刚刚打开房门,正好快递员走过来将一个包裹交给他,项恺想到会不会又是林子彦送来的,但是他看到寄件人是q同学,而收件人写着项俞的名字,他拿过去,让项俞当着自己的面打开。 如果是平时项恺并不关心这些,而且这是项俞的隐私,自己不该插手。但是项俞欺骗自己和高宇寰搞得不清不楚,自己需要监视他一阵子,以防他背着自己又去接触不好的东西。 项俞也很配合地在哥哥面前撕开胶布,拿出来是一盒水笔,项恺什么都没说,揉了揉项俞的脑袋关上门走出去。 项俞仔细听着哥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眸色一沉,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床上,动手拧开笔管,取出藏在里面的一粒胶囊,每一根笔管里都藏着一颗,项俞拿起手机,接到q同学的电话,“收到了吗?” 齐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嗯。”项俞的拇指和食指夹着那枚胶囊,对着阳光看清里面的粉末。 “你让我查的人,很有意思。”齐锐玩味地说,“你哥确实是在林子彦的拳场工作,不过林子彦和高宇寰之间,好像不单单是那次他帮你哥把你救出来那么简单,他们的交情匪浅。” 项俞抿唇,瞳孔微微收缩,手指紧紧攥着胶囊,粉末洒在他的指尖。 夜晚,项俞一如平常倒了一杯牛奶送到哥哥的房间,项恺伏着身正在做俯卧撑,瞧见项俞走进来,立刻把放在旁边的手机扣上,叮当叮当不断响着短信提醒声。 【林子彦:宝贝,我明天就回c区!】 【林子彦:你来接我吧,好吗?】 【林子彦:我自己开直升机回去,你来接我,我会很开心的。】 【林子彦:宝贝,要不你做我的保镖吧?】 【林子彦: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林子彦:好想每天都抱你,亲你啊!】 【林子彦:好想见你,想你想得睡不着。】 【林子彦:宝贝,你亲我一口才能睡。】 项俞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轻声说:“哥,晚安。” 项恺嗯了一声,嘱咐他早点睡。 项俞回到房间,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钟表的指针,他在心里随着指针一下下地默数:“一、二、三……” 直到午夜,项俞扭头盯着那面墙,一墙之隔哥哥已经关掉灯睡下,他站起身,推开房门一步步朝着睡熟的男人走过去。 他拿起项恺的手机,摁着原来的密码显示错误,他平静地放下,走到床边,手掌拍着哥哥的肩膀,轻声叫道:“哥?” 项恺的鼻腔哼出闷声,“嗯……” 他翻过身,背对着项俞继续睡着。 项俞坐在床边,露出甜甜的笑,项俞从来都知道项恺不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他那么温暖,给人满满的安全感,眼前被突如其来的水汽模糊视线。 他心如刀绞,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心疼,钻心的疼,心疼哥哥…… 这样的哥哥,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他? 湿热的泪水涌出眼眶落在项恺的胸膛,项俞紧紧咬着颤抖的牙关,强忍着自己不肯发出声音。 项恺朦胧间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落在石板上,落在自己身上。 他睁开眼睛,房间内的光线昏暗,侧目瞧见窗外淅沥沥下着小雨,他伸展四肢,身体没有觉得半分轻松,反而像是没睡过越来越沉。 项恺垂眸,想着最近几日自己在家除了常规的锻炼,既没有增加难度也没有受伤,为什么这么累啊。 他举起手机,瞧见林子彦发来的短信。 【项恺:地址给我。】 【林子彦:位置,某私人停机坪】 【林子彦:宝贝,等你。】 【林子彦:明天见。】 项恺坐起身,赤着肩膀往卫生间走。 他洗漱后回到房间,瞧着褶皱的床单,瞄到摆在床头的牛奶,握在掌心,仿佛留有余温,走出房门瞧见项俞已经站在煤气灶前做早餐。 他转身,露出明媚的笑容,“哥,你醒了?” 项恺嗯了一声,“怎么起这么早?” 项俞盛好煎蛋摆在饭桌上:“哥,今天周一了,我要去上学了。” 项恺微微皱了皱眉,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过得浑浑噩噩的,“那一会儿先送你去学校。” “好啊。”项俞浅笑,眼睛眯起来弯弯的盯着哥哥一刻都不想移开。 早饭后,项恺送项俞去学校,项俞拎着书包,“哥,我上课去了,你路上小心。” 项恺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凝着他,手掌掐着项俞肩膀的骨头,力气大得能听到骨节吱嘎的响声。 项俞被哥哥的手劲攥得生疼,但他没有吱声,知道哥哥是在警告自己,只是抬起黑眸可怜巴巴地盯着哥哥,眼神清澈纯粹。 项恺松开手,淡淡地说:“去吧。” 他目送项俞走进教学楼,扣上头盔,往林子彦发过来的位置赶过去。 第24章 误会 项恺停在私人停机坪外,摩托车熄火,他掏出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微微张开唇吐出烟雾。 他低头瞧见林子彦发来的消息,是一张鸟瞰整座城市的航拍图。 【林子彦:喜欢吗?】 项恺吐了口烟,本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到,想想又觉得算了,无论是早是晚自己都会等,做了这么多年的保镖,项恺的耐性还是不错的,攥着手机放回兜里。 叮咚——手机又响了。 项恺低头,林子彦又发过来一张自拍,是他戴着降噪耳机坐在直升机驾驶舱,比划了一个手势。 伸出五指,只弯曲无名指,这个手势有个很色情的暗喻。 【林子彦:这个喜欢吗?】 项恺嗤笑一声,他实在是搞不懂林子彦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笑得这么开心,在看什么啊?” 林子彦的声音从耳边清晰的传来,项恺猛地抬起头,瞧见林子彦那头金毛探过来偷窥自己的手机屏幕。 “你?”项恺惊讶,刚刚收到他的航拍照片还以为林子彦还没降落呢,他是看见自己才发的消息吗? “宝贝,我怎么忍心让你等待我一秒钟呢?” “哎呀,在看我啊。”林子彦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项恺,“喜欢吗,喜欢就是你的了。” 他一双含笑的眸子凝着项恺,语气轻松地像是说今天的天气真好,“我这么帅,不单会开飞机,还能给你打飞机,你真的不心动吗?” 项恺面对林子彦的调戏无动于衷,“你准备去哪,我送你。” “坐你的摩托啊?”林子彦站在他的身后。 要是平时林子彦还真想试试项恺的摩托,但是现在他显然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项恺挑眉,“怎么了?” “我刚刚开了那么久的直升机,又要坐摩托兜风,我真怕我吐在你身上。”林子彦眨眨眼睛,真诚地说。 项恺抿唇,“那你让司机来接吧,我自己回去。” 他说着就要走。 “等等啊!”林子彦一把攥着项恺的手腕,“宝贝,我让你来接我就是陪我的,你先走了算怎么回事啊?” 他拉着项恺往停车场走,“我有车我开,你陪着我就行。” 项恺刚想开口,林子彦又说,“我让司机帮你把摩托骑回去,听话啊。” 林子彦捧着项恺的脸,“乖~” “啧!”项恺啧了一声,打开他的手,挺着背脊往前走。 林子彦揉着被拍红的手,露出玩味的笑意跟在他身后。 车子停进私人地下车库,林子彦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他扭过头,项恺的板着脸坐在身旁,林子彦盯着项恺的一举一动,关上车门,伸手去摸安全带,林子彦一把抓住项恺的手掌。 项恺不解地抬起眸子,沉声道:“怎么了?” 谁知道林子彦已经扣着他的后颈俯身吻过来。 “嗯……”项恺闷哼一声,双唇触碰到两片柔软,敏锐的神经第一反应是反击。 项恺浑身紧绷,双手攥成拳头,瞪大虎眸盯着眼前的男人。 林子彦的手掌掐着他的下巴,唇齿间晕染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项恺的手掌抓住林子彦的肩膀,猛地用力推开他,拳头砸在林子彦的胸膛。 车厢内咚地一声闷响。 “啊……”林子彦咧开红唇展颜一笑,顺势攥着项恺的手腕往自己的怀里拉扯。 项恺一愣,身体朝他倾斜过去,林子彦的手掌摸到座椅的按钮向后移动拉开空间。 项恺抬起头瞪着他。 林子彦窝在项恺怀里,用自己毛茸茸的金发蹭着他的下巴。 “啧。”项恺不满的咋舌,推着他的脑袋。 林子彦深深地凝着他,“宝贝,你不是又要不认账吧?” “滚你的。” 林子彦盯着项恺板着严肃的脸,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嗓音沙哑地说:“项恺,你太辣了。” “别废话。”项恺低吼,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林子彦闷笑,吻在项恺的下巴,“宝贝,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委屈巴巴地说,“我谁都没碰,只想你……” 项恺明知道他只是满口骚话,根本不信,但还是松开手掌,沉声催促他,“别那么多废话,快点。” “这事可快不了……” “闭嘴!”项恺总觉得林子彦的话格外多,还刺耳。 林子彦亲吻他汗津津的额头,“宝贝,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我爱死你了……” 他抬起眸子,瞧见车头的后视镜里映出项恺结实的身体,蜜色的肌肤烙印着一枚清晰的指痕,林子彦眸中的喜悦凝固渐渐消失不见…… 第25章 失望 林子彦点燃支烟吸了一口,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项恺,他吐了口烟,幽幽开口问:“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项恺抬起头看他一眼,也没了前几次的剑拔弩张,平静地说:“在家。” “在家。”林子彦点头,低声重复,“只是在家?” 项恺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说过了,家人伤了我照顾他。” 林子彦吸了口烟,朝着项恺的脸吐过去。 项恺脸色难看,闻着烟雾感到有些刺鼻,“你有毛病吗?” 林子彦眯起眸子盯着项恺板着脸的样子,自己还以为项恺不一样,他虽然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但是性子刚强,不愿意屈居人下。 所以项恺对自己没有好脸色,自己担待着,他脾气不好,自己也忍着,就为了哄他开心,别跟自己过不去。 谁让自己破了人家的身子呢。 结果他也不过是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装得贞洁烈女一样,还不是背着自己和别人搞? 操,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惯着他? 项恺被林子彦莫名其妙的激动惹得恼怒,手掌搭在车门上准备离开。 林子彦一把攥着他的手腕,凉飕飕地问:“干什么去?” 项恺讽刺道:“这不就是你让我来这的目的,现在你玩完了,我走了。” 林子彦咧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宝贝,我还没玩完呢。” 项恺不语,眼神凌厉地冷睨着他。 林子彦踩下油门,旋即跑车飙出车库。 项恺还没有系上安全带,身体猛地往后仰,脑袋磕在座位上有点发懵,他盯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建筑物,车速快得超过正常速度,他看了一眼时速表已经接近二百迈。 项恺不可置信地瞪着林子彦,搞不懂他又怎么了?发什么疯? 林子彦将车停到拳场外,项恺打开车门走下去,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自己平时也开快车,但是这次还是有些想吐,他强忍着这股恶心的冲动。 林子彦盯着项恺,“这几天你也没来这里吧?” 项恺抬起头,望着这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地下就是平时打拳的拳场,他确实因为照顾项俞无暇顾及,“现在还不是营业时间。” “当然。”林子彦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楼,候在两旁的保镖面无表情地冷着脸,项恺总觉得今天林子彦很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偌大的拳击场此刻空无一人,林子彦拉开电闸,砰——砰——一束束聚光灯照向拳击台,昏暗的拳场骤然明亮,项恺眯起被刺痛的眸子,看到空气里漂泊的浮尘。 “我说过想和你在拳场。”林子彦淡淡地开口,项恺心底一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微冷的唇瓣贴在耳根,项恺感觉像是被毒蛇绕颈传来阴冷的窒息感。 林子彦的手掌绕到项恺的腰间解他的裤子,项恺一把攥住林子彦的手腕,“我不想,才下次吧。” “呵呵。”林子彦低笑,桎梏着他。 项恺扯开他的手臂,沉声道:“我说了,我不做,你是不是聋了?” 项恺感受到迎面一阵劲风,林子彦突如其来地袭击他,项恺的身体向后倒在边绳上,后腰撞在拳击台,“呃……” 他闷哼一声,骨头发出吱嘎的响声,剧烈的震荡从后腰蔓延到小腹,一阵钻心的痛传来。 项恺抬起头,一双虎眸藏锋敛锐,林子彦攥着他的一只手臂往边绳上缠,项恺瞪大眼睛,冰冷的脸庞写满不可置信,他忍不可忍,反手握着林子彦的手腕,挥拳朝着那张嚣张的脸揍过去,“你什么意思?” 林子彦侧过头,嘴角裂开渗出血液,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旋即讥笑一声。 项恺冷冷地凝着他,“林子彦,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林子彦后退一步,温柔地笑着,“你很快就知道了。” 项恺盯着一行保镖朝自己走过来,操,这个场景再熟悉不过,第一次时林子彦不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林子彦掏出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把他绑在拳台上,然后滚出去。” “操……”项恺的四肢分别被不同的保镖束缚住,又一次故技重施,当时那种愤怒和不甘再次涌上心头,项恺恨得咬牙,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自己甚至想过和他心平气和的相处? 项恺的双手被绕到边绳上,他用力地挣扎却使不上力气,骨头传来濒临折断的疼,“呃……” 保镖离开,林子彦吸了口烟,淡淡地问:“你就没有一点的自觉吗?” 项恺的手指扣着边绳,怒吼着:“林子彦,你想干什么?我今天陪你做了,你还想怎样!” 林子彦的指间夹着烟头朝着项恺的脸上弹过去,项恺敏锐地侧过头,燃着的火星划过他的发丝,项恺闻到一丝烧焦的糊味,不可置信地瞪向林子彦。 林子彦站在他面前,抬起手指拍了拍他的侧脸,“项恺,你算什么东西,你不想?” 项恺瞪着猩红的眸子,一时哑然。 “你来还债的,是我花钱买的,你有资格说不想吗?”林子彦猛地捏住他的下巴,“我给你脸,你不要啊?” “是你反手打我的脸啊?嗯?”林子彦掐着项恺的手劲越来越大,在项恺的脸上捏出青痕,“你这么贱,跟我装什么呢?” 项恺怒不可遏,朝着林子彦的脸上啐了一口。 “呵。”林子彦松开手,伸出拇指蹭了蹭,贴在项恺耳边,“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你就是一个天生的贱货。” 项恺咬牙切齿地说:“你有种再说一次!” 林子彦舔了舔唇,他始终保持着绅士的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看不出半点喜悦之色,在项恺耳边像是魔音贯耳一般,“不是吗,否则我为什么找你啊?” “放心,一定会满足你的。” “我操你的!林子彦!你个狗杂种!”项恺破口大骂,果然林子彦平时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项恺一腔怒火堵得胸口发疼,恨不得一拳砸在林子彦道貌岸然的脸上,手臂被边绳勒得青紫,血液无法顺畅的循环,他感到麻木酸痛。 林子彦拍着项恺的脸,在他的耳根重重地吻了一口。 项恺的喉咙间传来血腥味,林子彦瞧着他这副目眦欲裂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操,到现在还装呢? “是我让你不够爽吗?”林子彦反问,“还是你自己都没看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帮你。” 林子彦不由分说地撕扯开他的衣服,滋啦一声。 “林子彦你有种你就弄死我。”项恺想激怒他,也恨不得死了算了,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个男人玩弄,“否则,老子杀了你!” “我马上就弄死你,放心吧。”林子彦冷笑。 安静的拳场传出浑厚嘶哑的惨叫。 项恺如同猛兽濒死的大吼。 他想到林子彦之前说不会对自己的身体说出任何侮辱的话,一字一句自己历历在目。 真可笑,自己后来居然信了他? 项恺的脸色煞白,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冒出来。 第26章 生病 “痛?”林子彦喷出炙热的气息,说出的话却是冷冷地质问。 他掐着项恺的下巴,面对着男人痛到牙齿都在打颤的样子,林子彦贴着项恺的鼻尖告诉他,“项恺,记住这个感觉,我能让你舒服,也能让你痛。” 林子彦的指间夹着香烟,拿出手机:“喂?” 听筒里传来声音,林子彦应了一声,转身朝拳场外走,“是我。” “你过来一趟,帮我给人做个检查。” 他吐了口烟,“就那事呗,出血了。” “不知道有没有病,这种脏地方,十个人九个有性病,真晦气。” “废话,做了措施我还用得着给你打电话?” “我以为他是个干净的!” 林子彦听着电话里医生的吐槽,“赶紧过来!” 他挂断电话,经过通道时嘱咐保镖一句,“进去,把他给我带走。” 保镖点头,朝着拳场内走进去。 林子彦扔掉烟头,抬起锃亮的皮鞋将烟头捻灭。 他盯着照片里的项恺,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操他的,重重地捻着烟头,恨不得跺上两脚,这感觉还不如第一次的时候项恺就已经跟别人好过。 林子彦想到自己刚刚说要把他的照片发给每一个人,让那些保镖挨个照顾他…… 刚刚自己让那个保镖进去,会不会让他们看到项恺那样,忍不住对他? 操…… 林子彦转身往回走。 滴答——滴答——汗珠落在拳击台积成一小滩水,昏迷的男人被绑在边绳上,手指痉挛地动弹一下。 猛地身体一阵颤栗,项恺惊醒,睁开眼睛被聚光灯刺痛,他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四肢百骸慢慢恢复知觉,酸涩麻木的痛感传来,项恺侧目,瞧见自己被捆绑的手臂已经青紫,环视四周空无一人。 他想起自己被林子彦带来,现在已经临近深夜,马上就会有工作人员进来准备营业,项恺敏锐地听到通道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吞咽着口水润滑干燥的喉咙,自己要赶紧离开,他动着手臂,还是无法挣脱束缚。 他狠下心一咬牙,手臂别着力量重重地掰动肩膀,“呃——”项恺嘶吼,听到骨头发出咯噔一声,骨节脱臼。 项恺瞬间一身冷汗,脱臼的手臂从边绳中滑落,他侧过身另一只手臂抽离出来,项恺再次将脱臼的手臂搭在边绳上,嘴巴咬着夹克,用力地往上一托,“唔——” 项恺脱臼的手臂恢复好,吐出嘴里咬着的夹克,蜜色的肌肉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弯腰解开两个脚腕上的脚铐扎带。 双腿踩在地面,猛地一阵脱力,险些跪倒在地,他撑在拳击台上,手里攥着夹克,踉跄地往另一条通道走,血液顺着他的腿根往下流,滴在地板上被踩在脚下。 保镖走进拳场的时候,瞧见拳击台上留下的一滩汗水,还有血液的混合物。 林子彦随后走进来,看到保镖自己站在那里,他莫名地松了口气,无形中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掌才渐渐松开,只是转瞬他便怒不可遏地问:“人呢?” 保镖汇报:“我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没有人了。” “去找。”林子彦冷着脸,“他光着身子能跑哪去!叫人给我去找!” 林子彦准备离开,瞧见地板上的血渍,抬起头瞧见那条昏暗的通道,他跟随着血印往项恺离开的通道走进去。 项恺走到休息室,这里有自己平时放着的休闲服,换好后关上房门,他感觉小腹一阵阵下坠的痛,后腰酸痛,每走一步都撕裂的疼痛难以忍受。 他的手掌扶着墙壁往拳场外走,黑夜里一辆辆汽车从马路上飞驰而过,项恺拦住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钻进去。 随后林子彦走出拳场,他站在马路边,茫然地盯着一辆辆汽车从眼前离开,眯起凌厉的眸子对保镖吩咐,“去他家找。” 项恺倒在出租车的后座,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去哪?” 项恺疼得满头大汗,脑袋里浑浑噩噩的。 司机盯着他,项恺一身肌肉痉挛似的收紧,蜷缩成一团,司机心里暗道:不会是吸毒的吧? 他扬高声音,又问了一句,“去哪?” 项恺动着苍白的唇说了个地址,司机踩下油门,只想着赶紧让他下车,万一发起疯来抢劫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 出租车停在贫民区的一栋筒子楼,项恺还不急掏钱,司机已经开着车跑了,他皱着眉心,昂头望着楼上的一处光亮,朝着楼洞里走进去。 咚咚咚——项恺拍响房门,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小乐打开房门瞧见项恺虚弱地靠在墙壁上,“项哥?” “你怎么来了?”他惊讶地开口。 项恺抬起沉重的眼皮,刚要往房间里迈,忽得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小乐忙搀住他,手掌触碰到项恺的肌肤,小乐马上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项哥,你身上好烫啊!” 项恺解释:“我……我在你这住一晚,不会给你添麻烦……” “哎呀,现在别说这些了,快进来。”小乐扶着项恺让他倒在沙发上,“恺哥,你先在这里躺会,我去拿药。” 小乐刚转身,卧室里走出来一个打着赤膊,胸膛纹满刺青的男人,他满脸不耐烦,“小婊子,你干什么去了?” “到底还干不干了?” 小乐忘了自己还有嫖客在,陪着笑脸说,“季哥,今天我朋友病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去找你,行吗?” “你拿了钱不认了是吗?”男人拽着小乐的衣领凶神恶煞地质问,小乐握着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季哥这是你的钱,你先收好,我明天一定好好陪你。” “去你的。”男人举起拳头,“老子就要今天睡你,赶紧给老子滚进去。” “季哥……” 男人见小乐还是不肯,拽着他往卧室里走。 猛地,男人顿住脚跟,小乐抬起头大叫一声,“项哥。” 项恺攥住男人的手腕,强撑着自己打起精神,嗓音沙哑地低吼,“滚!” “哎呦……”男人吸了口气,手臂的骨头被捏得生疼,他瞪着项恺,两人僵持着。 项恺掏出钱砸在他脸上,“滚!” 小乐挡在两人中间,“别打别打,季哥我先送你出去。” 小乐拉扯着男人,边赔不是边说着好话,“季哥,我明天去找你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离开。 小乐也不怕他的恐吓,跑回客厅瞧见项恺神志不清地靠在沙发上,“项哥?” “项哥,你先把这个退烧药吃了,去我的房间里睡吧。”小乐把药喂到项恺嘴里,又端起水杯喂他。 项恺虚弱地摇头,“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小乐有些为难,但是自己的单人床和这沙发差不多,项恺肯定也伸不开腿,他现在走路都艰难,自己又搬不动他,“好,那项哥我去给你搬床被子。” 小乐跑回卧室,搬着又厚又大的棉被走出来,他看见项恺已经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动作很轻地将被子盖在他身上,伸出手摸着项恺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烫,小心翼翼帮他塞好被角。 筒子楼外的马路上,林子彦坐在加长的豪车里抽着烟,黑色的车身与黑夜融为一体,保镖从筒子楼里走出来,“老板,家里没人。” 林子彦皱起眉心,烟头的火星落在地面上,操,没人? 他去哪了? 第27章 算计 某工厂 装潢奢华的卧室内,西装衬衫凌乱被随意丢在地毯上,高宇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支药膏涂抹着项俞后背的伤痕,“我说你哥真够狠的啊,他还真舍得打?” 项俞嗯了一声,没有多话。 他身上的伤已经淡了不少,但是皮带抽打出来的伤痕和淤青在白净的皮肤上纵横交错,依旧很吓人. 高宇寰拧上药膏扔在茶几上,起身走到浴室清洗双手,他走回来拍了拍项俞的脸蛋,“幸好,脸上没怎么伤,否则毁容了,老子就不稀罕了。” 项俞轻笑一声,趴在茶几上写作业,高宇寰看他那乖学生的样,嗤笑出来,“老子让你过来,是看你来写作业的?” 项俞头都没抬,继续写着,“等我一会儿,给我半个小时。” “行吧。”高宇寰倒了杯洋酒,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的眼神时不时往项俞的身上瞄,盯着他背上的伤痕,白净的脖颈,无论如何他的伤还是因为自己被项恺打的,高宇寰自嘲地笑,也不知道项俞现在这副乖乖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他在他哥那里又是什么样的脾气。 高宇寰意识到自己过于在意这个小孩,克制着注意力转移到电影上,终于等他专注地看着电影的高潮片段,项俞突然站在他面前,高宇寰啧了一声,“躲开啊,正精彩呢。” 项俞拿走他手里的遥控器直接把投影仪关了,高宇寰不乐意地嘿了一声,项俞跨坐在他的腿上,高宇寰为了哄小孩素了几天,哪受得了? 项俞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眸子不解地看向他,高宇寰喝了口酒,“哥教你个新鲜的?” 项俞眨眨眼睛。 高宇寰露出一个流氓的笑容,一屁股坐在项俞的书本上。 项俞的眸色一沉,整个人扑过去,高宇寰乐了,其实还挺得意的。 过了很久,天都黑了。 “起来。”项俞趴在高宇寰耳边,“到床上躺着去。” 高宇寰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抬,哼出沉闷的鼻音。 项俞也没再管他,拾起浴巾走开。 高宇寰盯着他的背影,心里骂着养不熟的狼崽子,操! 他坐起身,一双修长的腿踩在地毯上就像是踩着棉花。 没一会儿项俞走过来,高宇寰已经躺在床上了,挑起眸子瞥了他一眼。 项俞端着杯牛奶说:“在家的时候我都会给我哥倒一杯牛奶,这杯是给你的。” “老子不爱喝这么甜腻的玩意。”高宇寰没好气地说。 项俞不语,端着牛奶仰头喝了一口,俯身掐着高宇寰的下巴喂到他嘴里,“唔……” 高宇寰瞪大眼睛,盯着项俞浓密的睫毛,喉结机械地吞咽着牛奶,竟然是温热的,高宇寰感觉这股暖流流进的地方都暖暖的,暖到心里。 项俞分开他的唇瓣,淡淡地笑道:“我加了蜂蜜,甜吗?” 高宇寰虽然心里舒服的不得了,但是嘴上不依不饶地说:“你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项俞低笑一声,“怎么,还没满足你吗?” “我去你大爷的。”高宇寰翻了个身,盖上被子,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屁孩撩到? 操他的,他一定是来克自己的! 项俞躺在他旁边的位置,手掌抚上高宇寰的腰,力度适中的揉捏着他酸涩的肌肉。 高宇寰翻过身,捏着项俞的下巴,“虽然你年纪不大,但是伺候人的本事还可以啊。” 项俞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幽深的眼神。 高宇寰得意地说:“来,亲一个。” 项俞扬起笑脸,乖乖地贴在他的唇上。 慢慢的睡意渐浓,没一会儿高宇寰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项俞抬起头,贴在他耳边轻声叫了一句,“哥?” “喂?”他拍了拍高宇寰的肩膀,熟睡的男人没有反应。 项俞讥笑一声,坐起身,手掌扶着脖子转了转。 他走到沙发边,翻出书包里的胶带,重新走回高宇寰身边,项俞摊开他的手掌,取出一截胶带,贴在高宇寰的拇指,印下一枚完整的指纹。 为了保证之后不会出意外,项俞把高宇寰每一根手指的指纹都印下来。 项俞抬起头,对着灯光举起胶布,幽深的眸子映出一圈圈的纹理,项俞缓缓勾起唇角。 他拿出手机找到里面的联系人q同学,编辑着一行字发送过去,“钥匙到手了。” 第28章 决裂 项恺睡得浑浑噩噩的,感觉身体像是被一团火炉烘烤,微微动弹四肢,一阵钻心的酸痛从腰下传来,他睁开眼睛,已经快要到晌午。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客厅,照在项恺的侧脸,他眯起眸子,听到一阵脚步声。 小乐也刚刚睡醒,发丝蓬松,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项哥,你醒了?” “感觉好点没?” 他走过去,伸着手往项恺的被窝里探,项恺啧了一声,撩开身上厚重的被子坐起来。 小乐露出坏笑:“怎么,还不让摸了啊?” “没有。”项恺的嗓音又沙又哑,喉咙里干涩说句话都扯得生疼。 小乐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对比两人的体温,“还是有点烧啊?” “哥,要不我陪你去社区医院打一针吧?” “不用。”项恺觉得浑身黏糊糊的,“借你的浴室冲个澡可以吗?” “哦,当然可以啊。”小乐点头,“你等会我去把热水器插上。” “不用。”项恺说着站起身,躺着时觉得身体又沉又重,现在站起来又感觉浑身轻飘飘的,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不用?”小乐反问,“那怎么行!你发烧难道想冲冷水澡?会加重病情的!” 他踮起脚摁着项恺的肩膀,“快坐下,你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项恺浑身都没有力气,拗不过他,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小乐跑到浴室里插上热水器,嘴里嘟囔着:“幸好我改装了浴室,否则你就要去公共的卫生间去洗,那真的就只能冲冷水了。” “谢谢。”项恺哑着嗓子说。 小乐走回来弯下腰瞧着项恺病殃殃的脸色,“哥,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啊?” “身边也没人照顾你,真可怜。” “可怜?”项恺睁开猩红的眸子,盯着小乐一双黑眸不停地眨巴眨巴的模样。 “对啊,项哥你没想过找个人安稳下来吗?”小乐笑道。 项恺垂下眸子,沉了口气,“再说吧。” 小乐转身往浴室走,“项哥,水温应该差不多了,你来吧。” 项恺撑起身,头重脚轻地往浴室走。 小乐嘴里念叨着:“这两天你就在我这里住吧,等你病好了再回去,我照顾你,你就没有那么可怜了。” “不过提前说好,我不要你的钱啊,就当是前几次你让我白嫖,又送我那么多礼物的补偿吧,我还你个人情好了。”小乐古灵精怪地朝他眨眼。 项恺闷闷地应了一句,他也担心这两天林子彦会找自己麻烦,索性在小乐这里住两天,等自己完全好了,再去对付林子彦。 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淋下,滴答滴答——涌出的鲜血落在洁白的瓷砖格外刺眼,项恺仰着头,任由水流击打着他的脸颊,冲刷着这具滚烫的身躯。 “项恺,我向你保证,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再对你的身体说出任何侮辱性的话。” 他的脑海里回响着林子彦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就是一个天生的贱货。” “啊啊啊!”项恺怒吼,攥着拳头狠狠地砸在浴室的瓷砖上,他的骨节发白攥得吱嘎作响。 项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伸手拧动着冷水开关,刺骨的冷水劈头盖脸的淋下来,他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打颤,瞬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可是大脑却无比清醒,他需要思考,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拳击场,林子彦派人守在那片贫民区已经两天还是没有项恺的消息,他坐在办公室听保镖说项恺这几天都没回家,林子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该不是去找他的相好的了吧? 操。 “继续找。”林子彦两条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就这么大点地方,一个人都找不到吗?” “不用找了,我来了。”项恺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手里拎着个箱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林子彦面前。 林子彦一楞,盯着项恺刚毅的脸庞,也才两天没见,他就瘦了,也憔悴了。 这两天林子彦也想了,自己那天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之前包养的情人里面也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虽然自己都会给他们点教训,但是最后都会拿钱打发他们走人。 但是那天自己看到项恺身上的吻痕,他有点失去理智,愤怒地想要杀人,所以才会伤到项恺。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找不到你,我有多着急吗?”林子彦语气平缓地说,那天的戾气已经消失不见。 “别装了,这招对我不管用。”项恺毫不留情地戳破林子彦的虚情假意。 林子彦怔住,转而抬起长腿调整坐姿,果然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说:“既然这样,宝贝,我想了,可能是之前我没有说明白让你误会了。” “现在我得在我们的合约上加一条。”他拿起两人签署的合同,“也就是在我们履行合约期间,你不可以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任何形式都不可以,恋爱关系,约炮,一夜情……都不可以。” 项恺冷冰冰地盯着他。 林子彦继续说:“我不喜欢我的床伴背着我去和其他人上床,所以那天的事你就当长个教训,做我的人应该有这点觉悟。” “我呢,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好吗?”林子彦语气轻松,尾音俏皮地像是在和项恺打趣,逗他开心。 项恺不动声色,“说完了吗?” 林子彦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点了点头。 “我是来和你终止合约的。”项恺直言不讳,将手提箱摆在办公桌上,“这里是按照合约我应该赔给你的钱。” “不多,但是也有十分之一,剩下的我会分批付清。” 项恺打开箱子,转向林子彦推到他面前。 林子彦脸上的笑容僵住,盯着箱子里的现金,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项恺冷沉着脸,干脆地说:“我把钱还给你,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林子彦才明白过来,原来项恺是要和他断啊,忍不住讥笑一声,“宝贝,我不想打击你,剩下的钱就算是你打一辈子的拳,你也还不起。” “而且除了本金,可还是要有利息的。” 项恺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钱我会赔偿给你,至于怎么想办法搞钱是我自己的事。” 该说的项恺已经说完了,他转身离开,林子彦的那张虚伪的脸让他觉得恶心,他使用全部的自制力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对林子彦拳脚相向。 林子彦咧开唇角,红润的唇瓣色气诱人,“宝贝,你怎么搞钱?是继续打拳卖力气,还是去卖命?不会是去卖屁股吧?” 项恺扭过头,目眦欲裂地看向他。 林子彦露出嚣张的笑,“我能让你卖一次,就能让你卖第二次。” 项恺怒不可遏,一步步朝他逼近,伸出手掌攥着林子彦的衣领将他从老板椅上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别再纠缠我。” “别再让人找我的麻烦。” “否则,我把你拉下地狱。”项恺逼视着林子彦,一字一顿地开口。 林子彦盯着项恺暴跳如雷的样子,明白他是动真格的,如果再逼项恺一定会物极必反。林子彦脸部的肌肉松动,缓缓垂下眸子,手掌包裹住他抵在自己喉间的拳头,软了语气主动认错,“那天做的事是我做过了,我向你道歉。” “我知道你受伤了,也伤心了。” 他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真挚地盯着项恺,“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反省,吃不下也睡不着,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对你……啊……”项恺一把甩开林子彦的手掌狠狠地将他推倒在座椅上,林子彦的后背撞在椅子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嗯啊……” 项恺冷凝着他,脸色铁青,“别让我再见到你。” 保镖听到动静推开门走进来,项恺扭过头,瞧了一眼,朝门外走出去。 “站住。”林子彦喝道。 项恺站住脚跟,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宝贝。” 林子彦的声音从项恺的身后幽幽传来,“我这么喜欢你,你这么对我?” 项恺凛声,“林子彦,你只是个小人,但我不是好人,别逼我。” 项恺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子彦眯起眸子凝着他的背影。 操,婊子养的,谁稀罕! 项恺走后,林子彦取出瓶洋酒倒在酒杯里。砰地一声,楼下传来巨响,办公室内的吊灯摇晃,仿佛整栋楼都在颤动,林子彦盯着酒杯顷刻四分五裂,酒水顺着茶几往下淌。 林子彦反应过来后跑到露台边瞧见拳击台上一片火光四溅,爆炸后的火球滚落,万幸比赛还没开始,没有伤到任何人,观众们远离爆炸点,尖叫着往外拳击场外跑。 保镖进来汇报,“老板,有人带着炸弹混进来了。” “我看到了!”林子彦呵斥一声。 又有保镖闯进来说:“老板,附近有巡逻的条子,朝咱们这里来了。” 林子彦脸色阴沉,想起项恺的那句我不是好人,别逼我,眸色一凛,举起酒瓶喝了一口。 第29章 私情 高宇寰在办公室听着下属们汇报帮派的生意,眼神不自觉地瞥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项俞,像是受到感应项俞抬起头,高宇寰的目光落入他深海般幽深的黑瞳中,淡淡地扬起嘴角。 阳光透过落地窗映在项俞朝气的面庞,白皙的肌肤在金色的光芒下格外耀眼,他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羽睫微微垂下,这一幕看在高宇寰眼里都像是电影的慢动作特写镜头。 高宇寰感到一阵耳鸣,周围的噪音被他屏蔽,感官无限放大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声,高宇寰猛地回神,错开目光,竟然又被这小变态给蛊惑住了,忍不住低骂一句,“操。” 正在汇报的下属茫然地抬起头,不明所以说:“老大,怎么了?” 高宇寰不悦,“没说你,继续。” “哦。”下属拿出两份邀请函,“今天是南区地产商的生日宴会,希望老大赏个脸。” 高宇寰还是觉得有点憋屈,自己不舒坦也不能让那个小鬼舒坦,叫了项俞一声,“给老子拿根烟来。” 下属一愣,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拿着邀请函放下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项俞挑眉,站起身拿着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走过去。 一行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 项俞抽出一根烟喂到高宇寰的唇边,再拿着打火机帮他点燃,朝着高宇寰献媚地笑,从始至终乖顺得不像话,给足高老大的面子。 高宇寰一把搂住项俞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边,吸了口烟喷在他的小脸上,“晚宴,去吗?” 项俞扭头,盯着高宇寰犀利的眸子温顺地说:“老大想去吗?” “这里有两张,另一张给谁?”高宇寰反问,他要试探试探,项俞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听话。 项俞伸手扶正高宇寰的领带扣,“都听老大的。” 高宇寰的手掌揉着项俞的后腰,觉得他越来越合自己的心意,拍拍项俞的屁股让他坐回去。 项俞起身,朝着沙发走回去,他目空一切,权当周围厌恶憎恨的目光不存在,这些跟着高宇寰枪林弹雨的男人,不会喜欢一个下贱地讨好老大的鸭子,不过项俞不在意。 高宇寰吐了口烟,厉声道:“都看什么呢?是给你们看的?” “哈哈。”一众下属哄笑,奉承着老大品位越来越好。 项俞面不改色,经过齐锐身边时不经意地蹭到他的手掌,齐锐心领神会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顺势放到口袋里。 项俞回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手机翻到q同学编辑短信:今晚我翘课,你再去取书,不要让老师发现是我。 齐锐收到短信看了一眼,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揣到裤兜里。 项俞盯着他的动作,眸色一沉。 下属们汇报后工作离开,高宇寰走到项俞面前,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那里就像是堵山,落下的阴影笼罩在项俞身上。 高宇寰的眼神赤裸地打量着项俞,一头凌乱的黑色碎发遮过眉眼,穿着廉价的短袖和牛仔裤,纯色的帆布鞋,朴素得不能再朴素。 “走吧。”高宇寰朝他伸出两手,“我带你去置办套行头,就这样带你出去丢得还是我的脸。” 项俞皱眉,转而淡淡地笑道:“那你可以不带我去?” “少废话?”高宇寰喝道。 项俞攥住高宇寰的手掌。 高宇寰一把拽起他,搂着他的肩膀,一满口匪气地说:“老子嫖个鸭子,你就摆个脸子给我看,我要是找别的男伴,你不闹到天上去?” 项俞低头轻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他在高宇寰的唇上奖励地轻啄一下。 高宇寰感受到唇瓣戳碰到两片微凉的柔软,心里就像猫抓似的痒痒,手掌用力地掐着项俞的下巴加深这个吻。 项俞抬起眸子,热情得回应高宇寰这个炙热的吻,嘴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在高宇寰看不见的眸底蕴藏着一股风暴。 两人走出这座掩人耳目的工厂,坐进高宇寰的专车。 高宇寰靠在座椅上吸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项俞。 项俞被他赤裸的视线盯得忍不住笑出来,毫不害臊地问:“怎么,想在车上?” 高宇寰瞪他一眼,“去你的,再跟你搞几次老子都要肾虚了!” 他心里暗骂,刚碰了荤腥的处男就这样,吃不够。他虽然爱玩,但是也过了夜夜笙歌的阶段,自己需要节制,不想老了早泄。 项俞起身,鞋子踩在加长的车厢地毯上,弯着腰贴在高宇寰的耳根,轻声说:“那就搞一次?” 高宇寰抬起眸子,盯着项俞蛊惑人心的双眼,喉结上下滚动着。 项俞垂眸,动作很轻地吻在他的唇上,一下下落在高宇寰的唇上,点在他的唇角,浅浅地吻着他。 高宇寰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吻很舒服,他玩了这么多年,多少热情似火的美人没遇到过,尝遍热辣的红唇,可是这样的浅尝辄止,像是电流窜动酥酥麻麻的撩拨着自己的心,“嗯……” 项俞勾起唇角,这招好像对他很受用。 高宇寰察觉到项俞的分心,用力一咬,“嘶……”项俞吃痛,眼泪汪汪的盯着他。 高宇寰流氓地笑道:“小变态,你跟我差的远呢,跟着哥哥好好学着点吧。” 汽车停在繁华的购物中心,高宇寰率先走下车,项俞披着高宇寰的西装外套,有些大,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胸膛,更显得像个鸭子。 高宇寰搂着他走进定制西装的奢侈品牌店,接待的店员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高宇寰,项俞不屑地想,还不知道他带多少男人来过。 “去,过去让他给你量体。”高宇寰拍着他的后腰,把他交给量体师。 高宇寰翘着二郎腿姿势霸道地靠在沙发上翻看杂志,抬起头就看见项俞已经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上半身完全赤裸着,量体师摆弄着项俞的手臂,转而又搂着他的腰。 高宇寰皱了皱鼻子,觉得哪里有点发酸,虽然项俞全程没有和量体师有任何眼神接触,但是两人贴得有点太近了。 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决定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掏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对着项俞拍摄。 项俞正巧抬起头,瞧见高宇寰对着自己鼓捣着手机,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高宇寰将这个笑容定格住,来回放大几次,对自己拍摄的作品很满意,他摸了摸鼻尖,再次觉得项俞长得真的不错,找不出半点缺点,他包养过几个男星,在镜头里看着完美,可私下总觉得差点意思。 他想了想,将这张照片传到项俞的手机里。 项俞听到提示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朝着高宇寰一步步走过来,“照的不错,我很喜欢。” 高宇寰冷冷地瞥他一眼,“就这么句话?” 项俞直起身,左右环顾一圈,低头吻上高宇寰的唇。 高宇寰得意地笑道:“去,再选几套现成的西装,平时少穿那些t恤,跟个未成年一样弄得老子像个禽兽。” “老子见一次撕一次。” “都听你的。”项俞又扮得很乖巧的样子,他选了几件,每一件都征求高宇寰的意见,高宇寰点了头,才拿去试衣间试。 叮当—— 一声提示音响起。 高宇寰瞥过去瞧见项俞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伸手拿了过来,提示来自q同学的短信。 高宇寰没有查看,尊重隐私他还是懂得,但是又忍不住心里的恶魔作祟,不知道项俞的手机都藏着什么好东西。 他抬起头,盯着试衣间紧闭的门,舔了舔唇。 高宇寰点开项俞的相册,有不同的文件夹,学习,生活,运动,美食,哥哥…… 哥哥? 高宇寰想都没想地点开,一张张阳刚的身躯铺满屏幕,高宇寰一愣,看着小图还以为是自己的肌肉照,迫不及待地点开第一张是胸膛的特写,他划动屏幕,第二张是腰,第三张是背肌…… 高宇寰想着项俞偷拍自己,心里竟然有点美滋滋的,跟自己相处时装得不情不愿,结果老子睡着了,他变痴汉了? 直到高宇寰看到一张露脸的相片,他瞪大眼睛,瞳孔收缩,一张项恺熟睡的脸庞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高宇寰僵硬地划动手指,又是一张项恺的…… 还是他…… 项恺半裸着的睡照,项恺的胸膛,项恺的腹肌…… 猛地,高宇寰觉得眼前发黑,屏幕上出现一个播放的标志,他木讷地点开,昏暗的光线,项俞放大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正中。 他像是在摆放摄像头,记录着项恺熟睡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项俞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他看到高宇寰拿着自己的手机,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手机落下了。 他担心高宇寰会发现自己和齐锐的事,一把将手机夺走,看到的却是自己和哥哥拍摄的视频。 项俞攥着手机的五指用力收紧,被另一个人发现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他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可是又突然不敢抬头面对高宇寰。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一双犀利的鹰眸满是血丝,高宇寰一身戾气,抬起腿朝着项俞的小腹踹过去。 “呃——”项俞闷哼一声,倒退两步身体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他垂着头,盯着那双锃亮的皮鞋朝着自己走过来。 高宇寰站在他面前,咬牙切齿地开口:“那是项恺?” “太恶心了,你太让人恶心了……” 高宇寰啐了一口,转身朝着门外走。 第30章 中枪 项俞穿着一身衬得他从内而外散发着温柔气质的白色西装,而此时他却狼狈地倒在地板上,垂着脑袋,额前的碎发遮挡住那双阴鸷的黑瞳。 他抬起眸子盯着高宇寰离开的背影,手掌缓缓地攥拳,不能让他走,还不是现在,不能功亏一篑…… “哥……”项俞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双手抱住高宇寰的腰,“哥,别走……” 他哀求着:“别走……” 高宇寰浑身的肌肉紧绷着,他还敢过来? “我操你的!”高宇寰挥开项俞的手臂,抬起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别叫我!” 项俞吃痛,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高宇寰身旁,他不依不饶地抱着高宇寰的大腿,“哥,求你……” “求你别走……” 高宇寰低吼:“别叫我哥!” 项俞摇头,搂着高宇寰的腰不肯放手,脑袋埋在他的小腹间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着,“别丢下我……” 两人的争执吸引店内员工和顾客的目光纷纷朝着他们望过来,高宇寰脸色难看地环视四周,拔出藏在腰后的手枪,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都看什么!滚!” 顾客店员见他持枪仓皇逃窜,候在门外的保镖听见枪响,闯进来看到的却是项俞抱着高宇寰哭求的样子,顿住脚跟转身面向门外。 高宇寰一把推开项俞,抬起脚踩在他的胸膛上,项俞的胸骨传来快要断裂的痛,手掌攥住高宇寰的脚腕,无法呼吸。 高宇寰指着他破口大骂:“项恺!他是项恺!” “你太恶心了!” 项俞憋得满脸通红,发出断断嘘嘘的气音,“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们……不是……你是知道的……” 高宇寰瞪着猩红的眸子,弯下腰拽着项俞的衣领把他拎起来,“那你就可以跟着老子,还惦记着项恺?” “嗯?”高宇寰咬牙切齿地问,“是吗?” 项俞摇头,“……不是!” “你真以为老子不舍得弄死你?”高宇寰冷笑,他掐着项俞的下巴,捏的下颚骨发出声响。 项俞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哥,你别这样!” “滚!”高宇寰挥拳砸在项俞的脸上,操,太恶心人了,“老子亲眼看到的,你当老子是瞎子?还是傻子啊!” “贱人!” 高宇寰想到项恺像护着眼珠子一样护着这小子,一次次跟着自己玩命,自己还因为项俞背着项恺跟着自己像是偷情一样觉得刺激,觉得开心? 结果真成偷情了,操! 高宇寰咆哮:“你和项恺都是贱人!” 项俞一把攥着高宇寰的手腕,力度大得震得他虎口发麻,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高宇寰盛怒的样子,他可以骂自己,自己可以忍,但是如果他再敢说哥哥一句…… 高宇寰想抽回自己的手臂,愣是被项俞攥着没有收回来,“你想死?” 项俞幽深的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阴狠,回神后松开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低下头语气平静地道歉:“哥,是我错了,但是我这件事我能解释,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高宇寰讥笑一声,“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两个,这是我给你们唯一的机会。” 他转身,项俞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扬高声音说:“我也陪了你这么多天,不是吗?” “我是真的很喜欢在你身边的感觉。” 高宇寰顿住脚。 项俞苦笑一声,“你总该让我把放你那的东西拿回来吧?” 他动着薄唇,喃喃地说:“我的书包,衣服,还有……” 高宇寰站在门口点了支烟,头都没回地伸手指着保镖的车,“拿了东西就滚。” 项俞抿唇,朝着另一辆车走过去。 高宇寰仰头吐了口烟,脑子里不断闪过那一张张露骨的照片,烦躁地用手掐灭烟头,钻进专车狠狠地摔上车门。 项俞坐在保镖的车里,那个当初说跟项恺关系不错的李哥给他递过来一张纸巾,“擦擦。” 李哥瞧见项俞狼狈的样子有点意外,虽然高宇寰平时喜欢包养小白脸,但是动手打人还是第一次,李哥劝他,“别跟着老大了,别让你哥担心,早点回家吧。” 项俞抬起头,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李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拿出手机,今天这次意外就当是给自己长个记性,下次一定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项俞查收到齐同学的短信,看来高宇寰没有发现,万幸是这样,否则今天就不是和高宇寰感情决裂这么简单,恐怕这条命也要搭进去了。 他点开短信,q同学:和你合作很愉快,有缘再见。 项俞眯起眸子,齐锐不是现在就把货偷走了吧? 项俞望着车窗外的街景,他们现在回去,岂不是正撞上? 该死的,都告诉他今天晚上等自己走了再行动,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汽车开到工厂外就听到一阵不寻常地警报声,车队停在大门口,保镖纷纷跑下去围在老大的专车旁。 高宇寰推开车门,项俞也从保镖的车里走出来。 保镖握着手枪立在车门后,枪口对准工厂内。 应急警报轻易不会拉响,高宇寰冷沉着脸命令下属,“派人从暗道进去,探探是怎么回事,无论发生什么先回来告诉我。” “是。” 一排排黑衣保镖围在工厂门口,高宇寰神色严肃,被两个贴身打手保护着,只有项俞立在一旁,穿着身优雅的白色西装,显得和这场面格格不入。 一辆机车从工厂内极速驶出来,高宇寰眯起鹰眸,瞬间认出是齐锐,他戴着头盔,身后背着双肩包,高宇寰果断地命令:“开枪。” 保镖迅速做出反应,朝着机车开枪射击,机车冲出大门,一瞬间项俞和齐锐四目相对,飞驰的机车驶到项俞身边,齐锐伸手一把攥着项俞的肩膀将他扯到车上。 高宇寰脸色一变。 李哥忍不住大喊:“住手!” 他生怕子弹会误伤项俞,保镖们一愣,只是一两秒的功夫,机车已经驶出子弹射程。 此时,工厂内挂了彩的副手跑出来贴在高宇寰耳边,“老大,新到的那批货被偷了。” 高宇寰站在那个姓李的保镖面前,犀利的目光睥睨着他,沉声开口:“你们想什么呢?” “给老子把所有路口都封死!他要是跑了,你们一个个都等着在轮椅上过一辈子吧!” 保镖们跑上车,朝着机车离开路线追过去。 “你们怎么回来了!”齐锐骑着机车朝身后喊了一声。 只是还等到项俞应他,差点被打成筛子的机车终于不堪重负,失控地在高速路的处侧滑,两人滚下机车。 项俞抱着脑袋在公路上滚了几圈,额头和手肘都被擦破,齐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拽着他,“走吧?” “你带我去哪?”项俞抬起头问。 齐锐气得笑了出来:“弟弟,我带你逃命啊!” 项俞坐在马路上,一动不动,“你是想利用我当人质威胁高宇寰放你走吧?” 齐锐心虚地移开目光。 项俞看穿他,“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重要。” 齐锐笑道:“呵呵,项俞你很聪明,所以我跟你合作,但是你有多重要,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你想听实话吗?”齐锐坦白道,“我埋伏在高宇寰身边那么久,还没有看过高宇寰对任何一个小白脸有对你这么好。” 项俞眸色一凛,大脑里闪过一幕幕高宇寰暴跳如雷的画面。 齐锐拽他起来,“我是个贼,也是个赌徒,所以我赌一把,赌是你对他重要还是这批货更重要。” 齐锐带着项俞往海边走,“他现在肯定是通知岗哨把路口都封锁了,他的关系通天,但是我也早有准备,只要我们出海,到时候就能活着离开。” 项俞淡淡地说:“是你,不是我们,我没有暴露,他也不会要我的命。” “哈哈。”齐锐嘲笑道,“项俞,你还是小啊。你也知道高宇寰他多疑的,我今天把你带走,你以为他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项俞若有所思,“嗯,你说的对。” 天空传来一阵螺旋桨的声音,齐锐抬起头,认出直升机上的标志,“操,这么快?” 他扯着项俞往港口的集装箱建筑群跑。 一辆辆车停在港口前,高宇寰走下车,高挑的身型让他无论在哪里都是醒目的那个,他拿起对讲机听到直升机上的下属汇报,“老大,他们躲进集装箱那边去了。” 高宇寰沉声命令,“去搜,一个个的搜,把人给我找回来。” “知道了,老大。”下属们分头去找。 副手跑出去又返回来问道:“老大,人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高宇寰冷漠地瞥他一眼,低吼一声,“你是傻逼吗?货还没找到?你知道他背后是谁指使?你现在弄死他?” 现在知道货丢了的人不多,这种事情会影响老大的威信,他才没有大声嚷嚷。 副手了然,“老规矩。” 齐锐带着项俞躲进一个废旧的集装箱,他拿着手机联系自己的买主,“对,我们到了,来接我的船呢?” “好,我等着,快点!”齐锐挂断通话,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在和死神争分夺秒,如果被高宇寰抓回去,恐怕还不如死了舒服。 他攥着手机,没注意到身后的项俞朝着他一步步靠近。 项俞猛地捂住他的嘴巴,齐锐大惊,抬起头瞧见项俞冷漠的眼神,他忽得感到手腕一阵钝痛,“唔……” 齐锐闷哼一声,手枪被项俞卸下。 项俞松开他,掂量着手里的枪,好巧是高宇寰教过自己的那一批,齐锐错愕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项俞回忆着高宇寰是怎么握着自己的手,告诉他要拨动哪里才能让子弹上膛。 咔哒一声,项俞冷漠地举起手枪,枪口对准齐锐的脑门。 齐锐吞咽着口水,惊恐地盯着项俞的动作,“项俞,我们合作的不好吗?” “你恨高宇寰利用你威胁你哥,你不是要报复吗?我们绊他一个大跟头,马上就成功了?” “放心,接我们的船马上就来了?” 项俞冷漠地说,“不好。” “什么?”齐锐满脸疑惑,这些难道不是他们之前说好的,项俞帮自己拿到高宇寰的指纹,他去偷货,拿到的钱三七分成? 项俞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我根本不是想和你合作,更不是恨高宇寰,也不是想报复他。” “什么?”齐锐一愣,盯着枪口缓缓下移,他大喊出来,“项俞你是想要更多的钱吗?我们好商量!” 项俞展颜一笑,“我要全部。” 砰地一声,子弹射穿胸膛,齐锐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血液染湿衣服,身体重重地倒下去。 等在港口的高宇寰听到枪响,心脏猛地收紧,操,是谁开枪了?又是谁受伤了? 他朝着枪声的位置跑过去。 项俞走到齐锐身前,翻出他的手机找到买主的电话,编辑短信:不要过来了,我逃出来了,之后联系这个号码。 他敲打下自己的手机号,随后将齐锐的手机扔到大海。 项俞搬着齐锐的尸体压在自己身上,他躺在地板上,盯着手里的手枪,沉沉地吐了口气,将枪口抵在自己的肩膀,咬着牙根,扣动扳机。 砰—— 高宇寰站在距离集装箱几米的地方,保镖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赶过来,所以不是自己的人开枪,那个集装箱里只有齐锐和项俞两个,是谁开的枪,接连两枪? 一瞬间高宇寰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迈开长腿跑过去。 血液的腥味和大海的咸腥相融,高宇寰踩在集装箱的铁皮上,瞧见倒在血泊里的两人。 昏暗的光线下,项俞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那张俊美的小脸上满是血污,皮肤白得瘆人。 高宇寰的心脏像是遭受重重的一击,被夺走呼吸,怔怔地盯着眼前惨烈的一幕。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早上项俞还温顺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书,那么美好的少年,居然是假的,他刚刚还哭求着自己原谅他?现在怎么会这样? 下一秒,血泊里的手指动了动,项俞缓缓抬起眸子盯着高宇寰高大的身躯逆着光站在集装箱口,他虚弱地动了动唇,“哥……” “哥……” 高宇寰猛地吸了口气,压在胸口的巨石消失不见,他疾步走过去,蹲下身推开倒在项俞身上的齐锐。 项俞颤抖地攥着高宇寰的手腕,他的眼前被血液和泪水模糊,留下一行行血泪,“哥……是……是你教我……学枪……” “救了我……” “是你……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哥……” “我没骗你……” “真的……没骗你……” 旋即,项俞昏迷过去。 第31章 第一个男人 “项俞!”高宇寰神色凝重,拍着项俞染血的脸颊尝试唤醒他,“项俞!” “操!”高宇寰搂着项俞的膝窝,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朝着集装箱外跑出去。 副手一路跟随枪声追过来,高宇寰命令他进去找丢失的货,抱着项俞朝着直升机跑过去。 直升机降落接到老大后,立刻飞向最近的医院,高宇寰扯开项俞身上的西装,白皙的肩膀上赫然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高宇寰自觉松了口气,万幸只是肩膀上中了一枪,不是致命伤,染着血的手掌抓着西装堵住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高宇寰垂眸,凝视着项俞白皙的肌肤上残留着自己烙印上的爱痕,还有那一块块他哥暴打出来的淤青,指间温热的粘稠感让高宇寰感到烦躁,他流了太多血了,一双鹰眸盯着项俞死气沉沉的脸庞,满脑子都是项俞昏迷之前的那两句,“哥,是你教我学枪。” “你是我的男人。”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这句话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高宇寰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怕一个人死,怕他离开。 自己包养过那么多小白脸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让自己的人受这种伤。 下属拿着急救包过来,“老大,放心吧,流点血死不了的。” 高宇寰一双犀利的黑眸猛地收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来。” 他需要做点什么冷静自己的大脑,认真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这批货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被盗,自己早就疑心齐锐不对劲,已经派人盯着他,怎么会让他轻而易举地把货盗出来。 另一个下属拿着对讲机走过来,高宇寰听到副手的声音,“老大,货找到了,没有损失。” “还有一件事,齐锐还有口气。” 高宇寰的眸底里闪过锐利的锋芒,“把他救回来,我要亲自问他。” “是。” 高宇寰取出药片喂到项俞的嘴里,扔开西装检查伤口,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更没有碎片,背后的弹孔没有开花,他拿着绷带简单的包扎伤口,手掌捏着他的肩膀,没有明显的骨折,高宇寰轻笑一声,现在只需要到医院切除坏死和失活组织,再给他输上血,问题不会很大。 高宇寰用水冲洗着手掌的血,忍不住又瞧了一眼项俞,现在货找回来了,没有损失。 那他呢,背着自己做出这么恶心的事,又哭得那么伤心,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该怎么解决他呢? 直升机飞到私人医院的停机坪,高宇寰抱着项俞走下去直奔手术室,手术医师是提前联系好的,嘴很严不会泄露半点风声。 高宇寰盯着手术室外的灯亮起,带着保镖回到工厂解决关于那批货的时候,下属已经调出监控,高宇寰看到齐锐是用着指纹手套明目张胆地打开仓库门,他竟然会有自己的指纹? 是谁能有这个本事,取到自己的指纹,还没有被他发现? 高宇寰冷沉着脸,一言不发。 等他再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项俞的病房外守着两个保镖,高宇寰推开房门走进去,盯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项俞,“醒了?” 项俞的身体肉眼可见地一颤,高宇寰蹙起眉头,他在害怕吗? 项俞扭头瞧见高宇寰走过来,朝他伸手,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渴望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地抓住他,动了动苍白的唇,虚弱地开口:“哥……” “没事了就坐起来,别装得跟要死一样。”高宇寰的语气冷冰冰的。 项俞眸子里的光彩黯淡下去,点了点头,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扯动肩膀的伤口,他猛地吸了口气,牙齿疼得都在打颤。 “废物。”高宇寰懒得看他这副病弱的样子,转身就要出去。 “哥!”项俞大叫一声,“别走!” “别走!啊!”他从病床跌下去,鲜血瞬间渗透绷带,朝着高宇寰的背影无望地伸手。 高宇寰转身走过去,愤怒地低吼,“你干什么?真想死是不是?” 他蹲下身,把项俞抱起来放在病床上,项俞攥着他的西装不肯放手,“哥,求你,别走……” “别再丢下我……” 这一句话像是利箭狠狠刺痛高宇寰的心脏,项俞这次受伤他不是没有责任,如果不是他们之间大吵一架,自己就不会让项俞去做保镖的车,更不会在工厂门口对他不管不顾,自己会让他躲在车里别出来。 项俞的脸埋在高宇寰的胸膛,感受到一阵温热,项俞哽咽着说:“别这么对我,哥……” “别这么对我……” 高宇寰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黑夜,动了动唇,“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项俞点头,伤口传来的痛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是,我能解释……我都告诉你……” 高宇寰沉声问:“项恺知道这事吗?” 原来他发火是因为项俞和项恺是兄弟,他们之间居然做出这种事,可是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可是自己居然还是那么介意。 项俞摇头,“不,不知道。” “操!”高宇寰大吼,掐着项俞的手臂逼他直视自己,“老子问的是那件事!他知道你……你对他的心思吗?” 项俞摇头,“不知道,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好。”高宇寰推开他,坐在病床边的座椅上,他掏出口袋里的烟,又想起来他们是在医院,手掌紧紧的攥着烟盒,“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俞捂着肩膀的伤口,踉跄地坐起来,吞咽着口中因疼痛分泌出来多余的津液,“哥,你有自己心甘情愿佩服的人吗?把他当做是人生的目标,好像成为他那样的男人才叫男人,不知不觉追随他的身影?” “我……”高宇寰瞪着他,几乎脱口而出的否认戛然而止,讷讷地说:“有。” 那是曾经带他混的大哥,当时高宇寰也只有十六七岁,再危险的事他都干过,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越是接近死亡,自己越是牛逼轰轰的。 也是那个时候,差点就折了。那个大哥替他死了,临终前告诉他,干杀人放火的事不叫汉子,能保护住身边的人才是爷们。 这句话高宇寰一直记着,他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记得,高宇寰认定他才是爷们,不知不觉地自己脾气秉性都像他。 高宇寰盯着项俞,“有,怎么了?” “但是我没想过上他!”高宇寰抹了把脸,“操!”自己居然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坐在这里谈心? 高宇寰觉得自己这张脸都丢尽了。 “哥……你还记得你第一个让你意识到自己从一个少年蜕变成男人的人吗?”项俞又问。 高宇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他眯起眸子逼视着项俞,“你到底想说什么?” 项俞喘着气,浑身冒着冷汗,“让我猜猜,你的性向一直是男人,你的老师?还是邻居家的叔叔?哥哥?” “第一眼见到他,是不是一举一动都吸引你的注意?那是第一个让你有冲动的人吧?” 高宇寰手里的烟盒被他攥瘪。 项俞垂着头,“我只是……只是这两个人都是一个罢了。” 高宇寰猛地抬起头,站起来指着项俞破口大骂,“那还跟我说什么!” “操你的!你去找他啊!” “他把你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你跟他说去!” “不是……”项俞否认,扬声说:“哥,你也没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啊!” “项恺,他是我哥,他永远都是我哥,只会是我哥!” 高宇寰看着项俞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觉得堵心,是,他说的没错,男人的成长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启蒙的人,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 但是高宇寰还是觉得别扭,恨不得想杀人,如果是正常的相处,项俞告诉自己,他曾经有过什么人,高宇寰不会追究,而不是让自己看到项俞手机里的那些东西,不是发现那个人是项恺。 “我错了……”项俞的肩膀瑟瑟发抖,黑色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脸色惨白,整个人虚弱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我已经知道错了……” 高宇寰仰头,沉沉地吐了口气,“睡过吗?” 项俞抬起头,盯着高宇寰的眼睛,笃定地说:“哥,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真的。” 高宇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病房。 项俞面无表情地凝着高宇寰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歪着头,疼痛感从他的脸上渐渐消失。 高宇寰站在走廊的窗前,冷风吹在他的脸上,他吸了口烟,黑暗里亮起一道红光,又黯淡下去。 他眯起犀利的眸子,只是一个陪自己睡过几次的小孩,何必这么在意呢? 高宇寰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一声慵懒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高宇寰吐了口烟,淡淡地问:“睡了吗?” 林子彦百无聊赖地讲:“睡了还能接你的电话?大晚上你不忙事,找我干什么啊?” 高宇寰皱眉,“别贫,你那边怎么那么乱啊?” “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事跟你说。” 俱乐部内,“唔……”林子彦推开怀里的男孩,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里面的套房走,“什么事啊?” 高宇寰弹了弹烟灰,“拳场爆炸被条子发现的事,我已经摆平了,但是那个场子就别做了,已经也被盯上了。” 林子彦听到是这件事,又想起了那个人,醉醺醺的脸上扬起抹讥笑,“成啊,反正也捞不到什么了。” 他无所谓地说:“我也不想做了,本来就没什么意思。” 高宇寰皱眉,他不是明明最喜欢拳击,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过,高宇寰也懒得问:“行了,这件事之后你就别管了,我会派人接管你的场子,然后帮你找到是谁干的……” “不用。”林子彦抬起头,房门被推开,瞧见一个白人男孩端着两杯洋酒走进来。 “不用?”高宇寰反问,“怎么回事?” “我知道是谁,你帮我摆平警察就行。”林子彦盯着男孩,不悦地皱起眉头,心想是谁让他进来的。 “知道是谁?”高宇寰重复一句,“那行吧,你把人带过来,要么我派人去抓,我帮你处理了。” 林子彦犹豫,把项恺交给宇哥吗? 白人男孩已经走到他面前,亲昵地搂着林子彦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林子彦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高宇寰沉声说:“你不适合干这种事,老爷子肯定也不会同意,把人带给我吧。” “行啊。”林子彦随口应道,伸手搂住男孩的腰,接着他递过来的酒杯,“等我回去再说吧。” “嗯……”高宇寰沉默了一声。 男孩贴在林子彦另一边耳朵说了几句下流的调情话,林子彦低笑,“哥,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没有性生活,别打扰我行吗?” “去你大爷的。” “哥哥,我大爷就是你爸。”林子彦后仰着头,瞧着这个男孩觉得有点眼熟。 “玩蛋去!”高宇寰抿了抿唇,“那个……” “你……你会拍我照片吗?” 操他的,高宇寰的拳头砸在墙壁上,这事真几把操蛋。 “啊?”林子彦一愣,“会啊,怎么了?” 高宇寰也怔住了,“我操?你真会啊?你拍老子照片干什么?” 白人男孩的手掌钻进林子彦的衣摆,林子彦抓住他的手腕,“给外祖父看看自己的大孙子啊,虽然外祖父说不想你,但是哪有不想自己孙子的爷爷呢?” “我操。”高宇寰张嘴就骂,“我是说你会不会偷拍老子?我的身材也不错啊?肌肉练得也不错,你是不是拍过我裸照?” “靠!你变态啊?我拍你裸照干什么?我至于这么饥不择食?”林子彦吐槽,又马上反应过来,“不是,你被拍裸照了?” 高宇寰觉得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滚!” “怎么回事啊?”林子彦不依不饶地问,“被公开了?传出去了?给我看看啊?” “等等,你先打码啊,我怕长针眼。” “嘶……”林子彦吸了口气,垂下眸子盯着男孩吻上自己的脖颈,他看了一眼手机,通话已经挂断了,把手机扔到一旁,伸手捏着男孩的下巴,抿了一口酒,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突然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双儿吗? 林子彦的眸子暗了暗,呵,又是一个贱人。 第32章 小乐 “嗯……”项恺躺在床上睡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映在他刚毅的面庞,照在结实的胸膛上麦色的肌肤泛着一层黄金色的光,他蹙起厉眉,翻过身仰躺在床上舒展四肢,浑身下上睡得暖洋洋的。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项恺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他赤着肩膀穿着休闲裤走出来卧室,打开房门瞧见小乐一手拎着啤酒,一手拎着烤串举到自己面前。 “我来啦!”小乐诶了一声,开着玩笑说:“项哥,你刚睡醒啊?我还以为我起得晚让你饿肚子了呢,结果你比我醒的还晚!” 项恺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嗯,昨天睡得晚,进来吧。” 小乐跟着项恺走进房间,盯着他把烤串啤酒放在茶几上,“项哥,我来准备吧,你先去洗漱,一会儿直接吃饭了。” 项恺摸了摸刺手的头发,“行。” 等项恺洗漱完走出卫生间,小乐正坐在沙发上观看拳赛。 小乐抬起头,瞧着项恺赤裸的胸膛上挂着一颗颗水珠顺着肌肉线条缓缓地滚动经过块状分明的腹肌没入裤腰,小乐吞咽着口水,“哥,你就这么色诱我啊!” 项恺坐在茶几前的地板上,“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面对这样的肉体我可是会犯罪的啊!”小乐说着都要流口水了,“哥,我能摸摸你的胸肌吗?” “说实话,跟你做的时候,我觉得你凶凶的,我都没敢上手摸!一直很遗憾来着!” 小乐伸出两个爪子就往项恺的胸前抓,项恺攥住他的手腕,“别胡闹。” 他起身走回卧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套上了件贴身的t恤,胸肌把布料撑得鼓鼓的。 小乐嘟着嘴巴,满脸不高兴,“哥,你是真的害羞,还是假正经啊?” 项恺拿他没办法,“你不是饿了吗?” “哼,你就是堵我嘴。”小乐把烤串递给他,“我按照你的口味放了好多辣椒呢,但是你的病刚好,可别吃太多啊,会闹肚子的。” “好。”项恺动手起开啤酒盖,递给小乐,“喝吧。” “项哥,我发现你真是个居家好男人啊?”小乐接过来喝了一口,“以后谁能跟你过日子一定享福。” 项恺轻笑一声,“吃你的吧。” “唔……”小乐咬了一口肉串,“我不能喝太多,我晚上还得出去工作呢,一会儿吃完饭我在你这里洗个澡,收拾收拾就直接过去了。” “行。”项恺没有说什么,这几天都是小乐在照顾自己,这个人情项恺记下了,心里交了小乐这个朋友,以后他要是有困难,自己能帮衬就一定帮衬着。 “哥,你也不劝劝我?”小乐好奇地问。 项恺皱眉,“劝你什么?” 小乐咬着肉串,含糊不清地说:“男人的一大爱好,劝婊子从良呗?” 项恺板着脸,不喜欢小乐这样说他自己,“这只是你谋生的手段,你要是不想做了,自己就不会做了,还需要我劝吗?” “哥。”小乐其实也是随口说说,但是跟项恺聊天真的很开心,他是从心里没有瞧不起自己,不像那些嫖客,不管有钱没钱都不拿他们当人看,“要不你把我收了吧?” 项恺攥着酒瓶的手掌一顿,抬起头惊讶地盯着小乐的眼睛,“你说什么?” 小乐笑笑,“逗你玩的,其实……我也没想好。” 小乐想着项恺是个好人,虽然他以前帮高老大做事,自己见到他就很怕他,现在才发现项恺这人其实挺好的。 项恺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小,只要别染上不干净的东西,有的是机会。” 小乐歪着头,若有所思,“恺哥,你说的对!” “干杯!” 项恺大笑,攥着酒瓶和他干杯。 两人吃完饭,项恺收拾着茶几上的残羹,小乐就窝在沙发上看拳赛。 外面的天渐渐昏暗下去,项恺回到房间伏在地板上做俯卧撑,小乐噔噔地跑过来,“哥,要不要我帮你加点难度啊?” “什么?”项恺抬起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 小乐二话不说,迈着腿跨坐在项恺的背上,“来吧,我帮你数数啊?” 项恺汗颜,手臂撑着地板有些打颤,小乐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一百三四十斤还是有的,本来这样的负重对项恺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他这两天病了一场,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小乐这样没轻没重的跳到他身上,还是觉得有点吃力。 项恺抿了抿唇,还是牟着力气做下去。 “一。”小乐跨坐在项恺身上那个,盯着他的后颈美滋滋地数数。 “二。” “三……” “十。”还没等项恺开口,小乐就已经跳下去,“哥,你真厉害!” 小乐也不敢真的让项恺累着,项恺站起身,穿着的t恤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撩着衣摆脱下来,有些气喘地盯着小乐,无奈地笑了笑。 小乐盯着项恺的结实的肌肉镀上一层薄汗,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哥,你也太性感了吧!” 项恺揉着他的脑袋,“你不是要去工作吗,都已经六点了,你还不收拾收拾?” “好好好。”小乐轻快地往浴室走,“我得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点跟你拍张合照,你就保持现在这样,不许换衣服,不许擦汗,不许拒绝我!” “我要发到朋友圈去,让他们瞧瞧,看他们谁敢跟我嘚瑟自己的姘头身材好。” 项恺坐在床上休息,对待这个活宝有点无可奈何。 一辆豪车驶入这片贫民区,锃亮的车身吸引路人的目光,躲起来的孩子抓着石子朝着车身上扔。 林子彦盯着满是涂鸦垃圾的街道,小石子砸在车窗上,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豪车停在筒子楼下,周秘书打开车门,一双昂贵的皮鞋踩在地面,林子彦走下车,凛冽的寒风瞬间吹乱他的发丝,扑面的霉味和臭味袭来,他皱着鼻子,“操……” “这是什么地方啊。” 玩闹的小孩远远地瞧着这行面生的入侵者,嘴里说着什么,口音含糊不清。 林子彦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哪个是他家啊?” 周秘书把准备好的纸袋交给老板,指了个方形,“那栋就是,六楼最里面的那一间。” 林子彦动手整了整风衣的立领,冻得忍不住打冷战,伸手接过纸袋问,“我让你买的花呢?” 周秘书钻入车厢,拿出一把紫白色的小雏菊,放在纸袋上,林子彦吩咐一句,“你们就在边上等着吧。” 他说完朝着筒子楼走过去。 楼栋里昏暗的没有一点光亮,发霉的腐败味道更重了,林子彦暗骂一句,自己要是不把今天受的罪从项恺身上找回来,他就不姓林。 项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一阵敲门声,他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小乐,你订外卖了吗?” “没有啊,我给你准备晚饭了啊,在厨房。”小乐的声音掺杂着水声从卫生间里传来。 项恺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林子彦顶着一头被寒风吹得凌乱的金发,穿着单薄的米色长款卫衣,怀里抱的牛皮纸袋上面摆着束白色雏菊,他瞧见项恺赤着肩膀的样子,眸色一沉,转而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嗨,宝贝。” 第33章 上门要债 项恺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问:“你来干什么?” 林子彦笑容不变,“想你了,你不来找我,我来看看你。” “我带了新鲜的鲈鱼还有柠檬,我想吃柠檬蒸鲈鱼,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林子彦盯着项恺,见他无动于衷,“那我做给你吃。” 他说着,抬腿就往房间里迈。 项恺拦着他,目眦欲裂地问:“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说了,我们没有关系了!” 林子彦眨眨眼睛,“怎么能没关系呢,我怎么说也是你以前的老板吧,我来关爱员工,你总不能不让我进吧?” 项恺宽阔的肩膀挡着门,无动于衷。 林子彦吸了吸鼻子,“宝贝,我好冷的,你先让我进去行不行?我不知道你们这里这么冷,接近零下了,我只穿了件风衣。” 项恺冷漠地凝着他,林子彦的风衣领口处露出一小截肌肤,他的肤色本就白得过分,被寒风吹得透出股不正常的粉。 项恺移开眸子,淡淡地开口,“滚。” 林子彦的脸色微变,话锋一转,“我是来收欠款的。” 项恺暗忖,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林子彦突然理直气壮地说,“宝贝,你说分批付清,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鉴于你的条件……” 林子彦踮着脚朝房间里看了看,“我同意了,我也不是想催你,但是你知道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要是还不起,也不能不让我上门催债是不是?” “你打算怎么催?”项恺嘲讽一句,“不会是要我跟你睡吧?” “宝贝,你这个提议真不错,但我不是来逼你的,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找个花瓶把花插起来,我们一会吃饭要摆到餐盘上的。”林子彦耐心地哄他。 项恺真的很想把那束花摔在林子彦脸上,但是他说得对,自己欠他钱,当初签了合同就该想到今天,为了防止林子彦狗急跳墙再做出什么事,项恺只能稍作妥协。 他侧过身,还是放林子彦走进来。 林子彦走进房门,抱着纸袋趁机蹭了蹭项恺的胸肌,笑嘻嘻地说:“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也道歉了,你解气把我的拳场炸了,那算是我补偿你的,你看我也得到教训了,那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林子彦的眸底噙着狡黠的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好不好?” “我想喝你做的排骨汤了,是真的。” 站在这间满是项恺的味道的房间里,刚刚在楼道里那股发霉的味道瞬间被净化,林子彦舒服地深深吸了口气,脱口而出:“宝贝,我好想你。” 项恺的脸色难看,环着胸靠在墙壁上。 林子彦将纸袋放下,凑到项恺面前,压低声音说:“宝贝,我真的好想你啊,想你想得睡不着觉,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 “你躺在我身下的样子,宝贝,我对谁都没感觉。” “想你的味道,能让我特别安心的味道。” 项恺不耐烦地问:“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林子彦光明正大地在这间小房子里转圈,“宝贝,要不你别住在这里了,我给你套房子,你给我工作就当还债?” 项恺面无表情地说:“我有办法弄钱……” “那我现在就要你还剩下的钱呢?”林子彦打断他,站在项恺面前,“你有什么办法筹钱?” 项恺眯起眸子,“林子彦,你真要这么逼我?”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看来拳场的事你还没长教训?” 林子彦扬起唇角,被威胁也不恼怒,“宝贝,我怎么是逼你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这样吧,我给你想个办法还钱。” 项恺一字一顿地警告他,“想好了再说,否则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如果他再敢提什么陪睡,卖屁股,项恺一定把他扔出去,说到做到。 林子彦灰绿色的眼珠来回打转,“宝贝,你这是和债主说话的态度?” “你来我家,就没想过是上门送死?”项恺朝林子彦迈了一步,逼视着他,“你就没想过,我真的会弄死你?” 林子彦吞咽口水,他确实有点被项恺的戾气唬住了,“好吧,我在你家找一件东西抵债总可以了吧?” 项恺冷漠地说:“我家没有值钱的东西, 林子彦开始认真地巡视,“我说什么值钱就什么值钱。” 他摸了摸柜子,又瞧了瞧电视机,转身对项恺说:“你先去做饭吧,其他事情我们吃完饭再说。” 项恺忍无可忍,“你要是找不到要搬的东西就滚。” “不滚。”林子彦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大爷的姿态,“反正我要和你吃烛光晚餐,吃不到我就不走。” 他岂止是想吃烛光晚餐,吃完饭他肯定又会找各种借口留下,然后要求项恺陪他上床。 项恺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诶?林子彦突然惊呼,“这个好!” 他瞧见摆在茶桌底下的照片,照片的四周已经泛黄,是一家四口的照片,但是林子彦的目光没有错过那张小小的两寸照片,那是项恺六七岁的样子,当时为了去寄宿学校拍的证件照。 项恺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相框,以为他想要自己的全家福,“这个不行,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没有。”林子彦一本正经地说,他捏着那张两寸照片,“这个归我了。” 项恺皱眉,自己也就那么一张小时候的照片,虽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是林子彦要那个有什么用。 “这个就能抵一百万了吧?”林子彦当着项恺的面拿出钱夹,将照片放在里面,“这个月我不催你了,剩下的钱下个月再说,怎么样?” 项恺冷沉着脸,“你的目的达到了,滚吧。” 林子彦起身走到项恺面前,伸手搂着他的腰,“宝贝,我知道把你弄伤了,弄痛你了,可是我已经尽可能地补偿你了,你别跟我闹别扭了,行吗?” 项恺扯开林子彦的手臂,听他轻描淡写地提起那件事,项恺又想起那天受到的羞辱,“林子彦,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林子彦的耐心快要耗尽了,他就是想不明白,“这件事也不完全是我错吧?” 他反手攥着项恺的手腕,“我没让你爽吗?” “嗯?” 他逼问着项恺,“大家都是男人,别弄得好像每次都是我强迫你一样,你不是也爽到了?” “那你到底在矫情什么啊?” “我们之前不是很好吗?你还主动骑到我身上,不是吗?” 项恺低吼:“你给我闭嘴!” 咔哒一声,小乐推开浴室门走出来,他画着淡妆,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准备和项恺合影,瞧见站在项恺面前的林子彦茫然地问:“项哥,你的朋友来了吗?” 林子彦的神色凝在脸上,僵硬地扭过头瞧见小乐无措地站在那里,转而冷冷地盯着项恺,“哦,我说你怎么突然要跟我撇清关系呢?” “原来是养了个小白脸,乐不思蜀了啊?” 项恺的脸色阴沉,怒吼着:“滚!滚出去!” 林子彦抬起手扣住项恺的后颈,“那天的人就是他?” 林子彦咬牙,声音一句比一句压得更低,“在你身上弄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他?” 项恺不知道林子彦在说什么,但是两人靠的太近了,几乎鼻尖贴着鼻尖,项恺推着林子彦的肩膀,厉声道:“放开!” 林子彦倒退一步,忍不住再次打量起小乐,讥笑一声,“打扮成这样别是个鸭子吧?” “喂!项哥不想跟你说话你看不出来吗?”小乐虽然就是做那种工作,但是林子彦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讽,他虽然听多了这种羞辱的话,但是他们现在是在项恺的家里,小乐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让项恺脸上无光。 “呵。”林子彦冷笑,贴在项恺耳根,阴狠地问:“你喜欢他?” “一个人人都能上的婊子?” 项恺一把掐住林子彦的脖子把他抵在墙壁上,“闭上你的狗嘴。” “你这是生气了?”林子彦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后背火辣辣的疼,舔了舔唇角露出邪笑:“这么护着他啊?” 小乐跑过来抓住项恺的手臂,“项哥,别动手。” “小乐,你先去上班吧。”项恺嘱咐着他,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子彦。 “好,项哥你们好好聊,别打架。”小乐不知道林子彦是什么人,但是打架总是不好的。 林子彦挣开项恺的束缚,一把掐住小乐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头直视自己。 “啊!”小乐吓住了,被他捏得生疼。 林子彦仔仔细细打量着小乐这张妆容精致的脸,咧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抬起手掌拍了拍小乐的脸蛋,“我记住你了。” 项恺震怒,扯开林子彦的手臂,拽着他的衣领走进房间。 “啊……”林子彦的身体摔在墙壁上,震得他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 第34章 分手 项恺的拇指摁着林子彦的喉结,力气大得几乎碾碎他的骨头,项恺咬牙切齿地开口:“林子彦,你找死?” 林子彦一双混血的眸子逼视着项恺盛怒的样子,咧开嘴角扬起抹讥讽的笑,“你就这么喜欢嫖?” “你贱不贱啊?” “那个鸭子他比我帅吗?比我有钱吗?”林子彦攥住项恺的手腕,不住地逼问,“他能让你爽吗?” 项恺的脸色铁青,拽着林子彦的衣领拎着他狠狠砸在墙壁上,“林子彦我警告你,你敢碰他一下,我弄死你!” “呃……”林子彦闷哼,阴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一个鸭子你还当宝了?” 项恺的眸子里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把他点燃,动了动唇,说出来的话都散着寒气,“和你有关系吗?” 林子彦危险地眯起眸子,真的是他? 猛地,林子彦的手掌扣住项恺的后脑吻上去,他的吻太激烈,几乎要将项恺吞之入腹,像是猛兽撕咬着猎物的皮肉。 项恺掐着他的脖颈,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林子彦的手指摁着项恺颈侧的动脉,两人都感到强烈的窒息感,憋得脸色通红,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 “哈……”林子彦率先放开手掌,同时松开项恺的唇,林子彦漂亮的唇瓣鲜血欲滴,脖颈暴起的青筋让他的脸色有些狰狞。 项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缓缓松开扼制他脖颈的手指,“咳咳……”林子彦剧烈地咳着,贴在项恺耳边嗓音嘶哑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喉咙里像是有无数个锋利的刀片割过一样疼,“他睡你了吗?” 项恺不可置信地抬起眸子,愤怒的眼神对上林子彦残忍阴鸷的目光。 林子彦像是咧着獠牙的吸血鬼扣着项恺的后颈逼他贴近自己,鲜红的唇瓣贪婪地摩挲着他的肌肤。 “滚!”项恺扯开他的手臂,“别让我再见到你!” “现在滚出去,否则我把你扔出去!” 猛地,林子彦出手袭击项恺,推着他倒在身后的床上,“呃……”项恺猝不及防被这阵冲击力撞倒,后脑重重地撞在床垫上磕得发懵,随后林子彦结结实实砸在他身上,肉体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项恺顿时眼眶充血,手掌穿过林子彦的金发拉扯着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身前移开。 林子彦忽略头皮传来的刺痛,手掌粗暴地扯着项恺的休闲裤腰,喘着粗气开口道:“我们还没有在你家试过呢?” “你们是在这张床上搞在一起的吗?” 项恺目眦欲裂,手掌紧攥成拳。 林子彦露出狰狞的邪笑,“没关系,我不嫌你脏。” 他用力一扯,布料发出咝咝啦啦线头崩断的响声,项恺咬牙,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朝着林子彦的脸上砸过去。 林子彦抬起手臂格挡他的拳头,整个手臂被震得发麻,“啊!”林子彦听到骨头之间结实的碰撞声,坚硬的拳头朝着他的面骨擦过,林子彦只觉得脸侧麻木,脑袋里都在嗡嗡地响。 他侧过头,啐了一口血水,发疯地压在项恺身上扒着他的裤子,项恺提膝顶在林子彦的小腹,手掌扣着他的肩膀将他从身上推开。林子彦吃痛地闷哼,手臂横在项恺的胸前,两人在床上翻滚,床板发出濒临折断的吱嘎声。 “怎么?不愿意?” 林子彦气喘吁吁,“你装什么?” “我给你的钱不够多?” “说话!” 林子彦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项恺冷漠又带着杀气的眼神要把他逼疯了,“项恺,你说话!” 项恺抬腿膝盖顶在林子彦的后背,重重的一声闷响在房间内像是道雷声,“啊——” 林子彦的身体猛地往前扑下去,项恺翻身用着拳击技术里的抱摔动作将他狠狠地砸在床板上,“呃——啊——”林子彦挺起胸膛,身体拧成麻花,感觉背部的肌肉和整条脊椎都要断裂了。 项恺跨在他两侧,举着拳头朝着林子彦疼到狰狞的脸庞砸下去。 项恺攥得骨节青白的拳头迎面袭来,林子彦睁大眼睛盯着他,拳头落在自己的面前,拳风吹得额前凌乱的发丝飘动。 林子彦忽得泛起一阵委屈,鼻尖泛酸,眼睛猩红地瞪他,林子彦只想知道,自己费尽心机为了跟他上床,什么手段都用了,他是不是转身就去跟别人睡了?他怎么就这么贱! “项恺,你怎么就这么贱!” “你想要什么我给不了?嗯?”他歇斯底里地反问,“至于你一遍遍地去找别人?” “是我一直在想你……”林子彦垂下眸子,低吼着尾音都在发颤,“看所有人都是你的样子……” 他嗓音喑哑,欲言又止。 项恺盯着林子彦煞白的脸庞,他的鼻尖微红,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泛着水汽,似乎下一刻泪水就要夺出眼眶,项恺举着拳头最终没有落在林子彦的脸上,擦着他的发丝,砸在林子彦耳侧的床板上,动静大地仿佛整栋楼都在颤抖。 项恺沉声开口:“滚。” 林子彦眨着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睫毛湿乎乎的,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项恺翻身坐在床边。 林子彦起身,抚平衣服的褶皱,掏出西装裤袋里折叠的纸张,当着项恺的面展开,“这是你签的合同。” 项恺垂着脑袋,甚至没有抬头看他。 林子彦动手撕碎这张合同,“你不用再赔这笔钱了,我不稀罕。” “项恺,我睡过你几次,你记住了,你在我这什么都不是,你就跟我之前睡过的婊子没有任何区别。” 林子彦扬起撕碎的纸张甩在项恺的脸上。 他转身离开,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项恺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块纸片贴在他汗津津的胸膛,项恺拿开瞧见自己签在纸上的名字,收起五指紧紧地攥在掌心,恨不得把他揉进皮肉里。 林子彦走后,项恺盯着满地的纸张碎片,一团怒火煎着他的心,操,项恺你什么时候这么孬了,让他来你家羞辱你? 他的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在床板上,好像这么多年枪林弹雨从来都没有这么累,眼看着奔三十了,自己一事无成,这几年的积蓄都赔在这场交易里。 生活很苦,可活在这里的人谁不苦,他从不埋怨,只是哪怕给他一点甜头呢? 项恺连蠕动唇瓣的力气都没有,只尝到嘴里浓郁的血腥味。 黑暗里,床头陡然亮起一片光,他拿起手机瞧见熟悉的联系人,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喂。” “项哥,是我。”李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项恺平静地说:“什么事,说吧。” 李锋等在医院的病房外,“有件事我想还是不能再瞒着你了。” “项俞他这几天一直在高宇寰这里。”李锋犹豫地开口道:“他中枪了,不过你放心,没有伤到要害,明天高宇寰会亲自接他出院。” “你要是能说说他,就让他回家吧,或者是跟老大谈谈,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干吧,我总觉得项俞这小子心事挺重的,万一卷进什么不好的里面,到时候连你都不知道。” 项恺猛地抬起眸子,幽深的眸子在黑暗里显得尤其明亮,一股杀意由心而生。 第35章 出院 清晨,高宇寰带着保镖来到医院时,项俞还在睡着,他站在病床前,盯着白炽灯光下项俞安稳的睡颜,高宇寰这么多年浮浮沉沉的心,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几天跟在他身边的亲信都发觉老大不对劲,时不时调侃他几句老牛吃嫩草,老房子着火收都收不住。 高宇寰没有反驳,他也不想反驳,只是笑笑。事实如此,自己再大几岁都能做项俞的爹了,高宇寰有时都觉得自己挺禽兽的。 他盯着项俞这张无辜俊美的脸蛋,怎么能做出让自己这么恶心的事呢? 睡梦中的人感知到身边熟悉的气息,浓密的羽睫颤抖着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瞧见男人高大的身影,项俞露出甜甜的笑脸:“哥,你来了。” 高宇寰回神,嗯了一声,“接你回去。” “好。”项俞慢悠悠地坐起身,脱下病号服,露出缠着绷带的肩膀,高宇寰盯着他的还未恢复气血的肌肤,难免有些自责。 就算因为些不愉快的事情要和他断,也不该让小孩受到这种无妄之灾。 年轻的女护工端着早餐走进来,先是关上病房里的灯,瞧见站在那里的高宇寰,这片区域的人大多都受到高宇寰手下的保护,见到高宇寰也是毕恭毕敬地点头问好。 她搬着餐桌摆在病床上,“今天就要出院吗?” 项俞除了跟高宇寰单独在一起时都很沉默寡言,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女护工小心地望向高老大:“先生,我听到护士长说一会儿要给病人换药,可以等到他用过早饭,换药之后再接他出院吗?” 平时高宇寰是不会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但是女护工胆怯地询问让他感觉很不爽,自己是虐待项俞还是怎么了?会让他不换药就离开?所有人眼里都觉得是自己欺负项俞,可谁知道自己受了这小子多少气! 高宇寰烦心地说了句随便,自己翘着二郎腿翻看摆在床头的杂志,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正瞧见项俞和小护工在那眉目传情呢。 护工端着碗亲手给项俞喂饭,项俞的眼神遇到她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从高宇寰这个角度正好看到项俞笔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晨曦映在他的脸上,侧面的轮廓映出一层光圈。 这两个人看上去才是登对,少男少女青梅竹马,可高宇寰怎么看怎么觉得堵心,啪地一下合上杂志,动静大得项俞和护工同时看向他,高宇寰站起身,走过病床边伸出手,“给我。” 项俞罕见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高宇寰的眼睛一直盯着小护工,护工小心地将手里的碗递给高老大,站到旁边剥着鸡蛋壳。 高宇寰啧了一声,真没眼力见,“你出去吧。” “哦。”护工放下鸡蛋,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高宇寰端着粥,用汤匙勺了一口,喂给到项俞唇边,项俞直勾勾地盯着他,高宇寰不耐烦地说,“你吃不吃啊?不是美女喂还不吃了?大早上找我不痛快是不是?” 项俞垂下眸子,一时不敢看高宇寰的眼睛,“哥,你不生我气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生气了?”高宇寰没好气地说,“我是看你病恹恹的样子懒得跟你计较,赶紧好了,然后给我从哪来到哪去!” 项俞猛地抬起头,神色都冷漠下来,“你是这么想的?你想赶我走?” “废话!”高宇寰瞪他,“你还想让我伺候你一辈子啊?” “那我不吃了,也不治了。”项俞靠在床头,冷着脸一言不发。 高宇寰嘿了一声,撂下手里的碗筷,“你少跟我来这套啊,给脸不要脸!” “你自己做的恶心事,我还得接着你的屎盆子啊?” 项俞一双黑眸死死地凝着他,“我解释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呢?” “我膈应!”高宇寰扬起下巴,“你管天官地,还管的着老子讨厌什么?” 项俞冷笑,“那你之前找过多少男人?我两只手数的过来吗?” “我操!”高宇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项俞,我告诉你,我还真不至于为了你洁身自好,但是你跟我这段时间,我碰过别人吗?” “你盯我盯得跟什么似的,结果自己跑去跟你哥卿卿我我?” “我去你大爷的!” 项俞淡淡地说:“你别说的那么难听。” “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高宇寰现在瞧着这小变态就烦,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这事我就不惯着你,怎么了!” 项俞见高宇寰态度强硬,自己先是软化了不少,伸手拽了拽高宇寰的西装,“哥,我饿了……” 高宇寰挥开他的手臂,“饿了自己吃,没长手是吗?” “嘶……”项俞抿唇,高宇寰的手劲不小,牵扯到他的伤口。 高宇寰一愣,想扶他一把,又想到这个时候真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他真当自己那么好脾气呢? 项俞艰难地动了动手臂,埋着头拿着汤匙半天也没往嘴里放。 高宇寰听到一声声细微的吸气声,不解地瞅了他一眼,瞧见两颗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碗里掉。 “我操!”高宇寰跟见了鬼一样,“你!” “项俞!我警告你!” “你给我别这样啊!” 项俞抬起头,一双无辜的眸子里蓄满泪水,“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懂,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办法……” 高宇寰听着项俞的哀求声,心里堵得跟什么似的,是啊,他还这么小,哪能分得清什么情爱啊。 项俞那两颗金豆子就跟砸在他心头肉上一样,疼得他牙根都在打颤,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高宇寰认命地端起碗,“我是不是欠你的?” “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你来讨债来了?” 高宇寰攥着汤匙往项俞的嘴里塞,“唔……”项俞呜咽一声,被高温的汤匙烫得眼睛都红了。 高宇寰以为他又要哭,骂骂咧咧地说:“你再哭,你再哭我把粥扣你脸上,你信不信?” “哥,烫……”项俞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高宇寰听得手一哆嗦,张嘴尝了一口,是真的烫,“那你不早说。” 项俞只是平静地凝着高宇寰,此时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盯着他。 高宇寰被盯得就算再厚的脸皮都觉得有点发烫,“我说你看什么呢?” 项俞淡淡地笑道:“哥,你真帅。” 高宇寰冷哼,“老子长得帅用得着你说吗?” 高宇寰的妈妈曾是红极一时的好莱坞影星,性感尤物,事业巅峰期嫁入豪门。高宇寰继承了他妈妈不少的优点,只不过因为一米九的身高过于高大健硕,让人本能的产生距离感。 项俞吃完饭后,高宇寰就盯着护士给他换药,高宇寰听着项俞一声声因疼痛发出的吸气声,心里越来越烦,可是他又不能吼人家小姑娘,这就是护士的工作。 高宇寰只好躲到外面去抽烟,盘算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病房,项俞已经换上自己让保镖带来的休闲装,“怎么样?能走吗?” 项俞点点头,还没说什么,慢悠悠地下床。 高宇寰皱眉,上前一步揽着他的膝窝抱在怀里,项俞现在的身高跟高宇寰还差着半头,高宇寰抱着他轻而易举,反而衬得项俞有些娇小。 “哥……” 高宇寰垂眸瞥了他一眼,“什么事回去再说。” “好。”项俞的眸色暗了暗,回去再说…… 最起码自己还能和高宇寰相处一段时间,项俞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享受和高宇寰在一起全身心放松的感觉。 两人在回工厂的路上,高宇寰突然接到个电话,这个来电是他意想不到的,居然是项恺。 他看了一眼项俞,项俞回应他的眼神,但是高宇寰没有告诉项俞这是他哥,自从知道项俞和项恺的那件事,高宇寰现在对项恺没什么好感。 项俞自然看出高宇寰有些不对劲。 “喂?”高宇寰佯装淡定地接听通话。 “项俞在你哪?”项恺低沉的嗓音传来。 高宇寰不满地开口:“操,谁跟你说的?” “到底在没在你哪?” 高宇寰跟他打着太极,“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项恺沉声:“让他接电话。” “……” 高宇寰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机交给项俞,他就听到项恺说,“高宇寰,我知道你那里每一条暗道的位置,我也知道你每一个武器库的地点,我想要找到你轻而易举,现在把手机给项俞,我要确认他的安全。” 高宇寰冷着脸,把手机递给项俞。 项俞不解地盯着他,高宇寰不悦地说:“你哥。” 项俞瞪大眼睛,肉眼可见地吃惊,转而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不会是高宇寰把自己的事告诉哥哥了吧? 为什么?是要让哥哥把自己接走?彻底跟自己断? 高宇寰很不喜欢项俞听到他哥时就是这个怂样,操,他跟自己这怎么那么能耐呢? 项俞轻声开口道:“哥?” 对方沉默一两秒,“滚回家。” 项俞没再说什么,项恺已经挂断电话。 “项恺知道你的事了。”高宇寰笃定地说。 项俞盯着高宇寰,“你怎么知道的?” “操,否则他的电话怎么会打到我这里来?他在警告我们俩!”高宇寰顿时觉得这事有些为难,这就是他当初宁肯绑架项俞也要留住项恺的原因。 项恺知道的太多了,他这个人也太狠了,高宇寰原本是惜才,想留住项恺,否则就算动手杀他,项恺也得扯掉自己一块肉。 但是现在高宇寰是真的动了杀心了,可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崽子,操,高宇寰现在就想直接一道雷劈死这两兄弟算了,自己也图个清静。 “项俞,你死定了。”高宇寰意味深长地说。 “我明白。”项俞知道哥哥不再信自己了,但是他不后悔,有些事自己必须要做。 项俞只是深深地盯着高宇寰的侧脸,这个属于自己的男人,不知道过了今天再与自己见面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总之,项俞很期待。 第36章 目的 “司机,改道。”高宇寰吩咐一声。 “不用。”项俞淡淡地说,“我的书包还在你那里,我得拿上。” 高宇寰动了动唇,又闭上嘴,项俞这意思是打算跟自己断了? 项俞看出他的顾虑,温柔地笑道:“我不知道我哥还会不会放我出来,好像短时间之内不会了。” “他不会把你打死吧?”高宇寰有些忌惮,又想起项恺还不知道项俞对他的心思,操,高宇寰骂了一句,“你该不会去跟你哥上床吧?” 项俞撑起身,吻上高宇寰的唇,“哥,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高宇寰推了他一把,“你哥不会也喜欢你吧?” 项俞的眸色一暗,转而展颜一笑,“哥,我说过了,我们只能是兄弟,如果我不是没看清这一点,我是不会和你发生什么的。” “我去你的,老子还要感谢你?”高宇寰靠在座椅上,吊儿郎当地说,“无所谓,反正你们要是真要睡一起别让我知道,否则老子就在你们睡着的时候,用机枪突突了你们。” 项俞刚要说什么,高宇寰就打断他,“我说了,我就是恶心这事,你自己有点分寸吧。” “要么,你就听你哥的,别再来找我。” “我知道了。”项俞凝着高宇寰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 两人回到工厂,项俞猜想得没错,两人只是前脚刚迈进大门,副手就已经缠着高宇寰汇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但是项俞意外的听到了一个名字齐锐,齐锐他还活着? 不过项俞也没有太吃惊,毕竟自己第一次用枪,没有打到要害也正常,“哥,你去忙吧,我自己收拾收拾东西。” 高宇寰瞧他一眼,副手说齐锐醒了,他得过去看看,“行,我派人去送你回去。” “好。” 项俞收拾好书包走出高宇寰的办公室时,李锋正在走廊里等他,项俞面色如水,平静地问:“李哥,是你告诉哥哥的吗?” “是。”李锋淡然承认,“你哥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看着他最在乎的人发生意外,项俞你要是真心疼你哥,别再做这些冒险的事了。” 项俞点头,“谢谢你,李哥,我不怪你。” 李锋搂着他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 项俞盯着这个自己混了半年的地方,下一次再回来时,一定会非常有意思。 项俞回到筒子楼,项恺就坐在沙发上等他,这次项恺没有第一次时的暴跳如雷,他只是先和李锋寒暄了两句,李锋带了高老大的话,高宇寰希望和项恺见面聊聊。 李锋半开玩笑地说:“我要是你,我不会去,鸿门宴凶多吉少。” 项恺拍拍他的肩膀,“告诉高宇寰我会去,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行,我劝不动你,有事电话聊。” 项恺送走李锋,转身朝项俞走过去,他没有动手,项恺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管不了项俞了,他又一次瞒着自己,骗着自己,项恺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寒。 刚刚接到李锋的电话时,项恺也想像上一次一样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把项俞带回来,但是他意识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项恺目光如炬,冷冷地睨着项俞,这就是他十几年养大的孩子,自己已经弄不清项俞在想什么了。 项恺坐在项俞对面,平静地问:“高宇寰逼你的?” 项俞摇了摇头。 “你喜欢他,还是单纯的想要挣钱?” 这是阻止项恺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项俞的理由,他担心项俞是心甘情愿留在高宇寰身边。 项俞激动地说:“哥,我和高宇寰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项恺给他机会,“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项俞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当着项恺的面打开。 项恺错愕地盯着里面的东西,心底一沉,这是一种新型技术的芯片武器,刚刚流入市场估价近百万,高宇寰的这批货怎么也值几个亿,项恺低吼:“你是怎么拿到的?在哪拿到的!” 项俞实话实说,不再对哥哥有任何隐瞒,“开始有人想偷这批货,告诉我它有多值钱,我想我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合作,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做,所以我从高宇寰的保险箱里拿出来了。” 项恺咬牙道:“你怎么会知道他说的保险箱密码?” 项俞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鞋尖,眼睛左右打量,“我观察了他的生活习惯,手机密码,各种与他有关的数字,推测出来的,我计算了很多次。” 高宇寰做梦都不会想到,项俞每次做的作业,其实是在计算他的密码。 “拿出来?”项恺终于控制不住怒火,一巴掌扇在项俞脸上,“你这是偷!” 清脆的巴掌声格外突兀,项俞垂着头,脸上火辣辣的,一言不发。 项恺也做梦都没想到,项俞说他有能力挣钱,他什么都能做是做这种事。 “你算计到高宇寰头上?”项恺不可置信地质问他。 项俞忽略脸上的灼烧感,意外地冷静:“我的目标不是高宇寰,是这批货的买主,d区的帮派老大钱安。我查了很多关于他的信息,他吸药,不近人情,暴戾,草菅人命,他的下属积怨已久。” “我要用这批货和他交易,我的手上有货有钱,我要在交易时做掉他,他的二把手想要反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到钱安死了,我会和他谈判。” “我要做d区的老大,哥,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你,高宇寰也不行。” 项俞一双黑眸里流露出无助的神色,起身跪在项恺面前,手掌包裹住项恺发抖的拳头,苦苦哀求着:“哥,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别这样看我,我怕。” “哥,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你怕? 哈哈,项恺恨不得仰头大笑,你处心积虑瞒着我干这种事你会怕? 第37章 计划 项恺僵着身子,彻头彻尾的冷,手脚冰凉由心底散发着寒意,项俞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掌,十指连心,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兄弟手足,可他看不透项俞半点心思,项恺语气毫无波澜地问:“做掉他?” “你打算怎么做掉他?” 项俞抬起头,盯着项恺,“哥,你要帮我。” 项恺自嘲地笑了。 “哥,我知道你认识很多人,他们就是做这些的,不怕死只求财,我有钱我可以给他们!” 项恺一把推开项俞,愤怒到极点说不出一句话,他盯着项俞苦苦哀求,唯唯诺诺的样子就头皮发麻。 项俞摇头,扑过去抱着项恺的腰,“哥,我求了你,我长大了,你让我做吧?就这一次?我能照顾自己了,以后也让我照顾你,行吗?” “别再说是为了我!”项恺咆哮,只是想想项俞做着一切事是为了自己,他就快要窒息了,从前项俞没有想过这些,自从那天他发现自己的秘密,从他被高宇寰带走,一切都变了。 项恺恨不得自己在那天死了! 项俞哽咽,“好,哥你不想听,我不说了,是我,是我不想再过现在的生活了。” “哥,你看看我们生活的地方,你也说这里是被遗弃的地方,没有人会在乎我们的死活,高宇寰说的没错,我就算去考了警察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是受帮派的威胁,替他们做事?哥,让我拼一次吧?” 项恺感受到大腿上的温热,低头瞧见项俞的胸前已经被血液染湿,项恺瞠目,一把抓着他的肩膀拽他起来,动手撕开项俞身上的t恤,随即他看到绷带上触目惊心的红。 他盯着项俞哭得泛红的眼睛,胸膛冒着温热的鲜血,项恺绝望地合上眸子,沉沉地吐了口气。 “哥?”项俞小心地开口,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害怕,这样沉默的哥哥,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抛弃了。 项恺猛地睁开眼睛,手掌攥得吱嘎作响,咬牙切齿地问:“如果我不帮你呢?” “你要怎么做!” 项俞沉默。 “说话!”项恺逼问他。 项俞轻声开口:“我去雇佣杀手和保镖。” 项恺冷冷地问:“你哪来的钱,货还没有变现,你哪来的钱?” 项俞轻声说:“我陪高宇寰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些钱。” 项恺感觉一股血液直冲脑门:“高宇寰那边怎么样了,他知道是你偷的货吗?你踩着他上位,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他目前还不清楚,但是……”项俞咬了咬下唇,“只有一个人知道是我拿了货,他现在在医院。” “哥!我和高宇寰的事,我会和他解决,我不会让他再威胁到你!” 项恺猛地拽着项俞朝门外走,项俞挣扎,“哥!哥!” “你别不要我,哥,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 项恺抄着他的膝窝把人扛在肩上,项俞不甘,他怕项恺把自己扔了,就这么不要自己了,可是又不敢大动作怕伤到项恺,“哥,你知道我走到这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项俞哭求着,“我不走,你放我下来吧!” 项恺扛着他走出筒子楼,深夜里项俞哭得瘆人,初冬的晚风吹在脸上,一道道泪痕像是刀子一样割着皮肉。 “哥……” 项俞的声音发抖,像是将要在冬夜里被遗弃的狗崽,“哥……” 项恺把项俞扔在摩托上,项恺的手掌落在身上的夹克拉链上,盯着项俞被冻得瑟瑟发抖,项恺咬牙,不管不顾地骑上摩托离开。 摩托停在一家偏僻的旅馆,项恺扛着项俞把他扔进房间,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项俞怕了,追过去被项恺关在门内,他用力拍着门板,“哥!哥你别走!” “哥!你别丢下我!” “哥!求你了!” “我错了……哥……” “我受伤了……流血了……” “哥你看看我……” 他喊到嗓音嘶哑,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项恺站在旅馆的走廊,一双虎眸空洞地凝视着窗外的黑夜,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拿出手机翻出联系人一个个地拨打电话。 “喂,是我……” 第二天早上,项俞从床上惊醒,大脑快速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跳下床,强忍着肩膀传来的剧痛,光着脚往外跑。 吱嘎——项俞推开房门,眼前乌泱泱站满了人,项俞咳嗽了一声,套房里烟雾缭绕,香烟酒精呛得人喘不过来气,他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哥哥,正跟着身旁魁梧的男人聊天,项恺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项俞。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项俞。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有的是职业杀手,有的刚出狱没多久,说白了都是卖命的,刀尖上舔血的人,项恺也是其中一员。 项俞环视他们,倒是看到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李锋走过来伸出手掌捏着他的肩膀,“你要是早跟我说清楚,我带你出来,至于受这一枪吗?” 他拍了拍项俞的肩膀,“放心,哥帮你。” 项俞点头,目光一直小心翼翼地望着项恺,他缓缓垂下眸,声如蚊呐地喊了一句,“哥?” 众人大笑,“项恺,这就是你的弟弟?长得真水灵啊!” “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哈哈!” 项恺低头轻笑一声,朝着项俞招了招手,“小俞,过来。” 项俞的眸色一亮,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温顺地走到哥哥身边。 项恺站起身,拎着茶几上的酒瓶,朝着在场的众人宣布,“这个就是我的亲弟弟,这次的事就麻烦哥几个,将来有什么事我也代他向你们求个关照。” 项恺举着酒瓶仰头大口地喝着高度数的白酒就像是在喝凉水,可吞到肚子里就是无数个刀子在割他的五脏六腑。 项俞看着心疼,攥着哥哥的手腕,“哥,别喝了。” 项恺扯开他的手,直到整个酒瓶见了底。 “项恺你见外了。”坐在沙发上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笑道,“这事要是成了,他可是小老大了,没准我们还要让他关照呢,哈哈!” 众人哄笑,“小子,敢截高宇寰的活,还截成功了,你是第一个,哥几个佩服啊!” 项恺撂下酒瓶,项俞不顾众人对他的取笑,搀扶着哥哥坐下,“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项恺冷冰冰地说:“这事过了再说。” 项俞盯着哥哥的脸色,点了点头。 “呵呵,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闯了这么大祸,我只求哥几个能保他一命。”项恺苦笑,“报酬少不了你们的。” 项俞回到房间拿出书包里的笔记本,跑回来将银行账户里的余额给项恺看。 项恺一时无语,怪不得项俞一次次往高宇寰的身边跑,就算自己打他骂他,他还是冒险跑回去,原来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算计了人家。 项恺带着项俞和李锋走进隔间,他们要商量具体和d区老大见面的事。 “说吧,你李哥不会泄密的。”项恺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递给李锋。 项俞坦言:“我和钱安约在明天晚上7点,地点是我找的一家工地自助餐厅,那里的地点很偏僻,就算发生枪战在警察赶到之前也足够我跑出来。” 李锋听着项俞思路清晰的不得了,忍不住地朝项恺说:“第一次能把事情想的这么周密,他是个天才啊。” 项恺怎么会不知道项俞心细,可是他越是处处想的周到,项恺越是觉得自己失败,做哥哥做出自己这样,项恺不怪项俞,他骗人,他算计人,是自己的错,自己没能教好他。 项恺冷漠地说:“你以为你想得到,钱安就想不到?他根本不会出这笔钱买货,你想做掉的他,他也想弄死你。” 项俞抿唇,“我只是想要他的位置。” 李锋眼瞅着项恺要急挡在两兄弟之间,“行了,现在没时间教训孩子了,我们得告诉他该怎么做。” 项恺咬牙,瞪了一眼项俞,起身走出隔间。 李锋坐在项俞身边,“你哥不愿意跟你说,我来说。” “别怪他,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看着你手上染血,他心疼。” 项俞深深地凝着项恺,点头道:“我明白。” 李锋认真地说:“项俞,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绝对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明天晚上的时候,你进去之前钱安的人一定会搜你的身,我们的人也会搜他的身,你要配合。” “我们会派人扮成服务员把枪藏在餐车的冰桶里,你会开枪吗?” 项俞的脑海里闪过高宇寰教自己开枪的模样,点了点头。 “好。”李锋继续说,“做掉钱安后,我们的人会在周边引起骚乱,你必须马上离开现场。” “接你的车就停在巷尾,坐上去之后什么都不用管,回来等着他们的二把手和你谈判就好。” 项俞记住李锋说的每一句话,李锋拍拍他的肩膀,“第一次开枪会很困难,怕吗?” 项俞抬起头,反问道:“钱安比高宇寰还可怕吗?” 李锋一愣,摇了摇头,“没有。” 项俞笑道:“那我就不怕。” 李锋没说什么,“我去跟你哥商量商量。” 项俞叫住他,“李哥,高宇寰已经知道是我拿了他的货?” 李锋耸肩,“他在找你。” 项俞只是淡淡的笑,“我知道了。” 李锋走出来看到项恺站在旅馆外透气,听他面无表情地说:“再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吗?对方没见过小俞的脸,让我代替他?” 李锋点了支烟递给项恺,“项哥,他不小了,我们这个岁数的时候什么没干过?要我说他确实适合这行的,项俞这个人心够狠,他能把高宇寰给混弄过去你就应该懂了,你今天代替他交易,明天代替他谈判?你以后代替他结婚娶媳妇?” 项恺闻着浓郁的烟味,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撑着路灯弯腰作呕。 李锋吓了一跳,一把扶住他,“项哥,你没事吧?” 项恺推开他,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没事,喝酒喝多了。” 项恺现在只想着怎么能保住项俞这条命,他偷了高宇寰的货,高宇寰不会放过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项俞的计划,如果他真的能和d区帮派的二把手达成协议,最起码高宇寰不能轻易动他。 所以,只能叫来这些弟兄们保住项俞,他只求能保住项俞。 李锋说:“那我先带你回去吧,你守着项俞,我带人先去餐厅踩点。” 项恺点头,伸手挠了挠短发,转身和李锋并肩走进旅馆。 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汽车里,男人举着相机朝着项恺的背影拍摄。 a城,林子彦从项恺那里回来就直奔白劭轩的会所买醉,服务生排成一行,端着珍藏名酒一瓶接着一瓶地往vip包厢送。 包厢内,穿着花花绿绿的打手马仔埋着脑袋跪在一旁,林子彦靠在沙发上,一头金发凌乱,衬衫领口的纽扣崩开露出白皙的肌肤,他抿了口酒,一双醉眼满是血丝盯着趴在茶几上表演的青年。 灯光映照在白人青年赤裸的肌肤上,像是在一张无瑕的白纸上作画肆意挥洒色彩。 他仰起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一双红唇发出甜腻的呻吟。 林子彦面色如水,仰头喝光杯子里的酒,坐在旁边陪酒的mb再次帮他斟满,撒着娇说:“林总,别喝了,跟我们玩玩吧?” 他拉着林子彦的手掌往自己的胸膛摸,被林子彦一把推开,动作机械地端起酒杯。 “啊!”跪在茶几上的青年尖叫。 林子彦的眸色一暗,深邃的眸子盯着他,青年一双迷离的眼睛勾着他,张开唇瓣,生涩地说着:“老公……” “贱人。” 林子彦动了动唇,仰起头又喝光杯子里的酒,他站起身,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醉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青年,脑子里想得全都是项恺躺在床上的模样。 咚咚咚——房门被叩响,白劭轩带着周秘书走进来,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白劭轩皱了皱眉,注意到林子彦的状态觉得他很不正常。 林子彦瞧见周秘书迫不及待地问:“东西呢?” 周秘书瞥见茶几上的青年,马上移开目光还是臊了个大红脸,他拿着档案袋递过去,“老板,东西在这。” 林子彦毫无耐心地撕开档案袋,翻看里面的一张张照片。 林子彦不甘心,为什么还是想见他,想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一张张照片在沙发上摊开,每一张都有一张相同的脸,项恺和一个个不同的男人站在一起聊天,有说有笑。 林子彦的呼吸一窒,他看到项恺和另一个男人在旅馆外搂搂抱抱的画面,看到他和另一个一起进入旅馆。 林子彦攥着相片的手掌收紧,相片上项恺的样子一点点变得褶皱。 他露出狰狞的笑,项恺,你给我等着。 第38章 被抓了 汽车停在自助餐厅前,项恺率先走下车,冷着脸环视四周,他走到十字路旁,靠着路灯低头点了支烟。 项恺吐出烟雾,一双虎眸凝着站在自助餐厅外的服务员。 另一辆黑色轿车停下,李锋拎着手提箱走下来打开车门,项俞穿着中枪那天如出一辙的白色西装现身。 李锋戴着墨镜耳麦充当保镖的身份护在项俞身旁,项恺的目光快速掠过餐厅里来来往往的食客,瞧见坐在窗边的自己人,伪装在马路上的摊贩,对面的广场上也安插了眼睛。 项俞选的地方确实很好,没有高大的建筑物供狙击手隐蔽,这样少了很多威胁。 项恺吸了口烟,盯着项俞走进餐厅,两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拦住他,蹲下身顺着项俞的裤脚一寸寸地向上摸到他的腿根,再翻过他的身体手掌摸到后腰,对方的保镖确认安全后鞠了个躬和其他保镖一起站到旁边等候。 自己人走出来,朝着李锋点了点头,d区的老大已经等在里面,环境已经检查过很安全。 李锋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项恺吐出一口烟雾,目送着项俞走进餐厅,项恺的肩膀靠在路灯上,手掌揣在夹克口袋里就像是尊雕塑站在那里,面色凝重,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寒意。 自助餐厅内,坐在餐桌后的一个身材瘦得像是竹竿,留着光头的白人,便是d区k帮的老大钱安。他看到项俞时明显一愣,这个看上去像个高中生的男孩会从高宇寰那里偷到货? 但是钱安狡猾的眸子里闪过的不屑稍纵即逝,主动与项俞握手,堆着满脸的笑,“高老大的人?” 项俞解开西装纽扣,优雅地入座,一双黑瞳凝视着钱安的眼睛,冷漠地说:“是,他的仇人。” 钱安挑眉,“哈哈,有意思。” 项俞回忆自己跟在高宇寰身边的日子,想着高宇寰谈判时的样子,他与势均力敌的对手博弈,“钱安老大,既然是做生意,我们这几天又一直再联系,大家不必拐弯抹角了。” 项俞的手掌放到桌子下面,站在钱安身后的保镖马上做出反应,项俞抬起眸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在桌面上,翻出他和钱安的秘密记录。 钱安确认他是和自己一直联系的线人,大笑道,“不错,年纪轻轻有实力,不如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项俞冷哼,一双幽深的眸子凝着刚刚不安分的保镖。 钱安面部的肌肉微微抽动,对着那个保镖也起了杀心,但是碍于现在的交易只好作罢,他瞅着李锋说:“不过你做这行,还雇个保镖?” 项俞收回视线,“他可不是普通的保镖,是高宇寰的保镖。” “你说什么?”钱安警惕起来,站在他身后的k帮二把手又高又壮往前迈了一步。 “否则我怎么把这批货带出来?”项俞抬手,李锋打开手提箱,一枚小小的芯片闪着金属光芒。 钱安的眼神中流出肉眼可见的贪婪,他伸手揉着鼻子,用力吸了吸。 项俞心中暗自讽刺,一副瘾君子的嘴脸让他恶心,项俞还以为钱安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连高宇寰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项俞的手指敲着桌面,李锋果断合上手提箱,项俞抬起眸子,“钱安老大,那么我要的?” “准备了。”钱安打了个响指,二把手拎着个皮包,打开拉链满是一沓沓的现金。 项俞端起酒杯朝着钱安老大敬酒,“合作愉快?” 钱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阴险,但还是被项俞发现,果不其然钱安率先提议,“那么咱们一手交钱,一手提货?” “不急。”项俞淡淡道,“先吃饭吧?”项俞的余光已经瞥到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过来。 “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钱安痛快地说,“走,哥哥带你去快活快活?” 项俞的眸色一沉,恐怕自己只要踏出这门就会被他的人做掉。 餐厅外,项恺捻灭烟头,脚边已经有四五根烟头,他盯着每一个陌生的面孔,自己这边有多少人,钱安那边只多不少,这些经过的路人都是潜在的目标。他瞧见餐厅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与门口的服务员耳语,项恺眯起眸子,听到耳麦里传来同伴的声音,“项哥,他们打算转移。” 服务员身边的长椅上正坐着一个看着杂志的男人,低声汇报着两人交谈的事情。 项恺咬牙,想到项俞必须在他们离开之前出手,自己唯一的弟弟也要走上这条路,项恺仰起头,感觉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爆炸开刺激着他的神经。 餐厅内,项俞瞧着钱安缓缓站起身,他伸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钱安不解地看向他,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住。 餐车正巧推到项俞的身边,他的手掌探入浸泡红酒的冰桶里,冷水刺痛项俞的皮肤,他无动于衷,摸到冰冷的硬物,他毅然决然地举起手枪。 “啊!”耳边传来人群的尖叫声,两方的人料定会出现这个局面,可是明明还没听到枪声,怎么已经引起骚乱? 李锋的耳机里传来愤怒地咆哮:“拦住他!” 他猛地转身。 此时,项恺推开门,举起手枪径直朝这边走过来,他就像是突然在战场上降临的死神,脸色肃穆,一把摁住项俞的手臂,枪口对准钱安的心脏,果断开枪。 砰—— 一声枪响,枪口上移,钱安瞪着眼睛,根本来不及反应,砰——子弹出膛射入他的脑门,旋即眉宇之间出现一个血窟窿,被死死钉在座椅上。 “带他走!”项恺大喊一声将项俞推向李锋。 他掀翻餐桌,碗筷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k帮的保镖已经涌进朝着他们拔枪射击。 “哥!”项俞错愕地盯着他。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破碎的木屑玻璃碴飞溅,项恺朝着对方的保镖开枪掩护着两人,低吼着,“快走!” 项俞攥着手里的手枪,瞧见k帮的二把手打算冲出去接应,项俞追过去指着他的脑袋,“站住!” “操!”男人骂了一句。 项俞冷冷地开口:“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聊聊吧。” 李锋盯着项恺和k帮的人火并,又看向项俞。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全乱了。 等在门外的自己人和k帮的人都已经冲进来,整个餐厅陷入焦灼的对战中,李锋扯着项俞,“跟我走!” “不。”项俞将手枪递给他,“我得去接应我哥,你带着他先回去。” 李锋哪能让项俞回去,硬生生拽着他往外拖,“你必须走!快!” k帮的二把手看着两人僵持趁机打算逃,项俞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膝盖开了一枪,“啊!”男人惨叫,李锋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他们的担心似乎都是多余的,项俞根本就是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项恺转身,目眦欲裂地咆哮:“还不快滚!” “哥!”项俞不甘,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可是哥哥已经与其他同伴冲到餐厅的后厨。 “快!跟我走!”李锋一把拉住项俞和他一起挟持着k帮的二把手往巷子里跑。 停在那里的车已经发动,李锋推着项俞钻进车厢,k帮的二把手也被他塞进去,李锋坐上副驾驶,急切地催促着:“开车!” 轮胎摩擦着马路扬起一阵烟雾,汽车高速驶离这片工地,项俞坐在后座,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在他白玉的脸色落下一层阴翳,他喃喃地开口:“我哥……” “放心吧,恺哥不会有事的。”李锋应了他一句。 项俞猛地抬起头,盯着身旁已经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男人,低吼着:“是他帮我出手,k帮的人会要他的命,高宇寰的人肯定也在找他!” 李锋从后视镜看了项俞一眼,他攥着手枪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不难看出他隐忍着多大的怒火。 “k帮的二把手在我们手上,他们现在已经在分裂的边缘,至于高宇寰,就算找到项恺,也不会杀他,高宇寰想要的是你的命。” “是。”项俞仰起头,靠在座椅上竟松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 他将额前的发丝捋到脑后,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后视镜里映出李锋的一双眼睛,“哥哥只要先藏起来,等我们把事情解决好就接他回来。” “到时候,就只有我们兄弟两个……” “只有我们……” 李锋直视着项俞的眸子,一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情绪,“是。” 警笛声刺耳,项恺和同伴分头跑到附近的居民区,他躲进漆黑的楼栋,猛地脱力地瘫坐在楼梯上。 项恺浑身大汗淋漓,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的汗珠滚落在眼睛里,他感到刺痛,眼前一片模糊,但是项恺还是忍不住笑了…… 多少次死里逃生,项恺从没有这样过,可只要想到自己保护住了项俞,终于露出释怀的笑,超乎解脱的笑,他没法亲眼看着项俞的手上染血,那是自己的弟弟,永远都是,自己就该保护他。 无论是什么,项恺都愿意为他去做。 项恺就坐在黑暗里静静的等,等到外面的躁动渐渐平息,等到一辆辆巡逻的警车驶的越来越远。 他收到李锋发来的短信:弟弟安全,在处理k帮的事,恺哥你在外面躲几天,事情解决后我派人去接你。 项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谨慎地离开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摇摇晃晃地在马路上走着。 他在一家旅馆开了间房,脱掉身上撕烂的衣服冲了个澡,他赤着胸膛走到窗边拉上窗帘,身体重重地倒在床上,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昏天黑地的睡一觉。 咚咚咚——项恺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猛地坐起来,瞪着睡得猩红的眸子朝着房门一步步走过去,声音沙哑地问:“谁?” “外卖。” 项恺皱眉,“我没点外卖。” “没点?确实是这个地址啊?”项恺察觉对方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他嘀咕说,“你稍等我核实一下。” 项恺侧身贴着门板听着他的声音,外卖员联系到对方后把东西放下转身走了。 项恺听着对方渐渐走远的脚步声,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走过去接听,是项俞的声音,“哥,是我。” “我帮你点的餐,别忘了吃饭。” 他温润的声音传来,项恺没有忘自己之前有多愤怒项俞做的事情,可是刚刚两兄弟出生入死他又恨不起来了。 “哥,为了我,照顾好自己好吗?”项俞唯唯诺诺地开口。 项恺打开房门,拎着外卖走回房间,“这几天你有什么事先和李锋商量,项俞我不想在道上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事情,否则你就别再叫我哥了。” 项恺不等项俞的回应,直接挂断通话,他打开餐盒吃着项俞为自己点的菜,莫名其妙想到项俞牙牙学语时第一次叫自己哥哥的样子,从那天开始项恺发誓保护自己的弟弟,哪怕他们没有血缘,项俞是他唯一的弟弟。 项恺不想自己连最后一个亲人也失去。 这两天项恺难得清静,没有林子彦,没有高宇寰,没有追债,没有算计,没有性,他在旅店的房间里无聊时看看拳赛,做基本的运动,项俞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帮他送餐,虽然没在哥哥身边,但是时不时给哥哥发送一条短信,项恺还是那样,偶尔回复一条。 今天早上,这份平静突然被打破,项恺接到了一个电话。 “项……”小乐虚弱的声音从听筒里,“项……哥……” “喂?”项恺沉声,“小乐?” “小乐,你怎么了?” 他没有听到回应,小乐的呼吸声几乎轻微到没有,项恺神色凝重,靠,他走到窗边观察四周,转身拿起项俞送来的外套离开房间。 项恺冒着风险赶回c区,站在小乐家的楼道里看见敞开的房门,心底一沉。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门,客厅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稍微放松下来,“小乐?” 仍然没有人回应。 项恺走到卧室前推开房门,一阵腥臊的味道扑面袭来,项恺错愕地瞪着眼前的场景,小乐浑身赤裸地躺在凌乱的床上,他的四肢青紫,毫无血色,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小乐!”项恺冲过去,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项恺不信,来回搓着自己的手掌,搓到发热摸着小乐的颈侧,才感受到他微弱的脉搏。 项恺马上扯着床单擦着小乐身上的污浊,瞧见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和红肿,还有腿间干涸的血液,项恺顾不得其他用床单将他裹起来抱在怀里。 项恺转身时瞧见扔在床头的支票,盯着上面的公司名称:林氏集团。 他的胸中腾得燃起团怒火,林氏……林子彦…… 项恺按捺住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抱着小乐赶向医院。 他打了辆出租车,催着医生付了十倍的价钱快点到最近的医院,出租车停在医院大门外,项恺抱着小乐直奔急救室,医生让他把病人放下,推着项恺出去,让他再外面等。 项恺站在楼道,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小乐,护士走过来在他面前拉上窗帘。 项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他垂着头,小乐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他一清二楚,项恺想到那天林子彦凶狠地说了那句,“我记住你了。” 操……项恺的手指插入自己的发丝用力地拉扯,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正朝着自己一步步走近。 一个医生装扮的男人手里攥着注射剂,猛地朝项恺的脖颈刺进去。 项恺抬起头,攥住他的手腕,生生折断男人的手臂,“啊——”那个假医生哀嚎,吸引到其他病人的目光。 可项恺感受到脖颈的刺痛,伸手去摸指尖沾着血渍,他的眼前一阵眩晕,身体重重地栽倒下去。 其他护士过来帮忙,还以为是突发的病症,那个医生扶着手臂其他医护帮忙把项恺抬到担架车上,推着项恺离开。 等在外面的保镖开着车停在门口,假医生推着项恺走出来,刚准备叫同伴搬人时,突然一辆黑色轿车里下来一行人,他们个个手里拿着机枪把他们团团围住。 “把人带走。”拿着枪的其中一人命令。 项恺被扔到另一辆加长的豪车里,身体重重地摔在车厢里,项恺的意识还没有全部涣散,眼前虚虚实实,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那里。 高宇寰抬起脚踩着项恺的脑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项恺,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有笔账我要和你的好弟弟慢慢算……” 此时,远在a城的林子彦坐在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周秘书走进来站在老板面前。 林子彦冷冷地问:“人呢?” 周秘书为难地开口:“让……让宇哥的人给截了。” 林子彦露出疑惑的神色,“我哥?” 第39章 勒死他 皮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子彦带着一行人赶到高宇寰的办公室。 他推开门苦涩的烟草味扑面袭来,皱了皱鼻子,抬手挥开眼前的烟雾,瞧见高宇寰正靠在办公桌上吸着烟,手下恭敬地立在他面前,高宇寰沉声道:“告诉他,他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哥。”林子彦扬声,高宇寰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沙发,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颔首,转身离开。 高宇寰捻灭烟头,又接上一根烟点燃,将烟盒和打火机扔给林子彦。 林子彦坐在沙发上,接住打火机在他修长的指间来回翻转。 “什么事?”高宇寰仰头吐了口烟,眯起凌厉的鹰眸,整个人笼罩着一股危险又死气沉沉的低气压中,“没事的话,这两天别来我这,最近有点不安稳,省得子弹不长眼伤到你。” “哥,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你怎么又把项恺给抓了?”林子彦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他瞧着高宇寰的脸色不对,就算自己再怎么不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来。 高宇寰瞅了他一眼,“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是啊。”林子彦半开着玩笑,“上次说好了,让我帮你看着他的,现在你又把他给扣了,我当然要把他带走。” 林子彦说完,站起身就要去找人。 “站住。”高宇寰沉声,“这事以后别再提了,项恺你也带不走。” “哥,怎么了?”林子彦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瞥向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我要是必须把他带走呢?” 高宇寰皱眉,“你少在这跟我耍混,我跟项恺有恩怨要解决。” 林子彦耐着性子说:“你们能有什么恩怨啊,我都说我帮你盯着他,不会让他乱说话的。” 高宇寰用指腹掐灭烟头,“跟之前的事没有关系,你也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呢?”林子彦淡淡地开口:“哥,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他。” 高宇寰瞠目,“你说什么?” “我、喜、欢、他。”林子彦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带他走。” 高宇寰怒不可遏,一步步朝林子彦走近,拎起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林子彦攥住他的手腕,一脸疑惑,“哥,你到底怎么了?” 高宇寰愤愤地推开林子彦,操他祖宗的,这叫什么事?他们兄弟两个是都被姓项的下蛊了吗? 高宇寰破口大骂,“你喜欢个鸡巴,趁早给我跟姓项的撇清关系,赶紧滚回a城去。” “那好,我不走了。”林子彦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哥,你知道我的,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我喜欢他,想跟他玩玩。” 高宇寰冷凝着脸,鄙夷地盯着他,“只是玩玩?” “呵呵。”林子彦笑道,“不然呢?让他进林家大门?” “他配吗?” 林子彦舔了舔唇,他还不想把项恺的秘密告诉他哥,免得又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想有人跟他争。 高宇寰眸色一暗,心里忽然盘算着什么,“那行,你可以留下,在我解决完这件事之前不能把项恺带走。” 林子彦耸肩,“你的地盘听你的,给我开间房吧。” “我先去看看他。” 林子彦不确定地问:“对了,哥,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当然。”高宇寰的眸子里凝着股死水,“得罪我的又不是他……” 林子彦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高宇寰的手下带着他打开一间仓库的铁门,阴暗的密闭空间里泄入一道光,林子彦眯起一双桃花细眸瞧见倒在集装箱旁的身体,皮鞋踩在地面上,溅起灰尘,他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趴在地上的男人。 项恺仍然昏迷不醒,刚毅的脸庞青紫,眼眶乌黑,麦色的脖颈间戴着拴狗的链锁在栏杆上。 林子彦幽深的眸底暗潮汹涌,沉沉地吸了口气,“把他带走。” 保镖走上前,想解开锁链,林子彦打断道:“不用,就牵着他吧。” 林子彦受不了仓库里发霉的味道,转身走出去。 保镖牵着铁链,架起项恺的胳膊跟出去。 深夜的工厂在巨大的探照灯巡视下忽明忽暗,林子彦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攥着毛巾擦弄着湿漉漉的发丝,他抬起眸子,瞧见项恺躺在床上,一身蜜色结实的肌肉不着片缕。 林子彦的眸色暗了暗,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时间,听宇哥只是给他注射了麻醉剂,这个时间也快醒了。 林子彦解开围在腰间的浴巾,单膝跪在柔软的床垫上。 项恺睡得很不安稳,英武的眉宇紧蹙着,一颗颗汗珠挂在额头和鼻尖。 昏睡着人似乎感受到周围危险的气息,微微张开双唇气息粗重,项恺整个人在似梦似醒中挣扎,他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但是他睁不开眼睛,也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像是正做着场噩梦。 项恺梦魇似的喃喃着,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他唤醒。 这熟悉的感觉,项恺听到自己的灵魂痛苦地哀嚎,硬朗的脸庞满是汗珠,眉宇间拧出一道深壑,他使尽全部的意念逼迫自己清醒,可眼前是无望的黑,仿佛永远也醒不过来。 林子彦在项恺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舒服地起身,吹了声口哨,走进浴室。 第二天中午,项恺躺在床上渐渐恢复意识,手指一下下本能地弹动,他紧紧皱着眉心,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眼前一片模糊,项恺阖上眸子,又再次睁开,他瞧见一团熟悉的金色,眼皮酸涩一点点合上再睁开,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林子彦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他怀里,项恺心底一沉,怎么会是他! 项恺动弹四肢,难以忍受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他像是打过一场殊死搏斗的拳赛,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折断的痛,“啊……” 他的声音沙哑得仿佛喉咙里藏着沙砾摩擦着他的血肉。 林子彦不安分地动了动,慢慢地清醒过来,他还没睁开眼睛就摸索着亲吻项恺的唇,嘴里嘟囔着:“宝贝,你醒了。” 项恺麻醉后的大脑回忆起事情的经过,自己送小乐去医院,明明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等待医生抢救小乐,却被人突袭。 居然是他? 项恺咬牙切齿地低吼,“你还敢出现?” 林子彦睁开眼睛,手臂横在项恺胸前,嗓音慵懒地说:“我怎么不能出现啊。” 项恺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厚颜无耻,脸色憋得通红愤怒地瞪着他。 林子彦低声笑道:“好啦,我上次生气才说的那些话嘛,我错了,好吗?” 他说着,在项恺的唇上快速地啄了一口,“那些不算数,我喜欢你,我们不能分。” 项恺愤怒地推开他,“林子彦!你是不是有毛病!” 项恺抓住林子彦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捏碎他的骨头,“小乐的事,是你干的?” 林子彦听到项恺竟然张嘴就问那个鸭子的事,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了?” “怎么了?”项恺咆哮,“你知道他被糟蹋成什么样吗?” “那是他贪心,拿了钱还装什么可怜?他本来不就是鸭子吗?”林子彦翻身压在项恺身上,“倒是你,跟一只鸭子鬼混,居然这么对我,我该怎么惩罚你啊?” 项恺不可置信地瞪着林子彦,用力把他从身上掀翻下去,手掌紧攥成拳,凶狠地朝林子彦扑过去。 叮当一声,铁链的长度被扯到极限,项恺被硬生生拽在原地。 项恺僵硬地扭头,瞧见那根铁链,瞬间手臂的青筋暴起,鼓胀的胸膛激烈地起伏。 “啊——”项恺发出嘶哑的怒吼,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恐怖的气息,一双虎眸猩红地逼视着林子彦,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做的?” 林子彦的手掌摩挲着他脖颈处的肌肤,“宝贝,你别乱动,都磨破了,我很心疼的。” 项恺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掌,林子彦一惊,项恺已经扯着他拉到自己怀里,迅猛地将他扑倒在身下,双手抓住铁链缠绕在林子彦的脖颈,手掌用力地勒紧。 “呃……”林子彦瞪大眼睛,冰冷的铁链卡着自己的喉结,瞬间被夺去呼吸的能力,林子彦的手指扣着铁链,骨头快要被勒断。 林子彦的眼睛充血,瞪着项恺目眦欲裂的样子,“……” 项恺盛怒,只想就这样勒死他。 第40章 谈判 项恺骑跨在林子彦身上,一双虎眸仇视着林子彦在自己身下挣扎的样子,手掌发狠地扯着铁链勒着他的脖颈,力气大到铁链在皮肉上留下痕迹。 “呃……”林子彦发不出一丝声音,喉咙里的骨头濒临勒断,他盯着项恺凶狠的样子,像是一头猛兽龇着獠牙,锋利的兽掌拍在自己脆弱的脖颈,骨头被瞬间碾得粉碎。 林子彦渴望呼吸,白皙的肌肤因缺氧涨得通红,一双细长的眸子布满血丝,灰绿的眼珠蒙上迷离的雾气,他的一只手掌攥着项恺的肩膀,指尖掐着他的肌肉捏得发青发白,渐渐地四肢脱力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眼前被一片血红染满,大脑失去意识。 项恺盯着林子彦昏迷过去,松开手掌,铁链从他的掌心滑落,留下一环环印记。 项恺从林子彦的身上翻下去,像是刚刚被捕捉的野兽,被束缚自由的锁链激怒,惹得恼火。 他被困在这张大床上,凌乱的床单上挂着干涸的血渍,项恺暴躁地扯着锁链,发狂地嘶吼,不顾疼痛,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可是锁链就像是长在自己肉里怎么扯都扯不掉。 项恺同样脱力地仰躺在床上,双眸无神地瞪着天花板,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缓缓扭过头,视线撞到林子彦昏迷的面庞,大概能猜到昨天晚上林子彦又一次对自己做过什么。 项恺狠狠地一脚把他踹下床。 咚地一声,林子彦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砸在地板上,“啊——”昏迷的男人猛地吸了口气,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又像是垂死挣扎的老人喘息着,胸膛剧烈地起伏,旋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声:“咳咳——” “咳——咳咳咳——” 林子彦趴在地板上,他恨不得咳出血来,喉咙里的骨头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的疼,他尝到浓郁的血腥味,一边咳一边恶心地想吐。 项恺靠在床头,浑身不着片缕,腰间烙印着青紫的手印,胸腔上沾着斑驳血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林子彦转过身,深邃的眸子红得像是要滴血,暴戾地瞪着项恺。 项恺冷冷地开口:“解开。” 林子彦踉跄地撑起身,“咳咳……”他眯起眸子,朝着项恺恶狠狠地扬起手掌。 眼看着林子彦的巴掌地落在自己脸上,项恺不卑不亢地冷凝着他。 林子彦咬牙,喉咙里吞咽一口唾沫都疼得眼眶泛红,他缓缓攥紧手掌,愤愤地收回手,“咳咳……行……” 林子彦的声音哑得可怕,“你……咳……谋杀亲夫是吧?” 项恺不语,皱了皱眉。 林子彦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可眼前这个男人打还打不得,他气得转身瞧见摆放在柜子上的古董花瓶,走过去将怒火全部发泄在上面,拎起花瓶朝着墙壁砸上去。 一声巨响,花瓶四分五裂。 林子彦背对着项恺,怒火随着花瓶的破碎逐渐散去,大口地深呼吸,“咳咳……” 项恺鄙夷地盯着他发疯。 林子彦转身,指着项恺走过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因缺氧发紫的薄唇微微颤抖着,“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为所欲为是吧!” “我从a城赶过来救你,你要弄死我?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吗!” “咳咳!” 项恺不解地盯着林子彦,他又换了副嘴脸朝着自己控诉,好像是他受了天大的气,他居然还委屈? 林子彦的眸子灰蒙蒙的噙满水汽,“还是你想把我勒死和那个小鸭子好?我告诉你不可能!” 项恺的脸色铁青,手掌扯着脖子上的项圈,恶狠狠地说:“给我解开。” “嘶……”林子彦一把攥住他的手掌,吸了口气,盯着他的胸肌上干涸的血手印,瞧着血肉模糊的脖颈,满眼心疼地问:“你怎么对自己都这么狠?” 项恺瞅着林子彦被勒得渗血的脖颈,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林子彦可以做尽下流恶心的事,再表现出什么都没发生过,装得纯良无害卖乖讨好,怎么会有这种人? 林子彦盯着他赌气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手指摩挲着项恺的颈侧一处完好的皮肤,“又不是我给你戴上的,你对我这么凶?” 项恺挥开他的手,冷冷地重复:“不是你?” 不是他还能是谁? “高宇寰啊,你又是怎么得罪他了?”林子彦摸着自己的脖子,碰一下都感觉针扎一样的疼,他转身走到浴室照着镜子瞧着脖颈上的血痕,眸色骤然一凛。 项恺猛地望向窗外,是高宇寰? 那他会不会利用自己对项俞不利? 项恺急躁地低吼:“给我解开!” “好啊。”林子彦面色平静地走过来,“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解开。” 他说着,侧脸凑过去。 “林子彦!”项恺一把推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子彦踉跄地倒退一步,深深地凝视着项恺愤怒的样子,“宝贝,不论我做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是吗?” 窗外射进的暖阳映在林子彦的眸子上,像是一片灰绿色的湖水显得真挚又无辜。 项恺缓缓地对上他的目光,扬起一抹冷淡的讥笑。 林子彦一步步靠近他,猛地手指扣着项恺的后脑,用力地扯着他刺手的短发,逼他仰起头盯着自己,“好……” “好啊……”林子彦乖戾地笑道,“你不想好好的,那我们就慢慢来。” 项恺凶狠地攥住他的手腕,两人无声地僵持着…… 办公室内,高宇寰让副手放消息通知项俞,项恺在自己的手上,如果他把货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自己或许会留项恺一命。 一个小时后,副手敲响办公室的房门。 高宇寰沉声:“进来。” 副手推开门,手里攥着正在通话的手机,“老大,项老大说要亲自和你谈。” 高宇寰讽刺地听着那句项老大,上周项俞还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的像个小媳妇,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帮派老大。 他伸手接过手机贴在耳边。 “哥。”项俞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幽幽传来,高宇寰攥着签字笔的手掌用力地收紧。 高宇寰凌厉的鹰眸沉静的像是一口枯井。 “哥,我们之间的事,确定要牵扯到其他人?”项俞的声音和之前没什么任何区别,温润和煦如春风吹进高宇寰的耳朵里,“我们见面谈,好吗? “哥,我想见你。” 咔嚓一声,高宇寰折断手中的签字笔。 这么多年高宇寰还没输的像现在这样惨,这几天他一直在反省,起初的暴躁渐渐被理智代替,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高宇寰承认,他动了心思,这么多年自己身边形形色色这么多人,他唯一一次对项俞动了真感情。 这不对,所以他输了,输得溃不成军,被一个毛头小子彻彻底底的戏弄了,丢了货,还丢了人。 不过没关系,如果怕输他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输了什么,他就能赢回来,变本加厉,让项俞付不起这场游戏的代价。 夜晚,高宇寰如约而至,修长的身影站在餐厅外,他抬起手让保镖在外面等,自己扣上西装纽扣,迈进门远远地瞧见坐在那里的项俞。 他还是穿着那身白色西装,奇怪的是好像只是一夜之间他就成熟了不少,举手投足褪却青涩,浑身上下散发着男人该有的底蕴和独特的魅力。 高宇寰盯着他的样子,想的却是他那天怎么抱着自己的大腿哀求,自己又是怎么把他从集装箱里抱出来,他浑身是血的样子。 高宇寰的手指穿过额前的发丝向后梳理,朝着他走过去,要是他死在那天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高宇寰经过其他餐桌,听着耳边餐具的响声,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自己在医院里听到齐锐一句句讲出实情,他的手指戳进齐锐的伤口,咬牙切齿地逼他说出真相,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真相。 他说:项俞是个疯子 黑吃黑。 项俞对着自己开枪,他是个疯子! 高宇寰从未如此愤怒,推倒病房的监视器,警报声耳鸣声在大脑里混响。 他回到工厂,想着如果项俞在那里等着自己,哪也没去,自己就不会相信齐锐,项俞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心机,能有什么作为? 可是回去后高宇寰盯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被打开的保险箱,他怔在原地,像是被人扒光了,狠狠地甩了两个耳光那么难堪。 自己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算计了。 第41章 视频 项俞瞧见高宇寰走过来,起身朝着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太傻逼了,高宇寰回神,自己曾经居然被这样的笑容蛊惑,真是太傻逼了。 项俞绅士地拉开凳子,请高宇寰坐下,“哥,你有黑眼圈了,没睡好吗?” “别演戏了。”高宇寰坐下,松了松领带,藏锋敛锐的眼睛环视一圈,“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哥,我们先吃饭吧?”项俞坐在他的对面,将菜单递过去。 高宇寰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项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想什么,你哥还在我手上,所以故技重施?” 项俞放下一直举着的菜单,“那我就按你平时的口味点了。” 项俞叫来服务生,点好餐后一双黑眸凝视着高宇寰,“哥,我只是想陪你吃顿饭,你不是想让我陪你吗?你说我每次都是晚自习之后去找你,想跟我吃顿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放屁。”高宇寰咬牙,他居然还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提起之前的事,张口一嘴流氓地腔调,“项俞,你都不觉得自己贱吗?” “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为了从我这里骗到货,不惜出卖自己的色相陪我上床?”高宇寰的手指敲着桌面,“你说你跟婊子有什么区别?” 项俞温润的脸色不变,“哥,你说的没错。”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承认是我骗了你,不过我会补偿你,但是我们能不能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不能。”高宇寰拖着尾音,“无辜?都在这条道上走的人,你跟我提无辜?” 项俞抿了抿唇,被高宇寰连枪带棒地讽刺了半天,“好,那我们谈条件吧。” “哥,你想怎样才能把我哥放出来。” 高宇寰冷笑,“条件?”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掰开手指,“一个帮派老大可以和我谈条件,但是一个婊子不行。” “项俞,现在被追杀的人,不是我。” “你也别跟我耍心眼了,我今天是来拿货的,你是还,还是不还?” 服务生端着餐摆在两人之间,项俞拿起餐具淡定地切着牛排,“哥,我想知道我还了,你会怎么对付我?我不还,你又会怎么对付我?” 高宇寰眯起眸子,手掌紧紧攥着银叉。 项俞抬起头,将切好的牛排推到高宇寰面前,“没什么区别,对吗?” “你想要我的命,你想弄死我,没有区别。” “那你还废什么话。”高宇寰攥着叉子戳在餐盘上,叮当一声,盘子四分五裂。 高宇寰起身,仇视着项俞的眼睛,“我告诉你,项俞,你这个婊子养的贱货,想扳倒我,你还不够格。” “我可以跟你耗,但是不知道你哥耗不耗得起。” 高宇寰转身离开。 “哥,我们见面是因为有件事必须要见面谈,否则不安全。”项俞叫住他,咬了一口牛排,淡淡地说:“我知道你的这批货是要和g国的军方合作,对吗?” 高宇寰不可置信地扭过头。 “你之所以这么愤怒,不单单因为我欺骗你,还有是因为这批货很重要。” 项俞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既然是和军方合作,那么这批货就不能流入市场,否则你会被追究责任,我扳不倒你,不知道军方可不可以?” 高宇寰猛地朝他扑过去,动作敏捷地像是只猎豹,一把拎起项俞的衣领。 项俞平静地伸出手掌包裹住他的手背,“没错,是我偷听到的。” 高宇寰愤怒到极致,拳头捏得吱嘎作响。 项俞仰视着高宇寰燃着怒火的眸子,“哥,从我盘算着利用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和你斗一辈子,耗一辈子的打算。” “现在我要知道我哥是不是安全?” 高宇寰低下头,直到眼里的怒火渐渐熄灭,露出阴狠地笑,“好,我确实有个东西想给你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高宇寰的手掌拍了拍项俞的脸蛋,拿出手机将视频传到项俞的手机里。 项俞不明所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高宇寰,缓缓垂下眸子,盯着屏幕里昏暗的画面,他的眸色一沉,瞧见那个熟悉的轮廓,自己的哥哥。 画面里出现另一个男人的背影,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金发,一步步走近项恺。 项俞看得清清楚楚,攥着手机的五指渐渐收紧,他的哥哥躺在那里,画面戛然而止,项俞想起那天项恺身上的吻痕。 是他吗? 项俞垂着头,一言不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 高宇寰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满意地欣赏他的样子,高宇寰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杀人诛心,能让这个变态在意的,只有更变态的手段。 项俞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没了刚刚温润和光彩,毫无感情地盯着高宇寰,“这就是你的报复?” 高宇寰不屑地睥睨着他,“项俞,我弄死你轻而易举。” 项俞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 “你给我看我哥的,难道就没想到你还有视频在我这?”项俞幽幽开口,“你的手下可能还不知道高老大现在有多威风,在床上的样子就有多骚?” 高宇寰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攥着手边的红酒瓶,二话不说朝着项俞的脑袋砸过去。 酒瓶结结实实地砸在脑袋上,瞬间玻璃酒水四处飞溅。 啊——两人的动静影响到旁边用餐的客人,女人尖叫着,餐厅陷入一片混乱。 项俞垂着眸子,红酒掺和血液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浓密的羽睫不断涌下。 高宇寰朝着项俞啐了一口,“贱人。” 餐厅门打开,项俞的保镖手掌揣在口袋里朝这边走过来。 项俞抬起眸子,阴狠的黑瞳映出高宇寰高大的背影,伸出舌尖舔了舔流到唇边掺和着血液的红酒…… 高宇寰转身朝餐厅外走,掏出打火机抬手朝着天花板扔上去,火焰接触到烟雾警报器,联动喷淋火警系统,瞬间水柱喷射,餐厅内的顾客仓皇逃窜。 高宇寰随着人流走出餐厅,掏出根香烟叼在唇边,等在一旁的保镖上前帮他点燃,高宇寰吸了口烟,淡淡地命令:“开枪。” 停在路边的一辆辆车里走出来的保镖拎着轻机枪包围整个餐厅,旋即开枪扫射,子弹穿透玻璃墙壁留下一排排弹孔,仿佛整栋将要拦腰折断。 餐厅内,子弹飞射保镖护着项俞离开。 高宇寰坐上车毫不在意身后的激战。 第42章 关进笼子 司机开车回到工厂,高宇寰走到地窖选了一瓶好酒。 他扯开领口的纽扣,指间夹着两个酒杯,走进关着项恺的房间。 林子彦已经换上一件高领宽松毛衣,坐在沙发上瞧见他哥后站起身,嗓音沙哑地问:“怎么了?” 高宇寰听着他纵欲过度的声音就觉得堵心,再看向被链子拴在床上的项恺,他只穿着简单的t恤,下半身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单。 高宇寰给项俞看得那段视频,自己压根没心情欣赏,何况主角之一还是自己的弟弟,所以只截取了两人亲密的接触,至于体位问题,高宇寰想项恺和林子彦之间,怎么都觉得是自己这个长相俊美的傻弟弟被吃干抹净了。 “你出去,我有事跟他说。”高宇寰冷淡地对着林子彦说。 林子彦盯着他哥又瞧了瞧项恺,拍了拍高宇寰的肩膀暗示别太过,转身走出去。 高宇寰将酒杯放在床头柜上,倒上酒递给项恺一杯。 项恺接过来,一双虎眸审视着高宇寰的一举一动。 “我跟你弟的事你也清楚了,你也参与了。”高宇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项恺,你给我卖了几年的命,我目前还没把你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做的够可以了。” 他抿了一口酒,“你说呢?” 项恺的手指捏着酒杯,沉声开口:“让我回去,我会让他把你的东西还给你,然后带他离开这里,绝不再出现。” 高宇寰摇头,“项恺,你觉得他会听你的?我们都被他骗了,对吗?被他装成小羔羊的样子骗了?” 项恺坦言道:“我向你保证,他绝不会再来找你麻烦,更不会再来纠缠着你。” 高宇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犀利的眼神冷凝着项恺,想到项俞对他的感情,想到项俞看到那段视频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高宇寰没有感到报复后的痛快,麻木地说:“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项恺眯起眸子,微微动了动脖颈,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高宇寰起身,“项恺,我可以不弄死他,但是我要他这辈子像狗一样活着。” 高宇寰走到项恺面前,手掌扣住他的后颈,指尖摁着铁链磨出的伤口,咬着牙阴狠地说,“这就是你养的狼崽子。” 项恺无惧地直视他的眸子,高宇寰盯着项恺想必他是真的不知道项俞对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高宇寰冷笑,真讽刺。 他手劲极大地拍了拍项恺的脸庞,“项恺,你知道你没白护着他,项俞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项恺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呵。”高宇寰露出一个流氓的笑,“他啊,手机里全都是你的照片。” 项恺目眦欲裂,神色凝固在脸上。 “怎么?你不信啊?” 项恺确实不信,项俞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项恺愤怒地恨不得一拳砸在高宇寰的脸上。 高宇寰说着风凉话,手指碾压着项恺的伤口,“没事,你和他要是有命活着见面,我会让他亲口告诉你,他想的是什么。” “想怎么和你上床。” 项恺低吼,猛地挣扎起身体,叮当一声,锁链牵扯住他的动作。 高宇寰厌恶地睥睨着他,“你们俩真让人恶心。” 项恺攥住高宇寰的手腕,力气大得高宇寰都吃痛地皱了皱眉。 高宇寰一把推开他,转身理了理西装,走出房间。 他要报复,报复每一个和项俞有关的人,项恺就是首当其冲,他想让项俞伤心,就必须从项恺下手。 自己不舒坦,谁都别想好过,谁都别想让自己伤心。 站在走廊吸烟的林子彦瞧见高宇寰,轻松地说:“解决完了?那我把人带走了?” 高宇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给我把人看住了,要是项恺跑了,我连你一块收拾。” 林子彦咋舌,“到底怎么了?哥,你要是收不了场,我帮你啊?” 高宇寰懒得说话,“管好你自己的事。” 他现在做什么都觉得累,项俞拿到了自己的把柄,就连这批货的流向都清楚,自己得想想怎么对付他。 “行啊,知道了。”林子彦吸了口烟,眯起眸子盯着阴霾的天空。 项恺浑身僵硬地坐在床上,高宇寰说的事让他无法消化,小俞怎么可能会……会对自己有这种心思。 房门再次被推开,项恺下意识地瞧过去,林子彦与他的目光对视,从来项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凶神恶煞的,这样迷茫无措的眼神,林子彦还是第一次见,他的心脏一颤,滑稽地转身瞧了瞧自己身后,也没有其他人啊? 他瞬间心软下来,走过去轻声问:“宝贝,怎么了?” 林子彦伸手想要摸项恺的脸庞,“是不是高宇寰让你生气了?” 项恺皱了皱眉,躲开他想触碰自己的动作,立刻恢复戒备的模样。 林子彦的手掌悬在半空,眸色一沉,朝着门外冷声道:“进来。” 护士端着纱布和药水走到项恺面前,她很有职业素养,没有多看项恺一眼,更不好奇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戴着铁链拴在这里,“先生,我帮你处理伤口。” 项恺盯着她拿着卫生棉球贴近自己的脖颈,护士温柔地说:“可能会有一点疼。” 项恺点头,林子彦盯着护士处理项恺脖颈的伤口,血肉模糊,林子彦捻灭烟头,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觉得恶心,淡淡地说:“解开吧。” 他提醒项恺,“这里是高宇寰的地方,你伤成这样也逃不出去,别想没有的知道吗?” 项恺面无表情,只是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保镖走进来,动手解开他脖子上的铁链,连带着血水被取下去。 林子彦拧起眉心,凝视着那条沾着血的狗链,“扔了,赶紧给我扔了。” 护士帮他涂药,拿出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着伤口。 “好了。”她处理好后,项恺脱力地倒在床上,他的双唇惨白,大口地吸着冷气。 护士收拾一团团被血染红的棉球,重新换上一次性手套。 林子彦动了动唇,“到外面等着。” 护士诧异,还是应了一句,“好的。” 林子彦掏出手机拨通医生的电话,“喂,我上次问你的事,该怎么检查。” 医生反问:“我不是让护士过去了吗?她怎么说?” 林子彦舔了舔唇,“该怎么做?” “你说,我自己检查。” “呃……”医生小心地问,“子彦,你……呃……” 林子彦不满地啧了一声,“你想什么呢,别废话,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 “好吧。”医生解释,“如果是男人的话,先检查一下有没有撕裂伤。” 林子彦皱眉,操,除了第一次的时候自己让他见红,怎么可能会伤到他,让他撕裂? 林子彦走到床边,伸手掌探入被单,项恺的身体警觉地弹动一下,林子彦摁着他的肩膀,“宝贝,我帮你检查一下。” 项恺固执地挣扎身体,可是疼痛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现在被林子彦压在身下,竟然对抗不过他的力量。 林子彦俯身,贴在他的耳边说:“放心,如果真查出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笔钱,让你去看病。” “呃——”项恺咬牙,额头抵着床垫汗水渗透床单,脖颈刚刚缠绕的绷带被血液染红。 项恺垂着头,痛遍布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发抖。 此时的他像是一头负伤的猛兽,危险又致命。 项恺蜷起腿,被林子彦的手肘怼下去,“啊……”项恺低吼,腰眼泛起的酸疼蔓延至小腹,一瞬间疼得他的额头青筋暴起。 林子彦检查着对医生说:“只是破皮,有点肿,没有撕裂。” “操!”项恺怒吼,“你在干什么!” 林子彦压低声音,“宝贝,我心疼你。” 项恺顿住怒火中烧,一把掐住林子彦的手腕,“滚!” 林子彦攥着他的手臂举过头顶,整个人伏在项恺身上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听着医生说:“病人不在我没办法确诊啊,你还是带入他去医院化验检查吧。” 林子彦脸色阴沉的可怕,直接挂断电话,深深地吐了口气,手掌摁着项恺的脑袋,“宝贝,我可以不在乎你之前和谁上床,我够大方了。” “从现在开始你对我好一点,我也对你温柔一点,好不好?” 项恺支起手肘,重重地怼在林子彦的眉骨上,“我操你的!” 他满脑子都是林子彦羞辱自己时的样子。 “嗯……”林子彦闷哼,脑袋翁得一声,从项恺的身上翻下去。 项恺艰难地转身,脖颈的伤口还没包扎一会儿就再次被撕裂。 林子彦站在床边,手掌捂着眉骨抬起阴鸷的眸子对上项恺凶狠的眼神,他冷冷地开口:“进来。” 房门再次被推开,项恺警惕地坐起身,直到保镖推着一个人高的铁笼子进来,项恺的喉咙里翻滚着怒吼,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 林子彦点了支烟,留下一句把他扔到笼子里,便转身走出房间。 第43章 俱乐部 项恺摁着保镖的脑袋撞在铁笼的栏杆上,其他保镖蜂拥而上,不同的人束缚住他的手臂,身后的保镖狠狠地踹在项恺的膝窝,他踉跄了一下,被保镖攥着手臂压在铁笼上,一只粗暴的手掌扒开他颈间被血染湿的纱布。 “呃啊啊……”项恺嘶吼,针头刺入肌肤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注射皮下,项恺的身体猛地痉挛一下,保镖打开铁笼把他推进去。 项恺的身体重重地倒下去,一双深邃幽暗的虎眸渐渐空洞,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合上沉重的眼睑再次昏迷过去。 林子彦站在走廊听到一声怒吼,随后房间内的打斗声越来越弱,他揉了揉脖颈的勒痕,率先离开。 林子彦准备带项恺回a城,他坐在停在路边的豪车里,细长的眸子盯着保镖推着铁笼装进另一辆加长的车厢里。 他拿出手机拨通高宇寰的电话,“哥,人我带走了,有事回a城聊。” 高宇寰嘱咐他一句路上小心就挂断了电话。 林子彦饶有兴趣地盯着路边的街景,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时身边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比如项恺。 一定让他离不开自己才行。 车队行驶在高速路上,车外传来一声巨响,司机踩下刹车,林子彦的身体随着惯性前倾又重重地靠在座椅上,他不悦地皱起眉心,“怎么了?” 司机打着方向盘,冷汗直流,“老板,好像是头车出车祸了。” 林子彦扭头看向车窗,这种意外从没发生过,此时一辆辆飞驰的赛车从车身两旁掠过,随后与他们的车速相同平行行驶。 坐在赛车里的男人冷着脸,故意并道往林子彦所坐的车身上贴有意夹击,司机骂了句难听的脏话,“老板,可能是飞车党。” “操……”什么飞车党,林子彦认出开着赛车的男人是项恺的弟弟。 项俞的黑色碎发下阴鸷的眸子与林子彦对视,下一秒他没有发现自己想见的人,项俞踩下油门,嗡地一声,从林子彦的身旁驶过。 林子彦放下车窗,凛冽的寒风吹乱他的发丝,他瞧见项俞的车经过车队的每一辆车旁都会减速,他是在找项恺。 直到项俞开到那辆加长的豪车,瞧见里面的铁笼,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指发青,赛车猛地加速驶出一段距离。 林子彦拽着司机肩膀把他扯到一边,“让开。” 他迈着长腿坐到驾驶位。 随后,项俞开着赛车猛地调转车头,另一条车道开着赛车驶过的李锋一惊,“老大?” 项俞的车在高速路上逆行,他的脸色阴狠,一双乌黑的眸子顿时迸发出杀意,远远地和那辆车里坐在驾驶位的林子彦对视,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地朝林子彦的车极速撞过去。 林子彦眯起眸子,快速向后倒车,项俞的车逼到他面前,两辆车头之间的缝隙肉眼可见地缩小,只要项俞再快一码,只要林子彦再慢一秒,都会造成惨烈地车祸。 林子彦瞧了一眼后视镜,找准时机猛打方向盘,车身向右漂移,横过车头调转方向与项俞的车平行,林子彦放下车窗,弯起嘴角冷冷地凝着项俞。 项俞扭头盯着林子彦的车闪过,眼前与隔离带近在咫尺,他调转车头踩下刹车,甩过车尾。 两人的车在高速路上画着圆,旋即一前一后追赶着飞驰出去。 项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车,从后车窗瞧见林子彦那头金发,他拿起放在副驾驶的手枪,朝着前面举起手枪。 砰地一声,玻璃四分五裂,项俞侧过头,险些被玻璃划伤脸颊,他还没开枪,右侧驶过一辆黑车,坐在车里的高宇寰朝着他毫不留情地开枪。 林子彦踩着油门,单手举着手机讲:“哥,我可帮你诱他出来了,你拖住他,别坏了我的事。” “滚。”高宇寰撂下手机,再次朝项俞开枪。 李锋和其他k帮的人与高宇寰的人枪战,一辆辆赛车冲下高速路,项俞被拖住,抬起头望着林子彦的车队越来越远,他冲下滑坡踩着刹车,手掌愤怒地捶在方向盘上。 哥哥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了。 项俞推开车门,逼视着高宇寰从黑车里走下来,两人身后停着的车里保镖纷纷举起手枪对峙。 a城,某俱乐部 林子彦风尘仆仆地走进会所,会所老板坐在林子彦的专用包厢里等待着,瞧见林子彦推开门走进来,笑道:“你让我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到底是什么人啊,让我先开开眼。” 林子彦扯了扯毛衣领口,“把这里的所有摄像头给我卸了。” 白劭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说什么啊?” 林子彦冷睨着他,“少废话。” 随后包厢门被推开,保镖推着铁笼进来。 白劭轩看得眼睛都直了,“我操,你搞了只老虎吗?” 他走到铁笼前蹲下身瞧着昏迷的项恺,“胸肌不错啊,不会是整得吧?是不是有填充物?” 白劭轩伸手去摸,林子彦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朝他砸过去,“别乱碰。” 白劭轩嘿了一声,揉了揉被砸到的手腕,“行,你会玩。” 林子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让他们都进来吧。” 林子彦朝保镖使了个眼色,“把笼子打开。” 浑浑噩噩中项恺的意识渐渐复苏,他被麻醉了四个小时,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昏暗变幻的灯光让他还有种昏迷的错觉。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项恺本能地寻着源头,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场景逐渐聚焦。 一双黑瞳里映着跪在地板上的白人青年。 他扭头面对项恺,俊美的面容,半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前,眼神迷离。 “好看吗?” 林子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项恺猛地回神,对上他柔情的眼神,“让你也变得这么乖,好不好?” 林子彦捏着项恺的下巴,吻了上去,项恺想要合起牙关狠狠上去,下颌骨被手掌用力地掐着无法闭合。 他本能地想挥拳揍在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上,手掌传来一阵刺痛的酸麻感不受自己支配。 项恺怒到极致已经说不出什么,愤愤地瞪着林子彦,只是恨自己没有就那么勒死他。 “宝贝,你这个样子真性感,谁都不想给看。” 林子彦拽着项恺站起身,项恺的双腿麻木踉跄一下被林子彦手疾眼快地搂到怀里。 项恺咬牙,他的身体还没有从麻醉中完全恢复过来,双腿像是刚出生的小马一样蹒跚。 林子彦搂着项恺走进隔间,暧昧的灯光下,项恺感到灭顶的压抑和窒息。 他倒在沙发上,侧面是一块透明的玻璃墙,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包厢里走进来穿着不同的男人。 时髦的,纹身的,带着唇环,眉环的,穿着皮靴的…… 他们站在茶几前,面对和那个男孩调笑打趣。 项恺额头的青筋暴起,一双虎眸布满血丝,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林子彦转身,一脸无辜地朝项恺眨眨眼睛,瞧着他垂着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气场,明知故问地开口:“宝贝,你怎么了?” 林子彦走到项恺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盯着项恺猩红的眸子,淡淡地笑道:“接受不了了吗?” 他俯身,贴在项恺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才刚刚开始呢,宝贝?” “林子彦……”这是项恺第一次开口,嗓音因长时间的隐忍压抑变得不比低沉沙哑,他尝到嘴里血腥的味道,执着地盯着林子彦的眼睛,“你说这种身体是完美的?” 林子彦一愣,“什么?”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项恺说的是什么,根本不怪他,林子彦当时也只是随口糊弄的话,他怎么会记得? 项恺犀利的眼神像是一道利剑朝着林子彦的瞳孔刺进去看穿他的心思,他是说谎的。 这是项恺唯一一次动摇自己,唯一一次愿意选择相信林子彦的话。 可他是骗自己的。 这次被束缚住的项恺没有暴跳如雷,更没办法对他拳脚相向,直白地说:“林子彦,你不觉得自己贱吗?” 林子彦眯起狭长的眸子,“你说什么?” 项恺冷笑,“你有这么完美的男孩,为什么非要使尽下流的手段来找我的麻烦?” “你觉得上了我就能满足你那比针眼还小的自尊心?” 项恺朝着林子彦啐了一口,“你的老二比你的心眼还小……” “你说什么?”林子彦一字一顿,怒极反笑道:“我贱?哈哈哈!” “我贱得过你吗?” 林子彦掐着项恺脖颈的伤口,“我以为你算个男人的,宝贝?” 项恺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敌视着他,林子彦掐着项恺的下巴扭到一旁,“别这么看着我!” “是你自己下贱!是你不把自己当男人啊!” 林子彦猛地推倒项恺的身体,将他压在沙发上,伸手去扯他的身上仅穿着的黑色工装裤。 项恺的体力已经渐渐恢复,蹬着长腿朝着林子彦的面门踹过去,林子彦攥住他的脚腕震得虎口发麻,狭长的眸子朝着项恺射出骇人的锋芒,“你要真是个男人会被别的男人上过再爬我的床?项恺你不觉得是你贱吗?” 项恺从来不屑解释什么,但不是什么屎盆子都可以往自己的身上扣,林子彦说的事情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咬牙切齿地嘶吼,“操!我没有!” “是我让你不舒服吗?”林子彦固执地问,“我让你不爽吗?所以你就可以带着别人弄在你身上的痕迹跟我做?” “你不承认?” 林子彦怒吼,“你不贱?我把你当男人,你去朝别的男人张开腿!” “你和婊子有什么区别?”他俯身掐着项恺的脖子,“你说我贱?我不去找别人只找你?” “哈哈哈!”林子彦松开手掌,用力地拍着项恺的脸颊,“你配吗?” 项恺挣扎手臂被绳子死死地束缚,挺着胸膛,冷冷地睨着林子彦近在咫尺的脸。 林子彦对上他的目光,项恺赤裸的眼神像是激光穿透自己的心脏,有股莫名又恐怖的心虚,想起自己无论是跟谁混在一起,心里想着的都是项恺,只想要他,“凭什么?” “项恺你凭什么?” 林子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凭什么自己满脑子都是他! “呵呵,不对……”林子彦摇头,矢口否认,“这不对……” 他像是第一次说谎的孩子,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心理,“你还真以为我非你不可?” “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玩物!” 项恺被他嘴里一句又一句的刀子讽刺地体无完肤,麻木地听着,想象着无数种可以弄死林子彦的手段。 之前是项恺因为林子彦伪装出的样子没有起杀心,现在终于看清了林子彦的真面目,只想弄死他。不管林子彦是什么身份,就算是去坐牢,项恺认了。 林子彦推开项恺,踉跄地从沙发翻下去,抬起手臂想要对着他施暴的动作僵住半空。 “项恺……是你不配……” 他转身愤愤地夺门而出,如果有一面镜子,林子彦就能看到自己的背影,狼狈地像是在逃。 第44章 谁贱 包厢里的男人,还有那个漂亮的白人青年纷纷不解地看向他,林子彦抓起茶几上的酒瓶猛地仰起头大口的灌下去,辛辣的酒水流过喉咙,就像是在喝白开水。 男公关端起酒杯,安慰地开口:“林总怎么了?” “我陪您喝。” 林子彦拎着酒瓶朝着他扔出去,“滚!都给我滚出去!” “啊!”包厢内传来一声尖叫,随后一群人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等等……”林子彦抬起阴狠的眸子,指着那几个员工,“站住……” 林子彦再次看向隔间的房门,呵呵,项恺算什么? 有这么多完美的男孩,为什么非要使尽下流的手段去找他的麻烦? 没错,他说的对。 他觉得是我自己贱,去纠缠他? 林子彦恨不得捧腹大笑,他算什么东西? 林子彦面无表情地瞅着那四个人,冷声开口:“你们进去,想办法让他听话。” 对方微微惊讶地盯着林子彦,毕竟是金主发话就没有不服从的道理,转身朝着隔间走过去。 林子彦金色的碎发下,一双阴鸷地眸子盯着他们的背影。 “等等……” 林子彦突然开口:“等等……不能虐待他……” 员工挑眉,点了点头,“明白。” 林子彦抿了抿唇,“不能碰他……” “道具可以,不可以用你们的身体碰他……” 对方一愣,不能碰? 林子彦的眸色一凛,“让他疼,让他有感觉,但是不能有性……” “不可以看他的身体!” 员工们面面相觑,这是要干什么?小孩过家家吗? “让他听话,只要你们有本事让他听话……”林子彦签了一张空白支票扔在地板上,“这个就是你们的。” “好的,我们知道了。” 林子彦盯着他们走进去,房门渐渐关闭,好像是关在林子彦的心上,忽得感觉到胸膛压着块重重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 林子彦盯着那面玻璃墙,包厢里是完全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林子彦仰头颓废地靠在沙发上,脑海里闪过无数种项恺被训的画面。 可自己下不去手,林子彦恨不得趴在玻璃墙上去窥探,他们正在做什么,他的心里像是利爪抓着又痒又痛,鲜血淋漓。 操,到底是谁在被驯服? 林子彦拿起遥控器对准玻璃墙调成显示器模式,隔间里的画面随着每一块镜子慢慢呈现出来。 项恺跪在地板上,虎视眈眈地盯着站在旁边的四个员工,他们吸着烟正商量着该怎么遵守金主的规则,并且完成驯服这个坚毅的男人的任务。 项恺的目光猛地与一面玻璃墙之隔的林子彦对视,他的眸子里燃着怒火,像是要熔断这层玻璃。 林子彦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端起酒杯机械地吞咽着酒水,麻痹自己的神经。 员工朝着项恺走过去,对另一个同伴使了个眼色。 他拿起把剪刀,准备剪开项恺身上仅有的布料。 项恺瞅着那把剪刀,面无表情地盯着靠近自己的男人,他并没有感到恐慌,反而更想男人靠近自己,最好再近一点,这样自己就能拿到那把剪刀,反击。 项恺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自己要亲手豁开他们每一个人的喉咙。 “别碰他!”林子彦的怒吼隔着玻璃墙传来,男人站住脚,项恺移开眸子,对上林子彦站在那歇斯底里的模样。 林子彦盯着项恺的眼神,自己也愣住了,他缓缓坐下身,仰头灌了口酒,淡淡地开口:“开始吧。” 对方再次询问:“可以穿孔吗?” 林子彦的眸子里迸发出逼人的杀意,毫无感情地反问,“你说呢?” “抱歉。” 男人站在项恺面前,另外两个同伴分别站在项恺身后踩着他跪在地板上的两条腿。 他挑起项恺的下巴,经过他凸起的喉结,男人宣布:“游戏开始。” 林子彦的手掌攥着酒杯,呼吸渐沉欣赏着专供自己的表演。 项恺面色不改,眼底凝着一股死水,这样的疼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他可以在拳场上承受600多公斤的拳重,他们居然觉得自己会屈服于这样的小儿科,太可笑了。 真的太可笑了。 项恺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林子彦,像是猛兽锁定自己的猎物,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养精蓄锐,然后一击毙命。 林子彦竟满意项恺的反应,原来他不是随时都会像在自己床上时那样放纵,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哪里敏感,碰到他的哪里才会有感觉,他会舒服的忍不住往自己的掌心蹭。 林子彦的心情不知不觉地轻松不少,可仍然赌气地与项恺对视,林子彦被他这副又臭又硬的脾气吸引,可又觉得自己委屈,他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呢? 自己已经说了,不在乎他的那些事,只要他的态度软化一点,以后不再犯了,自己可以当做没发生。 可是他不肯,他就是不愿意继续和自己好了,操,林子彦攥着酒杯的手指捏得青白。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林子彦瞧见自己来电,走到包厢外接听,“喂,外祖父怎么了?” “林先生,董事长的心脏病突发,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董事长想见你。” 林子彦瞪大眼睛,“什么?怎么回事?” 外祖父的病情一直稳定,怎么会突然复发的? “是……”通话对面的秘书长犹豫片刻后,“是大少爷的事。” “宇哥?”林子彦皱眉,“靠……” 他挂断电话,二话不说地朝着俱乐部外跑出去。 白劭轩正巧从另一间包厢里走出来,拦住他:“子彦,你急什么,怎么了?” 林子彦没时间跟他解释,“你别管了,去我的包厢里看着,别让其他人碰项恺,我回来再说。” 白劭轩莫名其妙地盯着林子彦的背影,无奈地往他的包厢走。 男人身上的衬衫被汗水浸湿,汗珠顺着下巴滴落,盯着眼前面色刚毅的项恺,肌肤上纵横交错着鞭打出来的痕迹,神态冰冷,没有一丝动容和温度。 他再次抬起手臂,被另一个同伴攥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我试试。” 他缓缓蹲下身,目光平视着项恺,“先生,你可能对我们的理解有些误会,这不是侮辱,更不是虐待。如果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会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对方循序渐进地诱导着,“先生,你的身材很完美,非常适合开发,只要你给自己一次机会,我们会帮你颠覆认知。” 项恺一双散着寒气的眸子冷冷地凝着他,完美?他现在只觉得这个词无比刺耳,永远都不想再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自己的身体是完美的。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面门撞过去,“啊!”隔间内响起一声突兀地惨叫,其他人见状上前拉着同事起身,男人捂住口鼻,温热的血流顺着指缝溢出,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我操……” 其他人盯着项恺发狠的样子,心里无比纠结,这样的男人足够激起任何雄性的征服欲,但是他们目前都没有进入状态,金主提出来的要求和这个男人的不配合,让他们无从下手,忍不住吐槽:“这根本就不可能,他一点都不配合,说话他都不听,命令根本不可能回应,就像对着一块石头怎么玩?” “难道真要虐待,还是用强啊?” “用强?让你碰吗?” “如果可以,我刚刚就打他一耳光了。” 白劭轩推开包厢门,原以为能看到什么香艳限制级的画面,结果几个男人正围在隔间外抽烟,其中一个人还满脸都是血,他惊讶地问:“怎么了?” “老板。”员工们应了一句。 白劭轩推开隔间的门,瞧见项恺被捆绑着跪在床边,走过去挑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 项恺的额头汗津津的,抬起厉眸,对上白劭轩审视的目光,他的眼中没有轻视和傲慢,那抹不羁的风流也消失不见,幽深的仿佛一潭死水。 白劭轩意味不明道:“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项恺皱眉。 “算了。”白劭轩摇了摇头,啧啧称奇,“林总说让你们看着他,等他回来再继续。” “我警告你们别自己乱玩啊,林子彦疯起来能把我这里拆了,别碰他的东西。 第45章 出事了 项恺一个人留在隔间,健硕的身体被皮绳绑着,手臂背在身后,跪在地板上的大腿被折叠捆绑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四肢早就麻木,心里还在担心项俞和高宇寰的事情,他挣扎身体,皮绳勒着肌肉越是动弹,束缚得就越紧。 他感到口干舌燥,被麻醉后自己滴水未入,项恺抬起头瞧见桌台上摆着的酒瓶,自己没办法伸手去拿,扭着头撞倒酒瓶,酒水顺着瓶口涌出,狼狈地歪着头张嘴去接。 酒水顺着他的面庞淋下湿润干燥的唇瓣,项恺大口的吞咽,酒水流到脖颈的伤口刺激得他双眼猩红。 包厢里的员工们正准备出去吃夜宵,突然听到隔间里传来酒瓶滚动的声音,其中一个穿着夹克配牛仔裤,长相阴柔的男人说,“你们先去吧,我去看看。” 其他人不以为然,“走吧,去吃烤肉。” 男人走到隔间,项恺抬起湿漉漉的羽睫,一双黑眸死死盯着他的动作。 他反锁房门,转身朝着项恺露出一抹讥笑,这个男人从见到项恺时就不同其他人,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此时,他一步步朝着项恺走近,敛着眸子玩味地说:“恺哥,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项恺一愣。 男人站在项恺面前,手指揪着他扎手的短发,逼他仰起头盯着自己的脸,“可是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怪物。”男人的声音很轻,足够项恺听到却又掷地有声,他冷笑一声,“你居然还活着?” 项恺目眦欲裂,无视头皮传来的剧痛,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嘶吼,“你是谁?” 男人撩开自己的刘海露出一道从额头蔓延到眉尾的疤痕,“你还记得这道疤吗?” 项恺的呼吸一滞,旋即胸腔里像是有一颗炸弹被点燃,震碎他的四肢百骸,咬牙切齿地开口:“是你……” “靳星洲……” 男人咧开嘴角,阴险地笑着,“你还记我啊?” 项恺的脑海里回忆起自己童年时被凌辱排挤的一幕幕画面,所有人骂他是怪物,逼得他退学,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农夫与蛇的故事曾经发生在项恺身上,项恺在童年时帮助过他,却换来这个人的恩将仇报。 靳星洲坦言:“说实话,恺哥,以前是我年纪太小不懂事,你能原谅我吗?” 项恺的手掌在背后用力扯着束缚自己的绳子,原谅?呵呵,自己现在只想在他变态的脸上多开几道疤! 靳星洲俯下身贴在项恺的耳根,下流地说:“以前是我年纪小,不知道你这样的怪物有多稀罕,我现在真的很想尝尝你的滋味。” 项恺怒不可遏地盯着靳星洲站在自己面前解开皮带,他吐了口唾沫说:“你知道吗,后来我进监狱了,监狱里有很多像你现在这样的男人,我一次次地上他们。” 靳星洲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我最近很想这种滋味,你就送上门了,你一定比他们更带劲?” 他推着项恺的肩膀竟没有推倒,抬腿踹在项恺的小腹,逼他跪趴在地板上。 “呃……”项恺咬牙,一阵钻心的痛顺着体内深处蔓延,他硬扛着靳星洲的施暴,身体纹丝不动。 靳星洲嗤笑,项恺合上猩红的眸子,两道厉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靳星洲一把掐着项恺的下巴,“我没想到你混成这个样子,长着怪物的身体居然还傍上了金主被送进来调教?” “既然你的金主不让我们碰你。”靳星洲盯着项恺的眼睛,手指摩擦着项恺柔软的唇瓣,“就用这里伺候我吧,我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下去。” 项恺怒得几乎失去理智,他不知道更恨林子彦把自己带来任人羞辱,还是更恨靳星洲。 他瞅着靳星洲露出嘲讽的笑,“你一点都没变,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孬种。” 靳星洲的眸子闪过一丝恶毒,手掌捏着项恺的下巴。 项恺扣着身后的环扣,操,林子彦到底是用什么锁得他。 项恺的下巴被他掐得酸痛,垂下眸子,凶猛地咬合牙关。 “啊!”靳星洲忽得像是被电击中,一阵钝痛窜到大脑和四肢百骸,他一拳砸在项恺的脸上,发狂地大吼,“啊啊啊啊!” 项恺无动于衷,死死地咬住牙关,他尝到口腔里的铁锈味,就像是初尝荤腥的野兽不肯松口,掺血的津液顺着嘴角溢出,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尖利的牙齿撕咬着,靳星洲疼得脸色扭曲,攥着项恺的头发朝着他的脑袋一下下挥拳。 “啊……我操你的……” “啊啊!啊啊啊!”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太阳穴,砸在后脑,项恺痛却不自知,血液顺着他的牙龈、打破的嘴角流出来,脑袋发懵产生一阵阵强烈的耳鸣,他摇着头,像是猛兽撕咬猎物,扯断筋骨。 “啊啊啊……”靳星洲哀嚎,疼得双腿发颤,说不出话,他摸索着桌台上的酒瓶,朝着项恺的脑袋砸下去,“啊啊啊……” 温热的水流顺着项恺的脑门流下,靳星洲已经疼得失去理智,攥着酒瓶的茬口朝着项恺的头上刺。 项恺几乎完全失去意识,只剩下眼前一片猩红。 砰砰砰——房门被敲响,白劭轩经过走廊时听到传来声嘶力竭地吼叫声,尖叫声在俱乐部再正常不过,可是这样的痛苦绝望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叫得瘆人。 可是听着声音的源头,怎么都像是林子彦的那间专用包厢,他突然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跑进包厢果然声音是从隔间里传来的。 “怎么了?开门!”白劭轩喊了两声没人应,只有绝望的哭喊声。 他只好后退一步朝着门板踹过去,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开,隔间内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袭来,白劭轩错愕地瞪着眼前这幕,项恺跪在地板上的身体如同悬崖的滚石轰然倒地,他的脑袋上,脸上全部都是血,已经看不清五官。 靳星洲蜷缩在旁边仍然在嚎叫,他的身下同样是一片血肉模糊,下一秒就像是断气一样昏死过去。 “来人!来人!”白劭轩回神,朝着包厢外大喊,“叫医生来!” 他想这件事恐怕闹大了。 医院,林子彦神色严肃地走出病房,“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林子彦看都没看地挂断电话。 等候在一旁的秘书长坦言:“今天早上公司的公共邮箱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是……关于高先生的私生活,董事长查看后接听了一个私人电话,当时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开会的时候董事长突然感觉到胸闷,我联系了私人医师,要求紧急送董事长来医院治疗。” 林子彦蹙起眉心,“把邮件发给我,有多少人看到了?” 秘书长应道:“好的,因为当时并不是工作时间,安全部门检查到危险及时删除了邮件,查看的员工并不多。” 林子彦点了点头,“让所有看到照片的人闭嘴。” 手机再次震动,林子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白劭轩,再次滑动屏幕挂断,“宇哥呢?” 秘书长说:“我在查看邮件后第一时间通知了高先生,他赶来时董事长一直在接受治疗,直到情况稳定下来才去离开,现在应该在楼下解决匿名邮件的事情。” 林子彦面色如水,走到大厅瞧见高宇寰背身站在窗边打电话。 高宇寰风雨欲来的面庞凝出一股死水,沉声开口:“你干的?” 电话里传来一声清冷的嗓音,“哥,我知道那些照片对你来说无关痛痒,我威胁不到你,所以只能把他交给真正关心你的人。” 高宇寰的牙根咬得吱嘎作响,“目的。”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二秒,高宇寰低吼,“你的目的!” “让我们谈谈条件。”项俞直言不讳,“货我可以还给你,现在告诉我,我哥在什么地方。” 高宇寰讥笑,“你真想知道?” 项俞不语。 高宇寰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阴狠,厉声说:“你该去大海里打捞,或许还能拾到他的一根白骨。” 项俞冷冷地开口:“你说什么?” 高宇寰面不改色,“他死了,老子亲手弄死他的。” 项俞缓缓地说:“哥,我可以直接把货卖掉,让军方找你的麻烦,但是我没有,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哥,我不想伤害你,你别再逼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知道我哥他在哪?” 高宇寰攥着手机的骨节泛白,克制着心中迸发而出的怒火,肃杀冷冽地说:“不用担心,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项俞阴恻恻地问:“你什么意思?” 高宇寰利落地挂断电话。 “啊——” 他怒吼一声,摔烂手机。 林子彦走过去淡淡地叫了声,“哥。” 高宇寰转身,不等林子彦问就开口说道:“项俞那天看见你查到我们的关系,他威胁老爷子说了很多我这几年生意上的事。” “你打算怎么解决。”林子彦平静地问。 高宇寰面目严峻,凌厉的鹰眸深不可测,项俞以为他是这场游戏的赢家,他拿到了威胁自己的筹码? “我?”高宇寰反问,一字一顿地说,“我扒了他的皮。” 林子彦嗯了一声,“外祖父醒了,想见你。” 高宇寰急忙跟着他往病房走。 林子彦忍不住打趣一句,“哥,说实话吗,身材不错啊?” “玩蛋去!”高宇寰怒骂,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岁数也能来一次艳照门,他瞧见那些照片时心里也咯噔一下。 不幸中的万幸是项俞发的是自己和那些小鸭子的照片,但是却也足够证明自己的私生活混乱到哪种地步,而邮件标题写的正是林氏继承人,一旦曝光就连他未来回归林氏的后路都被堵死,项俞想让自己沦为丧家之犬? 林子彦笑道:“我早提醒你了。” 两人经过大厅,救护车停到门外,医护抬着担架从他们身旁经过,林子彦坐上电梯,与担架上浑身是血的男人擦肩而过。 第46章 医生 林子彦打开病房门,高宇寰走进去毕恭毕敬地站在祖父面前,林子彦又巧妙地合上房门,里面一定少不了血雨腥风,自己要暂避锋芒。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他皱了皱眉,瞧着来电显示接听电话,“你还没完没了了?” 白劭轩叹了口气,“你来一下吧。” 林子彦突然想到项恺还在他那,心底一沉,“怎么了?” 他瞧了一眼病房内,外祖父针对宇哥发火呢,转身朝电梯走,“半个小时后到。” “别……”白劭轩打断他,“不用,你直接去医院吧……” 林子彦抬起眸子,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白劭轩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就告诉林子彦去医院,“有事情需要你解决。” “你到是说什么事啊?”林子彦一时觉得挺晦气的,今天他算是离不开医院了?“对了,项恺怎么样?” 白劭轩心虚地说:“就是他的事。” 林子彦猛地站住脚,“你再说一遍?” 手术室外,白劭轩让助理留在这里等林子彦,他了解林子彦的脾气决定先溜。 林子彦赶过来的时候,手术室门正好打开,齐医生走出来只瞧见白劭轩的助理,“你老板呢?” “怎么回事?”林子彦站到齐医生面前,转头又问助理,“项恺在里面?” 小助理点点头,“刚刚老板和我一起送来的,但是老板有事先走了。” 林子彦冷声道:“我问你是怎么回事。” 小助理一愣,被他突如其来的戾气吓到,“我……我也不知道……” 齐医生摘下口罩,鄙夷地盯着林子彦,“人是你打的?” 林子彦满头雾水,“什么?” 手术室的房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担架车出来,林子彦瞥了一眼躺在上面的男人,呼吸一滞,项恺的脑袋、额头、脸庞、脖颈和肩膀贴着一块块纱布,而露出的肌肤不是青紫的伤痕就是还在渗血。 他怔怔地盯着担架车从自己身边经过,大脑宕机来不及思考迈着腿跟过去。 齐医生攥住他的手臂阻拦,直白地问:“我记得上次你住院时陪你睡的是他吧?” 林子彦茫然地盯着医生,点了点头。 他这时才突然回神,一双灰绿色的眸子猛地收缩,像是蟒蛇的眼睛锁定站在旁边无辜的小助理,声音含怒冷冷地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医生挡住他的视线,嘱咐小助理到病房去照顾病人,小助理感激地看向医生,一溜烟地跑开了。 林子彦怒视着齐医生,齐医生无奈地问:“他这样真不是你打的?” 林子彦愠怒,“我打他干什么?” “他现在什么情况?” 齐医生拿着护士交给他的病历,一件件平静地陈述,“最严重的是暴力打击后造成的颅脑损伤,头皮四处创口,颅骨骨折,颧骨骨折,锁骨肋骨多处骨折,多处钝器划伤……” 林子彦每听到项恺的一处伤病,手掌就越攥越紧,怎么会这样? 项恺经历了什么? 自己才离开多久啊? “这些伤口在病人送来之前劭轩已经让他那里的医生做了处理,还算及时。”医生犹豫片刻,“不过还有一个更棘手的情况。” 他盯着林子彦的眼睛,神色凝重地问:“你之前问我出血的男人,是他吗?” 林子彦眯起眸子,警觉地反问:“你想说什么?” 齐医生推了推眼镜,“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他,这关乎他的隐私,如果你对他的情况不知情,我没有理由告诉你。” 林子彦一把攥住齐医生的衣领,凛声追问:“这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说清楚?” 齐医生握着他的手腕,“你跟他睡在一起,应该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吧?” 林子彦一愣,缓缓松开手掌,“嗯。” 齐医生了然地点了点头,拿出病历和化验单递到林子彦手里。 他茫然地接过来,目光落在白纸黑字上,一瞬间林子彦如遭雷击,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什么?” 齐医生指着病历和化验单的结果,遗憾地说:“他被打成这样,恐怕短时间都没办法恢复健康。” “你签字,我马上安排医生随时手术。” 林子彦的心头一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紧紧地攥住,报告单在他的手里变得褶皱…… 项恺怎么会伤成这样…… 第47章 手术 林子彦站在病床前盯着项恺昏迷不醒的样子,手里还攥着那张化验单,他有一瞬间是喜悦的? 这个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项恺就忍不住想要他,结果发现他居然是个双儿,林子彦更多的是惊喜。 可林子彦转念一想,他知道吗,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心里猛地泛酸,就像是咬了一口生涩的杏子。 他的指尖有些发抖,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想都没有想过。 病房门被推开,林子彦冷沉着脸仿佛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霾的穹顶之下,没有任何反应。 高宇寰和齐医生沉默地对视一眼。 林子彦已经在项恺的病房里待了一个小时了,高宇寰没有耐心地走过去一把夺走林子彦手里的诊断书,“到底什么事啊?弄得你跟抱个炸弹一样?” 他低头查看项恺的病情,同样被醒目的红色字体吸引,他不敢相信地盯着病患的名字反复确认。 高宇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操……” “项恺?他?”高宇寰震惊在原地,努力消化这件事情,回想起自己曾经不着调地拍了拍项恺的屁股,他就一副要翻脸的样子。 高宇寰伸手去掀项恺盖在身上的被子,有些事还是要亲眼见到才能相信,项恺明明男人得不能再男人! 林子彦猛地扑过去罩在项恺两侧,扯过高宇寰手里的被子死死按住被角,沉声低吼着:“别碰他!” 高宇寰瞪着林子彦,自然不是第一次见林子彦这副德行了,他小的时候只要谁碰他喜欢的玩具或者是宠物,林子彦都会闹这么一出。 操,他之前是怎么跟自己保证的?不会喜欢,只是玩玩? 齐医生拍拍林子彦的肩膀,“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林子彦沉默,手掌拂过项恺的短发,因为他头上的创伤需要缝合,头发被剃得更短了,也更扎手了。 林子彦垂着眸子淡淡地说:“做完手术后,再给他做个检查。” 齐医生想说什么,又点点头,“好。” 高宇寰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怀疑他?” “我……”林子彦的眼神飘忽,目光落在项恺伤痕累累的面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高宇寰扬高声音,拎着林子彦的衣领拽他起来,“你以为项恺是什么人?随便一个人想上就想上?” 高宇寰想起自己给项俞看的那段录像,他还以为是项恺占了自己弟弟的便宜,谁知道是自己弟弟把人家给玩了。 这事挺操蛋的,但是毕竟高宇寰和林子彦是手足血亲,心里其实还是偏袒自己弟弟的。 林子彦愣愣地听着他哥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项恺把自己的尊严看的比命都重要,林子彦回忆第一次时如果不是自己用强的,项恺表现出来的厌恶,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被其他的男人上? 那之前是不是自己真的是误会他了? 高宇寰皱起眉心,一双鹰眸闪过丝精明的光,问齐医生:“他的身体怎么样?” 齐医生摇头,“目前已经非常严重,如果现在不及时手术,会给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林子彦低着头额前的金发遮住眼底的阴翳,看不到脸上的神情,喃喃地说:“他一定不能接受……” 高宇寰瞅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沉了口气,“操,老子懒得管你们这么破事。” 他走出病房,医生随后跟出去,“我去准备手术的事情。” 此时,病房里又只剩下林子彦一个人,空气里弥漫着紫外线灯消毒后的独特气味,林子彦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对着项恺说:“宝贝,醒醒吧,好不好?” 林子彦想着自己对他做过的事,让他流血,把他关到笼子里带到俱乐部…… “宝贝……” 林子彦的唇瓣微微抖动,伸手捂着脸,灭顶的悔恨快要把他淹没了。 他一直留在项恺的病房,直到护士推开门走进来,瞧见坐在那里的林子彦说:“先生,病人要准备做手术了。” 林子彦沉默,站起身盯着项恺昏迷的模样,男人刚毅面庞没有任何温度,眉宇间却散着丝毫没有减弱的寒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子彦想起项恺时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他对着自己横眉立目的样子,喜欢逗得他脸色变得愠怒,或者是因自己的撒娇卖乖,他想要还嘴又无言以对的憋屈,这样坦率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病态,毫无生气。 林子彦反问自己,是不是对他太狠了? 林子彦自认为对情人都很温柔,就算是有些喜欢耍性子不听话的,自己要么哄,要么就妥善地打发了。 可是因为项恺的性格,自己根本不会有任何忌惮,不用想着照顾他,不用害怕弄伤他,想要做什么就在这个刚强的男人身上恣意索取。 是自己玩过了。 护士推着昏迷的项恺离开,林子彦的目光追随过去,他想如果项恺清醒着,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项恺那么狠,即便是再狼狈,他都会挺直背脊。 林子彦走出病房,手术只需要十几分钟,林子彦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盯着自己的腕表,指针一圈一圈地转动。 手术室门打开,齐医生手里拿着试管走出来,林子彦抬起头,灰绿色的眸子对上试管里的血,猛地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疼得他没办法顺畅的呼吸。 林子彦强忍着这股莫名的感应,想站起来,齐医生摁住他的肩膀说:“手术很成功,十个小时后给你报告。” 林子彦无奈地仰起头靠在座椅上,现在他又需要继续承受十倍煎熬的等待时间。 项恺被推出手术室,他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嘴唇好像变得更加苍白,有些东西没了,项恺甚至完全不知情。 这个秘密,或许林子彦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在这十个小时期间,高宇寰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林子彦无动于衷,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明明结果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 走廊窗外的晨曦渐渐变得昏黄,四肢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变得麻木,林子彦不觉得有什么难受,毕竟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项恺不是更痛苦? 齐医生拿着化验单站在林子彦面前,他抬起头,狭长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医生开合的唇瓣,林子彦感到一阵耳鸣,缓缓站起身,麻木的四肢里血液潺潺流动,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遍全身…… 齐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的哥们,“最起码他的身体没有受到影响……” 林子彦麻木地说:“把这件事情从病历里抹掉,等他清醒后也不要告诉他任何事情。” 齐医生皱眉,“什么?” “这是病人的权利,篡改病历这种事我不能做。” 林子彦脸色犹如一滩死水,沉声说:“你不做,我也会让其他人做。” 齐医生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林子彦转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幽深的楼道中回响,一下下都像是叩击在他的胸膛,沉重有力。 高宇寰在项恺的病房找到林子彦,他走过去查看林子彦手里的鉴定报告,瞧见报告结果无奈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解决?” “哥。”林子彦勉强自己扯了个笑脸,“给我个面子,别为难他了?” 高宇寰一双犀利的鹰眸睥睨着项恺,“行啊,我也没指望能用他威胁到项俞。” “嗯。”林子彦抿了抿唇,手掌垂在西装裤缝两侧,他几次想要触碰项恺的身体,想要抚摸他并不柔软,反而肌肉线条干练的小腹。 可是林子彦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碰他,怕弄痛他。 像是林子彦小的时候自己打碎了爱不释手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努力拼好,捧着它问外祖父,它会不会痛? “走吧,老爷子等着你吃饭呢。”高宇寰提醒他一句。 林子彦点头,瞧了项恺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高宇寰平静地凝着项恺,站在项恺的身旁,微微俯下身拍了拍项恺的肩膀,自嘲地说:“老弟,没想到我们是同病相怜。” 一股苦涩的滋味从口中蔓延,高宇寰竟同情起项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和项俞的事,项恺和林子彦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能猜出一二。 这算不算是自己的弟弟给自己报仇了?项恺的弟弟耍了自己,自己的弟弟也耍了他? 呵,高宇寰讽刺地笑道,自己要报仇从来不会借别人的手。 高宇寰直起腰,双手插在口袋里故作轻松地吹了声口哨,孽缘啊。 第48章 补偿 第二天清晨,护士刚查完房推开门正撞见金发的男人拿着束小雏菊站在病房外。 “早。”林子彦弯起漂亮的眸子,露出一个雅痞的微笑。 小护士呆呆地盯着他,悄然红了脸。 林子彦的皮肤在医院的白炽灯下显得无比耀眼,温润的眉眼含情带笑,仿佛诉说着痴情地告白,任谁都为他着迷。 今天他来给项恺一个交代。 他和项恺没有一个好的开始,自己会给他一个完美的结束。 希望将来无论时隔多久,自己记起来这段关系,不留遗憾,回味甘甜。 病房内弥漫着紫外线灯消毒后的味道,林子彦沉沉地吸了一口花香,扬起笑脸对着躺在床上昏迷的男人,温柔地开口:早安。 项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脸上换了药和纱布,护工已经给他洗漱好。 林子彦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感到熟悉,已经习惯他平淡的反应,他们相处时大多时间也都只是林子彦在说,只有气得项恺忍无可忍才会开口怒骂自己。 “宝贝,别睡了?”林子彦摆好花,坐在项恺身旁。 他垂头,轻笑一声,“算了,还是等我走了,你再醒吧?” 林子彦委屈地说:“我怕你看到我会生气,气得脑袋疼、肚子疼,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还怕你醒了,我就不舍得走了。” 林子彦抚摸着项恺的手背,指尖摩挲着他掌心因打拳磨出的薄茧,这么温暖有力的手掌,他握着项恺的手捧在自己的侧脸,牵强地勾起唇角,古灵精怪道:“你不会又想揍我吧?” 他感受着项恺掌心的温度,笑着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仰起头,喉结颤抖着滚了滚。 “好了……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我不气你了,以后也不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你的底线了……”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讨厌我……” 林子彦张了张唇,喉咙酸涩,嗓音喑哑,“你赢了。” “项恺,你得意吧。” 林子彦冷哼,“我输了,我从来没有输过,也没有认输过。” “项恺,你是第一个,我玩不过你。” “我承认,你厉害,你是个爷们!” “现在我输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滚!” 林子彦低垂着眸子,掩藏着眼底几乎迸发而出的情绪,不舍的松开他的手。 他签了一张空白支票,攥着钢笔的手指掐得青白,清隽的字迹变得潦草,还是忍不住喃喃地说:“我知道你不会要,甚至会毫不犹豫地撕了它,但是……最起码对自己好点。” “别再跟自己过不去。” 林子彦将支票放在他的枕头边,缓缓俯身,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易碎品想要亲吻项恺的唇。 他最终还是迟疑了,与项恺苍白的唇瓣只毫厘之间的距离,淡淡地笃定地告诉他,“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 林子彦咬破自己的下唇,鲜红的血滴在项恺的唇瓣上,林子彦毫不犹豫地贴上去,温热的血在两人的唇齿间流动,林子彦撑起身像是又一次躲着项恺朝自己挥过来的拳头,露出一个痞坏的笑,“就当是个纪念。” “项恺……我……” 他欲言又止,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直到站在房门前,他回头望了一眼项恺,视线里病房内的一切都慢慢消散只剩下项恺和床头的那束小雏菊。 林子彦第一次送项恺的花也是小雏菊,自己只觉得莫名的与项恺般配。林子彦在一片花海中一眼就看到这束雏菊,就像在拳击场上一眼便瞧见项恺,像是一道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健硕的体型,有力地拳头,他挥洒汗水的模样,一幕幕都清晰的在他脑海里。 林子彦不知道这束雏菊的花语是隐藏在心中的爱,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发现。 安静的病房内,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猛然睁开双眼,幽深的黑眸空洞,毫无波澜。 翌日,林子彦陪外祖父坐在病房的餐桌吃早饭,高宇寰推开门走进来,林老爷子微微一抬头,眉宇之间掠过一丝威严,不苟言笑地冷哼一声。 高宇寰被臊得摸了摸鼻尖,“爷。” 林子彦的眼睛睁得溜圆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高宇寰恭敬地说:“爷爷,我爸还有几个伯伯都回去了。” “怎么,你也要走?”老爷子没好气地打断他。 高宇寰哑然,抿了抿唇。 老人的声音沧桑有力:“我已经够老了,居然还要应付你的这些糟心事。” 林董事长摔下筷子,“如果不是我要死了,你也不会回来!” 高宇寰为难地劝说道:“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是我混蛋,这种事我会妥善处理好,保证之后不会再发生了。” 林子彦夹着虾饺喂到外祖父嘴边,帮着高宇寰开脱:“外祖父,你要不要尝一口这个虾饺啊,这可是我早上开车跑了半个城才买回来的?” 林老爷子瞪了林子彦一眼,“你不用堵我的嘴,你以为我没说你吗?” 林子彦朝着外祖父委屈地眨着狗狗眼,“外祖父,我可是一直在医院陪着您,哪都没去的。” “您是不是嫌我烦,不想我陪您了?” 林子彦卖乖地说:“那我也不走,就算您赶我,我也不走!” 林老爷子虽面色严肃,但心里还是被林子彦这副孩子气的样子哄得宽心不少,只要孩子们还没有长大,那也并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自己有多老。 林子彦就是知道老爷子吃这套,“外祖父,就让宇哥先回去吧,他的生意那么忙,就算留在这也没办法专心陪您。” 高宇寰学不来林子彦撒娇卖乖那一套,只能干瞪眼。 老爷子淡淡道:“不照顾家人的男人,根本算不上是个男人。你要是混不下去了,你就早点给我滚回来,家里还有你一口饭吃,再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的姓就不必改回林了。” 高宇寰恭敬地鞠躬:“爷爷,那您好好休养身体,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上次子彦不是说新开了个茶庄,我带您去静心。” 林子彦端着粥哄老爷子喝下,对着高宇寰眨眨眼示意:快走吧。 高宇寰走出医院坐上停在路边等候的车,他扯了扯领口,对着下属说:“我让你们准备的事怎么样?” “放心吧,老大都办妥了。” 高宇寰端起酒杯,痛快地干了一杯白兰地,“回去。” 夜晚,林子彦照顾着外祖父睡下,瞧了眼时间也才10点,他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刺鼻的药味闻得他脑袋疼,还有…… 他总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项恺的情况。 林子彦拿着车钥匙走出病房,白劭轩已经给他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林子彦终于肯接听,“想好了再把事情经过一字不差的告诉我。” 白劭轩有口难辩,自己是真不清楚,当天的摄像头是林子彦要求拆的,在场的又只有一个员工和项恺,结果现在两个人都昏迷不醒。 林子彦冷漠地问:“那人呢。” 白劭轩说:“在医院躺着呢,我靠,命根子都咬断了,不死半条命也没了。” 林子彦的眸色沉了沉,“把他准备好交给我。” “那没问题啊。”白劭轩试探地开口:“今天来玩吗?” “等我。”林子彦应了一句挂断电话,脚踩着油门,跑车狂飙出去。 白劭轩叫着那个白人青年过来陪他,小男孩有点不情愿,会所里的人都听说当天从林子彦的包厢里抬出去两个人,大家猜的无非就是客人玩过了虐残虐死的。 结果林子彦根本没有去包厢,只是地下一层的夜场喝酒,白劭轩叫了几个公关过去陪,林子彦已经喝了几杯高浓度的伏特加,许是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从胃部蔓延至浑身发烫。 林子彦抬起微红的眸子瞧着其中一个身材健美,麦色皮肤的男公关招招手,“你过来。” 他不能沉浸在对项恺的内疚里,自己已经给了项恺的补偿,自己要开始新的关系,不能再想项恺了。 男公关走过来,热情地搂着林子彦的肩膀,“老板,我们去那边坐会吧?” 林子彦的眼前出现一片片重影,强忍着心里的不对劲搂着男公关往卡座走。 第49章 地盘 d区k帮,李锋在高宇寰手下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保镖,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新任老大的副手,他走进办公室汇报,“老大,今晚有条大鱼进了我的场子。” 项俞坐在办公桌后,李锋端着笔记本拿给他看,项俞抬起眸子瞧着画面中的监控录像,高宇寰只带着两个保镖走进他们旗下的会所。 项俞的眸色一暗,自己已经派人找了他几天,现在他居然送上门来了? 绚烂灯光诡谲得迷离人眼,包厢内另类的古典乐轻快悠扬,犹如瀑布般让人畅爽。 高宇寰靠在沙发上摇晃着杯里的液体,左右臂弯搂着俊美献媚的mb,他一双犀利的鹰眸透过玻璃杯看到一道光束打在脱衣舞娘身上。 她舒展着修长的四肢,曼妙撩人的腰身,镂空服饰设计顺着后腰到股沟暴露在空气中,藏无所藏。 音乐骤然高昂,舞娘的动作愈演愈烈,敞开绑着吊带袜的双腿毫不艳俗,若隐若现的隐蔽搔得心痒。 “哥,我帮你倒酒。”他们的工作就是卖酒,哄得老板开心了,像是高宇寰这种大佬,一晚上的业绩就够吃一年。 高宇寰搂着他的细腰,手掌掐住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一眼,长得倒是不错,可惜还是差点,自己抿了一口酒就灌他们喝,“今晚你能喝多少,我开多少,想挣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mb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就恨自己没多吃几粒解酒药,“老板?真的吗?” 他搂着高宇寰的脖颈,挑着酒单里的顶级好酒叫服务生送过来,“老板,喝完酒您带我回去吧?” mb想着卖酒能挣几个钱,要是傍上这么个大款,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我什么都能玩,好不好?”他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开放,对待这种老板装纯不管用,想要撩起他们,只能这么做。 “想做我的人?”高宇寰流氓地笑道:“太小,先去隆个胸。” “隆隆隆~我老板都听您的~” “老板~我也要~”另一个mb搂着高宇寰的手臂,“我们一起玩~” 高宇寰被他们这股子贱劲惹笑,再端起酒杯,包厢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项俞穿着一身白色定制西装,开领的丝绸衬衫配着血红色的口袋方巾,特意露出光洁的额头,一道浅粉色的疤在发梢间若隐若现。 “哟。”高宇寰望过去调笑地开口:“又来一个鸭子啊?” 项俞面色如水,拍了拍手,“都出去。” 站在项俞身后的经理招呼着服务生和陪酒的mb离开,项俞朝着高老大走过去。 高宇寰拎着酒瓶倒着酒,脱衣舞娘从他身旁经过时,高宇寰朝着舞娘的屁股上摸,“你留下。” 项俞一把攥住高宇寰的手腕。 高宇寰的眸色一凛,抬起头不怒反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项老大,现在都做成帮派的老大,怎么还重拾老本行啊?跑这当鸭子来了?” 高宇寰虽然脸上笑着,说出的话句句带刺,“要么说呢,人就是贱,项老大这是忆苦思甜?” 项俞阴鸷的眼神盯着那个舞娘,平静地缓缓对上高宇寰的目光,“今天高老大来我的地盘,我当然要出来陪您玩玩?” 高宇寰不明所以地问,“你的地盘?” “哦!”他拍了拍脑门,“忘了,原来这成了你的地盘了?” 高宇寰的笑意不达眼底,“今天我没心情哄孩子,项老弟要真是够意思,就把这娘们送我呗,哥哥最近想走水路。” 项俞俯身,贴在高宇寰的耳边阴狠地说:“哥,你是想让我在这些人面前操你?” 高宇寰冷冷地抬起眸子,手掌抄起酒瓶朝着项俞的脑袋挥过去,“我操你的!” 这一次项俞抬起手臂格挡住酒瓶,酒渍玻璃四处飞溅。 项俞眯起黑瞳死死地盯着高宇寰,沉声对经理开口:“带他们出去,每人给一笔遣送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是,老大。”经理慌忙地带着其他人离开。 高宇寰的身体像是只迅猛的猎豹,拽着项俞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摁在沙发上,项俞闷哼一声,攥着高宇寰的手腕,“哥……” 高宇寰冷睨着项俞故意露出额头上的伤疤,他是不是还想看自己的反应,看看自己会不会再心疼他?真可笑! 项俞额头上那道浅色的疤是因为上次高宇寰用酒瓶子砸在他的脑袋上留的伤痕。 高宇寰想起齐锐说过项俞受的枪伤,是他自己打在肩膀上的。高宇寰当时恨不得一枪直接崩了他,转而咬牙切齿地想着项俞真的狠,他能对自己下这样的手,更何况是对其他人? 一道流光映在高宇寰身下这张清秀俊朗的面庞,项俞浓密的羽睫落下一层阴翳遮挡住眼底的阴鸷,他自下而上地直视着高宇寰的眸子,“哥,我们谈谈,好吗?” 光球掠过,周遭忽得昏暗,他们看不清彼此的五官,项俞感受到高宇寰凌厉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庞。 高宇寰松开手掌,项俞感受到脖颈的压力渐渐减小,还没来及松一口气,旋即高宇寰抬起手结结实实地扇了项俞一巴掌。 啪——激昂的音乐戛然而止,清脆的耳光声突兀地响起,灯光乍现,项俞偏过头,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白净的面庞浮现出五指的痕迹,嘴角渗出殷红的血。 男人的巴掌粗鲁暴力打在脸上超过拳头带来的侮辱,项俞应该感到羞辱,高宇寰应该觉得痛快,可高宇寰经历的就像是项俞在他的脸庞甩下无数个耳光,他怎么都不觉得解气。 “操你的……”高宇寰骂了一句,凶狠地推开他。 项俞不动声色地坐起身,张了张嘴巴活动下颚骨,他面沉如水,看不出脸上有任何情绪,开了一瓶酒倒在杯里端给高宇寰,“哥,我们好像还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过呢?” 高宇寰扯了扯衣领,咧开嘴角假笑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啊?” 他盯着项俞那杯酒,没有接过去的打算,项俞有什么脸朝自己摆出这种姿态,他也没必要赏项俞的脸,“项俞,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们都在道上混的,你干点偷鸡摸狗的事不算什么,就算你不做也有其他人做,对吗。” 项俞举着酒杯的手掌悬在半空,脸上火辣辣的疼,伴随着一阵阵耳鸣,但是高宇寰说得不错,他也没什么要反驳的。 高宇寰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这点你没错,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谁都别说谁。” “我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哥!”高宇寰横眉立目,“我不会教你不该去偷别人的东西,做个好学生,乖儿子。” “但是,你把我当垫脚石往上爬,项俞,你找错人了!” 高宇寰阴狠地捏着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你当着我的面教训自己的人?你做给谁看?” “装给谁看呢?” 项俞仰起头,一口喝光那杯酒。 高宇寰冷冷地盯着他,想起项俞说他不喜欢喝酒,每一次自己灌他喝酒,还有种逼他破戒的感觉,现在想想其实是项俞看出自己喜欢什么,就刻意讨好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对他保持兴趣。 高宇寰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怎么就那么傻逼。 项俞掏出口袋里的一枚巴掌大的盒子摆到高宇寰面前,灯光下宝石蓝色盒子的泛着光晕,像极了求婚时承载着真诚神圣的戒指盒。 高宇寰鄙夷地睨着那个盒子,自己还没有傻逼到会以为那里是戒指。 “这是我的诚意。”项俞抬起眸子,幽深的眸子凝视着高宇寰的眼睛。 高宇寰将信将疑,可当自己意识到这种谨慎的心理又忍不住唾弃自己,老子为什么会对一个孩子束手束脚? 他拿过来打开后里面竟然是项俞偷走的芯片。 “哥,你说我没资格和你谈条件。那好,我们不谈判,这是我的诚意,其他的货我会让人给你送回去了。”项俞黑曜石般的瞳孔流露出毫无任何杂质的真诚,“我拿走的东西如数奉还,现在我只想知道我的哥哥在哪,他是不是安全?” 高宇寰的手指用力地捏着盒子,项俞的手段不错,无论是他如今已经在k帮立住脚跟不需要再卖这批货变现和自己作对,还是他已经知道自己会用这批货做文章,所以留在手上就像是定时炸弹,总之不会是他口中美名其曰的诚意。 但是高宇寰突然有点明白项俞对项恺的执念,想必是他也清楚项恺的身体,高宇寰把玩着那枚芯片,捏在指尖反复打量,“你放心,他很好。” “带我见他。” 项俞提出自己的要求。 “哈哈。”高宇寰大笑,抬起犀利的眸子狡猾地问,“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地方吗?” 高宇寰捏着那枚芯片放在酒杯里,芯片落入杯底激起气泡,“你以为你拿了我的东西再还回来,大家就相安无事?” “项俞,老子还是那句话,你想踩着我出头,你找错人了!” “哥。”项俞垂下头,沉声说:“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他侧目看向高宇寰,缓缓地靠近他,“不让你痛,你怎么会记住我呢?” 高宇寰眯起眸子,吐出的话散着寒意,“你说什么?” 项俞伸手扣住高宇寰的后颈,拇指轻轻地揉着他的喉结,“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或者是你身边的跟班,我会被你玩弄两天就随手甩开,你早晚有吃腻的那一天,对吗?” 高宇寰平静地盯着项俞的眼睛,心脏猛地收紧。 “如果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像刚刚那些小鸭子一样,被你毫不留情地踹开,对吗?” 项俞低声质问,幽深的眸子就像是黑洞吸引着高宇寰的眼神。 高宇寰咬牙,“对,你说得对,项俞,就算你再怎么想摆脱自己的身份,你就是贫民窟里爬出来骨子里下贱的婊子!” 他再次朝项俞挥拳,项俞的眸色渐沉,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哥,你对我感兴趣想玩玩,但是我永远都不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第50章 进局子 高宇寰凶狠地摁着他倒在沙发上,项俞说得没错,这么多年自己身边没有留下过什么人,包养过几个觉得无聊,大家好聚好散,但是让自己这么狼狈的只有他项俞一个。 “哥,你来我的地盘就没想过出不去吗?”项俞贴在高宇寰的耳根,伸出长腿勾住他的腰,感觉到身上的人明显一僵,揪起高宇寰的衣领猛地颠倒两人的位置。 “呃——”灯球转动,黑暗里响起一声重物坠落的巨响,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毯上,高宇寰怒骂一声,挥着拳头砸在项俞的侧脸。 项俞偏过头,双腿跨在高宇寰两旁,俯身攥住他的手腕,阴恻恻地说:“哥,你打不过我。” 高宇寰被撞得脑袋有些发蒙,咬紧牙根沉了口气,之前自己是怕弄花这张漂亮的脸蛋,现在他还以为自己会让着他? 高老大抬起膝盖重重地撞在项俞的后背,“嗯……”项俞闷哼,身体猛地向前倾,高宇寰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拉扯,攥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项俞挨了一拳,忍着面骨濒临断裂的痛,攥住高宇寰的手腕举过他的头顶,俯身笼罩在高宇寰两侧。 项俞冷冷地笑,“我是婊子?你呢?你被我上,你是什么?” “操!”高宇寰目眦欲裂,发狂地挣扎着他的束缚。 “你今晚来不会就为了来找乐子吗?”项俞贴在他的耳根,“你就这么饥渴?” “嗯?” 项俞如同缠绕在高宇寰颈间的毒蛇,吐出分叉的信子划过他的肌肤激出一层鸡皮疙瘩,“哥,我想你了……” 高宇寰满眼血丝,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撞向项俞的面门,项俞闪躲开,手掌抓住高宇寰的腰猛地翻过他的身体。 “操……”高宇寰浑身提不起力气,被膝盖抵着的骨头麻木没有知觉。 之前他和项俞在一起,高宇寰虽然是下面的,但是想想项俞就是个孩子,他也忍了,现在他被项俞坑这么惨,还被项俞压,那自己就真不是个男人了。 咚咚咚——房门被不合时宜的被敲响,随后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打斗声。 项俞的眸色一暗,转头听了听,又低头看向高宇寰,“你的人?” 高宇寰冷笑道:“项俞,你猜谁会赢?” 项俞伏在高宇寰身上,粗重的气息喷在他耳侧,“哥,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高宇寰侧头,恶狠狠地朝着他啐了一口。 项俞垂下眸子,眼底迸发出阴毒的杀意。 突然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项俞莞尔,胸有成竹地开口:“看来是我的人?” 高宇寰一愣,旋即房门被推开,项俞和高宇寰同时抬起头,瞧见竟是刚刚的脱衣舞娘,项俞蹙起眉心,冷冷地问:“谁让你进来的?” 脱衣舞娘朝着他的走过来,伸手扯下波浪假发,露出一头被汗水打湿的短碎发,他的眼妆晕染开,深邃的眼窝画着一圈黑色眼线,粉底被汗水冲洗的所剩无几,口红被随意涂抹掉,扯开身上的舞裙露出结实的肌肉。 高宇寰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 伪装成舞娘的便衣警察掏出手铐,走到项俞身旁拷在他的手腕,“有匿名者举报这里有不法交易,请配合调查。” 他对着耳麦说:“收网。” 项俞神色冷漠,乌黑的眸子一直盯着高宇寰,其他警员闯进来,压着项俞搜他的身。 便衣警察冷着脸看向高宇寰,旋即两人热情地拥抱,“哥们。” 项俞的眸子里凝出一股死水,死死地盯着两人。 高宇寰傲气地开口,“我就说会让你回来。” 便衣警察大笑,不客气地说:“希望下次是来抓你。” “你没这个机会。”高宇寰站在项俞面前,一手扣住他的后颈,提膝狠狠地撞在项俞的小腹,“呃……”项俞刺痛地弓起腰,嘴里尝到一口腥甜的血,额前的刘海挡住他阴狠的面庞。 高宇寰不解气地抬起踹在他的膝盖上,扑通一声,项俞跪在地板上,高宇寰接连补了几脚,便衣警察上前拦他,“行了行了……” 高宇寰攥着项俞的头发逼他仰起头,贴在他的耳根说:“你想跟我斗,这才是刚刚开始?” 项俞平静地对上他的眼神,“哥,我说过了,我们的事不要让其他人掺和进来。” 高宇寰眯起眸子,愤愤地推开他,“我去你的。” 项俞盯着那个警察,像是毒蛇锁定猎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动袭击。 “吃饭去?”高宇寰朝着便衣警察说,对方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你忙,下次吧。” “我带着他们走了。” 警方当天逮捕了这家会所的近百名员工和顾客,搜查到大量枪支弹药和不明药物。 便衣警察推着项俞坐上警车,靠在座位上好奇地问:“喂,你看着不大啊,是怎么惹到高宇寰的?” 项俞冷漠地盯着他。 警察笑笑,开车回警局。 高宇寰盯着警车逐渐驶远,他并不指望警察能从项俞嘴里套出点什么,但是自己可以利用他被带走调查的时间做点什么。 副手走到高宇寰身边递上一支烟,再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老大,接下来怎么做?” 高宇寰吸了一口烟,“我们帮他去收场子。” 他坐上停在路边的专车,面无表情地盯着d区的街景,项俞从自己得到什么,他会一一夺走,他要再次把一无所有的项俞踩在脚下,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警局,项俞被关押整整四十八小时,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原本k帮的下属可以在出事当天接老大回去,却因为高宇寰对警局的施压一拖再拖,项俞却正在利用这短短的四十八小时和警局临近退休的局长达成一笔交易。 局长不想在退休的时候多事,面对项俞的威逼利诱,只要全盘交出他要的,并痛快地放他离开。 他走出警局时,手里拿出一份档案,下属为他打开车门,他坐上去瞧着手里的档案正是那天乔装打扮的便衣警察——卓苍。 卓苍和高宇寰的渊源还是在十年前,他卧底在高宇寰所在的帮派,两人合作干掉当时的帮派老大,项俞的眸色一沉,高宇寰身后的背景不单单只有林氏那么简单,他和警方的关系暧昧,甚至手里有许多政客的政治保护。 李锋交给他看最近的赌场和酒店被搅黄的生意,项俞已经猜到一二,并不着急清点自己的损失,反而拨打高宇寰的电话。 “喂。”高宇寰浑厚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项俞淡淡地开口:“哥,你消气了吗?” 高宇寰发出一声不屑地鼻音,“项俞,你再装了,可以吗,我听着恶心。” “我是认真的。”项俞平静地说,“如果能让你觉得解气,我无所谓。” 高宇寰骂了一句,打算直接挂断电话。 项俞抢先开口:“带我去看我哥哥,我保证不会对姓卓的做什么。” “我看到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听说他惹了五大帮派,人人都想要他的命,他的未婚妻是不是怀孕了?” “项俞!”高宇寰怒吼,“我操你的!你找死!” 医院,林董事长已经在这里休养了将近半个月,今天林子彦一早风风火火地来接外祖父出院,他穿着白色印蝴蝶暗纹的衬衫配银灰色西装裤,身上披着长款风衣,一头张扬的金发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凌乱更显得风流不羁。 林子彦的手里拎着一套精致的西装,另一只手拿着一束鲜花,通通是为了迎接今天外祖父出院,眼看着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他扬声道:“请等等。” 站在电梯里的护士好心摁住开启的按钮,林子彦闪身走进电梯,绅士地微笑道:“谢谢。” 护士却没再理会他,只是拉着旁边的同事谈论起来,“对了,听说那个病人醒了,我跟你讲他虽然长得凶巴巴的,但是其实也挺帅的,有股好莱坞的硬汉风啊。” 另一个护士鄙夷地瞪她一眼,“你快算了吧,那个人完全就是野兽啊,肯定会有家暴倾向的!” 林子彦站在电梯门前被迫听着护士口中的八卦,悲催地想今天真是出师不利,护士姐姐对自己没有意思,竟然被一个家暴肌肉男给比下去了。 小护士不甘地说:“不可能吧?他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啊,和他在一起一定很有安全啊!” “怎么不可能,从昨天到现在照顾他的医护都挂彩了,张医生给他换药的时候被撞得满脸都是血,真没见过这样的病人。” “真的吗?他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吧?” 叮——楼梯门缓缓打开,林子彦走出电梯,站在里面的护士继续说着,“是啊,今天精神科的专家都在s1501会诊,如果是精神的问题,就要转到城郊的精神病院去了。” 林子彦猛地站住脚,转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经合上的电梯,s1501不就是项恺的病房? “等等……”他的身体比大脑率先一步返回去,伸手挡在电梯门上,紧紧蹙着眉心,“你们说什么?” 第51章 生病了 林子彦忧心忡忡地走进林董事长的病房,他这几天过得轻松,像是回到去c区之前的日子,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可是无论做什么都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提不上兴趣。 “外祖父,我去交住院费用,马上就回来。”林子彦放下西装和送给老爷子插在口袋的玫瑰花,说着就往外走。 老爷子一听就知道他又在找借口,医院的费用都是由秘书长负责的,还需要他这个首席执行官亲自去? 林董事长已经决定让林子彦开始接手集团的生意,一是为了平息这次花边新闻造成的谣言,二是不能再纵容林子彦继续过花花大少的生活,否则再次出现高宇寰这种事,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打击了。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林子彦已经走出病房,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子彦快步往另一栋住院楼走,步子迈得很大,心脏也跳得飞快,他的脑袋里一直有个微弱的声音提醒自己,不要去,你已经决定跟他彻底结束这段关系了。 “我就去看看。”林子彦喃喃,“就是去看看他而已。” 这几天他一直压抑着这个念想,林子彦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都没有他得不到的,这是他第一次为别人着想,因为深深的内疚,他想项恺不愿意再见到自己。 可是今天终于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光明正大地去瞧瞧项恺过得怎么样,他不可能看着这个机会从眼前溜走。 电梯打开,林子彦走进静谧的楼道,皮鞋踩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映出倒影,突如其来的一声嘶吼,震得林子彦猛地站住脚跟,听到熟悉的嗓音,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沉沉地吸了口气,越是接近那间病房声嘶力竭的吼声越是清晰,林子彦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住,屏住呼吸,缓缓推开病房门。 林子彦瞧见穿着白大褂的专家医师站在病床前围成一圈,从缝隙中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的四肢被束缚带捆绑着,不得动弹。 “呃啊啊——”项恺面色狰狞,护士和医生摁着他的脑袋,手里攥着一支透明的管子往他的鼻腔里插。 林子彦想起自己让保镖去控制住他,把他扔到笼子里,项恺也是这样发疯地挣扎,像是濒死的猛兽般危险狂躁,现在他猩红的眸子迸发出暴戾的怒火,瞳孔深处藏匿着绝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如同遭遇灭顶之灾般地咆哮着,“啊啊啊——” 林子彦忍无可忍地冲过去拉住医生的手臂,扬声质问道:“你们看不到他很抗拒吗?” “他很疼!你们在干什么?”林子彦朝着医生呵斥,但他不敢去看项恺,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闪躲目光生怕看到项恺厌恶的眼神。 年长的专家一脸严肃地瞪着林子彦,沉声喝道:“胡闹什么!不配合怎么治病?家属出去!” 家属?林子彦愣住,攥着医生的手指渐渐松开,齐医生拿着项恺的病历走到他身边,“你跟我出去。” 林子彦不解地看向他,又扭头瞧着护士继续在项恺的鼻腔里插着鼻饲管,项恺紧闭着双眼,铁青的脸庞满是汗水,他挣扎着想要缓解鼻饲管带来的不适感,林子彦感同身受,强忍着胃里一阵阵地翻江倒海,跟着齐医生走到病房外。 “你不是说不管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齐医生指责林子彦之前的不负责任,白劭轩把病人带来后人就不见了,等齐医生再联系林子彦时得到的就是他不会再处理关于项恺的任何事情,项恺的病情如何与他无关这样冰冷的解释。 齐医生不满:“病人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我们根本联系不到他的家属!” 林子彦不耐烦地打断,“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还有他的精神出现问题了?为什么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齐医生无奈地拿出项恺的脑部ct影像,林子彦一把挥开他的手臂,“我不看,你就说他到底怎么了?” 齐医生啧了一声,面对林子彦的无赖也没办法,“他清醒后表现出过度警觉,攻击性极强,根本不配合治疗,甚至拒绝饮食,我们初步怀疑是创伤后精神紧张性障碍。” 林子彦烦躁地说:“他只是对你们的治疗手段感到暴躁不安,他的脾气就是这样,为什么说他精神有问题?” 齐医生摊手,“你听我说,刚刚精神科的专家已经会诊过了,他的攻击性并不是精神疾病造成的,他可以继续留在院里治疗。” 林子彦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情况更糟。” 林子彦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齐医生举着ct影像朝着光源指给林子彦,“初诊时判断他是受暴力击打后造成的颅脑损伤,产生短暂意识丧失,现在已经清醒过来。” “但是通过ct扫描结果显示,他的大脑损伤并不单单是这一次暴力击打造成的,而是遭受过多次严重的脑部重击。我想知道他的职业是不是与军人或者是运动员有关?” 林子彦冷着脸,夺过齐医生手里的ct影像,“和他打拳有关吗?” 齐医生诧异,“你是说他是拳击手?” 林子彦点了点头,项恺之前在自己的拳场打裸拳,而且基本上是做人肉沙袋,头部会经常挨拳。 “果然是这样。”齐医生解释,“那就很好解释了,拳击手在比赛时肾上腺素飙升,让他们对疼痛感发出的信号反应迟钝,脑部遭受频繁外力冲击可能会发展为慢性创伤性脑病变。” “军人、拳击手、摔跤手、足球运动员是这类症状的主要发现人群。” 林子彦夺走齐医生手中关于项恺的全部病历,翻看着关于项恺的病症可是并没有确诊他刚刚提及的慢性创伤性脑病,“只是疑似,并没有确诊?这种病症会影响他的生活吗?” 齐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 林子彦忍无可忍,攥住齐医生的衣领将他怼到身后的墙壁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再拐弯抹角了!” 齐医生叹了口气,“这是一种只有在死后才能确诊的疾病。” 林子彦怔住,错愕地盯着齐医生,“你说什么?” 齐医生理性又残忍地说:“需要解剖大脑。” 林子彦哑然,像是被瞬间抽走全部力气,僵在原地。 “当然,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也不用太悲观。” 齐医生不知道林子彦和项恺到底是什么关系,明明是林子彦亲口告诉自己这是他的男朋友,可是后来在项恺住院后分道扬镳的又是他。 不过要是让林子彦和另一个人绑定,实在是有点难为他。 “我会一直为他提供治疗,预防他的大脑早衰,而且很多拳手会患有阿尔兹海默综合症,他现在没有到最严重的地步,现在的脑部损伤也并不是不可逆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子彦隔着玻璃窗盯着项恺被绑在病床上的样子,专家医师们从病房里走出来,林子彦缓缓地移开目光,瞧着病房里恢复平静。 他走进病房,站在项恺的身旁,一双狭长的眸子凝着项恺昏睡的样子,一定是医生又给他注射了强制镇定的药物,他才会这样老老实实地睡着。 项恺的脸上戴着透明的面具,齐医生解释道:“是为了保护他,他刚醒的时候用额头撞伤了帮他换药的医生,他的面骨本身就因为暴力击打出现骨裂,不能出现二次伤害了。” 林子彦伸出指尖,悬在项恺的面前想要触碰他,又不敢生怕再伤到他,指尖最终落在项恺的眉眼间,透明的半脸面具让林子彦感受不到他的半点温度,沉睡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不安稳地蹙起眉心,林子彦马上心虚地缩回指尖,项恺仍然沉沉地睡着。 他再一次伸出手指,落在项恺鼻尖的面具上,项恺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林子彦瞧着他的反应,忍不住弯起嘴角,可一股酸涩顺着心头蔓延,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眶发烫。 林子彦用力地呼吸想要闻到属于项恺独特的体香,那股奇妙的奶香味,项恺总以为自己是调戏他,故意羞辱他,可不是那样的,林子彦就是能闻到,只是现在这股味道越来越淡,淡得他快要感受不到了。 林子彦失落地垂下眸子,目光落在瞧见他紧攥的拳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上项恺结着痂的手背,终于自己摸到他的温度,他有力的拳头,林子彦欣慰地松了口气,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拳头。 齐医生有点纳闷,“为什么他会一直保持攥拳的姿势,帮他放松下来,否则血液会不流通的。” 林子彦茫然地看向医生,再次盯着项恺的拳头,他轻轻地揉捏着项恺的手腕帮他放松,项恺的拳头仍然攥得很紧,林子彦小心地掰着他的手指,渐渐地他的五指张开,掌心赫然出现一朵小雏菊。 林子彦的手掌颤抖,猛地抬起头瞧见病床边柜子上干枯的雏菊花束,是自己离开时带给他的。 林子彦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如遭重击,痛得他无法顺畅地呼吸,疼得他佝偻起后背,缓缓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齐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 林子彦绝望地用双手埋在脸上,眼前被一片水汽模糊,他颤抖地开口:“是我,是我错了……” 这是林子彦第一次道歉,超过之前的内疚,感到前所未有的悔恨,他捧起项恺的手掌,“宝贝,是我错了,我没想让你生病的……” “你起来打我好不好?” “我想你了……” 第52章 发疯 病房内静得只能听到治疗仪器的滴答声,项恺躺在病床上沉沉地昏睡着,药物顺着鼻饲缓缓流进他的身体。 第一次见到他时,项恺站在拳击台上,光柱照在男人刚毅健硕的身躯,他被一拳拳击倒又一次次站起来,就是这样强大的男人如今身上连接各种各样的治疗仪器。 时钟的数字归零,已经到了午夜,林子彦安排外祖父出院后又重新返回来,默默地留在项恺身旁。林子彦趴在项恺的手掌边渐渐地合上双眼,呼吸着属于项恺独特的体香,感到这几日以来前所未有的心安。 林子彦睡得很熟,直到被双腿传来难以忍受的酸痛麻木唤醒,缓缓抬起眼睑,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一双炯炯的眼睛映在他的瞳孔里。林子彦顿时睡意全无,心底猛地一沉,他对上项恺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两人对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内心一片宁静毫无杂念,只有彼此眼中的自己。 林子彦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强迫自己不要一惊一乍,不要打扰他,就只是平静地与项恺相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晨曦在窗帘上蒙着一层微弱的光,林子彦一直保持着坐姿,双腿针扎般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实在到了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林子彦才慵懒地开口:“宝贝,你醒了?” 项恺的身体突然一颤,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铁青,蹙起双眉,眼神变得暴力凶狠,他挣扎着身体,突然发现身上没了束缚,伸手一把扯掉鼻饲。 “不要动!”林子彦大惊,猛地站起身,项恺整个人陷入一种绝望又暴躁的情绪里,林子彦不得不跨在病床上控制住他的四肢,低下头瞧见项恺粗暴的动作弄伤自己的鼻腔,猩红的鲜血缓缓涌出。 林子彦心脏一紧,只是心疼他被那些束缚带勒出青紫的伤痕,不想让项恺被当做猛兽一样对待,才解开他的束缚,林子彦朝着门外大喊:“医生!医生!” 他的喊叫声让项恺变得更加不安,更加发狂地挣扎,若不是项恺身上的伤病,昏睡几日的四肢没有力气,恐怕已经将林子彦硬生生地从身上掀下去。 林子彦也注意到他的躁动,没有再继续呼叫医生,俯身轻声地对着项恺开口:“宝贝,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项恺暴躁地怒吼,身体本能地反击,林子彦揪心地盯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知道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自己对他的控制只会更加激怒他,林子彦松开桎梏项恺的手掌,张开手臂紧紧地拥抱住他,双腿缠住项恺蹬动的大腿,整个人用身体包裹住他。 “呃——”项恺的喉咙里翻滚着怒吼,两人的胸膛贴得密不透风,林子彦能感到他的胸腔传来的共鸣,艰难地开口:“宝贝,你现在很安全……” “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我不会伤害你……”林子彦在项恺耳根低喃,牙齿咬着下唇懊悔地说:“不会再伤害你了,好不好?” “你不用担心,不用怕……”林子彦重复着,一遍遍地告诉项恺他很安全,耐心地安抚他。 项恺摇头,戴着脸上的面具朝着林子彦撞过去。 林子彦躲开他的攻击,脑袋扎在项恺的颈间,闷闷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 项恺看上去根本听不进他在讲什么,挪动着四肢却被林子彦紧紧被搂抱着无法动弹。 “呃啊——”项恺嘶吼,用力地撑开自己的手臂。 林子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咬着牙根不肯松开怀抱,就像只要他放开项恺就会消失一样,“我向你道歉……”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林子彦喷着粗重的气息,“等你身体好了,你怎么打我都可以,但是现在先养病好不好?” “把身体养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等你好了,我就走!啊!”林子彦叫了一声,项恺挣脱开他的手臂,差点将他推到病床下。 林子彦迅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再次朝他扑过去,手臂撑在项恺的两侧,项恺凶狠地朝着林子彦的脑袋撞上去,坚硬的面具怼在林子彦的眉弓,脆弱的眉骨瞬间开裂,他感到一股温热的粘稠涌出,低头瞧见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躺在他身下的项恺脸上。 林子彦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不管不顾地再次拥抱住项恺,血液染红项恺脸上的面具,瞧见血的他更加狂躁,林子彦腾出一只手抓起被单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又擦掉项恺面具上的血渍,嘴里嘟囔着:“不怕了,不怕了……没事……” “宝贝……别怕……没人能伤害你……” 项恺喘着粗气,猩红的眸子警惕地瞪着林子彦,手掌掐着他的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折断他的骨头,林子彦朝着项恺露出温润的微笑,小心地问:“痛吗?” “是不是很痛?” 他勉强抬起仅能活动的手掌,隔着面具揉了揉项恺的额头,“不能再撞了,自己多痛啊?” 林子彦苦涩地笑道:“万一撞傻了怎么办呢?” “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啊,不能再受伤了……”林子彦说着自己又哽住了,他不能接受自己才是导致项恺伤病的罪魁祸首,“你要赶紧好起来?” 项恺干巴巴地瞪着他。 林子彦心如刀绞。 项恺一次两次地挣脱开怀抱又被林子彦重新圈在怀里,渐渐的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病床不再发出激烈的响声,项恺眼中的怒火几乎熄灭,仍目光如炬瞪着林子彦。 护士听到病房里的动静走进来,瞧见病床上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被单上染着斑驳的血迹,吓得险些打翻手里的药物。 林子彦扭头朝她嘘了一声。 护士意会地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关上房门后,慌忙去找医生。 第53章 记忆障碍 护士处理林子彦眉骨上的伤口,他却觉得不痛不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病床上被束缚带捆绑住四肢的项恺。 齐医生站在病床边检查项恺身上的外伤,他的手腕,脚腕,脖颈处的伤口最深,胸膛前纵横交错的鞭痕已经淡了很多,病房内每个人的动作都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治疗仪器发出的嘀嗒声。 项恺吃了药,易怒暴躁的情绪得到好转,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摆放的小雏菊上,呆呆地盯着。 林子彦轻声说:“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正常。”齐医生记录着项恺的各项身体指标,“大脑受损导致的记忆障碍,会恢复过来的,不需要过于担心。” 林子彦的喉咙莫名地一紧,喉结上下滚动,他竟感到一丝窃喜,那项恺是不是也记不起来自己对他做过的事情? 那些不好的事? 林子彦不动声色地凝视盯着项恺的侧颜,喃喃地说:“他好像很喜欢那束花。” 齐医生看了一眼的,“静态的事物有助于他放松心情,减轻压力,如果色彩更鲜明一些,会更吸引他的注意。” 林子彦嗤之以鼻,“他明明是喜欢我送的花。” 齐医生为了证明伸手拔掉花瓶里枯萎的小雏菊花束,林子彦心里一惊,慌张地盯着项恺的反应。 项恺皱起眉心,药物的镇定作用让他的反应有些迟钝,齐医生再拿起护工手里的蓝色抹布折成简单的花朵摆在瓶口,项恺渐渐地恢复平静的神态,动了动手指想要朝着花瓶伸过去,林子彦惊讶地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注射器埋在他青紫色的血管里,只是稍稍动弹血液就倒流入注射器里,林子彦忙攥住他的手掌,小声地安慰着,“别动,疼不疼?” 项恺不满,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喉音,因为四肢被束缚着,没办法挣脱开他的手掌。 林子彦朝着项恺眨了眨眼睛,哄他开心,转身不满地站起来,一把夺过医生手里的那束雏菊重新插在花瓶里,“他就是喜欢我送给他的花。” 齐医生无奈,觉得林子彦幼稚极了,又说:“他就算再喜欢,你也得给他换一束新鲜的吧?” 林子彦想想也对,盯着手里干枯的小雏菊,轻轻碰了一下,花瓣便凋落飘在地板上。 齐医生含蓄地说:“子彦,我觉得你现在很危险啊?” 林子彦一愣,“你说什么?” 齐医生笑道:“没什么,已经记不得你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好像是你之前养的那只狗?” 林子彦冷冷地瞥他一眼,“要是他没事你就出去吧,别在这碍眼。” “是,我不当你的电灯泡,不过你还是不要擅自解开他的束缚带,他现在的攻击性很强,我可不想给你也做一次手术?”齐医生警告他,又指了指他眉弓上的防疤痕贴。 “出去。”林子彦坐在床边,挡住项恺盯着那朵抹布花的视线,项恺的眼睛凶狠地逼视他,林子彦觉得有点奇怪,“对了,他为什么不说话?” 齐医生朝着病房外走,“我检查了他的声带和耳膜,除了右耳耳膜穿孔,是被外力破坏的,他之前被打的那么惨,造成耳膜穿孔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能听到,只是单纯地不想说吧。” 医生和护士离开,安静的病房里只留下项恺和林子彦独处,房门像是重重地关在林子彦的心上,他瞅着项恺,轻声开口:“不想理我吗?” 项恺扭过头,合上沉重的眼睑,药物开始发挥作用,让他开始昏昏欲睡。 林子彦难受地想,就算是暂时不记得了,但还是不想理我吗? 他俯身撑在项恺两侧,探过头与他面对着面,“可是我比花还好看啊,你要不要看看我啊?” 项恺抬起沉重的眼皮,一双坚毅的虎眸泛出几道血丝,林子彦盯着他毫无血色的唇,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落下浅浅的吻,碰触到两片干燥的唇瓣,项恺刚毅的五官唯有这里是柔软的。 林子彦虔诚地吻,不沾染一丝情欲,终于呼吸到属于项恺独特的气息,不再是那样似有似无的,几乎抓不住的。 他的心头一窒,快要不能呼吸,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熟悉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缓缓睁开眸子才发现项恺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林子彦一下下在项恺的唇上轻啄,湿润他干燥的唇瓣,尝到苦涩的味道,林子彦轻轻蹭着他的下唇,心里酥酥麻麻的,凝视着项恺不安的睡颜,林子彦喃喃着:“快点好起来吧,好不好?” 他还是解开了束缚项恺的绑带,突然林子彦手上的动作顿住,他的心里蔓延出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项恺就这样想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如果自己把这样的他留在身边会怎么样? 林子彦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狭长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第54章 看望哥哥 路边,天空飘着淅沥沥的雨夹雪,少年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站在路灯下,空荡荡的街道他只身站在那里,身型修长单薄,手里没有拿着任何雨具,黑色碎发刘海被雪水打湿遮挡着他犀利的眉眼,运动装的立领藏住他俊美的半面侧脸。 一辆加长越野车急速驶来,高宇寰坐在车厢远远地就瞧见项俞站在那里,隔着车窗高宇寰面容阴冷犹如外面的天色沉得能凝出水来,睥睨着项俞,微微扭动脖颈听到骨节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高宇寰一遍遍地反问过自己为什么会看上这小子,因为他的脸?还是觉得他是个学生单纯干净? 事实上项俞的心脏到让高宇寰恶心,做出来的事比那些出来卖的鸭子还不如,可再次见到项俞,高宇寰这颗老练的心还是会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高宇寰想,项俞说得没错,如果他只是个小白脸,自己图几天新鲜就会把他甩了。 男人渴望着征服,这种与生俱来的雄性天性等同于侵犯,征服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更强大的敌人,所以能留在高宇寰身边的绝不是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由蹂躏摆布的小白脸。 高宇寰吸了口指间的雪茄,青色的烟雾缓缓上升,项俞,他真该死。 吱——汽车急刹停在路边,溅起的积水弄湿那双陈旧的白鞋,项俞低垂着眸子,瞧见鞋上的污点,脸上没有任何神色。 车门打开,一只手掌伸出来攥着他的衣领猛地拽进车厢,项俞踉跄地扑进车厢,抬起眸子恭敬地叫了一声:“哥?” 高老大的唇角叼着雪茄,眯起犀利的鹰眸,松开项俞的衣领,手掌顺着他的腋下到肋骨再到精练的腰身利落地摸索,项俞的嘴角扬起淡淡的笑,高宇寰翻过他的身体从腿根到他的脚踝一寸不落地搜查。 项俞配合着他的搜身,摊开双手,规矩地站在高宇寰面前。 他很识相,没有带不该带的,高宇寰抬起脚,朝着项俞的膝窝一脚踹过去,项俞吃痛地闷哼一声,车身一阵颠簸,他单膝跪在地毯上,眸底涌着一股死水,他缓缓转身不卑不亢地盯着高宇寰的眼睛。 项俞刚要起身时,高老大抬起脚,精致的皮鞋踩在项俞的肩膀上,俯身逼视着他,“项老大真是天生下贱命,怎么都做了老大还穿着这些破烂的衣服?” “呵。”高宇寰讥讽地笑,“忘了,项老大本身不就是破鞋。” 项俞不动声色,侧目瞥了一眼高宇寰的脚,“哥,你给我买的衣服我都留着,但是今天确实不方便穿。” 高宇寰冷了脸色,项俞不断提醒自己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曾经对他的好,让自己记得之前是多么傻逼会对他动心思。 “哥,你不必每次都对我恶语相向,更不用否认我们之前发生过的事,我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项俞平静地说,“难道你没有享受到?” 高宇寰怒不可遏地拎起他的衣领,“项俞,你找死?” “我只是来看我哥的。”项俞直视高宇寰的眸子。 高宇寰怒极反笑,“你敢上我的车,就不怕有来无回?” 项俞不语。 此时,车外阴霾的天空翻滚着闷雷,一辆辆高速行驶的轿车尾随着他们,直到一辆巨型牵引货车挡住后车的视线,高宇寰的司机驶入另一个路口,他拿起对讲机汇报,“老大,甩开了。” 高宇寰盯着项俞,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胆怯,可是没有。高宇寰总是在想项俞到底怕什么?是不是除了项恺真的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项俞攥住高宇寰的脚腕,猛地撑起身,将高宇寰禁锢在自己和座椅之间,“哥,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反悔,对吗?你真的忍心让无辜的人掺和进来?” “项俞,你以为我真的是怕你威胁我?”高宇寰的腰身濒临折断,双腿分到极限,咬牙切齿地开口,“老子是可怜项恺!” 项俞怔住,听出高宇寰话里有话,沉声问道:“我哥怎么了?” 高宇寰冷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抬起腿,一脚重重地踹在项俞的胸膛踢开他。 汽车开到医院,项俞的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眸色阴狠地瞅了一眼高宇寰。 车门打开,高宇寰率先走下去,项俞跟在他身后,高宇寰的身高和气场走在那里都是焦点,路人纷纷朝他们望过来,项俞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跟着高老大混的那些日子。高宇寰的手下总会向自己投过来不一样的目光,有怜悯的,有色情贪婪的,他会让每一个人付出代价,但是今天项俞无暇顾及他人,心里只担心哥哥到底怎么了。 高宇寰站在病房外,就算再堵心还是推开房门让他进去,项俞脸色凝重,不解地盯着高宇寰。 “你不是想见他?”高宇寰强迫自己露出痛快地神色,“你不是想看你哥,去吧?” 项俞平静地移开目光,屏住呼吸迈进病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害怕失去自己最在乎的,直到瞧见项恺脸色铁青的躺在病床上,哥哥的脸上,额头、嘴角的伤痕还未消散,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项俞克制着心里那股嗜血的冲动,一步步朝着哥哥走过去,瞧着他的虚弱的样子,他的手腕、脖颈上的勒痕,项俞感同身受,仿佛自己长出同样的痕迹,他缓缓俯身,贴在项恺的耳边轻声开口:“哥……” 他的喉音发抖,手掌像是对待易碎品带着他的肩膀,“哥……能听到我说话吗……” 项恺因药物原因睡得很沉,项俞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手掌抚过项恺的脸庞,在他的额头落下轻吻。 高宇寰冷眼看着他,心头不由得泛酸,项俞的眼神不会骗人,对待项恺时的温柔和深情,是他从没有对自己流露过的,原来自己见过的乖顺和讨好,都是他的伪装,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 操他的,臭傻逼。 高宇寰越看越堵心,掏出根烟,转身走开了。 病房的房门被推开,林子彦的手里拿着一捧紫色的小雏菊走进来,他瞧见项俞贴在项恺的面前缓缓起身,转过头眼神阴鸷地望着自己。 第55章 清醒了 林子彦走出电梯,远远地瞧见项恺的那间病房房门敞开着,心想是不是医生又来给他灌药了,林子彦加快脚步,不想项恺被这么暴力的医疗手段对待。 他走进病房瞧见眼前这幕顿住脚跟,项俞的手掌抚着项恺的侧脸,俯下身子贴在项恺的面前几乎鼻尖抵着鼻尖的距离,项俞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感情绝非是一个年幼的弟弟对着兄长该有的亲昵。 项俞听到脚步声,侧过头对上林子彦藏锋敛锐的眸子。 一瞬间病房内的气温降到冰点,周遭的空气都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下扭曲起来,林子彦冷凝着项俞,盯着他的手掌从项恺的侧脸移开,缓缓直起身。 项俞幽深的黑瞳迸发出骇人的戾气,回忆起自己与林子彦一次次擦肩而过,被高宇寰绑架之后,哥哥说他是拳场的老板,坐在车里从自己的身旁经过…… 最后一次是他带走哥哥,现在哥哥伤痕累累地躺在这里…… 自己怎么能让他把哥哥带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让他把哥哥绑架? 是自己的错,项俞阴鸷的眸子深不见底,克制着心里那股嗜血的冲动,现在比起与林子彦的对峙,他要做的是把哥哥带走。 林子彦的目光从项俞的眼睛移到项恺的身上,他沉沉地睡着,面容安稳,像是被隔离在一层穹顶之下病房内剑拔弩张的战火根本无法波及到他,直到项俞拔掉项恺手上的注射器…… 项恺微微蹙了蹙眉心,浓密的羽睫抖动,整个在似梦似醒地边缘。 林子彦大惊,快步走过去一把攥住项俞的手腕,错愕地问:“你干什么?” 项俞不语,挥起一记重拳砸在林子彦的脸上,他转身撩开哥哥身上的被子准备抱他离开。 林子彦踉跄地倒退两步,抬起头露出阴狠的神色,舌尖舔了舔嘴角尝到一丝腥咸的味道,瞧着项俞弯下腰去搂项恺的脖颈,走过去扣住项俞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我再说一句,别碰他!” 项俞转身,冷沉着脸对着林子彦憎恶地开口质问:“是你让他躺在这的?” 林子彦闻言神色微变,他不需要任何人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项恺如今这样是拜他所赐。 项俞厉声说:“那你就没有资格把他留在这。” 他一把推开林子彦,只想先带着哥哥离开。 林子彦咬牙,项恺的伤病还没有好转,如果现在让项俞把他带走,项恺还会恢复吗?会好起来吗? 他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那自己是不是再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林子彦低声又笃定地说:“在他伤好之前,谁都别想把他带走。” 项俞握着哥哥手掌的动作一顿,垂着眸子,额前的碎发落下一层阴翳。 林子彦盯着他的后背,上一步扯着吊瓶上的软管绕过项俞的脖颈,抵着他撞在墙壁上,手指攥着注射器的针头戳在他的眼前,凶狠地开口:“别碰他!” 项俞扯着缠绕在脖颈上的软管,幽深的瞳孔映着针头滴出的液体,针头的锋芒与他的瞳孔只有分毫的距离。 项俞的脸色冰冷,松开拽着软管的手掌迅猛地扼住林子彦的脖子,一手握住他的攥着针头的手腕。 “呃——”林子彦一瞬间屏住呼吸,手臂与项俞较着劲,攥着针头往他的眼睛里戳。 “你们在干什么呢?”高宇寰的怒吼声传来。 他从吸烟室里走回来,站在楼道就听到病房里传来的打斗声,推开门项俞已经和林子彦纠缠在一起。 林子彦逼视着项俞的眸子,凛声道:“他想把项恺带走。” 高宇寰犀利的目光望向项俞,瞥到他已经提起膝盖准备朝林子彦的软肋攻击,高宇寰疾步走过去用力扯开林子彦,眼睛却盯着项俞,忍不住讥笑一声,“项俞,今天你回不去了,你还想带项恺去哪?” 项俞怎么都没想到来看哥哥会是在这里,他的眼睛死死地凝着高宇寰。 林子彦骂了一句德语,走到病床边去瞧项恺有没有被吵醒,如果他醒来看见是这种场面,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受到刺激,林子彦不满高宇寰带项俞不打招呼地过来,开口骂道,“哥,带上你的婊子滚!” 高宇寰瞪了林子彦一眼,伸手攥住项俞的手臂,“出去吧。” 他见项俞无动于衷,流氓地说了一句:“项俞,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会傻到以为能带着你哥从这里杀出去吧?” 高宇寰不忘提醒他,“你的人被我甩开了,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来?” 高宇寰其实也想知道项俞会为项恺做到哪一步,他到底有多喜欢项恺…… 项俞的眼神空洞,带着一丝凶狠,高宇寰拽着项俞往外走,经过病床时项俞猛地攥住项恺的手掌,高宇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林子彦愤愤地挥开他的手臂,“滚!” 项俞意味深长地瞅了林子彦一眼,高宇寰揪着项俞的衣领离开,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项俞的反应有些平静得过分了…… 病房里,林子彦收拾着残局,率先将新鲜的紫色雏菊花束插在花瓶里,心里想着项恺一睡醒就能看到,不知道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林子彦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破皮的嘴角挂着浅笑。 护工推着餐车走进来,林子彦听到动静,转过身却看到项恺已经醒了,他正盯着自己手里的花,一双乌黑的眸子映着自己的身影,林子彦惊喜地开口:“宝贝,你醒了?” 项恺的脸色一变,眼神茫然盯着林子彦,瞧着他嘴角的伤口,眉骨上贴着防疤痕的胶布,项恺的眼睛上下打量他,又移开目光注意到林子彦身后的墙壁、窗户、环视整间病房的格局。 林子彦注意到项恺的不对劲,他这次没有暴躁,没有过度警觉,表现的好像是他第一次清醒过来。 “宝贝?”林子彦试探地叫了一声,“项恺?” 他没有任何反应,目光最终落在那束雏菊花束上。 林子彦不免有些失落,但瞬间又被完全相反的情绪代替,项恺不记得之前的事,又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完全接受自己在他身边,林子彦舔了舔下唇,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护工推着餐车过来,瞧见项恺身上没有绑束缚带吓得“啊”了一声,说着就往外跑,“我去叫医生帮他下胃饲管。” “站住。”林子彦不满地皱眉,走到餐车边查看项恺的病号餐,“这些食物是医生安排的吗?” 护工点点头,“是的,他现在只能射入一些流食。” “那这些都是他可以吃的,为什么不喂他,一定要灌?”林子彦的眸色一凛,“我请你们来就是这么工作的吗?” 护工面对指责有苦难言,“对不起林先生,但实在是病人不配合啊!” 林子彦懒得和他计较,“你把东西放下吧,我喂他。” “这……”护工为难,“好吧,但是如果出现意外,一定要按急救铃,这位病人真的很凶的。” “出去吧。”林子彦不耐烦地催促他。 护工离开,病房内只剩下林子彦和项恺两个人单独相处。 林子彦端起碗,细细地吹散热气,摁着床头的按键调整病床高度,项恺盯着那束紫色的花,突然身体感到一阵失重,他先是一惊,才发现自己缓缓直起上半身。 林子彦坐在他的旁边,眯起笑眼,“我喂你吃饭好不好呀?” 项恺直勾勾地盯着他,饶是任何人都会被这样散着寒意的眼神吓得心里发毛,但是林子彦却乐呵呵地说,“这么喜欢看我啊?是不是看我好看?” 项恺垂下眸子。 林子彦追问:“喜欢吗?” 项恺皱起眉头,林子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习惯一点都没变嘛。 “那我喂你,你怎么奖励我啊?”林子彦侧过脸凑到项恺面前,“亲一个吧?” 项恺脸色不变,刚刚伸出手,林子彦利索地躲开,项恺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一脸好奇。 林子彦笑了,抓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金发,温柔道:“喜欢吗?” 项恺的喉咙里发出沉闷浑厚的咕噜声。 突然听到那声熟悉的嗓音,林子彦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惊喜地对上项恺的眼睛,“宝贝?” 项恺直勾勾地盯着他,神色淡漠到几乎没有,好像什么都从牵扯不了他的喜怒。 “啊!”林子彦鬼叫一声,张开手臂抱住项恺,“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肯理我了!我好想你!” 第56章 小傻子 医生例行查房检查病人的身体状况,拿着笔灯查看他的瞳孔反应,齐医生皱起眉心,神色凝重,他有些纳闷,想要走到病床的另一边检查,抬起腿被坐在病床旁的林子彦差点绊倒。 “啧。”齐医生不满地咋舌。 “宝贝,啊~”林子彦端着一碗淮山药红枣粥用勺子喂到项恺嘴边。 项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医生,微微张了张唇,含了一口清淡的粥。 “真棒啊!”林子彦称赞道,已经乐此不疲地喂了项恺接近半碗粥,就像是投喂动物园里的猛兽。 林子彦发现无论和项恺做什么都意外的很有意思。 “你让开一点。”齐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既然他不抗拒饮食,这种事让护工做不就好了?” “你懂什么。”林子彦瞥他一眼,一边喂着项恺粥,一边反复歪头打量着项恺,心里美滋滋地想,要是你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林子彦心里又有点泛酸,想到项恺平时对自己那副暴躁的样子,要是他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齐医生问他,“病人还是不想沟通吗?” 林子彦得意地说:“他应我了。” “嗯?”齐医生挑眉,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他说什么了?” 齐医生又说,“行了,你别喂他了,他一次不能吃那么多。” “没说什么,就是回应我。”林子彦盯着手里的碗,“才吃这么点?他都瘦了!” 林子彦伸手想捏他的脸颊被项恺不耐烦地抬手挥开。 哎呀,发脾气的样子也可爱,林子彦对项恺喜欢的不得了。 “他躺了这么多天,一次性不要摄入太多。”齐医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安排其他医师给他检查。” “这次又是检查什么?”林子彦放下碗,拿起餐巾纸给他擦手。 医生意味深长地盯着项恺,淡淡道:“检查智力。” 林子彦一愣,“什么?” 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林子彦低头看了一眼,是高宇寰打来的,他又瞧了一眼项恺,站起身走出去接听。 “怎么了?”林子彦站在楼道不耐烦地说。 高宇寰坐在办公桌后,手里夹着根雪茄,烟雾徐徐上升,“你最近注意点,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什么事啊?”林子彦的后背靠在墙壁上,双腿交叠晃着脚尖。 高宇寰吸了口烟,淡淡道:“项俞那小子呗,你带走项恺,还把人搞到医院去了,项俞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虽然他现在人在我这,但他要是想报复,明面上的好对付,但我怕他玩阴的。” 林子彦不屑,“他还想怎样啊?” “你告诉他,等项恺好了,我会让人把他送回去,我留着他干什么啊?” 林子彦说完,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想想刚才项恺的样子,如果等他好了,自己就功成身退,放他走? 林子彦真没做过这么赔本的买卖。 “没这么简单,项俞就是个变态,他对项恺……”高宇寰有些难以启齿,觉得这事真操蛋,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项恺没跟你提过项俞吗?” 林子彦冷哼:“提什么?” 让他跟自己主动说话都难,林子彦有些幽怨地想。 高宇寰沉吟不语,难道这件事项俞没有骗自己,项恺真的不知道项俞其实对他抱有不轨的心思? 高宇寰抬起头,盯着被绑在座椅上的项俞,他垂着头,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发丝滚落。 “算了,不重要。”高宇寰没心思跟他多费口舌,“你就小心点吧,我会派人跟着你,有人找麻烦也不用客气。” “操,这件事是我欠妥了,他调查你的时候,我一直派人在做手脚,本来不想让你们见面的。” “他一个学生走了狗屎运混成了帮派头头,连你的脚指头都够不着,能掀起什么风浪啊?”林子彦讥笑道,“哥,你是不是做这行做久了草木皆兵啊?” “你少废话。”高宇寰有苦难言,自己就是因为掉以轻心吃了项俞的亏,他真没脸说,项俞这个人挺阴的,但是也够狠,真要放任他这样下去,将来没准真成个对手。 “好,我知道了。”林子彦应道,抬起头瞧见齐医生带着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师走进病房,“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啊?” 高宇寰的眼睛犀利地盯着项俞,吸了一口雪茄,又看向手边的针剂,“干什么?怎么处理和你有关系吗?” 林子彦笑道:“你可得给他留口气,我怕项恺好了再因为他找你麻烦啊。” “少废话,你就是想着项恺会心疼是吧?操他的,你哥的裸照都他发出去了,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哥!”高宇寰破口大骂,心里更是烦躁。 “哈哈。”林子彦毫无形象地大笑,“宇哥,你提起这事我就想笑。” “滚!”高宇寰怒吼着挂断电话。 林子彦把手机装进口袋,想要推开病房门时,齐医生正从里面走出来,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叫着林子彦到外面说。 “怎么了?” 林子彦不解。 齐医生小声说:“医生在里面检查。” 林子彦又问:“他怎么样?” 齐医生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林子彦皱眉,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 齐医生叹了口气,“刚刚你说他清醒了,可是我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瞳孔反应有些不对劲,所以叫来神经内科的医师帮他做智力测试。”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大脑损伤造成的智力退化,医师推测他现在的智力在孩童的三岁到四岁之间。” 林子彦整个人僵住原地,如同被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他刚刚还在跟我……”林子彦想说项恺明明还和自己交流,比之前的情绪稳定太多。 可是话说到一半林子彦自己也开始发觉不对劲,项恺只是一直在听自己说,时不时回应自己几个简单表情和的动作,可不就像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不对。 “可是他的力气很大!”林子彦想到项恺拍开自己的手,现在白皙的肌肤上还有红痕。 “他的体力与智力无关。”齐医生解释。 林子彦找着借口,“孩子都是又哭又闹的,他没有!” 齐医生摇了摇头,“只能说明他天生就是这种性格。” 林子彦攥着齐医生的手臂,“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我们可以通过治疗的手段促进他的智力发育,而且他从昏迷状态醒来后,智力发育水平很快,所以快得话几个月,最慢一两年就可以恢复到成年人的智力水平和思维方式,开不开心?” 林子彦听着齐医生说,脸色越来越难看。 齐医生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紧张,他受的伤是足以致命的,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痊愈需要一定过程,急不来。” 病房门打开,医师走过来和齐医生交代了几句后才离开。 “你去看看他吧?”齐医生提醒林子彦。 林子彦回到病房,瞧见项恺被护工推到窗前晒太阳,林子彦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与项恺对视,“宝贝?” 他很温柔地开口,“你……” 林子彦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鼻尖传来一阵酸涩。 项恺刚毅的眼神不变,他看向医生,又直直地盯着林子彦。 阳光下林子彦一头金发泛着好看的光泽,项恺凝视着林子彦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痴痴地盯着。 “他总是盯着我看。”林子彦扬起迷人的笑颜。 齐医生说:“你的瞳孔和发色与我们的不同,所以他会觉得好奇。” “不。”林子彦一直回应着项恺的眼神,“他是因为喜欢我。” 齐医生抿了抿唇,没有搭话。 林子彦耐心地对项恺说,“喜欢我吗?” 项恺习惯性地皱眉。 林子彦原本是以为他讨厌自己,就算不记得了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听不懂了。 林子彦缓缓直起身,林子彦认真地盯着医生说:“他的智力恢复的时候,记忆也会跟着恢复吗?” 齐医生如实说:“这个暂时没办法保证,可能记忆恢复的更快,也可能更慢,这就像两个系统同时出现故障,身体机能是很智能的,他最需要哪个功能,哪个就有可能优先被治愈。” 林子彦走到一旁逆着光站在那里,齐医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林子彦轻声说:“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能恢复记忆?” “什么?”这次换齐医生愣住,“你什么意思?” 一个邪恶的想法顺着林子彦的内心深处开始滋生,他突然觉得如果项恺记不起从前的事,那是不是就可以当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第57章 养娃 “子彦,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这个问题我不回答你。”齐医生的神色突然严肃,“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没有资格做这件事,没有身份也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患者的直系家属栏写的也不是你的名字。” 我没有资格?没有权利?没有身份? 林子彦面容凝重,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忍不住冷笑一声,“我不能这么做?” 他转身盯着项恺朝着窗外眺望的侧脸,阳光镀在他病态的肌肤上重新恢复色泽,那双坚毅的眸子藏着一成不变的锋芒。 林子彦想到如果项恺能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留在自己身边,自己能给他提供更好的生活,不必活在那个肮脏的贫民窟里。 让他做个保镖?或者是司机? 他不会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也许他们还能回到以前那种关系,白天他跟在自己身边做个专职保镖,晚上两人厮混在床上…… 林子彦食髓知味,想到这种可能心里就有一团火苗窜动愈燃愈烈,他自我安慰地说:“项恺如果知道自己的病情,一定不会接受现在的结果。” 齐医生径直走出病房,“你适可而止吧。” 适可而止? 林子彦换了副脸色,勾起嘴角扬起风流迷人的笑,走到项恺面前,他捏着项恺的下巴,俯视着男人,“宝贝,还记得我吗?” 项恺抬起眸子,一双黑亮的瞳孔中映出林子彦深邃俊美的面容,林子彦弯腰贴在项恺的耳根,温柔地开口:“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项恺面色如水,根本听不懂林子彦在讲什么,动了动手臂却被护理绑在护理椅的扶手上,他的目光越过林子彦盯着远处天际的一片乌云。 林子彦侧头追随着项恺的目光,是那片贫民窟的方向。 “从现在开始要记得我。”林子彦在项恺的侧脸轻啄了一下,笑睨着他的反应。 项恺紧锁起眉心,脸色不悦。 林子彦想着项恺现在的智力不过是个孩子,缓缓蹲下身平视着项恺的眸子,笑道:“我是哥哥哦,不能忘记了。” 项恺的脸色更难看了,林子彦起身,手掌扣着项恺的后颈,盯着项恺目光如炬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养的德国狼犬,林子彦爱不释手地在他的额前落下一吻。 病房门被敲响,周秘书走进来问:“林总,我们现在可以回集团了吗,林董事长在已经在等着了。” 林子彦点头,临走前吩咐周秘书留下办理项恺转移病房的事情,“让他送到外祖父的病房,派一批保镖守着,不要让除了医护以外的人接近他。” “好的,林总。” 林子彦走后,病房恢复安静,项恺重新躺回病床上,幽深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侧头盯着摆在床头的紫色雏菊花束,不时想要伸手去抓花瓣。 他睡着时护士推着担架床将他转移病房,项恺穿着全白色的病号服,他的枕头和担架车隐藏的角落都不时泛着微弱的亮光。 k帮的手下们坐在监控室,李锋拿着耳麦窃听项恺病房里的动静,对着其他人问:“老大联系上了吗?” “暂时还没有,老大把身上的窃听器都留在项哥身边自己被姓高的带走了。” 李锋听到项恺被带到特殊病房,并且不让任何人接近,严肃地吩咐下去,“找几个眼线安插在医院,不要轻举妄动,先想办法联系到老大。” “是。” 林子彦回到医院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护理师在给项恺喂饭,齐医生站在病房里,两人相视一眼,齐医生率先开口道:“他恢复的很快,和他自身的身体素质有关。” 林子彦盯着项恺不耐烦地抓住护理师的手,他自己的手背还插着针头,血液倒流到软管里,痛得他皱了皱眉。 “我来吧。”林子彦脱下西装,坐在病床边接过护理师手里的碗,项恺的眸子警惕地盯着他,林子彦笑道:“还记得我吗?” 项恺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遮挡他的眼神,不肯开口。 “是不是要给他请个老师重新学语言?”林子彦总觉得项恺以前话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没有必要,他的大脑是掌握语言技能的,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激活他,仅此而已。”齐医生轻笑一声,“他现在是一张白纸,你可以随意涂画。” 但齐医生还是警告林子彦,“可你不能永远让他当一张白纸,阻止他恢复记忆很可能让他丧失短期记忆能力,他会很痛苦。” 林子彦这两天也认真地想了这件事,自己并不该着急让项恺想不起来,而且就现在而言能在项恺的记忆里随意涂画好像也不错? 他舀了一口鸡丝粥,不满地说:“为什么还是在给他吃这些清淡的食物?” 齐医生坦言:“他在手术后需要补充蛋白质和易于消化吸收的食物,半个月之后我会让营养师改善他的食谱。” 林子彦的动作一顿,他总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项恺手术的事情,每次提起来就像是有根刺在自己的血液里游走,下一秒就会刺穿自己的身体,又痛又恐怖。 “他……”林子彦搅动着碗里的鸡丝粥,“会影响他以后的身体吗?” 齐医生坦言,“我之所以要求尽快手术,也是为了保护他的身体机能不受影响。” 林子彦松了口气,举着勺子喂项恺喝粥。 项恺拒绝他的喂食,推开林子彦的手臂,林子彦生怕他扯动埋在皮肤下的针头,攥住他的手掌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齐医生挑了挑眉,瞧着林子彦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他瞪大眼睛,你? 这是什么情趣? “放心,没子弹。”林子彦卸下手枪的弹匣在项恺眼前把弄,果不其然瞅见他的眸色一亮,项恺现在还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隐藏自己的情绪。 林子彦眼底噙着笑意,对着项恺温柔地说:“叫我,叫我就给你想要的。” 项恺盯着他,咬了咬牙,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着,就是不肯开口。 “还记得吗,叫哥哥。”林子彦引诱着他,想到项恺要是开口叫自己哥哥,心里就像是有只奶猫在抓一样。 项恺板着脸,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林子彦拿着手枪反复逗弄着他,可是项恺再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我怕了你,给你吧。”林子彦只好把手枪递给项恺让他拿着玩,林子彦又教育他,“说谢谢。” “谢谢。”这次项恺倒是应了一句,声音低低哑哑的,浑厚的像是低音大提琴演奏出来的音符。 林子彦惊喜,扭头问医生:“为什么他不会哭,也不会笑的?” “不清楚,他的面部虽然遭到暴力击打骨骼和软组织损伤严重,但是没有影响到神经,也许他从小就这么古板也说不定。”齐医生记录着项恺的状态,顺便解答林子彦的疑问。 林子彦想了想,项恺从小就这么古板吗?那他小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他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受到歧视?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林子彦盯着项恺摆弄手枪的认真样子,惊讶地发现项恺虽然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而且只有三四岁的认知力玩枪上膛倒是挺利索的。 齐医生显然也注意到了,“瞧,只需要激活他的记忆,他恢复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诶!”林子彦突然叫了一声,“你拿枪指着我干什么啊!” 林子彦有意恐吓道:“再拿枪口对准人就揍你!” 项恺勾起唇角扬起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林子彦竟看得出神了,他居然在笑? 而且是对自己笑? 林子彦心里软成一滩水,朝着鼓捣手枪的项恺凑过去,“宝贝,亲一个。” 齐医生被他这副样子蠢到了,检查护士送来的药后就离开了。 林子彦在项恺的侧脸啄了一口,又不满足地想要吻他的唇。 项恺起初并不理他,好像被骚扰的不耐烦了,林子彦又说,“宝贝,再亲一口。” 项恺没有看他,盯着手枪的枪管,索性朝着林子彦的方向侧了侧脸,主动贴过去让他亲。 林子彦受宠若惊,捏着项恺的下巴,对着他的唇吻上去,项恺睁大眼睛,用力推开林子彦,鸡肉粥撒在床单上,临时餐桌上的盘子、筷子、碗全部滚落在地板上。 护理从阳台跑过来瞧着病床上的一片狼藉,项恺怒目圆睁瞪着一脸无辜的林子彦,护理还以为是病人又在攻击亲属。 林子彦搓了搓额前的金发,安抚准备按响警报器的护理,“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第58章 禽兽 深夜,病房内的灯光转暗,空气里弥漫着镇静催眠的香薰味道,林子彦从浴室内走出来,只腰间围着条浴巾露出白皙干练的胸膛,挂在肌肤上的一颗颗水珠顺着腰腹优美的肌肉线条没入浴巾。 项恺躺在床上,眸色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渐渐地眼前开始模糊重影,整个人昏昏欲睡地合上沉重的眼皮。 突然身边的床垫下陷,项恺猛地瞪大眼睛,林子彦躺在他的身旁,伸手搂住他的腰。 项恺迟钝地活动四肢,被林子彦不轻不重地压着,无法动弹。 “乖,睡觉了。”林子彦轻声在项恺的耳边吐气,手指按摩着他的太阳穴,“睡吧,晚安。” 项恺的肌肉紧绷,可林子彦均匀的呼吸洒在他的耳边,病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系统工作的声音,渐渐地项恺感受到身边没有危险才放松下来,睡意再次席卷而来。 林子彦埋在项恺的后颈,呼吸着项恺身上独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药物的苦涩,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林子彦发现项恺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放松下来,心满意足地弯起嘴角。 项恺的呼吸声很浅,林子彦的手掌检查着他身上的外伤,划过腰侧向上指腹摩挲着一根根受伤的肋骨,林子彦轻轻撩开被子,项恺身上的淤青淡了不少。 他撑起身,放项恺躺平,他的上衣被撩起露出麦色的肌肤。 林子彦一双深邃的眸子痴迷地盯着,手掌鬼使神差抚上去,熟悉的手感唤起他对这具身体的渴望,林子彦的呼吸逐渐粗重紊乱,俯身吻着项恺身上的伤痕。 自己真的好久没有触碰到他了,没有吻他,没有好好地亲近他了。 柔软的双唇触碰到这具阳刚的身躯,鼻腔里呼吸着独属于项恺的气息,只有自己才能嗅出来的味道。 “嗯……”项恺发出浑厚的支吾声,似梦似醒地扭动身体。 林子彦低喃:“宝贝,不怕……” “我很想你……” 病房内一片昏暗,项恺紧锁眉心,像是沉溺在恐怖的噩梦中无法清醒,刚毅的脸上露出严峻的神色,鼻尖密密麻麻的汗珠。 林子彦的牙齿咬在项恺的脖颈、锁骨、肩膀留下一个个不深不浅的齿痕。 项恺的喉结颤抖地上下滚动着,微微摇头,手掌攥拳搅紧床单。 他的气息愈发紊乱,四肢蜷缩起来,林子彦渐渐地感受到他的身体在止不住的发抖,迟钝地撑起身,手掌抚摸项恺的侧脸,才发现他出了一头冷汗。 “宝贝?”林子彦的心脏一紧,瞧见自己手上黑红的痕迹,慌乱地打开台灯,映入眼帘的是手上刺目的红。 “项恺?”林子彦慌乱地看向他,项恺浑身颤抖地蜷缩在病床上,脸色铁青,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紧紧咬着牙关,唇色苍白像是隐忍极大的痛苦。 “宝贝!宝贝!”林子彦轻拍着他的脸颊,焦急地问:“宝贝?你怎么了?” 项恺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手掌捂着小腹,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林子彦才瞧见床单上触目惊心的红。 林子彦按响床头的呼叫器,抓起床单擦拭着项恺身上的血渍,“宝贝?” 他瞧着项恺痛苦隐忍的样子,急切地唤着:“项恺?” “项恺?”林子彦捏着项恺的下巴,又攥住他死死扣着小腹的手腕,肌肤已经被他自己抓的青紫,林子彦扯着他的手臂,“宝贝?” “疼吗?” “操……”林子彦抓住被子盖在项恺身上,“宝贝,醒醒?” “跟我说话好不好?” 项恺疼得神志不清,林子彦懊悔地擦着手掌上的鲜血,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他的外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值班的护士们跑进病房,瞧见被单上的血迹马上跑去叫医生,留下的护士检查病人的状况。 林子彦退到旁边,盯着项恺苍白病态的脸色,垂头瞧见手掌上擦不掉的血,心脏像是挨了重重的一拳,疼得他佝偻起腰。 没一会儿的功夫,齐医生赶到病房,看见林子彦顶着一头凌乱的金发坐在沙发上,“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护士已经帮项恺做了止血,齐医生瞅着项恺被冷汗浸湿的脑袋,撩开被子一角,赫然暴露他脖颈处的齿印、吻痕。 “好了,病人情况稳定,你们回去值班吧。”齐医生交代护士出去。 病房内,项恺躺在床上挂着点滴,脸色青白地昏睡着,齐医生朝着林子彦骂道:“你不知道他刚刚手术过吗?” “刚刚一周你就等不及了?”齐医生声严厉色地说,“你是禽兽吗?” 林子彦手指插入发丝,烦躁地说:“我还没碰他!” 操,林子彦也很后怕,只有和项恺在一起他才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亲近亲近他。 项恺不记得了,可是这具身体是熟悉的,自己真的只是很想他。 “他没事了?” 齐医生瞪了林子彦一眼,“没事,一个月之内禁止同房,你要是发情就去找别人,或者等他病好了,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林子彦抓起自己的西装走到衣帽间,病房内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林子彦离开,开着跑车极速驶出医院,寒夜里下着微雨打在车窗上,林子彦将油门踩到底,雨刷器左右摆动,他的脸色沉着仿佛能凝出一股死水,灰绿色的眸子盯着前方的黑夜泄愤地在雨夜里狂飙。 一束远光灯朝他迎面照射过来,林子彦眯起凌厉的眸子,冷冷地凝着对面的方向。 第59章 追杀 刺眼的白炽灯下,啪地一声,高宇寰戴着尾戒的手掌扇在项俞脸上划出一道不浅的血痕,他曾经有多喜欢看这张青涩干净的脸蛋,现在就觉得有多可憎。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高宇寰咬牙切齿地逼问瘫坐在审问椅上的男人。 项俞抬起头,一双阴鸷的眸子直视着高宇寰的眼睛,虚汗打湿他额前的碎发,咧开嘴角森白的牙齿上挂着殷红的血,项俞露出狠毒的冷笑,“你猜?” “我操你的!”高宇寰一把抓住他的黑发,逼迫他仰起头直视自己的眸子。 项俞喃喃地开口道:“哥,你在怕吗?” “老子怕你?”高宇寰怒不可遏,抬手再次扇在项俞脸上。 项俞侧头,吐了一口血水,喘着粗气道:“我知道他是你弟弟,可是我还没把他怎么样啊?” 他抬起头看向高宇寰,幽深的黑瞳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戚,“可是我的哥哥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项俞骤然拔高嗓音,“是谁该伤心?是谁该怕?我又该怪谁!” 高宇寰冷沉着脸,一言不发。 良久后,终于面对项俞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项俞,你在我身边不久,老子教会了你这么多东西,好的有,坏的也有,今天我再教你一条,既然是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别怪仇家索命。” “是……是啊……”项俞抬起眸子,缓缓直视着高宇寰犀利的眼睛,机械地说:“我要让你知道这该有多痛……我有多痛……” “你没有机会了。”高宇寰揪着项俞的发丝,拿起摆在旁边的吐真剂朝着项俞的颈侧扎下去…… 高宇寰攥着针剂的手掌捏得骨节泛白,发出濒临折断骨头的响声,盯着项俞苍白的脸庞浮现出红肿的掌印,这张自己觉得完美的纯善的脸,得到时恨不得把他小心地保护起来的样子,高宇寰咬牙,狠下心将药物推进血液里。 针头落在地板上,高宇寰露出自嘲地讥笑,他已经够狼狈了,幸好自己的伪装很完美,他被一个骗子弄得的鲜血淋漓千疮百孔,但是他也能骗过所有人,谁都别想看出来。 高宇寰真的已经够痛了。 项俞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紧紧地扣着座椅,他感受着药物在他体内的变化,从开始的眩晕到飘忽,大脑似乎无法思考,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在撕扯,爆炸似得疼痛。 项俞咬着牙,阻止痛苦的呻吟从口中泄露,他听到有人说话,他抬头追寻着声音的方向,眼前无法聚焦,只是看到多个人影立在自己面前,世界开始旋转。 “项俞,你打算怎么做?” 项俞的头发被揪的生疼,药物的刺激逼红他的双眼,他睁大眼睛努力看清面前的人脸,喘着粗气开口道:“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高宇寰目眦欲裂,脸色被怒气扭曲。 跑车在雨夜里疾驰,快速冲下盘山的道路,深夜的街上空荡荡的,偶尔几家店面挂着灯牌,林子彦眯起眸子,远远地瞧见一家军火店。 吱——轮胎急刹摩擦过积着雨水的公路,车门打开,皮鞋踩在马路上溅起水花。 他冒着雨走进这家军火店。 店员在柜台后昏昏欲睡,林子彦环视满墙壁挂着的枪支,伸手敲了敲柜台,店员惊醒,林子彦掸着西装上的雨水,“送人的话,有什么特殊的玩意吗?” 店员瞧林子彦的穿着就知道是个金主,笑吟吟地引着他往摆放收藏品的密室里走。 半个小时后,林子彦拿着包装好的礼盒走出军火店,站在跑车边竖起衣领,烦躁的心情随着飙车时肾上腺素的升高烟消云散,他为项恺选了礼物,这次的事情他会注意,下次不会再犯。 一定不会再犯。 林子彦想起项恺现在什么都不懂,身边又只有自己,心里就觉得软软的很热乎,现在只想马上回去瞧瞧项恺清醒了吗。 他坐上驾驶位,刚准备发动汽车目光瞄到后视镜里逼近的黑色面包车,林子彦不以为然,手指按在启动按键上,突然面前的路口横过一辆白色轿车,他见项恺的心切,按着喇叭催促对方快速通过。 林子彦扭头,瞧见后面的面包车已经驶到身旁,心里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警惕地盯着那个司机的一只手掌藏在方向盘下。 他不顾前面的汽车,摁着喇叭踩下油门,那车非但没有让开,反而横在马路正中,咚地一声,车身晃动,林子彦的跑车正怼在白色轿车上,“操……” 林子彦骂了一句,明白对方根本就是在堵截自己,他瞧见白色轿车走下来两个男人手里端着轻型机枪。 林子彦解开安全带,瞧见侧面的面包车拉开车门,一排排机枪的枪口对准自己,“我操……”林子彦迅速俯下身。 砰砰砰——一声声巨响随着天空中翻滚的雷鸣传来,子弹划破黑夜打在车窗、挡风玻璃上,顷刻间玻璃铁皮碎屑四溅,豪华的跑车被打成蜂窝。 林子彦狼狈地趴在座椅下,“呃……”他艰难地翻过身,被枪声震得产生强烈的耳鸣,手掌捂着肩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滴。 他咬紧牙根,抬起腿用力踹开车门,自己必须马上出去,否则就会困在车里被子弹打成一滩烂泥。 第60章 病友 子弹穿透跑车在狭窄的空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声,林子彦捂着手臂上被子弹贯穿的伤口,仰起身瞧见车窗外的杀手开着枪朝着自己走过来,目光移到被踹开的车门,林子彦犀利的眸子观察着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他抿了抿唇,距离自己最近的建筑也有几十米,但凡冒然跑出去就会像活靶子一样被打成筛子。 林子彦拉开储物箱取出里面的手枪,千钧一发之际竟自嘲地笑了,从来自己才是猎杀者,第一次成了猎物,“操……” 手枪上膛,子弹声不绝于耳,他沉了口气,紧紧地闭上双眼再睁开,眸底迸发出骇人的戾气和精芒,准备冲出去奋身一搏。 砰砰砰—— 林子彦敏锐地听到不同方向的枪响由远及近地传来,车头的杀手被扫射倒地,一辆急速飞驰的越野车冲过来,坐在里面的保镖打开副驾驶车门朝他大喊:“林先生,快上车!” 林子彦咧了咧嘴角,汗水顺着额头滚落,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若不是此时情况危急他恨不得仰头大笑,旋即二话不说地撑起身,子弹从身后袭来簌簌划破空气擦过他耳侧的发丝留下灼烧的味道。 林子彦朝着行驶的越野车跳过去,单脚踩在踏板上身体悬在车外,余光扫到自己放在副驾驶的礼盒,须臾之间项恺拿到礼物时眼中稍纵即逝的光彩从林子彦的脑海中闪过。 “呃……”林子彦闷哼一声,子弹穿透他的肩膀溅起血花。 他紧抿起唇,单手揽着车门,整个身子暴露在杀手的射击范围之内,伸手捞起礼盒。 “林先生!”司机打着方向盘,情急之下攥住他的手臂,越野车身侧滑,林子彦拿着礼物盒钻进车坐在副驾驶上,肩膀和手臂处的西装已经被血液洇湿。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大口喘息,死里逃生后飙升的肾上腺素刺激他的神经,举着精致的礼物盒兴奋地亲了一口。 林子彦猩红的眸子看了一眼司机,瞄到与杀手火拼的保镖,“你们?” “是高老大让我们跟着林先生的。”司机开着车准备冲出去,“但是我们刚刚在山路时被林先生甩开了……” “呵呵。”林子彦侧过头子弹打在加厚的防弹车窗上,垂下眸子盯着自己涌着鲜血的肩膀,“去哪?” 司机脚踩油门,疑惑地反问:“带你离开?” “离开?”林子彦冷笑,沾着血的手掌捋过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盯着后视镜的眸色一凛,伸手拽动方向盘,司机大惊,“林先生?高老大让我们保护你!” 林子彦起身横跨到驾驶位抬腿踹他下车,司机摔在马路上滚了几圈慌忙躲避交火,林子彦眯起眸子逼视着马路对面站在白色面包车前的杀手,忽略肩膀传来的剧痛扶正打偏的方向盘朝着他们冲过去,杀手拎着机枪朝他扫射,一排排子弹打在加厚的玻璃上裂出蜘蛛网样的花纹,细小的玻璃碎屑飞溅视线被阻挡,林子彦无动于衷,咧开渗血的嘴角像是每一次玩极限运动之前露出势在必得又疯狂的笑容。 追随的保镖错愕地盯着这幕,越野车冲向白色面包车急速撞击过去,就在两辆车相撞的电光火石之间,林子彦猛打方向盘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在地面升起滚滚浓烟,尖锐的噪音与发动机的嗡鸣的响起。 越野车漂移横在白色面包车旁,车窗缓缓放下,林子彦一头金发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凌乱,嚣张地弯起嘴角,他的手掌里握着一枚便捷式手榴弹轻松地扔向面包车车厢。 杀手朝他扫射,发现滚在脚边的炸弹为时已晚,林子彦轰着油门,越野车在街道飞驰而过,随后车窗外一片火光四溅。 车胎被流弹打爆,林子彦驾驶着失控的越野车冲下坡路接连撞在道边停放的私家车辆被逼停。 凌晨,保镖火速送林子彦到达医院,齐医生瞧见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叫医护将他推进手术室。 项恺坐在病房,护士正给他准备早饭,脸上的淤青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被剪短的头发长出一层绒毛,穿着纯白色的病号服衬得肌肤和身材更加阳刚。 突然病房门打开,林子彦躺在担架车上被推进来。 齐医生给林子彦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疲惫地打着哈欠,对着项恺温柔地哄道:“我给你找了个病友。” 项恺一双虎眸警惕地盯着林子彦苍白的脸色,面色毫无波澜,更没有应声。 齐医生耐心地又问道:“还记得他吗?” 项恺不语,盯着男护士将林子彦抬到床上,转身伸手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枪拿出来摆弄。 齐医生笑道:“没错,这个是他送给你的。” 林子彦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窥探他的反应,项恺垂着头,因为之前的失血脸色发青,时刻戒备的样子就像是只刚刚被圈养起来的猛兽。 林子彦朝着齐医生使眼色,齐医生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坐在项恺面前,“你怕他吗?” 项恺低头拆卸手枪,根本没有反应。 医生又问:“你喜欢他吗?” 项恺仍然无动于衷。 “你还记得昨天为什么会痛吗?” 项恺的手指一顿,抬起头正对上林子彦好奇的眼神,他平静地盯着林子彦,微微皱了皱眉。 林子彦终于装不下去了,撑起身想要攥住项恺的手掌,被项恺利索地抽开。 林子彦的动作扑了空,眸底溢出失落懊悔的神色,可怜巴巴地说:“宝贝,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项恺奇怪地盯着他,根本不理解关于他的一切所作所为。 齐医生实在看不下去,坦言道:“我说过他现在的认知只是个孩子,你居然也下得去手,禽兽。” “去你的。”林子彦瞪他一眼,摸到手边的礼物盒,精致的丝带染上血渍,举到项恺面前晃了晃,“宝贝,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理理我,好不好?” 项恺的目光被亮眼的颜色吸引,林子彦打开礼物盒里面是一把泛着金属光泽的瑞士军刀,齐医生吓了一跳,“这个不行!” “我的宝贝喜欢。”林子彦盯着项恺乌黑的瞳孔微微收缩,明明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他会伤着人的!” “你们不招惹他,他是不会主动攻击你们的。”林子彦早就摸清项恺的脾气,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拿着瑞士军刀放在项恺的掌心。 这一次项恺没有抵触他的碰触,林子彦柔软的指腹触碰到项恺的掌心,感受到项恺缓缓收紧的手指有种与他十指交叉的错觉。 项恺研究每一个折叠刀具的功能,林子彦眸色温柔地睨着他,“宝贝,喜欢吗?” 项恺抿唇,专注地抽出主刀,锋利的刀尖闪着寒芒,林子彦抬起他的下巴,耐心地解释:“宝贝,喜欢就说喜欢,你最直率了,对不对?” 项恺敛着眸子,沉闷地嗯了一声。 “我在刀柄上刻了你的名字,xk。”林子彦趁机握着项恺的手指摩挲着刀柄的刻字,“这是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 项恺果然爱不释手,林子彦的手掌鬼使神差地摸上他的小腹。 项恺一顿,警惕地攥住林子彦的手腕,睁大眼睛对上他担忧的眼神轻声地问:“宝贝,还痛吗?” “我帮你揉揉就不痛了,好不好?”林子彦温热的掌心揉着项恺干练且并不柔软的小腹,眼睛直视男人坦率的样子,心疼道:“我弄疼你了,我错了……”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第61章 同病相怜 项恺扯着林子彦的手掌用力推开他,林子彦倒在床上,刚刚缝合过的伤口碰触到床垫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啊……” 齐医生吓了一跳。 林子彦难以置信地盯着项恺,小奶狗似的满眼委屈:“你欺负我?” 项恺拿着礼物,一脸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齐医生鄙视地白了林子彦一眼,“喂,是你欺负他吧?” 他朝着医生摆手送客,“没你的事了,出去。” “你就作吧,伤口裂了我可不管了。”齐医生走出病房。 项恺和林子彦待在一张床上,林子彦捂着肩膀的伤口撑起身,笑眼盈盈地说:“宝贝,你亲我一下吧,这样我就好了,就不痛了?” 项恺的手指死死地扣着瑞士军刀,无动于衷。 “那你让我亲一下,安慰安慰我好不好?我好痛啊?”林子彦边说边贴近他,项恺低着头,抽出瑞士军刀里的小刀攥在手里,纠结得面露苦色。 林子彦的余光扫到刀尖的锋芒,想着如果自己亲下去,他会不会用刀捅了自己,本来就因为枪伤失血过多,要是再挨一刀,林子彦担心自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伸出手臂拥抱住项恺的肩膀,贴在项恺紧绷的侧脸轻啄了一下,林子彦感受到刀背戳在自己的小腹,他叹了口气,“要是你用自己硬硬的东西抵着我就好了。” 项恺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林子彦贴在项恺的耳侧,说完自己也忍不住低声笑了。 项恺屏着气息,直到发觉靠近的男人并没有敌意才缓缓移开手里的刀子,只是下一秒就被林子彦摁倒在床上,项恺蹙起眉心,不满地瞪大眼睛,刚想起来被林子彦的手臂横在胸前,他喃喃地嘟囔着:“宝贝,陪我睡会……” “困……” 大量的失血让林子彦感到昏昏欲睡,项恺躺在他身旁举起手里的瑞士军刀认真地摆弄,主刀、小刀、铰剪、开瓶器、木锯…… 他举着手摆弄,每一样琢磨好一会儿。 林子彦抬起沉重的眼皮瞧着项恺专注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项恺曾经健康的样子,林子彦都想带着项恺去检查他是不是患有自闭症了。 原来这就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吗? 怎么可以这么老实呢? 乖乖的,不哭不闹,听话的让人心疼。 林子彦第一次意识到项恺现在不是那个站在拳场上玩命的男人,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也需要被照顾,被宠爱。 可是那时候有没有人抱抱他?亲亲他? 如果真的有人爱他,他还会是那样冷漠又古板的脾气吗? 林子彦忍不住又凑过去亲在项恺的脸颊,脑袋窝在项恺的颈间呼吸着令他安心的气息才沉沉地睡着。 项恺的指尖扣着刀柄上的刻字,漆黑幽深的瞳孔没有任何杂念,明亮干净。 第二天时林子彦才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瞧见项恺宽厚的肩膀,护士帮他脱下病号服,灯光下蜜色的背肌性感诱人。 林子彦伸出手指抚摸着优美的肌肉线条,项恺猛地扭头,对上林子彦戏谑的眼神,“宝贝,早安。” 项恺皱着眉头,快速地闪开身子。 “呵呵。”林子彦轻笑,一直等在病房的秘书长走过来,“林总,你终于醒了。” 林子彦点了点头,肩膀的麻醉失效撑起身传来一阵剧痛,“我的事家里不知情吧?” 秘书长拿着一沓子文件,“是,高先生在处理外面的流言蜚语,但是这些董事长布置的功课需要林总你自己应付,否则高先生那边也瞒不住。” “好,你放下吧。”林子彦无奈,慢悠悠地走到浴室洗漱。 项恺用过早餐,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林子彦磨磨蹭蹭地洗漱后端着杯咖啡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外祖父给自己准备的难题,无非是考验他,让他收心的项目,如果这些都处理不好,恐怕连现在的自由都没有了。 阳光透过窗子映在办公桌前,林子彦的金发闪着耀眼的光,项恺的目光落在他优越的侧颜,高挺的鼻梁,薄唇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线,项恺平静地凝视林子彦的样子,许久…… 林子彦早早就注意到项恺的眼神,抱着好玩的心思偷偷观察他,可是半天项恺也没有反应,终于扭过头,一本正经地说,“过来,我教你写字。” 项恺面不改色,一时不知林子彦是不是在对着自己讲话。 林子彦倒是耐心,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终于项恺起身,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林子彦拉住项恺的手掌一把拽着他坐在自己身旁,项恺条件反射地支起手肘怼在林子彦的喉结,林子彦笑着握住他的手臂,趁机摸到他的小腹轻轻地揉,“宝贝,这里还疼吗?” 项恺脸色铁青,转而想要离开。 “乖啦。”林子彦拿起自己的签字笔递到他手里,想到齐清说需要帮他激活已经掌握的各种技能,这样才有利于他的病情。 项恺很配合地拿起笔,学得很认真,他盯着林子彦签下的名字,声音沙哑低沉地开口:“难看。” 林子彦挑眉,捏着项恺的下巴逗弄道:“我不嫌你笨蛋,你还嫌弃我的字难看?” 项恺皱眉,推开他的手。 “宝贝,你想学什么。”林子彦握住项恺的手,胸膛紧贴着他的背脊,轻声在项恺的耳边吐气,吹得项恺耳根酥酥麻麻的。 项恺又不说话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搜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林子彦的鼻腔里满满是项恺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不甜不腻,撩的人心里发痒。 他的喉结滚了滚,伸手包裹住项恺有力的手掌,执起签字笔一笔一画地写。 林子彦盯着项恺刚毅专注地模样,一寸寸地朝他靠过去,直到唇瓣碰触到项恺的侧脸,林子彦用鼻尖亲昵地摩挲他的肌肤。 项恺推他的脸,林子彦反而得寸进尺,掐着他的下巴啄了一口,接二连三地吻落在他的唇瓣、下巴…… 项恺就像是新生儿被迫接受来自大人们一个个友好的亲吻。 林子彦终于明白齐清说过的话,现在项恺现在就像是一张白纸,自己可以在上面任意涂抹,所以,是不是自己热情地对待他,他就会更适应这样的相处方式。 项恺盯着文件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林子彦柔声告诉他,“这是我的名字,林、子、彦。” “你要记得我,知道吗?”林子彦坏心眼地想,最好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记得我。 “嗯。”项恺乖顺地应了一声。 林子彦惊喜地眼睛冒着星光,“宝贝,我太喜欢你了。” “你可不能忘了今天的话!” 项恺不理他,继续专注地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第62章 天使 晚上,护士陪同项恺走进浴室洗漱,林子彦躺在床上玩游戏,抬起眸子盯着浴室紧闭的房门,玻璃窗被水雾遮得虚虚实实,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 他缓缓撑起身,踩着拖鞋朝浴室走过去。 浴室里护士刚刚调好水温,房门被推开,林子彦走进来,瞧见项恺坐在按摩浴缸里露出健硕的肩膀,洁白的泡沫衬得他蜜色的肌肉尤其性感。 林子彦眸色一沉,与项恺对视一眼,吩咐护士说:“你出去吧,我帮他洗。” 护士点头,走出浴室。 林子彦走到浴缸旁,弯下腰平视着项恺的眼睛,他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挂着水珠,林子彦的眸底噙着狡黠的笑,“我帮你洗澡好不好?” 项恺不语,盯着他站在自己面前脱下宽松的t恤,林子彦露出缠着绷带的肩膀,浴室的灯光映得他的皮肤白得刺眼。 林子彦的嘴角挂着玩味的浅笑,勾人的眸子一直盯着项恺的反应,索性在他的光明正大地表演“脱衣秀”。 林子彦大方地踏进足以容纳多人的按摩浴缸,项恺一双寒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林子彦踩起的水花溅在项恺的脸上,他才过回神,眼神炯炯地瞅着林子彦不经意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一样……” 浑厚的嗓音像是低音炮在浴室回荡,林子彦惊讶,没有听懂他说哪里不一样,追随着项恺的目光垂下头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林子彦又想起项恺现在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所以自己的身体与其他人不同会让他感到好奇,若是以前项恺是打死都不会表现出来的。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林子彦的小腿,项恺的话却涌进他的内心,让他感到酸涩,忍不住去怜惜这个看上去刚毅到刀枪不入的男人。 林子彦贴着项恺的背缓缓坐下,浴缸里的水刚好没过他的腰,不会沾到肩膀的伤口,林子彦温柔地说:“是哪里不一样?” 项恺低着头不说话,林子彦的手臂环过他的腰身,项恺猛地擒住他的手腕,错愕地扭头瞪着他,林子彦温润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是这里吗?” 项恺浑身的肌肉僵硬,死死攥着林子彦的手腕一言不发。 林子彦紧贴着项恺,赤裸的胸膛温暖着项恺更加宽阔的背脊,轻声地开口说:“你猜我见到你的身体时第一眼想到的是什么?” 项恺懵懂地眨着眼睛。 林子彦与他对视,真挚地说:“是天使。” 项恺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林子彦耐心地解释,“据说天国的天使拥有和你一样的身体。” “他们是上帝的战士,是完整的,完美的。” “你,就像是天使。” 林子彦亲吻项恺的侧脸,项恺无动于衷,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林子彦浅笑,“你不信我说的吗?” 他拿起手机,搜索《沉睡的海尔玛弗狄忒》图片给项恺看,一张张古希腊雕塑摆在项恺面前,雕塑中的女人体态优雅,曲线动人,可双腿间赫然是男性的特征。 项恺目光炯炯地盯着图片,林子彦感受项恺手掌渐渐松动,拥着他温柔地说:“这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神明海尔玛弗狄忒,上帝将男性和女性的优点同时溶于他,成了人人艳羡的馈赠,海尔玛弗狄忒感到异常骄傲。” 林子彦凝视着项恺幽深的黑瞳,“宝贝,在我眼里你比他还要完美。” 项恺安静地坐在浴缸里,林子彦环着他感受在潺潺的水流下紧贴着项恺的肌肤渐渐升温,肌肉在温水中放松下来,软软的。 林子彦垂眸,炙热的视线游走在项恺的背肌,欣赏他精壮的腰身,流连在性感的腰眼间。 蹭地一下,项恺站起身,带起的水花溅在林子彦的脸上,他抬起头,盯着项恺面不改色地走出浴室。 林子彦摸了摸鼻尖,自己又吓到他了吗?明明还没有做什么啊? 齐清刚警告自己禁止房事,项恺现在又什么都不懂,如果自己再对他做这种事是有点禽兽了,万一留下什么阴影就更不好了。 没一会儿浴室的房门被敲响,白天时照顾林子彦的男护士推开门走进来。 林子彦躺在浴缸里慵懒地朝着男护士勾了勾手指,他心领神会,扬起暧昧的笑容,身上的制服别有情趣,朝着林子彦一步步走过去,跨进浴缸曲起双腿跪下。 林子彦点了支烟,要不是有项恺在,病房里枯燥的生活让他待一天都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刚刚经历死里逃生,林子彦向来抱着及时行乐的想法,现在就想玩点刺激的。 男护士伏在他面前,手指捋过垂在额侧的发丝,林子彦戏谑地睨着他,手指穿过男护士的发丝摁着他的后脑,男护士抬起眸子,嘴角扬着讨好的笑。 咚地一声,浴室外的病房里传出一阵重物坠地的响声,两人皆是一怔,林子彦反应过来后推开男护士急切地迈出浴缸。 他浑身湿漉漉的系着身上的浴袍,推开房门瞧见护士倒在地板上,身边的药瓶被打碎一片狼藉。 林子彦担忧地瞅向项恺,瞧见他正纹丝不动地站在电视机前,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林子彦伸手拉起护士,阻止她按下呼叫铃。 林子彦走到项恺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瞧着电视机里的画面,新闻频道正在播报一名学生下落不明的消息成为当地新闻头条,而电视台登出的照片正是项俞的学生照。 想必是宇哥与他们之间的帮派争执,项俞在宇哥手上轻易不会放人离开,这事林子彦倒是不担心。 只是项恺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张项俞照片,林子彦的心底一惊,难道项恺认出项俞了? “宝贝?”林子彦伸手摸着项恺的头,“怎么了?” 项恺猛地挥开林子彦的手,扭头朝着他露出凶狠的表情。 林子彦吓了一跳,项恺又恢复那个谁都不信任的样子,好像时刻要朝自己攻击。 林子彦走到项恺面前,再次朝他伸出手掌小心地触碰项恺的脸颊,他的喉咙里翻滚着低吼,如同猛兽护食仿佛下一秒就要朝林子彦露出獠牙。 林子彦完全挡住项恺的视线,站在与他脸贴着脸得距离,温柔地问:“宝贝,你认识他吗?” 项恺盯着林子彦的眼睛,瞧见他灰绿色的瞳孔像是湖水一样平静映出自己的样子,项恺摇了摇头,只是被电视机的画面吸引,自己不知不觉地盯着这幕。但是到底是为什么,项恺自己想不到,也想不出,他毫无意识,只是身体支配着自己就应该这么做。 林子彦松了一口气,额头抵着项恺的额头轻声地说:“怎么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就在欺负人啊?” 项恺一怔,侧目瞧见护士的手掌被破碎的玻璃划伤,他垂下眸子,脸色像是凝着股死水毫无波澜。 “是不是离不开我,所以故意的,嗯?”林子彦见不得他沮丧的样子故意逗他开心,觉得自己真的像是养了个大儿子。 项恺转身,林子彦跟过去连忙让护士关掉电视机,他陪着项恺躺下,瞧着项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林子彦打了个哈欠,手臂横在项恺的胸膛前,项恺扭头看向他,林子彦朝着项恺的怀里凑了凑,撒着娇说:“抱着睡。” 项恺伸手推他,林子彦反而抱地更紧,浴室的房门传来动静,项恺看过去,林子彦追随着他的目光瞧见男护士悻悻地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的发丝被水浸湿衬得眼睛湿漉漉的格外可怜,瞅见林子彦窝在项恺怀里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林子彦见项恺直勾勾地盯着男护士,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好处费自己会私下打给他。 男护士走出病房,林子彦枕在项恺的肩膀上,让他熟悉自己在身边的感受,项恺的胸肌绷得僵硬,垂着眸子盯着林子彦的金发。 他抬起头,瞅着项恺拘谨的样子笑道:“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项恺眨眨眼睛,没有应答。 林子彦轻声哼着外语小调,周围满满都是项恺身上甜甜的奶香味,以前他和项恺躺在一起时除了做爱就是打架,没想到现在他们两个可以躺在床上单纯地相处,林子彦意外的舒服,本以为自己只是喜欢和项恺做,明明这个男人毫无情趣,脾气又臭又硬,可自己就是喜欢。 他感受到项恺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枕在耳侧的胸肌变得柔软,林子彦弯起唇角,扬起头亲吻项恺棱角分明的下巴,“晚安,宝贝。” 项恺的身体微微颤动,眨了眨眼睛盯着林子彦唇角挂着浅笑的模样,他侧过身子,和林子彦四目相对,学着林子彦低声道:“晚安。” 黑暗里两人安静地凝视着彼此,慢慢地睡熟了…… 第63章 逃出医院 第二天一早又是项恺率先醒过来,林子彦的手掌探进项恺的睡衣抚摸他光洁温暖的肌肤。 项恺平静地盯着林子彦根根分明又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睁开眼睑,林子彦刚刚睡醒映入眼帘的是项恺刚毅的面庞,他眯着的眸子笑得弯弯的,凑过去亲吻项恺的唇瓣,“宝贝,早安。” 项恺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林子彦绽开笑颜甚至比晨曦还要耀眼。 “咳咳。”齐医生立在床边清了清嗓子,林子彦扭头看了他一眼,窝在项恺怀里继续睡。 齐医生若不是碍于职业素养,恨不得狠狠地调侃林子彦一番,对着他说:“起来,让护士给你换药。” 林子彦埋在项恺颈间猛吸了几口,瞬间精力充沛。 齐医生为项恺例行检查,他的外伤基本痊愈了,“我建议让护士带他出去溜溜,不同的环境对他的病情恢复有帮助。” 林子彦担心护士对付不了项恺,让他跑掉或者是受伤。 “我带你去玩,好不好?”林子彦坐在床边转身和项恺商量,护士解开他肩膀上沾着血的背带,项恺脸色难看地盯着他,林子彦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伤口缝合的痕迹,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趴着一条蜈蚣。 林子彦笑道:“不喜欢吗?” 项恺点头,林子彦握着他的手,“没关系的,我会做疤痕修复,不会留下痕迹的。” 齐医生觉得林子彦这副样子太奇怪了,导致整间病房都让人觉得很不自在,记录下项恺的各种指标,甚至没有打招呼转身就走。 现在项恺已经完全习惯林子彦在自己身边,自从清醒以来,只有林子彦在,虽然他现在还没办法理解两人的关系,但是如果问他谁是最亲近的人,项恺的眼睛自然会看向林子彦。 早餐后医生陪项恺做康复训练,林子彦坐在办公桌处理集团的事情,结束后林子彦找了一部电影,叫着项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白劭轩打来的。 林子彦开始有些意外,接听电话才知道是那个男人醒了,“是那天留下的?” 林子彦反复确认,脸上露出诡谲的神色,自己这几天被子弹追的太紧,才忘了这号人物,如果不是他项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包厢里的摄像头被拆了,但是根据当时项恺和他的惨状,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子彦也能猜到一二,算他命大居然没有被项恺打死,林子彦冷笑一声,那今天自己就带着项恺好好地去出出气。 “宝贝,带你去玩,好不好?” 项恺专注地看着电影,随口应了一句算是答应。 林子彦给项恺挑了一件白色宽松款上衣,严严实实地包裹到脖颈,林子彦喜欢项恺穿白色,这样衬得他蜜色的肌肤充满野性,如同林子彦和项恺说过的,他就像是上帝的战士,阳刚的身体配上白色添加上几分神圣和神秘的色彩,林子彦光是想项恺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袍躺在柔软的大床的时候,自己就硬了。 以林子彦现在的伤势医生是不会同意他离开医院的,所以他就带着项恺悄悄溜出去,两人从病床逃到医院的门诊大厅一路小跑到车里,项恺被林子彦拉着就跟着他一起跑。 终于两人逃到车里靠在座椅上大喘着粗气,林子彦瞧项恺板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哈哈大笑,动作大到牵扯肩膀的伤口,又痛又兴奋。 不过林子彦的目光落在方向盘上,笑声戛然而止,后视镜映着他出神的模样,林子彦想到和项恺发生矛盾之前,那时项恺强势地骑在自己身上,林子彦很激动,那样的项恺真的让人上瘾,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情,自己没有伤到他,林子彦不知道他们现在会是怎样的关系,他们会成为朋友吗? 林子彦扭头盯着项恺沉默的样子,轻声开口道:“那件事,真的对不起。” 项恺歪头不懂,好奇地盯着窗外的街景,自然没有给林子彦回应。 司机赶过来开车,到了俱乐部外,林子彦忽然想到带项恺去这种声色场所会不会把他吓到? 毕竟现在的项恺什么都不懂,就像是个孩子,如果因为自己的引导让他产生扭曲的心理,或者痴迷某种癖好,林子彦光是这么想都有一种负罪感,现在他又有点想让项恺恢复,好纠结。 林子彦贴心地给项恺找到一个黑色眼罩帮他戴上。 项恺不习惯,伸着手想抓,林子彦攥住他的手腕,“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捉迷藏,这个不可以摘哦。”林子彦攥住他的手掌十指交叉,给他充分的安全感,项恺听话地没有再去扯。 林子彦盯着项恺戴着眼罩的样子,突然觉得喉咙发干,黑色的眼罩边缘挂着一层蕾丝花边搭在项恺高挺的鼻梁上再配着他硬朗的面容,视觉的冲击让林子彦的心跳加速,微微张开唇瓣吐出的气息都觉得有些发烫,他想着等项恺好了,一定要玩一次蒙眼y就算被打也值了,林子彦克制着自己内心的躁动,牵着项恺的手走进俱乐部。 第64章 养成 林子彦和项恺走在俱乐部的走廊,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手牵手经过吸引许多好奇的目光,林子彦的长相优越亮眼,身材极高挑,深邃的眸子不时噙着笑意贵气又风流,跟在他旁边身形健硕的型男,硬朗的五官被黑色蕾丝眼罩蒙住在昏暗的灯光渲染下格外神秘又带着未知的危险,此时更像是他豢养的宠物。 项恺的眉心紧锁,伸手要扒下眼罩。 林子彦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柔声糊弄着,“宝贝,这里你不可以看,少儿不宜。” 项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林子彦安抚地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商量地问:“宝贝,你乖一点好不好?我忙完就带你回去?” 项恺板着脸,沉默下来。 “真懂事。”林子彦就像对待孩子一样称赞他,眼瞅着项恺越来越觉得甜到心坎里。 自从项恺的大脑损伤后林子彦觉得自己更加了解他,他的脾气其实不坏,也很有耐心,只是自己不能跟他对着来硬的,更不能一味地讨好,而是要让他觉得自己是需要他的,所以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都会迁就自己。 林子彦吻了一口项恺的手背,推开包厢门环视一圈确定没有限制级的画面才牵着项恺走进来。 坐在沙发上的白劭轩瞧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大跌眼镜,朝着林子彦夸张地对口型:我操,什么情况? 白劭轩今天确实约林子彦来俱乐部看看,但是没想到他会带着项恺,更没想到他居然还和项恺有联系。 林子彦拉着项恺坐下,服务生端来酒水,林子彦开了一瓶干邑白兰地,倒酒时瞧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项恺,他弯起唇角,对着服务生吩咐:“一杯牛奶,加热添一勺蜂蜜,谢谢。” 他翻过营养师给项恺订制的食谱,每天晚上护理都会为项恺准备一杯加热的牛奶,今天自己把人拐出来但是食谱还是不能少的。 白劭轩目瞪口呆地盯着这幕,终于忍不住吐槽出声:“你什么时候成老妈子了?” 林子彦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自己的乐趣他们怎么可能懂呢,现在自己和项恺的相处才是真正的养成系,别提多有情趣了。 服务生送来热牛奶,林子彦端给项恺,捏着吸管喂他喝,项恺摇头推开他的手,林子彦贴在项恺耳边轻声说:“不可以偷听我的工作哦?” 项恺抿了抿唇,林子彦拿着耳机帮项恺戴上,他现在完全是听不见也看不到的状态,身处陌生的环境项恺的神经紧绷起来,背脊绷直一副戒备的姿态。 林子彦感受到项恺的手劲不断增大,捏着自己的手掌几乎变形,骨节生疼地发出吱嘎声,林子彦扣着项恺的手掌十指交叉,一手轻轻地拍着项恺的背,指尖在他的后背写着自己教过他的两个字:我、在。 项恺僵持了一会儿感受到周围的环境没有危险,耳边响着悠扬的乐声,渐渐地放松下来背靠着沙发。 林子彦朝着他露出甜甜地笑,转身换了一副脸色,眼神微冷对着白劭轩沉声说:“人呢?” 白劭轩挑眉,对他的变脸已经见怪不怪,不过林子彦现在倒是越来越娴熟了,白劭轩打了个响指,包厢内的幕帘打开,狼狈的男人双手背后,双腿弯曲着被绳子捆绑住吊在半空,靳星洲虚弱地抬起头,瞧见项恺时,胆怯的脸庞扭曲出狰狞的笑。 林子彦抿了一口酒,白劭轩凑过去递给林子彦一份文件,“事情发生后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所以查了一下他,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 林子彦接过来随手一翻,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男孩闯入他的视线,林子彦突然觉得眼熟,掏出自己的钱包从夹层中取出自己从项恺家里顺来的照片,果然是项恺小时候的样子。 林子彦的心头一暖,侧目瞅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项恺,现在除了五官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和那时候精瘦的身材完全不同。林子彦能理解项恺那时的身体完全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很多贫民窟的孩子都是这样明明已经十二三岁,瘦弱地却像是个幼儿园里的孩子。 他的目光落在一张校园合影照上,林子彦竟发现项恺和这个男人居然在同一所寄宿学校,他快速翻看文件,一张张项恺遭受霸凌的照片印在林子彦结着冰霜的瞳孔上,画面是监控的截图像素很低,但是林子彦能清楚地看到项恺被一群少年围殴蜷缩地倒在地板上,可恶的男孩们在他衣衫褴褛的身体上写着扭曲的文字——怪物。 婊子养的怪物、贱人、去死吧…… 林子彦沉沉地吐了口气,一把抓起茶几上的香烟,林子彦的指尖有些颤抖摩擦着打火机的齿轮接连两三次才点燃香烟。 怪不得,怪不得项恺这么抵触自己的身体,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真的是那些男孩口中的怪物? 林子彦咬牙,操,一股从未有过的痛楚和酸涩钻心般袭来,简直难以承受。 他垂下头,一瞬间自己感同身受,他仿佛灵魂出窍看着自己融入在照片里的那群恶魔一样的少年中,他也是施暴者。 林子彦突然不敢再去看坐在身旁的项恺,不敢回想自己对他做过的那些事,项恺当时是怎么样的感受,是不是如同噩梦重现。林子彦攥着项恺的手掌冰凉,不敢放下他,又不敢用力去握弄伤他。 林子彦暴躁地合上文件,眸色阴鸷地盯着吊在半空的男人,站起身被紧紧相扣的手掌拽住。 项恺不明所以地朝着他的方向抬起头。 林子彦贴在项恺耳边说:“没事,我陪你。” 第65章 报复 项恺还是想扯开眼罩,被林子彦摁住手腕缓缓放下,随后他起身,朝着靳星洲走过去。 白劭轩伸手拦他,“消消气,消消气……” 林子彦面色阴沉地推开他,径直走到靳星洲面前,沉默地盯着他,缓缓垂下凛冽的眸子瞧见男人的伤口,残留着缝合的痕迹泛起淤青,此时如同主人一般像是坨烂肉变质发臭。 林子彦吸了口烟,发出讥讽地嗤笑声。 靳星洲抬起头对上林子彦鄙视不屑的眼神,男人的面子就在这三两肉上,致命的伤势让他变得敏感又偏激,靳星洲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发疯地挣扎着身体。 “没把你的废物全部咬断,医生给你接了一截居然还这么短,不如我帮你全切做太监?”林子彦眼神阴邪,嘴角露出瘆人的笑意。 靳星洲朝着林子彦啐了一口,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坐在沙发上的项恺,“他是你的婊子?” 靳星洲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你知道我们小的时候叫他什么吗?” 林子彦的脸色铁青。 靳星洲大笑,“怪物!” 他的笑容扭曲,恶臭的口水朝着林子彦喷溅,“变态!” 肮脏的唾液粘在精致的皮鞋上,林子彦脸色无比难看地朝他迈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给我舔干净。” 靳星洲猛地被放下来,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脑袋摔在林子彦的脚边。 林子彦抬起腿朝着他的下巴狠狠地踢上去,靳星洲哀嚎一声,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涌出。 林子彦吸了一口烟,将烟尾弹到他的脸上,伸手叫员工过来,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项恺一个人在听不到也看不到的空间,突然感应到重物坠地的震动,他警觉地直起腰身,林子彦已经回到他身边,半蹲在项恺面前攥着他的手捧在掌心一下下轻吻着,项恺的身体一颤,林子彦摘下他的一只耳机柔声问:“无聊吗?” 项恺不语,再次平静下来。 林子彦将耳机重新戴在他的左耳上,项恺的耳膜损伤还在恢复期,林子彦不希望一些刺耳的杂音会影响到他的康复,项恺沉声开口:“回去。” 林子彦一愣,心疼地不知道怎么办好,坐在项恺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哄着,“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去,好不好?” 项恺的手指不自然地敲击着膝盖,林子彦注意到那是一种应激反应,项恺在情绪暴躁出现攻击性之前总是会这样,林子彦握着他的手掌紧紧地扣着,柔软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掌心帮他放松下来。 白劭轩凑过来吩咐员工开始,眼睛盯着项恺对着林子彦说:“他怎么回事?居然这么老实的跟在你身边?被你收服了?” 林子彦白了他一眼,仰头喝光杯子里的酒,眼睛盯着员工拽着靳星洲身上的绳子让他直起身,另一个员工手里拿着罐喷剂,靳星洲显然知道那罐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声嘶力竭地嘶吼,拼命挣扎。 透明的雾气喷在靳星洲的身上,员工拿着打火机举在喷剂面前,拇指同时按下打火机和喷头,水雾瞬间化成一团火焰像一条红龙朝着靳星洲受伤的地方吞噬过去。 “啊啊啊……”一阵惨叫声传来,靳星洲感受着火焰灼伤自己的皮肤,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 他发疯地挣扎,可惜身体被绳索捆绑,跪在地板上暴露出受伤的地方被火焰吞没。 林子彦脸色毫无波澜,朝着白劭轩递了个眼神,他忍不住吞咽口水,“操,还是你会玩。” 靳星洲的表情扭曲,牙齿咬伤舌头,扯开嘴角的伤口,吐出掺血的白沫。 项恺敏锐地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不正常的味道,不耐烦地扯下眼罩,绚丽的灯光闪过刺痛他的眼睛,渐渐地适应包厢内的光线,项恺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瞬间一阵强烈的熟悉感冲击着他的大脑,一幕幕残缺不全的画面如同破碎的玻璃在自己的脑海里快速闪过。 林子彦注意到身旁的动静,转过身瞧见项恺幽深的瞳孔无法聚焦直勾勾地盯着一点,他心底一惊,快速挡住项恺的视线,“宝贝?你怎么了?” 项恺想要抓住脑海里快速闪过的画面,根本无法分辨这些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回忆,强忍着剧烈的头疼和耳鸣仿佛旁观者浏览那些陌生的场景。 “宝贝?”林子彦的声音像是随着凛风由远及近的传来,项恺回过神,面无表情地瞅着林子彦担忧的神色,透过他深邃的瞳孔里凝视着自己的模样,一股莫名的情绪席卷而来。 项恺侧开目光,瞧见倒在地板上狼狈的靳星洲,厌恶地皱了皱眉心。 靳星洲瞪着项恺的眼睛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声调。 “宝贝,怎么了?”林子彦捧起项恺的脸庞,手掌堵着他的耳朵,亲昵地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项恺再看向林子彦,眼底藏不住的失望,生硬地推开他往门外走。 林子彦一愣,瞅着项恺的背影满头雾水,他怎么了? 难道是想起来什么? 林子彦大惊,急忙追到走廊,伸手握住项恺的肩膀,“宝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项恺站住脚,一言不发。 林子彦心虚,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 林子彦后知后觉自己带项恺过来确实不妥,万一让他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自己该怎么收场? 只不过这口气林子彦还是要出,如果项恺现在正常一定也不会轻易放过靳星洲,他本来是想让项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报仇的,带着眼罩什么都看不到把靳星洲交到他手里,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项恺眼神阴寒地盯着他的手掌,冷声说:“回去。” 林子彦牵着他的手,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宝贝,我们去吃宵夜好不好?” 白劭轩走过来,眼神略带歉意地瞥了一眼项恺,被林子彦不耐烦的目光打断,白劭轩摸了摸鼻尖对他说:“那个,我请客,少文在城东开了一家墨西哥餐,我让他留了位置,还开了一瓶顶级龙舌兰,去试试?” “行啊!”林子彦痛快地答应,这两天在医院吃病号餐太清淡,现在就想吃点有滋味的。 林子彦牵着项恺的手,兴致勃勃地说:“宝贝,我们去吃烤干酪玉米片和菜豆甜汤怎么样?” 项恺冷凝着脸,固执地重复一句,“回去。” 林子彦怔住,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白劭轩被折了面子,无所谓地说:“得了,他不想去就让司机送他回去,咱们去喝。” 林子彦不理会他,眼神委屈的像是初生的小奶狗盯着项恺商量地问:“吃完我们就一起回去好不好?” “墨西哥菜酸酸辣辣的一定很合你的胃口?” 项恺板着脸无动于衷。 白劭轩瞧着林子彦吃瘪的样子觉得好笑,不过按照林子彦以往的脾气,今晚不玩到通宵是不会罢休的,情人可以再找,本来也是为了玩。 林子彦抿了抿唇,妥协地开口:“好吧,那我们现在回去。” 白劭轩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瞪大眼睛盯着林子彦已经拉着项恺的手往外走了,自己居然就被他这么撂在原地? 林子彦转身对着白劭轩嘱咐一句,“帮我把宵夜直接送到医院。” 白劭轩无语,望着项恺的背影,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让林子彦乖乖听他的话? 还是自己都没发现林子彦居然还有妻奴属性? 白劭轩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就算是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他也不相信林子彦会收心。 一路上项恺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沉默不语,林子彦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放肆地打量着项恺的侧颜,凑过去在他的脸颊轻轻啄了一口,“宝贝,还在不高兴吗?” 项恺微微眯起眸子,“没有。” 林子彦的手指捏着项恺的下巴,眼神真挚地直视他的眸子,“那你怎么都不理我啊?” 项恺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掌,啪的一声,林子彦的手背被拍出巴掌印,他吃痛地闷哼,不可置信地盯着项恺,这两天他明明已经很少对自己使用暴力了。 林子彦蛊惑人心的眼尾泛红,眸子里流露出如遭背叛的神色,可怜又无辜,“你打我?” 项恺的脸色难看,紧紧攥着挥开林子彦的那只手掌。 “宝贝,今天是我的错,我不会再带你去那种地方了,好不好?”林子彦率先服软,撒着娇捧起项恺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磨蹭,“就原谅我一次吧,好不好?” 汽车停在住院楼下,项恺推开车门走下去,冷淡地说:“随便你。” “嘶……”林子彦脸上的笑容凝固,他从来没有像对待项恺一样去讨好任何人,而自己在他这里得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林子彦的耐心快要用尽了。 灯光透过车窗映在他的侧脸,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层阴翳遮挡住深不见底的眸子,林子彦盯着项恺的背影,森白的牙齿撕咬着唇瓣。 发热的头脑立刻冷静下来,想到项恺如今这样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林子彦心里作恶的小火苗逐渐熄灭,沮丧地抓了一把自己金色的碎发,赶过去追上项恺的脚步,“宝贝,别生气了……” 第66章 喜欢你 两人回去时,病房里已经乱成一窝粥,护士长训斥着值班的护士怎么能让重点看护的对象离开,齐医生瞧见林子彦带着项恺回来,马上过去又一次指责林子彦的不负责任,“你带他去哪了?” 齐医生灵敏地闻到林子彦身上的酒味,拉着他站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不会又去和他做……” “做什么做?”林子彦白了齐医生一眼,看清他的心思,“我有那么禽兽吗?” 齐医生认真地反问:“不禽兽还是你吗?” “去你的。”林子彦不放心项恺今晚经历的事情,生怕给他造成阴影,“你再给他检查一下吧,我总觉得他还是拒绝交流,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哦,很正常啊,他现在的心智年龄正处于青春期,有叛逆情绪很正常。”齐医生朝着项恺走过去。 林子彦一愣,急忙追问道:“你说什么?” “青春期?!” 齐医生转身对他做出噤声的动作,项恺坐在床上接受护士的检查,眼神烦躁地盯着两人,齐医生警告地说:“你不要一惊一乍的,他现在很敏感,身边的人会影响他的情绪,尤其他又喜欢你,会下意识在意你的行为。” “怎么才两天就……”林子彦没想到项恺会恢复地这么快,现在已经到了青春期,那距离项恺恢复的日子还会远吗? “等等,你说他喜欢我?!!”林子彦再次惊呼出声。 站在项恺身前测体温的护士吓了一跳,项恺回过头冷冷地看向他们,动了动唇吐出散着寒气的两个字:“出去。” 深夜的医院楼道,林子彦和齐医生悻悻地站在病房外,大眼瞪小眼。 林子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心脏狂跳不止,脑袋里乱成一团想得都是齐医生的那句他喜欢你…… 项恺喜欢我? 项恺怎么会喜欢我? 齐医生拿出项恺在接受治疗时画的油画,林子彦夺过他的手机认出画中的场景是病房里的浴室,齐医生解释:“心理治疗师让他画出醒来后印象最深的画面,他用了大面积的黑色为基调,黑色是极端的色彩,对人的心理影响是恐怖、烦恼、消极、死亡……黑色的浴缸,黑色的水,他感到强烈的不安,但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画了你的背影……” 林子彦怔怔地盯着这幅画,从没想过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项恺真的会在意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无休止地向他索求,有的时候林子彦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偏偏非他不可,逼他走投无路。林子彦觉得项恺一定受够了自己,所以一次次地和自己拼命,恨不得杀了自己,他越是这样林子彦就越是不肯放手。 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何况是自己害得他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齐医生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给你的发色添加了画中唯一的色彩,金色。” “金色被认为是希望和光明的象征,可以刺激神经系统和改善大脑功能。你对他很重要,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子彦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自己就像是小偷盗走了他原本的希望取而代之。 深夜,林子彦回到病房,抬起头正对上项恺望向房门的目光,林子彦心里软化成一滩水,轻声细语地唤了一句,“宝贝?” 项恺移开目光,翻身躺在床上,林子彦快步走过去,趴在他身旁问:“宝贝,还在生气吗?” 项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背对着林子彦没有反应。 林子彦的手掌探进被子搂住项恺的腰,亲昵地往他的身上凑了凑,“睡了吗?” 项恺一把扯开他的手掌,扭头不满地瞪着他。 林子彦的眼眸熠熠生辉,真诚地问:“宝贝,今天生气是因为不喜欢我去那种地方吗?” 项恺的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冷声道:“随便你,走开!”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去了,好不好?”林子彦无赖地搂着项恺,“我都听你的?” 齐医生说自己的行为会影响到项恺,林子彦不想让现在的他感受到半点的不安。 项恺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忍无可忍地抬腿踹在林子彦的身上。 咚的一声,林子彦结结实实滚到床下,项恺紧锁着眉心,脸色难看地枕着枕头。 林子彦趴在地毯上没有起来,整张脸埋在手臂间,喃喃地说着:“对不起,项恺……” “是你……是你对我很重要……很特别……”林子彦终于承认自己对项恺别扭的心思,“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其实是我需要你……” 他趴在地板上,生涩胆怯地袒露着心声,他的喉咙发涩,声音闷闷的。自己窥探了项恺的世界,想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项恺眼神幽深地凝着黑暗里的一点,他不知道林子彦在说什么,这些话是不是说给自己的,但是温柔的告白声舒缓他急躁的情绪,渐渐地阖上眸子。 静谧的病房里,林子彦撑起身盯着项恺安稳的睡颜,轻声说:“我也好喜欢你……” 第67章 定情信物 第二天清晨,项恺睡醒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声小兽似的呜咽声,缓缓抬起眸子房间内的光线昏暗,晨曦被层层轻纱幔帐遮挡,一双毛茸茸的圆耳从床边露出来,项恺猛地惊醒,直起身瞧见林子彦坐在地毯上手里举着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才刚一两个月大的小老虎。 “送你的,喜欢吗?”林子彦展颜一笑,抱着小老虎贴在自己的脸侧,他朝着项恺撒娇地叫了一声:“喵呜~” “主人~” 项恺盯着小老虎眸子里闪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忍不住弯起嘴角扬起几分笑意。 林子彦看得入迷,项恺居然在笑。 林子彦抱着小老虎起身凑过去,在项恺的唇上轻啄了一口,“宝贝,我终于把你哄开心了。” 项恺接过小老虎,手掌揉着它圆溜溜的脑袋,沉声问:“为什么送给我?” 林子彦眨了眨漂亮的眸子,贴在项恺耳边温柔地说:“为什么不呢,你是我的宝贝,值得所有美好。” 项恺眸色一颤,自己吗?值得吗? 林子彦的手指弹了弹小老虎脖子上的红色领结,蛊惑人心的眼眸凝视着项恺,眸底噙着温润又狡黠的笑意,“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项恺面色如水,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他的手掌托着小老虎的肚子护着它,听到林子彦设下的圈套也没有放下小老虎的打算,平静地重复一句,“定情信物?” “是。”林子彦前所未有地肯定,眼神无比真挚,“项恺,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面对林子彦含情脉脉的表白,项恺直勾勾地盯着他,透过灰绿色犹如明镜的眸子,项恺看不懂那里面复杂多变的神色,疑惑地说:“在一起?” 林子彦满眼期待,心里窃喜面对的是对从前毫不知情的项恺,“对,只有我和你。” “当然,还有它。”林子彦逗着踩在项恺腿上的小老虎,他觉得项恺的脾气就像老虎,从前又凶又猛,现在就是懵懵懂懂的小老虎,憨态可掬。 小老虎张开嘴巴露出森白的小牙啃咬林子彦的手指,项恺推开林子彦的手掌,揉弄小老虎的肚皮,喃喃自语,“我喜欢它。” “那我呢?”林子彦迫切地问,“你喜欢我吗?” 他想亲耳听到项恺说出来喜欢自己,“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项恺垂眸,林子彦炙热的目光太刺眼,他不懂该如何回应,索性熟视无睹,他的思路简单又直白,从自己有意识起身边就只有这个男人。 他们的关系是什么,项恺不清楚,也从没问过,但是林子彦说在一起,只有他和自己? 项恺沉声:“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林子彦怔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头脑,他们在一起了? 原来项恺一直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林子彦眸色一亮,扑过去搂住项恺激动地吻他的唇,项恺面无表情地侧开头,一双黑瞳毫无波澜的睨着林子彦,“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项恺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未知,甚至对林子彦也一知半解,他默认这种关系只是林子彦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宝贝。 林子彦哑然,项恺不经意的疑惑正巧戳破他有意隐瞒的心思,林子彦肯定自己喜欢项恺,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想念和他做爱的滋味。 但是情感宣泄的表白和承诺不同,林子彦只想享受当下,未来他们会怎样?谁知道呢?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心虚地抿了抿唇,圆滑地说:“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哪怕他们以后不再是情人的身份,自从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林子彦也愿意养着他。 项恺直视林子彦的眼睛,一双凌厉的虎眸盯得他心里发毛,好像眼前的项恺已经恢复成那个成熟理智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冷漠地拒绝自己,再毫不留情地离开。 林子彦感到莫名地慌乱,“如果你担心以后,我也可以……” “嗯。”项恺点点头,干脆地应了一声,打断林子彦脱口而出的让步。 林子彦木讷地眨了眨眼睛,大脑飞速旋转,项恺是同意了?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项恺专注地逗着小老虎,解开让它不舒服的西装和小领结,手掌捏着它肉乎乎的爪子。林子彦一把拎走项恺手里的小老虎,急不可耐地扣住项恺的后脑吻上去,生怕他会反悔,用炙热的吻封住他的唇。 项恺的唇齿间残留着淡淡的药味,慢腾腾地抬起手攥着林子彦的肩膀,指尖用力地扣住他,血液渗透纱布染红衣料,林子彦蹙起眉心,敛着眸子专注地吻着他的唇瓣。 项恺睁大眼睛,听着林子彦吃痛的闷哼,逐渐松开手掌的力度,微微张着唇瓣任由林子彦索吻。 林子彦会心一笑,粗重的气息喷洒在项恺的鼻翼间,额头抵着他的额,嗓音沙哑,蛊惑地开口道:“宝贝,你终于归我了。” 项恺微喘着,胸膛激励地起伏,一双幽深的黑瞳蒙上迷离的雾气,目光炯炯地凝着林子彦微红的脸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像是抚摸小老虎的手法揉了揉林子彦的金发,“听话。” 林子彦一愣,浑身的血液汇聚在项恺掌心触碰的头顶,他激动地扑倒项恺,他的脑袋撞在柔软的枕头上,胸膛发出闷闷地吭声,自下而上地盯着林子彦情不自禁的样子。 吱嘎——房门打开,护理端着早餐走进来,抬起头瞧见林子彦和项恺抱在一起,局促地转过身,尴尬地开口说:“抱……抱歉打扰到你们,但是病人需要用早餐了。” 林子彦俯身,侧躺在项恺的胸膛,温柔地说:“宝贝,你是我的了。” “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第68章 我是你的 c区,某工厂地下室 滴答——滴答——汗水和血液的混合物顺着凌乱的黑色碎发滴落在石灰地面上积成一小滩,项俞虚弱地垂着脑袋,手脚被铐在座椅上,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 高宇寰搂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走进来,站在项俞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手下走过来汇报,“老大,用了吐真剂,但嘴还是很严。” 高宇寰推着怀里的男孩让他上前,可男孩畏缩在高宇寰怀里,胆怯地开口,“老大,这是谁啊?” 男孩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两天伺候得老大不够舒服才被带来警告自己,不听话的男孩就要像这样绑在椅子上接受惩罚。 高宇寰用力推了他一把,男孩踉跄地趴在项俞身前,抬起头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项俞阴鸷的眼神迸发出骇人的杀意和冷漠,男孩吓得蹬着腿往后退,“啊!” 项俞缓缓抬起被汗水洇湿的睫毛,一双黑瞳迷离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逆着光的男人,镇定地勾起嘴角露出自嘲又讽刺的笑容。 高宇寰一双犀利的眸子逼视着这幕,男孩怯懦地缩到自己身后,高宇寰伸手搂着他的腰,感受到他浑身都在发抖。 这段时间高宇寰逐渐冷静下来,反反复复想着自己和项俞的相处,自己对待项俞几乎和包养的其他男孩没有任何区别。 高宇寰出手阔绰,从来都会满足情人的任何物质要求。可项俞不会提,一个学生没有什么需求,高宇寰同样大手大脚的送他礼物,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房子车子票子…… 高宇寰通通摆在项俞面前。项俞照单收下,他需要,他也知道高宇寰想要自己收下。 就是这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包养关系,高宇寰也想弄明白自己到底看上项俞哪里? 他有什么不同,能让自己丢人丢到这副田地,面子里子都输得一干二净! 高宇寰盯着眼前这张只比项俞稍稍逊色的脸蛋,一个靠着男人活的贱货没办法吸引自己,只有能与自己斗得头破血流,痛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才能让自己记住。 高宇寰咬牙,人都是贱种。 项俞的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不由自主地低喃,“哥……” 高宇寰眯起眸子,他的一声声哥,都让自己恶心至极。 项俞咧开唇角,露出渗血的牙齿,“你比我想象的有种……” 项俞的意识飘忽,药物在他的身体里作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我以为你喜欢我,我可以利用你的喜欢做很多事,谁让你犯贱呢?” 高宇寰面部的表情逐渐扭曲,拳头攥得吱嘎作响。 “不……你不贱……”项俞摇了摇头,牵扯四肢的铁链发出巨响。 躲在高宇寰怀里的男孩不敢去看那个浑身散发着绝望和悲痛的男人。 项俞垂着头,动了动苦涩的唇,项恺的事让他感到无尽的悔恨,“你可以报复我……” “现在你高兴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碰他?” “我不想伤害你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项俞一直重复着,“为什么要逼我……” 手下走到高宇寰面前请示,“老大,怎么处理他?” 高宇寰其实想问项俞,除了算计,他的心里有没有一丁点是自己,但是高宇寰问不出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高宇寰没想到他会输得这么惨,放到以前自己笑掉大牙都不会相信,他该怎么处理项俞? 既然项俞敢发他的艳照,高宇寰就让他亲身体验一把这是什么滋味。 “把他给我扒光了扔出去,扔到大街上。”高宇寰搂着怀里的男孩离开。 “明白。” 手下解开项俞身上的锁铐,架着他脱力的身体往外走。 天空阴沉,飘着淅沥沥的小雨,项俞被扔在马路上,水珠落在消瘦的面庞,他艰难地抬起眸子,眼前的一切都血红的。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来停在路边,李锋带着兄弟走下车,他环顾四周,脱下西装裹住项俞的身体抱起他走向轿车。 高宇寰站在阳台上俯视着这幕,他叼着烟,男孩端着杯酒站在一旁,高宇寰走到狙击枪架前,通过瞄准镜盯着那辆黑色轿车。 项俞倒在里面,枪口对准汽车油箱,高宇寰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只要他动动手指,那辆车和里面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高宇寰顿住,眼前快速闪过第一次和项俞见面时,也是这样的阴雨天,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可怜的像只奶狗,自己向他伸出双手。 只是这短短一秒的出神,瞄准镜中一辆高速行驶的赛车闯入他的视线,高宇寰冷着脸,干脆地扣动手指。 砰地一声,子弹穿透汽车轮胎,车身侧滑,车尾燃起火光,轿车失控到行驶数十米后撞进隔离带。 高宇寰端起男孩手里的酒抿了一口,放下枪搂着男孩走进卧室。 公路上救护车赶到现场,项俞躺在担架车上被拉走,医生迅速有序地抢救伤员生命,拿出针剂,冷静地说:“使用镇静药物。” 医院,项恺和林子彦躺在床上午睡,小老虎趴在项恺的胸膛,胖乎乎的爪子踩着项恺健硕的胸膛,小老虎圆溜溜的黑瞳直勾勾盯着他蜜色的肌肤,伸出一根根倒刺分明的舌头舔过去。 睡梦中的项恺不舒服地皱眉,睁开眸子瞧见小老虎趴在自己胸膛。 林子彦枕着项恺的肩膀,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响,抬起头正瞅着项恺垂着眸子一动不动的样子,林子彦弯起唇角,舒服地躺在项恺的怀里,嗓音慵懒地嘟囔着:“宝贝,我梦到你了,睡醒就能见到你,好幸福……” 他展开手臂搂住项恺的胸膛,手掌摸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林子彦一愣,移开目光看见小老虎的舌尖一下下舔着自己梦寐以求的肉体,林子彦脸色一黑,拎着小老虎的后颈给它扔到床尾,双手环着项恺的腰不满地哼哼:“你怎么能把我的东西分享出去啊?” “你的?”项恺平静地推开林子彦坐起身,拿起摆在柜子上的恒温奶瓶给小老虎喂奶。 小老虎欢快地朝他跑过去,咬着奶嘴叭嗒叭嗒地大快朵颐。 林子彦窝在项恺的颈窝,坏脾气地推了推奶瓶,“你的就是我的!” 小老虎吸不到奶,扑着林子彦的手掌张嘴要咬,项恺搂着它抱在怀里,娴熟地将奶嘴塞到小老虎嘴里,手掌顺着它的肚皮一下下地抚摸,没有理会林子彦莫名其妙的独占欲。 林子彦气得埋在项恺的胸前,“我也要吃奶!” 项恺推开他的脑袋,板着脸严肃地说:“别胡闹。” 林子彦被项恺唬住,又不敢真的惹他不高兴,咧开嘴角笑着躺在项恺的腿上,自下而上地打量着他抱着小老虎喂奶的样子,没想到项恺这种硬汉也有这么细腻的时候,“宝贝,你喂奶怎么做的这么好啊?” “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林子彦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又想起项恺的手术,心脏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他搂着项恺的腰,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宝贝,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每天都住在这里我都快发霉了。”虽然林子彦很享受和项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如果不是枯燥的医院,他的幸福感会更加爆棚的。 项恺瞅了他一眼,自己也才注意到抱着小老虎的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他曾经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淡淡地问:“去哪?” 林子彦的眸色一亮,兴致勃勃地坐起来,“这是我要准备的事情,你就乖乖等待惊喜吧。” 项恺点点头,林子彦激动地吻了一口项恺的唇瓣,“爱你。” 明明现在项恺才是心理年龄更小的那个,可是他瞧着林子彦兴奋的样子,像是得到奖励的孩子。 项恺只好宠着他。 林子彦枕在项恺的腿上美滋滋地安排行程,项恺用纸巾擦着小老虎沾着奶渍的胡须,病房里的画面竟意外的温馨。 项恺架着小老虎的两只前腿,脑海里快速闪过一张婴儿吃奶时的笑脸,项恺皱了皱眉,那是谁? “宝贝,晚餐想吃什么?我们吃意餐好吗?” 林子彦打断项恺的回忆,项恺回神,凝视着林子彦深邃的眸子,点了点头。 “宝贝……”林子彦瞧着项恺想都没想就答应自己,心里像是涌着一股暖流,抱着项恺的腰撒娇,“你以后可不能不要我了?” 他想如果不是因为上次的意外,自己和项恺本该如此甜蜜,他不敢回忆那时项恺冰冷的眼神,坚决地和自己断绝关系的模样。 项恺沉声,“不会。” 林子彦抬起手,扣着项恺的后颈吻上他的唇,“宝贝,我好喜欢你……” 双唇碰触到两片柔软,项恺微微瞠目,现在他的心理年龄正是青春期,最容易躁动的阶段,想要撩起他的心思轻而易举。 “喜欢我吗?”林子彦贴在他的耳根,魅魔似的勾引道,“我是你的……” 项恺俯视林子彦撩人的模样,强势地吻上他的唇。 “哈哈……”林子彦发出闷闷的笑,双手搂着项恺的脖颈热情地凑上去迎合。 病房内的气氛逐渐升温,小老虎踩着柔软的床垫在两人身边蹦蹦跳跳,它叼着林子彦的衣摆用力撕扯,埋着头往项恺的怀里钻。 林子彦吮着项恺的唇瓣,抬起手扯开捣乱的小老虎,两人拥吻着倒在病床上翻滚。 此时,在无人得知的病床角落里,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规律地闪动着。 第69章 二选一 翌日清晨,项恺抱着小老虎和林子彦并肩走到顶楼的停机坪,每每到玩的时候,林子彦的兴奋劲儿就完全被调动起来,“宝贝,我们要去度假了,开心吗?” 项恺站在顶楼的护栏边俯瞰着整座城市,神色淡漠得几乎没有,林子彦安静地瞅着他的侧脸,给他一段充分的告别这座城市的时间。 身后医护人员拎着行李走上直升机,林子彦要把项恺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人认得项恺,而他也只会留在自己身边。 林子彦对着项恺温柔地开口:“宝贝,我们走吧?” 项恺侧目,对上林子彦心机叵测的眼神,点头同意。 林子彦搂着项恺的肩膀朝直升机走过去,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林子彦接通只能听到螺旋桨的噪音,他走到一旁,眼神专注从未离开项恺,对着听筒开口,“喂?” “你想带着我的哥哥去哪?”一声冰冷的嗓音划破空气像是从异时空传到林子彦的耳朵里。 林子彦眯起狭长的眸子,脸上瞬间凝出一层冰霜,他忍不住讥笑一声,“怎么,你要和他say goodbye吗?” 对方沉默。 与此同时楼道里一个个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往顶楼跑上去。 砰地一声,林子彦猛地回头,保镖警觉地朝他跑过来,打手踹开通道门,林子彦垂眸看一眼手机,通话已经被挂断,他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项俞是想要拖住自己? 林子彦推开保镖,望向站在护栏边的项恺,声音含怒,“去!保护他!” “快!” 妈的,林子彦恶狠狠地想,谁都不能阻拦自己带项恺离开。 保镖和闯上顶楼的打手对峙,项恺抱着小老虎被一阵螺旋桨声音吸引,直升机缓缓从他的脚下升起。 项俞消瘦的身型站在机门前,一双幽深的黑瞳像是口枯井深深地凝视着项恺,眼底一片阴翳衬得面色苍白如纸,他朝着项恺伸出手掌,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哥……” 项恺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目光,项俞悲戚的眼神瞬间化作一只只无形的手扼住项恺的全身,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将项恺死死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怀里的小老虎面对着生人的面孔张牙舞爪地扒着项恺的手臂,发出嗷嗷的叫声,尖锐的小奶音淹没在噪音中毫无震慑力。 “哥……”项俞瞧着哥哥毫无波澜的面庞,没有惊喜,没有平日里的对自己的担忧和关怀,项俞的身体犹如坠入冰窟感到彻头彻尾的冷,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哥哥不要他了? 项俞的指尖肉眼可见地发抖,“哥,我们回家?” 项恺冷漠,瞧着项俞像是对待陌生人,可看见他病弱的模样,心底竟隐隐作痛,没由来的心疼这个消瘦的少年。 螺旋桨升起的飓风仿佛能将他吹倒,项恺盯着项俞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垂下眸子,摊开自己掌心露出一块块的薄茧,项恺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温暖少年被冻僵的肌肤。 项俞动容一笑,眼底凝聚的阴翳渐渐散去绽出温暖的眸光,“哥……” 哥? 项恺蹙起眉心,脑海里闪过蹒跚学步的男童张开手臂一路小跑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哥……哥哥……” 年长的男孩将他抱起来举得高高的,笃定地朗声道:“小俞,我会保护你……” “一直保护你……” 项恺沉吟,“小俞?” “项恺!”林子彦大喊,项恺猛地回过神,扭头看向身后。 林子彦站在那里,无助地摇头,深邃的眸子被委屈和不甘填满,“项恺,你答应过……” 他难受地低喃:“你说过,不会不要我……” 小老虎被周围的噪音激怒咬在项恺的指尖,项恺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转身看向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少年。 项恺沉默,朝着林子彦走过去。 项俞怔住,望着项恺一步一步走远,手掌悬在半空凌冽的冷风吹过像是一寸寸割掉他的皮肉。 林子彦见项恺走过来,再次推开护着自己的保镖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宝贝,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你没有骗我?” 项恺沉闷地嗯了一声,敛着眸子,余光不经意地扫向身后。 林子彦激动地抱住项恺,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脸上我见犹怜的伤感消失不见,旋即对项俞露出属于胜利者的笑容,一双精明的眸子迸发着得逞的光芒。 他搂着项恺的肩膀在保镖的护送下走进直升机舱。 项俞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项恺的背影,胸口像是千斤重物压得透不过气,尝到喉咙里腥甜的味道,噗—— 项俞撑着机门吐了一口鲜血,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摇摇欲坠。 “老大!” 副手撑住他的身体,朝着驾驶员大喊:“离开!快!” 直升机内,项恺靠在座椅上,林子彦蹲在他面前,担忧地问:“宝贝,怎么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子彦担心项俞的出现会影响到项恺,虽然他现在显然想不起来项俞是谁,可是项恺不会问,他什么事都装在心里,这让林子彦更加担心,努力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项恺盯着林子彦的眼睛,摇了摇头,现在弄不清楚的事,他会想办法自己搞懂,比如为什么这个只与自己一面之缘的少年会让他如此挂怀,就好像刚刚该和他一起离开一样,可明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项恺攥住林子彦抚上自己侧脸的手掌,轻轻地握着,“我们要去哪?” “一个海岛。”林子彦朝他眨眨眼睛,“你一定会很喜欢那里的。” 项恺挑了挑眉。 第70章 蜜月期 直升机降落在私人海岛的白色沙滩,林子彦牵着项恺的手走下来,“这里是我在十八岁时开发的项目,作为自己的成人礼物,很适合现在的你。” 项恺环视着这座海上明珠,一望无垠的海水颜色由幽深到清亮,古老的城堡高高耸立,四周建造着奢华的超级度假村,高尔夫球场、狩猎区、滑水游艇、完全就是成年人的巨型游乐场。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手牵手经过吸引不少游客的目光,项恺觉得别扭几次挣脱开林子彦的手掌,都会被他不厌其烦地再次十指相扣。 林子彦温柔地说:“宝贝,在我身边你只需要好好享受。” 项恺凝视着林子彦的样子,阳光洒在他耀眼的金发上,狭长深邃的眸子映出比海水植被更加迷人的颜色,项恺看得有些晃神,海岛的阳光太明媚,照得他觉得浑身的肌肤都在发烫。 “我们去换衣服。”林子彦牵着他的手往古堡的方向走。 古堡的主卧内,项恺站在镜子前,昏黄的灯光下蜜色的肌肤泛着好看的光泽,他只穿着一条宽松的沙滩裤,露出修长的脚踝,结实的双腿,精壮的腰身陷出两点色气的腰窝。 林子彦从身后悄悄靠近他,伸手环抱住他。 项恺一惊,攥住他的手腕,林子彦贴在项恺的颈侧,嗓音慵懒地开口说:“宝贝,你好辣啊。” 项恺感受到热气洒在自己的脖颈,不自然地侧过头,被林子彦顺势含住唇瓣。 “嗯……”项恺发出沉闷的鼻音,手掌拉扯着他的手腕。 林子彦轻轻地啄了一口他的唇瓣,张开尖厉的牙齿咬在项恺的脖颈,烙印出一排整齐的牙印。 项恺皱了皱眉,肌肤隐隐发痛却没有推开他。 林子彦抬起头,勾起唇角,“我要给我的宝贝印个章。” “这样才能证明你是我的。” 项恺瞧着他蛊惑人心的样子,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 午后,项恺躺在私人游艇的上层船舱享受日光浴,林子彦走出驾驶舱,眼神深深地凝视着项恺阳刚的身体镀着一层温暖的光泽,麦色的肌肤残留着他亲自烙印的吻痕和齿印,顿时感到喉咙干燥。 他走过去,手掌轻轻地搭在项恺的肩膀。 项恺猛地惊醒,浑身的肌肉戒备地绷紧,林子彦按着他撑起的胸膛,俯下身温柔地说:“做噩梦了吗?” 他伸出手指推开项恺紧皱的眉心,闷声笑道:“瞧瞧你,眉头皱得这么深,像个小老头一样。” 项恺怔怔地盯着林子彦逆着光的笑颜,眼前一片花白,脖颈隐隐传来刺痛,他伸手抚过锁骨的齿痕,脑海里响起凶狠的声音,“疼?” “项恺,记住这感觉。” “你天生就是个贱种。” 项恺面无表情地瞅着林子彦的脸,恶毒下流的声音不断回响,为什么这个嗓音这么熟悉,慢慢的和林子彦满是爱怜声音重合在一起。 林子彦牵起项恺的手,轻吻他的手背,“不喜欢的话,下次不会这么闹你了,好不好?” 林子彦发现不管项恺怎么变,都还是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自己曾经以为他是装出来的,就算再怎么假正经的男人都会有闷骚的一面。 可项恺不然,林子彦有些纳闷,是不是他过得太苦了,才忘掉生活里本该有的情趣。 林子彦又心疼他了。 项恺摇了摇头,同时甩掉脑海里的杂乱的想法。 “好啦,知道你最宠着我了。”林子彦得意地说,枕在项恺的肩膀上,手指在他的胸膛一下下画着圈。 项恺感觉就像是猫爪子一下下抓着自己的心,攥住林子彦的手腕,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林子彦想,和项恺在一起真的很有安全感,但是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也有苦恼,就是太容易感到无聊。 项恺毫无情趣,又不懂得浪漫,只懂得承担起全部的责任和担当,时间久了他的付出就会变得理所应当,和他在一起的人也会越来越感到乏味。 好在林子彦可以随时调味生活,把我爱你说得就像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自然。 林子彦眨着漂亮的眼睛,“宝贝,要不要帮我擦防晒霜啊?” 他拿出防晒霜举到项恺面前。 项恺板着脸,推开他的手臂,淡淡地说:“自己擦。” 这种腻歪的小事他本能地抗拒。 “可是……”林子彦凑到项恺耳边,“我想要你帮我擦嘛……” 他张开红润的唇瓣吐出热气,“老、公……” 项恺的耳侧被他吹得痒痒的,耳尖肉眼可见地泛红,“你……” 他冷着脸,“乱叫什么!” “我怎么乱叫了?”林子彦蛊惑道,“不是你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难道不能叫吗?” “难道要结婚后才能叫老公吗?”林子彦的手臂罩在项恺两侧,“老公?” 项恺伸手推开他,整个身体在太阳的高温下快要晒化了。 林子彦乘胜追击,故作叹息地开口道:“哎,这么毒的太阳会不会把我晒伤啊?” 项恺垂眸,林子彦白皙的胳膊与自己的肤色截然不同,此时已经泛着不正常的红。 项恺抿了抿唇,接过林子彦手里的防晒霜,沉声问:“擦哪里?” 林子彦露出得逞地笑脸,指着自己的手臂说:“擦这里。” 他又撩开自己花俏的衬衫,露出干练的腰身,“这里也要。” “最后……”他点了点自己的唇,“这里也要,要你用这里一点点地擦……”林子彦吻了一口项恺的唇瓣,“好不好?” 项恺啧了一声,将白色奶油状的防晒霜挤到掌心,林子彦的眼底溢出戏谑的神色,脑补出大片的黄色废料。 项恺带着薄茧的掌心抚上林子彦细腻的肌肤,林子彦感觉自己的毛孔都舒服地张开,渴望他接下来的碰触。 项恺沾着防晒霜的手掌抚摸上林子彦干练的腰身,林子彦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眸色一沉,贴在项恺的耳边暧昧地喘着:“哈……” “好了!”项恺推开他,林子彦不依不饶地拉住项恺的手掌,“你忘了最重要的。” 林子彦扑倒项恺,低头吻着他微微张开的唇瓣,项恺的身体倒在躺椅上,林子彦的手掌扣住他被防晒霜湿润的十指,牙齿撞击在一起项恺来不及感受那点轻微的钝痛,已经被林子彦温柔又富有技巧的攻下城池。 项恺睁开眼睛,眯起眸子望着太阳的光晕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暖洋洋的,手掌穿入林子彦金灿灿的发丝扣着他的后脑,回应着这个阳光下热辣的吻。 林子彦像是怎么都吻不够,无时不刻都要缠着项恺接吻,明明是度假养病却让林子彦硬生生过成蜜月旅行。 第71章 不见了 两人躺在游轮上沐浴着阳光,一声声刺耳的尖叫传入项恺的耳朵里,他坐起身警觉地望向声音的源头。 林子彦眸色一亮,“宝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发这座海岛吗?” 他指着海岸边高耸的悬崖,“这里的悬崖足有28米高,我就是看中这点,这里每年都会举办悬崖跳水锦标赛,吸引全球各地的极限运动爱好者。” 项恺盯着从悬崖跳下的男人高速坠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比楼层还要高,岸边传来观众热情的欢呼和尖叫声。 豪华游艇停靠在岸边,锦标赛的拉拉队美女穿着性感的比基尼朝着他们热情地招手,林子彦看得心痒痒,自从他开始投资c区的地下拳击和飙车竞赛,已经有两三年没有玩过这种与死神拥抱的运动了。 “宝贝,我们也去试试好不好?”林子彦跃跃欲试,拉拉队美女已经踩在游艇的甲板上邀请他们。 项恺冷着脸,担忧地盯着林子彦的肩膀,他的枪伤还没有痊愈,这样的极限运动会撕裂他的伤口,沉声说:“危险。” 可是林子彦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下去,他听到项恺不同意又返回来,捧着项恺的脸用力啄了一口他的唇,“那宝贝乖乖在这等我?” 还没得项恺回应,他已经搂着两个啦啦队美女的腰走下游艇。 项恺凝视着他的背影,神色淡漠到几乎没有。 一艘游艇紧挨着林子彦的游艇停下,船舱走出一个年近四十岁,身材高大却有些发福的男人,他在海上时就发现项恺这盘大餐,此时见到项恺身边的公子哥离开,直奔着他走过来。 男人站到项恺面前,目光落在他脖颈间的吻痕,再一次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这个长相硬朗、身材健硕的男人,一定是刚刚那个公子哥的伴游。 如果不是的话,刚刚那个公子哥也不会就这么撇下他和美女离开,瞧着他身上的痕迹可想而知两人玩得有多激烈。 项恺眯起眸子,直视着男人赤裸的眼神。 男人象征性地掏出一百美金,“要玩点刺激的吗?” “我保证我的报酬会比你的金主更丰厚?” 项恺疑惑,金主?林子彦吗? 男人习以为常地说:“这座岛是有名的玩客天堂,互换玩伴很正常,午夜会有场绝对独一无二的party,你想和我一起参加吗?” “只要你肯听我的,报酬就是这个的百倍,怎么样?” 项恺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说,歪了歪头,再次看向林子彦离开的方向。 男人的手掌搭在项恺的肩膀上,摇晃指间夹着的钞票,“你一定是今晚最烈的狼狗。” 项恺不明所以地盯着男人,林子彦从没和他提起过,脑袋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迫使他拧起两道厉眉。 男人见项恺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不免有些疑惑。 他的同伴从另一艘游艇找过来,开着玩笑问:“怎么样?还没搞定?” 男人瞅着项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着同伴做口型:脑子好像有点毛病。 同伴鄙视地瞥了男人一眼,“攻略不了你就直说啊,找什么借口?” 他不怀好意地朝着项恺笑道:“怎么,担心被正主发现?” “放心吧,和我们玩玩,你的身心会更开放,到时候他也会更喜欢你的。” 项恺突然正视男人的眼神,林子彦会喜欢吗? 项恺想到林子彦一次次的表白,送给自己礼物,但是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回应给他,所以总是会记在心上。 同伴见项恺的脸色松动,不客气地伸手搂着他的肩膀,“走吧,趁他还没发现。” 项恺垂眸,盯着男人的样子,目光又平移到他的手掌,沉默地抿了抿唇。 悬崖边,凛冽的海风动乱一头金色的发丝,林子彦赤着肩膀露出精炼的胸膛站在悬崖峭壁上,他的肩膀绑着纱布,衬得皮肤苍白透露出一股病态的美。 他眯起眸子俯视着整座海岛,感受迎面袭来的海风带着腥咸的气息,岸边停放的一排排游艇小得像是盒子,林子彦望向自己游艇的方向,想到项恺或许可以看到自己一跃而下的样子得意地弯起唇角。 耳边是其他极限运动爱好者的加油助威声,林子彦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因肾上腺素的飙升而沸腾起来。 他向后倒退两步,犀利的眸子迸发出傲世轻物的寒光,迈开长腿一段助跑后飞身跃下险峻致命的悬崖,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做着漂亮的反身翻腾坠向大海,双脚踩着汹涌的海水犹如星石陨落溅起浪花。 伴随着观众的欢呼叫好声林子彦的身体没入大海,咕噜咕噜的海水没过他的眼睛口鼻,周遭顷刻陷入死寂。 林子彦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冷意顺着肩膀的渗入自己的血液,双眸抵抗着海水的压力逐渐睁大,眼前的海水被血色染得浑浊,林子彦屏着气息瞅向自己的肩膀,刺眼的猩红已经渗透绷带。 他仰望海面的光圈,心底发沉,每每极限运动后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兴奋不再,竟从未有过地发觉到一丝陌生的无力感,伤口的失血消耗大量的体力,灭顶的眩晕感袭来。 林子彦的双眼发黑,想起项恺声严厉色地警告着自己:危险。 他的双腿用力向上蹬,使尽浑身力气终于冒出海面,单手抹着脸上的水痕,唇瓣青白,牙齿都在打颤。 林子彦无奈地笑了,这下缝合的伤口全部都崩开了,真该听宝贝的话。 他朝着岸边游,脚底结结实实踩在沙滩上,才感受到自己真实地存活下来,观众们朝他欢呼,啦啦队美女给他递上毛巾,他的手掌捂着肩膀的伤口垂着头走开。 林子彦只觉得很累,内心深处的想法支配着他的身体,想回到项恺的身边躺一会儿。 他叹了口气,原本总是觉得只有在一次次生与死的博弈中获胜才能证明自己如何强大,现在他却感受不到半点属于幸存者的喜悦。 极限运动会让人上瘾,需要一次比一次更加惊险的刺激,林子彦却发现这些带来的快感远不及在项恺身边更让他上瘾。 林子彦意识到自己心态的变化,有些惊喜又有点害怕,喜得是这是一种从未有过得感觉,怕得亦是如此。 他回到游艇,委屈地喊着:“宝贝!” “我的肩膀好痛!” 林子彦没有得到项恺的回应,又回到船舱去找,“宝贝,我好痛啊!” 船舱的沙发、躺椅、地板、各个角落都没有项恺的身影,林子彦觉得奇怪,想想还以为是项恺在闹脾气,因为自己丢下他离开。 “宝贝,我错了,下次不会自己去玩了好不好?”林子彦走遍游艇的每一个房间,就是没有找到项恺。 血液顺着他的手掌指缝渗出,林子彦越找越感到心惊,“宝贝!” “项恺!” 整个游艇内仍然没有人回应,林子彦烦躁地攥着受伤的肩膀,操,项恺不见了? 可他现在这样能去哪? 林子彦快步走下扶梯,张望人来人往的沙滩,就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项恺现在这样病情还没有恢复,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操!” 他急切地翻出手机通知保镖找人,林子彦不是没想过给项恺准备手机或者佩戴追踪器,可担心项俞会通过电子设备联系到他,更没想过自己会让他在眼前消失,现在却成了作茧自缚。 林子彦独自站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第一次无助到心慌,如果项恺就这么不见了,自己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他会不会又发生意外,会不会被别人发现他身体的秘密…… 他现在什么都不懂,万一被利用…… 血液顺着指尖滴到沙滩上,林子彦的肩膀渗着血纱布松松垮垮地垂下,随着肾上腺素下降强烈的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经过的游客瞧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在流血,吓得远远地躲开。 猛地,林子彦的余光扫到站在海岸边身材高大的男人,项恺? 他眸色一亮,跌跌撞撞地朝着男人疾步跑过去。 “啊……”躲闪不及的游客被他撞开,瞧见他陷入疯狂的样子嫌弃地走到旁边,一个好心的男孩发现他的状态不好,朝他走过来,礼貌地问:“先生,你需要帮助吗?” 林子彦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伸手攥住男人的手臂,“宝贝……” 壮硕的男人转身,一张陌生的面孔鄙夷地盯着林子彦,他像是被整盆冷水泼在脸上,二话不说地转身再去找。 伤口暴露在烈日下,汗水混合着海水流入裂开的皮肉,林子彦的双腿沉重地像是灌铅,大量的失血让他的浑身看上去更加苍白无色。 林子彦质问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他沾着鲜血的双手插入发丝,为什么要把项恺一个人留在游艇上?他本身就不信任人,万一又变成刚刚清醒时的样子呢? 会不会又伤到自己? 林子彦的呼吸颤抖,感觉自己的胸膛被豁开,心脏被生生挖空灌入呼啸的海风,他痛得佝偻起腰,双手脱力地撑在膝盖上。 一辆救护车从他的身边经过,林子彦只感到强烈的耳鸣,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保镖赶过来护送林子彦回去,被他怒吼着推开,“去找他!” “找他!” 第72章 甜蜜 林子彦被医生和保镖带回古堡,大量的失血导致他站都站不稳,伸手阻止护士检查伤口的动作,对着手机低吼:“封锁海岛!” “你懂什么叫封锁吗!” “对,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进来!” 林子彦推开护士踉踉跄跄地走上转梯。 护士瞧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踩空楼梯差点滚下来,“啊,林先生!” 林子彦死死扣着扶手落下一枚枚血色的手印,他走回主卧想要拿自己的电脑接受安全部门发来的文件,调查所有登岛的游客,每一个可能接近项恺的人,每一个可能带走他的人,否则他的宝贝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对,项恺就是林子彦的宝贝,他投入了太多的心思,流了不知道多少血,受了多少痛换来的宝贝,怎么可能就这样遗失了? 林子彦撞开主卧的房门,抬起头的瞬间他屏住呼吸,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布满血丝的眸子怔怔地盯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项恺搂着小老虎正躺在那里安稳地睡着,仿佛房间外的一切兵荒马乱都与他无关。 林子彦凌乱的发丝还在滴水,感受身体内的血液逐渐流通,麻木的双腿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他的眼前被水汽噙满,灭顶的恐惧消散后是无尽的委屈,一股酸楚顺着胸膛蔓延到鼻尖,唇瓣颤抖地轻声唤着:“宝贝……” 他往前迈了一步,膝盖发软踉跄地险些跪倒在地毯上。 楼上传来咚地一声,站在楼下的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急忙拎着药箱跑上去。 “林先生……”护士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嘘!”林子彦扭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安静地盯着项恺的睡颜。 护士走过去帮他处理伤口,林子彦一动不动,没有刚刚的抵抗,只有项恺在他身边,他才肯乖乖就范。 但是只要护士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被他的嘘声打断生怕吵醒熟睡的男人。 护士处理好林子彦肩膀的伤口,安静地拎着药箱走出房门。 林子彦抚上项恺的手掌,瞧见手背上凸起的骨头处的皮肤红红的,有些细小的擦伤,他皱了皱眉,怎么伤到了?是碰到哪了吗? 林子彦捧着项恺的手掌一下下地轻吻,感受他在自己身边真真实实的存在。 慢慢的林子彦急躁的心情平复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见不到项恺就发了疯一样想找到他,毫无理智和头脑可言,甚至忘记哪怕回来看一眼? 是因为极限运动后脑机能下降?还是自己真的一刻都离不开他了? 林子彦摇了摇头,现在不想搞懂。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手掌抚着项恺的脸庞,俯身亲吻他的唇,感受着属于项恺独特的温度和气息。 林子彦的心脏被熟悉的温暖填满,这种感觉只有项恺能够给他。 睡梦中的男人不安地皱了皱眉,呼吸着浑浊又炙热的气息,鼻尖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项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幽深的黑瞳直勾勾地对上林子彦湿润的眸子,“你……唔……” 暧昧的啧啧声从唇齿间溢出,项恺感受到酥酥麻麻的痒蔓延全身,微张着双唇,接受这个甜腻又扰人清梦的吻。 林子彦撩开项恺身上的被单,一下下吻在项恺的下巴、脖颈、喉结…… 项恺仰起头,半眯着眸子,哑着嗓子沉声问:“你……干什么……” 他没有推开林子彦,这段时间两人的接吻已经习以为常,项恺并不反感这样的接触,只是今天他感觉林子彦的身体格外的热,急切的渴求着自己,好像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 林子彦抬起眸子,灰绿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显得勾人又楚楚可怜,“别离开我,永远都别离开我……” 项恺凝视着他的眼睛,一时忘记呼吸,觉得自己热得快要融化了。 林子彦从来都是享受的那个,现在他就像雄性动物标记领地,想要项恺染上自己的气味。 项恺支撑的手臂一软,重新躺倒在床上,听着林子彦蛊惑的声音,脑袋发懵。 他的手掌渐渐攥拳,想到那个人想带自己离开。 项恺的眸色一沉,只是那个人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就感到很不舒服,想离开时对方仍然纠缠不清,所以挥拳狠狠地教训他们。 林子彦瞧着他又凶又狠的样子喜欢到心坎里,这样的男人只有在自己身旁时才会流露出毫无戒备,享受又愉悦的神色。 项恺还没从舒适中缓冲过来,林子彦已经撑起身凑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腰委屈地嘟囔:“宝贝,我刚刚找不到你……” “我害怕,真的怕……” 林子彦紧紧地搂着项恺,生怕他从自己的怀里消失一样,“别再吓我了,好不好?” “以后就算你再生气,也不可以丢下我离开好不好?” 项恺皱了皱眉,不是他自己要去玩的吗? 林子彦窝在项恺的怀里昏昏欲睡,项恺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身体还在发烫,手掌贴着林子彦的脑门,不悦地开口:“你发烧了。” “嗯,我知道。”林子彦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咂了咂嘴巴,眯着眸子笑道,“不过还能尝到宝贝的味道,真美味!” 项恺板着脸推开他,“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他要去悬崖跳水的时候项恺就觉得危险,如果他身上没有伤口,项恺是不会拦着他的。 林子彦慌了,双手扣着项恺的腰不肯放手。 项恺沉声,“放开,我去拿药。” “不要!”林子彦摇头,“就要你!” 他抱着项恺哼哼着:“不是感染,护士已经处理好伤口了。” “是被你吓得!”林子彦病着肆无忌惮地耍脾气,鼻尖被高温烧得粉粉的,一个劲地蹭着项恺的腹肌,“都怪你把我丢在沙滩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项恺看出他是在撒娇,但是如果他刚刚听话也不会把自己弄病,没好气地说:“你已经烧得说胡话了!” “睡醒了就会好的。”林子彦枕在项恺的腿上,“我找了你那么久,惩罚你陪我睡一觉。” 项恺执着地想要下床,“要睡你自己睡。” 林子彦不依,指着窝在被子里的小老虎,嚷嚷着:“凭什么你陪它睡,不陪我睡!” “早知道它这么碍事就不抱来了!” 林子彦的任性就像是口香糖,黏在项恺身上怎么扯都扯不掉,又甜甜腻腻的,让人张不开嘴狠狠地教训他,项恺冷冷地说:“你睡吧。” 林子彦在项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得逞的笑,半梦半醒中嘟囔着:“那你可不能在我睡着的时候悄悄溜走……” 项恺撩开被子的手掌顿住,垂眸盯着林子彦的侧脸,这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只有睡着时才乖得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项恺的脑海闪过一张张从婴儿到少年的模样,渐渐的与林子彦的面容重合。 林子彦沉沉地睡着,项恺的心理发生变化,手指捋过他耳侧的发丝,无奈地想着要是一直是小孩子就好了,不像现在满嘴的花言巧语,都不知道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清晨,林子彦躺在床上渐渐醒来,感受身体被包裹得暖烘烘的,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项恺刚毅的面庞,身体也被他圈在怀里。 林子彦会心一笑,手掌搂着项恺的脖颈凑过去吻他的唇,“宝贝,早安。” 项恺点头,伸手抚上林子彦的额头,“醒了?还烧吗?” 林子彦攥住项恺的手掌,眨着勾人的眼睛,“这么试怎么试的出来?当然要这样才可以!” 林子彦扑在项恺身上吻住他的唇瓣,温情的早安吻瞬间变得火辣。 项恺粗重的气息喷洒在林子彦的面庞,手掌扣住他的后脑,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哈……”项恺的手臂撑在林子彦两侧,性感的唇瓣被吸吮得泛着水光,一双虎眸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嗯啊……”林子彦闷哼一声,脑袋落在柔软的羽绒枕头上,弯起唇角发出闷闷的笑声。 项恺扣住他的腿严肃地说:“别胡闹,让医生来看看。” “这个医生可看不了,要你来!” 他说着,再次扑倒项恺,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在床上翻滚。 海岛的阳光格外明媚透过古堡的窗子映在床上,两个修长的身躯纠缠在一起,窗幔随着海风飘浮,海岛的风情果然热辣又梦幻。 “够了,起来。”项恺喘着粗气开口,心里顾虑着他身上缝合的伤口。 林子彦自己又真的不敢再弄疼项恺,还在想着医生警告自己禁欲一个月的事情,搂着项恺又亲又啃磨蹭了好一会儿,“先放过你。” 他撂完狠话,跑下床一溜烟逃到浴室自己解决去了。 项恺瞧着林子彦仓皇的背影,仰躺在床上英武的面庞渐渐松动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随着浴室传来的水流声,项恺爽朗地大笑,“哈哈!” 第73章 替身 过了一会儿,林子彦穿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项恺坐在桌边享用佣人端上来的早餐,朝着他勾勾手,林子彦眸色一亮,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快步走过去。 他弯下腰啄了一口项恺的唇,卖乖地说:“老公,你给我准备什么早餐啊?” 项恺的手掌探入他的睡袍,摸了摸干燥的绷带才放心下来,沉声说:“吃饭。” 林子彦跨坐在项恺的腿上:“老公好坏啊,人家刚洗完澡就扒人家衣服。” 项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下去。” 林子彦搂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捧着项恺的脸用力地亲了一口,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海岸边传来游轮的鸣笛声,林子彦拿着餐具的手掌一顿,扭头望向窗外。 游轮停靠在岸边,从甲板走下来一个个身材火辣的海乘小姐,穿着蓝白色的制服身材凹凸有致,手里举着各色旗子将要在海岛举行盛大的选秀晚会。 这是当初自己和几个狐朋狗友合资的项目,开发海岛的时候招商时,为了靠选秀节目带动旅游业的发展。 林子彦回过头瞧见项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项恺咬了一口可颂三明治淡淡地说:“想出去玩?” 林子彦一愣,果断地摇了摇头。 项恺又问:“不出去了?” 林子彦点头,笃定地说:“不出去了。” 项恺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林子彦因为昨天的事狠狠地涨了教训,现在项恺在什么地方,他就想在什么地方,自我宽慰地想总不能再把人给看丢了! 项恺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盯着林子彦。 林子彦被项恺盯着完全没有羞臊的样子,眼角含着笑意,“我就想陪着你,感动吗?” 项恺抿唇,“你小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粘人。” 他努力回忆,大脑里却搜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林子彦诧异,“什么?” 小的时候? 他下意识地心虚,自己小的时候闯过不少祸,竟然被项恺知道了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项恺怎么会知道? 项恺认真地问:“不是吗?” “我记得你很乖,总是在写作业,被欺负也不会哭……”项恺叹了口气,总之不是现在这样又爱撒娇又喜欢耍脾气的样子。 林子彦听得云里雾里的,很乖?被欺负?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说自己,忍不住反驳一句:“我怎么可能被欺负呢……” 林子彦又突然闭上嘴,项恺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项恺平静地盯着林子彦的眼睛,林子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项俞了?他说的是项俞小的时候? 林子彦沉默地等项恺用过早餐,抱着小老虎去洗澡。 林子彦站在走廊,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这样?” 齐医生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冷静一点,这只是他受到脑外伤后产生的记忆错构,注意多休息,补充营养,避免过于劳累,不会影响他的康复。” “你让我怎么冷静!”林子彦只要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和项恺的相处,在他的心里可能都是在和其他人恩爱,林子彦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操,敏感的神经突突直跳,自己成替身了? 林子彦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有怒有怨可更多的还是无力,他怎么能责怪现在的项恺? 怎么能对他发脾气? 林子彦渐渐冷静下来,“你说他不会有事?” 齐医生肯定地说:“对,他只是在回忆往事时混淆了某些情节,张冠李戴,不代表他会把你认做成其他人,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知道了。”林子彦挂断通话,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浴室里的男人,他用力地搓了搓头发,为了自己的情绪不影响到项恺,特意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确定没有什么难看的脸色才走进去。 项恺瞧着他,淡淡地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公司的事。”林子彦坐下,眼睛深深地盯着项恺,想到刚才项恺回忆以前的事情时,脸上那种放松又关切的神色极少对自己流露,心里就像有根刺扎着。 可林子彦又不敢直接问项恺还记不记得有个弟弟的事情,手掌紧张地握着咖啡杯,指尖渐渐泛白,试探地开口:“……哥?” 项恺揉搓着小老虎的毛发没有反应,等他再抬起头,林子彦盯着他的眼睛,又叫了一声,“哥?” 项恺平静地与林子彦对视,听着他对自己各种各样的爱称,宝贝、老公、现在又叫着哥哥,不知道他叫到什么时候才会腻。 林子彦松了口气,虽然就像每次叫宝贝一样,他不回应自己,但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心头的刺化作乌有,林子彦美滋滋地啜在他的侧脸,“宝贝,你想要个弟弟吗?” 项恺皱眉,“什么?” “我当你的弟弟,你要一直保护我吗?”林子彦毫不客气地说,既然项恺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个弟弟的事情,那么自己就彻底把项俞从他的世界挤出去。 项恺跟不上他跳跃的思路,林子彦已经伸出手掌攥成拳头摆在项恺面前,“答应我嘛?” “哥哥?” 项恺无奈地洗净手里的泡沫,沉声说:“那你会懂事一点吗?” 林子彦展颜一笑,“呐,哥哥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项恺点头,把浑身沾着泡沫的小老虎放在他的手,“洗吧。” “好!”林子彦笑脸盈盈地盯着项恺,任劳任怨地给小老虎洗澡,完全一副有哥万事足的模样。 项恺坐进浴缸里,林子彦也追过去,抱着小老虎坐在他的怀里。 “起来。”项恺赤裸的胸膛挂着晶莹的水珠,衬着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闪动着光泽。 “不要。”林子彦摇头,靠着他的肩膀枕了个舒服的姿势。 项恺扭头,望向石砌的阳台外,洁白的沙滩,浪花翻腾,目光所及之处海天一线,项恺沉声说:“出去溜溜吧。” 林子彦的眸色一亮,装模作样地遗憾道,“你想出去啊?” “我陪着你不好吗?” 项恺不语,林子彦马上站起来,捧着项恺的脸吻了一口,“我去换衣服。” 项恺盯着他的背影,严肃的眉宇浮现出宠溺的神色,林子彦拿着一件印着各种猫咪头像的花衬衫,温顺地问:“我穿这件哥哥喜欢吗?” 项恺无奈地起身,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 林子彦抱着项恺露出一副渴望地表情,“哥哥……” 项恺抿唇,冷冷地睨着林子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猛地吻上他的唇。 “哈哈!” 浴室里传来林子彦畅快的笑声,项恺浑厚的嗓音掺杂着水流声。 “哥哥,我好喜欢。” 远在c区的高宇寰打了个喷嚏,抬手吸了一口雪茄,靠在他怀里的男孩凑过去想要索吻,被高宇寰嫌弃地捏着下巴扭开。 男孩不满,搂着他撒娇,“老大,你真坏!” “亲都不让亲?你嫌弃我啊?” “那我陪你睡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啊?假正经!” 高宇寰被他惹得有点烦了,正好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手下抱着一个礼物盒走进来。 “老大,你的快递。” 高宇寰疑惑,自己最近没有订东西啊,他拍了拍怀里的男孩,“行了,别耍贱了,送你了。” “真的?”男孩兴奋地跳起来,一把从手下那里把礼物盒夺过来,高宇寰盯着他财迷的样子,那种对金钱赤裸裸的渴望,高宇寰竟觉得真实。 操,自己是被项俞骗出后遗症了吗? 高宇寰猛吸了一口雪茄,苦涩的味道掩盖了心头悄悄蔓延的滋味,高宇寰不会自欺欺人,项俞带给自己的影响太大,是迈入三十岁一道难过的坎,但自己早晚会忘了那个婊子。 男孩打开礼物盒,是最新款的相机,满脸惊喜地举起来试玩,高宇寰却瞥到礼物盒里有一封信件,那熟悉的字迹让他心底一沉。 高宇寰眼疾手快地拿过来生怕被男孩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自己的形象也会因此一落千丈。 他急切地打开信件,一行清隽的字迹写着:睡不着,想你睡在身边的日子。 “呀!” “老大,你好帅啊!” 男孩突然叫了一声,高宇寰大惊,盯着他手里的相机,顾不上形象地抢过来,他查看着相机里一张张相片,通通都是自己睡态,没有任何情色的痕迹,只是安静的睡着。 睡不着,想你睡在身边的日子…… 想你睡在身边的日子…… 这一句话就像是魔音,一遍遍在高宇寰的耳边回响。 “老大,这是谁给你拍的啊?”男孩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我操!”高宇寰举起相机朝着墙上愤怒摔过去,相机瞬间四分五裂,男孩尖叫一声,被巨响和盛怒的黑帮老大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站在旁边。 高宇寰怒不可遏,项俞又想玩什么? 他现在应该被药物折磨,高宇寰说过要他像狗一样活着,留他一条命就是要看他生不如死,他居然还敢来挑衅自己? 项俞,项俞…… 高宇寰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恨不得撕咬断他的每一根骨头和血吞下,高宇寰盯着满地的相机碎片,眸子被仇恨染得猩红。 第74章 浪子回头 夜晚,两人走在海边的沙滩上,林子彦大大方方地牵起项恺的手,他垂眸,瞧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掌。 林子彦歪头,直视着他的眸子,“我可要把你看住了,不能再让你给跑了。” 远处的舞台灯光映在项恺的脸上,刚毅的五官被镀上温暖的颜色,他用力攥了攥林子彦的手掌,“谁该看住谁?” 林子彦得了便宜又卖乖,“也对,我长得这么好看又讨人喜欢,你可要看住了哦,可不能让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 项恺冷哼一声,阔步往前走着。 沙滩上举办着party,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绕在舞台边扭动着身体,大肆地宣泄荷尔蒙,一群富家女瞧见不远处走来的两个型男。 “那个金发的男人是混血吗,他完全符合我的口味,而且看上去身价不菲。” “我喜欢另一个人的身材。” “拜托,那个男人就像是另一个的保镖。” “不,他的床上功夫一定很猛。” “哈哈!” 她们端着酒杯朝着项恺和林子彦走过去,其中一位留着金色长发的富家女举杯邀请林子彦到舞台上,“跳舞吗?” 林子彦瞅了一眼项恺,一脸暧昧地试探。 项恺冷着脸不语,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想退到旁边。 林子彦紧紧扣住他的手,靠在项恺的肩膀上对着美女说:“那你要问我老公同不同意啊?” 富家女皱了皱眉,嫌弃地瞪了项恺一眼,扭头走开,本想和项恺搭讪的女人得知两人的关系,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跟着同伴一起离开。 林子彦显然没有被她们影响心情,拉着项恺的手往人群里扎,“走,我们去跳舞!” 项恺没有舞蹈天赋,松开林子彦的手,沉声说:“你去玩吧。” 他说完转身,远离喧闹的人群。 林子彦盯着落空的手掌,再看向项恺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无论是以前的项恺,还是现在的他,是不是都没办法真正的喜欢上自己。 项恺脸色难看地站在灯光昏暗的舞台后,他没有告诉林子彦嘈杂的环境让自己很不舒服,大脑里乱成一团,引起强烈的耳鸣。 但是项恺不想扫了林子彦的兴致,从林子彦的眼睛中,项恺看得出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抱歉,你不喜欢吗?”林子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双手环住项恺的腰,“怎么办,我总是忘记你还在生病需要静养。” “是我不好,别不高兴好不好?” “没有。”项恺扣住林子彦的手腕,沉声说,“你去玩吧,我在这盯着你。” “可我只想陪着你。”林子彦埋在项恺的颈间,他知道是自己搞砸了项恺原有的生活,总想补偿给项恺更好的,更享受的环境,可是这好像并不是项恺想要的。 林子彦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陪伴他。 项恺转身,林子彦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凝着他,项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会跳舞。” 林子彦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不是讨厌我?” 项恺的脾气就算再冷,也没办法对着撒娇的小孩生气,认真地说,“从来没有。” 林子彦展颜一笑,“那我给你跳舞好不好?” “我们就在这,不给别人看,只跳给你看,好不好?” 项恺的眉毛越皱越紧,林子彦总有玩不完的花样,来不及拒绝林子彦已经搂住自己的脖颈,抬脚勾住他修长有力的小腿。 项恺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感受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小腿开始蔓延。 “你……”项恺的喉结滚动,“你这是跳舞?” 两人在灯光不及的暗处,音乐随着海风隐隐传来,林子彦转身,背脊贴着项恺的胸膛,双手拉住项恺的手腕扣着自己的腰,后仰着头贴在项恺的侧脸,嗓音蛊惑地开口:“宝贝,我在勾引你啊……” 项恺的手掌用力收紧抓住他扭动的腰身,“别胡闹!” 林子彦抬起手臂,反手扣着项恺的脑袋朝他索吻,“唔……”项恺躲不开他热情滚烫的吻。 林子彦弯起嘴角发出闷闷的笑声,张开唇瓣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项恺一惊,突然想到两人正在露天的沙滩上,随时会有人经过发现他们,想要收回手掌,却被林子彦扣住十指…… 项恺适可而止地攥拳,“够了。”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独特的磁性,推开林子彦的腰扭头往回走。 项恺无法忽略自己的感受,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在林子彦的勾引下汇聚在一起。 林子彦狡黠的眸子睨着项恺的背影,瞧着他故意绷直的后背,脖颈连接到耳根是麦色肌肤都涨得通红。 林子彦的眉眼露出玩味的笑,像是只刚刚偷腥的猫,追上项恺的脚步,扣着他的肩膀,急切地吻上他的唇。 林子彦扑上来的动作险些将他撞倒,“嗯……”项恺伸出手臂环住林子彦的腰,体内的火苗像是被淋上助燃剂瞬间化作熊熊烈火,理智的高墙轰然坍塌。 沙滩上从不缺少热吻的情侣,海岛的风情调动着人们浪漫的神经,洁白的沙石映着两人拥吻的身影…… 深夜,主卧的房门被推开,项恺和林子彦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 林子彦抬起撩人的眸子,眼尾泛红,一双灰绿色的瞳孔蒙上一层水汽。 “你……”项恺刚开口都被自己沙哑的嗓音惊了。 项恺一双黑亮的眸子放空地盯着天花板,林子彦的双臂撑在他两侧,凑过去朝着气喘吁吁的他索吻。 项恺回神,对上林子彦温柔的眸子,定睛瞧见他色气的唇,伸出手掌抚过林子彦汗津津的眉宇。 林子彦眨了眨眼睛,盯着项恺专注的样子,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自己的肌肤,动作轻得像是对待珍贵的宝物,林子彦攥住项恺的手掌,一下下地吻着。 项恺想收回手,林子彦紧紧地攥着他,抬起头对上项恺不解的眼神。 林子彦叹了口气,嘴角扬起幸福的苦笑,“宝贝,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项恺好笑地揉了揉林子彦的金发。 他埋在项恺的颈间眼眶酸涩,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项恺的一个眼神就能牵动自己的心情,他能看出项恺是喜欢自己的,这种感觉真好,胸膛有些发烫,烫得他呼吸都在发抖。 项恺伸手拥着他,林子彦攥住他的手腕,哑着嗓子宠溺地亲吻他的唇瓣,“宝贝,再等等……” 他还在想着齐清警告自己的事,不能碰项恺,要么禁欲,要么去找别人发泄…… 项恺皱眉,再次不解地凝视着他的眸子,他不想吗? 林子彦没说什么,拽着被单盖着项恺赤裸的胸膛,搂着他的腰说:“晚安。” 项恺沉沉地吸了口气,不确定地问:“真的不用?” 大家都是男人知道憋着的滋味有多难受,项恺在沙滩上被林子彦撩拨得欲火焚身,真恨不得就在那里和他搞起来。 林子彦窝在项恺的怀里,湿润的唇瓣蹭着他的喉结,声音软糯,“宝贝,你不用心疼我。” 项恺没说什么,安静地躺在林子彦身边。 “我活该。”林子彦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往着项恺身上凑了凑,他没办法压抑,心里又迫切地渴望着项恺,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 林子彦不想做,项恺也没办法强迫他,渐渐地呼吸变得匀称,林子彦盯着项恺的睡颜,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走进浴室。 浴室内哗哗的水流声响着却没有一丁点的水蒸气,林子彦泡在满是冷水的浴缸里,水面甚至飘着一层冰块。 他的双唇冷得发紫,本能的欲望需要解决,虽然心里惦记着项恺,但是自己不能拿宝贝糟蹋,换个人纯粹地解决生理需求。林子彦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他的生活向来如此,身边的亲人朋友皆是如此。 林子彦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滑到炮友标签,可越翻心里越不是滋味,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是找不来而是觉得哪个都不行,光是想想自己的欲望都慢慢退散了。 他仰头,吐出的气息遇到冷气瞬间凝结成水雾,索性把所有炮友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心情反而豁然开朗。 以后自己也只有项恺一个。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生活方式,一心一意一双人,像是美好的童话。 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录了和项恺所有的通话,点开录音,项恺浑厚低沉的嗓音传来,“嗯?” 林子彦问:“你睡了吗?” “没有。” “……” 曾经的项恺,恍若隔世,“嗯……林子彦……” “操……” 林子彦听着项恺的呼吸声,想到他们那段时间的相处,忽的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那时项恺虽然对自己很冷漠,可却是他们最真实最痛快的相处,就是这样的项恺被自己弄没了。 林子彦扔开手机,整个人浸泡在冷水里,冰凉的液体涌入眼眶感到阵阵酸涩。 滴答滴答——水滴顺着花洒滴入漾着波纹的水面。 林子彦躺靠在浴缸的边缘,湿漉漉的发丝向后梳理露出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微微颤抖。 第75章 主动 第二天早上,管家站在卧室外敲门,林子彦正窝在项恺的怀里撒娇耍腻歪,懒懒地应了句:“怎么了?” 项恺推开他的脑袋,“快起来。” 管家道:“林先生,齐医生到了。” 林子彦这才慢悠悠地坐起身,对着项恺的唇亲了一口,“宝贝,医生来给你复查。” 项恺皱眉,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感觉不错,没有什么好检查的。 齐医生穿着休闲装走进来,装模作样地捂着眼睛,“你们快点穿衣服,我怕长针眼。” “去你大爷的。”林子彦系着睡袍站在地毯上,项恺坐在床边,拧起两道厉眉,眼神戒备地盯着齐医生。 林子彦会心一笑,除了对待自己,项恺好像完全恢复以前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孔,这样的特殊待遇让林子彦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捧着项恺的脸亲了个响的。 然后被项恺无情地推开了。 林子彦委屈地撇嘴,退到旁边监视着齐医生给项恺检查身体。 齐医生面对项恺的暴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特别真诚地开口:“还记得我吗?” 项恺嗯了一声,脑海里回想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次次把自己绑在病床上,将针剂刺入自己的血管输入大量的药物。 他还想起自己被送到医院那天,医生护士急救时嘈杂的喊声。 齐医生拿出仪器,连接在项恺结实的肌肉上,“最近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林子彦不满,踢了踢他的鞋子,示意他别问不该问的。 项恺盯着两人的小动作,想了想还是有所隐瞒地摇头,那些总让他感到奇怪的画面,项恺遵循内心,隐隐感觉不能和任何人提起,甚至是林子彦,项恺也从没说起过。 齐医生点头,继续给项恺检查,问一些专业的话术,林子彦听着都觉得无聊,但是坚持陪在项恺身边。 结束后齐医生朝着林子彦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卧室。 林子彦急切地问:“怎么样?” “怎么样?”齐医生淡定地说,“现在你也发现糊弄不了他了吧?” 林子彦神色凝重,齐医生笑道,“哈哈,这是好事,他的大脑机能基本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他的记忆是不是也快恢复了?”林子彦顿时水里来火里去,心想好日子快到头了,可他不想失去现在的项恺,光是简简单单地想到这种可能,林子彦就觉得心脏在热油上煎一样。 可是强行阻止项恺恢复记忆,除了做手术没有其他办法,那样项恺就和阿尔茨海默症的病患没什么区别,林子彦于心不忍。 齐医生拍了拍林子彦的肩膀,对于医生来讲,没有什么是比治愈疑难杂症的病患更高兴的事情,“你的伤口怎么样,我看看?” 他说着伸手往林子彦的领口探,林子彦推他离开,“滚蛋。” 齐医生开着玩笑说,“诶,卸磨杀驴,我大老远跑过来出诊容易吗?” 林子彦懒得搭理他,“老子付了钱的。” “对了。”齐医生边走边说,“提前说一声,生日快乐。” “生日?”林子彦疑惑,“又到我的生日了吗?” 齐医生站住脚,盯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算怎么过?” 林子彦想,那这可是我和项恺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坏笑,突然想起什么,拉着齐医生勾肩搭背,“那个……既然他身体都恢复的不错了……” “所以,能做了吗?” 齐医生鄙视地瞥了他一眼,“不要太激烈……” 林子彦还没等齐医生说完就嚷嚷着送客,迫不及待地往回走,自己憋了这么多天,终于熬出头了。 “宝贝!”林子彦兴奋地推开房门,瞧见项恺站在石砌的阳台边望着海滩,白色的窗幔随着海风飘拂抚过他麦色的肌肤。 林子彦浮躁的心情缓缓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朝着项恺一步步地走近,猛地搂住他的腰,“宝贝,在想什么?” 项恺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立起手肘,坚硬的骨头怼在林子彦的下颚,“呃……”林子彦闷哼一声,松开环住项恺的手臂。 项恺错愕地转身,盯着林子彦佝偻起后背半蹲在自己面前,项恺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起来,让我看看!” “你偷袭我干什么?” “呜……”林子彦托着下巴,泪珠噙满眼眶,一脸痛苦地埋在项恺怀里。 项恺着急,可林子彦疼得直不起腰,嘴里含糊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项恺担心刚刚那一下子垫到他的舌头,掐着林子彦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林子彦敛着泛红的眼睑,缓缓抬起下巴,委屈得唇瓣都在微微发抖。 项恺瞧他可怜的样子难免有点心疼。 林子彦湿润的眸子眯出一道缝,瞧着项恺严肃的面容因内疚愈发阴沉,直起腰猛地朝他扑过去。 项恺晃神,被林子彦撞得措手不及,两人的身体朝着地毯倒下去。 咚的一声,项恺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砸在地毯上,林子彦的手掌及时护住他的脑袋,整个人压在项恺身上。 项恺睁开眼睛,与林子彦泛着水汽的眼睛对视,他还不忘冲着自己坏笑,“嘿嘿,宝贝,你被我骗到了。” “你!”项恺怒不可遏地低吼。 林子彦迅速在项恺的唇上啄了一口,扬了扬下巴,赫然一块硬币大小的红痕,“好痛啊!” 项恺声严厉色地瞪着他,“你扑我干什么!” 林子彦又在项恺的唇上亲了一口,“不许生气!” 他嘟着嘴巴,“你怎么对自己的宝贝这么狠啊?” 项恺哑口无言,刚刚自己的脑子很乱,总是感觉有些画面马上就要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来,正烦躁着林子彦又搞偷袭。 他盯着林子彦,认真地说:“抱歉。” 林子彦摇头,“不要道歉。” 项恺不解,推了推他的肩膀,“那你还不起来。” 林子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瓣,“要亲亲。” 项恺的脸色难看,林子彦不依不饶地说:“你不亲我,我就不起来。” 项恺梗着脖子,脸色难看地做着思想斗争,终于在林子彦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旋即低吼道:“还不下去!” “唔!” 林子彦俯身,含着项恺的唇不断加深这个吻。 项恺的手臂抵着他的肩膀,双唇被蹂躏得红艳泛着水光,“大早上的你干什么?” 林子彦不怕死地凑过去,嗓音沙哑慵懒地喃喃:“宝贝,我想要……” “想要你……” 项恺瞪大眼睛,明明昨晚他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拒绝自己帮他,现在居然又要? “起来,胡闹什么……”项恺可以直接推开他,但是忌惮着林子彦肩膀的伤口,不想再弄伤他,手掌攥着他的睡袍,做出最大的让步,沉声说,“晚上……” “不要……”林子彦凑上去亲吻他的唇瓣,下颚,耳根…… 项恺感受到林子彦喷出气息,炙热得仿佛要烫伤自己的肌肤,又带着浓郁的甜腻,让自己的呼吸都变得不畅。 “就现在嘛,宝贝……”林子彦一下下亲吻项恺的颈侧,落下浅浅的痕迹,“我忍不住了……” “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项恺攥住他的手腕,从脖颈处到脸颊透过麦色的肌肤涨得发红,林子彦可怜巴巴地盯着项恺的眼睛,动了动红润的唇,“宝贝,给我好不好?” 项恺望着他,晨曦照在林子彦凌乱的金发仿佛镀着一层光圈,他逆着光压在自己身上,整个人耀眼的都在发光,他的身体甚至比阳光还要温暖。 项恺或许是被光眯了眼,也或许是被他炙热的气息感染,烧得神志不清。 等他缓过神,已经揽住林子彦的脖子吻上去。 林子彦发出兴奋的呜咽声,项恺的吻毫无章法,霸道的就像是他的拳法,横冲直撞,撕咬着林子彦的唇瓣。 让林子彦对这个又痛又火辣的吻无从招架。 昂贵的丝绸四分五裂成烂布扔在地毯上,林子彦眼底的爱意渐浓,激动地回应他。 项恺的手掌穿过林子彦的发丝,微微用力向后揪着迫使林子彦仰起头,热辣的吻落在他白皙的脖颈、锁骨…… 林子彦的气息紊乱,手掌撑在项恺两侧,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和项恺在一起,第二次,第三次……大脑里不断回响着自己当时的心声,如果能让项恺主动…… 那时自己不过是想强迫他,像是驯服猛兽一样跪在自己面前,项恺从来没有心甘情愿,原来这种感觉比自己想象的好过千万倍。 林子彦百感交集,鼻尖隐隐泛酸,眼前冒出水光,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哭出来,太丢脸了,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 项恺不知道林子彦在想什么,严峻的眉宇皱出一道深壑,硬朗的下颌线绷紧。 林子彦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抬起项恺的下巴在被折磨得鲜红的唇瓣上用力吻了一口,“宝贝,等等……” 但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强忍着本能的冲动爬起来。 项恺盯着他的背影,戛然而止的滋味大家都不好受,他以为是林子彦嫌自己没有经验,眼里燃起愤怒的火苗。 他站起来,回到床上翻身盖上被子打算继续睡觉。 林子彦翻箱倒柜地终于找到一盒自己一年前的存货,不知道过没过保质期,但是他真的不想让项恺再受那种罪了。 他转身,发现地毯上的人不见了,再看向床上,项恺已经背对着自己躺下了,“宝贝!” 林子彦扑过去搂着项恺,“我们继续。” “滚开。”项恺的喉咙哑哑的,“不来了。” 林子彦一愣,欲哭无泪地嚷嚷,“别不做了啊,我都准备好了……” “宝贝……” 第76章 生日 “宝贝?” “宝贝儿?” “宝贝?” 林子彦撒娇,抱着项恺一遍遍叫他,林子彦觉得项恺还没有恢复,最起码没有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叛逆? 可是他生气不理自己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林子彦扳过他的身体,吻了吻项恺的唇瓣,“宝贝好坏啊,自己吃了好吃的,不管老公了。” “你!”项恺猛地睁开眼睛瞪,什么叫好吃的? 林子彦磨蹭他的每一道唇纹,品尝着淡淡的甜味。 项恺生气地推开他,林子彦总是这样,缠人,撒不完娇,磨得自己都快没有脾气了。 林子彦撑起腰,咂了咂嘴巴露出邪笑,“宝贝真甜,现在轮到老公了……” 林子彦知道自己哪个眼神最勾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花招都用在项恺身上诱惑他,撩开被子,整个人钻进去。 项恺撑起身,隔着被子推他的肩膀,“你干什么!” 林子彦闷闷地笑,窝心地想项恺自从出事后还没有接触过这些,之前第一次时是自己太粗暴,强要了他。现在等于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自己一定要给项恺最好的体验。 项恺此时就像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皱起厉眉,满脸不解。 终于,他撩开被子,伸手揪住林子彦的发丝,逼他与自己对视。 林子彦湿润的眼睛动容地望着他,眸底涌动着一汪春水,项恺盯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等着!” “宝贝,我等着……”林子彦的眼眶发红,“我等着你……” 项恺的短发根根分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项恺一点点的反应都能让林子彦疯狂。 “喜欢吗?”他啃咬项恺的唇,只能听出唔唔的喉音,“宝贝,我好喜欢你……” 林子彦露出得逞的笑,这个男人,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着男人,恨不得把他浑身上下贴满自己的标签,让他成为自己的专属所有物。 终于自己又能亲近他,又能和他在一起,林子彦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舒爽地张开,幸福地快要爆炸了。 项恺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林子彦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搂住项恺的手臂环着自己。 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林子彦吻了吻项恺的唇,牵着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项恺回神,盯着林子彦温良的样子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可是他连动动唇的力气都没有。 林子彦的指腹摩挲着项恺手背上凸起的骨节,那上面有一道道细小的疤痕,没头没尾地说,“对不起……” 林子彦一下下亲吻项恺的手背,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项恺缓了许久,终于开口,可声音哑得吓人,“怎么了?” 他盯着林子彦,有些想笑,“像个小媳妇……” 林子彦撇撇嘴,“没错,我是你的小媳妇……” 项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林子彦若有所思地说:“宝贝,无论我要做什么,你都不可以生我的气好不好?” 项恺哑然,只是安静地盯着他。 林子彦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无礼又过分,补充一句,“总之是为我们好的。” 项恺听不懂林子彦在说什么,盯着他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你怎么了?” 林子彦敛着眸子,眨了眨眼睛,再仰起头,眸底的深沉消失不见,轻轻地吻了一口项恺的唇瓣,“没什么。” 他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是过了零点,笑睨着项恺问:“宝贝,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项恺直视他,“什么?” 林子彦搂住项恺的脖颈,亲昵地蹭着他的鼻尖,“是你宝贝的生日啊!” 项恺瞠目,生日? 随后点了点头,“嗯。” “嗯!?”林子彦重重地重复一声,不满地嚷嚷,“宝贝,你就一句嗯?” 项恺板着脸,“你想要什么?” 林子彦想果然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就算项恺忘记以前的事情,可还是这种脾气,怎么都不会变,不过幸好自己可以慢慢地教。 他眼里噙着坏笑,“你说呢?” 项恺错愕地瞪着他,沉声说:“你干什么!” 林子彦俯身啄了一口项恺的唇瓣,“要我的生日礼物。” 项恺皱眉,他不会又想来吧? 林子彦瞧他满脸纠结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一下下吻着项恺的唇,“别担心,第一次我不会把你累到的。” 他俏皮地眨眨眼睛,项恺盯着他得意地样子觉得气闷,抓住林子彦的手臂,眼神犀利地说:“下次换我。” 林子彦一愣,反应过来项恺说的是什么意思,心虚地吞咽口水,低头狠狠地亲了一口项恺,“好啊,只要你不弄痛你的宝贝。” “我……”项恺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目光赤裸地打量林子彦,细皮嫩肉的精致得像是洋娃娃,自己恐怕真的不舍得让他痛。 “宝贝,回神啦。” 林子彦又含住他的唇,温柔道:“你要先祝我生日快乐。” 项恺面色如水地盯着他。 林子彦搂着项恺撒娇道:“快说嘛!” 项恺凝视着他的眼睛,嗓音浑厚地开口:“生日快乐。” 林子彦展颜一笑,凑过去吻项恺的鼻尖,压低嗓音蛊惑地开口:“宝贝,声音再轻一点,慢一点。” 项恺叹了口气,放纵林子彦的每一个要求,“生……日快乐。” 林子彦一下下吻着项恺,“叫我的名字。” 项恺嗤笑,伸出手掌揉了揉林子彦额前凌乱的金发,“林子彦,生日快乐……唔……” 林子彦再次吻上他的唇瓣,这个笨拙又说不出情话的男人,他偏爱,“我想要一个爱称,不过也够了……” 他哑声说:“宝贝,我听得舒服极了……” 项恺推他的肩膀,掌心摸着纱布没有湿滑的触感才放心下来,他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自己不该陪他做这种事。 林子彦撑起身,指了指自己湿润的唇瓣,“好,我不闹你,现在我要一个主动的吻。” 项恺的脸色微微发沉,但今天是林子彦的生日,项恺不想扫他的兴,只是抬起头轻轻地吻在林子彦的眉心,“生日快乐。” 林子彦凝视着项恺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生涩又认真地模样。 “唔……”林子彦抱住项恺,脑袋埋在他的颈间感动地无以言表。 项恺叹了口气,“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林子彦摇头,一双深邃的眸子对上项恺掺杂着几分宠溺和无奈的目光,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满足,他搂着项恺温存,声音发颤地说:“我不要了,宝贝,你就是我最棒的生日礼物。” 他没想过和谁在一起能这么充实满足,花天酒地的生活,极限运动的刺激都比不上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项恺一愣,“你……油嘴滑舌。” “宝贝,以后的每一年生日你都要在我身边好不好?”林子彦以前从来不觉得生日这种纪念日有什么好过的,所以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可以明目张胆索要自己最想要的礼物,这种滋味真得让人上瘾了。 项恺感受着怀里林子彦温暖的身躯,困意席卷而来,眼皮渐渐沉重,粗重的气息喷洒在林子彦的耳侧,闷闷地“嗯”了一声。 窗外的天色已经逐渐清亮,林子彦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与项恺相拥入眠。 项恺睡醒时是被林子彦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眼睑微微颤动,睁开眼睛瞧见林子彦修长的脚踝,他穿着睡袍站在床边背对着自己。 项恺舒展着睡得僵硬的四肢,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皱了皱眉,迟钝地回忆起夜里的经历,直起身,动手撩开被子。 “外祖父,我的伤口又崩开了,已经重新缝合,暂时不能飞回去啊。”林子彦说着,听到床上的动静扭头瞧见项恺坐在那里,阳刚的身躯,一块块结实的肌肉上布满自己种上去的痕迹,顿时感到口干舌燥。 项恺垂着眸子,呆呆地坐着。 “好了好了,外祖父我知道了,回去马上找您去补过。”林子彦挂断通话,扑到床上搂住项恺的腰,低头亲吻他的唇瓣,“宝贝,早安。” 项恺别过头,身体的不适让他有些烦躁。 林子彦的手掌揉了揉项恺的腰,轻轻地按摩,“我帮你上了药,还是不舒服吗?” 项恺侧目,果然看到摆在床头的药瓶,林子彦又亲了一口项恺的唇,讨好地蹭他的鼻尖,“对不起,宝贝。” “起来。”项恺的声音低沉,带着睡醒后独特的磁性,心想自己哪有那么娇气,林子彦这副嘘寒问暖的样子太过了。 林子彦搂着项恺的腰不肯放手,“不要,今天我生日,你得听我的。” 项恺望向窗外,林子彦柔软的金发扫过自己喉结处的肌肤搔得痒痒的,开口问道:“几点了。” 林子彦举起手机,“十点,我叫人送餐食过来,你不用下床。” 项恺刚要开口,林子彦就搂着他的脖颈吻过去,“我知道你没关系,但是我心疼你嘛,再躺一会儿,陪我过生日。” “你过生日就打算在床上过一整天?” 林子彦眯起漂亮的眸子,笑容明媚,“我觉得不错啊,反正有你陪我。” 项恺躺在床垫上,享受着林子彦揉捏自己腰部的肌肉排解酸痛,喉咙里不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喟叹,索性随他的心意,让他高兴一天吧。 “嗯。” “宝贝,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感到无聊的。” 林子彦的手掌按摩着项恺结实的肌肉,“我再陪你躺一会儿,吃过饭后我们就去泡悬崖温泉。” 他贴在项恺耳边暧昧道,“我们会沐浴在最高的悬崖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项恺微睁开眼睛,瞥到林子彦的坏笑,一把攥住他的手。 林子彦缩在项恺当然颈窝咯咯地笑,“然后我们去潜水,亲手捕捞海鲜,做一顿海鲜大餐好不好?” 项恺的手掌捏着他的下巴,林子彦抬起头,盯着项恺那双坚定幽深的瞳孔映着自己,项恺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林子彦深邃的眉眼,“就听你的。” 林子彦噙着笑意的眸子望着项恺出神,心脏快速有力地跳动着,终于忍不住凑上含住项恺的唇,“宝贝,你在诱惑我吗?” “狗嘴里吐不出……嘶……” 项恺揪着林子彦的发丝,性感的唇瓣红得快要渗血,“你咬我?” 林子彦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项恺的眸色一暗,拳头攥得吱嘎作响,林子彦哈哈大笑,嘴里不断求饶,“宝贝……我错了……哈哈哈……” “老公……” “家暴啦!哈哈!” 海风吹拂着窗幔,两人修长的身躯倒在偌大的床上翻滚,阳光映着麦色与白皙的肌肤相贴…… 第77章 痛苦 c区,某办事处 青年跪倒在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汗水打湿乌黑的发丝,一缕缕贴在消瘦苍白的脸侧。 “啊……”项俞翻过身,仰躺着发出痛苦地呻吟,他无意识地睁开双眼,汗水模糊视线,头顶的吊灯散出光圈像是万花筒不断在幽深的瞳孔中旋转。 耳边是刺耳的尖叫和哀嚎,他陷入无望的幻境,像是沉溺在噩梦中无法醒来。 “贱货!” “你个婊子!滚!” “留下个拖油瓶!真该死!” “项俞?” “小俞?” 哥哥?他的指尖扣着地板,血丝顺着指缝溢出,黑暗中一声声低沉有力的呼喊穿透尖锐的嚎叫传入他的大脑神经。 “项俞……” 项俞抗衡着使用神经药物的后遗症,突然那嚣张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中,他闭上眼睛,仍然是男人得意的、愤怒的、不屑的样子如同幻灯片在眼前播放。 “嗯啊……”项俞咬牙,脑袋一下下撞着地板,汗水四溅,恨不得砸出个窟窿想把男人从脑海中驱散,他的身体出现药物的不适症,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啃噬他的血肉,“哥……” 他的声带嘶哑,发出垂死的嗓音,“哥……” “项俞,敢玩老子的人还没出生呢……”高宇寰发狠的样子历历在目。 项俞的眼角挤出水痕,“啊啊啊——”身体的每一块骨头仿佛被折断的痛。 站在房间里的手下拿着一包透明袋里面装着的白色粉末,他蹲在项俞身边,取出指甲盖大小的粉末。 房门被推开,李锋走进来看清手下打算喂给项俞什么,冲过去把人踹到旁边,“你干什么!” 手下哎呦一声,扶着被踹的手臂站起来,“我不是想让他好过点吗?” “这种吐真剂的后遗症跟吸了差不多,我这是帮他啊?” 李锋恶狠狠地将那包粉末扔到鱼缸里,攥着项俞被汗水渗透的衣领,拍着他的肩膀,“项俞?项俞?” 项俞反手攥住李锋的手臂,神志不清地喃喃着:“高……高宇寰……” 李锋叹了口气,“你送的东西剩下的都退回来了,他让人带话,下次你再敢送,拿回来的就是炸弹了。” 项俞踉跄地撑起身,喘着粗气虚弱地开口:“我要见他……” 李锋错愕地瞪着项俞,“你还去?再去你就没命了!” 项俞跌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大口地喘息,嘴里重复着,“我得见他……” 操,李锋盯着项俞,眸色愈发阴沉,现在项恺下落不明,项俞又是这副样子,自己真没必要帮项恺看孩子。项恺救了自己一命,该还的自己也还清了,不如就让项俞去和高宇寰斗,他要是没了,这里不就是自己说了算? 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深夜,高宇寰回到自己在城郊的一处别墅,这里距离c区最近,安全措施又好,远离城市的喧嚣,过惯了花天酒地的夜生活,偶尔会带情人来过夜。 他站在门外掏出钥匙,打算先洗个澡再叫个鸭子带点晚饭过来。 高宇寰推开入户门,房间内没有想象的昏暗,反而点着烛光,他瞬间戒备起来,摸了摸藏在腰后的手枪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但是他的高度紧张下并没有品味出什么。 厨房传来脚步声,一道人影缓缓走出来,高宇寰拔出手枪对准他,项俞的手里端着盘子,瞧见高宇寰举着手枪的样子露出淡淡的笑,“哥,你回来了?” 高宇寰不可置信地瞪着项俞,“你怎么进来的?谁告诉你我会回来?” 他凭什么像是一副男主人的做派出现在自己家里? 项俞自动忽略高宇寰的枪口,将盘子放到餐桌上,拿起餐巾擦了擦手。 高宇寰怒喝一声:“别动了!” 项俞一愣,转身盯着高宇寰的眼睛,“哥,你带我来过,还记得吗?” 他低头轻笑一声,“你总想带我去玩,让我逃课,陪着你。” “你别废话。”高宇寰阔步走过去,目眦欲裂地问,“老子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项俞坦言,“我收买了你的一个司机。” 高宇寰闻言,怒骂一句,掏出手机就要杀人。 项俞摁住他的手腕,“哥,不用找了,你也不用为难他,他只是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知道我被你甩了,知道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所以我给了他不能拒绝的筹码,他接受了。” 项俞句句属实,高宇寰却越听越觉得刺耳。 “我去你的!”高宇寰一把攥住项俞的衣领把他提到自己面前,“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会害我?” 高宇寰咬牙切齿,恨不得碾碎项俞的喉咙,“你来找死?” 项俞包裹住高宇寰的手掌,一双黑亮的眼睛因消瘦的脸庞显得更加有神,噙着温润真挚的情愫凝视着高宇寰,“我来给你做饭,别总吃外面的,对身体不好,这是我让营养师针对你的身体制定的菜谱。”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自嘲,“放心吧,我没加料。” 高宇寰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没了开始的愤怒和震惊,手掌死死攥着拳头,沉声喝道:“滚!” “滚出去!” 项俞惨笑,“哥,我只是想陪你吃顿饭,就算你不想吃也陪陪我吧,我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 他盯着高宇寰的眼睛,“拜你所赐,哥,你消气了没有?” “哈哈!”消气?高宇寰特流氓地大笑,觉得这件事太可笑!太操蛋了!“哈哈哈哈!” 高宇寰笑够了,眼睛赤红地瞪着他,“项俞,我知道你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给我送礼,你觉得自己低声下气地来讨好我,那是因为项恺还在林子彦的手上,你想找到他,对吗?” “你想故技重施,利用我!救他!对吗!” “你上我,是因为我想上你,你觉得我活该,对吗!” “你偷我的东西,觉得是自己凭本事拿的,是我不如你,对吗!” “你心里想着的是项恺,我就是活该被你玩?被你耍?!!” 窗外雷电交加,烛光时明时暗映着高宇寰苍白的怒容,他机械地咆哮,亲手豁开自己心脏上的口子,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痛,粗犷的怒吼和翻滚的雷声混响着震耳欲聋。 高宇寰扼着项俞的脖颈,死死地收紧五指,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项俞低垂着眸子,他在笑,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对,对,对!” “你说的都对!”项俞抬起头,泪水已经蓄满眼眶,好像随时都要涌下来。 高宇寰咬牙,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项俞的眼泪,高宇寰自问对待情人无愧于心,从不会把手段用在跟过自己的人身上,更别提打骂,却唯独是项俞。 高宇寰瞧着他瘦骨嶙峋的模样,知道那是药物的副作用,他会感到恐慌、产生幻觉,精神渐渐崩溃,自己就是想看项俞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项俞反手攥住高宇寰的手腕,因暴瘦而深陷的眼窝,猩红的眸子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高宇寰,“可……”项俞嗓音发颤,“可是……我已经补偿给你了,你的东西我还了,我都还了……” 都还了? 高宇寰怔怔地盯着项俞的眸子,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绝望和悲痛的眼神,这种眼神高宇寰太熟悉了,就像是濒死的人乞求一次活着的机会。 高宇寰一阵心悸,不断提醒自己,这样的项俞是装的。高宇寰感觉自己如同被反噬,一双无形的手扼住的是自己的喉咙,自己的手掌越是用力掐着他的喉咙,无法呼吸得却是自己。 项俞的眼泪坠在高宇寰的手背,迷茫地问:“我只是想我哥安全,我做错了吗?是我的错吗?” “没有,你没错。”高宇寰麻木地说,“你喜欢谁都没错,跟我没关系!滚出去!” 高宇寰松开手指,项俞脆弱的脖颈浮现出青紫的指印,他摇头,急忙攥着高宇寰的手掌,“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项俞无助地哽咽,抓着高宇寰的手像是揪住救命的稻草,“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高宇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使尽全力才推开他,“现在,滚出去,否则我让你躺着出去!” “滚!” 项俞摇头不肯,这几天只要他闭上眼睛,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他高兴的样子,他发怒的样子,他一遍遍杀死自己,又一遍遍在自己醒来时给自己喂粥的样子,项俞快要被折磨疯了,“我不走,你别赶我走……” 高宇寰忍无可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推出去,“滚!滚!” 深夜风雨交加,入户门敞开扑面的冷风搜刮着项俞消瘦的身体,渗透高宇寰宽厚的胸痛,像是一把把刀子将两人割的鲜血淋漓。 高宇寰把项俞扔出房门,在他悲戚的黑瞳里重重地合上房门,项俞隔着门板,一下下拍打着,“哥……你开开门……” “别赶我……求你……” 瓢泼大雨淋透项俞的黑发,他虚弱地弯下腰,“我……” “我就是想有个家……”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我没办法……” “别这样对我……别抛弃我……” 高宇寰拿着瓶酒,坐在餐桌前,盯着满桌子都是项俞做的菜,高宇寰就是恨自己,过了小半辈子栽在一个孩子身上,真是年纪越大怕的东西越多,竟然玩不过一个孩子,老子怕他什么?到底怕什么! 他抄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饭菜,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鼻头泛酸,他对着瓶口狼狈地吞咽着酒水。 高宇寰侧过头,一双被逼红的眸子凶狠地望向入户门,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窟窿。 “啊啊啊——”他愤怒地咆哮,起身掀翻整个餐桌。 第78章 开放婚姻 某私人海岛,项恺站在沙滩,卸下潜水的装备仰头大口的呼吸,享受着阳光沐浴和空气中清新的氧气,露出畅快的笑容。 “宝贝!”林子彦浮出海面,伸手扯开氧气罩,用力甩了甩湿漉漉的金发,趟着水朝项恺走过来,“你猜我给你抓到什么了!” 他高高举起一只个头比他的手臂还要大的龙虾炫耀着。 项恺眼前一亮,朝着林子彦一步步走过去接他。 沙滩扬起一阵风沙,头顶传来螺旋桨的噪音,项恺站住脚,抬头盯着缓缓下降的直升机。林子彦同时望过去,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只是稍纵即逝。 “宝贝,走吧。”林子彦走到项恺身边,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站在直升机门边的女人俯视着沙滩上手牵着手的两人,性感的红唇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项恺疑惑地瞥了林子彦一眼,“是谁?” 林子彦像是没听到,嘴里念叨着:“宝贝,我们做海胆刺身好不好?” “这只龙虾你打算怎么吃?清蒸?白灼?” “还是做成龙虾面?” 项恺盯着林子彦,虽然林子彦现在故意转移话题的样子很幼稚,但是自己能看出他是高兴的,是和直升机上的女人有关系吗? 果不其然,两人刚刚回到古堡换好衣服,管家敲响房门,“林先生,林女士来了。” 项恺看向林子彦,林子彦一脸不以为然,随口应道:“我知道了,让她等着吧。” 林子彦环着项恺的腰,手指拨弄他的短发,这段时间项恺的头发留到约有一两厘米长,摸上去没有以前那么扎手,林子彦喜欢的不得了,心里满足地想,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是自己的。 “臭小子,你让谁等着!”女人清冷不失霸气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林子彦翻了白眼,转身对上女人玩味的笑脸,她挑眉问道:“哦,金屋藏……娇?” 项恺盯着女人的样子,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一头黑色长发柔顺地散着,面容冷艳高贵,极有东方女人的魅力,最迷人的是那双桃花眼潋滟着万般风情,她的妆容精致,穿着一袭白色裹身长裙,身材高挑傲人,凹凸有致,不亚于任何一位好莱坞的性感尤物。 林子彦瞥了一眼项恺的反应,见他直勾勾地瞅着女人,心里酸得冒泡,冷笑一声,“妈咪,你觉得谁才是娇啊?” 妈咪?项恺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子彦。 女人上下打量站在自己儿子身边的男人,体型高大健硕,五官硬朗,忍不住啧了啧舌。 林子彦眯起眸子,上前一步挡住项恺,“你来干什么?”他不痛快地介绍着,“宝贝,她叫林澜,是我的妈妈。” “妈咪,他是项恺。” 林澜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主卧,“要不是你外公说今天是你生日让我来看看,我现在还在意大利和男模约会呢。” 项恺瞪着眼睛,瞧见她穿的白裙后背镂空露出大片白瓷般的肌肤,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好。 林子彦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牵着项恺的手走出房门,“宝贝,不用管她,我们继续过生日。” 项恺不知道说什么,林子彦和他妈妈的相处模式太奇怪了,最起码不是项恺想的那种平常的母子关系。 “宝贝。”林澜端着红酒走到厨房,靠在旁边看着两人站在一起处理海鲜。 林子彦和项恺同时抬起头,项恺马上尴尬地移开目光,他被林子彦叫的都有点条件反射了。 林子彦笑睨着项恺,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项恺推开他,林子彦淡淡地问:“怎么了?” 林澜露出和林子彦如出一辙的笑脸,“要不要妈咪给你做顿大餐啊?” “算了,我不想在生日这天食物中毒。”林子彦看着项恺熟练地撬开海胆,自己挑出一个举到项恺面前吓唬他。 项恺板着脸,从他手里取过来,“别胡闹。” 林澜瞧着两人的相处挑了挑眉,“那好吧,交给你们?” 她转身,走出厨房。 项恺清洗着龙虾,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没听你提起过你妈妈。” “哦……”林子彦拿出餐盘,“有什么好提的啊,我从小到大她也没管过我什么,也只是偶尔见面。” 项恺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林子彦,“你妈妈能来,你还是挺开心的吧?” 林子彦一愣,对上项恺幽深地眸子,怎么都说不出违心的话,点了点头,他伸手环住项恺的腰,“不过有你,我更开心。” 项恺嗯了一声,继续清洗龙虾,“你妈妈说和男模约会,那你爸爸?你是混血,对吗?” “对呀。”林子彦笑嘻嘻地亲他的耳根,这个问题自己已经回答过项恺一次了,虽然他现在不记得,但是林子彦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有自信的,项恺这么好奇,那就证明他肯定是喜欢的。 “我爸爸和妈妈是开放婚姻,你懂那个意思吗,就是他们各玩各的,保持婚姻关系,但不插手彼此的感情生活。” 项恺的动作一顿,重复一句,“开放婚姻?” 林子彦的下巴撑在项恺的肩膀上,“我妈以前处理宇哥的生意,哦,就是一些灰色收入,所以外祖父想让她找个政客结婚。” “她嘛,很叛逆,和外祖父僵持的时候,遇到了我爸爸,他是g国联邦国防军的将领,当兵的,有点……严肃,但其实他是私生子,在他的家族里没有地位。” “所以我妈妈需要军事保护,我爸又需要资本,两个一拍即合就去领证了。”林子彦轻松地说,“这些都是外祖父告诉我的,当时把老爷子气够呛。” 项恺扯开林子彦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那……他们都不管你吗?” “不管,我是外祖父养大的,我就听他的。”林子彦不以为然,帮着项恺清洗龙虾。 项恺了然地点头,顺理成章地反问:“你也想要这种开放婚姻吗?” “当然……”林子彦笑着抬起头,瞅着项恺平静的脸色,突然抿起唇阻止自己的脱口而出,他以前完全没觉得这种婚姻模式有什么不好,甚至认为是最完美的。 爱情嘛,早晚会变质的,只有和不同的人才能体验不同的爱情,永远保鲜。至于婚姻和谁不都一样吗? 但是自从林子彦认识项恺后一切都变了,到现在他不想要别人,想让项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林子彦鬼使神差地凑到项恺面前吻了吻他的唇,“宝贝,你想和我结婚吗?” 结婚?项恺木讷地眨了眨眼睛,他没有这个概念,直白地说:“我没想过。” 林子彦突然觉得结婚也不错,这样就能让项恺光明正大地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外祖父不同意,或许他们以后还能再有一个孩子…… 老人家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一把抓住项恺的手,“宝贝,我们结婚吧?” 项恺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 林子彦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考虑结婚的事,但是现在他谁都不想要,只想项恺合理合法的属于自己,单单是想象心脏就止不住地狂跳,林子彦从来都是享受当下,他激动地说:“宝贝,我们结婚!” 如果哪天项恺真的想起来,他们已经结婚了,生米煮成熟饭,项恺哪能不忍? 项恺神色严肃,不知道林子彦为什么这么突然地提出结婚,他搜索自己少得可怜的记忆,回忆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还是觉得林子彦的想法来得仓促又草率。 林子彦见项恺无动于衷,搂着他的肩膀,额头抵着额头和他撒娇,“宝贝,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 “你……”林子彦的声音发颤,眸中的憧憬和希望黯淡下去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失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项恺盯着林子彦近在咫尺的面容,他难过地垂着眸子,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发抖不敢直视自己,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恐怕自己的一句重话都能让他哭出来。 项恺抬起林子彦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没有不想和你结婚。” 林子彦的眸色一亮,这是项恺第一次承认喜欢自己,浑身的血液因这短短的一句话而沸腾,就连呼吸都在发颤,他克制自己紧紧地拥抱着项恺,“我们去g国登记结婚,好不好?你愿意吗?” 项恺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自己没办法拒绝这样的他,“嗯,结婚。” 林子彦捧着项恺的脸颊用力吻了一口,啵出大大的响声,“你是我的了!项恺!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恨不得跳起来欢呼,整个人挂在项恺身上,项恺还想着林子彦的妈妈在餐厅等着他们,沉声提醒他:“别闹。” 林子彦兴奋地连手放在哪都不知道,项恺瞧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掐着林子彦的下巴吻上他喋喋不休的唇。 哇! 林子彦惊喜,手臂勾着项恺的脖颈,热情地回应这个霸道又带着一丝青涩的吻。 第79章 乐极生悲 餐桌上,林子彦的眼睛就没从项恺的身上移开过,饶是项恺这样严肃的人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林澜更是没见过自己儿子这个样子,扶着额吐槽,“怎么生了个傻的。” 林子彦才不管她怎么说,拿着汤匙取出海胆喂到项恺唇边,“宝贝,啊~~~~” 项恺皱着眉推开他的手,“你自己的吃。” 林子彦不依不饶地张着嘴巴要项恺喂,若不是林子彦的妈妈在,项恺恐怕真的要屈服于他磨人的招式了。 林澜抿了一口红酒笑睨着两人。 还是一通电话缓解了项恺的尴尬,林子彦瞧了一眼屏幕,是白劭轩的来电,“喂。” “哥们,生日快乐啊。” “谢了。”林子彦听着他说话,动手给项恺剥蟹肉。 “在哪呢啊,来玩玩吗?那个jonny还挺想你呢?” 林子彦的动作一顿,抬起眸子扫了一眼项恺,他低头吃自己的饭,倒是林澜玩味地打量自己。 “我没在国内,挂了啊。”林子彦挂断通话,项恺反而瞅他一眼,见他有些紧张,“怎么了?” 林子彦把自己剥出的一小碗蟹肉端给项恺,“没事,哥们打来的。” 项恺没说什么,林子彦的手机又响了,他心虚地吞咽口水,担心哥们又说什么不该说的,拿着手机起身离开餐桌。 林澜纤细的手支撑着下巴,嗓音魅惑,好奇地开口:“你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 项恺直白地坦言:“我们要结婚了。” 林澜惊讶,“哇,真的吗?” 项恺点头,认真地盯着她。 “那恭喜你们?”她举起酒杯,迷人的眸子流转着风情。 项恺瞥向自己的酒杯,里面只有透明的纯净水,他想了想,林子彦和自己在一起好像从来没有喝过酒,自己的饮食里也没有任何酒精。 “这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吗?”林澜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换掉项恺的酒杯,“要不要喝一杯?” 项恺本身尊重女士的原则和她轻轻碰杯,仰头喝干杯子里的液体。 林澜狡黠地笑,“我很欣赏你。” 她继续和项恺碰杯,开始询问他和林子彦日常的事情。 林子彦一连接了朋友四五个来电,通通都是祝他生日快乐,问要不要一起出去浪。林子彦才发现以前自己的那些都是瞎玩,都比不上现在有项恺一个在身边的乐趣和踏实。 林子彦随性关机,回到餐厅就看到项恺的脸色不正常,还以为是他不舒服,急忙走过去,捧着项恺的脸,“宝贝,你怎么了?” 他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林子彦不可置信地看向项恺手边的酒杯,又瞧见林澜一脸惬意地坐在旁边看热闹,林子彦低吼,“他不能喝酒!” 项恺的大脑受损,现在还在康复阶段,酒精是万万不能碰的。 林澜一愣,“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喝酒了?宝贝,说实话,你是不是把他当玩物养?” 林子彦搂着项恺的肩膀,仔细询问他有没有哪有不舒服,林子彦更担心的是会不会影响他的记忆。 项恺摇头,除了脸色泛红,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林子彦勉强松了口气,对着林澜挑衅地眯起眸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别惦记我的人。” 林澜嗤笑一声,“都说儿子随妈,你的品味没让我失望。” 林子彦冷哼,“好了,我的生日你也来过了,回去和外祖父交差吧。” “臭小子,我的行程还需要你安排吗?” “随便你吧,我们要休息了。” 林子彦搂着项恺的肩膀,“宝贝,走吧。” 项恺没说什么,他搞不懂林子彦和他妈妈的态度,站起身,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结结实实地靠在林子彦的怀里。 林子彦一惊,紧紧拥住他,瞧着项恺瞬间暴红的脸色蔓延到脖颈,“宝贝,你醉了。” 项恺用力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这酒的后劲这么大,嗓音浑厚地说:“没事。” 林子彦气呼呼地瞪了他妈妈一眼,扶着项恺回到主卧。 “我们的约会被她破坏了。”林子彦站在床边搂着项恺的腰,委屈地哼哼。 项恺的脑袋很晕,身体微微晃荡着,用力收紧手臂拥抱着他,安抚他的情绪。 林子彦呼吸着项恺炙热的气息,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宝贝,我们来跳舞好不好?” 项恺一怔,“我不会。” “没关系啊,我教你。”林子彦调暗灯光,放着悠扬的古典乐,褪下项恺的上衣,项恺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攥着他的手腕,“跳舞需要脱衣服?” 林子彦含住他的唇,尝到淡淡的酒香,“唔……我们光着跳……” 项恺不满地啧了一声,林子彦咯咯地笑,手臂环着项恺,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随着音乐缓缓摇晃着身体。 项恺微微张开唇瓣吐着热气,浑身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林子彦的胸膛紧紧相贴,林子彦的吻落在他的颈侧,一下下轻轻地吻着。 “宝贝,喜欢吗?” “嗯……”项恺的手掌扣着林子彦的后脑,微微眯起眸子发出浑厚磁性的嗓音。 林子彦感受着项恺饮酒后炙热的体温,手掌顺着他的背脊缓缓向下,指腹在性感的腰窝打转,项恺浑身一颤,林子彦坏笑着吻他的耳根。 项恺眸色渐沉,攥着林子彦的手掌,推着他倒在床上。 “呃……”林子彦的脑袋摔在柔软的床垫上,拥着压在身上的项恺啃咬他的唇瓣。 项恺撑起身,林子彦发出不满的喉音,项恺的手掌罩在林子彦两侧,垂下眸子静静地凝着他。 林子彦笑睨着他,“宝贝,忍不住了?” 项恺皱眉,混沌的大脑反应得很慢,凶巴巴道:“给老子老实待着。” 林子彦惊讶,心脏狂跳,这样醉酒后的项恺像极了他之前的样子。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变得沙哑,“你这是在色诱我吗?” “闭嘴!” 林子彦坏心眼地挑眉,“宝贝,你这是做什么?” 项恺拧起厉眉,板着脸。 林子彦眉眼爬满喜色,“你想要我啊?” 项恺眨了眨眼睛,盯着林子彦泛红的胸膛,他没有太多这些事的记忆,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支配他的四肢。 项恺狠狠地咬在林子彦的颈侧,宣告着自己的占有欲。 “嗯……”林子彦闷哼,手指穿过项恺的发丝,一声声唤他的名字,“宝贝……项恺……” “我爱死你了……” “项恺,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我爱你…… 项恺浑身的肌肉放松下来,听着林子彦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合上沉重的眼皮。 林子彦搂着他躺下,紧紧环着项恺的腰,相拥而眠。 清晨,项恺被一阵音乐声吵醒,慵懒地舒展四肢,手掌摸到床头的手机,推了推躺在怀里的林子彦,“你的电话。” 林子彦眯着一只眼睛,扫了一眼打了个哈欠,窝在项恺的怀里打算继续睡,“是妈咪,你接吧。” 项恺只好接听,“喂,他还在睡觉。” 林澜听到他沙哑的嗓音,摆明是纵欲过度,她以为自己的儿子才是被折腾那个,暧昧地笑道:“他从小就娇气,你要温柔一点啊。” 项恺哑然,不知道怎么回话。 “好了,告诉他,我已经离开了,在陪外公。再见,tiger。” 项恺睡得发懵,觉得林澜挺莫名其妙的,刚打算放下手机,突然收到齐医生的短信。 项恺本不想看,却瞄到了几个字,恢复记忆。 他鬼使神差的点开对话框。 两天前 齐清:你想阻止他恢复记忆,除非做手术,那么他就和傻子没有任何区别!你真的忍心吗? 我:我不管,你必须想出一种办法,让他忘记之前的事,健健康康的和我一起生活。 齐清:你简直不可理喻! 刚刚 齐清:哥们!我怎么忘了,你想阻止他恢复记忆,我们可以给他催眠啊!只要他不主动去想,过去的事就像是做过的梦被他遗忘! 恢复记忆?催眠? 项恺想再继续看之前的记录,看看他们在聊什么,可是前面只是一片空白。 “宝贝,别聊了,再陪我睡会。”林子彦的手臂横在项恺胸前。 项恺嗯了一声,返回手机主界面却看到自己睡着时的照片被做成了壁纸,看背景还是自己在医院的时候。 他有点好奇,点开林子彦的相册,看到里面一张张都是自己的照片,他竟然都不知道林子彦会随时偷拍自己,而且居然都没有被自己发现。 项恺瞧了一眼林子彦的睡颜,这家伙…… 有太多张照片了,滑得项恺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趣了。 突然,一张相片映在项恺幽深的黑瞳中,项恺瞬间清醒,他盯着画面中陌生的地方,自己的身体遍布伤痕,被绑在拳击台上…… 项恺肯定自己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可是相片上的人明明是自己…… 第80章 恢复记忆 相片中拳场刺眼的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胸前烙印着一枚枚青紫的齿痕,手臂被绑在拳击台的边绳上,鲜红的血珠滴在台面上。 项恺浑身的肌肉绷得僵硬,屏住气息怔怔地盯着这幅画面,这感觉就像是看到前世的自己,无比熟悉,好像真的在哪里经历过一样,可自己确定从未去过那里,更没有这样的记忆。 突然项恺想到刚刚的短信,恢复记忆,催眠…… 他急切地切回短信界面,一双凌厉的黑瞳盯着那短短的几句话,阻止他恢复记忆,让他忘记之前的事…… 项恺僵着身子,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犹如坠入冰窟,脑子里快速地闪过这段时间和林子彦的相处,他捋不清头绪,空洞的黑眸深不及底,由心里蔓延出一股空虚和慌错,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宝贝……”林子彦似梦似醒中搂住项恺的腰,嘴里含糊地说着:“再陪我睡一会儿……” 项恺心底一沉,没有说话,盯着林子彦的睡颜,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他只是等着,等到林子彦的呼吸逐渐匀称。 他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撩开被子,弯下腰拾起扔在地毯上凌乱的衣服。 窝在床尾睡觉的小老虎醒来,跌跌撞撞地踩着步子朝他跑过去,或许是项恺身上散发出异于平常的气场影响到它,小老虎叼着他的裤脚喉咙里翻滚着奶声奶气的叫声,扯着项恺的裤子用力往回拽。 项恺垂眸,盯着它胖乎乎的脑袋,蹲下身顺了顺它的毛发,项恺想起林子彦把它送给自己时的样子,真的很意外很惊喜。小老虎张嘴咬他的手指磨牙,项恺回神,沉默地轻轻推开它,直起身走出房门。 小老虎扑到门板上,焦急地踩在地毯上转圈。 项恺离开古堡,保镖瞧见他独自一人走出来跟上去询问,“项先生,要出去吗?” 项恺盯着他,林子彦好像安排了很多保镖守在这里,项恺点了点头,打算继续走,却发现保镖紧跟着自己。 项恺皱了皱眉,沉声说:“我自己去海边,不要跟着我。” 保镖脸色平静,“项先生,保护林先生和你的人身安全是我们的工作。” 项恺眯起眸子,冷冷地凝着他,保镖没想到项恺会露出这样具有攻击性的眼神,默默移开视线。项恺不想和他发生争执,自己的脑子里很乱,只是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可保镖仍然坚持跟在他身后,项恺没有再理会,只是独自走向人来人往的开放沙滩,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警惕每一个人的动作,不同的身影快速在眼前闪过,他像是沉溺在虚妄的梦境,周围的一切即便再平常也让他感到虚幻又陌生。 项恺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感到烦躁,加快步子往最密集的人群中走,保镖发现他的异常,拿起手机汇报再抬起头时已经找不到项恺的身影。 “靠。”保镖骂了一句,通知其他保镖后,自己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他。 项恺站在岸边的邮轮甲板上,望着一个个游客回到接待区,邮轮乘务员走到他身边,“先生,我们即将启程,请您出示证件到接待处登记。” 证件?项恺哑然,自己没有,好像从自己有记忆以来都没有类似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乘务员为难,“先生,如果您没有证件是不能乘坐邮轮的。” 邮轮事务长瞧见站在甲板上的两人,翻看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反复抬头确认眼前的男人,事务长走过去殷勤地询问:“项先生,请问有什么帮助的吗?” 项恺警觉地盯着他,不确定地问:“你认识我?” “是。”事务长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林总说项先生可以在岛上随意参观,我马上安排助理陪同您。” 项恺眸色一沉,原来是林子彦的意思。他沉默,不再理会事务长转身走下邮轮。 “项先生?” “项先生?” 项恺没有刻意躲开人群,他漫无目的地走,瞧见一排快艇停靠在岸边,项恺走过去,想要驾驶一辆出海散散心。 工作人员跑过来拦住他,“抱歉,项先生这个项目对您来说有些危险,林总说他马上到,请您等一等。” 项恺紧缩着眉心,瞥到工作台的员工举着对讲机不知道在讲什么,眼神鬼鬼祟祟地瞄着自己。 项恺再次头也不回地离开,幽深的眸子望着海天一线,突然明白原来美其名曰的度假更像是将自己囚禁在这座海岛上,没有身份证件,没有通讯设备,自己更无法独自出海,身边安排着数不清的保镖和眼线…… 林子彦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项恺无法理解,还是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此时,林子彦只穿着一件纯黑色睡袍快步从古堡的转梯走下去,这一次项恺莫名地消失,林子彦没有上次那么慌张,他早就通知各部门不准项恺离开海岛,甚至在他身上装了定位。 现在林子彦接到汇报项恺一个人在岸边玩,他不知道项恺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去,但是他现在只想马上找到项恺。 海岛的天气变幻莫测,方才烈日当空,一阵凛冽的海风吹过,顷刻阴沉沉的乌云压顶,项恺站在沙滩的快餐车前拿了一瓶洋酒。 他摸了摸口袋,没有现金只有一张属于林子彦的名片,扔到餐车上冷冷地说:“记在他的账上。” 服务员拿起名片,转身熟练的拨通上司的电话,“是,他刚刚离开。” 项恺不想回去,他现在最不能信任的人就是林子彦,这种感觉被所有人隐瞒的滋味,难以忍受,甚至会让他怀疑是自己生了病,精神出现问题。 啪嗒啪嗒——硬币大小的雨点砸在他的肩膀,项恺抬起头,仰望着无垠的天空,雨点落在他的脸上,项恺不懂,为什么这么美好的生活,这么贴心的人竟然是假的…… 林子彦隐瞒了自己太多事情,天天睡在身边的人这样算计自己,项恺第一次感到无助,不知事情缘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下雨了!“ “下雨了!” 人群吵闹着往度假村酒店跑,沙滩忽的冷清下来,就连气温一时都不知低了多少度,项恺孤身一人赤着脚踩在沙子上竟冷得之打颤,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干脆翻上停泊在岸边的豪华游轮。 大雨如注,项恺身上的衣服被淋透,服务人员打着雨伞接应游客,没有人注意到他,项恺靠在游轮的栏杆边缘,打开酒瓶仰起头一口气喝下许多。 他要彻彻底底的醉一次,想起自己脑子里那些奇怪的画面,项恺曾以为那是自己多想,现在才明白或许那些正是自己尘封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没办法把那些画面拼凑在一起,项恺的手掌穿过发丝用力地扯拽,逼迫着自己想起来,快想起来…… 操,废物! 雨水顺着头顶淋下浇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努力回忆着那陌生又耻辱的画面,那个拳击台,那样的自己…… 赛场上急促的铃声在耳边响起,坚硬的拳头一下下砸在自己的脸上,难熬的比赛终于结束,自己却被叫到老板的办公室,那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他说:陪我玩玩? 项恺闭着眼睛,手掌紧紧地攥着酒瓶,自己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是盯着他修长的背影和那一头标志性张扬的金发…… 咔嚓,酒瓶在掌心破碎,血液滴在玻璃碎片上,转瞬被雨水冲淡。 “项恺!” 突然沙滩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宝贝!” 第81章 推下大海 林子彦带着一行人寻找项恺的身影,天色昏黑,雨越下越大,保镖给林子彦撑着伞,他一遍遍喊着项恺的名字。 海岛天气恶劣,浪花激流涌上沙滩,林子彦担心项恺会淋雨生病,他不能再让项恺受伤了,更不能再让他生病,林子彦又慌又急,自己怎么就看不住他呢? 可是项恺会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是不是自己说要结婚吓到他了?林子彦悔得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根,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时兴起,根本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现在已经是晚上,定位显示项恺就在这里,林子彦望着一排排发动的游艇,游轮,那种项恺又要离开自己的恐慌席卷而来,想起那次他提着钱来找自己说要断绝关系,想起自己不管不顾地将他抛在俱乐部里…… 林子彦的手脚冰凉,浑身僵硬地发抖,他不敢继续想,想项恺会离开自己的这种可能。 保镖冒着雨朝他跑过来,“林先生,找到了!” 林子彦微怔,二话不说地狂奔出去,睡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他疾步迈上准备起程的游轮。 林子彦站在甲板上盯着靠在栏杆边垂着头被雨水彻底淋透的男人,他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掌心被玻璃碎片割出一道道口子,林子彦终于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心疼,喃喃地开口:“项恺?” “宝贝……”雨水顺着林子彦的发丝滴下,他扑过去一把攥住项恺的手腕,满眼委屈地凝着他,“宝贝,你这是怎么弄得?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我不结婚了,也不逼你了,好不好?”林子彦拥着项恺冰凉的身体,“宝贝,你别吓我?” 项恺僵硬得像是雕塑,他缓缓抬起头,露出布满血丝的眸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子彦。 林子彦愣住,几乎是与项恺对视的瞬间,林子彦就知道自己完了,这种眼神自己太熟悉了。 项恺冷睨着他,缓缓站起身。 林子彦被他散发出的戾气逼得倒退一步,“宝贝……” 项恺蠕动着被冻得青紫的唇,嗓音沙哑,“林子彦,你还要装吗?” “我……”林子彦的唇瓣颤抖,项恺是不是想起来了?他固执地摇了摇头,“我没装!” “项恺,我没装!”林子彦紧紧攥着项恺的手腕,“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结婚,我……啊!” 项恺用力挥开他的手掌,一双虎眸死死地逼视着他。 保镖跑过来提醒,“林先生,游轮要起程了,现在天气不理想,再拖下去风险会翻倍,我们没办法保证乘客的安全,请你们尽快下船吧。” “我知道了!滚!”林子彦咆哮,拉起项恺的手,“宝贝,你先跟我回去,我们回去解决好不好?” 项恺站在原地,犀利的目光落在林子彦拉着自己的手掌上,项恺的拳头攥得吱嘎作响,他揪着林子彦的睡袍衣领,目眦欲裂地开口:“我们?回去?” 林子彦把自己囚禁在这个不知名的岛上,切断外界的一切联系,他有什么脸提我们?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回去? “是!”林子彦点头,他不可能放任项恺独自一人,“我们一起,宝贝,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不开心吗?” “你不想要我了吗?” 林子彦的心情突然开始紧张,心跳加速,面对这样的项恺,他忍不住问:“我们之间的相处算什么?难道你现在就没有一丁点的喜欢我吗?” “你不信我吗?” 项恺咬牙,“你还敢说?” 他愤怒地咆哮,“你骗我!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谎言!” “所有!你怎么能这么做?” “林子彦,你真让我恶心!”项恺眸子里迸发出骇人的杀意,手掌攥着林子彦的睡袍,面色狰狞地将他推下栏杆。 林子彦傻傻地盯着他,身体瞬间感到失重,但他无暇顾及,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生生挖空心脏,冷风灌进空落落的胸膛。 哗——呼啸而来的海水没过他的身体,林子彦坠入大海,只感到彻头彻尾的冷,四肢无力动弹,任由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下沉…… 林子彦的眼睛酸涩,海水涌进他的眼眶,恶心,自己只让项恺觉得恶心…… 他麻木地想着,项恺是恢复了,终于恢复了,自己该高兴,自己答应过他的,等他恢复后就会离开…… 不,不,他不能让项恺走,林子彦眨了眨眼睛,望向无光的海面,自己从来都没有那么大度,项恺是属于自己的,他答应过自己,他不会离开,他说他是喜欢自己的,他要和自己结婚…… 林子彦的身体猛地冒出海面,盯着已经启动的游轮,他发了疯地朝游轮离开的方向游过去。 “林先生!”保镖大喊,朝他游过去,搂住林子彦的肩膀,“林先生!太危险了!” 林子彦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潜入海水拼命地游,海浪冲刷在脸上,像是一把把刀子割伤他的肌肤,身体受到阻拦,保镖死死抱住他,“林先生,你不能再追了!你会淹死的!” “林先生!” “放开!”林子彦怒吼,盯着游轮在自己眼前驶走,望着那个最熟悉温暖的背影与自己越来越远,林子彦满脸水痕,“宝贝!” “项恺!” 操,林子彦挥拳愤怒地砸在海面上溅起水花。 第82章 学着喜欢 雨夜,昏暗的别墅客厅内凌乱不堪,破碎的茶几、玻璃木屑铺满地板,高宇寰疲倦地躺在沙发上浅眠。 滴答——滴答——耳边传来一滴滴水珠溅落在地板上的声响,意识逐渐清晰,他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一双阴鸷乌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高宇寰顿时惊醒,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如同鬼魅一样凭空出现的男人,哑着嗓子开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项俞垂下头,摊开苍白的手掌,一把崭新的钥匙出现在他的掌心,项俞一本正经地回答高宇寰的问题:“你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我偷偷配了钥匙。” 高宇寰的头皮发麻,胸膛激烈地起伏,一双鹰眸满是错愕地映出项俞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他的发丝还在滴水,就那么平静地坐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高宇寰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汗毛孔都炸开了,怒火顺着每一根神经蔓延瞬间点燃他的身体。 “你找死吗!”高宇寰拽住项俞的衣领,“你到底想干什么!” 叮当——钥匙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浓密的黑发遮挡着项俞的眉眼,高宇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受到他浑身都在发抖,就连声音都在颤抖,像是啜泣,“我只是想你……” “想你……” 高宇寰死死勒着他的衣领,瞪着布满血丝的眸子破口大骂,“想我?你想怎么害我吧!项俞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狗杂种,你是不是找死!” 项俞听着高宇寰的咒骂,冰凉的手掌攥住他的手腕。 瞬间犹如针扎般的触感遍布四肢百骸,高宇寰对上项俞死水般幽深的黑眸,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开口:“高宇寰,你是喜欢我吗?” 高宇寰身躯一震,不自觉地屏住气息怔怔地盯着他。 项俞敛起眸子,掩藏住眼神中的不解和茫然,自嘲地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对待那些跟过你的……情人?但是我想我可能和他们不一样,你会对他们这么狠吗?恨不得他死?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高宇寰就像是被卸掉全部力气,喜欢他?自己当然喜欢,喜欢每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孩。 如果项俞以前这么问,自己会脱口而出,喜欢,当然喜欢,男人最惯用的不就是花言巧语,反正是哄骗着这些男孩陪自己上床。 可是现在……项俞怎么有脸这么问? 项俞紧紧攥住高宇寰的手,用自己冰冷的掌心包裹着他宽厚的手背,“你是不是喜欢我?” 高宇寰像是被扒光的羞愤,张了张嘴,喉咙里被难言的酸涩哽住发不出一丝声音,高宇寰使尽浑身力气推开项俞,声嘶力竭地吼:“滚!” 项俞的手掌摁在地板上,玻璃碎片刺穿他的掌心,项俞浑然不觉,他扑过去抓住高宇寰的手臂,神经质地喃喃:“真好,你喜欢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项俞等得就是这一刻,他见到高宇寰的第一面,这个男人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眼神中流露出发现猎物的惊喜,项俞只能咬牙藏住心中的厌恶,现在他们终于平等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回应给你?你说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 高宇寰浑身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欲哭无泪,高宇寰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这些年做的生意太不人道了,所以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这么折磨自己? 高宇寰一时竟然都骂不出来了,“项俞,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贱吗?” “不……”项俞摇头,“你不贱,是我贱……是我犯贱……” 项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高宇寰只是自己为未来铺路的一块石头,他想绊自己一跤,结果被自己费心费力地搬开利用。 现在明明自己就要成功了,可是非想要穿得光鲜亮丽的在他身上狠狠地踩两脚才能证明自己赢了一样,现在这块坚硬的石头碎了,开了裂缝也死死地卡住了自己的脚。 黑暗中,项俞的手掌抚上高宇寰的脸颊,微凉的唇瓣蹭到他的下巴,项俞感受到男人独特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掺杂着怒火,让他着迷留恋。 高宇寰的浑身僵硬,项俞潮湿的吻烙印在自己唇上,高宇寰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低吼:“操你的!” 他怎么敢? 项俞扣住高宇寰的后脑,强势地含住他的唇瓣,这段时间压抑在胸口的痛像是找到了发泄点,撕咬高宇寰的下唇,品尝那里混合着烟草酒精让人上瘾的苦涩味道。 高宇寰怒火攻心,挥拳重重地砸在项俞的小腹,他闷哼一声,高宇寰凶狠地咬上他的唇,项俞感到一阵刺痛,血腥味顿时染满口腔。 项俞撑起身,高宇寰扬起拳头重重挥在项俞的脸上,他吃痛地侧过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狠,盯着高宇寰柔软的唇上沾着的猩红刺激着他的神经。 高宇寰的肩膀被项俞的手臂重重地压制着,手肘抵着脖颈的大动脉,高宇寰的身体一阵麻木无法动弹,更无法顺畅的呼吸。 他不知道项俞看起来精瘦的样子到底哪里藏着如此大的力气。 项俞攥住高宇寰的手臂用力向后掰,褪下他身上的西装顺势将双手捆绑在身后,高宇寰怒火攻心,歇斯底里地吼:“项俞!” 高宇寰起伏激烈的胸膛撑开衬衫,扣子四处飞溅打到地板上,露出男人阳刚健硕的胸膛。 项俞的眸色渐沉,轻笑一声,湿漉漉的身体压着高宇寰,冰冷的吻落在他的耳侧,柔软的唇瓣不带一丝温度,高宇寰有一种被毒蛇亲吻的错觉,冻得自己直打寒颤。 “你知道的,那种药会让人的需求变大,你还给我打?”项俞亲吻高宇寰的唇,“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高宇寰的脸色憋得充血,讽刺地听着他话里话外表达着自己活该,自作自受,高宇寰怒极反笑,“哦,原来是这样,项老大是没钱叫鸭子吗?跑我这来撒野?” “还是你要给项恺守身如玉,反正跟我已经成了事实,不如上我这来过过瘾,在项恺回来之前我就活该扮演他的角色啊!” 高宇寰大吼,嘴里说出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戳在自己身上,玩命扭动着被捆绑的手臂。 “不是这样……”项俞摇头,俯身堵住高宇寰咄咄逼人的唇,“不是!” “我只是想你……”项俞低喃着,“只是想你……” “我操你的!”高宇寰咆哮。 眼前人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就从自己最中意的男孩变成面目可憎的仇人。 如今心境不同,之前高宇寰迫不及待和他亲热,现在却只觉得恶心,无论如何都让人恶心。 刺啦一声布料被撕碎扔到地板上。 高宇寰瞪大眼睛,喉咙里翻滚着闷雷般的低吼。 项俞对他的抵抗视而不见,振振有词道:“你要负责……” “是你先招惹我的……” 项俞扬起唇角,眸底的阴翳渐渐散去露出温润的神色,柔情地亲吻高宇寰的眉眼,“别生气,别讨厌我,好不好?” “我也会学着喜欢你,好不好?” 第83章 炸弹 高宇寰坐在沙发上,项俞低着脑袋,沉默地拿着湿纸巾一下下帮他擦着肌肤,高宇寰的眼神空洞,听着身下的窸窣声缓缓蹙起眉心。 “别擦了!”高宇寰揪着项俞的头发扯开他,那张与满嘴流氓腔调不符的脸上染着不正常的红,烦躁地说,“给我点根烟!” 项俞惊讶地抬起头,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将湿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摸索着地上的狼藉找到一盒烟,他叼在嘴里,滑动打火机的滚轮。 呲—— 打火机窜起一道火苗,高宇寰犀利的鹰眸不经意地瞥向他,项俞苍白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镀着一层温暖的光,淡化了清隽俊美的五官中冷漠的神色,只剩下属于学生那种独特的清纯劲儿。 呵,高宇寰自嘲地嗤笑,都说相由心生,就是糊弄鬼的,自己要不是被他这张单纯的脸蛋糊弄,现在至于躺在这让人搞? 项俞吸了一口烟,烟灰猩红渐渐转暗,转身递给他。 高宇寰盯着项俞举到面前葱白色的手掌,接过烟,靠在沙发背上仰头深吸了一口,烟草在口腔中过滤,高宇寰眯起眸子吐出烟雾盯着它徐徐上升。 项俞静静地打量着高宇寰,瞧他赤裸地靠在那里,可是男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狼狈,悠闲自得的样子和每一次后的慵懒没有任何两样。 项俞的眸色一沉,就是这样的男人,欠得让人恨不得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凌虐,直到他肯服输为止。 高宇寰叼着烟,翘起一条腿,脚踝骨搭在膝盖上大大方方地晾着,“项俞,其实你啊,什么都不是。嘴上说得再好听,心里的想法全都是王八蛋。” “你学着喜欢我?其实说出大天来,你不还是想利用我吗,你哥看不上你,你就来我这玩什么移情别恋?” 高宇寰这段时间一直在想项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能让自己这么念念不忘,就跟犯烟瘾似的抓心挠肝地想,什么狗屁的一见钟情,高宇寰不信这个,说白了就是男人犯贱觉得越不是自己的东西就越惦记。 “你想和项恺在一起,但是项恺未必想跟你,对吗?”高宇寰想到自己和项恺打小报告说项俞惦记他的屁股的时候,当时瞧着项恺震惊的样子自己确实是爽了,可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自己和吃醋的娘们去挑衅正主有什么区别? 这事真够高宇寰恶心一辈子的了,但是项恺的反应也算明显,“要是项恺愿意,你会来找我?我看你当初都未必会跟我鬼混,你会安静地等着他来赎你,就算是我先想上你,你也会老老实实的为他守身如玉,然后跟项恺回家,做他的乖宝宝。” “所以你就是因为撬不动项恺才来算计我,对吗?” “因为你怕,你知道项恺不会和你上床,你甚至都不敢碰他,你怕被他发现,他会恶心你,会被他抛弃。因为你本身就是个连狗都嫌的拖油瓶子,你那个婊子妈不要你,你亲生爸爸也因为个贱人跑了,你怕你没人要,怕死了!” “所以你又来找我……” 项俞,其实也挺好懂得,一个缺爱少年嘛,呵呵,高宇寰狠狠地栽了个跟头,也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你闭嘴!”项俞扑过去,朝着高宇寰的脸扬起攥拳,他死死攥着五指,玻璃碎块陷进掌心,血液顺着手腕蔓延,他终于领教到什么才是嘴刀子,目眦欲裂地低吼,“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凭什么都是我的错?凭什么!” “是,你想说是我先犯贱的,是吧?”高宇寰感受到项俞的拳风,可想而知他掺杂着怒火的拳头有多大力度,可高宇寰就是处事不惊地坐在那里,用指腹捻灭烟头,手掌攥住项俞的拳手硬生生地压下去,沉声说,“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处处忍让你,我给你花钱,我让你操,是我自作自受,但是老子喜欢的东西可太多了,我喜欢过明星,也喜欢过政客,我还喜欢邻居家的人妻呢,我就要去上她吗!” 高宇寰太狠了,项俞的整条手臂都在发抖,他第一次感到慌了,本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够深,就没有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可是高宇寰却能清清楚楚地讲出来。 “不是……不是……”项俞搂住高宇寰的腰,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语无伦次地说,“我说过我和我哥是兄弟,只能是兄弟,我告诉过你……是你不信啊……可是你不一样……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觉算什么……我不懂……我不明白……” “我甚至怀疑你给我注射的药里有什么,你说……到底有没有……为什么药物一发作,我脑子里都是你的幻觉……” “我真的不懂……”项俞哽咽,“我没有你的阅历……你有过多少男人啊!我只有你一个!” “你不懂?我是你的试验品吗?让你试试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项恺?我要是还能信你会喜欢我,我就活该被你骗这么多次,你懂吗?”高宇寰捏住他的下巴,手掌拍在项俞的脸上,手劲大得顷刻浮现出一道道指印。 高宇寰见不得他满脸泪痕的样子,错开目光瞄了一眼时间,“行了,话我就说这么多,过了今晚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是什么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自己和哪个情人都没闹成过这样的地步,高宇寰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是对是错都是自己造成的。 高宇寰站起身,扶着腰舒展四肢,操,他暗自咬牙,自己过了小半辈子了,还跟孩子玩什么情啊爱啊的,真是报应啊。 “滚吧。” 项俞扑过去抱住高宇寰,“不,我不走。” 高宇寰转身,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不走?这是我的地盘!你还想怎样!” “真让我把你剁了扔出去?” “我不走……”项俞摇头,“我只要一个人独处我就忍不住去想……我脑子里很乱……我……我受不了了……” 他会忍不住去想项恺怎么样了,想高宇寰会不会又在和那些男孩上床,自己不好过凭什么高宇寰又去逍遥自在,他想了无数种手段报复…… “我……” “我藏了炸弹……在这……就在这……” “你别赶我……我控制不住……你别逼我了……” 高宇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项俞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仰起头盯着高宇寰的眼睛,“我不会走,我也不会让你走……” “我操你的!”高宇寰一脚踹在项俞的膝盖上,他吃痛地跪倒在地,高宇寰仍不解气,抬起腿一下下踢在他的小腹,项俞蜷缩着身子任由他泄愤,一声不吭。 疯了,都疯了,“你想炸死我?” “还是你想死!你说啊!我满足你!” 高宇寰咆哮,自己到底招惹得是什么东西啊? “你说你想干什么!” 项俞裂开嘴角,森白的牙齿上挂着血渍,“我……” “你想知道项恺在哪,想见他是不是?”高宇寰怒火中烧,抓起扔在地板上的手机,拨通林子彦的号码,“好啊,我把他叫来,我们仨都一起炸死算了!” 项俞抹着唇角的血,高宇寰愤怒地听着手机里的响铃,操,接电话啊…… “哥……”林子彦沙哑的嗓音传来,高宇寰皱了皱眉,听出他不对劲,但是自己现在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把项恺给我弄过来,现在马上过来!” “哥……”林子彦哽咽,“项恺他……走了……他走了……” “他不要我了……”林子彦的声音喑哑,“他不能离开我,不能……绝对不能……” 高宇寰麻木地听着林子彦赌咒般的喃喃,忍不住苦笑一声,怪不得,真是因果报应啊…… 第84章 分别 海中央的雨倾盆地下,水珠砸在甲板上噼里啪啦的响,项恺的大脑里乱成一团,身体脱力地瘫坐下去,他的脑袋靠着坚硬的铁板,一下下机械地往后撞,努力想要再记起点什么。 头骨仿佛要裂开的痛,撞在铁板上震得脑髓都在颤抖,冻得发紫的唇瓣咬牙切齿地喃喃着,“快点想起来……全部都想起来……” 在和林子彦相处的这段日子里,项恺也能猜到林子彦并没有表现的那么纯良,自己可以包容他的任性、幼稚,也可以纵容他偶尔不那么越界的坏心眼,可是林子彦从始至终都在欺骗、隐瞒自己,都在控制自己…… 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像是将昏暗的夜空劈成两半,骤然一片刺眼的明亮映得项恺的脸色惨白,脑海里浮现出一束束刺眼的聚光灯照向自己,打在空荡的拳击台上,昏暗的拳场骤然明亮,项恺眯起被刺痛的眸子,看到空气里漂泊的浮尘—— 林子彦站在自己面前掏出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命令道:“把他绑在拳台上。” 项恺紧紧皱着眉心,盯着保镖将自己的双手绕到边绳上,林子彦将烟头弹向自己,“项恺,你算什么东西?” “你是来还债的,我花钱买你,你这么贱你跟我装什么?” “你就是个天生的贱货!” 项恺骤然睁开双眼,雨水冰冷的雨点冲刷着他刚毅的面庞,“呕……”他感到生理上的作呕,身体缓缓倾斜,咚得一声,重重地倒在甲板上的积水里。 他失去意识,大脑里浑浑噩噩的像是放映着一部剧情冗长的电影,他梦到自己,梦到林子彦,梦到自己是怎么被林子彦压制、威胁,逼迫自己做尽恶心的事…… 思绪渐渐回笼,项恺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身体睡得暖洋洋的,他睁开沉重的眼睑,朦胧中瞧见男人模糊的背影。 “宝贝,你醒了?” 林子彦神色紧张地走过去,取掉敷在项恺额头的湿毛巾,罕见的埋怨又带着丝撒娇的口吻,“宝贝,你发烧了,下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跑出来我快担心死了。” 项恺蹙起眉心,发热的大脑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分清现在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林子彦?自己不是把他推下游艇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咳……”项恺的嗓音沙哑得吓人,干涩的喉咙呛了口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 林子彦一惊,手里攥着药瓶,弯下腰搂着项恺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项恺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袭来,这段时间自己已经闻惯了林子彦身上独特的冷香,项恺咬牙,强忍着脑袋阵阵眩晕,一把推开林子彦,哑着嗓子低吼:“滚开!” 项恺虽然在发烧,但力气不小,林子彦没有防备地被他推了个踉跄,啪——药瓶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林子彦没想到项恺会这么抵触自己,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还来干什么?”项恺的拳头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敛起眸子果然瞧见自己赤裸着胸膛,浑身不着片缕,项恺目眦欲裂地逼视着他,“有意思吗?” “林子彦你这么耍我,有意思吗!” 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就这么傻傻的被他耍得团团转?被他圈养在身边? 林子彦盯着项恺盛怒的模样,那种恨得让自己去死的眼神仿佛噩梦重现,这时林子彦才懂自己那点纠结的心思,明明怀念曾经的项恺又不敢让他恢复记忆,就是因为这是自己最怕的,最怕面对这样的他,现在悬在头顶上的刀子终于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林子彦已经习惯了那个对自己好,完全接受自己的项恺,可是那样的他,自己还是没能留住。 林子彦的眼圈顿时泛起湿意,默默地蹲下身,捡起洒在地板上的药,“宝贝,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你先把退烧药吃了,好不好?” “你还在发热,你的身体不能生病的,游艇上只有这些药了,等靠岸后我们就回去让医生给你好好检查,行吗?” 林子彦把药一粒一粒地拾起来,还差最后一粒时,他伸出手,一双脚出现在他眼前,重重地碾碎了那颗药。 项恺站在他身前,脸色冷漠地盯着他。 林子彦顿住,抬起头瞧见项恺眼神冰凉的睥睨着自己,他直起身,担心地说:“地板上都是碎玻璃,你不要被伤到。” 项恺一把挥开他的手臂,“你别假惺惺的了。” 林子彦吃痛地闷哼,死死攥住掌心的药,不管项恺说什么,但是现在重要的就是不能再让他继续烧下去,否则不知道高烧会不会影响他的大脑,这是医生尤其叮嘱自己的事情,“宝贝,你先吃药把烧退下去,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和我生气,好吗?” 项恺扯住林子彦的衣领,怒视着他,“林子彦,你觉得这些药我会吃?” 林子彦讷讷地盯着他,一股酸涩顺着心头蔓延,就连呼吸都有些颤抖,他攥住项恺的手掌,“你不信我吗?” 项恺一言不发,对于自己来说林子彦已经没有任何信用可言,所以自己当然不信。他松开手掌,抓起摆在床尾干燥的衣服埋头换上,项恺准备离开,自己一刻都不想和林子彦独处下去。 林子彦点点头,拿起一粒药吞下去,对着项恺扬起苦涩的笑,温柔地说:“你瞧,就只是单纯的退烧药。” 他摊开掌心把药递给项恺,“你先吃了,吃了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项恺皱着眉,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撞开林子彦的肩膀径直朝着房门走过去。 林子彦盯着一粒粒退烧药散落在地板上,追上去阻拦住他,手臂环住项恺的腰不肯松开,“别走……项恺……” “放开!”项恺沉声,林子彦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难过地说,“你刚答应我的求婚……项恺,你别这样对我,求你……” 项恺咬牙,扯着林子彦的肩膀将他怼到墙壁上,攥着拳头朝他挥过去,“你还敢提?” “呃……”林子彦结结实实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脑袋磕得发懵,闭着眼睛不敢面对项恺仇视自己的目光。 项恺举着拳头,盯着这张自己每天睡醒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年轻面庞,他会朝自己撒娇,会向自己索吻,手臂就像千斤坠怎么都会办法挥下去,攥着拳头发出吱嘎的响声。 林子彦静静地等着,等着拳头轰在自己脸上,或许这样才能把胸口隐隐的惶恐和钝痛转移,却听到项恺沉声开口,“你说我想知道什么,你会告诉我,好,我到底是怎么忘记之前的事情的?” 林子彦错愕地抬起眸子,一时慌得无法言语,自己不知道项恺到底恢复了多少记忆,但是他这么问是不是就证明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我……我也不知道……” “我当时不在你身边,我……” “啊!” 林子彦感受到一阵拳风扑面袭来,咚得一声,旋即产生强烈的耳鸣,项恺的拳头砸在他的耳侧,墙壁龟裂出蜘蛛网样的花纹,项恺低声咆哮,“你还敢骗我!” “不是!”林子彦错愕地盯着他的拳头,骨节处的皮肤顷刻红肿起来,林子彦心疼的包裹住他的拳头,“不是……” 游轮响起即将靠岸的提示音,项恺重重地推开林子彦,他肩膀的伤口重新缝合后再次渗出血渍,项恺盯着那刺眼的猩红,愤怒地警告他,“别再跟着我!” 项恺朝着房门走过去,自己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林子彦悲痛的眼神,都让项恺感到窒息。 一天前自己还在担心他的伤口会不会裂开,现在却又亲手把他弄伤了,人的心境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快,面对那个朝自己肆意撒娇的男人,原本满满的无奈和宠爱消失不见,只让项恺感到虚伪和恶心。 林子彦死死地盯着项恺的背影,一双深邃的眸子酝酿着风暴,他扑过去用尽全力拥抱项恺,他知道如果放项恺离开,他会永远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不会再给自己一丁点的机会,想到这种即将失去他的可能,让林子彦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你不能走……” “项恺,我不会让你走……” 项恺顿住脚跟,方才隐隐的心疼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冷冷地问:“你还想把我关进笼子里吗?” 林子彦像是被一盆冰水泼下从头凉到脚跟,“不……不是……”他埋在项恺的颈间哽咽着,“那是……那是因为你不想跟我好,我没办法……” “是我的错……我不会了……真的……” 项恺咬牙,手臂的青筋凸起着,感受到林子彦颤抖的抱着自己,肩膀的衣料被一股温热洇湿。 泪水落在唇边,林子彦尝到淡淡地咸,他亲吻着项恺的颈侧,喃喃地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宝贝,你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我会对你好?” “你让我证明给你看!” 项恺硬生生扯开他的手臂,林子彦不肯,拼命想要抓住他的手,“项恺……项恺……” 项恺像是要扒掉挂满浑身的毒藤,与他撕扯,林子彦抓住项恺的指尖,转瞬被他抽走,就连碰他都成了奢求,“项恺,你别这样……求你……” “你说,你想干什么,我陪你……”林子彦扑上去拥住他,“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别走……” “够了!”项恺忍无可忍,重重地将他推倒在地。 林子彦摔在地板上,错愕地望着他,眼圈肉眼可见的泛红,一副被抛弃的模样,“宝贝……” 项恺屏住气息,他见不得林子彦的眼泪,胸腔里的怒火堵着他发痛,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林子彦抿唇,手臂撑着地板起身,“等等,啊……”肩膀的伤口传来剧痛,林子彦不甘地抬起头,望着项恺的背影,与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林子彦垂下眸子,放空的眼神聚焦在手边的药粒,他伸出手拾起药粒捏在指尖,鼻尖泛起酸涩,他强压着那股无措的心思,通红的眼睛迸发出阴鸷的眸光,“项恺……” “项恺……”他喃喃地念着项恺的名字,恨不得将他咬碎和血吞之入腹,指腹碾碎整颗药粒。 一阵暧昧的喘息声突兀地响起,林子彦摸出手机,讽刺的是自己刚刚录下和项恺最亲密的爱语,现在他却弃自己而去。 “喂……”林子彦的声音发颤,高宇寰愤怒的声音传来,“操他的,你把项恺给我带过来!” “哥……”林子彦深深地吸了口气,“项恺他走了……” “是我的错,我没看住他,我怎么能让他……让他记起以前的事……” “是我的错……” 林子彦陷入偏执的疯狂,忘记自己曾经答应过只要项恺恢复就还他自由,不再纠缠他,“我不能让他离开,绝对不能……” 林子彦挂断通话,踉跄地站起身,他走出客房,脸色阴沉地对着保镖说:“跟着他……别让人伤到他……” 第85章 自作自受 项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走下游轮,他戴着兜帽,双手插在口袋里,埋着头形单影只地穿梭在来往的游客中。 他走到路边,望着繁华的街景,才发现自己的口袋里空空的,没有钱,也没有通讯设备,他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吃林子彦的,住林子彦的,可不真就是被他包养了…… 项恺咬牙,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他撩开兜帽仰头有力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受阳光洒在脸上的温度。 “妈咪,这个叔叔好怪啊……唔……”路过的小男孩瞧见项恺干巴巴地坐在那里,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指向他。 女人瞧见项恺冷着脸,五大三粗的样子觉得不好惹,捂着男孩的嘴巴扯着他离开。 项恺蹭地站起来,他想借用女人的手机,可是对方早就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抱着孩子一边道歉一边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哥您别当真……” 项恺尴尬地杵在原地,他也想在恢复后独自静静,但是事情想起来了,就有更棘手的问题,项恺没有忘记项俞还在d区的k帮,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铤而走险把他推到帮派老大这个位置,更没有忘记高宇寰对自己说……说项俞对自己的心思…… 项恺头痛地锁紧眉心,手掌插在口袋里攥得骨节发出吱嘎的响声。 他瞧见马路对面的流浪汉,抿了抿唇走过去。 郊外别墅,项俞站在厨房煮早餐,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他放下料理刀,瞧了一眼陌生的号码,本想挂断但又注意到自己第二个卡号嫌少有人知晓,心脏莫名地一阵悸动,滑动接听键贴在耳边,“你好?” “你在哪呢?”项恺低沉的嗓音通过听筒更添了几分磁性。 项俞眸色一亮,情不自禁地开口,“哥?”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走到门边望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卧室敞着门正对着床,项俞瞧见高宇寰背对着自己,转身压低声音说:“哥,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 项恺强忍住心中的疑虑和没由来的怒火,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项俞的安全,然后见到他,“我在a城白桦大街,你马上过来。” “好!”项俞干脆地答应,自己恨不得马上过去接哥哥,他还不清楚哥哥是怎么从林子彦那里逃出来,总之是天大的好事。 可高宇寰…… 项俞顿住,如果自己现在走了,那高宇寰还会给自己接近他的机会吗? 项俞幽深地眸子凝着高宇寰的背影,喉结微微滚动,他沉了口气,“哥,你听我说,我现在马上安排人手去接你,你先检查你的身上有没有……林子彦的追踪器。” 项俞提到林子彦就想起高宇寰给自己看得那段视频还有自己窃听他和哥哥在医院的日常,项俞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但是他耐心地嘱咐项恺,“哥,然后你找到一个确认安全的地方,把位置给我发过来,我调动最近的人手,尽快把你接到我的地盘。” 项恺沉默地听着项俞缜密的安排,这样确实是最高效的做法,就连自己一时还没有想到身上是不是安着追踪器。项恺不得不承认项俞已经成长的事实,他可以独当一面,自己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项恺没再说什么,应了项俞一句就挂断通话。 他将手机还给流浪汉,报酬是自己脚下的鞋子,但是项恺想了想,如果自己身上安着追踪器,不如和流浪汉换掉全部衣服。 项恺穿着沾满机油和灰尘的破旧牛仔裤,流浪汉身上宽松的t恤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着肌肉线条,他坐在路边,直到一辆黑色汽车停在面前。 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走下来,“项哥吗?” “项先生让我们来接你。” 项恺抬起眸子瞥了他们一眼,默默地走上车。 保镖带着项恺回到k帮,李锋等着他,瞧见项恺热情地走过去拥住他,“项哥,你回来了!” 项恺点头,“项俞呢?” 李锋装得一脸为难,他最清楚项恺不想让项俞走这条路的,更反对项俞和高宇寰联系,如果能够和平解决掉项俞这个麻烦,自己在k帮目前的地位完全可以代替他。 项恺看出他不对劲,沉声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项哥,这事是我不对,你当初让我看着项俞,但是我……”他拽了拽头发,骂了一句,“我是真不知道项俞为什么还在和高宇寰不清不楚,大家是仇人以后见面少不了补刀子,可他现在是老大,我实在是不能不给他留面子,没法管啊。” 李锋说得自己忠义两难全,实在挑不出毛病。 项恺瞪大眼睛,只听到他说项俞还在和高宇寰联系,“你说什么?” 李锋添油加醋地说:“最近又有人想找老大做那种买卖,项俞不知道这里的利害,我又劝不动他,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项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他肯定听你的。” 项恺的拳头垂在办公桌上,办公室轰的一声,守在门口的保镖误以为是枪声推门进来。 李锋紧张地盯着项恺,“项哥?” 项恺整条手臂震得发麻,抬起犀利的虎眸逼视着他,厉声道:“你说他去找高宇寰了?” “他们在哪?” 李锋和保镖面面相觑。 别墅内,项俞端着自己做的早餐回到主卧,高宇寰靠到床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手机呢?” 项俞心情大好,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我本来是想藏起来的,可是你生气把它摔碎了,现在不能联系你的人,也不能怪我吧?” 高宇寰盯着他,怒到极致已经发不出火了,反正手下找不到自己也会过来,高宇寰不急这一时,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骂了一句,“操你的,项俞,你听得懂吗?我操你的!” 项俞不怒不恼,把早餐摆到他面前,“你这张嘴还是留着吃点东西吧。”项俞说得暧昧,指腹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唇瓣,高宇寰危险地眯起眸子,项俞收回手,“还是我帮你找点东西堵住它?” 高宇寰皮笑肉不笑地睨着他,手掌摸到餐刀,他居然敢戏弄老子?高宇寰不想承认,项俞心机深得可怕,自己打又打不过他,但是这世界上就是有比自己强的人,高宇寰要是生这种气可真要气死了,但是还轮不到他项俞在这调戏自己。 “呵呵。”项俞闷声笑着,亲吻他的唇瓣,伸手摁住高宇寰的手腕,“我是想吻你,不是你想的那种事,你就要杀我啊?” 高宇寰的另一只手端起牛奶,整杯泼在项俞脸上,“项俞,你贱不贱啊?” 高宇寰攥着空荡的玻璃杯把玩,“你也知道了,项恺不在林子彦那,他早晚会来找你的,你还在我这装什么装啊?还是你想等项恺回来咱们一起玩3p啊?” “但是老子不想跟你玩,懂吗?”高宇寰抄起玻璃杯摔在墙壁上,“你恶不恶心!” 项俞垂着眸子,牛奶顺着他浓密的睫毛滑落,微微张着唇瓣,一言不发。 “操!” 高宇寰走下床,自己现在一刻都不想和他继续相处下去,原本高宇寰以为自己看上的是朵小白花,结果是个生长在阴暗角落的食人花还散着恶臭,“老子现在要走了,我就不信,你还真敢把咱俩都炸死!” 项俞拿起餐巾,不紧不慢地擦掉脸上的牛奶痕迹,淡淡地开口,“是。” “我不舍得伤你,但是我知道这里有很多关于你生意的文件,发生爆炸后警方必定要来排查,你真要把这些都充公吗?” 高宇寰转身,愤怒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项俞动了动唇,“在我处理好所有事情之前,你就听话地留下来,好吗?” 高宇寰怒不可遏,拽住项俞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项俞,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跟我没关系!” 项俞攥住高宇寰的手臂,慌张地望着他,“可是……可是你喜欢我啊,你能帮我,你都懂的,你为什么不管我了?” 高宇寰低吼,“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你做了这么多让我恶心的事,我还喜欢你,我贱吗!” 项俞每说一句自己喜欢他,就像是在高宇寰的身上插刀子,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他啊,高宇寰自己都不懂,一个连感情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屁孩? 是,真的贱。 项俞摇头,“我不信!” 他低声抽泣,痛苦地埋在高宇寰怀里,“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我不能……” 高宇寰听着项俞的哀求,感受到他颤抖的身体,所有的怒火都被项俞的眼泪浇灭。 “项俞,你的难受都是因为项恺,你知道你这么对项恺是不对的,但你还是喜欢他。”高宇寰平静地开口,眼神毫无波澜地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我帮不了你,是你自作自受。” 项俞用力抱着高宇寰,只有高宇寰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底的感情被高宇寰发现,公之于众。 项俞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绝不可能。 第86章 剃发 急促的门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项俞缓过神,轻轻放开高宇寰的手臂,声音发抖地说:“我去看看是谁,你好好吃饭。” 高宇寰烦躁地拿起桌子上的香烟,坐在床边大口地吸着。 项俞打开房门,错愕地瞪大眼睛,项恺就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哥?” 高宇寰慢悠悠地走下楼,嘴里骂骂咧咧的,“谁啊,操,老子都消失一天一夜了,你们才找来啊。” 直到他看清来的人是谁,烟灰落在脚下的地毯上,高宇寰叼着烟,微微眯起眸子,“项恺?” 项恺冷着脸,一双虎眸上下打量着高宇寰,他穿着睡袍,露出胸膛和脖颈上斑斑点点的爱痕,是谁搞上去的不言而喻。 项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项俞从始至终都在算计高宇寰,这件事让自己根本没有脸在出现在高宇寰面前。 “哥,你怎么来了?”项俞揽着项恺的肩膀,下意识地拉开他和高宇寰的距离,前几次哥哥找到自己,哪一次不是对高宇寰拔枪威胁,项俞担心两人会爆发。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高宇寰都觉得刺眼,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项俞才装得多可怜,他永远都会站在项恺那边,自己早该知道的,高宇寰不动声色地在掌心捻灭烟头,掩盖顺着胸膛泛起的那阵钻心的疼。 “啊……”结果项俞反倒吃痛地喊出来,项恺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地将他的手臂反剪到背后,咯噔一声,骨节脱臼,项俞浑身瞬间冒出冷汗。 高宇寰诧异地挑眉,自己已经很丢了人,但是丢人不能丢气势,朗声道,“项恺,你这是干什么?” 项恺不卑不亢,冷冷地开口:“我现在把他带走,你有意见吗?” 高宇寰皱眉,自己巴不得项俞滚得远远的,但是他是跟项恺走,就大不同了,项俞把自己折腾的够呛,然后跟他哥回去和和美美? “你觉得呢?他在我这里撒野,然后完好无损的跟你回去?”高宇寰大笑,坐在沙发上,“还有这种好事?” 项恺冷漠地问:“你想怎样?” 高宇寰笑道:“也不想怎样,剁他只手不过分吧,你也知道,他从我这里偷过东西的。” 项俞被项恺钳制着,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往外冒,“高宇寰……你闭嘴……” “这有你说话的份?”高宇寰低吼,指着他对项恺怒骂,“这就是你教出来的货色?!” 项恺咬牙,“我不可能让你伤他,但是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来纠缠你。” “那你还废什么话!”高宇寰起身,他想发飙,项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自己谈,是什么身份,是项俞的哥哥,还是正主? 高宇寰一脚踹翻项俞才摆好的茶几,转身走向楼梯,“在我的人来之前,你们还有时间,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否则你们兄弟俩就一起去见阎王。” 老子成全你们,真恶心。 “哦,对了。”高宇寰顿住脚跟,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项恺,林子彦在找你。” 项恺抓着项俞的手臂恨不得捏碎他的骨头,项俞一声不吭,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高宇寰的背影。 “走。”项恺扯着他离开。 项俞不肯,“哥,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和他解决。” 项恺怒火中烧,“你听不懂吗?他要弄死你!” “哥……”项俞瞅着项恺的眼睛,再望向高宇寰的背影,“哥……我让我和他谈谈……” 高宇寰没想到会听到项俞想要留下的声音,攥着楼梯扶手的指尖死死地扣着,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 “操!”项恺不知道项俞想谈什么,但是瞧他这消瘦又颓废的样子,项恺想起李锋说有人找他做生意,项恺的心像揪着一样疼,扛着项俞扔到停在路边的车里。 “哥!”项俞栽在座椅上,脱臼的手臂压在身下,疼得他大口地吸气,项恺上车,手掌摁着项俞的脖子,又心疼又愤怒。 “哥……”项俞抬起眸子,可怜巴巴地盯着他,“哥……” “项俞,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叫我哥,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项恺移开凝着项俞的眼睛,“我们不是亲兄弟,我可以不要你,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哥……”项俞的声音发颤,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项恺从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些,他们不是亲兄弟,他从不会说,“哥,你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项俞发出嘶吼,疯狂地挣扎着身体,被项恺的手臂死死地压住。 项恺的胸口钝痛,自己有多舍不得这个弟弟,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动了动唇,无声地念着:小俞…… 项俞趴在座椅上崩溃地呜咽,狭窄的车厢内回荡着渗人的悲泣,就连开车的司机都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汽车停在路边,项恺下车,拽着项俞的手臂帮他推上脱臼的骨节,项俞额前的碎发遮住他赤红的眼睛,他跟在项恺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生怕自己就这么被项恺丢弃。 终于回到家里,项恺冷着脸推开生锈破旧的房门,“哥……”项俞怯生生地叫了一句,项恺走到客厅,逆着光背对着他,沉声开口,“过来。” 项俞的喉结上下滚动,走到项恺身边,项恺幽深的眸子盯着那张仅存的全家福,良久不语。 “哥,你刚回来了,先休息一会儿吧。”项俞试探地攥住项恺的手臂。 项恺猛地伸手摁住项俞的后颈,压着他翻出抽屉里的剃发刀,项俞错愕地反手抓住项恺的手腕,“哥?” 冰凉的刀头贴着头皮划过,项俞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项恺冷冷地开口:“放手。” 项俞盯着自己的黑发从眼前落到地面,他还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不敢问,项俞从始至终怕的就是哥哥会抛弃他,像爸爸妈妈那样把他丢下。 只好缓缓松开抓住哥哥的手掌。 房间内只能听到电动剃发刀工作的嗡嗡声。 项恺剃短项俞的头发,就像是拿刀子一寸寸割自己的肉,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里映出项俞的倒影,短发更显得他的五官精致,没了少年的稚嫩,一股凌厉逼人的气质尽显。 “哥……”项俞坐在项恺面前的地板上,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哥哥,没了刘海的遮挡黑曜石般的眸子更加深邃明亮。 项恺抚上他的侧脸,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平静地看着项俞收拾满地的碎发,项恺留下一缕,摆在茶几上。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两个穿着迷彩作战服的大兵站在门口,项恺领着他们走进来,项俞这时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甘地摇了摇头。 项恺和其中一个男人寒暄,“你当初想让我去征兵,但是我有所顾虑,现在我想让孩子去锻炼,总不能再走我的老路。” “小俞,过来。” 项恺朝他招手,项俞怔怔地站在原地,脚底像是抹了胶水,一步都不想离开哥哥。项恺走过去攥住他的肩膀,盯着项俞的眼睛坚定地说,“哥,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哥,只是想让你更好。 项恺决定亲自送项俞去国外的兵团,没有再看他那双犹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项俞深不见底的黑瞳闪动着不舍、难过,像是被抛弃的小狗般的眼神,还有太多项恺读不懂的情绪。 “哥,你不是把我送走,不要我?” “嗯。” “哥,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嗯。” “哥,如果我留在军团你会开心吗?” 项恺沉了口气:“我想看到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面前,像个真正的男人,懂吗?” 项俞深深地瞅了他一眼,“哥,我明白了。” 项恺的手掌揉了揉项俞的后颈,错开目光淡淡地说:“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项俞盯着哥哥露出一个温柔明媚的笑,“哥,我会的。” 项恺心里堵得慌,警告自己都这个时候了,绝不能心软,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项恺自嘲,这辈子自己最大的软肋就是项俞了。 “好了,亲子时间结束了。”坐在越野车上的军官打开车门,“上来吧,小伙子。” 项俞坐上车,对着项恺招手,阳光地朗声道:“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变成你心里那个最好的样子,你不要放弃我!” 项恺的手掌不自然地攥紧,一双虎眸直勾勾盯着项俞离开的方向。 项俞坐在越野车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浓密的睫毛垂着落下一层阴翳,遮掩住眸底涌动的暗流,他轻声开口:“我可以去和一位朋友告别吗?” 军官听着他阴郁的嗓音挑了挑眉,侧目瞥他一眼,军人的嗅觉最灵敏,心想刚刚自己带上来的不是只小白兔吗,怎么一瞬间车厢内满是狼崽子的野性味,“当然可以,你只有今天一次机会,未来的三个月里你归我们管,如果你的考核不合格,会被淘汰。” 项俞眸色一沉,平静地说出高宇寰办公室的地址。 第87章 喝醉的哥哥们 越野车渐渐驶远,项恺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才体会到什么是落地生根,自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一个臭名昭着的贫民窟,可那种踏实的感觉是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的滋味。 和林子彦这段时间的相处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项恺都不想再经历了。 他回到家里,从柜子里取出自己存的酒,这是他本想在妈妈的祭日时,和妈妈一起喝的,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大醉一场,把这段时间经历的真真假假忘得一干二净。 项恺坐下还没有半个小时,房门被敲响,他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如果高宇寰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那就不是高宇寰了。 破旧的房门被暴力地踹开,高宇寰一身西装革履的现身,从头发丝到脚跟精致得无可挑剔,好像刚刚穿着睡袍,浑身狼狈的点缀着其他男人留下痕迹的模样与他无关。 高宇寰单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另一手穿过额前散落的发丝向后梳理,一双藏锋敛锐的眸子瞧着沙发上的背影,朝着他一步步的走过去。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高宇寰阴恻恻的嗓音开口道:“项恺,你把他藏好了吗?” 项俞从别墅离开后,高宇寰的手下才赶到,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手下排查家里到底有没有安炸弹,他就不信,项俞真有这么狠,冒着两个人一起被炸上天的风险威胁自己? 所以,当手下抱着定时炸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高宇寰再次被狠狠地打了脸,他恨得牙痒痒才觉得就这么让项恺带项俞走真是太便宜他了,自己就该打折那狗崽子的腿。 项恺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双目聚神盯着电视屏幕,“i国军团。” 高宇寰站在项恺面前,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项恺拎着酒瓶倒了杯酒,举到高宇寰面前,平静地问:“来一杯?” “我操!”高宇寰不可置信地破口大骂,“项恺,你做事一定要这么绝?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把他送到战场上吃子弹,不如给我,我帮你弄死他啊!” 高宇寰这种有气没处撒的滋味太憋屈了,“你们一家子都是怪物!” “操!操操!”高宇寰咆哮,一把攥住项恺的衣领拎着他死死地逼视着,“你就不怕我把枪口对准你?” 项恺面色如水,盯着高宇寰愤怒的眼睛攥住他的手掌,一根根地掰开将酒杯塞到他手里。 “我操你的。”高宇寰坐在项恺对面的沙发上,抬腿踹了一脚眼前的茶几,“项恺,你就是个傻逼!” “你自己不知道项俞是什么德行?你这么护着他,你脑子里糊屎了?” “他杀人放火,你是不是也给他擦屁股,替他去坐牢啊?” 项恺不语,平静地听着他骂,自己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也懒得开口。 高宇寰仰头喝光杯子里的酒,丝毫不给项恺留半点颜面,“你说你把他当弟弟,他把你当什么?” 辛辣的液体掠过喉咙,像是一把把小刀子顺着自己的食道割到胸口,“他喜欢你,满脑子想睡你,你说你要是也喜欢他,你们俩盖上一张被子爱怎么上就怎么上,谁管你们关上门来怎么过日子啊?” 高宇寰夺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项俞做过的恶心事太多了,就连这么难以启齿的破事自己居然都能这么顺理成章的说出来,太恶心了。 项恺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被高宇寰的这句话彻底激怒,手掌紧紧攥着酒杯,“够了,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是喜欢?” 送项俞离开之前,项恺闭口不谈这件事情,就是他从心里不信,这件事项恺无法接受。 “孩子?”高宇寰瞪大眼睛,“你见过长一米八,竟会坑蒙拐骗的孩子啊?” 项恺被高宇寰怼得哑口无言,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脆弱的玻璃咔嚓一声在他的掌心破碎,瞬间割伤他的皮肉,残留的酒精滴入伤痕,钻心的痛顺着手掌蔓延。 高宇寰扫了一眼项恺垂着头颓废的样子,心里痛快不少,“要么我说你是傻逼,你弟说什么你信什么?” 项恺抬起头,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不然我信你的话?” 和高宇寰做生意你会发现他确实满口仁义道德,但如果你真信他的话,就会被吃得连根骨头都不剩,这是在项恺给他做保镖时领教到的。 “我怎么了?你还看不起我?我最起码不骗感情!” 操,高宇寰又灌了自己一杯。 项恺微怔,“什么?” 自己以为高宇寰和项俞只是肉体关系,高宇寰之所以这么气急败坏,更多的是因为项俞骗他的货。 难道是因为高宇寰喜欢小俞?小俞不单单骗财还利用了高宇寰的感情? 项恺顿时觉得自己的脸臊得发疼,更没有底气反驳高宇寰了。 高宇寰冷哼一声,“你懂什么,你和你那操蛋的弟弟一样!你说项俞是孩子,那我弟不是孩子啊?你跟他闹什么?” 项恺皱眉,不明所以地问:“你又在说什么?” 高宇寰这才后知后觉,项恺并不知道自己和林子彦的关系,“算了,我跟你废什么话。” 他想起林子彦和项恺的操蛋事,更没有忘记项恺为了林子彦做过手术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待项恺,总之是也骂不出口了。 两人干脆闷头喝酒,谁都不言语,就跟叫着劲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地灌。 高宇寰再抬起头,一双犀利的眸子被酒气染得迷离,眼神渐渐地变得意味深长,他从项恺的脚跟一路向上打量。 项恺霸道地敞着双腿,靠在沙发上健硕的体型占了一半,高宇寰想着他是个双儿,自己在刚刚知情时,心情像听到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一样,项恺,那可是项恺,这么爷们的人居然是双儿。 现在心里还是好奇地痒痒,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喉咙干燥,抿了一口酒,喉结上下滑动,“内个……话说回来,你也算又当爹又当妈了啊?” 高宇寰清了清嗓子,“靠,项俞不是因为你是双儿才喜欢你吧?” 酒精麻痹大脑,高宇寰迟钝地说,“我是说他是不是好奇你这不男不女的身体啊,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高宇寰其实有时会想,自己哪点比不过项恺啊,项俞喜欢他不喜欢自己?老子比他有钱,长得也好,还有情调,是他这种风吹日晒的糙汉子比得上的吗?项俞就是没品味! 可是要真是项恺这样的身体,那自己是比不过。 项恺猛地抬起眸子,高宇寰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 他想起林子彦和高宇寰的私交很好,自己当初被迫答应林子彦的要求也是因为他能把项俞从高宇寰手里放出来,是林子彦说的? 项恺想到林子彦的威胁,他的咒骂,要把自己的事公之于众。 他可以自欺欺人把自己和林子彦在岛上的相处当做一场梦,可事到如今就连最坏的打算也已经成了现实,是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事? 是不是每个人都对这具不男不女的身体好奇? 是不是都想试试这滋味! 高宇寰盯着项恺的眸子狰狞出一道道血丝,为了掩盖心里莫名泛起的醋味,不经大脑地说:“诶,项恺,要不我们玩玩?” 项恺克制着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怒火煮沸,他尝到喉咙里血腥的味道,咬着牙开口:“你想怎么玩?” 高宇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整个人焦头烂额的,“算了算了,这都什么事啊?” “项恺!” “哥!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突兀的嗓音传来,项恺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对哥哥的称呼本能的反应,扭过头瞧见林子彦站在门口,错愕地盯着自己。 “呃……”高宇寰想起这两人的事,顿时有点尴尬,谁想掺和他们的破事啊。 项恺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把林子彦吃了一样,可林子彦才像是失去理智的那个,他快步走到项恺面前,手掌抓着项恺的手臂仔仔细细地端详他,“宝贝,你闹够了没有?气消了没有?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不会让你难受了好不好?” 林子彦在寻找项恺的这几个小时里,心像是放在油锅里煎,他跟着追踪器找到的却是在街上风餐露宿的流浪汉,他身上还穿着项恺的衣服,林子彦嫉妒地恨不得把他的皮扒下来。 保镖还没有汇报项恺的位置,林子彦茫然地站在路边,强忍着自己不去想再也见不到项恺的那种可能,从心底泛出的恐慌席卷全身。 项恺听林子彦这么说就想起他和医生阻止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手掌摸到酒瓶,声音因隐忍变得喑哑,“出去……” “滚出去……” 林子彦就像没听到,他从项恺离开自己的那天就没合过眼,神经一直都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担忧恐惧的情绪一点点瓦解他,林子彦的理智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他大吼着:“我不滚!” “除非你跟你一起回去!” “项恺,你听懂了吗?除非你跟我走!” 项恺盯着林子彦发疯的样子,一双黑瞳空洞毫无波澜,大脑里却乱成一团,他感到一阵阵耳鸣,脑子里回响的都是高宇寰知道自己的身体,“你这不男不女的身体……” 还有耳边林子彦咆哮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变成哀求…… “宝贝,我求你,跟我回去吧?” “你不能离开我,你别这么对我?” “我会对你好,你说什么我都听,求你,你给我一个机会?” “项恺!”高宇寰大吼一声,扑过去用手臂扛住项恺朝着林子彦脑袋挥下的酒瓶,玻璃四处飞溅,耳鸣声戛然而止。 高宇寰一把推开项恺,搂着林子彦喝道:“你发什么疯?” 林子彦似乎也被项恺突然的一下子敲醒了,玻璃碎屑划过他的眉弓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他颓废的站在那里,盯着项恺被高宇寰推得脚底不稳踉跄一步,“项恺……”林子彦想伸手去扶他被高宇寰拦住,“你干什么!还不够丢脸的吗!” 高宇寰冲着守在门口的保镖发火,“看热闹呢!还不过拦住!” 项恺转身,没有再管他们,也没有管满地的狼藉,他觉得酒劲上来了,自己也喝多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只想去躺着睡会,鞋子踩在碎玻璃上,晃悠悠地走回卧室。 林子彦凝着项恺的背影,低喃着:“宝贝……” “项恺……” 卧室内昏暗得没有一丝光线,项恺直直地倒在床上,睁开眼睛盯着紧闭的门板,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他缓缓阖上眸子,混乱的大脑终于平静下来。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躺在最熟悉的地方,身体彻底地放松下来,似梦似醒中项恺习惯性地摸索着身旁的位置,他想怀里的人是不是又怕冷得缩成一团,想要往自己的怀里钻。 那团毛茸茸的金发穿过自己的掌心柔软顺滑,手掌一寸寸地抚过冰凉的床单,直到他意识到身边的人不在,项恺从醉意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扭头盯着空荡荡的床,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是假的…… 项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重新倒在床上,被冷汗浸透的衣服冰凉的贴着肌肤,幽深的眸子放空地盯着天花板,现在自己全部都记起来了…… 第88章 告别 林子彦垂着头死气沉沉地坐在车里,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压抑的气场而扭曲起来,高宇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说你怎么回事?” 林子彦的脸埋在掌心,动手用力搓了搓凌乱的金发,高宇寰见他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问你话呢,你跟项恺玩真的,是吗?” “我……”林子彦的嗓音喑哑,声带干涩地说不出话。 高宇寰骂了一句,抽出根烟点燃,指着林子彦教训,“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这么缠着一个男人?你还要不要脸了?” “哥……”林子彦抬起头,一双狭长的狞目布满血丝,“我只要想到他会离开我,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就……我就恨不得杀了每一个接近他的人,我就想把他拴在我身边……” 林子彦扑到高宇寰面前,半蹲着身子,眼神偏执地盯着高宇寰,“哥,你帮帮我,你了解项恺,你能不能让他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他的!” 高宇寰瞅着林子彦疯狂的样子,从小到大林子彦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有人挫挫他的锐气,高宇寰想这未必不是好事,但是让他吃点苦头就够了,如果真把他逼上绝路,以林子彦的性格什么事情他都做得出来,“行了,你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你是怎么打算的?” 林子彦敛起眸子,他的焦虑到极点,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情绪,机械地蠕动着唇瓣,“我在g国有一处私人庄园,我想……我可以把他带到那里……” 高宇寰冷睨着林子彦,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你要是把他当个情人养在g国,我可以帮你把他送过去,但是我劝你最好尽早收心,你玩了这么多年,这是最后一次。” 林子彦痛苦地捂着眼睛,犹豫不决,“哥,项恺他不一样……” 林子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境已经变了,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冲动。 高宇寰攥着他的肩膀,捏得林子彦的骨头生疼,他茫然地抬起头,高宇寰逼视着他:“你们怎么相处我不过问,但是不能让老爷子知道,懂吗?” 林子彦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高宇寰掐灭烟头,“反正我也不相信项恺真会把项俞送到战场上挨枪子,现在的局势十个去的能有两个活下来已经是走运了,真要是这么放过他们哥俩没准过两年姓项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高宇寰已经顾不得什么酸不酸的,项俞想称心如意?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林子彦像是遭到晴天霹雳,错愕地瞪大眼睛,“哥,你说什么?” “啊?”高宇寰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你不知道啊?” 他以为上次带项俞去医院看项恺的时候,林子彦就应该看出他们之间的问题。 “你说清楚!”林子彦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扼住,压低声音震得胸腔快要破裂,“你说项俞?” “操。”高宇寰咒骂一句,“你让我怎么说,我也是意外发现项俞对项恺的心思……” 林子彦怔怔地盯着高宇寰,额头的青筋鼓噪,恨不得咬碎牙根,自己日防夜防原来最大的威胁就留在项恺身边,现在回想起项俞看着项恺的每一个眼神都那么奇怪。 操,林子彦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毫无理智地摸上车门,极速行驶的汽车突然打开车门,呼啸的冷风灌入车厢,高宇寰手疾眼快地拦住他的腰,“你是不是有病!你想干什么!你给我冷静一点!” 高宇寰大喊:“停车!我操!” 林子彦掰开高宇寰的手臂,“你别管我,我现在就要见他!” 高宇寰怒吼:“你现在见他干什么?项恺自己都不知道那兔崽子惦记他,你还想去给他添把火吗!他是真的会杀了你们!” 林子彦僵在原地,讷讷地说:“他不知道?” 高宇寰扯着林子彦的手臂把他拽在座椅上,“项俞敢让项恺知道吗?项恺不弄死他吗?” 这件事从始至终只有高宇寰自己像是突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告诉项恺,项恺永远不会相信这件事,他指责项俞,项俞弄不明白这件事,他说漏嘴,林子彦也不清楚这件事。 现在高宇寰觉得自己就像个鼓捣是非的长舌妇,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 林子彦脸色木然,喃喃地说:“项恺不会接受他,项恺只能要我……” 高宇寰瞪着林子彦,皱紧眉心,他觉得林子彦现在有点不正常了。 吱——汽车急刹,高宇寰的身体猛地前倾差点从座位上摔出去,“我操……”他朝着驾驶位踹过去,“你怎么开车的?让你停的时候你不停!” 司机委屈地开口:“老大,你们刚才嚷嚷我没听清,谁知道路口突然窜出来个人!” 高宇寰朝着车窗外望回去,瞧见少年修长的身影立在不足车头五米远的距离,他剃着利落的短发,少了一些清纯味有些扎眼。 高宇寰眯起锐利的眸子,余光扫到停靠在路边的越野车,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大兵站在那里抽烟,难道项恺说得是真的? 手机铃声响起,高宇寰垂眸,瞧见那行熟悉的号码,眼看项俞就要上战场送死,这个时候高宇寰不落井下石几句就不是他的性格,“呦,这谁啊,这是剃了头打算出家当和尚了?我看你也别脏了那佛门清净的地方,还是净身当太监去吧!” 项俞清冷的声音传来,“下车。” “我听你的?”高宇寰推了推司机的肩膀让他下车,迈开长腿跨到驾驶位,“项俞,你别以为项恺把你送到军队去我就拿你没辙。” “我要走了,三个月的封闭训练。”项俞毫无保留地坦白,他和高宇寰之间的开始有太多算计和利用,但他不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原因,“我只是想在走之前见见你。” 高宇寰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只要是情人朝自己撒撒娇想要什么,高宇寰都会满足。现在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了这么多的孩子示好示弱,心高宇寰的里还是像是有只蚂蚁爬过泛起轻微的异样。 他反复提醒自己,这个人是项俞,有着和小偷一样劣根性,完全不值得信任,高宇寰的手掌攥紧方向盘,抬起脚落在油门踏板上,“老子不想见你,你赶紧去死吧!” 项俞的呼吸渐沉,“你怕我?连跟我见一面都不敢?” “项俞,你少激我,你算哪根葱,想见老子拿号排队去吧!你够格吗?” 高宇寰瞪着项俞越来越觉得他面目可憎,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这些发了疯想往上爬的穷人,心脏得跟煤球一样。 也许自己最开始就不该扶贫,玩什么清纯系大学生啊,就该找个门当户对的,要钱有钱要面有面,什么狗屁的真爱,除了尝尝什么是苦的滋味,还有什么好处? 项俞见他油盐不进,那两个当兵的也开始摁喇叭催促自己,索性摊开自己的底牌,“高宇寰,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欠你的东西我都还了,你不想让我叫你哥,好,我不叫了。现在你也不要像个怨妇一样,我没有再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高宇寰攥着的方向盘可怜的材质发出濒临折断的声响,怨妇?老子像怨妇? “是你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想玩的是你,不想玩的还是你?” 项俞发狠地想,如果不在最后的时刻让高宇寰尝到痛得滋味,他怎么会记住自己,“我要走了,但是你给我记住,管好你自己。”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也是第一个睡你的男人。” 高宇寰怒极反笑,嘴角扬起阴恻恻的笑,死死咬住牙齿发不出声音,“……” 怒火汇聚在胸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高宇寰目眦欲裂,发红的眸子仇视着与自己隔着一层车窗玻璃的男孩,曾经对他无限的中意和喜欢在此刻悄然变质成了一把助燃剂。 高宇寰的身体冰冷僵硬,大脑中理智的神经崩断无法操控四肢,他疯狂地踩下油门,纯黑的轿车瞬间化身野兽发出嘶吼,车头朝着项俞径直撞过去。 项俞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或许是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两人近在咫尺,转瞬项俞就会被撞飞出去,盛怒之下的高宇寰无法理解项俞为什么会露出得逞的笑。 高宇寰动了动唇,发出无比清晰地四个字,“我、操、你、的!” “项俞,你这个臭傻逼!” “呃……”项俞被一股冲击力撞倒,身体重重地摔在柏油马路上翻滚,每一根骨头像是被同时折断,口腔里尝到浓郁的血腥味。 等在路边的大兵瞧见男人开车撞向他,须臾之间冲过去扑倒项俞,两人摔出去数米,男人在他耳边大喊,“我操,小伙子,你找死吗?” 项俞撑起身,盯着高宇寰的车已经从自己身边驶远,自己没能留住他,更没让他留下自己。项俞一拳砸在马路上,额头的擦伤渗出的血液滴入他的眼眶,一双黑瞳充血地瞪着高宇寰离开的方向。 高宇寰开着车,手掌摸到根香烟,拿着打火机的手指因发怒后仍微微颤抖,他摩擦着齿轮一下两下仍然没有打车火花,“操!” “操!操!” 高宇寰踩下刹车,把打火机扔出车窗,他大口地平复气息,他需要点事情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出走的判断力回到正轨,“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我先送你回a城。” 高宇寰没有听到林子彦的回应,抬起头盯着后视镜才发现后座空空的,林子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靠,没一件顺心的事。 汽车原地调转车头,高宇寰开到刚刚和项俞对峙的地方,瞧着马路上残留的血渍,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给我追踪一辆车,车牌号4c2189,有三个男人,其中十八岁,身高181,黑发深色瞳孔,只要他还出现在c区,弄死他。” 什么狗屁的一见钟情,高宇寰再也不信了,喜欢这玩意就和犯烟瘾一样,自己现在要戒了。 第89章 病历 砰砰砰——项恺再次惊醒,听着房门被拍得发出巨响,他赤着脚下床,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前走过去。 “宝贝……宝贝……” “你……开门……让我进去……” 项恺顿住脚跟,一双乌黑的眸子在昏暗静谧的房间里空洞,无法聚焦。 “宝贝……” 项恺打开门,扑面的酒气袭来,他皱了皱眉,神色冷漠地盯着眼前烂醉的男人。 林子彦的手里拎着酒瓶,怀里还抱着一瓶红酒,白皙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嘴里喃喃着:“宝贝……我来……我来陪你喝酒……” “我去喝酒,我想给你点空间,给你时间,可是我忍不住……” “唔……你不要和别人……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什么都能陪你……” 他说着脚底像是踩着棉花迈过门槛, 项恺抬手抵在门框上拦住他,干脆地说:“滚。” 林子彦盯着项恺的眸子蒙上一层雾气,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一双薄唇微微发抖,“宝贝,你不要我了?” 项恺冷着脸,不去看林子彦装得可怜的样子。 “那我怎么办?”林子彦急切地攥住项恺的手掌,眼神乞求地望着他,声音哽咽,“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又不要我了?” 林子彦的额头抵着项恺的锁骨,埋在他怀里神志不清地嘟囔,“你怎么这么狠,说走就走……” 项恺被林子彦浑身散发的酒气熏得恶心,勾得自己体内的酒精不断地发酵,项恺咬牙,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攥住林子彦的衣领拽着他砸向身后的门板,“林子彦,我再说一遍,滚!” “你是不是找死?” “呃——”林子彦的脑袋重重地撞在门上,浑浑噩噩的大脑反而因疼痛清醒起来,他睁大充血的眸子,痴痴地望着项恺,用盖过项恺的嗓音怒吼着,“我不滚!我不滚!” “我就待在你身边,一辈子都缠着你!” 项恺目光如炬,瞪着林子彦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个洞,他怎么还有脸出现,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 “……”林子彦的喉结颤抖,声带干涩地说,“你跟我回去……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好不好……” 项恺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一样痛,抬手扼住林子彦的下巴,盯着他因缺氧渐渐青紫的脸色,发狠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项恺不想再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绑在床上糟蹋,受到的屈辱够他消化一辈子了,可自己走投无路,答应陪林子彦上床,那自己活该被人作贱,他项恺就是个婊子。 但是再后来算什么?被林子彦送去俱乐部,被打傻被囚禁在岛上,也是自己活该吗? “……”林子彦张了张嘴,被五指掐住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他攥住项恺的手腕,不顾死活地扣住项恺的后颈咬上他的唇瓣。 “嗯……” 浓郁的酒气晕染口腔,红酒瓶落在地面溅起猩红的液体,项恺瞪大眸子,林子彦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唔……”柔软的唇瓣被牙齿重重地咬合,血腥味掺着酒精刺激着两人的大脑神经。 林子彦像是条发狂的毒蛇钻入项恺的唇,与他抵死纠缠,项恺松开扼制林子彦的手掌想要推开他,林子彦趁机咬着项恺的唇,含糊不清地开口:“我……我爱你……” “项恺……我爱你……” 项恺隐忍的怒火汇聚在胸膛像是积压着一整吨的炸药,林子彦的话无疑成了引爆的导火索,项恺用力地推开林子彦,挥起拳头砸在他脸上,“林子彦!” 林子彦的身体撞在门板上震得仿佛整栋楼都要坍塌,项恺的整条手臂都在颤抖,“你还要不要脸!” 林子彦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的呼吸急促,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动。 “呵呵……”林子彦低笑一声,舌尖舔过唇角渗出来的血丝,他抬起头,一双赤红的眸子露出绝望的神色,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不要……” “我要你……” 项恺不想再听林子彦的鬼话、酒话,踹开房门,重重地甩在林子彦面前。 林子彦扑到门板上,抬起手用力地砸门:“项恺,别走!” “项恺!我爱你!我爱你!” 项恺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听着门板哐当哐当的声响,苦涩的烟草味道在口腔中过滤,项恺只是想麻醉自己,无论是酒精还是尼古丁,彻底忘掉这段让自己回想起来就会羞耻到无地自容的经历。 可林子彦一次次的出现不断提醒自己都和他共同经历了什么,他的嗓音,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竟然都熟悉的渗人。 项恺咬牙,大口地吸着烟,自己怎么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哪怕是在忘记一切的情况下,项恺都无法理解自己,几乎全身心地接受他。 每一次在他砌得铜墙铁壁般的心房刚刚裂出一道缝隙,现实就会给他重重地一击。 项恺接着又点了一根烟,仰起头吞吐着烟雾,浓郁的烟草味都无法遮掩那股顺着心头蔓延的苦涩。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爱是什么滋味,他想起妈妈,可早就忘了被爱是种什么感觉。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项恺,你缺这种东西吗?你什么时候这么下贱了?靠别人施舍给你? 门外,林子彦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不遗余力地制造噪音。 黑暗的楼道传来一声声怒骂,“操你的,谁大晚上不睡觉,嚎鬼呢!” 被吵醒的邻居各个凶神恶煞地走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着:“操,哪来的小白脸,找死是不是?” 林子彦完全屏蔽周围的动静,执着地敲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只有一个念想就是项恺,想见他,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想带他走,带到一个只有他和自己的地方。 直到一只肥厚的手掌搭在林子彦的肩膀上,林子彦扭头,对上一张长满横丝肉的肥脸,男人咧开散着恶臭的嘴巴喷着口水:“大半夜的撒酒疯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林子彦当他是阻止自己见项恺的恶魔,一把推开他,哑着嗓子低吼:“滚远点!” “我操你的!”男人朝着林子彦扑过去,攥着拳头往他的脸上揍,林子彦弯腰闪躲,摸到扔在地板上的红酒瓶朝着男人的脑袋砸,猩红的液体顺着光头涌下,林子彦凶狠地攥着男人的衣领,“谁都别拦着我!” “谁都别想拦着我见他!” 林子彦踹开他,男人被砸得发懵,跌坐在地板上,原本怨气冲天的邻居见两人动真格的,躲在门后面看热闹,男人摇了摇脑袋,跳起来朝林子彦砸门的背影扑过去。 “嗯……”林子彦被撞得闷哼一声,转身和男人扭打成一团。 房间里,项恺捻灭烟头,起身再次打开房门。 林子彦靠着门板坐在地板上,汗水浸湿满头金发,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脚边躺着像烂泥一样肥硕的男人,已经昏迷过去。 项恺没有管他们,冷漠地抬腿迈过两人,径直离开,他想过回以前的生活,酒精,暴力,会让难熬的日子好过一点,林子彦动了动脱力的手臂,望着项恺的背影嘴里喃喃着:“项……项恺……” 林子彦渐渐合上沉重的眼皮,模糊的画面彻底昏暗下去,靠在门框上昏睡过去。 林子彦梦到自己和项恺还在岛上,那晚自己找到他,项恺一个人在海边,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恢复记忆,他一个人迷路了,等着自己找到他…… 虽然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冷得直打哆嗦,可是林子彦笑得好开心,他捧着项恺的脸,亲吻他被雨水湿润的唇瓣,甜得像是蜜糖。 后来,林子彦是被冷醒的,他摸索着走进项恺的房间,跌跌撞撞地爬上项恺的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子彦拥着项恺的被子枕头用力地揉进怀里。 宿醉后,他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坐起身平静地环视着项恺的卧室。 他打开衣柜,手掌抚过项恺的每一件衣服,林子彦拿起一件项恺曾穿过的衬衫,捧在掌心低头埋下去深深地嗅着,干净的肥皂水味掺杂着属于项恺独特的味道,疼痛的神经逐渐缓解下来。 林子彦顾不得什么礼貌隐私,他想这是自己离项恺最近的一次,走进他的生活,了解他的一切,林子彦拉开抽屉,瞧见一份档案袋。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张张泛黄的病历摊在他面前—— c区卫生社区,出生证明:项恺,男童? 林子彦黯淡的眸子映着婴儿的照片,他伸出指尖,颤动着不敢触碰婴儿的脸颊,林子彦的胸膛感到阵锥心的钝痛,他倒退一步,跌坐在床上继续翻看。 a城医学中心,诊断证明:患者项恺,男童(社会性别),10岁。 医生意见:09.28-10.22,入院接受观察治疗。 情况说明:家庭经济困难,无法负担手术治疗费用,入院日期待定。 a城医学中心,诊断证明:患者项恺,男(社会性别),22岁。 病人意愿:摘除切除部分器官、组织。 医生建议:患者身体发育已经结束,错过最佳手术时间,手术后彻底丧失生育能力,矫正手术困难,不建议手术治疗。 林子彦怔怔地望着那两个词,摘除、切除…… 项恺他想过这样对待自己吗? “……” 林子彦的眼前模糊,盯着纸上的黑字泛起一圈圈的水痕,泪水蓄满眼眶,林子彦哽咽地低喃,“项恺……” 他就这么厌恶吗?恨不得把它从自己的身体割离? 林子彦想起项恺曾经质问过自己:你说这样的身体是完美的? 他明明这么介意这件事!可自己怎么就那么迟钝,还那样对待他?羞辱他? 林子彦攥着病历捂住双眼,失声痛哭,“项恺……” “项恺……” 第90章 你死或我死 林子彦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敛着充血的眸子整理项恺的病历,一张张地叠起来小心地像是对待珍贵的易碎品,纸张撩动的每一下都牵扯着他的心脏阵阵抽痛。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子彦心头一震,手忙脚乱地放好档案袋关上衣柜,他跑出卧室,急切地想见项恺,想告诉项恺自己有多心疼他,再也不会强迫他,对他做那些混蛋事,“宝贝,你去哪了?” 林子彦打开房门,才发现项恺根本没有回来,而是瘫倒在门口的男人不见了。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天色,项恺去哪了?他就这么烦自己吗?烦到只要是有自己的地方,他连家都不想回? 林子彦想去找他,又担心走岔与他越来越远,林子彦摇了摇头,干脆回到房间里等,项恺不会不要自己的,更不会不要他的家。 只要项恺回来,自己就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会认真对待他们的感情,会尊重他的身体,会告诉项恺他的身体有多完美、迷人,让他不要伤害自己。 林子彦孤单地坐在沙发上,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半点温度,他回想起自己找不到项恺的那两天,恐惧慌乱蚕食他的内心,如果今后都没有项恺在身边,林子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 他抬起头,瞧见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伸手端起来都觉得呛人,林子彦想象着项恺坐在这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捡起一根茶几上的香烟,拿着打火机仿佛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余温。 他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想要回味属于项恺独有的气息,廉价的烟草在口腔中过滤,辛辣的味道刺激得喉咙极不舒服,“咳——咳咳——” 林子彦呛了一口,弯着腰剧烈地咳嗽,眼前泛起水光,他攥着胸前的衬衫,顺着心底深处蔓延的钝痛让他无法呼吸。 直到天开始蒙蒙亮,门锁转动发出响声,林子彦先是一愣,猛地冲过去打开房门,一个打扮新潮的男孩架着已经烂醉不醒的项恺站在门前。 男孩怔怔地盯着林子彦,被他俊美的样子吸引,嘴里嘟囔着:“诶,这是他家没错啊?” 林子彦脸色难看地攥住项恺的手臂,搂着他的腰从男孩怀里夺过来,冷冷地问:“你是谁?” 男孩被林子彦眼神中的敌意震慑地连忙摇手,没想到项恺已经有小男朋友了,忌惮地说:“你别误会,我是奥顿酒吧的酒保,项哥在我们店里喝多了,我也住附近所以送他回来。” 林子彦搂着项恺,瞧他额头渗出细汗,唇色苍白的样子,心里绞着疼,不想听男孩废话,掏出钱夹抽出几张现钞甩给他,“滚吧。” 酒保翻了白眼,什么态度啊?有钱了不起?不明白项恺怎么会和这些混蛋有钱人搞在一起。 但是钱不要白不要,他们这些长在贫民窟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嗟来之食,把钱接过来刚想开口,砰地一声,林子彦已经甩上房门。 靠,真晦气,男孩悻悻地离开。 林子彦搂着项恺回到卧室,他睡得很沉,折腾一路都没醒过来。 “大晚上又跑出去喝酒……”林子彦放项恺躺在床上,俯身撑着他面前,伸出手指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摩挲着项恺柔软的唇瓣,“还去酒吧……” 自己在家里等他,他居然去鬼混,不知道和什么人喝了这么多的酒,而且喝到天亮才回来。 林子彦心里不是滋味,隐隐冒着怨气,可是又忍不住心疼他,低下头亲吻他的唇。 “宝贝,不要伤害自己了……” “我不碰你了,你不要讨厌自己,也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林子彦紧紧地搂着项恺的肩膀,不敢再粗暴的对待项恺,更不敢擅作主张,怕项恺更讨厌他,更厌恶自己的身体。 那血淋淋的“切除”二字,就像是把刀子一寸寸地割着林子彦的心脏,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项恺,林子彦亲吻着他的脸颊,“宝贝,你睡吧……” “我不吵你,不闹你……” 晨曦透过窗子照进房间,身体裹在被子里暖洋洋的,项恺沉沉的睡着,怀里拥着熟悉的感觉,安心地舒展开紧锁的双眉,一觉睡到正午。 “嗯……”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睡梦中的人渐渐醒来,躺平身体放松地舒展四肢,项恺睁开眼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有一瞬间他仍然以为自己还在海岛上,瞧着家里熟悉又简陋的装潢思绪才回到正轨。 项恺坐起身,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残留着酒精的后遗症,他掐着眉心打起精神,喉咙干涩得快要冒烟。 吱嘎——房门被推开,项恺戒备地瞧过去,林子彦端着餐厅送来的早午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抬起头看到项恺坐在那里,“呀,宝贝,你醒了?” 项恺攥紧身下的床单,胸腔里瞬间燃起一团怒火直冲大脑引起宿醉后的不适,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你……”项恺的嗓音沙哑得吓人,“咳咳……” 林子彦一愣,赶快放下手里的餐盘,端着水杯跑过去给他喂水,手掌轻轻顺着项恺的背,水杯抵到他的唇边,“宝贝,你现在最好不要喝酒的,对你的大脑康复不好,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项恺干裂的唇瓣碰触到温水,身体本能地索取着水分,他夺过水杯,一把推开林子彦仰头大口地灌下去。 林子彦倒退一步,担心地盯着项恺,“小心点,别呛到。” 他端起一碗养胃粥,用勺子搅和着吹散热气,走过去坐在床边,“先喝点粥暖暖胃吧。” 林子彦抚上项恺攥着杯子的手掌,商量地说,“一会儿我们去医院复查好不好,你现在恢复了,不去看医生不行的?” 项恺垂着眸子,眼神冰冷地盯着林子彦的手掌搭在自己手上,五指用力地收紧攥着陶瓷杯,抬起头瞧见林子彦举着勺子喂到自己唇边,他噙着人畜无害的笑,“宝贝尝尝,是你喜欢的,每次我喂你都要吃一大碗的。” 项恺怒不可遏,凶狠地挥开林子彦的手臂,整碗粥洒在地板上,“你装模作样的想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林子彦不敢直视项恺,瞅着自己落空的手掌,声如蚊讷,“我只是想对你好,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想补偿你。” 项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逼视着林子彦的眼睛,“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你能不能滚!” 林子彦摇头,“不行,我离不开你了。” 项恺愤愤地将他推倒在地,“滚!别让我再把你扔出去,滚!” 林子彦跌坐在地板上,望着项恺怒火中烧的样子,眸子里满是不甘和难过,嗓音发颤地开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项恺冷冷地睥睨着林子彦,语气毫无波澜,“你死,或者我死。” 林子彦的鼻尖酸涩,受不了项恺的绝情,张着颤抖的唇瓣,哑声开口:“你可不可以先吃饭,你的身体还没……” “滚!”项恺咆哮。 林子彦被吓得一阵颤栗,慢慢地站起身,他不想让项恺发脾气,担心影响到他刚刚康复的病情,拾起粥碗的碎片,端着餐盘走出卧室。 项恺盯着他落寞的背影,满脑子都是林子彦一张张撒娇讨好的笑脸,“操……”项恺的手掌死死扣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他从自己的大脑里揪出去。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彻底安静下来,项恺盯着自己赤裸的胸膛,没有那些不正经的吻痕,项恺咬牙,走下床找了条运动裤穿上。 他走出卧室,望着空荡荡的客厅确定林子彦已经离开,项恺沉沉地吐了口气,却瞧见摆在茶几上的餐盘。 林子彦重新盛好一碗粥摆在那里,还有清淡可口的沙拉和其他营养餐,项恺坐在沙发上,恨不得掀了茶几,又注意到那里摆放的纸条,他拿起来瞧见那行熟悉的字迹—— 宝贝,乖乖吃饭,对自己好一点 ︿_︿ 养好身体才有力气揍我啊 t︿t 爱你 ^3^ 项恺死死攥着那张纸条,用力揉碎扔进垃圾桶里,一拳狠狠地砸在茶几上震得汤匙发出叮当的响声,整条手臂麻木没有知觉,却掩盖不住心脏的不适,闷得他透不过气。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项恺平复着心情,接听电话,“喂。” 他应道,“没错,是我要搬家,租你的房子。” “现在就搬。” 第91章 小乐来了 项恺坐在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嗅着空气中落寞的气味,自己亲手把项俞送走,这个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家,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本没什么好留恋的,但还是有许多放不下,他仿佛看到蹒跚学步的项俞在眼前跑过,看到妈妈系着围裙站在煤气灶前唤着:恺恺? 他垂下眸子,幽深的目光落在那张全家福上,手指摩挲着妈妈的面庞。 项恺张了张嘴,这些年他再苦再累,受了多少罪都咽进肚子里没处说,现在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想说:妈,我没有看好这个家,没有照顾好项俞,也没教会他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可项恺更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这副窝囊的德行,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自己还算个男人嘛? 项恺用力攥着相框,玻璃裂出一道道细纹,他拿着相框扣在茶几上,埋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房门被敲响,项恺眼神凶狠地瞅过去,以为是林子彦又回来了。 吱嘎一声,虚掩的房门打开,缓缓探出一颗年轻俊美的小脑袋瓜,项恺一愣,猛地站起身,男孩笑容开朗地扑过来,“项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项恺稳稳地接住窜到怀里的男孩,“小乐?” 小乐搂着他的脖颈,兴奋地又哭又笑,“呜呜,他们都说高老大把你给做掉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项恺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谁说的,我没事,你下来吧。” “嘿嘿。”小乐吸了吸鼻子,从项恺身上跳下去,围着项恺来回转圈,“没少胳膊没少腿,项哥,你真厉害!” 他打量着项恺的脸色,试探地说:“我们都知道你弟弟成了k帮的老大,处处和高宇寰作对就是要给你报仇,对了,项俞他现在还好吧?现在哪都没有他的消息,还有人说他和你一起被高宇寰弄死了,那个和你做保镖的李锋成了老大,你明明活的好好的,真不仗义!” 项恺给小乐倒了杯水,平静地说:“我送项俞去军队了。” “啊?”小乐喝了一口水马上又喷了,“最近军队正派兵到q国战场,伤亡惨重,那不是去送死嘛?” 项恺心里不是滋味,项俞到军队后就给自己报了平安,可是这感觉就像心脏空了一块,随时都在为项俞提心吊胆。他确实做了最坏的打算,项俞真的死在战场,项恺会恨自己一辈子。 小乐盯着项恺神色凝重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伸手攥了攥项恺的手掌,“呸呸呸,我又乌鸦嘴了,项哥,你弟弟这么聪明的人,一定吉人天相!当兵好啊,以后我就求他罩着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项恺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掌,轻笑一声,“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小乐嘿嘿地笑,“我昨天也在奥顿酒吧,当时觉得像你,可是我朋友喝多了,我得先送他回家,今天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回来了!”小乐拉着手臂项恺,“走啊,我们接着喝酒去?” 项恺瞧着小乐蹦蹦跳跳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我准备搬家,等我收拾好请你喝酒。” 小乐眨眨眼睛,“项哥,你要搬走吗?” 项恺点头,“出去住一段时间。” 他不想让小乐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里混不下去,或者还在受高宇寰的追杀,“我打算在城郊开个汽车维修店,到时候找我去玩?” “好啊,当然好啊!”小乐一拍手,“我在城郊买了房,项哥,你干脆跟我一起住吧!” 项恺有些意外,没想到小乐也已经搬走了,“不麻烦你,我已经找到房子了。” “麻烦什么啊,项哥,要不是你上次帮我,我没准早死在家里了,怎么都不麻烦的。”小乐搂着项恺的手臂撒娇,“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爹地~~~” 项恺心底一沉,没想到小乐就这么毫不掩饰地说出那次意外,项恺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如果不是自己,林子彦不会找人那样对他…… 小乐看项恺脸色不好,以为他是嫌弃自己,“项哥,忘了跟你说,我不做鸭子了。” 小乐挠了挠头,“其实我当时就想接了这个大单子之后正式下岗,谁知道那两个跟没见过男人似的,把我搞得好惨啊,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靠,幸好钱给的不少,都够我养老了。” 项恺惊讶,“那次是你的生意?” “对啊?”小乐疑惑地盯着项恺,转而一脸坏笑,肩膀一抖一抖地装得楚楚可怜,“你以为是什么啊?良家少男被强盗蹂躏吗?” 项恺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没事就好。” 小乐站起来,“项哥,我帮你搬家吧,看你混得连搬家都没人帮你。” 项恺苦笑,“是啊。” 小乐瞧他一眼,“项哥,我无心的,你不会生气嫌我话多吧?” “没有,我不需要搬东西,带几件衣服和一些必需品就好。”项恺捏了捏小乐的肩膀,“我马上收拾好,带你去吃饭。” 小乐高兴地说:“我请我请,这次一定我请,报答爹地。” 项恺皱着眉心,看向他,“别胡说。” 小乐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他就喜欢逗项恺这种正经的男人。 项恺回到卧室,翻出旅行包装好衣服,走到床边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银行卡,眼睛瞧见放在抽屉里的那把转轮手枪,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他拿出手枪,感受着沉甸甸的手感,想起林子彦把它送给自己时做的事情,想到林子彦说过的话,自己想到如果有一天他们走到了一个需要你死我活的地步,自己会用这把枪亲手杀了林子彦…… “项哥,你准备好了吗?” 小乐等不及地跑进来,项恺回神,将手枪塞进自己的旅行包里,小乐眯起眸子,露出一副贼兮兮的表情,“项哥,你在藏什么啊?” 项恺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我不信,是不是什么私生活用品啊?”小乐说着就去扒项恺的包,项恺怕把他吓到,举着包不让他看,小乐扑到项恺身上,一米七的身高跳着脚也够不到,他抱着项恺的肩膀,“爹地欺负人!” 项恺被他这样的称呼叫得尴尬,对他又发不起脾气,揉了揉小乐的脑袋,“别闹了。” “呵。”一声讥笑突兀的从背后响起,项恺僵住身体,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住。 第92章 开枪 小乐抱着项恺,抬起头瞧见林子彦站在卧室门口,小乐记得他,上次就是在这看到他和项哥闹脾气,小乐凶巴巴地开口:“怎么又是你?” 项恺攥住小乐的手臂把他从身上扯开,转过身看到林子彦拎着两大包的购物袋,一双深邃的眸子狰狞出血丝,神色阴鸷地盯着他们。 “不是我,难道是你这个婊子?”林子彦冷冷地开口。 “林子彦!”项恺低吼。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想赶我走呢?”林子彦对上项恺盛怒的眼神,“是耽误你和小情人约会了,是吧?” 项恺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林子彦撂下手里的袋子,在他走进房间看见项恺和其他男人说说笑笑、搂搂抱抱的时候,什么理智早就没了,他现在居然还能平静地站在这,林子彦自己都感到惊讶。 他像是灵魂出窍,看着自己质问着项恺:“你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吗?” 他骤然拔高嗓音,“我去给你拿药!” 小乐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林子彦站在项恺面前,歇斯底里道:“你不愿意去医院,好,我去!我把你的情况一项项地记下来,一遍遍地向医生转达,我记着一份药的作用,每一份用量!” 他翻出袋子里的药盒,一盒盒地扔在地板上,“这个是因为你打拳,防止你将来会出现手抖。” 药盒落在地板上,如同砸在林子彦的心头,“这个是保护你的大脑神经,不会因为这次受伤留下后遗症。” “这个是强健骨骼,这个是补血,这个……”林子彦瞪着猩红的眸子,声音几乎哽咽,“项恺,我想修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弥补你,你呢!” “你转头就找别人?” 林子彦攥住项恺的肩膀,力气大得骨节发出吱嘎的响声,“你就这么绝?” “你喜欢他?”林子彦无法控制自己狰狞的表情,尝试着对项恺扬了个笑脸,“宝贝,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项恺冷漠地盯着林子彦,淡淡地开口:“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林子彦怔住,摇了摇头,讽刺地说:“呵呵,你不承认了?” 他大笑出声,“你现在不承认你喜欢我了?” “项恺,你忘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喜欢我,你亲口说的!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你不会不要我!” “你心甘情愿跟我上床,你还要跟我结婚,你现在都不承认了!你说走就走!” 林子彦的话就像是一个个耳光扇在项恺的脸上,火辣辣得疼,是,都是自己自作自受,自己怎么就被打死呢,那样什么事都没有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项恺反手攥住林子彦的手臂,一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 林子彦趔趄一步,歪了歪头,顿时尝到口腔里的铁锈味。 “啊!”倒是小乐被项恺爆发的样子吓到,拉住项恺的手臂,“项哥,消消气,别打人啊!” 林子彦啐了一口血水,恶狠狠地瞪着小乐的手抱着项恺,恨不得直接弄死他,“你不是拿了我的钱吗?又不够了是吗?” “项恺,他就是个鸭子!一个卖屁股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 “林子彦!”项恺暴怒。 小乐拦住项恺不让他动手,林子彦看着不像是好惹的主,小乐怕项恺因为自己被他激怒招惹上麻烦。 林子彦冲着门外阴狠地开口,“进来。” 几个外籍保镖走进来,林子彦的眼睛盯着项恺,冷冷地命令保镖,“摁住他。” 项恺目眦欲裂,他不知道林子彦想要干什么,这样的伎俩他还要重施多少次,小乐被保镖架到旁边,项恺与三四个人对峙,直到手臂双腿束缚住摁在床上。 林子彦走到小乐身前,他被保镖摁着后颈趴在地板上,林子彦抬起脚踩着小乐的后颈。 项恺发出危险的嘶吼,“林子彦!你干什么!你有种冲我来!” “宝贝,我不舍得对你发脾气,我也不舍得对你动粗。”林子彦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但是我要让你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能喜欢他,你只能喜欢我……” 林子彦的声音越来越小,毫无底气。 项恺朝他啐了一口,“你做梦!” 林子彦忍着心痛,俯身对小乐说:“你还记得他吗?” “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小乐挣扎着身体,顺着林子彦的目光望过去,瞧见那个让他经历噩梦一样的男人,旋即闭上嘴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林子彦讥笑,用外语对着其中一个白人保镖开口:“有兴趣来场表演吗?” 男人露出暧昧的笑,“满足您,林先生。” 项恺不可置信地盯着保镖朝小乐走过去,林子彦抬起腿退到一旁。 他嫌脏。 保镖拽着小乐的衣领,双手猛地撕扯开他的上衣,布料破碎,小乐已经很久不做这种生意了,甚至从那次受伤就落下些阴影,现在又是这个男人,他拼命地挣扎尖叫,像是只小鸡仔被保镖狠狠地钳制。 项恺怒到极致竟发不出半点声音,垂着脑袋,隐忍得浑身都到发抖,怎么会这么恶心,怎么会有人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他居然后悔自己没有失忆,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和林子彦共同度过的时光,他居然觉得那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幸福,“呕——” 项恺生理地反胃,林子彦瞧见他异常的反应,额头冒出冷汗,嘴唇毫无血色,林子彦发热的大脑恢复理智,担心地跑过去,“宝贝……” “啊!”保镖被推倒在地。 项恺挣脱开被束缚的四肢,手掌探到旅行包里,猛地拔出那把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林先生!”保镖朝着林子彦扑过去。 枪声,尖叫声,吼声,戛然而止…… 林子彦瞪大眼睛,痴痴地凝着项恺,身体遭受剧烈的冲击,双腿不稳地倒退一步。一股暖流顺着胸膛缓慢地涌出,他后知后觉地敛起眸子,瞧着血液渗透衣衫,胸前染上大片触目惊心的红。 林子彦对上项恺布满血丝的双眼,动了动唇,“宝贝,我……” 下一秒,他双膝跪地,倒在项恺面前。 第93章 杀人偿命 直升机降落在医院的停机坪,医护人员跳下来推着担架车直奔手术室,齐清跨跪在担架车上,手掌交叠摁着棉布压在男人的胸膛,鲜血渗出指缝染满双手,他沉着地开口,语速极快:“左胸贯通枪伤,脉搏140,血压50,出现失血性休克……” “备o型血6000ml,双通道输血,准备气管插管吸氧,开胸探查……” 林子彦的脸色惨白,唇瓣灰紫,毫无生机地躺在担架车上被推进手术室。 高宇寰被关在门外,盯着亮起的抢救灯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操蛋事。 他扯开衬衫领口,焦虑地来回踱步,指尖的香烟燃到尾端烫着他的皮肤,高宇寰嘶了一声,马上扔到烟头,紧接着又点了一根,他努力不去想林子彦救不回来的可能,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医院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顶楼的停机坪一架架直升机来了又走,医院的特殊通道站着一个个身穿黑色正装的保镖。 率先赶到是高宇寰的父亲,男人身形凛凛,一双饱经风霜的眸子满是精锐之色,见到高宇寰时二话不说抬起手甩了他一耳光,“你就是这么照看兄弟的?” 高宇寰敛着眸子,一言不发。 曾经林家与各帮会组织关系密切,现在的生意虽然洗白,但也有不少灰色收入由高宇寰管理。林老爷子特别看重兄弟之间的和睦,若有兄弟阋墙的事,绝不姑息。当初林子彦要去c区折腾玩票,高宇寰也是向爷爷保证不会让他身陷危险,现在却出现意外。 林燎指着儿子的鼻子教训:“你是不是以为子彦出事,林氏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老子还没死呢,轮也轮不到你!” “我没有!”高宇寰咬牙,这种想法自己想都没想过,从小到大林子彦就是家里的宠儿,娇气的像个小姑娘,自己哪里不是能护着就护着,外孙亲孙在自己家从没有任何区别,自己更没有想过和弟弟争什么家产。 林澜及时赶过来拉住哥哥,“行了,你怪小宇有什么用,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我清楚,就算有十个人盯着他,他照样会出岔子。” 高宇寰沉了口气,“子彦现在还没下手术台,这件事我不敢隐瞒,更不敢擅自做主告诉爷爷,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爷爷那边眼看就要瞒不住了,所以我只能请爸还有姑姑回来拿主意。” 林燎冷哼一声。 林澜安慰地抚了抚侄子的手臂,“你做的很好。” 她望着紧闭的手术室,纵使想一再冷静,可那里面躺的是自己的儿子,像是感受到母子之间独有的感应。 林子彦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次伤,林澜没有尽到传统母亲的责任,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儿子额头、手臂的伤是怎么来的,但总感觉之前的无数次都不及这一次严重,心脏隐隐抽痛,她问:“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抱歉,姑姑,我只顾抢救子彦,还没来及调查这件事。”高宇寰想到林子彦和项恺之间的隐情,为难地说:“是他跑到别人家里去闹。” 林燎轻蔑地开口:“呵,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是我外甥躺在这里,凶手还想好好地活着?” 林澜拍了拍高宇寰的肩膀,高宇寰盯着姑姑,总觉得她已经和父亲达成某种共识,这件事自己没办法插手,也管不了,只能等林子彦醒过来,至于项恺……就听天由命吧。 c区,整个筒子楼在昏暗的天色下笼罩着一层破败的气息,房间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寂,小乐被刚刚带走林子彦的一行人吓傻了,整理着凌乱的上衣,抱着项恺之前整理好的旅行包塞到他的手里,“项……项哥,你要不先躲起来吧?” 项恺的手还在发抖,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小乐不知道他怎么了,焦急地攥着项恺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项哥,杀了人是要偿命的啊,你还是赶紧走吧!” 项恺没有看他,撂下小乐塞到自己怀里的旅行包,沉声说:“你先回去吧,有人问你的话,就说从没来过。” 项恺不想连累他,“走吧。” “不行!”小乐急得直跳脚,“你不走,我也不走!”他哆哆嗦嗦地开口,“我们……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是他跑到你家里行凶!” “凭什么……凭什么抓我们?再说……再说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呢?警察不会为难我们的?是不是?” “项哥,你说是不是啊?” 项恺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望着满屋的狼藉,站起身重新整理。 小乐盯着他,抿了抿唇,心里替项恺难过,帮着他扶起被踢翻的茶几,打扫破碎的茶杯和木屑。 项恺拿起扣在地板上的全家福,玻璃裂出蜘蛛网状的花纹看不清相片上的人脸,项恺拆下相框,将照片塞到口袋里。 他抬起腿踩到扔在地板上的药盒,弯下腰拾起来,瞧见上面写着一行字迹: 宝贝,我错了,我不会再逼你了,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可以追你啊,我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有一个正常的开始。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项恺看到每一个药盒上都写着一行字:宝贝,这个药一日三次,我知道药很苦,你不想吃,可是每次都能看到我的对你的表白,有没有甜一点? 宝贝,我很想你,想和你做过的事情,我们一起潜水、一起锻炼、想躺在你的怀里一起看电影…… 宝贝,你还记得我们养的小老虎吗,它这几天长大很多,但是你不在它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对我也很凶。 宝贝,为什么你总喜欢皱眉头,想每一次都帮你抚平,想每一天都在你身边…… 项恺用力握着手里的药盒越攥越紧,骨节泛起青白发出吱嘎的响声。 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小乐惊慌地瞪着他,“项哥!” 巡逻的警察听到枪声赶过来,发现枪击现场,马上拔出手枪对准两人,“不许动!” 小乐举起双手配合警察,“别开枪!别开枪!” 项恺被闯进来的警察压在地板上,一双空洞的虎眸怔怔地盯着面前那滩殷红的血。 第94章 抢救 警察局,项恺被押下警车,戴着手铐脚镣站在安检探测仪前,警察翻过他的身体压在墙壁,蹲下身顺着他的脚踝一路往上摸索检查,手掌摸到大腿根,再直起身攥着项恺的腰和手臂,确认没有可疑物品后,拍了拍项恺的肩膀让他转过来,开着玩笑说:“肌肉练得不错。” 项恺沉默。 警察带他去拍照,向其他的警卫吩咐,“枪击案犯罪嫌疑人,拘留审查。” “了解。” 项恺举着牌子拍了照片,警卫递给他手机:“你可以给家人打个电话。” 项恺想了想,脑子里也没有要通知的人选,小乐因为没有作案动机,又算半个证人和受害者做了笔录已经被放了,项恺不想再牵连他,突然发现自己把项俞送走未必不是好事,沉声说:“算了。” 警卫瞅了他一眼收起手机,推着项恺往牢房走,“跟我走吧。” 项恺走在空荡安静的楼道,铁链碰撞着发出一下下清脆的响声。警卫拿着警棍敲了敲栏杆,哗啦一声,牢房的铁门打开,警卫站在项恺面前解开他的手铐脚镣,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项恺冷冷地瞥向他,淡定地走进牢房,水泥砌成的牢房里没有座椅,没有床铺床垫,只有一个满是污垢的抽水马桶散着恶臭。 牢房里关着十几个刚刚羁押的疑犯,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眼神戒备地盯着项恺走近。 男人刚毅硬朗的五官散着寒意,健硕的身形看上去就不像是好惹的主,甚至有人自觉让到一旁。 项恺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警察局了,给高宇寰做事的时候,进局子就像家常便饭,习以为常地走到角落,弯下腰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旁边躺着烂醉的犯人,鼾声震耳,空气里弥漫着令人恶心的酒糟味。项恺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龟裂的墙壁,整个人像是笼罩在真空的穹顶之下,隔离开周围的一切。 一个穿着金属风的小混混走到项恺面前,“哥们,聊聊吗,怎么进来的?” 项恺敛着眸子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冷漠地开口:“滚。” 小混混碰了一鼻子灰,吊儿郎当地扭头走开。 寒冽的嗓音像是开着低音炮在十几平米的牢房里响起,几个赤着膀子描龙画凤的壮汉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哪里混的,知道吗?” “有点眼熟,现在又想不起!” “操,总感觉见过?” 项恺沉着脸,浓密的睫毛落下阴翳遮掩着他的神色,整个人包围在一团压抑的死气沉沉中,仰起头后脑抵着水泥墙。 咚的一声,项恺毫无征兆地一拳砸在墙壁上,骨节处的皮肤瞬间泛红,他又是狠狠地一拳砸下去,整间牢房仿佛都在摇晃,手臂都震得发麻,因剧烈的疼痛出现的耳鸣,勉强掩盖住脑子里不断回响的枪声。 刚要走过来想要和他套近乎的男人站住脚,被震慑在原地,吓得不敢靠前。 项恺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手背上的擦伤渗着血丝,他颓废地靠在那里,根本不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的事,只是麻木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哗——牢房门打开,值班的警卫拿着警棍指了指项恺,“你给我出来。” 项恺抬起头,藏在黑暗中的身体突然望向牢房外,白炽灯刺痛他的眼睛,项恺眯起眸子怔怔地盯着警卫。 他被带出牢房,警卫拽着他的手臂扔进审讯室,重重地关上房门。 项恺转身对上狱警挥着警棍的样子,男人爽朗地开口:“操你的,你怎么又进来了?” 项恺讥笑一声:“是啊。” 值夜班的警卫叫老魏,四十出头跟项恺有交情,当初他儿子被帮派盯上,还是找项恺解决的。 老魏掏出根烟递给他,“我听说你又进来了,特意跟同事倒了个班,这操蛋的夜班真熬人,高宇寰的人什么时候到,我们喝酒去?” 项恺坐在审讯椅上跟他聊天,垂着脑袋淡淡地开口:“没有,我不跟高宇寰干了。” “啊?”老魏一愣,拔高声音喊道:“这次枪击案不是你帮他做的啊?” 老魏有些急了,“那你惹这些权贵干什么啊?” 项恺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老魏的眼睛,“那人……” 他突然又不想问了,抿着唇,用力地抓了抓自己扎手的头发。 老魏瞅着他,为难地说:“我们派人去医院了,听说人还在抢救,要是没人保释你,这事就难办了。” “你一时半会还出不去,得看对方咬不咬你……” 项恺哑然,还在抢救,原本林子彦是死是活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从自己开枪那一刻起,项恺就彻底和他划分界限,可是为什么这么难熬,复杂又莫名的情绪快要给他撕裂了。 老魏推他的肩膀,“你说你招惹他们干什么?” “前阵子有个小姑娘被强暴,那样子别提有多惨了,验伤报告,那混蛋的dna报告都有,而且还怀孕了,结果羁押还不到半天,那二世祖就带着律师团老神气地走了,听说昨天判了写道歉信加社区服务……” 项恺咬着牙根,根本没听老魏在讲什么,招惹他,是我在招惹吗,是他最不该来招惹我……还在抢救…… 项恺恨不得他死,这样一切就结束了,也不会再想了,哪怕是坐一辈子牢,他也不想再想了! 可还在抢救,还在抢救…… 医院,高宇寰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林子彦已经进去一整天了,还是没有出来,时间越久越是煎熬,救回的机会就越是渺茫。 爸爸和姑姑已经被高宇寰派人送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在医院等,无论是什么结果,必须有一个人扛着。 牢房里,项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闭上眼睛林子彦那双错愕无辜的眸子就浮现在脑海里,瞧着他的脸色逐渐黯淡下去,修长的身体像是破败的口袋倒在面前…… 项恺猛地惊醒。 一双与林子彦如出一辙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项恺的心底一沉,旋即坐起身,穿着一身白色病号服的男孩歪着头打量着他,“我吵醒你了吗?” 项恺平复气息,嗓音浑厚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你能搂着我睡吗?”男孩抱着单薄的肩膀,“这里到了后半夜太冷了,每次都被冻醒……” “……”项恺干脆地说,“不能。” “好绝情啊。”男孩失落地嘟囔一句,“像他一样。” 项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男孩的样子就像是在看林子彦,太像了,眼神语气都太像了,项恺觉得自己都被林子彦骚扰地神志不清了,为什么想忘得偏偏什么都忘不掉。 男孩没有再打扰他,项恺重新躺回地板上,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刺耳的铃声响起,警卫给他们发了比冰糕还要冷的热狗,项恺咬了一口硬得掉渣,那个穿白色病号服的男孩盯着项恺,掏出自己怀里的牛奶递给他,“喝这个吧。” 项恺不语,他又说,“我和那个警卫姐姐撒娇,她给我的,能喝,没有奇怪的东西。” 小白眨眨眼睛,笑容开朗。 项恺皱起眉心,强忍着心底泛起的不适,猛地站起身走到旁边。 小白盯着他的背影,一双深邃的黑眸闪着偏执的光。 警卫给了他们半个小时洗漱和活动的时间,老魏和项恺站在水房的角落抽烟,项恺盯着那个小白蹲在水池边玩水,朝他扬了扬下巴,“他是怎么进来的。” 老魏顺着项恺的目光望过去,“他啊,这里有问题。” 老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精神病,自首说自己杀了人,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受害者尸体,他又把犯罪过程说得特别清楚,做了精神鉴定,重性精神障碍,有严重暴力倾向,没有人来保释就一直关着呢。” “听说是为情所困啊,受刺激了。” 项恺出神地盯着小白,真的很难不想到林子彦,如果自己没有开枪,他们会闹成这种地步吗?林子彦也会变成这样吗? 回到牢房,小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扑克牌,他又一次找到项恺,“要一起玩吗?” 这次项恺没有直接拒绝他,“为什么找我?” 小白盘着腿坐在项恺面前,歪着头左右打量他,喃喃地说:“你好像他啊。” 项恺板着脸,沉声说:“你把他杀了?” 小白低落地垂下头,“我好想他,想和他在一起,无时无刻都在一起,可他讨厌我……”小白自嘲地笑,“恶心我……” 他突然大叫,“我只是喜欢他!” 项恺无惧地盯着小白,拿起扑克牌平静地说:“玩牌吧。” 小白恢复神色,满脸欣喜地望着项恺。 手术室外,高宇寰盯着抢救室的房门打开,齐清做了整整三十二个小时的手术,走出来的时候双腿都有些发软,体力不支地眼看着瘫倒下去,高宇寰一把拉住他,“怎么样。” 齐清没说什么,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 高宇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沉了口气,“好小子,好处少不了你的。” 他说完,快步往特殊病房走过去。 第95章 林家 滴——滴——滴—— 特殊icu内,林子彦躺在病床上仍昏迷不醒,高宇寰站在隔离玻璃窗后,神色凝重,“他需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护理师坦言:“要看病人身体的恢复情况,还有他醒来的意志是否坚定。” 高宇寰沉吟不语,今早爷爷打来电话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林子彦,眼看事情就要瞒不住了,林子彦却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 高宇寰疲惫地回到家属休息室,整整两天他几乎都没怎么合眼,站在镜子前盯着刚刚冒出的青色胡茬,他来不及打理,捧着凉水洗了把脸,解开衬衫的纽扣,走到床边径直倒下去。 僵硬的四肢陷入床垫,高宇寰强迫自己休息片刻,晚上回到家里还有一场恶战。 医院的房间里静得只能时不时听到中央空调的运作声,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似梦似醒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高宇寰伸手摸了摸口袋,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喂?” 对方没有马上开口,高宇寰眼神模糊地扫了一眼屏幕,是陌生来电,刚准备挂断通话,一声喑哑的嗓音传来,“我……” 高宇寰一怔,顿时感觉从听筒吹出寒冬腊月的冷风渗得自己从头冷到脚跟,旋即清醒过来,高宇寰眯起眸子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你谁啊你,滚吧!” “别……别挂……”项俞的声音发颤,“我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怎么不去死呢!”高宇寰坐起身,愤怒地抓了抓头发,自己糟心的事已经够多了,他还敢来烦自己,“项俞,你现在最好躲在山旮旯里别出来,否则让老子知道你在哪,我弄死你。” 项俞猛吸了一口气,“你能找到我吗?” “你来找我,带我走吧,求你……” 项恺的指尖死死扣着手机,怒吼一声,“你去死吧……” “不……我想你……我真的想你……” 高宇寰干脆地挂断通话,项俞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失控地攥着手机,可怜的屏幕裂出一道道碎纹。 操,项俞在军队混不下去了来求老子,他有什么脸来求自己,操! 操他的! 高宇寰应该感觉到痛快,项恺算是办了件好事,就该折磨得那小子生不如死,就该让他尝尝什么叫苦头。 高宇寰的胸口激烈地起伏,却像是压着几十吨重的石头,闷得自己透不过气,他不需要任何人代替自己报复,不需要任何人教训自己想教训的人,这滋味就像在打自己的脸,自己会亲自动手!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护士急切的声音传来,“高先生,高先生您在吗?” “林先生现在出现微意识,他在叫人!” 高宇寰猛地跳下床,冲出去跑到林子彦的病房外,他攥着手里的话筒,听着护理师拿着话筒放在林子彦的唇边。 林子彦紧闭着双眸躺在病床上,看不出有任何好转,苍白的双唇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 “项……” “项恺……” 高宇寰的脸色难看,眼瞅着林子彦再次陷入昏迷,或许是血浓于水,或许是刚刚接到项俞的来电,高宇寰感同身受那种无助的绝望。 靠,老天爷是看他们兄弟俩日子过得太顺,所以要遭报应吗? 高宇寰瞧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他必须回去向爷爷坦白林子彦的事情。 跑车驶入某富人区,高宇寰走下车,瞧见门口停着一排黑色轿车,他沉了口气,踩上台阶。 高宇寰站在外厅就听到爷爷发火的声音,“你们还要瞒我多久!” 高宇寰大步走过去,瞧见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攥着龙头拐杖指着自己的父亲和姑姑教训,“孩子,你们一个都没看过也没教过,是我养起来的,现在出了事你们都瞒着我!” “你们!” 林老爷子捂着胸口,脸色看上去极痛苦,高宇寰马上跑过去搂住他,“爷爷,哪里不好受,是不是要犯老毛病?吃药了吗?” 老爷子瞧见高宇寰,沧桑有力的手掌抓住孙子的手臂,“你告诉我!子彦到底怎么样了!” 高宇寰笑道:“爷爷,放心吧,子彦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只是失血过多,睡两天自然就醒了。” 高宇寰只能避重就轻,老爷子显然不信,高宇寰只好把林子彦那段有意识的视频拿出来给老爷子看。 林澜瞧见自己儿子恢复意识,也宽心不少,“行了,爸,你的乖孙福大命大,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老爷子这几天瞧着闺女儿子不对劲,派人调查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以为自己的乖孙真有个三长两短,现在看到视频这颗心才踏实下来,他年纪大了,禁不住这种要命的打击了,可看着乖孙毫无血色的样子,还是揪心得慌。 他拄着龙头拐杖愤愤地砸着地板,“你说的轻巧,这不是天灾!是人祸!竟然有人敢对我的乖孙开枪!” 林燎拿着家庭医生开的处方药递给父亲,“爸,这件事您不用操心,交给小宇处理吧。” 老爷子瞅了高宇寰一眼,“你说要怎么处理。” 高宇寰为难地皱眉,想起林子彦唤着项恺的名字,那绝不是对待仇人该有的,“爷爷,我觉得这件事等子彦醒过来让他决定比较好。” 啪——林老爷子攥着拐杖砸在茶几上,“等你弟弟醒过来,人都不知道逃到哪去了,我不管他是谁,有什么背景,血债血偿!” “高宇寰,你弟弟被欺负,你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林燎瞪着儿子,独裁地开口,“把人给我解决掉,需要我告诉你时限吗?” 高宇寰听得脑袋疼,“爸,爷爷,您的乖外甥,乖孙是什么脾气,你们自己清楚,这次是他玩火烧身,怪不得别人。” “高宇寰!你怎么说话呢!”林燎怒喝一声,“混账东西!” “我只管我弟弟什么时候醒过来,没空帮你们去杀人!”高宇寰撂下这句话,起身离开。 林燎怒吼:“高宇寰!你给我站住!” “哥!”林澜拉住盛怒的哥哥,又安抚着老爷子,“小宇这几天忙得昏头转向的,哪有时间处理这么多事。爸,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林老爷子瞧着高宇寰的背影,神色凝重,明智的眸子陷入沉思。 高宇寰站在跑车边,泄愤地踹了一脚轮胎,他掏出手机,找到自己在警局的朋友,“卓苍,帮我在局子里看个人,叫项恺。” “没错,刚抓进去的,盯着他点,别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 高宇寰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姑姑的手段,自己手底下的生意还是从姑姑那里接管的,他现在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林子彦。 深夜,林燎扶着父亲上楼,林老爷子沉了口气,“小宇的脾气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平时是要压着他,否则他谁都不放在眼里,太傲了。但是你也别太过,当心伤了父子情分,别怪他不认你。” 林燎恭敬地听着父亲教训,自从高宇寰向家里公开出柜,林燎对儿子的态度就越来越差,怎么看都不顺眼。 老爷子又说:“子彦呢,他的脾气又不一样了,不能逼他太狠,他容易走极端,人就完了。” “爸,您放心吧,有小宇照顾他,不会再让他出事的。” 老爷子叹气,反而欣慰地笑了,“都是孩子,小宇也快三十了还是这样,长不大的。” 林燎也轻声笑了。 异国某荒地,一行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趴在积水坑里,泥水没过全身,长官摁着他的脑袋淹入泥水,看着手表已经过了三分钟才慢悠悠地抬起手。 “哈———”项俞猛地拔出水面,泥水顺着浓密着睫毛往下淌,满脸污垢模糊了俊美的五官,他吐了一口泥水,本能地作呕。可已经训练一天还没进食,没有摄入半点纯净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长官再次摁着他的脖颈扎进泥水,“一分五十八秒,不及格,继续!” 项俞没入水下紧闭着眼睛,手掌死死地攥拳,一下下默念着秒数,一、二、三……一百七十八、一百七十九…… “哈——”长官拽着他的衣领拎出水面,项俞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还不及平复气息,脑袋被再次摁入泥水,“一分五十秒,不合格!” 项俞咬牙,挣扎着身体被长官双手摁住脑袋,接下来就像是要活活将他淹死,直到项俞在水下彻底失去意识。 因抗拒、不配合训练项俞被关进禁闭室,又是整整二十四小时滴水未进,他浑身满是污垢地被拎出来,和其他战友扔在操场上,面前摆放着一个个狗盆,长官拎着饭桶对着狗盆撤下剩菜剩饭,已经饿疯了的战士扑过去像狗一样啃食,项俞瘫在原地无动于衷。 长官使了个眼色,马上又士兵架着他,摁着他的脑袋逼他进食,掐着他的下巴,抓着饭菜往他的嘴里填,唇瓣被撕裂渗着血丝,他的手指扣入操场的泥土里,长官在他耳边大喊:“项俞!你是谁!” “你们还以为自己是谁?” “在家里的大爷?” “装清高?” “给老子继续灌!” “哈哈!” 项俞浑身狼狈地走回营地,站在自己的帐篷前,顿住脚跟。 “呦——” “小姑娘——” 一群老兵拿着手机录像,嘴里吆喝着,欺负训练的新兵,项俞认识那两个白人男孩,是自己的室友。 没一会儿长官走过来,瞥了一眼那两个被虐待的新兵蛋子,轻松道:“动静小点,别闹到媒体嘴里。”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另一个新兵,“项俞,你不来热闹热闹吗?” 第96章 被吃了 医院,林子彦昏迷了十几天,项恺就在警察局的牢房地板上睡了十几天。 黑暗中,小白从项恺的身边坐起身,痴痴地盯着项模糊的五官轮廓,真的好像他,小白的眸中深意不明,缓缓地笑了出来,“我喜欢你,好想把你吃掉。” 项恺被他的动作吵醒,这种话林子彦在岛上对自己说过无数次,项恺翻过身没有任何回应。 小白的笑容逐渐消失,动了动唇,无声的说:你不是他。 第二天清晨,牢房的铁门被推开,警卫走进来拷上小白的手脚押着他离开,项恺跟着起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上小白不舍的眼神,“我们还会见面吗?” 项恺沉默,就在小白离开的最后一刻,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小白终于露出灿烂的笑脸。 晚上老魏来值班的时候,项恺忍不住问起小白被带去哪? 老魏一言难尽,“他的案子侧写师有了新的进展。” 项恺反问:“找到尸体了?” “没有。”老魏咽了口唾沫,“但是有证据证实,受害者也就是他的男朋友,被他吃掉了一部分身体。” “真操蛋!” 项恺微怔,吃掉了? 老魏又说:“现在要把他转移到特殊监狱。” 老魏离开后,项恺盯着小白留下的那个牛奶盒,一阵生理的反胃涌上来,扑到马桶边剧烈的狂呕。 项恺? 项恺! 在漫长的昏迷不醒中,林子彦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他分不清那是梦,还是过去,他和项恺好好的在一起,每天在项恺的怀里醒来,他们甚至养了孩子,还有一只半大的老虎,好幸福,想永远都不要清醒过来。 砰——一声枪响击碎了属于他的安宁,林子彦瞪大眼睛,盯着项恺鲜血淋漓,他们的孩子也没有了,垂下头瞧见自己涌着血的胸膛,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项恺! 林子彦睁开双眼,刺眼的白炽灯无限地放大,再缓缓聚焦,护理师及时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自我活动撕裂伤口,“林先生,你醒了?” “呃——”意识逐渐清晰,感知开始恢复,胸膛传来的剧痛令他无法顺畅的呼吸,林子彦像是濒死的老人般大口地喘息。 他无法开口讲话,更没有力气起身,林子彦又在床上躺了一周,才转出特殊icu。 高宇寰走进病房时,林子彦正呆呆地靠在床头,满头金发毫无光彩的垂着,一双灰绿色的眸子空洞无神。 林子彦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哥?” “嗯。”高宇寰应了一声,“感觉怎么样?今天还疼得厉害吗?” 林子彦艰难地开口:“哥,项恺他……” “够了。”高宇寰粗暴地打断,“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提他,给我断了这心思。” 林子彦固执地摇头,“哥……” “宇哥,我断不了,我跟他不能断……” 林子彦咬着苍白的唇瓣,“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他在哪?” “林子彦!”高宇寰怒吼,“你小命都快没了,你还想着他?” “他想弄死你!你明不明白!” 林子彦朝高宇寰扑过去,手掌攥着他的袖口,埋在高宇寰怀里悲泣,“哥……我欠他的,是我欠他的……” “你告诉我……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他在哪……他好不好……” “求你……哥,我求你……” 高宇寰绷直身子,感受着林子彦的泪水洇湿自己的衬衫,他也不好受,沉声说:“你给我好好养着,项恺他没事,他现在在局子里比在外面安全,我帮你看着他,行吗?” “……”林子彦咬着高宇寰的衬衫,放声大哭,“项恺……” “项恺……” 高宇寰没见过林子彦这样,从小到大他的眼泪就像是金疙瘩,除了做戏时掉一两颗,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样伤心,哭得自己心都疼。 中午,护理师推着餐车回到病房,看到空荡荡的病床急忙跑出去。 警察局,警卫推开牢房叫了一声,“项恺,有人探视。” 项恺有些惊讶,迈出牢房问:“是谁?” 警卫坦言:“律师。” “律师?”项恺不解,自己没有通知任何人,怎么会有人给他请律师,“他长什么样?” 警卫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哪这么多问题,就是金色头发,长得不错,但看上去挺憔悴的。” 项恺猛地顿住脚跟,“姓什么?” “姓林。” 警卫走进审讯室,林子彦迫切地抬起头,病态的面庞在灯光下白得渗人,警卫耸了耸肩,“你回去吧,他说不认识什么律师。” 林子彦僵住,浑身的血液凝固,他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就连这一丁点的可能都不给自己? 林子彦捂着胸膛泛着剧痛的伤口,踉跄地走出审讯室。 他站在警局外,望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建筑,脑子里只有一个执念,项恺被关在里面,被关在其中的一间牢房里,自己见不到他…… 林子彦坐在跑车的驾驶位,脚踩着油门,发动机响起猛兽般的嘶吼,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警局的某一扇窗子,仿佛能透过窗子看到项恺藏在里面。 他深邃的眸子狰狞出血丝,开着跑车极速朝停在警局门口的警车冲过去,坐在警车里的警察瞧见跑车径直撞来,迅速打开车门及时跳车。 随后传来一声巨响。 项恺坐在警察局的牢房里,脑袋靠在冰凉的水泥墙上,坚定的眼神罕见地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慌张,是他吗? 林子彦还活着? 这段日子项恺一直被关在警察局里没有转移牢房,说明林家人还顾不上追究自己的责任,林子彦也没有脱离危险,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项恺一次次在噩梦中重现那天的凌乱和疯狂,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脑子真的留下了后遗症。项恺闭上眼睛,抬起头朝后轻轻地磕在墙壁上,他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再想了。 从自己开枪的那一刻起,他和林子彦之间的牵连就断得干干净净,现在自己不想见任何与林子彦有关的人。 哗——铁门被推开,项恺瞧见警卫拽着刚刚羁押的犯人扔进牢房。 林子彦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故意伤害、威胁妨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罪名被警方逮捕。 他踉跄地摔在水泥地上,手掌捂着胸膛的伤口,撕裂般得剧痛牵扯着无数根敏感的神经,疼得他佝偻起身子,双腿脱力无法支撑。 其他犯人盯着他虚弱的样子,青紫的眼底,布满血丝的双眸,浑身止不住地打颤,再看他从头到脚的装扮,怀疑是个富二代瘾君子。 一个个朝着林子彦走过去,他们三天两头进局子的帮派混混最喜欢调戏这些衣食无忧的大少爷,看着这些光鲜亮丽、趾高气昂的上等人被踩在脚下痛哭流涕的样子。 小混混们站在林子彦身边围成一个圈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可林子彦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找到项恺,想见他,一刻都等不下去…… 他撑起身,动手推开挡在身前体味恶臭的流氓,抬头望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容,拼命想要找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项恺……” 林子彦喃喃自语:“项恺……项恺……” “操!”被推开的小混混拽住林子彦衣领,“没长眼?往哪撞呢?” 林子彦扣住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低吼着:“滚!” “没挨过打吧你!”小混混朝他扑过去,林子彦虚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 耳边是犯人粗鄙的辱骂声,“干他!” 角落,一双深邃漆黑的幽瞳闪着明暗的深意,映出那头在牢房内黯淡无光的金发染上灰尘汗水砸向地面。 鲜血顺着眉弓涌下,林子彦感受一股湿热,眼前染上赤红,小混混一把攥住他的金发,摁着林子彦的脑袋往地上撞。 骨头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剧烈的疼痛慢慢变得麻木,咚咚的响声淹没在犯人的喝彩和下流的口哨中,化成尖锐的耳鸣。 角落里的男人死死盯着这幕,擦伤的手掌渐渐攥成拳头。 “给他拽过来!”不知道是谁吆喝一声,小混混拽着林子彦想把他往马桶里按。 猛地,一只沾血的手掌攥住小混混的脚踝,趴在地上的林子彦发狠地用力扯倒他,小混混摔在地上,林子彦反扑到他的身上凶狠地挥拳,“我只是想见他!” “谁都别阻止我见他!” 一道鲜血顺着林子彦高挺的鼻梁划过侧脸,额前凌乱的发丝遮挡着他阴鸷的双眸,他一拳拳迸发出骇人的力量,机械地砸向压在身下的小混混。 一拳两拳,疯狂的样子震慑地围在旁边的犯人不敢上前,血液溅在他的脸上,小混混的眼眶被砸得血肉模糊。 警卫赶到押着林子彦摁在墙壁上控制住他,小混混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林子彦胸前的伤口渗出大片的鲜血。 “靠,老实点!”警卫钳制着林子彦手掌探到身后摸到警棍,林子彦焦虑地挣扎,他只是想找到项恺,为什么所有人都阻拦他,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让自己见他! 林子彦挣脱开警卫的束缚,再次举起拳头,手腕被有力的手掌攥住,林子彦迟钝地转过头,血污滴进他的眼睛,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他用力地眨了眨眼,怔怔地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瞬间水汽噙满眼眶…… 第97章 暗杀 项恺攥住林子彦的手臂拽着他走到旁边,警卫抬着小混混出去急救,林子彦伸手抓项恺的手臂,“……” 他哽咽地开口:“宝贝……我……” 项恺冷漠地扯开他的手掌,一言不发。 “项恺……”林子彦固执地想要抓住他,原来项恺一直都在,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他终于肯见自己了。 项恺发狠地推倒他,沉声喝道:“别动!” 浑厚的嗓音掺杂着怒气仿佛虎啸响彻牢笼,林子彦浑身一抖,老老实实地不敢再朝他伸手,眼神委屈地盯着项恺,泪水悬在眼眶打转。 伤口的疼痛早已经麻木而不自知,可项恺的不闻不问犹如钻心的利剑疼得像是抽走全身的力气,林子彦垂下眸子盯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嗓音发抖,“你不心疼我吗?” 项恺咬牙,朝着林子彦开枪时,盯着林子彦被殴打时,都没有他这一句话有力量,胸口钝痛透不过气,唤回无数自己想要毁掉的画面,在医院、在岛上林子彦说过的无数次心疼,心疼那个时候受伤的自己。 为什么要和他共同经历那段日子,哪怕是他被打死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是他活该! 两人就坐在冰冷的牢房里,干巴巴地盯着彼此,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燃起无形的火焰。 林子彦在牢房待了不到一个小时,林氏的律师团队就赶来警局,林子彦被放出来,同时和他一起被放出来的还有项恺。 林子彦作为枪击案的受害者坦言是自己在家里玩枪时不小心走火,受伤也和项恺没有关系,律师费了些功夫解决与小乐不符的证词,随后项恺也被释放。 警察局阴沉的天空翻滚着闷雷,高宇寰坐在路边的轿车里,他的身份不方便在警局现身,透过车窗瞧见林子彦垂头丧气地从警局里走出来,亦步亦趋地跟在项恺身后。 项恺站在巷尾,这些日子他在牢房里想了许久,也逐渐冷静下来,他和林子彦这段畸形的关系是该做个了断了。 林子彦的心情忐忑,像是浑身浸到冷水里,麻木冰凉。项恺越是平静,林子彦越是心慌,眼睛盯着项恺一如既往宽阔的背影,盯着他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只有自己知道他的身体有多温暖,可自己却不能再拥抱他取暖。 项恺转身,目光避开林子彦胸前刺眼的红,执着地望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开口:“林子彦,我们之间的恩怨扯平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做的事,我报复过了。” 项恺眯起眸子,冷冷地睥睨着他,“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找我的麻烦,别再跟着我了。” 林子彦急促地喘,盯着项恺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与自己渐行渐远,林子彦的泪目狰狞出血丝,“项恺!”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我差一点就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在岛上的相处,他可以潇洒地告诉项恺,老子玩够你了,谁想纠缠,谁想不要脸地求一个男人的原谅! 可是…… 他几乎得了自己所有想要的幸福,为什么让他尝过这种滋味后再夺走…… 什么都没有了,项恺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手过,他不能放手,绝对不能…… 乌云压顶,顷刻落下瓢泼大雨,林子彦缓缓蹲下身,胸膛的伤口撕裂,雨水淋透他的身体,鲜血的血汇聚在他脚下的水洼,林子彦哽咽地大口喘息,声音越来越小,“只差一点……” “我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块块黑斑,旋即昏迷过去。 “林子彦!” “靠!” 高宇寰踹开车门,跑过去抱起昏迷的林子彦。 项恺攥拳,手臂暴起青筋,不去理会身后的兵荒马乱,机械地迈着步子离开。 他冒着雨跑进一家便利店,摘下扣在头上的兜帽抖了抖雨水,盯着透明窗上映出自己的倒影,这十几天待在局子里浑身上下不修边幅,根根分明的短发毛糙,冒出来的胡茬也来不及剃。 项恺自嘲地苦笑,走到生活区拿了沐浴液和剃须刀,又挑了啤酒和几盒生牛肉。 他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一只流浪狗躲在屋檐下避雨,它试探地跑到项恺脚边,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项恺垂眸,瞧着流浪狗被雨水打湿的黄毛蹭着自己的小腿。 项恺蹲下身,剥开一根火腿肠喂给它,伸手揉了揉流浪狗的脑袋。 流浪狗摇着尾巴,大口地吞咽火腿肠,抬起头望着走进雨中的男人,朝着他的背影汪汪地叫了两声。 破败的筒子楼被雨水冲刷着,项恺戴着兜帽疾步穿梭在雨幕里,鞋子踩进积水洼溅起涟漪,他跑进楼栋,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两个男人。 项恺回到家里,脱下湿透的衣服,走到卫生间里洗漱。 他抬手抹掉镜子上的水雾,拿着剃须刀刮掉胡茬,锋利的剃刀划伤肌肤渗出一丝血渍,项恺不以为然,泡沫沾着血滴被冲进下水道。 房间里的暖风开到二十八度,项恺打着赤膊端出柜橱里的烤盘,一盒盒牛肉摆在茶几上,开了几瓶啤酒放在旁边。 项恺拿着遥控器翻到转播的拳赛,靠在沙发上大口地喝着啤酒。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闷雷,牛肉煎在烤盘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项恺双眸放空地盯着天花板,终于结束了吗? 项恺喝了四五瓶的高度啤酒,脑袋还是很清醒,他起身走到卫生间方便,回来时盯着茶几剩下的饭菜,不由得抿了抿唇。 一个人生活就是这样,本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却没有人分享,项恺想过叫上小乐,但是上次的事情项恺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怎么样。 项恺坐在沙发上,奇怪的是刚刚吃着牛肉大快朵颐,现在闻到烤盘上的肉味就犯恶心。 他皱起眉心,强忍着呕出来的冲动把烤盘放到水池,剩下的牛肉放进冰箱,才回到房间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 床板没有多柔软,但比局子里冰冷的地板舒服太多,项恺沉了口气,闭上眼睛耳边响起林子彦歇斯底里的嘶吼,窗外响起一声闷雷,项恺瞪大眼睛,翻身拽着被子蒙在脑袋上。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啊!?” 项恺睡得浑浑噩噩中被一阵尖叫声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冷着脸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沾着血的黄毛,项恺的心底一沉,定睛瞧见一颗鲜血淋漓的狗头挂在自己的房门前,滴答滴答地淌着血…… 那团湿漉漉的黄毛,黑亮的圆瞳没了光彩,项恺闭上眸子,认出这是自己昨天喂过的流浪狗,浓郁的血腥味灌入鼻腔,他本能地反胃,扭过头干呕。 楼道里空荡荡的,各家各户房门紧闭,他们在这里见惯了仇杀,这摆明是得罪了帮派被警告,谁都不想惹得半点腥味。 项恺的手掌死死攥着门框,骨节发白,脑海里再次回响起林子彦那句赌咒般得宣誓:我差一点就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我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是他吗? 他想干什么?!他还想干什么! 项恺走到楼下找了一棵树将流浪狗埋在地下,回到家里清理地板上的血渍。 他若有所思地瞅了一眼时间,中午十二点,他换好衣服出去,关上房门转身,躲在楼梯转角的两个男人默契地对了一下眼神,盯着他离开。 项恺骑着摩托回来时已经是晚上,手里拎着买回来的饭菜,推开房门走到煤气灶前热饭,平静得好像今天的威胁没有发生过。 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过了零点项恺打了个哈欠回到卧室倒头大睡。 房门被推开,那两个男人走进房间,沾着泥水的鞋子踩在项恺擦得干净的地板上留下脚印,两人站在卧室门外,手里握着带消音管的手枪,相视一眼后闯进去,两人走到床边对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团开枪射击。 数十发子弹打进棉被溅起一团团飞屑,杀手撩起棉被只看到被打出一个个窟窿的枕头,他拿出手机汇报:“人跑了。” 项恺坐在对面的楼道台阶上,一双犀利的虎眸盯着两个杀手急匆匆地离开筒子楼。 他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里异常明亮,扔下烟头抬起脚踩了踩。 台阶旁边扔着上次打包好的行李,他本来想在家休息两天再离开,看来日子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项恺站起身,猛地从体内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坠痛,疼得他闷哼一声,局促地佝偻起腰。 他单膝跪地,暗红色的血渗透牛仔裤的面料滴在他脚边的台阶上。 项恺错愕地瞪大眼睛,呼吸沉重地扶着手边的楼梯,“操?” 这是怎么回事? 他来不及多想,先逃命要紧,直起酸涩的腰,骑上摩托消失在夜幕里。 第98章 得知病史 医院,护士一圈圈地解开林子彦身上被雨水浸湿的绷带,齐医生和林澜交代他的病情,为难地说:“您还是劝劝他吧,这要是再折腾下去,伤口感染恶化……” 林澜一双冷艳的眸子瞪了林子彦一眼,瞧着他颓废地坐在病床边。 咚咚咚,病房门被敲响保镖走进来,林子彦猛地抬起头,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 保镖走到林子彦身边,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林子彦神色凝重,“医院?他怎么会去医院?!” 林子彦推开给自己换药的护士,抓着衣服就要走,林澜使了个眼色,站在旁边的保镖拦住林子彦,她厉声道:“你想去哪?不要命了?” “你外祖父还等着你回家呢,你能不能让他少操点心?” 齐清也过来拦着林子彦,“你先换药,把药换好?”他贴在林子彦耳边压低声音,“你妈妈在呢,给她个面子,别闹。” 林子彦的保镖被林澜的人控制,她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想去找谁,不必了,他不会再出现了。” “这次你去警局的事已经够离谱了,你外祖父也不会容下这种人在你身边。” “你说什么?”林子彦目眦欲裂,“你什么意思?” 他逼视着林澜,怪不得项恺要去医院,是不是她做了什么? 林子彦和林澜平时就没有过母慈子孝,现在更是剑拔弩张,他毫不留情地指着林澜,“你算什么!凭什么管我的事!” “子彦!”齐清摁着他的手臂,“那是你妈妈!你发什么疯!” 林子彦推开他,崩溃地大吼,“项恺在医院!他在医院!” 项恺骑了三个小时的摩托才到市中心的医院,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他从没有过这种病症,不想再亏待自己才来医院,正好检查脑袋的伤。 他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自己异常的身体,特意找了几年前给自己看过病的医生,幸好医生还在岗位甚至升到了主任医师。 老医生见到他,明显有些吃惊,反复确认他几年前的病历,原来那孩子竟长得如此高大。 项恺冷着脸,面对医生赤裸地打量自己的眼神,克制着情绪,努力表现的无动于衷。 “你跟我到检查室吧。”老医生恢复职业的神色,起身走到检查室。 项恺跟着进去,躺在床上感受到冰凉的仪器划过自己的身体,手掌不自然地握拳。 老医生盯着显示屏淡淡地问:“这种状况多久了?” “你的身体特殊,为什么不来复查?” 项恺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医生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羞愤地想死,胸膛的深处在滴血,蠕动着唇却怎么都没办法开口,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老医生抬起眸子,项恺艰难地摇了摇头。 “你做过手术?” 项恺整个人僵住,怀疑是自己幻听,他的胸膛激烈地起伏,屏住气息咬着牙根问:“你说什么?” 老医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好像在控诉项恺的不负责任,“手术后要静心修养的,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 项恺的脸色铁青,手掌死死地攥拳,指甲深陷入皮肉,老医生又说了几句,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手术……手术…… 嘴里尝到浓郁的血腥味,项恺松开牙关咬烂下唇的一块嫩肉。 “住院吧,你的情况很不好,你的爱人呢?” 项恺的脑袋嗡地一声,瞬间头皮发麻,他还没从上一个惊闻噩耗中反应过来,又一颗雷将他炸得体无完肤。 爱人? 他的爱人? 老医生摘下一次性手套,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准备一下,还是需要做手术的。” 老医生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是怎么想的,身体难道就是这么糟蹋的?” 他俨然已经把项恺当做因身体异常而私生活混乱的那种人。 项恺浑浑噩噩地走出诊室,大脑里乱成一团,他缓缓抬起头,瞧见林子彦站在对面,病态的脸上泫然欲泣,满是痛苦,“项恺,我……” 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项恺攥紧手中的报告单,冲过去揪着林子彦的衣领,拳头凶狠地砸在他的侧脸。 “啊!!!”候诊的病患尖叫着躲开。 林子彦的身体虚弱,哪怕是项恺忍着伤痛的一拳也承受不住,身体轰然倒地。 项恺完全失去理智,像是刚刚被放出牢笼的猛兽,推开上前阻拦他的齐清,拽起林子彦砸向墙壁,“呃……”林子彦的后背重重地摔上去,伤口传来撕裂的剧痛,血液瞬间渗透衣裳。 林子彦痛苦地张开嘴巴,一股腥甜的味道堵在喉咙无法发出声音。 项恺狰狞的虎眸怒视着他,对待罪魁祸首般盛怒地朝他走过去,小腹深处蔓延一阵钻心的痛,“嗯……”项恺闷哼一声,双腿发软不受自己的支配直直地跪倒下去。 咚的一声,项恺瞪大眼睛,怔怔地盯着林子彦一脸慌张地朝着自己爬过来,“项恺……” “项恺!你怎么了!” “项恺!” 项恺的眼前发黑,一阵眩晕后身体倒了下去,林子彦扑过去搂住他,瞧见他手里的报告单,一行行字迹刺痛林子彦的双眼,犹如噩梦重新。 林子彦颤抖地拥着项恺,手掌抚摸着他的脸庞,不顾胸前的血液染脏他的衣衫,恨不得将他嵌入骨血里,“宝贝……” 齐清检查他的脉搏,“病人出现晕厥,转移回我院吧。” 林子彦攥着项恺的手掌,捏着那张报告单狠狠地揉进掌心。 病房内 “啊……”项恺猛地睁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中夹杂着特有的药剂味道。 他骇然惊醒,坐起身,林子彦埋在床边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项恺迟钝地垂下眸子,盯着身上的病号服才想起自己在医院…… 他恶狠狠地掰开林子彦的手臂,咬紧牙根强忍着恶心的冲动,手掌搅紧身下的床单,攥着拳头狠狠地砸向自己的小腹…… “不要!”林子彦发现他醒了,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不要!项恺!你打我吧!” “你别这样!你打我吧!” 项恺挣扎着从林子彦的怀里抽出手臂,可林子彦拼尽全力锁着他,恨不得缠在项恺身上,保护他,不让他伤害自己。 林子彦跪在病床边,搂着项恺的腰崩溃地哭,“项恺……我的错……是我的错……求你……” 项恺僵着身子,手掌掐着林子彦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指尖捏得青白,林子彦蹙起眉心,忍着颌骨几乎要裂开的痛,敛着眸子,浓密的睫毛颤抖着,血丝狰狞地爬满眼球,眼尾泛红涌出一道道水痕。 怎么会有人哭得这么惨,项恺绝望地想,好像被所有人背叛一样,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哭成这副样子,可自己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 林子彦低下头,埋在他的腰间哭得撕心裂肺,“求你……我求你……” 他想求项恺不要伤害自己,求项恺别恨他,求项恺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他会改,会全心全意的爱项恺,满足项恺一切想要的…… 林子彦什么都说不出来,泣不成声,抽噎着乞求项恺,“不会……不会再让你痛了……永远不会了……” 项恺已经感觉不到痛,大量的失血让他没有力气推开桎梏着自己的林子彦,沉声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平淡,眼神空洞,林子彦扎在项恺的怀里摇头哽咽,“我们……项恺……我们……” 项恺愤怒,使尽蛮力地推开他,“林子彦,你别再不要脸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滚!” 林子彦倒在地板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再次朝他扑过去,“不……不要……” 项恺捏着林子彦的下巴,仇视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老子就是贫民窟里垃圾,我有多脏你还记得吗!”项恺喘着粗气,怒火熔断他的理智,“手术?太正常了!哪怕是下地狱,哪怕是非法,做的都是我们这种垃圾!” “项恺!”林子彦崩溃地大喊,自己到底做了多少错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项恺的手掌上,灼伤他的肌肤,项恺扼住林子彦的下颌,林子彦跪在他的床边,椎心饮泣。 两人无声地僵持着,林子彦仰着头悲戚地望着项恺,白炽灯映着他苍白的脸庞,刺盲他的双眼,林子彦仍然固执地盯着项恺,像是教徒卑微地渴望眷顾,哪怕得到一丝希望。 可项恺的精神像是抽离肉体,麻木又不清醒。 护士推开门走进来,错愕地瞅着两人,轻声提醒一句:“病人需要手术,不能继续失血了,准备好了吗?” 项恺回过神,赤红的眼睛瞪着她,林子彦平复着情绪,颤抖的双手捧着项恺的脸,感受到他的僵硬冰凉,林子彦认真地解释,“你别急……别怕……这个医生他……只有他知道你的病情……” 林子彦抽噎着,吞咽多余的津液,“没有任何人碰过你的身体……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别怕……” 林子彦忍耐着痛苦,牙床都在发抖,牙齿上下撞在一起,项恺…… 自己又一次让他受伤…… 林子彦咬着指弓,整颗心脏都在颤抖…… 第99章 梦 良久后,项恺平躺在担架车上,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走廊的灯光昏暗,医护推着他,项恺听到轱辘压过门槛的声音。 咯噔……咯噔…… 手术室的温度有些偏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才发现四肢无法动弹。 项恺平静地眨了眨眼睛,医生站在他身前开口在交代着什么,耳内像是侵入液体听到的声音都带着回响,微张开口又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于是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 针尖扎进身体甚至可以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流进血管,垂在两侧的手指痉挛似得跳动一下…… 项恺沉沉地睡过去,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坐在观众席上,神色严肃地望向拳击台,两个男孩站在上面打拳,金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凌乱闪着耀眼的光…… 一个被击倒在地,项恺沉声激励着他:起来!站起来! 男孩爬起来,重新战斗。 项恺盯着这一幕,刺耳的铃声响起,比赛终于结束…… “先生?先生?”护士轻轻拍在项恺的肩膀上唤醒他。 项恺抬起沉重的眼睑,出神地望着护士近在咫尺的脸庞,原来自己也能被叫先生? 他自嘲地想,该感激护士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吗? 护士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害羞地移开目光,轻声问:“你有力气走出手术室吗?需不需要坐轮椅推你出去?” 项恺撑坐起来,麻醉后的脑袋有些发昏,他盯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伤口隐隐作痛,项恺面无表情地扶着床站起身,双腿发软有些打颤。 项恺瞥了一眼沾着鲜血的纱布,回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眸色淡漠地走出手术室。 手术室内出来一道人影,林子彦拔掉正输血的针头,急切地迎过去抱住他。 项恺险些被林子彦扑上来的冲击力撞倒,自己没有多余的力气,任由身体脱离控制地倒下去却发现自己被林子彦牢牢地拥在怀里。 项恺抬起手推他,林子彦无动于衷,手掌抚摸着项恺的身体像是对待易碎品,灰绿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满眼心疼,“宝贝……” “让开。”项恺动了动苍白的唇,挥开林子彦的手臂。 林子彦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被项恺一次次扯开手掌又一次次贴在项恺身上,嘴里喃喃着,“会好的,一定会好点……以后不会让你疼了,再也不会疼了……” 项恺仿佛落入荆棘丛里被刺伤的猛兽,濒死又危险,挣扎着求生用力推开他,甚至自己都没有站稳地倒退两步,“跟你没关系,滚开!” 林子彦怔怔地站在原地,垂下头,凌乱的金发遮掩他的眉宇,看不到他的神色,林子彦嗓音喑哑,“你别生我的气……” 项恺累了,原来就连怒火也有烧尽的时候,他只想早点离开,离开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再也不想看到林子彦,都太恶心了。 林子彦咬住下唇,颤抖地说:“我不能让你走……” 项恺的心底一沉,像是感应到他要做什么,项恺不想再纠缠,固执地迈着虚弱的脚步,只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林子彦知道项恺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自己只是想照顾他,林子彦绝望地盯着项恺坚持离开的背影,动着唇没有发出声音:给我一次机会吧。 项恺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医护和保镖,顿时急火攻心,脑袋一阵眩晕,险些头重脚轻地栽倒,他不得不伸出手掌撑着墙壁,大口地喘息平复呼吸。 齐医生拿着项恺的病历走过来,瞧见他们的阵仗满头雾水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对着项恺认真地说:“项先生,我们到病房里聊聊。” 项恺眯起眸子,盯着齐医生的白大褂,沉默地走进病房。 齐清走到林子彦身边,提醒着他:“你着什么急?” 林子彦捂着猩红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病房里,项恺换了自己的衣服坐在病床上,齐医生将病历递给他,“这是你的病史,你有知情的权利。” 项恺接过来,懒得讽刺他的道貌岸然,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恢复,他还会提到所谓的知情权? 齐清看了一眼林子彦,对项恺解释:“你入院时大脑受创,短暂丧失记忆,智力退化等等。” 项恺翻看着病历,一页页写满自己入院以来的状况,像是对待一个试验品的常规记录:大脑损伤,手术,伤口愈合,智力康复……可最刺眼的还是每一个家属签字的落款都是林子彦的名字。 齐医生说:“由于反复颅脑损伤造成的慢性创伤性脑病,需要进行长期的干预治疗,这件事他并没有骗你。” “二次手术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你现在需要提高机体免疫力,促进身体的恢复,我的建议是继续留院疗养。” 齐医生推了推眼镜,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他不清楚,“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商量。” 医生离开,林子彦坐在床边,捧着项恺的手掌,唇瓣摩挲着他的手背,“等你恢复好,我们再谈,可以吗?” 项恺抽出手掌,数十张病历扬向半空散落在地板上,项恺冷冷地问:“你还想干什么,继续囚禁我?” 林子彦摇头,“不是,我只想照顾你,想让你的身体恢复好……” “没有你,我会更好!”项恺攥着他的肩膀,阴狠地开口,“你能不能滚!有多远滚多远!” 林子彦沉默,压低着头,胸膛急促地起伏,“好,只要你愿意接受治疗,会好好对待自己……” “我滚,我马上滚……”林子彦撑着病床艰难地站身,手掌抚上项恺的脸,“一定要配合医生治疗。” 项恺挥开他的手掌,不愿意再看他一眼,躺在病床上翻过身,项恺需要消化,因为打拳和那次意外造成的多次脑损伤,如果不进行干预治疗,也许以后会像老年痴呆一样度过余生。 他用力攥着拳头,浑身的肌肉绷紧。 林子彦盯着他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逐渐黯然,强撑着自己走出病房。 “林先生?” “林先生!” 林子彦虚弱地倒下去,守在外面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林子彦合上眸子,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那个属于自己的项恺,慢慢的意识彻底涣散。 第100章 papa 林澜接到父亲的来电赶到医院,听说林子彦又跑出去了,气得林澜恨不得把他关起来。林老爷子发飙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让他马上过来,他儿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在哪!” “我知道了。”林澜挂断通话,盯着躺在病床上的林子彦,神色凝重。 林子彦睡了一天一夜,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项恺的病房,林澜安排的人拦都拦不住,她无可奈何只能拨通那人的电话。 项恺需要卧床休息,林子彦端着护理师准备的营养餐坐在床边,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内伤外伤又都是失血过多。 林子彦吹散鸡汤的热气,举着勺子喂到项恺的唇边,“宝贝,你尝尝?” 项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林子彦的状态很不好,脸庞消瘦,虚弱地好像一推就倒,只剩一口气吊着,项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用的事。 林子彦低落地垂着头,拿着勺子在鸡汤里漫无目的地搅,他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哽咽地说:“我们以前也在这里养伤,我就这样喂你,你能喝好大一碗……” 项恺瞪大眸子,凶狠地逼视着林子彦,他怎么还敢提以前的事? “项恺,我爱你……”林子彦抬起头,噙着泪的眸子灰蒙蒙的,“我想和你在一起,做家人做爱人,我现在只想要一个赎罪的机会。” 项恺望着他的泪水溢出眼眶,林子彦伸手捂着眼睛,痛苦地隐忍着,“对不起……对不起……” 林子彦端着汤碗的手颤抖着,他凌乱地抹着泪痕,自己不该提,要让项恺好好养病的,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项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微微张开唇瓣,哑着嗓子闷哼一声,顺着体内深处蔓延的疼痛牵扯着心脏异常的跳动,疼得他不得不佝偻起背。 从没有人跟他说过爱,也没有人再爱过他,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林子彦? 病房里,两个人都没有再去看彼此,各自承受着致命的伤痛。 直升机降落在医院的停机坪,男人走进特殊通道,推开会议室的房门,林澜挑起冷艳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来了?” 两人走到病房前,男人冷冷地命令,“把他带出来。” 两个穿着军装的大兵走进去,项恺和林子彦坐在病床上看见他们,林子彦紧紧地皱起眉心,轻声安慰项恺,“别怕,我出去看看。” 项恺不语,瞅着林子彦出去,楼道里传来他刻意压低的吼声,“你来干什么?” “你们没有资格管我的事!”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房门被再次推开,项恺瞧见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走进来,他身材高大、金发碧眼、五官深邃,有着异国皇室般的高贵气质。 男人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步步朝着项恺走过去。 项恺靠在床头,在男人散发绝对压迫的气场下,不卑不亢地睨着他。 “你好,我叫lenz,是lennart的父亲。”男人站在项恺面前,不苟言笑的面庞带着军人与生俱来的威严,目光如箭。 项恺冷漠地盯着他。 “我为我的儿子对你的侵犯感到抱歉。”lenz一本正经地开口,“为我的妻子对你的加害感到羞愧。” 项恺平静地听着,等待着他的目的。 “接下来就听从我的安排,我会为你准备一处适合疗养的医院,赔偿你的经济和精神损失,并且为你提供一份合法工作。” lenz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我了解过你的履历,原本我很希望你能入伍,但是你的身体……”他欲言又止,“我手下的退伍军人在q城开了一家酒吧,你可以做回你的老本行保镖,当然那里也有一些特殊的职业,脱衣舞男、变装皇后,就算你的身份被发现也不会被当作异类。” 项恺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果然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lenz看出项恺的不满,“你有什么要求?” “呵。你说够了就滚出去,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就别让你儿子来骚扰我。”项恺怒视着他,“只管生不管养,不如回去教你儿子怎么做人,别让他活的像个畜生!” lenz的脸色铁青,“我向你保证,他不会再去骚扰你。” 项恺冷笑,撩开被子走下床,一双虎眸散着逼人的寒气从军官的身边经过。 林子彦站在门外被林澜扣住,他错愕地盯着项恺走出来,急切地想要叫住他,“宝贝……” “别走,你的身体还不行……” 林澜一把拉住林子彦,“别闹。” 项恺敛着眸子,没有再看林子彦径直离开。 林子彦慌了,朝着他追过去,“项恺!你去哪!” lenz走出来,沉声命令道:“拦住他。” 几个大兵钳制住林子彦,他发狂地挣扎,望着项恺离开的背影,脸色狰狞地咆哮,“项恺!” “滚开!别拦着我!” 林子彦挣扎着士兵的束缚,“项恺,你等等我!” 士兵不得已踢向他的膝窝,咚的一声,林子彦跪倒在地板上,他就这么盯着项恺越走越远却无能为力,“项恺!求你!我求你!” “别走!” 项恺充耳不闻,手掌扶着墙壁,脚底像是灌铅迈着沉重的步子。 “项恺!你说过不会不要我!” “你答应过我!” “你留下!我们好好谈谈!” lenz怒视着林子彦,不明白他怎么会是这副样子,以前林子彦不是没有出现过偏执叛逆,但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世界在他眼前毁灭,一刻都活不下去了。 林子彦歇斯底里地咆哮,为了防止他再撕裂伤口,大兵摁着他的后颈,林子彦手指拼命地划着地板,血液渗出指甲,他绝望地向lenz哀求,“papa!” “papa,我求你!” “你别让他走!你帮我留下他!” “我求你!我不能让他走!” 林子彦崩溃地大吼,“啊……项恺……” 林澜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从来没有听儿子叫过lenz爸爸,这是第一次。 第101章 混蛋 项恺回到筒子楼,推开生锈的房门,整理好的行李包扔在地板上,项恺抬脚踹开,他受够了,也真的累了,不再想搬家的事。 身体倒在沙发上,余光扫到茶几上的相框,妈妈温柔的目光不变永远留在相片中凝望着自己。 项恺抬起手扣上相框,这副破败的身体,颓废狼狈的样子不想被妈妈看到,自己更没有脸见她。项恺想着哪怕是被追杀,死也好活也罢,不如在这里守着妈妈留下的家。 这里才是他的根,lenz说得没错,只有这里才能容纳自己,他是贫民窟里的罪犯,何必去承受那些“上等人”的鄙视。 项恺躺在沙发上浑浑噩噩地睡着了,耳边响起窸窣声,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瞧见林子彦坐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亲昵地拍着自己的背,“宝贝,醒醒,别再这里睡,小心着凉?” 林子彦的眉眼含笑,“一会儿我们去沙滩晒晒太阳好不好?”他举起小老虎,“它也想你了,我们一起去玩?” 项恺怔怔地盯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到底是不是他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林子彦握住项恺的手,歪着头贴在他的掌心讨好地蹭,“宝贝,你怎么了?” 项恺一时思考无能,大脑宕机,属于林子彦的温度和气息都是那么真实,可他说得那些话,难道他们还在岛上?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是梦吗? 项恺竟没有再抽回手,林子彦却突然变得好难过,皱着眉低下头浑身都在发抖。项恺瞪大眼睛,盯着林子彦胸前的衣裳缓缓渗出血渍,晕染出大片的红,项恺定睛瞧见林子彦无辜地望着自己,脸色惨淡,“宝贝……” 他的身体僵硬石化出现一道道裂纹,像是被打碎的雕塑,落下灰白的残骸,“我……” 项恺震惊地盯着他在自己面前消失。 “嗯……”黑暗中,项恺猛地惊醒,浑身冷汗险些栽下沙发,他失神的黑瞳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客厅,胸膛堵得发慌,撑着沙发扶手慢慢地站起身。 林子彦是对的,项恺虽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但他不那么会善待自己的身体,项恺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烈性酒,仰起头大口地灌下去,缓解胃里隐隐的疼痛。 他回到卧室,摊开四肢趴在床上,身体埋进冰冷的被子,呼吸间能闻到十几天不打扫的灰尘味道,项恺苦笑一声,借着酒劲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项恺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他吵醒,瞧见屏幕上熟悉的名字,他才接听通话,“喂?” “项哥,你出来了?”小乐欢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前段时间一直去警察局想见你,但是警察说不能见,我好不容易找到律师再去看你,警察说你已经被放了!太好了!” 项恺听着小乐机关枪似的说着才慢慢清醒过来,翻身换了个姿势嗯了一声,忍不住问:“你还好吗?” “我好,你没事就行。”小乐又恢复平时的样子,高兴地说,“你出局子,我一定要好好给你接风!” 项恺坐起身,无奈地说:“不用。” “不能不用,要去去晦气的,你别管了,我买好饭菜去你家……”小乐说到一半又止住嘴,“呃……” 项恺揉了揉眉心,小乐是有阴影了吧,接连两次来自己家里都发生意外,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算了,我接你去外面吃。” “我去接你!”小乐又开始迫不及待了,“我之前买的车,带你去兜风!” 项恺应了他一句,挂断电话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他收拾地板上的酒瓶,走进卫生间冲了澡。 出去之前,项恺特意吃了两片止痛药,走到楼下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醒目的星空跑车,项恺皱了皱眉,果不其然小乐坐在车里朝他招手。 项恺想起小乐说他买了房,这辆车是用谁的钱买的,项恺不用猜也清楚,但这是小乐自己的事,项恺没说什么,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项哥,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小乐踩下油门。 项恺瞧着小乐没心没肺的笑脸,看来林子彦的人没有再找他麻烦,也觉得宽心不少。 跑车停入郊外的小路,项恺没想到小乐会带自己去他家。小乐停下车,搂着项恺的肩膀往别墅走,“上次就想邀请你来我家的,今天我们好好喝一顿。” 项恺瞥了他一眼,跟着小乐走进餐厅。 小乐准备了火锅,餐桌上摆了几瓶伏特加,沸腾的汤底煮着食材,他给项恺倒了杯酒,“项哥,这杯酒给你接风,那种晦气的地方,咱再也不去了!” 项恺笑了笑,和小乐碰杯,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小乐又帮他满上,眨着大眼睛盯着项恺,既然项哥能出来那个人是不是也没事? 项恺吃了一口菜,这两天才吃上第一口熟食,食物顺着食管下去,胃里都是暖乎乎的他抬起眸子,不经意地问:“看着我干什么?” 小乐隔着火锅升起的水雾盯着他,“项哥,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啊,每次都能看到他找你麻烦。” 项恺夹着菜的筷子一顿,淡淡地说:“没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吧?”小乐给项恺夹了一只虾放在他碗里。 项恺咬牙,林子彦说过喜欢,他不信,现在小乐也这样说…… 但林子彦的喜欢是最不能信的,自己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个人的恩恩怨怨,希望这次能彻底断了。 小乐见项恺没说话,“哎呦,你看我这么高兴的日子,提什么不吉利的,该罚。” 他扬起酒杯又干了,项恺陪他喝了一杯。 火锅沸腾升着热气,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络不少,小乐喋喋不休地讲着自己不做生意后,还有几个嫖客来找他麻烦。 项恺听着皱了皱眉,如果自己在还可以帮他解决,可是那段时间…… “诶,项哥你再喝一杯。”小乐说着又给项恺倒酒,项恺有些意外,总觉得小乐在刻意灌自己。 小乐瞅着他俏皮地眨眨眼,心里想着喝点酒一会儿上床才带劲嘛,“我现在不做生意了,那我们要不要改善一下关系?” “从嫖客和男妓变成炮友什么的?”小乐端着酒杯已经坐在项恺腿上,以前钱包瘪瘪的,接不接客,接什么客他都没办法选择,现在他要好好享受。 尤其是有了上一次的阴影,他已经快半年没有那什么了,一定得找个合眼缘的人再试试,不然他年纪轻轻迈不过心理这道坎,早早的萎了,就太糟心了! 项恺错愕地睁大眼睛,盯着小乐被酒浸过的的唇,有一瞬间林子彦得意的、撒娇的、难过的样子在自己眼前闪过,项恺的手掌攥着餐桌用力收紧,摇了摇头驱散眼前的幻象。 他想试着接受小乐,开展一段新的关系,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威胁欺骗,就是简单的关系…… 可项恺的耳边充斥着林子彦一声声的嘶吼,“项恺!你不要我了吗?” “你说过你喜欢我!你现在不承认了?” 项恺盯着小乐凑过来的唇,猛地站起身,他扶着小乐的肩膀,一脸为难,“抱歉,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项哥?” 项恺拿着夹克离开小乐的家,呼啸的冷风灌进口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项恺扶着垃圾桶把刚刚才吃下去的饭菜酒水全部都吐了出来,一拳狠狠地砸在垃圾桶上。 项恺不知道该怎么把林子彦从自己的大脑里驱散出去,怎么能有这么混蛋的人! 第102章 威胁 项恺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路上经过一家拳馆,项恺叫停司机,一双黑瞳固执地望向拳馆。 已经是半夜,城郊的拳馆里的顾客少得可怜,砰——工作人员打开角落的灯光,项恺站在拳击台上,四周的光线昏暗,只有一束白炽灯打在他身上。 项恺挥拳捶打在沙包上,灯光下每一拳陷入沙包溅起灰尘,他疯狂地挥拳,汗水顺着发丝滴落,注意力越是集中,脑袋的声音越是清晰,离开时林子彦声嘶力竭的吼声,一遍遍哭喊着:别走……别走…… 项恺记起曾经,儿时自己站在住宿学校外盯着妈妈离开,自己站在筒子楼下盯着项俞的父亲走远…… 他也想叫想喊,可自己冷着脸无法发出声音,这些好像都从林子彦的口中喊了出来。 一拳、两拳,项恺听着林子彦的声音愈发愤怒,根本不顾自己此时的身体状态,泄愤似的锤打沙袋。 没过多久挥出的拳头越发迟钝,体内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项恺脱力地瘫坐下去,浑身大汗淋漓像是洗过澡一样顺着硬朗的下颚滴落,渗透衣服。 项恺像是棵被伐倒的大树仰躺在拳击台上,汗津津的胸膛激烈的起伏,他大口地喘息盯着头顶的白炽灯,眼前一片模糊,思绪开始逐渐涣散…… 当他再睁开眼睛,举起手臂撕咬开缠在手上的绷带,他望着一圈圈解下来的白色绷带,盯着自己泛红的手背,为什么? 他暴躁地想,不知道该和谁诉说,那种手术,项恺现在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恨得想杀人,可是林子彦…… 自己给了他一枪,他能不能滚!永远都别再出现了! 孩子,他不想要吗?项恺想都不敢想,曾经医生说过他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们可以打拳,可以赛车……看着孩子长大,他又拥有了一切…… 慢性脑病,要他遗忘宛如痴呆地活着,肌肉发抖甚至没办法拿住碗筷…… 项恺要崩溃了,他的双手扒着脑袋,绷带垂在面前,干脆就这样结束吧,不会再因为这副身体受到屈辱,不会再被伤病折磨…… 他发疯地拽着绷带绕在脖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用力的收紧拉扯,“呃……”呼吸阻断,他的灵魂仿佛脱离肉体,错愕地盯着自己站起身,绷带吊在拳击台上面的铁架。 项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绷带就像是蛇盘绕在自己的脖颈,血丝爬满眼球,额头的青筋暴起,窒息感充斥大脑。 拳击馆内昏暗,一片沉寂,只有角落的拳击台上照着一束灯光,拳手被绷带吊在正中,濒死时的求生本能迫使他不断挣扎,手掌在喉咙与绷带间,双腿不断地踏空。 他的双眼充血,无法呼吸,一只手摸索着裤子的口袋,终于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仰起手臂割开绷带。 “啊……” 随着身体下坠,重重地跌在拳击台上。 项恺瞪大双眼,猛地惊醒,瞪着赤红的眸子躺在冰冷的拳击台上,张开唇瓣急促地呼吸。 原来是他昏了过去,又做梦了,他抬起手臂,瞧见绑在手掌上的绷带,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完好无损。 项恺垂下眸子,盯着口袋掏出那把瑞士军刀,他举在灯光下,指腹摩挲着那个刻字xk,弹出的主刀表面凹凸不平,他对准光线瞧见那行小字——xk,forgive me. “项恺!”林子彦躺在病床上坐起身,汗水渗出他的额头,站在门口的大兵奇怪地瞅着他。 林子彦捂住双眼,心跳加速撞得他胸口发疼,满脑子想着要去找项恺,他过得不好。 他过得不好。 林子彦掀开被子,走下病床。 “嗯……”他感到一阵眩晕,虚弱地撞在床头柜上。 房门打开,两个大兵进来送午餐,林子彦脸色惨白地喃喃着:“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去见他……” 那两个大兵拦住他的去路,林子彦用力推开他们,“滚!” “滚开!我要去见他!” lenz走进来,林子彦敌视地瞪着他,大声咆哮:“让我去见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lennart据我所知,他并不想见你,对吗?”lenz语气平静地反问,“你现在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林子彦摇头,“我去找他,我会补偿他,他会原谅我的!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lenz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我让心理师分析了他目前的状况,lennart他不可能原谅你。” 他不可能原谅你,林子彦愣住,像是响雷在他耳边炸开,一阵剧烈的耳鸣后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他不可能原谅你,林子彦歇斯底里地冲过去攥住lenz的衣领,“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 “他喜欢我!我们本来可以在岛上好好的在一起!我们几乎就要结婚了!你懂吗!” 林子彦心慌意乱,声音越来越小,“他现在只是生气,气我之前做的事情,气我骗他,我以后不会了,我永远不会再欺负他,也不会再骗他了……” “他会原谅我的……” “把他摁回床上。”lenz只是冷漠地下达命令,两个大兵控制住林子彦,摁着他的肩膀压在床上。 林子彦怒吼,发狂地挣扎,“放开我!” lenz沉声开口:“灌。” 两个大兵扼住林子彦的下颚,手指塞入他的嘴里撬开牙关,端着一碗流食强行抵着他的唇边,粗暴地灌进口腔。 林子彦挣扎地像是掉在砧板上的鱼,身体在病床上翻腾,汤汁溅在他的脸上,一整碗灌入他的嘴里,大兵的手掌捂住他的口鼻逼他咽下去。 “咳……咳咳……”林子彦被呛得憋红了眼,食物流进干燥的喉咙火辣辣的疼,他想起项恺躺在医院,也是被医护这样强制灌食,心脏发狠地绞痛,眼尾的泪水划入发丝,消失不见。 大兵松开手掌,林子彦侧身趴到床边干呕,“呕……” lenz有无数训兵的手段没想到会用在自己儿子身上,无奈地说,“你两天没进食怎么会吐的出来。” 林子彦的身体颤抖,泪水滴在地板上,他抬起头哽咽地喊:“papa……” lenz皱眉,林子彦难过地说:“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怎么才能让他原谅我……” lenz抬了抬手,让大兵松开钳制他的手掌,走到林子彦面前,“lennart,没有人能做到为所欲为,这世界上总有你得不到的东西。” 林子彦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可以补偿他,那是你的良心。”lenz劝道,“放手吧。” 林子彦的手掌猛的伸到lenz身后摸到他的配枪,“我不!” 他举起手枪,枪口对准lenz,目眦欲裂,“我会不放手!我答应他的事!我全部都会做到!他就会原谅我的!” “长官!”那两个大兵纷纷掏出配枪对准林子彦。 lenz冷静地命令士兵放下手枪,一双锋利的眼神逼视着林子彦,冷声喝道:“他不会!开了枪就不会有挽回的余地!你明白的!枪打在了谁的身上!” 林子彦握着枪的手臂都在发抖,项恺的枪打在了谁的身上,胸膛的伤口仿佛再次撕裂更加鲜血淋漓,林子彦急促地喘,那种项恺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恐惧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固执着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手。 否则……自己怎么补偿项恺受的罪,他们在岛上的美好,他们的伤病,他们的孩子,这些都该怎么算…… 林子彦攥着手枪,猛地对准自己的下颚,手指扣在扳机上,“papa,你放我出去,我去见他……” “我只想见他……” “我不放手!死都不放手!” 林子彦的情绪激动,手掌不自觉地收紧,他快要绝望了,如果项恺永远没办法原谅他…… lenz眼疾手快地握住手枪,手指塞入扳机,阻止林子彦开枪。lenz有些动怒,他是军人最反感被威胁,枪口指着自己的时候,他不惧,但是自己的儿子居然敢这么威胁老子? “你们在干什么!”门外传来呵斥声,高宇寰扶着林老爷子现身,他瞧见弟弟那副狼狈的样子,脸色发黑。 林老爷子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不顾lenz在场,叫着林子彦,“子彦,你过来。” lenz一时感到头疼。 林子彦放下手枪,望着外祖父眼里噙满泪水,好像所有的委屈见到最亲的人都释放出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垂着头哽咽地说:“外祖父,我错了……” “哎……”林老爷子叹气。 c区,筒子楼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项恺回来时天已经亮了,他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澡,身上没有汗液的黏腻感觉清爽不少,他坐在床上,打开手机看到小乐的未接来电,想回个消息又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算了。 他抬起眸子,眼前闪过亮光,疑惑地看向窗外,对面的筒子楼里一片昏暗,他皱起眉,走到窗前拉上窗帘。 林子彦站在一间破旧的房间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对面的筒子楼,瞧着那道熟悉的人影,无法靠近,身体倒在墙壁上,无力地瘫坐下去…… 第103章 弟弟回来了 天刚蒙蒙亮,项恺穿着黑色夹克走出筒子楼,硬朗的面容全然不见前几日的颓废,只是唇色浅白,眼底发青有些浮肿,他那双藏锋敛锐的虎眸渗着寒意,发动摩托车后骑上离开。 随后黑暗的楼栋里闪过一道狭长的人影,他走出来,杵在原地望着项恺骑着摩托渐渐驶远。 林子彦的脸色惨白,以拳抵唇轻声咳了咳,锃亮的皮鞋踩在污水上裤脚被溅湿,他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沿着项恺离开的那条公路跟过去。 一双阴鸷深邃的眸子透过挡风玻璃盯着跨在摩托车上的背影,林子彦的十指紧攥方向盘,项恺在适应曾经的生活,自己不敢去打扰他,项恺做事那么绝,怕把他逼的更远,让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项恺的摩托停在一家酒吧前,看样子是在等人,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林子彦坐在车里远远地望着他,专注地恨不得眼睛一分一秒都不从他的身上移开。 林子彦看到从酒吧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项恺和他寒暄几句,林子彦看着项恺的嘴型,好像是在说工作的事。 他知道自己又在嫉妒了,嫉妒每一个可以接近项恺的人,明明站在项恺身边的人该是自己。 林子彦死死地盯着他们,焦虑地咬着唇瓣上的死皮,项恺回到这里,恢复曾经的生活,可偏偏只有自己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只能像现在这样做一个看客。 林子彦攥着方向盘的手掌死死地收紧,自己能怎么做?能强迫他吗?能再逼他就范吗?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林子彦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项恺那晚,为什么要威胁他呢?好好地和他认识不行吗?这像现在这样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他会推开自己吗? “操!”林子彦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懊悔地红了眼睛。 项恺和朋友聊了几句就骑着摩托车走了,林子彦跟他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距离,项恺停在一家快餐店前,再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纸袋。 他好像注意到了什么,朝着林子彦的方向望了一眼,林子彦迅速低下头,眼眶酸涩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出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林子彦微微张开唇瓣,咬着自己的指弓平复呼吸。 项恺皱了皱眉,总感觉身后有股炙热的视线注视着自己,望着车来车往的大街,他想也许是自己多疑了,戒心还没放下来,拎着手里的早餐骑上摩托离开。 林子彦一路尾随着项恺回到c区,标志性的废旧篮球场出现,项恺径直开进去,林子彦调转方向盘,车子驶入一条小巷。 他盯着项恺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掏出纸袋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项恺的肌肤在晨曦下泛着蜜色的光泽,眼神放空地盯着落在草地上的鸽子,他掰下一块面包搓碎扔过去,盯着鸽子一下下啄着食物。 林子彦难过地望着他,就算是一个人过这种日子,他也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摩托车的嗡鸣声吸引林子彦的注意,一行骑着摩托车的飞车党驶入篮球场,林子彦在c区呆过一段时间耳濡目染也知道是这里的帮派之一。 一辆辆改装摩托车停在项恺面前,轮胎摩擦着场地发出刺耳的声响,鸽子们纷纷扑腾着翅膀飞走了,项恺仰头喝了口咖啡,盯着那群人朝自己走过来。 林子彦神色凝重,手掌搭在车门打算下去,没想到看到项恺和飞车党的那伙人一一碰拳,嘴里说着好久不见。 “在哪发财呢?”飞车党的小头头给项恺扔了根烟。 项恺嚼着嘴里的三明治,把烟放在咖啡杯上,淡淡地说:“还那样。” 男人开玩笑地在项恺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少糊弄我,听说你不跟高宇寰干了?” 林子彦揪心地警惕他们的一举一动。 项恺无奈地瞅着面前的男人,他的消息是不是太滞后了,“早不干了。” 男人用手肘怼他,吸着烟坐在项恺身边,“跟我干?我们和高宇寰井水不犯河水,不会让你难做?” 项恺又咬了口三明治,揉着纸团抛进垃圾桶里,他曾经和自己一起挣卖力气的钱,后来为了挣快钱加入飞车党,做的是贩毒走私的买卖。 “算了。”项恺敛起眸子,自嘲地说,“年纪大了,怕了。” 男人也不是第一次游说他,知道他不愿意也没强求,拍了拍项恺的肩膀,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项恺在高宇寰那里做保镖的时候不会有人轻易找他的麻烦,现在要是把他招揽过来自己岂不是如虎添翼,“没事,咱哥俩不用见外,有困难就告诉我。” 项恺起身,一块石子突然砸在背后,他好奇地扭头,瞧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抱着破烂的拳击手套,拧着眉头凶巴巴地说:“这是我的地盘。” 飞车党的男人瞅了男孩一眼,“哈哈,这小孩天天在这练拳,哥们我先走了。” 项恺盯着小男孩,朝着身后摆了摆手,一行摩托车离开篮球场,项恺板着脸走到男孩面前,“你在哪练?” 男孩鄙夷地盯着他,指了指项恺身后的那根篮球架,栏杆上的漆已经斑驳,项恺摇头,“那个不行,不会动。” 男孩攥着的拳击手套已经露出棉花,项恺盯着他脚上那双脏脏的运动鞋,不想问男孩那些蠢问题,比如你为什么学拳击,为了梦想还是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项恺俯身平视着男孩的眼睛,“我陪你练,打我。” 男孩诧异地盯着他,嘴硬地说:“我可没钱给你。” 项恺轻笑一声,“你打到我,我给你钱。” 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戴上拳击手套迫不及待地朝着项恺挥拳。 项恺轻而易举地闪躲开,沉声开口:“离我近一点,你能打到我吗?” 男孩咬牙,靠近项恺朝着他的面颊挥过去,项恺弓着腰照顾男孩的身高,再次侧身躲开,“缩短出拳的距离,你的出拳速度就会更快。” “再来!” 男孩似乎被激励,每一拳都应尽全力挥出去,项恺一次次躲开,又一遍遍指导男孩的动作。 两人在冬日的阳光下训练,呼出的气息化成一团水雾,神色专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林子彦痴痴地望着这幕,暖心的画面却深深地刺痛他,眼球狰狞出血丝,胸膛像是压着千斤坠,闷得他透不过气。 如果他们的孩子能留下……自己是不是也能看到项恺这样教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可是自己没能留住,孩子和项恺都没能留住,林子彦悲痛欲绝,双手捂着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渗出,现在自己连上去和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哈……”没过一会儿,男孩瘫在场地上,艰难地举起手臂,颤抖地指着项恺,“你……你你你……”他累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让我打一拳怎么了!” 项恺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掏出口袋里的现金,塞到男孩的拳击手套里,踢了踢他的屁股,“换副新手套,买个沙袋照我说的练。” 男孩翻身趴在操场上,盯着项恺的背影,“你去哪?” 他呸了一口嘴里的土,“你明天还来吗?” 项恺发动摩托,“不一定。” 说完就骑着摩托车走了。 他要去一趟医院,出院时太匆忙连药都忘了取,项恺有些顾虑,上一次自己去医院没想到林子彦马上就出现,这肯定不是巧合。 但这两天自己过得还算平静,也许是lenz真的能管住林子彦不让他再来纠缠自己,项恺索性不去想那么多,找了那个知道他所有病情的齐医生。 林子彦跟着项恺到医院的时候,心底一惊,担心是他身体恢复的不好,慌得马上给齐清打电话。 “嗯,我知道,他就在我这呢。”齐医生淡定的声音从听筒里出来。 林子彦愣住,急忙走进电梯。 项恺冷着脸,盯着齐医生更新自己的病历,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从检查的结果看,各项指标目前没有问题……” “我是来拿药的。”项恺面无表情地说,“再给我开一些止血止痛的药物。” 齐医生推了下眼镜,认真地问:“项先生,你没有滥用药物史吧?” 项恺皱眉,“没有。” 齐医生点了点头,“那这样,如果再出现腹部疼痛或是其他情况,要及时来医院就医。” 项恺脸色难看,齐医生列出药品名单,“这些是针对脑损伤的干预治疗,服用的用量你应该都清楚,稍后和护士去取药。 项恺二话不说地起身走出诊室,他知道这个医生和林子彦熟识,所以不想和他有半点私交。 齐医生还在纳闷他怎么这么冷的时候,林子彦就已经推门进来,两人心领神会地对了个眼神,林子彦神色凝重地问:“他还好吗?你的那项研究怎么样了?” 项恺从医院出来,买了晚上要吃的饭菜才回家,他刚进门的时候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放下车钥匙和饭菜想要开灯,一条有力的手臂猛地搂住他的肩膀。 项恺利落地攥住对方的手腕,旋即立起手肘向后攻击,对方后撤躲开,项恺转身顺势压着他抵在墙上,下一秒对方开口:“哥……” 第104章 阴魂不散 项恺一愣,旋即房间内灯光大亮,他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男孩,紧绷的面部肌肉逐渐缓和下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的流光。 “哥,我回来看看你。”项俞深深地望着项恺,开朗地说。 项恺的眼神光明正大地上下打量他,项俞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才多久没见他好像长高了,眼看着突破185,头发比自己给他剃的更短了,没怎么晒黑,可身体结实了不少,挽起的袖口露出小臂漂亮的肌肉线条,身段笔直颀长。 项恺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开口:“怎么突然回来了?” 项俞有些紧张,“哥,我回来,你不高兴?” “想什么呢?”项恺瞪他一眼,眸底藏不住的笑意,“走吧,我们出去找个地吃饭再说。” 项俞这才放松下来,“哥,别忙了,我都做好了。” 项恺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项俞做的饭菜,忽得感觉恍如隔世,以前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兄弟,项俞从学校回来就会帮自己做好一桌子的饭菜,这一年什么都变了。 项俞坐下,给哥哥倒上酒,“我提前通过了考核,有半天假才能回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得走。” 项恺惊讶地盯着项俞,为期三个月的考核,才刚一半的时间已经通过了? “你在军队感觉怎么样?” 项俞对上哥哥关心的目光,一双黑洞般的眸子凝着他,一幕幕在军队遭受的经历在脑海里闪过,无数次被抵着脊柱摁倒在地,眼前被鲜血泥土淹没,耳边的嘲笑声怒骂声嘶吼声尖叫声混响,他被逼着做了无数自己不想做的事,如果不是自己用极端的手段,现在还在那里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 项俞的嘴角扬着抹淡淡的笑,“开始有点不习惯,很想家,想……很多人,但是后来就觉得跟在学校差不多,就是累点。” 他不想让哥哥担心,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在军队的真实经历,就连笑容也是等待哥哥时练习了好久。 项俞喝了口酒,诚恳地说:“哥,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挺混蛋的,我以后不会了,我真的会改,也不会让你操心了。” 项恺瞅着他,抿了一口酒,项俞能适应军队的生活自然是好,不过看着他这副懂事的样子,项恺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毕竟被这小子骗过,以前被他装乖的样子糊弄。 项俞给项恺夹菜,“但是有一件事,我觉得自己没错。” 项恺攥紧酒杯,平静地听着项俞说。 “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小的时候你照顾我,我现在也能照顾你,我们兄弟之间这不是应该的吗?”项俞举起酒杯,“我长大了,也能为你分担,有什么事别都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项恺嗤笑一声,“你想照顾我?一会儿咱们练练,你要是能打赢我再说?” 项俞讨喜地勾起唇:“哥,我不跟你打,我从来都打不赢,我不敢。” 项恺对项俞这么明晃晃地哄着自己有点无奈,和他碰了下杯,一口把酒干了,“你还嫩点。” 两人放下心防,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项俞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自己在部队的事,项恺听到项俞在训练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会担心地锁紧眉心,但是自己没办法帮项俞了,这是他要独自走的路,哪怕这路是自己帮项俞选的。 项恺不怕项俞会恨自己,他做了错事总该付出点代价,但是如果项俞真的发生意外,项恺不会原谅自己。 吃完饭后项俞开始洗刷碗筷,“哥,你休息去吧,我收拾完这些就走。” 项恺有些醉了,“不住一晚?” 项俞的神色不明,“不住了,我再去看看朋友。” 项恺微微眯起眸子,凝着他忙碌的背影,“过来,扶我起来。” 项俞听话地走过去,开着玩笑说:“哥,你酒量怎么差劲了?” “呵呵。”项恺用力搂着他的脖颈,试着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项俞揽着自己纹丝不动,更看不出吃力,项恺欣慰地想,如果项俞真的长成有担当的男人,自己比谁都高兴。 项恺的脚步飘浮,走到房门前用手臂紧锁着项俞的脖颈,手掌掐着他的下颚逼他直视自己。项俞吃痛,茫然地对上项恺被酒气染得迷离的眸子,“哥?” “小俞,你总觉得自己聪明,有能力做成事,觉得自己比谁都强,不能不如人,你以为哥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项恺开口,浓郁的酒气喷洒在项俞脸上。 项俞心底一沉,心虚地移开目光。 项恺松开他,走近房间,“那些都是小聪明,不义的事情你能做一次,也许你暂时赢了,因为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但没有人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你的存在就是打他的脸,他不会留下你,所以哥必须把你送走。” 项俞敛起眸子,“哥,我现在知道了。” 项恺坐在床上望着站在那里的项俞,沉声说:“别在做浑事傻事,只要你想回家,哥就在这守着。” 项俞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项恺躺在床上,缓解乏累的四肢,“注意安全,走吧。” 项俞凝着哥哥的背影,良久后转身去收拾晚餐的残余,清理好碗筷再回到卧室时,项恺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他走过去扯过被子盖在项恺身上,手掌悬在项恺的肩膀上,犹豫片刻攥了攥拳头收回手,轻声开口:“哥,我回去了。” 房间的灯熄灭,脚步声逐渐消失,咔哒——房门被合上,项恺微微睁开睡眸,凌厉的黑瞳凝着黑暗,高宇寰说过的话就像是一根刺,他宁愿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希望项俞会走上歪楼。 他们永远都是兄弟,亲兄弟。 某工厂,休息室内男人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熟睡,手掌搭在身旁男伴赤裸的肩膀上,猛地一只手掌捂住男伴的口鼻,睡梦中的人因窒息被惊醒,瞪大眼睛想喊却无法发声,转瞬昏迷过去。 身旁的动静打扰到男人的休息,高宇寰伸出手摸索着已经空荡荡的床单,嘴里喃喃道:“去给我倒杯水。” 一杯水递到高宇寰面前,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宇寰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接过水杯刚要放到嘴巴…… 高宇寰猛地睁大眼睛,顿时睡意全无,拿着水杯朝着站在床边的男人泼过去。 哗——一杯水泼在项俞脸上,他闭上眸子,水流顺着阴郁俊朗的面庞往下淌。 我操,高宇寰震惊地瞪着他,不是做梦? 第105章 重逢对峙 下一秒,高宇寰利落地摸到藏在床头暗柜里的手枪对准项俞,“你还敢来?” 项俞神色不变,平静地开口:“你可以开枪。” 高宇寰立刻将子弹上膛,“你以为老子逗你玩?” 项俞抬起腿踩在床边,露出脚踝上套着的电子追踪设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一个小时就必须归队,否则他们就会追踪过来,你连处理我尸体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你不想和军方对上,就不如留着我吧,我以后能为你做很多事。” 高宇寰将信将疑地盯着他,项俞苦笑一声,“我现在跟坐牢没什么区别,有没有让你觉得解气?” “是你活该!”高宇寰收起手枪,又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操,小翰呢,你把人弄哪去了!” “小翰……”项俞重复一句,坐在床上,“一个小白脸叫的这么亲密啊?” 高宇寰一把攥住他的迷彩服衣领,“我问你人呢!你要我提醒你,你也是个小白脸吗?” 项俞深吸了口气,“你属下的某间集体宿舍里吧。” 他的眸子噙着邪笑,“不一样,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小白脸,他不是。” 项俞的眸子顺着高宇寰的脖颈缓缓向他,盯着他光洁的胸膛。 高宇寰盯着他赤裸裸的眼神,像是毒蛇锁定猎物的目光,恶心又恶寒,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项俞的呼吸渐渐粗重,坦诚道:“我在军队一直想你,每天想着你撸。” 高宇寰抬手给了他一拳,神色鄙夷,“你是不是疯了?” 或许吧,他是疯了,那样的身体加心理的考核,是个人都得疯。 项俞不痛不痒地蹭掉唇角的血渍,幽深的眸子映着高宇寰盛怒的样子,妥协地说:“别生气了,我没把他怎么样,我刚刚一直在看着你睡觉,我觉得你黑眼圈挺重的,想让你多睡会,但是他太碍眼了。” “我也觉得你碍眼,你能不能别再来了!”谁能受得了一次次睡醒的时候发现黑暗里有双眼睛盯着自己,高宇寰实在是疲惫的不行,这段时间林子彦出了事,家里乱成一团,他好不容易能回来清净清净,项俞又来折磨他,“算我惹不起你,我不追究你之前做的事了。” 高宇寰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想嫖个鸭子,没想到惹了您这尊大佛,算我对不起您,行吗?你可以滚了!” “我就是来找你聊聊。”项俞有很多话想说,也很想听高宇寰说,哪怕是骂自己,他也想听,总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人跟自己说话了,和哥哥他没办法袒露全部,但是现在他想把所有都告诉高宇寰。 在今天之前,他已经一个人被关在两三平米的禁闭室里,整整七天分不清日夜,只有仅供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 “谁想和你聊。”高宇寰瞄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和警报器,准备叫人把他打一顿再弄出去。 项俞察觉到高宇寰的心思,在他扑过去拿警报器的时候,率先一步搂住高宇寰将他压在床上。 “我操!你!”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高宇寰这才发现项俞一直在对着自己的身体有反应,操他的,高宇寰挣扎着四肢,“项俞,你要点脸!” 项俞痴痴地望着他,嗓音低哑,“别动,我不会做什么,还有40分钟,要是做我就回不去了。” 高宇寰觉得项俞真的疯了,根本听不进去别人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在军队一直在回忆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高宇寰你喜欢我,你爱我。”项俞的手掌划过高宇寰耳侧的发丝,摇了摇头,“所以我能利用你,正是因为你爱我,我才能骗过你。” 高宇寰绝望地闭上眸子,试图支起膝盖攻击他,被项俞硬生生地摁下。 靠,高宇寰恨不得自己现在死了,都不想继续听项俞这些神经质的话。 项俞说:“所以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你介意我之前对我哥的事情,但是我也说了,我没碰过他,我也不知道爱和做爱到底是什么样的。高宇寰,你对我影响挺大的。” 高宇寰不解地看向他,项俞贴在他耳根,鬼魅似的低喃,“其实你知道吗?我根本都不是gay,是真的,在军队我看男人和女人做也会有冲动,但是我满脑子里都是你,都是因为和你在一起。” “我没有碰过任何人,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项俞!我早晚把你的舌头拔了!”高宇寰被他激怒,朝着项俞狠狠地啐了一口。 项俞不恼,突然响起一阵铃声,项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又放了回去。 他松开高宇寰站起身,高宇寰马上反扑过去,朝着他的胸膛踹了一脚,咚地一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项俞却稳稳地攥住高宇寰的脚腕,眼神大胆地瞅着他,高宇寰怒骂,想收回脚被项俞攥得牢固。 “高宇寰,我不知道未来我们会走到哪一步,但是你别想逃。” 项俞宣告,“是你绑了我,是你横插一脚,影响了我整个人生轨迹,别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我现在要走了,下一次再来找你,就不是只有聊聊这么简单。” 项俞俯身,在高宇寰的肌肤印下一吻,旋即松开他的脚腕。 高宇寰瘫坐在床上,被项俞亲吻过的地方像是烙印在发热发烫,他怒视着项俞的背影,突然笑了出来,“行啊,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别太晚。” 项俞转身诧异地看向他。 高宇寰露出今晚最得意的神色,翘起二郎腿,洒脱道:“就赶在我结婚之前吧,还能陪你玩玩,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要脸,背叛婚姻的事我不做。” “之后,你就从哪来滚哪去,我不对你的人生负责,我睡过谁就对谁负责,我负责的过来吗?” 项俞的脸色狰狞,肌肉抽动,恨不得咬断牙根挤出一句话,“你要结婚?” 高宇寰坦然地点头。 林子彦出事后,老爷子和他爸爸已经憋不住了,哥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甚至限制两人自由不准离开a城,高宇寰为了不交出c区的事业只能牺牲说自己已经准备结婚了,不会再耍了。 他真的受够了,自己想过单身浪一辈子,也想过能找个人凑合过一辈子,但没想过会遇到个小白脸,还真的爱上了。 本来只是打算糊弄糊弄家里,但是要知道爱情这玩意这么操蛋,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折腾什么狗屁爱情,不如踏踏实实地找个人过日子。 现在他是真的想结婚了,尽早摆脱项俞,远离这些癫狂淫乱的关系。 第106章 阉了你 项俞一步一步朝高宇寰走近,俊美的面庞凝着一层冰霜,眸色阴鸷与黑夜融为一体,高宇寰瞪着他的方向,下一秒项俞面贴着面出现在高宇寰眼前。 “……”高宇寰的心脏激烈地跳动,面不改色地直视着项俞深不可测的黑瞳。 “你要结婚?”项俞一字一顿吐出的话散着寒气,手臂罩在高宇寰两侧将他圈在自己的私人空间。 高宇寰沉了口气。 项俞隐忍着低吼:“高宇寰,你是不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什么……”项俞的手掌抓着高宇寰的肩膀,五指深陷入他的皮肉捏得骨骼吱嘎地响,“我为了你……” 项俞适可而止地话锋一转,“你左一个鸭子,右一个男宠,我忍了,你还想结婚?” 高宇寰漠视着项俞,讥笑一声,“项俞,你说你只有我一个男人,所以你觉得你为我守身如玉就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实你不知道吗,那是因为这是你唯一的优势!但是我告诉你,老子不稀罕!” “你爱和谁上床就和谁上床,别再来找我了!懂了吗!” 项俞的手指捏住高宇寰的下巴,“是吗?你不在乎?” 高宇寰攥着他的手腕,被迫扬起头感受着那股犹如冰凉的蛇蝎般得触感,潮湿冰凉,“放手!” 项俞若有所思地喃喃,“我是不是该把你阉了,反正你跟我在一起也用不着,免得你再找其他鸭子,还想着结婚?” “我操你的!”高宇寰忍无可忍,一脚踹在项俞的小腹。 项俞踉跄一步,朝后倒在地板上,高宇寰站在他身旁,抬起腿狠狠地朝着项俞的背上踹过去,“老子缺你?” “傻逼东西!” 项俞闷闷地承受着高宇寰发泄似的毒打,同样忍无可忍地攥住高宇寰的脚腕,从地板上窜起来,猛地朝他扑过去。 高宇寰一怔,感受到一股扑面袭来的冲击力,身体应声倒地,大脑撞得发懵,双唇被凶狠地堵住,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晕染。 “嗯……”高宇寰瞪大眼睛,黑暗中他看不清压在身上的男人,喉咙本能地干呕,唔……嗯嗯……” 项俞深深地凝着高宇寰的被逼红的眸子,吐着粗气喘息着:“你可以结婚……” “但是高宇寰我告诉你,只要你敢,我会把我们做的视频放到你的婚礼上循环播放,你的婚礼会变成属于我们的主场……嗯……” 高宇寰不可置信地盯着项俞赌咒般地威胁,攥着拳头重重地砸向他的小腹。 “只要你敢,我就会做……”项俞再次俯身,张开森白的牙齿重重地咬破高宇寰的唇,血液洗刷着原本被其他不知死活的人玷污过的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域。 高宇寰被怒火冲昏头脑,只想要狠厉地反击,两人的牙齿碰撞地在一起互相撕咬着彼此的唇。 血腥味愈发浓郁,高宇寰的手掌拽着项俞的迷彩服,一只手摸索着床头柜上的警报器,项俞发现摁住他的手腕,高宇寰快他一步抓起警报器朝墙壁上砸过去,机器四分五裂,房间内整个楼道内传出刺耳的警铃声。 项俞整个人跨在高宇寰的身上,手掌掐着他的下巴,眸中晦涩不明,项俞的指腹摩挲着高宇寰的侧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生活现在只剩下痛苦,可是想到你……” “我……” 房门被推开打手们震惊地盯着自己的老大被一个大兵摁在身下,高宇寰推开项俞已经顾不得什么脸面,愤怒地咆哮着:“把他给我扔出去!” “呃……”项俞单膝跪在地板上,手掌捂住脚踝好像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他又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自己归队的时限已经还有不到十分钟,电子追踪器释放出的脉冲刺激着肌肉神经。 他不甘地咬牙,“高宇寰,你记住我说的。” “滚!”高宇寰怒吼,“都看什么呢!动手啊!” 高宇寰披上睡袍,愤愤地摔上浴室的房门,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被撕咬破的唇, 捧着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血液顺着洁白的盥洗池涌入地下,真该死,可是自己居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一拳愤怒地砸下去,镜子瞬间裂出蜘蛛网状的花纹。 一墙之隔,高宇寰能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项俞将所有怒火发泄在打手身上,高宇寰一双沾着水的鹰眸狠戾地瞪向门板。 他走出去,瞧见横七竖八倒在地板上的人,房门打开着,已经没了项俞的身影,高宇寰坐在床上点了根烟,琢磨着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项俞,爱情就是狗屁,没人敢威胁自己,从来都没有…… 俱乐部酒吧,林子彦坐在高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穿着时髦的男孩走过来和他搭讪,手掌搭在林子彦的肩膀上,“帅哥,一个人?” “滚!”林子彦攥着酒杯低吼,毫无绅士风度地一把推开他,男孩被推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嘴里骂骂咧咧的,“靠,什么人啊!” 白劭轩夺走林子彦手里的酒杯,“行了,行了,别喝了。” 他揽着林子彦的肩膀离开,心疼地瞅着自己的兄弟,林子彦神志不清,拽住白劭轩的衣领,“项恺……项恺……” “我上哪给你找去啊?”白劭轩无语,拖着他走到休息室,“林子彦,你说你至于的吗?你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为了一个男人这副德行?” 他们这群花花公子,林子彦是玩得最开的,从没见过他这样。 林子彦摇头,“项恺……” 白劭轩恨铁不成钢,把他扔到床上,动手扯着林子彦身上的衣服想让他睡个好觉,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打算解他的皮带,偏偏林子彦攥住皮带扣不让他动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项恺……宝贝……” “我操,你想项恺,你让我帮你把裤子脱了啊!”白劭轩掰着他的手指,林子彦不肯,死死地抓着皮带扣。 白劭轩使了半天劲也没扯开他的手,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床边,一脸费解地盯着林子彦,拿着枕头扔在他脸上,“操你的,你捂什么捂,金裤裆啊!” 白劭轩都气笑了,“真是谁都别想跟你酒后乱性,就这么不想犯错误?” 林子彦抱着枕头,把脸深深地埋在上面,喉音哽咽,“宝贝……我错了……” “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白劭轩找出林子彦的手机翻着联系人,手指一顿滑到“老婆”的备注,他犹豫着,算是略微了解林子彦和项恺之间的关系,想到项恺在自己那里闹得不愉快,也能猜到林子彦现在这个鬼样子是因为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这排号码。 他苦笑一声,拨通后把手机扔到林子彦的耳边,转身潇洒地离开休息室。 黑暗的房间内,项俞离开后,项恺才安心地睡着,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传来,项恺困得睁不开眼睛,手掌摸索着手机滑动接听键,嗓音浑厚地开口:“喂……” 林子彦抱着枕头不肯放手,浑浑噩噩地听到熟悉的嗓音,酒精麻醉他的大脑,他突然发疯地爬到手机前,情绪瞬间崩溃,喉结颤抖着无法发出声音。 项恺听不到对方说话,以为是打错了,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翻过身睡觉。 手机亮着微弱的光,通话继续着,林子彦的侧脸贴着床单,一双迷离的眸子痴痴地望着通话时长的秒数,听着项恺均匀的呼吸声,喝醉的他像是以为项恺真实的睡在自己旁边,迟钝地举着手指做出噤声的手势:不要吵到他,不要吵醒他…… 第107章 誓言 凌晨,“嗯……”林子彦从宿醉中醒来,睁开眸子盯着陌生的房间,他缓缓坐起身,手指按压着太阳穴,脑袋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一阵阵急促的音乐声响起,林子彦伸手摸索着床单拿起手机,晨起的嗓音格外沙哑,勉强应了一声:“喂?” “你说什么?!”林子彦猛地瞪大眼睛,浑浑噩噩的大脑瞬间清醒,“成功了?” “真的?” 林子彦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跳到地板上,“好,我知道了。” “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他。”林子彦神色严肃,“我怕他……总之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马上过去。” 林子彦挂断通话,闭上眼睛沉沉地吸了口气,终于做成了一件事。 他走进浴室,洗漱后换了身衣服,手里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金发,瞥见床上扔着的另一部手机。 林子彦好奇地拿起手机,意外地发现屏幕上显示着前一次通话时长达到三个小时,而那个号码林子彦熟悉地能背出来。 多少个夜晚他忍不住想要拨打这个号码,却又害怕听到对方毫不犹豫挂断后的忙音,机械的冰冷折磨得人一整夜都无法合眼。 手机屏幕上映着林子彦出神的眸子,自己给项恺打电话了? 他接听了?没有挂断?他们足足通话了三个小时? 自己说了什么?项恺又说了什么? “啊!”林子彦崩溃地趴到床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紧紧攥着手机,自己怎么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林子彦抱着一线希望点开录音,瞧着那段长长的录音条,脑海里回忆起自己昨晚趴在枕头上醉醺醺地伸出手指点开录音键,林子彦紧张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指悬在屏幕上微微颤抖着,屏息凝神地点开播放……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林子彦瞪着眼睛听到一声声熟悉沉稳的呼吸,忽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他捧着手机安静地一动不动,整整听了三个小时…… 林子彦翻身仰躺在床上,手掌捂着眼睛,大口地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才起身离开房间。 他开车赶到医院,直奔实验室找到医生,齐清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林子彦果断地签字,隔着玻璃窗瞧见仪器的画面,林子彦虽紧张,但更担心项恺会不会接受这个事情。 “你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吧。”齐清打了个哈欠,“这件事让他完全不知情是不可能的。” 林子彦的眼神阴沉得仿佛凝出一股死水,若有所思地凝着仪器。 他离开医院,开车直奔c区,手机铃声响起,周秘书终于联系上他,“林总?” 林子彦说了句工作的事联系临时执行官,毫不犹豫地挂断通话。林子彦现在只是想去看看项恺在做什么,他会不会离开这里,只要想到他在逐渐远离自己,最后彻底消失,自己就心慌意乱,怎么都没办法接受。 汽车驶入c区地界,砰地一声巨响,林子彦睁大眼睛,听着枪声像是从那个废旧的篮球场传来,想到项恺昨天坐在那里吃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住,林子彦踩下油门,疯狂地往那边赶过去。 筒子楼,项恺睡醒后一如既往地做着运动,汗水渗出身上的t恤,他走近卫生间,痛快地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瞧着水流顺着腹肌线不断地往下涌,项恺的手掌抚在小腹上,痴痴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掌用力地收紧,直到皮肤浮现出青色的痕迹。 他走出卫生间,站在窗前打开拉帘,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项恺怔住,听着声音像是在篮球场,项恺沉着脸,拧起两道厉眉,c区帮派之间时常发生枪战。 下一秒他呼吸一窒,想到昨天那个小男孩问自己今天还会不会去,可自己只告诉他不一定。 他会不会在那里等着自己? 旋即,项恺拿着衣服跑出房间。 他骑着摩托拧死油门,穿梭在楼群之间几乎贴地疾驰,距离篮球场越近,行人越是惊慌,四处逃窜,路边有人捂着流血的脑袋倒在那里。 轮胎摩擦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火药味,篮球场边上围着一群看热闹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项恺推开人群闯进去,一具尸体倒在他面前,肚子上开了个窟窿肠子正往外冒,项恺拾起他的手枪,往着交火中心靠近。 帮派的人已经不断撤离,整个废旧的篮球留下一片片血迹和数不清的弹壳,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项恺见过其中几个是飞车党的人。 他想起昨天飞车党的人过来,原来是事前踩点,今天的枪战无法避免,项恺记起那个人说过,男孩每天都会来这里练拳。 项恺冷着脸,直奔那个篮球架,远远地看到靠在栏杆上着的尸体,即便那是个成年人的体型,项恺咬牙,快步走过去,踢到一块柔软的垫子,低下头是那双破烂的拳击手套。 他弯腰拾起来,盯着手套上沾着的血渍,一股怒火攻心,眼前小男孩站在自己身前一遍遍挥拳的画面不断回放。 帮派之间的厮杀没有人会在乎一个不起眼的孩子的死活,这个肮脏的地方永远无法让正常人接受,过着正常的生活。项恺死死地攥着拳击手套,恨不得揉碎它,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到失望,也并不是最恶心的一次,可还是不可抑制的怒,因为一个无辜的孩子。 项恺抬起头,一双犀利的虎眸狰狞出血丝,怔怔地望向马路对面,林子彦走下车,手掌护着站在身旁的男孩。 两个人都很狼狈,衣服上蹭着泥巴,脸上溅到血渍,男孩朝着项恺跑过去撞到他的怀里,林子彦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像他一样义无反顾地扑到项恺怀里,又想阻止男孩凭什么抱我的人? 项恺淡漠地凝着林子彦,垂下眸子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转身带着他离开。 “项恺!”林子彦终于忍无可忍地冲过去,双臂紧紧地拥住项恺的背,“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项恺的额头暴出青筋,发狠地扯开林子彦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林子彦吃痛地闷哼,踉跄地倒退一步,手掌捂着胸口,他已经无法分辨出是伤口还是心脏深处的痛,眼睛盯着项恺离开的背影,大吼着宣告:“项恺!我会把你失去的一切全部都补偿给你!” “你受到得伤害,我会一点一点地抚平!” “我会向你证明,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爱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耗尽所有体力缓缓蹲下身,“在这之后,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重新和我在一起……” 第108章 让他离不开我 “喂,他是你什么人啊?”男孩小跑着追上项恺的脚步,他埋着头走得很快,后背脖颈绷得笔直,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项恺不想听到林子彦说话的声音,甚至是和他呼吸到一片空气,心脏都闷得快透不过气,林子彦是自己什么人? 男孩抓住项恺的手臂,被他猛地挥开,“啊!”男孩被甩出去,一脸幽怨地瞪着项恺。 项恺沉沉地吸了口气,站在他面前把拳击手套扔给男孩,冷冷地开口:“我说过买个沙袋,别去篮球场了。” 项恺说完,转身离开。 男孩气得抓起路边的石子砸他的后背,“我弟弟!钱给他买奶粉了!你是不是会打拳?” 项恺扭头,瞥了他一眼,“7栋618,想学去家里找我。” 男孩勾起唇角,终于忍不住扬起灿烂的笑脸,“我早晚会打赢你!” 项恺骑上摩托,冷漠地扬尘而去。 摩托车行驶到郊区的高速路,项恺停下车,望着压抑的灰白色建筑,沉着脸往里面走过去。 安静的走廊,项恺站在隔离的玻璃窗前,黑瞳幽深地凝着站在对面的男人,项恺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开口:“我答应过会来看你。” 男人走近,手掌摁在玻璃上想要触碰到他,缓缓扬起笑脸,“你真乖,还是你对每个人都能做到仁至义尽?” 项恺的胸膛起伏,想着住在警察局的日日夜夜里男人守在自己身边,盯着眼前长相清秀干净的男人,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对喜欢的人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如果他也能像你一样,说到做到就好了?”男人若有所思地盯着项恺,一双明亮的眼睛流露出贪婪的精光,“他想离开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留在我身边,不给我一个丁点的机会,现在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项恺睁着一双厉眸,深邃的黑瞳映出男人玩味的神色,透过他的眼睛看到林子彦偏执的模样,无望地喊着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精神病犯监区外刮着寒风吹散满地枯黄的树叶,项恺走出昏暗的楼道,站在空旷的操场上掏出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仰头吐出烟雾。 林子彦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赤着上身露出白皙的胸膛,齐医生给他处理着撕裂的伤口,“你刚刚做完手术就跑去那种脏乱差的地方,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就是,我还拦着他,都没拦住。”白劭轩站在旁边附和。 齐清淡淡地瞅他一眼,“你想撇清关系,他不是在你那喝得酒吗?他现在能喝酒吗?如果宇哥要是追究下来,你怎么解释?” “我!”白劭轩抿了抿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蔫了,索性掉转枪口对着林子彦开火,“你说你至于的吗?就因为一男的?林子彦你缺他吗?” 齐清盯着林子彦的黯淡的眸子,若有所思地说:“我得给你做个心理评估。” 林子彦整个人都是出神的状态,一头金发凌乱地垂着,无助地喃喃:“我什么都做了,我什么都肯做,他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白劭轩和齐清对视一眼,从没看过林子彦这副样子也跟着揪心,白劭轩坐在他身旁,手掌揽着林子彦的肩膀,“哥们,这回你真的栽了,你离不开他了。” 林子彦颓废地捂着眼睛,白劭轩也难受,暗暗地激励他,“你不能总是这么被动啊?一直求原谅有什么用,就算他原谅你了,他还愿意跟你在一起吗?你得让他也离不开你啊!” 齐清摘下手术手套,无奈地说:“你能不能别出馊主意了?” 林子彦却恍然大悟,垂着头怔怔地望着地板上映出自己的倒影,让项恺也离不开自己? 让他离不开自己? 林子彦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扔在病床上的衣服。 白劭轩愣住,“诶?你去哪?” 齐清伸手想拦住他,林子彦揪住齐清的衣领,凶狠地说:“如果你听我的,不让他回忆起来,我们现在会很好,他还在我身边,永远不会离开我!” 林子彦推开他走出病房,齐清和白劭轩对视一眼,头疼地掐了掐眉心,白劭轩劝他,“谅解一下吧,他现在不正常。” 跑车极速驶出医院,林子彦现在只有一个念想,让项恺也离不开自己,只要他能在自己身边,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林子彦已经不在乎了。 他拿起手机,通知秘书长草拟计划书。 车队停在政府大楼外,林子彦现身,一改方才颓废的样貌,西装革履,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跟,率着秘书团队直奔市长办公室。 林子彦离开时天已经黑了,坐在车上扯开领带,后视镜映着他苍白疲倦的面庞,哑着嗓子开口道:“去宇哥那里。” 高宇寰在办公室等着林子彦,没想到他一来就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拿着林子彦递给自己的计划书。 林子彦淡淡地开口:“哥,这个消息我只透露给你,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你尽快做准备吧。” 高宇寰怒不可遏,站起身一巴掌朝他扇过去,林子彦的身体虚弱地栽倒下去,重重地砸在座椅上。 林子彦埋着头,发胶打理好的发丝垂在额前,吃痛地咧着唇角,舌尖拱了拱火辣辣的侧脸。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高宇寰恶狠狠地开口,“林子彦,你闹够没有!疯够没有?” 林子彦啐了口血水,一言不发。 高宇寰脱下西装外套,朝他走过去,“你知道一墙之隔,a城与c区之间的贫富差距有多悬殊吗?” “政府都放弃的地方,你开发!谁给你的底气说这种话!你以为林氏会给你作保吗?你以为爷爷会看着你胡闹吗!” “这里有多少人?有多少帮派,他们做的都是什么买卖?” “你都知道吗?”高宇寰拽着林子彦用力地砸在椅背上,“你想毁了他们的地盘,你要赔给他们多少钱?你不怕他们狮子大开口?你不怕他们杀了你吗!” “我不怕!”林子彦直视着高宇寰,歇斯底里地吼,“我不怕!”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眸子,喘着粗气,“哥,你知道我在这里听到枪响的时候,我以为是他出事了,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 “我只怕他……怕他离开我……” 林子彦摇头,“哥,我不能再伤害他了……” “我要光明正大地出现,给他最好的生活,只有我能给他,让他安心地生活在我身边……” 高宇寰难以置信,林子彦居然能做到这步。 “哥,我欠他太多了,我把命赔给他都可以!真的!” “可是他不愿意要,他不要我了!!!” 林子彦椎心饮泣,“没关系,只要他留在我身边。” 高宇寰抬起手,狠狠地摁了一把他的脑袋,林子彦侧过头,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他脸上的神色。 高宇寰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操,项恺到底是福还是祸? “林氏不会出资砸这个无底洞,没有人陪你胡闹,这项目公布后你会被董事会开除,会被帮派联手追杀!我保不住你,别来求我!” 林子彦五指穿过发丝理向耳后,站着身朝着门外走,高宇寰瞪着林子彦离开的背影,“操,林子彦你要走出这个门,你就别再叫我哥!” “我会去筹钱,会和帮派谈判,会配合政府清剿帮派,进行改造贫民窟计划,这件事我一定要做成。” “我要他留在我身边。” 第109章 奋斗 深夜,林子彦站在筒子楼下,仰头望着那扇亮着窗,男人宽阔的背影印在他的眸子里,直到冷风渗透骨髓,感受不到冰冷麻木的双腿,房间熄灭了灯,整栋楼都黑暗下来。 “哈……”林子彦深深地吐了口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水雾,他微微佝偻起身子,双手撑着膝盖。 “林总。”周秘书长急忙搀扶住他。 林子彦推开他,踉跄地走上车,不舍地望向那扇窗,关上车门。 汽车停在商场,林子彦选了很多用品,想着项恺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时候喜欢什么,项恺平时不拘小节,但是林子彦总能回忆起他们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就像是慢动作镜头在自己的脑子里回放—— 清晨的浴室,自己穿着睡袍坐在洗漱台上,手臂搂着项恺的脖颈,抚着他宽厚的背脊,项恺很喜欢自己用木质香气的须后水,自己吻他时,项恺会忍不住多闻几下,粗重的气息撒在自己的面庞。 他引诱着项恺回应自己的吻,微微扬起头眯起眸子,感受项恺的唇流连在自己的肌肤。 林子彦的喉结滚动,哑着嗓子蛊惑道:“喜欢吗?” 项恺总会坦率地直视着自己的眸子,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强势地吻上去,含着他的薄唇,张开利齿啃咬他的喉结…… 林子彦挑了一款剃须刀,盯着包装盒想着自己给项恺使用剃须泡沫,动手帮他剃胡茬,林子彦记得项恺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垂下眼睑细数他的每一根睫毛。 林子彦站在货架前,指尖攥得发白,回过神才默默地放进购物车里。 他选了机车手套、拳套、手工皮带、贴身的衣服…… 在珠宝店取到自己以超高价格竞拍的奇石定制成的手环,林子彦从不信任何占星学、运气学说,但如果能对项恺好,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尝试。 这颗血玛瑙是项恺的幸运石,林子彦贴在唇边啄了一口手环上的奇石又放在胸膛,听说大家都觉得玛瑙是一种神石,可以加强爱情,所以情侣之间感情不好,家里都喜欢放着一块玛瑙石。 林子彦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把能做到的都做一遍。 他又备了许多常用的外伤药物、绷带和保健品,整理好一份份地放在车里却不知道怎么送给项恺。 “林总,还有一个小时您要和h银行行长进行秘密谈判。”周秘书长提醒他的行程。 林子彦将自己选的礼物拿给他,“安排人把这些送去c区,按照我的购物清单,每一件商品预购十万份,项目公布后发到每一户居民手里算是生活福利。” 周秘书诧异地瞪着怀里大大小小几十个礼物盒,“明……明白了。” 林子彦攥着那个血玛瑙的盒子装进口袋,这是独一份的礼物,他会亲手送给项恺。 走进会议室,林子彦与等在这里的银行长寒暄,他露出自信从容的微笑,和平时那副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形象大相径庭,“李伯伯,好久不见。” 中年男人见他乐得合不上嘴,林氏是a城的龙头企业,百年财团,林子彦作为林氏的接班人,简直是行走的资本和实力。 两人见面相谈甚欢,林子彦坦言将贷款千亿专款专用开发项目,李行长首肯开始审阅方案书,直到看到项目可行性报告,笑容凝固在脸上,“林总打算开发c区的地产?” 李行长委婉地说:“这个地方可等同于危险区,治安极其差,充斥着流浪汉、酒鬼和帮派分子,多次发生暴乱事件,没有人愿意到这个区域来。” “确实如此,因为遗留问题导致c区被隔离在外,不过以这个区域的地理位置来看并不算偏僻,它相邻港口,拥有众多日结劳动者,大量廉价酒馆、赌场和风俗馆。”林子彦侃侃而谈,“一块脏乱差黑腐朽的存在,也到了否极泰来的时刻,我公司与政府合作着重建设c区旅游娱乐产业,我将陆续投资多家赌场、夜店,慢慢以一带多,吸引了更多投资者前来开店,形成了特色合法娱乐街。” “李伯伯,c区就像是一块挂在阴冷黑暗的地窖缓慢熟化的火腿,只有我们知道剔掉发霉的表面能得到什么样的美味,林氏在a城根深蒂固,势大力沉,您不必担心我们吞不下这块肉。” “啊,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林氏的实力有目共睹,哪怕是十个这样的c区也是囊中之物,不过……”李行长面露难色,“林总,我看到主合同债权人的落款并不是林氏集团?” 林子彦轻松地说:“c特区构想与政府意见达成一致,开发项目迫在眉睫,这是我旗下的子公司,同样有能力承担所有债权债务。” 李总连连应道:“理解理解。” 他收起项目书,“因为对外贷款金额过大,需要银行内部决议,具体结果周一我会亲自告知林总。” 林子彦温和地点头同意,见男人走出会议室,收敛笑意眯起犀利的眸子,粗暴地扯开领口的纽扣,张嘴骂了一句脏话,“没戏了。” “约谈下一家。” 林子彦选了三十多家银行,进行贷款3000多亿的秘密谈判,接待的几家银行看到债权人为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空壳公司后,婉转地拒绝林子彦的贷款请求,他有些坐不住了,干脆直接到银行与行长面谈。 “操!”林子彦站在银行外摔上车门,活这么大第一次尝到闭门羹是什么滋味,他从来没有为钱发愁,启动资金越晚,严重影响项目实施的进度。 一整天他跑遍银行,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周秘书长小心地劝说他:“林总,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不如先回去休息?” 林子彦坐在车里,深邃的眸子望着漆黑的夜幕眸底凝出一股死水,淡淡地开口:“去看看他吧。” “哦……好的。”周秘书长也不敢提出异议,老板近日的疯狂他看在眼里,只让司机快点开车。 项恺这几天晚上都会出去喝一杯,走到楼下时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回头望了望又什么都没发现。 他走进楼道,发现门把手上插着一束小雏菊,项恺拔下来随手扔在角落,推开房门走进去。 昏暗的楼道走出一道狭长的身影,蹲下身拾起那束小雏菊,林子彦站在门外许久,听着房间的脚步声来来回回,最后走进卧室,一切安静下来。 他才默默离开。 第二天早上,林子彦出现在y银行的行长办公室,丁行长为难地刚要开口,林子彦便说:“以我个人资产抵押贷款,银行能批多少?” 丁行长有些意外,接过周秘书准备的材料仔细翻看,“以林总这部分的个人资产进行评估,大几千亿。” “好,就这些。”林子彦只能放手一搏。 “林总,您听我说,我行不能贷款给你。” 林子彦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原来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林氏财团的太子爷深陷财产危机,所谓的c特区构想不过是融资借口,又或是林子彦欲自立门户,林氏内部矛盾公之于众。 林老爷子虽平时宠溺林子彦,可那是相信他根本不会做出格的事,如今林子彦的行为不亚于是在丢他的老脸,他们是商人,亏本的买卖不会做,可林子彦偏偏是在融资砸一个无底洞。 他回到家,林澜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在做什么,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又把外祖父气病?” 林子彦走到书房,听到外祖父为了集团名誉已经准备暂时辞退自己在集团的职位,舅舅自然不会同意,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他抬手敲了敲门,林老爷子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林子彦诚恳地开口:“外祖父,如果您想别说暂时辞退我,您把我踢出董事会我都不会有怨言的,但是如果这个项目我成功了,那么林氏和政府之间的合作关系更加密切,您要看着这个机会溜走吗?” “闭嘴,你以为只有你想到这个项目吗,如果c区能开发还会等到今天吗?”林燎呵斥他,“这件事我会让公关部处理,你给我去好好反省!” 林子彦杵在原地,一言不发。 林老爷子看见他就生气,“你还想干什么,c区是什么地方,你哥都要小心谨慎地经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得罪多少人!你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林子彦走近,半蹲在老爷子面前,眼圈泛红地说:“外祖父,我求您不要阻止我融资的事情,这个项目我一定要做成。” 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敲打林子彦的背,嗓音沧桑有力,“你以为你在外面丢的是谁的人?我不阻止你,难道要别人看林氏的笑话,你非要去那种脏地方碰得一鼻子灰才甘心是不是?到时候你在林氏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你去那种地方玩乐!” 林子彦不甘地垂着头,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那是“脏地方”,可是项恺就生活在那,自己已经栽在那里了。 他站起身,淡淡地开口:“我不会给林氏丢脸,在项目没有正式启动之前,我不会以林氏的名义做任何事情,如果这样您也没办法接受,就请把我从集团中除名吧。” “你!” “林子彦!”林澜拽着他往外走,“你故意气你外祖父是不是?” 林子彦站在走廊挥开她的手掌,强忍着怒火朝着林澜低吼:“我是在赎罪,给我自己赎罪,给你赎罪!我不像你,我爱的人,我的孩子,我都会负责任!” 林澜被林子彦的话中伤,瞪着冷艳的眸子映出他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林子彦坐在车上愤怒地捶了一拳方向盘,自己只是想做成一件事,真正对项恺好的事,能入他的眼,让他不那么嫌弃自己。 自己真的很需要他,林子彦也想让项恺能需要自己。 他走投无路,联系那些狐朋狗友,拍卖自己的豪车、地产、藏品……他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就赌这个机会…… 林子彦坐在夜店的包厢喝酒,和他最不屑的暴发户土大款应酬,“老弟,钱难挣屎难吃啊,最近公司危机真拿不出钱。” 那你还废什么话,林子彦冷笑,转身走出包厢,听着那群大老粗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小白脸。 第二天他接到对方的电话,钱可以借但是要自己在西城的别墅,林子彦当天晚上又和他们喝了一顿,拍板决定借款,长着啤酒肚的男人嚷嚷着:“林老弟,介绍几个漂亮贵妇让我们认识认识?哈哈哈!” “呕——”他撑在洗手间呕吐,呛人的酒水经过喉咙火辣辣得疼。 周秘书搀住他,“林总,回去休息吧?” 林子彦摇头,坚持让周秘书开车回c区,就远远地看一眼项恺的背影也觉得安心。 可他看到亮着的窗竟多出一道人影,林子彦踉跄地推开车门,一双猩红地眸子逼视着那扇窗,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揉碎,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突然顿住,怔怔地盯着那道人影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想起那天的小男孩。 于是松了口气,可他还是嫉妒。 第110章 见家长 早上,男孩从项恺家离开,瞧见地上的花束一脸别扭地问,“你买的?还是谁送你的啊?” 项恺皱着眉心,本以为是谁家孩子恶作剧,忽的想到自己住在医院时,床头总是摆着一束这样的花。 是他…… 男孩搓了搓手臂,“真肉麻。” 林子彦回到a城,白劭轩找到他,透露了一些消息,还拿出两份合同,“现在满城风雨,都知道你和你家老爷子对着干,就连我老子也听说你的事了,警告我别跟你乱来,幸好我还有点私房钱,你拿着算是我入股吧。” 白劭轩反复强调,“我就这点了。” “还有这是齐清的那份。” “行了,知道了。”林子彦用冷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泛青的眼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林子彦和白劭轩对视一眼,他打开房门,瞧见lenz板着脸站在自己面前。 林子彦冷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这场闹剧你打算怎么收场?”lenz越过他走进房间,白劭轩蹭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规矩地喊了一句:“uncle。” lenz点头,“让我和lennart单独谈谈。” 白劭轩拍了拍林子彦的肩膀,一溜烟地跑了。 lenz转身,严肃地开口:“我不是来阻止你的,但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你赌输了,人财两空,你该怎么办?” 林子彦愣住,茫然地瞪着他。 lenz咄咄逼人地开口:“你有勇气承担后果吗?” 林子彦颓废地坐在沙发上,人财两空? 他一时失语,良久后喃喃地开口:“我得拼一次,我别无选择,是我对不起他,就算从此一无所有也是我活该。” 林子彦执着地看向lenz,“我拿我一辈子补偿他,哪怕他不能属于我,我说过给他最好的,我一定做到。” lenz露出鲜少的笑容,“儿子,做你想做的,我会为你注入资金,但是你要回去给你的外祖父,还有你的妈妈道歉。” 林子彦敛起眸子,固执地说:“是你们做错了,别再去为难他。” “我会的,会再去和他谈谈。” lenz肯定道,林子彦鄙夷地盯着他。 资金周转顺畅后,林子彦拿到政府的授权书,仿佛注射了一支强心剂又活了过来,准备大施拳脚。 他又去找自己的表哥,高宇寰看见他就心烦,因为这小逼崽子瞎折腾,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地盘要转移,要不是林子彦有点良心提前通知自己,生意亏损多少都没办法估量。 结果没过几天,林子彦又回光返照似的主动过来,高宇寰冷哼,“我上老爷子那给你求情了,你赶紧回去。” “哥,政府的授权书我拿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居民住户搬迁问题。”林子彦将授权书摆在高宇寰面前,“我想请你出面,你的生意覆盖c区,人脉广泛,因为林氏的原因我只能出资,今后也由你继续管理c区改造后的旅游、娱乐博彩产业。” 高宇寰惊讶,没想到这事真让他弄成了,手底翻看着授权书,这种只出力就能拿到整个c区的经营权,正好趁机洗白自己的生意,林子彦居然真办了件好事? “咳咳。”高宇寰轻咳一声,若有所思地转动着尾指的戒指。 林子彦俯身,压在他的办公桌上小声说,“哥,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早乐开花了。” “去你大爷的。”高宇寰推开他,“事先说好啊,亲兄弟明算账,我让秘书草拟个协议,你先签了,你从小到大没少坑我,这也算是补偿了。” 林子彦坐在椅子上,“没问题,那我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 高宇寰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我还能真不管你?快滚吧!” 林子彦笑了笑,忽然正经下来,“哥,你了解项恺,你觉得他还有可能跟我好吗?” 高宇寰抿了抿唇,无奈地说:“咱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林子彦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高宇寰盯着他的侧脸,竟想起自己和项俞的事,可能吗? 呵呵。 夜晚,项恺坐在酒馆里喝酒,突然一只手掌搭在自己的肩膀,项恺攥住他的手腕,转身想擒拿住他,却被对方抵住自己的手肘。 项恺的眸色一凛,盯着对方的样子,那头标志性的浅色金发。 lenz坐在他身旁的位置点了一杯教父。 项恺二话不说,准备离开。 lenz攥住他的手臂,“项先生,我们谈谈。” 项恺用力掰开他的手,沉声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我只是来感谢你。”lenz端起酒杯,朝他敬了一下。 项恺冷凝着他,不明所以。 lenz坦言,“无论如何,你让我的儿子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不能代他向你道歉,但是能给你一份应得的补偿和奖励。” 项恺讽刺地笑了一声,因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有钱人,所有人活该是他成长路上的牺牲品,狗屁! 项恺恶狠狠地警告他,“你儿子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别再来烦我了。” lenz抿了口酒,“我能理解你的怨气,但是年轻人,这是个机会你应当好好把握。” 项恺不想纠缠,干脆走到酒馆外,冷风吹在脸上,醉意有些更浓了。 路边人来人往地很热闹,这几天c区改造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的消息,但是竟然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挥霍,准备趁机捞上一笔。 项恺走进拐角的小巷,黑暗中熟悉的气息迎面袭来,炙热的胸膛贴着自己抵向墙壁,铁锁般的双臂紧紧地拥着自己。 “嗯……”项恺撞在墙壁上磕得有些发懵,手臂举过头顶,双腿被压着不能动弹。 两片柔软印在自己的唇瓣,项恺瞪大眼睛,一只手掌扣住自己的后颈,“唔……”沉闷的喉音在幽暗的巷子里回响。 一阵冷风掠过,项恺浑浑噩噩的大脑逐渐清明,目眦欲裂地瞪着眼前模糊的人影,重重地咬在他的唇上,瞬间尝到口腔里晕染开的血腥味。 项恺像是麻醉清醒后的猛兽,挣脱开被束缚的手腕双腿,推开压在身前的人,眨着迷离的黑瞳看清他的模样。 林子彦消瘦很多,好像一推就倒,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袭击项恺,脸色隐忍着悲痛和疯狂的偏执,“我想你了,但是你好像没有我会过得更好,我不敢打扰你。” “今天我喝多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怕lenz找你麻烦……” 项恺厌恶地啐了一口血水,“滚!” 第111章 别想离开我 一群帮派的打手经过,林子彦立起衣领埋着头背对着他们,一双深邃充斥着渴望的眸子凝着项恺,目光落在他殷红的唇上,直到那些人的脚步声走远,林子彦像是要窒息地扒掉遮住口鼻的衣领,沉了口气,“他们好像知道我来,恨不得做掉我。” 改造贫民窟的计划侵犯了帮派的利益,他们不会顾及居民的死活,想尽办法阻止项目实施,投资商理所应当成了他们的目标。 项恺移开自己凶恶冷漠的眼神,转身只留给他一句话,“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股辛辣呛人的酒气混合着血腥味堵在喉咙,涨得林子彦脸色发红,他哽咽地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给我指一条路……”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就把我当做是陌生人,什么都不用做,行不行?” 项恺扭头,毫不拖泥带水地说:“不行。” “为什么?”林子彦明明懂得可还是不甘地追问,“你身边总那么多人,你弟弟、那些小毛孩子、拉帮结派的流氓、他们不碍眼吗?不该滚吗!你容得下他们,为什么我不行!” 自己做了错事,会改会弥补会认真地对他好,为什么还是不行? “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项恺的语气狂暴,不想回忆他做过的那些恶心事,“林子彦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别再缠着我了!” 他迈开步子,鞋底深陷进泥土,不去看背后的人装得有多可怜。 林子彦发直的眸子逼视着项恺的背影,克制自己冲过去抱住他的本能,歇斯底里地吼回去,“所以我在努力让我们变成一个世界!” “项恺,我什么都能做!你别想离开我!” 项恺站住脚,目光里只剩下冰冷的寒意,怒不可遏地返回去走到林子彦面前,不等他露出惊讶的神色,攥着拳头凶狠地朝他挥过去。 一股强劲的拳风,像是榔头砸在林子彦的侧脸,他消瘦的身体果不其然无法承受重重地倒在小巷潮湿的地面。 混蛋,项恺目眦欲裂,怎么能有人这么混蛋! 林子彦忽略脸颊的灼热,忍着剧烈的耳鸣,布满血丝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项恺,无声地控诉他的暴行,不是项恺对自己的拳脚相向,而是那种惨遭抛弃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泣出血泪。 项恺气得脸色发白,抬起脚最终没有踢在林子彦身上,也没有多看他一眼,阔步离开。 林子彦瘫坐在地,收紧五指攥成拳头,湿烂的苔藓泥土嵌入指缝,盯着项恺走进黑暗的深巷,与夜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一丁点的影子。 他知道自己输了,真刀真枪、短兵相接,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赢过项恺,从见到项恺时这就是一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博弈,哪怕自己使尽浑身解数阴谋阳谋,项恺可以随时抽身离开,现在他就像是绝望的赌徒孤注一掷,赌项恺会不会爱上自己? “喂,活着呢吗?”酒馆里出来撒尿的服务员瞧见林子彦,盯着他的眼睛先是惊讶男人俊美的长相却被他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场震慑住,服务员吓得倒退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往回跑。 林子彦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宇寰的警告声在耳边回响,“这几天哪都别去,别冒险。” 他起身,低着头疾步走出巷口,迎面撞上服务员领着一群帮派分子朝这边走过来,林子彦旋即往巷子里跑。 砰——震耳的枪声在身后响起,打手追着他跑进巷子,林子彦推倒垃圾桶拖延住他们,使着冲刺地力气往另一条巷口跑,一辆黑色轿车急速驶来,车门打开保镖朝他大喊:“林先生!” 车子还没有停稳,林子彦迅速钻入车厢,司机踩下油门轿车飙车数十米,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声,林子彦躺在真皮座椅上,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失神地盯着车顶,突然惊坐起来望向车窗外,两条不同方向的路,他与项恺背道而驰,寻不到熟悉的身影。 项恺回到家里,连灯都没有打开,身体倒在在床上,他已经很少再梦到林子彦了,那段荒唐的经历被日复一日的平淡记忆淹没。 现在全毁了,就是因为林子彦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项恺幽深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嘴里仍然能尝到淡淡的腥甜,操,他翻身,瞧见摆在桌子上的啤酒,打开易拉罐大口地灌下去,酒水顺着唇角滑过下巴、脖颈,手掌捏扁易拉罐,他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阻止大脑像是放电影一样重温他们在岛上的生活。项恺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那样温暖、体贴、爱撒娇的情人是假的,是他在生病时候的幻想。 他仰躺在床上,哪怕大脑浑浑噩噩的不清醒,可闭上眼睛仿佛又如同置身在阴暗的小巷,熟悉的气息拂过吹洒在脸上,炙热的吻接踵而至,项恺的呼吸逐渐粗重,猛地睁开眸子,身体燥热血液像是被点燃般的沸腾。 项恺光着脚走进卫生间,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窥视着自己,冷水洒在滚烫的肌肤,体内的火苗非但没有浇灭反而愈燃愈烈。 一双虎眸染上醉意,盯着眼前一片片的光圈重影,背靠在冰凉的瓷砖上…… 他闭上醉眼,模糊的画面慢慢清晰,林子彦顶着一头凌乱的金发趴在自己身前,挑着勾人的眸子凝着自己。 “嗯……”项恺强迫自己睁开发红的眼睛,侧脸贴在墙上,一只手掌用力扣着瓷砖,指尖泛白。 洗完澡后,项恺换了条舒服的运动裤,躺在床上伴着酒精的后劲倒头大睡。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项恺才睡醒,趴在床上做着俯卧撑,赤裸的胸膛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映在他健硕的身上,蜜色的肌肉闪着诱人的光泽。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项恺瞧了一眼时间,结束第二百八十个俯卧撑。 第112章 厮混 项恺打开房门,男孩拎着两个礼物盒,他淡淡地说:“你今天来早了。” “我不是来找你练拳的。”男孩毫不客气地往房间里走,项恺管他叫小硕,从那天在篮球场说让他来自己家里练拳,男孩就一天都没落下准时来练拳。 小硕拿出礼物盒里的剃须刀,“邮局不知道为什么给我家发了一套男士用品,可我老子早就死了,能卖的东西我都卖了,这些剩下来的给你吧,算是你交我的学费,我不白学你的。” 他拎着另一个盒子,“这个是你家门口,好像你也有一份?” 项恺盯着他手里的剃须刀忍不住想笑,“你怎么不给自己留着?” 小硕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哎呀,我给忘了。” “呵呵。”项恺瞅着他心情不错,小硕总让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练拳养家,照顾弟弟。 项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礼物盒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凝固住,一件件物品摆在面前,他攥着那瓶须后水,冷冷地问:“你说这些是谁给的?” 小硕也不清楚,就说今早邮局的人发的,他拿过须后水喷了一下,“咳咳,这是香水吗?” 项恺一言不发,闻着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有种窒息的错觉。 小硕放下这些就要走,“我弟没人看,我得回去了。” “等等。”项恺瞧着那颗红玛瑙,攥在掌心,拎着东西全部塞到他手里,“你拿去都卖了吧。” 小硕惊讶,挠了挠头,“你不要?” 他别扭地说:“你不要算了。” 项恺骑着摩托送小硕回去,最近因为改造的事让原本治安混乱的c区更不安稳,帮派火并的事越来越频繁。 他进了一家自己以前常去的俱乐部,没有灯红酒绿和动感的音乐,环境简陋,地板上扔着数不清的票根,男人们站着喝酒聊天。 项恺遇到不少熟人,卖票的小哥见到他,奉承地笑着问:“项哥,来一场?” 项恺点头,卖票的小哥举起麦克风吆喝起来,“下注下注了!今天首场实战擂台赛!” 拦网从地板下升起来,喝酒的观众瞬间围过来,项恺站在擂台中心,脱下夹克露出匀称结实的身材,他又开始打裸拳,没有任何保护措施,随时都可以进入赤身肉搏的战斗状态。 观众欢呼着纷纷下注,项恺眯起凌厉的眸子睨着自己的对手,裁判站在两人之间,急促的铃声响起宣布比赛开始。 项恺屏蔽周围喧闹的人声,他只想像以前那样,让自己的大脑和身体麻木。 这样就不会再想不该想的。 对手的拳头袭来,项恺灵敏地闪躲开,可还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下降,但对付这场比赛绰绰有余,心里有了底,他先是和对手周旋,接连闪躲对手的直拳,找准时机左右勾拳砸在对手的脸上。 一拳两拳三拳…… 拳拳到肉直到将对手打到拦网边缘站不起身,裁判阻止项恺继续进攻,汗水顺着项恺刚毅的面庞滴下,对手被打裂眼眶,站起身后又踉跄地倒下。 比赛的时间不长,但对双方的消耗都很大,项恺赢得比赛走出擂台,下注人癫狂地尖叫期待下一场。 项恺到吧台点了杯酒。 “嗨,项哥!这么巧!”小乐刚刚看到他的比赛,激动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 项恺诧异,上一次从小乐那里回去还没和他联系过。 小乐敬了他一杯,竖起大拇指,“一如既往地猛!” 他贴到项恺耳根,“我上次吓到你了,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吧?” 项恺淡淡地瞅他一眼,仰头喝光杯子里的酒,“想多了,上次是我有事。” “那今晚?”小乐古灵精怪地眨着眼睛。 项恺哽了一口,咽下辛辣的酒水,小乐哈哈大笑,“放心,知道你看不上我,我给你介绍我朋友。” 他拍拍项恺的肩膀,“我知道你的规矩,他也是我做的那行,事后你看着给就行。” 项恺还没应下,小乐已经欢乐地叫人来陪他,项恺想起昨晚自己在卫生间的样子,攥着酒杯的手掌收紧,自己确实不需要什么情人,不会和正常人一样恋爱,过日子。 那段岛上的时光是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拥有的,所以才总是记着。 现在他已经恢复正常,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忘了。 卖票的小哥把项恺的报酬送过来,小乐也拉着自己的朋友介绍给项恺,“项哥,这是阿龙。” 项恺瞅着小乐的朋友,长得白白净净的,很讨人喜欢的长相,他把报酬推给小乐,“请你喝酒的。” 小乐扑到项恺身上,嘴里喊着:“sugar daddy!” 项恺板着脸推开他,“乱叫什么。” 阿龙的眼睛好奇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小乐吐了吐舌,跟着项恺走出俱乐部,项恺骑上摩托,把自己的头盔扔给阿龙。 “哥。”阿龙跨上摩托,双手搂着项恺的腰。 项恺垂眸盯着他的手掌,冷风吹过身体有些发僵,面无表情地拧着油门离开。 小乐朝着他们挥手,大声喊:“玩得开心!” 项恺几乎不会带陌生人回家,以前是因为项俞,怕他看到不好,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了。 阿龙小心地跟在项恺身后,他没有小乐那么开朗,再加上项恺给人一种又凶又冷的感觉,拘束地不敢主动搭话。 项恺推开门,让阿龙走进来,淡淡地问:“要喝点酒吗?” 阿龙瞪着圆溜溜的眸子,摇了摇头,干脆直奔主题,一步步挪到项恺面前,伸出手胆怯地抚上项恺的胸膛。 项恺垂着眸子盯着他试探的样子,阿龙不是没有经验,只是太怕有帮派背景的人,身体凑上去贴着项恺亲吻他的脖颈。 项恺没有任何感觉,眉心紧锁着,万幸阿龙只是应付客人。项恺感觉陌生,陌生的气息,陌生的人,让他很不适应,不习惯…… 他想到执着于热情吻他的人,想到手指穿过那头柔软的金发…… 操……项恺的脸色越发难看。 阿龙的手掌摸到他的裤腰,项恺莫名的紧张,攥住阿龙的手腕,哑着嗓子贴在他耳边低声道,“去沙发上。” 阿龙的指尖一颤,被项恺浑厚低沉的嗓音刺激地心跳加速,项恺拥着他走到沙发边,阿龙顺势倒下去。 项恺出神地盯着他害羞到发红的脸颊,心情却越来越沉,由胸膛伸出蔓延的空虚渗到骨头缝里,让人发慌。 一瞬间,项恺仿佛灵魂出窍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和男人在沙发上厮混,阿龙的手掌急切地扯开自己的皮带,金属搭扣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清脆的响声。 项恺翻过阿龙的身体,强迫自己专注,一阵天旋地转后,阿龙睁大眼睛惊讶于男人的魄力。 “啊!” 一声突兀的嗓音在暗处传来,项恺噌地撑起身,警惕地望向声音源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竟松了口气。 项恺打开灯光,瞧见小硕抱着个婴儿坐在地板上瞪大眼睛盯着自己。 阿龙狼狈地整理自己的衣服,项恺冷着脸站到小硕面前,沉声开口:“你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 小硕没想到项恺是同性恋,还把男妓叫到家里来,刚刚的阵仗吓得他声音都有些发抖,“今天晚上突然有人闯进我家说要强制拆除房子,我妈妈让我抱弟弟出来躲着。” “我从你家楼下爬上来的,能不能把弟弟放你家,我还要回去看看。” 项恺板着脸,瞧着他怀里一两岁的婴儿,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现金扔给阿龙,“你帮忙看着孩子,我和小硕走一趟。” 阿龙连连点头答应,小硕把弟弟放在沙发上,盯着项恺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项恺揪着小硕的衣服拎着他往外走,“我跟你去。” 第113章 狙击手 黎明前,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项恺骑着摩托载小硕回去,他家住在c区距离城市最近的边缘,看来改造计划已经行动,投资商的钱不会分给居民,一旦拆除这些破旧的筒子楼居民将无处安身。 “妈!”小硕冲进房间抱住被撞破额头的女人,项恺站在门外环视一圈,狭小的房间已经被打砸的不成样子。 女人戒备地盯着他,小硕解释:“他是教我练拳的男人。” 项恺朝女人点了点头,迈过挡在门口的铁架走进去。 女人攥着纸巾捂住额头的伤口,家里有个男人总比没有要好,否则也不会这样被人欺负。 项恺问道:“知道是什么人来强拆吗?” “是高宇寰的人。”女人黑色的眼线晕染开,眸色中透露着仇恨。 项恺抿唇,“高宇寰不会做这种蠢事。” “你什么意思?”女人眯起眸子,瞧着项恺宽肩乍腰,五官硬朗的样子不像是老实的。 项恺走到窗前,沉声说:“现在谁先动手就是和其他几个帮派作对,会沦为众矢之的,高宇寰这么精明的人不会这么做,除非他另有目的。” 项恺撩开窗帘一角,天刚蒙蒙亮,对面的筒子楼里打砸声,尖叫声不绝于耳,五六岁的孩子被惊醒光着脚跑下楼,天真的眸子茫然地盯着一片废墟。 一行轿车远远地驶过来停到楼下,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迈下车,高宇寰穿着标志性的白色西装现身,身形高大,配着优雅的丝质口袋巾,显得和这片脏乱的街区格格不入。 他站在筒子楼下,吸了一口指间的雪茄,破口大骂道:“操!谁坏老子名声!” 原本打砸的混混瞧见高宇寰亲自来了,吓得四处逃窜,高宇寰吐了一口烟,使了个眼神派手下去抓始作俑者。 没过一会儿,筒子楼里传出一阵枪声,高宇寰的人带着那个叛变的头目走出来,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是他!”女人趴在窗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小硕转身跑出房间,项恺神色凝着,二话不说地跟上去。 筒子楼下,项恺单手搂住小硕,手掌摁着他的胸膛,冷声警告:“想活命的话就老实点!” 小硕仇视着那具尸体,眼尖地发现他的脖子上戴着自己妈妈的项链,隐忍地攥紧双拳。 帮派的公开处刑为了震慑潜在的叛徒,警告敌人,也给居民一个交代。 高宇寰叼着雪茄,对着在场的众人保证,“因为帮派里出现叛徒给大家造成的影响,我很遗憾,为了补偿大家,这片区域的安全我义不容辞。” 项恺双手环胸靠在一旁,轻蔑地笑了一声,这才是高宇寰会做的事情,趁火打劫,这就是他演的一场戏。 高宇寰看见他,慢悠悠地朝项恺走过去,垂眸盯着他圈在怀里的男孩,冷讽地开口:“好狗不挡道。” 项恺冷睨着高宇寰,两人僵持不下。 警笛由远及近的传来,高宇寰扭头望了一眼,转身坐上轿车。 留下那具尸体躺在路中央,没有人敢上前,敢说一句,警车在面前停下,中间停着一辆豪车。 项恺冷了脸色,隔着车窗看见林子彦憔悴的模样,保镖打开车门,他走下来,原本贴身的西装显得宽敞,冷风吹乱他的金发,趁机钻入领口渗透他单薄的身体。 警察发现尸体拉起警戒线,居民见到开发商考察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高宇寰坐在车里,吸着雪茄,一双鹰眸睨着林子彦朝项恺走过去。 林子彦站在距离项恺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平静地凝视着他。 项恺与林子彦的眼神对视,眸底渗出一股死水,胸膛微微起伏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一点都不怀疑林子彦一定是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或者干脆用了追踪器。 林子彦又朝他逼近一步,故作轻松地沉了口气,“我当然知道……” “我不光知道你在这里,我还知道你昨晚带人回家了,对吗?” 林子彦站在项恺身前,两人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但项恺感受不到属于林子彦的温度,那种绝望阴冷的气息像是条毒蛇缠绕着自己的脖颈。 林子彦低着头,神秘兮兮地在项恺耳边低喃,“我能把你藏起来,关到只有我才能找到的地方吗?” 项恺的呼吸一窒,眸子里迸发出骇人的寒意。 林子彦捧着项恺的脸,“我能把你扒光了,只给我一个人看吗?” 他骨节发白,突然拔高嗓音,“我能吗?” 项恺抵着林子彦的肩膀,死死地将他摁在墙壁上,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再说一句!” 林子彦抬起头,逼红的眸子蓄满泪水,发狂地吼回去:“我不能!因为我想好好跟你过,好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只能看着你和别人亲热!”林子彦咆哮,泪水涌出眼眶止不住地流,苍白的脸上浮现两道清晰的水痕,直到哽咽地说不下去,“你不是说过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他攥着项恺的手腕,唇瓣颤抖地哀求:“你再说一次,我求你……” 项恺抽出自己的手掌,林子彦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背,像是含有剧毒腐蚀他的肌肤,渗入血液循环到心脏,损伤恶化,疼得无法正常运作。 “你也说过,你不会骗我!”项恺一字一顿,用力推开他,“别再跟踪我!别再威胁我!也别管我和谁在一起!” 林子彦摇头,不依不饶地抱住他,“你记得,项恺你都记得,你怎么就不承认了呢?” “你还记得你说过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他埋在项恺的怀里哭,泪水洇湿衣服,项恺浑身僵硬,瞪着眼睛急促地呼吸,胸膛被泪水打湿,寒风吹过瘆人的冰冷,操,自己欠他什么? 项恺咬破下唇,尝到浓郁的血腥味,他扯着林子彦的手臂,所有的力度都像是反噬在自己身上,林子彦越是不放手,他疼得快要脱力,耗尽最后的力气推开林子彦转身离开。 林子彦倒退两步,布满血丝的泪眸死死逼视着项恺的背影,他真的绝望了。 林子彦的胸膛前冒出一枚红点,他低下头,迟钝地望向马路对面的楼里,终于明白了什么后,敞开双手像是摆出束手就擒的姿势。 他受不了了,看着项恺和其他人在一起,林子彦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拧着榨干每一滴血,他彻底放弃了。 高宇寰推开车门,发飙地朝他怒吼:“林子彦!” 项恺扭头,终于瞧见林子彦胸前的狙击枪红点瞄准,猛地朝他扑过去。 砰—— 一声巨响,子弹脱膛,划破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