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财不露白》 第1章 带着功夫重生了 一个中年男人推开大门，还没进堂屋就喊:“琪琪妈，给我倒碗凉茶！” 女人听见声音从卧室走出来，没好气地问:“从晌午头喝到这，又喝了多少酒？” “不喝不行啊，村西头石塘（即采石场）的吴老板请乡长吃饭哩，呕——” 女人赶紧把大碗凉茶端过来:“喝点茶压压，一天到晚干工作，不是这个老板就是那个领导！你倒是能挣钱呀？天天喝得跟狗熊似的，也没见能给我拿多少钱回来！” “呕——你个老娘们，懂个屁，吴老板早跟我说了，石塘给我两成股，你等着数钱就行了，”男人还特意压低声音说道，随后他问:“闺女呢？” “早晨跟她小姨一块进城买衣服，这刚回来又跟同学一块出去了……调班那个事儿，能行了不？” “咱表弟是年级主任，上午刚跟我打电话说办完了……我早就跟你说能行，一天净瞎操心……” “可太好了！”女人心里终于放下一块石头，又说道:“老顾家和老李家那俩孩子，可进不了尖子班，还是咱琪琪将来有出息。” 男人吐出一口酒气，胃里不那么翻滚了，有些得意地说仰倒在沙发上说:“这回可是费老牛鼻子劲把琪琪硬塞进尖子班的，他们跟咱能比吗？琪琪明日（鲁南话以后、未来的意思）怎着也得考个山大吧，找对象那都得找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你有点数哈我跟你说……” “行行行，恁闺女还了不得了？” “那肯定了不得，那是我闺女……” 别人家长里短中的的李锐，长大以后真的没有什么出息，一直到他36岁这一年，还是个光棍，积蓄只够在城里付个小公寓的首付，月月还房贷。 李锐作为山村里出来的孩子，没有背景没有家底，大学毕业后也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留在城里给小公司干过运营，见过各种鸡飞狗跳的内卷，一步一个脚印地从木讷少年变成油滑中年男，后来自营电商几年，长期的运营工作经历，需要熬夜看数据，再加上长年光棍的生涯，在一些狐朋狗友的影响下经常进出足浴会所，他年纪轻轻就肾虚，身体早早垮掉了，特别是后来电商环境整体变差，自己的店铺销售额下滑严重，李锐愁得头发一绺一绺地掉。 有一次过年期间偶然帮老乡修房子，得来一本无名谱子，自学了上面的呼吸锻炼法门和拳势，深度亚健康的他才摆脱了三高、脂肪肝、肾虚等等一身的毛病，每天气色红润、精力旺盛，自我感觉正在朝着小鲜肉大步迈进，连快半秃的发际线都不再掉头发了，今年脱单有望，相亲的时候也有底气了。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身体素质最后还是栽了 ，高烧41度，烧了三天，翳。 此时李锐正一脸懵逼地坐在床上，我不是扬了，发烧来着？一开始只是觉得很冷，后来41度高烧三天了，人有些烧迷糊了...... 李锐想起刚才的经历，那似乎是个光影斑驳的通道，自己被一股力量推送着，不紧不慢地飘荡了许久，耳边如同有很多人喃喃低语，他想睁大眼睛去打量周围的环境，但眼皮似乎非常沉重，忽然猛地一坠，浑身一个激灵，李锐从床上撑着坐了起来，鼻子闻着很熟悉的味道，眼前是老家的床铺，感觉有些闷热，身上盖着泛黄的被单子，头顶上挂着的小风扇嗡嗡的转着，窗外还传来院子里压水井吱呀吱呀的动静，我妈大早上的又开始压水了？ 大黑狗听到动静从屋外蹿进来，围着床头打转转，讨好地舔他的手，李锐下意识摸了摸狗头，自言自语：“我怎么在老家，不是在泉城阳光国际的公寓里的吗？”忽然屁股下面有点硌得慌，压了个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是那一本琢磨了一年的无名拳谱，线装的羊皮书本非常老旧，还是繁体字，像是手抄本的样子。 正在愣神，听到院子里母亲王彩云喊：“李锐！你个懒蛋！快起来，恁（鲁南话你们或者你的）同学琪琪来了！” 李锐只感觉到屋顶瓦片都被震得嗡嗡响了，后山村的农村妇女都这样，喊话像放炮仗，隔着两条街也能听见，碰见两家妇女互相骂街，半个村子的人都能端着饭碗出门去看二行（鲁南话瞧热闹），他赶紧从床头拿起裤子套上，又套上个两根筋白背心，趿着拖鞋往屋门口迎去。 由于时间紧迫李锐没有注意到自己瘦削的身体和老旧的衣服款式，也忘了老家的大黑狗在他30岁那年就老死了，如果想起来这个事估计刚才在床上就吓掉魂了，现在只是在心里嘀咕：琪琪......哦，村长他闺女王琪，她不是早都结婚好几年了吗？大热天的到我家干啥。。。那年和大龙去看她的婚礼，大龙还哭得鼻涕洌涎一脸，真特么丢人...... 李锐三步两步走到屋门口，第一眼就看到王琪站在那里，但并不像她结婚那年那般明艳，而是扎着马尾辫，她穿着短裤和凉鞋，露着白生生的小腿和膝盖往上一小截，紧身的t恤穿着，胸脯鼓鼓地，青葱稚嫩里倒有些小小的性感。 王琪旁边还站着个人，剃着土里土气平头的顾大龙，盯着雪白的腿都快掉哈喇子了，还瓮声瓮气地说：“琪琪，你别怕，他家这大黑狗可通人性了，不咬人。” 王琪168的身高有点让顾大龙自惭形秽，女孩发育比较早，他眼都看直了，死活挪不开，王琪被顾大龙盯得脸上发烫，又被大黑吓得一动不敢动，顾大龙话说着摸了摸大黑的狗头，大黑显然对他很熟悉，亲昵地闻了闻两个人的裤腿，就屁颠屁颠地回窝里趴着了。 李锐站在屋门口，看着两个同学讷讷不知何所言，心里惊涛骇浪：他俩怎么不戴口罩？不对！大黑还没老死？不对不对，这他妈的我是见鬼了还是穿越了！ 母亲王彩云弯腰压着水，看见李锐这傻孩子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让他同学进屋，赶紧在衣服擦了擦手，招呼顾大龙和王琪说：“走！恁俩小孩赶紧上堂屋（鲁南话客厅的意思）凉快，堂屋有风扇，别闲着，吃根雪糕。”，说着从自家小卖铺的冰柜里掏了两根雪糕递给他们，顺便还给李锐一巴掌，低声骂道：“傻儿，还不赶紧给琪琪拿个板凳去！” 李锐拎着板凳在风扇底下，突兀地死盯着顾大龙问：“大龙，今年是哪年？” 顾大龙平时呜呜渣渣的，爱吹牛逼，一有机会就划拉李锐去乡里的网吧玩，妥妥的后山村精神小伙，只在王琪面前收敛一些，此刻被李锐盯得心里发毛，接过板凳说：“小李子你睡觉睡傻了吗？今年当然2006年！” 王琪问：“过几天都要去学校补课了，你还天天睡觉，暑假里学习了吗？” “今年是2006年？！”李锐顾不得王琪问了什么，激动地攥着顾大龙的手问道，顾大龙心里更毛了，使劲把手抽回来说：“你有病吧天天地？俺俩来就是跟你说，学校下通知了，高三的都要提前开学补课，你收拾收拾东西，大后天一早坐村长的车去学校。” 李锐激动地使劲搓着脸，在屋里空地上转来转去，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王琪小脸发白，靠近顾大龙小声问：“大龙，你看小李子他像不像人家说的中邪了。。。” 顾大龙本来就心里暗恋王琪，这还是王琪第一次靠这么近跟他说话，心里激动得不行，但是听了王琪的话，看着李锐现在一副黄鼠狼打转转的样子，忽然想起来村里老人说的黄鼠狼子精上人身的故事，觉得屋里的大吊扇吹下来的都是寒气，从头到脚的汗毛一溜地炸起，寒气从衣服领子往里灌，他跟王琪小声说了几句，站起来对李锐说：“额......哎......李锐啊，俺……俺俩先走了哈，你别忘了收拾东西。”说罢拽着王琪俩人落荒而逃。 院子里正在压水的王彩云看着俩人快步走出自家大门，心里还在奇怪，这俩孩子，这才说了几句话就走？ 意识到两个同学已经走了，在堂屋吊扇底下转圈的李锐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真疼！ 忽然想起来重生之前练过一年的呼吸法门，习惯性地深深地吸一口气，整个腹腔和筋骨都撑起来，过了三息的时间吐出这口气，呼——，身体和精神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李锐扒拉背心领口看了看，又闭上眼睛使劲感受，身体跟印象里自己高中时的身材无异，还是有些瘦削，身高也没有变化，一米七五左右，闭上眼睛之后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咦？咋没有人家说的那种金手指呢？ 李锐使劲拍了拍自己脑瓜壳子，没有系统吗？没有什么透视眼之类的能力吗？堂屋静悄悄地，只有横梁上挂着的吊扇忽忽悠悠的声音，任何神奇的场景都没有出现，大黑在它的窝里趴得无聊了，溜到堂屋看见李锐这家伙跟个傻子似的闭眼佝偻着站在那，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凑上去。 好吧，这真是开局一条狗了，李锐使劲揉了揉大黑的狗脸，狠狠地说：“大黑，好几年没见你了，我都想死你了！”吓得大黑挣扎着往后缩脖子，一溜烟蹿了。 李锐在屋门口瞄了两眼院子里正在压水井上压水的老娘，还是那么虎背熊腰，因为干活脸上的汗珠儿掉落在地面，打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李保田，大事小事都是母亲王彩云操劳，地里的活不仅没落下，家里还开着小卖铺维持生计，长大后母亲满头灰白的头发，现在还黑着，脸上也少了很多皱纹，他眼泪都要下来了，不由自主地喊：“妈——” 王彩云没好气地抬头说：“喊魂子的喊？你看人大龙，都跟着琪琪一块学习了，就你天天睡大觉！” “你就是当个二流子，也不能天天睡觉吧？上瓷厂去上班，人家也得天天七点就点名，谁家小孩学你这样？你要是不好上学，我看你趁早下来给我看着小卖铺，我上厂子里干活挣钱去，要不你这个样以后还想娶媳妇？” “妈，我给你压水吧？” “滚一边凉快去，有这个空还不如多看看书，你看人家琪琪，人家长大有出息。。。” 大概又被骂了十分钟之后，李锐非常果断地把一脸矫情憋了回去，灰溜溜地回到屋里，准备洗脸刷牙。 吃早饭的时候因为发呆走神，又被老妈骂了一通，终于老妈去侧屋的小卖铺看店去了，耳朵痛苦并幸福地承受了它好几年不曾承受的压力之后，清净了一些。 没有所谓的金手指，没有系统，也没发现有什么平白得来的超能力，李锐有些悻悻不乐，他也不愿意看书学习，身体虽然是少年的身体，毕竟灵魂已经毕业好多年，学校里那些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 只有一本无名拳谱还在，大概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跟着自己一块重生了，之前李锐因为想改变亚健康的身体状态，自学了一年这本不知名谱子上的呼吸法门和几个拳势，吃过饭之后，闲来无事打了几趟，只觉得有些生疏，但年少的身体更加轻便，似乎更适合锻炼，打了几趟就开始熟练起来，进步很快，自我感觉有一股子猛劲。 得，什么金手指都没有，功夫跟着我一块重生了，人家重生不是什么透视眼能看透赌石，就是先知眼预定彩票，功夫有啥用，又不能赚钱，也不敢去打擂台，长命百岁地贫困着？一个大大的囧字写在李锐脸上，没有超能力就是没有钞能力，想要不再重复上辈子平淡的一生，就还是得靠勤奋努力了。 看来还是得从老本行干起，李锐掰着手指开始自我洗脑：要知道现在是2006年，淘宝才刚刚成立3年，这几年简直是小微创业公司的盛宴，黄金十年不知道有多少夫妻小店借势成长为行业新秀，何况还有后面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智能手机大潮、网红经济、社交电商、直播电商风云变幻，凭着多年混迹底层电商圈子的经历，就算上网卖地瓜，我也能活得舒舒服服的......吧？ 李锐打开电视看了会新闻，发现重生的历史发展轨迹跟记忆里没什么不同，2006年，中国经济正在展现它强劲的上升势头，他心底闪过一丝炒房的念头，但随即又破灭了，别说手头现在没有钱，有钱也不能在鲁南市炒房，根本没前途，房价在2019年才涨到一万左右一平，在06年拿钱砸进房市，还不如买块地皮栽树，这可是黄金十年，得干点大买卖！ 嗯，卖地瓜是不行的，首先格局得打开，搞点大生意！ 第2章 创业大计和拳谱由来 格局已经打开的李锐雄心壮志、壮志凌云地要带领鲁南市经济跑步进入大数据时代。 在这夏日太阳逼人的炙烤里，李锐登上他家小卖铺平房的房顶，环视后山村，村子里几乎都是灰突突的瓦房和茅草屋，大多都是石砌的院墙，没有墙皮，略有泥泞的小土路绕村一圈，蜿蜒延伸向远处的农田山林，远处郁郁葱葱的树荫里，有几个光屁股的小孩正在泥洼处和泥巴玩，再远就是一些荒山了。而此时家门口这条大路虽然已经通往乡里和县里，但是现在还没有修成水泥路，一天前刚下过大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泞，路上别说汽车，步行的人都少。 李锐垂头丧气地从房顶顺着梯子下来，他明白了现实就是:林邑县通河乡后山村这个地方，成不了电商之都，还大数据，想屁吃呢？唯一能卖的就是家家户户这个时节尚且种在地里的黄瓤地瓜。 还是先考察一下乡里和县里有什么能卖得地方特产或者一手货源吧，作为混迹电商底层圈子的资深小老板，李锐深知，不管做什么行业，不管去哪里做，首先要看这个地方有没有供应链优势产品，不管在哪个平台做电商，第一先看流量入口、怎么做转化，这也是职业习惯所在，不过2006年这个年头，只要找到靠谱货源，几乎都是蓝海行业，何况李锐作为老油条，压根就没想一步一个脚印地卖地瓜，脑子里充斥的全是猥琐发育，野路子起步，谁看谁觉得刑。 李锐看过自己的存钱罐，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五十多块钱，如果问老娘借钱搞创业，毫无疑问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看起来别说搞什么大买卖，就算继续当个小老板都没本钱。 李锐心里给自己洗脑，我绝不放弃，我一定行（刑）！现在不能做生意，只是时机还不成熟，格局先打开！认知先打开！开学之后在县城周边继续考察，或者再过半年，考上大学之后，去一二线城市找找机会。 隔天，在王彩云的催促下，李锐和顾大龙每人手拎着两只老母鸡和几包点心去了村长王占奎家里，村长家，也就是王琪家，是后山村唯一一栋二层小楼。 村长家里这个闺女娇惯的很，王琪本人脸庞白腻，轮廓五官并不是出彩的漂亮，胜在皮肤白，身材好，也爱穿衣打扮，电视剧里面那些漂亮衣服，都想去试一试，有机会就央求大人去县里买衣服，168的身高总让顾大龙自惭形秽，顾大龙在王琪面前一贯唯唯诺诺，一副跟班的贱样，而原来的李锐则比较木讷沉闷，更多时候是跟在他俩后边不太说话，听顾大龙贱兮兮地讨好王琪。 三个人是后山村硕果仅存的高中生，同村其他的初中同学都辍学去工厂或者县城打工了，来回去县城高中，村长开车接送闺女的时候，经常顺便捎带着两个后生小伙，他俩家里可没有汽车。 俩人拎着东西推开王雪家大门，王占奎四十多岁，脸庞黑胖略有发福，头发也梳得油亮，看到俩后生拎着东西进门来，忙说：“哎呀！这是揍什么（做什么）！家里东西又富余了？！” 顾大龙有点紧张，脸红脖子粗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别看他跟谁都能胡诌八扯，见到村长还真是没底气，毕竟喜欢人家闺女，怕村长知道了把他家宅基地给划走。 李锐脸色自然地笑着，把绑了腿的老母鸡往地上一放，说：“二叔，县里学校这么远，来回光坐恁家的车，光给你添麻烦了。” 王占奎顿时觉得这个李锐好像比以前更会说话了，不像原来有点闷闷的，见到自己话都说不囫囵，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他满面红光地说：“这有什么！值当的恁两个拿东西家来！上屋里坐，琪琪，给你同学倒茶喝！” 王琪在家里穿的少，披散着头发，上身穿个吊带，脖子后边绑着少女文胸的黑色系带，扎成一个蝴蝶结，下身穿牛仔短裤，她本来就皮肤白，现在更像浑身上下冒着白光一样，趿着拖鞋，正在堂屋看电视，听到声音就出来了，站在堂屋门口看她爸和两个后生说话，此时打个招呼就去泡茶叶了。 顾大龙又看呆了，李锐偷偷瞄了眼王琪还没有事业线的胸口和下腰提暖壶时撅着的小屁股之后，推了推顾大龙，心说大哥你不要命了！过眼瘾能不能换个时候，人家老爹还在这儿呢。 王琪在她爸面前不愿意和同学多谈学校里的事情，冲完茶就去里屋套了件衬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李锐则坐在对面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顾大龙也喏喏地低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说什么。 王占奎看了眼闺女，说：“姑娘木有个姑娘样，恁同学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下，点礼数木有了。” 王琪则目不转晴地看着湖南卫视正在重播的韩剧《大长今》，嗑着瓜子说：“你管我做什么，喝你的茶吧哈！” 王占奎摸摸鼻子也不生气，给自己点了根烟，转头让顾大龙和李锐喝茶，还叮嘱他们到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要和王雪互相鼓励好好学习，称他们三个人以后是后山村最有出息的人，有什么困难就来找他。 在农村，村长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里里外外整个村落的人脉也都掌握在村长手里，村子里走出去的，不管是在外面做生意发了财，还是考公务员捧了铁饭碗，他们终归要和村长搞好关系，因为你不管在外面有多大的作为，你家祖坟始终还在老家，人就讲究个落叶归根。 顾大龙和李锐也没什么客套话好讲，跟王琪约好过几天一起去学校，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高三开学早，今年学校要求刚刚升高三年级的学生暑假开学之前半个月就要到学校自习，也安排了一些老师讲课。 李锐暂时放下创业大计，打算开学到县城之后再考察考察，开学之前左右在家也闲着，就攥着羊皮古谱埋头练了两天呼吸法门，感觉身体熟练程度提高了不少，不再像刚开始时候那么生疏了，慢慢的他的呼吸变得很悠长，腹腔随着吸气呼气自然地膨胀收缩，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愈发灵便了，体力也变好了，带着大黑去北山跑个几公里都不带大喘气的，视力听觉都更灵敏，就连记忆也变好了。 不禁想起这个古谱的来处，重生之前有一年回老家过年的时候，村里一个老头家的房子塌了。庄邻都朴实，最早听到动静的站在大街上一喊，大家都忙活搭手去救人，扒拉瓦片和杂物。 庄邻都管这老头叫老谭，虽然讲做人方面这老头就是个老混混，但也算热心肠，是个在村里住了好多年的外来户，人让瓦屋的横梁砸断了几根肋骨，还是顾大龙和李锐俩人合力给抬起的这根横梁，才把老头从横梁底下拖出来，因为过年外出务工的都在家，农村不缺泥瓦匠，村长一吆喝，大伙干脆给老谭这个塌了房顶的瓦房修成了茅草屋，尽管这时王琪已嫁作他人妇，顾大龙仍不改走狗本色，毅然决然地拖着李锐响应了村长号召，加入了给老谭修房子的队伍，仿佛听村长话多干活就能成为村长家女婿一样。 老谭事后跟村里人说他该到有这一劫，托人挨家挨户送了些点心酒水以作感谢，但没托人来李锐和顾大龙家，而是把两个后生叫到家里去，按照他的说法，两个后生把他从横梁下拖出来，是救了命的，老谭躺在木床上盯着李锐说：“你这娃身子有些亏空，我有个谱子拿给你，多锻炼，有好处。”，又给了顾大龙几个袁大头和一根人参，这都是在农村不常见的东西，两人本不想要，奈何老谭发起火来眼看一口气就要过去，只好收下了。 当时李锐心说，好几年不在村里了，这老谭还懂点中医？以前还真不知道，印象里村里上年纪的老头能识字的，就是能耐人了，没听谁说这个村里老混混还懂中医啊。。。 李锐自从拿到拳谱之后一直没在意，几个月后听顾大龙说老谭去世了，当时心里还有些唏嘘，看来老头被横梁砸了之后伤太重，到底没撑过去。 现在李锐端详着这个羊皮古谱，越来越觉得有些神秘，重生回来2006年，这老谭此时应该是搬来村里住了三五年了，无名拳谱能跟着我一块重生，什么鬼鬼神神的我是不信，但这个古谱怎么看它也不是个正经书，不知道现在老谭那还有没有同样一本，这谱子终归是老头给的，上辈子自己瞎练是因为老头没了，现在说不得也该抽个空看看他，问问他拳谱是咋回事儿，就算老谭不懂，这回好歹也不能让老头再被横梁砸死了。 第3章 开学第一天就钻了班花裙底? 没时间去找老谭这老混混解疑答惑了，因为学校要求刚升高三年级的学生提前半个月到校自习，马上要开学了，李锐本着要把经济做大做强的理念，兴冲冲地准备开学后要在县城考察创业项目，于是把拳谱藏了起来，看望老谭的事情打算先往后放一放。 本来老李家的早饭，基本都是炖个稀饭就着榨菜，随便对付对付，但开学这天一大早，王彩云特意做了火腿肠青椒炒鸡蛋和粉条炖蘑菇两个菜，李锐因为近期锻炼呼吸法门，忽然饭量大增，风卷残云地吃了5个煎饼，喝掉两大碗地瓜稀饭，王彩云看着儿子能吃饭，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说：“恁爹个子就一米七二，我才不到一米六，俺儿还兴（兴许的意思）能长个大个子！” 李锐看老娘高兴，就开始多嘴多舌起来：“妈你想叫我长个子得多放肉，你看这几块肉，两口就木有了，怎长个子？” 啪一巴掌拍李锐头上，“你个小马子，你看谁家天天吃肉，顿顿吃肉的？” “恁娘我天天拼死劳命的，地里活都不叫你张手，还嫌吃饭木有肉哩！你可知道我上地里打药（农药），那个喷雾器装满水我都背起不起来......” “打药不健康，妈你别去打药了。” 啪又一巴掌拍到李锐脑袋上。 “我看你上学上憨了，不打药那玉米都叫虫子吃了，你吃什么？要不是恁爸去得早，用着我天天往地里钻吗，咱家这个日子也过得舒坦了！”李锐老爹在他五六岁就离世了，只给家里留下一个小卖部，说到李锐爹王彩云就开始伤心了:“我这个命怎就这苦的……呜呜……” 李锐一拍脑门：忘了现在是2006年了！马上认怂，还说要考个好大学，将来去城里买个楼房给老娘住，让她到时候光带孩子什么活都不用干...... 好一阵子洗脑画饼，才把王彩云哄开心了，吃完饭，李锐把一些剩饭剩菜加点开水，倒进瓷盆里，大黑早就围着饭桌打转转了，但是李锐不说话它也不敢扒拉桌子，就一直围着转圈，摇尾巴，烦人得很。 李锐摸摸大黑的头，叮嘱它说:“我上学去了，你好好看家哈，再自己偷跑出去不着家，就得把你拴起来了……” 大黑呜咽呜咽地吞着食，李锐在它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狗叼，我是去上学，不是去送殡！” 踢得大黑尾巴都夹起来了。 顾大龙家离得不远，李锐背着书包拎着一个行李袋，走到顾大龙家门口叫上他，俩人溜溜达达地往村长家走。 顾大龙边走边问：“晚上钱镇和二胖划拉去大豪（网吧）上通宵的，你去不？” “多少钱一晚上？” “十五块！” “行！” 到村长家门口等了一会，王琪收拾好了东西，王占奎就把他的昌河面包车开出来，一路冒着黑烟，顺着村东的大路朝县里去，李锐心说村长这车可能有点烧机油的毛病。 王琪作为家里的掌上明珠，零花钱是不缺的，买了不少小零食放在背包里，在路上拿出来一些分给顾大龙和李锐。 顾大龙接住零食就知道傻笑，李锐一边吃一边突发奇想说:“唔，王琪同学，吃太多膨化食品可能会发胖……”以前他也不跟人逗玩笑，跟女生说话都少，偶尔开玩笑别人容易当真，只敢在自己伙计（朋友）面前放飞自我，这种人大家都说闷骚，但是李锐好歹接人待物还算周到。 王琪白了他一眼，说:“我胖点怎么了，哼！” 顾大龙马上进入战斗模式:“就是！我们王琪这么瘦，胖点不应该么？” 李锐认输了:“是是，我错了……” 王占奎咳嗽一声，打断了三个人的吵闹，他一般不太管这些，不过男孩女孩长大了，还是有些距离好，毕竟全村的后生仔都盯着自家这个闺女，可不能轻易让哪个狗崽子拐了去。 到学校才9点，三个人走进大门后各自分开，王琪通过她表叔的关系转进了尖子班，所以要去1班，李锐在13班，而顾大龙则在18班，俗称渣子班。 李锐拎着行李包进了男生宿舍218室，此时宿舍大部分人都没来，下铺的瘦高个丁伟正靠在被子上，端着一本租来的那种非常厚而且字很小的盗版小说看得入迷，这种大部头大多数都是盗版的初代网文小说，学校门口就有书店，除了卖辅导书就是一整面墙的这种大部头，租一天两毛钱。 直到李锐把行李包塞进橱子，把被褥扔到上铺后，一屁股坐在丁伟的床沿上，丁伟才反应慢半拍地抬起头说：“回来了李锐，带什么吃的了吗？” “没有啊，你带啥了？” “乌江榨菜你要不？”丁伟从枕头底下掏出两包榨菜递给李锐，又开始低头看小说 “榨菜也行啊......”李锐咧咧嘴，一点也没有什么生疏感，丁伟还是那个诚挚又实在的丁伟，他接过榨菜有样学样塞到自己上铺的枕头底下。 班主任老马要求11点到班里集合，开学都是那一套流程，先开班会，传达下什么精神，收收班费，然后该干嘛干嘛。 十点的时候宿舍里到的人已经到了不少了，几个男生一划拉，一块从宿舍出来奔教室走，丁伟把他刚租来的几本沉甸甸大部头小说也塞进书包带上了。 重生之前的李锐已经高中毕业十几年了，此时教室的门牌是高三·十三班，再次站到教室门口，门里是一群十几年没再见面、没有联系过的故人，他莫名其妙感受到有点近乡情怯的味道。 教室里乱糟糟的，有的人坐在课桌上和旁边人大声说笑，有的几个人聚在一堆不知在讨论什么问题，后面还有两个男生追着打闹，班长杨悦然是个娇小女生，此刻正在讲台上指着打闹的两个男生说着什么，李锐把背上的书包接下来拎在手里，默默地穿过一排排书桌和同学，走到靠近后门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坐下，他像是熟悉又陌生地打量周围每一个在窃窃私语或大笑、看书或追闹的同学，这种感觉就像是销号重练，还是熟悉的情节，再一次练号，可以加敏也可以加力，但人生毕竟不是问道游戏，任意一个决定都会自己和身边的人产生新的影响。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坐在最后一排边角上、眼睛里闪闪发光的男生，上辈子李锐作为一个山村的孩子，虽然面相有些清秀，但是生性木讷，再加上身体黑瘦，个头也不算高，在13班里面很不起眼，学习也不算好，这些情况都让他有一点自卑，不太爱跟人讲话开玩笑，班里女生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爱打篮球、爱闹的或者痞里痞气的男生身上，老师也经常忽略有这么一个叫李锐的学生。 座位都是三人一排，李锐在最右边靠着走廊的窗户，中间是丁伟，左边就是个头高高大大、爱打篮球的鲁峰了，此时鲁峰正耳朵上挂着两个耳机，拨弄手里的mp3，转过脸看到李锐和丁伟坐下，熟练地扒拉开丁伟的书包，打算找找看有什么好货。 丁伟作为一个租书达人，而且还是城里来的小孩，家住鲁南市市区，零用钱比较多，他的库存当然很多，后排的男生好几个都借他的小说看，全是那种大砖头一样厚的，而此时他像老僧读经一样，嘴唇微动默念，脸上开始跟着内容时而欣喜时而豪横，根本没把鲁峰的动作和教室地嘈杂环境放在心上。 附近几个班都知道13班有这么一位大神，长期阅读修仙小说，对各种功法秘诀兵器境界都滚瓜烂熟，因为看修真玄幻小说太多，说话神神叨叨地，上课回答问题的时候元婴、神魂这类虎狼之词都敢往外蹦......因而博得了一个雅号——丁仙人，丁伟还有一个其他班的伙计（朋友），俩人经常在课间休息时间，歪在走廊窗台上若无旁人地交流某本小说里面的情节、各种法宝和修炼体系，于是大家虽然不知道这位伙计的具体姓名，还是亲切地叫他：“仙人的道友”。 不多时班主任马兆文匆匆走进教师，大步跨上讲台，讲话之前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眼镜，说：“来，都静一静！” 等到教室里所有人都闭嘴而且看向他之后，老马清了清嗓子，说：“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就一个事儿，咱班每个同学，你自己心里都要有个觉悟，现在升高三了，跟之前高一高二肯定是不一样，哪不一样呢？考试更多了，课程更紧了，一定要珍惜时间，从现在开始，课间休息你就少出去溜，下了晚自习，你再多看会书也不影响休息，还有那些小小年纪就他看她好，她看他好的！一到晚上，那个操场黑灯瞎火地，就逃课去操场卿卿我我的......\\\" 讲到这里教室里一阵哄笑。 “都别笑，这不是小事儿！这种情况别的班我不知道，咱13班不允许！我跟恁说哈，年级主任以后天天晚上去操场，只要是男生女生一块去操场的，有一对逮一对！逮到你就叫家长来把你领回去，休学一个月！” 休学一个月？还能有这种好事儿呢？ 大家窃窃私语，教室里顿时嗡嗡地，老马眼看话题要跑偏了，赶紧纠正回来：“长话短说，就是珍惜时间，你就给我踏实的，就一心扑在学习上，最后一年大家搁这个地方费尽脑汁，老师呕心泣血地，为了什么？让大家考个好大学！对得起自己这个时间，不管你什么歪风邪气，都给我收一收，好了，就这个事儿。” 说罢一挥手：“下面集合去操场，高三年级动员大会，体育委员整队出发！” 同学们遂起身吵吵闹闹地往楼下走，按照惯例要先下楼排好队形，教室在四楼，此刻其他班级和楼层的学生也都在出发，走廊和楼道顿时拥挤起来，李锐和丁伟俩人随着人群在楼道里慢慢向下挪动，走着走着，忽然后面传来一阵吵闹，似乎有几个男生在楼道追逐打闹，紧接着一声惊叫。 李锐回头，还没看清楚，一个人形黑影从后面楼梯拐弯处向前连续两步踩空，直接向他倒过来，把他砸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这个时间只够身边的丁伟做出扭头的反应，李锐已经要后仰倒地了，在被黑影砸到怀里的时候已经发现这是一个个头娇小的女生。 练过一段时间的呼吸法门和几个拳势之后，李锐身体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更敏锐也更结实了，本来他是有机会硬挺住撞击的，但是怕从后面倒下来的这个女生向侧边滚落受伤，于是第一时间拧身把人家扶正了、自己抱头向后倒去，在楼梯上直挺挺地向后仰倒最怕后脑勺着地，李锐两手抱头缩成一团，已经是他现在能做的保护自己的措施了，抱头前他还闻了闻手上，一刹那似乎感觉腰挺软...... 等到丁伟反应过来而且准备伸手去拉住李锐的时候，发现够不着了，李锐抱着头向后滚去，撞到几个躲闪不及的人的身上腿上，楼道一阵女生的惊叫，夹杂着几声男生的“卧槽！”，现场一边混乱。 李锐只感觉后背磕过一级一级的台阶，这下肯定要青紫一大片了，正在心里跳脚骂娘，他看着丁伟向他伸过来但是没够着的手，略觉安慰，紧接着一双雪白的大长腿进入眼帘...... 又是一连串的尖叫，一个穿着长裙的女生胡乱地踩了李锐几脚，嘴里小声惊叫着：“流氓！xxxxxx！”由于人群拥挤，身影重重，楼道上的被波及到的人东倒西歪，险些出现新的踩踏事故，只有丁伟和周围几个女生看到这一幕。 脸上挂了鞋印地李锐这回是真慌了，他爬起来愣了一下，面前穿着碎花长裙女生是池光洁，红着眼睛砸了他胸口一拳，李锐赶紧连声道歉，一直说对不起，脸上写满了尴尬，这可是班花池光洁啊，我刚才......刚才......卧槽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这时班长杨悦然使劲推开人群，挤过来红着脸拉着池光洁的衣袖说：“光洁，我先摔倒把李锐撞到的，他不是故意的，你又刚好在下面......” 池光洁说不出来话，本来脸上也都是尴尬，被杨悦然劝得，煞白的脸上又腾得红了起来，混乱中被旁边两个女生小声安慰着，红着眼睛狠狠瞪了一眼李锐，就往楼下走。 李锐心想幸亏班长给解了围，正想道个谢，加深一下感情，刚说了一句：“额，那个......” 哪知小姑娘一扭头甩了李锐一脸头发，气哼哼地也下楼去了，李锐一脸莫名其妙，想不明白...... 后面的高三开学动员大会，一系列领导讲话，李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他呆愣愣地回到教室之后，坐了半个小时，才反应过来，因为杨悦然个子比较小，他最近又因为练功好像长高了一点，把人家小姑娘扶正的时候可能不是扶的腰...... 整个晚自习李锐也没有看进去书，池光洁作为就在前排不远，再加上杨悦然，两个女生时不时地要回头瞪他几眼，在两大女神密集的目光轰炸下，如果眼神能杀人，李锐早就被扫射成了筛子，他如坐针毡、头也不敢抬，丧着脸趴在桌子上，主要是这个事儿本身自己理亏，也不敢同人家解释，你要是解释起来说着说着人家小姑娘哭了，那就越描越黑了，还有一种欺负了小姑娘的负罪感。 但回想起那一幕，似乎是......白色？ 第4章 当致富成为刚需 刚开学就得罪了两个女生，还是上辈子挺喜欢、在班里没怎么敢跟人家说话的两个女生，李锐有点郁闷，连晚上顾大龙过来划拉他去上通宵都没去，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后排座位上写写画画，下课也不去上厕所，旁边的丁伟是一样的，下课绝不浪费时间去走廊或者楼下闲逛，除非道友过来找，平时就抱着砖头一样的小说啃，这两个家伙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杵在那。 晚自习没见班主任老马的踪迹，杨悦然就负责任地时不时在班里巡逻，制止一些后排男生嬉闹，班长杨悦然个子娇小，留着及肩的长发，发尾有些自然卷，有时披散着头发，有时也在脑后扎起一个可爱的马尾，大部分同学都挺喜欢这个小巧可爱的班长，负责任又爱学习，也能管住人，后排七八个男生在教室嬉闹喧哗，当不住小姑娘一怒，一个回合就全部溃散了，谁敢炸刺，惹班长掉眼泪全班唾沫星子就能喷死他。 此时高三13班教室里，大部分人并没有升入高三的紧张感，若无其事地看闲书或者玩手机，班里部分同学家里条件不错，上学都是带着手机来的，这年头诺基亚最多，充电要把电池扣下来放到那种临时充电器里夹着，然后放在讲台桌子下面的插座上充，结果第三节晚自习上课铃响没多久，就被级主任程卫国包圆了，老程一言不发直接拔走了五六个充电器、电池外加两部手机。 大家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老程手里拎着的大红色塑料袋已经装满充电器，有几个同学当场就哭丧着脸了。每个班级都转一圈下来，光充电器和电池大概得收走五六十个，也怪不得老程骂人，这一届高三学生太散漫，玩手机的多，还有看小说的，晚自习课上在教室打闹的，根本不像是来学习的，凡是哪个班教室乱糟糟的嘈杂一片，他必定要过去大骂，然后给这些刚升高三的学生上上政治课，讲人生道理，同时震慑一些坏孩子。 立志要当国内首富，带领国家经济跑步进入大数据时代的李锐，正在考虑做几个大项目规划，受到老程没收手机电池这件事启发，严肃地设想了一下以后自己切入智能手机行业的可能性，他在纸上快速写下了opoo、vevo等步步膏体系和小迷手机的商业模式，罗列其中的优缺点，虽然上一世不是商业达人，好歹也是个运营出身，做个简单分析，还是没有问题的。 杨悦然巡逻经过李锐后面，停住脚步，有点想看看这个小流氓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的在搞什么，但是看见销售渠道搭建、线上直营、饥饿营销还有蓝海红海、智能手机、3g4g网络这些字样，她就有点晕头了，她只能拍拍旁边丁伟的肩膀，提醒他不要太明显，不然被老程看到也得没收，丁伟赶紧把小说放在腿上，用手扶着头假装在看课桌上的教科书。 其实2006年，实体经济增长强劲，从实体行业积攒第一桶金也不是不可行，李锐还打算最近一段时间找机会要到县城里的百货土杂市场考察一下，但他想不到，高三学生怎么可能有时间出学校去闲逛，完全被课程体系、时间管理给栓的死死地。 尽管是提前开学，显然执教高三的教师队伍相当有经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会放任学生上自习，直接开始了正常的上课节奏。 刚开始李锐还有点不适应，毕竟好多年没有早上6点钟起床过了，晚上下晚自习的时间延长到九点四十五，十点四十五准时熄灯，一大堆男老师每天晚上拿着手电筒巡查，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与同学、室友、老师的接触中度过，基本没有什么个人的私密空间和时间。 学校宿舍的架子床又硬又小，想在上铺做个仰卧起坐，都能晃悠得散架，李锐感觉睡在上铺翻个身动作大了可能会掉下去，所幸现在这个身材也比较瘦，占地面积不大。 只有食堂怀念多年的红烧茄子，可以给李锐一些安慰，放了大酱辣椒用炒鸡的手法做出来的红烧茄子，浇在米饭上是绝配，十分下饭，因为高一高二的学生还没开学，每次食堂排队的人不太多，李锐连续吃了三四天的红烧茄子了，而且饭量极大，因为练了呼吸法门，不知不觉饭量增加了不少，在家里吃饭是管够的，到学校里之后就显出来了，丁伟冷不丁提了一嘴：“李锐你怎弄得，这么能吃呢......” 李锐摸了摸滚圆的肚皮，看这个比例和瘦削的胳膊腿比起来都有点怪异了，自己也有点诧异：“可能是因为最近学习努力，用脑子多？” 其实是因为呼吸法入门了，而李锐不自知，明史记载张三丰一餐可食斗米，或数日不食，大概类此，一斗米相当于现在的12.5斤。 那本无名拳谱带到学校里不方便，被李锐藏在老家床垫底下了，上面呼吸法门的内容就像刻在他脑子里：天地洪荒，大道万千，居一则名元，化万千而繁，化育者吸则汲之，呼则祛之，周身百骸，神气张弛，缓缓而起，徐徐而落，上接凌霄，下立黄泉，一气归元，有聚有散，用者吸也则掳也，不用者呼之似欲出，则逃也，呼吸二字，本源之源，后学者记。 心法之所以称之为心法，是因为就算看不懂，念来念去地也就似懂非懂了，当年病急乱投医，没人指点的李锐也是看过一大堆瑜伽、密宗打坐的资料之后瞎琢磨，拳谱上除了心法还有示意图，画工细腻，李锐依葫芦画瓢，自己瞎练了一年之后，没想到效果极佳，没病没灾了。 自从李锐发现拳谱很神奇地跟着他重生了，年少的身体似乎更轻便，体质更适合锻炼，于是他愈加勤奋地训练呼吸法门，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成为首富，半路早夭可不行。看书看不进去了，听课听不下去了，创业规划破灭了，被池光洁瞪得心虚不敢抬头了，他就开始调整呼吸，练的越多，发现身体四肢随着绵长的呼吸节奏缓缓舒张或收缩，肌肉神经似乎也在舒张收缩中变得轻盈有力，渐渐地他忘了怎么刻意去练，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这个呼吸节奏，结果就是人更精神了，个子似乎都长高了一点，变化最大的是饭量。 最近李锐就在受吃饭的事儿困扰，一个是吃得多，比他上辈子在高中的饭量大概要整整多一倍，用餐盘打饭，里面的饭菜都要堆得跟小山丘一样，要冒尖才能吃饱，因此花钱就多了，母亲王彩云给的100块钱，没几天就花完了大半；第二是跟别人一块吃饭必须得给人家解释两句，就很尴尬。 受到钱包瘪下去的速度的影响，挣钱已经是刚需了，不然就要影响到自己的练功状态，不是心理上地，主要是少吃一点饿得难受，那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嗷嗷待哺的感觉，天天花钱如流水，李锐觉得管他是什么项目，必须要启动一个致富计划了，不然很有可能自己会在高中过得贫困交加，你见过谁重生之后连饭都吃不饱的？ 不行！必须要改变悲惨命运！既然考察土杂市场的想法破产，干脆祭出一个成本低，收益高的大杀器！把2018年开始大火的无货源电商搬到2006年！ 在大部分行业都还是红利期的2006年，一狠心干上他一百个淘宝店，我就不信还能吃不上饭！ 第5章 首富的第一桶金计划在网吧落地 不知不觉开学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周末晚自习的时候，前排的池光洁有时会回头扫一眼，忍不住想：李锐这个流氓，还没注意到这个人，这么长时间了，见我也不正眼瞧，正式道歉都没有，也不说话，占我便宜就打算这样过去了？！ 女生就这样，特别是漂亮女生，你要惹了她，再多说一句敢拿开水泼你，你要长时间不敢跟她说话，她又觉得你不理他，亏欠了她，就是这么傲娇，自己长得漂亮，多几个舔狗是应该的。 想起来顾大龙和王琪来，李锐心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一个词——就是舔狗，但他不太敢跟大龙说，说了这家伙肯定急眼，太直白，现下的大众和网友还不太能接受这种虎狼之词，也不知道王琪在一班遇见什么人，好像记忆里王琪也没怎么和人家处对象，但是大龙这家伙是广撒网打算多捞鱼，除了心心念念的王琪，后来周末总是巴拉巴拉跟李锐八卦他们十八班里有几个女生长相还可以，谁跟高二年级的混子处对象了，哪个女生晚上跟着谁出去开房了什么什么的，反正给李锐印象就是这个十八班乱糟糟的，完全不负他们渣子班的盛名，而顾大龙这家伙能吹能喝的，也不是啥好鸟，人看着土里土气的，本性不算淳朴，优点就是这家伙仗义，从来不坑伙计。 因为李锐提过一嘴要跟着顾大龙一起去通宵（网吧），上次没去成，晚自习课间，顾大龙又溜溜达达来到13班，打算今天晚上带他去见识一下，李锐这家伙有点老实，之前一般不会跟着顾大龙他们一伙人出去玩，这次不知道是转了性了还是咋了，但是顾大龙是很愿意带发小去的，这样会显得自己在学校混的还可以。 趴在13班后门观望了一下，看到李锐这家伙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顾大龙大大咧咧地喊：“哎，小李子！别睡了，出来！” 13班教室顿时一静，周围几个熟悉的男生知道李锐有这么个伙计矮矮壮壮，18班的，所以见怪不怪，之前没有关注过李锐的女生有的则捂嘴偷笑，原来班里后边还有个叫小李子的男生呀，听着像还珠格格里面的太监小凳子、小桌子什么的......长沙卫视年年暑假重播还珠格格，青少年荼毒一片。 李锐听出了顾大龙的声音，搓搓脸站起来，内心暴躁：总算知道跟了我十几年的外号是特么哪来的了，就是顾大龙这个狗叼带头喊的！不出意外这个小太监名会伴随自己一生，他妈的...... “干麽？”李锐耷拉个脸。 顾大龙歪在窗台上：“今晚上通宵，还是我们几个，镇哥，二胖，你去不？” 李锐想了一下，近期也没有什么好的创业计划，考察百货土杂市场也没时间出去，想要开始做无货源电商，不如先去上网看一看，现在买不起电脑，去网吧正合适，于是说:“那行，我也去……” 顾大龙说:“得翻墙哈，熄灯之后二楼厕所汇合。”说罢拍拍李锐的肩膀，有着一股子教坏好学生的猥琐。 李锐表示没问题，顾大龙还说让李锐机灵点，至于他说的镇哥和二胖，李锐因为顾大龙的原因都认识，但不一块玩，在食堂或者超市啥的遇到就打个招呼，镇哥叫钱镇，之前高一高二的时候是校篮球队的，彪悍得很，跟高二老大方小志结盟，在学校打了不少架，连门卫的两个保安也让他们揍过一顿，顾大龙在渣子班跟在这些人后边，高中三年过得是舒舒服服顺风顺水，连带李锐在学校也没人找茬，只是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被一次群架事件牵连到，给撂倒摔成了轻微脑震荡，最后经过学校级部主任协调问对方要了点赔偿，也因为这一次事件他们宿舍有个人被直接开除了，李锐一直记着这个事儿。 回宿舍后问丁伟去不去上网，丁伟回答说:“我去也是上网站看小说，还不如窝在床上看书哩。” 李锐想想也是，等熄灯之后悄摸找到二楼厕所那里，顾大龙已经在门口上等着了，厕所黑灯瞎火的，有几个人正躲在里边抽烟，顾大龙等李锐到了，转身进了厕所压低声音说:“走了伙计们……” 李锐看到有两个黑影掐灭了烟起身，嘟嘟囔囔地嫌顾大龙墨叽，顾大龙一拳捣在一个胖子的肚子上，说:“木有数了二胖，这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必须带上！” 二胖比顾大龙高不少，顺势一把勒住他的脖子，两个人闹作一团。 一个有点魁梧的大个子压低声音骂到:“恁两个沙雕，小点声，查宿舍的老师刚过去……”他就是钱镇，说罢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段绳子，系在水管上，顺着窗台把绳子放了下去。 顾大龙和二胖这才作罢，李锐跟在顾大龙后边，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四个人顺着绳子从二楼窗口下到地面，李锐这才知道绳子是用床单拧的，人都下来之后，楼上在厕所里等着的伙计就把绳子收走了。 时值夏天，还没到九月份，夜里正是闷热的时候，走两步就冒汗，学校里显得静悄悄的，只有宿舍楼隐约有些声音，顾大龙心情有些兴奋，隔了一个暑假终于能去大豪网吧，听钱镇他们说最近新出的问道很好玩，打算去试试手，李锐这个熬夜老油条则是出奇地冷静，他心里想着今天需要考察几个行业的供应链、注册几个账号等等，他的第一步计划是把2016年开始出现，2018年以后火起来的无货源电商提前十几年照搬过来，通过电商先做一件代发，进而向店群模式发展，头炮打响之后需要迅速整理一套可行的操作流程，通过招代理，办培训班收割韭菜等一系列骚操作，赚取第一桶金，同时建立业务团队，等拿到第一个一千万，后面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李锐还特地默默地告诫自己，别死盯着阿里和企鹅，后面的大公司多着呢，美团，头条，滴滴，快手抖音，甚至共享单车都是可以涉足的……顿时他又沉浸到足以写成一部首富发家史的幻想里。 对于开局只有一条狗的现状，电商方向是成本较低的创业模式，而无货源电商更是没有什么成本，李锐的心里有一整套的操作流程，不需要投入多少资金，只要有少量的人力投入就可以运营起来，而且06年的运营难度相当低，很多产品的类目竞争度都不高，一直到2015年淘宝才开始大规模封杀假冒伪劣产品，这期间甚至倒腾莆田货也能让李锐买房买车娶媳妇了，这简直是给他量身打造的商业环境。 李锐一边想一边跟在后面，四个人沉默地顺着墙根穿过教学楼和办公大楼，走到操场边的一个角落里，确实有一处围墙墙根下有个台阶，站上去很容易攀上墙头，二胖身材又高又胖，翻墙有点费劲，他顺着绳子下宿舍楼的时候，李锐都有点担心他摔死，轮到二胖翻墙则是被顾大龙在下面托着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其他三个人很轻松就翻过去了。 钱镇轻车熟路带着三个人找到一个名叫大豪网吧的地方，霓虹灯一闪一闪的，配上网吧里几个赤膊纹身大汉，有种古惑仔大片既视感，这里的通宵价格15块在当前网吧一块二毛钱每小时的均价中，绝对算高的了，小网吧通宵都是十块八块，这一次钱镇请客，这家伙家里是做生意的，一个月零花钱顶的上人家工厂打工一个月的工资，呼朋唤友通宵上网或者吃饭喝酒，请客是常有的事，但不是盲目请客，学校就像一个小型社会，吃得开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李锐摆摆手说自己不抽烟，钱镇把烟收回去给自己点上了，他们早就知道顾大龙有这么个发小，就是觉得李锐这人有点闷，不知道什么脾气，平时打个照面也就是点点头。 顾大龙这个人却简单通透，总是胡吹八扯的，但是人挺仗义，大家能玩到一块去，李锐跟在顾大龙后面不太爱搭话，顾大龙说小李子是他亲弟弟，看这个护短的劲儿，钱镇和二胖俩人就没说什么。 李锐跟着来上通宵，本来就没打算跟着顾大龙混学校里的痞子圈，实在是不赚钱不行了，母亲王彩云给的生活费已经养不起日渐庞大的胃口，李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开学之后饭量出奇地大，才一个星期就已经花了大半的生活费，开始动用之前自己攒的私房钱小金库了。 钱镇和二胖帮顾大龙注册了一个问道的账号，三个人叼着烟组队做任务去了，他们的通宵流程一般是玩游戏到夜里一两点，然后看一个小时的黄片提提精神，看完躺在椅子上眯一两个小时，最后哪来的回哪去。 李锐则是一摸到电脑先给自己注册了两个邮箱，然后注册了两个支付宝账号和淘宝店，他分别在1688和淘宝两个网站浏览了许多行业分类，觉得目前流量比较大的还是属于服装类目，明显淘宝是靠服装类目起家的，当前正处于流量红利期，正是靠网上买衣服的用户把购物习惯养成之后，其他类目才慢慢起来。 而06年是淘宝刚刚推出直通车服务的第一年，直通车说白了就是花钱买流量买点击的应用，在大多数卖家还没有用过直通车的情况下，李锐决定选择1688的莆田货代发，用耐克，阿迪这些自带流量的鞋服品牌高仿品，再加上少量直通车的推广，作为打开局面的第一枪，先在店铺内上货，等到出单了，就去莆田批发商那里下代发订单，收货地址直接用淘宝店订单客户的收货地址，李锐直接赚取中间的差价。 当前网购的主要群体还是大学生，大家还都保留着穿名牌的觉悟，买不起正品阿迪耐克可以买高仿的。淘宝女装类第一品牌韩都衣舍是08年才创立的，男装主要看运动品牌，女装主要看款式和流行风格，高仿品服装类目还有相当长的红利期可以做。 接下来就是上货，相当简单粗暴，李锐直接把1688网上销量靠前的耐克和阿迪a货的图片保存下来，加价100上传到淘宝店内，这时候的淘宝根本不会审查代理资质这些东西，李锐根据淘宝的关键词搜索量排名，专门组了几个标题，都是些“耐克便宜”、“阿迪实惠”这种关键词，因为完全是手动操作，搞到后半夜也只上传了十几个产品，蓝海的市场，再加上李锐的关键词优化，他自信肯定会有流量进店，有流量就会有成交，有成交就有收入。 半夜的时候1688网站的店家客服肯定都是没有上班的，李锐直接盗图也没有经过人家同意，问题是现在这个年头大家也都没有投诉盗图的观念，李锐打算等到店铺出单了再跟卖家聊一件代发的事情，本来1688批发网都是做整货批发，单件不给发货的，架不住越来越多的人找到批发商要求代发，最早搞代发的人都是打电话给批发商软磨硬泡拿下的，这个李锐知道，他还在自己的产品链接里面专门写明了，下单后一个星期内发货，然后给客服设置了自动回复文案。 顾大龙玩游戏到后半夜，眼睛有些乏了，端着一个大碗面走过来，给李锐也拿了一个，说:“呐，镇哥请的，你看啥呢？想买鞋？” 李锐接过来大碗面，一看是康师傅的红烧牛肉面，多少年没吃了，他扬了扬手里的大碗面向钱镇说:“谢了镇哥”，然后扭头跟顾大龙小声说:“这是电商，你个山炮。” 顾大龙撇撇嘴，不服气地咧咧道:“操，我要不过来你指不定看什么黄片呢，还电商哩……”说罢他拍拍李锐的脑袋，回去吃方便面去了，边吃边看片子，还埋怨二胖给他的网站不下载不能看。 几个人最后架不住了，东倒西歪躺在椅子上眯了起来，连李锐也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大概到五点半李锐被顾大龙推醒，被告知:“该走了，要不早早读就迟到了。”学校里面早读是40分钟，6点半开始，七点十分下课大家去吃早饭。 第6章 搞定供应链，以及女神的追求者 一行人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好六点二十左右，教室里已经有一些人早到了，李锐自从呼吸法入门之后精力旺盛，也没有觉得倦怠，就从丁伟的桌洞里掏出来一本大部小说认真看了起来，刚刚落地执行了自己的致富计划，心情有点小激动，看课本是看不进去的，只能勉强用网文小说打发打发时间这样子。 翻了一会儿课桌上的这本大部头，书名叫《去天堂使坏》，李锐撇了撇嘴，内容有点幼稚，不一会儿教室里满满当当都是人了，呜呜泱泱地开始有诵读声。 既不想背单词，又看不进去小说的李锐想了个办法，他摊开课本，单手托腮，头低得很深，假装在读书的样子，其实在闭目养神，习惯性的锻炼起呼吸法来，连班主任老马偷偷在走廊外的窗户观察了半天都没发现小李子偷懒的行为。 道家有个功法叫叫存想，李锐则是存着存着就进入一种半睡半清醒的状态，感觉自己的精神意志似乎了实质性触角，随着呼吸法缓缓舒张或收缩。 经过了刚开学混乱的一个多星期，学校各项教学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落实下来，班主任老马也安排班委分好了班里的卫生组，不仅要打扫教室的卫生，还要负责学校广场的几个路段的清扫工作，大概一个值日小组每个月能轮值一次，每次一个星期。 果然事情都是朝着各自尴尬的方向发展，丁伟，李锐，池光洁还有一个叫周庆的小个子男生分在一组，这件事上辈子就是这样的，李锐早就知道，只是尴尬症还没过去，李锐和池光洁都没机会说过话，也没机会给人家道个歉，毕竟开学那天连什么颜色都看见了，道德经曰：不可说，不可说。 广播体操之前的课间时间比较长，大家都是这个时候去打扫卫生，需要自己拿着本班的笤帚簸箕去清扫，把树叶垃圾灰尘这些东西打扫集中起来，倒进那种绿色塑料的大垃圾桶，然后推着垃圾桶去垃圾收集场地倾倒，这些繁琐的工作大概就要20分钟，然后再急急慌慌地往回赶，不然就赶不上集合去操场了，如果是轮到值日的这一个星期，就感觉不是很舒服，因为时间比较紧。 他们这一组分到的是靠近食堂的一个路段，大家从四个角向中间清扫，因为丁伟和李锐俩人在女生面前，特别是漂亮女生面前，都有点闷，四个人光干活不怎么说话。 池光洁也不做娇气小姐姐，一点都不少干活，而且清扫很仔细，女生本身比较心细，还能记着提醒别人带工具，只是跟李锐面前还是没个好脸色，李锐也习惯了，该干嘛干嘛，脸皮明显比刚开始要厚了不少，有时候主动帮人家多干一点活。 有一天吃过饭回到教室，大概一会就要到做眼保健操的时间了，李锐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肚子里咕噜咕噜的，感觉晚餐吃的红烧肉消化吸收得很快，教室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有点凉快的意思，这时候听见旁边窗口有人喊：“哥们！哥们！” 李锐趴着侧过来头，看见一个短发白净男生从窗口往里递了一大袋零食给周庆，周庆一脸茫然，那个男生指指前排当中坐着的池光洁，李锐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说：“那个，池光洁，有人给你送东西。” 池光洁低着头估计是正在看手机，李锐在侧后方看不清，听见有人喊自己，回过头来看见李锐递过来的一大袋零食，又看见窗外站着的白净男生，才脸色微红接过来放在书桌底下，那个男生说了一声：“我走了”就转身离开了，班里有人看见这一幕窃窃私语起来。 李锐心想，看来女生现阶段还得用零食买倒，顾大龙这家伙傻不愣登的，得把这个事儿告诉他，让他有点启发，别一天到晚就会傻笑不会干别的，一遇到王琪智商直线下降为负数，真是无语。 前面那个男生看气质穿着大概也是家境不俗，不知道哪个班的，李锐有点无聊地笑笑，要不是开学那天的异变，自己跟池光洁也没有什么尴尬场面，顶多是普通同学关系罢了，池光洁听人家说好像也是家庭环境不错，身高足有一米七二，肤白貌美妥妥的大长腿白富美，别说放在13班，就算是整个高一年级里数，那也是能排上号的，早就是男生宿舍的话题人物，用一句话讲叫自带流量，甚至是校园顶流女神了，听人家说池光洁还有一个表哥是混社会的，所以别看池光洁外表柔美，其实脾气大得很，有点小太妹的意思，李锐心里这样想。 至于这个男的，仔细回想一下有点印象，好像是池光洁认的哥，这时候学校里总是有男生女生互相认哥哥妹妹，过圣诞节互相送礼物、女方过生日男方请客叫上自己的伙计兄弟什么什么的，李锐回想起来见过的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感觉这也算是流程化操作了，全都一个套路。 当然大家也明白，绝大部分哥哥妹妹都会发展成卿卿我我，李锐为什么还能回想起来一点印象，大概是因为当时男生们都对池光洁这个名副其实的班花比较关注吧，简直是睡觉之前也讨论，中午洗衣服也讨论，还给班里的女生颜值安排了名次，没治了。 印象里高中三年的节奏是这样的，高一高二要把三年的课程全部学完，然后高三上学期进行一轮详实复习，下学期进行二轮三轮突击复习，经过一模二模三模（模拟考试）之后，准备高考，高三上学期整个半年是密集复习高中三年全程的知识点，李锐知道，所有知识点上半年都要再过一遍，对于一个间隔十几年后重温高中课程的人，时间还是有些紧张。 从大局观上讲，大学生活对于以后创业包括后期人脉关系推展，都是很重要的，所以想要打下基础，确保能考上一个像样点的大学、也为了满足母亲王彩云在后山村的虚荣心，高三上学期还是要把握住的。 这是一个两难问题，先赚钱还是先努力读书？ 李锐当然选择先赚到钱，因为再不赚钱他吃饭都要吃不起了，两个星期没过完，老妈王彩云给的生活费已经全花完，然而网店一开始还需要投入资金去运转。 丁伟到底是家底厚实，借500块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李锐把这500块存进银行卡当做是启动资金了，因为1688的批发商客服晚上不上班，所以只好拉着顾大龙逃了下午两节课，打算趁着工作时间谈妥一两家货源，不然通宵干再多活也白搭，上次跟着顾大龙和钱镇他们一起去网吧，已经先上传了一些产品，淘宝系统只有客户确认收货之后订单钱款才能到账，就算有订单，货发不出去，哪里来的确认收货？ 之后俩人到了大豪网吧，开了两台机子，3个小时，顾大龙等不及开机似的，一个劲点鼠标，嘴里还念叨快点快点，他有点痴迷上问道这款游戏了，李锐瞥了一眼顾大龙的桌面，知道他玩这个游戏一直玩了好些年，后来甚至做了个工作室专门贩卖这个游戏的金币赚钱，他们自己管这行叫搬砖。 李锐给自己的支付宝账号绑定了银行卡，然后打开淘宝店铺，发现已经出了几个单子，于是去1688网站联系莆田批发商打算下单发货，现在阿里旺旺还是网页版，有点不方便，最后问客服要了他们主管的电话，用顾大龙的手机打过去，讨价还价半天，而且还画了一个华北大学生市场和线下代理群体的大饼，那头才同意专门设置一批产品链接，供给李锐，让他可以一件起批，价格上也给与了一定的让利，不然1688从来都是三件起批，一件代发现在还没有流行起来，算下来4个订单赚到200多块。 因为谈妥了货品供应的事，李锐把这家批发商大部分的链接都拷贝进自己的淘宝店里，都是一样的莆田货，没必要同时找好几家批发商，产品上架之后，筛选了一部分关键词做好标题，就放那不用管了，淘宝从06年之后自然流量一直在暴涨，光是流量红利就够吃的，而某宝大规模风控假冒伪劣产品是在2015年前后开始的，这碗饭大概能吃10年，但为了安全起见，李锐只拿莆田货当做是起步阶段的小项目，后面还有大量的电商案例可以照搬。 等一套操作下来，已经晚上八点了，翻墙回学校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还没有下课，顾大龙从高一高二开始逃课就是家常便饭了，他们那个渣子班基本没大有人管，而李锐却是开学以来第一次逃课，悄悄从后门蹿进来，趴到桌子上看书，假装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样子。 还是被杨悦然发现了，她攥着李锐短袖t恤的袖口，小声但凶巴巴地问：“干什么去了？！全班就你一个逃课的！”李锐掏了掏口袋，掏出来一个黑塑料袋，谎话张口就来：“班长，我那个，下午发高烧，去医务室拿药来......” 杨悦然依旧不松手：“拿药你拿好几节课？地理老师都问你了！”地理老师大概是唯一稍稍关注李锐的老师了。 李瑞继续撒谎，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说：“真的，你看，我都去拿药拿回来了......” 杨悦然看他一脸老实巴交地，才放过他，说：“下不为例，下次我要跟老马说了。”因为丁伟和鲁峰上晚自习的时候老爱搞小动作，杨悦然把他俩盯得死死的，自然也没少“照顾”李锐。 等到班长回去自己的座位，李锐才把系死的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从大豪网吧顺的五香瓜子，于是丁伟、鲁峰、小李子三个人在后排开始偷偷摸摸的分瓜子吃，李锐摸了摸自己的脸，嗯，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演技还是有一点的。 第7章 致富计划启动后续 林邑县一中的校规是学生两周回家一次，因为李锐一次性搞定了货源就不需要工作时间去网吧了，后面几天风平浪静，也到了两周一次的休假回家时间。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后，学生像出窝的蚂蚁，熙熙攘攘地从教学楼各个出口，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大家都先回宿舍收拾东西，男生宿舍218室，顾大龙推开门一屁股坐在丁伟床上，大声咧咧道:“赶紧的，磨磨唧唧，咱们都赶不上王琪家的车了！” 李锐撇撇嘴，大哥你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你老丈人家的车一样好嘛...... 顾大龙喘了口气，又说:“我刚才打电话，琪琪说收拾着东西呢，就赶紧上你这看看。” 李锐一遍把衣服往包里塞一边回答:“我这就弄完了。”把拖鞋往床底一扔，就拎起包往外走，顾大龙猴急猴急的，早就蹿到门外了，俩人噔噔噔下了楼，奔学校大门去。 王琪站在学校门口跟俩人招招手，顾大龙都激动地要跑起来了，得亏李锐在后边拽着他领子，顾大龙不耐烦的扒开手，小跑到王琪面前，笑得跟狗屎一样灿烂，李锐又撇撇嘴，这家伙没救了，快步走到正坐在驾驶座上抽烟的村长王德众面前，笑道:“光叫你等着了二叔……” 王占奎夹着烟说:“我也刚到，琪琪这才刚把包放车上，上车吧，咱走。” 小面包车突突的冒着黑烟往通河乡后山村去，村长心疼闺女，面包车空间这么大也开着空调，回去的路上王琪坐在副驾驶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讲她新转到1班之后遇到的同学和老师，而且还吐槽女生宿舍条件差，她听小姨说大学里宿舍才四个人一间，而且每个人都配书桌，还有独立卫生间。 顾大龙坐在后排迷瞪瞪地看着王琪，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不知道是眼馋王琪手里的小吃还是她新款牛仔长裙下面露出来的白生生的小腿。 王占奎则时不时地插句嘴，问问王琪表叔在学校的情况。 李锐偏过头看着道路两侧的老式沿街楼和绿化带、民房或者厂房，像心里藏着事情，进入通河乡后路况变差，倒不是窄，土路挺宽敞，但是坑坑洼洼地，开快了车都要蹦起来，后面刮起一溜烟的尘土，李锐攥着车窗上方的把手，注意到土路两侧有几处新建的厂房，似乎还没施工完毕，进进出出的卡车把土路路面压得沟沟壑壑波浪起伏。 王琪嘟囔着嘴嫌弃路太难走了，比城里差远了，村长王占奎说：“闺女，你别看现在路难走，几个大瓷厂（制作陶瓷餐具的工厂）开起来，这条路迟早得修，咱村里还有不少人要上这些厂子里来上班哩。” 顾大龙只看着王琪傻乐呵，觉得她嘟嘴的样子都真心好看，李锐听了王占奎的话却若有所思。 到了村头，把李锐和顾大龙放下，王占奎就带着王琪回家去了。 李锐家就在村口大路边上，门前有两棵大树，一片空地，夏天天长，下午六点半还没黑天，几个老头老太太正坐在树荫下打扑克，鲁南话也叫打牌。 李锐背着背包和几个熟悉老头打过招呼，还没进门，大黑先从院子里挣脱了绳子扑出来，这大狗人立起来都能够到李锐的脸了，把他脸上舔得黏黏的全是唾液，李锐厌恶地把它推开，它又扑上来。 王彩云听见狗叫，推开小卖部的门，看到李锐，说:“俺儿回来了！”，看着儿子似乎半个月没见长高了点，白净了点，眼里都要发光了，对小孩子就这样，在家待一个暑假恨不得他赶紧开学，开学了半个月不见还放心不下，就怕在学校吃不饱睡不好。 学校规定返校时间是星期天的下午，当天晚自习要正常上，所以休假时间其实是两整天，第二天周六正常是要睡懒觉的，但贫穷且进取心强烈的李锐决定要继续落实他的创业致富计划，大早上拉着顾大龙去乡里的鑫宇网吧。 顾大龙在任何时候对去网吧都没有意见，而且还是在李锐请客的情况下，顾大龙正在上初中的的弟弟顾二蛋刚好在家，吵着闹着要跟着去，于是仨人吃过早饭之后骑上自行车，趁着太阳不算很毒辣，骑了三十分钟到乡里的鑫宇网吧，经过新建瓷厂的时候，李锐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记忆里似乎从这往后十几年间，通河乡的制瓷行业一直很兴旺，后来又新建了很多个厂子。 事实上后来不管是瓷器还是地砖，几乎整个华北地区的制瓷产品大部分都产自这个不起眼林邑县通河乡，制瓷业成了县里的支柱产业。 李锐顾不上考虑这里面的道道，一心想从无货源电商开始，做大做强， 如果鲁南市空降一一个电商巨头，不管中间会有很多野路子手法，会有多少套路，但这个年代出现一个电商巨头在地方上，将无异于深水炸弹，甚至足以改变地区经济发展格局——就像广西的传の销会成为支柱性产业一样，不至于这么狗血，却很能说明其中因由。 三个人进了鑫宇网吧，都很熟悉里面烟雾缭绕的氛围，开了三台机子，五个小时，李锐除了付网费，还给老顾家哥儿俩买了冰镇可乐，顾二蛋黑胖黑胖地，也是个机灵鬼，一天到晚不着家就在外边野，放假的时候才能跟着顾大龙和李锐后边玩，因为高中学校管得严，他们俩回家时间少，这一次被顾二蛋逮个正着，走哪都甩不脱这个跟屁虫了。 顾大龙现在上网吧除了玩问道，就没有别的，迷得很，而顾二蛋只会找4399小游戏。 李锐则开始心无旁骛操作淘宝店铺，无货源店铺经常跟店群思路配套操作，一只羊也是养，一群羊也是放，想要迅速放大规模，就直接放大数量，用同一种模式、同一个人员团队、同一批产品批量开店，每个店赚的虽然不多，但是每个店铺都能贡献一点，总量加起来不比大型店铺差，这就是店群思路。 李锐之前已经注册并且上货了两个店铺，起手只有两个店，因为他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大额流动资金和人员团队支撑，只能是在现有条件下先做两个店铺积累点资金，幸好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做店群，也没有人做无货源电商，竞争压力极小。 自从上次多上了一些产品链接之后，每个链接都做了搜索关键词优化，这在2021年就是电商运营最基本的工作，但在06年这一年的淘宝效果奇好，店内流量和订单量蹭蹭地往上涨，打开店铺就发现已经积累了七八订单。作为各大品牌的代工地，莆田的a货那是有名的，a＋甚至比正品质量更好，现在这个时间似乎大家都还不知道怎么鉴定真伪，没这个习惯，市面上也没有职业打假人，也没有薅羊毛的，大家只知道贵的就是正品，穿出去有面子。每双鞋加价100，利润能达到60％，如果每个单都顺利成交，算算差价利润，几天时间就赚了瓷厂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伟大的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李锐感谢莆田人民。 这年头想做无货源电商可没有自动下单软件用，全靠手工复制地址，把淘宝店铺的订单地址复制到1688网站上，下单付款，全程手动，李锐花了一个二十多分钟搞定了下单工作，看看账户上的钱，又成个位数了，唉，重生真惨，惨就惨在没有什么金手指，只能他娘的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搬砖致富，真气人！ 吧唧吧唧嘴，站起来在网吧里面溜了一圈，想伸伸懒腰，结果一些纹身小青年一脸防备地盯着他，以为这是个偷看人家qq号密码盗号的。李锐看到他们捂着键盘才知道原来这时候还有偷看密码盗号的，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真是不能忍受，连盗号都这么土鳖。 逛了一会儿他又坐回自己开的电脑旁边，回复了一些客服问题。 很多人只会问一句话:包邮吗？ 李锐则回复:包邮的亲，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联系我哦！ 这一批订单的货款要等到客户收货之后15天左右才能结算到账，这年头快递速度都很慢，中间会有20多天的账单结算期，也就是说李锐要连续20天持续用自己的钱下单发货，20多天以后他才能收回刚开始时订单的货款，赚到其中差价，问题是他手头没有太多资金去下单，刚借了丁伟500块作为周转资金，顾大龙是个穷光蛋，找老妈借钱的话，王彩云能把李锐屁股打开花，理由是学会坑骗自己家里的钱去鬼混了，她根本没见过电商是什么东西，也不会相信李锐能创业赚钱。 李锐摇摇头甩掉问老妈借钱的这个想法，没有运转资金，订单量再继续上涨的话，很明显就无以为继了，只能上调价格，价格调高了之后买的人自然比之前少。 李锐统一上调了店铺所有产品链接的价格，有的在批发价基础上加200，有的在批发价基础上加250，这种情况下他淘宝店的a货价格几乎赶得上正品价格了，利润率能达到70％-80%左右，也就是说卖一单赚200-250块，虽然订单量会有所下降，但是每笔订单赚的更多了，换句话说，赚到相同的钱需要的运转资金更少了。 调整完价格，看了一下一周内淘宝店铺的流量上涨趋势，盘算着下次再回家应该可以给自己买一部手机了，王琪是她爸王德众给买的一部新款摩托罗拉v3，外形相当炫酷，而顾大龙也是一部二手的诺基亚，就是可以砸核桃的那款，李锐想买的手机现在还没出世，就打算先买一部v3。 下午李锐好不容易把老顾家哥儿俩从网吧拽出来，顾二蛋咕哝着嫌上网时间太少了，顾大龙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有人请客就不孬了哈，就你吊事儿多！”，然后三个人骑着车子开始往回走。 第8章 老谭 哥儿仨骑着自行车回到后山村，就已经是傍晚了。 李锐家小卖铺门口的空地上有几棵大杨树，一人合抱的那种，最近村里不干活的老头都愿意往树底下凑，搬几个石蛋围着一坐就能打牌了，小卖铺人气高，买个烟换个零钱啥的都方便，村里人都管这叫懒汉市，每天一直到天黑才散场。 斜日余晖，微风徐徐，拂去一身的燥热，李锐在自家小卖铺门口放好自行车，看见一个干瘦的老头站在树荫下面，正围观几个坐在石头上围成一圈的老头老太太打牌，头顶上一层短短的灰白头发茬，一身新布做的褂子裤子，身体有些佝偻但他还努力站得溜直，可不就是老谭——上辈子拳谱的原主，把拳谱送给李锐几个月后就一命呜呼的老混混，此时正眼巴巴地瞅着牌局，还时不时蹦几句荤话。 老谭此时是四年前搬来后山村住下，大概是给王占奎塞了点钱，成功落户后山村。 李锐成年后去了城里之后，对此印象不深，但是也听说过这老家伙六十多了还跟人家四十多的寡妇相好，一天到晚没事儿就在大街上晃悠，村里谁家兄弟家产分不均闹仗了、谁家两口子有矛盾媳妇嫌男人不行了、谁家媳妇指桑骂槐庄邻了………这些打听八卦添油加醋去搅和谣传的烂事儿，哪哪都有他；但相熟的乡邻谁家要是临时拮据，只要张回嘴，他从不让人空手回、谁家有丧事，别人忌讳不愿意抬棺，他愿意去、村里谁家草棚被雪压塌了，他能张罗着给搭起来。 所以乡邻对这个老混混一言难尽，村长王占奎平时是不愿络络（鲁地土话，“理会”的意思）他，老谭作为后山村外来户的老混混，在村里众懒汉中人气颇高，脸皮如果不厚，拿不下这样的江湖地位，他跟村南葛寡妇相好的事儿，几乎后山村两条腿的都知道。 李锐歪头想了一下，记起来这个老头就是老谭，开学前还想着要去问问他拳谱的事儿来着，现在人多眼杂的，还是明天直接去他家吧。 第二天一早，他带了拳谱，偷偷从家里提了两瓶白酒，大红色塑料袋装起来，拎了往村南头走，晌午太阳有点毒，老谭家是三间的小瓦房带一个院子，水泥抹的地面，很是爽利亮堂。 李锐象征性地敲了敲小木门，然后进了院子里，喊了一声：“谭大爷？” 老谭正躺在堂屋摇椅上打瞌睡，头发都半秃了，只有很短的稀疏的灰白发茬，眼窝深陷还发黑，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纵欲过度，不说五六十，就说七八十也有人信，此时老谭抬抬眼皮。 “这不是老李家小子麽？” “干啥来了，我买烟可都是现钱，不欠你家账......”老谭佝偻着身子站起来，一手攥着口袋，还怕李锐是来要账的，那意思有账也会赖掉。 李锐把手里装着白酒的袋子往屋门口一放，开门见山掏出拳谱说：“谭大爷，我上次从你家门口走，捡着一本老书，不知道是不是你掉的。” 看到李锐手上递过来的东西，老谭惊坐起来，一脸惊疑地盯了两眼李锐，眼中露出一股精光，随即收敛下去，压低声音问道：“从我家门口捡的？” 李锐不好说是上辈子老谭交给他的，这个最大的秘密不可能随便泄密给别人，只是闷闷地说：“嗯，就搁你门口哩，大爷这书是干嘛使的？” 老谭随即转身去了里屋，也不避讳李锐，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没一会两手拿着两本完全相同的羊皮质拳谱出来，羊皮质地包括字迹折痕完全一样，让老谭百思不得其解，抓耳挠腮地，脸上褶子皱得都要打结了。 老谭似乎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了半天，拧巴着眉毛抬头问李锐：“这东西真是你捡的？” 李锐刚才其实也有点懵，卧槽这拳谱还带复制粘贴的呢？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说：“是我捡的啊” 老谭深深地打量了李锐一会，说：“小李子，这书上的东西你练了？” 李锐心说这老头怎么知道我外号？这还是上辈子你让我练了养身体的呢，挠挠头承认了：“练了一个月了啊......”意思很明显了，老头你要知道是咋回事儿赶紧告诉我。 老谭一手抓着一本拳谱，眉头紧皱着思索了半晌，李锐倒不管他，自顾自在老谭家找了个马扎，坐到堂屋风扇底下，倒真像找老头要账的，其实李锐想的是，反正我知道过几年你这屋子要塌了，救你老头一命，当学费，你还不吃亏哩。 老谭眼珠转了转，一瞬间脑子转了一百个弯，这孩子家小卖铺在村里开多少年了，后山村其他老头几乎都对老李家知根知底的，不太可能是预谋多年前来偷师的，但是能自己看懂，还能自己练上一个月，这算很有天分。 于是把拳谱拿在手里拍了拍说：“你要学这个东西，学费可得不少哩。”他是个老派的人物，平时邋里邋遢的，不显山不露水，实则讲究不少，说这话潜台词就是可以教点老辈传下的玩意儿了，这不算收徒弟。 李锐上辈子见多了电商圈子做培训割韭菜的，他直接装傻：“什么学费，我自己都会练了。” “你练的不精，要不我教你点好东西？”老谭市侩地三个手指头搓一搓，意思得有票子。 “老谭，你要这样说我不学了，我捡的这个肯定不是你的，你家还有一本哩。”说罢拽过来谱子，攥到手里就要走，本来根据上辈子的经历觉得老头可能懂点中医，想趁着老头还在，多学学，现在听到这老混混这么说，感觉多半要忽悠人，噶韭菜，这是上辈子当韭菜积累的经验。 “哎，别走嘿，学费少收点也不是不行啊......” 老谭咧咧嘴，旧社会教人技艺，有时碰上好苗子上赶着教人家，孤独大半辈子，现在老谭觉得这个小李子就像天上掉的，突然感觉身上的技艺能找到个传人了。 “要多少？多了我可木有！” ”你怎么说这两瓶酒也不够啊......”老谭朝李锐提来的俩瓶白酒努努嘴。 李锐兜里还揣了两盒红将，也是偷偷从家里小卖铺拿的，往桌子上一拍，老谭乐了，来后山村好几年了，只有往外出，没有往里进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拿酒拿烟，还是个半大后生。 “行吧，这样也能教一点......” 李锐撇撇嘴，学费还带砍价的，没见过，也就老头要的少，不然老子早走了，还想割我韭菜，做梦去吧。 后面老谭也没有多讲拳谱上的内容，只是把前半部分李锐练过的呼吸法门往细里说，老谭原话这么说的:“练武的讲逆呼吸、胎息，其实没这么复杂，吸是吸收，呼是排除，吸要吸得多，呼要呼得多，先多后精。” “你看得浅，没学到桩，其实呼吸法和站桩一起练，得意最快，咱这叫得意忘形，象形取意。” 李锐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个类似传统武术的东西，老谭平时看着是佝偻萎靡的老头，但演示呼吸法门时候，肚皮像皮球一样一鼓一荡，站在那里身形随着呼吸一缩一抻，双目内神光内敛，整个人飞扬挺拔，气场都拔高了一层，李锐似乎体会到一种老辣锋利的味道。 咦，这两瓶酒两包烟给的挺值？ “谭大爷 ，你要是这样讲干货，我只要放假回来就给你提酒喝。” 老谭咧咧嘴，又改口不叫老谭叫大爷了，这小子也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主。 “这个练法是一以贯之，你要从中终生受益，是最基础练法，练到后面，不必刻意，身体上下内外同时吸，又同时呼，这算是入门了，有时你觉得身体四肢也随呼吸膨胀又收缩。” 大半天下来，李锐似乎灌了一肚子的文言文大白话，一直到下午坐王琪家的车回学校了，李锐还在琢磨老谭讲的呼吸法门，确实比他自己瞎练要精深许多，顾大龙最近一段时间已经习惯李锐神经病式的自言自语了，王琪还有些好奇的问顾大龙：“小李子他咋了？” 顾大龙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别管他，小李子最近脑子有病，我们去网吧都玩游戏，就他光看些乱七八糟的网站，还天天自己说些乱七八糟的，谁也听不懂......” “网吧有什么，好玩嘛？” “可好玩了，我跟你说......下次带你去。” “嗯行，但是不能让我爸知道......”王琪小声说。 “那当然。” 第9章 一个人的修炼 开学还是村长王占奎送去，王琪这姑娘回学校总能装一书包的零食，而顾大龙每次都会带上家里烙得手工煎饼。 上次周末回家李锐心里还有点别扭，本来他是要问一问随自己重生的这本古谱是怎么回事，练了呼吸法门确实改善了自己的身体状态，结果多学了一些感觉上是传统武术的东西，但是想想重生的经历以及练了呼吸法门之后身体的变化，还是决定继续练下去。 以前是没有人教，自己琢磨着瞎练，现在老谭活着，另外这个古谱跟着自己重生，包括自己为什么能够重生，这个呼吸法门对自己身体改变这么大，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神秘，李锐心底藏着一个更深的想法，就是搞明白老谭和古谱背后的秘密，搞明白这个秘密和自己的重生有没有关系。 因为有“财不露白，法不外传”的原则，练老谭的东西必须得是僻静无人的环境，而学校的小树林和操场，晚上看着黑不隆冬，实际上藏着很多男男女女，凡是谈恋爱想要找个僻静地方搂搂抱抱的，不是去操场就是钻小树林。 教学楼的楼顶就是李锐发现的僻静的地方，教学楼是四层楼，只有楼梯间有第五层，通着楼顶，李锐发现通楼顶的铁门上玻璃早就没有了，可以爬过去，这是绝佳的场地，既没人来，地方又大又安静，一般情侣可不值当的翻门爬窗到楼顶上来卿卿我我，很适合一个人站桩锻炼呼吸法。 回学校后，李锐开始每天吃完晚饭一个人偷偷溜到教学楼楼顶锻炼，除了锻炼，偶尔听听课，或者拿丁伟的大部头打发时间，其他时候就是在琢磨电商事业接下来的发展规划，李锐感觉自己忙碌充实，但他其实在别人眼里就一天到晚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从来不给人看写的是什么，要么就是厌仄仄地发呆。 下楼翻墙上通宵这种事，做上两次之后几乎是喝水吃饭一样熟稔，顾大龙这一头玩问道是上瘾了，他们宿舍的钱镇、二胖再加上顾大龙和李锐四个人，也不愿意多带人，一是人多了动静太大，二是钱镇和二胖觉得顾大龙的这个伙计话不多，但能看出来做事儿稳当，有什么情况都能搭把手。 只有顾大龙知道，李锐话不多是因为没把他们当自己人，但他大大咧咧的，根本不在意这个。 李锐隔三岔五就去上通宵处理两个淘宝店出的订单，因为资金压力比较紧张，正常回款太慢的情况下，他总是紧盯着物流信息，一旦查到客户签收快递，马上就打电话联系让人家在确认收货，还不忘求爷爷告奶奶让为数不多的收件人给个好评，顾大龙的手机被李锐强行霸占了好几天。 这一措施也确实带来了效果：客户主动确认收货之后订单货款就自动结算到账户上，如果不确认主动收货的话，系统会等待15天才能自动确认收货，无疑李锐将回款时长缩短了了15天，汇款了之后李锐就有资金继续去1688手动下单发货。 于是一个星期多下来，十来个订单回款，李锐挣了2000，要知道这时候工厂最苦最累的装卸工，一个月工资也才能拿1200-1500块，普通生产线工人也就600块工资。 时间过得飞快，中间一个周末能回家，李锐回去给老谭送了两条哈德门烟，自己花钱从县城买的。 老谭告诉李锐:“小李子，你之前练得，也算是上路了，但要让你的身体四肢，包括脊椎和呼吸配合起来，我有个方便法门，但是我教了你，以后我去你家买酒买烟的，你得让王彩云给我算便宜点。” “......”李锐一阵无语。 老谭打了几趟单式的拳势，又打了一个小套路，他为了演示打得慢，全身骨节肌肉随着呼吸伸展又拧转收缩，随之节节催动，节节发劲，老谭说：“这个是心意拳的单把和套路，这种单式讲求心意六合，拿来当做方便法门，再加几个桩步，协调呼吸和肌肉筋骨，调理浑身骨架和脊椎，记住了，遇见别人问，你就说练心意拳出身。” 一上午手把手地调整动作，讲解细节，李锐预料到老谭可能懂点中医，没想到他藏的“东西”这么多，幸亏前面练习呼吸法门，已经改善过体质，相当于已经有了一点点基础，因此上手还算快。 老头盯着李锐一整个下午站桩练拳，瘫在躺椅上，烟抽得很凶，心下说这小子上手这么快？还一边告诫李锐：“我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抽抽烟也就罢了，你一个青年人，要想学东西，就不能抽，早年那些学了拳艺的，去抽大烟，木有一个落得好！” 李锐撇撇嘴，心想，你这老头平时也没少抽......回学校之前老谭嘱咐李锐，呼吸练法是要时时刻刻保持的，吃饭睡觉时都要有，而心意拳的单式不必天天固定时间去练，但今年之内要常常拿在手上琢磨，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是老话了，还说，得老师的东西容易，得自己的东西难，练到最后得出来的，一定得是自己的东西，李锐觉得凭自己的实力，怎么也得练出一点财大气粗的感觉来，财大气粗，这是一个账户上一分钱货款还没收到的电商从业者的幻想。 每天晚上楼顶的锻炼是必不可少的，因为第二次去时，老谭把古谱上面的呼吸法门逐句讲过一遍，李锐回到学校再去练，只觉得越练越顺畅，感觉呼吸似乎与浑身骨骼筋肉的动作、日常行走坐卧的节奏，都合在一处，不会像当初瞎练时刻意吸气吐气一顿一顿地，而几个心意吧单式也熟练起来，开始能够配合呼吸发力，拳到定住时，猛地吐气，会发出一声类似“哼”的擤气声。 ,半个月之后，因为晚上经常上通宵的缘故，顾大龙的问道号升到20级的时候，李锐手里现金已经有4000左右了，平台店铺里面还有3000多的待收货款，这家伙身上常常揣着1000左右的现金，在这个大部分同学还在用诺基亚1100的年代，李锐趁着周末的时间去县城手机大卖场花1500多块买了一部全新的摩托罗拉v3。这在学生群体里已经算大款了，膀大腰圆的大款，只是他本人平时木讷惯了，也不屑于跟谁炫耀，因为在他心里，买了一部新手机就去炫耀，有点丢不起那人，你要说复制小米或者手机界蓝绿大厂的路子自己造手机，那还有点意思。在学校里大家基本都是偷偷用手机，被老师抓到手机肯定要没收的，不到学期期末你是别想拿回来了，所以别人也没怎么注意到。 李锐看着崭新的翻盖手机，外面还有一小块屏幕，他早就知道选好拍照功能后扣上翻盖，这个小屏幕还可以当作镜子用——相当于自拍功能，闻着新手机键盘上机械和金属的味道，心里却充满了怀旧的感情，实在有点出戏。只是大款本人一直关注自己网店的数据，也没怎么听课，他忘了高三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月考，一个星期之后的月考成绩大概率要垫底了。 目前这位高三13班的大款正在考虑扩大规模组建团队，趁着莆田电商圈子还没有觉醒太多大佬，趁着目前觉醒的大佬还没有领悟太多技术，这一波电商流量红利不赚一波快钱实在对不起自己，办公场地、电脑设备和工作人员这一块都要费些心思，目前的财力还不够租用写字楼和置办设备，李锐灵机一动，有了个念头——我去网吧包两台电脑得了呗。 周五晚自习快下课了，李锐发信息给顾大龙：大龙，去网吧不？ 顾大龙：什么时候？ 李锐：废话，今天，我请客！ 顾大龙：你都请我好几回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李锐：不好意思就算了。 顾大龙：去！谁说不去，今天山东二区有活动，我们得去做任务...... 李锐：哦那行，今天你们仨我都请了。 顾大龙：好的大款，我跟镇哥说一声。 因为是周五晚上，周六的课是自习课，没有老师来，可以睡半天的觉，所以周五晚上他们习惯性翻墙去网吧。平时不声不响跟在屁股后边的李锐说要请客包圆了他们三个人，顾大龙和钱镇觉得稀奇，因为周五晚上刚好问道平台有活动，做任务爆装备的机率翻倍，几人早就摩拳擦掌准备要去了，所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去了网吧不是玩游戏就是看黄片，几乎没怎么关注李锐在鼓捣什么东西，只知道他整天登录一些乱七八糟的网站，之前有一次顾大龙看到李锐在弄一些耐克鞋的图片，以为他想买衣服。钱镇这种生意人家出身的孩子基本都穿耐克阿迪的运动服，次一点也得穿个彪马或者李宁，这在人群中其实挺显眼，不像是后来，匡威、古驰等等牌子乱七八糟的，还有一些小众时尚品牌没人能认出来，而李锐和顾大龙这样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乡下来的。 最近学校里蹿去网吧的人似乎多了起来，二胖躲二楼厕所蹲了半个小时之后，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确定没有保安巡逻，就挨个发信息，还是钱镇带头，顺床单拧的绳子下楼就跟喝水吃饭一样随便，穿过教学楼路段的时候二胖和顾大龙小声讨论关于暴雨梨花枪的价值和暴击率什么的，两个人有点亢奋，钱镇大个子带头溜着墙根暗处走，李锐默不作声跟三个人在后面，抬起头抽了抽耳朵，忽然觉得有点不正常。 转过教学楼的拐角处，两股强光打过来，一声大喝刺破了学校熄灯后的宁静：“干什么的！” 第10章 夜遇保安送他入梦 李锐一行四人突然听到喊声发愣的功夫。 两个保安拿着大号手电筒和橡胶棍就向他们跑过来，心想终于抓到几条鱼，可以跟科长交差了。 钱镇原来是篮球队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错，第一反应不是转身跑，是顶上去干，因为这种情况再爬上宿舍二楼的窗台是不可能的，又不能往别处跑，动静太大，跑不掉硬刚，反之如果束手就擒的话，第二天肯定要被处理，甚至闭门思过了。 二胖见钱镇顶在前面已经跟一个保安扭打在一起，有点手足无措，叫他吹牛打屁欺负老实人还可以，叫他和身强力壮的保安顶牛，那他是真不敢，何况还看见人家拿着家伙什，于是靠着墙根想转身跑，他一停住，向前探着身子想看发生了什么事的顾大龙自然迎上了跑过来的第二个保安，这个保安一看对方人多，也没有像往常被抓到的那样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也没有苦苦哀求放过，反而跟同伴扭打起来，他三步两步跨过来，嘴里喊着“操！还敢动手？！”，抡起橡胶棍就砸。 顾大龙还没看清什么东西，眼睛被手电筒晃了两下，一棍子劈下来，他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挡，没挡住还是被砸在头上，砸了个趔趄。 李锐在后面听见顾大龙一声惨叫，只看他双手捂着头，巨大的钝痛让他不得不蜷缩起身体靠着墙根蹲下来，这就是被橡胶棍打到身上的感受，还没等他蹲下，第二棍子又照着他的肩膀劈下来。 这时一只手忽然从旁边绕过来，一把掐住保安的脖子，李锐前脚一转一踩发出吱的一声响，后腿顶起来一个趟劲，这个保安就被挑起来摁在墙上了，这是老谭教的心意拳单式身法之一，见这保安还想抡橡胶棍，李锐的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两只手向下一摁，发出“哼”的一声擤气，出膝极快，一个膝撞顶在下巴上送这个保安进了梦乡，这就是因为身体脊椎四肢上下相合的缘故，肘膝相合，两手下摁的时候，核心肌肉群收缩，膝盖相合，自然有一股提劲，顺劲出膝所以极快，这一招也叫猴挂印。 心意拳单把配合呼吸发力，两处节奏合成一处，发力迅猛，打上之后李锐还是收了一些力度，不然下巴就骨折了，如果不是顾大龙这一棍子挨得这么狠，他也不可能出手。 事情发生的太快，二胖刚猫着腰转过身，顾大龙刚捂着头蹲下，疼得嘴里发出嘶嘶得声音，这俩人都没看清第二个保安怎么晕过去的，李锐把那保安往地上噗通一丢，掰开顾大龙的手看到他额头上迅速起了一个大包，颅骨应该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扭头看到钱镇还在和保安扭打，走过去一脚踹在那个保安屁股上，把他踹得扑进旁边绿化带里面，等这位一脸懵的保安从灌木丛里面七手八脚爬起来，打着手电查看外面的情况的时候，他只看到晕过去的同伴和地上杂乱的脚印，只有身上沾满的尘土和屁股上的脚印能证明他刚才经历了一番打斗，此刻他心里只想报警。 钱镇嘴角被那人一肘顶破了，里面正在呼呼地冒血，腿上也被抡了一棍子，他要向那个保安下死手，被李锐拉住了，噗一声吐出一口满是血的唾沫，骂了一句“操他娘”，就回身和李锐一起拽着顾大龙和二胖走，瞥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另一个保安，这时候二胖已经看清楚形势，正打算把顾大龙从地上拉起来，三个人或拉或拽或架着顾大龙，急急慌慌向操场围墙处赶。 事发突然，李锐想都没想，练了大半个月的心意拳单把就用上了，尽管呼吸法门已经改善了体质，跑个七八公里都不带大喘气的，但刚才那几招似乎用尽了胆气和能量，现在才觉得手脚有些酸软，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着，没想到老谭教的东西这么霸道，关键时候能顶大用。 四个人中钱镇一瘸一拐地喘着粗气在前面走，他应该是一开始被橡胶棍抡在大腿上了，而顾大龙被一棍子砸得晕晕乎乎的，李锐和二胖算是正常，要不是李锐反应快，一般人今天碰到这种情况绝对要翻车。 翻墙上网吧的不止李锐他们这一小伙人，每个楼层几乎都有几个刺儿头。刚开始时宿舍管理上卡的很严，宿管晚上都要巡查，几乎都没有敢露头的，怕的是枪打出头鸟，除非钱镇这种早就打通关系的老炮，遇到查寝的打个招呼就完事儿。 过了一段时间后，查寝慢慢松下来了，就有开始冒头的了，李锐他们都是习惯应付完巡查从二楼厕所顺下去，其他的这批人有猫在其他楼厕所不回宿舍的，有躲在小树林里面的，熄灯之后窸窸窣窣都往围墙去。翻墙技术也五花八门，除了在操场翻墙，有的趁着监控灯下黑，就在监控底下翻栅栏的；也有从后围墙河道处的缺口钻过去的。有时黑灯瞎火的相互遇见遇见大家都不做声，互相不熟悉没必要搭话。 人多了之后动静就大，自然就引起注意，保卫科主任崔同利30多岁，尽管是领导家亲戚，仍然被叫到领导办公室骂了两次，骂得狗血淋头。 崔同利出来一发狠又添了两个保安，每天晚上安排四个人轮流巡逻，两人一组拿着手电筒到处转，这样一来翻墙上网的男生果然少了，之前也抓到过一次，都是乖乖就范，李锐他们四个和两个保安都没想到对方上来就动手，打得这么狠。 他们四个人翻过墙又走了一段路，顾大龙才清醒过来，摸着头上足有两公分高的大包，呲牙咧嘴地叫唤：“卧槽疼死我了，mlgb的，这个保安也太狠了......嘶......”他疼得都要掉眼泪了。 李锐一边走一边劝他：“别摸了，这种鼓包越摸越肿。” 钱镇把手里的烟头摔在地上，有些狰狞地说:“明天我找人打听打听是哪个保安值的班，腿给他敲断！” 二胖跟在后面这时候劝道:“算了镇哥，这要是闹开了，不是好事儿，要弄他也得过去这个风头才行，明天肯定要严查了。” 钱镇问二胖那个倒在地上的保安怎么弄得，二胖说不知道，脸上的肥肉随着他摇头晃来晃去地，顾大龙也捂着头上的包一脸茫然。 李锐只好糊弄一下，说:“我看大龙挨揍了，上去从后边勒住他脖子，勒了一会儿他不动弹了，我一看晕了。” 勉强能让人信，李锐又转移视线说说：“镇哥，咱们得先找个药铺子拿点消炎药什么的，不然你俩明天可就难看了......”言下之意一个破相了一个瘸了，明天还有可能遇上对这次事情的排查，之所以要隐瞒自己的行为，也是基于老谭教的原则，这叫财不露白。 钱镇一想也是，说行，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四个人打了个车，找到一个马上要关门的诊所，拿了消炎药，钱镇还要了虎骨贴，他是打篮球的，害怕伤了腿上的骨头。 李锐看这个情形，说：“算了，要不然咱们撸串去吧，还是我请客。” 06年的时候烧烤在鲁南市已经比较火了，没怎么有路边摊，都是大一点的店面，夏天生意还不错，慢慢地夏天吃烧烤喝扎啤的风气开始蔓延开来。 二胖反应过来可能是吃饭，问道：“撸串是什么？” 李锐说：“就是吃烧烤，喝扎啤。” 钱镇嘴角破了，也肿着呢，他家境不错，平时只有他欺负人，何曾这么狼狈过，本来也是心思缜密的人，见的人多，社会经验多一点，想起来那个保安扑进冬青丛的细节，只是简短地说了句：“行”。 顾大龙还抱怨：“大哥，刚才人家药铺的人说了，不能吃辣椒不能喝酒什么的。” 李锐拍拍他肩膀，说出了那句至理名言：“喝点啤酒投投就好了......” 四个人找到一辆在街边停着的出租车，司机正在车上打盹，李锐叫醒了他，出租车司机都喜欢这样半夜打车的小孩，钱多人傻。 李锐让司机在县城找家烧烤店，不一会出租车载着四个人在一家叫沙记烧烤总店的店门口停下，进到店里还有两三桌人在喝酒喧哗，看来营业时间能到后半夜了。 专门告诉服务员把桌子搬到门外，四个人坐下来先要了一桶10斤的扎啤，花生毛豆来一盘，然后点了一斤羊肉串和一堆鸡翅烤肠板筋黄花鱼什么的，李锐给其他三个人一人接了一大杯扎啤，又给自己倒满了。 顾大龙一直骂骂咧咧地，又跟钱镇分析今天保安的情况，二胖已经在楼上盯了半个小时，明明巡逻过去了，那保安分明今天是守株待兔想抓几个“典型”，好跟领导邀功。 钱镇家里做生意，来往的人多，最近两年烧烤刚火起来，跟着父亲也吃过几次烧烤，但是谈生意加深关系最好是大酒店单间，吃得烧烤不多，看着李锐熟稔地点扎啤烤串，觉得有点好奇，今天发生的事全都超出他的意料。 烤串上来顾大龙先抓起来一根尝一尝，他第一次吃，钱镇这时候举起杯子说:“来，喝一个，今天的事儿咱都木想到，但是今天李锐确实给咱哥几个帮了忙了。” 李锐摆摆手:“镇哥，自己人，这话多余。” 几个人的杯子碰到一起，一斤啤酒的大杯子，一口闷下去一半，扎啤刚倒出来透着凉，因为跑路出的一身汗，喝了半杯冰凉的鲜扎啤，就消了大半，顾大龙和二胖立马爱上了烧烤，四个人又加了一斤羊肉串和一桶扎啤。 酒喝到好处，气氛热烈，主要是二胖和顾大龙都是能吹能侃的货，这俩人再加上钱镇这个在校篮球队篮球场混迹的大嗓门，都忘了一个小时前他们还跟保安殊死搏斗，酒劲儿上来头上的包都不疼了。 李锐没忘他为什么要请客，酒杯跟钱镇碰了碰，问他:“镇哥，大豪网吧老板跟你什么关系？” 钱镇把住酒杯说:“一熟人开的，怎么了？” 李锐:“咱们一直去他那，我看环境不错，想长期租他的包间，要一个两台电脑的包间。” 钱镇喝了口酒，听到这里，一拍大腿说:“这好办，你什么时候去我直接提前给他打电话，长期用肯定便宜。” 李锐这里放下心来，然后说:“那行，我明天早上不回学校了，直接去大豪……”其他三人也表示明天上午的自习课直接逃掉了，四个人继续喝酒，喝到后半夜凌晨三点才打车去大豪网吧。 第二天上午顾大龙和钱镇二胖三个人继续在游戏上打怪做任务的时候，李锐跟大豪网吧老板见了面，谈妥了一个两台电脑的包间，每天30，一个月一结算，这已经看在钱镇面子上给优惠了，李锐直接给了一个月的费用，老板当场就给包间单独换了一把锁，钥匙交给李锐。 钱镇他们问李锐租包间做什么用，李锐说是在操作网站，就跟他们游戏一样，得养号，又糊弄过去了。 顾大龙把李锐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他:“你哪有这么多钱包这个？” 李锐回答他说:“这个网站就能挣钱……”说着拿出崭新的摩托罗拉v3说告诉顾大龙，这就是网站挣的钱买的。 顾大龙一拳捶在李锐胸口，恶狠狠地说:“有这种好事儿不跟我说？！” 李锐骂到:“你这个狗叼子，不揍保安，揍我倒怪有劲，你又没钱租包间。” “我先操作操作，要是能稳定了，再给你弄一个，但是你不能跟别人说。” 顾大龙满脑子问道账号升级，也不会多想什么网站挣钱这么多，只觉得发小挣钱了，自己肯定不吃亏，说:“那行。”然后回去打游戏去了。 第11章 租下网吧包间搞创业 李锐租包间再加上请客啥的花去一千多，周六下午又忙着月考的事情，没有注意学校里对昨天晚上保安被打的事件有什么反应。 其实暗地里还是调查了，上面开会安排各班主任排查，有没有受伤迹象的学生，这在内部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态了，但是又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原因无他——太丢人，两个保安一个让揍趴了，一个让揍晕了，谁干的影也没抓到，这事儿如果大肆宣传出去，保卫科长得就地辞职。 李锐不知道钱镇和顾大龙俩人怎么敷衍过去的，小道消息传播得很快，他听后排的鲁峰讲，不知道哪伙牛逼人物，夜里把两个保安群殴了，差点屎尿给他揍出来，保安给领导上报说，最起码有七八个人围殴他们，学生会在宿舍排查过，另外班主任午休之前也把不少人叫去了解情况了，别的班也是这样。鲁峰经常在篮球场上玩，认识了不少人，消息还算灵通。 下午的月考一塌糊涂，前面没怎么好好听过课，再加上作息混乱了一夜，很明显李锐这次月考就要垫底了，所幸还有丁伟作陪，后排三剑客还要再加一个鲁峰，都已经高三上学期了，这家伙恶习不改、经常逃掉晚自习和周末的自习课去打篮球，所以成绩也不咋地，三个人各有各的喜好，也不太在乎排名。 七八门学科考完已经是星期天了，考完试老师都在忙着批改卷子，没空来盯自习课，李锐厌仄仄地看着一本短篇惊悚杂志，小学生也能看明白的浅显地剧情让他实在有些无聊，看不下去，是在学校的阅览室借来的，那里除了黄书各种书都有，而且刷学生卡就可以，一个星期以内都不要钱，超出时间每天两毛。看惊悚小说还是高一时候流行的，现在别人都在抓紧时间学习，只有后排几个男生已经放弃治疗，直接躺平，各种闲书小说看得飞起，还编排前面那些早上大声读英语的同学：商女不知亡国恨，一天到晚背单词。 想起来网吧的两台电脑现在还闲着，李锐给王琪打过去电话，一般三个人有事儿都是顾大龙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李锐很少主动联系她，感觉到手机振动，掏出来看见来电是李锐，王琪很诧异，趴在桌子上面小心地接电话，因为怕万一被楼道里经过的老师看见。 李锐在电话里说:“喂，王琪？” “喂，是我，你是……小李子？” “……”李锐先在心里骂了始作俑者顾大龙一句，王琪肯定是跟他学的。 “咱们有没有在县城上班的初中同学啊，你知道不？” “哦，我想想……嗯，有两三个吧。” “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呗，最好是女生的，我有个亲戚做生意的，需要两个客服，临时一个也能行。” “客服是干嘛的？” “就是在电脑上跟客户聊天，回复人家的问题什么的。” “哦，那行，我把林小雨电话号码发给你。” 初中同学林晓雨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李锐只记得学习挺认真的，听王琪说她初中毕业以后就来县城找了一个超市收银员的工作，李锐发信息说谢谢王琪帮忙，要请她和顾大龙吃麻辣烫。 然后就打电话联系林小雨的时候，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工作不需要干活，每天坐在电脑前面打字的工作。因为收银员需要从早到晚一直站着，时间比较长，月工资才500块钱，所以听到李锐有客服工作，工资是600时，她还是很愿意的，特别是能接触到电脑，觉得能学到不少东西，也没有担心会不会被坑的问题，那时候的同学感情很单纯，觉得最起码不会骗自己。 两人约好下午在大豪网吧见面，李锐吃完午饭就翻墙出去了，林小雨的妈妈不放心，跟着一起过来，她是在超市里做保洁工作的，因为姑娘年龄小，一下学出来工作，要是不自己看着，到哪都不太放心。 见到的时候，李锐差点没认出来，记忆太模糊了，这是李锐见过的除了王琪和顾大龙之外的第三个同学，林小雨梳着短短的马尾辫，圆圆的脸上有几颗可爱的雀斑，显得很有精神，见到李锐笑嘻嘻地打招呼，在她眼里也就是三四个月没见过李锐。 李锐说了句好久不见，也没忘了给林小雨的妈妈问好，娘俩没来过网吧，只觉得这个地方装修得挺好，一大片的电脑也让人吃惊，大豪网吧能比一般的小网吧高出近一倍的价格，是因为电脑配置，装修环境都是蒙邑县最好的，连网管服务都比其他网吧要好。 李锐带林小雨家娘俩上二楼包间里面，看到包间里面两台崭新的电脑，还有一个休息的小床，小女孩比较单纯，觉得工作环境很好，她妈妈注意到网吧里有些纹身青年，有些皱眉头，但是听到李锐介绍工作内容和工资待遇后又觉得干这个有前途。 李锐现在急于扩大网店规模，没想太多，直截了当地说:“这是我表哥做的一个网站项目，我给他帮忙的，客服岗就是每天在电脑上打字跟客户解释问题，你在这能干的话，工资是一个月600。” 林妈妈问:“干这个工作是几点到几点？” 李锐耐心的回答:“早上八点下午到下午五点，一个月可以给小雨两天休班”又想了一下，补充一条说:“中午如果是在网吧里吃饭的话，可以给你包着午饭。”网吧吃的东西大概都是些方便面，面包，火腿肠和饮料等，但是吃这些东西能报销也不错了，在凑钱上通宵的男生眼里这些都是奢侈品。 林小雨娘俩听了，觉得待遇确实不错，收银员连休班都没有。 林小雨，感觉李锐一段时间不见，好像不是那个从前木讷的小男孩了，她问道:“你也在这干活吗？” 李锐又接着说:“我平常得上学，不待在这，外面有监控，网吧里都有值班的网管，有事儿找他们就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有事儿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李锐接下来又登录浏览器保存了工作网址和账号密码，跟林小雨详细培训工作内容，林妈妈听不懂这些，就先回去了。 通河乡初中有微机室，据说是一位企业家捐的，所以林小雨接触过电脑，客服工作简单培训下就可以上手。其实很简单，因为客户的问题就那几个:是正品吗？什么时候发货？现在下单几天能到我这里？发的什么快递？ 李锐逐个保存了固定的话术在文档里，又加上林小雨的qq，然后说有问题可以随时发qq消息，这时候的v3手机只能安装2g版的qq，发图片都很费劲，李锐用了几天也习惯了。 林小雨告诉李锐说今天回去就辞职，明天就能过来，李锐塞给她一把包间的钥匙，又给她200块钱，说是预支的，林小雨推脱不过就收下了，心里想这个李锐还是挺厉害的，懂这么多，自己还有钱。 到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李锐用包间里的电脑登上店铺又处理了几个下单发货和客服问题，周末两天时间两个店铺又出了五六单，因为李锐每次都会给自己的产品刷几个好评和销量，两个淘宝店铺的流量越来越多，出单也变多了，现在每天都有十几个客服咨询，确实已经到了不加客服撑不住的情况。 处理完周末两天的订单下单发货工作，李锐看了下自己的账户，现金最近花了一千多，1688拍单花掉几百块，还剩下2200，两个淘宝店铺里面，今天已经处理完的下单发货再加上之前已经发货的订单，总共待收货款已经将近5000块，总资产7000块左右，他大略估计了一下，如果两个店铺每天合计能出三四单的话，不算回款时间，每天毛利就能达到八九百，要将赚钱还是卖a货快，李锐再次感谢莆田人民。 搞完这些已经五点多了，然后下楼买了碗泡面吃，就当吃了晚饭了。 解决了客服就解决了李锐心里一块石头，以前没有客服，买家咨询的时候没人回复，就丢失了一批客户，有客服之后肯定店铺转化率会提升一截，出单量更高了，李锐也打算再上几个店铺，吃完大碗面，雄心壮志地坐上一辆三轮出租车回校去，打算制定一份电商创业公司战略计划。 翻墙回到学校，时间刚好该上晚自习，第一节自习课是没怎么带过晚自习的数学老师来盯着的，把已经批改完的月考数学卷子发下去开始讲试卷。 数学老师陈学理是一个油腻的胖子，总是很自信地捋自己油亮的头发，不是打了啫喱才油亮的，而是因为他头上本来就油多，又不怎么洗头…… 李锐偷偷要告诉丁伟说：“数学老师的头上搞不好可以撸二斤油下来炒鸡蛋......” 丁伟听了没忍住直接在课堂上笑场了，全班同学包括数学老师都回头看向李锐和丁伟的方向，李锐几乎一瞬间保持正襟危坐，甚至还一脸茫然地看向大家，结果就是丁伟被罚站了半节课。一下课丁伟就勒住了李锐的脖子，太可恶了，让他笑场不说，罚站还耽误了自己看小说的时间，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锐拼死挣扎，鲁峰在一边起哄。一个课间时间十分钟被这三个人闹得聒噪得很，结果池光洁在前面吼了一嗓子:“别吵了！烦死了！”三个人顿时焉了，别看池光洁长得女神，竟然是只母老虎。 第1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丁伟还在勒着李锐的脖子，杨悦然一脸凶巴巴地搬了个凳子坐在李锐旁边，她早就不记李锐的仇了，毕竟人家还是护住了她，自己反倒摔下楼梯去，因为别人都在抓紧时间发复习功课，只有后排男生，尤其是丁伟和鲁峰上晚自习的时候老爱搞小动作，杨悦然把他俩盯得死死的，自然也没少“照顾”李锐。 杨悦然故意把凳子往地上一磕，发出砰的一声响，李锐一哆嗦，本能地感受到一股杀气：“干啥啊班长？吓人一跳......” “老实交代，你这两天老逃课，月考了你还敢逃？干嘛去了？”杨悦然气势汹汹地，说一句就用手戳李锐一下。 “我去医务室拿药？”李锐挠挠头。 “你一到周末自习课就感冒？” 鲁峰在那嬉皮笑脸地插话：“真事儿班长，小李子天天感冒，我能作证！”说着还举起三根手指要发誓的模样。 李锐一推鲁峰：“你才天天感冒哩！” 杨悦然看到他俩打配合，气得一跺脚：“恁俩给我等着！”鼓着脸搬起凳子走了。 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作为晚自习作业，主题是“去年今日，你在哪里”，李锐拿着笔发呆了半节课，扭头看到丁伟刷刷地快写满一页纸了，探头过去还被他粗鲁地挡了回来，鲁峰注意到这俩人觉得有些好笑，也探过头来看，丁伟又把他挡了回去，鲁峰小声嘲讽他：“写情书了还是咋的，不敢让人看？” 想到情书这个事儿，有点烦，最近两天晚自习课间时间，指不定哪节课下课，那个池光洁的“哥哥”就突然出现在窗台前，神出鬼没地，让李锐把信封传给坐在前排的池光洁，看来是已经要从哥哥妹妹关系向卿卿我我关系发起总攻，李锐干这个递情书的活就有点反感，他妈的你们没有qq嘛？非要搞的这么老套！老子他妈的一届首富给你们递情书？你们疯了吗?你们在未来的武林第一高手面前眉来眼去？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前面毕竟是池光洁，占过人家的便宜所以李锐有点心虚，不好耽误人家的“终身大事”，但是他内心总有股冲动，把那个信封重重的摔在这位哥哥的脸上，指着鼻子告诉他：大兄弟，你喜欢的这个姑娘，老子看过她内内的颜色！ 拍拍自己的脸打醒了自己，停止了意淫，李锐：这不是真的我，我没有这么邪恶。 老老实实把手里那封信递给前面的池光洁，池光洁红着脸接过信封，走到窗台跟那个男生低声说：“你回去吧，别天天来了。” 李锐听人家说池光洁还会帮她“哥哥”洗衣服什么的，这在学生群体里面还是一件挺浪漫的事儿，看来还得是一物降一物，之后就没往心里去，也没注意后面俩人说些什么，李锐从丁伟桌洞里掏出一本《坏蛋是怎样炼成的》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能回顾一下少年时的热血，感觉还不错。这基本上是李锐知道的除了《诛仙》大作之外，又一部全民爆火的网文小说，只是现在还没有完结，丁伟手头上这本大部头只是六道完成了小半部的盗版，可见这个宏篇巨着要追完可能要等上几年时间了。 之所以回归大部头是因为李锐实在受不了那些惊悚杂志里面的小儿科剧情了，还是正常地下了晚自习，大家稀稀拉拉，三三俩俩地回宿舍，李锐又坐在座位上看了一会，合上书页打算回宿舍继续看，没办法，生活就是这么无聊，也许明天林小雨在大豪网吧上班之后，会有些事情做，毕竟是只经过了简短的培训，可能还会遇到若干问题。 李锐给顾大龙打了个电话，问他头上的伤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查到。 顾大龙回答:“我这头上太明显了，躲不过去，就跟他们说是玩臂力棒没套手绳打到的，镇哥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没啥事儿。” 自己经常夜不归宿竟然没有被宿舍的人捅出去，看来舍友都还挺仗义的。 周一这天，早上收到林小雨上班之后发的消息，李锐才放下心来，还有一些具体的问题林小雨不知道怎么回复的，就跟李锐在qq上沟通，网店有客服跟没有客服完全是两个样，有客服就可以留存一大批咨询的客户，而且很多买家下单之前都要问一下码号偏大还是偏小，这些都要耐心回复引导，现在李锐已经用自己和母亲王彩云的身份证号注册了两个店，每个店上架的都是同样的一批产品，加起来能出五六单，也就是两个店加起来每天毛利在1000元左右，不得不说还是卖a货比较赚钱，这也是因为李锐眼光毒辣，做其他行业的话，虽然竞争比较小，但同样都是每天出七八单，别的行业只能赚到一二百块，利润率和客单价都会比较低。 淘宝是靠服装类目起家的，所以服装类目一直是淘宝流量最大的类目，在这个类目里面蹭一些流量，不说赚到什么大钱，肯定能活得舒舒服服。 由于利润率很高，李锐也舍得花钱做推广，06年的淘宝广告推广直通车功能还属于比较原始的阶段，稍微花点钱就能买来付费流量，带动自然流量，所以两个店铺近期流量上涨了不少，客服岗到位以后，预计每天的订单量还能再向上提高一个台阶，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打算要扩大规模了，如果店铺数量扩大到一定量级，就需要跟莆田的老板对接一下，甚至需要专门跑一趟莆田，把供应链的事情彻底搞定，现在只是谈妥了一件代发事宜，并不算特别稳妥。。 上午几节课很快过去，李锐觉得上课简直是浪费自己的精力，厌仄仄地拖着丁伟鲁峰去小餐厅吃饭，扬言请他俩吃红烧肉和辣子鸡配米饭，这算是学校里顶尖的伙食了，丁伟小说都没拿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三个人到了小餐厅吃到一半，一个瘦高个长头发男生透出有些桀骜地眼神，叼着烟走到仨人的桌子旁边，问了一句：“你就是李锐？” 丁伟和鲁峰都愣了，李锐头也没抬，慢条斯理地吧碗里的米粒扒干净，又把剩下的两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咀嚼，就在这个长发男生因为无视要爆发的前一秒，李锐指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可以坐下，长发男生一脚踩在座位上，手里夹着烟指指丁伟和鲁峰，说：“木有恁俩的事儿，给我滚远点哈，就这个小逼崽子跟我来！” 大个子鲁峰听见这是要干架，拍了拍李锐的肩膀，说：“我跟你去......” 丁伟没见过这场面，有点腿软，没有说话。 李锐站起身来，嘴里的红烧肉已经咽下去了，喝了口矿泉水然后站起来，见那长头发男生盯着他，问道：“你叫什么？” 从老谭教给他心意拳把的第一天，就说了这样一句话：“带艺不受辱，否则身上技艺就是白学了”，自从上次保安事件之后，李锐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时候，手里有钱没钱，最终可能还要靠拳头保护自己和朋友。 长毛仍是一句桀骜不驯的“别跟我逼逼，我叫什么你一会就知道......” 还没等说完，李锐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把这人呼得倒退了两三步，这里边含着心意拳单式的推劲，也叫杵劲，打在人身上还有一个前扑的劲儿，叫人不得不退。 那人握着拳头要抡起来，李锐一个正蹬，落在他小肚子上，这青年疼得倒在地上蜷缩起来，嘴上骂娘，心里后悔应该多带两个人过来的。 鲁峰和丁伟两个人都看呆了。 李锐听见他嘴上还是不干净，蹲下身拎起这人领口，几个嘴巴子上去，脸就肿起来了，还告诉他：“大兄弟，点人就点人，你嘴里干净点，你们的人在哪呢？我过去！”李锐心里想的是：我好歹未来一届首富，你左一个小逼崽子右一个小逼崽子，像话吗？放在上一世他和丁伟一样都是老实孩子，但是现在手里好歹资产都快上万了，遇见欺负人的流氓，打坏了赔点钱也没什么。 这个长头发男生捂着脸再也没有刚才的牛逼张狂，自己也知道遇上茬子了，指指食堂后面的方向，那里有条小路，而且没摄像头覆盖，把他放下后李锐点点头，起身跟丁伟说：“丁伟，让鲁峰跟我一块，你先回去，这事儿我俩就办了，不至于让你来。” 丁伟没见过李锐这么暴力，他点点头，脸上惨白一片，鲁峰不知道小路上还有多少人等着他们，心里有点打鼓，但是硬着头皮就跟李锐一块去了。 小餐厅不少同学，甚至还有两个男老师都在围观这边，李锐和鲁峰两个人穿过人群和那些异样的眼神，前面李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噔噔下了餐厅的台阶向后面小路走去，鲁峰跟在后面竟然心里有点“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挺直了腰杆跟在后面。 转过拐角看到一群人大概有十几个，聚在小路中间，有的蹲着抽烟有的掐腰站着，还有一两个光着膀子的，李锐走近了，才在里面看到一个面熟的人——池光洁那位“哥哥”，这些人都面色不善地盯着李锐和鲁峰俩人，李锐不太明白整天帮他递情书，哪里得罪这位大少爷了。 人群里边有一两个注意到刚才过去点人的小林没回来，可能是被揍了，打电话过去问了情况，知道遇上茬子了，于是开始打电话喊更多人来，这时候池光洁的“哥哥”指指李锐说：“你就是李锐？” 李锐脸色平静，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只是说了一个”嗯“算是回复。他垂手站着，怎么看都是老实巴交的样子，只是感觉他正视自己的时候，本能地会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旁边有人跟池光洁的“哥哥”说：“刘洋，别跟他说没用的，直接干！” 这位刘洋说：“话跟他说明白了，叫他心服口服。”接着问李锐：“你还占过我妹妹池光洁的便宜是吧？一直没道歉？” 李锐有些好笑，终于知道了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儿，说：“是的，我还经常帮你递情书......” 刘洋显然不能因为帮忙递情书就放过李锐，他一指李锐说：“别跟我扯这些，你占人便宜这个事儿就不能跟你算完！” 鲁峰站在李锐后面战战兢兢，这时候另一波人马从后面匆匆赶过来，大概有20多个人，鲁峰一看这算前后包抄了。 第13章 什么事都不能影响我发财 鲁峰一看后路被断，正有点腿打颤，只见后面正在靠过来的一群人中，一个走在前面的的平头青年老远就问：“哪有硬茬子？就这俩？” 李锐扭头看看这人，见这个平头青年有点微胖，也不壮实，戴一副眼镜显得有点文质彬彬，但走在众人前面又有点众星拱月的意思。 还没等李锐说什么，人群里面蹿出一个大个子，是钱镇，钱镇后边还跟着二胖。 李锐：“......” 钱镇一把按住前面这人的肩膀，说：“小志，这俩人是我伙计，今天这事儿不行。” 鲁峰不知道李锐为啥认识以前在篮球队待过的钱镇，他在篮球场上经常见钱镇，算是熟识，面前这个平头戴眼镜的青年肯定就是高二有名的老大小志了，他悄悄跟李锐说：“这是方小志。” 李锐之前就听人说过方小志，“一中乱不乱，小志大勇说了算”，这个人在学生群体里面名头很大，但李锐只是点点头，内心已经不是原来老实巴交的李锐了。 他要看看这伙人上演什么戏码，不管什么情况，心意拳单式他一直在练，保命是能做到的。 方小志拉过身后已经肿成猪头的小林，扭头盯着钱镇，问他:“镇哥，这怎么算？” 钱镇挺直了身子，并不让步，沉声道:“这事儿算我的，怎么都行，但是这俩人今天我得罩了……” 方小志这算听明白了，这俩人真是钱镇的伙计，不是面子上的，钱镇说着拉过方小志，把上次保安挨揍事件个中原委说了一遍。 二胖看方小志被拉住了，马上出来冲刘洋后边站着的几个人打哈哈:“王刚，超哥，算了吧，都自己人，我跟他还有镇哥都是铁杆儿……”说完还拍拍李锐肩膀，示意这都是小事儿。 “操，早说呀！” “我就知道……” “走吧走吧，回宿舍睡觉了……” 围在周边的这三十多个人有高一的有高二的，一看小志都被拉住了，钱镇跟人家是老伙计，这个架是打不起来了，于是仨仨俩俩都散了，就剩下十来个人在路边等着钱镇和小志，小志听完竖了竖大拇指，说:“镇哥，还是你们行！保卫科的崔同利差点被撸了，这事儿不小……” 钱镇揽着小志的肩膀打哈哈，说:“小志，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哈，回头我摆个场请小林吃饭。” 刘洋只是家里有点钱，说办了今天的事儿要请几个兄弟出去玩，小志是后来被别人喊来的，本来就不在意刘洋的妹妹被占了什么便宜，问题是钱镇才是重要盟友，俩人绑一块在学校里就能横着走，哪个更重要不言而喻，于是小志点点头，从头到尾没再看刘洋一眼，被钱镇拉走了。 那个长头发肿成猪头的小林也被二胖拉住一顿侃。 最后仅剩的十来个人也跟着走了，临走钱镇跟李锐打了个招呼，剩下池光洁的哥哥刘洋站在风中:“……” 鲁峰站在李锐后边:“……” 刘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锐看场面有点尴尬，必须得说点什么，就过去拍拍刘洋的肩膀说:“大兄弟，追女神你就追自己的就行了，别老把旁边不相干的人拿来装逼，我又不跟你抢……” 刘洋扒拉开李锐的手，有点恼羞成怒地说:“谁是你大兄弟！”说罢气哼哼地走了。 李锐摸摸鼻子，还是感觉有些尴尬，哭笑不得，拽着还在无语的鲁峰往男生宿舍走，再晚一点宿舍就关门进不去了，中午回宿舍已经习惯了，每天中午必须要趁着午休练上一个小时的呼吸法。 顾大龙晚自习课间来13班教室后门，大嗓门喊:“小李子！” 李锐赶紧出来掐住他说:“我就坐在后门口，你喊毛线？” 顾大龙挣开李锐的手说:“擦，我这不是听钱镇说高二的刘洋喊人堵你了......” 李锐说:“哦，那事儿弄完了，你咋没跟着去堵我呢？”李锐知道如果顾大龙在场，对面就算真的钱镇二胖都要堵他，一百个人要堵他，顾大龙也会站到自己这边。 顾大龙傻笑说:“别提了，他们跟我说有人找大伙帮忙站场子（撑场面的意思），我那时候吃饭菜汤洒裤子上了，回宿舍换裤子，没赶上......这事儿怎么弄，咱还找人堵他不？” “我又没吃啥亏，堵他干啥？” 顾大龙一阵怪笑：“嘿嘿，你是没吃着亏，我听人说你还占人家女生便宜了？“ 李锐赶紧掐着顾大龙脖子，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要死啊你，小点声！“ ”还不好意思了，没劲，我走了......“ 李锐无语，寻思今天这事儿是真狗血。 第二天早自习，坐在前排地池光洁传过来一个小纸条：听人说刘洋找你了，没什么事吧？ 李锐心底一笑，小姑娘家看着凶，骨子里还是有点心软的，在纸条上写了一句：没有事，传了回去，池光洁就没有再问什么。上一世的李锐大概是池光洁从没有正眼瞧过的同学，而这一世，开学第一天发生的事情似乎深埋进两人心底了，以后都不会再提起。 刘洋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他是否觉得替迟光洁出头就会能展示自己，这件事对池光洁和刘洋的哥哥妹妹关系后面有什么影响，关于这些李锐也不愿多想，这事儿主要还是刘洋想装逼，但选错了对象，老子是回来当首富的，谁愿意掺和你们痴男怨女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各科月考成绩汇总统计之后，李锐毫无意外倒数了，但没有垫底，负责垫底的是鲁峰和丁伟两位大神，老马开班会的时候还专门提了13班倒数三人的名字，称这三个人是13班最粗壮的后腿，成功把13班平均成绩拉到了全年级中下游，全班同学一阵哄笑，这种时候李锐一般就低着头，灵魂上30好几的人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而丁伟则老僧入定神游天外，不用想这家伙肯定把自己代入某本初代网文小说的剧情中不可自拔；而鲁峰则完全是另一种极限，当脸皮厚到一种程度就可以享受此时全班同学的关注，这对他而言是另一种高光时刻。 时间就这样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走，接下来一个星期里，因为有林小雨作客服，能够及时回复客服问题，店铺转化率比没客服时提高了一些，订单量又有所增长。 李锐每天相当有规律地坚持给淘宝店客户打电话，让客户帮忙确认收货给好评，甚至是提前几年搬出了一个划时代的淘宝商家利器——好评返现，现在的淘宝用户刚刚开始习惯搜销量，看评价。 他也不小气，2006年一个好评转账5块，不算少了，这时候的绝大部分客户都没拿过好评返现，所以效果相当可以，因为客户确认收货才能回款，好评返现活动进一步缩短了货款回款的时间。 最近小李子晚上翻墙去网吧越来越频繁，以前是一个星期去两次，再加上周末白天去，最近这个星期几乎要天天去了，连钱镇、顾大龙这几个老炮儿都受不了天天去，好身体不能这样糟蹋啊。 李锐这家伙上辈子是个月月还房贷，没见过多少大钱的主儿，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淘宝店铺开始起量的阶段，见钱眼开的小李子看到账户现金余额噌噌地涨，不睡觉都愿意，也是因为老谭教给的东西让李锐身体变化很大，首先饭量很大，对蛋白质的需求比正常人高多了，每顿饭不吃肉就开始浑身上下不得劲；精神头很足，一天到晚精神奕奕，只睡两三个小时也不觉得困，睡觉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进入呼吸法深度呼吸的状态，让他的睡眠质量奇佳，道家讲存想神满不思睡，大概是这个道理。 自从上次顾大龙被保安抡到脑袋上，李锐硬刚保安的事情结束后，李锐想起来也有些后怕，要不是之前练了几招心意把单式，当时真要翻车，可能是重生的经历给李锐带来了某些不可知的变化，让他上手很快，重生以来练了一个多月的呼吸法和心意把单式就已经不自觉地能用到实战里了，似乎比他前生自己瞎练了一年更有效果，同时也没想到老谭教的单把招式这么霸道，这件事让李锐下定决心，花时间下功夫去把这个心意把单式练好。 这样每天白天给客户打电话搞好评返现，晚上翻墙去大豪网吧搞定无货源电商手动拍单的工作，这中间还要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悄摸摸到教学楼的楼顶练拳，再加上平时有些作业、小考试还要应付应付，李锐竟觉得自己30多年的人生经历里，就没有这么充实过。 第14章 秋季运动会1 作为一个老牌运营，李锐深刻地知道，人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否则就不会出现不同的审美，否则网上购物就不会因为图片风格不同做出不同的选择。 那些把学校和同学关系描绘得很美好的校园小说都是狗屎，骗人的，也许那些喜欢写和看校园情情爱爱的女生，只关注这些他们热衷的无脑恋爱，分分合合。在李锐的上一世，他吃过很多认知受限的亏，见识过阴暗角落里潜藏的肮脏和险恶，也见识过一些小小的阴险狡诈和明目张胆的地域、阶层歧视，身处其中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但当你身上藏着改变一切的力量，一切就显得不是那么协调了。 不协调的地方在于，城里人家的孩子座位总是排在前面；有关系的学生总能开小灶；学生会的高年级学生打群架也能被领导把事态压下来；绝大部分人不了解什么是团委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是团支书了；渣男本渣的校草男生玩弄过无数女生之后仍然被私底下八卦成了传奇人物；……而旁观过这些鸡零狗碎的腌脏事儿后，在重新习惯这里的校园生活后，李锐竟然内心毫无波动，一丁点在学校争名夺利的念头都没有，这就是不太协调的地方。 他坐在教学楼顶的围栏上，默默地看着这些亮灯的教室，想起家里母亲王彩云还在守着小卖铺一天一二百块的流水，想起老谭整天跟一群村里懒汉老头在树荫下打牌抽旱烟，也想起顾大龙的老爹在工厂里挥汗如雨。 他看到下面那些窗户里有些男生女生争吵打闹着，李锐不知为什么，竟能看清那些少年少女的口型，那些窗户透出的光聚合在一起，映亮了楼下的乒乓球场地，还有几个男生就着灯光，逃了晚自习在下面打乒乓球，这仍然是记忆里叛逆热血的年纪，无视校园角落里的险恶，也无视老师们的良苦用心。 并非是李锐自视清高不屑于争名夺利，是因为他常常看着楼下的这些学生，产生了一种类似顾大龙问道帐号还没升到30就打算制霸山东二区的幻想，李锐发自内心地觉得:我可能未来几年是这个学校里最有钱的人，木有之一，为什么还和他们争团支书争奖学金争排名，老谭说过财不露白，这特么都是蝇头小利，重活这一辈子，老子要重新做选择，学校这个地儿太小，要玩就玩几把大的！就算只是把肚子里电商运营的存货掏出来，也够我折腾的。 保安事件之后十来天过去了，现在两个店铺每天的单量加起来已经能有七八单，一天1000左右的毛利，还在稳定上升，李锐早上从大豪网吧的包间沙发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先看了一下支付宝账户的余额，现金8000元，店铺里加上昨天晚上拍过代发单的订单待收货款5000元，呼出一口气，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网吧里的泡面实在是吃腻了，吃剩下的大半箱红烧牛肉面都留给林小雨了，李锐出了网吧大门才五点四十，逛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开门早的包子铺，一口气吃掉四笼包子，又喝掉三碗八宝粥，老板是个黑脸大叔，眼都瞪圆了，这么能吃的后生多少年也见不着一个。 李锐吃完饭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结了帐，照例小跑到学校后围墙边上，助跑两步一脚上墙，双手一扒拉墙头，就翻了进去，动作熟练，过程流畅，这已经是每天的必修课了，慢悠悠溜达到教室，已经有一些早到的同学开始晨读了，李锐现在已经对这些声音免疫，丝毫不觉鼓噪，也不影响他从丁伟抽屉里掏出那本《坏蛋是怎样练成的》拜读。 现在李锐大概只有早读和早自习的时间能有空看小说了，其他时间不是上课就是练拳练呼吸，或者就是在搞钱，唉，没想到重生的生活压力这么大...... 早读之后是吃早饭的时间，吃过早饭还有一节早自习，上课铃声响了没多久，班主任老马就从后门推门进来，进来之前按照惯例已经偷偷在后门窗户观察了两三分钟，很不幸丁伟的大部头 又被老马没收了，老马也不废话，一把拽过大部头之后一句话不说就上了讲台准备开班会，那本丁伟看得入迷的小说，不用讲，走的时候肯定要带走直接销毁，估计下半辈子丁伟也见不着它了。 李锐和鲁峰俩人寒蝉若噤，丁伟这家伙则哭丧着脸，默默地又从书包里掏出另一本大部头小说，小心翼翼地压在课本下面，班里同学早就习惯了，丁仙人的课桌里小说比课本要多，连宿舍枕头底下都要塞基本，几乎各科老师都没收过丁仙人 的小说，还有脸皮厚的竟没收看完之后还要回来换别的小说看，对此李锐表示很无语。 老马在讲台上开始讲话，他先是用手敲敲桌子，等班里随之一静，然后开口说：“我先说一个好消息，马上国庆节了哈，学校里决定，明天举办秋季运动会，为期三天，咱们高三年级所有班级正常参加！” “耶！” 话刚说完班里就炸锅了，鼓掌的鼓掌，欢呼的欢呼，敲桌子的敲桌子，有后排的男生甚至要跳起来了，升高三后开学一个多月的高压生活造成的心理压力似乎有了宣泄口。 马兆文甩了黑板擦发了火才把气氛压下来：“要干什么！要上天你们？！现在是高三学生了，一点沉下去学习地心都木有！我跟你们说，越是别人放松的时候，你越是努力，才能迎头赶上，才能超过他们！”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忽然隔壁班级又开始喧闹不休，显然班主任们都在通知这件事 马兆文也是气笑了，双手下压，制止了很多了很多人的偷笑，说：“运动会项目比较多，我已经把打印的资料放在杨悦然那里了，每个班至少要报五个项目哈，希望同学们积极参加，踊跃报名！” 班主任走之后，教室里又炸锅了，大家纷纷讨论运动会的事情，只有李锐和丁伟岿然不动，前者在做他的国庆假期计划，后者沉浸在仙侠世界中不能自拔，鲁峰探头探脑越过中间老僧入定的丁伟问李锐：“锐哥，你不参加个跳远什么的吗？” 经过上次被围堵的事，鲁峰对李锐这个人有了全新的认识，平时不吭不响的，说话都没见大声过，把那个叫小林的高二生揍到他亲妈都认不出了，下手果断，毫无征兆，在鲁峰眼里这样的人他在学校压根就没见过，段位简直和方小志一个水平了。 李锐停下手里的笔，说：“谁有那闲工夫......” 鲁峰说：“我看你这身体素质，嗯，不参加可惜了，我打算报个跳远。”鲁峰个头比较高，身体瘦长结实，参加跳高或者跳远都不错。 李锐打量一下他，自嘲说：“你这个大长腿跳远肯定能拿名次啊，你看我这种小地蹦子（形容个子矮），是跑步行还是跳高行？”李锐的身高是175，在13班男生里确实算中等偏下了。 没一会另一个小地蹦子跑过来，把报名项目材料往李锐桌子上一摔，李锐抬眼一看是杨悦然，只见她鼓着脸看着自己说：“小李子，赶紧的，报个项目。”后边俞文文还跟着那个笔记本做记录，女生负责班务总是比较认真。 李锐听见叫他小李子顿时一脸黑线，当即萎顿在桌子上，不愿搭理她，杨悦然又用手里的笔戳一戳他，说：“人家都积极踊跃，就你一天到晚干啥啥不行，快点报名！” 李锐趴在桌子上，把中性笔在手指上转来转去，无奈地问她：“你看我，又瘦又矮，小胳膊小腿的，能干点什么？” 杨悦然不依不饶：“那也不行，你就不能扔个标枪，扔个铁饼吗。” 李锐见她没完，只好投降说：“小姐姐，我要是去也不是扔铁饼，只能是铁饼扔我......你放过我吧，要不然你给我安排打扫卫生，就当是给大家做贡献了。” 前排的池光洁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杨悦然因为李锐喊她小姐姐脸色通红，左右看看，有点凶巴巴地说：“行，文文你给他记上，让他捡垃圾累死他！” 后边俞文文答应一声，然后两个小女生直接略过丁伟，问鲁峰参加什么项目，丁伟毫无察觉，甚至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班主任马兆文讲过关于运动会的事。 鲁峰笑嘻嘻地选了跳远，等杨悦然她们走到别处，才怪模怪样地冲着李锐坏笑，咂咂嘴说：“小姐姐，啧啧。” 李锐一巴掌拍在鲁峰脑门上，嘴里骂道：“你也是小姐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姐！” 鲁峰仍死不悔改怪声怪气地笑，李锐捡起笔来写写画画，不再搭理他。 第15章 秋季运动会2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杨悦然还在统计班里的参赛项目，紧急上马的运动会让大多数师生还没有准备好，学生会高速运转起来，在第二天运动会的开幕式上，李锐才发现方小志是校学生会副主席，还作为学生代表发表了讲话。 每一次开幕式都有冗长的领导讲话过程，实在是让人昏昏欲睡，开幕式之后各个班级分到了各自位置的看台，李锐对谁拿了名次谁破了记录毫不关心，他写了个纸条塞给鲁峰，让他传给前面的杨悦然，纸条上面写着:“138xxxxxxxx，小姐姐，这是我的手机号，下午该干活了你给我打电话。”纸条没折，也不怕人看。 杨悦然气鼓鼓地走过来盯着李锐说:“你干什么去？” 李锐打个哈欠说:“太无聊了，我要出去挣钱养家。” 杨悦然戳一戳李锐，说:“不准逃学，要不然我告诉老马！” 李锐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逗一逗她说:“都没钱吃饭了，我昨天一整天就吃了一包泡面，只能出去打工挣钱啊，要不然你借我点。”丁伟和鲁峰要是听仔细了这话能把他喷死，因为他从来吃饭都是双人或者三人份，他们俩人加起来也没有李锐吃得多。 杨悦然听了陷入思考，随后掏了掏自己的兜，李锐见她真要掏钱，连忙摆摆手说:“你也不富裕，我不借你的钱了，我还是自己打工吧。” 杨悦然迟疑地说:“额……那行吧，我打电话你就回来么？” 李锐说:“嗯肯定啊，我十分钟就能赶回来，网吧又不远。” 杨悦然气得捶了他一拳，圆圆的眼睛里都要泛起泪花了，说:“你撒谎你是要去上网的。” 李锐见都要把小姑娘逗哭了，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我做游戏代练的，能在电脑上挣钱，那个活费脑子，挣点生活费……” 杨悦然将信将疑，不但记下了李锐的手机号，还加了他qq。 “你要是不跟老师说，我挣了钱就请你吃雪糕。” “那我要吃冰激凌。” 小女孩果然还是要靠吃的买倒，李锐心说就凭你长得这么可爱，就是吃哈根达斯我也得请客啊。 在旁边斜眼偷瞄了一会儿的鲁峰见杨悦然坐在李锐旁边，正在扒拉手机输入什么，不用说肯定是记手机号了，直给李锐竖大拇指，等杨悦然一蹦一跳地回去了，凑在李锐身边说:“锐哥还是你牛，班里有好几个人喜欢班长，都没敢跟她要手机号哩……” 李锐翻个白眼说:“关我吊事。”然后拉过正在藏着掖着看小说的丁伟，跟他们两个说:“如果班主任来了问我，你俩就说我拉肚子上厕所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哈，我走了。” 丁伟手里有书是不可能去网吧的，鲁峰有跳远项目，这个都有几轮比赛，不能随便离场，顾大龙应该是报了个铅球项目，也不合适，李锐谁也没叫，绕过看台，趁着左右没人注意，翻过了围墙自己奔网吧去。 之所以这么急，主要是因为收到林小雨的消息说又有很多已下单的客户催发货，店铺积压了三十多条订单没有处理。趁着运动会班主任也没在，李锐一溜烟赶到大豪网吧，上了二楼包间，林小雨见到他兴奋地说:“李锐，客服工作原来这么好玩呀……”小姑娘适应了一个多星期，有什么不懂得就发qq问李锐，打字和平台规则逐渐熟练了，觉得客服工作量很小，一天最多才回复20多条消息，李锐还在包间里经常给她留干脆面、辣条、小点心等等小零食，这个工作简直好得不行了。 李锐打开另一台电脑，一边坐下一边给她泼冷水:“跟你在超市差不多，也会碰见那种难说话的，骂人的都有，另外前面这几天就算是实习期，以后工作量还要增加的，还要每天给客户打电话催确认收货，催好评呢。” “行，反正你只要教我，我肯定能学会！”林小雨自信满满。 “嗯，咱们的店铺过阵子还会再开几个，到时候客服询单量就翻番了，比如你一个星期回复了300个客户吧，总有那么几个不好说话的，他就想刁难你，到时候就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管他说什么我都不生气，反正他隔着电脑也不能揍我……” 林小雨被逗得咯咯笑，李锐又叮嘱她:“正常情况下也不要故意气人家，好好解释引导，给客户推荐卖得最好的款式，凡是咨询过的客户下单，你还有一单一块钱的提成，再加上保底工资，到时候店铺卖的多，你一个月能挣一千块哩！” 林小雨捂住嘴吃惊道“这么多！？那我得好好干，多挣钱！”1000块对一个初中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诱惑是无限的，收银员的工资才500块。 李锐点点头，开始专心处理1688的代发货拍单工作，客户在自己的淘宝店铺下单以后，都是根据客户订单的地址到1688网站上手动下单，拍同款赚取中间差价，这是最原始的无货源电商了。联系客户好评返现本身就是客服岗的工作，可以教给林小雨，开店上货和拍单是不能让客服来做的，两种工作要分开，不然本身没有太大的技术难度，以后手下的人学会了全套工作，就要把李锐这个老板丢下自己单干了，这并不是专门防着林小雨，而是对岗不对人，换谁来干客服都是这样，该防还是防着一手。 花一个多小时处理完订单，李锐伸伸懒腰，看了下支付宝里的现金，已经涨到多块，店铺待收货款蹦到多了，正在窃喜，忽然收到杨悦然的短信说班主任老马查岗了，让他赶紧回去。 李锐发信息问：丁伟鲁峰他们没说我上厕所了吗？ 杨悦然：咱们班上厕所的有四个，感冒了两个，还有一个拉肚子的，全是你们男生。 李锐：...... 翻墙的时候被几个看台上的女生看到了，李锐若无其事地绕回自己班所在的看台，偷偷溜到丁伟身边坐下，反正马兆文平常也不怎么关注他。 班里有个叫郑勇的同学，属于校田径队的，应该是也报名了几个项目，已经拿了几块奖牌李锐不太关心，这时候13班的男生女生都在看台上给郑勇加油，而鲁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从郑勇那借了一双专业的田径钉子鞋，坐在看台上表情跃跃欲试，看李锐回来还跟他说：“锐哥，给我加油哈！”听到广播里喊自己的名字就噔噔噔从楼梯一溜烟下去，到场地前面准备，李锐觉得他应该能拿名次，但他不太关注，丁伟一直是老僧入定的状态，李锐戳一戳，把他吓了一跳，马上把藏在校服下面的小说掩了掩，扭头问：“干嘛？” 丁伟这家伙如果看小说的时候被打断，就像起床气一样，脾气特别暴躁，李锐都习惯了，每次一顿红烧茄子或者辣子鸡都能搞定。 李锐手伸过去：“给我一本。” 丁伟果然从书包又掏出一本，没好气地说：“别让老师收了，我就剩这几本了。” 李锐不耐烦地回答他：“哎呀放心吧。”他也把小说藏在校服下面，偷偷摸摸地看，两人相安无事老僧入定安静下来。 这时候男生们开始有空闲有机会评比哪个班有哪几个女生长得不错，谁谁是班花；女生又可以在运动场上看到哪里有男神，比如顾大龙现在就站在看台的最高处，幻想王琪可以看到他，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是一班一个是十八班，两个班级的位置中间隔着整个操场，除非王琪用望远镜专门找他。 二胖倒是不嫌弃顾大龙一直傻站着，因为可以给他挡一点阳光，他就在顾大龙身下的阴影里鼓捣手机，而钱镇正在旁边和班里几个男生打牌，还点了烟抽着，怕被老师看见都用衣服挡着，有的衣服都烫了好几个洞了，往外冒着烟呢，还以为自己很隐蔽。 衣服：我好无辜...... 下午经过了几个项目的比赛，到太阳快落的时候终于要散场了，晚自习还是要正常上，但时间还早，趁这个这个时候大家更愿意回宿舍躺着。 李锐因为报名打扫卫生的工作，别人仨仨俩俩都走了，他还坐在那发呆，终于同学们都走光了，于是起身去找笤帚和簸箕的时候，发现杨悦然也在边上。 李锐问她:“你不回去在这干嘛？” “我也打扫卫生啊，班长要以身作则。” “那你咋不以身作则去抬水桶呢？”班里的饮水是用的学校提供的一个大水桶装的热水，平时都要两个男生去抬。 “……” “算了，既然你要作则，给你个笤帚吧。” 杨悦然接过笤帚开始扫地，地上有瓜子皮、冰糖户口的竹签、各种零食包装等等，李锐发现了一条规矩:凡是吃零食造成的垃圾聚集的地方都是女生聚集的地方，凡是各种饮料瓶聚集的地方都是男生聚集的地方。 俩人打扫完卫生用黑色塑料袋装了拎去垃圾倾泻场地扔掉，李锐左手拿着笤帚簸箕，右手拎着垃圾袋在前面走，听见后面杨悦然问他:“李锐，你今天挣到钱了吗？” 于是回头瞅了瞅杨悦然，这个小姑娘干活的时候套了一件很宽大的校服，下面都到膝盖了，显得腿短，跟个大企鹅似的跟在自己后面，李锐看得有点想笑，就逗一逗她:“没有，回来太早了，今天又吃不上饭了。” “那我不用你请我吃雪糕了。” “嗯，还算班长大人有爱心。”李锐心想原来是班长小姑娘还想着早上说请她吃雪糕的事儿呢。 “你木有钱吃饭了怎么办？” “我还有前阵子挣的钱……” “那你不请我吃雪糕？”杨悦然抄起笤帚把打了李锐一下。 “那行吧，你不能跟别人说，要不然人家都让我请，我就木有没钱了。” “行……” 李锐打扫了两天的卫生，运动会马上要过去了，第三天的时候，上午就结束了最后一个项目，还要有一个闭幕式，颁发先进班级评比什么的。 每个班级都排成两列纵队在操场上集合，池光洁理所当然作为举牌的班花站在前面，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而李锐一般都和丁伟、鲁峰三个人站在队伍最后面，这比较符合他们后排男生的定位。 闭幕式结束后各回各班，班主任迅速开了个简短的班会，告知大家国庆假期放假和开学时间今年中秋节和国庆假期撞在一起，几乎都重合了，让大家觉得平白损失了几天假期，老马又嘱咐同学们注意安全，然后各科课代表传达了老师们布置的作业，这些重要不重要的事情李锐一概不记，他就等着这些啰里啰嗦的事情结束赶紧回家了。 第16章 假期生活 从教室出来，顾大龙几乎第一时间给李锐打去电话，告诉他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而李锐自从有了成为首富的觉悟，就不再收拾东西——只带钱，东西没了再买。 俩人在楼道碰面，一起顺着楼梯往下走，就在顾大龙要给王琪打电话的时候，李锐突发奇想，按住了他的手，说:“你等会儿，我有点事儿，咱得一块去，今天不能跟王琪一块回家了。” 顾大龙听见这个语气，以为又是类似上次那种堵人干架的事情，一拍胸脯说行，给王琪发了个短信让她先走。 李锐带着顾大龙打了个车，先去银行取了钱，然后找到县城一家摩托车行，往人家台面直接拍了3200块现金，买了一辆二手铃木王125，看车况有八成新，这么快成交一单，售货员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顾大龙跟在后边脸都白了，他还以为是李锐得罪了什么人，出来跟谁干架的，没成想李锐掏出这么多钱买摩托车。 这还没完，李锐骑着摩托车又找到上次买摩托罗拉v3的手机大卖场，花了1800多块买了一部诺基亚6600，这是诺基亚最早期的智能机了，用惯了智能机的李锐一直受不了2g版qq只能打字，发个图片要等半天，另外就是最近客服岗到位以后，淘宝店铺的单量上涨了不少，李锐打算入手智能机，可以随时在手机浏览器上面操作1688网站拍单，这样能保证发货的时效性，避免长时间不发货导致客户退款。 顾大龙从手机大卖场出来，两手死死的抓住李锐的胳膊，颤声问他:“小李子，你哪来这么多钱？别是偷的吧？” 李锐要扒拉开他的手，发现抓得太紧扒拉不开，这家伙整天干农活挥锄头力气不小，于是拍拍他肩膀说:“我上次跟你说过，做网站很挣钱。” 顾大龙还是没缓过劲来:“能挣……这么多吗？！”这别说上通宵，这买台电脑也够了。 李锐计算着自己的花销，手里的一万多现金花掉5000，还剩7000多了，但是按照目前每天的出单量来说，两个店铺加起来日入账1000利润块左右，过一阵子要扩大店铺规模，最起码搞到十个店，手里的现金流也足够初期订单压资金了，不得不说，还是卖a货挣钱。 他一边想一边安慰顾大龙说:“别老玩游戏了，那都是假的，过阵子我搞个工作室，你跟我一块做网站，你也能挣钱！” 顾大龙受了刺激，本来失魂落魄地，他老爹顾连军在工厂干装卸工一个月才挣1600块，听李锐这么一说，像打了鸡血似的:“要真挣这么些钱，我跟你一块干！” 李锐没注意他说的什么，心里还想着下一步的规划，后面还需要自己租个房子，正式操作工作室，店铺多了拍1688代发单工作量就很大了，还要招拍单人员……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李锐拍拍脑袋，骑着摩托车突突地载着顾大龙往老家去。 俩人骑着摩托车回到村里，王彩云正坐在小卖铺门口跟顾大娘一块嗑瓜子拉呱呢，乍一看到儿子能骑摩托车回来了还挺高兴，觉得我儿长大了，转念一想脸色又沉下来，一把拧住李锐的耳朵，问他:“摩托车哪来的？” 大黑狗在家里蹿出来，看见李锐挨揍汪汪地叫，想上前劝架又不敢，王彩云眼一瞪把它吓得夹着尾巴一溜烟回家去了。 李锐把摩托车往旁边一歪赶紧捂着耳朵求饶:“妈别拧了，俺大娘还看着哩，这车我跟人借的……” “人家大龙怎么没借，你是不是跟那些小痞子一块玩了？” “木有木有，妈你还不信我哩，学校有微机课，我学会鼓捣电脑了，星期六星期天我给人家安装电脑认识的朋友，人家是个老板。” 李锐想到大豪网吧的老板，拿他编个谎先蒙混过关再说，之所以告诉老妈装电脑挣钱、告诉顾大龙做网站挣钱，主要是现在这个社会环境，大家都不怎么了解电商，就再过10年，也会有老一辈的人认为电商是不务正业，李锐懒得撒谎，压根不想费那个精力给他们解释，而且解释半天还说不通。 王彩云又使劲儿拧了一把才松手，说:“你要是敢跟那些小痞子小流氓一块混，我就揍死你，恁爹知道了都得托梦骂你……” 提到李锐他爹王彩云又要掉眼泪，李锐赶紧摩托车书包都不要了扶着母亲的手一阵安慰，娘俩朝家里边走。 李锐还掏出那部之前买的摩托罗拉v3手机，跟王彩云说:“妈你看，我挣钱了，给你买个手机。” “呀，这个手机好看，多少钱买的？”王彩云见到手机马上收了眼泪，接过来放在眼前，翻开又盖上，显然很喜欢，她之前都没有用过手机，只有小卖部安装了一部电话。 李锐说:“二手的不贵，400块钱”，崭新的他说成二手的，眼见王彩云又要拧耳朵，赶紧解释:“我给人家装电脑，人家一天给我200块钱，妈我跟你说这个活得有技术，别人都干不了，就我一个人学过……” “我过几天还要带着大龙一块去挣钱哩……” “俺儿都这么厉害了，你爹当年都不会鼓捣电脑……” 李锐没解释，老爹活着的时候整个县城也没有电脑。 顾大龙看着李家母子二人回家去了，他早就习惯了，李锐在外面是木讷老实，到他妈跟前就得巧言令色，不然早就被揍死了，这都是环境造就人……就是顾大龙自己，在他妈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看看顾二蛋就是个例子，在家一天不挨上八回揍，总觉得今天少点什么。 因为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李锐在家歇了一会儿，骑上摩托车到村南老谭家，提了两只烧鸡两对猪蹄，烧鸡猪蹄都是熏制的，味道很不错，除了烧鸡猪蹄还拎了两瓶酒一条烟，进门喊道：“老谭，呐，给你的。” 老谭习惯了，这小子，教干货就喊大爷，不教干货的时候就喊老谭，脸皮和他自己有得一拼，眯缝着眼看见李锐提着东西进来，不客气地说:“放那就行......” 李锐说:“这回给你拿的可都是好东西哈。”说着搬个马扎坐下。 老谭问：”教你的东西，练得怎么样？“ 李锐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反正吸气呼气这个东西，走路也有睡觉也有，我觉得我体力变得很好了，最近打拳的时候，自己就吐气发声，就是这样......” 他说着起了个拳势，手脚相合，吐气相和，发出“哼”的一声擤气。 又说“我觉得我爆发力可能比那种学校体育队的都好，那种部\/队上退下来的保安也很一般看着。” 老谭心底一惊，这小子进步这么快，但这个心性得压一压，随即说：“学艺最怕这样，刚得点东西就开始狂，手高眼低，成不了气候。” 李锐没有反驳，反正他嘛也不懂，也没见过别人家真正高手是什么样儿，老谭让李锐这几天每天都要来他的小院。 后山村唯一的二层独栋楼。 王琪坐在家里沙发上看韩剧，任何假期她弟弟王子豪妄想跟姐姐争夺电视选台权，都会以失败告终，这会儿正躲在自己屋抱着枕头哭呢，王琪妈跟王占奎说:“老王，管管恁闺女，你看咱儿教欺负的。” 王占奎坐在沙发上，握着一把紫砂小壶咂了一口茶，说:“管什么管，那他不是活该么，该写作业不写，去跟他姐姐抢电视看。” “闺女迟早教你惯坏！” 坐在沙发上的王琪得意地搂着她爹的胳膊说:“这可不怨俺爸，是王子豪不讨人喜，你看俺爷爷奶奶，俺姥姥姥爷，俺大舅小姨，都喜我，不喜王子豪，他一天到晚跟那个顾二蛋一块玩，都学坏了。” 王琪妈把正在择的菜往盆里一摔:“是是，就恁爷儿俩有理！”转身去里间哄儿子去了。 王占奎咂了口热茶，仰在沙发上吹着风扇，觉得惬意的很，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王琪:“闺女，这次放假那两个小子怎么没跟你一块坐车回来呢？” 王琪说:“顾大龙给我打发短信说有事儿，前阵子李锐还找我帮忙介绍女同学去干一个什么客服的工作哩，不知道他两个忙活什么的。” 王占奎摸了摸闺女的头说说:“哦，我跟你说哈，这些小子坏得很，你都长大了，别一天到晚跟他们混一块，有事儿找他俩帮忙行，但是上大学才能谈对象哩，知道不？” 王琪不耐烦地红着脸说:“爸你寻思什么的，我在学校的时候都不跟他们联系，我们班同学都可好了。” 王占奎接到一个电话，赶紧喝了一大口茶，抓起车钥匙出门，王琪妈听见面包车启动的声音，从里屋赶紧跑出来喊:“我这就要炒菜了你干嘛去？吃了饭再走！” “大队上有事儿，不吃了”一溜烟就走了。 县城，钱镇和二胖坐在大豪网吧的角落里正在刷任务，二胖问钱镇:“镇哥，小志让咱下午过去，什么事儿啊？” “没说，可能是跟谁约场了吧，不喊王刚他们，咱两个过去看看得了，嘘——呼”，钱镇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感觉脑子有点眩晕，他扭头叮嘱二胖:“到时候你有点眼力劲，事儿不对就跑路……” “操，跟谁对上了？咱别让他当了枪头子使了！” “所以跟你说有点眼力劲，不行就跑，他妈的他们这伙人玩的越来越大。”给小志在学校外面帮忙站场儿不止一两次了，钱镇觉在学校里小打小闹就罢了，在外面真跟别人拼有点不值当。 二胖随口说道:“还不如叫大龙和他那个伙计小李子去呢，大龙这人仗义，小李子那家伙我感觉是真稳，你看他不声不响地，下手怪黑哩。” 钱镇把烟掐灭了说:“你这一说我觉得还真是，不行你给大龙去个电话……” 二胖给顾大龙播了个电话，随后朝钱镇晃晃手机，表示没打通。 二胖随口问了一句:“小李子租那个包间你去看了吗，好像里边是有个妹子天天去，卧槽他这不是金屋藏娇么，里边还有个小床……” 钱镇被二胖猥琐地笑容恶心得不行，往二胖大脑袋拍了一巴掌骂道:“关你吊事，你有能耐你也租一个，赶紧他妈的给我点药水我这都没有了……” 第17章 正式拜师 二胖给顾大龙打电话的时候，这家伙正在地里挥着镢头刨地瓜，顾二蛋跟在他后面捡刨出来的地瓜，把上面泥土扒拉掉然后装袋子里，哥儿俩干得飞快，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从这就看出顾大龙一身的疙瘩肌肉哪来的了，单兄弟俩一个假期就能干完四亩地。 中秋节前一天，李锐和顾大龙提着白酒、点心等东西到村长家。 王琪在家吃了早饭没事，照常看看手机上有没有收到短信，结果没有，就打开电视看回放的韩剧《大长今》，跟着她去县城小姨家里住了几天，觉得城区的生活特别好，不但买东西方便，还有公园、商业街和电影院，昨天刚回家，迫不及待地想把这几天的经历跟谁炫耀一下，往常这个角色一般就是顾大龙，其他的初中女同学都已经下学去工厂打工了，只有顾大龙这个跟屁虫常常能倾听她的小虚荣，结果一整个假期没见人，王琪想着，忽然听到在院子里玩的王子豪喊人哥哥，起身走到门口，看见李锐和顾大龙手里都提着东西呢，先是笑着说：“你俩来了！” 随后她又撅着嘴说：“提东西来干嘛，俺家还缺这点东西了？” 见顾大龙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李锐也弄不明白小姑娘家怎么变脸这么快，只能挠挠头转移话题：“王琪，上次你给我林小雨的电话，她已经当上客服了，干得挺好哩。” 提到林小雨，王琪脸色转晴了，说：“是哩，小雨跟我说了，你亲戚那里还缺人的话，再让小雨帮你找，她还有认识的同学在县城干活的。” 李锐想起来另一件事：“哦行，对了，还有一个事，我和大龙这两天淘了辆摩托车，来回骑着方便，以后就不用坐二叔的车了。” 顾大龙傻不愣登地插言：“琪琪，俺俩自己走就行了，省的二叔每次都等我们，怪不好意思。” 王琪闻言一滞，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屋，以前就是嘘寒问暖，几乎王琪的舍友都知道有一个男生喜欢她，满足了一个女生小小的虚荣心，顾大龙的手机话费基本都花在王琪身上了，但他的短信王琪都是有空就回个“嗯，是的”这种，电话也是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摁死。这一次好几天没见，刚见面就告知以后他们不再跟她一起坐车了。 外面这两人走也不是进屋也不是，最后灰溜溜地从村长家出来了。 顾大龙身形就像老谭一样佝偻着，有点失魂落魄，从小一起长大，他喜欢王琪是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地事情，就算去上通宵，他也要趁着玩游戏之前得点空闲去给王琪qq空间留言板写留言，这个时候qq空间正是最火的时候；每次顾大龙自己不吃泡面，省下来点钱给王琪买零食送去，这还是李锐给他出的主意，但李锐每次忍不住骂他沙雕，他就从脸上透出一股沙雕的幸福表情，仿佛为她付出也是一种幸福，然后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心境里。很难想象从小到大喜欢另外一个人，竟然有这样的魔力，可以降低这个人的心智——这也是李锐给的评语。 李锐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拧钥匙启动了摩托车，用突突的尾气惊醒了顾大龙，告诉他：“大哥呀，别跟死了没埋一样，以后你跟我一块挣大钱，那女的都往你身上扑。” \\\"别闹，烦着呢......”顾大龙也不坐摩托，自顾自地往家里走去。 李锐不太关心王琪和顾大龙这俩人出现什么问题，两个小屁孩啥也不懂，就开始生离死别什么的，没意思，他除了处理电商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待在老谭的小院里，跟老谭提过一嘴在学校把保安和一个小流氓揍趴下的事儿。 老谭活了大半辈子了，这大半生漂泊，最后在后山村隐居，见过无数的人，没见过上手这么快的后生，怕李锐社会经验少，叮嘱他:“小李子，咱们这一门，老话讲留劲不留手，明面上把人打了麻烦多，打死打残都不行，该动手不动也不行，得收着劲，你以后出去做事，得罪人多，有些人明面上不跟你争，那你就得防备对方的暗手。” 老头教的不只是拳把，还有一整套的做人做事逻辑，到这个地步，就有些师父教徒弟的意思了...... 老谭啰里啰嗦地，又告诉李锐:“你现在算是刚入门，身体素质有了，筋骨肌肉有力量了，后面要正经上道，得用心意拳入手，配合呼吸法，先练到肌肉若一，身具六合，后面的事儿再说。” 说罢打了一趟心意拳套路，又演示心意拳十大真形。 李锐一一记下，自己像模像样打了一遍，被老谭盯着练了一上午的拳，出了一身汗，也不让休息，说是站桩练呼吸比睡觉还管用，根本不用歇，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折腾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村南葛寡妇提了个木制三层食盒推门进来了，李锐一搭眼闹了个脸红，这老头还真和葛寡妇相好呢？ 老谭这老混混却一无所觉似的，多年混迹后山村懒汉市，跟这个吵嘴跟那个打趣，脸皮早就又硬又厚了，跟葛寡妇说：“老李家小子跟我学把式呢，你把饭盒放那，家去吧！” 葛寡妇放下饭盒，说：“你会个屁的把式，中看不中用！我好心做个饭伺候你，还撵我走！”说罢气哼哼地走了。 老谭摸摸鼻子，咧了咧嘴，被葛寡妇骂了两句，也不敢说什么硬气话，一点脾气都么有，还指望人家一天三顿做饭吃哩。 李锐见识到传闻中的老流氓本色，有点不好意思当这个老头和寡妇之间的电灯泡，要回自己家吃饭，老谭叫住他：“搁这吃就行，旧社会老师能养徒弟，我老师当初就养了我两年，你刚开始学，关键得会吃，会吃的人练得好！”说罢笑呵呵把食盒盖子掀开，第一层里边两道荤菜，第二层两道素菜，第三层是馒头。 老谭摆菜的空儿，李锐一寻思，师父养徒弟？就开口说：“师父，你要这样说我可改口了。”说罢跪地上磕了个头，站起来道:“这回不用给学费了吧？” “嘿！你这小子，脑子真快！”整日打鹰，终有一天被鹰啄了眼。 脑子快，手就快，是个好苗子，旧社会教人技艺，真碰上好苗子舍不得放手，上赶着也教，把徒弟养在身边带着，为的就是传承，能把技艺传承下去，不能在自己这一辈断了。 孤独了大半辈子，现在老谭觉得这个小李子属于是多少年也见不着一个的那种好苗子，就是不给学费，倒贴学费，追着撵着也得教给他，不然怕哪天一口气闷过去，老辈儿传下的玩意儿就失传了。 老谭佝偻着身子坐在马扎上，嘬了口旱烟，说：“事儿就是那么个事儿，来来，吃饭，我吃上这口热乎饭可不易哩，你光会练还不行，得会吃，这会吃的人能练好……” 吃完饭老谭坐在堂屋八仙桌边上，让李锐重新磕了三个头，给一幅师爷画像上了三炷香，令李锐奇怪的是，这位祖师爷画像是个背影。 磕完头李锐又改口了:“额，那个，老谭，咱们这门把式叫什么？” “没名儿，心意拳是偷了人家山西心意门的，这呼吸法又叫呼吸功，这才是你师爷传下来的，现在教你，叫传艺，你学东西，叫学艺，技艺的艺。” 老谭说着在在地上比划了个繁体“艺”字。 “咱们祖师爷是谁？” “咱爷们从前只传了两代，你是第三代。” 李锐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老谭，那我师爷哪去了？” “死了。” 这次李锐憋了半个小时，然后又蹦出一句:“怎么死的？” “炸弹炸死的！” 这回没话了，脑洞有点大，李锐老老实实站着桩步练了一下午呼吸功。 李锐回家吃饭的时候跟王彩云说:“妈，老谭跟我说要教我学艺，就是古代老师收徒弟那种……” 王彩云听了放下筷子问:“他还会这个？”她下意识以为老谭要教李锐学周易。 李锐点点头。 因为算命先生在农村地位颇高，基于技多不压身的原则，王彩云一拍桌子，把李锐吓得一哆嗦，说:“儿啊，恁爹整天说秀才学医，如快刀杀鸡，你都上高中了，有学问了，学这个周易我看行。” “你看老谭整天大吃大喝，他又不种地又不干活的，钱都是哪来的？肯定是靠算命挣的钱，学了这个你这辈子不愁了。你看他还给葛寡妇买了多少衣裳？呸!真不要脸！” “你跟他学周易行，不能跟他学坏了，我儿明日（将来）还得上大学哩，找对象最起码得找个大学生！” 李锐撇撇嘴想反驳是学武艺不是学周易，听见后面的话，心想还是算了，不然指不定又牵扯出来什么话题。 虽然王彩云基于后山村大众舆论视角非常鄙视老谭和葛寡妇搞破鞋，但是拜师学艺在旧时那是终身大事，关乎到一个人一辈子的饭碗，师父要负责徒弟的衣食住行甚至成家立业，所以还是有些重视，专门捉了两只鸡，买了两条鱼，让李锐给老谭送去，李锐不得已又给老谭交了点学费。 假期这几天李锐只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除了抽空在诺基亚6600手机上面操作淘宝和1688的订单代发单以外，其他时间都待在老谭家里，老谭教的东西，练了之后身体变化大，有时被自己吓到了，但老头相当淡定，大部分时候说两句话就打发了，有时给李锐身上这里拍拍那里打打似乎很满意。 李锐不知道的是，自从母亲王彩云得知李锐要学易（艺）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后山村不知道哪股风刮出来的，说老谭会算命，慢慢的有人牛走丢了找他掐算掐算去向；有姑娘相亲拿捏不定主意，找他掐算掐算姻缘合不合。老谭每次阴阳水火五行八卦地鬼扯一气，竟然大家觉得十句得有六七句是准的，附近几个村也传开了。 等日后李锐听说这件事时，老谭竟已经有了一些名声，在李锐上学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还挣了不少外快，一咬牙给李锐家门口的懒汉市买了两幅青石桌凳，村里的张二棍开着手扶拖拉机去拉回来的，于是金山村的懒汉们打牌更起劲了，王彩云也给添了个彩头，从家里扯了一根电线挂到树上，装上一只带罩的灯泡，大家都说要给李锐家赞助电费，王彩云摆摆手说:“这点钱俺家还出不起了？恁玩恁的牌，俺就想看热闹的。”不仅树底下安了灯泡，还把19寸的彩电搬到小卖铺门外。 后来李锐家门前这一块空地临着村东边的大路和村里主街，俨然成了村民活动广场，每天晚上村里的汉子、妇女吃完饭都要来小卖铺门口溜一圈，拉拉呱，看看电视，孩子们围着大树跑来跑去，一直到差不多晚上十一点才散场，让李锐家的小卖铺生意无形中好了很多。李锐根本没想到母亲作为一个农村妇女从06年就有了粉丝经济这种想法，还培育上用户群体了。 第18章 尴尬 一个星期的国庆节假期过去了，李锐觉得这个假期自己还是过得很充实的，每天待在老谭的院子里练拳，因为每天下午快傍晚的时候，老谭都要去懒汉市——也就是李锐家小卖铺门口的树荫下，跟一群老头老太太打牌（打扑克的意思），李锐就趁着这个时候去通河乡鑫宇网吧搞一些淘宝代发单的下单工作，有时候还要骑着摩托去县城大豪网吧，指导林小雨处理一些客服上出现的疑难问题，订单量变大以后，一些物流发货慢、丢件、客户说产品质量不好、差评等等售后问题就来了。 一个星期下来，林小雨开始慢慢对平台规则和快递物流了解的更多了，处理一般的售后情况都没问题，而李锐清点资金发现账户里回款的现金又涨到一万一千多了，两个淘宝店里还有没回款的待收订单货款九千多，加起来资金都够两万多，在这个工厂平均工资八九百、一千左右的2006年，可不是一笔小钱，李锐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连着一个半月熬夜、白天不听课去拍单、刷好评、做销量、做seo优化，这些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后面还有更多的规划，不能因为这点小钱就停下脚步，我可是蒙奇-d-李锐，立志要成为首富的男人哈哈哈，李锐内心狂喜还想摆出一副淡定的样子，要去学校了，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就骑着摩托车去找顾大龙，没事儿，咱有钱了，缺啥不能买？ 顾大龙见到李锐觉得这家伙要面瘫了，脸上线条错乱还憋得通红，说笑又不笑，说哭不是哭，问道：“你咋了小李子，得什么毛病了？” “嗯，没事儿......” 之前已经和王琪说过不坐她家的车去上学了，所以李锐和顾大龙俩人开学要骑摩托去县里，顾大龙这家伙几次支支吾吾想说还是回去和王琪一起坐车，他抬抬屁股放什么屁李锐都门儿清，只是觉得顾大龙这种恋爱脑得治治，于是说：“你就是想回去坐村长家的车也晚了，王琪都生气了，咱一个老爷们，还能跪他门口求他去？要我说，就是走着去县里，我也不去拉这个脸！” 顾大龙一向在发小面前要面子，也就心一横不去想，爱咋咋地吧，跨上摩托车后座，俩人突突突地超县里赶路，后山村通向乡里的这条路坑坑洼洼地，不下雨颠簸，下雨泥泞，一直到过了通河乡、去往林邑县路况才会好一些，变成水泥路。 摩托车在路边停下，顾大龙拍拍李锐：“小李子，停下干啥，走啊......” “上次村长说这几个厂子是干什么的来着？”李锐望着已经完成施工、门口贴着招工告示的工厂。 “我爸昨天还说呢，他说这几个是瓷厂，都是南方老板上咱这儿来建的，过阵子他打算上这个振兴瓷厂来干装卸工......” 李锐回忆起来，似乎这几个瓷厂后来一直干的很好，听过老家很多人说瓷厂老板赚了大钱，甚至制瓷业成了林邑县的支柱产业，通河乡大部分村子都有村民进厂打工......李锐沉吟许久，刚重生的时候也想过从实体产业着手开始电商创业，还没来得及考察林邑县的供应链情况，就因为时间上不合适，所以没去成，现在李锐当然不可能在网店里卖陶瓷餐具或者瓷质地板砖，但是随着在瓷厂打工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生活水平和需求也都会提升起来，这可能对自家小卖铺是个机会——整个通河乡只有一个批发部，批发一些烟酒糖茶，整个林邑县也只在县城城区有三四家百货货品齐全而且售卖辅食生鲜的超市，在后山村可肯定做不成大型商超，但是做个小超市，让老妈的收入多一些，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李锐深埋在心里的想法是：让老妈忙起来，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可能就骂我骂得的少了哈哈哈哈哈，一阵窃喜。 嗯，下次周末回来，一定要跟老妈说一下这个事儿。 由于李锐发呆和自言自语的时间过长，顾大龙已经去路边的小树后面撒了一泡尿，李锐左右看了看路上的行人，一副不想认识顾大龙的样子，顾大龙则提上裤子一阵小跑过来，跳上摩托车后座说：“快走吧！” 到了学校仍旧是各自回宿舍，然后去教室等着晚自习开课，李锐晃晃悠悠溜达着到了13班，照例还是从后门进去，直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候上课铃响了，鲁峰和丁伟还有几个后排的男生，围成一堆趴在那，弓着背都快钻进桌子底下了，显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凑上去看了几眼，发现是鲁峰手里拿了一个崭新的mp4，里面正在播放小泽玛利亚动作片，声音已经设置成0了，五六个男生围在那，看默片看得津津有味。 李锐撇撇嘴，退回到自己座位上，因为已经买了诺基亚6600，消费升级了，所以审美也跟着升级了，没从丁伟桌洞里掏大部头小说，虽然这年月还没有抖音、快手之类的app，但是可以用手机浏览器去论坛网站逛一逛，也可以刷刷腾讯或者搜狐的新闻网站，看看娱乐圈八卦盘点之类的，这不比看一些无脑初代网文香吗？只是得小心一点，年级主任程卫国最喜欢在晚自习时候倒个楼层巡查，一不小心被抓到，手机铁定没收，他可不管你手机在哪买的，值多少钱...... 晚自习开始后，后排这一波人看的太入神，没注意上课铃响，维持纪律的杨悦然好奇的走过来问：“你们在看什么？” 幸亏鲁峰手快，噌得一下把mp4揣兜里，几个男生一哄而散，丁伟这个老实人虽然面红耳赤的，但是反应也不慢，直接缩回自己座位上，掏出小说假装刚才看的是一本大部头，而杨悦然还追着刚才散开的一两个男生问：“快说！刚才看的什么东西？” 李锐在旁边尴尬症都快犯了。 偏偏这时候，不大不小的呻吟声从鲁峰的裤子里传来——这家伙刚才不小心按到音量键了，而剧情此时恰好进入高潮（真实事件改编，作者君已经尴尬的快要写不下去了），鲁峰四周的同学几乎都听到了，男生扭头看着鲁峰瞪大了眼睛，心说大哥你是真猛啊！而前排听明白了声音的女生霎时间红透了耳朵和脖子，鲁峰手忙脚乱地把mp4直接摁死关机。 李锐隔着丁伟都快要尴尬死了。 班长杨悦然刚才在追着一个男生问，没太听清，回过头来拽着鲁峰袖子凶巴巴地问：“什么声音？鲁峰你看的啥？” 鲁峰脸皮再厚也红了脸，慌忙地说：“班长，那什么，我尿急，上个厕所先......”说罢挣脱杨悦然一溜烟跑了。 杨悦然又找到李锐：“小李子！你肯定知道！” 李锐躺枪，无奈地说：“班长我真不知道，真的，我这有好吃的你要不？”说罢从桌洞掏出一包辣条贿赂杨悦然，求放过。 女生对于零食基本没什么抵抗力，李锐又逃过一劫。 教室里有些同学交头接耳，一阵嗡嗡的声音，此后整个高三一年，性格开朗爱开玩笑而且还有点小帅的鲁峰给全班同学留下的印象只有一个——猥琐，失去高中最后择偶权的鲁峰欲哭无泪，已晕倒在厕所。 除了偶尔有丁伟、鲁峰这些人闹出笑话，给学校生活增加点笑料，其余时间就是三点一线的，李锐的生活时间也很固定，一个人在学校如果不爱学习，简直天天像过年：坐在后排几乎没有老师关注，就爱干点自己的事情，上课时间遇到喜欢的老师会用心听听课，不喜欢的老师就课也不听，不是刷手机就是在手机浏览器上处理淘宝订单。 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有时候逗逗班长杨悦然，这个妹子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或者是欣赏一下班花池光洁，这个妹子冷冰冰的偏偏脾气很大，发飙骂人的时候也不失光艳动人......想着想着跑偏了，李锐甩甩头，他主要不是在思考妹子，而且回想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还是很充实的，除了要靠自己每天下午吃过晚饭，就偷偷溜到教学楼顶开始练拳，老谭教了心意拳的十大真形，讲解是讲明白了，要让这个东西上自己的身，还要经过长期的锻炼揣摩，动脑子和下功夫哪一样都不能缺。 自从客服配备以后，淘宝的部分工作量分担出去，李锐也算轻松一些，去网吧通宵也不像前面一个月那么频繁了，自从上次两个保安被揍，上面严查 却毛也没查到一根之后，李锐他们晚上再也没遇到保安巡查。 林小雨的客服工作中规中矩，能够应付得来现在的客服询单量和售后工作量，两个淘宝店已经积累了不少评价和销量，权重慢慢在提升，而且为了不让销量太高引起品牌官方注意，李锐已经故意提高了所有产品的价格，都快赶上正品的标价了，导致现在两个店每天能产生一千五到两千块的利润，这仅仅是每天成交十几单的结果，而且订单量还稳定上涨，所以重生以后最关键的温饱问题已经解决了，再次感谢莆田人民。 第19章 无货源电商的最终归途 转眼到了10月第三个周的周五。 诺基亚6600这个初代智能机虽然稍微多装几个app就很卡，但好歹手机浏览器勉强能用，李锐盘点了一遍货款账单和资金，手头上存了两万七千多现金，店铺里还有2万多的的待收货款，这个本金已经够再开七八个店铺运转的了。 李锐决定再开几个新淘宝店，等到新店的产品流量、订单量稳定下来之后，如果有几个店铺做稳定的现金基本盘，就可以成立工作室了，进而招收代理，批量开店。 要知道2018年无货源电商开始大火的时候，很多大的电商团队、店群大佬，动辄控制着几百上千个店，都是通过代理制迅速扩大的，无货源电商的最终归途，是知识付费，只要有人付费，不管是代理还是粉丝都可以。 从店群技术1.0到店群技术5.0，再到直播电商起号逻辑3.0，前世的悲惨经历告诉李锐，想要挣快钱得做店群，想要长期稳定挣快钱，还得是知识付费，一茬一茬地割韭菜就行了，韭菜还会上赶着让你割，不同的是，这辈子李锐注定是镰刀，所以国内电商培训第一公司的牌匾，小李子现在就预定了。 计划归计划，还是要等到周末回家之后回家才能落实，因为现在李锐自己和老妈的身份证已经开了两个店，想要再开新店就得找新的身份证，李锐打算得用老谭的身份证开一个新店，再加上上次跟顾大龙说过带他做网站（估计跟他说做网店他无法理解），用顾大龙的身份证开一个，起码要开两个以上的新店。 另外上次李锐想到的自家小卖铺可以扩展成生活超市的构想，也需要跟老妈商量下，但是绝不能让老妈知道自己手里现在已经有两万多块的现金，不然肯定要被没收，美其名曰给他攒着娶媳妇，这可是以后扩大电商团队的本金，不容有失。 又是课间操时间，楼道的音响开始播放音乐的时候，班长杨悦然好心叫了一下后面三个早自习上睡觉的男生，所谓女神的好心提醒就是攥着作业本照着三个后脑勺挨个呼上去，说:“集合了，还睡觉，赶紧排队去！” 李锐揉揉眼，拽起两个没有被呼醒的家伙:“哎哎！升旗了，赶紧的别磨叽！” 楼道里满满当当全是人，顺着楼梯李锐拽着两人向外面挤， 因为教室里人头攒动都往前后两个门等着出去，出了教室门结果就是整个楼层的学生堵在楼梯口，只能慢慢地挪动，一中学生密集，这种场景开学之后也就习惯了。 忽然楼梯处传来一句喊声:“你mb的，没长眼吗？” 紧接着一声惨叫传来，本来堵在楼梯间入口处向下涌的人流倏然向后散开，有人小声说“前面有人踩了那个16班的人一脚，俩人打起来了！” 李锐心里正想着开新店的情况，前面人群忽然开始倒退，李锐猝不及防撞在前面人的身上，正常能反应过来，但是后面跟着的丁伟不知道在回味什么小说情节，一头拱在李锐背上，把他拱得一歪，险些扑倒在前人身上，抬眼一看，前面的人正是池光洁。 池光洁回过头来踢了李锐一脚，小声骂道:“李锐！你流氓！” 李锐正懵着，有点尴尬又不知道该怪谁，人家池光洁已经转过头去不搭理他了，大家都在踮着脚翘着头看前面打架的情景，谁也没注意到池光洁踢了李锐的这一脚。 鲁峰最喜欢凑热闹，扒拉开人群往前拱，李锐和丁伟都跟在人高马大的鲁峰后面看热闹，这时候已经有人在拉架了。 三个人凑上前去才看到，班里小个子男生周庆鼻子流着血，头发让人拽着，整个人被甩来甩去，他两只手一直掰着头顶的大手，但是显然掰不开，抓他头发的人是个大胖子，个头比鲁峰还高，打周庆这种瘦弱的小男生就跟打儿子一样顺溜。 周围人都不敢上前，有几个男生站在旁边拉架，显然拉不动，大胖子嘴里嚷着:“你mb的，我刚买的阿迪球鞋，煞白煞白的，你给我踩一脚，你长眼没长？” 杨悦然忽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指着大胖子瞪大眼睛喊:“凭什么打我们班的人？！” 她的室友俞文文也跟在旁边说:“就是！再打我们告诉老师去！” 大胖子眼睛一横:“他踩我鞋就该挨揍，你们再说连你俩一块呼！” 这时候旁边有人劝他:“这是13班班长，算了吧，人都打了，你不算完，回头她打小报告……” 鲁峰后边跟着李锐丁伟俩人，已经挤到人圈里面，他看到大胖子正在跟杨悦然吵吵，马上过去拉住人:“大刘洋！你干什么，这是我们班长！” 大家才知道这是16班的大刘洋，一中有大刘洋小刘洋，小刘洋自然是池光洁女神的那位干哥哥。 鲁峰常在球场上见大刘洋，都是经常逃课出来打球的一波人，算是认识，大刘洋指指鲁峰，说:“鲁峰，给你个面子，今天就算了，要不我非弄死这个小逼崽子！” 鲁峰连拉带推把这位大刘洋拽着走了，周庆因为挨了揍面子挂不住，也不去楼下列队了，溜墙根低着头正要回班级，看到了拦在自己身前的纸巾，李锐把一小包纸巾递给他，指指楼层的厕所，说:“擦擦，上水管那里洗一下就好了。”毕竟还是一个小组打扫卫生的呢。 周庆接过纸巾一言不发地走了，周围的人有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走过去，有的同情，有的轻蔑，有的茫然。 李锐没忘了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杨悦然，其他人不是在惊羡鲁峰“人脉广泛”，就是在同情或者蔑视挨揍的周庆，只有李锐注意到杨悦然为了保护同学和大刘洋硬刚，抹去了女生的腼腆和软弱，眼睛里积蓄有泪水却不让步。 杨悦然擦掉眼泪，俞文文在旁边劝她:“别生气了然然，咱们回头去年级主任那告那个死胖子……” 俩人随着人群慢慢地下楼梯，周围有同学在讨论刚才的事，李锐因为递了纸巾，和丁伟也走在她们俩旁边，接过话说“班长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哩，敢去拦大刘洋，真是女汉子……” 杨悦然转头怒斥“你才是女汉子！”这时候女汉子还不怎么流行，大家听到觉得很新鲜。 李锐又说“是是是，你不是女汉子，你跟老母鸡一样保护同学哩！” 杨悦然听到噗嗤一笑，转头又骂李锐:“你才是老母鸡，你们全家都是老母鸡！” 鲁峰如果看到这一幕必定捶首顿足睚眦欲裂——这他娘的，老子立下了汗马功劳，教这崽子赚了个表现机会！ 接下来一整天平平淡淡，李锐的摩托车锁在学校附近县医院的看车处，不计时长，一个星期才两块钱，等到下午放学以后，带上顾大龙突突突地回到村子里。 吃晚饭的时候，李锐一边嚼着鲁南大煎饼一边跟王彩云说出了他经过深刻思考的计划:“妈，你最近去乡里提货看到没，乡里又在建新瓷厂，以后咱们清河乡可能会有不少瓷厂哩。” “你上你的学，恁妈就是穷死，也不叫你上厂子出大力！”王彩云以为李锐跟村里很多年轻人一样，动起了辍学打工的心思，她拍了拍儿子的头，说：“等俺儿考上大学，是整个村东头最有学问的后生，到时候得跟那些城里人一样坐办公室的，再说了，跟老谭学个几年，不上大学也是个先生了，躺在家里就有人找你算命，有人给你送钱，到时候咱家的日子也就好过了，那老谭，这些日子不少人找他占课算命哩。” 李锐没想到他妈会有这种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思维，真想点个赞，而王彩云的眼睛里冒着金光，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钞票，但她想一想又跟李锐说：“我儿也不能太折腾，你看你爹，就太折腾了，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弄大车，少挣点钱不行么？叫他一天跑一趟他非得跑三趟，我就知道他得出事儿呜呜，我该死我木劝住他呜呜，呜呜呜......” 李锐一拍脑袋，王彩云在外面看着泼辣，回家里一生气就提到李锐他爹李保田，就开始掉眼泪，李锐反正是不敢惹，赶紧劝导：“妈你可别哭了，我跟你说怎挣钱的事儿，俺爸肯定保佑咱娘俩挣大钱哩！” 王彩云顿时止住了，擦擦眼泪说：“你又出什么主意，是不是老谭跟你说的？” 李锐苦口婆心地说：“不是，那书上都写了，流量就是钱，你看过没有，乡里那两家大瓷厂建起来了，肯定要招人，南边三个村东洼崖、双柳庄、南柳庄，加上咱村，你算算有多少闲人，到时候这些人都去乡里瓷厂干活，都得从咱们家门口过。” 王彩云还没反应过来：“过就过呗。” 李锐放下筷子，真想说他妈是猪脑子，但是他不敢，不然他爹的棺材板就要盖不住了，他只好倒了一碗茶水，喝上几口，准备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妈你还没听明白，开店就得要是人流量，你看这些日子咱们家门口这个懒汉市，这些天热闹了，连带着咱家这个小卖铺的买卖都好了不少。” “这些去瓷厂打工的人，天天得走一个来回，这就是咱们家的固定人流量，那书上都写了，得做市场细分，要么满足所有人的单一需求，要么满足单一人群的所有需求。” “你看这些人要去瓷厂，挣的钱比种地多，他们都有钱买摩托车，到时候干一天的活，累不累？想不想买点饭菜回家吃？想不想买两瓶啤酒回家喝？” 王彩云不解:“咱家有啤酒，就是卖的不多，咱村的老头喝白酒多……” 李锐又遵循善诱:“妈你看，到时候走路的人多了，买东西的就多，你除了小卖铺，再加几个别的，卖豆腐，卖猪头肉，再卖点煎饼烧饼，每样都少上一点，别弄太多，慢慢的不够卖了再加量，咱们家这个小卖铺以后就不叫小卖铺了，叫超市！小卖铺一个月挣个五六百，到时候咱这个超市能顶三四个小卖铺哩！” 王彩云虽然听不明白啥叫超市，但她多年经营小卖铺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事儿能成，但想到一件事儿她犯了难，问李锐:“做豆腐，又得煮猪头肉，还得做烧饼，烙煎饼，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李锐说:“这没事儿，饭得一口一口吃，你忙不过来就找顾大娘帮忙，开工资，等到再忙不过来的时候，再加人。你看，第一步，咱们得先把小卖铺改造一下，过道这一间小平房就别用了，干脆和小卖铺这间打通，大门在南边围墙那里重新开一个就行，反正南边也临着大街，然后这两间屋里多摆几个货架，你去县里乡里多进点货，五金农具塑料桶洗头膏碟子碗什么的，还有那种电风扇啦这些小电器，再有就是整箱的酒水饮料，到时候我列一个表出来，咱把这几个货架都填满，货就齐全了。” “第二步得从咱们瓦屋（瓦房）的屋山头（鲁南话讲房屋的侧边）那里搭一个棚子，里边摆上两个柜台，先上豆腐，不用上很多，一天卖两盆豆腐咱也得多挣二十块钱，卖豆腐要是天天卖的好，你再寻思去县里屠宰场进货，去买猪头和猪下水回来自己煮，调料我能找到配方，这些要是都上了，再卖烧饼煎饼什么的，那就是个添头。”这年头烧饼馒头还能卖，煎饼的话家家户户都自己烙，没什么市场。 王彩云听得豁然开朗:“儿呀，你怎知道这么些？都赶上恁爹了！” 李锐见她又要提起老爹，赶紧说:“那书上都有写的……” 王彩云眉开眼笑地夸道:“还是俺儿有学问。” 李锐松了一口气，终于说通了 第20章 小卖铺改造和大豪网吧打砸事件 王彩云也是后山村做买卖的一号人物，一个农村妇女能撑起一个家庭，十分有魄力，娘俩商量了关于小卖铺扩大成超市的细节，第二天马上在懒汉市召集人手，懒汉市的老头青年们，有不少是干泥瓦匠或者小工的出身，十里八乡的有人家盖新屋就去干活挣钱，没活了就在懒汉市打牌。李锐家这个“旧房改造”工程，就工程量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毕竟可不是新盖一座四间大瓦房，而懒汉市这些人都顶得上一支正常泥瓦匠施工队了，于是很快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泥瓦匠——李锐他二大爷，作为大总管，这也是乡村泥瓦匠队伍的常规方案，不管红白喜事还是盖新屋这种大事必然要有大总管，二大爷作为大总管掌握财务，安排人手。 二大爷一大早安排张二棍开着手扶拖拉机运送砖头水泥和沙子，同时指定安排村里青年大工王磊上午带头拆完墙，下午物料送到之后开始施工，还让人专门去请了村里唯一的先生——老谭，提前来给看了看风水。 自从后山村传出老谭会占课算命的谣言之后，以老谭的脸皮厚度绝不会告诉乡邻不传谣不信谣，他只会顺水推舟。有庄邻牛犊子走丢了去找他掐算方位，有村里光棍去找他合算姻缘，也有做小买卖赔本额度听说了这件事回村里找他测算财运，在农村一般的算命先生几乎都会涉及看相、称骨八字、占课、风水这些一整套，老谭作为新晋算命先生，跟人打交道最多，懂不懂没事儿，高低能给你整两句，庄邻都淳朴，绝不可能知道这世界上还存在一种心理学上的巴纳姆效应，于是大伙都觉得老谭高深莫测起来，甚至顺带也解释了为什么老谭常年混迹懒汉市，还能花钱大手大脚，同时养活村南葛寡妇母女俩。 老谭来了之后，装模作样地定了院墙重新开门的尺寸和方位，还做主把李锐家原来过道的大门封了，只留一个很大的窗户，一个原有小卖铺的门。他告诉王彩云说，做生意对外的不能有两个门，不然一个进一个出，不存财，但留着小平房和家里通过的门是可以的，表示财进家了，众村民深以为然。 中午顾大娘也来帮忙和王彩云一起蒸包子，因为在农村，房屋施工是大事，主家要给大工小工提供伙食的，李锐作为家里顶梁柱，肯定不能闲着，缺什么补什么，没有人搅拌水泥沙子李锐就得上，没有人推小车送料了，李锐也得上，农村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过他因为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呼吸和拳术锻炼，身体素质变化很大，干这些活异常轻松，再加上还请了顾大龙这个外援，那一身疙瘩肌肉有了用武之地，比李锐干活还利索，老少爷们都夸顾大龙能干，夸得顾大娘嘴都合不上了。 这个小工程由于参与人数很多，二大爷干了几十年泥瓦匠了，组织经验丰富，很多事情都是估摸时间以后安排同时进行的，所以到第二天就干了大半，大家伙看着已经粉刷了墙壁、还没有安装上落地窗户的大窗口，都觉得焕然一新，觉得这才配得上晚上的热闹。 施工进度比较快，王彩云看大家比较辛苦，就宣布说中午摆几桌席面犒劳众人，在村里开小卖铺多年，庄邻有一个算一个，提起王彩云要竖大拇指，她可不是小气的人。 李锐和顾大龙拉着张二棍他们坐了一桌，几个人都是大小伙子，基本上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局面，吃到一半李锐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林小雨发来的电话，然后就接听了: “喂，小雨，” 那边声音显得特别着急:“李锐！你快来！” 李锐觉得身边有点嘈杂，转身走到一边继续打电话:“小雨，啥事儿啊？小雨？！喂？！” 电话那头先是一连串的响声，后面只传来一阵忙音…… 顾大龙看见李锐面色凝重地启动摩托车，知道肯定有事儿，李锐从小跟在顾大龙两兄弟后边捉鱼摸虾掏鸟蛋，还经常偷家里的小零食分给他们兄弟俩，在他有需要的时候，不管是背锅还是跟高年级的学生正面硬刚，顾大龙从未退缩，一次也没有。 这一次也是一样，顾大龙从后边追过来跳上了后座，一句话也没问，前边李锐一把油门摩托车就蹿了出去。 后山村离着县城有七十里（三十多公里），平常骑摩托车也得40分钟，李锐把摩托车飙到七十迈，但仍然感觉来不及，他拍拍顾大龙：“你打110，跟他们说县城大豪网吧有个女同学在二楼包间遇到危险，然后给钱镇打个电话，让他先过去大豪看下，告诉他咱们随后就到。” 顾大龙在后边顶着风说：“行。” 李锐听不清顾大龙在后边打了多长时间电话，他只知道林小雨不能出事，上一世记忆里自己从初中毕业后跟林小雨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如果因为蝴蝶翅膀的煽动造成了一个女生出现意外，那他可能会内疚一辈子，赚到多少钱都换不回来。 俩人赶到大豪网吧的时候，钱镇和林小雨俩人站在门口边上，网吧的玻璃大门碎了一地渣渣，地上还有几处血迹，李锐看到林小雨人站在这，心就放了下来，没等摩托车停好，顾大龙跳下车，一边跑过来一边问：“镇哥，什么情况这里？” 钱镇说：“110已经来过了，恁同学没事儿，咱上一边说。” 顾大龙跟林小雨点点头，被钱镇拉到一边，他围着钱镇转了一圈，看他身上没有伤没有血迹，也就没太当回事，只是好奇地问：“镇哥，这是咋了？” 钱镇吸了口烟，低声说：“我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里边电脑全让砸了，十几个人拿着消防斧干的，我日，这伙人是真猛。” 顾大龙摸摸头说：“操，我在小李子帮忙干活呢今天，饭都没吃完就往这赶，这谁弄的？” “刚跟人家打听了一下，一个叫李庆丰的，说是沙四的小舅子，他找的人来的，城东不是刚开了个新起点网吧么，就是他开的。” “沙四是哪个？”李锐走过来问。 他停好摩托车后，先问小雨有没有受伤，然后看了一下狼藉的网吧大厅，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原来这群人砸完一楼的电脑上了二楼，没人的包间直接砸了，有人的包间先把门踹开再砸，当时林小雨听见外面的声音就给李锐打电话了，电话还没打完门就被踹开，不过这伙子人还算有点道义，看见只有一个女生，只把手机抢过去摔碎了，电脑砸了，没有打人，临走拿斧子指指林小雨威胁她，意思是别多嘴，林小雨个子不高，但是胆子竟然挺大，没有被这伙人吓到，小拳头握的紧紧的，圆圆的脸绷着，对自己手机被人摔了耿耿于怀。 李锐掏出钱包抽了6张毛爷爷递过去，让她买个新的，然后告诉她：“这个地儿不能待了，今天你先回去歇着，明天休一天班，后天咱们找个新的地方办公。”小姑娘也不知道后怕，喜滋滋地接过钱说：“谢谢老板”，就回去了，李锐这才一边朝钱镇和顾大龙走过来，一边问沙四是谁。 钱镇把烟掐了，左右看看没人，然后说：“沙四这伙人这两年刚起来，是个大角儿，听人家说手底下有好几个二进宫三进宫的（意思是进过几次监狱），他们这伙人主要在县城东边那一片混。” 李锐问：“110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抓到么？” 钱镇不屑地说：“操，等他们过来人早跑没了，我到这的时候，派出所的人才刚到，不去逮人，把老板带去问话去了，还他妈有这样的事儿，我日！”他跟老板比较熟，有点打抱不平又没办法，毕竟学校的小混混跟社会上这些人没法比。 “行吧，镇哥，反正俺同学木有事儿就行。”前一会看见老板娘正坐在网吧大厅的地上掉眼泪呢，这种事儿李锐琢磨着也没法要求人家退租金了，不然跟落井下石似的，心里念了几遍“沙四”，把这个名字牢牢记下来，两年以后他把人家胳膊肘一脚踩断的时候，说了一句“你欠我一部手机一直没还”，把沙四的小弟们都整蒙圈了。 “咦，小李子，这是你对象吧，一听有事儿跟要你命了似的，突突地就跑过来。”钱镇没见李锐这么慌张过，恶趣味地揶揄他一下。 顾大龙一把勒住李锐的脖子，说：“要有也是我先有对象，小李这个人吧，嗯，太闷骚，对象不好找。” 李锐要爆料顾大龙最近感情受挫的事儿，还没说两个字就被顾大龙掐住了脖子，这事儿已经成了他的逆鳞了，谁提掐死谁，然而主要问题是，这个事儿除了他自己，只有李锐知道。 三个人商量去吃饭，因为顾大龙吆喝着说他们俩席面吃到一半就跑过来了，少吃了太多肉亏得慌，得让李锐请客，于钱镇又把二胖喊过来，四个人找了家菜馆，大吃大喝了一顿才散伙，其实这顿饭是感谢钱镇，一个电话就奔过来帮忙的朋友，不多。 二胖看见顾大龙和李锐骑着一辆八成新的铃木王125摩托车突突地走了，胳膊肘撞了一下钱镇问他：“镇哥，李锐不是乡下村里的么，怎么买得起摩托车哩？” 钱镇扭头问他：“是他自己家的车吧？摩托车有啥牛逼的，我爸还开雅阁呢！” 二胖神秘兮兮地跟钱镇说：“大龙上厕所的时候说漏嘴，才告诉我的，小李子自己掏钱买的，而且还是用的现金！”06年的3000块大概相当于21年一万五六了，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毕竟平时谁也没见小李子出手阔绰，年少多金的样子。 钱镇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他皱皱眉头说：“别是偷来的吧？”身边的伙计有偷东西的习惯可不好，都不敢带到自己家里，这种人也不能深交。 二胖耸耸肩说：“不知道，反正咱们处这么长时间了，他俩也不是能做贼的人。” “也是。” 第21章 电商工作室准备工作 走到半路的李锐停下了。 顾大龙拍拍李锐肩膀问他：“停下干啥，咱不回家吗？”他对中午还没吃完的席面有点念念不忘，虽然跟钱镇他们已经吃了一顿，但是席面上的菜有些可以拿塑料袋收了，留着带回学校里吃...... 李锐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不回家了，晚上直接去学校......”本来今天下午就要返回校的。 “大豪网吧的电脑不能用了，得想想办法，你下午跟我一块进城（去市区的意思）。”李锐的打算是今天下午搞定电脑，明天周一也不上课了，直接出去租几间民房，让林小雨后天就来上班，最重要的是不能影响现有淘宝店铺的正常经营节奏，不能影响现金流每天入账，时间紧租不到便宜的没事，现金在手，只讲效率。 “卧槽我一天到晚，不是跟上你家干小工，就是跟你往外跑，俺家地瓜还没收完哩，我得回去刨地瓜了......再说了，你上次说给我也弄个网站挣钱的，到现在也没影了......”顾大龙在后座嘟嘟囔囔的。 “呐，先给你200块钱，过几天给你也做个网店，这200是让俺大娘从村里雇俩老头给你们家收地瓜！”李锐掏出钱直接递过去 “哎，这钱不是我要的哈，你非给我！我可拿着了，还有，今天晚上这顿饭你也得管......” 李锐一拍脑袋：这特么的。 李锐给母亲王彩云打过去电话说学校下午有个考试，直接不回家了，自从做了电商之后他的谎话是张口就来，然后就骑着摩托带顾大龙开始往市里赶路。 鲁南市市区科技市场里，一处牌子上写着批发零售电脑整机和零配件的商铺里，戴眼镜的瘦高个老板于新城正趴在电脑后边浏览黄色网页，他干这行已经两年多了，里里外外渠道都熟悉，给一部分县城的电脑经销商供货，也倒腾二手电脑，每天上午准备好县城客户定的货，下午就没事干了，整个科技市场倒腾电脑的这么多，他这个不起眼的店里也没多少个零售单，有枣没枣都打一棍子，碰上生手就往高了要价。 门口来了两个少年，于新城抬抬眼皮招呼一声，问道：“买电脑吗你俩？” “先看看，你这二手电脑怎么卖？” “七成新，一般也就两千四五。” “什么配置？” 于新城一看来的人是个懂行的，也不能马虎，把黄色网页关了，起身指了指货架上的几个主机介绍道：“你看这个，硬盘西数的，256g，英特尔i3处理器，xp 的系统我给你安装好，就这配置正常办公一点问题没有。” “嗯，还行。” 于新城又说：“鼠标、键盘、音响这些，我都给你配上新的，就显示器是个小牌子，就这一整套，我给你说，要你两千四真不多。” 顾大龙把李锐拉到一边：“小李子，咱有这么些钱吗？” 李锐点点头，示意放心兄弟，然后还价：“我是公司批量要货，先定两台看看，后面我们公司搬过来就得要的二三十台，看你这边质量和价格怎么样了。” “那我直接给你批发价，1900，不还价。” 李锐拍拍顾大龙的肩膀，然后于新城发现后面这个黑小子砍价是真生猛，对半砍，把人砍恼了骂他，他都不走，就在那软磨硬泡，俩人那意思还要去买点饭在店里吃了，打算一直磨到晚上，好几波要进店的顾客都因为这俩货吵吵闹闹没进来，周边看热闹的却越来越多，在这样下去，下午也卖不了几单了，于新城有点崩溃。 顾大龙跟钱镇二胖他们胡吹八扯地惯了，还在那不放弃：“我跟你说我们就是鲁南分公司先到岗的俩人，后面公司规模上来，每个县城都得有办公室，这叫加盟模式你懂不懂？到时候要你一百台都有可能！” 于新城先受不了投降了：“我不管你们要一百台还是要一台，就他妈的1700一台，要就给钱，你俩拿走滚蛋！” 李锐笑嘻嘻地拍下3400现金，让于新城装货，有一个野蛮型不要脸的发小还是管点用的，前提是他不要碰到女人。 俩人骑着摩托车，后边搭了个木架，驮着两个大箱子，又绑着一把小推车，找了个面馆随便对付一顿，随即突突突直接40多公里赶到县城，这时候已经黑天了，小推车就是为了这时候把箱子拉回宿舍用的，忙完这些，晚上的自习课已经上到第二节了，李锐从教室后门溜进去。 老谭的原话讲：日日练日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 因为最这几天忙，没有顾得上锻炼，练把式有股子瘾头，好像一天不活动筋骨就像有虫子在里面蛄蛹，浑身不得劲，第二节下课铃一响李锐这家伙就打算溜了，要趁着第三节晚自习的空档练上几把刚学时间不长的心意拳十大形，杨悦然回头一瞅，发现李锐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教室了，这又打算溜走，把她气得够呛，学校宿舍的舍友因为鲁峰和丁伟一直顶着，也没人说什么闲话，但久而久之13班都知道班里有一位大神几乎天天夜不归宿。 这一次下课铃还没响完，杨悦然已经堵在教室后门了：“李锐，不准逃课，老马都盯上你了！” 李锐淡定地指着楼下厕所说：“上厕所也不行么？丁伟！别看小说了，跟我一块上厕所去......” 丁伟早就看小说出神了，理都没理他，李锐一看丁伟走火入魔了，马上又叫鲁峰：“大鲁，走！上厕所去......” 鲁峰爱凑热闹：“啊？哦好嘞。”自从上次李锐把小林揍了一顿啥事儿没有之后，他就老跟李锐凑一堆，13班本身也没几个刺儿头，肯定得团结啊。 “不行，你肯定又跑了！”杨悦然有点恼羞成怒。 李锐从兜里掏了掏，找到一块德芙巧克力，塞给杨悦然说：“呐，孝敬班长的，我们现在要去厕所，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们一块去。”杨悦然收李锐的小零食习惯了，每一次李锐都变着戏法掏出不一样的零食贿赂她，有时候是棒棒糖，有时候是果冻，还有辣条、鸡爪什么的，也不给多，就一个两个。 下意识接过来一看是德芙巧克力，她顿时羞红了脸，德芙巧克力在学校超市卖的挺贵，因为电视广告的加持，一般只有男生追女生的时候才送这个。 杨悦然见李锐趁她发愣从旁边绕着跑了，鲁峰也装模做样跟在他后边，一跺脚追了两步，李锐已经跑到楼梯间里了，还回过头来一脸正经跟杨悦然说：“班长，你别追我哈。”羞得杨悦然脸色通红，又迈不出去步子，只能发狠，下次逮到李锐要把他身上的肉都掐下来。 周一李锐跟班主任老马请了假，带高三班级，一般理由老马肯定是不会批准的，李锐说他学习压力大，最近眼睛老是出雪花，可能是用眼过度视网膜脱落，要去医院做检查，这事儿老马不敢耽误，还让李锐检查完回来告诉他检查结果，不着急上学，多休息两天，如果眼睛没事儿也不能耽误学习。 拿着请假条，跟顾大龙一起用小推车拉着电脑箱子出了校门，顾大龙在的18班号称渣子班，几乎不用请假，跟他们班主任说一声就行。 为了节省时间，李锐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县城为数不多的房产中介，先把电脑卸在中介门店上，中介带着俩人在县城逛了半天，最终俩人选中了一栋二层楼民房，带个小院子，离学校不远，进了胡同口在第一家。 小院一个月租金三百，也不算很便宜，好在位置不错，离着学校又进，连房东的面也没见，合同是中介代签的，李锐直接押一付三把钱给中介了，再加上佣金一共给了1500。 随后李锐打车把电脑拉到小院里，开始找电信公司的师傅安装宽带，等到宽带、电脑安装完，这一天已经过去了，李锐只能告知林小雨休班两天，让她明天来新的地方办公。 傍晚李锐和顾大龙忙活一通，把小院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俩人一人搬一个马扎坐在院子里歇息。 新租的地方有床铺没被褥，还是没法住人的，这不行，以后这里可是长期据点，得把被褥什么的安置好放二楼，一楼的客厅做办公区，两个卧室分别作办公室和会议室，办公室得有个书柜，单独的大办公桌，最好配上实木的茶桌和一整套茶盘，这年头文玩行业还没有火热起来，如果配上这一整套家什，还是能唬人的。 客厅的办公区域得有商务公司标配的小格子间，饮水机，冰箱，微波炉这些家伙什都给配上，这个院子光秃秃地不好看，得有一套咖啡桌椅，旁边立一个太阳伞，花花草草也得整点来，不然没那个意思。 李锐坐在马扎上扭头环顾四周，一边嘀嘀咕咕，盘算完这一整套，他挠挠头寻思，还真是大工程，可得花不少钱。 他拍拍顾大龙肩膀:“大龙，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顾大龙:“哦……嗯！？”马上机警地捂着口袋，瞪着眼:“钱都给了，你特么还想拿回去？做梦哩！” 顾大龙坐在那掰手指算了一下李锐这两天花了多少钱，发现这几天李锐不算买笤帚脸盆之类的小东西，光电脑和租房就花了将近五千，这家伙到底哪来这么多钱？别是偷的吧？ “小李子，你天天不是买摩托车买手机，就是买电脑，花了这么多钱，你从哪弄的钱，真是做网站挣的钱？” “网站挣钱可快，咱们做的这个，叫淘宝店，他们都有一个月挣好几万的，前阵子咱们去上通宵，我就跟你说做电商，你还不信哩，光去玩游戏。” “那你现在一天挣多少钱？” “也不多，一天四五百吧......”李锐不敢多说，怕顾大龙心理承受能力达不到，毕竟大爷顾连军在工厂干一年装卸工也才攒下个七八千块，这样算他一个月还能算是挣一万多。 “真的？！”顾大龙叫嚣起来:“你这个狗叼太不仗义，自己干网站发财了不跟我说，卧槽我玩游戏的时候你都一天挣好几百了！回头我去你们班把你的事儿都特么抖出来，你们班不是有个女神叫池光洁么？得让女神知道知道你这个人品，对了，把俺婶儿忘了，得跟婶儿说你挣钱不带我……” 一开始顾大龙事事都懵圈，现在弄明白咋回事儿了，这会开始逮着机会讹李锐了。 “操，跟池光洁有什么关系，不是跟你说了回去给你开一个吗？”李锐看顾大龙嘚吧嘚吧没完没了，关键是还把他妈抬出来了，只好投降:“行行行，以后招代理的事儿你负责，干得好也给你一成干股，但是我先跟你说好，干不好你也得滚蛋……”这家伙正在跟着钱镇这些子人后边混，大小也是个圈子，估计第一批代理没问题。 “那行，滚蛋不滚蛋地，到时候再说，你干这个事儿，没我不行！俺婶儿也不能答应！” “行行行，有你有你。”李锐一拍脑袋，幸亏还没跟他说一天挣两千，这家伙要是知道了敢拿个镰刀架自己脖子上要股份。 “小李子，我以后不玩游戏了，我也不想上学了，咱俩一块做网站吧。” 李锐摇摇头说：“肯定还要上学啊，上学不一定耽误挣钱，现在没旁人，我跟你说正事儿，你办的这个银行卡和手机号，我用你的名开个新店，你不知道，这个东西一天投入就得几百块钱，要想干还得人员工资，办公场所什么的，这些全都我出钱，我的其他网店你不用管，你这家店的收入，咱就一人一半分账，能行不？” 倒不是李锐小气，一个店的收入，说多真不多，但是李锐怕顾大龙一开始接触这块就大把拿钱，万一性情变了，计较起利益来，升米恩斗米仇，不再是他从小到大混在一起的顾大龙，那这生意做得就没意思了。 顾大龙听李锐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也没听明白，只是模糊听到员工工资办公场所，想起来网吧租的包间还有林小雨，心想这肯定都得要本钱了，不过黑脸小子，还是有点小聪明地，提前问道:“你要这样说，我先问下哈，给我分一半是多少？” “生意好就一天三四百吧，生意不好就一天五六十……”其实以后店铺销量满满提升了，每天利润能分到他一两千也说不定，李锐心里这样想着 “那咋不行呢，太行了这个！哈哈，小李子，分钱了我请你上通宵！”顾大龙嘴都合不上了。 要是一个月之前李锐说一天给他三四百块，他能一巴掌把小李子打醒，吹什么牛逼呢？现在不到半个月李锐先租包间，又买手机、摩托车、电脑，现在还直接租了一套院子，听他那意思还得买家具，这都花了一万多了，这钱要不是偷的强的，八成真是做网店挣的了。 “滚吧你，还请我上通宵哩，不知道欠我多少回了。” 顾大龙被无情嘲讽，黑脸罕见地有点发红:“这不是伙计手头紧么……” 李锐随口说:“干几个小淘宝店，也就是咱俩自己挣点钱自己花，后面工作室得开，再去招代理，到时候你主要负责招代理这块，给你留一成干股。” “哎呀小李子，这些都你说了算，什么干股不干股的，要不要都行。”一天几百块钱已经能让顾大龙乐得开花了，他连跟王琪俩人生的小孩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李锐一拍脑袋，得了，这家伙实在的时候就这么实在，根本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第22章 工作室建设完成 “对了，另外旁人要是问咱们这个电商工作室，你就说是我表哥的，我和你都有点股份，参与管理，别的你就啥也不知道，明白不？” “那要是俺妈问呢？”顾大龙满脸疑惑 “你是不是傻，换个说法就行了嘛，你就说咱俩都是跟着县城的大老板干的……” “那你费这个劲干啥，叫人家知道你有钱不好么？” “你不懂，这是老谭教的，财不露白，不能教人知道你有多少钱。” “反正你叫我咋说我就咋说呗。”顾大龙大概知道李锐跟着老谭练把式的事情，只是心底里觉得跟着那老混混能学到什么把式，之前没太在意。 趁着下午没黑天，李锐把林小雨叫过来，把钥匙塞到她手里说，说:“小雨，以后搁这上班，别出去租地方了，你就在二楼挑个房间住，一楼的里间当会议室和办公室，下周末我把厨房给你置办好，咱这就给你包吃包住了，别的不用担心，工作干好比什么都强！” 林小雨一边听着李锐唠叨，一边瞪大了眼睛环顾这个小院子，看见刚置办的两台电脑和这个已经打扫干净的二层楼民居小院，她有点不相信地问道:“李锐，不是说是你亲戚做的买卖，你天天跑腿，没见老板人呢？别是蒙我的吧！” “其实你是老板对吧！” 李锐一把拖过身后的顾大龙，打哈哈说:“别管谁是老板，你看大龙像老板不？哈哈，工资肯定不少给你，以后你还能当客服主管哩！” 顾大龙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心想，最近小李子手劲儿忽然变得这么大，以前这家伙瘦不拉几的，最近吃化肥了么这里厉害？ “工资我不担心，就是这个地方我自己住着还有点怕，正好俺表妹也想过来的跟着咱们干，我把她叫过来行不？” “行，咋不行哩？过年之前咱们最起码得要十个八个的客服，让表妹来就行了，你教她，过来的当天就算工资！” “那行，我明天跟她说…”林小雨圆圆的脸笑开花了。 天黑了，摩托车开着大灯突突突地在路上蹿，顾大龙问李锐:“小李子，你哄林小雨玩的吧，能有十个八个的人跟着咱们干？” “嗯，差不多吧，我先跟你说怎么做业务，过几天再去申请营业执照，贴广告招工什么的，但是你回家别乱说啊，就说假期跟我修电脑去了。” “哦。”不知道营业执照具体是干啥的，顾大龙印象里应该是李锐家小卖铺里挂着的玩意儿。 天气已经有点转凉了，李锐顾大龙俩人没找到那种弹棉花的店，也就买不到棉花被子，只在县城的超市里买了两床那种人家结婚才会送礼的大红色毛毯，草草铺在小院的破床上将就了一夜。 好不容易请一次假，李锐想把事情直接办利索了，所以第二天也没有回学校。 第二天是周二，上午，林邑县红太阳家具城，老板娘鲍玉红正坐在前台，在电脑上玩打牌游戏，店里进来两个少年，一黑一白正是李锐和顾大龙。 鲍玉红抬抬眼皮，屁股没动，以为是和家里人一起来逛的，没看到正主她就没动，没想到其中一个少年开口笑道:“大姐，俺俩人要看看办公桌和沙发的，有书柜，茶桌的话也要一套。” 鲍玉红有点怀疑:“恁两个小孩自己来买的？” 李锐张口就说:“不是，给俺表哥买的，他要弄个办公室哩，你放心，俺们没钱，俺表哥可是有钱了，先给你付账你再送货……” 身后的顾大龙听见，有点汗颜，他亲眼见到李锐跟钱镇、林小雨，王琪，王彩云、还有村长这些人，包括现在这个老板娘，跟这些人说的，就没一句实话，现在都有点怀疑这个伙计的人品了。 听见先付账再送货，鲍玉红忙不迭地起身把他们迎进后面的大展厅里，最后李锐除了办公室的老板桌椅，沙发组，茶桌木凳，还有放在堂屋的两组工位桌，甚至还搞了一套书柜，两组架子床，全要实木的，花了8000大洋。 在06年盖一座宅子只需要花四万块的年头，能一次花8000买家具的，鲍玉红在林邑县开了几年的家具店，从来没见过，这可是大主顾，果断打了个九点五折。 虽说老谭教给李锐财不露白的原则，但是考虑到时间成本而且每次出学校有点麻烦，所以李锐推说都是表哥开公司用的，一次性办完利索，反正老板娘也不认识他。 李锐掏完钱，顾大龙真看傻了，8000块钱，他老爹顾连军在瓷厂干一年才能攒下这么多，李锐的钱就跟变出来的一样，让人怀疑这些钱不是做什么网店挣的，更像是从有钱人家偷来的。 回小院的路上顾大龙在后座上，半天才缓过神来，拍拍李瑞肩膀问：“小李子，这真不是你偷的钱吗 ？咱可不能犯法哈？” “滚吧你......”李锐只有这一句。 林小雨今天一早就来到小院里，电脑安装在房东赠送的破桌子上，已经打开工作了半天了，这时候看见四辆机动三轮车上拉的家具陆陆续续搬进小院，这才相信李锐的表哥是老板，她这个普通的初中同学不可能这么有钱。 看到两张实木架子床往楼上搬时，林小雨问李锐:“买床干什么，你们也要住这？” 李锐语气自然地回答说:“楼上是员工宿舍，我跟着我表哥干，也是员工，晚上加班的话当然住这里。” 虽然都是少年少女，但女生成熟早，懂事也早，林小雨悄悄打定主意，要在这里住的话，房间门得换一个结实的房间门锁。 顾大龙则没有多想，这个糙人觉得跟在学校住宿舍一样，男女分开，挺正常的。 李锐指挥着装卸工吧全套家具都卸到小院里，拆掉上面绑着的苫布，两组实木上下两层的架子床搬到了二楼的两间卧室里，刚好男女分开各自一间；一楼的客厅放了两张那种格子间的办公桌，把房东赠送的破木桌子和板凳搬到了院子里，电脑放到格子间桌子上之后，果然开始有点办公室的味道了；剩下的一楼两间卧室，李锐挑了一间主卧做他自己的办公室，把之前在家具店就挑好的大办公桌、老板椅、书柜、中式茶桌茶台、四把太师椅通通塞了进去，又放了一张商务皮质沙发，看起来满满当当地，有点像年入百万的老板办公室那么个意思了；最后搞定会议室，一张是十人座的桌椅丢进另一间小的卧室。 之前还设想过二楼客厅要放整套沙发、电视柜、茶几、橱柜和餐桌的，还有一楼也要配上饮水机、冰箱、微波炉，院子里如果再放一套咖啡桌椅、一个老式铸铁烤箱，搭配一把大号遮阳伞，就绝了，最后再买点花花草草的，天天提着花洒浇浇花，溜溜鸟，简直了...... 顾大龙叫嚷着要喝冰镇饮料，打断了李锐上面的幻想，他和装卸工一起干了半天活，一身的汗，李锐直接去胡同扣的小超市提了一大袋子冰镇饮料回来，挨个分给装卸师傅们。 虽然这个民房二楼小院中间还有很多家具家电没有配齐，但是这一套办公家具放进去以后，多少有了点工作室的样子，其他的那些家电家具，都得等到以后慢慢填补了，时间紧急，只能解决根本问题，先保证有地方办公，不影响淘宝店铺的正常经营，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店铺，万一客服啥的跟不上，店铺掉权重就不好了。 不去管林小雨怎么搬行李床铺回来，反正钥匙已经交给她了，随便怎么折腾，李锐只是嘱咐她：“表妹想干客服，你就让她尽快过来，先教教她打字还有我之前教你的那些基本话术，叫她练着，我和大龙还得上学，周末再过来。” 林小雨说话做事透着一股利索劲儿，只是说：“哦行，你走就行，我这不用你管了！” 李锐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拉上顾大龙俩人溜达着打算回学校。 顾大龙问李锐：“小李子，恁班主任给你批了两天的假吗？”他只是跟班主任打了个招呼，没说什么事，就直接旷课两天，现在有点怕秋后算账了。 “跟我们班主任说了，我最近学习压力太大，眼睛老是出雪花，可能要瞎了，得去医院做做检查。” “卧槽，这种话恁班主任信吗？” “咋不信？老马还让我好好休息哩！” “你行，真绝了......” 李锐回到教室，看到旁边丁伟大概是看小说看到了哪个黄色桥段，哈喇子都要掉地上去了，鲁峰则塞了个耳机听mp3，用手捂着耳朵假装在背书。 李锐没有跟两个同桌打招呼，他把包塞进桌洞，坐下以后闭上眼睛，听着教室里夹着嘈乱的读书声，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安全感:嗯，这就是我做梦都想回来的时光，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安排了这一场奇遇，这一个命运的重叠，总而言之万分感谢，我一定会把握好这个机会！（作者写着写着突然一个喷嚏……） 第23章 林小雨的表妹 天气慢慢地变冷了，就像课本里《故都的秋》郁达夫写的，一层秋雨一层凉。 上辈子李锐是个邋遢汉，对穿的用的浑不在意，重生以来除了方便工作和外出之外的东西，几乎没什么添置，反倒是顾大龙这个糙人，跟钱镇和二胖几个校园闲散人员接触之后，开始知道自己穿着廉价，嚷嚷着要去学校外面不远的商业街买名牌。 周二的时候已经把家居电脑什么的安置好了，到了周末刚好李锐需要去胡同小院里安排一下林小雨和她表妹的工作，也打算出学校，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逃掉周末的自习课。 临邑县一中的周末基本上是两周回家一次，两周中间的周末是需要留校的，一般都上自习课，而且星期天的下午有半天时间学生是可以自由进出学校的，大家也能趁这个时间去外面的澡堂洗个澡或者理发什么的，当然实际上这些男生最多的还是去网吧上网，女生则多去商业街逛街买零食，谈恋爱的男女也趁这个时间一起出去玩。 李锐和顾大龙两个人本身也没有耐心等到周天，周六早上下了早自习果断直奔他们最熟悉的翻墙点，这个时间大家都在食堂吃早饭操场上除了校田径队的队员正在训练，没几个学生，俩人若无其事地翻了墙，直奔胡同小院去。 顾大龙有点好奇：“小李子，恁班里周末查人数么？” “跟我们班长说好了，班主任查到就说我感冒去医务室，有事儿她给我打电话。” “你们班长不是那个叫杨什么的那个小女生么？” “嗯。” “人家班长能听你话？” “我跟她说家里穷，吃不上饭了，必须得出来干兼职打工，不然就得找她借钱充饭卡。” “你行，你真绝了......” 顾大龙又开始吹最近几天他跟钱镇几个人开学之后堵了谁谁，李锐就没太在意这些，时不时捧哏几句“镇哥牛逼”这样的话，俩人大概走了十几分钟，相当于绕着学校走了小半圈，才走到学校门口东边，对面的胡同里。 李锐掏出自己的备份钥匙打开院子的铁门，看见摩托车正停在院子里，随后发现厨房里有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妹子背对着厨房门，正在煤气灶上炖稀饭，厨房是小院靠主房搭起来的小棚子。 这应该就是林小雨的表妹了，嗯，不错，这才住了两三天，两个小姑娘已经鼓捣上煤气灶自己做饭了，真是居家小能手。 小姑娘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见两个陌生的大男生，有点不知所措。 李锐也没有说话，他还是不太习惯直接和女生搭话，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性了，也不容易改。 顾大龙这种情况都会主动打招呼，见这个妹子长得有点文静，细高个，他还不如人家小女生高哩，也没好意思凑近，对着她呲牙笑了笑，大嗓门喊了一声：“林小雨，我们回来了！”颇有二老板的气势。 林小雨闻声从屋里出来，一大早她正在开电脑呢，见到李锐直接跟她表妹说：“英子，这就是我说的李锐，李锐，这是我表妹田英。” 李锐挠挠头，说：“哦，田英你好。” 田英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手，林小雨个子不高但是个急脾气，她可等不及两个沉闷的人相互熟悉，快人快语地说：“哎！别愣着了，俺俩要吃饭哩，你们一块吃吧！” 李锐又挠挠头，说：“行。” 林小雨要转身回堂屋收拾桌子马扎，顾大龙在后边追上两人，死乞白赖地问：“哎我说恁两个人，怎不介绍下我哩？我可是有股份的哈！” 林小雨白他一眼：“人家李锐都不是老板哩！你还有股份？吹吧你......英子别理那个二流子，他不算人！” 顾大龙身上二老板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正想辩解，李锐拉住他走到一边：“大龙，给你钱，你去门口包子铺买二十块钱的包子，另外从他家拿点蒜来。”鲁地农村人吃包子饺子爱就蒜。 顾大龙错愕地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一千块，压低声音说：“给我这么多干什么？” “你下午不是要去买李宁的鞋么，这是给二老板的提前分红。” 顾大龙愣了半天，手里握着他从没到手过的巨款，反应过来之后：“额，这个这个，你要这样说吧，也行......”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骨子里也单纯，发小给的分红，有愧没愧都能拿着，这就跟俩人在路上捡到一百块拿来平分，是一样的道理。 “那也用不着买二十块钱的包子吧，二十块钱能买多少你知道不？”顾大龙还是一脸诧异。 “我自己就得吃十块钱的。” 顾大龙：“......” 李锐坐在堂屋里的马扎上，环顾了下这个堂屋，空间比较大，以后摆十个八个工位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只摆了两张书桌，两台电脑，显得屋子空荡荡的。 一个折叠小桌子摆在堂屋正中间，林小雨和表妹田英一起盛稀饭，顾大龙这时候拎着两大袋包子回来了，还捎了点咸菜、蒜瓣回来，四个少男少女（李锐本质上不算少男）坐在马扎上，围着小折叠桌吃早饭，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氛，四人吃饭的时候话也不多，只有顾大龙时不时地说一说他们十八班地糗人糗事，有时逗得田英咯咯笑。 吃完饭田英收拾碗筷和桌子上的塑料袋去厨房了，李锐又掏出来300块钱递给林小雨。 林小雨：“干嘛？” 李锐：“咱们公司的伙食费，我表哥说话算数，管吃管住不骗人。” 林小雨也不墨迹，接过钱，只是半信半疑地问：“你表哥说的？” “嗯。” 顾大龙憋不住笑，李锐捶了他一拳，然后把正在刷碗的田英也叫回堂屋，四个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小雨，你这几天带田英做客服的工作了么？” “带了，她学的挺快，你本来做的两份话术还有快捷回复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就是英子现在打字还有点慢，多练练就行了。” “那行，今天我准备再开几个店，过阵子工作量会变大，你俩其实接触客服工作时间还不算长，到时候熟练了，一人能管五六个店的客服，规模有了，咱们后面再招人。” 李锐其实现在每天也要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操作拍单，每一个淘宝店的订单都需要他用手机登陆1688网站去重新拍单子，感觉很麻烦，虽然智能机诺基亚6600用上了，但是架不住网速慢，就算开通了最新的3g网，也还是感觉太慢。 林小雨听到有新店的工作，直爽地说：“行，这个工作感觉跟玩似的，比在超市收钱可轻松多了，英子除了打字慢点，现在也能自己看两个店了，我俩都怪闲的慌，你开就是了。” “那行，这两天客服工作你们自己安排吧，上新店了我就把账号什么的一块发给你。” “哎，行！” 李锐骑着摩托车带顾大龙突突突地走了。 田英听见大门关上了，眼睛从电脑屏幕收回来，抬头问林小雨：“姐，这个李锐说话就跟俺们村村长似的。” 林小雨大大咧咧说：“谁知道哩，他说他表哥是老板，反正有人给发工资就行呗，这个活儿可比你上衣裳厂做衣服轻快多了，你看我之前在超市收钱，天天清账，要是少个三十二十块钱，还得自己背上，也不容易，你好好练打字。” 田英点点头。 李锐先带着顾大龙到了商业街，逛了一圈李宁专卖店，顾大龙身上的一千块钱去掉了八百，换了一双运动鞋，一件卫衣，和一条运动裤，这家伙心疼得肝儿都打颤了，但是想想钱镇二胖他们穿的耐克阿迪，咬咬牙买了，付了钱直接在试衣间换上新衣服出来了。 李锐问他:“你不洗洗再穿么？” “新衣服有什么好洗的？”顾大龙粗暴地一把拽掉了卫衣上的吊牌，在06年，穿着这一身李宁在学校里，已经算是土豪了。 “服了，咱赶紧走，今天还不少事儿哩，中午饭可能都捞不着吃了！” “还干啥？” “我得办两张银行卡，你拿着你的身份证，咱一共办三张，还得再办三张电话卡，办公室整起来了，今天必须再开三个新店！” 顾大龙觉得自己反正也不懂开店是怎么弄的，也不知道李锐是怎么学会的，随他去吧，爱说啥说啥，发小要开公司，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要自己是二老板，能分钱就好了。 李锐盘算着盘算着，看着顾大龙身上的衣服一愣，忽然给自己脑袋一巴掌:“他娘的，我还带你买名牌哩，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真他娘沙雕！” “你咋咧？” “你剩下的二百块钱给我吧，我再给你搞一身耐克来！ 06年的时候，移动营业厅的手机卡都是不需要实名的，随便买几张都行，但是银行卡需要带身份证，李锐掏出了两张身份证，一张是老谭的，一张是他二大爷的。 李锐二大爷是他亲二大爷，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光棍，上次在家改造小卖铺的时候，李锐问二大爷要身份证，说是拿去开店铺用，一个人只能开一家店，所以想多开店就必须找别人的身份证，二大爷还以为是要开好几个超市，本来操心改造工程就很忙了，哪有空搭理这小子。 李锐一句话把二大爷买倒了，原话是:“二大爷，我使你的名开店，回来挣钱了能给你养老。” 二大爷没子女，听到这话激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忙不迭回家扒拉出身份证加户口本什么的一股脑塞给李锐。 俩人买完电话卡接着去了农行，小县城的营业网点管理比较松懈，一个中年大姐柜员，在玻璃窗里面狐疑地对照了下李锐本人和手里的两张身份证，李锐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示意一下，然后跟她说:“大姐，这个是俺爷爷还有俺大爷，年龄大了出去干活，领工资木有银行卡，我来代办的……” 那个大姐“哦”了一声，这种事儿很多，农村不识字的可太多了，经常有家人过来代办业务，大姐看了学生证没多想，其实这个看似老实的男生嘴里的大爷和爷爷，一个姓李一个姓谭。 等银行卡手机号都鼓捣完，已经是中午了，李锐又拉着顾大龙随便找了学校附近地一家张亮麻辣烫，最近一段时间似乎麻辣烫店开始火起来，学校门口附近已经开了三家了，每次周天下午学生能出校的时候，麻辣烫店们都爆满。 顾大龙没吃过这玩意儿，辣得他灌了半瓶汽水，吐吐舌头说:“这个麻辣烫好吃，明天下午不知道王琪有空嘛，李锐你帮我问问行不，我想和王琪一块来这家店。” 李锐嘴里正神神叨叨地咕哝着什么，其实在盘算三家新店开起来，需要多长时间，到时候的订单量，需要多少资金量去垫付订单货款，他两个店正常运转，上周星期天的时候看了一眼账户，当时还是两万七千多来着，这两天花了不少钱，也有货款到账，一进一出还剩下两万两千多，而且现在每天前面两个淘宝店本身每天都会有新增两千多块结余收入，启动资金上肯定是够了，而且新店前期几天需要上传产品链接，不会马上爆单量，资金量先用并不大。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个神经病一样，天天神神叨叨的。” “靠，这顿你请！” 第24章 请班长吃臭豆腐 忙活完自己这边的事情，下午李锐终于想起来和老妈王彩云商量地小卖铺改造工程，当时商量的由二大爷主持懒汉市工程队给改造完李锐家小卖铺的房屋结构之后，王彩云再去县城土杂市场订购几个货架，多进一些五金杂货、副食饮料等等，进货拉货基本上靠家里的机动三轮就可以满足，因为上周末大豪网吧被砸事件事发突然，李锐处理完之后连家都没回，现在才算是彻底安顿好电商的工作和人员，就想起来家里还有改造小卖铺这档子事儿。 于是李锐给王彩云打过去电话：“妈，你干啥呢？” “我还能干啥？你个小崽子，光出个主意，就不见人了，进货拉货，上架算账，这些都是恁娘我操心，你说我干啥呢？”王彩云正在忙着给三轮车装货，又累又渴地，说话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哦，那个大落地窗，还有防盗门，都安装了吗？”李锐显然也习惯了。 “不装怎么进货上货架？我看你是上学上憨了！谁家小孩不给家里帮忙干活，就你天天出去蹿，要是恁爹还在，我还用操心这些吗......”王彩云在外面想到自己撑起这个家，天天累死累活的，就开始伤心。 李锐一拍脑袋，赶紧说：“我这不是学习压力大吗，学校叫俺们早回去考试哩，等我下个星期跟你一块去进货......” “还真指望你出力了？！你好上学，这些我干就行......” 李锐无奈地笑笑挂了电话，王彩云在外面看着泼辣，回到家里一生气就提到李锐他爹李保田，一提到老爹就开始掉眼泪，李锐反正是不敢惹，每到这时候就得跟那大黑狗一样夹起尾巴做人，但是说到李锐上学的事儿，老妈秒变望子成龙狂魔。 还是下周末回家的时候再跟老妈一块去土杂市场看看吧，另外也得提前在县城考察一下这几家超市，列个货品分类清单，到时候适合乡镇超市的产品再去慢慢拓宽进货渠道...... 下午拉着顾大龙逛了半天的超市。 傍晚顾大龙从外面带了四份麻辣烫回到小院来，店铺不远，就在胡同口外的街上，拎回来的时候还滚烫着。 四个人还是在一楼堂屋里，坐马扎围着小折叠桌吃晚饭。 林小雨和田英显然也没吃过麻辣烫，吃得嘴唇通红满头大汗，很是过瘾，两个小姑娘刚在外面工作没几天，还像以前在中学时候作风节俭，不太爱花钱，甚至发工资都要上交给家里，因为还有弟弟要供养上学。 田英吃得开心，问顾大龙:“大龙哥，你们以后每个周末都过来么？” 顾大龙边吃边说:“嗯，也不是光是周末，有时候晚上翻墙出来，去网吧玩，我俩也可能会过来住……” “不过小李子在大豪网吧租了个小包间，上次网吧叫沙四的小舅子砸了，不知道现在现在收拾好了没，我们也有可能在那住。” 顾大龙觉得有根据地了，出来上完通宵当然是舒舒服服睡几个小时，在外面吃完早饭再回学校，这样多滋润多坦然。 田英眼里有点冒小星星地看着顾大龙，这个男生虽然样貌不帅，但是特别有男性气息，嘴里说的都是高中学校里和县城里成群结伙的山头争斗，这让田英觉得顾大龙有些本事，朋友也多，而且他几次出去给大家买饭，来回进出都会笑着打招呼，让人觉得很阳光；李锐给他印象就有点闷，话也不多，虽然长得好看点，但脸上就跟时时刻刻有心事一样，不招人喜欢。 林小雨却没觉察到顾大龙的这些优点，撇撇嘴打断田英的遐想:“英子，你就好好干活，别不学好。” 顾大龙放下饭盒，擦了擦嘴上的油说:“我说林小雨，这咋就不学好了，我跟李锐都是出来创业的，创业你懂不？小李子说了，咱都是同事哩，别看不起人我告诉你。” “同学都不愿意跟你当，还想当同事哩？” 李锐一脸黑线，不是因为同事之间不团结，是因为现在林小雨和田英这两个“属下”也知道他叫小李子了，大龙这小崽子，还不如一巴掌呼死他利索，真是个大嘴巴。 田英听到李锐外号叫小李子，正在偷笑呢。 他咽下一口菠菜，打断两个家伙的吵吵，跟顾大龙说道:“咱自己有电脑，还上网吧干毛线，我以后要是晚上出来，就来办公室，明天我打电话让于新城再打包两台电脑，让他找人捎过来就行。” 顾大龙有点嫌弃地说:“你这个网速和配置太差，我今下午试了一下，玩问道卡死了，我还是跟镇哥他们去大豪吧……要是下半夜回来你得给我开门哈？” “额，这我倒没想到，你自己去配把钥匙行了，摩托车的也配一把，以后你上哪开摩托车就行。” 李锐把钥匙拍在桌子上，顾大龙拿过去钥匙，还喋喋不休地说；“小李子，你在大豪那个包间给我就行了呗，留着你有啥用……” 李锐一拍脑袋…… 林小雨忍不住打断他们:“烦死了，说正事，现在单量多了，晚上也有人问客服，这样我和英子俩人就轮换着上晚班了哈，反正就住这，又不用走夜路，晚上也没啥事儿。” “行，你看着安排，反正你是客服主管，我不管这事儿。” 林小雨听了觉得自己客服主管这事儿靠谱，喜滋滋地和田英一块收拾桌子。 李锐吃完饭把饭盒一放，相当有觉悟地拍拍屁股走人，坐到电脑边上开始工作，吃完晚饭还要开三个新的淘宝店，06年虽然认证什么的程序都不严格，但三个店也会费一点时间。 顾大龙也比较有觉悟，看李锐走了，他给两个女生帮忙收拾，搬桌子马扎，田英这妮子爱听他拉呱，顾大龙又是个能吹能侃的货，这会儿俩人手机号都已经留上了。 李锐没好气地撇了顾大龙两眼，这个狗崽子，跟王琪感情受挫的坎还没熬过去，又他妈勾搭同学的表妹，想踏几只船旁人看不清楚，但一想到自从开始赚钱以来，自己的桃花运没到，顾大龙这崽子到处勾勾搭搭，真他娘的气不打一处来。 搞到晚上八点多，三个店铺都开设完了，正要给店铺上传产品链接呢，手机响了一声，李锐掏出来诺基亚6600，看到杨悦然的短信:班主任来了，快点回来！！！ 他火急火燎的关了电脑，拽着顾大龙出门，顾大龙正跟田英两个脑袋凑一块拉呱呢，被李锐拽出去前嚷嚷一句:“英子，有事儿发短信，我们走了！” 田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 俩人腾腾腾一阵小跑，还是走最熟悉的翻墙点，再跑到教学楼四楼分道扬镳。 顾大龙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因为本身就是“渣子班”，他们班主任也不怎么管。 李锐一阵小跑又走到教室门口，听见里面老马正在训话:“……我要是不来，恁这伙能上天！你现在不学，到时候不考大学。怎么分配工作？！”气得他“啪”一拍桌子，老马的思维还停留在上大学分配工作的年代。 李锐感觉不进去也不行，推开教室门，敲一敲，然后说:“报到！” “干什么去了？这半天说的就是你！晚自习逃课，你是要上天？！” 李锐面色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扬了扬，说:“感冒了，去医务室打针，拿了点药。” “是吗？班长！李——啊对，小李子去打针跟你说过没有？”马兆文一时没想起来李锐叫什么名字，这孩子各方面都太普通，扔进班里找不出来的那种。 ，李锐握住教室的门把手一脸黑线——连班主任也知道这个外号了？其他同学都在哄笑，李锐心说你们特么现在还没看过《甄嬛传》、《宫锁珠帘》、《如懿传》、《延禧宫略》巴拉巴拉这一堆的宫斗剧，妈的，等你们长大后肯定嘲讽我，这都特么赖顾大龙！这个混球！老子光明伟大的一个商业巨擘武林传奇的一生，就有了个污点，一个太监名，洗不掉了他喵的！……杨悦然站起来小声说:“报告老师，他跟我说了。” “回去坐着，下面我跟大家说，啊，这个这个，最近天气变冷了，换季的时候，容易感冒，有发热的同学，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重感冒就跟我请假哈，该回家歇几天就歇几天，咱同学之间得防止感冒传染……” 不得不说老马还算是好说话。 下了第二节晚自习，李锐悄悄溜到前面杨悦然的座位旁边，把之前给老马看的塑料袋递给她。 “这是啥？”隐约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杨悦然眉毛皱皱，预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臭豆腐……” “李锐！要死啦你！”俞文文在旁边怒目横对:“臭的东西谁要？！” 李锐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下说:“嘘，小点声音，让人家听到说我贿赂班长哩！” 臭豆腐也是街上刚出现的小吃，办手机卡的时候看见的，李锐让顾大龙买几份，这家伙屁颠屁颠要去送给王琪。 想起来自己听过的广告文案，李锐接着说:“这可是今天商业街刚开摊的小吃，正宗长沙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毛主席都夸过的臭豆腐，去长沙不吃臭豆腐等于白去……” “锐哥！你怎么老往班长那儿跑？什——么——情——况——”鲁峰在教室后面故意拖着长音起哄，顿时班里男的女的都看向前排杨悦然那里。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李锐有点慌，但还是用牙签挑了一块臭豆腐自己先吃了，起身含混不清地说:“怎么了！？人家班长有道题不会，问我哩！” “咦——，就你学习好？班长咋不问我……” “我这就掐死你！”说罢拽着鲁峰领口给他拖了出去，人高马大的鲁峰故意向后倒，嘴里说:“不得了不得了，要杀人灭口啊。” 后排男生都起哄，池光洁从教室外面回来，撞见李锐和鲁峰都在打闹，同学们都嘻嘻哈哈地，跟同桌女生李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小李子这流氓竟然也学会给女生送零食了，呸！真不要脸，巴结班长……池光洁经常被人追，有时候会觉得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是后排这个小流氓，没有死乞白赖地祈求她的原谅，似乎也没有关注她，让她觉得有点不满意。 后排男生都在跟着起哄，女生也有很多窃窃私语，杨悦然有点脸红，没好意思吃，一声不吭把李锐给的袋子放进桌洞里了，晚自习下课之后，和俞文文俩人手挽着手拎着袋子回宿舍，不想吃的臭豆腐瞬间变成变成了13班大型真香现场。 第25章 顾大龙情敌出现1 第二天是星期天，也是一整天的自习课，李锐一早又没影了，留下一条短信:班长，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没事儿我出去干活了。 杨悦然气得够呛，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帮他圆谎，遮掩过去，今天又不见人了。 去食堂的路上。 “哼，两份臭豆腐就打发了咱们，然然，这样可不行，这一次……”俞文文开始煽风点火。 杨悦然小脸鼓鼓地。 “这一次一定要告诉班主任！” “这一次一定得让他多买点！” 两个人同时发了狠心，杨悦然听到俞文文想让李锐多买零食，不由得抱住俞文文的胳膊:“文文，你怎么这么堕落了……” “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哩，老马又不给咱们买好吃的……然然，你跟李锐说，让他买点泡芙回来呗……” “我不说，要说你说……” “说说呗……” “下午就能出去了，说什么呀……” “上次你在商业街看的那双鞋没舍得买呢，要不下午咱去买了吧，我也想买件卫衣……” 俩人叽叽喳喳一路走一路说闲话，却看到李锐正和另外一男一女走在食堂边的小路上。 “小李子！你又逃了早自习！”杨悦然凶巴巴地喊。 李锐冷不丁听到有女生喊自己，还以为听错了，但是学校里叫小李子的应该也没别人，以前从来没有女生关注过他，李锐反应十分缓慢，转过身才看到13班两位女大佬正虎视眈眈，只好挠挠头，丢下顾大龙和王琪，慢慢吞吞向杨悦然这边走过来。 还没走近，俞文文就说:“小李子，你整天逃课，都是我们家然然给你打掩护，自己木有数嘛？” 杨悦然也气鼓鼓地说:“整天逃课，你上次月考都倒数了。” 李锐苦笑着摊摊手:“没有钱吃饭，不去打工怎么办？要不你俩借我点钱充饭卡吧……” 俞文文可不是三岁小女孩:“整天哄人，你都用的好手机（那时他们还没有智能机的概念），还说自己穷。” “就因为钱都拿去买手机了呀，不干活就吃不上饭了。” “你都打工挣钱了，要不然就中午请我和然然吃饭。” 杨悦拉拉俞文文的胳膊:“文文……” 没想到李锐说:“中午不大行，今天我们初中同学聚餐的，除了今天中午，别的时间，商业街想去哪个店都行。” 杨悦然努着小嘴说:“我们不用你请客，你老逃课你都全班倒数了……” “班长，我又不考大学，学那么多有什么用，家里忙不开，就等着我上完高中就回家种地哩，俺家光山地就有二十亩！” “你！……”等到李锐转身走开，杨悦然才愤愤地说:“这个大骗子，没有一句实话！” “就是！不请客就跟老马说，他天天逃课！” “哎呀文文——你怎么老这样……” …… 这边顾大龙正在劝说王琪中午一起吃麻辣烫:“琪琪，我昨天刚和李锐一块吃过，那家店可好了……” 自从上次之后，王琪没怎么搭理顾大龙，这得有大半个月了，这次好不容易靠李锐把王琪约出来，他当然要好好说说，发挥舔狗特长（后面半句是李锐加的） 王琪有点皱眉说:“麻辣烫早就和我小姨吃过好几次了，不想去……” 前面俩人一边说一边走。 李锐从后边赶上来:“王琪，我还想叫上林小雨呢，上次的事儿还没谢你呢，大龙，咱们人多，要不去撸串吧？” 王琪问:“撸什么串？” 顾大龙接过话头:“就是吃烧烤，喝啤酒……” “都是羊肉串吗？” 李锐又说:“当然不是，还有烤韭菜，烤土豆，烤蘑菇，烤鱿鱼，烤扇贝，多了去了！小雨干客服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想见你，都没见上呢……” 顾大龙接口:“就是，昨天我俩见林小雨，她还说要找你玩哩。” “当然啦，大龙请客哈，他比我有钱现在。” “我啥时候比你有钱了？” “你兜里就有两百，你瞅瞅我兜里，啥也没有……”李锐说罢果真把裤兜翻了出来。 顾大龙有时候想把这家伙一巴掌拍死，但是在王琪面前，他可不能落下面子，拍拍胸脯说:“请客肯定没问题，我是请琪琪，你们算沾个光了。” “那……行吧。”王琪也想见见初中同学，而且她有点羡慕城里人的生活，没有专门到烧烤店吃过饭，听李锐说能吃到这么多种东西感觉很新奇，只是许久不见今天这两个小伙伴，一唱一和，似乎有什么阴谋一样，想到有林小雨在，就答应了。 李锐早上跟顾大龙、王琪两人见面之后，就翻墙去居民小院了，花了一上午时间，只给一个新店上传了三十来个产品链接，每个店打算最起码要上传到120个链接左右，想想有三个新店，有点头痛，没办法，这个就是前期的基础工作。 查了下自己两个老淘宝店，发现昨天有点爆单，一个店成交了15单，另一个店18单，现在出单量已经稳定下来，要知道这都是卖的阿迪耐克的a货，每个产品加价100-200出售，仅两个店33个订单就产生了4000多的利润，不过因为要等到顾客确认收货之后货款才能到账，所以昨天爆单只让待收货款增长到3万一千多块，而支付宝账户现金余额今天只增长了2000左右，到了两万四千多块。 通过李锐的最近操作的搜索关键词优化，投放了一点点直通车广告支出，再加上不断让林小雨打电话给客户刷好评返现，两个淘宝店已经有一些搜索权重，出单量和进店流量都稳定下来。 目前淘宝平台的服装类目自然流量正在爆发期，日活跃用户每天都是几百万的增长，李锐通过一系列简单的操作，就能给店铺蹭到不小的流量，目前的问题是，一定要抓住淘宝平台早期的流量红利，不管用什么模式，尽快扩大体量。 昨天的两个老淘宝店销售额已经达到了7000多块，扣去1688网站代发货的成本，直通车广告费投入的几百块，利润超过4000，把李锐自己吓了一跳。 只有眼光毒辣的老运营才会选择卖莆田a货，如果不是卖阿迪耐克的货，普通产品每天40单，只有几百块的利润，现在这个利润点再加上最近几年的流量红利…… 两个店就每天赚4000的话，等我开上200家店……要是5000家店呢？想不发财都难啊，就是这么爽哈哈哈哈…… 看了一眼自己支付宝账户的总额，两万四千多，李锐心里美滋滋地，不由得搓搓手，首富之路已经要开始了，办公桌对面的林小雨见李锐笑咪咪地，叫了他几声都不答应，还以为中邪了，急忙过来拍拍他的脑袋，又掐人中。 李锐反应过来扒拉开林小雨的手:“你干啥，动手动脚的？” “你老在那傻笑，就跟撞邪了一样……” “撞什么邪，小雨，那什么，中午顾大龙约了王琪，要一块去吃烧烤哩，你让英子看着客服，咱们一块去吧。” “哦，啊？那英子就吃不着了呀。” “那我还是带英子去吧……”李锐心里暗爽，打算离间一下塑料姐妹花。 “别，还是我去吧，我都怪长时间没见琪琪了，回来给英子捎点吃的就行。” 李锐嘴上答应，心里想着顾大龙你这个狗叼，叫你到处勾勾搭搭，到头来还得靠老子给你摆平两女见面的场面，你这个沙雕肯定也不能指望怎么报答我了，要不是从小一块玩，就应该叫这两个丫头见面撕了你，哼！ 想罢李锐被自己的心里阴暗面吓到了，拍拍脸自言自语说:“不是我不是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学校这时候刚下课，就给顾大龙打个电话，然后招呼林小雨说:“走吧，他俩已经开始出门了。” 李锐为了成全兄弟煞费苦心，推着摩托车和林小雨一起走到学校门口，顾大龙和王琪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王琪老远就见到俩人，招手喊:“小雨！” “琪琪！” 大型姐妹相见现场……李锐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说:“不行，最近我总是给自己加戏，快成戏精了。”实际上就是顾大龙说他的闷骚。 李锐推着摩托车老远就喊:“大龙！我不会骑，你骑车带王琪先走吧。” 顾大龙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脸上笑开花了。 王琪问:“你俩怎么去？” 李锐指指学校门口的三轮出租车，说:“我俩坐车去，你们先走，我和小雨一会儿就到。” 顾大龙一拧油门，摩托车嗡嗡地加速离开，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学生纷纷侧目，毕竟这个年头骑摩托车的高中生可不多，坐在后排紧紧拽着顾大龙衣服的王琪觉得有点小激动又有点害羞。 还是上次和钱镇二胖他们撸串的那一家，沙记烧烤总店，四个人点了一斤羊肉，再加上鸡翅，蒜瓣肉，马步鱼，鱿鱼土豆蘑菇馒头片什么的一大堆，当然最先来的还得是花生毛豆拼一盘。 要了几斤扎啤，十月下旬这时候喝着有点凉了，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林小雨和王琪俩人也倒了一杯，因为顾大龙忽悠说吃烧烤不喝扎啤等于白吃一顿肉，这话也是李锐教给他的。 “小李子，早上喊你的两个女生是谁呀？”王琪小口嚼着鸡胗，嘴里冒油地问。 “我们班长，天天抓逃课，今天就逮住我了……” “你还学会逃课了？” “没办法，得挣生活费呀，现在我和大龙都在校外做兼职哩，和小雨都成同事了……” 顾大龙社交牛逼症又犯了，举起酒杯，说:“我们跟小雨不光是同学，还是同事哩，我提议，大家好久不见了，一块走一个！” 顾大龙一向用行动支持兄弟，关键时候李锐也是这样对他:“来，走一个！” 林小雨嘀咕说:“谁愿意跟你做同事……”看到王琪举起酒杯，她还是举了起来。 王琪则是受到这股江湖气息的氛围感染，在她眼里，两个小伙伴似乎和她印象里不一样了，国庆假期之前，顾大龙在她面前还唯唯诺诺地，半个多月没见，忽然有了些男子气概。 而顾大龙也是因为李锐答应他他一个网店每天入账几百块，还有电商公司的一成干股，于是有了二老板的自我觉悟，觉得自己是一号人物了。 “干杯！”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 “那你们现在一块做什么工作呀？” 顾大龙其实还没搞清楚:“小李子，你说说。” 李锐放下酒杯说:“说简单点，就是在网上卖货，一般都叫网店，小雨就是网店客服哩，跟聊qq一样，要回答人家的问题。” 林小雨正要说话，旁边忽然响起一个诧异的声音:“琪琪？你怎么在这？！” “你还跟别的男生喝酒？” 顾大龙愣了一下，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是“琪琪”这两个字，扭头看到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白净男生，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看到他脸上诧异的表情，心里有一丝不安，他又转过头问王琪:“琪琪，他是谁？” 李锐注意到王琪喝酒之后红扑扑的脸上有点慌乱，她没有回答顾大龙，而是站起来和这个有点帅气的男生说:“张明，不是你想得那样！”张明轻皱眉头说:“我还以为你挺文静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女生……” 顾大龙这暴脾气受不了，直接站起来指着他:“你他娘的会说人话吗？什么叫这样的女生？” 李锐这时候比较敏感，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沙记烧烤总店的隔壁，燕子河大酒店门口几个中年人站在一辆帕萨特旁边，谈话间正在向这边打量，他伸手攥住了顾大龙抄起的扎啤酒杯，顾大龙发现酒杯拿不动，回头看了一眼。 林小雨一拍脑袋，乡镇上的青年团伙经常有这种一言不合就抄家伙上的场面。 张明走到顾大龙跟前，说的却是给王琪听的话:“琪琪，你可以拒绝我，但是和这种混子一起喝酒，就太掉价了。” “你叫顾大龙是吧，我知道你，以后离王琪远点儿”，张明撇了一眼顾大龙还抓着扎啤杯的手，继续说:“知道李庆丰么？我一个电话他就过来，要你条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这种农村来的，能玩得起？” 顾大龙黑脸憋的通红，低喝一句:“玩尼玛！”左手猛地一提，就要一酒杯呼在这个装逼犯脸上，张明没料到他的话镇不住对方，被顾大龙的动作吓退了半步。 第26章 顾大龙情敌出现2 顾大龙的手没提起来，因为李锐的手抓住了扎啤杯，实际上他是为了保护这个从小一块玩的伙计。 听到“要顾大龙一条腿”，李锐心底就开始冒火了，凡是威胁到身边人，就没有让步可言，这也是老谭教给他的原则：“学艺不受辱，否则身上技艺就是白学了”。 他把酒杯从顾大龙手里卸下来，嘴里说着:“李什么丰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是玩什么的，”说着从桌子一边绕了过来，堵在张明身前，举起手里一斤装的玻璃扎啤杯，一发劲，握碎了。 张明被这个玻璃杯又吓退了一步，李锐走到他跟前，说:“我就知道一条，要是动了他，你今天也走不了！” 李锐拧着眉毛盯着这个叫张明的同龄人：“从今天开始，不管他是走路叫车撞了，还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还是吃饭噎到了，他只要出事儿，我就回来找你，到时候，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说话了！”说着手指戳在对方的胸口上，因为玻璃渣划破了手，在张明的白色运动服上留下了几簇血迹，从小都是顾大龙挡在小李子前面，今天，小李子第一次挡在顾大龙前面。 张明又被李锐戳得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发白。 林小雨在后面看到李锐的手流血了，有点担心地喊:“李锐！” 张明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血，又退了几步，差点被身后的马扎绊倒了，色厉内荏地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又指着李锐和顾大龙说:“你……你们等着！琪琪，你跟我一起，坐我爸的车走！” 顾大龙拧头喊:“王琪，你跟谁一块？” 王琪脸上露出几分挣扎和矛盾，她看了看顾大龙和李锐流血的手，跟张明说:“张明，我不跟你走，他们都是我同学，我跟他们一块回学校，你走吧。” 张明点点头，一脸恼羞成怒，指指顾大龙，转身走了，还把挡路的马扎踢出老远。 等张明走了，这边顾大龙，林小雨赶紧逮住李锐的手扒拉看看，里面肯定有玻璃渣子，顾大龙边看边说:“小李子你是沙雕吗？装逼就装逼，捏那个玻璃杯子干什么？” 李锐撇撇嘴，心说你才是沙雕，李庆丰就是上次砸了大豪网吧的那个人，城东沙四的小舅子，后边麻烦多着呢，今天要真是李庆丰来了，事情就不好弄了。 王琪还在挣扎和矛盾，对三人说:“我先回去了，下午还要自习。” 顾大龙抬头说“琪琪，我送你。” 王琪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语气中已经有了一点生疏。 李锐吸了一口凉气，刚才一冲动，现在才觉得手心开始钻心地疼，可能是最近体质变好了，滋滋冒血，他赶紧对林小雨说:“小雨，你送送王琪吧，正好你回小院。” 林小雨答应一声，李锐忽然又说:“等下，把桌子上的串打包带回去……” 林小雨一拍脑袋，这个抠抠搜搜的家伙，手都那样了还想着串没吃完…… 另一边张明坐上他父亲张铁军的帕萨特，张铁军注意到张明身上的血迹，皱眉道:“谁的血？” 张明握紧拳头说:“别人的……” 张铁军打了一把方向盘，若无其事地说:“我跟你说过，农村出来的女娃是不行的，以后你得找个领导家的闺女，别犯傻，再遇见这种小混混，打电话叫李庆丰过来。” 张明低头嗯了一声，这一趟只是出来陪父亲跟县里领导一块吃饭，他心里正在盘算着回学校怎么找人教训那个叫顾大龙的，还有跟他一起的那个男的。 林小雨打包完和王琪一起坐三轮出租车走了，顾大龙骑摩托车带着李锐来到上次挨揍找到的那家小诊所，诊所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手上活利索得很，看李锐手上血流的多，先用酒精棉擦干净了，拿着放大镜用镊子夹了几个玻璃渣出来，然后再上药包扎。 从头到尾顾大龙一声不吭，李锐知道这家伙心里正难受着，也没跟他说什么。 沉闷了一会儿，顾大龙忽然问道:“李庆丰是什么人？” 李锐也不瞒他:“就是上次找人砸了大豪网吧那个……” 顾大龙又不吭声了，如果真是这种人出手，钱镇也扛不住。 俩人在小诊所坐了一会儿，听大夫唠叨了几句别喝酒别吃辣椒什么的，还说什么小伙子要好好上学，少出来打架，李锐觉得这老头有点意思。 回去的路上顾大龙在前边骑车，一直闷着，平时话最多就是他，今天受刺激了，李锐坐在车后座拍了拍他的肩膀顶着风说:“大龙，该干嘛干嘛，不用管他认识谁，重要的是咱们自己得变厉害，变有钱！” 其他的，让顾大龙自己去消化吧，不经过重生，不经过一次死而后生的经历，不经过老谭言传身教，李锐心境也不会比上辈子强多少，男人总得经历风浪才能成长。 话虽然说得好，但其实这件事让李锐心里有了一点危机感，就算自己以后做了200个店，每个店一天赚两千，每天能赚上40万，但是要被人掐着脖子，打碎牙往肚子里吞，那也没什么意思。 如果身边的人不能得到最起码的人身安全，就算做首富也没什么意义。现在是2006年，zhi安可不像2022年，打黑扫恶行动还没开始，特别是在这种丘陵山区，有时候会听说哪个村去乡里工厂上班的路上被短路的（即抢劫的）短了钱去，或者女识字班（老话即女青年）下班在山路上被糟蹋了。 之前李锐还听说过一个命案，后山村的附近东洼崖村一个青年，骑摩托车去瓷厂上班的时候，遇上短路（抢劫）的，要把他摩托车抢去，传闻有鼻子有眼的，据说短路的这一伙是三个人，拿着刀子，本来这伙人只抢摩托车就要走，但是这个青年临了有些心疼摩托车，这是他好几个月工资买的了，也有些不服气，就说了这一句:“我记着恁这些人长什么样了，恁这伙等着吧！” 结果就为了这句话，其中一个人回过身来攮了他两刀，因为当时路上没什么什么人，这个青年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凉了，失血过多，挣扎着爬了十几米，就爬不动了。 在县城或者乡镇上这种地方，关系错综复杂，为了维护一些灰色利益，霸占特殊行业，很多黑恶势力不惜犯下累累案件，甚至以恶名为荣，自以为是黑涩会，其实从2022年看，经不起j方铁拳出击，这是已经验证过的事情，但在2006年，还处于群魔乱舞的时期，历经早些年一波一波的严打，大小痞子混子仍然如同雨后春笋冒尖。 创业的团队每个时代都有，而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是信息贫乏的时代，除了做生意，也有选择落草为去抢劫短路的，有选择去欺行霸市的，连后山村也有几个蹲过监狱的光棍汉，并非他们没有头脑，而是因为在他们的人生中想要发财，似乎除了偷和抢他们不知道有别的出路，这便是乡村治安真实的状态。 城东沙四是一个所谓的“大角儿”，带着一伙人，近几年盘下了诸如石矿、沙场、运输队、木板厂等等产业，在临邑县可谓是人的名，树的影，连带着身边跟他混的李庆丰等人也鸡犬升天，开个网吧，都敢把竞争对手的店砸一遍，钱镇这种打打架、欺负老实人的小混混到人家跟前提鞋都不够，因为他们永远也不可能为了十几二十万开枪杀人。 李锐散漫的心态被手心的鲜血警醒了一下，上次也是为了顾大龙出手，把保安揍晕了之后，以为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寻常三两个人找茬也不放在眼里，但是现在想想，自己手里除了几万块现金，会一点简单地拳术招式，还有什么呢？顾大龙的这个事情不解决，拖到以后很有可能吃大亏。 鉴于大龙情敌可能导致的潜在风险，李锐还是决定抽出更多时间练拳，之前经过每天长期的锻炼，呼吸法自从入门后，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气血旺盛，精力充沛，而且爆发力很强，神经反应更敏锐了，而且甚至视力和记忆力都变好了，他没有发现，其实每天练完拳后，溜溜达达散步的时候，自己迈出的每一步的步距，都是等长的，比尺子量的还准，这代表身体肌肉和神经系统的协调性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但是这些远远不够，学老谭的东西，特别是真东西，必是四下无人、高墙深院，法不传六耳，后来在夜里，四下无人的时候，老谭给他演示过一次心意十大形里面的猴形，那种束身之后，静若处子，动似炸雷的圆满、松沉、透脆，让李锐回想起来，仍然感受到一种锋锐和霸道，想醇厚的高度数老酒，一口直入肺腑。 老谭说达到这种程度，遇见危险才算是有手段自保。 李锐自骄自傲的心态慢慢收敛起来，用老谭的原话讲：日日练日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自从上次学过心意十大形之后，还有几个小套路，李锐只是很随意的练了练，一直忙着处理店铺的事情，情敌事件后的这一个星期终于开始认真锻炼，每天抽出两个小时左右，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逃掉，到楼顶一直锻炼到宿舍熄灯的时候，一身热汗，才翻墙去居民小院开始工作，每天工作节奏很稳定，然后睡到五点半再翻墙回去上早自习。 李锐和顾大龙商量了一下，让二胖找几个其他班的伙计去打听那个张明的事情，后面再作决定怎么应付，也就二胖能适合干这个。 叫张明的这个家伙是二班的，跟王琪临班，家里是干什么的没打听到，似乎很有钱，只听说跟二号楼几个班的刺头玩得挺好，已经换过七八个女朋友，其中竟然包括一个高一的小学妹，据说现在追了王琪一个星期，俩人还没成，似乎快得逞了。 顾大龙好几天没到13班的门口溜达，以前这家伙憋不住话，干了什么事都想跟李锐吹吹牛，哪天不来晃荡一圈都觉得有点难受，这回好几天没出现，李锐觉得不太正常，就趁晚自习之前的空挡，溜达着去到了8班门口，和倚在楼道窗台正跟别人扯犊子的二胖打了个招呼，把顾大龙叫了出来。 “跟死了没埋似的，咋咧？”李锐眼见顾大龙跟个丧尸一样走出来。 “没咋。” “那个张明打听清楚了？” “嗯，正在追琪琪哩......” “你要是喜欢王琪，你也追呗。” “她不喜欢我......”顾大龙说着就差要掉眼泪了，最近给王琪发短信不回，打电话拒接，爱心零食也被拒收。 李锐一拍脑袋，这种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只能拍拍顾大龙肩膀安慰他说：“大龙啊，你从小就比我聪明，上初中那时候就比我更骚气。” “你这说的是人话么伙计？我特么失恋了，提初中干什么。”顾大龙有气无力地发牢骚。 “不是这么回事儿，你听我说完，你这不叫失恋，你这叫失去了一个选择......” “啊？” “除了王琪，你再想想林小雨的表妹田英，再想想咱们还要招七八个客服，全是妹子，”李锐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做选择题一样的，你只失去了一个选项，这不能叫失恋。” “嗯！......嗯？！”顾大龙死气沉沉地眼睛里似乎燃起了一丝觉悟，满是颓丧的脸上似乎多了一点亮光...... 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人生导师，李锐不知道这是否开启了顾大龙的渣男生涯，但是一个渣男远比一个loser要可爱。 第27章 后山村生活超市建成 周五是11月3号，高中轮到回家休周末。 李锐到家门口一看，果然变化很大，小平房和大平房外墙全都刷了“大白”，大门开在临街的围墙了，靠大路的小平房以前留的大门现在换成了一个很大落地窗，里面的货架货品摆放整齐，宽敞亮堂，瓦房的屋山头搭了一个棚子，砖石砌的柱子。 棚子下面摆个柜子，还有石磨，顾大娘正在推石磨，白色的豆汁顺着磨盘留的口子流进一个桶里。 顾大娘正在推石磨，白色的豆汁顺着磨盘留的子流进一个桶里。 大黑先从院子里蹿出来了，围着李锐打转转，李锐则把书包递给它叼着，一指家里，这狗子灵性，直接叼回家去了。 李锐妈王彩云听见狗叫，推开小卖部的门，看到李锐，说道:“俺儿回来了！大嫂子，你看大龙也回来了！” 顾大娘听见招呼，抬头看见李锐和顾大龙俩人站在屋前，停下手里的活，说:“家来了，等会儿做个豆腐给恁两个人吃。” 原来顾大娘和王彩云合伙干这个买卖，卖豆腐也卖豆汁儿，顾大娘出人，王彩云出地方和石磨、柜子这些东西，再有买豆子什么的开支俩人一起出资五五分账，李锐听了直夸好。 王彩云问李锐还有什么欠缺的没有，李锐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看看门口上挂的小卖铺的牌子，说:“嗯，我看还缺个大广告牌！”马上头顶挨了一巴掌。 王彩云骂道:“小崽子还跟个老板似的，快去吃饭，吃完饭该干活的干活！” 李锐苦着脸心想，不小心把首富气质暴露了，拎着包进了家里。 周六上午王彩云趁不太忙的时候给李锐炒了俩鸡蛋，看着他吃饭的空儿，喜滋滋地说新找了几个进货的批发部，利润比以前还要高了，而且现在家里的超市空间比以前翻了一倍，能放的货架和货都多了，货品种类比以前多了一大半，。 “妈，你看这个，”李锐递过去一张写了密密麻麻产品名的纸：“这是我上次去县城超市收集的货品种类，你按着上面的明细，把没有的货再补补，还有就是，咱找几个家庭用的多的货，便宜点卖，不靠它挣钱，主要是让附近几个庄（村子）的人都知道咱家东西便宜，回来买卖就越来越好了， 再靠别的货挣钱......”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运营思路，也是一个通用的套路。 “就你懂得多！”王彩云戳戳李锐的脑袋，接过去看了一会，说：“俺儿写的字还怪好看哩。” 李锐无奈笑笑，任何一个优点都能被父母无限放大，虽然现在比老妈挣钱多几十倍，但李锐不敢提这个话茬，还得死乞白赖地说因为家里生意好了，得多要点零花钱，才能把老妈哄高兴了。 李锐吃过饭到老谭家坐了一会，想来想去给他放下一千块钱，做人不能忘本，虽然现在老谭也不厚着脸皮收学费了，但发了点小财还是要孝敬师父的。 老谭自从算命占课（鲁南话讲占卜）的生意规模扩大以后，越发穿的人五人六了，阔气了不少，每天下午到懒汉市打牌，都要散一圈烟，现在也不卷烟叶了，都是直接从李锐家买的白将，这个烟劲儿大，过瘾，老烟枪尤其喜欢，当然王彩云都是成本价给老谭，不赚什么钱，图个心安。 到小院里，老谭还是老样子，懒懒散散躺在躺椅上，最近总吃葛寡妇做的肉食，好像是有点发福了，像模像样地收下钱，掐算掐算手指告诉李锐说：“你个小羔子，练功又偷懒了，我算着你有点血光之灾，练功不勤快，到时候有事儿可别赖着我。” 李锐心里一惊，挠挠头寻思这老流氓不是忽悠人的嘛，算的还挺准？可不是前阵子冒出来个张明，就挺邪乎的，赶紧保证说要勤练不辍。 老谭的话再一次提醒了李锐，保命的手段是不能放松的，要不然兜里揣着钱你也可能没命花。 第二天是周天，顾大龙又被李锐拽着去乡里了，嘟嘟囔囔地抱怨睡个懒觉都不成，以前是被顾大娘揍起来，现在是被后山村二号懒汉小李子拽起来，头号懒汉是老谭。 李锐想做个大广告牌，俩人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慢慢逛，找到一家新开的广告铺子，叫鸿艺广告图文，没想到是一个二十多岁白净的小姑娘开的，叫樊雪，据说是个大学生，小姑娘是从李锐眼里看，顾大龙还得跟人家喊姐姐。 根据李锐的构想，广告牌得做个大灯箱，红底白字，写后山村生活超市，长要有六米，高两米，两排灯管把这个广告牌的亮度顶上去，要在离他家二里的地方就能看见这个大广告牌，而且得是不锈钢的架子，这样用的时间长，五六年不带坏的。 对于樊雪来说这可是第一个大活，报价是550，这快赶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樊雪讲话柔声细语地，生怕要价把这两个小孩给要跑了。 李锐觉得价格还算公道，痛快地给了200块定金，告知了安装广告牌的地点，樊雪在a4纸上记下来地址，同时仔细问了李锐的要求，一并记下来，然后打开电脑用photoshop制作平面图片。 等了大概20分钟，李锐跟樊雪讲了一下具体想要的颜色和字体，感觉差不多了。李锐问什么时间能安装上，樊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掰手指头算了算，告诉李锐说：“做完广告布就得一天，还得找师傅焊架子、安装电线灯管，最后在安装到房顶上，最快也得要个三四天吧......”这个可爱的动作又让顾大龙看呆了，李锐觉得有点丢人，赶紧把这个电梯痴汉给拉走了，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边拖着顾大龙一边喊：“那我们走了，安装完结账！” 樊雪答应一声，赶紧去定制广告布了，这是鸿艺广告开业后的第一个大单子，还真得好好做，不敢砸了招牌。 就是不知道李锐他妈王彩云看到安装这么大的广告牌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大概看到收据金额会想弄死这个亲儿子，李锐压根没跟她讲要花这么多钱做广告牌。 还没有等到广告牌制作好，李锐和顾大龙当天下午就该返校了，走之前又拎着一大块豆腐送到老谭家和村长家，虽然不坐村长家的车了，但是村长接送他们开学和放假两年多了，做人不能忘本。 王琪看着两个同学眼神复杂，王占奎倒是客气了一番收下了，李锐跟他说:“自己家做的豆腐，倒不是值多少钱，主要吃着放心”，这话其实放在06年挺怪异的，现在大众还没有形成对食品安全充分的认知，随着不断爆出来的地沟油、添加剂这些新闻，大众才慢慢认识到几乎所有吃的东西里面都不同程度的加入了有害化学物质。 俩人在村长家坐了一会。 王占奎一边倒水冲茶一边冲李锐问道:“小李子恁家的小卖部现在可是开大了，我听你二爷爷说这都是你出的主意？” 李锐一本正经地回应:“啊！也不都是我的主意，俺妈妈本来就想开大一点，庄邻买东西方便……” 王占奎把烟头弹到烟灰缸里，说:“嗯，确实方便了，你家门口新盖的那个棚，本来是不属于宅基地的，咱村里有心里不平气的人给大队上（即村委）说三道四的，我跟恁妈说了，不用怕这个，这个事儿大队里是支持的！”（以前每个村都有生产大队，后来演变成村委，但村民还是习惯称大队） 李锐连忙说:“要不是二叔，俺家这个小卖部营业执照都办不下来，早就不能开了……” 王占奎有点得意地点点头说:“放心吧，恁几个小孩都是咱们后山村有出息的人，家里有什么事儿都在我这，我给恁撑腰……就是学校里我听他们说的是怪乱，小女孩也有打仗的，也有小流氓追人家闺女的……” 李锐听到这点点头，王占奎继续说道:“村里只有恁几个小孩出来，咱家的闺女出门上学，不能叫人家欺负了去……” 王琪撇撇嘴心里说:又来了…… 顾大龙听着就来精神了，马上拍拍胸脯说:“二叔你放心，要有人动王琪一指头，管他男的女的，我都敢给他腿敲断！” 王琪想到了什么，有点像说话又因为王占奎在场，没有说出来。 王占奎听了顾大龙的话满意地点点头说:“嗯，大龙就是实在……” 又问了两句李锐的摩托车的事情，李锐只推脱说是在外面做兼职修电脑，借了人家老板的车子，图个来回走路方便。 坐了一会俩人就走了，下午还要返校。 第28章 小李子竟是富二代? 之前那个张明的事情，二胖找伙计打听了一些消息后，那边显然也知道顾大龙在打听他，找了几个在学校还算吃得开的角色要来警告顾大龙，但都被钱镇挡下了，李锐评估了一下，总的来说风险还算在可控范围内，所以就没太紧张，只是每天晚上抽出时间来，加强了自己的锻炼强度，把呼吸法与老谭教的十大形合练，不练出一身油汗不算完，而且还专门给居民小院安装了个热水器，方便晚上回去洗澡。 从上次给村长家送豆腐之后，回到学校几天，顾大龙还是照常去送爱心小零食，有的被收，有的被拒，但他仍然认为自己有希望，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新开三个淘宝店，李锐有点忙，用了顾大龙、老谭、二大爷三个人的身份证各开了一个，每个店的一百多个产品链接，都要手动复制图片、按照关键词优化等手动设置产品标题等，然后上架链接，除了新店要上链接，老店出的订单量一直在增长，淘宝店出的单子全部需要李锐把地址手动粘贴到1688网站，买下同款产品，赚中间的差价，等到1688网站那边发货了，又要对照订单把相对应的快递单号粘贴到淘宝店里，给客户们操作发货。 所以全都是些琐碎复杂的工作，占用时间也多，好几天只能熬夜通宵干，白天再加上初代智能手机诺基亚6600辅助，这也就是李锐经过呼吸法改造过的身体能抗得住，一般人都得吐血了，但是看过账户上的资金之后，小李子财迷属性暴涨，就算吐血他也能坚持下去——距离上次核算货款账单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两个老店每天总收入三千多块，支出几百块1688网站订单货款的垫资，能结余2000多的利润了，支付宝账户现金到了多，而两个老店待收货款达到4万块，总资产已经七万多。 李锐给自己一个耳光，说开新店已经说了一个多星期了，现在产品链接都没上传完，等三个新店开始挣钱可能还要半个月，半个月少挣多少钱啊！ 看时间已经距离上次周末四天了，李锐估摸着广告牌已经安装好了，给老妈王彩云打了个电话，被骂了一通，嫌弃做的广告牌太大、太贵、太费电，6米长都快要把小平房的房顶占满了，李锐好说歹说让王彩云晚上一定要给广告牌通电，不然那些晚上下班的人看不见，宣传效果差，还告诉王彩云说：“妈你想想嘛，懒汉市咱都给整个灯泡，咱家的大超市还不能整个广告牌了？有了这个广告牌，那些下晚班的人绝对有需要都从咱家买东西，咱就发财了我跟你说，咱得一个月奔着挣一万去，两千块钱太少，我都不赖挣！” 王彩云半信半疑地问：“真能一个月挣一万？” 李锐安慰她：“妈你上县里进货没看见么？我问了那种大超市里边干活的人了，一年都得挣个二三十万，咱家超市没有人家的大，一个月也得挣个万儿八千的！”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到底人家挣多少钱，只是感觉上肯定不会少挣了，现在信息量掌握的多，一定要把握住这种机会。 王彩云又开始将信将疑：“那行吧，一个月一二百的电费我倒能出，儿啊，你觉得咱们卖猪头肉、烧鸡这种熟食能卖出去么？” 李锐觉得母亲大人可能要开窍了，这时候绝对不能停止给她打鸡血：“附近村里人打工都挣钱了，肯定能，你和顾大娘放心上熟食就行，另外就是也别光卖贵的，卖点便宜的咸菜，卖点煎饼馒头这些饭，县里有拌凉菜的，那个也能挣钱，花点钱让人家教教你就行......现在这些人都打工了，也不种地，只能买着吃，自己家烙煎饼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少。” 王彩云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家这个超市以后能卖的东西会越来越全，要满足周边乡村的大部分需求，鉴于前面改造小卖部已经初见成效，接下来这些投入又花不了多少成本，而且卖了饭菜挣得都是现钱，她爽快地答应了，说：“那行，明天我和你大娘一块寻思寻思，试试去......”她感觉儿子不知为什么自从上了高三之后，就像开窍了一样，说的话句句在理，简直比他死去的老爹还要厉害，可能是跟着老谭学周易学的吧，老谭这个有名的老滑头都快成精了。 李锐挂了电话，走到顾大龙班教室门口，渣子班确实乱得很，在教室外的楼道里就有人抽烟，李锐看见钱镇打了个招呼，把正在教室后面跟几个男生聊天的顾大龙喊出来。 “啥事儿？”顾大龙还是丧着脸。 “那个叫张明的找过你没有？” 提到张明，顾大龙有点咬牙切齿，说:“小逼崽子，找了田径队的马超上我们宿舍，让镇哥骂走了，上次在食堂二楼遇见，镇哥点了他一下，要不是有人拉着，狗日的就挨揍了，就那逼样还想抢我琪琪......” ”你还是注意点，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李锐掏出一部摩托罗拉v3递过去，一拍他肩膀：“你手机上次不是去网吧的时候掉了么，我让林小雨帮忙买了一个。” 顾大龙罕见地不好意思，挠挠头说：“这给我的？我这平白无故的......” “亲兄弟明算账，这是二老板提前分红，你那个店剩下的分红月底给你……”李锐头也不回地走了，顾大龙觉得这家伙自从上高三之后说话越来越硬气了，自己的大哥地位都要不保了，但都是一条裤子穿着长大的伙计，就不计较那么多，算了吧，他意识里的大哥地位，仅就顾大龙、李锐、顾二蛋这三个人的小团伙而言，顾二蛋目前还在上初中，没资格来县一中搅和，不然这个鬼机灵的小家伙大概也得是个搅屎棍，惹事儿精。 下了晚自习，杨悦然一脸好奇地搬了个凳子坐在李锐旁边，后排男生丁伟和鲁峰上晚自习的时候老爱搞小动作，李锐逃课，杨悦然把他们盯得死死的，偶然听到了李锐课间打电话。 眼下这家伙正趴在桌子上发呆呢，杨悦然小拳头使劲砸了一下李锐，小声问他：“李锐！你还骗人说你没钱吃饭，你都月挣一万块了？”杨悦然家里父母都是县城企业单位的白领，县企业干了多少年才能上位的中层管理岗，月工资+灰色收入也就在2000左右，要说一个高中生干点什么生意挣一万块钱每个月，不光是非一般人，简直就不是人。 李锐心里一惊，脸上装傻说：“什么一万两万的！？” 杨悦然揍他一拳，脸上的好奇变成坏坏地表情说：“还装蒜，你在楼道打电话我和俞文文都听见了！哼哼，我去老程那告发你用手机！”。 李锐只好投降说：“你想啥呢，是俺妈想开个超市，不敢投钱，我专门忽悠她的，要不她不敢干。” 杨悦然掐住李锐的胳膊说：“真的吗？” 李锐哭笑不得说：“这有什么假，你看我有什么本事一个月挣一万？” 杨悦然这才松手说：“哼，我就知道，俞文文和我打赌了，你这个人，看着不爱说话，连自己妈妈都骗！木有什么好心眼！”说完一蹦一跳走了。 李锐一拍脑袋，哎呀妈呀，这遇上的都是祖宗！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差点摊牌了装不下去了...... 当天晚上女生宿舍传出八卦说李锐家里是做生意的，一年收入几十万上下，当即又有女生反对说李锐就是清河乡一个乡下土狗，看他那个样子哪里像大老板家的孩子，说这话的估计就是还在记仇的池光洁女神大人本尊了。当然李锐还不知道他本人已经被班里一些女生八卦得云山雾绕了，另一些女生则把他八卦得底裤都翻出来了。 第29章 班主任老马的谈话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李锐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翻墙去小院工作，第二天早上再翻墙进学校，杨悦然依然每天都要堵小李子，有时候跑得快就溜了，有时候被堵住了就得变着花样掏出零食来贿赂，以前是贿赂杨悦然，现在要贿赂杨悦然和俞文文两个人了。 期间十一月中旬考了一次期中考试，也许是因为杨悦然总是追着李锐让他好好学习，也许是因为李锐修习呼吸法后记忆力变好了，这次期中考试李锐的名次竟然上升了十多名，从班级倒数上升到中下游，于是逃课的时候就更有理由了——“你看我都已经进步了，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学习，教室太吵了”。 上辈子李锐在高中班里几乎没有人关注，自己每天按部就班，啥事儿也不惹，过得挺自在，班主任都记不住他的名字，重生以来因为有迫切想做的事情，所以往往出格，本质上还是那个木讷的李锐，有点闷骚，经过重生的经历，绝望的经历，性情发生了一些变化，又经过老谭的熏陶，脸皮也变厚了，但是见到陌生的女生还是不太会说话，也不太爱跟不相关的人打交道，只是杨悦然一直对他比较好奇，总是在他周围出现，他才注意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有点可爱哩，没事儿就逗一逗。 李锐每天晚上十点多回到小院工作，林小雨和田英也习惯了，像这种每天只出二三十单的小破淘宝店也不会要求客服回复率，因此不需要每天盯到晚上十二点，一般他回来的时候她们刚好休息，两个女生在楼上一个男生在楼下，谁也不打扰谁。 只是有一次李锐工作到十二点上楼睡觉的时候，刚好遇见起夜上厕所的林小雨，小楼是传统民居，楼上没有厕所，所以只能下楼去，看见李锐“啊”得一声尖叫，李锐耸耸肩说：“你穿着衣服哩，有啥好叫的？” 林小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嚷了一句“流氓！”就下楼去了，搞得李锐莫名其妙，被吵起来的田英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看到李锐目光转过来，吓得赶紧“嘭”一声关上门。 “莫名其妙！” 在之后大家也都习惯了，有时候李锐起得早多买两份早餐拿回去，有时候起晚了就不吃早饭朝学校围墙那里跑。 半个月后诺基亚6600和目前的3g网已经不能满足工作需要，只能每天去小院用电脑操作，三个新淘宝店的产品链接已经上传完成，而且初期的刷单和好评、原始权重都已经积累完毕，虽然没有老店出的单量多，三个店加起来也有十五六单，因为淘宝平台需要确认收货15天后没有交易纠纷，卖出的货款才能到账，但是1688网站代发货是需要现金的，这样新店就需要垫付15天的1688代发货款，每天只有支出而没有收入。 但是两个老店每天出单量已经维持在二十五六单，有时候蹦到三十多单，全是卖的莆田系鞋子，每天盈利4000多块，但现在除了给三个新店铺垫资砸进去的三万多块，现金还剩下四万多一点，两个老店的店铺待收货款也是四万多。 距离新店开始操作半个多月过去了，三个新店账户刚刚下来第一批的货款，大概不到1万，现在五个店的流动资金已经砸到位了，每天四十单的单量产生7000-8000的利润，顾大龙名下那个新店需要给他的分红大概在每天四五百，李锐打算到月底给他，估计能吓他一哆嗦。 忙着赚钱的同时也忙着练拳，练拳时间长了，偶尔哪天不练上一个小时，还真是手痒痒，用老谭的原话讲：日日练日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不练的话真的能清晰地感觉到退步，这是因为李锐通过锻炼，对自己的身体感知更敏锐了，再继续练下去，对身体感知达到一定程度，就能产生道家所说的“内视”效果。 但李锐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被老马盯上好长时间了，学校宿舍的舍友因为鲁峰和丁伟一直顶着，也没人说什么闲话，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久而久之13班都知道班里有一位大神几乎天天夜不归宿，杨岳然也经常警告小李子，迟早要被抓住。 果然有一天老马让李锐去他办公室走一趟，杨悦然所言不虚，这位夜夜不归宿的大神被班主任盯上了。 李锐敲敲门，脸上没有慌张也没有惊恐，听到屋里老马喊“进来”之后，带着好奇的打量走进办公室，上辈子老师的办公室都很少进。 老师的办公室都是公用的，屋里还有其他两个老师，分别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老马的办公位是一个普通的书桌，桌面上盖着一层玻璃，玻璃底下压了一些照片，案头还有一些学科书，老马是教政治的，手边放了一个搪瓷的茶缸，正冒着热气，里面有不少茶锈，外面的搪瓷都有裂痕了，可见用了有些年头。 这是李锐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跟老马单独对话，没有想象中严肃的批评更没有臭骂，老马嘬了一口热茶，让李锐坐在旁边的板凳上。 和上课时候的严谨不一样，马兆文还是比较有亲和力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一下正在环顾办公室的李锐，然后问道:“小李子，我两个星期查了三次宿舍，次次你都不在，晚上干嘛去了？” 李锐一脸黑线，掏出一张纸，老马定睛一看:“租房合同？”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李锐趁着他看合同，说:“老师，俺妈搁学校外边租了个民房，我从小光感冒，身体不好，她想做饭给我吃哩。” “我看了你学籍，家里是通河乡后山村的吧？”言下之意从村里出来求学，还有闲钱租房子陪读？ 李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家里有个小超市，一个月也能挣三四千吧……”老妈前几天其实打电话说过这半个月小超市已经盈利3000多块了，正在准备给小超市再上熟食、饭菜项目。 老马点头表示了然，在这个教师工资只有一千左右的年头，一个月三四千这算是高收入了，也能理解学生家里望子成龙的心情。 “那你这半个月都是怎么出去的？” 李锐老老实实回答:“翻墙。” 老马表情严肃起来：“你还敢翻墙？知道上次保安抓到的都休学回家了吧？现在高三正是抓学习地时候，叫你回家两个月你学习还能跟上吗？这是耽误一辈子的大事儿！” 李锐表情虔诚，目光纯洁，就是不说话。 老马叹了口气：“就是不休学，抓到你，给你个记过处分，那你档案上这个污点以后可就洗不掉了......” 第30章 电商工作室的名字由来 李锐糯糯地说：“老师，俺妈主要是想叫我住的环境好点，能静下心来，你看我期中考试名次都上升了......” 老马想了想，有点为难:“你出去住吧我倒是不担心安全，主要怕你被保安抓到，这可不是小事儿，学校规定也不能不遵守是吧……” 李锐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下文。 老马扶了扶眼镜，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房子租了也不能退，再者说了，天天翻墙那能行么，你呀，这样，我给你申请个走读，但是你回去跟家长说一下，周末能出去住，周一到周五正常上课，还是必须住宿舍的，你办了走读证，中午下午的出去吃饭保安也不拦你。” 李锐赶紧说:“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要不怎么说老马好说话呢，主要是老马这个能给学生办实事，不是一个教条主义的班主任。 “行，你回去吧，明天想着给我拿个一寸照片来。” “哎，那我走了老师。” 李锐走出老马办公室，呼出口气，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出学校正门了，不用管保安这些土鸡瓦狗，哈哈哈，计划得逞！ 杨悦然站在教室门口，看到李锐从老马办公司回来，忙招招手:“小李子！老马骂你了么？” “没有，老马说要给我办个走读证哩，以后我就能正大光明出学校了。” “啊，真的假的？” “真的！呐，请你吃果冻……”李锐递过去一个超市卖3.5元的喜之郎大果冻。 “我不……吃，我最近老吃零食都胖了。”，吃字还没说完，手里就被塞上果冻了，两只手捧着才能拿住。 13班的人都见惯了，觉得李锐和班长肯定有情况，鲁峰和其他几个后排男生经常起哄，气得杨悦然挨个去捶他们。 池光洁看见杨悦然手里的果冻撇撇嘴，我哥一送都送一大袋，拿一个果冻有什么稀奇的，哼，李锐这个死人，变态，到现在对我视而不见，他不应该道歉吗？他不应该苦苦哀求我原谅他吗？ 李锐不理会后面捧着果冻不知所措的的班长，也没有注意到池光洁有什么暗黑的目光，他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从丁伟桌洞里抽出一本大部头打开了，最近心里美滋滋地，没啥心事，还有什么能打发时间呢？当然是《坏蛋是怎样炼成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鲁峰，丁伟，李锐三位老牌三剑客依然很有默契地选择学校的小餐厅，因为李锐又说他要请客。 李锐这家伙穿着用度看不出家里阔绰，请客吃饭却一点也不小气，所有跟哥们儿的意见分歧他都能用一顿饭解决，比如鲁峰说他喜欢班长，但是小李子却走在了前面，然后一顿红烧肉他就把心中女神班长大人卖给李锐了，打算吃完饭再换一个当女神。 丁伟和鲁峰虽然也不是缺钱的主儿，小餐厅却不是天天来，周围同学大多节俭。 哥儿仨闷头扒米饭，小餐厅做的红烧肉还算地道，除了红烧肉，就是要吃这个肉汤浇面，油水很足。 李锐边吃边问:“哎，我跟恁两个人说个事儿。” “嗯。” “啊，啥事儿？” “知道我天天晚上出去干啥不？” “问你你又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修仙呢？”丁伟抱怨。 “我表哥，去南方跟人学会开网店了，就是在电脑上开店铺卖东西，发快递，他叫我跟着他干的，能挣点钱，一个人只能开一个店，听我说完哈，我用你们的名开个店，给租金，咋样？” “开的什么店？”鲁峰狐疑地问，县城青年的见识少一点，还不知道在网上能开店，他对网络的认识只限于百度和黄色电影网站，要不是跟李锐整天在坐一块上课，他都以为这肯定是个骗子。 “说了你也不信，我打开给你看下……”李锐掏出诺基亚6600，打开其中一个淘宝店网页递过去。 “这就是网店？”丁伟也凑过来脑袋。 “嗯，用身份证认证一下就能开新店，我用你们的名开店，一个月给你350，相当于给你开个店，再租你的店铺，过两年不干了，你除了租金，还能剩一个店铺。” “那你一个月挣多少？”这话是鲁峰问的，丁伟可没有这个心眼。 李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六七百吧，相当于我跟你们合伙干买卖，一家店挣的少，但是我多找几个伙计就挣得多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赚多少钱，包括林小雨和田英，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1688的网站的代发货，不知道发货的成本价，连顾大龙也只知道一部分，李锐怕说多了吓到他。 甚至现在阿里巴巴公司自身都没有重视1688代发的业务，而李锐，已经打通了代发渠道，还打算扩大店铺基本盘之后专门跑一趟莆田，从南方大厂那里拿到比批发价更低的内部代发价格。 “我能自己干么？”鲁峰听明白了，他个子大，脑袋却不简单，很有些小聪明。 李锐说:“这个事儿我表哥占大头，他在南方建了个大仓库，投资几十万哩，你有仓库发货么？有这种智能手机上网么？有几十万块的资本去压库存么？” 丁伟看了看自己的摩托罗拉手机，鲁峰则掏出一个诺基亚200，俩人面面相觑，现在才知道，身边的同学李锐，竟然是个生意大拿，一个月赚好几百块。 06年300块就能租一个居民小院，一个男生一个月的花销也用不了，鲁峰低头扒了几口米饭，说:“行！我干！” 丁伟家境优渥，本身不缺钱，但是李锐说:“小丁啊，你看，这350块钱，够你租多少书？你算算！” 丁伟:“嗯……嗯？！” 李锐这个人生导师还不忘给他们灌鸡汤:“大鲁，不光是你自己的店我给你租金，你找四个伙计来，这四个人，呃，我给他们300一个月，他们每个店我都抽50提成给你，他们每个人再找来四个人，一共十六个人，这是第三波人，我再给第三波人每个月租金250，第三波人每一个店再给你50块提成，给第二波的四个人每个店50的提成，这叫代理，咱们只能做三级代理，超过三级可不算。” 瞅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鲁峰和丁伟，李锐继续掰着他自己的手指算:“你自己的店给你350，第二波人的店一共给你200，第三波人的店一共给你800，这样你一个月稳定收入1350块钱，我的投入是第一波350，第二波1400，第三波4000加上给你们的提成是……呃……1600，总共第三波人投入是5600，咱们这叫三级代理制，发展一个三级代理小组总共21个店，每个月的投入是……呃……7350！” 李锐有点癫狂，内心十分窃喜，不知道这个点子从哪冒出来的，照这个规划，不用等两年，明年就能开上5000家店，病毒营销的模式万万不可小觑。 他脸上已经绷不住笑意了，但笑着笑着还发现对面鲁峰和丁伟也憋不住了，三个人哈哈大笑，每个人看对方都像看沙雕，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丁伟要装模作样摸摸李锐的额头，嘴里说:“小李子，你脑子烧坏了……” 忽然一个男生端着饭盒在李锐身边坐下，正在擦眼泪的丁伟看见对面坐下的是周庆，有点诧异。 周庆有点像上辈子的李锐，没有人关注，个子小小的，上课的时候连老师都不怎么提问，就算被打了一顿，同学大多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过一阵子就把这个事儿忘了。 李锐自从被老谭提醒了之后，又把呼吸法和心意拳单式和十大形拾了起来，晚上不是在教学楼楼顶就是在小树林练拳，身体比较敏感，发现有人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在意。 周庆坐下之后，瘦削的脸上没有什么跟同学打招呼的笑意，反倒有点谨慎，平时他可没有闲钱来小餐厅吃饭，先是向周边打量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李锐，小刘洋说今天晚上有人要堵你，还有你那个伙计，他让我盯着你的动静……” “啊？谁要......堵我？”李锐一愣。 “好像是个叫张明的。” 第31章 顾大龙双被打了1——下黑手 张明？……是特么上次追王琪的那个小白脸张明！小刘洋也牵扯上了，他没这个本事动我和大龙，还有谁？ 谁能硬刚钱镇和方小志这伙子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顾大龙？ 他跟周庆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这事儿过去我再跟你聊。” 周庆怕被小刘洋看见，巴不得早点走，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但是除了上次被揍的时候，李锐递了一包纸给他，两人没什么别的交情，点点头起身走了。 鲁峰则问:“他说什么？打什么电话？” “没事儿，咱走吧……” 回到宿舍楼李锐把顾大龙叫出来说:“大龙，可能是有人要堵你……” 顾大龙:“嗯，……嗯？！” 他反应过来，说:“谁要堵我？” “还是那个张明，我们班一个同学说的，他跟他们那边的人认识，让我注意点” 提到张明顾大龙有点咬牙切齿，憋不住火，说:“狗日的还不算完？不行我们直接干他，擦！” “得注意点，你先让二胖打听下什么情况。” “行！” 一整个下午平平静静，大家该上课上课，该打闹打闹，五点多放学时间以后，李锐跟丁伟和鲁峰两人叮嘱一句，让班主任检查的话给他打电话，就走了。 还发了个短信给杨悦然:班长，我晚上有事儿，班主任要是问你你就说请假了。 过一会儿杨悦然回过来:李锐！！你又逃课！！！ 出学校之前又给顾大龙打了个电话:“大龙，什么情况了？” “二胖找了个2班的伙计套话，张明那边可能是找的田径队那伙人，还是马超。” “我在外边的，一会儿回去找你。” 李锐不觉得田径队的人有这个实力，主要是他们没法承担钱镇和方小志的报复，张明的人安排人提前盯梢，连我都盯上了，大龙那边肯定少不了。 张明、小刘洋、那边、周庆，李锐觉像有一张网慢慢显露出来，而且似乎对方要收网了，要不是其中一个盯梢的叛变了，自己这边不好说，大龙肯定要栽一个跟头，对方不只是马超这点实力，怕是要放一波大招，所以还是多做一手准备。 “行，我们打算晚上叫几个伙计去大豪上通宵的，商量下这个事儿，到时候你一块来吧。”顾大龙仍然自信满满。 “哦，那你们先去，我从小院这边直接去大豪。” 那边13班的郑勇，晚上开始自习课之后，发现李锐不见了，往外发了个短信:他吃饭时间出去了，没见回来。 李锐骑着摩托车到了夜市上，找到一个卖劣质健身器材的摊位，15块钱买了两个粗大的铜质指虎，又花一百多块钱拿了个镇摊之宝——一个带强光手电的电棍。 第二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钱镇站起来踹了一脚顾大龙的凳子:“走了，王刚在楼下等着的，发什么愣呢，二胖，给我根烟……” “火机你带了么，我落桌洞里了……” 三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走。 “木有。” “擦，你出来连个火机都不拿么？” 二胖理直气壮说:“我出根烟就罢了，你自己连个火机都不出，太抠了也……” 钱镇竟然被怼得没活说，只好给二胖的肥脑袋来一巴掌说:“还犟嘴，打电话给大伟，老田他们，让第三节课下了晚自习先去大豪……哦对了，还有李志超。” 二胖捂着头嘟囔道:“我说句实话怎么了……”一边打电话去了 高二的王刚正坐在教学楼不远的乒乓球桌上，点了根烟。 钱镇走近了问:“小志他们呢？” 王刚掐灭了烟，说:“在外面的，说一会儿直接去大豪。” “那行，刚子，我这边的人都打过招呼了，不行你找个跟马超那边熟的，带个话，牛逼咱就出来，我钱镇跟他试试火力！” 王刚接过二胖递过来的一根烟，说:“行，这个话我找人带，等下跟小志汇合，咱看那边什么反应。” 三个人跟王刚聊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这时候各自都要回教室，上楼梯的时候，本来有点沉闷的顾大龙说:“镇哥，不用这么拼，这都是因为我扯出来的。” “操，跟田径那伙人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妈的，张明那个小逼崽子，找马超咧你，不就是打我脸么？” 二胖张狂地说:“哪次约他们行？就上个月那次，他们家底子几个人（才几个人的意思）？咱一去，那多少！” 钱镇一巴掌拍在二胖头上:“用得着你帮忙吹牛逼不？” “卧槽人都是你教我喊的，吹牛不带我了？” 四个人熟门熟路从操场翻过院墙，跳进了外面的一条胡同里，这条路天天走，别说没有路灯，闭着眼也能摸出去，他们正吹着牛逼说着话，到了胡同口要拐出来了，忽然街边迎上来两个人，胡同外沿街店的霓虹灯闪烁映照下，不大能看清样貌，但能看出两人都戴着棒球帽，为首那人指着顾大龙问:“你是顾大龙？” 顾大龙一愣说:“啊！怎事儿？” 钱镇一抬头，他对这种情况有点熟悉，喝到:“你们干嘛？！”下意识反应是要推开顾大龙和二胖。 对方两人一个身材高瘦结实，隐约能看到黑色纹身在脖子上缠绕，另一个略有些矮胖，两人都是单手揣在怀里，一看便知带着家伙，很有可能是拿钱办事的那种混混。 钱镇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其实不远处路边上还停着一辆没有挂牌的面包车。 对面并不答话，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摸出什么东西，顾大龙和二胖经验比较少，疑惑地看了看钱镇，愣在那没什么反应，棒球帽俩人离着钱镇四人也就四五米，先是快步走了两步，就在钱镇要喊出“快跑！”的时候，对方已经靠近、从怀里抽出揣着的甩棍，当头抡了下去。 顾大龙“哎吆”一声捂着头蹲下，被一棍子闷到头上的感觉，一开始不是疼，先是听到“嘭”得一声，人就懵了，接着头上传来巨大的麻木和刺痛，这次因为是钢制甩棍，不是上次保安用的那种橡胶棍，疼得更彻骨了。 人都有求生本能，顾大龙一手捂着头顶，指缝已经渗出血来，另一条胳膊不自觉地抬起来护着脑袋，胳膊上又挨了一甩棍，传来强烈的疼痛感，似乎骨头都断了。 棒球帽青年抡到第三下的时候钱镇反应过来“草泥马！”一把推在他腰上，把那人推倒在旁边沿街店的台阶上，这时候另一个人的甩棍已经抽在二胖脸上，钱镇靠着身高和体重压住那个高瘦青年，而王刚和二胖已经合力抱住另一个人，双方开始扭打起来。 同一时间街边停着的面包车里下来一个光头，身材精瘦，眼神透着精悍，说了句“麻痹的，现在小孩这么狂？” 一把将嘴里叼着的烟头摔到地上，另一只手拖着一米多长的木制镐把，快走了几步、一棍子抡在钱镇背上，把他打得一声惨叫滚在一旁，棒球帽纹身那人趁机把甩棍捡了起来，往钱镇身上跺了几脚，嘴里还喊：“就你叫钱镇是吧，马勒戈壁的，今天就咧你钱镇！” 在他们外面社会人眼里，钱镇这样的算个蛋？又跺了几脚，钱镇挨了几下狠的， “哎吆！卧槽，你们他妈混哪的？” 见棒球帽和光头不答话，钱镇只能抱头缩在地上，尽量不让打到脑袋。 这回是彻底栽了，对方直接找了外面混社会的人，下黑手，而且事后还抓不到人，连面包车都是没牌的。 顾大龙还闭眼捂着头坐在地上，手掌间全是渗出的血迹，钢制甩棍硬度高，直接把头皮破开了，那纹身青年扔掉甩棍，接过光头的镐把举起来，看样子打算照着顾大龙的腿一棍子抡下去，真是照着断一条腿去的。 突然街上蹿出一辆摩托车，直接冲上人行道，被路牙石硌得车头跳起来一米多高，“嘭”的一声巨响把一家沿街店的卷帘门撞塌了大半，车上跳下来个人影咕噜咕噜滚到一旁，正是李锐。 第32章 顾大龙双被打了2——没完没了? 李锐先到了大豪网吧,发现顾大龙等人还没到，他联想到有人盯梢这个事儿，就觉得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赶紧骑着摩托往学校这边赶，正好看到纹身青年举起镐把的画面...... 纹身青年一愣神的功夫，李锐已经蹿到身前，步子一拧换了个方位，借着急停之后往前蹿的惯性，拳有束展二字一命亡的说法，束身而落，展身而起，李锐身体缩身成团又猛地炸开，发出一声沉闷地“哼”声，双手合成一个虎扑拍在纹身青年胸口上，青年只觉得胸口往里一陷，肺部受到一股强烈的挤压，整个人随后“噗”一声向后飞出两米多正好倒在沿街店的门前台子上，撞得卷帘门“嘭”又一声响。 这正是内家拳“透劲”和“拔人”的特征，触手发力深入内脏，一接一发对方就像拔葱一样拔出去了，不过李锐这次下了狠手，没有“一接”，直接把人硬拔葱生生打出去两米多，他看到兄弟的腿都要保不住了，也就顾不得老谭教的“财不露白”的原则了。 纹身青年倒在卷帘门边上，感觉喘不上气，大概得在地上躺了一分钟，扶着地面想要起身，忽然咳出一口血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含混不清的骂了一句：”草泥马......“ 这是内伤，养好也得三四个月，养不好这人就废了，会变成肺痨，刚要靠近下黑手的光头看到纹身青年飞出去，这都愣住了，他跟一些武馆的教练也接触过，没见过这么狠的，一时顿在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冲上去，手里甩棍好像有点多余？以为只是解决几个小孩，心里后悔没带刀来。 李锐没给光头时间，一个正蹬落在小肚子上，蹬得他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哎吆卧槽！”光头“哎吆”一声，李锐顺手捡起一个砖头磕在锃光瓦亮的光头上，给他开了一个口子，顿时“哎吆”变成惨叫了，娘的，我兄弟开瓢了，你特么光头还能跑了？李锐又掐住光头的脖子，把这个脑壳往地上摔了两下，顿时惨叫声小了很多。 李锐卸下光头的甩棍，用一个袋子装了起来，兜里揣着的铜质指虎还没用上，把电棍掏出来了，对着正在跟王刚、二胖扭在一起，而且看到纹身青年和光头都栽了之后躺地上装死的另一个混混，把电棍往他脖子上一怼，这个混混一声惨叫趔趄着想要站起来跑，但是被电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跑了两步又趴倒在地上。 顾大龙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把钱镇扶了起来，俩人一边抽那纹身青年耳光一边骂：“你马勒戈壁的，叫你牛逼！” “谁找你来的，说！” 见纹身青年咳着血说不出话来，拽着衣领把他从台阶拖到人行道上，跟光头两个惨兮兮的一块半坐着，俩人一个满头血，一个满嘴血，而二胖早先脸上被抽了一甩棍，本身脸就胖，现在肿得跟猪头一样了，要不是有王刚俩人合力，以他的性格早就溜了，现在和他们扭打的混混已经爬开，这俩人靠着台阶半躺着大口喘气。 王刚心里也有点懵逼，事情太突然了，大家正在召唤队友，要去大豪网吧商议怎么跟那个高三二班的张明约一场，这次也是钱镇请客，来的人挺多的，没想到对方找了社会上的人半路下黑手，这个叫李锐的上次见过，就小刘洋喊人帮忙的那次，卧槽什么时候这么狠了？他只看到李锐拿砖头磕那个光头，拿电棍电人，就已经觉得这个家伙狠的不像话了。 李锐拽着那个趴在地上的混混的衣领，也不管他装不装死，在地上拖着，社会大哥三人组团聚了，然后李锐扒拉开顾大龙的头发看了看，破开个口子，但是不深，只是肿的厉害，不是太严重。 钱镇作为几个人的老大，喘着大粗气坐在台阶上正对着三个凄凄惨惨的社会人，问道：“草泥马的，说说！这事儿怎么算？” 光头脸上胡子拉碴的，一把鼻涕一把血，人也是硬气，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说“拿钱办事儿，栽了就是栽了，你不报警，这事儿就从我这断了，但是别人再找你们，我管不着。” 钱镇看了看周围几个朋友，自己这方吃亏不算大，见血的就顾大龙一个人，说：“行！说话算数！”他其实也有点忌惮这些社会上的混子，既然是别人花钱找来的，最好不结仇，如果抓着不放结成死仇，就不值当的，而且听光头这意思今天这事儿不算完，但是这三个人不参与了，意思您要报仇您先找雇主去。 李锐插了一句：“路边店这个卷帘门得你们赔哈，我可不赔。” 光头深深看了李锐一眼，点点头，心里想的是：这他妈的变态，重点是卷帘门吗，是赔钱吗？我大波的脸都特么让踩到地上了，操！光头心里骂，但是瞅了瞅正在咳血的纹身青年，也不敢多说什么。 刚才钱镇正在被踹，顾大龙捂着头蹲在地上，谁也没见纹身青年被打飞的一幕，只见李锐掐着光头用石头凿，太解气了，竟然还有电棍，就很惊奇。 被电的那个混混开车，光头把纹身青年拖上面包车，一股黑烟走了，走之前还说他们自己跟被砸卷帘门的店家联系，李锐这时想的是，村长家的车可能还不如这个面包车烧机油多。 钱镇只感觉浑身都疼，让顾大龙撩起来衣服看了下，背上全是淤青，除了长条形的，还有脚印图案的淤青，连胳膊腿上也有，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这时二胖凑过来问：“镇哥，怎么办！？” “去大豪网吧！那有急救箱，先给大龙包扎下，妈的，还得回去找张明！”钱镇越想越火大，他家里是做生意的，难免遇上纠纷，跟一些道上能解决问题的大哥们也有来往，不就是他妈的从外面找的人么，你能找我也能找！ 顾大龙没见过这种阵仗，也有点过意不去，说：“镇哥，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解决，不连累你们。” “这特么现在也是我的事儿了！小李子幸亏你在，走，咱先带大龙先去包扎下，后面的事儿后面说......” 摩托车已经摔坏了，李锐也不打算再要，几个人打车到了大豪网吧，找老板拿了急救箱，自从上次被砸了一通之后，老板就备下急救箱了，几个人七手八脚给顾大龙头上包了一下，二胖开始电话摇人：“志超，赶紧来，大豪网吧！镇哥都挨了几下，别墨迹！” “老田，带几个人来大豪网吧！快点的，大事儿！” 这时候破面包车上，光头大波掏出一个手机，也打了一个电话：“喂，你们这个事儿我不掺和了，我的人我自己管，就这个事儿，别找我了.......” \\\"退尼玛的钱退，你问我大波要钱？操，你自己上林北来拿！” 光头看了一眼还在咳血的纹身青年，催着车开快点，去医院，他在电话里没说的是，妈的我把钱退给你，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兄弟咋整？这点钱够不够医药费还两说着，同时他也没告诉对方有硬茬子。 大豪网吧这边。 二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几个人打算在门口等人，五个人蹲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说什么话，这时候却突然有两辆面包车急停下来，发出“吱”、“吱”两声急促的刹车音，车上下了十来个人，钱镇顾不得浑身疼，腾得一下站起来，卧槽！ 第33章 顾大龙双被打了3——无处安放的刀 看到两辆面包车一停，李锐就知道钱镇叫来的人多，众人在大豪网吧的消息肯定是泄露出去了，李锐反应也快，看见下车的人都拿着棍棒，直接从兜里掏出那对铜制指虎戴上了。 钱镇心说这踏马的没完没了了还，不行哥儿几个跑路吧，心底一合计，刚想招呼二胖顾大龙赶紧撤，从网吧后门溜出去。 这时候大豪网吧里半秃的中年老板和两个网管拿着拖把杆、板凳腿和几个啤酒瓶子从网吧门里冲出来，上次被砸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老板看到监控上还以为这次又是来打砸的，拍拍钱镇的肩膀表示感谢，因为钱镇带着这几个人守在门口看起来像是给他帮忙的。 张明最后一个从面包车上下来，看到顾大龙似乎没吃什么亏，通过李庆丰小弟找来的大波，结果大波打电话说这事儿死活不掺和了，钱还不退，真特么不仗义。 张明拉过一个留着长发的社会青年说了几句话，长发青年从腰里抽出一把狗腿砍刀，穿过人群走到网吧门口，指了指顾大龙旁边的人说：“麻痹的，我跟李庆丰的，恁去打听打听，李庆丰是干什么的？” “不想死的都给我靠边站！我今天就弄这个叫顾大龙的！” 站起来的钱镇本来打算带兄弟们跑路了，看见对方带刀来的，有些犹豫要不要自己先跑，毕竟这年头还有很多短路抢劫的，谁知道这几个社会马仔会不会下死手，而且还是跟着李庆丰混的。 站在钱镇后面的大豪网吧老板听见长发青年喊的话，直接把拖把杆扔在地上，带着两个网管退回门里，只听咔啦啦一阵响，大豪网吧的卷帘门被从里面拉下来了，钱镇一拍脑袋，心里骂一声真特么不仗义，一拳砸在门上，说：“老板你特么好歹报个警吧？” 里面闷闷地喊：“报警了。” 站在顾大龙旁边的二胖看到长毛手里拿的刀直接后退了一步，他和王刚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个场面怎么办。 钱镇见没地方退，拉过来二胖，说：“麻痹的，打电话问小志到哪了？还能过来吧？” 顺手拿起来拖把杆、板凳腿递给王刚和二胖，这种情况下只能自保了，长毛后边跟着十来个人，都拿着棍棒虎视眈眈，两伙人对质起来。 其实真能跟着长毛下死手的，也就两三个小弟，其他都是临时拉过来站场子的，张明在后面人群里喊：“东哥，我要他一条腿！” 顾大龙平时也是跟着钱镇站站场子，甚至没有经历过几次见血的场面，对面提着刀一脸凶狠的长毛青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长毛青年准备用刀给对面这个黑脸壮实的学生在腿上扎个口子吓唬他一下，这种小孩以前打过几次，也抢过他们的钱，一见刀子就吓破胆，很好欺负。 张明嘴里的“东哥”正耀武扬威要拿刀子指着钱镇和二胖他们，说：“我划条道，今天就找这个叫顾大龙的，谁多走一步，我要他一条腿……啊卧槽！” 话没说完忽然他的头向右边一个大幅度的横移，整个人几乎要横着飞起来，随后就被李锐拽着头发摁在地上。 “东哥是吧？” 李锐看见有人要对自己的发小捅刀子，就不能留手了，用体重压住长毛的后脑勺，控制了他的重心，这样不管他怎么挣扎都起不来。 “卧槽！谁呀？” “麻痹疼死我了！知道我跟谁混的吧？” “啊——我草泥马！” 李锐不理长毛的叫骂和惨叫，从水泥地面上一路拖行四五米，然后给他摁到路边绿化带里，长毛的脸埋在土里，两腿乱蹬，手里拿着狗腿刀举起来胡乱捅，李锐手上带着下午买的铜质指虎，挡了几下刀子，胳膊上还是被划开几道口子，于是他用小腿压住长毛的脖子梗，两手一拧就把狗腿刀卸了下来，反手捅在这个青年的大腿上。 “啊——啊，疼死了卧槽——” 周围人都看呆了，还在举着棍棒对峙的双方都不自觉地垂下手，像看热闹一样围在绿化带周围，直到一摊血流到地上，长发青年痛彻心扉还在挣扎，但他的脖子梗被踩住了，众人又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李锐抬头冷眼瞧了瞧张明，这家伙手里拿着甩棍正在颤抖，长毛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了一声：“强子，快来！” 另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应了一声：“东哥！”，攥着一把461匕首冲过来，李锐撒开脚丫子，老谭传授的呼吸法让他气息绵长，而且神智清醒，呼吸不乱，则周身神气不乱。 那黄毛青年嘴里喊着什么没人听请，李锐一个束身，在拳术里也叫猴蹲身，脚踢在黄毛的膝盖上，这叫刮地风，这也算是心意拳的基本功之一了，只要一照面就踢小腿或者膝盖，练家子都很难防。 拳有束展二字一命亡的说法，束身而落，展身而起，黄毛站立不稳，还没等他倒地，李锐一手压住匕首，身子吐气蹬直，发出沉闷地一声“哼”，脚一跺地，同时另一只手几乎贴着黄毛的胸前“嘭”一声冲上了下巴。 因为手上的动作幅度很小，周围人只看到李锐一蹲一起，黄毛头上如遭重击，下巴骨就骨折了，整个人向后仰倒，没爬起来。 “卧……卧槽——”黄毛捂着下巴。 李锐捡起来匕首，说：“强子是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已经没有别人说话，在他眼里，他的发小差点被杀，这已经彻底激怒了他，如果不能保护家人和朋友，生死诀于他人之手，学艺何用？ 话音没落小匕首又捅进了黄毛的小腿上。 “啊——卧槽，卧槽，小明，快来拉我！” “太疼洛——”话已经说不清了。 李锐松开刀把，黄毛青年手脚并用拖着伤腿逃到一边。 张明找来的另外几个社会青年见状不自觉地向后退去，现在黄毛和长毛都抱着腿在地上哀嚎，李锐腾腾地走到张明面前，鉴于地上还有两个躺着的，也没人敢拦他。 “小明是吧？” 李锐一个正蹬蹬到张明肚子上，蹬得他腾腾腾退了两米多远，蜷缩在地上惨叫起来:“啊——” 又从地上捡了个拖把杆，被钱镇和二胖拉住了：“小李子！差不多了！” 顾大龙已经给长毛和黄毛两个青年补了几棒子，又要给张明补了两棍子，也被王刚拉住了。 钱镇知道张明后面应该是还有个李庆丰，对面已经伤了两个人，而且还是动了刀子的伤，事情不能闹得更大了。 其他人包括长毛的另一个小弟，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李锐，李锐又转过头来，众人立即后退了一步，就剩这个小弟攥着一把砍刀站在原地，李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你叫什么？” 这个瘦高个小弟咽了一口唾沫，这把之前让他威风煞气的砍刀现在却无处安放，实在是尴尬的很。 李锐扫视了一圈周围站场子的混混痞子们，大家忽然觉得今天这个场子站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已经拿了钱，走了名声就臭了，可不像大波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这伙子人还得在县城这一块混，不走站在这，凉风搜搜地，有点尴尬…… 钱镇和二胖俩人也觉得有点尴尬，变化太多太快，他们俩场面见得多，但是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这边没吃什么亏，跟对方结仇不合适，拉关系更不合适。 结果就是大家尴尬的很，而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明躺在那装死，李锐指着几个人说了：“你，你，还有你们两个不能走，其他人随便。” 然后干脆找了个马扎背靠卷帘门坐在网吧门口，二胖打电话摇的人陆陆续续到了一些，但是看到这个场面之后，前阵让二胖把他们拉到一边小声说了什么，就都回去了。 直到一阵警铃声打破了这无声的尴尬。 第34章 顾大龙双被打了4收尾工作 警车进场之后，张明叫来站场子的混混们一哄而散，但是其中一辆面包车被警车堵住没开走，又过了十几分钟120才到， 晚上十一点多，派出所出警的民警做完记录和必要摄像之后，依维柯大警车拉着十几个主要人员回了派出所，社会闲散人员有案底的直接给锁进拘留室了，学生在身份上会有些敏感，问明白了是学生的、就放进调解室里排排坐，让联系各自家长和老师。 对方没逃掉的人中只有一个张明是学生，因此调解室里只有他坐在钱镇、二胖、王刚、顾大龙、李锐五个人的对面，有些难堪又有些坐立不安，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李锐知道大豪网吧门口从上次被打砸之后就安装了三四个监控，对方先动刀，他属于是正当防卫，所以并不担心。 学校这边接到派出所通知后，副校长包括保安科长，以及教育局领导和双方学生家长正在纷纷赶来。 两个被捅了刀子的社会青年已经送往医院，顾大龙经过包扎也被带了过来。 坐在调解室里张明一脸颓丧，本来想着教训顾大龙，没想到折了面子不说自己还被揍了，但是有些话不说，拖下去自己这边肯定会更吃亏，张明瞅了一眼坐在边角默不作声的李锐，只好硬着头皮敲了敲桌子，跟顾大龙说:“哎，顾大龙，咱俩的事儿，不能扯进来太多人，要不谁都捞不着好……”这句话既有劝告也有警告。 那边钱镇一拍桌子:“操尼玛的，没弄死你算你好时气，你他吗还想咋的……”他对这个算有点经验，调解的时候但凡自己这边有理，气势得撑起来。 “肃静！不准吵闹！”外边执勤的协警推开门喊道。 张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李锐想了一下，拿手按住要骂脏话的顾大龙，然后说：“大兄弟，你想的挺美，我跟你说，那几个痞子肯定得判，你要想把自己摘出去，得看你家里什么态度......” 张明最忌惮的就是这个叫李锐的，打听过家庭背景，据说也是做生意的，家里有点小钱，背景还在其次，这个人主要是下手太黑了，东子和强子也算是李庆丰手底下犯过些事儿的小弟，一照面就被捅了。 估计光头大波拿了钱，还能不要名声中途退出，也是因为栽到他手里，眼看忽悠不了人家，只能闭嘴。 最后在学校领导和各方家长来之后，由于顾大龙、钱镇和二胖等以及另外两个社会青年都有不同程度受伤，匆匆赶来的学生家长在学校领导以及教育局一位领导共同协调下，这次事情就不经公（即官方处理）了，为了把张明摘出去，他爸张伯林掏出了共计两万现金赔偿给顾大龙、钱镇等，双方当夜签订了谅解协议书，实际上双方受伤都不重，重的是两个社会青年。 特别是学生群体身份比较敏感，因为涉及到社会人员对学生的不法侵害，属于是治安案件的典型，社会舆论也会有相当程度的关注，张明这个问题说严重点叫雇凶伤人，说不严重就是同学矛盾。 在多方协调下，最终事情定性为同学之间篮球场上发生矛盾，引起冲突，张伯林不得已只能大出血一次，另外这次事件处理相关领导的那份，肯定也是要出的，方方面面都需要他打点到。 由于两个社会青年被自己带的刀捅伤，网吧门口的监控拍的清清楚楚，这种事情警方也只是告知属于正当防卫，抓到的社会人员可能会重判，两个青年出院后会被立即拘留，一众人员第二天下午还要回派出所做记录登记材料。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深夜两点多了，钱镇二胖等人被各自家长接走，李锐和顾大龙家只来了顾连军，王彩云听说儿子一点事没有，而且也不是事件主要责任人（这一点大波、长毛和黄毛可能不太同意），就没太担心，让顾连军把两个小孩带回去。 顾连军一言不发，他本是个沉闷的人，在学校和教育局领导的调解下也说不上几句话，两万的赔偿款顾大龙家拿到八千，另外的一万多分给了钱镇、二胖和王刚三家，张明算是赔了钱又丢了面子。 出来之后顾连军在路灯下扒开顾大龙的头发看到里面一道血口子狰狞着，嘴里说:“你这死孩子，不知好歹哩，可别跟人家打仗……”抬手想呼上一巴掌又舍不得。 顾大龙开始是懵的、麻的，现在开始一鼓一鼓地疼了，人也开始清醒过来，蹲在路边龇牙咧嘴地问李锐：“小李子，你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李锐闷闷地回答：“跟着村南头老谭学了些把式，管点用……” “什么把式这么厉害，我跟着学学行不？” “学习学好了吗？啊？学成混子！”顾连军看儿子这时候还不正经，忍不住了，当街脱下脚上的解放鞋，给顾大龙屁股上狠狠来了几下。 “我叫你混！” “叫你混！” 啪啪声极是清脆。 “哎吆！疼疼！爸别打了！” “啊——！我不敢了爸——！” 李锐只好拉住顾连军衣袖劝说:“大爷（dayi发音，农村称大伯的意思），你别生气，是他们欺负人，那边没占着便宜，咱赶紧带大龙去包扎下。” 顾连军被邻居家侄子拉着也是有点尴尬，不由重重地叹一口气，把解放鞋摔地上。 李锐找了辆出租车，带着顾大龙父子俩又来到他们之前去的小诊所，防盗门砸得嗵嗵响，诊所老大夫颤颤巍巍给开了门，一看头上有伤青眉紫眼的，就知道是打架斗殴了，一边缝合一边跟顾连军说:“现在的小孩啊，可别打架，吃亏是福啊……” “是哩，小孩都不知好歹你说可怎办……唉……”顾连军搓着手，有点心疼地看着疼得哎吆咧嘴的顾大龙。 另一边从派出所出来的张明上了他父亲张伯林的车，接着被扇了一耳光：“整天给我惹事，今天要不是我找了关系，等你档案上留了底，你以后什么单位都进不去！” “不是你说让我找李庆丰帮忙的么？”张明捂着脸有点委屈。 “我没让你他娘的动刀子！你上学上傻了是吧？” 张伯林顿了一会儿，说：“这个事儿到此为止，大小领导都关注了，再闹下去对家里生意影响不好……”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张伯林一脚踩死刹车，转过身又啪的一巴掌扇过去：“我问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 李庆丰的小弟因为这件事进去了，还得出一部分钱赔给人家，不然这件事如果没完，张明还会被牵扯进去，看似只赔了两万，前前后后，方方面面，可能要掏五六万，张柏林实在是肉疼。 ...... 隔了两天，早自习李锐若无其事地回到教室，他现在办了走读证，也不用翻墙了，吃过早饭坦坦然然地往学校走，跟往常一样从丁伟的桌洞里掏出一本《坏蛋是怎样炼成的》，丁伟这家伙已经发展了二租的业务，就是把他租来的书加价租给其他同学看。 李锐一坐下，鲁峰探头探脑地拉了个小板凳坐过来:“锐哥，你这几天干嘛去了，听说了吗？” “啥事儿？” “最近出了个事儿，听他们说18班几个茬子跟校外痞子打仗，动刀子了，捅了两个……” “听说了......”李锐点点头，不止听说了，我还在现场来着。 鲁峰一脸八卦的猥琐：“你这两天干嘛去了，班长可好几天没人送零食了，你再不送就轮到我了哈……”13班里经常传小李子跟班长有戏，鲁峰则在一旁虎视眈眈，可能只是大家努力学习，你追我赶之际的八卦乐趣。 李锐随即给了鲁峰一拳：“想屁吃呢你，哥们儿今天就把欠的续上……” 第35章 把酒论功 老谭教的拳术经过了上手应用，确实算是保命的本事，否则别说是校外的人，上辈子像小刘洋和张明都能踩上李锐一脚，现在他们想踩，恐怕要扎钉子。 所以经过了顾大龙的事情之后，小李子更沉下心来练习呼吸法和拳术，练拳挣钱两不误，只是这两样就占据了大量时间，学习反而成了个添头，同样是不能耽误的，所以除了自习课，日常的各科课堂他是不会逃课的。 最近还发生了个事儿，老马组织班里同学根据期中考试的成绩调座位，迟光洁的座位向后调了一排，坐到李锐前面这一排了，女神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李锐则趴在后面天天鼓捣自己的事情。 过两天又是周末了，李锐作为逃课老油条，琢磨着怎么能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地不用上自习课呢？ 直接抽个空跟班主任老马私下说周末要去上家教课，老马又仔细看了看小李子上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无奈同意了。 其实上个屁的家教课，就是嫌逃课麻烦。 到周六这天，李锐趴在座位上扒拉手机，看着账户上七万多的现金，现在5个店铺待收货款加起来也有个六万多，寻思前几天那辆铃木王125报废了，犹豫着是不是买辆新摩托。 正想给顾大龙发短信，这丫打电话过来了，李锐猫着腰从教室后门蹿出去，在楼道里接了电话：“大哥呀，这上着自习课呐，你有事儿发短信不行？还打电话……” 顾大龙大大咧咧不管这个：“上什么课上课，镇哥喊哥儿几个吃饭，就我、你、二胖再加王刚，五个人。” 李锐能想象到这家伙疼的哎呀咧嘴吸凉气还要打电话的样子，有点好笑，说：“去哪啊？” “撸串老地方！” 接完电话后李锐跟杨悦然说了一下老马批准他周末不上晚自习的事情，杨悦然气鼓鼓地掐着李锐不撒手，说：“你这个骗子，一句实话都木有，你说，真是去上家教课的吗？” 李锐忙说：“别别，别掐了班长，疼……我真是去上家教课的……” “疼你还骗人！” “不是，主要是同学都看着呢，拉拉扯扯的，不好……” 杨悦然闻言脸上倏地通红，左右看了看，楼道里有几个同学时不时地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俞文文和鲁峰一个前门一个后门，都躲在门口半掩着身子，捂嘴偷笑，发现杨悦然回过头来瞪他们，又全都缩回门里不见了。 尽管脸上通红，杨悦然也不撒手，今天一定要戳破这个臭小李子的谎言！ 被几个同学盯着，李锐就算脸皮已经变厚了一些，毕竟还没有达到顾大龙的程度，也不禁有些耳根发热，于是决定将一军：“真事儿班长，你不信你跟我一块去上家教哩……” “嗯……行，我也去！”杨悦然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胸，下定决心直接梭哈。 李锐直接卡住了：“啊？！呃，那什么，班长你学习这么好，你还上啥家教课啊？” “我觉得我退步了，需要补习！”不但气得脸上一鼓一鼓地，胸脯也是。 整个年级前二十名也需要补课？李锐一拍脑袋，娘哩，本来是不想那么麻烦，这倒好，可能要摊上个累赘，愁——说实话班长双手抱胸的样子还有点……呸，想什么呢，她还是个孩子！ 那边顾大龙打电话催了，电话铃响起又被李锐摁死，他灵机一动说：“班长，你要是想周末上家教课，得先跟老马请假，再办个走读证，补习是行哩，就是今天不行哈……”说着使了个拳术里面的三角步，往侧边一闪身直接蹿了。 杨悦然在后边气得跺脚。 李锐出了学校大门后，跟另外翻墙出去的四个一碰头，打了两辆三轮出租车直奔沙记烧烤总店。 大中午的，五个人点了三斤羊肉，又加了一些蒜瓣肉、鸡胗、马步鱼、馒头片等等，又直接要了一大桶二十斤的扎啤，二胖一脸猥琐，还特意加了五个大腰子，李锐不由扶额。 店里先给烤了一斤羊肉端上桌，钱镇挨个给大伙接完了扎啤，举着一斤的扎啤杯提第一个酒：“医生说不让吸烟喝酒吃辣椒，这顿饭都占了……” 几声哄笑，他环顾一圈，几个弟兄除了小李子都是青梅紫眼的，一笑都疼得吸凉气，二胖脸上一道凸起的伤斜着贯穿他的左脸，三天了还没消肿。 钱镇接着说：“张明这个事儿，过程咱就不说了，结果不算坏，至少没丢咱这伙人的脸……” 李锐也端起杯子，微微低头听着。 顾大龙插一句：“镇哥，我惹的事儿，先说好，这顿我请……” 钱镇摆摆手：“这顿该你请，但是有句话我说明白，你的事儿，大家的事儿，就是我钱镇的事儿！”本来他的身材就高大壮实，篮球队出来的，现在更显得声势惊人。 二胖、王刚听了这话直接热血上头： “镇哥，干了！” “镇哥，都在酒里！” 顾大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率先仰头咕咚咕咚干了这一大杯一斤的扎啤，连李锐也咕咚咕咚干了这一杯。 钱镇提的第二杯酒：“这第二杯，咱敬小李子，要不是他，那天晚上咱几个真顶不住，我只能说，小李子你太猛了！来！” 说着跟李锐猛的一碰杯子，顾大龙也感觉与有荣焉，发小牛逼跟他自己牛逼是差不离的。 二胖等人也说李锐有点猛，之前怎么没发现之类的，几个人灌了一气扎啤，钱镇趁机问李锐：“小李子，这话我也就咱自己喝酒的时候问你，你是不是练过什么？我怎么看那些练散打的，跟你一比都不行……” 李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跟着我们村一个老头练过几天把式，类似那种传统武术，其实我这种上擂台什么的也白搭，就是当时反应快，动手利索就行了……” 王刚竖起大拇指：“小李子反应确实快，就那个拿着刀叫东哥的那个，我和二胖是真没反应过来，小李子一拳给撂倒了……”其实他和二胖俩人当时想跑路来着。 能看出来，除了顾大龙神经大条，钱镇和二胖两个人对李锐的态度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以前觉得这个小李子只是个跟在屁股后边混的小兄弟，看在大龙的面子上照顾照顾，一直也没怎么打听李锐的底细，能有什么底细？跟顾大龙一个村的，看吃穿用度、看说话做事都是普普通通，性格上就是有点闷。 跟保安打架那次还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顶多就是做事儿稳当，哪能想到一个照面干翻两个拿刀的，那脸一沉下来，叫人腿肚子打转，这个冲击力太强了，我钱镇有这么个兄弟，是不是在临邑县横着走？ 其实这也是习练拳术和呼吸法之后无形中改变了李锐的精神气质，老谭说要得意忘形，这也是心意拳的真谛。 “来，咱们也跟王刚喝一个！” “喝！” 李锐等歇了口气，说：“我也敬镇哥一杯！” “来，走一个！” 五个人学着社会上那些老混子的模样喝酒划拳，还以说些荤话、黑话为乐，聊到那天晚上张明坐在地上吓得都要尿裤子了，众人一阵大笑。 这顿饭他们五个少年，最后喝掉两大桶一共四十斤的扎啤外加一箱青啤，从中午喝到傍晚，结账也是李锐结的。 他本身体质好，消化快，结完账也只有他还算清醒些，直接去旁边燕子河大酒店楼上开了个大床房，把钱镇、二胖、王刚三个人往床上一推，二胖当时就开始打呼噜了，让他们三个睡去吧，这可能是另一个让人菊花发紧的故事。 又打了个车把顾大龙拖到居民小院里，已经晚上七多点了，这时候林小雨和田英已经吃过晚饭了，两个人正在客厅里办公桌上，噼里啪啦敲键盘回复消息，晚班是从晚上8点开始值班到12点，两个人轮值。 李锐打了个招呼，拖着歪三倒四的顾大龙上楼，林小雨停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忙扶着顾大龙上楼梯，闻到一股酒气。 “喝了多少这是？不是头上有伤吗还喝酒？” “大龙喝得多，没有数，我没喝多少，帮我烧水泡壶茶来。” “行……” 李锐拖着顾大龙进了二楼西屋的男生房间，给他倒下铺上，盖上被子，这家伙说梦话还提到田英、王琪，李锐撇撇嘴，幸亏田英在楼下忙着呢，没空理你，下楼把林小雨用开水冲的茶端上二楼，放书桌上凉着，就下楼钻进自己办公室忙活下单的工作去了。 第36章 算账 居民小院的电脑网速不如网吧的网速快，所以顾大龙和基本晚上不太来，他更喜欢和钱镇、二胖一块去大豪，网速快，环境好，志同道合，如鱼得水，有时还能遇见上通宵的小姐姐，跟人家搭搭讪什么的。 反而是小李子，自从工作室建好之后，就没再去过网吧，天天待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现在每天四十多单的订单量，需要手动在1688下单后，再手动复制快递单号给淘宝店铺的订单发货，这些工作再加上还要核对客服工作数据，大概会占用他一个小时多的时间，不过他自己的办公室已经配置了大办公桌、老板椅、电脑、书柜，茶桌、沙发，家具配得很齐全，工作环境上倒是滋润的很。 顾大龙在居民小院睡到上午十点的时候。 后山村。 王彩云和顾大娘正在合计，现在后山村生活超市和熟食、豆汁、凉菜、面食等各个项目都齐全了，是不是得放几挂炮仗，弄一个开业仪式，这也是李锐出去“挣钱”之前说好的。 顾大娘一边推磨一边说:“李锐妈，这个开业的日子，还是得找老谭算算，你看村西头那个采石场都找他看了风水哩。” 自从老谭成为李锐的老师（乡下口语多称师父为老师）之后，特别是还会算命看风水，王彩云就对老谭客气了不少，乡间的占课先生总是受尊重的，就像电影树先生里面，人憎狗厌的老流氓摇身一变成了村长都要请教的高人，于是炙手可热起来。 “还真是，老谭你看他整天人活不干，就是会占课算命的，也不少挣钱，李锐跟他学周易不知道学到多少了。” 王彩云正在摆弄凉菜的菜品和烧鸡、酱牛肉等熟食都是从县城农贸市场进的货，馒头面食是乡里面食店供货，猪头肉和猪下水这些东西则是从县里屠宰场买回来自己煮的。 顾大娘叹口气:“俺家大龙就是木有脑子，要是脑子好使也能学学周易了。” “上高中就是有学问了，你看咱村东头这些小青年，就大龙和李锐上高中了，明日肯定是坐办公室的人，你还愁什么？” “也是。” “我打电话叫李锐找老谭掐算下日子，那老混子，我去找他算，兴许得问我要钱——” “那行，开业完了咱还得使劲儿干，给小孩攒钱回来盖屋娶媳妇哩。” “咱下半辈子还有什么福享？就指望着儿子结婚生个娃抱孙子了，那就是福……”王彩云脑补了一下过几年攒了钱给李锐新屋盖好娶媳妇的场面，不由地笑起来，这又是另一种类似顾大龙的还没挣到钱就打算制霸网吧的那种幻想。 李锐上午正在院子里转着圈走八卦步，老谭教过要练完拳溜溜步子，让身上气血能平缓下来。 收到王彩云指示后迅速打了个电话：“喂，葛婶？哦，我找老谭，你教他接下电话……” “喂，小李子吗，我打牌呢，干啥？” “超市要办个开业的，俺妈说你又会看风水又会算日子？” “哎，都是虚名，虚名哈哈……” “你就说能不能给算吧！” 老谭觉得再不上心就要失去这个徒弟了，忙说“能能，怎么不能呢”，嘴里不知念叨什么，咕哝咕哝一大串，手指掐算着关节，算了半天，又从兜里掏出一本便携万年历看了看，说:“嗯，今天星期天，下个星期六，农历十一月十七，是个好日子。” “哦，开业你也来哈，我从县里给你带两瓶泸州老窖。” 老谭咂咂嘴说：“行，那咋不行呢。” 嗯，还是徒弟送的酒好，小卖铺买的沂河桥大曲味道有点淡，不好喝…… 挂了电话，李锐接着又打了一个。 樊雪的鸿艺广告店面开在清河乡主街上，离着乡政府大院不远，她正在帮人打印资料，电话铃响了几声才停下手里的活：“喂，你好鸿艺广告，哦哦李锐是吧，你好你好，彩灯的广告牌？下周六要？嗯……行，时间上肯定来得及，你先把广告牌的文案、牌子的尺寸发短信给我，哦好嘞。” 挂了电话樊雪美滋滋地，乡里其他小老板做个广告牌恨不得像买衣服一样对半砍价，李锐这个小孩不是，他年纪不大做事却很老道，说话透着笃定；他不但不砍价，给了钱还要说谢谢你；他给的要求总是很细，包括广告牌用什么颜色、什么字体，但每次都是确定的方案不需要更改，不像那些小气巴拉的老板一会儿改尺寸一会儿改文案。 最关键的是，樊雪需要这样的大单子去改善店里的经营状况，接下来她要设计好图样，跟广告物料工厂那边定好物料，安排工人师傅接货然后制作，最后找货车拉去安装。 李锐一想老妈肯定不舍得做第二个大广告牌，所以先斩后奏定制一个，到时候老妈不想出钱也得出，哈哈，还是我聪明。 因为今天已经是12月3号了，挂了电话，李锐开始盘点现金，距离上次盘账已经过去八九天，五个店铺支付宝的现金加起来涨到了9万5千多，店铺还有待收货款共计7万块左右，新店在上个月月底之前已经开始结余盈利五六天，顾大龙名下店铺现金分账能有2200块，扣去之前提前分给他的1000，还有1200块。 林小雨是9月中旬接手的客服岗工作，田英则是10月下旬居民小院改造好之后过来的，9月和10月的工资已经在11月初一次性发放完了，现在也该发放11月份工资了，李锐看了一下11月5个店铺总共的出单量数据，共计700多单，又要了两个小姑娘每天统计核对的询单下单量数据，询单后下单的比例大概能占到50%。 客服的薪资制度李锐是这样设定的，福利方面工作室提供每个月正常伙食开支、提供住宿，薪资上除了每月600的基本工资外，只要客户询单最后下单成交的，客服岗都会有一元每单的提成，这些数据当天都会统计，核对完之后做记录，最后能够拿到的工资绝对会远超过林小雨当超市收银员的500月薪。 一个是财务事项，另一个是订单拍单发货工作，除非是单独招聘一组会计和出纳、组建拍单工作小组，否则李锐不打算把两个工作交给林小雨或者其他人，财务工作在任何一个公司都是重中之重，而拍单发货工作是无货源电商的后端，前后两端打通链路的话，任何人都能轻易模仿。 除了顾大龙，其他人没有把握可以经得住考验，但顾大龙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可能让他做财务工作，这家伙能个二老板跑跑业务就顶天了，所以临时只能李锐自己顶上。 李锐对比一下11月总单量，看了一下两边数据对比误差不大，林小雨能拿到将近900块工资，田英则是700左右，大概跟她是新手有关系，因为客服岗现在还会有电话联系客服催好评和确认收货的工作，这在电商圈里现在估计是独一份，2006年基本没有人操作电话联系客户维护好评什么的，顶多就是刷刷单量，所以李锐大手一挥，很大方的把林小雨和田英的电话费用全包了，不管是给客户还是给家人打电话产生的费用，全包了，两个小姑娘当然很开心多一项福利。 算完账，李锐先把正在睡觉的顾大龙喊下楼，这位二老板顶着惺忪睡眼、油亮的乱七八糟半长头发，一张黑脸配上一口还没刷的大黄牙，竟然好意思去找田英搭话，关键是田英总是害羞又好奇的听他吹在学校里的“英雄事迹”，看到顾大龙不着调，已经影响人家田英的正常工作了，李锐也没什么办法，说急眼了这位伙计可是真能撒泼打滚的，而且经常搬出王彩云吓唬李锐，小李子对这位发小只能利诱无法威逼。 李锐给林小雨使个眼色，要不说还是这位客服老搭档默契，林小雨收到指示后直接一拍桌子：“英子，别听他吹牛，能打架就厉害吗？能当饭吃？我看他们这些人，迟早得蹲监狱！” “林小雨我跟你说，我大小也是股东，你别不尊重人！”顾大龙气急败坏地说。 “屁的股东！工资都不是你发的，你有钱给我们俩发工资吗？”林小雨继续伶牙俐齿。 “我.....你......”顾大龙气得指着林小雨支支吾吾地，一物降一物，厚脸皮对林小雨无效，只好灰溜溜找小李子去了。 第37章 正式命名7350电商工作室 现在李锐书包里常放个几千块的现金，把顾大龙拖到他的办公室屋里，从书包夹层里抽出12张毛爷爷啪一声拍在茶桌上。 “二老板，这是你的11月的月底分红哈……” “不是提前分过了？”顾大龙一脸错愕。 “提前分的还没分完呗。” “卧槽，这才半个多月就分这么多钱呢，小英——晚上请你吃饭！”顾大龙揣上钱就拉开门出去了。 李锐：“……” 刚因为王琪跟人拼完仗才一个星期，就当王琪不存在了是吧？ 李锐甩甩头，甩掉这些负能量念头，喊大家到会议室。 一楼西屋的会议室里，李锐敲了敲桌子，他坐在会议桌的一头，左边是顾大龙，右边是林小雨和田英，顾大龙因为拿到分红，正在扒拉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不知跟谁吹牛呢。 右边林小雨和田英眼巴巴瞅着李锐，因为看时间差不多又到了发工资的日子。 李锐敲了敲桌子让大家集中注意力，说：“先发工资，小雨，小英……” 李锐从书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两小沓人民币，分别递给林小雨和田英，等俩人喜滋滋地发过去然后说：“核对下订单数据记录哈，看看对不对。” 林小雨翻了翻记录，笑嘻嘻地说：“对着哩！”在这个装卸工才能拿到1500块工资的06年，一个小姑娘900块工资不算少了。 李锐又鼓励一句：“下个月你们俩工资肯定都过1500了”，说得两个小姑娘嘴都合不上了，在那傻笑。 然后李锐又开始了老调常弹：“这个，大老板，也就是我表哥，他说了哈，咱们这叫工作室，得扩大人员，得有制度，小雨啊……” “哎。” “你看还有田英这样的表妹啥的，多拉几个表妹过来，咱们队伍需要扩大呀……” 田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林小雨爽快地答应一声：“行！”，又问“咱还需要几个人？” 李锐答道：“下个月月初就要三五个吧，而且得是培训好的……” “这么快？” “对，小雨就是客服主管，以后人多了，客服岗提成都是小雨统计数据，统计完了之后统一报给我，工资就是次月15号之前发放，每人每个月有两天休班。” “哦好。” “咳咳，那什么，大家注意下哈，咱们这个地方现在得有个名字了，就叫‘7350工作室’，我下午就去找人做个牌子。” 顾大龙不知跟谁发完短信了，刚好听到李锐这一句，就问：“7350啥意思啊小李子？” “意思就是我们以后要开7350家淘宝店！” 啥！林小雨和田英惊得齐齐瞪大了眼睛，捂着小嘴，一直到散会了，手里拿着小李子给的这个月的伙食费，林小雨还没有回过神来。 要不怎么说让林小雨多拉几个表妹过来呢，看田英，虽然客服上手不算快，性格内向一些，但是工作还算细心稳当，而且小小年纪就能做一桌饭菜。 四个人坐在马扎上，围着折叠桌吃中午饭，李锐一边吃饭一边想到，伙食费真没白花，这个辣炒鸡胗下饭得很，小英也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以后嫁给大龙或许真的靠谱，可惜大龙一副花花肠子，而且聒噪得很，这家伙吃饭还不耽误吹牛打屁，有点烦人…… 四个人吃过中午饭，林小雨和田英收拾碗筷，见李锐拉着顾大龙出门去了，田英就问：“姐，小李子说咱俩工资能过1000哩，下个月真能拿1000多工资吗？” “小李子说话比那顾大龙靠谱多了，他说咱工资能到2000我也信……” “另外我跟你说啊，别老听顾大龙那黑脸猴子的鬼话，跟个地蹦子似的，还没比我高多少，一天到晚净吹牛！别信他的……”估计顾大龙听到就原地爆炸了。 “哦——” 两个小姑娘收拾完桌子就开始工作了，想到下个月工资能到1500，都是干劲儿满满。 李锐拽着顾大龙出来，打算是先找广告店做个牌子，工作室也算挂牌成立了，俩人现在没有摩托车了，不坐三轮出租车的话只能腿着。 走着走着发现街角竟有个木匠活的小院子，李锐眼珠儿转了转，转身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已经拍了50块定金，跟木匠师傅定制了一个榆木大牌匾，上书“7350工作室”一串描金大字，估计会显得不伦不类，李锐想，要不直接把居民小院做成一个小会所得了。 上辈子李锐虽然没赚什么大钱，但是挺会享受生活，居民小院之前一直没配齐的家具这回可以补齐了。 “会所是啥？”顾大龙一脸懵逼。 “就是可以喊钱镇、二胖那些人过来喝酒打牌聚会的地方。” “哦哦，那咱们来家具市场买什么？” “要买的东西可多了，你等会就负责砍价就行。” “哦，那可以，这个我在行！” 俩人在家具市场转悠半天，有顾大龙这个砍价大杀器在，速度非常快，俩人淘了一组沙发茶几、又搞定一排实木酒柜，甚至找到两个收银台并在一起当做吧台，再配上几个高脚铁艺凳子，小院2楼的客厅小酒吧家具就齐活了，当然李锐没忘了给1楼加几组格子间办公桌，以预备给新来的客服岗。 俩人出了家具市场，又直奔国美家电，把冰箱、洗衣机、烤箱、微波炉、饮水机等等搞了一套，售货员压根就没见过买东西这么快的客户。 天色渐黑，趁着商家还没关门，俩人紧赶慢赶跑到二手杂货市场，淘了一组室外实木桌椅和老式铸铁烤炉。 这一下午顾大龙的嘴唇都要磨秃噜皮了，李锐只负责出钱，俩人一配合，砍价速度超快，花钱如流水,小李子大几千的银子花出去，顾大龙倒没有什么想法，一个月能分个三千两千的分红，就已经比他爹顾连军挣钱还多，现在兜里揣着1200块，感觉自己雄起了，已经是能称霸通河乡网吧的存在。 李锐估计院里两个小姑娘看到这些家具电器都搬回去之后要开心死了，现在可是2006年，农村很多家庭都还没有冰箱、洗衣机这些，微波炉啥的就更少了，嗯，没错，我们7350工作室就是要打造县城商圈中的谷歌！等小会所式的工作室建成后，这里就会变成培训代理的摇篮，7350工程将会横空出世，我们不是国家工程，但我们是电商体系打造工程，也许华北电商之都最后会落户林邑县也说不定。 代理开一个店，什么都不用管，既不需要代理做客服，也不需要他们垫资拍单只需要提供身份信息开一个淘宝店，并且新办一个手机卡号绑定上就可以，最后提供手机卡和店铺。 一级代理的店铺每月租金350，一级代理找四个二级代理，每个二级代理开店租金每月300块，每个店50块提成给1级代理，每个二级代理再找来四个三级代理，三级代理开店每个月租金250块，每个三级代理开店给一级代理50块提成，给其所属二级代理每店50元的提成。 这样下来每个一级代理收入300直接租金，收入其下属二级代理提成200、三级代理提成800，一级代理每月收入是1350块钱；每个二级代理收入300直接租金，收入其下属三级代理200元租金，共计拿到500元租金；三级代理只拿到250的开店租金。 李锐的每个月投入是每个一级代理直接租金350块；4个二级代理直接租金1200+一级分佣提成200共计1400块；16个三级代理直接租金4000+一级分佣提成800+二级分佣提成800块共计5600元，三级制代理共计投入7350元，每一个三级制代理小组共计21家淘宝店。 看似只有三级代理，但是其中设立一个门槛，完成三级制代理布局的原二、三级代理，可以用其家人的身份信息再次成为一级代理，没有完成原有体系内的三级代理布局的代理则没有升级成为一级代理的权限，这样会迅速横向铺开，建设大量三级制代理小组，而所有三级制代理小组的租金都会有李锐直接支付，这样会把整个代理体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即使有些小组出问题，因为是横向体系建设，也不会波及其他小组，所以这是一个安全稳定的模式，不会出现链路断裂的情况。 所有店铺都不绑定银行卡，资金流动全部通过支付宝内部体系汇总到李锐最初5个店铺的支付宝账户，这样横向管理体系既有快捷高效的方便性，又需要投入直接管理的大量的人力。 而小李子的计划是，两年之内我们就要干到7350家店！建立350个三级代理制小组就可以成功做到这个规模，这个模式，也只有莆田系产品的高额利润能够支撑前期体系建设所需要的资金投入，毕竟每个店铺前15天的资金周转周期之内，都需要垫付拍单资金，而这只是代理制模式1.0，当其不再适用，还会有代理制模式2.0应运而生。 第38章 再开新店 上次刚跟鲁峰和丁伟提过开网店付租金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后来发生了张明的事情回家歇了两天，紧接着月底月初盘账，虽然鲁峰和丁伟已经把新办的电话卡准备好了，但是李锐也没顾得上操作新店开通。 周一清早，李锐的生物钟很准，早起来之后把顾大龙拖下楼，俩人吃过早饭，给工作室俩姑娘捎了两份油条豆浆，把家具家电接收工作甩给林小雨后，就各自奔学校，顾大龙走翻墙老路，而李锐因为有出入证所以可以走学校大门，早中晚只要不是上课时间都能随意进出。 18班教室里座位上稀稀拉拉坐着一些人，正乱哄哄的，没几个真正读书的，作为渣子班，在高三临近高考的这一年经常要另辟蹊径，学校老师会想尽办法让一些学生走书法、美术、体育、舞蹈的路子，所以经常会有一些同学忽然就不见了，出去参加培训班去了。 最近网络小说的盗版在班里流行起来，钱镇和二胖脸上伤还没养好，尤其是二胖重一些，但是不影响他们把一本《坏蛋是怎样炼成的》抢着拆成几沓各自翻看。 看到顾大龙邋里邋遢地，懒懒散散的瘫在座位上，二胖抄起小说啪一声拍在顾大龙脑袋上，说：“干嘛呢，跟死了没埋似的？” “操，小李子起得太早了，拉着我去吃饭，你看我像早起去吃饭的人吗？”顾大龙打了个哈欠。 二胖又开始抱怨：“我说你俩有点不仗义，周六晚上喝完酒跑就跑了吧，把我跟镇哥还有王刚三个人丢在一个大床房，我半夜掉下去，在地板上睡到天亮……” 顾大龙给他一拳：“滚蛋，没给你扔路沟里睡一夜就行了，事儿还不少！” 钱镇扒拉下二胖，不然这胖子啰里啰嗦个没完，问顾大龙：“干嘛去了昨天，帮会任务你都没赶上，昨天我跟二胖打了一下午怪。” “嗨！小李子弄了个工作室，我跟着他买家具什么的，跑了一天，累得要死……” “什么工作室？！”二胖挣脱了钱镇的大手，好奇问道。 “反正就是从网上卖东西，我还开了个店让他弄呢，一个月……额，一个月给350的租金。”顾大龙差点说漏嘴把自己是股东的事情，因为小李子叮嘱过他，财不露白，有多少钱不能说出来。 “大龙，你这个伙计路子有点野……”钱镇摸了摸下巴：“我找人跟二班那个张明通过气儿了，上次那个事儿。他不撑了，到此结束，咱也没吃多大亏。” 顾大龙还没答话，二胖在旁边插嘴：“就知道他不行，踏马的小白脸子，在学校里边不行，上外边就特么行了？操！” 钱镇制止二胖：“李庆丰的名声也不是闹着玩的，跟张明说好了，谁也别找谁……” 顾大龙沉声说：“那行，就是连累恁俩跟我一块挨揍了……” 钱镇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挨得揍多了，不差这点，上次你没来，我和二胖因为小志的事儿，叫人家撵得跟兔子似的……这回长个心眼，是咱自己人，有事儿一块扛，不是自己人，就去他娘的……” 这次钱镇喊人支援，方小志等大部分都姗姗来迟，真跟社会痞子干，这些在校里嚣张跋扈的小混混腿脚都软。 13班教室里，李锐拿到鲁峰和丁伟的电话卡，身份证，开始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注册账号。 升旗的时候，照例是池光洁举牌，班长杨悦然带队，经过2班队列前，拖在13班队尾的李锐一边走一边打量了几眼。 张明隔着很多人凶狠的盯着李锐，见他目光投过来，不由又有些闪躲，一言不合拿刀捅人的，有，先核对一遍人家叫什么再捅两刀的，真没见过，这是他妈的神经病，捅完人还要搬个马扎坐那等，等尼玛啊等，脑子有病吧…… 张明知道因为两个小弟进去了，李庆丰后来为这事找他爸张伯林要了几万块补偿，这起持刀伤人未遂事件涉及到几个学生，已经受到县公安局关注了，暂时李庆丰那边也不方便有什么动作，像刘华强那种硬刚地方市公安局的存在基本上早些年都被消灭了，他只能临时忍下这口气。 李锐定定地盯了几眼张明，觉得这个小白脸可能特么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临时似乎也没什么办法解决这个人，暗暗下了个决心，如果这件事还有隐患，以后把那个李庆丰解决掉好了。 李庆丰：老子就特么很无辜好嘛！ 升旗仪式之后各班陆陆续续回教室，李锐和鲁峰丁伟拖在后面一边爬楼梯一边吵闹。 鲁峰正追着丁伟问，到底语文老师给他的作文写了什么批语，捂着不敢让人看，老丁你是不是有什么恋母情结啥的，李锐也跟在后面起哄。 丁伟恼羞成怒地扒拉开两人，脸上发烫地自顾自往上爬楼梯，落在后面的鲁峰忽然想起什么，一脸谄媚地问李锐：“锐哥，要不你让你表哥先把租金给我呗，我早就看好了一双阿迪的球鞋。” 李锐听了回答：“哦，球鞋啊……”顿了一下说：“嗯……我想想，你要什么款式，你给我说，350块钱我表哥直接给你搞两双来！” 鲁峰就差五体投地了，勾住李锐肩膀：“你表哥就是我亲哥！你要是说真的，那这两双我得要两个款！” 随即李锐问：“丁伟，大鲁他要球鞋哩，你要不？” 丁伟没有丝毫犹豫扭头回答道：“我不要鞋，让表哥给我租金就行，我去租书……” 楼梯间闹哄哄的，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有，现在李锐已经适应过，呼吸功练过之后身体各种感官都更敏锐了，耳朵自动屏蔽了大部分杂音，但忽然鼻子底下飘过来一阵极淡的香气，似乎是混杂了一些洗发水、保湿霜和体香的味道，李锐皱皱鼻子，打算辨认一下是谁，忽然一只脚从旁边踢他小腿，李锐下意识唰得一缩身，脚下步子一换方位，十大形蛇形撩阴手就要顺着插进去，但余光一撇是一双女款运动鞋，小巧纤细，手还没出就僵住了。 杨悦然专门在楼梯拐角处，等着13班队尾的倒数三剑客拖拖拉拉地爬上来，想趁李锐不注意吓他一跳，没想到他一转身，这一脚没踢上。 她气哼哼地，又有些得意，拿出一张卡片在李锐面前晃了晃：“看，走读证我办出来了！” “哦……啊？！” 李锐挠了挠头，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前后贴着两层透明塑料皮的卡片，上面还有一张杨悦然的绑着马尾的一寸照，笑容很灿烂。 “恭喜班长喜提出入证一张，班长你中午能帮我带份甏肉米饭不……”鲁峰在一旁打岔，拱着手像恭喜发财似的。 李锐忙也拱拱手说：“恭喜班长喜提出入证一张……”打算蒙混过关。 杨悦然压根没搭理鲁峰，一把抓住李锐的袖子不放，恶狠狠地说：“还想骗我，哼，快说！你都在哪上家教课，我也去！” 李锐只能苦笑着说：“班长，你再找个补习老师呗，我这种学渣找的老师，都教不了你……” “我不，我就愿意跟你一块上补习课！叫你骗人！”一边说还一边在李锐胳膊上掐了一把。 鲁峰在一旁也不觉得尴尬，看到杨悦然瞪他，还怪声怪气地学话：“我就愿意跟你一块上补习课——”直到杨悦然抬手要打人，他才一扭一扭地跑开，不知道这个狗犊子一会回班里要传出几个版本的小道消息，李锐心里无力吐槽。 左右看了看，李锐只能低声说：“班长，你看这里人这么多，咱先回去，先回去……” “不行，你又想溜，还骗我！”杨悦然红着脸，也不管楼梯间上上下下的其他班的人有多少打量他们俩的。 李锐也有点不好意思，只好举手投降：“好好，我带你去上课，咱……咱别这样，拉拉扯扯不好看……” 杨悦然被他说得脸上更发红了，这才撒开手，一撒手李锐直接又蹿了，一步能跨三个台阶，噌噌地就不见了，杨悦然人小腿短，在后面追不上，下决心等李锐下次再逃课一定堵住他。 第39章 后山村生活超市开业仪式 经过几天和杨悦然猫捉老鼠游戏，终于挨到周五，一下课李锐就蹿了。 迟光洁站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她穿着牛仔裤和一件米白色外套，进出的男生里有很多扭头打量，她早就习惯了这些目光，直到看见一辆奥迪a6缓缓顺着车流行驶过来，才迈着有些欢快的步伐小跑过去，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忽然看到李锐和他那个又矮又黑的朋友从车前面大步穿过去。 迟光洁坐上车，眼睛追着李锐和顾大龙，发现这两个人上一辆三轮出租车，不由撇撇嘴，臭李锐，死李锐，整天和杨悦然在那打情骂俏的给谁看，道个歉有这么难吗？跟人说句话传个纸条有那么难吗？还是个农村的，有什么好傲气的？ 主驾驶上的寸头青年通过反光镜看了迟光洁一眼，发现她嘀嘀咕咕嘴里念着什么，扭头看向窗外，脖子都快扭成麻花了，有些好笑地问道：“看你男同学呢？” 迟光洁马上三连否：“没有！不是！怎么可能！开你的车，少管我闲事！” 青年又看了一眼池光洁，再次启动车子缓缓离去。 李锐还不知道他被女神记恨了好几个月了，他忙得都没空去买辆新摩托，和顾大龙两个人坐着三轮车一路回村里，车费就收了35。 第二天晌午头，李锐家屋山头的棚子上面已经竖了一块led彩灯大广告牌——后山熟食店，超市门口摆了几个让樊雪专门定制的花篮，从乡里请来的流水席班子在门前的空地上搭了一个炉灶棚子，摆了十几张桌子马扎，王彩云和顾大娘喜滋滋地站在店门口迎接宾客，平时红白喜事有来往的王彩云和顾大娘已经提前一天通知到了，超市门前的空地上人越聚越多，来得都是都是庄邻乡亲。 “吆！李锐妈，恁家这个买卖越干越大了这回！” “哪有，就是东西上全点，庄邻买东西方便，先坐会先坐会！”王彩云招呼来客先入座，她嗓门大，用不着喇叭就能震得屋上瓦片响，农村妇女都是这嗓门。 “大龙妈，你和王彩云合伙干的这个买卖行！这回咱想吃烧鸡不用上乡里买了！” 顾大娘笑道：“俺两个人闲着也是闲着，这不是寻思怪长时间了，想开这个店，还得靠咱庄邻照顾买卖哩！” 旁边有一个起哄的“大嫂子恁开的店俺们肯定得来，就是这个烧鸡猪头肉什么的，你不得给咱便宜便宜么？恁说说是吧，大家伙？” “是的，大龙妈可得给优惠优惠呀！” 王彩云笑着跟这些人说：“咱大伙都放心哈，这么些年我王彩云开小卖部，没坑过人，跟我大嫂子一块开这个店，自己想吃的，家里来客（鲁南话发音kei）了，上我这来保证给你足斤足秤，价格实惠！” “好！李锐妈，礼钱给你拿着……” 王彩云推脱道:“叫庄邻来就是热闹热闹的，他大娘你还带钱干什么，别别，别塞了，那什么，李锐他二大爷在那边桌子上记账哩，直接给他吧！” 庄邻“……” 李锐略有些紧张，他上一世可没干过司仪，顶多也就是对着仓库里十几个人训话，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了压情绪，手拿从大队上借来的喇叭对着聚集的宾客开始主持人致辞:“咳咳，父老乡亲们，我的大爷大妈叔叔婶子们，哥哥姐姐们，来，都静一静……” 懒汉市的人有老谭带头全来了，村南村北村东头跟李锐家顾大龙家有来往的庄邻大部分都来了，还有大路上过路人驻足观看的，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窃窃私语。 “这是谁家的娃儿，还怪有派头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俺们村小李子，过了年就该考大学了。” “哦，那是有学问了。” 李锐拿着大喇叭继续喊:“今天，风和日丽，今天，喜事临门，今天是我们后山村老谭掐算好的黄道吉日……” 老谭穿着一身新布做的衣服，佝偻着腰，站在人群里，他没想到小李子给他插播了一条广告，周围的老头都哄笑起来： “行啊老谭，你现在是能耐了！又会看风水又会算日子……” “老谭，挣钱了得请咱几个老伙计喝酒哈！” 老谭笑呵呵地向周围几个懒汉市老伙计拱拱手，一点也不脸红害臊的。 李锐继续读他在网上百度来的的稿子: “今天，我们乡亲庄邻隆重集会，见证这个喜庆的日子，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咱们整个通河乡第一家全面生活超市，后山村生活超市和附属熟食店——后山熟食店，今天正式开业！ 咱们后山村生活超市从筹备到改建再到开业，离不开各位庄邻的支持与帮助，我在这里仅代表超市全体人员，感谢大家……” 老谭在下面带头叫好鼓掌，懒汉市的人都开始起哄，王彩云从超市里端出一盘糖果和烟，向人群里面撒，一边撒一边喊:“大伙都一块喜庆喜庆哈！” 人群里有人大喊:“抢糖抢烟了！”大人小孩都弯下腰去捡，这时候顾大龙拍拍李锐肩膀，李锐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村长王占奎带着一家人也来了，王琪还冲他俩打个招呼。 李锐愣了一秒，对着喇叭大喊:“下面，有请村长讲两句，鼓掌！”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过道，王占奎朝大家摆摆手，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笑呵呵地接过话筒: “咳咳，呼，那我就说两句哈，这个后山村生活超市，啊，刚开始改建的时候，还有人去大队上说这说那，在这里我要表个态哈——金后山村生活超市，是跟乡里的经济发展形势一致的，这是咱们村的先进代表！大队上是坚决支持的！我昨天刚去乡里开会，那领导都说了，通河乡现在有很多大型工厂搬过来，包括这些瓷厂、砖厂，咱们各村一定要发展好配套的服务行业，与那什么，啊对，制造业，共同发展！” 说罢王占奎把话筒还给李锐，从兜里掏了一百块钱拍在李锐二大爷的记账桌上。 “嚯——”有人窃窃私语说:“村长给了一百！你看见了吗他给一百！”其他庄邻给的礼钱十块二十的都有，多的就给50，给一百的还真没有，这个年头工厂打工一个月才挣个六七百，礼金都不多。 “好！”老谭又在下面带头鼓掌，懒汉市的人也都在起哄。 李锐接过话筒说:“感谢村长和大队上的支持，下面我宣布，开业仪式圆满完成，请父老乡亲入座，放炮！” 顾大龙和张二棍在门口两边，一人点了一挂一万响的“大地红”，噼里啪啦炮仗响个没完，在鞭炮声中亲戚庄邻都入了座，村长王占奎算是此间最重量级的人物，由村民代表老谭和李锐二大爷一干人等陪着坐了一桌，王琪和她妈还有弟弟王子豪，则有顾大娘、王彩云等几个妇女陪着坐了一桌，席间众妇女还跟王琪妈调侃:“琪琪妈，恁家琪琪长得也太俊了，瓜子脸长得这么好看，十里八村的得好挑挑，看谁能配上哩！” “是哩是哩！”众人都陪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琪妈岔开话题说:“闺女还小，早着哩，来来，上菜了，咱别等了，动筷子吧！” “好好，来开始动筷子！” 那边王占奎开始推脱倒酒:“哎呀，下午还得去开会，你看看，真不能喝……” 李锐二大爷举着酒瓶说:“村长，你瞅瞅今天这个菜，小李子家卖的烧鸡，平时可吃不着这个肴我跟你说，怎么弄也得喝上一杯吧！” 那边村里能人老谭，又发话了:“村长，我跟你说，这个喝酒可有讲究哩，”他压低声音靠近王占奎说:“酒分什么酒，今天这个酒，我带来的，壮阳。” 老谭与王占奎，同道中人，相视而笑，村长只好跟李锐二大爷说:“二哥，少倒一点吧，哎哎！一点就行，多了多了……” 来之前王琪妈走在路上还问王占奎:“咱跟王彩云一直没有人情来往，这回人家开业也没给咱说，你非去那干啥？” 王占奎回答她:“村长村长，村里大事儿小事儿都不能少了我，你个老娘们知道个屁！”村长必须得是压轴出场，村长也必须得是大家伙另眼看待的人，还有个原因占奎没说，他觉得这些事儿都是李锐这小子撺掇的，不管他以后出息不出息，得先种下点善因——哪一个村都是几百上千口子人，能干村长的，那都是人精。 外围李锐、顾大龙、张二棍这些后生都在帮忙上菜，有个红白喜事的时候，这也是显示自己的场合，张二棍这些人都想干活麻利点，在村里大娘婶子面前多表现表现，有合适的能他们给介绍对象。 小广场上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连老谭买的两张石桌都派上用场，王彩云觉得心满意足，自从李锐他爹没了之后，自家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她也喝了酒，笑得合不上嘴了，笑着笑着就掉了眼泪。 上完菜李锐和顾大龙拉着张二棍他们坐了一桌，几个人都是大小伙子，基本上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局面。 这一天，尽管冬天寒冷，李锐家超市门前的小广场上燃起几堆柴火，一直热闹到晚上十点多才散场。 第40章 大雪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寒冷，家家户户这时候都用上火炉了，后山村大部分都是烧一些木柴和玉米芯，少数家底殷实的人家会烧煤炭，县城的工作室里李锐老早就划了一笔取暖资金，林小雨自己张罗着买的火炉和炭。 超市开业的第二天是周天，已经是12月10日了，正是农历中的大雪节气，这个冬天气候比较干冷，还没下过雪，上午李锐裹着家里老爹留下来的黄大衣，推门进了老谭的小院。 大上午的，院里没风，这个老家伙正在铺了被子的躺椅上晒太阳，腿上盖了一张羊毛毯子，左手边一个小茶几摆着一盘葛寡妇腌的萝卜条，右手一瓶泸州老窖，老头滋润的很。 李锐进了院搭眼一瞧，说：“吆老谭，还没吃晌午饭就喝上了……”随手把手里装着熏猪蹄的袋子递过去：“俺妈叫我送给你的——” “这是下酒好菜，”老谭眼神一亮，接过来熏猪蹄，让李锐进锅屋（厨房）找了个盘子，把猪蹄儿跟萝卜条摆一块了。 李锐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躺椅边上，靠着墙角眯缝着眼晒了会儿太阳，觉得有些犯困。 老谭咂了口白酒，问李锐：“这阵子跟人动手了？” 李锐老老实实回答：“前些日子打了几个拿家什（家伙）的，胳膊上叫划了两道，早就长好了。” “是你们学校外面的人？” “嗯，听说那几个是跟县城一个大痞子混的。” “那种混社会的，沾上揭不掉，最好是财不露白，别露本事，但真要结了死仇，就把事儿做绝，钉死。” 李锐点点头，之前讲心意拳时就说过，一般起脚不过膝，全身在拳上，动手一旦脚过膝，这人性命就得在脚上取了，意思是有把握用脚取人性命时，脚才过膝，既是慎重，也是狠辣。 老谭看着是个村里邋遢汉、老混混，但似乎是老一辈人经过旧社会熏陶的，心思就这么毒。 想起顾大龙三番两次哭爹喊娘说也要学拳，李锐就提了一嘴这事儿，老谭这么回答：“心意拳你练的几个拳把可以教点，本来也是偷了戴家心意门的东西，但是你师爷传下来的呼吸功，还有拳谱上其他的东西，不能外露。” “咱这一门，规矩是代代单传，这东西太大，不可落到怀璧其罪的地步，也不能传外人，你记住，非有气运者不可学，学了扛不住会被压死！” 李锐虽然很怀疑这种“被压死”的说法，但还是点了点头，老谭逼着李锐发誓让他遵守代代单传的规矩。 李锐心说大龙，这可不是我不教你…… 到下午返校之前，王琪给顾大龙打电话说最近天气冷，可以坐她家的车一起去学校，顾大龙挂掉电话后兴奋得一蹦三尺高，连忙拉着李锐奔村长家里去。 最近顾大龙忽然注意起形象来，身上穿着阿迪的羽绒服，脚下一双耐克战靴，连手里提的行李包都是耐克的，不用想，全是李锐从莆田淘来的，短发打了啫喱水还要梳成偏分的样子，兴奋地敲开村长家的门。 王琪开的门，身上穿一件鹅黄色羽绒服，带着粉色的毛线帽子，李锐在后边看他俩虽然还是不般配，好歹顺眼了一点。 王琪扭头喊她爸开车，顾大龙忙不迭把提包往小李子手里一送，跟王琪一起把大门推开，李锐撇撇嘴，不跟这黑小子争功，说不定这辈子他还真能成村长家女婿呐。 见面村长还是红光满面，他现在觉得不声不吭的小李子似乎和闺女有一点般配？但是还要考察考察，好不容易找关系给安排进尖子班，琪琪以后可是要上大学的，起码也得看他能考上大学不，至于后座那个不断和闺女搭话还逗得她咯咯笑的那个黑小子，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做梦去吧！ 路上还是颠簸，王占奎和两个小伙闲聊一阵，提起乡里水泥路年后就要开工了，市政拨款工程，这是一条县级公路，乡里正在开会统筹各村影响公路建设民房拆迁工作。 农村的村落宅基地基本都没有什么规划，各村房屋街道占地奇形怪状，这条县级公路如果不想歪七扭八，需要做一些民房拆迁，有的可能会需要直接从村子中间穿过去。 村干部都知道拆迁工作最难、最繁杂、最容易挨骂，但也会有一些灰色收入，属于是吃力不讨好但是能有部分得利的工作，干得好就是给乡里领导排忧解难，干不好很容易被村民告下台，王占奎没跟几个孩子说太多，只是提了几句可能会有一些民房拆迁，还有就是修路之后通河乡会有更多工厂开起来，兴许以后各个村都要富裕了。 李锐脑子里转的飞快，过了一遍有些模糊的上一世关于修路的记忆，自家的小卖铺和房屋是没受到影响的，只有村南头一些延伸出去的房屋被迫拆迁了，但是因为公路沿线很多村子得知拆迁有补偿后，迅速新建了很多临时赶工建起来的危房，就等着拆迁赔偿了，所以市政后来要求不得新建房屋，这道政令起了反作用，一夜之间各村新建的危房如同雨后春笋。 这条公路后来十几年间经过多次拓宽，最终会影响到如今自家超市门前的小广场，李锐摸着下巴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在市政的建房禁令之前把自家超市再扩建一下，对了，还有路对面，全是村里的农田，过些年就会划成建设用地了，虽然自己的商业版图上有没有这点儿蝇头小利都无所谓，但是似乎给老妈留下一片园子养老似乎不错…… 还没到学校，那边杨悦然的短信就过来了：小李子，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要去上补习课？ 李锐考虑了几分钟才回复：班长，我又不打算考大学，你别看盯着我逃课这个事儿了呗。 杨悦然：你不考大学还上补习课？班主任都说了，只让你周末自习课出去，你天天晚上逃自习课，我还没跟老师说呢！ 李锐有点圆不下去这个谎了，小姑娘思路清晰，不好忽悠，她跟班主任打了小报告还真不好交待，只好这么回复：班长你真是我姐，千万别跟班主任说，你到底想怎样？ 杨悦然：我就跟你一块去上补习课，不带我去我就跟老马说你天天逃课！你等着吧…… 李锐开始抓耳挠腮：你跟我一块去干啥？咱俩学习都不是一个档次的，我倒数，倒数啊你不知道吗？ 杨悦然把李锐小辫子抓的牢牢地，根本不吃这一套：我乐意，有钱难买我乐意，哼哼^o^。 李锐牙根痒痒，还真让一个小姑娘拿捏住了，万一老马追究起来，不管是叫家长还是死盯着他，电商工作铁定要受影响，怎么办怎么办……李锐搓搓脸，有了！看来虚拟人设表哥还得继续用起来…… 杨悦然把手机放进桌洞里，问过班主任关于他批准小李子上补习课的情况，这个臭李锐，老师只让他周末自习课去上补习，结果他每天晚上都逃课，哼！真是胆大包天，根本没把我这个班长放在眼里，还整天趴在那写写画画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不学习就罢了，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就往外跑，还整天撒谎骗人！ 这会一定要揭穿他的谎言！杨悦然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脸上正义凛然又有些脸红，最近女生宿舍也都在八卦小李子跟自己的斗智斗勇，还有那个迟光洁，最近在宿舍话里话外一股酸味，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哼。 第41章 真的下雪了 原本李锐打算直接不进学校，晚自习也就逃掉了，被杨悦然威胁了一番，只能硬着头皮进教室，看到小姑娘脸上得意又倔强的样子，个子不高还在那坐得溜直盯着自己，马尾辫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地，李锐心里有一点点不开心也消散干净了，唉，被一个17岁小姐姐讹到了，打中要害，你能怎么办？当然是再忽悠忽悠她啊。 所以当杨悦然蹦蹦跳跳地走到教室后面，用那双明亮又无辜的眼睛看着李锐时，他决定带她去工作室，反正整个生意都是“表哥”的，跟我小李子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借用办公室学习、上自习、去网上搜集学习资料而已（喊的人太多了，他已经无奈接受了自己这个像太监的外号）。 杨悦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关照小李子，起初就是因为后排男生总爱作怪，影响其他同学学习，她作为班长要维持纪律，还要督促同学用功，特别是进入高三之后学习压力更大了，大家都在努着劲儿、憋着一口气跟身边同学比赛竞争，每次考试想提升一个名次都很难，但总有那么一群害群之马，就像李锐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在高三这么重要的阶段还去谈情说爱整天你侬我侬，还有打架斗殴进局子的，是琼瑶剧看多了还是古惑仔看吐血了？ 也有人同样看不懂李锐，这么一个从农村来、本来应该更加努力的男生忽然躺平了、摆烂了，除了正经课不逃其他的全逃，谁也没见这小李子干嘛去了。 杨悦然发现这些害群之马中也就只有小李子有点可爱，怎么欺负他都不生气，特别是他每天都有不同的小零食，嗯，这个人值得拯救，上次月考考试我是年级前20 ，他是班级前30，似乎真的上了补习课？ 杨悦然个子只有158，而李锐因为经常锻炼，几个月的时间又长高了3厘米，已经有178了，刚好比杨悦然高一头，冬天天短，晚自习上课铃还没响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全黑下来，学校里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在北风里也带着一丝暖意。 俞文文趴在教室里讲台旁边的窗台上，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在缓缓向学校门口走去，有点羡慕走读证自由自在，想出门就出门，又在心里嘀咕这两个人是不是在谈恋爱了呀，有点担心会不会影响闺蜜的学习。 同样八卦的还有楼梯间拐角处窗前站着的池光洁，她背后小刘洋捧着一杯热豆浆，讨好的说：“小洁，喝一杯豆浆吧，天这么冷。” “我不冷，你自己喝吧。”池光洁看着路灯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缓缓向学校门口走去，莫名心里有点烦躁，就像自己丢在角落的玩具被别人拿走了，十分别扭，而自从小刘洋为“妹妹”出头要堵李锐那次事情之后，和刘洋关系逐渐遇冷，她听人说了一些里面的曲折事情，一边恨恨地想臭李锐占了便宜还没吃亏，关键是他也不算是故意的，平时人看着挺老实，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家打一顿吧；一边又恨恨地嫌小刘洋把李锐占了她便宜的事情当众说出去，以至于女生的小群体之间相互传出一些八卦，说她被李锐怎么怎么了，有的说李锐摸了她，又有一些传闻说李锐把她亲哭了，怎么下流怎么传，后来时间一长传言才慢慢淡了。 关于这些传言，当事者李锐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池光洁见着自己一般就没有好脸色，虽然一个月会轮到一周值日，李锐和周庆、池光洁还有另一个女生四个人一组打扫卫生，他们两人说话不超过5句，后来期中考试之后按名次排位置，池光洁的座位后调到倒数第二排，就在鲁峰丁伟李锐这三个人的前面，两人也同样没说过什么话，只有那次小刘洋堵他，才传过来一张小纸条问有没有事，对李锐来说，这个小女神虽然高傲了点，冷了点，凶了点，学习差了点，脾气不太好，一天到晚恋爱脑，但心地还是好的。 池光洁：臭李锐老娘迟早弄死你！ 小刘洋前一阵子因为池光洁态度冷淡转而去追高二年级的一个女生，据说该女生吊着小刘洋的同时又跟校外几个小混混关系不清不楚，小刘洋前几天在学校门口被几个染着黄毛的杀马特揍了一顿，这几天忽然又回过头来对池光洁穷追不舍，池光洁显然也听说了一些消息，印象里阳光开朗、家境优越还学习好的的小鲜肉哥哥，忽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小刘洋还在后面喋喋不休，说了半天，见池光洁看着窗外没什么反应，于是大胆地一只手搭上肩膀想要把她掰过来，展现一把男性魅力霸道总裁风采，这个年头还没有壁咚一词，但是天赋如小刘洋无师自通，如他所想，她顺着肩膀上这只手转过身来，他心中一喜...... 啪！ 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豆浆送给你那个高二的小妹妹吧，凉了的谁要！” “卧槽，你！”小刘洋一时恼羞成怒，指着池光洁的鼻子，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长得明眸皓齿、柔媚动人的池光洁能给自己一耳光。 池光洁想起传闻里的曲折龌龊，俏脸上一红，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嫌弃来，一把拨拉开小刘洋的手，说：“你跟那个高二何淑云的事儿我都知道，以后别来送东西了......呵，还想打我？知道我哥是谁吗？” 说罢噔噔噔从楼梯拐角下去，进了13班教室。 刘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才想强吻她，被一耳光打懵了，下意识想要还一耳光，却听见池光洁说到他哥，想起来一些传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原本计划今天晚上拿下的女生已经走了，只留下满脸尴尬的小刘洋，他将手里的豆浆一把摔在地上，含愤而去。 路灯下正在闲庭信步溜达的李锐当然对身后教学楼上百个窗台的其中一个，里面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越是在高三这种紧张的学习气氛里，周围人都在紧张的复习、紧张地准备考试、紧张地每天默念无数遍高考倒计时，他反而越淡定，有点羡慕老谭，生活节奏上也越来越像老谭，这个老家伙不管别人是农忙在地里干活、还是农闲在家里混日子，他就一直懒懒散散、坦坦然然的，上午睡觉下午打牌，还顺便给送上门的韭菜掐算掐算姻缘财运什么的，随便忽悠几句就赚点酒钱，旁边还有个小寡妇伺候着，退休生活好不快哉！ 哼，这老头，我都拜了师了，等他老人家百年之后，剩点家底和压箱底的本事，迟早是我的！ 老谭：就知道你小子狼子野心！ 葛寡妇：你想得美！老谭能有什么家底？就算有那也是俺们娘儿俩的！ 李锐正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又打算去了工作室先盘一下帐，统计五个店铺总共有多少现金和待收货款了，这一天七八千以上，有时候能破万的结余利润，一个月二十多万，一年才不到三百万，嗯，不能飘，不能飘啊...... 哎吆！ “班长，你又踢我干啥......”李锐心里想美事，一时不察，被杨悦然踢到腿弯上，差点跪倒。 “叫你带我去上补习课，你跟个老头似的在这晃悠，快走！”杨悦然心里暗笑，脸上装着很生气。 小姑娘有点凶啊，李锐摸摸鼻子，说：“这不是没吃饭吗，天又这么冷，要不我请你吃麻辣烫，你吃完回去上自习去吧？” “想得美！” 李锐只好闷头朝前走，两个人动作很一致地扬了扬手里的走读证，俗称出入证 ，保安也很痛快地按下了电动大门的打开按键，折叠门在寒风里缓缓拉开，门外是大街上各种小吃、面馆、理发店、包子铺、书店和眼镜店的那些闪烁的霓虹灯，与昏黄的路灯相互映衬。 杨悦然觉得鼻子尖有一点凉凉的，抬头一看，与教室里还在盯着他们俩的俞文文，几乎同时惊叹：“哇——下雪啦！” 第42章 领导来视察?? 寒风又夹着鹅毛大雪往人领口里钻，李锐从兜里掏出一个毛线帽子，又短又小箍在头上，是多年后那种所谓的小偷帽、痞帅款，但这时候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小偷，把杨悦然逗得哈哈大笑，李锐捂着嘴哈了口暖气，趁班长不注意，拎着她羽绒服的幔子尖，帮她把帽子戴上了，本身就有点中长款的羽绒服套在她身上都到膝盖下面了，想踢人还要把下摆提起来才行，而且有点肥，走路一晃一晃活像个企鹅，李锐也哈哈笑起来。 杨悦然因为小李子有点亲昵的举动正脸红着，看到他竟然还看嘲讽自己？于是提着下摆一颠一颠地要去追，李锐笑得更厉害了，在前面跑，看她追不上，还要等一等，快追上了再跑一段。 在路灯昏黄的灯光里，鹅毛大雪纷纷而下、缓缓飘舞，抬头望去天空一片黑暗，但片片雪花旋转着，映出一些光亮来，两个人追一阵跑一阵出了校门，李锐觉得这大概会是这一世最让人安心又暖心的画面，但今天晚上我却还要忽悠她，要不然撒过的谎真的很难圆...... 杨悦然：臭李锐你又骗人！ 李锐不知道这个点工作室的两个小姑娘自己生火做饭了没，于是打电话问林小雨，听到今天没做饭当即说：“那你俩等会，我在街上买点包子啥的。” 林小雨说好，他又补了句玩笑话：“一会好好表现，我有领导过来视察。” 挂了电话林小雨赶紧让正在火炉边跟顾大龙烤火聊天的田英回到工位上去，正襟危坐，处理点售后订单啥的，还有这个黑脸猴子，撵都撵不走，脸都不要了，一天到晚就找我们客服小姑娘聊天，不见面就发短信聊，再不就聊qq，那英子电脑上聊天记录最多的不是跟客户，百分之八十都是跟顾大龙这黑脸猴子聊的，哼，不对，不是黑脸猴子，又黑又壮的，那是黑脸猩猩！看一会李锐领导来了你怎么办！ 顾大龙听见只会是一个反应：我好歹是二股东啊啊啊气煞我也！ 李锐带着杨悦然进了常去的那家包子铺，买了四屉大包子外加五份胡辣汤，黑脸程度和顾大龙有一拼的老板大叔笑呵呵地给另外打包了一份咸菜和海带丝，免费的。 带着杨悦然进小胡同，有种带小姑娘做坏事的愧疚感，李锐走路也不爱说话，要闷很久才能冒出一句玩笑话，把人逗个捧腹，杨悦然都习惯了，跟在李锐后边裹紧了羽绒服走路，还怕雪花钻进了书包里把练习册和试卷什么的弄湿了，忽然前面一停，杨悦然整个人扑进李锐的背影里，李锐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几秒才掏钥匙要开门。 后面杨悦然撅着小嘴偷偷揉了揉胸脯：这个臭小李子，后背真硬，撞疼我了......想到这脸倏地红了，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普通的黑色木门，两边挂了描花灯笼，门上黑底鎏金牌匾，上书“7350电商工作室”，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进到院里，雪还在落，地面上铺的红砖已经湿了一片，院里还摆着以一套实木桌椅和一个黑漆漆的铁家伙，往屋里一看，灯光透亮，这是李锐补习老师的家？ 李锐也是第一次回来见着这些摆设，扭头四处打量着，拎着包子和胡辣汤推开门进了屋，看到林小雨和田英正襟危坐地，在电脑上劈里啪啦打字，不知道为啥晚上六点多会有这么多询单，让两个熟练工如此拼命工作？李锐顿时感觉很满意，再一看顾大龙正坐在火炉边的马扎上，双手烤火，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正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提的包子，顿时又一怔：“你不是回学校去了吗？” 顾大龙瓮声瓮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这两天就爱来这，学校哪有这儿暖和......”不光是暖和，连冰箱、洗衣机、微波炉这些以前知道但是没用过的电器都配上了，还能在冬天吃上雪糕了，这还是工作室吗，这特么简直是天堂！ 这个年头县城学校里条件比较差，宿舍和教室冬天没暖气，夏天没空调，这个情况要一直等到2020年前后才得以改善。 “也是，那我少吃点吧一会......”李锐根本想不到这家伙是因为和田英聊得火热才来的，毕竟他今天下午才刚刚跟王琪貌似和好，一路有说有笑地。 这时候李锐已经走到屋里了，林小雨从格子间工位上站起身来，有点疑惑地望着屋门口站着的那个“企鹅”，问道：“小李子，这位是咱领导吗？” 小李子回头一看，杨悦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一口客厅的人和物：一个黑脸男生在烤火，两个女生似乎在电脑上打字，屋里除了崭新的家电、电脑、格子间办公桌、几个文件柜，还有一张折叠桌和几个马扎，一个烧得通红的火炉散发着热量，墙角堆了两袋子煤炭，长长的烟筒绕了个弯通向窗外，整个屋子里暖烘烘的，这种混搭又奇异的配置，这种满满的农村风格与商务风格的碰撞，这是上补习课......的地方？这是......培训班？ 看着杨悦然一脸问号，顾大龙和林小雨他们也是一脸问号，李锐只好解释说：“呐，这真是我领导，我们13班班长，杨悦然，到咱工作室来上自习的。” “不用拿椅子，她在我那屋茶桌上就行。”制止了顾大龙搬椅子的行为。 又跟杨悦然说：“班长，这两个女生是我们同事，那个脸黑的是咱学校18班的同学......” “什么叫那个脸黑的......” 李锐根本不搭理顾大龙的抱怨，见杨悦然有些好奇又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好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拉着她袖子把她拉到折叠桌旁边坐下，林小雨和田英第一次见小李子跟一个女生有点亲昵，都怔了怔，连忙去外面厨房张罗拿餐具，还接了一盆热水让杨悦然洗手。 顾大龙也反应过来，那感觉就跟亲弟弟领了个弟媳妇一样开心，虽然他自己脚踏几条船还没搞清楚，但是小李子这可是天打雷劈头一遭，自来熟地围着俩人转，给杨悦然介绍他和小李子是什么关系，这个工作室的布置是怎么怎么样，花了多少多少钱，他和小李子去哪里那里市场买来的，其内容写出来大概能给这一章增加至少5000字。 杨悦然一边洗手一边听顾大龙叨叨，莫名其妙感觉有点像是跟着李锐回老家的小媳妇，脸上发烫起来，这个臭李锐，又骗人！这根本不是上补习课的地方，他又骗人！掐死他掐死他！杨悦然一边吃着包子，喝了口胡辣汤，一边这样想着，屋里炉子烧的旺，她又穿的厚，胡辣汤在胃里暖暖的，身上汗都要冒出来了。 李锐吃过饭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没关门，顾大龙这家伙很机灵地没有跟进来，他先打开空调，空调是房东留下的那种老式海尔的，用了好多年了，制冷不咋地，制热勉强可以用。 杨悦然背着书包气哼哼的进来，趁着不注意一把拧上李锐胳膊的肉，凶凶地说：“臭李锐，你又骗我！你不是说出来上补习课的吗？” “没骗你，你看，我打开电脑......” 李锐打开电脑百度了一个关于高考的论坛，像模像样地下载了一些数学真题资料，杨悦然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他解释说：“我都是靠这个自习的，真的......看这里，论坛上还有讲题的视频文件哩，下载下来跟补习课老师一样的......” “那这里是干什么的？” “这个工作室是我表哥租的，做他们的办公室，我表哥在南方有仓库卖名牌衣服，这边是个工作点，专门负责客服工作，表哥让我和顾大龙过来上自习，顺便看着点员工......” 杨悦然心里将信将疑，难道他家里真的是做生意的？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李锐家做生意最早就是从她这儿传出去的，因为上次听李锐讲电话讲到超市一个月赚一万多，她和俞文文在宿舍里讨论，被别人听到，才传出了一系列谣言。 但是看小李子这个穿着做派，真不像是那种城里来的男生，杨悦然的父母在县城企业，算是白领，家境小康，从小也算比一般女生见识多一些，今天晚上李锐的话和表现十分可疑，但是似乎挑又挑不出毛病......这个狗屎小李子，一句实话都没有，哼！ 杨悦然想了半天，气鼓鼓地拿着书包到茶桌上，拉过一张太师椅，开始自顾自做各科练习册，高三年级前20名的良好习惯就是抓住一切可利用地时间去学习。 半晌杨悦然抬头问李锐：“小李子，你天天都来这上自习吗？” 第43章 无货源电商实操的计划 李锐趁着杨悦然做练习册写作业的时间，登上5个店的支付宝账号和店铺查看了一下，把数据统计起来，现在是12月10号了，5个店铺每天的总订单量加起来在50单左右，每个订单都是加价150-200块卖的，到账的货款扣去平台流量推广工具直通车每天1000块左右的推广费用，以及几千块拍单费用，还能结余8000-1万块的利润，至于人工费和好评返现的费用基本上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五个店铺待收货款合计10万多一点，另外就是5个支付宝账号合计现金12万三千块，其中有一个店铺是顾大龙的，每天大概要分出去600-800的利润，要月底汇总之后给他转账。 除了5个老店，以后新招收的代理店铺都会分给顾大龙一成分红，就像老谭说过的，出门做事，账头清好弟兄，所以需要经常统计现金和利润以免有所疏漏。 盘完账还要花费两个小时去完成1688拍单的工作，因为现在全是手动操作，没有半自动化软件，像2018年前后，半自动化软件分为铺货软件和下单软件，铺货软件可以自动复制图片、标题、价格和sku款式等，基本上是复制链接全自动化上架铺货，而拍单软件则一般是自动化，可以完成复制地址、下单、按照已有快递单号发货等操作，拍单工作只需要点击下单按钮，然后输入付款密码就可以了，发货只需要每天点一下自动发货按钮，两种工作软件加起来大概能比全手工操作节省五分之四的时间。 鲁峰和丁伟的两个新店铺刚开，还没有开始铺货，拍完了单子再去给两个店铺铺货，因为没有铺货软件，也全都是手工操作，就是甩开膀子干也得一天多的时间，所以今天晚上肯定是弄不完了。 如果鲁峰和丁伟都能拉满各自的三级制代理小组的话，会增加40个店铺，就算每个店保持每天10个订单，再加上不断增加搜索权重，订单量还在上涨的5个老店，届时47个店铺每天订单量不会低于600单，如果是一个人手工拍单的话，恐怕要24个小时不停地拍。 李锐下定决心，等到店群稍微上一点规模，几十个店的时候就得先把客服、拍单、运营、业务拓展四个工作组搭建起来，一般来说运营组只负责上货与产品维护，和客服、拍单工作组都要分开办公，否则业务模式很容易被别人照搬，幸亏莆田货这个利润规模能支撑起这种人员团队。 当店群规模扩大到一百多个店的时候，就得提前招聘编程人员把铺货和拍单软件做好了，否则效率提高不起来，人员团队会扩大到自己无法有效管理的程度。 唉，说是无货源电商，其实也是电商里面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人员多了，管理也是问题，最好还是配备人事专员。 还要搞定莆田代发货的供应链，争取拿个正规代理，然后挂羊头卖狗肉，这样才稳妥。 安全起见，资金财务上最好还是搞个工作小组，每个店铺的资金当天都要转进最初5个老店的支付宝账户里，不然以后真的搞几百个店，资金流转也乱套了。 李锐在纸上写写画画，想到这些，就算他是电商老油条，也觉得头皮发麻，事儿太多了，钱难挣，屎难吃啊！拍拍脑袋，不去想太多，开始专心给新店铺货。 过一会儿杨悦然做完了两份数学习题，站起来打算歇歇眼睛，这个地方看着乱七八糟的，但是上自习比教室舒服多了，有空调有炉子，一点都不冷，她打量起这些家具，围着屋子转了两圈，最后走到小李子身后，李锐是干什么吃饭的，常年坐在班级后面，能在后门窗户班主任眼皮子底下玩手机而不被发现，就一个字——机警！ 她一站起身来，他就已经把店铺后台的网页关掉了，转而打开学习论坛的网页，似乎在浏览帖子，又似乎在下载学习资料，下着下着想起来一个新的想法，未来是互联网+的时代，要不要搞个线上培训学校把新东方干下去？？ 算了算了，教培行业在2020年前后遇冷，此后一蹶不振，新东方股价大崩，后来搞直播去了，没前途，不做。 杨悦然看了看李锐正在浏览的页面，总觉得小李子似乎遮遮掩掩的，在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幸亏她不了解黄色网站这种东西，否则就联想到小李子是个千年老色坯了，一边无聊地摇晃李锐的办公椅一边问：“小李子，这里真是你表哥的办公室？” “嗯......”李锐顿了一下，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说辞，发现没什么漏洞才说：“是啊，我表哥对这边不放心，专门让我在这替他看着的，我现在就在这住，楼上就是宿舍哩。” “那......那我周末就到你这上自习吧......”杨悦然沉吟一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里又暖和，没有家长，几个同龄人看起来自得其乐，没有别人打扰，她很喜欢吃饭时候的氛围，刚才那个叫林小雨的女生还说可以自己做饭吃哩，但她是班长，不可能天天不上自习课到校外去的，对班里学习氛围影响也不好，所以周末能来上两天自习也不错了。 李锐刚想说什么，杨悦然红着脸从后边拧住他耳朵，说：“不许说！” 他只好举手投降：“行行，你是领导，说啥是啥，你想在这住下也行......” 耳朵上的力道又加了一些，李锐只能闭嘴，却不由想到，会不会从此变成《与校花同居的日子》这种剧情......不行，我还是要努力赚钱，老谭说得对，红粉骷髅红粉骷髅，销骨毁金就是它，老子是回来当首富的啊...... “啊——班长你轻点，我这是耳朵不是门把手……” “哼”，看他老实杨悦然才撒手，一蹦一跳地回去了，数学练习册核对完一遍答案，又翻开开了英语练习册和文综练习册。 县城一中这边就是题海战术，靠无数遍做题形成自己的解题逻辑思路、完善知识框架，只是小李子现在对学习没兴趣，对钱很感兴趣，他打算先赚他个一百万，下半学期一模二模之后在凭借强化后的记忆力进行一波学习上的狂轰乱炸——他已经发现自己练过呼吸功之后全身机能都得到强化，记忆力也变好了，虽说没有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最起码文综、英语等文科考试是很占便宜的，如果凭这个身体素质再回到2022年，他怎么也不会因为发烧挂掉...... 晚上第三节晚自习下课是9点45，九点半的时候李锐关上电脑，出来发现今天值晚班客服岗的是田英，林小雨虽然不值班也坐在炉子旁烤火嗑瓜子，还嫌弃顾大龙吃的多，把顾大龙说急眼了这家伙要去买100块的瓜子回来，田英在工位上一边打字一边轻笑。 李锐推开客厅的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仍是大雪纷纷，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要没过脚面，于是从门后拿出一把长柄雨伞，喊杨悦然出来，打算送她回学校，杨悦然红着脸跟屋里其他三个人说了一声拜拜，然后跟着李锐出了客厅，还以为两人要打一把伞，小姑娘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哪知李锐一转身又掏出一把折叠伞递给她。 两个人话不多，就像运动会那几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一样，一前一后慢吞吞地走着，本身离学校也不远，到门口之后李锐驻足，为了避嫌就不再继续朝里走了，在学校里经常有情侣下了晚自习一起去水房打热水，然后男生把女生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杨悦然问：“怎么不走了？” “我在工作室住啊，真走读，要不然办走读证干啥......” “哦。”杨悦然这才明白原来是专门送她回来的，忽然露出一个笑脸，她觉得今天晚上很开心，跟李锐摆摆手说：“拜拜。”然后转身进了学校大门，慢慢举伞踏着雪向宿舍楼方向去了。 李锐也撑着伞，等了一会才抬腿往回走，要是小姑娘一个人回学校，李锐还真不放心，毕竟上次顾大龙他们几个人翻墙去网吧还被半路下黑手了，这年头治安真的差。 第44章 打雪仗1—苦力工小李子 大雪下了一夜，已经没到脚脖子了，整个学校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上午时天空开始放晴，阳光下满目是晶莹剔透，下雪不冷化雪冷，教学楼没有暖气，只有老师的办公室才会安装空调，也就是教室人多聚在一起，有点热乎气，才能坐得住，出去闲逛的学生都少了不少。 教学楼楼下乒乓球台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一些高一高二的男女生堆起一个一个的小雪人，有的还要做成坐在球台上的造型。 课间操因为操场有积雪的原因取消了，俞文文和杨悦然还有几个女生趴在教室窗台上，看几个低年级的小哥哥堆雪人，也不知道是觉得小哥哥好看还是觉得雪人好看。 俞文文兴冲冲的跟杨悦然和另外一个女生说:“咱们也下去堆雪人吧？” 杨悦劝道:“哎呀文文，你看看高考倒计时嘛，还有不到二百天，还一门心思玩哩。” 另外一个女生也说:“对呀，咱们还是回去背单词吧，我英语上周考的可差了……” “唉，真无聊……”俞文文看了看黑板上每天更新的高考倒计时，也回去做题去了。 学校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同时竞争压力又很大，高三年级的学生在宿舍常有熄灯之后在被窝里挑灯学习的情况，还要捂着灯光以防被宿舍巡查发现，学校小超市的夜灯一直都很畅销，更不用说课间休息和午休了，基本上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不是死记硬背知识点，就是在做题，学校领导其实都知道，才会特意下通知所有高三年级老师不允许占用体育课，体育课再不活动身体放松精神，学生就废掉了。 进入冬天以后万物俱寂，练习呼吸功要把吸得气从鼻窍喉间含一下，再下行吸入腹中，这是老谭告诉李锐的小窍门，气温经常零下，他还是坚持每天晚上在室外小院里锻炼一小时。 林小雨和田英以为他只是锻炼身体，没太关注，顾大龙反而因为上次张明的事情，十分注意小李子练的东西，死皮赖脸要学，李锐被他烦的不行，教了几个心意拳的单式，结果这家伙练了几天就放弃了，说什么大冷天的不如和小英一起烤火聊天，等明年春天再练，李锐都气笑了。 自从张明的事情告一段落后，钱镇、二胖和王刚跟人吹牛时提起当天发生的事情，无意间也会提到顾大龙有一个伙计，打架又狠又稳，以至于高二的方小志，田径队的马超等少数一部分混子都听说了高三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具体是哪个人谁也不认识。 老谭曾说过他这门技艺最终是“性命双修”，你要是分开讲性和命，李锐能理解个大概，但这两个字组成一个性命双修的词，他就听不懂了，回想起来这一句，可能是练了功法的人修养谈吐方面也会变好？ 最近李锐的修养就挺好的，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声不吭坐在教室后面，不管是被杨悦然凶还是偶尔被池光洁骂，都老老实实听着，不反驳不抵抗，除了一些迫不得已出手的情况例如因为顾大龙挨揍他才打晕了一个保安、捅了两个校外小痞子、重伤了一个收钱办事的混混还打跑了另外两个，又蹬了高三2班的张明一脚，除了以上情形外，他也只是打过一个叫小林的，所以李锐感觉上自己还是修养比较好的，既不惹事儿也不作死，就悄无声息赚点钱。 13班的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看着整个操场的雪花，耀得他头晕眼花，于是让体育委员下通知说这节课大家自己分配时间，愿意学习的就在教室上自习，愿意挨冻就出去自由活动。 不知谁在教室喊了一嗓子：“去操场玩，谁去？！” “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玩的？” “打雪仗去！” 马上有同学热烈响应：“打雪仗？！走！” “别学了，就知道背单词，有什么出息？出去玩去！” 刚刚上过一节头晕脑胀的数学课，大家都跃跃欲试，鲁峰这种蛋上没缝都想叮两口的苍蝇就喜欢乱哄哄的气氛，觉得贼刺激，也在一边起哄说：“去！都一块去！” 俞文文则拉起杨悦然，又跟几个女生说：“咱们不打雪仗，咱们去堆雪人吧！” “我不去……哎呀文文——你别拽我……” 杨悦然被拖着往外面走，男生们一看班长也去，瞬间沸腾了，没一会全班四十多个人快走光了，只剩下少数几个真爱学习的继续趴在那苦读，李锐本来想把昨天晚上考虑到的电商操作会遇到的问题，写个文字版方案，结果被鲁峰往教室外面拖，鲁峰也就罢了，俞文文也跑回来拽小李子，嫌他平时太闷，让他给女生帮忙堆雪人。 鲁峰见状开始不平气了：“俞文文，这就是你不对了，我锐哥一个人哪够，来来，我也给你们帮忙……” 李锐被俞文文拉着袖子，他有点不好意思挣脱。 俞文文拽着李锐朝外走，一边还瞪了鲁峰一眼说：“细胳膊细腿的，你能干点啥？咱们走！” “哎！你这就是瞧不起人了嘿！我锐哥明明更瘦……”鲁峰确实不胖，但也有点肌肉，毕竟整天打篮球。 操场上已经有一些其他班的人在玩， 13班的男生一到操场上就散开了，女生也分成好几堆，俞文文和杨悦然笑嘻嘻地押送小李子到足球场中间，拣了一块积雪厚实的地方让小李子滚雪球，李锐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发现班里男生以宿舍为单位，拉帮结派地正在相互丢雪球，大致分成两帮，鲁峰在两头反复叛变，已经成了公敌，而且连丁伟这种雷打不动都要看书的人也加入进去了，两伙人在足球场上乱哄哄地疯跑。 李锐摇摇头笑笑，开始他的搬砖工作，带着手套开始滚雪球，俞文文和杨悦然在一旁给他喊加油，自己都成了女生小团伙的苦力工了，还有心思嘲讽鲁峰？ 池光洁也和室友来到操场上，她对那些打雪仗和堆雪人的男生女生不屑一顾，觉得幼稚的要死，她只是喜欢又在雪上这个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雪上散步，留下一串足记，是一件浪漫的事，看到小李子正在任劳任怨地给别人帮忙滚雪球，不禁撇撇嘴。 那边杨悦然自己滚了个小雪球，她滚得慢，就跟李锐喊：“小李子，我要两个大的，你快点滚！” 我快点滚？还有这么好的事？ “那我可滚了哈……”李锐作势要溜。 “不行，你快点弄两个大雪球来……”杨悦然嗔道。 李锐老老实实开始滚雪球，要滚出一个又大又圆、纯白色的雪球也是个技术活，要避开雪薄的地方粘上草皮黑泥，又要不断调整方向和各处厚度让它匀称滚圆，以李锐已经被加强过的协调性和触觉敏锐程度，也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才勉强滚出来两个大雪球。 足球场的雪地上已经立起来几个瘦瘦小小的雪人，是班里其他女生堆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丑陋。 俞文文和杨悦然还有另一个女生围着李锐的两个大雪球拍手叫好，她们还给雪人准备了帽子和围巾，就等着李锐把两个大雪球摞起来。 李锐把两个滚圆的雪球放在一起，抱起其中一个，摞在另一个上，又把杨悦然滚的小雪球放上去当雪人的脑袋，放上去之后，这已经是周围最大的雪人了，差不多跟杨悦然一样高，附近的女生也都靠过来围观，连池光洁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俞文文接过杨悦然手里的帽子和围巾给雪人戴上，又有人找来两段树枝给雪人当手，大功告成，李锐满意地拍拍手，周围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大家都觉得这是整个操场上最漂亮的雪人了。 杨悦然很开心，觉得雪人脑袋是她滚出来的，很有成就感，而小李子被一众女生围着，有点不好意思，正打算回教室时。 突然一个比拳头略大的实心雪球打碎了雪人的脑袋，帽子和围巾都掉在地上。 杨悦然和俞文文一脸错愕，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音一滞…… 李锐听了一下，猛的侧闪两步，拉了一把杨悦然，让她险险避开另一个雪球，呼啸而过雪球砸在地上碎裂开来，发出砰的一声响。 又是几个雪球从远处丢过来，班里一个女生被雪球砸到背上，“啊—”的一声惊叫，当时就坐在地上疼得掉眼泪了，周围女生有的尖叫着向一边躲开，也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张地左右观望的。 这时两个男生一边躲雪球一边从从人群外围穿插进来，其中一个脚下一滑，踉跄着直接把李锐堆得这个大雪人身体撞碎了，那人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滑行了三米多远，还撞倒了一个女生。 杨悦然看到雪人碎了，急道：“哎呀！我的雪人！” 李锐定睛一看，刚才穿过周围女生跑过去的其中一个人正是上次打过周庆的大刘洋。 第45章 打雪仗2－操场冲突 大刘洋是16班的，后面又有几个16班的男生，举着雪球追过来，嘴里还在嚷嚷着：“大刘洋！要不要脸？往人堆里躲——” “你俩别跑，来来，看你这回牛逼不牛逼……” 几个男生举着雪球跑着跑着，看到有三四个女生围着另一个蹲在地上的女生，那个女生正在掉眼泪，旁边还散落着雪球碎掉雪渣什么的，看起来还有一个碎掉的雪人，因为地上有幔子和围巾，而刚才追的大刘洋站的不远弯着腰在喘粗气，离他不远趴着另一个伙计，绰号疯子的周伟峰，也是刚才在追的人，他们也知道显然是闯祸了，登时停下脚步，相互看看不知所措，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去哄好正在哭的女生。 后边又跑过来一个16班的小个子男生，由于人群挡着看不清前面，还在喊着：“干疯子，就他贼！干他！” 前边一停，小个子男生哐当撞上一个后背，把前面的人也撞得一趔趄。 大刘洋这时候才直起身来，另一个摔倒的绰号疯子的瘦高个男生——周伟峰一边爬起来一边骂：“谁他妈在这弄个雪人，摔死我了，卧槽！” 杨悦然和周围的女生听见这个话脸上都有些生气了。 俞文文听见这个男生还骂人，肺都要气炸了，直接骂道：“你们是不是有病？！好不容易堆得雪人都叫你撞坏了！” “哪来的神经病，都撞到人了！” “就是，有什么毛病吧？我们家许萍都哭了……”许萍就是那个被砸到的女生。 李锐倒是没有很生气，一个雪人而已，也不值当把人家腿打断是吧？但对方接下来的话让他很不爽。 大刘洋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的女生都对他们怒目而视，有些嘴里还在骂着什么，不用听也不是什么好话，他有点恼羞成怒，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打雪仗的？” 撞碎雪人的周伟峰见周围这些女生还敢骂他，他本来就是在学校里横惯了的人，往常只有他骂人，在班里也没人敢骂他，撞碎个雪人还能怎么滴，我特么不仅打雪人，我还要打人！女生怎么滴？女生也不惯着你！ 周伟峰嘴里脏话直接不要钱地泼出：“特码了个比的，谁搁这堆的雪人，绊倒我恁还有理了？” 女生们一听更炸锅了，有怒目而视的，有大声开骂的，也有跑去喊班里男生的，当然也有冷眼旁观的，像池光洁，那本来就不是她的雪人，何况还是李锐这个讨厌鬼堆的，她正好瞧个热闹。 杨悦然气得眼眶红红的，她拦在俞文文前面，大声说：“你们撞到人了，还把我们班同学砸到了，你们还骂人，凭什么！” “你快道歉！” “对，你们道歉！” 杨悦然往后挡了挡俞文文，一步不让。 “道尼玛的歉！不就是13班吗？我就不道歉你们能怎么着？”周伟峰一脸张狂，指着周围的女生骂。 “操！你们哪班的，欺负我们13班没人了？”13班男生听到动静都围过来了。 “哎，做什么的！” “大刘洋！打到人你们还有理了？”这是鲁峰的声音，他看到有女生正在哭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两个班都在一个楼层，有几个男生也认识16班的人，他们一边喊一边向人群中心处走着，鲁峰也在其中。 田径队的郑勇知道大刘洋，但不知道这个瘦高个男生有什么牛逼的，直接上去推了他一把，说：“骂谁呢你，你特么装什么比！” 16班之前拿着雪球追大刘洋的五六个男生本来觉得有点丢人，主要是本班这个绰号疯子的伙计太没素质，跟女生对骂，不像个老爷们能干的事儿，他们都有点躁得慌，但是如果看到他被其他班的男生打，那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有的说：“哎，干什么你！” 又有的说“没事儿吧疯子，不行咱就咧他！” 16班男生纷纷上前，不是去拉架就是去推搡郑勇。 大刘洋身高一米八五，长得粗胖，体重二百多斤，他看到周伟峰被推了一把，直接把郑勇一把扯过来勒住脖子，郑勇是练田径的，个子有点矮，体重上也不占优势，被大刘洋勒住脖子压着头，憋得整个脸通红，还挣扎不开。 13班的人都在愤愤不平，对方欺人太甚了。 大刘洋一边勒着郑勇一边满脸横肉地向周围喊：“麻痹的，谁敢动一下子试试来！我大刘洋今天非弄死他！” 周伟峰也在旁边叫嚣：“谁不服的动一下试试来！” 本来要上去拉架的人听到大刘洋的话，顿时动作慢下来，16班大刘洋基本都知道，经常听说他在篮球场上跟人争场地打架，一般谁去惹他？一巴掌都能呼死人了，本来13班就没几个刺儿头，就一个田径队的郑勇还被大刘洋一招拿下，另一个鲁峰也就是打打篮球，根本不混圈子，没人带头，现在这些男生上去拉架都不敢了，大部分女生更是自觉扩散成了一个大圈远远地围观着。 事情太突然，杨悦然和俞文文几个女生也被吓坏了，她们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觉得自己班的人被欺负，太气人了，又不知道怎么办好，有的女生悄悄跟杨悦然说找老师，杨悦然则让俞文文去找班主任，自己则在这里看着，想要跟对方继续理论。 大刘洋见自己的名头竟然镇得住这么多人，顿时心里有点得意，还给了自己咯吱窝勒着脖子的郑勇几个膝撞，这是从电影上学来的，好像陈浩南就用过这招。 “刘洋！恁两个先撞的人，还把人家女生打哭了，别不讲理哈！”鲁峰气得脸色发白，他也不再顾忌篮球场上熟人的面子，自己班女生都被欺负了，在学校里上哪都抬不起头来。 大刘洋更不给鲁峰留面子，俩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一条胳膊勒着郑勇，一只手指着鲁峰说：“麻痹的鲁峰，给面子你是个人，我不给你面子你狗都不如，跟我装什么比尼玛的？” 鲁峰在全班女生面前被指着鼻子骂，本来有点怂的他也顿时挂不住面子，骂了一句：“大刘洋卧槽尼玛！”就提着拳头要上去给他一拳，可惜这时候大部分13班的人都远远看着，也不敢靠前，鲁峰上去也是送人头，大刘洋空出一只手来，一巴掌扇在鲁峰脸上，把他扇的原地转了一圈，耳朵嗡嗡地响，顿时整个人都懵了，“哎吆”一声又被踹了一脚，蹬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坐进雪里。 郑勇趁机挣脱出来，连爬带滚跑到人群旁边，大口喘着粗气，刚才脸上都快紫了，他喘过来几口气，觉得今天这事儿不能算完，掏出手机给田径队马超打了电话：“快上操场这来，我跟大刘洋顶起来了！” 女生们：话别说这么满，明明是你挨揍好吗？ 杨悦然看到鲁峰被打，也顾不得等老师来，一跺脚就要上去跟对方理论，忽然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李锐慢条斯理地把另一只手上的手套咬住，扯下来，然后两只手套递给杨悦然，趁她发愣的功夫直接塞到她手里了。 “刚才你在找是谁堆的雪人？”李锐缓缓走向那个瘦高个男生，他一米七五的身高在同学中并不显眼，身材略微显瘦，看不出壮实来，除了长相有点清秀外，发型也只是普通短发，一中两千多个学生，其中一千多男生里至少有800都是留的这种发型。 大刘洋和绰号疯子的周伟峰后面听到有人问话，都转过身，俩人仍是一前一后，看到有个男生从女生堆里走出来，慢慢走向他们，还问他俩刚才是不是在找堆雪人的人，疯子回头跟大刘洋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好笑，这特么哪冒出个傻逼来？ 但这么一个扔到人群里找不出来的普通男生，慢慢从人群里走过来，显得有点突兀，竟然有种慢慢变强的压迫感，大刘洋脸上开始有一点不太自然，但他仗着自己的身体优势，觉得也没什么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就喊了一句：“哪来的小逼崽子，你们鲁峰都叫我揍了，不想挨揍给我滚远点哈！” 李锐并不答话，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周伟峰回头看看大刘洋，有点疑惑，拇指向脑袋后指指，意思你认识这个人吗？ 大刘洋耸耸肩表示他不认识，脸上带着有点恼火和猖狂的笑，毕竟自己的装逼被打断了，打算一会就用这个小崽子杀鸡儆猴。 这恐怕是个沙雕吧？周伟峰心想，索性也不走，就双手插兜站在那等着，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第46章 打雪仗3－我劝你重新堆一个雪人 绰号疯子的周伟峰双手插兜看着李锐慢慢走过来，一直走到他跟前，他觉得对面这人有点搞笑，又决定等他说什么的时候抽冷子来一下狠的，既然送上门了，不如就捡这个软柿子捏。 李锐走到周伟峰面前，什么话都还没说，脚下一拧，整个身子小幅度旋转了一下，直接一耳光扇去，又脆又快，旁人只能看到他似乎是身体一振，因为周伟峰是瘦高个，比李锐高点，这一巴掌，掌跟嘭一声托在他右边下颌骨上，即是打也是托，打得他向后一仰，脚尖都要离地了。 周伟峰哎吆一声捂着脸，一掌挨上，腿就软了，没站稳，噗通一声坐进雪里。 本来周围人多嘴杂乱糟糟的，也有13班和16班的人对骂的，也有女生们互相交头接耳的，嗡一下全没声音了。 有些人看到那个绰号疯子的男生挨了一巴掌，有点吃惊；大多数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茫然。 那边大刘洋最先反应过来，他在后面只看到周伟峰向后坐倒，而那个13班的男生却站着，不用说疯子肯定挨揍了。 “小逼崽子，我看你是烧炸腚了！”，大刘洋几个跨步走过来，想一把抓住李锐的衣领，给他几个封眼锤，哪知一伸手就像按进水里，没有着力点，李锐顺着大刘洋的手往后一揽，就把对方胳膊上的力卸了，这个技法在传统武术里叫烂缠丝，卸了这个力再向下按，对方如果反应慢了，这一下就得扑倒。 打篮球的人反应会比寻常人快一点，大刘洋觉得自己就像要被别人运球晃倒了，赶紧向后抽手，哪知对方跟狗皮膏药一般，又黏过来。 打人如亲嘴，说的就是要黏着不放，敌进我退，想甩都甩不掉。 李锐压着大刘洋的胳膊黏过去，反而像是对方把他拽过去的，顺着对方整个人向后使劲的力，他向前踩了一步，脚踏中门，两手绕个圈托住大刘洋的胳膊肘，猛的擤气发力，一挺身，沉闷的“哼”声从丹田处发出来，一米八五高、体重200斤的大刘洋一下被托起来，又进一个寸步，后背脊椎如同一杆长枪一弹一抖，紧接着双臂向前一送，大刘洋直接飞出两米多倒地，发出噗通一声巨响，又滑行了三米多远撞在雪堆上才停下，他只觉得胸口摔得从里向外疼，脸上脖子灌得都是雪，想要骂一声“卧槽尼玛”都发不出声音。 周围的人只看到周伟峰双手插兜站在那，李锐一巴掌扇得他坐倒在地上，大刘洋要去揍李锐，两个人身影缠在一块晃了两下，突然200斤的大刘洋就倒飞出去。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带头的大刘洋和周伟峰都被放倒，又被13班的人围着，16班剩下的几个男生都吓得不敢动，同样13班的男生女生也不敢动，这是小李子？那个整天窝在教室后面话也不说几句的男生？ 池光洁站在外围的人群里，也惊呆了，而杨悦然以为李锐会被打，想要上去拉架来着，被几个同学拽住，男生打架女生掺和太危险了，此时他们一并惊呆。 李锐解决了大刘洋，回过头来看到刚才扇了一巴掌的男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偷袭自己，于是又一耳光扇过去。 啪！躲都躲不及。 周围静静的…… “卧槽尼玛，你……”周伟峰想要挥拳…… 啪！两耳光…… “沃日，你……”周伟峰捂着脸，心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手指李锐却说不出话来，他右边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青紫一片。 啪！左边又来一耳光…… 周伟峰嘴里不知嚎着什么，双手捂脸蹲下，李锐掐住他脖子按在地上，又扇了三四巴掌，直到对方嘴里溢出血来才问了第二句话：“你叫疯子是吧？刚才是你在找谁堆的雪人？” 周伟峰抹了把嘴发现手上都是血，一张嘴就疼，整个脸上已经麻了，看了看手上粘的血水，也不知道呜咽了两句什么，点点头又疯狂摇头，李锐收着劲打的，他嘴里的血都是腮帮子被牙齿硌破了才流出来。 李锐见他服软，就不再打，这时候整个操场上的学生都围了过来，16班的几个男生像刚反应过来一样，纷纷过来拉架。 “别打了别打了！” “哎哎，算了算了，都是同学，这是干什么？” “快，把人拉走……” 李锐嫌有些聒噪，一甩膀子，把衣袖上的手甩开，对方有些怕他打人，往后缩了缩见李锐没有骂人也没有发火，这才又靠上来好言相劝，鲁峰和郑勇看到16班的大刘洋和周伟峰都被小李子打得不轻，也过来劝道：“锐哥，算了吧，出气也出了——” “算了算了，闹大了不好……”郑勇看到俩人躺那也消了气。 李锐摇摇头：“话没说清楚，人得在这。” 正在扶周伟峰起来的男生手上一僵，不知道怎么办好，旁边郑勇推了他一把：“没听见呐，滚一边去！”说着手指了指坐在地上正疼的吸凉气的周伟峰：“他得就这儿！” 此时周伟峰脸上就像被蜜蜂蛰了几针，两边都肿起来了，嘴里还呼呼冒血，人坐在地上，吐出几口血沫的痰，格外殷红。 这时候大刘洋已经打电话摇人了，他还没闹明白自己怎么就往后飞了两米，看到对面那个神经病男生被人拉着停了手，胆气顿时又上来，指着李锐骂：“麻痹的，你等着，我的人一会儿就来！” 13班的郑勇跟鲁峰就站在李锐旁边，马上反击道：“操尼玛的大刘洋，就你认识人？我也找了！” 两方混乱一片，也有骂战的也有劝和的，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不止16班和13班，原来在操场周围逃课出来玩的高一高二学生也都围拢过来，这可是大事件，回去跟班里人有的吹了。 杨悦然看到有人流血，吓得掉眼泪，又急得跺脚，心想这个死文文，去找班主任怎么还不回来…… 没一会儿，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远远的有大批人朝足球场这边过来，钱镇带着顾大龙、二胖等人跟方小志一道从南边走过来，田径队的马超、王凯带着一群人从北边走过来，一南一北两边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出事，都气势汹汹向足球场中间围过去。 “来，都让让！”王刚先喊了一嗓子。 大刘洋转身瞧见援军到了，挥手喊：“镇哥，小志，这边！” 瞧热闹的人里有知道方小志的，慌忙向两边闪开，方小志还是那句口头禅：“哪有硬茬子，大刘洋呢？就特么……他？” “操！那不是你伙计吗镇哥？” 对面田径队一伙，马超带头走在前面，偏头跟旁边人说：“日了狗了，又是钱镇那伙……”，上次因为张明的事情搞得马超很没面子，正面刚他们刚不过，张明校外找的人又折了，据说里面内幕水很深，连社会上的大混混李庆丰小弟进去了，都按住手没动，这事儿到现在连个水花响都没听见。 “沃日，小李子！”顾大龙穿过前面的钱镇、二胖、方小志、王刚等人，一溜烟小跑过去，攥着李锐的袖子左右看看，问道：“你没事儿吧？啊？说话！”见李锐手上沾着血他急眼了。 李锐一边说：“没事儿”，一边弯腰捧了一把雪，把手上的血搓掉了，又往地上指了指说：“这是他的血......”，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不熟，就点点头跟钱镇、二胖打个招呼。 一开始钱镇和马超他们还互相骂了几句，但是找到几个老早就在看热闹的熟人问了一下情况之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大刘洋因为李锐找来钱镇，郑勇因为大刘洋找来马超，而李锐已经先把大刘洋和周伟峰挑了，到现在周伟峰这货还在他脚边上不敢挪动，马超又因为13班郑勇打算跟大刘洋刚一下，搞得钱镇和方小志夹在中间，就很尴尬。 顾大龙盯着地上的周伟峰看了半天，表示不认识，回头想问问钱镇这是哪班的，发现大刘洋、钱镇、方小志、马超、王凯、郑勇、王刚、二胖、小林这些人，再加上跟他们一起过来的人群，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马超咽了口唾沫，心想幸亏不是郑勇直接跟大刘洋硬顶，往李锐那努努嘴示意了一下，问旁边的郑勇：“这特么谁啊这么牛逼？跟钱镇他们认识，又把周伟峰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大刘洋觉得自己尴尬的要死，不靠钱镇的话对面那群田径队的就能虐他，靠钱镇的话感觉自己会先被钱镇虐一顿，方小志也被这个复杂的关系搞得很烦躁，骂了一句：“这踏马叫什么事儿！” 他转过身又想了一下，拉过小林低声说：“这不上次打你那个硬茬子吗？听说李庆丰小弟叫他捅了，现在还在局子里，不行回头你道个歉给他，别让这种人记上仇了......” 长头发的小林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最后还是钱镇开口：“小李子，你看这个事儿怎么办？”他也是老脸发红，但大刘洋和小李子之间，他肯定站小李子，李锐给他解过几次围就不提了，单顾大龙那边就说不过去。 李锐环顾一圈，发现也没有其他人说话，包括郑勇身边站着一群不熟的人，应该是田径队的，也都在看着自己，于是就说道：“我觉得他......嗯，还有这个......”说着指了指大刘洋和脚边上的周伟峰，众人都顺着李锐手指看了眼周伟峰，这家伙脸上青青紫紫，跟塞了两个大馒头似的，嘴上全是血，头上和身上都是粘的雪渣和融化的雪水，跳脚骂娘有多狂，现在就有多狼狈。 李锐指着这俩人说：“他们俩给我重新堆个雪人，这事儿就了了，雪人堆不起来，他俩今天不能走。” 大刘洋就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一听这话就要炸毛，麻痹的，我要能堆这个雪人我就不叫大刘洋！我管你跟钱镇什么关系，操，天王老子也得干你！一瞪眼就要翻脸动手，他又忘了刚才自己怎么飞起来的了，钱镇一把将他捞过来，招呼王刚一块压住，低声跟大刘洋说了几句什么话，一边又跟马超喊：“马超！这个事儿跟你吊关系木有哈，你给我老实看着就行，别弄什么幺蛾子！” “操，放你的屁跟我木有关系，今天大刘洋要是不按这个谁，他叫什么？哦，不按李锐说的干，我就叫他走不了！”马超嘴硬地叫嚣，他就知道打不起来。 “你麻痹的非跟我对着干是吧？” 两边人又要闹起来，登时又有不少人在旁边拉着，乱哄哄的。 二胖趁乱拉过大刘洋说：“刘洋，我劝你重新堆一个雪人......” 大刘洋不明白，看向方小志和钱镇说：“镇哥！小志！你们俩说！踏马的这事儿我能干吗？我要是堆了这个雪人以后还能混吧？” 方小志个子比大刘洋矮，拽着大刘洋的另一条胳膊，扬起脸真诚地说：“我也是劝你，重新堆个雪人吧，真的......” 钱镇有点尴尬地点点头，瓮声瓮气地劝道：“小志说的在理，咱堆个雪人不吃亏……” 第47章 打雪仗4－收场 当俞文文找到班主任马兆文，马兆文又找到年级主任程卫国，程卫国又带着五六个男老师赶到操场的时候，就已经是事情发生半个小时以后了，他们只看到白雪皑皑的足球场中间，围着黑压压一片人，男生女生都有，他们没看到的是，大刘洋和周伟峰俩人正在人群中间撅着屁股堆雪人…… 老程走近了才发现，好嘛，高三高二的几个刺儿头全在这了，尤其方小志还是学生会副主席，他黑着脸奔人群中心处来，越看越火大，一路踹了几个挡路的混子，骂道：“一天到晚不学好，学人家染黄毛，哪班来的给我滚回去！” 被老程踹到的学生也不敢做声，拍拍屁股，灰溜溜地往人群外走，老程一天到晚整治这些混子，谁是好学生谁是坏学生一眼就知道，钱镇、方小志和马超这些人都是熟脸，他恼火的很，离着高考还有不到二百天了，这些高三年级的混子不想着趁最后这点时间抓紧补补学习，还能上什么大学？净会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看这个样子不一定这回又伤了几个。 马兆文跟在程卫国后边，看到很多都是自己班的学生，马上就急了，到旁边抓住一个周庆问怎么回事，周庆看了看周围钱镇、方小志、马超这几个凶神恶煞的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其他跟在年级主任程卫国后面的几个男老师，被黑压压的学生围着都有点心里打怵，但老程是谁，执教二十多年，手底下教出去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还能让这点小场面吓住？ 只听前面程卫国吼道：“钱镇！方小志！恁两个给我说说，这什么时间？！” 方小志反应快，一脸讪笑道：“老师，嘿，那个，这是自习课时间......” 钱镇也跟着一脸尴尬地回答：“是的老师......” 程卫国一听更来气了：“你们还知道是自习课，自习课上这来是干什么的？啊？恁这些人——”说着指了指周围的学生骂道：“都给我从哪来的都给我滚哪去！”看热闹的学生瞬间呼隆隆都要走干净。 老程说完扭头正好看到马超，又指着马超问：“来，马超是吧，你说说！恁几个是来干什么的！？” 马超正在偷偷向人群后边溜，听到之后一惊，结结巴巴地回答：“额，那个，老师，我们......我们田径队的这个，这节课本来就该训练的......” “放你娘的屁！都是雪你出来训练？” 这下马超也没话说了，眼看方小志和钱镇带人要溜，程卫国又吼了一声：“站住！叫你俩走了吗？！” 钱镇和方小志立马顿住：您不是刚让我们滚来着...... 俩人疯狂打眼色，暗示其他人快溜，没一会周围就剩下二十来个学生了，李锐，顾大龙，杨悦然，俞文文和鲁峰等都在。 老程这才看到原来人群中间还有两个倒霉蛋蹲在那摆弄雪球，倒没见有其他学生受伤，略略放心，虽然钱镇又高又壮，但老程手劲极大，钱镇还不敢反抗，抓他就像抓小鸡一样，直接随手拽过来问：“来来，钱镇，你跟我说说，恁这些人到底搁这干什么，说不出来，都他娘的给我回家反省！” 钱镇低头哈腰地，也不敢跑路，脸上都是尴尬，那边杨悦然红着眼睛，正在要喊“报告”，打算跟老师们说明情况，听到方小志的话就选择闭嘴了。 方小志灵机一动过来解围道：“老师，我们都是来看他俩堆雪人的，真事儿，不信你看，这都快堆好了......”他指着大刘洋和周伟峰说。 “你糊弄鬼呢？啊？这怎么弄得......”程卫国拍拍周伟峰的脸，把他疼得龇牙咧嘴，又问周伟峰：“你自己说，谁打的你？我马上叫他回家反省，该记过记过，该开除开除！” 蹲在周伟峰对面的大刘洋挤眉弄眼疯狂暗示，周伟峰则从嘴里挤出一句话：“老师，我自己摔得......” 老程气得一佛出洞二佛升天，指指周围这几个人说：“行行！方小志你这个学生会副主席我看也别干了！都滚！给我滚回教室上自习去！” 旁边马兆文已经问了杨悦然和俞文文一些情况，看到老程都要原地爆炸了，和几个老师都过来劝解，周围仅剩的二十几个学生哗啦啦全走光了，马兆文还叮嘱杨悦然、俞文文事后去他办公室报告事情详细经过。 钱镇、二胖、方小志和马超他们几个相当有经验，都是分头走，免得让老师们看到拉帮结派，顾大龙则一路揽着小李子，有些兴奋地满口吹牛逼：“我管他是谁，妈的大刘洋也不行，谁弄你我就弄谁！ “还有那个叫疯子的，他特么有什么牛逼的，还不得去堆雪人？要不是他说自己摔的，今天晚上我就和镇哥去宿舍咧他！” 以上省略一千字…… 李锐听了半天，脸上看不出兴奋或者气愤，只是无奈笑笑说：“你老弄人家干什么，有这个空赶紧学习吧，免得到时候我上大学了，你还在家种地……” 顾大龙摆摆手：“这不还有小二百天呢嘛，不着急，我回去了，你下回有事儿先给我打电话……” “哦，我把我们班长送回教室，等会儿工作室一块吃饭……” 顾大龙怪声怪气地学道：“把我们班长送回去～”看到李锐作势要踹他，才一晃一晃地跑了。 后边红着脸听了一路的杨悦然和俞文文这才走过来，俞文文说：“小李子，你别跟这个朋友一块玩了，他不像好人……” 李锐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杨悦然，示意她擦擦脸上的眼泪和水珠，才回答说：“他是好人。” 杨悦然心里还乱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男生群体之间的默契，她都看不太明白，还不知道怎么跟班主任汇报呢，但刚才听他们提到学习的事，她就擅长了，接过纸巾说：“小李子，你还说人家，我看你期末考试又要倒数……下午发的数学试卷做完了吗？” 李锐一拍脑袋，我特么真是自找麻烦。 回去的路上马超问郑勇：“勇子，到底怎么回事？” “麻痹的大刘洋他们打雪仗，把我们班女生砸到了，我们班长都让他们骂哭了……” “你们班那个茬子，应该就是上把李庆丰小弟捅了两刀的那个……张明还让你盯着他来着……” 郑勇脸上一黑：“歪日，真的假的？我们都叫他小李子，平时不一块玩，没看出来啊……”又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卧槽坏了，张明让我盯梢这事儿他知道不知道？麻痹的张明肯定早知道这是个茬子！张明这狗日的，叫我干这个活，真不是人！” 另一边钱镇饶了个弯跟方小志碰面，一见到就说：“老程这有点狠，你这学生会副主席没了啊……” “什么破主席，木有什么吊用，我说，你这个伙计叫什么？哦小李子，他下手挺黑啊……” “上次张明找来的人就是叫他捅了，我要不说，你根本看不出来这家伙多猛……” “镇哥，你看有空一块吃个饭，我想认识认识他……”方小志递过来一颗烟， 钱镇接过自己点了，说：“行，他跟大龙一个村的，跟我们关系很好。” “哦，这样……” ”今天这个事儿吧，大刘洋和疯子不占理，欺负别人班女生，也算是个爷们？操，要是我也得咧他俩，这就是俩傻逼……” 类似的对话在很多地方发生着。 13班教室里，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今天小李子这么厉害，先打了骂人的那个男生，又打了那个叫大刘洋的呢……” “是啊，以前没看出来呢。” “都没跟他说过话，小李子叫什么名来着？” “李锐……” 池光洁坐在教室里，听着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烦，哼，什么玩意儿，还大刘洋，长得又高又胖的，这么不经打……臭李锐，就没人能治治他嘛？ 鲁峰坐在后排，他脸上也一个大手印，那是大刘洋打的，但是心里爽快，因为大刘洋和那个外号疯子的更惨，挨了揍还得在那堆雪人……哈哈，简直笑尿了，出了一口恶气，话说我锐哥什么时候这么猛了？那时候打那个叫小林的也没这么硬吧？ 第48章 周末在家1－撞破老谭好事 又是周五，嫌天气冷，李锐就没买新的摩托车，和顾大龙坐着村长家的面包车回家，顾大龙咋咋呼呼吹了一路的牛，王琪也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问道：“小李子，你们班男生那么些，当时就你一个人在那撑着吗？” “哪有，我们班还有个田径队的，叫来一伙人，幸亏后来大龙又带着他们班的钱镇谁的那些人去的……” 顾大龙很满意地拍拍小李子的腿，配合默契，好评！ 前面开车的王占奎黑着脸清了清嗓子，说：“咳，这个，都高三了哈，恁三个小孩搁学校里，心思都得往学习上放，年后就考大学了，大龙，你可不能天天跟人打架斗殴的……” 顾大龙听见村长数落他，耷拉着脸老老实实地说：“哦，知道了二叔……” 村长又补了句：“大龙这些场面上的事儿都行，抓抓学习，明日肯定有出息。” 顾大龙听了又开始膨胀起来，王琪则撇撇嘴，自己老爹整天打官腔，啥实事儿也不干，土老帽啥都不懂，还天天盯自己学习，一天到晚唯恐他闺女早恋，烦死了…… 冬天昼短夜长，隔老远就看到自家超市和熟食店的广告牌，当时王彩云还因为李锐自作主张定的大广告牌把他骂了一顿，现在看霓虹灯效果很不错。 到了自家超市门口，李锐发现小广场也有变化，懒汉市围了个帐子，估计是老头们打牌的时候为了挡风围起来的，熟食店有几个顾客，顾大娘正在棚子里忙活，王彩云在门口帮忙招呼下顾客，听到李锐喊妈才抬起头来，看到两个小子站在门外，顾客中有本村的庄邻，说了句：“吆，恁家小孩回来了，可了不得，都该上大学了吧？” 王彩云面露喜色，回答道：“能不能考上还不知道哩！”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乐开花了，又喊了声顾大娘：“大龙娘，咱儿回来了！” “哎，我切点小肠叫他俩先吃饭！” 顾大娘从熟食盆里挑出来一段热气腾腾的猪小肠，铛铛铛切了小段，放葱丝调料这么一拌，再配一盘小咸菜，盛上两碗豆汁，招呼两个孩子在棚子里小桌上吃饭，自家除了熟食、豆腐，还有卖的主食馒头，李锐狼吞虎咽地吃了8个，把王彩云唬了一跳：“你这个小马子，慢点吃，吃这么快还了得！” “俺大娘煮的小肠好吃，一吃就吃多了！”李锐的话把顾大娘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反而是顾大龙在他妈面前不敢咋咋呼呼了，否则一不小心就挨揍。 晚上睡觉前，王彩云给李锐收拾床铺，把电热毯，土话也叫电褥子，给打开了，李锐说：“妈，不用这个，我自己暖和着哩。” 王彩云眼一瞪说：“瞎说，你自己暖被窝能有电褥子暖被窝舒坦吗？俺都得开电褥子开一夜......” “睡觉不能开着，有辐射！” “我看你是上学上憨了，人家都这么开，怎还不能开着睡觉了。”说着王彩云抬手给小李子一巴掌。 李锐只好闭嘴，心想：哼，这时候也不说我有学问了。 王彩云想起什么，喜滋滋地跟李锐说：“儿，你猜咱超市挣多少钱了一个月！” “多少呀？” “超市挣个五六千，加上熟食店，有八九千哩，过完年我看着咱家一个月能挣一万多！” 又说：“你别看这个熟食买卖不大，挣钱可不少，跟你大娘分一半，还能撇下这么些！” “妈，恁两个要是能忙活开，在咱门口干个早餐也不少挣钱......”李锐摸着下巴说。 “早餐可不行，得三四点就起，谁有那么大精力，看着熟食店再干早餐？” “哦，也是。” “其实咱家超市的货还不全，就是木有地方搁东西了，恁娘我这两天愁这个事儿哩，咱总不能把小平房拆了重盖吧？”重新盖房子就得把里边的东西全都倒腾一遍，之前小卖铺东西少，倒还罢了，这回可怎么办？ “哦，这个好办，妈，我去找乡里搞焊接的，给咱家院子扣个顶棚，到时候小平房西墙一拆，立几根柱子跟大棚接起来，院子要是扣上棚，可比小平房大多了！”李锐脑子一转就想到办法，到时候自己家这个超市估计跟县城的几个中型超市也就差不多大了。 王彩云脸上愁绪不见了，出屋门的时候还拍手说：“嗯，还是俺儿有办法，上学木有白上的......” 李锐：...... 第二天李锐照例拎着两瓶泸州老窖去看老谭家，老头爱喝这个酒，他每次去手里要是不拎点东西，总感觉不太自在，虽然现在也不用交学费了，老头上赶着教东西，不学都不行，但是好歹磕头的师父，没点礼数也不对。 心里刚想着得有点礼数，推开门就喊：“老谭！” 隔了两秒...... “小崽子，喊什么！” 葛寡妇脸红扑扑地从屋里快步走出来，招呼都没跟李锐打，李锐张张嘴想喊一声葛婶儿，还没喊出来，葛寡妇就蹬蹬蹬出了小院了 这......你俩也不拴个门，大白天的就......李锐撇撇嘴，这老流氓，我还耽误你好事儿了呗，一天天的屁事儿不干，也就是我，要是刚好庄邻来找你占课算命，那你俩大白天那啥的事儿明天全村都知道。 老谭面不改色地裹着个旧羊皮袄从屋里走出来，李锐都有些不好意思，老头却满不在乎，看见小李子手里有酒，笑嘻嘻地说：“哎呀，还是泸州老窖香，来来，进屋，咱爷俩喝点......” 李锐犹豫了一下说：“老谭，你得注意，酒色伤身啊——” “滚进来吧，小孩知道个屁！” 李锐又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里边装着切好的猪耳朵，说：“下酒菜我也带了哈。” “那感情好，自己搬马扎坐，我捞俩咸鸭蛋去......” 李锐先从院里搬了一袋炭进屋，给炉子添满，然后陪老谭喝了两盅白酒，一个酒嗝打出来，身上热乎的很，再嘬一口咸鸭蛋的蛋黄，啊，这才是生活—— “呐，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老谭说着从八仙桌的抽屉里端出一盘还热乎的饺子来，不用想，肯定是葛寡妇送来的。 “还没过年就吃上饺子了，发财了？” “就这福气。”老谭喝口酒，眯缝着眼仔细体会53度泸州老窖的酱香和辛辣，脸上都是得意，江湖易老，世事难料，当年几个老兄弟死得死，散的散，躲藏大半生，耳顺之年还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凑巧又遇到一个好徒弟，人生得意啊，得意！ 只是这得意无处可讲，无人可知，得意也是落寞，老头喝了酒，吃了猪耳朵，吃了饺子，发出一声既是感叹又是享受的“唉——” 李锐可不知道老头心里这么多戏，只是说：“还是鸭蛋黄香！”一会又点评：“韭菜猪肉馅的饺子真鲜......” “嘿小崽子，给我留点！”老谭感慨了一会人生，结果饺子、鸭蛋、猪耳朵就下了三分之二了，连充数的一碟小咸菜都快吃没了，这小子还不停筷子，一点孝敬的心都没有，他只能郁闷的又喝了一大口白酒，幸亏这小子喝酒不多。 吃完饭李锐还是磨磨蹭蹭不走，老谭人精一个，烤着炉子问：“想问啥问啥，磨磨唧唧不像个爷们。” “老谭，你说怎回事儿？我练着练着，有点吓得慌。” “咋了？” “上次一发力，二百多斤的胖子叫我一下托飞了，这正常不？”把大刘洋托飞出去那都是练把式练到下意识的出手，使得是心意拳十大形——虎形里面的虎托，正经讲起来八卦掌有一招叫白猿献果与其招式相似，但内在发力不一样，八卦掌偏圆滑辛辣，不如心意拳这么朴实刚猛，李锐作为菜鸟暂时并不了解。 老谭内心咂舌，这才几个月，就到这个水平了，嘴上却说：“咋不正常，你没听那说书的讲，岳飞手下大将高宠，连挑十二辆千斤滑车，这就是一回事儿，你练着就是了......”说到连挑十二辆千斤滑车，老谭还学着说书的抑扬顿挫唱了几句，他没说的是，高宠挑完滑车后力竭而死，只要是人，还是有极限的。 李锐只听到千斤这个重点，就拍拍手说：“那我放心了，早知道不用提酒来......” “嘿——，你个臭小子！” 第49章 周末在家2－拍单组人选 中午陪老谭喝过两盅，下午李锐还要拉着顾大龙去乡里的鑫宇网吧，最近鲁峰和丁伟两个人名下的新店经过将近两个星期的上货刷单，俩新店每天能出个七八单，再加上五个老店每天能出到七十单左右，订单量将近八十单，光拍单工作就得两个半小时，而且必须得当天完成，否则工作量越积越多，李锐在家的时候只好去乡里网吧工作。 上次二手铃木王摩托报废了，冬天天气冷，骑摩托不得劲，李锐也就没买新的，和顾大龙俩人蹬着自行车去乡里，比赛较劲看谁蹬得快，这在以前上初中时经常这么干，蹬上半个小时以后，羽绒服挡风，露着的脸是一片冰凉，衣服里却一身热汗。 噗通，顾大龙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电脑前，没别的，直接点开问道，几个月时间已经升到四十多级了。 李锐照例拍单前盘了下账，各店支付宝账户现金加起来已经有19万多了，不到20万，待收货款则合计14万多，现在两个新店每天能产生1500左右的利润，而五个老店能产生，加起来超过了，眼看两个新店销量也要抬头，等再拓展几个代理，又有一批新店，到时候现金积累还会加速。 有时候李锐会想，自己操作无货源店铺赚钱这么快，一个月才给人家代理三百多的租金，是不是有点少？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工厂流水线的普通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六七百，三百多不算少了；再者说了，信息差就是巨额财富，老子重生是回来当首富的，又不是专门做慈善的，要是因为挣钱多就得都分给人家，那特么共同富裕还成了我一个人的责任了？ 换个念头，心理上就安稳下来，唉，挣钱是挺快，只是拍单工作太耗时间，如果不能分组组建工作团队，店群规模肯定上不去。 李锐伸个懒腰，脊椎一节一节逐个啪啪作响，放松了下身体，准备投入工作。 等拍完所有店铺的1688代发货订单，就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以后了，他觉得有必要先组建个拍单团队减轻自己的工作量。 拍单人员选谁好呢？为了防止被人轻易复制商业运作模式，拍单组肯定是要跟客服组分开办公的，更不能是同一批人，所以不能是林小雨他们，本来想过可以让杨悦然和俞文文来做拍单，让两个小姑娘兼职赚点生活费，但高三学习压力这么大，估计她们俩顶多也就当个代理，别的干不成了…… 以后店铺多了，拍单涉及的资金量很大，找不熟悉的人还不放心，最好一开始还是用自己家的亲戚，这个念头冒出来后，李锐马上眼睛一亮：用大姨家的表姐最合适了！ 今天下午回家就问老妈…… 打定主意后，李锐看身上现金不多了，左右闲着也是没事，拉着顾大龙去银行取钱，索性先取个两万花花。 顾大龙因为玩游戏被打断，打怪做任务还没过足瘾头呢，心心念念想要爆出来的装备还没出现，就被李锐拉出网吧，所以一路嘟嘟囔囔地抱怨个不停，直到一整沓毛爷爷递到他面前。 李锐盘账的时候的时候就算了，最近顾大龙的店每天盈利不到2000，除去成本能分给他七八百，12月上旬单量没那么多，整个月也能分到一万二三，今天是23号，离着月底还有一个星期，既然是取现金，也一起取一万给他吧，等月底算下账，不够的再补上。 顾大龙目瞪口呆，手上下意识地推脱了两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这，这这个，沃日，小李子你，卧槽你从哪弄这么多钱！” 李锐检查了下顾大龙的兜，把钱塞到他兜里，拉上拉链，说：“我就跟你说过咱的店挣钱，你不信，这个月应该还能有个两三千，到月底算完账给你。” 顾大龙的嘴就没合上，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慌里慌张的从兜里掏出那沓毛爷爷，举着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哗啦啦地在手上摔了摔，才颤抖着说：“这是分给我的钱？我还没拉什么代理呢，你就分我这么多钱！” 他感动的涕泗横流，手上死死地攥着毛爷爷，蹲在地上，黑脸上鼻子眼泪都有，觉得自己现在就要死了，小李子又说了一句让他复活过来的话。 李锐说：“大哥，这只是你名下那个店铺的分红，代理的钱以后再分。” 沉默半晌，顾大龙突然发了癔症，大吼一声：“我有钱了！”，接着又喃喃自语：“我要娶田英！王琪我也要！” 李锐一拍脑袋，这踏马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有钱不知娶谁好。 怕顾大龙迷了心智，李锐往他头顶百会穴一拍，这是老谭教过的一个小法子，可以强行提振人的精神，顾大龙这才有点清醒，磨磨叽叽想了一会儿说：“小李子，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钱给我妈？” 李锐左右看了看，刚才顾大龙惊动了几个银行的工作人员，朝他们友善地笑了笑，才一边拉着顾大龙往旁边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去，一边说：“我劝你自己先攒着，因为我后面还有别的工作，投钱可能得好几十万的投，到时候不够了，也得借你的，或者你占点股份什么的……” “那行吧，这钱我给你留着……”李锐就知道这样讲这家伙才能稳住，又怕他到处吹牛，就说：“上次打你的那个光头，我觉得他就是那种抢劫短路的人，你千万千万别到处说你有一万块钱哈，叫这种人知道了，到时候就算不抢你的，去你家偷，你怎办？” “嗯？……嗯！” pua又成功了。 顾大龙想起以前听说过附近村的人被抢劫的传闻，最后好像是杀人灭口了，又觉得这钱有些烫手，李锐让顾大龙又办了张银行卡，把钱存进去8000，他这才有些宽心。 俩人从银行出来，蹬着自行车回到后山村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顾大龙回到家一看，老爹顾连军喝着酒呢，爷爷的旱烟袋都被他拿出来吸上了，吸烟能解解乏，看来今天累得不轻。 堂屋里顾二蛋满脸鼻涕泪水在地上打滚，一边哭喊:“叫我去拾柴禾，恁怎不叫老大去的，他天天不着家，就叫我自己干！呜呜……凭什么！” 顾大娘站在边上，手里攥着鞋底，正要下狠手呢，抬眼瞧见顾大龙现在屋门口。 顾大龙除非在王琪面前，其他时候都能察言观色，一看他妈脸色不对，生怕殃及池鱼，赶紧掏出两张一百的毛爷爷递给老妈，说:“爸，妈，我跟李锐一块出去修电脑来着，挣了二百块钱，等我学会了挣得还多哩！” 顾大娘本来是在熟食店忙活的，知道顾二蛋在家讹人，才让王彩云照看着，自己攥着鞋底回来，这孩子一天不打三顿就敢上房揭瓦，现在看着大儿子递过来的毛爷爷，突然觉得孩子长大了，也不打也不骂了，只是嘴里没好气地说:“自己拿煎饼吃去，光干活不吃饭，饿死了也不知道谁管你！”说完就出门奔熟食店去了。 他爹顾连军有点闷，桌子上有大龙娘带回来的熟食和咸菜，王彩云和顾大娘每天都会给自己家留出来一部分吃食，顾连军没说什么，拿下巴示意大儿子坐下吃饭，其实心里一看儿子不声不响会自己挣钱了，高兴着呢。 顾二蛋又嚷了一嗓子:“恁都偏心！”，然后看到没有人理他，老妈也不在，泪眼婆娑地自己搬个凳子也凑过来吃饭了，脸上眼泪和灰尘抹得一道一道地，自己也不管不顾。 顾连军看着两个儿子如出一辙，左手拿着煎饼右手攥着筷子，两个脑袋趴在碗沿上喝地瓜稀饭，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觉得心满意足，同时也有点犯愁，因为两个儿子都要长大了，除了供着上学，还要操心盖房子娶媳妇的事儿，如果二十五六还找不到媳妇，家里没有给盖起一位宅子来，在村里会被人家笑话，就算熟食店挣钱，要攒够两位（土话称一位宅子而非一座宅子）宅子的钱，也得好几年哩。 吃完饭顾二蛋坐在一个小灯泡下面写作业，想起来这几天自己一个人干的活，心里还忿忿不平，时不时地抹抹眼泪。 顾大龙蹑手蹑脚地凑过来，拍拍顾二蛋的头:“二蛋……” 顾二蛋抱着作业本身子一转，压根不想搭理他，但是看到两张一百的毛爷爷在眼前晃，一把夺过来:“好哇，你还有藏的……”他的零花钱平时只有几毛。 顾大龙一巴掌拍在他脑瓜子上，压低声音说:“小点声音，你个憨子，少去网吧，买点什么吃也比上网吧强……” 顾二蛋把毛爷爷揣进兜里，反驳道:“屁！你自己还少去了？” “我…你把钱还给我！” 顾二蛋抄起作业本一溜烟蹿了。 “这个小马子……” 第50章 樊雪 通河乡乡政府对面沿街店里，上午10点左右。 樊雪坐在广告店的柜台后，正托着腮愁容不展，她已经大学毕业一年，在泉城上的山大，大学毕业以后没有选择去考公务员、事业编等铁饭碗，反而是被实习时公司楼下的图文店吸引，公司是在泉城的一个商务中心，楼下小小的一间七八平米的图文店，竟然大到户外广告位广告牌、室内图文装饰、书册定制，小到身份证复印件打印、广告设计图片p图处理等大小业务都能接，当时的主管告诉他，那个小图文店一年能赚到四五十万，把她惊呆了，早知道这时候就算公务员也就一千多点的工资。 毕业时明明有进入外企的机会，也可以选择继续考研究生，或者考公务员，但她不顾家人反对，反而是回到老家，用尽大学做兼职的积蓄，又向父母借了一万多块，才开起这间广告店。 初出象牙塔的樊雪选择的时机很对，最近几年广告店刚刚兴起，但是选择的地方不对，通河乡这里只有乡政府附近两条街上有像点样的二层沿街楼，有几家批发部，整个乡只有一家加油站，连正经的超市都没有，广大通河乡人民买菜还靠赶集，可想而知占利润大头的广告业务有多少。 樊雪最初筹集的资金大部分都花在打印设备、组装电脑和房租了，没有多少流动资金，也请不起员工，只能自己看着这个小店，所幸因为店面就在乡政府对面，会有些零星的复印、打印业务，算是每天能有一些流水，这一年多里，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要学会应对乡镇上扣扣搜搜的小老板们的砍价；要自己联系上游物料厂和工人师傅，盯紧施工进度，最重要也是最难的，就是要账了。就算广告业务不好做，也得天天盼着，因为只靠打印复印的话，连下个季度的房租都快要交不上了。 小姑娘全靠一股子倔强在硬撑，但现在她觉得有点撑不住，如果放弃这个店，可能要亏掉八九千块钱，不放弃的话，大好青春就要荒废在这里，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创业血亏回不了头…… “樊姐，你这地方平常挺冷清啊......”李锐从门外迈步进来 樊雪抬头一看，是那个大客户！因为李锐从不讲价，年纪又小，所以她印象很深，有点意外的说：“是你啊......李，呃......” “小李子！”顾大龙一偏头，从后边露出脸来，不用说，电商事业的发展向来向来离不开二股东。 李锐脸一黑，这个狗屎顾大龙，不管什么场合，人家都能通过他知道小李子这个外号，真是个大嘴巴，烦死了。 樊雪噗嗤一笑，说：“这回要定做什么？之前的广告牌挺好吧？” 李锐点点头，一边打量这间店的面积一边回答说：“显眼着哩，隔着二里地都能瞧见。” 樊雪晃着脑后的马尾辫，眨巴眨巴大眼睛，就等着李锐再下个大单了，顾大龙看着樊雪敞开的羽绒服里白花花的低领毛衣领口，有点走不动步了，李锐强压住拖走这个货的念头，问了个樊雪有点难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这间店的面积是多大呀？房租一个月多少......” “嗯......一楼能有个四十来平，二楼也是。” “哦，面积还行，房租呢？” “一个月三百五......” “也还行。” “干嘛，想自己做买卖啊？”听见没有订单樊雪有点失落，就随便问问。 “哦，我想做个工作室，附近也就这两条街有沿街楼，其他的都是民房什么的，所以过来问问房租，樊姐你有认识的房东吗？我租个跟你这店差不多面积的就行......” 樊雪心想这个小男生年龄不大，做事还挺稳当，工作室？不由又问一句：“什么是工作室？” “哦，就是弄几张办公桌，放上电脑，三四个人在里边办公，四十来平面积也挺宽裕的。” 樊雪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突然一拍手站起来，李锐有点意外地回头看看她，只见这个姐姐满面笑容地站起来说：“小弟弟，你看我这个店怎么样，电脑，办公桌都是现成的。” “那啥，姐，你还是喊我小李子吧......”李锐脸更黑了，又说：“你店干的好好地，我们上你这干嘛......” 可不能放走这个小老板！樊雪没办法，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柜台，努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说：“好什么呀，房租都快交不上了，这店就我一个人，你们要是上这来，还有一台电脑给你们用哩，平时要打印个文件什么的，我免费给你打，嗯，房租你就交三分之二......不，交一半就行！” 李锐来回踱步，沉吟着，本来是打算租个沿街店面，让大姨家的表姐杨桃过来办公，往后再慢慢组建一个拍单工作组，但是找房租房也有点麻烦，主要今天是星期天，就剩半天时间了，根本来不及再置办家具电脑，而拍单工作急需分出去，否则自己老在这拍单，根本没法开新店，店群规模扩大也就无从谈起了，在樊雪这倒也合适，表姐杨桃过来还不孤单，不然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家，整天自己待在店里，现在治安又不好，还真不放心。 樊雪身材高挑成熟，她等的心急，抿着嘴唇手扶柜台，眼巴巴看着李锐，就怕他说出一个不字，顾大龙则在一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和白花花的领口更痴呆了，马上哈喇子就要掉在地上。 李锐终于说：“也行，我这边先期只有一个人过来，后面加人我自己配电脑，哪天来她会给你打电话，嗯......房租也不用对半，我就付三分之二吧，可能我们之后占得面积会多一些。” 樊雪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笑着拍拍胸口说：“嗯嗯行，就这么说定了，可不准反悔哈......”顾大龙只觉得这个姐姐身材好胸大眼睛大，笑起来超甜。 李锐下意识瞅了一眼她紧身毛衣裹着的，被拍得一颤一颤的胸，赶紧移开目光说；“行......”，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千块拍在柜台上，留下一句“多退少补！”，就拖着顾大龙一溜烟走了，因为他发现再不拖走，这家伙可能真变成痴汉，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没想到找房子会这么顺利，，下周末抽空回来，给表姐做一下基本的培训，安排好资金、拍单账号，交代一下每天的账务记录，就可以了，这样的话一个星期之后就可以启动店群规模扩大计划。 李锐现在是十八周岁，表姐杨桃比他大一岁，十九岁，已经中专毕业了，上次听老妈说过她中专学的会计，所以中专毕业以后找了个会计工作，好像是一开始并不能直接做会计师，都是从出纳做起，一般来说会计师也是越老越值钱（福利待遇好）。 李锐考虑过，表姐学的会计，做这个拍单工作再合适不过了，这里面涉及到资金量比较大，而且工作相当繁琐，需要一个比较信息的女孩子来做这个工作，比如顾大龙这家伙，让他喝酒吹牛还行，让他拍单还要统计金额账务，肯定会搞得一团乱，之所以说表姐最合适，既是因为账务不能搞乱，搞乱就是大问题，又是因为自家亲戚能信任，至于表姐会不会辞职来做拍单工作，难道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李锐拍拍兜里的一万八千多现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疑问。 星期天只有大半天的空闲时间，下午就要返校的，被拖出二百米开外之后顾大龙才清醒过来，说：“小李子你老拽我干什么？你这个人，烦得很！” 李锐站起来用力蹬了几圈自行车，迎着风喊：“回家吃饭去，谁先到家谁吃猪尾巴！” 顾大龙一听这话，立马赶了上去 喊道：“这我还能让着你？来，看谁快！” 俩人一路比赛骑回村里，李锐不是没动过买辆汽车的念头，但一个是怕开回家被老妈打死，另一个是觉得现在买车太浮夸了，这个阶段把钱花在买车上也挺傻的。 下午和顾大龙一块拎着两只烧鸡去的王琪家，老是坐村长的车，如果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就是不懂礼数了，老谭教的，他说做事总得有来有往才行，这道理王彩云也懂。 顾大龙又开始跟王琪吹一路牛皮的时候，李锐才想起来一件麻烦事，上次杨悦然跟他说好周末要去工作室上自习来着，周末自习课这可不是来了么？ 唉，以后都要带这么个小姑娘出来进去的，虽然她有点可爱，但是也有点麻烦...... 第51章 表姐 果然很麻烦，还没到学校呢，杨悦然提前半天就发短信告诉小李子，必须去接送她，不然晚自习上课的时候已经黑天了，她怕黑，李锐坐在村长的面包车上拍拍脑袋，唉，要不是开学就占过人家小姑娘便宜，要不是怕她哭，要不是因为怕她怕黑，我特么才不去接送呢，我是钢铁直男李锐，啊啊啊，钢铁！李锐的心理活动就这么中二，内心虽然很倔强，但身体很诚实。 下午三点钟，一到学校李锐就奔女生宿舍去了，顾大龙向来这时候都是分道扬镳，通常情况下他都直奔自己宿舍和一群伙计抽烟吹牛，而李锐不带行李，会先去教室坐一会，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他觉得更容易放松心神，跟丁伟要一本小说看，待到六点半左右晚自习快开课的时候再出门去7350工作室，开始晚上的工作，晚饭有时在学校跟丁伟他们一块吃，有时回工作室跟林小雨他们一起吃。 顾大龙最近往工作室跑得勤了些，连钱镇、二胖等人也知道他和小李子在校外有个据点了，不过想想小李子几个月前就租下大豪网吧的包间，对此倒不至于太诧异。 今天小李子收到领导指示，不得已只好先去接人，等了一会儿，杨悦然蹦蹦跳跳地从女生宿舍楼大门出来的时候，李锐正背着脸面向路旁的大树，主要是因为在女生宿舍门口等人的一般都是情侣中的男方，人多的时候大家一块在寒风中抽着烟瑟瑟发抖，脸熟的还能一块吹个牛聊会天，而李锐有些不好意思，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有的还指指点点，可能是上次打周伟峰的时候围观过的同学，让他有些老脸发红。说是情侣吧俩人肯定不是情侣，不是情侣吧李锐也见不得她被别人欺负，考虑到小李子的真实的心理年龄段，这大概和养闺女的心态差不多。 杨悦然带着粉丝毛线帽子，穿一件鹅黄色羽绒服，配上牛仔裤和一双短靴，看见李锐正在背着脸观察大树呢，想要开个玩笑捂住他眼睛，发现够不着，算了，还是踢一脚好了。 杨悦然：作者君你礼貌吗？ 李锐突然向左一蹿，躲开杨悦然的脚，把她吓了一跳，小手捂着嘴巴，又想起来上次他打人的时候，说话语气都和平常一样，但是16班那些人怎么有点害怕他呢？只是没想到小李子玩笑话都说不成串，也会打人呀...... 李锐拧身一看，原来是杨悦然，于是站直身子问：“东西都带齐了吗？别有落得。” 杨悦然拍拍粉色书包说：“都带了，走吧？” “哦。” “小李子，你家在哪啊......” “在通河乡，后山村。” “通河乡是哪？” “呃，反正挺远的。” “挺远是多远？” “反正就挺远，开车四十分钟哩......” \\\"那你家......\\\" “你咋这么多问题？” 杨悦然踢了李锐小腿一脚，凶巴巴地说：“问你你就说，哼，不老实的话，我就把你不上补习课的事情告诉老马......” 李锐：歪日，又被抓到七寸了。 俩人到了7350工作室没一会，顾大龙也来了，兜里揣着一千多块现金，银行里存着八千，那土豪气场扑面而来，大跨步走进院子，还没进屋就喊：“英子，今天你大龙哥请吃饭！” 进屋转了一圈直接忽略掉林小雨，趴李锐办公室门口一瞅：“你俩早来了呀，一会我去街上饭店炒俩菜，咱们吃点。”说完不等李锐说话就风风火火出门炒菜去了。 林小雨在堂屋一扒拉田英说：“英子，别学他，挣俩钱烧得不行了，今天请客明天喝，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田英红着脸点点头。 里屋杨悦然听得脸上有些发烫，因为她觉得顾大龙说的“你们俩”三个字很像是说你们两口子。 李锐则是不由扶额，这个货的一万块估计是攒不住了，幸亏以后每个月都能分他个两万多，愿意祸祸就祸祸去吧，按照现在的每天入账金额算，如果各店铺销量稳定下来，过了十二月之后，五个老店每个月的现金收入能达到四十五万左右，如果这种消息传出去，在这个治安不好的年代不乏有一波一波的亡命之徒前来绑架他，所以财不露白的道理，到现在真实反映在字面意思上，也是因为这个，李锐才跟林小雨等人说这是表哥的产业，等表姐那边做拍单工作之后李锐打算跟她说这是南方一个大老板的产业。 哦！忘了给表姐打电话了！ 李锐赶紧拨了通河乡小清河村小卖铺的电话：“喂，你好，我找一下村南头的王彩英，能帮我喊一下吗？不认识？哦，她闺女叫杨桃，好，好。” 过一会儿电话响起来，李锐接了，那头声音传来：“喂，谁找我？” “大姨，我李锐啊，啊，俺姐呢，搁家的吗？” “哦哦，没搁家，你有她手机号吗，我记下，哦，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要给俺姐找个好工作的，不远，就搁乡里。” 大姨高兴的夸：“俺外甥都长大了，有出息了，想得到（想的周到的意思），你别光想到给找工作，恁姐都19了，还没有对象哩，你看有认识的那些好青年，挑着好的给恁姐介绍介绍……” 李锐一拍脑袋，说：“那什么，大姨，不是，我认识的都是跟我一般大的，不合适，真事儿，咱先把工作找好，回来俺姐工作也好，长得人物又好，还怕找不着好对象吗？” “嗯……行大姨，我直接给俺姐打电话，你放心吧，哎，我挂了……” 小李子应对家长的技能满分，都是从王彩云手底下练出来的，比顾大龙强多了，那家伙只会在外边胡吹八扯，一回到家就歇菜。 这边李锐几句话把大姨哄高兴了，接着又给表姐打过去。 杨桃接了电话：“喂，谁？小锐锐呀，哦，你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 李锐脸一黑：“别别，姐，你还是管我叫小李子吧，我现在有新外号了……”小时候大概也就是四五岁的光景，经常跟跟表姐还有一群小孩去池塘水滩玩水，那时候李锐还光着屁股来着，胯间小小锐大家都看过，长大后又在一个初中学校上学，姐弟俩并不生分。 “姐，那个，出纳工资太少了，你别干了，我给你找个工作，工资1500，比当老师工资还多三百哩，真的。” 李锐一般没吹过牛，杨桃还是挺信他的：“工资是挺高啊，是做什么，这种挣钱多的工作不是挺累吗？” “不累，就是光坐电脑边上，还得记账什么的，你学会计的，干这个工作正合适，嗯……等下个星期六吧，到时候我回家去，给你打电话，你先跟你那边老板说辞职……真事儿，我都挣了两千块钱了这还能有假吗，是南方的大老板弄的公司，放心就行了，你还记得那个顾大龙吧，他跟我一块也都挣钱哩。” 表姐以后肯定会参与到电商项目的运作里面，李锐打算用大姨和表姐的表姐身份证再开两个店，然后其中一个店让表姐和顾大龙一样拿分成，但是不能提前告诉她能挣多少钱，不然万一表姐不相信，觉得这是个大骗局，然后报了警，就特么尴尬了。 另外就是整个无货源电商代理体系的提成，李锐考虑了一下，要预留股份给后面加入进来的合伙人或者投资者，还要留出一部分股份作为团队主干人员的期权奖励，顾大龙以后负责业务组，表姐带财务和拍单组，给他们俩各占5%的股份比较合适，初始股份这个事情需要单独再和大龙聊一聊。 过一会儿顾大龙提着四个炒菜和一袋馒头回来了，再加上田英自己炖的一锅稀饭，对学生来说是一桌很厚实的家常饭了，考虑到李锐的饭量，顾大龙专门多买了些馒头。 吃饭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杨悦然很自觉地去外面厨房的棚子里拿了碗筷，堂屋的火炉烧得通红，一股股地热浪扑在身上，暖和的很，大家一顿饭吃得火热，除了顾大龙和林小雨时常拌嘴，其他时候都很和谐，林小雨趁这个时间说了一下她召集小伙伴扩充客服人员的的情况，李锐点点头，说：“下周末，周天吧，我过来面试下，没问题的话直接过来就行，咱们客厅这里还能放七八个工位哩，工位和电脑这两天我让人提前送家里来。” 一般李锐对这些小事做决策就很快，两句话说完，已经开始聊别的了，林小雨和顾大龙也很习惯，杨悦然则是第一次见他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忽然觉得小李子有点少年人所没有的魅力，他安排事情总是慢条斯理，平时说话很少，就算是打架，把人家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了，也才只问了两句，但他一旦说出来，似乎身边的人总是很信服，跟他待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就很安心。 吃过晚饭李锐就钻进办公室里进入工作状态，而杨悦然坐在茶桌那边沙沙的写着作业或者试卷，有时候扭头看看他。 第52章 老占人家便宜是怎么回事儿? 周三的课间操时间，李锐和周庆俩人人手一个垃圾斗，再加一把笤帚，慢吞吞地往食堂方向走，后面跟着池光洁和一个叫贺雪的女生。 天气寒冷，呼吸功可以提升体质，但也不是万能的，该带手套的还是要带手套，李锐装备算全的，之前买的小偷帽戴着，又加了个护耳，手上一副不透风的加棉手套，这些都是王彩云的超市进的货，随便给他找了几副让带着了，当然，顾大龙也有一套。 食堂旁边的路段正是13班负责的值日区域，而这个星期也轮到他们小组值日，池光洁作为值日组长，以前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让李锐去拿笤帚都是说：“哎，拿笤帚去！”，冷冰冰地又带点厌恶，对于这李锐也不好意思说啥，谁让自己看过她内内的颜色呢…… 而现在池光洁的话变成了：“值日了，嗯……小李子，你去拿笤帚，还有周庆。”第一次喊小李子，感觉上还有些拗口。 一开始刚分配到一个组的时候，男生和女生干的一样多，后来慢慢不知怎么的，周庆和李锐成了值日组苦力工，两个女生每次拿着笤帚站在那里有说有笑的，一边捡捡垃圾什么的。 李锐本来在班里就闷不吭声，周庆比他更甚，俩人哼哧哼哧地弯腰在那扫地，俩女生还要挑挑毛病说哪里不干净，因为之后还会有学生会的人做记录打分。课间操之前本身时间有限，两个苦力工只能每次都卖力干活，这一次扫完了地，把扫成一堆的灰尘垃圾清理进垃圾箱之后，池光洁直接说:”小李子，跟我一块去倒垃圾。” 李锐怔了一下，于是把手上笤帚、垃圾斗都交给周庆让他带回去，然后和池光洁一起各自一边去拖垃圾箱，周庆和贺雪先回教室了，回教室的路上李锐两手空空，一路沉闷，池光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脸上微红，俩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学楼门口上了楼梯，李锐有点不好意思抬头，因为这个角度和高度，正好是他的脸对着池光洁紧身牛仔裤包裹的、有一点丰腴的屁股，感觉自己不太礼貌，于是低着头爬楼梯，这时候楼梯间上面有两个男生举着拖把正在打闹，拖把上甩出来的水溅的到处都是。 “哎呀！”池光洁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腿裤子上溅了好几道泥水点子，她前面突然一停，后面李锐正心里寻思着什么，闷头爬楼梯，结果一头顶在池光洁屁股上，把她撞得向前一蹿，池光洁脸腾地一下红了，先是骂那两个男生：“有病吧你俩，甩的水到处都是，旁人还能走路吧？是不是眼瞎！？” 又回过头来很凶地瞪了一眼李锐：“还有你！”说罢转身上楼梯去了，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地，李锐看不见这个，他只看见池光洁丰腴的小屁股一扭一扭走远了，而且百口莫辩，只好对两个目瞪口呆的男生尴尬地笑了笑，大概他们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生骂人，李锐又追了上去，但是追上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池光洁则回头又凶道：“别跟着我！”然后在前面气哼哼地走， 李锐心想姐姐我不跟着你我总得回教室啊，只好在后面慢下脚步，心里有些遗憾有些窃喜，回味了一下，刚才似乎很软很有弹性，又禁不住给自己一巴掌，太猥琐了，这不是真的我，这不是！ 两个女生从13班教室出来，看到小李子打自己耳光，马上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八卦。 其实自从上次打了大刘洋和绰号疯子的周伟峰之后，池光洁对李锐有一些改观，毕竟他是因为班里女生受欺负才动手的，最起码说明这个男生心不坏，有血性，把有色眼镜去掉再看他，发现这个整天闷着不说话的小李子，还有些小帅哩。 班里男生女生对他的改观更大，女生讨论的话题里面总是有他，还喜欢故意找他搭话，课间操下楼列队的时候，有个女生问：“小李子你会功夫吗？”旁边还有几个女生眼巴巴地瞅着等他回答。 李锐只是闷闷的回答：“不会啊……” “那你怎么这么厉害呢？那天……” 鲁峰在后面插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上次还有个叫小林的，也让我锐哥揍了一顿，打他就跟打儿子一样顺溜！” 几个女生都被鲁峰逗得一乐，李锐一翻白眼，妈的，老谭说财不露白财不露白，现在是露了白，后边麻烦事儿肯定就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低调地赚钱，难道我是未来首富我要摊牌了？ 13班的男生里面，丁伟、鲁峰和李锐三个人只是是小团伙，还有个大团伙是郑勇那边，鲁峰算交游广阔，跟谁都能谈得来，而丁伟因为人家老找他借书，所以人缘也不错。 他们俩跟李锐一个宿舍，座位又都在一起，所以习惯性来回一块吃饭，三人里只有李锐跟班里其他人不太打交道，而且这一学期好几个月了，周一到周五的晚自习还能见到他，周六周天不是回家就是工作室，宿舍压根没住多长时间，就办了走读，要不是和杨悦然整天传一些八卦，基本没啥存在感。 自从发生了一个雪人引发的惨案，同班男生对李锐从毫无观感到大吃一惊，觉得他透着一股子刚猛，话不多，就是干，连16班刘洋也得认怂，这个事情办得面子里子都有了，叫人服气。 男生里尤其是郑勇，现在有时候没事儿也会趴在教室后门找李锐聊几句，尽管他是马超那边阵营的，但是小李子跟他一起干过大刘洋，而马超也算带人帮李锐和郑勇俩人站过场子，郑勇自觉跟小李子也算一起扛过枪，就算是他跟钱镇有关系，最起码在13班俩人是同班同学，以后还是得好好处。 当然郑勇没傻到告诉李锐顾大龙钱镇被下黑手的时候就是他帮张明盯梢的他，李锐能隐隐约约猜到什么，他是经历过职场的尔虞我诈重生回来的，这点小场面也没放在心上，就算不是郑勇，也能找到张勇、马勇来盯梢，反正上次是张明栽跟头，下次再敢伸手就把手剁去好了。 做完课间操还有十来分钟就上课了，郑勇趴在教室走廊的窗户上喊：“小李子！” 李锐刚坐下打算扒拉扒拉手机的，听见有人喊，抬头看了一眼。 “跟你说个事儿！”郑勇朝楼道那边努努嘴，李锐想了一下，说：“哦，行。”站起来把手机揣到兜里，俩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间顶层，这里一般没人上来，也是以前李锐偷偷去楼顶练拳的出入口。 郑勇掏出来一包南京，倒出两根来，小心翼翼的递过来问：“抽一根吧？” 李锐摆摆手：“不会抽，啥事儿啊？” “哦，那个，马超你还记得不？” “嗯，记着呢。” 郑勇心说大哥你可别记仇啊了，闻了闻手里的烟，没抽，又塞了回去，然后说：“没别的事儿，他让我捎个话给你，18班你那个伙计顾大龙……” 李锐眉毛一挑，盯了一眼郑勇。 郑勇心里感觉好像被实质性的针刺了一下，嘴里还在说着：“就上次张明那个事儿，也是误会，再加上钱镇，最后咱两边也没闹起来，哎我跟你说，我们这伙人脾气就是直，那天大刘洋要是不懂事儿，还真叫他走不了！这回马超也算认识你了，何况咱俩还是一个班哩，以后有事儿，包括马超那边，什么事儿你说一声，都好商量……” “行，我知道这个事儿了。”李锐点点头，拍了拍郑勇的肩膀。 这就算以前的事儿翻篇了，郑勇这才放松下来，张明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马超怕这个捅人狂魔记仇，郑勇也怕他翻旧账把自己翻出来，于是仗着刚一块硬刚大刘洋和同班同学的交情，替马超讲和。 第53章 王琪被打? 午休时间一般李锐是不回工作室那边的，跟鲁峰和丁伟一起去食堂吃的中午饭，红烧茄子盖饭，还是那个味儿，吃三年都吃不腻，两份盖饭加两个馒头下去，肚子饱了身上也暖和的很，有点小风根本不觉得冷，鲁峰上次没要店铺租金，直接让李锐给他搞了两双耐克的鞋，这不又快到月底了，李锐也很痛快，提前给他们俩付了一个月的租金，每人350块，鲁峰只觉得自己手头宽裕了不少，中午吃完饭走出食堂，忽然说要请另外两人喝饮料，连丁伟都惊奇地说：“呀，咋回事儿，铁公鸡拔毛了？” “滚吧你，我主要是请锐哥，你顶多算沾个光……” “能沾光也行……”丁伟乐呵呵地。 蜜桃味的芬达还挺好喝，冬天喝更爽，李锐打了个嗝，正在回想今天上午和池光洁的事，心想是不是给人家道个歉啥的，或者买个小礼物？小女生都喜欢这样吧？ 鲁峰拿胳膊肘撞一撞李锐说：“锐哥，我想了一下，我直接用我爸妈的身份证给你，然后你多开几个店，这样能行不？” 李锐灌了一大口蜜桃芬达，体会着舌头被碳酸微微刺疼的爽快，心里已经把这个事情捋了一遍，说：“也行啊，你一个三级代理组是21个店，反正我一个店加起来总共就出350的租金，给谁都是给，如果你下面的二级、三级代理有几个你家的人，那我把租金都给你也行，提前跟我说好是哪几个店就可以，你下面其他的代理我还是正常发放租金给代理本人。” 经过几次详细讲解之后，大鲁和丁伟已经知道三级代理21家店具体是什么模式了，鲁峰趁着李锐的话头赶紧说：“锐哥，其实我还能要来爷爷奶奶、还有我姥爷的身份证，都能开店吧？” 李锐：...... 在一边旁听的丁伟突然眼睛一亮，脑门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实现自己开书店的梦想的机会，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有多少个亲戚。 然后李锐就听着这两个人走火入魔地掰扯了自己家有多少亲戚，一个月可以拿到多少租金，一年可以赚到多少钱，俩人眼睛里全是金光闪闪，如果这21家代理店全是自己亲戚的，意味着他们可以每个月拿到7350块的现金租金，一年就是8万多块，要知道这个年头，四万块在林邑县可以盖一座宅子，可想而知这是多大一笔巨款，差不多都快能买套县城的楼房了，而他们只需要用自己家亲戚的身份证办一个银行卡、办一个手机号就可以，注册支付宝账号和开店的事情全是李锐这边做。 李锐确信这俩人已经疯了，不愿意搭理他们，把他们落在后面，自顾自地走回了宿舍。 正在坐在下铺丁伟的床上听几个舍友扯犊子呢，八人间的宿舍里，还有俩人摆着那种床上小书桌在学习，忽然顾大龙的电话打过来，李锐只听了一句就站起来：“王琪让人打了？！”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直接去一班教室！”顾大龙来不及仔细讲，电话挂了。 李锐穿上鞋子系好鞋带，来不及跟鲁峰和丁伟说什么，在午休铃声响起之前，匆匆出了宿舍，快步往教学楼那边走，心里胡乱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王琪会被打？上次她还说班里同学都挺好来着。 一班的教室就在2楼，这时候教室都是空的，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吃完饭要回宿舍午休，李锐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顾大龙的声音，推门进去一看，王琪正趴在教室前排的课桌上小声啜泣，顾大龙正蹲在课桌旁边，跟她说着什么，从门口的角度李锐能看到她脸上眼泪稀里哗啦，几个明显的红手印挂着，她本来没有刘海，额头上长长的头发是梳到脑后一起扎马尾的，现在刘海有了，而且被剪刀剪得乱七八糟，长长短短的头发炸着毛。 看到这一幕别说顾大龙，连李锐的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王琪是谁？后山村的团宠，村长的掌上千金，回村里喊一声村长闺女被人打了，少说也能拉出一百口子村民浩浩荡荡地去讨个说法。 李锐大步走过去，看到顾大龙一边安慰王琪，一边气得浑身颤抖，手里攥着一把小匕首，不知是匆忙间问谁借的，李锐先是好说歹说把他匕首卸下来，然后又听王琪啜泣着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妈的原来还是张明的锅，二班一个跟张明纠缠不清的的女生叫贾丽丽，因为王琪同样和张明纠缠不清，至于怎么纠缠不清的王琪没说，大概还是张明死皮赖脸地发短信、送东西之类的，虽然不敢再向顾大龙下黑手，但是追求王琪总能追求吧？那个喜欢张明的女生于是纠集一帮二班小姐妹，中午直接把王琪带到厕所扇了耳光，而且是每个人都上手扇了，还把她的刘海剪得乱七八糟的，又推倒在地，厕所里面地上有一些污水，粘在衣服上到处都是，几个女生最后警告她离张明远一点，李锐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个典型的b凌事件。 张明应该还不知道这个事儿，王琪没吃饭也没回宿舍，哭了半个多小时才给顾大龙打的电话。 顾大龙牙都快咬碎了，如果是在他面前，估计那几个小女生脖子也就掐断了，李锐坐在旁边的课桌上想了一会，怕顾大龙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于是先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说：“大龙，咱两个一会直接解决这个事儿，你先别冲动，现在王琪不方便见人，你给林小雨打个电话，叫她送一套衣服过来，再拿一把剪刀，我去学校门口等她。” 李锐先去了学校门口，接过林小雨送的东西之后直接回到一班教室，俩人带着王琪先到厕所洗了把脸，又让她进去换了身衣服，换完衣服顾大龙拿着剪刀，轻柔地给王琪修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虽然看上去还有些参差不齐，但好歹大体上有齐刘海的轮廓了，王琪还是有一声没一声地啜泣，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顾大龙拿着剪刀的手时而捏紧，能看得出一直在压着心里的火气。 李锐趴在厕所外的楼道护栏上，回想一遍重生前的记忆，没记得有这么一出，很有可能是王琪和张明很快就谈恋爱了，顾大龙压根就没戏，这一世因为他们直接和张明硬刚了一把，导致拖拖拉拉产生这么多变故。 等了大概有20多分钟，午休结束的铃声终于响了，三个人在一班教室外默默地等，过了几分钟从宿舍回教室的人流量开始变大。 过一会李锐问王琪：“是她吗？” 王琪抿着嘴点点头，李锐示意顾大龙护着王琪，然后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抓住那个留着沙宣短发，正在要进教室的女生的手腕，拖着就走，贾丽丽感觉手腕上突然像戴了个铁箍一样，骨头从里到外被捏的生疼，她惊叫一声：“啊！你谁啊，干什么？” 前面李锐并不答话，只是快步走，顾大龙护着王琪在更前面走着，贾丽丽看到最前面是王琪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始拼命挣扎，一边又骂：“你他妈的谁啊，是不是有病！”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麻痹的撒手啊，你撒手！”一边还又抓又挠。 李锐不管她怎么抓怎么挠，怎么蹲在地上不走，就是不撒手拖着她一直拖到女厕所，楼道里进出的人都看呆了，还有两个二班的女生跟着跑过来，一边帮忙拽一边骂李锐，但她们三个女生的力气加在一块也拽不动李锐，于是一起被他拖进女厕所里。 李锐一撒手，几个女生想跑出去喊人，顾大龙守在门口呢，一把把她们推了回来，打了个电话出去：“镇哥，你们过来吧，二楼女厕这儿。” 那个沙宣头贾丽丽在厕所见到王琪就知道事情大发了，所以男的打归打闹归闹，一般不要去惹长得漂亮的女生，因为你不知道她认识谁，这是男生普遍的共识。 贾丽丽见出不去，就回过头来骂李锐：“草拟吗的，你知道我哥是谁吧？找人弄死你今天！”说着还要上来挠李锐的脸。 一耳光就老实了，而且每人一耳光，都老实了。 李锐看贾丽丽眼神还透着桀骜，感觉不太放心，于是又给她两耳光，他手重，而且不在乎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打女人那些烂原则，估计如果是顾大龙的话，他脑子一抽只会再找张明拼命。 看贾丽丽嘴角流出一道血迹来，李锐觉得到量了，指指后面王琪，他的话很简短：“动过手的，还有你要找谁弄死我的，挨个打电话，叫过来。” 第54章 大哥，说真的，别再打人了 后面又进来三个女生，经过王琪指认，全是动手扇过她耳光的，于是李锐二话没有先把耳光还了回去，几个女生都捂着脸墙根站成一排，地方还是之前她们打王琪的那个地方，这次却谁都不太敢动，也不敢放狠话，因为虽然眼前只有一个男生，但这个男生会真的对女生动手，而且下手挺狠，贾丽丽的一边脸已经肿成包子了。 李锐知道王琪的表叔是年级主任，高一那边的，可能这个事情官方处理会更所谓“妥善”，但是在王琪的角度不是这样，如果被打了不能还回去，会被其他女生瞧不起、会被人轻蔑，在班里都抬不起头来，只有少数一部分人会同情她，所以先还回去再说，大不了让表叔擦屁股呗。 表叔：我特么干什么了就得擦屁股！ 离着下午第一节铃声响起还有几分钟，等待的时间里，有几个女生要进来上厕所来着，看到厕所门里有一个矮壮黑宽的男生站在厕所门里面，而且仓促之间看到里面有男有女，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接不方便了。 顾大龙：虽然这个时候我在因为别的事情发怒，但作者君你是不是不太礼貌？ 等了一会，钱镇带着二胖、老田、王刚等人到了，那头方小志和小林也匆匆赶过来，俩人说了几句话，最后又是马超带着王凯、郑勇等人，马超一搭眼瞧见前面两位，心里就已经开始打怵了，麻痹的又是你俩，就特么跟我马超过不去了是吧？ 但这次三个人罕见地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没有互相骂什么难听的话，闹来闹去的都是老熟人了，也没什么必要，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要刚一下也得先看看事情经过，大刘洋那次，就属于差点冲动了。 钱镇皱皱眉，看了一下女厕所的标志，一马当先进了门，方小志和马超跟在他后面进去的，而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教学楼的楼道里谁都不敢抽烟，要么靠墙斜站着，要么趴在楼道的护栏上，等到第一节的铃响起，二胖把头伸进门去看了一会，然后跟楼道里的喊道：“闹不起来，走吧走吧，都回去上课！” 哗啦啦楼道外面站的人走了五分之四，顿时冷清了不少，剩下的几个人也进了厕所，想要看着别让他们自己的伙计吃亏，要以防万一。 钱镇率先进的厕所，方小志跟在后边，看似大大咧咧说了一句：“谁打了咱的人，就这几个？” 钱镇左右看了一圈，先问顾大龙：“大龙，咋回事儿你说。” 李锐等他们俩说完话，才跟钱镇打了个招呼，又跟方小志、马超点点头，马超一进厕所脸色就不太好看，方小志好奇地瞅瞅李锐和钱镇，又扭头看了看马超和他后面跟来的人，脸上一乐，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锐倒是无所谓，他就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臂站那，顾大龙让王琪指着贾丽丽和其他几个女生，说了一遍她们怎么打的她，王琪说着又开始想起自己遭受的暴力，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对面几个女生都捂着脸低头站着，那个叫贾丽丽的本身也挺漂亮，只是现在一边脸肿成了包子，开始的桀骜不训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地眼神开始慌乱起来。 李锐偏偏头，问贾丽丽：“你不是说要找人弄死我的，来，小姐姐，你看下谁是你找来的。” 贾丽丽看着马超喊了一声：“超哥！” 顿时一屋子的人，李锐、顾大龙、钱镇、方小志、二胖、王刚、小林都盯着马超，马超和身后的王凯、郑勇一刹那觉得亚历山大。 钱镇想了一下，说：“他是贾旭超的妹妹？”贾旭超已经上体校去了，是上一届的田径队长。 马超咽了口唾沫，说：“是。”但是后面的话他又讲不出来了。 方小志紧盯着马超没说话，这回终于逮到你的短儿了。 钱镇毫不客气地说：“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他居高临下，虎着脸就挺吓人。 马超看了看贾丽丽和王琪，心里暗自骂了一声张明，这个狗日的，都不一块玩了还得坑我一把，真是日了狗了，再看一下那个叫小李子的猛人，也在冷眼看着自己，于是咬咬牙说：“两边都动手了，谁也不欠谁！” “超哥！”贾丽丽捂着脸，扭头喊道。 马超看着她说：“不是我不记旭哥的情，咱没理，这回我真帮不了你。”眼下形势比人强，对方那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你先把人家打了，咱没理去讲，再加上旁边还有个捅人狂魔盯着，别说我不行，就是你亲哥回来，也不一定能搞得定，跟钱镇他们硬刚过好几回了，没必要一直死磕，又不是深仇大恨什么的。 “超哥是吧？不忙走。”这句话是李锐说的。 钱镇和二胖还有王刚心里一突突，响起小李子的习惯。 马超回过头来，有点恼羞成怒，面子给你这么大，欺人太甚就不好了吧，真当我田径队的都是泥人儿捏的吗？郑勇在背后拿胳膊肘捅了捅他，又给李锐使了个眼色，真要闹起来，郑勇肯定两边都得拉着，所以有熟人一般就闹不起来。 李锐当着马超的面，指指贾丽丽说：“这事儿不是因为张明起的么，你打电话叫他来。” 贾丽丽看了一眼马超，马超没说话，心里已经在跳脚骂张明家先人了，见马超不说话，贾丽丽就像去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说了没几句，就挂了，然后面如死灰地看着地面说了一句：“他不来。” 张明窝在教室里，心里也在骂娘：妈的我什么都没干，我又不是真喜欢你，你把我正在追的女生打了一顿，现在又让我去给你擦屁股？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李锐也很无语，大家就尬在这，都没什么话好讲，人也相互都打了，熟人在这又不能继续互殴，所以不知道怎么办好。 钱镇相当有经验，预计过一会程卫国就该来了，于是跟李锐说：“小李子，大龙，这个事儿，跟马超说的一样，互不相欠就完了，闹大了也不好，都回去吧咱。” 见李锐和顾大龙同意，钱镇又转身跟马超说：“马超，今天我是给你个面子，但这个事儿就到此为止，往后两边谁也不找谁，能行不？” 马超虽然面色难看，但他等的也就是这句话，于是说：“行，就这样。”说罢拉着贾丽丽率先出去了，而钱镇和方小志低声几句话，跟顾大龙、李锐打过招呼后也一块带人走了，最后李锐和顾大龙一起送王琪进了女生宿舍，两个人才各回各班。 果然如钱镇所料，程卫国收到消息，在他们刚走了几分钟就风风火火进了女厕，转了一圈屁都没有，连地面也被拖把拖过一遍，光洁干净，出门的时候还险些撞到一个要上厕所的女老师，把她吓得尖叫一声“啊——”，差点喊出变态两个字来，看清是程卫国才目光古怪地没有骂出口，程卫国都五十多岁了，闹了个大红脸，特别尴尬、一身晦气地回办公室去了。 回去的路上方小志一边走一边跟钱镇说：“镇哥，你得跟他说说，这不行啊......” “跟谁？” “还能是谁，小李子啊，跟他说下，别让他打人了，打完这个打那个，打完男的打女的，老这样下去，咱们也不好混啊，再混下去咱俩不是法官也是裁判了，光弄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 钱镇无奈点点头，又瓮声瓮气地问：“你这样还约他一块吃饭不？” “约啊，不加深一下，回头他打我怎么办？你看咱边上这几条枪，谁顶得住？” 钱镇：...... 小林、二胖、王刚面面相觑：这特么怪我们咯？ 地理老师正在讲课，也没注意后排多个人少个人的，李锐轻车熟路，把教室后门把推开一条缝，一闪身就蹿了进去。 鲁峰越过丁伟探头问：“中午干嘛去了锐哥，火急火燎的......” 李锐低声回答：“有点事儿处理了下，快听课吧哈，老师看咱们了。” 丁伟还是抱着一本大部头小说在啃，压根没听到他们俩在说什么，李锐那胳膊肘一捅他，他才反应过来，迅速把小说藏进课桌下面的书包里，装作正经看课本的样子，地理老师一边端着书本讲，一边围着教室溜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锐想，老师们个顶个都是一心多用的高手。 第55章 池光洁的质问，方小志的邀请 后排没有几个学习好的，也就李锐上次考试名次提高了，但他选座位的时候，还是选了自己的原座，至于鲁峰和丁伟，这种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基本没有什么选的权利，旁人也不赖选他们的座位，所以这三位一直坐在一块，而池光洁被分到倒数第二排之后，相对而言就成了学习好的人，小李子不靠谱，班主任老马压根没考虑他，直接指认池光洁作为学习小组组长。 每天早上池光洁总是先做一件事，回过头来收作业：“李锐，你作业呢？” 把小李子一个整天逃课去挣钱的人逼得除了花两个多小时时间去拍单，还要花三个小时写作业，李锐表示哪里有压迫就在哪里躺平，他也不敢反抗人家。 周五这天早上，早自习还没下课，班主任老马通知大家元旦放假三天，周六周天和周一属于假期，但是按照传统各班都要安排元旦联欢茶话会，所以周六上午举办班级茶话会，想要表演节目的，找杨悦然和俞文文报名。 于是杨悦然和俞文文两个又开始端着小本本转悠起来，杨悦然跑到李锐这里，两手掐着李锐的脖子晃来晃去，把他晃得头晕脑胀，她噘着嘴有点可爱地问：“臭李锐，快点报个节目！” 得，我又变成臭的了，李锐掰开她的手说：“班长，要不我给你买泡芙吃，你放过我吧……” 杨悦然对李锐接触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红着脸噘着嘴说：“哼，想得美！泡芙照给，节目照上！” 前排的池光洁不由侧目。 鲁峰在一边鼓掌叫好，杨悦然又转过去，扯着衣领逼他也上一个节目，还打醒了沉迷小说中不可自拔的丁伟，最后放话说：“你们仨一块上个节目，要不然我就跟老马说，你臭李锐没上补习班，还有你鲁峰逃课去打球，还有你丁伟桌洞里有七八本小说！我真的跟老马说吆！” 后排三人组同时冷汗冒出来了，打七寸这一招被班长玩的很溜。 课间操还是去打扫卫生，时间紧任务重，每次周庆和李锐俩人得带着大部分装备快步往负责区域赶路，而池光洁和贺雪两个女生只需要慢慢溜达着，等到男生扫完路面后，她们把成堆的尘土垃圾什么的清理进垃圾箱就可以。 李锐趁着这个时候跑去小超市买了几样零食打算留着贿赂班长。 自从前天和池光洁一起倒垃圾后，就得天天和她一块去了，上次顶到人家屁股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池光洁也噘着嘴不愿看李锐一眼。 李锐则时不时偷偷打量一下她，池光洁身材高挑，却是该有肉的地方丰腴，该苗条的地方纤细，光看胸脯应该要比班长的大两个码了吧？ 啪！李锐给自己一巴掌，看哪儿呢你，不是要看人家生气不生气的么？ 池光洁听见声音，扭头瞪了一眼李锐，回去的路上两人还是一言不发，上楼梯的时候，一前一后，又到了昨天被两个打闹的男生溅到水滴的地方，池光洁想到什么，在楼梯上一转身说：“臭李锐，你为什么……” 她没想到李锐还是跟她很近，而且低着头不好意思老看她屁股，这才没有注意到，前面一停转身，后面李锐又撞上来了——这次是撞到池光洁前面小腹上，把她撞得要向后坐倒，李锐下意识双臂一搂，抱住了她大腿，右脚一个大跨步迈上后面的台阶，才撑住勉强维持住两人的平衡，但他的整个脸还埋在池光洁的小腹上，下巴更是贴近腿根的三角区域，嘴里无意识哈出的热气让少女小腹上感到一阵灼热，两个人都愣了两秒。 “啊——”池光洁尖叫着跳起来，两脚乱踢挣脱了李锐的怀抱，骂出一句：“你流氓！”就噔噔噔跑上楼去。 李锐脑子懵懵的，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等到李锐追上去，发现池光洁已经跑到楼梯间的顶层，也就是那天郑勇找他谈事儿的地方，李锐对这里很熟悉，上来之后看到池光洁正抱着胸，面对墙壁一抽一抽地。 李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拍拍池光洁的肩膀，她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泪珠儿啪嗒啪嗒往下掉，带着哭腔说“臭李锐，你老占我便宜！” 李锐急眼了:“你，你别哭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在心底细数了一遍，加上今天也就才四次。 池光洁：才？！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流氓！” “别别，别喊，让人听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李锐下意识要捂她嘴，又不敢触上。 “你就是把我怎么了！你都把我看光了！” “小点声……小点声呀大姐“，李锐压低声音劝她，伸出头去向下看了看，发现有几个好奇的女生正在往上面瞅，他又缩回来，努力安慰池光洁：“也没有完全看光吧……你还穿着那个……”李锐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表达合适了。 “你……嘤嘤——”池光洁越想越委屈，哭着转过身子不想看李锐。 李锐这才知道，原来小姑娘哭起来真的是嘤嘤地，不是假的，他除了偶尔能冒出一两个冷笑话，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小姑娘。 灵光一闪。 “别哭了，这个给你。” “我不要！”池光洁把李锐塞给她的辣条摔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地。 “还有这个……”李锐掰着池光洁肩膀给她掰正了，然后打开一颗喜之郎倒进她嘴里，嘤嘤变成了呜呜。 见小姑娘虽然还是哭，却把嘴里的果冻咽下去了，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袋装泡芙，依然是打开了塞进她嘴里，看到她吃着吃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在心里感叹：唉，还是零食大法好用，话说这还是跟小刘洋学的呢。 李锐对于哄女孩子，只是脑子笨，并非反应慢，马上掏出手帕纸抽了两张递过去。 池光洁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和嘴角，还是有些一抽一抽地，看着李锐问：“你说，你是不，是不是喜欢我？” 李锐也看着她，看着有些哭肿的眼泡，说：“是有……一点……喜欢吧。”他非常艰难地承认了这一点，这也是上辈子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念头。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什么叫一点！？”池光洁一生气都不抽抽了。 李锐面色发窘：“确实是……有一点啊……” 又灵光一闪，他发现他们那些人认哥哥认妹妹是干嘛的了，就是用来过渡的嘛，于是说：“要不，你当我姐姐？”哈哈，这岂不是一整套都是跟小刘洋学的。 小刘洋：我特么真想弄死你！ 池光洁红着眼睛想了想，说：“那这些可不够……” 李锐脱口而出：“啊？你能吃这么多啊——” 想要捂自己嘴已经晚了，之前的身体接触让两个人触觉上不太陌生了，池光洁一把拧住李锐的耳朵转了一圈：“你是什么意思？啊？”一边还在手上加力。 李锐只觉得她拧的比老妈还狠，捂着耳朵喊：“别别，别拧了，我买就是了……” 折腾半天上课铃都响了，池光洁一向冷冰冰地，这次哭红了眼睛，于是也跟着小李子从后门进教室，低着头怕别人看见。 李锐坐下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唉，哄女生真难啊…… 又过两节课，课间休息时间，顾大龙趴在后门喊：“小李子，别睡了！” 13班的人对顾大龙这么干都习以为常，李锐揉了揉脸，走出教室门伸了个懒腰说：“干嘛？” 顾大龙斜靠在窗台上，说：“镇哥说方小志想请咱们几个人吃饭，你，我，镇哥，二胖，王刚，就咱几个，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行啊，反正就吃个饭，你们这些人老在那吹牛逼，我就多吃点就是了……” “行，那我回去跟镇哥说……”顾大龙转身要走。 “等等！”最近李锐不知道怎么的，灵光老闪。 顾大龙转过身来，想要问问李锐还有什么疑惑，然后李锐抓住他肩膀使劲晃了晃，都快把脖子晃断了，说：“大龙，不对不对，这顿饭不能让他请。” “咋了？哪儿不对？” “你仔细想想，这是个机会，招收代理的好机会啊！” “嗯……嗯？！” 钱镇等人：合着我们就被你俩这样卖了是吧？ 第56章 关于小李子繁忙的一天 池光洁内心纠结了好久，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向小李子问出了那句话。她人长得漂亮，所以从小学就有男同学给她写情书，初中有几个男生追她，高中就更不用提了，这几个月来却发现后排的小李子跟她接触过的男生不一样，脾气秉性说话方式全都不一样，越往细里看，越看不懂，越看不懂，就越想好好看看。 上午哄好了池光洁，李锐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人家了，难道真的当众喊姐呀？感觉好像神经病一样，于是上到最不喜欢的数学课的时候，李锐跟前面递了个小纸条，问她：你qq号多少？我的是xxxxxxxxx 池光洁有点不好意思，纠结了一会才递回来纸条：我加你了。 李锐刚通过，正想去她qq空间瞄几眼，前面递过来一个小小的厚厚的、彩色书页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在这里聊。 李锐：有qq为什么要写字 池光洁：让你写你就写！！！我要留着看！ 她还要写上三个感叹号警告我，有点可爱哩，李锐这样想着，再逗逗她：大姐，写字好累啊 池光洁：不准！叫我！大姐！ 李锐：不是说好当我姐的吗？ 池光洁：你滚！ ...... 鲁峰也不想听课，看着黑板上数学老师的写的解题步骤，就跟天书一个样，他无聊的张望了下周围，发现小李子和池光洁之间有个小本本不断在桌子底下传来传去，瞬间头发炸起，如果不是顾忌到数学老师凶悍，他当场就要跳起三米高了。 平时池光洁不说眼高于顶，却是谁都不理会，男生谁也不敢惹她，她竟然！她竟然！跟我锐哥有一腿了！ 夹在中间的丁伟什么都没发现，因为他又有一批新到的书。 鲁峰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也给李锐传过来一一张纸条：锐哥，你能不能就把女神给我们留一个，你已经有班长了！留一个就行啊！ 他只得到一个令人心如死灰的回复：滚！ 啊，真叫人痛不欲生，我这么优秀这么阳光这么俊朗不凡，13班总共就两个女神却没有一个正眼瞧我...... 其实鲁峰不知道的事自从上次他的mp4不小心发出呻吟的声音后，在全班女生眼里他就是一个天天上课看a片的猥琐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虽然事实如此，但败絮们总是不会自觉的。 18班这边，顾大龙是上午递的话，饭打算晚上吃，反正明天就放假了，吃饭的人都是老油条，也不在乎什么晚自习上不上的，就算被抓到也是放假之后才会被老师骂，有什么好怕的？ 李锐和顾大龙俩人要请客吃饭的消息，让大伙有点意外，又觉得应该，毕竟光钱镇就帮小李子和顾大龙就三四次了，再加上方小志，每次他们后边还跟着的二胖、王刚、小林、老田等等一群人，可以说是劳师动众，他们俩是应该大伙吃一顿。 小李子这家伙最近平时也不见人，最近见到他一般不是打了这个就是打了那个，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重戾气，正经学生谁整天打人？ 二胖作为联络专员，先问一下顾大龙：“晚上撸串老地方？” 顾大龙下巴抬得高高地：“俗了，就知道撸串，今天晚上去我们办公室里聚餐。” “办公室？”二胖挠挠腮帮子问道。 办公室？钱镇也有点感兴趣转过头来看顾大龙吹牛逼，他早就知道顾大龙和小李子俩人有个据点，大龙这家伙最近经常一到晚自习就不见人影，晚上睡觉有时候回宿舍，有时候不回，问就说是跟小李子一块出去了，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小李子天天是干嘛的，透着一股子神秘，只有顾大龙天天吹牛说电商电商，电商到底是个啥他自己都说不出来。 在18班只要是个人，就知道顾大龙这个人只有做事儿还行，吹牛时说话根本不靠谱，问题是这小子天天吹牛，烦人得很。 顾大龙倒也不是每天都消失，该正常去大豪刷问道任务还是要去的，钱镇等几个人还以为他俩是在哪弄了个大豪网吧类似的包间那种，在普通人的惯性思维里，高中生做公司？异想天开，所以钱镇二胖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说的网店只是赚点小钱的野路子。 “就是之前跟你说的电商嘛，我们搞了个办公室，专门做这个网店的，不懂就得多学多问，一天到晚啥也不知道，还觉得自己牛逼轰轰地。”一番话怼的二胖急赤白脸地，根本不听重点，就要上来跟顾大龙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他的体重顾大龙可不敢硬刚，果断跑路，二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喊：“你个狗叼，别跑来，今天我非跟你试试！” “卧槽你这一身肥肉彪子，还想跟我试试，你真行？叫你逮到一根毛算我输！”顾大龙没有别的长处，就剩下脸皮厚，根本不打攻防战，只会打游击。 钱镇坐在后面眼看教室里又要因为这俩傻逼鸡飞狗跳起来，骂道：“吃个饭，恁两个一天到晚这些吊事儿，别弄得特么到根儿了（紧临时间点的意思）还不知道上哪吃，赶紧通知！费吊劲了......” 俩人这才老实下来，得知地点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小胡同里，二胖开始挨个打电话联系。 钱镇作为一个老油条，他很清楚地知道方小志这次提议大家一块吃个饭是什么意思，就是想加深下关系，最起码得混个脸熟，平时有什么事儿能相互给面子。 方小志一个是怕相互不熟悉，小李子这种愣头青万一像上次打小林一样，又打了他伙计，或者自己一群小伙计犯了神经病非去得罪小李子，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他跟小李子是翻脸还是不翻脸？ 再一个，朋友得是相互捧才能捧得起来，方小志是什么人物？认识的人多、身后站的人多才是他方小志，要是整天后边只跟着俩人，谁给他方小志面子？所以这种捅人狂魔不拉拢拉拢，难道等马超拉着小李子干他？ 下午上过四节课，再上一节自习就该放学吃饭了，13班教室里，因为明天放假，而且明天的茶话会小李子还要表演节目，所以杨悦然有点开心，她就喜欢欺负他，忽然收到小李子的短信，杨悦然回头看了看正在角落里趴在桌子上的李锐，点开短信。 李锐：班长，今天晚上有点事儿，我去处理一下，老马问的话你就说没见我就行了。 说得这么严肃？杨悦然回复：你不会是要跟人打架吧？ 李锐：聪明，你这个主意好哇！老马要是抓逃课，你就说我让16班的大刘洋揍了一顿，出去拿消炎药去了。 杨悦然气的牙根痒痒：你个大骗子，谁都骗，不赖理你！ 李锐：理理我吧，回头请你吃大餐。 杨悦然纠结了好久，才回复道：还有谁？两个人我可不去。 搞定了大后方，就可以出去潇洒了，哈哈哈，李锐内心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嗯，零食大法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话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小刘洋。 小刘洋：兄弟你礼貌吗？ 鲁峰：锐哥你礼貌吗？ 李锐提前给林小雨打了个电话，让两个女生自己出去吃点好的，还转了100块经费。 林小雨在电话里说：“忘了跟你说了，居委会的人那天来收电费来着，已经欠了80多块，我给垫上了。” “那就再给你转100，剩下的买个雪糕吃吧……” “大冷天的买什么雪糕啊买雪糕！” 挂了电话，林小雨说：“臭李锐，大冷天的叫咱俩买雪糕吃哩，走，拿这一百多块钱咱逛街买衣服去。” 田英弱弱地问：“姐，这样是不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钱都给咱们了，想咋花还不是咱说了算。” 胡同外面就是小吃街，走不远就到了商业街，所以俩姑娘被批准出去逛街，还能有逛街经费拿，就觉得：还有这种好事儿呢？ 所有大后方稳定完毕，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李锐就从教室出来往7350工作室走，今天晚上的饭局还是以顾大龙为主，小李子打算他自己只打个辅助，毕竟顾大龙才是业务组主管嘛，喝酒吹牛这些事儿这家伙本来就擅长。 李锐在燕子河大酒店定了一桌席面，直接送到胡同里，就等大龙带钱镇、方小志他们去了。 第57章 饭局 顾大龙带人走到胡同里，正是5点半左右，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他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上的铜制门环，一群人跟着往门口站定之后抬眼一瞧，嚯！两个描画灯笼之间，黑底牌匾上书几个鎏金大字隐约映着光：7350电商工作室。 钱镇跟二胖、王刚等人面面相觑，方小志在学生里边算见多识广，没见过这么写牌匾的，尽管看着不伦不类，但架势是有点唬人的，他跟顾大龙互相也算相熟，好奇问道：‘’这什么地方？” “我跟小李子俩人的办公室。” 方小志只问了这一句就不再问，他还没摸清小李子和顾大龙的底，也不多说话，钱镇和二胖则心里在嘀咕，顾大龙这家伙土里土气地，怎么画风突变了，搞什么玩意儿。 众人没站几个呼吸的时间，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家有一种错觉，可能开门的得是个穿着长袍的门房——古代人，然而开门的是小李子，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来了镇哥。” 顾大龙够不着钱镇的脖子，于是拉着胳膊说：“来来镇哥，咱上屋里坐，带恁看看俺办公室。” 钱镇有些错愕，感觉自己像是被拐卖的或者被拉进传销窝点了，但也爽快地说：“我寻思上哪吃饭，弄半天是个院子！” 进门地面是普通的方砖。 钱镇被顾大龙拖着大步朝里走，李锐仍然在门口，把方小志、二胖、王刚让进来，后边还跟着个魁梧男生，两肩比钱镇看起来更宽，应该是老田，李锐也点点头，当看到后面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长头发瘦高个的小林时，李锐顿了一顿，也把他让了进来，反正对方都不尴尬，李锐为什么怕尴尬。 钱镇和方小志等人看着屋里一排的工位和电脑、还有一套新的冰箱、饮水机、微波炉等家电，又上办公室里看了一圈，都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他们家里不是没有，但土得掉渣的顾大龙和小李子，俩山沟沟里出来的，弄出来这么个不中不洋的办公室，而且是专门做生意用的，就很惊呆。 方小志不禁心里犯嘀咕，这小李子是干什么的，怎么越看余越看不透？听他们说他家里做点买卖，光知道打架又狠又老道，有点像能混社会的狠人，不太像家里做生意那种，家境和作风也不像官二代，挺有意思。 在李锐的老板椅上转了两圈之后，钱镇很顺手地勒住顾大龙脖子：“你个狗叼，说！什么时候弄得这么个办公室，我都不知道！ 二胖和王刚则吵着要给顾大龙开飞机，也就是几个人抬着找一根柱子或墙角像撞钟一样撞蛋蛋的游戏，屋里一下聒噪起来，连老田也在后边起哄，方小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又很鄙视这种无聊游戏，跟着他来的除了小林，另一个叫武德佑，绰号小武，长得有点小帅，打架最狠，风格上看起来跟小李子有些相似，而王刚最开始是跟着方小志后面玩的，最近几个月才跟钱镇等人走得近，总而言之这些人关系还挺复杂。 进屋时顾大龙已经惨叫起来，死命用双手捂着保护自己的蛋蛋，李锐就在一旁瞧热闹。 闹了好一阵子，顾大龙被放下来时手忙脚乱地用鸭子步逃开，嘴里还骂着：“二胖，王刚，恁俩狗叼，不干人事儿啊——” “小李子，等会那个炒公鸡里边的鸡腰子得给我吃！卧槽我必须得补补了。” 这引来更多回骂： “他还不服来，王刚，再咧他！” “我看行，刚才没使上劲。” 顾大龙立即求饶：“别别，服了服了，都是弟兄们，哎！别动手！” 李锐这时候推开西屋会议室的门笑着说：“镇哥，恁里边坐，有几个菜凉了，我再热下。”说着把一份菜放进微波炉里。 捅人狂魔这个印象深入人心之后，大家就不太习惯小李子笑着说去热菜这种话，觉得他就应该面无表情的问一句：“马超是吧？” 方小志一直没怎么说话，钱镇还是一马当先进去，会议室里有张10个人的会议桌，刚好够用，人多就不能再用之前四五个人吃饭时候用的小折叠桌了。 几个人坐好之后，李锐跟顾大龙俩人忙前忙后开酒，可得伺候好了，以后这可都是7350电商体系代理啊— 饭局开始，众人的注视下顾大龙先提一杯酒：“来来，第一杯酒，镇哥是我亲哥，我就不多说了，上回2班贾丽丽那个事儿，小志也带人过来帮忙，今天主要是感谢兄弟们。” 钱镇站起来举着酒杯说：“我还是那句话，大家的事儿，就是我钱镇的事儿！” “好！”大家都站起来。 方小志这时候清清嗓子说：“我插两句，咱都是自己弟兄们，镇哥的事儿，也是我小志的事儿，我跟大龙没一块吃过饭，但是咱都一块玩，镇哥的伙计，就是我伙计，没别的，干！” “干了！” “喝！” 李锐准备了10箱银麦啤酒，正常情况下应该够喝。 进行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轮到小林提酒了，方小志却站起来，端着酒脸色微酣，有些认真地说：“这杯酒，该是小林的，但是呢，有的话，我帮他说说......” 众人一静，二胖和顾大龙也停下聒噪，大家都看着方小志。 他端着酒，另一只手拍了拍旁边小林的肩膀，说：“我跟大龙很熟了，我有事儿，只要镇哥来，大龙不可能不来......” 二胖跟钱镇小声嘀咕：“操，上次咱俩在街上让人家撵得跟兔子似的，他特么就没来。” “你特么闭嘴，就你话多。” 方小志顿了顿，继续说：“我跟大龙打交道多，跟小李子就见过几次，话没说上几句，但是镇哥跟我说过，小李子这个人仗义，能交，我记着之前因为小刘洋，小林跟小李子有点误会......” 李锐摆摆手说：“那都过去了。” 钱镇也说：“小志，坐下说。” 方小志举了举酒杯：“我说完哈，上回那个事儿说到底，还是小林不对，他是我伙计，我替他给小李子赔个罪，透了，小李子你随意。” 小林端起酒杯说：“锐哥，上次是我不对，我也透了。”方小志是高二的，小林也是，所以得喊哥。 俩人一仰头，一杯酒同时干了，大伙轰然叫好。 李锐站起来说：“哎！可别，可别......那我也干了。”怎么感觉有点走偏了，话题压根就没有向招收代理、介绍三级代理体系的方向靠拢啊。 钱镇被方小志一番话说得兴起，站起来道：“要是不经历这几回事儿，小志你不知道小李子是个什么样人，就因为一块经历的事儿，咱才是伙计！我提议，大家一块再透一杯！” “来镇哥！” “干了镇哥！” 方小志抽空拉过李锐问：“兄弟，你说实话，这个办公室是干什么买卖的？” “我有个表哥，在南方花几百万建了个仓库，做网店的，这边就是他的其中一个办公室，招了几个员工，叫我和大龙一块帮他看着的。” “网店？” 李锐掏出手机，找到浏览器，打开淘宝网站（现在还没有手机淘宝app，只有网页版）扒拉扒拉说：“呐，这个就是我们的店，在里边买东西，几天就到，智能机才能这样看。” 两边的二胖、小林等人都围过来，看李锐操作手机，智能手机和网店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新奇事物，方小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锐拍拍他肩膀：“这就是咱自己的办公室，没事儿来喝茶。”刚想往细里介绍介绍这个网店租金三级代理体系，钱镇和顾大龙那边又互相灌起酒来，一桌子人嗷嗷叫，李锐有点担心林小雨和田英两个姑娘回来被吓到，就发短信问了一下，收到回复说到家之前发消息。 屋里菜吃得七七八八，酒喝掉大半，只听钱镇一拍桌子：“操，我怕他马超？就是他妈的贾旭超亲自来，我都不惧他，以前没咧过还是怎事儿？” “我钱镇搁一中，凡是认识的都知道，我就一条”，说着一挥手：“不坑伙计！” “是的！” “镇哥！” 一会又听方小志在那说：“咱为什么朋友伙计多？我跟你说，都是事儿上见，小李子，咱俩再喝一个！” 一会二胖和顾大龙也吹上牛逼了：“就张明那个小逼崽子，大龙你看了吗，要不是咱拉着，小李子就一刀捅他肚子上了！他有什么牛逼的？” “是的，还特么找人，他找来的那几个校外的人，真好使吗？找谁都特么白搭！” 喝多了之后这一桌子聊得都是少年意气，鲜衣怒马，睥睨天下不敢说，睥睨林邑县还是敢的，不像中年人，喝起酒来都是二胎三胎，亚历山大，吐槽婆媳关系什么什么的，一顿酒喝的迂磨黏缠没完没了，少年人不这样，根本不用管明天上不上班放不放假，一股劲儿上来就是喝，生死看淡，不服就喝。 最后九点多李锐收到短信，知道林小雨回来了，让她们先上楼，今天不用值晚班，一楼就只剩下会议室闹哄哄地，李锐练了呼吸功之后身体异于常人，喝的几瓶啤酒，他只觉得上下腹腔一阵微热，酒就解了，但是看着这一桌子东倒西歪的，还有顾大龙这种钻了桌子底的，李锐不禁扶额。 钱镇正趴在桌子上打呼噜，方小志喝得仰倒在椅子上，他带来的叫小武的伙计没怎么喝酒，脸色正常，小林尚能走路，俩人扶着方小志出门去了，而钱镇、王刚、二胖这仨人，李锐打了个车，扔进车窗三百块，嘱咐没喝醉的老田给他们仨在燕子河大酒店开个房间。 最后李锐从桌子底下把顾大龙捞起来，一把上肩。 奶奶的，本来是打算招收几个代理的，就光特么喝酒了，大龙这崽子，喝几瓶就钻桌子底，还有什么用！一边骂李锐一边把顾大龙扛到二楼男生屋里，给他扔在下铺床上，照旧冲一碗茶凉着，这才有空喊林小雨和田英两个女生下楼帮忙收拾残羹剩饭，鉴于今天的逛街经费，两个女生积极得很，只是田英看到一箱一箱的空酒瓶不禁捂嘴。 李锐把会议室卫生工作交给女生后，又钻进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补今天的拍单工作进度，妈的，今天啥事儿也没办成，白花了这么多钱，每次收拾残局是我，干活干到夜里是我，工作完还要挤时间做池光洁要收的作业，我小李子实惨！ 第58章 元旦茶话会 周六早上，尽管上午没课，只有元旦联欢茶话会，但早读还要继续的，13班同学里有的人背单词有的人背文言文，还有大声读文综知识点的，而丁伟有了一个新技能——诵读小说，他读的津津有味，旁边李锐却听得很上头，要是诵读知识点还好，诵读小说会让人的思路不由自主就坠入到那些无脑情节里面去，搞得李锐决定早自习一结束就去买一副耳塞。 早读结束大家吃过早饭，三五成群地讨论着什么或者嬉闹一团，少部分同学则仍然拿着课本、练习册若无旁人地练习。 鲁峰和郑勇和几个男生正在聊些什么，李锐在旁边听着也跟着笑尿了，原来是他们说到217宿舍，也就是李锐和鲁峰、丁伟他们218宿舍的隔壁，班里那个叫张永强的男生，最近夜里他的床铺老是晃，而且整个人捂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本来架子床就晃晃悠悠的不结实，上铺一晃下铺就感觉明显，连续晃了几天下铺终于受不了，伙同其他室友等到上铺晃得时候猛然一掀被子，结果发现张永强在“画地图”…… 在几只手电筒的高光下大家看到，床单上的发黄的地图一层盖住一层…… 当时张永强慌乱的把mp4关上，里面还能听到轻微的a片交响乐…… 李锐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有画地图这种说法，哈哈哈，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有个男生问郑勇：“卧槽绝了，这是打了几天？” “打什么？” “打飞机啊哈哈哈哈……”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牛逼！连着打了一个星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正在哄笑，鲁峰拿胳膊肘顶顶郑勇:“永强那mp4呢，看了吗，里面有什么好货？” 郑勇猥琐的笑道:“卧槽好货不少哩！小泽玛利亚、苍井空、波多野结衣，你想看哪个吧……” 鲁峰赶紧小声说:“我就喜欢苍井空，别的女优叫声都太假了，就她还像真的，勇哥，你给我匀点……” 就在两人要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时，杨悦然突然蹦到李锐身边，掐住他腰上的皮肉问:”臭小李子，昨天叫你准备的节目呢，报上来！” 茶话会除了嗑瓜子和聊天，还要表演节目的，杨悦然手里只攒了七八个节目，文艺委员是俞文文，俩人缠住小李子不放，顺便又盯上旁边这几个男生，鲁峰和郑勇几人顿时鸟兽散，鲁峰吓得差点魂都掉了，他可不想自己分享a片资源的行径再被全班女生知道，上次就够尴尬的了…… 李锐正乐着，也被杨悦然打了个措手不及，看着俞文文迫不及待下笔记录的小本本，他挠着头想了半天:“要不我和鲁峰他们唱一首两只老虎？” 不远的窗台处，池光洁和几个闺蜜室友一边说笑聊着八卦，一边朝杨悦然和李锐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不禁撇撇嘴，臭李锐，嘴里说着有一点喜欢我，竟然还敢到处沾花惹草，你等着吧，她心里暗暗发狠。 池光洁不知道的是，某种程度上她才是第三者。 因为节目太敷衍，李锐被杨悦然处罚去给班里买零食、水果和饮料，于是李锐又把鲁峰、郑勇抓回来，最近郑勇老跟鲁峰一块吹牛逼，连带着李锐经常当听众，于是也把郑勇叫上了。 然后李锐再把丁伟从网文小说中晃醒，这位丁仙人虽然有着和起床气一样的“断书气”，但是听到要给班里帮忙买东西，一向待人诚恳热忱的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四个人出门去，回来的时候一人提着两大袋东西，从校外的批发部出来以后坐着小三轮车突突突往学校里赶，四个人一辆三轮车，有点挤，路上郑勇抱着袋子突然提醒一句:“小李子，上次那个2班的贾丽丽，他还有个哥，以前田径队的队长，叫贾旭超，这个人你得注意下……” 丁伟和鲁峰不知道他俩说的什么，也就没在意。 李锐则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他往心里记了一下这个事儿。 回到教室以后他们发现所有的课桌都已经调整了位置，桌子都围成一圈，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来，黑板上写着几个大字:元旦联欢茶话会。 观其笔力雄厚一眼就看出来是数学老师的粉笔手迹，班主任正在指挥桌椅位置调动、卫生打扫和悬挂拉花等等，看到李锐一行四人，马上招招手让他们给每个同学的课桌上倒一堆瓜子、放几个橘子和零食等，于是四只勤劳的小蜜蜂又开始围着教室转圈圈。 终于所有工作都准备好了，班主任马兆文安排杨悦然、俞文文等女生去请各科老师来和大家一起参加茶话会，结果只请到语文老师和地理老师，其他的老师都被别的班抢去了。 这一会儿茶话会马上要开始了，竟然还有一部分学生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书学习，马兆文看不下去了，站在讲台上敲敲课桌说:“咳，咱同学都注意下哈，学习是什么？张驰有道，松紧结合，该学的时候学，该玩的时候玩，现在大家都要看节目哩，你在那看书有什么意思？来，都不准看了，欢迎张老师表演个节目！” “好！” “哇——” 男生都在起哄，女生也鼓掌，语文老师张灵娟在班里人缘极好，她慌忙站起来摆着手说:“我不行，真不行，叫恁班主任先来一首歌……” 男生们又在起哄:“班主任！来一首！班主任！来一首！” 老马竟然真的清清嗓子唱了一首《我和我的祖国》，只清唱了一段，音色宽厚，节奏流畅，也没有跑调什么的，班里学生都不知道老马还有这一手，真惊呆了。 老马开了个头，后面杨悦然和几个女生合唱了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 池光洁递过来小本本:臭李锐，你报的什么？ 李锐:一首《两只老虎》，但是我们不会唱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池光洁:放屁了，这都不会唱，你还会唱什么？ 李锐:会唱《我的好姐姐》 池光洁:滚吧！ 李锐:你会唱啥？ …… 俩人大概无聊地聊了十来分钟。 第四个节目才是后排三人组的《两只老虎》，三个人往那一站，鲁峰脸皮厚，一副大大咧咧松松垮垮的站像，丁伟则双目茫然嘴里念念叨叨，而李锐几乎是第一次被全班同学齐齐盯着，因为最近发生和传言的事情大家都比较关注他，女生们尤其盯得紧，他内心竟然有点扭捏，只觉得脸上发热。 有女生嘀咕:“你看小李子脸红了，有点可爱哩。”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仙人，表演个法术吧！” 全班哄笑一阵，终于开始唱了，三个人啥也没准备，一人一句唱完了，丁伟这家伙唱两只老虎竟然也会跑调，鲁峰这家伙为了吸引注意力故意怪腔怪调地唱，这两位大神惹得所以人一片大笑，小李子站在旁边窘得不行，这俩人特么猪队友，肯定是来表演小品的，不是表演唱歌的，唱完了仨人像模像样地鞠个120度的躬，搞得像葬礼现场。 班里人一边笑一边鼓掌，鲁峰一边走下台一边得意地摸着下巴想:我现在的魅力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后面是池光洁个人朗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另外还有几个表演小品、魔术甚至是双截棍的节目，除了练双截棍的哥们一棍把自己鼻子敲出血引起一片混乱外，其他节目都还正常。 李锐看了杨悦然和池光洁的节目都努力叫好，带着鲁峰起哄，鲁峰为了吸引女神的注意力自然很卖力，又是在后面学猩猩叫又是敲桌子的，但他没看到的是，不管是杨悦然还是池光洁，表演完之后从讲台上下去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看李锐几眼。 池光洁注意到杨悦然似乎和小李子有点过分“亲密”，而且小李子给她鼓的掌比给杨悦然的少几下，脸色冷冷地从讲台上下来。 天地良心！李锐绝对想不到鼓掌还能拉出一片仇恨来，他心里记挂着下午跟表姐约好去樊雪店里的事情，所以想茶话会结束之后抓紧时间去，一边鼓掌看节目一边又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问林小雨那边每个店铺今天的销售数据，准备简单给表姐培训一下，今天下午就让她上手负责拍单工作了，其实很简单，只要操作过电脑的基本一教就会，只是比较繁琐，费时费力，暂时先让表姐拍单吧，等以后拍单组继续招人，她就可以专管财务了。 第59章 村长之怒，拍单工作组 中午村长王占奎来接，上次那个事王琪没有跟王占奎说，直到现在见到她爸，眼泪一簇一簇地掉，喊道“爸……” 王占奎好不容易占到一个靠学校大门近些的停车位，想抽颗烟坦然地等三个娃放学，过一会忽然看到闺女一个人双手抱着包，站在车门前掉眼泪，泪水从下巴滴在包上打湿了一片。 一股火腾一下就冲到脑子上，王占奎脸都气哆嗦了，嘭一声摔上车门:“闺女，咋了，谁欺负你！？” 王占奎粗糙的手轻轻抚了抚闺女脸上还残留的浅浅指印，当即就要打电话回村里：“喂，三文，我在县一中门口哩，有点事儿......”，码了个巴子，拉出二三十个后生来，不管是谁，欺负自己闺女，腿给他敲断！ 王琪哭着拉着她爸的袖子，不让他打电话，说:“爸，你别，别叫人了，大龙和和小李子都帮我打回去了，我就是，我就是一看你就想哭哩……呜呜——” 宠女狂魔王占奎忙给闺女擦眼泪，把闺女拉到车上说:“你跟我说，咋回事？” 王琪这才说到小李子和顾大龙因为她跟别人打架了，其实也不是打架，而是把挨的打还了回去。 李锐和顾大龙上车的时候，王琪已经讲到一多半了，王占奎的气也算是消了大半，他看到李锐和顾大龙过来，脸上也有赞许之色，说：“大龙，小李子，恁二叔没白接送恁两个，往后再有什么事儿，往前咧就行，我从后边给恁撑着。” 李锐和顾大龙一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龙忙拍拍胸脯说：“二叔，你放心，还能叫外人欺负琪琪吗？不管在一中还是在外边，不管现在还是以后，谁想欺负琪琪，除非我不行了！从我身上迈过去......” 李锐见他越说越不太像话，村长听到最后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他忙拉住大龙说：“是的二叔，这回有事儿先给你打电话......” 王占奎捏着烟，印象里老老实实的李锐都敢抬手打人了，虽然脸色不自然，这时候他不可能说旁的话，又道：“大龙，那些人都是你找来的吧，我就知道你小子行！小李子也不孬，我都知道了......走，咱家走（回家的意思）！” 王占奎虽然消了些气，但看着王琪泪水模糊的小脸、脸上还残留的青色指印以及额头上被剪乱的刘海，眉间隐隐仍有怒色，我从小疼到大，没舍得动过一指头的闺女你给我打了，光打回去几巴掌就行了吗？他开着车又打了两个电话： “三文，不用喊人了，你先搁家里待着，嗯，行。” “小二宝！”他一生气连王琪表叔的小名都喊出来了：“还怎事儿？！恁侄女叫人打了一顿，你这个表叔怎当得？嗯？！就搁你眼皮子底下！我从小到大木打过琪琪一指头，这伙女痞子，捞着我闺女打一血顿，要不都是学生，我今天晚上抄他家！” 电话那头都带颤音了：“表哥，哎！哥！你别上火，我先问问，我弄这个事儿，真的，琪琪怎么样现在？哦好几天了......你放心，谁打的琪琪，他要是星期一还能来上学，我都不姓于！” 王占奎打完电话发完火，脸色好看了不少，顾三文是村里一个“进过宫”刚放出来的赖皮青年，短路抢劫判了七年，现在出来平时就跟着王占奎喝点汤汤水水，真要有什么事儿，就敢顶一炮，这年头手里没点人，村长都不好当。 李锐中途在清河乡政府大院子门口下了车，已经提前跟表姐打过招呼，不知道她到了没有，先过去看看，顾大龙这家伙本来不顾村长的脸色，已经跟王琪热聊了一路，看样子要一路聊到家，但他脑子一抽想起来广告店有个樊雪姐姐，那身段，啧！那胸口，啧！于是也跟着李锐下车了。 顾大龙一抬屁股李锐就知道他放什么屁，也不想搭理这家伙，就让他在后边跟着，自顾自穿过路面，往樊雪店里走，走到店门口发现表姐杨桃正坐在柜台里面，跟樊雪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他放下心来，樊雪看到小老板来了，站起来说：“你来啦！” 杨桃也跟着站起来：“小锐锐呀！你可来了，我都辞职好几天了，什么活也不干，太急人了！” 樊雪一愣，捂着嘴笑，李锐脚一滑差点摔倒，黑着脸说：“姐！我外号叫小李子了，不是小锐锐......” 杨桃脾气泼辣，但许久没见李锐，有点想这个臭弟弟，就笑着说：“小李子就小李子，你都有点变胖了哩......” 话没说完，顾大龙从后面歪着露出脑袋：“表姐好，我是顾大龙，你还记着我不？” 杨桃笑着说：“记着哩，那年初三上晚自习你和小锐锐还送我回家来。” 顾大龙咧开嘴笑道：“嘿嘿，是我是我。” 表姐杨桃1米65，在农村女性中也算高个了，现在有些微胖了，眼睛大大，眉毛弯弯，除了脾气有些泼辣别的都好，那年苗条的时候，顾大龙这家伙还幻想要不要当李锐表姐夫，数年未见，伊人仍旧光彩照人，只是有些微胖了，但略有些圆的鹅蛋脸正是各种妈妈喜欢的儿媳妇脸样式，她们都说这种脸饱满，有福气。 顾大龙拉过小李子到一边悄悄问：“小李子，咱表姐有对象了么？” 李锐想起大姨“你有认识的那些好青年......”的相关嘱托，果断跟顾大龙说：“有了，听我大姨说表姐夫人物还不孬哩，家里条件也好。” “哦哦，这样啊......”顾大龙脸上略有失落，但也不至于捶胸顿足，因为小李子教过他，这只是失去了一个选项，更何况之前的选项又回来了，张明已经不再招惹王琪了，但是呢，这个樊姐身材这么好，7350工作室那边还有个小英哩，脾气又好做菜又好吃，我到底该选哪个呐？ 李锐要是知道他的具体想法，肯定不会犹豫直接一个虎扑，管教他飞出门去五米远，而且是管杀不管埋。 杨桃站在柜台后拍拍电脑：“小锐锐，赶紧来，说说你那个拍单是怎回事，我在这都待了两天了，又复习了一遍怎么使电脑哩。”通河乡初中有微机室，杨桃也学过一部分基础操作。 于是李锐绕到柜台后面，跟她说工作内容：“姐，你看，这个是我的淘宝账号，这个是支付宝账号，你天天登录完之后，再登上1688网站，就是这个......” “行，那我记一下。” ...... 反正店里没客人，樊雪也饶有兴趣地在后边看着李锐演示拍单操作。 “你看，天天不用干别的，我天天给你发收货人地址，拍什么货号、码号都从qq上发给你，我是按店铺分开发这些拍单信息，你挨个下单买就行，嗯......记好账，按店铺记好天天花了多少钱就行，现在临时没什么支出，你先干干这个，回来还得招人，你到时候光管管账就行了。” “哦，好。” “excel表格你会操作了吗?” \\\"会了，还不太熟，我再试试。” “我再给你演示一遍，你再操作几遍熟练一下。” 杨桃点点头，坐在电脑前进行了几次复制地址拍单的操作流程，觉得也还行，没有太大难度，就说：“行，我看也不难反正，工资是谁发啊？” “嗨！忘了这个了！”李锐从兜里掏出500现金拍在桌子上，说：“是一个南方老板叫我管事儿的，工资都是月月给我，我再往下发，先预支500，剩下的月底再给，恁弟弟现在也有点钱了！” 杨桃看着李锐少有地得意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行，那就月月找你要工资了！”500现金都比她之前做出纳的工资高了，出纳在农村算是个俏活儿，不用出力，而且干几年还能当会计，所以工资不高大家还抢着干，就像护士职业，出纳一个月工资才400. 李锐当下决定今天的拍单工作就交给表姐来做，于是给林小雨打电话，让她操作导出今天待发货的订单信息，从qq上发过来，杨桃也是个爽快人，就开始操作起来。 一通讲解操作再加上中间说些闲话，从刚进店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多了，顾大龙虽然喜欢欣赏姑娘，但他可没这个耐心等着李锐讲完，在店里急得转悠两圈，一溜烟跑去鑫宇网吧玩游戏去了，本身离得也不远。 表姐投入工作后还是挺认真的，李锐心里放下一块石头，每天只要把林小雨导出的订单信息文件转发给表姐就行，终于把拍单工作扔出去了！啊！爽！从此以后开开心心当老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咦，不对！丁伟和大鲁的店已经开了半个月了，现在正在起量阶段，他俩还有继续加店的意思，再加上招收代理之后增加的店铺数量，店群规模肯定要极速扩大，上货和流量运营也是个很大的工作量，怎么办呢，近期就组建运营工作组？店铺数量一上来，客服、拍单、运营全都得加人，李锐眉头紧锁，思索着后面的计划。 樊雪拍了拍李锐的肩膀，白净的小手让李锐没有那种习武人的警惕，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樊雪，还没说话，樊雪却问道：“小李子，你说后面还要再招人？” “是啊，最近就得再招个人了......” “那你看我怎么样？” “姐姐，你是开店做老板的，跟着我们掺和啥呀。” 一声姐姐让樊雪红了脸，但她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说道：“我看你讲的那些也不难，我本身就会操作电脑这些哩，店里生意不多，天天坐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没生意的时候我就跟你干兼职，不行嘛？” 现在姑娘说干兼职还没有那么多歧义，一番话说得李锐连连点头，是啊，这不是正好吗？ 樊雪又问：“那这样你给我开多少钱工资呀？” 李锐看一眼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低头想了想回答道：“反正基本工资600，看工作量多少，适当发点奖金。” 又来了，年龄不大说话真老道，樊雪心里感叹着，没想到她有一天要靠给一个小弟弟兼职维持广告店经营了，伸出白净的右手说：“成交！” 李锐是真没想到，拍单工作组原地成立！这也让他少操心一点，或许后面加人可以让樊雪直接招聘了，这年头大学生毕业能自己创业，能力上还是有的，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跟樊雪握了握，又收回去。 呀，小弟弟还有点害羞哩...... 第60章 面试新人 跟林小雨说好的是星期天过去工作组面试客服新人，李锐心里想着这个事儿，下午先回了家里，顾大娘和老妈王彩云依然忙碌，单附近几个人来熟食店打豆汁儿的都不少，这也是李锐当时提的实体店引流策略之一，先搞点利润低不赚钱的，实惠些让大家都来奔这个店，养成来买东西的习惯，再靠其他利润高的熟食赚钱。 回到家的小李子和顾大龙依然得到优待，不吃猪头肉就一人给个鸡腿，中午俩人都没捞着吃饭，这顿下午饭又吃的狼吞虎咽，当妈的都喜欢儿子能吃，尽管李锐的饭量已经大到有些超出正常范围了，但王彩云觉得儿子长身体，本身又不胖，多吃饭没坏处。 第二天一早，李锐没时间去老谭家，骑着自行车到了乡里，把车往樊雪的鸿艺广告店门口一放，跟杨桃和樊雪打了个招呼就坐公交车往县里去了，顾大龙被他妈抓壮丁在家推磨，就没跟着一起来。 感觉好多年没坐过公交车了，是那种车厢里司机座位旁边鼓着一个大包的老式公交车，还有点怀念哩，这年头在农村整个村子都没几辆私家车，大家想进城买衣服什么的，基本就靠坐公交车，所以车里还挺挤的，有大爷大妈走亲戚的，有憨厚的农村泥瓦匠去县城工地上干活的，也有三五成群的识字班儿（年轻姑娘）去城里逛街买衣服的，还有些流里流气染着黄毛的青年，左右胡乱打量，你也闹不清他们他们是会找茬还是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反正这年头愣头青贼多，正经人大家都不想招惹他们。 李锐上车的时候车厢后面只剩两三个座位，赶紧过去占住一个，公交车慢，从乡里去县里学校附近也要40分钟才到。 李锐下公交车是上午九点半，已经提前电话沟通过，所以他知道林小雨找来的新人已经到了，一个是她堂妹林小华，另一个是她的小学同学，叫张佳。 手机振动了一下，李锐掏出来一看，收到一条杨悦然的短信:臭小李子，你在干嘛？ 他回复:我在7350工作室啊，咋啦？ 杨悦然：我也有点想去…… 李锐：小姐姐，在家睡懒觉不香嘛？ 杨悦然觉得不香嘛这个词很有意思，回复说：一点都不香，太无聊了，我要去工作室上自习，哼 李锐：那你来吧。 手机放进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屋里工位上林小雨早就等着了，听到动静迎出门来说：“快点的，人家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哦，好。” 李锐跟着林小雨进了屋，看到工位旁边的小沙发上站起来两个小姑娘，一个高个儿长辫子及腰，另一个身材娇小，留着蘑菇头短发，额头上还别着一些小发卡什么的，两个妹子都有点紧张，不知道说什么。 林小雨笑着说：“哎呀，怕什么，小华，佳佳，李锐跟咱们一般大，是我初中同学哩，他也不是老板，后边还有个大老板呢。” 看到两个女生略微放松一些，林小雨指着长辫子姑娘说：“小李子，这是张佳，还有这个小蘑菇头是我妹妹林小华。” 林小华听到小蘑菇头的说法，面红耳赤地抗议：“姐！这是沙宣不是小蘑菇头！” “怎么不是了，人家沙宣是后边头发有层次的，你看你这个，跟一刀切去似的，四平（形容平整），还说是沙宣哩，憨丫头教人哄了。”林小雨恨铁不成钢道。 “我不想跟你说话......”林小华气咻咻地转过头去。 张佳有些腼腆，脸红扑扑地，抿着嘴也不说话，脾性倒是跟田英有些像，不过张佳更闷些，低着眼睑，不知道说什么。 李锐拍拍脑袋，三个女人一台戏，以后这一堆女生，一堆的红粉骷髅英雄冢，真怕大龙这家伙进门来铮铮铁骨出门已香消玉焚，行吧，不管怎么样，先面试再说，也不能因为大龙这狗叼要红粉堆里葬余生，就特么不干电商了，不当首富的人生对我来说将毫无意义。 “咳咳......”李锐清清嗓子打断林小雨和林小华的纠纷，说道：“那什么，小雨先进来，咱这个面试哈，得一个一个的来，通过面试最好，也有可能通不过，也不用太紧张，随便聊就行，谁先来？” 他说着向自己办公室里走去，到门口转过身来问谁先来。 张佳红着脸低低地应了声：“嗯”，双手攥紧衣角，看样子有点紧张，林小华一挺胸说：“我先来。”虽然小丫头很平，但不妨碍她的自信。 两个小姑娘先后进办公室，也不需要关门，李锐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林小雨站在旁边，他随便问了些问题，比如之前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不干了，会不会基础的电脑操作，普通话标不标准（因为经常需要电话沟通收件人）等等，然后在纸上记录了一些信息。 面试过后李锐看着手里的两张白纸，其中一张是： 张佳 学历：初中毕业 上一份工作：制衣厂女工 电脑操作：会一点，不熟练 普通话：尚可 另一张白纸上则写着： 林小华 学历：初中未毕业 上一份工作：餐馆服务员 电脑操作：熟练 普通话：尚可 让两个小姑娘出去等一下，看了一会，李锐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几个大字：面试予以通过，安排尽快入职。 然后交给林小雨，这么做是因为李锐想一开始就把一些基本的制度、工作方式建立起来，一个是给他自己省事儿，人员多了之后就可以提高效率，另一个是自己都是用同龄人这些小孩搭建的草台班子，如果没有制度，在起步阶段很容易散架。 林小雨接过去看了一下抬头问：“这是干啥的？” “她们俩面试都合适，以后新人来的话你直接先面试一遍，先把登记信息你看情况再补充一些，然后这种记录好的文件交给我，我签完名，这算新人面试结束，所有入职新人还要上交一份身份证复印件，文件资料由小英保存。” “哦，好。”林小雨爽利地答应，拿着文件交给小英，让她放到抽屉里。 “新人培训和店铺分工别忘了做呀。”李锐提醒她。 “你放心就行！” 林小华年龄比林小雨小两岁，性子更跳脱一些，听到自己面试很合适，就放下心了，在屋里好奇地转来转去，一会到会议室的白板上写几个字，一会到李锐屋里的茶桌上摆弄茶杯玩，然后又要去二楼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被林小雨骂了两句也不改，还说要回家告诉大娘小雨对她不好，把林小雨气得牙根痒痒，李锐听得扶额，这可能又招了个活宝回来，跟顾二蛋能凑成一块玩。 搬到新工作室后林小雨的妈妈来看过闺女几回，来的时候李锐都在学校，林妈妈对这个地方和工作内容都很满意，唯一有点担心的是男女混住，怕闺女在男女之事上吃亏，虽然到年龄可以找对象了，但是也不能乱来，叮嘱小雨晚上一定要把门锁好，幸亏是跟英子一块，两个女孩能相互照顾，大体上还是放心的，所以林小华过来，家里人都没跟来。 张佳则是坐在田英旁边认真看她回复客户，终于不用在制衣厂做女工了，还能用电脑办公，靠脑子挣钱，她心里有点雀跃，有看不明白的还小声问田英，李锐看着两个腼腆女生小声在那里说话有些想笑，林小雨说张佳的家里人晚上就会送来被褥，李锐就没多问，这个时候工作是大事，家里人都很重视，没有说三天两头老辞职的，那样会被街坊邻居耻笑不务正业、吃不得苦。 高中宿舍都是8人间，但是李锐不想让客服小姐姐们这么辛苦，四人间就可以了，可以留出空间来给每人放一个小书桌和衣柜，于是掏出手机来给红太阳家具城的鲍玉红打了个电话，说：“老板娘，你再给我送个架子床来，嗯，现在就要，老地方，你稍等，我想想哈......” “还得要四个小衣柜，四套书桌椅，别的先不要了。” 楼上的客厅是休息区，有沙发、茶几、电视柜、酒柜和吧台等，要说起来还缺个电视，酒柜里面也没有补上各种酒，李锐太忙了，顾大龙则一天到晚不是围着姑娘转就是跟伙计一起吹牛打屁，俩人都没想到这些，一般也没闲着坐在二楼沙发上躺平过。 有时顾大龙和小李子不来，晚饭只有林小雨和小英吃，俩人喜欢端着饭菜去楼上，坐着高脚凳子趴在吧台上吃饭，可惜没有电视，田英有时候问林小雨：“姐，有钱人家是不是就这样过日子啊？” 农村大部分家庭的桌子都是八仙桌，配几把又矮又沉的实木小板凳，有的家庭有彩电，但尺寸上都比较小，沙发啥的得是新结婚的年轻人家里可能会买，田英家并没有。 林小雨会抿着嘴抬头想一想，然后回答她：“不知道哩，但是李锐这人还挺好的，是吧？” “嗯嗯。”田英点点头，又红着脸想，其实大龙哥这个人也好哩。 第61章 逛街 今天是12月31，2006年的最后一天了，也是月底，李锐打算盘一下账，杨悦然估摸着还在路上，她家就在县城，具体离学校有多远就不知道了。 前天下午还说请她吃大餐来着，估计她现在是惦记上了，小姑娘也学会讹人了，李锐这样想着，打开电脑挨个登上各个店铺账户。 现在来看五个老店的单量缓慢提升了一些，一天能出到80多单，而鲁峰和丁伟提供的店已经运营两个多星期了，加起来每天能出到十五六单，7个店铺每天的合计盈利达到一万六七千，单算顾大龙那个店的话，一天能有两千七八到三千块左右的利润收入，因为近期盈利数额持续增加，李锐算了一下，12月除了上次给大龙的一万，还能再给他分4000过去，这家伙估计要乐开花了。 七个店铺的待收货款合计达到20万，再看一下现金，新开店铺的绑定支付宝账户里，现金都是当天转到老店支付宝账户的，所以只需要统计5个老店数据就行，李锐合计了一下，现金已经有24万多。 资产累积到44万，这是从9月份开始操作无货源电商项目以来，一个季度的成绩，就算相比前生他创业那个阶段，也没能轻轻松松一年赚到一百多万，但是李锐觉得自己的野心才刚刚开始，5个基础工作组才刚刚搭建了俩，后面还有多工作要推进，而44万，相比自己这辈子想要做到的事情，连个零头都比不上，这大概是小李子产生了类似于顾大龙刚挣了点钱就要制霸大豪网吧的那种野望。 李锐低头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先买辆车开，这样来回处理事情方便些，对了，驾照还没学呢，寒假里看看要不要拉上顾大龙一块报名考个驾照先，不然买了车也不能开。 还一个事儿，离期末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了，过完年学习也该抓一抓，不然上辈子好歹是个二本，这辈子考个专科可就丢人现眼了，老妈估计又要抹眼泪跟老爹诉苦，不过自从正儿八经练习呼吸功以来，身体素质变好，记忆力也一直很好，做不到一目十行，但是过目不忘是差不多了，本身又是文科，所以到时候高考考试是很占便宜的，这也是为什么几个月以来李锐没有着急赶学习进度的原因。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儿，杨悦然推开堂屋门进来了，李锐在的时候院门一般不会锁，听到动静赶紧把网页换成了学习论坛，杨悦然跟林小雨打了个招呼：“小雨，小李子呢？” “来啦，他在屋里。”林小雨抬头答应一声，指指东边李锐的办公室，又低头噼里啪啦敲键盘去了。 “哦。”杨悦然背着书包，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工位上坐着的两个新来的姑娘，然后一蹦一跳地去里屋了。 “姐，这个女的是谁呀？穿的真洋气。”王小华翘着脑袋悄悄问。 “是小李子的同学，人家是高中生哩，过完年要考大学的，你可别胡乱说话哈。” “哦。”林小华又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那边，看到门没有关上，里面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她翻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又转过身去练习打字了。 屋里李锐幸亏反应快，装模作样的看了几个数学题的解题步骤，杨悦然狐疑地围着李锐的办公桌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端倪，还以为小李子在努力学习呢，就跑到茶桌那边去写作业去了。 写了一会，杨悦然觉得莫名有点烦躁，英语的阅读理解太麻烦了，有些不认识的单词还要现查词典，扭头看了看小李子，发现这个家伙劈里啪啦敲键盘，嘴里咕咕哝哝不知说着什么话，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李锐的目光投过来，仿佛目光里写着一个问号。 杨悦然没话找话问道：“小李子，你这个茶叶罐里放的是什么茶？” “红茶，大红袍。” “我爸说红茶里最好的叫金骏眉哩。” “哦，金骏眉我这还有点，你要喝吗？” “不要。” 杨悦然不想写英语作业，于是又换了一套文综试题开始做，但是又觉得文综的题目的答案要写太多的字，手都累得疼，越写越烦，气得把笔摔在桌子上。 李锐的目光又投过来，仿佛目光里面写满了问号，眼看杨悦然气哼哼的，再不说点什么，很可能引火烧身，而且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于是他就提议：“要不出去逛逛？” “我还没写完作业哩。”嘴上虽然拒绝，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站起来。 李锐看她一脸雀跃的神情也不戳破，就说：“商业街又不远嘛，逛一会儿就回来。” “就一会儿？” “就一会儿！” 杨悦然合上书页，把几本练习册一摞，放在桌角，就小碎步走到门口，眼巴巴等李锐，她有些开心有些害羞，以前都是和俞文文或者妈妈一块去商业街买衣服，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生一块去逛街哩，但是回头看看小李子，他脸上好像没有什么不自然，带着吃饭睡觉看电视一样的淡定，一起逛街这件事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和他一起好像很安心，一起逛街又不是早恋，被人碰到也没什么吧。 工作室胡同外的这条街跟商业街临着，走出去七八分钟就到，杨悦然一出来就跟蹦出罐子的蝈蝈一样，又像麻雀，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臭小李，你们这怎么有两个新来的女生？” “是新来的客服啊。” “客服都是女生嘛？” “大部分都是吧。” “哦。” “你看！”杨悦然走着走着手指向前面一家店：“我跟文文经常买他家的泡芙呢。” “你想吃吗？我去买。”李锐就很干脆。 几分钟之后，俩人已经走到商业街，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很多都是说说笑笑的年轻人，也有染着黄头发、造型很杀马特的青年，叼着烟在这条街上闲逛，那些在工厂打工的青年和识字班（女青年)，如果在搞对象的话，特别是准备定亲或者结婚的小两口，男方也会带女方当来商业街买衣服，女方也需要给男方买，这种时候他们都舍得花钱，而且整个临邑县的人都习惯到商业街买衣服。 这里既有品牌店又有低价的大棚底档口，砍价按习惯都是照着一半砍，经常还会出现砍价砍恼了双方吵起来的情况，除了卖衣服的，还有各种小吃、餐饮、网吧、美容等等店面，人流量大了，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卖什么的都有，人也都往这儿奔。 杨悦然提着一袋泡芙，一袋糖炒栗子，一袋大米板，一袋枣糕，小脸两边像仓鼠一样分别鼓起一个包，软糯的糖炒栗子混着甜腻泡芙被她分批一小口一小口地咽下，这才有空说：“小李子，你陪我去看那边的衣服！” 手指向不远处的新林商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大部分出来的人手里都提着几个服装袋，商场里面三层楼全是卖衣服的小店面。 李锐拍拍脑袋，果然，别管是年龄大的年龄小的，一看到卖衣服的地方就走不动步，老妈王彩云虽然不得空来逛商业街，但她会赶集逛衣服摊，他身上现在穿的羽绒服就是王彩云在附近村的集市摊位买的便宜货，穿着还算舒服。 看杨悦然头也不回地向前面走去，压根没回头瞅他，只好说一声：“好。”就快步跟上去。 俩人顺着人流进了商场，乌乌泱泱的人很多，到处都是卖衣服的店家招揽顾客或者两方砍价杀价的吵闹声，有的衣服款式太成熟，有的衣服款式很老气，但她就喜欢逛，淘一件自己喜欢穿的、而且适合这个年龄段的衣服，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淘到。 杨悦然抿着嘴，也不应两边店家的招徕，在经过的店门口打量一会，觉得有顺眼的款式就进去看看，没有就顺着人流左边蹿一下右边逛一逛，很容易被人群挡住身影，李锐怕她走丢了，只好步步紧跟着。 俩人逛了一会，李锐正给杨悦然挡着旁边的人流，让她看店家门口模特上的衣服，突然觉得右后方有人撞过来，步子一拧，侧身一翻把这人带歪，右手顺着顶住他肋下，一个寸步就托出去了，左手捂住了羽绒服的口袋，里面放着5000多现金。 那人腾腾退了七八步，撞到好几个路人，伸手扒拉住一个中年妇女肩膀才稳住，惹来一片谩骂： “哎吆谁呀！” “妈的有病吧你！” “哎吆，没长眼吗！” 但那人只盯着李锐，腕子一抖从袖子里抖出一把锃亮的小刀片，捏在手里，倒是很隐蔽。 第62章 你叫什么波? 习武的讲眼随手走，李锐先看到对方的手和刀片，才看到对方的脸，这是个同龄人，看着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短发，头皮里面隐藏着一些细长的疤痕，细眉细眼地，穿的衣服松松垮垮，人有点瘦，个子不高，但眼神挺凶，不认识，应该不是寻仇，李锐不说话，等着对方什么反应。 周围人没看到这个小年轻手里地刀片，只是意识到可能要打架，都远远的躲开，杨悦然听到周围忽然一静，紧接着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她想转过身看看李锐在哪里，结果看到李锐膝盖压住一个男生的肩膀，把他的脸摁在地上，那个男生一脸狰狞，脸在地上摩擦沾了很多灰尘，一条胳膊被李锐锁着，另一只手则胡乱挥着，擦到李锐的衣服上，羽绒服破开几条长长的口子，羽毛从里面飘出来，搞得周围地上到处都是，就在李锐考虑要不要先把刀片卸了时，这个少年嘴里嚎叫着喊了一声：”二毛！二毛！嗬——” “咳咳——，快来！” 杨悦然吓得捂住了嘴。 李锐耳朵抽了抽，周围的人几乎都停住脚步在远远围观着，一个脚步声如果节奏散乱，落地作响，在这个环境中对李锐来说还是比较明显的，所以当一个身影扒拉开周围的人群，从后面向他冲过来时，他很及时的脚下一拧，转过来顺势身子缩成一团，但手掌却高高举起。 看到对方手里攥着小匕首之后，他放下心来，亮刀就不需要留手了，还未等对面的人近身，他直接向前一个大跨步，本来靠后的重心向前一蹿，整个身体蹬成一条直线，身子蹬直了，右手却落下来，这是熊形塌掌，也有点像八极拳的劈山，正经练家子练习的时候经常会用这一式来劈树。 一掌劈下去落到这人肩膀上，对方身子一歪，就要跪到地上，被劈到的肩膀一侧胳膊垂下去就抬不起来了，匕首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下意识地，李锐就要掐住对方的脖子给他来个“猴挂印”，这一膝盖顶进去，鼻梁骨就得折了。 咦，等等，这张脸好像有点熟悉…… 脸微微胖的青年眉头紧皱跪在那，恐惧地紧紧闭着眼，完了！这下栽了！一股轻微但急促的气流停到他脸上，脖子上捏紧的手一松，终于透过一口气来，嗬——。 “是你？”李锐缓缓撤下膝盖，这特么不是上次躺在地上装死被我用电棍电了好几次那个青年吗？ 二毛听到声音，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然后整个身子都有些战栗，娘的，又是他，又栽到他手里了！他一时紧张哆哆嗦嗦地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李锐一个侧闪，后面偷摸过来想要抹刀子的那个短发少年一下扑空，李锐一脚落地的同时另一只脚蹬在对方腿弯处，蹬得他一下跪在地上，跟这个叫二毛的微胖青年四目相对，没有尴尬，二毛只看到了他的凶狠，刚想叫他放弃动手，而少年再次不要命地扑向李锐。 李锐没有给他机会，一只手掐住他的锁骨直接提了起来，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挂在铁钩上，一股剧烈的钝痛和酸软从锁骨处扩散到整个躯干，刀片从指间掉落，再也无力去捡，但他双眼圆挣，只惨叫了一声就咬紧牙关，拼尽全身气力，强忍着酸软想要掰开李锐铁箍一样的手。 这时候二毛跪坐在地上，看看周围指指点点的人，一条胳膊已经不能动了，用另一只手拉着李锐的裤腿，惨兮兮地喊：“别……别打了，狗蛋，你别动。”就差抱住李锐的大腿了。 说时慢，其实很快，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周围人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三个年轻人好像打起来了，又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杨悦然不明白李锐为什么突然跟人打起来，她看到那两其中一个跪坐在地上拉着李锐的裤腿，另一个被小李子提在手里，咦，他怎么这么大力气？ 狗蛋？杨悦然想笑又不敢笑，想去拉架又有点迟疑，弱弱的喊了一声：“小李子，不要打架——” 李锐扭头应一声好，一松手，叫狗蛋的少年跌到地上，疼得脸色发白，想起身却一时半会起不来。 李锐用脚踢了一下呆滞的二毛，用下巴示意他扶起来那个叫狗蛋呢少年，说：“别装死，扶上他，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二毛踉踉跄跄起身，想捡起那只匕首，结果匕首被李锐一下踢到杨悦然脚边，想起来光头大波告诫过他的话，直接放弃挣扎，用能动的那条胳膊架起狗蛋儿，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挤了出去，李锐环视一圈，确认没有别的危险之后，拉着杨悦然把她送到门口保安处，跟她说：“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下这边的事。” 杨悦然手里拿着捡起来的那只小匕首，有点着急地说：“你别去，我有点害怕。” 李锐摇摇头，从门口出来跟了上去，如果今天是张明那次事情的尾巴，想要断掉这个尾巴，恐怕得打断那些人的黑手才行了。 前面那个叫狗蛋的瘦削少年过一会儿缓了过来，不时回头盯李锐一眼，眼神中折射出一股戾气，二毛则歪着一边膀子，踉踉跄跄地走，怕狗蛋又要拼命，还得小心翼翼地拉着他，两个人身上粘的都是土，路人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三人进了小胡同里。 “打电话叫那个秃子过来。”李锐在后面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狗蛋的少年听到这一句转过身来问：“你认识波哥？” “不认识，但是那个秃子不来，你俩走不了。” 已经缓过来劲的狗蛋儿捏着拳头一松一紧，后槽牙咬的崩崩地，显然心里不服气，二毛赶紧拿那条抬不起来的膀子挡住他，他只觉得半边身子越来越沉，膀子上疼得他直冒冷汗，想起来至今还躺在床上养伤的大毛，还是老老实实掏出手机打了老大的电话。 大概靠墙在胡同里等了十来分钟，大波带着两个少年从拐角处大步走出来，看到李锐的瞬间下意识摸了摸腰上别的匕首。 李锐看出来的三个人应该是都带着家伙，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只铜制指虎。 “二毛！” “狗蛋儿！” 大波抬手拦住两个捏着刀片的小弟，也把二毛和狗蛋挡在后面，阴沉地盯着李锐说：“兄弟，上回的事儿了了，不能这么缠着不放吧？”他人虽然精瘦矮小，但口音中厚干脆，透着股子悍勇。 李锐一愣：“不是张明和李庆丰叫你来找我？” 大波咽了口唾沫，这个高中生看着平平常常，但自己兄弟还在床上躺着养伤呢，如果不是老中医开方汤药伺候着，人就废了，后面专门找人问过，这是内伤，遇到高人了，这种伤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打的，说出去也没人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自己这边五个人，他也不得不谨慎。 “不是他们，我带几个小弟兄在这一片混口饭吃，来了也有一阵儿了，咱木有旁的仇，这是因为什么？”大波拉过来二毛，提了提他那条垂着的胳膊。 “你叫什么波？”李锐把戴好的指虎又揣进兜里，反问道。 “杨波，我林北的，认识的都叫我大波。” 李锐指指大波身后的狗蛋儿，说：“你这弟兄估计是想偷我钱来着，没偷着，看他面相有点不服。” 大波听得脸色拉下来。 “还有你这位弟兄，拿个刀子是想捅我来着？”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之前明明跟你们说过，遇见这个人绕远点！ 大波骂了一句，挨个踹了二毛和狗蛋一脚，狗蛋梗着脑袋不看大波，二毛则窘迫地解释说：“老大，我这，我一开始离得远，没看清……” 搞成现在这个局面也不好再追究什么，李锐挠挠头，问道：“那就这样？” “兄弟，别忙走，你看这……”大波拎着二毛的胳膊，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李锐一挑眉：“还想讹我呀？” ”不是，你抬抬手，不能叫他这条胳膊废了呀……”杨波也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江湖事江湖了，做贼的被人打断手也是应该，但他当老大的，眼看着小弟胳膊要废了，也得拉下脸来求情。 “脱臼了，没断，上次那个纹身的哥们儿找谁看的伤，这回他就找谁看，走了。” 李锐把羽绒服的口子上冒出来的羽绒往里面塞了塞，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波黢黑的脸上也看不出脸红来，只是大家都觉得挂不住面子，这活干的不漂亮，给人抓住了，也就罢了，还得求人，人家真要追究起来，二毛和狗蛋儿都得进局子，不是罚款就是拘留。 第63章 老谭的教诲 出了胡同李锐给杨悦然打过去电话：“班长，你还在吗？” “我在商场门口，臭李锐你为什么跟人打架，吓死我了。”杨悦然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李锐听出了哭音，赶紧安慰他：“没事儿，我问过了，刚才是他们认错人，再说了，他们也打不过我。” “你就直接走了，也不管我，呜——我要跟老马说你在外面打架……” 李锐一拍脑袋：“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现在就去找你……” 二十分钟后，李锐拿着两份臭豆腐，两份烤鱿鱼，两份水果切，一边塞给杨悦然一边说：“呐，这一份咱回工作室吃，这一份你带回家……” 杨悦然小嘴很倔强：“我不要，我吃不了，哎呀，我不……”手上却很诚实得接过来，回去的路上，还一边走一遍抱怨：“臭小李子，谁让你买这么多，我拎着都累……” 李锐一边走一边想，嗯，还是零食大法好用，一份不够就两份，一种不够就一堆…… 小刘洋：作者君！你能不能！管管他啊……t﹏t 杨悦然走几步真觉得累，又把手里拿不了的水果切、泡芙、臭豆腐、糖炒栗子、烤鱿鱼一堆东西都塞回给李锐，只留下一份水果切一路走一路吃。 回头看看李锐身上那种老式的藏青色羽绒服，上面破了几个口子，羽绒都跑没了，瘪一块鼓一块，配一双旧球鞋，双手插兜胳膊肘上零散挂着一堆塑料袋，活像个赶大集的老头，杨悦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下午从工作室回家的时候，她咂咂嘴说：“嗯……今天就算你请我吃过大餐了。” “班长你要天天来工作室这么吃，我们今年就得破产了……”李锐无奈道。 “你一说话就不讨人喜！”杨悦然气鼓鼓地背着书包拎着零食走了。 回到办公室里，四个姑娘八只眼睛眨巴眨巴瞅着他，李锐老脸一红，直接在桌子上拍了一百块钱说：“以后工作室每个月零食经费一百！” 林小雨笑嘻嘻拿过钱说：“李老板大气！英子，等下班咱也逛街去……” 过一会儿林小华小声问林小雨：“姐，这个小李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还怪有钱哩？” “你知道个屁，这屋里的东西都是他买的，小点声——” 下午李锐坐公交车回的后山村，小广场拉起的塑料布挡风墙角落里，老谭正裹着他的旧羊皮袄跟一群懒汉打牌，挡风墙中间点着几根木头，已经烧的就剩下红彤彤的木炭，烤得周围暖烘烘的。 这群老头倒是会鼓捣，怎么都挨不了冻，搞得连大黑狗平常都会来来懒汉市窝着，蜷在火堆旁取暖，来的都是熟人，这狗子通人性，不会随便跟人哎呀咧嘴。 李锐蹲在旁边摸着狗头烤了一会儿火，老谭这几把牌点子好，没注意他，回头找人借个火的空，看到李锐身上穿的羽绒服裂开几个口子，瞥了两眼，不动声色。 几个老头打牌打得起劲，推完磨的顾大龙也混在懒汉市里，已经待了一下午，写作业是不可能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写作业，懒汉市里好，人多又热闹，挡风又暖和，个个说话都好听，他没注意李锐啥时候回来的，光顾着打牌了，手里大牌多好的时候，要是压人一手牌，能嚎一嗓子震得树枝乱颤，一看就知道是懒汉市牌场老油条，张二棍蹲在人堆里跟李锐客气：“小李子，过来打两把！” “不打不打，等会儿还得家走（回家）吃饭哩……” 正好这时候王彩云喊李锐吃饭，他给老谭丢过去一包南京，就带大黑回家去了，老谭一边吆五喝六地打牌，一边头都没抬一把接住，装进自己口袋里。 “妈，我这个羽绒服叫铁皮划开几道口子，不能穿了，你再给我找个袄穿——”一进家门李锐就喊。 “你个小马子，我买的赶不上你穿坏的，先吃饭！”王彩云从厨房端着一盘尖椒猪肺出来，没好气地让李锐上屋吃饭，大黑狗闻着香味围着她转，一蹿一跳地。 饭桌上王彩云问：“这两天学习怎么样？我光忙，还没问过哩。” 李锐有点心虚，低头喝稀饭不去看老妈，说：“嗯，反正进步了，老师都说我进步了呢。” “我听说前两天大龙又跟人家打仗（土话打架）来，上回就因为打仗缝了好几针，这回又打，你可别去，谁家的小孩不是小孩？咱不打人家，也不去惹事儿，知道吧？” “哦，妈你怎知道大龙跟人打仗的？” “村西头恁三婶子说的，她还说是因为村长家闺女跟人打的仗，咱也不知道真假，也不敢给恁大娘说。” 李锐一拍脑袋，现在稍微一有什么事儿全村都能知道了。 …… 王彩云不明白这些小孩怎么整天打仗，打在身上不疼吗，咱打了人家，人家打了咱，都不好，其实她没看明白，这些小孩和村里面的妇女们一个样，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人，就像不知道村里边有些妇女为什么要暗地里戳别人脊梁骨、指桑骂槐，甚至骂街，这给无聊、枯燥、劳累又交织希望和欢快的乡村生活带来了很多荒诞的八卦娱乐节目。 晚上九点多，天冷懒汉市散得早，基本也没什么人来买东西，李锐帮着顾大娘和老妈给熟食店收摊关门后，裹着一件黄大衣来了老谭家门口，耳朵贴门上，确定里面没有葛寡妇后，推开门走进去。 这老头滋润得很，屋里煤炭火炉烧得通红，正躺在躺椅上打盹，旁边八仙桌上收拾的很干净，放个旧收音机，正在播放杨家将的评书磁带，刘兰芳的声音抑扬顿挫从喇叭里传出来。 “老谭，有新磁带自己偷着听，这有点抠搜了哈......” 老谭睁了睁眼，拿眼神示意李锐坐下，也不说话，翻翻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一直等到剩下的小半磁带放完，才坐起身来，李锐也听得入神，老谭家里还藏着两套磁带，一套水浒，一套三侠五义，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也就是李锐来家里，就像土匪进了家门，翻箱倒柜地找出老谭的私藏货来听听，根本不理会老谭那心疼的脸色，脸上褶子都拧在一块了，如果是村里其他老头想来听，怕是门也没有。 老谭趁着换磁带的空儿，问了一句：“跟人动刀子了？” “没有，是个小偷，想摸钱，叫我一把顶出去了，后来又过来一个拿刀的，我一看这人我上次打过，挺脸熟，留手没打，真使劲那人脸上骨头也就碎了。” “要是拼上命了，就不能留手，心得毒，但也得动脑子，鲁智深打镇关西，假装是买肉，要了一包又一包，累他个半死再打，跟人动手，就得这么有心计，所有的地痞流氓，都是这么干的。” 李锐点点头。 老谭顿了顿，点了颗南京，沙哑的嗓子低沉道：“关羽杀华雄，一人闯营是大勇，但他能知道小兵是怎么想的，小兵不知道他是来干啥的，都愣了，关羽抽冷子就是一刀，这就叫有档次，没别的，脑子太好使，时机把握得好！” “功夫大，不会审时度势，说明功夫还是不行，功夫真大了，审时度势，就叫你强人一头，动起手来有心计，也是省力气，不费劲，所以练拳到练到后来是什么程度呢？化脑子！” “化脑子......”李锐跟着念了一句，心里反复咀嚼这个词。 老谭吸一口烟，烟头映起一阵红光，映得他脸上明暗不定，似乎那些光影映衬皱纹的黑暗里，深藏着一些过往，他也不再追问或者灌输别的什么东西，他知道这个时候恰恰是小李子的契机到了。 第64章 关于小李子的印象 元旦假期之后，时间似乎加快了脚步，校领导们开始进行全体高三师生的总动员，从班级标语，到升国旗后的校园大会主题，到班级成绩评比活动，再到黑板上离高考越来越近的倒计时，都开始让人感受到沉重的氛围。 转眼过去一个月，到了2月1号，离放寒假还有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期末考试要占去两天，也就是说复习的时间只有5天了，大家的学习压力变得更大，高中三年里，高一高二会赶完整个三年的课程，高三上学期进行一轮系统的复习，二轮复习和三轮复习都放在下学期，而上学期的这一次期末考试，几乎是年后开学一模考试的预演，所以最后几天同学们都有点精神紧张。 而李锐仍然很忙，虽然自从12月末表姐到岗后不需要再抽出每天几个小时投入到拍单工作中，但后来丁伟和鲁峰又一人塞给他两个新店，他们俩每人三个店，一个月就是1050块的租金收入，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到手，比一些工厂打工人的工资还要高，俨然高三·十三班诞生了两位新大款，鲁峰甚至产生了我给女生买零食我也能获得女神青睐的错觉。 元旦之后本来想给自己放个假的李锐并没有闲下来，除了丁伟和鲁峰的4个新店，又让表姐拿来她和大姨的身份证，李锐开了两个新店，这样加起来就是6个新店同时开工，光手工铺货上架，就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再加上新店要每天抽出些一点时间来刷刷单，做好评做销量，去积累权重增加流量，还有其他老店也都需要定期优化产品标题、看数据调整直通车广告投放计划，他每天还是要投入两三个小时到工作里面。 自从表姐杨桃加上樊雪这个计划外人员，俩人能够完全承接13个店铺的拍单工作后，李锐的工作内容就转向了偏运营方向，店铺一多起来，一些运营方面的杂活占用的时间就会多一点。 而为了让班主任老马继续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锐必须要保持自己中游的考试排名不至于掉名次，所以期末考试也需要他认真准备一下，再像以前那么摸鱼的话，恐怕高三下学期的日子不会很好过。 这一段时间老师们讲课都加快了进度，想要在期末考试前留出一些时间来，再把整个学期讲过的内容再做个简略复习，给同学们一些时间梳理知识点框架，于是李锐白天需要打起精神听课，晚上两节晚自习认认真真地做上两套习题，下了第二节晚自习才能回去工作，工作几个小时之后还要在院子里练练拳脚和呼吸功，已经把心意拳的十大形练完，练到小套路了，听老谭的说法叫杂式锤，每天雷打不动一个小时。 所以拍单工作分出去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忙。 2月1号离放假还有一个星期，离着过年还有半个月，又是小组值日，临近期末学校已经不组织课间操了，课间操的40分钟时间留给学生，想学习就待在教室自习，不想学习出去玩也没人管，完全看自觉。 池光洁没什么好气地说：“打扫卫生了，拿笤帚去！”说罢踢了一脚李锐的桌子，把他从发呆中踢醒，看到是她，他很自觉的起身拉着周庆去拿笤帚和垃圾斗，这一整个学期都是同组打扫卫生，而且李锐还帮过他，周庆不像以前那么木讷了，在路上回头偷偷瞥了眼后面远远跟着的两个女生，小声问李锐：“锐哥，你是不是跟池光洁有事儿？”说着还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一扭一扭的，显得有点猥琐。 自从大刘洋被李锐暴打一顿，挨完揍还得给13班女生重新堆雪人之后，班里就有些男生喊锐哥了。 李锐一巴掌拍在周庆后脑勺上：“干你的活吧，一天比俞文文还八卦。” 周庆摸着脑袋讪讪一笑：“其实俞文文也挺好的。” 李锐一脸诧异：“周庆你喜欢俞文文？” 周庆紧张兮兮地拉着李锐袖子说：“锐哥，可不兴乱说......我这......” “哎，不用说了，我懂......”李锐很淡定，谁没有个喜欢的对象呢，谁还没有个女神呢，我就有......咦，选谁好呢？说喜欢吧，也有点喜欢，说以后想跟谁过日子吧，好像又不确定会娶她......们，这是不是有点渣？他摸着自己下巴想。 周庆臊得有些急赤白脸的，怕被旁人看出来，索性也不看人就低着头扫地，今天没有课间操，大家的时间比较充裕，所以也不着急干完，慢慢悠悠地扫完地，周庆和贺雪俩人提着工具回教室去了，李锐和池光洁俩人各一边拖着垃圾箱，沿食堂后的小路往垃圾场慢吞吞地走。 走了一段，池光洁把耳朵上的白色耳机摘下来，耳机线连着的，是爸爸上周刚送她的步步高音乐mp3，扭头瞅瞅李锐，想说点什么，可是李锐这个闷货快走完一半路了，一句话也不说，她也生气噘着嘴不说，过一会还是憋不住了：“李锐，你寒假干什么去？” 这个称呼有点严肃。 “啊？寒假啊......我想想，可能会去一趟出一趟远门吧，过年之前就回来。” “我想报个补习班......”她虽然成绩比后排三剑客学习要好，但在班里只是中游偏上一点，上帝在给你一扇门的同时，再开一扇窗的可能性比较小。 “补习班......！补习班，那个，我还是不去了，家里边活挺多的，得在家干农活哩。” “放屁，大过年的有什么农活？” 这个小姐姐不太好忽悠的样子，李锐只好挠挠头说：“就是给家里帮忙，弄点柴禾、买点炭什么的，过年的时候置办点年货……” “你家在农村吗？” “是啊，通河乡后山村。”李锐看过账户现金后，一点都不自卑，手握六十多万现金还没飘起来，已经算他沉稳了。 “但是她们都说你家是做生意的哎。” “别听他们瞎说，就是在村里开个小卖铺。” 池光洁看了看李锐，觉得这个男生她还是看不透，他说是农村的，也不见平时跟谁来往，但是像大刘洋那些痞里痞气的男生却似乎有点怕他，把他丢进男生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家世普通、衣着普通、个头普通、长相……有点清秀，嗯，也算普通范畴，说话普通，什么都普通，不动声色。 什么不普通呢，也就是他问出那句：“是你找谁堆的雪人？”的时候，脸上冷冽得像刀子，只有在那种时候，这个男生才让人觉得有点帅，平时？ 平时欺负他还挺好玩的。 而且最近没有别的女生来欺负李锐，池光洁觉得有点开心。 杨悦然只有不放假的周末自习课才会去工作室上自习，其他时间也没空理会小李子，因为学霸们的期末战争又要开始了，她需要大量的时间对高三一轮复习的内容进行查漏补缺，自习节奏比老师们的复习节奏还要紧张，全校前20名，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虎视眈眈的其他同学拉下去。 池光洁不同，她没有那么大的学习压力，反正尝试过努力，成绩想上上不去，想下来也不容易，还不如躺平舒服，空闲时间还能看个言情小说，听个歌什么的，最近就在看一一本《纸玫瑰》，李锐大部分时候没有跟池光洁主动说过话，而她开心的时候就小李子，不开心的时候就臭李锐，更不开心的时候就踢一脚代替打招呼。 两人各有心事，又有点默契地拖着垃圾箱到了垃圾场，由苦力工小李子负责推倒再倾倒出来，完事儿再拖回原位，最后再去食堂门口的自来水龙头那里洗手。 天气还冷着，洗完手被冷风一吹，就想密密麻麻的小针扎得一般，所以李锐一般就递给池光洁一张手帕纸让她擦手，而他自己则往两边袖子上一蹭，就插进兜里。 池光洁跟在这家伙后面，发现他似乎心情很好（谁手里握着六十多万现金都会心情很好），一路哼着什么歌，听了半路才听出李锐哼的什么： 五花马，青锋剑，江山无限 夜一程，昼一程，星月轮转 巡南走北，悠悠万事 世上善恶谁能断 巡南走北，悠悠万事 难逃天地人寰 ...... 池光洁一脸嫌弃地丢下他走了，还丢下一句：“小李子你真土，还听这种歌......”她爸最爱看《康熙微服私访记》、《康熙王朝》这些电视剧，整天哼这首江山无限。 李锐莫名其妙：这歌挺好的呀，小女孩家的啥也不懂，男人还得听屠洪刚。 第65章 考试和分钱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高三一班的教室，考试间隙大家三三两两从多媒体楼的考场回到教室，有的回来是为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有的回来是为了喝几口热水，考试不能带手机，考场离教室又不远，所以王琪觉得无聊，就回到教室里，打算问问同桌有没有做出来那道她自己完全不会的大题，顺便八卦一下考场上有没有遇到其他班的帅哥。 上次王琪被几个女生堵在厕所打了，这件事小范围内传得沸沸扬扬，毕竟七长八短的刘海和脸上的红肿手印可不是假的，都说是因为王琪勾搭2班的贾丽丽的男朋友才被打，但是又传出消息说贾丽丽也被几个男生抽了耳光，而且田径队马超插手都没摆平那件事，后来贾丽丽没几天就转学了，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顾大龙有一阵子没来1班门口晃荡，连同桌张雪都有些奇怪，小声问王琪：“琪琪，那个顾大龙最近都没来找你呢？” 王琪翻个白眼：“就跟我想让他来似的，别说他了，你最后一道大题解出来了吗，真的好难……” “我也没有呢！咱们去问问班长。” …… 下午考完试李锐发个短信问杨悦然：班长，今天去工作室上自习不，我一会儿走了？ 杨悦然：我不去，去那上自习光想说话。 李锐无聊就想逗逗小姑娘：我打算一会儿去买泡芙、臭豆腐、烤鱿鱼、糖炒栗子、炸丸子、冰糖葫芦、烤肠、炸鸡腿，哦对了，商业街上新出了一种榴莲蛋糕，听他们说可好吃了。 杨悦然气得耳朵冒烟：臭小李子，你等我考完试着！！！ 李锐哼着小曲儿收拾了一下书包，要考试了，还是抽空看看课本吧，不然连老妈给的生活费都对不住。 话说自从家里超市和熟食店的生意上了轨道，每次回家老妈给生活费那叫一个痛快，唯恐儿子在外面吃不饱。 李锐不仅收着老妈给的钱，还得小小的抱怨一下，嫌给的生活费不多，跟同学一块去饭店都不够花，王彩云总是能一巴掌精准拍到李锐后脑勺上，喝骂他：“我看你就是小钱虱子，咱什么家底子？还整天上饭店，再加50，不能再多了！” 顾二蛋是一天不挨揍屁股痒痒，而他是隔几天不被老妈骂上几句，心里就不得劲，关于怎么让老妈开心，其中关窍可谓是手拿把掐，就得让老妈觉得她被需要，得让老妈想骂就骂，万万不能在被骂的时候反驳，不然她一掉眼泪，老爹的棺材板就要压不住了。 李锐背着书包一路慢吞吞地走到工作室，正赶上四个姑娘做好饭，他一看桌子上，姑娘们竟然打算喝一碗小米粥吃点菜就算了，没买主食，于是打电话让顾大龙买馒头来，又让田英加了个下饭菜——辣炒鸡胗，鲁南话也叫鸡杂。 没一会儿顾大龙提着一袋馒头和烧饼就赶过来了，跟姑娘们打了个招呼，经常性下午从学校翻墙过来，吃完饭再翻墙回去，早就跟她们混熟了，学校的饭菜可没有田英做得好吃，再说了，工作室那是有伙食经费的，不吃白不吃。 李锐问：“花多少钱？” “这你别管，哥们儿现在有钱了！”顾大龙鼻孔举得高高的，傲娇的很。 靠，这家伙穷的时候是穷大方，这回手里有点现金了，是真大方，不说天天请客，也是三天两头请，不是大豪网吧包间通宵就是沙记烧烤撸串，这段时间连李锐也跟着去了两次，上次12月月底补给他的3000块早就造干净了，前几天又给他提前支了5000，现在大龙这货手握现金飘得很。 六个人围着折叠桌吃饭略显拥挤，吃到大半，顾大龙跟田英挨在一块，一边享受一边抱怨：“小李子，咱得换个大桌子，整个大理石桌面！你看人家大豪网吧那吧台......” 顾大龙的“多好看“三个字没说出来，林小雨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摔：“院子里那桌子大，出去吃去，吃个饭你看你这些事儿！”她每次看他吹牛就不爽。 “我吃饭咋了，人家小英炒的菜......”顾大龙未战先怂。 “小英那是我表妹哩，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你......”顾大龙“我”了半天什么也没“我”出来，气得哼哧哼哧地，说：“小李子，我去喝茶去！”一头钻进办公室里了。 李锐嗯了一声，继续淡定吃饭，每次饭桌上林小雨都要和顾大龙拌嘴几句，田英也习惯了，在一旁偷笑，林小华则兴致勃勃的观战，张佳有些脸红，低着头吃饭不说话。 女生多了有个好处，不用哥儿俩收拾碗筷了，吃完饭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擦擦嘴啥也不用管。 李锐关上办公室的门，开始他的盘账工作，顾大龙则在茶桌那边真的煮了一壶茶，开始跟二胖、钱镇打电话吹牛打屁。 现在是期末考试第一天，2月7号了，马上放寒假，而且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 丁伟和鲁峰的四个新店是1月中旬开通的，再加上大姨家的两个新店，6个店刚刚完成铺货一个多星期，开始缓慢出单，加起来一天也就能有十八九单的样子。 而之前的两个半新店，到现在已经运营了一个半月，每个店能出十来单了，5个自家老店的订单量更稳定，稳中略有提升，平均一个店铺每天能出20多单，这样加起来就是13个店，单日总单量达到150单左右，总利润能达到两万八千多块，扣去需要给顾大龙分的2000块，以及分给表姐的300块，还能剩两万六千多。 现在自家老店绑定的支付宝账户里，现金已经积累到74万，而这个数字在几天前也就是2月1号时，李锐简单合计了一下，当时还是60万多点，再看13个店铺的待收货款金额，达到了59万，这都是需要客户签收后才能到账的货款，两边加起来总金额高达133万，毫无疑问小李子的整个无货源电商体系的赚钱速度，又一次提速了。 利润这一块很让人满意，再看人员安排，按照之前规划的客服组、业务组、运营组、拍单组、财务组五个小组，都有人填充进去。 根据客服组的实操经验，这种品牌服饰行业，林小雨和田英两个客服岗的满载工作量是十个店，经过一个月的试岗，张佳和林小华进步很快，已经能称得上是熟练工，客服组目前能满足临时的工作量需求。 而每天一百五十单左右的拍单工作量，如果樊雪不做她的广告业务，只做拍单工的话，大概需要全职干5个小时左右，表姐和她两个人干的很轻松，财务组的活表姐杨桃一个人就做了，业务组有顾大龙撑场面，而运营组由李锐自己担纲。 目前这个人员安排勉强可以称作是人力富余，但一定会撑不过接下来的代理店铺数量暴增，因为李锐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盘清了账，梳理了一遍人员架构以后，他打算一放寒假就出一趟远门，把莆田供应链的事彻底搞定，到那时，才是顾大龙大放异彩的时候。 算完账以后当然是该分红的分红，该发工资的发工资。 林小雨按照李锐的要求给他发过去她每天都在记录的客服岗询单下单数据台账，大概过了有20分钟左右，屋里面隔着门传来一声沉闷的“六万！”。 “六万!”顾大龙一拍桌子，红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李锐，李锐示意他小点声音，他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门，说：“小李子，你是说我一个月就能盖一位半宅子？！而且月月有这么多？！” “这……真不是你骗来的钱吗？！”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喃喃低语，上个月分了一万多，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结果小李子又一次打破了他的预期上限，顿时只觉得现在这么有钱，老爹顾连军年年在外操劳、心心念念想盖的宅子终于有着落了，以后要使劲盖宅子，都留给老爹！ 李锐看着顾大龙又一次呆滞，心说我见过的做jd店群的老板，一百多家jd店一个月血赚1000多万，人家这才叫做生意！但是这话不能跟顾大龙讲，因为现在京东平台全是自营，根本没有外部招商，见到这位老板大概是2020年的时候，彼时这位姓蔡的老板人称“东莞小王子”，“万千东莞女郎的春梦”，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李锐拍拍顾大龙的头顶百会穴，防止他再次癔症，而且只能换个方式劝他说：“大龙，你知道那些大城市的别墅都多少钱一栋？一千多万！我劝你板正地攒钱，反正我以后要买别墅，你到时候都花没了可别问我要……” “那别墅是金子做的？俺不买别墅，俺就在村里盖宅子，给我两位，给二蛋两位，多盖几位宅子给俺爸……” 李锐一拍脑袋，兄弟你放弃治疗吧，留下还没缓过劲儿的顾大龙在屋里，去会议室号召客服小姐姐们开会。 第66章 决定去莆田 会议室里四双八只眼睛闪亮闪亮地盯着小李子。 李锐把林小雨登记的台账和店铺导出数据比对过，大差不差，1月份整月出单3500多，划分提成后田英的工资是最高的，600的底薪加上1435多块提成，工资直接达到2035元，这是李锐宣布的第一个工资明细，也是宣布客服岗提成最多的工资，惊掉张佳和林小华下巴，每天趴在电脑上回复回复消息，打打电话，就能拿到这么多钱吗？！ 第二个是林小雨，她的提成是1368再加600基本工资再加300组长补贴，一共2268，林小雨笑盈盈地接过一沓毛爷爷，还不忘说一声：”谢谢老板!” 林小华再次惊掉了下巴，张佳红着脸暗暗握紧衣角，下决心要努力工作。 李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公开薪资，促进内部竞争，让这些小姑娘见钱眼开，天天使劲儿替他促单挣钱，哈哈哈，我小李子实在太聪明了。 接下来是林小华的工资900，张佳明显更努力些，工资1100。 “谢谢老板。”林小华跟着林小雨学。 张佳的“谢谢老板”则是细不可闻。 发完工资小李子开始老调重弹：“咳咳，啊，这个，大老板，也就是我表哥，他让我发完工资跟大家说哈，欢迎新来的两位客服岗同事，希望大家每个人，月月都能工资1500以上，后面我们客服部门还要继续招人，只要女生，男的不要！这事儿还是林小雨负责，大家有认识的，都介绍介绍。” “电话费实报实销，再找我要，还有就是2月的伙食费400，水电经费100，零食经费100，一并给小雨，记好账哈。” “好嘞！”林小雨脆生地接过钱答应下来。 “那个，”李锐觉得后面也没啥说的：“就这样，散会！” 小李子出会议室的瞬间，四个女生的欢呼就炸锅了，林小华缠着林小雨不放，说：“姐我不管，下个月的客服主管你让给我当！不管……” “滚一边去！” 闹了一会儿四个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有哪些亲戚家的姐妹或者同学可以介绍过来。 东边办公室屋里，顾大龙挂了电话跟李锐说：“小李子，镇哥和方小志说寒假里要带几个伙计来工作室喝茶哩。” “哦，我想想哈……” “他们要来喝茶......”顾大龙还有点恍惚，似乎刚才的癔症没缓醒过来。 “后天一早出发，咱得去一趟莆田，你跟镇哥说咱俩放了寒假要出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再给他打电话约。” “啥？！莆田是哪？” “福建莆田，你这一身耐克都是从那儿来的……” “这不是外国名牌吗？”顾大龙捏着胸口的耐克标，十分不解。 …… 两天后，2月9号，寒假第一天，一大早。 “啥？！都快过年了你还要去城里？”王彩云不满地把碗一摔，里面豆浆都洒了出来，旁边大黑狗赶紧小心翼翼地把舌头伸到桌面上舔，被王彩云一拍狗鼻子，舌头差点咬断，呜咽呜咽的蹿到角落去了。 李锐替大黑委屈：“妈你打它干啥，看给疼得……” “人家公司安装电脑的，就趁着这两天放假能干，过完年开工了，人一多，装电脑就不得劲了！” 王彩云压低声音瞅了瞅堂屋门口，生怕别人听去，跟李锐语重心长地说：“儿啊，你知道咱家多有钱不？” 说着王彩云竖起一根手指道：“一个月就能挣一万多！恁娘还能少你钱花？我看明日你上完大学，就回来管着咱家超市就行了……” “妈，我这个是技术活，旁的人都不会，你挣的钱留着养老，我回来肯定比你挣钱多，真事儿！” “你个小马子，志气还不小哩！” 儿大不由母，王彩云拗不过儿子，只好让他出门了，反正是去城里，李锐跟她说的是鲁南市市区一家公司要安装电脑，需要去住几天，人家管吃管住，三五天就能挣个一千来块钱，也是个俏活儿。 没有背书包，李锐咯吱窝里夹着一个长条皮包就出门了，里面偷偷塞着三万现金，缺啥买啥就行，再过几年这就是个小老板的派头，现在还没流行起来。 上个月顾大龙的分红已经打到他银行卡里了，这家伙说留着盖房子，去莆田而已，他应该不会拿出来一把造光。 听到院子外有人喊，顾大龙拎着一个大行李包出来了，穿了一身崭新的耐克，留的有些中长的头发打了摩斯梳得跟狗舔的一样，自从手里有现金，这家伙除了请客吃饭，第二大爱好就是改善形象，除了本人和以前一样丑，一身行头跟半年前那个乡巴佬顾大龙的穿着有天壤之别。 村里打不着车，俩人坐张二棍的手扶拖拉机到了乡里，李锐没忘给表姐杨桃和樊雪派发工资，偷偷给表姐塞的红包她的新店的分红，大概有个2000块。 又从乡里坐三轮出租到县城，再从县城打出租车到鲁南市机场，光这单趟路费就花了小二百。 俩人攥着票和身份证来到候机大厅，机场给顾大龙的印象，就是出乎意料的大，他从未出过林邑县，从小只在课本上看过飞机，在家的日子大多是捞鱼偷瓜、下河游泳，在学校的日子多是和几个伙计喝酒抽烟、吹牛放屁，从几个月前李锐开始说要做工作室的时候起，他就觉得小李子还是小李子，但再也不像从前的小李子了，所有他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顾大龙能接受的范围。 其实顾大龙到现在还觉得他一个月能分六万是个梦，而且是个噩梦，因为如果这是假的，就会让他的内心高空坠落，李锐看出顾大龙偶尔的恍惚，像往常一样招呼他坐下，低头望着机场洁白的地板砖，决定说一个深刻的谎话帮他伙计稳住一直以来惊心动魄的情绪，老是癔症就不好了。 他跟顾大龙说:“大龙，我这也是第一次坐飞机，以前跟你一样，在鑫宇网吧咱俩打配合cs无敌，觉得那时挺厉害。” 瞟了一眼一个穿短裙在面前经过的妹子，李锐继续说:“咱们爹娘这一辈人，都是种地开始，从苦日子过来的，你看咱俩人，你现在一个月能分6万，其实你不知道，那些做互联网发大财的，一年挣挣上千万的多的是，真事儿，这几万块钱放在他们眼里，连个小钱都算不上，咱还得好好干，尤其是个男的，生来就是这样，不能光玩，得干点不一样的事儿，不一定挣多少钱，也不一定让多少人认识你，但是最起码让爹娘挺直腰杆，你想想吧。” 说完人生导师李锐就起身，去旁边的肯德基要了两份套餐，留下顾大龙在候机大厅的长椅上自己给自己解释圆满，机场这个肯德基大概是鲁南市第一家肯德基店面了，回来拎了两份汉堡薯条，一份递给顾大龙，这时候顾大龙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跟李锐说：“小李子，我不想盖宅子了，我也不想上学，就做你说的那种代理招商，行不？” 李锐摇摇头说：“这你就傻了，你出了学校谁都不认识，但是你回过头来看看，哪儿人多？还是学校人多！” “嗯，是啊，学校是人多，跟招商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真傻啊大哥？！你看咱学校两千多不到三千个学生，他们像不像2000多个代理？” “嗯？......嗯！！！” “咱现在有点钱了，过完年等下个学期，我就得好好学习，等着要考大学，一个大学里边两三万个学生，你想想，那是多大的生意！” “真的？！” “那还有假么，到时候那些代理全是你下边的人，牛逼不牛逼？” “牛逼......” “所以你也得使把劲儿，最起码考个三本，到时候好去招代理，对吧？” “嗯嗯行，你在哪上大学，我就去哪上，上个专科也行！” 洗脑成功！人生导师——小李子，打了个响指。 第67章 莆田之行1——遇到古惑仔? 07年的飞机餐还是有点简陋，到泉州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这两个山东小伙在泉州机场出来，身上揣着现金，决定先吃顿饭，周围的人全是说的方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讲普通话比较顺溜的出租车司机，到了市中心要价100，显然这是被黑了，李锐眼都没眨就把毛爷爷递出去了，顾大龙还想上去理论，被李锐拉住了，说：“出来就别这么讲究，该花的钱得花。” 2月的泉州温度有20多度，穿羽绒服就不合适了，单穿一件毛衣走多了路都有点热，穿t恤刚好凉快，晚上九点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俩人脱了外套，在大街上溜达，顾大龙看着高楼大厦和街上的车流有点傻眼，街上甚至能遇见一两个黑人。 逛到一些街道的交叉口，李锐眼尖找到一个街角的路边大排档，点了一些烤串和生蚝，靠海的地方大排档也能吃到海鲜，菜系不一样，要不是吃烧烤海鲜，还真有可能吃不惯，俩人要了五斤扎啤。 顾大龙两杯杯啤酒灌下去，黝黑的脸上有点发红，他跟李锐说：“我觉得咱俩放假顶多是瞒着家里去进城（市区）玩几天，坐飞机来这吃海鲜，我感觉跟做梦似的，太不像真的了。” 李锐劝他：“你个傻冒，别老想着真的假的，咱现在年轻，外面机会多，多出来看看是好事儿。” “接下来干什么去？” “明天坐车去莆田，把货源稳定，做自己的店只是第一步，招代理放大规模才能赚大钱，流量变现你懂不？” “嗝，反正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别说话，你看南方这些小姐姐，裙子比咱们那的姑娘穿的短多了。” 顾大龙顺着李锐指的方向瞄一眼还真是，两个20岁左右的女孩子抱着吉他正在给离得不远的一桌食客唱歌，是那种花钱点唱的，10元一首，顾大龙看着连衣裙底下的大白腿不用吃串就流了一地哈喇子，李锐也听了一会儿，两个人开始聊明天的路程，要去哪个厂家见谁谁，主要目的是拿代理还是签合同，都跟顾大龙提前交代一下，顾大龙哪经历过这些，听的一愣一愣地。 “啊——”一声尖叫引起两人的注意，扭头过去看到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光头胖子搂着刚才唱歌的女孩肩膀，另一只手掀起她的裙子要探进去，那女孩挣脱不过正两手捂着裙子，向后退，哪里能逃脱出去，满脸羞红泫然欲泣。 纹身光头的胖子，一脸胡子拉碴的，趁着酒劲儿还想去亲人家小姑娘，另一个抱着吉他的女孩去拉扯，反被他一把又揽到怀里，左右一边一个，胖子得意地哈哈大笑，桌子上还坐着另外三个男人，全都醉醺醺地，看着那胖子的表演也兴奋地大笑着拍桌子，竟然还鼓掌，引得周边的食客纷纷侧目，这几个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更加兴奋了。 他们说的话都是方言，让人听不明白，李锐只能大致听懂中间夹杂着“开房”、“多少钱”之类的词，显然那个卖唱的姑娘很抗拒，搂着她的胖子一手探进裙子摸了一把，姑娘哇哇地哭起来。 大排档老板是个中年秃顶的男人，看到闹起来了赶紧过来好言相劝，被一个醉汉一把推得倒退几步坐在地上，醉汉恶狠狠地指着老板鼻子骂道:“干你娘，我们跟这两个美女闹着玩，有你鸡毛事？” 老板一脸哂笑，还想起身，然后被一脚踹到肚子上，随后酒水和菜浇了一身。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看出来这几位醉汉是来故意闹事的，大排档的食客都不敢待着了，怕被殃及到，纷纷往周围逃开，压根没人管被揍惨的老板和那两个被侮辱的姑娘，这四个人纹身的纹身，带大金链子的带大金链子，光头的光头，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锐坐那没动，顾大龙也就没动，他喝了四斤扎啤，已经有点醉意，这家伙本来就有点莽撞，现在好几万现金存卡里，心气儿比以前要高，再加上也经历过几次大战，竟然比之前更头铁，扭头看了一会，只觉得一股热血上脑，跟李锐说:“日他娘的，这种事儿咱不能干看吧！” 起身就朝那个胖子走过去。 李锐一拍脑袋，只能起身快步跟上，他想拨110电话，但念头一动又把手机塞回兜里了，顺手摸了一瓶啤酒。 前面顾大龙不知跟胖子说了什么，只听见吼了一声“卧槽尼玛！”一拳抡上胖子的脸，一连两拳，那胖子被打得鼻子出血，脸上的疼痛刺激得他酒醒了一半，放开怀里的小姑娘，张开胳膊跟顾大龙扭打起来。 另一边那个醉汉抄着桌子上的酒杯碟子和竹签一样一样地往大排档老板身上砸，还不知道他同伴胖子已经跟人打起来了，李锐快步走过去左手一把拽过那个醉汉的胳膊，那汉子扭头跟李锐对上眼神愣了一刹。 右手的酒瓶“呼——嘭！”就拍他额头上了，啤酒的泡沫、玻璃渣子和血在汉子脸上一团爆开。 放倒了这一个，他又抄起一个马扎“吭”一声抡在胖子后脖子上，光头的胖子直接被砸晕了，李锐把他往旁边一扒拉，伸手把压在底下的顾大龙拽起来，顾大龙虽然壮实但个子矮，体重又赶不上人家，近身扭打他是不占优势的，站起身来吐出一口血水，又跺了扑在地上的胖子一脚，嘴里骂着:“mlgb的，就你这样的还当流氓。” 听见背后有风声，李锐一矮身躲过一个酒瓶子，这才想起这伙人还有两个刚才坐在桌子边上喝酒，扭头看到身后一个人抱起桌子冲过来，听不懂人家骂的什么话，他助跑两步一个贴山靠连人带桌子撞倒，用桌子板压住这人两条胳膊，往脸上“砰砰”连续锤了七八拳，这人一开始还骂了两句，吐出一口血和两颗牙齿，李锐最后把上半身重量压在拳上，一拳ko，从拳头的触感上知道，底下这家伙鼻梁和下巴都断了，今天这事儿小不了。 顾大龙看到这伙人还有一个已经在路边的汽车后备箱抽出一把大砍刀，一米多长，拖着砍刀向李锐跑去，他急中生智抄起大排档炉灶上还没炒完的菜，一锅菜泼了上去，滚烫的菜汤带着油花泼了这人一身，把他烫的满地打滚，顿时酒也醒了，疼得撕心裂肺地，砍刀拿不住了，顾大龙有点杀红了眼的意思，想去捡起砍刀，被李锐一把拽住了。 李锐拉起顾大龙穿过围观的人群快步顺着街角向阴暗处走，他扭头看了一眼两个被吓坏的妹子，两双挂满了泪水的眼睛，透着惊恐和迷惑，目送他们离开。 在穿过了七八条黑漆漆的胡同之后，顾大龙喘着粗气问李锐:“呼嘘——没跟过来吧！呼嘘——这几个老几（土话说家伙的意思）是不是古惑仔卧槽，嗝，你没看最后一个都拿刀了。”他以为只是喝酒闹事的人，没想到真是混社会的，现在有点后怕。 李锐在前边找路，没有回答他，顾大龙想起小李子一酒瓶就把那个大个子干倒了，又在后面自言自语地抱怨:“卧槽小李子你这么猛，也不教我，真不仗义......” 他除了后怕，还有点兴奋，在学校都是小打小闹，群殴顶多是圈踢，没谁敢下重手，而前面几次经历光挨揍了，其实也没多少打架的经验。 李锐嘲讽他:“叫你练拳你天天泡网吧里，这回又赖我。” 顾大龙不理他，只嘀嘀咕咕念道:“救了人家两个小姐姐，一个手机号都没要……应该拉着她们两个一块跑的。” 李锐撇撇嘴，这两个姑娘还是不要牵扯进来最好，一来他们本来就不认识，二来今天这几个有没有重伤不知道，轻伤三个是跑不掉的，还有一个被烫伤的，事情已经大条了，甭管对方是黑社会还是古惑仔，这种情况自己俩人没什么伤，被抓住肯定要判刑了，满14岁就要追究邢责，走之前他看了看，幸亏是街角，没有什么摄像头。 穿胡同的时候李锐已经悄悄摸了两条人家窗台上晾晒的t恤换了，现在俩人穿着有点肥大的t恤，在事发地四五条街之外的路上溜达，一辆警车呼啸着飞驰过去，隔了两分钟一辆救护车也呼啸着飞驰过去。 顾大龙有点紧张的一会儿两手相互搓着，一会儿插兜里，就是不知道把手搁哪好，等到警车开过去老一会儿了，才开口问李锐:“小李子，咱俩不会被抓到吧？” 李锐开启嘲讽模式道:“呀，这回你知道害怕了，眼里光看着小姐姐，没看到你兄弟我跟着你操心受累地……” “哎呀别闹，我说真的！” 李锐一脸淡定，说:“没事儿，我走的时候看了，没摄像头，这人生地不熟的，谁认识咱们呀，再说还换了衣服了……” 没敢住宾馆，最后找了家网吧待了一宿，这年头的网吧基本也不看身份证就能开机子，俩人要了个包间，在小沙发上窝了一宿。 第68章 莆田之行2——阿俊入股 在网吧窝了一宿，俩人第二天早上找了间早餐店，喝上两碗肉沫粥，味道还不错，胃里暖暖的，又很抗饿。 然后李锐觉得穿着身上这个松松垮垮的衣服也不像话，掏钱在地摊买了两身衣服换上了。 早上九点从泉州汽车站坐客车去往莆田，70多公里的路程一个多小时到了。 站在莆田汽车站门口顾大龙问李锐:“没人来接咱们吗？” 李锐:“你想啥呢大哥？咱一天卖多少货，人家是给全世界的耐克阿迪做代工的，能来接咱们？” 李锐约好的只是对方厂里做1688店的一个小经理，此时互联网零售还没有显示出它恐怖的威力，大厂和国内的大代理商看中的还是实体店的销售渠道，网上销售负责人阿俊在厂里并不受重视。 坐在阿俊狭小的办公室里，这位经理已经看过李锐几个店的数据后，觉得马马虎虎，主要是运营成本很低，他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办公室仅有的四个属下，跟李锐说道:“我们给你的价格已经够低啦小兄弟，再讲下去没意思。” 南方人一般出来做生意都很早，很多小孩出来跑市场，当学徒，顾大龙面色黝黑略显老成，李锐看着稚嫩却很有分寸，另外南方人普遍身高比较矮，顾大龙和李锐来了这边算是成年人身高了，所以面前这两个少年在他面前言辞凿凿地想拿最低代理价，他并不觉得特别奇怪。 李锐问:“咱们这边仓库一天发多少件快递？” “大概四五千双鞋的量，大部分是1688的批发网出的批发单，要走物流的。” 李锐手指敲一敲桌面，说:“俊哥，电商零售外人看正在风头上，其实你知道，现在才刚刚开始，咱们做运营，得看大盘数据，光淘宝平台的日活用户每天是几十万几十万地涨，你还没了解我们的方式，你知道我们现在团队8个人，现在开了多少淘宝店么？” “几个店？” 李锐伸出手指，说:“三十多个！” 阿俊有点不耐烦:“那又怎样？”但心里下意识算了下，似乎不太对劲，三十多个？一天挣多少钱？ “北方有多少所大学？超过1000所！每一个大学我们都去拓展代理，两年之内我们计划做到7350家淘宝店，每个店每天就算只出货5-10单，这个账也不用算。” 阿俊这才正视起来，听完李锐的话思索了一会儿，他敏锐地提出疑问:“你这样做还有风险，现在我们给你的货都是a+，在官网是查不到的，上规模了以后，官方注意到这件事，一定会有动作，消费者也会有纠纷。” “7000家，我们只做那种每天出单量20以下的小店，先覆盖淘宝，后面还会对接jd，我们只做这种店，这样才不容易引起官方注意，如果我们做三四家店每天出1000单，全是a+，那这几个店必死无疑，等官方开始打击小店的时候，死几家我们就再做几家，代理会源源不断的上店，大多数省份我们都有代理，他们查不到是同一个团队做的，这样下来，店铺数量只多不少。” 阿俊对这个清奇的思路有点有点吃惊，他从公司生产管理岗转到电商部门来也有两年多了，从来不知道电商可以这么干。 李锐继续说:“我这次来，除了拿工厂出货的最低代理价，还要拿正规品牌代理权。” 阿俊听到这一句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告诉李锐:“我们只是代工厂……” 李锐舒服的仰在沙发上，说:“厂里肯定有代理渠道，俊哥，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代理权，等我给你把出货量做大一点，你再跟上面申请，给我放一个网络销售代理就行，你们实体店销售渠道a货和正品掺着卖，这我早就知道……” “等官方重视到我们的时候，第一我有代理权，真假分不清楚，我左脚正品右脚a+，你怎么查？第二到那时候我已经布局好了下一个赛道——社交电商，俊哥你可能没听过社交电商，我们的前面平台电商的这些代理，会通过发qq动态，私发消息，建购物群，在qq空间写日志（其实最重要的是发朋友圈，但现在不能告诉你），通过这些推广方式，卖鞋的同时重点招募二级三级代理网络。” “北方的高校市场，五年之内我一定能拿下！” “我的平台电商团队，5-6年之内并不会死掉，因为我们的基本盘在淘宝，而淘宝的流量红利期现在才刚刚开始！” 到那时，李锐身后，是一头潜在水下的电商巨兽。 阿俊听了沉思许久，他又想到一个关键点:“你这种商业模式我没听过，但既然你能做，我们也能自己操作，何况我们公司还有货源优势。” 李锐自信道:“相信我，专业的事只能专业的团队来做，俊哥你这边背靠大厂，做供应链是专业的，做零售我们才是专业的，后期规模扩张的速度会非常快，如果不是我来操盘，没有整套成型的布局规划，很难追得上，我们会增加很多进入壁垒拖慢你，你差不多追上我的时候，第二赛道已经是我的了，你想在第二赛道追上我，我还有第三赛道……” 阿俊在只有几平米的办公室内踱来踱去，捋着头顶稀疏的头发沉吟许久，这是一个典型的运营，长期坐在办公室再加上熬夜看数据，三十几岁就有点发福秃顶，最终他面对李锐压低声音提出一个问题:“你的团队我能不能入股？” “可以，既然俊哥这么照顾我，给一成干股！”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俩人痛快地签了两份协议，这是李锐提前准备好的，并且约定等到李锐的淘宝店铺上到200家的时候，由阿俊通过公司内部渠道申请一个网络特许经销商授权，拿到正规代理权限。 李锐拿到协议以后，邀请阿俊:“俊哥，我今年的第一件大事儿完成了，得请你吃顿饭……” 阿俊把自己的初步入股合同折好放进包里，之前两人仅在网上联系了一个月左右，甫一见面即敲定了双方的合作协议，他也觉得两张纸的合同太干巴了，还不太了解李锐这个人，在他看来，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见识和判断，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势必要把私人关系加深到一定程度才行。 嗯，没错，加深到一定程度。 听到李锐说吃饭，阿俊痛快地说:“兄弟，到莆田来哪能让你请客，今天下午我安排……” 阿俊把手头工作跟外面的属下交代了一下，开着公司的别克gl8把这哥儿俩拉到一家酒店，看装修档次还不错，南方谈生意一般是喝茶多，饭菜比较清淡，但照顾到这两个山东小伙的饮食习惯，专门找的这家鲁菜馆，李锐直呼太客气了。 酒过三巡，三个人舌头都大了，这时候也不顾什么形象，阿俊拉着顾大龙的手嘴里嘟嘟囔囔说些什么，看得李锐一身鸡皮疙瘩，还以为阿俊是个基佬，喜欢顾大龙这种野蛮型。 顾大龙则教阿俊划拳，村里有个红白喜事大人都喝酒，喝多了也多有划拳，闲时农村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最爱看这种热闹，从小耳濡目染熏也熏会了。 顾大龙看出来对方酒量不错而且还对自己俩人很重视，这一路上终于遇到一个发挥自己价值的机会，决定必须得喝好。 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而阿俊看出李锐不愿多饮酒，这倒是符合李锐给他的第一印象，超出年龄的稳重和自信，强大的自控力，整天烂醉的创业者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阿俊没有跟李锐多喝，反而跟顾大龙杠上了，既然要加深私人关系，必须得拿出点态度来，这个北方来的黑小子体格壮实，喝酒也不含糊，阿俊心想我好歹公司一个部门负责人，还能让你吓住了？ 然后...... 什么六六六，八匹马啥的，阿俊还没完全没弄明白，他就喝得摇摇晃晃去厕所，结果半路就趴在垃圾桶上吐了，顾大龙等他出去后，含混不清地悄悄告诉李锐:“小李子，他.....嗝，要带咱们，去逛窑子……” 第69章 莆田之行3——顾大龙的足疗经历 李锐惊讶地看着顾大龙。 阿俊这家伙酒喝多了，说一堆土话方言，竟然顾大龙这个土货听懂了，我都没听懂，李锐拍拍他:“别傻了大龙，你这个年纪逛窑子，人家得给你发红包……还是以后找个喜欢的姑娘吧……” 顾大龙喝啤酒撑得肚子滚圆，趴在桌子上呢喃:“那他妈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话李锐没法回答，因为人家王琪就没看上过这家伙，李锐自嘲地笑一笑，我特么一届首富的第一次，能在这个破地方扔下么？那不行…… 阿俊摇摇晃晃得推开门坐下，眼睛通红，明显是吐过了，已经醒了一些酒意，大气地一挥手，说要带他俩去个好地方。 李锐酒喝得少，推脱说:“俊哥，我俩找个宾馆睡觉得了，这都吃饱喝足了……” 有的人你越说他越来劲，阿俊酒劲儿上来就是这种风格，他知道如果以后李锐团队能做大，第一次到莆田来是最佳的一次拉近关系的机会，第一印象甚至能决定双方是合作一年还是二十年，有的合伙人走着走着就散伙了，但是你第一次去那种地方是谁带去的，不管过多少年还能记得。 俩人推脱不过最终被阿俊拉着拉着进了一家足疗养生会所，在二楼顾大龙看见一排穿着短裙的技师眼都直了，什么王琪还是小英都抛之脑后，鲁南市倒是有几家这种档次和规模的足疗店，顾大龙连市区都没去过几次，别说进这样的店了。 阿俊以前在公司生产和采购管理岗的时候多有应酬，经常来这些地方，自从干了电商部门负责人之后，清水衙门，小打小闹，就没有多少机会出来鬼混了，不过为了加深关系他还是决定自己掏了这笔费用，而且还把脸红了的顾大龙推进一个小包间，随便抓了一个技师塞进去，顾大龙怎么挣扎的李锐是没有听见，估计这家伙压根就没挣扎，象征性的反抗一下就被技师大姐放倒了，李锐来之前知道生意场上这些人的德性，没办法，跟他们打交道是逃不过这些场合的。 把李锐带进包间的技师姐姐自称是20号，脸上化着浓妆，看不出具体年纪，打开包间的门，跟李锐说:“老板你躺上去。” 里面是一具足疗躺椅。 然后她调整了一下李锐的靠背角度，放了热水，坐在洗脸盆前面，把李锐的脚往水里放，问道:“水温怎么样？”，李锐睁开眼说可以，看到20号坐在洗脸盆前面的小凳子上，小裙子只够遮到大腿根但又不会露出底裤，这都是正常的路数了。 20号一边按脚一边说:“老板你是哪儿的人呀？” 李锐不太想说话，他没想到第一次南下谈业务就谈到足疗店了，略微有点郁闷，以顾大龙这家伙的秉性，以后要是自己来，可能给人家算计了也不知道。 不说话有点尴尬，李锐隔了一会儿说:“鲁省人，我先睡会儿。” 20号挺识趣，不再搭话，这份工作就是这样，得察言观色，看客人喜欢什么路数，那就来什么路数，不然哪有老客户照顾生意，服务好了才有人经常点你，才有人加钟；客人家里红旗查岗，那得还得能配合，衣服都没穿好该撤也得撤出去，等人家查完岗再回来，心里还不能有委屈，服务好了说不定还有小费，要是不小心谈出来感情了，那可能得多一套房子，下半辈子不用辛苦了。 20号做完脚部按摩以后又给李锐做了面部按摩，采耳，接下来轻轻抓起李锐的t恤下摆要往上脱，李锐困得迷迷瞪瞪地问了一句:“还没到时间吗？” 后脑勺上方有一个甜糯的声音回答他:“跟您一块来的那个老板要了全套，加过钟了，来抬一下腰，上衣脱了我给您开背。” 李锐抬了一下腰，t恤就从下向上扒去了，开背按摩需要坐到客人身上，难免有些私密地方会接触到，李锐知道这都是勾搭人的套路了，按住她在腿根处的手说:“困了，别闹。” 20号见客人没兴趣，把手上力度加大了一点。 李锐沉沉睡去，醒过来已经第二天早上了，小包间里只留下一股子很浓的香水味，李锐打个喷嚏，走到洗手间用清水冲了把脸，伸伸懒腰，身上已经没有困意了，老谭教的东西不说拳术，改善体质是顶好的，每天都是神采奕奕，饭量奇大，说明身体吸收和代谢循环效率都很高。 随后敲敲顾大龙包间的门，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子穿衣服的声音，门开了个缝，顾大龙黑炭似的脸先伸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跟李锐说:“等一下”，“咔”又把门合上上，李锐只好下楼走到大厅里沙发边坐下，这家会所服务不错，马上有前台小姐姐端过来一杯温开水，李锐问她:“结过账了么？” 前台小姐姐温柔地笑笑说:“结过了，阿俊老板在我们这边是金卡客户，他说走他的账户不用您结算呢。” “哦，那谢谢。” “您客气了。”前台小姐姐温柔地点头致意然后回到柜台。 李锐有点无聊地扒拉扒拉手机，想看看杨悦然有没有发过来短信，池光洁有没有qq空间留言，他莫名有点心虚。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顾大龙嘴唇有点发白，脚步虚浮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李锐招招手俩人出了会所。 先找到一间粥铺，其他吃的不说，李锐觉得莆田这地方的肉沫粥是真心实在，厚厚的粥喝两碗下去顶的上三份盒饭。 顾大龙还在心思不宁，吃饭都慢。 李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捶了他一拳:“大哥你是不是傻？啊？咱这样年纪的，人家得给你发红包，你还花钱来了……” “靠，那种场合你能忍住么？” 李锐撇撇嘴，他注意到粥铺挂在墙上的电视正在播出新闻:“本市电视台记者李沁报道，前日火炬街发生一起刑事案件，一人重伤三人轻伤，受伤市民人员疑似涉黑，目前犯案嫌疑人在逃，请广大市民朋友注意安全，后续本案情况由本台记者继续跟进报导......“” 李锐当即拉起顾大龙俩人出去找了间理发店，顾大龙揪着头顶的头发比量了一下长短，说:“这不是还没太长么？别理了，省点钱吧。” 李锐:“短点精神，师傅，我俩都剪，往短了剪。” 俩人当天晚上换过衣服，后来又买了两身稍微像样点儿的，把摸来的人家的衣服塞垃圾桶了，以防万一又理了发，进汽车站的时候李锐还有点心咕咚咕咚跳，发现完全没有人来找他们，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这伙人也是人渣，明显是去大排档找茬的，李锐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没有直达班机和车次，李锐和顾大龙在莆田乘坐客车又返回泉州，出了泉州汽车站已经中午了，走在大街上，李锐问顾大龙:“好不容易来一躺外地，反正也是假期，你有什么想玩的没有？” 顾大龙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正在啪啪的在手机上打字，李锐凑过去一看，操，这家伙把人家小技师的手机号要来了，手机啪啪打着字发短信，嘴上说:“啊？你说的啥，再说一遍。” 李锐掐住他脖子晃了晃说:“大哥我说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逛一逛！” 顾大龙估计是昨晚上发泄了多年积攒的怒火，现在脾气特别和顺，被掐的咳嗽了也不生气，只是还盯着手机短信，说:“逛个屁啊，俺家过年烧的柴禾还没捡完，放假正好回家干活去……” 李锐也想起顾二蛋前阵子貌似还因为捡柴禾的事挨了一顿狠的，说:“行，那咱走吧。 李锐和顾大龙仍旧是打车赶赴机场，莆田这边搞定了供应链的事情，就相当于搞定了大后方，接下来就是大规模扩张的时候，资金量的问题也不是问题，毕竟每天进账两万六，很快就会突破三万，每个星期多开两个店，行业也会慢慢从服饰渗透进其他类目，资金量的积累会越来越快，最后快到吓人，重要的是前期打好基础，船小好掉头，别留下成长为巨兽阶段崩盘的隐患。 到了机场顾大龙声称还是得吃肯德基，李锐有点无奈地告诉他:“这些汉堡薯条炸鸡都是垃圾食品我跟你说，吃太多了不好，容易虚胖……” “你就胡扯吧，垃圾食品人家还排队买？我反正手里没有现钱，是你叫我存银行攒着买别墅的，你看着办吧……” 野蛮型的发小不要脸起来你根本扛不住，尤其因为是发小，你的弱点他都知道。 顾大龙还在叫嚣:“你这个狗叼太不仗义，一个月挣好几万，连个肯德基都不舍得买给我吃！回头我去你们班把你的事儿都特么抖出来，你们班不是有个女神叫池光洁么？得让女神知道知道你做足疗，对了，把俺婶儿忘了，得跟婶儿说，你一个月也挣好几万哩，还天天去做足疗！” 一开始顾大龙来莆田事事都懵圈，现在弄明白咋回事儿了，这会开始逮着机会讹李锐。 “操，跟池光洁有什么关系，我挣钱没给你分还是怎么的？”李锐看顾大龙嘚吧嘚吧没完没了，关键是还把他妈抬出来了，简直是一顿肯德基引发的血案，只好投降:“行行行，买，妈的一个月挣好几万还堵不上你嘴！” “我得吃汉堡，但是我身上木有现钱，你不想买就不买，但是你家走可能得挨揍……” “买，都买，吃死你个狗叼！”李锐恶狠狠地掏钱去排队了，这特么穿越回来带发小出门，跟带个大儿子似的，这家伙足疗也做了，该干的都干了，连人家技师小姐姐的手机号都要到了，自己一分钱没花完事儿回去路上还得让我出血，就不应该带他来…… 第70章 北归 李锐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排上队，买了几份套餐回来，本来打算放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回来忽然发现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一个青布长衫的中年和尚，那和尚见他走过来略一合十，李锐也点点头，坐下开始瓜分吃食，并未顾忌旁边和尚吃素还是吃荤、闻不闻得了荤腥，那和尚似乎并不在意，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诵经。 顾大龙那股子劲头过去了，一边吃汉堡一边啪啪地在手机上打字，要不是诺基亚质量好机身都能让他摁散架了。 李锐一边吃一边苦劝他:“做足疗还特么做出感情了，大哥呀，我跟你说，你以后大小也是个有钱人，千万别想着劝妓女转行，什么叫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顾大龙侧身捶他一拳骂道:“你知道个屁，小梦才18岁，她是因为家里困难才出来的，过年都不能回家……” 没说完发现薯条都撒腿上了，赶紧捡起来吃掉。 李锐算了一下，王琪，田英，现在又多了个叫小梦的，这是仨，万一刚到泉州那天，救下的那两个小姐姐哪怕只能要到其中一个手机号，就得再多一个，特么出来谈个生意，生意是谈成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发小要劈成几条腿，三条腿估计很快会不够他劈的。 据说男人有可能会忘了初恋，但绝不会忘记第一次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大龙这家伙，以后想起来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会不会后悔，哈哈。 有的人愿意在这样的场合逢场作戏，李锐不愿意，像顾大龙这种野蛮型纯情少年毕竟太少，而有些小技师总想着一夜暴富在城里买套房子，这就是李锐在会所不太想搭话的原因了，总有些小聪明不为人喜，但又不至于一定要戳破。 旁边的和尚忽然打了个佛号，转身跟李锐说:“施主，” 李锐嘴里嚼着炸鸡腿，嘴角都是油花，听见之后回过身来说:“啊？” 那和尚双手合十，眼睛炯炯有神而温和含蓄，口音清正有力，自从李锐由呼吸法入门以后，身体素质提高了，感知也更敏锐了，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和尚似乎不是一般人。 和尚说:“施主，我看你面有福相，与佛有缘，有空可以到普陀山来看看。” 李锐注意到和尚布包里露出的机票一角显示是商务舱，把嘴里的鸡腿肉咽下去，抓着鸡腿骨摆摆手说:“大师，我不信佛的，我是基督教徒。” 和尚语气一滞，缓缓说道:“失礼了”，又转身坐正开始低声诵经。 李锐心里偷笑，如果他问普陀山在哪里，和尚后面肯定要扯出一大堆“贫僧是普陀山某某寺主持”又是“我寺目前有佛法初解大课堂”什么的，佛法精深机锋打尽，没完没了，老子重生回来是特么当首富的，谁跟你们去极乐世界…… 比如当头棒喝，这是禅宗法师启示后辈常用的方法，来访者已经有一定修习基础的情况下，当头一棒并且大声呵斥:“你是谁！”，或者问“是谁在喝茶！”，在这种大声厉喝的紧张状态下，让求学者忘却自己的名字、身份，忘却身体和心理的各种反应，从而产生一个深刻地自问:我到底是谁？这一问直逼内在本体——也就是由内心对外界做出各种反应的源头，佛家称之为“性”，意识到本性存在的时候，往往有顿悟的状态。 但如果青衣和尚拿这个当头棒喝来跟李锐打机锋，李锐只会回答他:“你看清楚，未来首富小李子！就坐在你面前！”，这驴唇不对马嘴，可能会把大师气吐血，所幸李锐相当机智，提前终止了与大师的深入交流。 在飞机上不能开机，下了飞机一看，竟然有四五个老妈的未接电话，吓得李锐赶紧回过去：“妈，打这么些电话干啥，我手机没电了......” 王彩云正在六神无主抹眼泪，接到儿子电话顿时收了眼泪，骂道：“出去也不知道给恁娘打个电话，我哪知道你个小马子是叫人卖了还是怎么的？” “哎呀，我都这么大了，人家都卖小孩，谁卖大人。” “那些叫人卖到黑煤窑的，死里边都木有人管，你还不当回事儿来，呜呜，我的命真苦哇，生个儿不听话，要是恁爹还活着......” 李锐顿时头大，花了20分钟好言哄劝老妈，并且保证明天一早就到家，顾大龙在这20分钟里坐在旁边一脸无聊，王彩云心小，啥事儿都管一管，顾大娘对儿子就完全是放养状态了，只要人好好地，去哪撒野都成。 和顾大龙夜里打车到县城工作室，又花了一百多块，休息一夜不提。 第二天王彩云接过李锐交上来的一千块钱，这是儿子出去打工挣的钱，刚回来就上交了，她心里乐开了花，却刻意板着脸问：“自己留了多少？200！200也不少了，不兴乱花哈，剩下这些恁娘我给攒着，赶明日上完大学了，给你娶媳妇。” 李锐点点头，老老实实扒饭。 过一会吃完饭，到老谭家坐在小马扎上，跟老谭说起机场遇到和尚的事儿，老头吐了口唾沫，骂道:“什么他妈的佛缘，不就是出来拉客户的么？跟拉皮条有麽不一样？” 农村信佛的多，老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李锐听了有点紧张，赶紧按住老谭的胳膊说:“你这说的也太难听了，人家是大师好吧。” “他娘的出来骗钱的大师还少吗？”老谭仍旧骂骂咧咧。 李锐撇撇嘴:“那你给人家看相算命的，也没少忽悠吧，还看风水哩，你自己家这个风水也不咋地我看着。” 老谭顿时语塞:“那个，我，那我是给这些人说道说道，让他们心里舒坦点儿，跟那些大师能一样么。” “你还不如人家大师哩。” “你个小崽子，我哪不如？” “气功大师王林，你看人家挣多少钱，直接盖个大宅子，门上写‘王府’，你这才三间小瓦房哩。” 老谭两撇胡子气得一抖一抖地，闭眼想了半天，才缓缓说：“那人我看过面相，最多再蹦跶十年。” 如果不是被徒弟刺挠急眼，他不会道破天机 李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专心鼓捣磁带，不再答话。 新的一套杨家将李锐没听过，也不管老头听到哪了，再从头放，老谭想阻止来着，最终哆嗦两下嘴，啥也没说出来，怕万一徒弟嫌他小气，一使劲磁带再给他弄断了，评书磁带都是成套的，单买一盘可不好买。 刘兰芳的声音抑扬顿挫，在老听众的耳朵里，是一种享受，听到任炳代友而死，六郎冒名而活的情节，直教人热泪盈眶，再到杨星自称“杨九郎”的出场，又教人捧腹连连，一回回，一章章，“审潘洪”、“黑松林”、“云南发配”、“耗牛阵”这些情节环环相扣，让人欲罢不能。 李锐坐马扎上听了一上午，屁股都酸了，扭头看看老谭这老家伙，活得忒滋润，躺椅上往那一躺，火炉烧着，小菜两个，泸州老窖半瓶，还有半条白将，想抽就抽想喝就喝，这边再有一整套的评书一放半天，到饭点还有寡妇送饭，村里就没哪个老头比他舒服。 李锐有点羡慕，换磁带的空儿，说：“老谭，回头我也买个躺椅放你这，等我来的时候使。” “放我这干啥，你小子自己买磁带回家听去。” “嘿，我到时候买两张，你有本事别使......” “哦，还有我的呢，那成。” 说了没几句话，有个老妇人敲门进了院子，后边带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还没进堂屋，在门口冲老谭问：“你是谭半仙？” 李锐差点没喷出来， 第71章 老谭之道 李锐听了老妇人的问话差点喷饭，反应过来之后把收音机暂停了，不能耽误老谭挣钱。 “是我，恁要看相？”老谭理理胡子，想把自己鼓捣的仙风道骨一点，还别说，半拉长的胡子像那么回事儿。 “俺想给俺儿算算姻缘，三十六了还木有个媳妇。” “恁是哪庄（村）的？” “不远，俺家就搁南边马头村。” “哦，都是老庄市邻的，来来，坐下说，叫这壮年的坐前边来，我给看看。” 老谭显然已经经验丰富了，一边说话一边指挥小李子给两位顾客搬了马扎坐下，他端详那中年汉子半天，问道：“平常就是搁村里种地？” “是哩，也木有旁的本事，光会种地你说说......”老妇人替他儿子回答。 老谭拉过汉子的手看了半天掌纹，又让汉子摇了三个铜钱，拍在旁边小桌上，嘴里咕哝咕哝念了半天，开口说：“天倾一方，利在东南，命里缺水，扎根桂花底，恁这个儿呀，我看是晚婚的命，本身这两年就差不多了......” 又沉吟一会，拿了个圆珠笔在烟盒纸上写写画画，李锐从背后看过去，啥也不认识，最后说：“你这样哈，我跟你说，不能再种地了，乡里新开的那几个厂子知道不？” 汉子点点头。 老谭继续说：“你上厂子里边干，多劳多得的，只要认干，就能挣钱，财就是水，根扎桂花底，浇水能成活，搁厂子里干上半年，奔东南边那几个庄上找对象，得教人打听名字有水的女的，年纪不能太小，二十啷当岁的识字班不要，还有就是属小龙的也行，找这么两三个，见见面，今年过年之前就能成家。” 老妇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厂子，东南边，名字带水或者属小龙的，心里记下了几个关键词，有不明白的，又问道：“半仙，什么是名字带水的？” “带三点水的字，或者有泉水的泉这种，一听叫人想到水的，就是名字带水。” “但是有一点，恁儿这个年纪了，也不能挑了，就是人家媳妇带个孩子来的，恁家也得要着。” 那汉子有点脸红，埋着头不吭气。 “嗐！老大不小了，还挑？！找着带孩子的也不孬！” 老妇人倒是认命了，得到答案后，知道算命的钱不讲价，唯恐老谭要多了。 “你看得给多少钱？” 老谭说得口干舌燥，却也不多要：“三十二十看着给，没有钱给三块五块也不嫌少......” 嘿，这老头儿，还知道低价引流的路子，李锐心里感慨。 老妇人一听就放心了，从兜里掏出一团手帕，解开手帕从当中拿出皱皱巴巴的30块钱放在门口的纸箱里，欢天喜地走了，纸箱里面有老谭早就放的一堆零钱。 李锐观摩了一整个从接待、到观相和卜算、再到给出答案和建议的全过程，有一点不解：“老谭，这个去东南边，找名字带水的女方，真是你算出来的？” “算什么算，种地的光棍汉，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想娶媳妇？” “叫他上厂子去干半年，挣点钱，再去别的村找人打听女的，到时候庄邻都知道他要找对象，带孩子的也要，有两三个给介绍的，十有八九能成家！” 到时候这一个成了，一传十、十传百...... 李锐一拍脑袋，谭大爷也是个老六，原来钱是这么挣的！ 过一会到午时饭点了，葛寡妇很准时地推门进来，发现李锐这电灯泡也在，顿时脸拉下来，把食盒往八仙桌上一磕，带出一声响，也不说话。 不怪人家葛寡妇，李锐这小崽子有事儿没事儿就往老谭这跑，天天白吃白喝地，馒头都让这小崽子吃了，老谭每回也就是就着菜喝两盅酒，菜都是李锐吃得多，村里还传言老谭这一身算命的本事要传给小李子，这可是摇钱树，葛寡妇家的小娃娃都没轮上呢，搁谁谁不气？ 老谭扫一眼葛寡妇，躺那也没动，只动动嘴皮子：“那什么，晌午头我跟小李子爷儿俩喝两盅，菜和馍馍（馒头）放桌上就行，你回去吧，小石头还饿着哩。” 小石头是葛寡妇的儿子，十岁。 见葛寡妇还不动，老谭又说：“咳——，那个，钱盒儿里又攒了些钱，你点够200，拿去买菜。” 葛寡妇这才哎一声答应着，脸上转阴为晴，点够了钱还问一句老谭晚上想吃什么，脸上带笑拎上另一个空食盒出门去了。 老谭又躺了会儿，约摸是觉得确实该吃饭了，扶着把手坐起身来，招呼小李子把收音机关了，搬了个马扎坐在八仙桌边上，从抽屉里掏出酒盅和筷子，小李子自觉地从食盒端出来一荤一素俩菜，和一盘自家蒸的白面馒头，葛寡妇还给配了两小碟咸菜，一个腌疙瘩一个酸黄瓜。 啧啧，单凭腌咸菜这个手艺，应该能跟我妈不相上下……李锐只敢说不相上下。 53度泸州老窖李锐喝着有点辣嗓子，老谭这种酒焖子喝着刚好，而且还是徒弟给带的，虽然平时连个师父都不喊，但小崽子也实在，泸州老窖就没让断过顿，沂河桥现在老谭搭嘴都不搭了，嫌档次忒低，也就有时懒汉市几个老头搭酒伙可能会买两瓶带着，徒弟送的酒，给旁人喝他可不舍得。 老头越喝脸越红，李锐才陪着喝了一盅半，那边下去八两了，一高兴开始吹起牛来：“小李子，我跟你说，你也是个大人了，外头哇，小妮儿多……” “嗯？” 怎么提起这个话题？ “色是刮骨钢刀，不能沉迷女色，但有了中意的小妮儿，也不能叫她跑了，跑了不算你有本事！” “看你葛婶儿，这个，不到四十来岁，因为啥一天三时给我这个老头做饭？衣食住行伺候我？” 李锐无力吐槽，你知道自己是个老头，还这么浪荡？ 算了，还是配合一下吧。 “为啥哩？因为你有钱？” “光有点小钱能行么？不行！再教教你，出门在外，朋友多伙计多，靠的是有来有往，交情！刚出道的时候谁也认不得你，怎么办？” “……”李锐有些茫然，这扯远了吧？ “做人做事得大气，切忌抠抠搜搜，跟打拳一样，一下是一下，拳无二打，一下就要命！有的人就得这样，一把就买倒！细水长流是后边的事儿……” “做事儿也一样，跟你讲过，审时度势，看准了，一下就顶上，叫他防不能防，退无可退，打倒还嫌慢，得有这种心气儿！挨上了就打进去，出手如钢挫，一挫到底！” “所以知道为啥你葛婶儿对我好了吧？” “这跟打拳有啥关系？” “傻儿，还没听明白，我是一对儿金镯子，就把你葛婶买倒了，懂了吧。” 师父说傻儿，是把徒弟当儿子待。 李锐似懂非懂，脑子里模模糊糊，似乎有一条线把前世今生、过往是非云烟种种串了起来，不由深思。 老谭摸摸胡子，一口闷了一盅酒，脸上有些得意，传道授艺，传的就是这种道，早年授艺是不能把话讲这么明白的，得练上十年八年，慢慢从里边体会，拳理融入做人做事，一通百通，从拳上得来的东西，提升了整个人的档次，包括思维逻辑，这叫化脑子。 道理讲的太明白，刻意了，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奈何眼前这个小徒弟进境太快，老谭怕他技艺长得快，脑子跟不上，只好拔苗助长一下。 见李锐从沉思中清醒回来，目光又变得澄澈坚定，老谭略微思索一会儿，又开口嘱咐： “拨草见蛇，枪响蛇死，要的是这份利索劲儿，得有眼光，得有耐性，得有脑子，得有体力，得下功夫，这些从哪来？” “勤学苦练？” “可不是光下苦功就行，还得养，从练拳上说，你师爷传下来的呼吸功是顶好的养身法，练功不能光会砰砰发力，得配合呼吸功慢练，往内里练，含着练，不能光往外发，还得往里收！练到后面，拳成辅助了，呼吸功是主要。” “再一个，你看我天天躺那，看着懒，这也是养……养足一身精气神，养出一身气焰来，这叫养。” …… 老头酒喝多了话多，李锐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洗脑了 第72章 杀机已伏1－苍岭魏三儿 下午，一条乡郊土路上，四下无人，只有几个孤零零的柴禾堆和一些光秃秃的杨树。 黑色桑塔纳2000缓缓停下，副驾下来个黑脸络腮胡的大汉，一脸横肉，面相带着粗豪，手里拎了一个布兜，看外形竟是一把短管猎枪，这人下了车，把布兜往柴禾堆一塞，一屁股坐到路边荒草根上。 后座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古铜色狭长锋利的脸，这人摘了墨镜，歪头问路边大汉：“老三，这种短管的枪使过没有？” “使过，这玩意儿离远了打不准，就离得近好使！”魏三儿仰着脸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 “大胆咧，林邑这边有事儿我兜着，就有一点，办完事儿找人跟我说一声，你直接回苍岭。” “行！沙场的事儿你给俺彪哥谈，我就出来办事儿，旁的不管！” “你那伙计老范呢？” “踩点去了。” “那我先走？”车上的人问了一句。 “先走！老范一会儿来接我。”魏三儿很干脆。 桑塔纳2000缓缓驶离。 已经走了一段，前面开车的寸头青年觉得有点小题大做，问道：“丰哥，就一个小孩，使得着枪吗？” 后座赫然是林邑县人称疯子的李庆丰，他看着窗外的农田树林说：“使不使的，预备上，倒不用真打，要条腿就行......” 这事儿还不简单，于是青年毛遂自荐：“哥，我看这个魏三儿行是行，就因为一个小孩，咱有必要找马彪吗？还得给他沙场三成股，这个事儿我自己也能办！” 李庆丰缓缓解释道：“事儿是小事儿，不能咱们自己动手，县局里大刘盯得紧，老吴上次就把事儿跟四哥说了，不叫我动......” 李庆丰说着攥紧拳一下砸在车门把手上，觉得压了压火气，才开口道：“草他个妈的，折了三个小弟，叫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孩啪啪打脸，外头怎么看？现在都他妈了个巴子笑话咱，我李庆丰的脸，这么不值钱么？” 吃点亏可以，面子丢了，得找回来。 见老大动了真火，开车的青年不再说话，他觉得其实也没吃多大亏，张柏林不是还给赔了几万块钱么？只是面子上挂不住罢了。 同一时间，后山村。 懒汉市来了个中年汉子有些邋遢，裹着黄大衣，戴个毛线帽子，一看就知道是骑摩托车的，先在懒汉市观摩牌局看了一会儿，又到超市里要了包南京烟。 王彩云把南京烟放到收银台上，正在透过店里大棚打量院内布局的中年汉子随口问了一句：“老板娘，外边那些人说的小李子，就是恁家小孩吧？” “呀，你怎知道？”王彩云惊奇地问。 这时候院子里大黑狗忽然吠起来，来回地打转，绳子都快挣断了，爪子在大棚铁皮的墙抓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王彩云走到超市通院子的小门，丢了个旧鞋，大黑狗的声音才低下去，变成带着威胁性的呜咽声。 “恁家狗怪凶哩？”那汉子问。 王彩云摆摆手说：“绳子拴着的，听着点动静就肯叫，不要紧。” 汉子又说：“他们都夸小孩学习好，明日要上大学哩！”说着指指门口不远处那几个打牌的老头。 “学习也不好，考上考不上还说不准哩。” 王彩云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还要习惯性地谦虚自贬一下，又跟这人说：“南京平常卖10块，给你8块！” 那穿黄大衣的汉子道声谢，付完钱拿着烟出了超市，骑上一辆旧摩托突突地走了。 老谭打着牌，抬头看了看汉子他的背影，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眉心不由拧起来，有好几年没见过这种人了，这汉子来后山村是想干什么？ 同一时间，7350工作室。 钱镇打头，后边跟着方小志、二胖、小武推门进了7350工作室。 一进屋几个人愣了一下，上回来的时候林小雨和田英提前逛街去了，这回几个姑娘坐在工位上噼里啪啦打字，很像那么回事儿。 顾大龙捶了二胖肚子一拳，招呼说：“镇哥，小志，上里边屋！” 钱镇摸了摸下巴，大龙这家伙现在确实混得行了，穿的人五人六的，请客吃饭连燕子河大酒店的包间都敢定了，上次也没说清这个工作室干的什么买卖，只看到人都很忙，钱包肉眼可见地鼓起来了，有这么个据点在，兜里敢揣上大几千上万现金，顾大龙不再是那个农村来的穷小子，只能跟在伙计后边混吃混喝，现在更像是农村来的——土豪。 放假之前钱镇和方小志就说要来工作室喝茶，等顾大龙给了二蛋200块钱让他找小伙伴，搞定了家里面捡柴禾的事情，李锐让他打个电话，说是俩人从外地回来了。 吃过中午饭，俩人往工作室赶，临近下午三点才到，自从上次那辆摩托报废了，李锐一直没买新的，考虑冬天天冷，买汽车又没驾照，不尴不尬的，两头都够不着，只能挤公交，有急事儿就坐三轮出租车。 等到钱镇几个人过来，已经四点了，二胖在办公室喝了杯茶，觉得没什么味儿，比可乐差远了，于是划拉大家打牌，时下打牌最多的不是够级就是保皇，小武出门买了四套扑克。 六个人，除了小李子正好，他趴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敲键盘，其他五个人打起保皇来，一时间摔牌声叫骂声四起，李锐只好关上办公室的门，以免影响到外面的小姑娘们。 牌局上，二胖有点猥琐地问：“大龙，你晚上在这儿住？四妾侍寝啊，哈哈......” 李锐在电脑后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二胖平常就狗嘴吐不出象牙。 顾大龙摔了一把牌骂道：“滚蛋！小李子定的规矩，办公室不能谈对象，不然俩人得有一个开除的，我特么是股东，我值当因为这个叫开除？” 众人一惊，哦，原来小李子才是话事人，钱镇叼着烟问了一句：“恁这公司到底干什么业务？” 李锐接过话头，又开始他的忽悠大法：“镇哥，这边是我表哥的办公室，平时叫我和大龙看着，就给我俩点分红。” 谁说我没有表哥，阿俊就是我亲表哥嘛。 钱镇点点头，回头一看二胖竟然偷偷藏牌，一拍桌子骂道：“二胖你个狗叼！我前一会出的那张副司令是不是叫你偷去了！？” 顾大龙顿时炸锅，非要把二胖扒干净看他藏哪了，方小志和小武一阵无语。 ...... 天色渐渐有些黑了，顾大龙把手里的牌一摔：“不打了，今天晚上燕子河大酒店，我请客！” 李锐撇撇嘴，这家伙花钱大手大脚的，虽然说要盖宅子，结果不敢跟家里说是赚的钱，之前给家里上交了4万，说是大路上捡的，把顾大娘高兴地差点一蹦上房顶，大龙捡钱的事儿连老妈王彩云都没告诉，可见农村妇女的友谊也不是铁打的小船。 下个月又多六万，看他怎么跟家里交代。 同一时间，后山村。 一辆摩托车载着三个人突突地从北边来，有点超载，后屁股一直冒黑烟，车子停在后山村生活超市门口不远的大路边上，本来老范想开车，无奈彪哥不让，嫌面包车目标太大。 短管猎枪夹在一侧怀里，棉袄显得鼓鼓囊囊，魏三儿下了摩托，扭头说：“老范你上店里看住那个妇女，我和坤子走院门进去。” “行，他院子里有个狗，怪凶，恁俩进去先把狗弄死......” “知道！” 坤子是个瘦高个青年，在后面问：“三哥，真使枪打吗？” “狗打死也就打死了，人不用使枪，你到时候给一刀就行，往腿上扎，别弄死了……” “那你抱着它干啥，咱俩都拿刀，狗也给一刀不就行了？” “就你踏马多嘴，拿着它不威风吗？” 哦，原来是装逼用的。 第73章 杀机已伏2——这事儿有点邪乎 天色已经半黑，王彩云打开开关，懒汉市的灯泡亮了起来，一般这时候牌局还要再持续两三个小时，期间有打了半天牌的人回家吃饭，有人下班回家吃完了饭专门来懒汉市打一晚上牌。 老谭来懒汉市的时候，一般腰上挂个小酒壶，酒瘾来了灌一口，老头年龄大了，安逸了些年，警惕性也比当年落下一些，下午时候看到的那个中年汉子，倒没当回事，只要不是涉及到亲近的人，老谭也不会多管闲事。 恰好仰头灌了口泸州老窖的间隙，看到有三个男人从路边大步踏进小广场，奔李锐家的超市去。 三个人形态各异，当中一个邋里邋遢的黑脸络腮胡汉子，走路虎虎生风，摇肩晃膀，棉袄里里鼓鼓囊囊，显然是藏着家伙；右边一人裹着黄大衣，带毛线帽子，缩着脖子一边走一边左右打量。 这俩人后面还跟了一个短发青年，右手下意识地撩开风衣下摆，摸向腰后。 老谭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腾得射出一股精光：坏了，这仨人怕是奔小李子家来的！ “老范!” 魏三儿指指超市里。 老范点点头，裹了裹黄大衣，快步向店门口走去，他打量到右前方树底的塑料布围挡里，那几个打牌的老头中，有一个佝偻着腰站了起来，并未在意。 坤子看到老范向前走，他跟在魏三儿后面，手探向腰后，握住刀把，确保随时能抽出来。 老谭这时候握住自己的铝制酒壶，哈出一口酒气，努力直了直佝偻的腰背，觉得身上气血活泛了些，扶着树走出了围挡，像是没站稳似的，忽然脚下一歪。 魏三儿打量着李锐家的院墙，看到大门开在南边街上，正要迈步，忽然眼下一花，一个老头从旁边踉跄着撞到自己怀里，好像是被石头扳倒的，他眼中戾气一闪：“滚！” 跟扒拉竹竿似的，把这老头向后一扒拉，头也不回向前走。 结果这老头哗啦一下又撞到后面坤子的身上，拽住风衣的衣领才没倒下，还颤颤巍巍回过头望着魏三儿说：“唉吆，恁怎么打人？！” 坤子被老谭拽得一歪，随即一把扯下衣领上的手，只用一只手掐着老谭脖子一下推出去，骂道：“瞎眼的老头，想死吗你！？滚一边去！” “唉吆，木有天理了，动手打人了！”老谭被推得一仰身摔个屁股墩，差点咕噜翻个跟头，顿时坐在地上嚎叫起来。 “哎！你干麽的？”张二棍在懒汉市里属于年轻力壮的，看到村里这位谭先生被推倒在地，登时站起来指着坤子后脑勺质问。 “老谭，咋回事儿？” “哪庄的，怎么还上俺庄打人的？” 其他几个老头也纷纷发声。 坤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抽出一把40多公分的狗腿刀，指着众人狰狞骂道：“都他码比地闭嘴，木有恁的事哈！” 张二棍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几个老头被明晃晃的刀尖指着，噤若寒蝉，此时天色半黑，懒汉市篝火堆的火苗燃起的光，映得众人脸上明灭不定。 这个青年看起来跟一般在街头打架的痞子不一样，他们是拿着刀装逼，他不是，看眼神儿就知道是捅过人的。 坤子说罢跟着魏三儿大步向前走去。 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家跟这样的持刀凶人结了仇，让一些老人想起早年间山上下来打家劫舍的马匪，土话也叫马子，骂人家小马子也就是说人是小土匪，一天到晚不干人事。 众人相互看看不敢说话，一看那俩人往南边街上走，赶紧手忙脚乱把老谭扶起来，张二棍踮着脚悄悄向超市门口挪动，想要去提醒王彩云和顾大娘收摊关门，老谭被扶起来坐在石凳上在那大喘粗气，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这边魏三儿俩人大步走过李锐家院墙拐角处，魏三儿在前头打量了一下木门缝里门栓的粗细程度后，打算一脚踹开，他把猎枪掏出来提在手里，深吸一口气，膝盖提到胸口处，正要发力，忽然脚下一崴，整个黑脸pia叽一声拍在门上！ 转过身来靠着门，把猎枪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魏三儿有点想骂娘，只见钢制扳机和扳机外边的一圈保护框已经严重变形，而且木质枪托的手柄处有几处横向碎裂痕迹。 子弹在兜里没上膛，就算上膛了，扳机没坏，开上一枪光后坐力就能把手柄震碎，这棵老式短款双管猎枪已经废了，农村土话说几把猎枪都叫几棵（kuo）枪。 不对呀，魏三儿挠挠头，李庆丰那狗日的拿给我的时候我看过，当时这枪保养的还不孬，路上没注意让他掉包了！？ “麻痹的！” 魏三儿气得一把将枪托折断摔在地上，我老三混这么些年，李庆丰你给我玩阴的，你麻痹等着！” 背后院子里面突然传来狗的狂吠，大黑挣断了绳子，跑到门口通过门缝嗅了嗅，就开始汪汪地咬起来，爪子抓在木门上发出一道道渗人地吱吱声，又去抓大棚的铁皮，想要提醒超市里的王彩云。 这个狗鼻子真踏马灵，不行先给它抹了脖子！ “坤子！”魏三儿招招手打算用刀，卧槽人呢？ “坤子，一点眼识头（眼力劲）木有，刀呢？！”魏三儿发现坤子坐在门口一块石头上。 坤子坐在石头上，喘气都不敢大喘，一手提着刀，一手捂在胸口右下侧，抬起脸倒吸一口凉气说：“三哥，我……嘶——不行了，喘不上……气，疼——！” 魏三儿一看他脸煞白，不是装的，登时把去了枪托的短管猎枪插在腰上，过去拉着他问：“怎事儿了？” 坤子额头冒着冷汗，说话开始打哆嗦：“不——不行，三哥，你送我，上，上，医院……” 魏三儿正犯愁，要不要一个人进去先把活儿干了，围墙拐角处，突然老范从那头拐过来，喊了一声：“老三！” 走近了才压低声音说：“这事儿不成，屋里门框上有个那种专门拍人的，我露脸了……” 此时他也已经注意到坤子似乎不太正常。 那是李锐当时执意要安装的摄像头，王彩云本来觉得没必要，但李锐说这是安装电脑的老板送的，老妈这才同意，乡里没有，李锐专门去县城找的一家安装监控和卖电脑器材的店搞定的，安装角度有点刁钻，一般人进门买东西都注意不到。 魏三儿只觉得今天的事儿处处透着邪乎，处处不顺，老范望着他：“老三，你说！” 魏三儿低头想了几秒，说：“先送坤子上医院，过几天再说！” “行！” 俩人架着坤子又从拐角处慢吞吞地走出来。 老谭正在跟几个老头吹牛，说：“我给恁说哈，今天出门之前我就算过了，得有点小灾，不是血光之灾，根本木有多大事儿……” 众人有的一脸震惊，算的这么准？有的觉得老谭吹牛还想抬杠，然后他们就看到前一会儿下摩托车的三个男人，当中那个拿刀的青年跟阳痿了似的，有气无力地让两个汉子架着走。 三个人被一群老头行注目礼，觉得这些人可能有点没太尊重他们，他们自己也别别扭扭的，好像做什么亏心事儿被发现了一样。 天色半晚，超市的广告牌和懒汉市吊灯都已经亮了起来，灯光映衬下双方竟然出奇地形成两股对峙的气场。 老范低声说：“我去买两瓶酒，就说咱是去走亲戚的。” 等到老范提着一扎沂河桥出来，魏三儿架着坤子朝众人喝骂：“看什么！木见过买酒走亲戚的？！” 大家发现这个黑脸汉子比那使刀的青年更横，赶紧低下头该打牌打牌，该说笑说笑，还有假装侍弄篝火的，一边假装在忙活，一边压低声音讨论： “这几个人干啥的，看着跟马子样，真是走亲戚的？” “谁知道呢，身上有刀，也不是什么好人。” “三个人走亲戚，才买一扎沂河桥，啧啧——” “抠抠搜搜的！” “是哩——” 魏三儿估计要是听到这一顿嘲讽，肺就当场气炸了…… 第74章 代理体系再添新血 自从上次那辆摩托报废了，李锐一直没买新的，考虑冬天天冷，买汽车又没驾照，不尴不尬的，两头都够不着，只能挤公交，有急事儿就坐三轮出租车 过年之前大家都很闲，除了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学，像顾大龙、二胖、钱镇这些渣子班的混混一般都很有空，不是在网吧度日就是泡老式游戏厅，再不就去商业街闲逛。 几个人打牌打到五点半，顾大龙一拍桌子说：“不打了，今天晚上燕子河大酒店，我请客！” 方小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钱镇一扣牌：“行，你说的！今天晚上吃大户，二胖，烤全羊吃过没？” “烤全羊行啊，烤乳猪也不孬！” 画风不对，顾大龙赶紧拉住钱镇的胳膊说：“别镇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咱不带这样的……” “这不也快过年了吗？” ”就是，你哪天请客哪天就是过年！” 李锐关了电脑，叮嘱林小雨带着小姑娘们值好班，现在人多了，晚上一般留两个人值班就可以。 一行人吵吵闹闹往外走，李锐跟在后面关门，工作室就是胡同第一家，门口离着胡同门口没几步路，一个身影从外面一头闯进来，撞到前头带着大家往外走的顾大龙身上，手忙脚乱地穿过几个人向胡同深处飞蹿。 李锐刚关上门转过身来，有点好奇地瞟了一眼，嗯？是上次那个狗蛋儿？他短发下一道道细长的疤痕让李锐印象很深。 顾大龙和钱镇回过身，张口骂了两句。 “哎卧槽——” “麻痹的没长眼吗，哎！说你呢！” “镇哥！”方小志在后面一拉钱镇。 胡同口又涌进五六个杀马特，一把推开挡路的顾大龙骂道： “滚边去！” “别挡路！” 显然是要去追刚才逃窜的狗蛋儿。 钱镇正在气头上，直接揽住一个瘦点儿的黄毛杀马特给他丢了回去，撞到对方几个人身上骂：“走路不长眼吗？” 对方一个留着斜刘海，头发烫的像方便面一样的杀马特掏出一把匕首，指着钱镇问：“操，你们他妈一伙的是吧？” 钱镇就气笑了：“你妈的脑子有病，谁跟谁一伙？” 两拨人眼看就要顶起来，方小志拨开二胖从人群后面冒出来，说：“恁哪边的，老虎电玩城？” “你谁个？”对面那个斜刘海屌屌地问。 “你们老板我认识，管这片儿的叫方大勇，是我哥，你回去问一下。” 几个杀马特相互看看，斜刘海问：“你们不是一伙的？” 钱镇把刚才捡起来的砖头哐当扔一边，说：“跟谁一伙？你特么说话注意点！” 斜刘海点点头说了一句“行！”，就带人匆匆向胡同深处追，只是这时候狗蛋儿早就跑没影了。 方小志拍拍钱镇说：“镇哥，放心，这一片的治安是我哥管，这种小混混，治的就是他们。” 钱镇点点头，忘了方小志的堂哥是派出所片警了，他差点以为又需要小李子出手，据说方小志后边跟的小武打起架来也是个狠人，自己这边人数不次于对方，倒不太害怕，主要是忌惮这种小混混下手没轻没重地，真被捅了报警都不好抓人。 李锐虽然认出了狗蛋儿，也没多想，做贼的别说被人追，就算打断腿也正常，所以什么是出来混总要还的，看上次那个纹身青年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养伤就知道。 虽然有点小插曲，但不影响顾大龙的请客热情，晚上的饭局依旧热闹，特别是在燕子河大酒店这种地方，其地位大概类似于京城当年的莫斯科大酒店，逮着一次给顾大龙这土豪放血的机会，钱镇和二胖虽然没在菜单上找到烤全羊和烤乳猪，但有很多吃过没吃过的菜都点了一遍，粗略一算这一桌菜，再加上酒，可能得抵得上两桌全羊宴。 方小志自从上次的酒局，一直有个问题憋着，但他当时跟李锐第一次接触，没好意思往深里问，这次终于找了个机会大大方方问李锐：“小李子，你这个工作室做的那种电商，挣钱多不多，咱们哥儿几个能不能做？” 倒不算他见钱眼开，他和钱镇都不是缺钱的主儿，拉帮结派请伙计吃饭，甚至拿钱平事儿也是常有的事，但都不是自己挣得，是家里条件给的。 而顾大龙这家伙最近几个月变化太大，连方小志都知道他兜里随时揣着1000以上的现金，如果不是大家早就知道这家伙农村来的，为人耿直不屈，真的会觉得他的钱是歪路子来的。 不是歪路子来的，就只能是工作室挣的钱，能挣这么多钱，是个人都会好奇。 而听到方小志这么问，正在调侃顾大龙的钱镇、二胖不由也竖起耳朵。 李锐等的就是这句话，韭菜撞到刀刃上，不割都不行。 “刚开始自己一家店挣钱不多，一个月350，咱们做的是代理制，如果一个代理小组的21家店铺全算一个人的，往多了算一个月能挣个七八千吧……” “代理制小组？” “对，我只需要每个人提供一个身份证，办一张专门的手机卡，再给我一个银行卡号就行，其他的开店、卖货、发货这些都是我表哥的公司这边来操作，一个店的租金是350，第二个月月初打到银行卡里。” “那小组是什么？”二胖听的有点云山雾绕。 “咱们三级代理制，比方说你二胖，你一个人是一级代理，你下面邀请四个二级代理，下面四个代理每个人再邀请16个三级代理，一共是21个人，每人名下开一个店，21个店每个店公司都会出350块的租金。” 看饭桌上众人听得点头，李锐又继续说：“正常来说咱们公司这边大老板规定的，也就是我表哥定的是一级代理一个月自己店铺租金再加上二级三级代理租金分成，能赚个1000多，但是咱们自己伙计做代理，你可以把你家七大姨八大姑的亲戚都弄成代理，这一个代理小组21家店的租金全都打给你自己，也就是一个月收入7350块！” “一个月7350？！”钱镇想再确认一遍，因为这年头县城的小区楼房也才十多万一套，一个月7350，一年是八万八千多块，也就是说小李子现在谈的是一年赚半套多房子的门路。 方小志心眼多一些，又问道：“你表哥那边是做什么的？” 顾大龙接过话头：“镇哥，小志，小李子的表哥在南方投资建厂的，专门给这些名牌衣服做加工，一个厂子投资能有几百、上千万，给咱们这种网店发货就是顺便的事儿……” 牛皮吹大了，阿俊都兜不住，所幸大家都不是电商圈的人，随便吹吹牛他们也能信，就算不信，顾大龙兜里的毛爷爷可是真的。 钱镇经验多一些，敲敲桌子问：“一个月挣个七八千不是小钱，我家里五金建材的店有三个，加一块，一年也才挣个五六十万，说实在的，要是咱们哥儿几个都能做电商，小李子，表哥那边要什么加盟费啥的不？” 顾大龙一摔酒杯：“镇哥，俺俩都搁公司里，小李子能问你要钱？你啥也不用管，光等收钱就行！” 李锐接过话头说：“镇哥，什么费用都木有，咱都自己人，能凑齐一个小组21个人就行，旁的代理后期肯定有加盟费，咱不一样！” “来！因为咱不一样，干一杯！” “来镇哥！” “干了！” 喝完这一杯，方小志提议，在座的每个兄弟都加入代理，有钱大家一起挣，顾大龙顺着这个话题插进去： “我和小李子就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没什么条件……” 二胖调侃道：“大龙，你说错了，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 “哈哈，卧槽，这句绝了……” 众人哄笑一阵，顾大龙咋咋呼呼地说：“我跟你说二胖，我现在不靠家里，一个月就挣七千多，一年是八万多！上回小志说，咱伙计就是事儿上见，今天我就撂下一句话，俺俩这边工作室叫7350工作室，只要是咱自己伙计，都一个月挣7350！” 气氛上来之后就是顾大龙的吹牛专场，这家伙只要不涉及到具体操作细节，吹起来比李锐给人洗脑更逼真，当然也都是李锐交待过他，不能吹得太离谱。 一顿饭吃下来花了一千多，最后顾大龙又喝得钻桌子底了，人事不省也没法结账。 李锐：…… 第75章 放年假 7350工作室的胡同口处，大波的光头脑壳上扣了个毛线帽子，搓着手哈了一口热气，告诫旁边的狗蛋和瘦猴两个小弟说：“天太冷，手容易冻僵，僵了就慢了，得注意护着手暖和，但是干活的时候不准戴手套，戴手套就没有手感了，就笨了，迟早叫人家抓到你手腕，懂了吗？” 二毛回老家接大毛去了，这家伙养了几个月的伤，花费不少钱，这几个月都是大波养着他。 见狗蛋和瘦猴信服地点点头，大波又问：“你昨天看清了，就是这家？” “是，错不了。”狗蛋儿生硬地脸上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给恁俩细说，这人看着年纪小，得说是心狠手辣，上次李庆丰小弟，那个黄毛，不就叫他捅了吗？大毛也是叫他一下打得，躺床上两个多月！恁俩道业太浅，遇着人家绕远点，这是我带你们混个脸熟，咱们想搁这一片立住脚，这样的人不能得罪。” 狗蛋这才知道老大和二毛嘴里总在念叨的大毛，原来是被上次那个高中生打到躺在床上养伤，心里又是诧异又是后怕。 大波见他老实了，抬抬下巴：“瘦猴，敲门去！” 而办公室里李锐正犯愁着，所谓洗脑一时爽，搬砖苦一生。 钱镇和小志几个人都打算先在自己名下开店试水，对他们来说只需要提供一个身份证一和一个手机卡、银行卡就可以，其他的操作都是小李子这边完成，简单的很，也没有什么成本。 而对李锐来说，多开店是多赚钱，但工作量却会成倍增加，尤其是对于钱镇和方小志这种混子来说，本身朋友就多，随便找些人帮忙组成个代理小组不算难，后面店铺数量的增长可能会迎来一个爆发，也就意味着店铺铺货、运营、拍单、客服等工作量也会爆发性增长——同样意味着收入会爆发性增长，需要的员工人数会爆发性增长。 想到这些，李锐有点习惯性的，愁得想揪头发，上辈子秃顶就是因为一发愁就留头发，电商没做多牛逼，头发却越来越稀少。 唉，刚过两天安生日子，又扩招代理，这下其他小组的工作人员也得增加，店铺数量如果到了二三十个以上，一个人就运营不过来，所以运营工作组也要尽快组建，过完年就得考虑招人这个事儿。 顾大龙没在工作室，跟钱镇方小志他们约女同学去商业街唱歌去了，最近商业街那边横空出世一家叫百乐门的ktv，天天爆满，在百乐门之前县城一直没有ktv，林邑县全体人民都不知道啥叫量贩式，百乐门开业后，那些染着黄毛描着眉的杀马特以及小姑娘最爱去这家店，还发生了因为插队产生争执，两伙杀马特当街持刀互殴的事件。 今天是2月14，也是腊月二十八了，农村过年总要忙活几天，工作室准备放个假，过年之前的工资是要全部发放的，李锐想的是最起码不能叫大家过年回家了，工资还押在公司，姑娘们知道这个消息也都很高兴。 李锐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林小雨她们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说商业街那边的百乐门装修、店面怎么样，记起来好像这几年在年轻人群里去百乐门是最时髦的事儿了，以至于女生过生日如果不请一堆朋友去百乐门唱一回，就得和男朋友分手。 这家ktv一直到12年县城东边的钻石钱柜、k歌之王那些装修更豪华的ktv开起来，才慢慢没落，也算是后来林邑县青年心目中的一个怀念对象，大多数人的ktv初体验都是在这家店，比如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种唱歌的地方、原来ktv的东西这么贵，能比外边翻十倍、原来音响能开这么大，能这么吵，原来他\\\\她唱歌这么难听...... 年前事情还是挺多的，李锐记得以前老妈总是拽着他去赶年集，要提前买一些年货，囤积过年期间吃的菜饭，因为过年期间是不逢集的，农村没有地方买菜买饭，做生意的都会等到初六初八才开门，今年不知道老妈是什么安排，还是尽早回家待命的好，省得到时候又被骂。 “李锐！外面有人敲门哩！”几个女生一般深居简出，敲门的如果不是李锐和顾大龙，一般就是来找他俩的。 吱呀一声，黑门开了。 “是你们？”李锐有点惊讶。 大波把帽子撸下来，露出标志性的光头，抱抱拳说：“兄弟，我这个弟弟，”他拍拍狗蛋儿的肩膀，说：“昨天多亏你们几位挡了一炮，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今天特地来感谢。” 狗蛋这次倒不复桀骜不驯，也不说话，和瘦猴俩人一人一袋水果提着站在那。 老谭给李锐讲过老江湖的礼仪，见杨波抱拳，在旧社会这起码得回个礼，但他也没急着热络，只是接过瘦猴和狗蛋手里的水果，手扶着门栓说：“顺手的事儿，也不是我，昨天正好有几个伙计一块......” 李锐没有让他们进屋喝茶的意思，大波也干脆，说了句：“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个人情，走了！” 说罢三个人转身走了，李锐扶着门，心里有点感慨，搁在旧社会，按老谭说的，这种人也得是个有名有号的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带着两个小孩干起了扒手的营生，刚到县城这边来没多长时间，看起来也不太好混。 他不会闲到打电话举报谁，因果报应，各有轮回，各有各的苦，众生皆然。 关上门，把两袋水果给姑娘们放桌子上，林小雨有点好奇的问：“谁呀专门来送水果？” “也不算朋友，认识时间不长。” 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李锐就钻进办公室盘账去了，今天是过年前最后一天上班，账务现金盘点一遍，放假期间就没什么心事了。 乡里办公室樊雪和表姐杨梅已经提前放假了，原因是快递停发，拍单也没用，而客服岗正常放假就会比较晚，因为尽管快递不发，却永远会有客户问： 快递现在还能发吗？ 现在拍下年后什么时候发货？ 到xx省xx市要多长时间？ ...... 一个星期之前刚盘的账单，现在表姐也负责一部分的财务和支付宝账号之间转账的工作，因此李锐盘账的工作量比之前要小了不少，不需要整理大部分的数据，只需要看下大体的统计结果就可以。 先是看了一下基本单量，丁伟和鲁峰的四个新店再加上表姐家的两个新店，已经运营三个星期，一共6个店的单日出单量达到45单左右，而丁伟和鲁峰这俩人的老店出单量上升到单日每店15单、5个核心老店稳定出单量单日每店20单左右，13个店铺的总单量达到175-180单左右，总利润李锐算了一下，扣去一千左右的直通车推广费用、一二百的刷单和好评返现费用，总利润还能达到三万一二。 五个核心老店绑定的支付宝账户里，现金已经达到85万多，而13家店铺的待收货款合计起来也有69万，老店现在稳定下来，每天能出20单左右，可以给顾大龙分到1800-2200的分红，而表姐的分红则涨到了400左右一天，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分红店铺订单量迟早也会涨上去，分红也必然和顾大龙差不多。 还是先给表姐打打预防针，别让她到时候也跟顾大龙一样癔症了，不然财务和拍单工作就得耽误了。 顾大龙：你这意思就是说我没用呗？癔症了也不影响生意！ 手握80多万的现金，李锐再次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买辆汽车，要不先给老妈买一辆面包车？ 因为小李子一直不敢露富，生怕老妈知道了把自己的创业第一桶金以后，直接夺去留着给他娶媳妇，而王彩云本身就节俭，农村妇女都能吃苦，超市规模扩大了，她到县城进货却还是开着原来的机动三轮车，所以就算李锐想先给老妈买辆面包车让她开着进货啥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老妈相信他的钱是正儿八经赚的，不是抢劫也不是抢银行拿来的...... 好难啊！李锐挠挠头。 第76章 年底进货 “儿啊，明天跟我一块去县城进货哈，过年这阵子家里这么忙，还天天往外跑，我看你跟着大龙后边要不学好！” “俺俩出去也挣不少钱哩，都快过年了，咱家还进货？” “你挣那仨瓜俩枣的有多少，这些日子咱家一天就挣八九百！年三十儿那天还有半边集哩，那些批发的三十上午还不关门，咱今年店里货销得快，年前不进货，年后开门卖什么？” 超市里有些副食酒水过年这一阵走量很大，通河乡之前只有批发部，没有生活类超市，自从后山村生活超市开业之后，附近七八个村的村民已经形成了购物习惯，再加上门口这条大路贯穿整个通河乡，南来北往走亲戚的多少都要买点酒水节礼。 李锐考虑到现实问题，只好服从组织安排，不然老妈一生气，他在家里一天三顿饭都吃不上。 腊月二十八，清晨。 李锐起个大早，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脚下裹着一双只有在家才会穿的解放棉鞋，就开始在自家院子里练起拳来。 大黑狗被撒开，在院子里疯跑，李锐不赖管它，自顾自打拳。 拜师老谭已经是半年之前的事了，这老头除了对评书磁带龇牙咧嘴地心疼，其他时候还算大方，不像有些传统武术的老拳师，讲起拳艺上的东西来藏着掖着，甚至不像所有传统武术的拳师，因为他讲着讲着总向玄学的方向靠拢，这老头说练拳到最后是拔高境界的，由武入道，这拳术只是辅助，师爷的归元气才是终南捷径。 他甚至有点想给李锐醍醐灌顶，像密宗佛法的灌顶那样一股脑地把一身本事传给李锐，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小李子这孩子太像衣钵传人了。 心意拳的十大形已经练全，后面又学了个杂式锤的套路，也打得虎虎生风，李锐的体悟是，练习套路并非练习招式，而是锻炼身体的反应和协调能力，练习套路得来的是身形转换之间的无缝衔接，是变化不定但又让对手找不到缝隙的节奏与发力的变化。 节奏和变化有了，跟人动起手来就得心应手，老谭讲动手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又有拳打两不知的说法，他不知怎么挨了打，我不知怎么打了人，这就是各有各的节奏。 之前的经历特别是张明雇凶伤人的事件，让李锐觉得这个年代依旧凶险，认清现实的面目后，他还是选择继续让自己变强，才能在后面的路上击倒一个又一个“张明”。 当竞争和对抗进入到白热化之后，就只剩下最原始、最野蛮的身体对抗，就像俞敏红创业初期，他旗下的老师出门招生会被人捅刀子，就像国足名将因为不服从比赛输球的安排，在大街上被人割断脚筋。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年代，不只是鲜花怒放、聚光灯闪耀，还有黑暗的滋生与蔓延，除了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商业传奇，还有一个个敲骨吸髓、双手沾血的枭雄人物，花团锦簇的背后，那些阴暗的角落里，仍有滴滴鲜血渗入泥土，滋养了整个社会的欣欣向荣，这才是现实。 就在李锐在自家院子一遍遍练习呼吸功，发出咻咻的吸气声音的时候。 县城一家小旅馆里面。 老范拍拍魏三儿的脸，这家伙正在打呼噜。 “谁！老范？”魏三儿下意识要从枕头底下掏枪，手伸到一半，看是老范，又pia唧一下掉回被窝里。 老范有点想给这个浑人泼一盆冷水，忍了忍说：“醒醒盹，我刚从医院回来。” 魏三儿迷瞪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说：“医院里怎么说？” “拍的片子，医生看完说肝破裂，那天再晚一会儿，人就没了。” 魏三儿坐起身来，略显烦躁地挠挠头，眼睛有些茫然，寻思肝在身体哪个地方来着？坤子是最近刚开始跟着他的，之前也算一群小兄弟里面冒出头的，马彪让他跟着魏三儿，先轻来摸去做点小事，这次带他出来苍岭县干活，相当于带小兄弟挣点外快，没想到他妈差点小弟折在这儿，怒火和暴戾在魏三儿眼中闪烁不定。 老范一屁股坐到另一张床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浑身上下的兜掏遍了，也没找到打火机。 他只好干叼着烟说：“老三，坤子也不算生手，他这种肝破裂，他自己都说不清怎么弄得，我看这事儿邪性，不行咱先回去，再想辙儿……” 魏三儿一拍床头：“彪哥那边催得紧，这个事儿办不成，沙场咋吃下？” 老范手指夹着烟低头不语，心里在盘算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猎枪可能是被李庆丰调的包，但坤子这个情况绝不可能是他们动手脚。 只是处理一个村里还在上高中的小孩儿，就给沙场三成股，回报不能说小，事儿也安排的很简单，但是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干？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坑？是不是沙四在李庆丰背后出的主意，给彪哥下套？ 他们俩不知道，其实坤子当天是被老谭用暗劲手法震伤了内脏，而魏三儿怀里的猎枪把手处，也是被他捏坏的，为什么当年京城里佛爷行当的人，也就是小偷，要给尚云祥上供？因为到了一定程度，不再需要他频繁出手。 只是魏三儿和老范俩人，跟老谭一比，道业未深，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不明白怎么回事，如果是旧社会的老江湖，一搭眼知道这事儿办不了，也就退了。 魏三儿又拍了一把床头，里面的杨木木架很劣质，直接断掉了，陷进去一大片，他粗声说：“今天再去一趟，就咱俩！” 老范拗不过他，只好点点头。 后山村。 家里日子过好了，顿顿都有肉，王彩云大早上的，炒了个熟食店昨天剩下的猪口条，李锐就着菜喝了三碗稀饭，吃饱喝足，娘儿俩要去县城进货了。 王彩云骑着机动三轮车从院子里出来，李锐看着锈迹斑斑的车身，真想给掏钱给老妈买辆面包车，就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这钱的开路，对，老妈也没驾驶证，现在买车也开不了，还得从头学。 所幸的是三轮车有个车棚，就是那种焊接的，蒙着绿皮帆布的车壳子，这种要找专门的焊接师父定制，有车棚子和没车棚子完全是两种三轮车，有车棚后面可以装货，前后都遮风挡雨。 王彩云一直开着这辆三轮车进货，之前是去乡里批发部，后来开了超市，联系到一些大宗货的经销商，人家会安排箱货车送货，剩下一些零散货和熟食店的进货，就还是开三轮车拉，刚好李锐在家，被抓了劳力。 天气比最冷的时候略有升温，开三轮车还是要带手套帽子护膝等，李锐搬个小马扎坐在车里，感受着颠簸，车开的速度不快，因为土路坑坑洼洼地，开快了容易一跳一跳的，什么车都能扑腾坏了。 乡里的水泥路还要几年之后才通到后山村这里。 李锐蹲坐在一颠一颠的车厢里，脚有些麻，正嘀咕着呢，过一个拐弯的时候，一辆摩托车从后边跟上来，突然逼停了三轮车，摩托车上两个人，跳下来一个粗壮汉子和一个裹着黄大衣的中年人，都蒙着脸，眼神有点阴暗凶狠的看着三轮车上的中年妇女和少年。 王彩云被挤到路边逼停，吓得她急踩刹车，后边李锐一头顶在车棚框架上，倒是没肿起个大包，揉揉头，李锐探出了车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王彩云一瞪眼骂到:“恁几个小马子大白天的要下……生吗？”要下生吗这句骂人的话是指骂对方人理道德都不知，还不如刚出生的小孩，问对方是要重新下生吗（出生），是鲁南人一生气经常拿来骂人的土话，但是王彩云骂到一半，她看到跳下摩托车的两个人，那个邋里邋遢的粗壮汉子只能看见半张黑脸，手上提着一把很长的砍刀，大概有60公分长，刀尖很稳，另一个穿黄大衣的则手里提着布包。 王彩云骂人的声调忽然降了下去，抓紧了腰间的布袋，那是放钱的袋子，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了李锐的胳膊，她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慢慢的掐着李锐的胳膊向后退，这几步仿佛腿灌了铅，异常沉重，娘俩一直退到长满了杂草的路边埂子上，王彩云下意识把李锐往背后扯想要把他护在身后边。 第77章 是抢劫? 那粗壮汉子脑袋滚圆留着极短的头发，眼睛瞪得滚圆，手里拎着的刀一下一下拍在腿上，不紧不慢地向前逼上几步，跟到土路的路埂子上就停住，居高临下地盯住了王彩云后面的李锐。 另一个裹着黄大衣，同样蒙面，额头上几条抬头纹，应该在四十多岁，跟在那矮壮汉子侧后方两步。 李锐脑袋还是懵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土路上站着两个人都蒙着脸，一个手里拿着刀，另一个左手拎个包，右手伸进包里掏出半截，是个枪托。 他看到枪托心跳陡然加快，嗓子眼有些发干，心里想着这他娘的真日了狗，遇上短路抢劫的了。 没时间给娘俩寻思细节问题，站在路埂子上的粗壮汉子用手里的刀子指了指王彩云和她身后的李锐，瓮声瓮气地说:“你俩人也看出俺是干什么的了，钱搁下，不害恁俩人的命。” 魏三儿也不算纯大老粗，能在苍岭混出头的，要说没有心眼，早就进局子了，枪毙都有可能，他经常在正面下手的时候，先说点别的事情，目的是放松对方的警惕性。 听话音像是做惯了短路抢劫的老歹徒，王彩云有些吓坏了，不知所措地抓着包，但平时泼辣的性格又促使她想讲讲价求求情，她腿有些发软，喏喏地说:“恁都是些好汉，别难为俺娘俩孤儿寡母的……” 李锐还在母亲身后，趁他们讲话的时候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现在这个山湾的路都是向南直趟子，路上倒没有几个人。 不远处就是几个瓜农夏天搭的小棚子，如果能跑过去，可以用来周旋，但对方有猎枪，这玩意儿是霰弹，背对着他们逃跑显然是找死。 他毫无征兆地到手拽着母亲跨了几步，绕到三轮车后面，母亲王彩云本来还想跟那汉子说要不拿几百块钱出来这事就算了，没成想被儿子拽得一个趔趄，她常年看着小卖部，身子发福，不怎么下地干农活，这几步也跟不上，李锐还在三轮车后面喊:“救命啊！短路了！” 一边又把母亲推进三轮车的车棚里，视野良好的路上，只有自家三轮车能用于挡住那两个劫匪的视线。 王彩云“俺娘！”一声扑在三轮车后面的车厢上，浑身摔得生疼喘不上气。 老范提着枪都没来得及反应，这特么剧情不对吧，我有枪你还跑？ 之前的猎枪他们怀疑是被李庆丰挖坑，给掉包换了把坏的，所以临时找林邑县的老伙计借了一棵枪过来，时间紧，只拿到一棵土统，同样是锯短了枪管便于携带，缺点是只能放一枪，本来就没有什么精准度，现在除非面对面开火，否则距离一旦拉长，杀伤面积就会太大，杀伤力则过低。 魏三儿听见李锐大喊，脸上一下子狰狞起来，心里急怒，今天要是能再让这小子跑了，他也就不用混了，端着刀大步追上来，这个端是个技巧，也是习惯，刀尖向前，应对突发情况变招更快。 李锐听到后边脚步声，知道对方在路埂子迈着大步子追过来了，而另一个脚步声则更远一些，他要的就是这个。 老妈在三轮车棚里撕心裂肺地喊：“儿——！别跟人家拼啊！” 李锐没理会，原地脚下一拧，调转过来方向，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然后炸开，拳法上叫一束一展一命亡。 当啷一声。 李锐手上带着铜质指虎向上架起了魏三儿的刀，魏三儿心里一惊，反应很快，另一只手直接压住刀背，向前顶了一步，想要一刀刺进李锐胸口，他左手搭上刀背，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到刀背上，这一招双手直刺势大力沉，论到玩刀，这是他惯用的招儿。 吱！ 指虎与刀刃短促但剧烈的摩擦发出一声刺响。 魏三儿一百八十多斤，上半身的重量压上去，还是没压住。 刀尖朝着李锐的胸口去，被他架起来时，就已经戳破了肩膀的衣服，可谓凶险至极。 李锐左手架起的这一拳靠近耳朵，头一顶，带动肩膀胳膊就把这一刀顶了上去，魏三儿整个人像是桌子被掀起来一角。 拳术打法叫打一不打二，左手这一拳架起的同时，右手就已经到了魏三儿胸口，李锐后腿瞬间蹬直，整个人向前进了三寸，右手的铜质指虎也就打进对方胸膛三寸，挨上了还要用身子顶进去，像铁锤砸钉子，这就是内家拳所谓透劲的真相。 俩人都是向前冲向对方，只是魏三儿的刀被架了起来，胸膛也向带着指虎的拳头撞过去，而李锐则是拳头挨上之后整个身体蹬成一条直线，直接把拳头和指虎顶了进去。 俩人过的这一招，时间上看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 只听魏三嗷一嗓子惨叫，向后腾空两步，整个人扑通一声四仰八叉摔到路埂子上，手里的刀不知飞出去多远。 太快！ 魏三儿躺在地上脑子晕了一下又缓醒过来，心里大骇，想要用胳膊架起上半身，再确定下刚才动手的是不是那个躲在他娘身后的少年，但胸口剧痛传来，他只咳嗽了几声，吐出血来，就撑不住了，一脸的横肉全拧在一块，剧痛让他往外溢血的嗓子发出“嗬嗬”的声音。 李锐把人打出去之后，一回头看到那个裹着大衣的汉子，正目瞪口呆。 老范看到魏三儿跟过去，保险起见，他本来是打算从三轮车另一边包抄，如果那个妇女碍事，就把枪口顶到她脑门上，却刚好看到魏三儿倒地一幕，见李锐回头盯着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从布包里掏土统，所幸那是已经装填完火药和铁珠的土统，只等击发。 老范一般只盯梢和出一些阴损的主意，很少有需要他动手的局面，算是个狗头军师。 李锐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中年人慌乱地掏出一把他不太认得的枪，不是猎枪，看起来结构比猎枪更简单些，也没瞄准，抬起枪口就想开火，于是他握住枪管向上一推。 嘭——一声巨响传出很远，回荡在乡村与山湾的上空。 朝天的枪口发出的火焰把李锐吓了一跳，他晃晃脑袋，原来开枪声音这么大，枪管会这么烫！ 忍住手上灼烧的炙疼和耳朵里嗡嗡的回响，李锐把土统从老范手里抽出来，顺便给了他一枪托。 老范惨叫一声，捂着脸蹲下，嘴里吐出几颗牙，血呼呼地冒。 李锐再扭头看看倒在地上那个黑脸汉子，似乎正在怀里掏摸什么，于是过去把他两个膀子都卸下关节，搞成脱臼，然后再回过头来处理那个看起来要自己跑路的黄大衣汉子。 经过之前的几次经历和老谭的言传身教，李锐已经不是原来的菜鸟，做事应变有几分韬略，两个在苍岭县积年作恶、拿下赫赫声名的老匪被他各个击破。 王彩云进三轮车棚子的时候，摔了一下，刚喘开几口气，就想起身，她知道对方有刀，儿子却把她挡在车里面，然后听见一声“嘭！” 她瞬间联想到之前听说的拦路抢劫杀人案，一边疯叫着：“别杀我儿啊——呜呜，别杀我儿！”一边从手脚并用车棚里向外爬。 然后王彩云扑在地上，疯了似的四处找李锐，她就看到这样一幕——儿子猫着腰，费力巴拉地拖着一个汉子的黄大衣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往路沟里拖，而那个黑脸络腮胡汉子，正瘫在路沟的斜面上大喘气，嘴里还不时冒出一股血顺着嘴角躺下去，竟然跟武侠电视剧受内伤的模样差不多。 “儿——你干啥？这是怎事儿了！？”王彩云站在路埂子上问。 “妈，没事儿，你先搁车上，这两个人可能有病，你看他俩都吐血了。” “什么病，他们不是短路的吗？” “可能是吓唬人的，我还没跟他们打，他们就滋滋冒血，这不是碰瓷嘛？我看他俩是想讹咱钱的！” 那边魏三儿听到这句话，气得手打颤，指着李锐喷出一大口血，想骂却骂不出话来。 “啊？” 王彩云有点不敢相信。 “真事儿假事儿，还有这样讹人的呢？” 第78章 不是抢劫? 突逢巨变，一波三折，王彩云脑子不够使了，但还知道拉着李锐的手看看他浑身上下有没有受伤，看上去儿子好像是汗毛都没少一根。 李锐只有左手被烫伤了，这种级别的疼他还能忍得住，往回推推老妈说：“妈，真事儿！老谭算着咱家今天出门时气（运气）不好，遇上这两个讹人的，咱别进货了，你赶紧骑车回去，我打电话叫大龙来，俺们把这俩人送走……” 老范挨了一枪托之后又被李锐随手在肚子上掏过几拳，本来嘴里在冒血吐酸水，听到“把这两个人送走”的话，顿时要挣扎，李锐一脚踩住他脖子，把老范憋的脸发紫，还发不出声音来。 “大龙来能行吗？要不我叫恁二大爷来？” “大龙行，俺二大爷年龄太大了，干不动活，你快先回去，我一会儿把这俩人送走了就回家。” “那我家走了？” “快走快走，我在这看着，要不等会路上人一多，他俩万一说是叫咱的车撞成这样的，就说不清了！” 王彩云是个精明人，但事情发生的又快，儿子催得又急，她来不及细想，只是有点奇怪的看看路沟里躺着的俩人，他们真的是讹钱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刚才那声巨响很像是李锐老爹年轻时候打兔子用的那种土统，但是儿子确实是毫发无伤，地上确实躺着两个滋滋冒血的人。 如果真是讹钱的，临近过年这几天超市可就白干了，王彩云不由赶紧捂好钱袋，要往家里赶。 临走还跟李锐说：“儿你快点家走哈，家里还有不少活哩！” “哦知道了。”李锐捂着肩膀上羽绒服的破口回答。 看到老妈开着三轮车走远，李锐一抽腿，小腿上被老范用匕首划开一道，正在渗血丝。 李锐并不说话，一边给顾大龙打电话，一边把老范的匕首卸了，顺便折断他一根小指。 “卧槽你……啊——啊！” 老范疼得在地上打滚，黄大衣上粘的全是泥土和杂草，带着颤音的惨叫声回荡在田野和山湾，似乎告诉世人：原来出来混真的要还。 “你姥姥的……” 魏三儿在那边急得直蹬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条胳膊动不了，却又要跟李锐拼命，用头向李锐撞去。 李锐还是不说话，一个刮地风踢在他小腿胫骨上，魏三儿就站不住了，李锐又搜刮一番，从他身上搜出一把结构简陋却很小巧的手枪，看起来像是自制的，有两根枪管，只能放两枪。 魏三儿看到李锐把他的枪装进兜里，眼睛瞪得都要突出眼眶了。 这把小手枪揣进自己兜里，李锐后背的冷汗终于淌了下来，自从习拳学艺，也认识到了社会的现实，他的性情可谓与上辈子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狠得下心来做人做事，却从未遇到今天这般凶险的局面。 坐在路埂子上，李锐反省了一下自己，还是太大意，今天没翻车是凑巧了，万一挨上一枪，别说这辈子做首富，就是这辈子还有没有，也难说。 出事儿的地方离村里不太远，顾大龙听到电话里的惨叫声，神经一下子绷紧，问清了地方，就骑上他爹的摩托车赶过来。 到的时候看到李锐坐在路埂子上，他对面路沟里躺着俩汉子，看面相一个凶恶一个奸滑，但无一例外都嘴角冒血，染红了胸前一片。 旁边路上偶尔有两三个路人发现路沟好奇的回头观望，小李子没事儿，顾大龙就放心了。 ”咋回事儿？就是他俩短路抢劫？” “他们自己说让我妈留下钱，但是又跟我下死手，我看不像是抢劫……” “卧槽尼玛，下死手？操！” 制止了顾大龙再次对俩人拳脚相加的行为，李锐把脚边躺着的土统拉上来，给顾大龙看了下，然后又从兜里把那个小手枪递给他。 顾大龙接住东西掂了掂，发现是真家伙，有些迟疑地说：“小李子，这——这得报警吧？” “先不急，把人拖到那边问两句话。”李锐指指不远处的瓜棚。 魏三儿对于自己和老范俩人像被人拖死狗一样拖走，显然视之为奇耻大辱，却无力抵抗，他肺部严重受损，喘气跟个破风箱似的，而且明显进气少出气多，老范状况稍好，整个脸肿成猪头，脸上有些苍老的皱纹已经被撑得溜圆，手指也断了一根，疼得捂着手不断吸凉气。 开枪都没打到人家，老范知道自己和魏三儿这次是栽了，栽到一个不满二十的毛头小子手里，这才是让他最不能接受的，坤子为什么会肝裂，很有可能是对方动的手脚，而且能让自己看不出痕迹，说明对方道业已深，这小孩儿背后还有高人！ 可笑的是之前自己三人还狂妄到要去人家家里动手，能让李庆丰让出三成沙场股份的活儿，肯定是个烫手山芋！ 操你玛的李庆丰！ 李锐拍拍老范的肿脸，打断了他的思路，问道：“现在没旁人，说说，恁俩哪的人？” 口气像是平常聊天。 老范心说你特么小小年纪跟个老江湖一样，真变态啊，谁手底下教出来的小子，这有点吓人了已经，但他不会轻易放弃，故意牛逼哄哄地问：“你知道我混哪的吗？苍岭县马彪知道吧？我是他……” 顾大龙一脚踹在他胸口上：“曹尼玛，我管你谁！”小李子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未退过一步。 李锐拉了一下顾大龙，说：“马彪我不认识，这样吧，持枪抢劫，杀人未遂，正当防卫，要么我报警，你们进去蹲个十几年，要么……你看见这小山丘了没，你俩就埋在这儿。” 老范张张嘴，看看已经晕过去的魏三儿，脸上憋得青一阵紫一阵，这小子不好忽悠，看他说话这气魄，真能活埋了自己和魏三儿俩人！ 坤子还躺在医院没人管，这事儿老大马彪那边还不知道，魏三儿觉得这事儿本身是个十拿九稳的活儿，所以根本没让老范准备后手……千头万绪，老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锐也不是很急，反正失血过多的不是他。 顾大龙热血容易上头，摸了块大石头说：“小李子，反正是他们持枪，咱就把他砸死，也不用抵命！” 说着就要给老范脑袋来一下狠的。 老范也绷不住高人风范了，两根手指交叉，示意说：“十万！买我和我伙计两条命，从你手里买！” 李锐摸着下巴，坐在瓜棚的床架上不说话，只是盯着老范。 顾大龙看看小李子，有点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麻痹的，你知道我一个月挣多少钱吧？十万算个屁！” 老范看着顾大龙高高举起的大石头，都快赶上自己脑袋大了，砸下来自己肯定得报销在这儿了，这黑小子一看就是生瓜蛋子，手上没个轻重，赶紧竖起两根手指：“二十万！放俺俩一马，我欠你个人情！彪哥欠你个人情！” 李锐觉得差不多了，说：“人情不至于，钱给齐，把事儿说清楚，谁叫你来的，咱两不相欠……” 老范觉得自己的脸算是丢尽了…… 听到是李庆丰之后，李锐倒不是很意外，毕竟人家小弟黄毛还在局子里，钱镇、方小志这些人对自己态度有转变，就因为捅了李庆丰的小弟，但整个临邑县，敢踩着李庆丰上位的人，真没有几个，所以来龙去脉就很清楚了。 只是李锐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庆丰不用自己的人，反而找了两个苍岭县的马子。 而顾大龙这才知道，是自己的事情惹来了这两个凶人，李锐拍拍顾大龙肩膀，示意别担心，然后开始安排后面的事。 跟老范说：“你留下，枪留下，打电话叫人送钱到俺们村口，我找人把你这伙计送医院去，再晚一会儿他就淌血淌死了……” 说着把手机递给老范，二十万对于现在的李锐来说，并不算多，但如果较真，跟苍岭县的这伙子人结成了死仇，就有点不值当的。 沉吟许久，老范终于拉下这张老脸跟老大拨通电话：“彪哥……” 马彪在电话里没多说什么，只问了要多少钱和地点，表示这次的事他知道了，就挂掉电话。 “大龙，”李锐拉过过大龙嘀嘀咕咕：“打电话给你三文哥，让他帮个忙，你在这等着，你俩一块送人去医院，我骑摩托车先带这个老范回村里……” 第79章 万的分配问题 顾三文是顾大龙未出五服的的本家（即本族）堂兄，几个月之前刚从监狱刑满释放，本来就在村里游手好闲，跟在村长王占奎后面喝些汤汤水水，平日里跟顾大龙家的关系来往都是些本家的红白喜事，互相帮忙出力，接到顾大龙的电话之后倒也没犹豫，开着一辆二手破奥托奔赴现场，土路上奥拓车后面带起一条尘土长龙，看到路边的顾大龙后直接一个急刹车。 “三哥！” 顾大龙指指路沟里的魏三儿：“救命的事儿！” 顾三文三十一二岁的样子，瘦高个，留着圆寸头，带一个毛线帽子，一摔车门，叼着烟走到路埂子上打量了几眼，问顾大龙：“这人咋了，叫车撞了？” “叫人打得，咱赶紧送医院去吧，小李子说送去医院人家能给点好处费......” “好处费不好处费的倒无所谓，恁爸以前还给俺家帮过忙哩......给多少？” “2000。” “多少！？” “2000啊......”顾大龙摸摸脑袋。 村委民兵给的工资也就是400，这可是民兵工资的5倍了，虽然他在村委还会有不少灰色收入，但是送一趟人，半天时间都用不了，就挣这么多，这可是好活！ 顾三文把烟头一摔，利索地跟顾大龙一块抬人上车，也不嫌弃那汉子身上脸上的血迹。 去往县医院的路上，顾三文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问：“谁是小李子？哦！就你那个小伙计是吧？东头老李家的。” “是的。” 另一边，李锐骑着摩托把老范带到自家门口的懒汉市，临近过年各家都忙，打牌的人少了很多，老谭估计在家听磁带呢，没在，快过年这种时候，能来懒汉市打牌的老头都是牌瘾大的。 李锐示意老范坐在篝火堆边石头上，旁边几个打牌的老头正打得起劲，也没留意到这个两天前来懒汉市闲逛过的汉子和小李子，以及俩人会说什么。 老范烤着火呲牙咧嘴，他的手缩在大衣袖子里，右手小指让李锐掰折了，一碰到袖子就钻心地疼，头上直冒冷汗，周围的环境给他一种熟悉感，除了方言有一点差异，在苍岭县农村也会有这样的懒汉市和打牌的老头，但这个地方，这个村子，他以后是再也不会来了。 不光是因为这地方有李锐这种叫人心底发寒的后生，还因为这种后生身后必然藏着一个或几个高人，就算彪哥亲自带人来，也得提前合计好，为了李庆丰给的那点仨瓜俩枣，可搞不了这么大动静，何况现在还赔进去20万，这笔钱还得找李庆丰这个阴逼讨，敢阴彪哥的，没有哪个是好下场。 因为早就交代过过底细，李锐知道对方叫什么，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警告他一下：“老范，回去之后跟你们的人说说，以后别来后山村，你们的人敢来，我就摸到苍岭去......” 说着他拍拍自己的口袋，意思是已经两清了，你们敢再来，我就敢捅你老窝，祸及家人。 这个后生是一言不合就掰折你手指头，一言不发就卸你膀子，老范尝试过几次逃跑之后，深有体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瞄了一眼李锐鼓鼓的口袋，知道魏三儿保命的手枪就揣在那里，憋屈地点点头说：“肯定肯定，你放心，这回是李庆丰坑了俺们一把，要找也是找他。”，牙掉了几颗之后，说话漏气，一吸气也疼，这大概是他出道二十多年最惨的一次。 快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打南边大路上来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这时候顾三文的破奥托刚好也从县医院赶回来，两辆车前后脚在后山村生活超市的门口停下。 老范离着老远走过去，从桑塔纳车窗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黑包，然后又回到篝火旁递给李锐。 隔着五六米远，顾三文摁下车窗，叼着烟头瞧热闹，顾大龙下了车，紧紧盯着老范，唯恐对方还会下黑手，而老范则眼巴巴地瞅着李锐。 李锐拎在手里掂了掂，扒拉开条缝瞄了一眼，里面是一摞一摞捆好的现金毛爷爷，对方应该不至于在这种钱上做手脚，于是点点头，示意老范走人。 老范一关车门就火急火燎地说：“快走！走晚了我这根手指就废了，先去医院！” 骨折的小指已经肿得跟擀面轴一样了。 前面开车的青年没说话，但手上动作很溜，桑塔纳发出嗡地一声，弹射起步一样蹿了出去。 ”哎吆卧槽！“ 后座的俩人差点翻个跟头，除了老范还有个精瘦的汉子，他骂了一句：“你特么开车咋一惊一乍的？” 然后扭头跟老范说：“范哥，刚才我跟你打眼色你怎没反应？咱可是带家什来的！”说着从旁边抽出一把八成新的双管猎枪。 老范把猎枪按下：“这个活儿咱们拿不下，日他娘的，这回是替狗日的李庆丰趟雷了，赶紧奔医院，我得看看老三，去晚了他就木有命了！” 桑塔纳在颠簸土路上开得飞快，好几次因为有坑车头跳了起来，那精瘦汉子却没再说什么。 后山村这边。 李锐掏出一捆毛爷爷，把包给顾大龙拎着，俩人走到奥托旁跟顾三文打了个招呼。 “三文哥，这是人家给的感谢费，呐。”说着李锐把一捆毛爷爷分成两半，也没有细数，直接把其中一半递给顾三文。 顾三文接过钱，烟头掉在车上都没发觉，不是说好的2000吗？ “这人谁啊，这么有钱？” “俺俩也不认识他，反正是叫咱帮忙救人的，幸亏你开车哩，要不那个人今天真活不了。” “帮个忙，没啥，下回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 顾三文笑嘻嘻地，很干脆地揣上钱，启动车子走了，今天这活儿好，跑一趟车而已，直接多了5000纯收入，大龙的这个小伙计办事儿真叫大气！估计人家也就给他一万，直接分给我一半了，虽然是只给咱一半，但人家给谁不是给？咋没叫张二棍去？这就看出来不一样了。 他家还有个大超市，也算庄上有钱有势的人家了......嗯......要不晚上请他们喝气儿？ 其实李锐只是嫌张二棍的手扶拖拉机太慢，不然也不会想到顾三文。 开车回去的时候，顾三文越想越觉得这个李锐值得结交，于是打电话给顾大龙：“大龙啊，刚才走的急，忘了说了，这个，今天这个钱给的太多，这样哈，晚上我安排咱哥儿仨喝气儿，行吧？也别嫌恁三哥小气，咱去吃个驴肉行不？” “小李子，三哥要请咱俩吃饭哩。”顾大龙挂了电话说。 李锐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跟三哥说，晚上来熟食店，咱家有现成的菜，不上外边吃了，我开两瓶泸州老窖。” “行！” 俩人决定了晚上吃饭的事儿，这才躲过两位老妈的目光，踮着脚拎着钱包迅速躲进李锐的卧室，把钱统统倒在床上，19捆崭新的毛爷爷让俩人还是感到有点兴奋，月月分账都是分个几万块，而且转眼就存到银行里，所以这么多现金还是俩人第一次过手。 李锐的意思是两人平分，但顾大龙却推辞说麻烦事他惹来的，人是李锐打得，事儿是李锐解决的，所以这个钱他坚决不能要，但李锐又说李庆丰的事情后面少不了顾大龙参与，所以顾大龙多少都得分点。 于是两人推辞了半天，顾大龙拿四万五，李锐拿十五万。 俩人像小时候一样，小腿搭在床沿上，上半身并排躺在床上，而且怀里都抱着自己的钱。 顾大龙有点发愁：”小李子，上回我拿回家几万块钱，说是从路上拾的，这回怎说？” “我哪知道，反正我这回跟我妈说是路上拾的……” “卧槽你这就不管我了？有点不仗义吧？” “滚蛋！” 李锐心里盘算着这些钱可以光明正大地给老妈买辆二手面包车，明年估计要修路了，可以给老妈在路对面买一大片地方，盖几间路边的沿街楼……对了，老谭也可以孝敬点，但给老头的不必从这个钱里面出，过年这段时间一块办了吧！ 忽然顾大龙猛一起身：“小李子！” “干什么吓我一跳？” “咱们还忘了个事儿！” “啥事儿？” “李庆丰！咱忘了李庆丰啊，今天是苍岭的马子，明天就是别处痞子，以后肯定还有，咱怎办？” “你现在一年都挣七十多万了，以后挣得更多，钱多人就多，人多咱就谁也不怕，李庆丰这个事儿，我解决，该你出马的时候再跟你说。” 李锐的话多少算是给顾大龙吃了定心丸。 “行吧，你说怎办咱就怎办。” 李锐却沉思起来，是不是该招兵买马保护自己、家人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神圣不受侵犯了？ 不然挣这么多钱还要被别人放黑枪，挣钱是干嘛使的呢？ 没有人回答李锐的这个问题，李庆丰和马彪不会，老范和魏三儿不会，张明和杨波不会，这个问题老谭知道答案，成年人做事，都要有根基底蕴，有面子有里子，只是手里攥着点现金，并不算有底蕴，对于老江湖来说，这样的浮财最终是守不住的，立住脚靠的是家业，有财不如有人。 但老谭不会像讲拳理一样教给他，只能让小李子自己摸索、自己作答。 第80章 过年诸事 王彩云在超市收银台上看到自家院子里儿子正要把顾大龙送出去，忙跟上去，问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李锐说：“送医院去了，大龙叫顾三文帮的忙，他们可不敢讹三文哥。” “三文还挺有本事哩？” “还行吧。” ”还行个屁！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块玩，听到没？” ”知道了......“ 晚上六点多，冬天日子短，天色已经黑下来。 顾三文果然开着小奥拓来到李锐家门前，果然还是带了二斤驴肉和一锅驴肉汤，有道是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对于老饕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好菜。 李锐和顾大龙早就跟两位老妈说好了，从熟食店拿了了烧鸡、猪头肉、酱牛肉、花生米儿，外加两个家常青菜小炒，备齐了6个菜，再加给老谭留的泸州老窖被李锐掏走两瓶，老头知道了估计要跳脚。 就像老谭说过的，跟人交往得“一把买倒”，5000多块拍下去，换来的是顾三文另眼相看，他不会因为年龄就轻视李锐和顾大龙俩人，反而觉得这两个小孩年纪不大，但做事气魄极大，混熟一些，将来总有好处。 仨人客套了几句，提着酒菜撒摸（找）半天，在李锐家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吃饭，干脆搬到懒汉市的塑料布围挡里，这下热闹了，二大爷和老谭等几个老头都在，再加上张二棍，一个石桌四个石凳显然不够坐，李锐和顾大龙回家搬了几个马扎。 老谭赶紧给葛寡妇打电话说今天的晚饭不用准备了，吃徒弟家的酒菜，他心安理得。 风档里坐了八九个人，六菜一汤不太够吃，没一会王彩云又送过来一个凉拌猪口条和辣炒猪小肠，跟懒汉市诸位说道：“他二大爷，老谭，多吃点，还有二棍，三文，吃饱喝好哈！俺们家这个超市还是靠恁这些老爷们才弄好的，过年了，咱酒菜管够！“ 王彩云是个精明人，更是个大气人，平时有事儿都靠庄邻帮衬，现在家里挣钱又多，一桌菜不算什么。 “好！”，老谭带头鼓掌，桌上都是硬菜，酒也是几个老头平时喝不上的好酒，现场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天黑了，树枝上挂着一百瓦的大灯泡，众人烤着炭火，大冬天一口52度泸州老窖下肚，像火从喉咙淌到胃里，浑身暖烘烘地，舒坦得劲。 顾三文和顾大龙都姓顾，基本是一个德行，两杯白酒下肚开始胡吹八扯起来。 “我跟恁说，二叔（李锐二大爷）你都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开车快，那汉子就死了，送到县医院直接进的抢救室，血淌了我一后座，洗都不好洗，要不是给我5000感谢费，我真不想拉他！” “多少？!\\\" \\\"五千！”顾三文竖起五根手指说：“是吧大龙，小李子？” 嘶——众人惊呼，种地一年到头都攒不下这么多。 “是是，”顾大龙接过话头说：“三哥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苍岭的，是跟着......额，听他说老家苍岭那边的。” 李锐见他要说漏嘴，赶紧跺了一下他的脚面，顾大龙才反应过来。 顾三文为了显摆他自己在村里的地位，又聊起另一个话题： “咱东边这条路，年后就开工了，到时候路修到咱庄这一段，我包点活，二棍，你那拖拉机跟着我拉料，能挣点运费钱哩！” “那太好了，三文哥，咱俩喝一个！” 老谭乐呵呵地听几个后生吹牛逼，跟二大爷相互劝着酒，这泸州老窖他二人就没缺过，都是小李子送的，俩老头一个亲二大爷，一个师父，心里得意着呢，至于后生们吹牛逼的内容，老头见的世面多了，不是很在意。 这一顿酒喝到很晚，算是给今年的懒汉市有个圆满结尾，诸位老头和张二棍约好懒汉市罢市三天，各自在家忙活，年初一没事儿再聚，顾三文则好奇回村几个月了，竟然没发现村里还有个这么有意思的地方，也跟老头们约好年初一一块打牌。 今天李锐又一次靠自己的拳头摆平了麻烦事，他心里也很感慨，挣钱再多，到头来还是看拳头硬不硬。 腊月二十八的一天终于就这样过去了。 往年快到过年的日子，李锐家里总是比较忙，一边小卖铺不能关门，一边还要准备自家的年货，要在年三十之前准备剁好饺子馅儿、煮好猪头和猪下水，做成猪头肉凌子（猪头肉冻），因为初一到初八是不逢集的，没地儿买吃食，所以一大盆猪头肉凌子能吃半个月，算是过年的硬菜，还有的殷实人家会选择灌猪肉香肠。 今年，李锐家更忙，超市和熟食店要一直开门到年三十上午，因为熟食店煮的猪头更多，按盆定制的猪肉凌子都已经卖出去十几盆，磨豆汁这种小业务早就暂停了。。 王彩云还提前订购了一个绞肉机，让顾大娘做起了代灌香肠的买卖，店里天天有人排队灌香肠，本来是顾大娘一个人照管熟食店，现在忙不开了，王彩云也要帮忙，再然后就是顾大龙、顾二蛋和李锐三个苦力工。 顾二蛋干一天活能捣半天乱，气得顾大娘老早把他打发走了，就剩下顾大龙和李锐俩人。 这俩人十分凄惨，刚瓜分完将近20万现金，在村里已经是巨富，村长家的存款都没有20万，两位巨富却要洗臭烘烘的猪下水，从烧水、清洗、下锅、放料、到煮好存放，这些活儿全都分派给他们了。 顾大龙一边翻臭烘烘的猪大肠一边跟李锐抱怨：“小李子，不行找两个老妇女来干活算了，咱俩有这个空不如多招个代理挣钱哩！” 面对枪口都没有皱一下眉头的李锐一秒变瓜怂，说：“你有本事你去说，反正我是不敢跟我妈说。” 顾大龙张张嘴，回味了一下老妈的鞋底和老爹的皮带，丧着脸说：“我也不敢……” 到年三十这天上午，街上人少，庄邻都窝在自己家里，整治给已逝先人年三十上年坟的酒菜，或者打扫卫生、准备年夜饭。 王彩云和顾大娘商量了一下，让俩孩子给村长家送一盆自家煮的猪下水凌子，再搬一箱白酒。 农村的人都淳朴，一年里边如果有用到别人，找别人帮过忙，过年的时候总忘不了搬箱酒表示表示。 许久未见王琪，她似乎变得更明艳了，顾大龙依旧是哈喇子掉地上，碍于她爹在，也不好明着撩。 王占奎随口问了句：“大龙，听三文说，他前天跟你一块去救了个人？” 顾大龙听到村长在关注自己，激动的回答：“是的二叔，幸亏开车快，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哦，是怎事儿呢？” “额……” 顾大龙不知道如何描述，李锐替他补充了一句：“应该是遇上短路抢劫的了，叫人家打成那样了。” 魏三儿：你特么礼貌吗？ “三文是我的兵，有什么事儿尽管跟他说，他办不了的，恁再找我。” “知道了二叔，就怕光麻烦你。” “哎？恁跟咱自己家的孩子一样，恁二叔怕什么麻烦？” 自从上次王琪在学校旁让人欺负的事，被顾大龙和小李子摆平了，他就愈发觉得这两个孩子将来可用，就算没出息，不去外面发展，也能留在村里像顾三文一样，给自己当个左膀右臂。 王占奎感慨了几句，又鼓励顾大龙和李锐好好上学，年后考大学更得努力了。 王琪则一贯撇着嘴不插言，她觉得她爸每次都是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说，迂墨黏缠没完没了，烦人得很。 临走时李锐紧紧拽着，把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顾大龙拖了出去，俩人算完成任务。 回去的路上看到村里的一些七八岁的小孩儿，成群结队地疯跑，放擦炮、摔炮，还有些损孩子专门去炸牛粪，差点崩到俩人身上，顾大龙果断打哭了始作俑者。 第81章 年夜饭 年三十晚上。 县城，富贵园小区，5号楼1单元301。 杨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咂咂嘴，感叹一声：“好酒——” 杨妈把新炖出来的一小盆红烧肉端上桌，轻轻推了杨爸一把，说：“菜还没做完就喝？” “哎呀，闺女都饿了嘛，先喝点。” “是你自己要喝，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悦然盘腿坐在椅子上，握着拳头威胁杨爸。 “好好，是我馋嘴。”杨爸举手投降。 等杨妈做好饭，一家三口准备动筷子，杨爸说：“过年了，希望然然继续努力，考个好大学，650有没有信心？” “650也太高了，不行，降一降！”杨悦然噘着嘴不满意了。 杨妈也附和说：“就是！全校第一能考多少？定的太高了。” 杨妈拍了一下杨爸的筷子表示不满，又问杨悦然：“630总可以吧？” “差不多吧。”杨悦然转了转眼珠，觉得630有信心。 杨爸一边给杨悦然挑了一块鱼鳃下的肉，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然然，学校有没有小男生给你写情书什么的？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可不能早恋哈……” 杨悦然略微一迟疑，红着脸说：“哪有，爸你整天说这些，真烦人！” 杨爸是个女儿奴，马上又投降：“好好好，就我多嘴，来，闺女，你妈做的这个蒜蓉配鱼肉可香了。” 但是细心的杨妈却发现了闺女的迟疑，轻轻地皱眉没有说话。 吃完饭就八点多了，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了一会儿，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杨妈看闺女不时按手机，有时候还一个人笑起来，她忍不住跟杨爸两个人凑在一块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老杨，你刚才跟闺女说不能早恋，我看然然脸色不太对，可别是真有这个苗头！” “不是吧？小女孩都脸皮薄，说这个闺女不爱听。” “我看还是给她班主任打个电话问问，现在的小年轻你不知道，咱单位李主任她闺女就在学校早恋，备不住咱闺女真叫人哄去……” “行，初一初二都忙，我等初三初四的时候，打个电话给闺女班主任，既是拜年，也是了解下平时学习情况。” 杨悦然给李锐发过去短信：臭小李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 过了两三分钟李锐才回过来：过年好班长，我这不是在家干活吗，天天煮猪下水…… 杨悦然：你寒假学习了吗，回去一模考试要是掉名次，我就跟老马说你在外面有工作室！ 李锐：可别，不带这样的，你想吃啥我给你带，猪大肠，猪耳朵，猪尾巴，猪口条，熏猪蹄儿，烧鸡，酱牛肉，红烧鲅鱼，随便挑！ 杨悦然：猪口条是什么？ 李锐：就是猪的舌头。 杨悦然：你走开，真恶心！ 李锐：口条好吃着呢，可筋道了，炖着吃，炒着吃都行。 杨悦然：滚啦你！ 半个寒假没有跟杨悦然联系，小丫头憋不住了，李锐还没见面就想逗逗她，倒是迟光洁，竟然也一直没什么消息。 后山村，李锐家里。 王彩云看见李锐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就拿筷子敲敲他的头说：“吃饭还看手机！吃不好饭怎长个子？” 大黑狗在饭桌一旁低头啃食盆里的骨头，听到王彩云的话忍不住抬头瞧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儿子一顿饭都吃两只烧鸡两个猪蹄，还嫌吃的少？我才这点骨头，你心里有没有数？ 见王彩云瞪眼过来，大黑马上夹着尾巴，叼着食盆溜走了。 李锐把手机塞兜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跟王彩云说：“妈，我今天下午跟大龙一块出去的时候，在大路上拾了个包……” 后山村，顾大龙家。 顾二蛋听到他爹娘商议给顾大龙盖宅子的事情后，在地上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滚一边喊：“都是恁儿，凭什么光给老大盖屋，不给我盖？呜呜，我不是恁儿吗！” “恁都偏心！偏心！呜呜呜” 顾大娘攥着一根擀面杖骂到：“恁哥是老大，不给他盖给谁盖，你个小马子，你要上天！我今天要是腿不给你打断我都不姓马！ “小孩娘，大过年的，这是做什么……” 见顾大娘要动真格，沉默寡言的顾连军罕见地拦着她不让打。 “别拉我！小孩讹人你不管，来管我？！”顾大娘也是个暴脾气。 顾大龙全程坐在八仙桌边上瑟瑟发抖，饺子都没吃几个，这擀面杖可是实心的，一棒子抡下去，真能把二蛋腿打折了。 最后顾大龙忍不住：“别打了，妈，我这还有两万！” 顿时屋里一静。 然而几分钟后，坐在堂屋门外抽泣的顾二蛋又听见老妈的骂声：“翅膀硬了是吧，啊！？学会藏钱了，我今天要是腿不给你打断我都不姓马！” 顾大龙：…… 顾连军：…… 顾二蛋：…… 县城，中心大街78号商铺，鑫源五金店，三楼。 原本与商铺一楼同样的布局被改成了欧式风格装修的起居室。 “儿子，闺女，吃饭吃饭，别玩电脑了。”钱妈把饺子端上桌，这样喊道。 钱镇和妹妹钱小兰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自觉地去洗手。 “老钱，光打电话，年夜饭都不吃了？” 钱志勇挂了电话，快步走到餐桌旁拉过椅子坐下，说：“一年到头见不上面，几个老伙计打电话，你听你这些事儿！吃饭！” 钱妈没有反驳，反而是问道：“今年那些工地上的领导都送完礼了吗，可别有落下的。” “该走动都送完了，放心吧，年后供货的口子咱肯定能拿下来。” 钱志勇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遥控器，打算打开电视看一会儿春节联欢晚会，无意间看到儿子和闺女各自心不在焉的状态，不由心头一阵火气，骂道：“天天钻电脑里去！过完年再不好学习，电脑都给恁收走！” 眼看闺女钱小兰撅起小嘴，钱志勇又补充了一句：“说的就是你，小东东（钱镇小名叫东东）！高考要是给我丢人了，皮给你扒去！” 钱镇老老实实吃饺子，像个一百九十多斤的孩子。 钱志勇和钱妈开始吃饭，还相互夹菜，钱妈说老公今年辛苦了，钱爸说老婆也辛苦，把兄妹俩腻味得不行。 犹豫了一会儿，钱镇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嘴：“爸，我跟伙计找到个挣钱的路子，干好了一个月挣个七八千，年后就开始干。” 钱志勇听了，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买卖？” 钱小兰和钱妈的目光也从电视转移到钱镇脸上。 钱镇说：“网店，就是在电脑上卖衣服、鞋什么的，恁别光觉得我上网玩游戏，我一个伙计年前都整挣了好几万了！” 钱志勇缓缓把酒杯放下，吃了一口蒜泥，筷子又叨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电脑我不懂，要多少本钱，恁爹给你出，赔钱了，恁爹给你出！就一样，也不能耽误高考……” “万一挣了钱，你自己留点零花，其余的交给家里，听见没？咱这些家底子，往后都是你的！” 钱妈拍了他一巴掌，钱志勇才看到闺女又开始噘嘴，赶紧补充一句：“还有你妹妹的！” 钱镇嘟嘟囔囔地抱怨：“什么叫万一挣钱了，肯定能挣钱，我伙计都挣好几万了，要不是关系好，人家还不带我呢……” 钱妈有点担心，问道：“可别是坑人的，恁爸那年也是一个朋友来找他，合伙做买卖，叫坑了十好几万去，最后那人也找不着了……” 钱镇解释道：“妈，我们做的这个不用要本钱，从网上开个店，其他投钱的都是他们那边投，这样合伙的，咱就光收钱就行。” “那行！”钱志勇一听还有这种好事，觉得可以让儿子去试试，有什么风险他也能兜得住。 第82章 李锐的担忧 和魏三儿、老范的事情相当于告一段落，但和李庆丰并不是. 这个像拦路虎一样出现的人物，突兀地横亘在李锐的前面，他不得不跨过去，因为跨不过去的结果是，连老妈去进货的路上都会有危险，尽管李锐安慰顾大龙时，说了一句“李庆丰的事我来解决”，其实他心里没底。 像李庆丰这样的人，不是简单的打一架就能解决，甚至不是单纯的杀掉这个人就能解决，因为李庆丰的背后还站着更多人和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现实中个人英雄主义永远都是昙花一现，下套子挖坑是常态，拼底蕴才是主流，而底蕴体现在多方面的影响力，个人武勇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有句话是这样讲，杀一个人并不是有权力，能救一个必死之人才代表你有权力。 杀掉李庆丰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李锐吓了一跳，他拍拍自己的脸，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暴力了，这可不行。 年初一李锐就往老谭家里跑，看得出来过年期间找老头算命求他指点财运的人不少，就算不是赚的盆满钵满，至少过年这一段时间是很滋润的。 对于李锐的忧虑重重，老谭却说，老头子虽然老，还能挡一炮，家里这边的安全不需要挂念，另外就是加上这次的三个人，对方已经折进去5个，就算是个黑社会头头，他心里也得掂量掂量。 何况李庆丰用的还不是他自己的小弟，后面和马彪一伙子人还不一定会起什么龌龊。 老谭简单解释几句，李锐略略放心，但也开始觉得自己必须要有反击的力量了，首富之路绝不能在起步阶段就夭折，他心里默默做着计划。 老谭看出这孩子眼底隐匿的凶光，他不去劝解，反而觉得理所当然，雏鹰若久不见血肉，跟鸡仔有什么区别呢？ 过年期间的顾二蛋因为又在他哥那里讹到了200块钱，有了买炮仗的钱，就开始带着几个小伙伴像疯驴子一样四处乱窜、放炮，不是炸牛粪炸得糊了东户邻居整个门板，就是玩具枪崩了西院庄邻的玻璃，惹得人憎狗厌。 那天晚上顾大龙忽然说他还有两万块，顾大娘发觉一向耿直的大儿子上次给家里交了4万之后，居然还有私藏的钱！这还了得？马上严刑逼供。 奈何顾大龙上刀山下火海就是不松口，才没有透底儿。 夜里他在被窝含着眼泪，回想起小李子告诫他的，关于如果让老娘知道了他有多少钱，一定会抢去留着给他娶媳妇之类的话，不禁深以为然，想到娶媳妇，他又觉得，现在有小英、王琪、小梦，真的还有必要为娶媳妇的事情发愁吗？钱还是揣在自己口袋实在。 顾大龙有因为受到惊吓而犯癔症的经历，王彩云却不会，手底握着超市和熟食店，每个月都能挣到一万多块，她已经算是农村见过大钱的人了。 所以当李锐说他捡到十几万现金的时候，王彩云先是让他还给人家，李锐撒谎说：“妈，你想想，我跟大龙在路上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来找，我捡到这个黑包的时候，里边还有个带血的背心，这可能不是什么正路子来的钱，咱们想还都没地方还......” 现在李锐的谎话是张口就来，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王彩云想想也是，这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如果真不是正路子的钱，被儿子捡到，再叫别人家知道了，说不定惹来什么麻烦，也就提心吊胆地留下了。 大年初六，正是大部分商店开门营业的日子，也是工作室开门的日子，四个小姑娘干劲儿十足，早早就到了，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卫生，新年新气象，这是李锐在电话中跟林小雨说过的话。 李锐和顾大龙骑着自行车到乡里，打算先去鸿艺广告视察一下拍单工作组的情况，再坐公交车去县城。 一进门就看到表姐杨桃和樊雪正在电脑上忙碌，李锐知道过年期间积压的订单现在需要短时间内拍单发出，所以最近几天她俩工作压力挺大，见小李子和大龙从外面走进来，也只是抬头打了个招呼，就又投入工作了。 重生以来李锐画的最多的画是大饼，走得最远的路是套路，别的无一精通，唯一精通的就是就琢磨怎么调动身边人的积极性了，所以老妈王彩云，兄弟顾大龙，员工林小雨，甚至连老谭，都与原来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杨桃名下的新店已经产生不菲收益，而樊雪作为兼职人员工资都提高到1200每月，所以两位姐姐在收入的激励下工作效率相当高。 顾大龙不知道啥叫激励机制，他只知道两个漂亮姐姐在电脑前认真又忙碌的样子真的赏心悦目、秀色可餐，以至于哈喇子掉在自己鞋面上都不知道。 从鸿艺广告出来，李锐和顾大龙俩人挤上了去县城的公交车，没有座位，只好站了一路。 遇到颠簸的路段，公交车走得很慢，车厢摇晃，顾大龙抓着把手跟李锐说：“小李子，要不咱买辆汽车吧？天天这样跑也不是事儿啊……” 李锐想了想说：“你还没驾照哩，买了也不能开，这样吧，咱今天直接进城买摩托去。” 2007年的现状就是，农村骑摩托的都没有驾照，自己练一练就上路了，交警也不太查，主要还是查汽车驾照，这年头酒驾规定还没出，经常会有车撞在电线杆子、民房墙上，发现司机喝的醉醺醺地。 “又买摩托啊？” “先买辆骑着呗，过了年就暖和了。” “那你出钱，我出人，我的钱都上交了......” 刚分你四万你就造没了？ “你别叫顾大龙，叫顾铁鸡算了。” “铁鸡怎么的，铁鸡挺好听的，我就叫顾铁鸡！” 一旦顾大龙开始不要脸，李锐也没辙。 到县城之后没去工作室，两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鲁南市摩托大世界，就像批发市场，一整条街林立着许多摩托经销商的店，站在街上看过去，每个店的店门口都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锃光瓦亮的新摩托，在街口看上去非常壮观，市场上人流量也挺大。 李锐重生前来过几次，对顾大龙来说却是第一次，看得他眼花缭乱， 顾大龙看中一台太子乐，挪不动步了，拉住李锐说：“这辆行，你看这个，跟那个什么......什么来着？” “哈雷？” “对！就是哈雷，你看是不是有点像哈雷？” 一个秃顶老板满脸堆笑走过来，说：“这是最新款太子乐，年前卖得最好的，你看这个车头的大挡风，在路上一点觉不着风吹，骑着很舒服。” 顾大龙问老板：“这辆多少钱？” “这一辆是两万三千五，那边还有一款两万八千多的......” 李锐随口问了一句：“排量多少的？” 得知是40，他打量了一圈，发现店里角落竟然放着一辆军绿色的长江750，不是新车，看着有八成新。 “这辆长江750卖不卖？” “吆！小伙子还是个懂行的，这可不是新车，我小舅子前两年喜欢玩车，2000年买的，在我这放了好几年了。” “你问问卖不卖，卖得话多少钱......” “二手车可得过户哈，不是新车。” “我知道，卖不卖的，你问一句呗。” “行......” 李锐原来就喜欢复古风格的长江750，2004年停产，后来过了十几年又复产，长江750在国外很受追捧，国内也有一些老玩家喜欢，常常有车主组成车队摩旅，他重生之前买过一辆复产的黑色款，骑着很带劲，没想到还能碰上一辆停产之前的原版，一时很感兴趣。 秃头老板到一旁拨通电话，大概说了两三分钟，然后脸上带着纠结说：“小兄弟，这车买的时候可是五万多，现在的话......我小舅子要三万五，我是一分钱都不给你加，跑了两万多公里，保养的很好，你听听这个发动机声音......” 老板说着启动了车子，750排量双杠发动机的声音很有力量，动力澎湃，造型复古，很符合李锐的审美，但是对顾大龙来说复古就是老气，他嚷嚷道：“小李子，那新车才两万多，你花三万五买这个？” “这叫情怀，你没觉得这种边三轮像是军用车，很帅么？老板，身份证在这，办手续......” 李锐的决断力很强，主要在于包里有现金，老板咧咧嘴，虽然把这车卖了，但是挣得不如新车多，罢了罢了，这车在这店里又碍眼又占空地，处理了正好。 听到小李子说像军用车，顾大龙打量半天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种风格就是那种有点含蓄的帅，而不是太子乐那种张牙舞爪锃光瓦亮，再过几年，估计他就理解太子乐这种模仿风格有点low了。 老板还送了一副皮手套和护膝，办手续的时间不长，因为摩托经销商一般都会打点车管所的关系，过完户之后，李锐载着顾大龙一溜烟似的从车管所门口蹿出去，长江750的排量大，动力足，一路上回头率很高。 在轰鸣声中，顾大龙坐在边三轮的车斗里，跟李锐说：“你前面靠边停下，我骑会儿。” “你不是想骑太子乐吗？” “什么太子乐，还是这个车好！” 第83章 初六开工大吉 就在李锐和顾大龙骑着摩托车从鲁南市车管所出来，往林邑县县城疯蹿的时候，新起点网吧二楼办公室里。 李庆丰坐在自己的老板桌后面，阴沉着脸，仔细看着网吧去年的账目，年前应酬太多，没有来得及盘账，只好初六开门这一天过来视察一圈，现在看来四个月左右的时间能够盈利十几万，已经算是个不错的生意。 账目的盈利勉强让李庆丰原本低沉的心情有所好转。 网吧现在算是热门行当，之前李庆丰只是凑热卖开的这家新起点，上次还因为两家网吧压价竞争，直接让小弟拉了二十几个人把大豪网吧砸了，现在看来完全值得。 接下来李庆丰打算拉上姐夫沙四一起参股，在林邑县每个乡镇都开一家网吧，一方面可以招兵买马扩大手下小弟队伍，另一方面网吧也是个风险小、投资不算大、收入却很稳定的现金口袋，有了大量现金，很多其他方面的事情就都好操作了，比如资本游戏之一的房地产开发。 看了一会账册，虽然网吧系统的充值和开机时间跟账目能对得上，但柜台上香烟副食、游戏点卡的销售收入有点偏低，倒不至于细究，网吧主管洪涛也是跟了自己几年的小弟，不是做的太过分的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瞥了眼有点紧张的洪涛，李庆丰决定还是敲打几句：“总账还行，但是我听他们说，咱们这的几个小网管，有时候自己偷卖点卡，你盯紧点。” 洪涛隐蔽地擦了擦手心的汗，说：“大哥你放心，再有偷卖点卡的，我直接开除！” “行！你看着办，我一会还要跟县局几个领导一块吃饭，先走了。” “哎，你慢点哥。” 说罢李庆丰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坐在门口等着的青年瞧见老大出来，站起来跟在后面。 洪涛一直跟着李庆丰送出办公室门口，冷汗才从背上淌下来。 走出网吧大门，李庆丰从兜里掏出墨镜带上，叫中华的青年已经把一辆车牌号555的雅阁停到门口，李庆丰拉开车门坐进后排，前面中华问了一句：“大哥，上哪？” 李庆丰想了一下说：“先回一趟老家。” 雅阁缓缓地驶上马路，走了一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慌的声音：“丰哥，沙场出事了！” 李庆丰一惊，随即稳下来：“别慌，什么事儿？” “好像是马彪的人，一句话没说，放了两枪，咱们沙场的车都跑没了！” “几个人放的枪？咱的人什么样？！” 李庆丰感觉一股血腾得就上了后脑勺，耳朵里嗡嗡地。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说：“我跑出来了，等下......” 电话里随即响起一阵哼哧哼哧跑路的喘气声，开车的中华听李庆丰说话不对，问了一句：“大哥，啥事儿？咱车里有家伙！” 李庆丰摆摆手，示意他等一下，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电话那边才断断续续的传来说话声：“嘶——呼呼——，丰哥，嘶——我有点，喘不上气，呼——，收款处的玻璃崩碎了，墙，墙上崩了几个眼，咱的人都跑出来了，但是沙场拉沙的车也全吓跑了！” “你看清了，是马彪的人？” 李庆丰气得差点把手机攥碎了，上次交给魏三儿一把猎枪让他去干活，麻痹的活没干好，反而打电话过来骂自己说给他们挖坑、下套！马彪手下兄弟一伙人初一当天就去了姐夫沙四的洗浴中心，砍伤了两个保安，几方势力年都没过安稳。 现在马彪的人又去沙场闹事，而县公安局那边却一直打电话给李庆丰要求平息事态，另一边又被姐夫沙四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做事不仔细，捅的篓子让别人给擦屁股。 最近一段时间李庆丰夹在三方之间处处受气，整个人都变得更暴戾了，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个叫李锐的、连续两次让他折戟的小孩是什么底细，为什么小弟东子和魏三儿都碰了壁，但是等他缓过来这口气儿，回想起整个事情的经过，恐怕李锐就不会这么安逸了。 “肯定是！两个人里边有一个上次我见过！放完枪现在两个人没影儿了......” 雅阁一个急停，中华问李庆丰：“大哥，咱还回老家不？” 今天大年初六，同样是沙场第一天开门营业，没想到刚开门就被搅黄了生意，要是三天两头有人去放枪，谁还敢在自家沙场拉沙子？停工一天就少赚几千块！马彪，沃日你老姆！ “回个屁的老家，先去沙场！” 同一时间，分割线—————————————— 商业街楼顶的棚户里。 杨波正皱着眉头思索，接过大毛递过来的烟，养好伤的纹身青年大毛把烟给他点着了，劝解道：“大哥，老这么干不行啊，虎子让逮进去了，瘦猴和二毛昨晚上又叫游戏厅的几个小崽子揍了一顿，商场那边底盘又叫一伙人占了，咱没法儿干......” 今天是年初六，商业街的几家服饰商场过年期间一直在开门营业，人流量高峰在年前，年后人不多，大毛带着狗蛋儿搭档，本来打算去商场干几票，结果蹿出来七八个人把他们围住，看样子是遇到同行了，对方人多势众，大毛受伤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之后，不像以前那么冲动莽撞了，知道进退，先带狗蛋儿脱身，又回来跟杨波说了这个情况。 瘦猴，二毛两个人鼻青脸肿地站在一旁，狗蛋儿则蹲在地上，抬起头狠厉地说：“老大，不行今天晚上我先去老虎电玩城，盯着他老板，出来就给他一刀，他有钱也得怕死！” 杨波听到气得一脚把狗蛋儿蹬得坐在地上，骂道：“就知道动刀子！你捅完了跑路，咱兄弟还搁这片儿混吧？！” 嘭！ 桌子上的暖壶被杨波摔得粉碎。 “马勒戈壁的！” 几个小兄弟都不敢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大毛还是劝道：“哥，要不咱还是找个合适的店面干老本行吧？” 杨波摸摸光头，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道：“这片儿的派出所咱们不熟，本身咱从林北跑路过来的，到时候再叫逮住，可就得判刑了，再说了，这附近的几条街上，棋牌室有两家，不用想，肯定也是耍钱的，咱再弄一家，说不定又要跟这些地头蛇闹起来。” “嗯.....那这样，明天有个活儿，去一中门口站场子，一个人100，动手了的再加100，咱挣点现钱？要不几个小兄弟都快吃不上饭了......” “谁介绍的活儿？” “老林介绍的。” “行！” 同一时间，分割线——————-————-—— 李锐和顾大龙俩人走在鲁南市市区到林邑县县城的半路上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李锐掏出电话给林小雨打过去：“中午饭炒了几个菜？两个？有点少，再让小英做一个辣炒鸡胗，一个红烧肉，我和大龙一会儿也去工作室吃饭。” 电话里掺杂着呼呼的风声，林小雨勉强听清了李锐要求加的菜，下意识问道：“要吃这么好吗？” 尽管食宿全包，小姑娘还是保持着农村来的节俭作风。 “过年嘛，开工第一天，喝个开工酒……” 挂掉电话林小雨撇撇嘴，肯定是顾大龙那黑猴子，天天就爱喝得醉醺醺地，把小李子带坏了，动不动还要喝个开工酒，真是奢侈！ 第84章 开工酒 李锐坐在车斗子里，顾大龙半路上买了个墨镜，现在骑着边三轮载着小李子，俩人在在学校门口这条街上，也叫文化路，拉风地转了好几圈，第一圈的时候李锐很认真地看着街边的店，想找一找有什么适合带回去给工作室加餐的吃食、酒水啥的。 带着墨镜的顾大龙发现自己的回头率很高，误以为骑着车子的自己突然就变得英姿飒爽了，于是开始第二圈、第三圈、第四圈。 从第二圈开始李锐就捂着脸不想说话，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跟顾大龙是伙计，直到第四圈，终于忍不住了，骂道：“大哥，你特么再转几圈，饭点就过个屁的了，赶紧带我去买点熟食！” “多转几圈怕什么，又不是加不起油，抠抠搜搜的......”顾大龙嘟嘟囔囔地抱怨。 “是那点油的事儿吗！？” 李锐转念一想，妈的750的排量油耗确实有点高，以后还是多让顾大龙这狗崽子骑去吧，谁骑谁加油。 最终俩人买了一只烧鸡，一斤酱牛肉，一箱啤酒和一箱果汁，突突突地拉回工作室，还别说，这边三轮的车斗子装货也能装不少。 7350工作室这边院子里，田英正在厨房炒菜，张佳在屋里盯客服，而林小雨和林小华则给田英打下手，只是林小华嘴里总是吐不出象牙，和林小雨对着干，把她气得喘不上气。 一会突然听到门外摩托车的突突声、以及大门门轴转动吱呀的声音，林小雨和林小华快步走出厨房的棚子，大门口迎面进来的是一辆边三轮摩托车，以及带着墨镜的顾大龙的大黑脸，嘴角一咧呲出一口黄牙说：“吆！怎么是你俩？小英呢？” “英子炒菜呢。” 林小雨让开路，摩托车突突地进来，李锐从后排跳下来，搬起一箱啤酒说：“小雨，把车上的菜拎屋里去！” “哎！” 林小华喊了一声“大龙哥！李锐哥！”，然后一蹦一跳地拦住了俩人，说：“过年好！”，并且还把手伸到顾大龙和李锐面前。 “小华！你干啥？快干活去！”林小雨嗔道，说着还要拉林小华上厨房。 李锐一手抱着啤酒，一手摸摸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要压岁钱，从随身的包里找出一张十块的塞给小丫头，顾大龙有样学样，塞了一张20的，还说：“过年好过年好，小丫头长高了嘛。” 林小雨想把李锐和顾大龙给林小华的钱抢了还回去，责怪道：“哪有问同辈要压岁钱的？！” 哪知林小华收更快，唰一声就塞兜里了，噘着嘴一边跑开一边说：“哼，我不管，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林小雨气得牙根儿痒痒。 女生多的好处就是吃饭之前不用做饭，吃饭之后不用收拾，所以，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男性，最主要还得挣钱，李锐就这个感受。 还是那个小折叠桌，六个人挤在一块，桌子上有田英做的四个菜，李锐又从外面买了俩，可以说是相当丰盛了，男生喝啤酒，女生喝果汁儿，被五双眼睛盯着，李锐酝酿了一下。 顾大龙忍不住催促他：“快点吧小李子，我都饿死了。” 林小雨忍不住呛声他：“六个人，五个没说饿，就你饿得紧！” 顾大龙气得哼哧哼哧地，也说不出来啥，每次斗嘴都败北，严重打击他的自尊心。 李锐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只说了两句很简短的发言：“没有别的，希望咱们客服岗同事新的一年，每个人工资都能到3000以上！” 3000块每个月的工资，对于半年前的林小雨来说，想都不敢想，如今却有希望能实现。 “耶！” “好！” 顾大龙和林小华哗啦哗啦地鼓掌，其他三个女生也都脸带笑意。 这时候顾大龙又补充一句说：“吃完饭我请客，咱们去百乐门唱歌！” “哇——！” “好耶！” 这下女生都炸锅了，其中林小华最欢腾，连田英也小声问顾大龙百乐门的事，李锐见状，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这个狗叼，买摩托车没钱，请女生去ktv突然就有钱了，你说邪门不。 四个女生是小口小口的吃饭，李锐则狼吞虎咽，他吃饭速度很快，饭量又大，顾大龙以前干活多，饭量也不小，俩人跟比赛一样风卷残云解决了大部分饭菜，当然最终还是李锐吃得多，大概能顶得上一个半顾大龙，两瓶啤酒下肚也就是吃饱之余解解渴，大家也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吃过饭，关了电脑，众人正要关上工作室的大门往胡同外面走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李锐一听是自己的手机，随手接听了。 电话那头传来杨悦然的声音：“臭小李，你在干嘛？” “刚从工作室吃完饭，准备出去溜达溜达啊......” “我一会就到你们工作室！” “学校前20名都有空出来玩了？” “哼，我自己定的学习任务都学完了，明天开学，今天空出来一天......” 李锐知道小姑娘的心思，于是说：“哦，那个年前刚开业的百乐门ktv你知道吗，我们要去唱歌的，你一会直接来就行，到门口给我打电话就行。” “啊？去ktv 啊？”杨悦然印象里好像歌厅不是个好地方。 “跟大龙，小雨他们一块，没有别人。” “哦，那个，文文也跟我一起来的。” 电话那头杨悦然开着扩音打的电话，俞文文听见去ktv，和杨悦然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你俩到门口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们。” 一行六个人到百乐门的门口，顾大龙带头走进去，他已经跟着钱镇、方小志他们来过两次，虽然之前没有付过钱，多少有点经验，好歹今天是自己请客，所以必须得支棱起来，带着一行人直接奔向柜台。 后面的林小雨和林小华等四个女生均是第一次走过这么精致漂亮的玻璃旋转门，四处打量着。 顾大龙看了一下价目表，要了个大包，每个小时40块的价格让身后的林小雨等人咋舌，原来做收银员时一个月500的工资只够在这里待一天多？ 因为是年初六，大部分青年男女都已经开工，商业街比过年时候冷清了一些，人流量有所下降，所以没用着排队，化着浓妆的收银员直接给几个人开了包间。 顾大龙心疼地掏出200块钞票拍在柜台上，六个人去饭店吃喝一顿也才花个一百来块了不得，开个包间四五个小时，这就得200块了？ 不得不说百乐门现在确实算是整个林邑县装修最豪华的地方，连电梯里面都做了暗黑风格的欧式装修，让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男生小女生不停咋舌，重生前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李锐还算习惯，要是ktv不装修那种到处都是亮晶晶反光面的欧式风格，装修成新中式风，那才叫奇怪呢。 进了包间之后果然有熟悉的点歌台，顾大龙他壕气地拍拍胸脯说请客，其实他会唱的歌不多，对于林小雨她们来说，唱歌都是买磁带跟着唱，这种可以跟着配乐自己唱、而且还有字幕提示的体验简直太棒了。 李锐略微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大家干瞪眼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他决定先热热场儿，点了一首《好汉歌》。 当他和顾大龙俩人抱着话筒吼起：“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百斗哇......”的时候，林小雨和田英有点瞠目结舌，张佳捂着耳朵心想怎么声音这么大，林小华则是激动的要蹦上天花板，拉着林小雨一起去选她们能唱的歌。 第85章 谁欺负我妹妹，腿敲断! 顾大龙这家伙嚎起来连好汉歌都能跑调，但神奇的是可以标高音，天生宽厚的身板让他中气十足，李锐则声音醇厚，中规中矩。 就在顾大龙和李锐哥儿俩抱着话筒吼起好汉歌的时候，隔壁超大号包间里，许久未露面的贾丽丽坐在皮质沙发上一言不发。 旁边她的哥哥贾旭超则举起手中的啤酒瓶，冲包厢里面的众人说道：“我妹妹叫别人欺负了，多的我不说，就看明天，行不行兄弟们？！” “旭子！” “旭子，你放心！” “兄弟，谁敢欺负咱妹妹，明天腿给他敲断！” “咧他！” “旭超，你明天看我的就行了！” 贾旭超仰头干了这一瓶，眼角瞥到一个纹身延伸到脖子上的寸头青年，这个纹身青年眼神犀利，一搭眼总打量别人怀里和腰后的位置，不问也知道，这是经常跟人动家伙的老手。 但这个纹身青年带来的，正在和他交头接耳的少年，则是贼眉鼠眼，身材瘦小，再加上鼻青脸肿，看着就像出来蹭吃蹭喝的小骗子。 贾旭超不由心里暗骂老林，他妈的老林介绍的都是什么乌烟瘴气的鸟玩意儿，喊人站场子还带往里边掺水的吗？真特么不仗义。 李锐这边。 吼完一首好汉歌，气氛热闹了不少，林小华激动地蹦蹦跳跳地，拉着林小雨一起去点她们经常跟着磁带唱的歌，但是姐妹俩很快就因为选什么歌吵起来。 顾大龙点了一些果盘、饮料、瓜子、零食等，田英和张佳俩姑娘脸红红地，没好意思点歌，就在角落嗑瓜子、吃零食。 过了一会李锐觉得手机振动，打开一看是杨悦然的电话，音响太噪，完全听不清对面说什么，就直接挂了，去大门口接人。 杨悦然正在嘟着嘴生气，嫌小李子竟然敢挂她的电话，忽然看到李锐穿着一身李宁的运动装在百乐门的旋转玻璃门里面跟她招手，闷气一下消散了，拉着俞文文向里迎去，大半个寒假没见，臭小李子好像变高了一点呢。 李锐带着两个小姑娘上了二楼，七拐八拐地找林小雨他们在的包间，俞文文也是第一次进ktv，挽着杨悦然的胳膊不停地左右张望，走过一个拐角，迎面有一个服务生带着五六个刚到的客人走过来，又有几个刚从包间出来的人穿插其中，走廊一下子拥挤起来。 忽然看到人堆里有一个两个人，一个是上次跟着光头杨波登门的瘦小少年，另一个则纹身蔓延到脖子，李锐一愣，没说话，侧过身让开路。 虽然打过架，但也不能见一次打一次吧？何况他们老大还服过软，就当不认识好了。 人多杂乱，大毛和瘦猴俩人没注意到李锐，径直穿过人群。 过了几秒...... 咦？刚才好像有个人很熟...... 大毛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特地从拐角处又闪出半边身子来，往回看了一眼，然后悚然一惊，那个把自己打得三个多月下不了床的身影，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往腰后一摸，腰带上别着的匕首攥紧又松开。 主要是打也打不过，就算带着刀，心底也没把握，被一下打飞的心理阴影太深了，那种深刻的绝望像是烙铁烙上的疤痕。 他一把拽过瘦猴，问：“这个人你认得不？” 恰好李锐带着杨悦然和俞文文两个女生，经过拐角往另一个方向去。 瘦猴因为老大叮嘱过，对李锐印象很深，哪怕是侧脸，他也能认出来，干扒手的活，最主要是手快眼尖。 “认得，这个人叫李锐，上次和二毛、狗蛋儿干过架，后来帮狗蛋儿挡过一次老虎游戏厅的人，老大说见到他得绕着走，实在绕不过去就打个招呼......” 大毛恨得牙根紧咬，压低声音问：“老大见过这人了？” “见过，上次俺们还提着水果去他家了呢，哦！他就是......”，瘦猴想起来老大说过，就是这个人把大毛哥打得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不由的脸上一惊，意识到刚才说错话了。 小名叫大毛、大名叫程振东的纹身青年却没有再说话，一言不发地进了厕所。 杨悦然一进包厢有被巨大的音量震到耳朵，过了一小会儿才适应过来，她对包厢又新奇又陌生，和正在唱张惠妹的《我是多么想你》的林小雨打了个招呼，拉着俞文文坐进环形的皮质沙发，而李锐则被顾大龙拉去喝酒了。 俞文文没想好包厢里还有好几个女生在，她不明白除了杨悦然，还有哪个女生愿意跟整天沉闷不爱说话的小李子接触，而且似乎很少能看到小李子跟朋友一起玩得这么“放开”， 她趴在杨悦然肩头大声说：“然然，你看小李子，又跟他那个不像好人的朋友一块喝酒了，别被带坏了......” 杨悦然摇摇头，表示听不清她说什么。 过了一会林小华开始起哄，让李锐和顾大龙再来一首，俞文文也跟在后面乱喊，连林小雨也把话筒递给李锐，结果顾大龙点了一首成龙的《醉拳》，李锐很熟练的和他两个人再一次抱着话筒嚎起来，明明是第一次，却默契得像嚎过200次，顾大龙的跑调高音让这首《醉拳》听起来很魔性。 俞文文和杨悦然捂着脸不忍直视，这还是她们认识的小李子和他的朋友吗？就是每天趴在教室的角落既不说话也不学习的小李子？ 再也忍不住了，俞文文拉着杨悦然点了梁静茹的好几首歌，而且还置顶了。 杨悦然有点害羞，想张口又张不开口，李锐很自然地给她开了伴唱，然后，嗯，小姑娘的声音真的轻柔，熟悉的歌词里有一股青涩的味道：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 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 ........ 顾大龙觉得自己要被幸福感淹没了，总跟钱镇、二胖那群又龌龊又骚气的男生一块玩，自己哪辈子才能坐进女生堆里？还是小李子有本事，不声不响地，怎么这么多女生围着他转呢？我是不是该跟小李子学一学...... 环顾周围，顾大龙忽然想起今天应该邀请王琪来百乐门的，扭头看到田英带着笑和一点点小崇拜看向自己的面庞，心里一突突，唉，做男人好难...... 技师小梦：你特么一血还在老娘这，完全把我忘了是吧？ 跟顾大龙的纸醉金迷掉进天堂不一样，李锐主要是感觉，似乎已经隔了很多年没有到过这种，只唱歌之外什么都不做的“单纯”的ktv了，真是怀念啊，随着大屏幕画面忽明忽暗的环境，似乎让人可以放下包袱和面具，徐峥在电影里有这样一段台词：我等了二十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不是为了要证明什么，而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我的青春岁月，真实存在过！ 大概这样单纯又没有烦恼的时光，才是那些中年老男人汲汲以求的、怀念的青春岁月吧。 而李锐没想到的是，在他回味着青涩的青春时光时，隔壁就有一群混混，叫嚣着明天要把他的腿敲断。 因为林小雨她们还要正常开始值班，所以也不能耽搁太久，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顾大龙和李锐带着六个女生回到工作室。 俞文文是第一次来，开学之前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她本来想和杨悦然一起去逛街的，让她惊奇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在工作室左看右看，严重怀疑李锐是某富二代，而杨悦然给她的说法是，这都是李锐表哥置办的，顾大龙和小李子只是在这做兼职，顺便能有个上自习的地方。 俞文文转转眼珠儿，小李子上自习我能信，就他那个朋友顾大龙，到了工作室这一会功夫已经跟那个叫田英的小姑娘搭话5次以上了，上自习，谁信呐？ 第86章 等一个人 就在工作室众人喝完开工酒的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七，顾大龙和李锐两个人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开学的行李了。 因为过年之后离高考的倒计时越来越近了，高三的学习节奏也愈发加快，初七是县一中高三年级开学的日子，高一高二则要等到正月十六才会开学。 一中的宿舍是不允许留有床铺的，每次放假都要打扫卫生、清空，因此假期之后开学总需要带着床铺被褥，以前都是李锐和顾大龙都是坐村长家的车，面包车空间大，塞得下三个孩子的东西，现在骑着边三轮摩托车，车兜里再加上备胎上面的空间，东西虽多倒也放得开。 王琪对两个小伙伴又买了摩托车没有很惊讶，毕竟知道他们俩在学校外面有兼职的收入，当然还处在象牙塔中的她不了解边三轮会有多贵，下意识地觉得一辆二手摩托车而已，三个轮的当然比不上四个轮的。 从经过上次贾丽丽的事情后，她忽然觉得以前瞧不起的顾大龙，这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傻笑的跟屁虫，竟然也会和那些痞里痞气的“坏学生”一起玩，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他身上忽然多了一股说不清的雄性的吸引力，有时候王琪的内心也会小小的悸动。 顾大龙不知道这些，他的时间规划是，除了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晃悠，有时候拿着工作室给的分红和一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上通宵，有时候则会和小李子一起去做些工作室的“正事”，比如两个人商量买车这件事。 把摩托车骑回家的李锐又被老妈一顿骂，嫌他一次比一次“胀包（膨胀的意思）”，原话是：“将（刚刚）挣了两毛熊钱，就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县城玩边三轮摩托的人很少，王彩云同样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还以为同样是三轮，就跟她骑着进货的机动三轮车差不多价格，特别还是二手的，能有个一千多小两千就了不得，她只是怕儿子刚在外面挣点钱就学坏了。 李锐一早就知道会被骂，本来是想习惯性的撒个谎，说这车是大龙买的，结果顾大龙死活不敢应承此事，因为他过年的时候还被怀疑藏私房就挨了一顿揍，这还没出正月十五呢，再骑一辆摩托车回去，说是自己买的，这不找事儿么？ 顾大龙终于体会到李锐想尽办法掩饰自己有钱的初衷。 正月初七，也就是2007年2月24日，上午十点。 学校门口的路边上，人群呜呜泱泱地，送学生到校的家长、抱着行李被褥的男生女生络绎不绝，还有些小商贩瞅准商机在校门口占地摆摊，卖一些脸盆、暖壶之类的生活用品。 两辆面包车毫不起眼地停在县一中门口不远处，每辆车里满满当当挤着七八个男人，座椅底下塞着手腕粗细的洋镐把，这是社会上的混混们“约场”打架惯用的家伙什儿，面包车旁边的学校围墙根下，还有七八个人围成一圈，抽烟聊天。 第一辆面包车副驾上，贾旭超转过身来散了一圈烟，他身后这些伙计包括开车的哥们，都是从临邑市体育学院拉来的同学，其中不乏有拳击队和散打队的成员，这些人野得很，街头上跟混混干架，往往打的对方抱头鼠窜，体院也出过一些毕业后混社会的人物。 几乎一车人同时抽烟，面包车几乎成了熏炉，开车的杨大力摇下车窗一阵剧烈咳嗽，骂了一句：“你们特么不抽烟能死吗？抽烟还练体育，真服了......”惹来一片骂声。 “就你特么不抽烟，要不你下去吹风去......” “就是，不行你下去！” 一个青年有点不耐烦了，问贾旭超：“超子，咱也不能在这傻等啊，弄谁你说一声，咱直接去！” 贾旭超看了这个伙计一眼，说：“别急，今天他们开学，三个人最少得有一个来的，草他格的，逮着一个咧就行！”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跟妹妹贾丽丽说好了，让她就带着几个小姐妹站在学校大门里面，盯着进进出出的男生女生，只要看到有那个叫顾大龙或者李锐、王琪的人，就马上打电话。 这一次贾旭超算是下了血本，除了这几个同学，还有另一辆车包括墙根下守着的人，都是从社会上找来的混混，收钱办事，也真能下狠手，昨天为了鼓起士气，还专门请众人到新开的百乐门喝酒唱歌。 昨天这一场就花了上千块，今天过后还要给那些混混不少的“茶水费”，中间人老林说过，大伙给你出头，动了手犯了案子，拘留都有可能，吃的是这碗饭，可是你连个喝茶钱都不给，就不合适。 为什么下血本，没别的，贾旭超的名字在一中，不能是个人就睬，自己都没有动过一指头的妹妹，不能是个人就敢扇耳光。 而在墙根下围成一圈聊天的几人中，正有光头的杨波、大毛、二毛、瘦猴、狗蛋，作为商业街新起的一伙扒手小势力，集体出来挣外快，不可谓不惨。 一到这地界儿，大毛就有点脸色不自然，谁在床上躺上仨月，都会脸色不自然，杨波也是如此，因为斜对面那家沿街的文具店的卷帘门，上次还是他亲自来给人家赔的钱，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是近几年最惨的一次挣外快经历。 狗蛋儿和瘦猴俩人出于职业习惯，总斜着眼打量路过的行人，杨波抬起手一人给一个脑瓜崩儿，骂道：“特么不干活别到处乱瞅，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干啥的？” 瘦猴摸着脑袋委屈道：“老大，光在这等着，这不是急的慌么......” 二毛拉拉瘦猴的衣袖示意他少说话，现在可不是在家里。 老大说话的时候大毛一般会负责补上一句，这是他作为二把手的觉悟。 “就你特么事儿多！” 骂了一句这一句，他也觉得心里有点不耐烦，向站在对面的中年油腻胖子问道：“老林，这活儿准不准？9点来的，等了一个多钟头了还没动静，别是咱爷们来一趟白跑了......” “你擎等着（只管等）就是，我老林放的活儿，还能少了钱？这个老几（家伙，指贾旭超）一个人给咱100，要是天天有这样的，一个月3000，可不少了！” “操！3000？搁林北，我跟波哥的场子一个月挣上万的时候也有！”一想到挣钱这个事儿，大毛心里就开始不得劲儿。 老林吧嗒一口烟吐了个烟圈，看了一眼大毛，跟杨波说：“大波，你们哥儿俩那场子要不是叫人举报了，上年真能挣一把，现在混县城这片儿，这个买卖还得接着干？” 杨波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没理会老林的试探，今天是出来干活儿，就算是只站场子，露着标志性的光头也不妥当，索性带了个毛线帽子，让自己不起眼一些，他略显不耐烦地跟老林说：“你问问主家，他他妈的什么时候动手，站场子也不能站一天，弄得跟站街的鸡似的......” 老林不得不丢下一句“我去问问”，迈开步子去敲面包车的车窗。 而这时候杨波扒拉一下大毛，知道自己兄弟容易冲动，谁在床上躺仨月都会有火气，专门嘱咐他：“你特么有点数，咱是来站场子，也不是咱自己的事儿，别动你的刀哈！” 这趟来县城，大毛几乎是刀不离身了，杨波知道他这样很容易犯事儿。 又嘱咐经验不丰富又有点愣的的二毛：“要是情况不对，就撒腿跑，别特么傻不愣登的躺地上装死，听明白了？” “明白了......”二毛闷闷地应一句。 至于瘦猴儿根本不用传授经验，该跑的时候这俩小崽子肯定跑在最前边，而狗蛋儿会回头跟人家拼命，这个娃得让大毛亲手拽着他跑，不然叮嘱也没用。 杨波只觉得自己为这几个小兄弟简直操碎了心。 没一会老林招招手喊：“来活了！快！” 前后两辆面包车的双侧车门直接打开，呼隆隆人都下来了，径直像学校门口围过去。 老林在前面一招呼，杨波目光把周围的大部分人群都扫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和扎眼的人物后，也带自己兄弟向前凑过去，他的视线顺着老林指的方向穿过人群，只看到一个黑小子骑着那辆长江750边三轮。 车后座坐着的，正是李锐。 第87章 没油了? 顾大龙骑着边三轮打算进学校，学校门口的学生和家长纷纷瞩目围观，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的高光时刻了，车是小李子买的，装逼还不用自己花钱，你说爽不爽。 只是没想到要进大门的时候，被保安拦了下来，理由是机动车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学校，保安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犟的很。 顾大龙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明明以前见到过别的学生骑着摩托进，这多了一个轱辘就不叫摩托车了？ “你特么睁眼看看，我这是摩托车，什么机动车？” 李锐在周围家长和学生的围观下觉得有点丢人，捂着脸不愿意被人认出来。 保安说什么也不让进，就在顾大龙和他吵吵起来的时候，李锐敏锐地感觉到，周围人群、空气的涌动似乎不太对劲。 他回头扫视了一圈，发现有不少人看向这边，目光有点扎眼，这时面包车门已经打开，贾旭超手里拖着镐把率先向他们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的，是他体校的伙计们。 第二辆面包车上下来的人也都从座子底下抽了根镐把，同时杨波和大毛几个人随着老林的招呼也在向学校门口靠拢，二十来个人同时钻进人群里，又从不同方向向李锐二人围过来。 “旭子，是他吗？” “操，就他妈那两个？” “干他！” “老林！” “在呢！”老林挤过几个人，高举着手答应，一回头，他身后的大波却没跟上来。 街上似乎很喧嚣，又似乎很安静，有学生和家长因为被贾旭超带头的一群人狠狠推开而出声抱怨，有小商贩的暖壶、脸盆被碰倒或踩瘪而发出谩骂，但大家看到这些人手里拖着的镐把时，不约而同地呆住，闭嘴，然后向这群人聚拢的反方向逃跑躲避。 老林带来的两个人已经跟了上去，杨波却越走越迟疑，妈的，不会这么巧吧？又接了一回这小子的单子？！ 眼见有个健壮的青年手持镐把向自己这边冲过来，李锐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特么又被人盯梢了，而且这回对方有很多人，带头的几个身上肌肉块头明显，很像是练家子，跟普通的街头小痞子体态上不一样。 而这边保安还抓着车兜的把手不让走，顾大龙正有点跟保安急眼，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李锐也急了，直接从后座跳到车兜上，使了一个心意拳的挑领，挑到那保安的咯吱窝上，一下把他架开。 “大龙！走！” 这种时候谁硬刚谁才是沙雕，功夫可不是用来挨揍的，练拳还得化脑子，老谭早就教过类似的道理。 另外就是，过年之前刚被人放完黑枪，人群外围似乎还看到了那个光头杨波的身影，李锐闹不清这次又是李庆丰的阴魂不散，还是因为别的事，不能把主动权让给别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顾大龙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心说小李子什么时候这么野了，光天化日地跟保安动手，还叫自己硬闯学校？正合我心意！ 他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轰一下就蹿了进去，而这时贾旭超一镐把没砸到车，抡了个空，不由在后面大骂：“曹尼玛，别跑！” “小逼崽子，跑你妈！” “站住！” “哎，你们干嘛的？！”年轻的保安带着一股犟气指着这群堵住大门的人怒喝。 贾旭超根本没理会保安，身后自然有一个伙计站出来，把镐把抵在他脖子上骂道：“你特么想死？” 十几个提着镐把的人同时恶狠狠地看向保安，保安咽了口唾沫，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贾丽丽带着两个小姐妹气急败坏地喊：“哥，他们跑了！” 谁能想到俩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孩自己骑摩托来上学呢？ 这时候一个伙计问贾旭超：“旭子，追不追？” 贾旭超看了一眼自己妹妹，恶声回答：“追！麻痹的，我一个练田径的，还能叫他跑了？” 于是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提着搞把往顾大龙和李锐逃窜的方向追了上去，路上的学生和家长纷纷躲避。 老林看他们进了大门，犹豫了一下，想到还没拿到手的“茶水费”，一咬牙，气喘吁吁的带着两个人也跟了上去，他没注意到的是大波几个人故意拖后的步子。 顾大龙只想着骑摩托进学校会不会被女生们觉得很帅，听到后面隐隐约约有叫骂声，才扭头问李锐：“小李子，刚才学校门口好像有打架的？” 李锐因为这句话差点闷出来内伤，怼道：“你是沙雕吗，那不是旁人打架，是来揍咱的！” “啊？那咱跑啥，麻痹的，回去跟他们干！” 顾大龙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李锐从车上摔下去。 “大哥，人家带家伙什来的，好几十个人，咱还是跑吧！” 这时候顾大龙也回头看到十几个校外社会人员挥着搞把，一边叫骂一边朝他追过来，刚才还豪气干云的他顿时切换到慌不择路模式，手心开始冒汗，一拧油门摩托蹿了出去，却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去。 关键时候还是李锐有决断： “去操场！” 顾大龙手脚并用地一个右拐，边三轮车兜子翘起来老高，被李锐探出身子压下来，摩托车轰隆隆地向操场冲去。 …… 校门外。 大毛刚才跟着往前追了几步，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叫李锐的家伙正是这次干活的主要目标，心想真是他妈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报仇雪恨。 一回头发现老大和兄弟们都没跟上来，甚至包括自己弟弟二毛也神色犹疑，放慢了脚步。 “快走啊！你们？”大毛不满地催促。 杨波上前拦住了他：“大毛，这一单咱不接了。” “为啥，麻痹的，打我的那个小子就在里边！” “你听我说，这个李锐，凡是跟他沾边的，咱是遇到几回，倒霉几回，听我的，回吧……” 大毛憋的脸通红，脖子上的纹身都显得更狰狞了。 二毛吞吞吐吐，说不出个囫囵话，狗蛋儿也一言不发，瘦猴就更没什么发言权了。 杨波拍拍大毛肩膀，说：“你要不信，咱就去上次那个胡同等等。” 果然，就在杨波一行人转进学校旁边的胡同时，街上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大毛瞬间裹紧了腰上的刀，左右寻摸看看有没有垃圾箱啥的先把刀扔进去，等警察走了再回来扒拉。 扒手和混混行当的人，基本都对这种警笛声过敏，在大街上听到就觉得腿肚子打转。 因为进进出出接送学生的家长多，这一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凶，不知道是哪位热心家长报的警，最近县局抓治安，派出所出警很快。 操场上。 气喘吁吁的老林和带着两个伙计一屁股坐下，骂道：“不跟了，他姥姥的，咱是来站场子的，不是来叫他们当狗溜的！” 另一辆面包车下来的几个人跟老林不是一个来路，他们还在提着搞把跟在摩托车和那群体校来的壮小伙子们后面追，贾旭超以及他带来的伙计都是体能极佳，已经跟在顾大龙屁股后边挥舞着镐把追了一大圈，还不带减速的。 顾大龙的摩托车则是越开越稳，时快时慢，有时故意放慢一点速度钓鱼，还回过头来骚话连篇嘲讽这些人： “大兄弟，早上没吃饭？跑得太慢了！” “快点，再快点！” “哎！说你呢，要不我给你喊加油？” 李锐坐在车兜上，一手抓着把手，一手捂着脸，他觉得觉得自己都想替对方给大龙一棒子，太特么嘴贱了。 顾大龙骂完立马加油门，拉开五十米以上的距离。 “卧槽尼玛，有本事下车！” “停车！” 是不是人啊你们？ 后面一群人气得差点吐血，麻痹的，没见过被追杀还能这么不要脸的，要是追得上，高低给他一棒子，奈何就算百米冲刺，人也跑不过摩托。 有人包抄的话，顾大龙就开始用他刚练熟的车技走8字路线，实在有绕不过去的，李锐只好拿车上的被褥去砸过去，干扰堵截的人，于是出现了这样滑稽的画面，操场这么大，一群人围追堵截一辆边三轮摩托车，硬是追不上。 贾旭超越跑腿肚子越沉，都知道田径项目400米最累，他现在相当于跑了两个半四百米，身后那几个社会混混已经不行了，纷纷坐在地上大喘气，这特么是堵人还是参加运动会？ 就在李锐扶额无语，顾大龙喋喋不休地叫骂的时候，尴尬的一幕出现了——摩托突然熄火了。 顾大龙结结巴巴地说： “小……小李子，车……这车他妈的……” “没油了！” 第88章 还说?快走! “别跑！” “麻痹的，下车！” “伙计们，他车坏了，赶紧！”贾旭超一招手，又一次率先向顾大龙和李锐冲过去。 众人一看车走不动了，都开始肾上腺素飙升，心想这回呢？让你俩小逼崽子狂，看你这回往哪跑！ 带头的贾旭超骤然提速，拼尽最后一点体力也先要给那个黑小子一棒子，不然实在难解心头之恨，他身后几个还能跑的动的伙计也抄着镐把撵上来。 本来在远处跑道上坐着大喘气的几个混混，也稀稀拉拉地捡起镐把、棍子等，慢慢跟上来。 眼看众人越来越近，李锐和顾大龙对视一眼，各自的答案很默契，车可以再买。 “跑！” “跑！” 两人同时弃车而逃，非常干脆。 顾大龙想往小树林钻，李锐喊了一声：“老地方！” 顾大龙脑子一激灵，就跟着李锐向最熟悉的那条翻墙上通宵的路径蹿去，跑到墙根下回头一看，后面那几个块头壮实的家伙竟然还在抄着镐把穷追不舍。 “嘶——呼——，我操了，呼——这都哪来的大哥，体能这么好？”顾大龙忍不住抱怨。 “不知道，肯定是校外的，不像是小痞子……”李锐到现在还是面不红气不喘，其实到这种程度他也可以不跑，但终归是老谭的话教会了他，能不费力就不要费力，相比较之下还是跑路省事，事后也不会有什么别的麻烦，如果在学校里放倒一堆人，光善后工作就挺烦人的，说不定又要麻烦钱镇他们。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熟练地冲上几步，然后上墙再垫一步，双手攀住边缘一拉，就把自己拽上了墙头。 后面的贾旭超等人已经要吐血了，被这两个小子三番两次戏弄就罢了，他妈的车都坏了，没想到他们俩还能窜得这么快。 而再次落在远处的七八个混混，则有气无力地拖着镐把朝众人缓缓跟来，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 站场子的老林带着两个兄弟远远缀在最后面，他干脆从足球场的塑料草坪上一屁股坐下，心想妈的，干活还不如看二行（看热闹）哩，要是有两瓶啤酒配花生，没准他能喝尽兴。 贾旭超冲得最猛，离着顾大龙和李锐还有八九米的距离，眼看俩人就要翻过墙头了，他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镐把抡圆了脱手甩过去，想把这俩人其中一个砸下来。 “我————操！” 后面跟上来的伙计有样学样，也都把手里的镐把朝两人劈头盖脸扔过去。 “哎————嘿！” “咧他————！” 顿时空中呼呼声大作。 李锐攀上墙头，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墙外胡同里还站着几个熟人，光头大波、纹身青年、二毛、狗蛋儿、瘦猴儿......好嘛，来齐了。 不容他和顾大龙多想，已经能听到后面七八根镐把飞过来的呼啸，李锐果断翻身跳下来，顾大龙慢了一步，被一根镐把“呼通”一下砸到背上。 “哎吆！” 李锐刚刚潇洒地旋转翻身落地，就听顾大龙哎吆一声从墙上翻落，屁股噗通一下拍到他旁边的地上，两手不是摸后背就是摸屁股，疼得呲牙咧嘴，令人不忍直视。 杨波：…… 大毛：…… 二毛：…… 狗蛋儿：…… 瘦猴：…… 场面略显尴尬，李锐嘴角抽搐，有点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他发小。 微微的寒风在胡同里拂面，头顶上还有两只乌鸦飞过，发出嘎嘎两声叫唤。 大波给自己挡着风点了根烟，他有点乐，原来自己上次抡了一甩棍的黑小子这么濉（sui，一声，形容又倒霉又惨）吗？ 墙里。 一个伙计拉住贾旭超的胳膊肘：“旭子，还追啊？” 贾旭超看着周围几乎全都弓着腰、两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的伙计们，想到刚才那个黑小子三番两次的嘲讽，又想到妹妹脸上肿起的5根手指印，最后一咬牙： “呼——麻痹的，追！呼——我今天非得嘶——呼——，非弄死那两个小比养的！” 墙外。 大毛紧紧盯着李锐，眼里又浮现狠厉之色，手不由自主地向后腰摸去，才想起刚才听到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刀被自己随手塞进一个下水道里面了。 嘭！嘭！ 两根迟到的镐把越过墙头掉在地上，大毛想去捡镐把，被大波一把拉住。 那边贾旭超已经是体力耗竭，稍微喘了两口气，硬咬着牙攀上墙头，一鼓作气跳下去，剩下的人相互对视几眼，还有三个体能相对好些的伙计咬牙跟了上去，另外三个却摆摆手，表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至于社会上找来的那些混子，再一次扎堆坐在地上休息。 墙外李锐看了一眼大毛，从兜里掏出那对铜质指虎，没有说话。 大毛和杨波同时心里一紧…… 顾大龙这时揉完自己屁股，抬头忽然看到上次打自己的那个光头，不由面露怒容，也没管对方有多少人，刚想问对方在这干什么，不服就干一架，毕竟上次这个光头还被小李子揍了一顿，顾大龙一点不怵。 后面嘭一声吓了他一跳。 贾旭超跳下来第一句是：“麻痹的……呼——有本事别跑！” 杨波很庆幸这时候有人替自己这边拉仇恨。 李锐带好指虎，回头看了看贾旭超，又看看杨波一伙人，发现杨波他们只是排成一排站那看着，完全没有要围过来的意思，那算了，用不着指虎，又揣回兜里了。 而这时墙上又嘭嘭嘭跳下来三个人。 李锐见对方人多，果断先下手为强，一个正蹬落在贾旭超肚子上，把他蹬得嗷一嗓子撞在墙上，又跌落在墙根，本来就没剩什么体力，这下整个人更是像虾一样蜷缩起来，胃里苦水跟着都吐出来了。 顾大龙也反应过来，嘴里还在骂着就跟对方一人扭打起来，尽管对方是练体育的，但没体能也会跟软脚虾一样，顾大龙本来力气就大，这下优势明显，骑在对方身上打。 另一个人上来就要抓着李锐的肩膀给他来个别子，看手法很像练摔跤的。 李锐不跟他探讨摔跤技巧，直接一记飞捶钉在他下巴上，这一下对方就懵了。 在拳术中，飞、栽二捶往往连用，挨了飞锤敌必后仰，没挨飞锤欲要躲避，往往也会后仰，这一后仰，整个胸膛都会暴露在李锐面前。 后面的栽捶就是自上而下，一拳掼下去，骨折脏损。 还没等李锐后面的栽捶使出来，旁边一个蓄谋已久的侧踹骤然发力，把他踹得噔噔噔顺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正是给贾旭超找来的最强战斗力——散打队的扬大力，踹出的这一脚。 李锐拍拍大臂衣袖上的脚印，又朝杨大力直直地走过来。 杨大力一言不发，眼带杀气地盯着李锐，本来他以为这趟来临邑县，只是帮伙计一个小忙，没想到落入这么凶险的地步。 四个人一眨眼折了俩，要是体能还在，可以跟对方打上几个回合，现在这种情况，就不能你来我往了，必须尽快解决，不然他也撑不下去了。 他把李锐放进了鞭腿、侧踹等远距离的攻击圈，只要对方再接近一点，就可以用一个擂台上犯规但实战中最好用的招式，来结束这场打斗。 李锐又进了一步。 杨大力蓄力多时，对方已经到了最佳攻击距离，手上虚晃一个假动作，看似要给李锐一个后手拳，脚下却同时崩出类似弹腿招式的撩阴腿，阴狠又辛辣。 哪知李锐反应奇快，往后缩了一瞬，整个人坐腰蹲胯夹裆，形似猴蹲身，刚好躲过撩阴腿，瞬间顺着杨大力收回的腿又崩弹回来，整个人黏了上去。 在杨大力眼中，这个人像是一下变矮了三四十公分，下一瞬间又暴涨回来，他想往后撤步，已经晚了，随着李锐的身形暴涨的，还有他无限接近的顶心肘。 李锐最后还是留了一些劲道。 在杨波和大毛眼中，李锐和杨大力两人只是贴近来回晃了两下，不知怎么的，杨大力整个人突然砰一下飞出去，身体被李锐打透的声音很脆，是的，当时大毛飞出去的时候也和这个声音差不多。 大毛和杨波两个人同时眼皮一跳。 杨大力撞上围墙，跟贾旭超一样跌落在墙根，直接没抗住，晕了，大概是有点脑震荡，李锐从触感上判断，觉得对方也有可能肋骨断了一根。 他又看了杨大力一眼，手却在身后嘭一下抓住一根劈过来的镐把，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练摔跤的家伙。 一手缠住镐把，然后一掌又托在他的下巴上，练摔跤的家伙也很干脆地晕了，击打下巴很容易让人晕厥。 而这时，顾大龙还在和他杠上的那个人互相揪着头发扭打，墨镜早就打飞了，两人都已经见了鼻血，李锐没管顾大龙，只把贾旭超像提死狗一样从墙根提到路上，抬头问杨波：“你们不是一伙的？” “兄弟，我说我们是路过，不知道你信不信？”杨波尴尬地笑道。 李锐没有回答，见地上这个带头提着搞把追自己和大龙的人竟然趁着他和杨波说话的空，偷偷去摸路边石头，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于是李锐踩住他的手，先折断了一根小指。 “啊！——啊呀卧槽——！” “卧——卧槽你！——哎吆——” 贾旭超疼得抱着手在地上打滚，钻心的疼痛让他歇斯底里，歇斯底里又让他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也让他更清晰的感受到疼痛。 李锐只是看着他打滚，并不说话。 正在扭打中的顾大龙和另一个家伙双双愣住，看着正在打滚的贾旭超，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打下去。 “超哥！” 那人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看贾旭超的情况，顾大龙也没阻止。 大毛喃喃自语：“这特么是变态吧？”他不是没捅过人，但从来生生折断过别人肢体，也不会捅完人还在一边观察。 瘦猴吓得不敢看，狗蛋儿却一脸狂热崇拜地盯着李锐。 大波也不管李锐听没听见，撂下一句：“兄弟你忙，我们先走……” 一手拉着大毛，一手拉着狗蛋儿，见二毛傻楞地不动弹，大波一脚踹到二毛屁股上，喝骂道：“还不快走！在这儿喝西北风的等着？” 二毛委屈地嘟囔：“是你非要带着俺这些人搁这儿等的，这回又揍我......” 大毛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蠢弟弟：“还说？快走！” 第89章 哎!你们这行，怎么收费? 贾旭超在地上眼泪都嚎出来了，他请来站场子的杨波一行五人却在远处围观，而他带来的兄弟也神色犹疑，甚至还连连向李锐摆手说：“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认输。” 说着要把贾旭超拖到旁边。 顾大龙一把将他推开，吼道：“滚尼玛的，认输就算完了！？” 李锐抬头一看杨波等人要走，觉得有些话还是问明白好，于是喊道：“哎！那谁，大波，不忙走。” 杨波迈出步子去了，听到招呼声回过身来，脸色僵硬地问：“还有啥事儿，兄弟？” 大毛一脸戒备，如果再撕破脸，他就豁出去再躺三个月，也得跟这个变态拼一下。 “在学校门口，你们是不是一块来的？” 杨波一脸严肃地解释：“兄弟，咱是接了这个活儿，但当时一看是你，就没跟上，你上回帮过忙，咱不是那不仗义的人……” 李锐尴尬的笑笑：“啊，这样……我还寻思专门来堵我的。” 杨波一脸憨厚：“那不能不能那不能……” 大毛不禁有点脸红，心想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淳朴了。 捂着手躺在地上吸冷气的贾旭超忍不住想骂：妈的，我才是主角好嘛，你们能不能有个人，哪怕就一个人，理我一下？ 然后顾大龙的黑脸就贴了上来，打算仔细认一认，到底是什么仇家，能带着一堆人追自己和小李子追上半天。 贾旭超鼻涕眼泪淌得满脸，内心在大喊：我特么不是要这个丑鬼！ 丑鬼没有动作，那个恶魔却又贴过来了，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贾旭超哼哼唧唧地，忍不住流出了硬汉的眼泪，心想这特么什么变态啊啊啊！！！ “哎，那什么，你们这行怎么收费？” 李锐一边摸一边抬头问。 杨波看看周围的人，然后指指自己：“问谁……问我呢？” “是……” 大毛看这俩人闲聊起来了，特码的，他不耐烦地拉着二毛上一边抽闷烟去了。 杨波不知道李锐问这个干嘛，也不好直接走，只能难堪地说：“一人一百。” 对于一个在林北乡周边有点脸面的社会混子来说，说出这句话无异于拿自己的脸面放摁地上摩擦，因为能带着兄弟们挣这一百块钱，说明真是到了穷途末路。 没想到李锐隔着老远扔过来一个钱包，那是他掏摸了半天，终于摸到的贾旭超的钱包。 狗蛋儿利索地替老大接住，翻了一下，里面大概有1000多块，杨波问：“这是……？” “既然不是来堵我的，你们也不能白跑一趟，反正钱不是我出……” 李锐说着，又把贾旭超拎起来，然后再次拖到墙角，不再管杨波他们，也不再管贾旭超那个不知所措的朋友，开始审问起来这个带着一堆人持械追了他们好几圈的男人。 杨波四十好几的人了，攥着狗蛋儿递过来的钱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眼泪差点掉下来，酝酿了半天，只跟小弟们吼了一句：“走！” 有的人，有时候，能因为一句话转变。 “大哥，你咋了？” 大毛跟在后边问，杨波却不答话。 这边李锐没有管那么多，直接给了贾旭超两耳光，扇得他嘴角带出血沫，眼冒金星，才问了一句：“谁叫你来的，李庆丰？” 扇完嫌弃地甩了甩手，上面粘的全是带血的黏液，最后抹到顾大龙身上。 顾大龙瞬间一层三尺高：“小李子！你特么能不能干点人事儿！？”急得他把袖子往墙上蹭。 李锐根本不受他干扰，只是盯着贾旭超。 贾旭超20岁的人，像个2岁的孩子哭闹嚎叫：“你麻痹！你！……别打——别打了，我自己来的……” “因为点啥？” “你特么欺负我妹妹！”贾旭超恨不得咬下李锐一块肉。 “谁是你妹妹？”顾大龙奇怪道，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哦！那个叫贾丽丽的是吧，你是贾旭超？！” 顾大龙没想到以前叱咤风云的田径队长贾旭超能让他和小李子俩人干翻，不由一阵后怕。 “是因为你妹妹欺负我妹妹，才打的她，听明白了？”李锐点点头说道。 贾旭超只觉得一阵漕心，妈的，你牛逼你有理，我栽了我认怂呗。 李锐居高临下问道：“大兄弟，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贾旭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要报警，我骨折了，你们太他妈狠了……” 贾旭超带来的哥们都没眼看了，真是丢人啊，没想到素来牛逼哄哄的超哥怂了之后这么濉（sui，一声）…… 李锐哦了一声，拍了一下贾旭超的百会穴，让他清醒一下，才解释道：“大兄弟，我跟你说说，你这种情况属于聚众斗殴，持械进校园，是黑恶势力，校门口监控拍的很清楚，是要判刑的，懂吧？” “但是你看着这胡同里，有监控没有？” 说着李锐指指四周墙角房檐，自言自语地替他回答：“没有，所以你这根手指不是我撅断的，是你自己摔得，听明白了？” 贾旭超：…… 贾旭超朋友：…… 躺在地上刚转醒的扬大力：…… 李锐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八千，又从顾大龙兜里掏了两千，凑成一万块扔在贾旭超面前，撂下一句：“这钱你们自己分，下次要是再来找我，就得断条腿了。” 自从放挺了魏三儿和老范这俩老匪，李锐的心肠就开始冷硬起来，语气有点像木得感情的杀手。 越是这样冷漠，越吓人。 贾旭超一直疼得吸凉气，骨折的小指已经肿成面皮轴一样粗了，抱着手瘫坐在墙根，听了李锐的话，糯糯不知说些什么，从墙头上跳下来之后，画面跟他想象中的大杀四方的画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锐不再废话，扫了几眼地上另外两个人和唯一一个站着的青年，拉起还在蹭衣袖的顾大龙就走。 顾大龙嘴里骂骂咧咧：“你特么是不是沙雕，为什么朝我身上抹，我刚买的耐克，刚买的啊……” 过一会儿胡同深处又传来：“刚买的耐克你就给我抹鼻涕啊……” 此时学校里面，警笛声呼啸中，警车已经冲上操场，第一时间制服了几个手持镐把、棍子的社会混混。 远处，老林正跟身后两个伙计嘴里骂着大波不仗义，一声不吭就带人溜，这时一个民警看老林面相不善，指着他和身后的两个混混喝道：“干什么的！站那别动！” 老林立马举手投降，他急中生智的说：“警察叔叔……不是！那什么，警察同志，我们是送孩子上学的，这边有打仗的，过来看热闹……” 由于没看到手持器械等危险行为，而且周围确实有一些看热闹的家长，警察又觉得老林等人不想这次恶劣事件的参与者，于是严肃告诫说：“什么热闹都看？赶紧出去！要是当成流氓逮起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俺们这就走，警察同志恁得好治治这伙痞子，太狂了，上学校打人……” 老林忙不迭匆匆带着人溜了。 而大波一行人已经快走到商业街了。 大毛追着问：“大哥，你咋知道他们要往胡同翻墙？” “我看你是叫鬼迷了眼了，这两边，不管是李锐还是那个主家，打完了肯定不能走大门，得有一个跑路的，不翻墙往哪跑？” 一番话说得大毛心服口服，嗯，姜还是老的辣，实话。 杨波揣着李锐扔过来的钱包，心里想，这小子还真是有点……仗义？ 另一边。 顾大龙很习惯地跟着李锐在胡同里七拐八拐，走了老远终于上了大街。 顾大龙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有点激动：“小李子，贾旭超！贾旭超啊，以前的田径队长，让咱们干翻了！” “嗯……” “对了，那个光头是怎么回事儿？上回他不是还跟咱们打架来么？” “上回的事儿说好了谁也不找谁，后来有一次你记得不，你和钱镇不是挡了那几个黄毛么，相当于帮了他们忙。” “哦，那你怎么拿贾旭超的钱给那光头，拿咱们得钱给贾旭超？” “贾旭超给的钱是他们接活儿的钱，咱们给贾旭超的钱是咱打他的钱，一码归一码。” “擦，这么多道道呢？” 不管怎么样，顾大龙觉得自己和小李子俩人今天又牛逼了一把，因为贾旭超是钱镇和方小志都相当忌惮的角色，却是阴沟里翻了船，而且王琪之前惹下的事情，留下的隐患，这一次算是给她平掉了。 至于还有什么后续，兵来小李子挡，水来小李子掩去吧，谁让他这么厉害又这么有钱呢…… 小李子：…… 第90章 李锐之愁 老谭讲过，鲁智深打镇关西就很有心计，先要上几包肉臊子，把镇关西累得满身大汗，累他个半死再打，结果就是三拳了事。 回去的路上。 李锐拍拍顾大龙肩膀：“当时咱俩要是回头跟他们硬拼，也能放倒几个，但是肯定得挨揍，累他个半死再打，就好打了……” “歪日，你怎么这么多心眼？”顾大龙眼睛瞪得滚圆，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下回动手之前先想想，别愣上。” 顾大龙只觉得小李子不是以前的小李子了，这些奸滑的话不知怎么的就从他嘴里冒出来。 晚自习课间，高三一班教室。 张雪挠挠王琪。 王琪不耐烦地说：“背单词呢，别闹。” 张雪还是凑过来：“琪琪，听说了嘛，今天上午学校发生了个事儿，一伙人拿着棍子什么的，把另外两个人追的飞跑呐……” 女生就爱聊八卦，而且还觉得拿着痞里痞气的男生很酷，王琪起了点兴趣，放下书本故意说：“不就是打架吗，天天见。” 其实是想让张雪多爆料一点。 果然，张雪不服气地小声说：“要是天天见的那种，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听他们说，是追的两个骑摩托的男生哩……” “骑摩托的男生，6班那个男神不就是骑摩托来上学吗？” “不是他不是他，我说了你别不信，他们说，骑摩托的那个男生，好像是以前经常来找你的那个18班的……” “顾大龙？” “对对，就是他！” 俩人，难道是大龙和小李子？ 张雪讲完八卦，小心机地观察了一下王琪听到消息的表情，就去写作业了。 王琪却开始心绪不宁…… 顾大龙正在和二胖以及后排几个男生凑成一堆，叽叽咕咕地打牌，一个假期没见，大家手里都有点闲钱，玩起有输赢的牌局来了。 钱镇大踏步从教室外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顾大龙旁边，说：“怎么回事儿？下午打电话火急火燎的？” “操！你可回来了镇哥！”顾大龙把手里牌一扔，众人一看，临时牌局也就散伙了。 “摩托车弄出去了吗？”钱镇问。 “没有，你给王刚打了电话能有十分钟吧，他给我回过来的，然后他们给推到车棚里了，卧槽，我车叫人家砸得的毛包（形容乱七八糟）！” “谁砸的，几个人？” 二胖本来不知道这个事儿，听了一耳朵，也凑过来说：“大龙你又买摩托车了？还让人砸了？” “贾旭超，就上次那个贾丽丽她哥。” “擦，贾旭超亲自来的，你还能活蹦乱跳的？”钱镇早就知道贾旭超这个狠人，到现在校运动会记录还是他的，而且以前他经常带着一中田径队的人跟校外痞子打仗，在县城南边这一片勇得很。 贾旭超亲自来办的这个事儿，就算当时钱镇在，也会很头疼，只能拉方小志一块上去拦着，尽量不让大龙这家伙吃亏，硬拼也能拼一把，但估计是拼不过，肯定人家就逮这个空档儿才来的，自己没在，二胖谁的都不在。 钱镇沉吟道：“车砸了就砸了，花点钱修修，人没让打着就行，这个钱我估计不太好要回来……” 二胖听明白什么事儿了，叫嚣道：“镇哥，这话不像你，贾旭超又咋了，不行约个场，叫三四十口子去！妈的砸了大龙的车，咱不去找他？” 钱镇刚想解释：“你不知道，以前……” 顾大龙给钱镇、二胖一人递了颗小苏，大大咧咧道：“要个屁的钱，我自己找地方修修算了，别说问他要，咱还得给他钱……” “给他钱不至于，车都叫他砸了，还再给他钱，他特么要这么欺负人，我就找人跟他咧！”钱镇接过烟怒道。 在座位上抽烟是很过分的事，所以三个人只是分一分，一会儿还要去厕所那边抽。 顾大龙解释说：“不是，镇哥，我和小李子没吃亏，放倒他们三个人，给他们赔了点钱，估计他们也不敢报警了。” “咋回事儿，他们就来了三个人啊？”二胖问。 钱镇也是一张问号脸。 说到这里顾大龙脸上得意之色愈甚：“来了他妈够三四十口子！要不是我跟小李子跑得快，这回估计真得吃亏，要不怎么砸我车哩？我骑着车，那些人撵不上我俩，差点气死！” “卧槽，关键是，你猜后来咋了？” “怎么呢？” 这时候顾大龙跟说书似的，身边拢了一圈班里的男生，都在听他吹牛。 “没油了！” “我擦真的假的？” “真事儿，吹牛我都不是人的！我跟小李子叫他们追得跟兔子似的，最后就走咱们那个老地方，翻墙跳出去的，贾旭超那伙人也累个半死，翻过墙跟上来四个，在外边叫我跟小李子俩人直接干翻，放倒了三个，当时另一个人都特么吓尿了……” 二胖跟顾大龙搭档吹牛十分默契，捧哏似的，在一旁配合了一句：“擦，那他这车让人砸得不亏，是吧镇哥……” 钱镇：……，他是真没想到贾旭超这种狠人能栽在顾大龙这家伙手里，你也说不清是运气还是什么，反正不可能是实力。 最后钱镇打了几个电话，让大伙儿别扩散打架和摩托车被砸的事儿，因为刚开学这天就闹出事端，派出所那边也来了民警调监控什么的，搞得氛围很紧张。 又叮嘱顾大龙，如果派出所调监控查到你这了，不管怎么问，就说啥也不知道，也不认识，有人追你，你就跑，翻墙跑掉了。 顾大龙点点头。 另一边，13班的教室里。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李锐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班会，其实最主要还是怕班主任老马过来查岗，一直不在晚自习上出现，给他完成一种失踪式逃课的印象，所以今天晚自习很反常地在教室度过。 旁边的鲁峰和丁伟都在，上个学期的网店代理让他俩尝到了甜头，李锐每个月按时打款，这俩人那叫一个滋润。 如今鲁峰在苦思冥想做试卷，而仙人丁伟竟然反常地开始像念经一样背文综知识点，大概也是因为感受到了学习压力。 李锐用胳膊肘捅一捅丁伟：“丁伟，那本坏蛋是怎样炼成的的呢，我怎么没找着？” “小说都让我放宿舍去了，晚上再看，在教室得学习。” 李锐有点诧异：“这话可不像你啊……” 丁伟罕见的劝李锐：“多看点书吧，过阵子再想学可来不及了，我打算考上大学一口气看上他四年！” 哦，原来是打的这个盘算，我说怎么这么拼呢。 李锐反思了一下自己， 前排的池光洁给李锐递过来那本常用的聊天笔记本，上面用三个感叹号问李锐，为什么一个寒假没跟她联系，还专门画了一个生气脸，用红色笔芯画了一圈怒火。 李锐觉得池光洁这种高冷女神骨子里其实还是有点可爱的，回想一下从放寒假开始，确实没有联系她，因为整个假期自己都很忙。 一放假先是去了莆田，回来之后接待钱镇方小志他们，洗脑招代理，再后来马上要过年了，跟老妈一块进年货碰到魏三儿，解决了魏三儿的事儿还要在家里忙活过年，过完年没闲几天，要准备开工，跟杨悦然一块吃了顿饭，紧接着开学了，开学当天还他妈被人追得跟兔子似的，这一个假期过得像做梦。 经历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李锐觉得自己心态都老成了。 提笔在本子上回了一句：你不是说上辅导班来着，我怕耽误你学习。 池光洁：放屁！谁知道你上哪鬼混去了？ 李锐有点心虚，我跟大龙在莆田做大保健让这小妮儿知道了？不能吧？特么的大龙这狗叼不会这么嘴欠吧？ 还是在纸上写下：在家干活嘛，你不知道，在农村冬天里要捡柴禾烧炉子啥的，不然过年都要冻死。 池光洁：我怎么听俞文文说你在学校附近还有个自习室？哼，老实交代。 啊呀，人多嘴杂，秘密保不住了没事儿，关键是杨悦然和池光洁俩人都要去工作室的话怎么办，大家一起在那干瞪眼？ 拖得时间越久越让人觉得心虚，李锐回复：是有个上自习的地方，我也有段时间没去了。 池光洁：臭李锐你是不是想死？连俞文文都去过，我还没去过！ 李锐心里一边骂俞文文你这个大嘴巴一边写：去，你想啥时候去啥时候去，我的就是你的。 池光脸色微红，攥着本子没再回复，这个臭李锐，说着说着就往下流风走，什么我的就是你的，乱七八糟，真烦人。 她没有看见后排李锐纠结的脸色，他真想发个帖子问问网友：三角恋情纠缠不休，女性双方情敌即将碰面，三人欲共处一室，男方该如何自处？如何化解尴尬？在线急等…… 第91章 风云起 正月十一，中午。 林邑县，林北乡。 一家羊肉汤馆里。 老范裹着他那油污抹得黑亮的旧大衣，因为右手手上打着石膏不方便，只好用左手先捏着烟吸一口，在肺里酝酿一下才吐出来，再端起小酒杯灌一口老白干，再伏下头在碗沿上来一气羊肉汤，呼—— 浑身舒坦，老范只感觉让他当场死在这都愿意。 如果这一趟来临邑，手指没断，门牙也没少就好了，老范尽量不愿意想起他掉在清河乡的那几颗牙。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身材消瘦三十多岁的男人，叫陈平，在小口喝着羊肉汤。 李庆丰和沙四的人这几天疯了似的找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俩人在临邑县北部的林北乡，因为苍岭县是在临邑县南边，正常来说从苍岭县过来只会在靠近苍岭县的地方落脚。 电话突然响了，老范低头一看，赶紧接听：“彪哥！” “老范，临邑那边怎么安排的？” “昨晚上我跟陈平又去沙场放了两个响，李庆丰那边有防备了，等咱的人今下午一到，再砸他几个别的场子……” “行，你看着办，人不够，说一声，从上海给你调。” “彪哥，你放心，二十万，我非叫李庆丰一分不少吐出来！” 这一趟三个人来临邑，折了俩好手，尤其魏三儿，算是马彪手下为数不多的猛将，结果是重伤躺在医院，没三五个月根本下不了床，这是第一次老范眼皮子底下吃这么大的亏，如果不把事情办漂亮，老范根本没脸回去见彪哥。 电话里马彪却告诉老范，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是李庆丰挖坑这个事儿，高低给他找平，硬踩也得踩进临邑。 老大把话说死了，老范只能照办。 同一时间—————— 鲁南市市区，星巴克咖啡厅包厢内。 砰！ 李庆丰捏紧拳头猛地砸向桌面，有机玻璃的桌面瞬间出现了几道裂痕，旁边站着的中华，东子等人都不敢作声。 坐在李庆丰对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面相平平无奇的秃顶中年男人，寒着脸没有说话。 李庆丰有些罕见地焦急道：“我说我自己带人上苍岭，你又不叫我去，那你说，马彪要是天天去闹事儿，咱沙场怎干？你别忘了，里边也有你的股，姐夫！” 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是在临邑县凶名赫赫的沙四，他先叫东子、中华还有身边的司机老魏出去，把小弟和司机送出去后，关上房门。 嘭！ 转过身来的沙四把李庆丰一脚踹到沙发上，骂道：“你他妈是不是脑子叫门挤了，底下有几个小兄弟，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嗯！？” 李庆丰紧紧捏住沙发把手。 沙四继续破口大骂：“那苍岭你当是个好地方？从老时候就是马子地（土匪窝），你带几个人去，你还能回得来？到时候恁姐找我哭，我怎办？嗯？！” “你看看你弄得这些破事儿，我给你说了，县局领导抓的严，你去找马彪的人弄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屌孩，还他妈出让沙场的股，我说的话你听过吗？嗯！？” 李庆丰绷着脸，低头不说话。 沙四又问：“到底因为什么翻得脸？ “这我哪知道，就打电话说我给他们下套，我是真没！” 这事儿有点蹊跷，沙四缓缓坐下来，摸着下巴问：“魏三儿不是去弄那个小孩了，那小孩你找人查了吗？” “天天查马彪的人，哪顾得上这头……” “你啊……”沙四气的胃疼，指着李庆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揉着胃缓解一下，这个小舅子太特么能作事儿了，天天跟在后边给他擦屁股，但是手底下没有个这种人还不行，唉，胃疼。 李庆丰怕他气出毛病，沙哑着嗓子劝：“姐夫，我找他们做事也是因为面子，我李庆丰丢人了，你脸上也没有光，你说怎办我怎办……” 沉默半晌，沙四终于开口： “马彪那边，我找个中间人说和下，到时候噶你的肉，你也别觉得疼……那个一中的小孩，先别动他了，过去这一段再说，今天中午县局老吴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学生一出事儿就是大事儿，这两天不让搞小动作。” 说完沙四脸色一冷，略缓了一下，撂下一句：“再有下回，自己剁手。” “没有下回。”，李庆丰盯着地面，阴沉地脸上隐隐有戾气，但还是答应一声，李锐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砰— 沙四走出包厢，摔上门，刚刑满释放的黄毛东子正包厢门口的座位上边和中华抽着烟聊天，好不容易来趟市区，打算晚上找个洗浴中心先来一套大保健，再去夜场耍耍，突然见到沙四出来，并且看了他一眼，慌忙间东子赶紧掐灭烟站起来。 沙四却一言不发，带着司机老魏走出了星巴克。 临沂一中，食堂。 小餐厅一角，只要稍微有点眼力劲的学生都不愿意往那坐，因为那里坐着一中的两座大山——钱镇和方小志，而第三座大山，田径队的马超，从开学那天贾旭超的事儿发生之后，似乎沉寂了不少。 方小志和钱镇把几张卡片拍在埋头吃饭的李锐身前的桌子上，。 方小志跟对面的顾大龙和李锐说：“身份证，银行卡，手机卡，还缺什么吗？” 这就算要正式开店了。 “不缺了，晚上我录信息，这些东西明天让大龙拿给你俩。” 方小志怕李锐觉得自己说大话做小事，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小李子，一个店你别嫌少，咱先试试水，后边咱人有的是……” 顾大龙大大咧咧地说：“哎，这不怕，都是从一个店开始干的，小李子还怕你上店太快哩，要是一下上几十个店，他得忙死……” 钱镇开玩笑地说：“二胖，去弄几个茶叶蛋来，给小李子补补。” 隔壁餐桌二胖耳朵一下支棱起来：“镇哥，这意思茶叶蛋你请客呗？” “操，你去弄就是，还少你钱了？” 钱镇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砸向二胖，被二胖一把接住，得，又赚个打火机。 几个人一块吃了顿饭，李锐把钱镇和方小志的证件、卡片揣进兜里，回到宿舍睡午觉。 躺在架子床的上铺他又犯起了愁，挣钱是好事儿，可是忙不过来怎么办？ 申请注册淘宝店倒不算太麻烦，麻烦的是开店以后的上货、运营，现在上传产品全都是手动操作，一个新店光上传完产品就得三天时间，再加上起店阶段要盯数据，还要少量刷单，做做直通车的广告推广，整个运营工作还是耗时挺长的，而且不是简单重复性工作。 几个店同时上传虽然会快一些，但以后方小志、钱镇、二胖这些人全都是代理，都会单独拉起来代理小组，再加上大龙招的代理…… 李锐估摸了一下，单这几个人能拉起来的店群规模，就可能达到八九十个店，如果全是自己一个人操作……真得累死。 这个问题可以分两块去解决，第一是找编程人员开始做那种半自动给店铺上传产品、半自动拍单的软件，用软件上货可以极大提高开店运营效率，节省人力，第二是尽快组建运营工作小组，用人海战术临时顶上去。 做工作软件这件事，李锐现在心里没谱，因为现在的鲁南市职业学院应该是没有计算机专业，想要找能实操做软件的编程师，可能得去省会泉城，那里有一个齐鲁软件园，也会有一些大学开设计算机专业。 但是那就会比较麻烦，而且软件编程进度的掌控也会很难，这一条至少现阶段不能急于推进，可以等到半年之后，如果考入泉城那边的大学，到时候再考虑推进这件事。 考虑了半天，李锐还是还是第二条靠谱，尽快组建运营工作组相对来说比较现实，多招人，把人员按照工作流程一划分，进行个简单的培训，然后认命主管，让主管抓工作进度，再源源不断地添人就可以了。 李锐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但是组建团队怎么招人呢？要不要另外再搞个办公室？谁来做主管，有没有人选呢？这都是麻烦，好烦啊…… 李锐一整天都在纸上写写画画，包括还要考虑到店群规模扩大之后，怎么和莆田的阿俊推进合作事宜，整个盘子的工作节奏怎么统筹安排，他又进入到忙碌的工作状态了。 晚上，鲁南市市区。 某会所房间内，李庆丰光着膀子趴在护理床上，最近经常上火，一接电话不是这出篓子就是那有状况，电话铃声只要一响，准没好事。 今天姐夫答应了解决马彪的麻烦，他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一下。 只穿着超短裙的技师正在仔细地给李庆丰涂抹精油开背，突然—— 砰！ 黄毛东子撞开门：“老大，电话！” “谁的？！” “洪涛的。” “怎么半夜给我打电话，喂，洪涛？” 李庆丰只听了两秒，猛的起身：“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92章 风云起2 晚上10点15分。 学校是10点45熄灯，所以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方小志与一个姑娘双双提着暖壶，去水房打水。 路上不停地有熟人跟他打招呼，姑娘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心想他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啊。 手机铃声响起，正在说笑的方小志低头一看，是堂哥方大勇。 “喂哥？” “恁学校初七那天的事儿听说了吧？” 方小志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钱镇说过的小李子和贾旭超的情况，说：“知道啊，咋了？” “这两天街上闹事儿的多，学校也不安生，少出来晃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逃课跟几个小混混一块玩，还学会跟人约场了？” “我那都小打小闹，你还不知道么哥……” “沙四的洗浴中心叫人砸了，前两天李庆丰的网吧也是，一伙苍岭过来的马子，这两天到处放枪，你老实点待学校里，听见没？” “啥？李庆丰的店都让……你在哪呢哥？” “我特么出警呢我在哪！你寻思我因为啥给你打电话，这两天给我老实点！” “哦……” 同一时间。 李庆丰坐在街上飞驰的的一辆金杯加长面包车的后排，攥着电话暴跳如雷，骂道：“麻痹的中华，他是干什么吃的？！都堵上了，还叫人跑了，你跟他说，再找不着那个叫老范的，他自己剁条腿给我！！” 挂掉电话李庆丰把手机摔得粉碎，旁边洪涛又递过来一台备用手机。 李庆丰用力控制了一下颤抖的手，接过手机后搓了一把脸，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问：“涛儿，你跟我几年了？” “快五年了大哥。”洪涛眼底闪过一丝感慨。 李庆丰顿了一下，吩咐道“去，回老家把屋后面埋的那两根雷管拿出来，给我打电话。” “大哥？！”洪涛脸上只剩惊骇。 “马彪要带人踩到林邑，我姐夫能忍，我不能忍，等中华和东子撵到人，你跟我一块带雷管去！” 他从来不是握刀的手，整个临邑县都知道，他李庆丰本人就是那把刀，沙四手里的快刀。 李庆丰把手机放到大腿上，眼睛里的黑芒几乎要刺破人心，握捏紧了洪涛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不管什么事儿，不管对面是谁，你放心，你大哥，永远冲在你前头！” 洪涛几乎没有犹豫，只是一句“停车”，面包车一个急刹，随即他下车离去。 林邑县富煌洗浴中心，大厅一片狼藉，还有几处血迹，门口守着十多个混混，四楼的办公室里。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嘟——嘟—— 沙四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最后直接关机了。 砰！手机摔得粉碎，沙四抄起一根棒球棍砸烂了两只大花瓶才停手，气喘吁吁地坐下。 “把人都叫来！” 办公室里吼的这一句，立即惊动了门口候着的老魏。 “四哥，现在？” “就现在！” 老魏开始到门外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十三辆面包车陆续汇集到富煌洗浴中心门口，一些光头和纹身的凶悍汉子纷纷下车，有的抽烟，有的聊天，车里都放着家伙。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平头中年人走进洗浴中心大厅刚好遇上迎出来的老魏，那中年男人说：“老魏，太急了，只能拉出来这么多，四哥呢？” “庆丰电话打不通，四哥急眼了，先上办公室说话。” 10分钟后，沙四一把拎起老魏的脖领子交代他：“你去盯着，我怕庆丰出事儿，把人撒出去，找到他，庆丰人没事儿，马彪的人得留下，庆丰要是出事儿了，那今天晚上……” 剩下的半句话沙四没说，但他的眼睛里都是骇人的红血丝，老魏记得上一次搞出人命，四哥就是这样的眼神，扔下一句“四哥你等我电话”，就匆匆和迷彩服男人离开。 与此同时，老范却裹着他的旧大衣窝在富煌洗浴中心对面的楼顶上，不敢点烟，只能叼在嘴上过过瘾。 他的身边只留下了两个人手，剩下的人全都跟着陈平出去了。 最近几天临邑县城被他们搞得鸡飞狗跳，不是李庆丰的网吧、沙四的工地被打砸，就是沙场收费室或者沙记烧烤店被泼汽油点着了，今天晚上则是重点照顾了一下沙四的洗浴中心。 陈平带人出去跟李庆丰打游击了，老范留下继续观察沙四这边的情况。 富煌洗浴中心门口的面包车陆续快速驶离，老范盯着那些车尾灯有点发愣，旁边一个小年轻提醒他：“范叔，他们的车都走了……” “知道，你先坐那窝好。” 连续多处出现警情，派出所值班民警和协警已经忙不过来，到县公安局武警大队接手之前，老范估摸着县城警力和沙四老巢这边的人手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真空，可能只有二三十分钟的机会。 彪哥那边在林邑武警大队找了一个抵实的关系，能把这个时间延长到一个多小时。 短暂考虑了一下，老范给陈平打过去一个电话：“到哪了？” “城北。”陈平的回复很简短。 “再回来一趟，沙四老窝没人了……” “二十分钟？” “行，别太晚。” 与此同时，清河乡后山村。 老谭正在床上静卧，老年人觉少，他并非是在睡觉，而是在卧床假寐，清晰绵长的呼吸声从卧室能传到堂屋，这是在用呼吸功来温养陈年旧伤。 老头忽觉有些心神不宁，起身披上大衣，没开灯，在透进窗子的月光下，念叨着李锐的生辰八字（拜师之时用的拜师帖都是要写明生辰八字签字画押的）占了一卦，看到卦象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哼了几句小曲儿：“从此高楼平地起，万里中原任尔驰……” 与老头儿的畅快不同，李锐躺在工作室的床上愁得睡不着，他并未意识到这一次苍岭与林邑之间正在盘旋扩大的风暴，而只是考虑着自己电商生意上的事情。 都已经到高三下学期了，学习紧任务重，眼瞅着手头上却要增加几十个店，这可是比开始干电商以来半年多的工作量还要大。 自己一个人，一边学习一边搞运营肯定是不行了，还是得培训人，不断加人才行，工作场地也是个愁，如果另外做一个工作室，两头跑很不好控制。 顾大龙的呼噜声很响，这家伙吃饱睡，睡饱玩，一点心事都没有。 李锐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意识到自己一直有个思维盲区，为什么一定要把运营工作组分出去呐？ 干脆也别出去找地方了，直接把工作室隔壁的院子也租下来，两个院子拆了中间的墙，打通成一个大院子，这样地方有了，运营工作室和客服工作室的人也不是不能接触，工作流程上并不能形成闭环。 因为整个店群体系上架的产品很固定，已经有成型的产品图片包文件，只要李锐自己能把控住上游阿俊和工厂那边的对接合作，运营人员跟拍单工作组的人员和工作流程上没有接触的话，并不会接触到上游代发商的供应链。 所以运营工作组和客服工作组放在一起也没事，而且人员管理起来更方便。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靠谱的人员哪里找，人员框架的初始搭建必须得用自己人，以后跳槽可以，不能搞着搞着把整个团队带跑了，给别人做嫁衣的事李锐是不会干的。 想到这一点，李锐从上铺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下铺正在呼呼大睡的顾大龙，叹了口气，大龙这家伙就别指望了，顾二蛋？ 顾二蛋就更别想了，李锐记得他重生之前这小家伙因为上网贩卖气枪被抓到，判了11年，如果让这个小搅屎棍进了工作室，就算不是鸡飞狗跳，工作室也会走向违法犯罪的路子。 重生这一次，李锐不会眼睁睁看着顾二蛋再次进监狱，但也不想让这个不靠谱的小家伙把自己的基本盘搞乱。 人员还是个问题……李锐想着这个事儿，慢慢地睡去。 第93章 池光洁的新追求者 第二天，已经是3月3号，清早。 李锐拉着还没睡醒的顾大龙去胡同口的包子铺吃早饭。 包子铺老板，黑脸大叔对这两个小伙子的印象很好，因为他俩每次买包子都要很大分量。 跟老板打个招呼，老规矩，先上四笼包子。 李锐一边吃一边跟顾大龙说自己的打算：“大龙，你有空找找咱们工作室西院的人家，看他们房子出租不。” “人家住着好好的，能租给你？” “问问呗，实在不行咱买下来也行，把现在工作室的房子一块买了。” “行，我去问问。” 顾大龙眼珠儿转了转，又问道：“咱们用这么大地方，客服要加不少人呗？” “嗯，这几个月客服工作组以后估计要加到二三十个人，还有运营工作组，也得加人了。” “全是女的呗？” “也不算是，运营组会有男……擦！” 准备好办公室，安排完人手，店群这盘大生意就该提提速了，李锐这样想着，忽然抬头看见顾大龙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什么花花心思，不行，得让小雨多骂骂这家伙。 吃完饭俩人给工作室的女生们捎了两笼包子和四碗稀饭带回去，她们的工作时间正常是早上八点，所以不会像他俩起得这么早。 六点半赶到教室，同学们已经满满当当都到了，超过六点半就算是迟到了，到下学期大家都比较自觉，就算老马不过来盯着也基本不会有谁早读迟到。 丁伟和鲁峰两个人坐的笔直，一个在那背单词另一个在那背诗词，后排三剑客只剩下李锐还在坚持不学习，实在是不习惯的紧。 李锐一般会先放空心思，发呆一会儿，再看看书，或者写写画画，在白纸上做做自己今日工作计划等。 教室里的读书声交融在一起会产生一种嗡嗡的空气震动，在一定程度上这是另一种安静，随着呼吸功缓缓运行，李锐的浑身气血循环更为活跃，感知更加敏锐，就像蜘蛛侠被那只变异的蜘蛛咬过之后的感受，达不到那种程度，却比常人要灵敏的多，他能从这震动中分辨出杨悦然活泼清亮的读书声，也能听见池光洁温和圆润的嗓音。 今天已经是3月3号，三天过去了，钱镇和方小志两个人的店还没有铺完货，李锐现在才想起来月底要盘账发工资的，早读没有别的事，课本上那些东西他看一遍基本上也能记个七七八八。 于是打开手机，用网页登录各个店铺和支付宝账户盘起账来。 过年这阵子实在太忙，李锐没能把精力都放在店铺运营工作上，所以店铺成交额的增长有限，老店的产出比较稳定，新店有所增长却没有增长太多。 首先是5个初始老店，稳中略有进步，每天合计单量能够达到110单，利润在两万一千左右，而丁伟和鲁峰名下的两个老店已经运营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却只是维持以前的产出水平，没有继续提升多少，大概是因为李锐近期把有限的精力放到新店上去了，没有继续对这两个店精细化运营，现在两个店铺合起来能有三十五六单左右的产出，单日利润额依旧维持在6500-7000左右。 但是丁伟和鲁峰提供的四个新店，再加上表姐杨桃的两个新店，这6个店因为李锐投放的精力较多，而且已经运营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所以提升幅度较高，六个新店的单日产出能够有70多单，单日利润达到一万二到一万四之间。 李锐合计了一下，目前单日全部13家店能够产生的利润收益在三万八到三万九左右，支付宝里面的现金额度，扣去日常花销以及买摩托的花费后已经飙升到106万，而各店铺待收货款合计有97万，现金总额达到203万，要知道这是随时可以拿出来的流动资金，并非固定资产。 从借钱去网吧创业，到资产过两百万，李锐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后面他的财富增加速度只会飙升，因为店群+代理模式的规模还会急剧扩大，用光速赚钱来描述也不为过。 106万现金里面还要分给顾大龙6万左右，表姐的新店大概能给她分到一万五。 算完账李锐放下心来，虽然过年期间店铺单量增速放缓，但好在老店基本盘稳定，现金的总额还是上升了不少，刚买的摩托车，心态还没稳下来，结果一算账能买路虎了，这事儿确实有点吓人，但还是要低调，像老谭说得，没有底蕴的浮财只是别人砧板上的肉，想噶几刀就噶几刀，有人就有财，光有钱没有人，还不算大户。 李锐又开始考虑起人员的事情来，确实有点愁，运营工作涉及到店群模式的操作，虽然可以从工作流程上隔绝开，不让运营岗接触到上游供应链模式，以此来最大限度地拖延这一整套商业模式的泄露，但是没有靠谱的人来盯住工作组也是不行的，李锐想当甩手掌柜，估计是个奢望。 发小就只有顾大龙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运营岗李锐还是想找一些男生来担任，女生的话，手头上也没有资源，眼下比较熟的这几个，杨悦然，俞文文，池光洁，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头考大学的，你就是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人家也不愿意领。 而初中同学里男生早就有些人不联系了，以前李锐基本也不太合群，一块玩的同学很少，所以真没什么靠谱人选。 上课时老师们总在强调即将到来的一模考试的重要性，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剩下的天数只有94天了，据说学校在正月十五之后还要举办一个高考百日誓师大会，花很多钱请那种专门教授经验的老师过来讲课。 李锐发现在这种高考倒计时只有90多天的氛围里，自己如果不学习，可能真的像怪胎，连最爱逃课打球的鲁峰都开始背单词，看样子后排男生的寒冬真的到了。 李锐除了记忆力好没有其他优势，这是练习呼吸功改变体质后的附加好处，别人需要一遍一遍温习的知识点，他只需要翻两遍书就能记住。 但他也仅仅是记忆力变好了，呼吸功只能让人神清气爽头脑清晰，是没法提升一个人的认知的，也没法改变一个人的理解能力，所以李锐的数学成绩和上辈子一样烂。 李锐确实也没有把握能考重点大学，所以接下来的三个多月仍然需要他继续努力。 就这样翻着课本度过了一天，奇怪的是，班里原来因为大刘洋雪人熟络起来的郑勇见到李锐却有些躲闪。 李锐没有在意。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铃声想起，班里的人都呼隆隆往外涌，这是到饭点了。 鲁峰站起来问：“锐哥，晚饭在学校吃不？” “不了，我还得出去，你俩先吃吧。” 丁伟也打了个招呼说：“那我们先走了。” “昂。” 李锐想等一会儿人少了再走，于是又趁着这个时候放空心思，花上十来分钟用呼吸功调整气血运行，每天定时来上几遍，神采奕奕，浑身上下内外都通透。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路上的同学都是行色匆匆，有得还一边走路一遍背单词，像李锐这么悠闲的却很少。 老谭说过，看风景要把风景往里收，不能总把自己的精神往外放、往外发，李锐越琢磨这话越有味道，往里收，总能感觉自己有种含蓄待发的状态。 快走到大门口时，却听到一阵争执声： “小洁，我这么远来看你，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个屁，你滚远点！以后别给我打电话！” “我就在这等你，你不答应我不走！我要你们学校所有人都知道我追你，下个星期我就转学到这里……” “现在离高考就剩几十天了，你是不是有病？” …… 李锐支起耳朵，离着老远就听见了，小洁？这个背影好像有点熟悉啊…… 第94章 李锐怎么又带了个女的来? 走近了李锐才看见，外面是一个面容白净帅气的男生，留着半长的头发，说实话，配上183的身高，如果忽略他的油腔滑调和不要脸，确实有点像流川枫。 对方头上似乎喷了啫喱水，发型飘逸但坚硬，透过栅栏可以看到外面路边还停了一辆大排量公路低趴摩托。 但凡敢在学校喷啫喱水的，基本不是普通人，何况还有这种摩托傍身，当然男生女生们均以为如此很帅，高富帅标杆，尽管这年头还没有高富帅这个词。 那边俩人正隔着铁栅栏争执不下，李锐本来觉得此时掺和进去一堆麻烦，想要装作没看见，就直接走开。 反正对于这个女生，他只是有点好感，并没有霸道到视为禁脔，再说了，视为禁脔那也得有这个本事不是？人家女方也得同意不是？人家就自由恋爱了你能咋的，跟你一毛关系没有。 不过看见池光洁面红耳赤地，似乎有些招架不住，李锐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主要是对方男生脸皮太厚了，骂都骂不走。 于是他喊了一声：“池光洁？” 池光洁和栅栏外的小帅哥均一愣。 “你要一块去上自习吗？”李锐双手插兜，毫无违和感地问道。 池光洁扭头看到李锐，脸上唰一下更红了。 李锐看她迈不动步，又喊了一句：“不去我先走咯？” 说罢插着兜向门外走去，穿过学校电动门专门留着过人的空挡。 池光洁闻言心里一急，瞪了一眼栅栏外那个男生，有点扭捏但又下定了决心似的，一阵小跑，跟上之后在李锐后边走。 小李子她说不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死缠烂打的蔡杰坤她一点都看不上，长得好有什么用？看着就像个小白脸绣花枕头。 （顾大龙：对对对，太对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门外的蔡杰坤看到自己追了一个寒假的女生竟然要出来见自己了？一阵激动，忽然又看到她是跟着一个男生后面，顿时脸色难堪，伸着头大声冲大门这边问道：“哎，你特么谁啊？？干嘛的？” 李锐停下脚，扭过头表情莫名奇怪的反问道：“我是她表弟，你哪位？” “嗯……嗯？！” 蔡杰坤脸上的冷峻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衷地谄媚，嘴上说道：“那什么，表弟啊，我跟你姐吧……这个这个……” 池光洁听到李锐说表弟有点想笑，又听到蔡杰坤开始跟李锐这个“表弟”攀关系，不由脸上升起一丝怒容，刚想骂这厮。 这时保卫科值班室里的那个年轻保安被说话的三人惊动，从屋里走出来，李锐他认识，熟脸儿，进出已经不需要出示走读证的那种，但他后面那个女生可不一定有走读证。 长得漂亮就能刷脸了？年轻保安还是一如既往地犟，大声冲池光洁喝道：“哎！干什么的，有证么？” 李锐反应过来，头都没回，抓起池光洁的胳膊就跑，池光洁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没想到臭李锐越跑越快，她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保安一愣，什么情况？还带这样跑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去追，前面那一男一女已经跑出去三十米了。 保安追到二十米的时候李锐和池光洁已经跑了五十米，保安回头看了看无人值守的值班室，又看了看前面还在狂奔的一男一女，懊恼地一把将帽子摔到地上。 而和保安一样追了二十米的还有蔡杰坤，他捡起自己的头盔追了二十米没有追上，想像保安一样懊恼地把头盔摔在地上，但是又想起来头盔值300多块，没舍得摔。 看到头盔，蔡杰坤才反应过来自己有摩托车，而且摩托车还停在学校门口附近的路边上呢，赶紧再回过头去骑摩托。 等蔡杰坤把摩托打着火可以蹿出去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了那个男生和池光洁的影子。 跟在李锐后面钻进胡同的池光洁蹲在地上，觉得自己肺部又疼又热，已经说不出话来，张大口喘气都觉得嘴巴不够用。 刚能开口说话，就骂了一句：“臭李……臭，李锐，你要死啊！？” 李锐拍拍脑袋，好像忘了女生的体质柔弱，把她当成顾大龙那家伙了，回过身来，拉起池光洁的胳膊，挑准几个穴位掐了掐。 池光洁顿时觉得呼吸通畅了很多，白腻的脸上全是嫣红，额头上除了一层洗汗，李锐看到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 池光洁唰得从李锐手中抽回胳膊，不说话只是瞪着他，很有些少女的丰腴的胸脯随着大口喘息一起一伏。 李锐挠着头无辜道：“不跑不行呀，你又没有走读证……” 看姑娘要掉眼泪，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看，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大门……” 果然小姑娘的目光被金字黑底的牌匾吸引过去。 李锐打开了门，把池光洁往里让。 刚才跑的太狠了，池光洁腿有些颤抖，但没法抑制好奇心，一心想看看李锐天天偷跑出来上自习的地方是什么样，一时间忘了刚才的遭遇和那个死缠烂打的蔡杰坤。 随着她迈过门槛，一个有岁月质感的小院子映入眼帘，地上铺的是旧且有磨损痕迹的方砖，院子里有一个看起来是厨房的小棚子，还有一组实木桌凳、一个看起来死沉的黑铁烤箱。 二层小楼的正门是那种居民楼常见的木门样式，刷着老旧的绿漆，李锐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年要流行这种颜色，他拉开屋门，带池光洁走进去，跟她介绍了一句：“这是我们同事，小雨、小华、小英、小佳。” 张佳和田英已经下班，正在工位上嗑瓜子，这姐妹俩则是值晚班。 然后李锐顿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抬起头来的四个女生介绍道：“那个，这是我……额，同学，池光洁，我们一块来上自习的……” 听到“同学”这两个字的时候，池光洁一边掐着李锐的胳膊，一边红着脸跟女生们点点头，前一会儿还表弟表姐的，这下又是普通同学了？ 而且她也没想到一下子会有四个女生在屋里。 而林小雨她们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第一次见小李子单独带女生到工作室是杨悦然，当时她们惊奇又带着揶揄：小李子是个看起来又闷又老实的小男生，这种事儿应该是顾大龙能干得出来才对啊。 现在她们的表情变成了——不可置信又带着揶揄——怎么还换了一个更漂亮的来！？ 池光洁心里则是又惊奇又生气，原来臭李锐还搞金屋藏娇这一套，一藏就是四个！ 虽然也不一定是藏娇，但一想到臭李锐自己一人和四个女生每天晚上共处一室，还是好气啊…… 李锐把让大家继续工作，带池光洁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池光洁踏进房间后，就坐在沙发上噘着嘴生闷气。 李锐挠挠头说：“要不咱……开始学习？” “学什么习学，我都没带课本，被你拉着脚都差点扭了！” 说着池光洁蜷着腿揉揉脚踝，泫然欲泣。 李锐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坐到他对面，苦口婆心地把关于“表哥投资建厂，置办办公室”的谎言又讲了一遍表示他也不是刻意要在这么个地方上自习，完全是为了补贴家用。 这大概是李锐重生以来讲过的最长的一段话，平常跟人对话都是不超过10句的。 等到池光洁情绪稳定一些，李锐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外面的天都黑了，不太好意思带着她跟另外四个女生一起吃晚饭，于是说：“要不咱……去吃饭？” 池光洁脸色微红，点点头，跟小李子单独出去还是第一次哩。 趴在堂屋门缝上侧耳听到俩人出门的动静后，林小华小碎步跑到林小雨边上，特别八卦地问：“哎，姐，你说小李子，他怎么又领了个姐姐回来？而且这个比上一个更高更好看哩！” 连田英和张佳也支起耳朵。 林小雨则淡定道：“干你的活吧哈，拿人家工资给人家干活，一天到晚嚼什么舌头根子？” “哼，问问怎么了，谁没个舌头根子嚼？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也有人给你写情书哩！”林小华不服道。 林小雨把键盘一摔，就要去撕林小华的嘴，顿时姐妹俩又闹起来。 第95章 这是第一次 带女神吃饭一定要吃牛排西餐？或者一定要去吃日料？在李锐看来这种做法有点老土，当然林邑县也没有这种地方。 女神是食人间烟火的，吃西餐还不如带她撸串或者吃个特色的老店那种。 如果是杨悦然的话，会像个小仓鼠似的，每次上商业街嘴巴里蛄蛹蛄蛹，逛完街也就吃饱了。 池光洁却点名要吃麻辣烫，还扬言说要让李锐请客吃遍商业街不同的店，李锐摸了摸鼓鼓的钱包。 这样的要求他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满足她啊。 池光洁家在鲁南市市区，家里是因为听说林邑一中管理严格，才把她送过来上学的，所以她麻辣烫没少吃过，只是不知道其他的选什么，先从麻辣烫开始好了。 麻辣烫是按食材重量收费的。 女孩儿都吃猫食，吃得又少又爱挑，池光洁没吃几口就觉得自己吃饱了，碗里还剩下一半。 李锐已经吃掉二十多块的东西，这可是07年的二十多块，竟然还不够，又去选了一次食材。 第一次和李锐吃饭的人一般都会被他的饭量吓一跳，池光洁胳膊肘撑在桌子，伸着头上瞪大了眼睛盯着李锐的肚子，也没鼓起来，那那些吃掉的东西到哪里去了？ 她有一种想要掀开衣服摸摸看的冲动。 李锐端着新的一份麻辣烫大碗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能翻墙嘛？” “翻什么……翻？墙？” “是啊，你没有出入证，回去的时候保安肯定认出你来，抓着你不让走，可就麻烦了……” “啊？那怎么办呀？” “翻墙咯……” “那么高……我可不敢跳……”池光洁有点犯愁，她又想到是因为臭李锐拽着她跑出来，惹下的麻烦，不禁埋怨李锐：“都怪你，这回怎么办？” “额，没事儿，我给你找个矮的地方跳。” “哼，找不着我就揍死你！” 漂亮是漂亮，就是有点母老虎哩……李锐心里这样想，又哐当哐当开吃。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吃完饭两个人走在大街上，李锐偶尔瞥过一眼池光洁，发现霓虹灯和路灯的光映在她的明眸里，亮晶晶的有些好看。 走了一会儿池光洁问：“咱们干嘛去，你不是说出来上自习的？” “是啊，但是你没拿课本……” “有了！”李锐一拍脑袋，“咱们直接去买几本辅导书好了！” 池光洁忍不住翻白眼，把本姑娘拉出来就是为了跟你一起去买教辅材料是吧？ 这两个人的学习成绩在班里的排名现阶段确实差不多，池光洁是那种，大家都在学习，自己不学习似乎有些不正常，于是随便学一下的那种懒。 而李锐压根就没怎么学，只是吃到记忆力开挂的红利，每天随便翻翻书就能应付考试。 在那个丁伟长期租书的书店里，除了一面墙的盗版网文小说，还有好几排书架的教辅资料。 这年头还没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但也会有一些其他的真题集锦什么的，池光洁挑了半天，找出两份数学的真题和知识点梳理资料，当然是李锐付钱。 买了书两个人慢吞吞地回到工作室，竟然真的开始学习起来。 （李锐：不然你们以为会做什么，嗯？） 池光洁在茶桌那里坐了一会儿，觉得离空调太远了，又命令李锐把实木椅子搬到办公桌的侧边，坐在那里正对着空调的暖风。 她觉得这个上自习的地方真不错，大办公室（堂屋）有烧煤炭的炉子，李锐这个小办公室又有空调，还安静，除了没有老师讲课这点不好，剩下的都是优点，怪不得臭李锐天天往外边跑呢。 这年头的学校教室既没有空调也不允许烧炉子，只有一个风扇，所以教室里边全靠人多能有点热乎气儿，宿舍同样如此，在工作室，李锐当然不差这点电费炭费。 学校里。 王琪最近两三天里又听到一些八卦消息，纠结了好几天终于抽晚自习课间的空给顾大龙打了个电话：“喂，大龙。” “琪琪！你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顾大龙一脸惊喜。 “我听别人说，前几天学校有人打架哩，我们班同学看到是你……你和小李子怎么样，没事儿吧？” “哦，那个啊，能有啥事儿，一伙人来堵我俩，叫我们打跑了！” “啊？真的是你，是因为上次那个贾丽丽吗？” 顾大龙大大咧咧的拍拍胸脯说，说“昂，贾丽丽她哥来的，白搭，手指头都让我们掰断一根，哭的跟什么似的……你好好学习，别的不用管。” 嗬！ 王琪捂住嘴，她一是害怕那种场景，不敢想掰断人手指头是什么画面，另一个是怕顾大龙和李锐后面再因为这个事儿惹出别的麻烦。 人心都是肉长的，王琪也不是纯公主病，觉得别人给她做什么都应该。 她缓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劝道：“大龙，下次他们再来找你，你先给我爸打电话，别老跟人打架，离高考都没有几个月了，我还长着咱们仨一块考去大城市，上大学哩……” 一番话差点把顾大龙激动得五体投地、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好好好！琪琪，你咋说我就咋干，我都听你的！” “呸，说的什么话，我不跟你说了。”王琪心里有点甜又有点生气地挂掉。 顾大龙还在抱着电话那傻乐呵，哈喇子都快掉手脖子上了，二胖从教室后门出来，也学顾大龙靠着窗台，打算从他口袋掏两根南京，这家伙从寒假之前就开始富裕得很，红将都不屑抽了，抽就得抽南京，10块一盒。 顾大龙险些被二胖一屁股挤得蹿出去，赶紧从兜里掏了一盒还没开封的南京丢给他，再把他撵走，眼不见心不烦。 把二胖撵走之后，顾大龙回味刚才王琪带着少女娇柔的嗓音，忽然抓到一个关键词——“咱们仨”？！ 顾大龙撇撇嘴，关他小李子屁事儿？叫他自己找个地儿上大学去吧，必须得是我跟琪琪一块，别的东西能跟兄弟分享，对象可不能！再说了，那可是琪琪哩！ 领着池光洁走在黑黢黢的胡同里的李锐张口打了个喷嚏，把本来就害怕的池光洁吓得一声尖叫。 “啊！——” 嗯，叫得还挺好听的？ 李锐拍拍自己的脸，把这种变态的想法甩开，然后摆动一下衣袖，告诉后面的池光洁：“到了……？ 池光洁紧紧抓在李锐袖子上的手并没有松开，她总觉得胡同里那些黑暗的角落会有什么怪物冲出来把她抓走。 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顺着李锐面对的方向，能看到墙的高度大概是两米四五。 “这么高我怎么上去？”池光洁气哼哼地。 “要不我托你上去……” 池光洁另一只手锤了一下李锐的后腰，嗔道：“你托着？你托哪……” 黑暗中，她耳朵根已经红透了。 李锐理所当然的说：“托脚啊，你踩在墙上，我托住你的脚，一送就把你送上去了。” “那我怎么踩在墙上？” “你就直接一跳，扳住……额，算了，你踩我肩膀上去吧，你看，扶着墙先踩腿上，再上肩膀，等下我往上送，你自己胳膊肘架住墙头。” 李锐扶着墙一扎马步，池光洁就明白了，但还是有些难为情，幸亏这天气还冷着，要是夏天穿裙子…… 池光洁脸上红的要滴水了，咬咬牙，还是扶着墙，小心翼翼地站上李锐的肩膀，李锐握住她脚踝的时候，她没忍住轻轻呼出声。 “你别向上看！”池光洁又害臊又焦急地责怪李锐，她想起来第一次关注这个男生，是因为他钻了自己的裙底。 “你这次穿的是裤子啊……”李锐不解。 （池光洁：这次？！） “臭流氓，那也不行！” 李锐只好低头，上面的人儿已经扶着墙站稳，他稳住自己的身体，握着池光洁的脚踝慢慢站直直。 高度刚好够池光洁一横腿跨上墙头。 李锐等池光洁坐上去之后，他自己后退了几步，然后加速度一个垫步，攀住墙沿蹿了上去。 墙里面有个花坛，落差只有一米六左右，每次去上通宵走这儿，二胖都要借助花坛才能上墙，花坛里面的泥土都被他踩结实了。 李锐翻身下去，扶着池光洁跳在花坛上。 呼——终于进来了！ 池光洁捂住胸口，里面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是她第一次翻墙，原来这么刺激呀？ 黑黢黢的操场上，远处忽然亮起两道手电筒的光柱。 远远就能听到有男老师在那喊：“干什么的？别跑！” 操场的角落里有几对黑影落荒而逃。 这是碰上来操场抓情侣的老师了，倒霉倒霉。 池光洁喘气都还没喘匀，又被李锐抓着钻了小树林。 等他们俩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第三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第96章 正月十五 第二天是正月十五，一中的高三年级只上半天课，然后放假回家，等到正月十六下午再和高一高二的学生一起开学。 中午上完课，杨悦然喊着不让大家走，过一会儿班主任老马赶到教室给大家开班会，永远是他的风格——大踏步走上讲台，先讲一讲年级开会领导传达的精神指示，再鼓励大家好好学习，最后嘱咐一些注意安全什么什么的事情。 老马讲完话很干脆利索地叫大家散会回家。 池光洁一般在大庭广众下不太好意思跟李锐说什么，瞪了他一眼，就背着一个漂亮的小书包走了。 李锐也没啥好收拾的，衣服平时基本都是放在宿舍的洗衣机里面洗，所以手里也不需要拎什么换洗衣服。 杨悦然蹦蹦跳跳地过来，问道：“小李子～” 专门等到池光洁走了她才过来，不知怎么的，最近好像跟池光洁有点隐隐约约的较劲，女生不像男生，第六感很准。 “嗯？”李锐抬头。 “县城广场晚上有花灯哎，往年都会放很多烟花，你来看嘛？” “太远了，我们都赶集买花（烟花）在村里放。” “哼！”杨悦然嘟着嘴，“我要跟老马说你……” 李锐一拍脑袋：“别，别，不带这样的，我一会儿顺便买几个二踢脚给你放着玩……” “我不要二踢脚，我要灯笼……” “多大了还玩灯笼，俺们村一年级小孩才要灯笼呢……” 杨悦然：“我要跟老马……” “停，买。” 跟养了个闺女似的，李锐下意识摸了摸鼓鼓的钱包，这种要求他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满足她啊…… “先等一会儿，大龙一会儿来找我，咱们一块出学校。” 李锐说着从桌洞里掏出一副五子棋…… 旁边丁伟收拾好了东西，跟李锐打了个招呼，拎着一书包大部头就离开了，估计是假期准备再看一个通宵。 鲁峰也是背着书包，跟班里几个男生吹了一会儿牛，过一会儿打算走人，回到座位上掏凳子底下放的篮球，顺便问了一句：“锐哥，班长，你俩这是……” 一边说着他还挤眉弄眼地。 杨悦然恶狠狠地说：“再不走就拿针扎你的球！” 吓得鲁峰一溜烟蹿了。 “嗯……” 郑勇本来跟在鲁峰后面，想跟李锐说点什么，看到杨悦然眼巴巴地等着自己这些人走个清净，就没说什么。 李锐冲郑勇点点头，其实知道他在想什么。 杨悦然下了两盘，就不赖玩了。 第一盘她落子很快，但发现不管怎么下，李锐总能在她五子连成一线之前堵上，他不擅长进攻，却特别擅长防守。 棋子都快占满半个棋盘了，总是赢不了，于是全校前20名的这位学霸说不行，这只能算和棋。 然后第二盘。 同样还是如此，全校前二十在五子棋上赢不了全班前二十，杨悦然把棋盘纸一卷，不下了，一鼓一鼓地生气。 两人下了两盘五子棋，半个小时有了，左等右等，本该早就出现的顾大龙却迟迟没有出现，打电话发现停机了，李锐带着杨悦然溜达着来到18班的教室后门。 于是李锐看到了让他怀疑人生的画面——顾大龙正在翻着一本英语词典背单词，还一边念着一边在打草纸上写，以加强记忆。 李锐挠挠头，这？不对吧……脑子被驴踢了？我是重生了，他是被夺舍了？ 杨悦然在走廊窗台上翘着头往里瞅，看到李锐的那个朋友正在埋头苦读，有些疑惑，以前误会了？这人还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18班的学生早就走光了。 “大龙？”李锐趴在门口只露出半个身子，谁知道这家伙夺舍了会不会性情大变，暴起伤人。 顾大龙没反应，李锐找了个小纸条揉成一团，丢过去精准砸中他耳门。 “谁特么……” 顾大龙扭头看到后门的李锐，“擦，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哦我电话停机了……” 他站起身来收拾书本进书包，李锐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怎么背开单词了？没啥事儿吧？” “啊？哦，这个啊，靠，我以前天天学习你没见着，就寻思我学习不好了？在我们班里我是前30好吧？！”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就剩三个月了，琪琪说要跟我一块考去一个地方上大学，我一定要努力！再努力！ （王琪：我说的是仨人，不是光和你！） “大哥你们班总共40个人啊……” “那也是前30……这不是班长嘛，你俩一块等我哩？” “我们等会儿要一块去买灯笼哩。”杨悦然脸色微红地解释。 仨人出了学校，直奔摩托修理店，车子在那里待了几天，顾大龙提前打电话问过，反光镜、仪表、离合把手包括灯，都已经更换了全新的，可见之前确实被砸得毛包（乱七八糟）。 杨悦然见到长江750的第一反应是，“你们怎么骑这么丑的车啊，就跟电视机日本鬼子骑得那种似的。” 李锐撒谎症犯了，什么话都敢顺着说：“是，这车老是老了点，就是便宜！” 顾大龙张张嘴又没说什么，心想算了，又不是哄琪琪，我犟那个嘴干啥…… 顾大龙仍旧带墨镜在前面骑车，为此他还专门买了个加棉的夹克，李锐在后座，车兜则让给了杨悦然。 样子是旧了点，坐在车兜里好舒服啊，要是天气没这么冷就好了，杨悦然这样想着，一边吹风一边感受着街上行人的目光，呼，幸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没有人认识我，啦啦啦。 这年头烟花爆竹管理松散，几乎各个县都有小厂和作坊生产这些东西，正月十五这一天，大街上也是隔一段就能看到流动摊卖烟花爆竹。 行至一处大街上，有一些地摊聚集在一堆，正在贩售烟花爆竹和灯笼、儿童玩具这些东西。 李锐专门挑了个大的摊位挤进去，摊主正在放鞭炮（大中午的哪个买烟花的都不会去放烟花，因为看不见），周围围着的全是瞧热闹和买东西的人。 所谓卖鞭的都是卖一挂放一挂还挣一挂，也就是说，卖一半、放一半，还能挣下一半鞭炮的钱——这玩意儿起码有66%的毛利，才会有这么多小厂和作坊冒着危险生产。 魔术蛋十块钱一板？礼花弹两块五就能买一个？大号礼花弹也才5块一个，二踢脚一块钱俩？太便宜了吧，顾大龙兴奋地在那张着袋子往里搂。 李锐没管顾大龙，让杨悦然站在车上，他挤进人群里给她买些女生爱玩的小玩意儿，又挑了个传统编制的纸灯笼，上面有水彩花的花草，又漂亮又精致。 这算完成任务了，杨悦然惊喜地捂着嘴接过灯笼，看到李锐手里还递过来一袋小玩意儿，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光要灯笼，别的给你钱……” 李锐挠挠头：“不用，我们工作室是做网店的，回头用你的名开个店，从你租金里扣。” 去了几次工作室，那里的业务杨悦然多少了解一些，开心地说：“那行！” 李锐也没想到自己又忽悠回来一个代理。 人群呜呜泱泱的，过老一会儿，顾大龙从里面钻出来，两只手分别提了一个大号红色塑料袋，长短大小的烟花塞满了袋子，只能一个放车兜一个放后备箱（长江750车兜的备胎下面有个后备箱）。 买完烟花李锐有点犹豫不决，杨悦然提着灯笼又开心又期期艾艾。 “你……” “我……” “你先说。” 李锐问：“我俩送你回家？” “嗯……行。” 富贵花园小区门口，顾大龙停住车，池光洁从车兜跳下来，说了一句：“小李子，你给我买了好多吃的，还有这个灯笼，我都没给你钱哩。” “没事，高考完你来工作室当客服，从你工资里扣。” “臭小李子，太小气了！”杨悦然举起小小的拳头向李锐比划了两下，威胁道：“你等着吧！” 顾大龙笑嘻嘻地说：“班长，咱们以后没准是同事哩！” 李锐喊班长，他是李锐兄弟，当然也得喊班长。 李锐无奈的拍拍顾大龙说：“走啦”，然后冲杨悦然摆摆手，摩托车轰隆一下弹射起步蹿出去很远。 风里传过来几句对白： “大哥，你能不能小点油门，这车都快十个油了……” “抠抠搜搜的，上次还是我加的油呢，那油还没用完，我想咋开咋开……” “你真是我亲哥！” …… 第97章 狗蛋儿学拳1 十五这天晚上，最开心的是顾二蛋，因为他从小每到正月十五就会许一个愿望，长大了要挣钱，买放不完的礼花弹和魔术蛋。 顾大龙把两大袋烟花全给了他，然后他只用一个小时就变成了后山村最靓的崽，带着王琪弟弟王子豪和一堆小孩举着魔术蛋疯跑。 而顾大妈和王彩云则会嫌俩孩子太能糟践钱，原话就是：“净买些不攒粪的（没用的）！” 王琪和小姨一起去县城看花灯展了，没有过来。 这一晚上后山村生活超市门口的小广场上人头攒动，大家凡是买了烟花的都在这里燃放，惊呼声此起彼伏，即使很晚了，村民们也久久不愿散去，乡里又开建了几家新工厂，打工的收入水平比种地要高，那些天空中爆炸的焰火，映在人们眼睛里的光，是对未来的向往。 王占奎站在这样的光里，满是感慨，他做村长十多年，后山村变化很大，有些熟面孔慢慢苍老，自己的头发也白了一簇一簇，但大家的生活确实在变好。 老谭站在这样的光里，有些欣慰，因为他这一生不算一无所获，荒诞的现实经历过，丑恶的人性见惯了，终有一个火种留下去，老话说一灯可传诸灯，他传一灯予一人，灯在，就有人。 二大爷站在这样的光里，一身的孤单零落，他一生无儿无女，受过人的冷言冷语，一辈子吃苦耐劳，也被东家拖欠过工钱，当他在人群中张望着天空，却想起小李子要给他养老送终的话，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 王彩云没有站在这样的光里，因为她正在小卖铺张罗着生意，这么多人，超市里买烟的买瓜子的买饮料的都快忙不过来了。 直到第二天李锐和顾大龙骑车进县城时，昨晚的烟花的光亮仍印在他们脑子里。 工作室门口，狗蛋儿早上敲门后林小雨说李锐不在，他蹲在墙根已经等了一上午。 看到摩托车进胡同时他赶紧站起来，双手有些紧张的在裤子上搓了搓。 李锐见到这个小伙，以为是杨波找他有事，倒也没有冷脸相向，之前这孩子那股拼命地狠劲儿让李锐印象很深。 李锐冲狗蛋儿点点头，从车兜里跳下来，推开工作室大门，把门槛卸下来，让顾大龙把车骑进去之后，才回过身来。 “大波有事儿？” “木，木有……我自己来的。” 李锐挑眉奇怪道：“你自己？咋了……” 咱们之前有过节，可是你们老大说都过去了。 “我想学你那种……你打人厉害，我想学那个。” 李锐有点明白了，略一迟疑，说：“我自己都没练好，教不了你。”摆摆手拒绝他，就要装上门槛关门。 狗蛋儿的脸皮早就在早年间的流浪生涯里变得坚硬麻木，别说拒绝，就算打骂也根本不痛不痒，他一只手坚定地抓住李锐的一角，眼神不再狠戾，却也不说话。 “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找个散打班学学……”李锐劝他。 “我就跟你学……” “你也就比我小一两岁，能跟我学啥？” “我老大说你有本事，我就跟你学本事。” “学个屁学！俺（我们）跟你有毛关系，凭什么教你？” 顾大龙在李锐身后看烦了，又不欠你的，你说学就学？我都还没学全呢。 （李锐：你特么自己有点数，叫你打拳你烤火，叫你站桩你上网，你能学个卵卵！） 顾大龙把门一关。 “大哥，你夹我衣服了……” “不就一件衣服么，抠抠搜搜的。” 李锐费劲巴拉地从门缝里把衣服抽回来，门外的狗蛋儿似乎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两个人谈论着关于租房子的事情进了屋。 “西院那家你问了？”李锐随口问道。 “人家不租，张口要15万能卖哩，我一看肯定还能再讲价（砍价）。” “讲到十二三万的还行，有房产证能值这个钱。” “歪日，你花怎些（这么多）钱买这种破二起？这特么都够上小区买楼房了。” “楼房哪有这儿方便，以后工作室人多，两个院子一打通，多敞亮。” “反正不是我出钱就行。”顾大龙撇撇嘴。 李锐早就对这家伙习惯了，说：“今天周一，等星期六星期天的，咱俩再一块去谈……” “行！”顾大龙拍拍胸脯，然后一进屋就去屁颠屁颠找田英了。 李锐不知道这家伙是转了性还是怎么的，竟然跟田英聊了几句就进小屋掏出一本数学练习册开始冥思苦想起来，隔一会儿遇到不会的还要问问李锐怎么解题。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家伙真不是被夺舍了？ 殊不知顾大龙内心正受一股狂热的动力支配，那就是要和王琪一起去上大学的欲望，田英虽然漂亮贤惠，琪琪也是不能放弃的啊…… 李锐甩甩头不去管他，开始苦逼的搬砖生活，给钱镇和方小志名下的新店做产品链接优化，顺便刷上几单销量。 五天过去了，上货是上完了，李锐也确实感受到现阶段手工操作新店上货的繁琐，想继续扩大规模，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干运营的工作。 吃过中午饭，俩人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各忙各的，学校里是下午开学，但没有正式上课，因为下午是学生们的返校时间。 杨悦然发过来短信：小李子你在干嘛？ 李锐听到手机振动，给她回过去：在干活啊。 杨悦然：你还不学习？高考不到100天，马上就一模考试了！！ 李锐：不干活怎么吃饭啊老大，我妈还叫我攒钱娶媳妇哩。 隔了一会儿看她没有回复，李锐又开始给新店优化搜索流量。 过了大概有20分钟，才回过来一条：我要去盯着你！ 李锐顿感亚历山大，似乎池光洁和杨悦然在工作室碰面是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李锐已经连续在电脑前面坐了几个小时，他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活动活动。 练拳的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总会觉得身上僵硬、别扭，忍不住要抖一抖，像春天洞穴里复苏的虫子，把一身气血抖活泛了。 李锐打了几趟单把，发力的时候脚踩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是劲力向下传的很深才能发出这种沉闷的声音，到这种地步，说明李锐现在已经有了老谭说的身具六合整劲，再往后是什么样，老头现在还没说太明白。 师父要根据徒弟的状态、水平，随时调整习练的东西，老谭只是让李锐稳一稳，呼吸功不能停，再练一练基础的单把，猛劲要往敏感里转化，话说到这，就不能再往下讲了，讲多了练不到，叫人摸不着头脑，容易走歪了路，往往是徒弟到瓶颈了，师父点一句，捅破了窗户纸，一身拳意才通透。 一阵敲门声响起，李锐心想是杨悦然，跑去开门，他拉开大门却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光头大波和大毛二毛、狗蛋儿、瘦猴这几个人，手里拎着烧鸡酒菜。 “兄弟，还没吃吧？” “这是……？” “以前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嘛，低头不见抬头见，哥哥不怕你笑话，这回还是为我这个弟弟来的！” 说着杨波把狗蛋儿拎到身前，拍拍他的肩膀。 这么说李锐明白了。 “咋回事儿，小李子！他们干嘛的？！” 屋里顾大龙听到外面的动静，推开门一看这么多人堵在大门口，还以为闹事的。 李锐回过身来跟顾大龙说：“额，找咱俩来喝酒……的？” 顾大龙这才注意到众人手里提的酒菜：“啊？” 不是来干架的？ 第98章 狗蛋儿学拳2 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锐还是把几个人让进门，最后进了会议室，因为会议室的大桌子才能坐的开。 刚才狗蛋儿、瘦猴、二毛一进屋看着商务风的装修、办公室以及办公室里的姑娘们，眼都直了。 炉子的炭火向周围扩散着暖烘烘的热气，比商业街楼顶那些四处漏风的棚子暖和多了。 林小雨抬头看到这些人里有光头又有纹身的，一看就是社会人，她又想起来之前在大豪网吧上班时遇到的事情，但这也不是她能管的，只是小声告诫林小华别乱说话。 李锐想，等到把西边院子买下来之后，吃饭招待的地方还是和工作区域分开吧，不然每次来人呜呜泱泱的，也有点影响正常工作，何况以后还会有很多代理，商务招待估计是少不了。 杨波指挥几个小弟不见外地摆上酒菜，瘦猴还专门问了顾大龙筷子、杯子在哪，跑去拿餐具。 杨波冲李锐比划：“兄弟，这地方是你们俩自己的？合伙的买卖？” 李锐点点头，说:“我俩占点小股，大股东还有别人。” 顾大龙已经习惯他对这个撒谎了，而李锐知道没点实力也镇不住他们，老谭讲过两个道理，一个叫“财不露白”，另一个叫”一把买倒“，这中间的分寸，要自己把握。 大毛跟在杨波身后，一言未发，心里却在嘀咕，大哥说的没毛病，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能拿年龄看轻人，他一开始不理解大哥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来，现在理解了。 “不怕恁俩笑话，我大波混了十几年，手里啥也没剩，就身边有几个兄弟、伙计，今天上这儿来，也都是为我兄弟的事儿……” “嗯……”李锐点点头应了一句，在等他的下文，因为他现在光知道狗蛋儿想练拳，看不出来对方背后有什么意图。 顾大龙也未插言。 “这位兄弟是叫大龙吧？上回他打的你，那时候咱不认识，我替他，给你赔个罪！” 杨波指指大毛，仰头连干三个。 大毛轻喝：“大哥！” 杨波摆摆手说：“以前是拿钱办事，不问仇怨，李锐兄弟连着帮咱几回，我大波，不是那种不记恩的人……” “哎？你比我大，我喊你波哥，我跟你说，就是顺手，俺们也不小气，咱都是敞亮人！” 顾大龙本来是对上次挨了几棍子的事儿耿耿于怀，但他好面子，杨波一番话说到他心坎里，一个30多岁的老江湖姿态放得这么低，他要是还记仇，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加上臭味相投，几杯白酒下肚之后，脸红脖子粗，就开始和大波、大毛他们吹起牛来，估计要一直喝下去，迟早得拜把子。 “波哥，不是我吹牛逼，你别说贾旭超，就是苍岭的马彪能怎么着，他手下有个叫老范的，手指头掰断了，跟他妈贾旭超一样满地打滚！” “大兄弟，可不敢胡说，马彪跟咱那不是一个档次……” “是不是一个档次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手下有个叫魏三儿的，要不是我送的医院，当时那血……” 李锐拍拍顾大龙肩膀打断他，这家伙喝了酒，吹起牛来口无遮拦。 狗蛋儿在旁边双手握着杯子，听得一脸热血憧憬。 大毛赶紧喝了一口茶压压惊，上次他觉得人不可貌相，这次他直接麻了，马彪的名声，道上混的多少都听过，大哥说的没错，真的狠人在面上是看不出狠的…… 也是这顿酒喝到一半，李锐才知道，大毛二毛是亲哥儿俩，原本跟着大波在林北那边干小赌场的买卖，兼做一些高利贷、替人收账的业务，偶尔会出来接一些挣外快的活儿，比如上次经人介绍收了张明的“费用”，替他办事。 后来结果上次那件事之后大毛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杨波像是少了左膀右臂。 期间小赌场经历过一次严打，被人暗地里举报，现场赌资尽数没收，整日在赌场里混的，除了烂赌鬼，也有社会人，杨波讲信义，自己场子出的事情，赌资尽数赔付，再加上找关系捞人，一共搭进去十七八万，把家底清空了，这才不得不干起老本行，带着几个小孩儿来县城。 李锐知道自己迟早要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倒没有很排斥，旁门八百，左道三千，你不去看他们就不存在了？各有各的缘法，心态放平就行。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谈兴正起时，在林邑县辗转了近一个星期的陈平，正盘腿坐在一处民房里的椅子上，仔细地擦拭一把狭长雪亮的匕首。 老范在他对面的一个旧木床上半躺着，闭着眼想事情，跟沙四、李庆丰的人玩了几天挖坑下套猫捉老鼠的游戏，从苍岭来的小伙计都已经被他分散安排在在附近的几个窝点，有什么动静都能相互照应。 陈平擦完刀，慢条斯理地说：“把三哥打进医院的那个小孩（一般口语形容未成年或者小青年），我想去看看。” 老范皱眉道：“上次的事儿，给钱的时候就结了，要是不算完，俺俩当时都得死在那。” “恁俩结了是恁俩，搁我这儿，这个账也得问那个叫李锐的要，他该还。” 老范心底捋了一遍陈平去找李锐会发生的各种可能性，半晌才回答他：“那不是个善茬子，老三的手枪在他那……现在去的话，闹出别的事端，恐怕要耽误彪哥的事儿……” 陈平点点头：“那就等阵子。” 老范觉得不太稳当，又给马彪打过去电话，而马彪给他的意思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先在临邑县站稳脚跟。 “那陈平这边……” “先办大事儿，林邑能打下来，叫他自己折腾去。” 马彪的声线和语速非常稳定：“你记住，老范，是沙四坑了三儿，三儿是我马彪的人，这一点最主要，打不下来林邑、这把刀不好使，我就换一把。” 这句话即是说陈平，也是点老范。 “是……”老范擦擦汗。 “除了沙场，老家这里不要别的，多挣回来的，恁几个看着分，包括三儿。” “知道了。” 林邑县县城，7350电商工作室。 大毛和顾大龙已经勾搭到一起划起拳来。 杨波酒喝了很多，却没有多少醉态，他指指坐在他身旁的狗蛋儿，冲对面的李锐说：“我这个小兄弟，脑子是最好使的，手也快，不管什么教他一遍，没有学不会的。” 他拍拍狗蛋儿的头，又说：“他觉得你有本事，想跟你学本事，我不能拦着，我得扶上马，再送一程。” 狗蛋儿忍不住脱口而出：“老大……” 他从小没爹没娘，是在流浪途中，爷爷发现了正在啃菜叶的他，爷爷说贱名儿好养活。 从那个捡破烂的爷爷得病去世以后，十五岁的狗蛋儿再一次开始流浪，他学会了偷，学会了抢，学会了跟人拼命才能活下去的道理，狗蛋儿这个小名也没有再改过。 头发里那些细长的伤疤，是自己割得，每次被抓进派出所，他就用藏在舌底的刀片自己划破头皮，血流上一脸，又是未成年，这样就可以让那些警察把他放出来了。 在狗蛋儿17岁的人生里，杨波是第二个他遇到的，能为他将来做打算的人，不是贵人，胜似贵人。 李锐到底有些为难：“波哥，你这么说我能理解，可是吧，狗蛋就比我小一岁，我能教他啥哩？” 大波用眼神制止狗蛋儿，冲李锐说：“兄弟，我看出来了，你是有本事的人，愿意教啥就教啥，但是这么着，你往后遇着什么事儿，凡是能用到我的，只要我能办的，跟我说一声，咱没二话。” “因为啥？因为狗蛋儿是咱弟弟！”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锐再拒绝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只好取个折中办法：“这样，狗蛋儿不用跟着我，还跟你们一块，天天下午到这来就行，帮我干点杂活，我教他打打拳。” “狗蛋儿，给你锐哥，敬杯酒！” 酒足饭饱，事儿也谈完了，李锐把杨波一行人送出门去，顾大龙醉醺醺地顺口说了一句：“波哥，西边这院子过几天俺们也买下来了，过几天来温锅，咱喝气儿！” 杨波眼皮一跳，答应一声，带着小兄弟们出门去了。 吃完这顿饭已经是晚上8点多，胡同里没有路灯，但开灯的人家灯光越过院墙、穿过门缝投到外面，勉强能看清路面。 狗蛋儿的事敲定，杨波了却一桩心事，小兄弟能有更好的前程，他杨波拉下脸面求人也没什么，经过今天一顿饭，让狗蛋儿以后跟着这个李锐混，这是一招歪棋也说不定，将来对他杨波，对他们这个小团伙有什么影响，他也说不好。 杨波有些感慨，从老家出来，混了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得从头开始，但有几个兄弟在，不怕混不到大处（走不到高处）！ 远处胡同里传来杨波醉醺醺地叮嘱：“上人家家里头去，不能空着手去，你真想学手艺，还得有眼识头（眼力劲），有活争着干，人家才愿意教你……” “知道了……” 第99章 修路的商机 后山村东边的大路终于要开工了。 王占奎开着他的面包车突突突地进了村委大院。 一下车，顾三文就凑上来，一边递烟打火一边问：“二叔，咋样了？” 王占奎瞥了他一眼：“东西收了，事儿也能办。” “那咱……？” “光答应供碎石，别的不行。” 县里只拨款，到各乡镇的路则由各乡镇政府组织施工，年后这段时间王占奎不是去乡里开会就是去开会的路上，腿都跑细了一圈，替石塘的吴老板送了好几次礼，才拿下了给铺路碎石的口子。 顾三文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碎石这么点利钱……” “碎石利钱是少，量可不少，整条路一大半的铺路碎石都是咱供，运费也够你吃。” 因为东边这条路是土路，铺设水泥路之前要先铺一层碎石基层，不需要多好的石料，便宜的页岩就行，用压路机压平，才能在基层上铺水泥层，所以供碎石不是油水最厚的项目，但胜在量大。 “那是，那是，二叔你吃肉，我喝点汤就行……” “你今晌午就联系拖拉机，明天上村西边石塘那去拉碎石，我给吴老板说好了。” “哎，行……” 王占奎正要进办公室，看着顾三文跟个尾巴似的也不走，就笑骂道：“有屁快放！” “二叔，你想想，修路得挖路沟，还得垒路牙石，这不都得使人么，咱不得给咱村懒汉市这些老力（成年劳动力男性）找个活干么？” 其实他想的是，自己当包工头，张罗下事情，不用干活，还能按人头抽工钱，这又多了点油水。 但整个清河乡年后只修这一条路，什么油水没人盯？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王占奎听了他的话就想起来李锐家超市门口的，那个懒汉市上的懒汉们，摸着胡渣想了一会儿，跟他说：“三文儿，这个事儿，我看得这样，碎石铺完了得压路，还得好几天，到时候乡里安排进来送路牙石的，你带几个人给他堵上，不叫他进咱村这段，也别叫他过。” “二叔，到时候他进不来，还得来找你。” “哎，对了！就是叫他找我，他不找我，咱怎给他供路牙石？他要不使咱的路牙石，你就不叫他过，这段路的路牙石咱自己铺。” “那乡里那边……” “铺碎石王书记也得吃一股，这点事儿他不能给我办？” 顾三文竖个大拇指：“还是二叔有办法！” “办成了，路牙石你也上吴老板那去拉，算你一股，别忘了那些干活的小工里边（临时工人），多塞几个咱们村的。” “行，那路边栽的树我能承包不？” 路修好之后，路边照例是需要栽树的，过个几年之后树长起来就杀了卖掉，再栽一批，这种业务各村都可以承包给个人，相当于承包了一块地栽树，总有些利钱。 王占奎听罢果断一脚把顾三文踹走，骂道：“滚蛋！好处还能叫你一个人都占了？得给旁人留两口吃的！” 你吃肉别人喝汤，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又吃肉又喝汤，就该有人上访、举报贪污腐败了，王占奎当了这么多年村长，不能吃独食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锐是跟老妈王彩云打电话才知道家里东边大路要开工了，印象里这条路前后修了几次，现在开工的是第一次铺设水泥路，后来还会经过几次拓宽和重新铺设沥青。 “妈 ，上回我从外边拾的那个钱，你存银行了吗？” “存死期了，我跟你说可不兴胡花，那是给你留着娶媳妇的！” 李锐一拍脑袋，上次还说捡了谁的钱要还给人家来着，一转眼要留着娶媳妇了，果然不能让老妈知道自己还有个小金库。 “妈，咱东边这条路要是修上了，我看路边的地皮就来值钱了......” “你个小马子，又想干啥！？那个钱反正不能动！” 王彩云的警惕性非常高。 李锐只好开启洗脑大法：“妈你想想，回来咱东边修上油漆路（方言称沥青路），到时候就跟乡里一样，沿街楼肯定是值钱了，你等修完路再想盖屋，人家地皮不得涨钱么？咱先买几块地皮，拉上院墙，盖上几间沿街楼，回来等我大学毕业以后找对象，人家一看咱家有搂......” 整个鲁省大概在2011年前后开始全面限制乡村自建房数量，目的嘛，当然是为了进一步大力发展房地产行业，于是就限制农民自建，结婚有房是刚需，每个乡镇都搞一个城管小队，你自建就给你开铲车拱了，就逼着农民进城买房，买不起？ 不好意思，那你就买不起吧，反正有人买得起，而且还有很多买得起的投机倒把分子炒房，房价炒的高高地，很多人因为炒房发了财，整个社会经济就畸形地挂在房地产上，而高房价的压力，往往转化成债务深深地勒住那些有刚需的年轻人的脖子，让他们和他们的父母只能拼命工作，才能让下一代孩子成为所谓的“城里人”。 等这一代孩子长大了，就会发现他们也有孩子了，又要给他们的孩子攒钱买房子，结果就是，一家三代耗尽心血，把一生所得供奉给瞎了心的房地产商、中间吸血的炒房客以及……嗯，你懂得，反正三代都是老黄牛。 但搞笑的是，在房价如此高的情况下，最牛逼的那个房地产商—恒d—竟然能欠下上万亿的债务，它怎么敢欠这么多？钱都去哪了？谁也说不清楚，小额贷公司爆雷能理解，房地产爆的雷最终是谁在吸血，谁在出血？ 李锐在心底把恒d吐槽得狗血淋头，现在的他不可能“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也就只能趁着限制自建房之前先给老妈安排个养老的地方。 而王彩云的注意力全在“大学毕业以后找对象”这个核心关切利益点上，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开始脑补儿子结婚时的热闹场景，心理防线不自觉地就调低了，说：“那得怎弄？咱先买下地皮来？” “咱们路对面的地皮有好几家的，上边都种着粮食哩，妈，我觉得得先问问那人家卖不卖，一修路肯定得涨点钱，但是咱现在不买明日涨的更多。” “行，反正盖宅子也花不了十五万那么些，咱先多买点地皮留着也行。” 王彩云觉得儿子这半年来怎么说话越来越市侩，但都是为了家里挣钱才出的主意，尽管有点怪，但家里确实挣钱了，她也没多想，反而觉得高兴着呢。 挂了电话李锐心想，嗯，老妈眼光还是有的，只要顺着她的想法说，洗脑大法一般都能管用。 “锐哥，走啊，排队了！”鲁峰在楼梯口上喊。 李锐在第五层的楼梯间扶手上露出头来：“排队干啥？”，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就看到楼梯间已经涌进了很多同学。 “百日誓师啊！” “哦，你俩等下我。” 丁伟和鲁峰在楼梯口等了一下李锐，三个人才顺着人流往下走，后排三剑客一般都是步调一致的。 “小李子——” 三个人的步子有点快，经过正在楼梯上跟其他男生打闹的郑勇旁边，郑勇打了个招呼跟上来，但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李锐拍拍他肩膀：“勇哥，贾旭超那事儿你别多想，我记着元旦那时候你还提醒我要注意来着，加上那次，你帮过我两回了。” 一声勇哥叫的郑勇有点高兴，觉得自己有面子，但又有点心虚，说：“马超那边......” “跟马超没关系，上次他又没参与，你别老想这个，咱是一个班的。” 恐怕也参与了一点点，李锐知道这是难免，贾旭超如果找马超打听情况，马超是说还是不说？肯定会说，又没有交情，自己不可能要求别人守口如瓶，也犯不上计较这点事，但自从贾旭超铩羽而归后，李锐的态度对那些知情的小圈子就相当重要了。 旁边小道消息灵通的鲁峰显然也有小圈子，知道郑勇是因为什么，帮忙打圆场说：“勇哥，咱是一个班的伙计，你光说那些揍什么，咱又没外人。” “行，我知道了，没外人。” 李锐点点头。 郑勇咧嘴笑了，跟在三个人后面，重新和班里其他男生笑闹起来。 鲁峰打首，13班的几个茬子都跟在他后面（丁伟勉强算学习界茬子），忽然让这位女生眼里的猥琐男有了一种猛虎下山的错觉，看过热血高校的都知道的那种，而这部电影要今年10月份才会面世。 第100章 优质劳动力 \\\"什么屌百日誓师大会，这特么哪有100天了？” 二胖拖拖沓沓地跟在18班的队伍末尾，一边挪动步子一边骂骂咧咧。 走在他前面的钱镇回过头骂他：“快特么走，就你墨迹！” 而前面顾大龙则左右观望，想看看是否会凑巧碰上一班王琪在的队伍。 教学楼下一列列的队形向操场开动，对于学校领导来说，这是难得的全体学生共同教育的机会，高三年级是枕戈待旦，高一高二则是杀鸡儆猴，让他们别一天到晚想着逃课早恋玩游戏，迟早你们也有这一天。 学校请来传授高考和复习经验的老师是个京片子，风格幽默，时不时逗得学生们哄笑。 对于听第二遍的李锐来说，还是相当新鲜的，因为这次大操场的演讲式授课的大多数内容，他已经忘了，再听一遍，里面还是有很多可以吸取的实用经验。 比如这位老师告诫大家写作文就直白地写，不要写得太委婉太模糊，阅卷老师都是很忙的，时间紧任务重，根本没有心思猜你写的什么意思，所以要直白、有力，不能墨迹。 又告诉大家复习和做题是有方法的，有技巧的，不是花傻力气，去死记硬背，比如选择题就有排除法、检验法、顺推逆推法等等……，在基础知识已经复习牢固的基础上，掌握做题方法比重复记忆要重要得多。 这场授课对记忆力有点开挂的李锐启发很大，原来他都是靠记忆力应付考试，这种优势只适合文综、英语、语文，一遇到数学就嗝屁了，李锐决定之后要把做题方法整理一遍牢牢记住，不然数学真的是一根粗壮的后腿，也别想考什么像样的一本了。 百日誓师大会之后，只给学生们留了几节课的自习时间，下午就开始一模考试了。 老马在考试之前开班会强调了考试的注意事项，铅笔一定要用2b铅笔，身份证号不要涂错，等等等等一堆事，然后大家就奔赴考场了。 这是高三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模拟考试，任何流程都会很严谨，包括考场座位排列、入场流程等等。 考场和座次发下来之后，李锐看到同一个考场只有自己没有别人，所以班会过后准备了一下，他就自己拿着考试用具自己一个人走，出了教学楼往多媒体楼去。 多媒体楼整栋楼都是多媒体教室，带投影仪等教学设备，平时没有固定班级，只有在有需要多媒体的美术、音乐课时候，才会让学生去，所以一到考试的时候就会安排考场。 上楼梯的时候李锐听到后面有人喊：“小李子，你在哪个考场？” 李锐回头一看是王琪，说：“啊，我在305，你在哪个？” “我在四楼，413。” “哦，那我上去了......” “好。”王琪脆生生的应了句。 等李锐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之后，闺蜜张雪顶了顶王琪：“他是13班的吗？” “是啊，怎么啦？” “没什么，听我13班的一个姐们说起过，说他们班有个叫小李子的，打架挺厉害呢。” “他？我都没见过他跟人打架，挺老实的呀以前。” “那你上次......” “别说了......” 王琪想起之前的遭遇，脸上有些发白，不过那确实是她第一次见李锐打人，但是看起来那次像是顾大龙带头的，而且后来进去的人都跟顾大龙招呼的。 想起来这个，王琪内心有些迷茫，大龙这个人，怎么说呢，说他丑吧，时间长了也算顺眼，就是人有些嘴碎，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谈不上讨厌，就是觉得时间长了没见他跟在身后还有些别扭，不知道他上次有没有听自己的话好好学习。 不知不觉走到考场门口了，王琪把这些念头统统赶走，深呼吸一口气，拿着笔袋垫子等考试用品进了考场。 3楼305考场，李锐按照早就拿到的座次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这时候考场外陆续有人进来，前面坐了一位女生，后面的座位正空着。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李锐抬头看了一眼，咦，大刘洋？ 大刘洋正在找自己的座位，一低头发现这个煞星在，打也打不过，骂也不敢骂，事后想找人堵他都没人愿意跟着干，嗯，现在就有点尴尬，有点慌。 李锐看了他一眼没管，大刘洋心说卧槽，不会这么巧吧，座位排他后面？妈的！ 以大刘洋的体型，两个桌子之间的空档儿有点小，他一般就会把桌子朝前挪一挪，但这次坐在李锐后面，愣是没敢动，委屈得像一个200斤的孩子。 李锐没放在心上，试卷发下来，整个考场上响起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第一场按惯例是语文，第二场是数学，一整个下午也只有两场考试，中间会留出40分钟的间歇时间。 高中的语文、数学、英语三个主科都是满分150的，第一场的语文，李锐多少还有信心拿到100以上，第二场只有记忆力外挂的他只能摆烂，数学能不能过80都是问题，因为数学主要还是看解题思路，这个光靠记忆是不成的。 两场考试下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考试期间晚上也不会安排老师讲课，所以李锐回教室拿了几本复习用的书，就打算回工作室。 在楼梯间碰到去食堂买饭回来的杨悦然和俞文文，问了一句：“班长，今天去工作室吗？” “要不咱也去吧然然？”俞文文劝道。 “我不去，去了光想给恁俩说话，都看不进去题了……”杨悦然拎着饭，有点纠结最后又下决心说道。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可见全校前20名的自制力还是很强的。 李锐说了句拜拜，然后抱着书本走出了教学楼。 后边俞文文跟杨悦然说他的坏话：“然然，你看李锐，你说不去他也不让让你，真是的——考完试叫他请客！” 杨悦然略微有些脸红地嫌弃她：“哎呀文文——你怎么老这样……” 走到工作室门口，狗蛋儿正提着一袋香蕉靠墙根站那，李锐走过来后他立马绷直。 这是狗蛋儿过来学拳的第三天，这三天都在门口等一个下午，李锐是在专门磨他的性子，老谭说过，刚学拳都会够不着天捞不着地，年轻人没个定性，所以旧时候才会让徒弟在师父家扫地干活三年。 和狗蛋儿不算师徒，只是大波的姿态太低了，面子不好局，先教着，算半个师生吧，反正老谭说过可以教一些心意拳的把式。 李锐把门打开，让狗蛋儿把香蕉送到屋里去给女生们，再出来，俩人一块去吃饭。 狗蛋儿有点扭捏，李锐说：“咱这儿管饭，我吃啥你吃啥。” 然后背着手往街上去，狗蛋儿则跟在后面，他心里多少有亿点点得意，心想老谭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年才找到自己这一个，而自己这么快就收了个学生，嗯，假以时日，莆田货不能卖了，也许能办个拳术培训班收收学费啥的…… 带狗蛋儿去了最常去的那家包子铺，黑脸大叔一见李锐就咧嘴，因为每次他吃包子都能吃三四笼，一个多么好用的宣传素材： “老板，你这包子味道不孬！” “您还别说，真事儿，后边胡同里有个小伙子，就我这个包子，他一回您猜猜吃多少？” “多少？” “四笼！” “那说明你这包子是真好吃！哈哈……” 大概对话都是类此，因为这个黑脸大叔很喜欢李锐，每次来能送一碗白粥，别人可没这待遇。 点完包子李锐坐那等着，狗蛋儿麻利地去盛了一碟小咸菜和两碗白粥，这孩子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毕竟以前干的行当就得有眼力劲儿。 而且狗蛋儿也属于狼吞虎咽类型，是因为小时候饿怕了。 两人呼通呼通一阵猛吃，先垫个半饱的时候，李锐放下筷子喝了口白粥，问道：“狗蛋儿，你大名叫啥？” “俺爷爷姓李，我叫李学正。” “哦！咱还是本家哩，那个，以后哈，你过来工作室，除了练拳，我教你弄电脑，以后跟小雨他们一样，领工资……” “你还跟大波他们一块住，一块待着，上午不用来，每天下午过来就行，就是一点，以后不能跟大波他们一块去商业街那边干活了，两个只能选一个，明白不？” 狗蛋儿想了一下，点点头，杨波说过，不让狗蛋儿再出去干扒手的活了，把他安排下，后面还要带着大毛、二毛和瘦猴做别的行当。 原话这么说：“你上人家里去，干活是应该的，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发不发工资都行，就是没工资，我大波也能养你几年，先去学本事！” 狗蛋儿想如果能发工资就更好了，不费大哥的伙食费，说不定还能给大伙补贴一些，毕竟之前大伙的收入太不稳定了。 李锐想的是，近期本身正在愁着怎么安排人手来给新店上货等等，后面还有几个代理组的新店嗷嗷待哺呐，而自己又要抓学习，像狗蛋儿这种优质劳动力，必须得充分利用。 还没吃完李锐又接到顾大龙电话： “你在哪儿呢？” “在包子铺啊……” “等我一下，我这就去，饿死了！” “哦，那你快点。” 李锐又跟黑脸大叔喊：“老板，再加两笼鲜肉的！” “好嘞！” 第101章 风云再起后续 三个人都吃得很饱，光咸菜就造了三碟子，走的时候黑脸大叔还让他们常来。 回工作室的路上顾大龙又开始吹牛逼：“卧槽，小李子你不知道，我天天看书看到12点，语文那些题我都填上了，我估计哈，这回能上100分！歪日，这真事儿，你还不信来……” 李锐只是很怀疑他是否能天天看书到12点。 走到院子门口，李锐去开门，顾大龙又开始自来熟地跟狗蛋儿说话：“狗蛋儿，我有个事儿问你哈，你头上这些疤都是怎弄得？” 顾大龙比划着。 狗蛋儿说了句：“自己使小刀划的。” 顾大龙有点难以置信，“你闲着木事儿给自己划刀子？” “这样派出所就得放我出来，不划就得关好几天。” 顾大龙：…… 李锐让狗蛋儿在院子里先学站桩，顾大龙一看还是他当初缠着李锐教的东西，十分不屑地上屋了，什么站桩，不就是跟扎马步差不多么，他可没耐心站上几十分钟。 老话说入门三年桩，其实真教东西用不着三年，三个月的时间用来调整身架差不多了，但是那些老拳师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东西教出去，得来的太容易，就不珍惜了，所以入门先站三年桩。 李锐不能教呼吸功，打基础只能用站桩，推手由太极推广开来，而站桩则是从形意开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老谭兴致高就会多说几句，于是李锐也多了一些不成体系的知识。 给狗蛋儿调了调架子以后，告诉狗蛋，还是三五钟停下来活动活动身体，休息一分钟再继续站，继续调整。 开水盆中抄硬币、翻墙上房耍刀片，这些全是盗贼行当的基本功，狗蛋儿都练过，讲究一个灵巧和精准，但就是没练过拳，新手站桩难免腰腿酸痛，桩势变形，却还是咬牙硬撑，这已经是硬撑的第三天了。 李锐前面已经给他调了两天的身架，今天只是中间出来看了一次，觉得还行，学的挺快。 人体骨骼结构就像榫卯一样精密，但因为每个人行走坐卧习惯不一导致出现偏差，站桩之所以打基础，就是因为站桩能让原本散乱的骨骼肌肉能够慢慢协调一致，当然，没有呼吸功对全身肌肉筋膜的鼓荡，会慢很多。 以前都是老谭随便指点指点他，现在轮到他自己教人，所以有点认真的劲头，讲得仔细。 “第一先把尾椎骨坐正，这是最要紧的，这叫如坐高凳。” “不用努劲儿，稍微用力保持着就行，一努劲就僵了，先把姿势做对，做对了姿势再找姿势里面，有些筋膜会绷着，有些肌肉会软着，这都慢慢去体会。”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李锐第二次出来屋的时候，狗蛋儿腿有些打颤了。 “今天就到这，回去吧。” “哦。” 如此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 狗蛋儿每天下午到工作室先做半天李锐要求的运营工作，他是初中辍学，又经常跟着二毛去网吧，所以电脑操作勉强可以学，半个月下来也能独自完成新店铺货这样的工作了，只是相比李锐这种老手还会慢一些。 时间已经到了3月24号，经过第一轮一模考试成绩打击的高三学生还在继续深耕试卷，毕竟后面加上高考还有三轮打击，高一时立下的“要考就考清华北大”的壮志大家早忘了，当下阶段能考211和985的就是是少数。 学生们每个星期做的各科测试卷放在一起就是一沓，越是管理严格的学校越是讲究题海战术。 而李锐是题海战术中的佼佼者，72分的数学成绩深深刺痛了他作为重生者作为未来世界首富的自尊心，他除了刷文科的知识点，开始用记忆力外挂记录各种数学习题、数学试卷、数学历届高考真题当中的考点和解题思路，并且理不顺思路就开始主动找杨悦然讨论。 杨悦然吃了这么多小李子的东西，总欺负他，最近觉得自己终于对小李子有点用处了，也不遗余力地给他讲解，这些却被小心眼的池光洁看在眼里，她也暗下决心，要在4月份的二模考试的成绩上赶一赶，两个女生反倒都没有再提过要去工作室上自习。 最近几天，林邑县公安分局里却是气氛压抑。 前期闹得动静太大，沙四和马彪两波人马在林邑县境内的火拼经过双方上面人的警告后，各自收敛了一些，不会闹到互相放枪对射的程度，但光是县公安局接到群众举报的的大小械斗就有五六起，然而派出所前去调查的民警取证时，却没有一个目击证人敢于站出来指证，那些没有被警方发现的、双方暗地里发生的争斗就更多了。 在这些械斗案件中，共有三名群众被殃及池鱼，或轻伤或重伤，沙四一方受伤住院的人手就有十数人。 县局作出的反应不能说迟钝，刑警中队接手后案情却没有寸进，也没能遏制治安严重恶化的态势。 目前县城城区的摄像头覆盖率都不高，更别说城乡结合部或者乡镇上，马彪一方的伤兵或者出手重犯了案的小弟，均被老范安排送回苍岭，再加上沙四一方的伤者碍于道上的规矩面对警察的调查闭口不言，这都给警方侦查造成困难。 晚上十点，县公安局3楼办公室。 负责指挥县局刑警中队的刘学义副局长拍了桌子，指着刑警队长雷霄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 雷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直到听见刘局骂出一句滚蛋，他才敢丧着脸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 “老大，怎么样？”等在门口的实习刑警左堂问道。 “你自己看不出来？！”雷霄低声骂了这个没眼力劲的徒弟一句，头也不回的去了。 县局家属大院，负责县局后勤的吴永德副局长在自己的书房里也拍了桌子，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但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 “老沙你这是玩火！市局开会已经重点关注这边的案件了，叫你注意点，你还给我捅这么大篓子，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吗？嗯！？” 吴永德捂着大肚子喘了口粗气，继续骂道：“想让派出所几点去他就能几点去？你想死别拉着我！再有这样的事儿，我就保不住你了！” “吴局，我这……” 不等沙四解释完一句话，吴永德直接挂了电话，他忽然觉得喘不上气，赶紧吃了一颗速效救心丸，灌了大半杯茶水。 电话那头沙四脸上的表情渐渐冷却下来，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老魏把手机接过去，也没有说话。 沙场是沙四和李庆丰的现金口袋，因为老范三番两次带人闹事，甚至收费室半夜被人泼汽油点了，现在沙场已经停工了七八天了，而李庆丰的网吧被打砸之后一直也没能营业。 虽然老范一方人手上也算损失惨重，但苍岭县想出头的年轻混子也多，这一波不行换一波人再上。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马彪这条真龙未现真身，派来的虾兵蟹将却把林邑县搅得天翻地覆，双方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报警？报警有用的话，社会上就没有黑社会了。 李庆丰激怒之下果真带人去了苍岭县，结果带去的五个小弟被人扣住俩，不得不回头向沙四求援。 老魏看沙四叹了口气，趁机进言说:“四哥，不行还是找个中间人说和吧，咱没这么些时间跟他们耗，咱的买卖耗不起，再说丰子的小兄弟还扣在苍岭……” 沙四沉默半晌点点头。 商业街楼顶的棚户里，杨波和大毛、瘦猴仨人刚回来吃上饭，扒手不好干，这几天钻研了一番开锁撬锁和打火，打算下半夜去街上搞几辆摩托车，这也算是越混越回头了。 杨波吃着泡面问狗蛋儿:“学的啥这大半个月？” “就是站桩，还有几个单式，锐哥说是调膀子和胯用的。” 狗蛋儿说着演示了一下一下。 “哦，这个学得慢，咱是别想了，你跟着学就行，干活还有工资拿，家里这边不用你管。” 狗蛋儿却不是这样想，他要等到学成了，要把那些欺负过自己和二毛、瘦猴的小混混一个一个全都掰折手指头，就跟李锐做的一样。 大毛吸溜着泡面，又提起来另一个话题:“大哥，你看台球厅这个买卖到底什么样，咱们能干吧？” 头顶有些痒，杨波挠挠光头随口说:“再考察考察。” 第102章 樊雪的电话 时间已经到了，3月31日，周六。 这周末轮到学生们放假在家，顾大龙一大早就被他妈扣下推磨，过年之后没有那么忙，熟食店又开始卖豆腐和豆汁儿了。 一大早，李锐吃过早饭之后，趁老妈不注意，从超市柜台上摸了条南京，夹在咯吱窝里就出门去。 有日子没去老谭家了，上午还有点空，正好去看看。 哪知老谭正在和葛寡妇一起吃早饭，端一碗地瓜稀饭就着一盘咸菜炒肉，旁边还放着一个小杯子和半瓶白酒，正是泸州老窖。 葛寡妇那边正在说笑什么，一看李锐进门来，脸上当时就不好看了，心想这个愣头青又来，真是哪眼看哪眼够。 葛寡妇之所以不待见李锐，是因为这她下意识觉得小子来老谭家吃的喝的都是她做的，白吃白喝不说，另外她还怕老谭把算命的本事传给李锐，却不传给自己家的小石头，其实她做的饭都是老谭出的钱，还管着她娘俩生活，本质上李锐是在啃老谭，但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葛寡妇可不这样想。 李锐并不见外，跟老谭打个招呼说:“大早晨的，就喝上了？” 说着拿过一个马扎自己坐到边上，顺带把怀里这条南京烟放到饭桌上。 老谭一瞧是南京兴奋地搓搓手，嗯，，找个家有超市的徒弟就是好，村里老头能抽红将的都不多，最多的是赶集买烟叶自己卷烟抽。 老谭一伸手把烟拿过去，递给葛寡妇说:“放我橱子里去。” 虽然脸上不高兴，葛寡妇还是接过烟要往里屋去。 “等下，葛婶儿，” 李锐说着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崭新的熊猫彩屏手机，说:“婶儿，来回上县城去，顺便买的，你拿着用吧。” “呀！这得多少钱，我可不能要，太贵了！”葛寡妇愣了一下才听明白手机是要送给她的，慌忙连连摆手 “不贵不贵，几百块钱。”李锐当时花了有500多。 “平白无故的，你这孩子，我咋能收你东西呢？” “你看婶儿，回回上这来都是你做饭，哪是平白无故哩？” “那……那我收着？”葛寡妇小心地看老谭，见他点头，麻利地把手在衣服上蹭一蹭，接过了手机，欢天喜地地去里屋了。 老谭有点惊讶，问李锐:“你小子开窍了？” “不就是一把买倒么，这有啥学不会的。”李锐自觉地摸过泸州老窖，给老谭满上。 爷儿俩说了会儿闲话，外头有人敲门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后边跟着个长辫子识字班（女青年），看上去有二十二三岁，脸红扑扑地，这一瞧就知道是来算姻缘的。 酒也别喝了，还是挣钱要紧，老谭囫囵喝完稀饭，清清嗓子，打算开始一天的营业。 李锐给对方递了两个马扎坐下。 那妇女开口说道:“谭师傅，你看俺闺女，人物（一般是说长相身材）是不孬，这都22了，还木有对象，俺叫她去相亲，见一个看不中、见一个看不中，可怎弄……” 这年头在农村，通常十八九岁，二十岁上女的就找对象了，22是结婚年龄，再大一些找不着对象，就成老姑娘了。 妇女叹口气，央求道:“你给看看俺闺女这个姻缘，给算算，到底是找哪里的能合适，好歹把她安排出去……” 老谭摆摆手告诉那妇女不要急，先看看生辰八字，再看看手相面相，再摇上一卦，这就算是正儿八经的算命流程了，不管你是谁，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儿，流程都是一样的。 李锐本来想旁听一会儿，可是他不经意间发现那姑娘眼神老往自己这里瞟，顿时有点坐不住了，过了一会儿老谭讲什么那姑娘就已经听不进去了，李锐赶紧跟老谭告辞。 前来算姻缘的娘俩从老谭家出来之后，妇女打了姑娘一巴掌骂道:“叫你来算姻缘，你光瞅人家小青年揍什么？” “妈，俺看那个小青年还怪好哩！” “你说啥？”妇女瞪大了眼睛。 “可不行哈！我看那小青年脱不了是这个谭半仙儿他孙子，算命的对子孙不好，万一你要跟人家成了，有个三长两短地……” “哦……” 因为顾大龙要推一上午的磨，他和二蛋哥儿俩一人半天，分工好了的，所以李锐自己骑着边三轮去县城。 一进门发现林小雨不在，问了一句才知道今天她休班了，随着店铺数量越来越多，客服组的工作也算是很忙了，林小雨整个三月份就休了这一天休班，而表姐那边拍单工作组的工作量终于能够让两个人干满一整天了，以前的时候单量没那么多，两个姑娘总是能干半天歇半天。 离着钱镇和方小志俩人第一次开店已经过去一个整月了，中间钱镇又带过来三个店的开店资料，而方小志又则是带了俩，所以李锐数了一下手头上的店铺数量，自己和老妈，再加上老谭、二大爷、顾大龙的，这是5个原始老店。 后来丁伟和鲁峰俩人陆续投放进6个店，再到后面表姐带来了大姨和她自己名下的两个店，最近这个月钱镇陆续投放进4个店，而方小志是3个店。 从淘宝店铺数量上来看，合计是20家店铺，店群的规模增速并不大，但每天的产出利润却不少，老店一般不需要投放太多运营精力，就可以维持在20-25单左右的订单量，而现在只有钱镇和方小志的7家店算是半新店，13家原来的店里面，有表姐和丁伟他们的六家半老店，出单量现在又比月初增加了很多，这也是李锐刚到月底就急着来办公室盘账的原因——他得知道自己有多少钱，随着支付宝里面的现金数额每天都在迅速增长，他现在心里也没数了。 李锐和姑娘们打了个招呼就进了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盘账。 早期的淘宝是可以先不交保证金，但是交了保证金的对提升产品和店铺排名有帮助，所以李锐前段时间直接给所有店铺都交上了保证金，每个店铺1000,20个店就是两万，如果后期店群规模扩大，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今天盘账完，就要把这部分支出扣去才能对得上数目。 以目前的店铺数量和流量、转化水平，7家老店的单量产出平均都在二十三四单，一天就可以产生170单左右的单量，利润在三万一千块，6家半老店每天出单能够达到90-95单，盈利一万七千块每天，方小志和钱镇的两家半新店合计出单在二十单左右单，每天可以产生3500-3600左右的利润，而他们俩的五家新店才运营两个星期，已经可以每天出单30单左右，五家店每天合计盈利水平能有5500。 所以进入四月份之后，就算是不再增加新店，这个工作室的20家淘宝店铺每天产出的订单是310单以上，盈利超过以上五万七千块每天！ 这就是店群+莆田货的威力！ 这种赚钱力度和速度，让电商老油条李锐都有点心惊胆战，一不小心就要本着一年两千万去了？这可是后世南方的电商大佬才能干出的业绩。 所有新的店群和电商黑色-灰色玩法，全都是从广东那边研发出来然后风靡全国电商界，广东毫不起眼的电商团队二三十个人一年搞到几个亿是很正常的事，一方面是自己做店赚的钱，另一方便是广泛开班授课，一人学费一万到三万都有，割韭菜又比自己开店更赚钱。 统计完订单量，李锐再看支付宝现金流情况。 因为表姐负责每天把各店铺支付宝余额统计好，还要把资金转到5个原始老店的绑定支付宝上，所以他只需要看五个支付宝余额就行了。 上次盘账是在3月3号，当时的现金余额给表姐和大龙分完账是106万，待收货款97万，到3月底这一天，现金余额按照账单应该是171万，扣去给顾大龙的6万分红，表姐的4万分红，在扣去已经提前支出的2万块各店铺保证金费用，再扣去李锐平时的其他花销杂七杂八有一万块，还剩下158万的现金，而待收货款现在有167万，总现金资产超过300万！ 赚钱最爽的阶段是从0-1000万的突破，过了1000万之后对钱的敏感度就没有那么高了，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个店铺+莆田货算是大项目，但现在是2007年，这一年，淘宝会成为亚洲最大的零售平台，离着互联网圈神仙打架的2011年还有4年，李锐有信心在这之前搞定几个大项目，比如还没有面世的微博、美团、快手、抖音、小米手机等等。 电话声响起，打断了李锐的畅想。 是樊雪？ 李锐接听了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小李子，你在哪？” “我在县城啊......” “店里遇到点麻烦事，你能不能来看一下......哎，别砸东西！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后面就是电话的忙音了。 第103章 你叫王春雷? 本来李锐是想盘点完现金，就给姑娘们核算一下工资的，接到电话之后来不及弄这些，急匆匆地往外走，一开大门从外面撞进来个人，正是狗蛋儿。 这段时间他都是中午就到工作室，但从来不在工作室吃午饭，干一下午的运营工作，下午六点左右等着李锐放学之后，俩人一块吃过饭练上两三个小时的拳，狗蛋再回杨波的楼顶棚户区，天天如此。 李锐一开门，正要推门进来的狗蛋儿一下子失去重心，被李锐拉了一把。 看到狗蛋儿李锐随口说了一句：“有点事儿，上车！” 狗蛋儿没有犹豫就跳上长江750的车兜，李锐喊了一声：“小华！出来关门！” 一拧油门，摩托车就蹿了出去。 路上李锐给顾大龙打了个电话，这家伙正在吃中午饭，一听是表姐有事，手里的煎饼直接扔下，自行车骑得飞快往乡里赶。 原本从县城到清河乡骑摩托车要三十多分钟，李锐一路狂飙，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一停下车，狗蛋儿跟在他后面，俩人快步走进店里。 进了鸿艺广告的店门，倒没有看见被打砸过的迹象，只是有几盆绿植和一些文件被扔在地上。 樊雪正蹲着收拾地面上的杂乱东西，而表姐杨桃则趴在柜台上，捂着自己的手腕，眼睛里有泪珠儿打转。 李锐喊了一声“姐”，快步走上去。 杨桃一看表弟来了，眼泪就绷不住了:“小锐锐，他们欺负人……呜——” “谁欺负人？”李锐一边表姐一边扒拉开她的手，看到她右手手腕上有几个指印，已经有点发青了。 “还有这——”杨桃指指后脑勺一侧。 李锐又扒拉开她的头发，发现了一个鼓起来的肿包，红殷殷地渗血丝，不由沉下脸来。 “是王春雷，附近的一个小痞子。”樊雪站在后面说，她身上没有伤，只是受到惊吓，回过神来以后就开始收拾店里的东西，很是冷静。 “王春雷？”李锐冷着脸问。 经过樊雪解释，李锐才知道，王春雷就是个小混混小痞子，她以前一个人在这开店，住在附近的王春雷有一次来店里打印东西，搭了几句话，樊雪没理会，后面这个人就三天两头来骚扰她，算时间已经是一年多之前了。 后来突然没再来，隔了一年多的事情，樊雪本来已经快印象模糊了。 突然今天上午王春雷带着两个人进来店里，说什么要带樊雪出去吃饭玩，跟着王春雷来的小混混一看店里还多了一个白生生的姑娘，就说些混账话，打算一块把两个姑娘带出去。 樊雪虽然没有骂人，但也冷着脸拒绝，然后王春雷带来的人就说她不给雷哥面子，要把店砸了云云，摔了几个花盆。 杨桃是个泼辣脾性，看他们说话下路子就开骂了，而且是指着王春雷鼻子尖骂，王春雷想越过柜台去揽樊雪，杨桃上前阻拦，被其中一个小混混拉住手腕一下子甩到柜台边的橱子上，头上撞了个大包。 王春雷一看那姑娘捂着头坐在地上，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另一边樊雪却是打了报警电话，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走之前还扬言说明天再来。 樊雪刚说完前面的事，外头顾大龙赶到了，操着一根路上捡的钢管冲进来。 “谁？！小李子，谁打的我姐？麻痹的人呢！” “先等会儿。” 李锐让樊雪去给表姐买点消炎药和云南白药喷雾，然后冲顾大龙摆摆头说：“出去说……” 带着狗蛋儿和顾大龙走出广告店，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顾大龙听到竟然有二流子敢打表姐和樊雪姐姐的坏主意，顿时怒不可遏，又摸向他的钢管。 “你先别这么暴躁……” 李锐制止了顾大龙，心想也别等明天了，他妈的今天晚上就把这事儿解决了吧！ 他给大波打过去电话。 “波哥，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忙。” “你说兄弟。” “通河这边有个叫王春雷的，我想打听打听这个人。” “行，我找伙计问问。” 大波挂掉电话之后大概有20分钟又回过来，李锐带着顾大龙和狗蛋儿三个人已经在小餐馆点了几盘水饺。 “问了，通河是有这么个人，因为故意伤害判了一年，前阵子刚放出来，咋回事儿，他找你麻烦？” “倒没把我怎么的，我一个姐姐的店叫他砸了，今天晚上预备找他去。” “需要用人你说句话，我这儿几个兄弟都在。” 李锐没想到大波欠下的人情这么快就要还上，略作考虑就应下来：“行，波哥，你带人来通河吧，这儿乡政府对过有个鸿艺广告，直接来就行。” “行。” 大波挂了电话，大毛在一边摩拳擦掌问：“大哥，有活了？” 他对于小偷小摸的业务有点不太情愿，因为以前开赌场都是赌徒来求他借钱，要么就是他把刀抵在人家肚子上收账，在别人眼里不是威风凛凛也是凶神恶煞，哪经历过当小偷人人喊打的事儿。 大街上也没那么多崭新的车，偷回来的摩托车经常还得自己修一修才能卖个高价，搞得满手的机油，都特么快成修理工了，一句话，这不是大毛想要的生活，所以他才撺掇着老大干个台球厅。 杨波摸着光头回答他：“是李锐的事儿，这回咱不收钱。” 哦，是那个小变态的事儿，大毛肚子里在腹诽，但他转念一想，他的事儿更好哇，我打不过他我还打不过别人吗？万一遇到硬茬子，还能让他掰折对方手指头，这不是稳赚不赔么？赚不赚钱在其次，主要是刺激！ 大波一声令下，四个人骑着一辆钱江125和一辆踏板突突地往通河乡去，不用问，这两辆车都是大毛二毛哥儿俩摸回来的，做完事如果有风险，扔了也不心疼。 樊雪和杨桃两个姑娘已经恢复工作状态，电商订单这种工作就是不能积压，一积压就有大问题，两个人也明白这一点。 李锐一直在鸿艺广告待到下午两点半，光头大波带人赶到，众人一碰头，从店里商议了几句，就分头行动。 出门的时候杨桃有点担心地喊了一句：“弟弟？” 李锐回头笑笑说：“没事儿姐，你拍单去吧，别耽误工作。” 晚上七点半。 王春雷带着两个伙计正在菜馆吃饭，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说到：“我想去纹个过肩龙，就是怕太疼，雷哥，你那个纹的时候疼不？……” 麻子脸猥琐地说：“你有那钱还不如去富煌洗浴找两个女的，一个按摩一个洗脚。”说着嘿嘿笑起来。 小胡子反驳他：“富煌洗浴都叫人砸了两回了，你还想去，到时候挨揍了连谁打的你都不知道。” 麻子脸舔舔嘴唇说：“要说起来，还是今天那两个小识字班好看，啧啧，那柰子……要是能拉出来就好了……” 王春雷哈出一口酒气，说：“操，拉出来也得我玩完了才轮到你，特么有点屌数！” “那个骂人的留给俺俩总行吧？我就喜欢那样式的。” “雷哥咱明天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 三个人说着话喝着酒，王春雷接了个熟人的电话： “喂，春雷，二哥家打牌呢，你来不？” “我这跟伙计喝到一半，不去。” “在哪喝的，开拖拉机（炸金花的土称），一块钱的底，真不来？” “要不等会吧，等会儿我过去。” “搁哪喝的酒？真有瘾。” “搁仁和饭店，你过来喝两杯？” “哦，搁仁和啊，我不去，这边先打上了，等你哈！” “行！” 一个小时后。 王春雷三个人喝得醉醺醺地，结完账出了门，走在大街上，风一吹更有些醉意了。 忽然一股摩托车的远光灯投过来，打的他们三个人睁不开眼睛。 街角上有七八个人快步走过来，王春雷心里一突突，酒醒了一小半。 只听对面几个人中，有一人身材匀称，似乎年龄不大，问了一句：“你叫王春雷？” 第104章 竟然很默契? 王春雷看到对面几个人不是拿着钢管就是拖着镐把，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跑，剩下小胡子和麻子脸在风中凌乱。 接下来就是一场追逐，步子有点歪三倒四的王春雷很快被追上，一镐把抡在腿弯处，人就倒在地上翻滚了，刚要爬起来，被大毛撵上一脚踹倒。 “哎吆——沃日，麻痹的恁知道我是谁吧？” “今天上午是你带人去的鸿艺广告？” “鸿艺广……怎事儿？！樊雪找恁几个来的？” 王春雷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恁几个自己打听打听，老子是干什么的，吓唬我？明天我非得把那俩娘们拉出去草了……” 杨波一招手，大毛递过来一把匕首，他接过匕首之后蹲下去，一刀扎在王春雷腿上。 王春雷顿时瞪大了眼睛，酒全醒了，刚要痛呼，被李锐扯着头发摁下去，捏住下巴，另一只手捏住王春雷的门牙，整个上半身都拧转起来。 “嘿！” 猛一发力，两个门牙让李锐生生拧下来了，看得大毛和杨波眼皮直跳。 “呜你哇哦是你特库……” 王春雷捂着嘴已经听不出骂的什么，血从他指缝溢出来，染红了身前的衣服，但李锐又薅着他的头摁在地上，把断掉牙根的两颗门牙塞到他兜里。 这时候顾大龙正带着狗蛋儿、二毛、瘦猴几个人拿着棍棒招呼小胡子和麻子脸，这俩人鬼哭狼嚎地，引得街上不多的行人时时注目。 杨波拍拍李锐的肩膀，示意他人多眼杂，俩人一合计，李锐薅着王春雷头发把他往旁边胡同里拖，杨波给二毛和顾大龙招招手，于是他们几个也把小胡子和麻子脸从地上拽起来，这俩人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走慢一步就是一棍子。 胡同里黑漆漆的，狗蛋儿和瘦猴打开摩托车灯光照在这三位通河乡地痞的脸上，此时他们坐在墙根格外凄惨，小胡子和麻子脸两人满头包，而且还鼻青脸肿地，刚才顾大龙跺人把鞋子都蹬掉了一只，而王春雷腿上和嘴里都在呼呼冒血。 杨波问小胡子和麻子脸:“今天在鸿艺广告，谁动的手？” “不说就特码都敲断腿！”大毛不失时机地嘭一声，一镐把敲在小胡子和麻子脸头顶的墙上，把他俩吓了一跳，此时大毛满心是行凶作恶的兴奋，肾上腺素飙升，心想还是干这种活爽快，只要别特么遇见李锐这种变态就行。 眼看镐把要落下，小胡子艰难地说了一句:“是他动的手……”手指指向旁边。 王春雷已经有气无力，趁着众人没有关注他，蜷缩起身体想要再次蓄力逃跑。 李锐站起来冲杨波点点头。 “小涛你个狗屌日——啊！”，小胡子名叫小涛，麻子脸还没骂完，手掌已经被杨波一刀钉在地上，他一挣扎反而扩大了切口，疼得撕心裂肺哭爹喊娘，想要满地打滚但就是不敢动那只被钉住的手。 杨波没去动那把钉在地上的刀，有条不紊地把手上戴的手套扯下来塞进兜里，从大毛手里又接过一根镐把，分别戳了戳像死狗的王春雷和像疯狗的麻子脸，说: “几个小屌孩，出来混了几屌天？枪都没摸过，谁的人都敢动？” 大波吐了口唾沫，继续骂道:“鸿艺广告别再去了，我叫大波，林北的，恁自己去打听打听，这个事儿要是不想算完，我就搁县城混，等你来找我。” 李锐喊了一声“包拿来”，顾大龙递过来一个鼓鼓的手提包，从里面抽了一沓大概有三四十张毛爷爷扔在地上。 临走前大毛按照正常处理流程又补充几句说:“恁几个家住哪庄，搁哪个街上我们都知道，出来进去都特麻痹的给我注意点！” 后面这段话一般是隔绝隐患用的，当然也有浑人不信邪不怕威胁，非得摸石头砸他家玻璃才信。 最后几个人扬长而去，不知怎么地，每个人心里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感觉就好像是——咦，为什么咱几个人配合这么默契？ 应该是有行人报了警，就在几个人三辆摩托钻进胡同分头走之前，外面的大街上已经响起警车的警笛声。 坐在踏板后座的大毛感觉自己就像灌了一口烧刀子一样畅快，跟前面握着车把找小胡同乱窜的大波说:“大哥，要不咱拉李锐入伙吧，跟他一块干活真利索！” “我看你是脑子叫门挤了，他像是靠这个吃饭的人吗？” 另一头顾大龙骑车，李锐坐在后座，车兜里坐着的是狗蛋儿，怀里搂着七八根下午刚买的镐把和钢管，长江750从小胡同蹿上大路以后，一个加速直接奔县城去。 而二毛和瘦猴，则是骑着那辆钱江125在七拐八拐的胡同、小路上多转悠了十几分钟才往回走。 众人约好到县城沙记烧烤总店汇合。 半个小时后，李锐和顾大龙带着狗蛋儿率先坐到沙记烧烤总店的店里，天还没热起来，所以外面就没有摆桌子，他们不知道这家烧烤店也是沙四的产业。 过了十几分钟，杨波带着大毛、二毛、瘦猴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 顾大龙一看人齐了，招呼服务员上酒上串。 杨波面上并无波澜，打了声招呼就坐下，服务员一上酒，大毛先跟李锐碰了个杯，兴奋地说：“小李子，今天这活干的利索！来大龙，喝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特别是从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之后。 杨波接过李锐递过来的一杯扎啤，一口气喝了半杯，然后开口说:“那个叫王春雷的，约摸着得从床上躺个俩月，后边鸿艺广告这个店，我看得歇一阵子，看看什么情况。” 李锐点点头。 顾大龙叫嚣道：“那个王春雷还敢来？下回给他弄成残废！” 杨波摇摇头：“小心没有过余的（多余的），过阵子我再找人给他带个话。” 李锐从桌子底下把那个包拿上来，从里面掏了一整沓钱放在大波面前，看厚度就知道是一万，说：“波哥，出来干这个都是担风险，这钱你拿着，留着买烟抽。” 话说的挺淡，但还是遵循老谭教给他的，直接一把买倒，细水长流是后面的事，李锐总结的挺好。 大毛看得眼睛有点直，因为现在的行情是，这种活也就能拿个三四千算大钱，有时候熟人介绍的一千块也能干，但就是没见过能给凑一个大数（一万）的。 杨波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从里面数了两千，剩下的钱推回给李锐： “狗蛋儿在你这，这个钱咱不能拿，但是今天我找的钩子，人家得拿2000块，咱是一码归一码。” 原来给王春雷打电话的那个熟人是个所谓的“钩子”。 见李锐还要坚持给拿钱，连大毛也跟着连连摆手，杨波又说了一句：“兄弟，咱不是没见过大钱的人，啥钱都拿，狗蛋儿跟着你，咱是自己人，这钱我要是拿了，有点亏心......” “你这样吧，咱是粗人，我跟大毛呢，看好个买卖，不知道能干不能干，俺俩凑了四万来块钱的本儿，你脑子好使，你看着给咱参谋参谋这个事儿。” 二毛、狗蛋儿和瘦猴仨人只管埋头吃肉，喝酒倒是不多。 大毛接过话头：“是这样......” 大毛把自己看到的商业街那家老旧台球厅的情况说了说，店虽然不大，球案和球杆都很老旧了，但这年头娱乐项目少，那些小混混、不良少年和学生不是混网吧、游戏厅就是台球厅，那边的生意仍然不错，他觉得如果在商业街附近开一家新的台球厅，离着商业街不远的话，比那个更大，应该能有不少客源，再一个，如果有闹事儿的，哥儿几个也有把握压得住，这个买卖生手干不了，但是波哥带头的话就能干。 顾大龙听了半天，嘟囔了一句：“还不如干个网吧哩，一楼是网吧，二楼是台球厅，这多爽！” 大毛给他竖大拇指，是啊，自己就没想到，在学校附近干网吧也得算是好买卖，一举酒杯：“这事儿真行！” 大波却不会想得这么简单，一来四万块本钱里边有不少是借的，不知道会不会赔钱，另一个是，以前他们干的都是黑色-灰色买卖，现在想正大光明地开门营业，得跑一些手续审批，你让他们打打杀杀是行的，让他们摸索着搞一些手续审批，那就抓瞎了。 李锐想了一下，手续审批在钱镇和方小志那儿应该是有一些路子，投资资金自己这儿也不成问题，于是说：“波哥，大毛哥，我看这个买卖是行，不过要是网吧、台球厅一块开的话，这个本钱应该是不够，你看这样行不，我跟大龙有俩闲钱，我俩也入一股，该找关系拿手续的，咱一块找，这能行不？” “但是我俩不管事儿哈，就多出点本钱，管事儿还是波哥你带着人干，到时候咱看看怎分账就是了。” 杨波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这是拉投资人来了还是怎么地？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回绝，于是也就厚着脸皮说了声“行！” 大毛激动地一口气又干了一大杯扎啤，顾大龙跟着起哄拍桌子，他去网吧上通宵终于不用打车了！ 但是顾大龙想不到的是，他还有俩月就得滚蛋了，没几天时间能去网吧。 这时候狗蛋儿跟着喝了口酒，眼神习惯性的左右扫视，这是干扒手习惯了的，眼神如果练好了，瞥一眼就能瞧出路人的钱包到底在胸口口袋还是在裤兜，这时他却看到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一猫腰缩进一辆面包车的车窗里，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侧脸，但觉得有点不太正常，有什么好躲的呢？ 狗蛋儿不知道的是，那个黄发青年是李庆丰的小弟东子，他正好瞧见李锐和光头大波一块喝酒，而且还是在沙四老大的烧烤店里！ 第105章 四月第一天 解决完王春雷的第二天，是星期天，4月1号，正是返校的日子，李锐早上多睡了一会儿，上午十点左右拉着顾大龙出门。 村东边这条大路已经把碎石铺到后山村这里了，并且压路机压得很平整，懒汉市有些汉子去当小工，除了李锐二大爷、老谭这种确实年龄大干不动的，中青年懒汉几乎都去了，张二棍开着手扶拖拉机经过村口，跟李锐和顾大龙打了个招呼，笑着说这是他今天上午拉的第四趟活儿了，露出一口白牙，应该是最近没少挣钱。 李锐想起昨天晚上老妈说的，跟村里在路边有地的几户人家问了问，有的愿意卖有的不愿意卖，这样的话零零星星的，地块不完整，所以自己想要买地拉个大院子的想法落实下去还有些困难，老妈最后跟儿子商量看要不要找找村长，让村长去给这几家乡邻做做工作，可以提高点价钱，但是也别要价太高。 李锐心里还在犹豫，要不给他一把买倒？ （作者君：要不这本书改名叫一把买倒好了！别特么叫财不露白了！） 俩人一路上遇着懒汉市的熟人，就停下车打个招呼说几句话，还给正在指挥碎石卸车的顾三文扔下两包南京烟，驶过施工路段之后就一路向县城方向飞驰，途中经过鸿艺广告，店关着门，那是李锐让表姐和樊雪临时关的，以防止王春雷那边有什么报复。 拍单工作去哪里做呢，没办法，县城大豪网吧又定了几天的包间，附近的宾馆还给两位姐姐配了个标间，毕竟这种工作是不能积压的。 林小雨昨天休班回了一趟老家，今天已经正常上班了，李锐问她要了一份3月份的客户询单后下单记录，准备盘点一下订单明细给大家发工资。 最近李锐过得滋润了一些，以前是他自己抽晚上的两三个小时搞运营，现在运营上的活通通交给狗蛋儿去做，这孩子练拳实在，干活也实在，每天干满一整个下午，李锐只需要检查一下进度就行了。 钱镇和方小志陆续投放了几个店，李锐一般会提前给他们租金，在后面等了一个月也没看到什么风险以后，他们近期要大量上店了，李锐已经跟他们讲好，开店不管是挣钱赔钱，投入什么本钱，都不需要他们管，每个店的租金是稳赚不赔、旱涝保收的。 到时候如果狗蛋儿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李锐打算再把瘦猴儿喊过来，也不白帮忙，跟其他人一样发工资就可以，反正现在和杨波的小团伙属于是深度合作状态。 临近中午，顾大龙去网吧做任务去了，刷题背单词的劲头大概之前保持了有大半个月，已经很不容易。 李锐坐在办公室里盘点订单明细，核算了一下上个月客服工作组人均工资已经超过2500，林小雨作为组长再加上组长补助能有3000多，对于小姑娘来说不亚于2023年的一万七八千，所以客服工作组的小姑娘们天天热情高涨，忙并快乐着。 而表姐和樊雪那边同样是按照客服组的平均工资水平发放，表姐的店铺分成李锐没有告诉她，只是找了一张银行卡帮她存起来，省得又跟顾大龙一样吓出癔症。 上午鸿艺广告没开门，两个姐姐都去了大豪网吧。 李锐给所有人发了工资，又给顾大龙把分红转过去，给表姐存上钱，然后跟着林小雨田英她们又蹭了一顿饭，下午就等着钱镇和方小志过来了。 除了接收批量开新店要用到的资料，李锐还打算问问开网吧的手续审批的路子，台球厅的手续好办，但是网吧的话除了工商，还有消防、定价等等，要跑好几个机关单位挨个审批，没熟人办事就等上一年半载的吧，到哪个部门都会碰上吃拿卡要，李锐知道这些机关领导们的尿性。 等了一会狗蛋儿进屋了，李锐把电脑让给他干活，然后自己到茶桌上翻书学习，毕竟还有俩月就要高考，四月底也要进行二模的考试，二模的复习时间只剩一个月了。 一模复习主要是系统性地、基础性地把高中三年的课程所学全部过一遍，李锐依靠记忆力外挂恶补了一遍基础知识，二模就不是他吊儿郎当能应付的了，二模复习侧重于知识框架的综合性应用，以及学习的“深度”，二模的考试也是最难的考试，难度比高考真题还要再上一个台阶，再后面的三模就简单了，只是给大家增加高考信心用的。 李锐看了会儿书又想起来一个事儿，从钱包里抽了一千多点的现金递给狗蛋儿，狗蛋有些推辞，李锐却说:“干活拿钱，天经地义的，你这不算多，她们客服有一个月工资三千多的，不用觉着不好意思，过几天店多了忙不开，你把瘦猴儿也叫来帮忙，一样拿工资。” 狗蛋答应下来，又问李锐:“瘦猴儿也能学拳吗？” “想学也能学，先看他能坚持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我不教。” “哦好。” 这是李锐跟狗蛋儿接触以来第一次见这孩子笑，尽管两个人现在生理年龄差1岁，但是心理年龄上大概能差个十岁（李锐被顾大龙这家伙熏陶的心理都年轻了）。 顾大龙带着钱镇，和方小志、小武基本上前后脚到的工作室。 进屋的时候顾大龙跟狗蛋儿打了个招呼，后面的钱镇、方小志等看了一眼这个满头疤痕的瘦削少年有点惊异，小武对他更感兴趣，总是打量，因为这个少年不经意间瞥过的目光带着一点戾气，让小武觉得有点……怎么说呢，看到同类。 钱镇和方小志分别把一个袋子放到茶桌上。 “这是6家店的证件和卡。”钱镇坐下来拍拍袋子。 “我这9个店的，有两份是小武拿来的，放一块了。”方小志也推了推袋子。 “行，估计后天能全部申请完开店，到时候来拿身份证就行。” 这都是李锐交代过得，开店要带银行卡，手机卡，身份证件，这年头还没有真人识别，所以有这三样原件就可以在这里给别人申请开新店。 代理业务终于要走向规模化了。 钱镇和方小志带过来的证件里，有家人的也有朋友的，至于他们怎么去分这个租金，李锐就不管了，对于那些被开店的人来说，什么损失都没有，而且过一段时间不想合作了，还能落一个网店，尽管他们可能不知道网店是什么，只知道能赚钱，有好处。 这大概是微商招代理模式的雏形了，全靠社交和人与人最基础的信任。 而对李锐来说，店铺绑定的银行卡、手机卡都掌握在手里，风险已经降到最低，基本不会出现店铺收入被人转移的情况。 “喝茶喝茶，来小武，你也来一杯！” 顾大龙招呼钱镇、方小志，和小武喝茶，李锐把这些证件、卡片通通拿给狗蛋让他准备开新店的事情，顺便嘱咐几句，让他明天把瘦猴儿也带来帮忙干活。 “新招的员工啊？”方小志吸了一口金骏眉，问道。 “不是，我一个弟弟，在这帮忙的……”李锐回答。 顾大龙在一旁鼓捣手机，似乎是之前那个技师小梦又给他发短信了。 “上回开学闹了一回，贾旭超和马超后边没什么动静吧？”钱镇问。 “倒没有，我好像之后都没见过马超。” 方小志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这一个月你不打人，我俩还不习惯了哈哈。” “光给镇哥和你添麻烦了……”李锐也有点不好意思。 钱镇摆摆手说都是自己人。 顾大龙接了个电话，然后捂着话筒问李锐:“西边院子那主家说死了，十三万五，一分不少，咱定不定？” “定吧。”李锐点点头。 “西边院子你们买下来了？你俩这么有钱了？”方小志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道。 “我表哥买的……不是我俩。” 李锐解释道，之所以这样说，还是基于老谭教给的财不露白的原则。 财不露白一个是为了低调不暴露实力，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防小人、防止贼惦记，红眼病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病，人如果狂起来，就免不了有人使绊子，老派的人物都是见惯了世事险恶、人情世故的，往往是行事小心，做人大气，财不露白是一个颠扑不破的准则。 一个没有多少根基的高中生骤然掌握大量财富，会有多少人眼红？会有多少秃鹫和恶狼在暗处盯着，等着机会上去撕咬一口？别说是豺狼虎豹，到时候恐怕王彩云说一句想买地，那些乡邻就敢把地价翻倍。 只要是个人物就会觉得，自己有能力从这个叫李锐的少年身上咬下一口横财，到时候免不了设局做套，纷纷扰扰，就算李锐用武力解决，他也还有家人亲戚，有朋友，这些都需要考量，所以干脆财不露白，省了许多麻烦，老谭讲的，也是走江湖实用的路子。 第106章 繁忙的李锐和鲁南黑道 一下子新开15家店，全部铺完货开始出单也得一个月之后了，别说现有运营人员不够，显然客服岗也会不够，表姐那边的拍单人员也需要增加1-2个，等到一个月之后现缺人现招客服显然会让整个业务抓瞎，需要提前加人提前培训，才能有备无患。 所以李锐第二天下午放学之后回到工作室，跟林小雨商量招新客服的事儿。 林小雨捋着刘海想了半天，冒出一句：“可是我没有这么多妹妹了......” 然后精神导师李锐上线：“没有妹妹不要紧，咱们之前的同学、你之前干收银员的那个超市，你看有跟咱们年龄差不多大或者小一点的小姑娘，都叫来就是了，跟他们说，第一个月工资就能拿600，熟练工能拿到2000多，先来的人必须再介绍1-2个人，不怕找不到人。” 只要工资够高，完全可以按照病毒式营销去搞招聘！ 这么一说林小雨就有信心了，爽快地问：“那你要多少人？” “月底之前咱们客服组要再加6个人，然后缓一下，整个5月份，到六月上半月要加到20个人！这些人员的招聘、培训全都是你来负责，忙不过来就让小英帮你。” 一个月之后再加上14家店，店铺数量将会达到34家，那时时间已经到了5月，离着高考还有一个月，高考完顾大龙钱镇等人就有精力投入招代理的工作，也就是到时候还有一个月的缓冲时间，然后再次扩大人员队伍，按照一个客服能盯住5家店的工作量，如果按照5个代理组100家店铺的规模去筹划人员，暑假结束可能会需要20个客服岗。 “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啊......” 客厅只能放10来个工位。 “这你不用担心，我表哥最近几天就要把西边院子买下来，到时候整个西院一楼全放工位，三四十个人也够了，二楼当宿舍。” “那我没问题！”林小雨的执行力还是很高的，特别是在手下管的人又变多了，她高兴着呢。 李锐揉了揉太阳穴，并不是因为劳累，而是觉得这个月自己会变得更忙，客服岗人员要增加，近期还要把西边的院子买下来，两个院子打通要请泥瓦匠过来干活，大小也是个工程。 除了客服工作组这边的工作室要安排，表姐和樊雪两个姐姐可还在大豪网吧待着呢，在那种地方待时间长了也不算安全，要么得把那个叫王春雷混混彻底摆平，要么就得重新给安排个别的地方做拍单工作组的办公室。 除了这些事情，再有就是和杨波一伙关于网吧和台球厅合伙经营的事，为什么李锐自己提出来入股，也是因为老谭讲过的道理，浮财不算财，有人才有财。 电子商务虽然是蓝海，对李锐来说还是单条腿走路，最终他还要建立起自己的实体经济势力范围，能够影响到更多的人，才能算得上有根基，。 对李锐下决心要做到的事业而言，杨波的这一个台球厅和网吧项目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却未尝不是一个很合适的迈出第一步，去落子布局、聚拢人心的机会，成与不成，李锐都有信心用钱给它硬砸起来。 昨天方小志和钱镇的意思是先要回去找熟人问一下，台球厅的手续比较简单，办个营业执照就可以，网吧的就麻烦的多，要等消息。 他们自己是没有这种人脉的，问的话就是问家里人或者亲戚，找找相关的人，看有没有门路。 所以李锐给大波打了个电话，叫他最近几天先寻摸着沿街店面，俩人商量了几句，因为现在有李锐和顾大龙这两个现金生力军加入，预算从四万块直线提升到十多万，所以店面的面积、地段都能提上一个档次。 这事儿是大毛撺掇的，杨波一挂电话，他就在那边拍了胸脯:“大哥，我早就看好几个店面了，大的小的都有，咱去看看！” “都八点了，你能看个卵子，明天去！” 二毛在饭桌上吃完了泡面，抹了抹嘴说:“老大，要不咱都跟李锐一块混算了，他又厉害，又有钱，今天瘦猴都跟着狗蛋儿一块去了……” “说的什么屁话！” “瞅瞅你那出息！” 被大毛和杨波同时骂，二毛一缩脖子，又慢吞吞地喝了口汤，嘴里却还是嘟囔着:“反正我不想去偷车了……那玩意儿多沉……太费事了。” 大毛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你脑子叫门挤了，咱跟大哥混，大哥跟李锐混，那咱算干麽的？” 脑子叫门挤了是杨波经常骂大毛的话，这兄弟俩一个又楞又懒，另一个做事够狠却是个滑头，时间长了不骂上一顿就开始长歪，跟那村头的歪脖子树一个德行。 “那狗蛋儿咋一边跟着李锐一边跟着老大哩？” “我特么还说不服你了！”大毛开始撸袖子。 杨波烦躁地一拍桌子:“吵什么？！先把眼前这个买卖干起来，少扯那些不攒粪（没有用）的！” 工作室这边，李锐到院子里看看狗蛋儿的练拳状态，这娃确实能吃苦，断断续续站了一个小时的桩，又开始练李锐教他的熊形单把，看架势有把子力气，却是使的拙力，欠缺爆发力和协调性，李锐让他停一停，纠正一下发力时候胯部的扭转角度，再让他把动作慢下来，慢慢找胯部发力的感觉。 瘦猴则是站了一会儿桩就受不住了，找了个马扎坐在旁边看着狗蛋儿练拳，李锐也不去管他，练成什么样儿全看自己。 看了一会儿，李锐回屋又盘点一下现金，月初没发工资之前现金余额不加待收货款是158万，发完工资再加上其他开销去了将近两万，再加上最近要申请开店的保证金又要去掉一万四，现在还剩下154万多点。 这两天买院子要花掉十三万五，再加上后面入股杨波的台球厅、网吧，估计又要花个几万块。 嗯，最近花钱有点凶啊……习惯攒钱而且一直没什么太大花销的李锐略略有点心疼，不过这也没办法，自己可不能跟老妈似的，攒点钱只进不出，就想着给儿子娶媳妇儿这一件事了，圈个地还要劝她好久，一代首富的成长之路，后面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顾大龙最近几天晚上没来工作室，也没有去网吧，而是规规矩矩在学校上晚自习，也是因为临近高考了，学校各级领导层层施压，每个班的班主任恨不得就长在教室里，而李锐则是跟老马下了军令状，上校外补习课保证学习成绩提升，如果在周测、月考和二模考试中出现下滑，就要立马停掉补习课，回学校正常上晚自习。 这也就是说，杨悦然每次都威胁说要跟老马打小报告，其实她一次也没有打过。 同一时间，晚上八点，鲁南市鲁南市市区繁华路段，一家私人会所院内。 十几个男人从几辆面包车里纷纷下车，掩不住身上的杀伐气焰，他们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环顾间有神色桀骜者，有眉目阴冷者，有淡定自若者，有惊奇兴奋者。 一个身着风衣、肩背宽阔，留着平头浓眉大眼的男人下了车，带着审视的意味环顾一周，跟身边一人问了几句什么，然后大踏步走向主楼的旋转门，自然有人替他关上车门，同行之人中无一敢与他并肩或越过半步，他就是苍岭马彪。 鲁南市真正的地头蛇刘东来快步迎上去，微胖的脸上堆起几分笑意。 这一队人马跟在马彪后面向刘东来走来，老范和陈平赫然就在其中，明明只有十几人，却走出几百上千人的气魄。 刘东来嘴角抽了抽，心说我特么当这个和事佬是来请你们来装逼的么？不过说实话，跟马彪这些手下一比，沙四手底下那些人就有点不成气候了。 身后小弟一个个都很紧张，而刘东来脸上仍然全是笑意，迎上去之后和马彪两人简单客套了几句，然后引着马彪一行人穿过长而曲折的走廊，进了一个包厢里。 临进门马彪只带了两个人进去，其他人则在大厅里等着，大厅的另一头或坐或站着有十几个人，见到马彪一方十分警惕，不过两边老大没有谈完的情况下，双方也不至于擦枪走火。 老范接到一个电话，拉了陈平一把，两人在走到走廊一边商议些什么。 十分钟后，似乎听到包厢里面吵起来了，老范猛地推门进去。 他看到沙四拍了拍李庆丰的肩膀，跟马彪说:“马彪，我这个小舅子不懂事儿……你多担待，咱不能伤了和气。 “你小舅子不懂事，他还坐这儿，我兄弟给恁干活，现在还躺医院里！”马彪冷笑。 李庆丰一拍桌子，腾得站起来：“魏三儿手艺不行，我叫他去做事，他怎进的医院，恁自己不知道！？” 老范从马彪身后指着李庆丰的鼻子骂:“你狗日的给的家什动手脚，那枪不管使，我三个兄弟重伤俩，不找你找谁？” 沙四面色难看。 李庆丰身后的中华哗地抽出一把大砍刀，而老魏从怀里掏出一把短管猎枪，老大受辱，小弟就得喋血！ 而陈平则抽出他惯用那把雪亮匕首把住包厢门口，马彪身后伸出的是两把五四手枪，枪口很稳地一个指向沙四，一个指向李庆丰。 外面大厅里一听到动静就一下喧哗起来，两波人马纷纷掏出家伙对峙。 李庆丰看到马彪、沙四、甚至刘东来都看向自己，憋的血管爆起，赌咒发誓说那枪是好的，但他当时为了避免后续有什么麻烦，枪是从外面黑市买的，只是提前试了两发霰弹，事实上他自己真不确定那颗（kuo）枪到底是不是质量有问题。 这就是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第107章 四月中旬 风起云涌、浪潮激荡的2007年，中国的经济仍然展现出它强力的上升后劲，这一年房价还没有上涨，经济并非由房地产拉动，中国移动会推出跨时代的飞信业务，即微信的前身，它第一次完全打通手机和互联网这两个当时还没有融为一体的概念。 这一年，阿里巴巴会于香港港交所上市，乔布斯会发布第一代苹果，而网文行业手机端阅读量首次超过电脑端；这一年，也是股市传说中满地黄金的最牛一年，a股从低点1634直线拔升到6124点，所有的基金公司都能拿到平均120%以上的收益，整个股市的基金和散户都会陷入癫狂。 而这一年的4月中旬，鲁省鲁南市通河乡，连通乡镇与村落的，让乡镇领导和王占奎、顾三文这种村里能人吃饱喝足却也明显提升了村民生活质量的小公路，除却仅剩下的一点尾巴外，堪堪完工。 张二棍原名不叫张二棍，而是叫张昆，只是排行老二，又三十多岁没有对象，眼见是个光棍了，整日在懒汉市厮混，于是得了个外号叫张二棍，连村里小孩也喊他二棍哥，他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答应。 懒汉市大部分青壮都被顾三文拉去修路了，公家的活计不怎么拖欠工资，还能摸鱼，所以大家积极响应，这一个多月以来张二棍跟着顾三文拉石头，拉完碎石拉路牙石，多的时候起早贪黑一天能拉个七八趟，一趟下来去掉油钱能剩个十来块，以前是跟村里老头一样卷烟叶抽，现在都敢抽两块五一包的大鸡了。 虽然顾三文跟在村长王占奎后边吃得满嘴流油，但确实让懒汉市村民的生活水平直线提升，大家都说，哪个当官的不贪呢，王占奎算是有本事又贪得少的，只要能带着大伙挣钱就行，有什么好处别忘了这些守着种地过日子的庄邻。 所以王占奎才能连任一届又一届的村长职位。 村东头这条水泥路工程已经修了一半，李锐跟老妈规划中的地皮却没有能买完，眼看修了路，王彩云是个急性子，已经提前把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了，算上超市和熟食店挣的钱，一共存了十七万，取出来7万，少存一天就少挣一天的利息，所以她心里急得很。 这周六李锐，吃完早饭，就提着两条烟到了村长家里，王琪正在自己的房间做试题，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也没有出去，高三学生总是越临近高考越珍惜时间。 王琪妈在院子里喊：“琪琪，恁同学来了！” 于是王琪慢吞吞走到客厅，应该还在想着刚才那道数学题的解题思路，一抬眼发现是许久未见李锐，于是打个招呼问：“你咋来了呀？” “俺家的事儿，找二叔帮忙。” “二模准备的什么样儿？” “还那样，一模考了524，他们说二模更难，可能会低一点。” “哦，我一模考了560多，这阵子做题都能考到580多哩。” “你本来底子就好……”李锐笑着并不违心地夸了一句。 “也没那么好，那我看书去了，你有啥事儿跟我爸说吧。”王琪脸上满是骄傲又矜持的开心。 “哦，好。” 王占奎没有打断两个孩子的对话，而是等到他们说完话，才把李锐让到沙发上喝茶。 李锐很自然地把装着的两条烟的红色塑料袋放到茶几上，问道：“二叔，咱庄东边这条大路修得怪快哈……” “嗯，还剩一小段木（没）修完，南湖村那边村民闹事儿的，不叫修，这不老顾家恁那个三哥（顾三文）包了点路牙石的活儿，那边都不叫他垒。” 王占奎是个老油条，当然知道李锐袋子里那个长条形的东西是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然后等下文。 “哦，二叔，是这样哈，俺妈想从路边拉个院子，回来搭上花棚种桂花，她问了咱庄上那几户……” 李锐看王占奎没有出声，就继续说:“就有两户不想卖的，要是整片都买回来的话，那两户的地夹在中间，他到时候出来进去都不得劲，俺妈也不知道怎给人家商量，我又不会办事儿，就想问问二叔，你给出个主意……” 这小子说话怪老道，真不会办事儿你还提着烟找恁二叔？王占奎没忘了李锐和顾大龙这俩孩子上次因为琪琪跟人打架的事儿，所以他对小李子也很有耐心，摸着下巴上的胡渣问：“嗯，买地……想买多少？” 这里说的土地买卖，其实是买卖的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正常来说土地通通属于集体所有，不允许买卖，当年分地之后所有的土地流转都是在流转土地使用权而非所有权，买卖合同也是签的转包协议，一般签个30年。 “三四十亩吧，俺妈看着搁俺家对面那一片就怪好。” “那边……那片主要是老顾家、老李家、老王家、老张家这些人家，谁不想卖，老张家的？” “嗯，是哩……” “恁家给他们说的多少钱一亩？” “修路之前旁人卖的是800一亩，这回路要修上了，俺妈都给说的1200。” “哦……这个数还行，对得住人……”王占奎大体上知道什么情况了。 见王占奎沉吟不语，李锐知道他在为难，村长一向待自己不薄，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硬压着庄邻头皮让人家卖地吧？这个村长是所有村民的村长，不是哪一家单独的村长，王占奎在任上除了吃得嘴里淌油，也同时给村民办了不少实事，他不是一个只顾中饱私囊的村干部。 于是李锐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二叔，你看要不这样，咱大队上还有留的地，俺除了给钱，再从大队上承包几十亩，叫他们换着地去种，反正不叫他们吃亏，二叔你到时候给他们说说，这样能行吧？” “他们是不吃亏，恁家可得多花不少钱，你给我说实话，买地是揍什么使？” 王占奎听说李锐家的超市扩张和熟食店就是这小子的主意，现在村民们都心思活络，想着学李锐家和顾大龙家一样，做点小买卖，所以他想听一听李锐真正的想法。 “叔，你看现在乡里没有几个厂子，过几年发展快，到时候咱村这，从路边干点什么买卖都行。” “发展有这么快？”王占奎觉得后山村虽然靠着大路，但还是属于鸟不拉屎的地方。 “有！”李锐坚定地说。 “那好，恁家别觉得吃亏就行，村里有闲地，先说准，咱大队上正常价承包给恁家，我给老张家那两户做做工作，这都好说！白拿钱，他们还有地种，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二叔，光给你添麻烦，那我走了。” 茶几上的烟两个人根本没说，也没动过。 “哎！这有什么麻烦，快高考了，别光上外边跑，好学习是真事儿！” 王占奎还不忘嘱咐一句，同时因为闺女是村里面学习最好的孩子，心里边也高兴着呢，说着话把李锐送出门外。 “知道了二叔。” 王琪妈看李锐出了屋，连忙过去拎起来袋子看里面是什么烟，当她看到是两条南京之后，不由也吃了一惊，别人来求自家办事，也就是送两条大鸡，红将算贵重的，南京不是没收到过，但只有村西边包石塘的吴老板舍得送。 王琪妈一边嘟囔着李锐家超市看起来确实挣钱了，一边往王琪屋里去，看闺女还在做试卷，就埋怨她：“琪琪，恁同学来也不多说几句话，就把人家撂那，哪有你这样的……” 关于村里面那些长舌妇整天传言村长家闺女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现在她稍稍有点看重李锐，这孩子人物（长相身材）上还行，现在他家超市又开得好，算是勉强能入村长夫人的眼。 王琪充耳未闻，早就习惯自己妈了，只是在书桌上做试卷。 大门口的李锐让村长别再送了，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手机盒，里面是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精致漂亮，花了2000大洋买的，往王占奎手机塞下。 王占奎没看到是什么，还以为是包烟，顺手就接下，入手感觉不对。 李锐说：“叔，给琪琪买了个手机，你等考完试再给她，要不影响学习。” 王占奎一听这话，“哎，你这，恁二叔可不是……哎！这小孩……” 李锐没等他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王占奎打开一看傻眼了，他见过已经算有钱人的吴老板也没用这种手机，专门让顾三文找别的熟人去问才知道，这手机2000多！！ 王彩云的超市到底一年挣多少钱，发财了吗？从这儿开始，王占奎不会再把李锐当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小屌孩儿看了。 而对李锐来说，什么最好使？还是老谭教的一把买倒最好使，不管是庄邻还是村长，在资本的购买力下，所有犟脾气都是纸老虎！ 第108章 池光洁的生日 四月15日是星期天。 上午的阳光打在地面上映得满室金黄，有风从门口进来，和煦温柔。 大毛拿着一块抹布，往台球桌边框的漆面上哈了口气之后，仔细地把那道装卸时蹭上去的灰尘擦干净，然后又开始一颗一颗地擦拭台球。 二毛和瘦猴被分配到摆球的活，但俩人兴奋地先自己捣了几盘。 杨波刚送走了装修的队伍，看着一楼大厅里崭新的八个台球桌，他觉得自己这次应该能再起飞一把。 这是一个东西四间商铺打通的沿街店面，上下两层楼，路段临近学校，离商业街也不算远，原本是一家干黄了的饭店，老旧卷帘门窗按李锐的意思全换成了大块透明玻璃的，重新装修过之后，整个大厅通透明亮，天花板刷成墨色，每个球桌上方悬一盏带帽吊灯，配上一长排球杆，几条长椅、沙发，再加上简洁的收银台，整个感觉就出来了。 装修风格是李锐提出来的，十几年后常见的暗黑简约风在此时的小县城里显得有些前卫，或许更能讨那些黄毛杀马特家族青年的喜爱。 杨波摸着光头想，要是靠自己和大毛，恐怕再过几年也特么琢磨不出来这种样式，照他们俩的审美只能是在门口的空地上露天摆满台球桌，然后跟每一个来玩的客人说五毛钱一盘，这样装修过之后，就可以8毛起。 二楼还没有施工，刚刚准备好了物料，李锐已经给提供了一个粗略的设计稿，让杨波盯着包工头。 几天前杨波通过之前的“钩子”要到王春雷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问他之前的事情准备怎么了结，王春雷很干脆地挂掉，第二天负责盯梢的瘦猴告诉老大：王春雷从家里急匆匆出门后就再也没回去，疑似跑路。 表姐和樊雪两个人回到之前的鸿艺广告店办公总归是不安全，而待在大豪网吧也非长久之计，还是要彻底解决才行。 王春雷这家伙心生警觉，上一个钩子不能用了，于是李锐又花了3000块大洋让杨波找到中间人老林，老林在小县城当“中介”这么多年，没见过肯为一个消息就扔3000块的主儿，很快又通过歪七扭八的关系找到另一个“钩子”。 于是就在昨天，还是晚上八点多，杨波、大毛、李锐三人又从一个黑网吧堵到王春雷，三个人把他身上的匕首卸掉之后一顿痛殴，直到王春雷亲妈都不认识他，直到这家伙攥着一根新被李锐撅断的牙无比委屈地哭喊：“我特么把那娘们怎么着了你们就打我，呜呜......” 噗——！吐出一口血水接着喊：“我都跑路了还打我......哎！别打脸，我真不去了，真不敢了，啊！” 李锐拉开暴戾的大毛，给躺在地上一条胳膊肘撑地一条胳膊胡乱挡着脸的王春雷扔下约摸有一千多块钱，然后和杨波、大毛快步离去，他还要赶时间去学习呢，要不是为了表姐她们工作环境稳定，谁愿意在这种垃圾混混身上浪费时间。 王春雷看着路灯下三个人走远的背影，吐了一口血水小声骂道：“呸！麻痹的谁要你的钱，老子迟早弄死——” 骂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三个人中有一个远远地回头又看了自己一眼，王春雷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有的人你就是拿上刀跟他拼命，也白搭，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凭撒泼耍横的这两下子，有那个狠劲儿也近不了人家身，摸着空荡荡的门牙处，实在是被打怕了。 在地上坐了一会，他又把散落在地上的毛爷爷捡起来，嘴里嘟囔着“不要白不要”，像是被人强行出台的洗头房姑娘，忿忿不平却还是攥紧嫖资不撒手。 解决完这个事情的第二天，大毛和杨波就去忙活台球厅的事情了，从厂家定的球桌和其他设备是一辆六米八箱货拉来的，他们和二毛、瘦猴四个人要忙活半天才能搞定，而杨桃和樊雪在李锐打电话告诉他们已经解决王春雷之后就回到鸿艺广告开始正常工作了。 樊雪在电话里告诉李锐，她的广告店不打算开了，因为她干了几年广告店之后发现赚的钱还不如李锐发的工资多，而且还不用操心别的事，同样不用担心被地痞流氓骚扰。 二模考试定在4月24号，越接近这个时间点学生们就越紧张，因为二模成绩将是最接近高考的成绩，最近几天李锐仍然很忙碌。 工作室西边的院子已经买下来，当时是李锐带着顾大龙、狗蛋儿俩人一起去跟主家签的字，房屋交接之前就搬空了东西，卫生收拾得很好，因为他们给的价钱主家很满意。 然后顾大龙没有再干别的活，前阵子他咨询过同学上私教班有没有用，听到同学说有些作用之后就屁颠屁颠地交了钱去上课了，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觉得再醉生梦死，他跟王琪可能都去不了一个城市上学，哪怕是那个城市的专科学校他都不一定能考上，于是最近开始抱佛脚，反正也不差私教课那点钱。 李锐不屑去提醒顾大龙这家伙，小英还会留在鲁南市，这家伙知道上进也算好事，出于时间上的考虑以及完全的信任，李锐把装修和置办家具的任务交给了林小雨，为此直接掏了一万的预算，至此，四月份李锐大概已经花掉现金将近26万，其中包括给王琪买手机的花费。 周六趁着有空办完了老妈交待的任务，后面就看王占奎怎么安排了，话说回来，村长一直对老李家挺照顾，办得成办不成都不强求，实在不行就用钱硬砸，只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上来就拿钱砸多不礼貌，所以还是先让村长二叔协调协调吧。 星期天早上，李锐先是给有阵子没去看的二大爷带了两只烧鸡两瓶白酒，把老头高兴坏了，又带着一套崭新的三侠五义，去老谭家听了一上午的评书磁带，老头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挺粗的榆钱子树，大大的树冠上满是嫩绿的叶子，阳光穿过枝杈直晒得人犯迷困，特别还是在躺椅上听评书的人。 李锐之前专门买了个躺椅放老谭家，这一趟除了带新的磁带，还给葛寡妇的儿子小石头买了一份二年级课外习题册，把小朋友愁得眉毛都皱到一起了，葛寡妇却十分高兴地做了两荤两素四个菜来招待小李子，蒸了馒头，炖好稀饭，炒完最后一个菜就喊爷儿俩去堂屋里，而小石头这孩子倔得很，从来不跟老谭一块吃饭。 葛寡妇现在打心眼里觉得李锐这孩子就实诚，不会说话没事儿，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没事儿，人家孩子办事儿上是真的实诚，这才讨人喜，就像姑娘家一白遮百丑。 老谭就着辣椒炒肉丝喝了几盅白酒，面有得色，瞧瞧，才说了一遍什么叫一把买倒，徒弟用的多顺溜，授业只是师者末技，传道才是明师！ 饭吃到后半段，李锐接到池光洁的电话，她很少和他电话联系，他专门站起来走到院里接的，等李锐走出去屋门，葛寡妇偏头问老谭：“李锐这娃明日得找个什么对象，要不我得空给查听查听去！” “不急，人家用不着你查听......” “你咋瞧不起人哩？俺娘家庄上可有不少好识字班（姑娘）！” 老谭努努嘴示意她看外面打电话的李锐：“这小子现在就有识字班围着他转，你急什么。” “嗐！真事儿来！” 电话里池光洁有些罕见的腼腆，却还是告诉他：“臭李锐，今天......嗯，今天是我生日......” “哦，生日快乐。” 她大怒：“就一句话？！”人家蔡杰坤买了一束花一个小熊一个蛋糕老娘统统没要，你就一句话？是不是想死啊你！ 池光洁在心里一瞬间就把李锐杀了千万遍。 李锐忽然一个冷颤，福至心灵：“是不是那个叫蔡什么坤的光缠着你，你在哪，要不我去接你？” “嗯......嗯！”池光洁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我在市区红旗路人民广场这儿......” “啊，你在市里啊，这么远......” “嗯？！” 听见池光洁鼻音在拔高，李锐心想，额，也不是很远，要不就去一趟？ 他说：“那啥，你先自己随便买个雪糕吃，我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池光洁一阵憋气，但是看在林邑县这么远他还决定过来的份上，忍了。 两个小时后，李锐在人民广场找到池光洁，让她坐进右边的车兜里，还告诉她坐那儿舒服点。 池光洁气得嘴巴撅着老高，过老一会发现李锐这臭家伙根本不会说什么哄人的话，她却忽然一把掐住他腰上的嫩肉，凶凶地问:“是不是别的女的也坐过这里？说！” 主要是想问是不是杨悦然坐过。 “有……哎！别，你真使劲儿啊？我妈也坐过。” 池光洁闹个大红脸...... 第109章 脸都不要蔡杰坤 “去哪？” “随便逛逛，我第一次坐这种车呢，嗯……要不去洗砚池街吧！” 作为书圣王羲之故里，洗砚池街上有一个洗砚池，传闻是王羲之当年练完字清洗砚台和毛笔的地方，一池水的确是黑色，千年未变。 因为这些历史和文化，那条街上多有卖文房四宝的老店，后来又有些文玩店，逛的人慢慢变多了，又开起一些小吃店来,，逐渐演变成了一个年轻人逛街的好地方，离洗砚池街不远的是兰田步行街，人流量更大，那是比林邑县商业街大上三四倍的商业街，晚上还有夜市，十分繁华。 李锐载着池光洁要走时，忽然身后摩托发动机声炸起，李锐回头观察的功夫，五辆摩托车把他们围住。 为首一人骑着一辆杜卡迪赛车，帅气地一个甩尾，拦在了长江750的前面，此人率先摘下头盔，正是蔡杰坤。 他在开口之前慌忙照了下后视镜整理自己的发型，此时“头可短、血可留、发型不能乱”这句我们记忆深处的话正在网络上大火，许多网友还给配上gif动图，在各大论坛疯传。 毕竟戴头盔玩摩托还想保持个飘逸的长发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所以蔡杰坤平时的啫喱水用量很大，就是头发梆硬挨一棍子还能反弹回去的那种用量，并且还得随身携带一瓶，就放在摩托车架上给水杯准备的格子里。 李锐没有说话，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不管长相怎么样，基本都留个长头发，其中有一个矮大肥粗的胖子，肚腩都从衣服里面露出来了，仍然倔强地留着一个及肩的长发，可能他自己觉得狂放不羁，外人看来异常滑稽。 等蔡杰坤终于整理好了发型，才有空捏着嗓子说：“吆，小洁，真巧，这才半天功夫咱们又见面了......” 其实他带着几个兄弟从11点多开始一直在大街上找池光洁，找了仨小时，整个鲁南市市区被他们逛了大半，要不是王胖喊了一声“那边怎么有个跨子车！”，几个人还没注意到，打眼一瞧，这才发现池光洁竟然就坐在那辆边三轮的车兜里。 “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听见你喘气都够了！”池光洁在李锐面前骂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红。 “what？what hapened?” 蔡杰坤摊开手突然冒了句英文，脸上是无所谓的笑：“天气这么好，阳光灿烂，春风拂面，我就跟你偶遇一下，哪里惹到你了？” “就不想看见你！” 池光洁烦得要命，蔡杰坤这孙子自从过年那段时间认识之后，就开始不断地纠缠她，她到哪里上辅导班，他也去，她在哪里上学，他就去找她，她换了手机号，他就到她家里问叔叔阿姨要手机号，周末还会到池家玩，每次去不是提点水果就是拿些补品，显得有礼貌又乖巧，最关键他是爷爷老战友的孙子（所以说蔡杰坤这孙子），这孙子到池家之后自己父母还会好吃好喝供着，把他们之间的矛盾当做小孩子的玩闹。 “表弟，这事儿你给评评理，你姐太无理霸道，还不让我们上街了？” 蔡杰坤心想这回可是在我的地盘，要是能让你们再跑了我都不姓蔡！ “就是，我们就愿意上街，谁管的着！”那个李锐看着矮大肥粗的王胖也出声帮腔。 李瑞摊摊手：“这可不关我事儿，恁别挡我路就行。” “哎！怎说话的？！”另外一个人说道。 “就是，什么叫挡你路？！” 原来大家都知道好狗不挡道这个俗语。 “喂喂，干什么......”蔡杰坤习惯性的甩甩头发，尽管头发已经硬得像钢针，他把手往下虚按了按说：“这是我们家表弟，你们想干什么，没数了是吧？” “谁是你表弟，咱走！”池光洁拉拉李锐的袖子。 李锐只好一拧油门，750的发动机瞬间轰鸣，但他第一把没松离合，所以摩托车没有蹿出去，只是吓了前面的蔡杰坤一跳，这个军绿色的跨子车看起来半旧不新的，值不了几个钱，自己这辆杜卡迪可是花了好几万买的，磕着碰着就得心疼死。 于是李锐拧起第二把油门并且松开离合的时候，蔡杰坤果断操作他的杜卡迪闪开，相比面子当然是车子更重要。 “还去洗砚池街？” “去！”池光洁气呼呼地说。 没想到两句话的功夫蔡杰坤又追上来了：“小洁，上哪啊这是，我们只是路过哈，可不是专门跟着你。” “你要不要脸？别跟着我们！”池光洁气得骂他，但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炼已经知道这些骂人的话给他听就像是拿鸡蛋砸墙，这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骂两句除了浪费力气，没什么别的作用。 “谁跟着你了，咱这是偶遇，懂吧，你不答应我，我就天天跟你偶遇，放假就去你家......哈哈”，蔡杰坤逆着风发出猖狂的怪笑。 李锐骑着车有点汗颜，这是从琼瑶还是从哪一个偶像剧看出来的这种打法，大街上如此聒噪，回头率贼高，哪个女生会喜欢，脸都丢没了。 几辆摩托车围着750上蹿下跳地，李锐并不担心，也不恼，毕竟三个轮比两个轮的要稳定不少，另外他和池光洁又没确定什么关系，只是被叫来挡枪的而已，稳住气，不能一照面就揍人家吧？不然他是以什么身份介入？名不正言不顺的。 离着人民广场走了五六个路口就到洗砚池街了，一路上蔡杰坤他们一会绕到左边一会绕到右边，一会又上了人行道，特别影响交通，惹得两个出租车司机摇窗户骂，但是四五个小伙戴着头盔骑车围过去，很像电影里面那种机车党，出租车司机见状似乎不太能占上风，果断都溜了。 蔡杰坤觉得自己很威风，把他头盔的挡风拉上去，怪笑着问池光洁：“小洁，看看哥的实力，以后让我保护你吧哈哈——” 李锐觉得胃里有酸水涌上来，想吐，这种玛丽苏味道的狗粮多少年没吃过了，顾大龙的土味儿情话都比这个好听一点。 （顾大龙:什么叫好听，一，点，？） 池光洁则面无表情地从书包套了一把笔芯丢过去，差点刺进蔡杰坤眼睛里，杜卡迪摩托车身扭了好几扭才稳住。 蔡杰坤不知从哪个渠道知晓了池光洁今天是生日的消息，从上午就开始纠缠她，手捧鲜花和小熊这种戏码都上演了，奈何女神把他送的蛋糕都摔到地上了，这家伙不但不羞恼，反而带着几个伙伴手忙脚乱地打算把那个碰到地上的，在星级酒店花了五百大洋的蛋糕再拯救一下。 一转眼的功夫，池光洁就不见了，才会出现池光洁给李锐打电话，而蔡杰坤带着伙伴在大街上找了三个小时。 在王羲之故居门口的停车区域，李锐把车锁上，这地方有监控，是不怕偷的，别的地方可就不一定了，买票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07年王羲之故居的门票只有10块啊，记忆里到16年时就已经是30块了。 李锐买了两个人的票，要进去逛一逛，结果发现蔡杰坤他们跟在后面也买了，看来今天是个持久战。 王羲之故居现在已经是一座中式园林建筑了，大概是在1990年重新修缮的，这里面廊腰缦回，亭台楼阁和房舍花园并非原貌，有点从废墟之上立一座纪念碑的意思。 进了园子，李锐心态上像是从紧张学习生活和忙碌的赚钱生活中突然抽身而出，虽然是后来营建的新园，而非真正的“故居”，但能忙里偷闲，在这春日午后的明媚天气里，和一个漂亮的女同学漫步在这个古典中式园林里面，只要是个男的，心情都会不错。 要是能把后面几个跟屁虫清理掉就好了，否则他们隔一会儿就要跟上来搭几句话，还故意叼着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自以为很帅。 不过听池光洁骂人和蔡杰坤没皮没脸的回应，像是听相声，这俩人如果上台很有可能票价得过一百，所以李锐并不无聊。 他仍然闲庭信步，池光洁却焦躁地小声问:“臭李锐，快想想办法甩掉他们啊！” “咱们的车又不如他们跑得快，怎么甩啊。” “不管，反正你要想办法……” “要不咱们回学校那边，到那儿就好办了，还不耽误晚上的晚自习。” 池光洁咬着嘴唇，最后点点头，父母昨天晚上就为她提前过了生日，本来今天照例要去学校的，没想到被混蛋蔡杰坤纠缠了大半天，有这个时间能做多少试卷啊！ 可惜哥哥最近去了外地办事，不然就能叫哥哥把这个混蛋揍一顿，池光洁最后只好给李锐打了电话，上次就是他解决的，这次顺便看看臭李锐会不会送自己什么礼物。 李锐回头瞟了一眼不远处跟着的蔡徐坤几个人，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嗯，两点五十。 一个小小的计划在他心底成型。 第110章 车与女神孰重? 一个小时以后，林邑县县城。 池光洁从车兜里跳出来，仰头看着这家台球厅黑底白字的超大招牌，还做了霓虹灯灯圈处理，晚上会更惹眼。 “大波台球......是新开的店吧？”池光洁之前逛街的时候印象里好像这是一家饭店来着，她们这些小女生经常会在留校的星期天下午学校允许的时间里出来逛街，买一些小吃零嘴儿，因为这家饭店的旁边是甜品店，所以有些印象。 “今天刚开业......”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池光洁歪着头问。 “这是我一个大哥开的。” 俩人踏上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远处的路边上，伴随着发动机轰鸣炸街的声音，几辆摩托停在大波台球的门前的空地上，王胖提了提裤腰带，有点不耐烦地问蔡杰坤：“坤哥，要不咱回去吧，骑车出来一天，都坐得腚疼了。” “看看你这点出息，摩托不是肉包铁，而是自由包围我，自由，女神，你懂不？你懂个茄子，他们不是进去了吗，今天哥儿几个的费用我全包，咱也进去玩！” “人家在这上学，晚上咱们干什么去？又没小妮儿又没啥的......” “怎么没有，人家这是县城，小妮儿多的是，晚上去打几把街机，完了网吧通宵搞梦幻西游啊，这还有什么疑问。” 王胖一听生活这么丰富多彩，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那行！” “今天就吃坤哥了！”其他人也附和。 “吃大户！” 几个人跟着蔡杰坤也进了台球厅。 这家店刚开业，只是试营业，还没办开业仪式，知道的人不多，基本上一天下来都是闲逛的路人被招牌吸引进来的，所以店里人不算多，过几天李锐打算给大波他们出个主意，印一些宣传彩页，搞地推，凡是第一次来的，登记之后都能免费玩两盘，估计效果会不错。 “装修还可以哈。”蔡杰坤左右看看，跟王胖他们点评一句，然后溜达到李锐和池光洁开的球桌旁边。 “王胖，你去开一桌，就在这。”蔡杰坤一指旁边的桌子，递过去一张毛爷爷。 “得嘞！”王胖子屁颠屁颠攥着钱去了，他家境富得流油，但就喜欢这种花别人钱的感觉，没一会就提着两根球杆屁颠屁颠的回来。 李锐没说话，池光洁先烦了：“蔡杰坤！你有完没完？” 她刚开球进了一个，正高兴着呢，这家伙就过来捣乱。 “怎么得？我们就喜欢这家店的装修，过来玩一下，碍着你啦？” 蔡杰坤自来熟的过来揽住李锐肩膀:“表弟，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你说。”李锐偏头看看他。 “你跟我打一局，我赢了，你就把这这个桌让给我，你去跟我哥们儿一块玩去，我跟你姐一块打。” “要是你输了呢？” “要是我输，瞧见没，我刚买的头盔，花了一千多，送你了。” “成交。”李锐点头。 “臭李锐……”听到自己被当做赌注，池光洁有些羞恼，又有点好奇他们两个谁能赢，在她眼里李锐始终不声不响地，却会在最后时刻反杀，她看不清这个男生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结果是： 蔡杰坤的台球打的很溜，这货属于纨绔子弟，相当于斗狗遛鸟无一不通，台球厅、游戏厅、网吧、保龄球馆这些都是泡在里边长大的，在国外待过两年就更玩嗨了，整局球中间李锐只有一次反击的机会，却被蔡杰坤用自己花色的球做了干扰，能进球的角度都被封死了，本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锐可以在视力、肌肉的协调性和神经敏锐程度的加持下翻盘，但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去做，而是稍微用力，最后白色母球几次碰壁反弹后，进了洞。 “好球！” 啪啪啪！王胖带队鼓掌。 蔡杰坤一杆黑8进洞后，得意地跟李锐拱拱手：“表弟，你姐我就收下了。” 池光洁在旁边越看越着急，最后目瞪口呆，这......刚才没有反对是因为她觉得小李子隐藏实力，没想到输的这么干脆利索。 李锐摸摸鼻子，说：“愿赌服输。” “好！”王胖和小伙伴们一同起哄，引得台球厅里面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说得好，愿赌服输！表弟你这个朋友我蔡杰坤今天交定了，但是得改天请你吃饭了，那个......怎么样小洁，咱俩玩两盘？” “谁跟你玩！”池光洁翻个白眼，你们打的赌，姑奶奶可不认！ 蔡杰坤堵在前面却不挪步，说：“哎？可不是我要挡你，是你自己要撞上来的哈，别说我吃你豆腐。” 池光洁又转身，却是王胖几个人挡在后面，现在是他们把她和李锐堵在两个球桌的中间了。 蔡杰坤见她出不去，一脸无赖道：“要不咱就赌一盘，我赢了，你跟我一块共进晚餐，你赢了，我立马滚蛋，敢不敢赌一把？” “李锐！”池光洁眼睛红红地看向他。 “表姐，这个赌可以打......”李锐不紧不慢地说。 “你，你是不是有病！”池光洁拽着李锐的袖子着急道，却看到他带着揶揄意味的眼睛。 “哈哈，你真是我亲表弟，回头我一定请你吃饭！” 池光洁好气，把书包往李锐怀里一塞说:“好，我跟你玩一盘！” 其实她水平很菜，但打定主意如果输了就趁他们不备跑掉。 李锐回过头看了柜台方向一眼， 杨波会意，把大毛拉到一边说：“看见没，外面那辆车，叫杜卡迪，牌子是国外的，就那个。” “啊，咋了？” “把二毛叫过来看着柜台，一会儿我让老林弄辆箱货过来，然后你跟瘦猴一块，把那车弄货柜里，直接拉走，记住，先弄断线路，不然有报警声。” “不好吧？他上咱这玩，咱弄人家车，这不没事找事么？” “骑这辆车的人，跟小李子有过节。” “啊？……啊！那这事儿我去，你瞧好吧大哥。” “先把车藏起来，后面听李锐意思办，去吧。” 很多事儿已经不用大波亲自出手，打个电话、吩咐几句就妥了。 池光洁今天穿了一件驼色呢子大衣，有些宽松，在哪里弯腰拉杆，倒不是很显身材，李锐给她发了个短信，提醒她尽量拖延时间。 而蔡杰坤觉得自己稳赢，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还故意耍帅地甩头，可惜那一头的啫喱水太硬，甩来甩去头发根本纹丝不动，他还多次放水，就为了多欣赏一下小姐姐拉杆的风姿。 池光洁实在拖不下去，被蔡一杆收割，她却倔强地不认输，要求三局两胜。 蔡杰坤耸耸肩:“ of course，随便你。” 看你今天还能逃出我掌心？ 观战的王胖看得不耐烦，没有疑问的赌局有什么好关注的呢，他从身上掏了掏，烟盒里一根儿都没剩了，于是起身去柜台买烟。 “黄鹤楼都没有？算了算了，给我拿包小苏吧。” “呐，小苏。” 王胖叼着烟，想出来透透气，于是走到店门口，自认为很潇洒地把他那一头长发甩向脑后，然后给自己点上这颗烟，一抬头看到一辆四米二厢货车从街尾拐弯消失，他并没有在意，这种送货的车还不到处都是？ 他等坤子等的有点不耐烦，眼看坤子马上就要跟女神共进晚餐了，自己这个单身狗却必须和一群臭味相投的朋友委身网吧，明明自己这么潇洒，却苦于没有小妞能看上自己，唉，可惜池光洁先被坤子看上了，不然自己还有机会勾搭勾搭。 （小刘洋：你是真特么自信？） （蔡杰坤：死胖子你想挨揍是吧？） （李锐：兄弟，让我看看你的手指......嗯，要不看看牙也行。） 王胖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来回踱步，头发甩了无数次，仰天长叹，如果在这种地方等姑娘送上门那不是纯sb么，还是晚上去游戏厅电玩城那种地方看看，勾搭勾搭跳舞机上的妹子，那种机会大点。 算了，王胖转身进屋。 他余光扫到之前几个人停放好的摩托车，整个人猛地一僵，机械地拧过自己的头，看向那里：“一，二，三，四，五？......五呢？！” 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年头人民的生活水平还没有上来，治安条件也不是很好，玩摩托最怕出车祸？不是，最怕车丢了...... “坤哥————-——！” 王胖声音拉的很长。 店面本身不是很大，四间商铺的面积，东西长不过十五六米，王胖在门口杀猪似的嚎叫，第二局正在收割的蔡杰坤烦得很，“喊个屁你喊，哥们儿正在赢球呢！” “你车没了！” 第111章 又让他们跑了! 第二局才打到一半，蔡杰坤的那辆求了半年小叔才答应给他买的杜卡迪，就这么消失了。 李锐这位导演第一次玩釜底抽薪，双手插兜看着这一场闹剧，蔡杰坤先是一声惊叫:“卧槽！我车呢？” 他不敢相信地两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厚厚的一层啫喱水都快被他揪掉了。 “麻痹的谁这么丧良心，崭新的车给我偷了！” 蔡杰坤大骂几句，回应他的只有街边路人异样的眼神，林邑县也没什么熟人，要不是为了追池光洁，他能来这种小县城？ 妈的，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啊啊啊啊！！ fuk！！！ 没想到第二次来摩托车就被人偷了，这不是他第一次丢车，但他是第一次丢这么贵的，一想到杜卡迪五万多大洋的价格，他就肝儿疼，疼得捂着头坐在了台阶上。 而蔡杰坤带来的几个朋友嚷着要出去找，偷车贼现在肯定没跑远，但他们跟蔡杰坤一样，也属于两眼一抹黑，地形都不熟，更没有熟人在这，真要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胖则是一把薅过二毛的衣领，问他店里的监控在哪，杨波面无表情地扒开他，并且告知他新店刚开业，没有监控，而且整条街上装监控的商家也不多。 没有挪步的池光洁一早就看出李锐不正常，悄悄问他：“说！是不是你搞的鬼，臭李锐！” 李锐无辜地摇摇头。 “肯定是你，你还叫我跟他打赌，要死啊！”池光洁直觉就是他，狠狠地砸了李锐一拳。 见小丫头哄不过去，李锐还是承认了：“吓唬吓唬他嘛，你不是想甩开这些人。” “哼，吓吓他正好，他活该！” 看蔡杰坤的样子好像有点可怜呐，要不把车还给他吧。 “表姐，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李锐难得逮到机会逗逗她。 回应他的又是一拳。 那边店门口王胖已经跟杨波吵起来，嚷着车是在店门口丢的，让店老板赔，李锐看到那几个精神小伙在店门口十分聒噪，已经跟二毛拉扯起来，很是影响生意，他本来是想带着池光洁溜走的，看到这一幕只好撇下女生向门口那边走去。 杨波被他们烦得不行，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把西瓜刀，当啷一声拍在柜台上，把这几个小伙唬了一跳，你让这些十七八、二十啷当岁的纨绔子弟去欺负老实学生他们是愿意的，你让他们跟社会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就是强人所难了。 “波哥，别，别动刀，这都是我朋友......” 李锐做戏做全套，看起来像是拉架一样，自然地把杨波拉到一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话，他们看到这位光头凶汉果然一言不发地把刀收了回去，没有动粗就罢了，反而拍拍这位表弟的肩膀说：“前一会儿大毛在这看店来，现在出去买东西了，我打电话叫他回来问问，他要是没见着谁动的车，那咱就没法子。” “行，波哥，这是我朋友的车丢的，麻烦你。”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自己人，没事儿！” “让波哥问一下他店员看见谁动车了没，不一定什么情况，先等等。”李锐冲那几个蔡杰坤的朋友说。 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老实人模样的小表弟在这片竟然有点面子？这位一脸凶相的光头被他几句话就按回去了，啧，真有点人不可貌相......他们就坡下驴，没有再纠缠大波和二毛。 李锐不知道的是，他这番举动为以后鲁南市纨绔圈里广泛传播的“小表弟”的名声埋下了伏笔，他只是慈眉善目地走到蔡杰坤旁边的台阶上坐下，语重心长地又往蔡杰坤心头又扎了一刀： “坤......啊，那个，坤哥，这样，你车也丢了，没心情跟我姐打赌，我俩先回去上课了，车子慢慢找，别着急上火的。” 蔡杰坤心情烦躁，李锐说的话他没往心里去，只是想着车丢了该怎么办。 朋友们在旁边商量起来，有的说报警，另一个反驳说报警不管用，派出所那边顶多做做记录，还真能给你满城找去？ 有的说家里边亲戚认识林邑县这边道上混的谁谁，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儿这种偷车贼都是团伙作案，有熟人能联系上也说不定，又有的说现在出去找还来得及，有可能偷车贼还没走远。 还有一个直接打了报警电话，110电话那头却让他们到派出所报案，王胖在那里大声抱怨：“妈的去报案再回来找车，黄花菜都凉了，他们怎么想的，我真服了，出个警这么难么？” 李锐站了一会儿，瞅瞅这群人根本也没想到再搭理他，于是给池光洁使个眼色，从一旁的侧门直接溜了，摩托车先扔在台球厅门口吧，也别骑车了，反正离学校也不远。 池光洁跟着李锐跑出来，看着步子不快，实际上像偷了东西似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直到离开台球厅过了一个路口，才拽着袖子问李锐：“蔡杰坤的车呢，你真给人家弄没啦？” “我叫朋友给他放别的地方了，隔两条街，他们在附近转转，估计能找得着。” “哈哈，吓死他活该！”池光洁气呼呼的，挥着嫩白的拳头，终于甩掉这个烦人的家伙了。 两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过了一会池光洁说：“我累了，你给我拿书包。” “哦。” 又走了一会儿，池光洁回头看看蔡杰坤那几个人确实没有跟过来，也是，他们哪里还有心情纠缠自己和小李子呢。 “要不咱们去电玩城玩吧？” 李锐看了一眼手机，有条短信是大波发过来的，感知已经给蔡杰坤几个小伙指了放车的方向，他回一个收到，此时时间显示已经下午五点。 “不上晚自习了？还有几天就二模考试了。” “我今天过生日！我都复习的很好了！” “好好。” “坐车去！” “好……”就几步路还得坐车，小女孩就是娇气，李锐腹诽几句，招手拦下一辆三轮车，简单讨价还价几句，司机大妈拉着两个人往老虎电玩城去。 而大波台球店门口，刚从外面回来的大毛不耐烦的指了指街口西边，说:“我好像看见一个黄毛推辆车往西走了，也不一定，不行恁上那边找找去。” 正在郁闷的蔡杰坤一听有消息，慌忙跳上摩托，让同伴快点。 后面坐在台阶上的王胖一摔烟头:“哎卧槽！等等我嗨！” 四辆摩托车五个人从大街上呼啸而过，疯了似的找推着车的黄毛，蔡杰坤西边张望一边心里发誓，逮到那个黄毛非打到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然后他们就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了那辆杜卡迪，车漆反光镜大灯全都完好无损。 这小偷原地消失了？ 失而复得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的蔡杰坤现在一脸疑惑。 而同一时间，老虎电玩城里，李锐把一个游戏币塞进投篮机的投币口，池光洁跃跃欲试地要和他比赛，结果当然是完败。 小姑娘有点生气，不玩了，又向那些烟雾缭绕的街机区走过去，李锐拉住她，摇摇头，那边除了一些街机，就是赌游戏币的老虎机，在那玩的什么人都有，大部分都是叼着烟头爆粗口的社会青年、混混和赌徒，另外一部分是不良少年。 池光洁只是有点赌气，之前她经常跟闺蜜偷偷跑去市里的电玩城，自诩老玩家，竟然被臭李锐瞧不起了！有点想证明自己的叛逆心理似的。 李锐指指儿童区，最后池光洁还是妥协了…… 而林邑县县城的某一处胡同口，蔡杰坤和几个同伴围着他的杜卡迪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什么东西都没少…… 大家正在奇怪着，一个同伴忽然提醒了一句，“坤子，你要追的那个池光洁和她表弟哪去了？” “歪日！又让他们跑了！” 而老虎电玩城里，池光洁正在跳舞机上熟练地踩总着脚下亮起来的色块，音乐的节奏和身体的摇摆非常合拍，本来她的身材算是比较饱满的，配上一些动作更展示出一些曲线来。 李锐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所以来回左右张望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叼着烟的斜刘海杀马特正在玩老虎机，他在这里看场子，闲着没事儿就问柜台那边要了游戏币泡在老虎机上，算是打发时间，一个小弟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指指跳舞机方向，示意有漂亮的识字班。 “有多俊？我这把手气好着哩，要是不俊皮给你扒了！” “真事儿，军哥你去看看！” 李锐发觉有五六个杀马特看似不露痕迹地围拢过来时，还没等他们他们靠近，就把跳舞机上的池光洁喊下来，一把攥住她的手就往楼梯口走。 “干什么？我还没学会呢……” “有点事儿，你先跟我来。” 电玩城的人流量很大，那几个杀马特一时之间没能围上，李锐拽着池光洁穿过人群从楼梯口噔噔噔下了楼梯，从老虎电玩城的大门出来，池光洁一言不发，脸上红扑扑地跟在李锐后面。 臭李锐他竟然牵我手！怎么办，我应该抽回来还是不抽？原来好欺负的李锐严肃起来有点帅哩，跟蔡杰坤那种帅真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池光洁有点迷糊的跟在李锐后面，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听到有人打了个呼哨，一回头，看到好几个混混模样的人从楼梯上跟着他们下来。 为首一人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轻佻地喊了一句：“前边那俩！走怎急干啥，跟哥哥拉会呱啊！” 池光洁吓了一跳，不由反握住握住李锐的手，脑子一片空白。 欲知李锐是何反应。且听下回细讲！ 第112章 巷战 那斜刘海杀马特在后面喊了句话，李锐却不答，只是闷声拉着池光洁往街上走，眼看要拐过街角。 “哎，前面那个妹妹，说你呢，跑什么呀？” “就是，拉拉呱怕什么。” “麻痹的没听见吗，叫恁俩停下！” 后面几个混混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两个人走。 有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小弟想在老大面前表现一下，抢先一步追过去，这种学生情侣他经常见，把男生揍一顿，有的女生当场就得吓哭，有的女生则是本来就觉得这些“社会人”很帅，有一种异性的吸引力，他们慢慢地再哄一哄，带出去吃顿饭喝点酒，遇到威逼利诱油盐不进的那种女生，他们就喂一颗药，最后叫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乖得很。 军哥以前就得手过几个，玩过一阵子就丢到一边，其中有一个玩完又匀给了爆炸头，那女生还哭得跟什么似的，再后来两个人谈了一阵子朋友，不知怎么的就散伙了。 爆炸头甩掉一些回忆，要说漂亮还是前面这个漂亮，说不定我也有机会。 （蔡杰坤：你特么想屁吃，老子拿钱就能砸死你！） “操，我老大叫你停下你特么没听——” 爆炸头追过街角，一只手搭上池光洁肩膀的刹那，李锐回头看了他一眼。 砰！ “啊——！” 正在戏谑邪笑的杀马特斜刘海，带着小弟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做这种事，他既有耐心，也有自信他们跑不了。 然而——他们只看到斜刘海的得力手下爆炸头一声惨叫从拐角处退出来，双手捂着头，天色擦黑，路灯亮起，地面上嘀嗒着一些血点子。 斜刘海和他身后的几个小弟脚步一顿。 李锐拉着池光洁快步疾走，池光洁想起来上一次李锐拉着她从学校门口逃跑，那次她差点累的虚脱，这次情况跟那次又有不同，后面跟着的似乎是一群流氓，她不敢想象羊入虎口的后果。 几分钟后，李锐觉得甩不掉他们，歪头听了一下后面追来的人叫骂的声音，把池光洁推进一个手机修理小店里，然后抄起一块砖头往回走。 “李锐！”池光洁攀着门把手露出脸来小声喊。 “在这儿别动，我一会儿回来。” 几个杀马特本来是打算出来调戏一下女学生，顺便活动活动手脚，把那个男学生修理修理，他们都没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却有？ 这些小混混往往欺负老实学生，看他们窘迫的神态、挨揍甚至被虐待的过程中找到一些快感和刺激，也获得一种高人一等的错觉。 却未想到这次还没开始，爆炸头先被拍了一砖头，留着斜刘海的马军愣了一下，麻痹的还敢动手？ “操，咧他！” 马军带着几个人骂骂咧咧的撵上去，前面就俩人，还有个漂亮女的，他本来没放把那男的放在眼里，打狗还看主人吧，当着我和我小弟们的面一声不吭给爆炸头拍了板砖？ 现在马军只觉得受到侮辱，今天要是不把那个男的揍一顿，就他妈白混了！ “他们拐进这里了？你看清了吗！？” “就这儿！” 一边在带人追，一边则是往回走，很快就要遇上。 老谭讲过一些细节，一个人打多个，主要看身法，始终用身前一个对手挡住其他人，这样的话打三五人如同打一人，如果经验充足身法够快，真正的高手，打一群人像老鹰捉小鸡，这是说在地势空旷处，若是丛林、街巷、屋室、船舶、车辆，则要融入地形以掩身形，这里面的学问和技巧更多。 商业街后面的小巷里，李锐端着砖头贴墙，闭目站好，安慰自己虽然身法没多快，但是他们人也没那么多，在这种小巷子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自己这点拳术应该够用了，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单挑好几个，还是有点忐忑的。 这几个人的脚步声散乱，在附近的环境中尤为明显，当第一个杀马特的影子从墙角处冒过来，李锐唰得缩身曲腿提膝，随着一声沉闷的擤气，他的腹部倏地鼓起，带动整个身子猛然弹开，这一脚蹬出，正是拳谚“力如反弓”。 带头的马军挨了一记势大力沉的正蹬，轰然飞向对面砖墙又扑通一声掉落地面，蜷缩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后面的人只听到呼——嘭！——噗通！ 都没有反应过来，李锐尚未收腿，直接一拧身子，端起的砖头就自上而下拍在第二个杀马特脸上。 “哎吆——！” 还没等第二位捂着脸在地上打滚，他一个斜跨步，向右前方蹿了一米，饶过第三个，直接搂着第四个杀马特的脖子往下一压，上下相合，膝盖自然提起来，就上了对方下巴，嘭得一顶，第四个晕了。 李锐把他往第五个身上一推，第三个刚才绕过去的杀马特这时候反应过来，要回身去嘞李锐的脖子，李锐则向旁边撤了一小步，左手把对方的胳膊压了一下，脸上的空挡儿就漏出来，右手一个大耳光上去给他抽懵了，薅住头发摁在地上摩擦了一段，问道：“谁是你们老大？”。 第五个人扶了前面这人一把，发现他已经晕了，根本扶不住，再一看，前面军哥和几个伙计一个照面就躺倒了，吓得他溜墙根儿直接跑路，一边跑还嘴里还不自主地说着：“卧槽......卧槽卧槽，军、军哥叫人打了......” “啊——！啊呀——疼啊，别摁了，别，他，他是老大！” 血、土、眼泪糊了李锐手底下那个杀马特一脸，他一边惨叫挣扎一边竭力抬起半边脸，指向正在扶着墙打算起身的的马军。 马军：小豆子沃日你祖宗！ 手机修理店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忽然看到一个小姑娘进了自己店里，却不修手机不买东西，还不住地向外张望，就问她咋了，小姑娘却不答话。 池光洁等了一会儿，听到一些叫骂、闷哼和惨叫之后，实在有些担心李锐，小心翼翼地追到巷口，就看到这样一幕： 李锐弯腰捡起他带来的那块砖头，一步一步走向马军。 “哎!你干啥！” “别动手，咱有话好说，其实我木有恶意，真事儿，别——啊！——” 李锐掐住马军的脖子，握着砖头，用砖的棱角一下一下磕在这个杀马特的头上，也不用猛力，就不轻不重地磕，直到他的黄毛被染成红色，才把砖头扔下。 这大概是马军二十来年的人生中最漫长、最惨痛的经历，他一开始两个手胡乱挥舞着挣扎，后来象征性地抓住李锐像铁箍一样的手，再后来就垂下去了，整个头皮都已经肿痛麻木，那种肿起来的脑袋还要承受砖头的刺激让他整个人一抽一抽地。 “把你这头黄毛给我剃了，下回我见着你还留这种发型，就把你头发都拔了。” 李锐把砖头丢到一边，说了这么句话。 马军头顶的血流到脸上，和眼泪混到一块，麻痹的，我留这个发型怎么了，这个发型得罪谁了？呜呜，动手这么狠，还有一点人味儿吗？ 李锐说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过身看到目瞪口呆的池光洁，跳了几步，躲开躺在地上呻吟的第二位、和第三位杀马特，把沾着血污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招招手示意池光洁说：“走了。” 池光洁下意识的从书包里翻出一包手帕纸递给李锐，他则是很自然地接过，擦了擦手。 李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稳住了砰砰作响的心率和有点紧张的情绪，呼吸功的作用在日常生活中已经渗入他的每一个动作、念头、反应，很快就平稳下来。 保持目瞪口呆的状态大概走了五分钟，池光洁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把他们打得这么狠？” “前阵子听18班的钱镇说咱们学校有女生让街上的流氓给糟蹋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反正都是流氓，逮着就揍一顿吧。” 什么叫逮着就揍一顿吧，你这话说的好像闲着也是闲着那个口气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拔人家头发？” “你不觉得他们那个发型很傻么？” “还好啊，嗯......是有点。” 其实池光洁想问的是，你为什么打架这么厉害，却总被我欺负。 “臭李锐。” “嗯？” “以后不要跟人家打架了。” 池光洁的脸上有些后怕，在黑乎乎的小巷里看不出来，她还是拉住李锐的袖子，默默告诉自己说，以后再也不去电玩城了。 “嗯。” 李锐想，以后尽量别让她看见好了。 第113章 那些日子1－考试与生活 那天晚上池光洁和李锐再一次翻墙进的学校，偶尔做一次这种出格的事，让池光洁这位冷面女神有一种小小的刺激，但后面就是紧张而漫长的复习生活了。 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来一次全科目的考试，小型测验就多不胜数了，很多时候晚自习两节课合起来就是一场考试。 李锐因着这些考试，不得已只能暂停了走读的行径，晚自习想要去工作室已经是痴心妄想，因为中午午休是在男生宿舍，他直接铺盖都不用带，又重新住校了。 晚上也就不能盯着狗蛋儿练拳了，基本上是教他的几个单式，叫他自己来回反复地练，老的东西就是这样，经年累月地练，才能找准其中的精髓。 顾大龙也是住校，最后的一段冲刺时间，18班的纪律管理已经提上来了，而且他还要抽时间去上补习课，据说他经人介绍找的那个老师经验十分丰富，已经连续两次押中高考真题，也不知是吹得还是真的，总之顾大龙本人是挺信，每天屁颠屁颠地抽下午饭的课间时间，翻墙到校外去补习，都没有空去工作室蹭小英做的饭了。 以前是翻墙上通宵，现在是翻墙去补课，李锐对此也是有点无语，不过大龙这家伙一包劲（劲头十足），也算是好事，上辈子没钱上补习班，最后考了个专科，这一次却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本科了。 因为是文科，需要记忆和书写的内容占绝大多数的比重，所以无论学习好坏成绩如何、几乎每个同学的中指一侧都有一个小小的厚而坚韧的茧子，那是长期大量做试卷留下的印记，用指甲使劲掐都不疼。 由这一点想起来老谭说的话：内家拳的习练者，越是功力深厚，手上越是细嫩如女人，是不能见茧子的，有茧子说明是练的外家，所以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不是那些肌肉凸起，双手骨节粗大有茧子的人，要注意的反而是那些气质阴柔，武人文相的内家拳高手，要从一个人的走路、坐卧姿势判断出他的路数来历，这也是另一个层面的人不可貌相。 哼，那是因为他们没上高中，你让他们来做上一个月的试卷试试，管他什么高手，人人都得有个茧子！ 李锐一边摩挲着中指的茧子，一边思索这一道数学题，里面涉及到的公式知识点他倒是记得很牢，只是解题思路串不起来，前阵子恶补了一套各种类型题目的解题逻辑，确实有效果，但需要挨个对比筛选，再套用逻辑步骤去解题，也是挺费时间的，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笨法子了。 做数学题文科学生大都是苦思冥想，鲜少有奋笔疾书，李锐抬头看看，鲁峰正在抓耳挠腮，丁伟手握成拳抵在下巴上皱着眉头思索。 池光洁可能遇到不会的题了，正在那发呆转笔，教室前排的杨悦然娇小的身子坐的笔直，正在试卷上奋笔疾书，嗯，全校前二十当然有资格奋笔疾书了，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小小的身体怎么会在学习上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呢，一个女生怎么能颜值和学习成绩同样高呢，这大概是班里大部分人的想法。 李锐歇了一会儿眼睛，又开始顺着前面从记忆宫殿里筛选出来的解题逻辑套在最后一道大题上。 池光洁回头看了一眼李锐，看他正趴在桌子上写解题步骤，这种感觉有些奇怪，有种人格分裂的感觉，毕竟几天前的晚上他还拿砖头粗暴地敲那些社会青年的脑袋，现在又趴在那里做试卷。 看到李锐抬头看自己，池光洁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做题去。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看到有几个学生交头接耳，清清嗓子说；“不准讨论哈，高考的时候你也能讨论吗？多看一眼都判你抄袭！” 大概是精力全都放到学生身上了，数学老师的头发永远是油亮油亮的，一绺一绺的，头皮分泌的油脂既能提亮又能定型——大概一个月也不一定会洗一次头。 大家既爱调侃数学老师的头油，又敬重他为了教学付出的努力，这种揶揄中带着尊敬的意味，也就只有数学老师独享了。 李锐做完最后一道大题，下课铃声也响起来了，老师说收卷，教室里便响起来一阵哗啦哗啦试卷收叠的声音。 下课后，有些人在讨论试卷的内容，有些人在翻课本，有些人背单词。 鲁峰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题，起身准备出去活动活动，郑勇刚好要出教室去上厕所，顺便问了一句：“大鲁、小李子，上厕所不？” “正好想出去，走啊锐哥，你去不老丁？” “去。” “我不去。”丁伟还在翻着数学课本找刚才没做出来的题是哪些知识点。。 李锐跟上他俩，在后边听了一路的八卦。 鲁峰：“哎，你听说了吗？隔壁14班那个艾米，又跟她男朋友分了......” 郑勇：\\\"哪个艾米？” 鲁峰：“就整天扎个歪辫儿的那个女生，长得塄（leng,很）白。” 郑勇“哦，她呀......我其实觉得她长得不咋好看。” 鲁峰：“歪日，你没看她多白，长得，胸也大。” 郑勇：“她也就占个白，胸哪有多大......” 鲁峰：“我那天走14班门口，刚好看见艾米穿一个低胸小衫，你没见，跟个大馒头似的......” 。。。。。。 李锐一边听八卦，一边在想近期的时间、学习和工作安排。 时间已经到了4月20号，狗蛋儿完成了大部分的新店铺货工作，剩下的还有每个店铺的主要产品链接刷单、标题关键词的优化、直通车付费广告的推广设置等，剩下10天完成些勉勉强强，可能不大够，所以李锐还要留出来一些时间操作15家新店的直通车付费广告设置。 直通车这个工作基本上是一次性的设置，每家店做好每天的推广限额不超过100块，推广的方向、人群、地域设好之后就不用改了，其他的刷单、关键词优化等具体操作通通交给狗蛋儿就行，这方面还需要李锐遥控指挥，不然有些细节狗蛋儿也不熟练。 李锐跟谁一块都话少，他面上话少，心里想的事情多，鲁峰郑勇他们都习惯了，两人只顾在前面聊些有的没的八卦。 13班教室在走廊头上，厕所则是在走廊末尾的拐弯处，经过18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钱镇正跟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抽烟，没办法，最近年级主任抓的严，都得躲着藏着。 瞅了一眼，顾大龙没在，李锐跟钱镇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18班一个瘦高个儿男生斜着眼瞅了瞅李锐的背影，问道：“这就是大龙那伙计？看着也一般吧，这小身板，一脚都能踹三米远。” “你他妈早晚得从这个嘴上吃亏！”，钱镇捏着烟头骂道：“李庆丰小弟，以前田径队老大贾旭超，都叫他揍得毛包，贾旭超我听人说骨头断了两根。” “以后少胡屌扯，哪天挨揍了都不知道因为什么挨得！”钱镇指指那男生。 那男生悻悻称是。 13班三位老鼠屎（因李锐整天逃晚自习，已经被划入老鼠屎行列）从厕所出来，刚好碰上杨悦然和俞文文，也从女厕出来，大家都去洗手池边上洗手。 俞文文悄悄鼓动杨悦然一起向李锐弹手上的水，小水珠从两个少女嫩白的手上弹过去，李锐抄起衣领挡住大半。 李锐：“干啥啊甩我一身？” 杨悦然：“我早上没吃饱，你跟我一块超市买东西去。” 李锐：“你俩偷袭我，我还陪你去超市哩？” 杨悦然：“哎呀快点。” 李锐基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哎，我陪你去啊班长，你看，我随叫随到！”鲁峰一脸揶揄地凑过来。 “哪凉快哪待着去！”俞文文给了他一拳。 杨悦然摆摆手跟他们说拜拜，顺便从李锐衣服上擦了擦手。 “我要是往你身上蹭，这就算耍流氓了。” 杨悦然脸有点红地说：“哼，你不准往我身上蹭！” 两个人聊了几句关于考试和高考志愿的话，前阵子每个班里都组织大家写一些小卡片贴在墙上，卡片上要有自己的名字、志愿大学、目标分数，再加上一句励志的话，杨悦然看过李锐的志愿，写的是济南大学，那是李锐重生之前的学校。 她说她在考虑考山大、或者浙大，上海的大学，现在还没有想好。 李锐写志愿学校的时候，随便写了个济南大学，这一次不知道会考到多少分，高三前半年全在忙活工作，最近才把重心转移到学习上，现在能考多少分心里还没底呢，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报什么学校，大概会是省内的吧。 俩人下楼一直走到超市门口，杨悦然说：“今天我请客。” 因为学习和工作各忙各的，俩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单独接触了，回想一下去商业街扫荡小吃的事，也已经是几个月之前了，时间过得真快的，重生以来李锐就感觉一直在忙，经历的人和事也多，回首这大半年竟然有点沧桑之感，这还了得？要保持心态年轻。 “呀？老板发财了？”李锐又想逗她。 杨悦然噗嗤一笑说：“反正我请，烤肠卷煎饼，吃不吃吧？” “吃，白吃还不吃......” 第114章 那些日子2－毛片事件 自从进入高三下学期的阶段，学校领导也开始重视综合能力学科的备考，责令其他学科不准占用体育、美术、音乐和计算机的课堂，而这些学科的老师也不会上正经课了，直接给大家整理上一沓本科知识点，背完了之后就开始刷试卷。 这种另类的知识点仍然有效缓解了大家的学习焦虑，用老师的话说，叫“换换脑子”。 一下英语课，杨悦然就让体育委员郑勇在教室前面喊了一嗓子：“集合！去计算机教室上课了！” 13班教室里的同学们开始稀稀拉拉地找出计算机老师给的教辅材料，开始往实验楼计算机教室走。 计算机老师是一个胖乎乎的圆脸中年男人，讲课总带着一股冷淡语气，这一节课则是纯刷电脑试题，老师在讲台的教大家打开一个刷题软件，布置了一个考试任务后就开始看一本厚厚的不知名的小说。 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响起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嗡嗡声，还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过一会儿老师咳嗽几声，说了几句，嗡嗡的声音才小下去。 李锐唰唰地做完了题，手头有电脑，当然是检查了一遍各个店铺的情况。 自从钱镇和方小志大量上店之后，变得更加繁忙的不是李锐而是狗蛋儿，这孩子有时候忙的下午饭都没时间吃。 瘦猴也经常被他拉去帮忙，以前大家都是手头有钱就去网吧潇洒打cs的主儿，所以电脑操作很是顺溜，只不过以前是玩游戏，现在是完成老大和李锐交待的苦逼而繁杂的工作。 现在店铺总量增加到35个，挨个看肯定是看不过来的，所以他大略地过了一遍几个原始老店，又抽查了一些新开的店铺。 老店还是老样子，凡是过了2个月的新店期的，每个店铺每天都能保持在二十单左右的出单量。 而钱镇和方小志带来的15家新店大部分已经完成铺货，有些已经在操作标题的关键词优化了，并且少数店铺做了基础销量的刷单，看得出来狗蛋儿的工作节奏是按照李锐教给他的步骤一步一步去操作的，再加上有瘦猴帮忙，效率还可以，总而言之比李锐这位首富自己专门每天抽出来两三个小时去工作要强得多。 看到店铺运营工作在稳步推进，李锐放心了，店铺数量增加首先是影响到运营工作组，进而像传动轴一样影响到客服工作组和拍单工作组，客服近期林小雨已经在招人，而且有几个新人在试岗了，拍单工作组是最后加人的，这件事可以交给返学独立操作，而表姐杨桃在后期店铺数量规模提上来之后，将会逐渐吧重心转移到财务工作中去，组建财务组。 也就是说，对于无货源电商来讲，压根就没有仓储发货和售后部门，财务结算是整个工作流程的最后一环，也不知道这个商业模式最开始是哪位大神琢磨出来的路子，把商品信息从电商平台上铺一遍，钱就像洗出来的，能源源不断地产生收益，而且还不需要做大规模的实体投入。 关掉网页之后，他左右看了一下，这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做完了试题，有些人在交头接耳，有些人在刷小游戏网站，左边丁伟打开了一个小说网站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右边鲁峰...... 李锐不禁扶额。 这家伙正在从电脑往他新买的mp4里面倒腾小电影，满脸兴奋，鼠标不断点击着网站上的下载按钮，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念那些小电影的标题，声音很微弱，李锐只能凭借他敏锐的听觉模糊地听到一些“仓井”、“强”一类的词汇。 讲台上，老师正抱着他那本小说看得入迷。 李锐他们所在的这一排是靠墙的，后面没人，两边都是熟悉的男同学，所以鲁峰才这么大胆，没一会儿郑勇收到消息他这里可以批量下载电影，对于两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跑一次网吧的男生们来说，计算机课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郑勇派遣一个瘦小的男生猫着腰送过来一个mp4。 于是鲁峰更忙了。 时间飞快，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又多起来，显然大部分人都已经做完试题了，老师合上书本，打算下来巡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做完题的同学自己提交上去，后面有答案，对照答案看一下哈，不懂的题目提出来，我给大家讲讲。 考完试的同学不要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网站下载东西，你万一把病毒下载了......” 老师说着说着，绕到最边上靠墙的这一排来了，无意间一瞥，看到13班那位高个子男生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一些数据线和mp3、mp4之类的东西，于是又语气稍微严厉地叮嘱：“都四月份这就要高考了，就别整天听歌听什么的了，单词都背会了？人家学习好的都是听英语磁带，练口语......” 打断老师讲话的并不是一些人在4399小游戏网站大杀四方时敲击键盘的声音，也不是女生浏览明星八卦时的交头接耳，而是突兀的一阵叫床声。 显然，计算机教室里并没有床。 鲁峰新买的mp4按键很灵敏，他手里攥着两台mp4往口袋里塞的时候，不小心挤到了那个播放键，而且还没息屏，于是13班的同学们有幸共同欣赏了几秒苍井空老师的高音。 巨大的、海量的尴尬盘旋汹涌在天花板到地面之间的空气里，仿佛有了实质，李锐只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因为他就坐在这个尴尬的旋涡中心的旁边，老师面色慢慢开始泛青。 整个教室先是一静，然后就像爆炸的可乐瓶，有几个男生开始起哄， “谁看的毛片，卧槽真牛逼！” “喔喔——太特么屌了！” 有的男生开始敲桌子，郑勇跟李锐的动作完全相同，扶额无语。 女生们有的四处张望，面面相觑，有的红着脸在小声讨论。 “什么声音刚才是？” “是那个......就是.......” 计算机课的老师通常情况下脾气都很好，说话不紧不慢，一般遇到有男生女生拿着mp3什么的下载新歌他也不会阻止，正常个人爱好嘛，但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要发飙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教室收到了玷污。 “拿出来！” “什么？”鲁峰面对老师伸过来的手，还打算装傻，大家都在找刚才的声音来源，虽然大概能确定是在教室的靠墙一排，但不确定来自哪个人，这个时候要是承认了，就真的栽了！ “我都看见了还不承认？拿来！”老师恶狠狠地，又向前一伸手。 “不是......不是我的......”在全班人的注视下，鲁峰面红耳赤地摆摆手，他是真的没勇气承认。 老师直接自己动手从他口袋里吧两个mp4掏出来，脸色铁青地出门去了，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吹口哨有人大笑，女生们也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鲁峰则埋头趴在桌子上，还不知道老师会不会上报，如果严肃处理的话，一个记过处分是跑不掉的。 如果高三刚开学那会儿的毛片事件只是让大家疑神疑鬼，觉得鲁峰这个人很可能在其纯洁无辜的率真男孩表面下，其真面目是猥琐油腻的抠脚大汉、一个撸管男，现在实锤了，他真的是，恐怕这家伙的美名要传遍整个高三年级。 从此之后，鲁峰就有了个“毛片哥”的外号，这也是李锐始料未及的，记忆里鲁峰从没有在计算机课上出现过这样的幺蛾子，可能是他上辈子没有闲钱买mp4？ 学期内最强笑料给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的刷题生活带来了一些话题和乐趣，也给一些人刻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鲁峰甚至都没有心情参加高考了，他的阳光大男孩人设已经崩得稀碎。 而时间不会为那一个人停下脚步，给大家带来深重压力又激发无穷斗志的二模，终于也来了。 第115章 那些日子3－二模考试 4月24日，整个鲁南市的高中学校在教育局牵头组织下统一开展了二模考试，连试卷也是教育局组织各校骨干优秀教师经过前一个月的酝酿形成的，考试结束之后还要进行分数的全市排名对比，提前确定能够有希望考入清北的学生名单，为确保入学做一些准备工作。 这里要讲一下，清北给到鲁省的录取名额是很有限的，而鲁南市全市排名靠前的那一波学生分摊下来，有的时候一个县城能有一两个考进清华北大，都是很轰动的。 特别是对于一个县城高中来说，这对于每年教学工作的开展、教学资源的争取和聚集，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当年没有能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那就看985、211的录取人数，录取人数越多，越能争取到更多教育局分派的资金、评职称的名额、教师待遇等等，也能够把县里的学习好苗子留在本校，而不是被市一中争去（市一中和各县、区一中的竞争十分白热化）。 而对于学生来说，二模考试意味着高三生活中系统性复习的终结，在此之后，三模复习基本上就是查漏补缺了，届时老师将会主要讲解应对考试的做题方法、根据个人短板进行专项科目、题型的刷题训练等等。 再一次经历一遍这样的备考过程，李锐更多的是感慨而不是紧张，毕竟就算努力也不一定能发挥好，就算发挥好了考个好大学也不一定能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工作也不一定能够一帆风顺迎娶白富美。 他早就深刻地认识到，农村出来的孩子，并不是靠努力学习就能改变命运，而是要靠持续一生地努力才有去追赶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的资格，尽管可能一生努力的终点尚不及人家的起点高，但如果不跨过一道又一道坎，他们最终会像枝头掉落的山桃，也会开花结果生生不息，却永远迈不出去脚下的山沟沟。 这一次考试的科目顺序、考场和流程安排，完全是模拟真实高考来的，第一场考试是语文，班主任老马占用了一点早自习的时间，叮嘱一番注意事项之后，宣布下课，大家各自奔赴考场。 李锐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看到一些分在同一考场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去，他咯吱窝夹上文具袋，慢吞吞地穿过走廊，顺着楼梯下去。 没错，这次又分在多媒体楼的考场。 此时，离学校不远的大波台球店内，瘦猴跟着大毛左手掐着烟，右手端着电话跟杨波说：“大哥，不行啊，小李子电话打不通！” “可能是有事儿忙着，你晌午头再打。” “哦。” 快一个月了，网吧的手续终于办下来，杨波和大毛俩人搞小赌场有经验，搞网吧就心里没谱了，手续办下来，楼上硬装搞得七七八八了，后面该到哪一步就面面相觑了，所以准备给小李子打电话商量一下，没想到他手机关机。 其实是因为考试手机都关机放宿舍了，带去考场？纯粹是找死，被抓到的话年级主任程卫国绝对敢大耳光抽你，你还没话说，因为如果是高考作弊，后果是非常严重的，电子设备一律严查。 该说不说，办网吧手续找关系，送礼又搭进去四千块，方小志他哥牵线搭桥，搞定了消防相关的审查和许可，而钱镇的老爸因为跟搞工程的人有关系，进而跟电信公司的人混个脸熟，帮忙搞定了网络相关的许可手续，这年头网吧手续相对简单一些，尚不需要办什么物价局的价格认定审批之类的，搞定了消防、网络相关的文件之后，其他的营业执照啥的就都是小事儿了，而烟草销售许可本身楼下台球厅就有。 方小志他哥方大勇为什么能给帮这个忙呢，因为大波台球也上了一些电玩机器，有一些直接赌硬币的老虎机，像这样的擦边赌博的机子，没有人罩着很容易被查，所以每个星期都要有分红，拿出来一部分交给几位片儿警，相当于交了保护费了，这活儿不是上边关系抵实的片警，一般还真罩不住。 而钱镇他爹则是顺便帮个忙，自己儿子的小伙计能搞个网吧的生意，他一方面有点刮目相看，另一方面他不在乎儿子的小伙计是会不会给自己送礼，县城的社会就是人情社会，这个事儿刚好是个由头，能让他跟电信公司的领导挂上钩，加深关系，以后再通过电信公司的人又能够接触到其他工程的老板（因为大部分小区和写字楼、办公楼等都需要做网络架接等），所以他顺便给办了。 李锐对接好关系之后，其他送礼、喝酒、吃饭大保健的事情都让大波去搞定了，接人待物这一块儿大波熟练得很，他们这些所谓混社会的混子流氓，干的就是这个，只是因为县城商业街这边官面儿上的关系不熟，网吧这东西又是个新兴的买卖，才会没有门路。 整件事顾大龙只掏了几万块钱，其他的都没有参与，他最近忙着上补习课，连工作室都去的少了，坐在考场座位上等着铃声响起的顾大龙，表面百无聊赖毫不在乎，心里其实有点慌，他又安慰自己，好歹花了几千块在补习课上，那老师教的做题方法肯定得管点用，不然怎么为人师表？ 花了大把钱的顾大龙可谓是给自己争取了一把本来不存在的教学资源，至于有没有效果，只有天知道，而他忽然良心发现幡然醒悟想要在学习上追赶的王琪，此时也坐在考场的座位上，正拿着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默默背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语文常考的一些生僻词、诗句和文言文段落。 学校的生活是朴素纯真的，看到的人想到的事都简单，王琪还以为那个手机是老爸王占奎为了鼓励她才买的，虽然要等到高考之后才能用，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周围的人就没有用那么贵那么时髦的手机的，这满足了她的小虚荣心。 鲁南市林邑县通河乡后山村的三个孩子正怀着不同的心事坐在不同的考场上时，后山村村东大路第一个大院围墙恰好破土动工，这对于懒汉市的老少爷们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工程了。 那几家不愿卖地的庄邻在村长王占奎的协调下纷纷被李锐的糖衣炮弹买倒，既得了土地转让的钱，又白种村里的闲置地不用交租金，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呢？ 只是李锐被老妈骂，觉得出钱太多了，李锐却说过几年土地就值钱了，这些投资得翻好几番！ 王彩云对此半信半疑，其实不至于翻好几番，李锐只是想趁着现在条件合适，给老妈围起来一个园子，以后给她养老，毕竟再有钱的人家也得落叶归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二大爷又干起他的老本行，招呼各位老工友拉起一支小施工队，安排物料采购、运输、人员分工，施工进度这些。 村东头这条水泥路马上要完工了，施工路段已经到了后山村南边的双柳庄和南柳庄了，再往南路也会通下去，李锐知道这条路将来一直能通到东南方向离得很远的市区，不过过了南柳庄就不是通河乡地界，所以那边的工程基本轮不到通河乡各路能人染指。 现在这个时候，农村还处于想盖房就盖房、想盖多少盖多少的年代，所以在老谭这位先生烧了一刀纸，放了一挂鞭炮之后，后山村施工队开始破土动工了。 壮劳力们用镢头、铁锹先挖沟，三十亩地的围墙，光这个挖沟一项就要费好几天的时间，因为是纯人力手工去挖，现在整个通河乡还没几辆挖掘机，大家也都不知道去哪里租。 凡砌墙必铺地基，铺地基必要挖沟深入地面以下，而地基用的石头正是顾三文安排送来的。 他包完修路工程的石料活计以后，除了发一笔小财，用李锐的话说，还打通了供应链，于是在十里八村的范围内搞起石料业务来，也能接一些散活，多赚些外快。 “吃饭了吃饭了！都来拿烟！大鸡的，一人一盒哈！” 王彩云端着个托盘，一边说一遍跨过挖好的沟，后面跟着的是顾大娘，正费力地挎着一个大篮子，里面是蒸好的大包子。 “吃饭了哈！” “来，都停下手，先吃饭，这边有水，洗洗手！” 二大爷招呼众人吃饭，大家纷纷放下铁锹和镢头去洗手，也有先去把烟装进自己兜里再洗手的。 有一个村民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问：“三嫂子，小李子木从家（没在家）哩？” “上学的，学校再有一个月就高考了。” “那可好，小李子学习好，一准能考个好大学！” “好什么，考什么样算什么样吧！咱也不知道他能上个什么大学。” 王彩云爽朗地笑着。 第116章 月末的后山村 2007年4月末。 此时快播尚未面世，王鑫在深圳一处城中村的民房里带着两个小伙伴啃方便面敲代码。 美団王星正在筹备他的第二个创业项目-饭否。 东哥因为j\\u0026d广东全资子公司下月即将成立、6月计划上线全新的jd商城（以前叫j\\u0026d多媒体网）、七月紧接着就要建立北上广三大物流体系，期间还要接洽已经敲定基本条件的投资方爸爸今日资本，他已经带着全体jd管理层把腿跑细了三圈。 小m的雷布斯尚未卸任金山ceo，每天都在给他的同事、公司的投资者画饼打气，五次上市的种种努力，似乎耗尽了他的才华，燃尽了他的激情，也折损了他的理想，他在金山于今年10月份完成上市的时间点仅仅两个月后，就会辞任ceo一职。 后来创立字节的张鸣同学此时已经是旅游搜索网站酷讯网的高级技术经理，手下管着40多个人。 而我们的首富小朋友，后山村小李子，刚刚经历过二模考试没多久，从学校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给老妈规划的养老园子的围墙已经砌好。 用的空心砖，相对于红砖来说能省不少钱，不由得给二大爷点个赞，这年头社会风气还淳朴着，空心砖这种多快好省的建材并未广为人知，多年后鲁省各地的乡村民众在旧村改造拆迁之前抢建房屋的时节，这种空心砖将会被大规模用于加盖二层楼。 吃晚饭的时候李锐问王彩玉：“妈，院子都拉起来了，要不咱接着把沿街二起楼盖起来吧？” “盖个屁盖！”王彩云一巴掌拍得李锐牙磕到饭碗沿上，不高兴地说：“买地多花那些钱，咱家底子还剩多点了？还盖楼！恁娘我得攒攒钱着，过几年再说......” 现在只有趴在存折上的钱才能让王彩云有些安全感。 李锐有心想施展洗脑大法，但是又觉得把老妈的存折掏空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为了不让老妈以后太惊讶自己有点闲钱，就先铺垫了一句：“妈，我不是跟大龙一块给人家修电脑么？” “啊，咋了？” “前阵子人家老板开了个网吧，我跟大龙一人入了一股。” “你个小马子，又花多少钱？挣点钱烧不开你了是吧？！” “我哪有钱，俺俩是技术入股，网吧都是电脑，他不得有人给他弄电脑弄网吗，相当于是承包的活。” 文科男对硬件一窍不通的李锐敢跟老妈吹牛，主要是因为老妈更不懂。 “能挣多少？”王彩云眼睛一下亮了。 李锐眼珠儿转了转，尝试性地说：“人家是大老板，网吧一年能挣二三十万，能给我和大龙一人分个一两......万？” “分钱了交到家里来，小孩留那些干什么，就知道胡花！你看你那摩托车，那就是个喝油鬼子，你来回上县城坐公交车还能咋的？” “那车是大龙买的哈，可不是我买的，加油也是他加，我哪有钱加油！” —————— 后山村老顾家。 “那车是小李子买的哈，可不是我买的，加油也是他加，我哪有钱加油！” 顾大龙被顾连军和顾大娘和顾二蛋三个人盯得心里发毛，又多解释一句：“真木有了！小李子跟人一块合伙弄个网吧，他有钱！” 顾连军咂了口白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小李子这么有能（有能耐的意思）哩？都跟人一块干买卖了！” “就是，恁俩一块上学，他哪来的本钱？”顾大娘也很疑惑地问。 老爸老妈都在饭桌上，顾大龙也不敢造次。 “他不是带着我给人家鼓捣电脑么，人家老板说的，这是技术入股，不用本钱。”顾大龙又复述了一下李锐教他的原话。 “那你也入股了？”顾大娘连忙问。 “啊，小李子说了，算我一股。” “你天天搁学校里，怎给人家干活？” “是这个事儿，你要是跟人家合伙，得踏实地干，要不能坑人家！”顾连军叮嘱儿子。 “爸，妈，我给恁俩说不明白，俺这叫技术入股，时间长了去看看就行……” 李锐自己发明的的粗糙谎言只能糊弄王彩云和顾连军、顾大娘这些平均学历只有二年级的家长们，这并不奇怪，因为王彩云的同龄村民还有很多不识字、没上过学的。 星期天的上午，李锐并没有在家里看书，还和以前一样出门，拎两瓶酒，又在熟食店拿了只烧鸡，去给二大爷把烧鸡放下，酒留下一瓶，然后打算去老谭家蹭饭。 二大爷手里提着酒和烧鸡追出门来，打算留他在家里吃饭，李锐已经不见影了。 “这小孩你说说，跑得真快！”二大爷无奈地回家去，他干了大半辈子的泥瓦匠，有存的钱，不缺吃不缺喝，但没有后人，现在就指望着将来李锐出息了，能给他送终。 李锐跑出了胡同，就开始在大街上溜溜达达往南走，老谭家在村子南边。 鲁南这边的农村大多栽种杨树，因为这种速生木长得快，能多卖钱，一到春天街上的路面就都是杨絮。 在老谭家门外的胡同口上，李锐看到葛寡妇的儿子小石头正捏着一根火柴，蹲在地上点杨絮，就说了一句：“玩火尿床哈，别把人家柴禾垛引着了。” 这娃一见他扭头就跑，上次那一摞课外习题册可是记仇了。 老谭正在家里收拾装备，准备外出给人看风水，像模像样地整了个褡裢挂在肩上，上身穿的新布仿照西装样式做的褂子，下身黑裤黑布鞋，往常脸上灰白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很显精神。 老谭正在对着镜子努力想把佝偻的腰背站直，葛寡妇正在整理衣领和褡裢，瞧见李锐咯吱窝里夹着一瓶酒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笑说∶“小李子来啦！老谭要出门，你在家坐会儿，婶儿一会儿给你做饭吃！” （李锐∶零食或者手机打法对任意一个年龄段的女性都管用。） “不用，婶儿，我就串门子玩的，等会儿还得回家去。” 老谭扭头接了一句∶“不慌走，等会儿送我上乡里。” 李锐和顾大龙这俩小伙整天骑个挎斗子摩托，到处晃悠，后山村都知道，本来老谭是要坐张二棍的手扶拖拉机的，李锐正好到家来，这是赶巧了。 “人家孩子还没吃饭哩，就送你！” “怎的？哪个老板请我去不得好酒好菜地招应，还能叫小李子吃不上饭？” “是是，你厉害！” 李锐把酒放在北墙的老式实木长香案上，问道∶“啥时候走？” “这就走！” 老谭兴冲冲地，这种专门调祖坟风水的都是大活儿，多的时候能收个千儿八百，少了也得四五百。 摩托车一般就停在超市门口的空地上，大部分时间是顾大龙骑，他就爱带着墨镜到处装b，李锐也有钥匙，跟老谭一道儿从村南头走到超市，一路遇见的老头老太太全都跟他打招呼，李锐才意识到以前人憎狗嫌的老混混在后山村，现在已经是个人物了。 为啥上辈子这老头会被房梁砸成重伤呢？从老谭授艺的情形看，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李锐想到这一点，心里咯噔一下，把这个事儿记下来，打算找个合适地时机再跟老头说说，可别是什么阴沟里翻船的幺蛾子。 村里人第一次见老谭穿得这么利索，顾大娘正煮着一锅猪下水呢，抬眼瞧见李锐和老谭从街角转过来，也忍不住打趣他：“吆？老谭今天穿的怎溜，成大老板了！” 老谭一点都不害臊地说：“大妹子，你这是木见过咱年轻的时候，穿衣裳还得是人物好我跟你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小李子，我这锅货快好了，想吃小肠还是大肠，猪心还是猪肝，给恁大娘说！” “我这就要出门的大娘，先叫大龙二蛋吃吧，叫他俩给我留点就行。” “行！”顾大娘笑着答应道。 老谭摸摸鼻子，跟懒汉市的几个老庄邻打声招呼，坐上边斗，摩托车在突突地发动机轰鸣中驶远。 王彩云本来在柜台后面清点现金零钱，听到摩托的声音从屋里追出来，李锐和老谭已经走远了，她站在门口骂道∶“这个小马子！走怎快，晌午饭不吃了？！” 顾大娘一边添柴一边接话道∶“恁儿带老谭一块出去的，老谭穿的可利索，跟要出去相亲似的。” “也？老谭要去相亲！” “要不穿那板正揍什么去？” 顿时两个妇女一边余光撇着左右一边说起悄悄话来，生怕被人听去。 老谭相亲这个段子就像风一样卷过后山村，老头出去参加一个风水局，殊不知家里等着他的是葛寡妇的大耳刮子。 第117章 风水局 邀请老谭的老板姓吕，叫吕良财，平时爱夹个皮包在乡里的小饭店跟人喝酒吹牛，喝完酒不是去打牌来局（赌钱）就是去县城洗头房消费，干木皮厂出身，就是那种整根木材用机器削成薄片供应县里板材厂制作家具胶合板的作坊式小工厂，只做切木皮一道工序，工厂忙的时候能有十几个工人，这在普通乡民眼里已经算是一个工厂了。 吕老板年过四十，开一辆凯美瑞，自认身价在通河乡已经算是大户，毕竟要是没有最近建成的几个制瓷厂，整个乡集没什么工厂。 老吕过年那段时间因为喝酒应酬路上差点出了车祸，近期厂子里又发生一起工伤事故，重伤，赔了工人大几万。 一开始也没觉得怎么样，直到去县城洗头房找小姐被扫黄，工厂的司机卖木轴的时候叫人打了一顿，老婆夜里开始做噩梦，牌局上总输钱，才终于觉得自己最近几个月时气不好，诸事不顺，开始心慌不安起来。 身边有人给吕老板出主意∶ “不如去找个能看事儿的给看看？” 在农村能看事儿的，有的在家里支一张桌子（上供，类似保家仙），有的是寺庙里延伸出来的，事前事后得去庙里许愿还愿，还有些是看卦算命专门做风水局的能人，诸如此类，各有各的路数。 半个月前，吕老板托人打听，七绕八绕竟然打听到近一年“声名鹊起”的老谭这儿了，起初吕老板还以为这位半仙是摆桌子看事儿的那种出马弟子，专门提着烟酒到老谭家里，当时老谭原话是：“命里看不是多灾多难，卦上小毛病不少，走霉运，出奇了，再过，这命数都能改了。” 老谭凑近扒拉着吕老板稀疏的额角看了看，说了句∶“不是祖坟有事儿，就是阳宅风水不行，看风水……可得另加钱啊？” 说着他看向向带吕老板来的那人。 吕老板精明着，以为这是走江湖的话术，上来总要咋唬你几句，怕钻进套里，没太敢往深里聊，怀着心思就出了老谭家。 结果回去之后老婆还是每天晚上做噩梦，不是梦见老吕被机器削成皮儿就是出车祸，没过俩星期，吕老板又专门上门请老谭，双方谈定了日子，这才有今日出门。 这是第一次接风水的业务，老谭没让人家吕老板派车来接，是有意叫徒弟亮亮相，省得旁人看着以为老头儿出来骗吃骗喝来了。 有徒弟，表示咱们这一支是有传承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有徒弟，代表在此地扎根儿了。 李锐骑车带着老谭一路突突地赶到通河乡的乡政府附近，见路口加油站旁边俩人站在一辆凯美瑞旁边吸烟，其中一人是个三十多岁黑脸汉子，穿个工作服，另外那个靠着车门的秃顶男人一眼扫过去，只觉得此人有些萎靡不振，猥琐里透一股丧气，同样是精明人，跟大波那种精悍恰好是一正一反。 那汉子老远看见摩托车就招呼一声，“谭老哥，搁这儿呢！” 吕良财正是另外那个秃顶中年人，见到老谭如同见到救星，一把拉住老谭的手就要把老头往车上拖。 李锐让老头下了车，把摩托停在广告店门口，跟两位樊雪和杨桃两位姐姐打了个招呼，就上了吕老板的车。 坐在后座听这几个成年人聊天才知道，原来大前天吕老板自己喝多了酒，差点一头栽进切木皮的机器里，被旁边的工人一把捞住，一不小心妥妥地大型血光之灾，这才想起“谭半仙儿”的话，怀疑真是祖坟风水出了问题。 一行人直奔仁和饭店，没错，就是上次堵那个叫王春雷的混混蹲点的饭店。 吕老板和那中间人黑脸汉子点了一桌子硬菜，酒过三巡饭过大半饱，期间李锐没说话，他吃饭极快，饭量极大，叫人看得目瞪口呆，吃饱无聊就扒拉手机看店铺数据，给狗蛋儿发消息指挥工作进度什么的，吕良财和另外那个汉子还以为这位谭半仙儿收了个哑巴徒弟（这个行当经常是有五弊三缺之人），这么能吃的后生也少见，算是能人异士。 老谭终于点头要去吕老板祖坟地里看一看，吕老板忙不迭结了账驱车赶往墓地。 李锐跟在老谭后边吃了顿硬菜，倒也没有觉得浪费时间，反正有些工作在手机上也能完成，另外就是这老头儿除了拳艺和呼吸功，似乎肚子里还有不少半真半假能用来的货，跟在后面长长见识也不错。 杂草东倒西歪、平平无奇的坟子地在老谭嘴里成了聚财穴。 “聚阴化气，五行属水利草木，主财荫后人，跟你这个名儿配的真好！” 老谭一边拿着罗盘转圈圈一边嘴里咕哝着，不时冒出一些听不懂的词，就这么转了半晌，并未有什么发现，不由骚一骚没几根毛的头顶，说∶ “这阴宅上看不孬啊，怎回事儿捏？……” “走！上你阳宅看看！” 老谭颇有气势地跨步走向车子。 吕老板手里捏着烟跟上去问∶“阳宅？” 后边汉子拍了他一下说∶“就是你那厂房、宅子！” “哦哦，行，走，赶紧去看看！” 祖坟没问题让吕老板略略放心。 这边一行人又驱车赶往板材厂，厂房离着乡政府不远，本身就在大路边上，今天是非要把这位吕老板心里的刺拔了去。 到工厂之后李锐还是一句话不说，老谭有心想带一带这个关门小徒弟，叫他打打下手，哪知李锐一会儿蹲在人家木材堆上研究纹路，一会儿围着机器转，只好自己一手捋着肩上的褡裢一手端着罗盘去干活了。 其实李锐是看到这些半米多直径的木材是想到十来年后挺火的实木菜板和实木大桌这两个电商类目，毛利率还挺高的，没想到通河乡这种穷乡僻壤还忙找到一手货源，可惜工厂只会做削木皮儿，不会生产菜板这种东西，不然搭配直播间应该能卖的挺好…… 想啥呢！ 李锐一拍自己脑袋，现在是2007年，智能手机都还没火起来呢，还直播，再等十年吧！或者有机会我先找些程序猿把抖音山寨出来…… 想着这些事儿，李锐突然觉得机器后面正在卖力分拣木皮儿的那个女工有些眼熟…… 三娟？ 一个遥远的名字从大量驳杂的回忆中慢慢浮上来。 这是那个小学时班级坐在后排的黑瘦女生，农村娃娃取名字名字随意，她大姐叫大娟，二姐叫二娟，连生三个都没有儿子，这样的家庭在村里会被人瞧不起，三娟爹走在大街上都自觉矮人一头。 李锐记得这个小女孩到四年级的时候就辍学了，听别的同学说起过，那年收麦子，她家的麦秸被她爸旱烟斗里的火星子点着了，颗粒无收。 “麻绳总挑细处断……” 李锐念叨一句，碰上小学同学，总归该打个招呼，正要出声，忽然隔着机器的噪音听到老谭那边有人惊呼一声。 “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我看看！” 第118章 风水局2 李锐顺着声音寻过去，只见除了老谭、老吕，还有几个工人拿着铁锹、镢头，五六个人凑在厂房一角上，众人中间围着的地上有一个土坑，不深，老谭蹲在边上，拿块红布包着，从坑里提出一个深褐色坛子出来，坛子散发出一股腐肉的恶臭，熏得众人捂住鼻子。 吕老板有点错愕∶“这什么玩意儿？” “再晚几天，你就叫这个东西给害了！这是个邪秽，赶紧地寻思寻思，你得罪谁个了。” 邪秽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好像本身带着一股子邪劲儿，好似有一阵冷风刮过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叫人避之不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互相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忌惮，几个工人本来被招呼过来挖坑，以为是个讨好老板的机会，这下唯恐惹祸上身，都说还得去干活、送货云云，作鸟兽散了。 “谁敢上我这厂子里埋东西，两条大狼狗都看不住？” 吕老板捋着头上仅剩无几的头发一脸惊疑∶“能得罪谁呢？” 那中间人黑脸汉子估计是吕良财的亲戚，和老吕面面相觑，然后想起来什么，说∶“三哥，你忘了，上个月老刘家走几天，没看门！” 就在吕老板脸上一阵惊惧一阵恼怒惊疑不定之时，老谭把中间人拉到一边，说∶“本来就是调个风水，今天碰上这么个做局的（坑害人称做局），2000可不够哈，人家做局，我给解了，这就得罪人了……” 凑过来的老吕慌了，把住老谭胳膊不撒手∶“老师儿，你可不能不管我！人命关天，你说怎弄？” 那中间人赶紧递上一根烟，一边掏出火机点烟一边说∶“老哥，你怎弄都给想想办法，救人一命，你有功德哩！” 老谭沉吟一下∶“嗯……也不是不行……这个，得加点钱。” 吕良财只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四月末的暖春丝毫没有和煦气息，从脚底往上钻的全是阴冷。 “老师儿你说多少，八千！八千够不够？” 老谭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李锐蹲在地上，抬头看见老头儿嘴角快压不住的笑意，出来一趟挣八千，真特么一本万利。 他又低头研究那个坛子，说也奇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陶土坛子，仔细去看时，总叫人觉得里面有条蛇正在吐信子，不注意它就要跳出来咬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回去的路上李锐看了车兜里老谭宝贝似的搂在脚下的，被塑料袋封了好几层的坛子一眼，随口问道∶“老谭，这东西真能害人？” “哦！现在就这么臭，不害人咋的？再过几天一准有毒了！” “那你回去怎么弄？” “撒点石灰消消毒，埋了就是！” 李锐∶…… 快到家的时候老谭实在压不住心里的高兴劲儿，就给李锐解释了一番，毕竟八千块钱不是小数目，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哩。 这是个江湖骗术，路数相当明显，而且是熟手干的，肯定是有这么一伙跑江湖的能人给吕老板盯上了，提前埋了东西，又在他身上使了些手段，磨刀霍霍就等着杀猪放血敲骨吸髓呢，结果叫老谭截胡了。 李锐一拍脑袋，老头儿这钱挣得容易，怪不得那葛寡妇在他家里撵都撵不走，原来是个狗大户，钻石王老五！ 从现实意义上说，这确实是个得罪人的活，但走江湖嘛，各凭本事吃饭，强龙不压地头蛇，老谭如今在当地有些名气，对方打听到之后，免不了上门拜访，客套一番，商量着来，分些钱财，和气生财嘛！ 显然老谭也是这么打算的，分多分少，就得看到时候论论辈分，亮亮本事了。 临进家门，老头一甩褡裢，递过来一沓毛爷爷，在一千左右上，说∶“老师给你，你就拿着。” 李锐乐了，这还有分红哩，怪不得人家徒弟都给师父伺候得舒舒服服，接过毛爷爷，把手里装着坛子的袋子往门后一放，说∶“那我可走了？” “快走！”老谭脸上兴奋地泛红，看都不看李锐，，显然一会儿和葛寡妇有事儿要做。 李锐∶…… 出来这大半天也挺好，换换脑子，前阵子准备二模考试，除了工作就是学习，脑子都快成浆糊了，这趟出门就算是见见世面，多长俩心眼儿了。 村东这条水泥路修好之后直通乡里，尽管只能并排走开两辆车，尽管有顾三文这种雁过拔毛的主儿在里边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它仍然是乡村经济振兴的第一步。 李锐从村南老谭家出来，车头一拐上了大路，向乡里奔驰而去，作为老板他打算去鸿艺广告视察视察，看看月底的账务表姐统计的怎么样了，今天只顾跟着老谭办事，没顾上这头。 下午同一时间。 鲁南市市区一处机关单位家属院里。 蔡杰坤在池家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 池家在一楼，客厅的窗户正好能瞧见外面的小院门口，坐在主位上看电视的池爸撇了一眼窗外那辆杜卡迪摩托，漫不经心地问了他一句：“晚上没少出去飙车吧？” “啊？没有叔叔，我买这车就图骑着好看！” 池爸波澜不惊，叮嘱一句：“平时慢点骑，小青年干什么都不知道轻重，得学着稳当点儿。” “哎！记住了叔叔。” 半晌，蔡杰坤鼓起勇气冒出一句：“叔叔，我想问个事儿......” 池爸没说话。 “那个，小洁有个表弟在林邑一中？” 池爸闻言略一思索，回了一句：“我们家属小洁年龄最小，有表哥，没有表弟。” “老池——快来！豆汁儿漾了（溢出锅）！”池妈在厨房大喊，很有些手忙脚乱。 “哎！来了！”池爸腾得站起来往厨房跑，留下蔡杰坤一人在风中凌乱。 特么的，她没有表弟！ 那个叫小李子的究竟是是谁！？ 她骗了我！她还这么冷漠！ 蔡杰坤没能等到吃晚饭就匆匆告别，一边启动杜卡迪一边给王胖拨过去电话：“麻痹的，王胖，给我找几个人！” “干麽？” “我要砍人妈的！” ...... 第119章 万!堪比抢银行! 李锐当然不知道有人正招呼兄弟打算砍他，他站在公益广告店内杨桃工位的背后，听表姐给他介绍这一个月的账务明细，嘴角的笑意跟老谭如出一辙，快压不住了！ 不得不说专业会计做账是好看，算得清楚，大略瞟几眼就能知道收入来源、数额，简短清晰，事实上真正的财务在一个公司的运营决策上占有重要影响力，很多决策能不能执行、有没有必要执行，从哪个方向突破，都是要用财务数据来做支撑的。 目前鸿艺广告店这边拍单人员新增加了两个小姑娘，坐在柜台里面新增的两个工位上，是由樊雪独立进行招聘和培训的，刚进来的时候李锐扫了几眼，嗯，干活还挺认真的。 自从财务工作交给杨桃、运营工作遥控工具人狗蛋儿后，李锐就不算太忙了，主要是核对下数目，做一些工作组之间的对接，在一些工作项目进度的关键节点上把控一下，每天接收各工作组组长的汇报，定期组织开会等等。 工作室人员架构搭建合理能省很多麻烦，另外就是他的小团队管理经验还算可以，业务是提前布局，人员是提前配备，最忙碌的客服工作没有耽误过。 运营和拍单人员勉强算是及时顶上了，整个盘子从业务角度看是充满活力，组织架构运转效率相当高，每个人员的人力都被利用得很好（也就是压榨得很彻底）。 而换一个角度，从财务上看，整个四月，账户上余额是翻倍增长的，主要得益于之前丁伟、鲁峰、方小志、钱镇等人前期的店铺进入稳定期，到四月末，订单数每天稳定在20-25单的老店已经有20家。 一直以来店铺上货的大部分款式的产品链接，都是加价200出售的，随着运营模式的测试、稳定下来，去掉店铺投入直通车广告的费用、刷单的均摊费用等运营开支，一笔订单的利润在180左右。 因为有部分店铺到月底刚刚稳定下来单量，这20家店整月算下来，平均每天单店的销量在18单左右，产生3200左右的利润，这20家老店在4月份产生的收益就达到惊人的190万。 而月初时方小志和钱镇俩人新上的合计15家店到月底已经店均销量十来单，四月份下半月才开始产生收益，但下半个月仍然收益超过32万，这就是规模效应。 从整个账面上看，35家店4月份收益达到223万，加上原有的资金积累，五个原始老店绑定支付宝账户的现金余额已经来到247万，鉴于订单量增长较快，吸纳了很大一块现金，各店铺待收余额合计301万，也就是说，现在李锐掌握的现金资产，已经将近550万！ 这是一个抢银行的赚钱速度，而随着店群规模的扩大，整个盘子的资金还会直线上涨，这种比抢银行更快的赚钱速度让李锐有些腿软。 账户现金去掉顾大龙6万，表姐的6万分红，再去掉3万左右的工资、奖金和办公开支、一万块左右的代理店铺租金，1.5万新增店铺的保证金（单店1000），还能剩下230万。 李锐没有忘记和莆田阿俊的约定，除了7家个人店铺，要拿出团队拓展出来代理店群收益的的10%收益作为阿俊的干股，以及要拿出10-15%的收益作为团队创始人员的期权奖励，这个名单将包括顾大龙、杨桃、林小雨、樊雪等人，要看具体为工作室作出多少工作成果，李锐希望自己最后能拿到75%的收益就可以。 所以李锐要求杨桃从5月份开始，自家的7家店铺与代理团队店铺账务要分开统计，随着创业团队正规化，个人财务与公司财务必定要清晰划分。 要把你自己的钱和你创立的公司的钱完全分开，不然就容易像雷s照明的创始人一样，因为一笔很小资金的挪用被其他小股东合伙送进监狱，史称最惨控股人没有之一。 李锐被金钱砸的有些腿软，但并没有被完全砸晕，只是压抑不住笑意地从柜台后面走出店里，伸伸懒腰，觉得神清气爽。 这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天色有些暗，大街上的行人明显多了一些，李锐打算骑上摩托回家，顾大娘一颗唾沫一个钉，说好给自己留点猪小肠的，肯定不会让老顾家两个傻儿子吃光，所以他打算回去让老妈炒个尖椒小肠，放上自家晒的大酱、菜园里现摘的朝天椒，想想就流口水，卷煎饼的话一顿能吃上十几个。 杨桃和樊雪两位小姐姐平时就住在广告店二楼，所以上班下班一个样，俩人还搭伙做饭，樊雪看见李锐出了门，追到门口，攀住玻璃门把手笑盈盈地问道∶“小李子，吃了饭再走呗？” “不了，俺妈这时候估计炒菜哩，家走正好能赶上。” “那我俩去蹭个饭。” “哦，行啊，我给我妈打电话多炒俩菜。” 樊雪见他真要打电话，忙摆手说∶“别打，你这人，不能说玩笑话。” 李锐茫茫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樊雪往门里看了一眼，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八卦，压低声音说∶“我问你个事儿呗。” “额，你说。” “上次你们一伙人过来，里边有个个子挺高的青年，那是谁呀。” “我知道伙计，咋了樊姐，你看他……” 李锐似乎有点明悟。 “哎呀，不是我，是你表……姐……” “哎呀！雪姐，谁让你问了，你整天说些有的没的！” “问一下怎么了，真是的，哎！你别挠我痒痒！” 杨桃从樊雪身后摸上来，两个女生打闹不停，李锐挠了挠头，是这样吗？ 貌似上次大毛跟着杨波过来，他和表姐连一句话都没说上，表姐还看对眼了？ 据他所知，大毛这直男脑子里不是打打杀杀就是抽烟喝酒，有生理需求都是去嫖娼，天津话讲这爷们可不是好人呐！ 大毛∶我谢谢你全家！ 李锐等了一会儿，问她俩∶“喂，去不去吃饭啊，摩托车带你俩正好。” “去，我二姨做饭可好吃了！”这是杨桃说的。 “不去吧，去了咱俩怎么回来？”这是樊雪说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叫小李子多跑一趟就是了！去吧去吧！” 李锐见状开始给老妈打电话∶“妈，俺姐杨桃给我一块儿的，一会儿家走吃饭，你多炒俩菜吧。” 第120章 生活的变化每时每刻发生着 2007年5月3日 暖春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似乎快要进入夏季，这一年五一长假还没有改为小长假。 媒体大众视野集中在越来越火热的五一黄金周旅游经济上，只有极少数人关注到，中国已经进入手机用户高速增长的阶段，今年的第一季度国内手机用户月均增长600多万，总人口超过4.8亿。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暗潮正在悄然涌动，萌芽已然生根，而等待它的沃土日益丰泽。 与浪潮涌动的经济大势既紧密相关又不着痕迹，小县城众人的生活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街面上、暗地里的势力争斗似乎已经告一段落，表面上看说不清输赢，沙四的洗浴中心、沙场，李庆丰的网吧经过装修后又重新开业。 只有沙场里面的基层员工知道，收款室的会计换了一个，似乎同时换了个老板，因为有个操着一口苍岭话音的汉子如今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身边常跟着几个横眉冷目的青年，而原来的二老板李庆丰却一次也没露面，连他手底下的哼哈二将，原来在沙场整日吆五喝六地，现在似乎也对那个苍岭来的汉子十分忌惮。 而林邑县县城南向近郊的一处场院内，一座石料厂十分低调地开工建设，操着苍岭口音的建筑施工队正在打地基，冷冽阴沉的中年人陈平只带了一个手下在此处作监工。 虽然双方的武力争斗已经平息，沙四与马彪在水面下的角力却刚刚开始，陈平这把尖刀还要坐镇一方，这是他的意义，也是他的机会。 明面上未分胜负，沙四一方其实隐隐处于守势，只有能纵观全局的人才看得明白，对方的马和炮已经打过界河，打进了家门，那么打到什么时候，打到什么程度，就不是自己说了算。 一句话，主动权已经没了。 尽管憋屈，但最好还是猥琐发育。 同一时间。 鲁南市科技市场的一间小门头房内，电话铃声响起，于新城从身后摸过电话，眼睛却没离开电脑屏幕上的av女星∶ “喂新城电脑，哪里？哦，李锐啊……再要十台？！下午送到？！真木（没）法送啊，这都几点了兄弟……” 李锐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就回了一句∶“明天也行，我这等着用的哈，别耽误事儿。” “行行，放心吧，明天上午就一准到！” 鲁南市物流行业发展迅速，逐渐成为华北地区陆上运输集散地，市内县际物流已经搭建起来，批发市场只要有货运需求，送到物流点就有林邑专线，当天下午的货到第二天上午就能送上门。 挂掉电话的于新城一把将笔记本电脑屏幕扣上，开始从货架上挑配件，要是等明天早上再备货，可就来不及了。 他真没想到，去年还当作是两个小骗子的家伙今年一转身成了正儿八经的大客户，前阵子刚要了40台新电脑，高配液晶显示器，没几天又是十台八台地要货，这年头的黑网吧也就十来台电脑。 他心里也犯嘀咕，你要说是小公司吧，谁家小公司要这么多电脑，你要说是大公司吧，哪家大公司后期要货还要二手的？也就这年头电信诈骗行业还没有广为人知，不然还以为林邑县出了个诈骗团伙。 这两年随着电脑的普及，科技市场的生意普遍红火，二手电脑水更深，重点在货源渠道，这点于新城占些优势，尽管被顾大龙那黑小子一再压价，还是有一定利润空间，李锐不跟他计较配件的价格，打款又利索，算是个优质客户。 林邑县城，7350工作室。 得知电脑明天上午可以准时送到之后，林小雨坐在原来属于李锐的老板椅上，松了一口气，一想到明天6个客服岗新人的培训，有点头大。 四月中旬的时候工作室已经新招4个客服岗新人，再加上明天进入培训阶段的6个新人，1线岗客服人员将达到13个人。 林小雨有一次向李锐表达了担忧，怕僧多粥少，每个人能够领到的工资数额变少，会不开心。 毕竟这样算下来，4月份所有店铺达到出单的话，原来四个老员工光提成就达到2500，加上工资妥妥超过3000的，4月中旬新店开始投入运营工作量增加以后，新人也能拿到几百块的提成，如果客服岗人数增加到20个人，大家的收入都会变少。 但李锐的意思是，一个客服正常工作量是盯5个店铺，13个人也就是五六十家店，这个规模咱们很快就会超过，以后客服岗不仅要超过20个人，年底有可能超过100个人！ 在李锐的规划里，进入大学以后，店铺群规模增长要翻倍提速，人员队伍建设必须提前到位！ 林小雨不禁咋舌，而自从坐进这个办公室之后，身下这个位子已经让100斤体重99斤反骨的林小华觊觎不已，吵着闹着非要让堂姐把客服组长让给她放几天，奈何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的号召。 7350工作室的两间院子已经打通，原来的东院2楼已经全部改造成办公区域，放30个人进去没有问题，女生宿舍和客厅的陈设全部挪到西院民居里，2楼的客厅、卧室房间全部改造成女生宿舍。 一楼客厅就还是是客厅的样子，放进原来的酒柜、吧台，电视柜等等，两个房间一个做李锐和顾大龙的居室，另一间重新装修成了李锐和顾大龙的办公室，两张实木大板办公桌确实叫人摸着爱不释手，当时是林小雨负责装修统筹，她已经习惯了李锐这种在小县城显得特立独行又土豪的审美。 像这种民居卧室没有隔成四个小房间，而是作两个大卧室的格局，房间还是很大的，作办公室用的话很是大气。 所以尽管林小雨的办公室被安排进一张供女生吃饭的大圆桌似乎十分别扭（那张大茶桌仍然被拖进西院办公室了，因为钱镇这帮家伙总来喝茶），她第一次拥有独立办公室仍然十分激动。 而狗蛋儿，这个原来混迹街头尝惯了人情冷暖的精神小伙，从扒手一跃成为未来担纲运营工作组的重要管理层。 现在他手下只有一个瘦猴儿，在整个工作室显得势单力薄，每天被客服组的小姑娘各种调戏，姑娘们管他叫蛋蛋儿，管瘦猴叫猴猴儿，连李锐来了都得被口头吃豆腐，也只有顾大龙这泼皮能耐得住。 所以李锐下决心要把男女办公区分开，在西院办公室布置好的当天，狗蛋儿就搬过去了。 随着大波台球厅的营业和网吧的筹备，杨波已经把小弟们的住处安排在球厅三楼的小阁楼里。 狗蛋儿每天除了干好李锐交代的电商运营工作进度，就是练拳，晚上回到台球厅有时要帮忙盯店，有时二楼网吧装修、设备安装还要帮忙干活，一天24小时还觉得不够用，疲惫、充实，相比几年前颠沛流离的日子又倍感珍惜。 大波则带着大毛每天操心网吧的筹备、球厅的经营，打点一些官面上的关系，有时候还要摆平闹事的小混混、企图收保护费的坐地虎，他已经不是半年前落魄的大波了，现在店里每天都有现金流，背后还有个不知道深浅的金主小李子，他就有底气去处理关系，去养活兄弟，去搞定那些找茬的愣头青。 他不是不知道小兄弟们黑白昼夜地老店干活、以前去消费当大爷，现在给人家服务当孙子有什么辛苦。 他知道，但那些都比不上没有地盘时叫人撵成狗的心酸。 大波在社会上混的久了，见得人和事都多，心里清楚得很，一个爷们真正挣钱、能往上走的时间和机会只有那么一两年，冲上去就冲上去了，冲不上去就是半生蹉跎，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冲！ 累，但是踏实。 第121章 生活的变化每天都在发生着2 中午。 聒噪的蝉鸣让人觉得空气比实际上更热一些，提醒着受到噪音污染的学生们夏季马上就到了。 顾大龙心里烦躁，小声骂了一句∶“特么五月就开始叫，叫你马币” 林邑县一中，这个鲁南市北部的小县城中学里，因为是五一假期，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没在学校，操场上零零星星有些高三生，躲在树木的荫凉下不知是背诵什么知识点，二胖和钱镇坐在看台上能隐约听到些声音。 手里这根烟马上就到烟屁股了，顾大龙吸了最后一口，丢到脚下碾一碾，又从口袋掏出一盒白将，扣开纸质盒盖，往腿上一磕，捏起掉出来的一根，复又掏出打火机把这根烟点上，所有动作都是通过一只手完成，因为另一只手上捧着一本文综的知识点汇总册子。 因为不太远的地方有两个女生同样在在背书，为了维护形象不便大声嚷嚷叫骂，顾大龙嘴里念念有词，并不理会二胖的冷嘲热讽。 而钱镇在教室坐不住，出来只是为了看他俩互相攻讦解闷子。 过一会儿顾大龙实在受不了二胖这个话痨，开始反击∶“死胖子你特么消停会行吧，自己不学习别耽误恁大龙哥！” “操，你现在就尿地上照照，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材料，还学习哩，我看你是来勾搭小妮儿的吧？” “滚尼玛蛋的，老子上补习课就花两千多，哪个小妮儿值2000多！”其实他觉得王琪两十万多都值。 “我就搁这哈，看你怎学！” “你这个狗叼！” 顾大龙一摔书本，和二胖掐作一团，可惜他体重不占优势，二胖身子扭来扭去，顾大龙竟然拧不动他，只好气哼哼地一边爆粗口一边拾起掉在地上的烟盒。 钱镇靠在栏杆上不说话，如果这是铃兰，他已经是名字写在顶点上的那个男人，毕竟现在刺儿头都叫小李子揍过一顿，没揍过的也夹起尾巴做人，没人跟钱镇争风头。 可惜他得到的不是快意，而是迷茫，看起来更有钱更能打的小李子正在积极准备高考，方小志那渣男在两个校花之间流连忘返，而他，二胖，顾大龙，马上就要结束高中生活了。 顾大龙手里烟盒一磕，又倒出来两根，往钱镇面前一递，说∶ “镇哥，你咋想的，打算考啥学校啊？” 二胖插话∶“子承父业呗，反正我爹叫我回去学厨师，把我们家饭店顶起来。” “我看前几天杨波台球厅刚开业，小李子以后打算干麽去？”钱镇问了一句。 本来跟杨波一伙人有仇怨，但是顾大龙从中间摆了场酒，双方讲和了，台球厅营业后钱镇还带一群朋友去玩了几次，他因此知道了台球厅有李锐的股，连带着顾大龙都是小股东。 小李子这脑子怎么长的，人家怎么就这么多买卖能做呢？ “先上大学呗，他还说上大学里边去干电商哩，叫我跟着他一块去跑业务，我们家琪琪还要考山大哩，我必须得去泉城搞事业！”顾大龙信誓旦旦。 “擦，人家还没看上你呢，一天到晚你们家琪琪。”上次那顿揍就是因为她，这小娘们太特么能惹事儿了，二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嗯”，钱镇沉吟一下，看来网店租赁这个业务还能长期干下去，他和方小志什么投入没有，一个月那几千块租金，觉得手头宽裕了，看到李锐入股台球厅有点眼热，如果家里能再添点钱，做些小投资他觉得也不错。 身边一些伙计听闻此事也都跃跃欲试。 显然钱爸不这么想。 “我爸还叫我继续上学，我觉得怪没意思，打篮球以后能干什么，又打不成职业的，特么当个体育老师吗？” “对哈，镇哥你那个篮球的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要是不上学可浪费了！”二胖接话道。 “歪日，镇哥你去大学里跟我一块搞事业啊，当什么体育老师！咱都去泉城不好吗？！” “小李子也打算去考泉城的学校？？” “去，就是他说要去的！” “嗯，不行我去考个那边有体育专业的学校。” “卧槽啊，恁俩都上泉城，我干什么去？”二胖嚷嚷道。 “你还想考大学？特么上新东方去吧你！” “操！” 俩人又打作一团。 不管怎么样，在这个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三个伙计又重新达成一致，去济南重聚首，在小李子的规划里搞事业！ ——————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 自习课上，王琪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短信，最新的通话记录还是上次王占奎给她打的，短信也没有新的信息，她又把手机塞到桌洞里，不知为什么，越临近高考越有一股焦虑，做题的时候那些考点都知道，可就是不往心里去。 同桌看她状态不好，就悄悄问∶“琪琪，你怎么啦，心神不宁似的？” 王琪摇摇头，强行逐字逐句地看题目，试图把精神集中在这套试卷上。 后山村生活超市， 王彩云看到天气越来越热，熟食在室外已经不经放了，最近和顾大娘商议着花大价钱进购了一台冰柜，好用是好用，可是电费更多了，这几天正心疼着呢。 上午顾客不多，顾大娘和王彩云聊些八卦，说到儿子，不约而同地提起高考的事儿。 王彩云说∶“李锐说他二模考了五百二十多分，咱不知道能报什么学校。” 顾大娘脸色一黯，叹息道∶“唉，大龙这死孩子，怎问都不说考多少分，谁道有木有学上的……” “我听俺儿说大龙这阵子去上补习班，可木少使劲哩，你放心，怎弄得有学上。” “俺娘，他还上补习班，谁道哪弄怎些钱，家来还给我说身上木钱哩？！”顾大娘忽然有些怀疑。 “是哩，俺儿这一两个月我给他钱他都不要，你说怎事儿，别搁外头作什么事儿了吧？家来我得好问问！” “大龙说小李子搁外边有买卖，那辆摩托车就是小李子买的……” “什么！！李锐跟我说那辆摩托车是大龙买的！” “什么！！” 学校里，正在不同教室背书的李锐和顾大龙同时一惊，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就在两位妇女赌咒发誓要好好逼问各自儿子的时候，村西边石塘发生了一起事故。 炸石头的时候碎石砸伤了一个村民和他的羊，村长王占奎带着民兵顾三文处理了一上午，发生这样的事儿，可大可小，吴老板免不了要出血。 王占奎叫那吴老板赔了一笔钱，又安排顾三文把人送去医院，忙活一上午，中间多少得抽点好处费，钱不算多，他看不上那点儿，给顾三文正合适。 钱是赔了的，羊却活不过来，大小正好炖一地锅，这不中午一伙人就近吃了一顿全羊宴。 王占奎中午喝的不少，回到家之后醉醺醺地斜躺在沙发上。 王琪妈一脸嫌弃地把凉好的一大壶茶水放在桌上，抱怨道∶“跟顾三文儿也能喝怎些！他是的什么玩意儿？村里有点什么事儿，闻着味儿就来了，跟狗转案子似的，哪眼看着哪眼烦！” 王占奎喝多了，人还没糊涂，脸色一黑骂道∶“不懂就少放屁！” “三文儿那是我的兵！我养个狗还得撂几根骨头哩，指着他办事儿，不得分点好处？” “再说了，三文儿今年干的哪个活没有我的股？钱老子给你拿手里了，往后外边的事儿，你他娘的少插嘴！” 王琪妈一看男人发火了，也不敢像刚才那般骂骂咧咧，只是冷着脸进锅屋剁馅子去，不过年不过节地，儿子闹着要吃鲜肉馅饺子，她生怕儿子吃不胖，那是有求必应。 王占奎对着壶嘴灌茶水，知道小儿子要吃饺子，心里有些挂念闺女在学校吃得好不好，想打电话又不敢打，生怕影响她学习，前几天还托老顾家那小子给闺女捎去了几百块钱，事儿正是顾三文办的，学生出不来，只能把顾大龙叫到学校门口塞钱进去。 这事儿叫王琪妈知道了准抱怨老王偏心，确实，全村人都知道村长偏心闺女。 王占奎嘬着茶水心里在嘀咕，不知道闺女能考个什么样的大学。 后山村的父母们如此，还有许多农村的父母们，也是都如此，毕竟，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机会，那是农村孩子的出路。 第122章 网吧开业 上午10点， 老虎电玩城，周末学生比较多，刚营业一个小时，大厅里就开始乌泱乌泱进人，马军正在楼上房间里睡觉，此时他已经是短发，但头发染了扎眼的蓝色，张狂，耀眼，忽略那一晚上马失前蹄，他仍然是叱咤风云、风靡万千学生妹的，看场大佬。 爆炸头拍醒马军∶ “老大，醒醒，小豆子说西边街上新开的那家网吧，有街机、老虎机！咱怎么弄？” 被吵醒的马军很烦躁，要是爆炸头不能说点有用的，马军就能坐起来给他一个嘴巴子， 但是听到有同行出现，他瞬间来了精神∶ “麻痹的，上老虎机不给我打个招呼？木拿老虎电玩城当盘菜啊他妈的！” 说着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折叠刀，套上t恤，扭头跟爆炸头说∶ “下去喊几个人，跟我去看看！” 爆炸头答应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商业街与学校中间路段的一个街口上，向西20米左右，一个巨幅的广告牌直接覆盖了二楼整层的高度，大波台球四个字后面留出的空当已经安装上网吧字样。 台球厅营业了半个月左右时间，终于二楼区域的设备悉数备齐，四十台电脑清一色的液晶显示器在这个小县城土豪到炸裂，网吧充值管理系统是用的市面上最新款，这也是李锐找于新城帮忙联系的软件公司。 吉时已到，大波让大毛把竹竿挑得高高地，用手头的烟点着了这一串大炮仗，随着声声爆响，后边狗蛋儿、瘦猴、二毛、虎子几个小伙纷纷点着了大地红，密集地鞭炮声填满了整条街道，店面前的空地和路面都被炮仗皮铺红了。 此时，李锐正在二楼前台的电脑前操作网吧管理系统，顾大龙站在他身后，旁边是新招来的网管姑娘，头发拉着直板，做了个非主流造型，一看就对网吧那味儿。 李锐扭头问∶“这样就算充值完成了？” 姑娘小文点点头说∶“嗯是，大波哥说收钱就放在这个抽屉里，天天晚上都要对账。” “哦，原来这么操作的，行，你忙吧。” “哎！” 李锐只是有些好奇，上辈子没做过网管，这回成了股东了，特地了解一下。 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已经开始上座大半的网吧大厅，觉得还行，老虎机电玩区域也有些人在玩。 外面响起密密麻麻的鞭炮声，顾大龙说了一句∶“外边放鞭了！” “镇哥他们什么时候到？” “跟他说好的十点整，我打个电话问问。” 外面。 钱镇和方小志俩人分别带着几个伙计来给小李子、顾大龙二人捧场，他们一伙人站在路边，一边聊天一边打量着这个巨幅的广告牌。 方小志今天早上刚知道这个消息，站在现场仍然感到惊奇，问∶ “小李子从哪寻摸了这么个买卖，大龙这家伙跟着他倒沾光了……” “嗯，你还不知道，这边看场子的几个伙计，就是特么上次撸（抡）我一镐把的那伙人，擦。”钱镇脸色有些复杂。 “恁两伙人见面没打起来？”方小志看向他。 “打个几把，妈的那秃子（大波）叫小李子揍得满脸血，还不是最后合伙弄了这个店……我听大龙说那个纹身的青年，操，搁床上躺了仨月！” 钱镇没注意到方小志后边的伙计小武听得热血上头。 “歪日，小李子能耐人啊……” “那是，放完鞭了，走，上去看看！” 说罢钱镇把烟头摔在地上，穿过炮仗的烟火气，带着身后十来个人走向店里。 他和方小志这俩人现在一个月能从小李子手里拿到五六千块租金，这年头搞个小买卖也不一定一个月能挣上三五千，所以怎么也得来捧捧场。 大波从店门口远远地看到钱镇一伙人，知道是来找顾大龙李锐他俩的，熟络地说∶“他俩在楼上呢，直接上去就行。” 钱镇打了个招呼，跟大毛点点头，然后带人往台阶上走，而大波和大毛继续留在门口，招呼老林和林北来的一些老伙计，这些人来到都是塞了红包的，还要有专门的人统计金额，按照流程等会儿当然要去饭店搓一顿。 李锐提前跟大波打了招呼，各自招待各自的朋友，他们没有那种红包来往，也就是去工作室摆两桌大家吃吃饭，所以两边不牵扯。 店面前面那些大波邀请来的宾客三五成群地聊天，还有一些路上的青年被吸引进店里，有些行人驻足观看，人群簇拥等等不一而论。 马军走在路上，前卫的蓝色毛刺发型让他在人群中相当显眼，身后带着五个杀马特小弟，从东边街上二五八万地走过来，一路回头率爆表，这也让杀马特们有一种自己这伙人牛逼哄哄的错觉。 马军从身后拉过来小豆子∶“你说的是这家店？” “是的哥，就是这家！” “行，等会都跟在我后边，咱看看他游戏机好玩不好玩，不好玩儿今晚上砸了他的机器！” 走到门口，正要迈步，马军夹着烟的手挠了挠头顶，那里有些伤疤正在恢复，有些痒，目光扫到那个脖子上有纹身、正在和人吸烟谈笑的寸头青年，对方似有所觉，侧身看了看。 就在寸头青年侧身的这个空当，他身形后挡住的，一个精悍瘦小的光头从人群中回头暼了这群杀马特一眼。 敢捅人的愣头青和习惯捅人的老江湖不同，前者眼神里里是戾气，后者眼神里有一种冷漠，盯一眼就叫人后腰发凉。 马军脚下一顿，他自诩在商业街这片儿自己也算能叫上号的人物，一个电话喊过来三四十号人不是问题。 他若无其事地带人走上阶梯进了店里，没注意到不远处狗蛋、瘦猴两人仇恨的目光，也没想到这个不小的店面就是当初那几个惹人厌恶的小扒手开的。 大波给身后大毛一个眼神示意，大毛拉过来虎子说了一声，叫他跟上去看看，别特么第一天开业有找茬儿的。 楼上李锐正在看着顾大龙和钱镇、方小志二胖他们研究老虎机的赔率，二胖带了些硬币，跟顾大龙俩人咋咋呼呼的打赌谁赢得多，结果没一会儿俩人都输光了，又找前台小姐姐兑换了几十块硬币，王刚劝他们∶“恁俩别傻了，这玩意儿一会儿输没了，有那钱够打多少把拳皇？” “你不懂，这是有钱人的快乐！” “操！” 钱镇看了一会儿也去兑了100块的硬币，玩了两把竟然轰隆隆掉下来一百多块，所有人站起来欢呼∶ “卧槽，牛逼镇哥！” “牛逼！” 方小志在人群外围，用肩膀撞了撞李锐，问道∶ “这地方投了多少？” 李锐想了一下说∶“我跟大龙投的少，外边光头那个是大股东，这边总共能有20万多点吧。” 方小志闻言不再追问，此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心思。 “电脑不够？不够恁开什么网吧？！给我这几个伙计一人开机子，现在就开！一人一台！” 因为后面钱镇和方小志带来的十几个人，网吧现在已经处于爆满状态，所以二胖、方小志等人才会去玩街机。 嘭！ 爆炸头一拍桌面∶“麻痹的我老大说一人一台，你耳朵聋了！” 在爆炸头拍桌子的时候，网吧同时站起来二十多个人，其中一部分是怕惹祸上身要离开的，大部分是钱镇和方小志带来的人。 再加上加上在老虎机区域的钱镇、二胖、王刚、方小志、小武、顾大龙、李锐，众人不约而同地围向前台。 第123章 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网管小文被爆炸头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 “真……真没有机子了，要不我去叫老板……” “叫什么老板！我就问你能不能开！？”爆炸头继续叫嚣。 “能开赶紧开，不能开网吧也别干了！” “就是！” “要不就别干了！” 几个杀马特趴在前台帮腔，其中一个随手把柜台上的面包、泡面等零食推了下去，搞得柜台里面一团糟。 顾大龙一开始时听了几句，火气腾一下冲到后脑勺，开始快步走向前台，李锐在后面追上，按了按他的肩膀，方小志见状也示意小武靠后站。 老田小声问：“镇哥，这是大龙跟他伙计的店，咱们帮不帮？” 钱镇扫了一眼小李子、顾大龙和后面跟过来的方小志，抬抬下巴示意说：“等一会儿。” 方小志歪头跟李锐说了一句∶“这几个是老虎电玩城的，带头那个好像叫马军。” 马军有些得意，麻痹的，第一天开业？搞电玩？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老子叫你开业大凶！ 突然下意识觉得不对，因为前台小妹没有吓得掉眼泪或是蹲在地上，而是看向他身后，他猛一回头，看到四周围着20多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自己这些人，心中大惊，有些后悔带人带少了，却还是色厉内荏地提了提t恤下摆，露出腰上别着的折叠刀，吼道∶ “看什么！操，不相干的都给我滚一边去！” 几个杀马特察觉敌我悬殊，如临大敌。 显然钱镇和方小志带来的都是嫡系兄弟，看着刀虽然发怵，却没有一个跑路的，叫他们顶着刀子动手不敢，站场子总是敢的，两个带头人没有说话，其他人也就一言不发。 双方隐隐对峙起来，而跟上来的虎子已经噔噔噔跑下去喊人了。 顾大龙青筋暴起，骂了一句“卧槽尼玛”，拉起旁边一把板凳就要冲上去。 李锐快他一步。 马军没有看清面前这人怎么迈步过来的，好像他身子一矮就从眼皮底下蹿上来。 照戴氏心意拳的练法，一个纵步能蹿一丈，也就是三米，并非是迈一只脚三米远，古代称左右两次迈脚为一步，所以纵步蹿一丈是先有个小垫步，束身后一炸开，就是一个马形前蹿的步法身法，在形意拳中也叫槐虫步，或者践步。 钱镇等人看到李锐好像一个弓步往前，非常快，在马军的角度只看到人影一晃，腰上一轻，手再去摸时，已经空了。 李锐一手拿着折叠刀，另一只手搭在马军肩膀上，隐隐扣住锁骨，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马军是吧，真把黄毛剃了？” 每次见到李锐跟人确定名字，钱镇和方小志就嘴角抽抽。 爆炸头和几个杀马特这时刚反应过来，要去撕扯李锐，有的掏出了匕首，而他们对面人数更多的钱镇一伙抄板凳的抄板凳，拿键盘的拿键盘，还有两个情急之下捧了两个花盆。 “干什么！” “曹尼玛的，把刀放下！” “你麻痹先放！” “别动啊，动一下妈的砸死你！” “妈的别拉我，我弄死他们！”这句是顾大龙的。 一边忌惮对方人多，一边忌惮对方有刀，双方各有所凭，都没敢动手，也不信对方敢动手。 要不是二胖和小武拉着，顾大龙的板凳下一秒就要砸到爆炸头的头上。 而马军，隐藏在蓝色毛刺头发里面的十几条伤疤有些都没落痂，还在隐隐作痛，听到李锐那句“黄毛剃了”后，愣了两秒，终于想起来二十多天之前那个惨无人道的小巷，和那个放到他五个兄弟的恶魔。 他的心理阴影瞬间被放大，刀在对方手里，更不敢动了，就在板凳腿和刀尖在双方叫骂声中马上要碰在一起时，一条胳膊伸得高高地。 能在商业街给林邑最大的电玩城看场子，马军肯定不是生瓜蛋子，今天在别人家店里，不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眼看又要折进去五个兄弟的时候，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抬手喊了一句∶“停，都他妈停！” 恰逢此时大毛一言不发地提着一把大砍刀，身后带着几个伙计刚蹿上楼梯口来，一瞬间看到李锐手里攥着一把打开的弹簧刀，左手压在对方肩膀上，大毛眼皮一跳，反而怕李锐闹出大事来，手里这把大砍刀是吓唬人用的，可不是杀人的。 幸好小李子这时没有把刀子捅进去，而是对他摆摆手，示意停下。 马军暼到后路被断，抬手压了压几个小弟的刀，问了李锐一句∶“兄弟，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李锐盯着他，坦然地点点头∶“是我。” “这店是你的？” “我伙计的。” “楼下那光头？” “对，他叫大波。” “我老虎电玩城的马军，今天这样，这个场子你伙计照样开，咱俩谁也不欠谁，行不？” 放我一马这种话不能说出口，要不太折面子了。 “行。”李锐也很干脆，又把刀折起来给他插腰上去了。 马军扫了一眼对方人群里杵着的钱镇、老田等几个180以上的篮球队壮汉，和楼梯口这个提着砍刀的青年，就这几个人再加上李锐，他知道自己硬刚的话绝对讨不着好，喊了一句∶ “走！” 一摆手，带着几个小弟穿过人群噔噔噔下楼去了。 李锐赶紧过去掩了掩大毛的砍刀，冲网吧大厅喊了一句∶“没事儿了哈，都是自己人，大家正常玩。” 钱镇和方小志等人纷纷说∶“没事儿，散了散了！” 本来网吧里的有很多客人已经躲到角落，要不是冲突双方就在楼梯口的前台，人早就跑光了，现在看到这个情况又纷纷回到自己的电脑位置上继续玩起来。 顾大龙到前台里面十分关心的问小文有没有吓到，还吹牛说放心，这二楼二十多个兄弟，肯定不能让那些小痞子欺负她。 李锐没管这家伙要没要到手机号，只是拉过大毛解释了几句∶“带头那个马军，前几天跟他打过一架，这回认出我来了，你跟波哥说一声，老虎电玩城那边可能得打打交道。” 又叮嘱他，以后少在自己店里动刀，影响不好。 大毛谁都不服，但交代他的话是一个能让他躺几个月的家伙，不能不服，答应说∶ “估计大哥得找人给老虎电玩城的老板带个话。” 李锐点点头。 喊人上楼的虎子前阵子刚从少管所出来，跟在大毛后边一脸崇拜地跟李锐打了个招呼∶ “锐哥！” 他听了狗蛋儿讲过的李锐几个事情，见过却鲜少有机会接触本人，因为李锐这两个月准备高考，工作室都不太回，更别说去别的地方瞎逛。 “哦，小虎，忙去吧，得空再聊。”李锐随和地摆摆手。 “哎！” 虎子答应一声下楼去了。 街上， 快步如风的马军几乎快让后面的小弟跟不上了，爆炸头在后边一边追一边问∶ “老大，就这么算了？你一句话，我喊人，咱晚上抄他家！” 马军回身给了他一脚， “抄尼玛抄，我因为什么剃的发你不知道吗！刚才就算是踏马栽了，抄也不能今天抄，你特么用点脑子！” 过了一会儿马军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提溜起爆炸头说∶“妈的栽了两次，不知道他叫啥，你找伙计打听打听这个人。” “哎！”爆炸头答应一声。 中午 杨波和大毛二人招待客人不提，顾大龙早就在酒店定了两桌菜，直接送到工作室西院，菜到了之后，那边林小雨通知一声，这边顾大龙就招呼大家去喝酒。 整个二楼的人呼隆呼隆走了一半，重新空出来十几台电脑，剩下在网吧玩的客人看起来都是些正常人，没有小痞子小混混，网管小文靠在吧台上拍了拍胸口。 呼，终于走了，吓死我了。 第124章 高考第一天，人生南北多歧路 大波台球网吧开业那天的聚会，像是澎湃海潮中奔涌而出的浪花，少年意气风发，最易热血上头，吹起牛逼来没完没了，等到少年人老成了，才会失去热血，只剩精虫上脑。 那一天是白驹过隙，他们这些水花终究要拍死在沙滩上，而且这个终究同样很快，就在大半个月之后的6月7号，高考开始那天。 临近考试前三天，班主任老马特别强调不允许再喝饮料汽水，禁止吃外面快餐店送的盒饭面条等等，因为往年出现过吃坏肚子而影响考试的案例，考虑到这种情况，学校给高三生统一收费，负责高考三天的伙食，保证鸡鱼肉蛋蔬菜水果要什么有什么，营养丰富均衡，而且还不贵，不允许有特殊情况。 临近高考，几乎所有老师从早到晚趴在教室，不管什么问题都耐心讲解，还不敢说什么重话，生怕挫败学生的信心，指挥同学们对高考考点进行查漏补缺如同指挥一场战斗。 连钱镇二胖这些学习渣渣们都整天泡在教室备考，顾大龙作为渣渣中的回头浪子，则是花大价钱请资深老师每天补课。 整个备考过程中，学校一直都按照正常节奏组织考试，挖空心思地押题，负责出试卷的老师cpu已经烧干了，在考点覆盖齐全的情况下还要刻意降低难度给大家提振士气。 6月7号早上，在食堂跟丁伟鲁峰他们一块吃完学校的标准餐早饭，李锐没跟他俩一块去小树林背书，而是到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一杯加冰的奶茶，一边喝着一边走，还挺悠闲。 第一场是考语文，也没什么好紧张的，阅读理解那种主观发挥题对他来说算是最难的，因为其他需要记忆的东西全在李锐脑子里，连作文都背了几百篇范本，就算不记得今年的高考作文题目，成片的华丽词藻堆上去，再用十几年后的犀利价值观一针见血，这也算开挂了，高考作文刺客不外如是。 杨悦然同样去超市，她是要买一包薄荷柠檬味的湿巾，打算进考场前擦擦汗而且还能清凉提神，小姑娘家嫌风油精味儿太大，出来超市门恰好看见李锐在前面不太远的地方走着走，于是打算追上去。 她步子小，过了个拐角还差10米撵上。 “小李子！” “嗯？班长啊，你在哪个考场？” “你还敢喝奶茶，不怕拉肚子吗？” 李锐看了眼手里的奶茶，觉得这杯奶茶产生的多巴胺可能不太够自己消耗，又看了看穿着杨黄色长裙的小姑娘，说∶“要不请你吃雪糕？” 杨悦然咽了口唾液，一脸冷漠地拒绝了他，还像个老领导一样教训道∶ “哼，你态度这么不端正……” “老师说了嘛，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战略上要藐视敌人。” “啰里啰嗦的，就是嘴馋嘛，你在哪个考场？” 李锐心想你整天被零食收买还好意思说我，嘴上还是老实回答∶ “二十一……” “喔，我在三十九。”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已经走到教学楼大厅，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杨悦然停下脚步，问了一句∶“小李子，你打算去考泉城的学校吗？” “是这么打算。” “喔……”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李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怕影响考试，所以他只说了一句∶“加油，考完试再说这些。” “嗯！” 杨悦然鼓着脸摆摆手，进了楼道，她不会让这股细弱的情绪影响自己第一场考试。 李锐看着那个有些可爱的杨黄色裙摆在墙角消失后，他咯吱窝里夹着文具袋，一只手端着奶茶杯，一只手插裤兜里，继续悠闲地像老大爷逛公园一样，慢悠悠向考场那边溜达 离进场还有一个小时多，这时候很多人在学校各种角落里面背书，有的是再过一遍生僻字和诗词，有的是争取多看些作文素材。 记忆力开过挂的李锐用不着这样，而且角落都被人占了，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能站在考场附近的楼梯间拐角的窗户处无聊，这种时候有根烟抽最好不过了，可惜老谭严禁他抽烟。 透过窗户，远处学校大门缓缓打开，一辆武装押运车辆闪烁着警灯驶进来，后面还有辆警车守护，李锐哑然一笑。 倒把这茬忘了，高考试卷比银行现金的押运级别还要高，估计一会儿监考老师们就要提前进场做各种准备了，而各考场的试卷投送也会有专项人员负责。 另一边。 顾大龙从操场上跟二胖钱镇他们往回走，教室不能去，考场不能进，宿舍不能回，翻墙被抓住这种时候是要拘留的，这群街溜子吃过饭只好去操场遛弯，这时候看书是万万看不进去的。 二胖跟在钱镇后边问他∶“镇哥，怎弄来？我打听了，坐我前边的是14班的男生，学习一般啊。” “一般还不够你使的了，你想屁吃呢，指着他考清华？给充点话费，买个mp3啥的，稍微给你看看选择题都够本了。” “那你给你前面那个女生送的什么？” “给买个摩托罗拉手机。”钱镇平静道。 “卧槽还得是你镇哥！” “这时候舍不得，考完了想送都送不出去，别沙雕了，花点小钱，比你重上一年值！” 他们俩正说得头头是道，有点奇怪顾大龙怎么没搭话，回头一看发现这小子心不在焉低头走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龙，你打算怎弄的？”钱镇问他。 “啊？什么怎弄？” “考试啊，你也没打听前面坐的谁，怎么抄？”二胖接话道。 “哦，那个啊，我自己考就行，管他前边谁个！” “真特么装逼贩！”二胖撇撇嘴。 “操，真当我两千多的补习课白上了？” …… 六月的阳光已经灼热，蝉鸣充斥在街头小巷。 7350工作室 林小雨给新人讲完一部分培训内容，就让她们一人盯一个店试岗去了。 现在客服岗人数已经招到18人，离李锐定下的6月中旬增加到20个人很接近了，但如果真的在过年之前想要增加到100个人，她觉得天方夜谭。 确实困难，恐怕两套民宅塞得满满当当也就将将够放这些工位，届时吃饭住宿都成问题。 一想到这些林小雨就头大，因为她现在已经是“工作室事务大总管”了，从吃喝拉撒到绩效统计啥都得管。 “弄个办公室俩月不见人，就叫我天天从这累死累活！” 林小雨抱怨了一句，又喊∶“小华，进来！” 办公室门上已经安装了“部长办公室”的贴牌。 跳脱的林小华现在也被委以重任，带新人，而田英和张佳佳性格稳重些，都已经做到客服组长的职位。 考场上的李锐打了喷嚏，寻思是不是老谭这老家伙叨咕我了，摸了把鼻子，把试卷翻到背面一看。 作文的题目是∶记忆不会被时间风化。 第125章 激流暗涌 李锐以前也看重生文，油腻肥宅嘛，可以理解，那些文章里面经常写重生在高考之前，高考作文不是要针砭时弊提出重大举措，就是要讴歌青少年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读起来很有快感，读下去的人多巴胺狂涌，然而涌多了总叫人觉得恶心。 他不想恶心别人，也不想恶心自己，50分的作文题只要拿到45分就行了，多了也没用，反正目标只是定好了去泉城上学，对于学校是山大、山师，甚至山中医，都是可以接受的。 （顾大龙∶你小子现在特么狂得没边儿了！） 语文考试无惊无险，平平淡淡，下午的数学才是拉开差距的重头戏，这一场李锐也没什么把握。 趁中午午休的空儿，李锐躺在自己的上铺给林小雨打电话，了解了一下新进人员的培训进度。 早期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二胖、老田等钱镇的几个伙计，前几天也放了一批店进来，现在店铺总数已经来到了47家，客服部倒是没什么工作量上的压力，反而嫌新店单子少，赚的提成不多，一单一块的提成现在占姑娘们工资收入的一大部分。 尽管现在人力很富余，为了预备下半年业务量的激增，人员和培训还是要打下提前量。 店铺数量的增多意味着工作室整体的交易额、发货量的持续高速增长，远在莆田的阿俊早就电话催了七八次，叫李锐和顾大龙再去工厂仓库，商量下供货价格和运费的事。 这边的发货量一直在飞速增长，不继续加深关系，他也怕北方来的这个能下金蛋的母鸡飞了。 而对于李锐来说，后面业务再扩大，除了人员上的准备，也必须要保证供应链后端的稳定，怎么稳定？当然是双方进行利益上的深度捆绑，上次只是给了一个分红的承诺，就拿到了优势货源。 现在是需要让对方看到实实在在利益的时候了。 李锐前几次一直以准备期末考试为由推脱（上次俩人没说自己是高中生），等到暑假肯定是要动身的。 —————— 林邑一中女生宿舍。 贺雪问池光洁∶“小洁，你数学准备的怎么样，我有点害怕下午的数学考试哩……” 池光洁翻了一下手机，发现里面有几条蔡杰坤发过来的短信，里面在质问她为什么要骗他。 池光洁只回了一个∶滚。 然后拿起一个笔记本看起来，那是她在补习课上做的笔记，全是资深老师点出来的重要考点。 听见贺雪跟自己说话，一边看书一边不走心地说∶“我也有点怕啊，能怎么办……” “你们听说了吗，班长说语文发挥的挺好哩。” 宿舍里一个女生说道，马上就有另一个回应她∶ “班长肯定能发挥好啊，她都没掉出全校前20去！” “别想那些不相干的了，赶紧再复习一点吧！” “完了，我觉得我复习也没有用……” “还没考呢，你怎么知道没用！” 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聊起来，池光洁抿着嘴听了几句关于杨悦然的话题，心里有些不服气，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继续翻起书来。 —————— 鲁南市一中。 蔡杰坤接通了电话∶“喂？” 那头传来王胖子不满的嘟囔∶“办事儿的人都安排俩月了哥哥，你怎么一直没动静？” “我特么高考呢，跟你似的一天瞎逛。” “那怎么着？” “考完试着，你先打听好那个叫李锐的家在哪，考完试看看哪天合适，直接去弄他！” “合着什么活儿都是我干了，你是去装逼的呗？” “是你自己特么天天说事儿上见的吧？” “是是是，你失恋我倒血霉，你真我亲哥，等信儿吧！” 蔡杰坤烦躁地扣上电话，直接扔到橱子里，出宿舍之前是要把手机放下的，这年头已经有电子设备检测器了，谁敢带手机去考场？ 半个小时后即将开始的数学考试蔡杰坤正有点发怵，但王胖子的电话又给他从另一个方向带来一丝兴奋。 蔡杰坤感觉他的智商被池光洁和李锐狠狠地侮辱了一番，那种被人愚弄股掌之上的羞辱像针刺进了神经，池光洁他不敢报复，那个县城的小逼崽子青年他还不敢打？ 迟早叫他磕头认错！ —————— 大波有些心疼店里的电费，但看着中午头就开始人满为患的网吧，还有一楼八张球桌只空着三张的台球厅，不得不佩服李锐的头脑。 在他的建议下大波提前半个月把上下两层都安装了3匹的立式空调，确实很提升档次，大波台球现在是林邑县城硬件最好的台球厅，没有之一，而网吧虽然算不上最好的，却胜在离商业街和学校都近，学生和社会青年的客源都不缺，所以每天进账的现金抚平了他的焦虑。 大毛从外面提着饭菜回来，二毛凑上去看，被他骂了一句∶“就吃饭积极，你是猪吗？先叫老大吃，看好你的柜台！” “哦……”二毛讪讪地回到柜台。 “木事儿，二毛，你上楼叫虎子和小文，从门口摆个桌子，一块吃就行。”大波吩咐道。 “哦！”听到能马上吃饭，二毛喜笑颜开。 几个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对面一家米线店里。 头发重新染了黄毛的东子趴在桌子上滋溜溜吸完了米线，又灌了一口可乐，透过窗口打量了一阵对面的大波台球网吧广告牌，才表情阴狠地跟坐在对面的中华说∶“华哥，上次害我进局子那个小逼崽子，我想弄他。” “别一天到晚不知道放哪个眼好了，苍岭那些马子还盯着咱哩，你这时候搞事儿？” 中华皱了皱眉头。 “上次就因为苍岭的人给咱闹，我一句木（没）提这事儿，但是我跟你说，上次我进局子那回，麻痹的是大波跟那个叫李锐的合起伙来坑我，因为我看着他们一伙人从沙老大的烧烤店里一块喝酒！” “这几天咱沙场都快叫苍岭那伙人吃了，我草特么隔壁的，说到底这个事儿还是因为大波他们，华哥，你得帮帮忙啊……” 中华摁死了手里的烟，说“你怎么看见的？” “那回老魏叫我去给店里送扎啤，我看得清清楚楚！” 中华眉头深皱，他是李庆丰手边最近的司机，所以能大体看明白，最近街头虽然战火平息，但苍岭这伙子土匪打进来之后，两伙势力已经在实质上形成对峙。 县城不大，原来就有的老虎电玩城等几个小团伙，跟他们比起来，沙四一方隐隐有一家独大的势头，但大家各做各的生意，相对来说井水不犯河水，偶尔有些摩擦，苍岭马彪的人进林邑之后，本身沙四李庆丰一方生存空间就受到压缩，这时候再起来一个新团伙，而且跟他们注定是敌对关系，对于处在收缩防御阶段的城东老沙家十分不利。 中华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跟东子说∶“这事儿我看还得跟老大说说，看他什么意思。” “行，咱俩一块去找老大！” 第126章 我与鸣蝉，都是过客 下午的数学考试结束，考生纷纷涌出考场，有人神情恍惚，有人欲哭无泪，有人志得意满，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满不在乎，有人懊恼沮丧。 为了保持学生身心状态，学校领导班子强制要求学生和往常一样是住校的，鲜少有同学能够在这种时候申请到走读，所以晚上还是有晚自习。 四点多，晚饭时间还没到，李锐从考场出来之后，穿过楼道里形色各异的同学们组成的人群，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回到13班教室。 听到两个早到教室的女生交头接耳说∶ “哎你知道吗，他们说18班那些渣子生都抄疯了！” “真假？监考这么严他们还敢抄？” “说是严，其实也就比平常严一点，有个12班的，跟他们一个考场的女生都气哭了。” “监考老师也不管管，真是什么人都有……” “是啊……” 李锐心想希望大龙这家伙别被抓到。 正想着事儿，前面池光洁把透明笔袋往桌子上一摔，回过身来拍了他手背一下，凶巴巴地问∶“李锐！最后那道大题你会不会？” “不会。”李锐十分乖巧，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池光洁见找不到槽点，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我心情不好，你给我买个雪糕。” “你会拉肚子吧大姐？” “不用你管！” “不请，最近穷得很。”他少有地拒绝。 “抠死你！” 池光洁转过去继续郁闷。 过一会儿鲁峰和丁伟也从后门进了教室，俩人考场离得不远，来回都是一块走。 “锐哥，怎么样，考的还行吧？”鲁峰倒着坐在凳子上，后背靠着课桌，像一张摊开的饼， “就那样反正。” 向来话少的丁伟这时也接口废话道∶“反正就是，会的都会，不会的都不会！” 李锐笑笑，看来这家伙考得还不赖。 “靠，你这话说的。”鲁峰无聊地甩甩头，转而跟其他男生聊天。 李锐扒拉着手机，问狗蛋儿那边的运营工作进度，狗蛋儿顺便提了几句杨波交待他的事，叫李锐抽空去一趟网吧那边，现在已经可以按月分红了。 这也得等高考完了的。 没一会儿到饭点儿了，不知道班里哪个男生喊了一句“吃饭了吃饭了！”，屋里的人纷纷向外涌，和平常去食堂抢饭时一样，但这时去食堂并不需要排队，谁在哪个桌子都是安排好的，整个校园里也只有高三这两个楼层的教室在躁动。 相隔十几年的光阴，李锐重生之前的记忆已经不能让他确定每一道选择题的正确答案，也记不清学校高考餐的的每一道菜，重温一遍饭菜味道的感觉十分奇特，就像他再一次吃到老妈的火腿肠炒鸡蛋，陌生与熟悉同时交织。 旁边的丁伟埋头吃饭，快要栽进饭盆里了，鲁峰则是吃一筷子炒鸡，跟别人大声沟通一下这鸡是花椒放多了，再吃一筷子鱼，激情评点几句这鱼蒜放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干过厨子，其实他是想引起旁边桌子上女生的注意。 李锐习以为常，夹在丁伟和鲁峰这两人中间，顺手接过丁伟递过来的馒头，只是干饭，而且速度比丁伟还要快，只有这样他才能跟别人相同的时间内吃到更大的量。 “李……李锐，你这个，这个钱花得真不亏。” 嘴里混着饭，丁伟难得口齿不清地调侃他的同桌。 “你也没少吃，还说我哩。”李锐咽下以后反击道。 “嘿嘿，最后几顿了，多占点学校的便宜。” 丁伟嘟囔几句一下继续干饭。 这老丁，看着忠厚没想到还是个爱占便宜的奸诈之徒，李锐为了防止他多吃多占，毫不示弱地又拿了两个馒头攥在手里，另一只手的筷子也加快了速度。 鲁峰吵吵嚷嚷地聒噪了一会儿，没吸引来多少女同学的关注，却发现一时不察眼下两盆菜已经少了大半，十来个人围着一桌菜猛干，都是大小伙子，饭菜自然下的快。 “卧槽恁都怎能吃！”他很警觉的闭嘴开始干饭，同学们也都纷纷专心吃饭起来。 过了一会儿。 旁边桌子上女生吃的少，还剩下大半的饭菜就已经有很多人吃饱了。 俞文文拉拉杨悦然的胳膊，示意她吃完早走，杨悦然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正要迈步，一侧身就看到还在狼吞虎咽的小李子和丁伟，开玩笑说了一句∶ “仙人，你能不能施个法术，叫明天的听力直接翻译成汉语？” 此言一出马上有人起哄∶“是啊仙人，能不能给我施个法术，叫我看见前边桌的试卷？” 另一个人冷笑道∶“仙人直接保佑你考七百分更好！” 俞文文接杨悦然的话说∶“然然你英语怎好还用翻译吗，你还叫俺这些人活吧？！” “就是，班长你太过分了！” 丁伟正在埋头苦干，闻言闹了个脸红，哼哧哼哧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鲁峰却来劲了，把不锈钢碗往桌子上一摔说∶“我跟仙人关系好，那什么，想考高分的，一会儿吃完饭给我塞个红包哈，晚上回宿舍叫仙人统一施法！” “好！” “仙人牛逼！” 很多男生跟着起哄鼓掌。 杨悦然却不理会这些，挽着俞文文的胳膊走到李锐身后，拿脚踢踢他的小腿，问道∶“小李子，你今天考得怎么样，别拖咱班后腿了吧？” 李锐回头看了看她，含混不清地回答∶“唔，还行吧，就那样。” “你们要不够就把我们桌的菜端过来。”俞文文看到男生桌子上的菜快见底了，这样提议。 女生这边已经吃完了，鲁峰等人听了大喜，果断给自己这桌加了几盆菜。 池光洁在另一桌女生餐桌，身边边陆陆续续也有女生吃完走了，她看着不远处那些男生女生有的还在说笑，还有正在说话的李锐、杨悦然、俞文文等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脸上闷闷的，连贺雪跟她说话也没听见。 第一天的高考结束，大家原本紧张的情绪舒缓了一些，接下来就是英语和文综的准备。 晚自习格外安静，教室里的风扇晃晃悠悠地转着，窸窸窣窣的翻书声一直不停，有的同学问带班老师问题时也会很小声。 晚上也会偶尔有一阵蝉鸣在窗外响起，风有些轻，带动树叶轻轻摇动。 李锐从英语习题册中抬起头，看了看池光洁的背影，又看了看各自在争分夺秒复习的同学，再扭头看看旁边的丁伟和鲁峰。 他笑一笑，知道人生即将进入下一阶段，但是很多年之后，他偶尔还会想起来这样静谧的晚上。 第127章 那些年李锐开过的挂 老谭教给李锐的呼吸功法进阶版，叫由武入道，功法进境由浅入深之后，达到至深境界，并非深呼深吸、一呼一吸，而是幅度渐弱，最后接近于无。 不是没了呼吸，而是达到呼与吸同时进行的状态，不需要有幅度起伏，像鱼在水中，随时能收摄水中氧分子，乃至于腹腔隔膜肌与全身肌肉、筋膜、毛细血管和毛孔的运作较常人要精细数倍。 老谭告诉李锐，开始去练时，有个心法，简单的很，只要记牢一点，须从观呼吸进入观本我的境界。 当时李锐问∶“什么是观本我？” 老头只吟了一句鲁智深的诗，就不言语了，其实是他自己也只学到这儿。 钱塘江上潮信起,今日方知我是我。 李锐算是入了门，琢磨着这句诗，开始修习登堂入室的法子，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也有一种感觉，随时随地观察自己的呼吸和身体状态，会让整个人的精神更加清晰、内敛，甚至会觉得，精神意志在时间的流逝中，有了边界和触感，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错觉。 佛教传承中常提到当下这一概念，并深刻启示安住当下的强大力量，其入静入定法门与老谭讲的观呼吸进而观本我的法子，两者殊途同归，可惜老头也就只能讲讲，本事还没到这境界，后面的知识点当年没来得及学，李锐师爷就噶了，这是老头儿的终生憾事。 铃铃铃——铃铃铃！ 冗长且刺耳的铃声突兀响起，把李锐从练习中惊醒。 监考老师卡着铃声开始拆封试卷、打草纸、答题卡等，给考生挨个分发。 李锐定了定神，从虚无缥缈中把意识抽回来，才醒悟到现在是在07年英语高考的考场，发下试卷之后马上就要进行听力部分了，所有人开始紧张起来。 因为听力这个事儿，对大部分人来说，百分之八十都要靠蒙了，剩下百分之二十能不能发挥出来，还得看运气。 李锐的记忆力算是练功给他带来的福利，他掌握的英文词汇量已经接近于高中生的极限了，然而也只能让他“认字儿”，听力一直没有专项训练过，再说也没有那种口语环境，分数占30分的听力部分也会给他带去与其他人等量的压力。 广播里的男声响起 “要糟……” 不知道教研组怎么选的录音，特么口音和平时练习的听力录音不一样。 李锐开始有点发懵，很快稳下心神，把差不多听明白的题都填上了，还剩下七八个单选题空着，题目他都知道是啥意思，只是没听出来答案，如果是以前，这些空着的题只能掷骰子，现在却不同了。 “听力结束”的提示音从广播里响起来，大部分人也都开始涂答题卡。 李锐看到右前方第一排那个女生开始把试卷翻过来涂答题卡了，于是他更专心一些打量，相隔三米左右，正常人根本看不清对方答题卡上涂的什么，但李锐原本有些模糊的视线慢慢地变清晰了，右手执笔迅速在打草纸上写下了几个答案。 显然，上一场数学考试李锐也这么干过，而且第一排这个女生是他经过观察周围考生后选定的目标，能看到的几个人里，只有她的数学大题是写得最完整的，应该属于学习很好的尖子生……吧？ 怎么说呢，钱镇和二胖他们靠着买手机、充话费、给现金贿赂前面的考生，碰上个学习好的就赚了，就算学习一般的，抄一抄，他们能考个三四百分上专科都值了，而李锐是查漏补缺用的，得精挑细选。 反正比自己蒙答案要好得多，所以李锐直接把抄下来的答案涂到答题卡上了，这事儿他只犹豫过一秒。 一个卖a货出身的老油条，对于自己化身道德圣人没有一丁点兴趣，事情总是一体两面的，有时候抄袭不叫抄袭，叫致敬，有时候不择手段不叫不择手段，叫不拘小节，窃珠者贼，窃国者侯，林林总总，不过如此。 他从去年就开始觉察到自己五官变得敏锐，身体协调能力和爆发力等各方面指标虽然没有具体测试过提升多少，但在屡次事件中都有验证。 好吧，如果老谭知道了考试这个事儿，只会夸李锐脑子活，不迂，这老流氓干过的缺德事儿就更多了。 出了听力部分，后面就好多了，毫无滞碍，一口气完成，乃至于提前30分钟交卷。 林邑一中的学生大多谨慎，提前交卷的几乎没有，李锐一出来就直奔食堂，等他吃完饭顺便去超市买了一瓶冰镇可乐往宿舍走的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声才响起。 躺在宿舍的床上，能听到陆陆续续的回来的人嘴里抱怨着 “卧槽这回的听力真变态啊，完全听不懂！” “真的，出题的踏马有病吧？” “就是啊！” 下午的文综几乎全是知识点，备考3个月快把课本翻烂的李锐同样没感觉到什么压力，像这样有把握的部分不需要再看别人的答案，说句狂妄的话，知识点都在脑子里，别人的正确率不一定能比得上自己。 所以这一场考试同样提前了30分钟左右交卷。 晚上老马到教室里又给大伙儿洗脑了一番，说∶ “就剩一门综合能力了，明天结束，前边两天考得好考得孬，就那样了，不能光想着考完的成绩，我给大家说，你现在赶紧查漏补缺，明天提高一分，搁全省你就能拉开好几千个名次，这时候就是沉着冷静！” “发挥好的，你别骄傲，后面一个失误你就完蛋，前边没发挥好的，今天晚上更得努力！” 一番说教，兴奋的和沮丧的同学都收了心思，紧锣密鼓快节奏地再巩固考点。 这个时间段算是英语、数学等主科老师最放松的时候，反而是音乐、美术，甚至是体育老师都被派出来带班晚自习，但不管怎样，学生们心理上最紧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已经有些同学开始在心里盘算高考之后去哪玩。 “老丁，考完试出去旅游不？”鲁峰贱兮兮地问，他想拉一两个男同学再叫上几个女同学组团旅游，因为如果是他自己单独叫女同学出去的话，估计没人理他。 “不去，在家看书。”丁伟十分冷漠地拒绝。 “你真打算看一个暑假啊？！” “嗯。” “服了。” 鲁峰又问李锐∶“锐哥，你暑假干嘛去？要不要一块组团旅游？” 李锐放下综合能力知识点的册子，想了一下，暑假还真有不少事做。 第一肯定是先去一趟莆田，稳定一下大后方。 第二，业务拓展团队肯定得整备一下了，现在团结在工作室外围的钱镇、二胖、方小志等先进分子还是要培训一下，叫大龙带头，撒出去做业务。 第三是其他工作组也该补充血肉，像狗蛋儿和瘦猴顶着的运营组，自己得抓起来，和客服组一样，该招人招人，该培训培训，人员一多，事儿就多，人事工作组得立起来。 第四个事，是客服组作为人数最多的部门，需要筹备新的办公区域和宿舍，因为到年底达成100人的规模，那套民宅铁定塞不进这么多人，李锐打算在县城找个写字楼，到时候装修、搬迁等又是一堆事儿。 完成上面这些任务的同时，不能耽误高考报志愿、准备大学入学的事情，也肯定有些同学聚会要参与，最好留出来时间陪陪老妈，给家里的店面干点活，说不定还要跟着老谭跑几趟业务，老头虽然坑蒙拐骗地，但挺仗义，每次还给分钱，好歹是磕头的师父，弟子不服其劳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短短时间心底把上面这些事儿过了一遍，卧槽，暑假还挺忙！ 他回了鲁峰一句∶“忙着呢，不去。” 鲁峰又开始撺掇其他人，带班的美术老师喝道∶“后边那几个！旁人都复习，就恁几个人从那拉呱，就这一晚上了都忍不住嘛？！” 这下大家都闭嘴了，开始老老实实复习。 第128章 自古忠孝难两全 晚自习有老师带班，大家还能静得下心，一下课大部分人就开始心思浮动起来，毕竟明天就考完了。 下课铃声响起。 “不走啊李锐？”丁伟问了一句。 “再玩会儿手机。” 李锐从桌洞里掏出一本册子，前面两页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是林小雨帮他记录的店铺账号和密码，他打算抽查几个新店看看狗蛋儿最近的工作进度。 新开店铺不少，工作量全压在狗蛋儿和瘦猴儿俩人身上，李锐有点担心这俩孩子做事毛糙。 这时候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起身离开，有些男生已经三五成群吹上牛逼了，鲁峰和丁伟混进郑勇宿舍的小圈子，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下楼去。 收拾好书桌的池光洁回头瞄了一眼，看李锐还在，正要转过身来，忽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在鲁峰的位子上坐下，脸色一滞，一拧身子刹住了，却又开始课桌上和桌洞里的习题册、试卷、笔袋等等杂物。 “小李子，他们说咱班男生明天要烧书烧试卷，你知道这个事儿吧？” 杨悦然声线很清脆，带一点点奶音。 “嗯？”倒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看着目光灼灼的杨悦然，李锐补了一句∶“不知道，老马派你来的？” “这你别管，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儿吧！” “不知道，没有，别瞎说” “那你打听打听。”杨悦然开始面色不善。 “你问鲁峰呗，他消息灵通。” “不想问他。” “……” 李锐收拾书包要走。 “我要告诉老马你晚自习玩手机，明天早上就跟他说！” “你真是我好班长……”李锐被拿捏一年了，也不差这一天。 “哼，等下，跟我一块去打水。” 李锐站起来，看了一眼池光洁的背影，见她只是在收拾东西，也不回头，他迟疑了一下，从教室后门溜出去了。 教室里有几个男生女生吵闹着，杨悦然去门后面提了暖壶，蹦蹦跳跳地走出去。 池光洁在打草纸上狠狠地写李锐的名字，一用力2b铅笔的笔芯都摁断了。 楼梯口等着的李锐忽然打了个寒颤，扭头看见小小的班长提着个大大的暖壶，有点萌，问了一句∶ “天怎热，还喝开水呐？” “你知道什么！”杨悦然脸色泛红，语气不善，一伸手把暖壶朝前递了递。 李锐挠挠头，接过来，也想明白了，怪不得不吃雪糕哩， “影响考试不？” 小女孩儿心思通透，踌躇了一下，在前面走着，小声说∶“不影响。” 晚上宿舍楼里已经有两三个男生光着屁股冲凉，然后再光着屁股从洗刷间跑回自己宿舍间，大概心理燥热，冲个凉能冷静下来。 以往夏天到最热的时候，熄灯之前，洗刷间每个水龙头前面都挤着一两个冲凉的男生，大家都光屁股，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而且后边还有人排队，经常有因为打水仗泼水误伤他人而导致的约架，现在6月9号，气温三十五六度，稍微多活动一点就出汗。 窗外的树上总是趴着几只夜里不睡的蝉，还有耳边不死不休的蚊子，搞得人不知道是蝉鸣还是自己耳鸣。 下铺丁伟默默点了个蚊香，李锐定好闹钟，闭眼，吸气呼气，最后一夜的晚上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过去。 高考第三天。 最后一场综合能力的考试，早上还是十分平静地一顿标准餐，李锐照例多吃了俩鸡蛋。 剩下的这一场考试虽然不能大意，压力却小了很多，同学们前两天压抑的情绪有所反弹，考试之前嬉笑打闹，不断有班主任疾呼呵斥才止住。 这场综合能力考试包含美术、音乐、计算机、体育等等副科，往常看这些知识点都是换脑子用的，上了考场，几乎所有人都冷静下来，毕竟一个不留神丢一两分，名次可能就差上一两千名。 李锐把所有的选择题又重新捋了一遍，发现了几道不小心选错的，然后再捋一遍，完全没问题之后，一抬头看见考场前面墙上的挂钟显示，还有半个小时，果断交卷。 监考老师和考场里的一些其他考生，前面几次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小伙了，除了数学几乎都提前交卷，他是开挂了吗？还是放弃治疗了？ 这一场考完学校可就不管午饭了，你是回家吃还是下馆子，你拉稀还是食物中毒，跟你的成绩没有一分的关系。 交卷的那一刻，结局已经定下了。 老马提前通知过，考完试要第一时间先回教室，通知几个重要事情。 所以李锐从考场出来就奔13班教室，那些书橱和桌洞里面的书大部分都被空闲时间带回宿舍了。 有很多同学打算卖掉，这年头大家都比较节俭，几乎没谁直接扔，因为就算是个街溜子，这些书卖个二三十块也能去网吧蹲一天。 时间还早，李锐掏了掏丁伟的桌洞，果然，《坏蛋是怎样炼成》在里面，但不是最新版，还是半年前那被撕开的前半册，重新翻一翻算是打发时间吧。 过了二十分钟，陆陆续续有从考场出来的同学回到教室，有的说这个综合能力考试挺简单，有的说写在手上的小抄用到了，总之每个人都很兴奋，感觉肩膀上的压力说瞬间就空了，教室里乱糟糟地。 老马风风火火走上讲台，先强调了6月26号要到学校，跟大家说明查成绩报志愿的事情，然后搬离宿舍注意什么的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最后一拍桌子，指着后排几个男生骂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恁几个小崽子要干什么，谁提的上操场烧书？我不管谁参与，咱班的不能带头！” “刚才开会领导说了，报警！谁因为这个叫拘留了，我看恁怎上大学！！散会！”老马又指了指，说罢出教室门去了，年级主任那边学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安排他。 等老马走了，班级众人因为老马发火，寒蝉若噤了三秒，马上又开始乱哄哄起来。 鲁峰和郑勇等人打个眼色，杨悦然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小李子。 李锐有所觉察，一抬头，两人目光穿过人群交汇，姑娘噘着嘴瞪了他一眼。 你告状你还有理了？ 鲁峰和郑勇他们几个不知往哪蹿了，丁伟和李锐一块回宿舍收拾东西，还没走近就看到男生宿舍楼门口和旁边路上围满了人，男生女生都有，喧哗聒噪。 在所有人的围观中，不断有高三男生，从宿舍楼道往下扔破鞋抹布垃圾桶，书本试卷练习册，饮料瓶子废纸壳，总而言之有什么扔什么，还有从窗口直接倒垃圾的。 间或有一声嘭的巨响，那是扔下楼的暖壶和啤酒瓶，总能点燃围观人群的兴奋。 而平时凶言恶语的宿管大爷、宿管主任现在根本不敢露面，生怕被脱缰了的学生一暖壶砸头上，谁扔的都找不着，到时候只能认倒霉。 声势越来越大，地面上已经铺满了书本、暖壶和啤酒瓶的玻璃渣，随着一阵狂躁的欢呼声，四楼有个大神把楼道的闲置桌子抬到窗口扔了下来，引起地面上围观人群的鼓掌。 “卧槽这谁，真猛！” “好！” “牛逼！” 这是男生们的起哄。 “哎呀！吓人！” “谁呀，有病吧扔桌子？” “那不是15班的闫昊吗，真帅啊……” 这是女生们的交头接耳。 不一会儿程卫国带着七八个老师从远处跑过来， “散开！” “散开！” “那个扔床铺的，我看着你了！！” 程卫国一边手指着三楼窗户口骂人一边呼隆呼隆带着身后男老师跑进男生宿舍楼大门，上楼抓人。 李锐为了避免麻烦，拉着丁伟向人群后方挪几步，猛然发现隔着不远，和俞文文站在一起的杨悦然正瞪着自己。 “小李子，你又撒谎！” 李锐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这个……唉，自古忠孝难两全。 第129章 突袭 李锐只是回宿舍收拾了几本自己的笔记，其余东西一律不带，就当给学校做贡献了。 这事儿他有经验，那些课本练习册足够塞一整个书柜，但后半辈子翻看的次数估计不超过一只手，放家里扔了舍不得，不扔占地方，倒不如现在就扔。 至于被褥啥的，跟老妈说用了三年用烂了就行，勉强能交代，估计也要被骂上几句。 “小李子，走啊！”顾大龙站攀着门框，甩甩头发，又说∶“村长来了，咱们去帮琪琪搬东西。” “行。” 李锐从上铺跳下来。 这个事儿得办，在后山村里，能给村长闺女跑腿也是个好差事，于是狗腿子李锐和资深狗腿子顾大龙往女生宿舍赶。 鲁峰不在，不知道蹿哪去了，当然也有可能被年级主任程卫国抓走了，李锐没跟班长透底也就算仗义了，这时候也不可能管他，只是临走时跟丁伟打个招呼∶“老丁，我走了，出分了报志愿吱一声。” “哦好，26号见！”丁伟摆摆手，继续低头收拾他的小说，别的东西能扔，那些大部头小说可是租来的，付了不少押金呢，他得还给书店。 “你木收拾点东西吗？”顾大龙问。 李锐拍拍背上的双肩包，说∶“带走的不多，都搁包里。” 顾大龙忍不住骂道∶“我的也都撂了，他妈的宿管科长老郭不知道一年得挣多少，吃的脑满肠肥的，这些东西都叫他收去了。” 又问，“今天闹事儿的有恁13班的吗？” “嗯，我们班那个田径队的估计是参与来着。” “谁，郑勇？” “昂，还有大鲁，我宿舍个儿挺高的那个。” 顾大龙不屑地说∶“他俩还是白搭，看着后边那几个桌子了吧，我扔的！” “你就作死吧哈。” “怎么作死呢，这叫刚猛！” 这时候学校里都是来接人接物的家长，可以随便进女生宿舍，王琪爸妈和弟弟王子豪已经来了，王琪喜滋滋地，估计是考试发挥得不错，指挥俩小伙哼哧哼哧跑了两趟，把东西都给抬到校门口不远处的面包车上，没让她爸动手。 学校门口乌泱乌泱全是人，来接送学生的家长和学生们自己也都习惯了，每年开学和放假的时候都这样，路边停车停到插脚的空都没有，得亏是王占奎来得早，不然肯定要停到别的街上去。 王占奎看两个小伙，尤其是顾大龙气喘吁吁，掏出一盒南京打算客气一下，顾大龙习惯性要接，忽然反应过来，捏烟的手势变成了摆手，说∶ “二叔，俺，俺都不抽烟……” “不会抽……”李锐也连忙跟着摆手。 “恁俩的东西呢，我一块拉回去，咱车空间大！” 李锐扯扯顾大龙的腰带，怕他说什么不攒粪的，接话道∶“东西少，书本都卖了，剩下的放摩托车上就行，你不用管了二叔。” “那行，我走了，出了分数给恁二叔报喜哈！” “行，开车慢点叔。” “报志愿跟我说啊琪琪——”顾大龙高举着手喊，也不管人家王琪有没有在后视镜里看他。 李锐跟顾大龙俩人站在学校门口，目送村长的车走走停停，穿过人群缓缓走远。 李锐拍拍顾大龙肩膀∶“走，别傻站着了。” “干嘛去？” “去工作室。” “哦，对了，我得用下摩托车，二胖家里不来接，我骑摩托车给他把东西送家去。” 顾大龙一边走一边说。 “你去骑呗。” “你加满油了吗？” “上回不是你骑得吗，光叫我加油！” “别这么抠搜行吧？” ……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穿过路旁接人的车辆和家长，走到工作室胡同口拐了进去。 李锐一进来胡同口就看到电线杆子边上靠着个中年人，余光扫了一眼，似乎年龄有30来岁，170左右身高，低着头在那看手机。 可能也是来学校接学生的，在等人吧…… 顾大龙跟在后边，正在抱怨前天晚上喝了补脑的核桃露导致拉肚子，差点被拉去医院。 李锐一边听顾大龙骂娘一边在前面走，准备掏钥匙等下开门，就在他心底冒出一个念头时——那个男人似乎站姿有点别扭。 那是习武者惯性的蓄力站姿，外表可以掩饰，但习惯是掩饰不了的。 右后方靠在电线杆上的陈平紧抿嘴角，突然无声无息向前蹿了一步，右手收在肋下，左手五指张开向李锐后颈抓来。 陈平前蹿是一个弓步，步幅相当大，转瞬间手就到了李锐后颈处，顾大龙只看到眼前一花。 遇敌好似火烧身，对方手将落未落的一瞬间，李锐后颈像过电一样发麻，转身抵挡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体做出了反应，整个上半身一缩，身后之人抓了个空，然后李锐前蹿半步，一拧身子调转腰胯，由背对对方变成斜侧仰对，右臂从下面往上一拉，架住了陈平一抓不成之后下劈的叨手。 硬碰硬，发出“砰”得一声脆响。 叨手？螳螂拳！ 李锐架住这一下，只觉得小臂发麻。 交手中弓步往往走位僵硬，后腿没跟上的话，很难追上移动中的对手。 但陈平的手法中，接手之后一触即拉，像铁钩子，一打一拉，就能破坏对方重心和防守，而这时李锐后仰，重心在后面，陈平的叨手根本拉他不动，却在一瞬间把陈平自己拽了过来。 既像是黏上对方，又像是对方甩之不脱，与李锐常用的猴挂印，下压对方臂肘，借助对方后仰反抗之力提膝，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平藏在怀里的右手，比他的身子来的更快，似有一线寒气穿过李锐的小腹，那是他匕首的刺入路线。 李锐大惊，瞬间绷紧了所有神经，向后坐腰，小腹瞬间后缩，整个人又变成了猴蹲式。 有些反应是本能，猴蹲式是他所习拳术的基本功、母桩，就像猫受到惊吓时并非直接起跳，而是先缩身再起跳，这个现象老谭为李锐做过演示，也叫惊尾闾。 时间在李锐的感知里仿佛变慢数倍，陈平一刀刺空，往前踩了半步，前脚一跺地，左手去搂李锐脖子，右手借助跺地的反震力腾一下照着脖子扎上去。 陈平双唇紧抿，脸上狰狞起来，他是个狠人，手上有几条人命，一招不成，就要下死手。 只是没想到对方更快！ 李锐一偏头，架起的右臂一松，左手右手上下一交错，合抱住陈平的手腕，整个人重心一沉，像挂在陈平的手腕上，陈平的左手再次搂空，被李锐这一挂拉得整个人哐当往前扑了几寸。 两个人本就离得近，李锐不退反进，不推反拉，同时完成了缩身成团的蓄力，瞬间双腿蹬地，鼻孔擤气如柱，小腹发出一股低沉却有穿透力的闷哼，如滚滚雷鸣，那是隔膜肌带动内脏腹腔短促而剧烈运动发出的震荡声。 陈平听到这一声雷鸣，双目圆睁！ 而这时候顾大龙刚反应过来。 预知分晓，且看下回。 第130章 突袭2，两败俱伤 听到雷鸣时，再想抽身就晚了，因为这种低频次高烈度的震荡只有接上手才能听到，或者叫体会到，有时它甚至是一种触觉，一种搭手之后大脑对震动产生的错觉反应，而非真实的声音。 刹那间。 李锐不退反进，脚踏中门，一挂即靠，陈平被李锐两手控住持刀一手，猛地拉过来几寸，右手被控，抽身不及，重心已失。 但螳螂拳还有后手，平时打沙袋打木桩从不带手套，打完有专用药水泡手，指骨硬度高到可以手撕血肉。 螳螂拳以手快着称，陈平变招也是奇快，右手假意和李锐较劲，落空的左手捏指成刀，回勾对方颈旁大动脉。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拨草见蛇，枪响蛇死，看的就是谁利索通透！ 李锐一肩撞进陈平怀里，惊似炸雷，让他刁钻毒辣的叨手再一次失去作用，明显能感觉到肩膀顶进去了，但被陈平猛吸一口气，气灌胸膛挡了一下，这是外家横练功夫的应急法子。 而李锐身体尚未伸展到极限，打上就打透，打倒还嫌慢，讲究一个冷脆快透，硬打硬进。 嘭！ 一声炸响！ 李锐后腿蹬直，脚跟与脊椎直至头顶百会穴挣成一条直线，似能听到铮铮有声，筋骨齐鸣，丹田前滚，像大锤砸钉，砸得肩膀再次加速顶进，连额头都轰在陈平下巴上。 胸腔短促间塌陷到一定程度后，陈平的身体向后飞去，直接噗通撞倒扑过来的顾大龙，俩人分别翻了个跟头。 日本第一剑客宫本武藏一生未尝一败，他在大小几十次决斗中，每至较力处，以肩撞之无往不利，那些成名已久的剑客被他撞得筋断骨折，而围观人群却难以看透如此威力，觉得似乎决斗双方晃了几下，一方就忽然吐血。 足见撞肩在贴身缠斗中既冷又脆又猛，动作幅度可以很小很隐蔽，杀伤性却极强，八极拳和心意拳中都有撞肩练法，一个叫贴山靠，一个叫六合大撞。 这个撞肩与顶肘配合起来会更犀利，但打法上来说是来得及就顶，来不及就直接撞，甚至来不及撞肩，一抖胯屁股都能把人拱出去。 前面的过招对于李锐和陈平来说，似乎时间流速放缓，一招一式在他们的脑子里清晰又漫长，旧社会时常有比武，这种刻进精神深处的记忆会伴随拳师一生。 但对于后面的顾大龙来说，整个过程只有几秒，他正低头抱怨着什么，抬头就看到一个人跑到李锐背后欲下黑手。 “这人是来堵小李子的！”这个念头刚刚从心里升起，背对着他的这个人忽然飞起向他撞过来。 陈平大脑先是空白了一刹，滚到地上才恢复清明，一骨碌翻身，盯住李锐眼神雪亮，双手撑地爬起来时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污，拿领口擦去，却又吐出一口，溅到地上，他没感觉到痛，胸口只有大片的麻木，喉头血沫带着丝丝腥甜。 李锐刚刚有点用力过猛，虽然把人生生打飞了，但自己也因为瞬间血液流速加快给心脏造成很大压力，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导致有点腿软，现在全凭一口精气神撑住。 忽然觉得胳膊上有水，黏黏的，余光一瞥才知道自己刚才虽然右肩撞了进去，左肩却也撞到对方刀尖上，大概刺进三公分多，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竟然没感觉到疼。 这是李锐师从老谭以来遇到最棘手的一个对手，一个不察这刀尖有可能扎进心脏里，他现在只感到一阵后怕。 李锐看到陈平站起来，妈的，不死不休？心里一股火气压过惧意，手一摸，从兜里掏出一对铜质指虎，上面几道凹槽正是硬撼魏三儿时留下的。 顾大龙被撞得七荤八素，也从后面爬起来，一眼瞥见了陈平手里的刀，李锐刚想提醒他去喊人，结果这家伙…… “快跑！嘿——哎吆！” 顾大龙要去抱住前面这人，让李锐先跑，哪知两手刚合抱，被陈平一翻肘，顶在左边下颌骨上，头部遭到重击，猛地向右瘫倒，而陈平头都没回，双眼如电一直盯着李锐，目光中残忍、兴奋、惊讶、忌惮兼而有之。 螳螂拳是出了名的能打的，陈平这时换手反握刀柄，匕首代替叨手，杀伤力更强。 李锐看了一眼地上估计正在跟太奶唠嗑的顾大龙，猛吸一口气，精神状态再次提升了一个层级，注意力高度集中，手脚四肢因为神经兴奋而微微颤抖。 双方都紧盯着对方。 “练的心意拳？” “你叫什么？” 双方同时开口，同时抢进。 当！ 吱！ 吱！ 匕首与指虎剧烈撞击摩擦，溅出火花，陈平硬生生压住胸膛里沸腾的血气，左腿猛一蹬地，蹿上旁边墙面，双腿再一蹬墙面，整个人向着李锐提膝反冲过来，右手的反持匕首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抹向李锐咽喉。 本来是给魏三儿出口气，让这小子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现在却不能留手了，因为陈平不确定这种情况下留手，自己能不能脱身，生死一线，不想输，只能下死手。 李锐的一个炮锤落空，心中警铃大作，毫不犹豫撤脚拧身，左手划圈，起势一个熊靠膀碾过去，全身横劲拧转在左臂上，将陈平右臂猛然荡开，双手挣劲，右拳同时向右下方砸挂，刚好把对方膝盖压下。 肺主管气血，陈平肺部内伤气力已然不足，整个人被李锐一膀子掀翻，哪知螳螂拳最擅勾搂，人尚未落地，右手已缠上李锐小臂，一刀如倒刺扎透！ 很疼，但不是那种剧痛，反而有种，哦，原来被刀扎是是这样的疼，似乎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李锐整个人像过电，到这时候身体已经不靠思维控制，而是受到肌肉记忆和几万次锤炼的把式控制。 左手顺势抓住陈平手腕，右拳从心口攒射，坐腰顶胯，崩拳似箭，铜质指虎下的拳头轰在对方锁骨上，骨折的震动很清晰地传达到李锐手心，而陈平再也无力握刀，他翻滚几圈，咳着血转身而逃，常年的打磨让他腿上基本功扎实，蹿几步就出了胡同，钻进街上的车流人群里。 两人打得身上血迹斑斑，虽然时间很短，但胡同口也有三四个行人注意到，远远站在那里围观，看着跑出来一个口里冒血的男人，不约而同往两侧躲避。 眼看对方垂着膀子跑出胡同，李锐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顾大龙，没有去追，一个是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后手，第二点是，追上了，自己废了一条手这个状态，就算能把对方留下，也得再付出点代价，困兽犹斗，穷寇莫追。 他大口吸着凉气坐到地上。 这人是谁？ 为的什么事来得？ 妈的这个刀怎么才能拔出来？一动就疼啊…… 肾上腺素的作用逐渐散去，大脑终于开始重视小臂神经传递来的信号，疼痛愈发清晰起来。 “嘶……卧槽，这么疼。” 第131章 要人前显能，必人后遭罪 练武的人练到入了迷，有个毛病，动手的一刹那，这一拳轰出，对的人站着，错的人躺着，我站着，你躺了，就浑身通透清爽，念头通达，身心舒畅。 要是稀里糊涂挨了打，就好像过去下的苦功白练了，十分憋屈，挖空心思要弄明白自己哪儿不对，心眼小的人能抑郁，到这一步就算入迷了，绕进去，没个几年出不来。 李锐觉得自己就像吸了大烟、冬天上河里扎猛子一样爽，但胳膊插着的刀、地上躺着的兄弟能把他点醒，顶多算是险胜，估计对方大意轻敌了，才会轻易就出手，不然生死难料。 等狗蛋儿和瘦猴儿俩孩子从工作室里冲出来时，顾大龙已经转醒，只是还迷糊，反应慢两拍，这是轻度脑震荡的症状。 狗蛋儿看见李锐胳膊上插了把刀，一蹦三尺高要跟人拼命，李锐说人跑了，没法子，叫他给大波打电话。 “把那750骑出来！”李锐呲着牙，说了一句，把钥匙扔给瘦猴。 本身县城不大，学校政府县医院扎堆，离着不远，大波和大毛赶到的时候，狗蛋儿和瘦猴俩人刚把那辆长江750费力巴拉地弄到胡同口，顾大龙坐在车兜里迷迷瞪瞪。 大波沉着脸跳下摩托车，抓住李锐胳膊稍微扶了扶刀柄，看起来没扎到大的血管，出血量不太大，刀身被肌肉挤得很紧，这是肌肉的自然反应。 “嘶……别动，疼着呢。”李锐吸着凉气。 “谁扎的，人呢？” “不认识，跑了。” “从你手里跑了！？”大毛心想我咋这么不信呢。 “那人踏马也是个练过的。”李锐解释了一句。 大毛还想说什么，被大波打断∶“先上医院，小药铺弄不了这个。” 几个人骑上三辆摩托车奔医院，时间刚到下午三点半，县医院急诊没多少病患，有大波张罗着，很快就排上了。 顾大龙没什么伤势，医生看了看情况让好好休息，李锐的这个比较复杂，得打麻药，拔刀，刀是竖着扎进去的，没有多少断裂血管和肌腱，所以也不算是什么大手术，索性开了个病房，顾大龙跟小李子哥儿俩一人一床。 护士先给李锐淋了碘酒消毒，等外科那边医生安排。 大波去交了押金，办完手续，又折回来先把顾大龙安排进病房，看没啥事儿，叫大毛买来一套茶缸餐具暖壶等东西，就让他先带着瘦猴回去了，店面那边需要人看顾，狗蛋留下。 “波哥，必须得打石膏么？”李锐脸上表情像便秘。 “医生说不打石膏就怕伤口崩开。”大波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李锐闭嘴不说话了，他在想今天胡同口那个膀子垂下去却依然能步履稳健逃出巷口的中年人，冷静，一言不发，出手狠辣。 是谁指派来得呢？ 他想起过年那段时间遇上的抢劫事件，最后收尾拿了那个叫老范的人20万，当时得知是李庆丰安排的枪手，这半年来准备考试，扩大业务，竟然把这么大一个隐患给忘了！ 再加上最近半年来得罪的人很多，李庆丰、东子、老范、贾旭超、马军、王春雷等名字也一一闪过脑海。 顾大龙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索。 “小李子，我在这躺着不如家走（回家），还省点床位费哩。”顾大龙现在清醒得很，除了有点头痛，没别的毛病。 “这事儿不能叫俺妈知道，你家走了我咋说呀？” 过一会儿护士在门口喊人∶“谁是李锐！准备手术，去二楼外科手术室！” 李锐闻言从床上起来，翘着左胳膊跟在护士后边出门，后边几个人又去手术室外面蹲守。 这时候相当于把能安排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大波点了一根白将，抽的挺凶，几口就把这根烟抽完了。 把烟头扔地上，碾灭了，大波沉声问道∶“大龙，这个事儿像是有人花钱办的，这一年半年的，小李子得罪啥人了没有？” 顾大龙掰着手指头数算了一下说∶“我们学校的，打过两个，一个叫张明，你知道那个……” 大波点点头，跟小李子、大龙这两个小伙计就是因为张明、东子那次的事儿认识的，应该不是李庆丰的人办事，周围有些伙计是能跟李庆丰那边的人接触上的，不然当时东子也没法介绍活儿给自己这边。 如果是他们办事，自己就该收到消息了，再说李庆丰和沙四近几个月据说被苍岭来的一伙马子折腾得不轻，估计没时间盯上李锐这么个高中生。 顾大龙接着数∶“一个王春雷，咱们一块去堵的，另外我俩还揍过一个叫贾旭超的，原来我们学校田径队队长……” 大波在心里把这几个人名和有可能与之相关的人又过了一遍，王春雷pass，那就是个小瘪三，贾旭超没咋听过，那个张明家里貌似挺有实力，也可能是他找的外人，思量了一番，说∶“我找人打听打听张明和贾旭超这两个，还有么？” 顾大龙一拍脑袋∶“还有一个！过年时候，小李子碰过两个短路的贼，我跟他一块来着，打得挺重，俩人有一个直接进医院动了手术！” 那是跟大波一伙化干戈为玉帛之前。 大波皱眉听着，劫道的惯犯里，有出来单干的，有呼啸成群的，要是碰上老团伙子，里边有扛把子，结了仇，可不太好了结，过个几年回来寻仇也常见。 狗蛋儿则听得热血沸腾，觉得这才是练武人能办的事，他没见过顾大龙出手，下意识以为大龙哥拳脚也不弱。 “最后怎弄的？”大波追问了一句。 “二十万！”顾大龙压低声音，比个二，说∶“小李子本来要报警，那个没受多重伤的老力（鲁南口语形容三四十岁的庄稼汉子），出了20万，现钱！摆平这个事儿。” 狗蛋儿瞪直了双眼，他从小到大没看过两万块以上的整数现钱，而大波却烧干了cpu∶能出起20万的人，去短路劫道？这事儿透着蹊跷…… 老谭说过，要人前显能，必人后遭罪，一肩给人撞飞的时候确实像灌一口烧刀子似的畅快，到后边就都是零受罪了。 下午四点，李锐因为打麻药浑身冒冷汗（从小怵针），当他知道后面还有破伤风、抗生素等等一系列针要打时脸都绿了。 而这时陈平已经被老范安排面包车专门送往苍岭的医院。 一个原因是不能叫沙四李庆丰这边察觉，如果苍岭这边的镇场武力有变动，对方肯定会有小动作，另一个原因是，在林邑县医院，肯定会碰上那个年轻人，那个掰断过自己一根小指的年轻人，老范实在摸不透底细，魏三儿去魏三儿折了，陈平去陈平折了，这一前一后可都是苍岭道上成名的好手！他的背后到底有没有高人？ 巧的是，老范跟大波一样，嘴里叼的也是白将，抽烟同样极凶，手上拿着一部诺基亚手机，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拨出去。 三番两次下死手，跟那个年轻人已经是死仇，一击不能致命，就会迎来对方的报复，恰逢此时与沙四一方时局微妙，沙场没能一口吃下，对方一直硬拖，股份尚未划分清楚，而自己这边的混凝土搅拌站刚刚建完，没有投入使用，石料厂也在选址，这时候硬顶，直接叫那个年轻人消失，还是一口气吃下沙四？ 两个事儿都没把握办成，也出师无名，所以这次纯属横生枝节。 万一因为这个情况，自己带着这些苍岭来的后生阴沟里翻船，搞砸了彪哥交代的大谋划，以后就不用混了。 老范压力深重。 陈平啊陈平，你真他妈会挑时候！操你个姥姥的！ 老范闷了许久，一把将手机摔碎了。 第132章 事态恶化 现在是晚上七点左右。 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他详细问了一遍之前李锐遇到短路抢劫的事情，听到是李庆丰幕后安排，而且是苍岭来人动手，变了脸色。 如果今天李锐遇袭一事跟半年前的抢劫有关系，那就麻烦了……说明李庆丰或者苍岭帮没打算放过小李子。 李锐知道了两方火拼事态刚刚平息，也觉得纳闷，又有点忧心忡忡，两方抢地盘，猎枪炸药都用上了，那之前苍岭的人怎么会给李庆丰办事？今天这个捅刀子的人是否跟他们有关系？？ 妈的，事业才刚起步就遇到瓶颈了哈？就算今天这个人跟他们两方都没关系，等李庆丰缓过劲儿，难保他不会想起自己这个把他小弟弄进局子、又把他安排的枪手干废的不知名小角色？ 苍岭那个老范花了20万买命，肉疼不肉疼？那个被打到进气少出气多的汉子从病床上下来后，想不想报仇？ 今天能找到工作室来，说明工作室已经暴露了，以后会不会针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林小雨和大龙他们的安全还能保证吗？这个暑假预想中的业务还怎么开展？ 李锐尚不知道这一切的引子正是他自己，或者正是躺在他临床的兄弟，甚至极大改变了林邑原来的势力格局，至少上一世，苍岭马彪的黑手没有伸到林邑来，沙四和李庆丰偏安一隅做个土霸王好不自在。 顾大龙旁听李锐和大波的对话之后叫嚣大不了把钱镇和方小志这些伙计都叫来，跟他们拼一下，再不行就拿钱砸，也砸死他们，这些话被李锐和大波自动屏蔽，在林邑县，到李庆丰沙四这个档次，只是有钱的话，根本动不了人家。 “今天刚考完试就出事儿，看来是把咱摸透了，那个人什么样？”大波显然是问逃走的那个人。 李锐如实答道∶“锁骨断了一根，算是废了一条胳膊。”没提内伤的事儿。 大波眉毛挑了挑，说∶“废了条胳膊，这仇算结死了，今天晚上得注意下……” 顾大龙又在一旁咋呼∶“麻痹的肯定是李庆丰！上回就是他找的人，这回下黑手肯给还是他找的人来得！” 大波摸着自己的光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告诉李锐大毛晚上会带家伙来医院守夜，然后就出门了，说是去找几个熟人打听李庆丰的情况。 李锐在病房闷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工作室都暴露了，老家恐怕早就被人摸清，现在老妈已经不安全了！ 谁知道老谭靠不靠得住，他又不是一整天都在我家门口盯着！李锐一下从床上跳下来，不顾旁人反对，趁晚班护士不注意他直接跑出了医院，顾大龙在后边追着喊∶“哎，你不是说不回家吗？” “老家都特么要不保了，不回家在这待着干啥！” “那我回不回啊？” “你也回！狗蛋给大毛打个电话让他别过来了！” 等狗蛋儿打完电话，钥匙扔给他，启动了摩托车，顾大龙追上跳进车兜里，750摩托车载着三个人开始往后山村突突开去。 到家找个理由说是骑车把胳膊摔了，正好顾大龙晕了吧唧的，脑震荡倒也符合情况。 王彩云气的又上火又掉泪，把李锐骂了一顿，李锐诅咒发誓说以后不骑摩托车了，好不容易才把老妈哄住，给哥儿仨炒了两个菜，煮了一锅稀饭。 大黑狗挣开绳索，围着李锐转了几圈，把那条打了石膏的胳膊扒拉着不停嗅，李锐揉揉它的头，它又围着狗蛋转。 顾大娘忙着在熟食店招应生意，没空管顾大龙，王彩云做完饭搬个马扎在饭桌旁边坐下，看着儿子和两个小伙伴狼吞虎咽，还跟自己说起这几天考试的经过，又听说骑摩托送回来的这个小伙子名字叫狗蛋儿，她没忍住笑出声来，狗蛋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王彩云说∶“不够我再给炒哈，咱看着铺子，吃什么都现成！” 顾大龙和狗蛋儿嘴里排满了辣炒小肠和馒头，支支吾吾地表示够了。 没一会儿超市那边有人买东西，王彩云就去招呼顾客了。 她一走，饭桌上三个人的表情都没那么轻松了，眼见的，家里还做着买卖，照今天下午跟刺杀一样这个架势，如果来几个人闹事打砸……李锐脸色阴沉下来。 吃完饭顾大龙没着急走，三个人坐在李锐房间里，风扇嘎吱嘎吱叫人烦躁，大黑闻着味儿不对，夹着尾巴趴在角落。 晚上九点多，大波打过来一个电话，说李庆丰的小弟中华和东子正在聚拢人，可能是冲苍岭帮去的，但也有伙计说是去通河，现在不好确定，得明天再问问。 “要是上通河来，就是冲我来的呗？” “差不多。” “行，我知道了。” “明天我先带大毛和虎子上你老家去。”大波留下这么一句话。 李锐挂上电话，手里摩挲着那把从自己胳膊上取下来的匕首，紧皱眉头，在他俩看来，事态有些严峻了。 其实李庆丰一方并不清楚那次老范和魏三儿遇到什么情况才导致最后魏三儿进了医院，东子一番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沙四和李庆丰自然以为是大波跟那个叫李锐的小孩合伙挖了个坑，魏三儿一头扎进去，这才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招惹来苍岭马彪大军压境。 他们根本没把大波放在眼里，吃了个大亏，当然不会放过大波和李锐。 大波打探情报算是歪打正着，东子确实奉大佬之命聚拢人打算给李锐来个抄家，而且确实不知道苍岭帮陈平跟他差不多时间盯上了李锐。 狗蛋儿看李锐挂了电话之后表情不对，低声说了一句∶“哥，李庆丰是哪个，你给我指指人，这刀给我，我去弄他，大不了跑路！我本来就是拾破烂睡桥洞的。” 顾大龙最容易冲动∶“这一刀不能白挨，要干李庆丰，我跟狗蛋儿一块去！” 李锐拍拍狗蛋儿肩膀∶“没到那一步，” 又冲顾大龙问道∶“上次让你藏起来的枪，你放哪了？” 顾大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抢劫事件中从老范同伙手里卸下来的那把土制小手枪！ “搁俺家屋后头埋着哩……你要干啥？” 李锐已经下定决心，只是说∶“挖出来拿给我，现在就挖。” 顾大龙犹豫了一下，说∶“行。” 第133章 四方混战1－战争开端 高考后第二天，6月10日，上午。 大波不知从哪搞了一辆面包车，带着大毛、虎子，三个人赶到后山村。 超市广告牌很大，一到村口就能看见，停下车的时候，李锐已经站在家门口。 大波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老林那边递话，确实是冲你来的。” 李锐眉头一凛∶“说什么时候了吗？” “今天下午，” 大波说话不快，相当沉稳∶“我林北有几个能办事的老伙计，打好招呼了。” 李锐点点头，知道他的意思，把三个人带到懒汉市的石凳上坐下，说了一句∶“波哥，这个事儿其实你犯不着掺和。” 其实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兄弟，我大波混得好也罢孬也罢，咱没撂下过自己弟兄们。” “好。”李锐苦笑一下，也没客气。 如果不是陈平突袭李锐，大波不会想到去打听李庆丰动向，李锐必然会双拳难敌四手，首富开局住院三年，现在么，结果却不一定了。 当天下午 东子挂了电话，推门走进一处棋牌室，里面乌烟瘴气，二十多个社会青年大部分嘴里叼着或手里掐着烟，有的说笑有的在看手机，东子把烟头往地上一摔，喊到：“干活！” 有人应和： “走！” “别拉呱了，干活了！” “东哥，今天你说了算！” 东子拉过另一个黄毛：“强子，你上那辆车，等会到了看我手势，带人跟着我，大胆咧！有什么事儿老大撑着！” 两辆面包车，车里放着钢管、镐把和砍刀，甚至备了一把五连发猎枪。 “行！”强子答应一声，上了后面的第二辆面包车。 东子上了第一辆面包车的副驾，说一句“开车”，然后给中华打过去电话：“华哥，我这开始走了！” 得到中华20分钟后出发的回复之后，东子扣了电话，眼底有压抑不住的狠厉、兴奋，这不是沙四李庆丰团伙的第一次大规模行动，但这是东子第一次带头做事。 脸被那个叫李锐的小逼崽子按到地上摩擦的耻辱，那种在看守所压抑了几个月的暴戾情绪，出狱半年之后，终于要把它释放出来，他已经开始品尝到复仇的快感。 你不是能打吗，我看你能打几个，今天废你两条腿！ 这边是两辆金杯二十多个人，中华那边同样是二十多个，一次性出动将近五十个好手，除了上次打砸大豪网吧事件，就数这次规模最大，跟那些一人50块站场费，有事招呼出来充人场的混子不同，今天叫来的这些人，是关系抵实、能动手真扛事儿的伙计。 人的名树的影，与苍岭帮硬刚频频失利后，李庆丰的名头，在林邑快压不住人，棋牌室的夜间赌场里，竟然开始有人敢赖账了？ 沙四意识到这一点，他需要杀鸡儆猴，来震慑那些快要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痞子小流氓，柿子捡软的捏，林北来的刚刚在县城站住脚跟的大波，明显是个合适的目标，何况对方还给自己这边小弟下过套（下套这事儿来自东子的臆想，大波完全不知道）。 人是东子和中华带队，事是沙四身边的老魏安排的，加长的金杯面包车启动后就开始向通河乡驶去，这时时间刚六点十分，面包车已经套过牌，在时间选择上，就能看得出来，老魏很老道，因为做完事刚好天黑，就算对方报警，这年头派出所的人赶到基本都是事发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后了，查都没法查。 六点半，天色略暗。 中华没在身边，给李庆丰开车的是洪涛，那辆雅阁停在城东一处茶楼门口，李庆丰下车，刀削似的脸上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街上，一名小弟率先推开茶楼的玻璃门，他一步踏入，直奔二楼包间。 街角，二毛坐在一辆拉客的三轮车里，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把手机掏出来拨通了电话∶ “喂，哥？” “有动静？” “我看着那辆雅阁车了，从山禾茶楼这里……” “车牌号鲁q的，888，你看清了吗？” “是这个牌，恁什么时候来？我坐一下午，都叫蚊子吃了……”二毛一脸苦相。 “咬几个包你能掉块肉？还能指望你什么？” 蹲守在新起点网吧对面车里的大毛骂骂咧咧，没挂电话，看向副驾驶的大波。 后排坐着李锐和一个肩背宽阔的中年人，据大波介绍他叫侯勇。 大波摸了摸光头∶“叫大龙、狗蛋儿往山禾去，咱也走！” 10分钟后，山禾茶馆门口，李锐，大波，大毛，侯勇四个人戴着鸭舌帽鱼贯而入。 洪涛站在208包间的门口，他刚才停好车之后上楼，比李庆丰晚了几分钟，按照沙老大的习惯，在附近商店买了两瓶苏打水送进去，又出来靠着门口打了一通电话，刚打算回屋。 他这类人对脚步声尤其敏感，人数超过三个，步子声音乱，一听见神经就直接绷起来，猛一回头看见几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刚想喝问对面是干什么的， 嘭！ 洪涛被侯勇掐着脖子顶开房门，大波随后带头进了包间。 包间很大，迎面是个茶台，旁边侧间有一套沙发圆桌，看起来是棋牌桌，但上面并无扑克牌，沙发上坐了三个人，司机老魏站在沙四身后。 正在和李庆丰寒暄的林邑县国土资源口王科长大惊失色，而李庆丰扭头看见有人闯进来，骤然起身，却发现身旁一个小弟都没有，洪涛正在被一个汉子掐住脖子按在茶台上。 大意了！ 他们这群人，靠着敢打敢拼，近两年没吃过谁的亏，直到遇见苍岭帮那些人，才知道原来特么还带打游击的。 一个是还在上学的小孩，另一个从林北小乡镇过来的扒手头子，就算魏三儿在他们身上吃了亏，这一次东子和中华带几十号人办事，还能叫他跑了？ 压根没想到对方能直接将军。 双方并没有一见面直接动手，李锐吊着石膏，肩上挎一个类似管道修理工用的帆布包，跟在后面最后一个进门。 大波继续向里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的沙四，和他身旁站着的老魏，拉过一把实木椅子坐下，他还是习惯光头，所以把帽子一抹，面不改色地问候一句∶“四哥也在，正好，人齐了！” 同一时间，后山村。 吱——！ 吱——！ 几声急促的刹车之后，东子一马当先，拖着一把长柄砍刀摔上车门，身后也传来砰砰几声关车门的声音。 车停在离后山村村口五六十米的路边，东子就这么带着二十多号人大摇大摆走在路上，此时正值工厂下班高峰期，新修的公路上有不少骑车回家的路人，无一不是贴着另一边的路牙石、心惊胆战地加速离开。 路人的频频回首让东子更嚣张跋扈，肾上腺素顺着血管进入大脑，他从远处看到那个大幅的广告牌—后山村生活超市和后山村熟食店，开始兴奋得有些颤栗，脸上带着残忍的笑…… 懒汉市几个正在打牌的老头见到这群携刀带棒的黑社会纷纷开溜，而广告牌里面的节能灯棍依旧光亮。 ————分割线———— 前一天晚上，后山村。 “老谭，以后我可能当不了好人了。” “谁叫你当好人的？世上要都是好人，哪还有三教九流！” “你没指望我当好人？练武不得行侠仗义吗？” “憨孩儿，恁师爷说的什么话？好人坏人，并无成法，是非善恶，也无定论。” “想干什么事，成什么人，放手去干！” 第134章 四方混战－谁的刀 六月的空气已经带着燥热，六点三十五分，天色已有昏暗，后山村懒汉市的几颗大杨树上蝉鸣一刻不歇，树下等着天黑捡姐溜猴（知了猴的鲁南方言）的孩子纷纷被大人掐着脖子拎回家。 蔡杰坤摘下头盔，习惯性地甩了甩刘海，刘海纹丝未动，只因为啫喱水已经结成硬壳死死固定住了它的形状。 蔡杰坤身后是七八辆摩托，摩托后面跟着一辆牧马人越野，他自认为帅气地一脚蹬好摩托车支架，用下巴示意王胖，问道∶“是那个超市吧？” “嗯，问好了。” “走，把那小子逮出来！” 王胖跟旁边等着的一个高大青年点点头，那人扭头喊了一声∶“跟上！” 后面十几号打手纷纷下车。 走了几步，蔡杰坤忽然觉得不太对，夹住王胖的脖子问他∶“胖子，你看怎么不对劲。” “我特么近视大哥，你让我看啥？” “那超市门口怎么站着很多人？！” 王胖也看到黑压压那一群∶“嗯……嗯？！” 后山村超市门口，看着紧闭的卷帘门，强子提着根钢管凑近东子说道∶“东哥，咱来的不巧啊，关门了。” 强子带人从砸了半天院门，毫无反应，从门缝朝里看了，应该是没在家。 东子兴奋的颤栗变成戾气无处发泄的颤栗，抡起砍刀嘡啷一下劈在卷帘门上，嘶吼道∶“砸！把门撬开也得给我砸！” 隐约有一阵摩托车的轰鸣，而且不止一辆，忽然身后有人说∶“唉？那边有人过来了！” 东子转身一看，妈的，正愁找不着人，好嘛，原来准备好了在这等着呢，我们来了，李锐家超市刚好关门，又安排了人在后面围堵，这特麻痹肯定是林北大波的人！ 想到中华，东子不禁心底冷笑，大波是吧？今天就跟你拼一下，叫你知道林邑是谁的地盘！ 事发突然，东子根本没时间思考是哪个环节、哪些人走漏风声，导致对方有应对，而且天色已经开始昏暗，看不太清对面的人里面有没有大波和李锐。 “就是他们！上！”东子暴怒之下喊了一句。 “东哥发话，抄家什！” “上！干他！” “有事儿老大兜着，大胆咧！”强子跟在后边，把东子说给他的话又喊了一遍。 蔡杰坤带着十几个专门请来的打手刚走到懒汉市南边，看见超市门口那黑压压一群人，正跟王胖说讨论说超市门口怎么这么多人，只见那群人忽然暴动，嗷嗷地操家伙冲过来。 “什么情况？！” “歪日，坤子，我看不对！”王胖反应过来，慌乱之下回头找那个高大青年。 那人却未见惊慌，只是沉声问王胖∶“打不打？” 这是王胖第一次亲身参与到社会人群殴，来不及思考，仓促间只说了一句“打！”，眼看那群人快要冲过来了，手无寸铁，只想拉着蔡杰坤闪到一边去，今天准备来装逼的，叫他欺负人他会，叫他带头火拼他可不行。 那高大青年冷峻面容隆起两道横肉，喊了一嗓子∶“抄家什！” 一群人纷纷回头去越野车上拿棍棒，蔡杰坤环视一圈，原地就剩了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后拔腿就往回跑，他没忘了扯着跑得慢的王胖，一边死命地拽一边骂道∶“王胖你个傻逼！打听李锐叫人家知道了！” “我要露馅我都不是人的！” “那他们——嗬——他们怎么知道咱要来——” ———————— 另一边，中华已经带人冲上大波台球二楼。 “大毛哥，咱网吧叫人砸了！虎子挨了两刀！” 瘦猴儿吓破了胆儿，一只手慌乱捂着虎子的头一手打着电话。 “虎子！什么刀！？” “砍刀，头上挨的。” “你先打120。”大毛听到不是匕首捅的，松了口气。 县城，山禾茶楼，208包间。 大波刚坐下，听到大毛转述的消息后脸色骤变，气急之下又要起身。 老魏从身后掏出一把仿五四手枪来，直指大波锃亮的脑门∶“别动！” 大波身体一僵，后背冒出冷汗来，后面的大毛手里的刀蓦然攥紧，而李锐仍在观察。 自从和苍岭帮冲突以来，沙四这边的武器被迫升级了，这把仿五四是托人从南方黑市买来的。 王科长面如土色，想溜又不敢动，桌子下的腿抖似糠筛，他是沙四请来谈一个矿山资质的事，哪里会想到碰上黑社会动枪的场面，顿时后悔和这个林邑县赫赫有名的涉黑大佬私下打交道，一不小心崩一身的血，可就说不清了！ 李庆丰是个暴脾气，直接骂道∶“操你妈的大波，你喊四哥？你是孙子辈的！” 说着一茶杯砸在大波头上，一拉椅子就要抡起来，王科长吓了一跳差点仰倒。 后边的大毛提刀就要暴走，老魏枪口一抬∶“叫你别动！” 沙四拉了一把李庆丰，但也没让他坐下。 大波此时反而冷静下来，跟李庆丰对视一眼，一手擦干净头上的水渍，一手跨过椅子靠背拦住已经上头的大毛。 对面是以前的大波高攀不上的两个人物，因为他们有人，有钱，有场子，有官面关系，甚至摆平过人命案子，在林邑混，谁敢不给沙李二人面子？ 以前大波不敢惹这两个人，但今时不同往日，与苍岭帮二虎相争之下，沙四团伙已经显出颓势，而他身后的李锐，是二话没说拿出十几万给他做网吧、叫他能在县城安稳立足的人，是一个到现在没看明白对方到底手上握着多大生意、手底藏了多少本事的人。 所以大波没说话。 网吧被砸，具体情况现在还不知道，二十多万的投资可能有大半已经打了水漂，整件事因何而起，怎么收场，中间穿插了多少人，涉及到什么样的利益和后续影响，这些事情其实在他的脑子里飞速旋转。 沙四微胖的脸上没有喜怒，只有阴沉，他没有压老魏的枪，也没让李庆丰再说话，身子一仰，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似有戏谑地问道∶“大波，知道这什么地方吧？” 大波脸色有些僵硬。 但让沙四强烈不满的是，大波没有回答，也没有别人理会他这一句霸气侧漏的问话。 林邑这一亩三分地变天了？ 这时，那个跟在后面没人注意到的、一条胳膊吊着石膏的少年无视所有人和那把稳稳端着的仿五四手枪，从茶桌旁用一只手拎过来一个实木凳子，强行挤进这张本身不大的圆桌，而大波竟然向左挪了挪地方给他让空。 沙四∶…… 李庆丰∶…… 老魏∶…… 王科长∶？ 以李锐的听力敏锐程度，刚才就已经知道大毛接到的电话内容。 没人说话，老魏心想枪都他妈不顶用了？他看了一下沙四的脸色，枪口抬起，食指缓缓用力，打算朝天放一响， 啪！ 李锐从兜里掏出一把土制双管手枪拍在桌子上。 旁边王科长浑身一颤，又一把？！ 跟仿五四比起来，这种只能两响的土制小手枪不算稀罕物，让沙四、李庆丰、老魏等人眼皮一跳的不是这把枪，而是这个石膏少年的话∶“这把枪是从一个叫魏三儿的人手上拿的……” （李锐∶石膏少年是什么鬼？作者君你是不是没挨过揍？） 啪！ 李锐又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拍在桌面上， “我现在要问的是，这把刀是谁的？” 第135章 枪响 “撤！” 中华一声令下，二十多号人拿着砍刀棍棒从大波台球门口涌出，纷纷钻进面包车，扬长而去。 虎子挣脱了瘦猴，拉开满是刀砍棍砸痕迹的厕所门，疯了一样满脸是血地追下楼。 “我曹尼玛比啊——！” 像手榴弹一样投过去的两个啤酒瓶没追上最后一辆面包车，只在大街上砰砰两声，留下一地玻璃渣。 虎子怔怔地坐在门口，只觉得脑袋发蒙，头上火辣辣的疼，伤口处一阵阵发麻，但他心里想的是，店没看好，怎么跟老大交代…… 那些浓腻的血滴滴答答掉在台阶上，路人看到纷纷加快脚步离开。 瘦猴在二楼，环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网吧大厅，屏幕已经没有一块是正常的，全碎了，跟一年前的大豪网吧如出一辙。 他鼻青脸肿地，脸上还有鞋印，抹了把脸，也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追出来看到虎子一头血坐在大门台阶上，才想起拿起电话来打120，手却不听话地颤抖，好一会儿终于拨出去。 网管小文从柜台底下爬出来，有点不知所措，她看到角落里蹲着几个抱头的客人，这几个人倒是没咋受伤，最多身上有几个脚印，主要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有人正在打报警电话。 县城另一边。 李锐说完话，现场静默了3秒。 沙四盯住李锐，像老虎盯住一头顶过来的羊羔，脸上怒容已现，眼神中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一手搭在扶手，一手食指轻敲桌沿，现在在林邑，是个人就敢跟我动刀亮枪了是吧？！ 老话只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没说初生牛犊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这时候不用他出声，不然养小弟是干嘛用的？大佬下场言语交锋放狠话，是一件掉价的事，左边站着老魏，右边站着李庆丰，左膀右臂不是当摆设的。 然而老魏眼皮直跳，握枪的手似乎有些不适，往回缩了缩，这把刀别人不认识，他一定认识，因为这把刀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捅了十几个人，四哥手底下的枪手国光（上次召集人手的迷彩服光头）就在他眼前，差点因为这把刀失血过多死掉。 三个月内他们针对陈平这个苍岭帮武力值担当，专门做局两次，无奈还是拦不住他，没别的原因，陈平这个人做事跟他的刀一样，精锐锋利，能直插对手心脏，逼得沙四连夜给儿子安排转校。 陈平的武力值搭档老范那个猥琐汉子的老奸巨猾，十分棘手，这也是沙四团伙向苍岭帮作出一定妥协的主要原因之一。 道上传言陈平的刀洗澡都不会离身，现在它却十分安静地躺在桌子上，雪亮无垠，像从未沾过血一样。 老魏犹豫了一下，低头跟沙四耳语几句，但另一侧李庆丰早已按捺不住，他的凶名和暴脾气大半个林邑都知道，得罪公检法可能只是生意干不下去，跟李庆丰结仇，代价是当场见红。 只听他狞声问道∶“你问谁的？！” 李锐直直地看着他。 李庆丰气笑了，感到一种巨大的羞辱，他已经猜到这小子就是李锐，一个小逼崽子，跟大波一块下套坑了东子，干了魏三儿，就觉得自己能上天？ 一把夺过老魏的手枪，枪口顶上李锐胸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了保险。 我不管魏三儿是怎么伤的，上这儿炸毛，我就敢弄死你！ 沙四眼睛里升起一丝狐疑和凝重，他重新调整坐姿，身体前倾，带给别人的压迫感更强，双肘压在桌子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中华，没有抽，也依然没有拦住自己的小舅子发飙。 这就是他的态度，林邑地下江湖前扛把子的脸面，不是谁都能踩，撕破脸的代价会更大，你敢在这动枪，我就看看你的成色。 （沙四∶前？你特么再胡屌写我要你狗命，作者君！ 作者君∶再炸刺老子让你下一章翳！ 读者一∶沙老大这个山东倒装句很标准啊…… 读者二∶怎么就都是暴脾气呢，就不能爱好和平吗大家？ 读者三∶读者二是山东的，因为他也倒装句！） 慢镜头—— 李锐眼眸低垂，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王科长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腻老男人，忍不住想捂上眼睛和耳朵。 “干什么！” “小李子！” 侯勇把洪涛别着肩膀压在茶桌上，并且在洪涛挣扎之后脚下一绊直接把人扑到地上，膝盖压住脖子，他抬头，刚好看见大波慌张去夺枪，而后面的大毛一手提刀另一只手越过李锐的肩膀，目标也是那把仿五四。 一瞬间，侯勇脑子里过了很多东西，他在犹豫自己是起身去夺枪，还是夺门而逃，因为如果枪响，他起身去夺一定来不及，不能保证大波和那个少年的安全，极端情况下甚至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既然本身大波和那个少年有可能中枪，这时候对自己来说，夺门比夺枪看起来靠谱的多。 另一边，通河乡。 “妈的，找李锐，腿给他敲断！” 蔡杰坤一边闪现一边从人群里找李锐，愣是没找到，但他也知道这么多人——双方加起来四十多号人混战起来很难盯住其中某一个，只能在人群外围喊上这么一嗓子。 王胖比他更能猥琐发育，离着人群有20米远，不断地扔一些小石块，准头和杀伤力都十分低下，胜在安全。 差点有一块石头砸中蔡杰坤，他经过短暂的考虑，决定还是投奔王胖。 人群中，东子扒拉了一下强子∶“刚才那个小白脸喊什么？” “没听清！” “你带俩人，去弄他，他肯定是李锐伙计！”找不着李锐的东子发了狠。 “好嘞东哥！”强子很狗腿地马上去办。 东子带来的伙计人数略多，且都是近几年街头乱战历练出来的痞子流氓，打起架来嗷嗷上，下手黑，士气壮。 而王胖带来的打手，全是出身市体校武术队，单兵作战技巧性强，但人数略少。 两下一比较，战斗力马上就有分别，前武术队员里面有几个练器械的，钢管都快当成鞭杆一样使了，显然也没少“接活儿”，打实战比这小痞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刚开始东子一群人还能依靠人数优势和下手黑跟对方打个旗鼓相当，两分钟过去，这些小痞子体能就跟不上了（真打架一般人也就两分钟，实操经验），开始顶不住，受伤人数不断增加。 “他们要不行了！”王胖扭头跟蔡杰坤嚷嚷一句，猫着腰捡起地上一根镐把就要去参与补刀。 蔡杰坤眼神更犀利一点，一把拉住王胖，指指人群侧面惊道∶“那三个人好像是冲咱俩来的！” “卧槽，他们有刀，快闪！” 要补刀的王胖被人提着砍刀追着跑了两圈，像丧家之犬，和蔡杰坤两个人慌乱之间朝着强子他们扔了很多石块，两只弓腰大虾似的在地上捡石块。 强子就像大刀王五面对洋枪队，十分悲剧地只能提刀挡住头脸。 “麻痹的，要点脸，有本事别用石头！” “你当我傻逼啊，你特么有刀！” 转眼间东子那边已经快没人了，被一顿猛锤，打得这些小痞子倒的倒，散的散。 这时面包车紧急开过来，猛地一刹车，本来是打算干不过就接上人溜的。 头上挨了几闷棍的东子被打急眼了，听到刹车声，猛地转身在面包车副驾驶掏出五连发猎枪，对着天“嘭——嘭——”放了两响。 这两声沉闷的巨响直接打断了王胖和强子的骂战。 “他们有枪！” “卧槽，枪！快跑！” “撤了撤了！” 一个受伤的前武术队员一瘸一拐地飞奔过懒汉市，跳上同伴的摩托车。 第136章 枪响2 几辆摩托车在公路上弹射起步，噌就窜出去了，那辆装载棍棒的越野车生怕吃亏，也蹿得飞快。 “骑快点，万一那个疯子开车追。” “这他妈的，这群乡下人打架还带枪，那是不是李锐的人，我怎么没看他？” “肯定是！要不还能专门在那等着咱？这事儿咱也没吃什么亏，算了吧。” “还说！都他妈赖你，肯定漏了信儿了！” 蔡杰坤在前面掌控车把一边从后视镜看那个放枪的疯子有没有追上来，他心有余悸，作为一个标准官二代，半个纨绔，他的争风吃醋争强斗狠最多是带几十个人约架，要不就是比拼关系比拼家底，远远够不上有生命危险，毕竟女生多的是，命要是没了，哪来灯红酒绿。 这群乡下野人，他根本不管你什么家庭背景，不管你到底是有钱还是有势，打急眼了血灌瞳仁，抡刀就砍，举枪就放，真撞枪口上，命没了，你把他抓去枪毙有什么用？ 这就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舍上一身剐，敢把皇帝老儿拉下马！ 想到这一节，蔡杰坤又拧了拧油门，后座的王胖反应过来∶“坤子，你骑得我的车，你车呢？” “卧槽！我杜加迪——！！” 眼看对面人跑了个精光，东子环顾四周，自己带来的伙计们几乎各个挂彩，对李庆丰小弟来说，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 他气急败坏地朝着后山村生活超市的广告牌和卷帘门又放了三枪，枪口喷射的焰火又粗又长，卷帘门和广告牌上应声出现了三团黑点子，声音震得人心头直跳。 天色有点蒙蒙的黑，大街上光溜溜地，只有蝉鸣如往常惹人厌烦，后山村看二行（热闹）和端着饭碗坐门口吃饭的村民早就跟武术队一样跑个精光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连个闲逛的老头都没有。 “撤！” 办完事的东子和中华各自坐在面包车副驾驶，给李庆丰打过去电话，然而一边显示无人接听，一边显示电话占线。 就在这两通电话拨过去之前五分钟。 李庆丰刚刚把手枪抵在李锐胸口上，然后打开了保险。 李锐知道持枪这人是李庆丰，因为上楼时大波讲过一遍他和沙四的相貌特征。 老谭曾说过脑子快，手就快，就在大波侧身夺枪、大毛前冲伸手、侯勇压住洪涛脖子抬头的刹那，李锐微一侧身，挤开枪口，左手缠住李庆丰的手腕，双脚离地往下一坐，一如昨天挂住陈平手腕，刀已经被右手反握，噗嗤一声，李庆丰手臂被钉在桌子上！ 砰！ 几乎同时，一声炸响，枪走火了，所有人身体一震。 枪口向左，恰好与王科长相反的方向，李庆丰站起身后，这个方位是空的，王科长这位在县委工作近20年的干部，桌子底下的裤腿缓缓湿了。 李庆丰知道是枪走火，但他上半身扑在桌面上，已经动弹不得，刀扎穿他的手臂，也扎穿了桌子，鲜红浓稠的血从刀刃蔓延出来，也从李锐手臂缠绕的绷带里浸润出来，发力太猛，石膏和伤口还是崩裂了。 剧痛之下，李庆丰手臂止不住颤抖，却一声不吭，刀削似的脸上牙关紧咬，眼睛死死盯着李锐。 但李锐没有看他，沙四和老魏刚要动，李锐腾一下站起来，左手按住那把仿五四，右手抓起那把魏三儿的小手枪，顶在沙四脑门上。 沙四咽了口唾沫，抬手制止老魏，慢慢扶着桌子坐下，但另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握住手机，没让任何人看见。 局势完全反转。 已经从地上起身准备开门跑路的侯勇动作很快，手尚未触及门把手，蹭一下又跪回洪涛后脖颈上。 洪涛本来预备起身勤王，主公受辱，臣下赴死！然后…… 洪涛∶…… 李锐随手把五四扔给大波，大波一把接过。 大毛反应过来，直接跨过两步，刀架在老魏脖子上，看他眼神仍旧狠辣，顶了顶刀刃，马上切出一条血线。 到这时候，其实李锐和大波刚进屋两分钟，双方说了几句话的功夫。 “我老师说，跑江湖，遇见高人得服，不服得死，”李锐语速很稳，手上也很稳，低下头跟李庆丰对视一眼，枪口纹丝未动。 鲁南话口语中称呼学校老师和旧社会授艺师父都是口称老师，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会说我师父。 遇强则强是不懂拳的人讲的，与人交手不能只会较劲，否则容易为敌所趁，简单对抗不是窍门，功夫大了，是有力打无力，这是拳理，放在军事上，其实也是教员讲的，形成局部优势。 现在208房间沙四一方四个人，李锐一方四个人，但武力值形成碾压，一楼门口还守着顾大龙和狗蛋儿两人，对李锐来说，局部优势在我，你两个小弟带出去多少人马都白瞎。 “你是不服呗？”李锐低头问李庆丰，这句话问得，搁在平常，狂到没边了，但现在大毛和大波听着就像自己吸了口大烟，爽到没边了，这可是凶名在外的李庆丰！ 侯勇瞪大眼睛瞅着李锐，像瞅着一个战胜病魔的精神病患——好奇、震惊、叹息、悲观、尴尬、不相信尽而有之，脸色十分复杂。 林邑人民苦沙李团伙久矣。 沙四开口了，再不开口他就没法当这个老大∶ “他是我小舅子，怎么说？” “半年前，苍岭的老范还有魏三儿半路朝我放枪，恁小舅子安排的，昨天，有个人半路给我捅刀子，我不知道谁找的人，就是特么现在，一伙人上我老家抄家，一伙人把我网吧砸了，恁俩的小弟办的，麻痹的你告诉我，怎么说！” “姐夫，把人调回来，弄死他们！”李庆丰也是个狠人，自己胳膊还钉在桌子上，一边叫嚷一边强行拔刀，如果刀插得不深，他拔出来第一时间能给李锐捅几个窟窿。 “别动！”大波一手掐住李庆丰脖子一手持枪抵在他后脑勺。 沙四仍旧没有松开桌子底下的手机，但心里一松。有的谈就行，最怕毛头小伙子不知深浅，上来就要杀人全家，就成死结解不开了。 要照李锐这么说，自己小舅子李庆丰挨这一刀不能说不冤，只能说还不够，但作为老大，有事得扛事，人家捅刀子，你不能把小弟兄推上去挨刀。 沙四盘算了一下，魏三儿，陈平，加上这一次，自己和苍岭帮两边的好手都让李锐这小孩打了一遍，然而平时跋扈惯了，魏三儿那次失利没能引起自己的重视。 这特么都是小舅子李庆丰这个逼样的惹出来的锅，他心里狠得牙都要咬碎了，嘴上却只能阴沉道∶“别的事儿我认，这把刀我不认，这是苍岭帮陈平的刀，老范你知道吧，陈平跟他一块的！” “老范你小舅子之前就找过，想要我一条腿，陈平这回不是他支使的？” “李庆丰，说话！”大波吼道，枪口已经抵在他太阳穴上。 李庆丰吐出一口血沫，眼神依旧像剑一样射像李锐，不曾动摇一丝，狞声道:“不是我！” 事情摆在桌面上了，估计他也没必要说谎话，李锐考虑了一下，说∶“把陈平去了，别的账也得算！” 沙四表情不再那么冷硬，反而像生意人，面对枪口全然无视，向后一仰，看看持枪抵在小舅子脑袋上的大波，靠在沙发上说道∶“大波，李锐，恁想怎么着，要钱，超市网吧我都能赔！” 说着他指指大波和李锐两个人，到现在他还没弄清楚两个人谁为主。 “从林邑这一亩三分地，要项目，要关系，要地盘！只要是我沙四能给的，直接说，恁去找陈平算账，我给恁调一百口子人！” “这个事儿我认，之前是庆丰办的过火了，但一个事儿得过得去，都搁林邑混，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苍岭人才是外人，恁说怎办！” 这话说的，既有示好又带威胁，指东打西混淆视线，他不怕李锐和大波狮子大张口，太狂的年轻人总会过早夭折，还能把李锐这种武力值变态的对手当枪头使，去对付苍岭帮那群不要命的，算盘珠子打的啪啪响。 但李锐只是平静地说∶“带人去网吧的，带人上我家的，你这两个小弟，我要他们一条腿。” 桌面上的李庆丰暴怒∶“曹尼玛的，不可能！” “大波，你劝劝这个小兄弟。”沙四皱眉道。 “那你替他们吧。” 大波还没回答，李锐说完闭一口气，猛一发力，噌一下拔出刀来。 “啊——！” 让李庆丰痛苦嘶吼戛然而止的，是又一声枪响！ 第137章 枪响3 砰！ 一声枪响，所有人双目圆睁。 神经病，都开始谈条件了又开枪？！这是沙四和老魏瞬间的念头。 卧槽，他杀了李庆丰？！这是大波和侯勇。 王科长连滚带爬四脚并用躲到墙角。 在众人的错愕中，李庆丰大腿上飚出鲜血，一屁股坐到地上，老魏一膝盖顶在大毛双腿之前，大毛直接弓成一个大虾，而老魏夺过刀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丰子！” 砰！ 老魏站立不稳扑到地上，这下凑齐两条腿了。 洪涛拼命挣扎，但只能在地上吃土，被侯勇用一条扎丝绑住大拇指。 “我杀了你！” 沙四瞬间炸了，双目通红如同饿虎扑食，扑向李锐，手里没有家伙，掏出一把钥匙也要向李锐脖子刺去。 扳机再次扣动，而魏三儿的枪里只有两发子弹。 叮—— 击针打在子弹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让沙四一下清醒。 一个混黑的大哥如果需要自己亲自拼命，说明已经山穷水尽了，当下虽然内忧外患，却远不至于穷途末路，难道真拿老哥儿几个和自己的命跟新人去拼？底下想靠狠劲出头的小兄弟多的是，没必要自己动手，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越不想拼命。 过去这一关，有的是法子！ 主要是沙四想拼命也没办法，大波和侯勇俩人一人一边，将他死死摁在沙发上，只能双眼通红喘着粗气。 林邑什么时候出了李锐这么个变态，他真是个高中生？大波因为什么豁出命去跟他一块干这一票？ 大波看了一眼侯勇漏出半截的铁丝，微微摇头，只是用枪抵住沙四的脖子，示意他去控制李庆丰和老魏。 侯勇把铁丝揣怀里，然后一手一个，把李庆丰和老魏拎起来扔到墙角，还搜刮一番，俩人的手机都被他揣兜里，刚才还要拉门跑路的家伙现在浑身上下就写着两个字——专业。 大波已经考虑半晌，真假参半的一番话，如同给沙四复仇的火焰泼了一盆凉水∶ “沙四，今天不动你，晚上跟苍岭的老范有个饭局，你能给的，老范都能给！过了今天，还想试试火力，你来找我大波！” “你自己考虑好！” 沙四不发一言，只是仍盯着他，时至今日，他手下大将国光尚在医院养伤（陈平干的），老魏、李庆丰全都折在这里，再下一级的中华、东子、大飞、博洋等小年轻还不能独当一面。 能略微撑场面的就只剩洪涛一个，还要面对苍岭帮的步步紧逼，不能鱼死网破，至少现在不能！ 没栽到苍岭帮手里，栽到两个三流小人物里，可就活成笑话了。 李锐从身后的挎包里掏出来十沓还没拆封的现金，扔到淌着一滩血的圆桌上。 他听懂了大波话里的意思， “事不过三，再有一回，” 李锐尚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冷冽下来，眼神雪亮如刀，已经没有子弹的枪口指指李庆丰和沙四∶ “就得看谁命硬了！” 十万块不是小数目，就这么直接扔下了，算是李锐的一贯作风吧。 李庆丰躺在地上捂着腿，像毒蛇一样紧紧抿着嘴，盯住李锐，想要把这张脸牢牢记住。 大波吩咐一句：“去看下这茶楼有没有监控，有就删了。 尽管几个人都带着鸭舌帽，沙四也不太可能报警自找麻烦，但最好还是以防万一。 侯勇和差点断子绝孙的大毛非常自觉和狗腿地立马去办，大波手里的五四仍然端着，过一会，出去的俩人直接搬了一台电脑回来，大毛心想损失了那么多屏幕，怎么也得捞回来一台。 走之前大波又专门跟那个王科长聊了几句，询问他家住在哪个小区，儿子在哪个学校上学，老婆做什么工作，这位科长激动得面红耳赤，明确表示他什么都没看见，才作罢。 等几个人带着电脑下楼，时间也就距离上楼过去二十多分钟。 顾大龙从一楼大厅跟出门，抱怨了两句，时间这么长，他在楼下提心吊胆，还不如跟上去看看。 一行六个人太惹眼，侯勇建议先散开，于是顾大龙和狗蛋儿骑上车走，其他人也分头。 几分钟后，另外四个人先后上了面包车，事情办完，大家脸上表情都放松下来，不像下午盯梢时的凝重严肃。 “虎子怎么样？” “瘦猴儿说在医院了，头上几道刀口，缝着针哩，不算严重。” “先去医院。” 大波跟大毛交代一句，双手猛搓了把脸，想起来网吧叫人砸得毛包，确实心疼到抽搐，这一波也是失算了，以为李庆丰派小弟去李锐老家，哪想到自己网吧也受到牵连。 其实最冤的就是大波，自问以前没得罪过沙四李庆丰团伙，怎么就把网吧也给我砸了呢？ 一开始大波和李锐商量，没想着直接废对方的腿，毕竟对方在林邑要钱有钱要势得势，能亮亮肌肉，把过节翻篇，也就是了，没想到对方把网吧砸了。 砸人饭碗如杀人父母，大波不得不拼命，所以走之前跟沙四撂了狠话。 车里沉默半晌。 “兄弟，手上功夫不孬，利索！跟我搭伙儿吧？” 侯勇自来熟地向李锐递过来一支烟，他对看上眼的人向来如此，看不上眼一个字都懒得说。 李锐看到递烟的手上指甲里藏着黑色的灰泥，有点嫌恶地摇摇头，没说话。 嘿，小伙子还挺傲！ 大波看不下去，道∶“我这个兄弟，大公司老板，跟你搭伙儿？” “吆！这是东家呗？不是我说哈大波，那李庆丰沙四，动枪了都，按咱说好的，不管伤没伤人，一万！一分不能少！” 大毛在前面开车，乐滋滋地，他早就知道侯勇的厉害，也再次见识到李锐的狠辣，做恶事只觉得痛快的他现在只觉得刺激，爽，大脑里的多巴胺疯狂分泌导致踩油门的脚都开始打颤。 尤其是老大手持五四恶狠狠把沙四摁在沙发上的时候，尽管他蛋疼到蜷缩在地上，也觉得自己吸了大烟，缓解痛苦效果十分剧烈，如果可以，那个叫老魏的家伙在给他顶几膝盖他也愿意。 以后林邑甚至鲁南地下江湖必然有我大毛的传说哈哈哈，嘴上不说话，心里已经开始全自动yy。 大波忍不住怼侯勇∶“老侯，你踏马是掉钱眼去了。” “哎？你要这么说我就不服了，那是可是沙四！特么前年他们还弄死个人，一般人谁敢跟你去，咱们一码归一码，交情是交情，钱是钱！” 吭！ 李锐嫌他聒噪，一沓毛爷爷直接摔到车座上，侯勇两眼放光，一把抄起来，往食指和大拇指上吐了口唾沫，开始点钱。 大毛后视镜看了一眼，不由有些羡慕，大波则捂上脸……太丢人了，尤其作为是刚废掉林邑扛把子手下两员大将的新兴势力团伙的重量级外援，这个作风像乞丐而不是刚办完事的江湖大佬。 大波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小李子，苍岭的陈平和老范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他早已知道老范、魏三儿，在山禾茶楼局208包间里又得知了陈平这个名字。 “今晚上去找他。” “今晚上？！” “嗯。” 大毛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李锐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心生佩服，真的猛。 大波答应一声∶“行，我再打个电话……” 后面的侯勇反应过来∶“哎？！晚上还有？这可又是旁的活儿了哈，不能算一个，对付苍岭帮的人，也得一万！那苍岭帮来头小么？比沙四他们更牛逼，少了一万真不能干……” 吭！ 又一沓钱甩过去。 “不就是特么苍岭帮么，老子分分钟弄死两三个，真的，上年我在苍岭……” “你要是能闭嘴，价钱就能就加二百。”李锐掏了掏耳朵。 “得嘞！” 第138章 李锐!! 鬼鬼祟祟的老谭，躲在村口一户人家的门洞子里，露出半张脸，看到那群痞子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上了面包车，等那车走了，才掏出手机，给李锐拨过去电话，没人接。 李锐对这老头也很无奈，当时这老家伙吹牛说自己虽然老，也能挡一炮，原来就是这么挡的——一大早找到王彩云告诉她，今日算卦，算到你们家有一灾祸，李锐和你都不能着家，白天到晚上，连超市和熟食店也得关门。 要知道大早上去人店里说不吉利的话会被打出去的，如果不是小李子的师父，估计老谭得挨上两个大耳瓜子。 王彩云将信将疑，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路，还是跟顾大娘商议了一下，关门吧，熟食店的食材都给放进冰柜里。 前几天她看到天气越来越热，熟食在室外已经不经放了，最近和顾大娘商议着花大价钱进购了一台冰柜，好用是好用，可是电费更多了，这几天正心疼着呢，结果今天还不能开门营业，白瞎一天的电费钱。 两位大妈不情不愿的放上一天假，自从生意好起来，一直白天黑夜地忙，还没进过城哩，她们一商议，又划拉了邻近几个有空闲的妇女，组队进城买衣服去了（鲁南市区），下午回来直接去李锐大姨家，很长时间没去走动了。 城里的批发市场大棚底虽然不如赶集便宜，但都是新样式，这年头村里有条件的，过年过节之前总要进城去一趟大棚底。 估计王彩云第二天回来以后听说自家门口有两伙痞子打架还放枪的事儿，又得给老谭提两只烧鸡，送两条烟什么的——算的太准了！ 老头算盘打的啪啪响，李锐隔着大半个村子都能听到，但没什么好办法，事急从权，昨天晚上只能同意他的提议。 县城这头，李锐坐上车之后看到老谭的未接电话，回过电话去才知道，说有两伙人打架，其中一伙是骑摩托车来的……这？ 匪夷所思，谁这么好心，替我跟李庆丰的人拼命？ （蔡杰坤∶拿老子当枪头使是吧？啊啊啊——气死我了！） 李锐本来是有心理准备，自家超市被打砸或者付之一炬都有可能，所以他才连开两枪，砸我的饭碗就罢了，我妈的饭碗也敢动，要你们两条腿不过分吧？ 没想到老家保住了，算是好消息，就有个疑点在这——骑摩托车的这群人不知道是哪来的，问了大波，大波也一头雾水。 和顾大龙等狗蛋儿俩人在医院碰头，虎子头上已经缠满了绷带，有点失血过多，精力不足昏睡过去了，瘦猴儿鼻青脸肿地坐在床沿上。 大波站在病床旁边，沉默半晌，问一句∶“住院费交了吗？” “柜台里面有钱，我拿了一千。”瘦猴答道。 “行，有点数。” 一会儿护士过来撵人，嫌人太多，耽误邻床病人休息，大家只好又从病房出来。 几个人出了县医院，天色已黑，肚子饿的咕咕响，所以进了医院旁边的一家水饺店。 吃饭的时候大波电话不停地响，一些确切和不确切的消息不断传递过来。 苍岭帮并不是一个成组织的帮派，而是泛地域化的指称，苍岭的几个黑社会山头都可以叫苍岭帮，而马彪正是其中一座大山。 老范那批人是从苍岭县直接调过来的，跟本地社会人除了冲突，其他交道打的不多，碍于苍岭那边粗暴野蛮的名声，本地人都不太敢惹他们，毕竟林邑扛把子的洗浴中心说砸就砸了，后续发展更是云里雾里，有传言说沙四被苍岭帮大佬马彪打服了，让出了一些林邑县的建筑项目，总而言之苍岭帮来势凶猛，圈里人纷纷避之不及。 这一天的经历惊心动魄，连侯勇这种老油条都在考虑以后出来接活要搞一把手枪防身，今天太危险了，这年头社会上是个人物都有猎枪，以往他惯用的三棱军刺，碰上人多的场面有些不顶用，越是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人，越不能容忍他人的枪口抵到自己脑门上。 面条只秃噜几口，大波就到旁边打电话，李锐沉默地吃面，大毛跟顾大龙、狗蛋儿、二毛等说着一些道上关于苍岭帮的传闻。 顾大龙听大毛说了一些事迹，有些不以为然，苍岭的人就这么牛逼哄哄？是上次歪在奥拓后座上一动不动快死了的邋遢汉身手好，还是断了根手指颤颤巍巍打电话问他们老大要买命钱的老范有骨气了？ 我大龙就挺不服的，虽然事儿都是我发小办的，我发小办就约等于是我顾大龙办的，哈哈，可以跟二胖他们吹牛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李锐掏出来一看，是杨悦然发来的短信，问他有没有找高考答案给自己估分。 家都差点被抄了，哪有功夫估分，李锐简短回复两个字——没有。 富贵花园小区5号楼1单元301，杨悦然看到手机屏幕上短信提醒，点开一看只有两个字，不由地噘着嘴生气。 杨爸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看到闺女脸色不对，说∶“不是刚估的分数640多吗，这又咋了？” 前一会儿一家人都挺乐呵，杨妈还说今天要做几个拿手菜， 杨悦然一言不发地从沙发上起身，走进自己卧室，杨爸喊道∶“这就要吃饭了，干嘛去？” “我不饿！” “这小丫头真古怪（怪脾气），哎，你说怎事儿？” 杨妈从厨房出来，瞪了他一眼说∶“你说话不喜见人（讨人喜）呗，还能怎事儿？起开！我去看看……” 杨妈一把推开杨爸。 “一个比一个脾气大……”杨爸揉揉胸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柜子里掏出一瓶绿脖西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塞回去，看看那娘俩在卧室里没有要出来的动静，先倒上一杯在说，今天高兴，怎么也得多喝点…… 沙场 存沙场地边上架着的大功率疝气灯有七八个个，占地几十亩的场区亮如白昼。 老范坐在开着空调的集装箱办公室里，端一壶茶，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卡车，有些心神不定。 那个打给马彪的电话，他最终没有鼓起勇气拨出去，但陈平重伤回苍岭是件大事，捂不住的那种，而林邑这边搅拌站建设施工仍在正常进行，沙四和李庆丰的人听说今天砸了个网吧，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动。 小道消息传闻李庆丰以前就因为打价格战砸过一个网吧，只要沙四他们不涉及到建材行业，老范都不太上心，因为切进林邑建材业这是老大交代的事。 而李锐……据陈平一个手下的说法，这小子常出入一座学校附近的民宅，专门安排了人去盯，似乎也没什么动静，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老范觉得不能自乱阵脚，再观望两天。 李锐和沙四那边都要安排人盯住，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不介意找个中间人传话，把这次陈平出手失利的脏水往沙四李庆丰身上泼，就说是特么他们找的人、他们指挥的，我老范毫不知情，你要干沙四和李庆丰，我还能给你提供点支持…… 给这两边加把火的话，既可以给沙四找麻烦，也能借此再探探那个李锐的底，看看他到底什么成色。 现在既然已经在林邑站稳脚跟，李锐伤了我两员大将，他要只是个身手好的毛头小子，可别怪我老范心黑手辣！万一真和上次想的一样，背后有高人罩着，那让他和沙四鹬蚌相争更好。 如果老范心里打的算盘有声音，那么刚刚赶到沙场的李锐还没进大门就能听到。 老范往旁边沙发上歪着的手下看了一眼，叮嘱一句:“建川儿，叫你带的家伙带了吗？” 正在迷困的建川立马清醒了，回道:“搁身上呢！” “行，这两天进来出去的时候有点眼识头（眼力劲儿）！” “好嘞范哥！” 老范扭头叮嘱手下几句，然后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口，瞬间吓得他身体僵硬，亡魂外冒，脱口而出——“李锐！” 第139章 要不你替陈平吧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老范正心虚着，这亏心事不是他做的，但只要陈平是马彪的人，这个事的因果他范某人都得替老大接了。 原本打算观望几天，没想到李锐来的这么快，这说明对方背后起码有一张消息灵通关系网，敢带人杀上门来，摆明了在林邑这一亩三分地，你敢三番五次地下黑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当时魏三儿出事，马彪和苍岭另外几个大佬就琢磨过味儿来，肯定是李庆丰用李锐设的套儿，苍岭帮跟李锐两边打出狗脑子，李庆丰就能躲在后面看戏，既能打击对手，又能给道上传言要进军林邑的苍岭帮脚底下插根钉子，叫他们知道林邑不是那么好啃的。 谁他妈敢给苍岭帮下套，就打谁！在马彪他们的分析下，李锐是李庆丰的工具人，所以越过李锐直接干沙四！ 而老范个人却一直对他自己那根断过的小指耿耿于怀，心有余悸。 此刻李锐坐在老范的茶桌旁，没去喝对方倒的好茶，他只觉得心累。 这些江湖草莽表面上看起来莽，其实人人八百个心眼子，都想拿李锐当枪使，年轻人，尤其是年轻气盛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最容易叫旁人架起秧子来。 妈的，就不能好好沟通吗？一定要侮辱我智商？ 撞针击打弹壳的声音让老范一哆嗦，差点尿出来，把事情搞砸的唯一结果是，彪哥会安排另一个舵手来林邑稳定局势，就像他之前说过的话——“这把刀不好使，就换一把”。 当然如果他死了，事情就搞大了，不管林邑有什么高人，有多少山头，苍岭老家的大佬们肯定要大军压境，闹他个天翻地覆，就像魏三儿出事之后，想出头、下手黑的愣头青一批一批地调往林邑来，没多长时间沙四就受不了，开始求和。 但对老范来说，人没了，他们天翻地覆有何用？后面的主理人挣再多钱，也不会给自己妻女老小，顶多拿点长期抚恤金，人得在这，才有得赚，才能赚得多。 这妥妥是经理人思维，也有点像传统帮派立堂口的思路，道上崇尚的忠义二字总被利益裹挟。 老范想到这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那个叫建川的手下。 刚才李锐打头，带人进来的时候，这家伙哆哆嗦嗦掏出枪来，发现握的是枪管，像烫手山芋似的左手倒右手，倒了好几次就是抓不住把儿。 另一个小弟被大毛一脚蹬回沙发上，侯勇在建川面前等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干脆一把夺过来那把仿五四，试了一下枪机和保险，还挺顺手，那我就收了吧。 建川被大毛用刀一指，看老范没什么表示，屋里其他几个人也被大波用一把仿五四顶在墙角，只好坐回沙发上。 陈平不在，其他人好像少了一股胆气。 老范知道李锐是因为什么来的，他不是不想表示点什么，主要是李锐手里那把魏三儿的枪他认识，一进门就抵上脑门子了，年轻人容易意气用事，万一枪走火就不好了。 最要紧的是，陈平动手他事先是不知情的，现在留下个烂摊子，叫别人替他擦屁股，这事儿放谁身上都憋屈，不能因为陈平这个楞货把自己搭上。 李锐掏出来那把刀拍在桌子上的时候，老范就知道这娃不好糊弄，捉贼拿赃，这就是那个“赃”，不是你想不认就能行。 于是他很干脆地承认，又给沙四泼了盆脏水，说这事儿也沙四指使的，俺们苍岭帮只是工具人，你跟沙四李庆丰那伙子有什么仇怨，可跟俺们没关系，拿钱办事而已……为了表示歉意，你要去找沙四的麻烦，我们苍岭帮可以给你调一批人…… 李锐瞅着老范那副厚道老农民的嘴脸，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于是让他闭嘴。 叮—— 空枪？ 老范被击针声音吓得一哆嗦，发现没响，一滴冷汗从后背淌下。 建川见老范瞪他，只能低头，平时牛逼吹得震山响，关键时候没用上，丢人现眼就是说的这个。 “下午的时候，沙四要给我调人打你，所以这枪里俩子弹都给他了。”李锐面无表情的说。 “……”老范咽了口唾沫，他把沙四弄死了还是弄残了？ 这时候办公室门外才呼隆隆聚拢过来一群携刀带棒的青年，是听到动静的苍岭帮看场小弟，原本散在沙场各处，不知被谁一划拉，纷纷带着家伙赶过来。 “操，我看是谁！” “谁敢来找事儿，弄死他！” 大波回头看了一眼，有二十多号人，但他没动。 “退后！” 侯勇和大毛马上顶在门口，门里门外两波人对峙起来。 能重挫魏三儿和陈平两个好手的年轻人，老范就见过这么一个，李锐的个人武力值让他忌惮颇深，再加上带来的这几个人也不是善茬，尽管自己这边人马聚拢起来，老范心底也没几分底气，瞄了几眼李锐胳膊上渗出暗红色血迹的绷带，拿捏着尺寸，问了一句： “李锐兄弟，咱也不是头回打交道，这回确实是陈平先动手，他木（没有）理，但他也废了一条膀子，再说一个，他就是个拿钱办事儿的，真找人弄你的是沙四他们，这事儿你说咱怎办？” “沙四我处理了，别给我扯没用的，这把刀既然是陈平的，我就要陈平一条腿。”李锐端起茶杯撮了一口。 “陈平昨天已经拉回苍岭了，重伤！”老范脸色难看起来。 “草拟吗的，他重伤是我兄弟上他家给他打的呗？！”大波瞪圆了眼。 老范被怼得没话说，只能灌一大口茶，门外老范的手下聒噪起来： “你踏马装什么逼！” “草，你知道他是谁吧，叫你走不出去！” 砰！ 砰！ 大波枪口朝上放了两响，所有人的身体也被近距离的枪声震了两下，苍岭的打手都往建川身上瞅，意思你枪呢？ 建川只能装死。 门外有人小跑去找猎枪，但已经来不及了，李锐一招手，那把从李庆丰手里卸下的仿五四被大波扔过来。 李锐站起来一把接住，干脆利落地越过茶桌抵到老范大腿根：“李庆丰替他小弟挨了一枪，要不你替陈平吧！” 你特么瞄哪儿？我就算替陈平我也不能断子绝孙啊！老子还没儿子呢...... 老范顿时亚历山大，手心冒汗，李锐这种小年轻就怕一股血冲上脑门，特别是刚出来混的，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多年混迹江湖也不是露怯的生瓜蛋子，小心翼翼地把枪口往下推了推，叫门口的兄弟都散了，屋里只留一个建川，然后对李锐好言相劝： “兄弟，犯不着动枪，咱也算不打不相识，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再多说句，我算看明白了，沙四不是找人办事儿，是他妈给我苍岭帮下套来了，借刀杀人你懂不？咱都跟他有仇！你往细里想，咱俩有什么仇什么怨？” 麻痹的你和魏三儿带把土统拦路就朝我放枪，你说有什么仇？李锐心里暗骂。 “我说真的，鲁南人谁不知道，苍岭出来混的木有怕事儿的！但咱两家犯不上打起来，动刀动枪的，最后好处是叫沙四得去了！” 老范察觉李锐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而且还打开了枪的保险，意识到今天不出血不可能善了，接着说道：“李锐兄弟，按说这事儿根子不在咱这，但陈平是我的人，他办的木有理，你看我这沙场，旁的不多，就人多、现钱多！我给你拿点费用。” 出血嘛，一回生两回熟，老范紧紧盯着李锐的脸，伸出一只手忍痛道：“五万！” 李锐还是没说话，枪口也没动。 “十万！你点个头，旁边财务室马上点现钱！” 十万，也差不多了，刚好能抵得上丢给李庆丰的那些钱，李锐收回枪，丢给大波。 老范长出一口气，总归是保住了自己的蛋蛋，如果李锐说的真话，当地的社会大哥李庆丰都挨了枪子儿，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李锐不敢开枪，也算看明白了，妈的，这小子旁的不管，就认钱！ 第140章 马彪的真正目的 李锐一行人走后，建川不服不忿地叫嚷：“二叔，咱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老范一个耳光抽过去，骂道：“用人的时候顶不上，人家走了你又瞎咋呼！咋？盼着我也成废人你自己上位？你他娘的要不是我亲侄，早撵你滚家走了！” 建川捂着脸不说话了，家伙什丢了，还受一肚子窝囊气，侯勇到走的时候没提那把枪的事儿，他也没敢问。 还是那辆面包车。 李锐把黑色塑料袋直接丢进大波怀里：“波哥，这钱拿去给店里换一批机子，剩下的给兄弟们分了。” 大毛和侯勇都瞪大了眼。 “兄弟，不用，咱店现在账上有钱了。” “该分红的分红，这事儿吧，根子还从我身上，别管是苍岭帮赔的，还是李庆丰赔的，就当是补偿了......” “那你给李庆丰撂下的钱......” “李庆丰一条腿不值十万？” “哈哈——” 一车哄笑声。 大毛笑的是嚣张，沙四有什么牛逼的？当面要他小舅子一条腿，他敢放个屁么，以后在林邑，波哥就不是波哥，得叫波爷！ 大波笑得是痛快，这些年开赌局进过监狱，带小弟干扒手给人围堵过，求人捞人被指着鼻子骂过娘，要说做了什么大事，今天肯定算一件，多年胸中积郁一扫而空。 而侯勇一边笑一边观察着李锐和大波，心想这小兄弟办事儿真特么大气，得考虑下是不是拜个山头，这年月单打独斗不好混啊，有时候接活儿都接不到，有上顿没下顿、干两天歇半个月地，两万块钱省点花，是够大半年了，肯定不如捧个铁饭碗香不是…… （大波：你特么当俺们这儿事业编了怎么着......） 这一天开始林邑县不知何处传出小道消息，有人说近年来城东凶名赫赫的李庆丰被一个小混混废了条腿，也有人说是沙四叫人砍了，但沙李集团的各个产业还在正常营业，而之前跟沙李集团闹了小半年的苍岭帮竟然也出奇地没什么动作。 老范犹豫了一晚上，第二天才给马彪打过去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回应：“喂？” “彪哥，沙场这边出了点事儿，陈平替老三找了那个叫李锐的小孩，伤了一条膀子，现在人拉回老家了，李锐带人来沙场，我给拿了几万块钱。” 老范听到似乎彪哥隐约跟捂住话筒跟旁边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声音清晰起来：“谁伤了，陈平？” “是。”老范似乎能觉察到那一头彪哥在皱眉，四十多岁的人了，红着脖子咬牙回应。 沉默了几秒，马彪声音有些阴沉：“老三出院了，叫他明天去林邑，你盯着沙场、搅拌站和石料厂，老家下血本出人出钱打林邑，知道因为什么吧？” “知道，彪哥你要拿沙四承包的矿山，再入股鲁南水泥。” 老范提到来林邑前老大交待的事，喘气都粗了几分，如果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拉了一批又一批的苍岭小弟来，拿出泰山压顶的气魄，只是为了拿沙四一个沙场的股权，就谈不上什么格局。 马彪的意思是，要避免节外生枝，话说回来，要没有李锐这档子事，他的目光投不到建材行业上，问题是，李庆丰自己提出来搞定李锐送股份（庆丰已哭晕在厕所），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他们定下的计划是先通过沙场、搅拌站、石料厂垄断林邑和附近几个县的建材行业，当然，暴利总是伴随着暴力。 站稳脚跟再拿下境内的优质原料矿山，通过矿山收购连成片，围剿号称“古有秦砖汉瓦，今有鲁南水泥”的鲁南水泥厂——这个明年即将花费10亿级资金投产建设新厂的集团，就算不能入股，也要切进它的上游产业链，这是涉及上亿利益的布局，不得不说马彪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而沙四作为一个地头蛇掌握了两座优质矿山的承包权，恰好被苍岭帮的过江龙盯上。 一想到彪哥能把这样的大事交在自己手上，老范屡次激动得无以言表，这种知遇之恩魏三儿那糙老爷们永远不懂，那家伙只知道跟着大哥混有酒喝有肉吃，大哥让我干啥我干啥。 “陈平老家这边会安排，老三去了你看紧点儿，叫他好好办事儿，别他妈光会捅娄子，那个李锐，我下个月去会会他。” “老大，我多句嘴，按规矩，李锐拿了钱，事儿就算结了。” “知道了。” 马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李锐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丝肃杀，转身推开包间的门，已经是换了一副表情，房间里的富丽堂皇与空调冷气一同扑面而来。 老范挂掉电话，心知彪哥心里不畅快，后面可能还有波折，但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根子还在陈平那楞货身上，旁人劝他等一等，先办完大事，等在林邑和蒙水几个地方立住脚，李锐想怎么拿捏都行，结果陈平死活听不进去，这一回叫李锐起了势，往后再想压下去，可就不好压了。 老范驱散了心里杂乱的思路，准备再打几个电话安排人手，搅拌站和石料厂都要把人员抓起来，陈平重伤，老范有点杯弓蛇影，就怕被沙四李庆丰给阴了，魏三儿能回来林邑，让他略微安心。 刚要打电话，一个在林邑地面上比较熟的手下进来说了个事儿，小道消息传言李庆丰叫人废了一条腿，不知道真假，但沙四貌似没有急眼。 老范摸着下巴没做声，那手下见状也没吭声，转身出去了。 姥姥的，李庆丰还真挨了那小子一枪？不由夹紧了裤裆。 现在有点类似三国鼎立，在苍岭帮和沙李集团眼里，李锐和大波能打敢拼，已经是一股拧成绳的团伙，但李锐团伙和另外两方没有核心利益之争，他们反而怕李锐倒向任何一边，所以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平衡局面，谁都不敢有大动作。 而被两大黑恶势力以及班长大人记恨在心里的李锐今天仍然没有好好养伤，挂着重新打的石膏坐在长江750车兜里，顾大龙仍然是一副墨镜配他自以为拉风的中长发，一边骑车一边叽叽歪歪: “我就说你昨天应该带我去，怎么着，才要了十万！上次给二十你还没挨刀呢，越混越回头。” “闭嘴吧你。”李锐有点受不了这个牛逼匠。 “你还别不服嘿，说真的，哪次咱俩出去砍价，不得靠我？” “是是是……”李锐一脸无语。 “还有那个侯勇，我就看他不爽，长得丑不说，还贼眉鼠眼，看人都是斜着瞅，他真当过侦察兵？当过贼我信！” 李锐一点不想回话，这家伙经历一档子事儿能让他吹上半年，意想不到的素材他都能给你键盘侠式输出一千字以上，你要跟他争论几句，那更没完没了。 第141章 发工资 再回工作室，只是隔了两天而已，却像隔了两世，李锐站在门口有点恍惚。 出事那天没惊动林小雨，所以她见到李锐的第一反应是：“呀！你胳膊咋了？折了！” “车祸，车祸......” 顾大龙没多嘴，自顾自去把摩托停去西院，现在东院里停着许多客服组员工的自行车，边三轮摩托本来就占空大，放东院有点不方便。 李锐早就告诫顾大龙，别到处大嘴巴，不然被老妈听到风声知道是打架挨了刀，还不一定怎么闹呢，所以碰见谁问都说车祸。 “哎呀，还叫你骑快车吧，赔钱了嘛人家？”林小雨瞪着李锐，心想男生就是毛躁，骑个摩托车都出事儿。 “赔啥钱，我自己撞电线杆子。”李锐撒谎仍旧是张口就来。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屋里走，后边顾大龙跟上来，一进屋先凑到田英工位前边：“英子，你咋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下班了大龙哥带你去吃点好的！” 有几个客服组新来的女生没见过这家伙，交头接耳： “这人谁啊，田组长对象？” “不知道啊，不是说组长没有对象嘛？” 田英脸红红的说：“大龙哥，我今天下班打算回家......” “那正好，我骑车送你，又快又得劲，放心吧，我肯定不跟小李子似的，骑个车还能撞电线杆，啧啧——” 正在推门进里屋办公室的李锐一脚踩滑，这个狗叼子每次跟女生装逼还要踩着我上位...... “跟流氓似的，谁稀的你送！俺们村你这种二流子都抓去蹲劳改了，还天天烧包，英子，下午跟我一块走！” 恶人自有恶人磨，林小雨双手一叉腰，连老妇女都不惧，何况顾大龙这个短舌头的，她就知道顾大龙这黑蛋进屋说不出好话。 “林小雨，我好歹也是个小股东，你别欺人太甚......”顾大龙色厉内荏地放出一句狠话，不等林小雨骂声再起，一头钻进东侧办公室。 田英吃吃笑了笑，继续敲起键盘回复客户。 “部长好凶啊……” “那是，跟她一块进来那个是不是她们说的小老板啊……” “是吧，别说了，一会儿又要被骂。” …… 李锐坐在现在属于林小雨的办公桌后面，端详起林小雨统计的客服岗成交提成表，数据跟表姐那边出具的店铺订单数据没大有出入，整个5月份，35个店铺，20家老店加上15家半新店出了一共一万七千五百单左右。 由于客服人数的增加，工作量被分摊了一些，原来最高工资能拿到3000多的田英，5月份加上基本工资也能发2600左右，林晓华和张佳两个老员工也能拿到两千二三，这是必然的，大家薪资下降的同时工作也轻松了一些，而林小雨5月份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带新人，李锐大手一挥，林小雨作为客服部长，不再做具体客服业务，主抓管理和培训，工资就固定在3200，其他补助一样不少，每个月还能享受带薪探亲假，田英、林小华、张佳的客服小组长待遇享受300组长补助，以后都按此例，年底工作任务达成的话，还要再发一笔奖金，承诺不低于3个月工资标准。 顾大龙从背包里掏出3万多现金递给李锐，和林小雨一左一右站在办公桌旁边，然后喊到名字的客服岗女生挨个进屋领钱，大家都喜滋滋的。 发完了客服岗工资，隔壁院还有狗蛋儿和瘦猴两个，像运营和拍单组的人员，李锐都是定在要和客服人员的组长、组员的平均工资持平，所以狗蛋儿和杨桃、樊雪5月份都能拿到2500左右。 狗蛋儿倒是习惯了，瘦猴这个编外人员还是第一次领到工资，虽说只有一千多，但领工资跟原来干扒手被人追着打的感觉完全是两个样儿。 李锐搞定了这边，又让顾大龙骑车匆匆回到通河乡鸿艺广告店里，把表姐杨桃、樊雪和几个拍单业务员的工资一并发放了，这才有空仔细看上个月的财务统计数据。 以前都是月初就发上个月的工资，这一次因为高考推迟了十来天，第一件事还是要先发放工资稳定人心。 表姐杨桃现在自己负责财务，不再操作拍单业务，拍单业务每天的现金发放与统计，月底利润核算、账务梳理、租金打款这些事情可够她忙的了，很快财务也得配助手。 鸿艺广告这边拍单工作组由樊雪带队，当然待遇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杨桃根据李锐的要求，把李锐自己包括家人的7家个人店铺和其他团队28家店铺从财务上分离出来，这是为了之后的团队正规化发展做铺垫，像他之前想到的，因为毕竟要把团队收入的10-15%拿出来做期权奖励，另外还要拿出10%给莆田阿俊作为个人原始股，个人店铺只是为了赚个零花钱，是需要尽早独立于团队财务之外的。 （沙四、老范：感觉这小子在侮辱我们......） 数据是月初就统计好的，账务也梳理过一遍，李锐仔细拿在手里端详，杨桃则被樊雪拉到一边说些悄悄话，顾大龙站在店里门口看向不远处的网吧，犹豫要不要去充点值。 到今天6月11号为止，店群总规模已经达到47家，但新增的十几个店是5月底收进来的，并没有产生收益，35家店里面有20家老店，15家半新店，其中个人店铺7家，单店每天稳定产出18-19单，按照扣去推广费、刷单费用等等，每单利润能有180，5月份共盈利73万，个人的现金余额有137万，而个人待收货款有146万，昨天因为李庆丰和老范抽走了12万，今天再给顾大龙分红6万，表姐的6万分红专门存到一个存折里，李锐手头上剩下的现金有113万，其他资产都是待收收货款。 团队店铺的数量多，财务数据量更大一些，5月份的28家店共计产生了205万的收益，工资支出四万多一点，新增店铺的保证金扣去一万多，再加上打给丁伟、鲁峰、钱震、方小志等人的租金有一万左右，团队账户的现金余额剩下271万，待收货款剧增到342万，代收货款数额增长比现金越快，说明店铺的赚钱速度在提高，随着每天订单量的增加，实际上还有一部分现金流放到了每天的拍单工作中，这也算一部分资产增长。 李锐从未想过这年头做无货源电商能这么赚钱，就像上辈子在2018年时听说随便一个自媒体大佬年收入都能在千万以上，当时觉得天方夜谭一样。 核对完数据，李锐想到后面业务再扩大，就算没有法务，也要先请个法律顾问了，很多事儿都是不上秤四两，一上秤千斤打不住，就怕规模大了之后有麻烦，现在的工作室营业执照还是个体工商户，叫7350网络科技部，备案登记的是提供一些网络咨询的业务，后面也要正规成立股份公司彩行了，不然阿俊远在莆田绝对不放心。 大后方有点不稳定啊，李锐感叹一句。 第142章 再往莆田 阿俊电话催了几遍，李锐也不想太拖沓，决定工作室这边盘点完账务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12号，就带顾大龙、狗蛋儿俩人再去一趟莆田，趟一趟这个a货圣地，如今在李锐眼里，那些穿梭莆田的车流不是车流，而是现金流。 出发之前去了趟老谭的院子，胡同口和小伙伴一块玩溜溜弹的石头一见李锐就跑，生怕这犊子再送习题册，但他娘葛寡妇一直态度就很好，不单是因为李锐给她买了一部摩托罗拉手机，而且觉得这孩子心眼好想得周到，老谭管吃管喝，金耳环金镯子会送，可不会关心小石头学习好不好。 葛寡妇没在，老头躺在院子里树底下纳凉呢，从堂屋扯线放了个电风扇在旁边，省得摇蒲扇了，见李锐提着两瓶绿脖西凤过来的，一下从躺椅上直起身子： “吆，这可不是恁家超市的酒！” “这酒可贵，俺妈不提这种货，卖不动。” 老头一溜小跑去屋里拿了自己的军绿色老式水壶，拧开水壶盖和酒瓶盖，还是放自己的老水壶里喝着有味儿： “恁妈昨天刚给我送十斤高粱酒来，哎呀——” 老谭咂咂嘴，不花钱的酒就是好喝，只是替李锐转圜一下，通风报个信，就白得了十斤高粱酒、两斤猪头肉，王彩云和顾大妈还能替他宣传一下名声，说什么老谭算卦准得很、幸亏听了老谭的话歇业一天不然得有血光之灾之类的...... 李锐现在完全懒得怼这个老无赖，只是说：“俺妈给你送酒那是百年一遇，我这才是长期饭票。” “咋？那帮痞子给你赔的钱？”老谭脸色不悦，自己教出的徒弟如果就这点出息，那一身技艺算所托非人。 “赔了，拿给几个伙计分了，我还能靠这点钱买酒么！” 老谭点点头，又问：“事儿问清了吗？” “苍岭帮陈平动的手，我们先去找的沙四，沙四不认，但是我得把前边的账要回来，打了李庆丰一枪，然后又去找苍岭帮那个老范，他们在这盘了个沙场，跑不了。”李锐简短描述了一下。 老谭听了，微微有些气血翻涌，揪着自己的短须思索了一会，年轻人容易冲动，不考虑后果，像他们这种老江湖，如果落了单，万不得已不会跟有帮派背景的人把仇结死，但李锐这娃的气运按命格的法子去看，是压不住的那种，所以后面的事情还不好说，肯定有些波折。 陈平算是李锐经历过最凶险的局面，想起来就后怕，那种要命的打法配合实战经验，当时但凡反应慢一瞬，不死也得重伤，反而第二天找上李庆丰和老范让他觉得是小场面，因为这些人的手和脑子都不够快，所以神色有些不以为然，心底冒出了一丝“什么沙四、苍岭帮，不过如此嘛”的想法。 只有老谭这种老江湖，才会深切体会到什么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什么是一着不慎万劫不复，因为经历的多，这漫长的年月里，他遇见的人不乏艺高人胆大和一些所谓天赋异禀之辈，能得善终的却不多，有能耐的人大多死在能耐上。 所以老谭训斥道：“走偏了，跟你说过，练拳练到最后是化脑子，光会硬拼，到老也木出息！功大欺理，不是从功夫上欺负人，是从脑子上！” 李锐第一次见老谭正色训话，知道自己有点轻狂了，登时熄了想显摆自己能耐的心思，老谭看到徒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才满意地咂一口酒，重新躺下，嘿，小崽子，经验欠缺，还不是得听老头我的，天地君亲师，明日等我干不动算命先生了，徒弟给养老也有个盼头……至于葛寡妇家那个小石头，那娃白搭，白眼狼一个。 一会葛寡妇从外面赶集回来，提着许多肉菜和瓜果，见李锐也在，忙说要留他吃顿中午饭，李锐却之不恭，利索地给老谭倒上酒。 走之前李锐说这两天要去一趟南方，不在家，老谭隐约知道些，因为之前李锐就说过在南方遇见一青衣和尚的事，老谭就叮嘱一句：“酒色少沾，伤身。” “知道。”李锐起身。 “这就吃饱了？再吃个馍馍！”葛寡妇喊道。 “真吃饱了婶儿，你坐着吧，别送了。” 出了老谭家大门，直接给顾大龙打电话，没敢告诉老妈，俩人骑摩托奔县城，给大波交代句话，带上狗蛋儿就出发了。 之前一些像电话卡、身份证等店铺资料接收的杂活，都是狗蛋儿跑腿，然后再去注册店铺，上传产品链接，还要跟杨桃那边做好对接登记，不然租金发放打款就是一团糟，瘦猴儿只能搭把手，自己一人干不了这些活，去莆田的这段时间就不能再接新的店铺，倒也算不上是损失，因为时间越久，李锐手里的现金越多。 有时候在商业竞争里，因为资本的参与，某些决胜局中的业务量爆炸式增长会令对手匪夷所思乃至于胆寒，对李锐而言，早三个月晚三个月奠定业务格局都可以，心有定见，则诸事无违，他是一点也不慌。 边三轮相较两轮摩托更不适合跑长途，跑不起速度来，要真骑车的话估计得两个多小时，所以仍然是打车去机场，出来了，就把心思从李庆丰老范那些地头蛇、过江龙之间的恩怨纠葛上摘出来，胳膊上缠着的绷带也被他扯下来扔了，就是练过呼吸功体质改善极大，受伤后两天就愈合的差不多了，只留着两道几公分的血痂。。 李锐坐在出租车副驾有些感慨，直到现在，创业快一年了，不算工作室账户的钱，他手里握着自己的现金就一百多万，代步工具仍然是摩托，最近考试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压根就没想着提升一下“逼格”，这个暑假怎么说也得把驾照搞定。 好歹挖空心思和巨量的时间成本没有白费，上大学之前把创业团队的架子搭起来了，以后业务怎么开展都脱离不了这个框架。 顾大龙从出租车到上飞机前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给那个有过负距离亲密关系的技师小梦姐姐发了两条短信，都没有回复，他想起来昨天跟英子一起去吃麻辣烫，沉迷于她的纯真娇美，今天下午跟琪琪打电话憧憬着大学生活的如影随形，明天却要去找一个自己真的发生过关系并且还放不下的女人——男人总是对自己得到的第一个女人放不下。 顾大龙陷入了一种甜蜜又带着深深自责的心境。 这家伙一抬屁股李锐就知道拉什么屎，呸！渣男！ 李锐忘了这个渣男除了本身有些天赋，还是他亲手给领上的路（参考26章你只是失去了一个选项） 狗蛋儿没坐过飞机，从进站到落座一直东张西望，而顾大龙则是盯着空姐被包臀裙裹着的丰满屁股直直地看，眼都不舍得眨巴一下，三个人连座，李锐一开始还想提醒狗蛋儿多看看窗外的云层，没想到这孩子附耳小声说：“哥，坐飞机的人都真有钱啊，好几个带着上万现金的，就装包里，我一伸手就能顺走！” 李锐一拍脑袋，这俩货！ 第143章 再往莆田2 飞机落地仍是在泉州，其实后面几年泉州会成为南方地区一个服贸电商的中心，很多北方的电商玩家为了原料、信息、成本、产业人才等等从华中甚至华北迁往广东，其中一个重要节点就是泉州。但就体育品牌来说，代工的一些大厂多集中在莆田。 出机场的时候是已经晚上了，顾大龙对去年那个大排档印象深刻，说什么也要再去吃一顿，就是不知还能不能遇到那两个卖唱的漂亮姑娘。 打车到了地方一看，老板竟然还是那个老板，大排档也还在那处街角，倒没碰见上次的混混，看来大排档和黑恶势力之间，也是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永远不要小瞧底层商贩的顽强生命力，甚至也不要小瞧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大排档摊位，一年的纯利是能达到二三十万的。 老板早就忘了这两个一面之缘的北方少年，顾大龙穿着上不拘什么名牌都有，但他不会搭衣服，常搞出红配绿赛狗屎的审美，狗蛋平时更不讲究，大裤衩子配一个穿旧了之后会抻得老长得那种白t恤，只有李锐穿着稍微能入眼，但也是半新不旧的短袖加短裤和运动鞋，三个人看起来像是乡下第一次进城的失学青少年。 上次来的时候，李锐手里没多少钱，住宿吃饭都不讲究，这次顾大龙请客，嚷嚷着要点特色菜，于是照着菜谱要了四个——铁板田鸡、沙姜炒鸡、椒盐猪手、碳烤生蚝——其实也都不贵，倒是重油重盐，很能下酒，符合大排档的风格。 啤酒是珠江啤酒，味道和鲁南的银麦略微不一样，哪里不同倒也说不上来，李锐心里想着事儿，话很少，狗蛋儿更是个闷葫芦，只有顾大龙喝了酒嘚吧嘚吧没完，一口鲁南方言还咋咋呼呼，惹得周围食客频频回首。 给阿俊发qq明天上午到厂里，这家伙回的很快，显然这几天一直在等消息呢，李锐这边的发货量越来越大，虽然占他这个线上部门整体发货量只有百分之十左右，规模上只能算是一个大客户，但谁都知道零售利润高啊，后面如果事有不稳，损失的可是真金白银，里面有自己一成的股份呢，就这个发货规模，一年分自己三五十万不算过分吧？ 李锐说已经到了泉州，明天坐客车去莆田，阿俊在qq里直接说安排车来接，这样倒好，更省事了，于是李锐留了当天晚上入住的快捷酒店地址。 第二天10点多，手机上显示一个泉州号码打进来，接电话便是几句闽普： “雷厚，俊总喊我来你啦。” 一辆北方不常见的商务停在宾馆门口，司机叫邵宇，据阿俊说是他小舅子，自己人，戴着副眼镜显得挺斯文，见到三位合作客户之后，倒没有热情搭讪，眼底一丝看土鳖的优越感被他掩饰得很好。 顾大龙依依不舍地跟前台小姐姐挥手道别，拎着包上了车，这家伙固执地每次都把装着现金的包背在自己身上，理由是自己一把子力气，反观李锐和狗蛋儿这样的小身板，靠不住，包被那些飞车党薅去怎么办？ 对此李锐很无语。 再见阿俊，已经不需要专门进厂，南方人谈生意喜欢喝茶，但赶到的时候恰好是饭点，所以先恰饭，再谈正事。 又是鲁菜馆，顾大龙小声跟李锐说：“这个俊总忒抠门，两次来都没吃上他们这的特色菜！” 几年后网上流传一个段子，据说世上没有一只鸡能活着走出鲁南，说的是鲁南人爱吃炒鸡，有客人上门的最高礼遇就是——“给你弄一只登子楞长的老公鸡”，炒鸡炖鸡的名堂多，手法各有千秋，但无疑老公鸡是最受推崇的当地特色菜。 “人家就怕你吃不惯，专门选的鲁菜，你还嫌弃......” 这是南方生意人刻在骨子里的周到。 “尝一尝特色怎么了......”顾大龙不以为然。 有邵宇陪同，阿俊仍然是稀疏的头发，脸上和善的微笑，见面先问生面孔狗蛋儿这位小兄弟的来历，看似不会冷落每一个人，但说话间眼底却带着一股审视，态度热情又不过于饱满，透着一股生意人的精明。 李锐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的什么，他怕李锐随着身价提高，筹码变多，会提出更多的要求来，或者最开始承诺的利益不能全额兑现，但李锐并非来重新谈判。 北方人更喜欢饭局上谈事，刚一坐定，李锐就招手从顾大龙手里接过一个背包，拉开拉链，给阿俊递过去，里面二十沓没拆封的毛爷爷。 阿俊接过来一愣神，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 “俊哥，别多想，这是提前分红，我这趟带正式合同来的，得重新注册个公司，另外还需要你签个授权书，上我老家那边办手续......” 李锐出来做事没有别的诀窍，只跟老谭学会了什么叫一把买倒，一招鲜，吃遍天。 阿俊脸上顿时红光满面，却故作镇定地说：“哎呀，这么客气，先吃饭，吃完饭找个安静的地方聊，来，大龙兄弟，快一年没见了， 下午有正事儿，咱就少喝点。” 邵宇吃惊地看着阿俊，他从未见过姐夫会在午饭时喝酒，那个包里肯定放了不少钱！ 尽管下午公司还有一堆事，阿俊是能推就推了，他打定主意这两天必须得把三个小伙招待好。 进了茶馆之后，阿俊让邵宇趁着上洗手间的空，偷偷在厕所格子里数了一下，20万！ 他一整年的年薪加上奖金也才十七八万，而且李锐还悄悄告诉他，下半年大学代理计划启动，年底之前如果能做到500家店，分红起码翻五倍！什么概念，一没钱没出，白赚100万？！ 说白了这就是权力寻租和资源寻租，李锐与阿俊各取所需，阿俊也不会看着李锐那90%的股份眼红，他所在的工厂并不是唯一的代工厂，所以不可替代性是有限的，尽管莆田人都抱团，但一个是这种合作不能放在明面处，再一个，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什么老乡不老乡的，资本会因为同乡情谊舍弃利润吗？不会！所以阿俊没有什么不可遏制的野心，只要确保赚钱又多平稳就可以。 （阿俊：我要求的也不多啦......） 但他分析李锐的话里头一定有水分，双方确立合作关系半年多，他还不知道所谓的这个合伙公司旗下具体到底有多少家店铺，不知道每个店铺的经营套路，也不知道人员架构，这一次好不容易李锐从北方千里迢迢过来，一定要探探底，就冲包里的20万，这肯定不是小生意，别埋下什么坑。 下午这顿茶还有得谈！ 第144章 臭李锐在干什么? 池光洁无聊地趴在书桌上，下巴压得胳膊有点发麻，她却不想动弹，书桌前的窗子里，是满目的绿色， 窗台那里趴着一只小猫，是寒假时候求了妈妈好久才允许她养的。 李锐这个臭狗屎，不知道在干什么，从高考开始到现在考完好几天了，竟然一句话一个消息也没有，真的是过分！ 她想起高考最后一天的早上，想要跟李锐打个招呼，但他走在前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下午考完试之后整个学校都乱哄哄的，哥哥带了两个朋友来帮她搬行李，宿舍拥挤，人流混杂，最后没有打出那个电话，没能见到李锐，这在池光洁的心里，还是有点小遗憾。 彷佛最后那天是对整个高中生活画了个句号，而这个句号没有李锐的参与，总是觉得不完整。 因为越是到后半段，她第一次被人看光裙底是这个男生，第一次翻墙是因为这个男生，第一次见到原来男生打架可以这么凶狠还是因为他，他看起来老实巴交好欺负，对付蔡杰坤那个牛皮糖却满肚歪点子，她掉一滴眼泪他也能从林邑骑车赶到市区，他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什么事情遇到他都会解决，什么人遇到他都要退避，但他就是那么平凡，永远窝在教室后排的座位上写写画画，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 有这么多特别的经历，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天里，他竟然对她来说完全是是空白？ 从小到大她总是按部就班地生活，父母听说林邑一中管理严格而且学习氛围好，于是把她送到林邑上高中，她很听话；父母替她规划好的补习班、舞蹈、假期活动，她总是需要很努力花费很多时间才能让他们满意；甚至过年时候地压岁钱，哪些长辈的能收哪些长辈的不能收她都要问过父母，拿到手里的最后总是被妈妈代为保管。 她了解自己的家庭背景，父母在体制内的身份让她在别人眼里似乎都戴着一个光圈，这个光圈会让她见识多一些、生活条件好一点，但她没觉得自己和别的女生有什么不一样，收到男生送的情书零食，同样会让她感受到反抗某种“体制”的快感。 宿舍里那些女生八卦的学习好长得帅的男生，她同样觉得有吸引力；那些有点痞里痞气的男生，她也会觉得挺酷，有时为了她争风吃醋的小男孩被哥哥的朋友揪到胡同里一顿痛揍，她还觉得有趣，成长的环境和家教不能让她把这些小女生的情绪表现出来，所以对不熟悉的人，她总是看起来不可接近。 终于到了高中生活结束的时候，池光洁心里空落落的，李锐之前说他要到泉城上学，那自己呢？这几天总是隐约听到父母低声说些什么，好像是之前寒假时候运作的一些高考加分项，能提高到多少分数，她不免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发挥的怎么样，爸妈还说如果考得好会允许她出去旅游，但不用想，肯定是和妈妈一起，没什么意思，妈妈看她太紧了。 臭李锐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急躁，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不想知道我考得怎么样、打算报哪里的学校？ 池光洁有时候想每天去给李锐的qq空间留言，但是怕被别的同学看到，她虽然对他有些好感，也不是一定要黏着他不放啊，尤其是在，大家都八卦班长杨悦然和小李子是不是有一腿时，她不想让别人误以为有什么狗血三角恋。 一个骄傲的女生，总是不屑于别人把她和另一个骄傲的女生做比较、甚至在感情上形成竞争，但她心里小李子名字和面容一念刚灭一念又起，念念不忘。 最终池光洁忍不住，在qq上给李锐发了个消息：你在哪？ 由于时间紧迫，忙完工作室的事情马上就出发奔莆田了，顾大龙这个大嘴巴没有时间到处讲，而李锐除了老谭家哪也没去，所以学校里包括同学们谁都不知道李锐“车祸”的情况。 被班花女神惦记的李锐抹去了嘴角的唾沫星子，又喝了一大口铁观音，继续对阿俊pua： “以后店群这个路子，肯定是抢占先机的公司吃到最大的利益，从最近几年的发展趋势来看，平台用户的增长速度远远高于商家的增长速度，也就是说现在平台缺商家、缺商品不是缺流量，为什么t宝要扶持中小卖家、个人卖家？甚至培养个人卖家？因为这个卖家群体是规模最大的，最好操作的，见效最快的，如果你让那些僵化的国有企业做电商，去搞b2c，能支撑平台这么大的体量么？绝对不能！” “未来十年是c2c的天下！而且我告诉你，一直标榜自己b2c的j东，以后也必然会融合c2c的发展路线。现在咱这个模式是什么，咱们就是中小卖家，是千万中小卖家的一个集合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能有这么大的规模？等我代理体系真的做到5000店以上，甚至一万家店，两万家店，那我们整合莆田和泉州的渠道，不卖品牌服装，我自己打一个品牌能不能打起来？能打！我不要做服贸了，转成家居百货能不能做？能做！京东今年在建亚洲最大的直营仓库，我能不能做几个单独类目的全国分布式直发仓......” 阿俊不住点头，他只关注到1688批发网站的业务量似乎一直在涨，但他的目光远远投不到整个互联网经济层面，也抓取不到电商红利的具体利好方向，而李锐这些天才想法简直是举一反三、醍醐灌顶。 这时李锐感到手机震动，掏出来瞄了一眼，是池光洁发过来的消息，显然字越少，事越大，最近一直没顾上她，实在太忙，这姑奶奶生气了也不好哄，自从第一次钻了小姑娘裙底，又硬生生打了她“哥哥”小刘洋的脸，他就一直觉得亏欠人家，劈里啪啦摁起手机来。 李锐：我在莆田呢。 这时候莆田还没以后那么有名，全国人民都知道。 池光洁：莆田在哪。。。 李锐：福建。 池光洁：你去旅游啦，给我带礼物！ 她还发了个菜刀带血的表情威胁，她不想主动约他出来吃饭、逛街等等，那样太明显了，只能经常威胁性地要些小东西、小零食。 李锐苦笑：姐姐，我是来跑业务啊，很辛苦的。 池光洁：那我不管，我还没出去旅游呢，你都不说一声。 李锐：好吧，你想要什么。 池光洁没回复，李锐估计自己的直男症让她暴躁了，于是又发过去：懂，惊喜。 池光洁：哼，知道就行，什么时候回来？ 李锐：快，也就两三天吧。。。 想到回去之后工作室有很多工作，李锐刚想问一下她暑假有没有做兼职赚钱的意向，但被阿俊打断了。 刚才顾大龙听的昏昏入睡，狗蛋儿听得神游天外，邵宇听得一知半解，只有阿俊听到团队接下来的业务走向眼中异彩连连，没想到李锐埋头手机霹雳巴拉按起手机来没完没了，他实在憋不住想听下半段，于是十分抱歉地打断了李锐。 李锐又给池光洁回了一条消息：有事，先这样，回去给你打电话。 那头池光洁看到“打电话”几个字眼，才扬起嘴角。 李锐又把心思抽回来：“俊哥，咱们现在这个合同签完，回去我就注册公司了，需要你的什么资料你得给我发传真，另外就是，上次我就跟你说的那些品牌的线上代理牌照，现在就得准备了，不然起量了我刹车都刹不住，到时候引起官方注意......” 茶桌另一边顾大龙差点睡着，头垂下之后马上惊醒过来，发现李锐还在和阿俊勾肩搭背，言谈热切，于是他干脆趴在茶桌上呼呼睡起来。 第145章 小梦呢?我的小梦呢! 后山村， 王彩云 说到李锐偷偷跑出去没告诉她的事儿，气得跺脚，骂道:“这个小马子，回来非揍上他一顿，胳膊都挂石膏了，还敢坐摩托车！他大娘你说说，现在的小孩就怎爱出去，真是气人！” 她气的是李锐胳膊还挂着石膏，竟然就偷偷出门了，理由是以前网吧修电脑的活的继续干，继续挣钱。 顾大娘在一边劝道:“儿大不由母，小孩有上进心是好事儿哩，大龙跟他一块，这哥儿俩碰上什么事儿还能打个商量，李锐这娃比大龙还踏实，我跟大龙爸都放心着哩。” “他踏实？他要是个信话的咱也不用操心！” “要我说你也不能管的太严了，小孩长大了，自己有主意哩。” “唉——”王彩云叹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不知道的儿子的伤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情况，儿子也没说过修电脑的活儿累不累，有没有什么危险，也没说在哪个地方干活，这当娘的心里，哪能放的下。 顾大龙在莆田正带着大长见识的狗蛋儿和无奈的李锐，在有心要好好“招待”他们的阿俊引导下，打算去花天酒地、风花雪月一场，放枪一时爽，它的影响却会一直存在并扩散下去，此时多股势力与利益交织的林邑正发生着一些新的变化。 林邑城东郊区一个村里。 强子开一辆桑塔纳从外面回来，带了几罐啤酒和饭店定的饭菜，开门进了一处院子，喊道：老大，华哥，吃饭了！” “别特么乱喊，跟你说了么！” “咋了华哥？” “咋？不想叫人知道咱们在这，要不怎么叫你开普桑来呢！” “哦。”强子有点委屈地应道，他不知道前几天还威风八面、呼风唤雨地城东丰哥，怎么就忽然被谁打了一枪，落到躲躲藏藏的地步了。 中华接过饭菜，快步拎进屋里，强子搬了 一张折叠桌进屋放在床前，加上坐在床上一条腿支楞着的李庆丰，三个人沉默着吃起饭来，强子啥也不敢说，中华倒是踌躇了半天问出一句：“丰哥，要不咱们回小区？那打针的医生还得天天去镇上拉，人家来回也不方便。” 李庆丰古铜色瘦削地脸上露出一丝狠辣，说道：“这几年咱得罪的人多，小区里人多眼杂地，不能回，再过几天，去市区找个地方。” “那刘东不能害咱吧？” 李庆丰嗤笑：“他跟我姐夫在林邑环建房项目合伙，他能把这一百多万撂了？” “老大，咱兄弟这么些，人又多还有枪，搁林邑咱怕谁！”强子前几天刚和东子在通河乡那边跟一群人干仗，把别人追的四散而逃，正得意着，所以冒失问出了这么一句。 “干好你的事儿，其余的少插嘴！” 李庆丰看了一眼中华，中华马上拍了桌子训斥，强子瘪瘪嘴不说话了。 等强子吃完饭开车去接镇上的医生，李庆丰靠在床头愣神，中华想起来那天他带着人砸了大波的网吧，还砍了大波的小弟，一群人趾高气扬，凶神恶煞，面包车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听着格外悦耳，谁曾想安排好手下散去，再回茶馆，老大就被拉去医院，问沙老大出了什么事，沙老大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后来还是听洪涛说到，一个叫李锐的带大波直接来了茶馆，貌似是个狠人，后面什么情况说得言语不详，其实是洪涛一照面就被人摁下，说出来丢人，但老大腿上这一枪是挨了李锐的，这点没个跑，中华心里憋着一股劲，因为老大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在，可能提前十分钟赶回来，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跟着老大出来混了这几年，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叫人憋屈。 李锐，这一枪，我中华迟早要还！ 中华收拾了一下桌子问道：“丰哥，嫂子这阵子怎么办？” “我上市区之后，你再回来接她。” “我其实也不明白，哥，林邑是咱的地盘，咱没必要这样躲，那个叫李锐的有什么本事，我带上三五个枪手还办不了他？” “跟我几年了，还特么没脑子，躲得的是苍岭帮，不是李锐那小比崽子！前段时间闹得太凶，市局县局要严打，形势不一样了，我还有我姐夫都得往回缩一缩，这回明白了？” 暴躁的李庆丰跟中华还是有点耐心，嘴上说得寸步不让，但他内心深处想起李锐那个居高临下的眼神和不容商量的一枪，心里竟然有些余忌，这是他不愿承认的，也绝不能被手下兄弟知晓。 “知道了。” “棋牌室那边怎么样，昨天的账你看了吗？” 李庆丰又多问了一句，现在沙场属于姐夫和自己的股份名存实亡，老范名义上每个月还能给分个几万块，对比以前的收入少太多，而环建房项目的资金线拉的太长，远水不解近渴，矿山那边的手续没有办完，手底下的小兄弟要养，正是用人用钱的时候，所以现金流一定不能断，只能靠洗浴中心、烧烤店、茶叶市场、小赌场以及一些网吧、洗头房这些有店面、每天产生现金收入的买卖维持，所以李庆丰对于之前不太重视的小买卖抓的很紧，近期还授意赌场的小弟设计个局，指望能捞几条大鱼解渴。 “看了，跟平常差不多，昨天那边有两个闹事儿了，东子盯着呢，直接把人叉出去了。” 李庆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却琢磨着很多人和事，不能小瞧周围这些小混混小痞子，人一旦失了势，那些人就像秃鹫一样闻着味儿就来了，也幸好这一次姐夫仍然坐镇稳住局面。 另一边，大波台球前台。 大毛缩回柜台后面，跟埋头吃饭的二毛交待：“老二，别特么光吃，对面那辆捷达，你吃完饭装乎着（假装）去买东西，记一下他的车牌号。” “啊？”二毛满嘴饭。 “记车牌号！” “哦！” 大毛又打个电话：“大哥，昨天是个面包车，今天换成捷达了，人坐在里边，就是一天不动弹，看起来像是冲咱们来的。” “车牌号记了么？” “一会叫二毛出去转悠的时候记。” “行，一会发给我，我找伙计查下。” “哎。” 如果李锐在这，会告诉他们，不用找车管所的关系，你直接打114问就行。 镜头拉回莆田这边，顾大龙中午喝的略多，由于阿俊比较克制，俩人都没钻桌子底，只是微醺，顾大龙嚷嚷着还要去之前的那个足疗养生会所，这回他一定要请客，于是阿俊让邵宇开车把几人送到地方，再回公司应付一下下午的工作。 邵宇有些不高兴地走了，并不是因为姐夫瞒着他姐出入这种场所，而是因为他自己也想去做个足疗，却要被阿俊直接打发回工厂。 要说还没黑天，下午就猴急奔足疗去的，也就顾大龙这一伙，前台化着浓妆的接待小姐姐都低下头偷笑，李锐跟在后面捂着脸，如果不是阿俊说晚上还要出来玩，给他们安排个四星级酒店，他早就自己找家快捷酒店休息去了。 狗蛋儿脸上还带着童真，就被顾大龙直接拉进选技师的流程，这时下午五点多，有些技师还没有上班，所以可选人数上不如上次多。 “小梦呢？我上次来的时候那个小梦呢！”顾大龙略带北方方言口音嚷嚷着，一个主管模样的女人微笑着趴在顾大龙耳朵上说小梦上个月离职了，据说是回老家。 顾大龙一脸失望，阿俊却一脸了然地笑，拉过主管说了几句，就把顾大龙和一个技师又塞进包间，还说：“大龙啊，别想小梦了，这个比小梦更好！” 李锐受不了这家伙，太丢人了，只想赶紧离开大厅，起身指着狗蛋儿说，给我俩找个双人包间就行，又随便指了两个技师，跟着服务生的指引进了走廊，阿俊则看了一眼顾大龙的那个包间，又看了一眼李锐的背影，也点了一位技师...... 第146章 深情渣男与行程结尾 顾大龙忘掉了那个叫他魂牵梦绕的技师小梦，因为他又认识了技师小雪，并且当天晚上阿俊又介绍他认识了陪酒小姐姐小影，和另一个陪酒小姐姐梦茹，于是这一晚深情渣男大龙哥蜕变为纯渣男。 上次来莆田半推半就被推进包间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老家的英子和王琪，负罪感十分强烈，现在被小影和梦茹灌进去小半箱啤酒，又喝掉大半瓶红酒，直接找不着北了，一手搂着小影的腰，一手搭在梦茹的肩膀，梦茹把d杯的胸紧紧贴在他怀里，小影竟然抓住腰上的手主动放在自己的臀峰上，顾大龙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左拥右抱，两边一起劝酒，一杯接一杯，可能平时牟足劲喝白开水都喝不了这么多。 阿俊则更过分，他在和陪酒小妹调笑的间隙，不无优越感地告诉李锐，之前哥哥干采购的时候，在这家店一年能花掉十几个w，所以他同时是这家店的金卡客户，然后重点来了，转头竟然玩起嘴对嘴喝酒的游戏。 狗蛋儿看着这纸醉金迷、光怪陆离的世界，心里忽然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在迷乱昏暗的彩灯下，好像那些化着浓妆的小姐姐好看的脸庞背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是不吸血胜似吸血的怪物，不由自主地向李锐靠了靠，但他没法靠过去向李锐请教问题，因为中间同样隔着一个小姐姐。 干陪酒已经两年多的女人一看便知狗蛋儿是雏儿，于是先抱着他的胳膊拉近距离，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极具诱惑地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狗蛋儿僵硬地把胳膊抽出来，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回答，女人就拉着他一起玩骰子游戏，谁输了谁喝酒。 这种夜店是有一定的工作流程的，进行到中间的时候，一个服务生直接关了灯，昏暗的环境里，小姐姐们要到包间中间跳舞，然后挨个坐到顾客的腿上，最劲爆的时候，甚至会掀起体恤和文胸。 李锐沉默着冷眼旁观，偶尔与他们举杯共饮，还欣赏着顾大龙、阿俊身边围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在包间的中央群魔乱舞，旁边属于他的陪酒小姐姐拉他去跳舞，他只是笑着摇摇头。 他知道出来做业务必然要经过这一关，是个男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考验，未来的业务部长要管理下面数千家乃至上万家店铺代理人的团队骨干，届时可不能轻易被别人的糖衣炮弹腐化，让他先行自我腐化再去荼毒别人也不是不可考虑...... 这种声色犬马，极少数人能够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果李锐要求每个人都坐怀不乱，却能接受自己同时对几个女生有好感（是的，不必否认，男人总是能同时喜欢几个女人），那是苛以待人宽于律己，是五十步笑百步，所以顾大龙是陷进去出不来，还是游刃有余，又或者经历怎么样的感情波折，这是个人的事，亲兄弟也掺和不了，你只能在他有困难时拉一把，你只能引导却不能干涉。 狗蛋儿，让他长长见识就好了，见识过人生百态，到最后总能把这些见识融到拳上，涨了功夫。 纵观古今人物，成败荣辱并未以私德为唯一标准去衡量，与人共事，水至清则无鱼，大节无亏可以安然去也。 李锐举一反三理解是，要容忍别人不同的做事方式和理念，也要明白众人对一件事物的接受程度、承受能力、认知水平都是不一样的，把握好大方向就可以，私德不是苛求做人原则的工具，法律才是维护公德底线的裁决之锤。 娱乐活动的最后，阿俊本来想安排几个人住宿的，但他和顾大龙俩人都喝得找不着北，于是李锐给邵宇打电话先把阿俊拉走，然后和喝的有些脸红却清醒着的狗蛋儿俩人，一人一边，把顾大龙拖去附近一家 吗快捷酒店。 这家伙一百米的距离吐了三回，还说着“小梦！我的小梦！”和其他一些听不清的胡话，偶尔也冒出“英子、琪琪”之类的字眼，狗蛋儿有些好奇地问李锐：“哥，小梦就是上次大龙哥点的技师吗？” 李锐一脸黑线，这孙子，你说他特么是渣还是深情呢？。 第二天上午，李锐把具体统计好的团队店铺数据拿出来，给阿俊仔细讲了一遍，由于两人意见高度统一，要确定和商议的事项也是第一次见面时定下的大框架之内的东西，说实话这次莆田执行，加深感情的意义大于推进工作的意义，所以其他小细节基本上是一带而过，阿俊还是提议晚上一起出去浪荡，但李锐拒绝了，办完正事就要回北方大刀阔斧地开干！ 阿俊拍胸脯保证线上代理拍照肯定很快就会下来，而且咱们两边感情都到这个份上了，那厂里这边的代发价格肯定会再降一档，李锐粗略算了一下，每双鞋或者一件外套上面的利润能够再提10块，t恤等小件就达不到这么多，而阿俊方唯一的要求是，要尽快把合伙股份公司搞起来，而且团队框架要放到公司里面运行，把双方的利益协定落实到白纸黑字和制度上。 阿俊还试探着问李锐他要不要从工厂辞职出来，这样的话对接一些莆田的资源会更方便，但李锐考虑了一下还是让他在现在的位置上继续发光发热一段时间，需要他出来的时候再商议此事。 最后李锐跟阿俊挥挥手，邵宇开车把几人往泉州机场送，那个微胖有些谢顶的身影一直在路边看着车子拐到路口消失。 总体而言，这次的出差工作取得了圆满成功，定下的重要目标都已达成，双方达成的的共识牢不可破，顾大龙与阿俊的感情更进一步，只差一点就要一起“扛过枪”了。 狗蛋儿跟着来了一趟，除了跑腿也涨了很多见识，在车上，李锐问他还想去哪的景点玩一玩，厦门的彭浪屿还是挺有名的，狗蛋却说瘦猴告诉他老家那边网吧不安稳，他更想直接回家，再问问顾大龙，这家伙也不知是因为负罪感还是什么，竟然不想再看南方的小姐姐，只想回家找他的王琪，想知道她的高考成绩、暑假生活的规划，还想请英子去吃一顿别人吹捧的韩国菜。 李锐略略有点吃瘪，第一次第二次，他都想逛一逛上辈子没来过的福建，结果身旁的兄弟不给力，出来两天就归心似箭，下次一定要带姑娘出来散心，才有公费旅游的味道。 半路上李锐让邵宇找个消费的地方 ，打算给老谭、王彩云和池光洁买点礼物，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还不能忘了杨悦然，他刚收到小姑娘的短信，聊了几句，李锐现在感受到一丝丝脚踏两只船的风险，那些时间管理大师是怎么做到的呢？ 邵宇有些不愿意，但是他似乎知道了李锐是他姐夫的财主，也不敢得罪，于是闷声不吭的带着几人到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顾大龙和狗蛋儿还是很好用的苦力，大包小包拎着进机场前，李锐塞了个红包给邵宇，厚度摸着有三四千块，把这家伙乐得说下次来提前打电话，包接包送包吃住，一定招待到位。 就这样，在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后，三个人登上了北归的飞机。 第147章 领导又来啦 去年，也就是2006年，鲁省高考一本线是524分，考生普遍反映高考题目难度较大，一些老教师觉得今年的高考题目难度适中，所以预测分数线会有所上升。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全科的答案就会公布，很多学生会根据记忆逐项核对，考多少分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也估个差不多，班主任老马拿到高考答案之后第一时间送到杨悦然家里，还叮嘱她估出分数之后一定要告诉老师，不得不说，学生和学生之间还是有阶级之分的。 杨悦然给自己估分应该在642-650之间，跟二模考试的成绩略有提升，该拿的分一分不少，发挥很是符合预期，闺蜜俞文文则估分570多分，远远高于去年的一本线，这让她高兴地围着杨悦然转圈。 俩人一起估完分数之后，杨爸杨妈着实高兴了几天，连工作都更带劲了。兴奋感慢慢回落，杨悦然懒在家睡了几天懒觉，在爸妈的催促下，她最近几天翻了很多学校的宣传页和官网，也常去去论坛了解这些大学的各个专业，家里没有电脑，杨爸就下班之后带杨悦然去亲戚家借用，而且夫妇俩悄悄商量着，要给杨悦然买一台笔记本电脑，让她带着去学校，以后学习工作都方便，这几天要上网查信息找资料，借用人家的电脑确实不方便，特别亲戚家还有个网瘾少年一直在旁边催，嫌耽误他打游戏。 杨悦然的第一志愿是浙大，去年浙大在鲁省的招生分数线平均在624分，以目前估分的情况来看，分数上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大多数专业可以任选，问题是在专业选择上面一直犹豫，她感到一种在学校里不曾有过的焦虑，却不知道怎么排解。 经历过十二年的学习和应试教育，大部分的考生都会如此，特别是农村出身的孩子，他们没有提前了解过一些相关的专业，也没有人来告诉他们以后的人生应该走什么道路，却要在认知储备不足的情况下，做出影响一生的抉择。 估分之后隔了几天，俞文文打电话给杨悦然：“然然，咱们再去查一查那些专业和学校的信息吧。” “要等我爸下班呢，而且这两天我表叔家.......”杨悦然想起来表婶的脸色，又说：“要不等几天，我爸说要给我买笔记本电脑呢。” “啊！你要有自己的电脑啦，真好，以后咱们俩不用去网吧看电影啦！” “是啊......网吧那种地方，要少去。”杨悦然有些矜持地笑笑，听到俞文文说起去网吧又微微皱眉。 “好啦，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就想查哎，在家也没事，不去网吧能去哪.......对了，去小李子的工作室怎么样，他那有电脑！” “嗯......可是我那天给他发短信，他都说自己很忙哎......”杨悦然很犹豫，也有点生气这个以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李子为什么忽然不理人了。 “哎呀，放假了嘛，小李子肯定忙着工作呢，咱们就用下电脑，又不耽误他，能怎么样，再说了，他还吹牛要带咱们开店挣钱呢，都没下文了，这事儿一定不能放过他！” 杨悦然听了俞文文的话，觉得可能真是自己多想了，万一小李子真的很忙呢，“那好吧”，她答应下来。 “那我现在就坐车去你家，然后咱们再一块去学校那边！” “好。” 杨悦然和俞文文从小区出发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李锐刚好在邵宇开往商业街的车上，打算去挑点礼物。 杨悦然有些执拗地不愿意打电话，只发了个短信：小李子，你干嘛呢，我和文文要去你工作室。 李锐：啊，我没在工作室，在南方出差呢。 哦，原来在出差啊，怪不得，过一会杨悦然回过来：那你电脑能给我们用一下吗？我们一会就到。 李锐：班长大人随便用，我明天就回家了，到时候请你喝奶茶。 杨悦然坐在三轮出租上傲娇地回复了一个字：嗯。 李锐本来挑好了一个镶水钻（也就是钻石样玻璃）的精致发卡，价格不贵但款式新颖，应该是今年南方新流行的样式了，打算送给池光洁，把手机塞回兜里后，犹豫要不要再多拿一个，这时候脑中灵光一闪救了他的性命，万一同学聚会这俩人撞款了......想必会很危险，李锐果断挑了另一条琉璃手链，据说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挑好礼物的李锐把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的狗蛋儿拽过来 ：“这几天瘦猴在网吧还是医院？” “应该回网吧了。” “给他打电话，去工作室开个门，我有朋友要用电脑，叫她们用我那个就行。” “哦。” 杨悦然和俞文文到7350工作室门口的时候，发现隔壁院子门口有一个瘦小机灵的少年在等着了，确认是锐哥的朋友之后，瘦猴儿带着她们进了院门。 俞文文和杨悦然打量着东西两院打通的院墙，以及西院办公室的装修，几个月没来，工作室变化竟然这么大，显然是扩大了一倍，那辆熟悉的长江750边三轮摩托，停在一个新搭建地车棚底下，她们好奇地走到东院，发现院子里停着七八辆自行车，原来屋里面只有四个工位，现在已经坐满了女生。 林小华认得杨悦然，看到她俩站在门口直接蹦起来：“漂亮姐姐领导又来啦！”，把杨悦然喊得脸上红扑扑地，林小雨从会议室迎出来，把她们让进东屋办公室，说李锐没在工作室，据说出差去福省了，然后要给她俩倒茶。 杨悦然和俞文文连连摆手，示意不用，然后林小雨告诉她们李锐办公室搬到西院了，刚好看到门口等着地瘦猴儿，就说：“小猴儿，把这两个姐姐带去李锐办公室。” “别走啊小猴儿，姐姐给你买雪糕吃。”屋里有个女生喊。 “是啊，跟我们拉会呱！” “不吃！”瘦猴埋头就走，杨悦然和俞文文忍住笑跟在后面，然后瘦猴把钥匙放在李锐大办公桌上，说：“锐哥叫我把钥匙留给你们。”说完匆匆逃遁了。 杨悦然和俞文文打开李锐的电脑，开始翻阅一些相关论坛，俞文文一边操作鼠标一边闲聊：“然然，你说这些人都归小李子管么？” “是吧。”杨悦然有些心不在焉。 “看不出小李子还挺厉害呢，你看刚才那个林小雨，也就跟咱一般大，竟然也是个领导，她还在小李子手下工作呢！” 两人前后几个月没来，林小雨确实变化很大，手底下管理的人多，新客服都是经过她培训出来的，接人待物很周到，气质上就显成熟。 杨悦然没有说话，若有所思，俞文文又用肩膀拱拱她：“一会你把钥匙收着。” “我不收。”杨悦然有些赧然。 “说不定你还是老板娘呢，难道我收？”俞文文说话很大胆。 “哎呀文文，说什么呢你，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说说怎么了......” “不准说！” 两个女生闹作一团。 第148章 我们这算约会吗1 晚上池光洁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家里10点之前必须关灯， 手机叮咚一声，池光洁摸过来手机一看，qq上一个陌生的头像在跳动：光洁，睡了吗 池光洁：你谁啊？ 这个账号好像是前两天添加的，加好友申请理由是校友，池光洁当时没多想，就通过了。 陌生人：我是15班的，你考得怎么样，想好报哪个大学了吗？ 池光洁心生警惕：你到底是谁！！ 陌生人：我怕说了你拉黑我。 池光洁：蔡杰坤你是不是有病，你个sb，再骚扰就让我哥去揍你！ 陌生人：那个李锐有什么好？你这样值得吗？你就看不到我为你付出的感情吗？！ 深情三连问。 池光洁恨得牙痒痒，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她都不想浪费，直接拉黑。 蔡杰坤忍住了对着手机屏幕破口大骂的冲动，这是他自懂事以来遇到的最大挫败，他不是此生非池光洁不娶，他只是接受不了一个漂亮女生对一个其貌不扬的穷小子青眼相加，对自己却只有鄙视和厌恶，这不正常，十分不正常！ 他算是官三代也算是富二代，含着别人所谓的金钥匙出生，却不是娇生惯养，有自己的小圈子和所谓志同道合的兄弟，有着自认超越同龄人的教养、能力和追求，算得上半个纨绔，却被那一声枪响吓破了胆。 当时他们已经势如破竹，虽然没能把李锐怎么样，但这小子安排的人被打的屁滚尿流，这个小逼崽子只会藏在阴暗处，只会用阴谋手段带着池光洁逃跑，他就是个阴险小人！一个刁钻的乡下土鳖！从不敢正面迎战，蔡杰坤气势如虹，直到那一声枪响。 有钱不是万能的，权势在一定范围内也许可以万能，你父母叔叔辈的名头也许拿出来可以唬人，但真碰上玩命的，你让一个世家公子跟土匪拼刺刀，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所以蔡杰坤很郁闷很苦恼，他觉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己咬咬牙也许真的可以叫上一百多号人去把李锐家那个小破超市砸了。 也许靠撒泼打滚，能让姑父把这件事的后果和影响摆平，但万一这家伙掏枪放倒两个，闹出人命，姑父真的愿意给自己平事吗？那个代价是现在的自己能承受的吗？ 动用家族能量，叫自家老爷子知道了来龙去脉，知道了自己孙子因为追一个女生争风吃醋惹是生非，去跟乡下升斗小民械斗，估计就算自己的腿不被打断，也会被送去国外吃土，老爷子可是说一不二的。 翻来覆去还是一回事，大家不是在同一个规则下做事，或者说在对方的规则下自己不占优势，在自己的规则下人家不跟你玩，这特么！ 另外，蔡杰坤也真怕被池光洁的哥哥一顿胖揍，听说最近两年不少愣头青已经惨遭毒手，偶尔在池家碰见那位，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后背冒冷汗。 ktv里，王胖拿着啤酒瓶跟蔡杰坤碰了一下，劝他:“坤子，别郁闷了，咱什么样的女生找不着，你干嘛非盯着那一个，一会儿我给你叫个年龄小的陪唱。” “你不懂。”蔡杰坤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另一边。 躺在床上的池光洁被蔡杰坤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拉黑他。 池光洁往下拉通讯录，看到李锐的头像亮着，犹豫了几秒，还是发过去∶回来了吗？ 李锐∶刚下飞机，你咋知道的？！ 池光洁:哼，你说给我打电话的！ 李锐∶这不是挺晚了么。 池光洁觉得他说得对，这个点打电话也不方便，怕被妈妈听到，于是就换个话题∶明天我想出去玩。 其实是想知道他给她带的什么礼物。 李锐∶额，玩得开心点。 池光洁大怒∶臭李锐你要死啊，别给我装蒜！ 李锐∶姐姐，我得干活挣钱啊，不然拿什么交学费，听他们说大学学费可贵…… 池光洁∶那我不管。 李锐∶好吧，你想去哪？ 池光洁：去新华书店吧。 哦，还是个文艺女青年？ 李锐：行，上午？ 池光洁：嗯，你来接我。 李锐也是很无奈，出租车上掰过来打呼噜的顾大龙肩膀：“喂，大龙，” 没醒，一个稍微用力的耳光。 “我草，谁特么打我？！” “咳，那什么，明天你不用车吧，750。” “不用啊，俺妈等我回家的，她叫我明天把村南头俺家地瓜秧子翻翻的，要不今年地瓜收成就不好了，咋了？” “哦，没事儿，我上午出去一趟。” “你去呗！” 三个人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从出租车上卸下东西来，狗蛋掏出钥匙开了门，顾大龙醒盹了，把边三轮摩托骑出来，载着李锐和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又往后山村赶。 第二天。 李锐照例被老妈痛骂一番，照例赌咒发誓不再惹老妈生气，同时给老妈看了左胳膊上快长好的伤疤，说只是皮外伤其实不是骨折什么的，让王彩云略略有些放心。李锐又掏出一堆礼物，特别是其中有个10克的小金条，把老妈哄得破涕为笑，说什么“俺儿出息了，恁妈先给你存着，等你娶了媳妇一块交给她。” 而后山村风云人物，文能喝酒嫖娼、武能下地收麦的大龙哥，被顾大妈像拎小鸡一样拎去地里老老实实翻地瓜秧去了，顾二蛋还没有放暑假，大龙哥作为长子只能勇敢滴承担起家族重担，地瓜每年一季，只收成一次，翻秧是避免秧上扎根生出小地瓜导致原来的地瓜长不大，四亩地，估计够他忙活几天了。 李锐骑着车打着电话，到市区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来到指定地点沂蒙大楼门口——这是鲁南市老牌的百货大楼，刚刚开门一会的商场人流量并不多。 长江750的声浪没那么好听，但轰鸣声比较大，复古的造型没有多少普通人欣赏，却很吸睛。 李锐不像顾大龙那么爱装逼，没戴墨镜，头顶鸭舌帽，穿着普通的白t和牛仔裤、帆布鞋，显得干净利索，只是脸庞被早上的骄阳晒得略红，环视一圈，找到树荫处池光洁的身影，没有下车，抬起胳膊招了招手。 池光洁同一时间已经注意到有些熟悉的摩托车声音，看见李锐，有些欣喜又矜持的小跑过来。 “吃早饭了吗？” “吃早饭了吗？” 两个人同时问，又同时点点头。 池光洁穿着一条黑色牛仔短裤和略有些露肩膀的吊带衫，脚下也是帆布鞋，这年头这样式的装扮算是相当清凉了，在学校是不允许穿膝盖以上的短裤的，她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乳白色，白得发光白得耀眼，又长又直的头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脸上不施粉黛，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嘴角噙着笑，有一点点梨涡，但又不是那种温柔风格，而是美得明艳动人，身材也是高挑苗条，该丰腴的地方又很有尺寸（就是字面意义的尺寸，比如c之类的）。 李锐鉴于上辈子死肥宅的特性，心底其实藏着一点点自卑，不太敢正视她的眼睛，但视线下移就更挪不开了，锁骨那里也白花花的，还有大腿...... 我特么是不是被顾大龙夺舍了？李锐一边看一边内心在挣扎，老谭说酒色伤身呐...... 池光洁发现这家伙呆呆地，视线越来越下移，越来越大胆，不由粉面含羞带怒：“往哪看！流氓......” “啊——那个——太累了，昨天晚上刚下的飞机，上车吧，我知道新华书店在哪。”李锐赶紧转移话题。 池光洁迈开匀称的大长腿，坐进车兜，李锐攥离合挂挡，稳稳地启动。 天气很好，阳光有些热烈，但这股炙热被老街两侧高大的法桐挡得稀稀落落、被上午带着清凉的微风拂散在脸庞，李锐偷偷用余光瞄着右边，看到池光洁把马尾的绑绳取下来，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得向后飘扬，刚刚高考完的少男少女，心无他事，只想这清爽的老街一直延续下去。 （李锐∶我只好装作自己是少男……） 一路无话。 第149章 我们这算约会吗2 新华书店的楼梯上坐着很多捧书阅读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个顶个的入迷，只留出一半的空档供人上下，而且从一楼到四楼的楼梯上已经没有容空余，上下都被坐满了，大家极有默契，只占一半的楼梯，绝不多占。 书架与书架之间也稀稀拉拉有一些席地而坐的人，新华书店开着空调，只要不讲究坐卧舒服，新华书店就是这些老少书虫最好的去处。 池光洁似乎经常来这里，习惯性地到二楼找到文学分类，并且抽出一本文艺类刊物读起来。 这是上辈子没有说过几句话的班花哎，说是校花也不过分，因缘际会，造化弄人，现在自己重新活了一回，李锐并没有打算做一个大仲马，后宫佳丽三千，三个都有点过分了，实话，因为他不是那么擅长时间管理。 他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目标是当上世界首富，并为此付出了将近一年的努力，现在看起来第一个目标其实仍然遥不可及，即使他手握几百万现金，资金量级每上一个台阶，其实都是一个很大的门槛。 第二个愿望是改善家人朋友的生活，而针对沙李集团和苍岭帮的行动只是自卫反击，因为他们直接威胁到了自己和家人兄弟的人身安全，这是最不能容忍的，所以李锐的反击也是最坚决最直接的。 上辈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遗憾，扪心自问你后悔过这一生吗，大多数人的答案是我不后悔，即使是年轻时没有那么努力，即使错失了很多机会，李锐只希望老妈的生活状态好一些，开心一些，不要老的那么快，目前看来成功了一半，如果这两年能成功给她找个老伴、再过两年生个儿子或者闺女给老妈在村里天天带着串门子，就圆满了。 （李保田：儿砸我谢谢你） 李锐上辈子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升斗小民，一个死肥宅，他原来的愿望都是小小的，遗憾也都是小小的，这辈子却因为自己的境遇和老谭教给他的东西，产生了一些无法抑制的野心，那些上一世遇到的人心不平、世道多艰，他想一 一去打破！ 于是他并不怀疑我是否真能成为首富，而是犹豫首富与温柔乡英雄冢之间，是否真的会有冲突。 但如果有机会去欣赏生命中美好的风景，哪一个男人会弃之如敝履？ 年轻真好啊，李锐如顾大龙附体般，目光有些大胆地站在不远处，偷偷欣赏池光洁的背影，呸，什么首富，有便宜不占我不是傻了么，见她回头看自己，连忙也抽了一本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随便翻开一页读起来。 池光洁白了李锐一眼，看了看玻璃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心里暗骂一声：男生都一个熊样！却也有些小得意。 俩人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池光洁站得有些累了，她手边已经放了几份杂志，手里还捧着一本，都是准备买下的。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光洁。” 一个面容阳刚，双目如电的高大寸头青年站在池光洁后面，衬衫一丝不皱，皮鞋锃亮，从衣着上倒看不出他是做什么的，这人刚一走近李锐就有所觉，扭头看他，看起来不像流氓，但如果他对池光洁有什么异动，李锐一个纵步就可以近身。 “哥！”池光洁转过身轻轻惊呼，脸上唰地红了，好像偷吃东西被抓到的小女孩。 池景川有些皱眉，显然他已经观察了一会少男少女之间的“眉目传情”，觉得也正常，但妹妹的衣着太清凉了，现在就这么穿衣服给小男孩看，上大学以后会怎么发展？他决定出面打断这一进程： “这就是你每次放假盯着看的男生？” 池景川说着看了李锐一眼。 卧槽，这人气场有点强，得顶住！ “不是，你......”池光洁刚想解释。 “你好，我是池光洁同班同学。”李锐不卑不亢地走近，妈的，老子亏欠你妹又不是亏欠你，怕个鸟。 池景川不置可否，只是有些心疼又有点不满地看着妹妹说：“你早点回家，我会打电话给妈妈。” 池光洁刚想出言反抗，旁边一个温和的嗓音说：“景川，怎么不介绍一下？” 她转脸一看，是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眉目柔顺的女子站在一旁出声，有些愕然：“哥，这是......嫂子？！” 池景川古井不波的脸上罕见出现一丝尴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辞穷之际，这位漂亮姐姐笑吟吟地问道：“要不，待会一块吃饭吧？” “不用！” “不用！” 吃饭就太尴尬了！！兄妹俩异口同声地反对。 走之前，池景川隔着书架拿食指点点李锐，这个敢打自己妹妹主意的小男孩，意思你小子特么给我小心点，李锐点头，目送这位大哥走远，才呼出一口气。 这家伙的气场跟李庆丰那种狠辣风格不一样，面对他像是面对一把刚出鞘的剑，既不像匕首阴狠，也不像刀一般藏锋。 池光洁面色不对，之前是粉白，现在是苍白，完了，妈妈要知道了。 李锐只好安慰她：“中午我请客，吃点好的吧，说不定暑假你都出不来了……” 池光洁捶他一拳∶“你要坏死，就不能说点好的！” 她知道李锐一直穿着朴素，但他能管理一个工作室，还有自己的办公室，肯定有钱，她气哼哼地，要吃穷他！所以说想吃牛排。 李锐摸着鼓鼓的钱包，那能怎么办，只好满足她啊。 现在是2007年，鲁南市还没有所谓的城市综合体，这个近年来从18线小城跃升为全国五线城市的小地方，和谐广场是2006年开始计划，2013年才建成，可想而知，西餐厅只会开在初代商业区人民广场的周边，离着新华书店也不远。 下了楼，李锐从后面车兜后备箱里提了一个礼品袋出来，是池光洁好几次要问都没好意思开口的“惊喜”，打开一看，一个漂亮精致的发卡，再漂亮的女生也喜欢精致小饰品，池光洁像小女孩一样雀跃，心情变好。 没想到看起来闷葫芦的李锐竟然这么有心思，嗯，就有点甜。 池光洁知道有一家西餐厅叫上岛西餐，只有两个路口远，他们两个人在树荫下慢吞吞地走过去。 然后池光洁就后悔了。 当你跟一个傻小子一起去你认为高档的地方吃饭，这个傻小子连点8份牛排、盘子都能放一摞还说自己只吃了五分饱时，当服务员的偷笑声从前台都能清晰传到你的耳朵里时。 池光洁脸红到了耳朵根，李锐还双肘撑在桌面上若无其事地告诉她∶“西餐里边牛排量本来就少，可能人家吃的是氛围吧，喝点红酒啥的，不如下次我带你去吃把子肉，那是国风猪排，好吃的不行！”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你想喝红酒吗？” 吃光洁拨浪鼓似的摇头，如果被妈妈知道她喝酒，暑假就真的要禁足了。 “你……你吃这么多，身上钱够吗，我这里还有……” 池光洁小声问，她忘了李锐饭量奇大了。 这顿饭花了500多，李锐当然没让池光洁aa，他觉得还行，毕竟吃了这么多份，店家还送了两杯咖啡呐。 吃过饭，池光洁脸颊发烧地赶紧从西餐厅出来，李锐又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我那伙计托我捎点点东西，我们县城的土杂市场货不全，你跟我一块吧。” 于是池光洁跟着李锐骑车老远，去了市区的土杂市场，等李锐提着东西出来，安置好了之后，右边车兜里放了一大团遮阳网和两张张折叠桌、几个小马扎，那是顾大妈和王彩云商量之后要给熟食店添置的。 车兜里塞得满满当当，已经不能坐人了。 池光洁嗔道:“你都放东西了，我怎么坐？” 李锐抬抬下巴示意:“坐我后边。” 池光洁红着脸一言不发抬起大长腿迈过车身，扶着李锐肩膀坐上后座，不好意思去搂他的腰，于是就抓着他腰间的衣服。 下午两点多，送到离家还有一个路口，小姑娘就不让往前走了，怕被家属院里的人看到。 “咱们……这……算约会么？”池光洁鼓起勇气，却又声若蚊蝇。 李锐考虑了一下说∶“恕我直言，姐姐，您这只能算是抓壮丁。” 有几秒尴尬。 “哎！——嗨！——哎吆！动手归动手，不能扔砖头啊——！” 李锐赶紧掉头逃窜。 第150章 班长，咱们做同事吧 那次之后池光洁羞得连续几天没有给李锐发消息，这几天里李锐则要忙更多的事情，也没有在意。 从莆田回来时，三个人就数李锐买的东西最多，给老妈买带的金条不说，吃的喝的还有一堆，米粉、熏鹅、烧兔和一些点心，趁着空闲功夫，李锐就给老谭和二大爷送去，至于顾大龙，这家伙除了给家里带的东西，其他的也就是给王琪和田英了。 给老谭带的东西是大红袍，去一趟福建，别管正宗不正宗，贵就对了，再加一坛老酒，不知道喝的惯吧，东西是葛寡妇收的，老头出门看风水去了。 二大爷收了熏鹅和烧兔，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要回屋拿点心给李锐吃，李锐摆摆手∶“二大爷，别舍不得买肉，我挣钱哩，一个月给你600，你花就行！” 600一个月抵得上瓷厂捡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给多了也不合适，老头不会花，骤然提升阶级那是作妖。 “孩儿，我能挣钱，上个月还干了20天大工，一般人还木有我能挣哩！明日你娶媳妇，恁二大爷还能给你添置点！”二大爷白头发愈发多了，精神倒比之前更好，有时候当工头干的活少，还能拿和大工一样的工钱，倒不是太辛苦。 李锐弯腰趴在二大爷耳朵边跟他说∶“不用添置，俺家不光俺妈挣钱多，我搁外边也有买卖，给你钱你就攒着，不干活我也能给你养老，可别叫旁人知道！” “你上学你哪来钱？”二大爷一梗脖子。 李锐拉住他悄悄说∶“二大爷你不知道，我给人家合伙弄网吧，网吧你知道吗，都是电脑什么的，挣钱比俺妈还多！可别给她说哈……” 二大爷手里攥着钱，眼泪汪汪地看着李锐骑摩托车走远了，唉，这亲侄比有个儿还好哩。 送完东西的李锐没有先往工作室跑，而是跟大波见了一面，了解一下最近台球厅这边的动静，于新城很给力，电脑订了一批已经换上了，营业不受影响，主要是门口长期趴着几只“苍蝇”，烦人得很。 之前通过方小志，大波跟附近片警方大勇接上头，饭局一直比较勤，社会上最紧密的联系就是有共同利益，网吧被砸的那几天，方大勇也少了一些老虎机上的分成。 大波告诉李锐，前天晚上他请方大勇和所里的几个辅警吃饭，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市局和县局领导开会，未来几个月会有一场严打行动，也就是说不管是外来的苍岭帮还是本地的沙李集团，都要收起屁股夹起尾巴了，肯定要抓一批典型，在这期间如果犯事会更严重，市局领导正愁找不到把柄连根拔起，以充作业绩。 其实这种事情在官面上也会有“业绩方”和保护伞方参与，双方背后人事关系交错纵横，很多时候是可大可小、多方博弈，但不管怎么样，李锐和大波不太担心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全问题，各方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大家还算有默契，不然很容易被敌对方牵扯到最后进局子。 另外就是，自从李锐带枪上门后，两方都不敢小觑这股新兴势力的战斗力，李锐这个名字开始被一些灰色圈子知道，因为魏三儿和陈平这两把苍岭帮尖刀都以重伤住院收场，而沙李集团这边李庆丰能不能正常走路还两说，林邑地下世界的局势从未如此复杂，也从未有人如李锐一样，因为武力值过高而被各方忌惮。 沙李集团和苍岭帮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相互已经打探清楚了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态过程，魏三儿在得知严打行动的消息之后连夜离开林邑，因为他身上还背着几条命案，沙四最近几乎不再露面。 大波台球街对面每天盯梢的苍蝇，到底没查出来是谁安排的人，最有可能是沙四，在李锐回来当天，大波通过老林找了几个流窜接活的非本地打手，烧过一次汽车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而老林接完这个活儿以后，在林邑也没再出现。 各方势力都缓缓沉入水下，李锐觉得仿佛喘气都通透了，还是后世治安好，做个生意，出门旅行，一点小问题发到线上，全国网友都来帮你，起码对普通人来说隐性生存成本下降了，舆论就像大棒，就像浪潮，压在各路妖魔鬼怪的头顶。 从台球厅出来的时候，大波递过来一个信封，说是最近开业一个多月以来的分红。 李锐摸着有一万多，说：“波哥，多算了吧？” 大波一脸诚恳：“真木多算，就是分红，按咱之前说好的，账单我叫狗蛋儿拿给你，你看看。” “行，那我走了。” 照这么算，网吧一年就能回本，搞上十几二十家，投资虽然大点，后面看也是一头现金奶牛，店铺多了，单店成本就会降下来，回本速度应该会更快些。 李锐没啥心事，就往工作室跑，最近落下的运营工作量挺多，瘦猴儿不顶事倒不是态度问题，主要是能力跟不上，后面马上要搞电商代理大会，预计店铺数量会蹭蹭地上涨，运营部加上自己总共三条枪，不补充新血也不行了，这几天必须提上日程。 想到这些，刚刚还觉得自己心无外事的李锐一下又思虑重重起来。 李锐拿着钥匙开了西院的大门，客服部在林小雨的掌控下自我运行得很顺畅，他到工作室来一般不太惊动她们，只有在工资发放或者有些事情要宣布的时候出场。 东院西院的房子布局是一样的，李锐的个人办公室还是一楼东屋，堂屋作客厅，西屋留给狗蛋和瘦猴俩人，二楼两间卧室也是如此，一间是李锐和顾大龙的宿舍，一间留给另外两个小孩做备用，他俩平常是回台球厅那边的三楼住，偶尔在工作室睡下，而二楼客厅老早就做了会议室布置，没有会议桌，只有一排排的座椅和一个大号白板，看着像个教室。 李锐进自己办公室一看，杨悦然和俞文文挤在办公桌后面，对着电脑屏幕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连他进来了都没注意。 “咳，班长，好久不见！” “小李子！”这是杨悦然。 “呀，小李子你终于回来了！”这是俞文文。 杨悦然一抬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脸唰的一下红了，随即又翻了个白眼，有点生气的样子，噘着嘴看屏幕。 李锐知道这姑娘的软肋：“咳，那个，俞文文，你想喝什么味的奶茶，学校门口那家店新上了个魔芋口味，他们说可好喝了。” “哼——”杨悦然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那什么，班长你跟我一块去买吗？” “我不去！” “去的话有臭豆腐......” “那好啪！” 俞文文看着杨悦然蹦蹦跳跳地出去，完全没有问自己吃不吃臭豆腐的意思：“哎，你们这样太过分了吧！” 二十分钟后，俞文文一边吃着挑着臭豆腐往嘴里送，一边问李锐：“唔，小李子，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开店赚钱的，怎么没动静了？” 杨悦然像仓鼠一样腮帮鼓鼓地，也在看着李锐。 李锐坐在顾大龙那张办公桌后面，不假思索地说：“可以啊，晚上鲁峰和丁伟他们俩说要聚一聚呢，他俩都开了几个店了，到时候你们旁听一下呗。” “晚上啊......”杨悦然有点犹豫。 李锐又考虑到一个新的问题，班长和俞文文不仅能开店，还能干活呢，计算机操作高考都要考的，运营上链接什么的这些，稍微讲一下她们肯定都会，但是如果她们开店多的话，租金收入会高于工资收入，她们还愿意干活么？这并不是李锐小气不愿意给人家高租金，而是考虑到另一个问题——这会动摇公司运行的根基。 尽管部门之间会有空间上的隔离，但万一这个事情被工作室工作人员普遍知晓，虽然不会导致大规模人员离职，但肯定会人心浮动，一定要出台具体的措施，使得员工的待遇、福利有所增加，限制代理收入的无序增高，才能让团队更稳定。 这件事情同样涉及到钱镇、方小志等人的利益，要仔细考量，但不管怎么样，运营部人员缺席严重，要先把班长和俞文文挖来给自己打工才行！ 于是李锐简单捋了一点思路后，开口说：“嗯——要不——班长，咱们做同事吧！” 第151章 同学小聚1 “太晚回去不行……”杨悦然有些迟疑。 “晚上打算吃烧烤，羊肉串，牛肉串，烤鸡珍，掌中宝，心管，蒜瓣肉，烤蘑菇，烤鱿鱼，烤鸡翅，对了，还有烤土豆和烤玉米，土豆可香了！” 李锐一样一样数算着，余光似乎瞄到班长嘴脸一丝亮晶晶的东西掉下去了。 “小李子，你太坏了！”杨悦然抹了一把嘴角，嗔道。 俞文文趁机告诉劝道∶“然然，咱们早点回家就好了嘛。” 李锐也说∶“叫他俩早来，咱们早结束就是了。” “那……行吧。”杨悦然顺台阶就下。 现在还早，下午三点多，李锐没来之前杨悦然和池光洁还在叽叽喳喳讨论，他来了之后两个小姑娘反而话都少了。 几天没见，变腼腆了？ 吃完了味有点大，李锐先打开窗户通风，然后在顾大龙的办公桌后面操作电脑，查看新店铺上商品链接的情况，看了一会儿才发觉怎么没动静，于是从电脑屏幕后面露出脸∶“你俩怎么不说话？” 杨悦然有很多想说的，已经想了好几天，但许多话不知从何提起，全都堵在胸口，面对李锐像是面对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因为他生活的很多方面、他以后停留的地方，她似乎都没有参与过，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参与，就像李锐习惯性只称呼她为班长，她有点高兴也有点失落。 俞文文看看她和李锐，把头埋在电脑屏幕里，不愿掺和。 李锐若有所觉，奇怪道：“怎么了，臭豆腐不好吃？” 杨悦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像高考时面对最后一道大题那么认真，决定抓主要矛盾∶“你还没有给自己估分数吗？” “还有几天就出分了，估那个干啥。”李锐把头缩回去继续看数据。 谁知杨悦然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高考答案，往桌子上一摔：“不行！你知道自己考多少分，现在就可以准备看学校选专业了，不然到时候肯定手忙脚乱。” 杨悦然不容置疑地搬着凳子过去，李锐只好配合她，开过挂的大脑对自己当时做题的答案记得一字不差，杨悦然认真地给他挨个计分，后来发现不用挨个记，只需要记哪些题丢分了，再后来发现除了阅读理解和作文那种主观题，或者是数学里面考较逻辑性的大题，凡是知识点的送分部分，他一分没丢。 而那些主观题，把参考答案和李锐自己写的一比较，杨悦然也能估个差不多。 “总分竟然能到620多？！”杨悦然捂住小嘴，她有点不相信李锐的文综分数几乎能达到满分！ 俞文文闻声也赶紧跑过来：“真的假的？！小李子这么厉害？” 李锐挠挠头：“不能这么高吧，之前二模我考全班第五来着.....你们都是多少啊？.” 俞文文说：“然然估分640多，我590。” 杨悦然当然知道二模时李锐的班内排名，当时还奇怪小李子这个中游徘徊的家伙为什么异军突起，但小李子这个狗屎总是打哈哈，还说那是凑巧了，考到的考点恰好都熟记。 其实李锐是沾了文科的光，如果是理科，想必明年只能去上高四，文科考的知识点多，最适合李锐的“外挂”，再者说他还抄了前排女生的英语听力，估计那个姑娘的英语成绩也不赖。 杨悦然吃惊过后，看李锐的眼光有一些变化，浙大在鲁省去年的招生分数线卡在624，如果小李子再多考一些分数就好了，今年的考题难度下调，招生分数线大概率会向上调，他报浙大的风险还是有些大。 小女孩的心思这么多这么跳跃，李锐岂能一下明白，见杨悦然眼神定定的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他把衣领拎起来看了一下，嗯，还好，没有臭豆腐的油。 这时鲁峰的电话来了，李锐接听∶“喂大鲁，” “锐哥，我和老丁快到沙记烧烤了，就那个总店，你赶紧吧。” “行，班长和俞文文也在，我们一块过去。” “班长也在！太好了！” 出门的时候，李锐启动了摩托，顾大龙最近一直在翻地瓜秧，所以也没空出来浪荡，他倒是想花钱雇两个老头，但怕被顾大妈发现他藏私房钱，只能苦逼地天天拿个叉子下地，因此最近几天李锐都是自己骑着车子来回。 俞文文见状飞快地坐进车兜里，还说什么：“然然，我有点胖，坐这儿正合适，你坐后面吧。” 杨悦然只能咬着嘴唇坐上后座，她个子小小，后座的脚蹬踩不实，只好两手抓紧小李子腰间的衣服，随着一声“出发咯”，摩托车稳稳驶出胡同，这时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有些高，从办公室的空调环境里面出来，感风有些热，俞文文却很兴奋：“然然，原来坐这里这么好玩，回来的时候你坐一坐吧！” 杨悦然没好意思说自己早就坐过了，这也没啥好炫耀的。 俞文文刚说完，过路口的时候有个老妈妈登着三轮闯红灯，估计是有点耳背，李锐按了两通喇叭都没停下，距离太短了，只能先刹车再变道，幸亏大街上车少，后面没有追尾的，但杨悦然整个人一下扑到李锐后背上， “啊——” “啊——” 杨悦然伴着尖叫，下意识紧紧抱住李锐的腰，脸上唰地一下红透耳朵根，。 大家都穿的短袖，李锐只觉得有两团软软的，忽然特别紧实地贴到自己背上，似乎很有弹性，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一下也有点脸红。 车兜没有安全带，俞文文刚才差点被甩出去，死命抓住扶手才稳住，根本没有注意到杨悦然，只是喊：“吓死我了，小李子你怎么骑的车”。 “班长，我在骑车，不安全......”李锐微微侧头，一边看路一边告饶。 一口气刚缓过来的杨悦然脸上都快滴出水了，死死掐着李锐腰上的软肉，压低声音骂他：“臭小李子，你要死啊......” 李锐只能辩解：“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不能赖我，那老妈妈（鲁南口语老太太）恁看到了吗，她闯红灯——” “吓死我了刚才。”俞文文拍拍胸脯。 李锐的辩解听起来没有底气，但杨悦然的手稍稍松开了些，为了保持稳定只好用额头抵在他背上，第一次身体上的意外接触让她有些赧然，还是凶凶地说：“慢一点呀。” “哦——” 路上又走了十几分钟。 李锐记得沙记烧烤这家店去年时他和顾大龙、钱镇他们还经常来，本来挺有好感的，串不算便宜但量足、种类全、味道好，扎啤也很正宗。 直到前阵子大波告诉他，这是沙四的产业，李锐才反应过来，沙记，沙四，可不就是特么一家的么，怪不得烧烤店原本属于经常有人喝醉闹事的地方，他却从来没在这里发现有人闹事，而且县城中烧烤店不多，只有两家，鉴于李庆丰对大豪网吧的做派，想必也是用了一些手段。 李锐摸着下巴，捉摸着，以前李庆丰是没顾上我们，反正现在跟沙李集团撕破脸，不行就在林邑县城和乡镇给他铺上烧烤店群好了，夏天烧烤秋冬碳锅羊肉，只要店铺量大，简化运营模式和人员，这也是头现金奶牛，要不要跟大波一块搞个计划，壮大一下队伍？ 李锐站在路边盯着沙记烧烤总店这个牌子思考的时候，俞文文看到鲁峰和丁伟在门口，直接喊：“仙人！鲁峰！这里！” 杨悦然也推了一下李锐：“走啊。” 俞文文见面就问：“仙人，你掐指算一下，我能不能考上山师！” 丁伟含蓄地笑着摆摆手，没有出声，鲁峰则招招手：“快来，咱们到屋里坐吧？外边有些晒。” “行！”李锐答应一声，跟在后面。 第152章 同学小聚2 鲁峰找了个角落的方桌，大家分别落座马扎，李锐打量一圈，倒是没看着东子、强子和老魏、洪涛这些他见过的熟面孔，服务员有男有女，似乎有懂运营的人给操持管理，不会搞店大欺客什么的，只有和气生财（特别是最近）。 鲁峰笑嘻嘻地问：“班长，发挥怎么样，目标不是山大也得去京城吧？” 杨悦然摇摇头说：“还好，估分645左右。”显然对这个分数还算满意，但没说报志愿的事儿。 “哦，我就惨了，搞不好要上高四，明年再战一年。”鲁峰满不在乎地说。 “那你乐呵啥一天？”俞文文抢白一句。 “早就知道的事儿嘛，我爸都给联系补习学校的招生老师了。” 李锐问丁伟：“老丁，你家不是在市区吗，这时候回林邑干啥？” 丁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那个，学校门口那家书店还有点账没算，我来还书......” 俞文文噗嗤笑出声来：“还修仙呐？” “仙人你大概考多少，看过我发班级群里的答案嘛？”池光洁好奇地问。 “没看，反正过几天就出来了，不着急。” 丁伟有段时间没见李锐，看了一下他道：“小李子你怎么白净了，放假一直窝在家啊？” “也没有......” 杨悦然和俞文文看向李锐，之前天天见到，没怎么注意，被仙人这么一说，发现还真是，小李子现在跟一年前刚上高三时变化还挺大的，以前有些黑瘦，个子也小，比鲁峰矮大半头，今天猛一看，胖瘦没变，但肩膀更显宽，个头蹿了不少，身高似乎有178都有了，发型还是那个短发，眉目仍然清秀疏朗，脸上确实白净，而且轮廓似乎更硬朗了一些，眼皮低垂时不惹人注意，但看向你的时候很难让人不被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冲撞一下，是的，似乎有种冲撞力。 这其实就是老谭讲的，神完气足，但小伙伴们不知道怎么形容李锐这种状态，只好纷纷说变化大。 小伙伴见面似乎有种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茶水都喝了三壶，再泡下去就没味儿了，时间还早，店里人不多，服务员倒是没有来催，这种情况下店里早早有坐桌，还能给他们引人，也挺好的。 鲁峰把菜单往李锐前面一推：“我们不常来这地方，锐哥你熟，你点吧。” 李锐接过来，用铅笔先勾了一斤羊肉，又看向杨悦然和俞文文说：“鱿鱼班长肯定要吧？一人一串，烤馒头填填肚子，鸡胗最好吃，来20 ，掌中宝也不错，一人两串先，还有烤蘑菇、烤土豆......” 点了一堆，杨悦然和俞文文直摆手： “这么多咱们能吃完么？” “对呀~” 鲁峰则制止她们：“你们是没见过锐哥放开量吃饭吧，哈哈，太吓人了。” 杨悦然倒是见过，她是怕吃这么多肉不好消化。 丁伟这个老好人竟然不失时机地给李锐下绊子：“嘿嘿，点这么多叫小李子请客，他吃的多挣得多哩。” 没一会开始上串，现在才不到六点，烧烤店里客人不多，所以李锐点的这些东西在烤箱上一摆一长排，烤的多上得快。 “开动！” “吃！” 五个人大快朵颐，李锐还叫了三杯2斤量的扎啤，又给两位女同学点了饮料。 不得不说这个天气，吃上两口辣鸡珍，一口冰凉的扎啤灌下去确实爽啊，鲁峰一口长长的酒嗝打上来，惹得俞文文和杨悦然两记白眼。 鲁峰笑着说：“班长，咱们高考出成绩之后还组织班里聚一下吧，估计这几天人还能聚齐，以后再有聚会可能到的人都没那么多了。” 李锐听着这话心里给自己怒点100连赞，老子就知道，万一买了两个一样的发卡，肯定完蛋！ 这话却引起杨悦然心底一丝丝伤感：“是啊，以后可能各有各的事，人都聚不齐了。” 俞文文不愿聊这些，她早就等不及想问问李锐开店赚钱的事了。 “小李子，仙人都说你挣得多，赶紧给我们说说，到底是做的什么店。” 杨悦然也眼睛闪亮闪亮地看着李锐，一直以来这家伙就推脱说家里穷要挣钱吃饭才逃课，现在听人家说好像他赚的挺多？ 俞文文此言一出也引起鲁峰的话头：“锐哥，我和老丁这几个店一直挺稳的，最近也想增加几个店。” 李锐考虑了一下说：“我表哥搞的工作室，主要是做这方面业务，规模上来了，规矩就多了，店铺也不能无限制添加，咱们都是老代理了，能把租金直接给到你个人手里的，这种店铺只能有5个名额，后面的新代理只有三个名额，其他的还是按我们最早时候说的那样，往下面的代理店的租金，是直接打给二级三级代理，一级代理只能抽成。” “哦，那也够了，基本上家里人能给用的就爸妈，爷奶，加上我自己这就五个了，其他亲戚也不好白用，再说了，下面代理都招满，抽成也不少！”鲁峰接话，丁伟跟着点点头，他俩是李锐最早给讲到到代理体系的，也是最早获益的，自然能听得懂。 “哎，工作室我知道，你们别光说什么二级三级代理，倒是说说具体什么事儿啊 ！”俞文文听得云里雾里。 鲁峰反而显摆自己的能耐：“咳，跟你说啊文文，这个代理体系，一二三级就是........（省略五百字，具体见第30章）” 杨悦然和俞文文听了半天，问了一堆问题，终于明白了。 “小李子，你的意思是只用我们的身份证开个店，银行卡收钱，再办个手机号，就等着收租金就行？”杨悦然好奇道，她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好事。 “是的是的，我俩都领了好长时间的租金了。”鲁峰很积极地替李锐做推广。 “有这样的好事你不早说？”俞文文佯装被气到。 李锐笑笑说：“这不是以前都忙着学习嘛，以后去了大学，大家的零花钱反正是都够了。” 鲁峰一拍桌子：‘“来，敬锐哥的零花钱！”’ 一时间，扎啤饮料都向李锐涌过来，他觉得同学们包括班长都眼睛亮亮地看向自己，也有点小得意，哈哈，我的愿望不只是当首富，还有造福苍生嘛！ （知情者顾大龙：你这个造福苍生挺狠挺黑呀......） 杨悦然之所以眼睛亮亮的是她发现以后买冰糖葫芦、辣条、冰激凌、臭豆腐、糖炒栗子这些，都不用再向爸爸要钱了！ 这顿饭吃完，才晚上七点多，李锐问丁伟要不要去工作室的宿舍住下，丁伟想了想说行，而鲁峰说要找个网吧上通宵。 李锐示意一会儿打电话，然后下意识带杨悦然要走，俞文文嚷道：“哎！你们没人管我啦？我一个女生多害怕！” “那什么，大鲁，你和老丁打个三轮送一下俞文文呗，回来直接去学校附近那个大波网吧等我，说是我同学能给你打折，你俩在那等我。” “锐哥牛逼！” 等李锐骑上摩托载着杨悦然走远，这三个人开始嘀嘀咕咕， 鲁峰：“哎，你们说锐哥和班长到底有没有事儿？” 丁伟：“应该有吧，要不把咱们支开干啥？” 俞文文：“我觉得八成有事儿！” 鲁峰：“其实我看......还有点悬......” 丁伟，俞文文异口同声：“为啥？！” 鲁峰：“你们忘了咱班池光洁了，我锐哥和我光洁女神似乎......也有点眉来眼去。” “负心汉！”这是俞文文。 “卧槽？！”这是丁伟 第153章 送归 林邑县县城不大，从南往北，从东到西，走直趟子路的话，骑摩托也就二十多分钟，就能穿过城区见到城乡结合部，富贵花园在中间，沙记烧烤在城东，离得不算远。 李锐刻意走的慢一些，晚上的风带些清凉的意味，没有俞文文和鲁峰的聒噪，没有丁伟的陪衬，李锐想搭句话都费劲，只好闭嘴，只是偶尔侧过头看看杨悦然的侧脸，她的刘海被风吹得挺乱。 李锐骑车把杨悦然送到离小区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小姑娘杨悦然站在路灯下，低着头，即将到来的高中时代的落幕，似乎助长了一些特别的情绪。 “今天怎么闷着，不爱说话？”李锐觉得她今天有点怪怪的，往常见到都是蹦蹦跳跳，萌的很，下午在工作室刚见到其实就感觉出来了，心情不好。 “你要报哪里的学校？”杨悦然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本来打算报山师，从估分来看，应该会比我预想的高一点，如果够就直接报山大。” 杨悦然又不说话了，但也没走。 “你第一志愿是浙大？” “嗯——” “浙大挺好的，杭市环境也好，西湖我都想去看看哩。” “那你想去杭市的大学吗？”杨悦然抬起头望着李锐。 李锐组织了一下措辞，说：“听老师说浙大的分数往年都很高，你的分数够，我不一定能报上，我这个分数应该能试试山大，如果是杭市其他学校的话，倒不如报山大，另外就是，咱们同学在省内的多，在泉城上学，以后的业务也好做。” “就是你说的这个网店吗？” “嗯。” 杨悦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两个人的分数差距没有这么小，就没有这么遗憾了，他的620多分刚好卡在去年浙大的招生分数线上，今年分数线如果普遍上调，他是不可能和她一起被录取的，何况他不想去杭州或者别的地方。 她习惯了晚自习忽然回头看看小李子是否趴在后排，盯着他逃课、总是找他茬、接受他的贿赂，习惯了两个人在一个办公室里自习时，抬头望一望他认真看电脑的样子，但他总是骗她说在看学习论坛。 她一直记得去年那场大雪，两个人在街上压出的雪的声响和两串长长的脚印。 杨悦然又不说话。 李锐说∶“又不是联系不上了，到时候你去了大学，在工作上也可以帮我呀。” “我也可以帮你吗？”杨悦然歪着脑袋问，显然她还不理解李锐工作室的驱动模式。 “当然啦，我在泉城做工作室的业务是因为方便，咱们很多同学去泉城的，但是大一下学期，顶多大二，我们的业务就要拓展出去，去很多城市，我到时候要去各个地方跑，杭市是个大城市，大学又多，我肯定要常去，你现在已经是工作室的代理，咱们会经常见面的，到时候还需要你带着我去各个学校招代理呢。” 其实具体跑业务是安排给顾大龙他们的活计，但杭市嘛，嗯，这个电商之都我先去打个样板是可以的，李锐在心里解释。 杨悦然有点惊异地看着李锐滔滔不绝、意气风发的模样，印象里以前他从未主动说过这么多话，等等，去很多城市？ “你们工作室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呃......主要是我表哥厉害，在南方有大工厂，之前跟你说过嘛，上了大学以后我就负责给我表哥跑业务了，当然要到处跑拓展市场，对了，你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也来工作室打工吧，都是在电脑上操作，一教就会，你看林小雨她们，一个月工资两千七八呢，咱们暑假有两个多月......” 李锐心里暗想，阿俊你就背个锅吧，不然我解释不了自己突然变有钱。 “这么多！”杨悦然轻呼，工资两千七八，都比她爸高很多了，当然，李锐的信息输出量很大，导致她没意识到原本想要说的话和少女心思被硬生生转移话题了。 搞什么对象啊啊啊，老子要带大家先搞事业！搞钱来的！ 李锐继续忽悠：“去哪里上大学都一样啦，最后还是要找工作，尤其像我这样的小镇青年，能留在大城市发展的很少，所以啦，快人一步，快人一路，先赚钱，别人毕业找工作，咱们毕业跨国游！！明天就来工作室吧班长，你天天坐车还给你发交通补助。” 杨悦然本能地觉得有一点点不对，但李锐的工作室是实实在在的，上次去的时候那么多女生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字，看上去越来越忙，李锐已经把话说到这了，她只能答应。 “好吧......但是我想和你一个办公室，不想去林小雨他们那......” “当然行。”本来运营组和客服组就不能放一块嘛。 “还要叫文文一起来。” “都答应！” “还有你！今天......下午......”杨悦然的声音忽然低下去，撅起嘴有些气有些羞赧地低下头，用脚尖一下一下杵着地面，委屈得很。 李锐也不太好意思开口提，但不能逃脱责任，于是硬着头皮说：“坐车的时候撞得......呃.....身体，身体不舒服了？” “可疼了......” 她脸上看不见的发烧，声音低得跟没有似的，要不是李锐身体素质开过挂，听力好，真听不清说的什么。 李锐有点抓耳挠腮，忽然灵光一闪，从边三轮车车兜的后备箱里拎出一个小礼品袋，直接拆了拿出那串琉璃手串，放在手心递到杨悦然眼底下。 “前几天去南方出差买的，贿赂一下你。” 杨悦然：？ 琉璃在灯光下映着七彩的光，小姑娘手指也发烧似的，拿在手里，哼了一声，说：“我回家了。”，转身往家走。 李锐骑车在后面跟了一小段，小声喊：“工作室忙着呢，你明天就来啊。”他对推动事业发展非常有上进心。 “嗯~” 得到答复，李锐掉过车头，一拧油门走了。 他心里也很纠结，最近池光洁和班长都有些叫他表态的意思，一个软萌，一个明艳，一个辜负了要心疼，一个辜负了会被打死，这也是好选的吗？ 怎么办，要不躲两天？ 不行！工作室那边这么忙，班长明天也要来，躲能躲哪去？ 有了！就把她们俩都忽悠成公司发展的螺丝钉算了，嗯，用工作麻痹她们！ （顾大龙∶作者君我不服！为什么他灵光老闪，我就没有！） 在路上，李锐回想起来今天那一幕，班长虽然个子小，还是挺有料的嘛，早知道送池光洁姐姐回去的时候……啪！给自己一个耳光，真猥琐，李锐你是要当首富的人啊，可不能跟大龙那狗叼子似的，把路走歪了......李锐时刻反省，脑子里却又忍不住回味那一瞬间。 富贵花园5号楼1单元301 杨爸杨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开门声响，齐齐扭头看到闺女脸上红扑扑地，有些雀跃地从外面进来。 杨爸扭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电视，咳嗽了一声。 杨妈会意，小心地问∶“跟什么同学一块吃的饭啊？” 杨爸听见问得不合心意，补充了一句∶“男同学女同学？” “哎呀，好多同学一块，文文也去了，你看你们俩！”杨悦然装作烦躁实则羞恼地推开自己的房间门。 杨爸杨妈听到俞文文也在，松了一口气。 杨爸嘴上嘟囔着抱怨∶“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差了。” 第154章 工作安排 李锐回到大波网吧的时候，鲁峰已经开好了机子，戴着耳机玩起来了，丁伟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玩手机，估计也是看手机网页的小说。 头上还裹着纱布的虎子看到李锐，马上从前台里面站起来：“锐哥！” “回来了虎子，头还疼吧？” “不疼，再过几天就拆线了。”虎子眼里闪着光，像李锐见到宋江，恨不得喊一声“哥哥”纳头便拜。 “哦，你忙着，我找人。” “哎！” 丁伟看小树根本不会分神，也不知道李锐走到身边，李锐只能拍醒他，然后跟鲁峰说一声，带着丁伟就要下楼。 “锐哥！”虎子又喊了一声。 李锐回过头来：“咋啦？” “我想跟狗蛋儿一样，跟你干，我想学拳！”小伙说话很直接。 嘿，这不就是他们说的，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么？ 但李锐不能直接答应，是说：“我这没问题，但是得跟恁大哥商量下，明天我给他打电话吧。” 说完带着丁伟下了楼，一楼吧台的二毛见到是李锐，也站起来喊了一声“锐哥”。 “小李子，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啊？那个网管还说要跟你干呢。” 出了台球厅大门，丁伟跟在李锐后边，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哦，我亲戚家的大哥开的店，你去玩的话也能给打折......”李锐听出丁伟说话和以前语气不同，锤了他胸口一拳又说：“你咋了，说话不正常。” “怕你挣钱之后跟以前不一样了。”丁伟呵呵傻笑。 “能有啥不一样，我老家不还是农村的，收地瓜的时候不还得回去干活么。” “那恁家忙不过来，你跟我说。”丁伟还像以前那么诚挚。 “那行。” 狗蛋儿还在工作室西苑的院子练拳，哼哧哼哧地，很有声势，老谭有话，呼吸功是不能外传的，而且代代单传，这种门派里的规矩要守到死，李锐只能用站桩给狗蛋打打身体基础，前阵子才教了几个单式，这孩子实心眼，一个式子一练一晚上。 狗蛋儿见来了生人就停下，这是法不传六耳的规矩。 李锐也没说啥，叫他今天早回，然后把丁伟安排在工作室自己的床位上住下，又骑车赶回后山村。倒不是非要回家住，而是因为明天要把顾大龙朋友圈的几位代理小伙伴喊来开个小会，所以大龙哥必须要在地瓜事业上抽一抽身了。 第二天 工作室那边丁伟一大早七点多就跟李锐发个消息说回家了，李锐记得自己第一笔创业资金借过老丁的几百块，当时只有他那有闲钱，虽然很快就还了，但人情一直记着，所以回叮嘱丁伟，上大学以后继续做代理业务，李锐打算以后单独给他和鲁峰留两条业务线。 看着儿子把自己炖的小半锅南瓜粥喝得干干净净，王彩云很满意，因为这样刷锅就不犯愁了，剩点的话不值当留着下顿、倒了还可惜。 然后李锐就接到了老谭的电话，电话里叫他过去一趟，到了老谭家才知道，老头是让他带回去两颗人参。 “谁送的，这东西怪贵吧？” “就上回带你去的那个吕老板，前几天给他一个亲戚看风水，这不，昨天又送烟酒又送参的。”老头不无得意。 “那你自己吃了就行呗，给我葛婶......” “这是两根老参，拿给恁妈吧，她都给我送了多少回烧鸡了。” 李锐撇撇嘴，一是头回见这老头儿要脸，二是有点不忿算命风水这一行这么暴利，动动嘴皮子就能财货两全。 “嘿，小羔子，你那是什么脸色？” “走了！”李锐攥着人参就蹿了。 然后给顾大龙打电话，大龙哥在地里挥了几天叉子，脸色被晒得黑红黑红地，但丝毫不见颓丧，反而跟李锐说，要是让他盯着电脑坐一天，他能高血压，去地里热火朝天一身汗，反而身上舒坦，李锐就知道这黑蛋的一身疙瘩肉怎么练出来的了。 杨悦然和俞文文今天八点就到了工作室了，她们自己有钥匙，进门只看到一个短发瘦削少年，在西边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工作，李锐的影儿都没有，她俩嘀嘀咕咕地，到处转转，上二楼发现是个会议室，还有两间锁了门的卧室。 又下去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然然，咱们不是当代理吗，怎么小李子叫咱们来上班了？”俞文文还是有些不解。 “小李子说他们这的客服，就是林小雨她们，一个月工资都两千多呢，工作不难，会电脑操作就行，咱们可以又当代理又挣工资。” “工资这么高呢！怪不得东院屋里女生个个把键盘敲得那么响！”俞文文惊呼。 “是啊 ，暑假两个多月，算一算都能把大学学费挣出来啦！”杨悦然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rmb的符号，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上岗吧！”俞文文也被金钱腐化了。 但是两个姑娘左等右等，李锐就是不现身，狗蛋儿这个闷葫芦面对两个大姐姐的问话半天回不上两句，只告诉她们，锐哥安排的得等他来了才行。 李锐和顾大龙从后山村出来的时候八点半，到工作室的时候九点冒头。 “哎呀，班长在呢，别别，你们就坐那，我出去玩去。” 见顾大龙怪声怪气地，李锐恨不得踹他一脚：“干嘛去？” “上网吧那边玩会儿，好几天没做任务，镇哥他们等级都比我高了，这我能受得了吗？那啥，你跟波哥打个招呼给我免费行不？” “滚吧！”李锐冲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挥挥手，又想起来件事：“等下。” “咋了？”顾大龙抽回来刚要迈出去的步子。 “呐，这是波哥那天给的分红，你那份，还有，下午你把镇哥、二胖、小志他们都喊过来，有事儿要开会。”.0 “行。”顾大龙答应的很干脆。 办公室里两个小姑娘眼巴巴的瞅着李锐，就等开工了。 他直接进入状态：“班长，俞文文，我的先说一下哈，西边屋里那个弟弟叫李学正，小名狗蛋儿......” “啥？哈哈哈——”两个姑娘一本正经地听李锐讲话，结果脸都笑皱了。 “咳，那个，别打岔呀。”李锐接着说：“狗蛋儿就是运营部的，你俩过来是跟他一起做店铺运营工作，东院那些女生都是客服岗，这是两个岗位不一样的，工作室这边的考勤是早上八点半，中午一小时吃饭，下午到五点半，一个月两天带薪休假，待遇.......” 李锐跟她们说的是，运营部人员的工资要跟客服部小组长的工资基本持平，但也需要完成一定量的店铺运营工作，其实最好的薪酬制度是按照每个运营岗负责的店铺数量和店铺业绩为指标发放工资，但现在运营部人员确实稀缺，连自己都要亲自操刀，有且绩效是比较难算的，比如老店新店的销售额绩效是不一样的，那么怎么分呢？ 一开始人少就不能算的很细了，李锐只能统统开高工资，所幸现在加入进来的人员都是自己人，靠得住，以后如果是正经招聘进来的人，就要重新设计一套运营部合理的绩效分配机制，同时与人事、财务部门对接好具体事项。 让绩效机制既能激发运营岗人员不断启动新店的积极性，又能合理分配利益，遏制团队内可能出现的贫富分化严重和既得利益党。 由此事看来，尽管现在这个工作室的组织框架虽然搭建起来，但实际上内部很多细节处的“血肉”是不丰盈的、是亟需建立制度去补充的。 第155章 重构代理规则 大波网吧，顾大龙已经开好了一台机子在玩，头上没带耳机，而是夹着个手机打电话∶ “镇哥，大波网吧，快来组队！你给二胖打还是我打？” “那我给二胖打，你等会跟小志说一声呗，下午工作室这边要开个会。” “哎呀早过来会做任务，这不好几天没见了嘛，行，快点哈！” 顾大龙挂了电话，翘着头往前台看了看，恰好网管小文看过来，连忙举起手示意拿瓶饮料。 小文从冰柜拿了一瓶可乐，把瓶盖启下来以后之后送到顾大龙桌上∶“大龙哥，可乐给你。” “小文，几天不见你咋变白了？用的什么雪花膏？” “有嘛？我怎么没看出来……”小文乐滋滋地回去照镜子。 “再接着说工作内容”，李锐打开一台电脑，一边给杨悦然和俞文文演示一边说：“我先说一下店铺最基本的操作，给单个店铺上链接，也就是产品链接，咱们都是有产品图片文件的，现在一共三百多个款，每次换季之前都会有新款图片过来，全是品牌鞋，款式可以随机选，但是一个店铺必须要上足100个链接......” 杨悦然看着李锐认真讲解的样子，作为一个智商在线的全校前20，她能听懂李锐讲的什么，但不知为何，总是看着看着就走神了，李锐提醒了一两次，再然后看着班长有些呆萌的样子他忍住了，没事，小姐姐这么可爱，我是可以多教几遍的。 其实是因为杨悦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李锐，他嗓音温和但有力，说到工作相关总是条理清晰（谁干这活十几年都会条理清晰、手拿把掐），他认真讲话时候的眼睛清亮有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自信神采。 李锐只把上链接这个部分仔细讲了一遍，不然听完前面的估计就忘了，毕竟是第一天接触这个，后边还有怎么刷单，怎么给链接批量做搜索关键词优化，后面每个店还要再上一部分直通车付费广告，这几个方面的工作完成，店铺是妥妥有产出的，因为这在这个时候，平台缺商品不缺流量！ 不像后来电商寒冬，各大电商平台流量都被内容app吸走，到那时才会进入后电商时代，商家们被平台玩的半死不活，特别是有一个叫勾多多的，在众多平台中的地位就像游戏行业里面的征图，它们的口碑恶化是整个行业开始走下坡路的拐点，网友都戏称勾多多只是要你兜里的钱，而不是要你这个商家，吸金吸到所有人都恶心。 李锐很庆幸现在离那个电商寒冬还有十多年，这个黄金时代足以让他的团队从草根成长为巨擘、从幼苗成长为参天大树。 思路回到具体的工作上，李锐把狗蛋儿叫过来，问了一下运营工作的具体进度，得知5月底新进的12家店铺因为最近陈平、李庆丰的事，后来又去了一趟莆田，耽误了不少时间，李锐当场划分了任务，把还没有上货的新店分给杨悦然和俞文文，狗蛋儿则继续他原来的进度。 派完活的李锐一身轻松，只给自己留下维护老店的任务，运营工作就是这样，不要以为店铺出单了就万事大吉，重要的是需要盯紧数据持续优化，有些老的产品链接一直没有流量，不能叫它占着茅坑不拉屎，需要删除上新。 持续维护优化，才能有老店的持续产出。 下午还有一场小范围的聚会，只有钱镇、方小志、二胖、小武这几个手里持有多家店铺的伙计，李锐为了防备工作室员工与代理体系收入差距过大的引起人心浮动，准备调整代理规则，在此之前必须要先把这几个业务组的元老安抚好。 李锐不是那种能走一步看五步的人，很多事情都是后面才考虑到的，只能遇到问题再解决问题。 他那天突然想到，就想杨悦然和俞文文，她们既可以是代理又可以是员工，像这种情况，工作室员工在特定条件下知道了代理的租金收入远远超过他的工资，他会不会认为代理是不劳而获，他还有心思好好工作吗？ 这个消息万一在全体员工中间散播开来，一定会引起心里不平衡，这个怎么办？一方面要开放员工的代理名额，一方面要严格执行最开始的7350代理体系，租金直接打到1-2-3各级代理本人手中，不能出现一个人借来亲戚朋友的证件就可以领十几个店租金的情况，否则这股歪风邪气迟早会从业务部蔓延到其他部门，影响到公司正常运行。 但最早开始拓展代理的时候李锐承诺过钱镇他们，一个人可以直接接收21个店的租金，在这方面限制的话必须要从另外的方面进行补偿，才能激发大家向外拓展代理的积极性。 李锐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几次推翻重来，终于给原来的代理规则补充了几条，准备下午开会的时候公布。 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李锐站起来伸伸懒腰，脊椎骨啪啪作响，逐节捋顺，带动有些僵硬的浑身肌肉放松下来，慢慢踱步到杨悦然和俞文文身后，发现她们上货速度还挺快。 “咳，吃饭去啊？商业街新开一家云南米线。” 杨悦然闻言站起来摸着瘪下去小肚子说:“走文文，吃米线！我都饿了……” “等一下，我这个链接马上提交了。” 李锐从办公室出来，问了一声狗蛋儿，这孩子端着饭盒说去东院打饭。 “你们这还管饭呐？”俞文文好奇地问。 “以前是小英自己做，现在人多做不过来，就雇了前边街包子铺的大叔炒大锅菜。”李锐解释道。 “我们也能吃吗？”杨悦然问。 “当然，等会回来的时候买个饭盒，你俩还有交通补助，月底一块发。” 杨悦然蹦蹦跳跳地，没想到自己还没上大学就能赚钱了，等到发工资她想去学吉他，还想学画画，给爸妈买个泡脚桶...... 下午两点左右，顾大龙看时间差不多，该去工作室开会了，叫上钱镇、二胖、方小志和小武，五个人从大波台球网吧出来。 方小志递给钱镇一颗烟，略有惆怅地说：“镇哥，你说小李子这人，以前他在学校里边打完这个打那个，咱俩成了跑腿的，回回让人喊去当观众，我特么都神经衰弱了，就怕我下边小伙计哪天叫他揍一顿，挨了打找不回来的那种。” 方小志吐个烟圈，接着说：“但是吧，这一下恁都要走，学校里就剩几个歪瓜劣枣，说实话搁里边待着真没劲。” 钱镇闻言道：“再开学高一新生不又来了么。” 方小志说：“谁稀得跟小孩玩啊......” 二胖在旁边接话：“男生不稀得玩，女生呢，你上个对象就是高一的吧？” “二胖你个狗叼，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一阵哄笑。 顾大龙一边走一边回头跟方小志说∶“小志，25号出分数，俺们几个说好了，都报泉城的学校，说好一块去搞点买卖，明年你也来吧，咱还是弟兄们一块好混！” “行，恁再等我一年！”方小志笑着答应一声。 第156章 市场部会议1 去工作室的路上，几个人在路边超市拿了几瓶饮料。 二胖一边从冰柜里边挑可乐一边回头问了一句：“说到这个代理的事儿，小志、镇哥，你们都上了多少家店了，我这上个月开了5家店，除了我和我爸妈，剩下两张身份证用的我爷奶的，电话卡都是自己出钱办的，租金什么时候给？” “这事儿你不得问大龙？”钱镇随意回道。 “你特么上个月月底才进来的，上个月肯定不算啊，下个月月初打款。”顾大龙接过来可乐回答。 “那还行“，二胖放下心来，又问：“镇哥你开多少家了？” “10家。”钱镇回答。 “还是你门路广，我都借不到身份证，回去一说我家别的亲戚还以为我叫人骗了。”二胖抱怨。 “我家里表兄弟堂姐妹就够十几个了，这还不好找？”钱镇没觉得有什么难的。 “我13家，除了自己家的人，其他的是找了些伙计，店都挂在我名下，租金直接打给我，但其实挣不着那么多，找的伙计来帮忙，咱也不能一点不分给人家，那不仗义。”方小志说了自己的情况。 小武只开了四家店，倒没什么说的。 “小李子说上大学之后拉同学做代理更好操作，那时候钱才好挣哩，一会咱们开会，也是说这个事儿。”顾大龙前一会听李锐打电话说了一遍，提前透露点消息。 几人点点头。 西院对于钱镇他们并不陌生，两个月前网吧开业就来过，等众人一到，李锐从屋里迎出来，把几个人带到二楼，开门见山地说：“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关于代理规则的事儿， 有点变动，可以说是好消息也可以说是坏消息。” 说完李锐一顿，挨个看了几个人一眼，众人心底咯噔一下，以为店铺租金上出了问题，现在每个月钱镇、方小志的收入从几个月前的三百五十块一路涨到三千多四千多，正是爽的时候。 钱镇左右看看几个哥们，他是带头人，见顾大龙跟他点点头，于是沉声说：“小李子，咱没外人，你直接说就行。” 李锐继续讲：“咱们这个工作室，马上就升级成公司了，手续最近正在办着，” 他回头在白板上写下了“鲁市山海电子商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几个字，然后继续说：“之前是说好，咱们自己人的话，只要带来的证件够，一个代理小组21家店的租金都挂在一个人身上，合着7350块一个月，但是现在我表哥发现这个事儿了，不让我和大龙继续这样干......” 李锐略带歉意的看着大家，心里想的是，阿俊幸亏有你帮忙背锅。 钱镇和方小志倒是沉得住气，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也犯嘀咕，这么办事儿恐怕不太合适，这收入才刚涨上来，就要掉下去？但顾大龙似乎没什么表示，还没说完，看后面怎么样吧。 小武社会地位较低，平常不太插话。 二胖脸耷拉下来了，懊恼地问：“那这怎么办？”他才刚开了五家店，还没开始挣大钱呢。 李锐继续说：“是这样哈，我跟大龙在表哥那边尽量争取了，大家之前已经开的店，是多少就多少了，只要公司还在，租金一分不少，但是后边的话，咱们自己伙计再进来的，单个人名下不能超过5家店了。” 小志听到这里打了个圆场：“我还寻思呢，其实小李子你不说也是这样，我十几个店，就算租金我自己全领了，也得分下去，要不真找找不到这么多人的证件。” 钱镇点点头不动声色，觉得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他再找更多的证件也很费劲了，主要是不是家里人不能白用人家的证件和银行卡，而且还得让人家相信你用这个不是搞诈骗的。。 “今天开会不是光说这个事儿，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公司马上要成立了，咱这边客服部最早，人数最多，现在要组建市场部，大龙是市场部部长，里边的事儿他说了算，我和大龙的意思是，看看大家想不想入职，有这种机会还是咱自己人先占。” 众人面面相觑，钱镇看似粗豪，其实粗中带细，问了一句：“公司这边待遇怎么样？” 李锐说：“新公司注册资金100万，市场部主要是跑代理这一块，基本工资1000，以前是最多带一个三级代理组21家店，现在入职公司，租金还是给代理，但是你招收的三级代理组里面开通的每家店，只要交给公司正常在运营，每个月都能给你20块的奖金。” “我举个例子，大龙这个月找了十个一级代理，这十个一级代理自己拓展二级三级代理，下面总共开了21家店，你就有210家店的奖金，4200块，你下个月又找了10个一级代理，他们自己拓展二级三级21家店，下个月店铺数量会变成420家，奖金8400块！每个月都有！” “当然一级代理不可能一个月就把二级三级代理全部拓展完，但是三个月两个月总能完成吧，每个月招收三五个代理，这不难吧？你最多四五个月之后奖金就有八九千以上，加上基本工资，一万多！这这之前，公司的基本工资是正常发放的。” 百万资金、一万多收入刺激着大家的观感，没有经受过传销洗脑的人是很容易被吸引住眼球的，而且每个月都有，只要公司还在，这个钱不会少，最神奇的是，不需要你投入资金，所有的投入只是办一张银行卡、一个手机号，等着收钱就可以了。 重新分配利益的方式是推倒重来，李锐的这个方法，三级代理制是参考直销模式，而且提前制定了规则代理只有三级，避免日后因为无牌照传销被巨额罚款或者取缔；市场部奖金制又是参考的poss机运营模式，层层分润，很容易扩大规模。 站在解决前面想到的心理不平衡问题的角度，市场部设置有限的员工数量，他们的收入全部来自“业绩”，并非不劳而获，管理上增强保密性，制度上遏制了代理群体中出现特权阶层大规模不劳而获的可能性，万一有消息在员工内部群体中流传，顶多会把市场部当做是一个热门岗位。 这一次李锐通过规则调整把一种潜在的管理危机消弭于无形，保证了公司体制的稳健，更为马上到来的规模爆发铺好了路，可谓当浮一大白，只可惜这份内心的成就感，无人可与之分享。 一本万利的买卖不是没有，基本都在刑法里面标着呢，这份入职零成本、收入比这年头金领还要高的工作，怎么听怎么像诈骗。 其他人惊到没有思路，只有方小志摸着下巴问：“小李子，你这个地方讲的......怎么说呢，听着有点像他们说的.......像传销。” 第157章 小富即安不足慰 “传销”二字沉重地砸在几人心头。 钱镇沉吟不语，二胖作为比顾大龙还要学渣的学渣，完全没有捋顺思路，只知道“四五个月”和“一万多”，兴奋地双眼通红，又听见方小志说传销，顿时心头凉了一半，只能一直在旁边问：“真的假的？哎，说的真的假的？” “咱们跟传销正好反着，传销是叫你每个人上交多少钱，再去拉代理，拉的人投越多，上交的钱就越多，收了钱才能分给你一点，咱们这个是不交一分钱，拉的代理越多，往下发的钱越多，为什么？钱从哪来？咱们不靠拉人头，是靠我表哥的大工厂和网店挣钱。” 这和传销有着本质的不同，因为产生利润的发动机并不是靠拉人头形成的庞氏骗局，而是实实在在的电商，是业务部门、运营部门和供应链部门提供了最核心的资源，再利用平台发展红利进行资源变现的商业行为。 顾大龙接口道：“是啊小志，你和镇哥的租金是最多的，这几个月少发过一分没有？有没有什么投入？” “那倒没有。”小志无话可说。 钱镇跟着问了一句：“既然咱们公司确实是靠网店挣钱的，那些代理会不会过段时间自己做？” “他们既没有投资上千万的工厂，也没有咱们公司这种上百万的资金量，也没有让店铺盈利的客服、后勤和运营团队，只有代理是干不了这个业务的。” 钱镇也陷入沉默，他和方小志都试图从逻辑上找到这一套商业模式的漏洞，证明它是个骗局，但他们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其中的漏洞，唯一的疑点在于，分给代理租金、给市场部奖金之后，公司还能赚到多少钱，但显然这是商业机密，那个小李子的表哥不会允许的。 人生导师李锐的声调开始上扬，打破沉默，：“我说句话，没有投入，就没有风险，咱也不是骗人，还发钱，大家怕什么！？” 是啊 ，又没什么投入，从开始到现在光收钱不交钱，那我怕什么？ 钱镇和方小志心底也认同这句话。 “公司明年的计划是开350个代理组，也就是7350家店，也就是咱们工作室的规划，名叫7350计划！” 钱镇他们还没反应过来7350意味着什么。 顾大龙顺着李锐的话讲下去:“350个代理组，除了小李子，咱们是五个人，一人70个，一个代理组是420块奖金，70个是多少啊？” 李锐掏出手机计算算了一下，告诉他:“。” “也就是说，明年一整年，我们找够70个人，叫这70个人自己拉代理，只要他们都能拉满一个代理组，到年底的时候我们就能一个月挣3万，而且是月月3万？！”方小志彻底惊了。 钱镇也震惊到无语，这就一个月挣三万了？！ “卧槽，我不上学了，专门干这个！！”二胖听到一个月挣三万彻底疯了，他到现在还没收到过租金呢。 众人一是感觉有点不真切，二是感觉原来代理的三千四千租金不香了。 “也没有说的这么轻松，公司要求代理不能全是一个城市的，所以大龙这个市场部部长，得带队上其他大城市，挨个跑大学的代理，就跟人家跑市场一样；再一个，你手底下的一级代理向下拉二级三级代理的时候，肯定没有那么快，他中间遇到什么问题，咱们都得慢慢解决。” 李锐略微泼一盆冷水，以免大家觉得仍然是跟原来一样，证件一交，万事大吉，不用干活就来钱。 紧接着又叮嘱一句:“现在公司代理政策收紧了，确实没办法，市场部几个岗位是我和大龙争取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再有其他伙计过来的，咱也就也顾不上了。” 钱镇与方小志对视一眼，虽然没看看透这个公司到底盈利多少，但是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吃亏的地方，就算挣不到三万，月初打到卡上的三四千块总是真的，再者说，公司注册资金都是要验资的（认缴一事是从2014年开始），那100万也不能是骗人的。 顾大龙看时机差不多，张罗一句:“小李子，你也别多说了，镇哥，小志，旁人信不过，我恁还没有数吗？绝对坑不着自己兄弟，咱都报泉城的学校，到时候一块行动，一块挣钱！” “连大龙都这样说，算我一个，现在就我还没挣钱！！”二胖叫嚣。 最后大家都表示认同，只有方小志反应过来，冲其他几个人说：“歪日，恁都上泉城了，我和小武在这上高三，那我俩不少挣一年钱吗？！” “那没办法，谁叫你矮一届，哈哈哈。”钱镇等人大笑。 “我操了啊......小李子，这个岗位得给我俩留着！” “额，这个，以后大龙是部长，他说了算。” “大龙，上回足疗店可是我付的钱哈！”方小志隐隐含有威胁的意思。 顾大龙赶紧捂他嘴：“哎！这什么地方，可不能胡说......”说着把方小志拉到一边嘀嘀咕咕。 钱镇和二胖起哄：“操，你俩去了几回？！特么又去了！小志你那点租金够花？” 李锐一拍脑袋，擦，大龙这家伙跟着阿俊学坏了，歪风邪气啊......他懒得理这几个货，赶紧下楼看看办公室的门关紧没，以免被班长她们听到，影响自己长期以来维持的人设和形象。 这个提前筹备了两天的pua会议，李锐觉得效果还行，起码大伙儿嗷嗷叫，表面上放出了几个重磅利好消息，鼓励几人热血上头向前冲，实际上，他还有几个方面的事情隐藏没讲： 一是拓展代理租的渠道不只有市场部，代理机制设计之初就偏向扁平化操作思路，所有的三级代理小组都是公司这边能直接联系直接打款的，如果想要迅速提升店铺规模，只需要直接联系到所有的二级三级代理，引导他们用家人身份自建新的代理组就行，市场部的作用就是把这个种子散播出去，形成各大城市大学都有代理的格局，这个引线也就是说，市场部员工的奖金收入不会无限增长，而是止步于第一阶段7350计划。 二是公司的基础搭建还没有做好，现在只是做好布局规划，短期内不可能原地起飞，比如说按照一个客服可以盯5家店的平均工作强度，7350家店需要多少客服？1470人！根林小雨说明年他自己要招1470个人，估计这姑娘就疯了，根据客服岗值夜班和月休调班的情况，算上客服部管理人员，人数最起码要乘1.5倍，也就是2200人左右！这还只是客服，运营需要多少人？对接代理负责统计资料、租金发放、奖金发放也是个大工程。 得跟大龙说一声，一开始招代理进度不能太快，上半年刚上大学，还是以学习为重嘛...... 想到这，李锐心里冒出个心思，不行放弃算了，几十家店也挺好的，一年到头赚点钱，平平淡淡过一生，躺平嘛！另一个声音马上反对，你可能是忘了，别人当着你面放话要你兄弟一条腿，那个从小受欺负时替你出头的兄弟，你妈辛辛苦苦做点小生意，今天查税明天查执照，送烟送酒还得赔笑脸，大冷天骑个破三轮车进货，被拦路放枪还不敢声张，那个一人支撑起家里门外、人情往来的老妈，那个受过冷眼、受过难为的二大爷。 李锐觉得心里有点憋屈，小富即安不足慰此平生。 第158章 高考分数出炉 对于顾大龙，李锐一般有事就把他叫过来商量商量，涉及到资产之类比较敏感的事情交给他去办，比如购置民宅、对接代理公司委托代办工商资质之类的，没事的时候也不大管他，现在40多家店里面，大部分代理都是顾大龙的朋友关系，市场部以后的业务人员骨干也得靠他带起来，李锐的要求不多，有事能顶上就行，没事也别在办公室老晃悠，聒噪。 自从高考完，家里的农活忙完了，市场部会议开过以后的这几天，顾大龙就跟狗挣了链子似的，在县城撒了欢，不是泡在大波网吧，就是电玩城游荡，天天既不着家也不着工作室，渴了喝啤酒，饿了下馆子，半夜两三点再回宿舍睡觉，生活那叫一个潇洒。 李锐却每天心事重重，考虑着明年7350计划推进，代理体系后面的配套基础设施如客服部、运营部、财务部等组织框架的发展规划，公司人数增长太快的话，要尽早把人事部独立出来。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更多了，头发也掉的更多了。 6月25号出成绩这天，杨悦然和俞文文请假半天没来，这种重要的时刻，她们当然会和家人一起查分数，现在运用比较广泛的方式还是电话查分，因为线路太拥堵，经常打不进去，需要一遍一遍地尝试。 顾大龙上午被李锐揪了回来，看办公室门关着，趴在茶桌上抱怨： “小李子，上外地跑代理多累啊，我手里从过完年到现在，攒了20多万，别说给二蛋盖屋娶媳妇，从县城买套房都够，我觉得挣这些钱就够花的，真不想......” “你确定哈？”，李锐瞥他一眼，打开电脑上存档的表格记录看了一下，说：“现在工作室账上有271万现金，到年底估计得翻个四五翻，明年规模扩大了挣两千万......” 李锐顿了一下，见顾大龙脖子翘得老高、眼睛瞪得贼大，于是继续说：“你占10%干股，也就是200万，这个市场部部长我自己干也不是不行，股份可就得......” \"哎！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两天玩得太疯了，光搁外边瞎混有意思吗？年轻人得干事业！你说，从小到大凡是你开口的，我说过不行么？市场部这摊子你就交给我，真事儿，关键时候还得看你大龙哥......” 顾大龙一顿吹牛，把李锐烦得不行，叫他把身份证号发过来，然后闭嘴。 过一会网站上刷新显示分数，469。 “大龙，出分了，你考469。” “啥！这么点？！你多少？” “623。”李锐尽管估分时就已经有数了，但还是脸上掩饰不住兴奋，因为上辈子是593，刚过一本线一分，转眼看到顾大龙哭丧着脸心里又有一丝不落忍。 历史没有走偏，这一次的一本线仍然是592。 黑脸配上苦瓜相还是挺搞笑的，李锐拍拍顾大龙肩膀安慰他:“400多也可以啦，能上专科的。” “你是不是查错了，人家不是都打电话查的么？”顾大龙不愿相信自己花了几千块上的补习班，竟然二本线都考不过。 “刚出的功能嘛，要不你再打电话试试。” 快到中午的时候13班班级qq群炸了，大家纷纷在里面自爆分数，鲁峰在群里面疯狂@，郑勇、丁伟、李锐、俞文文、贺雪、池光洁、杨悦然，连周庆都没放过。 有人问鲁峰自己考了多少，鲁峰只发了数字329和一个 边哭边笑的表情，下面又有另外几个人给鲁峰道喜，又有几个人鼓励他明年再战，还有那么一两个约他高四见。 这时候杨悦然在群里面回复了一个649，超过一本线50多分，全校全市排名暂时不知道，班里面毫无疑问第一。 聊天框直接沸腾了，一大堆人在里面发送长串的大拇指表情，其中包括班主任老马，李锐差点在下面喊出口号发红包，发送之前才想起来现在没有群红包。 丁伟在群里发了一个523，然后就是郑勇416，俞文文574，班主任在聊天里面给俞文文也发了个鼓掌的表情，其他同学各自都有熟悉的人在下面瞎聊，还有一些人头像亮着没有参与，只是在群里看热闹。 池光洁没在群里回复鲁峰，她看李锐头像亮着，直接发过来一个私聊消息：多少？ 李锐回复：623，你呢？ 池光洁：这么高！！我617 有点泄气，原本她是想找李锐炫耀一下的，顺便再问问他打算报哪里的学校，她自己报哪里爸妈已经定好了，北科大。 李锐：你原来学习这么好嘛？不能吧？ 池光洁：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是想挨揍？ 李锐：实话，二模咱俩分数差的可比这多，这回我是超常发挥，你是抄常发挥？ 池光洁在手机键盘上恶狠狠地按下：我这就揍死你！ 一把带血的菜刀表情。 嗯？他有关注我的成绩？过了一会，池光洁又发：嗯......我有个艺术加分项 不用猜也知道，都是“操作”出来的，能在高考分数上操作，已经说明能量不小了。 李锐：我就说呗 池光洁：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滚吧 下午杨悦然和俞文文高高兴兴到工作室的时候，发现李锐不在，问过狗蛋儿才知道，小李子回家了。 依旧是边三轮摩托，顾大龙有点丧气地垂头坐在车里，换成李锐骑车，他比顾大龙要稳当一些，不会一惊一乍。 “王琪考多少分？” “591。”顾大龙闷闷地回答。 “王琪是去了曲师吧我记得，591还可以了，只差一本线一分，省内二本随便挑。”李锐记不清具体的事情了，顾大龙没有听到他的嘀咕。 摩托车照旧在后山村生活超市门口停下，卷帘门的门框处还有几道当时李庆丰小弟东子带人打砸的刀棍凹痕，李锐停住车，王彩云已经从超市里迎出来：“胳膊又好了是吧，还烧包！” 是嫌李锐骑摩托车。 李锐抬起胳膊给老妈看：“妈你看，真好了，疤都掉了。” 顾大龙喊了一声婶子。 王彩云答应着，问：“吃饭了吗恁俩？” “木有。” “家走，我炒个猪心，大龙别走哈，一块吃。” 顾大龙怏怏地答应一声，见顾大妈从熟食店小屋里抱着一大盆猪下水出来，赶紧上去帮忙。 吃饭的时候王彩云在一边看着，放了大酱的尖椒猪心卷在煎饼里特别下饭，李锐只顾着大嚼，没说自己成绩的事儿，顾大龙本来饭量挺大，这顿却没吃多少。 下午不出门，就待在家了，王彩云正坐在柜台后边 嗑着瓜子看电视，余光瞟到李锐蹑手蹑脚从冰箱偷雪糕，转头骂道：“这一会就吃了三根儿了，还拿，不怕拉肚子？” 李锐解释：“我要喝饮料的......” “饮料不是凉滴？” 为了转移老妈的注意力，李锐说：“妈，我高考分数出来了，623。” 王彩云愣了一下，果然惊喜道：“真哩？！” “真事儿！” 第159章 月26号，最后一次班会 出成绩的第二天，紧接着就要开班会，这也将是高中三年最后一次班会，时间没有定得很早，上午十点。 李锐知道晚不了，吃完早饭拖拖拉拉不愿动弹，天气变热了，运动量稍微大一点就出汗，是时候考虑给家里装个空调了，但是这年头轰轰烈烈的家电下乡运动还没有开展，连村委都没空调，给老妈提这种建议可能会被骂惨。 早上七点四十，时间还早，二大爷没在家，跟着村上的建筑队出门干活去了，基本天一亮就走。 李锐骑着摩托到老谭家逛游一圈，边三轮占道快赶上小汽车，骑着它很有村中一霸的威风煞气。 一般情况下老谭上午在家接客，下午出门看风水，除非人家给的钱多，能早出门。 李锐到的时候院子里有两个人等着占课，这是有说法的，据传言算命先生一天如果掐算多个卦，早上第一卦是最准的，所以这种事能早尽早。 把这几人应付完，收了该收的钱，老谭问李锐啥事儿，李锐说也没啥事，闲逛。 “下午跟我出趟活儿？”老谭觉得按现在的排场，那些道具仍是自己背着的话，不太符合身份。 “现看吧，等会儿上县城，下午不一定得空。”李锐想了想。 “咋，人家请的动我，还请不动你咧？” “不是我吹牛，你挣钱还木有我多，明日养老终归得靠我。” “这小狗崽子......” 老谭骂骂咧咧地，李锐从他饭桌上摸了俩茶叶蛋装兜里，这叫贼不走空，出得门来，摩托车一阵轰鸣，蹿到顾大龙家，喊了两嗓子，只见一张黑脸从门后冒出来： “等我下！” 顾大龙在门里压水井处压了两把，就着这股上来的水赶紧冲头抹脸漱口，两分钟后穿着一双崭新的乔丹23号球鞋冲出来，几年后李锐才知道这是个民族品牌，现在在学生群体里面它算是性价比很高的名牌了。 “今天怎么不腌巴了？” “嘿，昨天知道我考多少分，俺爸没揍我，说有学上就行哩！专科不也是大学么？”顾大龙一扫昨日颓丧，昨天顾连军还叫二蛋学他哥，将来考个大学，这让顾大龙感受到久违的家庭温暖。 “那倒是，本科也没什么值钱的，你想要的话花点钱弄个专升本也行。”李锐解答。 “歪日，这玩意儿还能升级呢？” “咋不能，花钱报名，花钱找人替考，花钱领证就行了嘛……” “歪日了……” ...... 县城，林邑一中，高三13班。 教室里就像刚开学那般闹哄哄的，同学都凑成一小堆一小堆，有的小圈子在说暑假要进行的活动，有的小圈子在讨论学校和专业选择。 李锐习惯性地还是从教室后门进来，瞄了一眼前排的座位，池光洁没在，丁伟仍旧捧着一本大部头在仔细阅读，只不过这一次光明正大地摆到桌面上来了。 “老丁。”李锐打个招呼。 丁伟茫然地从书本中抬起脸来，发现是李锐，还是一年前那种诚恳的笑：“小李子。” “老马来了吗？” “还木有。” 鲁峰正在和郑勇他们几个男生吹牛逼，看到李锐直接凑过来问：“锐哥，考多少分啊？”昨天李锐没在群里回复他。 “600多点。” “多少？! 600多！”鲁峰惊呼，连丁伟也扭头一脸惊诧地看着李锐，一模二模和三模基本上李锐都是在560-580左右徘徊，能排进全班前五，已经很惹人惊羡了，突破六百，不是第二就是第三了。 感受到很多目光投过来，李锐只能若无其事地掏过一本丁伟的大部头看起来，他还不习惯站在聚光灯下享受别人仰视中带有复杂情绪的的那种目光。 杨悦然坐在第一排，正在跟同桌小声说话，听到教室后面的声音，回过头看到了李锐，也看到教室里面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回头看他，一瞬间李锐仿佛被光芒笼罩，但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可惜他不能去浙大。 没一会老马面带喜色地从外面大步走进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声音洪亮言简意赅： “首先恭喜我们同学们取得优异的成绩，没有发挥好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明年还可以继续努力，整体上咱们班的排名是很不错的，下面要说的有三点。” “第一个，一定要看好自己想要报考的专业、学校，现在现在填志愿都是网上填报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证号不要填错，学校和专业的代码一定一定不要填错，有问题随时给老师打电话！” 随即老马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并且说：“我手机号哈，三年了还有没记住的同学赶紧记记！” 教室里爆出一团哄笑。 老马接着说：“第二点，录取通知书都是发邮政，会给你打电话到最近的邮政网点取，这个录取通知书一般不要污损了......在开学大家就天南海北了，上哪去的都有，最好是同学结伴坐车，一定得注意安全......” 老马讲了很多，最后叫大家随时回来找他玩，学校还要开会，散伙！ 鲁峰正在后边邀请男生女生一起游泳、暑期旅行，班主任讲什么跟他没关系，反正不管讲什么他开学都要上高四的。 他一早就想好了，等散会的时候登高一呼，提议同学们一起去聚会、再去ktv唱歌，以后都没有这种机会了，要是能邀请到班长和池光洁两大女神就更好了，可惜池光洁女神没来开会......鲁峰琢磨着，班里有好几个女生他都有好感呢，要不要趁着今天表个白？挑谁好呢？ 忽然教室里一阵哄然，大家都开始朝外走，鲁峰有点懵，同学们没有给他振臂一呼的机会，这就散会了？啥都没有了？没有个散伙饭吗？没有篝火晚会吗？ 鲁峰左右拦着大家，哎，别走啊 ，你们干嘛去？郑勇！不是说好了去唱歌的吗，哎锐哥，你下午干嘛去？ “回家干活啊。”李锐心想下午没事陪着老谭跑跑业务得了，过阵子忙起来恐怕就顾不上了。 “小李子，开学之前再聚聚，我还想再开俩店呢。”丁伟收拾好他的几本小说，出门之前冲李锐说。 “行，等你电话！”李锐答应一声。 鲁峰呆呆地站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心目中设想好的，最后一次在全班同学面前出风头的机会，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这样一闪而逝了，啊——我的青春，也不是没有伤痕...... 不时有相熟的同学经过后门出去时跟李锐打个招呼或者点点头，李锐不习惯地一一点头回应，从人群里终于找到那个默默无闻、目光有些躲闪，故意等到大部分人都走了才起身的瘦小男生周庆。 第160章 救侯勇 “周庆。”李锐穿过几个人向他走过去。 周庆：？ 周庆抬头看到李锐，脸上有些变化，但还没等他说话，李锐就问：“你暑假干嘛去？” 周庆支支吾吾回答：“暑假......可能，得去打工吧。”说完脸上通红，觉得有点丢人，别的同学都无忧无虑期待大学生活，他却要去工厂打工挣学费。 李锐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只是丁伟、鲁峰还有杨悦然、俞文文等人都要陆续开新店，再考虑到过几个月工作室马上就要上规模，而到现在运营部只有几条枪，人力资源确实紧张，也许上大学之后可以在泉城那边新建一个运营中心，但现在只能想办法先拉些人做做过渡。 李锐和周庆还有池光洁都是一个卫生组的，平常就熟悉，毕竟以前俩人在班里都是闷葫芦，后来有一次周庆还帮他传过消息。 今天李锐进教室后忽然想到，不如把周庆也拉来工作室算了，本来丁伟也在考虑之列，但能让老丁沉下心来的只有新出的仙侠小说，而鲁峰这样的就不用想了，收点租金还行，叫他坐在工位上连续做两个月工作是不成的。 所以李锐喊住周庆，写个纸条塞到他手里，说：“这是我手机号，你得空给我打过来，别上工厂打工，我这有个活，工资很高。” 周庆迟疑地看了一眼纸条，装进兜里，人多眼杂李锐也没有说什么，叫他先回家。 鲁峰正在愣怔，忽然看到李锐给周庆递纸条......这俩人？？？什么情况？？？ 李锐没注意到鲁峰奇怪的眼神，坐回座位上看着同学们陆续离开，他不愿最后一次离开教室还是扎进楼道的人流里面人挤人，更愿意自己慢慢地在学校的小路上走一走，散散步，毕竟是第二次经历这样的时刻，其实比上一世还要珍惜在学校的时光。 池光洁一直到班会结束也没有出现，但是给李锐发了个消息，问班会讲了什么，李锐很简单的复述了一下。 “小李子。”杨悦然俏生生地站在教室前面。 “你没走？”李锐抬头看到她。 “嗯。\"杨悦然答应一声，两个人察觉有点异样，扭头一看，原来教室里还有第三个人。 鲁峰尴尬地扶住门框说：“咳，那个，锐哥，班长，你俩聊，我走了，再见。” 鲁峰走了，李锐问：“去哪？” 杨悦然专门等到教室里人都走了，就是想和李锐一起在学校里散散步，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很毒辣，晒得人脸上发烫，越是漂亮的女生越是注意防护，杨悦然小巧的脸上皮肤白嫩，不经晒，两个人沿着路边溜达，她专走树荫，站上十几公分高地路牙石，也比李锐矮一丢丢。 “请你吃雪糕吧。”过一会李锐冒出一句，见杨悦然点点头，他想起来去年的事，说：“第一次请你吃雪糕，还是去年运动会哩。” “哼，连运动会都要逃，幸亏我给你遮掩，你那时候逃课，就是在做这个......嗯......运营的工作吗？”杨悦然有些好奇地问。 “是啊，到现在都快一年了。” 停顿了一下。 “你说，报志愿的时候我也报山大，怎么样？”她歪头问他。 “你第一志愿不一直是浙大吗？”李锐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一眼。 对视的杨悦然眼神隐藏了一丝慌张，脸色微红地挪开视线说了几个不太充分的理由：“我又觉得山大挺好，离家近，也是211、985......”还有，因为你也在泉城。 “先等我......”李锐叫她等一下，小跑几步进了学校超市，过一会拿着两只“随便”跑回来，递给杨悦然一支，一边拆包一边说：“山大是可以，不过如果我考649，我就报浙大，老待在鲁省，其实也挺没意思，上大学就是出去长长见识嘛，世界那么大，总要去看看，我是因为在泉城那做业务方便，等过几年挣够了钱，有可能去沪海、或者南京发展，要不就去西湖边住着。” 世界那么大，总要去看看。 杨悦然默念了一遍李锐的话，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了一些动摇，原来大家并不都是上学、毕业、找工作，后面找对象结婚，他说起去沪海，去西湖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阵子开始，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角色对换了，原本叽叽喳喳的杨悦然变得话少，闷葫芦李锐的话更多一些，而他的话总让杨悦然眼里闪过亮光。 如果李锐发觉这一点，他一定会自嘲自己作为人生导师的技能点又涨了。 “为什么去那住？”杨悦然不解。 “躺平吧......”李锐说了一句杨悦然没听懂的话。 她消化了一会，“上大学以后工作室的工作还会一直干下去嘛？” 李锐开玩笑地说一句：“当然啦，不然哪有钱交学费，大城市吃饭可贵哩，你在杭市帮我看好路线，当好导游，到时候咱俩一块去跑市场。” 杨悦然听了，举起比李锐短一截的小胳膊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说：“那好，我要好好工作！等大学毕业我也去沪海发展！” “好，有志气，你现在都挣工资了，要不中午请我吃米线吧。”李锐不失时机。 “我不！” 杨悦然不情不愿地请李锐吃了米线，她上了一天半的班才明白什么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何况李锐这个大胃王一吃吃三碗，跟他一起吃饭都会被人围观，钱包瘪下去还要被人笑话“没出息”，真叫人赧颜。 下午市区有个大学推介会，名牌大学都会派人来发放本校各专业的介绍资料，上面会有往年录取分数线等等，也会为符合条件的考生简单分析录取可能性。 听说杨爸专门请了半天假陪杨悦然去看这个推介会，吃过饭李锐把她送到富贵花园小区附近，然后准备先回工作室。 顾大龙这家伙进学校之后就失去联系，不用想肯定是跟一群伙计又去疯玩了，李锐没管他，打算问问老谭的风水业务跑得怎么样，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去给老头鞍前马下伺候一下午，要是来不及就待在工作室搞一搞老店维护的工作。 老谭的电话还没打出去，这时却进来另一个电话，李锐从兜里掏出来一看，是大波。 得有一个星期，他去网吧一直没见到大波和大毛，连带瘦猴儿那小子也没往工作室跑，有时候问二毛这俩人上哪去了，二毛模模糊糊地说回老家林北，具体干什么事却不知道。 那天跟丁伟、鲁峰几个人一块去沙记烧烤吃饭地时候他还寻思跟大波说一说扩张一下烧烤业务来着，最近几天一直忙着新人培训，查分数之类的，给忘了，现在电话一来，倒想起这么个事. 电话接通： “喂波哥。” “兄弟，有个事儿我想求你。” “咱俩说不上求。” “我得要60万，救侯勇，你那能有多少现钱？” 现在好像没有人工智能的电信诈骗吧？李锐略一迟疑，然后吐出一个字: “行。” 第161章 那不是嫂子? 大波挂了电话，旁边大毛着急地问:“大哥，怎么说？” “说行。” “行？行是多少啊，再晚几天走完程序，老侯可就得判了！” 下午的热风从外面吹进面包车，引人烦躁，这几天他们两人求爷爷告奶奶，想尽办法凑了20万，无奈老侯这次捅的篓子太大，堵不上，大波实在没办法，老关系已经用完，网吧那边的现金也抽干净了，这才回过头来给李锐打电话，打算看看小李子这边能借到多少，剩下不够的部分再找以前熟识的放贷人拿。 大波手里捏着烟许久没吸，沉默半晌，说:“回一趟林邑。” 大毛闻言启动面包车掉头。 李锐挂了大波的电话，在支付宝上直接提现60万，又给商业街附近的农行打过去，问过才知道，银行里当天没有这么多现金，起码提前一天预约，最早要明天上午才能取钱。 李锐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静静坐了一会，这笔钱拿给大波，就是他上下两辈子经手的最大一笔现金，毕竟上辈子买公寓时付的首付也没有这么多，工作室账户上的钱是不能动的，属于自己的小金库刚刚攒了一百多万，一下用掉60万，说不心疼是假的，但老谭教过他一句话，叫能给钱不借钱。 以前老派人物，迎来送往接人待物，讲排场讲面子讲人情，朋友但凡张口，哪怕交情没到，一条棉被半袋米，也不会叫人空手而归；要是交情到了，大半身家也舍得。但这钱给了就给了，绝不上门讨要，老上海杜月笙就是这般做派，时称三百年帮会第一人，端的是仗义疏财。 大波没细说，只提了“救侯勇”，依他的性子，那就是救命的事了，所以李锐也没犹豫，挂掉电话心疼了几秒，但做了决定也就把这事儿放下。 当天取不到钱，下午也没有别的事，李锐给老谭打个电话过去，得知老头已经被看风水的主家请去了，车接车送倒是省事，就没再去掺和，有点儿空闲时间，不如看看山大各专业去年的录取分数线，省得过几天报志愿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现在李锐只是大体定了个目标要报山大，但他没有确定想报的专业，也不知道山大去年的录取分数线怎么样，再加上今年和去年的一本线相差巨大，很多学校的具体录取分数线都会发生变化，李锐觉得其实还是要多了解一些资料，如果这个分数不够报山大里面的理想专业，自降一档去山师或者青大也不是不能考虑。 报志愿时间是6月29号开始，一本报名时间截止到7月5号，而二本要等到一本报名结束后，隔一天才开始，今年的一本分数线592分，比去年提高了60多分，可见高考题目难度变化之大，也幸亏这一年难度低，越是考基础知识掌握程度李锐越占便宜。 上一世的专业选的是经济学，一个万金油啥都可用但啥都不“专”的专业，这次考虑到以后的业务发展，李锐打定主意报一个工商管理或者管理学专业，说不定能有机会旁听一些mba或者企业财务管理的课，正好能补一补自己的短板。 李锐在电脑上逛了一会乱七八糟的网页和论坛，有点后悔没去逛一逛那个大学推介会，那里一些学校相关专业的资料最起码是准确的，现在下午快两点，骑车过去来回两个多小时，就算到那也看不了多少，所幸推介会是一连三天，明天再去也不晚。 李锐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走到西边屋里，狗蛋儿正坐在电脑前面活忙。 “还有几个店没上传完？”李锐站在他身后问。 “我手里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其他五个店都给杨......呃……” “杨悦然和俞文文，你喊姐就行。”李锐点点头说。 “那个杨......不喊嫂子？”狗蛋儿特别实诚地扭过头来问。 李锐先是被噎了一下，然后给他一个脑瓜崩：“听谁嚼的舌头，是不是顾大龙那狗叼子？” “不是......”狗蛋儿揉揉脑门。 “林小雨说的？”李锐无奈问。 “也不是。” “不是他俩还有谁？”李锐很惊奇。 “东院小华姐说的，她说有俩，另一个更漂亮哩。” “那小丫头片子比你还小，喊他姐？你叫她占便宜了。” “哦。”狗蛋儿挠挠头。 “别跟这些小姑娘嚼舌头根子，这些女生一天天跟个老妇女似的。” 撂下一句话，李锐气呼呼地出了西屋，这群丫头片子，私底下不知道把他八卦成什么样了，看来客服部和运营部实施空间隔离势在必行，一定要给客服部重新找个办公地点！ 李锐又有点犯愁，上哪里合适呢？小地方肯定不行，东院这种民居如果是一般的小公司是足足够用的，但对客服部来说，新地方不大真不行。 对于无货源店群模式而言，客服部门是妥妥的劳动力密集型部门，现在不像18年前后，各地纷纷涌现代理客服公司，李锐想把客服部门转包出去都找不到门路，只能自建客服部，之前给林小雨定的计划是年底之前招够100人，也就是说按照这个工作量最多能做到500个店，24个代理组，但如果按照给钱镇、方小志他们那天提出的，明年一整年7350计划顺利完成，那就是350个代理组。 这是病毒式营销的最大优点，也是它的可怕之处，对于顾大龙他们而言350个代理小组可能只需要一人招收70个一级代理，但7350个店开设完成后，按照5店1人的客服配给率，最少需要1470个人，算上早晚班倒班以及轮休、客服部管理岗，按1.5倍算，2200人！ 这笔账算明白是很好算的，难的是后面的基础设施建设，2200个合格的客服岗，这不是简单的抓过来2200个人就撒手不管了，这么多人员的招聘、技能培训、绩效考核、人事管理，办公场所、饮食、住宿、还会有一大堆的问题，甚至工资发放的资金流水也是个麻烦。 如果是一个大规模的工厂，这么大规模的流水是可以的，这个工厂瞬间就会变成县政府眼里的香饽饽，地方支柱产业、税收大户，问题是这年头电商是不交税的，网购开发票？那不是天方夜谭么？就算到十几年后，个体电商交税这件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如果从工资流水上被有心人抓住端倪，可能就很被动，比如打算沉在水下的电商巨兽忽然被拎到聚光灯下，这绝不是李锐想见到的。 管中窥豹，由此可见规模扩大的背面有一堆的麻烦事等着李锐处理，还有两个月马上就开学，之后随着钱镇这波人在学校招收代理，马上店铺规模就会快速提升，不说客服部，单看运营部这边，除了狗蛋儿一条枪，杨悦然和俞文文两个临时大头兵开学一走，还剩下什么？连自己过两个月就要开学走人了，马上就要抓瞎！ 李锐想通了要抓瞎这个后果，也再一次落到赶鸭子上架的境地。 于是林小雨发现李锐忽然跑到东院客服部这边来转圈圈，看着工位上噼里啪啦打字的同事嘴里念念有词，挨近的话能模糊听到一些“五个店”、“流水线”之类的词，问他他又不说。 第162章 大学推介会1 第二天一早，李锐拉着睡眼惺忪的顾大龙去银行提款，这家伙跟钱镇他们还有几个女同学唱了一晚上ktv啥也没干，不知道是高中生单纯地可怕还是大家刚毕业不好意思下手。顾大龙回工作室二楼睡了没有三个小时就被李锐拽起来。 俩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钱提出来，60万现金，装在书包里有十七八斤，听起来不重，递给顾大龙的时候却压得他一趔趄，主要是想不到钱会这么重，特别是拉开拉链往里看的时候，愈发觉得重。 “卧槽这有点沉，钱咋这么沉呢？” “低调点，这事儿别到处瞎说。”李锐叮嘱他。 “擦，我你还不知道，你不叫说的，我一句也木给旁人提过。” 李锐点点头，这倒是，主要怕他装逼症犯的时候，脑子里意识没了那根弦。 “这么多钱波哥他们到底干嘛使？”顾大龙性格大大咧咧，也不是在意钱的主儿，随口这么一问。 李锐想了想说：“应该是碰到很大难处，要不波哥这人真不一定张这个嘴。” “哦，那我这还有攒的20万呢，要不够我就给添点儿。” “先问问再说呗。” “行！” 李锐给大波打个电话，十点左右大波带着大毛赶到7350工作室，刚一进门就说：“兄弟，叫你受难为了！” 李锐叫他俩人先坐，看大波面色风尘仆仆，双眼泛红，连带大毛也灰头土脸，于是不说废话，从顾大龙手里接过沉甸甸的书包直接递给大波。 “这是六十万，不够大龙那还有。” 大毛眼睛瞪得老大。 大波面露惊诧，接过包打开看了一眼，沉声跟李锐说：“这是救命钱，只要我杨波过了眼前这一关......” 李锐按住他胳膊：“波哥，钱咱都能想办法，救命要紧，你先办事。” “60万够？” “够了！” 大波一口水没喝，带着大毛匆匆离开，前后待了不到两分钟。 狗蛋儿站在门口张张嘴，又没喊出来，大波一直是这样，有什么难处从不跟下面小兄弟说，都是自己想办法。 这时时间还早，顾大龙寻思上楼睡觉，李锐喊住他：“市区有个大学推介会，你去看不？” “不去......等下，我问问琪琪去不去。” 过一会顾大龙大呼小叫地要回去接王琪。 李锐无语了，只能跟他一块先回后山村，而不是在工作室等着他俩，因为不想让王琪这么早知道哥儿俩在县城有这么个比较土豪的据点，王琪知道就等于王琪妈知道了，王琪妈知道就等于王彩云她们后山村妇女圈的人都知道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小金库一根鸡毛也留不下，全拿去存着娶媳妇了。 顶着晌午的太阳，俩人一路飞驰回到后山村，村长王占奎不在，顾大龙发了条短信，王琪有些拘谨地从家里出来，李锐她大概有两个多月没见了，顾大龙这家伙倒是经常去她班附近晃悠。 “大龙，李锐。”王琪招手。 顾大龙戴着墨镜，先左右看看，没见到有村长或者村张夫人的身影，搞得李锐也有点紧张，然后示意王琪快上车。 王琪今天穿一个牛仔短裤和白色t恤，运动鞋，显得清纯稚嫩，小跑几步，迈开腿上了750的车兜，顾大龙顾不得欣赏胸前波涛惴惴，毕竟这可是村长家门口，拐带人家闺女出门总是做贼心虚。 一拧油门，摩托车蹿了出去，王琪还没坐稳，“啊——”一声尖叫。 出了村口顾大龙结结巴巴道歉：“琪琪，我不是故，故意的，主要是紧张。” 王琪第一次坐这个车，被匡了一下，但觉得很刺激，跟坐汽车完全不一样，只是瞪了顾大龙一眼说：“你骑慢点啊，吓死个人。” “哦，好，你戴上帽子，别晒着。”顾大龙一手掌把一手递过去一个鸭舌帽。 坐在后座的李锐快没眼看了，呸，舔狗！我这趟就不该来...... 王琪略有些脸红地接过鸭舌帽戴上，扭过头问道：“对了李锐，你怎么考那么好啊！”杏眼里既有惊艳也有疑惑，还有一丝丝不服气，要知道进尖子班的可是她啊。 风有些大，王琪只能大些声音。 啊？看来全村都差不多知道了，肯定是老妈自己散播的消息，李锐有些尴尬地回答：“呃，可能运气好？超常发挥了。” 王琪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够满意，给李锐一个小白眼：“你就胡诌吧。” “琪琪，等会去了市区咱们先吃饭，推介会一直到下午哩，慢慢看就行。”顾大龙有点讨好地说。 王琪答应一声：“好。” 路上行程有一个小时，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推介会用的场地是一个小广场，附近的路边上停满了车，顾大龙找了个远处的空档把车停好，三个人望着人声鼎沸的小广场，可以看到靠近入口处的一些档位上，外派推介会的大学老师们有的端个盒饭一边吃一边跟那些家长学生交流，确实很辛苦，也证明推介会火爆。 顾大龙壕气地说：“先吃饭，我请客！” 三个人往大街上走了一段，看到一家朱老大水饺楼，生意很好，旁边都是些小店，顾大龙手一指：“就吃这家！” “这家一看就贵，咱还是换一家吧......”王琪的回答倒是出乎李锐预料。 “贵怕什么，咱还吃不起了？没事琪琪......” “你家挣钱了也不能这么浪费......”王琪虽然平时收顾大龙送的零食小吃觉得理所当然，却不是个傻姑娘，骨子里还是带着农村姑娘的节俭，只是在学校时很小心翼翼不愿让人看出来，她怕顾大龙打肿脸充胖子，主动说找个小店吃饭。 其实她觉得大龙和李锐这两个小伙伴的摩托车也是他们家里给买的，才有点钱就学着城里的那种男生一样，玩摩托，打群架，在学校里呼啸成群，这样不好，土话说这叫“烧炸腚了”。 “没事王琪，他有钱，最近大龙肥得淌油，合该请客。” 倒是李锐这么说让王琪将信将疑，三个人进了酒楼，上二楼找一处靠窗小方桌，三面坐人一面临窗刚刚好，顾大龙点了几个硬菜，三盘水饺一碗汤圆。 菜还没上，三个小伙伴很长时间没有坐到一起了，围着小方桌聊天都有些小小的感慨，王琪问道：“小李子你不准撒谎，到底怎么考得这么好？” “真是运气好，试卷上的考点我很多都背熟了。”李锐一脸无奈的样子，他可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顾大龙问：“琪琪你现在看好哪个学校啊，其实你的分数也高哩。”他现在比较关心王琪去哪上学。 “嗯，我也不知道呢，现在这个分数，烟大、曲师还有泉城，青岛的一些学校都能选，我想先看看这些二本的排名，要是不好选，就干脆复读一年好了！”王琪有些赌气地说。 过一会水饺和菜都上了，一边吃一边说，三个人聊了一通选专业和选学校的话题，但王琪和顾大龙仍然十分茫然，连李锐其实也有些犹豫是不是报山大。 顾大龙低下头啼哩吐噜吃起水饺来，王琪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汤圆，李锐忽然觉得她眼神有些异样，顺着目光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张明？ 第163章 大学推介会2 张明跟在一个中年人身后那人胡须干净，头发油亮梳得一丝不乱，再身后是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一行人似乎已经吃完饭，刚从包间出来。 顾大龙并没有注意身后包间里会出来什么人，而李锐则会习惯性地靠墙或者背对墙坐着，刚好顺着王琪脸色的异常能看到顾大龙背后。 顾大龙还在一边给王琪夹菜一边说着什么，李锐察觉到王琪和张明眼神中似乎有些交流。 咦？这就有点意思了。 鲁迅先生说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国人，一瞬间李锐把王琪过往种种在心里过了一遭。 嗯，王琪应该没什么问题，除了有点小虚荣心，还是挺单纯的，对李锐来说，只要别是什么狗男女演戏把他兄弟当成傻子耍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再者说顾大龙除了花钱大手大脚，现在也没表现出什么叫人贪图的气质和万贯家财，应该不至于。 李锐回头看了张明两眼，没说什么继续吃饭，王琪也似乎心不在焉。 今天张明是和父母家人一起过来推介会咨询大学的信息，他明显看到李锐了，就是李锐让他丢了面子，贾丽丽在女厕打电话叫他过去他却不敢露面的事，让他在学校沦为笑柄，甚至不敢走出教室门，那段时间他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捂着嘴偷偷有嘲笑他，这是张明骄傲如大公鸡一般的人生中遭逢的第一次奇耻大辱。 那个顾大龙在学校背靠钱镇和方小志有恃无恐，而自从东子被捅，又进了拘留所，以往吆五喝六的马超就像被抽了脊梁骨，愣是硬不起来，这让张明在学校没了凭仗，而那次事件之后张明被父亲责骂，骂他乡下的货色都要跟人抢，没出息！张明只能把心里的恨埋藏的更深。 后来又出了一件事，听说贾丽丽她哥也被顾大龙和李锐给阴了，之后贾旭超竟然忍气吞声，这让张明更多了几分忌惮，但他十分不甘心，我长得好、学习好，家世好，王琪一个农村来的的土妞而已，凭什么我追不到？！明明只要我一招手，她就应该崇拜地跪在我面前，就像其他的女生一样，开始羞怯，突破那层窗户纸之后就变得放荡！ 没错，张明已经得手过几个女生又把她们随意扔在一边，她们会因为他哭、争风吃醋甚至退学，对于一个学校风云人物来说，这不是很正常么？偏偏是跟王琪同村的那个土老帽出来坏事！还有李锐！ 张明的这份不甘心慢慢地扭曲，他要报复，但不能跟李锐硬拼，那怎么办？把王琪搞到手，加倍地玩弄她！他要看到顾大龙痛苦不堪却毫无办法！他要李锐也受到同样的羞辱！ 所以张明后来又花言巧语接近王琪，跟她解释说他其实很讨厌贾丽丽，却因为她哥的缘故被逼迫接触，他其实没有找过顾大龙的麻烦，是顾大龙和钱镇等人先跟田径队马超起了冲突，所以他才被裹挟进去，他每次知道她接受顾大龙送的零食都很痛苦！ 她说顾大龙从小就对她这么好，就像邻居家的哥哥一样，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接下来张明私下在qq上对她嘘寒问暖，那时正是顾大龙忙着上补习班的那段时间。 王琪这个小贱人每次都欲拒还迎，明明很喜欢被人撩拨，却说什么要珍惜时间好好学习，上大学之后才能处对象，没关系，老子有的是耐心！对张明来说，撩拨调情只是学习生活之余的一剂调味品。 没有料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见了王琪，和另外两个恨之入骨的人，他明明恨透了李锐，可是当对方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时，张明却心头狂跳，仿佛自己的谋划被他看穿了。 张明眼神躲闪，看了几眼王琪之后，借着人流遮掩，跟家人一起下楼去了，这件事让他本来愉悦的心情瞬间糟透了。 后山村三个小伙伴仍旧聊了些选学校、专业的事情，打算吃完饭用一下午的功夫好好逛一逛这个推介会。 期间王琪妈打过来电话问闺女干嘛去了，听到是跟顾大龙和李锐两个人一起，倒也放心。 三个人吃完饭，出了酒楼往推介会场地去，一边走一边说话，顾大龙觉得有点不对劲，就问：“琪琪，你咋了，身体不舒服？” “嗯......有点......”王琪有些心神不定，她怕刚才和顾大龙李锐一起吃饭又会被张明误会，毕竟两个人约定好上大学以后谈对象。 王琪没管顾大龙在旁边说什么“是不是生理期了之类的”，拿起手机给张明发过去消息：张明，你别多想，我们只是一块来逛大学推介会的。 没有回复。 接下来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王琪一直心神不宁，张明对她来说还是那个长相出众、学习好家世也好，笑起来阳光温暖的白马王子，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男朋友，她不能因为顾大龙和李锐这两个小伙伴的误会失去已经马上要交往的张明，没错，她心目中他们马上都要交往了，在学习之余互诉衷肠。 （顾大龙：原来我特么还是个备胎是吧？ 李锐：你心里没点逼数么？） 王琪的神情李锐都看在眼里，但没有多说什么，只要他们俩别给顾大龙下套，其他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谁也管不了。 李锐自顾自地看了几所大学的院校资料和录取分数详细情况，特别在山大的档位前面驻足很久，拿了一些宣传册准备回去细细研读一番，看顾大龙这孙子跟姑娘待在一块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跟王琪一起专往二本学校的档口前面凑，李锐特意帮他拿了几个省内专科院校的资料，让他回去自己看吧，这家伙没治了。 推介会内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李锐还发现了一些小扒手趁机在此干活，也有这么两三波流里流气染着黄毛或者露出纹身的青年，专往一些发育姣好的女生或年轻成熟的女家长身边蹭来蹭去，被人发现还敢回瞪过去，通常是三五个人一起行动，惹得很多学生和家长敢怒不敢言，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 李锐也没多管他人闲事，不着痕迹地帮顾大龙和王琪挡了两次，就像打篮球时候的卡位，人群拥挤他们很难绕过去，面对对方厉色李锐又装作不懂事的样子，几个小流氓也不声张，一会就换了目标。 杨悦然是昨天来的，李锐有点担心她已经吃了亏，直接给她打个电话过去。 接到电话的杨悦然很开心，因为李锐很少打电话，她告诉他昨天已经看完这个推介会了，只拿了一些浙大的资料，现在研究完了，好消息是649这个分数报浙大很有把握。 李锐听到没什么别的情况，放下心来，又叮嘱她下午赶紧回工作室干活，要赶进度。 “哼，知道了！你这个周扒皮！”杨悦然噘着嘴挂上电话。 另外俩人都走得有些累了，情况都看得差不多，于是三人顺着人流出了推介会场地，打算回家。 第164章 咱得买车 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顾大龙就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他那副墨镜，如果跟在身后的李锐再提个手提箱，那他妥妥是社会大佬，前一会在推介会他就想戴墨镜，被李锐阻止——李锐真丢不起这个人，觉得太幼稚了。 另外就是容易惹麻烦，这年头有人看你有点装逼就跟你试试火力，这种现象太常见，不像十几年后那么卷，大家都在还房贷，根本不敢惹是生非，现在社会青年浑身的荷尔蒙无处发泄，只能好勇斗狠。 张明坐在一辆崭新的宝马520的副驾，一家人正准备离开，回家——林邑县城为数不多的一批别墅之一，父亲对高考成绩的满意还是让他心情变好了一些，后座的母亲不停地夸着儿子，还说什么她姐妹家的小孩考了多少多少，连个专科都上不上云云，这些话只能让张明觉得聒噪。 王琪的那条消息他看到了，之所以没回就是故意晾着她。 忽然张明又看到那三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对他来说身体的吸引力远大过脸的王琪，那个土到掉渣的顾大龙，那个给人感觉像蛇的李锐，没错，他就像蛇一样阴险，安静无声却有毒，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来一口！ 随即张明在黑色的车窗内部看到他们三个挤在一辆旧侉子摩托上，在炎炎的太阳下，这三个人恐怕会热得像狗一样，而自己却坐在开着空调冷气的车里，这样忽然展现在张明面前的差距，让他心里爽得飞起，不过是几条农村来的狗，有什么可狂的，出了学校，分分钟教你重新做人！ 张明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自信，促使他推开车门，走向李锐他们，眼睛里带着一股人上人的优越感，冲着王琪说:“琪琪，大热天还坐摩托车？这么热，坐我家车吧，有空调！” “张明？！”王琪一惊，又一喜。 “是你？！”顾大龙既惊又怒。 李锐面无表情。 “琪琪，别跟他们这些混混在一块，人穷志短，有什么前途！” 越是刻薄的话越能让他心里畅快。 顾大龙一下气得脸通红:“你特么算哪根葱，管得着么你？！” 站在顾大龙身后的王琪却说出像刀子一样扎中他心脏的话：“张明，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明不理会王琪，却指着顾大龙说：“还以为你在学校里呢，出了学校大门你那些狐朋狗友还有用么？我一个电话就能喊来李庆丰，你有什么资格装逼！” 你在学校打架猛还有用么？我身后是一辆宝马，整个鲁南市的灯具厂我家能排上前十，凭我爸的关系，不管什么事都能兜住，你身后是什么，那辆混混都不屑要的破摩托？在地里刨食吃的农民爹？ 自从东子从拘留所出来之后没再理会张明，以前是看在他爸张柏林跟老大李庆丰的关系上，后来因为刺激到县分局领导的神经，李庆丰被沙四严令禁止小弟再掺和学校的事，东子对张明就敷衍了事，而后来发生的魏三儿、陈平和山禾茶馆枪击事件，苍岭帮和沙李集团都不可能家丑自扬，李锐和大波也没有借着这些事大肆宣扬扩张产业，于是林邑县一些小圈子只传言两边吃了些亏，知道内情的人极少。 张明觉得在林邑人面前李庆丰这个名号当然好使，大言不惭地要一个电话就把李庆丰喊来，然而顾大龙现在却不把李庆丰放在眼里，怒极反笑，说：“草拟吗的，这是什么地方，踏马的谁来都不行，今天非叫你躺这哈儿！” 顾大龙转身就要去拿摩托上的车锁，。 王琪吓得大叫：“大龙——！别——” 李锐一拍脑袋，这家伙每次都这么冲动，伸手拉了拉顾大龙，按下他的车锁，这玩意给张明头上来一下，估计那家伙细皮嫩肉的能成植物人，特别是周围这么多家长学生围观，目击证人不要太多，跑都跑不了，可不能犯傻。 王琪也手忙脚乱地来拉顾大龙，她越拉顾大龙越来劲。 张明吓得后退一步。 “哪来的小混混，欺负我儿？瞎你狗眼！嘴给你撕烂！柏林，叫人来！”张母还没下车一阵泼辣的叫骂就传到众人耳中， 张柏林制止了他老婆，下车冷硬的喊道：“干什么！”，随后脸含愠怒，越立于张明身前，刚才顾大龙骂娘的时候，他的老婆，张明的妈可就在车里。 李锐闻言回过头来看到那个跟张明一起的中年人，正眼带厉色地看着着他和顾大龙。 顾大龙对这个人怒目而视，正要继续放狠话，张柏林看了一眼跟别的男生拉拉扯扯的王琪，摇摇头，就是个农村野丫头，然后冲顾大龙和李锐说：“又是你们俩，没完了！沙四、李庆丰跟我关系很好，知道他们干什么的吧？要你一条腿也就一句话。” 张柏林是个生意人，记性很好，对去年派出所里见过的顾大龙和李锐还有印象，如果自己儿子把人家伤了，没问题该赔多少赔多少，但你们俩就此讹上我家，我儿可由不得你欺负！ 顾大龙指着他鼻子骂：“草拟吗，你叫李庆丰来！你叫他来！” 张柏林脸色铁青，已经有许多年没人敢当面指着他鼻子骂娘了，他当即就要打电话喊人，今天非要这黑脸小子一条腿，花多少钱都行！张柏林气到手颤抖地指着顾大龙说：“行，你家就是林邑的，你等着！” 李锐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双方老放狠话却不方便动手，挺没意思的，就按了按顾大龙说：“俺俩都林邑的，你想找沙四还是李庆丰，随你便，都行。” “李锐，别说了。”王琪急得掉眼泪，担心打起来有人受伤又担心影响到自己以后在张明家长心里的印象，一边推搡两个小伙伴一边劝。 那边张母见两个小伙挺生猛，唯恐张柏林和张明吃亏，也拉拉扯扯把张柏林往车上拽，张明一看自己被晾在中间，赶紧和他妈一起去拉他爸。 看打不起来，周围开始有几个热心市民纷纷给两边劝说，张柏林铁青着脸启动车子离开，有点后悔没带司机来，落到亲自下场跟小混混骂架的地步，但他并非只会放狠话，而是阴沉着脸问了张明关于李锐和顾大龙的情况，然后打算回去找沙四安排人做这个事。 这边王琪喊了一声张明，看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那辆宝马车，心里五味杂陈。 顾大龙亦爱恨交加，喊了一声：“琪琪......” 王琪却十分生气地不去看他，也不答话。 李锐有些头痛，赶紧拉一拉顾大龙，示意他别说话，万一吵起来没法收场，王琪扭头跑了，再出点什么事，没法跟村长交代，毕竟是他俩把人家闺女带出来的。 顾大龙也伤了心，觉得自己这么些年（从小）的付出，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白脸，坐在车上呆呆地不说话。 李锐看看王琪再看看顾大龙，每次都是哥们儿给你擦屁股，你可长点心吧！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言不发，与出发时的言笑晏晏截然不同，李锐骑车很稳，把王琪送回家后，顾大龙忽然说：“小李子，咱得买车！” 咦，开窍了？不用我充当人生导师了？ “行啊，你买车为了泡妞，我买车为了跑业务，倒也算目标统一，咱俩都买？” 顾大龙自我疗伤能力极强，循循善诱：“咱俩你觉得一人一辆有必要吗，根本没必要好吧！” 李锐就看顾大龙在那演戏:“好吧，那你出多少钱？” “我不出钱......” “卧槽你自己说要买车你不出钱？” “我都被绿了，这么惨还叫我出钱，你是不是人？我家底子就攒了20万，你一出手多少，60！合该你出钱。”顾大龙仿佛满血复活，恢复了跟商贩砍价时臭不要脸的劲头。 “我特么就不该吃你今天这顿饭！”李锐恨恨地骂道。 “我就不信，买了车，我比张明差在哪？！”顾大龙无能狂怒。 差的是不是车你最好有点数，李锐在心里默默说。 第165章 车与驾照 驾照这个事李锐老早就考虑了，奈何一直很忙，对于老司机来说，刚开始靠挤公交或者骑摩托很别扭，时间长了才习惯些。 “咱是先学驾照还是先买车？”顾大龙问。 李锐回答:“先学驾照啊，没驾照买了车也不能开。” “车都没有，学了驾照有啥用？” “买车你出钱？” “俺不出。” “那就是了，啥时候买我说了算。” 顾大龙恼羞成怒:“你这抠搜的，驾照我出钱，行了吧？” “也行。” 李锐笑得露出一排牙，能从这家伙身上找补回来一些可不容易，足见自己功力见涨，嗯，这还得归功于老谭授业解惑。 林邑没驾校，石化驾校是鲁南地区最早的，而且同时是科目二考试点，地方在市区北的城乡结合部，离着林邑不远，鲁南人凡是学驾照的都奔那里。 李锐和顾大龙一大早骑着摩托到了石化驾校大门西侧的招生大厅，刚要进门，旁边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大裤衩的秃顶中年男人小声喊：“哎！干嘛的？” 李锐和顾大龙没理会，让他们停住脚步的是后面一句话：“报名上我这儿，便宜！” 得，上哪都有黄牛。 那人凑过来，把俩人拉到一旁，说：“里边报名2400，找我，2300！” 顾大龙问：“俺们俩人一块报，两个多少？” “两个么，给恁优惠点，一人也得2250。” 顾大龙掏了包烟递过去，对面眼睛一亮：“吆，小苏，这烟不孬。” 李锐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俩人，脸上只有纯真的微笑，像一个吃瓜群众。 “2000。”顾大龙见对方接了烟，面不改色地出价。 对方像猫被踩了尾巴，硬将那包苏烟又塞回顾大龙手里：“你当时买衣服呢还要谎，咱这个都是一口价！” 他绝想不到对方这个黑脸小子如此有毅力，没带马扎就直接一屁股拍在地上，嘴皮子都快磨破对方还不走，死乞白赖非跟他凑在一块，搞得有其他生意也难做，又怕吵嚷动静大了被招生大厅的人驱赶，最后妥协，一人2200。 顾大龙用一个小时就省了100，顿觉自我价值得到升华，身心舒畅。 “王哥，不是我吹牛，我同学十几个，都要学驾照的，你不给我返提成我都不能介绍，真事儿，只要我从这边学好了，你放心，肯定给你拉熟人。” 顾大龙和这位叫王大伟黄牛蹲在路边吞云吐雾一阵，本来要走内部渠道交学费，李锐知道07年这时候驾照考试很松散，就问了一句：“那个，王哥，有没有办法快点拿证？” 王大伟眼睛一亮，看不出这两个小伙还挺有钱，看看左右说：“办法是有，就是得要这个......”说着搓搓手指。 李锐一看懂了：“要多少，多长时间拿证？” “5000，一个星期拿证，不还价哈。”王大伟先把话堵死。 “王哥咱这关系，你说点实在的，4500行不？”顾大龙出招。 ...... 五分钟后王大伟败下阵来，带着李锐和顾大龙进了学校，找到驾校内部一个科室主任，先把一人2200的学费交上去了，按照王大伟的说法，有什么额外的费用都是考试前收费，包过。 “下午就有科一，恁俩别走，大后天再来一趟，科二科三一天考完，下星期一等着拿证就行。” 李锐和顾大龙中午在附近吃了个面，下午被王大伟拉给一个教练，显然那教练也会分润些好处，见到李锐和顾大龙很热情，把俩人带去车管所直接插队考试，李锐和顾大龙只是刷了一下身份证，有人专门替考，流程很快，基本不用本人参与，已经形成产业链，看来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雇佣一群推磨大军。 从驾校出来，顾大龙问:“啥时候买车？” “拿驾照那天买。” “擦，你有钱你当家，我先看看车型啥的。” 李锐无奈道:“又不出钱你看啥车型？” “你买了我不得开么？开得不顺手撞树咋办？”顾大龙依旧没皮没脸。 李锐竟无言以对。 下午俩人回去的时候才两点，顾大龙直奔大波网吧，那已经是他第二个家，有漂亮女网管，还有大家一起打过局域网cs的熟面孔，个个说话都好听，回网吧就像回家一样舒服。 李锐则是去工作室，现在运营部人少事多，他自己也得顶上。 “现在才来，干嘛去啦？”杨悦然见面就问。 两人最近天天见面，倒是比以前更不生分。 “去学了个驾照。” 俞文文好奇道:“咱们现在能学驾照吗？” “年满十八就能报名啊。”李锐解释一句，这年头高中毕业就学驾照的学生不多，县城更少，在以后看起来平常的事，现在同学里面几乎没有人专门去了解这个。 杨悦然鼓着腮帮说:“你过来看下，我这个快递模板不会设。” “哦，你俩都开始维护店铺设置了，嗯……你看这个，快递模板主要就是设个基础运费，另外把偏远地区的运费加高点，内蒙、甘宁青……” 李锐走过去把快递模板设置、店铺信息设置、基础页面装修讲了一通，看着杨悦然和俞文文两个脑袋瓜凑在一起认真听讲的样子，嗯，女生真是可爱的生物，如果是顾大龙那黑脸，确实叫人没有耐心讲完。 马上就月底了，按照正常进度7月1号表姐杨桃会发过来统计好的账单文件，然后进行工资发放，下午所剩时间不多，趁着这个时候李锐打算看看各店铺的数据，发家致富的基本盘一定得搞得稳当点。 切换到第二家店铺的账号登录时，电话就响起来，是大波，问了李锐在工作室，说一会儿就到。 过了有十来分钟左右，大波从外面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大毛和一脸晦暗的侯勇，没了之前嬉皮笑脸下隐藏得很好的傲气与跋扈，那时只要钱给够，管他是沙四还是苍岭帮，老虎屁股也敢摸一把。 李锐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把他们三人带到狗蛋儿屋里坐下。 俞文文拉着杨悦然小声说:“然然，你得盯紧小李子，别让他跟不三不四的人一块玩，你看刚才找他的那个秃头，还有那个纹身的，一看就是社会上的痞子……别叫他学坏了！” “啊？……”杨悦然有点疑惑又有点害怕，小李子不是坏人啊，他怎么跟这样的人来往……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嗔道:“我盯紧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俞文文捂嘴吃吃地笑:“那你刚才担心什么……” “我哪有……你真讨厌……” 第166章 交代 西边屋里，狗蛋本来在工作，大波他们一来，他就不能坐着了，站在一边旁听。 大波开口道:“兄弟，事情办完了，得给你个交代，这回老侯犯的事儿太大，不是你帮忙，保不出来，这钱，得缓缓才能给你。” 侯勇没等李锐开口，盯着他沉声说:“60万，我卖命还你。” 大毛闻声惊讶地抬头，前年有个老板开出八万的年薪，当司机也是保镖，侯勇没去，他就习惯接一单吃半年地游逛。 当保镖，跟卖命可不是一回事。 大波说:“老侯！” 侯勇抬手制止说:“我欠的，我还。” 李锐有点尴尬，他最主要还是想做首富，而不是黑老大，但考虑到这年头的治安情况，再一个就是最近得罪了不少人，连张明他爹这种办厂子的小富商都敢放话要他一条腿，身边没什么办事的人还真有点束手束脚，自己倒是不怕，主要是不能再出现老妈进货路上被抢劫这种狗血事。 在这世上，王彩云是李锐最大的软肋，这不是在外地，忍辱负重苟且躺平能解决问题，一旦王彩云的安全有风险，李锐就退无可退。 但也不能直接就给人架到黑老大的位置上，这不是李锐喜欢的方式，怎么办呢，当大佬收小弟总归有点不合适，还得是利益捆绑最稳定。 正当李锐沉默不语，大波骂老侯：“你说卖命就卖命，人李锐从旁处凑的钱拿给咱使，卖命就不用还了！？我大波借的钱，我想办法！” 侯勇像腌巴的咸菜缩在凳子上，他出道以来喝酒吃肉杀人放火，兴起时一掷千金，赌桌上把能祖宅抵押了去，牛脾气上来谁劝都不好使，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老儿拉下马，向来贪财好色行止由心，从未欠人这么大的人情。 今天以前觉得人情债难还，今天发现现金债更难还，这特么得接多少个上刀山下火海的活才能挣回来60万？ 大波捏着他的短处，说的话他要听，这种救急的事，去银行贷款都来不及，能有一个想尽办法捞你的人，算走狗屎运。 老谭教育李锐，事情要办得漂亮，话要说得更漂亮，好汉出在嘴上，不是出在手上。 李锐敲了敲桌子，说：“恁俩别吵了，钱能使完，交情使不完，我凑钱出来也不是叫你老侯卖命，李庆丰的事儿波哥都能跟我一块抗，说实话，这些钱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有难处，该帮忙的时候，我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李锐顿了顿又说:“这样吧，我看老侯入伙算了，最近我有点想法，网吧那边其实月月进账不少，后面我打算扩大规模，波哥，咱叫老侯入伙，回头拿工资和分红还账就是，我工作室这边的资金也不是很紧张，临时顶得住。” 李锐之前告诉他们，钱是从他 “表哥公司” 账上拿的，不然没法解释自己一个刚上完高中的人怎么会这么富裕。 大波听得一惊一喜，惊是惊讶李锐表哥的实力，60万不算大钱，喜是因为他早就有这个打算，网吧天天爆满，每天的现金流他看在眼里，最近杂事太多，李锐前阵子也一直忙，就没有提起。 大毛也很激动，在县城蛰伏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轮到我大哥出人头地了吗？ 只有老侯脸上仍然寂寥，卖命俩字听着叫人热血上头，其实基本就是躺平了，钱不用还，你只要管吃管住，我就摸摸鱼，当司机干门卫，有事儿也能顶上，平时不操心不费力，结果现在这个情况，不仅得让老子当老黄牛一样出工，钱还一分不能少还，是这意思吧？ 侯勇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偏偏李锐不如他的意。 大波动容，随即又面露难色:“兄弟，我早就这样盘算，但是网吧这块投入不小，回本也慢，现在咱手头上缺钱，这事儿想开头也难……” 李锐整理了一下思路，说:“烧烤店算是个好买卖，现钱多，投入小回本快，现在也就县城有两家，乡镇还没有。” 大毛心思活络，一下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咱先干烧烤店，挣了钱再多开网吧？” “这烧烤店怎么干？”大波问。 李锐继续解释:“店越大投入越大，咱们得从乡镇干起，就用那种小店面，两间门头，租半年，十来套方桌马扎，加上个烤箱，投不了多少钱，一个烤串师傅一个服务员俩人就能干，一个店初步投资也就几千块钱，投资的资金嘛，大龙那边还攒了点，大家再凑凑，再加上下个月网吧那边的分红拿出来，我觉得开个十来家家没问题。” 参考以后啤酒屋的路子，这年头烧烤店几乎没有，一片蓝海市场，这个套路可行性很高。 闻言大波和大毛俩人陷入思索，而侯勇却一脸苦瓜相问道:“那我能干什么，当烤串师傅？” 李锐答道:“你就负责往各个店送扎啤送串送物料。” “我还是个司机呗？” 大波知道他什么德性，刺道:“叫你打工还债，你还想当老板？” 侯勇当场噎住。 李锐笑笑没理会，接着说:“咱是农村包围城市，先把乡镇铺满，县城再开一家大的，当旗舰店，这事儿就稳了！” 大毛不解:“啥叫旗舰店？” “就是领头的。” 大波摸着自己的光头，提出最后一个顾虑:“这个法子用人可不少啊……” “这个要把好关，招人，老家有那些半大小子，合适的都拉来。” 大毛想到终于能扩充人手，忙说:“大哥，这事儿能干啊！” “这倒也行。”大波同意。 大家都认同了这件事，却不知道从何入手，还得是李锐，把看起来杂乱的事务分成场地准备、物料准备、人员准备三大块。 “以后店要是越开越多，得提前成立公司，草台班子是不行的，跟我们这工作室一样，把各人占股、资产、制度什么的都确定下来，找个专门的财务，后面才能不乱套。” 大波不住点头，以前干的事，要么是自有一套规矩，盘子小事儿少，靠着面子名声，三五个人能管好，要么就是一锤子买卖好勇斗狠拿命拼，这种正经生意上规模他真没经验。 几个人在屋里按着李锐的说法讨论半天，定下来囤积食材扎啤和穿串的大本营放在李锐老家，后山村生活超市路对面的院子里，这也是李锐为了老妈的安全考虑，刻意引导，另外就是自己的场地能节省成本，还给村里创造就业。 要办的事情看着多，其实统筹起来就两样，事项和进度。 看着大家有点蒙圈的样子，李锐干脆找了个笔记本，根据场地、物料、人员三大块分别按照细分事项和时间进度把控写了个大概，递给大波，让他按照这个东西分派任务，同时推进就行。 最后提了一句虎子要来学拳的事儿，李锐打算让他和瘦猴儿换换，大波答应了。 第167章 妈，有老板要来投资了! 侯勇犯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值得大波下这么大本钱去捞？ 李锐当然有此疑问，但当时几个人一聊到挣钱这件事都很兴奋，越扯越远，就忘了问。 隔天大波只带着大毛，专请李锐和顾大龙，侯勇则未见，据大波说前面的事情还留了点尾巴，他自己回去做收尾。 地点在燕子河大酒店，要了个小单间，没选在沙记烧烤是因为大波这光头太扎眼了，枪击李庆丰的事还没过去一个月，李锐和几个同学去吃点饭纯当刺探敌情了，原班人马若无其事地上门喝酒？ 那是专门给人伤口撒、眼里插刺，沙四必定咽不下这口气，冒着严打的风头也得再跟李锐大波掰掰腕子，否则他就成林邑的笑话了。 公安系统严打势头下，沙李集团和苍岭帮两个势力被压得暂时冒不了头，谁都不敢鱼死网破，于是双方夹缝之间存活的李锐-大波这股新兴力量，得到了喘息发展的时间与空间。 当下这个处境李锐或许只是能隐约感觉到，但大波作为老油条是很清楚的，必要时候能反击就行了，不能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他们这边的实力最弱，如果不是这股严打风波和另外两方势力的胶着状态，李锐他们对上任何一方全面开战，都会很吃亏，根深蒂固不是好勇斗狠所能平衡。 大波开场连干三杯白的，操作完老侯这个事儿，李锐这头借的钱又不着急还，心里像石头落了地，拧紧的弦一下松了。 李锐陪了一口，顺嘴问一句：“到底怎回事儿？” 大毛在一边也干了一杯白的，喝完开始吐酸水，：“我从20跟着大哥，搁外头混了怎（这么的口语）些年，就没吃过这样的气，没怎低三下四求过人！” 顾大龙知道大波前阵子借钱，本来也要掏点现金，没用上，昨天下午也没在工作室，还不知道侯勇回来的情况，听了大毛的话一拍桌子：“咋了大毛哥，咱一块扛过事儿，谁敢叫你吃气？你说，我大龙也出钱出力！” 大波摆摆手：“都处理完了，老侯前几天是叫公安带走，昨天刚放出来。” “因为什么？” 大毛解释：“我说吧，事儿是这样的，老侯他叔兄弟（堂兄弟的口称）开半挂跑长途，刚买车三个月，有借的钱，是老家那边人放的款，前阵子出车祸，人没了，放款的就急了，要的五分利，本钱利息一分不能少，宅子都要收去，还不上钱还得把他侄女拉去洗头房当小姐，老侯回去处理这个事儿，当时就急眼了，没收住手，弄死一个，重伤一个。” “哦——”李锐和顾大龙大致了解了，侯勇是真的猛。 “赔偿是赔了60万，还拿20万走关系了，幸亏处理的快，要不走完拘留程序，就算那头签了谅解书，老侯也不可能出来这么快。” “那欠的钱怎么弄的？”李锐问。 大波举杯跟李锐碰了一下，有些歉意地说：“那边也不想结死仇，光收了本金，兄弟，这钱下半年等我喘口气......” “这真不急，我多问句，波哥，老侯跟你什么关系？” 大波顿了一下，才说：“我是他大舅哥......” “哦，那没外人。” 吃完这顿饭李锐才知道，原来老侯跟大波的妹妹当年定了亲，在乡下，定亲是分量很重的，等侯勇退伍回来，俩人要结婚的前夕，妹妹得急症，人没了，侯勇浑浑噩噩几年，有的人说他傻了，有的人说他精神有问题，父母也央媒婆撮合，但他从此没再相看别的女人，三年前老父亲去世，侯勇忽然开始接活，下手狠，要价高，做事儿利索，在周围几个县算是能排上号的。 大波喝得酩酊大醉，救侯勇一命，对妹子，他没有遗憾了。 大毛开车先把李锐和顾大龙送回老家，然后再拉着后座上呼呼大睡的大波回县城。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家里超市还开着门，熟食店倒是关了，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李锐脸色泛红，王彩云还闻到一股酒气，气得骂道：“跟谁学得喝酒，是不是老谭！？明天我非去堵门噘（骂）他，俺儿年纪轻轻的，他不教个好！” 躺在床上的老谭忽然打个喷嚏，从假寐中惊醒，身上带着陈年老伤，老年人觉少，只能躺床上吐纳呼吸温养。 “谁骂我了？” 老谭莫名其妙，调身另一边侧卧，自从他成了远近有点名气的“先生”，基本就没有村里泼妇堵着门骂他的情况了，骂也是背后骂，大家都忌惮风水先生，怕真得罪了被他暗中用什么法术败祖坟风水。 李锐赶紧转移老妈注意力：“妈，你小点声，看刚才那个车了吗？” “车咋了？！”王彩云没好气。 “那是人网吧老板安排送我回来的，我和大龙就从他手底下干活，你知道了吧......” 以前忽悠老妈是打算用大豪网吧老板的名号，现在身边真有了大波这么一个网吧老板，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哦——”王彩云懂了，当即低下来声音，在人家手底下干活，那就儿子的领导呗，多少村里妇女羡慕儿子和大龙年纪轻轻就从外头挣钱，还不用出力，可不敢得罪领导。 李锐接着又说：“妈，这老板打算投资建个小工厂的，我给说了，叫他上咱村来考察考察，咱路东这个院子，不是没钱盖沿街楼么，我打算先叫他投资扣个厂房大棚，盖一溜平房，到时候咱把院子租给他，盖屋的钱就当是房租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你等会，我给俺儿炖个醒酒汤！” 王彩云一脸喜色去炖汤，也不埋怨儿子喝酒了，嗯，俺儿就是有本事，肯定是招应（招待）大老板，喝点酒嘛，正常，村里哪个老力（壮年男人）不喝酒不抽烟？ 二十分钟后，李锐吸溜吸溜把碗里的汤喝个底朝天，然后跟坐在八仙桌边上的王彩云说： “妈我跟你说，他要是建这个厂，是供烧烤店准备的，我给他跑前跑后的，叫俺二大爷拉个建筑队给他盖屋，到时候招工人你再给张罗下，他得省多少事儿？我给说好了，到时候给我点干股的。” “真事儿！太好了！”王彩云乐得拍手：“行，招人你就给恁娘说，从家门口，看门望户的活，谁不想干，咱村闲人多着哩！” “干股能分多少钱？我给你说，得搁我这给你攒着！你当娶媳妇花钱少么？听人说要是上县城买楼，得花二十万！咱还得攒钱盖沿街楼，可不准胡花，听了么！？” 王彩云刚乐了一会，想起来什么，又一脸严肃地叮嘱李锐。 “呃......妈，人还没投资哩，你就想着分钱......”李锐一拍脑袋，真是搬石头咋自己的脚啊，想哭...... “怎事儿？！不为了钱谁给他跑腿？我跟你说，可别叫人坑了，出憨蛋力，一开始恁就得说好，一是一二是二！” 王彩云文化不高，见识还是有的。 “行行，”李锐答应下来，说：“从咱这盖屋，怎弄咱都吃不着亏。” 其实他是想用自己的钱把房子盖起来，但不能直接跟老妈说，不然小金库不保，王彩云听了儿子的话，想想也是，怎么说都是自己家的地方盖起房子来，在后山村还能叫外边来人占了便宜去？就没再言语。 第168章 算账，买车! 7月1号一大早，李锐坐在办公室里一只手拿着表姐杨桃发过来又打印出来的文件，另一只手拿着林小雨统计的客服绩效，两边一起核对。 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没有亲自抓工作，各批次店铺数据都有下滑，倒不是狗蛋儿他们偷懒，实在是运营工作经验不够老道，节奏把握不准。 就拿属于李锐个人的7家店来说，以前平均单店单日产出能够达到20单以上，6月份的数据来看只有18单，每单180的利润，这就导致5月份七家店铺盈利下滑到68万，比上个月的盈利少了5万，顾大龙和表姐杨桃的分红也就各自少了1万块，变成5万。 李锐看了一下金额，7家个人店的待收货款现在又涨到171万，而现金账户余额原本应该是153万，之前拿给大波60，莆田之行又花掉两万，现在只有91万，然后给顾大龙打款5万，表姐专留的卡里再打5万，就剩81万了。 两世为人的李锐上个月第一次看到自己手握百万现金，一个月下来就缩水几十个w，再加上这个月如果给路东院子建厂房和沿街平房，估计又要花掉20几个w，再加上买车，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无比心痛！ 属于团队店铺的现金流则更大一些，报表更好看。 13家老店，同样是单店日产18单。 第二批次钱镇方小志俩人4月份新增的15家半新店，单店日产14单。 第三批次是5月底二胖老田他们新增的12家店，操作比较拖沓，有几家已经能日产10单左右，有几家则刚在杨悦然她们手里操作了一个星期，统计下来平均每个店单店日产5单。 6月底有杨悦然、俞文文、丁伟和鲁峰四个人新增的共计6家店，店铺总量达到46家，但刚刚注册这6家还没有开始操作，因此没有产出，46家团队店6月份日均产出504单，月盈利272万。 上次统计的团队店铺账户现金是271万，待收货款342万，这一次去掉5万工资、1.4万店铺租金、6000块新增店铺保证金，再去掉林小雨报上来的3万伙食和电脑购置费用等各种成本，还有拿给阿俊的20万，现金余额增长到391万，待收货款462万，现金总资产下个月肯定要突破1000万大关！ 1000万是李锐上辈子不敢想的数字，这一世只用了不到一年，真应了雷总那句话，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所以李锐打定主意，以后每个风口他都要去掺一脚，何愁首富大业不成！ 顾大龙最喜欢装现金的包，特别有分量感，发工资的时候他必须要站在李锐身后，负责给李锐递钱，而且俩人说好了，这个活儿谁都不能抢。 杨悦然对手里拿到的1000块很惊诧：“这个工资怎么算的，我和文文也有1000？！” “是啊，我俩也有这么多呢！”俞文文高兴地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李锐告诉她这个是根据店铺业绩算的，跟客服小组长的工资平均数齐平，上个月她俩干了十来天，工资也有1000，现在运营部人少吃大锅饭，以后会根据每个人负责的不同店铺做绩效考核。 “习惯就行啦，大班长，咱们这工资可高哩，你下个月还有店铺租金，收入更多！”顾大龙站在李锐身后不无炫耀地说。 杨悦然听完喜滋滋地收下，照这么算去大学以后可以实现自己一直以来学画画和吉他的愿望了，学费还能自己挣呢。 从工作室出来，李锐打算去找大波商量下“投资”自家院子的事儿，必须得让他发挥出演技，不能被老妈看出端倪，一回头却发现顾大龙碘着脸跟在后边，李锐看他一眼：“干啥？” 这家伙理直气壮地说：“买车啊，还干啥，你不分完钱了么？” 李锐一脸无奈：“你真是那句话——要饭木有过宿的糊豆（鲁南话粥）” “擦，我为啥要过宿，又不花我的钱！快走，车型我都选好了！” “驾照不还没出来呢吗？” “我早打听了，买车得提前交定金，交完定金等好几天才能提车哩，那时候肯定就有驾照了！” 李锐撇撇嘴嘀咕，这家伙以后只怕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俩人上了摩托，往鲁南市汽贸城去。 汽贸城在老市区东部的新城区，路线要贴着一条城乡结合部边缘的国道走很久，摩托车骑得飞快，07年的国道路况没有十几年后那么好，领导们也不追求什么“创城”，路上大车多，尘土飞扬且没有绿化带。 十点半，俩人灰头土脸地站在本田的4s店门口。 “你叫我买本田？” “咋，你没看李庆丰开的那辆雅阁，多装逼！”顾大龙理所当然地说。 “小鬼子的车，有钱也不买。”李锐回车兜里一坐。 “擦，我还打算不是雅阁就是霸道呢，听镇哥说那些混社会的青年很多都开霸道。”顾大龙一脸便秘的表情追上来，但李锐的话他没法反驳。 李锐提出另一个想法：“还是桑塔纳吧，那玩意儿多皮实，空间大底盘高，人都说开不坏的普桑，今年开普桑，明年换宝马！” “普桑这档次，能配得上我现在这个身价？” “你什么身价？俺大娘知道你开好车，你什么身价都没了。” 顾大龙想想一家四口另外仨在饭桌上盯着他的情形，顿时觉得普桑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村长家也只是面包车呢，于是勉强说：“呃，也行吧。” 俩人又掉头去了大众的4s店，销售姐姐很温柔很礼貌，没有什么装逼打脸的环节，桑塔纳只有手动版，李锐一问价格，顶配10万出头，加上购置税和保险等一些杂七毛八的费用落地能有12万，而且店内就有现车，不像其他品牌抠抠搜搜的，还要预定。 要不现在就买了吧，来回几趟挺麻烦的，李锐心想。 选了一款黑色，顾大龙也中意，李锐直接刷卡，半个小时内搞定了店内流程，直接让小姐姐陪同车管所挂牌，好几个销售员姑娘凑在前台嘀咕这俩少年什么来头，从穿着上看像是普通学生，浑身上下还脏兮兮地，肯定不是富二代，却出手大气，选的还是顶配，店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买车利索到这种程度的顾客。 李锐一顿操作直接看傻顾大龙：“歪日，你现在就买，咱摩托车咋骑回去？” 李锐耸耸肩：“你骑回去呗，这车我能开。” 上辈子的练手车就是普桑，那档位手柄，贼熟悉。 “那不行……你啥时候学的开车？我不放心，”顾大龙不干，他突然觉得戴墨镜骑摩托已经不香了，又补充一句： “反正我得坐新车，这摩托谁爱要谁要。” 李锐一拍脑袋:“我先开回去，回头你驾照出来这车光给你开，行了吧？” 顾大龙略做考虑，说:“……那行。” 赶着车管所中午下班之前，车牌制作出来，销售小姐姐拿着车牌一脸兴奋地和俩人一块回到店内，给车上了牌照，这是她工作两年以来成交最快的一单。 从大众4s店出来，俩人一前一后驱车直奔驾校。 第169章 志愿填报 开上路的李锐再一次体会到普桑档把顿挫下那种操控性，猛踩了几下油门，嗯，桑塔纳也能开出推背感，顾大龙则跟在后面一边骂他一边加速跟上。 毕竟是重生以来第一次买车，而且还是最经典的普桑顶配，要是桑旅就更好了，可惜鲁南市的4s店没现车，普桑也可以了，李锐心里生出一些想要找人炫耀一下的欲望。 或许这就是现实，这也是生活，做着首富大业的梦，仍然会因为一辆10万的车沾沾自喜，你说他是没出息也好，说他是容易满足也罢，他毕竟是那个生在农村长在乡下的孩子，高中三年里有两年都是蹭村长家的车上学，要学会看别人脸色，要适应贫富差距给自尊心带来的承重，也许他有一天真的能做到从最开始就立下的宏大目标，到那时候，他仍然会蹲在家门口懒汉市，看老谭和一群老头吆五喝六、聒噪地打牌。 此时的李锐心里正有些得意，掏出手机，心想给谁打电话呢？给老妈铁定是不敢，这车以后只能告诉她烧烤连锁的老板让自己开着办事用的，勉强能蒙混过关，给杨悦然或者池光洁打也不合适，这两个女生各有性格，接触时间久了，给他的感觉更像朋友，却是不习惯什么生活上的变化事无巨细都主动去分享。 干脆给老谭拨过去：“喂，老谭？啊，我在城里（市区）呢，那什么，跟你说个事儿，咱有车了，你上哪都能接送......嗯，桑塔纳，刚买的么今天，上回我就跟你说，我挣钱比你多，你还不信哩！” “不是歪门邪道，真的，跟人家一块合伙干的正经买卖，过几天还要去我家路东院里投资建厂呢，到时候给你留一间沿街店面，嗯啊，俺妈还能要你房租？真的，行，就这样。” 李锐挂了电话，心里美滋滋。 那头老谭嘀嘀咕咕：这小子真比我还出息了？不应该这么快冒尖啊......他一个旧社会遗民哪里能理解什么叫时代风口。 李锐和顾大龙一前一后在驾校门口停下，王大伟擦了擦眼皮上下打量几眼，还真有人开着车来考驾照，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人家要是不会开车就不会花钱“买”驾照，肯定会老老实实跟着学了。 顾大龙风尘仆仆，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黑着脸问：“王哥，科目二安排好了？” “就在驾校里边考，一会儿我带你俩去对接个教练，兄弟，我跟你说，给恁俩找的代考是这一片最好的……” 说着王大伟自己竖个大拇指:“肯定是一把过，恁王哥办事放心吧！” 顾大龙很上道地塞了一包南京给他。 “你看，小兄弟就是客气……” 流程就是这样，俩人刷了身份证然后走人，后面教练和代考自然会按部就班去安排，这年头考试车里面可没有摄像头。 下午回到工作室，李锐把车停在胡同口工作室的院墙边上，看到后面顾大龙黑脸上如同抹着劣质粉底般蒙了一层细细的尘土，不由有些好笑，这家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李锐把车钥匙扔给他：“你问问镇哥他们谁会开车，先教你练练手，反正县里路上也没几个交警，过几天咱们来回跑公司手续，到时候得用车。” 顾大龙一把接过钥匙兴奋地说：“哎？这是你叫我开的哈！” 李锐气得爆粗口：“我特么说找人教你，你别乱开，万一撞到人什么的。” 但顾大龙已经转身给钱镇二胖等人打电话，根本没听到李锐说什么，不一会就听到他大声嚷嚷：“镇哥，搁哪的？刚提辆新车，桑塔纳，赶紧来！嗯，工作室门口。” 李锐看到他打完电话，在桑塔纳驾驶室里面对着后视镜，手拿墨镜戴上摘下重复五六次，估计是觉得自己挺帅。 李锐无奈转身进了院子，作为小镇青年，俩人在物质享受上都是很容易满足的。 进了办公室，杨悦然和俞文文正在就新店网页装修的模板叽叽喳喳讨论，见李锐进来，杨悦然仰起脸问：“小李子，你报上志愿了吗？” “还没啊，一会就报，你呐？” “我前天就报完了，你快点吧，听人家说越往后网站越卡，万一报不上就完蛋了。” 李锐哦了一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自从跟杨悦然说明了上大学以后的打算，她就想通了，办公室没什么课堂纪律，跟个小麻雀似的，还喜欢哼歌，。 “小李子你打算报什么学校专业啊？”俞文文好奇的问。 “山大经济学。” 俞文文羡慕地说:“真好，你怎么考的，分数这么高。” 李锐微微一笑说:“运气好吧。” 然后坐下来，打开了志愿填报网页，学校就选山大没跑了，专业按照熟悉程度还是选经济学吧，因为上辈子就是学的经济学，主要还是因为这个专业熟悉，想来大学课程都差不多，懒得花精力去了大学以后再重新用功学习，老子是去混文凭并且赚钱的，看到泉城几十所大学里面的莘莘学子了嘛？那都是我的客户、代理，都是老子的韭菜！ 不搞几个小目标，那不是白上四年大学么？ 杨悦然不知道为什么电脑后面的李锐忽然笑得这么猥琐，她印象里的他总是闷闷的，有些腼腆不争不抢，很少开怀大笑或者生气，但有时候又脸皮很厚，忽然看到这一面，觉得有些陌生，李锐骨子里是一个坏人嘛，他总是请我吃零食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幸亏没有跟他报同一所大学？！ 杨悦然下意识双手抱胸，就在她脑补完一个阴险猥琐的反派形象时，李锐填完志愿，开始运营工作，虽然目标定的很高，饼画的很大，落地还是要脚踏实地去干，把心恒定。 高三上半年没有认真学习，李锐看闲书时有一段话很触动他，人的成就要跟自己比，商汤在洗澡盆上刻下“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就是要告诫自己，不可虚掷光阴，不可拘泥于固有。 如果手头刚赚点钱就骄横娇气，成就必定有限，财务报表都看不懂，顶破天做个土财主，还掺和什么风口？手底下的人随随便便就能糊弄你，还做什么公司？ 没有匹配的能力，有资源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李锐觉得还是要踏踏实实去提高自己，只是他走的这个路径可能跟别的人不太一样。 有的人是家族资源托底，含着金钥匙出生，有的人是天赋托底，祖师爷赏饭吃，而他是认知体系托底，含着金钥匙重生来的，同样需要努力，起码要尽快把自己的基础打牢、能力补足。 第170章 县城来的大老板 顾大娘拉过王彩云:“李锐妈，我看那秃头咋不像好人哩？” “是哩，那个开车的脖子上还有纹身，跟个痞子似的，等会儿我得问问俺儿！” 对于李锐口中说的县城网吧大老板，顾大娘和王彩云观察半晌，觉得那俩人不像什么老板，反而像是社会上的流氓，顿时都有些担心起来。 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停着，大波站在后山村生活超市门口的不远处，跟赶来的王占奎说着话，俩人不时冲着路东边占地三十亩的大院子指指点点，顾三文跟在王占奎身后，看了看对面那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寸头青年，对方眼神锐利，随便瞥一眼都像丢了把刀子过来，顾三文暗暗心惊。 因为涉及到用电线路，厂房的话需要配备三相电，与居民用电不同，架接线路必须向本村村委和电工打个招呼，因此今天是大波专门请村长王占奎吃饭，李锐提前跟村长约过时间。 王彩云小声把陪同的李锐喊回来，抓过他胳膊拉到一边悄声问：“儿你说实话，这老板是干么的？还有那个开车的，咋都不像好人哩？” “妈你这就不懂了，人家杨老板没头发，这叫聪明绝顶，这样人都智商高，你看咱村长，不是也快扒顶（秃顶）了？那个司机以前确实是混社会的，人家大老板不都得找个这样式的跑腿吗，又是司机又是保镖。” （王占奎：你小子礼貌吗？） “你可学好哈，别跟着人家胡混，咱家看着现成的买卖，要不你就老实儿地上学吧，别跟着这个杨老板干了。” “妈你想什么的，我和大龙跟人家合伙是奔着挣钱的，咱又不出本钱，就干这一夏天，后边都有干股，咱能吃什么亏？” 李锐又补充了一句“我到时候挣钱都交给你！”，这才把老妈劝下。 中午安排在乡里的饭店，燕子河大酒店在县城，来回麻烦，大家都没那个时间。 酒桌上大波言谈举止礼数周到、谨慎，时而露出一股江湖气，叫王占奎有些摸不清底细，但因为是李锐中间牵线搭桥，双方谈的事情又跟李锐家院子相关，王占奎倒没起什么戒心，拍胸脯说保证村委这边给配合，但是电路架设的费用需要大波出。 王占奎的酒场多，常常是荤素不忌，今天饭桌上有闺女的两个小伙伴，拉不下去那个脸，所以收敛很多，双方只谈事，一顿饭下来勉强算是吃得宾主尽欢。 出了酒店，王占奎嘴里叼着烟，看大波上了桑塔纳，车头一扭绝尘而去，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转身看向顾三文问：“三文儿啊，咱县城有个大波网吧？” 顾三文刚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塞进面包车副驾驶，那里面放着四条苏烟和一个红包，看厚度在1000左右，听到王占奎询问，他想了一下说：“听人说过一嘴，谁给我说的来着......哦，大龙说的嘛！是吧大龙？” 顾大龙站在一旁回答：“啊？是啊，三哥你想上网吧玩我带你去，自己人还打折哩。”他在村长跟前总是有点不自在，拘谨。 王占奎听了顾大龙的话微微皱眉，又转过身跟李锐说：“这个杨老板一看是混社会出身的，恁家的院子真要租给他，得签个合同，别有什么麻烦事儿，不过从咱庄上，他也坑不了咱，有什么事儿得过恁二叔这一关！” 不要小看村长的权力，在农村地头建厂，村委和乡镇上的关系不打点，说你是违j你就是违j，说拉你电闸就拉你电闸，到时候上面一纸文件下来，说要严格管控建设规划，万一乡长想抓一批典型，抓谁？当然是抓平时关系不走动的老板，叫你哭都没地方哭。 而自从王占奎知道李锐高考比自己闺女分数还高，又报了山大，他就明白，恐怕过几年李锐才是后山村能走出去的、最有出息的后生，王占奎把李锐当成自家子侄辈看待，用李锐家地方建厂的事儿，他自然而然要看顾着点。 护犊子是乡下人的本性，顾三文整日在村里游手好闲，吆五喝六耍威风，村民都说他是村长的狗腿子，但他手里有活儿的时候，先想到的就是本村人。 过去农村人争水源、抢收粮食、盖房子或者有什么家族纠纷，全靠人心齐，平时街上西家骂战东家吃瓜，一家挣钱三家眼红，但一旦有什么大事，他们就会一致对外；以后农村人要走出去，要进城，要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求存，靠的是什么？就是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锐有点莫名感动，回答说：“二叔，我跟杨老板合作有段时间了，那个大波网吧，大龙还有我也占点干股，是技术入股，他网吧里边的电脑都是俺俩给操持进的货，这回从咱村建厂，有事儿不也是二叔你说的算么？” 王占奎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李锐，带着些惊讶、了然和自负，消化了一会这他的话才说：“那是，这是从咱地头上，走，回家！” 王占奎大手一挥，顾三文启动车子，王占奎，李锐和顾大龙先后上车，面包车屁股冒出一股黑烟，咕噜噜开上马路。 到村口，懒汉市因为天气炎热，中午没有人。 李锐和顾大龙下了车，匆匆向家里走，后面还有一堆事，最先要找二大爷召集后山村建筑队，沿街的平房还好说，二大爷比较有经验，厂房一般是用钢结构，这个活儿二大爷不一定能接住，所以需要尽快确定，后面人员安排，材料购进细节繁多，破土动工之前按本村习惯还得把老谭叫过来弄个仪式驱驱邪。 工作室一堆事，家里这边又添了一堆，李锐也没想给自己添加这么大工作量，没办法，人和事都凑一块了，总不能现在就配秘书吧？ 一边是工作室也许现在遇到人员跟不上业务量的瓶颈，一边是大波手下的兄弟嗷嗷待哺，而张明他爹张伯林的威胁还历历在目。 老家这边以后必须有人手，有产业，这是李锐综合考虑下做的决策。 顾三文驾车继续向村里走，顺口问了一句:“二叔，这个姓杨的不知道以前是从哪混，出手怎（这么）大方，看这个样干网吧的都怪挣钱哩！” 王占奎却没搭理这一茬，心里想的是，李锐这孩子之前买地的时候就说过，村东头路边迟早要发展起来，外人来投资建厂这个事情让王占奎心思活络起来。 顾三文见王占奎没回应，不知道又在琢磨，他自顾自把车停进院里，拔了钥匙交给王占奎，说:“二叔，我走了，下午上趟乡里，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王琪妈从堂屋出来，客气了句:“三文啊，玩会儿再走！” “不玩了婶子，下午还得出去。” 王占奎从车里掏出两条苏烟塞给他说:“这两条烟给你。” 顾三文连忙摆手客套说:“这给我？太多了二叔，我不要这个！” “给你就是你该拿的，拿着滚蛋！” “那行。”顾三文喜滋滋接过烟，出了门忍不住哼起歌来。 王琪妈从王占奎手里接过黑色塑料袋，看见里面有两条苏烟和一个红包，喜上眉梢，转身朝屋里去，想起顾三文拿走的两条烟，又忍不住转头埋怨: “怎好的烟，你给人一条还不行吗，非得给两条，这一条得值多少钱！” 王占奎沉下脸喝道:“你是财迷转向！给人东西哪有给单数的，我一村之长不要面子？” 第171章 班级聚会 二本志愿报名期限还没有过去，有的人就在家坐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撺掇，13班一些男生女生开始串联着商议搞聚会，大部分同学都不想带班主任老马玩，原因是高中三年刚脱离了他的魔爪，现在不想见到他。 （老马哭晕在讲台。） 于是不能在班级群里讨论，最后好几个同学的电话打到杨悦然这里，杨悦然有些犹豫，在办公室里跟俞文文讨论起这件事。 俞文文却很兴奋：“为什么不聚，咱们好多同学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呢，然然，你得拿出班长的样子来呀，聚会这种事一定要班长号召的。” “可是我怕有好多同学不愿意来，到时候我就很丢脸。” “怕什么，谁敢不来咱们打电话骂他！”俞文文做一个凶悍的表情说。 杨悦然转身看向埋头电脑屏幕后面的李锐： “小李子，你说咱们班还聚会不？” 李锐从电脑屏幕后面露出半个脑袋说：“你们可以聚啊，我这两天挺忙的。” “什么叫你们？！”两个女生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咋了......”李锐不解。 杨悦然气呼呼地说：“你必须去！” “可是我很忙啊。”李锐摊摊手。 他最近确实有点忙，老家那边一摊子都扔给大波和侯勇，时不时还是要回去看一眼，工作室这边面临新上的一批店铺还没有操作，周庆和虎子的入职培训也没完成，林小雨那边招聘新人的进度也要经常催促，公司注册和银行公户办理的事情已经拖了挺长时间，顾大龙最近练了几天车，又被他打发出去满县城找合适的办公大楼。 虽然都不是需要亲自动手的琐事，但李锐要把控着工作节奏，说草台班子不行，实际上现在聚拢在李锐身边的团队就是草台班子，特别是在各大部门隔离办公的情况下，只有李锐一个人清楚这个团队实际上是怎么运行的，在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向前走的时候，他必须掌控大部分的工作进度才能不把路子走歪。 大概要等到整个盘子的规模再上一个台阶，制度完备人员满编，才会不这么累吧......一瞬间李锐在心里过了一遍最近自己在盯的事情，这么想着，忍不住叹口气。 但杨悦然和俞文文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连你都不去，那我不是更丢脸了吗？” “对呀小李子，班长连咱们几个人都叫不齐，显得在班里一点号召力都没有，我们可不想只跟鲁峰他们几个人吃饭，他多猥琐啊......” 如果鲁峰听到估计要吐血，杨悦然脸上红扑扑地跑过来揪着李锐的袖子不撒手，像个小女孩：“去吧，去吧，你不去我都不想号召了。” “行，行吧。”李锐无奈答应，挠挠头，心里第一次觉得重生还是件挺累的事，那些重生之后一出世就无敌天下大杀四方、美女哭着喊着往身上扑的大佬们都是怎么做到的？上辈子看过不少成功学大师的畅销书，可是书上貌似没有多少关于如何解决焦虑的篇幅。 7月12号，天上飘着些小雨，带来些许凉爽。 驾照在手的顾大龙开着桑塔纳行驶在县城的街道上，车里开着空调，车窗却留了一条缝，以便劲爆音乐能够透出去，告诉路上的行人——车里是社会人，等闲不要招惹。 尽管车窗已经贴了膜，李锐还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看顾大龙最近几天恨不得在车上睡觉的样子，就为了呼吸那口带着新车塑料味儿的空气，忍不住讽刺说：“大哥，你有点出息，好车多的是，以后挣钱了，想买越野买越野，想买轿车买轿车。” 顾大龙握着方向盘如同捧着他心爱姑娘的脸，梗着脖子反驳道：“买车不得花钱么？我就开这辆。” “擦，赖上我了呗？” “那可不。” 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在一个川菜馆，饭店不大，胜在实惠。 顾大龙摁下车窗问：“来接你不下午？” “看情况，再说吧。” “哦，那我不来了哈，下午带镇哥去城里（市区）的篮球馆玩。” “行，我坐三轮车回去。” 顾大龙驾车走远，前几天一直在县城路上转悠练手，今天是他第一次开车走远路，略微有些紧张，这次去市区的篮球馆打球是钱镇提出的，和老田几个人再三保证一定会带换身的衣服，不会弄得满车臭汗味，顾大龙才十分为难地勉强答应，如果搞一车汗臭味，那感觉就像自己心爱的姑娘被人玷污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下了车的李锐心态放松，走向饭店，老远已经看见几个同学的熟悉身影，他提前问过池光洁，小姑娘好像报完志愿跟着家里人出门旅游去了，没在鲁南市，oo上发过来一张照片是拍的风景照，好像是......北戴河？ 嗯，不来挺好。 鲁峰在饭店门内迎出来：“锐哥，赶紧来，班长她们都到了！” 说着把门一拉，先把李锐让了进去，郑勇和几个男生正在抽烟，看他进来忙点点头，李锐也冲对方一招手。 “勇哥，抽完烟赶紧过来哈，我先带锐哥上楼。”鲁峰嚷嚷道。 等这俩人身影上了楼梯，一个男生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兜小声跟身边人骂道：“操，我就看不惯他，他是真尼玛能舔，都能跟着李锐后边当狗腿子，李锐不就是会打架么，到社会上你再打一个试试？用不了俩月就蹲监狱。” 李锐听见了，以他现在的身体机能，别说隔着几米有人低声说话，就连饭店外面大路上有人走过的脚步声，只要他想，他也能分辨出来。 说话的男生叫宁树森，属于学习不错又有点痞的一类，这人在班里有点傲气，平时眼高于顶，李锐甚至高中三年里没跟他说过话，他跟郑勇关系还行，却一直跟鲁峰有矛盾，郑勇以前经常当和事佬，高三上半学期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俩人吵过架，差点打起来，当时也是被郑勇和其他几个男生拉开。 李锐知道这个事儿，前面那番话大概率是冲着鲁峰来的，所以他只是回头看了这个男生一眼，脸上不带喜怒，而是一副吃瓜的表情，因为狮子不需要专门告诉鬣狗关于自己的危险性。 郑勇反而听了宁树森的话一脸不高兴：“你特么说话注意点，我知道你跟鲁峰关系不好，别往人家李锐身上扯！” 宁树森不以为然：“怎事儿勇哥，你还怕李锐？他不就是靠几个18班的伙计么，你跟马超铁哥们，怕18班的干毛，再说了，现在都毕业了，你看他上社会能行一下么？” “操。” 郑勇吐掉了嘴里的烟把儿，转身上楼，不愿意跟这个煞笔抬杠，也不想把关于贾旭超的小道消息告诉他，妈的你想装逼老子就成全你，事后总不能说是旁人给你挖的坑。 有的人你越劝他越来劲，就像耍酒疯的人其实没醉是一个道理，本来狂不起来，环境一变，出了校门，觉得你跟我不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么？于是又以为自己能炸毛了，砖头砸不到他头上的时候他都以为那砖头是豆腐做的。 郑勇就觉得高三这一年既要顾着学习还要调节同学矛盾，还要维持体育成绩，自己活得挺累，不行一会儿跟小李子多喝两杯吧，发发牢骚套套近乎，听鲁峰说他手里还有个挣钱的路子，不让往外传，怎么说也是三年同学，还有点小交情，得给个面子吧？ 而上楼去的鲁峰自然没有听到后面的对话，他走到楼上直接喊了一句：“我锐哥来了哈，开席开席！” 二楼是个小厅堂，男生女生混着坐了三桌，二十多双眼睛看过来，搞得李锐很不自在，幸而丁伟旁边座位空着，于是闪身过去坐下。 第172章 班级聚会2 本来女生们都在跟丁伟搭话，叽叽喳喳吵着让仙人掐算所报的专业、学校能不能录取，还有大胆的女生叫他掐算姻缘的，丁伟满脸通红就差把脸埋到茶杯里了。 杨悦然俞文文和其他几个女生看李锐进来，又开始向他集中火力∶ “小李子，你来晚了！” “就是，等会儿自罚一杯！” “一杯可不行，得三杯吧——” 李锐面对众多笑吟吟的女同学有点扛不住，赶紧召唤鲁峰∶“那什么，鲁峰，你替我罚了！” 鲁峰不会放过这种哗众取宠的机会，直接说∶“恁别欺负锐哥酒量小，我替他喝！” 对于大鲁这样替人扛雷的行为李锐很满意，所以不计较他意图捧自己踩别人的措辞。 “那不行，这能替嘛，就你酒量大？” “就是，替的得多喝几杯！” 李锐没管鲁峰和女生们怎么吵闹，用胳膊肘拱拱丁伟问∶“报学校了吗？” “还没考虑好呢，你报了哪个？” “山大，经济学。” “山大好啊，厉害！”丁伟竖个大拇指，脸上满是由衷的笑。 两人还没聊几句，郑勇带着几个男生上楼，有人喊：“人齐了，赶紧喊老板上菜！” 有男生转身去找饭店老板，其他人有大声喧闹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男女生积累了三年好感眉来眼去的，整个二楼闹哄哄，楼下厨房开始往上传菜。 李锐环视一圈，发现班里四十个人来了不到三十，这已经算是人比较多的了，现在大家在暑假里都比较有时间，再过几年就会变成小圈子扎堆，那些没来的同学里，像池光洁就算有空也不会参加这种人多的聚会，而周庆是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参与的。 几箱啤酒和饮料被饭店服务员搬上二楼，男女混坐三桌，眼看菜上的差不多了，开始总得有几句说辞，大家起哄让班长讲话。 杨悦然一直在全班同学面前组织班级活动，此时并不怯场，眼睛亮晶晶地站起来说：“这次聚会没叫班主任，是咱们自发组织的，有些同学可能因为特殊情况不能到场，也没关系，大家三年同窗，再开学就各奔东西了，时间过得很快，也许以后能见面的时候很少了，祝每个同学前程似锦！” “好！” “前程似锦！” 有几个男生叫好，也有女生受情绪感染红了眼睛。 李锐就坐在杨悦然对面，看着她，发现班长这个时候不同于以往软萌软萌的，内里有种类似英姿飒爽的那种小魅力，还挺吸引人的，杨悦然眼神扫过李锐，接着说：“我这里还有二百多班费，这次聚会的费用扣去班费，剩下的我们再均摊，下面大家自由进行。” 鲁峰拍桌子站起来说：“不用，不够的我们男生出，是吧兄弟们！” “就是，我们男生出！” 一些男生跟着起哄，宁树森看了眼鲁峰对身边一人说：“妈的我最烦他装逼！” 那人拍拍他肩膀：“反正以后都见不着了，你管他呢。” 宁树森撇撇嘴不再说话。 后面所有人就自由发挥，整个二楼更加闹腾起来，像李锐这样只管自己狼吞虎咽啃烧鸡的绝对是少数，有些男生为了夺人耳目故意喝很多酒，比如鲁峰直接炫了一瓶银麦啤酒，还有些男生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班里哪个女生已经有了对象，谁高考完跟谁表白了，女生则凑在一起说着谁谁考了多少分可以上哪个大学之类的，不可避免地提到李锐竟然在高考中一举反超绝大多数人，考了个全班第二。 当即就有同一个饭桌上的女生问李锐为什么考得这么好，其他女生附和，对此李锐的回应全都是“可能运气好吧”或者“发挥超常”之类的。 李锐其实对这次暑假里的聚会没什么印象，上一世应该是没参加，因为上一世他和周庆一样，属于班里的透明人，来或者不来都没有人惦记，今天却不同了，除了很多女生关注他，还有男生找他喝酒，一会鲁峰拉着他要加深加深感情，一会郑勇端着酒杯过来从他开始打满全场，连丁伟都喝了几杯啤酒脸上泛红。 聚会进行到后半段， 叮咚——手机响了一声。 李锐掏出来，看到是qq上池光洁发过来一个消息：聚会开始了吗？ 李锐：进行到一大半了，你啥时候回来？ 池光洁回了一句颇为大胆的话：你想我回去啊？ 李锐盯着手机屏幕半晌，无话，那头池光洁已经恼羞成怒。 “小李子，你都没敬我酒。”杨悦然端着装饮料的酒杯走过来，噘着嘴说，一个眼神就让旁边椅子上胡吃海塞的丁伟闪出空来，她坐了下去。 后面跟着的俞文文补充了一句：“就是，人家好多人都跟然然敬酒哩，就你不去。” 李锐做贼心虚似的把手机又塞回兜里，睁大眼：“咱俩还喝酒啊，天天见不是。” “那不行，你以前老逃课，都是我帮你遮掩的，你这叫恩将仇......”杨悦然翻着眼睛想了一下，似乎恩将仇报不是很合适，就说：“反正你不感恩！” “那行吧，我感恩，敬你杯酒，感谢照顾，祝你暑假赚大钱，变身小富婆！”李锐说着自己把半杯啤酒倒满，一仰头干了。 “什么小富婆，真难听——”杨悦然不情不愿地，最后还是喝了一口饮料。 前一会有一个女生收到男生告白，接受了，被大家起哄喝交杯酒，本来她是想趁着这个时候看看李锐会对自己说些什么，结果这家伙和自己说恭喜发财，好气，又被他敷衍过去了！ 李锐心里想着，大概上大学以后就自然而然地避免掉同时面对杨悦然和池光洁，实在亚历山大，本身重生创业已经是个苦活累活了，还要应付两个女生的施压，心好累啊...... 这倒不是他本性花心大萝卜，想要脚踩两只船，而是从去年开始跟两个女生有接触的时候，就占了人家身体上的便宜，感觉亏欠着小姑娘，看不得她们生气，所以经常用糖衣炮弹贿赂，这两位又是班花，哪个男生不爱跟漂亮妹子说话？接触多了总会心生些许好感，有时候又觉得像是老朋友，李锐内心也在犹豫。 李锐和杨悦然心里正想着事情，忽然另外一张饭桌上爆发争吵： 宁树森骂道：“操，我说实话就看你不爽，不给你这个面子，你怎么地吧？” 说着还往前凑，推搡了鲁峰一下。 当着很多女生的面，鲁峰也不甘示弱，把酒杯往地上一摔，“我用你给面子？你算什么熊（鲁南骂人口语）？” 男生们都站起来拉架。 “干什么？别动手！” “算了算了，都消停消停。” 郑勇力气大，一手扒拉一个，说：“过了今天都见不着面，有什么好闹的？！” 眼看要动手的两个人被郑勇和其他同学迅速拉开，在不同的桌坐下，也有男生女生劝说同学一场，好好相处都来不及，有什么矛盾放不下的，劝的人多了，两个人都不算丢面子，算是平息了事态。 刚才杨悦然被挤在外围，只是喊了一句“别打架”，就看不着人墙里面的情形了，李锐也站起来，倒不是要去拉架，地上有洒落的啤酒，有玻璃渣子，他怕她不小心滑倒。 看到两人打不起来，李锐轻轻揪了一下杨悦然的马尾辫，等她回过头来说：“不用你出马，别往前面凑了。” 杨悦然倏地脸红了一下，他以前没碰过她头发，现在感觉像两人身体有接触一样。 第173章 班级聚会3 当顾大龙运着蹩脚的三步上篮被二胖一挺肚子挤出罚球线的时候，林邑县城这边的13班同学聚会饭局已经吃得七七八八。 鲁峰已经平复了情绪，他觉得宁树森这人确实可恶，总是莫名其妙针对自己，刚才去他们那桌打圈敬酒，他不喝就罢了，还直言说“就不给你面子”，这个傻逼，但是跟他都在一个圈子里，想打也打不起来，妈的，反正毕业以后又不打交道，理他个鸟。 饭局快要结束，但时间才到一点左右，有人提议大家吃完饭去百乐门唱歌，鲁峰马上鼓掌:“好！去唱歌！” 上次26号那天他就打算划拉同学们去唱歌，为此还提前几天练了两首歌，却没有人理他，今天机会又来了，在班里女生面前高歌一曲，树立好形象的机会！ 百乐门是县城的第一家ktv，营业才刚半年多，对于林邑人民来说妥妥的高消费场所，这年头能用对步步高音乐手机的人都相当少，对于山区县城的高中生，用mp3听歌就算是很时髦的事，绝大部分的同学都没有去过百乐门，但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男生女生们都觉得很新奇。 这对杨悦然来说不算陌生，因为参加过上次开学之前李锐工作室的开工酒，她现在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叫所有人举手表决，看到同意的人占多数，大家商量了一下唱歌的费用由男生均摊，于是杨悦然和俞文文一起下楼去结账。 鲁峰站起来喊着：“班长，班费不够的我先给垫上，回头再一块算。” “大鲁仗义！”有男生给他叫好。 宁树森一脸阴沉，没再说话，鲁峰积极出风头的表现无形间显得压他一头，好像丢面子的人不是敬酒被拒的鲁峰而是自己。 他处处针对鲁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纯粹就是看不惯他爱装逼，高中三年里只要是打篮球，鲁峰很少向别人传球，球风特别“独”，最爱耍帅自己上篮，关键是这样也就罢了，别人上篮他还要凑上去抢断。 同学打球基本不太拼，都是互相给面子，但鲁峰这人只顾着自己装逼，平时在班里还喜欢出风头博人眼球，男生也会像大公鸡一样比拼羽毛的艳丽，在乎吸引女生的目光，总之宁树森就很不爽，总是跟鲁峰别着来，连带着看跟鲁峰关系好的李锐都不顺眼。 （李锐：你说我特么冤不冤，我是当大公鸡了还是怎么地？） 但鲁峰这个人跟谁都咋咋呼呼自来熟，在其他男生那里人缘还算可以，如果不是几次翻车事件导致给同学的印象是——“这人特别色”，也许他在女生群体里面风评会好些。 有七八个同学离开，最后去ktv的人有二十来个，一群人坐着七辆三轮车浩浩荡荡去往商业街，杨悦然没好意思喊李锐，和俞文文等几个女生坐了一辆车。 李锐坐在三轮车里跟鲁峰说：“大鲁，没必要跟宁树森闹，都毕业了，不至于。” 鲁峰有点委屈地说：“锐哥，是他不给我面子，感觉他他妈的之前就一直想找我事儿（找茬），我就是不愿跟那号人计较。” 李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鲁峰这家伙闲不住，一会问丁伟：“老丁，你下午怎么回城里？要不唱完歌晚上去大波网吧开个通宵？” “不去，坐小客车回家。” “擦，真没劲。” 百乐门的大包间也只能坐十几个人，幸好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party包间，房间大得很，中间有舞池，带旋转闪光灯，当做是小舞厅也可以，最多能坐40个人，只是价格要贵上许多，100块一个小时，由鲁峰带头，男生们为了面子定下这个特大号包间。 好几个女生脸红红的，这好像是听人家说过的......那种舞厅。 李锐相当鸡贼地提醒杨悦然俞文文安排几个女生拎着包去附近的小商店采购零食饮料。 本来男生和女生是不好意思贴这么近的，但在昏暗的环境下每个人都觉得很新奇，又有些害羞，然后第一次进ktv的少男少女们就开始了群魔乱舞的状态： 几对在饭桌上就开始眉目传情的“狗男女”迫不及待抛开众人躲到角落说悄悄话；有些男生好奇地打开了闪光灯，在黑暗的环境下模仿电视上看来的霹雳舞，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凑在点歌机前面操作点歌，剩下的男生里有大胆的，眼冒绿光，邀请女同学吃零食喝饮料，特别殷勤，倒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感觉青春的荷尔蒙一下子被释放。 李锐之所以跟着过来一个是杨悦然在，要看顾着点，他心虚地跟自己说就当是看顾一个小妹妹，另一个原因是，这都是上辈子将近二十年没见过的同学，他想再看看他们恣意青春的样子，而不是为了体验这种老版ktv。 杨悦然像个小仓鼠似的嘴里一直不停，有人过来邀请她唱歌她也不唱，就坐在李锐旁边，而李锐负责听她指挥，要瓜子递瓜子，要纸巾拿纸巾。 丁伟这位大神，竟然在如此吵闹的情况下，掏出一个mp4看起小说来，鲁峰却有的忙，一会去献歌，一会跟女同学开玩笑，一会又和郑勇他们打闹，拿起话筒还问晚上大波网吧通宵谁去，俨然13班最靓的仔。 过了一会宁树森和另外一个男生从外面进来，每个人手里拎着黑色塑料袋，里面是罐装啤酒，几乎所有男生都给到了，唯独没有递给鲁峰，鲁峰脸色便有些僵硬，连忙用喝饮料掩饰脸上的难堪。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大家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对于宁树森来说是以后当面叫鲁峰难看的机会少了，所以他决定报复不隔夜。 特别是宁树森站起来举杯号召男生们干一个的时候，环境昏暗下大家都没注意到鲁峰手里是饮料而不是啤酒，旁边一个男生还问他怎么不喝，李锐看到鲁峰脸上尴尬的笑，觉得心里有点烦宁树森的这种小把戏。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鲁峰还是很痛快地先给垫上了包间费用，大家从百乐门出来，到大街上，已经四点多了。 鲁峰叫班长和班里女生先走，然后转身挨个跟男生要钱，毕竟费用是均摊的，虽然他现在富裕，300也不是小数目。 杨悦然习惯性地打算喊李锐坐三轮车送她，俩人还没说几句话，后面又爆发谩骂。 “你踏马把钱撂地上什么意思？！”这是鲁峰愤怒的吼声。 “就这个意思！你爱要不要！”这是宁树森嚣张的回应。 “草拟吗！” “尼玛了个比！” 两个积怨已久的同学操着国骂扭打在一起，周围人赶紧拉架，李锐挤进人群，左右一撑，把鲁峰和宁树森连带着给他们俩拉架的人硬生生分成两边，郑勇看到李锐这个举动有些吃惊，这膀子力气与李锐看起来偏瘦的身材极不符合。 李锐刚说了句：“别打了，都是同学。” 宁树森被拉开还不算完，上来又推搡了站在中间的李锐一把，嘴里骂道：“你踏马少装，拉偏架？谁不知道你们俩一伙的。”，虽然这一下没推动，但气势上不输。 鲁峰隔着李锐的肩膀指对面骂道：“宁树森草拟吗的 ！” 宁树森则隔着郑勇骂：“有本事弄死我，马勒戈壁。” 李锐有点想发笑，这特么算什么事儿？他把鲁峰的胳膊扒拉到一边，问宁树森：“你刚才骂我？” 宁树森被郑勇拖着向后，犹自嚣张回头：“骂你怎么的，你不就练过两下子么，没有18班那伙你p都不是！来你打我，你打我我就报警！” 李锐点点头。 郑勇推搡着宁树森回头说：“小李子，他喝多了，你别多想！” 杨悦然也使劲拉着李锐短袖把他拉到一边说：“小李子别打架！” 李锐看着t恤的领口都快露出肩膀了，无奈道：“妹妹你再拉我衣服就破了......” 杨悦然赶紧松手。 本来要走的俞文文和几个女生看到男生突然打起来，赶紧回来拉架，有女生在场，两个男生更放不下面子，兀自嗷嗷骂战，但是没再动上手。 李锐转过身，自己平常待人谦逊有礼，好像很久没被指着鼻子骂娘了，他不准备惯着宁树森，那怎么办，也让这家伙认识一下社会的险恶吧，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波哥，网吧那边谁在看着？” “大毛在那呢，咋了兄弟。” “在百乐门，遇到点小麻烦，我直接给他打电话吧。” “我跟老侯过去？” “不用，大毛一个人就够。” “行，那你跟他说吧。” 大波知道按李锐的手法，说遇到点麻烦肯定是自己不方便动手，打不过？不可能，苍岭帮陈平都铩羽而归，重伤住院，李庆丰说干就干，侦察y退下来的侯勇为什么说60万赖掉然后给李锐卖命？大毛为什么嗷嗷嚎着非要大波跟李锐合伙？服的就是这个。 网吧离着商业街不远，不到两分钟，大毛和虎子俩人脸上带了口罩，骑一辆踏板摩托过来的时候，虎子咯吱窝还夹了一把报纸裹着的西瓜刀，让李锐想起华强。 “中间穿白衣服那个戴眼镜的，喝多了嘴里不干净，最近严打，叫他醒醒酒就行。” 李锐发展实业和跟着老谭学艺都是一个目的，让那些眼高于顶的食肉阶级和一些傻逼能讲道理。 杨悦然看李锐很听话没动手，已经跑过去劝鲁峰和宁树森了，李锐离着人群几米远挂了电话，大毛把车一停，奔着宁树森就去了，拎小鸡一样掐着脖子把他推到墙角。 “哎，你们干什么？！” “你谁啊！？” 几个喝了点啤酒脸上发红的男生问，他们跟宁树森关系更近些。 虎子抽出西瓜刀指了指，众人就噤声了。 啪！啪！ 大毛一言不发，扇了宁树森两个耳光，将他一脚踹到墙根，然后和虎子俩人跳上摩托扬长而去。 周围的男同学女同学：...... 鲁峰：...... 宁树森捂着脸说要报警，指间露出脸上的血红不知是因为红肿还是因为羞恼，但大家都懵着，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既不知道那俩人怎么来的，走了也没人敢拦。 郑勇隔着人群看向李锐，想说什么，张张嘴又无话可说。 李锐耸耸肩，意思是，你让他报警就行，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郑勇看看墙角的宁树森，气得骂了一句：“傻逼”，好好的同学聚会叫他搅和成什么了？ 郑勇拉着几个身边的朋友转身就走。 第174章 李锐的绯闻＼/关于公司的设想 晚上俞文文跟杨悦然打电话八卦下午发生的事情： “然然，今天下午到底怎么回事儿 啊......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呢，男生真愁人，都是同班同学，还打架……” “是啊，怎么后面又来了个纹身的男的，他们有刀！你没看咱班男生都吓傻了！” “嗯嗯……” 俞文文小心地问:“你觉得是不是李锐找的人。” “他？不是吧……为什么这样想？” “鲁峰我觉得别看他整天渣渣呜呜，其实挺老实的，而且，坐在踏板后面那个短头发小男生，戴着口罩我都觉得有点眼熟哩，像咱们办公室对面屋里的，如果真是，那肯定是李锐找的人。” 杨悦然皱眉说：“嗯？你一说还真是……” 俞文文得到肯定，有点兴奋地继续猜测：“对啊，你想，老听李锐说他表哥怎么怎么有钱，而且咱们这个工作室这么大，都是他表哥的，我觉得他表哥可能是黑社会！像电视里那种，不然小李子怎么喊来这种混混 ......” “哎呀你越说越离谱了，那个混混也没跟小李子说话呀，再说了，也有可能是宁树森惹着别的谁了，你没看他今天那个样子，挺招人厌的。” ...... 晚上十点上了床，杨悦然给李锐发短信:臭小李，今天那个打人的混混是不是你找的？ 李锐正在吃饭，被王彩云嫌弃一通回家晚，又听老妈絮絮叨叨说着最近几天路东大院子开工的事情，听到铃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就回复：不是，跟我有啥关系，是鲁峰跟宁树森打起来，又不是我，我干嘛找人打他。 杨悦然：可是我看到其中一个人有点像咱们办公室对面屋里的，那个，就是那个叫虎子的小孩。 李锐一拍大腿，哎呀把这一茬忘了，赶紧给虎子打电话过去吩咐他，明天理了发再来工作室。 又回复杨悦然：你看错了吧，狗蛋说虎子今天下午在工作室干活可认真了。 杨悦然才将信将疑地写道：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王彩云给儿子加了半碗稀饭，看他认真打电话看手机的样子，就没再继续唠叨，转身回去守着超市去了，最近几天李锐在家吃饭的时候也经常是眼睛不离手机，让王彩云十分怀疑儿子这是谈对象了？ 她听过村里妇女的传言——村长闺女王琪和老李家小子郎才女貌，而且经常上学放假一起出入，两个少男少女很是般配......王琪妈对此从未有任何表态，王彩云清楚地知道，自从超市和熟食店的生意火起来，就有这么个说法，她心里也有一丝丝侥幸——也许老李家祖坟冒青烟，真能高攀上村长家？ 于是几天前发生了这样一番对话，王彩云说村里有个大奶奶觉得李锐跟王琪挺配对，问李锐有什么想法。 李锐是真没想到自己跟王琪还能传出绯闻来，他的回复总是借力打力，把水搅浑：“妈你别整天觉得村长家闺女就好，人家大学里边还有科长局长的闺女哩。” 王彩云才是人间清醒：“那咱能高攀上么？哪像老王家，知根知底的，琪琪那丫头长得又俊，还有，上回跟恁表姐一块家来的那姑娘也俊，就是年龄有点大哩。” 李锐一拍脑袋，要真像您说的，估计大龙那家伙得跟我拼命，再说了，王琪跟张明不清不楚的，都这么长时间了，往坏处想，谁知道张明那小子得手没得手，最起码说明村长家闺女眼眶子高的很，咱们村里青年不一定能入人家眼，等上了大学，见过更多青年才俊，这还能刹住车么？这事儿也不能跟老妈提，于是安慰王彩云说： “妈上回那个樊雪是俺表姐的朋友，你别多想了，等我上了大学，长得俊的女生可多，就怕你挑花眼，现在着什么急。” 王彩云乐得合不上嘴：“行，俺儿都上山大了，回来找个城里大学生，我得好干买卖，给你攒彩礼！” 没想到报考山大还能提高老妈心中儿媳妇的入门门槛，联想到此，杨悦然和池光洁倒都属于是城里姑娘，而且也都是大学生，就是不知道老妈会中意哪个。 同学聚会闹了个不欢而散的第二天，是7月13号， 李锐和顾大龙骑着摩托车从村里出来，直奔县城，今天他俩要去搞定一件大事——给工作室那帮客服部的姑娘换个工作地点，因为需要一直招收新进人员，一座民宅已经快放不下了。 这件事越早落实越好，趁着暑假不办完，等开学以后迟早是个大麻烦，别忘了，如果顾大龙带着钱镇那些业务部的人牟足了劲干活，明年这个时候真干到7050家店，需要的客服数量可是2200人！ 能放开这么多人的地方，要么得包一栋很高层的写字楼，要么得自建产业园区，遥想去年李锐刚开始做店铺时还以为两个民宅就足够放开客服部，随着业务的拓展、规划的落实，慢慢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根据李锐近期的设想，以后客服部实际上应当单独隶属于一家劳务公司，而运营和代理业务则属于另一家主营业务为商业咨询的公司，名义上劳务公司的收入这家商业咨询公司的客户——广大个体电商客户的代理客服业务所得，这样的话这家劳务公司可以为员工进行单独的五险一金缴纳，以实现财务和税务独立。 因为无货源电商代理模式下的店铺收入，等几千家店真的运营起来，里面的资金流水规模会非常庞大，但这个资金流水是以代理们个人名下的支付宝或者银行卡流转，未来十几年的时间里这种小微个体电商不存在缴税一说，但如果是客服部和业务部门隶属于同一家公司，有2000号 人的社保摆在那，那么你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什么？规模庞大的现金流还能藏在水下么？本地县里和市里的税务部门还能坐得住么？ 单独成立劳务公司就没问题了，我们是从广大个体商家承接代理客服的业务，我们就是有这么大规模，怎么了？不行么？ 其实在北方，哪怕十几年后的2023，也有很多中小企业不给员工交社保，这是区域性的现状，之所以李锐坚持要给客服部员工缴纳社保，是因为像强东哥说的，虽然不给员工缴纳社保可以马上多出xx万利润，但我不赚那个昧良心的钱，强东哥能在宿迁建一个客服中心，那么我也应该在家乡建一座，给家乡创造的工作岗位，结果没社保，这不是丧良心么？ 而只有客服部单独隶属于一家劳务公司，才能既给员工保证缴纳社保的利益，又不必为庞大的店铺规模承担巨额税务。 玩店群的大佬团队的优势就在于此，未来将有许多电商大佬甚至其手中团队的利润超过上市公司，而其业务分布在几百几千个个人名下的店铺，纳税金额就非常少，这既是一个社会大bug，也是一个电商红利。 等到这个模式跑通了，规模上来，李锐还要再成立一家投资公司，专门做融资项目和股市投资，到时候风口上那些独角兽企业他都想掺和一脚，现金在手天下我有，怕个球的贪多嚼不烂，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75章 办公大楼与林邑江湖 林邑县城没什么像样的写字楼，商用的基本上只有沿街店面，李锐不想把公司弄在商业街那种地方，看着不像个样子，所以他前几天让刚开始练车的顾大龙开桑塔纳载着钱镇和二胖满县城溜达。 勉强能够符合条件的目标也就那么几个，时间大多花在打听联系对接物业方上，在顾大龙最终提供的几个选项里，李锐选中一个位置在县城西北角的，一座属于文化局的办公大楼。 这栋大楼颇有渊源，几年前县里不知道哪位领导一拍脑袋就要大肆推行文化建设，从立项申请资金到大楼落成不可谓不神速，后面紧接着就要上马林邑县史上第一个少年宫或者叫青少年文化活动中心，可惜一纸调令领导高升，后面大楼没烂尾，文化建设工作烂尾了，于是经过县里开会议定，这座9层高的文化大厦转为商用。 但就目前林邑的这种营商和投资环境，来县里做业务的外来公司真没几个，一些小型商贸公司或者生产型企业人家都有自己的仓库、车间和办公场所，文化大厦想摇身一变成为高端写字楼，改个名字容易，招商引资可真不容易啊，招了大半年，结果只有一家酒店入驻。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园区运营公司接盘，只能是文化局自己管着，接待顾大龙和李锐的人是一位后勤科副科长，五十岁左右的女性，姓方。 敲门进了办公室，李锐和顾大龙俩人倒没拘谨，自顾自坐到沙发上， 方科长坐在办公桌后面，态度有些冷淡：“要不是老唐介绍，你们两个小孩儿我真没空见，这边机关单位的大楼，租三天俩月可不行哈。” 说白了就没看起这两个小伙子，穿的也普通，说是一个本地的什么公司，新成立的，能有啥实力。 顾大龙对她这个态度很不满，粗声粗气地要开口：“你这......” 李锐抬手制止他，不以为意说：“姨，我们准备签合同的，价钱合适的话两年起步，租金一年一付，就是不知道咱们租金合适不合适。” 方科长面色稍缓，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问道：“你们打算租多大面积，咱们这一层是五百多平。” “先打算租个两层吧，后面看情况也有可能多要几层，价钱合适的话今天就能付租金。” 李锐不动声色地从顾大龙手里接过手提包，稍微拉开一段拉链，露出里面成捆的毛爷爷，这与老谭教给的道理——财不露白，并不相符，但没有办法，你一直不露，总有些人拿你不当回事，所以在必要！！！！时，适当展示实力并没有错。！。。 方科长目光从手提包上一闪而过，脸上泛起殷勤的笑容，连忙用一次性杯子给俩人冲了一杯茶水，说：“先喝口茶，这个价钱可以商量的。” 李锐坐在沙发上，端起来杯子抿了一口，茉莉花茶还挺香，要说惬意还是机关单位的工作环境惬意。 方科长热络起来，两位后山村出来的杀价二人组也满口“方姨”、“方姨”地喊着，进度非常快，大家都开门见山，下面就到了双方厮杀环节，李锐不停地强调今天就能签合同付现金，顾大龙不停的吹牛说一年之内能把大楼空着的5层全部租下，方科长不停地重申这个价格要跟领导汇报。 最终在现金的魔力下，方科长同意去个零头，而且当天下午陪同跑一趟县文化局，把入住事宜当天搞定。李锐选定了4-5楼的大平层，这两层本是用做设立图书馆的楼层，可惜某领导调走之后项目资金就被挪用于修整县办公大楼，算是便宜了李锐，两层加起来一千多平，一年租金只要4万块，虽然4万块这年头可以在农村盖一座宅子，但他还是觉得便宜，一口气要把合同签五年，看的顾大龙眼皮直跳。 因为4万只是租金，后面还有装修、办公家具和电脑等一堆投入，租金贵，电脑更贵，2007年这个时候，大波网吧和台球上下两层一共投入二十万，其中有一半还多是用在买电脑上。 方科长下楼看见土里土气的顾大龙开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顿时觉得人不可貌相，因为局长这种县政府高官也就只能配桑塔纳，这两个小伙子说他们的公司注册资金一百万，看来是真的了。 在李锐顾大龙两人为公司办公地址一事奔波的时候，鲁南市区一处小区住宅内却有另一番对话: “姐夫，这种时候你还给张伯林客气，有俩钱儿把自己当爷了，李锐咱自己办，轮到他支使？” 李庆丰支楞的一条腿没能让他沉稳下来，反而增加了戾气。 沙四拿自己小舅子也很无奈，说道:“你这个脾气，说你多少次，就不改，我是因为张伯林手里那俩子儿么？县城就罢了，市区的路灯项目他能拿到，你还没数么，张伯林跟市里领导关系很深了！” 李庆丰一噎，说:“县局追着何涛那个案子不放，连你都追逃了，这时候弄李锐？” 尽管李庆丰睚眦必报之人，恨不得要把那个叫李锐的小年轻千刀万剐，但他有脑子，明白此时局势复杂，不应该再生枝节。 沙四仰头想了一会儿，说“何涛那边我找人去办，不就是钱么，赔他30万！叫他当事人撤案，大雷子能把我怎么着，再说我要是进去了，他吴永德也跑不了！李锐这个事儿，后面我叫国光找你，恁俩安排人去办！” 李庆丰毫不迟疑:“行，我打电话叫中华回来。” 大雷子是道上人给林邑县局支队长雷霄起的外号，这家伙跟个雷管似的，逮谁炸谁，最近借着严打的势头，把两年前何涛的案子又提起来办，抓着沙四一伙人不放。 两年前何涛跟沙四竞争通河一座桥的建设项目，老魏带人把他抓到沙场，沙四亲手端着一壶烧得滚开的水倒在何涛腿上身上，此事传开之后，整个林邑没人敢跟沙四争项目。 不知雷霄用了什么办法，一直在外地躲避沙四风头的何涛竟然返回鲁南，直接到市局报案。 严打风潮下市局直接督办压给林邑县局，限时不能破案则将抽调各县人员成立专案组，到了这个程度，就说明你分局业务能力不行，也有包庇嫌疑，压力给到整个分局。 而沙四手下有案底的小弟基本上都在外躲藏，堪称军师的老魏已在外地养伤，现在很难拿何涛怎么样，还没等沙四做出有效反应，雷霄把他手下小弟的案子做了并案，直接给沙四办成追逃通缉，把这位林邑和周边县区有数的“大人物”搞得狼狈逃窜。 明年的警务工作就要大调整了，雷霄的目的就一个，在自己调岗之前，替林邑县拔了沙李集团这个毒瘤！甚至替林邑县机关把这个毒瘤的保护伞一举扳倒！ 人一到案，程序只要走通，县局吴永德将会束手无策，甚至面临牢狱之灾，而到时候牵扯出的当事方和利益方会付出沉重代价。 就在这样的时机，张伯林给沙四打电话说，通河乡后山村有个叫李锐的，他要对方一条腿。 沙四拿捏此事要紧程度，思虑再三，吩咐国光和李庆丰去安排人手，这一回，办大了容易惹祸上身，给林邑的处境雪上加霜，办小了难报庆丰一枪之仇，难解当时枪口下不得不低头的心中之恨，一定要仔细筹划。 第176章 建厂进度 7月17日， 后山村生活超市的对面大院子已经开工4天。 侯勇叼着根烟围着地基转悠一圈，检查了一遍运过来的钢筋、水泥、沙石和青石块，夏天多雨，水泥必须要蒙上塑料布防雨防潮，他做人不拘小节，吊儿郎当，藏在这个面目下面的做事风格却仔细严谨，以前独来独往，接活做事从不留手尾，这次李锐交代操办建房建厂的事情是他投奔以来的第一件事，所以侯勇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力求没有差错。 时间是早上九点左右，农村建筑队开工早，一般清晨六点就集合，9点已经干过一阵，此时正好工头喊着大伙儿歇一阵，这人据说是李锐亲二大爷，侯勇每次走到老头旁边必定要散一圈烟，那些后山村的大工小工对此已熟视，得知此人尚未成家，有几个在建筑队干小工的大妈便说完工之后给他说一门后山村的寡妇，侯勇问了一句“带不带孩子”，把这些泥瓦匠笑得前俯后仰。 大波搞了台二手捷达停在院子里不远处的空地上，侯勇走过去拉开车门，给他递了根烟，大波接过，问了一句：“红砖什么时候到？” “跟砖厂定了，还得有个两天。” “行，别耽误事儿。” 侯勇不在意地“嗯”一声，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投奔过来之后可能会干一些打打杀杀的活计，最不济是看个场子，结果第一份活儿是干包工头，真看不懂，而且看不懂的还有很多，他坐在副驾驶上打开了空调按钮，对大波的皱眉视若无睹，还把空调风力调到大风，然后有些好奇地问： “你说，李锐为啥对外说这个工地是你投资的呢，直接说他自己投资的不就行了？” 大波也搞不懂，只能猜测说：“可能在自己村里办事儿不方便，怕有村民红眼？别多想，交代咱了，就把这个事儿安排好。” 顿了顿又说：“那时候棋牌室叫人举报，一查封，前边几年攒的钱都搭里头了，我带着几个小兄弟在商业街这一片胡混，嘎（割）钱包，偷摩托，啥都干，没有地盘，也叫人家撵得飞跑过（来着）。” 侯总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皱着眉头说∶“你木（没）跟我提。” “提了有么用？以前咱们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活儿，那都是歪路子，想干大事，得跟着小李子走。” “我看出来了，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两人聊着李锐，说曹操曹操到，桑塔纳停在后山村超市门口。 顾大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从驾驶位上下来，怔怔地问了一句∶“你咋开这个车？” “妈，我这个暑假给老板开车，挣工资哩！”显然顾大龙学会了李锐随时撒谎的精髓。 因为要建沿街楼，所以前面还有段工作需要把原来的围墙拆掉，再挖沟建地基，为此王彩云心疼了好几天，一见到李锐回来，就嫌他浪费“工本（人工）”，李锐只好告诉老妈说钱都是大老板出的，自己家除了占便宜一点损失都没有。 王彩云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个事儿，此事作罢。 其实钱都是李锐出，这是跟大波提前讲好的∶先成立一家餐饮公司，厂房场地建设资金全额有李锐承担，建好之后，租金按照市价正常向餐饮公司收取，但因为实在没时间当监工，所以建厂的一应事项都交给大波和侯勇他们俩，餐饮公司的执照好办理，但扎啤生产需要的食品生产许可要求比较难，一系列需要申请审批的手续李锐都找之前顾大龙联系的一家代办公司去操作。 跟老妈说了几句话，李锐溜达着过了马路，大波和侯勇已经下车等着了，问了一下物料购进的情况和工期，侯勇掏出个账本让他看，李锐推了回去，前面已经提了20万现金直接给到大波，人工费用虽然是后结清，但建筑材料大部分是不赊账的。 加上人工费的话，这一排16间的沿街楼建起来，估计也得十五六万上下，院子里部分地面也要做硬化，那就奔着20万去了，加上厂房搭建，估计也得要个十二三万左右，事儿不办不知道，一办就超预算。 李锐想了想，沿街楼只是借口“大老板投资”瞒过老妈和村民的眼睛，顺便让大波和侯勇操持起来，其实对餐饮公司仓库会更急用，钢结构搭建厂房工期也更短，所以他让老侯去钢材市场那边再联系一下，卖钢结构的肯定认识施工队，侯勇答应一声，专门在账本上记下来。 “波哥，之前说的那个酿啤酒的机器，有门路么？” “找伙计问了银麦酒厂的人，他们倒是有闲置的二手设备，但是二手的也得二十多万一套，太贵了。” “我听说有一天能产500升左右的小型机器，打听打听这种，要是临时没有门路，咱就天天上酒厂去拉货，回来往各个乡镇送，也不是不行，还有就是像桌椅、餐具、这些都得备齐，冰柜、烤箱，这是每家店都要备一份的，月底都得购置齐了，起码准备三个店，店里东西准备好了，咱们厂里还得有个小型冷库，存放羊肉、牛肉这些生鲜，得有不锈钢的操作台、砧板、冰盒这些东西，到时候招工人穿羊肉串儿。” “行……行。”大波听着一一点点头，他估计月底之前先把厂房建好的话，可以存放这些设备。 “人员怎么样？” “前阵子找了俩人，叫大毛塞进市区烧烤店里当学徒去了，说是半个月学成，服务员好找，一抓一大把，就是调料配方，估计得给个几千块人家才愿意。” “那也行，花点钱正常，白嫖是干不长的。” 大波和侯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嫖这个词是说什么，能从李锐嘴里听到这样的虎狼之词可不多，两人强忍笑意。 等大波开着捷达、侯勇开着面包车一前一后走了，顾大龙早就等得不耐烦，跟李锐说一声“我带着二蛋出去玩一圈！”，看李锐忙着没空理会自己，扭头走了。 他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在事业上被抛下，李锐提前跟他说过建厂之后餐饮公司的每人出资和占股比例，只是看着规模搞得这么大，有点担心自己的小金库缩水太多，嗯，等会去乡里带二蛋吃个面就行，网吧别去了，最近得紧着点花销。 “吆，小李子来啦！” “这不咱村大学生么？” “是哩！” 李锐笑笑打了几个招呼，应付完这群村里的大娘婶子，凑到坐在石头上歇息的二大爷跟前，问道：“二大爷，地基什么时候打完？” 二大爷黝黑的脸上透出一股老工头的气概，说：“快了，要不是找的人多，这十六间屋的地基得十天，恁二大爷当工头，还能误事儿嘛？” “哦，二大爷我给你说，这个地基打完了之后，沿街楼是用的混凝框架，到时候那些立柱你把钢筋加大一号，多使两根……” “那样本钱来大了，东家能愿意么？”二大爷有些疑惑。 “没事儿，我跟他说了，他也觉得盖结实点好，这楼盖的质量好，最后占便宜的还是咱家……” “那行。”二大爷答应着，吆喝休息的大工小工都起来干活∶“抓紧再干一气，一人多磊几块石头，多送两掀灰（水泥），中午头吃饭多吃两块肉！” “行！” “走，干活去！” 泥瓦匠们纷纷起身，牟足劲干起活来。 第177章 池光洁的礼物 办公室里，林小雨搬个板凳坐在李锐对面。 李锐摸着下巴问：“能放工位的地方都放了吗？” 林小雨一板一眼地掰着手指算：“现在客服岗28个人，硬塞也能再放10来个工位，主要是你之前说的，今年年底招满100个人，东边院子再加上你这里，全塞满的话能放开，但是你这两个办公室和楼上的会议室得腾给我们。” “我和大龙前两天找了个办公大楼，刚签的合同，离这儿稍微远点，骑自行车有个20来分钟吧，面积很大，放一百个人肯定够了，你看还有啥需要解决的？” 林小雨想了想，问道：“20分钟有点远，上晚班的话再回来住也不是很安全，那边能住宿吗？” 李锐问：“现在住宿舍的人有多少？” “一半多一点吧。” 失误了，最近没过问女生宿舍这边的条件，她们楼上的房间现在肯定挤成六人间八人间了，李锐拍拍自己的脑袋。对此林小雨倒是觉得寻常，但李锐当时是决心要把员工各项条件都提升到大公司水平的，一不注意就跑偏，看来还是得把这些杂事交待出去，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大龙？上这屋来！” “干啥？”正在西屋和狗蛋儿、虎子吹牛逼的顾大龙一溜小跑过来，他每次见到林小雨都吃瘪，见人如见母老虎，推门看到母老虎本人坐在那，脸上直接耷拉下来问：“咋了？” 李锐抬头说：“那什么，镇哥家里跟工地上挺熟的我记得，应该认识些干装修的，要不你问问，咱们办公大楼最好这个月月底之前能装修个差不多，8月份整个客服部要搬进去。” 文化大楼那边本身硬装都有，要装修的只是隔出来一些办公室、茶水间和宿舍的房间，相对简单。 林小雨听到这里放心了，今天她本是来提要求，让小李子准备腾退办公室的，有办公大楼就更好了。 “行！”顾大龙天天闲的蛋疼，就等着有什么业务能开车去办呢，毕竟戴墨镜开车在街上干溜达也不像回事。 李锐看他扭头出去，又加了一句：“问完跟我说，我把具体要求给你，你和镇哥当监工！” “行，知道了！”顾大龙走到院子里回了一句。 李锐靠在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脊椎骨节啪啪作响，然后跟林小雨说：“住宿不用担心了，月底之前装修好，办公楼那边隔出来房间当宿舍，就是没有单独卫生间，洗漱什么的麻烦点。” “那没事儿，现在不也没有单独卫生间么，真要洗澡都去澡堂。”林小雨稍微有些脸红地解释一下。 李锐继续画下一个大饼:“客服部招人你再上上心，争取月底能有40人，培训工作也不能落下，办公大楼装修好了就全员搬过去，下个月我们成立个小组，专门负责招聘，到时候你就脱身出来培训新人，管理好客服小组长，有什么后勤上事儿直接跟我对接。” “嗯……”林小雨考虑一下，难度应该不大，爽利答应一声:“行！那我走了。” 杨悦然一边给新店上架产品链接一边听着李锐和别人讲话，原来一个工作室有这么多事情要管，吃饭住宿，电费网费，绩效考核，工资发放，小李子认真说话的时候还挺帅呢。 林小雨走后李锐刚打开网页，打算干点什么本职工作，手机铃声响起来，一看来电人，起身出去上了楼才接电话。 办公室里俞文文给杨悦然使个眼色说:“然然，你看，小李子接个电话还得避着人，上回来这里找他的那个光头，一看就是痞子，我觉得他表哥肯定是个黑社……呀！” 杨悦然听得认真，见俞文文突然捂着嘴，奇怪地问:“怎么啦？” “你记不记得，上次宁树森挨打的时候，打他的人脖子上有纹身……” “好像是……” “上次跟光头一块来咱们工作室的，另一个人，那个人脖子上就有纹身！” “嗯？真的假的？” 俞文文小声说:“真的，当时还把我吓了一跳呢，我记得可清楚了！” “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吧......下班了我再问他……”杨悦然噘着嘴，心里骂道:臭李锐，又骗我！上次问还说不是他找的人，就是他！ 楼上的李锐没有察觉到丝毫危险，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猜到别人心里会想什么，出来接电话则因为，手机上显示来电人是另一个女生——池光洁。 “喂？” “我回来了！”池光洁的声音显得有些雀跃。 “哦。” “哦什么哦，我给你带了礼物，你得请我吃饭。” “ 啊？”李锐无语，请吃饭还有这样道德绑架的嘛？ “别啊了，你在哪？” “我在工作室呢。” “要不......我去找你？”池光洁有点矜持。 可别！李锐一个激灵：“那什么，这都下午了，你晚上怎么回去？” “你不打算送我？”声音已经变冷一个摄氏度。 “还是我上蓝山（蓝山区是市区）吧，去哪找你？” ...... 过一会李锐从楼上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给顾大龙打电话：“桑塔纳给我开回来吧，下午我去市里。” “擦，那我开啥？” “开摩托呗，见镇哥你还打算相亲咋的？” 顾大龙慢慢在路边停下车，脖子夹着电话，手里握着档把一脸谄媚说：“你上市区干啥，我给你当司机呗？”他是舍不得刚开了几天的车，感觉刚跟这辆桑塔纳磨合好，简直到了人车合一的境界，真舍不得撒手。 “不用你。” “我当司机都不行，那你肯定是见女生去.......” “滚蛋！” 李锐心思被说中，略显羞恼，顾大龙骂骂咧咧挂了电话，往回掉头。 一个小时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仍然是沂蒙大楼，李锐在路边按下车窗，看见站在树下的池光洁，穿一个黑色t恤和牛仔短裤，很显身材，手提一只牛皮纸袋，只是戴个旅游归来必备的遮阳帽有些好笑。 按池光洁的家境和成长环境来说，见什么车基本上都不太感冒，她惊讶的是李锐竟然开着车。 “你怎么开车来啦？！” 李锐示意她先上车，接口道:“跟着我表哥做业务，公司给配的，前阵子刚学了驾照。” 池光洁怎么听怎么别扭，因为她见到的同龄人中有一些所谓中产家庭的男生女生，或者不高不低的官二代，也有平凡的小镇青年，像蔡杰坤，平时吃喝玩乐，等玩够了准备出国，有些人还没长大，就已经被规划好了大致的人生道路，得到常人不及的资源。 而那些小镇青年、农村出身的同学都在拼命读书，没有一个人像李锐这样，还没到踏入社会的年龄，就已经踏入社会，却没有家里一些亲戚那种嘴脸，既不像那些幼稚没长大的男生，也不像油滑世故的大人。 这个男生似乎有很多秘密，等她去揭开。 池光洁也没有拘谨，只是坐上副驾驶好奇地盯着他问了一句:“那你是个领导咯？” “当然啦，工作室就归我管……” 李锐开车来，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些不愿明说的，想要证明些什么的意味，却也不愿意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家境优越的纨绔或者一夜暴富的土豪，那样太没品了，而且带着那样的面具活下去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作者君:作为一个pua大师你是觉得自己很真诚咯？ 李锐:你特么别打岔行吧？） 牛皮纸袋递过来，池光洁脸色有些嫣红，说:“呐，给你带的礼物。” 第178章 蔡杰坤的挑战 王胖一手扶着前面骑车人的肩膀一手掏出电话：“坤子，看样子是要去蓝天步行街，进停车场了，你过来不？” “你先跟进去，我借个车，有情况再打电话！” “行！”王胖子应一声，催着前面骑车的伙计小齐，一拧油门跟了上去。 这俩人从家属院门口就一直盯梢，蔡杰坤消息灵通，池光洁一家上午回来，他前一天晚上就已经知道，和王胖轮班，专门蹲在小区门口盯着，电话不是不接么，你总归要出门的吧？出门我就盯着，这回你小洁洁能逃出我的手心嘛？ 让蔡杰坤肺都气炸的是，池光洁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见李锐，那个乡下土鳖和疯子！他十分不解，以前追女生特别好用的金钱攻势、刷礼物模式、死缠烂打和深情模式都不起作用了，那个土鳖到底有什么魅力？这次他一定要和他面对面打一场白刃战，才能证明自己！ 蓝天步行街，李锐拍了拍兜里的那个黑色短款钱包，牌子好像是什么巴利的，池光洁说那是托堂姐从国外带回来的，花多少大洋不知道，总之她说压岁钱都用上了。 步行街上到处是摊位和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小饰品、文玩、衣服、vcd碟片、书籍、奶茶、零食，甚至还有套圈的摊位。 时间还早，人流量不算很大，池光洁先是买了一把遮阳伞，然后步态轻盈地走在李锐面前左右观望，忽然一指旁边的摊位说：“哇李锐，你看这个小老鼠！” “这是仓鼠。”摊主纠正一句。 女生真奇怪，遇见仓鼠快被萌化了，遇见家鼠就一蹦三尺高。 看着以前的冷脸女神罕见露出纯真笑脸的模样，李锐也有点为难，心里的一点点大男子主义在起作用，到现在为止没送过她什么贵重礼物，也没有出去大手大脚花过钱，自己反而处处掩饰天天忽悠，唯恐哪天漏了底，其实他内心深处的是害怕自己重生穿越的真相被人察觉，结局会落到被有关部门切片研究的下场，这当然是每个重生者都会有的心病。 李锐应和一句：“是啊......” 他察觉到周围有几道目光似乎不怀好意，看过去时发现是几个身形瘦小，贼眉鼠目的少年，就没在意，街面上尤其是步行街、商业街这种地方，这年头扒手太多了，手机钱包一不小心就被偷，你当场攥住贼手，他还敢直接甩个耳光过来，就是一个明目张胆。 这些人眼珠儿提溜转，心里警醒的很，李锐定定地看几眼，他们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带着挑衅意味恶狠狠的刺过来几个眼神，换下一个目标。 只要不朝自己俩人伸手，李锐也懒得多管闲事，虾有虾路，鼠有鼠道，意外的是，扫视一圈发现后面竟然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尾巴，另一个人李锐没印象，但王胖那个硕大的身躯一般摊位是藏不住的。 池光洁少女心性，买了一只仓鼠，提着笼子觉得好玩，转念一想又怕被自己家的猫咪吃掉，所以玉手一挥，这个饲养任务就交给李锐了。 李锐皱着眉头提在手里，前后两辈子也没养过这玩意儿，嘴里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蔡杰坤最近联系过你么？” 怎么啦？他吃醋了？！ 池光洁脸上一抹羞红，又带着些厌恶说：“我qq都把他拉黑了，老是去家门口堵我，迟早叫我哥揍他一顿！” “咱们后面跟着两个人，就是那个王胖，你记得吧？我估计蔡杰坤一会就到。” “ 啊？！那走吧，不逛了，太讨厌了那人！” 王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上次被东子放的两枪吓到了，以为东子是李锐找的人，丢了面子，是既恨又后怕，现在也不敢离太近，电话里面跟蔡杰坤说： “坤子，干脆趁他们逛街，把那辆车给他砸了。”这样做能给他个教训，还不用以身犯险...... 嗯？好主意！ “现在找人来得及么，我车上有棍子，咱们仨干了！” “行......等下！他俩往外走了。” “操，南门北门？” “南门，你赶紧！” 几分钟后，李锐启动桑塔纳刚从停车场出来，旁边开进去一辆大切基诺。 李锐问：“这个点吃饭还早，上哪去？” “人民广场新开了一家五月书吧，咱们去那看书吧，他家的奶茶好喝。” “行......”李锐答应一声，路口右转，却发现刚才进停车场的那辆大切基诺跟了上来，大切基诺后面又跟着一辆摩托。 嘎吱——桑塔纳靠路边停下，李锐打开车门下来，谁屁股后面没完没了跟个尾巴都会有点烦，怪不得那些明星出门被偷拍会这么暴躁。 李锐站在那，蔡杰坤不可能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直接驶过去，那样会对他的自尊心造成巨大打击，大切基诺在桑塔纳后面几米停下，王胖的摩托车也靠过来。 小齐扭头问:“怎么弄现在，要不我喊几个朋友过来？” 王胖摁住他肩膀:“一会儿看情况着。”说罢从摩托上跳下来，站到蔡杰坤身后。 池光洁也下了车，她看见蔡杰坤就火大，直接开口骂道：“蔡杰坤你要不要脸，别跟着我们！” 蔡杰坤的死缠烂打最近已升级成深情模式，摆出一副有些伤心的表情，靠他精致有型的外表，往常对别的女生这可是大杀器，百分之九十要心疼的，配合台词是：“小洁，你到底觉得我哪不好，我改还不行么？” 池光洁怼他：“我就看你发型不好，明天你剃个光头再来找我！” “这......”蔡杰坤很为难地捋了一下自己打过大量发蜡后坚硬光滑的刘海，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发型就跟他的命一样重要，但他咬咬牙说：“我剃了头发你就答应跟我在一起？” 只得到一个回复——“滚！” 蔡杰坤吃瘪，转而怒视李锐：“李锐，你骗了我两次，这笔账该算算了！” 李锐向后一歪，倚在车屁股上，似笑非笑地问：“你想怎么算？” 看着李锐不惊不怵的表情，蔡杰坤很想大吼一声“弄死你狗日的！”，再叫上一堆人把这个小比崽子剁成肉酱，但他怕李锐再从后备箱掏出一枝猎枪来，于是换了个方向：“你是轿车，我回去也换个轿车，咱俩比比，你输了以后就别再跟小洁联系，怎么样？” “我赢了呢？” “你赢了就当我没说，咱俩再公平竞争。” “那我闲的？”李锐作势要走。 池光洁很讨厌男生把她当做赌注，又怕李锐吃亏，拉着他胳膊说：“走，理他干嘛！” 蔡杰坤眼都红了，那可是我一指头没敢动过的池光洁啊，她在拉着他！他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我发型不好？ “别走，小爷我既往不咎，咱俩比比，谁输谁退出！李锐你特么别当孙子！” 李锐听到这话又折返回来：“当我傻？这是桑塔纳，你找辆法拉利来，还比个屁，换个法子。” 小齐把王胖拉到一边:“胖子，跟他费这么多话，咱们仨打他也跟玩儿似的。” “擦，上次的事儿你没去，这家伙有枪，谁知道他车上放没放，咱可不值当拼命。” “报警举报他私藏枪支，给他弄监狱去！”小齐灵机一动。 王胖一击掌:“歪日，小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脑子好使！” 那边蔡杰坤见激将法失败，眼珠转了转:“那比篮球，篮球你得会打吧？” 池光洁翻了个白眼，又是幼稚的男生游戏。 李锐接招:“可以。” 第179章 蔡杰坤的挑战2 蔡杰坤带路，双方直奔篮球馆，并不是顾大龙和钱镇去的那一家，而是一个楼顶球馆，显然档次更高一些，墙面是一些涂鸦和彩绘，还有几幅nba球星的写实主义壁画，下面停的车也都花里胡哨，说明这球馆很符合蔡杰坤这种二代党的风格审美。 蔡杰坤一路上楼走进场馆里面，不断跟人打招呼，回到自己的主场之后更硬气一些，小齐和王胖缀在队尾，好像怕李锐跑了似的。 李锐饶有兴趣地四处打量，内心在考虑这种球馆的盈利水平怎么样，有没有现金奶牛的潜质，观察了半晌的结果是这玩意儿不挣钱，也就能当个兴趣爱好。 池光洁虽然没来过这地方，但她并不怯场，跟李锐待在一起让她很心安，就像上一次在林邑的老虎电玩城，就算有什么危险，李锐也会先把她安置好，另外她也起了看看李锐怎么应付蔡杰坤的心思，否则一个电话把哥哥叫过来，蔡杰坤这贱人早就跑路了。 小齐悄悄跟王胖说：“胖子，这个妞真不赖，怪不得坤哥死追不放，他要是不行，你觉得我有戏么？” 王胖鄙夷地看一眼小齐说：“你要不是脑子有病，就别有这个打算。” “怎么，我哪儿差劲了？” “你知道她哥是谁么，也就坤子不怕死，你这样的上去骨灰都留不下。” \"擦，她哥谁啊？” ...... 蔡杰坤在前台取了他的球，然后带着身后的人走进一处安静的室内场地，只有一个框，半个球场，池光洁自觉走上看台，而小齐和王胖则懒懒散散地坐在了地板上。 蔡杰坤示意李锐走到三分线内，然后把球丢给他说：“斗牛，一人一局，三个球。” 李锐在球场上看过钱镇他们怎么对决，点点头，把手中的球推给线外的蔡杰坤。 只见蔡杰坤很花哨地运球到李锐跟前，突然向左拉球，做了一个幅度很大的假动作，对方如果跟，他就把球再拉到右边，这个球场上有很多人都被这一招晃倒过，如果不跟就会出现空档，他可以一个转身突进去，或者干拔跳投。 李锐站在原地没动。 蔡杰坤运球转身，一个帅气的三步上篮。 “叼！”小齐和王胖齐声喝彩。 就在蔡杰坤三步上篮高高跃起一手把球送上篮筐的时候，李锐以一种近乎贴地滑步的身法眨眼蹿到蔡杰坤身后，屈身蓄力一个旱地拔葱，似乎地板嗡地震动了一下，整个人跳到半空，把这球摁了下来。 王胖和小齐目瞪口呆，他俩虽然技术不行，但也长期混迹这个球馆，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跑步姿势和这么脆的起跳，这弹跳高度得有80多！ 池光洁捂着嘴，眼也不眨地看着篮筐下的情形，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看到李锐在篮球场上的样子。 那种刚要享受滑翔就被人硬生生摁下来的感觉特别憋屈，蔡杰坤落地一歪，险些崴了脚，气的把球一摔，又跑回三分线外，说：“再来！” 第二个球李锐这次跟着节奏晃了几下，蔡杰坤仍然是刚才幅度很大的突刺假动作，姿势速度快了很多，加了一个后撤步， 然后干拔起跳—— 后仰—— 出手！ 李锐一个跨步再次蹿到蔡杰坤身前，旱地拔葱，起跳，刚好够到球，手指一拨，球偏了。 第三个球，蔡杰坤气喘吁吁地看着李锐，对方比自己矮了几公分，身形不算健壮，于是他运球直接挤过去，打算挤进内线再来个勾手，挤了半天发现原地没动，一愣神的功夫被李锐把球偷走了。 “操！”蔡杰坤气得跺脚，仨球进了零蛋，从刚才的表现看明显李锐的爆发力和身体协调性比他高出可望不可及的一段。 李锐一言不发把球扔给蔡杰坤，蔡杰坤又传回来，然后李锐以一个十分蹩脚的姿势运球向里挤，没办法，他之前不怎么打篮球。 蔡杰坤一喜，扳回面子还是有机会的，身高占优势的话可以把对方压住，叫他没有角度出手。 然后李锐运着球，用一个八极拳铁山靠的靠法，心意拳也叫六合大撞，控制着力度一个束展在蔡杰坤怀里炸开。 “啊——” 蔡杰坤惨叫一声向后仰倒，在地板上滑行两米多远。 王胖和小齐的眼里这俩人正挤作一团，不知怎么的坤子就向后倒去，如遭重击。 王胖赶紧起身去扶蔡杰坤，发现后者脸色发白岔了气，抬头看着李锐眼里似有火烧：“你耍诈！” 小齐也跑过来怒目而视李锐，这哥儿仨倒挺齐心。 李锐不理会他俩，不紧不慢地举手一投，球进了，然后看向坐在地上的蔡杰坤说：“还继续吗？” 池光洁从看台飞奔过来，她本就身材高挑丰饶，没注意到自己有些小汹涌的样子，拉着李锐的胳膊开心说：“李锐你赢啦！” 蔡杰坤刚缓了口气，面色由白转红，看到这一幕差点背过气去，忙给自己顺了几把，捂着还有些疼的心口有些耍赖似的，冲李锐喊道：“你肯定练过别的，这局不算！” 池光洁横眉冷对，十分鄙夷：“蔡杰坤你说话不算数，是不是男的？” 蔡杰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要不，三局两胜？再输了我发誓，以后永远不会骚扰小洁！” 看着蔡杰坤有些刻意的伤心欲绝表情，李锐觉得好笑，不想以后屁股后边都跟着尾巴的话，最好这一次就解决问题，于是问道：“还能比什么？” 蔡杰坤竟然拉着二胖和小齐背过身去商量了一阵，随后转过身来说：“这附近有个拳馆，里边教练是我哥们，他替我，你俩打一个回合，再输了，我蔡杰坤见到你们俩绕道走！说话算数！” 池光洁听到要打架开始着急了，骂道：“蔡杰坤你疯了，不要脸，叫人家替你打架，要打你自己打！” 又转头拉着李锐说：“咱们走，不跟他赌这个！” 李锐握住她手腕制止，不顾池光洁脸上腾得泛红起来，跟蔡杰坤说：“也行。” 他自从把陈平送进医院，大致知道了自己的水平，似乎挺高的，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而且自己的体质也很特殊，之前被老范和魏三儿划伤过、被陈平刺伤过，刀伤都好得很快，上擂台的话就算表现菜，应该也不至于受重伤......吧？ 然后还是蔡杰坤带路，前后两辆车往一家名叫拳风的拳馆地址驶去。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蔡杰坤问王胖：“那教练水平怎么样，1000块可不能白花，我这个月零花钱剩的不多了。” 王胖拍拍胸脯说：“放心！教练以前省里散打比赛都拿过名次，你说想把李锐揍成啥样，加点钱，我一个电话都能安排。” 小齐在一边插嘴：“坤哥，你万一输了，真放弃追这个妞啊，要不换我来？说不定能跟着她哥混呢……” 蔡杰坤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拿起驾驶座旁边能拿到的所有杂物摔向小齐，嘴里骂道：“王胖，这特么乌鸦嘴欠揍，弄他！” 王胖答应一声：“好，我早看他不爽！” 小齐抱头锁在后座大喊：“你们两个贱人，哥们儿今天是给你俩帮忙来的！啊——别掏那儿——卧槽！” 另一辆车上，池光洁坐在副驾心扑通扑通跳了一路，原本白皙的脸上嫣红嫣红地，脑子里一直旋转的念头是——他刚才牵我手了！ （李锐：我如果说刚才只是扒拉一下，叫你别打扰我，会不会挨揍？） 几分钟后到了拳馆门口，蔡杰坤神清气爽地下车，向身后小齐补充了一句：“小爷发的毒誓都记不清多少了，什么叫说话算数？总之，我家小洁你等到死，都轮不到你。” 小齐：“我呸，俩贱人，又贱又阴险！” 第180章 蔡杰坤的挑战3 一行人进了拳馆，远远地看见擂台上一个穿着红色大裤衩、光膀子的精壮青年正给一个女学员喂靶。 拳套打在手靶上的声音砰砰响，很有节奏。 王胖晃着一身肉跑过去，上跳下窜，把那教练喊下来，说了一通什么，抬手指指身后的李锐。 李锐正在打量周围的设施和几个正在打沙袋的青少年，转过身来，看到教练跟王胖讨价还价似的说着什么，嗯，不用想，胖子和蔡杰坤这俩狗崽子肯定是憋着坏呢。 这是个坑，但我既然敢来踩，凭的是手艺，用老谭的话说，它是吃人的老虎，你也得抠下俩眼珠子，咱们这一门，就是硬打硬进，有这种魄力！当然了，老谭还说练到后来得化脑子，硬打硬进不是钻牛角尖，功夫大不是简单的硬碰硬。 去年重生到现在，李锐依次用拳头和刀枪认识了张明、大刘洋、贾旭超、马军、王春雷，魏三儿、陈平、李庆丰这些人，打得混子痞子哭爹喊娘，打得悍匪马子身负重伤，打到地头蛇坐地虎输掉一条腿，把林邑打成了三分天下！ 一路打过来，体会过枪响刹那生死一线，李锐如果还是上辈子那个遇见冲突就怵头的乡下少年，他就对不住老谭的言传身教，也对不住自己的那股狠劲儿。 蔡杰坤看王胖那边已经去安排，怕李锐临场退缩，故意激将说:“李锐，你要是不敢打，小爷给你留面子，不打也行，保证以后别联系小洁，现在可以放你滚蛋！” 小齐一副狗腿子嘴脸，十分默契地打配合:“就是，跟我坤哥争女朋友，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吧？” 未待李锐张嘴，池光洁就骂道: “闭嘴！啰里啰嗦的，我俩联系不联系关你们屁事！李锐……” 蔡杰坤悻悻闭嘴。 小齐心想这姑娘身材长相都好，就是这个脾气……嗯，母老虎啊！他只敢心里想想，坤哥都搞不定，自己就别作死了。 “没事。”李锐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不知道上次在老家替他和东子火拼的一群人是蔡杰坤叫去的，也不知道原本蔡杰坤想敲断他一条腿，所以对这个富二代印象不算特别差，现在看这俩人被池光洁骂的还不上嘴，就没说什么，径直朝擂台走过去。 池光洁微微咬着嘴唇，她之前就已经见识过李锐有些身手，否则不可能打老虎电玩城那些流氓像打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顺溜，但这次人家教练是专业的，此时依然不免有些担忧。 那边王胖跟张姓教练已经交代完，老张觉得这一千块赚的亏心，拳馆里一个月总能有三五个自己瞎练的小混混来踢馆，打了也就打了，这次是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身材匀称，面相一眼望去挺和善，丁点儿训练痕迹都没有，张教练怕把人家孩子打坏了，看看王胖又看看李锐，问了一句:“是切磋还是真打啊？” 王胖焉坏蔫坏地，忙说:“真打真打！一回合！” 李锐不说话脱鞋上了擂台，但并未脱下t恤，作为交流切磋张教练也没那么多讲究，反正估计一个回合都不用这小子就得躺下。 喊了个助教给李锐拿绑带和拳套，又让助教当裁判，张教练就开始自顾自拉伸肌肉做热身。 两分钟后，随着助教示意两人不能打后脑勺，不能用头槌、肘击和膝盖，随着一声“预备——开始！” 李锐并未托大，学着对面张教练的样子双拳并在一块护在下颌，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脖子以下完全不同，整个人屈膝坐胯，弓背缩腹，塌肩坠肘，重心前四后六，以45度角面对对手，正是猴蹲身的架子（参考德建大师的视频，非常牛掰）。 蔡杰坤他们都被这个诡异的站姿逗得捧腹大笑，池光洁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抱架，简直没眼看，被蔡杰坤他们的笑声燥得脸上发烫，对李锐的信心愈发低迷。 张教练前后不停跳着步子打量李锐，发现对方这个怪异的姿势竟然护裆护头护肋，几乎没有空档。 实战练出来的散打选手不会因为这点难度就放弃，在他看来这样的防守姿势虽然空档少，但缺乏灵活，在擂台上移动很慢，就算你哪都能防住，我一个侧踹上去，真踹实，人都飞了，防守严实有什么用？ 张教练开始一边绕圈子，一边不时出刺拳试探，几个组合拳下来，打的李锐踉踉跄跄，双臂抱架有些松散，他硬挡了几个重摆拳、后手拳和一记高鞭腿，发现带着拳套双手护下巴的抱架导致肩部僵硬，拳术讲根节、中节、梢节，两手两臂从最灵活的梢节变成了一张僵硬的门板，受力之后没有缓冲，只有硬抗，自然会趔趄。 而且带着拳套的话，一个是重量体积增加，另一个是两手运用时的穿插、拨挑、勾带、搂挂等手法全没了，双手没了灵活、松紧（有绑带，拳头只有紧没有松），只能把带着拳套的拳头当成是链子锤，大力出奇迹。 这种手法打不出那种梢节起，中节追，根节催能打出的透劲，当然，现代搏击体系中已经有很多训练吸收所谓透劲和整劲发力方式，做了一些融合，目前最顶尖的拳王基本上都会有相应训练，李锐没有研究过这些，经过几个拳脚来回的测试，他首先把肩膀和手臂放松下来。 李锐稍微明白了散打搏击的打法，开始反击，模仿着张教练的动作，来几个刺拳试探，爆发力很强但缺乏步法协调，被距离感很好的张教练躲过，而他自己胳膊一松，抱架就松散，露出胸腹。 有空隙！张教练见状大喜，跳起来一个猛虎下山，没中，反而被李锐身子一转给拉偏了。 李锐有一个搂抱动作，裁判把两人分到两边，再次喊∶“开始！” 再绕圈子，找机会， 正蹬！ 侧踹！ 假动作击腹实则跟一个刁钻狠辣的上勾拳！ 但李锐开始有变化，不再硬抗，对手绕大圈，他就绕小圈，经过呼吸功和拳术坚持不懈训练的身体，其反应，灵活性、协调性、速度、爆发力都与常人有本质区别。 而且李锐开始调换步子，猴蹲身的架子不停调整位置，毫无章法规律，欲进忽退，将左忽右，上下不定，（看过健舞吧）偏偏动作连贯，于是张教练找不到合适的攻击距离了，他习惯的发力点打过去时，李锐身体姿势和重心都已改变。 张教练的拳脚过去被李锐一转，或前俯后仰，不是带歪就是压下挑飞，能击中，但就是打不到实处。 老谭说这东西叫得心应手，脑子里的东西，直接从手上反馈出来。 张教练越打越心惊，呼吸节奏也开始不稳，全省散打第七名的声誉，今天要撂在这？ 心一横拿出压箱底的活儿，左手一个摆拳假动作，接转身后摆腿，他的后摆腿每天至少踢两百次，又快又准，就是瞄李锐的右侧肋部去的，这一脚踢中，收着力道的话肋骨不会断，但肯定会爆肝。 他转身到一半的时候李锐就反应过来，向左一滑右脚跟上，脚踏中门进一个趟步，老张直接被李锐一胯怼到擂台角落。 裁判紧急叫停，用身体挡住李锐，生怕他上去跺几脚似的。 历史上清末民国时期的形意守门人尚云祥，拜师之前欲试师父李存义拳艺，就曾被李存义简简单单一个趟步趟倒。 池光洁刚开始紧张了一阵子李锐会被揍惨，看到这一幕双手合在娇艳的唇上组成个喇叭，小声喊∶“李锐加油！” “卧槽！什么情况？！” 蔡杰坤和王胖、小齐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无语。 “胖子你踏马找的这个人行不行，嗯？”蔡杰坤避着池光洁，掐住王胖脖子恶狠狠地问。 王胖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他要不是全省第七，我不得好死！” 蔡杰坤一开始看到李锐挨揍，心底说不出的舒坦，后来擂台上俩人开始绕圈子，这位全省第七开始杀招频出，那力度那频率看得人热血沸腾，李锐则晃来晃去惊险躲避，但慢慢地第七开始气喘吁吁，总是够不着李锐的样子，他俩不知怎么的身子再一晃，李锐站着，第七就十分难堪地躺到擂台一角。 李锐的步子看似轻快实则极重，拳有手轻脚重的说法，与现代搏击脚步轻灵重拳重腿的风格有着截然相反的差别，他这种步法在拳谚里叫“打遍天下老鸡步”，从鸡形化来，鸡啄食时除了以头领身，每出一足落地皆能支撑重心，且与啄食动作保持协调一致。也就是说，李锐每踩一步都是带着整个人的重心在动，具有极大的冲撞力。 张教练几乎是被趟得一跟头翻过去的，爬起来后一脸猪肝色，已是恼羞成怒了，你一个小白脸在羞辱我！ 但他并没有被情绪冲昏头脑，长年累月的训练让他的肌肉记忆控制着双腿采用轻快有节奏的步伐，继续绕圈子。 李锐继续在大圈子里转小圈，有时也模仿对手的步法踮脚轻跳，忽然张教练右边一个摆拳的假动作，重心全压到左腿，上半身与腿部折叠，然后迅捷有力地向左前方跳起，这有点像李锐缩身成团然后炸开的发力方式——束展。 泰森的成名绝技——羚羊步摆拳！ 这种羚羊步摆拳，还没落地的时候，一个重摆拳就会轰过来，既出人意料又奇重无比。 没等这位全省第七的羚羊步落地、摆拳过来时，李锐竟然连进三步，仍是脚踏中门，硬挤进张教练的内圈，缩身成团。 哼——！ 猛一擤气，随着隔膜肌的上下剧烈运动，整个身子炸开，脊柱由弓形瞬间绷直，那低沉的雷音也由腹部传递到四肢百骸。 钻拳冲上了对方下巴，张教练头一仰在空中翻了白眼。 但这还没停，连踩三步如此大的冲撞力，让李锐击中张教练之后肘尖顶在对方心口，如果真的顶进去，张教练必然胸骨塌陷，肺部碎裂，身死当场。 最后关隘在肘上，李锐身子到了，刹那之间念头一紧，肘便松下来，用肩膀轻轻一送。 这位张教练呼——，一下飞到弹力绳上，又被弹回来，李锐侧身躲开，教练整个人pia唧一声，泥巴似的拍在地上，登时人被拍醒，随即痛苦地翻过身蜷缩成一团。 裁判慌了，跑过去扶着张教练不知如何是好。 台下的蔡杰坤等三个人只看到李锐忽然顶着那位全省第七前蹿几步，这人就飞上绳索又被弹回去，摔在地上开始打滚？ 三人瞠目结舌，相顾无言，只有卧槽三连∶“卧槽！卧槽？卧槽！” 不知其中凶险的池光洁兴奋举着手喊∶“李锐赢啦！李锐赢啦！” 她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搏击对抗，何况其中一方李锐，更神奇的是最后赢了，这让她无比兴奋，甚至少见地露出小女儿态。 李锐注意到池光洁萌萌的一面了，但他还是先过去给张教练拍了拍背，顺几口气，才自顾自跳下擂台。 然后池光洁拉着李锐衣角，骄傲又鄙夷地扫视贱皮三人组。 蔡杰坤褪去纨绔和无赖的面具，认真的脸上情绪复杂，那天去李锐老家打群架，不是遗憾没找到李锐，幸亏没找到他？ 小齐偷偷拉过王胖问：“胖子，之前说的报警举报李锐这家伙私藏枪支，还举报不？” 王胖踌躇一会，回答：“不知道呢，好像......似乎跟他也没多大仇，要不......报报试试？” 第181章 举报私藏枪支?好主意! 李锐制止要给哥哥打电话的池光洁，只见过一面，不好欠什么人情。 刚才擂台下小齐和王胖讨论的对话已经被李锐听到，内心奇怪举报自己私藏枪支，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拿过枪的，认识李庆丰？李锐未动声色，心里做了预案，就算被带走调查也没什么大事，24小时找不到犯罪证据按规定就要放人，但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去派出所稽留室蹲上一天一夜。 他转过身对刚刚带人仔细搜查过桑塔纳的中年警员说：“你们有传唤证或者询问通知书的话，可以带我走，如果没有，不好意思，我要投诉举报你，请你出示警察证和你的警号。” 李锐说着举起手机把对方制服胸口上的编号拍了下来。 “你小子懂得不少啊，嗯？！”警员想要伸手抢手机。 李锐把手机一举，继续说：“我哥是鲁南律师协会副会长，这里都有摄像头，动手的话劝你自己考虑清楚。” 警员一噎，狐疑地盯着李锐，妈的，碰到个刺儿头，真惹了律师协会，后面会有很多麻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算了。 车上什么东西都没搜出来，连反光三角标识和灭火器都很齐全，人又不能随便抓，警长悻悻地瞪了李锐一眼，一挥手喊道：“收队！回去查查是哪个孙子报假警！” 小齐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前一会儿打妖妖灵用的是自己的手机号，虽然不至于被抓，让老爹找熟人打个招呼就能解决，但问题是老爹知道这事的话，一顿揍就跑不了。 几个协警坐进警车扬长而去，池光洁看着李锐目光灼灼，李锐则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蔡杰坤、王胖、小齐，刚刚把全省第七撞飞在擂台上的余威还在，三人齐齐后退一步。 王胖和小齐两个人连连摆手说∶“跟我们没关系哈，谁知道这怎么回事儿。”说完想扇自己嘴，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蔡杰坤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旁边这两个兄弟，这俩鸟人，肯定背着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他自己的打赌还没了结，所以没空逼问。 李锐直接问∶“蔡杰坤，别特么装死，今天这个打赌怎么说？” 池光洁更是补刀∶“你要是个男的，就说话算数。” 蔡杰坤目光闪烁，咬牙切齿，内心挣扎半晌，人死鸟朝天，最后还是很光棍地承认：“哥们儿输得起，怎么着，不就是不联系么，行，咱们走！” 说罢一摆手，小齐和王胖心虚地跟在他后边上了大切基诺，有仇不报非君子，李锐一时拿不到王胖和另外那伙计的小辫子，没事儿，蔡杰坤这伙人看起来是经常在附近活动，可以故技重施，过阵子叫大毛进市区蹲守几天，那辆摩托他是别想留了，这回还能叫他找到？没门！ 大切基诺从拳馆门口拐上马路的时候，蔡杰坤黑着脸不说话，王胖坐在副驾偏头劝他：“坤儿，李锐这孙子变态啊，全省第七打不过他，我看咱们不能跟他硬碰硬，不行就曲线救国。” 小齐也劝“是啊坤哥，不行就放手算了，什么样的姑娘咱找不着，那个池什么洁的电话，你给我，我替你继续追，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兄弟没外人啊......” 蔡杰坤猛一拍方向盘，“麻痹的，小齐这狗比不说人话，胖子你给我弄他！” “好嘞！” 车窗没关严，街上响起小齐惨烈的求饶：“啊——错了错了，坤哥我不敢了！看你不高兴，我是寻思逗你开心呢，别——死胖子你轻点啊，啊——！” 李锐盯着大切基诺车尾冒出的黑烟，想到一件事，王胖那俩人的报警电话提醒他，既然别人能举报我私藏枪支，那我举报老范私藏枪支这不过分吧？举报东子持枪斗殴这不过分吧？ 老家那边有监控，东边院子围墙建好之后，就把拍摄店外的摄像头安装上了，而且位置很隐蔽，对准超市门口侧拍，一般注意不到，李锐作为一个信息时代浏览过大量监控搞笑视频的人，怎么可能把老家的监控空着。 上次东子在超市门口放枪的画面，应该是被拍到了，只不过时间上看李锐当天晚上就去沙场找老范，行动紧迫思维上容易有漏洞，没空考虑一些细节，把老家的监控这一块给忘了，而且被事情影响到行为习惯，老范和李庆丰他们这种人做事总是喜欢下黑手，李锐的反击亦然，一击不中的话后面的纠缠会非常麻烦，压根就没想到可以光明正大去报案，或者说就目前的社会环境而言，只报案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现在好了，讲下黑手咱们谁也不怵谁，但你们自己有黑料哇，恭an严打着呢，这伙子黑涩会动不动就玩枪，有警察蜀黍保护我，我看你们还能蹦跶几天！ 池光洁见李锐呆住不动，连自己这么出格、热烈、明显的眼神都注意不到，刚才李锐在她心里帅到一塌糊涂的形象瞬间有了裂痕，气得一推他胳膊。 “干嘛？” “你想啥呢？” “哦，没事儿，那什么，蔡杰坤这车它有点......额，有点烧机油......” （蔡杰坤：你特么......这事儿用得着你说么？） 这个傻子，刚打赌赢了，却注意那破车烧不烧机油......池光洁恨得牙根痒，撅起嘴转过身去，圆挺的胸脯气得一起一伏，在李锐的角度看去，小姑娘腰部纤细，双腿修长白皙，腿再朝上是线条完美、被牛仔短裤包裹的圆润的...... 哎？怎么又生气了！李锐回过神来，轻轻抽自己一嘴巴，掰着肩膀把她转过来，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两人的肢体接触自然而然。 池光洁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狠狠瞪了一下李锐，又因为刚才李锐的手碰到她肩带，羞红了脸，轻轻骂一句：“流氓。” 李锐心里也是这么骂自己的，刚才那眼神和角度都不符合自己伟光正的人设，于是没反驳，献殷勤地拉开桑塔纳的车门，请这位大小姐上车，池光洁嘴角翘起，步子轻巧地迈腿上去。 此时时间下午快五点，桑塔纳继续向人民广场驶去，没影响青年男女说不清是情侣约会还是同学见面的心情，李锐知道池光洁的心意，只是一想到家里（工作室）还有个被自己忽悠到勤勤恳恳干工作的杨悦然，总有负罪感，所以一会儿沉迷在池光洁带着笑意的侧脸，一会儿又抽离出来，感觉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你哥真是律师协会副会长？” 李锐坦然一笑：“我家就我一个，独苗苗，哪来的哥，骗那个警员的。” “啊？！你......那你以前肯定没少骗我！” 又生气了？李锐一拍脑袋...... 后面的进程并不像池光洁想得那样美好顺利，她接到迟子建的电话，母亲大人晚上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安排，哥哥马上就要接她回家。 车子在五月书吧门口停下，池光洁微微有些不舍，下了车透过车窗看着李锐，毕业了俩人估计一个月见不到两次，距离更远了，心里的想法却愈加明确，但此刻不知道说啥，忽然看到放在后座的仓鼠笼子，就命令李锐要把这只仓鼠照顾好，下次她还要见它。 看来偷偷放生的打算行不通咯？李锐勉强点头敷衍一下：“行吧......” 池光洁亭亭玉立，双手交叉攥在一起，看着桑塔纳掉头驶离。 第182章 危机没完没了地潜伏 七月三十号，离着专科报志愿结束只有一天。 晚上，桑塔纳行驶在县城的街道。 短短一个月顾大龙已经是老司机的模样，一条胳膊搭在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根烟，搭在车窗外，晚上没有那么热，桑塔纳空调太给力，一档就能吹得人起鸡皮疙瘩，再加上顾大龙有开窗装逼的刚需，所以一般晚上回家就吹自然风。 从莆田回来之后，他和李锐俩人就不怎么在县城宿舍住了，现在手里的钱悄默声地在增加，不在乎费那点油，回家还能吃家里的饭菜，比在县城下馆子强，另一个是，李锐心里不安稳，毕竟这一年来得罪过不少人，连张明他爸张柏林都在叫嚣弄他俩，老家万一被抄可就“惊喜”了。 虽然老范、沙四、李庆丰这些人逃的逃蹿的蹿，都出了林邑，但也不得不防，小心为上，也算被他防备着了，因为张柏林、沙四、李庆丰这几个人最近就在商量这事儿。 嘣—— 顾大龙把弹飞烟把儿，扭头问副驾的李锐：“你说我报那个济宁学院行不？” “哪个，曲阜那个？” “嗯啊。” “那你不还是想去找王琪么？” 顾大龙沉默无言，像一个160斤的、被伤了心的渣男。 （顾大龙：作者君你！160斤跟渣男有什么关系！！说我渣还要歧视我胖，呜呜——） 李锐组织一下语言，说：“大哥呀，你这不是真喜欢她，就是放不下以前投入的成本，这么说吧，你花大价钱买了条船，船底有个洞正在漏水，你现在就是不知道这船还能不能修好，花钱去修怪心疼，不花钱修这船就沉了，更心疼，这就叫沉没成本。” “啥？”顾大龙没大听明白，有点懵。 pua大师小李子话术在线：“王琪这条船修不好了，肯定要沉底的，跟你说什么来着，这就是你一个选项，真没了她这条小渔船，还有游轮、军舰、航母等着你，你现在就应该考虑咋挣钱，挣大钱，把你自己变成钻石王老五，那漂亮女孩就往你身上扑啊，挡都挡不住，但是我也得提醒你一点，你要想早安稳下来，就不如跟田英早定亲，估计人家等不到你大学毕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到时候田英找了别的对象你都没地方哭。” 什么军舰游轮王老五顾大龙没听进去，最后一句话倒是刺痛了他。 “英子......英子......” 顾大龙喃喃自语一会，下定了决心： “行！我就去济南，你说得对，英子是个好姑娘，我得好好挣钱，带她去看看花花世界！” 李锐撇撇嘴：“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顾大龙这人只要想通，就跟将死之人突然回光返照一样，活蹦乱跳起来：“还说我，你自己呢？啧啧~~两个女生，都怎（这么）俊，哈哈，确定选哪个么你？” 李锐一时不察，把深藏内心的想法抖了出来：“老子拼命赚钱，先把自己搞成钻石王老五，她俩都是我的！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都......要。” 说完才想到这话说出口可收不回去，顾大龙听罢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我还寻思你是个板正人儿，原来这么闷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锐恼羞成怒：“滚蛋！你自己不想都要么？” “也是哈，你不说我都想不到，哈哈哈！” 李锐一拍脑袋，这家伙估计要笑自己一辈子，妈的，真想把他灭口啊。 就在俩人讨论济南专科学校的录取分数问题时，车子经过一溜洗头房，乡下汉子津津乐道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是，有两辆警车停在路边，警灯闪烁着红蓝光非常耀眼，隐约看见店面里面有几个穿短裙的洗头妹蹲在地上。 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员拦下李锐他们，说是例行检查，好在他俩的身份证、驾驶证都带着，行驶证也在车上，随后警员拿在手里比对身份证和行驶证信息。 雷霄坐在敞开门的警车后排，看着那辆崭新的桑塔纳驶离，两个少年开车，多少有些可疑，但左堂检查完之后摇摇头表示没问题。 雷霄面无表情地再次看向几间挨在一起的洗头房的广告牌，扫黄本不是刑警队的职责，但涉及到扫黑严打工作，就有必要联合街道派出所行动，无奈这次还是没抓到大鱼。 左堂问道:“雷队，咱们查了好多个地方了，经营人都不是沙四，怎么把他揪出来呢？” “抓到下面的人，就不怕没有尾巴，我已经让他们盯紧市区线索了，你这两天就盯着沙四和李庆丰的这些店面，只要敢冒头，有小姐逮小姐，有赌博抓赌博，先把他小弟都捏在手里，他就跑不了！！” 方大勇跟另一个派出所协警负责现场封锁，防止嫖娼人员逃跑，俩人凑一块聊天： “大勇，这个雷队可真是雷厉风行啊......听说县城常年混的痞子都跑了。” “谁说不是呢，这么大张旗鼓地搞，肯定是打草惊蛇了，要不能抓不着人么？” “哎，也不能这么说，小鱼小虾还是逮了几个。” “说这个，我有个熟人昨天被传唤了，关了一夜，也没问出来个屁。” “你俩干啥呢？盯紧了，跑一个人皮给你扒下来！”脾气暴躁的副所长老白喝骂道，这次行动规格很高，连他也要出动，却没达成目标，开会是要被骂的，于是更暴躁了。 方大勇俩人赶紧臊眉耷眼地分开站好。 这些派出所片警协警都是有油水的，雷肖这么一搞，连游戏厅都查封了，影响大家收入，所以基层人员的情绪普遍不高，除了冷言酸语还有幸灾乐祸，除非碰见立功的机会能兴奋那么一下子，这也侧面说明龚an系统被这些道上讨生活的老油条渗透成了筛子，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提前收到风声跑路。 而此时在鲁南市区那个老旧小区的一处民居里，正在发生着另外一段对话。 中华坐在低矮的木凳上，慌忙站起来接过一个年轻女人递地过来的茶杯说：“嫂子，不用忙活，我喝口水就走。” 李庆丰支着一条腿坐在沙发上，跟那女人说：“上里屋去，我跟中华说点事儿。” 女人嗔怪地瞪了一眼，没等他拍桌子就关上了卧室房门。 李庆丰这才看向中华，狭长的眼中似乎带着仇恨般的利刺，开口问道：“川南来的人怎么样？国光见了吗？” 中华拉近一点木凳说：“我先跟国光联系，又去接的人，安排住下了，大哥，这伙人本事是有，就是要价有点高啊......”说着比了个手势，20万。 李庆丰也很肝疼，但他性格硬挺，说：“现在不是以前，这事儿安排你办，是叫你送死，价格高没事儿，能办成是关键，我姐夫现在得用张柏林......” 说着拍拍腿，又恨声道：“我这腿不值20万？李锐，过了这个风头，不亲手给你扒层皮，我都不姓李！” （李锐：咦！这都一年了我刚发现咱俩是本家么！） 中华本来忿忿不平，他没跟李锐接过手，上次的茶楼枪击事件也不在现场，事后把洪涛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他的位置并不比洪涛高，但这事儿洪涛自己不中用，牙咬碎了也说不出中华的不是。 这次洪涛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是拼死要打头阵的，但李庆丰的正当产业要有个人在明面上守着，这个人只能是洪涛，他案底最少，而中华是敛着杀气怒火要找李锐报老大一枪之仇的，李庆丰现在却不让他亲自动手。 “大哥！我......”中华一急，要站起来，眼里迸出红血丝。 李庆丰猛拍桌子：“你别给我犟！” 见中华重新坐回去，平复了一下怒火，接着说：“办事儿主要叫川南人上，东子带路，你和国光是后手，有什么万一，恁俩再顶上。” 李庆丰拍拍中华的脸，盯着他骂道：“踏马的有点脑子，你再出事儿，咱这伙儿就没人了！” 中华只能憋屈答应：“知道了。” 第183章 李锐同事们的月底最后一天 7月31号这天 顾大龙最终填报志愿选了一个名叫泉城工商管理学院的大专院校，经过往年分数比较李锐确信他能被录取。 听学校名字就觉得高大上，像mba的求学圣地，实际上这家学校每年为药企、家具厂等生产型企业、各大保险公司等金融企业输送几千名销售精英，当然毕业生也有进商超、药店、服装门店等做售货员工作，该校办学理念就是企业当下需要什么人才，他们就输送什么人才，这比大部分高大上的什么211和985都先进。 顾大龙并不在乎这所学校培养什么人才，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才，他们都是他的韭菜，这是小李子的原话，叫他进省城去收割韭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韭菜会在你后半辈子占据重要地位，因为韭菜这东西割完一茬长一茬，割不完——恁爸妈是农民，俺爸妈也是（口语常用俺称我的），谁能想到咱们奋斗一生的结果还是干农民呢，只不过换了块地去种。” 李锐有时候就说这种话，叫人摸不着头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为何会滔滔不绝？因为一茬又一茬，这非常符合自然规律。 顾大龙心想，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然要做割韭菜的人而不是做韭菜。 归根结底，李锐的整套pua话术从精神（女人）和物质（钱财）两方面都有说服力。 顾大龙这家伙报完志愿又去客服部那边转悠一圈，田英见到他之后腼腆地喊了一声“大龙哥”，然后低下头忙活工作，顾大龙被李锐鼓励之后脸皮更厚，趴在人家工位边上把姑娘看得面色陀红，林小雨是没空出来骂他的，这个时候她正在抓紧时间核对所有客服岗本月的业绩统计表。 等顾大龙出去，工作室的客服岗小姐姐们又八卦了一番这个大龙哥，跟田组长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她们今天普遍心情愉悦，连带啪啪打字的声音都带着欢快，能让小姐姐们情绪如此统一的原因只有一个，明天要发工资。 下午，鸿艺广告店 杨桃正趴在电脑屏幕上做账务表格，月底这一天最忙，因为各种数据都汇总到这一天，整理好之后，等到月初第一天上午，还要再把月末当天的数据合到一起，发文件给李锐，电商业务的财务处理比较简单，除了要做账务核算，就是给给代理们的账户打个款，目前来说杨桃一个人的精力还顾得过来，更何况还有个樊雪偶尔打打下手。 现在拍单工作组的人数增加到13个，一楼二楼都安排了工位，人手上绰绰有余，这也是李锐要求提前储备，这个月樊雪才加大了招聘力度，当然人手充足以后，活都让别的人干了，导致樊雪无所事事，无聊地趴在店里柜台上，望着门外，如果顾大龙在的话，估计要喷鼻血，因为她的t恤裹着饱满的部位搁在台面上，特殊的姿势导致领口那一节事业线很深。 自从上次王春雷被暴揍两顿之后，最近几个月并没有流氓来觊觎她的美貌，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通河乡的小混混似乎纷纷转行了，斜对面的派出所警车都很少出动，让这条街清静不少。 樊雪真的无聊，只好没话找话：“桃桃，小锐锐说那个店哪天开业了嘛？” 她私下也跟着杨桃喊小锐锐，当面则不会这么轻佻，然而杨桃一心扑在屏幕上，根本没听到。 等了一会的樊雪见没有回应，哼一声，小声说：“这个小李子，每次有事只跟桃桃说，当我是空气啊！” 前阵子李锐经过鸿艺广告的时候专门说过这么个事儿，她们这个店面不远的街上要新开一家烧烤店，正在装修，老板是他朋友，过几天开业的话要请她俩去撸串喝扎啤，樊雪就记到心里去了，哼，让小李子放血的机会可不多。 二十二岁的年纪，她也爱热闹，觉得李锐这个小领导早就该请客吃饭搞搞团建了。 说到烧烤店，广告牌灯箱当然是樊雪安排定做，灯箱和广告布打印之后，前天过来对接安装事宜的人竟然是上次那个很精神的寸头青年。 杨桃害羞地没敢跟人家说话，樊雪则很自然地主动替她要到了手机号，因为广告牌的事情两人还要沟通。 但她同时也注意到，这个痞里痞气的年轻男人有张牙舞爪的纹身，似乎从脖子一路蔓延下去，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可是上次王春雷闹事的时候李锐喊过来的几个人里就有他，不管怎么说，应该不算是太坏……吧？ 杨桃伸个懒腰，问樊雪刚才说的什么，樊雪笑嘻嘻地回答∶“那个人说不定以后会经常见呢，烧烤店离得这么近。” 她昨天还拉着杨桃去那家店看了看，招牌已经装上，两个工人正在从货车上往店里卸木桌和马扎，墙边还摆着一个三米长的烧烤箱，似乎很快要开业了。 杨桃听了樊雪的话红着脸去抓她痒痒:“你就讨厌吧，还说我，你爸妈上个星期打电话叫你回家相亲呢，那个男的怎么样？” 樊雪被她说的一愣，想起上次回家的经历，那个男人跟他父母一样，也是中学老师，年龄比她大五岁，成熟是成熟，怎么说呢，就是没感觉。 —————— 7350工作室 杨悦然和俞文文给李锐打过招呼，早走一个小时，两个女生约好逛街去了，李锐提醒她们别往人多的地方去，街上有小偷，然后自己也打算提前下班。 关上门溜达到西边屋里，狗蛋儿正在教虎子设置店铺优惠信息，而周庆上手比较快，店铺运营的全部流程梳理过一遍之后，已经在独立操作两个店铺。 虎子见李锐过来，有点紧张地站起来说：“锐哥，我......我学的有点慢。” 李锐摆摆手，说：“慢不要紧，一开始都是慢慢来的，还有，狗蛋儿也注意，别一直坐那，时间长了起来走走，你这近视镜都戴上了，晚上练拳的时候慢练，时间加长点，白天练拳是练眼，晚上练拳是养眼。” “哦。”狗蛋儿答应一声。 虎子听得眼神发亮，而旁边周庆没吭声，一直在勤恳干活。 李锐无奈摇摇头，这一屋仨男生，也就虎子稍微活泼一点，另外两个纯属闷葫芦，要不想个办法把俞文文安排过来带一带他俩？ 算了，班长大人肯定不愿意......额，说不定也愿意，就是抹不开面子。 然后李锐给顾大龙打个电话，这家伙上午报完志愿就去大波台球那边厮混，因为偶尔有些社会小太妹过去玩，引得台球青年们疯狂装逼作秀，估计大龙这鸟人看热闹上瘾了。 打完电话李锐宣布今天早下班，周庆工作上还有点尾巴要处理，李锐就带着狗蛋儿和虎子两个小孩出了工作室，去大波网吧那边汇合。 最近老家的钢结构厂房完工，再加上在通河乡开了烧烤店今天试营业，作为乡镇连锁店的第一家，意义重大，所以晚上有个庆功宴。 其实也算是处理完李庆丰、老范那次事件后，李锐这边参与人员的大聚首。 这是在自己店里面吃烧烤，圆了上辈子自己弄个小店吃吃喝喝还不用干活的美梦，想吃什么烤什么，管饱！李锐心里那个美滋滋。 至于表姐杨桃和樊雪，一堆男人的聚会她们出席不合适，有些话也不方便她们听到，李锐打算明后天得空再单请她俩。 第184章 餐饮公司开业庆功宴 店名就叫通河烧烤，烤串师傅叫老杨，四十岁左右年纪，是大波从老家林北乡找的本家人，在市区跟着人家学了半个月就上岗，主要是这个技术不算很难，再加上李锐提过烤串要提前腌制的事儿，对烧烤技术的硬性要求就更低了，但老郑带个厨师高帽往那一杵，很像那么回事儿。 本来厂房那边还没建好，李锐觉得可以先开一家店探探路子，再者说后面培训烤串师傅不能老在市区花钱，在自家店里练手，省上一两万不在话下。 李锐和大波商议之后，选了一个通河乡的店面，房屋里的水电都有，简单装修一下，紧赶慢赶地月底之前把烤箱木炭、桌子马扎、不锈钢餐盘、冰柜这些东西准备齐全。 在没有烧烤店的年月里，想吃羊肉串只有在逢会（某地庙会或者其他名义的大集市，一般是每年一度，比如苍岭有郎公寺庙会）、或者动物园园的摊位上能买到，嘴馋的小孩可能需要提前攒半个月的零花钱才能去满足心愿，近几年在北方的五六线小城，烧烤店算是新兴物事，取代了一些饭馆和大排档的功能，比如县城的沙记烧烤生意一直不错。 31号这天只是试营业，明天正式开业，所以晚上这一场既是庆功，又是给店里凑个人场。 店面只有两间沿街门房，但是从门口到路上之间的水泥地面，现在摆了十来张桌子，最外面支上三米长的烤箱，上面摆一溜满满的羊肉串，羊油滴在木炭上滋啦滋啦地冒出散发油香的青烟，再撒上孜然，烟熏火燎，摆个大风扇一吹，这烟能飘半条街，烧烤的香味也就飘了大半条街。 对通河乡人民来说新鲜的很，不少骑摩托或者自行车下班回家的路人驻车围观，也就是这年头没有朋友圈，不然真能火一把——比如你朋友圈总是有人发：小区楼下新开了家音乐酒吧，xxxx...... “怎么卖的，多少钱一串？” 但凡有一个人开始问，就会有一堆人问。 “是真羊肉吗？” “老李，别慌走，问问羊肉串怎卖的，买点儿家去喝酒！” “咦！吃这个，贵着哩！” “不问你就知道多贵了？走，过去看看！” 两人只听烤串的老郑回答: “四毛一串！真的不能再真了哈！除了羊肉串还有鸡翅、鸡杂、猪肉串、蒜瓣肉，上里边看看！” 老郑一边翻烤串一边卖力吆喝，服务员瘦猴儿拿着几张菜单递给客人，或者给落座的上茶水小菜，二毛则手上拿个小本记账收钱。 李锐坐在靠里的位置，指着那边烤箱周围的行人说：“跟波哥商量下，明天找个杀羊的过来， 快黑天的时候店里上人多，到时候现杀现卖，效果更好。” 这几天都是大毛在搞物料的事儿，他点点头心里记下，说：“这样还得搭个铁架，扯电线拉个灯过去，在烤箱旁边放一晚上，肯定行！” 李锐说是，随即又想到个点子：“对了，再叫鸿艺广告弄俩灯箱，一边写纯羊肉假一罚十，4毛一串，另一边写当天鲜啤现打现喝，这些办法你到时候注意点，哪些好用，后面的店就直接整套照抄……” 慢慢地有食客到这边落座，狗蛋儿和虎子自发去帮忙点单上串上酒，顾大龙这家伙自己一人在旁边占了个空桌，拿着玻璃杯先偷摸打了两斤扎啤，又从店里盛了一盘田螺，鲁南话也叫乌了牛子，拿个牙签在那一口螺肉一口扎啤，滋儿得很。 李锐正在和大毛说话的时候，大波和侯勇俩人刚到街边停了面包车下来，瘦猴等人见了纷纷喊大哥，老侯有点羡慕，可惜以前自己独来独往惯了，身边没带过小兄弟，现在投靠大伙过来，当不上大佬啦。 大波跟几个小孩儿点点头，直接大踏步走向李锐那桌。 应该是刚忙活完，看俩人脖子上还有汗渍，李锐喊狗蛋儿给俩人打了两杯扎啤，然后问： “厂房那边弄完了？” 大波先喝一口扎啤，回答说：“水电刚接好，门窗昨天就安上了，联系的冷库也是最近两天到，明天晌午请村长和电工吃饭，你有空过来吧？” “我不得闲，工作室最近事儿多的，你跟老侯去呗。” 大波点点头，寻思反正老侯以后也少不了跟王占奎打交道，老侯......人呢？转脸一看正在跟顾大龙一块喝上了，俩人一人一盘麻辣田螺，顾大龙还说：“大毛哥，这乌了牛子谁煮的，真好吃！我吃着咱这个不次于逢会时候人家卖的！” 大毛心疼地说：“恁俩吃一盘还不行？” 那两人表示一人一盘还不够吃呢，俩人吃一盘，瞧你抠搜劲儿。 李锐又提起餐饮公司账务的事儿，临时可以找表姐杨桃兼着，因为表姐工作的地方离着这里不远，对接方便，后面就得找个经验丰富的老会计来统一抓，大波表示同意。 几个人聊了会天，其他的桌子也陆续开始坐人，老杨亲自端了个大托盘过来，叫大家尝尝味道怎么样，羊肉串、蒜瓣肉、鸡胗、板筋、心管这些串放得冒尖，不得不说，只要调料好，腌制法是提升味道的快捷法门。 老侯把两张桌子一并，大毛把二毛和狗蛋儿他们喊过来吃饭，今天晚上是9个人，两张桌子并一块刚好围满，瘦猴和二毛给每个人都打了一杯二斤的扎啤。 大波看着周围兄弟的笑脸，眼睛里的亮光，心中很是感慨，这是他去年不敢想象的，那时干扒手，偷摩托，带几个弟兄能站稳脚跟就是最大愿望，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而且他们还会往更高的方向去奔。 大家都起哄叫李锐讲几句，但李锐推辞说这个餐饮公司跟网吧一样，是大波说的算，所以这个庆功宴也应该由大波发言。 大波想了想，举起杯子道:“以前咱们这伙人，偷过，抢过，走过不少歪路，今天坐这，我心里有个盼头，往后咱是直起腰来做人，站着把钱挣了！” 环视众人一圈，又看向李锐:“兄弟，要不是跟你搭伙儿，我大波今天还得搁商业街那块儿摸人钱包，哪有什么出息，这杯酒，敬你！” “好！”大伙都眼里亮晶晶地盯着李锐。 李锐忙拦下:“波哥，我就是投点钱，出个主意，旁的不管，大事小事还是你说了算，到今天，咱的厂房还有店面，都是你和老侯、大毛操持的，这个买卖能不能搞起来，还得靠你。”说着看看顾大龙。 顾大龙这楞货，前面已经喝了些扎啤，有点上头，此刻看到李锐瞄他，举杯大喊一声:“波哥，别的不多说，干了！”，就开始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大毛本来想应和一声，听清楚“干了”两个字之后，赶紧去按顾大龙，李锐一拍脑袋。 男人喝酒除了回忆过去就是吹牛，老杨可着劲上串，狗蛋儿、瘦猴几个小孩儿埋头大吃大喝，遇到有客人喊就轮流跑去接待，李锐则被老侯他们劝酒劝得胃难受——扎啤撑的。 老侯是个好酒友，逗哏捧哏都会，问起大波和李锐怎么认识的事情来，大毛没喝酒的时候话不太多，喝了酒可就有的聊了: “老侯我说你都不信，那时候我们接了个活，堵谁你知道么，堵的就是大龙！哈哈……” 顾大龙不乐意道:“操，不说还不生气，你必须跟我干一杯！” 大波低头听着，大毛举杯跟顾大龙碰一下，继续吹: “你猜怎么着，李锐骑个摩托车跳下来，就一下，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撞门上了，回老家在床上躺三个月！三个月！” “我跟大哥算栽到他手里，当时小李子也没难为我们……” 这一场酒喝到很晚才结束，庆功宴散场时，已经没有其他客人，顾大龙喝得再一次钻了桌底，大波老侯他们也醉醺醺的，收拾完东西和餐余垃圾已经十一点多，大家各回各家，账务只能明天核对，幸好现在没有严查酒驾，不然大家就得拘留所碰头了。 第185章 忙碌的八月初1 8月1号，早上6点。 李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把床边蜷着睡觉的大黑吓了一跳，它警醒地爬起来向两边张望，却被一双手大力地搂过去。 李锐揉了两把狗头，穿好衣服，打开房间门走出来，外面早已天光大亮，趁着早上凉快先练拳一小时，就当是活动活动热热身了，先把基本功十大真形的单式练上一百遍，再打打小套路，然后呼吸功配合摇闪把左右往复几百次，神清气爽浑身通透之后，再用桩法收式，身子活动开之后毛孔是张开的，不收式闭合上，冲凉容易进湿气，是老谭交代的。 李锐冲完凉，趿着拖鞋在院子堆积的纸箱旁边提起一个桶，里面放着昨天顾大娘煮猪头肉的老汤以及一些卖不出去的猪下水边角料。 他把桶里的汤汤水水倒进大黑的狗食盆，又往里添了一些吃剩的馒头煎饼，拿木棍随便搅一搅，大黑跟在李锐后边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着急地吱吱叫，李锐把狗食盆放下，踢它一脚骂道：“都特么大龄单身狗了还撒娇，学学人家猛犬，都是汪汪地。” 大黑可不管那些，夹着尾巴就去大快朵颐。 李锐摇摇头，自从家里开了熟食店，顾大龙家也喂了狗，狗子们一天都能吃上两顿带荤腥的，大黑是肉眼可见地胖起来，再也不复以前的精壮了，这傻狗，除了吃就是吃，要不就溜出去找小母狗，不过毛色倒是比以前油亮了。 月初要忙的事情很多，但今天第一要务是发工资，当然，还是先吃饭，吃完饭去再老谭那溜达一圈，因为工作室的人上班是八点半，林小雨和表姐还要统计昨天的数据，一般发过来资料就是9点多，九点半到那刚好，去早了也是干等。 李锐洗刷完，就先帮老妈在压水井上压出一天用的水，然后吃早饭，不得不说，现在这年头早饭就舍得炒个荤菜的家庭，还真不多，王彩云炒的是青椒口条（猪舌），那是顾大娘知道李锐爱吃，专门给他留的半个。 王彩云看着儿子狼吞虎咽，不算馒头，稀饭都喝了三大碗，觉得很满意，问他：“今天还出门的吗？” “嗯，月初这两天忙着哩，对了妈，你今天明天地就给找两个工人吧，一个月工资六百，坐那地方串羊肉串，一点都不累，往后要是干得多，计件工资更高。” “我早就给咱后院恁二婶子、三奶奶说了，她俩人搁家里也没事儿，就招两个人吗？” “先要两个呗，上来一下使不了那些，后边业务弄得好，总共有十来个人，还招司机，我打算叫二棍哥去。” “二棍行，他这些日子拖拉机没有活儿，说要上县城那边去跑三轮车拉客哩，俺儿就是有数，管谁（鲁南方言习惯把不管谁的不字去掉）都能给他安排好。” 王彩云眉开眼笑地，觉得儿子真有本事，找来老板投资建了那么大的厂房，又给庄邻安排活儿干。 在家吃过饭，李锐到路对面转悠一圈，看到钢筋混凝土的框架柱子立着，上面裸露出的钢筋果然是加粗的，二大爷正指挥着村里的这些大工竖起一根一根的铁管搭架子，架子上面会放那种铁板，组成一个大平面，平面之上再铺混凝土和钢筋，做成屋顶，乡下把房屋封顶之前支铁架铁板的工序叫做支壳子，倒是很形象。 旁边的钢结构厂房高达8米（不要小看这8米，已经是后山村最高的建筑），矗立在院子大门里的南侧，面积有2000平左右，大波前天找的人安装了铝合金窗很电动卷帘门，已经能当做是正常仓库用了，其实餐饮公司刚开始能用到的面积也就几百平，而且搭建冷库也才20多平，但是李锐不能小气巴拉的用多少建多少，万一以后业务发展的好呢？ 手里有现金，李锐干啥都想打个提前量，料敌从宽，火力覆盖，覆盖的结果是，15万大洋流水一样花出去，李锐看看高大宽敞的厂房，和16间正在支壳子的沿街楼，加起来预算达到35万，上个月自己手里的现金结余一下去了小半，肝疼又有点自豪感。 跟二大爷打完招呼，回家拎了一对熏猪蹄往老谭家去，当然这都是要给钱的，就算自家占熟食店一半股也不能天天拿东西不记账。 老谭也吃着早饭呢，见小李子提着一对猪蹄进来，赶紧饭不吃了，叫葛寡妇上里屋拿瓶好酒，葛寡妇不情不愿地起身进屋，还跟李锐叮嘱：“小李子，下回别给他带好菜，一天到晚就知道喝！你想吃啥给婶子说，我给你做。” 李锐笑呵呵地答应，寻思你做了好菜难道老谭就不喝酒了？估计这酒蒙子喝得更多。 自顾自从八仙桌的抽屉里拿出个碟儿，塑料袋往上一放，把袋口用筷子扒拉大一点，省了刷盘子的功夫。 老谭嘟囔着嫌这么好的肴儿不板板正正吃，说着话他打量李锐一眼，忽然咦了一声。 李锐看老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问道：“咋了，我脸上有花啊？” 老谭看到李锐印堂红润有光，这是人精神饱满、运势旺的表现，但其中一丝黑气游移，有扩散的趋势，伸手在李锐额头抹了把，确定不是灰，说：“你这两天出来进去地注意下，有点灾气。” 李锐将信将疑，说老头准吧，他整日坑蒙拐骗，说不准吧，他又像那么回事儿，再者上次陈平下黑手那次，他也没提醒过自己啊。 “我这两天没啥事儿啊。” “没在外边得罪人？” 这......也不是没有，虽说现在严打着呢，谁知道李庆丰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老范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看着圆滑，前后拿了他30万，苍岭帮那是好打交道的吗？张明他爹张柏林爱吹牛倒还罢了，可万一说话算数呢？ 前阵子他就一直有点防备，没想到在老谭这真对上了，李锐多少有点头疼，只有千日贼惦记，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老谭安慰他：“又不是过不去的难处，该干啥干啥，就是多注意点。”话是这么说，老头还是决定最近几天多往懒汉市跑一跑，帮李锐盯着点老家，别叫人偷了。 李锐略略放心，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工作还得干，怕得罪人，怕被报复，怕给人踩在脚下，不如抓紧时间发展自己，壮大事业，到时候人多钱多，一呼百应，还怕谁？日常多一份警惕心就是了。 他从老谭家胡同出来，想着事情，到顾大龙家门口喊人。 顾二蛋从门里伸出圆滚滚的脑袋，眼珠转了转，透着狡黠问:“锐哥，你们那车给我开一会儿行不？” “行啊……不过你得先考驾照。” 顾二蛋先一喜，听到后半句拉下脸来不开心地缩了回去。 再过一会儿，顾大龙风风火火拉开门冲出来，他也知道今天得去工作室发工资，每月这时候那可是在工作室女同事们的面前露脸儿的机会，岂能大意？ 今天特地穿了一身“耐克”，当然是小李子叫拍单组给他从南方大厂搞过来的那种，该省的钱还是要省的。 俩人上了桑塔纳，往县城赶。 路上李锐想了一下，跟顾大龙说:“咱们前阵子得罪人不少，今早上老谭说我这两天有点灾气，你平时也注意下。” “啥，啥灾气？” “谁知道，反正注意点好，一会儿先去趟银行取钱。” 李锐到县城农行的提款机上直接取了10万，上个月新增人员很多，估计工资是要比上次多发不少，现金当然先预备上。 从银行自动取款厅出来，李锐看着顾大龙捂住包左右巡视疑神疑鬼的模样，奇怪道：“你咋了，神经兮兮的？” “老谭大早晨木个好话，说你有灾，万一再破财免灾了呢，这包里可是十万！” “你这意思拿我挡灾也不能破财咯？” “反正你命硬，你挡着呗！” 李锐无奈摇摇头，这家伙，俩人本质上还是抠搜的升斗小民，赚了钱也没舍得买辆豪车，包里的十万，那可是盖两座宅子还有余的钱，给二蛋找媳妇都绰绰有余，顾大龙给它拴裤腰带上也正常。 桑塔纳停在胡同口，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工作室。 第186章 忙碌的八月初2 李锐刚进办公室，杨悦然的小脑瓜就从屏幕后面冒上来：“小李子！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还没啊，就这两天吧估计。” “我收到了吆......”杨悦然手上展示一个封皮精致的录取通知书，脸上是想收又收不住的傲娇。 李锐拿过来看了一下说：“浙大动作还挺快，英语专业......以后想出国？” “不出，我要去沪海嘛......”杨悦然小声回答。 俞文文在假装努力工作，从屏幕后面露出一只八卦之眼，试图从这一对男女脸上的表情读出一些额外剧情，看到李锐目光扫过来，又赶紧缩回去。 “哦对。”李锐想起两人说过的约定，把录取通知书还给她，看了下时间，赶紧打开电脑接收文件，然后核对账目和数据。 高考完之后经历了一堆事，7月份算是安稳下来，上个月李锐亲自操刀7家个人店的运营，给店铺上了一批新款链接，又刷刷单，调整了直通车的付费流量，数据终于好看了一些。 7月份几家个人店铺的平均日产单量再次回到20单，整月共计产出4325单，每单180的利润，合计盈利78万，各个店数据并不一样，有的盈利多有的盈利少，核算完之后，顾大龙的分红5.6万，而表姐杨桃仍是5万。 每月把分红打到相应卡上之后，剩下的钱就都是李锐自己的，当时7月初算完账又扣除花销和分红，属于李锐个人账户的现金余额还有81万，待收货款是171万。 这次统计的现金余额本来该是134万，因为7月买车花掉12万，建厂盖楼给大波和侯勇他们掏了35万，再扣除一些个人零散花销几千块，然后还有分红10万多，全部扣去结账，就剩下不到76万，待收货款则增加到196万。 在淘系平台，每个订单收到货以后，消费者上网页（现在还是pc端的时代）点击确认收货，款项会从平台打到商家支付宝，如果消费者主动点确认收货，平台会在十五天以后自动确认，也就是说，店铺资金的回款期时长在15天左右。 李锐手里这些个人店的196万待收货款每天都会随着不断有订单确认收货而打到绑定的支付宝账户，但因为店铺每天都有新订单产生，因此待收货款每天又会增加，将会一直存在，除非哪天不发货了，半个月内能陆续收完货款。 李锐形象地把这些钱称为“在路上的钱”。 而订单产出也不会无限制增长，所以产出订单稳定的情况下，待收货款它是有天花板的，看目前这个情况，现在个人店待收货款的资金量级也就能达到200万左右，以后每个月的利润将会更多的流转成现金，而团队代理体系店的数量一直在增加，属于它的待收货款资金规模就会一直增加。 看看手里现金数额，李锐觉得自己又特么一个月白干了，要是像这样继续大肆搞投资，现金每个月缩水，说不定以后他还会返贫，穷得只剩下一堆沿街楼和厂房。 就算没有太专业的金融知识，上辈子他也听过现金为王这句话，还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团队店铺经过了又一轮扩张，7月份新增十五家，分别来自林小雨3家，周庆2家 ，老田2家，杨悦然、俞文文、小武三个人各1家，还有一个新增代理——郑勇，他是5家。 这家伙得知鲁峰和丁伟每个月都能吃到不少租金之后，费尽心思请鲁峰上网、找李锐叙旧，直接贴着天花板开了5家店（李锐新规矩一个人最多五家），连他爷爷奶奶的身份证都用上了，搞得用过姥爷身份证的鲁峰都十分鄙视他。 当然，这些新增店铺的资料接收、店铺申请、联系代理、档案记录，财务工作对接等等事情，都是交给狗蛋儿这个老员工带着杨悦然干的，李锐就撒手不管了，店铺在增加，拍单组、客服部和运营部的人员同样在增加，新店铺起量和运转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现在看数据与账务报表，工作推进得还不错。 团队代理店铺的总数达到了61家，其中28家老店日均出单17，那是鲁峰、丁伟、钱镇、方小志四个人最早的一个批次；半新店12家，平均日产12单；新店13家，平均日产5单，还有8家属于林小雨和郑勇的店铺因为是月底刚申请，7月份没有产出。 算下来，团队代理体系店群7月平均日产合计685单，当月总单量达到了多，月盈利382万。 上月初算完账时团队店铺账户现金是391万万，待收货款462万，数据每天都在变化和增加，到今天八月一号再统计，待收货款已经是664万，而看账单的话，现金理应增长到571万，但因为人员增加，其他成本有所上升： 工资要发掉8万多 店铺租金1.85万 新增店铺保证金1.5万 工作室伙食和电脑购置费用等各种支出5万块 新办公大楼租金4万 所以扣除费用支出后，现金账户余额549万，待收货款644万！ 首次突破千万大关！ 李锐脸上的窃喜压不住了，按照最初的股份设想，这里面最少有650万是他的，千万富翁挡不住了啊啊啊啊！ 杨悦然和俞文文两个小姑娘交头接耳： “你说小李子每次发工资都这么笑，有点渗人的，为啥呀？” “不知道呢，他这么高兴，是不是工资比咱们高很多？” “应该是！有空我问问他，这个家伙，赚钱多也不请咱们吃饭饭……” 接下来的程序是叫上顾大龙，拎着包，然后俩人像浑身上下闪金光的财神爷一样去发工资。 林小雨和林小华、田英她们当然很高兴，上个月开始小组长和部长都会拿到一定的补助，虽然提成不如以前多，但是工作也更轻松了，而且李锐还说女同事们要养精蓄锐，以后她们会有接不完的单，挣不完的钱！ 李锐的话狠狠鼓励了一番小姐姐们，那种双眼放红光努力工作的状态，连花丛老蝴蝶顾大龙看了都害怕。 给客服部发完工资，俩人又回来运营部，人少好操作，杨悦然和俞文文第一次拿到整月足额工资（上次俩人刚入职不满整月）两千六百块，高兴坏了，下午非要去商场买衣服。 李锐再一次提醒俩姑娘，最好先把钱存银行，注意小偷，别衣服没买到工资没了，惹的她们埋怨他乌鸦嘴。 周庆虽然只干了大半个月，但李锐直接给发放了整月的，不知道他家庭情况怎么样，直接给钱可能会有点伤自尊，通过这种方式也许会好点。 虎子手里攥着毛爷爷，瞪大眼睛，锐哥这里不养闲人，想学拳白天就得干活，他刚跟着狗蛋儿开始晚上训练有一段时间，心思单纯，没想到工资能有这么多，听狗蛋儿说年底还有奖金，这可比在网吧那里的工资还要高，呃，这么想似乎有点对不住老大。 有了武力值，那可不是叱咤江湖横着走？这种观念都是大毛吹牛时给虎子灌输的，说什么： “他妈的我要是有小李子的一身本事，就林北那几个背地举报咱的鸟人，老子根本不嘘他们！” 或者有时说： “跟小李子一块办事儿多畅快，你不懂，李庆丰牛逼吧？手还拿着枪呢，叫他趴下他就得趴下，说要一条腿就要一条腿，你看沙四敢动一下么？” 听瘦猴和大毛吹嘘小李子做过的事之后，虎子开始狂热地崇拜他，知道狗蛋儿是大波亲自求着李锐教的，羡慕得不行，才有了上次和李锐在网吧的对话。 现在虎子跟着狗蛋儿俩人每天晚上训练3个小时，天天如此，刚开始跟不上趟，慢慢进入状态，身上比之前壮实了一些。 以前这孩子是有事儿愣往前冲，否则也不能因为伤人被扔进少管所几个月，如今慢慢有了一种习武人的精气神。 李锐把工资塞给狗蛋儿，叫他存起来，但吃饭不要省，练拳就要会吃，吃得精细，也不要心疼，以后赚大钱的机会多的是。 他说什么狗蛋儿信什么。 教拳不怕人内向沉闷，而最忌轻浮孟浪又无恒心，李锐不嫌虎子和狗蛋儿这两个小伙一个愣一个闷，因为他俩能深交，有事儿那是真上啊，至于顾大龙，看着沾点油腻，其实骨子里更愣！ （顾大龙：哎？骂谁呢你！） 第187章 忙碌的八月初3 从工作室出来，顾大龙开车，李锐坐副驾，俩人直奔通河乡鸿艺广告，除了发工资，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表姐杨桃、樊雪聊聊，李锐打算顺便再请她俩吃顿心心念念的烧烤。 顾大龙一边开车一边说：“镇哥他爹给介绍的装修队那边回话了哈，要去办公楼看看场地，还得记录下要求什么的，我看咱得一块去，要不你那些点子，谁知道装修完合你心意不？” “也行，包工包料的？还是出人工，咱们自己买料？” “那人说都行捏，反正五金件从镇哥家拿货，其他的东西你想要啥钱叔都有熟人，包工包料也不敢要高价，要不可不愿意他。” 李锐失笑：“钱叔真有面子。” 顾大龙牛逼轰轰的说：“那肯定的！”，那表情好像钱镇的爸爸就是他爸爸，但他和钱镇的程度跟拜把子差不多了，那关系上也就跟干爹似的。 “行吧，你约一下，明天上午在办公大楼那见面。” “行。”顾大龙随即答应。 车子经过上次陪老谭去破那个风水局的工厂附近，李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吕老板那个木板厂见过自己的小学女同学三娟，工作室一直在招人，倒不如联系她问问，愿意过来的话，哪怕电脑操作不会、学得慢些慢些也没关系，就当是照顾老同学吧。 到了鸿艺广告，从车上下来的顾大龙墨镜挂在领口，就是为了耍帅。 （李锐:大哥，你得有帅可耍才行啊…… 作者君:无情嘲讽……） 樊雪和杨桃前几天已经从李锐口里得知他们俩跟一个餐饮公司“老板”合伙建工厂，这位老板为了办事方便还把桑塔纳给他们开，就很大气。 李锐和顾大龙这两位身上冒金光的财神爷当然是先发工资再谈事。 刚好到了饭点，于是出来广告店打算去吃饭，四个人步行走在街道的树荫里。 李锐有点无奈地跟杨桃说：“姐，大中午的就吃烧烤，多奢侈，咱去吃个水饺呗？” “不行！”杨桃和樊雪异口同声地拒绝。 杨桃叉着腰数落他：“你这个小气鬼，平常都抓不到，好不容易说请客，还想说话不算数嘛？今天跑了我们上哪去逮你？你说，什么时候再上这来？” 李锐被三连问怼的哑口无言，因为表姐在这个办公室，财务工作稳妥的很，樊雪也有能力，最近确实没往这里跑几次，原因是她俩工作上做得很好，没什么好推进的。 樊雪揽着杨桃胳膊同气连枝地说：“是呀，要不是发工资，根本没人管咱们俩，说不定再有流氓......” 顾大龙跟在后头也不甘寂寞地帮腔：“小李子你这抠搜的吧，姐姐们放心，他不请客我请！” 被围攻的李锐顿时头大：“停！吃烧烤，下午别上班了，咱们一派（鲁南话一气）吃到晚上！” “真的！？我想去逛街，天天在这都急疯了……”樊雪激动的跺脚。 杨桃也赞同：“要不叫他带咱们去县里商业街玩吧，行不行小锐锐？” 李锐：…… 烧烤店老杨见到昨天晚上刚喝到钻桌子底的顾大龙一愣，另外的那个年轻人似乎瘦猴儿和二毛这些小孩对他挺尊重，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长相俊巴的识字班儿。 瘦猴儿很机灵地打招呼：“锐哥！大龙哥！” 老杨反应过来，赶紧把他们往店里让，中午阳光毒辣，是不会在外面摆桌子的，两间店面房后面有个很窄的围墙院子，烤箱就摆在那里，中午有零星客人吃饭的话，就在后院烤了送上桌。 昨天的试营业很成功，今天正式开业，烧烤的一天之计在于夜，晚上才是人流量高峰，所以开业仪式是下午办，现在店里只有老杨和瘦猴儿俩人。 瘦猴儿把茶水、菜单放到桌子上，并且又很自觉地先把毛豆花生拼盘和麻辣田螺也端上来，杨桃和樊雪两位姑娘坐下，叽叽喳喳讨论半天，选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烤蘑菇、烤鸡爪、烤土豆片…… 菜单传过来之后李锐反手写了羊肉串一斤、牛肉一斤，蒜瓣肉40串，翅中4串……倒也不怕吃不完，他自己放开量起码吃三四斤肉。 “姐姐们喝点啤酒不？这边的扎啤都是当天的，可新鲜！”顾大龙问道。 樊雪竟爽快地说“行”，杨桃见状也点点头。 顾大龙又给写上扎啤两大两小。 后院老杨拿到菜单有点皱眉，问瘦猴：“小猴儿，这两个人跟杨波什么关系？点这么多，别是看咱们今天开业，专门来吃白食的吧？” 瘦猴示意他小点声音：“你不想干了老杨？我喊锐哥的那个，是咱们餐饮公司大老板，他点多点少都不能要钱！” “他？！大老板？我看他年纪不大吧......”老杨根本不信。 “我大哥亲口说的，他占股多（李锐个人相较大波、顾大龙、大毛、侯总等人都多），我们这伙人能从县城站住脚，也是锐哥出钱出力，出关系，你说话可注意点。” 老杨变得半信半疑：“真不敢信哩......” “连大毛哥都服他，也就我吃不了苦，要不早和狗蛋儿一样跟着锐哥干了……反正你烤好你的串儿，旁的别多管。” 瘦猴儿老气秋横地拍了拍老杨的肩膀，把拿过来的食材放在烤箱旁边的桌子上，去前厅照应了，跟狗蛋儿、虎子和二毛这俩人不同，瘦猴儿脑瓜好使，很有些小机灵。 前厅顾大龙自顾自吃着田螺，弄得嘴角手上都是油汤，而李锐正在跟杨桃、樊雪说起工作上的事： “姐，9月份我和大龙开学，就要去泉城了，我得先问下你俩，想在老家这边工作，还是去泉城。” 杨桃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意外，不是因为李锐要去外地上学，而是：“去泉城？我们去泉城能干嘛？” 樊雪也睁大了眼，她反应快些：“要去泉城开公司吗？！” 之前李锐给她俩交待过这是一个南方老板的公司业务，他只是个管事儿的，而且表姐杨桃的分红只有前面第一个月发过一次两千块，过万以后都是李锐找了一张空闲的银行卡偷偷替她存着，所以她们还不知道实情。 但是后面随着财务过手的资金量越来越大，已经大到吓人，杨桃心里有些猜测，但是单独的拍单和财务工作只是工作业务运行的一方面，她是看不到全貌的，李锐只是略略交待过几句不要多问、生意是合法合规的也不必担心。 现在这个情况下李锐不得不吐露一部分实情： “现在咱们成立公司了，其实这个工作室的拍单和财务工作只是一部分，属于财务部，咱其他的还有运营部、客服部，之前不是说有南方的大老板么，他不管公司运行，光管投资，主要是我和大龙来负责......” 顾大龙听到他也属于管理岗，立马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的油，并且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整理整理发型，唯恐在两位美女姐姐面前有失小股东形象。 李锐没理这家伙，继续说：“后面我去泉城上学，运营部会一块搬过去，如果你俩同意的话，财务部就一并搬过去。” 杨桃脱口而出：“去泉城的话老家这边怎么办？” 李锐想了想说：“现在拍单组这些同事，有愿意去泉城发展的带去泉城，不愿去的，也可以进入客服部门。” 樊雪忽闪着大眼睛说：“公司真的能开到泉城的话，我就去，这广告店早就不想开了！” 杨桃却有些犹豫：“我要考虑考虑......” 李锐说：“行吧，财务部去不去泉城咱们都考虑考虑，再商量这事儿，不过我得先说下人事组，这个月要成立个新的人事组，挂在财务部，我打算让樊姐负责，后面公司规模扩张的会非常快，客服、运营、拍单这些人员增加的很多，尤其是客服部，所以我们的开展招聘其实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因为人数最多的客服部在老家这里，李锐现在也不太能打定主意一定会把财务部放在泉城，所以打算讲一讲现状，看看两个姐姐有什么想法。 第188章 山大录取通知书 其实不止是装修队，连带代办注册业务的小公司也是钱镇他爹介绍给顾大龙，因为要接工地上的业务，不可能用一家五金店的个体工商户主体去操作，所以钱镇家是有个皮包公司的，自然也认识一些代理记账注册的小公司。 顾大龙就像搞无货源电商的老油条，没有用到什么成本，只是拓展一下渠道，就完成了李锐交代他的任务。 拿到三家公司（劳务、商业咨询、餐饮）营业执照的李锐当然会第一时间找到杨桃，让她分三份独立建账，餐饮公司的财务是先兼职顶上这一段时间。 所以李锐请两位姐姐吃烧烤的功利性还是很强的吆，一次性达成n多目的，顾大龙则毫无顾忌，纯蹭饭。 烧烤店在8月1号这天的开业算是相当成功，没有“一派”吃到晚上的李锐一行人，自然无缘见到大毛竟然真的找了一个牛羊贩子，到店前宰杀一只大公羊，吸引到很多人驻足围观，当天晚上烧烤店的人气很不错，瘦猴儿一个人忙不开，大毛和二毛也上手当服务员。 吃完中午饭李锐带着樊雪和杨桃去工作室转了一圈，以前从未告诉她们县城会有办公室，现在要成立人事组，这个秘密是捂不住的，另外就是运营部也要搬到泉城去了，任何人只要是不接触到超过两个部门以上的具体工作流程，基本上不会造成整个运营模式的外泄，何况杨桃和樊雪一个自家表姐，另一个是资深员工，李锐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俩在惊讶之余更加怀疑李锐口中的“南方老板”就是他自己！但是李锐说南方老板在南方做工厂，1688拍单是为了分散风险（a+），而到北方建零售公司是为了节省人力资本——确实，北方工资水平远低于南方，特别是在林邑这种一百线以上的小县城，樊雪有些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去上海或者深圳工作的，多少了解一点。 你别说，李锐现编的这套逻辑也没有什么大的漏洞，杨桃和樊雪俩人竟无从反驳。 为什么要这么瞒着表姐呢，因为自己是大老板这件事一旦被表姐知道，就会被大姨知道，被大姨知道就会被老妈知道，被老妈知道不仅小金库不保，还会打扰老妈的平静生活，李锐觉得还是让老妈保持现在的心态就挺好。 从一开始就没有瞒着顾大龙则是因为，这家伙跟谁都能自来熟吹牛逼，朋友还多，非常具备做业务的潜质，瞒他也瞒不住，另外他也有小金库，从保密必要性上跟李锐利益一致。 第二天李锐在办公大楼见了搞装修的工头，跟那人说了食堂、办公室、茶水间等等要求，以及隔出来办公室和宿舍房间的规划，工头确认过食堂和宿舍放在5楼、办公室和开放式办公区放在4楼的情况之后，就要回去紧锣密鼓地设计线缆铺排走向，核算用料和人工费用，然后再给具体报价。 初步估计光电缆铺设改装就要花不少钱，消防方面的改装也要重新打申请，看起来后面的麻烦事儿还不少。 收到录取通知书是在8月3号这一天。 上午，办公室里杨悦然和俞文文正在埋头工作，李锐接到邮递员电话，那头说是文件，应该是录取通知书，问放在县邮局自取还是送到村委，李锐挂了电话就拉着顾大龙直奔邮局。 顾大龙启动车子后问李锐：“你没顺便问下有没有我的？” “问啥，到了他得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哦。” 林邑县在整个鲁中南地区算是山沟沟，百分50以上是丘陵山地，通河乡算是丘陵与平原接壤的缓冲地带，而令人佩服的是，越是山沟沟走出来的学生，越有韧性，他们像岩缝中扎根的青松、像荒漠里涌出的仙人掌，环境酷烈或逼仄，并不足以遏制他们向上生长的挣扎。 在一本录取率、211和985录取率、清华北大录取名额上，林邑一中向来能和教育资源、生源最优厚的鲁南一中抗衡，并称鲁南“双一流”高中。 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李锐和顾大龙赶到县城邮局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高高的几摞录取通知书，一堆家长和准大学生在那翻找，县邮局不得不安排专门的人员维持秩序。 歪日，怪不得邮递员没有主动向乡下送，原来最近工作量真的大......李锐一指对面说：“大龙你去那边，我在这边！” 俩人义无反顾地加入了翻找的人群。 工作人员维持着秩序：“别挤别挤！不是你的也不能胡乱撂哈，放的板正的！” 忽然，顾大龙举起一个ems文件单大喊：“小李子！找到你的了！” 两人走到人群外，李锐连忙接过那个文件袋拆开，拿到手里一个大红色像结婚请帖一样的录取通知书——这......？好吧，这很齐鲁，就像齐鲁卫视被网友投票全国最土电视台一样，两者的审美有着文化基因上的亲近——浓郁的土味从李锐手上散发开来。 但旁边有眼尖的家长看到山大几个字，马上竖起大拇指说：“山大呀！小伙子不错！” 周围的学生家长有的惊奇有的羡慕，也有一少部分并不在意或不屑，李锐朝周围拱拱手，顾大龙却趾高气扬地戴上蛤蟆镜，像个螃蟹一样推开门，从邮局营业大厅横着走了出来，外人看来仿佛那张录取通知书是他的。 而顾大龙的想法是，今天可以狠狠打那些嘲讽他学渣的人的脸，哼，看见了吗？山大通知书！我兄弟的！ 李锐摇摇头无奈地笑，这家伙就这么个德性。 坐进车里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20米外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那辆车的太阳膜颜色很深，但透过挡风玻璃能看见驾驶位和副驾都没人。 顾大龙启动车子问了一句：“上哪，工作室还是回村？” 见李锐摇下车窗看着外面愣神，又问一句：“你咋了？” “哦，没事儿，估计是我太敏感了。” “什么敏感不敏感，家走嘛？” “家走，先把通知书给俺妈看看吧。” “行。” 随着一脚油门，桑塔纳车头越过一个小路埂翘起来，又重重摔下，一个加速驶离，路面上隐约传来两个人的互怼： “卧槽你就不能慢点！” “慢什么，你不是说这车上山下河、陆地坦克么？！” “那也不能这样开吧……” ...... 一只手缓缓从面包车门把手上收回，刚才李锐回头看那一眼之前，中年男人鬼使神差地停住打算开门的手，用很低的声音吼了一句：“四麻，趴下！” 直到桑塔纳驶离，那辆面包车座位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方言说：“走喽，瓜娃儿，还趴着做啥子？” 驾驶位上的年轻后生此刻歪着身子匍匐在副驾，抬头问：“走喽？不是说等人出来就动手塞？”，说着直起身子翘着头看。 后面男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个憨包儿，快开车，回去找老猫！” 面包车缓缓启动掉了个头。 顾大龙把车开到后山村生活超市门口，跑到熟食店趁他妈没注意捏起一根鸡腿，就装作没事人一样，跑去东边院子和干“监工”的老侯抽烟吹牛。 李锐下车之后则是先把录取通知书交给王彩云看一看，王彩云捧着通知书激动地在超市货架之间走来走去，又拿给正在干活的二大爷瞧了瞧，二大爷佝偻的腰肉眼可见地直了几分。 这俩亲人先后掉了眼泪，李锐想还不如先把消息告诉他们，缓一缓再把这通知书掏出来。 最后溜达到老谭家，李锐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说：“老谭，别瞌睡了，看看这是啥？” 风扇吱悠悠地转，老谭早就知道李锐进来院子，只是 躺在长椅上懒得睁眼，此刻翻个身从旁边桌子摸起这张结婚请帖一样喜庆帖子说：“吆，考了山大？！真不孬！” 第189章 躁动的媒婆 苗保林绰号老猫，是个四十多岁、又矮又瘦的南方汉子，黧黑的肤色显示他常年在外跑生活，此刻盘腿坐在铺了凉席的席梦思床上，贴在头皮上的头发卷而杂乱，油腻腻地像是一个月没洗过，没穿上衣，肋骨在黝黑精瘦的皮肉下一条一条地凸出来。 屋里有仨人，另一个在门口不说话也不抽烟的，正是那个开车的年轻后生，怀里抱着一把厚背柴刀在发呆。 之前藏在面包车后座的中年男人坐另一张床，一边抠脚一边抱怨：“那娃儿啷个精干，出门就是两个人开车，不出门家里一堆人，近身是要不得，昨天我俩差点露了黄（露馅），除非……弄一把这个，等天黑......”说着两手张开，冲墙角比划一个步枪射击的姿势。 老猫把烟把儿丢在地上骂他：“你个龟儿子，吊用没得，一个娃儿搞不定，要长家伙？！你当这是老屋头儿？明儿我去会会他！” “你去？！”男人被骂不以为意，反而像听到奇闻怪事一般反问道。 “主家催的急撒，你说啷个办？” “好嘛，早办完早回去，我都想我婆娘喽……” 老猫想到自己和四麻都是单身狗，二莽这邋遢汉却情人一个接一个，走到哪都能撩骚婆娘，又忍不住骂道：“我真想日你仙人板板！你说的婆娘是哪一个？出来办事，两天就想婆娘，瞅你出息，还比不得四麻！” 四麻听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被骂却面不改色的二莽，又回过头去对着门愣愣地，心里想那少年面目有些清秀，倒像江浙人不像齐鲁大汉，年纪上似乎还要比自己小个两三岁，真要这么弄断两条腿，后半辈子坐轮椅，其实有点可惜，但这事儿他也说了不算。 他只是个小喽啰，做一趟活，就挣一把现钱，和二莽两个人平常都是听老猫招呼，没有这种“大活”的时候，会出去打一些零工，可能进工厂，也可能上工地，老猫说，世上的人各有各的路数，各有各的活法。 鲁南市河东一处新开盘两个月的小区一栋别墅里。 李庆丰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持筷子扒拉着饭桌上塑料袋里装着的熟食，开口跟电话里的中华说： “我姐夫那边不用管，我知道他在哪，这几天查得严，他手机号早被监听了，你跟国光说不用担心，也别给他打电话，你俩这两天就催着川南那几个人，要紧先把李锐的事儿办了，何涛的案子那边老魏会安排......另外再找人从别的县城买几个手机卡给我送来，打一回就换个号......” 听到中华一一答应，李庆丰把电话挂掉，仰头干了杯啤酒，脸上露出一股狠辣，因为张伯林，现在能拿出的空余人手力量大头都压在李锐那边，这事儿如果办成，市领导的人路子就能靠着张老板去打通，真办不成，反正出手的是川南那波人，死伤都不用管，20万也不算是太大损失，就当是跟张伯林真正绑定的投名状了。 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多，被李庆丰怀恨在心的李锐正搬个马扎坐在厂房门口，看着几个工人组装冷库。 他重生前直播平台火热，倒是想过转行做海鲜品类的直播电商，还曾兴致勃勃地去工厂考察过冷库，但是跨行做生意的时间成本、机会成本都很高，手里又没多少本钱，新人入行很容易踩坑啥的，最后作罢，这一次做烧烤连锁店，冷库却是用上了，工业用的三相电前几天刚安装好，安装师傅正好给冷库接上电源。 因为大波继续去跑酿酒设备的事情，家里这边是老侯盯着其他设备和冷库安装，沿街楼施工缺什么材料或者联系脚手架也都是他去操持。 大老板李锐忙活完办公大楼和工作组人员职责的调整，把人事与财务重新分配给两位任劳任怨的姐姐之后，忽然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忙，于是决定放空一下，休息一天。 李锐家沿街楼开工，懒汉市剩下两三个干不动活的老头，凑不够牌局的人手，最近几天老谭没往外跑，也总待在懒汉市，不能打牌就下棋，再不就是听评书，滋润得很，李锐也搬着马扎过去，跟几个老头一块一听就是半天，直到王彩云喊他吃饭。 进了8月份以后，就进入了整个夏季最闷热的时候，狗子大黑热得吐白沫，都不愿意待在风扇底下，反而是出门找个阴凉地的水洼趴着，再不就和小母狗一起去村西头的小河里嬉戏，只有李锐待在家里的这一天，它能稳住窝儿（待得住）。 当李锐提起要给家里的超市装个三匹立式大空调的时候，被王彩云果断拒绝，大广告牌和熟食店冰柜的用电量已经很让她心疼了，再装个立式大空调，这日子还过不？ 听说大学学费可贵哩，再谈个对象，四年下来光生活费得多少钱？毕业之后定亲、买房子、结婚......王彩云性子要强，没有李锐他爸，也要让儿子啥都不缺，铆足了劲儿挣钱，还怕自己攒的这仨瓜俩枣不够。她自己节俭，对别人却大方起来，遇见上门要饭的流浪汉会多给俩馒头，村里妇女来串门子，也要抓上几把瓜子，毕竟儿子考了山大，脸上有光的很。 熟食店和超市的生意一直很好，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后山村生活超市和熟食店的生意可都是大伙儿看着红火起来的，以前在农村家家户户都穷，种地的一年也就两季收成的时候，能拿粮食换点钱，现在附近村子很多壮劳力进了工厂打工，月月领工资，手里有现金，下班回去的时候花点钱买酒买肉也舍得，人们的消费水平升级了。 得益于此，王彩云的超市再加上熟食店分成，月月能挣一万多，别说一般家庭，村长都没这么挣钱（村长有石塘的干股），李锐的家庭条件现在妥妥地属于中产阶层，王彩云平常都不敢跟别人提起生意如何、挣多挣少的事儿，就怕别人眼红，但考大学不一样，一个村每年出几个大学生，村民们都感觉与有荣焉，以后如果出息了，万一当了官，是真能造福乡里的。 而自从熟食店干起来，顾大娘每个月也能分到七八千块分红，她没指望给儿子买城里的楼房，巴望着过几年攒够了钱，能给俩儿子盖上两座崭新大气的四间大平房，再看着兄弟俩能娶个媳妇，不管是进工厂打工还是做点小买卖，能安稳过日子，那就完成了心愿。 近两天，李锐考上山大的消息像一阵小旋风，刮过后山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于是村里媒婆们马上就蠢蠢欲动，这也是正常的，家里条件好、小伙人物好，还能考山大的后生，十里八乡可没几个，关键是，这后生还有能力，拉来大老板投资建厂，你说还能不吃香么？真到了结婚年龄再去说媒，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媒婆们现在就开始明争暗斗打红了眼，纷纷高频次“偶然”路过超市，跟王彩云拉拉家常，导致店里瓜子没卖多少，全被兼职和专职的媒婆大妈们嗑完了，由于她们总是“不经意间”提起自己亲戚谁谁家有个闺女人物出落得多好、皮肤多白、个子多高、性格多温顺、活道（洗衣做饭等动手能力）有多好......导致王彩云对瓜子一点也不觉得心疼。 村长家的二层楼院里。 王琪妈打算把去年的麦子磨面烙煎饼，一边在大盆里淘洗麦子一边跟坐在屋檐底下喝茶抽烟的王占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小孩爹，你说老李家的，将来真有出息么？咱家琪琪都没考上山大，叫他考上了……” 王占奎瞥她一眼，心说自家老婆算是有眼光一回，答道：“人家还没开始上大学，桑塔纳都坐上了，你说有出息木有？现在觉得人家能配上咱琪琪了？” 王琪妈叹口气说：“咱闺女这脾气，从小就不好，也不知道谁能降住她……” “不好就不好，脾气好的上哪都吃气，咱琪琪明日嫁出去，谁敢掐气给她吃？！” 王琪妈听他提这老一套就来气，埋怨道：“都是你惯的！” 王占奎知道自己不占理，只是嘟囔说：“我惯的怎么了，闺女不就得惯么……” 沉默半晌，王琪妈又问：“庄上人都说老李家小子跟咱琪琪怪般配……” 王琪妈原来心气高，王占奎心气也不低，原来想着闺女能找个干部子弟，皱眉道：“别想那些有的木得，老李家小子再有钱，再有能，见我不还得板正的么？有事儿也得找我帮忙，再说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咱可不开那个口，万一要是不合闺女心，扯塄多了又是事儿……” 王琪妈妇道人家，心小，说：“我就怕琪琪将来找个对象外地的，到时候一步远两步近的，你想闺女都见不着哇，哪像当庄（同村）……” 王占奎听了这话摸着下巴默不作声。 第190章 马军的新财路 在鲁南大地上，“混社会”的痞子也分档次。 第一档是马彪、刘东来之流，在当地盘踞如虎，以暴力维持跨行业垄断，恶名累累、小儿止哭但关系网之深厚遍布黑白两道，跺一跺脚，地方上能震三震，沙四-李庆丰团伙目前只能算半个。 第二档如老林或大波这等人，手里有产业或掌握一些社会资源，又养着小弟，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谁都得给点面子，欺压良善和黑吃黑的情况不常有，遇事自有一套“道上规矩”，退一步是蝇营狗苟，进一步是如履薄冰，可以说最滋润的就是这批人。 第三档次就是王春雷这一类，吃喝嫖赌样样精，纹龙画虎进过“宫”，老话叫“人活儿不干”，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有数的钱不挣，收入主要来自放高利贷或者接一些替人站场子、“平事儿”、要账的活儿，两进宫三进宫的经历并没有把他们定在耻辱柱上，反而成了立身混子圈的资本。 除过这三类人，还有一些扒包偷盗的团伙、抢劫绑架的歹人，他们有的分地盘、有的流窜作案，但实际上是靠手艺而不是靠恶名、面子吃饭，反而最怕的是出名，所以不在混社会此列，而顾三文等村霸狗腿则更不入流，混不出名号，只能在周边三街两道囫囵个温饱，算不上有档次。 就如同川南来的犯罪团伙首领——老猫所说，各有各的路数，各有各的活法，眼前的社会环境就是这样，这年月许多南方老板北上发财，机会多，坑也多，不得不跟地头蛇、三教九流打交道，很多老板就是一步一地雷地踩过来，其中心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已经持续一个多月的公安部门的严打行动，如同一股狂风刮过林邑县，这股风潮过去，让人感觉到了久违的干净空气，但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是暂时的。 那些牛鬼蛇神和这片土地上任劳任怨拼命活下去的普罗大众一样，有着同样顽强的生命力，一个雨季过去，不管是有毒带刺的还是普通杂草，它们都会再一次拼命汲取水源，挣扎向上生长。 对于这几个档次，老虎电玩城的马军自然算是第三档，只不过他前几年运气好，得了个稳定差事，缘由是能打敢拼，给电玩城的立足出过力，入了老板的眼，于是混成老虎电玩城的看场老大，慢慢地带着手下一批小弟，在商业街这片儿耀武扬威，等闲人不去触他霉头。 虽然马军打架斗殴是常事，但电玩城东家归根结底是做生意的，下死手的那都是生瓜蛋子，混不了几天就会进去，所以他们处理一些闹事人的时候手上都有分寸，没有重伤害案子。 马军和手下小弟身上背的多是因打架斗殴被拘留的案底，不涉及大案要案，至于玩弄女学生，女方更怕“身败名裂”，出了事也多是私了，所以在这一波严打风潮中，反而是马军这类人容易在天网恢恢中漏下来。 因为县局大雷子的行动越来越“过线”，老虎电玩城从七月下旬就开始歇业，马军除了睡觉只能泡网吧，连去洗脚房做个大保健的钱都没有，电玩城不开业，老板只给他发个几百块基本工资，以前的高额提成没了。 这点钱够干嘛的？哥们好歹是个老大，拿什么请小弟吃饭，拿什么泡妹子？ 没有收入来源，有些小弟已经进厂打工或者到饭店端盘子去了，正所谓开源节流，马军作为一个小混混，虽然嘴里说不出这样的成语，但心里有类似的念头，似他这种月月收入不够花、靠着讹诈学生补贴纸醉金迷生活的看场马仔头目，一旦断了财源，心理落差非常大，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创收。 如此过了几天，还真让他想到一条财路，县城街上、尤其是商业街附近拉客的三轮车很多，这年头私家车在小县城不太普及，又没几辆出租车，青年男女和学生出行多坐载客三轮，所以平常商业街附近每个街口等活儿的三轮车都能排一溜儿，马军自己就经常坐。 粗略数一下，商业街再加上附近小半个县城城区的范围内，载客三轮数量大概能有八九十辆，凭着老虎电玩城在这附近的名声，每辆车一个月收他50-60块保护费不多吧，一个月四五千块到手！ 关键是这个活儿不需要多少人就能干，带着三五个小弟，哪辆车不交就给他砸了！收钱也简单，只需要安排一个小弟挨个登记去收就行，操作上一点不难，开头先砸他几辆不听话的车，叫这些三轮车司机知道厉害就能办成，给小弟们分点，他还能剩个2000多，不算太多也将就。 最近林邑一些大痞子都跑路，马军也有消息渠道，但他觉得那些人都是做事不仔细，一心往大了混，做的都是大事儿，身上背着重案，再碰上严打那不是作死么？ 他们都跑了更好，没人跟老子抢这个“俏活儿”！ 至于严打……跟三轮车收保护费这事儿吧……又不是杀人放火，收个50块小钱，派出所能抓到啥？够立案金额不？再说了，派出所也有熟人，给他们上点贡，有什么动静提前就知道了，躲起来就是，开三轮车的谁敢举报？以后还想不想在商业街这片儿拉客了？对马军来说，想拿捏这些人太简单了…… 这些开三轮车的都是些找不到工作的、年龄偏大的平头老百姓居多，甚至老头老太太都有，就明摆着欺负他们，也没人会替他们出头，真有能耐谁来开三轮车啊…… 马军算是有头脑，把这个路子从头到尾琢磨了几遍，开始召集几个小弟，他亲自带着爆炸头等人充当武力，安排小豆子收钱，不出所料，进展很顺利，不到半个月已经收上来保护费4000多，这路子果然来钱快…… 这天下午五点， 马军待在商业街附近的出租屋里百无聊赖。 敲门声响起，他穿着大裤衩、光膀子，顶着一头蓝色杀马特发型开了门，发现是小弟爆炸头：“咋了？” “老大，小豆子说有个新来的不交钱，还想打人！” “操，那还说啥，车给他砸了！” 说罢马军套上t恤，摸了把折叠刀别在腰上，就往外走，爆炸头和另外两个杀马特跟在他后边。 出了出租屋，马军在旁边玻璃门上瞄一眼自己，揉了两把头顶蓝色头发，没办法，杀马特必须时刻保持特立独行的帅，哪怕是砍人的时候。 “老大，那人在文化路口不远，小豆子叫咱们赶紧过去！”爆炸头提醒他。 马军嘀咕一声文化路口，那不是高中学校附近么，有点不耐烦地问：“那傻逼哪来的啊这么狂，不知道我马军儿？” “小豆子说乡下来的，一看就是新人，不懂规矩。”一个小弟插言。 “行，今天就拿他开刀，几天不上街，都他妈不知道我是干么的了！” “就是，想拉客就交钱，不听话咧他！”爆炸头激动地应和道，他想起自己看过的古惑仔电影，顿时热血不已，觉得自己这伙人就是林邑地下世界的王者！ 马军带着小弟拉开一辆破夏利车门，气势汹汹的上车出发。 大概十几分钟后。 顾大龙先是从大波网吧出来，开着桑塔纳到工作室把李锐接上，然后窗户打开，放着劲爆的dj从街上驶过，桑塔纳经过学校门口，可惜现在是暑假，没有学校的小姑娘能看到他戴着墨镜开窗放音乐的牛逼哄哄那股劲儿...... 他开得慢，四处打量，做派浑似美丽国的黑人兄弟，忽然瞧见不远处路口几个杀马特青年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甚至还有钢管落下，被围殴的那人想爬起来，被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痞子用头盔猛一下砸在头上，再次扑到地上。 “哎，小李子，那边有人打架哩！”顾大龙提醒李锐。 李锐的眼睛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向外面，发现那些人旁边停着一辆拉客三轮车，之所以一眼能看出，是因为所有的拉客三轮车都会给车身焊接上一个车厢斗篷，车厢里还会放着马扎或者板凳，很好辨认。 似乎是坐车要价起了矛盾，那几个小痞子才围殴司机？因为经常有些开三轮车的老油条司机，看着客人面生就胡乱要价宰人，所以李锐这样猜测。 一般情况下他们俩也不爱多管闲事，看那几个杀马特以多欺少，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制止一下的时候...... 突然， “卧槽！停车大龙！” 顾大龙猛地一个急刹车，问：“咋了？吓我一跳！” “那特么是二棍哥！” 第191章 那是我本家的哥 自从村东这条大路的工程完工，张二棍的手扶拖拉机就没了稳定活计，偶尔能接到一些砖厂和石料厂的活儿，但手扶拖拉机的载货量太小，比不得那些专门拉石头砖头的“爬山虎”，行驶又慢，一天下来挣到的利钱很少。 一直闲着也不是事儿，还指望着今年讨个媳妇呢，不出去挣钱，彩礼和酒席怎么办？到时候女方家里一打听，好嘛，游手好闲懒汉一个，谁家好闺女能跟这样的男人。 张二棍从没进厂打过工，听人说瓷厂里面压坯的工作还要早上点名开会，他不想被人管，家里有辆三轮车，琢磨着装了个顶棚，打算去县城挣点现钱。 前面几天只是在县城外围和通河乡之间跑一跑，今天张二棍第一次来商业街附近，没想到碰上个流里流气的未成年过来收什么“管理费”，他耿直地拒绝了，什么管理费，没听过，在大街上拉客还要你允许么？ 小豆子把腿一撇，一手攥着账本，一手嚣张地指着张二棍鼻尖骂娘： “不交钱是吧，一会儿你死都找不着地儿，你等着！曹尼玛的……” “再噘人（jue，二声，骂的意思）我揍你哈！” 张二棍虽然看着老实巴交，也参加过几次村与村的族群械斗，二十七八的青年，叫一个小孩儿指鼻子骂，这哪能受得了，脸红脖子粗地下车，要给小豆子一点颜色瞧瞧，后山村出来的，当我是好欺负呢？ 小豆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看张二棍要下车打人，拎着账本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回头骂。 张二棍见追不上，往地上吐口唾沫，这在农村是看不起对方的意思，然后上车在路边继续等活儿。 马军开夏利车载着爆炸头等人跟小豆子碰头后，把车门猛的一关，蓝色头发一甩，就那辆三轮是吧？ 他手指着前面吩咐道：“先咧那老几（家伙），再把他车给我砸喽！上！” 这几个人是在三轮车后面，被车厢挡住，张二棍坐在前面驾驶位，如果不注意反光镜完全看不到。 “麻痹的就你挺狂是吧！？” 张二棍被忽然出现的爆炸头和另一个杀马特拽下车，一拳打在眼上， “俺娘——！” 他一下被打懵了，捂着脸蹲下去，落到身上的是更多拳头和脚，还有钢管，整个人抱头趴倒又下意识地挣扎着爬起来。 马军像个闲逛的大爷，围着三轮车转了一圈，从车厢里面掏出一个头盔，当他看到那个被打倒在地的司机倔强地想爬起来，快步走过去，头盔高高举起，猛的落下。 嘭！ 张二棍再次扑到地上，扑了一脸土。 “拉起来，叫他认认脸！” 爆炸头和那个杀马特把张二棍架起来，马军掏出那把弹簧刀，在他脖子上比划着说： “你踏马上这片儿拉客，就得交钱，不知道商业街这片我马军罩的？瞎你码狗眼！” 张二棍鼻子冒血，满脸的土，眼圈肉眼可见地泛起乌青，已经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摇摇头。 马军目光凶狠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有些路人远远围观，其中包括几个路过的三轮车司机，内心十分满意，今天这个事儿传出去，恐怕没人敢不交保护费了，这辆车给他砸了之后，估计效果会更好点…… 忽然他余光扫到一个疾速向他靠近的人影，下意识扭头一看。 “马军！” 随着这一声怒喝，李锐一个正蹬，整个人的冲劲蹬到马军身上，后者在围观众人一愣的时候直接横飞起来，撞倒一个杀马特，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只觉得五脏易位，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把折叠刀踢里当啷滚到路边。 反应过来后爆炸头放开张二棍，呼喝着举起西瓜刀向李锐冲去，他想怒吼曹尼玛的，或者动我老大我砍了你等等，但这些话涌到喉头只有一声：“啊——！” 李锐转身，进一步，躲开刀，一巴掌呼在爆炸头脸上，让他那声“啊”戛然而止。 有路人看到马军飞起来，先是小声惊呼“哇——”，然后看到那个举刀的爆炸头青年被一巴掌扇趴下，随即惊呼声也戛然而止。 噗——喷出来的除了血水还有两颗牙，爆炸头捂着嘴坐在地上，仰望着这个身影，想起来一个让马军和他刻骨铭心的人。 另一个杀马特手里提着钢管呆若木鸡，小豆子见势不妙往三轮车后边挪步，想要溜号，被停好桑塔纳一路跑过来的顾大龙一脚踹回去，扑在张二棍旁边。 “二棍哥！” 顾大龙上前架起张二棍，把他扶到三轮车边上坐下，李锐过来扒拉张二棍头发，看到头皮已经鼓起一个大包，而且破开了口子，正在向外冒血。 他问了一句：“因为什么打你？” “他们说……收管理费，我没给……嗬——忒——”张二棍说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管理费？李锐心思一转，当下了然，再一回头时，顾大龙这暴脾气已经一脚踹倒那个不知所措的杀马特，从他手里抢了钢管，先给爆炸头抡一棍子，妈的谁让你发型比我帅，烧得你！ “啊！——” 看到爆炸头蜷缩在地上惨叫，顾大龙顿时没了兴趣，左右打量发现那边还有个蓝毛儿，妈的，显着你洋气了是吧？ 马军正挣扎着捡他那把折叠刀，被顾大龙一棍抽到屁股上，然后钢管像雨点般落下，只见马军先是挨了几下，从肚腹重击清醒过来，拼命在地上来回翻滚，让顾大龙几次打空，刚才李锐那一脚是触身之后又蹬出，并非透劲，把人蹬飞了但是没太震伤到里面，所以现在他才有力气跟条泥鳅似的翻滚。 马军正在拼命闪躲，蓦然看到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李锐，急忙喊：“别打！别打了，哎吆！兄弟，咱——咱是熟人，你那网吧我前阵子还经常去，支持你生意！真事儿！” 顾大龙又一棍子落下去：“熟尼玛熟！” 李锐伸手拦住顾大龙的钢管，蹲到马军身前，向后一指背靠三轮车轱辘坐在地上的张二棍，说： “那是我本家的哥，这事儿怎么办，你给个说法。” 我特么哪知道这是你哥呀卧槽，马军心里骂了几句，但嘴上不停：“都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锐一听就知道他特么想蒙混过关，冷笑一声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那你给我哥赔条腿吧！” 顾大龙听见李锐的话，把钢管高高举起，问他：“要哪条，左边右边？” “哎？！” 马军忍着胳膊上抵挡钢管留下的剧痛，一下从地上撑着坐了起来，把腿盘在屁股下边，倒吸着凉气说：“嘶——兄弟，这是误会，你也把我打了，扯平了，咱不带这样玩的！” 李锐站起来，保持居高临下的姿势说：“带点脑子行吗？你特么这叫持刀抢劫，要么给我条腿，要么我现在报警，你进去蹲几年，自己选吧。” 持刀抢劫？！马军眼珠儿转了转，挪挪屁股想把地上那把折叠刀盖住。 远处围观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马军面临的是出道以来最棘手的状态，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李锐不报警，路人也会报警。 他想了一下，打不过对方，人家也不怕报复，还有就是大波网吧的那个老板听说很有来头，寻常手段根本没法解决这个变态（自从上次被逼着改发型，李锐就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马军真是欲哭无泪，加上这次，吃了两回大亏，都是栽到李锐手里，我特么咋就这么倒霉呢？妈的下次出门要看黄历…… 最后咬咬牙，踌躇半晌，马军举起一个钱包说：“我赔偿！赔钱行了吧？” 李锐回头看看张二棍，接过来马军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掏出来一张一张地数，倒是真不少，零零总总有四千三百多，李锐从里面抽了三千。剩下的扔回去说：“留着买点药吧。” 马军蓝色头发乱糟糟的，沾着不少土，虽说狼狈，但比起上次在小巷被砖头磕到满头血，还是强上一些，现在攥着钱包里剩下的钱，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愤恨，只能一言不发看着李锐和顾大龙把张二棍扶上三轮车，然后慢吞吞走到不远处启动桑塔纳。 “老大——”爆炸头捂着嘴委屈巴巴地跑过来。 马军从地上站起来，先是色厉内荏地吩咐爆炸头：“去看看那辆桑塔纳的车牌号，麻痹的，老子下次一定要弄死他！” 又恶狠狠地朝远处围观的路人吼：“马勒戈壁——，木见过打仗的？都给我滚！看恁麻痹——！” 路人纷纷作鸟兽散。 马军虽然放了狠话，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干不过李锐那变态的，只能强撑着面子，好在这次没真的被人废条腿，不然可就混不下去了。 李锐的桑塔纳和张二棍的三轮车先后驶离，忽然街上有警笛声传来，马军赶紧招呼一声小弟，被一个杀马特扶着，一瘸一拐地冲向夏利车，等到小豆子也挤上车之后，夏利车直接吐出一口浓重黑烟，三秒弹射起步。 马军看见后视镜里警车停在了路边询问路人，愤愤地骂了一句：“哪个小王八羔子报的警，叫老子知道了非要他一条腿！” “嘶——” 叫骂的时候使大了劲，扯到身上的伤处，又倒吸几口凉气。 第192章 交锋1 李锐蹲在马军身前，顾大龙高高举起手中钢管的时候。 街边停着一辆老款伊兰特。 四麻下了车，刻意没有转身去看远处的李锐，人的目光如果藏了锋锐，会被一些敏感的目标人物察觉，在之前的从业经历中，四麻遇到过这种人，所以这个细节老猫有特意叮嘱。 他解开报纸一端，露出里面包着的那把厚背柴刀，夹在咯吱窝下按住刀柄，握把处暗红色的血迹还是上一次在豫州做事时，一个工厂老板的血溅上去的。 同时二莽也推开驾驶座的车门，他的后腰别着产自缅甸边境小县城的仿五四手枪，插在裤兜里的手则捏住一柄短小刀刃，用于挑断脚筋或者抹脖子都很趁手。 两个人低头刚要迈步，老猫忽然按下车窗，低声喝住他俩，没再说话，但是指指远处学校门口的摄像头，示意他们回来。 这年头街上监控并不多，学校门口的摄像头事后警方一定会查，虽然这么远的距离被拍到也会拍不清楚，但这个风险他不愿意冒，毕竟街上本身会有一些目击者，给警察留下的线索越多，风险就越大，这个动手的时机选得不好，二莽还是有点心急了。 仨人在车上等了一会儿，看到李锐和顾大龙上车离开，老猫吩咐一句:“跟上，别太近嗦……” 这时候打进来一个电话，中华在那头吼道:“车都给你换了五六辆了，你们他妈的到底动不动手？！” 老猫把手机拿得远一些，掏了掏耳朵，才不紧不慢地说:“急啥子？你又不叫搞出人命案，又要废人两条腿，两条！哪里有啷个正好嘛，现在逮县城跟着，要不恁们去那通啥子乡等起……” 老猫挂掉电话，那头中华气的想摔手机，看了看手里的的新款彩屏熊猫——算了，这玩意儿不经摔。 只好跟坐在旁边抱着猎枪的国光抱怨:“这伙人他娘的办事拖拖拉拉，不行咱们自己上！” 国光性子稳，毕竟现在能出来挑头做事的的只有中华和他两个，只能劝着说: “华子，别急，咱们先去通河，他们真不中用，咱们再补上……” “行……”中华答应一声。 李锐把马军给的钱塞进找张二棍兜里，交代他回村去药铺拿点消炎药什么的，然后跟顾大龙俩人上车，他有些疑惑地再次回头环视周围一圈，那些围观者里多是行人或附近的老头儿老太太，并没有什么扎眼的人，但一股被当成猎物盯着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老猫坐在副驾驶上没动，这辆伊兰特的车窗膜颜色很深，距离又远，在李锐的角度上是看不到里面的。 县城到村里大概开车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过了通河乡的几条主街之后，后面的路是那段新修好的水泥路，两侧有以前还是土路时栽种的大杨树，路边是田野，收割之后留下大片的麦茬，阶梯一样的麦田一直延伸到远处缓缓隆起的山丘。 此时时间是下午三点多，因为李锐收到大波流水线设备到货安装的消息，提前喊顾大龙回村，俩人处理完了张二棍的事情，顾大龙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兴奋地吹牛逼: “操，老虎电玩城有什么牛逼的，你看这几个小痞子，还有那个叫马军的，什么狗几把老大，就差跪地上求饶了……” 李锐打断他:“后边有辆车，从县城一路就跟在咱们后边，你开快点，我看看他跟不跟。” “跟着咱们？”顾大龙惊讶地问。 “忘了张明他爹了？” “娘的，他敢？！”顾大龙骂一声，桑塔纳陡然加速。 “上前边别他！”老猫拍了一下扶手说，主家催得急，眼看没机会阴人，只能硬吃，他打算叫二莽找个人少的路段把那辆桑塔纳别停，如果一路跟着对方进了村再动手，麻烦更大。 李锐看到伊兰特从后面撵上来，指挥顾大龙说:“再快点，过了这一段上坡，前面是桃园，找个口子拐进去，直接顶到山头！” 两人对这一处离后山村几公里的小山丘上的桃园很是熟悉，小时候顾大龙带着李锐去偷桃，曾被老农追得满山跑，许多年过去，不知怎么的，这里无人管理，连围墙也有许多处倒塌了。 顾大龙一顿操作，桑塔纳如同泥鳅一般躲过路上几个占着机动车道骑自行车的行人，然后一脚油门到底，桑塔纳再次猛地往前蹿，但后面那辆伊兰特紧追不舍。 李锐一边盯着反光镜一边给侯勇打通电话:“老侯，我和大龙叫人开车撵了，一辆车，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枪，你和波哥去东山那片桃园，直接上山顶，带家伙来！” 最近得罪的人多，又都是狠角色，李锐不再是以前那个雏儿，遇到事就往最坏处做打算。 侯勇等李锐挂掉电话后，心潮澎湃起来，像一头野狼修佛多年再饮鲜血，天天被村里老妇女调戏，一板一眼地记账监工，他早就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无奈债台高筑欠人80万，这可是80万！最近几年只能打工还债了，此时李锐一句“带家伙来！”，让他如闻仙音如饮美酒。 老猫见始终吃不到有利位置别停那辆桑塔纳，于是伸手要枪——他身上从来不带作案工具。 二莽把那支仿五四递过去，然后极有默契地控制好车子位置，尽量稳定在桑塔纳侧后方。 然后老猫眯着眼睛瞄准桑塔纳前轮，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前一瞬—— “拐！”李锐看准了不远处桃园围墙倒塌的空档，顾大龙猛地一拧方向盘。 砰！像是谁在路上放了一个脆烈的炮仗，这一枪打空了。 老猫看到那辆桑塔纳与他失之交臂，蹿出马路，前轮撞上路牙石和土埂，车头高高翘起。如同脱缰野马般整个车身冲过路沟，一头扎进田地里。 桑塔纳不愧是能上山下河的陆地坦克，跨过几个田埂子不在话下，寻着那个垮塌的围墙口子就钻进了桃园。 “卧槽——卧槽啊！” 顾大龙这个傻大胆此时也禁不住啊啊乱叫起来，桃园无人管理，未经过修剪的桃树枝叶野蛮生长，繁密得完全挡住视线，大量青色毛桃抽打在挡风玻璃上溅出汁水，顾大龙只能拼命往前探着身子，辨别树干的位置才能保证不撞上，而且车轮压过乱石导致车头不断高高抛起，最终嘭一声巨响，车头拱在一颗老桃树上。 树林能挡住顾大龙的视线，当然更能挡住老猫三人的视线，他们急刹车之后呆呆的看着桃林里升起的飞扬尘土——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伊兰特这种车如果敢这么玩，纯属傻叉行为，老猫看到远处有一条上山的土路，指挥着二莽开车冲过去，顺着土路上去正是桃园的铁皮大门，被伊兰特一头撞开。 能看到不远处田里自然生发的桃树苗子被桑塔纳碾得东倒西歪的痕迹，山丘低矮，坡度不大，车轮印一直通向山顶，如果上山只有这一条路，那他们就跑不掉！ 老猫心底有一股火冒上来，骂了一句:“日他个仙人板板！” 一拧下巴，示意三人分头，但枪并未还给二莽。 二莽和四麻见状知道这老家伙起了杀心，一言不发分散开，三个人快步向山顶包抄过去。 一个赶集归来的妇女蹬着自行车吃力地上了坡，向同伴问道:“他二婶子，你听到将忙（刚才）有人放炮仗了吗？” 另一个妇女一边蹬车一边说:“谁道是放的炮仗还是哪里石塘放炮（采石场开采需要用炸药爆破，乡下常有人被爆破迸溅的碎石砸伤），走，咱赶紧家走，好歇歇……上这个坡可是累人，俺娘……” 第193章 交锋2 顾大龙拼命握着方向盘还是被颠得七荤八素，特别是最后撞到树上，让他呼咚栽倒，惨叫一声，额头撞得凹进去一块，再等几分钟就会鼓起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包。 李锐下车后仔细侧耳辨认了一会儿桃林里传来的声音，然后拉开车门，把顾大龙拖出来，拽着就跑。 顾大龙意识清醒了一些，脚步踉踉跄跄地，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跑什么，回过头干死他们啊！” “干个屁，人家有枪……”李锐头也不回地说，那声枪响他听到了。 顾大龙一边跟上一边愤愤不平：“就他有么？我也有，要不是没带，高低给他试试火力！” 李锐专门带着顾大龙往野草灌木丛深处钻，这桃园近些年没人管理，早就杂草丛生，有的地方草蒿能有一人高。 电话声响起，掏出手机一看，是大波打过来的: “我和老侯到山下了！” 李锐低头躲着树枝和酸枣木刺说:“他们有枪，我俩往山南跑，叫老侯摸上来接应……” 话没说完，前边灌木丛蓦地冲出个高瘦青年，一把柴刀由下斜上狠辣地撩起，凶猛刁钻。 稍微有些经验的都知道，劈刀易避，撩刀难防，此处地形是下坡，这一刀按李锐的身位很难躲过去，但他已提前听到灌木丛里的脚步声，没有意外，双方完全是硬碰硬，李锐反应更快，正在通话的手机呼一下朝四麻脸上砸去。 四麻头一低，只来得及躲开眼睛，手机在他额头碎开，眉毛上面被手机破片刮开几道口子。 刀势不成型，李锐侧步滑进去，一个顶心肘，四麻横飞出去滚了几滚，被桃树挡住去势。 柴刀已经脱手，川南来的年轻刀手一脸懵逼，到鲁省之前老猫说过目标有些棘手，却没想到一个照面会被打飞，囫囵一把抹去脸上和嘴角外溢的血，忍痛打了一个呼哨，弓起身子再次不要命地冲来。 李锐知道侯勇已在山下，略略放下心，就没下死手，脚一绊把这个黑瘦青年摔出去，招呼顾大龙赶紧跑路。 谁知那人刚翻滚出去，又挣扎爬起，再次张开双手扑过来…… 李锐有点烦，想起港片一句台词——一个月几百块你玩什么命啊……，但转念一想，这个活儿不管是从李庆丰还是张伯林处，亦或是老范那里接来，自己肯定不是只值几百块。 顾大龙四处打量，捡起一个粗大的枯枝将四麻一棍抡倒，那手腕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 …… 他们在快到山顶的地方路线汇合到一处，也看见了那辆桑塔纳，车已熄火，保险杠碎裂，发动机盖也有些变形，老猫端着枪检查车里。 没见四麻，二莽不高兴地嘟囔一句：“四麻这龟儿子，晓不得事，定是绕了个大圈哦……” 远远看了老猫一眼，二莽辨认着树林里的痕迹继续跟进，早年进山打过猎，老虎足迹都认得，这种人为胡乱踩踏过的痕迹对他来说更明显。 一声穿透力很强的呼哨从前面传来，那是四麻遇到麻烦的信号。 “四麻！”二莽低呼一声，步幅变大。 老猫也听到呼哨声，他的身形不像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中老年男人，而像一头豹子，在杂草、乱石和树木间迅速穿梭。 而此时，侯勇开着那辆无所不能的五菱后驱面包车刚刚冲进桃园，看见黑色伊兰特，车牌号正是李锐说的那辆。 同一时间 顾大龙半截枯枝提在手里，盯着仍要挣扎起身的四麻，心里有些打怵： 这特么哪来的疯子，眼睛都被血糊上了，还一脸要吃人的表情，根本就不顾自己死活。 不顾别人死活的是恶人，不顾自己死活的…… “走——” 李锐一个走字没说完，有呼喝声传来，随身的铜质指虎握在手里，如果来者有枪，指虎只有一次机会，丢出去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 没有枪响，李锐略做放心，心里估算侯勇赶到的时间。 按来人的方向，顾大龙首当其冲，他毫不犹豫举起手中枯枝迎向来者，可惜被脚下那个满脸血的年轻刀手抱腿绊倒，直接扑了一脸土。 李锐无语地绕开顾大龙， 与冲过来的二莽撞在一起，两人一触即分。 李锐微微一眯眼，在肋下t恤上摸出一道划开的口子，刀锋掠过汗毛的感觉，是一道极细的凉意，然后渗出血丝。 二莽左手伸进右边咯吱窝，把变形的手指硬生生掰正，李锐架开刀刃后的一个顶肘，来不及闪避，被他用手掌垫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从指骨传来，但疼痛在他脸上显现出来的，是神经质的疯笑。 这人没带枪，那么一定还有另一个在暗处……李锐想。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不放倒对方无法走脱，又立即撞在一起。 二莽的招式简单狠辣，直奔要害，时间紧急李锐不再留手，硬打硬进，一拳锉开刀锋，挨上对方再坐胯进寸步，这一拳就直接硬顶进去。 二莽从未想到自己抗击打最强的腹部会被人一拳打出苦水，感觉就像被撞钟的杵生生捣穿，他强忍肚子里传来的巨大钝痛，攀住李锐胳膊向后猛坐，老猫就在后面，所以拼上命也要把这个棘手的目标人物缠住。 顾大龙扑在地上和四麻撕扯了半天， “去你妈的！” 终于一脚把力竭的对方踹开，抬头瞧见李锐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像小孩摔跤一样搂在一起，那男人正往后坐倒，一眼看去似乎小李子占上风。 事实并非如此，此时李锐右手被攀住，雪亮的刀锋已经贴上掌根，他被二莽扯住小臂向后拉，如果硬往回扯，大拇指就没了。 练武术的有个说法，摔不如拿，拿不如打，李锐仍然保持冷静，顺着对方的力道身子向前探出，左手握成半拳已然缩回肋下，蓄势待发。 他在等对方稍微漏点空挡，握成半拳的指峰打进咽喉或者颈部大动脉，这一拳再打透，必然取回一条性命，但二莽在地形上处于下方，李锐这个身位不好发力。 两人略一僵持，顾大龙正从地上慌忙爬起。 “大龙！”李锐喊一句。 “小李子，我来了！” 顾大龙正巧用那根树枝从后面勒住二莽的脖子，他看不见这人压在怀里的刀刃，只想和小李子合伙把对方弄地上一顿跺。 然而顾大龙刚要用力，却恰好因为某些光线和角度的原因，瞟到旁边的灌木草丛中蹿出的另一个身形，和一个金属质感反着光的枪口、一张黝黑猥琐却带着冷漠目光的脸孔。 那是老猫，一个手上沾着十几条人命的老江湖。 关于五四手枪，顾大龙曾问侯勇要来把玩过好几次，他认得，看见的一瞬间，来不及作其他想法，喉咙间涌出一声“啊——”，就扑向李锐。 其实顾大龙想喊的是，小李子小心。 原来被李锐和顾大龙挤在中间的二莽，被勒上脖子就打算一个鱼打挺用头把顾大龙顶出去，结果背后一空。 而李锐等的就是这个空档，二莽向后一仰，把咽喉露了出来，李锐左拳就要打进去，却忽然听到另一个声音。 李锐听到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和拨开草丛灌木的动静，心中警铃大作，忽然觉得右臂上一松，而顾大龙已跳着扑过来。 嘭！ 一声枪响。 这一瞬间二莽像绷到极致的弦，应声而断，揪紧的心彻底放下去——老猫到了！ 李锐意识到什么，缓缓扭过头，时间慢得快要静止了，他能听到自己胸膛里的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如洪钟大吕，又似旷野上从天而降的惊雷，咚地跳动一下，经过漫长的等待，又咚地跳动一下。 第194章 交锋3 国光把挂带往木质枪托握把上缠了一圈，然后握住，以防止下车的时候挂带被什么勾住，处理完这个细节，探头问中华：“确定是后山村？” 而中华已经把开车的强子撵到后排，他亲自驾驶，此时双唇紧抿着，眼睛盯住车前方左右扫视，不知在想什么，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回答说：“应该不是，老猫最后说李锐的车往一个山上的桃园去了......” “桃园......我知道！”强子忽然高声回答，他姥爷家就是附近村上，对这十里八村的还算熟悉，去往后山村的半途中确实有一处小山丘，如果是春天，途经那里能看到大片的桃花。 “在哪？！”中华和国光异口同声问。 强子挠挠头想一下，说：“前面就不远了，差不多还有二里！” 中华把油门踩到底，面包车再次提速，作为这次事件的第四波亲历者，他们三个再加上几个外围小弟，就是沙李集团能拿出来做事的最后一批人——沙四处于被通缉的状态，有家不敢回；李庆丰和老魏在秘密养伤，而洪涛必须出面维持正当生意运转，小弟东子跟在李庆丰身边，其他的不是遣散外地蛰伏，就是靠不住，连强子也是从老家给他薅出来的。 中华想如果早点下狠手把李锐这个高中生弄死，或许后面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林邑也不会闹到到现在这么个局面，反正他们以前手上就出过人命，最后花几十万都能摆平。 刚才又打了一遍老猫电话，没人接，握着方向盘的中华感到一丝不安，点起一根烟，想把心底冒上来的些许烦躁压下去。 国光也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事儿别扭着，把子弹退出来又检查了一遍，五颗，品相相当完好，看半天没有问题，最后塞回去，再往腿上蹭蹭手，把手心的汗擦掉，重新握住枪把。 地点，桃园。 大龙！ 李锐来不及喊，他只有一瞬的时间低头，看了一眼趴到地上生死不知的顾大龙，那簇炸开的血花正在渗出衣服，以一种极缓但不可逆转的速度在蔓延。 喝—— 李锐闭上眼睛，胸腔急促扩张，深深吸进一口气，像是一个开关被打开，浑身上下连同汗毛都颤栗起来。 时间的齿轮忽地滚动开来，以一种让人猝不及防的转变。 李锐原来站立的位置，松软的地上被踩出两个深深的土坑，借此他整个人拉出残影，冲向老猫。 好快！ 砰！ 又一声枪响。 老猫先是心底大惊，紧接着开枪，随即眼一眯，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本应很有把握，但这一枪又没中。 在对方扣动扳机的前瞬，李锐胸口生出一丝刺痛，硬生折身向一侧翻滚。 有几棵碍事的桃树挡住视线，等老猫端着枪再逼近几步，发现二莽被李锐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架着挡在身前，那个他十分倚重的同乡汉子二莽，此时双目圆睁，四肢却无力地下垂着像死了一般，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扣住了他的喉头。 （二莽：老子有啥子办法，老子一百七十多斤的大汉，这个变态一只手掐住锁骨就把人提起来咯，你本事再大，也是丁点力气都没的......哭丧脸） 老猫的下一个反应是把枪口对准扑倒地上的顾大龙，但二莽突然像过电一样抽搐起来，口中惨叫冲天： “啊——！” “啊~哈~~咳咳——有种你杀了老子~~~啊！” 针尖一样的眼神扎过去，发现是二莽的锁骨被那人提在手里，显然已捏断了，扣住喉咙的手依然很稳。 不是二莽骨头软，锁骨被捏断也许能咬牙硬扛，但捏断的锁骨还被人提在手里，这滋味儿生不如死。 作为川南来的老江湖，老猫端住枪，脸上阴沉地要滴水，杀气和羞恼在眼中不停转换，他从来没搞过这么难缠的目标。 枪在我手里，还有胜算，老猫轻呼一口气，就在他要酝酿开口的时候...... 砰！ 第三声枪响。 桃园大门， 面包车拖着一条十多米长的刹车痕迹终于停住，前面已经有一辆伊兰特和一辆五菱。 中华下了车，看着那辆五菱面包，问道：“刚才是不是枪声？” 强子忙应声说是。 国光把猎枪抱在胸前，点了点头，说：“走，上去看看！” 三人随即往山顶去，强子跟在最后，脸上是兴奋，以往他是没有机会参与这种重大行动的，对他们这种社会混子来说，只有做过的事越大，名气越大，才能越吃得开，但他不知道即将踏入的是个什么局。 山上。 枪响时老猫一愣神，右臂发麻，根本感觉不到疼，仿五四已掉在地上。 侯勇不止一次在酒桌上吹嘘过自己枪法好，当时侦察连能排前三，在二三十米的距离上手枪打鸡蛋，这都属于基操。 还有后手？！ 老猫反应过来，如坠冰窖，双方都已经动了枪，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他早就料定自己没机会死在床上，但带着同乡的二莽和四麻出来跑江湖，是为了挣快钱，没想过要把他俩搭进去，也没料到是今天。 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老猫一向行事小心，如今一着不慎竟然踏入绝境，究其原因，还是没料到目标人物——那个叫李锐的小子这么难缠，尽管他们提前有一定心理准备。 当初就不应该拿大，拒绝雇主的人手。 老猫只来得及转脸，看到一个穿着迷彩t恤的短发汉子从旁边的桃林钻出，随即整个人就被李锐抛过来的、在空中仍发出惨叫的二莽砸倒，两人滚作一团。 侯勇钻出来就看到李锐的指虎要打进老猫的太阳穴，他眼神一凛，顿住脚步。 终于从后面跟过来的大波看到这一幕，远远地出声大喊： “留手！——” 他不想李锐的事业刚上正轨，手上就沾了人命，开始底色就是黑的，以后想洗也洗不干净。 这种脏活儿，要做也是经他和老侯的手，是的，在他抱着60万现金从李锐工作室大门迈步出来的时候，他就这么想了。 指虎的棱角陷入皮肉三分，拳风像钢刀刮过老猫的眉骨，太阳穴上坚硬的压迫感似乎下一瞬就会击碎他的头颅，最终堪堪停住。 老猫瞪着的眼中全是爆开的红血丝，却硬着头皮一声没吭。 二莽一条胳膊使不上劲，另一只胳膊肘撑在地上，整个人像疯狗一样手脚并用爬过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用身体挡住老猫，还是用抓在手里的那团泥土、石子、树叶和草屑的混合物去攻击李锐。 那把剥皮挑筋都很趁手的小刀早已不知甩飞何处，总之他爬过来了。 有一年和老猫收了钱，俩人合力勒死一个赣省的目标人物时，那人的女人，也是手脚并用疯了一样扑过来。 那时四麻尚未入伙，戾气四溢的二莽掏出了刀子，但老猫最终伸手拦下，即使被咬下一口血淋淋的肉，也还是说：“婆娘不杀。” 不知为何，二莽扑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却是那个女人的脸，而他自己现在比她更狼狈。 李锐心智恢复些许清明，还不知道大龙的情况，最好先送医院，接着一脚踹开状似疯魔的二莽，把这个一百七十多斤的汉子踹飞几米。 这时大波从后面刚刚赶过来，气喘吁吁地，在社会上混迹多年，毕竟不能和侯勇这犊子比体能。 李锐冲侯勇和大波喊：“先看大龙，他中枪了！” 侯勇闻言，转脸瞧见顾大龙正扑在不远的地上，压倒一片杂草，背上有大片血渍，赶紧跑过去翻看。 李锐红着眼，捡起老猫掉落在地的手枪，丢给大波，然后回过身，一字一句地说：“大龙要是死了，你们得给他抵命。” 第195章 遭遇 这一次国光没受伤，但冲在前面的中华一个照面就被放倒，所幸是擦伤，肩膀靠近颈部的地方被子弹带走一块血肉，再偏上七八公分，脖子中枪的话，人就当场没了。 国光听着声儿不对，对方绝对不止一支枪，他一把将中华捞回草堆，插个空档对着桃林里连放五响。 猎枪的动静大，杀伤范围也大，但距离四五十米就谈不上准头了，而且国光根本没看到对方的位置，这一轮乱射是为了虚张声势。 大波和侯勇被一轮霰弹压制得没露头，要是被那玩意儿打中了，既有可能是一颗，也有可能是十几颗。 俩人躺在地上，靠草丛树木遮掩，举起仿五四向天还击几枪。 再去听，没有动静。 分头包抄过去发现对面已经撤走。 大波抬手拦住侯勇，说： “别追了，我知道是谁！妈的那个光头叫国光，跟沙四的，前边那几个老几（家伙）听口音像川省人……” 侯勇问：“这事儿后边有道道儿，沙四使得点子？” 大波点点头：“先回去问清楚！” 林邑道上有名的光头不多，就那么几个，大波几年前就见过国光。 前面他们俩老远见有人摸上来，决定打个伏击，叫对面一行人措手不及，其实也是乱射，并未瞄准，不然以侯勇的枪法，中华肯定要搭上命。 不瞄准就是为了打草惊蛇，不然怎么办，难道把这几个人全都杀掉？ 这年头小混混用不到枪，如果是吃这碗饭，像老林，接私活出门做事，带棵猎枪也大多是为了壮胆，要不就是为了装逼。 敢光天化日持枪伤人、甚至杀人的不是没有，那都不是混地头的小痞子，而是流窜作案的抢劫犯，或者杀手。 大波也是老油条，自然知道如果在公安严打的时候出现枪击案，还涉及多条人命，不管你是什么实力，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该犯罪团伙会在有关部门强力且严密的侦查打击下亡命天涯，或者被一窝端掉。 他拦住李锐下死手也有这个原因，不能让小李子沾上人命，更不能是现在这个时候，否则他们这个刚刚诞生向心力的队伍，还来不及发展壮大，就会灰飞烟灭。 就算在最差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无可避免，也得是他和老侯来经手，做到不留首尾才行。 山下 中华用一条毛巾捂住肩膀上的伤口，脸色煞白，血不断从毛巾处渗出来，毛巾、衣服沾到裸露的血肉上，钻心地疼，时间越长，开始的麻劲儿过去后，越是这样。 国光仍抱着猎枪，嘴上叼根烟，几次想点又不点，听树林里的枪声密集程度，他觉得能全须全尾地出来，有点不符合自己平日的运气，瞟一眼旁边的中华，更觉得这次福大命大。 强子哆哆嗦嗦地启动了面包车，他的裤腿被子弹穿了洞，人却神奇地没有受伤，子弹摩擦过空气给身体留下被灼伤的错觉，悚然一惊后才知道，原来今天做得不是让他扬名立万的大事，而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国光盯着那辆他给找来的套牌伊兰特，犹豫一下，让强子停车的话没有出口。 面包车冲出桃园直奔山下，三个人都不言语，破面包车里的零件因为山路颠簸一直在咔啦咔啦响，与此同时，车内沉闷的气氛异常压抑。 要知道，老猫这个名号，在南方一些特殊圈子里，是响当当的招牌，从没失手过，这个老油条除非是不讲规矩反水了，否则大概率已经被吃掉。 是有别的什么势力在帮李锐？苍岭帮在这种严打期偷偷潜伏回来了？否则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弄死三个人？！ 因为被多支枪打退，中华和国光两人下意识觉得老猫三人已经折了，或者已经被弄死了，对方既然有余力埋伏，火力还这么猛，显然这处桃园是下好了套，就等他们往里钻。 老魏和李庆丰定这个事儿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失败之后的局面。 帮张伯林办事，是搭上市里关系的重要一环，再加上李庆丰的腿，那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虽然沙四老大没有亲口吩咐，重要性却不言而喻。 中华和国光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出来办事，办的好与不好，事后都要向老大交待。 要给李庆丰打的电话，让本就受伤的中华面露挣扎。 半个小时前， “啊！我没死？！” “歪日，这么多血？！老侯我是不是要死了？” 顾大龙被侯勇翻过来的时候忽然醒了，晕了吧唧地，他只觉得后背大片的痛麻，右胳膊举不起来，忙用左手去摸后背，抹了满手的鲜血，随即大呼小叫起来。 李锐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镇定，听到声音扔下老猫和大波，猛地回身冲过去。 大波也被顾大龙吸引了注意力。 老猫缩一缩手，慢慢地蜷腿，小腿肚那里其实还绑着一柄刀片，同时和躺在不远处的二莽对了对眼神。 “嘶——啊！老侯你特么轻点，小李子，我死了你要给我报仇！卧槽，真疼啊——” “老实点吧你……”侯勇验看一番，发现后背有枪眼儿，前胸没有，这说明子弹没穿过，另外就是，如果是伤了内脏顾大龙一定会吐血，而这家伙现在哇哇乱叫，显然并非内脏碎裂的迹象，扒拉看两眼他还要骂人，估计是仿五四的子弹里面枪药偷工减料了，也算万幸。 于是侯勇抬起头跟李锐说： “看着没多深，得去医院取弹头……” 李锐点点头略作心安，问顾大龙说：“你感觉怎么样？” “头疼，脊梁骨（土话指后背）也疼……” 这一枪是为李锐挨的。 “我背你下山，咱上医院！” 侯勇忽然提醒：“那两个人怎么办？” 瞬间有三支手枪指向伏在地上蓄力的二莽和手已摸到小腿处刀片的老猫，大波手里多出来的那支，正是来自魏三儿的两响土制小手枪。 老猫和二莽直接僵住了。 李锐现在也有点麻爪，就这几个人，放走肯定不行，妈的放走大龙这一枪不是白挨了？ 杀人灭口？叫他一下弄死三个人，刚才不知道顾大龙死活就罢了，以前打架伤人那是自保，现在叫他主动杀人？真下不去那个手，只能求助大波： “波哥，这种事儿得怎么弄？” 面前挂了彩的这两个家伙皮肤黝黑，尤其是胳膊中枪的中年男人更是身材瘦小，一看就是外地人，大波能在他们身上闻到一种熟悉而危险的味儿，动了枪，不问而知，这特么是被人请来的杀手！ 现在问题是，谁要置李锐于死地？ 事前李庆丰只是跟中华交待，要废掉李锐两条腿，结果老猫上头了，动了枪。 在李锐和大波这里，事件已经升级，而刚进桃园大门的中华和国光还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 大波摸着自己的光头沉吟一会儿，说：“咱不能搁这干耗，这两个老几也得给他拉走，不然后面麻烦……地方我和老侯安排，你带大龙去医院，等等，不能上县医院，去林北，乡卫生所我有熟人！” 李锐指指不远处，说：“他们是三个。” 于是老侯骂骂咧咧去树林里，打算找点树枝做个简易拖架，这是他学到这项技能以来第一次把它用到敌人身上——一个满脸是血、昏死过去的黑瘦青年，可能还断了两根肋骨，有没有内伤……人已经昏死了不好判定。 不得不说，小李子下手真的狠，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吧……当年全军大比武，不是没见过高手，一脚能踢断对手三根肋骨的高手大有人在，真有实力，会让敌人觉得被碾压，但小李子这家伙，出手叫人感受到的是歹毒狠辣，与他平日的脾气秉性相差甚远，想想就觉得现实撕裂，不知道谁能教出来这样的人物。 在家给大姑娘掐算姻缘的老谭忽然打了个喷嚏。 然后侯勇站在山头就看到下面桃园大门处多了一辆面包车。 嗯…… 嗯？？ 多了一辆？！ 第196章 顾大龙住院 老油条的意思，是经过了社会环境的煎炸烹煮，热油锅里滚得久了，既不好看也不好嚼，既不软绵也不刚硬，他们情绪稳定且经验丰富，遇到大场面小场面都自有一套逻辑，你就是不好摆弄他，跟老谭讲过的“道业深”有点相似，也不完全相同。 老猫当然同样是老油条，套在头上的蛇皮袋子一摘，看看周围环境，再加上双手都被捆在身后，就知道不好脱身。 小腿上绑着的刀片早已被搜去，胳膊上的枪伤也被做了简易包扎，只是止血，没做消毒，说明现在这个地方是暂时待着，对方可能不会让他活下去。 是有些后悔，不该起杀心，也不应该小瞧那两个娃儿。 按理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可事实是，干这一行不得善终的，多数都是死在阴沟里翻船。 在这个关头，老猫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没有理会二莽吊着一条膀子还在偷偷摸摸搞的小动作。 大波能安排的地方绝对高档不到哪去，就是一处农村老地窖，喊破喉咙也没人知道的那种。 侯勇打了个哈欠，时间已经到后半夜，他坐在一张低矮的木条凳上，不急不缓点了根烟，又从白将烟盒里抽出两根，抽到半截，往老猫跟前递了递： “来一根？” 发现这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意思…… 他随即靠在身后装满地瓜的麻袋上，自己抽起来。 一旁扑在地上的二莽却嚷嚷着：“给老子一根儿，判死刑也得吃顿饱饭哦！” 一只手从脖颈绕到背后，另一只手则从腰上别过去，两只手在背后用绳子捆缚连在一起，这是标准的八字捆绑法，当年对越战场上曾广泛用于捕俘。 二莽像蛆虫一样蛄蛹着蹭到土壁边上，把头抵住墙翻个身，终于能换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然后叼住了侯勇递过来的烟。 点燃之后猛吸一口，像溺水之人忽然得到空气，但翻身和吸烟用力过猛都会牵扯到被捏断的锁骨，疼得呲牙咧嘴，也不愿松开叼着的烟。 白将劲儿大，随着这股烟雾在肺里灼烧，他的表情逐渐放松一些，鼻孔喷烟瓮声瓮气地用一口“川普”问：“兄弟，部队上待过噻？” 侯勇矜持地点了点头。 二莽咧着嘴，却继续说道：“你是啥子兵种哦？老子当年要不是为了攒钱娶媳妇，也报名当兵去喽，村长那龟儿子非要收老子好处费……” 随着二莽喋喋不休，侯勇搭了句话：“川省出来的兵凶得很......” “跟我们这哈儿的共事过？” 随即这俩人一个看守一个囚犯开始胡侃起来。 分割线———————— “你们第二次再去，车和人都没了？” 国光：“……是” 老魏摸着腿上的伤疤，沉默半晌，说：“苗保林那种人，不可能死得一点动静没有，再找两个小年轻，要面生的，去通河把李锐家给我盯住了，探一探李锐什么情况，立马给我回电话，另外……” 老魏顿了一下，又吩咐：“安排完这个事儿，找到老林，叫他约大波，我要跟大波见一面。” 原本老魏是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对国光发号施令的，但沙四最近隐匿，不能露面连电话也不能打，所有事情交给军师老魏全权安排，无形中老魏的位置拔高了一层。 随着县局打黑行动的开展，一些陈年旧案的受害者逐个被刑警中队雷霄传唤调查，尽管有吴副局长居中斡旋，那些走访调查取证和几个底层小弟的落网，还是让沙四感觉到自己像是被蟒蛇缠住，警方的网越收越紧，所有沙李集团的成员头上都像是悬了把刀，随时都会落下来。 这一关过不去，主要成员最好的下场也是网上追逃亡命天涯...... 夜已深，林北乡居于偏僻的林邑北部边缘地带，田野、村落与乡镇街道，俱笼罩在黑色中，分不清那是夜晚原本的样子，还是黑色吞噬了世界，这一夜，有很多人的内心同样也被黑色笼罩。 林北卫生所为数不多的病房中的其中一间，李锐坐在房间一角的板凳上，小臂搭在自己腿上，手指不时抽搐，那是白天时发力过猛，筋腱有些拉伤的迹象。 以他现在的拳术水平和呼吸功法的修习进境，能够调动身体气血和每个小肌肉群的力量，使得身体上下、内外骨骼肌肉气血若一，达到老谭所说的、传统武术的混元劲境界，体能、爆发力、协调性、气血充盈程度都是一般练家子的好几倍，竟然还是把筋腱筋膜拉伤了，可见当时情况危急之下发力有多猛。 大波找的医生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顺利把顾大龙肩胛骨上卡住的子弹头取出来，李锐吊着的心才放下，侯勇在电话里说仿五四的子弹应该是小地方出的威力不够，不是正经弹（这一听就是原话），也算是顾大龙福大命大，刚好卡到肩胛骨上，骨头伤了，命也保住了。 另外就是，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惯犯，流窜接活的杀手，眼神一对上侯勇就知道，一般的痞子混混眼里是戾气，杀手眼里是对生命的漠视，只有冷漠，两者区别十分明显。 此时李锐呆呆地看着病床下的床腿，刷了白漆的床腿上有几个虫蛀的洞，但并不是这几个虫洞吸引了他的目光，而是内心翻江倒海的怒意，从小在外面护着李锐的顾大龙给他挡了枪，这让李锐内心十分痛苦，也十分憋屈，一股暴戾从心底蔓延上来，几乎要压不住，像一个漩涡，那漩涡深处肆虐着雷电与血色，不断把他吸进去…… 刚开始人是懵的，只想着赶紧送顾大龙去医院，还没有冒出逼问老猫他们幕后主使的念头，然后大波就跟着侯勇打了一波伏击，回来告诉他，是沙四的人。 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呗，妈的直接找杀手来杀我？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是吧？ 他只是重生回来，想着赚钱，又想着自保，别让人欺负了，自始至终没有害过人，没有想凭借身手或者是赚来的钱去欺负谁，但我这个死过一次的人，老范，魏三，陈平，沙四，李庆丰，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把我踩到泥里…… 重生回来还没当上首富，就要被你们这群黑社会当虫子一样碾死？这是逼着我黑化呗？ 但是这件事也暴露出了他的软肋，让他后怕，怕顾大龙没那么幸运，怕下一次被人摸到家里。 死过一次的人再次面对死亡没有那么恐惧，如果是李锐自己被一枪打死，他不在乎是回到自己那个小公寓的床上继续发烧，还是孤独着飘向那个白茫茫的通道，但他还有家人，还有朋友。 王彩云已经连夜转移，而大波也发动了所有的关系打探消息。 跟老妈说的理由当然是另一套：建厂的那个光头老板在外面赌钱欠了债，又惹了黑社会，最近几天正在被人追债，万一对方知道了这个厂子时老板和李锐合伙建的，很有可能直接来自家超市讹钱，必须得去大姨家躲一阵子避避风头。 李锐所料不差，王彩云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是电影《功夫》里面的包租婆，以光速收拾好行李锁好了门窗，连电闸都拉了。 李锐好说歹说告诉老妈，他现在在鲁市市区，住在同学家没有什么危险，明天一早就会去大姨家，王彩云才放弃连夜找到儿子，而是被开面包车的大毛载着迅速向李锐大姨家转移，同时连带着顾大娘的熟食店也关门歇业了。 夜里两点多，大波回过电话，涉事车辆已经处理，县局和派出所暂时没有反应，应该是发生地过于偏僻没有收到什么报警电话，而沙四和李庆丰，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就甚少露面，现在整个林邑县都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县局严打期间，为什么他们还敢向李锐下死手？动机是有，毕竟李庆丰现在还瘸着，但为什么挑一个这样的时机？这是大波想不明白的地方。 沙李集团在林邑根深蒂固人多势众，手下狠人也多，背后还有个老谋深算的老魏，如果上次因为陈平的事情，把李庆丰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么如今再交手就是正面硬刚了。 能赢吗？ 现今这个局面，全面开战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根基尚未牢固的李锐会更吃亏，大波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无法替李锐做决策。 川南三个杀手还捏在手里，摸不清沙李集团的动向，下一步该怎么走？ 侯勇坐在地窖里，不紧不慢抽着烟，和二莽有一搭没一搭，互相套着话。 那辆伊兰特需要销毁，昏死的那个川南年轻人不能让他直接死掉，熟人需要联系打探情况，生意需要安排小弟继续维持，这一夜大波有的忙。 顾大龙吃完止疼药哀嚎了一阵就沉沉睡去，睡前还叮嘱不要把今天这事儿告诉他妈。 房间昏黄的灯泡下，李锐坐在角落，没有睡下。 与他同样思虑重重的，还有远在外省的沙李集团临时掌舵人老魏。 接下来很有可能是腹背受敌的局面，林邑，还能回吗？ 夜色笼罩在大地，也笼罩在很多人的心头 第197章 顾大龙住院2 “英子，你坐，别忙活了，歇会儿吧。” 顾大龙一睁眼就是田英在屋里，小李子不知去向，但昨天那么凶险的局都被小李子砸烂了，想必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与姑娘家同处一室，顾大龙只想了一秒关于李锐去哪了的事情，然后就顾不上了，他趴在床上，看到田英打扫卫生的间隙抹了把汗，赶紧劝她坐下来歇歇，还狗腿地挣扎起身把屋顶那个老旧吊扇拉开了。 “大龙哥，我不累。” 田英有些羞怯，小声说。 那个脖子上有纹身的青年清晨5点就载着她赶过来，一路上的严峻脸色叫她心神不宁，直到看见躺在床上睡着的顾大龙，才稍作安心，她不知道为什么顾大龙骑摩托摔伤之后，只有他自己一人在这样的偏僻医院，但明白这个时候让她来照顾他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什么。 李锐不敢把事情告诉顾大娘，只好抓壮丁把田英喊来，为此还落了林小雨一顿埋怨。 林北卫生所这种小镇诊所性质的地方鲜少有住院病患，老旧的病房里除了床单被褥是新换的，其他地方满是灰尘，夜间过来的时候李锐和大波都没顾及这些细节。 田英来了之后先是打扫卫生，又出门买洗漱用品和暖壶水杯等，接着到街上的小饭馆带饭。 顾大龙这家伙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看着田英忙里忙外，还给自己带回来一份盒饭，忍不住说： “英子，公司运营部要搬到泉城去，等我伤好了我也要跟着，不行你就别干客服，一块去泉城吧？” 田英低下头，脸上有一股失落，说：“我表姐说恁都要去泉城上大学，我去能干什么……” 埋在心里的话，是妈妈老早就说过，要她这几年给家里挣些钱，过了20岁就找个对象，不管是两口子去南方大城市打工还是在家里种地、或是做点小买卖，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高中毕业这年，顾大龙十九岁，而田英比他小几个月，如果不是李锐搞电商，顾大龙还要光棍到30多。 对于农村的父母来说，妈妈的想法是很朴素且正常的愿望，但是田英仍觉得压抑。 “等开学我起码得请病假一个月，还不知道学校要不要我哩……” 顾大龙迅速开动脑筋，继续忽悠：“到时候你就还在公司干，小李子说过，那种大城市都有夜校，你要是去了也能上学，说不定学上两年也能考大学？” 田英闻言抬起头，眼睛里有了亮光：“真的？！” “真的！”顾大龙坚定地回答，并且还画大饼：“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学费我给你出，我跟着小李子挣钱可不少哩。” 田英红着脸看向别处，说：“我不要你出，我自己挣......” 顾大龙急得抓耳挠腮，好像有一层窗户在他面前，就是不知道怎么打开。 与此同时，大毛红着眼睛，驾驶那辆捷达行驶在一路向北的国道上，他已经一夜没睡，根据大波安排的事情一样一样处理，开车在鲁南地界上跑了整整一夜。 捷达车座上没有其他人，但后备箱里蜷缩着一个半死不死的南方杀手，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说不定比二毛还小。 叫大毛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锐和老大商议过之后还要吊着这个家伙一条命，按他的想法，都要杀人了，直接报警送去坐牢或者偷偷噶了不好吗？ 与沙李集团忽然爆发的正面对抗，没让他感到害怕，反而激发了好战分子的兴奋神经。 就知道老大有一天会制霸整个林邑县，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而大波和李锐，此时却坐在林邑县城山禾茶馆的一处包间，与他们对坐喝茶的不是旁人，正是方大勇。 上次留下的弹孔早已被抹平，在沙四的茶馆与人打听沙四的情况，不得不说有点出人意料，如果沙四本人知道这件事，估计也会笑得尴尬。 方大勇作为派出所基层正式民警，放到县局虽不起眼，在一时一地却不能小觑，他们这种公安系统内工作多年的警察，内部消息渠道多，对地方上事态变化非常敏感，正是打听消息的好人选。 如果这是一场阴影下的战争，对李锐来说，他目前急缺官面上的关系和消息渠道，以至于很多事情能不能做，做到哪种程度，万一踩雷了如何补救这些，心底都没数。 但他的同行者，大波，是个老油条，所以才会在处理车辆和安排顾大龙住院方面格外谨慎。 此时，方大勇食指关节在桌面上扣了扣，大波把茶壶撤回，又给李锐倒了一杯。 自从台球厅和网吧开业，两边合作已经几个月了，店里的老虎机一周一分红，有利益关系绑定，大波也没少请这些在职人员去洗脚，双方不必讲什么虚话。 方大勇很直接：“波哥，你有啥事儿，打个电话就行，非得找这么个茶馆，说实话，也就以前谈对象来过这种地方。” 大波递过来一根南京，说：“那我直说了，大勇，今天是跟你打听个事儿，沙四的案子，现在局里办的怎么样？” 李锐未动声色，只是端起茶喝了一口，同时他也在观察这个方小志的兄长。 方大勇中等身材，手臂线条饱满，能看出有锻炼的习惯，国字脸，平头短发，坐在木椅上虽向后倚靠，却上身笔直，自带一团正气。 但听过大波的这句话，他原本放松的脸上一下警惕起来，以为大波是来找他帮忙捞人，连连摆手：“波哥，沙四这个事儿你别掺和！不是弟兄不帮忙，咱办不了这个！” 大波知道他想岔了，忙说：“你别多想，我就是琢磨个买卖，想开家烧烤店，这不听伙计说沙记烧烤就是沙四的......” 说着给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照着沙四这两年的威势，别人要在县城开个烧烤店还真得他点头。 方大勇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捞人这种事，能办就办，办不了就不办，他真正害怕的是沙李团伙以前的案子大波参与过，已经有风声说是上面决心要动黑色会的保护和伞了，这时候大波被牵扯进去，要真被抓了，那老虎机分红的事情肯定盖不住，就算不至于扒掉这层皮，也会相当麻烦，这年头谁敢吃独食，不光是他参与分红，所里还有其他...... 他只想安安稳稳挣点钱，再者有机会就往上爬一爬，但绝不会因为钱的事赌上自己的前程。 大波等方大勇喝口茶水压压惊，又给他续上，继续说：“兄弟，烧烤店地址我都选好了，我寻思还给沙老板打个招呼吧，别弄出什么矛盾来，咱惹不起人家，但是咱也联系不上人家，你看我得怎么办？这不才找你打听打听……” 真诚才是必杀技，方大勇和所里其他人跟大波接触，印象深刻的是这人办事实在，分红从来该多少是多少，没什么花花肚肠。 方大勇了然，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酝酿了一下，说：“这个事儿，波哥，我觉得你再等阵子……” 方大勇说着瞥了眼旁边的李锐，这倒不是外人，自己弟弟小志没少提李锐的事儿，据说大波和他是表兄弟（这种话肯定是从李锐口里出来的）？ 他继续说：“上回你约贾哥和我上燕子河，没去成，不就是因为那几天县局抽调人的事儿吗，跟你说句实话，上次就是去逮沙四，县局下决心要办他了……” 大波点点头，然后盯着他，下文呢？ “没逮着！”方大勇一摊手，“不过前几年他这伙人犯的案子，县局的雷霄又调出来挨个查案的，不少受害人都传唤到县局，听说有两个案子沙四叫小弟出来顶罪，别的就费事了，我看三个月两个月地结不了案。” 关键的信息，比如有风声说警局内部要对保护伞有所动作的事情，方大勇一句也没透露，但言下之意，沙四这人最近一段时间你也找不着他。 大波摸着自己的光头，脸上犯愁：“兄弟，这意思我烧烤店仨月俩月地还不能开？” 方大勇喝了口茶，有些说：“也不是，你这个店要是上我辖区来，就是沙四放话了不叫你开，他也得给咱留个面子！” 说着手指敲敲桌子，言语之中带着自信和一点优越感，又继续道：“但是你要想联系他，我帮不上忙，再者我估计现在谁也也找不着他，通缉着哩！” “哦，这么回事儿……”大波答应一声。 而李锐听了关于县局雷霄调查旧案的事儿，却陷入沉思…… 第198章 老谭，雷霄，老魏 老林长期作为中间人联系“业务”，在林邑和鲁南这地界虽然没到沙李集团那个地步，自觉也是风生水起。 但最近俩月县局大雷子一波扫黑除恶下来，打击沙李集团的同时也波及了其他几个小团伙。 （注释：一直都会有破案率的考核以及地方上治安水平的评估，但当年很大一部分黑恶的案子都是个人私下调解、有关的单位调解等解决掉，因其社会氛围和公众认知水平等原因，受害者不敢声张，大多选择接受补偿后签谅解书，与民众意识觉醒之今日，差别巨大，具体可观近年发生的几个事件） 这里边涉及到有些案子虽然不是老林亲手做，他绝对也脱不了干系，此人有自知之明，从严打刚开始就直接跑路了，只希望后面找找关系能把自己从一些事情上摘出来。 跑路之余为了消息灵通，老林还是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对外联系，期间收到过各种“道上兄弟”电话，有打听情况，有托关系摆平事情的，还有他妈顶风作案想接活儿的，出乎意料的是，最近一个电话是老魏打过来。 鲁南市北边几个县区范围内，有名气的社会大哥那都是有数的，而老魏——魏德印，这个像沙四的影子一般隐匿在暗处的人，就老林来说，还够不上和他平辈论交情，所以老林有点懵。 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沙四的左膀右臂、军师老魏，打电话过来搭上好大个人情，只是为了跟大波见一面？还得安排国光铺垫？还得找人担保？ 二者原来就不是一个级别……做这个行当能混得有滋有味，就没有不是人精的，老林咂摸着这事儿蹊跷。 毕竟大波昨儿晚上刚打了电话打听沙四那帮人的情况，今天一早老魏这边又联系，那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这俩人有事儿！ 老魏这狐狸礼于下者必有所求，别是严打到这个时候了，叫我兄弟大波帮忙背锅吧？ 老林此时亦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本人都跑耗子窝匿着了，很难说有什么信用和实力能作保两边见面，因此只答应传个口信。 而对于老魏，拉下脸来打这个电话，求邓林（老林原名）这种原来自己眼里的小瘪三托人情，丢脸。 但不能因为丢脸就选择直接放大招，愣头青活不长久，出来混不是奔着同归于尽去做事，时局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出手的机会成本很高，必须弄清楚双方的真实意图，跟大波碰面，也是为了给这场持续一年多的恩怨纠纷留个缓冲和余地。 从老魏的想法也能看出来，直到现在，老猫三人的失踪才让沙李集团的核心成员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李锐-大波的组合已经有实力跟他们硬碰硬。 林邑县公安局 刑警支队办公室，队长雷霄正在办公位上仔细看卷宗，他已经将近几年没有结案的案件全都重新提起侦查，有的作并案处理，就算已经结了案的，只要有卷宗，也会传唤一些人员或者走访调查，说不准能摸出新的情况，连一些街道派出所没有立案的调解卷宗，凡是涉及到暴力伤害致轻伤以上的，他都要借调过来翻阅。 至于沙李团伙的黑社会组织框架，早就梳理出来，梳理不难，难在抓人，难在形成严谨的证据链条将他们一网打尽，前面抓到的中下层小弟，基本都是嘴硬的很，不知道为什么，往往审讯后期一口咬死无人指使，导致雷霄将沙四团伙绳之以法的目标屡次被挫。 这一天，雷霄翻到县城文化街道派出所的一份案件调解记录，校园纠纷，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雇凶伤人案件。 这个案子里学生双方经过调解，由一方向对方作了一定金额的赔偿，校方托关系压下了，但过程中王亚东意图持刀伤人，被一个叫李锐的高中生打伤，从当晚做的笔录包括监控监控显示来看，李锐属于正当防卫，之后王亚东因寻衅滋事拘留一个月，缓期执行，看再后面的记录，这家伙最后还是去拘留所像模像样待了几天。 王亚东，雷霄默念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把它从白板上的“组织架构树状图”中圈出来，若有所思。 雷霄摸着下巴在看沙四团伙组织架构，像王亚东这种属于中层小头目，根据调查，一些打架斗殴的案子都有这个人参与的影子，按照沙四团伙的行事风格，一定不会甘心吃下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亏。 雷霄随后电话联系校方，得知此案叫李锐和顾大龙的两个学生已经参加高考，顺利考上大学，雷霄开始对这个叫李锐的名字有点兴趣，不论他有没有“摆平”王亚东后续可能的报复，当时能将持刀者按在地上摩擦，这也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可以做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决定围绕李锐走访调查一下，如果王亚东真的又报复过李锐，或者打算报复，说不定这里能挖出别的卷宗中没有的事件、牵扯出另外的人员。 第一可能会让沙李团伙的组织架构图更完整，第二既然查到了这件事，雷霄就不能容忍一个刚刚高中毕业考上大学的年轻人被黑恶势力毁掉人生的风险。 另一边 山禾茶馆，局散。 见完方大勇，大波马不停蹄要到隔壁县去安排四麻的事，而李锐就回到后山村。 这个时候，他需要听听老谭的意见，在以前，教徒弟可不是收点钱教点东西就完事儿了，传道授业，徒弟的饭碗你得管，终身大事你都得参与，更何况现在徒弟都叫人打黑枪个屁的了！ 所以旧社会拜师收徒都谨慎，相互考察人品性情，老话叫徒访师三年，师访徒三年。 李锐开着那辆连夜做了钣金的桑塔纳，回到村里，经过自家门口的时候瞟了一眼懒汉市，老谭没在。 往日总有些村里的大娘婶子坐在超市门口和老妈聊天，顾大娘也在忙活着，现在两个店都关着门，显得冷清，叫人看了就心头有股火气。 一般这老头上午在家接待客户，下午有活就出门给人调风水，没活就在懒汉市厮混，这个点儿显然搁家里挣钱呢（算命得上午开张，清晨第一卦最准，越往后越不准）。 桑塔纳一直驶到村南头，停在胡同口，李锐下车看到葛寡妇的儿子石头和几个小伙伴凑成一堆，中间是个小水桶，里面几条草鱼。 孩子们看李锐走近，一溜烟提桶跑路，李锐这个时候没心情逗弄他们。 上午的日头升起来，给大地上播撒热量，老谭这个时候不会在树下乘凉，树荫是不会比瓦房底下凉快的，刚巧没有客人，老头坐在堂屋吹风扇呢。 李锐刚走近，他就咦了一声，因为看见这小子眉宇间一丝血气游弋，开口道： “有灾气，什么事儿？” 李锐顿住脚步，嗯了一声：“大龙替我挡了一枪，是沙四找了南方的枪手，应该盯了我有一阵子。” 老谭是第一次在这个沉稳的徒弟脸上见到狰狞，听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眼睛里精光大盛，说：“先算一卦。” 随后摸起旁边茶几的铜钱， 他自然知道李锐的生辰八字，不用问。 李锐只见老头和往日忽悠别人时的套路一样，把铜钱放一个筒里摇几下往桌面一撒，盯住铜钱，以往玩笑不羁的脸上现在罕见地严肃，两只耷拢眉毛拧在一起，不由自主地捋起那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另一只手却按着关节又掐算起来。 见老谭不开口，李锐道：“我妈昨天晚上已经躲起来了，现在大龙还躺在医院里，打黑枪的枪手被我的人看住了，现在我想打回去，但是沙四叫公安通缉，早就躲起来，找不到他……另外，这三个枪手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你的人，那个光头？”老谭愣了一下。 “嗯，大波。” 老谭微微点头，手上不停，等掐算完，目光有点复杂的说：“你小子起势太快，合该有这一劫……” 第199章 咽不下这口气 那几根山羊胡都快捋秃了，老谭才皱着脸沉吟说：“嗯……大龙是给你挡了点灾，这一关要能过得去，后面就顺当，怕就怕……” 老谭早期给李锐称过骨，不至于一步登天，却也没什么波折坎坷，称得上是有气运护持，一片坦途。 一般来说，大部分人的所作所为不会超脱他自己的正常行为模式，也就是说命运的大方向是相对稳定的，但这个徒弟似乎不是一般人，谁能料到前后不过半年，小李子的命数变化如此之大。 李锐面容严肃，没有说话，后槽牙却紧紧咬着…… 老谭心思机敏老辣，这个孩子平时十分内敛，不到一定程度不会这么如此，但按着算卦和掐算结果来说，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照卦象看，你到这一步，是个节骨眼啊，出门在外做事得细，不小心怕是有牢狱之灾……” 李锐想起最近传闻严打的事情，点点头。 老谭想了想，继续道：“沾上人命就更不行，按下葫芦起了瓢，杀了一个就有两个，走的路子就变了，血煞越深，对你事业有妨碍，再一个，对身边人也不利……” 李锐再斜眼睨他，想要辨认一下这老头是不是在给他自己趋利避害。 老谭又补充一句：“主要是对恁妈不好。” 听此一言，李锐脸色变了数次，最终蹲在门槛上低着头，不再言语，他对老谭神神道道的这一套还是有一定信任度。 老谭叹口气，接着开导徒弟说：“咽不下这口气，年轻气盛，正常，我也年轻过，恁师爷跟我说，有时候你觉得迈不过这道坎儿，过几年再回头看，那也不算什么坎儿……” 李锐抬眼问：“大龙这一枪就白挨了？？” “知道围棋吗，围棋里边，两个棋手绕着一处地方来回杀，这地方就叫劫，真的高手，能造劫，也能避劫，跟咱爷们的拳理一样——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什么意思呢，这次的事情，是叫你长个心眼儿，到底怎么办，照我的办法是，既要打，也要和，挨揍不还手不行，但光会打不行，和一把是稳一手，还是归到那句话——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怎么打，切中什么时候打，得我自己说了算！ 命数这个东西，有时候到这个节骨眼儿了，就是劫，你得会自己跳出来……取人性命的事，老话说审时度势，慎之又慎，但时机到了，一伸手就取了，这里边有什么关窍？ 你记住，过刚易折，前边有个坑，我不能见坑就跳，不能叫老天爷把我硬推进去，这人跟我有仇，我不能见他就杀，把他放那哈（那里），我想拿、能拿的时候，顺手就拿了……” 老谭从躺椅上坐直，拍了拍李锐的肩膀：“等你再长大点，把一个事儿往后多想个三年五年，咱们这一门的脸面，还得叫你撑起来。” 按照师访徒三年徒访师三年之类那种老一套的风格，师父跟徒弟说话不会这么直白，但李锐的成长速度太快，起势太快，老头儿拦不住徒弟，要是不把话说透，靠他自己悟，眼看得吃大亏。 老谭鲜少一次性说这么多正经话，李锐拿瓶银麦啤酒，陪他喝了两盅西凤，就着葛寡妇给做的生腌青椒黄瓜条，很有滋味儿。 出得门来，方觉得心胸开阔了些，正想着事情，忽然电话响起： “喂，妈？” “你个死孩子，不是说一早就上恁大姨家的吗？你可知道我这一夜担惊受怕的都因为你！那个秃子欠债跟咱有什么关系？！恁娘抛家舍业地，呜呜……（以上省略一千字）” 李锐心里对大波心虚了两秒钟，这位大哥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然后他就立马保证一会直奔大姨家。 路上开着车，对于这件事怎么处理，川南三个杀手怎么办，他心底大概有了轮廓，也幸亏有大波兜底，很多事情都已经安排在前面。 林邑县城，7350工作室。 俞文文端着一份凉粉进了办公室，回头跟身后的杨悦然说：“然然，你听说了吗，李锐那个朋友，整天咋咋呼呼的那个，哦，顾大龙！” “什么？”杨悦然心不在焉地接一句。 “听说他骑摩托摔伤了，今天有个男的一早把客服组长田英接去，就为了照顾他哩……” “哦……啊？那小李子怎么样？是跟他一块吗？” “嘻嘻，看你紧张的，小李子没事儿，我听林小华说的。” 杨悦然被俞文文那种八卦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只好嘟囔一句：“看什么看，烦人”，赶紧低头吃饭。 吃着吃着，又觉得有些食不知味，想打电话过去，不知道以什么名义，自从进了这个工作室，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李锐，心理上却觉得离他更远了。 还是像原来一样，发一条短信吧，没想到李锐回复很快，只是内容很短： 我没事，过几天回去。 俞文文在自己的办公位上一边吃饭一边说：“然然，你说那个田英跟顾大龙是不是搞对象呢，要不还能专门把她接去？” 杨悦然放下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和一声：“应该是吧。” 俞文文却还在喋喋不休：“你说咱们运营部，本来就走了个瘦猴儿，顾大龙摔着，把田英接去就罢了，对面屋里狗蛋儿和小虎都不见人，这下好了，运营部的活儿除了周庆就是咱俩干，唉——” 周庆本身就是个闷葫芦，而且和两个女生不在一个屋，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是一个月里主动和她们说话都超不过3句，反而是俞文文经常到对面屋里打趣他和狗蛋儿，毕竟办公室就这么几个人，运营工作又很枯燥。 对于他们几个即将踏入大学生活的准新生来说，这一个暑假过得十分魔幻，从一个星期生活费只有四五十块的十八线小县城的高中生，突然间告诉爸妈，大学学费能自理了。 杨悦然和俞文文感觉到的是新奇，是自豪，而对周庆来说，是能松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们算是提前几年体验到了大学毕业之后的工作状态，有时候还会扪心自问，原来长大后每天上班下班的生活并不怎么有趣。 虽然顾大龙和李锐处于半失联状态，新租赁文化大厦办公场地的装修工作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小县城没有什么装修设计一说，基本上都是把想要的效果跟工头一说，大体上有个方案就开干，所以正常来说李锐或者顾大龙有时间就得往场地跑一跑。 装修队是钱爸介绍过来的，也是老熟人，钱爸为了给儿子积攒点经验以便过几年能接自己的班，除了一些五金件，把其他装修用的材料也包揽过来，然后叫钱镇挨家挨户跑建材市场。 老钱当然有熟悉的供应商，这样做是为了叫自己儿子从头到尾经历过一个小工程，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叫他自己去经历一遭长的心眼儿多。 从防水漆到地板砖再到工装射灯，全都需要钱镇比对价格、熟悉渠道，还要综合考虑甲方也就是小李子的效果要求、协调装修队的施工时间，安排材料进场进度。 就在装修队忙活着改水改电的时候，钱镇顶着大太阳在建材市场挑原木板材，李锐的要求是，装修完能够立即入住，所以隔离房间都要用原木板或者木条直接拼墙，那种富含甲醛的马六甲拼接板一律不允许出现。 在装修队的工头看来，这就有点不惜工本和人力了，毕竟拼接板多便宜，几十块一大张，但是只要资金到位，你就说装成皇宫，那装修公司也敢接活。 这些工程里面本身水就深，想捞油水是轻轻松松的事，但是钱爸老早叮嘱钱镇，别说捞油水，倒贴钱也得把这事儿干好！ 都是人精，老钱自然有老钱的道理。 钱镇在市场上跑了一上午，找到几家供应木板的商家，价格上却不能让人满意，他想再找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就直接找熟人联系家具厂。 太阳高挂中天，穿着一身球衣的钱镇尽量走在市场门面房的阴影里，正烦躁着，电话铃声响起。 “喂？” 二胖在那头开着扩音问：“镇哥，忙啥呢？”，隐约还能传来一些问道打回合杀怪的游戏声。 “擦，建材市场出苦力呢，你过来给我帮忙？” “不去，家里刚装了电脑，这会儿做任务呢。”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鸡毛？” “我这儿空调挺两块，寻思关心一下你……” “草，滚吧！”钱镇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 第200章 正是风云激荡时 7350工作室依旧拥挤且日夜忙碌，二十多个客服妹子们在噼里啪啦敲键盘回复客户，看得见摸不着的几十家网店时时刻刻都在为李锐和围绕在他周边的人产生源源不断的订单，也产生现金流。 随着天色变晚，顾大龙所在的病房的暧昧浓度极速升高，青涩的孤男寡女面对如何度过夜晚都是难以启齿，而且她有责任来照顾他，某深情渣男的内心其实是窃喜的。 在此之前，另一头。 雷霄专门开了自己的车到后山村，警车下乡会引起围观，私家车更方便。 车到村口，看到的是两家大门紧闭的店面，几个老头坐在大杨树下打扑克，夏天的风穿梭在树梢，引起稀稀拉拉一阵树叶相撞的声音。 雷霄穿着便衣，来此之前并没有同通河派出所或通河乡党委联系过。 懒汉市老头听到要找的人是李锐，纷纷指着后山村超市说这家就是，但超市大门和院门都紧闭着。 雷霄皱着眉头打量，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然后问旁边的老头：“大爷，超市都关门了，他一家人干什么去了？” “反正昨天下午就木见开门，没听说有啥事儿，你是干啥的，打听这个揍什么（干什么）？” “哦，我是县公安局的，找李锐了解点情况？” “啥？小李子犯什么事儿了？！” “小李子犯事儿了！” 老头们顿时有些紧张，整个后山村就这么几个大学生苗子，放在古代那都是秀才，真被公安局抓去，谁都觉得可惜，何况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李子呢。 一个在懒汉市看牌局的大妈指着往懒汉市这里走来的二大爷说：“老李头，快来，这个公安局的说小李子犯事儿了！” 二大爷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另一个老头给村长打电话说：“占奎啊，快来村口，有个公安局的来逮小李子，你看看怎事儿！” 雷霄一拍脑袋：…… 村口一向就是是非之地，就不该来这种地方走访…… 场面有些乱，经过介绍，二大爷颤颤巍巍地问：“小李子咋了？我是他二大爷……” 雷霄上前扶了一把二大爷说：“没啥事儿，大爷你顺口气儿，不是他犯案，我们就是查到县城有打架斗殴的一伙人，李锐可能是目击证人，所以找他了解下情况，他是我们要保护的证人。” “哦……不是他犯事儿啊？” “不是不是，您可别误会……” “那我给他打电话……”二大爷掏出李锐给他买的老年机，他有些花眼，拿得远些才能看清按键。 这头雷霄心想终于能联系上正主了，那边又响起一个中气十足地嗓门： “公安局的同志？！哎呀，欢迎欢迎！” ——王占奎来了 李锐这小孩人缘这么好？雷霄心存疑惑，一边应付着围在周边七嘴八舌地大爷大妈，一边拒绝了村长王占奎中午请客吃饭的邀请。 这位刑警支队长艰难地从王占奎臂膀中抽出手，打量了几眼超市卷帘门上那簇带着锈迹的弹孔和安装位置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辞别众人，驾车驶离，已经联系到李锐，没必要和这群八卦的大爷大妈闲杂人等纠缠。 雷霄手底下破获的大小案子不下几百起，见过的各色人等更多，警察干的就是跟人打交道的活儿，而且多数是跟犯罪嫌疑人打交道，其中不乏有一些所谓在社会上“吃得开”的人物，但从没有一个涉案少年是这个样式的，足以吊起他全部的好奇心。 （李锐：作者君你注意言辞，什么叫涉案少年？老子清白之身！） 村长王占奎看着车子驶离，觉得有些可惜，跟刑警支队长攀上关系的机会可不多……给人家留的电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存上。 “李锐一家干什么去了，买卖都不干了？”王占奎问众人。 老头老太太们纷纷摇头。 “二哥你刚给李锐这小子打通电话了？”王占奎望向李锐二大爷。 “说是有事儿忙哩。” “能联系上就行。”王占奎放下心，山大高材生本村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将来有出息那是要造福乡里的，。 这一边李锐接过王彩云的电话之后就赶去大姨家，大姨已经许久未见李锐，她比王彩云胖很多，因为经常干农活皮肤晒得偏黑，看到外甥来家里，圆脸笑起来就更圆了。 如果顾大龙见到，他可能会了解为什么杨桃看起来这么圆润。 再之后收到雷霄电话时，李锐显然是意外的，但没有很紧张，因为对方说是要了解去年的一个案件相关情况。 李锐仔细回想了一遍，魏三，王春雷，李庆丰，包括贾旭超，和这一次的川南枪手，每一个人每一次事件，似乎都没有什么大的纰漏，其中山禾茶楼开枪那次，和昨天在川南这几个亡命徒枪下死里逃生，风险最大。 这两次也基本都是大波做的安排和善后，除非核心参与人员被警方撬开嘴，否则整个逻辑上没有办法形成完整证据链。 从这个角度来说，大波可以算是心思缜密的策划人，但是受限于认知水平，不能称得上是军师级别，而不管是沙四、马彪、还是刘东来，背后都有一个类似军师角色的人物在活动，在各种资源中间形成强有力的纽带和布局。 这样的人，格局、见识、对人性的琢磨、甚至是性格里的阴损程度，这几样缺一不可。 老谭只能算半个，因为这个时代是年轻人的时代，不属于他这种隐姓埋名、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 而李锐的志向也不是成为马彪那种跺一跺脚，地下世界震三震的黑道人物，他未来的走向，现在老谭都不能真正看清，越掐算越心惊。 对重生者来说，其实他们在战略远见方面有些巨大优势，最适合的是给其他人做狗头军师，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仅仅是掌握20年的信息差就足够了。 比如提前知道英伟达这家公司会在ai技术浪潮中占据优势位置，比如提前布局tiktok在老美的分拆危机，哪一样参与进去，都足以让一些人跻身国际影响力第一梯队。 此中造化激荡程度已经不是老谭的道行能参透的，甚至已撬动世界运行的轨迹。 重生者李锐对此也不知情，他开始时只是凭着内心初始的财迷欲望坚持工作，不惜整天熬夜耗尽心力挣到第一桶金，但没想到的是，随后接连卷进苍岭帮势力与本地沙李集团的摩擦冲突以及利益重新分配中。 对于世界而言，林邑县微不足道，但对于大部分生活在林邑县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完整的世界，一个小地市、县城上演的弱肉强食以及罪恶丑陋，与外面那些光怪陆离的地方相比，也并无二致。 老谭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又深刻地改变了李锐的性格，如果不是老谭和那本拳谱，李锐的开局将会非常艰难，也许最终能发展壮大，但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他需要隐忍，他需要学会点头哈腰，他需要学会虚与委蛇，他需要学会忍痛割肉。 而现在的情况是，他和大波的组合在夹缝中左冲右突，完成了自保力量的积蓄，也在危机四伏中习惯了犬牙交错、血肉淋漓的撕咬。 在上帝视角下，屡次抓到黑社会衣角又屡次扑空的雷霄在焦虑；屡次遭受命运打击又屡次艰难振作的大波在焦虑；屡次没能瞧得起李锐又屡次在李锐身上吃大亏的沙李集团同样也在焦虑。 刺杀式袭击这种事情只能是一击得手，如果没有把对手打到失去反击能力，那你就不知道他的反击何时到来，也不知道他的反击究竟会落在哪里，你甚至不能确定对方会不会选择同归于尽，这种威慑力之下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 所以老魏的安排已经透露出他的情绪。 大波收到一个陌生号的电话： “哪里？” “我，老林！” “忙着呢，有事儿快说……” “老魏，你记得吧，那老阴比，叫我安排他跟你见一面，直接打给我两万，还欠我个人情。” 大波把车往路边一停，说：“就他跟我，木提旁人？” “没有。” “你怎么看？” “你俩什么事儿我不管，也管不起，最近手头紧，你要是答应，我就把这两万挣了，后面的事儿给你安排好，就他一个人来。” 大波回答：“我寻思寻思，给你回过去。” 老林也不催促，干脆地说：“行，再打电话。” 大波没有启动车子，考虑了一下，随即把这个消息告知李锐。 这个时候见面？而且只有两人，没有别人？ 李锐这个耿直boy被老魏的操作整不会了。 撕破脸的仇敌见面不是拿刀互捅，还得惺惺相惜？是鸿门宴还是别的什么阴谋？摔杯为号？但是拿下大波并不算真正拍死李锐。 那就是……策反大波？ 第201章 波谲云诡，风云激荡加时(没错这章有点水) “所以后面王亚东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李锐迟疑了一下。 他想起来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的一件事，叫东子的那个家伙，带了两车人在自家门口跟另一伙人火拼。 这件事当时就存疑，老谭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故意没说透，再加上那天匆忙搞定李庆丰和老范之后，要么心思放在学习上，要么放在公司上，还得时刻防备李范双方反扑，没有深究。 直到有一次，王胖子举报他私藏枪支，他才想起来自己当然也能举报别人，回去调东子的监控，结果从监控里发现了王胖和蔡杰坤的身影，尽管录像不算特别清晰，还是能一眼认出，主要是王胖那个体型很突出。 （王胖：我说，多少有点不尊重人吧？） 当然，这事儿李锐想明白之后，跟大波提了一嘴，王胖这孙子的那辆摩托车就被大毛摸回来，安排卖去南方了。 这位机车装逼发烧友后面是寻死觅活了还是发疯了李锐都没打听，各有各的命，老谭说的。 总而言之就是这件事后面搞清楚了，而现在李锐有点拿捏不准，该不该向这位雷队长举报东子持枪斗殴。 这其实是涉及到接下来的决策，到底是要通过警方的力量给予沙李集团打击，还是要亲手替顾大龙复仇。 而且李锐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确定，如果向警方举报了，万一被查个通透，到头来能不能把自己摘出去？ 他的心思过得很快，经历这么多，城府多少有点，眼神略一犹豫，刚想回答一句没有。 毕竟跟沙李集团和苍岭帮交手几次，每次都见血，要是全被警方调查清楚了，估计自己也没好果子吃，持枪伤人的枪击案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大案。 老刑警眼光毒辣，这一丝犹豫没有逃过雷霄的眼睛，抢先开口继续追问： “是有什么顾虑吗？” 见李锐一时沉默，似乎在为难，雷霄在以往的办案过程中遇到过很多关键目击证人，因害怕被犯罪团伙报复而选择缄默的这种情况。 刑警是一个跟人打交道的岗位，很多时候跟犯罪人员打交道，接触三教九流多，其中不乏是人精。 雷霄经验丰富，做思想工作也有一套，像这种年轻人，捧一捧，激一激，很容易就什么都说了。 他继续劝道： “不瞒你说，我们很清楚王亚东是个什么人，跟他有关的犯罪团伙已经是受到大市里（口语一般表示市政一级的领导层面）关注的，他们蹦跶不了几天！” “你是年轻人，也是将来的大学生，你要知道，社会上这些痞子流氓，那都是些毒瘤，惯会欺负老百姓，我希望你勇敢地站出来，如果你了解一些王亚东的犯罪事实，是我们没掌握的，一定要如实坦白，有什么线索或者证据，也及时上报，你不用害怕，公安这边也会保证你的隐私和安全。” 李锐考虑半晌。 大波在林邑站稳脚跟后，近期才有崛起的趋势，消息渠道方面是劣势，而现在沙李集团的核心人员根本就不露面，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甚至没在本地，尽管川南枪手捏在手里了，但拿不到李庆丰本人，谈不上能亲手报仇。 再加上老谭告诫他，行事不小心会有牢狱之灾…… 一个掌握了力量的年轻人（尽管灵魂已是中年），被形势逼着蛰伏，这在心理上是难以接受的，但反过来讲，这也是一种成长。 李锐咬咬牙，本来最近就捞不着李庆丰，倒是不如先特么把水搅浑，看看警方的大网子撒下去，你们这些鲶鱼泥鳅露不露头！ 雷霄见李锐很快面色松动，还以为他刚才在顾虑黑社会报复，在自己语重心长的劝说下冒着风险倒向正义的一方。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李锐一开口就是新案情： “几个月之前，这个叫东子的人，在我家门口放了两枪……” 枪击案！一旦证据确凿，说不定就是新的突破口！ 雷霄赶紧追问：“有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就是现场有没有别人看到？” 李锐回答：“我们家超市有摄像头，拍下来了……” 雷霄想起来在李锐家超市卷帘门上瞥到的那一团带锈迹的小洞，当时他就觉得像霰弹枪的枪眼儿。 如果那不是猎枪打的，只能是电焊造成，但哪个电焊工闲得蛋疼在人家卷帘门胡乱点几十个眼儿，玩呢？ 他说了一句“好”，趁着倒水，平复一下心情。 警方现在的困境是，沙四的一批外围小弟落网后有一部分主动把罪责揽了下来，另外有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的，也有证据链被打断牵涉不到其他人的，这起码说明一个问题——系统内部有人给他们串供了！ 犯罪事实已经查清的几个案子，如果因为串供，关联切断，不能并案提级办理的话，就不能构成组织黑涩会团伙罪、组织迈y罪、开设赌场罪，就算沙四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落网，也没办法从重审判。 而与沙四直接相关的案件，也是雷霄手里最重要的案件关联人何涛（被沙四倒了一壶开水的那位），已经于一个星期前离开林邑，当时并未给公安方面留下只言片语。 没有人知道雷霄通过什么办法让何涛下定决心回来，也没有人知道沙四通过什么办法让他再次背井离乡。 雷霄辗转几层关系，昨天再次联系到何涛，对方只回复他一句：你没有父母家人吗？ 这对于警方和雷霄个人而言，算是一个重大打击，属于贴脸开大。 再加上沙四集团外围小弟的一系列案件出现串供和从轻审理等复杂化情况，案情侦查工作进行到这一步，要说没有高于县局和县班子一级的实，权人物施加影响力，雷霄是不信的。 县局的那几位可都是老狐狸，尤其是分管后勤的吴局，不可能在没有依托的情况下出死力。 这涉及到两股甚至多股力量的博弈，但雷霄身处一线多年，他有一股不信邪的劲儿，歪风邪气也许能猖獗一时，可终究会在正义的铁拳打击下粉碎。 他知道系统内有些人在看他笑话，所以废寝忘食查找卷宗，终于挖出来一条新线索。 根据调查王亚东属于李庆丰手底下的二号小弟，最近在林邑露过面，如果能从他身上扒开一条口子，甚至抓捕到案的话，就能打开一个新的突破口，这是雷霄激动的原因。 李锐坐在雷霄副驾一同回后山村家里取视频证据的时候， 同一时间 大波驱车，在一条土路上缓缓停下。 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奥拓，站在车旁挥手的胖子正是老林，以前到处接活平事的那段辉煌历史中，他有一辆金杯加长面包，现在大炮换成鸟枪，看来跑路期间确实落魄了。 奥拓的前面是一辆丰田普拉多，自诩在林邑方圆百十里能算一号人物的老魏，打开车门下来，隔着老林，眯眼看着那辆停下的面包车，未曾料到过自己有这么一天。 与承诺中两人单独见面不同，老魏身边跟着国光，而大波副驾同样坐着侯勇。 大波下车后先给自己点根烟，吸上一口，强行提了提精神，迈开大步向对方走去，侯勇双手插兜跟在他的侧后方。 老林临时定的这个地点在开阔处，设伏很难，再者见面几人都不是带头的，谁干掉谁都没必要。 老魏来这一趟的目的有几个，先看落在大波一伙手里的三个川南人怎么处理，第二是上次中华和国光蹿得快，根本不知道双方人手损失，他得探探川南人和李锐两伙的伤亡情况，再看李锐和大波对这次的事情反应是否激烈，第三是……看看能否拉拢大波。 李锐属于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看他以前的行事风格，像愣头青，又很谨慎，沙四和老魏摸不清他的套路，万一这年轻人急了眼大开杀戒，就会很难收场。 这就是竹竿子打狼两头怕，闹大了，闹开了，最大的损失方是沙李集团，家大业大的另一面就是树大招风，浑身破绽。 后面再搞出几个案件，市里铁定成立专案组，到时候谁都压不住，甚至可能会提到省厅，那相当于直接开启全员覆灭倒计时。 留给老魏的时间已经不多。 第202章 似乎是平常的一天 池光洁趴在床上，尽管鹅绒枕头很软，仍然对胸前有些压力，她只噘着嘴，恨恨地看着李锐qq空间里，他和顾大龙的合影，连胳膊肘下面压着的录取通知书都不香了。 照片应该不是用相机拍的，因为有点模糊，这年头手机的像素普遍不高，俩人坐在工作室院子的树下，椅子挨得很近，顾大龙戴个墨镜刻意努出一个酷酷的表情，一条胳膊强行揽在李锐肩上，而李锐比耶并且一脸不高兴，大概是嫌弃顾大龙又土又爱玩吧，但这张照片却被他上传在空间里。 上次见他还是在7月底，已经过去两个多星期了，虽然蔡杰坤果真没再纠缠，但李锐竟然也没有出现！ 这是什么？这难道是一个竞争获胜者的态度吗？ 虽然她这段时间跟着哥哥和准嫂子去了南方旅游当电灯泡，虽然她也瞧不起这些小男生幼稚的戏码，一个个像个大公鸡似的，有两根漂亮羽毛恨不得举头顶上炫耀，但李锐这家伙，赢了之后直接玩消失，未免也太不敬业了吧？！ 池光洁出一趟远门，回来发现录取通知书早已送到家里，尽管提前就知道了结果，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去北j上学，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想给李锐打个电话，发现这家伙半个月了连一条信息都没给自己发过，越想越生气。 李锐qq空间留言板一条新增：你活该单身一辈子！ 李锐看不见池光洁睡衣领口内颇具规模的事业线，也不知道这姑娘正在他的qq空间里骂骂咧咧。 他从林邑县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心事重重，坐了个三蹦子到工作室，倒是客服妹子们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莫名叫人心安，田英不在，林小雨也没在，林小华说她堂姐去新办公楼了。 李锐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之前叫林小雨去文化大楼那的装修场地跟装修队沟通宿舍隔间的衣橱床铺安装的事情，出了客服部，李锐踱步到西院。 虎子和狗蛋已经被派出去办事，俞文文今天请假，办公室里只有周庆、杨悦然，李锐跟他俩打了招呼，看到杨悦然一丝担心的眼神，他只是解释：“大龙骑车自己摔得，我没跟他一块......” 杨悦然看李锐不再讲话，眼珠转了转，问：“文文不在，你等会能跟我一块吃饭吗？” 李锐摇摇头，需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但看着杨悦然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抿着的小嘴，又补充一句：“行吧，要不你等会跟我一块去趟新办公大楼，顺便跟钱镇、林小雨他们一块吃个饭。” 目前家里的情况，老妈在大姨家暂时没什么好担心的，顾大龙也是，处理完弹头只需要养伤，跟老谭的谈话中，老头特意交代了不能轻易闹出人命，具体怎么办还要跟大波商议。 现在大波跟魏德印的会面还未结束，另一边，川南来的三个江湖人被大波分了两个地方藏匿，要处理也得看具体跟魏德印交涉的情况，而李锐向警方举报东子持枪斗殴的事也需要梳理一遍，如果有漏洞就得赶紧补，别骚操作半天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除了这些，老家的工厂和超市都已经停工停业，什么时候恢复经营尚未可知，新办公楼的装修还要操心，对李锐自己来讲，电商业务这块是核心产业，必须保持稳步前进。 李锐瞬息之间想过许多，所有事情千头万绪，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索性先转一转，晚上等大波、侯勇和大毛几个人回来再说，因此带杨悦然去新办公楼看一看也没什么。 听见不是两个人单独吃饭，杨悦然瘪瘪嘴不太高兴，不过一想到新的办公大楼又觉得很好奇，一直听俞文文八卦小道消息，她还没真正去看过呢。 此时临近中午，再过一会儿就有快餐店的工作人员上门送盒饭了，李锐跟杨悦然招呼一声：“走吧，班长。” 8月中旬的阳光仍旧毒辣，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步行到大波台球门口取了桑塔纳，直奔文化大厦，钱镇和林小雨正等在那里。 到地方之后看到有几个工人正在用电梯往楼上运送物料，看样子是木板，李锐带着杨悦然插个空上了电梯。 五楼，林小雨正在和工头比划着说些什么，看到李锐和他身后的杨悦然后马上迎过来，说： “小李子，我想把宿舍隔间的墙做成壁橱，这样又隔音又牢固，你也知道我们女生平时放的东西多，需要的橱子空间大，让师傅直接做橱，还比咱们买成品便宜。” 工头插了一句：“做橱子还得再进一批板子哈，今天这些料可不够，还有木漆也得买。” 李锐冲工头点点头：“按她说的办就行，还要多少板算好了你跟钱镇说，该进料的进料。” 工头乐呵呵答应一声，材料上他挣不到差价，但是再加上打一批衣橱，就得多花人工，伙计们也能多挣一份收入。 李锐问林小雨：“镇哥呢？” “在四楼看着隔间安装呢。” “哦，我先下去，你等会也过来，等下一块吃饭。” “行！”林小雨利索地答应一声。 中午工人们也要吃饭，李锐他们四个人在街上找了一家新开的鸡公煲店，点两个大份，俩男生没用酒杯，直接拿起啤酒瓶碰了下，还没装空调，施工的时候又闷又热，钱镇一口气灌了半瓶。 钱镇灌了几口冰镇啤酒，问李锐：“大龙在哪个医院？我下午跟二胖看看他去。” 李锐撇撇嘴，这家伙现在估计痛并快乐着，你们想去当电灯泡人家还不乐意呢，不过嘴上不能这么说，还是解释道：“他没在林邑，过两天就回来了。” ？ 钱镇还想问什么，李锐主动又跟他碰了下，说：“镇哥，你不用担心，伤不重。”， 显然是有什么不方便讲的，跟李锐对了眼神，又看了眼旁边两个正在说悄悄话的女生，钱镇只能作罢，两个人聊起来施工进度。 现在两个楼层的水电、照明都已经改造完，四楼的办公区域和单独办公室采用的是玻璃幕墙材质的隔间，再加上门禁等，基本组件都是预制，正在安装，五楼的宿舍隔间材料是实木板，今天都已进场，不过后面还要制作壁橱以及食堂、茶水间的整套用具购进安装，这都需要时间，人员入驻办公的话，月底之前只需要把办公家具和电脑搬过来就没问题，但如果正式入驻进来全套设施启用的话十分勉强，再说了，食堂还得招个炒菜师傅呢。 钱镇考虑的问题还是十分全面的，虽然他只供应物料，但也要跟装修队保持沟通，确保互相不耽误事，整个工程的施工进度掌握很精确。 李锐听了之后也觉得自己之前有点过于心急，其实也没必要，毕竟现在离招满100个客服目标还差一半多呢，又问了林小雨几句最近招人和新客服培训的情况，再把客服部搬迁这一整套的事情都交给林小雨考虑，一顿饭就吃完，各自忙各自的。 接下来没回工作室，李锐开车带着杨悦然在县城转了一圈，山禾茶楼、城东的新起点网吧、沙记烧烤总店他都途径了一遍，这些地方倒是在正常营业，连沙场都没停工，现在那已经是老范的地盘，但之前一些痞里痞气的小弟并没有出现在这些地方。 杨悦然是第一次坐这辆桑塔纳，她有一长串的话想要问小李子，但是感受到李锐的心事重重，她只是时不时看看他的侧脸，也没有问是否还回工作室，或者下午干什么去。 最后俩人回到大波台球，二毛在看店，玩台球的客人还是和平时一样，有的像是学生，有的像是小痞子，但平常也没人闹事，因为大波和大毛处理过几次事情之后，过来玩的小混混都知道这家店的老板似乎不太好惹。 二楼也和平时一样，被一些吸烟的青年搞得乌烟瘴气，李锐想想，要不回通河再转一圈？ 老家的超市歇业是李锐需要保护家人，怕被人拿捏了要害，工作室、大波台球、烧烤店这些是没必要歇业的，因为现在跟李庆丰的矛盾不是砸一家两家店就能解决，再者说沙李集团的很多正当产业也都在营业，大家是半斤对八两。 这时候大波来了电话，说老魏碰面的情况晚上细说，川南人里边受伤最重的那个青年，遇到一点麻烦需要去处理，两人电话里当即约定好晚上在林北碰面。 李锐看了看时间，决定先把杨悦然送回家。 富贵花园小区门口 “小李子......” “嗯？” “跟我一块出来你不高兴吗？” “没有。” “但是你一下午都不高兴哎......”杨悦然踢着脚边的石子，眼睑低垂。 李锐忽然有一个大胆的动作，轻抚一下杨悦然的刘海，说：“是因为别的事。” “哦。”杨悦然耳垂倏地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那我回家啦。” 小姑娘一边蹦蹦跳跳的往家走，一边跟李锐挥挥手，有点俏皮。 第203章 是雏鹰试羽，是幼虎巡山 夜深。 这座院子离村子有一段距离，位于山坡上，面积不小，一多半是栽种的栗子树，一丛一丛的荒草显示院子已经有两三年没人打理。 地窖里，四周黑得叫人心慌，只有头顶入口处，透进来的一束狭窄月光打在土壁上。 老猫苗保林靠在墙根，左手轻轻摩挲着重新包扎后右臂上的绷带，痛觉在绷带边缘一鼓一鼓地，子弹带走一块血肉，就算没有筋断骨裂，短时间内也拿不了重物，这条膀子得养上半年一年的才能恢复，活着就有希望。 心里没底的是四麻现在不知生死，二莽则被转移去了其他地方，之前看守的那个退伍兵隔了两天再次出现，中间负责送饭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看守不算严密，今天晚上也见到了那个身手惊人的目标少年，这也是老猫江湖出道三十年以来第一次被狗链子拴住腿，不得不说，还是有被侮辱到。 他此刻闭上眼睛，在阵阵虫鸣和杂音中仔细辨认上方入口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地窖就在瓦房的屋山头上，房子只有两间，门窗上糊着的报纸映出其中黄色灯光和人影。 在场的有李锐、大波、侯勇、顾大龙，狗蛋儿，其余人都安排了事情。 顾大龙心里还在担心，英子这丫头一个人住旅馆会不会不安全，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谈话上。 晚上李锐和大波专门把苗保林提上来问话，没动用什么私刑，到这一步，双方还算坦诚，老猫把跟谁联系对接，谁提供的枪械，一些前后经过全撂了，众人也了解到全部细节。 “魏德印的话不能信，上赶着不是买卖，更别说咱们这边还伤了人，不能轻易答应……”侯勇摸着下巴说。 李锐点点头，稍微侧过身问旁边的大波：“波哥，你怎么想？” 大波回想了一下今天双方会谈的情形，回答道：“他说的话肯定不能信，今天见面其实是想探探咱的底儿，现在这个事儿就难办在这哈（这里）……” “川南人是叫咱拿住了，沙四本身牵扯别的案子，听说他一直跑着关系，肯定是怕咱把人交给公安……另外就是，咱们也不敢交，你我，老侯，都动过枪，这事儿一经公就捂不住。” 李锐点点头。 侯勇叼个烟道：“川南这几个家伙光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儿，咱们收老魏的钱不如叫他们花钱买自己的命，不出钱就给他埋了，反正沙四那伙人买凶伤人，还开火了，他们自己也不敢说出去。” 两人都没接话。 实际上沙李集团如果确认了老猫三人还活着，确实更希望李锐和大波把人埋了，还能拿捏个把柄，不然后面川南人再出个别的幺蛾子，会让局面更复杂，现在李锐手里相当于捏了个小炸弹，足以让双方两败俱伤，但沙李集团更忌惮，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波对最近的局势变化还是有数的，沙四和李庆丰如果逃过了这次严打，等他们缓过一口气来全面对抗，根基尚浅的李锐和自己没有胜算，但如果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闹出人命的话，也很难在严打中脱身。 李锐把东子持枪的事情捅给警方事后两人通过气，结仇到现在这个地步，这会儿商量的是，下一步要采取什么行动，是像老魏说的：双方都付出了代价，现在握手言和、往事一笔勾销？还是落井下石趁他病要他命，这也涉及到后续对三个川南人的处理方式。 至于老魏还讲了其他可以做出的让步与合作，那都是画大饼。 想到这里，大波跟李锐说：“兄弟，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李锐看了一眼顾大龙。 顾大龙一向冲动，此时嚎道：“老魏动动嘴皮子就想一笔勾销？他也不敢经公，咱也不敢经公，那咱怕个屌，直接就咧他！” 大波瞅一眼顾大龙，没说话，继续打，就是不死不休，除非有一方退出林邑。 李锐想了想说：“我意思是，咱们不是黑社会，兄弟几个凑一块，咱是干点事业，不是奔着杀人去，但大龙这一枪不能白挨，必须得打，川南人是解决了，但沙四这边得叫他付出代价，你不打疼他，下回他就还想掐脖子踩你，把你踩烂泥里去……” 。。。杀人？ 顾大龙从没想过这点，他只是朴素地认为被打就要还回去，让他做个街头二流子整天耀武扬威调戏妇女他是愿意的，打架的时候一时冲动也许敢下狠手，但是叫他谋划杀人像真正的黑社会一样，他内心接受不了。 而老谭给出么方法是，既要打，也要和，李锐这就算是讲了团队的行动纲领，来回看看其他几人，大家点点头表示认同。 而坐在角落的狗蛋儿一向无话，这也不是他能插嘴的事。 “老侯，学过爆破么？” “嗯……嗯？！”侯勇一愣，说：“学过。” 侦察连退下的，要不会爆破那是笑话。 “川南人先不动，反正该治伤的也给他治了，死不了就行，到时候一总算账，这几天弄点土炸药，抽空把李庆丰那个网吧给他炸了，提前清场，别伤着人，就炸他网吧，到时候想谈和，叫李庆丰自己出来谈。” 众人表情精彩，这是神来之笔。 顾大龙想拍大腿夸一句牛逼，扯到背上伤处，疼得直吸冷气。 李锐忽然想起今天在县公安局的情形，那位雷队长能把盘踞多年的沙李二人逼成丧家之犬，警方也不是吃干饭的，他又有些犹豫：“到时候公安要是查起来……” 动了炸药，相当于给警方怼脸开大，事情就更大条了。 大波补足了欠缺的部分：“找个套牌车，往苍岭开，半路把车撂下，苍岭帮不是跟沙四抢地盘吗，道上传闻上半年两边火拼了好几场，这事儿肯定是苍岭帮他们干的……” 老侯听了一咧嘴，要说损还得是他这位大舅哥损（他当年差点娶了大波的妹子）。 老江湖办事讲究首尾俱足，你说个事儿，他得能想到退路，不然在林北的赌场举报风波中也不能顺利把自己和几个兄弟摘出去。 老范在苍岭老家，此刻舒舒服服躺在某个足浴中心的温柔窝里，突然打了个冷战……？空调开大了？紧了紧被单，翻个身搂着娘们继续睡。 众人商量完具体事情，安排了分工，已是深夜，各自驱车离开，留下狗蛋儿和侯勇在此看押川南人。 这次对桑塔纳方向盘爱不释手的顾大龙只能坐副驾，不过他心里更在意的是别的事，一上车就给田英打电话。 乡下没路灯，也没其他光源，前后两辆车上了大路之后嗯了声喇叭就分头驶离。 李锐打开了远光灯，旁边顾大龙刻意压低嗓子的对话听得他牙根儿泛酸，就把音乐也打开了。 他需要把顾大龙送回林北卫生所，再回县城居中坐镇，为了防止李庆丰狗急跳墙，老家的超市、工厂等还是需要继续停工。 至于老妈王彩云，也有办法，李锐打算找个旅行社安排她、顾大娘和大姨三个人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花钱不怕，就说是中奖了免费的。 就在桑塔纳到达林北卫生所的时候，鲁南市，蓝山市区。 东子打完两局游戏之后有点困倦，刚点了根烟抽上一口，忽然看到网吧大门进来两个人。 穿着虽然普通，但眼神跟常人有区别，一进门就左右扫视，像是在寻摸什么，其中一个有点面熟，很像是大雷子的跟班——左堂。 不知道是不是冲自己来的，东子马上把身体侧向另一边，眼见对方查看仔细，好像躲不过去。 他起身向大厅后面走过去，跟柜台网管小妹说：“给我泡个大碗面，我上完厕所一会儿回来付钱。” 然后假装走向厕所，其实是要从网吧后门溜走。 左堂带着另一个同事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噔噔噔追出去，东子已经坐上出租车。 一边大喘气一边给李庆丰拨过去电话：“老大，这地方不能待了！！” 同一时间，通河乡后山村。 吱呀～ 老谭心有所感，穿个裤衩子起身，推开屋门看了看挂在树梢的月亮，又回身看一眼挂在墙上的表，时间正是凌晨一点半。 葛寡妇并不在此过夜，院子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村里不知谁家的鸡鸣狗吠。 老头嘟囔了一句：“一点就打鸣的鸡都该炖！” 回屋里坐下，等到意态平和，上手起了一卦，卦象叫他眉头轻轻皱起来，心里惊疑不定，起身拿出平日画符忽悠人用的符纸和秃头毛笔，写下八个字： 雏鹰试羽 幼虎巡山！ 本卷快要结束，即将进入下一轮新剧情，请各位观众老爷继续点赞、评价。 第204章 乡村二三事 沙四通过老魏的电话得知东子被通缉的事，这种持枪在监控底下开火的录像毫无疑问是铁证。 身边能用的人手又少了一个，还得安排跑路善后，沙四也是气得胃疼。 停了半晌才问下一句：“他们还得罪过谁？” 老魏回答：“除了咱们、老范，还有个叫王春雷的，那是个囊子（怂货），光答应盯梢，露面都不敢……别的就是些学生，上不了台面。” 沙四再次沉默几秒，接着问：“李锐和顾大龙这两个小逼崽子，核实情况了吗？” 老魏迟疑一下，只能说：“可能伤了一个。” “可能？” 声音沉下来，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的老兄弟得留点面子，沙四都要憋不住那句“要你何用”了，今天就没听到一个好消息。 老魏额头开始冒汗，但也硬着头皮说：“下边小伙计打听到有人昨天在县城见过李锐，伤的只能是顾大龙，而且伤的不轻，要不大波反应不可能这么大。” 沙四想了一下，废一个顾大龙，倒也能给张伯林交差，最关键是不能让几个伤害案并案，也不能让隐藏多年的人命案启动调查，这种时候只有市里领导能采取强硬手腕阻止。 然后他问最后一个重点：“你的意思呢？” 老魏回答：“李锐家里现在没别人，估计是躲了，安排了小弟盯着，另外他有点产业，刚打听出来，但老猫他们三个现在死活还不知道，这事儿有风险，最近几天就别跟他们再起冲突，要紧得先把你那头的事儿办完……” 杀人不过头点地，鲁南道上混的这些地头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动家里人，除非是死局僵局，因为各自都有家小，有人情关系有地盘有产业，毕竟不是那些香港黑帮电影，明面上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事情没人敢，这种作风的团伙至少在国内是生存不下去的，不允许有这种丧尽天良的社会毒瘤存在，（作者家乡多年前有一个团伙成员被抓，该团伙持枪劫人，后面被调狙击手打包送走了，全员击毙，以后会有相关情节，这里是告诉各位观众老爷，这种团伙只要做的事情上纲上线了，离毁灭就不远了。） “另外也要防备着点儿，李锐还在……再加上大雷子盯得紧，我，中华，国光都得走。” 老魏喘口气，继续叮嘱：“你和庆丰也得注意安全。” 沙四张张嘴，狠话还是咽下了，他现在感觉到手底下竟无一人堪用。 李锐那个变态武力值越来越被他们忌惮，上一个令他们如此反应的陈平已经被李锐打进医院养老，传闻这位苍岭帮尖刀现在是半残废状态。 这个对手是个年轻人，年轻就容易气盛，万一他杀红了眼拿命拼，沙四和李庆丰却不能拿人命填坑，特别是苍岭帮群狼环伺、公安两面夹击的时候。 沙四沙哑着回道：“知道了，下次打9037新号。” 老魏找个笔在手心写记上数字9037，然后挂断电话，搓了搓脸，最近实在是心力交瘁。 老猫三人的团灭、后手补救措施的受挫让沙四、李庆丰和老魏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李锐-大波的组合。他们不再不可一世，而是把李锐一伙当做同段位的对手看待，李锐的产业打听到一些情况，己方和李锐-大波结仇的整个过程也被老魏扒出来重新分析了一遍。 而现在他们的动向，需要老魏在复杂的局面中组织各种人手和关系打探消息，慎重应对对方的反扑风险，这段因果是由张伯林的儿子张明牵扯出来，但沙四要扛，也必须扛住。 李锐大姨家这边， 对于糊弄老妈这一块儿工作，李锐向来行动力很强，给三位长辈安排的是豪华旅游套餐，不用担心导游强制消费的那种，目的就是叫她们出去躲上十天半个月，一定要等到事态平稳了之后再回来，时间不够就再续个套餐，主打一个不差钱。 因为等到李庆丰网吧被炸之后，很有可能他自己的老窝也被抄，上一世李锐看网文小说的时候，有个作者讲的话他很信服，对手越是狂怒，就越容易露出破绽，越容易找到弱点。 八月十七， 天气仍旧闷热，王彩云正在风扇底下叠衣服，回头跟李锐大姨说：“大姐，这几天怎么也木见杨桃丫头？” 李锐大姨王彩霞正在切萝卜条，抬头说：“她嫌走远路麻烦，都是从上班的地方住下……你别说，俺外甥（李锐）给找的这个工作真行，工资一千多哩！桃儿哪回家来都是买一堆东西，上回一下给我买两双鞋！我说她还不听，你说这个明日出门子（出嫁）了可怎弄？真不会过日子！” 王彩霞说着埋怨的话，但是也打心眼里高兴。 王彩云听了接话：“哦，桃儿的工作，李锐那小马子敢不上心，我还不揍他？丫头月月挣钱，给你买点东西也不多，还能搁家里孝顺你几年？” “你别切了，赶紧收拾收拾衣服吧哈。” 王彩霞回答说：“咱一走好几天，恁大哥（鲁南话说姐夫也叫哥）一个人搁家里，我能放心嘛？我给他多弄点萝卜片臭豆子（一种咸菜），够他吃半个月的。” 此时同一时间，顾大娘也在收拾东西，顾连军在堂屋的八仙桌前走来走去，不时地弄出点动静，见顾大娘头都不抬，想发火又不敢，只好问：“你走了我怎弄？” “啥？”顾大妈没听清。 顾连军又嘟囔一句：“我怎弄？你光顾搂自己旅游？” 这回听清了，顾大娘说：“你四十多的人了你问我怎弄，冰箱那些熟食你不会自己弄点吃？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他三婶子（王彩云）给你提的啤酒你喝点不行？” 想起来那个工厂老板欠债的事儿可能会因为熟食店牵扯到自己家，顾大娘又叮嘱一句：“别从家里住了，你和二蛋这阵子都上咱大大（爹）那去......” 想到这顾大娘忍不住就骂：“这个小马子（大龙）一天天地作狗死，惹到什么不好，去惹到高利贷，这下好了，他自己躲着就罢了，咱一家子都见不得人，等回来我不得找个小绳搐（勒）死他你看着！” 顾大龙正趴在床上跟田英聊天，没由来的打冷战，这两天老这样，咋了，感冒了？ 昨天他打电话回去说李锐家对面那个工厂有他一点干股，也被放高利贷的人追债，这两天正躲着，让顾连军和顾大娘、二蛋最近躲躲，顾大娘已经气的骂了一天一夜，想到这个事儿就七上八下的，刚好王彩云划拉一块出去旅游，说是免费的，此刻心里只有少许高兴，大部分还是怨愤。 顾连军还是维护大儿子，说：“那还不是想给家里挣钱吗？你出去玩两天也好，等你走了我去找大龙看看，别从外头吃不上喝不上的......” 顾大娘听了，恶狠狠地勒紧行李包，回头说：“我走我的，不用你给恁儿讲情！” 顾连军顿时不敢多说话。 不管如何，等大龙哥回家，一顿结结实实的揍是跑不掉的。 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夜晚，已经有一丝丝凉意的微风穿过村庄大街小巷的树梢，引起树叶轻轻的哗啦声。 后山村唯一的一栋二层小楼，二楼卧室窗户正开着，隐隐约约传来里面的对话。 “琪琪爸，你从外边没听说老李家的事儿吗？” 王占奎说：“超市关门的事儿？早有人给我传话了，咱村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王琪妈翻过身来问：“那你说，李锐家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怎么还叫人放高利贷的痞子吓得不敢开门哩？” 王琪妈又压低声音道：“听人家说，老顾家那个熟食店关门也是因为这个......这老李家要是个空壳子，看着怪火，外边一堆债，咱琪琪还真不敢找这样的。” 王占奎想到李锐指挥那个叫侯勇的老力（汉子）给盖屋的大工小工发烟的情形，只是说：“这两家子那个店都是挣钱的买卖，按说不该借高利贷，我看李锐那小孩这些日子呼通（折腾）得怪大，都是不知准的事儿，你操的什么心......” 王琪妈嘟囔一句：“我这不是想着咱家琪琪么，这个事儿一出，有准儿没准儿的，谁还敢给他老李家结亲家？” 王占奎闭眼想了想，说：“大学生去上学都得村里开证明，李锐这两天肯定得回来，到时候看看......” 一睁眼，王占奎发现王琪妈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想起县城洗头房小妞白花花的身子，再看看老婆臃肿的身材，不觉有些烦，翻身过去说：“赶紧睡吧，大半夜的折腾什么。” 王琪妈只好嘟囔着翻身回去，埋怨道：“二楼怎（这么）热，当时就不应该从二楼安床，白天都晒透了，晚上热得睡不着......” “你开空调不行吗？”王占奎带着困意的声音传来。 王琪妈恨恨道：“开空调不得费电吗？” 村长家肯定是装了空调的，只是天气稍微没那么热就不舍得开了，楼下王琪正躺床上和张明聊qq，她还是喜欢去小姨家住，空调可以整天整夜的开。 偶尔在与张明文字对话的间隙会想起，好像有段日子没见顾大龙那傻子了。 第205章 虎子的愿望 林北乡在鲁南市边缘，有点像是“三不管”地带，因为跟别的地市接壤，治安责任那都是分区划片的，要是有什么案件，或者小偷小摸流窜作案的，派出所之间也会互相推诿踢皮球，所以从来治安情况都不算好。 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是一句空话，地方上不富裕，资源就那么点，想过得比别人好，想出头，就要靠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争来争去，拳头硬的打生打死，有脑子没武力的就生出许多歪心思。 社会风气一旦形成很难改善，需要下大功夫治理，但边缘地带投入高回报低，领导干部都是任期制，都想三年两年见成效，出政绩，谁想弄个烫手山芋在手里呢？接手的倒霉蛋要么找关系调走，要么躺平，要么有实权就权力寻租攥取利益，这是一团恶性循环。 大波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带着几个小兄弟挣扎求存，也打出了一点名堂，现在走出林北，在县城站住脚，最终他将去往何处，攀爬到什么样的高度，现在犹未可知。 但这里是他的老窝，在别的地方不好处理的人和事，回来就好处理，比如那个肋骨断了几根的川南年轻人。 石棚乡在林北乡的西北角相邻，但已经不属于鲁南市，这里和林北一样多山，在方圆几十里内那是数得着的贫困乡，不过这里有个老中医，金桥乡街上的门面房开了家中西医结合诊所，在附近几个乡有点名气。 大波跟这位中医潘老头有点远房亲戚关系，上次大毛被李锐打出内伤，就是来找他调治养好的，这次四麻的伤势更重，骨头断了几根，肺部也受到重击，当然还是来麻烦老潘，只是不敢去店面，而是找了一处挨得近的民房，就在诊所后面的巷子里，让大夫上门，临时租的院子，租期半年才花了三百，很便宜。 潘老头的诊所能熬中药，大毛一把付了整个疗程的钱，后面只需要每天去取药就可以。 四麻刚开始昏迷了两天多，之后几天醒过来也是昏昏沉沉，只有憋得受不住要上厕所时才清醒，但断了肋骨的人躺着喘气都疼，更别提上厕所，他倒是硬气，额头冒冷汗也没喊过一声。 虎子过来是替大毛的班，看守了两天之后，把大毛留下的黄色杂志快翻烂了，这年头又没有智能手机，无聊地不行，就开始在院子里打拳。 本来这是每天晚上的功课，现在没有工作可干，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一日三餐去买饭、取药，还有丢垃圾，他想趁这个时间赶紧下下功夫，别说撵上李锐一两成，要是能把狗蛋儿比下去也行啊，这家伙明明比他瘦得多，可就比他有劲儿，不是蛮劲，是一种出拳发力的整劲。 李锐除了呼吸功不教，拳法上倒没藏私，虎子从7月份开始学拳，目前只学了一个桩和一个单式，传武就是这样，一个式子能练好几年，此时打的是心意六合拳的虎扑。 这个式子动作朴实简洁，但拳势大（幅度大），发力猛，专练竖劲，练好了能将人一把扑飞，也能一把打透。 他刚习练两个月，每天坚持2-3小时的训练，动作已是纯熟，细节上仍需要调整，上下发力合不到一处，劲路在腰上断了，这种情况只能通过长久练习来揣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小李子那种金手指，不过外人听着动静倒是很大。 此时已是8月19号，离李锐顾大龙二人被袭击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四麻听到动静，扶着床沿起身，透过窗户看到虎子又在打拳，观察了一会，蹒跚着身子走到门口，看了一会才问：“这是啥子拳？” “什么？” 他要不开口，虎子一直以为四麻是个哑巴，就这样也没听明白那个川南口音。 “你练的，什么拳。”四麻又问了一遍。 “心意六合。”虎子脚下一跺，自我感觉声势更猛了。 “得行不？” “你想说啥？”虎子有点不耐烦。 “这个拳，能打啊？” 虎子脸一沉，说：“你叫什么拳打地，你自己木有数？” 四麻也听不太明白虎子的鲁省方言，虽然他比虎子大几岁，但不太擅长和人交流，搭个话被虎子以为是在蔑视他，不管怎么样，两个小伙的对话总算磕磕巴巴地开始了（作者君写这一章的铺垫很累）。 虎子其实心底也挺佩服四麻这个家伙，脸上没消肿，已经是半毁容了，骨头断了几根，有时候还咳血，一声疼都没嚷嚷过，安静得像个哑巴，当时他自己被李庆丰的小弟轮了酒瓶子，尽管装作一点不疼，晚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来着。 两个人聊拳脚上的事情都有兴趣，四麻问到其他两个同伴的时候，虎子就会沉下脸来闭口不谈，但是问到李锐，则会一脸憧憬地说起这位偶像的光辉战绩，一边站桩一边吹牛，倒是忘了站桩闭口不言的规矩。 运营工作只是个添头，工资不工资的都不要紧，虎子的愿望很淳朴，他想打架的时候像锐哥一样利索，管你什么黑老大白老大，什么有钱人没钱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在别人的惊诧目光中打完收手，转身就走，这叫什么，这就叫帅！ 所以他练拳下苦力。 四麻从小干活，身子结实，也学过一点拳脚，除了实际应用，也有二莽和老猫的经验传授，眼光还是有一些的，能看得来这个叫虎子的少年训练时间不长，不过挺下功夫，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那个一下把自己顶飞的人是什么来头。 虎子今天知道了四麻的名字，等他自己吹完牛，桩功一收式，坐到四麻旁边问： “四麻，你跟我锐哥交手，当时什么样？” “啥子叫什么样？” “就是什么感觉。” “没得啥子感觉......”四麻想一想，又说：“我冲上去就被打倒咯，再冲上去，就眼前一黑，轻飘飘地，又一哈儿掉地上喽。” 虎子又追问：“那你疼不疼？” 四麻说：“不疼，就火辣辣地，没得别个了......” 虎子被川南口音逗得直乐，也听明白了，原来和人动起手来就是这种感觉，和自己以前拿刀捅人一样的（进管教所是因为和扒手争地盘捅了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你来我往过上十几招。 四麻转过脸问虎子：“我会死吗？” 虎子摇摇头说：“不知道，但你别想着跑。” 四麻说：“之前那个人说了，我跑了他们两个也要死。” 虎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四麻，说：“你也跑不了。” 四麻沉默不语。 虎子每次买饭都会在外面锁上房门和院门，房间窗户是那种竖条钢筋的老式防盗门窗，院子墙高两米五，四麻受这样的伤，身上不是缠绷带就是贴膏药，每天还咳血，是很难出去的，但如果有机会，他还是要试一试，电话打到川南，老猫有几个交情过命的朋友。 虎子每天和大毛通话，相当于是在汇报情况。 上次桃园枪击事件后，事件双方除了谈判，都没有其他动作，大波未对魏德印的提议做出什么回应，双方也没有把这个事情暴露在公众视野（即使有人听到枪声也会认为是上坟放炮，在农村很普遍），而林邑县城和周边似乎已经持续平静了一段时间，公安部门的警力连续多日没有行动，黑恶势力团伙也没有敢冒头的。 类似于方大勇之类的基层人员终于喘口气歇歇，即使他们不参与那些行动，也会害怕某些熟人混蛋作死，犯了案子把自己胡乱攀咬进去，有些人感慨扫黑除恶最终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了，有些人是希望这个平静持续下去，别耽误自己挣钱。 时间滚滚向前，当你盯紧它时，它像是停滞，当你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它像一去不回的河流，从不曾对你留恋。 一过八月中旬，眼见暑假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去了。 被录取的准大学生从醉生梦死的超长假期中苏醒过来，开始爆发出惊人的热情准备开学事宜，比如在网吧的电脑上疯狂浏览学长学姐的帖子，看那些对学校的吐槽和大学生活心得，没有被录取的高四老油条则苦闷地闭上眼睛准备再下一回油锅，出去这两类人，下学去工作的青年男女们则早就在暑假之初奔向自己的前程，来不及伤感。 7350工作室 俞文文对杨悦然说：“然然，我听她们说咱班有些条件好的都去学驾照了！你看咱俩，光顾着工作，暑假也没干点啥。” 杨悦然说：“可是不工作的话也没有钱学驾照啊......” 俞文文听到，不经意间撇了眼自己的小钱包，那里放着她的银行卡，说：“也是哦，现在咱们学费能自己挣了，明年夏天再回来挣钱考驾照，大学毕业之前肯定能学到！” “小李子说，上大学以后也能继续干工作呢，只要工作量不丢下，工资照发！” “真的！！生活费咱们也能自己挣啦！！”俞文文差点蹦起来。 第206章 真炸啦?，炸! 俞文文抬头问道：“然然你9月3号开学？你们学校怎么跟我们学校开学日期不一样？” 杨悦然想了想回答说：“可能都不一样吧，小李子还说他9月6号开学哩。” “哦......”俞文文转了转眼珠。 两个女生又聊起其他八卦： “你听说东边客服部要搬了吗？” 杨悦然偏头说：“我知道啊，新办公楼我都去过。” “啊，你去过？那你不带我！新办公楼怎么样？” “就是县委大楼西边最高的那个，李锐说公司租了两层，有电梯呢。” “这么好？”俞文文惊道。 这年头林邑县委大楼和林邑县医院这种县城为数不多的高层建筑（实际只有六层）都没有安装电梯，像什么公安局、工商局、法院之类的机关单位办公大楼就更低矮了，普遍是三四层小楼，允许地方举债应该是在08经济危机之后，反正在李锐的记忆里，这些单位的大楼都是在10-16年之间重新翻盖的，现在还处于“民风淳朴”的时期，没有大规模举债盖办公楼的先例。 所以俞文文眼里冒的金星是真心实意，着实有点羡慕，客服部搬到文化大厦以后，林邑规模最大的公司谈不上，几百人的瓷厂、地板砖厂、建材厂如今县里有十多家，不过“办公条件最好的公司”这种评价是能站住脚的。 杨悦然说：“小李子还说运营部要搬到泉城去呢，他说到时候也会用到这种大楼......” 俞文文揶揄道：“小李子怎么啥都跟你交待，说，你是他什么人？” 杨悦然红着脸要掐她：“别瞎说啊你！” 俞文文从办公桌后起身躲开，还笑着说：“要不他咋没跟我说哩？” “哎别跑了，我上厕所，你去不？” “我去掐你！”杨悦然鼓着脸。 ......分割线 8月20日， 后山村生活超市和熟食店以及工厂仍旧关门，通河烧烤店、大波台球关门。 反而停业超过一月的林邑沙场在这一天开始营业，但老范没在，仅安排两个“家世清白”的小伙计过来应付，探探各界反应。 8月21日，距离李锐和顾大龙遇袭已经过去9天。 凌晨三点 二莽开过的那辆伊兰特又神奇地出现在路上，不过这次开车的人是大波，副驾驶坐的是侯勇，后排则是大毛和瘦猴。路上时有颠簸，几人都没有言语。 没有路灯的路上，黑暗中只有这辆老款伊兰特奔驰，车灯打在路面，映着旁路沟里的黑暗随着路牙石的飞速向后而高低起伏，看起来像是有黑色的巨蛇在游动。 按大波的性格，做事缜密是踩过多次雷之后的自然反应，所以他强行给大毛那个纹过身的脖子缠满了壮骨止痛贴，不光是这样，四个人还都戴着鸭舌帽、穿着连帽卫衣，连口罩都整上了。 被严打搞得神经过敏，不得不小心一些。 大毛眼含热泪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止痛贴，看到老大反光镜里没有表情的脸，没敢揭，那股刺激的味道熏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心里更委屈，做大事不敢让人知道算什么英雄好汉？ 侯勇坐在副驾，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帆布包，退伍多年了，里面的东西不知道效果好不好，虽说他心理素质向来不错，这次也会有点紧张。 大波一边开车一边在思索别的事情，瘦猴觉察了一下车内的气氛，缩了缩脑袋没敢说话，腿上不自觉在一抽一抽，大毛跟他说当年考驾照科目二的时候腿上就这么抽过，所以他不觉得是自己太胆小，大毛哥考个驾照不也打摆子么？ 路程不短，大波从林邑南边开车到东部，相当于穿了小半个林邑，到的时候已经三点四十多了。 新起点网吧是个二层沿街楼，挂在二楼的广告牌同样是覆盖了整个窗户，在夜里老远就能看得到，三间门面房的面积很大，上下两层，这个规模在林邑是能排上号的，门前空地宽敞，尽管是深夜，还是停了些自行车摩托车，可见新起点在城东人气很高。 待几人进去，看到一楼大厅有五十多台电脑，将近一半电脑开着，上通宵的青年们有的在打瞌睡有的疯狂摁键盘，可能是在玩那款炫舞游戏，贴近天花板的上空尽是乌烟瘴气，倒也正常。 打砸网吧的套路都差不多，先得把吧台这边控制住。 “啊！——” 趴头睡觉的女网管被晃醒，看到大毛拔出的雪亮砍刀后，迷迷糊糊的眼睛瞬间瞪大，捂着嘴蹲到地上。 “别动！草拟吗的！” 看店的两个小黄毛被大毛拿刀架在脖子上，就坐在吧台后没敢站起来，抽出的西瓜刀一点一点又放了回去，瘦猴虽然身材瘦小，但也拿了个小匕首比比划划地虚张声势，尽管腿在打摆子，可气势得拿捏住了，那是激动的，可不是吓得！ 大毛使个眼色，这家伙立马收起来小刀去摸索监控去了，他脑子灵活学东西快，大波台球那边的监控都是让他鼓捣，这次跟着来就是干这个的。 网吧绝大部分客人都是盯着屏幕，也有些戴耳机的，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侯勇捂着他的包，吼一嗓子：“砸场子，都给我滚！” 李庆丰的网吧，砸场子？ 大厅内一静，泡网吧的这些人有辍学少年，有街头混混，也有闲散青年，里边就没有老实孩子，看到来的只有四个人，顿时又嘈杂起来，只有寥寥几个胆小怕事的少年起身溜墙根出去，毕竟都是开的通宵，开机子再加上吃吃喝喝，来一趟网吧花销不小，难道就因为这几个人一句话跑路？ 一些戴耳机玩游戏的人感觉到周边氛围变化，懵逼地抬头，大厅里也有一部分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怀着看戏的心态继续坐那。 “恁几个干啥的？” “包通宵的钱你给我赔？傻逼！” 大厅内正在玩游戏的四五个身高马大的青年可能是李庆丰这边小弟的熟人，从电脑位上站起来打算抄家伙，给网吧这边帮帮场。 他们看到大波提起的帽衫下摆露出一个黑色手柄，没当回事，随着这几个人的叫嚣，大厅又有几个常来的熟客也围过来，可能他们的想法是看热闹，也有可能是帮忙站场子，借此机会跟本地大痞子李庆丰的小弟混个脸熟。 总而言之大厅里面八九个人面色不善地盯着大波一伙。 众人不动，大毛这一把刀，威慑力似乎有限，负责两个看场的黄毛看到大厅内的样子，又慢慢摸向西瓜刀，网吧二楼的人也有听到动静下来的。 这时瘦猴在吧台里面拆完了监控的主机，比个ok的手势。 砰！ 大波向天花板放了一枪，震得人脑瓜子嗡嗡地。 安静...... 女网管尖叫的一嗓子，好像给所有人打开了什么开关，呼隆隆都往大门外跑，连看场的两个黄毛也不例外。那几个带头的青年赶紧把手中的花盆、键盘等东西丢到一边，其中有个脑子不清醒的伙计从腰后掏出一根双节棍，刚耍起来，就被他的同伴死命拉着跑了。 大波转身看看空荡荡的大厅，冲大毛说：“上二楼清场。”，说罢带头从楼梯上去，包间毕竟隔音好，应该还会有些没注意到动静的家伙。 ...... 林北一家小旅馆的客房内。 李锐接到大波电话的时间是三点五十多，他其实也没睡着。 晚上的时候跟老妈通过电话，当时顾大龙在旁边没敢出声，怕被顾大娘骂，李锐问了问三位长辈的行程进度，她们已经到了杭州，但是导游说下一步还要去九寨沟和桂林等，王彩云十分疑惑这样的一个豪华旅行团真的不用花钱？ 李锐只好继续忽悠说是厂子大老板杨波（大波）认识的有钱人定了套餐又临时有事，不能去，所以杨波花了很少的钱换回来的名额，这位老板已经把资金链续上了，所以厂子高利贷的问题可能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解决，这次的旅游当作是杨波对之前事情的补偿。 王彩云将信将疑，但她自从超市开始挣钱之后都有点盲从李锐，觉得自己儿子有眼光，现在又考上山大，出息了，应该不会被人坑......的吧？ 李锐则说好汉不挣有数的钱，有时候人家做生意人家缺点现金也正常，挣钱的时候也是挣大钱，跟咱们小老百姓不一样，所以这次事情之后工厂只要一开工，那就是日进斗金，自家也会跟着发点小财。 没想到这次撒个谎，李锐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被他圆上了，不过他并没有沾沾自喜，按照商量好的时间，夜里大波他们几个就要动手了，他一直没睡着，只能看看店铺数据，盘算一下代理业务的情况等打发时间，马上月底，工作室那边又该发工资了，代理租金也需要结算。 顾大龙这家伙倒是呼呼大睡，在旁边一张床上，趴着都能打呼噜。 直到三点五十七分，电话打来，大波跟李锐说了两句。 侯勇将包放在大厅中间的桌子底下，把引线抽出老长，抬头问：“真炸了？” 大波点头：“炸！” 林北这边李锐叫醒顾大龙，开上面包车，往约定的地点赶过去...... 第207章 二轮谈判，沙四的损失 李庆丰接到电话是四点二十六分。 “什么？！他们疯了？！” 老范现在同样不敢冒头，不用问，这肯定是来自李锐和大波的报复，李庆丰听到消息顿时眼睛血红，网吧可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现金口袋。 洪涛只是牙紧紧咬着，没再说别的话。 电话中是漫长的沉默。 似乎过了许久，李庆丰的声音像是从两片金属的嘶磨中挤出来：“其他两个店呢？” “那两个新店没事”，洪涛说：“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新店。” 幸好没事，李庆丰像是即将炸裂的火山又被泼了盆凉水，呼出一口气，才嘱咐道：“新店先关门，你什么都别动，中华他们在外边，一时半会地回不来，这个事儿老魏会处理。” 洪涛有些憋屈地回答：“知道了大哥。” 8月23号，老魏给大波打来电话，大波没有直接承认事儿是他干的，但双方已经心照不宣，沙四的事情已经到了关键节点，不能再出其他纰漏，老魏不得不打这个电话。 双方见面在8月25号，仍然由老林作保，这次老侯只身去传话，李锐要求沙李一方拿出30万给川南人赎人，出让沙记烧烤总店作为赔偿，并且王亚东此人必须回来自首，不然就要大开杀戒，这其实在讹诈，因为大波料定对方不想拼个你死我活，不然老魏不会找过来。 谈判嘛，谁先开口谁就输，一样的道理。 李锐的条件算是苛刻，会面结束，临走的时候侯勇嚣张地拍了拍腰包，示意里面有炸药，意思是说如果你们不答应这个条件，沙四和李庆丰以后就别在林邑露面，老子叫他永无宁日。 老魏气得手抖，目光像蛇一样阴冷，什么叫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被人拿捏。 侯勇可不管这些，开上他的破面包车，大摇大摆地走了，老林看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大波这伙人现在是混起来了，以后在林邑这一亩三分地上可有的吹了，连沙李都得找我老林平事儿，谁敢不卖我面子？ （老魏：你特么高估自己了，那是做保不是平事儿！） 接下来的日子非常平静，在人们没注意到的时候，一些严打期间关门的店和生意悄悄地开始复业，对一些内部消息比较灵通的社会人来说，他们预感到这一波雷声大雨点小的“严打”风潮马上就要过去。 其实当时爆炸案在整个鲁南市公安内部引起轩然大波，收到消息的雷霄非常激动，林邑无人不知新起点是李庆丰的产业，尽管营业执照不是他的名，表面上看起来没关系，从这个线索查下去，再加上已经掌握王亚东的犯罪证据，警方很快就有新的突破口，雷霄有预感，他把这些人绳之以法的日子不远了。 当时案件第二天是8月22号，领导开会传来消息，这件案子市局要求限期侦破，然而就在市局抽调警力成立专案组之际，事件风波被一只大手强力摁下。 上面给出的指导意见是，治安工作维稳为重，这一系列案件必须尽快结案，要消除社会影响，而新起点网吧作为受害者一方并未追着不放，甚至他们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报警（是从网吧逃出来的网瘾少年心有不忿打了妖妖灵），上面不允许此类事件在舆论上广泛传播，影响鲁南形象以及招商引资的工作，连警方内部对于破案立功的表彰活动规格都要降低。 一线干警有的哗然有的庆幸。 雷霄不甘心，决定自己查，县城摄像头不多，出了城区以后就更少，因为现在能够调动人的人员减少了，很多事情亲力亲为，时间就拖得比较长，经过几天摸排，他们在一处山路发现了没油的伊兰特，显然是个套牌车。 左堂蹲下来，看着路埂上的草说：“师傅， 山下这条路往苍岭去的，咱没手续，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再往下追了……” 所有公安系统内的人都知道，苍岭的案子难办难查，更何况现在继续查下去已经不合规了，在这个体系内部，是有些潜规则在的，并非县级刑警队中一个或者几个人能违背。 雷霄怔怔地望向远处，没有说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市领导班子2号人物的插手，所有这一切，半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从警多年的初心不知道还能否坚持下去…… 8月26号，当雷霄坐在无名山岭上发愣时，李锐收到老魏让小弟送过来的30万和烧烤店钥匙，带了个口信，叫李锐当天可以安排人接收烧烤店，并且东子已经在返回林邑的路上。 沙四终于敢用自己原来的手机号打电话，身在外地的他给老魏拨过去，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钱已经送过去了，烧烤店钥匙也给了。” 沙四问：“东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老魏沉默了一下，说：“我叫他回来接人，没提网吧，他还不知道上回去通河李锐录像了，还以为是其他的小案子被通缉的，应该没防备，等东子进去了，再找人往里边递话，雷霄一直在追的那个案子，可以叫他揽过去。” 沙四犹豫了很长时间，吩咐道：“东子家里得安排好，另外这事儿不能让庆丰知道......” 老魏回应道：“明白......” 如果李庆丰知道了，一定会与自己反目成仇，老魏很清楚，窝里斗会造成实力严重削弱。 老魏又提出一个问题：“咱们现金不多了。” “找张伯林借点，要不是他儿子张明，咱们跟李锐、苍岭帮就没牵扯，现在我替他扛灾，他不替我出钱？” 老魏声音阴冷地说：“知道了。” 放下电话的沙四长舒一口气，关关难过关关过，终于硬挨过去最难的时候了，等自己回去林邑，一些事情亲自办，会容易得多。 只要沙四能在林邑露个面，谁都得多给几分面子，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上这种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这种人。 想到老范、李锐和大波、雷霄这些死对头，沙四面容冷下来，虽然报复的念头像火焰，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心脏，但等他脱了身，这次严打也就过去了，林邑的局面仍然复杂，身边人手上也有不少折损，必须要好好谋划了...... 另一边。 李锐和顾大龙、侯勇、大波几人商议起后面的事情来。 为了防止李庆丰狗急跳墙，他们最近几天一直守在工作室，这是李锐最后也是最核心的立身之本，其他的像工厂、超市、烧烤店李锐都可以不要，但工作室不能停工，也不能有员工因为这事出什么事故。 第208章 工作室搬迁 7350工作室，西院二楼的会议室。 烟雾缭绕的空气显示侯勇和顾大龙这两个老烟枪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李锐嫌呛人，把窗户打开了。 等待总是消磨人的耐心，直到大波把一袋子钱扔到桌子上。 “成了？” “老魏服软了？ 侯勇提起来那个装着30万现金的背包掂了掂，撇撇嘴。 这包拎起来沉甸甸的手感，可能是心理作用，不知道当时大波背上80万现金去捞自己的时候，是用什么东西装的钱。 “我看看！” 顾大龙咋咋呼呼从侯勇手里接过包，他固定着一条膀子，只能用左手拎起来，往桌子上一倒，背包里掉出来一沓沓新旧不一的百元大钞。 “小李子，30万真不少！” 李锐和大波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他们最近几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大波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说：“老魏都答应了，烧烤店钥匙在这，今天就能去接收。” 大波很兴奋，这次不是单打独斗，也不是丧家之犬，过去这个坎，林邑的一亩三分地上以后他能直起腰来说话。 “王亚东呢？”李锐眉毛一挑。 “他们说这小子明天能到林邑，是自首还是怎么进去，我估计不一定......” 李锐点头道：“他这个案是在县局报的案，我去问雷队长吧......” 几个人商议一阵，又提到川南人的事，直接放人是不可能的，这仨人捏在手里本身是个筹码，现在沙李那边把赎人的钱给了，但没提要来接人，估计是丢不起那脸。 李锐还是看向顾大龙，说：“大龙，你想怎么办？” 顾大龙倒没别的心思，他还有点庆幸这次受了伤的事，和田英几乎确定了关系，并且受伤之后大毛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替兄弟挡子弹，就这一件事儿，其他人都服气。 于是顾大龙说：“这三个人现在都叫你打残了，人家不是说么，杀人不过头点地，算了吧，也不能真埋了不是？” 李锐考虑一下，跟大波说：“那行吧，波哥，让这三个人出三十万赎身钱，放人。” 侯勇闻言惊诧抬头，随即怪笑起来，吃了原告吃被告，两头吃，从沙四和亡命徒身上榨出油来，这种事儿除了小李子谁敢想啊。 大波咧嘴笑道：“行，我和老侯去办。” 后面的事情还比较多，马上大学那边要开学，家里几个项目都要需要大波看顾，沙记烧烤店要接手，乡镇上分店要扩张，还有后山村的工厂得继续建设开工，而李锐这边又面临开学，马上到月底了，工作室这边既要搬迁也要发工资，后面李锐去泉城也得带走几个人。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估计会特别忙，人手也不够用，需要商议和安排的地方多。 而这次和沙四一方爆发冲突的战利品，现金60万和沙记烧烤店，商议的结果是，现金和烧烤店都分给顾大龙三分之一，另外的部分大波做主分钱，烧烤店股份则入公伙，大波和侯勇没意见。 商量完事情各忙各的，老魏送来的30万先交给大波拿着，都处理完之后大家再分钱。 搞定这个事情，沙李、苍岭帮、李锐大波这三方，算是相互结了死仇，但也达成一种威慑平衡，现在谁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李锐开车带着顾大龙来到文化大厦。 林小雨看到顾大龙都吊一条膀子了，还花衬衫戴副蛤蟆镜的作派，一见人就把脸拉的老长，还讽刺说： “吆，这不是咱公司大功臣么？骑个车都能摔了，还得我客服部出人给服侍......” 顾大龙只要见到林小雨就气势萎靡，指着她鼻子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胡扯！我那叫......额，因公受伤，你懂不懂？” “我不懂，你有功......”林小雨白了顾大龙一眼，转身就走，连李锐都没搭理。 李锐摸摸鼻子，尴尬地笑笑。 顾大龙本来看着一些工人正在给工位上安装电脑，有些新奇，因为这个布局特别像网吧大厅，结果被林小雨阴阳怪气损了一顿，心情大坏，马上嚷嚷着要走（要回去找田英寻求安慰）。 李锐拍拍他肩膀：“歇会吧哈，镇哥等下过来，还有，不该说的别乱说。” 顾大龙用能动的那条胳膊拍拍胸脯：“操，我你还不知道么，你忙你的去，我看看那几台新电脑。” 李锐不管他，去找林小雨问客服部搬迁的安排。 现在办公室和工位、宿舍都已经装修好了，但是食堂、茶水间和一些家具家电还没有到位，不过考虑的是先把人员和电脑都搬迁过来，后面再慢慢完善就可以。 李锐当场拍板，今天下午就开始搬迁，人员本来就是两班倒，这样倒是刚好空出时间来，只是住工作室的一些女生，东西杂物多，搬家费劲。 林小雨抱怨了几句，县城现在还没有搬家公司，李锐大手一挥：“去家具市场找车，顺便找几个装卸师傅，都一块搬了。” “那行！”林小雨高兴地答应，要让手下这些女生自己搬，可得费牛鼻子劲了，三天五天地搬不完。 本来李锐还想掏钱的，一下反应过来，现在公司账务和自己私账是分开的，于是摆摆手说：“回去写个借款单，先借一万，qq群里找财务打款。” “借这么多？”林小雨吃惊道。 李锐一副当然了的表情说：“一万我都怕不够呢，办公室原来的那些家具本身就不多，还得再添些，光这几个办公室，每个屋都得有套商务沙发茶几吧，还有宿舍里边需要添置的东西，你上家具市场顺便买点，灭火器也得准备几个大的......” “你不跟我一块去买？” “你看着买就行了，我哪有时间？”李锐摊摊手，脸上写着拒绝。 林小雨又白了李锐一眼，十分鄙视，自从工作室人数多起来，这家伙就几乎撒手不管了，还经常玩消失。 过一会钱镇到了，身后还跟着二胖。 二胖一看顾大龙吊了条棒子，纱带都缠到脖子了，凑过来问：“独臂杨过？你这样弄，下午做任务可不能带你了哈。” 顾大龙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滚蛋，哥们左手使鼠标也行！” 问道打怪是回合制，不看手速。 二胖嘿嘿怪笑：“使鼠标将就将就还行，就是不知道干别的用左手，习惯不习惯......” 钱镇没理会这两个沙雕的打闹，过来找到李锐说：“小李子，前面给的两万，现在算材料和人工就差不多了，你那个食堂如果要全套灶具、设备这些，估计最后得超过4万。” 李锐有点苦恼地问：“钱没事儿，就是这个工期，等咱开学也不一定能完工，能再往前赶赶吗？” “这已经是赶工了，夜班影响人家酒店，所以晚上不能干，工人都是晚下班一个多小时，只能等过几天开学之后，我再叫我爸会安排人过来盯着。” “行，我知道了镇哥，花钱不怕，你这两天多辛苦辛苦，上上心，这边弄好了，咱上泉城才能挣大钱，一会儿叫大龙再写个三万的借款单，财务打了钱叫他转给你，票据什么的回头你拿给大龙就行。” 钱镇豪爽地笑道：“好。” 第209章 你连自己的企鹅空间都不看! 顾大龙几个人下午要去网吧打游戏，李锐没跟他们一块吃饭，也没给顾大龙留车，因为钱镇开了一辆他自己家的皮卡。 从大楼出来，第一件事是先给老妈打个电话。 王彩云接到电话时正坐在江南某小镇的一个石凳上，尽管导游说的天花乱坠，但她一步都不想迈，南方之行已经出门一个多星期，王彩云早就给儿子打了好几回电话，家里一摊子事儿，三个没出过远门的妇女一开始就图个新鲜，时间一长就玩不动了，哪怕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 李锐注意到王彩云精神状态欠佳，连大姨都抢过电话问家里情况怎么样。 “哎，大姨，昨天我上家里看了，俺大姨夫能吃能喝地，俺姐你不用管，她天天忙着哩，这几天木回家，哦，那行，我给联系车往回来，你叫俺妈放心，恁回来路上注意安全，行，那我挂了。” 李锐挂掉电话就直接电话联系旅行社那边，接电话的是个妹子，告诉李锐说按照规定，这种情况旅程进行到一半退团的话只能退费20%，客车是不能直接往回走的，因为还有其他游客，需要调换车辆。 “行，那你直接办理吧，剩下那2400等她们回来直接交给她们就行。” “好的，欢迎您下次惠顾。” 李锐挂掉电话，出一口气，终于应付过去这一波了。 下午侯勇和大波两人去接收沙记烧烤总店，其实就是关上门换个招牌的事儿，员工和服务员等肯定是不能用沙四的人，烤串师傅和扎啤进货渠道这边都有，所以接手很简单。 在一般食客的眼里，可能原来的烧烤店老板有什么事情转让了，在一些了解烧烤店背景的人眼里，换了招牌其实意味着其他层面上的事——林邑隐藏在地下的格局改变了。 接收烧烤店的事儿大波他们办就行了，不用李锐去，他也不想跟顾大龙三个人一块泡网吧，掏出钥匙启动了桑塔纳，寻思是先去工作室跟杨悦然那丫头一块吃个饭，还是回村里？ 经过乡里的时候，得去表姐那里看一下账务情况，这个月支出项比较多，像林小雨、杨悦然、钱镇这些人手里的支出，都是按照借款单-发票\/收据来核销支出金额的，表姐之前就干会计，这点账务肯定手拿把掐，不过李锐还需要了解下大体情况。 另外也得回家跟老谭说说这两天的事情，叫老头琢磨琢磨，别哪里办的有纰漏。虽然老头不太懂得那些监控、指纹什么的，反侦察指望不上他，但是拿捏人心，拿捏尺度一向很毒（厉害的意思），再者，老头子身手也行，不用白不用，等自己去泉城之后，老家超市这里还得让他看顾着。 （老谭：合着把我当老黄牛使唤呢）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是池光洁。 “李锐你要死啊！” 李锐一脚刹车踩死，幸亏后面没车，说：“我又咋了？” “都快开学了，你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消息，你连自己的企鹅空间都不看！” 池光洁还以为李锐看了她的留言却冷漠地没有回应，沉住气冷战了一个多星期（她自以为在冷战），终于憋不住了打电话过来责问。 （顾大龙：他兄弟都特么差点死了，看什么空间啊就看空间！） 池光洁心里想，臭李锐竟然还一本正经的问怎么了！哼，你想死啊！ 李锐沉默了一下，没有说他的事业、没有说他的敌人，不愿讲经历过的凶险，也不想拿自己一伙人搞爆破的事迹吹牛，他和其他十几岁未成年就急急慌慌展示漂亮羽毛的小男孩已经不一样了。 似乎听到一声啜泣，他赶紧故作轻松的撒个小谎：“这阵子工作可忙了，哪有时间看手机啊。” 计谋成功！他在关心我......池光洁压下小小的愉悦说：“我不管，你今天请我看电影。” “去哪里？” “嗯......先到沂蒙大厦吧，你现在就来。”池光洁傲娇的说。 “我还没吃饭呢，去了都饿过时了......”李锐说。 “那我不管，你活该。” “行吧，四十分钟，你上商场门口等我。” “嗯......”池光洁傲娇地答应一声。 李锐调个头，从县城直接往南向市区驶去，走国道还快一点，骑摩托车要一个小时多点，开车40分钟就能到，班长小朋友，明天再陪你吃中午饭吧。 车子渐渐驶近沂蒙大厦门口，李锐远远就看到池光洁正站在路边的法桐树下，宽大的树冠只留下些许缝隙，阳光依旧毒辣地穿过，似乎想要在这个城市留下灼烧的痕迹。 池光洁个子有点高，高考之前学校体检的那次，李锐排队站在她后面，听见那个护士报的测量身高是172，那还是穿了帆布鞋的身高，今天穿着一双松糕底的凉鞋，起码增加3公分，女生苗条就更显高了。 凉鞋上面是一截白生生的小腿，再往上，是白色的纱裙，穿了一件天青色的短袖t恤，胳膊和脖颈都是奶白色，有点耀眼，她今天还背了个挎包，显得成熟精致。 桑塔纳停下，车窗已经摇下来，再往上看，小嘴撅着，今天没有绑马尾，而是扎了个丸子头，脸上未施粉黛，盼顾间全是少女元气满满的胶原蛋白，李锐忽然发现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已经瞪着自己。 池光洁在家里待的这一段时间，被妈妈严肃地管教束缚到无法喘息，一会叮嘱她进了大学要好好学习专业知识，一会说不能恋爱太早等等，没见李锐之前还觉得有点开心，终于出来一趟，像小鸟逃脱了牢笼，见了李锐之后却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思、念想，这个家伙也不回应，觉得受了好大的委屈。 一双大眼睛瞪着瞪着起了雾，一下转过脸去。 李锐心一抽抽，寻思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吧，下车绕着车头转过去，把池光洁掰正了问：“生的什么气，谁惹你了？” 男女就是这样，一旦有肢体上的接触之后，陌生感就会消失，李锐打开车门，把池光洁推进去，见她不说话也不反抗，于是他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打算俩人先去吃点什么。 桑塔纳的空调功率大，只开小风都有些冷，池光洁上车就把空调关了。 李锐瞅一眼，大姨妈来了？上次她这么生气还是上次呢。 “你干嘛去了？” 李锐谎话张口就来：“去南方找我表哥来着，在工厂考察一圈，你看，我都晒黑了。” 没办法，人生如戏，个个都是演员，全是生活所迫，现在李锐的呼吸功法渐入佳境，呼吸不乱，气血就不乱，撒个谎脸不红心不跳地。 池光洁一脸怀疑地扭过头来打量李锐：“真的？” 没变黑啊……见李锐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说假话，但是一想起来这个家伙连自己什么时候开学都不问，池光洁又一噘嘴生起闷气来...... 第210章 纯爱与真相 李锐笑着摇摇头，自己果然不擅长哄女孩，不过问起她要不要买点零食去电影院时，池光洁傲娇地表示同意。 两个人先去超市买了一些酸奶果冻牛肉粒辣条坚果小面包果脯薯片瓜子仁…… 李锐：…… 他最害怕一向高冷的冰雪女神忽然掏出一个农村大姨打包八大碗（喜宴）时用的那种大红色塑料袋…… 幸亏每个女生的挎包都很能装。 池光洁用力踩了一下李锐的脚本，有点羞恼地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锐苦笑：“够吃了姐姐，再拿我兜里也装不下……” 池光洁瞪他一眼，转过身去结账，也因为那声“姐姐”展开一丝笑颜。 电影院不让自带零食，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揣兜或者是放在包里面，营业员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就算加上李锐的兜，也快放不下了，幸亏他在路上能解决一些。 天气热，太阳一晒，黑色的车厢里像是蒸桑拿，池光洁怕冷，却不想流一身汗黏黏的，赶紧把空调打开，两个人说几句闲话，很快到了目的地。 东方红是个老电影院，椅子虽然已经由合成木换成了硬塑的，但多少年的老地方了，带着一股陈旧气味，李锐记忆里这个电影院再过个五六年就会拆掉，现在它在鲁南人民心中还是占据重要地位，有一些火爆的电影场次仍旧一票难求。 男生当然是喜欢看导火线，这算是国内第一部把综合格斗动作搬上荧屏的电影，对武术爱好者影响极大。 不过池光洁霸道地要看好莱坞大片变形金刚。 李锐耸耸肩表示都行，反正这两部他都刷过几遍遍，不过是重温一下而已，没什么执念。 然后李锐去付款，顺便买了一桶爆米花，营业员看了一眼他鼓鼓囊囊的口袋没说话。 变形金刚1风靡全国，具体票房李锐倒是忘了，但现在来看已经上映半个多月了，下午场次仍然满座，确实很受欢迎。 没抢到好位置的两个人坐得有点靠后，池光洁终于像个小女孩一样开始小声讨论起电影预告片、花边新闻，到激情床戏的时候开始脸红，也被霸天虎的突然变身吓到惊呼，她开袋的零食虽然多，但每样只吃一点，大部分都交给李锐解决掉。 于是零食都被吃光了，池光洁只好去吃爆米花，但昏暗中她把手放进桶里，发现只剩半桶了！而且还摸到另一只手，略微偏硬，温润有力。 池光洁的指尖倏地缩回去，李锐看她一眼，这姑娘假装在专心看电影，过一会又探进去，忽然十指勾连。 李锐一边大嚼爆米花一边伸手去掏，练功就这点不好，饭量大，忽然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握住，软乎乎的有点凉。 李锐停止咀嚼扭头看池光洁，池光洁心里怦怦跳，血液流转都加速了，却脸红嘴硬地说：“看什么看，我害怕......” 霸天虎啊姐姐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又不是山村老尸！ 李锐看看只剩下小半桶的爆米花，算了，安心看电影吧......剩下的一个小时只能看不能吃，不过池光洁的小手好像肉乎乎的呀，是你自己拉我手不放的，可不是我耍流氓哈。 李锐把池光洁的手拉过来仔细端详，他想看一看现在的女生会不会做美甲什么的，因为记得往后有很多女生喜欢开个美甲店什么的，跟电商有关系的小项目就是做一次性美甲片，18年的时候在全网火爆一时，那时候觉得这个生意能做，还考察了一个月，现在重生回来看的话，市场规模不大，客单价也不高，顺带搞一下还行，专门做有些不值当。 他脑袋里考虑的很多，但池光洁感受着李锐有些侵略性的目光，时不时还要嗅一下，拿手指肚轻轻摩擦着自己的指甲，脸红得快要滴水了，根本无心看电影，坚持了一会就把手抽回去。 从电影院出来，池光洁红着脸走在前面，后面李锐丢了吃零食剩下的包装袋啥的，跟上来问：“去沂河边逛逛？” 池光洁点点头。 过一会，车子行驶在路上，她整个人特别放松地半躺在副驾上，跟李锐在一起时，有种莫名的安心和放松，虽然跟在池景川身后也是安全感满满，但她干什么都会被哥哥管，还会害怕他给爸妈打小报告。 想到这里池光洁歪头看了看李锐的侧脸，恰好这时候李锐转过脸来看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李锐不是上一世那个内向自卑的小男孩，眼神没有闪躲，带着笑意，池光洁感觉像过电一样，但一直以来的人设要求自己气势不能弱，反而翻个身侧过来，一直看着他，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一样，似乎有一些情绪在目光中流转。 车里顿时气氛暧昧起来。 李锐问一句：“喝奶茶吗？” 池光洁脸红一下，眼睑低垂说：“要喝热的。” 李锐心想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凶呢，原来是来亲戚了。 7月初报志愿时池光洁曾跟李锐说过报的北科大，法律学专业，家里人替她做选择，也知道他选的是山大经济学，池光洁没有开口问过他是否会报考京城的大学，也不知道两个人大学以后见面多或是少。 妈妈告诫她，大学以后会遇到很多优秀的男生，不要急着谈恋爱，重要的是先提高自己的学习能力，多去参加校园活动，认识和接触更多的人，不要年纪轻轻地就说什么相伴一生白头到老，人很脆弱，真正的感情是要经受许多考验的...... 对于家长来说这算是老成之言，官宦家族中长大的女生，见闻和认知不是小镇青年男女能比，很多事情大人不讲，池光洁耳濡目染之下也会知道，世界的真相并不是平等和自由，而是赤裸裸的阶层划分和资源置换，成年女性和少女的差异就在这里，等她长大了，或许会遵循她知道到的一切，但年少的时候只想冲破一切的束缚，去追寻她认为的光。 （李锐：我原来这么有魅力吗？） 换个角度想一下，小李子大学里也会遇到好多女生，优秀的女生，这个遇到危险会把她塞进手机店，遇到老师巡查小树林是拽着自己跑的男生，会不会被那些妖艳蛇精迷惑？会不会有那种气质女神专门抢他？ 李锐又看了池光洁一眼，觉得这位小姐姐眼神快拉丝了，不能再让她这么看下去，这是逼着我犯错误啊，就说： “我脸上有花？” 池光洁捶他一拳。 李锐继续心若无鹜地开车，在杭城与京城之间，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泉城，在美色与纯爱之间他选择了噶韭菜，因为赚钱的决心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动摇，因为那些官宦人家懂得的道理，他两世为人，终于看见到一些真相。 第211章 长风自天起，冉冉吹我怀 南方 等了两个小时才调换到往回走的车，王彩云坐在客车上一处靠窗位置，望着窗外快速向后退去的绿化带怔怔出神。 李锐大姨王彩霞在旁边碰碰她胳膊，说：“俺外甥这回可长大了，（不）管什么都给你归置明白地，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他从外边野惯了，我不赖管。”王彩云口是心非地回答，又说：“我是怕家里超市遭了贼！怎些天不着家，那小偷小摸的要是去了，店里烟酒又多，唉，当时走得太急慌，根本木捞着收拾......” 王彩云越说越害怕。 后排的顾大妈听见，说：“他三婶子（顾大龙得喊这个），我给大龙爸说了，叫他今天先回去看着店，你别光想这些事儿，要真有什么，老庄市邻也早给咱打电话了......” 王彩云想想也是，遂不再多言语。 立秋之后的天气温差变大，傍晚的微风已经带起一些凉意，拂散了炙烤一天的炎热，这秋老虎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俩人今天话不多，沿着河岸散步，太阳慢慢向西滑落，晕染出橘色的云层，映在沂河宽阔的河面上，波光粼粼。 长风自天起，冉冉吹我怀。 李锐低头就能看见一双白嫩的脚踝，白色纱裙的裙摆随着脚步摇曳。那只柔软纤细的手先是攀着他的胳膊肘，后面不知何时又搭上手腕，等他有所回应，十指立即纠缠在一起，池光洁的手和她的人一样，看着苗条纤细，该丰腴的地方其实挺藏肉的，只是搭手微凉，摸着像是有点体寒。 体寒的女性不易怀孕，这是老谭告诉李锐的，这老忽悠有时会替一些青年夫妇算子嗣，跟中医望闻问切似的，你得大体上能看出来男人有问题还是女人有问题，用什么土办法故弄玄虚一番，给人家解决好，这就属于算命先生传统技能中偏高端的一种，老头儿喝完酒说闲话时曾传给李锐几句。 看着旁边姑娘渐渐酡红的面色，问你平时看什么电视、法律学专业课业压力大不大、开学是跟朋友一块坐火车还是父母送，这一类的问题显然都是煞风景的，于是他就找一个自己更擅长些的。 李锐忽然说：“这几天肚子疼了吧......” 池光洁顾不得别的，有点吃惊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随着呼吸功法深入，李锐体质和五感都与常人不同，在她身畔抚过的清风中，如果仔细去嗅，他可以闻到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隐藏在其中一种极淡又很特殊的体香，以及一些血腥气，至于搭手的一些触感，则会更灵敏些。 “嗯，其实宫寒喝热水不管用，最好还是拿点中药调养，还有针灸里边，火针的手法见效最快......” 生物课讲解男女生殖器官的时候，连老师都比较含蓄，所以这种私事池光洁只跟闺蜜聊过，要么就是跟妈妈说，可能07年的社会风气仍然比较淳朴，十几年后大家可以一脸淡然地讨聊起来关于婚前同居的态度和经历，现在却不行。 和还没确定关系的李锐讨论这种问题，会让她羞赧到身上燥热，本来池光洁就不是个爱害羞的人，可是碰见他之后，有意无意他总爱欺负人。 “臭李锐，要死啊你！”池光洁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绕过来揪他耳朵。 “哎？我可没说什么哈......” “君子动嘴不动手！你要再揪我可挠你痒痒了！” 逆来顺受的日子李锐过得够够地，直接闭着眼睛上手绕到她咯吱窝，刚开始发力，就听见池光洁心跳加速，笑得花枝乱颤却不撒手。 “咯咯......你别......不准......啊！——咯咯咯咯。” 两人闹作一团，顺势倒向旁边的一条长椅，李锐赶紧抽出一只手垫在她后面，等他视线下移，猛地瞪大眼睛，看到池光洁正夹紧咯吱窝而且弯着腰，这个姿势加深了那道沟壑，而且显得两个山峰愈加饱满，透过t恤领口，是让人流鼻血的风景。 （作者君：按主角的身手，他俩倒向长椅绝对是故意的！ 李锐：你小子不插句话就能憋死是吗？） 池光洁察觉到李锐的视线，像过电般一下子蹦起来，整理好衣服，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跟了一段，李锐抓住她的手晃一晃，说：“还没消气呢？” 第一次面对这种尴尬，池光洁不知道怎么缓解，现在她只好“哼”一声，把脸偏向一旁，手却紧紧抓着不愿放开。 晚上池光洁必须回家吃饭，所以太阳快要完全沉下去的时候，李锐送她回家，还是在离家属院一个路口远的地方下车。 池光洁先是有点欢快地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摇下车窗的李锐问：“李锐，你会想我吗？” 李锐一瞬间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老谭说过缘分纠缠到一起，躲也躲不掉，他干脆点点头说：“会。” “那我后天去找你！” 啊？行动力可以不用这么强啊姐姐！ 李锐打哈哈：“还是别了吧，公司这两天搬家、算账，事儿挺多的......” 空气又尴尬了那几秒。 “哎！有话好好说，别扔砖头！“ 砰！ “别——我车漆都是崭新的！” 李锐一脚油门，桑塔纳蹿出去，留下一团尾气在马路中间。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8月27日，同样是傍晚。 当李锐家三位妇女长辈组成的旅游小团顺利回到鲁南，并且在旅行社前台拿到那退回的2400块时。 东子戴个鸭舌帽，站在旅行社对面，一个老式沿街楼的门洞子里，那头黄色中长发型已经剃成了寸头，戴大号墨镜，这副装扮就算回林邑县城，站在县公安局门口，估计也没人能认出，除非是经常接触的熟人。 他在等电话。 就在昨天，先前给他安排跑路的老魏忽然通知说，新起点网吧被大波炸掉，必须要反击回去，不然以后很难在林邑立足，但他老大李庆丰在外地，中华受伤了也不方便做事，叫他回来接上几个人手，干完一票活再走远路，完事会给他20万的“费用”，而且他以后在李庆丰手下的地位会超过中华。 东子本身就觉得给老大鞍前马后做了这么多事，现在被通缉身上带的钱都不够花，心底颇有些怨言，接完这一通电话之后思路活泛起来，有了20万，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潇洒几年，说不定还能拉起几个小弟，再威风一把。 就在他畅想未来之际，吱——！ 通道口突然刹住一辆警车，两边开门下来四五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东子第一反应是掏刀，然后意识到这么多人，刀没用，转身向后跑的时候他绝望了，一副手铐从暗处渐渐显露出来。 一愣神的功夫，持刀的那只手已经被死死攥住，紧接着一翻转，东子被一个过肩摔砸到地上，肩膀处传来钻心的疼。 “别动！” “别动！” 接下来更多的手将他按死在地上，两手被别在身后烤住。 街对面，拿到钱喜滋滋走出旅行社的王彩云首先注意到警车，又看到不远处门洞子里似乎有好几个人在打斗。 她赶紧扭头就走，并且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明所以的王彩霞和顾大娘追上来只听见她说：“儿快来接俺（们），路上不平乎，走哪都能遇上坏人！” “妈你咋了？！你在哪？”李锐一惊！ “刚才碰上公安逮坏人了.....” 李锐先把踩到底的油门慢慢松开，才抱怨道：“妈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你个小马子，叫你快来还错了吗？” ...... 第212章 事务繁杂 后山村这边 王彩云和顾大娘俩人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给店里进货、补货，出门一趟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见到那些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生活，俩人都充满了干劲，心照不宣地想多挣钱多攒钱，让自己儿子以后过上那种生活。 “哎，他二奶奶，听说了吗，东头老李家那个超市又开门了......” “不是说李锐那小孩从外边欠人多少钱，干不下去了吗？” “你听谁说的？” “还谁说，这两天庄上都这样说......” “哪有？人今天都开门了又，你知人顾连军家的怎说得，这些日子人出去旅游来！上南方......” “啊？真事儿哦？咱上广场玩玩去走！搁家也木事儿，还能吃他家的瓜子儿，见见景儿......” “走！” 刚开门两天，就有些村里相熟的大娘婶子来串门子，有的打听工厂的招工情况，有的会委婉问一问家里是否需要帮忙，也有少数几个阴阳怪气说着风凉话，还有一些则是很久没登门的兼职媒婆们，她们再次活跃起来，说话遮遮掩掩，眼神飘忽不定，不外乎想打探一下欠债传闻的真实性，再次评估老李家是否算个优质婆家，如果老李家不行，老顾家顾大龙也不是不能考虑，人物长相差点儿不打紧，家里能挣钱也行。 显然这都是听过一些高利贷风波传闻的，对于这一波风向转变，顾大娘倒是惊喜，她最犯愁俩儿子成家的事儿，来人串门子都是热情招应着。 人红是非多，乡下挣钱门路少，难免有人眼红，对于上门来看笑话的恶客，王彩云不惯着，几句话就挤兑走了，早年间孤儿寡母地，被人欺负到门口，她一个人就打跑了别人两口子，现在儿子考了山大，家里做着买卖，更不吃那个气。 张二棍正从他的手扶拖拉机上往自己院子卸地瓜，刚抱着一口袋地瓜进门，就听到院墙外面喊：“昆儿？昆儿！” “哎！咋了娘？”村里年龄稍大的习惯喊娘，而不是妈妈。 二棍娘急匆匆跑进来，险些被门槛绊倒，攥住张二棍的手就往外走。 “揍什么，我搁下袋子先。”张二棍先把怀里装满地瓜的口袋往地上一放。 二棍娘见拉不动这个二儿子，说：“你赶紧，赶紧上老李家问问，上回不是叫你给拉货送货的吗？人家说老李家厂子又开工了！” 前面李锐给张二棍打过招呼，以后如果需要来回给烧烤店拉送扎啤，就叫他当司机的。 “唉，我木有驾照，怎给人家干活......”张二棍脸上有些不情愿，虽然小李子说厂子里出钱让他学驾照，但他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 “人家出钱叫你学，你还不愿意了？！这样好事儿上哪找？快去！” 二棍娘恨不得踹这个二儿子一脚，本来就三棍子揍不出个屁来，再不抓住机会，怎挣钱？怎娶媳妇成家？ 张二棍扔下半车厢的地瓜，磨磨蹭蹭朝村东头走，走近之后看到工厂大院的门口，人们进进出出，那些沿街楼边上正在干活的大工小工都是懒汉市熟人，他不再抹不开面儿，从兜里掏出一个大前门来，给指挥干活的李锐二大爷递了根儿烟，问一问厂房那边的情况。 二大爷指着院内厂房门口，鼓励张二棍说：“小侯从仓库里，你去找他就行，俺侄儿给他讲好的，那他不能说话不算数。” “行二大爷，那我过去了，你忙吧......” 二大爷挥手，转过身叹口气，要说二棍儿这孩子长相也是个周正的，人还算勤利，就因为家里穷，他哥老大完事儿了之后，木有钱给他盖屋，到这三十岁了还木娶上个媳妇，也该挣两年钱了，想到这事儿，就想到上回李锐这孩子领了俩姑娘回来，一个是他大姨家孩子叫杨桃儿，他知道，另一个可不认识，那可是李锐谈的对象？当时二大爷坐在懒汉市跟几个老头拉呱，远远看了一眼，就觉得丫头长得真俊，配他侄儿正好。 二大爷咂咂嘴，要是以后李锐的孩子喊他一声二爷爷，那可比喝口老酒还够味！ 工厂这边已经继续开工，二大爷正领着一群大工小工给沿街楼的外墙抹水泥，王彩云还是要照常供应中午的伙食，而厂房里冷库刚刚给厂家结算完货款和施工费，流水线的安装还需要大波和侯勇去联系，等安装好了就需要在村里面开始招聘工人，大毛这两天则是在两个烧烤店来回折腾。 沙记烧烤两天时间里刚刚更换完牌子，新办了个营业执照，改名林邑烧烤总店，这个名字就能看得出李锐在餐饮业野心勃勃，人手不够，连服务员都缺人，李锐又让老妈在村里寻摸几个辍学在家的年轻人，在乡里烧烤店干活还好说，去县城工作的话可以把客服部那边空出来的院子二楼当做宿舍，反正以后网吧那边的三楼阁楼都不打算住人了，二毛和瘦猴、虎子等人都要搬过来院子住着。 开学之前的事情特别多，又杂，李锐脑子里乱乱的，只好用xmind思维导图挨个梳理一遍，就算他记忆力超群也白搭，做完这个思维导图，李锐都想给自己配个秘书了，板板正正干活的那种，靠顾大龙这家伙，他能带好销售部就算是超常发挥了。 家里超市不用李锐操心，工厂和烧烤店这一摊子就交给大波他们几个人去操持，光工作室的事务就够李锐忙活的，因为刚好也临到月底，很多账务都要核算，去泉城之后不光要盘算开学的事情，整个运营部的运作都要考虑到。 事情分轻重缓急，分先来后到，公司这边客服部搬家，运营部拆散，销售部上岗，财务部要两头跑，人心浮动之际，当务之急肯定是要把所有人的工资发下去。 李锐先在县城工作室召集运营部人员开会，开头说了句叫人好笑又伤感的话：“发完这回工资，咱们运营部就算是各奔东西了哈！” 就在7350工作室叽叽喳喳的时候，川南三人组刚刚启动南下的路程。 二莽坐在副驾抱怨道：“这些龟儿子两头吃，要了李庆丰30万，要了咱们30万，我老婆本儿都拿出来喽！” 老猫有点烦躁：“你要没得好多婆娘，也不消好多老婆本儿，钱莫得了再挣，命莫得了，就啥子都莫得了......” 四麻躺在后座，如同往常一样没说话，他的柴刀仍然带在身边，与来时不同的是，身上包扎的像粽子。 第213章 提前发工资 7350工作室 李锐继续说：“不过大家也别难过，因为不管上哪，还是一直干这个活儿， 工资的话，嗯，根据工作量比例发放，反正兼职也够大家生活费了......” 俞文文心直口快地问：“我们还没有电脑呢，去了学校以后怎么干活啊......” 杨悦然有点难为情拉她胳膊：“文文......” 这年头对于小县城的学生来说，动辄好几千的笔记本电脑算是奢侈品，李锐看到周庆也是欲言又止，暑假里能把学费赚个差不多，买电脑的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李锐知道他们几人中杨悦然家里可能会给她准备笔记本电脑，俞文文因为自己挣了学费，对于买电脑家里可能有点意见但是问题不大，周庆是真的没有这个条件，于是就大手一挥： “这钱公司借给大家，想买什么牌子都行，一会儿写借款单交给我，然后我叫财务打款，后面的工资按照50%发，什么时候扣完什么时候算完。” “耶！小李子我们请你吃雪糕！”俞文文举手欢呼。 周庆也重重点头。 杨悦然看着李锐，圆圆的眼睛里往外溢出小星星，他总能有办法解决问题，而且还照顾到了同学的面子和情绪，当然，李锐知道她心里这么想的话，可能会向天大笑三声，说：哥们现在是有钞能力的人了！ 至于旁边同样没说话的虎子和狗蛋，他们不用担心这些，这事儿锐哥肯定想到了，他俩不用上学，算是运营部主力军，去了泉城之后还要先搞办公室，到时候就跟林邑这这边一样，按照锐哥的风格，办公设备、宿舍啥的都得给他上全乎了。 接下来就是发工资，像杨悦然、俞文文和周庆这种劳模员工分别领到了2000-2200左右不等的工资，因为这个月李锐没捞着上心，后面半个月虎子和狗蛋俩人也没怎么来，7月份大部分新店后续的运营效果没有赶上，老店的盈利水平也有所降低，所以这个月的工资水平都有所回落。 狗蛋和虎子就更少，只有几百，不过私下里大波拿给他们一人一张卡，里面存的钱正是从李庆丰和苗保林那里压榨来的油水，李锐分到五万，别的没细问，估计底下小兄弟狗蛋儿他们一人也能分个一万多两万的。 给运营部发完工资的李锐当即宣布放假，以便大家自己去准备开学的事情，有什么工作安排的话，qq群里会有通知。 “小李子！” 李锐回头，看见杨悦然俏生生站在门口，因为虎子和狗蛋也跟在李锐身后，她止住后面的话。 “今天忙，要去给客服部发工资，老家还有事儿……” 李锐说着示意狗蛋儿和虎子二人先上车，跨步走回来，小声跟杨悦然说：“班长，你先准备开学，路上带的东西可不少，提前买好车票，乖，明天或者后天，别的事儿都忙完了，咱俩一块去市里看电影……” 既然都和池光洁姐姐看过电影，当然要雨露均沾啦，李锐是这么打算，只是一定要换个别的电影院才行。 杨悦然听见“乖”这个字后心神荡漾，只是“嗯”一声，然后有一只手捣乱似的在她头顶抚乱了头发，一抬头，她看到李锐的背影快步上车，桑塔纳启动之后离开。 李锐把车停在大波台球门口，没熄火，吩咐一句：“把大龙叫下来，然后你俩看看大毛那边有啥要帮忙的，提前收拾行李，忙活完这两天咱就去泉城。” 虎子和狗蛋儿答应一声，下车去二楼网吧喊人。 李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顾大龙这家伙才歪着肩膀从门口出来。 “麻溜地，今天事儿多着哩。” 因为下午池光洁这个姐姐要过来，李锐上午发完工资，终于估计姑娘就到了，所以他才宣布运营部提前放假。 “知道，钱都取了？” “在那里边的，八万多。”李锐指指副驾前面的储物盒。 今天是30号，杨桃和林小雨核对了一下截止到昨天晚上的出单绩效，在没有进行当月账务结算的情况下，先出具了一份工资表。 按李锐的话来说，确实是要稳定人心的，因为九月初他要提前出发去泉城，开学后可不是三天两头回林邑的。 顾大龙这两天回了趟家，被顾大娘追着跑了大概有一里路，终于被撵上之后抡了一笤帚，一声惨叫顾大娘才知道儿子身上有伤。 大龙哥不当回事似的说骑摩托摔的，顾大娘又抱着呜呜哭了好一阵。 家里唯一不同情顾大龙的正是顾二蛋，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就等到地里该收地瓜了他受伤，现在还有好几亩的地瓜，这些活儿谁干？ 顾大龙全然不觉弟弟的憎恶，在家里享受了两天病号待遇后，听到李锐要提前发工资，嚷嚷着跟来。 李锐很想吐槽他的形象在客服部已经被林小雨败坏干净了，来不来他都没什么女生缘，但大龙哥不这么认为，起码要在田英面前表现一下。 这个月的运营工作滞后很多，就连代理计划也没有正常展开，李锐没看报表，但是他知道新增店铺只有5家，7月的新店到这个月出单也不多，再加上提前两天发工资，有两天的业绩没算进去，下个月补发，工资肯定会下滑。 而且这个月还有新招聘的人员分流工作量，客服部截止到五月30号已经有50多个人，所以除了林小雨是固定工资3200以外，又其他像林小华，张佳等客服小组长的工资再次下滑到2000多点，普通客服岗下滑的也不少。 崭新的开放式工作大厅内，工位排列整齐，还有很大一部分空间什么都没布置，李锐当初设想的是有茶水间也有一部分休闲空间，后面还需要去慢慢添加。 发完工资之后，有些新员工领到工资满脸欣喜，还有一少部分老员工脸上则不太开心，交头接耳下传来一些议论和抱怨声，有人嫌工资降的太多，有人嫌宿舍还没弄好，有人嫌吃饭不得劲。 工资不像以前那么高，尽管办公条件焕然一新，也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 李锐能清楚听到，不过他现在有点城府，不至于当场发作，但顾大龙却不管那些，当即一拍桌子： “都特么惯的！！要上天？！” 整个大厅一静，正在纠缠林小雨让她把部长之位让给自己的林小华也寒蝉若噤。 顾大龙看李锐没制止，林小雨也一脸寒气，罕见地没有跟自己拌嘴。 他一下把蛤蟆镜摔在桌子上，用那条能动的膀子指着抱怨声传来的几个方向说：“林邑最好的办公室就是这里，干这点屌活，拿怎些钱！还一天到晚嫌这嫌那，不想干的滚蛋！我班里没考上大学的同学，想来上班的，多的是！俺爸从厂子里干装卸工一个月一千五，恁一个月两千多，凭什么？！” 李锐拍拍顾大龙肩膀，语气平静地冲所有人说：“行了，都忙着吧。” 说罢走向林小雨的办公室，他第一次感觉到，不能光靠对大公司好公司的印象去做基础建设，扩张的过程中人员队伍的管理很重要，再一个，现在客服队伍里很多人都是沾亲带故，不能让他们铁板一块，否则不好管理，刚才大龙说得很好，同学中有很多没考上大学的，可以吸收进来……嗯，这事儿得尽快安排。 他一边考虑一边进了办公室，林小雨见状赶紧跟上。 第214章 人员管理和制度建设 一向爽利泼辣的林小雨竟有点期期艾艾：“小李子...我...” 李锐在沙发主位上坐下，摆摆手说：“这不是你的事儿，人性就这样，升米恩斗米仇...你坐着，咱们客服部总共多少人了现在？” “55个。” 顾大龙这时闪身进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门口，单手拿着他的蛤蟆镜心疼到龇牙咧嘴，估计是刚才摔坏了，不过另外俩人没空搭理这货。 李锐点点头：“是我太心急，人员招聘和管理是个长期的工作，发展太快，出问题也正常，主要你这阵子事儿也多，这些同事吃饭睡觉都叫你管，忙不过来，我是知道的。” 几句话把林小雨说得眼睛红了，她最近确实压力很大。 上一世李锐当过小老板，也做过几年打工人，有一点经验，重生以后思考过很多，带队伍不是想开谁就开谁，胸怀要大一点，随心所欲、按一时喜怒当场打脸固然很爽，但大多数时候并不适合，会搞得底下人离心离德，员工都有个人的利益诉求和精神需求，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就会有不同反馈，初期要先尽量完善制度框架，后面中层管理人员多了之后，就要有健康的公司文化。 好在电商公司的运行模式比较扁平化，大公司病不容易得，对于管理水平的要求低一些，再加上店群模式首创，吃到平台发展壮大的红利，这公司能否挣钱，是毫无疑问的。 李锐见林小雨快掉眼泪了，赶紧说：“你干啥，都是小事儿”，说完抽一张纸巾递过去。 顾大龙目瞪口呆地盯着两人，这还是那个把他骂到抱头鼠窜的林小雨吗？ 李锐又问了最近几天宿舍搬迁、家具采买的事儿，问到食堂进度的时候林小雨告诉他最近几天吃饭还是原来那家快餐店送盒饭，倒也还方便，扯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杂事，等她情绪平复之后才重点讲人员管理的事情： “后面你就不用管招新人的事儿了，qq群里那个樊雪，她是人事主管，往后招聘的事儿都是人事岗那边负责，像大龙说的，也会从我们学校招聘一些毕业生，你就负责来了新人培训，缺人了提前跟人事岗要人，还有客服部的考核管理、宿舍管理，现在咱们光有出勤制度，管着早晚班，其实还要有绩效考核。”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李锐现在就要举起kpi大棒，看着林小雨不太理解，解释道： “绩效考核就是根据前面的工作要求，得定一个考核制度，比如这个客服的接待成交率，售后差评率，电话沟通客户的好评数，消除差评的数量，这些都要统计好，对表现最好的前几名，表现最差的后几名，都要有奖励或者惩罚。” 林小雨点点头，李锐继续说： “不光是一线客服，客服小组长也要考核，除了你这个客服部长雷打不动，其他人干不好都叫滚蛋！” 林小雨眼睛红红地问：“我是个初中毕业的，管这么多人......” 李锐拍桌子说：“我现在高中毕业，这不也得管工作室么？后边公司还要招大学生、研究生哩！咱俩都是一边干一边学，回头给你报个管理学的网课，你也能拿大专生文凭，费用公司报销。” 一番话又把林小雨说得破涕为笑，她对李锐嘴里的未来确实很向往，从没想过初中毕业干了收银员，还能做手底下上百号人的大领导。 李锐交代林小雨花点时间把考核制度拿出来，到时候和她、樊雪三个人再开会讨论，然后带着顾大龙从四楼乘电梯下来。 出了大厅，顾大龙追上来问：“小李子，今天你怎么回事儿？” “咋了？” “就林小雨这小娘们都让你说哭了，我觉得你刚才真帅！” 顾大龙竖个大拇指。 “整天勾搭这个勾搭那个，你是啥也没学会”，李锐招招手，顾大龙赶紧凑过去。 “跟你说句实话，这个女生你光对她好没有用...你有时候先叫她受点委屈，过几天再哄好，她对你死心塌地，懂了吧？” 顾大龙眼睛瞪得滚圆像牛眼：“卧槽？！你跟谁学的？” “这你别管。” 趁着顾大龙愣神的功夫，李锐上车直接蹿了。 “你个狗叼不送我回去？喂——包还从我这呢！” 顾大龙攥着发完工资瘪下去的皮包，骂骂咧咧。 “你自己坐三轮车——”路上远远地传来李锐的回答。 后面的事当然不能让这家伙参与，池光洁姐姐马上就到了，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为女人兄弟先滚蛋再说。 李锐忙活了一上午，就是要先把运营部放假，万一池光洁那丫头发神经要去7350工作室，和杨悦然碰上面可不太好，班长在工作室待了整个暑假，李锐一个暑假可没见池光洁几次，待遇不平等，到时候说不定就要摊牌！ 虽然还没和班长牵过小手呢，还是要保护一下下。 叮咚一声提示音，显示qq有一条消息，李锐点进去， 是池光洁发来的：就快到学校门口了。 李锐回复：哦，我去接你 池光洁：好（笑脸） 李锐笑笑，这丫头自从牵手之后，脾气温柔了一点点，车屁股上那个砖头砸出来的坑提醒他，真的只有一点点。 女神今天穿的是一件深咖色牛仔吊带长裙，露出一截小腿，帆布鞋，黑色t恤，长发简简单单扎个马尾，装扮简约可爱，脸上不施粉黛，自有一股明艳动人。 看到桑塔纳掉过头来，也看到一个浅浅的坑，池光洁傲娇地噘噘嘴，谁让他净说些惹人不开心的话，哼。 拉开车门坐进去。 “想上哪？” “嗯......我要去玩台球。” 李锐看她一眼：“好。” 池光洁先是从小包包里拿出一个香薰放在储物格里，她想让李锐开车的时候都能想起她，然后池大小姐在副驾上调整一个舒服的座椅角度，又蜷起腿侧过身对着李锐，眼神越来越大胆了。 李锐看了眼香薰没说话，余光瞟到那个不经意间展示曲折玲珑的身子，没敢多看，假装一本正经在开车。 大波台球离学校本身就不远，乘三轮车坐到地点的顾大龙刚好看见李锐打开车门，副驾上下来一个颜值极高的女生。 “靠，那不是十三班的班花么？！这狗叼子，我就知道他把我撂下是有事儿！真特么不仗义......” 顾大龙也不进网吧了，骂骂咧咧地给二胖打电话喊他和镇哥下来喝酒，如果这俩人不去，他就要回去找英子寻求安慰！最好是安慰时候能拥抱一会儿的那种...... 第215章 我要去你长大的地方 台球厅上午客人不多，上桌率不到一半，不过二毛干活很踏实，没开的球桌都会把球归置好，球桌边边角角拿抹布擦得干干净净，地板上也没啥烟头，现在台球厅在周边也算有口碑，一般下午和晚上过来玩都需要等位。 李锐跟二毛打个招呼，取了台球杆拿给池光洁，随后俩人走到靠近窗户的一张台球桌。 池光洁有些雀跃，自告奋勇要开球，李锐调整了一下三角盘的位置，又把母球放在球桌一侧正中间，然后看她有些生疏又一板一眼地给球杆上巧粉，而且还模仿人家老手，大力开球。 大力出奇迹？竟然进了一个花球。 耶！池光洁欢呼一下，这次身后没有烦人的尾巴，可以跟李锐一起玩个痛快了。 店内几个正在玩的男女纷纷侧目。 李锐扭头看到钱镇和二胖俩人从楼上下来，跟他俩远远打个招呼，没想到他们看到池光洁之后像得了急性支气管炎似的，阴阳怪气地咳嗽，还交头接耳，不同细听也知道这两个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不一定顾大龙在背后跟这俩人怎么败坏他（说坏话），李锐撇撇嘴不愿搭理他们。 “最近蔡杰坤没搁你面前晃荡？” “怎么没有，不过他老实了不少，听人家说，跟他一块的那个胖子，上个月丢了辆车，哭了好几天，被我们知道都笑死了......” 李锐听到升起一丝警觉，妈的这小崽子看起来贼心不死，上上次还叫了一伙人上我家（上次是去拳馆），看来有必要给他一个更深刻的教训。 说到车丢了，池光洁忽然反应过来，指指李锐问：“是不是你？那次也是在这，蔡杰坤的摩托丢了......” 李锐打死不能承认：“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这么忙了，还有空偷人家车？” 池光洁白他一眼，俯下身去继续发力，但很快就手气下滑严重，玩了几局之后她开始赖皮，为了进一个球连续五次失误都不算，李锐放水都放不赢。 “哼，不赖跟你玩了！”池光洁气得把球杆一摔。 俩人从台球厅走出来，那些白嫩的手指又像小蛇一样，无休止地缠绕，直到李锐给予更有力度的回应。 都快撞到车身上去了，她还不撒开，李锐把两人牵着的手举到面前问：“这样我咋开车？” “那我不管，开车是你的事儿，我又不开。”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池光洁似乎完全放开了，一点女神包袱也没有，又开始任性。 李锐一拍脑袋，索性把桑塔纳丢在这，拉着她在大街上散步，慢慢向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池光洁很长时间没来过工作室这里，沿街的文具店、手机配件店、眼镜店等等依旧热闹，胡同口的包子铺黑脸大叔也像往常一样，勤快地摞着蒸屉，看到李锐还满脸笑意打个招呼，这个饭量奇大的小伙子给他印象特别深刻。 打开东院大门，鎏金大字的牌匾虽然没动，但里面已经人去楼空，李锐也有些感慨，他在这里积累了第一桶金，在这里招待过朋友，折服过昔日仇敌，也遇到过刺杀，这段经历如果拍成电影是曲折离奇，写成小说能催人泪下…… （一众主角：我们建议作者君要点逼脸！） 总而言之李锐很感慨…… 池光洁跟着转了一圈，房间都是空空荡荡，院里的铸铁烤箱倒是还在，不过看起来一次都没用过的样子。 她上一次到工作室的时候，客服部还只有二十几个人。 “真的搬走了，西院搬了吗？我要去你办公室看看！” 给她打开西院的房门，池光洁进屋之后直奔李锐办公室，看到有新加的工位，顿时脸上狐疑起来，皱着小巧的琼鼻在新工位上嗅来嗅去。 女生的第六感果然很准。 李锐心想还是我有先见之明，知道她要来，提前给运营部放假了，哈哈哈，我特么简直是个天才。 他还应她的要求，带她到二楼的宿舍房间看一看，小姐姐看到角落没洗的袜子一脸嫌弃，原来男生都一样，就算他是李锐，也会犯懒。 她参观半天，发现偌大的东西院只有他们两人，胆子顿时大起来，两只手拉住李锐，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让他出门。 “怎么了？” 李锐温和地问一句。 池光洁抬起头，眼睛里有亮光也有不安：“臭李锐……我……我喜欢你！” 李锐定定地看着她：“以后你会认识很多人，也可能喜欢很多人，但喜欢这个事儿不长远，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后天你就忘了，嗯……我觉得你不应该急着说……” 李锐潜意识里觉得步子不能迈得太大。 “可是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会一直喜欢你！我怕没有机会，我怕……怕别人抢走你！呜呜——” 她蓦地抱紧，把脸埋进李锐胸膛，豆大的泪珠掉下来，塌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李锐不由自主回应这个拥抱，其实那天他说“会”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正视这一段关系。 刚重生的时候他就确定一件事，这一世要为了登顶财富榜奋斗，美色不足以动摇决心，危难不足以磨灭志气，然而人生导师老谭也说过，缘分来了拆不散、躲不过，要么接受生活的馈赠，要么接受生活的强奸。 时光匆匆而过，往事历历在目，经历越多，她在心里的位置就越来越清晰，唯一需要头疼的是，杨悦然那丫头他也舍不下……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锐的思路相对成熟一些，毕竟真实年龄放在这，考虑一下，还是提醒她：“我是农村出身的，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家里，咱俩要是谈对象，你家知道了可能不会同意……” “我才不管他们！” 池光洁泪眼朦胧地看李锐，抬起下巴迎上来，动作有些笨拙青涩，但少女的唇齿舌尖总是清甜，鲜嫩，少女的身体总是丰润，柔软。 李锐灵光的脑袋不再灵光，迅速陷入到触觉刺激下疯狂分泌的多巴胺里。 直到池光洁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喘不过气。 她一把推开李锐，脸上飞满红霞，羞恼地跺脚：“你又欺负我，呜…” （李锐：三十多岁的灵魂光棍一年多了，反应大些是正常的吧？都散了，散了！） 李锐把她拉过来，擦干净脸庞，哄了好一会儿才没有继续落泪。 池光洁恢复了理智，也恢复几分傲娇，有点红肿的嘴巴能翘上天去：“我要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去你老家！”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让李锐一拍脑袋，坏了，惹到一个讹人精，比厚黑大龙哥难缠多了！ 出门的时候，池光洁悄悄给自己比个耶，成功拿下！他衣服上淡淡的汗味还挺好闻的……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 李锐给王彩云打电话说：“妈，你做饭了吗？嗯……我一会儿带俺同学家走吃饭，炒菜啊，炒个口条吧，再弄个小肠，我还想喝野菜粥，哦，估计半小时就到家，行我知道了。” 车子到门前小广场停下，刚好碰见给大工小工带烟的二大爷，老头儿慌忙间身上每个兜都掏遍了，就是没掏出个糖块来，再往前数七八年，有客人上门，拿出糖块来招待也是不失礼数的。 李锐说这是我二大爷，池光洁清脆地喊了声“二大爷”，把老头儿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到家之后当然是李锐被王彩云拎着耳朵揪出去，小声把他狠狠骂了一通，嫌他怎么不早说是女同学，王彩云都想把儿子踹上几脚出气，接着又以堪比川剧变脸的速度换成笑眯眯的样子，把瓜子零食不要钱似的端上桌，又找人去乡里饭店要菜，在鲁南，家里来客没个炒鸡是不行的。 总而言之，王彩云恨不得当场就把李锐这位女同学留下当儿媳妇，只要人家别嫌咱家穷。 路对面的工地正在装饰墙面，很快就要装饰内墙，完工之后自家就有沿街楼了，上门的媒婆多了，王彩云现在有几分底气挑门拣户，不过今天见到这丫头的面相身段，她觉得是不是门当户对不重要！ 池光洁落落大方又不失矜持地坐在堂屋，李锐只能搬个马扎坐八仙桌旁陪客，一脸苦相，早知道就不应该带她回家，这蝴蝶翅膀可能会煽得比较有力，还有就是，杨悦然丫头那边怎么平衡？冲动了冲动了...... 消息像风一样刮过后山村....... 第216章 消息像风一样刮过 消息像风一样刮过后山村，据说老李家小子找了个对象，长的跟天仙也似，十里八乡找不着那么个人儿，个子高，身段好，脸上饱满有福气，眼睛好像女明星...... （池光洁：饱满有福气绝对是以讹传讹，人家脸瘦着呢……） 对此，后山村说什么的都有，也有酸话说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也有扼腕叹息说亲戚家姑娘没机会，更多的是当做茶余饭后谈资传播，于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纷纷打听情况，到后山村生活超市这边来嗑瓜子的妇女明显提升了一个数量级，幸好熟食店门口平常就会摆放些马扎小桌子，不然都没地方坐。 村南，老谭接待完几个客户，八仙桌摆上几样小菜正打算喝个早酒，李锐提来的猪耳朵算是硬菜，葛寡妇可不会上午就给他炒菜下酒。 老谭端起酒盅吸溜一口，吃口菜，再打个酒嗝。 “啊——” 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哎！给我留点儿！” 刚想晃晃脑袋唱几句戏文，睁眼一看顾不得回味，赶紧下筷子，猪耳朵快没了！ 李锐这半天没吭声就一直在吃，老谭刚咂巴咂巴味儿，就剩下空盘子一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只能夹旁边的咸菜丝，幸亏这小子不爱喝酒…… 半瓶子酒喝下去，老谭问一句：“这两天偷懒了？” 李锐一想还真是，点点头。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是老话，不活动骨头就松散，还有，呼吸功是一天不能停的。” 李锐点头说：“那倒没停。” 一老一小聊了会儿前阵子沙四和警方的事情，老谭倒没在说什么，只是让他注意下别犯桃花，倒不是算出来的，而是这几天懒汉市关于老李家的八卦消息太多，老谭听得耳朵起茧子。 最近传闻后山村首富已经不是村长王占奎了，而是李锐家，据说工厂一开工，他家今年能挣四五十万，而且据说他带回家的漂亮对象就因为他家有钱才看对眼，传闻有鼻子有眼地，不由得人不信。 此时王彩云正在跟村里一堆老妇女辟谣： “没有的事儿，还50万，5万也挣不上！你看那个厂房，这都是那老板贷款盖的，赔不赔钱还两说呢，挣什么钱......” “嗐，可不是，那是李锐同学，就是放假了没事儿，家来玩的，刚考上大学，咱也不敢说小孩就找对象，人都说学校里花销大，咱能怎治？好挣钱是了......” 串门的大娘婶子们满脸不信：你就显摆吧，放假了人家小姑娘上哪玩不行，非上恁家来？ 顾大龙上午十点半才醒，起床后洗了把脸，看到老爹顾连军正坐在八仙桌旁喝闷酒，喊了一声爸，没搭理他。 顾大龙擦擦脸，搬个板凳往桌子旁一坐：“爸你没去上班？二蛋呢，又出去疯去了？” 顾连军还是不说话。 顾大龙不由问：“你怎事儿了？” “还怎事儿，人李锐都带对象家来了......你这个不叫人犯愁么？”顾连军把酒杯一放。 顾大龙也是头大，说：“俺妈上回还说把盖屋的钱都供我和二蛋上学哩，这回你又叫我找对象？”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顾连军虽然不敢反对顾大娘的话，但哼哧半天也嘟囔了一句：“盖屋的钱都攒出来了，现挣的钱就够你花，恁爷爷不就盼着抱重孙子？” 顾大龙想了一会，决定自爆自瓜：“其实，那个，我有认识个识字班，差不多谈着了......” 顾连军连忙问：“真的？！闺女多大？不行，我得给恁妈妈说说去......” 至于王琪，顾连军问都没问，他和顾大娘早就知道村长家攀不上亲家。 “哎，爸？爸——！” 顾大龙看老爹拍拍屁股就往门外走，有点得意，爸妈俩人最近老嘀咕兄弟俩盖房子娶媳妇的花销什么的，偶尔听一耳朵，知道定亲都得花不少钱，不过他自己月月有分红，花掉一些，大部分都存在小金库里了，下午跟小李子去工作室算账，这个月的分红又会到手，尽管很想告诉爸妈说他和二蛋不光能盖房，以后县城还能买楼！要按照小李子的说法，家里还能买别墅呢，不过为了防止小金库不保，现在还是憋着吧...... 又想到老爹还在瓷砖厂干装卸出大力，最好还是跟老妈商量下，让他下岗吧，在家给熟食店帮帮忙，侍弄好家里这几亩地就差不多了。 李锐从老谭家出来的时候十一点，叫上顾大龙去找王占奎开村里的证明材料，因为大学还是按照n年以前的要求，让学生们上学期间户口都转过去，毕业之后工作落户方便，如果没有落户别的地方再回原籍。 王琪妈看到门口停的桑塔纳轿车，笑容更灿烂了，一个劲儿让他俩进屋喝茶，李锐顺口问了句王琪有没有在家，被告知王琪去县城小姨家住了。 王占奎出了堂屋，问什么事儿，顾大龙照例在他面前当鸵鸟一声不吭，李锐说明来意，王占奎就坐上桑塔纳跟他俩一块往村委去，路上只说几句闲话。 看来老李家这一次是挺过去了...... 王占奎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意味，少了之前的几分热切，多了几分探询和关注，王占奎自然不可能上赶着帮李锐家解决欠高利贷的问题，就算自家闺女王琪真能看上李锐也不行，这种事情谁沾上都是个麻烦。 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李锐也没主动说这阵子工厂停工复工什么的，因为不合适，他以什么身份主动解释问题？况且也不打算招惹王琪，目前的关系维持下就行。 村委在庄邻口中还是习惯称大队，到了地方之后，发现大队的民兵顾三文也在。 顾三文上来就把顾大龙招呼到一边嘀嘀咕咕： “大龙，听说咱庄东边这个厂子是给烧烤店供应的......” “嗯，是啊三哥。”顾大龙点点头，他比以前长点心眼了，接过顾三文的烟，听他下面要说什么。 “大龙，我是这样想的，现在烧烤店怪火，咱庄东边这条路明年后年要真成了国道，到时候肯定过路的车多，我打算弄个饭店或者烧烤店，进扎啤还有烧烤这些你看......” 顾大龙痛快地拍拍胸脯：“这没问题，三哥你放心，我给打招呼肯定行，进价能给你便宜！” “可好！还是咱自己家的人有事儿能帮忙……” “那肯定的。”顾大龙熟络地给顾三文点上烟。 另一边王占奎已经写好了两个条子，交给了李锐，叮嘱他去乡里盖章，现在乡上怕各村胡乱卖地，都是把村委章收归乡里，有需要盖章的文件，就让村长写条子去乡里盖。 李锐收好条子，正好得去鸿艺广告那边跟表姐沟拿账单，顺便的事儿，跟王占奎招呼一声就要走。 王占奎送到门口，想了想还是说：“小李子，家里有什么事儿给恁二叔说，恁二叔还能顶把用。” 李锐说实话还是有点感动的，回答道：“知道了二叔，过几天还真得麻烦你，厂子那边打算办食品加工的手续，老板是林北的，咱这边工商所没有熟人，到时候还得找二叔你给介绍，他最近就得请你吃饭估计，我得上泉城上学，家里还得靠二叔看顾看顾。” “你给二叔说实话，厂子你真有股？”王占奎压低声音问，既是确定自己这份人情落到实处，也是探一探老李家的实底。 “真有。” “那这个事儿我应承了！你放心上学去就行。” “行，我们走了二叔。” 李锐知道大波办事有头有尾，好处自然不会少给，因此心理上没什么负担。 顾大龙也老老实实说一声：“走了二叔。” 王占奎摆摆手，顾三文站在他身后给顾大龙打个手势，示意别忘了答应的事儿。 第217章 月盈利情况一览 李锐拉着顾大龙在乡里盖完章之后，又要去鸿艺广告盘账，忽然想起来顾大龙的伤情鉴定还没去医院开，算算时间，下午还要和杨悦然丫头一块出门，不由得埋怨顾大龙： “你这家伙真是拖延症，昨天和镇哥他们一块就不能去医院做个鉴定？非得我拉去......” 开证明是为了让顾大龙开学报到之后能请病假，肯定不能抱着一条伤患膀子参加军训的。 推诿扯皮这件事儿顾大龙还没输过谁，当场就振振有词：“你自己拖延还赖我了，要不是你带对象回家，还用等今天了？我还能让俺妈说一顿？再说了，我要不给你挡子弹，我还用着开证明了？反正这事儿就该你管！” 李锐马上举双手投降，他怕顾大龙这厚黑家伙后面还有一万个字等着，干脆利索的认输：“哥，亲哥！我错了，就该我带你。” 顾大龙得意洋洋地掏出个新墨镜带上，哼个曲儿坐在副驾非常滋润，气得李锐牙根儿痒，这一枪还不如我自己挨了...... 鸿艺广告店 杨桃正在整理资料，抬头看见李锐进门，笑着说说：“小锐锐来啦。” 李锐看到店里工位上十来个人纷纷抬头看他，脸一黑：“姐你注意点，要不以后喊我李总。” “李总个屁，我看你长本事了。”杨桃要拧他耳朵。 李锐败下阵来赶紧转移话题：“账本给我，我先看下，运营部给你发店铺数据了嘛？” “昨天就发了，这都统计完了的……大龙怎么了，让人打了？” 杨桃刚注意到顾大龙吊膀子。 顾大龙正打算摘墨镜耍个帅，听到这句脸上一僵，讪笑说：“没有，骑车摔的……嘿嘿……” “还说，跟人打架了是吧，我看看什么样？” “姐，姐你别上手，我出去，出去打个电话。” 杨桃关心伤的肩膀，要看看伤的怎么样，顾大龙落荒而逃，小李子表姐那就是他亲表姐，他可不敢跟起什么心思，也不敢让她看到。 “这小孩……”杨桃气得摇摇头，李锐和顾大龙在她眼里都是弟弟，是小孩。 “樊雪姐呢？”李锐问一句。 “出去联系广告厂去了，烧烤店这几天不是要再开新店嘛。” “哦。”李锐点点头，估计大毛这阵子也挺忙的。 “那我带走了哈，账本。” “行，拿走吧，我这边备份了。”杨桃答应一声，也开始忙起自己的事情来。 坐在角落里的三娟见李锐和顾大龙没有注意到自己，微微有些失落，当时负责招聘的樊雪说是李锐专门打招呼工作室这边才找到她的，三娟一直心存感激，不过很多年没有接触过的同学了，见面除了说声谢谢之外，她也不知道说啥，这时见李锐他们出去，心想只要好好努力，也算是没有辜负这个工作机会吧…… 李锐和顾大龙哥儿俩又开车到了文化大厦，马上开学该走人了，趁这个时候赶紧去新办公室坐一坐，要不新买的沙发放那落灰有点可惜。 自从上次顾大龙骂了一通之后，只要他走近姑娘们就噤声，搞得顾大龙都不好跟她们说闲话了，唉，人缘与威严不可兼得。 他只好在田英身边找个工位坐下，想跟她聊聊天，试探性地问问能不能过阵子跟着他回家，像小李子带班花回去一样，而且上次在林北问的，要不要转到运营部，去泉城，她还没给正面回应。 不过田英可没空陪他聊天，客服小组长的工作量还是挺大的，除了接客服是主力之外，还要盯组员的工作数据，随时跟他们沟通，应对一些难处理的客户和售后，电话联系也不少。 所以田英给大龙哥一个歉意的眼神，又去忙工作了。 顾大龙在一边越看越入迷，要是把这样能干又贤惠、温柔又漂亮的姑娘娶回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以前就是傻了，老围着王琪转。 他一直痴情（外人看就是色眯眯）地看着田英，把人家看得脸上布满红霞，直到楼上盯食堂设备安装的钱镇打过来电话： “不是说一会儿就到的吗？” “哦，这就来！” 李锐坐在崭新的办公室里，仔细浏览手上的账务文件，面色比较沉重。 最近李锐看平台服饰箱包类目的大盘数据就发现，平台流量在上涨，但总店铺数量也在上涨，已经分别比去年提升了两个数量级，品牌服饰的流量被瓜分了一些，上个月起为了应对竞争，店铺统一调价，除去各类运营费用和成本，每一单的利润已经下降到170块左右。 而8月新增店铺只有五家，分别是杨悦然、俞文文各一家，周庆3家，几家新店肯定是没收入，其他的一些店铺的出单和利润也都有所下滑…… 7家个人老店8月份日平均出单下滑到18单，8月份现金利润增速放缓一丢丢，67万。 除了这个主要收入，还有5万意外之财，来自沙四和苗保林。 去掉这个月给老妈旅游花的1万，还有要分红出去存到表姐和大龙账户的9.4万，再减去投资烧烤店扩张的8万，平时日常的一些花销只有三千块左右。 7月份结束时个人账户76万现金，198万待收货款，如今已经8月31号，这样总体算下来，个人账户内现金是116万多一点，待收货款则是211万。 第二个文件夹里的账单报表资金规模已经初显峥嵘了，是属于团队店铺的财务报表，店铺总数来到67家，虽然店铺数量增加，但总出单量是单，比上个月的单还要低一些，日均出单770左右，一天的利润就能有13万多，当月盈利超过400万。 团队账户的现金余额应该有787万，但支出也不少。 工资8万，代理租金2.4万，新店保证金几千块，还有就是办公大楼装修用掉的5万，给林小雨采买家具的1万，还有给新人其他购置电脑的4万。 团队账户的现金去掉成本之后还有764.5万，而待收货款则上涨到830万。 李锐呼出一口气，每次看账单都会心神激荡，不过老谭说的没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忌骄躁。 虽然看着资金规模很大，但是想要在未来20年把握住风口，那些公司可都是吞金巨兽，就算是天使轮投资，也得几百万、千万起步……呃，9月份开学之后必须要努力了，先把基础打牢，再大力扩张！ 梳理完账单，李锐就要根据财务报表得出的经营情况跟各个部门主管沟通。 在鸿艺广告没见到樊雪，不过之前qq上聊过，她已经同意出任人事主管，也接受林邑和泉程两地跑，只是以后泉城那边出差时间长的话，李锐需要给她提供个宿舍。 开学前两个月李锐不打算让顾大龙的销售骨干发动，先把运营部工作地点搞定，人员补全，还要把运营成果恢复到正常水平再说，所以新上任的人事主管樊雪初期压力不大。 客服部这边一直在增加人员，平均业务水平需要提升，占着底薪浑水摸鱼的人也要剔除，林小雨拿出考核制度以后起码要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做考核和调整。 财务那边则需要配合三方公司，把一些税务、工商、社保等工作接过来，这点还是比较重要的，自己不在，一些事情只能让大波辅助。 还有就是供应链大后方，上次给阿俊拿了20万，正规的代理授权也得催一催了，正式扩张之前少不得也要跑一趟莆田，后续的运营模式有一些动作需要阿俊那边配合。 李锐考虑一下，找了一张a4纸记录了一些思路，真的很想念v信，因为这年头实现不了远程会议，要么打电话，要么发邮件，很多事情安排起来比较麻烦，只能让表姐和樊雪在林邑和泉城之间多跑跑。 李锐翻了下资料簿，发现了底下的第三个账本，是暂时交给杨桃负责的餐饮公司那边的财务情况。 账务倒是很简单，略略扫几眼，餐饮公司一共是投入15万，李锐8万，顾大龙2万，占股份40%，大波他们几人合计投入5万占股份60%，之所以不对等，是因为李锐和顾大龙并不参与经营，也不参与管理，也就是只出钱不干活。 李锐顶多有时看看财务状况给点管理意见，现在网吧那边营业稳定，后面几个月大波他们会把精力投放在餐饮公司。 账务显示购买冷库加上安装费用花掉3万，前期租房、物料投入已经花掉6千，预先留出流水线设备费用2万，二手货车购置费用2万，扎啤桶押金1万，还有6万多现金，人手能顶上的话，再开个三四家分店，加上现有的两家店，规模有了，剩下的钱当做流动资金，基本上能运转开。 想到这李锐点点头，烧烤一直是个现金流生意，运作好了不少挣钱，不过自己还是要把重心放在主业上，餐饮公司就让他们操心去吧。 第218章 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李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已经出现病态，每当他和杨悦然、池光洁当中的任何一个有进一步亲密动作的时候，再面对另一个，他就会出现愧疚的心态，好像背着她做了见不得光的事，羞于见人耻于开口。 现在他就是这种心情，杨悦然来的时候越是蹦蹦跳跳，越是萌动可爱，他就越是如此。 作为一个重生者，这实在不应该，你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产生蝴蝶效应，都可能改变别人的命运，然后你就不行动了？当然不是，既然重生了，就接受现实，就保持一个强大心脏，就开始极端自我，就攥住命运的喉咙吧，成年人不做选择！ 李锐强行将自己pua一番，向刚从公交车上下来，朝自己蹦蹦跳跳跑过来的杨悦然打个招呼。 “小李子！” 杨悦然跑到他身前站住，打量着说：“你怎么不高兴？” “本来更不高兴，看见你就好一些了。” “净会骗我！” 杨悦然虽然捶他一拳，却也因为这句话更开心了。 李锐问她：“到饭点了，先去吃饭吧？” 杨悦然仰着头说：“我想去小吃街，今天我请客！” “小富婆上线啦？” “当然喽，我可是挣工资的人，今天就是出来花钱的！” 杨悦然比个拳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两个小腮帮也鼓起来，表情好像一条鼓着脸的金鱼。 她的情绪同样感染了李锐，心说去他娘的吧，纠结个屁，当然要珍惜眼前人啦（意思就是谁在眼前珍惜谁）……那一股愧疚感烟消云散。 4楼，林小华压低声音，招呼旁边经过的林小雨：“姐！姐！你看，运营部杨姐姐来找小李子呢！” 声音未落旁边的几个姐妹也都围过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小李子也是你喊的，都回去干活！” 见林小雨板起脸来，众女作鸟兽散，但林小雨管天管地管不到八卦话题，尽管回到工位上敲起键盘，也不妨碍她们一心二用地用极小的声音讨论： “那是李经理的对象吗？长的挺好看……” “不是，你刚来还没见过，那是运营部的，听小华说人家和李经理是同学哩……” “这俩人肯定在谈对象……” “你又知道？” “那当然，那天下班我还看到人家上了李总的车呢……” “真的？！” 客服部姑娘们在工作室接触到的男同事不多，虽然顾大龙这家伙时不时会去晃荡一圈，但这家伙看起来像个小混混，整天花衬衫+墨镜，而且还被田英组长内定了，大家也很奇怪田英是怎么看上他的…… 于是姑娘们就对李锐更感兴趣，身材匀称，长的干干净净，还年少多金，有没有房不知道，起码轿车有一辆，传闻说李锐虽然不是大老板，但一个月工资可能有一万！！在十八线小县城人均工资七八百的时代，这不妥妥的金龟婿么？ 不少姑娘见到李锐都恨不得把眼珠子长在他身上，李锐还以为那是对领导者的崇拜。 当然工作室人多起来，私底下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传言部长林小雨和李锐有一腿……不过这种言论没人敢在上班的地方讲，被听到很有可能就丢掉这个高薪并且带五险的工作。 窗台旁只剩下林小华一个人还在兴致勃勃地偷窥，林小雨看到只有她不听话，直接上去掐一把。 林小华一蹦三尺高：“姐你掐人也太狠了吧……” “谁让你这个小组长带头偷懒，干活去！” 林小华老老实实“哦”一声回自己工位，最近堂姐比以前严厉很多，还是不要招惹她。 文化大厦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有挺远一段距离，李锐开车去，顾大龙？当然把他扔下不用管，车留下他也开不了。 杨悦然一上车就闻到那股清香，找了一会儿从储物格拿出一个香薰，问李锐：“小李子你车上怎么还放这个东西？咦，挺好闻的……” 李锐面色一僵，迅速开动脑筋说：“额，那是什么，那个……大龙老在车上吸烟，放个香薰换换味儿。” 杨悦然想起俞文文曾说顾大龙不像好人，可后面再看看，他也不像坏人，不管是班里同学还是在办公室见到的男生，他们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只有李锐不抽烟，身上没有汗臭味，不说脏话也不爱吹牛，不过有时候闷闷的、神神秘秘的…… 李锐扭头看着姑娘一眼：“在想什么？” 杨悦然鼓腮说：“我一会儿要吃臭豆腐糖葫芦奶芙蛋烧烤冷面烤肠羊肉串烤翅尖铁板鱿鱼！哦，还要喝奶茶。” “妹妹，你真能吃得下么？” 池光洁俏脸有些微红，哼，反正他早就知道我爱逛小吃街，没事……指指李锐：“那你别管，吃不了的你帮我拎着……” “我都不一定拎的动。”李锐逗她。 杨悦然打他一下，瞄了眼车后座，李锐秒懂，答应说：“行，反正你请客，我就是个拎包的，专门搞服务。” 杨悦然甜甜地“嗯”一声。 半个多小时后，她腮帮儿鼓鼓地，嘴角粘着一些泡芙的奶油渍，问跟在后面的李锐：“小李子，你以后会不会嫌我能吃啊……” 李锐愣一下，说：“不会，你又吃不胖。” “可是我觉得自己都胖了呢。” 李锐一本正经作答：“没有，你现在身材很好，虽然不高，但是苗条匀称，比例不错。” “你还嫌我矮！”杨悦然脸上除了奶油还有委屈，眼睛里都起了雾。 “没有没有，你到我下巴刚刚好。”李锐赶紧哄，说话不由自主暧昧起来，他没感觉到，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重生成少年，结果多了个闺女似的。 而杨悦然脸上委屈，心底超级开心，因为自己的试探他没有犹豫，也没有转移话题，自然而然就回应了。 如果李锐知道池光洁和杨悦然最近几天的心路历程，恐怕会拿脑袋撞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等两人逛完小吃街的时候，各类小吃挂满了李锐的两只手的每一个手指，钥匙在兜里只能让杨悦然替他掏。 杨悦然犹豫一下，还是把小巧白皙的手伸进李锐裤兜，这位三十多岁未婚穿回来的光棍、昨天刚刚受了池光洁那丫头刺激的小男人差点就被掏硬了，赶紧向后撅屁股，要是被看到小帐篷就太尴尬了。 杨悦然红着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去开车门。 零食都被放在后座，看着就心生满足，不过今天的行程还没有结束，后面李锐打算和这丫头一块去看电影，当然不能去东方红电影院，提前做攻略，已经选好了另一家新电影院，位置偏一些据说客流量不大，这刚好满足李锐的需求，被池光洁撞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过杨悦然和池光洁一样，要看的电影也是变形金刚，李锐抓耳挠腮，好莱坞大片就这么有吸引力吗？再次回到郁闷状态，整场电影都在分神。 但杨悦然讨论剧情的问题他还能答上来，不止剧情清晰，甚至有些台词他都能口述出来，无他，呼吸功法改善体质和脑子的神奇之处耳。 稍微一剧透小丫头就掐他脖子，算了，后半场安静地等她看完。 出电影院的时候，杨悦然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转着圈说：“小李子，我今天超级开心，暑假都没好好逛小吃街呢。” 李锐的情绪很容易被她带动，笑着说：“今天你会加倍开心，因为在外面吃的你请客，带回家吃的我请客。” “好！” 第219章 危险!危险! 杨悦然举手欢呼，笑得很甜，一个暑假过去，李锐不是在忙工作，就是不见人，她很想缠着他问东问西，但毕业的同学聚会结束之后，似乎两人的身份变换了，讲话语气都回不到从前。 今天，她觉得小李子终于又是那个可以和她一起丢完垃圾吃雪糕，可以拿很多零食哄自己开心的小李子了。 开车回到林邑，李锐说要把她开学带去杭城的零食都准备好，两人打算去超市大规模采购，直到遇见下班在超市买菜的杨爸，杨悦然再也笑不出来。 杨爸黑着脸问闺女：“然然，这是谁，你同学吗？” 杨悦然掐着衣角点点头，眼睑低垂也不说话。 杨爸太了解自己闺女了，这铁定是有事儿！ 李锐倒是稳得很：“叔叔你好，我是杨悦然的同班同学，李锐。” 杨爸看看李锐再看看自己闺女，这丫头，说暑假里跟同学一块做兼职挣钱，当时他还很欣慰，俞文文那姑娘来过家里，也是个热情的性子，跟她一块工作还是放心的，要是跟这小子一块……不行，回家得让老婆好好审一审！ 杨爸想拉着闺女回家，语气有些严肃地说：“时候不早了，然然跟我一块回家吧。” 顿一下，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跟李锐客套：“那个，哦，李锐，家去吃个饭？” 李锐看到杨爸眼中隐含杀气，连连摆手：“不用了叔，我一会还有事儿，你们回家吧，班长，再见。” 一低头，杨悦然竟然拉着他的衣角不让走，小脸仰着，眼泪汪汪地说：“小李子，车上那些好吃的……” 李锐一拍脑袋，这丫头舍命不舍财啊，余光瞟到杨爸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顾不得尴尬，想笑也不好意思笑，憋着把怀里抱的零食都结了帐，又回到车上把小吃街扫货剩下的大包小包都交给父女俩。 杨爸就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脸上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等摩托车把手上挂满袋子，就带着杨悦然离开了，闺女的一个同学开着桑塔纳轿车，这有点打击他的自尊，又害怕对方是富家子弟，闺女被糖衣炮弹覆盖深陷其中，内心一路纠结。 杨悦然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从小爸爸就宠她，回去的路上父女俩都是小心翼翼没有开口，杨爸感觉到闺女在后面同样情绪低落，要是往常，丫头早就叽叽喳喳说些学校或者工作中的有趣事了，这时他有点心软，只是老婆那关估计更不好过。 这边李锐还没启动车子，手机看到一条qq消息，点开是池光洁发来的： 刚才看到一个像你的人(?????)（吐舌） 李锐心里一惊，警惕值直线拉升，不可能！要是附近有人毫不掩饰地盯着他，他会有点不自在，刚才没什么感觉啊，他趴在车窗上环视一圈，然后回复道：我在林邑，你在哪呢？ 池光洁：我在蓝田步行街，跟我表姐一块逛街呢。 李锐喘了口大气，真是的，打不死人吓死人，紧接着池光洁又发来一条消息 因为想你，所以看见有人跟你身材像、侧脸像，都会想到你。 李锐先顺口气，然后回复：以后会天天想我喽？ 池光洁收到以后可能是害羞一会，然后发一条： 嗯~~~，你也要天天想我?（笑脸） 李锐回复：好。 池光洁问：我去你家阿姨有没有说什么。。。 李锐实话实说：我妈问这是不是我们学校里顶漂亮的，我说这是校花。 池光洁回复个害羞的笑脸，手机那头却是有点傲娇地小声说：“那当然了。” 表姐看了一眼坐在副驾抿嘴偷笑的池光洁，觉得这丫头肯定是恋爱了，伸手敲敲她脑壳：“别傻笑了，安全带系上。” “喔。” 李锐则打电话问老妈在家准备晚饭没有，他要回家吃晚饭，王彩云正在和一群大娘婶子拉呱，说话声大到震得屋顶瓦片嗡嗡响，电话接通后能隐约听到一群村里老妇女在讨论本地习俗结婚定亲的彩礼什么的。 王彩云避开人小声问：“今天小洁来家里吗？” 李锐说:“她不来。” 感觉到老妈的态度瞬间冷下来，他只好耐心解释：“这时候人家来干什么，又不能在家里住......” 王彩云被一群庄邻妇女说得心头火热，听说池光洁今天不能来家里，就催问：“儿啊，明天能把丫头带家来？咱相看合适，就定了吧（意思是定亲），恁娘还想这两年就抱孙子哩！” 李锐也有点不好意思：“额......妈，这才哪到哪，人家池光洁得去京城上大学，马上开学了，哪有时间光往咱家跑，我们俩就是......额，就是相互有好感，谈婚论嫁的还早呢。” “京城的大学！那咱得等人家，咱得等......” 未来儿媳也是大学生！人物好就罢了，还是京城的大学生！王彩云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了。 李锐想说你儿子也不差，算了，还是让老妈自己缓缓吧......想到还有另一个，愧疚感再一次袭来，唉，不知道老妈见过杨悦然之后是什么反应。 随后李锐电话打给顾大龙问清楚人在哪，然后驱车接上他一块回家。 富贵花园，杨家。 空气逐渐沉重下来，杨妈打破沉默，主动开口问：“那个男生......考上大学了吗？” 杨悦然小心翼翼地说：“他考的山大。” “哦。” 听到是山大，杨悦然父母神色缓和了些，鲁南人心中山大份量很重，两口子相互看看，眼神交流好一会才由杨妈再次开口道： “然然，爸妈不是非要管你，是担心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俩有养老金，不指望你养老，就盼着你上完学有个好前程，找个合适的对象，这辈子别受了难为......” “那个男生家里条件怎么样？” 杨悦然低头想想，说：“他说他家是农村的，但是我们工作室的那些人都听他的，工资也都是他给发，人家说他的工资可能有一万呢。” 杨爸点点头，嗯 ，月入一万不可信，闺女这事儿，他们是既害怕遇到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又怕遇到玩弄女生感情和身体的纨绔子弟，这个男生长相气质看着还算利索，听闺女话里那意思，年纪轻轻倒有些能力.....不过，家庭出身这块是个问题，闺女从小学习就好，将来考个正式单位，肯定差不了，小男生要真是农村来的，就得好好考虑怎么能让他俩断了...... 提到今天小吃街的这些大包小包，杨悦然没好意思说是她买的，本来就被抓了现场，闺女再“倒贴”，估计杨爸会气出心脏病。 杨妈比较有策略，把杨爸赶出房间，要跟女儿说点体己话：“然然，妈妈觉得你可以先稳一稳，不用现在就确定恋爱关系，你都能挣钱了，也马上开学了，上了大学就是大人，以后可能遇到很多更好的男生，女孩儿在外面第一要先学会保护自己......” “有时候男生也得考验，我年轻的时候，追求的人也得多，为什么跟了你爸？那也是挑出来的，你得学会考验他们，时间长了就能看到一个人的优点和缺点，看清这个人的人品......” 。。。。。。 第220章 整装待发 因为王彩云要求李锐在家帮忙干点活，没有“儿媳”的加持，小李子家庭地位直线下降，他不敢反抗，只好推迟一天去泉城，反正6号才开学，提前去是为了寻摸合适的办公地点啥的。 只是开学之前估计捞不着见池光洁和杨悦然这两个丫头了，因为她们两个的开学日期更早几天，基本上也在9月1号这个时候前后脚出发。 说是让在家干活，其实这几年李锐家没种地，村里分的几亩口粮田一直是让庄邻帮种的，收成的时候能分点粮食，后来买路东地块的时候置换了。 所以李锐自家要干的活是大院里的一小块菜园子，占地只有一分，王彩云除了应付超市还要给沿街楼的施工队伍准备午饭，已经够忙的，抽不出空来翻地，只能叫儿子干，要是去了泉城再想抓壮丁可就难了。 大院内的地块已经闲置了一季，杂草很多，不翻地啥也种不了，一大早李锐借了张二棍的手扶拖拉机，装上犁头一会儿就翻完一遍，剩下等着老妈有空去自己去种菜就行了，种萝卜种白菜正是时候，愿意种辣椒栽点葱也还来得及。 王彩云又告诉他，二大爷家地瓜还没收，于是李锐又风风火火给二大爷收地瓜，老头自己种了四分地，这几天一直在操持沿街楼那边的事情，捞不着下湖（鲁南方言野外的大片田地称湖，村西边的就叫西湖，东南边就叫东南湖，下地干活称下湖干活）。 渐渐升起的太阳开始散播热量，等李锐光膀子抡起铁钊刨了长长一垄地瓜的时候，地头上远远传来顾大龙的声音。 “小李子！” 李锐抬头一看，大龙和二蛋兄弟俩扛着铁钊都来了。 “你们家的收完了？” “收完了，这几天都是俺爸和二蛋干的。” 顾大龙吊一条膀子，只能干看，要不就装地瓜的时候帮忙撑一下蛇皮袋子，单手干不了什么重活。 奇怪的是顾二蛋这个捣蛋鬼成了主力，闷头苦干，过了老半天李锐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顾二蛋擦擦脑门上的汗水冲他哥说：“讲倒的200哈，说话算数！” 顾大龙拍拍胸脯：“恁哥钱多着哩，还能赖你账？” 顾二蛋这小崽子还嫌李锐给他抢活，跟李锐说：“小李子你别干了，再干我都挣不着150了！” 顾大龙解释这些活他要一个人干完才能拿200。 三个人从小一块瞎晃荡，顾二蛋这小家伙没大没小惯了，李锐也不生他的气，忽然说：“二蛋，剩下这些地瓜，大龙给你150，我也给你150，你再找两个小伙伴来，100块钱包给他们吧？这样不用出力还能挣200。” 顾二蛋眼珠狡黠地转几圈，连称呼都变了：“锐哥，这可是你说的哈？” 李锐反问一句：“我啥时候骗过你？” 顾二蛋果断扔下铁钊头跑回村去喊人。 顾大龙说：“你惯着他吧，我就想叫他多干活锻炼锻炼的，要不就知道上网吧。” “小孩嘛，逗他玩玩行了，还天天出大力？” 顾大龙想想也是，自己是这么过来的，到他弟弟身上反而有点舍不得。 过一会儿果然顾二蛋领着几个小伙伴过来，二蛋这孩子也没偷懒，跟他们一块干活。 等到给李锐装完最后一趟三轮车，顾二蛋张手要现金，果然两个哥哥一人150，喜滋滋拿钱跑了。 看时间还不到正午，李锐穿上背心，骑着以前王彩云进货用的那辆机动三轮车（三轮摩托）回家，给老谭和二大爷分别装了些米面粮油和烟酒送去，还有大姨家他也打算送些，不过路远，得下午了。 老谭依旧在家，李锐把三轮车直接开进胡同卸东西。 不到饭点，葛寡妇还没开始炒菜，老头趁着没客人上门，坐堂屋里听磁带呢，听到外面的动静，站起来看到李锐正在朝锅屋搬什么。 “又不缺，弄怎些东西揍什么？” 老谭的口音已经十分接近纯正鲁南人，嘴上好像烦这个，心里觉得挺得意，收个徒弟能养老。 李锐从三轮车上又搬下一箱西凤，放在地上说“不缺也吃着吧，省得葛婶儿出去买了，我上泉城上学去，可没功夫来看你。” 李锐又交待沿街楼那边马上就装饰完了，给他留了个单间的门面房，“周易预测”的广告牌也找人在定制，回头安装完广告牌和门窗之后找人刮刮大白就行了。 老头一听不乐意，梗脖子问：“还得我找人？” “我找，我找。”李锐是真头疼，身边这个难缠那个无赖，就自己一个好人，刮大白，刮大白，想想，张二棍好像不会弄这个，还是让二大爷联系吧，工头肯定认识附近村干装修的。 最近几天沿街楼这边大工小工的中午饭一直是王彩云供应的的大包子，每天要蒸两大锅才够吃，王彩云还特别积极地给准备点小咸菜啥的，原因无他，儿子告诉他沿街楼不用自己家出钱盖，大老板一块投资了，以后拿工厂的房租抵就行，就算匀给这老板一些门面，自家还是赚的。 王彩云原话是这样说：“这好事儿叫咱家摊上了，别说一天两锅包子，十锅恁娘也能出！” 李锐送完东西之后把三轮车骑回自家院里，大黑激动得在三轮车车厢里上蹿下跳。 李锐想起那天池光洁来家里的时候被它吓了一跳，拽着它耳朵警告说：“我领回家的女生那都是小胆的，下次再往人家身上扑，再专门吓唬人家，就杀狗吃肉，没有距离感的狗都该炖了，听了吗？人家说勒死的狗不放血狗肉才香哩！” 把大黑吓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蹿回窝里，眼睛瞪得老大，这主人可真狠啊…… 刚好王彩云蒸了包子，知道儿子在家就多蒸了一些，李锐把大波、侯勇、顾大龙喊过来吃饭，四个人正好占了熟食店的一张小方桌。 顾大娘一看工厂“老板”也在，连忙做了个熟食店档次最高的菜——凉拌牛蹄筋端上来，小李子和大龙都跟着这位老板一块干，工厂还有干股，可不能慢待了。 “大毛呢？” “考察门面去了，车间这边一开动，两家店不够，打算这阵子再搞两家，夏天这就过去了，今年做烧烤有点晚，不过天一凉咱就转羊肉火锅行了，还能做个羊蝎子种特色菜，这是个长远买卖。” 李锐点点头，又问：“老侯这边都交接完了？” 大波和侯勇点点头，这是几个人商议的结果，侯勇散漫惯了，受不得拘束，发现搞车间这一套天天算账进货发工资，远不如炸网吧畅快，就想着干点别的杂活，大波考虑了一下让他给小李子开车，一块去泉城，有什么事情还能出点力，因为李锐跟他们说过以后自己手里的产业也会在泉城立脚。 网吧那边临时不太用操心，大波带着大毛鼓捣餐饮公司的这一摊子也能忙得过来。 所以商量好的是，狗蛋儿，侯勇俩人跟李锐去泉城，虎子留下来，等两三个月泉城那边组建新的运营部再去，如此一来餐饮公司留给侯勇的股份会缩减，靠赚钱还账的目标遥遥无期了，不过从他这吊儿郎当的态度来看，也没当回事，大不了不还钱。 “行，要是这样的话，明天上午出发，走林邑南（高速入口）上京沪，下午这边没啥事儿，老侯把桑塔纳开上，明天上午和狗蛋儿一块来接我俩就行，哦，大龙，那个鉴定书收好哈。” 顾大龙答应一声：“忘不了”，转头嘀嘀咕咕，小李子啥时候走高速这么熟了，难道除了去莆田，他还背着自己去过别处？ 几个人又说些闲话，讨论顾大龙这个伤多长时间能养好，又是那年什么事什么朋友受了多重的伤巴拉巴拉的，忽然发现包子消失的速度直线上升，因为小李子这会儿没插言，他们赶紧闷头吃饭，要不一会儿就不够吃了。 第221章 初到泉城 9月2号 一辆鲁q牌照的桑塔纳轿车从高速路下来后，随即驶入泉城城区。 与一句卧槽走天下的顾大龙不同，李锐透过车窗沉默地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既有新建成的参天大厦、拆迁中的建筑工地，也有老旧民宅，那些不仅仅是建筑物。 城市的发展变迁会影响无数人的命运，未来十几年中这里仍是一片热土，它算是齐鲁大地人文、经济和z制的荟萃之城，尽管外贸区位优势不如胶州岛，但历朝以来都是华北除京城以外的重要治所驻地，进入现代以来更是学府林立，教育科研底蕴深厚，再加上人口密集的红利，发展活力后劲十足。 报考志愿之初就有取舍，对李锐而言，能选择的大城市中，这里的环境他最熟悉，再说了，学府林立意味着什么？当然是意味着韭菜多！光泉城的这些学校发展代理就能让他吃个饱，立足华北辐射全国，这是初心所向使命必达！李锐平静的外表下暗暗涌动着澎湃的斗志。 狗蛋儿同样在平静地看着车窗外，并不惊异，因为前些年流浪生涯的记忆中，似乎有过这种大城市水泥森林里讨饭吃的经历，大城市给他不多的印象是城管、争斗和冷漠。 顾大龙则是走马观花，万事不入我心，因为他除了看见通天大楼会发出一声“卧槽”的感受外，其他时间都在qq上极力pua田英那妮子来泉城，还拍了个大楼的照片打算发给田英，不过现在是2007年的9月2号，离着3g元年09年还有两年之长，所以2g网络下照片发了好几次总是失败，只能作罢。 李锐告诉他你只要能搞定林小雨，而且让田英自己愿意，我是没意见的，反正运营部用谁都是用。 途中桑塔拐进泉城大学老校区转了一圈，按照正常的时间点来说，他们应该是9月4号开学，因为上一世李锐就是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在9月4号办的入学，他自己印象特别深刻。 对于毕业后没有再联系的几个舍友兼同班同学，他不打算打扰他们，上一世发生过一些误会，李锐因为不擅长交流被他们排挤，男生宿舍不会像女生宿舍往被子里倒水或者指桑骂槐，不打交道而已，这点屁事当然不至于小心眼到隔世报复，顶多就是不必再见。 看着站在别人家学校宿舍楼下莫名其妙发呆的李锐，侯勇奇怪地问顾大龙：“他失恋了？” 顾大龙说：“谈着呢，失恋个屁啊，那天还带回家一个......” “那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 “你那包华子呢，再给我一根儿。” “草，你自己买啊，我那是留着开学跟人家装逼用的......” “我哪有钱买，给我最后一根！”侯勇根本不顾及他的年龄比顾大龙大多少岁，要脸可就没有华子抽。 李锐的第二个目的地是山大，不是要新生报到，而是在附近找个临时住处，把运营部办公室先搭建起来，和狗蛋儿一块赶赶进度，再督促杨悦然、俞文文和周庆三人赶紧买电脑，开始上工，客服部那边已经因为运营工作的下滑导致扩张缓慢，再拖下去客服和拍单人员队伍很有可能跟后面代理体系发力之后的店铺数量衔接不上。 这年头可没有导航，侯勇需要按地库慢慢找过去。 大学附近必有小吃街，四个人到地方之后没进山大校园，先找了家拉面馆填饱肚子，吃完饭又找到个房产中介的门店。 中介大姐很热情，奔着侯勇就去了，因为这四个人里数他面相最老成，其次是顾大龙，上来就给他们介绍短租房，这几个人看着就像是家长来送孩子开学，住宿时间短的都去酒店了，能来找中介基本上就是短租个把星期到一个月。 大姐没想到最后是李锐拿主意，不是短租是半年，要找学校附近的房子，位置要近，环境要僻静点，三居室，别的没啥要求，符合这个条件的房源不少，最后李锐挑了个机关单位家属院的老房子，一楼，底下还有一层储物室，所以对李锐顾大龙来说其实算二楼，主要是位置好，和山大操场就一墙之隔，据大姐说阳台上能看到整个操场，小区只有四栋楼，人少事儿少，缺点就一个，老房子冬天制暖差点，李锐想想倒是能接受。 地方不远，四个人跟着中介大姐看过房后，基本满意，小区虽然老，装修还是很板正，只是看起来落灰不少，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马上进入问价环节： “房租多少？” “一个月700，没有物业费。”大姐看看外面停的桑塔纳，说：“也没有停车费。” “多少？”顾大龙一拍桌子把人家吓了一跳，俺们林邑上下两层带院子一个月才要三百，你三居室一百多点破平方敢要700？ 接下来就是侯勇和狗蛋大开眼界的时刻，他俩以及李锐三个人看顾大龙打通房主电话后隔空砍价，一口方言最后把人家烦得不行，勉强同意了600的租金，但要求半年一付。 中介大姐很少做这么干脆利索的单子，赶紧催着房主过来签合同，李锐他们等了半天看到一个六十多岁年纪的大爷，臭着脸签了这份一年期合同，李锐当场先付了半年租金和中介佣金。 后面几个人面对满是灰尘的房子也有些傻眼，连打扫工具都没准备，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也不算事儿，李锐让中介大姐再联系个保洁过来，深度打扫一条龙。 就在今天李锐的脚再一次踏上泉城地面的时候，在外躲藏几个月的沙四严打之后，同样终于再一次踏上林邑地面。 这场严打声势不算浩大，毕竟只在林邑和周边区县内掀起浪花，没有波及到太大范围，不过沙四算是伤筋动骨，他们扛过去了，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难以接受的是，“沙四”这个招牌虽然仍具备影响力，但随着苍岭帮的渗透和李庆丰被人废了一条腿或者国光让人做掉了等系列传言的散播，仿佛一夜之间他们失去了人人闻之色变的威慑力，也失去了在阴暗角落几乎一言九鼎的地位。 沙四回到自己的富煌洗浴中心，眼睛打量着熟悉的大厅，感觉到自己雄心未死，只要人还在，基本盘还在，钱和势力，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林邑对他来说还是那个林邑！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第222章 小吃街遇扒手团伙 租一套房子，住宿和办公的地方就都搞定，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等房东过来签完合同已经是下午，这时候李锐才想起来看下qq。 杨悦然发了几条新的信息， 李锐又把上面的聊天记录拉到上面看了一遍： 9月1日，上午9点28 杨悦然：小李子你在干嘛，我出发去坐火车了。 李锐：我在地里干活，你一个人坐车吗，还是跟谁一块？ 杨悦然：还有我妈妈。 李锐：回家之后有没有被骂？ 杨悦然：没有，他们只说不让我太早谈恋。。。 李锐：上大学了不算早恋，到站要跟我说一声 杨悦然：好(????) 9月1日，晚上8点58， 杨悦然：我们住进酒店啦，但是不能跟你多说话，我妈会问... 李锐：早睡觉，晚安 9月2日，上午十点21： 杨悦然：西湖真的很好，不过为什么这里的水和树都是墨绿色的？（附图片） 杨悦然：会不会有毒呀？ 9月2日，十一点四十： 杨悦然：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9月2日，下午三点： 杨悦然：小李子呢？文文说她也到学校了，还说赣市挺热呢，我这里还好。 杨悦然：我们把行李都搬到宿舍啦，宿舍有几个同学先到，我妈今天还会这里，可是明天她就走了，我有点难受...... 后面没再发，看到这里李锐想到她应该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出远门，刚开始会有个适应期，赶紧回复消息安慰了几句。 顾大龙本来嚷嚷着要去景点逛，可是被老侯拉到一边去嘀嘀咕咕，李锐刚开始没在意，放下手机问狗蛋儿：“他们俩呢？” 狗蛋儿指指不远处——侯勇和顾大龙俩人正叼着烟蹲在树底下，对着街对面经过的大长腿评头论足，到底是大学生思想开放，07年已经有很多妹子穿着热裤，这要是在通河乡，裙摆高于膝盖就会有人骂骚货吐口水。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个十九岁的老成少年，俩光棍看得五迷三道，目前顾大龙和田英只差一句话就确定关系，如果他能成功把田英忽悠来泉城，肯定会结束光棍汉生涯。 几个人晚上只能住酒店，因为新租的房子里没有床铺，而李锐自从手里有俩现钱之后一直标榜自己追求品质，就像赤贫乍富的人，一定会报复性消费，要在外面大手大脚花钱才能弥补原来的自卑，这个现象在顾大龙身上体现的更彻底，不过俩孩子到底是穷苦人家出身，大手大脚花钱顶多就是吃好点喝好点，轮到买车这种大件就不太舍得，主打一个轻奢。 所以李锐提议他们可以去市中心找个好点的宾馆住，顺便解决晚饭，还能逛逛泉城广场周边的黑虎泉什么的，几人开车半个小时才到，作为市中心的繁华路段，泉城路现在就有点小堵车了，停车场和商场也没有后来那么多，但逛街的人确实不少，其中不乏游客和第一次来泉城的大学生。 泉城之所以叫泉城，是因为位于地质断层带，地下水从这里冒出来众多泉眼，然后就叫泉城了，不过据说有一段时间那个喷涌如车轮、茶经排名第二的历史名泉接了自来水，当时整个华北的地下水位下降厉害，倒是后期有关部门正式通报说经过治理恢复天然泉水了，即使是这样也不敢确定真假，一些地方为了维持旅游经济什么消息都敢说。 逛到芙蓉街的时候，可以看见里面商铺林立已是颇具规模，可能是有诸多大学开学季的加持，人群摩肩接踵，杨悦然那丫头估计会喜欢这，顾大龙兴冲冲地往里走，李锐等人跟着他进去，走走停停。 逛了一会李锐正拿起一个文玩店的手串端详，他想到微商开始火爆的那几年，文玩手串也算是个利润很高的项目，重生者就这点毛病，看什么人都像看韭菜，看什么东西都能看到项目。 忽然周边一阵骚动，李锐转身看到顾大龙左手捂着割开一半的运动挎包，狗蛋儿正在戒备，单手在兜摸到了他的刀片，而侯勇站在他们两人身前，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侯勇对面有一人却真的沾了半身土，看着像是刚从地上爬起来，再加上旁边一个叼着牙签眼神阴狠的女人，一共俩人，都是身材瘦削、年龄在二十来岁的样子，指缝间刀锋雪亮。 围观人群中有一人看到侯勇出手后目光一闪，心下道，黑龙十八手？又观察几秒当即喊：“走！” 狗蛋没听出是何人喊了一嗓子，只见这一男一女转身钻出人群，无人敢拦。 “学费呢？”李锐问顾大龙，他4800多再加上顾大龙6000多现金，俩人的学费都在里头呢（专科学费更贵），王彩云和顾大娘嘀咕许久才依依不舍塞到他们手里的，大龙这家伙平常发工资的时候就爱装钱，李锐顺手就放他那里了。 顾大龙翻看一下包里，说：“还在。” 李锐把追出围观人群包围圈的老侯喊回来，说算了，狗蛋碰碰李锐胳膊，指着正在一个走远的背影说：“那是个盯梢的，正常还有带头的人，我没看出来是谁。” 刚才还在围观的人群几息之间恢复正常，狭小拥挤的街上再次喧闹起来，这年头，治安还是不行啊......李锐跟狗蛋儿点点头，叮嘱顾大龙还是先把钱存银行去吧。 等他们走到街口准备出去找个正儿八经吃饭地方的时候，狗蛋儿又从后面撵上来跟李锐说：“哥，那几个人跟上来了。” 顾大龙钱还没存呢，小偷又跟上来，转头怒斥：“谁他妈跟着我？！腿给你敲断！” 周围的男男女女学生情侣均看向他，像围观一个神经病。 隔着人群，四个人带着挑衅意味又虎视眈眈地看过来，除了那一男一女之外，另外两个均是单手背在身后，可能带了刀或者什么的，见李锐几人停住脚步，他们也就停住，意思是说，我不在这当众找你麻烦，但我能跟到你家里去。 放荡不羁的侯勇此时沉下脸来，转过身，他说管车间不如干杂活，干的就是这个杂活——替李锐解决些麻烦事，要是只当个开车的司机，人家凭什么拿了60万捞人还绝口不提还钱的事儿？ 李锐看看芙蓉街街口那两个穿着类似保安制服的中年大叔，不知正在说笑什么，完全没关注到这边，想想算了，不必找他们，说不定两边穿一条裤子的，阳光无法照耀至世界的背面，黑暗中遵循的是丛林法则，而不是真善美或者热心肠。 他指指通往曲水庭街的巷子，跟侯勇说：“老侯，那边。” 侯勇会意。 几分钟后，他们知道了那两个家伙藏在背后的是什么，一把匕首，一把甩棍。 昏暗的小巷中，电话铃声响起~~~ 铃声掩盖下是闷哼和疼到吸冷气的呼嗬。 李锐把扯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拨拉到一边，卸下铜质指虎，掏出手机，是池光洁： “李锐你在干嘛？” 李锐看一眼脚下，犹豫着说：“额，在逛街啊......没有，真的，我跟大龙一块呢，刚要去把学费存上，要不你问他？我没时间去啊，开学之前要把工作室的活儿安排好......” 等他们四人走远，躺在地上的一个年轻人吐出口血水，艰难说：“这人是个学生，明天我找人打听......” 另一个刚想回答，他们听到一个熟悉、轻缓的脚步声走近，顿时噤声。 “唉，吃一堑长一智，跟你们说过别犯犟，不信，就该着吃亏。” 第223章 开学第一天 时间一晃来到9月6号，这天山大开学。 中心校区的大门口要是没设路障能被车堵死，为了给车站接人的大巴车留下行驶通道，有协警在此维持秩序，这年头开车来送子女的那都是有点实力，不过在省内排名第一的学府门口，大家都老老实实下车，不占道，拖行李的拖行李，抱箱子的抱箱子。 学校门口一直到图书馆前的活动广场都是彩旗飘飘，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说说笑笑地接待着新生和家长，不过哪里都一样，长相可人的女生会有更多热情学长上前帮忙拿行李。 李锐远远看了几眼，一大早在附近买了八屉小笼包回去，把包子铺老板惊呆，他笑笑付了钱，习惯就好，咱们打交道的日子以后长着呢。 吃完早饭他就拿着录取通知书下楼，一个人奔隔壁学校去报到，这时候狗蛋已经兢兢业业上工了——前面几天时间里他们已经跑遍了土杂市场、二手货市场、家具市场、家电商场、酒店用品市场，科技市场，把生活用品、床铺、办公电脑、空调、冰箱，家具、沙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弄齐了，现在只要维持住卫生，家居办公环境还算舒服。 侯勇下楼买了包烟，回来之后又觉得嗓子难受，从冰箱里边掏出一瓶可乐打算“杀杀”嗓子，一边喝一边问在沙发上躺着做思考人生状的顾大龙： “你不用报到去？” “我一个破专科，10号才开学，我报什么到......” “躺一天腰都累我跟你说，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顾大龙激动了。 侯勇神秘兮兮地说：“听人说石大附近有足疗店。” “真的？！”顾大龙一下坐起来。 俩人又开始嘀嘀咕咕，见狗蛋儿目光扫过来，还摆摆手说：“大人拉呱小孩别听。” 顾大龙决定结束躺到中午吃早饭的生活方式，从今天开始早起晚睡，吃完早饭他要和侯勇一块搬个马扎，去路边一边抽烟一边看妹子，俩人还兴致勃勃地打算晚上去所谓的石大附近找足疗店。 侯勇吞着小笼包又补充一句：“不过得你掏钱。” “歪日？！” 侯勇解释一句：“我烧烤店分红都没下来我哪有钱？” 顾大龙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也木有！” “那各付各的？” “行！” 李锐要是知道这段对话会愁得脑袋撞墙，俩光棍到一块撺掇不出来什么好事儿，他此时正拿着录取通知书，跟在一个长发披肩、长相柔美的学姐身后，往报到处走去。 刚走几步就有一个个子高瘦戴着眼镜的白净男生拦住他们：“倩如，我和你一块送这位学弟吧？” “不用。”这位叫倩如的学姐面色不虞，她想绕开这个男生，却被他再次伸手拦住，语气又冷了几分：“杨军，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和你没有可能！” “帮你送下学弟，这也不行吗，好歹咱们之前是朋友！”斯文男杨军也有点激动。 倩如学姐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想什么......” 见周围一些家长和新生好奇地看过来，杨军压低声音说：“下个月干事换届，你知道到时候......” 倩如学姐面容上露出一丝挣扎。 我是遇到什么琼瑶剧了吗？李锐不慌去报到，在这看个二行（热闹）也来得及，于是就后退一步站那看，要是旁边有石凳，他一准坐下。 但这种剧情很容易波及旁人，那个杨军见施压成功，俯身过来跟李锐说：“这位学弟你好，我是学生会信息部部长，你什么都没听到，现在自己去报到，不然......” 果然斯文多败类，阳光照耀不到世界的背面，任何地方不论高低都有阴暗角落，此言放之四海皆准。 李锐倒不是非要逞能，他眼神犀利着，这位杨军杨部长看女生时是肉欲，看他时是威胁，这肮脏的眼神和做派，搞得他有点不舒服，老子特么未来财富榜上榜人物，你跟我哔哔啥呢一天，分分钟拿钱砸你，信不？ 于是李锐也不答话，一步挤开杨军，侧脸冲女生说：“学姐，报到处在哪？麻烦带我过去。” 张倩如一愣，随即勉强笑笑说：“跟我来。”说罢在前面带路。 杨军在后面慢慢蹲下，脸色煞白，不知为什么那个新生轻轻撞了自己一下，就岔气了，吸气也疼呼气也疼，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哪还有张倩茹的影子。 这边李锐到地方之后跟张倩茹说一声谢谢，面色如常地转身去交学费。 女生神色复杂地多看了两眼李锐，转身离去。 负责收学费的老师核对了一下李锐的录取通知书和现金金额，让李锐签字按了手印，给他一个收据，然后说宿舍已经分派好了，在哪个方向，走多远。 李锐按着这位老师的指点，找到宿舍片区7号楼309，进屋看到是个六人间，两个下铺已经铺了被褥，四个上铺也没什么好争，李锐随手把收据放在那个靠窗的上铺，下面是书桌和书柜，每个人的书桌都比较窄。 宿舍里面此时只有一个人，长相老成个子不高，身材敦实，说话带点泉城本地口音，有些热情地带着李锐去领被褥。 中午李锐回隔壁小区吃了午饭，没跟新认识的舍友去食堂，一直到下午五点，宿舍六个人终于到齐。 通过自我介绍，几个人相互有了初步认识，老大就是那个长相老成的泉城本地土着，名叫王富斌，比这屋里所有人都大一岁，剩下的要按月份排，才能论出大小。 老二李学翰，个子瘦高，眼镜厚重，说话透着一股怪味，行李重带了一些书，胶州岛人，。 老三伍泽佑，大高个185，长相帅气，脚上一双花里胡哨的篮球鞋，一看就知道是篮球场弄潮儿，老家省内蔬菜大市。 老四马文强，浙省人糊州人，长得虽然瘦但个子也不高，眼神有点蠢萌，这是李锐观察的结果。 老五是李锐，来自沂蒙老区，众人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话不多。 老六肖普方，名字听着像个电脑品牌，家是魔都上海，口音有点侬里侬气，一身名牌。 寝室中间有一个长条桌子，属于公用的，上面放了些大家各自带来的家乡特产零食啥的，李锐看看自己空空的床铺和衣橱，下楼买了几桶可乐和果汁儿，算那么回事儿吧。 大家录取通知书上写的都一样，六个人是同寝也是同专业，估计是只有分宿舍时人数凑不齐才会混搭，几人中四个来自鲁省省内，两个来自外省，既有巧合也有概率，主要是因为山大在鲁省人民群众心中的认可度极高，而鲁省又是科举大省，讲考试可真没怕过谁，能考中山大的那已经是内卷出来的精英，其他省份的如果考到这种分数线他们更好的选择倒不如去本省或者北上广深等一线大城的211和985高校，反正最后结果就是这个样子。 第224章 大学，我又来了! 开学的当天晚上，班主任闫学亮和辅导员杜鹃挨个宿舍走访了一遍，到309房间的时候诸位同学眼前一亮，因为辅导员看起来和大二大三的学姐差不多，长相甜美，身段苗条。 这两位就是经济学院经济学专业07级新生未来四年的顶头领导了，说了些开学的安排，9月7号领物资，8号开始军训，军训前还会有一次正式的班会。 然后辅导员杜鹃又强调了些注意事项，比如宿舍电器安全，学生会查寝，不能无故外出等等，值得注意的是，班里的联络员已经确定好了，是一位姓袁的女生，同样是泉城人。 李锐心中明悟，这位联络员八成是提前和老师有走动，班长职位基本内定。 等他们一走，消息灵通的本地土着王富斌说班主任是个副教授职称，辅导员杜鹃是个未婚女青年等等，宿舍里六个人或躺或坐，从学校贴吧的一些传闻聊到各自高考分数，又聊到明天时间很宽裕，大家打算组织个团体活动。 王富斌是个热情爱玩的性格，鲁省实验中学出身，一个下午已经有不少人来宿舍和他打过招呼，考上山大的哥们同学不少，给人感觉他们省实验考山大像是初升高一样难度不大。 总而言之王富斌显示了超出一般学生的人缘关系，又兼大家刚刚排出年龄大小，他年龄最长，长幼有序之下作为宿舍老大，提议大家先在学校周边逛一逛再去去市中心玩，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叫好。 除了王富斌和李锐，其他人都没来过泉城，对于这个一城山色半城湖的历史名城相当感兴趣，宿舍的卧谈会第一件事就是建宿舍内部qq群，当天晚上大家又天南海北聊到快十二点，才有人开始摆手说困了。 李锐整晚插话比较少，除非是大家聊到各自家乡、学校的时候，别人问他才会说上几句，给舍友们留下一个性格内向的印象，因为他整晚都在忙着回复qq，这边池光洁发消息说哥哥和嫂子送她去学校之后就走了，一个人在学校不习惯睡不着觉，那边杨悦然告诉他浙大已经开始军训了，穿黄胶鞋脚上磨了个泡特别疼。 李锐一阵头大，安慰完这个安慰那个，回个消息想平衡一下都这么难，那些时间管理大师是怎么做到的？幸亏这两个都是异地…… qq的另一头，杨悦然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心想真的要把卫生巾放进鞋底吗，小李子不是骗我的吧......好像，好像从家里带的那个轻薄款的不太行，明天去超市买一包加厚的试试看...... 而池光洁则趴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咬着唇，心里恨恨地想，臭李锐，要是不逼着他，他从来不会第一个说想你或者是喜欢你，看来还是要加把劲，把他妈妈拿下，他敢不从？等国庆节回家还要去他家！ 她不会知道后来网络上有一个对渣男的定义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李锐：我本意不是要当渣男来着） 床铺对面的室友奇怪地看了池光洁几眼，因为这个鲁省来的姑娘一边对着手机嘀嘀咕咕还举起拳头给自己打气，很像那种被传销洗脑之后的样子。 李锐12点之前专门空出点时间在床上闭目假寐，悠长浑厚的呼吸声几不可闻，甚至他有一种每个毛孔和鼻腔是同时呼吸的，身体腹腔和四肢是内外同时扩张或者收缩。 呼吸功是每时每刻不停的，说话有说话的吐气节奏，行拳有行拳的丹田鼓荡，不过每天睡前专注练上半个到一个小时，能保证一入睡就是深度睡眠，醒来神完气足，所以他其实每天的睡眠时间四个小时左右就完全足够了。 在学校宿舍住着的缺点之一就是晚上不能去锻炼，宿舍十点关门，而且洗澡房也是十点关门，想锻炼只能早起，终归来说还是住在外面方便些，不过大一阶段宿舍会管理比较严格，尤其是第一个学期，李锐想着过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家属院小区那边只安排了狗蛋儿的工作，至于另外两个货，管不了也不想管，只要别惹出什么麻烦来就行。 第二天早上，李锐五点左右就起床，在学校里面逛了一圈，不得不说山大中心校区还是很大的，起码要比泉城大学老校区大得多，学校里的绿化面积也很大，到处都是小树林什么的，五点左右就有很多大二大三的学生在各个小树林里背书，不用考虑，山大奖学金肯定很卷。 据说这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开学是标准9月1号，新学期伊始就这么拼，确实让李锐有点惊讶，他原本想找个树林或者僻静的地方打几趟单式活动筋骨，发现真的找不到，只好去了操场，因为体育学院没在中心校区，所以操场平常不太见那种田径队啥的，除了背书的、自行锻炼的，还会有些老头老太太在角落练练太极，不知道是些老教授还是附近居民。 老谭的规矩是，要么夜深人静，要么高墙深院，李锐不习惯在别人的目光中练拳，找到一个看台的旁边，东西长度目测十来米，不算太小 ，够腾挪，附近也没有几个背书的。 心意拳的十大真形里着重练了猴形、熊形，蛇形，后面又打了几个心意把的把式，心意拳和心意把是两种拳术，同属内家拳范畴，不过配合呼吸功后期的深沉呼吸方式，心意把更适合，老谭原话说：“把气沉到地底下！” 一个小时之后，看时间在六点半上，李锐收式，出了一身油汗，直接翻墙回家属院小区去洗澡，看到顾大龙衣服都没脱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侯勇房间也传来呼噜声，他不知道这俩人后半夜三点才回来的。 狗蛋儿没起是因为给他定的练拳时间是在夜里，李锐洗完澡神清气爽地出来小区，这次经过包子铺买了9笼，把老板乐得嘴角使劲压都压不住。 王富斌他们看到李锐带回来的早饭恨不得纳头便拜，刚开学新入住的宿舍，大家都没有心情睡懒觉，索性吃完饭之后出门了，要把学校整个仔细地逛一遍一个小时肯定不够，他们只能大略认识下哪个楼是干嘛的，门朝哪开，逛完学校再逛周边，解决一顿中午饭下午回来刚好可以赶上领物资。 宿舍楼区的路上除了行色匆匆的学长学姐、四处好奇打量的新生，还有零星的一些摊位在破价出售生活用品，暖壶脸盆这些东西，昨天摊位更多，看起来今天是在清库存了。 走到学校大门时大家都觉得很气派，马文强和伍泽佑掏出手机自拍，老六肖普方嚷嚷着大家该拍个合影，掏出了一个诺基亚智能手机，还说他的手机像素高，拍出来好看。 王富斌脸色有点僵硬地把掏出一半的手机塞回兜里。 于是老三伍泽佑拿着肖普方的手机刷脸央求一个学姐帮忙，谁知那个学姐拍完之后问伍泽佑要手机号，两个人在舍友的起哄中脸红着交换了手机号之后，学姐很害羞地跑开了。 老大王富斌挤眉弄眼，老二李学翰和老四马文强两个都在傻笑，伍泽佑脸还红着，强行转移话题说：“出去逛逛吧，我请大伙喝奶茶！” 老六肖普方脸色僵硬地掩饰着尴尬和懊恼，他其实刚才想告诉那个学姐，这手机是他的，没想到人家直接跑开了。 李锐把所有人的表情收进眼底，心里默念说：大学，我又来了！ 第225章 凭什么他叫小五，我就是老六? 下午等309一行六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在宿舍区路上碰到一个戴厚底眼镜的蘑菇头胖女生，迎面和王富斌笑着打招呼： “富斌！你们宿舍的人都进群了嘛？” 王富斌走在几人前头，回答说：“没呢，已经建群了？” “上午就建了，咱班男生去你们宿舍，没找到人。” “哦，那我们现在进一下吧......” 等她匆匆走了，老三伍泽佑有样学样像那女生一样拖长音：“富斌~~” 肖普方眼珠转一转问：“这谁呀？” 王富斌脸上带点厌恶地说：“这就是袁玉梅，联络员，也是省实验出来的，其实跟她不熟。” “哦——”众人心中了然，原来是她呀。 整个专业就一个班，因为报专业的时候就已经把经济学院相关的专业细分出来了，除了经济学，还有财政学、保险学、金融学、国际贸易等，几个专业的学习课程以后会有交叉，也就是可能会出现多个专业班去大会堂同时上课的情况，这些消息都是王富斌通过认识的学长学姐提前打听到的，不得不佩服省实验在山大坐地户的身份，派系强大，门徒众多。 班级群名字就叫07级经济学专业班，可以看到班主任和辅导员已经在群里了，而袁玉梅的身份是群管理员，李锐他们在群里看到有刚发的通知，让所有人下午三点到知新楼a座的教室，到时候班主任闫学亮会讲话。 一行人回309坐了一会，有旁边宿舍的同班同学过来套近乎，话里话外就是认识下，都是同学以后有什么事相互帮忙，等会大家一块去开班会等等，王富斌作为宿舍老大应付自如，出发的时候他还跟班里另外几个男生打招呼，原来他们都是省实验的。 教室，班主任闫学亮看全班五十多个人到的差不多了，让联络员袁玉梅数了一遍，开始上台讲话，告知军训时长和安排，并且袁玉梅等会要带队到相应地方领取作训鞋服、这学期教材课本等。 然后介绍了一位圆脸的大三学姐，告诉大家这是助教，闫学亮坦言自己作为教授，一些研究课题和带课工作会比较忙，让大家有什么问题平时可以联系助教学姐。 辅导员杜鹃没出现在这里，因为她的工作是面对经济学院三分之一的班级，所以每班再设一个大三助教。 闫学亮要求袁玉梅和助教学姐多沟通，并且象征性地提了一下联络员属于暂设，军训之后会进行班干部选举，希望同学们互帮互助，共同适应新的大学生活......巴拉巴拉又讲了一堆。 对于一些心思单纯的新生来说，可能面对这一切都是懵的，懵懵懂懂不知如何参与，而有人指点或者铺路的早早就已经在行动了。 开学的这一套流程和新生之间的竞争内卷（勾心斗角）在哪个大学哪个专业都是差不多的套路，李锐上辈子已经见识过一次，虽然这回换了个更高档次的学校，但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层次高低，有光亮就有阴影，甚至高层次的内幕会更叫人瞠目结舌。 大部分同学是不会注意到这些问题的，严格来说只有高中才是纯正象牙塔，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走出象牙塔进入了一个等级分明的小社会，反而觉得青春荷尔蒙正在蠢蠢欲动，过几年大三大四成为老油条的时候，才会发现获利最多的是那些精致利己主义者。 排队等待领物资的时候，男生们以宿舍为单位凑成几堆，以李锐的五感自然能听见他们讨论哪个女生衣品好长得漂亮，哪个女生身材好想加qq，哪个女生学习好是自己校友，甚至是助教学姐的屁股圆不圆也在讨论之列...... 女生们也都在说悄悄话，或者玩手机，鲜少有明目张胆打量男生的，就算是打量也是冲着309这边老三伍泽佑，因为这家伙个子最高，长得最帅。 老二李学翰和马文强就山大校史的一个问题争论不休僵持不下，一旁王富斌周边围着几个男生聊些有的没的，伍泽佑也在其中，而肖普方操着一口侬里侬气的“上普”想要切入话题让大家注意到他。 李锐笑笑，同学们整体风貌还是淳朴的，他不打算掺和什么蝇营狗苟，也不想惹什么情情爱爱，公司业务那边也用不着他组建代理体系，所以这些人中并没有什么他的目标人群，也干不出高谈阔论吸引眼球的事，李锐反而是对老二和老四争论的校史问题更感兴趣些。 上辈子浑浑噩噩地读了个大学毕业后，学识修养上来说随波逐流一无所获，赚钱养家上去讲业未立家未成，连个公寓都没能全款买，这一世衣食无忧是有把握的，目标只有财富榜。 学武的有句话讲打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意思是没有门槛没有积累的成就都是空中楼阁，转瞬消散，对李锐的创业大计来说，没有匹配的能力和硬实力，就算靠提前认知赚了钱，拿到一些资源，最后也会为别人做嫁衣，终归成了别人的韭菜，他这辈子一定要当执镰刀者而不要当韭菜！ 重生又怎样？不可小觑天下英雄！来泉城之前他就想好了，这次一定要珍惜机会，利用大学这几年的窗口期恶补能力和学识的不足。 财务报表看不懂的老板只能是土财主，学习成绩全优或者奖学金什么的都不需要，重要的是经济学、管理学、博弈论、财会、心理学的知识储备要足够，另外英语也得搞一搞，因为过个十来年之后可以收割一波跨国电商的韭菜...... （作者君：李锐这小子太阴险） 还有，山大的校友们也是人才辈出，毕业之前要尽量多笼络一些专项人才围绕在自己的产业上，选择泉城上大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奔这些资源来的吗？ （作者君：不知道的以为他上学，知道的还以为他养猪做杀猪盘来了！ 李锐：血口喷人！污蔑我，他污蔑我啊大家都看到了！） 大学四年的电商业务规划早就定下了，学习的规划却是在李锐脑中刚刚成型，仅仅来山大几天，他就已经意识到之前的判断失误，商业越是向上走，没有底蕴是不行的，如果只是为了拿个毕业证的话，无异于身在宝山捡芝麻。 这样一想，时间只有四年，甚至等不到四年之后他就要揣着积攒的现金和赶鸭子上架的管理水平，下海跟那些互联网和商界大佬白刀子见红去拼......早知重生创业这么累，他还不如穿越去古代当个富家少爷或者太子爷什么的，直接继承皇位...... 要不明天还是买个踏板摩托骑着吧，桑塔纳进出不方便，也招人耳目，李锐这样想，好歹辛辛苦苦学习的时候，生活条件搞好一点。 排队领书的时候，他收到杨悦然军训休息间隙发过来的qq消息： 杨悦然：小李子，脚不疼了，谢谢你。 李锐：那个泡也别挑破，挑破了容易感染 杨悦然：(?????)知道啦，军训好辛苦，我这几天都晒黑了，你回去见我可能会不认识 李锐：不会，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杨悦然：你又说阴阳怪气的话气我！掐你 李锐正想回复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李锐？” 他抬头一看，竟是张倩如：“学姐？你怎么在这。”语气不算惊喜，只是好奇。 “学生会安排在这帮后勤部发放教材。”张倩如解释一句。 “哦，那我拿走了，这一摞，谢谢学姐。” “好，再联系。”张倩如看着他抱着书点点头离开，眼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生气质比较特别，就是有点从容淡定，处变不惊的那种，那天杨军缠着她，也是这个学弟解围。 如果李锐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解释一句，在座诸位任何一个兜里有百万以上现金，都会变得宠辱不惊。 刚走出不远老三伍泽佑又凑上来，捏着尖细嗓音强调说：“再联系~~~” 宿舍众人都是眼带揶揄地轻笑，肖普方打算揽住李锐肩膀问问他跟这位学生会的学姐什么关系，但不知怎么的这位室友的肩膀一震，自己就向另一边歪过去。 李锐淡定反击伍泽佑：“老三，去泰国做手术啦？” 众人哈哈大笑，伍泽佑有点恼羞成怒说：“怎么说话呢，好歹我是你三哥！” 李锐继续毒舌：“你要是为老不尊，以后就可以叫小三儿啦......” “哎？我发现你这人不说话罢了，说话就有毒啊哈哈哈。”马文强抱书大笑。 被伍泽佑打趣过的王富斌也来帮腔，毫不吝啬他的嘲讽：“小五别理他，老三这人不着调，哈哈......” 肖普方比伍泽佑更急眼：“凭什么他叫小五我就是老六？” 伍泽佑终于找到个机会发泄：“因为你长得比他老成哈哈......” 309宿舍几人笑声传出很远，引得周围一些女生纷纷侧目。 第226章 黑白总是犬牙交错 林邑，富煌洗浴中心 沙四歪在自己办公室的老板椅上，烟雾缭绕。 在他对面的商务沙发上坐着的正是老魏，刚从外面回来，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见着东子了？” “没有，人已经在看守所了，那边老吴说话不硬气，我见不到他，只能找李秘书打了招呼，安排律师进去，走的时候正好遇见大雷子，他这时候就是去提审的，现在公安摁着东子不结案，......” 沙四脸色阴晴不定，牙缝中挤出：“雷霄......”，空气变得压抑几分。 再牛逼的黑社会遇到公检法都要夹起尾巴，就算这二代那三代或者有保护伞，你也得暗中行事，也得做表面文章，像某些电视剧中，胆敢手指刑警队长鼻子尖放话说“明天老子就扒了你这身皮”的吊炸天人士，进入新世纪以后就不存在了，八九十年代的几轮严打中这种人早就被枪毙，活下来的都是能屈能伸之辈。 沙李集团现在一副被打残的状态，更不敢报复公安。 “他要多少？” “50万。” 沙四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捻了捻，开口道：“他真敢想，我前后光安家费八十多万搭进去，再加上找关系托人，200万没了，现在连烧烤店也转让......” 老魏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整个盘子的现金吃紧，计算着说道：“50万不可能，给他20差不多，但是前年那个案子我打算叫他揽过去，这样庆丰能回来，要是庆丰那边拿不出来，我给凑凑。” 沙四摆手：“不用，他的事儿该他拿，他不够的我出。” 本来能扛过去这一波严打，对沙四这种地头蛇来说，是一个刷声望的机会，什么叫实力？这就叫实力，这就叫背景深厚。回林邑时意气风发，然而他没考虑到的是，严打下来他确实没死，但对手也没死。 现在属于苍岭帮的沙场又开张了，听人说生意很不错，另外一个对头大波拿了烧烤总店之后领着几个人到处开连锁，反观大厅被炸了个坑的新起点网吧到现在还在空着…… 老魏见沙四仍然面色难看，劝道：“四哥， 人能回来就是好事儿，弟兄们都在，钱不是问题，中华那边刚说有几个皮子厂老板想使贷款的，这个利息稳当，另外就是，刘东来那边的渠道？” “白粉不碰！” 老魏面容一肃，点点头。 沙四想了想说：“镜山那个矿场得合计合计了，你再约下程科长，强子说棋牌室有两个上钩的，钓了几个月，该收网就收，这都是现钱，这两天我叫下边人拢拢账，镜山的事儿是大事儿，把人都喊回来，早定早利索。” 镜山矿场出产的石灰岩已经化验过，碳酸钙含量高，出产品质好，可以专供水泥厂，山头早就被沙四包下来了，以前是偷摸开采，手续还差一部分没补全，程科长这种积年老吏心黑手长，想办好手续少不了上下打点。 “行，我知道了。”老魏放下茶杯，起身出门。 人只有失去之后才会知道拥有的珍贵，就比如自由。 东子，王亚东，这个跟在李庆丰身边鞍前马后的小弟，本来一心等着老大找关系捞他，因此在审讯时咬紧牙关，不曾想期待已久的律师带来一个毁灭性消息：刑警队这边顶住压力，硬抓着案子不放，现在脱罪或者取保候审是不可能的。 这让他几乎崩溃，不过还有更崩溃的第二个消息：老家需要他认下前年李庆丰带着他和中华剁掉人手指的伤害案，承担主责，事后老大会尽量打通关系降低判罚标准，让两罪并罚的坐牢年限不会超过私藏枪支这一罪名，到时候再减刑，可能三五年就能出来......如果不这么操作，光私藏枪支单罪就能最高判决10年有期徒刑。 律师生冷的表情，仿佛是这个世界留给王亚东最残酷的一面，给他考虑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他既怕又恨，最终满东子眼血丝地攥住律师衣领，告诉他要五十万安家费。 看守所内灯光惨白，光线打在不同面孔上，露出狰狞的人性，任何一个社会群体的底层，可选择项都不多。 在王亚东威风与凶险并存的“混社会”生涯里，他不会见识到一些与他相差只有几岁的同龄人，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与此处光景不同，鲁南市一处楼顶球馆的看台上。 王胖看着场上激烈的对抗，撞一下蔡杰坤的肩膀问： “机票定了吗，明天走？” 他们的背后是城区的繁华街景，太阳西垂，此时算是一天中打球最舒服的时候，光线好，不燥热。 蔡杰坤发觉不远处一个妹子正看向他，连忙露一个笑脸，头也没回地回答说： “明天走，先在上海待两年，后面直飞意大利。” 王胖故作轻松地说：“留学就是好哈，说不定能多上几个小洋马......你别说，这一走可能几年见不着了。” “还得待两年呢，真当找不着人了？到时候你也来，你家不差这点保证金，我小舅说国外汽车跟咱们这摩托差不多价，你要不来，哥们儿出去之后可就鸟枪换炮了！” “我打算等明年直接办出国，去哪还没考虑好，反正比你早一年。” “卧槽，你有这个渠道不早跟我说？” “就一个名额。” “你特么是真仗义！”蔡杰坤给王胖竖个拇指，冲场上喊：“小齐，传球啊！” 王胖也喊：“包夹了还不传，傻逼！” 小齐心想传你妈的球啊，有妹子在旁观，老子逮着机会拉个杆，就你俩人菜瘾大逼事儿多...... 一愣神的功夫，球被抢断，这俩混蛋还嘲讽他运球不行，老子刚才都特么跳起来拉杆了，运什么球就运球？小齐气得给这俩人每人竖一根中指。 三人正在互骂，球场入口处忽然涌进十来个面色不善的葬爱家族青年，为首一人嚣张地指着看台这边问： “蔡杰坤，听说最近要出国？那我是不是以后想找你都不好找？” 蔡杰坤看见对方像猫炸毛了一样站起来，有点色厉内荏地说：“姓苏的，跟你说了是小慧喜欢我，不是我缠着她，别特么以为我怕你！” 王胖从蔡杰坤旁边站起来，咽了口唾沫，虽然跟兄弟一起出生入死过（被人端着猎枪追命），但这种明显劣势下，还要硬抗吗，他在犹豫。 这个姓苏的带头人，暂且称之为苏葬爱，苏葬爱冷笑道：“你说的跟小慧说的不太一样，我这几个兄弟今天脾气好，不要你的手脚，就把你头发剃了，我看你有什么脸出来混！兄弟们，上！” 剃头发？这可是比要了蔡杰坤小命更严重的事情，他看着逼近的这些葬爱青年，赶紧扒拉王胖示意他打电话摇人，又大喊一声：“小齐——” 小齐也非常仗义地回应：“兄弟们，跟我一块......”，话说到一半，他扭头发现一块出来打球的哥们只有三四个在身边，其他都已经退到篮球场外。 “卧槽？！” 葬爱家族齐齐看着小齐，把他盯得睚眦欲裂。 “快跑！——” 王胖油滑，见状不对拉着蔡杰坤就跑，一如当日在后山村生活超市的门口，另一个方向上球场还留着一个小门，那里有火灾逃生通道。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追！” “别跑！” “卧槽这狗日的跑的真快！” 第227章 军训生活 那个每年9月份出现的大量神秘军队又出现了。 9月9号，山大，军训生活已经轰轰烈烈地展开，操场上，排球场上，广场上，凡是面积大能放开人的地方都利用上了。 这年头还没有那种贱兮兮的学长学姐，专门吸溜着雪糕吃着冰镇西瓜跟新生打招呼。 李锐觉得山大的学习氛围跟全国考研率第一的曲大相差很小，早上走哪都能碰见早读的人，因为操场和广场这种地方被新生占据，小树林里的人口密度都上升了。 教官是武警大队在役的官兵，姓唐，长得不算高大威猛，但长相和作风都很硬朗，给大家提振士气的第一个口号就是：军人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 把人听得浑身一激灵，不过照着这个要求站军姿可就不舒服了，老大王富斌和伍泽佑这种球场混子还能扛得住，像马文强、肖普方之流刚开始站就腿打颤，一到休息时间马上捶胸顿足。 女生们那边则更娇气些，因为考上山大的这些尖子生大部分都不是靠天赋摸鱼就能进来，而是靠努力，靠大量时间扑在课桌上，身体素质和体力普遍欠佳。 幸亏经济学专业班的出操场地在操场上，虽然不是足球场那种塑料草坪，但跑道有跑道的好处，而且还有一处树荫，休息的时候可以提供阴凉。 学院教务处有安排的绿豆汤，需要灌进放在铁皮保温桶里，再抬到场地，两个人才能抬得动。 站军姿休息的时段，班级联络员袁玉梅打算让男生排班去抬绿豆汤，却遭遇了个下马威，被抵制了，口号是要求男女同工同酬。 助教学姐可能也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劝说后无人响应，尴尬遇冷。 肖普方走出309宿舍社交圈，外出打探一圈之后回来说： “你们不知道，班里有些男生商量好的，就是看不惯她（袁玉梅）那种虚伪做派，装得就很热情似的......” 大家对于内定班长职位的人都会有一点反感。 伍泽佑有点怀疑地问：“真的假的，咱班男生上来就这么刚硬么？” 王富斌发表了另一种见解： “也不都是，有些人是这样想的，女生肯定抬不了这么沉的桶吧？到最后就得找人帮忙。” “然后呢？”马文强好像开悟了似的问。 “当然是找咱班男生帮忙了，这一来二去接触机会不就来了么......” “卧槽？牛逼！” 众人叹服，这是哪位大神的神奇脑回路？心机boy上线了！怪不得有人左拥右抱有人孤苦一生......认知决定上限。 李锐也被逗笑，转脸看看坐在外围云游天外的李学翰，这位二哥的气质非常像仙人丁伟，仙人去的是胶州岛的一所二本大学，现在这时候估计还会在军训休息室抱着mp4读得入迷。 不过李学翰明显要高一个档次，从家里带来的一箱书都是些《西藏生死书》、《百年孤独》、《围城》和《病隙碎笔》之类的，有时和马文强争论些关于严肃文学的话题，叫李锐听得津津有味。 这几天下午军训之后的时间，老大王富斌带着几个舍友出去转了转，不得不说山大的这个中心校区位置很好，向南去千佛山，向西去大明湖都是4公里的距离，趵突泉就更不用说了，跟大明湖挨着，学校周边还有个洪楼广场，算是商业区，教堂的建筑是那种哥特式的，叫人初见惊艳， 309的舍友们对周围环境熟悉起来，也和其他的同同学包括男生女生们之间，有了最初的印象，起码走在食堂能认出来，点点头打个招呼了。 除了引起大家广泛讨论的抬桶排班事件，叫同学们更感兴趣的是才艺展示环节，军训各项训练之余最大的的娱乐活动就是这个。 为了争夺大学四年的优先配偶权，大伙儿也是挺拼的，有的是跳街舞、有的来了一段秦腔，还有玩双节棍玩脱了给自己抡一棍，不少人猜测这家伙其实为了请病假，演的。 总而言之貌似枯燥的军训生活，热热闹闹地进行着，李锐心态比较应付事儿，既不想通过什么功夫展示一鸣惊人博人眼球，也不愿意参与这种给女生帮忙抬桶卖好求偶的游戏，他想真切地旁观和体验这四年完整的大学生涯，也要珍惜时间，集中精力在很多更重要的目标上面。 老谭讲财不露白这句话的精髓，就在这里，从习拳练功上讲，取得成就要过三关，成家、立业，是非，老头曾叮嘱留着时间练功，不要卷入到不必要的是非中，虚耗了光阴，老能癫狂，少须稳。 对李锐来说就是，减少能量损耗，减少麻烦，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顾大龙是9月10号开学，一直拖到10号中午还没走，李锐专门回去家属院，四个人在餐桌上吃的老泉城正宗把子肉。 这年头没导航就是不爽，李锐一边扒米饭一边问： “老侯，看地图了吗，去到得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多点吧，来回开得快也就一个小时上。” “行，那我也一块去吧。” 顾大龙吃着饭还不忘扒拉手机，抬头问李锐说：“镇哥他们都开学了，这两天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搞代理呢，你也不回来。” 李锐反驳他：“我回来你都在睡觉啊大哥......” 顾大龙心虚地干笑道：“额，那什么，这两天光做任务，跟他们约好的晚上......” 狗蛋儿张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保住了自己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人设。 侯勇则埋头吃饭，面色如常。 李锐让顾大龙通知代理们最近放缓增店速度，起码要等到一个月之后，现在运营部几个主力军都在军训，杨悦然他们三人虽然已经买了笔记本电脑，到晚上才能抽空干点工作，虎子在老家帮忙，目前维持全勤工作量的只有狗蛋儿一人。 运营部这边大概要到一个多月之后才能恢复到正常的工作节奏和人员数量，到时候再加上客服部、财务部和拍单工作组、销售部这些部门，全部统筹工作进度，7350工作室这个赚钱机器就可以高速运转。 吃完饭侯勇和李锐两个人替顾大龙提着收拾好的大包小包，这家伙只拿着自己的伤情报告，像个官老爷似的一屁股坐进副驾，李锐在后排回复着qq消息，侯勇利索地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启动了桑塔纳。 一路路况不提，到泉城学院门口，仍是人流如织的开学景象， “伙计，在学校有什么事儿，招呼我一声！” “知道，那边有充值活动记得告诉我！” 侯勇比个ok的手势。 李锐分别看俩人一眼，什么时候这俩人感情这么好了？里边肯定藏着猫腻，李锐瞬间感觉自己像小三，这一趟就特么不该来！ 第228章 池光洁的大学开端 池光洁给李锐发过来一张图片，是她在图书馆前面穿着军训服拍的，手机qq上一张照片要10多分钟才加载完，让李锐对2g网深痛恶绝，开学之前布置工作室的时候顺手买了两台戴尔笔记本电脑，没走公司账，自己掏的钱，但是现在宿舍没有网，拿出来也用不上。 聊了老半天照片才加载出来，这姑娘比一年前刚上高三那会儿又长开了些，李锐看到照片里的池光洁带个卡通发卡，刘海全都抿到后面，露出白皙的额头，又飒又美，牛皮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顺带让鼓鼓的胸脯轮廓也暴露出来，脸上的笑容明媚如春，眼里的光亮纯净无暇。 亭亭玉立，丰神绰约不过于此。 李锐以前是不屑于搞什么“我和校花的三年”或者“和校花同桌的日子”之类的恶俗剧情，志不在此，他上一世只是个社畜牛马，见惯了职场倾轧和勾心斗角，听多了社会险恶与人性复杂。 然而男性看到优质女性的时候都会产生占有和支配的欲望，这也是生存法则——充分竞争优胜劣汰的规律，雄性激素的影响下李锐竟然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这是很少见的，因为呼吸功法具有调养身心的附带功效。 李锐摇摇头把一些过分的心思甩开，继续跟池光洁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李锐：做好防晒吧，好多同学都说晒黑了（此消息来源属实） 池光洁：还用你说，我天天都抹防晒霜。 李锐：哦。 池光洁：跟你说，我们宿舍是四人间呢，空间很大，我还发现学校门口奶茶店的奶茶很好喝，想和你一起喝新口味。 李锐：喝奶茶很容易胖的哈。 池光洁：你是不是想死啊？ 一个带血的刀发过来，李锐笑笑，他忽然发现逗这个脾气不好的姑娘还挺好玩的，大概这就是快乐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的道理。 池光洁又问了一个致命问题：你们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漂亮女生？ 李锐习惯性忽悠：你想想，山大啊，能考进来的除了我这种天赋型选手，都是些努力学习的，天天熬夜，一个星期都不一定洗一次头，可以参考咱学校尖子班女生的平均颜值...... 池光洁在那头噗嗤一声笑出来，有点不信：那你见过什么漂亮学姐吗？ 李锐只能直白地说：都没有你好看，实话。 池光洁：这还差不多，哼！ 她有这样的危机感是因为，从小被夸到耳根子起茧的自己到大学后发现，颜值高又有才艺的女生也不少，就比如前几天迎新晚会上表演的那些学姐，一个个浓妆艳抹，舞姿妖娆，裙摆到大腿根，她怕李锐把持不住......这可是我预定了的，万万不能让别人截胡......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室友刘雨涵过来拍拍她的枕头：“小洁，赶紧起床了，要不等会又迟到。” “哦~”池光洁放下手机，坐起身来伸个懒腰。 刘雨涵看看池光洁又低头，结果看到自己的脚，心底不由有些羡慕，怪不得那个学生会的学长表现得那么明显。 池光洁从床上顺着爬梯下来，把睡衣换成迷彩服，然后简单洗了把脸跟舍友们一块出门，路上七嘴八舌的讨论教官和班里的男生。 “哎，你们说昨天那个学长今天还会来吗？” 说话的是个矮胖女生，叫张欣怡，最爱八卦一些小道消息。 另一个舍友说：“是呀，昨天在咱们旁边等了好久呢，就为了给小洁送瓶水。” 张欣怡有些嫉妒地开玩笑说：“不知道呢，要不小洁你就从了吧，那个学长长得也挺帅的，还是咱们院学生会副主席。” 刘雨涵见池光洁听到后脸上冷了下来，就说：“哎呀，哪里看他帅，你要不说他是大三学生，人家看发际线还以为四十了呢。” 另一个舍友笑出鹅叫声，张欣怡有点尴尬的圆话说：“是有点显成熟。” 池光洁转脸话里带刺：“我有男朋友，欣怡你要是喜欢成熟的，你可以试试。” 张欣怡僵硬地笑笑，又聊起别的话题，女生的话题总是说不完，几句话的时间就到操场了，果然，那个叫张健的大三学长又在跑道旁边等着了，引得班里一些同学窃窃私语。 胖教官喊了一声“肃静”，然后要求列队，转身去和张健交涉，让他不要影响这边学生训练，张健反驳说是学生会安排给新生送温暖的，但被教官怼道： “送温暖可以，我们队不多要，给每个人奶茶和水果各来一份就行！” 胖教官身高一米八多，横向很宽，走向张健时压迫感很强。 张健看情况不对，梗着脖子嘴硬一句：“我明天再来！”然后就溜了。 目不转睛的池光洁听到同学们交头接耳脸上有些泛红，不是害羞是气恼，叫张健的这个男生，看人色眯眯地，已经告诉他自己有男朋友，还是死缠烂打，跟赖皮蛤蟆是的，长得黑不溜秋，想得挺美，大学里边除了人才，其他各种奇葩也不少见。 开学那天哥哥开车送她到学校，这个张健迎上来眼疾手快就要接过去行李，直接向行李箱拉杆上池光洁的手摸去，被池景川一下格开，冷声骂了一句“滚”，摄于池景川的气场，张健讪讪地退去，还跟自己同伴小声说这人真他妈没素质。 但他好像脸都不要，应该是通过学生会那边打听到了她的情况，这几天总能在操场、宿舍楼底甚至图书馆偶遇到这只癞蛤蟆，还喋喋不休地介绍自己在学生会的“丰功伟绩”和“巨大影响力”，池光洁要不是刚入学放不开手脚，早就一个大耳光扇上去！ 你没看到姑奶奶都不屑搭理你么？一个劲儿叨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真实面目，还包装自己，戴个几千块的浪琴手表以为自己真成了富二代，什么脑回路？当人人都是蠢萌无知小白兔呢？ 额，也有可能是其他大一新生太好骗了…… 池光洁不打算告诉哥哥池景川或者李锐，她要自己解决，对方如果不是李锐，她的脾气可就不用压着了！ 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李锐并不知道平常池光洁女神对他已经算是温柔这回事，他正在联系电信公司的人问宿舍无线网络怎么解决，手机2g网络又慢又贵，简直无法忍受，网络扯专线行不通，电信公司设置在宿舍内的网线和路由器，需要每个月缴费，发随机的密码。 这样也不错，虽然网费看起来不实惠，但李锐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天天晚上往隔壁小区跑，十点之前又必须回来，让李锐感觉挺麻烦的。 他没跟舍友们说网络的事儿，也不打算提什么aa，重活一世，别再计较什么应该不应该，本分还是人情，不计较吃亏，是活得有底气。 等到他们发现有无线网的时候，谁想用谁用就行了。 第229章 报告教官，我不干 通河乡鸿艺广告，樊雪向杨桃吐槽： “桃桃，你看李锐，烧烤店的广告牌就罢了，他现在连自己家沿街楼租户的广告牌也来找我做，还是个周易预测的招牌，过几天我要去招聘，哪有时间理会这些杂事......” 杨桃听罢透露一个消息：“过阵子你可能还要做几个广告牌呢。” “为什么？”樊雪疑问道。 “还有餐饮公司的那个，另外就是咱们拍单组自己的。” “哦！”樊雪一拍手反应过来，说：“对呀，咱们也得搬家了，这边房租马上到期。” 杨桃挽着她胳膊说：“就是你来回跑更辛苦了。” “没事儿，县城那边也给我留了办公室和宿舍。” 父母曾劝樊雪去准备考个公务员或者事业编（鲁省父母的基操），但樊雪觉得现在的工作待遇还不错，而且现在已经注册两个分公司，旗下有将近60个员工，李锐说到年底员工起码有1000以上！她上任人事部主管的话以后算是公司高层，待遇能再提升一级，年底还会有股份分红权，只是公司创始阶段需要经常出差。 杨桃听到樊雪可能会在县城常驻，就问：“还要加人吗？最近咱们这边拍单的工作量也没有增加啊......” 旁边的员工纷纷竖起耳朵，工作量不增加，人数增加，就相当于分了大家的蛋糕，现在广告店内原来的柜台都拆掉了，除了樊雪和杨桃外，光拍单人员已经增加到16个，清一色全是小姑娘。 樊雪回答说：“小李子说进入10月份开始 ，单量会增长非常快，所以要提前准备。” “哦~” 说话间店门口转身进来一个寸头青年，肩宽腰细，穿着黑色紧身背心和牛仔裤，纹身到脖子，气质像是港片中的古惑仔，从牛仔裤后兜里掏出一沓单据，和一个腰包一起放在办公桌上，冲杨桃说： “小桃，昨天两个店的用料单和钱，这几张是装修新店的费用收据，我和你一块去银行？” 杨桃点点头，小声说：“等一下”，然后红着脸低头对账。 樊雪看看杨桃和大毛，笑笑不说话去忙自己的了。 大毛这个一心要在林邑地下世界做大做强的直男，此时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老侯一走把仓库这块扔下，再加上这阵子接盘了原来的沙记烧烤总店，还要开发新店面，在县城和周围几个乡镇来回跑，大毛比之前更忙了，经常胡子都没空刮。 每天晚上半夜汇总完账款，第二天上午来鸿艺广告交账，再由他或者樊雪陪着，两个人一块到乡农信社存钱，因为抢劫偷盗的小毛贼这年头还是挺多的，不得不注意安全。 大毛觉得天天跑麻烦，过几天这边的人和杨桃全都搬到工厂沿街楼那边办公就好了，老大说以后可以一个星期一对账，这样就能省很多时间。 看杨桃在核对钱款，大毛转身走出门口，找了个马扎坐在那抽烟，背影有些疲惫，杨桃忍不住扭头看他几眼。 ~~~~~~ 泉城，山大中心校区 新生的军训已经进行了一个星期，这几天李锐刚刚适应了大学生活。 没错，从高三那个每天时间很紧张的工作学习状态转入到暑假以后，不是盯公司基础建设就是在跟沙李集团斗智斗勇，把一个暑假搞成了一部电影的感觉，总而言之就是感觉没过什么安稳日子，开学以后反而感觉进入稳定生活状态了。 泉城作为四大火炉唯一的北方城市，9月份的下午站在太阳底下仍会觉得闷热，偶尔有一丝风略过，给站军姿的新生们一种不解渴的感觉，反而是身在南方的杨悦然说他们那里忽然降温了，雨中军训导致很多同学感冒。 李锐站在队列中看起来昏昏欲睡的样子，其实在缓缓运行呼吸功法，全身毛孔随着呼吸同时舒张或闭合，如果能观测，可以看到他整个人都有精微的收缩或者膨胀，意识慢慢进入到存想状态，半睡半醒，似有似无。 每到站军姿的时候他就这样干，毛孔张开可以不用流汗就散发热量，所以跟周围同学们相比，人家是汗珠流到眼睛里忍不住搓一搓，他是晒日光浴晒得迷困。 身上的拳艺自从能擤气发声，出现虎豹雷音之后，似乎到了一个瓶颈，最近一直没感觉到有新的变化，只是观感更敏锐了。 老谭说拳术是辅助呼吸功法修炼的，可能这个进阶的契机还在体会呼吸上，李锐打算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精进一下。 各种思绪和念头起起灭灭，五感也渐渐模糊，心头保持一点清明，正当他觉得平静得要入定的时候，后边王富斌拿手指头捅捅他，声音压的非常低： “别睡了，教官看着呢......” 李锐一睁眼，看到教官正大踏步走过来，妈的，大意了！ 教官指着两个人说：“那个睡觉的，还有刚才一个搓眼皮的，两个人，出列！” 那个搓眼皮的男生一脸懊丧地出列，然后李锐发觉周围同学眼睛都瞟向自己，只好走出去。 王富斌无奈地看向李锐，伍泽佑的目光里带着同情，而肖普方则是幸灾乐祸，心想幸亏我刚才没动。 趁着教官处罚两个人的空儿，不少人都松口气活动下脖子脚跟什么的，这两位义士替大伙儿吸引火力了，马革裹尸，死得其所，必须竖大拇指！ 唐教官指指跑道跟那个搓眼皮的男生说：“去吧，三圈！” 那哥们儿像是抽去了骨头似的，软塌塌地起跑，惹出一阵嘲笑。 然后教官又冲李锐说，“睡觉是吧，五十个俯卧撑，做完就不困了，来，大家给他数着！” 班里众人一阵哄笑，教官对男生严厉，女生们也见惯了。 李锐当即俯下身子来，动作虽然算是标准，但叫人看着不舒服的是，他竟然没有吃力的感觉？ “一，二......三十七，三十九！四十......” 动作一直举重若轻，不见吃力。 教官点点头，这个同学身体素质还行，转身看了看后面有些躁动的队列，队列里有些嗡嗡的议论声，而李锐马上要完成五十个了。 教官摸摸脑袋，这么轻松？自己的威严好像被冒犯到啊，于是说：“再做五十，让你当体育委员！” 同学们议论声更大了，李锐继续俯下身去，还是轻轻松松，越到后面的大家报数的声音越响，连那个刚刚跑了大半圈的搓眼皮同学都频频扭头看向这边。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哇——” 同学们很给面子地鼓掌欢呼，好像终于有一次机会战胜了强大恶毒的教官。 “报告教官！” 李锐站起来，脸不红气不喘，老谭是教自己财不露白，可没说非得装弱势群体。 唐教官有些不知道说啥，因为这种轻松感很像是部队上那种一次能做一千个俯卧撑以上的兵王，但眼前这个男生只是身材匀称，看不出有什么训练痕迹，难道是脱衣有肉类型的？ 教官环顾四周说：“后面体育委员喊号子，齐步跑绕操场两周！” 李锐举手 ：“报告教官，我不干。” 教官被他气笑了：“你不干？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李锐继续说：“我推荐王富斌当体育委员。” 见同学们都转头看着自己，王富斌惊讶地指着自己的脸说：“我？！” 伍泽佑有点羡慕，多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啊。 肖普方在一旁嫉妒的脸都要变形了，都是舍友，他为什么不推荐我？ 队列中除了肖普方，还有一人面色十分难看，是袁玉梅，她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第230章 乱我道心 对于李锐这种把表现机会让给兄弟的感人作为，舍友们还是非常认同的。 李锐禅位让贤把王富斌推成体育委员的当天下午，王富斌在宿舍里说：“其实老三适合当体委，长得又高又帅，打篮球......嗯，也就比我差一点，没事儿，不影响啊。” 伍泽佑不服气了：“什么叫比你差一点，就你这体型......”，考虑到宿舍老大的地位和他的人脉关系，又补充了一句：“咳，那啥，都是咱宿舍的，谁当不一样？” 马文强等人闻言都笑了，肖普方却一言不发地转过身，低下头装作在整理东西，他开学以后一直想引人注意表现自己，这么个好机会竟然错过了，有点痛恨李锐为什么没有推荐他，大家都是舍友，凭什么不选我？ 后面几天李锐有了烦恼，女生们都觉得他力气大，纷纷找他帮忙抬铁桶。 又是一天下午，军训开始前会有一段时间休息，因为教官们来的晚些，有时候还会闻到酒气，肯定是经常趁着中午结伴出去喝酒，大家通常就懒懒散散地各自找地方窝着，躲太阳。 “哎，李锐，你是不是经常锻炼啊？” 隔壁308宿舍的马树栋说着还要上手摸一下。 伍泽佑也好奇说：“是啊小五，我没见你浑身肌肉，怎么搞的，那天可是一口气做完的！” 他虽然经常打篮球拥有八块腹肌，想一口气完成一百个俯卧撑也不可能。 李锐格开马树栋的手，淡定地解释一句：“哥们耐力好。” 几个男生坐在跑道旁边的路牙石上，正说话间，班里一个叫方慧女生走过来说： “李锐，帮忙抬绿豆汤呗？” “不去。”李锐摇摇头。 “不去！？我和宋楚瑶可是专门找你帮忙的！”方慧像是听错了一样诧异。 李锐抬眼看到另一个向这边看过来的高挑漂亮女生，但还是说：“不好意思哈，今天不干活。” 方慧问道：“为什么？昨天你还给别人抬了呢？” 李锐再次抬起头很诚恳地说：“那个，腰闪了，要不你找伍泽佑吧，他行。” 李锐觉得同学之间乐于助人是可以的，但他要是天天帮人抬桶，成了抬桶专业户，这活儿就干的无谓了。 一开始找他帮忙的女生还随侍左右，雪糕伺候，后来是撒撒娇，搞得面皮很薄的李锐也不好拒绝，今天上午就有人开始吆喝一声：“李锐你去抬吧，谢谢你。” 谢个毛啊谢，当你自己是女二杨悦然呢？对于这样的人他也不惯着，直接头都没抬，甚至联络员袁玉梅请他帮忙他都不理，于是就有人开始说起阴阳怪气的话来，李锐一概当做听不见，男生们对这种情况大多是看个热闹，有的还想竖个大拇指。 此时一旁的伍泽佑眼睛瞪的老大，眼神里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腰闪了？ 方慧脸上挂不住，说：“不愿帮忙就不帮，推给别人算什么，哼！” 说完转身就走，站在不远处的宋楚瑶当然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伍泽佑正有些犹豫，坐在他身后草皮上的肖普方一跃而起：“我来我来！” 方慧又找了另外一个男生，然后指挥两个人抬着桶走了，她自己坐回女生堆里，还斜了李锐一眼。 李锐笑笑不说话，继续刷他的手机，一边听老二李学翰跟人争论导致老蒋当年溃败的经济政策，卧槽？二哥是个大神？听着感觉还挺爽，有点像在老谭家院子树下听评书那么滋润。 李锐不自觉地摇晃着脑袋，在这歇着不好吗？好好地日子不过，我去给你们当牛马，你们觉得自己脸大？ 马树栋冲伍泽佑揶揄说：“刚才就应该你去，这么好的机会。” 伍泽佑说：“是呀，我就不应该犹豫，要不然......” 俩人嘿嘿笑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人不猥琐枉少年。 这是因为抬桶必须得两个人抬，继李锐之后出现了男女一对一专门帮扶的现象，要不是教官盯着，军训的时候俩人都能拉着手踢正步，所以肖普方抢着表现的真实目的是何很难说。 但这不是李锐的重点，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在他眼里还不如听李学翰跟人家辩论有意思，这哥们估计是要进辩论队的，以后有热闹看了。 王富斌本来和其他宿舍的几个男生聊最近几天的比赛，虽然看不上电视，但是他们可以在网页上看到文字转播，不过刚才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唐教官出现在操场不远处，反应过来后马上掏出口哨一吹， “集合！——” 军训期间的生活还是很丰富的，虽然没有晚自习，但经常会有教导内务、看红色电影、学军歌的这些活动，有一天晚上甚至教官还讲解了一些军事理论、作战战术等，关于这一块学校有发放的专门教材，男生们都非常兴奋且专注。 休息的时候教官也会和大家聊天，有的男生问开枪的感觉到底怎么样，唐教官竟然一脸苦闷地说：“你们这样的也就是新奇个三五天，真上部队，让你天天打枪，用不了几天你就烦。” 因为一对一帮扶事件引起同学们心思躁动，男女生之间既有眉来眼去也有严词拒绝，据说那个叫宋楚瑶的女生就拒绝了几个男生示好，还说自己大学的目标是全额奖学金，让那些目的不单纯的男同学羞耻心掉了一地。 学完军歌之后不久就要进行拉歌比赛，对于不用训练每个人都高兴，站军姿从刚开始的5分钟已经变成现在半个小时常态化，一个小时极限挑战，再加上体能训练啥的，搞得每天都有人吃不消。 联络员袁玉梅还找一天晚上的空档，组织大家晚上在一间自习室开展大学生活帮扶会，主要是请一些大三大四学长学姐过来跟新生们说一些心得体会，除了助教学姐之外，还有另外几个学长学姐在场，在他们这个阶段已经确定是考研、考公还是找单位实习毕业之后直接工作，他们对于新生们提出了不少建议，比如不要把心思都放在谈恋爱上等等。 李锐倒是不需要听建议，本身就够忙的了，不过有个大三学长是鲁南老乡，所以专门加了他qq。 其他时间生活如同温水，李锐和杨悦然这丫头的聊天断断续续，不过9月18号这天，她说：小李子，我发烧了，呜~ 李锐：？不是别人感冒么，你也感冒了？ 杨悦然：我被室友传染的，今天上午站着站着都晕了...... 李锐高估了自己的事业心，也低估了池光洁和杨悦然对他自己的影响，收到消息之后有点坐立不安抓耳挠腮，一连发了十几条，问她现在怎么样，吃药打针了没，有没有带厚衣服...... 等好一会杨悦然回复说已经挂上吊瓶之后，李锐才松口气，有点后悔放她去浙省上大学了，要是努力劝一劝说不定这丫头，说不定她也就来山大了。 老谭说养气养气，到头来是关心则乱，今天李锐才知道什么叫乱我道心。 妈的，往后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割舍不下了。 第231章 北科母老虎之名 李锐把网线弄好之后，偏偏班里天天晚上有活动，一搞搞到到晚上九点多，弄得他就没空工作了，刚开学脱离群众好像不合适，只能趁着中午下午吃饭和休息的时间回工作室看看。 狗蛋儿倒是兢兢业业，因为现在运营部挑大梁的就他一个，虎子在老家那边一时也走不开，大波正在后山村和林北老家招聘员工，还需要他帮忙盯着，最快也得半个月过来，半个月以后该军训完的也就军训完了，一时半会确实没人能顶用。 李锐有天中午回去，看侯勇天天混吃等死的样子十分不爽，叫他出去找点事儿做，结果隔天一问，这家伙找了个夜店保安的活计，还用一手擒拿功夫换了个副队长，从此更加醉生梦死纸醉金迷，还跟李锐炫耀说，副队长能揣着烟到场子里卖，来回一倒手挣一倍差价，而夜店柜台的烟价是外面的三四倍。 李锐气的牙痒痒，这特么跟顾大龙那混劲儿差不多，不对，顾大龙跟他一块只能说大龙哥会被带坏，幸亏老侯特么不上学。 李锐不知道的是，已经带坏了。 这天拉歌比赛，经济学院经济学班重在参与，与其他班切磋完并未获得什么荣誉，不过能够早点放学，大伙儿兴致都很高。 “老三，等会干麽去？”王富斌一口泉普问。 大家都是省内的，方言基本无障碍沟通，伍泽佑答应一声，问：“球场？” “走！”王富斌干脆跑起来，要先一步回宿舍拿球，不然等会篮球场肯定人满为患。 伍泽佑回来喊：“今天跟谁组队啊，那大爷今天早来吗？” 这俩人最近几天老上球场厮混，以为不知哪来的秃顶大爷，来山大校内跟大学生一块打球丝毫不怵，膀大腰圆兼勾手技术贼好，头一回打就把他们勾的脑子都不好使了，这已经是连续几天去球场约战。 “他早来不了，咱先打着！” “树栋，走！” 王富斌和伍泽佑一吆喝，把班里几个爱打篮球的哥们儿都划拉走了，其实人数不多，就五六个，剩下的男生大部分都是不擅长运动或者不做这种身体激烈对抗的运动，比如也有几个男生喜欢打乒乓球的。 不过这伙篮球混子老在人群扎堆的时候讨论些什么科比的绝杀、命中率又是霍华德的肌肉，或者季后赛森林狼对战xx那场球怎么怎么样，搞得周围话题好像沸沸扬扬的全是篮球，班里五十多个人看起来一般声音都是他们这几个人制造的，说实话挺引人瞩目的，至少有几个女生目光一闪一闪地总去瞟伍泽佑，谁让其他篮球混子都是歪瓜裂枣呢，就这一个能看顺眼的。 李锐不习惯站在这样的人群中间，有点躁得慌，总是跟马文强、李学翰待在一块。 肖普方走在后面，看见王富斌和伍泽佑似乎人缘很好，更加闷闷不乐，他的打算是通过帮女生们抬桶，拉近关系，后面再到班干部选举的时候拉拉票，水到渠成。 但是干了两趟发现那些女生根本就不会跟你一块去，只是把你当做牛马使唤，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你是男生你干这个就应该的，他很想像李锐那样干脆谁都不理，摆烂，当然意思是这个意思，这个词07年还没有出现，但肖普方性格又比较小心，只能在女生找人帮忙时尽量往后缩，不引人注意。 同样女生们对李锐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也颇有微词，给你表现机会你还不乐意了？王富斌有一次私下劝李锐不要大一就得罪很多同学，结果李锐告诉他说人应该先取悦自己，无谓得失。 这？好吧，王富斌自己还是想努力一把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听劝更好，不听劝各自安好。 “小五你干啥去？” “回宿舍待着吧，翰哥你呢？” 李学翰的回答永远是：“宿舍看书。” 这时肖普方从后面赶上来，问：“谁去大润发？好几天没买东西了，去的话a一下打车费。” 大家想起来都有需要买的东西，李锐则是记起他还需要买辆摩托，不然天天翻墙来回，让人看着不好，特别是山大这里学习氛围浓厚，犄角旮旯都有人背书背单词，被人盯着爬墙头烦不胜烦。 李学翰说：“走过去得了。” 马文强也说：“就是，又不远，你去吗小五？” 李锐点点头，于是马文强劝道：“走过去吧，老六？” 肖普方对这个老六也是挺烦的，但是大家都这么叫，也没办法，兼之现在四个人三个人都同意腿着，他只能随大流。 就在李锐跟舍友们一起闲逛大润发的时候， 京城，科大。 张健为了今天特意抹了啫喱膏，油亮油亮的头发向后抿着，露出有些痘印的额头，并且还穿了一个西装外套，搭配牛仔裤，显得庄重又不过于正式。 为什么大三了还起痘，大概是内分泌失调，或者大学以来一直单身的缘故，倒不是追新生没得手过，而是人家很快就发现了他不是真正富二代的面目，把他一脚踹了，导致前面两年里性福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星期。 张健看到池光洁和另一个女生从食堂出来，给后面藏匿的气氛组使个眼色，叫他们机灵点跟上，那是他在学生会的两个跟班。 一路尾随池光洁到女生宿舍楼底，穿着迷彩服依旧显示动人曲线的背影让他心神激荡，张健觉得宿舍楼底才是表白的最佳地点，因为在这里可能会有很多她的熟人看见，如果她害羞接受，能够最大程度满足女生的虚荣心，如果她不接受，也要给自己留点脸面不会出现一些厮打等不文明不友好的场面。 他自觉对女生的这点心理把握的很精准，成功几率大增，于是鼓起勇气，捧着那束11朵代表一心一意的玫瑰花向前走去，喊出一句：“小洁！” 池光洁听到声音就有些厌恶，觉得脏了自己耳朵似的，回过头来看到这位学生会副主席竟然这副造型，噗嗤一声气笑了，大伯你一定是来搞笑的是吗？ 张健觉得女神对自己嫣然一笑，信心大增，几步跨过去，直接单膝跪地：“小洁，我喜欢你！” 室友刘雨涵知道池光洁一直对这个张健副会长深痛恶绝，此时有点不知所措的说：“小洁......” 池光洁没有被这种场面吓到，反而冷下脸来：“滚！” 她转身拉着刘雨涵就走，张健觉得可能是自己诚意不够，又跑到池光洁面前单膝下跪说：“小洁，答应我吧！我发誓对你好！” 池光洁暴脾气当时就爆发了，不管花茎上没去干净的刺，一把夺下玫瑰花摔在地上，还踩了一脚骂道：“跟你说了我有男朋友，你是瞎了眼还是耳朵聋？叫你滚！” 那束花好像就是张健的脸面，他愣怔似的看看周围的人脸，感觉受了莫大的侮辱，自从当上学生会副主席还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一下站起来攥住池光洁的手腕，说：“你今天必须答应我！” “你放开！”池光洁脸上的羞恼更刺激了张健。 刘雨涵帮忙使劲推着张健叫他放开，他反而发狂似的揽过来，想要强吻池光洁。 许多人围观，大部分都是女生，也有一些送女朋友到宿舍的男生，其中几个犹豫要不要上前制止，而张健的两个跟班就等着把怀里的拉花拉响，等到张哥求爱成功后来一场天女散花。 时间只有一瞬，突然！ “啊！——”一声惨叫。 有凑热闹的人围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也有胆小怕事的人赶紧躲远。 只见人群围观中，张健捂着自己的脖子下面到胸口的位置，似乎刀口很长，血已经染透半边衬衫，池光洁手持一柄铅笔刀站在那里目光冷漠，看气质如同金庸小说中遗世独立的李莫愁，而她的同伴刘雨涵则吓得蹲在地上不敢看那滩血。 当初被小刘洋零食收买是因为人家长得白净学习好，被蔡杰坤骚扰没打他是因为池-蔡两家有旧，姑奶奶有男朋友，你一只癞蛤蟆真想吃天鹅肉，童话看多了吧！ 砰！ 砰！ 两个跟班手一抖，确实来了一场天女散花，让整个场面气氛更加诡异，这个天女散花也没能把周围所有人从脑回路旋涡中拉出来，怎么就动刀了呢？ 从此北科母老虎声名远播，传奇流芳。 一个小时后，池光洁在教务处给哥哥池景川打电话：“哥，我拿刀把人划了。” “你在哪？” “在学校。” “别动，我现在过去。” 第232章 在那些生活的间隙 室友刘雨涵被一起拦在教务处办公室不准离开，而那位告白被拒强吻被刀的院学生会副会长张健则被赶来的保安老师等送往医院急诊科，至于张健的两个跟班，怕摊上事儿俩人一商量已经溜了。 当时宿管大妈和一些女同学劝着把池光洁的小刀抢下，没敢乱丢，这个算是作案工具，一群人呜呜泱泱地奔教务处办公室去。 科大学生工作处主任、教务处主任本来已经下班了，连忙半路上赶回来，现在俩人在屋里边询问旁观的一些学生、宿管大妈事情经过。 保卫科那边报警，派出所已经在路上。 池光洁和刘雨涵在另一间办公室，两个女生挨一起坐在办公室的黑色沙发上。 池光洁心头虽然打鼓，面上却是冷若冰霜，大学可以不上，但那个癞蛤蟆想耍流氓，必须给他个教训！ 刘雨涵有些紧张地抓着池光洁微凉的手，说：“小洁，你怎么想的啊，吓坏我了，那个人会不会死？” 池光洁压下心里的惴惴不安，只是说：“没事儿，跟你没关系，反正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至于小刀，人家是学生，有时候需要用到铅笔，随身携带一个削笔刀这很正常吧？再说了，拆快递也能用的上。 教务处孟主任先让保卫科查监控，再通过两个女生的口述，基本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而学生工作处主任也是发动学生会联系和张健关系好的同学室友了解情况，两位领导互相补充，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伤口长一些，但是不深，都不需要缝针。 呼——没出大事就好。 发生这样的事在哪个学校都是丑闻，如果闹大了，相关的老师、辅导员都有责任。 孟主任首先想到的是息事宁人，张健是法学院学生会副主席，大三会马上面临考研或者留校，他知道出现这种问题的严重性，会影响他的学业甚至是工作，基本不用担心他那边不接受调解，而女生这一方的态度也很重要，家长来了以后反而有些话不好说，于是他推开这边办公室的门，非常严肃地问： “警察马上就来，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池光洁倔强地盯着自己膝盖，说：“你们不是联系家长了吗，等家长来了再说。” 孟主任一拍桌子：“你这样的态度，学校很难给你处理。” “那就别处理，我要告他强制猥亵。”池光洁一扭脸，理也不理，态度很强硬。 她读法律专业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家里七大姑大八姨一小半在公检法系统，耳濡目染下多少也知道些专业术语。 “你你……” 孟主任气得捂心口，学工处主任把他劝出去，拉过椅子，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这位，额，池同学，学校这边主要也是想保护你，你家里人什么时候到？” 池光洁看看通话记录，说：“两个小时吧。” 学主任心里有数了，见她态度有所软化，继续劝：“你看，发生这样的事学校这边确实一些工作没有做好，我这边代表学校告诉你，让你放宽心，我们也不想严肃处理，毕竟你才刚入学，以后的学习生活还有四年……待会警察来了，你一定……” 池光洁见到池景川已经是派出所录完口供以后，而张健家里来人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 事情的处理以池光洁家长赔偿张健两千块结束，因为伤情评不上轻伤，张健一家想追究刑事责任追究不上，只能行政拘留，而池家一定要追究张健强制猥亵的话，他也会被拘留，拘留的学生学校是一定要开除的，这次就算没开除，档案上记过已经是有一些不利影响。 校方倒是可以选择各打五十大板，但是也怕立案之后事情闹大，主要是涉及到张健作为院学生会副会长行为不当，万一搞出舆情，对学校名声非常不利。 学校这边安排对这次调解的师资力量非常强大，最终张健家得到赔偿，学校这边给池光洁承诺了一个选调生名额，双方都有让步。 后面就是封口措施了，但当日围观者众多，消息是越捂越捂不住，总而言之，小道消息从大一到大四，法学院内外都传了个通透，大家都知道法学院学生会副主席强行表白失败，还被人送进医院，法学院大一新生里边有个女生惹不得，不是因为漂亮，而是她真敢拿刀捅你。 池光洁没把这个事情告诉李锐，女生心思细腻，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心上人，而李锐也没发觉什么异常，他还想分派些运营部的工作量给池光洁呢，给她找点事儿干，省得天天想些有的没的，问东问西，聊什么有没有漂亮学姐这类话题。 随着杨悦然俞文文他们结束军训，运营部马上就要进入正常运转，虽然都是兼职，但大家都有室友，都有新同学，这样每一个人可以成立一个运营小组，只要承诺好报酬，不拖欠工资，运营部瞬间就能人员翻倍，嗯，病毒式扩散果然可怕。 顾大龙这几天还吆喝着要回来工作室住几天，估计是因为在学校没有空调，他带着骨科的片子报到的，有人问怎么受的伤就说钢筋杵得，勉强逻辑自洽。不过因为参加不了军训，天天在学校闲得蛋疼，也就晚上能和钱镇二胖他们一块去网吧玩一玩，他们学校都是专科，基本上邻着。 大龙哥不知道的是老家的父母正在商量着他的人生大事。 顾连军问：“小孩娘，大龙给的钱，你都存上了吗？” “你想干啥？”顾大娘面色不善。 顾连军说：“我算着手里攒的钱，咱也差不多能盖上两位宅子，不行秋里就盖吧？钱越来越宣乎（软，贬值的意思），还不如早盖早利索。” 顾大娘正在给猪下水的锅加水，闻言放下手中水桶，问：“两位都盖平房？” “嗯......”顾连军吸口烟，继续说：“你望李锐家沿街楼，往后哪有盖瓦屋的了，咱不能给老李家比，盖上平房就不孬了，这些日子我看砖给沙、水泥都涨钱，明后年再盖说不一得多花几千。” 顾连军虽然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但心里头有算当，钱越来越不经花了，他们能够感受的到，不经意间熟食店和超市的东西进货价都在涨。 顾大娘转身上屋拿出存折来，说：“钱我都存着哩，你问问老李家二哥，过阵子要能凑齐人，盖就是了。” 这话说的干脆，因为大事儿还是得男人当家，再一个，早早给两个儿子盖上屋，到时候说媳妇也好说，先把房子盖起来，后面装饰屋，定亲，结婚，儿子再生小孩，都是事儿，都要花钱，在农村家有两个儿也算正常，就得弯下腰干，得攒钱，祖祖辈辈，人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顾大娘递过存折，看到顾连军鬓角已经有灰发，这些年挣钱养家不容易，自己也变老了，心里五味杂陈，但一想到上次儿子提到有个识字班正在谈着，又觉得生活有了奔头，二蛋这小崽子学习也不好，还不如他哥，要是考不上大学，回来叫他也跟着那个大老板干，兄弟俩都有着落，让顾大娘十分宽慰。 第233章 唐教官受处分 林邑的夏季是多雨季节，以至于暑假前后一些中小学都会措辞严厉地告诉小孩们，不要去野湖野河里游泳，不过这年头乡村长大的孩子哪个不会狗刨，禁也禁不住，这时候河里的水涨起来了，正是逮鱼摸虾的季节。 老谭站在门口，刚把一个客人送走，抬头看天，发现已经有乌云聚拢，胡同里石头和一群小伙伴拎着渔网正要经过。 “小石头？这就下大雨，别出去了。”老谭提醒一句。 “你管不着我！” 石头把脖子一梗，根本不搭理老谭，这老头儿欺负他妈，还连累他也被人嘲笑，所以石头心里恨极了，要不是葛寡妇管着，他能把老谭家玻璃都砸了。 老谭也不置气，只是跟葛寡妇说：“今天下大雨，恁儿脸上有灾气，别让孩子去玩了，说不定出什么事儿。” 葛寡妇听罢拿着笤帚疙瘩出门，没一会儿胡同里响起小孩嘹亮的哭声。 风乍起，老谭站在院子树下，看到树叶被吹落在地，又被卷上半空，天上行云极快，雨来的也快，已从西南角漫过来。 葛寡妇飞奔回自己家收衣服，老谭也把树下的躺椅提回屋里，因为多了一把李锐的，所以他要提两趟，嘟囔着抱怨了两句，想起刚才来人说的事情，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那是吕良财吕老板介绍的客户，同样是个老板，产业也跟木材相关，是个做家具的厂子，已经是第二次到家里来。 算命先生的名气一般都是近处不传远处传，什么意思呢，比如给人掐算10回，准不准五五开，因为本村人整天见，没什么神秘感，不准的这五回被人念叨久了，诸葛亮也成了教私塾的。 外边来人就不一样了，不准的五回客户丢了就丢了，但准的这五回一定会人传人，介绍给亲戚朋友，甚至熟客也会每年回来掐算一两次，权当寻求心理安慰，所以只要是从外乡传出名声去，往往玄乎，另外这个行业来说复购率还是挺高的。 老谭在后山村打开局面后生意一直还可以，客人上门来整的那都是零钱，真正大钱是在看风水上，半年前给吕良财破了个局，也私下处置了些收尾，这位吕老板提起老谭来赞不绝口，可能是交际场合听家具厂胡老板说了他家遇到的事，就把人往老谭这领来。 也不是很麻烦，狐仙上身，老谭是旧社会跑江湖的人，三教九流见得多了，邪乎事儿遇上过不少，平时靠半忽悠半吓唬挣钱，遇上事儿还得有手段，这次他要准备的材料有点多，但手头不是很够，一些老关系不是死绝就是联系不上了，正在这儿犯愁呢。 老头叹气一声，收了个得意徒弟，但人家不靠手艺吃饭，上学去了，不顶用啊，关键时候连个帮手都没有， “嗯......嗯？！” 老谭忽然想起李锐这崽子吹牛说他干的叫什么淘宝，上面卖啥的都有...... 李锐打个喷嚏。 声音挺大，把宿舍人吓了一跳，他摆摆手，让王富斌继续说。 王富斌看看众人期待的眼神，于是继续道：“你们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吗？” 伍泽佑赶紧问：“写了什么啊？” 连李学翰和马文强都瞪大了眼等下文。 肖普方对他吊人胃口十分不满：“快说写了什么啊？” 王富斌觉得气氛差不多到位了，揭秘道：“说她喜欢他侧脸的阳刚轮廓，喜欢他开玩笑嫌弃她被子臭......我不知道原文是不是这样写的哈，反正都这么传，唐教官还因为这个事儿受处分了，你们出去也别乱说啊！” 伍泽佑哀嚎：“真的假的啊......我前几天还刚加她qq呢，咱班就这一个我能看上眼的，哦，不是，也就有那么两三个能看上眼的，反正不说了，唉，伤心！” 王富斌讽刺伍泽佑：“伤鸡毛心啊你，又不是加了一个两个，我听说咱班女生你都加了？” 伍泽佑被戳破面目，讪笑道：“全面撒网，疏而不漏嘛，哈哈” 马文强等人听到都是面面相觑，“老三，你真不是人啊，下手这么快？” 而肖普方脸色灰暗混杂些愤怒，我搬了两天的水桶都没跟人家说上几句话，你现在全班女生都加q？不行我也加！ 第二天有女生讨论说这个男生是咱们班的吗？加好友之后老给我发表情，什么，也申请加你了？......哦，是那个叫伍泽佑的，看着长得挺帅，没想到这么花花，这个申请了好几次的人是谁，你知道吗？就那个老家魔都娘里娘气那个？算了，不通过！ 这是后话，此时309宿舍的男生们正在讨论对象的问题，老大王富斌坦言自己有正在追的女生，伍泽佑广撒网地行为显示他目前单身，但是感情履历丰富，老二李学翰一直单身，马文强嘴硬地说他有女朋友但没人信，肖普方直接没回答，令人震惊的是李锐这个闷葫芦竟然说自己有对象！ 也就是说目前309只有他一个不是单身狗，其他人大概率全是。 伍泽佑首先提议：“咳，那个，小五啊，不是三哥欺负你，以后这个宿舍之间的联谊活动啊，你确实没有必要参加，真的，把机会留给你的哥哥们，三哥这里必有后报！” 消息灵通的王富斌坏笑说：“可惜了，班里好像有些女生对小五有好感的。” 伍泽佑马上反应过来：“谁，你说是谁，我把qq都删了，我当哥哥的绝对不会抢兄弟的女人！” 众人纷纷大笑，李锐躺在床上翻个身不愿搭理这几个货，他正在和杨悦然聊得火热呢。 浙大军训阅兵要比山大晚几天，杨悦然已经脱下迷彩服，而且在杭城过了一个完整周末。 李锐问她：跟舍友一块去了哪些地方，又去西湖了吗？ 杨悦然：还有雷峰塔，逛了个茶园，我们下个周末想去灵隐寺呢。 李锐：不要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宿舍联谊。 杨悦然：哼，你整天想些什么 过半天又发过来一句：好啦，知道了?(? ???w??? ?)? 上大学之后杨悦然感觉小李子似乎放开一些了，不像以前什么话都不敢说。 李锐趁这个功夫给池光洁发了同样的内容，回过头来做贼心虚地开始转移话题问起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分到的新店上新品的情况怎么样，聊了一会从床上下来。 王富斌问：“干嘛去？” 李锐回答：“出去逛逛。” 其实他是要回工作室调度一下各位积极的运营部同事们，赶赶工作进度，顺便联系池光洁教她怎么上货，优化标题关键词什么的，让这丫头也少出去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社交活动。 伍泽佑喊：“今天晚上院里有迎新晚会，你不一块去看啊？” “不去了。” 王富斌提醒一句：“早点回来！” 几人对对眼神说： “这小五总是神神秘秘的，没事儿的时候就一个人出去呢？” “是啊，出去就是一晚上。” “会不会......？” “肯定是，跟对象约会去了！” “有对象了也不请大家吃个饭，给哥哥们见一见，这事儿办的不地道。” “下回跟踪他，抓个典型，嗯......老六，你去！” 肖普方不满意地说：“凭什么我去？” 众人一致说：“兄长有事，小弟服其劳，这里你最小，就是你了！” “对，该你去！” ...... 第234章 阅兵之后图穷匕见1 无论哪个学校的阅兵，都会经历冗长的领导讲话，冗长到后面本来有趣的内容变得索然无味，李锐很想问下这些稿子到底是哪位高才笔下祭出的雄文，如果他本人敢出现在全校师生面前，恐怕要被新生的臭鞋头子淹没。 后面的环节按照惯例，都会不可控地出现些名场面，比如哪个学院哪个方队踢正步谁的裤子掉了，谁家方队走过去之后地上留了几只鞋，这些事情只引起小范围的哄笑，大部分同学们被这繁杂的阅兵流程搞得心烦意燥。 唐教官像往常一样喊着口号，只是更加面无表情了，因为他在忍受着异样目光扫来扫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年就没机会加入教官队伍了，如果只是人家给他写封信，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主要是他跟人家女生聊了几晚上qq，然后有人举报。 如果是军训结束后私下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也是私自行为，谁都管不着，主要是在军训期间出现情况，被捅给校方和教官队伍相关领导了，不可能小事化了。 同学们似乎感受到教官情绪不高，以前的打趣嬉闹都不见了，阅兵结束之后由各班体委带队离场，经济学专业班离开操场时，唐教练在后面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王富斌接上“一二一”的号子，同学们一边走一边纷纷回头，看到教官们也在号子声中集合列队，等在所有方队之后，最后离场。 李锐注意到不少人眼眶里红红的，男生女生都有，从个人角度讲唐教官给人的观感还不错，可惜了。 方队们在学校广场上解散，各回各寝各抱个枕，一解散就是进了大型集市，呜呜泱泱，时间快到上午，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去食堂买饭，有人在学校里乱逛，还有像王富斌和伍泽佑这种终于在晴天白日逮到大把时间的球场混子，迫不及待地回宿舍拿篮球，有一些快人一步的，没到球场呢就在路上运起球来，十分引人关注，显然他们也享受这种目光。 当然班里也有人一边走一边在讨论八卦消息。 “卧槽，你看唐教官脸色了吗？昨天的消息是真的啊！” “应该是了，知道是咱班哪个女生吗？” “不知道啊，谁？” “听说是……”声音低下去。 李锐和李学翰、马文强俩人一块往宿舍走，铃声响起，他一边躲闪着纷乱的人群一边接起电话： “喂，老谭？” 老谭长年抽烟的沙哑嗓音传过来：“小崽子木大木小的，咳，那什么，我问个事儿......” “啥事儿？” “你弄得那个，淘宝，上边卖什么的都有？” “啊，你想买啥？” “雷击枣木有吗？” “雷击枣木不是......”李锐上辈子作为宅男也看过不少网文，雷击枣木都是道家做法器用的吧？ “你买那个干啥？” “这你别管，反正我有用。”老谭吹胡子瞪眼地说。 李锐知道这老头八成又接了个什么忽悠人的活儿，觉得他天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为了养相好的，节操都掉没了，勉强答应说：“我只能搜一搜哈，要是搜不着就没办法，再说了，就是个雷劈的木头，说不定还不如电棍好使呢。” “放屁！枣木那是聚气承运的......嗯？！要不你再给我买几个电棍吧！” 李锐一拍脑袋，还不如别多这几句嘴，不过这年头电棍好买，相关禁售的法规还没出现，路边摊都有卖的，更别说万能的t宝，干脆能搜到的多买些统统给老头寄去得了，也不差那几个钱，省得到时候好用不好用的老头聒噪，给你买一堆，总有几个质量好的吧。 挂掉电话后李锐翻看手机，发现qq消息又蹦出来好多条，池光洁抱怨说法律学专业上的课程内容太繁琐了，有非常多需背诵的内容，对于运营部的兼职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要他晚上打电话教她。 李锐心想我倒是责无旁贷，只是怕杨悦然这丫头也要打电话，嗯，之后还是要编个说法，把她俩的电话时间错开————没错，时间管理大师终究是要上线了，哈哈哈 qq里杨悦然发来的消息竟然是要给李锐一个惊喜，就快到了，估计是买了个什么东西？ 2007级经济学班的群里，联络员袁玉梅发了一条消息，通知下午会开班会进行班干部选拔，李锐才恍然明白，王富斌这家伙不光是去打篮球，还有就是联络感情去了。 其他的消息就都是工作上的了。 再有一个星期又到月底，开学季过去，一些耽误的工作进度都要开始加速，林小雨汇报了一下办公用品的费用，上次给的钱又不够了，李锐回复会让财务以后每个月都批一个专项办公费用，次月核销，这个月不够的部分先写借款单。 樊雪发过来消息说是人事部人员小组已经组建完毕，从县城和通河乡招聘了十来个高中毕业的新人，其中有一部分分流给客服部了，还给杨桃配了两个助手。 李锐很满意，让樊雪后面首先把员工档案接手管理起来，然后根据档案、岗位、工作绩效这些，把工资待遇制度标准化，配合客服部和财务那边每个月核定绩效工资，再分出大半的精力到10月份开始为客服部扩招准备，这样的话月底他就不用太操心这些人的工资核定，大体上看看报表什么的就行了。 前期每次发工资他和顾大龙亲力亲为，是为了稳定人心团结队伍（当然顾大龙那家伙可能纯粹是为了装逼），以后电商业务这块上规模之后，办公室也分了好几处，就不能老是亲自跑了，管理体系建立起来，发挥的作用比他自己跑腿要大得多。 李锐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完，一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就跳下床来准备回工作室看看，顾大龙那家伙说今天中午会回工作室，早上发了个消息之后就没见动静，他打算回去看下，顺便跟狗蛋儿、侯勇一块吃个午饭。 结果门打开伍泽佑一头撞进来。 “小五？别出去了，中午一块吃，我专门来喊你们的。” ？？？ 马文强，李学翰和肖普方分别从书桌和床铺处伸出头来，问号脸。 伍泽佑解释：“老大请客，还有班里其他几个男生。” 马文强和李学翰抓住了前面的重点——老大请客，于是立即换下拖鞋准备去，肖普方抓住了后面的重点——还有班里其他人，这可是交际好机会，平时他和这些人都说不上话，于是也下了床穿鞋。 李锐摆摆手说：“我跟朋友约好了，先不去吃，你们跟老大说，回头单独请我也不是不行……” “我靠，还能这样吗？” “闭嘴，富斌要是再请一顿，咱们不得陪着？” “也是哈……” “他跟谁约好了，顿顿跟女朋友一块吃？太没人性了！” “就是，把我们弟兄放在眼里吗？” “几位，再不走那一桌菜就剩不下了！” “泽佑说的极是，快走。” 第235章 阅兵之后图穷匕见2 回到工作室，狗蛋这孩子正准备下楼去买饭。 “锐哥。” “啊，大龙来了吗？” “在里边呢。” “你去买饭？不用买了，我打电话叫门口饭馆送吧。” “哦。” 李锐进屋一看，顾大龙和侯勇俩人正歪在沙发看着手机屏幕津津有味，如果不是两个老色胚脸上如出一辙的神情，外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两个gay。 李锐隔着几米一瞥就知道他们正在看的照片是侯勇在酒吧拍的，老侯这家伙前两天炫耀过，照片风格都是一种，灯光昏暗，香艳旖旎，跳舞的妹子无一不是短裙露到大腿根，再加上拍摄角度刁钻，那底裤边缘......李锐看了都要流鼻血，关键是照片主角每天都会换不一样的妹子，可想而知老侯这阵子为什么如此滋润了。 尽管老侯保证过，如果李锐这边有事他能直接撤回来，但李锐仍然十分不爽，一部分原因是，老子特么现在是一个光荣的大一新生，能有什么事情非让你干？另一部分是出于什么心理就不得而知了。 “咳！” 顾大龙和侯勇发觉李锐回来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顾大龙随口问道：“中午吃啥啊小李子，不能就吃盒饭吧？” 李锐脸拉下来：“ 定菜了，你真是我亲哥！” “嘿，别忘了我这伤怎么来的！” “好好......”李锐举手：“你就这样跑出来，学校那边愿意？” “我跟他们说我得定期检查，指不定还要住院呢，反正辅导员最后准假了。” 一会饭馆送了六个菜来，整只炒鸡，一份炝羊血，一盘干煸牛肚儿，一盘辣炒鸡胗，再加两个青菜，米饭按照惯性多要了几碗，家里有了条件，李锐在吃这一块上可没亏待过自己，这也是老谭教的。 侯勇又下楼去旁边小商店搬了两扎啤酒来，牌子是趵突泉，味道还可以 ，不过再过几年被青岛啤酒收购之后市面上就少见了。 顾大龙有伤只能小酌，侯勇喝的多些，李锐和狗蛋儿两个练武的人直管趴头猛吃，狗蛋儿一直在坚持训练，来泉城之后除了李锐教的拳，偶尔还跟侯勇学上几手，已经比之前结实了不少，现在他看看李锐的吃饭速度，自觉要更努力才行，以至于侯勇喝着喝着酒发现菜快没了。 吃过饭李锐提了一嘴国庆假期要去莆田的计划。 侯勇举手：“我这边可以请假，早就跟酒吧老板说好了。”说完还打个酒嗝。 这保安副队长干得舒坦，也不知道那酒吧老板怎么想的，总之李锐十分不爽。 顾大龙这边也没问题，剩下的就是狗蛋儿了，运营部这边的工作全都交给他不现实，所以国庆节之前就要完成运营部的小小扩编，李锐计划把杨悦然、俞文文还有自己的舍友，合适的吸收为编外人员，用人数的快速增加弥补熟练工的不足。 李锐冲顾大龙丢下一句：“下午别出去瞎混，等我回来一块去买车。” 一直开着桑塔纳上下班的侯勇摸摸鼻子，纯当没听见。 “你又买车？”顾大龙惊奇。 “就买个踏板骑。” 当然得叫上顾大龙一块去，不然谁砍价？ 李锐关门走了，下楼到院墙旁边直接翻过去，引得学校里墙根旁一对抱成一团、就差融到一块的情侣吓了一跳，像两根钢筋一样嘣地弹开，李锐一脸尴尬，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妈的没个摩托车就是不方便。 下午的班会如期举行，一段时间以来的明争暗斗的结果也将摆在台面上，往后几年里还会牵扯到各种各样的利益分配，所以李锐觉得大学的时候可能也就同宿舍人感情好一点，同班同学真的没什么意思。 因为上大学之后同学之间接触、说话，一起玩，很多时候都带着目的性，或者有许多利益牵扯的考虑，这才是大多数的、真实的状况，永远不再像高中时候那么纯粹了。 当然不管怎么样，屁股决定脑袋，李锐还是要坚定支持王富斌的，别跟我谈什么道德文章男女平等，你袁玉梅都敢预定了还不让俺们抗争一下子？ 日久见人心，经过整个军训阶段的接触，一些同学的真实面目逐渐被大家挖掘出来，口碑好的有，口碑差的也不少，就比叡李锐和肖普方，看着是热心肠，真到找他们帮忙的时候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不见影儿。 女生中方慧就憋着一股气，看那个李锐出来选不选班干部，只要他选，方慧就打算带头投票他的竞争对手！ 而体育委员王富斌不一样，他在男生中威望日隆，女生中也有些影响力，同学们普遍觉得体育委员有点压过班主任钦定联络员袁玉梅的意思。 李锐不自觉间已经影响到别人，如果不是他，可能王富斌没有机会跟袁玉梅叫板，可能池光洁虽然会拒绝很多男生的追求，但不需要激烈到持刀伤人的地步，这些是他没关注到的，现在李锐只是跟舍友一起坐在教室不起眼角落里，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淡定旁观。 班主任闫学亮和圆圆脸蛋助教学姐都在，同学们每个人既有新奇也有神色各异，首先竞选的第一个职位就是班长，后面是团支书，次之学习委员文艺委员等就是可有可无了，甚至没有人愿意竞选，只能进行委派。 除了联络员袁玉梅和体委王富斌，其他人竞选班长的把握基本没有，可想而知班长的竞选事实上就是这俩人的角逐，让李锐没想到的是，王富斌似乎很有信心的局面出了岔子。 与王富斌熟络的一个叫张勇的男生忽然宣布参与竞选，打了王富斌一个措手不及，而张勇也是出自省实验，这让王富斌嗅到了威胁，如果他私下和袁玉梅有什么约定，那么变数就会很大。 果不其然，在第一个袁玉梅的竞选演讲环节，张勇带着他宿舍的人积极鼓掌，在男生中显得很醒目，也把男生群体的默契撕裂，接下来才到王富斌和张勇，两人上台时几乎和对方没有什么眼神交流，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不屑看对方一眼，其实心理上已是剑拔弩张。 每个人演讲完都会进行一轮投票，三轮结束之后，由助教分别读票，联络员负责计票，就在大家的注目之下，结局出炉，得票最高的是袁玉梅，其中必定有张勇带人倒戈的功劳。 袁玉梅计完票数还没等到班主任宣布，就在台上给大家鞠了一躬表示感谢，李锐看见班主任闫学亮脸色黑了一下，不过作为副教授汉涵养还是有的，当场没说什么，只是补充了几句，然后大家鼓掌。 大一新生毕竟是刚刚走出这种环境，王富斌看着底下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的伍泽佑等几个舍友，笑得十分难看，而张勇对此结果并不意外，看他的神情，似乎已经锚定团支书职位，接下来的李锐想起上一世大学班干部选举时候的情形，心底吐槽他妈的换汤不换药。 忽然一个激灵，妈的既然你们不讲规矩，就别怪老子掀桌子。 于是他用胳膊肘碰碰伍泽佑，压低声音问：“老三，你有全班人的qq？” 伍泽佑有点摸不着脑袋，不过还是小声回答：“男生大多数，女生全都有。” 李锐递给他手机：“我这有个小号，你现在申请加所有同学的qq，申请理由就这么写——选举有内幕交易，请同学们投给正义和光！” 就赌一把同学们内心还没有被万恶的社会污染！ 刚开始注意到qq申请好友消息的人少，后面等到竞选支书演讲的时候，又有两个女生出来参选，张勇仍然自信满满，因为袁玉梅答应带头让女生投他，但他没注意到很多女生开始慢慢交头接耳起来，八卦之火像有风助力般掠过07级经济学专业班。 第236章 李锐的新摩托 李锐的新摩托是一辆雅马哈125排量的踏板，叫什么凌鹰125，尽管是个上市超过10年的老车型，还花了6800，上路7000露头。 车管所排队人不多，挂牌很快，回来路上顾大龙试了两把，说这玩意动力不行啊，跟长江750不能比，李锐说小巧得劲就行。 俩人骑着小踏板从摩托大世界商城出来，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才回到学校，时间已经到下午六点多了，天色还没黑，李锐先把顾大龙放在家属院楼下，然后听这家伙给侯勇打电话说： “哪呢侯哥，上班去了！？咱俩不说好的么，走多远？我回来了，赶紧来接我！” 李锐提醒他：“老侯上班那地方挺乱的，有点数哈。” 顾大龙拍拍胸脯：“我你还不知道？哥们是有底线的，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李锐撇撇嘴：“你确实有底线，只不过底线比较低。” 顾大龙嫌弃他：“别跟个老妈妈似的（鲁南话老太太）。” 说着要走。 李锐又透露一个消息：“我昨天听俺妈说，恁家过几天要盖屋的哈，起两位平房，攒着钱要么等明年以后跟我一块搞投资，要么给家里添点，别光想着胡花。” 顾大龙走两步又蹿了回来：“我怎么不知道盖屋的事？” “一天到晚胡混，你给家里打过几个电话？” “嘿嘿，这不刚上大学，不得放松放松么......”顾大龙讪笑几声，忽然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可没糟蹋钱哈，加上前些日子分的20万，卡里小50了（小即将近的意思）！” 李锐略微一算就知道这家伙也没花掉几万，农村长大的孩子，根儿里还是质朴，主要他没啥大项支出，就天天跟几个伙计吃吃喝喝的事儿，而且钱镇他们也不是总放他血，一块玩都是有来有往的。 顾大龙捋着自己的头发问：“我算了，就是县里最好的楼买两位也居够（鲁南话足够），你说是买楼还是留着投资捏，要不我让家里别盖了，直接买？” “这几十万你怎么解释？到时候咱们工作室的事儿就捂不住了。” 李锐捏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建议道： “你不行就给家里添个几万，说是这段时间网吧项目再加上餐饮公司分红，剩下的钱......说实话县里买楼的性价比还不如买咱工作室那种小院，住着比小区舒服，价格还便宜。” 见顾大龙点头，听进去了，李锐继续说：“其他的你像泉城这种大城市的房子，明年房价下跌的时候入手一套还行，但是明年开始我就要投资几个那种创业公司什么的，你最好多留点现金，不然过几年分红少可别赖我。” 顾大龙不是精细性格，直接忽略“明年房价下跌”的事儿，他别的不服，怎么挣钱这块最服小李子：“行，你说的哈，到时候把我落下了跟你没完，走了，我侯哥催呢。” 顾大龙晃晃手机，李锐摆摆手像赶苍蝇，然后一拧车把，踏板蹿了出去，125的排量一个人骑还行，多带一个就显得力有不逮。 李锐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收到电话，杨悦然发过来的快递给放到门卫处了，这年头快递还处于必须本人签收的模式，好说歹说快递员才答应放门卫。 李锐本来打算回学校之后，在食堂对付一顿再去图书馆看看书的，据说俞敏洪大学里每年都能看200本，他也想体验一下，等到运营小组也吸收一些新人，他就不用那么忙了，可以开展自己的学习大业，也能看些别的闲书。 因为取快递李锐只能先转道回宿舍，杨悦然送给他的惊喜是一个抱枕，情侣款的那种，造型卡通，十分不符合李锐的人设，但班长大人还非得让李锐摆在床上拍照发给她看。 309的人都在，本来大家兴奋地谈论今天下午的班干部竞选，看到李锐一言不发往床上扔的竟然是个卡通抱枕，开始纷纷调侃： “我靠，这什么！“ “女朋友送的吧？还藏着掖着不敢说。” “有对象就是好哈，不跟我们一群光棍汉似的，无人关心无人问啊……” 见李锐不否认大家更笃定了。 伍泽佑十分不满：“小五你多少有点不仗义，我觉得我应该是第一个脱单的人，你这不声不响办大事儿啊，必须要带出来给大家见见，顺便请哥哥们吃一顿！” 李锐一边拍照片一边应付说：“那你想多了，人在浙省呢，要不也不用寄快递发过来。” “异地恋啊……”肖普方有些酸溜溜地说：“异地恋可有点危险。” 李锐看他一眼没说话，话不吉利也不讨人喜，不过这句话有点提醒李锐了。 伍泽佑救场道：“谁说的，我表姐跟我姐夫去年刚结婚，之前就是异地恋嘛，这个也看个人……” 李学翰忽然插句嘴：“老三还有别的表姐么，给富斌介绍介绍也行啊…” 马文强笑点很低，被这句话笑得前俯后仰：“哈哈我靠，泽佑表姐很多吗？” “滚蛋，人富斌有目标了。” 王富斌有点尴尬，立马转移话题，也是说个正事：“别说那些没用的，小五，今天得谢你，要不是你最后出这个主意，今天团支书也悬。” 这话提醒李锐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庆祝一下，王支书不请客说不过去吧？” “哈哈，就是，王支书请客！” “富斌干支书，以后大家积极分子名额还不手到擒来吗？”这话是肖普方说的，他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虽然自己没能竞选什么岗位，但是舍友干支书，一些奖学金、助学金、积极分子这些名额还是能占点便宜的，所以对老大王富斌越发客气起来。 王福斌早有此意，309开学以来的第一次聚餐开始了。 饭桌上李锐仍是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要跟杨悦然谈心、旁敲侧击她有没有参加什么不合时宜的宿舍和班级活动，另一边还要教给池光洁一些运营工作的逻辑，碰到完全不懂的领域这位冰雪女神就成傻白甜了，李锐负责解疑答惑。 大家笑话他有对象管着，连吃饭聚餐都不自由，李锐也不反驳，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该回复也不耽误聊天，主打就是手速快，309宿舍这几个小卡拉米，喝酒上他肯定不怵。 与这边的热烈气氛不同，同样来自省实验的张勇则躲在一个角落对着电话咆哮：“袁玉梅！电话都不敢接了？你这叫过河拆桥！我一定要去学校领导那里举报你！还有闫学亮，他公权私用！” 袁玉梅刚开始还解释几句，后面就把电话举远，过一会只剩张勇粗重的喘息时才拿回耳边：“张勇，不是我不帮你，班里好多人收到那个好友申请，你肯定也知道，最后你自己和王富斌票数差得太远，我有什么办法？再闹对你也没有好处，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 张勇很想用最难听的话把这个婊子养的骂一顿，但是他也不敢闹僵，因为接下来还有四年，这次被人当了枪头使，还把王富斌得罪死了，只能自认倒霉。 关于今天下午选举的讨论也发生在其他地方，食堂里，方慧和宋楚瑶对面坐着，她十分恶毒地说：“楚瑶，我跟你说，也就是李锐今天没参选，要不我非得投他的竞争对手不行！还有他那个舍友，竟然让他选上团支书，班主任真是瞎了眼！”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宋楚瑶看着喋喋不休的方慧有些无奈：“小慧，回去再说吧。” 第237章 光明刺眼，于是会掩盖血渍(作者君自认神来1章) 王琪的后半个暑假大部分都是在小姨家度过，也是跟张明一起度过，每次小姨问起，她就说是跟闺蜜出去逛街，如果回去得晚就说以同学过生日为借口 或许打动一个女生的芳心简单，但让她死心塌地就有一个过程，他会给她买很贵的衣服，带她喝咖啡吃西餐，也开车兜风，带她去迪厅跳舞，认识他社会上的朋友，还带她去看了他家的工厂。 那天张明的宝马车在一个无人小路上停下，他们接吻，他的手并不老实，王琪害怕又享受，但发现他在解腰带时开始拼命挣扎。 偶尔王琪听说，李锐家的工厂已经开工，她不禁嗤笑一声，随便搭个活动板房就敢叫工厂，难道有张明家的工厂大吗？那可是一年能盈利将近百万的企业，张明说他父亲这种人物，叫企业家，他们家的工厂明年扩建之后每年利润能有300万以上！ 这曾让王琪单纯的内心受到猛烈冲击，原来人和人真的有阶级差距。 可笑的是爸妈还一心打听着李家的家产，想找媒人撮合她跟小李子，王琪虽然对小李子没什么坏印象，但跟张明相比，孰轻孰重不用说，至于顾大龙，她从来没考虑和他谈朋友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可能，她只是习惯了顾大龙当舔狗，他们身份上本就有差距。。 抛去家庭条件不说，这两个同村的小伙伴本人，王琪后面也没太关注，她再次彻底沦陷到张明的漩涡里，无法自拔，但张明却在那次没有得逞后，态度突然变得冷淡。 开学之前某天，张明打电话过来问：“你最近见过顾大龙吗？” “顾......顾大龙？”王琪有些紧张，这个名字曾是张明的禁忌话题。 他的声音逐渐不耐烦：“对，就是你们村那个顾大龙！” “你们村”这三个字让深深地刺痛王琪，让她感到极度自卑，特别是了解张明的家庭和身份之后，但这通电话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而且张明问到顾大龙，肯定是吃醋了，原来态度突然冷淡是因为顾大龙啊...... 王琪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没见......我真的一直没见他，而且听说他们家在躲高利贷，一家人都跑了。” 这件事王琪自从听妈妈说过之后就下定决心，要同顾大龙和李锐切割干净。 张明“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顾大龙和李锐这两个人，不管哪一个被沙四弄残或者弄死了，都能解他心头之恨，所以他选择不再对王琪下手，省得又惹出来其他麻烦害自己被爸骂（张明这阴比在高考前后就已经有这个计划了）。 “张明？张明？！”王琪的声音带着哭腔，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把自己交给他了，但他竟然是这个回应，是生气上次自己的挣扎吗？她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只换来一个“滚”和一句“我不想见你”。 她还曾想过用自杀来威胁张明，却换来冷嘲热讽——“我他妈都没上你，摸了两把而已，咋的，摸一下处女膜就破了？你自杀给谁看呢，爱跳楼跳楼，爱喝农药喝农药，别特么给我打电话！” 那些话真的像刀子，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张明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就这样，王琪失恋了，她浑浑噩噩地开学，浑浑噩噩地军训，一遍一遍地回忆那段甜蜜时光的每个瞬间和画面，连新的室友都觉得这个女生脑子有病，不是自言自语就是以泪洗面。 本来王琪是一个有点小虚荣的女生，王占奎拿给她的那个摩托罗拉手机商场售价2000多，比宿舍里其他人用的都要贵，但她没有像以往觉得开心或者是骄傲，因为她好像丢了更值钱无数倍的东西。 自从失恋，世界都变得灰暗了，直到王琪看见许久没关注的顾大龙，他发了一条qq空间动态，照片里的场景群魔乱舞灯光四射，那似乎是在一家迪厅里，在几个短裙热舞的小姐姐作为背景的前面，顾大龙笑脸露出八颗牙齿，伸手比耶。 这张照片当然是侯勇给他拍的。 作为后山村村长千金的王琪的内心自我修复机制蓦地运转，盯着照片，眼睛里恢复一丝神采......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顾大龙的命运是，高中辍学打工，后来攒了些本钱在县城开个小吃店，但二十七岁那年王琪结婚后，他越发不正经，混到三十岁没能成家，把顾大娘愁得坐床上掐着脚脖子哭（鲁南这边上年纪的妇女或者老太太哭起来都这样，可能别处也有坐炕上掐脚踝的）。 而李锐稍微好一点，当过社畜牛马，干过作坊老板，混迹电商圈子多年最后买套公寓还要王彩云添置些凑齐首付。 因缘际会造化弄人，李锐揣着一本拳谱重生以来，拜师学艺，创业搞钱，跟黑社会火拼，和杀手狠人挣命，都是为了抗争。 抗争命运让他潦倒失败，一直到三十岁才能混个小作坊；抗争老妈辛苦守着小卖铺把他拉扯大还没看到他成家，儿子就发烧翳了；抗争自己伙计顾大龙舔狗十几年还让村长千金看不上；抗争那些电商圈子的大佬看向他时轻蔑的眼神，抗争这检查那检查目的都是勒索钱财，抗争剐蹭到社会人座驾之后对方全责不仅不赔钱自己还要出血。 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掌握一丁点权力、关系或者财力武力，就可以刁难他，就可以堵上他的退路，就可以碾死他，所以他这一次选择抗争，抗争这个欺负老实人的环境。 李锐的观感只是能感受到别人盯住他时射来的目光，只是能听到人们交头接耳时的低语，并不能看透人心，他不知道张明的计划，也不知道张伯林那句“要你一条腿”已经实施了。 当沙四从魏德印处确认张伯林口中要对方腿的两个小子其中之一——顾大龙被川南枪手老猫一伙伤了，而且是枪伤非死即残的时候，他直接打通了张伯林的电话。 但张伯林的反应十分激烈：“动枪？！谁让你们动枪的？!\" 他的声音高亢激动：“我说要一条腿，可不是叫你们杀人！老四，你这是在害我！” 与张伯林相反，沙四的情绪十分稳定，而且图穷匕见：“柏林，估计你听说了，我不在林邑，就是因为林邑现在严打，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前年你们天马灯具的事故，家属来闹事是我处理的，追着你不放的那个小三是我安排人解决的，我要是真的进去......” “你想说什么？！” “听说你认识市委王书记？” “不可能！” 沙四的声音阴冷下来，吐字清晰似乎在没有感情地陈述一个事实：“你要想清楚，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沙四这条船可以沉，做的事全撂出来，枪毙都不够，前几年给你擦腚不是白干的，再加上这次......” 张伯林没有说话，在擦汗，脑子也在急速运转，拼命回想前几年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纰漏。 沙四似乎料到他的反应，继续说：“真躲不开，我可以自首，你也跑不了，但是你别忘了，庆丰和老魏还在外面，到时候你老婆儿子和灯具厂......” 张伯林情绪再一次被刺激到：“沙四！你不要逼我跟你鱼死网破！” 沙四的声音愈发阴森：“一个要淹死的人，不管他手里抓到什么，他死也不会撒手，你说是吗，张老板？” 张伯林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就像是趴在母猪身上象征性耸动了几下的种猪，再也硬不起来。 对沙四来说，生死关头，讲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小事，这一关渡过去，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与张伯林修复“感情”，因为这些行走在掌声与鲜花中的角色，他们才是阴暗力量滋长的来源。 光明刺眼，于是会掩盖血渍。 第238章 占座日常 山大在鲁省毫无疑问是排名第一的学府，而经济学院则是山大综合性科研教学实力排名靠前的学院之一，给大一新生们设定的课程表还是很丰富的。 李锐对一些经济学类的课程很感兴趣，同样他对于上大学以后还要学数学，感到有些痛苦，怎么就甩不脱数学这个玩意儿呢，听他们说为数不多可以杜绝数学的学科是汉语言文学这种，毕业以后的出路是做语文老师或者考编制（鲁省大家都知道的）。 只是大学里面没有固定的教室和座位，这让李锐有点不习惯，每次上课还要赶往不同的教学楼，吃饭时候又要奔赴食堂，每天就是跑跑跑，单趟走路的时间就要十几二十分钟，学校大了果然不是很方便。 跟舍友一块走了两天路程以后，李锐也有点烦了，王富斌他们在讨论买自行车的事情，其实学校里有很多无主的旧自行车，都是被遗弃的，从大二到大四的学长学姐们也是这一年刚开学，卖自行车的很少，毕业了的那些又懒得回来处理。 “听说学校每年都有人来回收这些旧车。” “真假的，那还不如直接卖给咱们大一新生呢。” “就是，新车还贵，学校旁边那个店我问了，最便宜的200多。” 中午吃过饭大家在宿舍闲聊，肖普方跟王富斌积极打听自行车的事情，引起一阵讨论。 李锐插嘴一句：“下午上课你们先走，我骑车去，走路太费时间。” 据说比尔盖茨蹲下系个鞋带的功夫上下三十万美金，哥们作为未来首富每天花上一个小时去走路，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骑车？” “你买自行车了？！不是我说你小五，这么大事儿咋不跟哥哥们说呢......” 李锐瞥一眼给自己加戏的伍泽佑，不屑给他搭台词，他之前只有中午或者下午离开学校时会骑摩托，所以几乎没人注意到。 “多少钱买的啊？”肖普方赶紧问。 李锐只好说：“我买的摩托。” ！！！ 他们都是震惊脸。 “我靠，楼下那辆低趴赛车是你的？！” “不是，我那就是个小踏板。” “哦，踏板啊——”大家心情平复了一点点，但又惊讶起来，看向李锐的目光既有羡慕也有妒忌，踏板怎么说也得好几千呢，刚上大一家里就给买摩托，起码家庭是个中产——大家都是刚从高三过来的，生活费还靠家里输血，没人认为大一新生自己能买得起车，更何况李锐先前还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王富斌反应过来：“不是，踏板也很牛逼啊！” 伍泽佑给他打配合：“就是，原来小五才是咱们宿舍的地主老财！不行咱们晚上打土豪吧哈哈......” 李锐直接没搭理这一茬，只是低调不遭人恨地说：“也就那样吧，骑摩托烧油，还不如自行车呢。” 大家对对眼神，怪不得李锐这小子经常不跟大伙一块吃饭，肯定是骑车带女朋友出去啊......年少多金富二代啊... 肖普方低下头隐藏起自己的表情，他心里有点不平衡，讲长相个头他比不过伍泽佑、讲人缘关系他比不过王富斌，本来觉得自己的物质条件应该是最好的吧，但是现在又被李锐稳稳压一头。 平时吃穿用度肖普方都是宿舍里面最好的，一身名牌，手机也是他的最好最贵，说话间也往往带点傲气，李锐衣服普通谈吐普通，就算看着有点气质，但终归老家是鲁省农村的，现在电脑和摩托的事儿让肖普方脸上挂不住，虽然他确定李锐这种鲁省农村出身的注定不可能像他家在上海有房，但家里也不会答应一开学就给自己买摩托的...... 王富斌竖个大拇指：“行啊小五，不声不响的，咱宿舍占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占座这事儿李锐算是比较熟了，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下来：“行，把书都放我桌子上，到时候我背上。” 午休李锐没回工作室，主要是嫌顾大龙跟老侯这俩人聒噪，下午第一节课是宏观经济学，他在床上躺了一会，看着差不多到时间了直接跳下床，洗把脸，把大家的课本装进背包里，直接下楼骑上车往教学楼去。 课程表已经由班长袁玉梅发在qq群里，下午两点上课，走的时候宿舍里几个人还有没睡醒的，让李锐没想到的是，女生占座比他更勤奋，教室前三排的桌子已经都被占满了。 看着前面几个女生已经默默翻开书预习，李锐也从包里掏出课本，挨个放在第四排桌子上，还没放完，蓦然一个课本先放在桌面上。 方慧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般，李锐抬头看她一眼，她就等着他说什么然后吵一架，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当众那样羞辱过她，这个面子一定要找回来！ 李锐当然理都不理，大家都是占座的，没什么好啰嗦，一排四个座，他已经放了第三个，顺手把剩下的最后一本课本拍在第五排，而方慧像做对似的，也把第五排剩下的占满了。 李锐不管你什么眼神又是怎么敌视我，有两本课本是放在过道另一边的两个座上，他就直接坐过去，人有时候就得这样极端自我，屏蔽外在影响，老是被别人眼光左右的话，还挣钱不挣钱了，还当不当首富了。 过一会到教室的人开始多起来，309的人也随着大部队涌入教室，肖普方问了一下座位分布，果断选择了单独在第五排的那个位置，伍泽佑看清了第五排的肖普方坐的地方之后，心里大骂老六不仗义。 王富斌作为比较得人心的团支书都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让班长袁玉梅脸上都有些不自然，马文强过来跟李锐一块坐下。 “小五，你家里是干啥的？” 马文强像随口问，李锐也就一边翻书一边随口回答：“开个小超市，不挣钱。” “哦。” 又过两分钟，两点，一个富态老头大踏步走进来，头发灰白，胡子刮的干净，介绍了自己的姓名、籍贯、现任教学职务，获得过的荣誉等等。 这位孟志国教授竟然是个正职教授，这种教授一般是要带研究生的，手上都有研究课题和项目，学术地位再高一些的就会带博士生，如果身居行政职务，比如哪个学院院长或者是副院长，其影响力就会从学术方面投射到其他层次。 李锐没想到学校会给大一新生安排这样的重量级学者教授给大一新生授课，当即一改散漫心态，正襟危坐听起课来，他觉得有两注目光似乎定在自己身上，扭头一看，是方慧和那个叫宋楚瑶的女生。 和自己对视一眼，宋楚瑶赶紧偏过头，只有方慧还在瞪眼，李锐根本不想搭理她，扭过头继续听课。 没想到这位年有六旬的老教授讲着讲着话题就跑偏了，从现在的经济时政讲到过去几十年中国经济遭遇的几次重大危机和政策调整，又从这些讲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艰苦时期以及天灾人祸，又围绕“人祸”这一核心开始大谈一些怪象。 同学们听得面面相觑，后面大半堂课的知识点可以说是跟课本毫无关系，让李锐大跌眼镜，可能这就是大学给他上的真正的第一课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角度，一些历史亲历者的总结可能跟你学习到的不一样。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孟教授一挥手，留下一句“知识点自己多翻书”和一屋子懵逼的大一新生，率先走出教室。 第239章 阿俊总的好盘算 顾大龙那个泉城学院开学晚，直接军训到月底，于是顾大龙就请假到十月一，跟国庆假期连起来了，这假期都快赶上一个月长了，连李锐都忍不住嫉妒他，心里十分不爽。 “天天干点正事儿哈，别光跟着老侯鬼混......” 这句话引起人民群众的不满： “跟着我就是鬼混了？我那上的可是正经班！” “我怎么就不干正事儿了，人家镇哥二胖这些伙计就等着开工招代理呢，这不是你们运营部还有客服部跟不上嘛？” 李锐说不过这两个货，丢下一句：“我都不赖说恁俩！”落荒而逃，跟狗蛋儿一块研究运营部人员分工去了。 侯勇和顾大龙两个老色批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大龙，昨天刚到的那个妞见了吗？” “哪个，个子高胸挺大的那个？” “就知道胸大，我说跳舞好看的那个！听说人家是学艺术的，懂不懂？” 顾大龙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神贼亮地看着侯勇。 侯勇则老神在在地吐个烟圈说：“手机号我都要到了哈，别说哥哥没照顾你，在这呢，早联系联系，晚上一块跳个舞喝点酒，对象不就有了吗？” 侯勇这家伙是不知道顾大龙家里还有个田英，就算知道他的话也会变成——“对象不就多了一个吗？”。 顾大龙接过侯勇的手机，正想新建个联系人，忽然看到qq上有个曾经朝思暮想的人，那头像一闪一闪，赶紧点开看见王琪发过来一句： 大龙，听说你受伤了，好些了吗？ 顾大龙只犹豫了一秒就回复：我好了，你在哪呢琪琪，在学校里吗？ 侯勇见顾大龙脸色忽然变得纯洁许多，喊他也不应，抱怨一句：“你不联系我可联系了哈”，把手机拿回来，却见顾大龙痴痴傻傻的没什么反应。 莆田 某厂区办公楼，阿俊已经换了个大号办公室，不但完全和电商部的手下员工隔开，而且还有空间摆放一张实木茶桌，对他来说也算鸟枪换炮了，南方人都喜欢喝功夫茶。如果不是业绩提升、电商部硬顶着工厂销售部代理体系的排挤打出出货量翻倍的战绩，他的地位也不会水涨船高。 回想李锐说过的一句话，以后十几年将会是c2c的天下，这句话阿俊已经十分认同，并且觉得自己在浩浩荡荡的时代趋势中已经拿到了一张船票，不说志得意满吧，心底还是觉得很庆幸的。 李锐有建立的一个公司管理群，全是部长级管理层在里面，而给阿俊的群昵称就是仓储部，另外现在处理售后的话也不是通过1688客服端进行了，而是专门有售后客服跟阿俊这边厂里仓库的客服来对接，随着店铺总量的增加，双方对接处理的售后订单量每天都在增长。 阿俊已经向公司申请，给电商部这边加了两个售后客服的岗位，但处理起李锐那边的售后来还是很吃力。 因为一件代发的售后压力大部分都落在工厂这边，但阿俊再申请客服岗的话人事又有各种理由卡着不同意，这就是在大厂上班的难处了，有些问题不是你想解决就能解决的。 李锐这小子告诉他十月一假期期间会来莆田这边，一个是有些业务上的事情需要两边对一下，另一个是前面费了很大努力搞定的代理权，马上就要审批下来，阿俊催着他，叫李锐带人过来完成最后的步骤。 他觉得到时候正好跟李锐商量一下，让李锐把售后这块工作量接过去，零售订单的售后工作太麻烦了，工厂这边电商部按领导的意思主要是搞批发的，负责售后处理人员上有些顶不住。 正在想着事情，电话响起，是小舅子邵宇： “阿宇啊，找朋友问了吗，怎么样？” 邵宇回答说：“姐夫，我问了泉州的朋友，人家在t宝上搞得很好，不过他们说这种模式需要的人员很多，像我们现在只有三个员工的话，顶多开个两三家店，就够忙的。” 阿俊有些失望：“啊，这样，没事，积沙成塔嘛，慢慢做，李锐那些出货量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搞起来的啦，咱们不急，你先叫员工学着运营嘛。” “好。”邵宇答应一声挂掉电话。 阿俊低头沉思，既然是个人员密集型的，看来李锐这个店群模式前面的发展期还是很长的，有大量的资金投入和人力资源投入，他最近看着李锐的出货量一直不小，替他算了笔帐，看看一天能挣多少钱，算完之后心头火热，想到自己是不是能也搞个公司像李锐一样做这块零售业务。 尽管白纸黑字签了合同阿俊是占10%股份的，而且他相当于资源入股，一分钱的本金没有出，是占了大便宜，但他始终有点不放心，尤其是李锐上次来莆田带给他20万现金之后，阿俊觉得这个公司赚钱太容易了，但他自己对这个公司完全没有掌控力，万一李锐以后把他踢出局怎么办？ 所以安排邵宇去找泉州那边做电商的朋友咨询，打算先开上几家店，并且还招聘了三个员工，不过这年头电商从业者毕竟是少，三个新人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学习，没想到邵宇跟朋友沟通过后回复说，这种店群模式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扩大规模。 这虽然给阿俊泼了一盆凉水，但他仍旧不想放弃，无他，得到20万现金之后，他的胃口更大了一些，希望攥到手里的利益更多，李锐这边的合作是不能停的，如果另一手能再扶持起来一个电商公司，那他就发财了。 鲁省 关于十月一假期的莆田之行，李锐分别通知了老妈王彩云、池光洁、杨悦然，又打电话跟大波说了一声，最后告知老谭（可见师父地位最低）。 老妈王彩云还是照常要先骂一顿的，电话那头是李锐从小听到大的腔调： “什么时候回？天天不着家，人活不干，就吃饭急，咱沿街楼都完工了，恁娘搁家里操心出力都是为了谁？忙完赶紧给我滚回来，家来帮忙干活，门窗都木安装上，养儿有什么用？......（以下为了不水字数，省略一千字）” 池光洁本来打定主意要李锐陪她在京城游玩的，知道他没空来京城之后生了几天的气，但更可气的是李锐竟然也不主动说有什么补偿，气得池光洁差点直接杀到泉城揍他一顿，直到他终于说会找个周末进京找她，女神才转怒为喜： “这还差不多，放过你啦！” 现在池光洁不管是上课还是吃饭，那些贴在身上色眯眯的眼神终于没再有了，别说男生，女生跟她接触的都少了许多，同宿舍的舍友除了刘雨涵，有她在场时其他人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一个拿刀说杀你绝不留手的人，谁敢说她精神上是正常的。 张欣怡脸色会更不自然，因为她还拿张健追求池光洁的事情开过玩笑，然后女方把男方划了一刀，屁事没有，反而男方丢了学生会副会长的位子。 经过张健一事池光洁反而跟刘雨涵的关系更亲近了，两个女生上课、图书馆晚自习都是形影不离，李锐当然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也不了解女神为了拒绝追求者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他解释半天，自己去南方是因为工作室的业务上有需要，对于接下来的公司发展非常重要，并且是大老板表哥要求他一定要去的，不然他肯定能抽出时间去京城，然后又签订城下之盟，答应找个周末进京之后，才博得美人一笑。 看了上面池光洁的回复之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终于向渣男顾大龙靠拢，马上又告诉杨悦然，国庆节假期会经过杭城，问她会不会回家。 那头杨悦然心里怦怦跳，这是第一次，她和李锐的关系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他主动说要来杭城找她。 过了十几分钟杨悦然才躲在被窝里回复： 不回家。 她没有告诉李锐自己已经订上回鲁南的火车票，也不心疼退票的手续费，现在只想蒙上脸，不让舍友注意到自己红苹果一样的脸颊。 第240章 学生会纳新 李学翰跟李锐打个招呼：“小五，用下电脑。” 李锐躺在床上看手机呢，闻言转过头来说：“又上当当买书啊？” 李学翰一边开电脑一边回了句“嗯”。 李锐趁机提要求：“你那本西藏生死书借我看看。” 李学翰的食指在电脑电源键上方一下顿住，那本书的封皮他都没舍得撕过，但一想到去网吧不仅要花钱，还得步行20多分钟，学校有电子阅览室，但是指定排不上队，李学翰只能勉强答应一声“行吧”，电源键上的手指这才按下去。 李锐很满意，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白嫖，这跟兜里有多少钱没关系。 马文强躺在自己床上正在翻一本写真杂志，听到谈话冒头看了眼正要浏览网页的李学翰，没吭声。 这时候王富斌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伍泽佑和肖普方。 王富斌伍泽佑显然是刚从球场回来的，大汗淋漓一人拿一瓶冰红茶，肖普方则是不知道在哪碰上他俩，跟在两人后面进门的时候还在说： “富斌你想好报哪个了吗？” “我就报外联吧。” 伍泽佑接口说：“要是有篮球部我肯定先报篮球。” 王富斌笑道：“那你不用急，后面肯定有篮球社纳新。” 马文强从上铺探出头来：“你们干啥去了？” 肖普方答道：“你们没看公告栏吗，今天晚上学生会要开始纳新了！就今天和明天两天。” 前几天有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串宿舍，来宣讲过学生会纳新的事情，李锐想起今天中午学校的广播里面确实通知过学生会今天晚上的纳新活动，之前刷学校贴吧的时候还见过相关置顶的帖子。 随后大家开始就报哪个部门、报校学生会还是院学生会再一次进行了激烈讨论，除了李学翰和李锐，他们都已经提前了解过，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目标。 王富斌问李学翰：“老二真不打算报名？小五呢？” 李学翰异常简短地说：“没空。”，又开始埋头在网页上选书了，果然，跟仙人有一拼的大神是不屑于参加什么学生活动的。 李锐直接来了一句：“二哥不参加，我也不参加！” 王富斌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觉得奇怪，人各有志，大学里面大神和各种奇葩多的是，还有大半年没上过课一直在宿舍玩游戏的，也有富二代睡遍一个宿舍六个女生的（不一定是这个学校），能够包容各种传闻中的人物和生活方式，这才叫大学。 李锐不打算再去掺和什么学生会啥的了，上一世尝试过，那时候啥也不懂，后来才明白，如果怀着功利心去参与，心眼太实在是走不远的。 倒不如把参加学生会当做是一个消遣的事情，但如果是寻消遣，有更多更好的方式，干嘛非进学生会费那个功夫？甚至还不如跟着老侯和大龙去酒吧看看妹子来的有意思。 开学第一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他，不管上哪其实都是换汤不换药，当然这个想法有点阴暗了，他不能阻挡舍友们去体验新的大学生活，他们是真的人生第一次，不撞南墙不长见识。 李锐甩甩头把这些杂乱想法通通搞丢，又跟林小雨沟通了一下老家那边办公大楼的事情，食堂的装修和设备采购开学之前都没有完成，钱镇来泉城之后把留下的尾巴、资金结算都交给他爸，现在食堂已经正式运转开了，李锐主要是想问下伙食好坏情况以及客服部考核制度的事情。 林小雨说大体已经成型了，然后发了个文件过来，李锐下意识一点，结果手机直接卡死了，看来这年头的智能手机运存还是不行，于是他跳下床，打算带上电脑等会去图书馆自习室那边，环境好又没人聒噪。 除了跟樊雪、林小雨沟通考核制度的事情，他还要把运营任务分配给池光洁，女神姐姐最近几天已经在熟悉店铺的操作和运营逻辑了，李锐打算把7家个体店的运营工作交给她一部分，工作量不太大，就是持续优化关键词，维护评价，偶尔上些新款，再加上李锐自己也会抽出时间亲自操刀，两个人维护7家店刚好能忙得过来。 伍泽佑注意到李锐从上铺跳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惊讶道：“卧槽小五你是练过轻功吗？” 李锐淡定解释：“缓冲一下就行，你注意之后你也没动静。” 练拳确实有落步似猫，进步如犁的说法。 其他几个人除了李学翰都要去见识一下学生会纳新，大家不一路，李锐把电脑收进书包，迈着轻快的步子下楼骑上踏板摩托，这阵子他已经觉得压力小了很多，一旦公司这边各个部门的人员充实起来，马上就能进入发展的快车道，还有好消息是阿俊那边也在催着他尽快去莆田走完代理授权的最后流程，等拿到授权之后，李锐就可以说从野路子出身，发展到把一只脚迈进正规军的道路上了，至少多了一个护身符，算是可喜可贺吧。 此时刚刚傍晚六点多点，天色开始昏暗，雅马哈小踏板发出嗡嗡的声音，在路上有点引人注目，虽然不悦耳，胜在轻便。 李锐先来到学校超市旁边的小吃店买了两份熏肉大饼，这个量只能说垫垫肚子，在自习室吃东西不太合适，所以李锐打算晚些时间回来的时候再多买一些带回宿舍。 做熏肉大饼的大婶手上动作很麻利，油锅烙饼子加鸡蛋，再往里边加生菜豆皮和咸菜，最后捏上一溜薄薄的熏肉，然后卷好装袋一气呵成，价格三块五一个，不算高也不低。 等餐的这一会儿，路过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讨论学生会纳新的事，走出很远还能听到她们八卦一些往届学生会学长学姐之间的传言。 李锐心底祝309哥哥们good luck ，拎着熏肉大饼骑上车，一只手握把一只手吃饭，相当滋润。 不过到图书馆自习室之后李锐发现自己小瞧我山大莘莘学子了，早就没位置，甚至自习室外面的大厅和走廊里还有一堆人在背书，哥哥姐姐们，刚开学而已啊，至于这么卷吗？ 李锐只好又来到教学楼，各个学院的学生会和校学生会同时纳新，最近上课的很多教室都已经被占用，他走过几个排着长队等待进教室“面试”的人群，竟然见到了王富斌和肖普方，同时还有几个熟面孔，是隔壁金融班宿舍的人，看来外联部还是比较吃香的一个部门。 肖普方一脸鄙夷地问：“老五，你不是去图书馆的吗？”，他以为李锐心口不一，也来报名学生会选拔的。 王富斌同样笑得不正常，指向一个教室门口，说：“那边签完到再排队，不过后边人多，我们这边你不好插队了。” 李锐脸一黑：“我是因为图书馆没位置，上这自习，不是来报名的，这层楼都被占了吗？” “那我估计你得去七楼八楼，这几层教室都满着……” 李锐一脸郁闷地掉头离开，想找个自习地方这么难，本身是为了感受学习氛围来的，费这个劲还不如回工作室，好多事儿要处理呢。 这时候顾大龙忽然打电话过来，李锐一手拎包一手捏着手机放在耳边，穿过人群，顾大龙那边有些喧闹的杂音： “小李子，今天场子里很热闹，镇哥和二胖也来了，你过来玩吗？” 顾大龙像是从酒吧大门走出来，嘈杂的声音一下小了，他又补充了句：“侯哥带我们过来，喝酒都打折。” “我不去，晚上还得干活呢，你们少喝点，这就放假去莆田了，别惹事儿哈。” “放心，哥们有数，那就这样吧，挂了。” 李锐把手机塞回兜里，骑上车直奔学校大门口。 第241章 报告厅冲突 经济学院的大一新生除了专业课是分开上的，还有一些没按照专业划分的课程，类似高数、英语等，基本上是两个班合一堂课，还有一些大课则是四五个班合在一起，比如现在正在进行的中国近代史纲要这种，一上课人就乌央乌央超过200号了，必须得是知新楼或者明德楼的报告厅才能坐的开。 军训之后已经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再过两天马上就到国庆节假期了，再加上学生会纳新，搞得这群大一新生人心浮动，不过新生们还没完全熟悉大学的节奏，刚开学敢逃课的只是个别现象。 阶梯形的报告厅很像是电影院放映室，不过要比电影院普通放映室的空间大很多，李锐跟宿舍的人一排，坐在报告厅靠后的位置，下方讲台上面有个胡子花白的老教授语气平淡地读着课件，没有人认真听课，课堂上空一直笼罩着学生们嗡嗡的说话声，估计这位马列学院的资深教授早就习惯了如此，仅仅是提醒大家本学期会不定时点名，以作震慑。 课间十分钟休息的空档，整个报告厅乱糟糟的，座位上的人进进出出跟农贸市场似的，肖普方再次确认王富斌没有收到外联部面试通过的消息后，脸上终于露出志得意满的神色，他已经收到面试通过的消息，这恰好说明王富斌没过。 昨天晚上309的大聪明们一致认为校学生会藏龙卧虎，不是人待的地方，于是除了李锐和李学翰两个不积极分子之外，其他人都去参与了经济学院学生会的面试。 马文强只报了一个学习部结果当场被拒，王富斌同时报外联和生活部，却同时没有动静，让作为宿舍老大和班级团支书的他十分没面子，而伍泽佑则是报了信息部，令人十分惊讶地是他的嗓音条件不错，读起新闻稿件字正腔圆，有点技惊四座的意思，跟平时嬉笑打闹一比像是被夺舍了，结果被在场的一个校宣传部干事推荐他去校部又参加了一轮面试，据说通过概率很大，正在等通知。 “老三，上厕所。”王富斌十分郁闷地招呼一声。 “走。” 肖普方则坐着没动，跟后排的一个女生搭起话来，因为昨天外联部面试的时候两人离得不远。 马文强看看正跟人炫耀面试通过的肖普方，又看看左边的李锐，问到：“小五，你不打算报个组织？” 李锐正抱着手机刷学校贴吧，贴吧里有些帖子在抱怨校外人员旁听的事，李锐恰好也想了解下哪个学院的课值得旁听，他重生为人才知道，大学里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可以做太多事情，但年轻人总是不会珍惜，就像有句话是那么说的：人不可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觉，而李锐做到了这一点。 有人在帖子上回复他，他赶紧点开浏览，听到马文强的问题后一点都不走心地说：“看看吧，反正不去参加学生会，没啥用。” “我觉得也是。”马文强自我安慰道。 后面忽然有人接话：“楚瑶我跟你说，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连面试都不敢，还说学生会没用呢！” 方慧昨天也去教学楼面试，刚好碰到李锐从教学楼匆匆离开。 女生中有人哄笑起来，是袁玉梅宿舍的那几个，她一直在跟王富斌别苗头，巴不得有女生看王富斌宿舍的人不爽，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的针对，打个配合还是很乐意的。 马文强听到后觉得自己受了很严重的冒犯，而不是李锐，他先是回头怒目而视，但看到后面一排女生，嘴里想骂人的话又说不出口了：“你，你说谁呢，别指桑骂槐哈！” 方慧见李锐没反应，反而另一个男生替他出头，而李锐看都没看一眼，仿佛自己受到了漠视，更加冷嘲热讽起来：“我点你名了吗，我就说有些人，怎么了，你听不惯可以不听，有人能听得惯！” 宋楚瑶看方慧越来越大声，拉着她胳膊说：“别说了小慧，好多人看着呢。” 马文强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冒出几句湖州方言，搞得袁玉梅等几个看笑话的女生有点懵。 这时候也有女生劝说：“别闹了，都是同学。” “是啊，这事儿有什么好闹的。” 李锐本身气得想笑，拉住还想口吐方言的马文强，回过头来看着方慧的脸问：“你买自行车了吗？” 他沉静的目光里仿佛隐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方慧先是失神地回答一句：“买了”，突然反应过来，大声说：“我买不买自行车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锐淡定笑笑：“我参不参加学生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再嚼舌头就给你自行车放气。” 这就是老谭教的拳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两不相干，根本不用和你啰嗦什么指桑骂槐又是阴阳怪气。 魔法只能被魔法打败！ 方慧理屈词穷了，却不想认输，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地起身去拍打李锐的座椅，嘴里边嚷着：“我没说你！你凭什么，凭什么给我车放气！我要告诉老师，你欺负女生！” 没人拉着还好，大家都知道这种情况一般越拉越上头，宋楚瑶觉得自己快拉不住了，幸亏另一边的女生也上来拖着像疯了一样的方慧。 “干什么，别闹了方慧。” “就是，都是同学有什么好吵的，赶紧准备上课吧。” 李锐已经站起身来，看着被几个女生劝住的方慧，耸耸肩说：“我说到做到。” 不帮你抬桶就得罪你了？有一种人就是那种觉得全世界必须得围着他\/她转，如果人家拒绝了他的求助就是不给面子，真当四海之内皆你爹呢，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连让你先走一步都不肯，你还打算白嫖人家？ 李锐两世为人，学校里职场上，自私自利的男人认识，矫情傲娇的女人也见过，不过连池光洁女神都没像这个方慧一样，觉得世界人民欠她的。 （池光洁：人家家教很好的，懂吗？） 也有个别女生看不惯李锐，在旁边煽风点火： “还真是欺负女生的。” “就是，头一回见这种人。” 李锐动了火气，头一梗：“谁嚼舌头我给谁车放气。” 阴阳怪气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等李锐坐下身去，跟后排女生搭话的肖普方皱着眉头似乎有点看不起的样子说：“老五，你这就有点不绅士了吧？” 旁观许久的李学翰惊于脑回路奇葩，怒于同袍兄弟背刺，第一次显示他高超的语言艺术：“你绅士你娶她为妻啊！” “就是！”马文强终于把家乡话切换回来。 宋楚瑶在后排皱皱眉头，终究没有说什么。 “老二，你这话说的.....”肖普方被憋得也是词穷了，只能尴尬地装作俯身系鞋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本来人群都已经要安静了，马上也快到上课时间，忽然一个嘹亮的笑声突兀出现，经济学专业班的女生们纷纷怒目而视，因为这个声音来自另一个班的人，同样是个女生。 李锐倒不关心这些，贴吧里已经有不少人回复他的问题，一个网名叫山大第一帅的校友回复道： 看你想学哪个方面的知识，中心校区这边管理学院、经济学院的课都值得一听，如果你是做生意的，管理学院有mba，能溜进他们的教学楼可以去蹭课，对文学历史感兴趣的可以去听文学院、哲学院和历史学院的课，如果你是偏理科，对计算机感兴趣的去搜计算机专业的课程表，物理学院什么的就不说了，建议层主到学校官网去看一看，基本上各个学院的课程表公布出来都是准确的。 这种留言就算不是大神也是大四老油条了，李锐挨个看过去，有回复些不着调的搞笑话术的，还有为了水字数水经验复制上一大堆没营养废话的，一样贴吧百样网友，李锐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现在的智能机刷新网页太慢而且图片都刷不出来（2g网就这个样），他能在这个教室待上一整天。 第242章 大学里果然什么奇葩都有啊 随着上课时间一到，在报告厅门口大厅里磨蹭兼社交的王富斌和伍泽佑俩人又回到座位上，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李锐一左一右的马文强、李学翰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座位，再一旁的肖普方被李学翰噎了一句之后就脸色难看不说话，因为在女生面前丢了面子。 “咋了老六，吃东西噎着了？”回来坐下的伍泽佑问。 李锐刷着贴吧的时候，忽然前排有人调换座位，一个圆圆的脑袋从座椅枕部上面伸出来：“你叫什么？” 李锐看了看她继续刷贴吧，没兴趣，虽然能看出来是个女生，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眉毛弯弯的，但她刚才跟人凋换位置，李锐瞥到这孩子个头只有一米五左右，胸脯平平，像个未成年，看着像是不知怎么蹿到大学校园里瞎逛荡来的初中生，还背了一个大大方方正正的包。 这姑娘嗓音有点软糯糯：“说呀，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玩。” 看起来是南方小土豆无疑了，他抿着的嘴终于吐出两个字：“李锐。” “哦，我叫许多多。” 见李锐不再说话，许多多继续巴拉巴拉：“喂，你是经济班的吗？你会给人自行车放气？教教我呗？” 李锐不答话，但许多多仍旧趴在座椅靠背上看他，眼神亮晶晶地像看着什么稀有动物，就在李锐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老教授终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那个趴在座位上的同学，对就是你，来，你跟我说说，后排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 李锐察觉到周边不少人表情各异地看向自己和这个许多多，皱了皱眉头，他有点不习惯成为那些篮球混子一样的瞩目人物。 许多多吐了吐舌头，赶紧转回去身体想要假装在认真学习，慌忙间把自己的包碰歪了，一个灰突突的影子从里面蹦出来，似乎有些慌不择路，那一团灰色在前排座位上左冲右突，猛地一蹿蹦到过道上之后，转向朝下边的讲台冲过去。 “啊——”一个前排女生发出一声惊叫，那东西刚从她身上蹿过。 “卧槽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有点娘的男生被蹬了一脚，吓得一蹦三尺高，像章鱼一样盘住旁边的强壮舍友。 许多多喊了一声：“小灰！”，抓起背包系带就去追。 李锐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确认了那是一只半大野兔，毛色不是那种纯灰色，是一种灰棕色杂毛，而且后肢强壮跳的很远，李锐听二大爷说起过，野兔中活得长的老兔子会蹬鹰。 这姑娘在学校养野兔......心思一闪而过的时候，那只兔子已经一头撞到讲台的墙根，躺地上腿一蹬一蹬地，不知道是晕了还是要死掉，李锐哭笑不得，原来守株待兔这么来的么？ 而许多多那个南方小土豆连滚带爬追上，报告厅师生哗然，有大笑的，有吃惊的，有看笑话的，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的。 仍旧像八爪鱼一样盘在舍友身上的男生看见是兔子才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他的舍友像刮口香糖一样把他从胳膊上刮下去：“你特么离老子远点！” 周围的同学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你看见那是神马东西了吗？” “那不是窜下去了吗？是个兔子！” “是兔子，哈哈，那女生带了个兔子来上课！” “牛逼啊！” 许多多察觉到讲台上方的老教授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心生一计，直接一手抱起兔子一手拿着包挡住脸，向讲台侧面的门口冲去。 老教授暴跳如雷，因为这个同学拿起包挡住的是他这个视线的方向，让老教授感受到十分不被尊重，他一拍桌子： “回来！谁准你把动物带到课堂上？！现在宿舍允许养宠物吗，无组织无纪律！？” 许多多像没听到似的撞开门，蹿出去了，跟她的兔子有一拼。 “他哪个班的学生？谁知道是哪个班的？！啊？我要扣他学分！” 不过讲台对面的学生应者寥寥。 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懂的尊师重道了！ 老教授脸色铁青，气的哆嗦，缓了好一会才对着话筒说一句：“下课！”，说罢就背着手离开了，留下一屋子欢呼雀跃的学生们，提前30分钟下课，去食堂买饭根本不需要排队。 “吃饭去！” 不知谁吆喝一嗓子，整个报告厅的人都开始往外涌，很像是电影散场。 “走啊？”李锐左右看看面色古怪的打量自己的舍友们：“我脸上有花？” 王富斌说：“小五，刚才那事儿好像是因为你啊......” 伍泽佑像他的应声虫：“是啊小五，怎么回事儿？”语气明显带着揶揄。 李锐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她，你们知道？” 王富斌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说：“咳，以后遇见那个许多多，绕路走吧......” 众人边走边说，伍泽佑和马文强一前一后追着王富斌问：“咋了老大，非得吊人胃口呢？” “就是，放屁哪有夹着放一半的，赶紧说说！” 李锐也有点好奇地跟在他后面，听听到底有什么内幕。 王富斌被几个人包夹，只好解释说：“那是隔壁金融班的，听说军训期间在宿舍半夜玩招魂！差点被学校开除，好像家里有点关系，把事情压下来了......” 伍泽佑几个男生来劲了，包括李学翰都围过来：“什么招魂，卧槽，你说明白点。” “就是就是。” “哎呀不说了，回去给你们细讲。” 李锐有点无语，大学还真是什么奇葩都有啊...... 几个人正在跟着人流穿过大厅往楼梯间走去，伍泽佑突然盯着手机激动地说：“兄弟们，等会我请客！” “发财了老三？” “校宣传部面试通过了！” “牛逼啊！” 李锐掺和一句说：“要是三哥请客，那我今天也不客气了。” “我靠小五，平时可没见你这么积极哈......”伍泽佑不满道。 肖普方被上课之前的事情搞得没心情跟他们一起吃饭，一听到伍泽佑请客，顿时不走了，然后再听到后面面试通过这句，脸色又一次垮下来，因为他的优越感丢的一干二净，不过白嫖的欲望最终战胜了其他情绪，纠结几秒，还是跟在舍友们身后。 伍泽佑选择到食堂请客，毕竟食堂的菜量大实惠，李锐骑摩托带着他先去打菜，留其他哥儿几个在路上慢慢溜达，不过伍泽佑这家伙比顾大龙还要重，载着他把小踏板压得冒黑烟，李锐有点心疼，不过是想到等会可以白嫖一顿，还是忍了。 路上碰到几个班里的女生，伍泽佑很自然地抬手跟她们打招呼，他在班里人缘还算不错，主要是凭着一张经济班颜值排名靠前的脸主动跟人家打招呼，女生们矜持中带点羞涩，也不好意思不应。 “小五，我看那个方慧好像在瞪你啊，你又得罪人家了？” “嗯，上课之前你和老大没来，跟她吵了两句。” “啥？还得是你啊......听哥一句劝，男人得有风度。” 李锐看在他请客的面子上，没借用李学翰那句话，但也反问道：“要是这个女生让你跪下当狗，你还风度吗？” 伍泽佑尴尬地讪笑：“哈？啊，那什么，也看情况哈这个......” 第243章 小树林里阴森事 食堂的鱼香肉丝，把子肉，红烧鲅鱼，辣子鸡这四个硬菜，可不是平时随随便便就舍得吃的，这次每个菜伍泽佑打了一份，其中把子肉每人一块，再加几个青菜，还有李锐这种大胃王需要的米饭，刷卡金额让伍泽佑疼的直抽抽。 因为食堂只有四人座，而且桌椅都是固定的（大学都这种配置，可能是怕学生们抄椅子打架......），李锐他们就拼了两张桌子，上面摆放的米饭和菜十分引人瞩目，有经济班的男生经过都会跟王富斌打个招呼： “这么奢侈吗富斌？” “这么多米饭，你们宿舍吃得完吗？” “今天又哪个地主老财请客？” 李锐不管那些，只顾埋头吃饭，估计伍泽佑这家伙四年也就进一次学生会，机会不多，珍惜眼前。 他已经提前告知顾大龙，叫他自己去买盒饭，这家伙自从回来工作室，吃饭上除了李锐倒也没让狗蛋儿和老侯花过钱，毕竟现钱不缺，平时跟前阵他们一块也大手大脚惯了。 早下课还是有好处的，309诸人在放学大军涌至食堂之前就解决了战斗，除了李锐，李学翰也是个闷头吃饭的主儿，而伍泽佑跟王富斌吐沫星子飞了半天，讲解学生会面试见闻，俩人又跟肖普方争论校会和与院会各部门前途和重要性的排名，他们三人把马文强唬的一愣一愣，结果四个人低头去看时，发现硬菜已经所剩无几。 李锐和李学翰俩人正埋头苦干，而李锐尤其战力突出，另外四个不得不停止这场食堂辩论赛，开始骂骂咧咧向填饱肚子的目标冲刺。 离他们不远处的餐桌上，方慧一脸作呕的表情，跟宋楚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他们宿舍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一个同桌的女生反驳道：“不是啊，伍泽佑就很好，长得又帅，性格也好，哎，你们听见他说的什么了吗，好像进校会宣传部了，好厉害啊，可能是去做主持人？” 方慧不想理会这个花痴，转脸看向宋楚瑶，却发现宋楚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锐那一桌的方向，脸上露出吃惊和好笑的表情。 不会吧？连楚瑶也要叛变了？！ 她不知道其实是宋楚瑶看见李锐狼吞虎咽的气势被惊到，怎么会有男生是这么吃饭，而且吃这么多？ 李锐早就习惯了，每次他在外面吃饭都会收获一波这种目光，连池光洁和杨悦然都有点习惯，而且她们都知道李锐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运动量大的青年饭量这样大也是正常......的吧？ 搞定一顿免费午餐，李锐中午没回工作室，从食堂的超市买了瓶水顺一顺，骑车回宿舍躺着消食，然后接到表姐杨桃的电话。 “小锐锐——” 李锐脸色一窘，幸亏没开扩音，每次杨桃都是故意的，他还不敢反抗，只能闷闷地应声：“在呢姐。” “收到营业执照了吗？” “啊，没有啊，你发的什么快递。” “ems，那我打快递员电话问下，你国庆节还回来吗？” 听到发的是邮正，李锐放下心来，说：“也就回个一两天吧，要先去南方跑货源。” “哦，那个章也在文件袋里面，你收到快递自己看，等你回来我们再搬办公室吧。” 李锐一听就是让自己去干苦力，打着商量说：“要不你们先搬？” “不行！你自己出去玩，把恁姐撂这不管了？！” 李锐揉揉耳朵认输：“好好，我给搬，我叫大龙一块。” 唉，一个个的都跟母老虎似的，李锐十分怀疑杨桃的性格随她二姨（王彩云）。 暑假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让顾大龙跟三方代理公司对接去搞公司注册的事情，后边顾大龙跟钱镇忙活了一阵子装修的事，又摸了几天鱼，接着就出了桃园袭击事件，公司注册的事情就耽搁了一阵子，因为还涉及到公司名称比较大，像这种鲁省开头对注册资金有要求，还有些公户申请、验资、办公场地核实等等杂事，这年头各种手续都没有简化，一直到前阵子才注册下来。 代理公司把文件送到杨桃那里，这才有今天一通电话。 名字就叫鲁省山海科技，是李锐自己定的，谁都没商议，上一世他曾经想用山海注册个商标失败了，这次看谁能抢去！往后运营部的工作人员都要挂在这个公司上，而财务部的拍单组和客服部则都是属于劳务公司。 这一次国庆节再往莆田，离上次在莆田大排档跟社会人打架那回，就是整整一年了，初次见面给阿俊画的饼有点大，当时说到店群规模的扩张速度非常夸张，现在看吹牛逼迹象明显，但实际操作下来，就会发现扩张速度会被投入资金、人力资源、运行模式等等方面的条件限制，所以上次见到阿俊时他才会拿着现金去，以安其心，不管怎么说阿俊没投过一分钱，双方相当于在资源置换。 速度拖慢也不光是业务上的问题，在业务尚在发展壮大的时候，李锐就经历了各种命运的考验，不管是魏三、陈平、还是李庆丰那几次，都属于重大事件，称得上重生一年多以来命途多舛，幸亏有老谭教的东西托底。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已经趟过重重阻碍走到今天了，这一趟再去莆田搞定代理授权，他是打算直接授权给公司的，而不是放在个人名下，有好处也有坏处，总而言之利大于弊，就是携带公司文件什么的麻烦一些，而且最好还是找一位法律顾问去，南方人精明，省得以后代理合同签完了之后再发现有什么漏洞。 下午有专业课也有大课堂，但李锐没再见到金融班那个背包里养兔子的许多多，直到他晚上再次翻墙走操场。 因为下午的时候把摩托车借给王富斌了，所以晚上没骑车。 王富斌说是要骑着去接个同学，当时伍泽佑听到还故意问是男同学女同学，给老大闹个大红脸，在这件事情上李锐觉得自己义不容辞，万一王富斌成了，估计又得请客。 他上完课先是回工作室，抽出时间来把七家个人老店的运营工作进度赶一赶，给池光洁布置了点任务，然后挨个问了杨悦然他们几人舍友兼职招募情况，在工作室待到九点，再下楼盯狗蛋练拳，给他校正完架子看了一会，发现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就准备翻墙回宿舍，到十点学校宿舍楼会准时锁门，这个点回去游刃有余。 李锐跳过墙来，操场仍旧有些情侣手拉手溜圈，别说压哨进楼，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不回宿舍，跑道上还有零星的一些跑步者，如果说还有其他人，那就是在操场路灯下背书准备考研的学长学姐们。 李锐快步穿过操场，他不习惯绕远，直接走进树林抄近道，发现今天有点反常的安静，那些拥抱喘息的黑影都不见了，什么情况？ 李锐眯眼环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个摇曳的光源，照的那一片树影婆娑，似乎还有人念念咕咕地，想起来上午王富斌说的“招魂”的传言，难道学校里真有人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一棵粗壮的法桐后面，看见一个小土丘，两根白蜡烛烛火摇曳，还有一颗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上因为烛光角度明暗不定，闭着眼睛口中正念念有词：“小灰啊小灰，你安静的去吧，我也不是故意害死你，是你自己跑太快啊，下辈子一定不要做兔子，最好能投胎当个人，你的兔粮我会给学校里的流浪猫吃，不用担心这些，反正你安息就行了......” 是她，南方小土豆，李锐再一次哭笑不得。 怪不得今天小树林没人，都特么给吓跑了...... 第244章 旧账 通河乡按照地理位置来说，在临邑县城的西边，同时也在鲁南市区的北侧，两相比较距离上离县城更近，在林邑县城西向的这一圈，由南向北分别是通河乡、镜山镇，镜山再往北才是林北。 近期大波和大毛就带着人在县城周边的几个乡镇开新店，如今餐饮公司旗下除去县城的烧烤总店之外，林北刚开张的店面已经是第五家，进入十月份，就相当于进了烧烤季末，不过李锐告诉大波，烧烤店不必关门，秋冬的现切炭锅羊肉可以接着做，每张桌子多增加一个卡式炉和烤锅就行，另外同样一套餐具还能衔接烤鱼。 这样想来下半年生意应该也不会差，只是大波对这些没概念，需要等到李锐回来之后商议好细节，定什么口味，调味料从哪里渠道找，工厂这边的进货和运输事项等等，李锐虽然光动脑子不干活，但是他脑袋里的主意很多，而且讲的意见都是一针见血的，让大波这种以前只接触黑灰产的老油条也服气。 时间已至9月30号，后山村工厂 大波正在看着张二棍跟另一个老力（壮年男性）从三轮车往下卸羊。 装载的三轮车是那种发出拖拉机一样声音的柴油农用三轮，车厢加大，并且有专门焊接的笼子，这些羊都是从周边一些村子直接收过来的，直接在工厂这边宰杀处理，流水线上分割、拆骨、穿串一条龙。 已经有相关法规限制个人是干不了屠宰场的，不过鲁省之内再过个十几年，也仍然是村里屠户专门干些杀猪宰羊的事，有关部门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乡下就是如此，很多规定落实到下面慢慢变成可有可无，有好有坏，一方面可以放松农民对传统自由职业的限制，另一方面也会加剧贪腐和国有资产流失，重新制造乡绅这一顽固阶级。 比如再过几年禁止农村盖房之后，普通村民盖个茅厕都能找铲车给你拱了，但有钱有势的人家只要把村里乡里喂饱了，想怎么建怎么建，所以后来苍蝇老虎一块打，拍死不少大号苍蝇，这也是普通百姓拍手叫好的原因。 现在餐饮公司旗下工厂这边每两三天就要下去收羊，一天的消耗量在五六只，也会处理些其他的食材，比如鱼类（黄花鱼、马步鱼、鱿鱼大家都常吃）、蔬菜类的一些烤串，还要给每个店准备小菜，也就是经典的田螺和花生毛豆，这些东西工厂这边也是自己煮，只进原料。 全套自产全套加工，可能对一个店来说是很麻烦也不现实的，但对于一个餐饮公司来说，其实就是做一套流程应付所有店面，说白了还是李锐搞店群的那个套路。 规模越大效率越高，而且因为烧烤店是个现钱生意，下面的店每天产生现金收入，等规模提高上来之后，一些进货渠道却可以按照账期结算，这也是个bug，2007年这种模式用来做小门店类型的餐饮就是在降维打击，你一根羊肉串卖五毛六毛，我就卖四毛，你一个夫妻店单打独斗，我上来就干店群，全是直营，自己跟自己竞争，结果死的是别人。 虎子看着工人给羊过秤，然后写了个单子，交给大波签字，再拿着单子给拉羊的那个老力数钱，那憨厚汉子攥着钱启动三轮车走了，虎子则给张二棍帮忙把两只羊从棚子牵到厂房那边。 这时候大毛打过来电话：“大哥，出（了）点事儿。” 大波沉声道：“你说。” “我在林北店这边，刚才跟陈瓜皮差点动手......这比养的上年举报咱，那事儿还没找他，这回收保护费又收到咱头上了！” “陈瓜皮......收保护费？”大波一半是震惊一半是不解，陈瓜皮也混到收保护费的地步了，他不知道这是我大波的店？ “昨天下边小孩就说有个痞子带人过来收保护费，掀了两张桌子，我今天专门过来等这一茬的，没想到是他。” 见大波不说话，大毛继续说：“现在外边有人传言沙四和李庆丰已经回来了，这事儿会不会跟他们有关系？” 大波皱眉想了一会，否定了这个疑虑：“不一定是沙四，沙四这伙人做事不会小打小闹，再者说，陈瓜皮那狗日的跟沙四也不打拐（交道），先让他蹦跶几天，我叫老林打听打听。” 大毛语气阴狠道：“大哥，陈瓜皮这怂比我带人就能摆平。” 大波骂道：“叫你凡事动动脑子，陈瓜皮要是就他自己一个，我早就弄死他了！他后边还有薛勇，想弄他，不打是不打，打就是一下弄倒，听懂了？” 大毛挠挠头：“差不多懂了，那店里这边怎么办？” “店里安摄像头，正常营业，保护费木有，他陈瓜皮想来砸我店，既（任）他砸，砸完了自然有他哭的时候！” 大毛憋屈地说：“陈瓜皮现在太他妈狂......” 大波却豪气顿生：“你放心，跑不了他陈瓜皮，老侯说明天跟着小李子上南方，等他们回来商议完这事儿，老子就给薛勇算总账，林北还是咱的天下！” 他只是时运不济，不是没有手腕，现在手底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当时被薛勇他们合伙从林北像丧家之犬一样撵出来，也该跟那几个杂毛算算账了！ 泉城 因为明天就是国庆节了，宿舍楼道里嘈杂的就像农贸市场。 309寝室内，李锐正在自己床铺上收拾东西，倒不是要带回家，而是把日常的东西归整一下，其他人这时候都已经大包小包的开始装行李，甚至肖普方把一个月没洗的衣服也塞进了行李箱，至于衣服没洗的原因是，嫌弃宿舍公用的洗衣机脏，对此舍友们褒贬不一，比如伍泽佑就吐槽——“嫌脏你可以自己洗不是？犯懒就别嫌脏，嫌脏就别犯懒。” 总而言之大家在一片祥和、鄙视、吵闹、互相吐槽的氛围中度过最后这一个小时，然后已经订上火车票的伍泽佑和肖普方就直接拖着行李出发了，而李学翰、马文强两个人则是车次不合适，需要多等一天。 肖普方还想问下李锐能不能骑车送自己去火车站，被伍泽佑大手一揽，拖着一块去坐公交了。 宿舍里最不着急的两个人就是王富斌和李锐，王富斌是因为家就在泉城，前边已经回过一次家，要不是国庆假期时间长，在学校闲得慌，他都不想费那个劲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 王富斌抱头躺在自己的下铺，看到李锐在他的上铺跟自己一个姿势，大家的悠闲程度相同，于是好奇问：“小五，你咋回啊，订票了吗？” “没定，我坐汽车。” “哦。”王富斌以为李锐是坐那种客车，接着又聊起另一个话题：“有隔壁宿舍的人说，金融班那个叫许多多的女生，你们知道吗，今天早上在咱们宿舍楼门口待了老半天没走。” 马文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找谁，不会是找小五吧？！” 李锐听到这俩人的对话顿时脸一黑。 第245章 兔子死了有没有头七? 昨天晚上许多多认出李锐，非要跟着他学怎么给自行车放气，李锐给她pua半天，发现无法扭转这姑娘的脑回路，重生以来首次在这方面踢到铁板的李锐自信心受挫，扭头就走，于是他身后就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的神经病兼跟屁虫。 “听说人死了要过头七，你说兔子死了有没有头七？它会不会回来找我？” 脑子有病啊，一个破兔子过什么头七？！ “你是不是很讨厌你们班那个女生？确实，她长得也一般。” “给车胎放气好使吗？为什么你一说她们都不敢吵了......” “跟你一块的那个，长得很丑的男生是谁？他说话也挺好玩的。” 额，这句长得很丑应该是在说老二李学翰。 “我也有一个很讨厌的人，不过他的车是摩托车，那种你会放气吗？” “你是怎么做到走路没动静的？” “你们家有兔子吗？” 一直跟到李锐宿舍门口，见他进去要看不见人影了，还在门口喊：“你明天一定教我啊！” 李锐起个大早去练拳，自然没见到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小土豆，恰好今天没有跟金融班合堂的课，不然他可能会被烦死。 见李锐没什么反应，接着王富斌又跟另外两位兄弟聊起来金融班的传闻，据说金融班百分之八十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有的是高考分数不够，要补贴很多money才有机会进山大经济学院金融班，而他们的就业方向要么就是证券、基金或者外贸公司，要么就是直接出国，可见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 （作者君：山大的朋友们不好意思哈，补贴money这个事儿纯属本人杜撰虚构，认真脸） 而金融班也是人才辈出，在王富斌嘴里，这才开学一个月就已经有人去创业街开奶茶店，据说很赚钱...... （山大创业街很有名，是学校专门规划出来校内的一块区域用于鼓励和支持学生们的创新创业活动，聚集了由学生创办的各种初创企业和项目）。 李锐知道大学里面有些能人，比如他在电商圈子之前见过的一个大佬就是在大学期间搞些“黑五类”还有小黄站什么的起家，可能顺便卖点男性用药之类的产品，再搞搞代理制“赋能（这是原话）”，据他本人吹牛，毕业时存款百万，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奶茶店这个关键词倒是引起了他的关注，李锐上一世算是个宅男，重生文看了不少，一半以上是靠奶茶店起家 ，更有甚者只靠一个口味再加上人格魅力就俘获一堆奶茶店老板的芳心，然后就开始大肆招收加盟商，开设直营店，撸现金奶牛。 就现实情况来看这条路子可操作性还是有的，只不过过程没有这么简单，李锐的老本行跟奶茶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对于原料渠道、配方调制等更是一窍不通，所以他只能干老本行，奶茶店也就是听一嘴，手里有闲钱开几个店放在那没事，当主业干会被资本揍得骨灰都不剩，还不如买股票香。 就像餐饮公司，顺手为之的事儿，靠这种项目成首富，做梦去吧，总而言之李锐需要走的路还很长，重生者的战略远见只能在特定条件下发挥最大作用，不能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厨子，也不能让他成为最好的装卸工。 不过创业街这个地方倒是得琢磨琢磨，看看入驻有啥条件，学校和政府会有什么政策支持，万一免房租的话，运营部这边就没必要去齐鲁软件园或者是其他地方，在学校的话还方便，到时候要是人多起来，还可以在隔壁家属院小区多租一套房子当宿舍。 现在泉城的cbd还没有几个，后来寸土寸金的汗裕，如今还是村庄农田，要过将近十年才会变成那片科技与金融的沃土，等到业务规模再扩张一个数量级，李锐觉得未必不能先去汗裕建个楼，十年之后光租金都稳赚。 心里记了一下创业街的事儿，李锐翻身下床，向宿舍门外走去。 “不一块吃饭？” “我出去有事儿，你们吃吧。” 王富斌看李锐背景消失在门口，嘀咕道：“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女朋友啊，天天在外边吃，我还想着借他车回家呢......” 李锐骑着小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家属院，在楼下把车撑一扎，拔了钥匙打算上楼，忽然一只攻击欲十分强烈的泰迪跑过来冲着他狂吠，让李锐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泉城这个历史名城容易让人吐槽的其中一点就是宠物狗明显比周边城市多，上一世大学时，要不是和那个女生首次约会逛街时踩到狗屎，说不定他就真的脱单了！ 李锐瞪了那只泰迪一眼，心想要是大黑在此，你这种小垃圾连接近我10米之内的机会都没有，确实是这样，几年之前后山村的狗就已经被大黑打了个遍，没有一只敢朝李锐呲牙。 泰迪犬吓得夹起尾巴乱窜，躲到一个头发花白戴咖啡色墨镜的老头身后，隔着腿缝朝李锐发出呜呜的声音，这位扮相十分接近退休干部的老头把狗绳捡起来，没说抱歉的话，反而问道：“小伙子刚搬来？挺面生呐。” 李锐最讨厌泰迪这种长毛又卷毛的狗，它朝你呲牙的时候，眼睛躲在卷毛里面，你压根分不清这算凶狠还是猥琐，跟大黑那种油光水亮的狗没法比，他看老头似乎并不不在意，说： “搬来一个月了，那个，大爷你把狗绳得拿好了，这狗叫车轱辘碰着压着可不好。” “哎，怎么说话呢？” 李锐扔下一句：“您慢慢遛，再见。”把老头气得瞪眼。 上楼见只有狗蛋一个人，顾大龙和侯勇又去酒吧“上班”了，再这样下去估计顾大龙这家伙也能领一份工资，李锐无语地摇摇头，打电话叫小区门口的饭馆送来几个菜，跟狗蛋两个人对付一顿。 狗蛋儿最近跟侯勇也学几手，吃饭的时候问他：“哥，侯哥教我的说是部队上的擒拿功夫，跟咱们练的拳比，真要动起手来，哪个好使？” 李锐想了一下，把老谭讲给他的话又复述一遍：“摔不如拿，拿不如打，真打起来就是顺手的事儿，不好打再拿，也不好拿再摔，拳是个养人的东西，把身体养好了、劲练透了，后面还要练打法，就是反复练实战，光练发力不行，反应不过来，最后得练敏感，叫得心应手，人家手一抬，你脚底都有反应，那都是往后的事儿，先下几年苦功吧。” 练拳后期正儿八经来说是要有师父喂招的，不过李锐暗中修习的法门是呼吸功，拳术只算辅助，而李锐进境又太快，老谭教给他实战经验有限，跟人过手基本是靠变态的身体机能、平时练的拳把来随机应变，所以才会出现上擂台有个适应过程，每次都十分惊险。 当然狗蛋儿这种情况后面还是需要喂招的。 “哦。”这孩子老老实实答应一声。 吃完饭李锐照常给池光洁布置小任务，不知道大一的法律系学习压力大不大，女神姐姐最近似乎做兼职的热情很是高涨，每次李锐给她讲些运营思路，她总是问得很细，好像人生发现了一个新赛道似的。 殊不知家境优渥的池光洁从小没有感受过什么经济压力，每年的压岁钱都花不完存起来，是李锐告诉她什么叫转化率和点击率，什么叫垂直人群和精准流量，在网络上，原来人的购买欲望原来会被主图、标题关键词、评价、价格、优惠活动显示等等诸多因素影响，每天看着她自己负责的店铺几千块的交易额，虽然不知道具体利润，但是已经把大小姐的赚钱热情给激发起来了。 第246章 池光洁的闺蜜的男朋友? 白色帐子被掀开一角，刘雨涵踮起脚轻声喊：“小洁，我走啦，桌子上有给你带的早饭。” 薄被裹身的池光洁迷迷糊糊翻个身，睁开惺忪的睡眼，问了一句：“几点了，你走这么早？” 刘雨涵温和说：“还早？都九点啦，快起床吧，我要去车站了，同学在那等我呢。” 池光洁翻过身，掀开帐子喊：“路上注意安全。” “好，知道啦。” 池光洁看着刘雨涵关上宿舍门，有点愣神，忽然低头看到自己裸露的身体，赶紧把帐子放下。 窸窸窣窣一阵之后，她穿完衣服下床，看到刘雨涵带回来的早饭是小米粥和小笼包，没有洗漱先吃起饭来，睡懒觉醒过来的第一个感受就是饿，现在四人间的宿舍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也不用顾忌什么形象。 吃到一半发现有些饱，但是还想吃，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池光洁心里斗争十分激烈。 一个声音很生气地质问：我多吃一点怎么了，不就这一次吗？ 另一个声音却在疑虑：吃这么多李锐会不会嫌我能吃啊......军训完这半个月体重又涨回去了，万一继续涨呢…… 世上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最后池光洁坚定信念：哼，他自己就那么能吃，有什么脸嫌我！ 女孩儿吃饭总习惯细嚼慢咽，十几分钟后，吃完饭的池光洁给哥哥打了个电话，问他几点来学校接她，池景川告诉她11点之前会到，池光洁这才开始洗漱。 从书桌底下端出自己的盆，那里还有一个小桶，里面装的是穿过的袜子，已经满了，犹豫一秒要不要趁今天洗了，最后还是决定不洗，假期回来再说吧。 吃早饭时候的那个声音又从心底冒出来：要是被李锐知道我这么懒会怎么样？会不会觉得我不爱干净？ 另一个声音反驳说：哼，他知道又怎么样，那个工作室的二楼又不是没去过，还没我的床这么香这么光溜整洁呢！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她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手机上，看见不是李锐打过来的，有一丝失望，不过电话那头的人仍然让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大小姐，想我没？” “想什么呀，上上个周末不是刚见过。”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啊~我的心，我的心碎了你知道么......” 声音酥软妩媚，如果是个直男肯定扛不住，不过池光洁见多了这个闺蜜的装腔作势，故作生气地说：“哼，别装了，你想干什么，上回不是说不用和我一起走吗？” “是啊，我是不和你走，不过我今天听说了你们学校的新闻哎，你知道吗？” 池光洁的表情瞬间僵硬：“你听说了什么......” 那头的声音继续说：“好像是一个女生拿刀捅了一个追她的学长，你们学校的女生都这么猛吗？” 见池光洁老会儿没说话，那头猛地惊醒：“不会是你吧，光洁！？” 池光洁被闺蜜揭破，有些难为情地说：“是......是我，不是捅，就是划伤的，我又不是杀人犯......” “真的假的？！为什么啊？” “我都跟那个男生说了我有男朋友，他一直死皮赖脸，那天他还想耍流氓......”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啊......跟你哥说也行呀！” 池光洁解释：“我哥来过，这事儿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 那头急道：“我意思是你提前告诉我......咦？不对，哪里不对......”，声音停顿几秒又惊叫出声：“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池光洁捂住嘴一脸恼意，刚才说得着急，脱口而出了，马上羞急道：“死舒婷，回去不准乱说！” 林舒婷有点小兴奋地说：“好，好，我不说......不过你得让我知道是谁啊，值得你把其他追你的人赶尽杀绝？不会是......难道是蔡杰坤？” 池光洁知道那是激将法，她才不中招：“别乱说！怎么会是蔡杰坤那个货，反正你不认识就是了......” 林舒婷娇俏笑道：“我男朋友你都见过了，你家的不得让我把把关？再说了，见一下娘家人都不肯，以后你怎么拿捏他？” 她笑得妖娆，让池光洁有些下不定决心：“你别乱讲，什么娘家人......他假期挺忙的，我先问问再说。” “哎吆我说，是我家光洁被人家吃得死死的啊？” 池光洁有点生气了：“再不好好说话我就挂了。” “好好，不欺负你，假期想好去哪玩了吗？” “先去上海找我表姐玩两天，她刚从国外回来，剩下的时间......嗯，再说吧......” 她想的是李锐总要回老家吧，到时候回鲁南去抓壮丁，真找不到人的话，就去他老家！哼，别逼姑奶奶放大招！ 高速上一辆黑色桑塔纳一路向南吗，李锐坐在后排正闭目养神，心算一下见到阿俊之后的各种情况和安排，不知为什么忽然打个冷战，心说谁在嘀咕我，难道老谭又在给我算卦？ 京城这边 林舒婷故作哀怨：“有些人真是见色忘义，难道一天都不留给我？” 池光洁听到这句气不打一处来，说：“留给你干什么，我才不给你们当电灯泡！” “十几年的姐妹，你竟然这样说，太伤我心了，不管，总之去了鲁南就给你打电话。” 她们俩确实从襁褓里就认识，但池光洁已经受够了林舒婷这只戏精，直接回一句：“不用了。”，直接挂掉。 那头林舒婷却吃吃地笑，她知道池光洁一定会见她，只不过不愿见她旁边正在开车的男朋友罢了。 开车的小男人发型和蔡杰坤有一拼，只是比蔡杰坤的啫喱水要少很多，发梢染成金色，十分飘逸，气质阴柔，有点像韩剧里的男主角，暂时就叫阴柔男好了。 （阴柔男：我不服！作者君你这个双标狗，你种族歧视！） 阴柔男见林舒婷打完电话，嘴角带着笑意问：“是上次一块吃饭的那个闺蜜？”眼底有一丝欲望被他隐藏得很好。 林舒婷瞥他一眼，冷笑道：“我警告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她哥哥可不是一般小角色。” “我连你都没吃下，还敢打什么歪主意？” 阴柔男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腾出来，打算去握林舒婷的柔夷。 林舒婷露出一丝鄙夷说：“你开a6是因为你爹有钱，人家开a6是因为人家低调，人跟人不一样，圈子跟圈子不一样，懂吗？” 她终于激怒他，阴柔男语气中带着一股张狂跋扈：“那我还真想瞧瞧，这人什么来头！” 那只手最终落到短裙包裹的大腿上，这次却没有被打落，林舒婷带着疏远和冷傲的脸转向窗外，把阴柔男撩得心头火热，当下心想一定要把这只小野猫骑在胯下，吃得骨头渣儿都不剩！ 第247章 再往莆田1，途径杭城 10月1号这天，也就是池光洁等着哥哥接她，并且跟闺蜜通话的这一天。 侯勇和顾大龙这两个家伙总算正事上没有耽误，早上起得很早，俩人边洗漱的动静把李锐吵醒了。 李锐下去买了四个人的早饭，照例还是稀饭包子，那包子铺老板已是熟络，见怪不怪的样子。 狗蛋留守老家，也起到运营部临时主管的作用，要出远门的三人把李锐昨天买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后备箱，大部分都是带给杨悦然那丫头的，别的一少部分茶叶等随手礼就是要带给阿俊的了。 侯勇开车，顾大龙照例坐副驾，李锐自然去后排，随后桑塔纳就直接向东走泉城东高速入口，先上京沪高速往杭城去，再从杭城去泉州。 侯勇一边开车一边还需要顾大龙看看地图什么的，省内的有些路线他跑过，等进了苏省地界他就要蒙圈了，幸好高速大部分时候就是个直趟子，需要转的线路不太多，只看地图找到下个口子在哪拐，然后提前注意指示牌就行了。 侯勇退伍后枪法能维持在一个相对的水平线上，自然眼神好使，老远就看得明白，泉城到泉州，中间要经过杭城，全程有1700多公里，中间需要在杭城下去，小李子说给同学送点东西，估计能耽误1个小时，他们早上七点出发，到泉州的时间可能在晚上十一点，只多不少。 上次去莆田，是在8月份，李锐、顾大龙再加上狗蛋儿三个人，其中两个是闷罐儿或者接近闷罐儿，那已经是顾大龙第二次坐飞机，少了新奇，多了无趣，把他一路闲得往飞机座椅上磨嘴角（鲁南话常讽刺人你要是不说话不行你就往墙上磨磨），当时坐的经济舱三人挤在一块，周围也没有小姐姐，空姐也不会搭理他。 这次不一样了，有了吹牛搭子，又是自驾游，时间长，顾大龙跟侯勇俩人在路上聊的飞起： “侯哥，不是我给你吹牛，当时你想想，我跟小李子也就是刚上高三，才17，一看到那个混社会的老几要去占人家识字班的便宜，接着拿酒瓶子我就上了，咱鲁省的，特别是咱鲁南人，上哪都不打怵我跟你说！” 侯勇捧场似的连连点头。 李锐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可别吹了，要不是我拉你跑路，你说不定就叫公安逮着了。” 顾大龙闻言十分不服气：“嘿，这话说得，咱俩跑路那衣服不是我去偷的？要不是我你还没衣服穿呢。” “你要这样算账可没意思哈，那胖子把你压底下也是我给你拽出来的。” “你......你......那我脊梁骨（后背）还受伤了呢，我这怎么受的伤你木有数吗？” 顾大龙憋吃半天冒出来这么一句，直接给李锐整破防了：“这特么不是两次，两个事儿么？” 顾大龙仍十分不忿：“什么两个事儿，就是一回事儿，总而言之大龙哥从来都是为兄弟两肋插刀！” “是是，大龙哥牛逼！”李锐被打中七寸，偃旗息鼓。 顾大龙也见好就收。 侯勇有点猥琐地问：“你们俩是见义勇为了......” 顾大龙纠正一句：“主要是我。” 侯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促狭道：“是，主要是你，英雄救美，牛逼啊，那识字班呢？救完就跑路了，人家也没说以身相许？” 李锐突然哈哈笑出声，怼道：“要是个帅气多金的公子哥救人，肯定以身相许，大龙哥救的嘛，顶多也就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以报大恩大德。” 说完和侯勇俩人哈哈大笑起来，把急眼的顾大龙撇在一旁犹自嘴硬：“放屁！我那是，我那是忘了要电话号码......” 要是李锐和别人一块，还没这么放得开，跟顾大龙一起时就放心怼了，最近可能总跟李学翰借书看，吸收了这位大神的部分功力，如今找回场子，心理终于平衡，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忽然心头一悸，李锐想是不是老谭那老家伙又给他算卦了，最近感觉到了呼吸功法的瓶颈，就像是有一层膜，很薄，却极难打破，而越是接近这层膜，脑子就越清明，精神就越灵敏。 顾大龙这种脸厚心黑的家伙被怼一顿那是根本觉不着，脸皮厚得堪称三刀砍不透，很快又跟侯勇聊起来：“我觉得吧，这南方的足疗店，那种手法跟咱们这不一样，你知道那种叫......哦，莞式服务你知道吗，泉城的手法都比不了。” “那是，我早就听说过，一个站友就是那边的。” 李锐这才反应过来：“恁俩整天不着家，原来是去洗浴中心了？！” 顾大龙和侯勇见说漏了嘴，俩人对视一眼，尴尬地讪笑：“咳，没有，那什么，俺俩去的是足疗店，正规的......” “啊，对，正规按摩，杨舟真功夫你听过吗......” 李锐再次无语。 到杭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下高速直奔浙大主校区，也就是紫金港校区，李锐提前打通杨悦然电话，到的时候这丫头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他下车招招手，跟降下车窗的侯勇说： “我卸完东西，你俩找地方歇会去吧，后半段晚上我开车。” 顾大龙在副驾上伸头问：“不用帮你提东西？” 李锐很干脆：“不用。” 老侯说：“那等会电话联系吧。” 等李锐手提大包小包跟着歪头看他的杨悦然走向学校大门，拐了个弯掉头回来的桑塔纳停在路口一角，只露出车头，隔着老远暗中观察的侯勇问道：“咱俩忙前忙后，合着他是给女同学带东西，我没看错的话，那姑娘不是你们工作室的么？” “是啊。”顾大龙理所当然地回应道：“这是小李子他们班班长。” “也就是小李子对象咯？” “嗯.....是......其中之一吧。”顾大龙有些犹豫要不要爆料。 “嘿，小李子藏得挺深啊！” “那是，小李子有一句话我是服气的，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都要！” 侯勇之前观察李锐似乎对女色不是很感冒，他觉得打心底佩服，想做大事可能真得跟在这种人身后，如今李锐算是跌落神坛。 学校里，杨悦然等李锐走近第一句话就是：“小李子，我今天好看吗？” 李锐的眼神这才专门看向她。 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眼眸亮晶晶的，小巧的嘴唇微抿着，有些粉嫩，头发变长了些，个头虽然娇小，只到李锐下巴，但似乎比例很好，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到膝盖的短裙，小腿匀称修长，皮肤白皙，上身的t恤收在腰上，胸脯鼓鼓的，更显腰肢盈盈一握，曲线玲珑，这时候南方气温有些回升，倒是不冷。 这次他的回应这次终于变成笑着说：“嗯，好看。” 她的眼睛起了雾气，李锐跟在后面走了老远的路才到宿舍楼下，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一楼传达室，两人这才在学校里像普通小情侣一般散步，而李锐终于后知后觉赶紧牵起她的手。 浙大校园的风景很好，就算是假期期间也有不少人，其中一部分还是游客，李锐只停留了两个小时就再次出发，因为他要先办正事，临走前看着满脸不舍的杨悦然说：“我后天就回来，到时候会在杭城待两天。” 杨悦然点点头，很期待，不过最终没有勇气上前抱住李锐，妈妈说姑娘家一定要矜持。 第248章 见到毕总 侯勇前面前面开了一天车，已经很疲惫，后半段就一直躺在后排打呼噜，顾大龙失去吹牛搭子，只好不停刷手机，他似乎知道来莆田会经历什么，不由得心里发虚，愧疚感满满，所以跟田英聊了一晚上qq。 李锐也不熟悉路，后面仍旧是靠顾大龙翻地图，中间两人闲聊， 李锐问道：“去泉城的事儿英子想好了吗？” 顾大龙有些抓耳挠腮：“英子说她家里不同意呢。” “上泉城挣钱又不少，有什么不同意的？” “英子说她妈不放心，再者出去怕她出去工作花销大，存不下钱。” “她家里还有兄弟姐妹？” “嗯......” 李锐不说话，农村的女生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命运，早早辍学，打工攒钱，反哺家庭，到年龄了之后结婚生子，继续打工攒钱。 顾大龙仍在唉声叹气，过一会李锐受不了这家伙：“啥事儿你说，叹什么气，田英家里不同意你们？” “不是啊，不是因为这个，”顾大龙解释：“琪琪那天又联系我了。” 如果王琪是顾大龙的白月光，那田英就是让他从舔狗重振男人雄风的女人（现在还是女生），两者孰轻孰重，实难抉择。 李锐脸拉下来，你特么不就是都想要又怕被占奎二叔打断狗腿么...... 从小长大的俩人一个德行，谁也别说谁。 尴尬了几秒，顾大龙又补充道：“不过英子家里确实不同意。” 李锐脸更黑了，算了，叫这小子自己摆弄去吧，乱七八糟的，杨悦然和池光洁他都疲于应付呢，哪还有空管这家伙。 到泉州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三个人先去酒店办入住，然后出来吃烧烤，侯勇睡了半路，虽然精神头养回来了，但是车座睡觉着实不舒服，睡一觉浑身酸，顾大龙嚷着吃完宵夜带他去见识下这边的莞式服务，俩人还打算邀请李锐，被严辞拒绝。 去年十月一在大排档打架让顾大龙回去吹了一整年的牛，上次带狗带狗蛋儿一起还来过，没想到仅仅过了俩月老板就换人了。 不过李锐也没换地方，仍旧坐在这泉州街角上，看南方光怪陆离的夜景，街角拐过去新建了一个夜市，很是热闹，这里不光是本地人晚上出来夜生活，还能看到些外国人，侯勇见满大街都是穿热裤的女人，哈喇子流一地，跟顾大龙说： “这可比大学门口强多了哈。” 顾大龙故作熟稔：“那是。” 大排档的风格就是重油重盐，量大味足，这一顿李锐没喝酒，侯勇和顾大龙一人两瓶，就当做解解渴，正事儿没办，他们是不会多喝的，要去见识一下“莞式服务”的话也是吹牛，这俩货心里有数，现在不是放开玩的时候。 临走的时候侯勇看着一个黑人揽着漂亮妞从夜市出来，还不断的动手动脚，如果不是众目睽睽，那黑哥们可能在大路边就发泄兽欲了，侯勇愤愤不平：“这些女的是他妈没人要了是吧，没看到我这么个人高马大北方老爷们在这吗？赖死也比关上灯找不着人的强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锐先找到一家泉州当地的法律事务所，说明了情况，只需要熟悉民事经济相关业务的审核合同，是很简单的业务，约定好之后李锐回到酒店等人。 上午10点多，仍是阿俊的小舅子邵宇来打前站，当他看到李锐几人开着一辆鲁省牌照的桑塔纳时，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毕竟上次李锐一出手就是20万现金，座驾只是个十来万的桑塔纳？着实有些不正常。 这次没有去莆田厂里，而是在一处茶楼包间内静待，期间顾大龙跟邵宇热络一番，但李锐发现邵宇似乎对一些运营知识更感兴趣，总是能丢出一个话题跟他讨论。 比如：“李总，像咱们这种业务，店铺这么多，需要的员工也多，你那边都怎么安排的，别误会啊，我就是好奇而已。” 李锐笑笑回答说：“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多招人，我老家那边有产业园，有政策扶持，人工也便宜，平均工资只有500，工资稍微高一点，高中毕业不愿进厂的年轻人就会抢着干，这种事没有什么窍门。” “这么低啊......”邵宇恍然大悟，原来根节在这儿，现下莆田这边的人均工资已经有一千多，很多北方和西南偏远地区的人都到这边进厂打工，就是因为这里挣得多。 想要达到一样的人效，得花人家两倍的成本，怪不得泉州这边的朋友都说这个模式需要投入规模很大呢，不过肯定是有利润，a+的利润率来说是不可能赔钱的。 邵宇又试探说：“你看哈李总，我也是想做几个店自己搞着玩，刚刚接触电商，没什么思路，有时间去你那里考察考察？” 李锐客气道：“咱们没外人，来就行，不过尽量挑个假期长点的，因为我在泉城上学，像周末过来也就能带着你逛个一天两天的。” “没事没事，到时候你也不用管我，我就随便看看就行，能学点东西最好，学不着也不能怪你。” 李锐腹诽：你特么还真打算常驻沙家浜呢，不过嘴上还是说：“那就没问题，随时来视察工作。” “呵呵，你们鲁省人说话真客气，什么视察，我是真去学习考察的。” 李锐给顾大龙使个颜色，光屁股一块长大这么多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顾大龙当即一拍胸脯说：“阿宇，你啥时候来都欢迎！我跟你说，我们北方的手法你可能没试过，还有些特殊......” 顾大龙说着把邵宇拉向一边，两个人窃窃私语起来，侯勇听着他们俩的话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因为其中有些知识点是他前阵子刚传给顾大龙的，现在顾大龙又给邵宇倾囊相授，这玩意儿就像传销，一个带一个。 李锐脸上带着笑意，心里边却在骂娘，果然这些南方人一人八百个心眼子，看着人畜无害，真叫他去运营部随意考察，他就敢挖墙角，幸亏运营部化整为零了现在，打定主意到时候叫大龙带这个阿俊的小舅子花天酒地，天天去商务ktv，看你有什么机会窃密。 阿俊过来的时候快到十一点，他身后跟着两个人，看长相着装也是莆田当地人无疑，年龄偏大的那位一脸笑容，很随和，头发油腻腻的，穿个人字拖有些大腹便便，戴了一条很压秤的金项链，另一个则是西装金色眼镜的年轻人。 阿俊跟小舅子点点头，首先给李锐和身后这位老板介绍：“这是李总，这位是毕总，我要叫一声大兄呀。” 李锐单手跟毕总握了握，嘴上十分客气：“俊哥跟我说过，这次还要多麻烦毕总。” 毕总摆摆手：“哎呀，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坐。” 茶桌不大，这么些人有些拥挤，阿俊干脆叫邵宇去酒楼定包间，然后邵宇就把顾大龙也带去了，不知道的人肯定认为这哥儿俩狼狈为奸干什么缺德事儿去了，关于顾大龙的这一点李锐也很佩服，主要是这家伙不管认知高低，不管身价大小，都能把你拉到跟他一个水平线自来熟，这是李锐做不到的，侯勇也不行。 茶桌上还剩下五个人，侯勇和那个金丝眼镜只喝茶不说话，剩下的三位说了算，那位毕总老神在在地喝茶，这种场合下没有顾大龙搭档李锐有些不习惯，让他讲些未来发展趋势或者分析个什么项目，他能把人忽悠瘸，但求人办事不是他的强项。 第249章 自古财帛动人心 阿俊先开口：“兄弟，毕总是大忙人，这点小事他不在意的，不过听我说鲁省我有个好朋友，今天是专门来见你呀。” 李锐摸不清什么套路，喝口茶说：“多谢毕总看重，以后上鲁省来，我肯定招待好。” “好哇！小李，我朋友在鲁省做生意的很多，都说鲁省人实在，我也不跟你讲废话啦，不是阿俊的朋友我不会多管闲事，现在拿一个二级代理要这个数！” 李锐见毕总竖起四根手指，比阿俊电话里说到的金额要高一些，但没高出自己的心理预期，他也不想浪费时间，直言道：： “毕总，我公司里财务已经准备好了，现金随时能打款，不过俊哥在电话里提到这个拿货折扣，能不能做到最低？” 阿俊连忙接话：“毕总，李总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啦。” 毕总点点头，胸有成竹说：“其实都知道，一级代理3折到4折，2级是4折到五折，这不是什么秘密，有我老毕的关系在，你肯定是4折啦！” 李锐点点头，老毕还是有点东西的，不过他开口提醒道：“我要的是两家授权，不是一家，而且都要有网络销售许可。” 毕总闻言并不意外，李锐这次来是直接奔着签合同的，前面的事情已经走通了，条件阿俊都讲明过，只是价钱上再商量。 毕总抿了一口茶说：“小兄弟，两家是80万，不是老哥不讲情面，我们自己人好说，是总公司没有专门的网络授权，要打招呼嘛”，说着搓搓手指，意思是要花钱，又补充了一句：“给你签的合同里面可以加上这个......这个网络的条款。” 听到最后一句李锐才放下心来，说：“行，需要带的文件我都带着，财务随时打款，咱们在哪签合同？我让法务过来一趟。” 现在？法务？ 阿俊和毕总对视一眼，没想到李锐这么痛快，也没想到他这么严谨。 阿俊笑笑说：“要不，下午？你跟大龙一路过来这么累，吃个便饭啦，不差这一时半会嘛。” 毕总点点头。 “也行。”李锐也觉得不用太急，今天能办完就可以。 没说几句闲话，邵宇那边打来电话说酒楼定好了，这边一行几人前后三辆车前往饭店，一辆是李锐的桑塔纳，一辆是邵宇开的gl8，而毕总的车是雷克萨斯is300。 这次不是鲁菜，汤汤水水很多，也有些清蒸的海鲜类，跟大排档的风格相差很多。 阿俊冲毕总和李锐说：“李总之前来过几次，招待不周，另外我一直想找时间感谢毕总，今天机会难得，咱们中午吃个便饭，晚上还有安排。” 毕总忙说客气，但直接坐到主位上，李锐并不在意这个，众人混着围了一圈，但又各怀心思地吃了一顿饭。 初创的时候怎么都好说，等蛋糕做出来之后，难免各人有个人的算盘，但李锐更看重的是其他方面。 但凡合伙，人品很重要，但初创阶段更重要的是合伙人的价值，如果阿俊没有货源资源，现在他掏一百万现金李锐也不会分给他10%股份，至于歪心思，是个人都有，只能采取一定的措施预防，如果到后期难以遏制，那就只能大浪淘沙了。 李锐仍然记得一个电商圈的前辈告诉他，对于没发生或者还没发现的事情只能简单预防，不可能面面俱到，抱着出现问题就解决问题的态度，否者这个事情就没法做下去，既然搞事业，那你就得有承担各种风险的觉悟，前怕狼后怕虎可干不了什么事情。 所以对于邵宇的试探和目的李锐心知肚明，但一定不会当场翻脸。 不过这一顿饭总归是吃得各有心思，毕总在探李锐的底，想看看这个北方来的年轻人是什么成色，甚至阿俊内心深处也怀着这种心思；邵宇在幻想学到李锐公司的运作模式之后去复制这个赚钱的生意，代工厂这里有他姐夫坐镇。很快就可以赚大钱；顾大龙觉得南方人心眼多说话云山雾绕但目的性有很强，侯勇不管那么多他只是个司机。 而李锐心有定见，电商这边的业务已经不怕代工厂卡脖子，不行就换一家，反正淘宝要过好几年才能查假货，第一桶金已经赚到手里，流量红利一吃十几年，代理体系成型了，卖啥都挣钱，这就是李锐的底气所在。 中间毕总出去打了个电话，不知联系谁，饭后几人没有耽误时间，毕总和阿俊的车先离开，李锐三人则去接到律所的顾问之后赶往他们告知的地址。 签合同的事情并没有出什么枝节，两个大品牌的一级代理其实是一家公司，叫福省悦动商贸，流程很快，法务审过合同之后各自公司的公章盖上，李锐当场打电话给杨桃银行转账，她今天什么都没做专门在等这个消息，让李锐放下心的是，关于网络销售的条款已经写明在合同上了，这八十万花得值！ 从这家公司所在的大楼出来，毕总满脸笑意说晚上他做东，阿俊却不愿意，说是已经预约了度假村，在那边洗浴按摩放松一下，晚餐和住宿也都安排好了。 李锐则表示要先回酒店退房，于是约好下午五点枝节度假村见，毕总和阿俊目送李锐的桑塔纳离开，车子刚拐过路口不见，阿俊就转脸冲毕总抬抬下巴说：“老毕，说好的10万哈，可别拖，我下个星期换车就等这笔钱呢。” 两人的真实关系似乎比饭桌上表现出来的更密切，毕总有点不耐烦：“当然啦，一会就转，晚上什么节目？” “龙山度假村，你说呢，这回我可是下血本了。” “那我肯定去！”毕总扔下一句话，钻进雷克萨斯后排离去。 邵宇站在阿俊身后看着雷克萨斯了离开，有点不甘心地问：“姐夫，你都能分10万，老毕吃得不是更多？” “他？估计有15万左右，盛总给他让利5万就够多啦。” 邵宇有些愤愤不平，不过阿俊个子比他小，在姐夫面前他只能佝偻着腰说话：“这么多人去龙山度假村，费用就要大几千，老毕还拿这么多，咱们不亏了么？” 阿俊看他一眼：“笨！你没看李锐让公司财务转账，80万，眼都不眨一下，老毕赚得多，可是就这一次，咱们在李锐那里是有股份的，你还要去鲁省学人家的模式，当然要打点好关系啦，眼光要长远，凡事动脑子！” 邵宇眼珠转了转，说：“可是我看李锐这人不好糊弄呀。” 阿俊恨不得给这个小舅子一耳光：“笨！他是不好摆弄，他那个兄弟顾大龙，贪财好色，你要投其所好嘛，这也要我教！” “哦......”邵宇搓搓手指说：“可是姐夫，投其所好需要经费的呀......” 阿俊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其实签合同的时候李锐已经确定毕总不是这个一级代理公司的老板，他们报出的银行账号也不是福省悦动商贸的公司账号，所以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毕总肯定在里面吃中介费了，说不定阿俊也有分成，在李锐看来这是正常的，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此言放之四海皆准，财帛动人心，要是没有利益，人家毕总也不可能向悦动商贸这边张这个嘴。 老谭很正式地告诫过李锐，大事不拘小节，例如师父太严，徒弟就要饿死，总得从手指缝里漏点给别人，永远不要吃肉不给别人喝汤。 毕总和阿俊这俩人觉得李锐是人傻钱多没关系，对李锐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那俩人在心底窃喜的时候，坐在桑塔纳后排离开的李锐才是那个乐翻天的人，妈的，80万拿到两个品牌的网络销售授权，我才是占大便宜的人好吗，你们知道网络销售是面向全国消费者吗？ 第250章 醉生梦死 本来顾大龙还想带侯勇去上次那个养生足疗会所，技师小梦的离去曾给顾大龙造成的空虚寂寞，被技师阿丽及时填补，如今顾大龙看侯勇这位老哥现在就空虚得紧，他必定需要一段心灵的慰藉。 只是没想到今天晚上俊总提级招待，酒局进驻度假村，吃饭洗浴按摩和xx一条龙服务了。 度假村这边有自助餐，不过毕总觉得私密性不够，大家不是狐朋狗友，凑到一起不是买醉，而是奔着利益来，所以阿俊晚上安排了一个包间，菜肴比之中午那顿更丰盛，样式也更精致些。 毕总今天晚上能过来，除了冲着龙山度假村的服务，另外让他感兴趣就是李锐。 自忖阅历丰富的他看不透这个年轻人，据阿俊说他还在上大学，能一把掏出大几十上百万面不改色还急着签合同的年轻人，要么是背景深厚要么是家里有矿，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单看这个魄力，就不是一般人物，所以老毕打算结识一番。 南方尤其是福广等地，风俗上宗族观念很重，同一族内既有相互扶持，也相互攀比，如今老毕族内有些本家北上做生意赚了钱的，回来之后吆五喝六，惹得老毕也有些心痒，阿俊虽然混得不上不下，万一他带来的李锐是条大鱼呢。 在酒桌上顾大龙的风格是大开大合上蹿下跳，李锐的风格是不动声色来者不拒，而一惯放浪的侯勇只喝了两瓶啤酒润润喉。 南方人普遍酒量一般，一顿饭下来，阿俊再次扶墙走路，毕总虽然没烂醉，也到量了，说话没了遮拦，跟李锐拍胸脯保证：“多个朋友多条路，你可能不知道老哥是干什么的 ，但是呢，你跟哥哥我多接触，你就懂啦，在这边遇到什么麻烦，想做什么项目，老哥说句话，放心，管用。” 毕竟钱已经赚到兜里，他也不打算掩饰，在足浴包厢里，毕总半躺在按摩床上侧过身继续给李锐pua：“我就打个比方啦，今天你跟悦动签的合同，他不是限定你一个品牌只能在福市开两间专卖店嘛，老哥给你操作下，可以商量，现在哪个专卖店一年赚不到二十万，一个品牌多开两家店，两个品牌就是四家，你就多赚80万呐兄弟！” 这老狐狸，光提赚钱，不说投资的事儿，每一家店的店面租金、装修、压库存再加上流转资金，合到一起就是大笔投入，因为李锐要求有网络销售授权，所以悦动那边压缩了李锐代理资质的实体店数量，如此一来相当于一个代理区域还能卖给另外一个二级代理，多赚一份加盟费。 李锐又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老毕什么意思，原来他想在多开的这几家实体店占点股份，李锐笑笑，略一思考，接下来的话让老毕酒醒了一半： “毕老哥，我呢大本营在鲁省，要真在福市做实体店的话，人生地不熟，我是这么个意思，这边的实体店都交给我俊哥运营，我公司只要30%的股份，管理上的事儿我不参与，你要是真能搞定悦动那边，也想合伙做点事业，剩下的份额你跟我俊哥商量，怎么样？” 扶着门框正在招呼服务员要求点技师的阿俊，虽然此刻脸上醉醺醺的，其实内心大喜过望，越发觉得今天的这场招待是钱花在了刀刃上，一咬牙点了最贵的套餐。 毕总自无不可，只是心里犯嘀咕，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好气魄！妈的跟他聊这个倒显得我格局小，落了下乘。 李锐心想老子自己的公司现在一个月就赚一百多万，费劲巴拉搭人情跑关系花精力搞几个实体店，一年赚一百多，看起来规模是不小，可太占精力，你他妈话里话外还想占点干股，老子特么有这个功夫还不如下个月发动一下销售部，把现在代理和店铺数量翻一倍，他不香吗？ 那边邵宇和顾大龙侯勇三人待在一个包间内，技师一上手，顾大龙“嗷”一嗓子 给邵宇吓一跳：“怎么了！？” “哎吆轻点，卧槽真疼---前阵子摔伤了，还没好呢，别把我伤口崩开......”顾大龙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解释。 后面三个人的聊天内容从怎么受的伤，聊到电商、生意，又蹦到游戏和足疗手艺哪家强，你要说这个我大龙哥可就不困了，连带侯勇都精神抖擞，从一个脸色冷峻的司机形象转为猥琐大叔。 邵宇心中不由鄙夷，姐夫说的没错，还真是贪财好色，看来鲁省之行，突破口还在这个顾大龙身上，他脑子不停想着事情，手却不由自主放到不该放的地方，还捏了捏，惹得技师给他加大力度，警告道：“老板，再摸就得加钟了。” 邵宇突然反应过来，另外这两位兄弟为什么没有提加钟，难道一脸兴奋和色眯眯的眼神都是装出来的？ 过一会他听见侯勇冲顾大龙说：“大龙，不慌，我觉得隔壁商k说不定质量更好”，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递过去：“等会咱们去见识见识。” 顾大龙惊愕：“侯哥，你上次不是说钱花光了吗？我身上可没现金哈......”说着捂紧自己的裤兜口袋。 “操，我带的也不多，别想扣哧（占人便宜）我。” “要不aa？” “行！” 邵宇跟厂里工人打交道，五湖四海都有，方言多少听过一些，懂了那俩人对话里的大半意思，再次确认这俩人特么就是同道中人，撇撇嘴翻个身舒服地趴下，穿着超短裙和轻薄底裤的技师坐在后边掰住他两边手腕，用两只微凉的脚踩着向后一拉，脊椎发出了几声脆响，让邵宇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阿俊给他们这边的包间点的套餐也不低，等会还有精油开背等，他确实打算自掏腰包加钟的，但听到侯勇已经在给顾大龙介绍经验比如陪唱小姐姐加多少费用能带出来之类的，连忙喊道：“喂，算我一个，刚才喝酒的时候还说大家是兄弟嘛，现在翻脸不认人啊 ？” 顾大龙和侯勇当然答应下来，三人相互看看，哈哈大笑，俱是同好，颇有得遇知己的意思。 李锐谢绝了阿俊关于“特殊服务”的邀请，只身回房间休息，至于另外两个货，不用想也知道干嘛去了。 花花世界迷人眼，李锐寻思回家之后得让老妈王彩云给顾大娘上上眼药，不是说盖房子吗，撺掇顾大娘给大龙安排定亲得了，这家伙要是没个人治住他，再跟老侯混下去怕是要把足疗店当家。 李锐躺在床上复盘今天的经历，觉得自己能考虑到的方面，已经没什么遗漏，拿下授权之后可以大胆扩张规模，在平台全面打击a+之前，哥们已经准备好了护盾，有零星小问题不足为惧。 福市这边实体店的大部分利益交给阿俊，这个甜头足以喂饱现阶段的他，但又不是完全白送，相关实体店投资需要阿俊拿大头，实体店项目将会把两人的利益联结加深到一定程度，具体的收益和投资占比则需要后面双方再补充协议。 其实还有一层考虑，老毕和阿俊如果在这个项目的账目上动手脚，相当于李锐多了一把底牌，随时可以掀桌子。 至于这个毕总想占多少股份，就交给阿俊去跟他磨吧，莆田事了，明天还要去看看杨悦然那丫头，她已经在qq上跟李锐发了许多消息，去哪里，吃什么都已经计划好了。 池光洁也在qq里面抱怨运营的任务无趣，还说国庆节这几天她在家干活的话，李锐应该给她涨工资。 李锐有时候害怕池光洁和杨悦然两个女生的消息弄混了，还在考虑要不要搞个小号分开联系，不然女生的直觉很准的，万一哪天发错消息就玩大了。 第251章 该死的顾大龙和侯勇 杭城，下午四点半。 “卧槽，你这就有点不仗义了吧，小李子？！” 顾大龙十分不满道。 “就是，俺两个人坐火车，车票都多少钱了？”侯勇也帮腔。 “车票报销。”李锐丢出一个交待。 顾大龙仍旧不依不饶：“那也不行，人说衣锦还乡，俺俩回村里坐三蹦子？” 侯勇继续帮腔：“就是，不合适，我好歹是个车间领导（原食品厂车间主任）。” 杭城街头上，两个大男人站在桑塔纳车旁，操着一口鲁省方言大声理论，像两只呱呱叫的大蛤蟆，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李锐不想给鲁q丢人，直接王炸：“报销机票，行了吧？” 侯勇听到这个条件，下意识想答应：“机票还......差不多吧......”他抬肘碰碰顾大龙，想提醒这小子见好就收，哪知顾大龙喋喋不休道：“打车呢，机场离市区怎远，俺俩自己掏钱啊？” 顾大龙倒不是缺这俩子儿，纯粹他就不想叫小李子得劲儿，他和老侯急忙合促跑这两千多公里，临了被撵回家，这狗叼自己泡妞去了。 “滚吧哈，你不会叫镇哥接你？”李锐怒了。 “不得请镇哥吃饭？” 李锐直接暴力启动桑塔纳，一溜烟跑路，他嫌这两个家伙碍眼又碍事，要是在杭城多待一天，又会说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之类的理由，然后晚上去体验本地手法，第二天吹一路牛，李锐上辈子和现在都是个光棍，老听些风月场闲话，心里总出现一股邪火，趁早把他俩撵走眼不见心不烦。 顾大娘那边，是一定要让老妈去上眼药的，不然难解心头之气，老侯......老侯就算了吧，好像父母都不在了，能管管他的也就大波。 桑塔纳一路飞驰。 杨悦然再次等在学校门口，小姑娘今天穿了一席白色收腰连衣裙，搭配白色细带凉鞋，显得清纯娇媚，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看得李锐有些心神摇曳，主要是受那两个货的影响，下意识老往姑娘曲线弧度上瞄，他赶紧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几息之后果然平静下来。 杨悦然明显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些，上前迎了一段，刻意侧身递过自己的手，待李锐握住，两人牵手走进校门时，她仍旧歪着头一直看他的侧脸。 李锐今天穿着浅色休闲裤，白色运动鞋，上身则是白色t恤，两个人像是很常见的校园情侣。 李锐看看她的眼睛，忍不住笑问：“怎么了？” 杨悦然两只手拉着他一边晃一边问：“小李子，你为啥这么厉害？” 李锐奇怪：“我有什么厉害？” “你才上大一，就管着工作室呀，假期还要出差，好像是那种.....嗯......” 见杨悦然正在整理词汇，李锐帮她补充一句：“电视上那种商业精英？” “嗯嗯！”杨悦然眼睛里有一丝丝崇拜的光芒外溢。 李锐虽然内心很享受这种目光，但为了自己谦逊有礼的人设，还是有必要迂回一下：“也没有，就是运气好吧，我表哥是大老板，非让我干工作，我有什么办法，其实也很累的。” “嗯嗯......”杨悦然点点头，她这阵子还是有感触，一边想努力学习一边想把运营部的工作干好，刚上大一就体会到了打工人生活有多充实，不过听说班里有些同学专门去做兼职，宿舍的人都很羡慕她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可以自己赚生活费。 李锐听到她竟然很赞同，不由问：“不是让你们拉宿舍的人入伙，你工作量还是很大吗？” 杨悦然说：“没有，是我自己想拿奖学金，天天上晚自习还要管店铺，我们宿舍除了我还有两个人有电脑，已经分担了很多工作量啦。” 哦，李锐心想自己倒是忘了现在的大学生笔记本电脑普及率不高，紧了紧她的手说：“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太累，劳逸结合嘛。” 杨悦然却不同意：“上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呀，我妈还说想让我上研究生呢。” 好吧，这是属于学霸的固执，李锐这种学习渣渣举手投降，他就算有了记忆力外挂也不打算考研，呼吸功法只是让身体条件更好，可没说能提高多少智商的。 两个人在校园里沿着启真湖的岸边走了一会，见到路上一些放假没回去的学生仍在匆忙赶路，也有坐在湖边长凳上相互依偎的情侣，太阳缓慢西落，阳光慢慢开始变成金色，洒在湖面很是好看。 杨悦然叽叽喳喳说起学校里的事： “我们宿舍六个人，四个是浙省本地的呢，还有一个就是杭城人，她家离学校就很近，咱们那的人不算多，鲁南人就更少了。” 李锐忽然警惕起来：“有鲁南的学长吗？” “有啊，”杨悦然看看李锐的脸，继续说：“不过不熟，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还建了个老乡群呢，我加进去了，他但是们组织聚会什么的我都没参与。” “嗯.....别跟乱七八糟的人一起吃饭，尤其不能喝酒。”李锐语气严肃地告诫。 “喔，知道啦。” “这次文文本来说过要来杭城跟我一起走，不过她看过车次时间不合适，不过就算车次合适，车票也很难抢......” 杨悦然说着说着发现他的视线角度不对，从自己脸上向下移了，白皙的脸上一下腾起红雾。 李锐在高二暑假时还是175的身高，没想到高三这一年又蹿了几公分，现在已经到178了，据老谭说练功夫到深处的很少有大高个，这一年李锐逆势长高也是让老谭挺犯嘀咕的，这徒弟怎么处处不正常呢？ 他和她现在身高差差不多有20公分，以这个高度侧脸望过去，刚好能看到她领口的一抹白腻，眼神不自主地瞄向她的轮廓，惹得杨悦然红着脸偏过头，但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在自己胸口上来回扫描，转过头来踢他一脚：“看哪里？！” 该死的顾大龙和侯勇！真是近墨者黑啊，李锐握住柔夷，以防她摔倒，轻声说：“你今天很好看。” 杨悦然有些害羞地启齿：“那......那也不能......乱看。” 再逛一会，走到浙大的情人坡这里，杨悦然忽然小声说：“小李子，我后悔来浙大了。” “为什么？” “因为见不到你......” 李锐忽然掰过她的肩膀，杨悦然被这有些大胆的动作吓一跳，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不要因为我在哪里你就去迁就，你应该做自己呀。” 就如同老谭告诉他的，先学师父的，再有自己的，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没了这个“我”，学得再多也是白搭，此处道理相通，李锐希望不管是否自己在她心中分量越来越重，她首先还是要做自己，做她喜欢的事情，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她并不能很真切地体会到他讲的道理，但这是李锐第一次和她讲这么严肃的话题，杨悦然上前半步，双手垂下拉着他的手指，眼睑也垂下，鼓起极大的勇气一般问道：“那你......喜欢原来的我吗？” 李锐想当然的回答：“现在的你和原来的你我都喜欢啊，你就是你，没什么变化......呃——” 李锐忽然意识到说多了，不太符合渣男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过也顾不了太多，又补充一句：“不是那意思，你其实变好看了......班长？” 夕阳散播的余光洒在情人坡的草坪上，草叶和远处情侣相拥的身影凭空多了一层模糊的金色光晕。 李锐低头看着杨悦然侧着脸，那两条藕节一样白皙的胳膊（其实也有点短有点可爱）绕过自己的腰，少女的胳膊触感很柔软，隔着衣服似乎能感觉到皮肤的细腻，他觉得这时候最好把手放在她后背。 两人慢慢抱紧，停止说话，许久。 忽然——杨悦然两手用力推开李锐，大口喘气，有些震惊地看向他。 该死的顾大龙该死的侯勇！ 李锐的手垂在裤兜上，尴尬的笑笑，那个小帐篷整理也不是，不整理也不是。 第252章 要不，去酒店睡? 晚饭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去小吃街解决，杭州在以后被网友们称为美食沙漠，其实小吃街还是可以逛逛的，很多和北方不同的吃食、点心，甚至这个时候已经有了水果捞和双皮奶（北方至少林邑没见过），至于其他的烤饼、臭豆腐、年糕、奶茶、羊肉串、铁板鱿鱼什么的就更多了。 杨悦然很喜欢这个学校附近的“堕落街”，刚开始还能矜持一下，越往里走越是露出本来面目，不一会李锐手上就提了七八个塑料袋，有点无奈地看着杨悦然，女生饭量小，一吃就饱，但有特殊情况她们不会，例如每样只吃一小口，幸亏李锐饭量大，一边走一边解决一些。 等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李锐手上竟然还剩下没吃了的几样点心零食，而杨悦然早已经小肚子溜圆。 要知道一直收着小肚肚走路还是很累的，但她可不敢说让李锐背着，万一一挤，吐出来怎么办？ 终于又在一条长凳上坐下，此时已经晚上七点多，路灯亮起来，有微风从湖面上吹来，带些凉味，这时节昼夜温差已经变大。 李锐让她靠在肩膀上休息，刚问了几句她们专业的课程还有学生会纳新的见闻，就听见杨悦然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睡着了。 李锐知道，人要是吃得太饱，血液流向小腹，就会犯困，怪不得这丫头丰润了一点点，肯定是小吃街没少去。 尽管进入十月，其实农历还没到八月十五，这时候仍然有蚊子，而且越是这时候的蚊子咬人越狠，李锐手里头只有手机，想找个蒲扇都不成，又不忍心把她喊醒，只能用手挥赶蚊子，过一会觉得在这睡确实不合适。 他晃晃杨悦然的肩膀，问：“去车里睡吧，要不我去酒店开个房间？” 杨悦然迷迷糊糊睁开眼：“嗯......什么？” “我是说要不去酒店睡，在这蚊子太多了。” 杨悦然蓦地瞪大眼睛，随即低下头往李锐胸口拱了拱，双手环着他的腰，小声说：“我妈不让在外面过夜，再说......嗯，咱们俩也不能，不能太早那个......” 李锐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嘴角带着笑意说：“光睡觉，不干别的。” 杨悦然在他胸前抬起头问：“真的吗？” 李锐看着她清澈的眼神，觉得好笑，不过他确实没打算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这么娇小，会让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好几的老光棍觉得在犯罪，对杨悦然，他觉得可以再等等，现在想带她去酒店纯粹是觉得她在这里被蚊子咬，自己心疼，没错，肯定是这样了！ 两个人下午拥抱之后似乎关系突飞猛进，她抱着他点点头，很快又陷入昏昏欲睡，李锐捏一捏她的鼻头：“叫你别吃这么多吧......” 两人磨蹭一会，无奈路灯下飞舞的蚊子很多，只好起身离开，出了学校之后上车，李锐看到坐在副驾仍然哈欠连连的杨悦然，打算找一家近的连锁酒店，哪知一连问了三四家全都客满，他恍然大悟，现在是在假期期间，本来就游客很多，直到找到一家四星级酒店，花一百多开了个标间（那时候物价水平本身就不高哈，小宾馆二三十块很正常）。 杨悦然到了门口却很局促地不敢迈步，李锐拉着她的手进来，然后关上房间门。 她用额头抵着李锐后背，轻声说：“小李子，不准欺负我。” 李锐转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他坦荡地没有回避眼神，而是说：“就是不想你被蚊子咬，反正我本来就要住酒店的，你困就先上床躺会睡会，我洗漱完还要盯下今天的工作。” “嗯~”杨悦然点点头。 酒店配的洗漱用品很完善，卫生间也是实墙隔开，而不是毛玻璃，李锐今天一天也跑了不少路程，上午还热的出一身汗，正好冲个澡，然后趿着拖鞋出来。 过去看看杨悦然，这丫头半躺在床上，后背枕着两个又厚又柔软的枕头，见到李锐出来立马装睡觉，只是一颤一颤的睫毛出卖了她。 李锐刮刮她的鼻子，说：“要不先去洗漱吧。” 说罢也不管杨悦然作何反应，转身取出笔记本电脑，用房间里的书桌开始办起公来，七家个人店的运营还是需要他亲自操刀的，池光洁虽然也很卖力，只是刚开始接触运营没超过一个月，只能干些最起初的活，知识点讲多了她也听不明白，这个得慢慢接触加深体会，培养运营逻辑。 估计等李锐大学毕业之后，身边的这些人大多成了资深电商运营，就算找不到本专业的工作，考不上公务员事业编，也能混口饭吃，连顾大龙都有当电商项目操盘手的资质，因为前前后后所有李锐做的事情，他都有经手。 杨悦然磨蹭着洗洗刷刷，终于还是换上李锐给她的、他的衣服，t恤上还有些洗衣皂的香味，是洗完之后没穿过的，只是大了许多，t恤盖过屁股，而短裤则超过膝盖，看起来有点像庵里清修的小尼姑。 一阵清香袭来，李锐转过身，她却一溜烟跑到床上拉起被子，他只好再继续工作，但仅仅过了一会就开始不得安生： “小李子，我热得慌。” 李锐依言打开空调，这时候的天气，盖酒店的被子太热，不盖又冷，只能打开空调把气温降下来。 再过一会： “小李子，我耳朵眼儿痒痒。” “小李子，我指甲该剪了。” “小李子，我肚肚撑得慌。” 李锐无语地俯在床头看着她：“你想干啥，班长？” 杨悦然张开双臂撒娇：“抱抱。” 李锐回头看看电脑屏幕上店铺的销售额，再低头看看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唉，美人窝果然是英雄冢。 果断放弃工作掀开被子，弯腰把她从床上打横抱起来，然后转个身坐下，杨悦然屁股坐在李锐腿上，双手吊着他脖子，额头却紧紧抵着他的锁骨，脸上布满飞霞，心跳极快，不敢抬起脸来看他。 李锐能感受到这丫头有些紧张，轻抚她后背，两个人沉闷了一会，终是杨悦然问：“小李子，你会不会觉得我轻佻......不自重？” “不会。” “我怕你欺负我，可是我又怕你被别人抢走......呜我太喜欢你了~” 李锐感觉到有泪珠掉落在自己的胸前，用下巴蹭着她的发丝说：“不会，我也喜欢你。” 杨悦然抽噎道：“那你，那你也叫我，然然，别叫我班长。” “然然？”李锐说出这句话，就像终于确定了关系，打上了烙印一般。 杨悦然的身体终于不再僵硬，李锐往床里再坐一些，这样抱得更安稳，她吊着李锐脖子的双手松开了，给他看到鼓鼓的小腹，有些委屈地撒娇：“肚肚真的撑。” 李锐一手揽着姑娘的肩膀，一手给她揉揉肚子，还埋怨说：“我就知道要撑着，跟你说别吃那么多吧......” 杨悦然把头枕在他臂弯，还振振有词：“哼，是你吃的不够多，我本来就想尝尝味儿的......” 她坐得腰累了，又换个更暧昧的姿势，翻个身跨坐在他腿上，下巴搁在李锐肩膀，双臂从他腋下穿过，不过没办法包圆，因为胳膊不够长，只好揪着李锐的衣服。 而李锐的双手终于能落在她的腰上，比他想象的还要纤细柔软，因为姿势问题，腰一下的曲线十分明显，李锐的手在她浑圆的上沿就停住了，艰难地压制了捧起来的冲动。 杨悦然感受到李锐的燥热，不准他动手动脚，只让他双手环着她的腰，只是李锐胸前两坨柔软的东西挤着，慢慢地胯下有了反应。 杨悦然开始就这样抱着不想撒手，眸光里都带着甜蜜，但李锐的小帐篷越来越明显，她终于像小兔子一样跳开，把脸捂在被子里，脸上烫得像发烧。 第253章 带杨悦然回家 房间里气氛旖旎，李锐重生一年来一直处在光棍状态，现在憋得厉害，不过他还是不打算更进一步，倒不是柳下惠，而是他内心很珍重杨悦然对自己纯真的感情。 羁绊是从去年高三的运动会开始的，他不想给她留下那种类似饮酒、蹦迪、交欢这些社会男女精神小哥小妹堕落放纵的回忆，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只走肾的纯渣男。 杨悦然背过身，身体也烫的厉害，李锐一碰肩膀，她就有些颤抖，他深呼吸几口，绵长的气息吞吐终于让身体和精神都平稳下来，抬手把灯关掉，有路灯的光透过窗户的白纱映进来。 李锐钻进被窝，把闭着眼睛紧抿嘴唇的杨悦然掰过来抱在怀里，说：“睡觉吧？” 但他发现杨悦然睁开眼睛后眼神亮晶晶的，一点困意都没有。 行了，这半夜也别想睡安稳觉了，李锐有些无奈。 她见李锐没有动手动脚，又开始放心地叽叽喳喳起来。 “他们南方人说话我都听不懂，有些老师讲课也带口音的，真的是，还有啊，我最近一直盯电脑，要不就是上自习，每天眼睛都好累呀......” “你多休息休息，运营上的活交给别人多干点。” “那些学生会的学长学姐都可严肃了，开会的时候都不苟言笑的，你知道吗，看起来就像......就像当官的。” “嗯，有些人就是爱摆架子，不用搭理他们，咱以后又不靠他们吃饭。” “我在我们班里不算很矮呢，还有好几个女生比我更矮的，你以后不准嫌我矮。” “好，你虽然不高，但也不胖，比例很好，身材还是不错的......哎？我说实话也要拧我呀......” “我小时候，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每次回老家都要去我们那里的寺庙玩，你知道吗？现在那个寺庙都要收门票了呢，我小时候是没有门票的，很多老妈妈（老太太）都去拜佛，在我们那是很有名的，前几年我们还去了一次，不过也没有买票，我俩翻墙进去的，嘿嘿。” “不过她后来就辍学了，她说她在南方打工，但是没有告诉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她的手机号，就找不到她了......” “别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吧......哎，你又拧我？” 过一会 “怎么又哭了？” 杨悦然泪眼婆娑地问：“她会不会真的被人贩子拐卖了？” 李锐拍拍她后背安慰道：“哪有那么容易被人贩子拐卖的，可能去的地方偏远，也有可能她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不知道你的手机号呢。” 杨悦然被李锐安慰得心情好了些，叽叽喳喳又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包括她清晨做梦上厕所结果在被子上撒尿的糗事，李锐很不客气地大笑一阵，惹得那只小手再一次拧他。 李锐一直听，也时不时迎合几句，只是总因为说实话惹她不高兴，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就捧着她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口，说：“要不咱们早点睡觉吧，做个好梦。” 杨悦然肚子里还有一万句打算讲给他听，却被这一口亲得嘤咛一声，钻到李锐怀里不说话了，像条泥鳅一样拱来拱去，李锐笑笑，让她枕着自己胳膊安稳一会。 仅仅过了一会，杨悦然就有些嫌弃地推开李锐。 “怎么了？” “你身上的衣服，都是今天穿过的，脏。” 她还要皱起鼻子嗅嗅，好像真的有臭味儿似的，李锐也闻闻自己身上，好笑地说：“要不......咱们都脱了？” 杨悦然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坑了，拱在李锐怀里不说话，李锐看着被窝里像小虾米一样弓起来的娇柔身子，嘴角含笑耐心等着答案，老半天她才像蚊子哼哼似的，说：“你不准起什么坏心思。” 于是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只穿条短裤，然后帮助她把衣服也脱了，文胸和小内内当然不会动，只是她的皮肤很烫，空调还开着，李锐怕这丫头着凉，赶紧给抱到另一个床上，蒙上被子。 一时无话。 杨悦然本来想等李锐睡着再睁开眼睛偷偷看他，哪知好几次都被他逮到，最终是她坚持不了，沉沉睡去，李锐怀里抱着一个粉嫩柔滑的身子，每每只能用呼吸功法平复心情和身体的反应，胯下小李锐每隔几分钟就要硬一次，但最终这股歪风邪气被他狠狠地抑制住。 好吧，这可能也属于一种脱敏训练，有好处的，李锐这样想着，抱着杨悦然最终睡去。 一夜无话。 清晨醒来，杨悦然是被一个东西硌醒的，而李锐是被脸上红得快要滴血的杨悦然拧醒的。 “小李子，你这个坏东西！” 她转过身装作生气，李锐帮她理一理发丝，嗅了嗅她身上处子的体香，解释道：“男生都这样啊，这是自然反应......” 顿一顿又说：“不过，然然，你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哦。” “哪里大？......你要坏死了！” 李锐享受着温软丝滑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最后是他自己受不了，害怕胯下兄弟充血充到毛细血管破裂，只得赶紧起床，遮掩着小帐篷去卫生间给它冲凉水降温。 杨悦然侧藏在被窝里，咬着自己指甲，当时李锐打电话告知国庆节期间要来杭城时，她懵懵懂懂地有一些心理准备，不过还是没料到进展会这么快。 等李锐回来被窝里，杨悦然又推着他转过身去，说着：“不准你看，你再去睡觉！” 李锐顺从地翻过身，等她逃也似的钻出被窝，跑向卫生间时，李锐还是回头，注意到被包裹住的圆润，没有什么赘肉，像一只小蜜桃，李锐原先以为她的身材会偏消瘦一些，嗯，就没想到，很饱满。 两人早饭是在酒店的餐厅解决，本身房间就带早餐，吃完饭以后也就不再磨蹭，直接退了房。 杨悦然依旧穿着昨天的白色连衣裙，她想先回去换衣服，李锐说：“不用换呀，又不臭，香香的。” “哼，你不懂。” 李锐刮刮她皱起的小鼻子，启动桑塔纳带她回去学校宿舍换衣服。 尽管是假期，早上七点的浙大校园里仍有很多背书的学生，李锐也有些佩服这些异常努力的学长学姐们，本身能进山大或者浙大这种的，基本上是尖子生，还要这么努力，真的太卷了。 等两人从浙大再次出发时，已经是九点多，今天的出游计划杨悦然早就制定好了，有她早就去过的西湖，也有没去过的灵隐寺，如果有时间的话，她还想带李锐去浙大艺术与考古博物馆看看，这个博物馆并没有在学校里面，但很有看头，也是很多游客的打卡地之一。 李锐的手机像素不算高，不过他上辈子为了脱单，学到了很多拍摄技巧，现在刚好用得上，给杨悦然拍了许多照片，有坐在绿茵上的，有漫步湖边的，有寺庙大殿前的背影，也有游船上吐舌头的古灵精怪。 这大概是杨悦然最开心的一天了，这一天的李锐，从头到尾都是她独享的，不需要在全班同学面前矜持地和他说话，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用担心爸爸妈妈或者亲戚朋友撞见。 不过对李锐来说有些提心吊胆，他昨天晚上就没敢在电脑上登录qq，也没敢把手机完全交给杨悦然让她看照片，愈发坚定决心要搞个小号，再增加一部日常用的手机，要不没法进行有效时间管理，那些时间管理大师都是必备多部手机多个小号的。 下午，看着杨悦然依依不舍的小眼神，李锐没有心软地说多留一天，而是问：“假期没回家，你怎么跟家里说的？” “我就说，嗯，没买上票，票太难抢啦。” “要不我带你回去？” 杨悦然眼神亮了起来，又担心地问：“那我回来学校的时候，要是买不到票怎么办？” 李锐沉吟一下，说：“没事，我再送你回来就是了。” 杨悦然一下蹦起来：“好！谢谢你，小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