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我靠挣钱长命百岁》 第1章 命不久矣 “宿主秦婳,您的寿命仅剩 30天。” 睡梦中的秦婳听到冷酷无情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说实话她很想把名为“系统”的妖孽从脑袋里挖出来,然后用大火烧死! 偏偏它看不见,摸不着,想挖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看来今天得去找大师解决,否则会疯的,谁大早上听到自己快死的声音能开心? 要问这个东西从哪来就说来话长了。 安槐国女帝后宫美人众多,可惜最受宠的刘贵君身体不好英年早逝,留下尚在襁褓中的二皇女秦嫣嗷嗷待哺。 女帝悲伤不已,不仅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还想废除皇太女立秦嫣为继承人,前朝后宫坚决反对才不得已放弃。 秦嫣从小残忍暴虐,拳打皇太女,脚踢朝廷百官。要说让她最痛恨之人,那必定是小她两岁的三皇女——秦婳。 秦婳的父亲静少君因为长得像死去的刘贵君受宠,秦嫣不敢怪女帝找替身,只能把怒火发泄在秦婳身上。 昨天上午,皇太君下旨将京城第一美男——孟卿尘许配给秦婳,谁能料到傍晚秦嫣就将人掳至自己的别院。 更令人发指的是,秦婳闻讯赶来讨要未婚夫却被护卫五花大绑,还逼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如意郎君遭受侵犯却又无能为力! 隔着帘幕,孟卿尘绝望的哀求像是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剜着秦婳的心脏。 恍惚间她看到孟卿尘用花瓶狠狠砸死秦嫣,然后衣衫不整地扑向她。 秦婳本就爱慕他已久,在这种情况之下毅然决定把杀人的罪名扛下,尽管她知道女帝暴怒自己会死。 就在两人商议对策的时候,断了气的秦嫣又活过来,吓得他们大惊失色。 孟卿尘想要补刀,秦婳急忙拦住他,否则两人必死无疑。不知为何头突然变得很痛,下一刻脑海中多了名叫“系统”的妖孽。 “系统”告诉她,这是话本的世界,女主是皇太女秦婧。 她利用孟卿尘除掉竞争对手秦嫣和秦婳,如此一来,仅有的三位皇女死了两位,那么她的地位再也没有人能撼动。 不得不说,大姐真是好计谋啊。 可惜现在情况有变,秦嫣不仅被异世界穿越而来的灵魂占用身体死而复生,还成为新的女主,皇太女转而成为反派,只有秦婳依然是早死的炮灰! 孟卿尘深爱皇太女,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但是亲眼目睹秦嫣浪女回头后由恨生爱,最终两人经历重重磨难携手登基。 唉…… 秦婳双眼无神,鼻子发酸,心里憋得难受,就像被人硬生生按在水里呼吸困难。 “主子,您睡醒了吗?是否需要唤人伺候梳洗?”外间传来守夜侍从的声音。 “嗯。”秦婳深吸一口气道。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只见赵管事撩着帘幔走进来。她看起来三十多岁,中等个子方形脸,平常做事沉稳细致,深受秦婳信任。 赵管事身后跟着四名身穿蓝衣的贴身侍女,身强体壮的立春,圆头圆脑的立夏,眉清目秀的立秋,冷若冰霜的立冬。 五人井然有序地伺候她起床梳洗,不过每人脸色都愤愤不平,毕竟昨晚的事情别说皇女,就是普通人也无法忍受! 秦婳坐在鸟兽山水纹铜镜前,镜子中倒映着死气沉沉的少女,仿佛缠绵病榻多年。 “主子,您的脸色……”赵管事大惊失色,主子昨日虽然受了外伤,但不至于如此严重,怎的一觉起来…… “无碍,能遮就尽量用脂粉遮吧。”秦婳面上保持镇定,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难道她真的病重到只剩30天寿命? 不,这不可能。 那点皮外伤怎么可能危及生命? 一定是“系统”这个妖孽吸了自己的阳气! “皇太君刚才派人过来传话,让您准备好了去长寿宫一趟。恐怕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二皇女,毕竟上午赐婚晚上出事,这无异于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赵管事咬牙切齿道。 她现在恨不得跟二皇女同归于尽,昨日不但抢走主子的未婚夫,还当面侵犯他,这等天怒人怨的事禽兽都干不出来! “最多只能罚她禁足,毕竟有母皇撑腰。”秦婳声音很平静,仿佛认命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赵管事很愤怒,她伺候秦婳18年,感情非平常人能比。 “父亲失宠,母皇厌我,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衣服跟平日一样越素越好。” 秦婳不能穿红色、紫色、黄色,因为这三种颜色秦嫣很喜欢,但凡看到她穿就狠狠打一顿。 小时候她没忍住还手了,结果不但自己被关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连父亲也因教女无方被禁足。 女帝确实宠爱父亲一段时间,然而君后怕他威胁自己的地位,不仅推其他新人出来分宠,还使手段栽赃陷害,不久便失宠了。 “听闻皇太君早早命人去请二皇女进宫,主子待会儿当心些。”赵管事边给秦婳整理头发,边提醒道。 “我知道怎么做。” 秦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梳成凌云髻,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唇上染了红红的胭脂,身上穿着雪青色祥云纹交领襦裙。 即便如此,仍然没能掩盖沉沉的死气。 打扮结束,她吃了小半碗蔬菜粥和两块桂花糕就出门。 所有未举行成年礼的皇女、皇子都住在宫内,定时给皇太君请安。 秦婳跨步出门,还没从正房走到垂花门,额头、后背就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奇怪,现在明明是七月盛夏,为何她觉得冷若冰霜,就连太阳也没有丝毫温度。 “主子,您怎么了?”扶着她的立冬最先察觉到异样,连忙小声询问。 “奴才去唤太医!”立夏转身就要离开。 “不,先去长寿宫。”秦婳说完,只觉得喉咙很痒,不小心咳了出来。 “血……” 宫女看到她咳血吓得脸色惨白,再不受宠的皇女一旦出事,伺候的人轻则打板子,重则处死。 “奴才去安排轿子,还请主子稍等片刻。”立秋很快做出决定,尽管长寿宫距离不远,但以主子的身体状态走过去很困难。 秦婳点点头,轿子很快被轿娘抬过来。 在皇宫,伺候人的细致活大多由年轻男子去做,粗活以及侍卫由女子承担,因为她们的身体更强壮,力气也更大。 不过皇女除外,她们的贴身侍从都是女子,以免从小受到诱惑,不利于学业。 只是女男在一起容易引发混乱,故而想做宫女就必须服下某种秘药。这种药会让她们变得清心寡欲,甚至无法生育后代。不过宫女人数仅仅是宫男的十分之一,不然绝嗣的人太多不利于人口增加。 秦婳坐在轿子里,心脏砰砰砰直跳。 没有人不怕死,尤其像她这样忍辱负重多年,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 真是太可笑了,早知今日她还忍个屁! 第2章 太医诊断 轿子停在长寿宫前,立冬轻轻撩起帘子扶着秦婳缓缓走向偏殿。 长寿宫的陈尊管看到秦婳时脸色大变,心里暗骂二皇女做得太过分,但面上很快恢复镇定,笑盈盈道:“老奴给三殿下请安。” “陈尊管免礼,皇祖父可曾用过早膳?”秦婳一字一顿说道,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身体状态很糟糕。 “刚用完,这会儿正在等您呢。” “有劳陈尊管领路。” 话说每个宫都有一名管事,管事下面有一、二、三等侍从。皇太君、君后、皇太女宫殿除了管事之外,还额外设置一名尊管。 尊管上面是礼仪培训的司仪,司仪上面是女帝贴身侍从尚仪,尚仪上面是总管。 总管便是侍从这辈子能爬到最高的位置,最受女帝信任,也最为风光。 皇太君让他最信任的陈尊管来迎接秦婳,可见对昨晚事情的重视程度。 众人来到正殿,侍从被留在殿外等候。弯腰驼背的陈尊管扶着秦婳跨过门槛,忽然听见里面传来震怒声。 毫无疑问声音的主人正是皇太君,当今女帝的养父,整个安槐国最尊贵的男人。 “老二,你疯了吗?我刚给老三赐婚,你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曾把我放在眼里,把礼义廉耻记在心里!” 皇太君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头戴凤冠,身穿凤袍。虽说已是花甲之年满头白发,可精神跟身体倒是不错,声音也中气十足。 “皇祖父请息怒,孙女知道错了,不论怎么责罚我都认,还望您别气坏身体。”秦嫣穿着华丽的红衣跪在地上,头上缠着白布,脸色苍白,她昨天也伤得不轻。 “你平时欺女霸男也就算了,如今人伦道义、礼义廉耻全都抛弃,真是畜生不如!今日不好好罚你,往后连天都敢捅下来!” “孙女知错了。” 秦嫣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鲜红的血液渗透白布也没有停下。 皇太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讨厌秦嫣有两个原因:一是女帝当初偏宠刘贵君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二是女帝想废皇太女。 皇太君虽然是女帝的养父,但当初倾尽全族力量辅佐她争夺帝位。如今翅膀硬了想卸磨杀驴?门儿都没有!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女帝身为九五之尊却被皇太君掣肘。 君后、太女君都出自他的家族也就罢了,其他人也敢携恩邀功,面对这样贪得无厌之徒她打压有什么错? 多年来皇太君跟女帝面和心不和,这已经是前朝后宫的共识。女帝支持二皇女,皇太君支持皇太女,结果如何尚未清楚。 “启禀皇太君,三皇女到。”陈尊管尖细的声音适时响起,众人抬头往后看,秦嫣也停下磕头动作。 “孙女给皇祖父请安。”秦婳走到皇太君面前抱拳行礼。 “你这丫头气色也太差了,老陈去把胡太医跟张太医请过来。”皇太君眉头紧蹙,才一日不见,老三像是病了十年。 “多谢皇祖父。”秦婳被人扶着坐下。 不一会儿两位太医匆匆赶到,皇太君让她们诊治。 秦婳很规矩,问什么答什么。 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只剩一个月了? 胡太医五十多岁擅长大方脉科,张太医四十岁擅长外科。两人围着秦婳讨论许久,最终战战兢兢跪下磕头请罪。 “微臣罪该万死,三皇女恐怕是由邪风引起的心脏疾病,臣医术平庸,还请皇太君责罚。” “庸医,再去一趟太医院,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能用之人!”皇太君怒而拍桌子,心中对秦嫣的恨意又增添几分。 跪在地上的穿越女并不觉得诧异,她看过小说,知道秦婳过的是什么日子。 冬天被扔进水池冻成冰棍,夏天跪在烈日下暴晒,还动不动饿上几天几夜,能活到现在就是奇迹,身体怎么可能没毛病? 不过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折磨秦婳的是二皇女,难不成她还要为没做过的事情道歉?穿越又不是自己愿意,如果能选她肯定选女主皇太女! 穿越女撇撇嘴,视线无意间跟秦婳对上。 尽管小说中描写她身材高挑,容貌普通,现在看来还不错,因为有双漂亮的凤眼。 秦婳倒是很肯定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原来的秦嫣,因为她的眼神和面部表情都变了。 殿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很快有四名太医背着药箱进来,年轻的三十多岁,年老的七十多岁。 她们先给皇太君请安,然后对秦婳望闻问切,不一会儿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启禀皇太君,三皇女被邪风侵入身体导致心脉运行失畅,出现心悸、乏力、胸闷短气、咳血等症状,是为风心病。”最终是左院判做出禀告。 “哦,可用什么药?多久能治愈?”皇太君掀起眼帘冷冷问道。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有一张名方,用人参、苏叶、半夏、茯苓……等十多味药调配,可补气以祛邪。” “嗯,三皇女的病就由你负责。” “臣,遵旨。” 左院判没辙,现场的太医她职位最高,年纪最大,若不主动承担责任难道让不熟练的年轻太医出来顶罪? 太医们被安排去偏殿讨论方子,皇太君沉着脸看向穿越女道:“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日罚五十大板,禁足两年,你可服气?” 皇太君这个惩罚不算重,肯定是考虑到女帝的面子。否则一般情况下,胆敢忤逆他的懿旨,轻则贬为庶人,重则直接处死。 “孙女——” 穿越女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女官高喊“陛下驾到”的声音,整个大殿所有人呼呼啦啦跪下,除了皇太君。 “陛下怎的有空过来?”皇太君笑着问。 “听闻老二闯了大祸,朕担心父君不忍责罚,特意过来看看。”女帝今年50岁,身材强壮,眉眼凌厉,一身龙袍气势逼人。 “偏殿六位太医在商量老三的药方,陛下若有时间也关心一下她,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骨肉。”皇太君没有顺着女帝的话说下去,反而提起秦婳。 “老三得了什么病?”女帝蹙眉。 三个女儿中老二长得最像她,又是白月光的女儿,性格直率,故而尤为疼爱。 老大看着谨慎规矩,做事一板一眼不懂变通,实际上野心勃勃;老三太过软弱,当初以为像刘贵君才生下来,可惜赌输了。 这些年她未曾好好看过老三,如今看来倒是跟年轻时候的静少君很像,可惜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一模一样。”秦婳喃喃自语。 所有事情都跟“系统”说的一模一样! 如果她现在懦弱退让,甚至为孟卿尘背锅,那么穿越女的责罚减半,她的待遇跟以前一样,夏天没冰冬天没炭,就连吃的、穿的也要被克扣! 既然注定要在30天后死亡,那就没必要忍了,她决定随心所欲! 想到这儿,秦婳第一次抬起头来跟女帝对视,略微扬眉道:“母皇不必担心,好好配合太医治疗,女儿兴许还能活一两个月。” 以前害怕出事忍气吞声,现在命都快没了还怕个锤子! 倒是其他人听见她这么无礼的话吓得目瞪口呆。 陈尊管捏着手帕暗想三皇女疯了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混账,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人!”女帝显然动怒了。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但还是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三皇女怎么回? “咳咳咳。” 秦婳用手帕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然后把沾满血的那一面展开给她看。 “女儿不是傻子,咳血能是什么小毛病?可惜距离十八岁生辰还有一个月,要是撑不到那天希望大伙到时候多烧点礼物。” 秦婳平时就是个木头桩子,到哪儿都安安静静,恨不得没人看见她。既不如皇太女礼贤下士,又不如二皇女能言善辩。 第3章 父女相处 “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女帝用力拍桌怒吼。 “女儿想过得跟二姐一样,穿鲜艳的衣服,戴漂亮的首饰,吃好吃的东西,还想出宫去玩,求您允许,母皇。”秦婳目光通红,言辞哀切。 “唉,可怜的孩子。”皇太君叹息道。 “朕准了,王尚仪等会儿去珍宝阁,把青玉夜明珠、仙鹤云瑞项圈、紫金冠等,一并送到春阳宫。”女帝第一次给秦婳大肆嘉赏,以前从未有过。 “多谢母皇。”秦婳也不推辞。 接下来商议孟卿尘的事情,他已经被二皇女看了、摸了、亲了,自然不能再嫁给秦婳,故而改为二皇女的侧夫郎。 去年二皇女迎娶的正夫郎是兵部尚书之孙,瞧瞧受宠和不受宠的皇女成婚对象差别多大? 四品官员儿子可以做秦婳的正夫郎,到了二皇女那只能是侧夫郎。 秦婳看现场没自己的事赶紧告退,省得待会儿女帝跟皇太君神仙打架,她这个凡人留下来就要遭殃了。 离开长寿宫她本打算去探望父亲,奈何身体太难受,只能先回去休息。 春阳宫是二进院,面阔五间,中间是正殿,西面偏殿是卧房,东面偏殿是书房。轿娘不像以前在垂花门停下,而是直接抬到偏殿前,免了步行的辛苦。 秦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父亲的声音,忙睁开双眼。 “婳儿?” 静少君不过三十六七岁,凤眼狭长秀美,身上穿着蓝色长袍,袍面绣有墨竹图案,衬得整个人更加俊雅非凡。 看着面前气息虚弱的女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前些日子费劲给她调理身体,怎还是病殃殃的模样? “父亲,您来了。”秦婳笑着起身。 “身上伤得重不重?太医看了吗?她们怎么说?”静少君忧心忡忡。 安槐国上上下下,男子皆以白瘦为美,女子皆以强壮为美。 婳儿从小被二皇女折磨伤了胃,以至于不论怎么调理身材都偏瘦。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养出一点肉,怎么又瘦回去了,太医院还能不能行?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秦婳鼻头一酸,眼眶一红,宛如受伤的小兽扑向温暖的怀抱。 “婳儿莫怕,有我在呢。”静少君心疼地搂住女儿,泪水悄无声息流下。 清晨侍从匆匆来报说,二皇女脑袋受了很重的伤,外面传是三皇女打的,如今两人都被皇太君叫过去问话。 静少君担心女儿受罚,整个上午都坐立不安,尤其听说女帝往长寿宫方向去的时候,吓得浑身颤抖。 谁不知道女帝偏心二皇女,以往把婳儿折磨得半死也只是禁足几日罢了。如今婳儿忍无可忍回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静少君不停向菩萨请愿,然而时间过得太慢了,悬着的心始终不敢放下。当侍从告诉他三皇女回到春阳宫,便赶忙过来。 秦婳闷声道:“昨晚二姐命人把我绑住,然后她强行占有孟公子。她头上的伤不是我打,是孟公子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打中……” “我的婳儿受委屈了,她真是畜生都不如!对上不孝,无视皇太君的赐婚懿旨;对中不仁不义,连妹妹的未婚夫也抢!” 静少君气得头疼,怪不得女儿病殃殃的样子,谁遇到这种恶心的事能好受? “事情已经过去,皇祖父重重责罚了她,我们也能过两年安生的日子。”秦婳轻声细语安慰,关于生病之事不敢透露半分。 “也只有皇太君能杀杀她的锐气,唉,可惜你明明心仪孟公子,好不容易得到赐婚却变成这样,你……” “缘分天注定,既然无缘相守,又何必苦苦强求呢?成婚之事暂且搁置吧,我现在只想尽情享受难得的时光。” “我给你绣了个荷包,看看喜不喜欢?” 静少君从袖口掏出一枚如意堆绣荷包,他擅长做针线活,平日闲着无事喜欢给女儿做衣裳、鞋袜、荷包之类的东西。 “喜欢,只要是您做的我都喜欢。”秦婳笑得很开心,当场就把荷包挂在腰上。 这边刚弄好,那边立春就神色激动地走进来禀告:“主子,陛下身旁的王尚仪来了,还带了好几箱丰厚的赏赐之物!” “我知道了,转告王尚仪稍候片刻。” 秦婳说完,立夏跟立秋迅速地为她整理衣服,随后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她走到大殿。 “静少君安好,陛下忙于公务,特意命老奴过来给三殿下送珍宝。”王尚仪是女帝的贴身侍女,容貌端正,身材不高不矮。 “有劳王尚仪。”静少君笑得优雅从容。 安槐国后宫等级从上到下依次为:君后、贵君、君、少君、贵人、常在、秀男。 女帝后宫三十多人,只有五个孩子,其中三位皇女,两位皇子。然而除了三皇女,其他皇嗣的父亲都是君位以上。 当初很多人都以为静少君能爬到君位,可惜没得宠几年就被冷落。如今陛下赏赐三皇女,不知他会不会复宠? 王尚仪笑呵呵为他们介绍赏赐,有精美的珠宝玉器,华丽的绫罗绸缎,新鲜的水果,可口的点心,更有难得的名贵药材…… 秦婳谢了恩,王尚仪才领人离开。 静少君冷笑,女帝这么做无非是给二皇女赔罪,恐怕禁足两年的处罚也只是形式,过段时间就会找理由把她放出来。 唉…… 真不明白,她亲手教导出蛮横无理的孩子为何不及时纠正? 玉不琢不成器,树不修不成材的道理,普通老百姓都明白。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春阳宫的侍从们激动不已,纷纷向秦婳道喜。 毕竟她们伺候这么多年,女帝赏赐还是头一回呢! 希望主子从今往后都能得到宠爱,这样她们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好了,都忙去吧,赵管事给春阳宫所有人赏一百钱,让大伙沾沾喜气。”秦婳不是抠门的主子,对待下人一向宽厚。 “多谢主子。”赵管事低眉顺眼退下。 立春去洗水果,静少君亲自给她剥橘子吃。 没一会儿立夏进来说皇太君派人送东西过来,不久君后也送了一份。 秦婳看着十大箱子,笑嘻嘻分一半给父亲,她自己用不完,留着以后还被收回去。 静少君说不过她,就只能接受了。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庭院中。秦婳坐在桌前眉头微皱,因为立春端来一碗黑乎乎,还散发着苦味的汤药。 “主子,太医说了良药苦口。” “拿过来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喝药。” 秦婳每次被秦嫣欺负,父亲都会向君后求助,否则备受冷落的他连太医都请不起。 君后看起来对她很好,实际上是利用她打压秦嫣,好让皇太女的贤德声名远扬。 秦婳喝完药,立秋递过来小碟蜜饯,她拿了两颗放进嘴里,果然甜滋滋的。 晚上沐浴过后躺在床上,秦婳问系统:“我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吾不知。” “你为什么选我?” “绑错了。” “那为何不解绑?” “解绑只有两种方式,要么宿主身亡,要么用一半能量作为代价。” “你舍不得自己的能量,所以盼我早点死,好去跟女主绑定?” …… 系统沉默了,秦婳也沉默了。 第二天清晨,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秦婳,您的寿命仅剩29天。” 我他爹! 这妖孽真是个催命鬼! 第4章 出宫求签 秦婳重重叹息一声,住在偏殿守夜的立冬听到动静走进来询问是否起身?得到确切答案才去开门,再领立春三人进来伺候。 “主子,今日戴什么首饰?”立秋站在秦婳身旁,左手拿着凤珠钗,右手拿着红玉发冠放在发髻上试戴。 “五彩凤珠钗配海棠色百蝶穿花裙。”秦婳说。 “是。”立秋几人听了眉开眼笑。 立春年为人耿直,立夏能说会道,立秋擅长梳妆打扮,立冬原本是冷宫侍从,秦婳无意间看到把她带出来。 按照系统所言,四人中只有立冬忠于她,剩下三个都被收买了。赵管事虽然是父亲的人,却一心为她谋划。 说到父亲,自己死后他被君后蛊惑,整日想杀死穿越女报仇,最后被乱棍打死。看来得找机会解释清楚,让他不要掺和进来。 秦婳胡思乱想之际,视线无意识间跟立春对上,只见她捧着脸惊叹道:“主子,往后谁再说您容貌普通,奴才挖他的眼珠!” “当真有那么好看?”秦婳挑了挑眉,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的深棕色眼睛像是雪夜里的月光,冷艳逼人。 她五官精致,皮肤冷白,尤其适合艳丽的颜色。然而平日为了避风头总穿灰扑扑的衣裳,还在脸上用墨水画丑陋的痣,现在抹掉就变得干干净净。 “奴才发誓,此时的主子宛若瑶池仙女,高贵冷艳不可侵犯。”立春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神色极为认真。 “说得好。”秦婳笑了。 尽管平常都夸男子俊美,女子英勇,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会讨厌别人夸自己美呢? 秦婳抿了一口茶,赵管事端着早膳进来。今日是冰糖炖燕窝粥和红枣糕,想到之前的蔬菜粥、白粥、粳米粥就觉得很好笑。 用过早膳,秦婳去长寿宫请安,路上遇到秦皇太女跟太女君。 皇太女秦婧年二十七,比二皇女秦嫣大七岁,育有两女一男。她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性格谦逊有礼,深得人心。 尽管穿越女多次在心里吐槽她骨架大,不如自己纤腰丰臀妩媚动人,但在安槐国,高大强壮的女子就是最美的。 秦婳也一直苦练武艺,强健体格,生病之前她虽然身材偏瘦,但力气大,剑术好。 想到皇太女利用孟卿尘算计她,害她差点死掉,内心就恨不得把她捅个对穿! 尽管通往皇权之路,历来都用尸骨堆积而成,但不表明秦婳就甘愿当早死的炮灰! “原来是三妹,你这般打扮真好看!”皇太女特意停下脚步。 “大姐谬赞了,您跟姐夫近来可好?”秦婳快走几步来到两人面前。 “我们俩很好,听说你生病了,太医院可想出什么好法子没?”皇太女跟太女君面露担忧,要不是知道他们在演戏,她还真被骗过去。 太女君左丞相的外孙,忠勇侯的儿子,君后的侄子。 尽管容貌普通,但拥有如此强大的背景,十个第一美男也比不上! “三妹,太医怎么说?”皇太女追闻。 “尚未找到有效的方子。”秦婳回。 “别担心,我会派人去民间找找看。” “多谢大姐。” 三人说说笑笑进到偏殿,二皇子秦嘉存已经到了。 他比秦婳小三岁,父亲是德君,头戴玉簪,脸如桃杏,眼眸灵动,任谁看都是秀美少年郎,但是不能张口。 “三姐,听说二姐抢了你未婚夫,你气得吐血了。” “二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秦婳皮笑肉不笑。 二皇子说好听是天真烂漫,说不好听就是没眼色! 幸好德君受宠,女帝对他也不错,否则不知道被教训多少回了。 “她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我打算做首古琴曲声讨。” “算了吧,你弹琴的技术不如公鸡打鸣,放过可怜的老师和侍从,他们的耳朵也很宝贵。”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了?以前不是木头桩子吗?” 不止二皇子瞠目结舌,皇太女也对突然转性的秦婳大为吃惊。 她昨天见过皇祖父,了解大概情况,没想到还真的选择破罐子破摔。 关于秦婳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诊断皇太女并不怀疑。因为再有本事都不可能收买那么多太医,更何况还是跟皇祖父关系匪浅的太医。 秦婳可能是说太多话导致喉咙发痒,毫无意外她又咳血了,二皇子吓得起身就要跑出去找太医。由此可见,他心还是比较善良。 秦婳安慰他说不用担心,等会儿回去吃药就好。 二皇子不敢再气她,说话也小心翼翼,生怕真被气死了。 不一会儿陈尊管领他们进殿,皇太君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例行公事对他们关怀几句就回去歇息了。 秦婳回到春阳宫,太医院煎好药送过来,她一口气喝完。左院判领了三位太医围着她又是诊脉又是面诊,小声讨论半个时辰才离开。 午膳吃的是荷叶老鸭汤、清蒸鱼、青菜豆腐等护肝养脾的食物。 秦婳没胃口,每样只吃一两口就赏给赵主管,但不得不说比以前好太多了。 汤药一日一次,她老老实实喝了,可清晨起来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烦躁:“宿主秦婳,您的寿命仅剩28天。” 他爹的,规规矩矩待着也没用,她要出宫! 皇女十八岁以前需要按时上课,学习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弓马骑射。她如今重病在身没必要去,大学士得了女帝命令也没找她麻烦。 “今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是出宫的好日子。赵管事让人收拾行李,我要去趟福安寺,听说那里算命很准。”秦婳吃完药大声宣布。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赵管事拿了令牌立即下去安排。 行李什么都是小事,随从护卫更重要,毕竟关乎殿下的性命安危。 福安寺在城东,是京城最大的寺庙,马车要坐一个时辰。 或许是时间太早,寺里香客并不多,苍松翠竹下掩映着僧人的身影,远处轻烟袅袅升起,仿佛要将整座寺庙都笼罩住。 秦婳没有亮出身份,更没有让侍卫实行封禁,而是装作普通香客。 她觉得这么做比较有诚心,希望菩萨保佑自己有个好结果。 大雄宝殿、观音殿等求财求姻缘的地方她没去,而是直奔药师殿求长寿。 大殿中央摆两个蒲团,秦婳虔诚地跪在右边蒲团上,嘴里默念自己的名字、生辰八字、愿望,然后摇三下签筒,掉出来的那支就是求的签。 “吧嗒”一声,第一支签掉出来了。 秦婳捡起来一看:月缺光辉未显,美人迟暮芳颜减。时运不济不可强,更守穷途百事艰难。 美人迟暮,时运不济,百事艰难。 呵,不用找大师解签也能看出来是下下签,她继续摇签筒。 第二支签写:衰木逢春少 ,孤舟遇大风, 动身无所托 ,百事不亨。 也不行,还得摇。 第三支签写:用尽心机总是休,路途正逢孛罗间。问神作福难得过,恰是行船上高滩。 她开始怀疑手中的签筒有问题? 突然旁边传来清润的男声:“我刚求得一支好签,希望姑娘能如愿。” 秦婳转头看去,原来她左手边不知何时跪着一位白衣公子,身材颀长,头发墨黑,眼眸明亮,握着签筒的白皙手指像是莹润的珍珠泛着光泽。 摸起来应该很舒服,秦婳在心里暗想。 “不介意的话,您可以用这个签筒。”男子弯了弯眉眼道。 “多谢公子。”秦婳连忙接过。 男子拿着签走向不远处默默念经的大师,请求他帮忙解签,一问果然是上上签。 第5章 接连偶遇 秦婳确认男子求得上上签,美滋滋换签筒重新摇。 然而第一支签写:黄花结子一半枯,但看今年运未苏。日落西山渐渐去,劝君不必问前途。 呵,运末,日落西山,还不必问前途? 她只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菩萨你要不睁眼瞧瞧,给次机会吧! 秦婳继续摇,第二支签面写:始可求神仗佛持,直教重见一阳後。何须打瓦共钻龟?病患时时命蹇衰。 …… 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支签了,反正地上散落一堆下下签,就连签筒也换了好几次。 所有香客都停下来看她,大伙想知道这个衣着华丽,容貌艳丽,却又十分倒霉的富家千金,到底能不能摇出一支好签?! “四郊田亩皆枯竭,久旱俄然三日霖;花果草芽俱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 秦婳看到这支签的时候激动得眼睛通红,久旱逢雨,久病逢药,万事可成的大吉。 她终于成功了,果然事在人为! 旁边围观的人群纷纷鼓掌,秦婳笑盈盈道:“心诚则灵,我已经得到药师佛的保佑,还望各位也能如愿以偿。” 众人不忍吐槽:姑娘求签不是你这样的,你是强迫佛保佑不是求佛保佑啊! 秦婳把签递给大师,大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默默劝道:“贵人多磨难,施主只要种善因自会结善果。神煞各半,贵命蓄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神煞各半? 秦婳不置可否,反正她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便笑着回:“多谢大师,弟子受教。” 赵管事看她玩得心满意足,立即掏出二十两银子捐做香火钱。 众人离开药师殿,第一位交换签筒的白衣男子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某支签,上面写:宛如仙鹤出樊笼,脱却羁縻处处通;南北东西无障碍,任君直上九霄中。 白鹤冲上云霄是上上签,寓意功成名就,她竟然不要功名,真是有趣的人。 话说秦婳等人离开时已经是下午,太阳火辣辣地炽烤着大地,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叫唤,整个世界陷入无边无际的炎热中。 “主子,接下来要去哪儿?”赵管事问。 “客来福酒楼,据说那里的酒食艺伎声名远扬,今日就去长长见识。”秦婳抬眉。 马车缓缓离开福安寺,半个时辰后停在热闹的街道旁。 老百姓看到华丽的马车和护卫,早早远离,生怕不小心得罪贵人。 下了马车,仿佛想起了什么,秦婳转头对立春、立夏说:“立春,你去京城最大的寿材铺打听几个问题,立夏你去打听擅长写祭文的人员名单。” “主子?” 赵管事很疑惑,立春、立夏也很茫然,虽然主子身体不好,但不至于…… “快去办。”秦婳不想解释。 “是,奴才领命。” 秦婳让她们各带一名护卫,免得遇到不长眼的家伙闹事耽误时辰。 四人离开,秦婳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两层建筑挑了挑眉,这就是传说中的客来福。 外面挂大红灯笼,灯上贴金红纱,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客来福门前站着两位店娘,赵管事出示皇家令牌,见多识广的店娘立即把他们领到二楼的厢房。 厢房很大,主位空着,左右两边陈列一人一座的矮桌。 秦婳一人用膳,还是第一次来,故而让经验丰富的店娘给她推荐。 店娘口条十分了得,从酒楼的开业历史到来过这里用膳的达官贵人,再到美食美酒,弹琴唱曲儿的美人,全都信手拈来。 她点了几道招牌菜和店娘极力推荐的琴师,要是能带父亲出来就好了?可惜后宫男子除非有女帝陪同,否则不可出宫一步。 秦婳喝着茶水稍等片刻,店娘领位俊美的年轻公子走进来。只见他身穿绿衣,媚眼如丝,身若柳条,风情万种。 “琴郎见过大人。”公子抱着琴缓缓行礼,声音又柔又媚。 琴郎,眼角还有颗痣? 真是无巧不成书,琴郎是话本的第二男主。养母枉死,他为查明真相跟皇太女合作,谁曾想查来查去,最后查到太女君母亲身上! 琴郎被追杀时穿越女救了他,随着两人的相处他深深爱上对方,可惜最后身份曝光,他也是皇亲国戚…… 叮叮叮。 琴郎开始抚琴,技术确实很好,应该让二皇子来听听,这才叫抚琴! 一首情意绵绵的曲子弹奏结束,店娘送来美食茶水。 没想到这里的器皿全是珍贵的银器,怪不得很多人都极力推荐。 秦婳因为患有心疾,故而禁酒、禁冰,不过酱肘子、燕窝炖鸭、三鲜丸子、蜂糕等菜肴味道还不错,茶也解腻。 “贵人觉得琴声可还能入耳?”琴郎发现这位客人规规矩矩坐着,忍不住开口。 “人美声甜琴技好,继续弹吧。”秦婳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是,贵人。”琴郎扫了眼伺候的几人,还有站在门边虎视眈眈的护卫不敢轻举妄动。 通常来这里的女人都会把侍从赶到门外,然后跟弹琴唱曲儿的艺伎玩闹。哪像她一本正经地听琴,别是个雏吧? 他还真猜对了,秦婳确实是雏。 中途她去了趟茅房,偶然看到孟卿尘。 晦气,真是太晦气了! 孟卿尘戴着面纱,身形清瘦笔直,眼眸淡漠疏离,身上永远穿着飘逸出尘的白衣,故而人称“白衣公子”。 这个时候他刚跟皇太女幽会结束,毕竟这里是皇太女的秘密集合地。想到自己被他们利用快死了,顿时气上心头! “孟公子,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秦婳装作深情的模样走过去。 “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孟卿尘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清,仿佛要冻死人。 如果说琴郎是阴柔妩媚男,那么孟卿尘就是清冷谪仙男。他不仅容貌出尘,才华也很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然而这位谪仙男子不论是跟她订婚,还是跟二皇女订婚,都心甘情愿为皇太女做事。 后来经过二皇女提醒,意识到自己被骗才转变态度。再后来就是皇太女一边追夫火葬场,一边跟二皇女抢夺皇位。 “万福恐怕不可能,但你成了二姐未过门的侧夫郎,至少要给我200两银子。” “什么银子?”孟卿尘完全听不懂。 “我曾送公子两把上好的古扇,一把玉竹扇,一把是你手中的紫檀扇。那都是古人真迹,你比我更懂它们的价值,不是吗?” 孟卿尘钟爱古扇,秦婳为讨他欢心花了很多银子买古扇。原本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很不好,但现在别人怎么看关她屁事! “三皇女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孟卿尘确实舍不得这两把扇子,否则也不会在解除关系后还拿出来使用。 “怎么叫咄咄逼人?我是为你的名声着想,毕竟你将来是二姐的侧夫郎,继续留我的东西容易让人误会。要么原物归还,要么掏钱买下,你自己选吧。”秦婳特意强调“侧夫郎”两个字,把孟卿尘气得眉头紧锁。 “既然三殿下执意如此,扇子还你。”孟卿尘把手中的扇子还给秦婳,他不稀罕收这种无耻小人的礼物! “还有另外一把,立秋陪他回去拿。拿到直接卖到古玩店,价格就定200两。”秦婳这番话着实把孟卿尘气得不轻。 京城多少姑娘求着给他送礼物都没收,收秦婳的扇子是给她面子,没想到竟受到如此大的屈辱,这人连皇太女的手指都不如! 孟卿尘气息微喘,他的贴身小厮忍不住跳出来指责秦婳:“我家公子因为您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您不赔礼道歉就算了,还趁火打劫,算什么女人?” 第6章 感情消散 孟卿尘的贴身小厮名唤摇风,出自《题蒲葵扇》:倾心曾向日,在手幸摇风。羡尔逢提握,知名自谢公。 摇风虽然是小厮,但伺候的公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兼京城第一才子。众人想要见孟卿尘都会选择笼络他,就像当初的秦婳。 一来二去,他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敢对秦婳如此无礼,一个是背后有皇太女撑腰,另一个是自家公子遭此大难全怪秦婳,姐妹有仇,凭什么牵连无辜外人? 整个京城,三岁小孩都知道二皇女残忍暴虐,还是色中恶鬼! 公子被赐给她做侧夫郎,往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要不是皇太女说二皇女被禁足两年,指不定过几日就成婚,公子也被拖入地狱! 现在她好意思把送出去的两把破扇子要回来,真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 摇风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眼里都快喷出火星子了。 秦婳瞥了他一眼沉声道:“真没礼数,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狗插嘴?教不好以后别带出门,省得丢人现眼。” 孟卿尘冷冷道:“三殿下,请慎言。” 说摇风是狗,那他成了什么? 秦婳看出他动怒了,毕竟自尊心很强。 孟卿尘爱慕皇太女不为名利地位,也不为金银珠宝,而是认同,是理解。 他认为男子不比女子差,凭什么只能待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 他看了那么多书,就该享有女子同样的权利,比如入朝为官! 皇太女赞成他的话,还说将来自己掌权会改变现状。 孟卿尘坚信她能让安槐国男子迎来新的开始,所以自愿为她做事。 当然,皇太女那些话是真是假,以后自会见分晓。 自从知道他俩联手算计自己,秦婳所有的爱慕之情都散得干干净净。 她又不是患了失心疯,对方想要她的命还恬不知耻迎上去求爱? 这种人没救了,下辈子注定当茅坑里的臭石头。 于是没爱的她说话也就没有了顾忌。 “慎言二字退还给你,连小厮都管不好,这要是在我身边做事早被掌嘴了。” 摇风傻眼了,想反驳又怕惹事,只能躲在孟卿尘身后可怜兮兮地说:“公子,奴才只是心疼您,若不是她得罪二皇女,您又怎会遭受绑架欺辱……” “哦,这么说来我倒成了罪魁祸首?”秦婳似笑非笑地盯着孟卿尘,那深棕色的眼眸似乎穿透他的身体,直达他的灵魂。 孟卿尘心跳乱了节拍,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摇风是在下的侍从,还望殿下允许在下带回去处罚。” 三皇女说话确实不好听,但他平日疏于管教让摇风忘了规矩。今日也算给他长个教训,往后学会收敛脾气。 秦婳也没想过真对摇风怎么样? 他是孟卿尘的侍从,只要不跑自己面前聒噪就行。 孟卿尘跟贴身小厮气呼呼下楼,秦婳立即让立秋带两名护卫跟上。 突然有位十三四岁的粉衣少年气势汹汹过来找她,珠圆玉润,这是她对少年的第一印象。 “你,你知不知道茅房有多臭?我好不容易做的新衣服全毁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少年气得眼眶通红。 原来刚才她跟孟卿尘谈话,护卫担心外人听到,守在四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很不巧,这位粉衣美少年被拦在茅房附近。 “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到,衣服会按照原价给你赔偿。”秦婳拱手道歉。 “考虑不周?原价赔偿?但我被关在茅房怎么算?我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臭了!” “客来福的茅房没那么臭,我刚才就去过,公子香着呢。”秦婳笑着说。 “你取笑我是不是?我不会放过你,除非你也去茅房呆一刻钟,不,一个时辰!” “不能再商量商量吗?” “不——” 粉衣少年还没说完,不远处厢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紫衣的公子。 那公子年纪大概十八九岁,眉目艳丽,手拿折扇,自信风流。 “云澜,你碰到熟人了吗?”紫衣公子声音有些锐利,秦婳抬头发现对方是石明奕。 “明奕见过三殿下,愿殿下万福金安。”石明奕也认出秦婳,连忙屈身行礼。 “明奕哥,你,你没认错人吧?”云澜瞪大双眼,他从没进过宫,更没见过皇女,怎么可能知道面前的人身份尊贵! “三殿下,云澜年纪小不懂事,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高抬贵手。”石明奕一看表弟蠢兮兮的模样就知道出事了。 “不,是我先打扰他,还请他多多见谅。作为赔礼,两位公子今日在酒楼的花费都记到我账上。” “多谢殿下宽容大量,明奕感激不尽。” 云澜看到表哥行礼,也跟着行礼道:“多谢殿下宽宏大量。” 秦婳笑了笑回到厢房,赵管事本想赔偿衣服,云澜哪里敢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琴郎换了首曲子,秦婳坐在窗边呆呆看着楼下。街道由南向北延伸,房屋林立,人来人往,叫卖声、吵闹声、车马声,声声入耳。 活着真好,她也想活到七老八十,活到白发苍苍,可惜没机会了。 唉…… “赵管事、立冬,你们两将来有什么打算?”秦婳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奴才想永远伺候主子。” “奴才也是。” 两人思考片刻给出答案,老实说秦婳有些暗爽,但她的寿命只剩一个月。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钱,然后送她们出宫。 “赵管事,我记得你有家人,可曾想过回去跟他们团圆?” “当初他们把奴才卖掉的时候,亲缘就已经断了,更何况奴才只算半个女人。”赵管事摇摇头。 进宫做事的女人回去,几乎都被家人抢了钱财还指着鼻子骂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她宁愿一辈子在宫里伺候主子。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去父亲身边做事,第二离宫买宅院,你们最想选哪个?”秦婳把话题继续下去。 “一定要选的话,奴才愿意到少君身边做事。”赵管事隐隐猜到一些事情,只是主子不说,她就不能问。 “主子去哪儿奴才就去哪儿。”立冬很坚定,因为她在世上没有任何亲人了。 当初伺候的主子犯错被贬去冷宫,不久疯了。 后来疯主子病死,她打算跟着去,正好遇到一个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少女。少女身上穿锦衣,头上戴金钗,毫无疑问是贵人。 “死只会让仇人痛快,我要活下去。” 那张脸很脏,但眼睛亮如繁星。 “主子,奴才打听到了!”立夏的声音打破厢房沉默的氛围。 “哦,说说看。”秦婳很好奇。 “奴才跑了八家书肆,这三本是店主最为推荐的祭文作品集,请主子过目。”立夏喘着气说。 “辛苦你了,坐下喝口凉茶歇歇吧。” “多谢主子。” 立夏侧过身灌下一大口凉茶,赵管事笑着给护卫也倒了杯茶。 今日外面真的很热,走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不像屋里有冰降温。 不一会儿立春也回来了,最后是立秋。 两把扇子按照主子定的价卖了200两银子,这还是她带着护卫据理力争,纠缠许久才拿到的数,若是普通人肯定被坑。 秦婳累了,众人回宫。 第7章 准备丧礼 第二天请安时,秦婳问皇太君能否让礼部为自己的丧礼做准备? 皇太君摇摇头,哪有提前给孩子准备棺椁,这不是咒她赶紧去死吗?不过为了安抚她,还是派人送来一大堆好东西。 你以为皇太君不答应她就不准备了吗? 不,她希望死后也能穿喜欢的衣服,躺在足够宽大的棺椁中,听着想听的悼词。 秦婳翻出以往的丧仪记录,确认自己棺椁的材料和样式,然后派赵管事出宫办理。 随后她还花几天时间去研究那三本作品集,看看谁写的祭文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傍晚女帝突然去静少君那里用晚膳,还派王尚议过来叫秦婳。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三人同坐一张桌子旁。 女帝明里暗里劝她别那么轻易放弃,太医院还在努力想办法,生命只有一次云云。 秦婳点点头说:“请母皇放心,女儿每日都按时喝药,比谁都想活下去。” “那就好,这几日朕有空会过来用膳。”女帝虽然不怎么在意秦婳,但也是自己生下来的骨肉,想到她年纪轻轻患病就难过。 接连三天她都陪静少君用膳,宫里不知情的人以为他复宠,开始暗搓搓挑起事端。 在后宫想要安安静静生活很难,不受宠的时候谁都能踩你一脚,受宠了又被人嫉妒,背地里各种害人手段层出不穷。 好在静少君入宫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每次挑衅都被他四两拨千斤还回去。 秦婳跟父亲聊天,刘管事便在一旁学最近那些人挑衅的模样,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咳咳咳。” 秦婳不小心咳血,为避免让父亲发现,连忙把手帕捏起来塞进袖口。 系统说它调小了痛苦的数值,否则现在早就躺在床上,手脚想动都动不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秦婳冷哼。 “不必客气。”系统似乎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全当是对它的感谢。 “宿主秦婳,您的寿命仅剩15天。” 秦婳再一次被冷酷无情,情理难容的系统吵醒。 时间过得太快了,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距离死亡的日期越来越近。 左院判换了两次药方,还是没能阻止她生命的流逝。整个太医院都变得很焦躁,每天不是在查阅古籍,就是讨论方子。 秦婳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无数次想要告诉父亲真相,但每次话到嘴边都憋回去了。 赵管事的眼神越来越明显,毕竟她在宫里生活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早被打发去干粗活了。 立冬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因为她伺候过病入膏肓的主子,很清楚那是怎样的状态。 “主子,您喝口茶润润嗓子。”立冬咬了咬牙,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好。”秦婳喝了两口温水。 今日她要出宫办事,这次不仅带侍从、护卫,还带一名太医随时看诊。因为她最近气色越来越差,太医院担心意外情况发生。 时间来到八月,金风送爽,丹桂飘香。红叶似火,稻谷满仓。这本是秦婳最喜欢的季节,如今看着一切都带上悲凉的意味。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中秋节,也就是她十八岁生辰当天去世。那场景太真实,以至于醒来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众人来到京城最大的棺材店,掌柜告知她们已经连夜把定制的棺材赶制出来了。 按照规矩,皇女棺椁用杉木,外涂朱漆15次并绘制金龙云纹。寿衣参照官服或者常服,没有特别样式和颜色要求。 秦婳看到红色的方形棺椁,忍不住伸手摸上去。云纹雕刻得不错,里面的空间也很大,果然经营百年的店还是有一定实力。 寿衣她选的是红色棉娟料子,上绣龙凤呈祥的图案,布鞋也一样。 “很好,等会儿送去我的宫殿。”秦婳对赵管事说,这么大的玩意必须用她的令牌,否则根本送不进去。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赵管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段时间她不停祈求菩萨,一定要保佑主子平安健康。 秦婳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到处看看,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这大好人间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秦婳靠着引枕,透过小小的窗帘看向外面的世界。 有衣着华丽的达官显贵,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商贩,甚至衣不蔽体的乞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这样构成喧嚣的世界。 马车停在城东的某座四合院前,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子领着家人、仆从出来迎接。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张明慧,号随真居士,进士出身,曾任县令,因带领官兵剿匪被报复断了一只手而辞官。 如今收很多弟子吟诗写文章,曾作《祭恩师文》被广为传唱。 她的文章语言朴素,情感真挚,不像其他人用华丽的词藻堆砌。 秦婳打算请她为自己写祭文,护卫提前过来通知,避免今日扑空。 “随真见过贵人,寒舍简陋,还望您多见谅。”张明慧眼神平静。 尽管不知道秦婳的真实身份,但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有身后一干侍从就明白此人出身不凡。 “居士不必多礼。”秦婳微微一笑。 “不知贵人要为谁写祭文?” “我自己。” 张明慧微怔,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但给自己写祭文实在太罕见了。不过观之面相,确实疾病缠身,状态不好。 写祭文不需要知道真实身份,但要告知生平事迹,这样才能描绘总结,否则做虚构文章也没什么意思。 秦婳简单向她描述自己短短18年的人生,有艰难苦涩,也有温馨幸福,以及最后时光的醒悟和认知。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张明慧偶尔开导几句,声音柔和慈爱。她就像个充满智慧的老者,站在路口引领迷路的年轻人。 秦婳离开时,正好有位白衣公子过来拜访。她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肯定在哪里见过? “老师,您有客人?”声音温润含笑,像是柔和的缎子轻轻划过耳边。 是福安寺跟她换签筒的人! “上上签!”秦婳脱口而出。 “心诚则灵?”白衣公子弯着眉眼笑了。 “你们认识?”张明慧很好奇。 “之前去寺里祈福的时候遇到。”白衣公子没有说太多,秦婳也适时提出告辞。 不过刚坐马车离开一会儿,那白衣公子就追了上来,说老师希望他们相互之间能多多了解。 秦婳想半个时辰的见面,确实不足以让张明慧了解她,可能影响写祭文就答应了。 “在下姓李,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免贵姓苏。” 两人打过招呼,马车继续行驶。 路过某地时,秦婳看到很多人衣着破烂,光着脚,挑着箩筐,不知要去哪儿? “越往北走,百姓的生活越艰难。”赵管事淡淡说道,即便天子脚下,也有人饿死。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帮困不帮懒。上回卖扇子的200两,就用来救有缘人吧。”秦婳突发奇想。 “主子可有什么好法子?”赵管事问。 “确实有个想法,先去茶楼。”秦婳沉思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思路。 秦婳跟李公子进了茶楼的厢房,话说两次见面他都穿白衣,孟卿尘也总穿白衣。 孟卿尘喜欢“梅兰竹菊”等清雅纹绣,端的是飘逸出尘;李公子多是暗金绣飞禽走兽,相对来说更为矜贵奢华。 秦婳虽然好奇他面纱之下的容貌,但不会勉强对方摘下。毕竟他们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摘面纱对男子名声很不好。 当然普通老百姓就不在意这些,对他们来说,世上没有什么比挣钱吃饭更重要的事情,抛头露面那是常有的事情。 第8章 李淮安 李公子有很好的教养,一举一动优雅自然,不用问也知道出自富贵人家。 “我身上有些银子,想要用来做善事,不知李公子有什么推荐?”秦婳随口问道。 “开设粥铺?培养手艺?或是捐给生活无法自理的伤残老幼?”李公子试探地回。 “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察,所以打算办一场比赛。” “比赛?” “跑步谁都会对吧?男女老少,商贩乞丐都能参加,没有身份背景要求,赢的人就能拿到赏钱,你觉得如何?” “确实是个出乎意料的主意。” 秦婳兴致勃勃跟他讨论比赛形式,距离定20里,急行军是半个时辰。 不过这么长的距离没办法在城里跑,只能到城外跑。以城门为起点和终点,10里处设置返回点。 关于奖赏,前3名赏10两银子,4-10名赏5两银子…… 这个赏赐非常高,三等宫女月银1两。要求身体健康,家世清白,容貌端正,还得吃秘药断了生育才能进宫。 普通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只挣十多两银子,还得养活一大家人。 喝完茶已经是下午,秦婳等人前往城外。 她先找两名护卫、三名乞丐、五名普通百姓试跑,这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得不说,经过训练的皇宫护卫果然很厉害,不用三刻钟就跑完20里路。 两半大的孩子跑了一个时辰,普通男女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最后年纪太大,身体太弱的两人没能走完就累躺下了。 幸好入了秋,天气没那么热。 赵管事把他们送去看大夫,还给每人一两银子做报酬。 太阳西斜,秦婳也累了。 她笑着跟李公子约定下次见面时间就回宫,一同回去的还有那口又红又大的棺材! 第一个闹事的是柔少君,女帝之所以赐“柔”为封号,是因为他眼波流转时柔媚入骨,肌肤更是光滑如玉,让人爱不释手。 入宫短短两年就晋升为少君,如今后宫君位空出一人,柔少君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毕竟其他三位少君要么年老色衰不受宠,要么愚不可及,拿什么跟他争? 明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谁知突然冒出静少君这个倒胃口的老男人!一把年纪不好好待着,还穿得花里胡哨想迷惑谁? “你说三皇女刚才让人抬了口棺材进宫?我看她是疯了吧!”柔少君冷笑。 “主子,这不就说明静少君教女无方……”身旁谄媚的侍从小声提醒。 “就你机灵,陛下今晚又去找他了?” “是,听说赏了很多东西。” “贱人!” 柔少君将手中的杯子用力摔出去,他没有孩子,想过好日子就只能不停往上爬。 谁敢拦他,就弄死谁! 同一时间,秦婳在承福宫用晚膳。 不等女帝开口,静少君就先问她棺材的事情。 “见棺发财,女儿只想讨个好彩头。”秦婳笑呵呵地说。 “婳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静少君原以为女帝三番两次过来陪他用膳是为了给二皇女说情,但这两天隐隐觉得不对劲。 尽管婳儿每天都笑嘻嘻,可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赵管事也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婳儿半个月没有去上课,也没有练功,而是不停喝药休息,难道真的病重了? “是朕让太医好好给她调理身体,棺材既然送进来了就找地方放着,别摆出来吓唬人。”女帝不想在静少君面前说太多。 “是,母皇。”秦婳慎重地点头。 女帝没有留在承福宫过夜,而是去君后宫里,这让早做好接驾准备的柔少君气得直咬牙。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柔少君鼓动其他人斥责三皇女运棺材进宫。刚开始说不吉利,后来又说是诅咒,居心不良等等。 “好了,本宫听说南方不少地方,家家户户都放口棺材,难道他们就不过日子了?三皇女已经提前向陛下请示,谁都不许再提,否则宫规处置。”君后沉着脸,众人连忙低下头,生怕惹怒他。 柔少君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碎了,静少君果然有手段,或许他跟君后联手对付自己? 他看了看儒雅随和的沈贵君,文质彬彬的贤君,面如冠玉的德君,清高冷傲的荣君,暗自计算合作的可能? 贤君、德君分别是大皇子、二皇子的父亲,也是君后的狗腿子。只要皇太女还在,他们就不会改变态度。 沈贵君对谁都和气,荣君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荣君讨厌静少君。 想到这儿,他心里有了主意。 且不说后宫众人各怀心思,就说秦婳,此时正在长寿宫欣赏菊花。 金黄色的万寿菊,红色的千头菊,白色的玉壶菊,紫色的泡桐菊……各色花朵交相辉映,组成一幅绚烂多彩的画卷。 同一时间李公子也在赏菊,然而下一刻贴身小厮书墨慌慌张张跑过来说:“公子,正夫郎怒气冲冲往咱们院子来了!” “我知道了。”李公子无力地闭上眼睛。 “奴才去请老太爷?”另一名贴身小厮书棋提议道。 “先看情况,书墨跟我回屋,书棋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情况不对就去请人。” “是,公子。” 书棋躲到院子里的梧桐树后,书墨扶着公子进屋。 他想不明白公子这么好的人,正夫郎为何下得去手? 外人都说他贤良淑德,我呸! “哐当”一声,大门被小厮狠狠推开。 “李淮安,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竟敢私拿库房的东西,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徐氏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仿佛要撕了他。 “我没有私拿库房的东西,还请父亲明查。”李淮安的声音不自觉颤抖,他紧紧咬住嘴唇,好让自己维持体面。 “给我搜!”徐氏一声令下,小厮们像土匪一样呼呼啦啦一拥而上翻箱倒柜,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爹,大哥昨天偷偷跑出府,肯定是把咱们府里的宝物拿去送给姘头。” “淮宁慎言,姘头可不是什么好词。” “二哥教训得是。” 姗姗来迟的两人分别是15岁的李淮定和13岁的李淮宁,他们都是李淮安母亲跟徐氏生的孩子,备受宠爱。 “岂有此理,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把他给我关进祠堂,任何人不许探望!”徐氏勃然大怒,李淮安竟敢偷东西。 李淮安扫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兄妹俩,镇定地说:“如果父亲要找珠宝首饰,那就问问您的好女儿,她昨日在赌坊潇洒得很。” “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昨日跟在郊外射箭,爹别信他。”李淮宁结结巴巴。 “哦,那是谁拿金手镯、金簪抵押?父亲只管去赌坊一问便知。” “李淮宁,我等会儿收拾你!李淮安,你昨日出门没向我请示,怎么?连规矩都忘了,给我去跪祠堂,罚抄《男戒》十遍!” “您昨日参加宴会不在府中,我提前向祖父请示过,不知哪里没守规矩?” “好得很!” 徐氏拽着儿子、女儿气呼呼走了,李淮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十岁父亲去世,母亲把心爱的小侍扶正。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万幸祖父不喜母亲,也不喜欢徐氏。 祖母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跟死去夫郎所生,也就是他母亲;二女儿跟第二任夫郎所生,也就是他姨母。 李淮安被徐氏囚禁、抽打、罚跪的时候,母亲从未替他出头。 为了活下去,他只能依附祖父,支持姨母继承国公府。 “公子,您跟苏姑娘约好见面,明日要去吗?”书墨边收拾东西边问,书棋也竖起耳朵偷听。 “当然要去。”李淮安目光坚定。 第9章 比赛准备 秦婳在宫里休息一天,一来赵管事需要时间准备比赛,二来她的身体不能太折腾,否则血吐得更多,人也凉得更快。 第二天上午出宫,马车行驶在路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敲锣的声音,她掀起窗帘往外看,只见两位大嗓门的女子边敲锣边喊: “南来的,北往的,注意啦!今日巳时城门口有跑步比赛,前五名赏银10两,报名费100文钱,男女老少都能参加,想挣银子的千万不要错过!” 女子话音刚落就有许多人围过去问话,走都走不了。 “别挤别挤,老娘还得继续往前通知。能走能跑就能参加,不论男女,不论出身,想去的赶紧去,昨日就宣传了,晚了来不及挣钱别赖我!” 两女子继续往前走,后面呼呼啦啦跟着一群人,也有部分人往城门口跑。 秦婳大概能猜到赵管事为什么要设定报名费了,不然得有半个京城的人跑去比赛,想想就觉得很恐怖。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不知李公子能否赶来? 世家大族的男子讲究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容貌更是不能让外人瞧见。 此时的李淮安正在换衣服,还是一身白,不过用金线绣了祥云纹样,头上的发带也是同样用金线绣,衬得他愈发端庄贵气。 “公子,您说苏姑娘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开口就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口音,头上戴着八宝紫金冠,身上穿着桃红色金线绣菊花纹长裙,脚上穿着锦绣履,就是咱们国公府的小姐也比不上。”书墨絮絮叨叨。 “哼,就她身旁四个容貌出众,气质过人的侍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千金。还有那些威风凛凛的护卫,别说国公府小姐,就是大人也没这样的派头。”书棋撇撇嘴。 “她看起来年纪比公子大些,也不知道有没有成亲?” “成亲又如何?纳小侍,养外室的人还少么?苏姑娘长得不错,但是走几步气喘吁吁,咳一下侍女如临大敌,想来身体不太好。京城大户人家体弱多病的千金小姐不多,但是没有苏家呀?” “兴许她说的不是真名,毕竟我们跟她只是萍水相逢。”李淮安也意识到苏姑娘身体真的很弱,有机会问问大夫。 三人坐马车出府,不久便来到约定的茶楼。 李淮安拱手道:“抱歉,让您久等了。” “这是我的荣幸,李公子不必介怀。” 秦婳笑得很爽朗,她看美男就像看漂亮的花儿,欣赏为主,毕竟自己身体不行,寿命也不行,坦然接受就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众人往城门口方向去。 护卫过来禀报说:“主子,城外人太多,马车无法通行,请您移步到软轿上。” “好。”秦婳当然不会委屈自己。 透过窗帘她看到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人群,有穿绫罗绸缎的小姐,看起来不像是为了银子,更像是为了显摆强壮的身体。 有衣着华丽的公子,脸上戴着面纱,身旁领着侍从,眼神充满鄙夷却又不肯离开。 还有不少脑子灵光的人已经设立赌局,不过更多是看热闹的普通老百姓。 护卫把轿子放在临时搭的棚子下面,秦婳发现棚子左边的树荫下坐着数百位男男女女,应该就是参赛人员。 “主子,李公子,你们来了。”赵管事看到秦婳,连忙过来问好。 “有多少人报名?”秦婳好奇问道。 “目前是223人,这条路10个人刚好站成一排。奴才认为分成5组比赛比较合适,人太多挤在一起容易引发混乱。” “嗯,可以。” “上午有两波人过来闹事,奴才找了县令和衙役才消停。不过来了五位镖娘,您也知道,她们经过专门训练,普通人怕是比不过。” “无碍,让护卫去挑,身强体壮一组,普通人一组,老弱病残一组。这样每组第一名赏银10两,第二、三名赏银5两,第四到十名赏银2两。” 虽然跟之前的计划有些变动,但影响不大,只是改变一下比赛方式而已。 说话间又有人过来报名,不过没银子,拿自己的发簪抵押。 负责登记的人给她一碗水,一个包子充饥,然后坐到等候区。 “我当是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你这个缩头乌龟!” 有道令人厌恶的声音传来,秦婳转头扫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秦如,顺亲王的二女儿,秦嫣的狐朋狗友,以前进宫的时候没少欺负她。 “秦婳,你在无视我?”秦如一身红衣怒目而视。 “你在质问我?”秦婳冷冷抬眸。 “别以为秦嫣禁足你就能嚣张,别做梦了!瞪我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敢打我?” 不等秦如说完,秦婳就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掌心发麻,手臂颤抖,但是内心很痛快! 现在别说秦如,就是女帝来了她也没有好脸色。 反正都快死了,难道还过憋屈的日子? “你他爹竟敢打我?”秦如愣了片刻,快速抽出腰间的马鞭。 护卫们齐刷刷挡在秦婳面前,但凡她敢动一下,手中的刀就毫不犹豫挥出去。 不远处的李淮安无比震惊,秦婳、秦嫣,那不是当朝皇女的名讳吗? 幸好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否则要误会他故意接近了。 不对,他本来就是故意接近! 老师压根没让他陪秦婳,也不可能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毕竟他待字闺中,贸然跟陌生女子同游是不知廉耻的行为。 现在他是报上真名请安,还是继续装作不知情? “主子,您的手红了!”赵管事捧着秦婳的手心疼极了。 “大夫,快过来瞧瞧!”立冬转头看向不远处。 由于参加比赛的人太多,赵管事担心出事就请了两名大夫。 两人很无语,都没破皮算伤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跌打损伤药还是老老实实掏出来,谁让人家身份贵重。 “你们……秦婳,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秦如被晾在一旁气得火冒三丈,奈何护卫太多没办法报仇,只能放句狠话就带人离开了。 “主子,下回打人叫立春来,她力气大,打得更疼。”赵管事认真嘱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主子,往后您给奴才一个眼神,奴才马上左右开弓,抽得她老娘都不认!”立春叭叭叭。 “行了,你们打她不要命了?”秦婳摇了摇头。 下人只能打下人,但凡她们敢越级打主子,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秦婳的手洗干净,比赛时间也快到了。 最终人数为235人,由五名护卫去分组。她们经过专业训练,能看出一个人的实力。 第一组比赛人员身体最为强壮,第二组次之,第三组更次,以此类推。 比赛规则宣布,几家欢喜几家愁。 镖娘等人站出来闹事,大家都想赢,也想自己的亲朋好友赢,但是强者都分到一组她们就没有优势了。 不过这个规则让那些身体比较弱的人很开心,至少赢的希望比之前更大了。 “爱比比,不比拿自己的报名费滚蛋!”皇宫护卫平日都是鼻孔朝天,怎么可能给闹事的人好脸色。 “你们——”不得不承认,再大的脾气见了官娘都得矮三分。 “是娘们就给我上,磨磨唧唧,斤斤计较,像个男人似的。”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等侮辱? 可以输,就是不能被骂像男人! 五个镖娘杀气腾腾地吐了口唾沫,准备大干一场,让这群瞎眼的玩意瞧瞧,什么才叫真女人! “公子,您看那边站着的是不是三皇女?”摇风轻轻拉动孟卿尘的衣袖,他俩今日也过来看热闹。 “是她。”孟卿尘蹙眉。 昨日听说有人办跑步比赛,不论男女,不论身份,便觉得对方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三皇女! 第10章 正式比赛 八月初三,天高云阔,秋风送爽。 秦婳眺望着远处的树林和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河流,微风吹过,枯黄的落叶从树上轻轻飘落,就像是漂亮的蝴蝶在空中飞舞。 “您觉得这组谁会赢?”李淮安站在秦婳身旁轻轻开口问。 秦婳看向起点处,护卫正在整理队伍,每排站10人,总共站5排。 五位镖娘都站在第一排,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对着围观群众大喊大叫。 “镖娘吧,她们几人浑身都充满生命力。”秦婳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羡慕。 “书墨,去买镖娘赢。” “不怕我猜错了?” “若有人逆袭,那岂不是更精彩?” 李淮安笑了笑,似乎不在意输赢。 “所有人做好准备,3、2、1跑!” 随着护卫一声令下,“铛”的一声铜锣敲响。 五十名气势汹汹的年轻女子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很快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围观的众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叫。 她们是所有比赛人员中身体条件最好,速度最快,气氛最热烈的,不一会儿就远离人们的视线。 中途有两名护卫骑马跟着队伍,一旦遇到欺凌、惹事等违规行为,立即取消比赛。 10里的标记点有面旗子和四名护卫,比赛人员到达标记点,护卫会给她们系上一条彩线作为到达证据。 秦婳靠在贵妃榻上,这是赵管事特意让护卫搬过来的。能坐能靠能躺,确保她不会因为看比赛而累着自己。 “财帛动人心,怎样才能确保拿到赏赐的人员安全回去?”李淮安小声问道。 “这个问题不必担心,山人自有妙计。”秦婳卖了个官司,无意间看到看到远处走来三个人,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正中间满头银发,身材精瘦,气质凛然的老人正是禁军副统领石老,身后两人是她的手下,看起来气势很足。 “微臣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 “石大人有礼了。” 秦婳请石大人坐下,她身后的两名护卫一左一右站着,像门神一样坚定不移。 突然人群中爆发尖锐的呼喊声:“快看那边,有人往回跑了!” “天啊,这么快就回来了,真厉害!” 秦婳等人伸直了脖子往后看,果然有人顺利通过标记点,时间似乎比护卫还快。 “殿下怎么会想到办跑步比赛?”石副统领很好奇,因为印象中的三皇女安静懦弱,不像是会做这种大张旗鼓的事情。 “闲着无事,寻个乐子罢了。”秦婳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想做善事却没时间考察? “这个乐子很不错,开始比赛多久了?” “一刻钟。” 石副统领经常训练士兵,只要看她们跑步的姿势就大概知道极限在哪里。偶尔在军营里遇到几个天降奇兵,就是老天开眼了。 第一名的距离越来越近,面孔也越来越清晰,正是那位穿着黑衣服的方脸镖娘。哪怕到了后半段,她的速度还是很快,仿佛打鸡血一样。 “啊啊啊,这就是真女人,浑身都有劲,还是使不完的牛劲!” 围观的群众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喊,她听到后咧着嘴大笑,眼中满是骄傲和自信。 “原来他们的眼睛也能发光。”石副统领看惯京城百姓麻木不仁,突然有些感慨。 当镖娘跨过终点线的时候,观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镖局的人连忙去扶她。护卫在本子上登记,第一组武桂华,用时两刻钟。 过会儿第二名吴元霜、第三名赵梦国先后到达,赵梦国刚停下脚步就吐得昏天暗地…… “快快快,你是第十名!” 当第十名女子到达终点用时三刻钟,不得不说她们很强也很拼命。 护卫确认前10名人员名单便召集第二组人员站好,准备比赛。 尽管她们身体不如第一组彪悍强壮,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坚定。 “铛”的一声震响,她们冲了出去。 “石副统领最看好谁?”秦婳看着众人的背影问。 “她们当中七八个人身体优势很明显,但20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有人拼了命,那么逆转的故事也没什么稀奇。” “确实,人一旦拼了命神佛难挡。” “今日阳光真好,看到咱们安槐国的黎民百姓在太阳底下活着,我心愿已了。” “石副统领忧国忧民,令人钦佩。” “殿下谬赞,臣不及家姐半分。” 石副统领的姐姐承毅伯战死沙场,大侄女为母报仇也没能回来。姐夫忧伤过度,追随妻女而去,徒留年迈的父亲和年幼的侄子侄女。 女帝哀痛万分,破格让年幼的石明珠继承伯府,还给她和二皇子赐婚。在她成年之前,府里大小事宜都由石明奕打理。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石副统领陷入深深地回忆当中。她也曾上过战场,受过重伤,幸得陛下怜惜留在京城。 微风吹来,身后的树林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肉包子的气味。 肉包子? 秦婳微愣,原来不远处有商贩在卖馒头、包子、饼、米粥…… 京城的小商贩可谓是无孔不入,只要有人,兜里有银子,她们就恨不得全部掏光。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香香甜甜的肉包子,大肉包子,五文钱一个!” “甘草凉水,甘草凉水,三文钱一碗!” “又大又香的烧饼,四文钱一个!”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少人摸兜找铜钱买吃喝,也有聪明的人自带干粮,不过更多人选择忍着。 秦婳叫来赵管事,告诉他只要跑完20里路,不论输赢,报名费全都退回去。 她不在意那点银子,但是很多人在意。 赵管事笑着应下,然后通知护卫,护卫又通知比赛的人员。 大家听到后很惊喜,尤其是那些没有拿到名次的人,100文钱是她们当中绝大部分人一个月的工钱。 “老板,来二十个肉包子,二十碗凉水!”大声叫喊的是武桂华。 第一组前十名都坐在棚子的右边,按照名次,从前到后,这也是为了方便区分。 “好咧!”卖包子和卖凉水的商贩笑得见牙不见眼,挑着担子颠颠跑过来。 “给后面这些人,每人一个肉包子、一碗水,剩下全放老娘面前,快饿死人了!” “要不说您能赢呢,真仗义!” “您是咱们大女子的典范,厉害着呢!” 两名商贩不停拍马屁,武桂华咧着嘴大笑,恨不得叉腰大吼三声:“老娘最牛逼!” 第一组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跑回来,第二组已经有人顺利通过标记点了。 外地想要进城的马车和人员都被拦住,护卫解释说这会儿有比赛,等休息的时候才能过去。 “京城真有意思,跑步比赛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吗?试问那个正常人不会跑步?” “是啊,听说第一名有十两银子,啧啧,我等外地人望尘莫及。” “听说还有男子比赛,等会儿我得好好瞧瞧,京城的男子跟咱们外地有何不同?” 十几个人操着外地口音攀谈起来,别说让他们等一个时辰,就是两个时辰也没事。毕竟这等奇观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回来了!回来了!” 第二组人员果然跟第一组没法比,第一名比武桂华慢了差不多一刻钟,不过跑第三名的女子让所有人看得眼眶发热。 她的额头流血了,听说跑的时候摔了一跤磕到脑袋。 医师检查发现伤口挺严重,建议她退出比赛,可她死活不同意。 尽管昨天赵管事雇人把路上凸起的石头和坑坑洼洼的地方大概修了一下,但还是跟城里平坦的大道没法比。 第11章 感慨悲歌 第二组前十名确定,不过比赛没有继续。 虽然入了秋,但正午的日头很晒,已经有不少人中暑了。 所有人都躲到树荫下乘凉,看着道路上那些即便知道自己输了,却依然坚持到最后的人,莫名觉得心头一热。 护卫开始给第一、第二组的人员按照登记本退报名费。 第二组的第一名叫周芸,众人怂恿她跟武桂华一样请客,让大伙沾沾福气,她怒而骂对方是“乞丐”。 “老娘拼死拼活跑下来,请不请客跟你们有屁关系?滚远点!” “我来,我来,不就是二十个包子二十碗水,160文钱至于嘛?”另外一个人站出来,看她穿着打扮就知道出身不错。 周芸穿的是破旧的衣服,上上下下好几个补丁,鞋子也露出脚趾头。对于她来说,一文钱都得掰开花,更何况160文。 别人买的包子和水周芸没接,被说斤斤计较像个男人,她也不放在心上,就坐在那儿闭目养神,谁都不搭理。 侍从、护卫们轮流吃午饭休息,秦婳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立春、立夏为她扇风。太医时不时就要看一下,生怕她醒不过来。 石副统领颇为意外,因为她在练武场见过秦婳好几次,那时候身体还不错。 前段时间听说皇太君懿旨被人涂改,导致原本要许配给二皇女当侧夫郎的孟公子莫名成为三皇女正夫郎。 最终主谋被处死,其他牵连的人员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二皇女第一个发现真相没有上报,而是强行将孟公子掳走。行事莽撞不顾后果,罚五十大板并禁足两年,直到改过自新为止。 当然这则消息只是糊弄不明真相的百姓,二皇女什么性子大臣还能不清楚?大概率是她色迷心窍,强抢妹妹的未婚夫。 大臣都在背后骂她把书读到狗肚子去了,没有礼义廉耻之心,连畜生都不如。 不过没人敢说出真相,甚至还得主动站出来圆谎,因为女帝最疼爱二皇女。 听说最近女帝把目光放在三皇女身上,所有人都在猜原因,“病重”确实出乎意料。 休息时有五个外地人跑过来打听情况,得知要交100钱报名费犹豫了,不过听说只要跑完就能退,咬咬牙参加了。 现场其他人也很心动,因为最厉害的两组已经跑完,剩下多是普通人。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够一家五口吃半年呢。 “主子,醒醒。”立冬轻轻摇醒秦婳,她已经睡了半个时辰。 “嗯,要开始比赛了吗?”秦婳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立秋端来茶水给她漱口,又用浸湿的帕子为她擦脸。 “快了,这会儿正在整队。” “哦。” 秦婳终于恢复意识,立春扶着她在附近慢走几步醒醒神。 第三组人数最多,穿的衣服都很破旧,条件好点的穿麻鞋、布鞋,条件差的就穿草鞋,不像前面两组好几个穿短靴跑。 刚开始跑就有八个人摔倒,护卫不得不宣布重新开始。然而情况也没多好,没一会儿又挤到一起,护卫急忙把她们分开。 总之这组给人的感觉很混乱,似乎每个人都把心思放在明面上,就是要挤,要拽其他人,什么面不面子,赢才最重要。 护卫宣布取消闹事人员的比赛,并把她们拖出路面。这几人知道自己赢不了就想把讨厌的人拖下水,说白了就是嫉妒心作祟。 “快看快看,那个人太疯狂了,一个人领先这么多!” “老天奶,她也太能跑了!” 众人讨论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她的速度很快。 原以为后半段会慢下来,没想到她自始至终都保持大幅度领先。 “她比我还快?”武桂华问旁边的人。 “不,她只是比普通人快,你用时两刻,她是三刻钟。”对方耐心地给她解释。 “哦哦,吓得我以为自己输了,不过她很厉害,跑两步才赶上我一步,腿再长点肯定更快。”武桂华松了一口气。 女子跨过终点,有位男子领着两个孩子去迎接,应该是她的家人。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到终点,每个人都精疲力尽,有人不停摔倒,又不停爬起来。哪怕听不见也走不动,挪也要挪到终点。 第十名有两个人在争,一个光着脚,脚上沾满血;另一个穿着不合脚的鞋,脚脖子上也磨出了血泡。 很多人看得眼泪汪汪,突然第三个人追了上来,看得大家提心吊胆。 第三个人脚上穿着草鞋,但是血把她的鞋子染红了。她看了看两人,拽着她们一起走,最终三人一起到达终点。 赵管事看向秦婳,秦婳冲她点点头。 很快护卫宣布,三人都是第十名。 “普通人也有属于她们的感慨悲歌。”石副统领感慨道。 “是啊,只是没人在意罢了。”秦婳内心很震撼。 她办这场比赛有两个原因,一是想给需要银子的人一个机会;二是想留下点什么? 她希望多年后还有人记得自己,哪怕一个人也好,这样就不枉此生了。 第四组都是男子,总共32人,有半大的少年,也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不过所有人都穿得破破烂烂。 毕竟家里条件好的都不会让男人抛头露面,更何况还要当着上千人的面疯狂奔跑,形象全无。 “穿长裙跑肯定会有很大影响,可以找人换。”护卫看到男子中有几个穿长裙,于是开口提醒。 前三组女子比赛穿的都是短打,短上衣和长裤,再搭一条腰带,行动很方便。 大部分男子穿的也是短打,毕竟昨天报名之后做了准备。穿长裙的都是今日听到消息来不及换,或是临时起意的人。 围观中有穿短打的男子表示愿意交换,于是几人进树林换衣服。 不得不说,男子的速度确实很慢,不过他们很有韧性。跑不动就走,走不动就歇会儿再走,只要前进总会到达终点。 第一名比武桂华慢两刻钟,用时半个时辰,不过这对他本人而言是场巨大的胜利。 他赢了很多女子,也赢得了名次。 最后一组是老弱病残,年纪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四十七岁,有人骨瘦嶙峋,有人断了手…… 差不多一半的人光脚,报名费要么东拼西借,要么把传家宝抵押,故而求胜之心是最强的。 时间正好是申时一刻,她们出发了。 几个孩子跑在前面,尽管刚开始拉开很大距离,但没到标记点就被人陆续超过。其实跑步也需要智慧,不是一股脑往前冲就行。 这组的第一名是个瘦瘦高高的女人叫马四娘,跑完人直接晕了;第二名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叫王五月,她脚流血了,路上吐了好几次,眼睛都翻白了也没放弃;第六名是断手的女人叫周灵芝…… 不止她们,今天跑完全程的人都值得被记住,他们做了件很平常又很厉害的事情。 虽然前十名出来了,但是其他人还没跑完,故而护卫一边退报名费,一边等她们。 “今日的赏赐肯定会让很多贼人生出想法,偷、抢,甚至杀人夺财,不知殿下有什么主意?”石副统领转头看向秦婳。 “石老有没有看中的人?”秦婳笑着问。 实际上每组前三名的人员大多拥有自保能力,比如镖娘,护卫等。若是还不够安全就把她的身份公布出去,不然以后想仗势欺人也没机会了。 “确实有几个。”石副统领摸了摸下巴回,她今日过来,就是想找几个好苗子。 第12章 公道难寻 石副统领看上武桂华、吴元霜、赵梦国、周芸、王五月,于是找她们谈话,询问是否愿意为朝廷效力? 武桂华拒绝了,她家开镖局,自己又是继承人肯定不能去,否则老娘会打死她。 吴元霜是耍杂技的三教九流,赵梦国是屠户,当她们得知石副统领的身份毫不犹豫答应,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难再有了。 周芸给人当护卫,王五月家里有弟弟妹妹,她俩不是自由身,需要回去商量。 太阳西斜,护城河里的水静静流淌着。河上漂浮着几片黄叶,看起来格外宁静。 万众瞩目的发赏赐环节到了,在那之前护卫宣布今日比赛由三皇女举办。回去之后谁若敢打获胜者手中赏银的主意,想想自己的九族够不够人数。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觉得这个答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谁没事办跑步比赛啊? 也就只有贵族闲得无聊乱折腾。 每组的第一名人员都拿到约定的十两银子,然而马四娘突然跪下来说,她不要赏赐,只想要一个公道。 马四娘被带到秦婳面前,她说自己以及村里九户人家农田被人抢占,报官也没人管,因为对方是承恩伯的女儿。 秦婳让护卫把十两银子给她,并告诉她身旁的人是正三品官员,此事定能解决。 也就是说她把事情推给石副统领,石副统领哭笑不得,但也只能答应着手调查。 第二、第三名总计十人,每人赏五两银子,也有一人当场拒绝赏赐求公道。她叫刘月红,第二组额头流血还跑了第三名的人。 她母亲三年前在红玉山坠崖身亡,官府说是意外。她查到现场有争斗的痕迹,不认同判定书,结局是被抓进大牢用酷刑。 “户部尚书的祖坟建在红玉山附近,下面埋了很多黄金白银。穿越女知道这件事,等她禁足结束就偷偷挖出来为己所用。”秦婳一问,系统就在她脑海中叭叭叭解释。 为己所用? 那跟贪墨有何区别? “我会替你查清真相。”秦婳说。 “多谢皇女殿下,多谢皇女殿下!”刘月红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第四到第十名领取赏赐的时候,呼啦啦跪下六人。周灵芝的手被人恶意砍断,还有人家中秘方被盗,亲友被诬陷……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公道难求。 秦婳听完推给石副统领,因为涉及的官员等级不是很高,他完全可以镇得住。 “启禀殿下,草民八岁的弟弟去年失踪,有人曾看到广德皇子府上的孙管事。草民去找孙管事两回,第一回被打出来,第二回被追杀,求殿下为草民做主……”杨四娘眼眶通红,声音哀切。 秦婳通过系统得知,广德皇子被道士蛊惑,用小孩的血炼丹,以为这样就可以美容养颜,返老还童。 她至今害死五个孩子,那些孩子的尸首就埋在庭院里的玉兰树下。 “后期右相孙子失踪,穿越女提供线索,故而右相在夺嫡时选择支持穿越女。” 秦婳听得很无语,孙管事是有多蠢才去绑架右丞相的孙子? 这个世界仿佛所有事情都围着穿越女转,就连她的死也是! 女帝用她的死为借口,解除穿越女的禁足。 明面上是必须参加丧礼,实际上是利用二皇女制衡皇太女。 听到这儿,秦婳气得胸口疼! 且不说秦嫣抢她未婚夫,就说她的死要负一半责任,然而女帝只罚她禁足一个月! 一个月算什么? 二皇子秦嘉存八岁时不懂事,折了一支刘贵妃生前种的桃树枝都被禁足两个月! 女帝生病期间,皇太女没有第一时间问候也被禁足反省三个月! 秦婳被秦嫣按在水里差点淹死,一怒之下她把秦嫣拽下水,自己却被禁足半年! 似乎对女帝来说,除了秦嫣,其他孩子都不重要。然而,她那么宠爱秦嫣却不知道内里早就换人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会帮你找到弟弟。”秦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生气,否则又要吐血。 “多谢殿下,您的大恩大德,小民没齿难忘,愿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杨四娘也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秦婳请求石副统领暂时帮忙保护杨四娘跟刘月红,她会尽快解决问题。 石副统领点点头,这么多麻烦事都答应下来了,不怕多保护两个人。 时间不早了,秦婳身体很疲惫打算回宫休息。转头看到李淮安静静地站在树下,微风吹起他的衣摆,像是她不停起伏的心跳。 “淮安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李淮安恭恭敬敬行礼。 “今日有劳李公子,若不嫌弃便收下吧。”秦婳拔下一支金簪送给他,往后也见不到了,算是留个念想吧。 “公子,这是蝶恋花呀?”书墨小声惊呼,金簪雕刻的是蝴蝶采花样式,历来都用做女男之间的定情信物。 “别声张。”李淮安看着三皇女离开的背影,耳朵微微泛红。 “那边是孟公子吧?原本他被许配给三殿下做正夫郎,后来不知为何变成二殿下的侧夫郎。”书棋指着不远处咬牙切齿道。 “回去,别节外生枝。”李淮安看了眼孟卿尘,脸色也沉下来。 原本两人没什么交集,交友的圈子也不相同。但他爱穿白衣,孟卿尘也爱穿白衣,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人说他邯郸学步。 真滑稽! 明明两人的衣服材料、绣的花样全都不同,凭什么说他学对方? 第一美男了不起? 有本事把市面上所有白色布料都买了啊! 李淮安冷哼一声走了。 孟卿尘也看到了他,还看到他一整天都陪在三皇女身边,眸光渐冷。 城外人群热热闹闹散去,大街小巷,上至世家大族,下至街边乞丐,都在讨论比赛的事情和三皇女。 第二天秦婳醒来时,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气温一下子变冷了。 宫女伺候她梳洗用早膳,皇太君派人过来传话,今日不用过去请安。 秦婳去陪父亲聊天,他喜欢种花、刺绣、作画等雅事,故而当年获“静”字封号。 “你这身子怎么越调理越差?太医院莫不是敷衍了事,等会儿我得问问。” “别担心,太医说我底子太差,得慢慢养,用虎狼之药容易留下后遗症。” “也是,你从小到大身子就没好过。对了,我给你做桂花糕,快尝尝?” “松软甜糯,我喜欢。” 秦婳张嘴吃了两口,笑盈盈夸赞道。 突然女帝身边的王尚仪急匆匆赶到,说陛下有请。 静少君问原因,他隐晦地说顺亲王领着秦如进宫给皇太君请安。 “定是告状来了。”静少君想起女儿昨日打了秦如一巴掌,等会儿肯定要被刁难。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昨天的事情老天奶来了也得竖起大拇指,夸我做得好!”秦婳信心满满。 “你别太冲动。”说完这句话,静少君自己都愣了,因为女儿忍气吞声惯了。 “我最听话懂事了,您就放心吧。” 王尚仪听到这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以前的三皇女确实听话懂事,现在就难说。哪个年轻姑娘会给自己订做棺材?又不是七老八十等着入土为安的耄耋老人。 她在一步步挑战女帝的底线,也不知道这母女俩要较劲到什么时候? 秦婳觉得顺亲王不可能为一巴掌来伸张正义,毕竟秦如跟她一样不受宠。她疯狂惹事就是想得到母亲的关爱,可惜从未成功。 第13章 秦如告状 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不远处的桂花树上满秋雨的花朵压弯树枝,还有几朵黄花纷纷扬扬飘在空中,转了几个弯落到泥土中。 秦婳坐上轿子,缓缓向泰安宫走去。 那是女帝休息的地方,听朝议政在大兴宫。 到了泰安宫,萧总管笑盈盈道:“陛下同顺亲王在议事,三殿下请到偏殿稍候。” “有劳萧总管。”秦婳进入殿内,一眼就看到秦如的身影,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哼。”秦如冷哼一声。 秦婳装作没看到,挑了个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毕竟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女帝的宫殿里闹事,否则追究起来谁都承担不了。 泰安殿很大,到处雕龙画凤,旁边的多宝阁上摆放玉、瓷、珐琅、竹、木、牙、角等昂贵材料雕琢成的珍玩文物。 秦如时不时用余光瞟向秦婳,平常胆小怕事像只缩头乌龟,今天忽然变成大白鹅,抬头挺胸,目中无人,看起来很反常。 “哼。”秦如又哼了一声。 “有痰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又咳不出来,多半是邪风导致的喉痹,有时间找太医瞧瞧,千万不要讳疾忌医。”秦婳语重心长道。 “谁说我有病,你——”秦如气得拍桌而起,抬眼看到王尚仪皱眉,不得不咬牙忍下,差点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秦婳以前窝窝囊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如今牙尖嘴利更讨厌了! 过会儿萧总管领两人来到正殿,女帝穿着红色常服坐在主位上,尊贵非凡;顺亲穿着蓝色长袍,低眉顺眼站在一旁。 当年五位皇女夺嫡,顺亲王选择站队女帝。其他三人要么被处死,要么离开京城守皇陵,要么终身囚禁。 “女儿见过母皇,母皇万福。”秦婳弯腰行礼,秦如也跟着问安。 “起来吧,听说你昨日打了秦如?”女帝声音低沉,嘴角下压,俨然很生气。 秦婳有点慌,毕竟怂惯了。 不过想到自己比在场所有人都要短命,瞬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启禀母皇,女儿确实打了。” 秦婳一开口,殿里所有人都瞪大双眼,王尚仪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还说自己乖巧懂事,瞧瞧这理直气壮的模样,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为何?”女帝放下手中的笔,淡淡撩起眼皮子质问道。 “皇上息怒,秦如做事冲动,三殿下打她定是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我今日带她进宫,就是为了给三殿下赔罪。”顺亲王给女儿使眼色。 可惜秦如看不懂,还故意扬起那五指分明的半边脸颊。 说真的,秦婳要是能把她打成半边猪头早乐疯了,秦如为了告状也是煞费苦心。 “皇姨母所言极是,我平时最是柔和谨慎,别说打人,就是被人打了也从不还手。昨日要不是秦如求我,我又怎会……唉,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爱好,也不知道平日都忙些什么?” 秦婳暗示秦如自己讨打,还说她变态。 “秦婳,你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求你打我了?”秦如气疯了,伸手推了一下秦婳。 秦婳猛地倒在地上咳了两声,嘴角流出细细的血丝,很快呼吸困难,脸色通红。 “我根本就没使劲,她是装的!”秦如大吼大叫。 “够了,快叫太医!”女帝呵斥一声。 秦如不服气还想证明自己,顺亲王脸色大变,迅速把她的脑袋按在地上,自己也战战兢兢跪下赔罪。 她看出来三皇女情况确实不对劲。 太医匆匆赶到,诊完脉痛心疾首道:“皇上,三殿下体内的淤血严重沉积,心脏不堪重负,万万不能受伤……” “怎,怎么会这样?”秦如结结巴巴。 “皇上,秦如顽劣不恭,今日伤了三殿下贵体,求您重重责罚!”顺亲王毫不犹豫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女儿推出去。 “既然顽劣不恭,以后就别进宫了。”女帝面色阴沉,顺亲王恭恭敬敬谢恩。 女帝这句话很重,不允许进宫不是单指请安这等小事,而是直接断了秦如未来入朝为官的机会。 她一直觉得秦嫣是被秦如等人带坏,之前看在顺亲王面子上不处置,如今趁着老三的事情一并处理了。 秦如瞳孔微缩,唇色苍白。 尽管她经常嘲讽低品级的官员,还再三表示自己厌恶官场,只想过随心所欲的生活,但那只是求而不得之后嘴硬而已! 她想当官想疯了好吗? 现在被女帝亲口阻断,人都傻了。 顺亲王准备带秦如离开,广德皇子的事情下次再找机会试探,可惜秦婳不想等。 “母皇,昨日女儿听到一件怪事。广德舅舅府上的孙管事残忍暴虐,诱拐孩童并杀害他们,甚至把尸首埋在玉兰树下。” 秦婳很清楚,身为皇子只要不造反、不干涉朝政,贪污、杀人等刑事犯罪都能凭借身份网开一面。 她没有说舅舅,而是把矛头指向管事,否则还要因为不维护皇族威严受到指责。 “三殿下!”顺亲王声音陡然提高。 秦婳上来就把所有事情摊开打得她措手不及,差点忘了女帝在场。 顺亲王解释说:“广德皇子宽厚仁善,慈悲心怀,却有不少心怀叵测之徒因为他的样貌捏造谣言中伤,还请皇上明查。” “老三,这些事你听谁说?”女帝沉着脸问,她知道广德表里不一,但没想过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女儿昨日在城外表明身份,呼呼啦啦一群人跪地磕头求公道。原来咱们安槐国的官员,甚至官员府里的管事,都敢仗势欺人,目无王法,女儿也算长见识了。” “段影可在?”女帝喊了一声,立即有位容貌普通,眸光平静的侍卫统领走进来。 “属下段影叩见皇上。”段影跪下回。 “带人去广德府,朕想看看那玉兰树下究竟埋的是什么!” “属下遵命。” 段影说完退下,秦婳注意到她进来出去都没有一丝声响,由此可见功夫了得。 “陛下,广德皇子——” “等着便是。” 顺亲王还想为广德皇子说情,但女帝眼皮都不抬。 多年前宫里走火,广德为救顺亲王右边脸烧伤,为了报恩她不知在暗地里做了多少事,送了多少银子。 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女帝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闹到老三和石副统领面前。她要是不查,世人如何议论? 秦如无意间听到不该听的话,恨不得缩成一团把自己埋起来。 女帝抬眸扫了她一眼,王尚仪立即会意把她送出宫。 时间缓缓流逝,女帝面色如常地处理政事。 顺亲王坐立不安,脸上的表情像是戏台上变脸的角色,好看得很。 秦婳喝完药,歪着身子靠在引枕上指挥萧总管给她弄吃的,因为嘴里药味太苦了。 萧总管气得嘴角抽搐,整个皇宫除了女帝和皇太君,谁不是对他客客气气,这三皇女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秦婳可不管,御膳房每日送到泰安宫的珍馐美食别处可比不了,机会难得她必须尝尝,比如柚子、金玉糕、荔枝干…… 御膳房炖了一盅血燕送过来,秦婳盯着萧总管道:“这么烫,怎么喝呀?” 眼神里满是嫌弃,都做总管还这么没眼力见,连她身旁的小侍都不如。 萧总管憋着一口气走过去,弯腰拿起勺子轻轻拨两下说:“三殿下,请。” “嗯,这还差不多。”秦婳淡淡回他,萧总管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 王尚仪看到总管低声下气伺候三皇女,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努力绷着脸,低着头,生怕被发现后挨罚。 第14章 所谓真相 中午的时候,段影回来了。 一进殿她就直挺挺跪下说:“启禀陛下,属下在玉兰树下挖到五具小孩尸骸,孙管事俯首认罪。不过当大家忙于解救剩下的小孩时,他一头撞到柱子上当场就去了。” 女帝头都没抬,淡淡问道:“解救的孩子有几个?广德皇子怎么说?” “回陛下,成功解救两个孩子。广德皇子因管教下人不力,愿意给所有孩子家属赔偿,并请大师为他们诵经超度。” “后续的事情你亲自监督,孩子乃是家庭的希望,也是安槐国的希望,朕绝不允许任何人肆意杀害侮辱。” “是!” 段影禀告完毕退下,秦婳“啪啪啪”鼓掌。 真是太精彩了。 以后还看什么戏? 现实生活中处处都是戏,哪哪都是戏台子。 女帝甚至都不用明说,英明神武的段影就能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办事,一点都没有涉及皇子,全是管事所为。 管事害人不说,还把尸首埋在主子家中,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继续往下追查!可惜涉及皇室不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不能提审,更不能强行问话。 顺亲王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她转头看向秦婳说:“幸好三殿下坚持,否则广德就要被阴狠毒辣的下人蒙骗,希望那两个可怜的孩子能够逃离噩梦。” 秦婳抬起头自信道:“我人美心善,不像某些人佛口蛇心,心术不正。” “好了,退下吧。”女帝烦躁地挥了挥手,她可没时间听女儿瞎掰扯。 “是,母皇。”秦婳退下,女帝派王尚仪把她要的瓜果点心一并送到春阳宫。 广德皇子府上发生的残忍血腥事情,不到半天就传遍整个京城。 当然没人敢说皇子的不是,全都骂孙管事死得太便宜了! 杨四娘时隔一年见到自己的弟弟,要不是对方哭着喊“姐姐”,她都不敢认。 那个珠圆玉润的弟弟,调皮捣蛋的弟弟,现在变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多谢三殿下,愿菩萨保佑三殿下健康无忧,长命百岁!”杨四娘冲着皇宫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又给石副统领磕头道:“求大人替草民给殿下带句话,今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草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回去吧,以后好好看着弟弟。” “多谢大人!” 杨四娘领着弟弟走了,石副统领没想到三皇女动作那么快,想来她的病情很严重,否则不会如此着急。 孙管事背后涉及广德皇子,只要利用得当,效果难以想象。 “姨母,您看起来很欣赏三殿下?”石明奕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不说她了,你找我有何事?”石副统领摆摆手问。 “有两件事需要姨母帮忙参谋。”俩人坐下详谈。 侍从端来茶水点心,随后守在门外,禁止任何人靠近打探。 同一时间李淮安看着金簪发呆,继父徐氏想把他嫁进户部尚书府。因为徐氏的姐姐花钱捐了户部员外郎一职,想拉关系晋升。 母亲被他说动,认为尚书府跟国公府门当户对,往后还能守望相助。不过祖父反对,他想把李淮安嫁给自己的侄女。 如今决定权在祖母手中,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祖母不点头,谁说都没用。 李淮安对两人都不满意,户部尚书女儿有两个孩子,前夫郎听说是被她打死的。 筝表姐长得眉清目秀,却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原本对他不冷不热,父亲去世时突然说他哭得好看。 为了让他哭,在他房间里放过蛇,把不会游水的他推进湖里差点淹死,甚至出去玩的时候故意扔下他…… 那时候李淮安害怕得整夜整夜不敢睡觉,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闭上眼睛,四周全是阴森可怕的毒蛇…… 李淮安打算自己物色合适的未婚妻,那天他在福安寺求姻缘,许完愿,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人便是秦婳! 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简单的灵蛇髻,只用红宝石发冠装点,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引人注目。 李淮安追着她来到药师殿,看她接连失败三次忍不住开口搭讪。 可惜她那天的运气不好,总共求了十次才拿到满意的签。 回来之后他暗中留意京城世家大族的贵女资料,然而没有一个能够对得上。就在他快失望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 他不想放过机会,所以利用老师的名义撒谎。 她看起来没有半点怀疑,这让他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一般这种人,要么是不识人间险恶的富家千金,要么是心思深沉的谋士。当得知她是三皇女的时候,李淮安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连太医都对她的病束手无策,可见是真的很严重,否则也不可能在药师殿除了求长寿,其他东西都不在意。 唉…… 李淮安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支簪子怕不是作为定情信物,而是作为诀别的礼物。 “公子,老太爷找您。”书棋进来禀报,手里还端着一盆黄金菊。 “我知道了。”李淮安把簪子收起来,然后对着镜子整理衣裳,缓缓走向主屋。 祖父六十多岁,头发发白,皱纹满脸,然而眼神却依然精明锐利。 他问了昨天的事情,李淮安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他。 “三皇女送了支金簪?”老太爷摸了摸手里的拐杖小声呢喃。 “是的,孙儿怕自己多想没敢问。”李淮安脸上适时露出疑惑的神情。 “原本三皇女和孟家小子定亲,后来改为二皇女。皇室给的解释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斗争比我们想的更激烈。” “孙儿明白。” 所谓的世家大族从远处看美好得令人遐想连篇,然而走近就会发现那只是漂亮的壳子,内里藏污纳垢比臭水沟还脏。 宁国公府是这样,皇室更是这样。 老太爷不希望他搅进皇室斗争,皇太女势力强盛,二皇女受女帝宠爱人尽皆知。三皇女夹在中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 “这段时间就别出去了,好好留在府里学习如何管家,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 “是。” 李淮安默默点头,所谓的年纪不小指的是他三个月前办了成年礼。 安槐国男子16岁成人,意味着可以出嫁,若30岁未嫁,那么长吏配之。女子18岁成人,若30岁未娶,也是长吏配之。 李淮安回到自己的小院,书墨突然跑进来说:“公子,表姑娘给您写了信!” “是谁送过来的?”李淮安皱眉道。 “表姑娘的书童。”书墨回。 实际上李淮安不想看信,也不想触碰任何跟表姐有关的东西。过去的恐怖经历让他有很深的阴影,哪怕成人了还时常做噩梦。 “把信还给书童。” “您不打开看看吗?” “不看。” 书墨照顾李淮安两年,只知道老太爷要撮合表姑娘跟公子,公子似乎不满意?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肯定哪里惹了公子,否则不至于让他如此厌烦。 书童看到信被原封退回来,并不觉得惊讶,而是朗声道:“我家主子说中秋书院放假,想跟你家公子见面,有重要的事聊。” 书墨很不满她的态度,抬起下巴冷冷地说:“我家公子中秋很忙,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你家主子想见就递正式拜帖,别弄得跟做贼似的,我家公子没那么不能见人!” 说完他扭头就走,也不听对方解释。 第15章 差点气死 李淮安因为表姐的事情烦躁不安,秦婳在宫里悠闲得很。昨日找说书先生讲故事,今日找弹琴唱曲儿的伶官来给自己演奏。 “三姐,你倒是有闲情雅致?”殿外传来二皇子秦嘉存的声音。 “立夏,我是不是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二皇子那不可一世的声音?”秦婳懒洋洋靠在贵妃榻上,眼皮都没抬。 “三姐,你这样说话很招人烦。”秦嘉存怒气冲冲进殿,他今天穿着浅黄色圆领袍,腰间绑着黑色革带,头发高高束起,让人眼前一亮。 “谢天谢地,你终于体会到我的感受。” “我,我平时有那么过分吗?”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不过你好意思空手来?” “你宫里都快被稀罕玩意塞满了,看看墙上挂的名家画作,架子上摆的大块玉石、狼牙、陶瓷、手串,还有古籍!” 二皇子来过春阳宫好几次,以前空空荡荡,值钱的玩意都被秦嫣抢走。现在到处都是奇珍异宝,听说母皇他们送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他也不是空手而来,前段时间特意抄了本经文。 秦婳接过经文认真道谢,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二皇子确实纯良。 不过听系统说他后来被穿越女折服,嫁给石明珠后,领着承毅伯府支持穿越女,还跟不肯放弃管家权的石明奕斗智斗勇。 结局是他赢了,石明奕被女帝收为干儿子,封做郡主外嫁和亲。 等等,李淮安也是反派角色。 出身国公府却嫉妒孟卿尘,处处学他,处处不如他,就是个跳梁小丑,最后嫁给户部尚书的女儿时不时被家暴。 李淮安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愚蠢的人啊? 到底是人不可貌相,还是系统撒谎? 无所谓了,她只要把户部尚书祖坟埋黄金的事情解决,李淮安嫁不嫁那是宁国公府考虑的问题,跟她没关系。 二皇子在秦婳身旁坐下说:“最近天天下雨我的书都潮了,听说今日小朝会提及南方洪灾,有个县受灾挺严重。” 等等,洪灾? 秦婳很震惊,系统没有提这件事啊。 “你没问。”系统的声音冷冷响起。 秦婳气得呼吸不畅,再次疯狂咳血。 她都不知道怎么问?! 突然面前出现一本大书,书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可以调换。”系统说完文字变了。 呼,呼,呼。 秦婳努力调整呼吸,否则就要被这个破系统气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说! 众人看不到漂浮在半空的大书,更不知道三皇女在脑海中跟系统交流,只看到她痛苦地捂着胸口,吓得急忙去请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的紧急抢救之后,秦婳终于冷静下来,二皇子更是吓哭了。 如果死后下地狱,她一定拉着系统一起! 如果变成厉鬼,她第一个找系统报仇!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妖孽盼着她死呢。 系统感受到她铺天盖地的怨气,话都不敢再说。 尽管它绑错了人,但提前死掉算任务失败,需要扣掉一半能量! 唉,谁让它第一次出任务太激动。 秦婳命所有人退下,然后躺在红木拔步床上看书。 系统不值得信任,她看看能不能在书中找到延长寿命的办法? 这本书主要讲的是:秦嫣熬夜加班猝死,灵魂穿越到同名同姓的小说恶女“秦嫣”身上。她推行男女平等,改善民生,壮大军事,携手孟卿尘开启太平盛世…… 一个异世界的女子在女尊男卑的世界搞男女平等? 还在怀孕时堂而皇之让君后临朝听政,自己躺床上等着亲亲抱抱…… 秦婳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幸好她活不到那个时候,否则气都气死。 关于洪灾写得很详细,云州遭遇雨水连绵,河堤决口,洪水泛滥,良田房屋受损不计其数,八十万灾民颠沛流离。 地方官员担心偷工减料修建的河堤被发现,竟然把八十万灾民改为八万上报。 八万相当于一个县的人口,故而朝廷没怎么重视,只让当地官员开仓放粮,数额定为五万石。 按照朝廷的想法,五万石粮食够灾民两个月口粮,之后救灾工作由当地官府负责。 书里写一个月后,有灾民入京告御状被追杀,秦嫣救了他们并把这件事上报。 女帝派秦嫣去调查,最终真相大白。 秦嫣因此从残暴不仁的恶女形象转为惩奸除恶,心地善良的圣女,追随者众多。 果然,这个世界围着主角转。 今日是八月初九,小朝会的日子。 安槐国实行的是大朝会和小朝会,大朝会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举行,京城九品以上官员必须参加。 小朝会单数日举行,参会官员为皇太女、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左右督察御史。 究竟是在小朝会小闹一场,还是去大朝会大闹一场? 秦婳决定参加大朝会,因为那天不仅是她十八岁生辰,更是她人生的最后一天! 她仍然不敢告诉父亲真相,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当着他的面哭喊着“不想死”,那样的话他该承受多大的悲痛? “立冬,准备笔墨纸砚。” “是,主子。” 立冬在外间听到吩咐,很快把纸铺好,墨研好,毛笔也挑了主子最喜欢的放好。 秦婳坐到桌前,尽管已经想好要说的话,但当手中握住笔杆,笔尖触及纸张的刹那,泪水犹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她想结识更多的人,想做更多的事,想看更多的风景…… 眼泪模糊了视线,秦婳擦了又擦,最后颤抖着双手一字一顿写下致父亲的信。 第一页道歉,不孝女儿隐瞒病情还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第二页谋划,关于父亲未来可能遇到的危险;第三页道谢,谢谢父亲18年来的养育之恩…… 直到天黑秦婳才写完,眼睛哭得很肿,赵管事忙用帕子给她热敷消肿。 “立冬,明日派人去问问随真居士,我要的文章写得如何?”秦婳闭着眼睛说。 “是,主子。”立冬顿了一下才回。 随真居士写了两篇祭文,第一篇盛赞她的宅心仁厚,容貌出众;第二篇情深意切,文风悲凉,她选第一篇,改改就能用。 “赵管事,按照这个单子,把东西都送到父亲那儿。”秦婳把宫里值钱的东西,还有自己攒的零花钱,全留给父亲养老。 “主子,也不急在这两日。”赵管事神色哀伤,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对三皇女既有仆从对主子的敬畏,也有母亲对女儿的关爱。 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而不觉得伤心难过呢? 最近春阳宫气氛很不好,立秋、立夏本就很有眼色,立春反应再慢天天近身照顾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少人心思活络起来。 “主子,奴才恐怕不能再伺候您了。”傍晚,立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肃穆。 “哦,出什么事了?”秦婳明知故问。 “浣衣局的管事病了,奴才之前在那儿做过……”立秋知道主子不喜欢装模作样,阳奉阴违,故而选择实话直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若是有好去处,坦坦荡荡这般同我说,我自然高高兴兴放人。”秦婳并不生气。 立秋年纪不小了,也确实有当管事的能力,更何况她背后的主子是皇太君。 “多谢主子。” “立冬,把其他人都叫进来吧。今日一块儿说清楚了,省得大伙做事束手束脚。” “是,主子。” 众人陆陆续续走进殿,看着坐在上头的主子,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如今太医十二时辰轮流守着,汤药一碗接着一碗。 第16章 赏花风波 秦婳目光平静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这些年来你们侍奉我着实不易。这段日子看似风风光光,实则我身体欠佳需要静心调养。如此一来,春阳宫内便不需要这么多人手,倘若你们另有去处,坦诚相告便是。” 众人听完彼此交换着眼神,既得主子这般通情达理,那他们无需再遮遮掩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每月发放月例的是内务府,而非三皇女本人。 如此一想,心中的顾虑顿时消散大半。 只见八位二等宫女,有两人站了出来;十二位三等宫男,有四人站出来,显然他们早已暗中打点好一切。 至于其他人,虽然同样心怀鬼胎,却苦于没关系,也没地方可去,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些逃脱牢笼之人羡慕不已。 秦婳看向身旁的立春、立夏,她俩背后分别是皇太女和女帝。不得不说,这对母女真的很像,都喜欢到处安插眼线。 女帝不仅监控后宫和女儿,就连前朝王公大臣家里也有她的人,皇太女有样学样。 原本众人对女帝的监控没什么感觉,直到某天有位大臣喝醉跟小侍说女帝坏话,没过两天就被禁军查到她贪赃枉法的证据。 小侍早就跑了,据说出事前他跟禁军见过面,也就是说他是女帝安插的棋子。 话本中两人的任务是,确认秦婳的死亡,所以在那之前她们绝不会主动离开。 “赵管事,多给他们结一个月的银子。”秦婳面色如常,声音平淡。 “多谢主子。”七人咚咚咚跪地磕头。 赵管事抬眼巡视一圈淡淡说道:“主子心善,希望你们念着她的好,去了别处好好当差做事,别给主子丢人现眼。” “多谢赵管事提点。” 磕完头,赵管事给他们结算银两离开。 春阳宫变得更安静了,明明冬天还没到,众人却觉得心都跟着凉了。 天气放晴,秦婳去御花园散步,荷花跟睡莲都静静地在各自的水池中绽放。 虽然两者都属于莲科,花期也相同,但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很多不同,就像之前的秦嫣跟后来的秦嫣,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突然身后传来嬉笑声,秦婳转头望去,正是媚眼如丝的柔少君跟清冷孤傲的荣君。 荣君曾替女帝挡过箭,即便不受宠,地位依然稳固。他还是刘贵君生前的好友,故而后期加入秦嫣的队伍,斗倒君后、沈贵君,最终成为皇太君。 至于柔少君,张扬跋扈不知收敛,得罪太多人,等女帝喜新厌旧,下场比谁都惨。 “三殿下也来赏花!”柔少君娇笑。 秦婳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声音太做作了! “嗯。”她赶紧拉开距离。 “哎呀,您脸上就有两朵花,瞧着真好看,可是用胭脂抹的?” “你很好奇,很想要?”秦婳沉着脸走到柔少君面前。 “不,不了,我只是问问。”柔少君吓得后退好几步,谁不知道三皇女生病了,离这么近传染怎么办?真是晦气! “问问怎么行?既然这么好奇,我得想法子让你脸上也拥有两朵花不是?” “对不住,是我言而无状,还请三皇女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柔少君咬着牙道歉。 “撞了南墙知道拐了,鼻涕流嘴里知道甩了,对不住有用的话还用刑部做什么?” “三殿下,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荣君眉宇间全是厌恶,当初刘贵君去世不久,秦婳父亲就作为替身入府。 对他而言,没有人能替代刘贵君,故而常常对静少君冷嘲热讽。 可没人记得,静少君当初已经订婚了,根本不愿意进府! “哦,难道柔少君的玩笑就好笑?原来少君可以随意调侃皇女,皇女却不能反驳,刑部侍郎的家教真令人大开眼界!” “岂有此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难道这就是静少君教的规矩?” “母皇能教出二姐,父亲教出我这样的女儿很稀奇吗?” “你拿什么跟二皇女比?” “当然不能比,我十八岁温柔善良,优雅大方。她十八岁抢八个良家少男,打三个朝廷大臣,砍四个侍从的手指……” “你——”荣君气呼呼地走了。 秦婳心情舒畅地回到春阳宫,果然每次骂完人,身体都变得轻松了。 傍晚静少君得知御花园的事情,忙过来问她有没有受伤,她笑嘻嘻说自己的战绩。 第二天,有个叫做刘果的二等宫女跑过来说,她想在春阳宫做事。 秦婳很好奇,这人莫不是疯了? 只要稍微打听就知道她的情况,怎么还自投罗网? 她决定见见对方,年纪大概十八九,容貌端正,不知为何看起来浑身冒着傻气。 “你可会些什么?”赵管事问。 “奴才会算卦,认得几个字,力气也很大,主子说东绝不往西,叫追狗绝不撵鸡。”刘果笑呵呵道。 “你为什么想来这儿?” “昨日卦象显示,奴才一生的贵人在御花园。” “昨日御花园除了我,还有荣君、柔少君,你为何不选他们?” “奴才算卦从未准过,但是反过来想,只要找不符合的人不就准了吗?” 你他爹真是个人才! 秦婳跟赵管事都无语了,她只能在脑海里疯狂询问系统,这家伙是不是它的同类? 系统没理她,刘果是话本中没有提到的角色,没名没姓的炮灰不值得它浪费时间。 秦婳为了确认她的力气有多大,安排立春来试探,没想到她轻轻松松就赢了。赵管事找来四位轿娘,还是比不过她。 真有趣,暂时留着吧,当个解闷玩意。 刘果乐滋滋留下,不管做什么都充满活力,总是盲目相信自己的卜卦能力。 下午秦婳主动去见女帝,不为别的,就想为父亲求个君位。 柔少君坏在脸上,不怕他像疯狗一样乱喊乱叫。就怕荣君这种身份地位比较高,还喜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让人防不胜防。 她得为父亲考虑,至少把位置升了。 “母皇,女儿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往后无法在您和父亲身旁伺候,内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撕开一样,痛不欲生。”秦婳进了殿,扑通一声跪下。 “你想如何?”女帝淡淡掀起眼皮。 “求您恩赐父亲君位,他身子不好,女儿担心自己一走,父亲也撑不住……” “混账,年纪轻轻说什么走不走?后宫位份是升是降都得按照规矩办,你过来求一下朕就给静少君晋升,其他人怎么想?” “其他人若是连重病之人最后的孝心都计较,那也配不上母皇的宠爱和信任。” 秦婳说完,适时地咳出了血,身体晃晃悠悠,看起来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朕会好好考虑,王尚仪,送她回去歇着,身子不好就别到处跑!” “多,多谢母皇。” 秦婳靠在王尚仪的怀里,气若游丝。 王尚仪赶紧叫人把人送回去,省得待会儿在半道晕倒,自己麻烦就大了。 第17章 朝会惊雷 中秋节前一天,女帝下旨将静少君晋为“静君”,大典由礼部择吉日承办! 秦婳收到消息,很是高兴。 如今后宫最上头是君后,其次沈贵君,再到贤君、德君、荣君。父亲封了“静君”,往后其他人再动手可得好好掂量值不值当? 她命立夏给自己装扮,然后去承福宫。 果然宫里上上下下都眉开眼笑,就跟过节似的,热闹极了。 “我知道,是你去求的这个位置?”静君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女儿不想父亲受委屈,这是她欠咱们的。”秦婳小声说道。 “不提她了,瞧瞧屋外那两盆昙花,恐怕今晚就要开了。” “真的吗?我想看!” 秦婳数了数,左边这盆有二十五朵花苞,右边有四十朵花苞,今晚至少要开数十朵。 从太阳落山开始,她便一直盯着花看。 奈何精力不济,眼皮越来越重,天还没黑就睡着了。 静少君看着女儿消瘦的脸庞,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女儿病了,只是她不说,自己也就假装不知道。 酉时刚过,花香越来越浓,秦婳迷迷糊糊醒来问:“花还没开吗?” “马上就开了。”静少君笑得很温柔。 只见右上角的粉色花苞发出“啪”的一声,旁边仿佛受到影响也纷纷开放。白净的花瓣润如玉,白如绢,轻如纱,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天上的仙女结伴下凡来游玩? “寂寂昙花夜半开,婀娜月下美人来。金莲款摆随风舞,眉黛冰肌玉骨裁。”秦婳吟诵赞美昙花的诗。 “秋月优昙分外清,娇姿美态见分明。依依不舍留芳影,此别何年再续情?”静少君也回了她一首。 刘管事命人摘下最大的那朵清洗干净,然后沾上桂花露呈上。 秦婳毫不犹豫拿起一片花瓣咬了一口,味道清甜香脆。 静少君看她喜欢,让刘管事多摘几朵。 昙花有很多吃法,比如昙花粥、昙花银耳羹、昙花汤等,他都想做给女儿吃。 “明日我想吃长寿面,还想吃寿桃。” “好,我给你做。” “要放鸡蛋,就像小时候一样……” 秦婳声音越来越小,再次陷入沉睡。 静少君抬头看着窗外深蓝色的天幕,月亮高悬天际,繁星仿佛触手可及。然而无论如何伸手垫脚,人终极一生都抓不到星星。 他命人把女儿送回去,随后把太医叫过来问话,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差点站不住。 婳儿这么年轻,菩萨怎就不睁眼呢? 静君一夜无眠,秦婳倒是睡得很沉。 第二天立冬把她叫醒,梳洗结束换上浅黄色朝服。 皇女十八岁开始上朝,内务府提前半个月做好了衣服,这不赶巧了。 朝服包括:幞头、圆领袍、革带、笏、皂靴。等级不同,圆领袍颜色也不同。 帝王是明黄色,皇太女金黄色,皇女、亲王、郡王浅黄色,一至三品官员紫色,四、五品官员绯色,六至九品绿色。 秦婳戴上穿上浅黄色朝服,系上黄色革带,穿上皂靴,戴上幞头,看起来很精神。 立夏手很巧,哪怕一脸病容到她手里,也能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太医送来今日的药汤,秦婳闻着味道不对,左院判解释说换了新的方子。 秦婳没吭声,一口气喝了下去。 立春递过来蜜饯给她解苦,又端来一碗灵芝养心汤垫垫肚子,免得等会儿饿着。 一切准备就绪,秦婳缓缓走到门外。 天气晴朗,几朵白云悠闲地飘来飘去,微风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让人心神平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着轿子往大兴宫方向去。 朝会辰时一刻开始,在那之前,百官必须按职位高低列队,都察院纠察百官礼仪次序。 秦婳在殿外下轿,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进殿议政,其他官员一律站在殿外。 大兴殿威严肃穆,天花板绘制蟠龙圆案,地面铺制金砖,正中间设有象征皇权的金漆雕龙宝座和金漆雕龙屏风。 宝座前硬木架上摆放四个烧檀香用的香炉,此时正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烟雾。 这里便是女帝平常举行朝会、召见官员、批阅奏章、举行宴筵的重要场所。 此时已经来了很多大臣,左相陈佳站在文官之首,她是皇太君的姐姐,君后的母亲,也是一等英国公,吏部尚书,七十岁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右相杜清月站在武官之首,任职五军统领,六十岁,身材高大,眼神平静。膝下没有女儿,只有一子,故而招上门媳妇,生了四个孙女两个外孙,为此常常被人诟病。 “三妹,你身体可还撑得住?”皇太女穿着金黄色朝服走过来,神色关切。 “要看朝会开多久。”秦婳笑了笑。 皇女们上朝既不站文官序列,也不站武官序列,而是站在御前位置。 很快外面传来礼官的声音:“皇上驾到!” 所有人三跪九叩礼,大喊“吾皇万岁”,直到女帝坐上金漆雕龙宝座,金口玉言“免礼平身”才缓缓站起来。 秦婳咬着牙挺直身体,可惜还是起不来。 女帝递给萧总管一个眼神,他立即搬了张椅子过去,还亲自把秦婳扶起来。 今日第一个议题是朝廷去年花费20万两银子修建的石桥,上个月竟然塌了,女帝责令顺亲王与刑部尚书调查真相。 石桥的事说完,石副统领站出来朗声说:“皇上,臣有事启奏。” “但说无妨。”女帝悠悠然开口。 跑步比赛结束当天,石副统领把百姓汇报的冤情整理好,第二天上报统领。统领上报右丞相,右丞相拿到小朝会商讨。 最终其他另外五个案件交给刑部或者当地官府承办,唯独承恩伯女儿侵占民田的事情交给石副统领负责。 “臣查到承恩伯长女张秀芳侵占民田百亩,证据确凿,恳请皇上定夺。” “承恩伯何在?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别告诉朕你对此毫不知情!” “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 承恩伯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她三十岁才生了对龙凤胎,正是张秀芳与柔少君。故而对他们极为宠爱,性子也养得无法无天。 “唉,可怜天下母父心,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刑部侍郎按律法去办。”女帝似乎想到二皇女,不由得叹息一声。 “臣遵旨。”刑部侍郎回道。 安槐国律例:侵占民田者,一亩笞十,十亩杖六十,五十亩徒一年,百亩徒两年。 也就是说,张秀芳要蹲两年监牢。 第三个议题终于提到云州洪灾,女帝抬眉问皇太女怎么看? 皇太女跟话本中写的一样,提议云州官府开仓放粮,至少保证灾民两个月口粮。这样他们才能到其他县找活干,不至于饿死。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秦婳站了起来,身体有些颤抖,不过终究是起来了。 “坐着说吧。”女帝蹙眉。 “多谢皇上,云州受灾百姓不是八万,而是整整八十万,此事户部尚书、工部侍郎最清楚!”秦婳说的事犹如一道惊雷,炸得整个朝堂的人都回不过神来。 八万跟八十万的差距,隔着天鉴啊! “怎么回事?!”女帝大吼。 户部尚书郑舒涵,工部侍郎沈晓慧扑通跪下。 两人跟云州当地官员勾结,九万八千两银子拨款,只有八千用于河堤修建。 今年大雨连绵,不被冲垮才怪。 “皇上,微臣八月初九与各位同僚开小朝会,第一次得知云州有灾情,不知三殿下何出此言?”郑舒涵趴在地上大哭,圆润的身体快把朝服撑开了。 其实她贪污受贿多年,女帝都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她把贪污所得跟女帝分账。 上头贪,下头也跟着贪。 为什么花20万修的石桥不到半年塌了? 还不是官员把银子都揣进兜里,真正用来修桥的钱不到三成,结果可想而知。 “皇上,微臣今日之前对云州的灾情完全不知情,求您明鉴啊。”沈晓慧也跟着大哭,她是沈贵君的母亲,女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 “秦婳,你可有证据?诬蔑朝廷大臣,哪怕是皇女朕也绝不轻饶!” 女帝很愤怒,一方面不愿承认自己被欺骗,另一方面秦婳的做法可谓孤注一掷。明明有很多法子解决,偏偏选最愚蠢的路! 她说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在威胁,如果秦婳会看眼色,这个时候就应该把事情圆过去,等下了朝再汇报。 秦婳假装看不懂,继续大声道:“秘信就藏在沈大人家中,八十万灾民的生死她都能弃之不顾,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第18章 针锋相对 秦婳话音刚落,所有大臣纷纷跪下恳求皇上查明真相,灾情确认刻不容缓! 尽管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工部侍郎深得女帝信任,但想要除掉她们的人不在少数。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皇太女也跟着跪下,户部尚书是彻彻底底的女帝派,工部侍郎则支持二皇女,并且沈贵君的存在威胁君后地位! 不过三妹从哪儿得来这些消息? 难道她在大臣家里也安插眼线? 刑部侍郎暂且不论,户部尚书府很严,连她的人都插不进去,三妹凭什么? 幸好她病重,否则将是难缠的对手。 女帝被文武百官逼迫,气得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断影何在?” “微臣叩见皇上。”段影跪在地上。 “立刻查抄沈晓慧家,朕也想知道有没有秘信!”女帝胸口上下起伏。 “皇上,臣罪该万死,有负浩瀚皇恩。不过此事与郑大人无关,全是罪臣一人所为。”沈晓慧绝望地闭上眼睛。 原本知州联合知府隐瞒灾情,偏偏有个县令跟巡抚关系匪浅,便将自己县受灾的情况越级上报。 当巡抚找知府、知州了解情况,她们一口咬定只有一个县受灾,人数大概是八万。 安槐国地方施行府州县制,巡府可赴京议事,故而当她确认灾情便立即上报。 沈晓慧提前一天收到密信,本打算烧毁,后来担心没证据拿捏知州就留下来。 唉,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可惜就算烧毁了信,她监督修筑的河堤出事也没办法脱罪,毕竟现在牵扯太大了。 郑舒涵看沈晓慧打算把所有事情扛下,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能安枕无忧,一方面是女帝有意维护,另一方面是她做事从不留把柄,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没办法定罪。 “郑大人,您是不是放心得太早了?”秦婳笑眯眯地盯着郑舒涵。 “微臣不知三殿下是何意?”郑舒涵心态很稳,她现在想到无数条自证清白的借口。 “秦婳!” 女帝担心她再说出什么逆天的疯话,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整个大殿噤若寒蝉。 今日之前,谁都没想到三皇女会是这样偏激的性子。她刚才的做法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比暴虐的二皇女更加难以控制。 别看二皇女名声很差,但只要满足她的欲望,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秦婳不一样,她正直无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女帝淡淡扫了一眼大殿内的群臣,心中冷笑,想要好处又想明哲保身,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百官之中,要说最震惊的莫过于跪在大殿门柱子旁边的大理寺少卿苏苒。 她是静少君的母亲,秦婳的姥姥。 平常通过儿子的书信,还有其他人的描述得知,三皇女体弱多病,性格温和,不曾想比儿子更决绝。 当她还只是六品大理寺丞的时候,儿子被皇女看上要纳为小侍。她婉拒了,一是儿子已经订婚,二是不想掺和皇室斗争。 然而没过多久,她因为工作失误关进大牢。她知道那是皇女的手段,也知道拒绝的结果是什么,毕竟杀她跟杀蚂蚁一样容易。 儿子骂了很久,哭了很久,最终只能解除婚约,放弃等待多年的心上人。对方为了维护他的名声,这么多年一直不回京。 同一时间,段影带着禁军将沈家团团围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甚至今天家里还有其他客人。 沈夫郎走到门外镇定地说:“这里是沈家,请问大人所为何事,可有搜查令?” 这些年虽然儿子在宫里很受宠,但他们一直小心翼翼生活着,就怕给他带来麻烦。 莫非沈贵君出了什么事? 沈夫郎越想越担心,段影拱手道:“本官奉女帝命令前来搜查资料,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沈夫郎见谅。” 段影态度很好,毕竟后宫还有个沈贵君,事情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总之少结仇肯定是对的。 “我今日还有客人,你看……” “沈夫郎放心,我们只找东西不动人。” 段影说完,士兵开始行动。 沈家院子不大,只是普普通通的二进四合院,正房只有三间,屋内家具简单,仆从数量也并不多。 这样的条件,任谁看都不像是贪官居住的地方,实在太过寒酸了些。 众人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就把沈家各个角落都找遍了,甚至花盆底都没放过。 “大人,没找到。” “房梁夹层、地窖、密室,仔细点搜!” “是。” 众人恨不得把房屋翻个底朝天,突然有名侍卫指着某处墙壁说:“大人,这里有些不对劲。” 段影上前查看,发现有块可以活动的木板。他小心翼翼揭开,里面露出一个暗格。不过只有一些金银细软,没有信件。 “大人,这些都是受贿所得吧?” “先收起来,等回禀皇上再做定夺。” 段影带领众人对沈家进行地毯式搜索,几乎将每寸土地都翻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大家绝望的时候,有名侍卫突然在棋盘背面发现信件。他兴奋地将信件递给段影,说:“大人,找到了!” “是这个。”段影打开一看,果然没错。 他带着信和暗格的宝盒回宫复命,说实话,三品工部侍郎家里攒点银子太正常了,毕竟当这么多年官呢! 女帝看到信勃然大怒,质问沈晓慧为何不上报? 难道她不知隐瞒的后果! 沈晓慧泪流满面地回答:“陛下,罪臣万死难辞其咎。” 虽然她神色哀伤,但落井下石的同僚们可没那么好说话,特别是那些利益冲突的人,就是要趁你病要你命! 第一位大臣义愤填膺指责道:“沈大人因为个人私利将八十万灾民生死置之不顾,这种行为令人发指,罪不可赦!” 紧接着第二位大臣也站出来,说:“沈大人身为工部侍郎,亲自督建的河堤不到一年坍塌,臣怀疑河堤建造存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等问题……” 站出来的大臣越来越多,她们都想一击必中,断了沈晓慧东山再起的机会! “左右丞相,此事你们怎么看?”女帝指名道姓要两位丞相表态。 “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确认云州的受灾情况。”左相选择谁也不得罪。 “臣也有此意,前去云州调查人员,臣举荐石副统领和兵部侍郎周霞光。”右相真会选人,石副统领是女帝的人,周霞光是她的学生,这样就不存在隐瞒的情况。 “就依右相所言,石副统领、周霞光下朝之后即刻动身前往云州,其他人可还有补充?”女帝眸光沉沉,声如洪钟。 皇太女看了看身后几位大臣,示意她们别放过大好机会。 奈何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想去触女帝的霉头。 萧总管看准时机,高声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女帝站了起来,秦婳却突然开口:“臣还有一事启奏,请皇上准许。” 女帝皱了皱眉,不耐烦道:“若不是要紧事,下朝之后再说也一样!” 她现在很疲惫,只想尽快结束。 然而秦婳没有退缩,反而挺直身子,朗声道:“臣,举报户部尚书郑大人贪污受贿一百万两银子,不知这事要不要紧?” 朝堂上一片哗然,郑大人义正言辞地说:“臣入朝为官二十多年,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就怕辜负皇上的隆恩。今日诸位大臣刚好做个见证,臣愿以死明志!” 郑舒涵说着就用脑袋去撞柱子,秦婳冷冷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苦肉计?撞柱子算什么,有本事跟我躺棺材去。” 女帝拔剑而出,剑尖指着秦婳道:“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出言无状!” 第19章 大臣反应 天子一怒,山河震撼。 文武大臣吓得不敢呼吸,秦婳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不过她愿意当一颗星星,照亮后来者的道路。 “臣今日举报郑大人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残害百姓,证据是她红玉山下的祖坟埋了一百万两赃银!”秦婳捂着胸口,血液顺着嘴角流下,脸色苍白如纸。 女帝眸光沉沉,气息微喘。 自从她登基以来,不长不短十五年,第一次被人逼到这个地步,不可谓不忿! 秦婳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哪怕剑尖指着她,眼神也毫不动摇。 女帝突然觉得很可笑,也很可悲。 她也曾有过这样坚定的眼神,也曾想过建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不知为何那个梦想变得越来越遥远了。 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时也背负沉重的责任和压力。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防范心怀叵测之人的阴谋诡计,还要面对各方势力的挑战和威胁。 随着年龄的增长,所有人都蠢蠢欲动。皇女不仅仅是女儿、臣子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取代她的强力的竞争者。 自古以来,皇家姐妹相残,弑母上位,时有发生,她就是这么上来的。 女帝重重叹息一声道:“郑舒涵、沈晓慧着由左右丞相主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协同审理,尽快查办。” “臣遵旨。”众人齐声应道。 女帝离开大殿,秦婳也瘫坐在椅子上。 浅黄色的朝服沾满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郑舒涵和沈晓慧被禁军抓住,两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郑舒涵心中一片苦涩,她料到这天迟早会到来,但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郑舒涵出身于贫寒,十年寒窗苦读高中进士。她满怀雄心壮志想要干一番事业,然而现实是,越老实干活的人背越多的黑锅。 她渐渐明白,单凭个人力量无法改变世界,只有迎合上司喜好才能在官场立足! 陷害无辜,背叛挚友,收受贿赂……虽然内心时常受到煎熬,但只要往上爬,获得更大的权力就能掌控一切。 况且,她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 去年,郑舒涵生了一场重病,她打算趁机辞官归隐,安享余生。然而女帝不允许,最终只能留在官场,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 “三殿下,罪臣只想问一句,您为何如此坚持?”郑舒涵大声问道。 她以为自己会被左右丞相,或是皇太女斗下去,毕竟她们常常用“曲意逢迎,魅惑君主,祸国殃民……”等词语大骂她。 没想到自己算无遗策,最后竟然在阴沟里翻船,偏偏漏了毫不起眼的三皇女。 “有人向我求公道。”秦婳声音平静。 郑舒涵瞪大双眼,这话若不是从三皇女口中说出,她可能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 求公道? 这三个字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就是镜中花,天上月,看得见,永远摸不着。 “哈哈哈,罪臣在此祝您长命百岁,永葆初心。”郑舒涵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无奈。 “借你吉言。”秦婳不卑不亢地回答。 沈晓慧跟郑舒涵不同,她可以说是幸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十八岁考中秀才,二十五岁考中举人,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才女。 不幸的是会试三次落榜,最后托关系当八品的国子监学正,后调到礼部。儿子参加选秀进宫,她的晋升之路也变得顺畅起来。 沈晓慧有傲骨,也有能力,她不贪财不贪色,贪的是名声。河堤刚修建,云州地方官员就找读书人吹捧她,以至疏于监督。 等她发现问题时已经晚了,上报朝廷不但牵连自己,背后还有不能得罪的人,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沈晓慧安慰自己,工程建筑十有八九都从上往下吃,大家都这么做也没几个出事。 回到京城,她渐渐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然而收到河堤被洪水冲垮,云州受灾百姓死伤数万人时,她害怕得浑身颤抖。 沈晓慧第一时间去找郑舒涵商量,毕竟朝廷拨九万八千两修河堤,郑大人自己就拿了两万,如今出事必须由她拿主意! 郑舒涵告诉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都说帝王容易被奸佞小人蛊惑,善恶不分,荒淫无道,滥杀无辜,实际上真正坐到帝位有几个是傻子? 一个帝王如何? 看她宠信的臣子便知道大概。 两人被推出去,一个时辰前还是风光无限的朝廷大臣,如今却成为阶下囚。 其他大臣有嘲讽,有默不作声,也有红着眼眶过来对秦婳行礼道:“今日多亏三殿下,否则郑舒涵之流肯定还会继续害国!” “若是安槐国多几位像三皇女这样至纯至善之人,何至于发生石桥倒塌,隐瞒灾情的现象?” “吾皇圣明,只要把郑舒涵之流连根拔起,必能还大家清明的朝堂……” 秦婳看着大臣摆出义愤填膺,忧国忧民的模样就想笑,都是千年狐狸装什么聊斋? 郑舒涵贪污受贿,剥削百姓,残害无辜确实不假,但在场又有几个手脚干净?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三殿下今日大义,臣等羞愧难当。”左丞相拖着老迈的身体过来打招呼。 “左相折煞我了。”秦婳不置可否。 左相是百官第一人,官做大了,就怕受牵连,事事瞻前顾后只为留后路,她理解。 “三殿下,多多保重身体,您还年轻。”右相朝秦婳拱了拱手。 “多谢右相提点。”秦婳给她回礼。 官员慢慢散去,皇太女俯身握住秦婳的手问:“三妹,你身子还好吗?” “还撑得住。”秦婳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今日本是你的成人礼,听说礼部往后延了,我特意给你找了块暖玉。”皇太女从袖口掏出一块葫芦形状的和田玉。 据说葫芦可以吸纳邪气,辟邪进宝,故而常常被用来当做福、禄、寿的代表。 “多谢大姐。”秦婳笑着收下。 赵管事领着轿娘过来,皇太女亲自扶她上轿,还认真嘱咐伺候的人小心照顾,任谁看都是关爱妹妹的好姐姐。 今日的阳光温暖柔和,蓝天下,金黄的银杏与红墙琉璃瓦相映成趣,景致如画。 同一时间,女帝召见左院判,得知秦婳寿命就在这两日,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朕瞧她能坐能说,不像是——” “三殿下撑着最后一口气。” “唉,下去吧。” 太医恭恭敬敬告退,女帝起身往长寿宫去,正好君后也在,三人聊了很久。 秦婳回到青阳宫换了套红色衣服,又让立夏给她重新装扮,才去承福宫找父亲。 “你来得正是时候,寿桃刚蒸好,我还寻思着会不会放凉?”静君笑盈盈道。 秦婳张嘴让他喂自己吃,虽然味道软糯香甜,不过她也只能吃两口。 内务府过来送月饼和瓜果,秦婳没胃口,静君也仅仅尝了一两口就赏给侍从。 可能是上朝的时候消耗太多体力,没一会儿秦婳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太阳就要落山了,红彤彤地挂在天边。 “今日真是好日子,双喜临门,一喜中秋月圆,二喜我长大成人。”秦婳笑着说。 “确实是好日子,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长寿面?”静君声音有些哽咽。 “嗯,饿了。” “等着我。” 静君转身的瞬间,眼泪扑簌簌流下。 同一时间流泪的还有沈贵君,下午听说母亲犯错被抓,忙跑去向女帝求情。 女帝心疼他,好声好气安慰许久。 柔少君也跑去为姐姐求情,跪在殿外许久都得不到回应,只能去找荣君帮忙。 荣君母亲是刑部侍郎,姐姐被关进刑部,有人关照的话日子肯定好过些。 “你是心急则乱,外面有承恩伯呢,更何况跟其他重罪相比,侵占民田只是小事。”荣君放下茶盏意有所指。 “瞧我气得,脑子都气糊涂了。”柔少君想起今日除了姐姐,沈贵君母亲也出事了。 “哦,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 “皇上把静少君晋为静君!” “用女儿的命换来君位,不值得羡慕。” “你是说……怪不得她提前定制棺材,我还当是诅咒谁呢?原来是诅咒自己!对了,你说沈贵君会不会受到牵连?” “这要看皇上的意思。”荣君垂下眼眸。 当了少君想晋为君,当了君又想晋为贵君,世上没有谁不想过好日子。 第20章 中秋佳节 往年中秋节都会举办大型宴会,邀请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共同庆祝。今年云州洪灾,宫里提倡节俭,故而取消宫宴改小型家宴。 虽然是家宴,但节日气氛很浓。各宫悬挂精美的彩灯,侍从也换上鲜艳的衣服。 静君向君后告假,他要照顾女儿无法参加晚宴和拜月仪式。君后表示照顾三皇女比宴会更重要,她会跟皇太君解释。 长寿面做好了,刘管事亲自端出来。 一碗面,两个鸡蛋,三根青菜,看起来很简单,里面蕴含着静君浓厚的爱。 秦婳现在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静君小心翼翼喂她。面条吃了两口,鸡蛋、青菜都只吃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太阳渐渐西沉,夜幕降临。 王尚仪提着精致的食盒到承福宫,说女帝在宴会上想着他们,特意让他把这几道菜送过来享用。 静君双手接过食盒,随后示意刘管事给大伙打赏,过节沾沾喜气,做事也更有劲。 “多谢静君。”王尚仪眯着眼睛道。 虽然封君大典尚未举行,但圣旨已下,无论众人怎么想,“静君”这一称号都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 秦婳歪着脑袋看了下食盒里的东西,有:清蒸鹌鹑、什锦豆腐、水晶丸子、羊肉汤、蟹羹…… 啧啧,父亲不吃羊肉、蟹肉,女帝果然不了解。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心中装满天下大事和心爱之人,又怎会对微不足道的替身用心? 当初女帝决定与静君孕育孩子,并非出于政治因素的考量,更不是他们感情深厚,仅仅是想要一个长得像刘贵君的孩子罢了! 六岁以前,秦婳比秦嫣长得更像刘贵君而备受宠爱。然而当她慢慢长大,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单眼皮也变成双眼皮。 某天女帝突然发现她越来越不像刘贵君,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不久便冷落她,继续宠爱秦嫣。 秦嫣因为之前被冷落对她心生恨意,从那之后,逮到机会就狠狠欺负她。 每次想起过去,秦婳就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因为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功课没做好让母皇失望? 那段时间她疯狂学习,不论是背书还是骑马射箭,样样都要做到最好。 可母皇还是不在意她,她委屈地跑去问父亲,这才知道他们父女俩都是替身! “婳儿,你在想什么?” “想小时候你送我的兔儿灯。” 静君抬头看了眼刘管事,刘管事转身进殿,不一会儿提着漂亮的兔儿灯出来,跟小时候那个一模一样! 身体呈半圆形,四肢短小卷曲,烛火透过纱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两人移到外间的窗户旁坐下,抬头便能看到天边皎洁的月亮,圆润得像个白玉盘。 秦婳一会儿看月亮,一会儿看灯。 突然想起李淮安,户部尚书被抓,大伙生怕被当成同党避之不及,宁国公应该不会傻到这个时候送孙子去联姻吧? 今日以前,宁国公确实想过。 文武百官大概可以分为三方势力:一方是以左丞相为首的文官,一方是以右丞相为首的武将,还有一方以户部尚书为首的郑党。 文官大多支持皇太女,毕竟政见相和,利益相关;武将大多支持二皇女,虽然脾气火爆,性格残忍,但是很好的傀儡人选。 郑党是一群虫豸,她们不在乎名声,不在乎朝廷,更不在乎百姓,只在乎手中的权势和揣进兜里的银子。 若是之前宁国公肯定不考虑跟郑党沾边,但是现在国公府外表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早走下坡路了。 长女蒙恩袭了兵部主事一职,后升至兵部郎中,整日不思进取,就知道吃喝玩乐。 二女儿捐个千户,空有蛮力不长脑子。 孙女李淮宁跟她娘一样偷奸耍滑,好吃懒做,还跟她姨母一样脑子直通肠子,最重要的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赌博! 宁国公愁啊,等她百年之后祖宗家业肯定会垮,在那之前得找个强有力的合作对象,看来看去户部尚书都是最好的选择。 牺牲一个孙子就能换取家族荣耀,这笔生意谁来都不会犹豫。可惜三皇女在朝会上发疯,导致她的计划失败,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杨家。 “你觉得筝儿怎么样?我今日瞧她对淮安很上心。”老太爷笑着问。 “筝儿毕竟是咱们看着长大,知根知底,年纪跟淮安相差也不大。”宁国公缓缓开口,到底还是同意了。 老太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连称赞道:“筝儿学习也不错,明年正好下场参加科举考试。” “杨大人教的好啊,不过这事得女方主动,省得别人以为咱们国公府公子恨嫁。” “我晓得,毕竟我最疼的就是淮安。” 两人在屋里聊得很开心,李淮安站在窗外冷着脸离开。刚走到庭院就看到一抹令人厌恶的身影,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今日杨玉筝登门拜访,李淮安躲在屋里不见人,直到祖父派人过来请。 刚才吃饭的时候,杨玉筝就一直盯着她,祖父瞧见了笑着打趣他俩,其他人也跟着说笑,仿佛事情已经定下。 李淮安打算跟祖父说自己不愿意,只是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他跟祖母的对话。 “淮安表弟,你听我解释!”杨玉筝看到他眼前一亮,一路小跑着追过来。 “别碰我!”李淮安用力甩掉她的手。 “好好好,不碰你,这样行了吗?”杨玉筝举起双手,表情很无辜。 李淮安不想跟她说话,也不想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导致误会,抬脚就要走。 “淮安表弟,对不住!我不知道小时候那些玩笑让你这么痛苦,我只是心悦于你……”杨玉筝突然为小时候的事情道歉。 “闭嘴!”李淮安气得头昏脑涨。 玩笑?心悦? 他在无数个夜晚被噩梦惊醒,就算现在长大了,看到蛇、青蛙、水池子还是会吓得浑身颤抖。 这种心悦,他无福消受! “小时候不懂事,喜欢谁就欺负谁,大家都这样,为何我道歉了你还斤斤计较?”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欺负自己的人。” “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你说东我绝不往西怎么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大发慈悲原谅我吧?” 杨玉筝可怜巴巴地求饶,她身材高挑,不过容貌清秀,眼睛细长,看起来很精明。 只是这样的行为让李淮安很生气,因为这说明杨玉筝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她当初的所作所为对自己造成多大影响! “我不会嫁给你。”李淮安笃定道。 “嫁不嫁你说了不算,两家大人早已经默认我们的亲事,你再挣扎也没用!” 杨玉筝突然变了脸色,每当她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像是狩猎的蛇,冰冷又残忍。 李淮安觉得很窒息,很痛苦。 “你俩在干嘛?不会是偷偷幽会吧!”李淮宁突然出现,说话还是那么没规没矩。 李淮安趁机离开,他必须尽快联系三皇女。若是三皇女的路走不通就换人,京城那么多女人,他就不信找不到正常人! 今日三皇女在朝会上参户部尚书窝藏百万贪污银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大家都说她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就像是安槐国的一柄利剑破除黑暗。 既然上朝没问题,身体应该有所好转,毕竟太医院汇集天下名医,肯定能治好她。 李淮安努力往乐观的方向去想,至于另外一个方向,他下意识拒绝。 第21章 昏睡不醒 “宿主秦婳,您的寿命仅剩 2 个时辰。” 系统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两个时辰后它就能解除契约,奔向女主怀抱,想想确实值得激动。 它已经浪费一个月时间,除了基础能力之外啥都都干不了,能量半点也没有增加! 秦婳想到写给父亲的信还在怀里,艰难地取出来道:“父亲,您明日再看,好吗?” 秦婳声音带着哭腔,静君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静君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去吧,等你醒来,我会陪在你身边。” 秦婳坐着轿子离开承福宫,月光如水,凉凉地洒向大地。屋檐下的彩灯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悠扬乐曲,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回到春阳宫,太医正焦急地跪在殿外,她淡淡地说:“你们都下去吧。” “殿下,您的身体——” “我很清楚,下去吧。” 太医们犹豫片刻,恭恭敬敬退到门外。 立冬和赵管事一左一右扶着她,秦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点点滴滴。 她让立春打开棺材盖子,里面铺着紫色毯子,放着玉枕,还有她最喜欢的四本书。 “主子……”四人泪流满面。 “我不放心父亲,立冬、赵管事你两以后替我照顾他,拜托了。”秦婳表情郑重,立冬张了张嘴默默点头。 “立春、立夏,你俩都有其他主子,到时候各奔前程吧,我也不操那个心了。” “主子,是我们对不住您。”两人扑通跪下,三皇女这么多年来从不随意打骂奴才,也不偏听偏信,是个很好的主子。 可惜她不受宠,没有权利,身为侍从地位就更低了。只要贵人有要求就必须答应,因为三皇女保护不了她们。 不过两人还算有良心,只出卖日常活动信息,不做伤害主子的事情。 “你们也有自己的难处,算了……” 秦婳声音渐渐变小,恍惚间失去意识。 太医鱼贯而入,汤药灌不进去,出气多,进气少,俨然是快不行的征兆。 静君匆匆赶到,实际上他刚才一直远远跟在身后,只是不让大伙声张。 不一会儿,君后、皇太君、女帝等人都来了。 青阳宫的灯亮了一整晚,万幸经过抢救,三皇女尚有微弱的气息。 女帝命人封锁消息,但宫里这么多人压根瞒不住。明面上不说,私下里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隔岸观火,也有人漠不关心。 第二天下雨了,禁军抄了沈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总共搜出三百两银子。哪怕库房都搬出来了,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 女帝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就能更好地找理由脱罪,毕竟答应过沈贵君留生路。 第三天乌云密布,禁军在郑家祖坟挖出黄金三万,白银五十万,其他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第四天难得放晴,刘果连续卜卦三次,结果各不同。他感到非常困惑,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哪有既生又死的说法? 石副统领和周霞光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五日赶到云州。两人没时间休息就先去见巡抚,三人一起去确认灾情。 真实情况是云州七县受洪灾影响,死伤数万,家畜家禽、良田房屋受损不计其数,然而官员却不作为,任由百姓绝望地哀鸣。 “两位大人,下官罪该万死,没有查明真相就轻信谣言,以至于朝廷受到蒙骗,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地……”巡抚看到遍地灾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立即跪下。 “你是否有罪,我们会查清真相禀告皇上,现在摘下官帽,交出令牌。”石副统领需要调拨附近驻守的军队前去救灾和维持秩序,周霞光写急件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青阳宫内到处都是苦涩的草药味,三皇女晕倒五日未醒,气息微弱,心跳速很慢,仿佛下一刻就要永远停止。 静君守在病床边,一日三餐按时吃喝,哪怕没胃口也逼自己吃。他不想女儿还没醒,自己就先倒下。 “听说春阳宫那人还没醒呢,你知道吗?民间有种病不死不活,就像她那样。”柔少君坐在池塘边幸灾乐祸地喂鱼。 “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荣君虽然也希望秦婳死,但不像柔少君那么傻,该说不该说的话都挂在嘴边,生怕别人抓不到把柄。 “我偏要说!她这是报应,那天在朝堂上不是很威风吗?什么户部尚书、工部侍郎全都不放在眼里,果然老天看不下去要收了她!” 柔少君觉得三皇女病重活该,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跑。 听说姐姐被查跟她脱不了关系,这不是祸害是什么? “你说收了谁?”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震怒,两人回头看去,正是二皇子跟德君! “见过德君。”柔少君忙起身行礼。 德君冷冷扫了他一眼,那锐利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渗人,至于荣君他看都不看。 “背后说人是非者,非君子也。我要告诉父后,有人配不上封号中的君字!”二皇子怒气冲冲,这是何等的藐视才敢在三姐不省人事的时候大言不惭说“天收”? “二皇子、德君,柔少君年纪小不懂事,他也是担心三皇女才会口不择言。”荣君嘴皮子很厉害,三两下就为柔少君开脱。 “荣君果然巧舌如簧,存儿,我们还要去给君后请安,就不打扰他们的雅致了。”德君的话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在荣君脸上。 后宫高位的君,只有他没孩子。 沈贵君以及被打入冷宫的慧君都有,只是生病夭折了。 唯独他,从未有过孩子! “怎么办?他们肯定向君后告状。” “那还不赶紧去请罪!” 荣君嫌弃极了,早知道离这个蠢货远点,否则自己经营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 君后不喜柔少君,正好借此机会让他重新学学规矩,当场罚他禁足三个月,抄写宫规一百遍。 却说春阳宫里,所有人都像是绷紧的琴弦,突然“哐当”一声,盛药的碗碎了。 静君照顾女儿不眠不休,好不容易眯会儿就被吵醒,目光沉沉地盯着立冬。 三皇女的药只允许立冬、赵管事碰,其他人靠近一律送去慎刑司。 “主,主子,醒了!”立冬激动地指了指床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静君迅速扭头,脖子发出“咔”的一声,然而他丝毫不在意。 只见红木拔步床上,连日来不省人事的秦婳,此时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第22章 花钱买命 “宿主秦婳,您的寿命还剩100天。” 系统的声音很愤怒,它从八月十六日凌晨开始等待秦婳断气。 谁能想到秦婳不仅没有按照原剧情死去,反而激活商城跟它彻底绑定! 商城激活,意味着秦婳拥有更多选择,自己就更不能逃脱了。唉,好想让主系统重启时间回到过去,它一定不会搞错对象了。 秦婳心中充满疑惑,她不明白寿命怎么会增加? 也不明白昏睡期间发生了什么? 正当她试图询问系统时,父亲激动地扑过来说:\"谢天谢地,婳儿,你终于醒了,不然我……\" 静君紧紧捏住女儿的手腕,脉搏很有力量,原来他不是做梦,真的太好了! 秦婳按下所有问题,笑着安慰父亲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睡了很久吗?” 静君眼里闪烁着泪花,声音也变得哽咽道:\"六日,你这孩子整整昏睡了六日!\" 话音刚落,五六名太医急匆匆跑进来。 左院判紧张地进行各种诊断工作,包括看诊、问诊、诊脉等等,秦婳全都乖乖配合。 “恭喜静君,三殿下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恢复清醒的意识。”左院判当了几十年大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得不说,人的身体真是太奇妙了。 “谢谢诸位太医,刘管事,快,快,给所有太医看赏,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静君一边擦眼泪,一边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太医们纷纷拱手感谢,随后到偏殿商议新的药方。 秦婳觉得浑身畅快,要不是怕被当成疯子,她都想下床去打一套拳。 咕咕咕,是秦婳的肚子在叫。 “饿了就好,知道肚子饿说明情况在好转。赵管事,快去问问太医,现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定不能大意!” “请放心,奴才这就下去安排。”赵管事红着眼眶出去了。 静君看着好不容易醒来的女儿,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身体很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头慢慢歪向一边,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倒下去。 秦婳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她。 偏殿的太医听到动静赶过来查看,好在情况不严重,只是这段时间身体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 听到只是累了,秦婳这才稍稍放下心,不过看着父亲消瘦的脸颊,内心很触动。 这几天他心里的担忧可想而知,如果可以,她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做父亲的女儿。 秦婳醒来的消息就像是插着翅膀的鸟儿,很快传遍整个后宫,有人欢喜有人愁。 二皇子很高兴,这段日子他没少求神拜佛抄写经文,就是希望三姐能够活下来。 柔少君跟荣君正好相反,听到消息的时候砸碎了好几个杯子,嘴里还不停咒骂老天不长眼,人都晕了六天怎么还能活? 女帝、皇太君、君后一起过来探望,后宫其他人听说也赶紧过来表示慰问。 秦婳的状态确实好些,但情况不容乐观。 左院判推断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她们会尽快找法子延长寿命。 翻译过来就是病没好,只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具体能活多久她们也不知道,目前没有其他更好的治疗法子。 皇太君叹息一声安慰道:“婳儿从小就是好孩子,菩萨一定会保佑你平安健康。” 秦婳乖巧地回他:“谢谢皇祖父关心,这些日子让您担心了,是孙女不孝。” 皇太君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和瘦弱的身体,声音哽咽着说:“别想太多,你只管把身体养好,这就是最大的孝顺。” “皇祖父!” 祖孙俩抱作一团,旁边的君后见了也忍不住掉眼泪。 至于这眼泪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管事小心翼翼端碗鱼羹进来,秦婳可能是太饿了,一口气吃了小半碗,还是太医出面拦着才停下。 “三殿下刚醒来,宜少吃多餐。” “让各位见笑了。” 秦婳很不好意思,肚子饥饿的感觉她好久没有体验到。 之前每次都只吃一两口就腻,现在只觉得好吃,想吃,不够吃! “好好听太医的话。” “母皇教训得是,女儿记住了。”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恭送母皇。” 终于探病的人都走了,秦婳把侍从打发到外间,然后询问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说中秦嫣跟系统契约,挣一两银子就能兑换一个点数,点数多了就能兑换想要的东西。比如从未见过的美食,从未听说过的稀奇商品,还有天方夜谭的医术和寿命…… 系统中的商城是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那里无所不有,光怪陆离。 可惜系统说她是炮灰,无法打开商城,也没办法做任务,让它提取不到能量。 “我为何多了100天寿命?”秦婳问。 系统愤怒地说:“禁军今日把郑舒涵埋在祖坟的金银珠宝全部运回京城,这相当于你挣的银子,所以激活商城拿钱买命。” “我激活了商城?不对啊,小说里秦嫣也拿钱买命。她挖走郑舒涵的一百万能延长27年寿命,怎么到我这儿才100天?”秦婳很疑惑,不会是系统在背后搞小动作害她? 提到这个系统更气了,它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你是炮灰,想买商城里的东西必须付100倍价格,所以我不愿跟你绑定。” 哦,又忘了她是个早死的炮灰。 秦婳疯狂抓自己的头发,一天寿命要1万两银子,一年就是365万! 她就是专门抄贪官污吏的家也补不齐这么大的窟窿啊? 不对,郑舒涵不止100万! 100万只是祖坟部分,地窖藏了10万,三个当铺藏了50万,还有古玩字画瓷器、房产、田地等,总价值超过300万。 “因为我只强调祖坟所以其他不算?” “是的。” 真他爹坑人啊! 秦嫣可以慢悠悠地卖肥皂、卖牙刷、卖点心……她不行! 世上有日挣百两银子的生意,但绝对没有日挣一万两的! 真的要疯了,想活命怎么就这么难? 秦婳翻来覆去很难受,她总不能跑去跟女帝说,真正能活命的药方是日挣一万两银子,看看女帝会不会喊她“疯子”? 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靠谱的挣钱方式? 对,分府?! 皇女成年后搬到宫外居住,年俸升至五千两。 除此之外,女帝还会按照惯例赏黄金六百两,白银五万两充盈府库。 拿到这笔钱,她又能多活五天。 还有大婚! 皇女大婚惯例是五万两,其中一万两作为聘礼,剩下的四万两用作婚宴仪式。 虽然皇女的婚礼很复杂,礼部至少提前半年准备。但是她身体不好,可以用“冲喜”的名义要求缩短准备时间。 问题是她现在没有未婚夫! 上哪儿去找冤大头跟自己结婚? 嫁去别家死了妻主还能二嫁,嫁入皇室就只能从一而终。 秦婳翻看小说,找找世家大族里有没有跟她一样早早就死的炮灰? 如果两人都短命鬼,那就不存在谁耽误谁,这波属于双赢! 第23章 秦嫣异常 秦婳突然想到秦嫣,发觉事情不对劲。 按照小说描写,她是二皇女死后穿越过来,身体只能维持一个月,之后必须跟系统契约做任务买寿命,否则肉身腐化而亡。 现在已经超过六天,自己因为激活商城用百万两银子换取百天寿命,那么她呢? “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但秦嫣的生命值在我这里显示的是正常。不对,她带着死去的肉身,怎么可能显示正常!” “系统,我突然觉得你好蠢。”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我是能量体,你可以说我有问题不够先进,但不能说我蠢,那是专门用来形容人类的贬义词!” 系统很激动,秦婳仿佛看到了张牙舞爪的小猫,原本还觉得它是可怕的妖孽。 “秦嫣的数据禁止查询,我有不好的预感,明天去看看她。” “嗯。” 秦婳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模模糊糊间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 待她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父亲。 他不像昨日那般精神萎靡,相反整个人很激动。衣服穿的是正紫色,头上戴着红玉冠,眉眼带笑,熠熠生辉,仿佛年轻十岁。 “父亲?” “婳儿醒了,饿了没?” 好吧,她确实饿了,不过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头发也很痒,她想沐浴,想洗头。 赵管事问了太医,不能饿着肚子沐浴,故而秦婳简单梳洗过后先用早膳。 立冬端来小厨房做的银耳燕窝羹,据太医说可以养阴润燥、益气补中,多吃对身体有好处。 秦婳舀了一勺放进口中,味道鲜美醇厚,汤汁丝滑细腻,让人回味无穷。 “父亲,我还饿?” 静君心疼她,正想让人准备其他食物,站在一旁的太医不慌不忙道:“还请三殿下一个时辰后再进食。” 好吧,为了身体着想她就再忍忍。 赵管事命人烧好热水,立春四人伺候她沐浴。 如今刘果顶替立秋的位置,虽然还不熟练,脑子也不够灵活,但她足够坚定。 刘果跟其他人不同,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前段日子秦婳昏迷的时候,春阳宫上上下下人惶恐不安,生怕好日子到头了。 唯独她坚信主子会醒,该干嘛就干嘛。 这种人可以说她愚昧无知,也可以说她顽固不化,唯独不能怀疑她的忠诚。 病后第一次沐浴用艾草洗,据说能洗去邪气。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秦婳洗完觉得浑身舒畅,步伐轻盈,不再用人扶着走路。 秦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立春、立夏拿帕子为她擦拭头发,省得寒气入体。 看到父亲走过来,她轻声说:“我想尽快办成人礼,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静君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然后关切地问:“成人礼仪式繁琐,你撑得住吗?” “实际上我找到治愈心疾的方子,只是缺了一味特殊的药材。现在很多人态度友善是因为我重病,若是病好了,事情可就……” 秦婳不需要说得太明白,静君看着女帝从皇女走到如今的位置,自然深有感触。 皇室中人,同室操戈,骨肉相残,历朝历代都在发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罢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要保护好自己,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答应你,好好活下去。” 秦婳把自己提前大婚的想法说出来,只要举办婚礼,她就能顺理成章出宫开府。 两件事可以拿到十万两银子,买10天寿命,想想还真是不容易。 好在系统不管银子来路是否得当,只要是宿主挣的就算。 “宿主秦婳,请快速出宫看望秦嫣,请快速出宫看望秦嫣,请快速……” “闭嘴!” 系统不停在脑海中催促秦婳出宫,聒噪得很。 虽然女帝先前给她令牌随意出入,但去看受罚中的秦嫣别人怎么想? 尤其女帝! “婳儿怎么了?”静君看女儿眉头紧蹙,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急切地问道。 “我在想是不是到了加餐的时间,肚子又饿了。”秦婳调皮地笑了。 “你这孩子,把我给吓得不轻。” 静君招呼赵管事过来,得知小厨房已经准备好灵芝养心汤,她什么时候想吃都行。 秦婳一边喝汤,一边想借口。 最终决定继续维持软弱宽容的人设,就说自己大病初愈想通很多事,只要二姐能改过自新就原谅她云云。 “这是你的真心话?”女帝半信半疑。 “是,女儿绝无半句虚言。二姐虽然年长我两岁,论心智的话可能比我小两岁,直来直去,随心所欲,是个纯粹的人,女儿一直都很羡慕她。”秦婳声音温柔,眉眼带笑,看起来确实比秦嫣更成熟稳重。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嫣儿只是玩心太重,她没什么坏心眼,去看看也好。” 瞧瞧,对女帝而言,秦嫣违抗皇太君懿旨,抢妹妹未婚夫只是玩心重,没坏心眼。 秦婳已经懒得吐槽,得了女帝口令她没有立即出宫,而是休息了一天。毕竟刚从昏睡中醒来,身体还不足以支撑她到处乱跑。 第二天上午,她领着刘果、立冬出宫,立春、立夏背后有主的事情已经挑明,没必要带着她们,当然也不能轻易赶走。 二皇女府在热闹繁荣的城东,距离皇宫十里路,坐马车不到一刻钟,骑马更快。 正门前站着八位仆从,正门之上有一块匾,匾上书“瑞亲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瑞”象征着吉祥如意,幸福安康,女帝选这个字,可见对二皇女有着殷切的期盼。 说来秦婳的府邸也修缮好了,在东南方向,距离皇宫十五里,距离瑞亲王府十里。 上面还没提字,一般皇女在成人礼上授封,她尚未举行故而不清楚女帝选哪个字?小说死后被追封为“和亲王”。 秋日上午的阳光很温暖,秦婳踩着脚蹬下马车,瑞亲王府的管事领着仆从过来请安。 “奴才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 秦婳笑着问:“二姐近日可好?” “回三殿下,瑞亲王一切安好。” 管事笑盈盈领她们进府,穿过庭院时,秦婳看到一群人围在某个地方叽叽喳喳,便问管事他们在做什么? “呃,王君近日身体不适,瑞王心疼他,特意下厨做几道菜给他补补身子。”管事小心翼翼斟酌用词。 “二姐给王君下厨!” 秦婳太过震惊,声音忍不住拔高好几度。 且不说富贵人家都有厨子,就是普通人那也奉行女子远庖厨,除非家里没男人。 秦嫣的正夫郎是礼部尚书孙子江瑾轩,小说中因为嫉妒孟卿尘处处打压他,算计他,最后毁容被休,出家当了和尚。 “三殿下放心,瑞王只在旁边指点,活都是奴才们干。” “我得去瞧瞧。” 秦婳调转方向往厨房走去,这么有趣的场景她可不能放过。 堂堂亲王给王君下厨,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让人笑掉大牙。 “活都干完了?杵在这里做什么!”管事沉着脸训斥那些凑热闹的侍从,众人连忙行礼后散开。 秦婳看到昏暗的厨房里,有个红衣女子弯着腰炒菜,身上穿着红色云丝长裙,头上戴着金凤钗,毫无疑问那人就是秦嫣。 秦嫣身后还站着四个厨娘,全在夸她做的龙虾色香味俱全,比御厨还厉害! “启禀主子,三殿下到访。”管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三妹来的正是时候,我今日做了麻辣小龙虾,你绝对没吃过!”秦嫣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饭被看到有什么。 “二姐,你,你,你……” “管事,先带她去正殿等着。” “是。” 管事把秦婳领到正殿,侍从端来茶水点心,然后安静地退下去。 第24章 其他系统 秦婳坐在正殿,表面风平浪静地喝茶吃点心,实际上她正跟系统在脑海里交流。 “说吧,她是怎么回事?” “她身上有别的系统,按理说一个小世界只能进一个系统,除非穿越前签约。” “那个系统有什么能力?” “攻略主要异性角色就能延长寿命,男主孟卿尘30年,男二琴郎20年,主要配角江瑾轩、李淮安、石韫玉都是10年,总计80年,她如今20岁,正好长命百岁。” “商城呢?” “没有商城有灵泉,喝了能变白变美变娇,加在食物中可以变美味,还能疗伤。” “你想继续跟她签约?” “系统守则,抢其他系统的宿主必须明确告知。也就是说,秦嫣在签约前知道我在等她,但还是选择攻略系统。” “加班熬夜猝死,面前摆着两个未来,一个拼命挣钱延长寿命,一个攻略男人延长寿命,选什么显而易见。话说,她知道我有系统吗?” “不清楚,系统守则不能撒谎,但可以隐瞒。像之前我明知道有洪灾,只要你不问就可以不说。” 秦婳决定等会儿试探一下,如果双方都知根知底,以后见面就没必要演戏。如果不知道,以后可以适时调整计划。 时间大概过了一刻钟,秦嫣换了套衣服携手王君江瑾轩来到正殿。两人都穿紫色绣如意花纹,看起来很相配。 确实跟系统说的一样变白变娇了,以往秦嫣脸上有斑,皮肤不黑不白,身材不胖不瘦;现在脸上白白嫩嫩,腰变得特别瘦小,从而衬托出胸特别大。 “见过二姐、二姐夫,母皇命我过来探望二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二姐见谅。”秦婳维持以前软弱可欺的人设。 “三妹,实话告诉你,我失忆了。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不同,你没必要战战兢兢,好像我随时都会打你一样。”秦嫣撇撇嘴。 “可曾唤太医瞧过?我听人说,伤到脑袋确实可能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秦婳立刻露出担心的表情。 “瞧过了,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起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说你前些日子病危,现在情况怎么样?” “太医说情况好的话,撑到来年也不成问题,毕竟病在心脏,不好治疗。” “不说那些伤心事了,张喜,传饭吧。” 秦嫣对着守在门边的管事喊了一声,对方立即下去安排,很快侍从陆陆续续把饭菜端上来。 秦婳看了眼,有:三鲜鸭子、肉片炖白菜、酱肘子、炒龙虾、金银豆腐汤、炸春卷…… 不过以往龙虾要么水煮,要么用香料炒,秦嫣做的龙虾放了很多辣椒,还有莲藕、黄瓜等配菜。 “你能吃辣吗?这个是我亲手做的,瑾轩很喜欢。”秦嫣自豪地说。 “二姐夫有口福了。”秦婳笑着恭维。 “我也没想到瑞王这么擅长做膳食,明明以前从未进过厨房。”江瑾轩有些羞赧,若不是那天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堂堂瑞王会做饭,还要做给他吃。 两人去年三月大婚,瑞王不喜欢他,府里还有十多个花枝招展的小侍,有些是买来的,有些是抢来的,一个个长得花容月貌。 大婚之夜瑞王去了小侍房里,从那之后他就一直独守空房。 尽管他努力过,但毫无意义,慢慢的,也就不再管了。 谁知上个月,瑞王受伤醒来失去记忆,天天像个孩子一样缠着他。但凡有不长眼的小侍到他面前使性子,全都不留情面送走。 再后来他们过了真正意义上的新婚夜,江瑾轩不得不承认,自己陷进去了。 他希望瑞王永远都不要想起过去,否则这段时间的甜蜜对他而言就是世间最狠的毒药。 秦婳看江瑾轩一脸幸福的模样,猜到秦嫣大概攻略成功了,看来她确实有本事。 “我可能是天赋异禀,你们羡慕也没用。”秦嫣边说边给江瑾轩剥虾,羞得他满脸通红。 秦婳让立冬帮自己剥一只虾,嗯,怎么说呢? 虾的口感确实不同,有点辣,有点麻,肉很鲜,三种感觉混在一起有点上瘾。 “二姐真的是天才,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复杂多变的口味。”秦婳忍不住赞扬。 “那就多吃点。”秦嫣笑呵呵地说。 “可惜我得忌口,海鲜不能多吃,等哪天病好了,一定向二姐讨要配方。” “希望你的身体早日恢复。” 吃过午饭,秦婳确认秦嫣不知道自己有系统。 只是她的系统变了,思考方式也跟着改变,那么小说就不能再作为参考。 古人云: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说里秦嫣跟孟卿尘一生一世一双人,但现在要攻略五个人。其他人情况如何暂且不论,跟江瑾轩圆房可是巨大的转变。 没想到她的名单上有李淮安,不知为何,秦婳有些不爽? 李淮安身体健康,出身名门,容貌品行都不错,应该有个良好的婚姻。秦嫣完美的符合各项要求,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离开瑞亲王府,秦婳问系统:“秦嫣想做的事情,都能如愿以偿吗?” 系统回她:“女主有主角光环,不要轻易挑衅,尤其像你这样的炮灰,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其他人会受到牵连吗?”这是秦婳最担心的问题。 她不是一个人,还有父亲。 如果因为自己的冲动害了父亲,那么她宁愿什么都不做,就跟以前一样。窝囊就窝囊,至少还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会,主角定律,得罪女主的女性角色结局都惨不忍睹,男性角色只要爱上女主,杀人放火也能得到原谅。” “如果我也爱上她,是不是就无敌了?” “你,疯了吗?” “开个玩笑。” 秦婳跟系统聊完,马车正好停在某家茶馆前,等会儿要见一个跟她一样短命的倒霉炮灰——陆随风。 陆随风祖母是左督御史,虽然出身不错,但他从小体弱多病,几乎不在外人面前露面,故而22岁未嫁。 小说里写他明年五月去世,当天正好是女帝寿辰。 女帝嫌晦气,对左都御史多有怨言,后来秦嫣帮忙说情关系才缓和。 秦婳茶都添了三回,还是迟迟不见陆随风的身影。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打听情况的时候,终于看到陆家的马车。 马车上下来两位戴着面纱的公子,第一位穿着白衣,上面绣着花蝶纹,还有那双熟悉的眼睛,不是李淮安还能是谁? 第二位公子穿着丁香色长袍,眉宇间有股淡淡的忧愁,走路需要侍从扶着,想来就是体弱多病的陆随风。 秦婳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 第25章 不能后悔 立冬下楼迎接两位公子,进到厢房后,陆随风摘下面纱,露出清秀而又略带疲倦的面容道:“随风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万福。”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皮肤发黄,脸颊凹陷,身材很瘦。这让秦婳想起自己生病时的样子,那种难受她深有体会。 “陆公子免礼,快请坐。” 秦婳虚扶他坐下,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女男有别,故而保持一定的距离。 陆随风刚坐下,李淮安也摘下面纱行礼道:“淮安给三殿下请安,三殿下万安。” 上次秦婳就注意到,他的皮肤较一般人白皙莹润。眉毛细长,鼻梁秀挺,双唇微微上翘,带着与生俱来的端庄秀雅。 秦婳喜欢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声音,还有身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 “三殿下?” “李公子也请坐。” 秦婳看得入神,听到李淮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三人坐下喝茶,秦婳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想跟陆随风商量“冲喜”的事情,现在当着李淮安的面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在她反应比较快,从茶聊到天气,再从天气聊到四大苦药黄连、苦参、龙胆草、黄柏哪个更苦? 秦婳吃过苦参、黄连,感觉苦参更苦,苦入心,苦入肺。 因为可以清热,燥湿,还能快速降心火,所以她的药方中时不时就会出现这味药,每次吃完都恨不得晕死过去。 陆随风吃过黄连和黄柏,他感觉黄连更苦。 李淮安只吃过龙胆草,不能做对比,但是他当时吐了,又苦又涩。 中途陆随风去解手,关于苦药的无聊话题这才结束。 李淮安转头看向秦婳,嘴角微微上扬,表情疏离又客气。 秦婳叹息一声,让侍从都出去。 “三殿下为何不敢正眼看我?可是我打扰你跟陆公子相会?”李淮安声音微冷,带着一丝质问和不满。 这几日听闻三皇女病危,他忧心忡忡,辗转难眠,生怕不久便听到坏消息传来。 昨晚梦到三皇女背对着他渐行渐远,不论他如何呼喊都听不见,最终整个人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当他惊醒的时候天还没亮,额头都是冷汗。 守夜的书墨听到声音过来给他换干净的衣服,又点上凝神香,这才继续睡下。 李淮安心中烦躁不安,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就是控制不住对三皇女的关心。 她那么年轻,怎么会突然病危呢? 会不会有人暗中加害于她! 李淮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以自己的身份地位,除了默默祈祷,什么都做不了。 听说陆公子擅长制香,他喜欢安神香就过去拜访。 巧的是刚坐下不久,立冬就过来送信,还说主子约陆公子见面。 他固执地跟过来,一是确认三皇女的身体状况,二是弄清楚她对自己的心意。 李淮安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了,杨家找好媒人准备登门提亲。 一旦亲事敲定下来想反悔绝非易事,因此他必须得到明确答案。 三皇女的气色好了很多,眼睛也比之前有神。只是她一直不说约见陆公子的原因,可见有些事情不方便让自己知道。 李淮安觉得很委屈,果然那支簪子什么意义都没有,是他自作多情了。 秦婳发现眼前之人睫毛微微颤动,眼里露出悲伤的神色,心突然变得沉闷,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无法呼吸。 \"太医找不到法子。\" 秦婳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李淮安猛地抬头,这是他最怕也最难以接受的答案。 \"怪不得……\" 李淮安喃喃自语。 秦婳略带愧疚地对他说:“很抱歉,我需要跟陆公子私聊一会儿。” “我先告辞了。”李淮安神色迷茫地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唇色微微泛白。 两人看了看彼此,不自然地笑了。 李淮安戴上面纱离开厢房,屋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很冷。 秦婳靠在窗台边,呆呆地看着李淮安远去的背影,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抓住他。 理智跟感性在疯狂撕扯,一个不停大喊,出去吧,出去抓住他,告诉他心意。 另一个不停阻拦,别冲动,你只是倒霉的炮灰,他是女主要攻略的对象。 “舍不得?”陆随风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秦婳没有回头。 “我后悔了。”陆随风站到窗户旁。 “打个赌吧,如果他回头了,那我就强行抓住他,绝不允许他逃离自己的控制。” “殿下是皇女,有权利这么做。” 走出茶楼的李淮安越想越气,明明三皇女身体不好,明明他不想卷入皇室斗争,明明只是想利用对方…… 可一想到她身旁站着其他男人,心脏就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这份感情早已生根发芽,由不得他控制。 李淮安转身噌噌噌地往回走,心脏砰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肋骨中摔出来。 当他走到楼梯口,抬眼看到秦婳站在楼梯上方。 两人一个往下,一个往上,最终在楼梯中间遇到。 秦婳笑了,笑得那样灿烂,那样畅快。 漂亮的凤眼闪耀着细碎的光芒,不薄不厚的嘴唇向上勾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李淮安第一次见她笑,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仿佛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 他以前总在弯弯曲曲的道路上马不停蹄奔跑,路的尽头不是悬崖峭壁就是黑暗的森林。现在终于穿过森林,来到阳光下。 李淮安质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 秦婳笑着说:“想要试探你。” “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就?” “只能怪你自己闯了过来,现在没机会后悔,我比想象中更疯狂。” 秦婳抓住他的双手,她的手细长冰凉,李淮安的手柔嫩温暖,然而谁都没放开。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紧张从指尖传来。 幸好刚才秦婳进来就让刘果拿银子包场了,没有其他客人了。 陆随风从二楼窗户探出脑袋,贴身小厮连忙把他拽回去。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看八卦,不怕被厌烦吗? 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三人再次坐回包厢里,陆随风清了清嗓子道:“恭喜你们啊。” “谢谢。”秦婳觉得他可能生病太久,很少跟人沟通,说话有意思极了。 “抱歉,让陆公子看笑话了。”李淮安尽管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无比冷静,要不是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秦婳就真的相信了。 不过没等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秦婳便扔下一颗惊雷,她说:“我打算在三个月内大婚。” 李淮安吓一跳,不说普通老百姓,就说皇室那复杂的大婚仪式和规矩,这么短时间能完成吗? “只要母皇下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秦婳觉得,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违抗圣旨可是杀头大罪,别说三个月,就是一个月也能弄好。”陆随风点点头附和,亲眼见证三皇女跟李公子之间的感情纠葛让他心情很激动。 “我欠你一个人情,”秦婳解下腰间的吊坠送给陆随风,那是个祥龙圆形玉佩,希望能给对方也带来好运气。 “多谢三殿下,随风却之不恭。”陆随风双手接过玉佩,慎重地放好。 回去的路上,三人各自回味着今天的事情,忍不住低头笑了。 第26章 赏花邀请 秦婳问系统,少了李淮安,秦嫣的寿命是不是就减少10年? “想什么呢?除了五个主要男性角色,她还可以攻略其他人,只是延长时间比较短,一到五年罢了。”系统的声音很不屑。 “女主果然不同凡响。”秦婳放心了。 第二天,她在雨打窗沿的滴答声中醒来,用过早膳,喝了药,外面的雨变小了。 秦婳去给皇太君请安,提到秦嫣时一脸羡慕地说:“皇祖父,昨日孙女看到二姐跟二姐夫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很是羡慕。” 皇太君笑着问:“你可有心仪之人?” 秦婳倒是想说有,但这样会影响李淮安的名声,故而规规矩矩答:“孙女全凭由皇祖父安排。” 皇太君想了想说:“过两日天气好了,把世家公子叫宫里来,我好好瞧瞧。” “皇祖父真好,孙女有您庇护就是最大的幸事!”秦婳抬起头孺目地看着他。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她离开时雨已经停了。 地面湿漉漉的留下好多小水坑,宛如一面镜子,反射出乌云散去的天空。 很快就到了第二次大朝会时间。 秦婳进殿时,大臣纷纷过来问安。 “老臣之前便觉得,三殿下吉人天相,定能安枕无忧,长命百岁。” “不知道三殿下今日可有要参的人?提前说一声,大伙有个心理准备,哈哈哈。” “是啊,是啊。” 大臣这段时间到处打听关于三皇女的事情,没想到她突然向郑舒涵、沈晓慧发难,不是出于任何政治目的,而是还百姓公道。 三皇女办了场跑步比赛,老百姓蜂拥而至,不少人趁机告刁状。 她年轻气盛,就把所有事情都答应下来。 上次敢在朝堂跟女帝据理力争,无非仗着自己病重,女帝心软。如今事情都解决了,她又变回久居深宫,体弱多病的皇女。 有人打算利用她扳倒对手,有人打算严密监视靠近她的外人,免得再来一次举报,朝堂恐怕得发生大动荡。 大臣各怀心思,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女帝上朝第一件事讨论的便是云州洪灾,昨晚石副统领和周霞光的急信送到京城,灾情得以确认。 云州洪灾波及七个县,八十多万百姓,被毁的牲畜家禽,良田房屋更是不计其数。 两人痛骂当地某些官员尸位素餐,粉饰太平,其心可诛,如今全都押送回京,听候发落…… 女帝异常愤怒,在朝堂上臭骂许久,从云州地方官到满朝文武。所有人都像缩头乌龟,不敢大声呼吸。 骂完就要解决问题,首先户部尚书空缺,暂时由工部尚书林听禾兼任。 林听禾谨小慎微,清廉正直,深得女帝信任,亦是未来最有可能入相之人。 其次经过商议,赈灾银定为十万两,粮食三十万石,由皇太女、刑部侍郎洛雅文、户部侍郎卢敏思、工部郎中杜颖前去赈灾。 这些人员安排很有意思,洛雅文是荣君母亲,卢敏思是左相的人,杜颖背后是右相。三人代表三方势力,大家都想抓住对方的弱点,就看皇太女如何平衡? 秦婳整场朝会没有多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当木头桩子,众人觉得上次果然是意外。 至于郑舒涵、沈晓慧两人的审查尚未结束,故而结果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朝会结束,静君穿着银白色宫服,上绣荷花纹样,前往泰安殿给女帝送点心。 他做的荷花酥女帝很喜欢,配上莲子银耳粥可养心安神,清热解暑,最适合朝会后吃。 “怎的眼眶红成这样?”女帝喝了小半碗粥,瞥见静君悄悄掉眼泪沉声问道。 “皇上,臣侍只是想到婳儿那丫头,不免有些伤心罢了。若是烦扰到您,便是臣侍的不对,求您宽恕。”静君规规矩矩道歉。 “你也别太担心,她上回挺过来说明吉人自有天相,再说太医院也在想法子。” “承皇上吉言,臣侍想着在她还算健康的时候,把成人礼办了,求您恩准。” “唉,朕考虑一下。” 女帝重重叹息一声,静君识趣地退下。 她这一考虑,就考虑到了月底。 二皇子得皇太君授意,邀请王公大臣家适婚公子入宫赏花。其中陈宴礼跟李淮安最为出众,一个身着蓝衣尊贵非凡,一个身着白衣秀雅端庄。 陈宴礼是英国公的孙子,李淮安是宁国公孙子,两人身份尊贵,寻常人不敢冒犯。 “哼,东施效颦,厚颜无耻!”有位粉衣公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是承德郡王的孙子秦松。 秦松跟孟卿尘关系好,主要是他心悦孟卿尘的姐姐孟卿瑶。 孟卿瑶才华横溢,容貌出众,很多人觉得她明年可夺乡试解元。 李淮安淡淡扫了秦松一眼,对方丝毫不示弱,狠狠地瞪了回来。 真是吃多少亏都不长进的主,前段时间孟卿瑶跟酒楼的琴郎谈笑风生,他跑去扇人家巴掌,说人家是狐媚子。 承德郡王嫌丢人,抓回去关了好几日。本以为就算不能让他收敛脾气,至少说话也该过过脑子…… 说到底,还是本性难移呀。 秦松抿唇等待李淮安反击几句,两人本来就有过节,他又起了头挑衅,只要是个有脾气的都不会忍气吞声。 以往李淮安根本不肯吃一点儿亏,不知今日为何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笑盈盈跟其他贵公子打招呼。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风范。 秦松不由得捏紧手掌,张嘴又刺上几句:“有人穿白衣清雅脱俗,有人穿白衣不堪入目,真是天上月和地上泥。” 李淮安叹息着摇头,仿佛在看闹脾气的孩子。 两人年纪相仿,规矩却差距甚大。 “大伙都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呢?”二皇子姗姗来迟,众人连忙起身问安。 “不必多礼,我们可是来赏菊花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去御花园吧,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太过拘束。”二皇子笑盈盈说,众人私底下再有脾气也得给他颜面。 众位公子说说笑笑走了,没人意识到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人,从他们进来就在观察。 “松儿太没规矩了,宁国公府这位倒是颇为稳重。”皇太君颇为不满。 “承德郡王就这么一个孙子,要星星不给月亮,性子难免冲动。我瞧着好几位公子都不错,婳儿可有欢喜的?”君后笑着问。 “回父后,女儿瞧这些公子都差不多,一个鼻子两只眼。松儿堂弟这样的就算了,我怕哪天被气死,做人还是以和为贵。” 秦婳表现得丝毫不在意,皇太君笑骂道:“你这孩子自己说想成婚,怎这般不放在心上?静君回去之后可得好好教。” “皇太君教训得是,臣侍定好好教她。”静君低眉顺眼地回答。 “人生三大喜事分别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孙女觉得,至少完成一样才不枉此生。”秦婳笑容清浅。 风吹过来,她不小心咳了两下。 皇太君忙让管事送她回去,高楼上风太大容易着凉,身子还没养好呢。 秦婳虚弱地行礼告退,转头看到远处秦松又在挑衅,心想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小说中,男二琴郎跟秦松是被人恶意调换的孩子,最后秦松被收回名字赶出府。 琴郎认祖归宗,承德郡王得知秦嫣帮助良多,从中立改为支持她夺嫡。 女帝病重,皇太女急于上位发动兵变,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女帝的阴谋。 最终皇太女被废,秦嫣顺理成章上位。 话说琴郎实际上是秦松,安槐国同姓禁止成婚,秦嫣真的要攻略他吗? 秦婳真的很好奇? 第27章 成人封王 下午众位公子离宫,二皇子跑过来叭叭叭。一会儿说这个不错,一会儿说那个挺好,反正皇女可以娶一位王君,两位侧君。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我看啊,应该早点把你嫁出去,太聒噪了。”秦婳手里拿着书,缓缓撩起眼皮道。 “今日的公子当中,陈宴礼和李淮安两人不论容貌气质,还是礼仪规矩都是一等一,其他人都差点。”二皇子实话实说。 “你觉得皇祖父他们会选谁?” “上次赐婚闹得沸沸扬扬,这次为了证明乌龙事件,肯定会选出身远高于孟卿尘的公子,否则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啧啧啧,存儿长大了,知道分析问题了,姐姐好感动,好欣慰。赵管事,让小厨房煮几个红鸡蛋,咱们好好庆祝一下!”秦婳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二皇子。 二皇子被她气得满脸通红,嘟着嘴不满道:“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好吗?” “好好好,存儿最聪明了。” “你不要摆出长辈的模样,明明咱们俩都没有办成人礼,装什么大人,哼!说实话三姐,你真没有看上的公子吗?” “唉,别说伤心事了。” 秦婳翻了个身,不打算继续聊下去。 二皇子之所以这么好奇,一方面是他八卦心重,另一方面是皇太君打发过来试探。 秦婳之前心仪孟卿尘的事情,在这群老狐狸面前早就无所遁形。现在不表现出伤春怀秋的性子,恐怕又要被怀疑居心了。 皇室中人,不论是姐妹兄弟,还是母女祖孙,相互之间猜疑、试探永远不会结束。 傍晚秦婳去承福宫用晚膳,静君告诉她皇太君跟君后列了三个名字:李淮安、周陵、段修然。 果然他们没舍得写陈宴礼的名字,生怕耽误对方的好前程,毕竟她是个病秧子, 小说里陈宴礼最后嫁给改邪归正的秦如,因为支持秦嫣夺嫡成功,她踹掉姐姐继承顺亲王府,陈宴礼也顺势授封王君。 这份名单第二天由君后呈递到女帝面前,看完女帝冷冷道:“朕听说昨日左相的孙子也来了,怎么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君后满脸愧疚地答道:“请皇上恕罪,宴礼那孩子小时候调皮从假山上摔下来,腿上有两道很长的疤痕,影响美观。” “原来如此。”女帝阴阳怪气,到底没有继续追究,谅君后也不敢当她的面撒谎。 周陵不行。 他是广德的儿子,老三当初举报广德府上埋有婴儿尸体被恨得牙痒痒,怎么可能同意把宝贝儿子嫁过来? 段修然也不行。 他是段影的儿子,若是老三只能撑三五个月,到时候段影看着年纪轻轻就当鳏夫的儿子心里怎么想? 女帝看来看去都觉得李淮安是最好的人选,宁国公前段日子不是上蹿下跳找人搭关系,那就让她跟皇室搭上,这下该心满意足了吧? “你可还记得初代宁国公?”女帝看了眼君后,缓缓开口问道。 “臣侍记得。”君后点点头。 初代宁国公随开国女帝打江山,那是个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曾带领三千人突破敌军两万人的围堵,顺利救回女帝,可惜她的大女儿永远留在战场上。 早年因为伤痛太多,早早去世,小女儿继承爵位成为第二代宁国公。 第二任宁国公还有点志气,虽然天赋平平,但不想埋没母亲和姐姐的威名,故而坚定地当武将。 可惜第三任宁国公文不成武不就,全靠家族蒙恩当了个光禄寺卿,负责朝会、宴会、祭祀的膳食服务。 前段时间她跟郑舒涵勾勾搭搭,女帝打算趁机撤掉国公府世袭罔替的牌子。谁知老三突然跳出来举报,一下子打乱她好多计划。 既然如此,就让她们相互磋磨去! 女帝拿朱笔圈住李淮安的名字,君后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三皇女品行不错,但寿命太短,实在不是良人。 第二天小朝会结束,女帝把礼部尚书留下,得知成人礼已经准备就绪,满意地点点头,吉日选在九月初六,封号定“康”字。 秦婳被礼部提去培训礼仪,从早到晚,不停重复,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转眼就到成人礼当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将天边染成温柔的橘红色,立冬便温柔地把她叫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凉意,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有几片黄叶飘落,不久便铺成一条金色小径,引领人们步入深秋时节。 成人礼只有皇太女的仪式最隆重,其他皇女简化成三步:首先挑选良辰吉日焚香祭祖,其次由德高望重的亲王主持仪式,最后宴请皇室宗亲。 秦婳身着浅黄色吉服在泰安殿前跪拜,由顺亲王为她插上簪子,披上礼服,宣读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寿胡福……” 祝辞说完,女帝亲赐封号“康亲王”,“康”寓意健康、安乐,也是盼她早日康复。 仪式结束,宫里设宴。 秦婳累得双腿发抖,气喘吁吁。 今日穿的吉服有很多层,并且每层都很重,头上还要戴满珠翠,脖子快撑不住了。 立冬等人扶她来宫殿接受皇室宗亲的祝福。 “康亲王殿下,恭喜您成人。”秦婉笑着走过来祝贺。 她是秦如的姐姐,也是顺亲王府继承人,身材强壮,性格一板一眼。 小说里她支持皇太女发动兵变,最终失败自尽。妹妹秦如支持秦嫣夺嫡成功,顺利继承王府,还得到母亲迟来的道歉。 “多谢世女。”秦婳笑容满面。 不论大家是真心还是假意祝贺,今日的主角都是她,所以她很开心,笑得很灿烂。 宴会结束得很早,秦婳先去长寿宫给皇太君行礼,再去长安宫给君后行礼,最后才去承福宫给父亲行礼。 “我的婳儿长大了,往后不能再胡闹了,行事要奉行孝悌忠信礼义廉耻。”静君看女儿做成人的打扮,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秦婳握住父亲的手,她绝对会想办法长长久久活下去! 成人礼的第二天,女帝给秦婳跟李淮安赐婚,最激动的人不是秦婳,也不是李淮安,而是礼部尚书! 女帝把她叫到御书房,要求大婚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不,是越快越好。 礼部尚书欲哭无泪。 哪个皇女、皇子大婚不得花半年时间准备,聘礼、嫁妆、仪式、少一个都不行啊! “皇上,大婚仪式太过匆忙,有违皇家威严,请您三思。”礼部尚书战战兢兢跪下去,这么短的时间真的于礼不合。 “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女帝抬眸仿佛在说,办不了就退位让贤,后面有的是人。 礼部尚书还能怎么办呢? 老老实实接下这个重担。 正当礼部尚书拿着女帝的令牌去户部支银子的时候,秦婳笑呵呵走了过来。 “尚书大人辛苦了,我陪您去趟户部。” “不知三殿下去户部有何要事?” “没什么,听说母皇给您支银子的令牌,能否让我瞧瞧?” “三殿下,您——” “放心,我不学二姐。” 秦婳挥了挥手。 当初秦嫣大婚也是支五万两银子,但她拿走两万,只留三万给礼部,最终女帝自己掏私库补上。 礼部尚书把令牌拿出来,秦婳瞧了两眼没还回去,而是说:“银子得用我的名义去支,毕竟是我大婚。” “殿下,这不合规矩。”以前就有皇子、皇女自己去支银子,最后银子花了,一件没办,女帝很生气,便改了规矩。 “出事我担着。”秦婳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五万两就是五天寿命! “这……” “林大人也在啊?正好找您呢,我来支五万两银子,用于大婚。”秦婳笑呵呵把令牌递给暂时管户部的林尚书。 “令牌确实是皇上亲发,下官这就去安排。”林尚书检查令牌和签字,确认无误便命下属去库房钦点银两。 秦婳不拿任何银子,就只在账本上签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 礼部尚书皱了皱眉道:“三殿下莫不是喜欢签字和盖章?” “下官也看不明白了。”林听禾摇了摇头,总觉得三皇女越来越神秘莫测。 第28章 赐婚反应 宁国公府。 宁国公领着所有家眷,跪在庭院中接圣旨,萧总管站在台阶上,捏着嗓子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康亲王秦婳人品贵重,行孝有嘉。今有宁国公之孙,兵部郎中之子李氏,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钦定为康亲王之正君,择吉日大婚……” 圣旨宣读完毕,宁国公激动地给萧总管派了个大红包。 萧总管笑嘻嘻收下,毕竟今日宣的是喜事,红包得拿着。 “嗯,确实端庄大气,宁国公真是好福气。”萧总管上下打量李淮安,赞赏地点点头。 “萧总管谬赞,淮安这厢有礼了。”李淮安规规矩矩行礼,看得出来教养极好。 萧总管等人坐轿子离开,李淮安被激动地众人包围着。唯独老太爷在哀叹自己迟了一步,若是早点跟杨家定下,也不会…… 唉,事情已经成定局,说什么都晚了。 徐氏愤恨地咬着嘴唇,手帕都快搅碎了。他早看清李淮安的真面目,就是个白眼狼,有朝一日得势,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不行,不能让他嫁入皇室,否则以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人就是自己! 徐氏胡思乱想之际,妻主李知雨冷着脸训斥道:“你之后不许再对他动手了。” “妻主教训得是。”徐氏笑得谄媚。 “我不是在怪你,子不教,父之过,你也是为他好,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李知雨盲目自信,自从前夫郎去世后,她从未关心儿子,不知哪里来的脸说这种话? “妻主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只怕他这些年误会了我。”徐氏三言两语就把折磨李淮安多年的事盖过去,脸皮真是厚比城墙。 “天下无不是的母父,那孩子温顺孝顺,你这段时间多对他好一点。” “我全都听妻主的。” 徐氏僵着脸笑,这个蠢女人懂什么? 李淮安又不是三岁小孩,他们之间的仇恨从前任正夫郎死去的那晚就注定是死结。 “爹,我没听到大哥的名字,怎么就知道是他当王君?”李淮定咬着唇很不甘心。 刚才那总管说的是“兵部员郎中之子李氏”。 他也是李氏,凭什么就不能是他?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宁国公正准备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们上香,忽然听到孙子愚不可及的话,气得脑瓜疼。 “母亲,大喜之日您别生气,淮定年纪小不懂事,我这就领他回去好生教导。”徐氏一把捂住儿子的嘴,省得他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惹得国公不高兴。 “哼,年纪不小了,规矩一点都不懂,是该好好教。淮宁那丫头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玩了?”宁国公转了一圈没看到大孙女,倒是看到小孙女淮蜜站在淮安旁边。 说来也奇怪,淮安这孩子跟同母异父的淮定、淮宁一点都不亲,反倒跟二房的淮蜜、淮守比较亲。 “母亲别生气,我这就派人去把她找回来。”李知雨看到老娘黑脸,忙开口宽慰。 “二房夫郎,回去让人给淮蜜收拾收拾,搬到我院里住,那儿还有间空屋子。”宁国公说完甩着袖子进祠堂。 二房夫郎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连连点头说马上就去办。徐氏气得肝疼,妻主是废物,儿子是蠢货,女儿顽劣不堪! 但凡他当年有半点这样的好资源,早飞到枝头当凤凰了,哪沦落到现在屁大点事都得操心的地步! 同一时间忠信侯府迎来了回头客,杨夫郎疑惑地问:“王媒公,你不是上国公府说亲去了,这么快就回来?” “肯定是同意了呗?本来我跟淮安表弟的事情你们早就私下商量好了,说亲也只是走个过程。”杨玉筝自信满满。 “哎哟我的老天奶,这等话可不兴说,要掉脑袋的。杨夫郎,这是您给的说媒钱,数数看是不是一个铜板都没少?往后可别再找我了,我还想多活两年!”王媒公退还银两,骂骂咧咧走了。 “出什么事了?”杨氏父女疑惑不解。 “咱们晚了一步,刚走到宁国公府外宫里就来人了。奴才也算是开了眼界,亲眼看到金灿灿的圣旨!”年轻的侍从两眼放光,就是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杨夫郎指了指年纪比较大的侍从问:“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不然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年纪大点的侍从做了两个深呼吸道:“回禀夫郎,就在刚才,宁国公府的李公子被皇上赐婚,如今是康亲王的未婚夫。” “什么?!”父女俩大吃一惊。 杨玉筝不愿相信,撩起裙子就往门外跑去。 杨夫郎赶紧叫人拦住,要真闹出什么动静,全家老小都不用活了!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这会儿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不远处雷声轰轰。顷刻间,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一串串水花。 街道上人们纷纷收拾行李躲雨,杨玉筝脑海中只有三个字,那就是“李淮安”。 她听不到父亲的呼喊,感受不到雨水的敲打,她只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抓到手中。 李淮安是她的夫郎,世上再也没有比他哭得更可怜,更好看的人了。 杨玉筝的第一场春梦对象就是李淮安,他躺在自己身下,红着眼,流着泪,猫儿般娇叫,任由她摆布,玩弄,凌辱。 “啪”的一声,杨玉筝摔倒了。 四个家丁冲了上来,紧紧把她按住。 “筝儿,爹求你,咱们回去,别闹了。”杨夫郎痛哭流涕,他知道女儿心里不好受,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做什么都没用。 “爹您还记得吗?康亲王,不对,三皇女之前曾经跟孟家公子定亲,后来被取消了,还说有人篡改懿旨。其实不是的,是二皇女把孟家公子抢了,如果我……” “啪”的一声,杨夫郎用力扇了神志不清的女儿一巴掌,并恶狠狠警告道:“你想发疯我不管,但是敢连累侯府,别怪我不念父子情!把她给我压回去,好好关着!” 杨夫郎把女儿带回去,正好看到忠信侯回来,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一遍。 “辛苦你了,先回屋换衣服,小心着凉,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忠信侯拍了拍夫郎的手背安抚。 杨玉筝看到母亲阴沉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眼神也不像刚才那般执拗。 同一时间孟卿尘坐在房间里弹琴,突然琴弦断了一根,割得他的手流血了。 “摇风?”孟卿尘本打算让摇风拿膏药过来,抬头环顾一圈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于是走到门外,正好听到两个小侍在屋檐下嘀嘀咕咕道:“那个处处模仿咱们公子的李淮安,竟然成了康亲王的正君!真是气死我了,凭什么咱们公子只能当侧君?” “你们在说什么?”孟卿尘冷着脸问。 “公,公子。”摇风吓得脸色发白。 “什么正君、侧君?”孟卿尘声音冷若冰霜,眼神更像是冻了千百年的冰雕。 “公子,就是那个老学你穿白衣服的李淮安,皇上给他跟三皇女赐婚!要我说,他俩一个学人精,一个抠门精,真是绝配!”摇风义愤填膺,他到现在还记恨着三皇女。 “摇风,重新去学规矩。” “公,公子,奴才只是……” 摇风本来还想求饶,但是看到公子眼底寒冰一片,只能沉默下来。 孟卿尘紧紧攥着拳头,他认为三皇女所做的一切都是求而不得之后的无能狂怒。先是要回扇子卖掉,后是跟模仿他的人定亲。 哼?,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不过侧君对他而言确实是侮辱,若真到大婚那天,他宁愿跟二皇女同归于尽! “哈哧!” 此时被人念叨的秦嫣打了个喷嚏,江瑾轩紧张地把窗户关起来,省得寒气入体。 “瑾轩,我还想吃葡萄,你快用嘴喂我。”秦嫣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美男陪伴,不像现代社会累死累活也买不起一套房。 “你呀越来越不正经了,听买菜的下人说,皇上今日给三殿下和李公子赐婚。”江瑾轩剥了颗葡萄喂给秦嫣。 秦嫣捏住他白嫩的手亲了又亲,直把江瑾轩弄得浑身通红才问:“李公子是谁?” “宁国公府的李淮安。” “李淮安!” 秦嫣瞪大双眼,那是她的攻略目标,秦婳一个炮灰凭什么抢她的男人? 虽说她对李淮安没什么兴趣,小说里不是在学孟卿尘的路上,就是在嫉妒的路上,但攻略他可以获得十年寿命,不要白不要。 她比较想看看第一美男孟卿尘,那晚穿越过来时,脑袋被砸得晕晕沉沉没看清脸。 “系统,秦婳寿命还剩多久?” “没有意外的话,87天。” “小说里她八月十五晚上病死,现在活下来会不会是受到我穿越的影响?” “怎么说?”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了解。” “我可以等秦婳死后再去攻略李淮安,现在问题是怎样才能解禁?我来这个世界都快两个月了,除了第二天去皇宫赔罪就一直被关着。” “那就要靠你自己的智慧了。” 秦嫣叹了一口气,禁足期间门口有士兵把守,除了买菜的下人都不允许出入。 第29章 流言蜚语 关于三皇女跟李淮安的亲事,刚开始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毕竟皇家跟贵族联姻,跟平头老百姓没什么关系。 然而很快风向变了,不知从何处传来消息说,三皇女对第一美男情根深种。两人都快定亲了,谁知二皇女突然跑出来抢人。 最终第一美男成了二皇女侧君,伤心欲绝的三皇女只能找替身以解相思之苦。 这样的三角虐恋故事最让人上头,别说年轻人听得津津有味,上年纪也好奇得紧。 很快各种各样的三人故事传遍了京城,上到九十九,下到九岁,茶余饭后都在说。 “我听二姨家的管事的邻居说,当初第一美男跟三皇女两情相悦,偏偏被好色的二皇女横插一脚,这才导致鸳鸯两飞。” “我听姑姑的女儿伺候的主子跟人聊天时提过,宁国公府的李公子从穿衣打扮到说话走路全都学第一美男,天天派人跟踪打听,用那心思学习,科举都考上了。” “这么说来三皇女真正爱的是第一美男,李公子就只是替身?” “那当然,京城哪家公子能跟第一美男相提并论?那可是第一美男!” “啧啧,李公子真可怜。” “可怜啥呀?他一个冒牌货抢了正君位置,第一美男还只能委屈当侧君呢。” …… “奴才真想撕烂他们的嘴!”书墨气极了,他今天出门给公子买书,到处都能看到胡说八道的人! “别理他们,当做狗吠就行。”李淮安拿过书淡定地翻开阅读。 “公子,您……书拿反了。”书墨小心翼翼提醒,他还以为公子一点都不在意。 李淮安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在意极了。 这两年就因为穿白衣,戴白面纱,参加宴会,出门买东西时不时被当做孟卿尘。 刚开始他很愤怒,每次被错认都把对方臭骂一顿,但是让他换别的颜色绝无可能! 他是宁国公府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跟国子监祭酒的儿子撞衫就选择退让?这不仅是面子的问题,也是国公府威严的问题。 皇太君确实给三皇女和孟卿尘赐过婚,但是不久改成二皇女的侧君。 这当中肯定有很多事情无法对外人道,他不想追究,也不愿意追究,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替身? “公子,刘叔来了。”书棋走了进来。 李淮安放下书,起身走到外间。 只见刘叔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每人手里都捧着东西。有绫罗绸缎,也有金银首饰。 “刘叔好,可是祖父有什么话要交代?”李淮安笑盈盈走到几人面前。 “老太爷说公子的衣裳太少,让奴才送两套新的过来。还有屋里伺候的人再添两个,规矩都已经调教好了。”刘叔朗声道。 “有劳祖父为我着想,那就留他两吧,左边赐名书琴,右边赐名书画。”李淮安淡淡开口。 若真是祖父的人就好了,他担心的是徐氏,对方肯定会想法子阻止他出嫁。 “东西就搁桌子上,奴才先回去禀告老太爷,省得他担心。” “祖父离不开您,我也就不留您,过会儿收拾好了,我去主屋给祖父道谢。” 李淮安亲自送刘叔到门口,虽然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却很体面,在府里名声不错。 书墨把首饰放到梳妆台上,书棋则给新来的两人立规矩,省得以后麻烦。 李淮安看着皇宫方向,不知道三皇女这会儿在忙些什么? 秦婳在写请帖,上午她收到承礼郡王重阳节登高远眺的邀请,想起这两日的风言风语,打算带李淮安出去转一圈。 安槐国未婚男女大防,但是定了亲便没那么多规矩。平日一起出门喝喝茶,踏踏青,看看灯,都是很正常的交流。 写完信让人送去宁国公府,随后去量体裁衣。昨日礼部派人到宁国公府问八字,钦天监测算结果是:天赐良缘。 女帝赐婚,谁敢说不好,不要命了? 成婚要行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每个礼节都得挑吉日去办,以示重视。 秦婳跟李淮安的亲事太着急,礼部跟内务府忙得脚下生烟,针织局更是连夜绣婚服,婚被等物品。 “殿下,您的身高是七尺。”管事替她量了身高,量手臂、腿、腰、肩膀等位置。 “我可能比大姐矮三寸,比二姐高三寸。”秦婳张着手臂自言自语。 “殿下,婚服上的绣花您喜欢哪种?” 管事说着取来五种样式,分别是:龙凤呈祥、鸳鸯戏水、金玉满堂、百花齐放、永结同心。 “龙凤呈祥。”秦婳毫不犹豫指第一个。 “是,奴才马上安排下去。” “嗯,有劳了。” 秦婳离开针织局,转头去承福宫。 女帝下午来过,说最近礼部太忙,封君典礼取消。作为弥补,赏了他一对东珠。 “就算没有典礼您也是君,所有待遇都得按君的等级享受,谁敢克扣我就让他们先一步躺进棺材板里。”秦婳眯了眯眼睛。 “放心,现在没人给我穿小鞋,至少明面上不敢这么做。”静君拍了拍女儿的手。 这段时间不论是女帝还是皇太君都很关心婳儿,其他人也只能酸几句罢了。 傍晚回到春阳宫,只见陈尊管领着两位身材妖娆,容貌艳丽的小侍过来。 “这是?”秦婳揣着明白装糊涂。 “三殿下平日都是宫女近身伺候,她们哪有男子细心周到?玉笛、玉萧做事妥当,手脚麻利,皇太君特意给您留着。”陈尊管脸上皱成一朵菊花,看起来很怪异。 “代我向皇祖父道谢,让他担心了。” 秦婳小心陪着笑脸,所有皇女大婚前,长辈都会赐给她们几个通房小侍。 所谓通房就是铺床暖被,夜间伺候,身份地位比侧君低,比普通小侍高。 “奴婢玉笛、玉萧,拜见三殿下。” 两人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皮肤白皙,眼神柔媚,声音婉转,一看就专门调教过。 “人已经送到,奴才就先回去禀报皇太君,还请三殿下多多保重身体。” “这是自然。”秦婳咬牙道。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由皇女的父亲来做。皇太君非要横插一脚,无非是看立秋离开,春阳宫没有监视的人才出此下策。 秦婳还真不能把他们赶走,毕竟皇太君的面子还是要给,但是留着又麻烦。 唉。 “往后你俩就在房里伺候,我这儿规矩不多,但得严格遵守,否则打哪来回哪儿去,明白吗?”秦婳冷着眼看向两人。 “奴婢明白。”两人娇娇地回复。 赵管事看出主子的想法,于是把鞋袜缝制、衣帽管理等不重要的事情交由玉笛、玉萧负责。 第30章 衣服问题 重阳节当天,秋高气爽,桂花飘香。 京中少女少男们相聚出城游玩,登高远眺,遍插茱萸,都快成不成文的传统。 秦婳穿上白色绣芙蓉牡丹纹的交领襦裙,头发梳成元宝髻,再用赤金与红宝石簪钗装点,果然光彩照人。 出宫后马车直奔宁国公府,然而李淮安这边出了点意外。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书墨看公子脖颈处冒出密密麻麻的疹子,吓得大惊失色。 今日康亲王第一次邀请公子出游,若是看到他这副模样,还能出门吗? 书墨慌得不行,不论是公子身上穿的贴身衣服还是入口的食物,都经过他的手,不可能有问题! “别声张,替我把这身衣裳换了。”李淮安咬紧牙关,除了他们不可能再有别人。 “昨日淮定公子碰了一下您的衣裳,奴才本来想说,后来忙别的事给忘了。”书棋突然想起当时的场景沉着脸道。 “我就说他没事跑过来找我聊什么天?敢情在这里等着,胆子可真大。”李淮安早有防备,但还是百密一疏。 这两天吃穿用度,他都要求小厮再三检查,确认没问题才拿给自己。 “这衣裳我早上刚查过,没问题啊?”书墨很迷茫,且不说这身新衣裳是老太爷亲自命人准备的,就说他拿着为何没事? “衣领被人动了手脚。”李淮安摸了摸脖子,全身上下只有脖子发痒,因为里衣没能挡住这里,直接贴在肉上。 “杀千刀的,这事一定要告诉老太爷!”书墨愤愤不平地为李淮安换了套新衣裳。 “书琴去禀告老太爷,书画去找府医过来,快去!”书棋迅速给每个人安排事情。 “是。”书琴、书画提起裙摆跑出去。 老太爷来得很快,除此之外还有二房的夫郎孙氏,两人脸上表情都很严肃。 众人撩起帘子进门,老太爷看到李淮安脖子通红一片,拄着拐杖陡然发怒。再过一会儿康亲王就到了,这个样子怎么见客? “怎么回事?!” “回祖父,衣服的领子被人撒了药水,书棋看到淮定碰过我的衣服。”李淮安表情镇定,声音隐忍。 “那孩子!怎这般不懂事?平日闹也就算了,这种日子闹到康亲王面前只会污了国公府名声。”孙氏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家族内部怎么斗,怎么争都没关系,绝不能闹到外人面前,否则跟戏台上画花脸的人有什么区别? “去把大房的人叫来,我倒要问问徐氏平常怎么管教儿子!”老太爷冷哼一声。 府医过来给李淮安诊治,然后抹药消肿,但要过两三天皮肤才能恢复原状。幸好到时候戴面纱,否则脖子露出来多吓人。 刘叔沉着脸去请徐氏的时候,徐氏一脸茫然,反倒是李淮定梗着脖子不服气。 徐氏看他反应就知道出事了,连忙找借口说自己要换套衣服,让刘叔到门外等着。 门刚关上,他便质问李淮定做了什么? “我就想教训他一下。”李淮定噘着嘴。 原本他少男怀春,一心想嫁状元,或是大将军。但是,前些日子在首饰店碰到秦松,对方看中他手里的簪子,就因为郡王身份比国公更高贵,他必须得让! 那天过后他觉得什么状元,什么大将军,都是虚的,半点用处都没有,只有嫁进皇室才是唯一的选择。 皇太女、二皇女都已经娶正君,就剩三皇女。他还没打听到三皇女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赐婚圣旨就送进府! 凭什么是李淮安? “就凭他被邀请进宫赏花。”徐氏头疼,为什么精明如他,竟然有这么蠢的儿子? “那是因为我还没到年纪,不然也邀请我了。”李淮定闷闷地说。 “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小,那还闹什么呀?爹答应你,以后肯定会给你找个好妻主,比三皇女好一百倍,一千倍。” “你骗我,除了皇太女,哪里还有比三皇女地位更高的人?” “你这孩子志向真远大,连皇太女都敢肖想。指不定等你长大成年,太女君就病去了呢,到时候你不就有机会了?” 徐氏说这句话完全是在开玩笑,宁国公府连个接触政治权力中心的人都没有,还想当太女君?做梦呢! 只是他没想到,愚蠢的儿子当真了! 李淮定虽然不再纠结赐婚的事,但听说康亲王邀请李淮安出去游玩,他还是很嫉妒,于是买了药…… 徐氏听儿子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头痛得快要站不住了,连忙扶着墙坐下。 “等会儿过去你老老实实认错,现在闹到老太爷那儿,打一顿是躲不掉的。” “我不。” “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懂点事。要是以后二房继承国公府,我们出去喝西北风?” “娘才是继承人,二房想都别想!” “谁继承国公府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你娘说了算,就连你祖母说了也不算,皇上才算!二房有出息,她凭什么选大房?” “爹……我知道了。” 李淮定似乎真的知道错了,来到老太爷面前“啪”的跪下认错,说自己不懂事。 老太爷很生气,命人打他十大鞭子长长记性,他没有哭喊,而是坦然接受。 李淮安扫了一眼,发现李淮定变得会隐忍了,也更难对付了,徐氏果然会教人。 老太爷没再搭理两人,而是上下打量李淮安道:“规矩上的事都教过你,要分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日不论孟家小子在还是不在,切记不要丢国公府的颜面。” 这几日外面风风雨雨,淮安出门免不得被拿来比较。孟家小子冷冷冰冰犹如天山雪莲,淮安华贵大气犹如牡丹,私心里他肯定比较喜欢淮安。 “孙儿记下了。”李淮安乖乖巧巧回应。 “老太爷,康亲王的马车到了。”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老太爷领着众人离开后院去给康亲王请安。 秦婳拱手跟众人问礼,只见她身姿挺拔,眉眼带笑,熠熠生辉,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模样。 李淮安穿着白色金线暗绣祥云纹长袍,走动间泛着金色光芒,看起来华贵又典雅。 两人携手坐马车离开,李淮定愣愣地盯着街头张望。 没人告诉他,三皇女这么好看啊? “你是不是只有白衣?”秦婳直言不讳。 两人见过五次,每次都是白衣,虽然都很好看,但偶尔也想看他穿别的颜色。 “殿下不喜欢?”李淮安抬眉。 “如果是我自己,衣服越高调越好,别人无所谓,不如说越低调越好,这样就不能抢我风头,但你例外。” “为何?” “妻夫一起闪瞎所有人!” 李淮安“噗嗤”一声笑了,眼睛弯得像月牙,秦婳当初就是靠眼睛认出他。 第31章 路上吵架 马车出了城门,秋风吹来,路边枯黄的树叶就像飞蛾一样扑腾。 蔚蓝的天空,大雁成群结队从北向南飞,远处的农田里挂满沉甸甸的稻穗。 秦婳透过窗帘看向外面,不得不说出城的马车真多。弯弯曲曲的道路上,人满为患,马蹄声、说笑声、呵斥声,声声入耳。 不知怎的马车突然停了,很快护卫过来禀报说:“启禀殿下,前面有人因为先后通行的事情吵起来,还把路堵了。” “谁跟谁吵?”秦婳问。 “承德郡王府、忠勇侯府、承毅伯府。” “去打听一下。” 秦婳说完掀开帘子站到马车上,只见前方大概一里地岔路口挤着三辆宽大的马车,然而上山的拱门只能容纳两辆马车通过。 这三辆马车建造得实在太大,两辆同时经过肯定会发生摩擦,只能一辆一辆走。 谁先谁后? 按理来说:要么先来后到,要么高权重者先行,除非相互之间是死敌不能让。 承德郡王府无疑是三家中地位最高的,尤其马车里坐着的秦松备受宠爱,郡王当初为了这个孙子还向女帝求得县主封号。 寻常人可不敢跟他对上,当初遇到秦嫣他都敢破口大骂,不是一般的嚣张跋扈。 不过从马车位置来看,他应该是最后到,前面两辆马车堵在门口,他插了个缝。 忠勇侯府跟承毅伯府有仇,当年石明奕母亲战死,姐姐石明珍调到忠勇侯手下做事。 后来那场战役,忠勇侯跟她女儿、外甥女完整无缺,唯独二十四岁的石明珍战死! 承毅伯府怎么可能不恨? 秦婳陷入沉思的时候,护卫骑马回来禀报说:“三殿下,已经打听清楚了。” “说吧。”秦婳支着下巴淡淡开口。 “忠勇侯府马车里坐的是三房宋云菊,承毅伯府马车坐的是石明奕,分不清谁先谁后,双方都不肯退让,争执间秦松的马车到了……” 秦松本来打算当个和事佬,劝两人别浪费大家时间,谁知酒楼中那个卖笑的琴郎竟然坐在宋云菊的马车上! 他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这个下流的贱人,上次在酒楼勾搭孟姐姐,这次竟然还有脸来参加贵族宴会! 一怒之下命人撞上宋云菊的马车,就这样三辆马车谁也不肯退让,已经吵了很久。 围观群众也不催,一来他们身份尊贵不好惹,二来平日生活无趣,难得有乐子看。 秦婳不打算插手,看热闹多好啊。 忽然身旁有三人骑马经过,最前面身穿白衣,温文尔雅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左相的孙女——陈令仪。 陈令仪是石明奕的未婚妻,宋云菊的表妹,这下热闹更大了。 “走,咱们到前面看看!”秦婳双眼发亮,拉着李淮安下马车。 “走着去?”李淮安问。 “不,骑马过去,站在地上哪有坐在马背上看得清楚。”秦婳让护卫牵来两匹马。 “我,我不会骑马。”李淮安有些不好意思,他学了琴棋书画,学了刺绣管家,就是没学骑马射箭。 “把手给我,我带你。” 秦婳翻身上马,然后笑着伸出手。 许是那笑容太灿烂太美好,以至于李淮安明知道不合规矩还是把手伸过去。 李淮安被稳稳地拉到马背上,高度的突然增加让他有些不安。 “别怕,靠着我。”秦婳双手揽过他的腰,倾身在他耳边说话。 她的话仿佛有魔力,李淮安听完就真的不怕了,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 今日的阳光柔和温暖,李淮安第一次当外人的面与女子亲近相处。虽然戴着面纱,但还是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他低着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抬头挺胸,我们俩是皇上赐婚,坐在一起没有违背任何律法,谁敢瞪你,你就瞪回去,反正你的眼睛就算瞪人也好看!” “瞪人怎么可能好看?”李淮安嘟囔着。 不过跟她在一起,似乎所有事情都变得简单明了,甚至心情也放松下来。 陈令仪来到岔路口,疑惑地看向众人道:“为何大家都堵在这儿?” “表妹,你快帮我评评理。” 宋云菊看到靠山来了,激动地说自己第一个到。本打算礼让石明奕,谁知道秦松发疯,突然让人撞她的马车。 “礼让我?宋小姐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明明是我先到,你非要装模作样说自己大度,不往脸上贴金会死吗?”石明奕戴着面纱,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 “你……怪不得京城都说你尖酸刻薄没男人样,表妹真可怜,竟然跟你订了婚。” “京城谁说的?” “很多人都说!” “这里也有很多人,你找出一个来?” 宋云菊目光扫向围观群众,大伙全低着头。看热闹不嫌事大,要是自己成了热闹,那就另当别论了。 “石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身为——”没想到陈令仪选择帮表姐而不是未婚夫,不过没等她说完,秦松就不满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本县主?赶紧把路让开,本县主跟卿尘哥哥还有事情要办呢?”秦松掀开车帘站出来。 “孟公子也来了!”陈令仪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比刚才见到未婚夫更开心。 围观的群众满满当当,全都兴奋起来。 有的爬到树上,有的爬上车顶,生怕错过什么重要内容。 第一美男也来了? 在哪儿?在哪儿? “县主,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就让他们先过去吧,免得耽误接下来的活动。”秦松身后的车帘拉开,孟卿尘戴着面纱缓缓出现,声若泉水叮咚,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 微风吹来,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 孟卿尘的面纱被风吹上去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众人痴痴地等啊等,偏偏今日的风一点儿也不给力,压根看不到脸。 秦婳觉得她不应该坐在马背上,而是靠在贵妃榻上,旁边摆上瓜子,边嗑瓜子边看这场戏,不知道多带劲。 要是秦嫣再带她夫郎过来,那么这本小说的所有主要角色都齐活了! 可惜啊可惜。 自从孟卿尘出现,李淮安就一直扭头看向秦婳。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可此时的他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好看,但你这么直白,就算是我也会不好意思。”秦婳笑着倾身向前,脸颊快要贴到他的面纱上。 李淮安吓得赶紧扭过头去,小声嘀咕:“没看出哪里不好意思?倒是以前没发觉你这么自恋。” “那你老看我做什么?”秦婳贴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吹到皮肤上,痒痒的。 李淮安伸手捂住右耳,秦婳转向左边,他又连忙把左耳也捂起来。 秦婳逗猫一样逗他,说:“你都敢放开双手不抓马鞍了,咱俩去跑两圈?” 李淮安一听,哪里顾得上耳朵,连忙抓住马鞍,生怕她心血来潮真去跑两圈。 “哈哈哈。” 秦婳笑得前仰后合,李淮安气得不行。 过会儿她才悠悠长叹道:“自恋有什么不好?天底下我最爱的是自己。” 毕竟一万两银子一天,这已经不是爱就能形容的珍贵。十万人的军队,不打仗的话,一年花费不过三百多万! 李淮安对于她的暴论很震惊,不过现在没时间细想,而是继续抬头看戏。 秦松听孟卿尘的话,把马车退出来。 如此三辆马车对峙变成两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忠勇侯府跟承毅伯府马车上。 第32章 石明奕 陈令仪看到秦松的马车退出来,孟卿尘也进了车里,才依依不舍地转过头来。 “表姐,既然县主深明大义,主动退让,您也退一步让石公子先过去如何?不然咱们今日都没办法登高望远了。” 陈令仪声音温和,气质儒雅随和,瞬间赢得众人好感。这才是左相孙女的气度跟沉稳,这才是京城贵女应该学习的榜样! 秦婳挑了挑眉,这陈令仪惯会装好人。牺牲别人去成全她的好名声,回头别人全都夸赞她,只记得宋云菊跟石明奕不懂事。 石明奕瞥了她一眼,说:“真不愧是表姐妹,说的话比地上的烂泥还廉价。” 陈令仪被噎了一口气,好在反应快,说:“表姐已经主动礼让,石公子为何还要咄咄逼人?你是想把大家都堵在这儿吗?” 围观的众人果然都在议论石明奕,现在秦松退了,宋云菊也主动退,让他第一个走还不愿意? 石明奕气笑了,陈令仪上下嘴唇一碰就说他咄咄逼人?明明是三辆马车互不相让,倒成他一个人的错,真是会颠倒黑白! 一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未婚妻,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云澜“唰”地从承毅伯府马车里窜出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陈令仪小嘴叭叭叭。 “都说陈小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我看未必。刚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站在自己表姐那边,后面见到孟公子把礼义廉耻都忘了,你定了亲,他也定了亲,怎么还惦记呢?” “请这位公子慎言,我与孟公子清清白白,岂容你凭空污蔑!”陈令仪义正辞严。 “呵,现在知道慎言,知道不能凭空污蔑,刚才你污蔑明奕哥哥咄咄逼人不是很熟练吗?”云澜可不怕丢人现眼。 陈令仪无话可说,宋云菊把自家马车退出来,长叹道:“古人云: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近之则不逊, 远之则怨。我不争了,让你们先行一步,好了吧。” 围观众人这么一听,纷纷觉得石明奕跟云澜不识礼数,两人百口莫辩。 “早就听说承毅伯府的石明奕泼辣狠厉,今日一见,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是啊,我要是陈小姐也不喜欢这种未婚夫,男人嘛,温柔解意才讨人喜欢。” “听说他一个大家闺男,还经常出门跟女人谈生意,能是什么正经人?”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数落石明奕,气得他浑身发抖,恨不得冲过去甩一巴掌。但是必须忍住,否则就坐实泼辣狠厉的名声。 “大伙怎么都聚在这儿?” 突然众人听到清朗的女声从后面传来,全都回过头去。只见三皇女策马而来,最重要的是她怀里还抱着一位男子。 两人都穿白衣,马儿奔跑时衣摆随风翻飞,犹如天边翻滚的云霞,旖旎如画。 “见过康亲王。”众人纷纷行礼。 “免礼。”秦婳拉紧马绳停下。 陈令仪主动上前解释事情经过,言语中偏颇之意不能再明显。秦松、宋云菊善解人意主动退让,石明奕针锋相对,耽误时间。 石明奕也站出来据理力争,秦婳听完朗声对众人道:“既然宋小姐和陈小姐如此深明大义,本王允许你们排在所有人后面。” “所有人?!” 宋云菊看着后面浩浩荡荡几十辆马车,眼神变得阴沉,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进去! “两位放心吧,晚点本王会向母皇进言,今日出行只有你们姐妹最善解人意。”秦婳这句话说出口,围观的众人脸色很不好。 什么叫只有“你们两姐妹最善解人意”? 争执的人又不是他们,否则早就礼让了,何至于耽误这么多时间? “多谢殿下。”陈令仪咬牙切齿,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句话的挑衅。 “石公子,松儿堂弟,还不赶紧进去。其他人也跟上,本王的马车还在后头呢!” 秦婳吆喝完转身骑马离去,石明奕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才进入马车。 宋云菊心里恨不得掐死陈令仪,不会说话就少说,如今得罪康亲王,害得她堂堂侯府小姐要礼让一群贱民! 马车里的琴郎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没想到那天呆头呆脑的客人竟然是康亲王?说来他讨好宋云菊,就是为了调查害死养母的凶手。 若真是忠勇侯所为,那么自己跟皇太女的合作将会变得岌岌可危。整个朝堂能跟皇太女对抗的,恐怕只剩瑞亲王和康亲王。 另一边孟卿尘看着马背上的白衣身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 不,他在想什么! “好可惜啊,本来那个位置是你的,现在变成该死的李淮安!都怪二皇女,要不是她,你也不会……”秦松噘着嘴发泄愤怒,却不知这句话成了火上浇油。 所有人都觉得孟卿尘无缘无故被二皇女掳走很可怜,实际上是他故意激怒对方。 秦嫣再冲动也知道违抗皇太君懿旨的后果,她由女帝亲自教养,怎么可能蠢呢? 孟卿尘虽然不了解二皇女跟三皇女之间的仇恨,但皇太女非常清楚。故而两人进行了精密的谋划和布局,结果差点成功了。 他差点杀死二皇女,也差点陷害三皇女,甚至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 为了皇太女的大业,为了安槐国男子的未来,这点牺牲不算什么,孟卿尘努力安慰自己。 秦婳跟李淮安进了马车,立即恢复慵懒地模样,整个人歪歪扭扭地靠在座椅上,右手抓着点心,有一口没一口吃着。 李淮安发现,她这人不止自恋还厚脸皮。前几次见面还装作端庄有礼的模样,现在什么礼仪都不管,自由随性。 秦婳看李淮安规规矩矩坐在对面,忍不住盯着他看,一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耳朵慢慢变红为止。 “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在外面端给别人看,在你面前不需要。当然你也一样,在我面前不用端着。”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往后慢慢见。” 过了拱门,马车行驶一刻钟来到山脚下。玉梳山建有皇家别院,平日不开放,今日是承礼郡王出面才能借来使用。 马车到达别院门口,秦婳先下马车,随后伸手接李淮安下车。承礼郡王携郡王君过来迎接,两人今日都穿蓝色长袍。 承礼郡王身材圆润,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不过跟秦嫣等人相比,她极其善良,因为最大的爱好是吃,最大的缺点是玩。 承礼郡王跟王君感情很不错,经常到处吃吃喝喝,游山玩水。 十年前两人大婚,王君还是有名的美男子,清瘦俊美。如今只能说岁月不饶人,跟着圆润的妻主,他也成了圆润的人。 “堂姐,堂姐夫,这是淮安。”秦婳主动给两人介绍李淮安。 “淮安见过郡王,郡王君。”李淮安拱手行礼,动作优雅,声音悦耳动听。 “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郡王君扶起李淮安,然后热情地挽住他的手臂。 “堂妹咱们走这边。” 郡王指了指右手边弯弯曲曲的石头小路,女、男客在不同院落聚会,四人进门后要分开。 秦婳转头对郡王君道:“堂姐夫,淮安就麻烦你了。” 郡王君揶揄她:“放心吧,不会丢的,我保证把他照顾得妥妥当当。” “不用太妥当,我怕他乐不思蜀。” “哈哈哈,你真是爱开玩笑。” 四人分开,秦婳跟郡王君往东南方向走去,这里种有一大片菊花,满地金黄。 秦婳忽然想起一首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第33章 登高望远 两人来到花厅,秦如正埋头喝茶,见她们进来不冷不淡地打招呼。 秦婳毫不犹豫在另一头坐下,两人之间相距甚远。秦如也不停移动屁股,一看就是双方都不愿意搭理对方的意思。 承礼郡王仿佛看不见,乐呵呵解释说今日除了重阳糕还有一种叫做红糖糍粑的东西。南方过重阳的时候吃,味道很不错。 秦婳咬了一口,外皮酥脆,红糖内馅很甜,父亲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我想让父亲也尝尝。” “等会儿我让人写单子给你。” 两人说着话,忽然听见脚步声靠近。 她们抬头往门边望去,来人正是周陶,周陵的姐姐,广德皇子的女儿。只见她身穿着绿色长裙,头上戴金步摇,模样清秀。 周陶同三人打招呼后坐下,承礼郡王还要招待其他客人,同她们聊了几句便离开。这屋子是皇室宗亲,外面是大臣的女儿。 秦如捏着茶盏狠狠瞪秦婳一眼,秦婳没管她,从攒盘中取出第二块红糖糍粑放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周陶扫了一眼两人,缓缓扬唇对秦婳说:“原来康亲王穿白衣也这般风华绝代。” 说话语调很轻快,独独在“白衣”二字上咬得很重。 秦如闻言,上下打量秦婳两眼,讥笑道:“康亲王穿白衣确实风华绝代,毕竟今日还有白衣公子在场,总得趁机讨好不是?” 这酸不溜丢的语气,果然也听到了谣言,暗讽她对孟卿尘求而不得。 秦婳叹息一声缓缓道:“秦如,我理解你最近心情不好,正好今日表姐也在,你有什么不痛快就跟我们说,说出来就好了。” “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不好?还跟你们两说,脸真大!”秦如气腾腾站起来反驳。 秦婳依然好脾气得说:“你看看你,说两句就急眼了。今日的菊花茶不错,可以散风祛热,你多喝点。” “你留着自己喝吧!”秦如气不过走了。 秦婳突然觉得很可笑,没有女帝宠爱的秦嫣在场,秦如就是屎壳郎垫桌子腿儿,犟撑狼劲,可她却憋屈地忍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多喝了一口茶。 周陶本打算利用秦如对付秦婳,没想到她这么废物,才三两句就吓得落荒而逃。不过秦婳变太多了,难道背后有人指点? 还是说女帝放弃秦嫣,改用她这张牌? 不得不说,周陶是真能联想。 承礼郡王派人送来茱萸,两人对着镜子插上,随后来到热热闹闹的正厅。 大伙都围过来行礼,有笑盈盈直接夸她头上茱萸好看,也有明着指责刚才路上堵车的几人,再暗地里夸她高风亮节处理问题…… 在场都是人精,嬉笑怒骂,真假难辨。 这样一对比,倒是嘴巴收不住的秦如好琢磨些,起码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想到这儿,秦婳下意识寻找秦如的身影,果然在不远处跟酒肉朋友宋云菊说话。 两人视线隔空对上,秦婳冲她莞尔一笑,气得她转过身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秦婳有些哭笑不得。 承礼郡王看时辰差不多,领着众人去登山。玉梳山修有登高台,步行半个时辰就到,侍从准备了菊花酒、重阳糕等食物。 十几个人饮酒怀诗,场面好不热闹。 巧的是,杨玉筝也来了。 酒令传到她时,她沉思片刻,声情并茂吟诵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念完自顾自喝了一大杯酒,看起来心事重重,其他人不明就里,敷衍开导两句。 秦婳知道原因,小说里他对李淮安爱而不得,一片真心被辜负。很多年后,她成为秦嫣的左右手去抄郑家,李淮安正被自己的妻主打得头破血流好不可怜。 她弯腰把自己干净的手帕递过去,李淮安没有接,秦嫣安慰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然而看完小说,秦婳却感受不到杨玉筝的爱意。小时候永无休止的恶作剧,长大后下药、强迫,乞丐听了都要吐口唾沫再走。 众人在山上看风景时,杨玉筝的荷包掉了出来,那是个绣有孔雀的荷包,也是她从李淮安房里偷走的荷包。 只是没等她捡起来,秦婳一脚踩了上去,故而众人没能看清上面的刺绣图案。 “殿下,那是——”杨玉筝痛心疾首地跪下去,小心翼翼捧起荷包。 这段戏不用问,所有人都能猜到荷包肯定是她心上人送的,否则不会如此失态。 “实在抱歉,本王光顾着赏景,没注意脚下。”秦婳配合她演戏。 “不,是我的错,我配不上他。”杨玉筝目光通红,似乎透过荷包怀念着谁? “杨小姐乃忠信侯府千金,才貌双全,京城不知多少公子暗中倾慕,怎会有你配不上的男子?定是你太谦——”有人开口安慰,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定是你太有自知之明了,既然配不上就别再妄想,免得积郁成疾,抑郁而终。”秦婳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荷包扔了出去。 “殿下,就算您——” 杨玉筝急忙伸手去抓,可惜迟了一步,荷包在空中划了条弧线,然后掉下悬崖。 “不必道谢,本王向来助人为乐。”秦婳一手扇着扇子,一手挡住激动的杨玉筝。 李淮安喜欢孔雀,不论是手帕还是荷包都喜欢绣孔雀,要是被人看到还得了。 杨玉筝今日所为就是在故意挑拨她跟李淮安的关系。 小样儿,想跟她斗,嫩着呢? 她可是有剧本在手! “康王行事果断,真乃女子典范。”有人努力拍马屁。 “杨小姐应该以事业为重,整日沉迷情情爱爱,不思进取,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废人。看看陆大人的长女,唉,怒其不争啊!”也有人耐心劝导。 陆大人的长女,正是陆随风的母亲。为了个花楼小倌,抛弃母父、夫郎、孩子,陆大人一怒之下跟她断绝关系。 如今穷困潦倒,出家当尼姑去了。 “要我说这荷包扔得好,扔得妙,其实不止荷包,康王殿下是希望我等抛弃杂念,实乃用心良苦啊!” 秦婳猛地抬头寻找声音来源,如此有才的人可不多啊,竟然还能拐着弯夸她! “大理寺卿长女,云湘。”承礼郡王悄悄给秦婳介绍。 秦婳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发现角落里站着一位身穿粉衣,身材颇为圆润的女子,笑呵呵的模样看起来很讨喜。 忽然她想起刚才在车上叉腰骂陈令仪的云澜,不得不说姐弟俩性子真可爱。 众人在山上停留了一会儿,秦婳看到不远处火红的枫叶在空中飘扬。 有五片落到她的衣服上,她捡了起来,装进荷包里,就当是留念了。 第34章 丑男效颦 玉梳山地另一面是郡王君领的男客,附近没有女子,大家又都沾点亲,带点故,便把面纱都摘下来。 孟卿尘不论五官还是气质都独树一帜,被评为“京城第一美男”并不是无的放矢。 秦松虽然模样清秀,但站在他身旁,除了华丽的衣裳和首饰,没什么值得说。 不过本人没这个自觉,自信是孟卿尘之下第二美,毕竟身旁的人都那么夸。 看到李淮安跟郡王君过来,秦松毫不犹豫讥讽道:“丑男来效颦,还家惊四邻。” 众人听到他如此刻薄的话,不由得脊背发凉。旁边几位跟李淮安相熟的公子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毕竟秦松就是条疯狗。 当然“疯狗”只是大家在心中腹诽,没人敢说出来,否则承德郡王发怒,后果不堪设想。 事因孟卿瑶、孟卿尘姐弟都爱穿白衣,并且两人容貌出众,故而在秦松的脑袋瓜里。只要穿白衣就是模仿孟家姐弟,就该挨打受骂,速速换个颜色。 京城很多人受不了他的折磨,只要出门就把白衣换下,唯独李淮安自始至终不改。 李淮安毕竟是国公府的少爷,轻易打不得,威逼利诱也不得,所以每次两人遇上都免不了一番唇舌相争。 孟卿尘站在秦松旁边眉头紧皱,虽然不满他当众羞辱李淮安,到底还是没有阻止。 书棋、书墨气得眼睛都红了,奈何他们只是身份低微的下人,开口还会给公子招惹麻烦,只能在心里不停暗骂。 摇风很得意,他本来就讨厌学人精李公子,现在跟抠门精三皇女在一起更讨厌了。 郡王君本打算开口打圆场,李淮安握住他的手,抬头挺胸,直视众人道:“我丑惊四邻?若长成我这样是丑男,那么在场容貌不及我的公子,岂不是连丑男都算不上?” 一句话说得所有公子脸上一臊,李淮安身姿挺拔,容貌昳丽,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看到众人沉默,他缓缓扬起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县主骂人真委婉,只骂淮安一人便可波及绝大部分人,甚至还有很多人被骂了也听不出来,您真是煞费苦心啊。” 众人面露难色,毕竟现场不少人都曾被迫收起白衣,后来却嘲讽李淮安“效颦”。 “你少在这里拖大家下水,我骂的只有你一人,不要脸学卿尘哥哥穿白衣!” “敢问安槐国哪条律法规定:除了孟家人,其他人不能穿白衣?更何况他穿的是白绫,而我穿的是二色织锦缎,绣样更是大相径庭,实在不知县主口中学的定义?” “你,你强词夺理!”秦松胸口火气翻涌,眼见说不过李淮安,只能求助孟卿尘。 “李公子,县主年纪小,为了维护我有些话说得不妥当,我在这里代他赔罪。”孟卿尘深深地弯腰道歉,端的是高风亮节。 “孟公子不必多礼,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从今往后,大伙还是好兄弟。”李淮安亲热地扶他起来,声音柔和,眉眼带笑。 石明奕站在不远处让表弟学学李公子,那样的手段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上一刻像把刀子据理力争,下一刻就化成了水。 郡王君见事情完美解决,笑呵呵出来说几句公道话,随后又把今日所有公子都夸了一遍,大伙又开始热热闹闹起来。 李淮安回头,正好跟石明奕四目相对。 他对石明奕印象颇为深刻,除了刚才与未婚妻争辩,还有他那双独特的柳叶眼和微微上扬的薄唇,艳丽中透着泼辣与狠厉。 若论外貌,在场倒是有位叫做“琴郎”的男子能跟他相提并论。两人都是柳叶眉,不同的是琴郎重在妩媚与楚楚可怜。 石明奕朝李淮安笑了笑,随后领着云澜过来打招呼。云澜穿着粉衣,眼睛很圆,笑起来露出两弯浅浅的梨涡,尤为明艳。 “还请李公子代我们向康亲王致谢,刚才若不是她出面,我与表弟恐怕名声尽毁。”石明奕拱手道谢,云澜也跟着行礼。 “两位言重了,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把话带到。”李淮安对于不向自己散发恶意的人,态度总是很亲切。 “不知李公子平日有什么喜好?明奕不才,略懂些诗酒花茶。”石明奕笑着说。 “哦,这些我也喜欢,若是有机会一起喝茶赏花,倒也不失为一种雅致。” “表哥还会酿酒,李公子若是有机会尝试,绝对会喜欢上!”云澜拍了拍巴掌,笑得异常自豪。 三人坐在一起聊天,越说越投缘。果然想要了解一个人,不能只听流言蜚语,必须要亲自见过,聊过才算。 琴郎跟在宋云菊弟弟身边,随意扫视了京城高傲自大的贵公子们,心里不由得暗暗啐了一口。 所谓的世家大族,不过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啃骨的一群蛀虫! 虽然应付宋云菊那个贪财好色的女人让他觉得恶心,但为了真相必须隐忍。 皇太女从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哪怕表现得再温柔和煦,眼睛里还是时时藏着算计。 原本打算勾引好色的二皇女作为退路,奈何对方被关在王府,他进不去,对方出不来,根本没机会碰面。 或许可以试试三皇女这条路? 下午大家玩累了,收拾东西下山。 书墨、书棋一左一右站在李淮安旁边,遇到台阶就提醒他,以免不小心摔倒。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走在后面的秦松不知道耍什么脾气,一把推倒贴身小厮。 小厮没站稳从山坡上滚下来,中途撞到七八个人。下盘比较稳的人,或是位置比较平的人撑住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 孟卿尘、琴郎、李淮安都摔了。 原本小厮撞到摇风,摇风不小心拽着孟卿尘一起倒;至于琴郎,则是被宋云菊弟弟拉着给自己垫背才倒。 算来算去,小厮真正撞的公子只有李淮安,他站的位置不好,书墨跟书棋也倒了。 孟卿尘膝盖破了,李淮安手掌擦破皮,琴郎脚扭了。 郡王君拧着眉,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往后再办什么宴会,可不能再请秦松,实在太令人头疼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得处理伤员。 幸好今日带了两位医男过来,先是简单给三人做了伤口清理和包扎,然后押着秦松过来赔礼道歉。 三人清楚秦松的性子和身份,除了原谅别无他法,郡王君自己也再三向他们赔罪。 秦婳对男客那边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她正跟其他女客一样,在垂花门等着呢。 “怎么回事?”承礼郡王突然开口。 秦婳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李淮安正被书墨扶着走出来,显然受伤了。 她毫不犹豫往男客那边走去,上上下下打量李淮安,确认只是手受点轻伤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受伤?”她握住李淮安的手问。 “不小心摔了一跤,只是手掌破了点皮,已经擦过药了,不碍事。”李淮安笑得很温柔。 “怎么不碍事,你这双手多漂亮啊。”秦婳心疼极了,条件反射看向秦松,毕竟有那小子在的地方,总会闹得鸡飞狗跳! 秦松碰到她那冷冰冰的眼神,抖了一下,不过很快梗着脖子说:“我,我难道处置自己的小厮都不行吗?我也没想会变成这样,再说我都道歉了……” 说着说着,他便委屈地哭了出来。 应该说万幸三人都伤得不重,否则今天的情况,就算是郡王跑到女帝面前哀求,秦松都是不占理的。 第35章 我的本事 秦松委屈巴巴地哭,眼泪都把面纱弄湿了。 孟卿尘站出来维护道:“殿下,今日之事确实只是意外,还望您莫要责怪县主。” 众人都在等待秦婳的反应,毕竟二皇女、三皇女、孟卿尘的三角虐恋传闻他们听了不下三个版本。 不对,还要再加上替身李淮安! 四位主角,三位都在这儿,今天到底是什么八卦之日? 都赶在一块儿了! 围观的男男女女不走了,铁了心要留下来看戏。若是错过这场大戏,午夜梦回都要扇自己一巴掌。 “他惹的意外还少吗?十六岁的身体,六岁的脑子,真当所有人都是你祖母,处处让着你!”秦婳丝毫不客气。 “你……你侮辱我!”秦松又要哭了。 “你有什么值得我侮辱?”秦婳斜着眼。 “县主已经道歉,李公子也原谅了他,殿下何必揪着不放?”孟卿尘再次出声。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刑部做什么?夸你是谪仙公子,还真把自己当救苦救难的神仙普度众生?”秦婳照怼不误。 “你——”孟卿尘气得脸红。 “噢,为了新欢打脸旧爱,康王好霸气。”最先嘲讽的是秦如,她真是记吃不记打,脸皮厚比城墙。 “啧啧,殿下真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宋云菊有秦如撑腰,也跟着嘲讽。 “孟公子,听说你也受伤了,没事吧?”陈令仪围在孟卿尘旁边转来转去,活像一条憋着尿的狗。 秦婳扬手把折扇狠狠甩在秦如那张大脸上,砸得她尖叫一声:“秦婳,你敢砸我!” “砸你一个蠢货怎么了?说你蠢还真当自己是头猪,被母皇禁止入宫也不知道反省,难道还想被禁止入京?我堂堂康亲王,轮得到你一个无功名,无封号,无品级的,三无人员擅自议论?” “对,我是三无人员,你不也全凭出身拿到封号,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 “我投胎比你好,身份比你高贵,长得比你美,心地比你善良,脑袋比你聪明,话也比你会说,这就是我的本事。” “你、你、你除了投胎比我好……”秦如抖着手指向秦婳,胸口堵得喘不上来气。 秦婳掸了掸衣服不屑道:“回去找太医看看吧,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多丢人,又不是家里穷得看不起病。” 秦如捂着胸口摇摇欲坠,身后的侍从上前扶住她,想开口反驳又怕说不过。 秦婳搞定一个,转头看向第二个。 “宋小姐是吧?本王怜不怜香,惜不惜玉关你什么事?你若闲着无事就去村口掏粪,这是证明你活着的唯一价值。” “康亲王!” 陈令仪愤愤不平地站出来,秦如、宋云菊最多是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康亲王却凭借高贵的身份羞辱她们当众下不来台。 先是揭秦如没封号的短,又嘲讽宋云菊只能掏粪,毫无皇室风度! 跟皇太女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把她俩放在一起就是对皇太女莫大的侮辱! “哦,陈小姐,本王没点到你觉得孤独寂寞冷了是吗?”秦婳火力全开。 一天一万两银子,要是就那么安安静静过去,她还真觉得不划算呢? 但凡她不舒坦,大家都别想好过! 陈令仪痛心疾首道:“皇太女殿下德才兼备,谦逊有礼,深明大义,如今正在云州赈灾,康亲王作为妹妹不觉得有愧吗?” 秦婳笑了,搬出皇太女是吗? “皇太女身为储君为自己的子民做点事情,怎么还要邀功请赏?要不要给她立个碑,写个传,留着传颂千秋万代啊!” “你,你,你胡搅蛮缠,不可理喻!”陈令仪气得浑身颤抖,但凡回个“是”,那就是对女帝的挑衅。 明明以前皇太女说她是缩头乌龟,不管怎么羞辱都不会反抗,也不会告状,任打任骂的木头桩子,一点威胁都没有。 陈令仪当时就想,皇女当成这么窝囊的样子,还不如去死呢! 秦婳看着陈令仪眼珠子转啊转,心里还在不停打鬼主意呢? 于是指着她朗声道:“你想在谁面前出风头呢?别忘了自己身上有婚约,但凡是个女人就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陈令仪被点破内心气得满脸通红,她心悦孟卿尘,但孟卿尘心悦皇太女。 皇太女她自知比不过,故而收了心,谁曾想皇太君竟然把他赐给窝囊的三皇女! 她才刚骂完三皇女,二皇女就把人绑走了,还强迫了他! 不仅如此,女帝竟然把他赐给卑鄙无耻,丧尽天良,臭名昭着,衣冠禽兽,死不足惜的二皇女当侧君! 这让陈令仪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向皇太女宣誓效忠,唯一的要求就是孟卿尘。等到大事完成,她要带孟卿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天高海阔,自在逍遥。 “殿下,您侮辱我可以,请不要侮辱孟公子,有本事我们比一场?” 陈令仪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不论是写诗做文章,还是弓马骑射,她都远胜同辈。 康亲王嘴皮子厉害,但体弱多病。 她亲耳听到祖母说,太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宫里连棺材都做好了,就等她断气。 “哦,陈小姐想比什么?若是比谁说话结巴,本王认输。”秦婳耸了耸肩膀。 陈令仪可是左相得意的孙女,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听说武艺也不错,否则不会跟武将世家的石韫玉订婚了。 “女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只要殿下说得出来,我奉陪到底。”陈令仪高昂着下巴,她要让三皇女当着所有人的面变回那个窝囊废! “难道说你不敢?也是,这么多年来你病病殃殃,文不成武不就,还是别比了,省得丢人现眼。”来了来了,秦如这头蠢猪又开始皮痒了。 “你说比就比,把本王当成什么?除非——”秦婳卖了个官司。 “除非什么?”秦如跟陈令仪都着急。 “除非有令我满意的彩头,否则本王何必屈尊跟一个无名小卒比试?这要是传出去,所有人都来找本王比试出风头,本王岂不是要累死?” “那么殿下想要什么彩头?” “不多,陈令仪、秦如,一人给本王五千两银子,本王就跟你比一局。当然,这些银子本王一个铜板都不拿,全部用来赈济云州灾民,你两敢还是不敢?” 五千两都绝非小数目,秦婳身为皇女,年俸禄才五百两银子。封了亲王,有了府邸和仆从要养,年俸提高到五千。 “五,五千两?”陈令仪哑然失声。 她每月十两银子,虽然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了不少,再加上逢年过节长辈的赏赐,确实积攒了一些银子,但绝对不够五千两! 秦如每月有二十两银子零花,平时全用于吃喝玩乐,压根就没留下多少。 不过她平常买大价钱的东西全记在顺亲王府账上,反正到时候有人还钱。 五千两相当于买两个花魁回家。 第36章 比赛投壶 秦婳定价五千两银子,现场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了,毕竟他们是真的拿不出来啊! 陈令仪虽然对自己很自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比什么呢?故而她迟疑不定。 “比什么?”秦如问。 其他人也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婳看,这么多银子能比什么? “今日郡王和王君举办聚会,自然不宜打打杀杀,诗词歌赋刚才该念的念了,那便比投壶吧?勉强算在射里面。” “本王耐心有限,两位可以一起上。哦还可以叫上宋小姐,也可以叫其他人,如此一来每个人分担的压力小了很多。” “本王赢了,你们捐一万两银子赈灾;本王输了,给你们三人赔礼道歉。还是说你们三比一也不敢?那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秦婳说完,示意立冬给她倒杯茶,说了那么多话,嗓子都快冒烟了。 “大伙都去正殿喝茶等着吧?三位可以慢慢考虑,站在这儿怪累人。”承礼郡王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盈盈提醒。 “是啊,都去望菊亭,那儿够宽敞。”郡王君也开口附和,妻夫俩都爱看热闹。 这次男客女客不分开,呼呼啦啦往望菊亭方向走去,差不多四十人,加上小厮、侍女也有八九十人。 秦婳走在李淮安身旁问他手疼不疼? 李淮安故意说疼,以为她会哄人,谁知得到的竟然是:疼就对了,说明不傻。 “你刚才——”李淮安张了张嘴,刚才她连孟卿尘的面子都不给,果然不是找替身。 “刚才怎么了?”秦婳问。 “没什么。”李淮安摇摇头。 众人来到望菊亭,承礼郡王挥手让下人准备两个壶和箭矢,也不管陈令仪比不比。 投壶是贵族宴会中最常玩的游戏,在场的男子可能玩得少,女子大部分都玩过,不玩也见过或是听说过。 秦婳坐在亭中的凳子上,神色悠闲。立春给她端茶倒水,立夏按摩手指,立冬喂她吃点心,可谓是把享乐主义演绎到极致。 “主子太好了,奴才算了三卦您全输!”刘果一脸兴奋地跑过来,其他人用同情地目光看她。 这宫女长得人模人样,怎么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傻子,不是说宫里都是人精吗? “退下吧你。”秦婳无所谓地挥挥手。 “你有把握吗?”李淮安有些担心。 主要是秦婳身体太弱了,他见过秦婳吐血好几次,动嘴皮子可以,动手肯定不行。 “没有。”秦婳实话实说。 她虽然喜欢玩投壶,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可不觉得自己肯定能赢。 但是输了也没关系啊,不就是张张嘴说几句软话的事,赢了就能获得一天的寿命! 孰轻孰重,她分得很清楚。 要不是生命太贵重,她也不会提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彩头。 李淮安微怔,低头抿了一口茶。 他理不清康王为何要跟对方赌? 更想不通要一万两银子目的何为? 祖父,看来我还是修炼不到家。 “陈令仪、宋云菊,跟她比。”秦如小声跟两人说:“秦婳就是嘴皮子厉害,投壶我跟她玩过五次,那技术我蒙着眼睛都能赢,就算瞎猫碰到死耗子也不可能每次都中。” “既然担心,不如再找两个投壶厉害的加入我们,投中多的人赢不就好了。”宋云菊经常玩投壶,技术还不错。 “就是,看她那瘦不拉几的身板,把壶放远一点别说投中,恐怕都投不到!”秦如抬头,看见秦婳跟李淮安说笑,哼了一声。 秦婳正跟李淮安说茶的事情,周陶跟杨玉筝走了过来,两人拱手道:“殿下,我等玩过投壶,技术还算可以,愿意为您效力。” “有这份心就可以了。”秦婳摆摆手,她可不相信这两人心里没有鬼主意。 “殿下——”杨玉筝有些着急。 “两位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加入我们这组,殿下不会介意吧?”秦如阴阳怪气。 “不介意不介意,本王只要一万两银子,不在乎你们是三个人凑还是五个人凑。”秦婳端的是善解人意,不过信心满满的模样让很多人不屑。 李淮安看了眼杨玉筝眉头紧蹙,总觉得她不安好心,生怕等会儿比赛的时候使诈。 周陶、杨玉筝最终加入陈令仪她们。 陈令仪作为代表走过来说:“殿下,我们愿意跟您比。若输了,双手奉上白银万两,若您输了,便向我们和孟公子道歉。” 陈令仪倒是挺会玩偷字游戏,秦婳从没说过跟孟卿尘道歉。不过跟一万两银子相比,道歉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差不多。 “口说无凭,烦请郡王让人准备笔墨纸砚,我只相信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好!” 陈令仪五人咬牙切齿。 秦婳看她们写契约,提醒若拿不出银子,便用房屋、地契、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等贵重物品抵押。 五人屈辱地签下名字,秦婳也在上面写下龙飞凤舞的“秦婳”二字,可见心情极好。 这么好骗的大傻子,京城要是多来几个,她还能多活几天! “殿下,我们五人,您也可以找另外四人相助。双方五支箭,按照投中箭数多者获胜,您觉得如何?”陈令仪努力保持温文尔雅的模样。 “本王一人做事一人当,对付你们五个不需要借其他人手,来吧!”秦婳伸了个懒腰,双手双腿立夏已经按舒坦了,也该活动活动。 前方一丈远的地方放两个青铜贯耳壶,左边站着秦婳,右边站着秦如,她第一个挑战。 承礼郡王让人开赌局,现场买输赢。 很多人都跑去下注,李淮安让书棋把所有银子都押秦婳赢。 “表哥,咱们压谁?” 云澜感性上支持康亲王,毕竟那五个人太不要脸了!理性上又觉得康亲王看起来弱不禁风,涉及银子,他得慎重考虑。 “康亲王。”石明奕肯定的说。 “孟卿哥哥,咱们要不要也压点?”秦松觉得康亲王肯定会输,因为他见过对方投壶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连他都能赢。 “你就做自己想做的吧。” 孟卿尘拿起一本书,冷冷清清坐在角落里,即便如此,众人的目光也没有离开他。 摇风看县主押了,也偷偷跟着。 现场的众人几乎都买陈令仪赢,秦如、宋云菊是纨绔,本就擅长吃喝玩乐,投壶她们玩得炉火纯青。 陈令仪、周陶、杨玉筝都是人中龙凤,这场比试她们稳操胜券! “秦婳,你曾输给我五次,这将会是第六次!”秦如自信地投出第一箭。 “哐当”一声,中了! 周围传来热烈的欢呼,李淮安紧张的看向秦婳,心里把所有菩萨都求了一遍。 秦婳凝神屏气,果断地投出第一箭。 “咻”一声,箭掉到地上。 众人忍不住低头笑了,他们就说康王不可能赢得过那五个人。 第二箭换成宋云菊,她投得很有戏剧性,原本进去了,后来绕了一圈掉出来。 秦婳第二箭投中了,目前是1:1。 “好!”李淮安叫好的声音特别大。 秦婳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阳光下是那样的光芒万丈。 第三个挑战的是周陶,她要求把壶往远处移,秦婳随她们怎么来。 周陶果然厉害,手中的箭稳稳投中。 秦婳很惊险,歪歪扭扭地进去。 “秦婳,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秦如记得以前她根本就没这样的本事! “我比你聪明有脑子,别什么都问,蠢猪。”秦婳睨了她一眼。 以前秦嫣在,她怎么敢赢? 赢一次挨十大鞭子,她又不是活腻了。 “康王殿下真人不露像啊。”陈令仪有些紧张,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 “你可以认输,本王不勉强。毕竟有些人只能打顺风局,遇到逆风局怂得吓破胆。”秦婳高扬着下巴。 反正已经签字画押,她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陈令仪咬咬牙继续比试,不过她要求把壶再放远一点。秦婳也笑着说不够,再远。 最后壶离得三丈远,所有人都很震惊。以为她们会创造奇迹,可惜两人都失败了,比分还是2:2。 “殿下,我们玩点特别的如何?”杨玉筝有个压箱底的绝活,今天必须要拿出来。 “说说看?”秦婳可不会轻易答应。 “距离仍是一丈远,但戴上眼罩。” “有意思,本王接下你的挑战。请郡王派人去准备布条,本王要吉利的红色。” “陈小姐喜欢什么颜色?本郡王别的没有,布条绝对管够,哈哈哈!” “白色。” 侍从去准备干净的布条,秦婳走到李淮安面前伸出双手。 李淮安发现她的手心被汗水打湿,连忙掏出手帕擦干净,再换条新的给她擦脸。 众人看他们肆无忌惮秀恩爱忍不住翻白眼,忽然想起角落里的孟卿尘。转头望去,他一心沉浸在书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或许谣言只是谣言。 承礼郡王亲自给她们蒙住眼睛,再三确认看不到前方才开始。 两人同时把手中的箭投出去,只听见“当啷”一声,随后摘下眼罩。 “看来是我赢了。”秦婳笑眼弯弯。 “不可能!”杨玉筝不敢相信自己会输。 “愿赌服输,谁敢赖账,本王就在大朝会上向你们的祖母追债。”秦婳沉着脸。 第37章 五位输家 现场一片寂静,承礼郡王笑得最开心。 这丫头以前装傻充愣本事了得,现在想开了,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今日投壶比赛,康亲王获胜,秦如、宋云菊、周陶、陈令仪、杨玉筝按照契约,应赔付康亲王白银一万两!” 承礼郡王大声宣布比赛结果,众人目瞪口呆。输了的五人定定站在原地,眸光轻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的青铜贯耳壶。 “赢了?书墨、书棋,我没看错吧,康亲王赢了!”李淮安太震惊了。 “主子您没瞧错,确实是殿下赢了,她一人赢了对面五人,太厉害了!”两人点头如捣蒜,刚才看的时候就紧张的心脏狂跳,如今终于能够轮回实处。 李淮安转头看向秦婳,秦婳似有所感,扭头看向他,四目相对时笑得肆意张扬。 李淮安心跳加速,热气直冲头顶。 她不只有嘴皮子功夫,还有真本事! “我就知道主子会赢!”刘果激动万分,立春、立夏无语地看着她,这人还真邪门。 秦婳看向呆愣的五人。 跟她比?还嫩着呢! 小时候被秦嫣欺负,常年体弱多病,父亲为了增强她的体质,逼她练武射箭。 但是相比射箭,她更喜欢投壶,于是窝在宫殿中自娱自乐。别说蒙眼睛,就是用屏风挡住,中间挖孔等稀奇古怪玩法,她都试过。 “康亲王赢了?” 还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 她就这样赢了五个人! 不管是纨绔的秦如、宋云菊,还是文武双全,前途似锦的陈令仪、周陶、杨玉筝! “这,这……” 摇风目光呆滞,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刚才把身上所有银子都押下去,还以为能赢呢,现场很多人都跟他一样! “表哥,幸亏我听你的!”云澜高兴得又砰又跳,身上的银子一下翻五倍,连看康亲王都觉得风华绝代! “是啊。”石明奕抬头看向陈令仪。 原以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至少看在家族的面子上,当对相敬如宾的妻夫也不错。 现在看来,陈令仪根本就做不到! 石明奕二十一岁了,之前给母亲、姐姐守丧推迟大婚。去年丧期过了,陈令仪却推三阻四,迟迟不肯定日子…… 现场下注的人,赢了兴高采烈,输了也不敢破口大骂,毕竟那五人背着一万两银子的债。 对比起来他们不过是三五两碎银子。 秦婳看着众人,冷着脸道:“今日有件事必须说清楚,本王与孟公子过去没关系,未来他是瑞亲王的侧夫郎,本王的侧姐夫。谁若是胡言乱语,本王定让他倾家荡产!” 承礼郡王笑呵呵补充说:“到时候本王也帮忙抓人,不要多,三七分就行。” 众人纷纷低下头,康亲王所谓的倾家荡产肯定不是说说而已。毕竟她开口就是五千两,京城有几个人能承担得起啊! 回去的路上,秦婳看着契约心情大好。 李淮安看着她,也心情大好。 京城再一次热烈讨论秦婳,她似乎每次出来都能引发大事件。绝大部分人看热闹,唯独输了的那五家。 顺亲王府。 顺亲王坐在书房里,沉默地听护卫来报,最后闭上眼睛问:“那个不孝女回来了吗?” “已经进府了。”秦如比完就回去,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带她过来见我,马上!” “是。” 顺亲王重重吐了一口浊气,今日若是换成秦婉,定然不会闹得这般难堪丢脸。 五个人输给一个三皇女? 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 顺亲王对秦如有意见,很大原因来自她父亲。那个贱男人在她喝醉的时候,偷穿正君的衣裳爬床! 她一直以为孩子是正君的才生下,后来事情暴露,贱男人被处死,孩子过继到正君名下,故而无人知道真相。 虽然心里很介意这件事,但毕竟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故而请老师好好教导。 秦如从小就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 顺亲王觉得问题不大,毕竟长女很优秀,往后继承府邸也不会埋没自己的名声。 偏偏秦如不甘心,事事都要跟秦婉争,甚至跟她低贱的父亲一样使用下三滥手段。 顺亲王认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毫不犹豫把当时十二岁的秦如放弃了。 “母亲。” 秦如猜到,今天的事情肯定瞒不过手眼通天的母亲,索性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大不了跟以前一样打一顿。 “我问你,这么多银子打算怎么还?”顺亲王语气平静。 秦如解释说:“大不了女儿把自己房里的东西拿去当了,凑凑还是能凑得出来。” 秦如是亲王的女儿,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奢华精致,光是身上戴的的珠宝首饰就超过三百两。 “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什么最后一次?” “本王最后一次为你擦屁股,再有第二次便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您要赶我走?!”秦如脸色苍白,以前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母亲的关注。 今日竟然说要赶她走? 顺亲王冷冷盯着她说:“你本就是糊不上墙的烂泥,不求你有婉儿一半的本事,但凡你规规矩矩享受富贵生活,本王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决定。” 本王本王! 明明是亲母女,却疏远得像陌生人! 秦如脸色阴沉地站起来,说:“是,我不如我长姐,反正我做什么都不如她,您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秦如哭着跑出去,顺亲王让护卫去盯着别惹出事端来。自己在朝堂上如履薄冰,丁点小事不够慎重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偏偏还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蠢货! 秦如跑回房间大哭,她的酒肉朋友宋云菊就聪明多了,命人把事情瞒下来。 “小姐,那银子?”侍从小心翼翼询问。 “什么银子,我没有,晾她也不敢追到府上来要!”宋云菊打算赖掉。 杨玉筝跟宋云菊一样选择隐瞒,不过只瞒了一天,第二天忠信侯就听说了。 这件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康亲王还说要全部送去云州,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啊。 “你竟然还没放下?”忠信侯阴沉着脸。 她不在意输赢,也不在意那点银子,而是在意女儿没有放下李淮安! “女儿只是想玩投壶而已,难得有机会比试,就跟她们……”杨玉筝不肯承认。 “既然如此,收拾行李马上离开京城,明年科举考试的时候再回来。” “我不愿。” “这事由不得你。”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离开京城。 车上的杨玉筝被五花大绑,身旁还有四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严防死守,绝不允许她半路出逃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连累侯府。 周陶这边正好相反,回府之后主动向父亲禀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好个秦婳,上回玉兰树的事情还没算账,这回她还有脸提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许给!”广德皇子怒气冲冲。 “是,父亲。”周陶知道父亲愿意出面处理这件事,终于放下心来。 陈令仪跟周陶一样,回家之后主动把发生的事情汇报:“祖母,孙女知道错了。” “没想到三皇女竟然还有这等心机?”左相放下手中的笔缓缓开口。 “您是说,她也想要那个位置……” 陈令仪觉得不可置信,三皇女背后什么势力都没有,她拿什么争?二皇女至少还有女帝宠爱和庞大的勋贵集团。 “你今日为了二皇女的男人站在自己未婚夫的对立面,成何体统!” “孙女本来就不喜欢他!” “住口,你若再执迷不悟,别怪我心狠手辣!明日去承毅伯府负荆请罪,他们什么时候原谅,你就什么时候回来!” “祖母——” “出去!” 陈令仪咬着牙退出来,该死的康亲王,该死的石韫玉,害她在孟卿尘面前丢脸! 第38章 挑选护卫 秦婳并不在意秦如五人回去受到怎样的处罚,之后又怎样筹钱?反正她们早就成年,就应该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 她回到春阳宫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去请安时,皇太君问了昨天的事情。 不得不说,左相大人的信就是快。 秦婳坦坦荡荡说她擅长投壶,以前没事就在殿里玩,毕竟大弓拉不开。 等她走后,皇太君找了太医问话。确信心疾未愈,撑不过半年才松口气。 就算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又如何? 命都没有,拿什么争? 秦婳拿着契约去给父亲看,还让立春在一旁给他演示自己神勇的表现。 静君看着女儿生龙活虎的模样扬唇笑了,若时间能在这一刻停住多好。 时间无法停留,只会缓缓流逝。 秦婳休息两天后去校武场,按照规定:亲王可拥有四十名护卫,四百名府兵。 朝廷按照固定人数发放俸禄,大部分亲王为节省开支都不会设置满员,这样就可以多出一笔不菲的收入。 不过护卫、府兵只能少于限定数量,不能多,哪怕多一个士兵也会受到重重责罚。 练武场上几百名护卫们在热身,一个个身强体壮,气势汹汹,跟普通士兵不同。 护卫营首领看到秦婳过来,忙起身迎接,随后给她详细介绍能力出众的人员。 “打一场吧。”秦婳说。 “是。”首领立即命所有护卫两两对决。 秦婳坐在台边认真观看,左边这人高大威武,右边那人机敏灵活,中间那人力大无穷…… 可能是炮灰惜炮灰,她挑的大多是武艺高强,并且在小说里没名没姓的背景板。 护卫总共挑了三十人,指挥楚燕,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她是少数民族出身,尽管很有能力,可惜一直没得到信任。 “殿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首领看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知道不当讲就别浪费本王的时间。”秦婳最烦这些说话说一半的人。 “是这样的,楚燕确实有本事,只是有个问题实在难以启齿……”首领悄悄在秦婳耳边说几句话。 秦婳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万分嫌弃地说:“本王看中的是她的本事,至于她究竟娶自己的养兄还是养弟有何关系?还以为文官迂腐,怎的武将也这么顽固不化?” “您是不知道,那个养兄整整比她大了十五岁。”首领义正辞严。 “大十五岁怎么了?前几日不是有六十岁女爵抬十六岁夫郎进门?真是少见多怪,再这样本王就要怀疑你故意针对她。”秦婳翻了个白眼。 对护卫来说,第一忠诚,第二能力,除此之外都往后靠。别说娶大十五岁,就是五十岁又如何?反正是他们自己过日子。 副指挥她选的是梁田、金凤,梁田泥腿子出身,大方脸看起来憨厚老实,力大如牛;金凤是耍杂技出身,嘴皮子很厉害,给人感觉很轻浮,不过反应快,身体很敏捷。 “殿下……”首领舔着脸又要阻止。 “说,本王很好奇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秦婳索性坐下听她讲故事。 梁田是路痴,连自家的田在哪儿都记不住,家人实在没办法就把她送到军营里。 刚开始首领很认可她,后来发现她来了一个月路都记不住。没人跟着就无法执行任务,是个很麻烦的人。 秦婳觉得问题不大,找个认路的人跟她组队就行了,反正她脑子是正常的。 金凤以前是小偷,尤其是贵重的玩意,不偷就心痒难耐,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金凤她连我都敢偷,偷成习惯了,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没用!”首领叹息。 “本王怀疑你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否则不会聚集这么多奇葩?”秦婳很疑惑,她这是什么逆天运气? “殿下,臣是正常人啊。” “就这样吧,我相信第一感觉。” “是,下官这就给您安排。” 首领把秦婳选中的三十名护卫叫出来,众人宣誓效忠,并去收拾行李。 府兵不需要像护卫那样精挑细选,只要挑领兵的百户就行。秦婳选赵七娘、王昭、刘齐思,三人各带百名士兵向她效忠。 幸好这三人很正常,否则她要怀疑老天想绝自己的路,所以把奇葩都放出来。 护卫挑选结束,时间已经是中午。 秦婳用过午饭来到泰安殿前,女帝给她介绍长吏孙承敏,总管朱芳,往后将会全权负责康亲王府大小事宜。 这就是亲王、郡王、皇子们干什么都逃不过女帝法眼的原因。长吏四品官,总管五品官,两人拥有直达天听的权利。 除此之外,女帝赏赐她二百名侍从,三个田庄,三间铺子,黄金六百,白银五万。 这都从女帝的私库出,不走户部。 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想要全部换成自己的人,很难啊。 想到这儿,不得不提立春、立夏两人。她们已经向秦婳投诚,至于真心还是假意,有待考察。 “你不如求女帝把黄金提到千两,这样刚好延长一天寿命。”系统叭叭叭。 秦婳装作没听见,跪下谢恩,随后对孙承敏、朱芳道:“往后有劳两位大人。” 两人连忙弯腰回礼:“康王言重,我等从今往后,定会竭尽全力辅佐您。” “那么接下来筹备大婚之事,还请两位多多上心,毕竟是王府头件大事。” “臣定不会让康王失望。” 两人恭恭敬敬退下,秦婳在御书房聆听女帝教诲,一刻钟后才慢悠悠前往长寿宫。 皇太君与君后在说话,看到她笑呵呵地说:“我俩正在说你呢,往后出了宫,身子可千万不能马虎,我让人从库房给你挑些药材和补品,记得多吃。” “还是皇祖父心疼我。”秦婳撒娇卖乖。 “你呢刚分府,不久又要大婚,皇太女在云州赈灾赶不回来,我跟君后商量添些彩头,正好黄金四百,白银一万。”皇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背,看起来是那么地温柔慈爱。 秦婳知道,他这么做是在收买自己,要识相地支持皇太女,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多谢皇祖父。”秦婳感激涕零。 “好孩子,往后记得常常进宫陪我说话。”皇太君也红了眼眶。 秦婳在长寿宫演了半个时辰祖孙情深,眼睛都哭红了,不过又能多活两天,值当! 刚跨出门槛正好瞧见沈贵君,尽管他在后宫美艳不如德君,才情不如贤君,娇媚不如柔少君,就是个秀雅端庄的人。 然而这样的人却有本事在刘贵君去世后,保持多年盛宠不衰,不得不让人佩服。 此次他母亲犯错,诸多大臣劝谏女帝罢黜沈晓慧永不录用。前两天结果出来是贬至外地任知州,沈贵君本人不受影响。 “见过沈贵君。”秦婳拱手行礼。 “康亲王有礼了。”沈贵君眉目含笑,声音柔和,看不出来对她有半点恨意。 但是不可能没有,所以这才可怕。 小说里他利用君后害死刘贵君,又用儿子的死抓住女帝的心,从而不停往上爬。最后他跟君后被处死,荣君成了皇太君。 第39章 收取欠款 九月十五日,天气阴沉得像泼墨,厚重的云层宛如一块巨大的布掩盖天空的颜色。 大朝会最重要的议题便是云州的救灾情况,工部侍郎人选,云州地方官员的处置。 各方势力都试图将自己的人推选到空位上,因此他们在朝堂上展开激烈的争夺。 每个人都在努力夸赞自己推荐的人,再疯狂打压对手推荐的人,整个朝堂吵吵闹闹,乱成一锅粥。 秦婳静静地站在一旁,宛如一块沉默的石头,直到朝会结束。 再说皇太女这边,好不容易来到云州,灾情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当地官员早就开仓赈粮,但粥一天比一天稀。 朝廷派发的银粮根本不够,屋漏偏逢连夜雨,百姓中开始有人染上疫病。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可防疫工作还未开展起来,疫病就已经快速蔓延。 户部侍郎卢敏思盯着银粮发放,工部郎中杜颖督察治河工程,刑部侍郎洛雅文监察地方官员是否延误、推诿救灾工作。 这只是理想情况,现实要糟糕得多。 户部侍郎卢敏思,为抓住政敌的错处,故意延误银粮发放,害得更多百姓饿死。 工部郎中杜颖,得知堤坝倒塌跟政敌脱不了关系,兴奋地跑前跑后调查贪污案子。至于本职工作,则让其他官员代为督察。 不知这位连河堤图纸都看不明白的督察官,最后带领众人修建的河堤能维持多久? 明年大水来临又是何种光景? 皇太女面对这样的场景,显得不知所措,今日拉拢这个,明日处罚那个,自己都是一团乱麻,更何况救灾工作? 幸好雨过天晴,大水得以控制,然而灾民却成片成片的染病。 药材不够,大夫不够,粮食不够……每日病死的灾民堆积成山,河里漂浮的尸首多不胜数。 流言蜚语快速蔓延,众多百姓悄悄聚集,嘴里念叨着:“女帝不仁,天降大祸。” 女帝震怒,责令皇太女必须尽快解决。 皇太女决定把闹事的灾民全部杀掉,这样不但能起震慑作用,还能节省粮食,况且疾病就是最好的理由。 一时间官府到处抓人,云州各县灾民人心惶惶。明明在排队等候赈灾粮,却突然被告知染病抓走。 不管是逆贼还是无辜百姓,全都关在疫病最严重的监牢,很快他们就去世了。 其他百姓不知缘由,皆以为这些人都染重病。所以看到有人被抓,不但不帮忙,还破口大骂。 “都染病了还有脸出门,是想害死我们吗?真是太没良心了!” “我没病,我根本没病!” “没病官府怎么会抓你?大伙离她远点,别被这人传染了!” …… 新任知州找地方乡绅收灾民做短工,还把部分灾民送到未受灾的富裕县。剩下的人要么找亲戚借粮,要么为官府做事挣粮。 但这些都是青壮年能做的事,家里都是老幼病残连活下去的希望都看不到。 秦婳听到系统的话,连忙出宫。 差点忘了秦如五人还没把欠的银子交给她,她得去收债! 第一个是陈令仪,她早就把银子准备好了。秦婳知道左相要面子不会赖账,并且家里也真有银子,就让赵管事带人去取。 陈令仪没看到秦婳很不满,故意嘲讽道:“殿下不来,就不怕我赖账吗?” “陈小姐说笑了,殿下知道英国公府最信守承诺。殿下事务繁忙,故而派奴才来取银子。”赵管事温和地说。 陈令仪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赶紧把银子拿走,免得耽误我做事!” 赵管事收到银子,命人仔细称斤确认。两千两银子也快一百五十斤重了。 确认无误后,她笑着对陈令仪说:“多谢陈小姐,奴才这就去给殿下禀报。” 陈令仪看赵管事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骂道:“真是个贱骨头!” 赵管事装作没听见,反正拿到银子了。 秦婳亲自去顺亲王府,话说她给秦如十多天时间筹钱,应该没问题吧? 当初女帝给顺亲王很多赏赐,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可不是她这种穷亲王能比。 秦如闭门不见客,命管家把银子都搬出来,心想自己如数还了就没必要再见面。 秦婳喝着茶,缓缓对管事说:“告诉她,如果不想后悔的话,最好立刻出来。” 管事略作思索后,低着头前去敲门禀报,秦如磨磨蹭蹭一刻钟才肯出来。 秦婳看她眼眶通红,头发脏乱,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不禁皱起眉头,捏紧鼻子。 “真是臭不可闻,本王不想说了。” “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事要说?” “关于失宠的秘密。” 秦婳说完就要走,秦如连忙跑过来拦她,只是这一跑散发出来的气味更浓了! “离本王远点!” “我,我马上去沐浴,求你别走。” 秦如没有了以前剑拔弩张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像只被丢弃的小狗。 秦婳不禁想起她只比自己大半岁,没娶夫郎,没经历其他事,心智不成熟也正常。 想到这里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秦如高高兴兴去沐浴,秦婳则让管事带她四处逛逛,刚走到荷花池就遇到顺王君。 顺王君看起来很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只见他呆呆盯着湖面,这个时候荷叶逐渐零落枯败,残荷景致独具韵味。 两人坐在湖边随意聊了几句,话题从湖面上的残荷不知不觉间转到秦如身上。 “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延续到下一辈身上,如果大家都能想通就好了。”王君缓缓开口,声音柔和慈爱。 顺亲王当年也是落魄皇女,甚至还被囚禁一段时间,王君的身体就是那时候熬坏。 “很多事情半遮半掩,反倒容易引发无端猜想,也会把双方推得越来越远。”秦婳相信,沟通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如此通透,可见过得不容易啊。” “小时候不懂,为何越懂事的孩子受的委屈越多?我羡慕那些肆无忌惮任性闯祸的孩子,他们对自己受宠这件事坚定不移。” “你如今坦然地说出这些话,想来也得到很好的爱护。” “我有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王君微怔,随即笑了。 秦婳离开时正好遇到秦如,她头发湿哒哒的,用力瞪大双眼质问自己失宠的原因。 “去找王君,他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原本她打算自己说,见了王君之后觉得没人比他更合适解释当年的真相。 秦婳离开顺亲王府去了忠勇侯府,她知道宋云菊会赖账,所以拿契约找忠勇侯。 忠勇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心里气得要死,但还是掏出手帕打算哭穷赖账。 秦婳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本王就勉为其难搬走一些东西抵押,您也知道,折旧的东西没那么值钱。” “殿下莫冲动,臣这就把云菊叫回来。” 忠勇侯嘴角抽搐,府上确实有不少好东西,真被折旧搬走,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宋云菊在花楼被人扭送回来,不论她如何哭闹求饶,秦婳都岿然不动。要么让她搬东西,要么给银子,否则就去大朝会上讲。 最终忠勇侯府只能不情不愿给了银子。 第二天去忠信侯府,不用她说,对方就诚恳地道歉,甚至银子也筹备好了。 听说忠信侯这段日子变卖不少家产,女儿杨玉筝也被送走了。果然是个小心谨慎之人,怪不得女帝经常提她。 下午去广德皇子府,周陶说手头紧要过些时日,明明前几天刚花数千两银子买画! “那便按约定搬东西?”秦婳笑着问。 “我看谁敢!”广德皇子缓步走来,右半边脸两指宽的烧伤被头发盖住。 “舅舅,这些银子不是我拿,而是用来救济云州灾民。顺亲王府、英国公府、忠勇侯府、忠信侯府,都愿意为了灾民主动纳捐,若是您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 秦婳十分善解人意,当下便带人离开皇子府。只是还没走到殿外,就听到后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慢着!” “舅舅还有何吩咐?” “虽然府里情况困难,但为了云州的灾民,我们都愿意省吃俭用,减少支出!” “舅舅果然慈悲心怀。” 银子拿到手,但人也彻底得罪。 皇祖母有四位皇女,一位皇子,故而广德舅舅极受宠爱,再加上他为救顺亲王受伤,地位无比崇高。 第40章 康亲王府 一万两银子拿到手,虽然不算多,但对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灾民来说却能救命。 她决定自己派人去赈济,这样才能确保每个铜板都落到实处,而不是进贪官污吏的口袋! 不能用自己的名义,否则女帝、皇太女都会怀疑,思来想去只能用女帝的名义。 “难得你有这份心。”女帝笑着说。 “女儿只想尽自己的孝心,顺便积点福德,如此便心满意足了。”秦婳努力卖乖。 秦婳离开大殿,女帝看着她的背影叹息一声,醒悟得太晚,寿命又太短,可惜了。 去云州的人选,秦婳毫不犹豫选指挥楚燕。以防万一,再让她带二十名护卫。 出发前,她对楚燕说:“所有银子必须亲自发放到最需要的灾民手中,这是第一个任务,本王希望你能圆满完成。” “请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楚燕本就是穷苦出身,对于救灾这种事无需多言。 第二天一大早,楚燕带着队伍出发。 秦婳询问其他护卫,是否认识身手不凡的男子?金凤闻言说认识两个,以往跟她一样是贼,如今是茶公子。 所谓茶公子,就是茶馆中专门煮茶斟茶的俊美公子。 “你现在也是贼,若非梁田反应快,本王不知被盗多少回?”秦婳庆幸自己挑了梁田,天克金凤这样的贼人。 常言道,眼睛难以骗人。 见到金凤后,她深切意识到这句话的错误,眼睛最会骗人,唯独手不会! 你看大街上的贼,一个个眼睛比谁都理直气壮,然而手在干嘛? 在偷东西! 秦婳允许金凤继续偷,但偷谁由她说了算,否则送回护卫营。要知道送回去结果不是被开除,就是降为普通士兵。 金凤害怕,只能努力克制自己。 秦婳来到茶馆见两位茶公子,张遇、何缘。两人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张遇容貌普通,何缘妖娆妩媚,不过手都干干净净。 张遇擅长用毒,何缘擅长用暗器,两人武艺都不错,对付寻常女子没问题。 秦婳把张遇带进宫,先让赵管事调教几日再送去父亲身边。何缘容貌太盛,进宫容易被针对,过段日子送去李淮安身边。 晚上回到春阳宫,玉笛笑盈盈走过来说:“殿下,奴才为您更衣?” 玉萧也不甘退让从后面挤过来说:“殿下,奴才已经把床铺好了。” “下去吧,叫立冬进来。” “是。”两人咬咬牙退出去。 皇太君要求他们在康亲王离宫前侍寝,否则就去冷宫伺候那些发疯的人。 玉笛、玉萧很害怕,每天都努力诱惑,可惜从未成功。按理说康亲王已经长大,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为何从不找人侍寝? 是不懂,还是不行? 刘果看着啧啧称奇:“咱们殿下真是坐怀不乱,木人石心。就他俩妩媚动人的模样,我看着都忍不住流口水。” “闭嘴,殿下岂容我等私自议论!”立冬沉声呵斥她。 晚上秦婳让玉笛、玉萧留下过夜,奈何还没开始,她便情绪激动地晕过去。 太医过来诊治,含蓄地提醒她暂时不可行房,否则对身体恢复百害无一利。 秦婳以不利于身体恢复为由,堂堂正正把两人安排到外面伺候。 十月初,清晨云彩如薄纱般轻盈,阳光穿透云层,如同金色的丝线洒落大地。 秦婳来到承福宫拜别父亲,今日是她正式离宫开府的日子。往后出入宫廷需要得到女帝允许,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父亲,女儿能够长大成人,全仰赖您多年的抚育教导。您的大恩大德女儿无以为报,只求今后能侍奉您终老。” “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够了。” “我会的,您放心。” 父女俩吃过早膳,秦婳便离开皇宫。 康王府离皇宫十五里,步行一个时辰就到,骑马更快。正门悬挂女帝亲笔题写的“康亲王府”四个烫金大字,两侧有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上午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大地上,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洁白云,宛如海中翻滚的浪花,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恭迎康亲王进府!”长吏孙承敏率领王府官员在门口恭敬地迎接。 “恭迎康亲王进府!”副指挥金凤带领士兵们在一旁列队迎接。 “恭迎康亲王进府!”总管朱芳领着仆从迎接。 秦婳翻身下马,环顾所有人。 她把赵管事晋为副总管,立冬晋为管事,刘果晋为一等侍女,其他人保留原职。 想要管理这群人不容易,当初春阳宫伺候的人不过二十五,就有人敢报假账、偷东西、拉帮结派甚至栽赃陷害…… 现在不算府兵,光是仆从就多了十倍,还有那些老滑头的官员,想想就觉得头痛。 不过这些事以后再考虑,今日开府宴最重要,这将是她独立的第一步! 秦婳跨过火盆,大声宣布:“流水席摆上,康亲王府正式迎客!” “是!”众人齐声回答。 在总管朱芳的引领下,秦婳从正门踏入府邸。穿过垂花门,庭院东侧建有精致的花园,西侧是宽阔的练武场。 二进院的正殿庄严肃穆,用于处理政务、接见官员、会见宾客;三进院正殿是寝殿,西侧是暖阁,东侧是佛堂。 后面还有一座大花园,园内山峦环绕,水流潺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先用午膳吧,剩下的以后再看。”秦婳走累了,决定在寝殿稍作休憩。 “是。”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不多时,承礼郡王领着正君登门。 秦婳亲自出去迎接,他们两的府邸距离很近,不到六里,日后可以多多往来。 郡王送了整整五大箱礼物,第一箱装的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都是她游历时带回来的特产,每一件都有独特的地域文化。 第二箱装的是璀璨夺目的珠宝玉石,第三箱装满古籍字画,第四、第五箱都是珍贵的药材,有很多都不常见。 秦婳很感动,连连向两人道谢。 不多时,其他客人陆陆续续到访。 按照规矩,亲王开府宴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可以出席。 三品对文武百官来说都是个很大的坎,跨上来了,往后就是大员,能进殿议政,接触权力中心…… 跨不上来,即便一生兢兢业业,也可能永远默默无闻,因为上头的人不知道你。 “恭贺康亲王乔迁新府。”随着一声高呼,左相陈佳携带厚礼出现。 “左相大人太客气了。”秦婳微笑着上前迎接,毕竟这可是文官第一人。 就在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府前。车帘掀开,右相杜清月乐呵呵下车。 “哎哟,左相大人竟然比我还早来一步。康亲王,恭喜,恭喜啊!” “右相大人下回可要早点出门。” “唉,我这身体赶不了早。” 秦婳并不打算参与两位老狐狸的斗争,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命长吏好好招待,自己还要迎接其他客人。 宁国公也来了,身上穿着紫色官服,嘴角噙着笑,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原以为国公府就要落败,没想到老天开眼让他们搭上康王的关系。往后办事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对他们而言都是莫大的便利。 “康亲王,恭喜啊。” 宁国公身材矮胖,虽然祖母、母亲都是武将,但她一心当文臣。可惜能力平庸,最后只能去光禄寺,没事负责宫廷宴会。 “李大人,快请进。”秦婳笑着回道。 宁国公仔细打量这个未来的孙媳妇,身穿红衣光彩夺目,接人待物进退自如,外头的名声也不错,倒是孙儿高攀了。 往后只要他安安稳稳伺候亲王,再养育一两个孩子,对国公府来说就是大功臣了。 京城皇亲国戚,朝廷大臣太多了,很快康亲王府外头就挤满了各式豪华的马车。 夜幕渐渐降临,康亲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们欢声笑语,享受着这场盛宴。 宴会很晚才结束,秦婳本以为换了环境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刚沾枕头,困意来袭,眼皮也慢慢变重。 第41章 确立规矩 翌日,秦婳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清晨庭院被薄雾笼罩,仿佛一幅水墨画,透出一种深沉而诗意的美感。 秦婳坐在梳妆台前,台上摆了五个装满华丽首饰的盒子。里面有成套的金头面,各式各样的簪钗步摇等散发着珠光宝气。 “主子,您今日戴凤簪还是金冠?” “金冠。” 秦婳身穿水红色撒花褙子,长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珠翠耀出刺眼的光芒,凤眸上挑,红唇微启,说不出的妩媚和凌厉。 刘果频频用余光打量她,最后忍不住说:“主子,您是奴才见过最好看的人,就跟天上的神仙儿一样!” 秦婳嗔了一声道:“你才见过几个人?” 不过她气色确实好多了,不像之前面黄肌瘦的病弱模样。脸上有了肉,眼里也有了光,就连走路都是昂首阔步,自信张扬。 秦婳心情非常好,就连早膳都觉得格外香甜。之前觉得味道一般的鸭肉粥,今日吃着还不错,枣泥山药糕也多吃了一块。 吃完交代总管朱芳把所有奴仆叫到练武场,先礼后兵,她不希望以后犯错处罚,奴才们哭哭啼啼不认账。 先是护卫和府兵,平日排三个班次,不存在休息时间不足,无法值岗问题。 秦婳站在护卫和府兵面前朗声道:“你们是护卫,是兵,跟其他人不同,都经过严格的选拔和训练,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在本王手底下做事,能者上庸者下。一年一考核,武艺高强者,进步神速者,护卫有功者,重重有赏!偷奸耍滑,纪律懒散,护卫不当,欺凌弱小者,重重责罚!” “谨遵殿下教诲!” 众人纷纷拱手行礼,秦婳命两位副指挥和三位百户尽快交出训练计划。练武场那么大不是用来看的,有嫌训练苦的就送回去。 说完护卫,接下来是府里当值人员。 亲王府设有膳房、茶房、针线房、库房等,每房都有领班管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侍女与小厮。 “所有人都分工明确,责任清明,犯错一视同仁。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给本王明明白白刻进脑子里。” “奴才领命。” 秦婳锐利的眼神扫过,侍从们纷纷低头。原以为康亲王不过十八岁,稚嫩无知又体弱多病,没想到气场这么强。 “一仆不侍二主,今日以前你们不管认谁做主子,本王都可以既往不咎。今日以后,打心眼里只能有本王这一个主子,否则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本王不养白眼狼!” “奴才领命。” 秦婳立完规矩,所有人回到自己岗位。 她则命总管朱芳、副总管赵晴带人去查阅所有账本,清点库房。 如今刚进府,最容易出现浑水摸鱼之人。一旦起头的账算错了,那么以后不管多厉害,都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立冬,本王那口棺材放哪儿了?”秦婳突然想起自己定做的红色棺材。 “回主子,放在库房里了。”立冬想起当时春阳宫的人把棺材跟贵重家具放一块儿。 “让人搬出来,放佛堂旁边的空房间,省得以后要用的时候还得找,多麻烦。”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立冬出去忙活,秦婳看向刘果,只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像是等待领任务的小狗。 “府里的花草树木都好好检查,别让人种什么不该种的东西,埋什么不该埋的玩意。” “奴才领命。”刘果笑嘻嘻走了。 立春、立夏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怎都成年了心性还像小孩一样。 房间里只剩三人,秦婳捏着手中的茶盏道:“人都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们跟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是最后的机会,就看你俩能不能抓住。” “奴才绝不会让您失望。”两人跪下。 “以后你们还是继续送消息,但必须经过我同意,明白吗?”秦婳看在她俩没有惹出大祸,又是初犯,故而决定给次机会。 “奴才明白。” “起来吧,这几日多观察下人们,有异常先不要声张,都给本王记下来。玉笛、玉萧安排去茶房伺候,皇祖父的人总不能去干粗活。” “是。” 秦婳把府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便进宫谢恩,毕竟赏了府邸,昨日还办了宴会,要是忘了女帝的恩情会被当做不孝女。 女帝正跟左右丞相议事,她先去承福宫陪父亲说话,聊到昨晚的宴会还有府里的环境时,静君心神恍惚了一下。 他已经十五年没有出宫了,都快忘了宫外的景色,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种的那颗桃树长大了多少?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长大了,都快娶夫郎了,我也老了。”静君叹息道。 “在女儿心里,您无论何时都是最俊最美的人。”秦婳说的是真心话。 父亲如今正好三十八岁,但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儒雅的气息。 “你呀,越来越油嘴滑舌。刘管事,那桂花糕不用呈上来了,肯定没这丫头嘴甜。”静君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刘管事怎么可能真的不端过来,那可是主子亲手做的,就为了让亲王能吃一口。 父女俩欢欢喜喜吃着点心,喝着茶。 等女帝议事结束,秦婳也来到泰安殿。 只见承德郡王也在里面,她身材清瘦,满头银发,明明年纪只比女帝大五岁,但是两人站一块儿仿佛大了十五岁。 承德郡王曾有过两个女儿,一个十岁夭折,另一个二十五岁病逝。女婿为了避嫌一直住在寺庙里,府里就剩她跟孙子秦松。 故而她对秦松极为宠爱。 “女儿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安。” “起来吧,身体可还撑得住?” 女帝抬眸看了眼秦婳,表情有些震惊。一个月前她还病病殃殃,走一步喘三喘,这会儿看起来跟健康的人没有多大区别。 听太医说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怒。 “回母皇,女儿近日身子还不错。” “嗯,有时间跟承德郡王多学习。” “女儿遵命,还请承德姨母多多指教。” 承德郡王是内务府总管,主要负责皇家事务,办事处在宫里,所属衙门正好十个。 “不知殿下对哪个衙门比较感兴趣?”承德郡王笑容和善。 “钱粮衙门。”秦婳毫不犹豫地说,她这辈子跟钱牢牢绑在一起,永远不可能分开。 “只要殿下愿意,随时都能过来视察和学习,不过听说您马上就要大婚了?” “过几日行纳征礼,大婚日期还需要钦天监测算。” “怪不得最近礼部堂官忙得脚下生烟。”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秦婳回承福宫陪父亲用完午膳才出宫。 静君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油然生出一股悲凉之意。遥想当初年轻的时候,他也曾娇艳如花,肆意张扬。 若是可以,他想在临死前出一次宫,这宫里的花花草草,红墙黄瓦,早就看腻了。 第42章 郊外骑马 秦婳出了宫,仰头看天,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她回头对金凤吩咐道:“你去趟宁国公府,就说明日我邀请李公子去郊外骑马。” 金凤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秦婳回府,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姑娘,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之气。 秦如?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半个月有余,难道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梳洗,不沐浴? 啧啧啧,真是太邋遢了。 秦婳没多有说什么,径直走进府内。 “你能跟我聊聊吗?” 秦如眼泪汪汪,她虽然有一堆狐朋狗友,但那些人不适合当倾听者,她也不可能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出来。 思来想去,就只有秦婳这个讨厌的人。 “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子。” “你掉进钱眼里去了吗?昨天开府,皇上赏赐那么多宝物还不满足?” 原本没精打采的秦如,听到秦婳的声音整个人都炸了。就没见过那么贪财的人,动不动就银子银子,上辈子穷死的吗? “没银子就算了。” 秦婳加快步伐往里走。 秦如眉头都能夹死蚊子,最后咬牙切齿道:“一百两就一百两!” 她怒气冲冲摸了摸兜,里面装有三两碎银;又摸了摸脑袋,光秃秃连支簪子都没有…… 那场面太过尴尬,护卫默默转头。 秦如咬咬牙取下缠金耳坠,秦婳示意护卫去接,她怕熏到自己。 秦如看到她如此嫌弃自己,又忍不住眼眶泛红,心里委屈极了。 进了府,秦婳命人伺候这个不爱干净的大小姐沐浴。不然一个时辰后,府里的东西都得重新擦洗一遍。 清洗干净的秦如果然顺眼多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这些日子没少折腾。 “我从根上就是烂的。”秦如自嘲道。 王君身体不好,但对人温婉和善,尤其对她跟秦婉大差不差,故而多年来她从未怀疑自己的出身。 小时候嫉妒秦婉样样比自己优秀就把她推进湖中,然而一回头,母亲就站在身后。 从那之后,无论她如何哀求,如何道歉,甚至闯祸,母亲都没有关注过她。 “女不教,母之过,你顶多只有一半的责任,一半在你母亲。”秦婳淡淡开口。 秦如因为嫉妒推姐姐下水确实错了,顺亲王没有及时纠正,彻底放弃她也错了。 “可我父亲他……” “生育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更何况在皇家玉牒上,你是王君的孩子,顺亲王的亲女儿,这有什么可疑惑?” “那我该怎么做?” “改邪归正也好,继续当纨绔也罢,只要别惹大祸,就能享受富贵人生。” “你这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玩骰子吗?” “你连这个也会?” “不会,听说你喜欢就陪你玩,毕竟拿了一百两银子,得花点心思哄你不是?” 秦婳让人准备骰子,然后陪秦如玩几局,再让她赢几两银子,果然心情变好了。 宁国公府。 书墨得了口信,兴冲冲告知公子。 李淮安忙让他把衣柜打开,这次不穿白衣,要换其他颜色的衣服。 两人高高兴兴挑衣服时,书棋冷着脸进来说:“正夫郎的贴身侍从见了个女人,我姐说那人品行恶劣,只要给银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正夫郎莫不是想?”书墨脸色苍白。 李淮安并不觉得意外,污蔑他的名声,伤害他,甚至杀死他都会连累国公府。 唯有找人玷污他,既不会连累国公府,又能让他被康亲王厌弃永远翻不了身。 李淮安决定将计就计,徐氏给那个女人三百两,他就给四百两! 时间计划不变,只是院子变了。 他要让徐氏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不过实行这个计划的前提是,那个女人有信用有能力,而不是只知道吹牛的骗子。 重阳节跟康亲王登高回来,他便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绣嫁衣。不论徐氏怎么蛊惑都不出门,免得一时不察发生“意外”事件。 “可查到他们计划的日子吗?” “正夫郎生辰那日,他计划带您和淮定公子去城外上香,到时候……” “那明日岂不是很危险?” 书墨听了两人对话极为担心,虽然康亲王邀请机会难得,但时机太不好了。 “有殿下在不必担心。”李淮安笑着说。 皇宫护卫都是强者中的强者,一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否则根本不可能选上。 第二天,天气晴朗,风轻云淡。 秦婳为了骑马方便,换上红色圆领袍,脚踩黑色长靴,腰系黑色革带,头发高高盘起,远远看去挺拔如松。 她去宁国公府接人时,徐氏格外好说话。左右两人的婚事满京城都知道,一同出门倒也不怕闲话。 “去吧,跟殿下玩得开心点。” 徐氏笑盈盈送两人离开,心里暗自腹诽:现在玩得越开心,等残酷的真相拆穿就越痛苦,那样的场景想想就忍不住笑出声。 徐氏要笑不笑的模样,秦婳低头钻进马车时无意间瞥到,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这人表情太扭曲了,精神有点不正常。 李淮安有些紧张,他今日穿着蓝色圆领袍,虽然书墨信誓旦旦说好看,但是…… 他偷偷瞄了殿下一眼,只见她支着下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殿下可是有烦心事?” “嗯,我幻想你穿其他颜色的衣服,真令人头疼,脸太好看了,穿什么都好看。以后康亲王府,要花不少银子给你做衣服。” 秦婳转头看向他,神色很苦恼。 李淮安羞涩地移开视线,缓缓低下头。虽然面纱盖住半张脸,但耳朵红得发紫。 马车来到城外,两人从车上下来。 这个时间不冷不热,最适合骑马散步。 秦婳先教李淮安跟马儿变得熟悉,首先是喂食,其次梳毛说话。马儿通人性,尤其是温顺的矮马,熟悉起来很快就变得亲密。 李淮安声音好听,神色柔和,估计马儿也喜欢,一刻钟就学会用脸蹭他的手掌了。 “上马要从左侧上,尽量靠近前肢,左手拉紧缰绳。”秦婳把手放到马鞍的铁环上,示意伸出左脚踩上脚蹬。 李淮安从未自己上马,有些战战兢兢。 秦婳托着他的腰跨过马背,坐到马鞍上。只是上马后习惯性趴着,秦婳提醒他要挺直上身,目视前方。 她亲自牵着缰绳领着淮安慢走一圈,等他适应马背上的高度才把绳子递过去。 李淮安摇摇头,希望她能继续牵着。 立冬在后面叹息,当初殿下学骑马的时候可没遇到这么好说话的老师。 一个时辰后,李淮安虽然还不敢跑,但自己骑着慢走已经完全没问题。 秦婳大声夸他做得好。 “殿下多久学会骑马?”李淮安好奇。 “跟你差不多。”秦婳回答。 八岁那年她被秦嫣逼着上马,好不容易爬上去,秦嫣便恶狠狠地踹马屁股。 那天她摔了十二次,也学会了跑。 两人骑着马儿走在林间小道上,四周红绿相间的山林就像是色彩斑斓的工笔画。 秦婳想起何缘,便同李淮安说了。 正好李淮安需要人手就答应收下,只是得想个不让徐氏怀疑的理由。 “卖身葬父、替母还债、路见不平,你想要什么样的故事都能安排。”秦婳挑眉。 “那就恶主欺凌,路见不平。” 李淮安听何缘的经历,觉得他孤身一人活着不容易,哪怕偷也只偷富人不偷穷人。 更何况徐氏疑心重,他贸然带人回去肯定要调查。偷盗经历或许查不到,但做茶公子的事情怕是瞒不住。 秦婳命金凤去安排,至于梁田这个身手不错却容易迷路的副指挥,永远跟在她身后一丈远的地方。 不用认路,只要保护主子就可以。 指挥楚燕来信,她们在回京的路上。 第43章 欺人太甚 秦婳跟李淮安路过一片柿子园,此时正值柿子成熟的季节,一个个红彤彤的果实宛如一盏盏小灯笼般挂满枝头。 柿子园内有座简陋的茅草屋,屋外坐着四十多岁的断臂大娘。她穿着朴素,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看到秦婳等人时并未理会。 立冬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对断臂大娘说:“大娘,我们想买些柿子。” 大娘弯腰钻进茅草屋,过会儿吃力地拖出两个大竹筐,立冬帮她把竹筐搬到屋外。 “一斤柿子五文钱,一两银子能买两百斤,刚好装两个大竹筐。”大娘解释说。 “大娘,装满这个小竹筐就行。” “不成,这小竹筐只能装十斤。” 大娘显然是个有原则的人,立冬正打算把银子收起来,换成五十个铜板。 秦婳站在远处朗声道:“就买两大筐,带回去给大伙尝尝。” “是。”立冬恭敬地应道。 大娘接过银子,颠了颠,又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确认是真的才放心收进兜里。 接着她快步走到路口,对着田里干活的人喊道:“大月,二月,有贵人买柿子哩!” “来哩来哩!” 只见两个黑瘦的女子从田里跑过来,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衣,但眼神很亮。 她们刚刚在田里收割晚稻,今年雨水充足,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稻杆,再累农户们干活也高兴。 “娘,贵人要多少柿子?” 两人擦了擦手,神色有些拘谨。 “装满这两大筐子。” “明白哩。” 两人见此,激动地提起竹筐去摘柿子。 两大筐差不多要全摘完,省了她们背去京城穿街走巷售卖的辛劳! 立冬在附近摘了两个最大最漂亮的柿子,用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再剥开外皮。 秦婳跟李淮安一人一个。 新摘的柿子味道格外鲜美,那红亮的果肉一口咬下软糯多汁,仿佛舌头都化了。 秦婳让所有人护卫、侍从都去尝柿子,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 众人都夸大娘的柿子种得好,大娘说这柿子园已经种了二十年,现在是盛果期。 “姐!姐!” 众人闲话家常,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喊,吓得护卫直接把柿子一口塞进嘴里,迅速进入警戒状态。 秦婳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远处有四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围殴一个瘦弱的女人,旁边有两个容貌相似的少年被胖女人死死抓住。 “杀千刀的,地上挨打的莫不是周秀才?大月、二月,快去瞧瞧怎么回事!”大娘也瞧见了,扯着嗓子大喊。 大月、二月听见老娘的话,连忙放下手中的柿子,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秦婳见状,让护卫去打听情况。 没过多久护卫回来禀报说:“周秀才她娘病重没钱治,找刘员外长女刘丹借贷,如今刘丹要她两个弟弟抵债。” “啥病重?她娘老老实实下地干活,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打得半死,报官到现在都没抓到人……”大娘一脸不满地说。 秦婳点了点头,随后领众人走过去。 周围已经围了十几个村民,他们大多都认识,便有心帮忙,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秦婳看了眼立冬,她立即上前阻止:“住手,我家主子积善行德,今日她欠多少银子,我主子给了!” “哟呵,行啊,本金50两,月息5分。如今三个月过去,本金加利息是57两500文钱。”刘丹吊着三角眼说话。 “胡说八道,我只借5两银子。”周秀才怒目圆瞪,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 “白纸黑字,你想赖账不成?”刘丹掏出契约,上面写的确实是五十两。 “不,那天我签的是五两,我的契约,我的契约被人偷了。”周秀才无比绝望。 “那就去告官,只是如此一来,你明年休想参加科举考试!”刘丹无所畏惧。 “欺人太甚,你们欺人太甚,谁不知道刘员外跟忠勇侯府沾亲带故,这官告着还有什么用!”周秀才情绪激动,浑身颤抖。 立冬回头看了秦婳一眼,秦婳点头。 她继续道:“57两500文是吧?我家主子给了,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约!” “你家主子是谁?我舅舅可是忠勇侯府的主君,不想死就给本姑娘滚开!”刘丹抬着下巴,无比嚣张。 等等,忠勇侯府主君不姓刘啊? 不过三房夫郎倒出自刘家。 原来是宋云菊父亲姐姐的外甥女,真是阿巧娘碰到阿巧爷,凑巧了! 小说里写宋云菊跟人开了家小倌楼,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后期打赌输给秦嫣。 楼里小倌哪里来? 自然是抢来。 宋云菊经营的时候,小倌们过得生不如死,恩客们也一个比一个变态。前段时间,她还从客来福买了琴郎去小倌楼当花魁。 后来秦嫣上任,把小倌们打造成偶像,琴郎更是其中翘楚,引得京城女子争相追捧,银子根本花不完…… 所谓“偶像”文化,秦婳不太了解。 但是安槐国娼妓、小倌都是罪人,或是走投无路的人自愿卖身。一旦做了这行,不仅自己是贱籍,子孙后代皆是贱籍。 律法禁止逼良为娼,凡买良人子女为娼优者,初犯杖一百,再犯徒半年……屡教不改者斩杀。 “原来是忠勇侯大人的亲家,我等有眼无珠,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立冬看了秦婳的眼色,立即改变态度。 刘丹并不满意,斜着眼睛道:“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就跑出来逞英雌?我告诉你,今日不好好赔礼道歉,这事绝对过不去!” “敢问姑娘如何过不去?难不成忠勇侯大人还会因这等小事找我家主子麻烦?”立冬语气微怒。 “我不说她自然不找,我若说了,那你主子在京城就寸步难行。”刘丹不耐烦地抢走银袋子,打开一看只有十两银子! “这么点银子,装什么英雌好女?”说完她毫不犹豫把银子塞进自己袖口,然后大手一挥:“把这两个人给本姑娘带走!” “不,刘小姐,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弟弟吧,他们今年才十岁,什么都不懂啊!”周秀才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爬到刘丹脚边,紧紧抱住她的腿哀求。 “滚开!”刘丹嫌恶地踹了她一脚。 众人目睹了整个过程,但却始终沉默不语,因为没有人敢跟忠勇侯府作对。 明明还没入冬,周秀才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四周的一切都冰冷入骨。 大月、二月扶起她,还帮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她摇摇晃晃地推开两人自己走了。 大娘看了秦婳一眼,本以为…… 算了,世道不公,否则她的手臂也不会断掉,自己更不会隐姓埋名守着柿子园。 大娘叫俩女儿继续摘柿子,最终筐子装满,柿子园也摘完了。 秦婳拿起两个柿子递给大娘,道:“这两个还没有熟,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 “贵人,您——” 大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郑重地接过柿子,放入自己怀中,仿佛捧着珍宝。 回到城中,秦婳带李淮安去喝茶。 喝到一半有人吵起来了,据说某位茶公子犯了错,掌柜要撵他出去。 “唉,他本来就走投无路来到这儿,如今离开还能去哪儿呢?偏偏模样这么出挑,只怕天还没黑就被谁抢回家去当小侍了。” 李淮安听了隔壁人的话,起身对那茶公子道:“你若不介意的话,给我做侍从吧。” “奴才多谢贵人大恩大德!”茶公子跪在地上,连连向李淮安磕头。 离开茶楼,秦婳把李淮安送回去。之后迅速安排金凤去调查刘员外的相关事宜。 逼良为娼是吧? 不把你们搞到查封,我就不姓秦! 秦婳在暗下决心。 第44章 行纳征礼 李淮安把何缘带回去,不仅徐氏调查,老太爷也派人调查他的经历,两人确认没有可疑的地方才松口气。 徐氏担心李淮安找帮手,到时候计划出现问题;老太爷担心李淮安脱离控制,或是转头支持他亲娘。 不过很多人都觉得何缘不安分,主要是他容貌太盛,媚眼如丝,小嘴樱红,还有那手嫩白如葱。 “公子怎么就把他领回来了?瞧他走路扭成那样,是干活的主儿吗?”休息的时候,书画跟书琴在庭院里吐槽。 他俩不如书墨、书棋得公子宠情有可原,毕竟人家伺候这么久,可凭什么何缘一来就把自己当半个主子? “昨晚叫他把花搬进屋,他说太重搬不动;今早叫他剪花枝,又说自己不会!” “他是茶公子出来的,心气儿高着呢。” “什么茶公子?说难听跟优伶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哄女人开心的玩意!” “他会哄女人,可公子不会,自然……” “你是说——” 两人相视一笑,何缘站在不远处摇摇头,这个书画,被人卖了还笑着给人数钱。 李淮安也知道贴身小厮有问题,除了书墨忠于他,何缘新来没被收买,剩下三个都不值得信任。 经过调查,他确认徐氏找的女人叫三丑。脸黑个矮还长麻子,但是她力气特别大,还练过武,蹲过好几年大牢。 只要不是杀人的活,她都接。 有名的只认钱,不认人。 他打算把积攒的银子拿去跟对方做交易,中间人是书棋的姐姐大妞,她在府外做事,认的人多。 不过没等他们见面,纳征之日就到了。 十月十二日,秦婳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身后礼乐队伍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围观的百姓挤满道路两旁,阳光下,她身穿黄衣,勾唇轻笑的模样实在惊人。 她从不吝啬去展示自己的容貌,毕竟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总会心向往之。 早晨静君对她耳提面命,提醒她万万不能胡言乱语,更不能损害皇家威仪。 巳时,纳征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宁国公府正门,宁国公穿着吉服,领着族人迎接。 礼官宣读聘礼,并一一打开对照。 聘礼抬进门,宁国公府设宴款待康亲王与随行礼部官员。女客在前院,男客在后院,纳征礼,女男双方不能见面。 今日负责训诫李淮安规矩的是承礼郡王君,老太爷与徐氏领他来到后院。 众人撩开帘子,只见红色床榻上坐着一位俏生生的公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好生俊美的公子,咱们康亲王有福啊。”郡王君笑盈盈开口,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说明容貌这关过了。 训诫的话很长,李淮安全都记在心里。 前院,宁国公与兵部郎中李知雨认真打量秦婳。凤眸星目,耀如春华,只可惜不是皇太女,也没能力夺嫡。 秦婳看她们贪婪虚伪的模样,笑容变得更深了。这样最好,人有弱点才好拿捏。 她漫不经心听着众人吹捧,视线无意间与二房眉目粗狂的的李知霜对上。 李知霜微愣,很快扬起笑脸过来敬酒。 “康亲王殿下,末将敬您一杯,从今往后,淮安那孩子就劳烦您多费心。” “往后就是一家人,李千户别太拘礼。” 秦婳先饮为敬,李知霜这才抬手。 敬酒规矩是:臣敬君,女敬母,长者未举杯,少者不敢饮。故而今日,她只敬身为长辈的宁国公与兵部郎中两人。 酒过三巡,宾客整装回宫复命。 皇太君、君后、静君三人坐在一起寒暄,陈尊管进来通报说:“康亲王回来了。” 秦婳跟承礼郡王妻夫进宫禀报,先去拜见女帝,再到长寿宫拜见皇太君。 “如何?”皇太君好奇地看向郡王君。 “那李公子倒是生了副好模样,性子稳妥,做事规矩,是个识大体的好儿郎。”郡王君笑盈盈夸赞道。 “能让你这么夸赞,想来是个好的,模样什么都是次要,性格跟老三合得来最重要。”皇太君抿着嘴笑了。 “贤惠端庄,跟康亲王正合适。” “那就好,静君也该放心了。” “是啊,我如今只盼着顺顺利利大婚,钦天监若是能测出暖和的日子就好了。” 纳征过后,就只剩请期和亲迎。 按照女帝的意思,最好在今年办。 十月太着急会让人多想,十二月天寒地冻对身子不好,也就只能在十一月选了。 几人寒暄一刻钟才分开,秦婳上承福宫跟父亲说会儿话,顺便看看张遇。宫里规矩颇多,好在他谨小慎微,很快就能适应。 静君对张遇很满意,主要是他擅长说故事。今日说东家小姐跟西家公子如何突破重重阻力在一起;明儿说南家将军跟北家才子如何从青梅竹马走到两相怨恨…… 每次都说得惟妙惟肖,直把静君逗得一会儿担忧不已,一会儿又忍俊不禁。 秦婳听了不由得露出微笑,离宫前嘱咐他好好伺候父亲,有事定要及时联系自己。 第二天,秦婳醒来时,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才停。 十月十五日是大朝会,也是徐氏的生辰,故而不论是秦婳还是李淮安都很忙。 楚燕回京了,皇太女也回京了。 这次赈灾她办得很好,尤其在遏制谣言方面可谓是快准狠。朝会刚开始,女帝便对她大肆夸赞并封赏。 今日朝会有两个大议题,一个是郑舒涵的判处,另一个是云州渎职官员处罚。 郑舒涵党羽众多,案件牵连甚广,若真要彻查整个朝堂将动荡不安。女帝快速判她自尽,三个女儿流放边疆,其他家眷为奴。 自此,轰轰烈烈的郑党倒了,但朝堂不会因此变得清明,反而相互攻奸更多了。 云州洪灾地方官员贪污渎职多达十五人,按照律法杀的杀,贬的贬,囚的囚。 幸好最近还发生一件好事,那就是西北发现一块新的盐井。巡抚命人开始钻井,预计足够当地使用数十年。 最后在祥和的氛围中女帝准备下朝,秦婳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众位官员呼吸一紧,女帝抬眸看向她道:“准奏。” “臣于本月三日在城外被人拦路抢劫。我朝律法规定:未伤人未得财者服徭役两年,得财未伤人者没收全部财产,伤人未得财者充军,伤人又得财者死刑。”秦婳声音清朗,众位大人眉头紧蹙。 到底哪个蠢货敢在京城附近抢劫? 这可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中皇亲国戚的京城,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偏僻小山村! “你可抓到犯人?”女帝有些不耐烦,老三出行这么多护卫,当中肯定还有隐情。 “凶犯乃刘员外的长女刘丹,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忠勇侯府主君的外甥女,臣若是不孝敬的话,往后在京城必将寸步难行。” “忠勇侯宋鹤,既然凶犯是你的亲属,那么案件便由你同康亲王审理。” “臣遵旨。” 宋鹤跪在地上领命,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刘丹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她只要秉公办理即可。 “除了抢劫,臣亲眼目睹刘丹逼良为娼。她乃逍遥楼掌柜,楼里所有的少男少女都是良民,还请皇上下旨彻查逍遥楼,臣愿意为皇上分忧!”秦婳坚定地抬头。 逍遥楼这个销金窟,一旦查封,那么里面的银子就算是她挣的。到时候又能多活几日,她可真是个机灵鬼! “准了,这是康亲王第一次为朕分忧,朕期待你的表现。”女帝淡淡地笑了。 文武百官神色各异,忠勇侯是太女君的母亲,女帝如此抬举三皇女,打压皇太女,寓意何为? 皇太女目光阴沉,她觉得老三不只是为了报复刘丹,否则这点小事私底下就能处理干净,没必要闹到朝堂上来。 关于上次投壶连赢五人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看来三妹藏了很多东西,要是当初孟卿尘成功就好了,何至于让自己变得那么被动。 母皇不愿意看她一家独大,以前扶持二妹,现在扶持三妹。 哼,属于她的东西谁都拿不走,不管是二妹还是三妹,放马过来吧! 第45章 查封酒楼 大朝会刚结束,女帝把秦婳叫到御书房。本打算问她刘丹和逍遥楼的事情,哪知她表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 “母皇,请允许女儿先去查封逍遥楼,否则等会儿消息泄露出去,有人擅自转移赃款,后果不堪设想啊!” “罢了,你去吧!”女帝瞬间没了心情。 秦婳恭恭敬敬告退,刚走出大殿便提着裙摆跑到禁军处,命石副统领速速调兵随自己去查封逍遥楼,片刻不得耽误! 石副统领不愧是老将,不用一刻钟便领二百名禁军浩浩荡荡跟她出宫。此时的京城热闹非凡,车水马龙,商贾云集…… 哒哒,哒哒。 马蹄阵阵,百姓纷纷避让。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城南的逍遥楼此时鸦雀无声,毕竟他们是晚上营业。恩客要么昨晚就已经回去,要么闹了一晚上还没醒呢。 “公公,您真的要让那个琴郎爬到自己头上吗?昨晚连顺亲王的女儿都成了他的入幕之宾,以东家对他的看重,只怕……”穿着性感的美艳男子悄悄找龟公密谋。 逍遥楼表面上是酒楼,实际上是小倌楼,总共建有三栋两层的建筑。一栋专门用来做酒楼,另外两栋接待特殊客人。 由于这里玩法众多,只要不弄死,就能往死里弄,故而吸引很多有特殊癖好的人。 他们还丧心病狂提供定制服务,不管是在大街上随意选定的人,还是双胞胎、儿童、残疾人、鳏夫、人夫……应有尽有。 “哼,小贱蹄子我见多了,可又有谁能越得过我去?”龟公四十多岁,涂脂抹粉,勾唇画眉,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 “他的卖身契可在您这儿?”美艳男子假装无意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龟公立即警惕起来。 “昨晚顺亲王女儿说要为他赎身?奴家伺候她半年也没听过这句话,真是同人不同命啊!”美艳男子面露哀伤。 “这种骗鬼的话你也信?来这儿的客人,哪个不是一边逼良为娼,一边劝妓从良,似乎这样显得他们很伟大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楼下传来震天动地拍门声。美艳男歪着身子看向窗外,吓得整个人都腿软了,怎么会来这么多官兵? 龟公见他这样,忙走到窗户边,脸色也沉下来。他叫美艳男去把房里的客人叫醒,自己去找掌柜刘丹。 只是他们刚起身,大门就被人踹开。 “一只耗子都不准放过!” 秦婳一声令下,禁军立即冲上二楼,她跟忠勇侯、石副统领三人坐在主楼大门边,外面也围了很多士兵。 想跳楼,门儿都没有。 “放肆,本官的房间也是你们能闯的?” “滚开,谁允许你们进来!”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秦婳摸了摸下巴叹息自己失策了。 应该晚上过来查,想想那些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朝廷官员们,一个个光着屁股从小倌房里出来应该挺搞笑的。 今日九品以上官员都上朝去了,来快活的人全都是一些有封号没职权的散官,或是无封号无职权的有钱女子。 屋外围满看热闹的老百姓,以防大家胡乱传谣言引起不安,秦婳让楚燕出去引导。 朝廷不会无缘无故查封任何店家,逍遥楼掌柜仗势欺人,打伤无辜百姓在先,逼良为娼在后,还抢劫三皇女的荷包才被调查, 众人早知道逍遥楼掌柜刘丹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欺女霸男,但她是忠勇侯府的亲戚,没人敢惹。 忠勇侯是谁啊? 任职刑部尚书,大女儿是广威将军,二女儿是皇太女贴身护卫,儿子是太女君,夫郎的母亲是左丞相。 这样的人,连右相都要避让。 “滚开,你们知不知道本姑娘是谁?我舅舅可是忠勇侯府的主君,得罪我没好处!”楼上传来掌柜刘丹大吼大叫的声音。 当她被士兵拖下楼看到秦婳,声音嚎得跟杀猪似的:“你他爹最好让她们放开我,否则我告诉——” “忠勇侯大人?”秦婳笑眯眯补充。 “对,我告诉忠勇侯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舅,舅姨,您怎么在这儿?”刘丹骂着骂着,忽然觉得旁边的身影很熟悉。 待她认真一看,果然没认错。 忠勇侯抿着唇,绷着脸,仿佛不认识刘丹,更对她没有任何话要说。 “康亲王,你这儿唱的是哪出啊?”秦如衣衫大敞,露出呼之欲出的双乳。 只见她神态自若,一边打哈欠一边慢悠悠下楼,士兵跟在身后不敢碰她。 秦婳没搭理她,刘丹听到“康亲王”三个字吓得一激灵,随后扑通一声跪下去。 边磕头边求饶道:“康亲王殿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要打要罚小人都认,求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生路吧?” 秦婳弯着腰,右手用力捏住刘丹的下颚,笑着说:“只要你不犯杀人的罪,脑袋自然能好好顶在脖子上,还是说你已经犯了,嗯?” 刘丹脸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眼泪也流了出来,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殿下饶命,小的,小的绝对没有犯死罪。” “逍遥楼的东家是谁?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秦婳嘴角上扬,眼神一片冰冷。 “是,是……小的不知道。”刘丹瞥了一眼忠勇侯,眼泪鼻涕稀里哗啦全流出来了。 秦婳嫌弃地甩开手,金凤急忙把帕子递过来给她擦手,上面都是油和汗,真脏! “又蠢又笨,怪不得被人挑出来做替罪羊,既然你不配合,本王也无能为力。” 刘丹若是不供出宋云菊,那么所有罪名都要自己背。她或许觉得身为刑部尚书的舅姨会救自己,可惜她没那么的价值。 听到“替罪羊”三个字,刘丹身子一歪,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她没有办法,供出宋云菊到时候忠勇侯肯定见死不救,不供出来或许还能活…… 刘丹对刑部尚书抱有幻想,然而对方只想把她推出去,完成自己大义灭亲,公正严明的形象罢了。 所有恩客和小倌都被押到大厅,原本猖狂的世家女见到秦婳跟忠勇侯瞬间安静。 小倌哭哭啼啼,犹如风中的小白花。 要说恩客当中最让人震惊的就是陈令仪跟孟卿瑶了,堂堂京城两大才女,多少世家公子的梦中女神啊。 同一个晚上齐聚逍遥楼,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看来要有很多人心碎了。 逍遥楼为了拉拢客人,特意找位身材、容貌跟孟卿尘有六七分相似的男子,再化化妆,学学礼仪规矩,变成了八九分像。 很多对孟卿尘求而不得的人都点他,包括陈令仪。小说后期他想顶替孟卿尘,为此做了很多恶劣的事情,最后被处死。 孟卿瑶一身白衣,端的是清冷出尘。她深爱琴郎从未变心,后来琴郎改名秦松,跟秦嫣彻底没有机会,两人才慢慢走到一起。 至于秦如,昨晚被琴郎下药误以为自己跟对方翻云覆雨,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 士兵给恩客们排队检查,确认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不该带的东西才允许离开。 龟公打开了库房,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其中白银总计五万三千两,黄金七百两。 逍遥楼普通饭菜最低一两银子,若是点了酒水,或是小倌伺候就得五两往上。花魁琴郎百两银子见面聊天,千两银子过夜。 故而这六万两的黄金白银不是全部收入,只是今年的收入,这比贪官来钱快。 年底,宋云菊会把银钱跟忠勇侯、太女君分账,毕竟他俩才是背后真正的主子。刘丹若不供出宋云菊,其他银子便无法追回。 “敢问殿下,您要如何处置我们呢?”琴郎在一众哭哭啼啼的小倌中格外显眼。 “逼良为娼者,身份由官府改回良民,送回家中。若不愿回家,官府也可为你们改名送去寺庙、绣纺、布庄等地。” 话音刚落,不少小倌眼睛一亮。他们本就是良民,怎么可能甘愿做自轻自贱的事! “诚然人各有志,若执意卖身,那便送去官营的花楼。至于你们先前攒下的银钱,留着傍身吧,日子总是要过下去。” 小倌全都面露喜色,细节处理由经验丰富的石副统领查办。秦婳负责跟刑部审问主犯,也就是掌柜刘丹以及龟公。 第46章 大雨之夜 秦婳知道逍遥楼背后东家是宋云菊,但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只能盯紧刘丹。 同一时间,李淮安、李淮定随徐氏出门上香,按照计划今晚他们要在庙里住一晚。 “父亲,为何不去福安寺?那里更近,香火更盛,还在城里。”李淮安明知故问。 “求佛拜神讲究的是心诚则灵,灵安寺的大师悟性极深,能助他人指点迷津。”徐氏的理由听上去很自然,但也只是听上去。 马车缓缓出城,李淮安攥紧手帕。 以防万一,他带匕首在身上。 没人能保证三丑会不会临阵倒戈? 也无法保证小厮会不会见死不救?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半山腰。 李淮安踩着脚踏下车,正巧看到李淮定扶着小厮的手下来,小脸惨白,身体晃晃悠悠。 他坐马车会晕,也挺遭罪。 上山的路换成轿子,住持大师领着佛门弟子恭候多时。徐氏同大师见过礼,小师傅便领他们到厢房休息梳洗。 李淮安住在最东面,不远处有片绿油油的竹林,看着跟周围枯黄的颜色格格不入。 午饭是素面,茶是素茶,味道清淡。 吃完饭李淮安领着小厮到庙里转一圈,从放生池到大雌宝殿、观音殿、藏经阁、钟楼等建筑,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时辰。 今日香客不多不少,李淮安想起当初在福安寺遇到秦婳时,香客云集,热闹非凡。 他抬脚往药师殿走去,这一次祈求菩萨保佑他们能够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李淮安虔诚地摇了三下,有支签掉出来,他捡起来一看:福非骤至,祸不轻生,积善福降,作恶祸萌。 不上不下的签,无需大师解答。 回到厢房,书琴说徐氏有请。 今日出门,李淮安领了书墨、书棋、书琴、何缘出来,唯独让书画留在府里守门。 昨晚书画不甘心地问:“公子,奴才虽然比不上书墨、书棋哥哥聪明,但比何缘总归还是有些用处。” “他当小厮的时间不长,会不会干活又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很看好你。”李淮安意有所指,书画听了瞬间心领神会。 今早高高兴兴送他们出门,何缘见此笑得前仰后合,这人真是太容易收买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名声?” 李淮安知道何缘有本事,心气高,不会轻易效忠他人,所以给他时间考虑。 “名声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累赘。” 何缘笑了笑,他这段时间很多行为确实刻意为之。一来更好打探府里的情况,二来试探对方值不值得自己效忠? 李淮安带书棋、何缘去见徐氏,留书墨、书琴在厢房守着,免得有人闯进来。 三人走到厢房外,里面传来阵阵欢笑。 李淮安缓缓走进去,李淮定笑盈盈招呼他坐下,还说刚才去大殿求到好签。 李淮定对他笑脸相迎,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看来天真的要下红雨了! “来,你们俩一人一串,我今日刚求大师开了光,可以保佑你俩。”徐氏取出两串沉香木制的手串。 “多谢父亲。”李淮安笑着戴上。 “谢谢父亲!”李淮定也高高兴兴戴上。 两人的手串大抵相同,唯独下面那颗珠宝,李淮安是红宝石,李淮定是蓝宝石。 三人闲聊片刻,寺庙的鼓声响起。 晨钟暮鼓,每次敲击108下,寓意消除所有的烦恼,达到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李淮安离开徐氏厢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云层压得极低,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紧了紧衣领回到厢房,书墨跟书琴打好了水,准备伺候他梳洗。 突然“哐当”一声,何缘把佛龛踢翻,众目睽睽之下,佛龛呼噜噜滚到门外。 “公子,奴才不是故意的,这佛龛不知道是谁放的位置太偏,否则也不会轻易踢到。”何缘急忙跪下告罪。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在寺庙踢到佛龛,这是在咒公子呢?”书琴怒不可遏,这还是他第一次失去表情控制。 书墨跟书棋也很不满,皱起眉头。 李淮安冷着脸道:“这里是佛门净地,我暂且放了你,回府再好好处置,先把地面弄干净!” “是,奴才多谢公子。”何缘低着头去清理佛龛,再重新点上檀香。 李淮安意识到香有问题,故而扫了书墨、书琴一眼。书墨不会背叛他,那么动手的人就是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书琴。 正想着,书墨倒了杯茶水过来。 他没喝,茶水也不能保证安全。 “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喝。” “奴才给您揉揉肩膀?” “恩。” 书墨不疑有他,放下茶盏就给李淮安揉肩膀。书琴眼睛转啊转,突然说要上茅房就离开了,谁知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 突然外头一声闷雷,眨眼之间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哗啦啦敲打着窗户。 众人吓了一跳,书棋担心道:“书琴那臭小子莫不是掉坑里了?公子,奴才去瞧瞧,别真闹出什么事。” “快去快回。”李淮安回。 书棋离开不久,房间里的三人听到起轻轻的叩门声。何缘举着灯台走过去,不等开口询问,门就被人踹开了。 狂风把烛火吹灭,他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黑衣的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何缘完全不给女人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任何问话,干脆利落地捏着双刀狠狠刺向女人腹部。 女人快速躲闪并抽出鞭子,他一手抓住旁边的矮凳抵挡,一手扔出飞镖。 书墨、李淮安都看呆了,很快便意识到面前的女人是三丑,吓得脸色惨白。 何缘跟三丑扭打起来,他就像是泥鳅一样身体又软,反应又快,滑溜得抓不住。 三丑也不是浪得虚名,她的鞭法十分厉害,何缘被打中两鞭后背火辣辣地疼。 两人再次攻击对方,一个用鞭,一个用匕首。“啪”的一声,鞭子抽中何缘的手臂,痛得他手里的匕首掉了下去。 三丑仿佛不会累,攻势越来越猛。 何缘只能不停躲闪,正当鞭子再一次直击他的面门时,三丑突然倒了下去。 “金凤救护来迟,还请李公子恕罪。”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强体壮的女人。 李淮安很熟悉,那是康亲王府护卫。 何缘也很熟悉,那是他的死对头。 何缘跟张遇是灾民,家里人都死了,两人只能靠偷过日子,几经辗转来到京城。 每次他们挑中谁家,金凤就提前跑去偷,气得两人好几次想毒杀她! 慢慢的,何缘发现金凤暗中保护他们很多次,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情感。 然而不久金凤被抓,他跟张遇四处奔走找人救她,偏偏这个女人进了护卫营,还给朝廷当差! 他觉得这是背叛,因为当初就是朝廷腐败,救灾不及时,导致他们全家人都死了! 从那之后他们就跟金凤断了联系,再次见面是三年后,金凤劝他俩给康亲王办事。 她说,皇室的人不全是坏人。 两人考虑许久,答应了她。 “怎么回事?”李淮安疑惑地问。 “回李公子,殿下傍晚吃了核桃酥,觉得味道不错便派属下送到宁国公府给您。谁知您出城祈福,属下只能追到这儿来。” 李淮安几人刚松一口气,外面突然传来书棋训斥书琴的声音,何缘看向金凤。 只见她扛着三丑从窗户扔下去,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书墨、何缘蹲下收拾房间,李淮安则快速把窗户关起来。 刚坐到床上,他心里就有了计划。 “公子,这小贱蹄子——” 书棋气冲冲进来告状,看到地上东西乱成一团,吓得面色惨白,忙问:“莫不是有贼人来过?公子,您没事吧!” 李淮安没有出声,书墨咬牙切齿道:“哪有什么贼人?还不是何缘这个臭小子,我说他两句就大发脾气!” “明明是你先欺负我,公子偏心!”何缘说着开始摔东西,仿佛在掩盖什么? “公子没事吧?”书琴眼珠子转了转,直奔床边想查看李淮安的身体。 书墨伸手拦住他,大声呵斥:“公子累了要休息,不用你们伺候!” 两人同时低头,心里想同一件事。 床上传来李淮安隐忍的声音,说:“书琴擅离职守,书棋管教不当,今晚跪在门外伺候!” “公子开恩啊,奴才只是太累了,真不是有意擅离职守。”书琴跪在地上假哭,书棋默不作声地走到外面跪下。 夜晚寒气逼人,尤其外面还下着雨。没一会儿,两人就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 第47章 将计就计 金凤拔下三丑后脑勺的银针,很快三丑便睁开细小的眯缝眼。看到面前的女人她奋力反抗,奈何手筋处被扎针无法动弹。 “把你做的脏事老实交代,否则——”金凤捏着长长的银针笑得异常灿烂。 “我说,我说,刚开始有人花三百两银子请我奸淫这间房的公子。后来大妞那个赌鬼说给我一百两银子去奸污另一个房间的男子,我没同意……”三丑吓得全部交代。 “你可知这房间住的是谁?”何缘把长长的银针贴在三丑脸上,似乎在找合适位置。 “不,不知道。求您放了我,我跟那公子无冤无仇,就只是拿钱办事……” 金凤嫌吵,用鞋子堵住她的嘴巴。 这会儿雨已经小了,风也渐渐停息。 金凤敲了敲窗户把审问结果告知李淮安,至于接下来怎么做跟自己无关,反正她只是送核桃酥的。 不过康亲王目的肯定不是送核桃酥。 秦婳刚开始确实想分享糕点,当她得知李淮安跟徐氏去城外祈福觉得不对劲。毕竟徐氏可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叫金凤跑一趟。 李淮安气得浑身颤抖,书琴是徐氏的人自然乐得看他受辱,但书棋跟他整整三年! 今晚若不是有何缘跟金护卫在,三丑岂不是得逞了,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李淮安过了好久才冷静下来,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告诉她想活命就做三件事:第一跟徐氏说计划成功,第二砍断大妞的双手,第三奸污徐氏!” 金凤无所谓地给三丑喂毒药,然后告诉她:做完一件事给一颗解药,若是不按时吃,必死无疑。 三丑阴沟里翻船又气又恨,奈何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只能认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金凤把核桃酥放在窗台上,随后提着三丑走了,至于晚上她在哪儿过夜没人知道。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 书琴和书棋冻了一晚上晕晕乎乎,别说伺候人,连走路都歪歪扭扭,仿佛风一吹就倒。 国公府一等小厮平日不干粗活,过的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身子比普通人娇贵。别说吹一晚上的风,半个晚上他们也受不了。 好在吃了早饭,身体慢慢热起来。 书琴悄悄跑到徐氏那里禀报。 三年前他母亲病重,是徐氏给二十两银子救命,为此他愿意为徐氏卖命。 书棋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公子,是奴才该死,奴才办事不力,识人不清。谁曾想那恶人拿了银子不认账!” 李淮安看他虚情假意的眼泪就觉得好笑,不过现在还不能发作,于是压低声音问:“你确定把四百两银子都给了三丑?!” “……是,奴才一分不少全给她了。” “我要她生不如死!至于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去之后就去刷恭桶吧。” “奴才谢公子开恩。” 书棋一脸庆幸,这个处罚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过要尽快杀了三丑,否则事情曝光,公子再仁慈也不可能让他活着。 当初他也不想把银子昧下,但姐姐再不还赌债就要被砍断双手。 他也没有办法,至少公子还活着。 书棋一边为自己解脱,一边盘算着如何杀了三丑。他没那么多银子买凶杀人,姐姐太蠢,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用过早饭,李淮安去给徐氏请安。 徐氏看他眼眶通红,面色苍白,走路摇摇晃晃,手腕上还系白布条挡住守宫痣。 低头轻轻笑了,果然昨晚得逞了。 “你这孩子,莫不是着凉了?”徐氏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无碍!” 李淮安咬紧下唇,流血了也浑然不觉。 手中的茶盏被捏得紧紧的,指关节发白,若不是手劲儿不够,只怕要捏碎了。 “那便去观音殿听大师讲佛,昨晚下雨,路上有很多水坑,小心别脏了身子。”徐氏故意强调“脏了身子”四个字。 李淮安猛地抬头,眼底里惊讶、愤怒、不甘、怨恨,无数种情绪夹杂在一块。最后他身子微微颤抖道:“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平时表现得那么孝顺,如今为父亲祈福诵经都不愿意?大哥,你的孝心也太轻了吧!”李淮定冷嘲热讽。 昨晚他睡得很安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氏也不可能把这种私密事告诉他。 李淮安脚步一顿,但什么都没说。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装病给谁看啊?”李淮定很不满。 “指不定是真病了呢?好啦,爹有你陪着就够了,咱们走吧。”徐氏抿了一口茶水,只觉得通身畅快。 下午众人回府,书棋被贬去刷恭桶。 大伙都议论纷纷,谁不知道这个活又脏又累,那是犯了错的人才干。 老太爷把李淮安叫过去,打算给书棋说说情,毕竟当初也是他身边的一等小厮。 “祖父,我只是罚他几日长长记性,您放心吧,伺候孙儿这么久了,我还能真让他刷恭桶啊?”李淮安笑盈盈解释。 “那就好,他能管人能管事,以后跟你去康亲王府也算是一大助力。话说这次没出什么事吧?”老太爷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休养,故而三丑的事瞒着他。 “放宽心吧,我是您一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中招。” “咳咳咳,唉,我老了,这天气一凉,受了点风身体就不中用了。” “祖父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还得等淮蜜有出息呢。听说这几日祖母一直夸她有天赋,这可比淮宁优秀多了。” “是啊,幸好还有个淮蜜。” 宁国公府看来看去,也就淮蜜能撑起门楣。奈何她年纪太小,中途变故太大。 李淮安陪老太爷说话,没过多久他便歪着脑袋睡着了,神色看起来很安详。 三天后,大妞被人砍断双手。 若那四百两银子留着,还能请几个好大夫,开几个好方子,不至于像现在胡乱治疗,搞不好后半辈子都得躺在床上。 另一边秦婳严防死守,可惜还是没能防住,刘丹自尽了。 最终禁军从逍遥楼查出来的黄金白银,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绫罗绸缎……折算起来有三十五万两银子。 秦婳心情大好,因为每当增加寿命身体就会明显好转,像是吃大补丸一样。 她跟李淮安的大婚之日也定了,十一月二十日,礼部最近又提她去学规矩。 从宫里出来,秦婳直奔首饰店。 她准备两张图纸,一张画的是有凤来仪发钗,另一张画的是浮雕并蒂莲花簪,分别送给李淮安跟父亲。 钱管事看了两张图纸,忍不住说好看。不过发钗要用到黄金,发簪用到玉,他们店里也有材料,只怕效果没那么好。 秦婳毫不犹豫从荷包里掏出一整块和田玉,以及十两金子。钱管事眯了眯眼睛,保证会在大婚之前赶制出来。 “王君可真有福气,遇到殿下这般出手大气又知道心疼人的主儿。”钱管事猜她要送给李淮安,故而笑呵呵拍马屁。 “那当然,本王貌美心善,温柔体贴,爽朗大方,王君确实有福气。”秦婳大大方方承认,害得钱管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噗嗤,哈哈哈。”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爆笑。 秦婳回过头去,发现是熟人秦如,她带琴郎过来买首饰。 两人最近打得火热,同进同出,很多人都觉得琴郎能进顺亲王府。 秦如虽然经常在外面玩,但后院干干净净,既没有正夫郎也没有侧夫郎。 她心里有个白月光,小时候对方为救她腿部受伤,故而多年来一直在寻找。 那个人其实是英国公的孙子,陈宴礼。 秦婳装作没看到她,转头问钱管事手工制作费多少? 钱管事皱了皱眉,说她定做的工艺要求非常高,于是伸出五根手指头。 秦婳毫不犹豫掰下两根,钱管事摇摇头,坚强地举起四根手指,秦婳掰下一根。 “大气点,开门做生意哪有你这样抠抠嗦嗦的,小心好运气被人偷走。” 钱管事憋着一口气,这话不应该她说吗?堂堂亲王给未婚夫送礼还要讲价,到底是谁不大气啊! 第48章 定做首饰 秦婳跟钱管事僵持着,正巧一位系着蓝色披风,戴着蓝色面纱的公子走进来。 不用怀疑,他就是陈宴礼。 “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陈宴礼施施然行礼,声音清朗,犹如清风吹过。 “陈公子有礼了。”秦婳笑着回礼。 张管事过来招待陈宴礼,他之前定做一支玉簪,今日顺路过来瞧瞧有没有做好? 张管事忙说做好了,于是快走几步去库房取出来,他看了两眼说句“有劳”就走了。 “这位陈公子身上味道真好闻,是哪个陈家?”秦如朝秦婳眨了眨眼睛。 秦婳没管她,继续跟钱管事讲价。 “不是我说你,又不缺银子,有必要这么为难钱管事?”秦如被忽略很不爽。 “今日你我相见也算有缘,本王卖你一条重要消息,一百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秦婳看秦如就像看到脑门上贴“宰我”两个字的人。 “别说我不是王府的继承人,就算是也不可能让你这么坑下去!”秦如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那么容易受骗。 然而秦婳缓缓开口道:“本王认识某位俊美的贵公子,可惜腿部有伤……” “你说什么?”秦如瞪大双眼。 秦婳沉默了,秦如立即摸兜找银子。 荷包只有五两碎银,本打算给琴郎买簪子,现在什么簪子都不如线索重要! 她把五两碎银,两只金簪塞过来。 秦婳眉开眼笑地告诉她,就是刚才那位穿蓝衣的陈公子,秦如风一样追出去。 “殿下,您把给琴郎的贵人劝走了,这只簪子该如何处置?”琴郎捏着柳叶簪看向秦婳,眉头上挑,勾人摄魄。 秦婳赶紧转头看向钱管事,要知道这本小说除了秦嫣,其他女人他一勾一个准。 “殿下,琴郎很喜欢这只簪子呢?”琴郎再次开口,声音酥酥麻麻,柔柔媚媚,听得人骨头都要软了。 “钱管事,簪子记在顺亲王府秦如小姐名下,本王替她做主了。”秦婳不想跟他搅和在一起,连忙推到秦如身上。 菟丝花利用爬藤缠绕在其他植物上,吸取它们的养分供自己开花结果,至于被吸取养分的其他植物最终枯萎而死。 琴郎也一样,他会精心挑选利用价值高的女人。然后勾到手吸干榨净。更何况他是男二,秦嫣的重要攻略对象。 一个李淮安她都心惊肉跳,再来一个恐怕小命不保。系统说秦嫣最近搬出杀手锏刘贵君,女帝态度开始软化,只怕快出来了。 “不好吧,秦如小姐——” “秦如小姐会给他买。” 钱管事很无语,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老老实实在柳叶簪的后面登记顺亲王府——秦如。 刚登记完秦如就跑了进来,没等钱管事开口,她拽着秦婳跑了。 钱管事、琴郎看得目瞪口呆。 “他是英国公府的人!我看他坐上英国公府的马车!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秦如指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豪华马车失声大喊。 “一百两!”秦婳很淡定。 “先欠着!”秦如咬咬牙答应了。 秦婳劝秦如回府好好准备,自己则去了趟宁国公府,主要询问徐氏的事情。 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安排金凤暗中保护,但还是觉得不放心。 “殿下会不会觉得我……” “太恶毒”这三个字李淮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命三丑砍断大妞的双手,还计划让三丑奸辱徐氏…… “我不反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善良意味着逆来顺受,那我宁愿你恶毒,咱们两就作对恶毒的妻夫。” “殿下……” 李淮安眉眼弯弯,柔意绵绵。 秦婳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她悄悄伸出食指勾住李淮安垂在身侧那只手的小拇指,轻声喊他:“王君~” 李淮安的脸“噌”的红了,眸光闪烁,视线也不好意思地移向别处。 得寸进尺的秦婳迅速亲了一下他的侧脸,李淮安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在外面,他们尚未大婚,要是被人看到肯定指指点点,说是伤风败俗。 “第一次就先亲脸,下次亲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秦婳脸皮很厚,本来还羞涩的李淮安气得踹她一脚跑了。 李淮定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嫉妒得面目全非,还无意间抓断徐氏精心养护的墨兰。 下人来报说三殿下登门拜访,他特意盛装打扮,没想到李淮安这么下贱轻浮! 秦婳咂吧嘴很满意,李淮安的脸颊又软又香,她已经开始期待更好吃的嘴唇了。 十月过后,气温骤然下降。白天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有时稍不注意就黑了。 秦婳从睡梦中醒来,望着从窗户漏出来的模糊光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立冬领着侍女进来,门刚打开她就感受到冰冷的空气。净面的水用热水和冷水混合成温水,擦洗干净后立夏为她涂抹润肤乳。 涂完她穿着练功服出门,最近身体变好,她每天早上都花一个时辰练武。有时自己练,有时跟护卫对练,效果显着。 秦如早早过来找她,为了给陈宴礼留下好印象,她今日打扮很隆重。头戴凤钗,身穿紫色凤凰绣褙子,端的是明艳又尊贵。 秦婳穿的是黄色交领暗花袄,下配同色马面裙,头戴红玛瑙镶翠金头面,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 两人都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于是坐马车直奔英国公府参加英国公夫郎六十寿宴。 国公府占地面积非常大,秦婳觉得也就比自己的亲王府稍微小那么一点点。 众人穿过垂花门,再走过大大的庭院,终于来到宴会堂。英国公夫郎穿着深绯色对襟褂坐在主位上,眼神慈祥又庄重。 秦婳拱手行礼道:“老太爷,祝您寿比天高,福比海深,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康亲王的到来,老夫这寿辰也算是圆满了,快请坐。”老太爷笑呵呵看向众人。 秦如也跟着祝了寿,送了礼。 两人稍坐片刻,老太爷热情地让孙女陪同她们去庭院赏景,这会儿梅花开得正艳。 话说陈令仪上次出现在逍遥楼后,名声大不如前。不过孟卿瑶正好相反,大家都觉得她去那种地方沾染俗气是好事! 不得不说,同人不同命啊。 “听说陈小姐前段时间坠马受伤,身体好些了吗?”秦婳面露担忧。 “有劳殿下惦记,我身体已无大碍。”陈令仪咬着牙维持风度。 那天比赛骑马,她不但输给石明奕,还从马背摔下来,四脚朝天,极其屈辱! 围观的群众到处说她骑射不行,连男人都不如,肯定是被逍遥楼小倌掏空身体…… 陈令仪气得把这笔账算在石明奕头上,谁让那个男人刁钻刻薄,毫无廉耻之心! 三人继续往前走,无意间看到亭子里坐着几位公子谈笑风生。中间穿着蓝衣,眉眼带笑的男子正是陈宴礼。 秦如看得眼眶发热,双腿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秦婳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这个时候冲动行事只会连累陈公子的名声。 “让两位见笑,那是舍弟宴礼。” “陈公子俊雅非凡,陈小姐有这么好的弟弟真让人羡慕啊。”秦如笑着说。 陈令仪没有回话,领着她们往凉亭方向走去,众位公子忙起身问好。 大家客客气气聊了一会儿诗酒花茶,秦如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陈宴礼身上片刻。一想到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看哪哪都顺眼。 “早前听闻陈公子品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秦婳笑盈盈夸赞陈宴礼。 “康亲王谬赞,宴礼担当不起。”陈宴礼客气地拱手回礼。 “陈公子太谦虚了,依我看你呀,娴雅端庄,知书达礼,蕙质兰心,德才兼备……”秦如大概把她这辈子能想到的美好词语都说出来了。 “二姐、大哥!” 突然有道柔弱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穿着黄衣的公子坐在轮椅上,容貌跟陈宴礼一模一样。 陈宴礼的双胞胎弟弟——陈思礼。 “思礼,今日风大,你怎的出来了?”陈令仪忙起身走到黄衣公子面前。 “我听说花园很热闹就过来瞧瞧,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对不起,我现在就走。”陈思礼眼眶微红,神色委屈极了。 “怎么会打扰呢?见到你,我们高兴还来不及。”陈令仪把陈思礼推到众人中间。 陈思礼羞涩地同大家问好,众人看他病弱不免有些同情,故而说话都小心翼翼。唯独秦如,随意敷衍两句就继续看陈宴礼。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侍从过来提醒陈思礼该回去了,他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第49章 兄弟怨恨 “大哥,你能送我回去吗?”陈思礼噘着嘴,看起来像是撒娇的孩子。 陈宴礼还没来得及回话,陈令仪便沉声道:“还不快送思礼回去,他吹多了风身体会难受,你当哥哥的就只顾自己高兴,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弟弟!” 陈宴礼当众被指责脸色一僵,身体微微颤抖,起身对众人行礼道:“宴礼先失陪,还请诸位玩得开心。” 等他们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秦如忍不住指责道:“陈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分了吗?” 陈令仪冷哼一声回她:“若不是他在娘胎里抢了营养,思礼的身体也不会那么弱。我只是提醒他多关心弟弟,有何过分?” 秦如还想据理力争,秦婳拽住了她。 正好侍从过来传话说,承毅伯府的贵客到了,老太爷希望小姐过去接待。 陈令仪眉头紧蹙,浑身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但还是起身跟众人告辞。 秦婳跟秦如对视一眼,也跟公子们告辞,然后顺着陈宴礼离开的方向走去。 秦婳领着秦如七拐八拐向后院走去,路上遇到侍从,两人都找理由甩开,实在甩不开就冷着脸说不允许跟着。 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再绕过三个拱门,最终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院子四周有片落败的芭蕉园,看上去冷冷清清,院门口站着陈思礼的贴身小厮。 “陈思礼生病了怎么住这种地方,身体能好才怪。”秦如看着眼前的景象撇撇嘴。 “从现在开始,用手紧紧捂住你的嘴巴,一个字也不能说,一个声音也不许发出来。”秦婳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凭什么?”秦如不服气。 “别浪费时间。”秦婳没有解释原因,而是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秦如虽然心里充满好奇,但还是选择照做。毕竟100两银子已经给出去,按照之前的经验,秦婳虽然狗但不会欺骗她。 两人小心翼翼绕开芭蕉园来到屋后,屋里传来男子尖锐的咒骂和鞭子抽打的声音。 秦如以为是谁在处置小厮,或是犯错的下人。然而当窗户被轻轻推开,透过缝隙看到里面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不算宽大的房间里,陈宴礼正跪在冰冷的地上,两边肩膀被小厮死死抓住。 陈思礼坐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根马鞭,正不停地抽打他的后背。 \"啪啪啪!\" 马鞭在空中挥舞,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重重地落在陈宴礼的后背上。 他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更没有求饶。 秦如双眼通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要不是手还捂住嘴巴,她肯定喊出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那个温柔善良、风度翩翩的小公子,竟然受到这样的虐待! 他们可是双胞胎兄弟! 为什么陈思礼要对他下此毒手? 秦如气势汹汹想要冲进去阻止,却被秦婳一把抓住,示意她再等等。 秦如疯狂摇头,再晚一步陈宴礼就要多挨一鞭子,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进去只能救得了一时,而不是一世,你确定要这样做?”秦婳无声地开口。 现在贸然闯进去,陈思礼大可以用兄弟吵架做借口,毕竟一家人打打闹闹很正常。 陈宴礼顾全大局,肯定不想把事情闹大。等她们离开,他的日子只怕更辛苦。 最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个是外人。 陈思礼边打边辱骂:“贱人,你刚刚是不是很得意?娴雅端庄,知书达礼,蕙质兰心,德才兼备……就凭你,配得上吗?” 陈宴礼没有回应,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误的。鞭子像刀一样把他的皮肤切开,他成了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人。 陈宴礼蜷缩着身体,装作对痛苦和悲伤麻木不仁。他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习惯了被鞭打和侮辱却无人阻止的生活。 他们是双胞胎,身体一强一弱。 自从陈宴礼懂事以来,所有人都说,弟弟会生病是因为他在娘胎里抢了全部的营养,所以要对弟弟好,要让着弟弟。 弟弟不喜欢他跳舞,他可以不跳;弟弟不喜欢他交朋友,他可以不交;弟弟不喜欢他的腿,唯独这个没有顺从…… 第一次挨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十三岁,以前都是栽赃陷害,颠倒黑白,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被偏心的父亲、母亲、姐姐责罚。 那年他的腿开始无法走路,光是看自己被折磨已经无法满足,所以要亲自动手。 刚开始陈宴礼愤怒地把他推倒在地,以至于他旧疾犯了,差点没能救过来。 那晚母亲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还罚他十大板子,打得他躺在床上整整半个月。 父亲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看他,两个姐姐都说没有他这样的弟弟。 再后来,他就不反抗了。 陈思礼打累了,把鞭子放在腿上,弯着腰,伸出手,粗鲁地拽住陈宴礼的头发。 “你是不是幻想着成亲就能逃脱?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父亲已经为我选好妻主,到时候我们两个都嫁去肖家,只是我为正君,你为侧君!” “不,不!” 陈宴礼惊恐地叫起来,他之所以忍耐这么多年,就是盼着成婚后逃离这里! “你想嫁给谁?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我的好大哥是不是忘了,你衣服底下藏了多么丑陋的身体?!” 陈思礼残忍地对小厮下令,两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冷笑一声,冲着陈宴礼扑过去。 “唰拉”一声,陈宴礼的上衣被撕开。 苍白的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疤痕,就像蝎子一样紧紧缠绕着他。 即便是最炎热的夏天,陈宴礼也从不敢穿薄衫出门,更不敢露出手臂。 “贱人,看看你这副丑陋的身体,就只配得上外面最肮脏的乞丐……” 秦婳一把将秦如推出去,她看了陈宴礼的身体便要负责,就不再是外人了。 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秦如怒气冲冲将大门踹开。守门的小厮连忙伸出手阻止,但被她一巴掌扇飞。 房间内的四个人呆住了,陈思礼最先回过神来,严厉地质问道:“秦小姐,你擅自闯入后院,心怀不轨,难道把这里当作花楼了吗?” 秦如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反驳他,而是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陈宴礼的身体。 陈宴礼缓缓抬起头来,眼里中充满绝望和无助。用谎言精心构建起来的优雅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即使容貌英俊,笑容端庄,身体却异常丑陋。 他不停地颤抖着,试图推开秦如。 秦如任凭他又抓又打,始终不肯松手。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分开他们,秦如就是个不得宠的废物!”陈思礼疯狂大喊,脸上表情狰狞,活像个疯子。 “滚开!” 秦如怒吼一声,她确实不得宠,但也是顺亲王的女儿,不是什么人都能践踏。 小厮确实不敢动手,陈思礼见此又急又怒,一把抓住鞭子想要狠狠抽打两人。 他不允许任何人把陈宴礼带走,这个人从生到死,都应该像条低贱的狗待在自己身边,任打任骂,认踩任踏,直到死去! 秦婳走进来,一把抓住鞭子,再用力一拽,直接把陈思礼从轮椅上拽下来,整个人像赖蛤蟆一样趴在地上。 “公子!”四个小厮手忙脚乱扶他起来。 陈思礼面色涨红,眼中满是恨意和不甘,他用力甩开小厮怒吼:“你敢对我动手?我不会放过你!” 秦婳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濒死的困兽,只能不停怒吼来宣誓自己活着。 门外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瞧瞧一直装死的人,这会儿又全都活过来了。 第50章 不好交代 秦婳看到一对中年妻夫进屋,想来女子就是左相女儿陈韵,男子是她的夫郎刘氏。 陈韵四十多岁,额头很高,颧骨突出,眼睛细长,给人的感觉很刻薄。刘氏倒是颇有姿色,双胞胎五官也更像他。 妻夫俩可能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故而不允许任何小厮进屋。毕竟今日宾客盈门,但凡闹出一点小动静都可能成为京城的笑料。 当他们收到下人来报说,康亲王闯入后院时便急忙封锁消息,连母亲都没告诉。 刘氏看到宝贝儿子摔在地上,尖叫一声跑过去:“思礼,你没事吧?我的儿呀,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可别吓唬爹啊!” “爹,爹……” 刘氏一唱三叹,陈思礼也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扑到他怀里痛哭流涕。 “殿下,就算是您也不能擅闯男子后院,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家孩子的名声岂不是……” “闭嘴!”陈韵冷冷地呵斥一声。 刘氏跟陈思礼这才抽抽噎噎停下,而她也规规矩矩低头行礼:“三殿下,让您见笑了,臣没能管教好孩子,实在惭愧。” 秦婳看向秦如,只见紧紧抱着陈宴礼。 顺亲王也偏心长女,但王君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故而秦如平日行事比较张扬。 她虽然也被秦嫣欺负,但有父亲关爱。总的来说,陈宴礼比她俩都惨。偌大的英国公府没有一个人帮忙,不可谓不痛。 唉,说来他们仨都是各有各的委屈。 秦婳一步步靠近陈思礼,嘴角噙着笑道:“既然陈大人管教不好,那么本王就勉为其难,代为管教。” 陈思礼害怕地躲到父亲怀里,他以为这样就安枕无忧?笑话,怎么可能! “啪”的一声脆响。 秦婳的巴掌从陈思礼的脸上打到刘氏脸上,右手掌心有些发麻,不过一次打两人的感觉真是爽上加爽! “康王殿下!”刘氏尖叫一声。 “殿下,您在英国公府如此放肆。若是让皇太君知道了,不好交代吧?”陈韵也震惊了,她没想到三皇女是真的敢打。 “既然陈大人说不好交代……” 秦婳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朝陈思礼的右脸干脆利落抽了一巴掌。 这下一左一右,特别匀称。 两声清脆的声响,直接打懵所有人。 秦如猛地想起之前自己也被秦婳抽巴掌,果然这个女人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趁陈大人发作之前,她迅速开口道:“我今日看了大公子的身子,明日便请媒人上门提亲,还请陈大人成全。” 陈韵本想追究秦婳打人的事情,奈何半路杀出个求亲,只能先解决这边。 “秦小姐,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由母父做主,顺亲王那边……”她适时停顿,意在提醒秦如认清自己的处境。 秦如不受宠的事,京城人尽皆知。 “陈大人不是让本王给皇祖父交代吗?待本王回宫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禀报他,我想他肯定愿意给两人赐婚。” 秦婳淡淡开口,似乎想到什么,她自言自语道:“皇祖父还不行,万一他的赐婚懿旨又被篡改怎么办?还是直接禀报母皇。” 她算是看出来了,在这对妻夫看来,病弱的小儿子痛打大儿子发泄情绪很正常。毕竟没有连累其他人,也没有伤及性命。 两人之所以有恃无恐,一是国家律法没有涉及这方面,二是哪怕身为亲王,也不能管人家兄弟关起门来打架。 陈韵目光沉沉的看向秦婳,语气阴狠道:“殿下,左右不过是桩家事,皇上日理万机,您一定要拿这等小事去打扰她吗?” “皇上是天下万民的母亲,这万民当中包括你我,自然也包括陈公子。是以,本王向母亲告知孩子的事情,如何算是打扰?” 秦婳能有什么坏心眼,她不过是想为受委屈的孩子告状罢了。 陈韵目光越来越凶狠,秦婳非但没有退缩,还高高地抬起下巴,冲她灿烂一笑。 最后陈韵选择退一步说:“既然宴礼跟秦小姐已经有了肌肤相亲,康亲王也极力撮合,那便定下吧。” “爹,爹。”陈思礼紧紧抓住刘氏。 刘氏眼珠子一转,迅速开口道:“妻主有所不知,宴礼前段日子说了人家,咱们堂堂国公府可不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啊!” “哦,媒公是谁?把他带过来。若是无媒无聘,刘夫郎可知欺君的下场是什么?”秦婳冷冷地扫了刘氏跟他怀里的黑心肝。 “回康亲王,宴礼身上戴的鸡心玉是肖家送的信物。虽然肖老爷子去世得早,肖家或许没有了印象,但我们并不打算毁诺。” “刘夫郎重情重义,古人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亲事已经定下,本王也不好多说什么。”秦婳遗憾地叹息一声。 秦如还想说些什么,可说什么都没用。 这里是英国公府,上头有皇太君和君后,就算是她母亲来了也得看他们脸色。 她依依不舍地把陈宴礼放在榻上,然后安静地走到秦婳身旁。 陈思礼躲在刘氏怀里露出得意地表情,只要有父亲在,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陈宴礼脸色惨白,眼里布满绝望。 他不在乎自己的妻主是谁,只要能逃脱这个黑暗的牢笼,哪怕是禽兽恶魔,乞丐尼姑,他也甘之如饴。 可为什么老天就是不肯放过他? “殿下,前院已经备好宴席,请您随臣入宴。”陈韵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随和起来,刚才的事情仿佛就这样过去了。 秦婳也仿佛忘了,点点头跨步出门。 突然她一拍脑袋道:“今日刑部尚书、禁军统领都来了对吧?宴会结束本王请她们去趟肖家,雁过留声,风过留痕,只要认真搜查,总能查到当初说亲的线索。” 秦如原本耷拉着脑袋,一听这话所有郁闷一扫而光,她就知道100两银子不白花! “殿下!” 陈韵沉声叫住她,真带刑部尚书跟禁军统领去肖家,那跟抄家有什么区别!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死期将近的三皇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事情闹不大! “蠢货!” 陈韵愤怒地扇了刘氏一巴掌,直接把人打到地上,就连怀里的陈思礼也倒了下去。 “殿下,都是贱内记错了,当初与肖家定亲的是思礼,宴礼尚未说亲。” “刘夫郎年老体衰,记不住事很正常。” 刘氏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他才四十岁,风华正茂,谁他爹年老体衰! “爹,我的腿好痛,与其当个废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陈思礼开始大哭大闹。 秦婳走到他面前蹲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陈二公子,本王当初在鬼门关走一遭,最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确实印堂发黑,诸事不顺,尽快准备棺材吧,记得定沈家的,她们家寿衣好看。” 陈思礼吓得忘了哭,陈韵跟刘氏想反驳也没话回。康亲王当初确实被太医院下病危通知,也确实昏死六日,如今也还病着呢。 只是叫别人买棺材算什么事啊? 这不是诅咒人家短命吗?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秦如跟陈宴礼的亲事说定,陈韵叫来府医来给两儿子检查。 众人离开陈宴礼房间,夕阳西下,天边映照出淡淡的余晖,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染上金色。 秦如绷着脸跟在秦婳身边,如果不她,自己也找不到心心念念的人。哪怕以后找到,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 小说里,陈宴礼在某场聚会上被陈思礼安排的人推下楼梯伤了腿。医师过来治疗时掀起裙子,秦如看到疤痕认出他。 秦婳吐出一口浊气,肚子饿了,希望等会儿不要再闹幺蛾子,让她好好吃顿饭。 可惜天不遂人愿,幺蛾子一件比一件大,英国公府的人一个比一个邪门。 第51章 宴会劝酒 秦婳等人来到前厅,放眼望去都是朝廷大臣和皇亲国戚们。众人见了她纷纷行礼,她也笑盈盈还礼,端的是亲切随和。 陈韵把她领到主桌左相身旁,至于秦如则坐到陈令仪负责的青年才俊一桌。 秦婳扫了一眼,好家伙承礼郡王、宁国公、忠勇侯、右相……叫上名的王公大臣都来了,可见左相多受欢迎。 前厅全是女客,男客都在后院,毕竟《礼记》有云:女、男七岁不同席。 不多时有人过来敬酒,秦婳虽然身体好些了,可每天一次的药还在继续吃,忌口的东西不少,比如酒、辣、寒凉。 故而桌子前方摆的是茶水而不是酒。 “三殿下,下官敬您一杯。” 户部侍郎卢思敏端着两酒杯过来,她是皇太女的人。五十来岁模样,身材肥胖,鼻子很塌,抓着酒杯的手又短又粗。 秦婳记得她在云州都干了什么! 堂堂户部官员,为了对付自己的政敌,故意延迟钱粮发放,害得灾民病死、饿死! 她没有接酒杯,旁边有几个人大喊:“三殿下,今日是左相夫郎的寿宴,卢大人也算是长辈,您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承礼郡王皱了皱眉,这些人莫不是二两黄酒下肚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除了宫里头那几位,还敢让亲王给面子,疯了吗? 秦婳似笑非笑地看着劝酒的几人道:“本王要是把面子都给你们,那你们岂不成了二皮脸?还是说你们没脸没皮,要从本王这儿借才能活下去?” 几人悻悻地闭嘴,卢思敏沉声道:“三殿下这般看不起下官,连杯酒都不愿意喝?” 秦婳叹息一声道:“卢大人,你为官多年也该懂些人情世故。明知道本王看不起你还要自取其辱,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卢思敏一张老脸红成猪肝色,举着酒杯的手颤栗不已,看起来就像是发羊癫疯。 “三殿下!”她咬牙怒吼一声。 “哎哟,谁给卢大人灌的酒啊?眼睛都快迷糊了。三殿下别介意,她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说的都是醉话。”陈韵过来打圆场,今天府里办宴会闹出事可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卢大人喝多了,三殿下别跟她一般见识。”其他人也跑过来劝。 卢思敏心里怄火,却还是顺着杆子往上爬,装作迷迷糊糊的模样说自己“没醉”。 不过事情没那么快结束,工部郎中杜颖端起酒杯指桑骂魁:“某些人在官场上混了几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一口一个看不起?” “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对,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杜颖身旁的官员也跟着起哄。 卢思敏怒而走过去理论,她确实不能跟皇女叫板,但也轮不到五品郎中阴阳怪气! “杜郎中,卢某不论是为官时间,还是年纪都虚长你几岁,还请放尊重些!” “卢大人,您受了气跑我这儿逞什么威风?有怨言跟殿下说去啊!”杜颖四十来岁,身强体壮,压根就不怕卢思敏的威慑。 秦婳看到狗咬狗还挺开心,一个是左相的人,一个是右相的人,两方谁也不服谁。 卢思敏指着杜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资格提殿下?一把年纪跟女儿抢小侍,真是世风日下,有辱斯文!” “不要东拉西扯,现在是您被殿下撅回来,气不过找下官的茬,跟纳侍有什么关系!”杜颖气得脸红脖子粗。 她女儿想纳卖鱼的儿子为小侍,杜颖觉得对方身份低贱配不上自家。然而当她见了卖鱼的儿子之后惊为天人,就给自己纳了。 母女俩大吵一架,闹得人尽皆知。 “怎的没有关系?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卢思敏很快占上风,毕竟文臣的嘴皮子锋利如刀。 “卢大人,您这是胡搅蛮缠!殿下,请您评评理。”杜颖转头向秦婳求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幻觉让她认定秦婳会出手帮她? “你们俩有什么好争的?一个没脸没皮,一个撕左边脸贴右边脸,一边没脸一边二皮脸。”秦婳对这两人嫌弃极了。 杜颖在云州救灾的时候身为工部郎中不好好监督河堤修建,一心只想给政敌添堵。 她让楚燕跑一趟不仅是发放银钱,还举报河堤修建过程官员懒政、怠惰的情况,以及检查材料是否存在以次充好的情况! 这两人背后有人保,这才继续蹦跶。 秦婳说完,再也没人敢来劝酒。 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吃饭,英国公府的厨子不比宫里头差,还有几道菜她听都没听过,味道很新奇。 左相等人时不时打量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晦涩不明。 承礼郡王乐呵呵跟众人喝酒,她不操心国家大事,也不爱慕权利,自由洒脱,日子比谁过得都悠闲惬意。 吃到一半,秦婳看向秦如的方向。 她身旁坐着承毅伯石明珠,小姑娘跟二皇子同龄,面颊稚嫩,经验较浅,已经被同桌的老狐狸们灌得迷迷糊糊。 秦如被陌生侍女扶着离开宴会桌,只见她面色通红,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说些什么? 向来举办宴会,各家都不能带侍从进入宴会厅或者后院,以免鱼龙混杂发生事件。 不过为了确保客人过的舒心,主家会安排机灵的仆从服侍。通常透过一场宴会,就能大概看出某家正君的能力和手段。 秦婳并没有多在意,继续环顾四周。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吹牛皮,有人开始装大娘,还有喝多了非要表演才艺…… 她看到一个侍女走到陈令仪耳边,悄悄说些什么?陈令仪便扬起嘴唇发出冷笑。 秦婳觉得不对劲,问系统:“石明奕也来了吗?” 系统回:“来了,在后院。” “马上调查秦如和石明奕的位置,我有不好的预感!”秦婳觉得不对劲。 以往陈令仪还会看在两家面子上装模作样,但下午听到“承毅伯府”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恐怕就已经决定动手。 小说里她跟秦如都没参加这场宴会,侵犯石明奕的是刘丹。石明奕划破刘丹脸颊没让对方得逞,不过名声毁了,婚也退了。 现在刘丹出事换成秦如,一方面秦如好骗,另一方面不想让她如愿以偿娶走陈宴礼。 只要秦如今晚跟石明奕躺在一张床上,那么陈令仪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退婚,还能继续让陈宴礼给陈思礼当狗。 “他俩体温不正常中药了,石明奕被送到休息室,秦如也往同一个方向去。” “我本以为陈令仪饱读诗书会有点底线,没想到跟大字不识的徐氏一样卑劣。” 秦婳起身离开宴会桌,陈韵担心出事,忙叫心腹去监督她,免得到处乱闯,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还是陈大人亲自作陪吧。”秦婳淡淡开口,毕竟等会儿发生的事情不能声张,否则石明奕的名声就毁了。 “若是殿下不介意,下官荣幸之至。”陈韵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看了老娘一眼,对方挥手让她陪好三皇女。 月亮被乌云遮住,只有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不一会儿便全部隐入漆黑的天幕里。 冷风吹来,秦婳看到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干上,仅剩最后几片黄叶也全部凋零。 “陈大人平日事务繁忙,可曾有时间教育儿女?”她突然开口,语气平静。 “能为朝廷办事,下官就是夙兴夜寐,亦是心甘情愿。”陈韵小心翼翼抬高自己。 “幸好本王今日来了。” 秦婳重重吸了一口气,她要是不来,陈宴礼还会受虐待,石明奕更是身败名裂! 两人边说边往后院走去,陈韵面色凝重。她扫了一眼身后的心腹,对方摇摇头。 第52章 卑劣手段 石明奕坐在宴会桌旁,只觉得身子像是有团火在烧,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也不由自主扭动着,试图摆脱这种难耐的燥热感。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醉酒状态! 石明奕心中暗自叫苦,他平日酒量极佳,无论是与男子还是女子拼酒,都鲜有对手。 自己肯定是被人下了药。 最有可能的人便是陈令仪。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石明奕咬紧牙关,扫了一眼宴会厅所有人。刘氏虽然表现得很热情,但相比尚未过门的女婿,自然更关心宝贝女儿。 想到这里,石明奕不禁苦笑。 他与陈令仪的亲事是母亲在世时定下,对方比他大三岁,容貌端庄,性格温和。 虽然见过几次面,关系始终平淡如水,不过他对这桩亲事很满意。以为自己找到明事理的女子,还相信婚后两人能和睦相处。 可惜,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从遇到孟卿尘,陈令仪就一直谋划退婚。 律法规定:男子无故悔婚,杖责六十;女子无故悔婚,杖责三十,聘礼不得要回。若是某一方德行有亏或是犯罪,另一方可无条件退婚。 故而退婚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双方长辈都不愿意看到,也不可能同意他们退婚。 况且无故退婚说明此人不重承诺,哪怕以后当了官,御史都可以告她德行有亏。 石明奕怎么也想不到,陈令仪为了退婚,竟然毫无顾忌毁掉自己的清白和名声! 现在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否则他真的要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 石明奕强忍着不适,快步去跟老太爷请罪道:“老太爷,明奕有些不胜酒力,可否借用您的偏殿稍作歇息?” 陈令仪即使再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堂而皇之跑到老太爷的屋里闹事。 老太爷见他面色泛红,眼睛湿润,颇为关心道:“圆喜,带他去我屋里休息,记得端碗解酒汤,若还是不舒服就叫府医。” “是。”圆喜笑着应下。 “多谢老太爷。”石明奕也柔顺地行礼。 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石明奕无论是模样还是规矩都不错,配自家孙女极好。 圆喜领着石明奕离开宴会厅,只是越走位置越偏。石明奕正打算发问,突然有人从背后将他打晕。 同一时间,秦如也迷迷糊糊被人带到后院,只听她嘴里一直呢喃着“好热好热”。 “奴才保证您马上就不热了。”扶着她的侍女笑得意味深长。 “水,水。”秦如边脱衣服边喊。 “水就在屋里头呢,您进去就能瞧见。”侍女一路小心翼翼哄她来到安静的小院。 “陈大人,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您为了拒婚竟然给秦如下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秦婳双手抱胸,远远看着身材高大的侍女打开房门,一点都不着急。 “康王殿下,臣绝无此意!”陈韵拳头攥紧,青筋暴露,她的受的耻辱还不够吗? 下午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现在还要再来一次,她往后还怎么做人! 陈韵恶狠狠踹了一脚身旁的侍女怒吼:“废物,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阻止!” 府里发生的事她完全不知情,还要靠一个外人带,这无异于当众狠狠扇了两巴掌! 两个侍女急忙跑去阻拦,扶着秦如的人看到陈韵阴沉的脸颊,战战兢兢跪下请罪。 秦如已经失去理智,她迫切需要找男人来解决身体的极度空虚,无论是谁都行。 侍女们拼命阻拦她乱跑,这副模样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国公府可就真成大笑话。 挣扎间,秦如看到一抹黄色的身影,涣散的眼神恢复一点理智,她急忙扑过来哆哆嗦嗦道:“秦婳,救我,我好痛苦。” 秦婳转头看向府医,她刚才要求府医、丫鬟、小厮跟着,就是为了现在的情况。 府医四十多岁,上前给秦如诊脉,很快就摸出她中的是花楼里的腌臜药,一般可通过男女交欢或是泡冷水散热。 侍女很快下去安排冷水浴,秦如也被她们扶着离开,现在问题是房间里的人。 “你陪府医进去瞧瞧屋里有谁?”陈韵指了指一名小厮安排道。 “本王也要进去,现在英国公府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下药的凶手,不是吗?”秦婳定定地看着陈韵,眼里寒光一片。 陈韵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恨不得立刻杀了她,但她没办法反驳,更不能杀害皇族。 三人进屋,秦婳一眼就看到在床上呻吟的石明奕。面色红得似血,眼神涣散,声音娇媚,衣服头发都凌乱不堪。 石明奕被欲望烧得很痛苦,当他听到房门打开的一瞬,心提到了嗓子眼。 府医想要靠近,石明奕却疯狂拒绝。 “他们不敢伤害你,本王就在这看着。”秦婳站在门边没有靠近,不过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石明奕耳朵里。 他迷茫地抬头,恍惚间看到熟悉的人影,顿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秦婳进来只是提防那两人动歪心思,毕竟英国公府,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 府医确认秦如跟石明奕中的是一样的药,都得泡冷水浴散热,这是最快的办法。 陈韵在偏殿提审那个身材高大的侍女,她是陈令仪院子里的丫鬟绿竹。今日在前厅伺候,看到秦如喝醉就把她带过来休息。 “谁让你把她带到这里?”陈韵问。 “奴才觉得这儿比较安静,能让秦小姐好好休息,所以……”绿竹谨慎地问道。 “你看不出秦小姐身体不对劲?” “奴才听说每个人喝醉后表现都不同,故而不觉得秦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绿竹给的理由听起来很正常,表情惊慌中带着疑惑,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懂。 秦婳暗中佩服,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镇定,可见陈令仪调教下人的手段很厉害啊。 按照府医所言,两人中的药需热酒送服,故而陈韵派人去调查所有接触过酒水的小厮、丫鬟。 秦婳打发丫鬟给自己准备瓜子、水果、茶水、点心,不然干等着太无聊。 “系统,剩下的药在谁手中?” “刘氏贴身小厮手上,今晚这场戏是刘氏、陈令仪、陈思礼共同谋划。” “我还是太小看英国公府了,本以为最多是陈令仪跟陈思礼姐弟两利益一致,刘氏一个长辈也掺和进来,真是闲的慌啊。” 天色越来越晚,外面的宾客渐渐散了。 冷冷的月光洒落人间,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喧哗,衬得这个小院更加孤寂和冷清。 秦如泡过冷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中药了。尽管没有证据,但她肯定不是陈思礼就是刘氏,毕竟这两人不希望她提亲。 万幸秦婳反应快,否则她就真中招了。 话说另一个倒霉蛋是谁? 当秦如来到偏殿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因为石明奕跟他一样,裹着厚厚的斗篷! 这英国公府有病吧? 专门坑女婿跟儿媳妇! 石明奕看到秦如的时候也很震惊,没想陈令仪竟然连顺亲王的女儿也敢算计! 不过当他的目光移到主位上时,康王正坐在榻上嗑瓜子,面前堆了很多瓜子壳,旁边还有一盆碳火。 今晚若不是她,自己恐怕…… 第53章 替罪羔羊 大殿里秦婳跟左相坐在主位,左边坐着秦如、石明奕,右边是陈韵、刘氏、陈令仪。 “敢问三殿下,不知把我等叫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左相看起来很疲惫,当然这老狐狸是装的,眼睛精明着呢。 “还差一个人。”秦婳咔咔咔嗑瓜子,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思礼身子骨不好,有什么事非得当他面说,这里这么多人还不够吗?”刘氏擦了擦眼泪,真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啊。 “问陈大人,她可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呢。”秦婳阴阳怪气。 “母亲,今晚秦小姐和石公子同时被人下药,还下了同一种药……若不是三殿下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陈韵把大概情况告知左相,大殿里的人神色各异。 刘氏停止了假哭,陈令仪攥紧拳头 “各位放心,老臣绝不会轻饶任何辱没门风之人。”左相给秦婳行了礼,又给石明奕跟秦如道歉,至少态度上无可指责。 瞧瞧,这就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很快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厮被带进来,名叫文松,有人看到他碰了石明奕的酒杯。 文松刚进屋就扑通跪下,咚咚咚磕头,然后哭哭啼啼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石明奕冷着脸地走到他面前,靠近闻了一下,怒而说:“是不是你下毒我无法肯定,但你从背后打伤了我,我记得这衣服上的发霉味道!” “你还不如实招来!”陈韵怒吼。 文松拿眼睛偷偷瞥刘氏,对方却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瞬间他明白,自己成了弃子。 “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主子开恩,求主子开恩。”文松咬死不承认。 不过除了“不知道”之外,他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求助般东看西望。 陈韵被他哭烦了,怒而对侍女下令:“拖出去打,等他什么时候招什么时候停,把圆喜带进来。” 圆喜进屋正好看到文松被拖出去打板子,脸色吓得惨白,身体也摇摇晃晃,不用逼问就竹筒倒豆子似地交代了。 “是,是文松逼迫奴才这么做,否则就告诉老太爷,奴才偷拿了金手镯。” 圆喜说完,文松也招了。 是他下药,但是药却是杜林给他。 杜林是刘氏的陪嫁小厮,自此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关键就看杜林招不招? 杜林四十岁上下,看着老实稳重,进屋后规规矩矩行礼,脸上没有任何慌乱情绪。 他坦坦荡荡认下所有罪,说自己因为心疼二小姐爱而不得,故而不喜欢石明奕。 因为听说秦如擅闯少爷房间,一气之下给两人下药,以为这样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秦婳支着下巴轻笑,杜林认罪后,除了他们三个外人,国公府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审问秦如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下药的小丫头把罪推给绿竹,绿竹再推给杜林。 如此一来,主子们全都安然无恙。 真是感天动地主仆情! 世家大族的贵人们手上沾满鲜血却依旧云淡风轻,就是因为替罪羊多不胜数。 秦如、石明奕都不傻,然而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但没有人证物证,一切都是空的。 不管他们满不满意,英国公府都不可能继续往上追究,到贴身小厮就已经是底线。 秦如咬牙切齿说:“英国公府一个小厮能调动这么多人,真是令人佩服!” 陈韵浑然不觉,自顾自转移话题道:“不知秦小姐、石公子想如何处置他们?只要在律法范围内,我们必定配合。”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到此为止。 咔咔咔。 是秦婳嗑瓜子的声音。 众人都抬头看她,她放下瓜子,拍了拍手掌,笑着说:“陈大人,幸亏你在光禄寺而是在刑部或者大理寺当差,否则你手下十有八九都是冤假错案!” “不知殿下有何高见?”陈韵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秦婳站起身来,漫不经心走了两步,突然抬起脚用力踩在杜林的手背上,问:“本王只有三个问题,买药的人是你吗?在哪儿买?花了多少银子?” 杜林手背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依然很镇定地回答:“回康王殿下,买的时间太久,奴才忘了。” 秦婳转了个身绕道陈令仪面前问:“陈小姐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吗?” 陈令仪抬头,静静与秦婳对视,眸中镇定如水,不见一丝一毫心虚忐忑。 良久她才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在下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陈令仪在挑衅她,因为这里是英国公府,母亲、祖母都在,没人能动她。 “不明白?” 秦婳转过身,抓住桌上的瓜子皮全撒陈令仪脸上。 陈令仪愣了一下,随即用手匆忙拍打脸上和衣服上的碎屑。 “陈令仪,你坠马那天让贴身侍女花十两银子买的毒药,不会以为没人知道吧?本王想送你一副挽联——” “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没有八,下联是:孝弟忠信礼仪廉没有耻,横批:无、耻、王、八。不,说你是王八都侮辱王八,至少人家不像你小肚鸡肠,丧尽天良!”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她天生就属虎的呀! 陈令仪眸光一紧,呼吸声大如牛喘。 “殿下!就算是令仪买的毒药又能怎么样,有谁亲眼看到她害人?”林氏像是张开翅膀的鸟爸爸,扑到自己女儿面前。 “确实不能怎么样?不过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往后走路小心些。”秦婳拍了拍手掌继续坐回去。 现实就是如此,只要杜林一口咬定,那就动不了陈令仪,哪怕明知道她是主使。 当然有一个人能动,不需要证据,只看自己心情就能处置任何人。 “老臣教女无方,实在惭愧。”左相说着开始掉眼泪,当然这都是表演。 秦婳不会当真,其他人也不会。 秦如发现这么久杜林依然不动摇,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实话,那就都割了舌头,卖去最低等的窑子吧。” “不,主子,主子饶命啊!” “主子,开恩啊,奴才知道错了。” 几个小厮、丫鬟吓得涕泪横流,割舌头还要去最低等的窑子,半个月都撑不住! 这不是明着让他们去死吗? 安槐国律法规定:杀害无辜贱籍者判徒刑一年,有罪者判杖责一百。 也就是说,只要不弄死官府就不会追究,至于是残了还是疯了,根本没人在意。 几人就这样被拖了出去,悲鸣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人会同情他们。 “左相大人,强扭的瓜不甜,请您同意明奕跟陈二小姐退婚。”石明奕拱手道。 秦婳在一旁帮腔:“早该退了,不然那禽兽不如的东西还会谋害你。本王今日为你作证,退婚的过失全在她身上!” 秦如也大声开口:“石公子,我也为做证,此次退婚皆因陈令仪德行有亏!” 石明奕谢过两人,随后从荷包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玉佩放在左相面前。那是他们当初陈家送的定亲玉佩,如今正式归还。 “是我陈家对不起你,来人,把这不孝女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子!”左相明白,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亲事不可能保得住。 真是家门不幸啊。 她早就警告过孙女,奈何就是不听。 “母亲?”刘氏面露哀求。 “押下去,还是说本相做不了国公府的主了!”左相怒吼一声。 侍女立即把陈令仪拖出去,很快外面传来板子重重敲打肉体的声音以及陈令仪哭天喊地的哀嚎。 第54章 京城初雪 夜深了,寒风渐渐减弱,但依然刺骨。 石明奕裹着斗篷再三道谢,只见他面色苍白,眼神疲惫,声音沙哑。往日明艳泼辣的人收起身上的刺,倒让人不习惯了。 “今日若不是康王殿下出面,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解决,请您受明奕一拜。”石明奕说着就要跪下去,秦婳忙扶住他的手臂。 “二皇子跟承毅伯定了亲,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何况本王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石公子没必要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突然一阵寒风吹过,石明奕头上的发簪应声掉落地面。 长长的秀发在月光下铺开,玉骨冰肌,还有那紫色的斗篷衬得他如妖似仙,让人不由得迷了眼睛。 “明奕失仪,让殿下见笑了。”石明奕连忙捡起碧玉簪,可惜砸到地上时断裂了。 “若不嫌弃的话,就用这支吧。”秦婳拔下头上一支白玉喜鹊登梅发簪送给他。 喜鹊登梅寓意吉祥好运,有道是:喜鹊登梅报好音,花开满枝映日新。 “多谢殿下。”石明奕低头看了眼玉簪,缓缓将黑如绸缎的长发盘起来。 秦如眼泪汪汪地走过来,准备说长篇大论地感谢话,秦婳迅速坐马车走了。 大冷天,傻子才待在外面! 石明奕回府换了身衣裳,去给祖父请安,顺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退了也好,咱们承毅伯府是落魄了,但不是死绝了!”老太爷怒火攻心。 长女、长孙女战死沙场,女婿本就体弱,不久也跟着去了。府里老的老,小的小,全靠半大的明奕撑着。 好不容易定门亲事,却被如此轻视,女儿要是知道了,恐怕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 “幸好今日康王殿下也在。”石明奕声音温柔,眸光潋滟,这倒让老太爷颇为好奇。 孙儿这些年操持家里,经营生意,迎来送往,性子练得格外泼辣锋利,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地说起某个人。 可惜,康王马上就要娶亲了。 话说秦如回府,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王君院里。她很有自知之明,求母亲没用,只有父亲才会倾听,会共情。 果然,在她的添油加醋下,顺王君对从未见过的陈宴礼产生了无限的疼爱与怜惜。 “如儿放心,父亲明日便派人去提亲,明年开春就大婚,那种地方多呆一天都是折磨!”顺王君拍了拍女儿的手。 “还是父亲疼我!”秦如跟以前笑嘻嘻撒娇,撒完想起自己的出身莫名觉得很尴尬。 第二天京城再次热闹起来,因为顺亲王府请媒公到英国公府提亲,那个风流却不滥情的纨绔秦如终于要定亲了! “我三姥爷的儿子的弟弟说,秦如昨日上英国公府参加寿宴,对大公子一见钟情,非君不娶!” “我二大姨的妹夫的邻居说,左相不满秦如是纨绔,就让她跟自己孙女打。” “然后呢?” “然后很多人都听到陈令仪的惨叫。” 关于昨晚的各种传闻多达十几个版本,还全都不重样,比听说书有意思多了。 秦如的热闹劲刚过,又有人传石明奕跟陈令仪解除婚约,新一轮的谣言漫天飞舞。 十一月中旬,京城落初雪。 早晨起来空中飘着雪花,像是小小的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不知道下了多久? 秦婳骑着赤马,系着红斗篷奔驰在满天的雪花中,就像纯白的世界燃起了火焰。 今日的大朝会都在说这场初雪,有说瑞雪兆丰年,有说女帝盛世明君云云。 同一时间李淮安坐着轿子入宫。 昨日皇太君、君后、静君都给他添妆加赏,故而今日早早便送帖子过来谢恩。 他不是头回进宫,今年元宵就曾来过,长寿宫自然也进了。只是宁国公不受宠,只是不远不近地给贵人们问安便罢了。 印象中,皇太君慈祥威严,君后严肃端庄,静君未曾见过。不过能教养出康王这样的人物,想来并不简单。 轿子落下,李淮安深深吸了一口气。 管事领着他往长寿宫方向走去,那长长的红墙黄瓦,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李淮安站在偏殿等候传召,不久领着他的管事过来,他安静地跟上去。 暖阁里,皇太君穿着凤袍端坐在罗汉床上,下首坐了头戴凤冠的君后,再次是面带微笑的俊雅男子,想来就是静君。 李淮安跪下行礼,先是三叩首给皇太君请安,再给君后、静君请安。 三人曾在御花园远远瞧见过他,不过此时似乎又长开了些,眼神比之前更亮了。 君后微微颔首道:“宁国公倒是有个好孙子,规矩仪态都不错。 “好孩子,起来吧。”皇太君发话,李淮安这才起身,依言在旁边落座。 静君仔细打量他,眉目清明,肤如凝脂,举手投足间优雅自然,确实是大家族里精心教养出来的闺男。 皇太君笑着问:“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李淮安规规矩矩回:“看书,练字,煮茶,再做些男红。” “倒是跟静君有些像,想来老三应该喜欢,那孩子最是孝顺。”君后抿着唇笑。 “君后说的是,臣侍喜静,不过往后又多了个说话的人。”静君笑得柔和。 外头传来通报说,皇太女、康亲王殿下到,李淮安不由紧张起来。 “皇祖父,今儿有没有山药糕?”秦婳人未到,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就先到了。 “你这孩子,过几日就大婚了,怎还这般毛毛躁躁。”皇太君嗔骂道。 皇太女跟秦婳正好形成鲜明对比,进殿后规规矩矩行礼问安,端的是老成持重。 李淮安怔怔看着秦婳,一身黄色圆领锦袍,腰间束着玉带,头发全部盘起来,身形挺拔,明艳威严。 秦婳也看到李淮安,还看到他盯着自己出神,骄傲地扬起下巴。 君后指着李淮安给皇太女介绍,李淮安忙起身行礼,皇太女略微扫了他一眼点头。 众人说着今年的初雪,秦婳吃着糕点,喝着茶水,看李淮安静静地坐着,就递给他两块糕点。 “好好尝尝,往后做给我吃。” 君后听了她的话打趣道:“老三,往后你要多跟姐姐们学着跟王君相处。” “回父后,这个恐怕恕难从命。二姐上回亲自给姐夫下厨,一点都不女人。” “哦,还有这等事。” 君后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的,二姐失忆了,现在改过自新,也不知道我大婚那日能不能出席?”秦婳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后说。 “这才多久,她——” 君后差点没忍住,不过想到最近皇上确实很关心老二,还时不时派人去送东西! 静君看了眼众人地神色,起身对皇太君道:“父后,今日难得落雪,臣侍带俩孩子去赏会儿梅花,可好?” “去吧,红梅白雪最是好看。” 皇太君点点头,静君便款款领着秦婳、李淮安走了。 这会儿太阳出来,雪已经停了,三人只是稍微看了一会儿就回承福宫说话。 静君态度很友善,秦婳到了承福宫也更随意,唯独李淮安坐得板板正正。 大概坐了一刻钟,秦婳送李淮安出宫。 侍从们不远不近跟着,李淮安谨记规矩,要落后半步距离。 出了宫门,宁国公府的马车就在外面。书墨、何缘见到康亲王很意外,赶紧过来福身行礼。 随后李淮安上马车,秦婳骑马跟在旁边护送,速度不紧不慢。 李淮安撩起车帘一角看她,书墨、何缘见了,忍不住低头轻笑。 第55章 大婚前期 秦婳送李淮安回去之前,先去趟首饰店,钱管事看了她忙去库房把东西拿出来。 两个匣子,一个蓝绒底布上放着的白玉簪子光泽温润,簪头雕刻的并蒂莲更是栩栩如生,清香逼人。 另一个红绒底布上放着两支孔雀钗光彩夺目,孔雀头下方坠着垂珠,轻轻晃动就会到发出清脆响声。 秦婳很满意,把装有白玉簪的匣子塞进袖口,另外一个塞给李淮安。 “送你的。”她说。 “多谢殿下。”李淮安刚才看到孔雀的时候心脏就砰砰砰直跳,没想到真的给他定做。 柔情似水的声音近在咫尺,秦婳脚下一顿,偏过头对上李淮安如星辰一般的眼眸。 她猛地就想到那日在宁国公府的凉亭里,他也是这般看着自己…… 秦婳只觉得心头微微一烫,视线沿着李淮安精致的眉眼缓缓向下,最终落到了他被面纱遮盖住的红唇。 好可惜,真想亲一次。 李淮安被她看得满脸通红,忙低下头,假装看那两支熠熠生辉的发钗。 傍晚,秦婳命金凤去买本房中术秘籍,马上就要大婚了,她得好好学习。 金凤是个老油条,直接买了三大本,一本入门,一本中级,一本高级。 秦婳先看入门级,书中所画女子、男子皆穿衣裳,然后在床上、桌上、庭院……摆出不同的纠缠姿势,旁边配有详细而又晦涩的文字讲解。 她扫了两眼,觉得不够带劲。 打开中级书,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画中的人衣衫半褪或者全退,甚至穿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衣裳,地点也比初级丰富多了,什么马车里、水池里、树林里…… 文字描述也比初级要细腻,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以至于秦婳流鼻血了! 好在她提前把侍女都赶出去,否则让人知道堂堂皇女看书看激动,让人笑掉大牙。 秦婳擦了擦鼻子,再倒杯清热去火的菊花茶喝下,最后还把窗户打开。 冷风吹来,脑子果然清醒一些。 最终,她把目光集中在高级书上。 说实话,她觉得中级书足够包罗万象了,地点多,姿势多,人数多,道具多…… 高级还能有什么样的新玩法? 她完全无法想象! 秦婳深吸一口气打开画本,第一页就把她吓得直接把书合上。这个东西太危险,以后再学,现在学初级、中级就够了。 高级画册被藏了起来,不,是封禁! 大婚前三天,秦婳被提到宫里问话,皇太君拨了好几个经验丰富的管事到府里帮忙,就怕到时出现差错,让人看笑话。 大婚前一天,宁国公府把李淮安的嫁妆送到康王府中,由王府设宴款待他的亲族。 秦婳走在府中,放眼望去全都红色。大门上挂着红绸,窗上贴着红囍字,甚至连庭院里的树都得挂上红布条。 所有仆从都换上鲜艳的衣裳,见面就说吉祥话,逢人就要露齿笑,务必让京城都知道他们康亲王府办喜事。 想到明天就是自己跟李淮安大婚的日子,秦婳希望天公作美,万里无云。 宁国公府。 老太爷特意找几个关系好的叔子,过来教导李淮安怎样为人夫郎、伺候妻主、管理中馈、孝顺长辈…… 持续半个月,每天都听到这些话。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都能背下来了。 等族人送完嫁妆回来,叔叔伯伯训诫的话也说完了。李淮安看着架子上的大红嫁衣,心里没来由一阵紧张。 龙凤呈祥,寓意极好。 他一针一线绣的,足足花了两个月。 “明儿公子穿上,肯定美极了,到时候殿下定然欢喜。”书墨笑盈盈说道,他看得出来,殿下对自家公子很满意。 “可不是,咱们公子这么好看,殿下指定欢喜,明日过后就要叫王君啦!”何缘把刘管事领了进来。 “可是祖父有话交代?”李淮安问。 “老太爷命奴才带两本书过来,公子也别觉得害臊,大伙都是这么过的,您得多学学才能抓住殿下的心。” “淮安明白。” 刘管事嫁过人,床笫之间的事给李淮安讲得很清楚,顺带还告诉他什么姿势容易受孕,什么姿势比较舒服…… “若是殿下有什么喜好,您顺着就成,可别觉得难为情,也千万别拒绝。” “是。” 李淮安听完满脸羞红。 傍晚主屋摆宴席,李淮安笑着前往。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今晚得把所有恩怨了结。 徐氏笑盈盈招待客人,二房忙着伺候老太爷,见到李淮安进屋,众人都安静下来。 李淮安浅笑着走到老太爷旁边,福身行了个礼便被拉着坐在他身边。 老太爷抬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目光慈爱道:“咱们的淮安终于要嫁人了。” 话音一落,老太爷自己就先眼红了。 李淮安抬眸看他,睫毛上沾了晶莹泪水,软软喊了一声“祖父”便扑到他怀里。 “哎,不许哭,不然明天就不好看了。” “嗯,我听祖父的。” 祖孙俩亲亲热热,叔叔伯伯都在一旁跟着哄,不管真心假意,面上都得过得去。 更何况李淮安嫁的是亲王,以后他们也是皇亲国戚,说出去不知道多神气。 李淮定翻了个白眼,以前这些人见了他,哪个不得伏低做小好声好气求着。现在全都巴结李淮安这个破鞋,真以为他能好? 世上就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失去清白的男人,更何况还是亲王的正君,这无异于把皇室的脸狠狠踩在脚底下! 李淮定盯着李淮安的左手腕,幻想着明日洞房时,康王发现他的守宫砂没了勃然大怒,弃他而去…… 最好把他休了! 不不,休了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最好康王把他贬为侧君,然后求取自己当正君,这样就能永远压过他一头! 至于他们为何都不怕李淮安失去清白连累国公府?首先不知者无罪,其次康王不可能把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传出来。 故而最后只有李淮安一人接受处罚,是死是活跟他们没关系,毕竟嫁出去了。 李淮安看向何缘,只见他眨了眨眼睛,表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宴会开始,李淮安主动给徐氏敬酒,咬牙切齿地感谢他教养自己多年。 徐氏看到李淮安不甘心地模样,心情就畅快,笑着接过酒杯一口喝完。其他人见了纷纷夸赞他大气,然后跟在后面敬他。 徐氏被人灌了很多酒,脑袋沉得厉害,身体仿佛飘在云端,迷迷糊糊不知所踪。他命小厮扶自己回屋休息,小厮应了声是。 四个贴身小厮扶他到罗汉床上躺下,马上就忙碌起来。有去倒醒酒汤,有给他准备梳洗,还有替他换衣服,按摩…… 徐氏太醉了,还没梳洗完就睡着了。 小厮把他扶到床上,盖好被子,留两个守夜便离开了。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李知雨这段时间都在小侍那里过夜,无意间听到小厮说,徐氏屋里有女人的声音。 小侍安慰说可能听错了,什么女人?肯定是淮宁小姐。然而李知雨不放心,扔下小侍走了,故而没看到小侍上扬的嘴角。 书棋正在刷恭桶,最近公子一直在找三丑的身影,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公子见到三丑,自己偷银子的事情肯定会曝光。 “我刚才在徐夫郎的院子里看到淮宁小姐,上上下下都穿黑色,腰上还挂着葫芦,这究竟是什么打扮?” “谁知道呢,淮宁小姐本来就喜欢想一出是一出。” 两个小厮在聊天,书棋一听不对劲,黑衣服,腰间挂葫芦,那是三丑的标志! 第56章 抓贼之夜 深夜,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有贼!有贼啊!” 突然有道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平静。 徐氏院里的小厮惊恐地发现,月色下有个模糊的身影正迅速向主子房间窜去,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众人瞬间惊醒,急忙追过去,最后发现贼人竟然躲到徐夫郎的房间里去了。 管事紧张地走到窗户旁边,敲了敲窗棂,问:“徐主子,您休息了吗?刚刚有贼人往这边跑来,您没事吧?” 然而他没有得到回应,不过漆黑的屋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不对劲? 每晚都会有两名小厮在屋里守夜,怎么到现在都没反应,主子到底怎么了? 管事咽了口唾沫,急切地追问道:“主子,主子,您没事儿吧?” 房间里再次传来重物摔落的声音,管事担心主子出事,决定破门而入,否则到时候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正当他们要砸门的时候,李知雨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水来。她一言不发地盯着众人,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哐当”一声,李知雨把房门踹开。 迎面一鞭子抽了过来,直直抽中她的面门,下一刻那个黑色身影敏捷的翻过院门。 被贼人用鞭子抽脸,这简直是屈辱! 李知雨吃人的心都有了,她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怒吼:“废物,还不快去追,抓不到人你们就别回来了!” 小厮、管事们战战兢兢追出去,由于动静太大,其他院子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李知雨沉着脸走进屋内,两个守夜的小厮晕倒在地上,这会儿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吓得战战兢兢跪下。 刚才他们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其他小厮就去开了,谁知那贼人迎面就一记手刀,两人就这样晕倒了。 李知雨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们,撩起帘子径直走向卧室,也就是徐氏睡觉的地方。 只见徐氏慌乱地用被子盖住身体,但是内室里有股腥味。成过亲的人都应该清楚,这是女人跟男人翻云覆雨过后的味道! 徐氏看到李知雨的身影,脸色煞白,眼里一片绝望,死一般的绝望。 他迷迷糊糊间被人摸了身子,以为是李知雨半推半就,哪知道一摸才发现不对劲。 那一刻酒全醒了,他质问三丑为什么要来奸污自己,三丑说为了活着。 “妻主,我,我是被迫的,我真的是被迫的,我压根不认识她,我……”徐氏泪水涟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悲凉了。 “贱人!” 李知雨扬手狠狠扇了徐氏一巴掌,力气用了十成,徐氏被打蒙了,脑袋嗡嗡嗡,脸颊也肿了一大片。 然而挣扎间,赤裸的上半身露出来,脖颈处的咬痕可谓触目惊心。 李知雨怒不可遏,又扇了他一巴掌。 李淮安刚让书墨抹了润肤膏按摩全身,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觉得烦心就让何缘去打听情况。 何缘得了命令离开,书墨猜到大概发生什么事,想要提醒她小心些。 可惜他跑太快,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同样跑得快的还有书棋,他最先躲在徐氏院子外面守着。当黑影出现的时候,她一看那个身高和鞭子,就确认是三丑。 追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来到庭院附近的假山处,三丑不知为何突然跪了下去。 书棋心脏砰砰砰狂跳,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他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拿着火把的小厮还离得很远,顿时恶向胆边生。 书棋看到附近有块石头,她毫不犹豫抓起那块石头,咬着牙走到三丑身旁,然后用力砸下去。 三丑之所以会倒下,是因为后脑勺突然一痛,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那个女人在附近! 当她准备把脖颈上的针头拔出来时,有个穿着小厮服的人跑了出来,毫无疑问是宁国公府的人。 “我给你——”三丑正打算跟对方讨价还价,哪知道对方搞不动摇地举起石头砸她! 好在这小厮没有专门培训过,动作幅度又大又慢,给了她拔针时间。 书棋没砸到人,怒而对身后的小厮大吼:“贼人在这儿!” 一边喊,一边砸。 他一定不能让这个人活着见到公子。 书棋怀着这样的信念,哪怕三丑用鞭子恶狠狠打他,他也没有放手,更不觉得痛。 金凤躲在暗处,看三丑要逃跑,又射出两枚银针封住她的行动。 当众人跑过来时,书棋已经把贼人打得血肉模糊,出气少,进气多了。 何缘不动声色地回收银针,以免被发现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这样对公子很不利。 二房孙氏披着衣服过来,她目光阴沉地扫了眼现场的小厮和管事,依次要求跪好。 等众人安静下来,他静静扫了一眼徐氏院里的管事,问:“人都到齐了吗?” 管事道:“还少一人,就是那个把贼人打死的小厮,他太激动昏死过去了。” 孙氏目光倏然锐利,声音也比平时沉了几分:“那个小厮等会儿再说,你们这些人脑袋还清醒吗?若是不清醒,现在就用石头给自己也狠狠砸两下,晕了就不用操心。” 小厮、管事们赶忙磕头,道:“奴才们都清醒的,清醒的,主子放心。” 孙氏又道:“既然清醒,就回去。” 众人连忙散去,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二房的孙氏平时看起来亲切柔和,但真正动怒起来,比大房的徐氏手段更狠。 孙氏来到徐氏院门口,李知雨没有说太多,只说他受伤了,这段时间府里的事情拜托孙氏管理。 李知雨说贼人她会处理,孙氏只要管好中馈,还有明日的大婚仪式就好。 孙氏点点头,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能让国公府蒙羞。更何况中馈一旦接过来,徐氏想要回去就难了。 孙氏派人去给老太爷、李淮安等院子报信,就说府里进贼,已经抓住,希望众人好好休息,明日大婚务必不要迟到…… 书棋被掐人中醒了,刚开始她确实很害怕,但现在醒来反倒觉得没那么怕了。 三丑死了,自己的把柄没有任何人发现,还可能因为抓到贼人立功? 想想他便觉得自己做个聪明的决定! 李知雨派人连夜调查贼人的身份,得知对方是拿钱办事的恶棍,死了也就死了。 无论徐氏跟她有没有奸情,身子都已经脏了留不得,过段日子送去庙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算是全了他的体面。 休是不能休的。 儿子明天嫁去亲王府,若是闹出不好听的声音,对他们的发展都不利。 何缘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李淮安,书琴听着脸色一白,半夜偷偷跑去徐氏院子里。 然而不等他靠近就被抓了,因为今晚刚进贼,这会儿巡逻的人特别多,就怕再出事。 书琴被关在柴房一晚,第二天以为李淮安会为他证明清白,没想到他的罪坐实了。 李淮安垂下眼眸说自己的手镯不见了,书墨立马跑到书琴的屋子里搜,还真有金手镯,故而书琴被赶出府去。 “书棋要怎么处置?”何缘问。 “赶出去。”李淮安淡淡说道。 现在他身边只剩书墨、何缘、书画三人,好在前几天物色了个二等的小厮过来,到时候赐名书问便可。 第57章 大婚当天 第二天清晨起来,果然天公作美,风平浪静,是个美好的日子。 秦婳梳洗结束发现,目光所及全是红彤彤一片。窗棂、花瓶、桌案都贴红双喜,连身上也是喜庆的红绸中衣。 够喜庆,她喜欢! 妆发由宫里的礼教司仪们负责,众人恨不得把她打扮成一朵艳光四射的玫瑰花,光是头上层层叠叠的金冠就让人瞠目结舌。 眼看时辰差不多,秦婳进宫拜见皇太君、女帝、君后、静君,一一行三跪九叩礼,感谢他们的抚育之恩。 “娶了王君,往后可得学会承担责任。”女帝看着喜气洋洋的小女儿,淡淡开口。 “是,女儿铭记在心。”秦婳笑着说。 “你向来懂事孝顺,成熟稳重,朕很放心,唯独老二……”女帝叹息一声。 她都暗示这么明显了,秦婳不接茬不行啊,只能小心翼翼问了句:“母皇,今日女儿大婚,可否允许二姐也参加,她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唉,你们姐妹情深,朕也不好佛了你的意,父后意下如何?”女帝看向皇太君。 皇太君气得吐血,女帝这是把他的面子扔到地上狠狠地踩,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前朝后宫只有她一人说了算! 真是乾纲独断,刻薄寡恩! “皇上看着办吧,我老了,只求平安顺遂便好。”皇太君无奈地闭上眼睛。 君后牙龈也快咬碎了,他就知道女帝肯定舍不得让那个贱人的女儿吃苦! 想到这儿,他狠狠瞪了静君一眼。 静君很无奈,女帝这是在逼迫婳儿站队,她就是想要保持中立也没办法呀? 秦婳听完长辈训诫,便与承礼郡王率领礼部官员二十人,护卫四十人,还有一干奏乐队伍,以及轿娘抬着八抬彩轿,吹吹打打前往宁国公府迎亲。 宁国公府。 李淮安坐在梳妆台前,忽然觉得面颊一痛,等他回过神来,刘叔忙道:“公子别怕,脸上这些细细的小绒毛弄去就好。” 书墨笑嘻嘻地说:“咱们公子的脸毫无瑕疵,不像我,都长胡子了!” 李淮安被他逗笑,忍不住抿了抿唇。 刘叔替他净完面,放下细丝线道:“公子天生丽质,压根不需要涂太多铅粉。” 爱美的公子没有不喜欢涂脂抹粉,尤其大婚之日把脸抹得惨白,不过李淮安更喜欢自己的肤色,故而要求少涂些。 礼部官员的夫郎为李淮安上妆,双颊敷脂,唇瓣描红,戴上凤冠,换上嫁衣。 所有一切都装扮好了之后,众人忍不住啧啧称赞:“世人都说新郎是世界上最美的人,今日见到王君,我等算是开眼了。” “淮安哥哥穿红色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比外面的花还漂亮!”李淮守笑着说。 李淮定翻了个白眼,若不是担心连累国公府,他现在就想撕开李淮安手上系的布条,让大家知道他是个淫乱的贱人! 话说昨晚的恶人真可恨,伤谁不好偏偏伤了父亲,否则今日哪里轮得到二房的人跑出来耀武扬威! 昨晚徐氏被侮辱的事情,只有院里的几个贴身小厮以及李知雨、李淮安等人知道,其他人都以为是皮外伤。 至于书棋、书琴,一大早就被赶回家,两人很不甘心,直到何缘冷笑着说出真相。 “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行,若不是大吉之日不宜见血,你们以为自己能逃得过?” “可是,没有卖身契以后找不了活,这不是要逼起我们吗?” “你们不是有家人吗?靠家人养不就行了,若是再纠缠我就喊家丁护卫了!” 背叛主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想去其他地方干活?做梦! 何缘回屋时,正好碰到前厅总管,对方特意来提醒公子过去行礼。 李淮安穿着龙凤呈祥嫁衣,头戴凤冠,手持红福扇,款款走到主院厅堂。 宁国公和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下首是李知雨和其他长辈,唯独少了徐氏。 刘叔让人摆好垫子,书墨、何缘扶着李淮安在垫子上跪下,然后给家中长辈磕头。 “祖母、祖父、母亲,淮安今日就要出阁了,多谢你们多年的辛苦养育。” “淮安你要切记,宁国公府是你的娘家,娘家好,你才能好。” “祖母的话,淮安谨记在心。” 老太爷着热热闹闹的人群,恍然想起自己当年大婚的光景,时间真是无情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穿街走巷,秦婳戴着大红花抬头挺胸,迎着阳光,肆意张扬。 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皇太女跟孟卿尘坐在客福来酒楼,透过窗户看她。 “三妹穿上喜服,倒是有几分明艳。” “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 孟卿尘咬了咬唇,他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就算再来一次,依然会跟皇太女一起。 突然皇太女握住他的手,担忧地说:“二妹今日解禁,她如今假借失忆名头否认过去的错误,不可谓不奸诈,你要当心。” “失忆?”孟卿尘很意外。 “自然是假的,无非是想博取母皇的同情,现在看来成功了。”皇太女并不担心秦婳,因为她短命又没有背景,构不成威胁。 她只担心秦嫣,因为母皇曾为她提过废掉自己,每次想到这个她就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自己二十多年来,兢兢业业守护的位置,要拱手让给只会吃喝嫖赌的二妹! 她不会让,也不可能让。 若是老三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她不介意再动手一次。反正她也活不长,早一日晚一日投胎有何区别? 要是秦婳听到的话,肯定会破口大骂。 区别大了好吗? 她一天寿命一万两! 谁敢害她减寿,她跟谁拼命! 隔壁房间的云澜边吃点心边笑着说:“表哥,你头上的白玉簪真好看!” “你觉得康王殿下如何?”石明奕盯着楼下欢天喜地的迎亲队伍问道。 “我觉得比陈令仪、宋云菊好多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看起来真高兴!”云澜也跑到窗户旁看热闹,队伍越走越远了。 石明奕一直盯着那抹红色身影,直到过了拐角,完全消失不见才回过头来。 秦婳很快到了宁国公府大门外,门口的两头石狮系着大红球,拦门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好几个李家的姐妹站在最前头。 不需要她出手,身边二十位老谋深算的礼部官员三两句就把拦门的人全都说服。 更何况,迎亲拦门最要紧的不是比试,而是你来我往的热闹。吟诗作对,泼墨挥毫全是吉祥话,把围观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李淮安坐在老太爷身边,听着小厮们时不时跑进来把前头的热闹说给他们听,也忍不住笑了。 众人极有分寸,瞅着时辰不早,便放迎亲的队伍进大门。 “吉时到,王君准备出阁!” 门外响起礼官的声音,很快承礼郡王君领着诰命夫郎进来。 李淮安被扶上彩轿,瞬间喜乐吹响,礼炮齐鸣,轿娘起轿,国公府开宴。 李淮安坐直身子,目视前方。 即便四周除了红色轿帘什么都看不到,他依然规规矩矩坐着。希望神明垂怜,保佑他与康王妻夫双全,百年好合。 秦婳抬头看了眼八抬彩轿,想着里面坐的是李淮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彩轿围着京城环绕一圈,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康亲王今日迎娶王君进门! 第58章 秦嫣出现 “来了!” 门外一声大喊,所有人出屋迎接。 秦婳是中午出去接亲,慢悠悠绕了京城一大圈,现在已经将近落日时分。 彩轿四平八稳落地,鞭炮声骤然炸响。 诰命夫郎扶着李淮安下彩轿,引导他跨过火盆、门槛,一步步走进康亲王府。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秦婳的眼里只能容得下那抹红色身影,故而微张着嘴,痴痴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礼官把红绸送上,李淮安一手举着红福扇,一手捏着红绸,抬眼偷偷看向对面。 只见她站在夕阳下,眉眼带笑的盯着自己,脸变得更热了,心脏也跳得更快了。 两人牵着红绸,一同朝喜堂走去。 每走一步,唱礼之人就要说一句吉祥话,直到走到喜堂中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由于女帝在宫里,所以长辈位置空着,他们要面向皇宫方向跪拜。 拜礼结束,两人被引入婚房行合卺礼。 李淮安被扶到喜床上坐下,喜官笑盈盈催促秦婳取下红福扇,见见自己的王君。 秦婳盯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许久未见行动,李淮安捏着扇子的手越来越紧。 突然一声轻笑传来,扇子被缓缓移开。 李淮安下意识抬起眼帘,瞬间便落入那双深棕色的眼眸中,那里倒映着身穿喜服的他,满满都是他。 李淮安笑了,恍若盛放的花朵美不胜收。秦婳第一次见他这般笑,也跟着笑了。 礼官把酒杯交到两人手中,他们挨得很近,熟悉的香气袭来,激得心头一阵滚烫。 红烛缠绕,酒香醉人。 合卺礼结束,礼官催促新娘出去敬酒。 秦婳打开房门,一堆人伸长脖子张望。 秦嫣盛装打扮站在最前面,语气轻浮地调侃道:“三妹,让我们瞧瞧新郎官呗,我们没见过,好奇得很。” 李淮安能跟第一美男孟卿尘相提并论,想来容貌也不差。再说那是她的攻略对象,不过暂时让秦婳这个病秧子看几天。 秦婳扫了眼众人,今日来的都是皇室宗亲以及三品以上朝廷官员和夫郎。围在这里的没一个官员,全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 现在秦嫣这个纨绔头子开口,其他人也跟着喊,“大家都是一家人,今日看了,过几日还能免了引荐,何乐而不为?” “对啊对啊,反正以后也要引荐!” 众人大声哄笑,秦如可不敢笑。悄悄后退几步远离人群,生怕等会儿伤到自己。 秦婳看向身旁端着茶水的侍从,一把抓起茶壶,掀起盖子,用力泼过去。 众人正笑得欢,突然被热水泼脸,吓得大声尖叫,就连秦嫣也没能幸免。 “三妹!”秦嫣摸着脸怒吼。 “二姐,我在呢。”秦婳冷笑。 女主又如何?她的大喜之日,谁让她不好过,那就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你们一个个是活不到明日了吗?刘果,去把本王的棺材搬过来,棺材板打开,谁再胡言乱语就给本王塞进去!” “是,主子。” 刘果领着四个丫鬟打开不远处的祠堂,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搬出一口大红棺材。 众人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秦嫣亦是无比愤怒地说:“三妹,我们不过开个小小玩笑,你至于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秦婳捂着胸口痛心疾首:“二姐,你看我笑了吗?我以为你真的改过自新,故而早上求母皇免了你的处罚,让你出席我的大婚,可你呢,你跟过去有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 秦嫣瞪大双眼,她是她,跟书中那个残暴的“秦嫣”除了名字相同,没有半点关系! 然而她忘了,自从穿越过来,王府所有人都捧着她,讨好她,心已经飘上天了。 “我说,你跟过去没区别。” 皇太女听到吵闹声故意领着大臣过来,正好看到她的两个“好妹妹”在对峙。 “对不起。”秦嫣突然道歉。 所有人都惊呆了,别说开玩笑,以前不高兴就砍别人手指玩的二皇女,竟然低头向三皇女道歉,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婳上前几步握住秦嫣的手,一脸感动地说:“二姐,原来你真的改过自新了?就凭这句对不起,从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往后还是好姐妹。” “咳咳,是我不应该带她们胡闹。”秦嫣表情有些尴尬,明明当打工人的时候很讨厌同事开不合时宜的玩笑,怎么自己也…… 皇太女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随后抬起头,笑着走过去道:“大家怎么都聚在这里,前方宴席都快开始了。” “见过皇太女殿下。”众人看到皇太女,全都拱手行礼。 总管朱芳看到大红棺材眼皮挑了挑,不过还是笑盈盈对众人说:“各位主子们,在这儿可没办法摆宴席,还请移步到前殿。” 众人顺着总管的台阶下去,互相簇拥道:“走走走,去喝酒去喝酒。” 看着她们不情不愿离开的背影,秦婳接过立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身后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何缘站了出来,毕竟刚才的吵闹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秦婳笑着对他说:“告诉王君,什么都不必担心,等我回来。” 何缘点点头,无意间看到金凤晃荡着双腿蹲坐在树上,哼了一声把门关上。 明明是康王的贴身护卫,如今变成王君的暗卫,害得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真烦! 众人来到灯火辉煌的前殿,只见宴席间鼓乐齐鸣,宾客满座,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秦婳转头对秦嫣、秦如说:“我不胜酒力,等会儿可否请两位帮忙挡酒?我没朋友,身体又弱,只能拜托你们了。” 秦如这段时间遇到秦婳,不是被骂蠢货就是被坑钱。第一次被她这么郑重地拜托,顿时觉得豪气万千。 只见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放心,别的我不行,喝酒这块儿没几个是对手。” “呵,这里的酒对我来说就跟喝水一样,没半点挑战。”秦嫣自信满满。 “那我就放心了。”秦婳松了一口气。 承礼郡王已经开始跟宾客斗酒了,看到她们出来笑呵呵起哄说要罚酒三杯。 秦婳毫不犹豫把秦嫣、秦如推出去,两人很快就进入角色,不得不说孺子可教也。 她俩酒量确实很好,配合起来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论是故意使坏来灌酒,还是真心诚意送祝福,都被喝趴下。 李淮安在婚房里坐着,书问端了茶水点心进来说:“公子,外头的侍从说殿下怕您饿着,特意让他们送点心给您垫垫肚子。” 书画不满地纠正他:“不是公子,是王君,往后都得改口叫王君。” 书问连忙改口唤声“王君”,书画这才接过糕点送到李淮安面前。 自从书棋被赶走,他就觉得自己是书墨之下第二人,前途一片光明。毕竟在王君跟前得脸,不仅赏赐多,往后嫁人选择也多。 书墨跟何缘笑了笑。 书画这样的人最常见,七分想着自己,三分想着主子,偶尔摆谱也不会太过分。 李淮安抿了一口茶,又吃了两口龙凤饼。想到刚才那句“等我回来”的话,心脏不由得砰砰砰直跳。 第59章 洞房花烛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宴会也快结束。 众人还想去闹洞房,秦婳抬起眼眸淡淡对刘果说:“本王的棺材板似乎不够红啊?” “康王殿下误会了,我们最讨厌闹洞房了,对不对姐妹们?”众人急忙变脸。 “对对对,我等最讨厌这种陋习。祝康王殿下与王君:天长地久同心永结,地阔天高比翼齐飞!” “梧桐枝上栖双凤,菡萏花间立并鸳。花烛笑迎千喜鹤,洞房喜开并头梅。” …… 众人说完祝福的话,纷纷散开。 送走宾客,秦婳慢慢走回婚房。 月亮带着微弱的光芒点缀在半空中,晚风带着淡淡的酒香,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房门推开,李淮安的四个陪嫁小厮过来问安,秦婳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不过她没有直接去里屋,而是到净房沐浴梳洗。 虽然今晚都是以茶代酒,但衣服还是被酒全都熏臭了,更何况洗干净好办事! 李淮安坐在梳妆台前,听着耳旁传来水流声,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眼睛也看向奢华厚重的雕龙画凤拔步床。 床幔是红色锦缎,床上铺着大红锦被,被上绣有一对鸳鸯,是他亲手所绣。 合欢被绣鸳鸯主要还是因为那句诗:文采双鸳鸯,裁为合欢被。 李淮安盯着锦被出神,忽然水流声停,珠帘响动,有人进来了。 秦婳穿着红色中衣,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体上,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殿下。”李淮安起身行礼。 秦婳看他身上也穿着红色寝衣,长发披在身后。脸上厚重的脂粉洗了,露出白皙莹润的肤色,头上只戴一支白玉簪。 “谷雨洗纤素,裁为白牡丹。异香开玉合,轻粉泥银盘。晓贮露华湿,宵倾月魄寒。家人淡妆罢,无语倚朱栏。” 李淮安听了她念的诗,脸色慢慢变红,像是染了粉色的白牡丹,娇艳欲滴,风情万种。 秦婳火急火燎吹灭油灯,内室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只剩不远处那对龙凤烛在静静燃烧。 “殿下——”李淮安有些手足无措。 “王君,良宵一刻值千金。” 秦婳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苦心钻研那么多天的本事,今晚终于可以用上了! 两人坐在床上四目相对,一如刚才喝交杯酒那般缠绵,下一刻秦婳吻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很温柔,实际上就是乱啃,这边嘴巴啃完换那边,动作激烈又粗鲁。 李淮安无法呼吸,用力捶打她的肩膀,终于在窒息之前被松开。 秦婳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红润,气息微喘,认为他跟自己一样感觉良好,再次扑了过去。 屋外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辉,让人仿佛置身于银装素裹的世界。 屋内秦婳在李淮安身上拱啊拱,她觉得自己就像缺水的鱼,只有紧紧相贴才能活下去。 然而意外发生…… 李淮安脸上露出天塌了的表情,因为两人才刚开始没几下,他就结束了。 秦婳鼓励道:“别灰心,第一次都这样,不过这次没我允许,不准结束。” 说完她翻身压住李淮安,再次纠缠。 可能是有了经验,第二次李淮安的表现变好了,过了一会儿,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眼睛也被欲望覆盖…… 二更天已过,摇晃的床幔终于停下。 秦婳看着劳累大半宿的李淮安,心想怪不得人们都说万恶淫为首,今日过后,这种事恐怕再也戒不掉了。 李淮安喘着粗气,脸颊都快红成合欢被的模样。今日以前,所有人都告诉他,要贤良淑德,恪守礼节,不能有私欲…… 但是没人告诉他,妻夫同房会是这么甜蜜而又痛苦的事情!真正到了那一刻,什么规矩都可以抛弃,只求看到她沉沦的表情。 两人缓了一会儿,叫侍从送热水进来。 等他们清洗干净,刚才弄脏的床单、被罩都已经换成新的了。 第二天醒来时,红烛已经熄灭。 李淮安察觉到胸膛上有双手,腿也被重重压着。恍然间想起昨晚自己疯狂使劲的场景,羞得脸都抬不起来。 他轻轻转过头去,殿下尚未醒来。 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面,脸色微红,嘴角微微上扬,眉眼自然舒展,似乎睡得很安稳。 他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她流畅的眉骨,还有紧紧闭着的眼睛,再到红润的嘴唇。 “看来你对我的脸很满意。” 秦婳突然睁开双眼,面带调侃。 一刻钟前,她被系统冷酷无情的声音弄醒,大早上就提醒她:“宿主秦婳,您的寿命仅剩70天。” 原本她还打算去练功,听完瞬间决定赖床,同时思考着怎么挣大钱给自己续命! “秦嫣那个灵泉水能给我治病吗?” “可以治病,不过到时候就变成毒死、打死、中箭而死……” 唉,果然还是得认命去挣银子。 正当秦婳愁眉不展时,察觉到李淮安快要醒来,于是假装睡觉。 “殿下,昨,昨晚还……”李淮安想问她满意吗?但又害怕听到难过的答案。 “咱们俩都是第一次,谁也不嫌弃谁。不过我手上有书,从今晚开始一起学习。” 秦婳紧紧贴着他,东摸摸西摸摸,很快李淮安的身体就起了反应,房间里的气温也变得灼热起来。 “等会儿还要进宫谢恩。”李淮安提醒。 “好吧,那就晚上再来。”秦婳亲了亲他的脸颊,决定办正事要紧。 屋外传来立冬的声音:“殿下,时辰到了,您醒了吗?” “进来吧。”秦婳披着长衫起身,薄薄的丝绸根本遮盖不住玲珑的曲线,然而她却泰然自若。 李淮安耳朵红得滴血,默默把被子拉过头顶,同时暗中祈祷身体快点恢复下来。 两人的贴身侍从低眉顺眼进屋伺候,这个房间往后是李淮安居住,秦婳住在隔壁房,故而简单梳洗她便去了隔壁。 书墨为李淮安梳妆,他手巧,不论什么发髻都能很快学会,最近还专门找人教导。 何缘擅长化妆、首饰搭配,故而这两样由他负责,书画、书问主要打下手。 收拾妥当,李淮安对着镜子照了照。 浅黄色礼服,金绣纹滚边,头戴金冠,腰佩玉带,确实比平常要更加华丽。 “不错,总算有点妻夫的样子!”秦婳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的也是浅黄色礼服。 两人站在一起,着实亮眼。 早膳有燕窝炖鸡汤、枣糖糕、猪肉粥、以及各种口味的包子。 两人简单吃了几口,便准备进宫。 “你俩站一块儿真是赏心悦目,我要是不赏点东西菩萨会怪罪的。”皇太君神色疲惫,眼里隐隐能看出血丝。 秦嫣公然违抗他的懿旨,结果只禁足四个月。很快前朝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就会迅速跟英国公府切割关系,往后围在秦嫣身边的势力越来越多,皇太女也就越来越艰难。 皇太君站在娘家立场上,肯定是希望皇太女上位,好保证英国公府长长久久富贵。 “多谢皇祖父!” 秦婳清脆的声音打断皇太君的思绪,随后李淮安也改口叫“皇祖父”。 皇太君强撑着笑容道:“好好好,你们要是能早点诞下子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秦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皇祖父放心,到时孙女生十个、八个曾孙女来给您请安,保证让您满意。” 说到曾孙女,皇太君突然眼前一亮。 巧的是,君后也跟他想一块儿去了。 三位皇女,如今只有皇太女育有子嗣后代,做为储君,子嗣也是重要的考核标准。 两人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好了,等女帝过来,看他们表情那么轻松还有些怀疑。 静君坐在一旁喝茶,看着一屋子的人神色变来变去,只觉得像是在看戏般有趣。 第60章 熟悉环境 秦婳跟李淮安回府,想到立冬曾问她,要把王君安置在哪个院落? 她想也不想就说自己的院落,其实她更想说自己的寝室,可惜这样不合规矩。 世家大族只要条件允许,妻夫都有自己的房间,毕竟特殊时期需要顾忌。 她住的院子面阔五间,皆是雕龙画凤。正中间作为厅房,西边两间是套间暖阁儿,用来做卧室,也就是昨晚的婚房。 东边两间原本是书房,里面也摆了床,后来索性改成她住的卧房。 “我们住一个院子?”李淮安有些惊讶。 “不然你还想住哪儿?住远了晚上练习不方便!”秦婳捏了捏他的手。 李淮安没想到她这么不正经,瞪了一眼,可惜那眼神没什么威胁力,反倒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心弦。 两人在厅房用午膳,平日秦婳一人早膳六样,午膳八样,晚膳主要是蔬果点心。厨房提前列出单子,想吃什么交代一声。 午膳八个菜相对名门世家来说少了,只是她不喜欢浪费,做太少又会丢皇家颜面。 吃完秦婳难得认真对李淮安说:“府里就我们两个主子,我希望你能随意些。有什么话不要憋着,一定要同我说。” “我明白了。”李淮安点点头。 “玉笛、玉萧是皇太君赏的,等找到合适机会再打发出去。”秦婳原本想笼络他们为已所用,后来发现他们有把柄在皇太君手上就放弃了。 “殿下可是对他们不满?” 李淮安觉得奇怪,通房小侍的作用就是满足主子的需求,哪有打发出去的? “明知道他们不安好心还让侍寝,我看起来像是大傻子吗?”秦婳瞪了他一眼。 美色哪有性命重要! 两人往练武场走去,新夫郎进门要在下人面前立规矩。立好了,往后当家管事方便;立不好,只怕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李淮安站在所有仆从面前训话,秦婳支着下巴在旁边看,同时命赵副总管把挑刺的人记下。府里还是人太多了,得送些出去。 尽管这几个月陆陆续续赶走八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仆从,但还有十几个。若是全部弄走,肯定会让女帝怀疑,只能慢慢来。 李淮安在大场面从不掉链子,神色严肃,声音清冷,高贵中带着威严。 秦婳竖起大拇指道:“王君真威风。” “殿下谬赞,我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多年来,他看的是徐氏跟祖父的行事手段。徐氏心狠手辣,却也极有手段,擅长迎来送往,察言观色,管家查账。 祖父面慈心狠,只要不过线都睁只眼闭只眼,一旦过了线,谁来都不行。 傍晚秦婳早早拉李淮安上床学习,毕竟冬天,没有哪里比床上更舒服暖和的地方。 只见她翻出中级书,指着其中一个姿势对李淮安说:“咱们俩今晚就练这个姿势。” 李淮安看完脸“噌”的全红了,因为姿势实在太大胆了,甚至旁边还配有说明…… 果然没试过不得要领,好在两人都爱学习,发誓要感受到画本中描述的神魂颠倒。 终于几日后,李淮安瞧见殿下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声音也抑制不住喊了出来,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床幔轻摇,连月亮都羞得躲进云层里,唯有屋内那盏昏暗的油灯见证一切。 同一时间,秦嫣也在跟江瑾轩忙活。 她经历现代社会的信息轰炸,花样层出不穷,江瑾轩最近有些吃不消,人都瘦了。 等江瑾轩累得睡着,系统提醒秦嫣:“李淮安已经跟秦婳圆房,再去攻略奖励减半,也就是说只能增加5年寿命。” 秦嫣冷笑一声道:“病秧子也有力气圆房?算了,现在攻略孟卿尘比较重要,第一美人和30年寿命,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孟卿尘心悦皇太女。” “像他这种自命清高的人最容易攻略,皇太女画张大饼就掏心掏肺,我要是给点实际利益……” 孟卿尘主张男女平等,并且办了个男子学堂,专门教导贫苦人家的男孩读书认字。但总有人去骚扰他,以至于教学断断续续。 秦嫣要做的就是承认并赞扬孟卿尘的行为,再利用自己的身份去保护这个学堂……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晨风吹过,从梅花枝头抖落一地的雪花,看起来分外妖娆。 秦婳醒来时,李淮安还在沉睡,面容宁静安详,被子随着他的呼吸节奏微微起伏。 少年初尝情事,食髓知味。 两人已经接连闹了四个晚上,今晚得好好休息,不然身体真的撑不住。 秦婳蹑手蹑脚下了床,生怕把他吵醒。 入冬之后,她依然坚持早上练功,晴天去练武场,雨天、雪天去练功房。 最近主要跟金凤对练,她远距离擅长用暗器让人难以防备,近身打斗招数又极其无耻。 楚燕、梁田都很嫌弃她,觉得跟流氓没什么两样。金凤却不觉得,生死攸关时刻,哪有什么卑鄙无耻,能活下来就行。 秦婳也是这么认为。 宫里请的武艺师傅太正直了,可能觉得皇女都有护卫保护,故而教导的一招一式,全都讲究淑女之风,并且点到为止。 秦婳觉得打铁还得自身硬,谁也不能保证护卫时刻都在身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殿下进步神速,属下佩服。”金凤今天非但无法偷袭,还被重重踢了一脚,只能摸着腹部苦哈哈称赞。 “你出腿犹豫了。”秦婳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让着自己,哪怕下令使出全力也不敢。 三位皇女,若论学武的天赋,皇太女无疑是最好的。她不但拥有强健的体魄,还力大无穷,秦婳从小到大都羡慕极了。 “见过王君。” 秦婳正跟金凤练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护卫们问安的声音,于是回过头去。 只见李淮安穿着红色出风袄长袍,腰间束五彩攒花宫绦,眉目含情,甚是好看。 她快走几步到李淮安面前,柔声道:“我还要再练一会儿,你先回去用膳。” “我想看你练。”李淮安声音轻轻柔柔,眼睛盯着她眨呀眨,这模样谁能受得了! 反正秦婳受不了,当下就同意了。 秦婳跟金凤继续对练,金凤眼睛咕噜咕噜转,没过几招就倒在地上,凄凄惨惨大喊:“殿下威武!殿下饶命!” 众人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 李淮安也跟着笑,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秦婳咽了咽口水,拉着他跑回房间,然后按在门后一通乱啃。丫鬟小厮全都安安静静守在门外,主子感情好,他们也好过。 两人甜甜蜜蜜用早膳,总管朱芳昨日已经准备好回门带的礼物。单子秦婳跟李淮安都看了,没问题。 马车徐徐,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宁国公府外,李知雨领着家眷等候多时。 秦婳下马,侍从接过马绳。 马车旁,何缘跟书墨扶李淮安下车。 两人都穿大红色的鹤氅,里子是珍贵的白狐狸毛,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尤为亮眼。 李知雨见过康王几次,每次都衣着艳丽,但没有男子家的脂粉气。反倒是那狭长的凤眼漫不经心抬起时,让人不敢直视。 “见过康王殿下。”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多谢康王。” 一行人行了礼后进府,宁国公跟老太爷坐在大厅等候,见两人进来喜笑颜开。 老太爷看孙子面色红润有光泽,眼若秋水含情,知道两人感情好,满意地点点头。 李淮安陪祖父去后院说话,宁国公则请秦婳去书房下棋,李知雨在旁边陪同。 第61章 回门之日 秦婳在书房下了会儿棋,听说府里养了对五彩鸳鸯,颇有些好奇便过去瞧瞧。 康亲王府也有宠物,比如猫狗鹦鹉画眉,最近她正想法子弄只孔雀回来养。 宫里倒是有两只孔雀,但那是女帝的,她可不敢惦记。 虽然现在是冬天,人工湖里的水很冷,但鸳鸯是耐寒的动物,在水里游得可欢了。 雄鸳鸯的羽毛色彩非常鲜艳,雌鸳鸯羽毛则较为朴素,与安槐国现状很相似。男子通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女子则较为素雅。 中途李知雨有些事情要离开一会儿,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李淮定就跑出来。 “见过康王殿下。”李淮定福身行礼。 “你是?”秦婳面带疑惑。 李淮定一肚子的话被这两个字堵住了,且不说康王来过国公府好几趟,就说她都娶李淮安进门,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您不记得我了?” 李淮定面色苍白,眼眶里蓄着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婳骗他几百两银子不还呢。 “本王平日事务繁忙。” 潜台词就是你不值得让我记住。 “主子,这位是王君的弟弟,李淮定公子。”楚燕一板一眼地回答。 “可否请殿下屏退护卫,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报。”李淮定咬咬牙决定说出实情,大不了整个国公府一起倒霉,凭什么李淮安一个人过好日子! 他昨日打听到消息,原来父亲那晚被贼人欺辱了,母亲要把他送去城外的寺庙! 若是父亲走了,那母亲后院的那些小侍不得撕了他,往后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身为待嫁男子,擅自跑出来见外女,实在太轻浮。”秦婳说完转身就走。 李淮定突然大声喊道:“殿下,你可知李淮安在大婚之前,就已经——” “啪”的一声脆响,李淮定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捂住右边脸颊,身体在风中摇晃。 他没想到康王竟然会打自己! 凭什么? 秦婳没有不打男子的规矩,大家都是人,嘴贱挨抽很正常。更何况男左女右,她用左手打,很公平。 “怎么回事?!”李知雨跑了过来。 “二公子神志不清,大冬天想学鸳鸯在水里游,本王希望他清醒一下。”秦婳语气平静,现在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强。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这孩子最近感染风寒,确实有些神志不清。”李知雨拱手向秦婳道谢,随后递给丫鬟一个眼神。 丫鬟立即扶住李淮定,准备送他回房间,省得等会儿再“犯病”。 李淮定挣扎着大喊:“娘,你可知道,李淮安在成婚前就已经——” “啪”这一巴掌是李知雨打的。 力气比秦婳更大,因为巴掌印更深。 其他人听到动静忙过来查看,其中就包括李淮安跟二房的孙氏。 这一瞬间,李淮定不知从哪儿来的牛劲,一把推开丫鬟,像炮弹一样冲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何缘一把拽过李淮安,以至于李淮定扑了个空,然后狠狠地撞到了旁边的桂花树上。 先是“砰”的一声,再是树上积了一晚上的雪全洒他身上,哗啦啦差点把他埋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连秦婳都忘了嘲讽。 这李淮定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那么搞笑! 李知雨气得满脸通红,丫鬟七手八脚把晕倒的李淮定搬走。 午时大厅摆回门宴,吃完两人便离开。 李淮安在后院听老太爷嘱咐半天,总结起来也就两点:一是尽早孕育子嗣稳固地位,二是把掌家权捏在手里。 孕育子嗣这件事,康王说了算。 掌家他正在学,王府事务太多,仆从、田庄、铺子,不是说一句要管就能管得好。 李淮安叹了一口气,发现马车朝着城南走去,好奇地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婳笑着说:“林家糕点铺,父亲很喜欢那里的花折鹅糕。” 李淮安没听说过这个糕点铺,秦婳像是讲故事一样,告诉他林家糕点铺的由来。 有个管事女儿叫林道慧,一心想娶张员外的儿子,张员外提的条件是入朝为官。 在安槐国,入朝为官有三种方式,分别是:科举、荫袭、举荐。 科举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荫袭只针对王公大臣的女儿,举荐需要有关系。 林道慧不是读书的料,更没有好家世,故而到处找人举荐。可找人拉关系得带礼物,没银子的她只能送自己做的糕点。 最终官没做成,糕点却颇受欢迎,于是开了糕点铺,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马车在糕点铺前停下,只见不大不小的二层楼建筑前人来人往,颇为壮观。 秦婳领着李淮安进店,大厅左边柜台摆放五花八门的糕点,右边有四张方桌,楼上有厢房。 既能打包带走又能堂食,很方便。 “客官是坐大厅还是上楼坐雅间?”店娘笑眯眯过来招待,圆头圆脑很喜庆。 “楼上雅间。”金凤回。 “好咧!雅间两位!”店娘高喊。 进了雅间,秦婳说要花折鹅糕。 店娘摇摇头说没有,李淮安也没在单子上找到这个糕点名称。 秦婳让她去问掌柜,店娘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噔噔噔跑下楼去。 不到片刻,有位身材圆润的女子跑了过来,见到秦婳急忙跪下去。 秦婳一把扶起她说:“表姐,我是来给父亲带糕点,这位是我夫郎。” 女子拱手对李淮安行礼,随后眼眶通红地说:“草民,这就去做花折鹅糕。” 李淮安颇为震惊,康王称为表姐,那就说明是静君的亲戚,没想到在京城卖糕点。 秦婳没有过多解释,边喝茶边吃梅花酥。外观精美,颜色粉嫩,里面是她喜欢的枣泥核桃馅,口感油润绵甜。 “这个油炸糕外酥内软,味道很不错。”李淮安吃了块油炸糕,眼睛亮亮地说。 “喜欢等会儿买些带回去。” “好。” 两人在糕点铺坐了半个时辰,掌柜把精心做好的花折鹅糕呈上来。那是一种月季花形状的糕点,李淮安没有见过。 秦婳命楚燕立即送进宫,这个糕点热气腾腾的时候最好吃。楚燕领命策马离开,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秦婳才跟李淮安品尝。 鹅肉馅的味道混在糕点里很独特,李淮安吃了也很喜欢,怪不得静君会念念不忘。 “主子,殿下派人给您送糕点。据说她今日陪王君回门,路过糕点铺子时想起您。”刘管事端着食盒乐呵呵走进殿。 “这孩子有心了。”静君听刘管事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怎么止都止不住。 “三殿下倒是孝顺,听说你头上的玉簪也是她设计的。”德君颇有些羡慕。 “咱们俩谁也别羡慕谁,听说二皇子特意为你写了诗,还谱了曲子。”静君摸着尚且温热的糕点,请德君一块儿品尝。 “得了吧,存儿那弹琴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容貌,性子一点都不像我。” “二皇子是纯善赤诚之人。” 两人边吃糕点边聊君后寿辰,往年都会举办宫宴,请王公大臣的诰命夫郎入宫拜见,今年女帝不知为何取消了? 君后这几日大发雷霆,后宫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帝后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 第62章 一人五百 秦婳跟李淮安离开糕点铺,又去了胭脂铺、古玩铺,准备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冬天的夜晚格外清冷,街上的摊子都收了,空荡荡的只有店铺门边的灯笼还亮着。 突然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怒骂声,还有兵刃交接的声音,梁田等人立即围住马车。 秦婳掀开窗帘,只见昏暗的巷子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两个戴着面纱的男子,一个穿着白衣,另一个是紫衣。 两人身后有八个人在缠斗,四个护卫对四个黑衣人。看得出来护卫不敌黑衣人,很快倒下一个,剩下三个或多或少受了伤。 “不用管,继续走。”秦婳下令。 “是。”楚燕得了命令让马车继续前行。 紫衣男眼尖看到他们的马车,拉着白衣男子边跑边喊:“救命啊!快救命啊,我们被人追杀了!” 唉,还是躲不掉。 “告诉他们,一人五百两银子。”秦婳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楚燕回头对追着他们的两人道:“我家主子说了,一人五百两银子。” 两人愣住了,下一刻紫衣男大吼:“五百两!你家主子不但见死不救,还要趁火打劫,真是垃圾!” “既然你们的命那么贱,那就没必要求救。”楚燕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马车继续前进,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到时候大街上就真没有人能求助了。 黑衣人杀气腾腾逼近,其中一人更是挥剑冲着他们劈去,紫衣男用尽全部力气大喊:“五百两就五百两,我答应了!” 话音刚落,四个护卫策马而来,那豪华的马车也终于停下。黑衣人看形势不对,果断选择逃跑,护卫没有继续追踪。 “不是,你们怎么不去追啊,五百两这么容易挣吗?”紫衣男勃然大怒! “这位公子,若是贸然去追,对方杀个回马枪,你们岂不是更危险?”楚燕沉着脸,声音很不耐烦。 “大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紫衣男伸手指着楚燕怒骂。 “你两大晚上出来晃荡,瞧着不像世家贵族的公子,不过穿着打扮都不菲,难道是哪个楼的花魁?”秦婳掀开车帘下车。 “你,你,你——”紫衣男见到她气得浑身颤抖,白衣男冷冷清清站着,一言不发。 “做人要知恩图报,尤其是救命之恩,岂是区区五百两银子能够相提并论!”秦婳上下打量一番回答。 “康王殿下不必指桑骂槐!” 白衣男子开口了,声音比刺骨的寒风更冻人,不是孟卿尘还能是谁? 他早认出来这些护卫来自康亲王府,秦嫣可能是禁足太长时间,也可能是从未关注小小的护卫,所以没看出异常。 “原来是孟公子,这下好办了,等会儿直接去孟府拿银钱,量你们也不敢赖账。” 秦婳转身就要上马车,紫衣男突然摘下面纱大喊:“秦婳,你看看我是谁!” “二姐,你怎么穿男子的衣服?是不是有人逼你?明日大朝会,我定会好好禀报母皇!”秦婳连忙跑过来,眼里全是担忧。 “不不不,是我自己穿的。”秦嫣连忙否认,对她来说穿男子的衣服没什么大不了,但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今天好不容易跟孟卿尘拉近距离,要是让秦婳搅和,以后还怎么攻略?怪只怪她出门嫌麻烦带护卫太少,否则好感还能更多。 “五百两银子就算了,我刚才以为是逃跑的花楼小倌才故意喊价。”秦婳大气地挥挥手,同时解释刚才的见死不救。 “不必,明日孟某自会派人把银子送到王府!”孟卿尘越看秦婳越像无耻小人,压根不愿意欠她一点点人情。 秦嫣怎么可能让孟卿尘掏钱,连忙说等会儿让护卫送她回去,一千两银子她出。 秦婳只要拿到银子,无论谁给都一样。 楚燕领着四名护卫送他们回去,秦婳转身坐上马车。没猜错的话,这批刺客应该是君后派来的,皇太女做事不会这么冲动。 导火索恐怕是女帝取消他的生辰会,以至于迁怒秦嫣,故而设计这一出刺杀。 “竟然是瑞王跟孟公子。”李淮安没有下车,不过在车上也能听到外面的对话。 “谁能想到二姐会穿男装。”秦婳笑了笑,这种事若是让大臣知道,指不定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大喊礼崩乐坏。 “若是他们不答应,你会不会——”李淮安瞥了她一眼,忍住没说见死不救这个词。 秦婳靠近他身旁闻了闻,然后笑着说:“今日明明吃的是点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酸味?” “你——”李淮安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张嘴有时候爱得要死,有时候气得要死。 “真的是,生气都那么好看。”秦婳笑眯眯凑过去想亲他,被躲开了。 身为夫郎竟然躲开妻主的亲吻! 秦婳怒了,只见她掀起袖子,用力按住李淮安的脸亲来亲去,直把嘴唇亲肿才肯罢休。 即使到现在,她的吻技依然没有进步,只顾自己舒服,压根没管对方。 李淮安迫于承受也没来得及互动,以至于很长时间,他们都觉得亲吻感受很一般。 下车之后,秦婳春风满面,李淮安却红着耳朵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红肿的嘴唇。 一个时辰后楚燕回来,还带回一千两银子,秦嫣果然说话算话! 第二天外面纷纷扬扬飘着雪花,李淮安亲自为秦婳披上斗篷,戴上雪帽,再送她出府参加大朝会。 今日秦嫣也来上朝,三位皇女站在一起,众位大臣心思转了转,随后低下头。 朝会主要议题是南方雪灾,前几日南方巡抚上报:有十个县接连下半个月的大雪,房屋倒塌,农作物坏死,甚至还有百姓冻死路边,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以往有灾情,女帝为表示皇恩浩荡,除了朝廷官员,还会派遣皇亲国戚前去安抚。 比如上次洪灾派的是皇太女,上上次派的是顺亲王,故而大家都想知道这次是谁? 二皇女、三皇女从未出京办过差,就算轮流来,也该轮到她们了吧? 女帝看向秦嫣,秦嫣低下了头。 她昨晚刚遇到刺杀,不用猜也知道背后主使不是皇太女就是君后。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相当于光着身子冲进雷区,一心求死! “皇上,臣愿意前往南方赈灾。”秦婳跪在地上,声音掷地有声。 “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女帝深感意外,毕竟老三的病还没治好呢。 “臣成长至今,未曾见过京城外的百姓,更从未曾做过对朝廷有意义的事,实在惭愧,还望陛下恩准。”秦婳痛心疾首。 女帝说要考虑一下,不过下了朝便把她叫到御书房询问原因。 秦婳直言想做一件好事,让人记得她。 女帝神色复杂,答应嘛担心中途发生意外,不答应嘛又怕成为最后的遗憾。 思来想去只好打发她去看望静君,若是静君舍得,那她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婳离开御书房,立即有侍从过来给她送暖手炉,撑伞,以免淋着风雪着凉。 雪花纷飞,一层层寒意铺展开来,秦婳裹紧身上的红色织锦斗篷。 承福宫很暖,寝殿里烧着红罗炭。 红罗炭是宫里最好的炭火,燃烧时火苗旺,热量大,干净没有烟尘。由于上等火炭都用红漆箩筐盛放,所以称为红箩炭。 冬天宫里的火炭需求非常大,首先保证女帝和皇太君的用量,其次才到君侍、皇女、皇子们。 第63章 准备离京 “你要去南方?这天寒地冻的!”静君红着眼眶看她,想骂又骂不出来。 “父亲别担心,女儿这次是为了求药。” 秦婳悄悄告诉静君,南方有味药对她来说很重要,若是拿不到就无法治愈心疾。 “不能派其他人去?”静君担心她的身体,一想到当初昏死的时候就吓得睡不着。 “别人我不放心,你也知道我身边不是母皇的人,就是皇太君的人。” “唉,刘管事,把靴子拿过来吧。” “是。” 很快刘管事捧了双厚厚的红棉靴过来,秦婳脱了鞋穿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实际上她没有欺骗静君,南方确实有能延长寿命的药——大圆教。 这个教会每次闹天灾人祸都出来蛊惑百姓入教也就算了,还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小说里描写这个教会建立多年,金银财宝积累很多,可不就是她千辛万苦求的药? 回府时,李淮安见到新靴子非常惊讶。 “我现在穿着父亲做的靴子,王君绣的里衣,真是个幸运的人啊。”秦婳感叹。 “殿下仁善,世上多的是不知感恩之人。”李淮安觉得现在平静安宁的生活,对他而言也是莫大的幸运。 “我可能要去南方赈灾,来回至少两个月,如果灾情严重还会更久。” “两个月?那岂不是过年都——” 李淮安的身体僵住了,马上就是腊月,新婚第一年他要独自在府里过新年? 如果说自己也想去的话肯定不行,哪有官员外出办差带家眷? 这天秦婳进宫议事,李淮安难得出趟门。正巧遇到石明奕,两人便一起去喝茶。 “石公子近来可好?”李淮安听说石明奕退婚为他感到欣慰,毕竟陈令仪确实不是良配。 “有劳王君挂念,明奕一切安好。听说康王殿下准备去南方赈灾,王君可是为这事忧愁?”石明奕关心地问。 “殿下心里装着大爱,听说南方有许多不同于京城的风俗,不知你可否听过?” “确实有听过一些。” 石韫玉经常跟商人打交道,故而听说许多轶事,便当做乐子讲给李淮安听。 据说南方某地,年轻男子到了成婚年纪就会在手上系红线,然后提着亲手做的糕点到集市上售卖。 如果是喜欢的人来买糕点,就主动送糕点给对方,并要求换身上一样东西作为信物,对方同意了就表示情投意合;如果是讨厌的人来买糕点,价格会加倍。 李淮安听得津津有味忘了时间,直到秦婳来茶楼接他,才意识到太阳就要落山了。 “石公子知道许多南方的奇闻异事。”李淮安笑盈盈跟秦婳解释。 “有劳石公子。”秦婳看他聊天之后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由得真心道谢。 “殿下言重了,明奕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实在难以考证。”石明奕福身行礼。 秦婳无意间看到他头上戴的是喜鹊登梅白玉簪,不由得呆滞片刻。随后命楚燕送他回府,毕竟天色不早了。 睡觉前,秦婳说去南方的事情定下了。灾情不等人,早一天去,百姓就能早一天得到救济。 李淮安沉默地点点头,也不怪他儿女情长,毕竟才十六岁,新婚还没过一个月。 别看秦婳表现出很冷静的样子,其实她也舍不得京城的温柔乡,但是活命要紧,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接下来几天李淮安都忙着收拾行李,秦婳则去参加大小朝会,或是跟府里的官员商议如何赈灾,总不能一窍不通就去。 腊月里天气越来越冷,秦婳回到府里,立冬已经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 她突然说要一起洗,李淮安很紧张,因为很少听说妻夫会共浴。 “殿下,要不我等会儿——” “妻夫之间要坦诚相见,你忘了画本第十五页说的就是共浴吗?” 李淮安咬了咬唇,画本第十五页讲的是两人在水里、在岸边翻云覆雨,不知疲倦。 秦婳三两下把自己脱得精光,然后坐到浴桶中,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李淮安犹犹豫豫把衣服脱了,然后紧紧贴在浴桶边缘,恨不得把脸埋在水中。 “你确定要这样?”秦婳伸脚踢了踢他,很快李淮安就起了反应。 果然年轻人不经撩,一撩就上头。 然而李淮安并没有动,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正君不论床上床下都要贤惠谨慎,只有低贱的小侍才靠身体笼络人心。 李淮安害怕被看轻,所以宁愿忍着。 秦婳把他的身体转过来,一眼就看到红润的脸颊,粉嫩的嘴唇,性感的锁骨,以及氤氲水气中诱人的胸膛和精瘦的腰身…… 哒哒哒。 她流鼻血了! 李淮安也顾不得害羞,连忙从旁边拿了帕子过来擦拭。 “我上回问过太医,无缘无故流鼻血要么是气候干燥,要么是肝火旺,肝火旺就得行房事降火!” 秦婳一口咬住李淮安的嘴唇,一手抓住他的后脑勺,一手往下摸。 李淮安浑身燥热,不久便丢盔弃甲,哪里还顾得上矜持。 夜色渐浓,呻吟声持续不断。 秦婳搂着李淮安的脖子,用那双魅惑的凤眼,还有玲珑有致的身体,深深诱惑着他,使得他沉迷于无边无际的欲望中。 腊月初五,大朝会定下赈灾钱粮分别是四万两白银,二十万石粮食。 南方赈灾官员为:康亲王秦婳、户部侍郎卢思敏、刑部侍郎洛雅文、御史徐蓉。 秦婳负责银钱运输,以往赈灾都是层层下剥,真正发到灾民手中不过五分之一。现在她负责,但凡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尚未出发,卢思敏就对她有很大意见。 她置若罔闻,只觉得工部郎中杜颖没去很遗憾。 出发当天雪停了,金黄色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射在苍茫大地上。 宽敞的练武场上,护卫和士兵在忙碌地检查马匹、粮草、武器,秦婳也在其中。 这次楚燕、金凤、赵七娘等人陪着去,梁田留下来保护王府。何缘别别扭扭跑过来对金凤说句狠话,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楚燕觉得她疯了,她说楚燕不懂。 何缘的话得反着听,诅咒她去死就是求她别死。 “那你为什么不娶他?”楚燕好奇。 “他不肯嫁,否则我早娶了。”金凤耸了耸肩膀,不过现在看来形势一片大好,也不知道方遇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方遇家人死于旱灾就不说了,后来喜欢一个穷秀才,掏心掏肺掏钱掏粮对人家好,可惜人家攀上高枝转头就把他扔了。 “主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总管朱芳毕恭毕敬走出来汇报。 “大冷天,让所有人都吃饱点。”秦婳点点头,随后领着大伙去用餐。 今天的早膳非常丰富,有羊肉汤、炖鱼、肉饼、麻辣豆腐、白面馒头等,所有人都吃得很开心。 秦婳吃完饭看到依依不舍的李淮安,想也不想就拽着他进屋,按在墙上亲了又亲。 李淮安反客为主,伸手捧住秦婳的脸,撬开她的唇瓣加深两人间的距离。直到呼吸不上来才分开,然而下一刻,他的嘴唇又紧紧地贴上来。 “别撩拨我了,不然真走不了。”秦婳气喘吁吁,没想到他疯起来也不遑多让。 “我等你回来。”李淮安紧紧抱着她。 “嗯,乖乖等我。”秦婳最后一次亲他。 出发的时辰到了,李淮安站在府邸门口,看着马背上的人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才把手放下。 秦婳领着队伍来到城门口,发现有不少的围观百姓。随意扫了一眼,只见石明奕穿着紫色斗篷静静地站在人群中。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确定了一件事。 秦婳缓缓扬起嘴角笑了,随后转过头去,迎着朝阳策马离开。 京城附近没有受到大雪波及,路面相对平坦,为了赶路,车马速度很快。沿途每隔三十里设有驿站,休息点都定在驿站附近。 第六天下起大雪,队伍不得不停下休息,只是这场雪一下就是三天。 第64章 到达南方 第四天雪停了,秦婳等人继续赶路。但天甚寒,地冰如镜,故而速度缓慢。 今年南方大面积受灾,雪上加霜的是,商人趁机收薪炭和粮食,然后以五倍、十倍价格出售,冻死、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这些数据不需要特意去打听,每逢进到驿站,就能听见驿娘抱怨老天奶不长眼。 当秦婳等人来到平台府时,已经是腊月二十日了。明明是最热闹的时候,这里上上下下却一片死寂。 知府满眼疲惫,也不知多久没睡好。 十一月中旬大雪纷飞,她便号召上下官员做好预防雪灾工作。先是动员百姓清扫积雪,再是控制物价,以及开仓赈济。 然而今年的风雪太大了,道路堵塞,货物无法运进城,存粮一日比一日少,冻死的人畜一日比一日多。 知府痛哭流涕,直言自己愧对百姓。 秦婳心里酸涩,朝廷里确实有很多蛀虫,但也有很多像知府这样的好官。 “万事有本王顶着。”秦婳朗声道。 “臣,代平台府百姓叩谢康王。”知府要跪下去,秦婳连忙扶她起来, 稍作休整,她便跟知府了解灾情,随后安排卢思敏、洛雅文、徐蓉三人着手救灾。 卢思敏监督钱粮发放,洛雅文带人疏通道路,徐蓉核查官员是否贪污渎职。 秦婳命知府把所有大商户召集到府衙,以前怎么样既往不咎,今日之后若有人漫天要价,大发国难财,便严加惩治。 “启禀殿下,若是按平时定价,我等实在有心无力。”有商户壮着胆子发问。 “本王知道,你们大雪天弄来货物也不容易,不超过三倍,便是有良心之人。” 秦婳说完,商户们低头不语。 等她们离开,便让知府派人盯着。 然而第二天晚上就有人动歪心思,往她住的别院塞三个花美男。一个个都是扶风弱柳,媚眼横生,果真是商户会调教人。 “殿下日夜操劳,奴才们愿意为您做任何事。”穿着粉衣的男子盈盈一拜说。 “任何事?”秦婳上下打量一番问。 “是,只要能让殿下高兴。”绿衣男声音可谓是柔媚入骨。 “只要我高兴?”秦婳眼睛都亮了。 “自然,殿下龙章凤姿,非凡人能及,奴才巴不得为您做事。”紫衣男娇笑。 三人都是商户们多年来精心调教的成品,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些雅事全都学过,不雅的伺候人本事也学过。 原以为要让他们跟以前一样,服侍又老又丑又有特殊癖好的衣冠禽兽,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年轻貌美身份尊贵的女子。 哪怕有点特殊癖好,他们也能忍! “刘果,带他们下去,全换素净打扮,然后送去救济堂,轮流弹琴安抚伤患。”秦婳想到救济堂那一堆手脚冻坏了被截肢的人,还有死气沉沉有今日没明日的人,希望能给他们带去一点抚慰吧。 “是,主子。”刘果笑盈盈把人带走。 商户们听到消息,气得呕血! 他们花大价钱调教出来的尤物,可不是用来伺候那些快死的贱民! 秦婳可不管这些,这个时候就得讲究物尽其用,否则留着多浪费。 第二天,她叫知府以自己的名义给地方大家族发帖子。赈灾这么大的工程,只靠朝廷行不通,他们也得慷慨解囊。 腊月二十八,鹏山县令上报百姓起义,已经聚集数千人;知府查到商人以十倍价格售卖火炭,还有村落被困,已经开始吃人了…… 所有事情一股脑儿纷涌而来,秦婳派洛雅文带人去救山里人,她却推三阻四;卢思敏跟上次一样,派发钱粮磨磨蹭蹭;徐蓉隐瞒官员贪污渎职…… 洛雅文是女帝的人,卢思敏是左相的人,徐蓉是右相的亲戚。 秦婳恨不得立刻把她们都拉出去埋雪里冻死算了,但现在是用人之际,所以只能把人叫过来敲打一顿。 字面意义上的敲打。 秦婳派人叫来十位县令,两位知州,以及知府,她们都是受灾最严重地区官员。 十三人进屋后,她又命人把卢思敏、洛雅文、徐蓉带进来。 “殿下,我等是朝廷命官,您未经女帝允许便擅自捉拿,是大不敬行为!”卢思敏果然能言善辩。 “卢大人,自从来了平州之后,您都做什么,需要本王一条一条念吗?”秦婳“啪”的一声,把所有调查资料甩她们脸上。 “您竟然派人监视我们!” “本王就想在临死前做点好事,兴许菩萨一高兴就保佑本王长命百岁。谁敢阻拦就是要本王的命,那本王还需要客气什么?摘了她们仨的乌纱帽!” 秦婳说完,所有官员都变了脸色。 护卫毫不犹豫执行命令,三位从京城来的,高高在上的官员被摘了帽子。 “打,每人打十大板子。” 护卫有些犹豫,卢思敏、洛雅文可是三品大员,徐蓉虽然是六品官可是能参百官。 “打。”秦婳坚持。 啪啪啪。 三位官员趴在凳子上,屁股被打得开花,其他十三名官员看得冷汗直流。 “启禀殿下,打完了。” 十大板子打完,三位官员既愤怒又羞愧,心里恨不得把秦婳撕成碎片! “今日本王给你们留面子,只在屋里打,以后再敢贪污受贿、懒政怠政,那便拖到衙门口,当着全府的百姓面前打!” “臣等知罪,还请殿下恕罪。”所有官员反应过来,连忙跪下。 “现在回到自己的位置,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不用本王提醒了吧?” “是是是,臣等明白。” 众人离开后,秦婳按了按太阳穴。 “殿下,老臣今日高兴啊。”知府仰头大笑,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本王一直认为: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秦婳笑了笑。 随后命赵七娘跟鹏山县令去镇压作乱的百姓,再让知府把乱市的商人抓到衙门。 知府抓了六个乱市的大商人,三个姓王,两个姓张,一个姓孙。 王姓在平台府是大姓,她们背靠左相,肆无忌惮敛财。张家跟兵部尚书府关系亲密,孙家对张家马首是瞻,没什么主见。 很好,谁都不偏袒。 大姐、二姐的相关势力,她一起抓! 出发前她就给女帝打过预防针,自己不看僧面不看佛面,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女帝回复四个字:酌情处理。 酌情就是:根据实际情况研究。 她研究过后决定杀鸡儆猴,先以“乱政”之名把孙家查抄,王、张两家关进大牢,让其他观望的商人看看自己稳定物价的决心。 两家人多次来说情她都不理会,他们被逼无奈,只能给远在京城的靠山修书求助。 秦婳让楚燕把书信给截了。 窗外朔风强劲,大雪纷飞。 今年的除夕夜过得忙碌而又沉重。 秦婳跟知府一起用膳,桌上四菜一汤已经是知府能提供最好的食物了。 正月初三,赵七娘派人传信,乱民首领陈福是个极擅长蛊惑人心的女子。现在还有上千名百姓受她蛊惑,坚持武力反抗朝廷。 秦婳给县令与她的命令是,说服为主,武力为辅。百姓之所以起义,还不是因为活不下去,只要好好安抚并给予钱粮,也就没人闹事了。 陈福毫无疑问就是大圆教会的人,想来有几分本事,去会会她之前得先解决大牢里的五个烫手山芋。 第65章 当众处罚 正月初四,秦婳坐马车前往王家。 王家处于三面临街的位置,外表威严高大,内置富丽堂皇,跟王府相比不遑多让。 记得左相的妹妹,娶的就是王家当家的弟弟。 马车在大门外停下,前来迎接的是当家王鹿。年纪五十来岁,大方脸,眼神锐利。 “草民见过康王。”王鹿跪下行礼。 “免礼,本王贸然前来,还望王当家不要见怪。”秦婳身上穿的是红色狐狸毛大衣,头上戴着同色雪帽,眼里没有笑意。 “康王光临寒舍,实乃草民三生有幸,不知所为何事?”王鹿装傻。 “确实有件要紧的事。”秦婳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那是她亲手写给左相的书信。 当然,信中的内容并没有任何不堪,只是例行关心嫁到京城的弟弟身体如何而已。 “殿下这是何意!”王鹿眉眼凌厉。 “听闻有种密信,只有经过火烤才能看见字,不知王当家可曾听说过?”秦婳用手指点了点信上空白的地方,笑得意味深长。 王鹿顿时变了脸色。 秦婳从袖子里掏出请帖说:“本王三日后在别院办茶会,希望王当家准时出席。” 她的意思很明显,王家与左相私下往来的事,能否盖过去就得看明日出多少钱。 “殿下放心,草民定会前往。” “那么本王先告辞。” “恭送殿下。” 离开王家的时候,秦婳长舒一口气,为了不在对方面前露怯,她真的很努力了。 张家的帖子派知府去送,秦婳没时间玩心计,同时也想利用王家打压张家气焰。 正月初八,天气晴朗,太阳难得冒头。 一大早,立冬、刘果就起来为秦婳梳妆,立春,立夏带着侍女煮茶,等候贵客。 午时刚过,门外就有马车陆陆续续出现,尽管知道茶会别有用心也无法拒绝。 秦婳、知府在大厅接待女客,知府的夫郎领着男客到暖房说话,其实他们都在看王、张两家的眼色。 王家当家表示愿意纳捐两万两白银,两千斤火炭,其他人愣了片刻,纷纷仗义疏财,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 知府之前也找过她们,但每个人都在哭穷,最终只凑了千两银子。 最终平台府的世家大族加起来,捐赠总额比朝廷派发更多,秦婳都如数用来赈灾。 然而让她愤怒的是,竟然还有人敢往赈灾银里伸手,是真的不怕死啊! “叶知州跟刘县令,她们是谁的人?”秦婳问知府,她肯定比自己更清楚底细。 “回殿下,刘县令是右相的学生,叶知州原本是郑党,后来嘛……”知府没说透,原户部尚书郑舒涵倒下之后,兵部尚书江洁崛起。 “把她俩拉到衙门口,敲锣打鼓告诉乡亲们,今日午时,本王要当众处置贪官污吏!”秦婳连左相、皇子之流都敢得罪,还怕区区一个知州、知县? “是,下官这就去办!”知府最近走路带风,意气风发,一点都不像生过病的人。 知府把命人把叶知州、刘县令的乌纱帽摘下,然后绑到府衙门口吹冷风受冻。 有位柔柔弱弱的男子跑到别院门口哭,他是叶知州的儿子,说只要放了她娘,做什么都愿意。 又来一个做什么都愿意。 秦婳让人把他轰走,叶知州跟刘县令她参定了,还要把她们押送京城,不可能放过! 她给过机会,可惜她们不珍惜。 “东方悦,我可是朝廷命官!”叶知州被绑的时候气得脸色涨红,她没想到康王竟然真的敢殴打朝廷命官! 那天她们确实看到她打了三位官员,但很多人都觉得是在演戏,故而没放在心上。 “从你贪污救灾钱粮的时候开始,就不是了。我朝官员若都像你这般狼心狗肺,江山何以稳固?百姓何以安居乐业!”杨知府愤怒地指着她骂。 “就算我有罪,你也没权打我!”叶知州疯狂挣扎,被百姓们围观还不如死了算。 “不是本官打你。”杨知府提醒。 “康王也没有资格,除非得到女帝允许!她不敬女帝,这属于僭越!” “那就不用你操心,女帝是康王殿下的亲生母亲,顶多训斥一顿。”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原以为是谁在开玩笑,没想到真的绑了两个官员! 杨知府担心老百姓以为朝廷官员都是蛀虫,特意派人去引导,省得发生混乱。 午时秦婳出现,一身红衣威严肃穆。 “各位乡亲父老,我乃当朝女帝的第三皇女,此番前来平台府赈灾,不曾想这两人身为父母官竟然敢打赈灾银的主意,实在是猪狗不如!” “女帝得知平台府受灾,忧心忡忡,夙夜难眠。她们上对不起女帝,下对不起百姓,中间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所幸这次杨知府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大祸,其他官员辛辛苦苦救灾赈灾,不少商人也纷纷慷慨解囊,只有她们两黑心肝的拿人命当草芥!” “今日我便让大家看看,朝廷的蛀虫是什么下场,给我狠狠地打二十大板!” 秦婳说完,百姓们激动起来了,老人小孩纷纷高举手臂大喊:“打,打死她!” 一板子下去,叶知州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相比之下,刘知县就聪明多了,努力让大家忽略她的存在。 啪啪啪。 打到第十下的时候,两人已经痛得大汗淋漓。 “停。你俩应该累了,乡亲们可有愿意出来打最后十下的?我希望是年轻力壮的女子,放心,打坏了我负责。”秦婳转头看向围观老百姓。 “老三!李老三!快快快,那丫头平日劲最大。” “杨老大,快叫杨老大,就她平时最能扛货了!” 人群中推出两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虽然穿着粗布灰衣,但看手臂,看大腿就知道有把子力气。 “嘿嘿,那什么,我俩要是没轻没重把人打死了怎么办?”两人挠了挠头发,咧着嘴笑了。 “无妨,这等尸位素餐,狼心狗肺,厚颜无耻之人,连赈灾银都敢贪,害死的百姓岂止一两人。” 秦婳说完,两人撸起袖子,吐了口唾沫,抓住木杖使劲打下去。 光是一下那两人就皮开肉绽了。 啪啪啪。 十下打完,两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围观的百姓纷纷跪下,秦婳看向东方悦,对方立即把大家扶起来。 打完两人被抬进院子里,秦婳也给女帝修书说明情况。只是她的信到了京城,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夸做得好,自然也有人骂,总之褒贬不一。 女帝很高兴,老三没有背景,寿命不长,还嫉恶如仇,正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利剑。 可以用她当老大、老二的磨刀石,也可以用她修剪世家大族多出来的枝枝条条。即便得罪整个朝堂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到时候…… 皇太女也笑了,原以为三妹心有城府,没想到破罐子破摔。先得罪左相、忠勇侯,现在又得罪右相、兵部尚书,大半个朝廷都恨不得她死! 兵部尚书现在很慌,因为她跟叶知州通过信,所以快马加鞭派人去毁信。 可惜再快也没金凤快,中午打完人,下午就去搜家。 金凤身为前任大盗,最擅长找东西。她总共从叶知州家里搜出五封信,一整箱金银珠宝,以及三万两白银。 秦婳拿到信打开一看,虽然没有署名,字迹也变了,但知道是兵部尚书的字,因为她左右手都能写字。 平常人只能看到她右手写的字,只有做坏事的时候,才会用左手写字掩盖笔迹。 第66章 东方清 秦婳处置了贪官,卢思敏禀报说,草药没有了。 官府开的粥棚,都是把草药跟粮食一起煮。这样既能填肚子,又能防治风寒。 只是每日消耗的草药太多,药店已经被搬空。隔壁的县镇情况差不多,想要购买草药,必须到其他府去。 路途遥远不说,万一扑了空,岂不是费时费力费人? “东方知府,去找王当家,她人脉广,货源多,知道的信息肯定多。”秦婳认为比起官员,商人更清楚哪里有货。 “是。”东方知府拱手出去。 秦婳去查看粥铺,比刚来的时候稠了好多,老百姓也不再是一脸麻木不仁地等死。 救济堂人满为患,正屋大通铺躺了很多严重冻伤的人员,东西厢房还有孤儿老人。 秦婳看到一位年轻男子,身上穿着简简单单的蓝色棉布衣,腰上系着白色腰带,看起来比一般闺中男儿更俊秀高挑。 肤色不黑不白,五官不柔不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秋日晴朗天空般干净清爽。 秦婳看他熟练地给小孩治疗冻疮,随后露出爽朗的笑容夸对方做得好,是好孩子。 “他是东方知府的小儿子,东方清,不过这里的人都不知道。”金凤小心禀告。 “东方知府的儿子?”秦婳很震惊。 在她的印象中,京城大小官员的公子,不论是贤惠端庄,还是刁蛮任性,大多养得白白嫩嫩,身上的衣服更是一尘不染。 哪怕像孟卿尘这样致力于教育男子读书写字,也不会弯腰去抱一个脏兮兮,手脚流脓的庶民孩子,更不会对他们笑。 或许是昨晚没睡,秦婳总觉得今日脑袋很沉。突然眼前一黑,她摇摇晃晃倒下去,身旁的护卫吓得大惊失色。 东方清听到声音忙跑过来查看,诊过脉后,看了看她消瘦的脸颊和乌黑的眼睛,直言太过劳累所致。 秦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别院的床上,闻太医在一旁诊治。 闻太医陪她来赈灾,平常都在外面给灾民诊治,听到她晕倒才赶回来,众位官员也都放下手中事务过来探望。 “把本职工作做好,就是对本王最大的体恤。”秦婳拒绝任何人探视。 众人低着头离开,虽然她们佩服康王在救灾中所表现出来的机智与果断,但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安槐国已经有皇太女了。 秦婳高烧滚滚,全身酸痛,再加上嗓子肿得厉害,连咽唾沫都很困难。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感染风寒了。 冬天感染风寒很可怕,一不小心就会留下后遗症,尤其在寒风可以冻死人的平台府,就显得更为恐怖。 刘果端来一碗刚熬好的粥,秦婳觉得嘴巴很苦,粥很难喝,但她还是努力咽下去。 这场病让她躺了三天,平台府灾情已经得到控制,现在最大的麻烦是鹏山县。 秦婳又调理几日,命立冬收拾东西前往鹏山。 出乎意料的是,东方知府前来拜见。 “殿下,这是我儿东方清。”东方知府第一次把自己的儿子带到秦婳面前。 “不知东方大人是何意?”秦婳眼神微冷,她以为东方知府不是那样的人! “殿下,我儿不似寻常男子,最喜练武,最爱宝剑,您可让护卫一试。” 东方知府说完,秦婳这才发现东方清今日打扮略有不同。外穿蓝色斗篷,头戴银冠,确实比前几日多了几分贵气,但手里握着一柄剑,怎么看都不像大家闺男。 “孙林,点到为止。” “是,殿下。” 孙林身材不高不矮,剑术一般,她擅长射箭。秦婳看在知府的面子上,不希望东方公子输得太难看。 东方清脱了斗篷,里面穿的是白色圆领袍,袍上绣有蓝花纹样,极为秀雅。 只见他神色一凛,拔剑出鞘与孙林对打,一招一式都带着力量,说不出的潇洒。 秦婳不由得为自己的偏见而愧疚,东方清这绝妙的剑术,绝非一朝一夕练成。 最后孙林被连连击退,只能拱手认输。 “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东方知府教出一个好儿子,是本王失礼了!”秦婳真诚的夸赞,坦荡地认错。 东方清嘴角抿出清浅笑意,随后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反手将剑背在身后,眉眼皆是少年气。 “还请殿下允许我儿陪您去鹏山,下官保证,他定会派上用场。” “准了。” 秦婳大笑一声翻身上马,红色斗篷与长长的黑色辫子随着马儿的跑动迎风飞舞。 东方清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也策马追上去。 秦婳带来的士兵大多都让赵七娘带去鹏山,身旁就只有二十名护卫随行。 风在耳边呼呼地刮,马儿跑出平台府,穿过村庄,路过山林,直到傍晚才到达。 鹏山县百姓大概五千人,面积不过四里,从城南走到城北也就一刻钟。只有乡绅与衙役住在县里,老百姓住在城外,有需要才会进城兑换商品。 鹏山县令四十来岁,眉眼疲倦,看起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她解释说,陈福领八百乱民躲在赵家村。赵家村有三百多户人家,一千多人,村口堆了厚厚的雪墙,她们只有四百名士兵,贸然进攻很危险。 “县令大人,回来了,有人回来了!”突然有衙役进来通报。 很快进来一家三口,三人衣服破破烂烂,手脚冻得开裂流血。听说原本家里有八口人,饿死的,病死的,最后只剩三人。 县令宣布,去赵家村打探消息就能拿到十斤米,所以他们去了。不过约定时间到了,另外两户人家没有回来。 女人战战兢兢表示,有个女人说她是神仙转世,于是带大家找粮食,还真的在地窖里找到几百斤粮食。 如今村里都信她是神仙,好看的男人,祖传的东西,全都交到她手上。 县令怀疑那个所谓的神仙跟大圆教有关,因为他们的口号是:秦家得位不正,天降灾祸,只有明主降世,万民方可翻身。 这是大圆教的口号,教主是前朝余孽,只要出现天灾人祸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 秦婳让大伙做好准备,等风雪最大的时候去会会陈福。在那之前,由金凤等人去调查他们储藏粮食的地方,到时候里应外合。 东方清站出来说:“我也去,陈福把赵家村所有好看的男子都收入后宫,我应该还能入眼。” “不行。” 秦婳毫不犹豫反对,双拳难敌四手。进了村就是陈福的地盘,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顶得住那些疯狂的乱民! “我来之前就已经同母亲商量过这种情况,她同意了。”东方清坚持。 两人相互瞪着对方,谁都不肯对上。 奈何东方清比秦婳更坚持,她只能大吼:“金凤、楚燕,保护好他!” 最终去了五人,这一去就是五日。 秦婳日等夜等,终于下起了大风雪。 兵书曾说:进攻敌人要趁其疏于戒备之时,风雪交加的恶劣天候,既不利于军事行动,也往往是敌人麻痹松懈的时候。 “殿下,请您在府衙等候。”县令很担心,若是康王在这里出事,她也不用活了。 “不必担心,本王有神灵庇护,定会安然无恙。”秦婳一旦做了决定,极少有人能劝阻。 清晨雾气朦胧,三丈以外看不清人影。 秦婳带领两百名士兵前去王家村,距离不近不远,骑马一个时辰就到。 赵家村用雪建起城墙,上面设有高台侦查。不过等她们发现秦婳等人身影时,大门已经打开,储藏粮草的房子着火了! “着火啦!” “来人啊!” “朝廷军打来了!” 风雪很大,王家村上千名百姓凑不出一百件厚衣服,这个时候离开房间,不被冻死才怪。 陈福穿着厚厚的红色大衣,年纪四十来岁,身材臃肿,在几百人簇拥下款款出现。 东方清赫然站在她身侧! 秦婳气得面色扭曲,拳头攥紧。 第67章 九天玄女 陈福坐在椅子上,前后四个女人抬着。 只见她指着秦婳问:“你是何人?” 她俩都穿红色斗篷,秦婳的是绒缎材料,表面很光滑,不但能防风,还不吸收雨水,就像是伞一样好用。 陈福嫉妒极了,不过她明白这个时候抢风头没有任何好处,故而忍下来。 “问别人之前,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秦婳笑得高贵冷艳。 “大伙瞧瞧啊,这就是贪官污吏的模样!她们吃好的,穿好的,却要逼死我们!”陈福指着秦婳大吼。 “对啊,凭什么我们生来低贱!” “就是,干最多的活,过最苦的日子,我们不服!我们也要吃好的,穿好的!” 百姓义愤填膺,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了秦婳这个“贪官”。 “赵家村所有人听着,本官是鹏山县令,陈福妖言惑众、奸淫掳掠、滥杀无辜,这一桩桩一件件,九族都不够斩!”鹏山县令怒目圆瞪,声音很亮。 “区区一个县令就敢在本仙面前大放厥词,本仙乃九天玄女转世,额头的痣就是最好的证明,还不快跪下!”陈福大声呵斥。 秦婳看了眼不远处的孙林,此时已经拉紧弓箭,等候命令。 她右手一挥,箭矢飞了出去,堪堪擦过陈福的脸颊,留下一道鲜明的痕迹。 “就你这样还九天玄女转世?我看是九天蛤蟆还差不多!”金凤大声嘲讽。 “对本仙出言不逊之人,必将受到报应!”陈福站在椅子上,一手指着天,一手指着地,看起来像是在做法事。 不过“报应”两字一出,簇拥她的人立即变得杀气腾腾。门内的信徒,门外的士兵,眼看着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粮食已经全部烧完,你们若是死性不改,继续留在陈福那儿就是逆贼,全部杀无赦!”县令说完,所有士兵拉紧弓箭威胁。 然而没有几个人动,这点很奇怪。 “把神器拿出来。”陈福对手下吼。 “是。” 两名身强体壮的女子进屋扛了二尺长的巨竹筒出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女子把竹筒立于地面,左手扶住铁管,右手点火。 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竹筒中射出黑色弹丸足足飞了三十丈远。 弹丸砸在树上,留下深深的烧灼痕迹。 对军事武器毫不知情的百姓纷纷跪下,大声祈求:“九天玄女息怒!” 秦婳明白这是火枪,由于射击方式僵硬,无法像箭一样瞄准,飞到哪儿全看运气。竹筒不结实,只能用四次,否则会炸膛。 危害倒是不大,还不如一杆红缨枪,所以更多时候用于威慑敌人。 小说里写秦嫣把竹筒改成铁筒,再更改材料,威力可以增大十倍。到时用于战场上,横扫千军不成问题。 不过那是后话,解决目前问题要紧。 她冲着远处的东方清挥了挥手臂,东方清一把闪身到陈福身旁,右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威胁道:“所有人放下武器,不然我杀了她!” 鹏山县令也配合喊道:“赵家村的人听着,这东西不过是朝廷淘汰下来的武器,不是什么神器!本官数十个数,若是不主动出来全部诛杀!” “她骗你们的,九天玄女怎么可能连个男人都打不过?” “真丢女人的脸,被男人威胁!” “骗子去死!” 金凤领着大家在旁边煽风点火。 老百姓想想也是,她要真是九天玄女怎么可能被男人抓住? 所有人呆滞片刻,全都争先恐后朝着村门口跑去。 呼呼啦啦。 陈福身边的人瞬间少了一半,气得她破口大骂。这么多天的粮食喂狗都比他们强,至少狗知道跟主人一条心, 这些家伙全是胆小怕事之辈! 秦婳举起手中的剑喊道:“进攻!” 孙林搭弓射箭,目标是举着火筒的人。 百姓们看朝廷军队的武器装备,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菜刀,心哇凉哇凉的。眼看战马跃过大门,气势汹汹赶来,立即作鸟兽散。 朝廷军虽然人少,但面对没有经过训练,长期挨饿受冻,身体虚弱不堪的百姓,一脚就能踢晕。 老百姓也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乖乖把刀扔下,跑到外面站好。 最后坚持跟陈福作战的人不到两百,这些人发疯一样扑向东方清。 秦婳一甩马鞭冲了过去,东方清一脚踹开陈福,再迅速抓紧那只向他伸来的手,轻盈地跳到马背上。 “还有一个男人,陈福一直听他指令办事,现在逃去后山了。”东方清沉着脸道。 秦婳立即调转马头大吼:“赵七娘、县令大人,这里交给你们,楚燕、金凤跟本王去后山!” “是!”众人在一片忙碌中回答。 风雪慢慢变小,身后的士兵与乱民正在激烈打斗,怒吼声、哀嚎声、刀剑声,声声入耳。 秦婳几人策马往后山跑去,只见悬崖边站着两个身穿灰衣服的男子,护着一位穿着白衣,戴着白面纱的男子通过绳索荡到对岸逃跑! 秦婳眼睁睁看人跑了,气得要死。 更可气的是,当她们来到悬崖边时,剩下两人服下毒药自尽了! “尸体拖回去。”秦婳咬牙切齿。 好在他们回去的时候,县令跟赵七娘已经控制住局面,陈福也被抓了,其他反抗人员也都抓到县衙大牢,等候审问。 晚上县衙煮了面汤,大门外挂起两盏红灯笼。 差点忘了,今日是元宵节。 回想去年的元宵节,京师人头攒动,到处张灯结彩,绚烂至极。 有道是“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如昼”。 如今别说彩灯,连火把都见不着,整个城镇死一般寂静。 吃完面,秦婳同县令审讯陈福等人,同时派人追查其他漏网之鱼。 赵家村的百姓都是因为缺粮闹的,再加上陈福确实有煽动人心的本事,县令教育过后便放他们回去。 秦婳最关心的大圆教金库没找到,小说后期抓到教主,现在人跑了,东西在哪儿根本没人知道! 陈福作为小头目,搜刮了几千两银子,秦婳命县令用在鹏山百姓身上,剩下赵家村的传家宝之类全都还回去了。 第二天,陈福等十五名重要同党都被押送到平台府处刑。 话说这次的赈灾比以往要好很多,钱粮都能具体发放到受灾百姓手中。没有层层盘剥,物价相对稳定,乡绅纷纷纳捐,百姓冻死、饿死的人数快速减少。 只是赈济的钱粮终究有限,必须想别的办法让受灾百姓活下去。 女帝宣布免怀城府一年赋税,然而良田被毁,禾苗冻伤,房屋倒塌,失去家人……这些都不是免赋税就能填补的。 他们要怎么熬过这漫长的一年? 秦婳给富绅、寺庙写信,希望他们能雇佣灾民做短工;还有官府预计修建的城防建筑,也尽快提上日程,这样才能大量雇佣人员。 当然,这些都是青壮年能做的事,家里都是老弱病残的话,还要给他们找其他事情做,最重要的是撑过今年。 秦婳回到平台府别院急忙让人传膳,厨房做了蒸鸡、馒头、大米粥。 她整整吃了三个馒头,两碗粥,是饭量最大的一次,可见是真的很饿。 休息两天,系统提醒:这一趟说服世家大族捐钱捐物,查抄孙家、叶知州、刘县令、陈福等人,总共增加18天寿命。 “宿主秦婳,您的寿命仅剩30天。” 秦婳一口血都要喷出来,又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第68章 张家姐妹 秦婳走在街上,看着光秃秃的杨树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银条儿,一阵风吹来,银条儿便簌簌落下,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 不远处有几个年轻男子在卖米糕,穿着朴素,恐怕家里条件不怎么不好,不过糕点样式做得很精致。 她命楚燕去询问价格。 粉衣男子偷偷拿眼睛瞟了她一下,犹豫半响说不卖,要拿身上的物件交换,说完还羞涩地低下了头。 秦婳笑了笑,做生意这么羞涩可还行? 想也不想就让楚燕拿刚才买的梨作为交换,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灾后百姓可能是想靠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其他食物。 只是楚燕刚准备把梨交给对方,东方清就从身后走出来说:“请稍等。” “东方公子,今日也来救济堂帮忙?”秦婳看到东方清很高兴。 他出来帮忙的时候,穿着打扮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不同,不过脊背挺直如松,面目俊郎如月。 “这几位公子左手腕戴红线,说明在等有缘人。如果您收了糕点,再拿其他东西交换就相当于两人交换信物。”东方清解释。 楚燕听了忙去向对方道歉,并作为普通客人花两倍的价格买下糕点。 “我以为是交换食物,话说东方公子,也会像他们这样寻找有缘人吗?”秦婳恍然大悟,之前听说南方某些地区有不同的风俗习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我已经收到入宫选秀的通知。” “原来如此。” 秦婳没有继续问,东方清也没有继续说。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路旁,直到楚燕把米糕买回来。 秦婳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很淡,可能糖放少了,一点都不甜。 安槐国每隔三年进行一次选秀,所有王公大臣都需要把自家14到18岁的儿子画像提前一年送往京城,由内务府进行初选。 初选过了之后,内务府通知官员在规定时间内把儿子送往京城参加第二轮选秀。无论是否选上,车马费用都由户部承担。 每次选秀都在开春,通知往往提前半年发出。 东方清的容貌气质,确实不可能落选。 “殿下,我似乎在哪儿见过那位白衣公子?”东方清突然开口。 “你说的是在赵家村逃跑的人?”秦婳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因为这事她窝火得很。 “声音很熟悉,也可能是听错了。听闻您明日启程回京,在此祝您福运昌隆。”东方清拱手行礼。 “多谢。”秦婳笑着点点头。 晚上知府办送别宴,洛雅文跟徐蓉提前押送贪污腐化的官员回京,卢思敏也在前几天被女帝召回,出席宴会的京官就只有她。 “殿下,微臣敬您一杯。这两个月多亏了您,平台府上上下下万众一心救灾,否则……”东方知府说着眼眶慢慢蓄满泪水。 “本王相信,在知府大人的努力下,平台府很快就会重新焕发生机。”秦婳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自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罚知州和县令,又抄了她们的家,平台府地方官员安静极了。不过等她离开,情况变得如何?就看知府的本事了。 第二天,秦婳领着护卫和士兵离开。 走到城门口时,很多百姓扶老携幼前来相送。 虽然没能按计划找到大量财物延长寿命,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也算不枉此生了。 秦婳环顾四周,没看到东方清的身影,莫名觉得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 队伍浩浩荡荡出城,两个时辰后在路旁停下休息,顺便用午饭。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东方清策马而来,黑色长发随风飞舞,秦婳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似乎盖过了马蹄声。 “殿下,我想起那人是——” 东方清迅速翻身下马,只是尚未说完,不远处便传来凄惨的叫声,众人忙警戒起来,秦婳也皱起眉头。 “哈哈哈!有趣真有趣!” “姐姐快点,你要输了!” 众人寻声找去,只见远处的小路上有两个女人策马狂奔,马儿后面拖着衣着破烂的女子跑来跑去! 家丁在一旁大声叫好,地上跪着七八个衣衫褴褛的百姓。 “金凤!” 秦婳目眦尽裂,要知道这两个月,为了多救一个灾民,多少百姓不眠不休除雪开路,多少医师熬夜治病,多少官员到处奔走…… 金凤迅速骑马过去打听,不到一刻钟就回来。骑马的两个女人是张家有名的双胞胎姐妹,也是有名的恶霸。 “张家听说殿下来平台府赈灾,他们担心这对混球冲撞了您,就送到庄子上,距离这里不远……” 姐妹俩在庄子上待着无聊便到处找乐子,后来发现隔壁村有对冯姓双胞胎姐妹。 家里穷得叮当响,偏生两人特别有志气。双双考中秀才,还准备参加今年八月的乡试,被村民称作“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两人不服气,三天两头跑去欺负冯家姐妹。以往冯家姐妹都默不作声,毕竟对方身份尊贵,连县令都不敢招惹。 谁知今日她们把珍贵的书烧了,故而她们怒不可遏,挥拳报仇…… “很好,既然她们有娘生没娘教,本王不介意帮忙管教。去教教她们,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秦婳笑得阴森。 “是,殿下!” 金凤跟孙林最为激动,这种事一定要让她们来,她们有的是力气,不怕辛苦,也不怕招人恨! 只见两人气势汹汹策马而去,不等张家姐妹反应过来就各自挥刀砍断绑住冯家姐妹的绳索,再用力抽打张家姐妹的马,直到两人被发狂的马儿甩下来。 围观叫好的家丁和跪着的冯家众人都惊呆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坠马的张家姐妹惨叫连连,万幸四周积了很厚的雪,否则她俩早就头破血流了。 “敢动老娘,还不快弄死她们!” “我要抽了你们的筋,扒了你们的皮!” 张家姐妹大吼大叫,看起来还挺有精神。 八名家丁举着木棒冲向金凤、孙林,可惜没等靠近,两人就迅速跳下马背,用绳索绑住张家姐妹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但凡动我们一根汗毛,全家不得好死!” “兵部尚书是我们姨姥姥,你们现在跪地磕头还来得及,否则——” “驾!” 回应两人的是金凤、孙林干脆利落的马鞭,马儿吃痛狂奔,眨眼间张家姐妹硬生生被拖出一里地,一路上尖叫声不绝于耳。 家丁害怕主子出事,全都骑马去追。 金凤、孙林就跟逗猫一样,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还特意往坑坑洼洼石头多的地方跑去。 张家姐妹跌跌撞撞,在反反复复的折磨中,痛不欲生。 冯家众人不敢看戏,慌慌张张跑去看倒在路上的姐妹俩。 “文儿,武儿,你们怎么样?” “手,我的手,快看我的手还在不在?” “在的,在的!” 秦婳让闻太医去瞧瞧,对读书人来说,第一重要的是手,只要手没事都好说。 “多,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秦婳等人靠近的时候,冯家老老小小全都磕头道谢。躺在地上的姐妹俩受了很多皮外伤,脚上都是血,手也被绳子磨破皮。 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身上穿的是破旧的棉衣,打了很多补丁,脸黑黑瘦瘦,不像秦婳认识的读书人。 “主子,这位姑娘情况不严重,手腕脱臼,稍微治疗修养一两个月便能恢复如初。这位姑娘骨头断裂,完全恢复至少要半年时间……”闻太医检查过后沉着脸说道。 冯家众人松了一口气,只要手能恢复就行。 其实冯家根本供不起两姐妹读书,最终是她们的三个姨母、两个舅舅放弃送自家孩子进学堂,选择一起供更有天赋的双胞胎姐妹。 可谓是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姐妹俩身上。 闻大夫为两人简单处理伤口,然后写了方子,再嘱咐冯家人赶紧送去医馆治疗,迟了耽误两人手部恢复。 冯家人千恩万谢走了,东方清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殿下,我想起来那个白衣人是谁了,他是张秋华当家的小侍。”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本王正愁没理由治他们呢。”秦婳冷冷地笑了,张家可是兵部尚书的钱袋子,早年放贷,后来卖私盐积累财富。 若是查抄了,应该能延长不少寿命。 秦婳立即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她要修书给女帝。 毕竟没有女帝的圣旨,她无权查抄任何人。 这边刚在马车上写完信,那边金凤、孙林转了一圈也回来了。 第69章 去而复返 秦婳一边安排东方清和五名护卫回城盯住张秋华的小侍,一边抓住八名家丁审讯。 八人看到上百名官兵不敢隐瞒,战战兢兢把张家姐妹做的恶事仔细交代。不得不说,姐妹俩二十年的人生实在丰富。 至今为止,打伤的无辜百姓不计其数,最可恶的她们看中一位夫郎,不仅杀了对方的妻主,还把五岁孩子卖掉! 那夫郎玩腻了,也被卖到花楼…… 众人听得怒火中烧,她们压根就不是人,是恶魔,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秦婳命其中一名家丁先去禀报张家,随后她们浩浩荡荡回平台府,直奔府衙。 城里的百姓纳闷康王为何去而又返? 不久看到马背上捆绑的张家姐妹两,猜到这两个无法无天的魔星终于踢到铁板,全都兴冲冲叫人去知府衙门去看热闹。 东方知府看到护卫,急忙出来迎接。 “本王在路上遇到目无王法,恶贯满盈的两人,特意给东方大人送过来。”秦婳笑盈盈开口。 “下官监管不力,让殿下受惊了,还请恕罪。”东方知府早就想惩治她俩,奈何每次都有替罪羊。 更何况她只是小小知府,怎么可能违抗得了巡抚和兵部尚书的命令? 知府立即升堂审判两人,秦婳坐在旁边看着,由楚燕按照之前家丁自述的案件,一件件查明真相。 张家人来得很快,当着秦婳的面不敢威胁知府,只能跟其他百姓一样站在门外。 姐妹俩涉及的案件太多,不可能一天审完,并且人证物证收集也需要时间。 当知府宣布明天继续审的时候,楚燕进来禀报说:“主子,张家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秦婳淡笑一声放下茶盏,她倒是好奇对方怎么求情? 刚进屋,张秋华就跪下痛哭流涕,明明家财万贯,穿着打扮却很十分朴素。 “殿下,下官教女无方,求您恕罪!” 张秋华脸圆脖子粗,身材矮胖,她之所以称“下官”,是因为早年买员外郎的官职。 士农工商,商籍非常低下,不能穿金戴银,不能坐马车,不能蓄养仆从。 故而为了享受富贵生活,大多有钱的商人都会选择买官。特殊时期,比如打仗需要军饷的时候,朝廷会把从五品以下闲散官职明码标价售卖。 “张员外,树不修不成材,玉不琢不成器。您的两个女儿做得太过分,本王不罚不行啊。”秦婳叹息一声,看起来也很为难。 张员外从她的语气中听到缓和的余地,连忙表示:“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小女所犯之罪确实该按律法秉公处理。” “张员外通情达理,本王甚是欣慰。” “不知殿下今晚在何处歇息,下官有处宅院胜在干净整洁,您若不嫌弃的话。” “天色不早了,知府安排的别院太远,就去你那小别院瞧瞧吧。” “多谢殿下。” 秦婳等人被带到城东的别院,不仅占地面积比知府安排的地方大一倍,屋内的装潢布置无一不精,无一不贵。 晚膳安排得极为丰富,弹琴唱曲儿的优伶也全都长得貌美如花,我见犹怜。 秦婳满意地点点头,第二天不再去知府衙门坐镇,而是在别院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张秋华有六个孩子,然而女儿只有两个,无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保住。 知府的调查再次陷入僵局,张家姐妹除了被康王亲眼目睹欺辱冯家姐妹,其他指控全都变成莫须有,证人也在一夜之间反口。 若是按照伤害罪判处,最多只是蹲三年大牢,甚至用不了三年。 第二天晚上,秦婳收到一百两黄金和两幅昂贵的名家画作,她示意立冬收下。 张员外见此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又让人送来更多稀罕玩意,像玉石、瓷器等等。 第六天女帝的秘信送到,知府也在重重压力下,不得不对张家姐妹进行宣判。 宣判当天,秦婳去了。 让所有老百姓乐见其成的是,东方知府当堂宣布:张家姐妹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杀人灭口,无恶不作,判秋后问斩! 张秋华自信打点好一切,故而没有亲自过来确认。管家听到判定结果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叫人回去禀报。 “家主,不好了,两位小姐被,被判秋后问斩!”家丁慌乱地跑进大厅。 “岂有此理,东方悦她活腻了!”张秋华气得当场摔了桌上的茶盏。 “家主,康王殿下是何意?”张秋华最疼爱的小侍,玉郎忙起身为她顺气。 “备车,我要去趟别院。”张秋华甩开小侍的手,只拿好处不办事,想都别想! “家主,家主!”又有小厮跑进来,进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狼狈极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天又没塌下来!”张秋华一脚将小厮踹翻。 “外,外面有一大推官兵,说,说您跟大圆教有关,要进府调查。”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张秋华气势汹汹出门,玉郎趁机回到自己的院子,换小厮衣裳准备偷偷离开。 就在刚才,他猛地想起出现在赵家村的那位公子,分明就是知府大人的儿子。谁能想到,堂堂知府儿子竟然会假扮灾民! “咻”的一声,玉郎突然感到脖子传来剧痛,随后脑袋变得晕晕沉沉。 话说张员外来到正门,只见康王站在门外,手里把玩的红玉还是她派人送去的! “不知殿下带这么多人来,所为何事?”张员外咬牙切齿,心里更是咒骂了千百遍。 “张员外,不,张秋华,女帝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跟反贼勾结在一起,胆子不小啊!”秦婳一把将手中的红玉砸了过去,直直砸中张秋华的脸颊。 “还请康王明鉴,下官从未跟任何余孽勾结!”张秋华低着头,目光沉沉。 “这位是禁军的石副统领,奉女帝口谕前来捉拿反贼,不知您的小侍玉郎何在?” 秦婳说完,张秋华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动了禁军,说明此事非同小可。 禁军查抄了张家,玉郎也被抓住。 虽然醒来时千方百计想自尽,但石副统领命人卸了他的下巴,打断他的手筋脚筋,再派手下时刻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张秋华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谋反事关重大,岂是一句不知情就能轻飘飘盖过? 更何况张家这么多年来做的孽,可不止双胞胎姐妹俩,其他人亦是不遑多让。 抄家势在必行,至于最后如何定罪,则押送京城由女帝裁决,不是秦婳说了算。 可惜玉郎也不知道宝物藏在哪里? 大圆教有教主一人,副教主两人,护法八人。他虽然爬到护法位置,但从未见过教主和副教主,平时都是对方主动联系他。 小说中确实有写教主是谁,可他躲在邻国操控一切,直到两国打仗才亲自出面! 唉,真怕自己撑不到两国交战。 由于查抄张家耽误几天时间,秦婳再次离开平台府已经是二月了。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山河换颜。 这一次东方清主动提出送她,一路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秦婳调侃道:“东方公子,世上既没有后悔药,也没有第二个像我这般貌美如花,聪明正直的绝世好女郎了。” 东方清还是不说话。 秦婳没了耐心,一把拽过他的荷包,打开纸包袋子。里面有块发黄的,硬邦邦的,看起来像坨污泥状的东西。 “啊这——” 忘了,东方清不学琴棋书画,更不学男红做饭,所以…… 东方清满脸通红,他一大早起来忙活半个时辰,谁知道做糕点比练武还折磨人! 一会儿要揉面,一会儿要发面。就这个还是最好看的,其他几个更丑! “咳咳,本王先告辞,东方公子请保重。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秦婳赶紧把糕点还给他,转身就跑。 “站住!” 东方清策马追了上来,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子做糕点,不想要也得收下! “我收,我收还不行嘛。真是年纪不大,脾气挺大。”秦婳被迫接过糕点。 东方清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泼辣,脸颊忍不住发热,眼神也不自觉看向别处。 “咱俩做个约定,你这辈子不要下厨,太浪费粮食了,真的。” “你——” 东方清气急了,正想把糕点抢回来,手指却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套住。那是象牙做的扳指,上一刻还戴在秦婳手上。 “放心,你脾气那么差,不是母皇喜欢的类型,也就我宽宏大量接受你。”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性子?” “傻瓜,不装怎么能骗你上钩呢?” 秦婳说完干脆利落策马离去,东方清对着她的背影又怨又气! 第70章 回到京城 马儿沿着官道移动,凉爽的晨风吹过脸颊,湛蓝的天空穿过高山和田野,流淌的河水像是撒上金光闪闪发亮。 中午秦婳看着奇奇怪怪地糕点,闭着眼睛咬了一口。 齁甜! 他究竟放了多少糖! 一块糕点,秦婳吃了三顿才吃完。 话说张家不愧是平台府的大户,兵部尚书的钱袋子。禁军查抄到的金银珠宝、房屋田地、古玩瓷器……折合总计二百多万两。 现在秦婳相当于吃了人参果,精神不能再好了,一路上开开心心跟护卫们赛马。 皇宫大兴宫。 女帝看着石副统领送来修书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区区一个大圆教,你们竟然到现在都没能剿灭!” “母皇息怒,保重身体要紧。”皇太女连忙出声安抚女帝。 “朕记得上次云州洪灾,他们也出来兴风作浪了,你不是说都已经尽数剿灭?”女帝阴沉沉地盯着皇太女。 “是女儿一时失察,办事不力,还请母皇责罚。”皇太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内心却恨死秦婳,她此举岂不是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废物! “母皇,大姐已经尽力了,是逆贼太过阴险毒辣,让人防不胜防。更何况他们谋划多年,上次是云州这次是平台府,恐怕背后势力不容小觑。”秦嫣开口求情。 皇太女发现母皇听了二妹的话,果然冷静下来,不由得暗自嘲讽。 装什么装? 心里怕是恨死老三抢风头,也就母皇觉得她纯粹正直,没有心机。 女帝多年来宠爱秦嫣,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她长得像自己,二是她父亲刘贵君是女帝心尖尖上的人,三是她把什么想法都放在脸上。 不论是刁蛮任性,还是孝顺体贴,对女帝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分守己,除非她给,否则有些东西想都不能想! 皇太女想要的太多,二皇女就刚刚好,安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女帝“哼”了一声不再追究,算是听了秦嫣的劝说。 六部尚书低垂着脑袋,第一反应是回忆过去,看看自己有没有称赞过张秋华这个窝藏反贼的蠢货? 第二反应是,三皇女此次立大功,会不会影响女帝对她的态度? 众人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只有兵部尚书一直是白的,因为张秋华是她举荐上任的官员! 富商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官职,需要有朝廷大臣做担保。一旦被担保的人出事,那么担保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兵部尚书江洁,曾在战场上打过胜仗,女帝尚未登基时就已经宣誓效忠,故而颇受信任,并且还是二皇女正夫郎的祖母。 “陛下,臣识人不清罪不可赦,还请陛下责罚。”江洁诚惶诚恐地跪下去,双手伏地,头也抵在地面。 女帝知道她忠心耿耿,但不能不罚,否则难以服众。 思虑再三,故而决定降两级留用,不过兵部依然由她署理。 “臣,叩谢陛下荣恩。”江洁郑重地三跪九叩。 京城到处都在传康王智勇双全,刚正不阿,拯救南方百姓于灾难之中,犹如菩萨在世,真乃安槐国之大福! 李淮安听到后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女帝正值壮年,皇太女是国之储君,她们才是菩萨在世,国之大福。 传出这等流言者其心可诛,意在挑拨离间谋害她! “梁副使,你速速派人去调查恶意传播谣言之人,务必尽快遏制,以免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李淮安给梁田下发命令。 “是,王君。”梁田绷着脸出去。 查了三天,发现流言主要来自左相府陈令仪小姐的贴身侍从。她们有计划地找人夸大康王赈灾成果,从茶楼酒馆到乞丐盲流,几乎都传遍了。 想要遏制并不容易,总不能把人都抓了。 况且就算抓了,人家说因为佩服康王说两句夸赞的话也要问罪,岂不是太过严苛? “想要阻止一个谣言最快的方式是引发更大的谣言。” 李淮安在聚会上愁眉不展的时候,石明奕向他提出建议。 “你有何好的主意?”李淮安眼前一亮。 “狗血的情感纠葛永远比政治吸引人,尤其是多角虐恋情深。”石明奕自信的笑了。 第二天,京城有人信誓旦旦说石明奕跟陈令仪退婚,主要原因是陈令仪移情别恋,可惜恋的人定亲了,如今只能日日去花楼找替身。 这件事很多人都猜到了,毕竟陈令仪去年重阳节向第一美男献殷勤,无视身旁的未婚夫,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第三天,有人看到第一美男跟皇太女在客来福幽会。 这个人就是石明奕,他经常去客来福,偶然间发现孟卿尘跟皇太女的身影。 寻常人认不出皇太女,哪怕认得,化了妆换了衣服也不会察觉,偏偏他的嗅觉特别好,皇室用的香跟普通人不同。 第四天,有人看到第一美男跟瑞王在茶楼幽会…… 最近两人同进同出,瑞王经常去第一美男教书的地方等他,之后带他去吃饭、喝茶、赏花,甚至还为他办了场辩论会。 主题是:男子的学识是否真的不如女子 瑞王找了四位才女跟孟卿尘比试琴棋书画,结果孟卿尘全赢了。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他。 这个时候你若跑去跟他们说康王,大家只会啐你一口。 耽误听大瓜是要遭天谴的! 秦婳等人回程的路很顺利,除了一场不期而遇的雷阵雨。 晚上她坐在驿站欣赏夜色,虽然天空有些阴沉,但依然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 晚风还很冷,不过想到等待自己的父亲和李淮安,心中便充满了温暖和期待。 第二天清晨,众人收拾行囊继续前进。 进京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十。 远远的,秦婳看到身穿红色长袍的李淮安站在门外左顾右盼。 不等众人打招呼,她便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把将李淮安抱在怀中。 “我回来了。”她说。 “嗯,终于回来了。”李淮安也紧紧抱着她。 不过很快秦婳就把他推开,然后拽着他的手大步穿过庭院来到正殿。 一路上奔跑出来迎接的仆从急忙低下头,但她看都不看一眼。 “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秦婳随口安排一句。 “是,主子。”书墨等人急忙去准备。 李淮安抬起头看她,三个月不见表情变得坚毅了,皮肤也变得粗糙了,嘴唇很干,眼睛里有血丝,想来在路上很劳累。 “殿下——” 李淮安刚要说话,粗糙又冰凉的手包住他的脸颊,干燥的嘴唇贴了过来…… 门外传来书墨的声音:“主子,热水备好了。” “去床上等我。”秦婳对李淮安交代。 李淮安点点头,等她出去之后,忐忑不安地走进卧室。 尽管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尽管殿下风尘仆仆没有用饭,尽管明天过后仆从可能会在背后说他不端庄,但他很喜欢! 秦婳快速洗完澡出来,头发被毛巾包裹着尚未擦干,但她毅然走进卧室。 李淮安早已经做好准备,并且这段时间他还偷偷看画本自学技术。 两人心急如焚,像野兽一样无法克制自己。 从窗户倾泻进来的夕阳照射着秦婳的脸上,恍惚间像是做梦一样。 李淮安痴迷地看着她,一心只想着与她贴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第71章 去蹭饭吃 第二天,秦婳进宫拜见女帝。 母女俩聊了半个时辰关于赈灾的事情,还有她在平台府的所见所闻。 “你第一次办差表现不错,王尚仪,把朕之前挑的那柄宝剑拿出来,赏给老三正好合适。”女帝笑着说。 “多谢母皇赏赐。”秦婳笑眯眯回应。 母皇赐宝剑,无非是希望她继续保持刚正不阿的性子,在她需要的时候破除乌云。 不多时,王尚仪小心翼翼捧着一把宝剑进殿。剑柄处镶嵌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宝石,宝石光滑圆润,故而名为紫星宝剑。 然而这把宝剑并非真正的武器,而是装饰品,剑身不锋利,也无法用于战斗,更多是为了增添佩戴者的威严和气质。 秦婳接过宝剑,将其挂在腰间。长度刚刚好,既不会过长影响行动,也不会过短显得不协调。 如果哪天没钱花了,把宝石扣下来应该能换不少银子,毕竟紫色宝石很少见。 中午来到承福宫时,静君早早命人准备好她喜欢的红茶和核桃酥。明明不是泪多之人,但是父女俩一见面还是红了眼眶。 “瘦了些,不过也沉稳多了。” “您看我的状态是不是越来越好啦?” “是啊,越来越好了。” 静君走上前来帮她整理衣物,看到腰间悬挂的佩剑时,毫不吝啬地夸赞:“真好看,婳儿不管挂什么东西都那么好看。” “那当然,我可是父亲的女儿!”秦婳扬着下巴,一脸骄傲。 静君看着她无奈地笑了。 父女俩一起用午膳,聊到后宫先是沈贵君跟君后起冲突,柔少君傻乎乎插进去反而被降为贵人;再是选秀在即,大家担心来了新人自己被冷落,似乎都变得浮躁起来。 小说里这次选秀有三个人特别突出,一个不论容貌和气质都跟年轻时候的刘贵君有八分相似,故而后来极为受宠。 一个爱慕皇太女,一个爱慕二皇女,这三人把整个后宫搅得天翻地覆,波澜起伏。 东方清没有被选上,一是个子太高,另一个是身体太硬,完全不符合女帝的爱好。 这也是秦婳敢送他扳指的主要原因,毕竟她胆子再大,也不敢跟女帝抢男人啊。 “父亲,我当初给您写的信,您看了吗?”秦婳忽然想起去年写的遗书。 “未曾打开。”静君不看,因为女儿还好好活着,看遗书不吉利。 “有些内容不能让人看到,当初女儿以为自己……”秦婳欲言又止。 她活下来了,剧情发生改变,那么信中写的事情就不能让人看到,以免产生怀疑。 静君把信拿出来,当着秦婳的面烧了,灰烬埋进土里,再浇上水,变得跟泥一样。 下午离开皇宫秦婳没有回府,而是去瑞亲王府,因为系统说秦嫣今天又下厨了。 按照秦嫣的想法,炮灰必定会死。 为了合理的活下来,她需要借助灵泉,况且跟秦嫣拉近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妹,你怎么来了?”秦嫣很纳闷,不明白秦婳这个炮灰来找自己做什么? “我得到一块精巧的木雕,想到三姐喜欢就送过来了。”秦婳发现两人皮肤比之前更白了,腰也更细了,果然是长期服用灵泉的缘故。 “谢谢你的礼物。”秦嫣神情有些复杂。 “殿下可曾用过饭?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一起吃,今日瑞王难得下厨。”原本端庄的江瑾轩,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娇弱无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秦婳没有客气,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蹭饭吃。 秦嫣做的是无骨鸡爪,看着就很有食欲。一口咬下去能感受到鸡爪的韧劲,肉质还会释放出浓郁的香气,让人无法抵抗。 “二姐做的菜,果然连御厨都比不上。”秦婳竖起大拇指夸赞。 “我随便捣鼓,没想到会这么好吃。”秦嫣笑了笑,反正不论做什么,只要加灵泉水就会变得美味十倍。 秦婳不敢贪多,她害怕自己变得像男子一样身娇体弱,那样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强健身体就白费了。 “秦婳吃了我做的饭,病会不会好?”秦嫣表面上笑着,实际上疯狂跟系统交流。 “会。”系统诚实的回答,但隐瞒其他重要的信息,比如病好了死期也不会变。 “皇太女不是一心想要我们俩死吗?秦婳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合作者,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或许吧。” 秦嫣其实很犹豫要不要救秦婳? 万一她身体好了之后恩将仇报,跟自己抢美男怎么办?感觉救她不如救男人,至少在这个世界,男人不会威胁她的权利。 吃完饭三人喝茶赏花,瑞王府的花因为灵泉浇灌,桃花开得格外鲜艳。 秦婳回府,早早拉李淮安躺床上学习。两人小别胜新婚,四目相对就是干柴烈火,噼里吧啦燃烧起来。 李淮安看着文雅端庄,一旦进入状态,那是又猛又凶,恨不得与她骨髓相融…… 秦婳待在府里休息几日,有时陪李淮安喝喝茶、下下棋,有时跑到秦嫣那儿蹭饭吃,确保次数够多活着才不会被怀疑。 秦嫣很郁闷,最近只要自己下厨,秦婳就跑过来串门,然后顺势留下来吃饭。 这样积少成多,她的病肯定能治好,哪怕不好,寿命也会延长,真烦。索性她近期都不做了,秦婳也就不再登门了。 玉笛、玉萧原以为康王殿下没办法行房事才规规矩矩待着,现在不论怎么看都跟王君顺利圆房了,他们也必须行动! 两人端着泡好的茶,娉娉婷婷来到书房,可惜刚走到门口就被不解风情的梁田拦住。 “主子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书房。” “梁副使,麻烦帮忙通报一声,我们只是过来给殿下送茶水而已。” 两人说着往梁田手里塞银子,梁田收了银子,神色不变地重复:“主子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书房。” “死呆子!”两人气得直跺脚。 第二天秦婳跟李淮安在庭院散步,两人特意穿得花里胡哨假装偶遇。 “玉萧哥哥,你看我戴花儿好看吗?”玉笛娇滴滴摘了朵迎春花戴在头上。 “好看,弟弟面白肤嫩,戴什么花都好看。”玉萧配合地夸赞道。 两人不但摘了花,还在花前跳舞,那柔若无骨的身段,扭动起来确实勾人。 啪啪啪。 秦婳鼓掌道:“跳得不错。” “给康王、王君请安,奴才不知道您二位在这儿,还请恕罪!”两人装作被吓到地模样战战兢兢行礼,看起来更可怜了。 “往后你俩不用在茶房做事了。” 两人面露喜色,然后下一刻秦婳继续说:“立冬,去找几位舞蹈老师,往后王府举办宴会的助兴节目就靠他们了。” “是,主子。”立冬低头领命。 玉笛、玉萧小脸煞白,与其去当舞师,他们宁愿继续在茶房做事! “殿下——” 秦婳没再看他们,搂着李淮安走了。 她也有自己的偏好,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第72章 钱粮衙门 二月中旬的大朝会,女帝当着百官的面夸赞秦婳差事办得好,众位大臣看了纷纷附和说她英雌出年少。 关于张秋华窝藏逆贼,主犯玉郎斩首,张家全家流放。至于查抄的赃银一半充入国库,一半充入内库。 国库由户部管理,主要收入是:税收和朝廷专营买卖,用于支付官员俸禄、救灾赈灾、大型工程建筑、军队开支等。 内库由内务府管理,主要收入是:罪产、皇庄、专营买卖等,用于皇室开支。 从查抄前户部尚书郑舒涵、逍遥楼、张家等,内库便越来越富。女帝为了名声着想,也乐于把一部分银钱拿出来。 果然,众位大臣听完都高呼:“皇上真乃盛世明君,安槐国万民之福!” 大朝会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秦婳随承德郡王前往内务府办事处。 “钱粮衙门主要掌皇庄与商铺事宜,这两位是周红主事与李霞主事,康王有问题只管问她们便好。”承德郡王给秦婳介绍。 “有劳二位管事。”秦婳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和气。 “不敢当,能为康王做事,我等三生有幸。”两位主事连忙行礼表忠心。 钱粮衙门事务繁杂,光是去年的账本就有几十箱。全国各地土地富饶地区的皇庄,京城还有许多房屋、商铺出租。 秦婳看账本就像看话本,囫囵吞枣翻过去,也不对账,不算盘核查,看完就放一边。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两位主事很高兴。 其实内务府贪污腐化很严重,外面一个鸡蛋三四文钱,但是内务府给皇室买的鸡蛋却报价五两银子一个! 价格差距整整200倍! 当然不止鸡蛋,其他所用之物全是如此,女帝曾经问价格为何如此高? 内务府的回答是:御用之物,自然与民间不同,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故而也就没有人再去追究。 承德郡王不知道手底下的人那么贪吗? 她知道,但是不想管! 因为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她奉行的是无为而治。只要内务府能正常运转,那就一切都按照原先的规矩办事。 尤其能够进入内务府做事的人,几乎都是皇亲国戚。比如周红主事乃广德皇子夫郎的妹妹,李霞主事乃顺亲王君的外甥女。 这些人把内库当自己家,想拿多少拿多少,反正背后有人护着,就算被发现顶多打一顿板子了事。 秦婳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拉出去打死! 但她不能那么做,因为总得有人去干活,她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多。 管理康亲王府的时候,她吸取春阳宫的教训,现在人变多了,手段也就变多。 她准备杀鸡儆猴,正正歪风邪气! 在衙门里走马观灯查几天账,假装没发现任何问题,周、李两人默默松了一口气。 “不看了,本王眼睛疼。”这天秦婳把账本一扔,靠着座椅开始喝茶休息。 “不知殿下有何安排?”两位主事对视一眼,然后笑盈盈问道。 “今日阳光明媚,咱们去京城各处瞧瞧官房、商铺的经营吧。”秦婳突发奇想。 周、李二位主事低头沉思片刻,劝阻道:“殿下有所不知,内务府经营的商铺主要在城西与城南,城西这段时间聚集大量流民不安全,城南因为下雨道路泥泞不堪,不如再等几日?” “不必了,本王没那么多耐心,立即命人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去城西。” “殿下,城西实在不安全,还是先去城南吧,虽然道路不好但骑马还可以走。” “好,就去城南。” 秦婳命令下达,两位管事立即找人通知城南商铺做好迎接准备。 皇室垄断全国的皮草、丝绸、人参等买卖,户部垄断铜铁、盐业买卖。即便如此,不管内库还是国库,每年存银都紧巴巴。 可想而知下面贪腐有多严重! 秦婳领着两位六品主事,四位七品知事以及一众没品级的书吏浩浩荡荡出宫。 “殿下,城南应该往这边走。”李霞主事举起胖乎乎的肉手提醒。 “本王现在不想去城南,先去城西!”秦婳可不打算让她们称心如意。 “殿下,您如此玩弄我们,就不怕失了人心?”周红主事咬牙切齿,三白眼看起来更阴毒了。 “有些人是人,有些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周主事这么理直气壮,那本王就先查你所管理的所有商铺,出发!” 秦婳大步向前,然而尴尬的是周红主事不动,四位知事只有梁慧一人动了,八位书吏只有许桃、刘静动了。 哦吼,威胁她是不是? “殿下,城西有流民不安全,还望您重新考虑。”有位知事站出来解释。 其他人异口同声:“请殿下重新考虑。” “好,很好,非常好。” 秦婳拍了拍手,随后指着梁慧和两个书吏道:“从今日开始,你暂任主事一职,你俩暂任知事一职,查完所有商铺便去吏部登记,由本王亲自举荐!” “多谢殿下!”三人抑制不住的激动,当即跪下谢恩,毕竟没有人不想升官。 李霞主事眉头一挑,连忙跑到秦婳身边,她再傻也知道现在谁说了算。 接下来几天,秦婳领着李霞还有新官上任的梁慧三人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 月末女帝把她叫到御书房,路上王尚仪讨好地提醒,广德皇子今日进宫了。 找后台啊?她最喜欢了! 秦婳兴冲冲进殿,只见广德皇子站在女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些什么? “广德舅舅,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太伤心了,免得伤了身子。”秦婳一脸心疼。 “三殿下,你这话是何意?”广德皇子牙银都快咬碎了,这个秦婳天生克他! “我瞧您哭得那么伤心,还以为周家人办丧事呢?毕竟咱们秦家人都好好的。” “皇姐,您看到她的态度了吗?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说话口无遮拦,没轻没重,怪不得做事没人认可!” “本王做事何须小小的周家主事认可?广德舅舅,您不会成婚之后事事以周家认可为主吧?”秦婳仿佛发现惊天大秘密一般,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广德皇子语塞。 他要是继续为小姑子周红求情,那就证实秦婳的说法,平日他都听周家的话! 可若是不求情,且不说周家怎么想,就说其他拥护者都会觉得他没本事,连个毛头丫头都制不住,更谈不上庇护他们! 那么以后拥护他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少,他还怎么捞银子,怎么收买人心! “康王嘴皮子真利索,但也掩盖不住你独断专行的本质。一口气革了一位六品主事,三位七品知事,好大的威风!” “惭愧惭愧,母皇才是真正的天威凛凛,本王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广德皇子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谁他爹在夸你?老子阴阳怪气听不懂吗! “好啦舅舅,闲话家常已经结束,本王有要事禀报母皇,请您先退下。老祖宗遗训:男子不得干政。” “你,你,你——”广德皇子气得浑身颤抖,最终只能拂袖而去! “唉,你气他做什么?毕竟是长辈,等会儿出去记得认真道个歉。”女帝轻拿轻放,这等小事还不足以让她放在心上。 “母皇,道歉的事以后再说,您先瞧瞧这个。”秦婳把核查发现的问题逐条列举。 女帝看完勃然大怒,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她眼皮底下玩花样! 每年光是商铺就贪了十万两银子! 秦婳去实地考察商铺时,不看账本看库房,不问管事问伙计。再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梁慧三人就是九把火,自然烧得很旺! “查,你给朕继续查,朕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想上天!” 内务府可是女帝的私人金库,动内务府的银子就相当于拔女帝的牙,比官员贪污国库银钱要严重得多。 “女儿遵旨。” 秦婳退下,走到门口正好看到王尚仪把广德皇子带进去,她冲对方挑衅一笑。 最终周红被押入大牢,李霞负责的是皇庄,暂时无忧。不过她已经反应过来康王在扮猪吃老虎,阴险得很。 第73章 坦白心意 秦婳离开御书房时,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想等会儿要下雨。 果然傍晚放衙的时候,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整个皇宫仿佛笼罩在烟雾之中。 众位官员看着雨水纷纷道喜,毕竟春雨贵如油,滋润万物生。 李淮安正在看账本,听到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抬头看向窗外。不远处的桃花树上,一簇簇沾满春雨的花朵压弯树枝,还有几朵纷纷扬扬飘落地面。 殿下有套粉色的长袍,若是绣上桃花穿在身上,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迅速起身走到门外,果然是殿下! 秦婳站在伞下,远远看到李淮安穿着白色长袍站在屋檐下。雨水淅淅沥沥,而他安安静静,别样引人注目。 她快走两步来到李淮安身边,语气责备道:“衣服太薄了,快进屋去,免得着凉。” “你淋雨了。”李淮安看她衣服有点湿,连忙掏出帕子为她擦拭。 两人进屋,秦婳把潮湿的外衣换下,随后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颗金灿灿的橘子,说:“回来的路上买的,这个最好看。” 李淮安眼睛瞪得很圆,原来殿下在外面也想着自己,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心头一暖。 “如果太酸的话就扔掉。” “不,殿下送给我就是我的。” 李淮安把橘子藏到怀里,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此时的感情才好?橘子虽然时常见到,但这是殿下特意买的,不一样! “有件事需要跟你商量。”秦婳在李淮安对面坐下, 亲手剥了橘子一瓣瓣喂他吃。 李淮安抬眸看到书墨几个,耳朵顿时变红,不由得瞪了秦婳一眼。 书墨几人很有眼力见,迅速低头退到外间,免得打扰主子联络感情。 橘子很甜,染得李淮安声音也变甜了。 “殿下有何事要说?”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石明奕跟陈令仪在吵架……” 今日京城某个书肆举办诗会,一群才子才女们聚在一起,其中就包括陈令仪、秦嫣、孟卿尘、孟卿瑶等人。 陈令仪兴冲冲挑战秦嫣,要求现场作诗,题目就是春雨。她以为这样能让孟卿尘看到秦嫣的废物本质,从而保持距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平常被骂不学无术的秦嫣竟然七步成诗,创造了奇迹。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当她念完,所有人都惊呆了。 秦嫣这首诗细腻生动,绘声绘形。意境与画境浑然一体,可谓传神入化,乃大师之作! 孟卿尘眼里的感情明明白白,陈令仪一败涂地,只能涨红着脸跑了。 下楼时遇到一对卖橘子的小妻夫,她想也不想就把人家的摊子踢翻,橘子踩烂,再甩甩袖子,扬长而去。 石明奕坐马车经过,忍不住站出来主持公道,两人在书肆门前吵起来,还动手了。 陈令仪讽刺石明奕尖酸刻薄像个泼夫,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只能砸在伯府! 石明奕讽刺陈令仪偷鸡不成蚀把米,卑鄙无耻,肮脏下流,永远只配找替身! 秦婳趁他们吵得正欢的时候骑马过去,差点把陈令仪踩在马蹄之下。 陈令仪狼狈地倒在地上,抬头看到孟卿尘嫌弃地移开视线,心一下子碎了,立即对着马背上的秦婳破口大骂! “康王殿下,您纵马行街,眼里可还有皇上,还有京城的百姓?!” “原来是陈小姐,实在抱歉,雨太大我没认出来是你,还以为石公子跟哪条疯狗吵架。”秦婳拉紧马绳淡淡说道。 “你说我是疯狗?”陈令仪怒目圆瞪。 “陈小姐怎么会是疯狗?谁敢说陈小姐是疯狗本王第一个治他的罪!陈小姐放心,本王保证您绝对不是疯狗。”秦婳接连三个“疯狗”,把围观群众都逗笑了。 “你——”陈令仪想撕了她! “二姐也在,这是跟未来的侧姐夫看书听雨呢?真是浪漫。”秦婳没搭理陈令仪,转头看向秦嫣。 系统说,她攻略孟卿尘进度达80%。 “我们在开诗会,三妹不如进来坐坐?”秦嫣手拿折扇,端的是从容自信。 “瑞王刚写了首精妙绝伦的诗,康王不如一同欣赏?”围观的人急忙拍马屁。 “陈小姐就是因为这首诗羞愧离席,依我之见,这首诗可评为今年之最!” 秦婳看向秦嫣,发现她坦然接受所有夸赞,毕竟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知道原作者。 “那便恭喜二姐。陈小姐,你踩了小贩的橘子便全部买下来吧,我看也就一两银子的事,学学你祖母怎么做人做事。” 秦婳把左相搬出来,陈令仪只能听从,否则今日的事情传回去,她又要挨打了。 只是一颗橘子五文钱,筐里顶天就五、六十个。她愤怒扔下二百文钱跑了,小贩连忙过来道谢,还要把橘子都送给她。 秦婳挑了两个又大又圆的橘子,一个递给石明奕,另一个揣进怀里,策马回府。 “陈令仪跟左相,中间差了100个她母亲。”李淮安听完忍不住嘲讽。 “我想娶石明奕做侧君。”秦婳不想隐瞒他,也不希望他最后一个知道。 “您,您何时对他……”李淮安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身为亲王不可能没有侧君。 哪怕像他母亲那样的人,后院也有一个夫郎,三个小侍,外头还养两个外室。 不过所有亲王的正君、侧君都由女帝或者皇太君赐婚,其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去年我离京时,他站在人群中,当时便觉得不能错过。” “原来如此,那您要跟皇上请封吗?” “等清明过后再说吧,毕竟承毅伯尚未成年,他还要打点伯府上上下下。” “石公子确实是不错的人。” “在我的规划里,一个正君,两个侧君,两个小侍足矣。不过往后不论谁进府,你都是第一位,谁都越不过去。” “嗯。” 李淮安咽所有苦涩,等晚上到了床上做得格外生猛,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 第二天醒来雨过天晴,李淮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书墨劝他想开点。 “世家大族的正夫郎都是这么过,更何况殿下真诚待我,这已是大幸,强求太多菩萨会怪罪的。”李淮安努力说服自己。 “王君能想通就好,殿下有自己的主意,也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行。您瞧玉笛、玉萧,哪怕是皇太君赏的也一样拒了。”书墨小心翼翼安抚。 “你说的对,我永远都是正君,不能自乱阵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更不能傻傻地把殿下推开。” “这就对了。” 书墨看王君想通了,不由得笑了出来。 何缘始终沉着脸,幻想将来自己嫁的人也会纳小侍,心里的怒气怎么都散不开。 他跑到门外冲金凤扔了一枚飞镖,金凤迅速躲过,然后笑嘻嘻问他是不是做春梦了? 何缘恶狠狠踩了她一脚大骂:“凭什么要求男子一心一意,女子却不用!” “我也可以啊,不然这些年干嘛守身如玉?要知道心悦我的男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金凤赶紧表忠心。 “哼,说得比唱的好听,那林家公子,赵家弟弟,张家表哥,别以为我不知道!” “冤枉啊,那都是逢场作戏!话说你不也为了偷东西勾搭林姑娘,赵小姐,张大人?咱们俩半斤八两,谁也不说谁行吗?” “哼,咱俩不一样!” 何缘扭头走了,金凤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提亲成功了呢? 第74章 路遇刺客 “过两日便是清明,殿下要去祭祖,东西也该准备了。”李淮安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是。”书墨为他整理好头发回道。 秦婳练完功陪李淮用早膳,随后换官服去宫里当值。 她最近每天都去钱粮衙门,一心把京城附近租赋全都调查清楚,这样既能延长寿命,又能减少贪污,何乐而不为? 三月初四清明,往年总伴随着纷纷扬扬的细雨,今年也不例外。 女帝携王公大臣前往皇陵祭祖,六十里路程队伍出行需要两天时间。沿途每隔三十里建有驿站,山脚下还有别庄可供休息。 安槐国官员出行要求骑马,除非年过五十或是重病才能乘车坐轿。 女帝乘坐在精美华丽的辇车上,身后跟着十辆马车,里面坐的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臣,前后禁军各有数百名随行保护。 秦嫣脸色苍白,动作僵硬,她紧紧拽着缰绳,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老二,你不舒服吗?”皇太女关心地问。 “嗯,昨晚没睡好。”秦嫣很尴尬,她不擅长骑马,为了不掉下去,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马背上。 “出发!”随着钟鼓敲响,队伍开始有序地离开皇宫。 好在秦嫣的紧张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队伍前进速度不快,马儿走得很稳,她也慢慢坐直身体。 中午在行宫休息,秦嫣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尤其是她皮肤嫩,两个时辰的路程,手、大腿、屁股全被磨得又红又肿。 最终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跟随老臣一起坐马车。 下午雨停了,道路两旁绿草丛生,远处的山脉像用斧头劈过一样高高耸立,偶尔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秦婳骑着马慢慢悠悠跟在队伍中,夜幕降临,终于来到别庄。 三月初五,天气阴沉沉的,风吹过脸颊,潮湿阴冷。 秦婳记得,小说里这天遇到刺客,秦嫣舍身救女帝,回宫不久女帝把一支禁军交给她统领,从此成了石副统领的上峰。 不过现在看来很难,因为小说里她跟皇太女骑马跟在女帝辇车附近。现在跟老臣坐马车里,除非像镖娘一样狂奔,否则刺客出现很难第一时间护驾。 队伍不急不缓前进,距离驿站不过十里路程的时候,山上突然冲出一群衣衫褴褛的刺客,每人手持刀刃、弓箭,杀气腾腾。 “有刺客!”段影大喊,所有人乱成一团。 “保护女帝!”萧总管大吼。 皇太女第一时间跑到女帝车辇附近,秦婳也赶紧跟过去。 护卫把王公大臣紧紧包围,即便有暗箭射来也能快速应对。 五军统领兼右相杜清月指挥作战,奇怪的是逆贼武艺平平却不畏惧死亡。每个人拼了命地往前跑,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是死侍! “右卫五十人突围,左卫一百人拔刀!”杜清月绝不允许任何逆贼靠近女帝,这是她身为五军统领的职责。 突然包围圈中有几名宫女拔剑而出,并且毫不犹豫冲向女帝。变故太快,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次祭祖带了上百名宫女伺候,毕竟这种活动男子不能参加,谁能想到逆贼竟然藏在她们中间! “拿下她们!”萧总管下令。 混乱之际,有几匹马被箭射中吃痛横冲直撞,人群一下就乱了。 “哐当”一声,马车翻了,秦嫣虚弱地滚了出来。 护卫及时把她跟另外两位老臣围在中间,避免被暗箭射伤。 “铛”的一声,秦婳举剑拦住靠近她的宫女。 对方力气很大,刀剑相撞的时候,震得虎口发麻。 “康王殿下!” 楚燕跟梁田迅速拔刀拦住宫女,秦婳躲在两人身后,这才缓过劲来查看周围情况。文臣缩在后面瑟瑟发抖,武将只有五六个人挺身而出,其他都是缩头乌龟。 皇室宗亲被保护起来,其中围在女帝和皇太女身边的人最多。 突然有位宫女从裙下掏出弓箭射向女帝方向,皇太女扑了过去,打算用肉身阻挡。 说时迟那时快,秦婳从地上抓过一个大袋子当做盾牌冲向皇太女。 “啪”的一声,宫女射出的暗箭钉在袋子上。 秦婳既保护了女帝,又保护了皇太女。不过随着袋子被刺穿,哗啦啦从里面掉出一堆的黄色纸钱,风吹来,纸钱飘向空中,场面有些尴尬。 她回头看向两人问:“母皇,大姐,你们没事吧?” “朕无事。”女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自从她登基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 “大姐,你举着这个,免得待会有人再放暗箭。”秦婳笑呵呵把一大袋纸钱塞到皇太女手中。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可能万箭穿心了。 皇太女此刻对她的仇恨,远远超过秦嫣。原本她打算利用肉身挡箭获得母皇认可,提升自己的孝顺贤德名声,竟然被愚蠢的老三破坏了! 她面无表情扔掉纸钱,然后把怒火发泄在逆贼身上。很快六名宫女被制服,可惜她们全都服毒自尽。 “请母皇准许我带人前去追查。”皇太女拱手面向女帝。 女帝看了看秦婳,秦婳急忙表态:“大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如让禁军先去附近调查?” “老三说的对,萧总管,去查查那些宫女都是谁的人!”逆贼竟然假冒多名宫女不被发现,这比让女帝中箭还难受! 如果这些人一直蛰伏在皇宫里,岂不是说明她的安危完全没有得到保障;如果说她们是在半路混进来,那就说明宫女的管理漏洞百出! 不论哪一种情况,女帝都不愿意接受。 外围的刀剑声,叫喊声渐渐停息。两百名死侍在杜清月的暴力镇压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属下护驾不力,罪该万死!”杜清月前来请罪。 “你是该死!”女皇冷冷回道。 从京城到皇陵短短六十里路,她们竟然让逆贼闯到自己眼皮底下! 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 女帝出行,禁军必须提前清理障碍,确保安全。 五军统领在做什么? 整整两百多名逆贼藏在半道上,竟然无知无察? 还有朝廷重臣,被六名刺客吓得瑟瑟发抖,谈何治理国家! 女帝怒不可遏,仿佛下一刻就要血流成河。 骑兵带女帝令牌快马加鞭到京师大营,一个时辰后,苏大将军率领一千骑兵前来保护女帝。 京城有两股军队,一股是负责保护皇宫与女帝安全的禁军,最高指挥是五军统领杜清月兼右相;另外一股是负责保护整个京城的京师大营,最高指挥是大将军苏紫金。 两人只听女帝调遣,其他任何人都无从下令。不过两人无权调动任何兵马,必须是女帝圣旨才可以,她们只拥有管理权。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降罪。”苏紫金是女帝的骑射师傅,也是她的心腹臣子,更是从不与任何人结盟的孤臣。 “老大、老……老三,祭祖的事情交给你们。”女帝原本想说老二,但是看她柔柔弱弱,堪比男子的模样,忍不住嫌弃地移开视线。 右相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住,一动不动。 半晌,女帝冷冷开口道:“朕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查不到幕后主谋,提头来见!” “臣,谢皇上隆恩!”右相深深地叩首。 女皇说完由苏大将军护送回宫,中途不曾做任何停留。至于跪着的所有人,直到皇太女命令起来,才继续赶路,明天还要祭祖。 女帝祭祖遇刺的消息像是长着翅膀的鸟儿,不到一日就传遍整个京城。李淮安忧心忡忡,生怕殿下也受伤,一边找人打听,一边不停祈祷。 傍晚疲惫不堪的队伍终于来到皇陵脚下的别庄,右相带一部分禁军去调查,剩下的所有官员和皇亲国戚都要按计划祭祖。 三月初六早上,所有人换上祭祀服前往皇陵。 安槐国建国至今八十年,历经四任女帝,全都埋葬在这里。由于皇陵建得很大,陵墓隔得很远,全部走完都累得筋疲力尽。 晚上秦婳躺在床上回忆小说内容,右相查到死侍跟大圆教有关,故而在京城进行大肆搜捕。她们对很多人进行严刑逼供,有无辜者,也有真正的教徒,一时间人人自危,不敢出门。 第75章 我不后悔 回京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刺客,顺顺利利进城门。 秦婳随所有大臣回宫拜见女帝,再去承福宫向父亲报平安。 静君上上下下打量她,确认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女帝这两日脾气暴躁,他安安静静待着,生怕自己受到迁怒。失宠这么多年早就想开了,女帝谁爱争谁争,他是一点都不想再沾。 秦婳出宫时正好碰到秦嫣,虽然受的皮外伤挺重,不过有灵泉在就没有留下任何疤痕,脸还是白白嫩嫩。 “三妹觉得主谋会是谁?”秦嫣主动开口。 “恐怕还是大圆教在兴风作浪,似乎每一起恶事的背后都有她们的身影,真好奇究竟是谁对皇室有如此大的怨恨?”秦婳颇为疑惑。 “是呀,我也好奇。” 两人离开宫门,各自回府。 秦婳刚走到垂花门就看到李淮安的身影,眼眶通红,眼里充满水雾,像父亲一样仔仔细细打量她,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殿下可有受伤?” “伤了。” “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李淮安神色紧张,秦婳拽着他回房间,然后掀开衣服,腹部有块淤青,看起来像是被打,实际上是她在别院不小心撞到桌角。 李淮安起身要去柜子里拿消肿的膏药给她擦,秦婳却盯着他说:“这点伤口,不用擦药,涂点口水就好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点!”李淮安快被她气死。 “反正我不涂药,要么放着不管,要么你帮我亲亲。” “你——” 李淮安怎么可能犟得过她,最后只能选折中的办法,先亲,亲得她舒服了再抹药,否则留下疤痕怎么办?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只打算亲亲伤口附近,谁知道嘴唇不受控制往上移动,直到高耸的地方,很快屋里便响起面红耳赤的声音。 太阳还没有落山,房门没有关上,侍从随时都有可能进来。两人衣着整齐,但是面颊绯红,气息不稳,因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连接着。 第二天秦婳跟以往一样去承福宫用午膳,没想到女帝也在,还提及她这次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秦婳倒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再三婉拒之后勉为其难提出愿望。女帝第一次问,她便郑重地跪下去说,想要娶石明奕做侧君。 女帝问她为何? 她说起二月底书肆门前发生的事情,觉得对方容貌品行都很好,还是是女帝亲封的县主,母亲、姐姐都是忠烈,却被骂嫁不出去…… “女儿对她有些许怜惜,也有些许意动,只盼母皇能成全。” “皇上,婳儿难得心动,便让她如愿一回吧。”静君轻轻揽住女帝的手臂撒娇,声音温柔,眉眼带笑,端的是温柔解意。 “好啦好啦,朕会好好考虑。”女帝不耐烦地回道。 承毅伯府早就落魄了,虽然给二皇子、石明珠赐婚,但也只是补偿性质。毕竟石家亲族里除了石副统领,再也没有其他人在官场上任职。 回府的路上,秦婳发现路上人少了好多。 右相这几天一直在调查大圆教的线索,关于刺杀事件上到禁军统领,下到普通宫女,重则满门抄斩,轻则流放边疆,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听系统说,忠勇侯怀疑琴郎是来找自己报仇的,趁机诬陷他跟大圆教有关。要不是秦嫣出现,恐怕已经被禁军抓去受刑了。 秦婳耸了耸肩膀,琴郎跟她没关系。 现在要紧的是,选秀时间快到了。 女帝不会选东方清,皇太女也不会,唯一的变动是秦嫣。 小说写女帝这次选了五个心仪的秀男进宫,之后再挑选贤良淑德,品貌端庄的秀男赐给皇女、郡王等人。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秦嫣没选,现在不同,她走的是多角色攻略! “秦嫣讨厌什么样的男子?” “丑的。” “废话!” “还有不讲卫生以及妈宝男,她被妈宝男伤害过,所以最讨厌男人的口头禅是:我妈说,也就是我娘说。” 秦婳连忙给东方清写信,不过还没写完就烧掉,改派孙林亲自跑一趟传口信,免得书信被人拦截,自己脑袋不保。 宫里最近忙着筹备二皇子的成人礼,而他本人这段时间被德君拘在宫里学习礼仪规矩,省得到时候在众人面前闹笑话。 秦婳在承福宫看到二皇子,刚见面就冲她伸手说要礼物。 秦婳上下摸兜掏出一两银子,在他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又掏出一锭金子。看他仍不满意,鼓着脸像包子一样,磨磨蹭蹭掏出一本古琴谱。 果然他双眼发亮,恨不得马上回去研究。 二皇子虽然弹琴奏乐没什么天赋,耐不住他就是喜欢。 德君由着他去,总比惹事强,大不了听的时候用棉花塞耳朵。 他的一生富贵又幸福,身为皇子,除非四十岁没有孩子,否则驸马不能纳小侍。在小说里他跟石明珠吵吵闹闹,却也甜甜蜜蜜。 承毅伯府。 “哥哥,明日你帮我瞧瞧二皇子长什么样,可别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胖小子?”石明珠提着红缨枪进门,额头上都是汗水。 “什么胖小子?二皇子早就出落得明艳动人,只怕你见了他走不动道儿。”石明奕扔了块手帕给她擦汗。 “怎么可能!他十岁那年肉乎乎的,粉嫩嫩的,像颗元宵。” “我可警告你,离那些狐朋狗友远点,还有她们的表弟、干弟,若是让皇上不满,咱们伯府就别想重振门楣!”石明奕眸光一沉,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石明珠很清楚自己肩膀上扛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将会对承毅伯府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故而郑重地点点头。 兄妹俩正说着话,云澜欢欢喜喜跑进来。 他父亲是石明奕的舅舅,故而经常到伯府玩,13岁的年纪半大不小,大家也就没那么多避讳。 石明奕正想说两句,他便神神秘秘开口:“我爹也来了,这会儿去见老太爷,主要是为了谈明奕哥哥的亲事。” “谁?别又是第二个陈令仪!”说到这个石明珠就无比愤怒,英国公府简直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踩,总有一天她要报仇! “左都御史陆家,他们想要个厉害的夫郎管家。那陆小姐人品优秀,却被不靠谱的娘连累,以至于说不上好亲事。”云澜叽叽呱呱。 石明奕倒是见过陆小姐一次,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做事也妥当体贴,偏生她母亲当年为了个花楼小倌要死要活,还跟家里断绝关系。 若是没有遇到殿下他可能就愿意,不,若是没有遇到殿下他被陈令仪害得名声尽失,也不可能有好人家来提亲。 傍晚用过膳,云澜跟父亲回去,石明奕也进屋陪祖父说话。 “奕儿,不管嫁谁这辈子都会受委屈,可侧君是永远都越不过正君。趁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可要想清楚了。还有啊,你比她大三岁,自古容颜未老恩先断的故事多不胜数,尤其女子本就比男子扛老……”老太爷心疼孙子,不希望他一时迷了心智,将来后悔。 这点石明奕自然也想过,当他年华老去,她却风华正茂,到时该如何自处?难道要像其他爱而不得的人一样,慢慢变得扭曲? 可谁也不能保证,嫁给其他人就不会受冷落。至少殿下品性高洁,便是将来受冷落也能相安无事过一生,那就足矣。 “祖父,孙儿不会后悔。”石明奕心意已决。 老太爷叹息一声,只求菩萨保佑。 二皇子成人礼当天,京城的诰命夫郎都进宫去祝贺。 石明奕看到了静君,跟他的封号一般文静儒雅。 第76章 姐妹争执 四月,是色彩斑斓的季节。 洁白如雪的茉莉花,娇艳欲滴的芍药花,雍容华贵的牡丹花……这些色彩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幅绚烂的画作。 月初女帝颁发圣旨,将承毅伯府的石明奕赐给康亲王做侧君,择吉日成婚。 这道圣旨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人都在寻找石明奕跟康亲王的交集,这一找还真找到不少。 首先是去年的重阳节,不过当时两人没说话,康王也更关心王君;其次是二月末的书肆门口,肯定是那场相遇让他们好上了! “我朋友的朋友那天在书肆附近,他说陈二姑娘嘲讽石公子年老色衰嫁不出去,康王怒而骂她是疯狗!” “我亲戚的亲戚也在现场,说陈二姑娘被康王打得路都走不了,石公子感动哭了。” 果然,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 云澜收到消息立即坐车去成毅伯府,他明明是表哥最亲近的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秦嫣也震惊得无以复加,娶李淮安可以说是意外,娶石明奕不可能了吧? “她不会是在跟我抢人吧?” “要抢也该抢孟卿尘、琴郎。” “不行,我得赶紧成婚!” 秦嫣担心出现意外,急忙进宫求女帝让她把孟卿尘娶进门。 皇女娶正君国库拨款五万,侧君拨两万,依然是礼部和内务府负责。仪式比较简单,主要择吉日下聘、亲迎,没有拜高堂。 秦嫣跟孟卿尘的婚期定在四月二十二日,五月有女帝寿宴、选秀不合适,六月是整年的一半成婚不吉利。 “公子,您真的要提前嫁过去吗?”摇风还是觉得太赶了,他很担心二皇女会突然恢复记忆,变成以前残暴的样子。 “女帝赐的婚,我若是逃了,全家上下都会受到牵连。更何况浪女回头金不换,我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孟卿尘难得害羞。 他现在对秦嫣有好感,那首关于春雨的诗,都不知道抄写了多少回。 况且秦嫣答应他,婚后可以参加诗会,可以继续教孩子读书认字,绝不拘束他。 “那皇太女怎么办?”摇风问。 孟卿尘突然想起他曾问皇太女一个问题:“男子被污了清白,该如何自处?” 皇太女的回答是:“本宫会严厉处置奸淫掳掠之人,至于失了清白的男子可以送去寺庙。” 秦嫣的回答是:“朝廷不仅要处置恶人,还要表彰那些勇于抗争的男子,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勇气。” 通过这两个回答,他意识到皇太女不是真正理解他,支持他,而是在利用他! 可笑的是他信以为真,差点杀了秦嫣。 若是秦嫣将来恢复记忆,或是皇太女把真相告诉她,那么自己……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一阵后怕。 秦嫣、孟卿尘成婚前三天,皇太女乔装打扮出现在孟家。满目深情地表达自己的爱意,还保证等她荣登大宝,便封他为贵君。 “殿下,要么您想法子让皇上收回成命,要么咱们俩就如同这玉镯。” 孟卿尘拿出皇太女送的玉镯摔到地上,“哗啦”一声碎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拼接。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爱上失忆后的老二了!”皇太女怒目而视。 “这与皇太女殿下无关!” “孟卿尘啊孟卿尘,人人都说你冰清玉洁犹如天山雪莲,偏偏你自甘堕落!上次问奸淫问题的时候,你心里早有答案了吧?” “是,那天我便有了答案。” “住口!” 皇太女紧紧掐住孟卿尘的脖子,然后吻上去。孟卿尘奋力挣扎,奈何力气太小。 突然秦嫣踹开房门,姐妹俩大打出手。不过秦嫣不擅武力,皇太女两招就把她打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孟卿尘挡在秦嫣面前说:“你若动她,我便死给你看!” “那本宫正好送你们这对狗男女去地狱相会!”皇太女脸上杀机尽显。 秦嫣挣扎着挡到孟卿尘面前,一脸悲凉地说:“其实我早就想起来了,怕你离开才装作没有恢复记忆,对不起。” 孟卿尘泣不成声,就在皇太女要动手的时候,孟卿瑶及时赶到。 皇太女只能愤恨地离开,但他们之间的仇恨算是摆到明面上,往后不死不休。 劫后余生的秦嫣、孟卿尘紧紧拥抱在一起,孟卿瑶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秦嫣笑着勾起嘴角,攻略进度85%,只要等成婚圆房,30年的寿命她拿下了! 如此一来,加上江瑾轩的10年,她至少可以在这个世界活到60岁! 要是再成功攻略琴郎,便是80岁! 转眼就到成婚之日,虽说阵仗比娶正君小一半,但路边围观的群众可一点都不少。 第一美男嫁给了浪女回头的瑞王,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秦婳领着李淮安出席婚宴,没有行大礼环节,花轿进了府便直接送去婚房。 宴席热热闹闹开始,所有人都笑呵呵推杯换盏,除了皇太女面目狰狞。 “有情人终成眷属啊。”秦婳故意感叹。 “三妹,心里不舒服千万别憋着,本宫知道你心仪孟公子!”皇太女咬牙切齿。 “年少不懂事罢了,更何况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二姐改好了,还对孟公子情深义重。今晚两人肯定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你倒是放得开!” 皇太女放不开,孟卿尘明明爱慕她,甚至愿意为她去死,为什么轻易就变了心? 恍然间,她想起自己卑微的过去。 老二尚未出生,女帝对她算不上宠溺,但绝对非常重视,没有任何人能比。然而老二出生后,自己做什么都不对! 明明老二自己走路摔到受伤,却诬陷是她推的。无论怎么解释都没人信,刘贵君还哭着说:“三岁的孩子怎可能骗人?” 是,三岁孩子不会骗人,但她二十三岁的父亲最会颠倒黑白,装模作样! 刘贵君早早死了,但死之前成功让女帝对她厌恶至极,转而疼爱年幼的老二。 皇太女越想越气,酒都没喝就起身离开瑞王府,她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相反,秦婳心情大好,不仅多吃半碗饭,还尝试了一口酒,果然又香又甜。 转头看到安安静静的秦如,秦婳难得主动开口询问:“你今日不对劲啊?” “该死的相府,虽然同意我跟陈宴礼的婚事,但谈到婚期总是一拖再拖,只怕今年都成不了婚。”说到这个秦如气的呀! 陈宴礼多留在府中一日,就要多受欺负一日。要不是顾及名声,早就上门抢人了! “找顺亲王出面,左相面子再大也越不过亲王,除非她不想干了。” “我不想见她。” “那就这样继续僵着吧。” 秦如咬了咬唇,随后仰头饮尽杯中酒。 夜风很凉爽,高高悬挂的弯月寂静如水,影影绰绰的星光像是无数珍珠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秦婳携手李淮安回府,当然,晚上他们也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第77章 她中邪了 天气越来越热,五月临近。 李淮安用绿色绸缎做香囊,里面塞艾草,外面绣毒蛇。等秦婳换好衣服后,帮她挂在腰上,用来驱散蚊虫和暑气。 “今日是端午,你先进宫陪父亲,我放衙就过去,到时候一块儿用膳。”秦婳站着不动,任由李淮安帮她整理衣裳。 “正好前几日寻到两株紫色牡丹花,等会儿送进宫给父亲。”李淮安笑着说。 “你有心了,我先去上值,咱们中午见。”秦婳搂过李淮安的腰狠狠亲了一口。 李淮安回头,正好看到书墨捂着嘴笑。 他瞪了书墨一眼,随后叫何缘进来给自己选衣裳,等会儿要进宫拜见。 静君平时就爱喝茶赏花作画,偶尔也会叫李淮安进宫说话。两人关系虽不至于亲如父子,但也比寻常人家要好。 等秦婳中午过来时,他们正在下棋,静君笑着问她希望谁赢? 秦婳自信一笑,说:“你俩棋艺半斤八两,一起上也赢不了我。” “淮安,今日让她瞧瞧厉害,看看以后还敢不敢嚣张了!”静君嗔怒地指着她。 秦婳大大咧咧坐下,李淮安跟静君认认真真考虑打败她。然而半个时辰后,他们被逼到绝境,只能认输。 秦婳肆意的笑脸跟两人不甘的表情正好形成鲜明对比,忽然殿外传来请安的声音,三人意识到女帝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老三遇到什么开心事?朕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女帝沉声问。 “回皇上,这丫头下棋赢了我跟淮安,高兴着呢。”静君假装生气。 “哦,朕来替你出气。”女帝在静君的位置坐下,抬眸示意秦婳跟她来一局。 “母皇棋艺精妙无双,女儿跟您比毫无胜算,除非您让我一子?”秦婳讨好地说。 “行,朕就让你一子!”女帝很爽快。 秦婳眉开眼笑地坐下,虽然中途奋力挣扎,奈何还是输了,只能嘟嘟囔囔道:“早知道应该让三子。” “哈哈哈,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早知道?王尚仪,叫人传膳吧!” “是,皇上。” 女帝在承福宫用午膳可把后宫一干人气疯了,尤其是君后。按理说逢年过节,女帝都应该陪他用膳,以示帝后关系和谐。 现在跑去承福宫,岂不是打他的脸? 君后去找长寿宫诉苦,皇太君淡淡撩起眼皮提醒:“马上就要选秀了。” 说到这个君后火气更大了,后宫本来人就不少,再进来一群水灵灵的美男子,岂不是衬得他们这些老人更加不堪入目! “做好君后的本分。”皇太君意有所指。 君后眼睛转了转,沉闷地点点头。 第二天孙林汇报说东方清入京了,暂住工部郎中杜颖家里,直到选秀结束。 工部郎中杜颖? 秦婳一听就很不放心,毕竟杜家母女抢小侍的事情言犹在耳,万一这两人发疯…… 东方清虽然有武艺防身,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孙林,你带两个人去盯着,一刻都不能放松,直到他顺利入宫。” “是,主子。” 孙林接了命令就出发,这边东方清也坐马车来到杜家,身边带着一位小厮星言。 杜夫郎见他身材高挑,容貌俊朗,笑呵呵夸几句。毕竟是妻主同乡的儿子,又参加选秀,若是没照顾好容易落人把柄。 “一路坐车很辛苦吧,先回房间梳洗,等会儿再用晚饭。”杜夫郎拉住东方清的手臂,摆出温柔慈爱的模样。 “多谢姨父。”东方清规规矩矩行礼。 “把这儿当自己家,若是缺什么,直接同我说便是,千万别客气。” “我明白了。” 杜夫郎喊两个机灵的小厮去伺候东方清,万一真进了宫当贵人,也算结个善缘。 杜颖回家看到东方清,容貌确实让人过目不忘,可惜不是女帝喜欢的类型。若是能攀上二皇女就好了,往后还能多条路。 用过晚饭,东方清以身体劳累为由回去休息。众人都表示理解,毕竟从平台府坐马车到京城得半个月时间。 “萝儿呢?是不是又跑去跟那个鳏夫鬼混了!”杜颖没看到女儿的身影怒火中烧。 去年母女两因为小侍的事情闹翻不久,女儿杜萝就沉迷于死了妻主的某个鳏夫。 那鳏夫若是老实人也就罢了,偏偏整日变着花样要钱养三个孩子,真是气死她了! 快三十岁的人,一事无成,整日就知道钻男人裤裆,真是家门不幸啊! “唉,都出去三日没回来了,我派人去那鳏夫家请都被打出来了。”杜夫郎用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他是在前任夫郎去世后嫁进来的,该说不说,这母女俩都是急色之人,五十步就别笑一百步了,一样丢人现眼。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毕竟他还有个十岁的亲女儿,得坐稳正夫郎位置,至于另外那个爱回不回,爱死不死。 “去把那个不孝女给我抓回来!”杜颖冲家丁大吼,今日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育一顿。 杜萝被抓回来打了二十大板,屁股开花,走不了路,只能躺在床上生闷气。 第二天听说家里来了客人,出于好奇她偷偷让人扶着自己过去瞧瞧。 东方清发现有人偷看自己,冷冷扫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让杜萝觉得浑身燥热。 等两天屁股好点后,偷偷爬上墙头。 东方清以为院里进贼,毫不犹豫扔了块石头过去,直接砸中她的脸倒在地上。 “哎哟,痛死老娘!”身材圆润的杜萝大喊。 本来屁股的伤就没好,现在还一屁股坐在地上,简直痛不欲生! “杜小姐,我是秀男,过几日便入宫参选,你敢偷窥不怕掉脑袋吗?”东方清气得想拔剑砍人。 “别那么严肃,这种事只要咱俩不说,女帝也不可能手眼通天,对吧?”杜萝笑眯眯盯着他,越来越喜欢。 “住口!”东方清大声呵斥。 “啊,就是这个眼神,看我就像看虫子一样,太有感觉了。” 杜萝面色通红,呼吸急促,整个人像是邪魔附体一般,紧紧抱着东方清的双腿。 其实她有特殊爱好,喜欢被人侮辱、轻视、鞭打,别人越看不起她,她就越喜欢。 东方清条件反射踹了对方一脚,杜萝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眼里的痴迷更甚了。 “公子,她,她莫不是中邪了?”星言吓得瑟瑟发抖,京城的人好可怕。 躲在暗处的孙林也傻了,中邪要么用桃木剑刺,要么扎十三针,要么灌童女尿。 如今没有桃木剑,也没有银针,好在杜姑娘的妹妹正好十岁。 她转头命身旁一名护卫去收集童女尿,另一名护卫放哨,自己下去把杜小姐打晕。 东方清认出她的身份,咬着唇问:“她让你们来的?” “是,主子命我们保护您,直到顺利入宫。”孙林笑着回。 “算了,没事了。”东方清前两天住进来就发现有人监视自己,还以为是杜家人。 孙林把杜萝扛到房间里,然后蒙上眼睛,以免等会儿认出她们。 护卫顺利偷出尿壶,然后掐住杜萝的人中,在她张大嘴醒来的瞬间灌下去…… 杜萝闻到尿骚味吐了。 孙林连忙解释说:“我们虽然是贼,但也不想看你年纪轻轻中邪发癫,快喝吧,这是你妹妹的尿,喝完就好了。” 说着又灌了第二壶。 “呜呜呜……” 杜萝疯狂挣扎,心里不停咒骂。 你他爹才中邪,老娘正常着呢! 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怎么可能是护卫的对手,硬生生被灌撑了。 第78章 挑选侧君 孙林离开杜家时,为了让人信服她们是贼,特意偷了一堆值钱的东西回来。 秦婳听到她的描述,竖起大拇指说:“哈哈哈,做得好,本王很满意!去找金凤拿几根银针,往后她再中邪就封住命门。” “是,属下领命。”孙林低头离开。 秦婳想到灌童女尿的场景忍不住大笑,果然她的护卫,一个比一个有本事。至于偷来的金银珠宝,融了发下去当赏赐。 东方清也没忍着,找到杜颖说爬墙的事情,杜萝又被狠狠打了二十大板。 屁股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疼得她连动一下都困难。别说是爬墙了,连下床都做不到,估计得躺大半个月才能恢复。 杜颖也没办法,要是放任女儿乱来传到女帝耳朵里。轻则流放,重则处死,那她这辈子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初十。 气温正好,不燥热,也不寒凉。 蔷薇花开,石榴花艳,向日葵生机勃勃,一切都在酝酿着新的希望。 来自全国各地的五百位秀男依次入宫进行遴选,五天后留下五十位,其他人落选人员可回去自行婚配。 这五十人将会进行为期五天的礼仪培训,再由女帝、皇太君、君后亲自挑选。 东方清也在其中,他每天都盼着赶紧结束让自己回去,宫里的规矩实在太可怕了。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恨不得用尺子量,比练武还累。训练他们的司仪眼光极其毒辣,不管做得多好总能找到错处。 东方清心里直犯嘀咕:“什么时候才到头啊?到处都是高高的墙院,仿佛遮住了天和地,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从醒来到睡着,他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犯规矩小命不保。 在平台府的时候,母亲虽然很少拘着他,但也没忘记请官家夫郎教他正式礼仪。 “你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否则别人通过这件事攻击你,想反驳都没有借口。” “娘,我学。” 东方清确实学了一段时间礼仪,在外人面前装一装没问题,然而骗不了礼教司仪。 五月二十一日,御花园中。 罗文彬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他长得跟已逝的刘贵君太像了,尤其是眼角那颗痣,简直一模一样! “哐当”一声,女帝手中的牌子掉落地面。刘贵君去世15年,而他正好15岁! “平日读些什么书?”女帝目光灼灼。 “《孝经》、《论语》。”罗文彬声音如夏日潺潺溪水,温柔悦耳。 “封个常侍吧。”君后开口,毕竟只是五品知州的儿子。 “不,封贵人。”女帝仿佛没有听到君后的话,自顾自看着罗文彬说道。 “封贵人对其秀男不公平,先进宫,待承宠后再封如何?”皇太君在一旁提醒。 “那就由父后决定吧。”女帝明显不高兴,但在这种场合她只能忍着。 这届最终留牌五人,跟小说写的一模一样,后宫很快就要有好戏看了。 罗文彬实际上是皇太君的人,女帝为了她狂吃猛药,没两年就把身体弄垮。 是秦嫣查到真相并救了她,女帝将计就计,骗皇太女、皇太君兵变逼宫,从而顺利废掉皇太女,囚禁皇太君,捧秦嫣上位。 此时秦婳正在钱粮衙门坐堂,王尚仪过来寻她,说女帝有令,传她到御花园相聚。 “可是为了选秀之事?”秦婳问。 “殿下英明。”王尚仪笑呵呵回。 “大姐、二姐到了吗?” “皇太女已经到了,二皇女尚未进宫。”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来到御花园。女帝、君后、皇太君都在,秦婳一一问安。 众人闲聊几句,秦嫣姗姗来迟。 礼教司仪领着十位秀男走出来,这些都是女帝选剩的,如今轮到皇女们挑选。 三年一次选秀,不仅充盈女帝的后宫,也充盈皇族宗亲的后院。 祖宗规矩:皇太女可娶一位正君,四位侧君;亲王娶一位正君,两位侧君;郡王娶一位正君,一位侧君,小侍不限。 三人按照长幼顺序挑选,皇太女毫不犹豫选家境条件最好的男子。 秦嫣一眼相中东方清,他在一众柔弱的男子中格外显眼。然而待她仔细一瞧,竟然发现袖子上沾有鼻涕! 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 秦嫣低头去看东方清的手,果然没看错,他的指甲是黑的,别人都是粉粉嫩嫩! 这两点让她瞬间下头,最终挑了面容姣好的叶千景,那是德君的外甥。 轮到秦婳,她毫不犹豫选东方清。 剩下没选上的七位男子,都被赐给皇亲国戚做正君或者侧君。当然选上也不是马上领回去,而是挑选吉日从宫里迎娶。 在宫里不用担心被骚扰,但秦婳还是收买某位礼教司仪,让他帮忙照顾东方清。 礼教司仪笑着点点头,虽说这些人都是侧君身份,但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定。 做人做事,眼光放长远些才能活得好。 秦婳离宫时远处的夕阳慢慢收敛光芒,红彤彤的圆球像是点着柔和烛火的灯笼。 秦嫣站在夕阳下向她招手,她笑盈盈走过去打招呼,却听她问为何要选东方清? “他个高。” “如果他被选走,你的第二选择是?” “旁边粉衣服的男子,看起来很喜庆,脾气应该很好,相处起来不累。” 秦嫣松了一口气,想想秦婳身边的护卫,没有一个是主要人物,全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背景板,不可能是穿越或者重生。 康亲王府。 李淮安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干歪歪扭扭,树身长有疙瘩,树叶郁郁葱葱,就像一把巨大的伞。 天色渐渐昏暗,他的眼睛却没有移开。 “公子是在等人吗?” 像蜜糖一样甜美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李淮安急忙转身,殿下不知何时进屋? “我不等人,只赏景。”李淮安的眼眶有些湿热,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那富丽端庄,光彩夺目的王君,我今日很想他。” “你今日选侧君,哪有时间想他?” 秦婳想了想,一把将他拽到怀里,然后吻上白皙修长的脖颈,直到留下红色印记。 李淮安刚开始还小心挣扎,不过很快就停下,抬起头疑惑地看她。 “我往后,只在你身上看得见的地方留痕迹,这样会不会觉得好些?”秦婳把他推到镜子前,脖子上果然多了块暧昧的痕迹。 “那也只允许我在你身上留痕迹。”李淮安神色果然好看了些。 “嗯,看得见的地方,只允许你留。” 秦婳侧着脖颈,任由他亲了又亲,舔了又舔,总算把人哄好了。 唉,她这该死的魅力。 晚上激烈的运动过后,秦婳看李淮安眼尾通红,皮肤粉白,气息微喘,再次翻身压上去。 “王君,夜晚才刚刚开始。” “还请殿下怜惜。” 李淮安搂住她的腰,床幔再次摇晃。 屋外草丛里的蛐蛐在叫唤,屋内床上的人儿也在忘情吟唱,时高时低,不知疲倦。 选秀结束,宫里马上就要迎接女帝五十岁寿辰。半年前礼部就着手准备,各地官员也在寻找奇珍异宝准备进献。 皇太女为表孝心,不但跑遍京城所有古玩店,还派人到南方寻找奇珍异宝。 秦嫣别出心裁,她打算送女帝灵泉滋养的丹药,毕竟金银珠宝易得,健康难得。 前段时间她治好了陆随风,可惜对方心有所属,不管怎么示好都无法改变,只能遗憾放弃,好在左都御史承诺欠她人情。 至于秦婳,普普通通的万寿图、玉如意、瓷器等名贵物品,不冒头也不掉价。 第79章 各国使臣 秦婳用过早膳便离府,她最近很忙。 女帝寿辰来了许多外番使臣,以往都是皇太女跟鸿胪寺卿负责,今年改成她跟秦嫣。不但陪吃陪玩,还要交流文化,试探口风。 东部的东平国,南部的南疆联盟,西部的西越国,以及北部的北戎国陆陆续续进京。 南疆联盟、东平国、安槐国都是女子为尊,帝王只能是女性;西越国女子是第一继承人,家中若无女儿,儿子也能继承权利。 北戎国权势完全掌握在男人手中,女人是随意买卖的货物,正好与其他国家相反。 大圆教教主是位男子,也是前朝余孽。如今躲在北戎国,还被封了官,整日想着把安槐国的水搅浑,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北戎国来的是三皇子,见到秦嫣第一眼就对她表达热烈的爱慕之情。说她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女子,想娶回去当正妃。 所有官员都沉下脸,区区一个进化不完全的戎族皇子也敢对安槐国皇女说“娶”? 这位三皇子是小说的重要配角,金发碧眼,颇具异域风情,将来带兵进攻安槐国,攻略他可以获得5年寿命。 秦嫣想起自己在现实世界没跟外国帅哥交往过,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只见她娇笑着说:“娶我是不可能的,但你可以嫁给我。” “我喜欢有个性的女人,你很特别。” “我也喜欢有个性的男人。”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打情骂俏,之后的宴会从拼酒到拼表演。三皇子舞剑,气势汹汹,秦嫣现场吟唱一首诗。 北戎佳人三皇子,一舞剑气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大臣全都被秦嫣的诗折服,想到之前《春雨》很多人都怀疑真实性,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作假,果真是出口成诗! 三皇子若有所思,不再发起挑衅。 “二姐太厉害了,原来七步成诗不是你的极限,我一定要抄下来慢慢品鉴!”秦婳疯狂拍马屁。 “瑞王大才,我等敬佩不已。”其他官员也纷纷拱手夸赞。 “淡定,本王只是正常发挥。”秦嫣笑容灿烂。 接下来她一直陪三皇子逛京城,秦婳则跟另外三个国家的使臣会见。 皇太女听说秦嫣现场作诗风光无限,京城百姓都夸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顿时杀机尽显。 转眼就到五月二十八日,女帝寿辰前一天,在京七品以上官员以及外国使臣列队朝贺献礼,外地官员人未到,贺礼也要送到。 如意、寿佛、书画、金银制品等珍贵物件摆满整个大殿。漫长的献礼仪式结束,女帝宴请所有官员享用午膳。 二十九日寿辰当天,礼官祭拜天地,女帝与文武百官向皇太君行三跪九叩大礼,以示孝道。 敬孝结束,接下来是阅兵仪式。 五大禁军统领以及京师大营,半年前就开始挑选精锐部队进行训练,步兵、骑兵、火器、云梯等,全都一一展示。 皇太女身为中卫禁军统领,当她骑马上场时所有人都在欢呼,声势惊天动地。 女帝沉下脸,蹙起眉头。 右相擅长揣摩女帝的心理,不但让人引导现场官员欢呼雀跃,还大肆夸赞皇太女,仿佛她才是今日的主角。 左相急忙在一旁打圆场,可惜还是晚了,尽管所有人都说“皇上万岁”,但人不可能万岁。 女帝看着意气风发的皇太女,再看看日益衰老的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危机感? 当场就把前卫、后卫禁军分别交给秦婳、秦嫣统领,两人立即跪在地上谢恩。 五大禁军中,前、后、中三卫主要负责保护皇宫安全,左、右卫主要负责保护女帝安全,同时掌管京城所有大门钥匙。 左相恶狠狠盯着右相,他们之间的斗争因皇太女跟二皇女变得愈发激烈了。 女帝在自己寿辰当晚召罗文彬侍寝,并将他从常在晋为贵人。君后再次暴怒,这次不仅国人知道,连国外都知道他失宠了! 沈贵君神色淡然,因为他知道荣君肯定会动手。果然没猜错,荣君绝不允许任何人顶着死去刘贵君的脸受宠! 他利用被贬的柔贵人去陷害罗贵人,罗贵人将计就计,跳入湖水中发烧了。 女帝大怒,直接将柔贵人贬为常在。宫里到处都是捧高踩低,很快日子变得困难,不得不写信找母亲要银子,否则活不下去。 荣君给秦嫣送信,希望她协助自己在罗贵人长成志气之前除掉,否则将成为第二个静君,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然而秦嫣忙着攻略北戎国三皇子,压根没时间搭理他。两人从酒楼到画舫,从书肆到布庄,几乎都看了一遍。 当秦婳跟鸿胪寺卿送东平国使臣离开时,秦嫣正跟三皇子去郊外赏花。看着80%的进度,她假装醉意朦胧地倒在对方怀里。 两人顺理成章地在马车里翻云覆雨,然而进度变成90%的瞬间,三皇子毫不犹豫拔下金簪刺中她的脖子! 那支金簪还是秦嫣送给他的。 “为什么?!”秦嫣厉声发出质问。 按理说,70%的爱很理智,随时都能抽离;80%的爱很深,能够包容理解;90%的爱深入骨髓,仅留最后的尊严和底线;100%的爱没有理智,甚至愿意为对方死! 明明都90%,深入骨髓了! “无论哪个女人,只要为我的大业做贡献,我都会爱她,爱死她。” 三皇子残忍地笑了,不顾重伤的秦嫣愣是加快腰部动作,表情也变得癫狂。 随后他杀死提前准备好容貌跟自己相似的男子塞进车里,再把马车推下山崖,伪造秦嫣跟他双双赴死的场景。 原本这个计划是用来杀害安槐国皇太女,但二皇女主动上钩,他决定改变计划,到时候把凶手嫁祸给皇太女。 如此一来,安槐国内乱,北戎国趁机要求赔偿,未来还多了个起兵入侵的理由。 多完美的计划。 可惜他不知道,秦嫣有灵泉傍身,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永远不会死。 “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她受重伤,还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依然活着。”楚燕前来禀告。 “有母皇庇护,自然不同凡响。”秦婳微微勾起嘴角,女主原来真的不会死啊。 “咱们现在过去吗?” “不,等皇太女。” 皇太女也在监视秦嫣,肯定很快就到。 秦嫣喝下大量灵泉水才慢慢恢复知觉,即便如此,她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无法移动。 大概两刻钟后,不远处传来混乱的马蹄声,她以为是三皇子去而复返,赶紧躲到草丛里。 “皇太女殿下,那是瑞王的马车。” “殿下,这是北戎国三皇子的尸体!” “北戎国使臣明日离开,今日三皇子死了,肯定会影响两国外交,找找看有没有瑞王的身影。” 秦嫣不相信皇太女,只好继续躲着。 不久又有人来了,听声音是秦婳! 皇太女虽然恨不得杀了她俩,但肯定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第80章 公正奶奶 秦婳来到山崖下,看着摔得七零八落的马车,还有一摊肉泥的假三皇子,神色慌张地问:“听说今日二姐跟三皇子在一起,她不在这里,莫不是被贼人掳走了?” 然而没等皇太女回复,北戎国的使臣怒气冲冲赶来,身后还跟着南疆联盟国,以及西越国的一堆使臣。 “三皇子!!!”看到地上躺着的肉泥,北戎使臣扑过去嚎啕大哭,惊得附近山林里的鸟兽都吓跑了。 “这里有块令牌!”北戎使臣在三皇子身上摸啊摸,摸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上面刻着五爪龙纹,所有人脸色大变。 安槐国只有女帝、皇太女、亲王才能用龙爪纹令牌,其中女帝、皇太女是五爪龙纹,亲王是四爪龙纹,郡王四爪蟒纹。 “希望你们安槐国能好好解释,否则我们北戎哪怕人微言轻,为了给三皇子讨回公道,也愿意奋力一搏!”使臣拿着令牌质问皇太女。 皇太女意识到这是针对自己的阴谋诡计,她再蠢也不可能在多国使臣莅临安槐国皇城的时候闹事,不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都百害无一利! “还请北戎使臣冷静,我们会尽快查清真相,绝不会让任何人枉死在安槐国内!”皇太女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冷静,因为她此时代表的是整个安槐国颜面。 “呵,这里是你们的地盘,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我们才几个人,还能反抗不成?请南疆联盟与西越国使臣为我们作证,我国三皇子真心诚意为安槐国女帝祝寿,却莫名其妙在京城附近被杀害,身上藏有唯一线索便是五爪龙纹令牌!”北戎国使臣一脸悲戚地向另外两国行礼。 其他两国使臣对视一眼道:“我们认同你所说的话。” 秦嫣躲在远处,原本打算出去解释那具尸体不是三皇子。但是听完北戎使臣的话迅速改变主意,觉得现在是除掉皇太女最好的时机。 山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秦婳觉得现场气氛不够热烈,于是给楚燕递了个眼神。 楚燕立即带人到附近搜查,很快便大声喊道:“殿下,我们发现瑞王了,她受了重伤不省人事!” 众人急忙跑过去,只见瑞王倒在地上,发髻凌乱,脸色苍白,长裙沾满血渍,还有气息,但是非常虚弱。 “就是她害死我们三皇子!”北戎使臣见秦嫣没死,脸色大变,一个个装作义愤填膺地模样想要靠近她,然后趁机杀人灭口。 楚燕等人拔刀相向,他们眼珠子转了转,再次大声哀嚎:“我家三皇子死得好惨啊,明明是尊贵的皇子,却被当成小侍一样玩弄欺凌最后还被害死了!” “北戎使臣,若想调查真相就安静一下。当时只有瑞王在现场,知道的情况肯定比我们更详细。”皇太女不得不小心翼翼应付他们。 “安大夫!”秦婳扭头看向背着药箱的中年女人,她是康亲王府的府医,也是闻太医的徒弟。 安大夫连忙跑过去检查,发现瑞王脖子被刺,双腿、双手都有严重的骨裂,胸腔声音很闷,很明显就是从高处坠落所造成的。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伤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都没有危及生命,难以理解。 她给瑞王灌了一瓶药,对方终于慢悠悠掀起眼皮。 皇太女问她是否看到凶手的模样? 她犹豫片刻摇了摇头说对方蒙着脸,只看得到眼睛,不知道长怎么样?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是武艺高强。 秦婳笑了,在私人恩怨和国家大是大非面前,她选择报私仇。 北戎使臣瞬间反应过来,瑞王比起三皇子更恨皇太女,为了把皇太女拉下台,不惜替三皇子隐瞒真相,看来以后可以细细谈合作。 “自古以来,通往皇权之路都是鲜血淋漓,瑞王殿下辛苦了。”北戎使臣暗示其他人,皇太女为了除掉竞争对手,不惜杀害妹妹跟他国皇子。 皇太女听出来了,厉声斥责道:“北戎使臣,请不要用你们国家的经验来揣测安槐国!” “如今你们国家二皇女重伤,而我国三皇子枉死,身上带着东宫令牌,你如何解释?” “皇太女不需要解释。”秦婳站了出来,即便她也恨不得皇太女去死,但不是在其他国家使臣的污蔑下死。 “康王这是何意?难道安槐国不打算负责!”北戎使臣异常激动。 秦婳顶着他的目光说:“光凭一块令牌就定一国储君的罪,是不是太儿戏了?本王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们三皇子狼子野心,他假意跟二皇女欢好,然后把她带出来杀害,再偷东宫令牌嫁祸皇太女。至于为什么唯独放过本王,想来是他疯狂爱慕本王,想要嫁给本王吧。” “你,你,你——”北戎使臣颤颤巍巍差点摔倒。 “北戎使臣,你的格局太小了。”秦婳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疯狂爱慕康王就算了,格局还不至于大到这个地步。两人的伤口怎么看都是经过恶斗,而不是意外坠崖。 北戎使臣捂住心脏,不停大吼:“强词夺理!强词夺理!别人都说你们安槐国巧言令色,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瑞王殿下,您可还记得跟恶人有关的信息,比如衣服样式,佩戴首饰之类?” “我……”秦嫣低垂着眼眸,声音犹豫不决,指甲也陷进掌心里。 秦婳抬头直视她,扬声喊:“二姐,你可想清楚了,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别稀里糊涂认贼作父!” “康王,您是为了给皇太女脱罪而威胁瑞王殿下吗?”北戎使臣冷着脸挡到秦嫣面前,这一幕有趣极了。 秦婳抬手抡圆了胳膊,忽然朝那使臣的大饼脸上扇一巴掌。 “啪”的一声,用了足足十二分的力气! 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她会来这一出,竟然敢打别国使臣。 “你!”北戎使臣转过头来眼神凌厉,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秦婳甩着发麻的手,顶着对方想杀人的目光,反问:“你在污蔑本王?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本王可是整个安槐国最公正无私,最受欢迎的人,人称:公正奶奶。” 金凤死死咬着嘴唇,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来。 因为压根就没有“公正奶奶”这个称号。 北戎使臣的脸色几乎结了一层寒霜,攥着袖筒的指关节绷的发白。 “既然大家都冷静下来,那就去瞧瞧可怜的三皇子到底因何而死?是坠崖死,还是被人杀死,还是胆小吓死。”秦婳领着众人过去查看尸体。 在场有安槐国、北戎国、南疆联盟、西越国,每国都推出两个人去查,省得到时候说她们安槐国对尸体动手脚,隐瞒真相。 安槐国这边,秦婳压根不管皇太女,直接安排金凤跟安大夫去查,一个有眼力见,另一个有医术,至于其他国家爱谁谁。 半个时辰后,八个人全部检查完毕,得出的结论是三皇子被金簪之类的武器刺穿脖子,然后发生坠崖事件,与瑞王的情况一致。 “二姐,你今日出门不带任何护卫吗?”秦婳问。 “带了二十个!” 秦嫣经历上次刺杀,只要出门都会带二十名护卫。 然而三皇子觉得人太多办事不方便,就命她们在燕山脚下等着,只带四名护卫驾着马车去赏石榴花。 皇太女立即派人去搜查,最终在山林中找到四名护卫的尸体,至于另外十六人,正在山脚下热热闹闹赌博呢! 第81章 调查真相 三皇子今日带了两名护卫,其中一人死了,另外一人在打斗过程中受重伤。 北戎使臣见到他立即大喊:“瑞王说,他们被蒙面黑衣人袭击了,你们呢?” 那人有一瞬间的愣神,很快就说他们也遇到黑衣人。虽然看不清容貌,但看身材是女人,武艺高强,还抢了瑞王府护卫的刀。 系统说:三皇子先杀秦嫣,再跟两名心腹偷袭护卫,其中一名心腹被护卫杀死,另一名心腹被三皇子用金簪刺死,最后他撕下心腹脸上的人皮面具假扮对方。 戴人皮面具的心腹,容貌长得跟三皇子很像,这就是整个刺杀的全过程。 秦婳嘴角抽了抽,三皇子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戴上面具像四十来岁,头发颜色也从金色变成褐色,怪不得没人怀疑。 众人查了死去的五名护卫,虽然身上伤口数量和轻重程度不同,但通过对比发现,确实跟瑞王府护卫手上的刀形状一致。 凶器就摆在面前,四名护卫的刀,唯独凶手全部逃之夭夭。 “刺伤秦嫣的金簪在哪儿?” “山崖附近的水潭里。” 秦婳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接下来皇太女命护卫继续调查,其他人回去向女帝禀报。 北戎使臣原计划明日离开,现在留下来讨回公道,南疆联盟跟西越国也坚持留下,以免错过重要信息。 三皇子的尸体被运回驿站,秦婳好心把自己的大红棺材送给对方急用,可惜北戎使臣不识货,冷冷拒绝了她。 唉,真是好心没好报。 女帝听完皇太女的汇报,垂眸看向秦嫣。声调很沉,语速缓慢,只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千斤重锤敲在她的脊背上。 “老二,你脖子上顶的东西不想要了吗?” 女帝可以原谅她欺女霸男,出言无状,甚至残害无辜,唯独不能原谅她心里没有安槐国,这是身为秦家人的底线! 她们是安槐国的主人,不是阿猫阿狗! “还请母皇恕罪,女儿知道错了。”秦嫣虽然痛哭流涕,但内心并不服气。 她是穿越来的,又不是安槐国百姓,最大的愿望是活下去,其他事情都无关紧要。 “后卫禁军你不用管了,老三一起接过去。还有今日的事情老大、老二尽快调查清楚,以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女帝似乎累了,说完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皇太女咬咬牙看向秦婳,自己只管一支禁军,老三却管两支,母皇肯定是故意的! “别用吃人的眼神看我,等把使臣送走,大姐想怎么斗,我都奉陪到底。”秦婳也很疲惫,这段时间事情本来就多。 “三妹误会了。”皇太女恢复到平常温文儒雅的模样,算是接受她的提议。 回到府中,秦婳直接瘫睡在贵妃榻上。 李淮安进屋看她睡着了,香炉里氤氲着淡淡的凝神香,小心翼翼帮忙盖好被子,随后从刺绣框里拿出绣到一半的肚兜。 自从大婚后,秦婳所有的里衣、袜子,都是他亲手做,一针一线都包含深深情谊。 北戎国三皇子坠崖身亡的事情传遍整个京城,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两国纠纷。 李淮安看她眼底都是乌青,忙小声吩咐书墨,让厨房做人参炖鸡汤给她补补。 秦婳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李淮安坐在榻上,低着头做针线活,神色柔和温婉,手指白皙光滑,上下翻飞像花儿一样漂亮。 “是给我做的吗?”秦婳支着下巴问。 “嗯,我绣了牡丹花纹样,你喜欢吗?”李淮安举给她看,粉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看上去雍容华贵。 “喜欢。” “饿了吧,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秦婳伸了个懒腰,携手李淮安去花厅用膳。刚走出房门,晚风轻抚,带来了远处的花香和一丝丝凉意。 第二天醒来,秦婳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立冬几人手脚麻利地伺候她梳洗,今日要去禁军营,故而换上正红色圆领袍,确保足够亮眼,免得士兵和将领看不见自己。 用过早膳,李淮安坚持送她出门。 清晨花草树木都散发爽宜人的气息,微风吹过,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许是昨晚睡得比较香甜,今日两人状态都很好,眼睛亮晶晶的不似昨日那般疲惫。 秦婳上马离开,护卫送她到宫门口。 禁军营在宫内,从现在开始,她便是前卫、后卫禁军营的统领,掌管所有政令。 她率先前往前卫禁军营,出来迎接的两位副统领分别是:周蕊,刘天河。 周蕊是广德皇子的驸马,许是听了枕头风,对她态度很傲慢;刘天河是右相提拔上来,支持秦嫣夺嫡,也对她态度敷衍。 上午在前卫禁军营转了一圈,下午去后卫禁军营。同样也是两位副统领出来迎接,忠信侯杨雪飞以及石灵梦。 这两位副统领态度恭敬严谨,跟之前两位正好形成鲜明对比。 秦婳故意冷落周、刘两位副统领,命石副统领去查找杀害三皇子的凶器,杨副统领则跟自己审问瑞王府的十六名护卫。 果然有护卫被收买了,起因是她无意间打死邻居被人看到写信威胁,故而那天带领其他护卫赌博喝酒。 秦婳拿到威胁信,字迹很工整,但光凭这封信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杨副统领怎么看?”秦婳问。 “属下认为应该审问北戎那名护卫,对方肯定隐瞒很多信息。”杨副统领绷着脸回。 秦婳也是这么认为,故而叫上皇太女、以及南疆联盟、北越国的使臣一起去驿站。 北戎使臣以护卫完全听不懂安槐国语言为由拒绝单独提问,以免被恶意引导。 审问的事情全部交给杨副统领,她命人准备笔墨纸砚,同时解释威胁信的事情,然后要求所有北戎使臣包括护卫抄写一句话。 使臣们嘟嘟囔囔抱怨,但还是抄了,可惜没有一个能对得上笔记。 护卫也顺从地抄了,字迹飘逸,笔画正确。虽然跟威胁信笔迹完全不同,但很明显他认得安槐国的文字。 连文字都认识,怎么可能听不懂话? 杨副统领很遗憾不能动刑,否则对方藏起来的东西早被挖得干干净净,毕竟她是有名的酷吏。 不过她的审问很有技巧,好几次都抓到语言漏洞反击。奈何对方心理素质太强,不但及时圆过去,还提供一块茶饼。 经证实,那是东宫才有的茶。 皇太女气得浑身颤抖,东宫透得像个筛子,令牌、茶叶都能轻轻松松被外人拿到。 “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们还要包庇自己国家的皇太女到什么时候?!”北戎使臣发出声嘶力竭的控诉。 “本宫清清白白,从未做过任何谋害北戎三皇子的事情,你们尽管调查吧!”皇太女为了自证清白,不得不接受调查。 系统说三皇子的计划很完美,威胁信是死去的心腹写,现在除了撕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没有其他办法。 秦婳冷哼:“像我这么正直无私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人皮面具这种邪恶的东西?” 她可不是没有办法,如今只是走正常调查流程给使臣们看看罢了,好戏还在后头。 秦婳带杨副统领正式调查东宫,不仅所有大臣都在关注,连京城百姓则纷纷猜测。 五天后,大朝会。 秦婳表示,她已经查清全部真相,于是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各国使臣的面正式审判。 首先东宫的问题,宫男私下里偷偷贩卖御用之物,别说茶叶,他们连古玩字画都敢卖。至于令牌,东宫护卫丢了整整五块。 所有相关人员,该贬的贬,该罚的罚,该判死刑的判死刑,没有任何姑息。 “康王的意思是,我国三皇子的死亡跟东宫毫无关系?那请问凶手是谁!” “欺人太甚,这里是安槐国,你们自然维护皇太女,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还请南疆联盟、西越国使臣好好记录今日她们颠倒黑白,避重就轻的场景,小心不要成为第二个无辜受害的北戎!” 北戎使臣义愤填膺,指着秦婳破口大骂,文武大臣怒火攻心,尤其是御史言官。 秦婳看向女帝身旁的萧总管,萧总管翻了个白眼,“铛”的一声敲响打更用的梆子。 这康亲王,每次都肆无忌惮使唤她! 北戎使臣终于安静下来,秦婳笑眯眯道:“冷静,本王已经找到目击证人和杀害三皇子的凶器,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第82章 虚构真相 众人听秦婳说找到目击证人和凶器神色各异,文武百官偷偷松了一口气,北戎使臣脸色阴沉得可怕,秦嫣也攥紧拳头。 “传证人周灵芝!” 秦婳一声令下,大殿门口便响起礼官复述的声音:“传证人周灵芝!” 周灵芝是去年参加跑步比赛的断臂女人,她原本跟母亲经营一家医馆,是远近有名的外科圣手。 然而某天把人治死了,亲属强行砍断她的右手。她也以为是自己的错,抑郁寡欢好久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谋害她的圈套。 原来亲属是假的,病人是乞丐,他们压根就没有给她服药,最后活生生痛死了! 制造这一切的主谋是王家医馆的女儿,因为李神医打算收一个关门弟子,在她跟对方之间犹豫不决,所以…… 周灵芝把王家女儿告上县衙,县令收了贿赂,不但判她诬告打得半死,还把她家祖传的医书抢了! 去年若不是三皇女主持正义,县令跟王家还继续草菅人命,她也永远求不得公道。 故而听说三皇女在调查燕山石榴园发生的案件,毅然决定站出来。 那天她正好去燕山挖草药,远远看到了杀人的场景,因为太害怕了就躲起来。 “草民周灵芝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周灵芝穿着灰布衣裳战战兢兢进殿,毕竟这辈子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地方。 皇宫果然金碧辉煌,光芒万丈。 “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女帝摆出和善的模样,缓缓开口。 “是,草民周灵芝乃周家医馆的女儿,那日到燕山采集草药,突然间听到打斗的声音,吓得躲了起来。” “草民亲眼看到一个褐色头发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另外两个模样怪异的男子突然抢过女护卫的刀……” 周灵芝还没说完,北戎使臣就激动地跳出来大吼:“一派胡言!鬼话连篇!还请各位明鉴,此人口中没有一句是真话!” 秦婳看向萧总管,萧总管“铛”的一声,敲响梆子提醒:“女帝面前,请注意仪态。” 北戎使臣只能咬紧牙关,秦嫣也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婳,完全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婳淡淡开口:“带北戎护卫。” 等人带上来时,周灵芝激动地说:“就是他,那天草民亲眼看到他指挥两个同族人杀害瑞王府护卫,还把马车推下山崖!” “你可有什么证据?”秦婳问。 “有的有的,草民亲眼看到他往山崖附近的水潭扔东西,出于好奇,草民就捞出来。”周灵芝从袖口掏出一枚价值百两的累丝金簪。 石副统领与杨副统领都证实,这枚金簪乃瑞王送给北戎三皇子,首饰店有记录。 “北戎使臣,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此人狼心狗肺,禽兽不如,不仅杀害主子,还谋害我国瑞亲王,陷害皇太女,今日定要将他五马分尸,否则天理难容!”秦婳瞬间站在道德制高点问责对方,毕竟人证物证俱在。 胡说八道又能奈我何? 北戎使臣无法反驳,否则计划就要暴露,只能不停大喊:“荒谬,太荒谬了!” 左相站出来说:“启禀皇上,臣认为此事不简单,一名护卫连安槐国的话都听不懂,怎可能如此顺利陷害皇太女?” 右相也说:“臣同意左相的看法,北戎竟然妄想用我国尊贵的皇太女和瑞亲王,去给他们低贱的皇子陪葬,其心可诛!” 其他大臣也纷纷站出来指责北戎国,御史言官骂得最凶,直接说他们是狗爹养的。 秦婳盯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除非表明身份,否则今日他必死无疑! 不对! 三皇子眼睛是深蓝色,这个人是浅蓝色,并且从头到尾眼神都没有发生改变,他是真的听不懂安槐国语言。 是今早就换了吗? 不过没关系,只要还在北戎使臣当中,自己就有办法把他揪出来! 突然秦婳大吼一声:“石副统领,快阻止那名护卫,他要服毒自尽!” 石副统领一掌打向护卫,随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卸了他的下巴,同时扯出他的人皮面具! 果然下面是一张年轻十岁的脸,长得平平无奇,但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服毒自尽是假,这是秦婳跟石副统领约好的暗号,只要听到就用力撕扯对方脸皮。 不知情的石副统领愣住了,文武百官也愣住了,甚至女帝也一样。如此逼真的换脸术,若是仇人假扮自己的亲信,岂不是…… “杨副统领,立即检查北戎所有使臣的脸,这等邪术除了他们国家,我们安槐可没有!”秦婳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启禀安槐国皇上,我等南疆联盟也没有。听说制作人皮面具,必须从活人身上取,是北戎不外传的秘术。” “西越国亦没有。” 两国使臣连连保证,甚至还主动让禁军检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唰拉”一声,北戎使臣当中真有第二个戴面具的人,并且长得跟三皇子一模一样。 “母皇,相由心生,瞧他鼻孔外露,唇厚耳大,脸长眼宽,人驴不分,定是传说中愚蠢自私的四皇子!不对,四皇子听说被贬为庶民,所以咱们就算把他五马分尸也不必通知北戎,毕竟只是处罚一个犯了罪的庶民!”秦婳压根不给北戎反应时间,叭叭叭一阵说。 脑子活跃的大臣想过来,全都跪在地上高喊:“请皇上判处北戎逆贼五马分尸!” 北戎使臣急得团团转,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承认是庶民三皇子会死,不承认就是欺骗女帝。 三皇子是国王最看中的皇子,也是能力最强的皇子。看来只能赔偿钱财换取和平,虽然他们迟早有一战,但不是现在。 秦嫣肯定这个人就是三皇子,脸一模一样,但她不敢出声,怕对方攀咬自己。 三皇子死死盯着秦婳,如果条件允许,他一定要亲手剥了这个女人的皮,再扒了她的骨,最后扔给路边饿了半个月的狗! 秦婳岂会怕他,抬头挺胸瞪回去。 不过说太多话了,嗓子有点渴。 她示意萧总管给自己倒茶,萧总管看了眼女帝,女帝挥挥手,只好认命去倒茶。 皇太女看事情发展成这样,早跟自己没关系了,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哪怕三妹得罪整个朝堂,能力却有目共睹,母皇不可能放弃那么好用的牌。 差点忘了她有心疾,寿命不长! 等会儿去找皇祖父商量,之前说大概能活半年,现在都快十个月了怎么还没死? 太医们会不会太努力了? 让她早点死好了。 “北戎使臣——” 女帝刚开口,北戎使臣就跪了下去:“皇上,这位才是真正的三皇子,死去的那位是四皇子。正如康王所言,四皇子自私自利,残忍暴虐,一心追杀三皇子……” 按照北戎使臣的话,三皇子冰清玉洁,心软纯善,什么都不懂。是他们发现四皇子追来,担心三皇子出事就逼迫他戴上面具。 四皇子刺伤瑞亲王,他们检查时瑞亲王没有脉搏,误以为死了就推下山崖。从没想过诬陷皇太女,只是看到令牌太激动了……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四皇子的错,三皇子无辜又可怜,而他们只是护主心切。 秦婳问系统,死去的人真是四皇子吗?她不过是嘴瓢胡说八道。 “是,四皇子被三皇子骗过来,以为跟他立功就能继续当高贵的皇子。可惜,三皇子压根就不想让他活着回去。” 果然,不管在哪个国家,皇室斗争都伴随着鲜血和背叛。 第83章 不同花瓜 由于北戎使臣把三皇子摘出来,女帝也不能随意处死他,不过软禁了起来。 六月二十四日,荷花节。 秦婳约石明奕赏花,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不知为何莫名有点紧张? 石明奕穿着白色长裙,上绣荷花纹样,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娇柔。 “明奕给殿下请安。”嘴里像是滚过蜜饯一样,说出来的声音又甜又柔。 “不必多礼。”秦婳弯腰去扶他。 刚一靠近便闻到玫瑰花的幽香,不浓不淡,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沉醉其中。 李淮安喜欢淡雅的茉莉花香,东方清喜欢能够让人清醒的金银花香,至于秦婳,最常用的是沉香和檀香,都是宫里御赐之物。 两人上了船,船娘缓缓撑开竹竿。 船上备好茶水点心,除了一名侍女,四名护卫,其他人都在岸边等待。 小船从荷花丛中穿过,竹竿轻轻地划破水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波纹。 一阵风来,荷叶哗哗地翻滚。听之如成千上万人不约而同翻动书页,随着风儿远去,荷叶又恢复原状。 有清风,有荷香,有美人,真是再完美不过的组合了。 “你可愿跟东方清同一天嫁给我?”秦婳回头,眼睛直视石明奕。 “明奕愿意。”石明奕笑了,柳叶眼微微上挑,妩媚又多情。 “你不要再勾引我了,咱们俩正常一点,否则对心脏不好。” “好,明奕听殿下的。” 石明奕主动握住秦婳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手背有颗痣,看起来很特别。 两人聊得很开心,石明奕见多识广,光是与荷花相关的奇闻异事就能讲出七八个。 比如荷花仙的传说,又比如荷花美食的由来,再比如画荷花的大师…… 夕阳西下,他伸手拨动清澈的湖水,小声唱起了《采莲曲》: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风起湖难渡,莲多采未稀…… 秦婳闭着眼睛听曲儿,心想偶尔也要好好休息,整日忙碌确实对身体不好。 晚上把石明奕送到伯府门口,转头看到满眼通红的陈令仪。她不是跟孟卿尘的替身玩得很开心,跑来前未婚夫家做什么? “你们是不是早就暗生情愫,故而设计的退婚?!”陈令仪面色扭曲,也不知道她以什么样的身份过来质问? 她现在过得不算好,去年退婚名气大跌,今年屡次纠缠孟卿尘被秦嫣打脸,世家公子视她如敝履。 这个时候她猛地想起来,以前跟石明奕在一起的甜蜜的时刻,内心觉得后悔了。 人总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追悔莫及。 秦婳嗤笑一声,道:“当初是你下药设计退婚,陈令仪,你真是畜生不如啊。” “我……我……”陈令仪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婳翻了个白眼,翻身上马离开,跟这种卑鄙无耻的人说话,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第二天,她陪礼部尚书去户部支银子。娶一个侧君是两万,娶两个是四万! 七月初,北戎国王派人送信过来,他自愿赠予安槐国100匹马,200头牛,1000头羊,作为三皇子回国的条件。 女帝答应了,秦婳算了算只够延长一天寿命,再加上之前的四天,总共五天。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犹如一颗大火球熊熊燃烧,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 秦婳跟李淮安坐在大殿里,边吃冰镇瓜果,边点评玉笛、玉萧的学习成果。 两人从弹琴唱曲到跳舞,累得满头大汗她还是不满意,认为他们需要继续练习。 “殿下,想让他们做什么?”李淮安觉得,若是让他俩在宴会上表演已经足够。 “挣钱。”秦婳勾唇轻笑。 她要让这两人成为一代名伶,富贵人家办宴会以请他们表演为荣,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坐收银子。 李淮安瞬间觉得他俩有些可怜,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毕竟殿下既没有打杀他们,也没有把他们卖给别人折辱,能清清白白活着就已经是大福了。 “今日是七夕,也不知石公子跟东方公子雕刻什么样的花瓜?”李淮安自然地转移话题。 七夕乞巧拜月是男子们最盼望的事体,定了亲的男子要雕好花瓜送去未来妻主家,以示自己心灵手巧。 两人正说着,何缘领着承毅伯府的管事进屋,身后的小厮捧着一个锦盒,上头用红布盖着,里面装的便是石明奕雕的花瓜。 管事说了一番场面话,大抵是自家公子雕瓜手艺有限,请康王、王君见谅等谦词。 书墨小心翼翼接过锦盒打开,然后把花瓜取出来。那是将西瓜镂空,雕刻成鲤鱼图案的灯,到了天黑点上蜡烛,更加漂亮。 秦婳想到有诗云:谁把甘瓜巧琢成,清荧别见一轮明。光寒不用金盘捧,心赤还疑火树生。 “殿下,石公子的手艺真厉害,寻常人既想不到这个法子,也雕不出这等精细。”李淮安含笑地说。 “确实很有想法。”秦婳很满意,石明奕见多识广,她很期待以后的生活。 转头命立冬去库房拿块锦鲤玉佩作为回礼,同时给管事一个大红封表示满意。 管事松了一口气,康王、王君看起来挺好相处,希望他家公子嫁过来不用受委屈。 石家的管事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头就来人送东方清的花瓜。想到他的烂厨艺,应该不会炸巧果,否则宫里的司仪们会疯的。 同样是书墨打开锦盒,然后从里面捧出一把精心雕刻的宝剑? 没错,是用南瓜雕刻而成的大宝剑! “呃,东方公子手很巧。”李淮安愣了片刻,有些尴尬地点评。 说实话手艺还可以,宝剑雕刻得栩栩如生还精细到上面的刮痕。只是寻常公子不会想到这个,毕竟花瓜要先送到长辈手中。 幸好皇室不用送到女帝、静君手中,否则就没办法解释了,毕竟宝剑容易联想。 秦婳同样命立冬去库房拿块玉,一块方方正正,什么都没雕刻的原玉。 “她是不是很喜欢?”东方清拿到玉很高兴,因为回礼送玉表示满意。 “嗯,大体是满意的。”司仪斟酌着用词,石家公子拿到锦鲤玉佩就不说了。 东方清去找其他两位待嫁的公子聊天,他们三人住在同一座宫殿里,分别是三位皇女将来的侧君。 皇女们关系如何他们不清楚,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三人彼此之间关系还不错。 东方清看到另外两人的回礼也是玉,一个是玉簪,一个是莲花纹玉佩。 这会儿他终于回过味来,女帝赐的婚,谁敢不满意? 为什么只有他的玉没雕刻! 两人嘴角抽了抽,就你那宝剑能收到玉就不错了,还好意思生气?幸好没给长辈看,否则以为是在挑衅他们的权威! 承毅伯府。 管事进府便兴冲冲去跟老太爷禀报,说康王跟王君都极为满意,还命人把西瓜灯挂起来,等晚上再好好欣赏。 “老太爷,这是回礼,跟咱们公子雕的图案一模一样,都是锦鲤!”管事笑呵呵把玉佩呈上去。 老太爷一摸就发现是块极好的玉,质地温润,光泽明亮,纹路清晰。 “宫里头那个?”老太爷低声问了句。 “祖父,您担心孙儿不如地方来的公子?”石明奕笑得眸光潋滟。 “是我糊涂了。”老太爷一想也是,孙儿就算越不过王君,以他的能力,别人也休想越过他。 外头传来禀报,说是云家公子的马车到了,前几天他们约好一块儿乞巧拜月。 云澜进门就叽叽喳喳地说:“表哥你知道吗?瑞王府举办诗会,邀请京城才华出众的夫郎们参加,瑞王又出新诗了!” 瑞王先后出的《春雨》,《观三皇子舞剑》两首诗后,京城许多公子都把她当梦中情人,人气都快赶上孟卿瑶了。 “哦,是什么诗?”石明奕也有些好奇。 “是《鹊桥仙》,我最最喜欢的诗。”云澜激动地掏出一张纸,正是抄写的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写得多好啊,瑞王这般柔情似水,才华横溢,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云澜双眼发亮,石明奕却觉得很奇怪。 原本瑞王不学无术,残忍暴虐,脑袋受伤后不但变得谦逊有礼,诗文也格外流畅。 世上确实有人受伤后开窍,奋发图强,大获成功。瑞王少了奋发图强的过程,仿佛怪异小说中被妖精附了身? 还有她的容貌发生很大变化,可以说是判若两人。那天在书肆门前见到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诗文确实不错,但对方是亲王,又有王君和两位侧君,你可千万别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 “哼,我才不会呢。小侍地位多低,我比你更清楚。”云澜高抬下巴,他父亲是正君,对小侍只要整不死,就往死里整。 第84章 热闹七夕 虽然云澜能保持理智,但很多年轻的公子、夫郎就不一定了。甚至宫里的姜贵人为了避宠,都已经称病一个月了。 这一届秀男有三人最为出众,第一位是罗贵人,女帝把他当成刘贵君的转世,极尽宠爱,多日侍寝。 第二位是柳常在,天生媚骨,女帝对他也极为疼爱,不过他是皇太女的人。 第三位便是姜贵人,这届秀男中家境最好的,入宫之前因为诗文疯狂爱慕瑞王。 秦婳也听说《鹊桥仙》这首诗,一如既往抄袭秦嫣所在那个世界的前人作品。 “你们系统选的女主果然不同凡响。”她挑了挑眉。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类都有缺点。”系统据理力争。 “确实,是人就会犯错。” 秦婳没有继续跟系统闲聊,看外头太阳没那么晒了,准备带李淮安出去逛乞巧市。 李淮安换好衣服出来,只见他身上穿着红绫纱对襟广袖长裙,手执桃花扇,每走一步裙摆波动,恍若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 然而秦婳看到后大惊失色,立即冲小厮大吼:“快把门窗锁起来,中秋还没到,本王的王君就要飞回天庭了!” 小厮还担心出什么事,听完整句话只能无语凝噎,默默退出房间,远离疯子。 李淮安嗔了她一眼,这人就好搞怪。 秦婳用折扇轻轻挑起李淮安的下巴,流里流气地说:“啧啧啧,美人儿,跟本王走吧,本王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淮安怒而朝她脸上扔手帕,轻飘飘的帕子砸到脸上,别说痛了,调情还差不多。 “美人儿用的手帕,就是香,让本王闻闻小嘴是不是也这么香。” 秦婳捧着李淮安的脸用力亲了一口,亲完抹了抹嘴唇放狠话:“要不是等会儿得出门,真想狠狠办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噗嗤一声,李淮安笑得前仰后合。 两人在屋里磨磨蹭蹭一刻钟才出来,身上都穿艳丽的红菱纱,可谓是红上加红! 今日年轻男子成群结队出游,放眼望去,花团锦簇。商贩们搭起密密麻麻的棚子做生意,只留小小的道路供人行走。 秦婳、李淮安一身红衣,艳丽似火。霞光照在他们身上,仿佛镀上一层光晕,所有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人太多,秦婳担心走散便对虎着脸对他说:“抓紧我,走丢了可不管啊。” 李淮安轻笑着抓住她的手,两人喝了冰冰凉凉的杨梅汤,软软糯糯的绿豆糕,还有酸酸甜甜的蜜煎樱桃… “妻主,这里的荷包好漂亮。”李淮安看不远处商贩架子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荷包,忍不住走过去挑挑选选。 商贩看到两人穿金戴银,眼珠子转了转说:“这位夫郎好眼力,我家的荷包跟别人的不同,这个双面绣不是谁都能绣好。” “这个多少钱?”李淮安问。 “500文,童嫂无期,亏本卖给你。”小贩笑呵呵说道。 “嗤,别家店铺卖50文你卖500文,老娘看起来很像冤大头?”秦婳双手抱在胸前,不冷不热地说。 “哎哟,这位女郎,您再仔细瞧瞧我这儿的荷包图案,这个鸟,这个花,栩栩如生是不是?” “50文能卖就卖,不卖我们就走。” “七夕节带夫郎出来玩,500文钱都舍不得掏,你怎么越来越抠了?”突然身后传来秦如讨厌的声音。 秦婳二话不说拉着李淮安往前走,边走边提醒他:“无知尚且有救,愚蠢无药可救,咱们快走,小心被她黏上。” “秦婳,你说谁蠢得无药可救!”秦如奋力追上来,气喘吁吁拦住他俩。 “别每次都要我提醒,家族里出了脑子不好使的人,我也很心痛好吗?” “你,你真的太过分了!” 秦如明知道说不过秦婳,每次都要凑上来讨两句骂,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毛病? 突然远处传来流里流气的声音道:“哎哟小美人,眼神真带劲,摘下面纱给老娘瞧瞧,老娘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秦婳觉得这词有点熟悉?忙转头看去,只见某个胖妞在调戏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 没等她开口,秦如撸起袖子冲过去,“啪啪”给对方两大耳刮子,怒喊:“狗东西,敢调戏老娘的未婚夫,吃了熊心豹子胆!” 秦如以前跟秦嫣混,脾气怎么可能好?怼不过秦婳一方面是身份悬殊,另一方面是秦婳脑子转得比她快,所以每次都输。 只见胖妞捂着脸大吼:“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姨母是谁?!” “我管你是谁,总之没我姨母牛!”秦如把人按在地上打,这人没见过,再牛身份也比不上她。 胖妞急忙朝不远处的家丁喊:“给我打死她,我姨母可是忠信侯,禁军统领!” 两个家丁准备伸手去拽秦如,却被迎面赶过来的杨玉筝大声呵斥:“住手!” 胖妞委屈道:“表姐,她打我!” 杨玉筝没理她,转而弯腰向秦如道歉:“秦小姐对不住,我表妹刚从老家过来,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大人大量饶她一回。” “饶她一回?行啊,明日你成婚,老娘也去调戏你夫郎,你也大人大量。” “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我这就带表妹去衙门领二十大板。” “这还差不多。” 安槐国,当街调戏他人罚二十大板。 秦如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陈宴礼身旁嘘寒问暖。倒在地上的胖妞傻了,表姐贵为侯府千金,怎么还对别人卑躬屈膝? 不对,姓秦,难道是?! 想到这里,胖妞吓得脸都白了。 怪不得出门前表姐再三叮嘱她,京城不比别的地方,五步一个国亲国戚,十步一个朝廷大臣,想玩男人只能去小倌楼。 她刚刚一时手痒,老毛病犯了。 杨玉筝命家丁把蠢兮兮的表妹拽起来,无意间看到李淮安站在人群中,身上穿着艳丽的红衣,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快一年不见,他还是那样漂亮。 杨玉筝的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脚步也不受控制朝对方走过去,她有很多话要说。 突然,秦婳站到李淮安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杨玉筝。下个月乡试,她早回京了。 “见,见过康王、王君。” “读书人若是礼义廉耻都不知道怎么写,便是金榜题名也没用。” “多谢康王提醒。” 杨玉筝咬着牙低下头,母亲如今成了康王的手下,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忍耐。 秦婳没管她怎么想,搂着李淮安走了。 秦如拉陈宴礼跟上说:“我在酒楼定了位置,一起吃饭吧,况且今日是七夕。” “好啊。”有便宜不占就不是秦婳了。 秦如定的是百味楼,一楼大厅热闹非凡,台上坐着几十位戴面纱的年轻公子准备斗巧,台下看客里三层外三层。 所谓斗巧就是:谁最先把五色丝线穿过连续排列的九孔针就是赢家。 百味楼每年都要举办斗巧比试,九尾针扎在馒头上,想看的人就得进店点餐。 每年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四人坐在二楼雅间,打开门就能看到楼下的比赛。若不是提前定,还真抢不到这么好的位置。 秦如很大气,让店娘把招牌菜都上,随后眉开眼笑地说:“我婚期定在今年十月。” “恭喜,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秦婳举起酒杯,姐妹俩相视一笑。 铛铛铛,楼下响起梆子的声音。 有个身材高大的女人走到台上大声说:“今年跟往年一样,斗巧比赛后十名的公子请前十名的公子用餐,现在比赛开始!” 女人话音刚落,铛的一声响起。 秦婳四人倚靠在围栏旁,巧的是对面坐着秦嫣,她今日也带江瑾轩、孟卿尘出来。 秦嫣看到李淮安愣了一下,不是说他模仿孟卿尘吗?眼前这个雍容华丽的男人,哪里像冷冷清清的孟卿尘?! “好可惜,属于我的男人被抢了,” “你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算了,五年寿命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孟卿尘为什么到90%就一直不动?每次看到这个数字我就想杀了三皇子!” “有男主当侧君的吗?” “江瑾轩无错不能贬为侧君,好在《鹊桥仙》这首诗让两个炮灰对我死心塌地,不需要攻略就多两年寿命。” 秦嫣跟系统聊天的同时,秦婳也在聊。 双方系统都知道彼此,也都能扫描对方宿主身体状态,但无法查阅谈话内容。 第85章 抱团没用 斗巧比赛结果出来,后十名请前十名在百味轩用餐,中间名次可以打半价用餐。 台下有怜香惜玉的女人主动替输家请客,条件是陪自己喝杯酒。 秦婳看到琴郎的身影,他戴着面纱站在后十名队伍中,七八个女人抢着要替他请客,差点打起来了。 他那双眼睛实在太勾人,光是扫了一眼,众人不由觉得骨头都酥了。 秦嫣也认出来琴郎,潇洒地扔给店娘十两银子说:“他们十个人的账单我来买。” “哎哟,今日有财神奶奶光临,真是大喜啊,你们都上去陪贵人喝一杯。”店娘笑呵呵赶十位男子上楼。 他们本来就是百味轩伺候客人的优伶,哪是什么良家少男?无非是戴上面纱装模作样骗骗台下不明真相的女人罢了。 夜色渐浓,秦婳等人回府。 秦嫣笑呵呵跟美男子们喝酒,她身上没有任何官职,不用坐堂处理事务,只需每月参加三场大朝会即可。 第二天阳光依然毒辣,秦婳去前卫禁军营巡视,周蕊不在岗,刘天河慢悠悠出来。 以前见面还会装模作样,但调查三皇子案件时,秦婳只找后卫禁军做事,压根没管前卫禁军,她就不再装了。 刘天河身材高大,气势汹汹,秦婳只到她耳朵,环顾四周后问:“周副统领呢?” “属下不知,兴许如厕去了,不知殿下今日过来有何吩咐?”刘天河讥讽道。 秦婳并不在意,抬脚往训练营方向走去,说:“本王是前、后卫禁军统领,后卫前段时间已经深入了解,现在轮到前卫。” “属下还以为殿下忘了前卫禁军呢?” “想忘也忘不掉,谁让你们在五支禁军中永远排最后呢。” 刘天河最终闭嘴了,但凡有点武将的尊严都不愿意做最后一名。除非她们习惯了,骂也没用,训练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宽敞的训练营里,左边上百名士兵懒羊羊挥舞着手中的刀,那力气别说砍人,就是厨娘砍猪肉都比她们有劲。 右边几十名士兵在射箭,靶心比前卫放得近,射一箭还要歇半个时辰! “七月暑气重,士兵训练太累容易中暑。”刘天河僵硬着脸解释。 秦婳没有回,而是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系统说那里有人在赌博! 训练时间赌博,很好! “哇哇哇,老娘赢了!” “快快快,掏钱掏钱!” “训练时间,你们在做什么?!” 刘天河勃然大怒,她并非不知道军营里有人赌博,但也只是象征性警告而已。毕竟偶尔她也玩,下属每次都故意输给她。 她怒是因为被抓到,脸上无光。 十二名普通士兵,三名队将,一名训练官,听到刘天河怒吼,忙回过头来。 下一刻脸色变得惨白,一个个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求饶,说她们都是第一次玩,刚才真的很努力训练。 秦婳声音无比冷静,甚至嘴角还含着笑说:“本王就当你们是第一次,刘副统领,按照军规该如何处置?” “在军营中赌博者,处二十军棍。”刘天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都给本王押去训练营,当着所有人的面罚,让大家精神精神。”秦婳淡淡开口。 太阳越来越晒,鸣蝉在疯狂的叫嚣着。 所有人被打完都痛得汗流浃背,因为执棍的人不敢弄虚作假,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果然,看到十六人被处罚后,训练营的士兵不怕中暑了,耍刀和射箭都用了劲。 下午,秦婳把将领们叫过来开会。 以前怎么样统统不计较,但是从现在开始,军营里的一切都要按照她的规矩办事! 将领们不服气,她沉着脸说:“不服气就去说服女帝换人,否则给我憋着。” “殿下,您这么做不觉得太专制了吗?” “前卫禁军很多规矩都是传承下来的,有很重要的意义,还请殿下认真了解。” 好几个将领提出反驳,她们都出自名门世家,就算在营队里也一直被人捧着。 “首先在营队里,请称呼我为统领;其次前朝剑不杀今朝官,因为事物都在向前发展,前朝那套已经不适用了,若有用你们也不会永远都是倒数第一!” 秦婳跟将领们据理力争,直到傍晚散衙,第二班将领轮值,周蕊都没有出现。 离宫后,她迅速派金凤去调查。 原来这段时间京城太热,广德皇子领着儿子周陵去避暑山庄。周蕊没人看着,已经连续好几天宿在花楼里醉生梦死。 不止今天,她连着旷了三天,并且这一年迟到不下十五次! 按照律法:一年中,官员无故迟到一次写反省书,两次扣除一月俸禄,三次扣除两月俸禄……十次停职查看。 旷班更严重,除了按迟到算,一天还要加二十大板,故而官员有事都会提前请假。 周蕊第二天若无其事来到军营,当初广德皇子在众多世家女中,一眼挑中她。哪怕如今上了年纪,看起来依旧儒雅随和。 秦婳沉着声问:“周副统领,你昨日旷班一天,去哪儿了?” “属下有要事去办,故而未出现在军营里。”周蕊丝毫不惧,毕竟她是广德皇子的驸马,属于皇亲国戚,只能由宗人府处置。 “本统领身为你的上峰,怎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安排了要事?” “统领初来乍到,前卫禁军很多事务您不了解,属下会尽快整理好交给您。” “本统领给你解释的机会,你却满嘴谎言,欺上瞒下。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秦婳拍桌而起,但没有人敢动。 周蕊很得意,刘副统领在一旁看戏。 “副统领、正将、准将、训练官,你们一个个想违抗本统领命令?”秦婳目光沉沉,把开会的所有将领都点一遍。 最终二十个人,没一个站出来。 她们以为抱团就没事了? 法不责众是吗? 秦婳沉着脸起身道:“很好,前卫禁军全员将领不服从命令,那就没有必要存在。本王这就去向女帝请罪,同时卸任统领一职。” 众人齐刷刷单膝跪下请罪:“属下知错,还请统领责罚。” 本来她们就是最后一名,女帝向来不满。若一怒之下真解散队伍,那她们抵制新统领的代价也太大了。 更何况康王胆大包天,之前连户部尚书都敢拉下马,对付她们岂不是手到擒来? 过了好久,秦婳才慢慢开口道:“所有将领互打二十军棍,两位副统领加倍!” 她也只是吓唬吓唬而已,怎么可能刚来就解散队伍?女帝不可能同意,其他人也只会觉得她没能力管理队伍。 “谨遵统领命令!” 训练场很热闹,低级将领和普通士兵还第一次见这么多“大人物”被处罚,新任统领果然不同凡响。 啪啪啪! 军棍敲打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将领们为了不在下属面前丢尽颜面,全都咬紧牙关,再痛也吭都不吭一声。 周蕊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被人当面骑脸,还是个小辈,此仇不报非淑女! 二十军棍全部打完,秦婳冷冷扫视全场,然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本王今日就是在杀鸡儆猴,不,现在连猴都打了,还怕你们这群鸡?!” 有人低头,也有人目光灼灼看着她。 周蕊身体太虚,打了四十军棍直接躺下。没几天,广德皇子收到信后急忙进宫哭诉,女帝把秦婳叫到御书房训斥。 “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看看这些都是参你的文书,朕想看都看不完!”女帝抓起一叠文书砸向她。 秦婳迅速躲开,女帝更气了。 当她翻开文书看了一眼,什么残暴不仁、心狠手辣、嗜杀成性……以前文官用来骂秦嫣的词,现在武官全都套在她身上。 “做事记得留一线,你的性子太偏激了。”过了一会儿,女帝终于冷静下来。 “母皇,女儿面前只有做与不做,没有做一半留一半。”秦婳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打都打了,难道还要收回去? “你这牛脾气到底像谁?去给驸马道个歉,其他人打也就打了,她毕竟是长辈。” “是,女儿遵旨。” “你——” 女帝还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就这样干脆利落地答应道歉了? 她愣了一下,直直看向萧总管。 萧总管摇了摇头,康王每次做事都在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又是情理之中。 第86章 背反省书 下午放衙,秦婳带着二十名护卫,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往广德皇子府去。 京城的百姓听说她前几天打了驸马,现在床都下不了,故而全都跑过来凑热闹。 很快身后就拖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直接把皇子府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李淮安就站在人群中,他自然觉得殿下没错。只是没错却大张旗鼓道歉,总觉得有些不安,毕竟她有本事把小事弄大。 石明奕正跟某位贵夫郎谈生意合作,对方委婉地表示改日再谈,自己有急事。然而一刻钟后,两人在广德皇子府附近相遇。 果然,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 “康王真以为凭借生病就能无法无天?幸好皇上圣明!”陈令仪咬牙切齿地说。 “是啊,母皇圣明。”皇太女神色淡然。 那天下朝之后,她去长寿宫了解情况,太医断定老三活不过半年,再等等就好。 皇祖父说了,如今母皇重视她,不能轻易动手,否则两败俱伤,老二渔翁得利。 或许这就是母皇的计谋,毕竟老三寿命不长是事实,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正好能保护无能的老二。 说到老二,自从禁足之后,不论品性还是容貌变化都很大,可以利用这点做文章! 皇太女沉思的时候,秦婳就站在府邸台阶正中央,手里拿把紫竹做的折扇扇风。 楚燕、梁田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目光警告的看向皇子府门外的管事和仆从。孙林梆子敲了好半天,就是不见任何主子出来。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知道内情的更是恨不得原地摆张桌子,大说特说三天。 “听说康王打了驸马四十军棍,这是真的吗?驸马是她舅母也能下得了手?” “是真的,驸马被打残了,不然亲王怎么可能给小小的驸马赔礼道歉?” “为啥呀?” “我打听过了,康王如今管禁军,但是手底下的将领只听驸马的命令,压根不搭理她,一怒之下她就把所有人打了。” “这不就说明她没本事让将领服气,用权势压人算什么统领!”宋云菊冷哼。 自从逍遥楼被查封之后,她就没有了大头收入,现在手头紧巴巴的,只能偷偷重操旧业,奈何人气太差! “康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您带这么多人登门拜访,有何要事?”周陶出来后客客气气行礼,再疑惑地看向热闹的人群。 秦婳双手抬起,什么都没说,围观群众吵吵嚷嚷的声音却渐渐落下。 这控场能力,看得周陶眉头一皱,心中暗想,这么配合,莫不是她请来的吧? 秦婳清了清嗓子说:“烦请表姐把舅母请出来,本王特意来给她赔礼道歉。” “殿下请回吧,母亲虽然是您的长辈,左右不过是个副统领罢了,打就打了。”周陶眼眶通红,端的是孝女模样,话里话外都指责她殴打长辈,仗势欺人。 “那可不行,母皇命我一定要道歉。” “这可如何是好?母亲身子弱,这两天吃不下饭,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下。要不我去把她叫起来,让她听听您的道歉?” “既然好不容易睡下就别吵她,老年人睡个安稳觉不容易,本王年轻力壮,等等又何妨?” “多谢殿下宽容大量。” “应该的,其实本王写了份反省书,先给大伙背一背,帮忙看看诚意足不足?省得待会儿舅母起来不肯接受本王的道歉。” 周陶没想到秦婳会如此低声下气,心里头舒坦了。其他老百姓第一回听亲王的反省书,那眼神亮得跟火苗似的。 府里的广德皇子跟周蕊笑了,有女帝压着,他们就不信小小的康王还能翻了天! 秦婳展开扇面站到台阶上,余光瞥见人群中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轻轻勾起嘴角,然后朗声道: “尊敬的舅母:吾命人打了您四十军棍实在不仁不义,若是提前得知舅母连续旷班三日都与花郎见面,定然不会让人动手。” 周陶听到“花郎”脸上一僵,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母亲什么德行,她可太清楚了。 围观的百姓砸吧砸吧回过味来,这向来以疼爱皇子出名的驸马,也偷吃啊! 众人的眼睛更亮了,秦婳接过立冬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背诵反省书。 “花郎何许人也?花楼的头牌公子,面若桃花春带俏,眼若秋水一点情,肤若凝脂白如玉,腰若柳条……” “康王殿下,有什么话不如进府说,你我都是为朝廷做事,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周蕊被两个家丁扶了出来,脸上阴沉滴墨。 “舅母此言差矣,难看的人从来都不是本王,本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不是啊,各位父老乡亲们?”秦婳高抬下巴,露出艳丽的五官,张扬的笑容,没有人比她更耀眼。 “是啊!是啊!”围观群众纷纷欢呼。 周蕊下颚紧绷,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说:“康王殿下,请进!” 秦婳扇了两下扇子,说:“既然舅母这般盛情邀请,我拒绝也不好。” 围观群众看她要进府,大声嚷嚷着:“殿下,继续背呀,反省书还没背完呢?” 秦婳的反省书内容很劲爆,老百姓们最好奇的莫过于贵人们见不得人的事。 “舅母您看,她们多热情,生怕您不肯原谅本王,非要听完帮忙修正呢?”秦婳停下脚步。 周蕊朝家丁使眼色,两人一左一右靠近,楚燕和梁田“唰”的一声拔刀,她们就不敢动了。 秦婳才不傻,除了进皇宫不允许带护卫之外,去哪儿她都不会独自一人。 众人来到大厅,广德皇子坐在主位上气得不轻,捏着茶盏的手青筋都凸起了。 他平日管得严,府里的小侍但凡有点心思,不是发卖就打死,故而没人敢逾越。 不曾想自己才离开京城几日,她就敢旷班去花楼跟人私混,真是脸都不要了! 不过先把康王打发,稍后再收拾她。 广德皇子平静下来,冷冷对秦婳说:“康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谁知秦婳一把扑过去,痛心疾首地说:“舅舅,您受委屈了,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广德皇子左眼皮疯狂跳动,连忙阻止说:“没,没事,我自会处理。” “不,咱们秦家人帮秦家人,他区区四十军棍都撑不住,刘副统领今日还活蹦乱跳去军营呢。依我看,肯定是身体被掏空了,得停职治疗,否则舅舅以后要独守空房!” 秦婳的声音越来越大,站在门边的周陶脸色阴沉,躲在碧纱橱后面的周陵也一样。 “康王,皇上让您来赔礼道歉,可没说让您造谣生事,否则我不介意去面圣!”周蕊气得头昏眼花,停职是不可能的,否则她手中就没有任何权利了。 再说了,刘副统领年纪比她小了整整十岁,她三十五的时候,挨四十军棍也没事! “喊什么?道理是说出来,不是喊出来,再说你除了花郎,还有三个外室,其中一个是你的好表弟。舅舅,三个孩子都从她肚里出来没错,但亲爹是谁就说不准了。” 广德皇子瞬间沉下脸,什么都好说,唯独子嗣这点不能混淆! “不,他们,他们都是皇子殿下的孩子,求您相信我……”周蕊跪到皇子面前。 秦婳煽风点火:“舅舅,我是站在您这边的。先让舅母停职,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让她官复原职如何?” “哼,你可真厉害,一旦停了职,再想回去就难了。”广德皇子并没有答应。 “那么降一级如何?从三品副统领降为四品正将,至少得让她知道,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在您的一念之间,不是吗?” 广德皇子沉默了,秦婳就当他默认,领着楚燕跟梁田回去了。 出来时,外头还有一大群人眼巴巴等着,可惜后头的热闹没法看喽! 第87章 后宫风云 所有人都等着看秦婳笑话,然而谁都没想到她去道歉的第二天,驸马降职了,向来一心维护她的广德皇子安安静静。 刘天河不敢再摆脸色,毕竟她身份比不上驸马,人家降一级,轮到她恐怕得革职。 秦婳如今上午去前卫禁军营,下午去后卫禁军营,钱粮衙门有大事才找她定夺。 七月十五,中元节文武百官放假。 京城所有寺庙为皇室以及在战争中死去的烈士祈福,普通百姓则将河灯点亮置放水中,让其顺水漂流。 据说中元鬼门大开,游荡的魂魄找不到阴川之路,需要灯光点亮。 就在这一晚,宫里头出事了。 罗贵人中毒,来势汹汹,情况危急,跟当初死去刘贵君中的毒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谁能想到太医院竟然救活了。女帝对萧总管说:“无论牵连到谁,都必须彻查到底!” 萧总管一改平日里低眉顺眼的模样,一晚上就抓了二十个宫女、宫男去慎刑司审讯,第二天就审出肖常在的名字。 肖常在是今年五月入宫,因为嫉妒罗贵人受宠就偷偷下不举的毒。谁曾想中途被人掉包,不举变成害命的剧毒。 女帝把肖常在打入冷宫,但是真正的凶手还没找到,萧总管继续抓人严刑逼供。 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内务府和礼部却忙得脚下生风,因为三皇女八月初十就要娶侧君,还一次迎娶两个! 李淮安这段时间也非常忙,首先是侧君住所的布置,石明奕住锦绣阁,庭院中建有赏月亭,山环水绕,景致优美。 东方清住在锦雅楼,院中花草繁茂,流水潺潺,清净安宁。 其次是宾客邀请,婚宴安排。虽然不如自己大婚时那么热闹,但女帝赐婚马虎不得,否则会被外人诟病。 晚上两人温存时,他咬咬牙鼓起勇气问:“往后侍寝该怎么安排?” “半个月陪你,半个月陪他两。”秦婳侧身捏了捏他的脸颊。 “也好。”李淮安淡淡说道,这是正君都要经历的事情,他也可以。 聘礼内务府早在六月就已经挑选吉日送上门,平台府离得远,但也早回来了。 东方清跟宫殿里的另外两人对月喝酒,这段时间他们不是学礼仪就是学管理。 不论东宫还是王府事务繁杂,正君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那就需要侧君顶上。 “康王对你很上心啊,隔几日就派人送东西,不像我俩,除了七夕收到回礼,其他时候仿佛被遗忘了。”叶千景喃喃自语。 明明参加选秀前求了菩萨千百次,一定不要让自己选上,谁知道女帝没选,却让二皇女选上了。 虽然大家都说二皇女改好了,可他还是担心总有一天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你们怕吗?往后要跟其他男人争宠。”东方清摸着象牙扳指问。 他其实心里没底,毕竟康王的正君和另外一个侧君都在京城,肯定跟她更谈得来。 昨晚梦到婚后自己不仅被正君欺负,侧君也暗中栽赃陷害,偏偏康王不相信他!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他就很害怕。 “婚姻自古以来都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娶到不称心的还可以纳小侍,男子就只能将错就错过一辈子。”吴欢笑了笑,他参加选秀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希望咱们仨就算各自成婚后,依然是好朋友。”叶千景举杯。 “叮”的一声脆响,三个杯子碰到一起。 第二天礼教司仪过来对东方清说:“静君召见,您准备准备,过去问安吧。” “好。”东方清有些紧张。 然而刚进到承福宫,端端正正行完礼就听到一阵调侃的声音:“啧啧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果然还是礼教司仪会教人!” 秦婳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更喜欢看东方清生龙活虎的模样,而不是这样规规矩矩。 不过没关系,等去了王府就好。 “见过康王殿下。”东方清咬牙切齿,若不是静君在这里他绝不会忍气吞声! “你呀,嘴巴还是这么欠,多好的郎君被你气坏了怎么办?”静君拉着东方清的手坐下,东方清回头冲她龇牙咧嘴。 秦婳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说:“父亲特意让人做的米糕,看看像不像你们平台府的味道?” 东方清沉默地嚼了两口,然后点点头。 “在我这儿不必太拘谨,我听婳儿说了你的事,男子学武挺不容易。”静君对于女儿的选择,那是无条件相信。 “我娘说学武可以保护自己。”东方清小心翼翼瞟了静君一眼,担心他不喜欢自己。 静君拍了拍他的手说:“你娘倒是开明,怪不得教出你这么清朗的孩子。” 东方清确认静君不是说客套话,眉眼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掩饰不住的高兴。 秦婳“噗嗤”一声笑了,可以想象以后的生活,他肯定会被石明奕骗得团团转。 三人用了晚膳才分开,静君特意让小厨房做平台府的特色菜,东方清吃得很开心。 秦婳送他回去时说:“等我来娶你。” 东方清轻轻点头,抬头摸了摸手腕上白皙莹润的玉镯,这是刚才静君送的。 第三天,静君也把石明奕叫到宫里。 两人喝了茶,赏了花,还聊了京城的趣事,离开前静君同样送他一个手镯。 “主子,罗贵人被晋为珍少君了。”刘管事快步进来禀报。 “?珍”字原指珠玉等宝物,用作封号代表珍贵、宝贵,如同稀世珍宝。 “这是好事,送块玉如意过去吧。”静君笑了笑,希望这个珍少君能坚持更久一些。 珍少君收到玉如意的时候冷笑一声,这个静君还真沉得住气,他俩都是刘贵君的替身,难道看自己受宠真不会嫉妒吗? 珍少君入宫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是替身,因为他差点就被逼着嫁给一个老变态,若不是贵人出手相助,现在只怕尸首都凉了。 贵人问他是否愿意入宫? 他毫不犹豫答应了,若是能风风光光活着,谁又愿意当下水道的老鼠呢? 时间来到八月,萧总管这段时间抓了很多人,宫女、宫男几十人,一个常在、两个贵人,贬的贬,关的关,杀的杀。 本以为快结束了,没想到牵扯君后。 “君后,毒药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你做何解释?”女帝阴沉沉地盯着君后,像条冷酷无情的毒蛇。 “我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若真动手了怎么可能还把毒药留着!”君后满目凄然。 他比女帝小三岁,遥想成婚那年才十五岁,也如窗外的花儿一般娇嫩,也曾得到过两年的宠爱。 可惜府里的美人越来越多,两人度过的夜晚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年都不来一次。 刘贵君? 一个小侍,费尽心机爬到侧君位置还不满足,竟敢抢他的正君之位,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是奴才做的,这次与君后无关,全是奴才擅作主张!”君后最信任的杨管事,他的陪嫁小厮毅然决然地跳了出来。 “什么叫做这次?给朕说清楚!”女帝一把将手头的茶盏恶狠狠砸向杨管事的额头。 “杨管事——”君后大喊一声,希望他能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是,是,是——” 杨管事嗫嗫地看着君后,准备说当年刘贵君死亡真相时,皇太君突然出现,大吼一声:“贱人,住口!” “你怎么来了?”女帝连父后都不喊了,可见她有多愤怒,差一点就能废了君后! “我要是不来,皇上岂不是要冤枉无辜的君后?”皇太君冷冷地看着女帝。 父女俩今日正式撕开脸皮。 “这个贱人早在宫外跟人有孩子,如今为了自己亲女儿的前途陷害主子,他说的话如何可信?”皇太君有备而来。 杨管事满脸震惊,君后更是怒不可遏! 最终在皇太君的干涉下,君后被罚禁足,后宫凤令女帝要求他交给沈贵君保管。 杨管事被送去慎刑司,当晚就死了。 他必须得死,因为毒是女帝下的。 第88章 迎娶侧君 秦婳听说,下毒的是君后宫杨管事,他偷偷跟人有了孩子,故而心生贪念背主。 静君摇了摇头,在她手心写了个“帝”字,秦婳顿时瞪大双眼。 “母皇肯定注意到秦嫣的异常,甚至可能连灵泉也发现了。我怀疑,她给珍少君下毒,除了废后就是验证灵泉效果。” “她已经确认,灵泉水能救命。” “你说我喝了没用,为何陆随风活着?” “因为宿主任务失败,系统会进行抹杀。生命很宝贵,世界真相很昂贵,你比他人拥有更多东西就要付出更多代价。”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我的任务是赚银子换寿命,银子花完你便抹杀我?” “不全是,等我能量充满就会与你解除契约并送你长命百岁!你只要挣够一个小目标,现在还差32个郑舒涵或48个张家。” “整个朝堂上下找不出5个郑舒涵,张家倒是有几十个,但不能无缘无故去抄家!” “所以说炮灰不行,女主挣够一百万我能量就满了,轻轻松松打开商城购物。” 秦婳气得捂住心口,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个系统挖出来五马分尸,不,凌迟处死! 走在出宫的路上,她忽然觉得母皇比自己想象的更冷酷,珍少君长得跟死去的白月光一模一样也敢用来做实验,就不怕真弄死了? 还是说,替身只是无足轻重的消耗品? 那为何还要做出如此深情的模样? 唉,人心太复杂,实在想不明白。 秦婳再次走进首饰店,钱管事胖乎乎的脸上堆满笑容说:“给康王殿下请安,您要的东西做好了,马上拿过来给您过目!” 说完便叫人去库房拿东西,很快捧出两个匣子,一个装的是玫瑰金钗,另一个是玉兔金钗。 秦婳打开仔细看了看,真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首饰店,不论什么样的要求都能满足。 今天的晚霞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天边染成一片壮丽的火海,那光芒既炽热又温柔。 秦婳在落日的余晖中回府,门口的两头石狮子不知何时系上了红绸子,房前屋后全都挂上红灯笼。 李淮安看到她,忙笑着迎上来说:“锦绣阁、锦雅楼都已经收拾妥当,殿下要不要过去瞧瞧?” “好啊。”秦婳点了点头。 两人从正殿出发,远远看到一座拱桥。过了桥便是锦绣阁,庭院里种满各式各样的鲜花。 锦绣阁有五间正房,秦婳看了婚房布置,果然放眼看去都是红色,红色的家具,红色的床幔,还有红色的锦被。 离开锦绣阁,路过一片翠绿的竹林,看到乱石堆成的假山,再往前走便是锦雅楼。 院门口有棵五十年的银杏树,到了晚秋的时候叶子变黄非常漂亮。 锦雅楼也是五间正房,从婚房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绿意盎然的荷叶间点缀着数不尽的粉色花朵,犹如亭亭玉立的少女。 李淮安很用心准备,秦婳很满意,牵着他的手回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二天,孙林把东方清的父亲、姐姐、姐夫等二十多位亲属领进王府休息。 安槐国官员儿女结婚可以放三天假,但平台府到京城来回需要十多天,故而东方知府没有入京。 东方清的父亲四十来岁,容貌端庄,身材高挑,气质沉稳,东方清长得很像他。 “臣夫见过殿下,殿下万福。” “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在意那些虚礼。”秦婳忙扶他起来。 “多谢殿下,但礼不可废。”果然父子俩都是顽固的性子,秦婳无奈,只能随他去。 李淮安交代朱芳总管妥善照顾,他们难得来京城一趟,等休息好了带出去走走。 朱芳总管点点头,嘱咐几个机灵的丫鬟、小厮贴身伺候,万不可丢王府面子。 八月初十,风轻云淡,碧空如洗。 秦婳有过大婚经验,这次淡定多了。 “殿下真好看。”李淮安帮她整理嫁衣,绣的是金玉满堂,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秦婳骄傲地抬起下巴,她无论何时都是最完美的! 李淮安看她骄傲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用过早膳,秦婳进宫拜见长辈。 皇太君脸上抹了厚厚的粉,听说这几日身体不舒服,大概是被气的。沈贵君执掌凤印,还有女帝维护,愈发不把他放在眼里。 女帝倒是喜气洋洋,状态看起来比静君还激动,毕竟她找到可以治疗一切的神药。 只是不知道秦嫣有没有被蒙在鼓里? 同一时间,东方清打扮结束,端庄地坐在铜镜前看着满头珠翠,珠光宝气的自己。 “东方公子,你穿红衣比往日多了几分艳丽,果然新郎在大喜之日是最美的!”叶千景围着他转来转去,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是呀,大喜之日要笑,往后的日子才不会苦。”吴欢塞给他一颗甜蜜饯。 东方清环顾四周,除了叶千景、吴欢,就只有星言是娘家人了。平台府离得远,回门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秦婳穿着红嫁衣,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领着礼部官员,热热闹闹来迎亲。 吉时到,礼官宣布上彩轿。 东方清手持云福扇遮住脸颊,随后在两位诰命夫郎的搀扶下,上了八抬彩轿。 轿帘合上前,他瞟了一眼远处,刚好看到康王殿下笑盈盈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或许未来没他想得那么糟糕? 鞭炮声响,彩轿腾空。 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吹拉弹唱,从宫里走到王府大概花了一个时辰。 侧君没有拜堂仪式,彩轿直接抬到婚房前,再由诰命夫郎领着他进入婚房。 “公子,奴才刚才瞧见正夫郎跟大小姐了!”等人都离开后,星言激动地说。 “你真没看错?他们怎不跟我说一声?”东方清甩开扇子,激动地站起来。 “兴许没来得及,总之奴才发誓没认错,您快坐下,待会儿让人看到不好。” “你快去打听打听。” 东方清把星言推出去,刚到门口就瞧见表少爷端了盘龙凤果过来。 三人在新房感动相会暂且不提,就说秦婳此时领着上午的迎亲队伍,敲敲打打,浩浩荡荡去往诚毅伯府。 “明奕哥哥,你长得好看,又有本事,一定会得到康王喜爱,菩萨答应我了。”云澜抓住石明奕的手,郑重地点点头。 “那就承蒙你的吉言。”石明奕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个表弟就是活宝。 “奕儿,不要太忍让,也不要太严苛,你身上关系着伯府的命运。”老太爷语重心长地叮嘱。 “祖父放心,孙儿比谁都希望重振伯府,绝不会做有伤颜面的事情。”石明奕确实有几分心仪康王,但更多是为家族考虑。 “老太爷,迎亲队伍到门外了,承毅伯带亲朋好友拦门呢?”小厮匆匆跑来禀报。 石明奕的贴身小厮福林、福海兄弟俩,扶着他走到花厅,再由诰命夫郎前来迎接。 秦婳看着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抬头挺胸,咧开嘴,笑得比头顶的太阳还灿烂。 老娘就是这么牛逼,一日娶两位侧夫郎,再看也是你们拍马都赶不及的程度! “张狂的小人,看她能笑到几时!”周陶站在路边看马背上的秦婳,眸光阴沉。 都怪秦婳,父亲这段时间怀疑她是外室的女儿,正到处查找线索呢! 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被赶出皇子府,甚至剥夺姓氏,未来将会有多艰难! 秦如正好从边上路过,讥讽出声:“瞧周小姐这话说的,论猖狂谁比得上你娘啊?养了好几年的外室都能痛下杀手。” 话中讽刺意味十足,谁不知道前几天有个柔柔弱弱的外室跑到衙门告状,说驸马要杀他…… 周陶的小厮看不惯秦如,扬声说:“你想干什么?” 秦如双手一摊,笑着道:“我什么也不想干,正打算去婚宴上讨杯酒喝呢。” 周陶看着秦如的背影,恨意难消。 第89章 那就一起 秦婳把石明奕送到婚房便出来招待客人,这次秦嫣没有带人过来说要看新郎,但在宴席上,有好几个人笑容淫荡。 “殿下,今晚去哪个新郎房里啊?难道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 “哈哈哈,殿下身强力壮,区区两个男人,自然不在话下!” 两人说完,众人开始哄笑。 这些全是皇亲国戚里的纨绔子弟,干活做事没她们的身影,招猫逗狗她们最行! 领头起哄的两人,一个是永福长皇子的孙女魏珠,平日跟周陶关系最近;另一个是承德郡王的外孙女许玲玲,爱跟宋云菊玩。 秦婳弯腰脱鞋,“啪啪”两下,狠狠砸到两人发烂发臭的大嘴上! 两人正得意呢,突然被又沉又红的长靴砸中,吓得大声尖叫,鼻子都快被打断了。 两人捂着鼻子怒吼:“殿下,您在做什么?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吗?” 秦婳冷笑一声:“别用你两低俗的玩笑来试探本王的底线,本王不吃这一套!滚回家拿面镜子照照,看看自己头上有几根葱,本王是你们这两头蒜能开玩笑的吗?” “魏珠,瞧你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二十五年,怎就没人注意你的追求呢?明日起去内务府喂猪百天,少一天罚二十五大板。” “许玲玲,瞧你这大长脸挺有特色的。她喂猪百日,你喂驴百日,少一天也罚二十五大板。” 秦婳说完,两人脸色顿时如猪肝。 可是能怎么办呢? 骂又骂不过,身份地位又没她高。 刘果把靴子捡回来,秦婳弯腰穿上。 “哎哟,大喜之日别绷着脸,来来来,喝酒喝酒,宫里御赐的酒可是好东西啊!”承礼郡王装作醉醺醺地模样过来劝架。 众人看在她的面子上,顺坡而下。 秦婳嫌弃两人脸比自己鞋底脏,在地上碾了又碾,这才觉得舒坦。 这下没人敢再开玩笑,也没人敢劝酒,一个个全都远离她这个大杀器。 魏珠跟许玲玲躲到角落里交流,眼神时不时看向人群中的秦婳,道:“我明天不会真的喂猪去吧?我可是长皇子的孙女!” “哼,说说而已,别忘了,内务府是我外祖母承德郡王做主,不是她康王!”许玲玲丝毫不在意,魏珠也想到自己祖父是长皇子,连女帝见了都得客客气气叫舅舅。 可惜两人太天真了,秦婳最爱说实话,所以第二天派禁军护送她俩去内务府干活! 不过那都是后话,宴席上的众人确实好奇,秦婳今晚到底跟谁入洞房? “王君,您觉得殿下会选谁?”书墨也悄悄问李淮安。 “她不会做出厚此薄彼的事。”李淮安看着少了一个人的房间,突然觉得好空旷。 往后这样的日子会变得习以为常,不能伤心,也不能嫉妒,否则就没有正君风度。 夜色渐浓,秦婳送走了热闹的宾客,抬脚就往锦雅楼走去,众人连忙去做准备。 月光如水,晚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蝉鸣和蟋蟀的声音交织成一首小夜曲,催人快点回房睡觉。 星言接到通知说,康王殿下往锦雅楼方向走来,连忙进屋提醒公子准备迎接。 东方清瞬间紧张起来,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要从肋骨中摔出来,抓着云福扇的手心开始冒汗。 秦婳进屋,星言连忙过去问安,她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随后撩起帘子走进内室。 东方清穿着嫁衣规规矩矩坐在床上,她挑了挑眉拿掉云福扇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一点都没错!” 东方清听完,心里的紧张和羞涩全都散得干干净净,不满地抬头瞪她说:“若不是底子好,猴子穿金戴银也是猴。” “是是是,侧君教训得是,赶紧来喝交杯酒吧,喝完你就是我的人了。”秦婳拉着他的手去喝交杯酒,东方清顿时不闹了。 酒杯刚抬起来,秦婳突然严肃地说:“我有心疾,不能饮酒。” 东方清迅速给她掐脉,确实脉象不齐,于是咬咬牙说:“身体要紧,酒就不喝了。” “你帮我喝不就行了吗?” 秦婳笑了笑,东方清点点头。 两人各自端起酒杯,手臂缠绕,东方清一口饮尽杯中酒,秦婳也是。 “你不是说——” 突然间贴过来的嘴唇,强硬送进来的酒,东方清条件反射咽下,人却蒙了。 宫里的司仪压根没教这个! 秦婳亲得高兴,看他呆愣愣地模样,再次凑了过去,东方清吓得后退一步。 “好了,不逗你了,我先去锦绣阁,你也梳洗一番,等会儿去我屋里洞房。” “为,为何?” “因为那里床大!” 秦婳眨了眨眼睛,然后离开,星言急忙进屋伺候,外头的小厮也跟着走进来。 “公子,殿下去了锦雅楼。”福林有些难过,他们家公子为何要受这等气? “再等等,她总会来的。”石明奕相信,康王不是那种会在第一晚就让自己独守空房的人,否则往后在这府里可就没办法生存。 “公子,来了,殿下从锦雅楼出来,直奔咱们这儿!”福海欢欢喜喜进屋禀报。 秦婳在石明奕这儿同样喝了交杯酒便离开,众人摸不着头脑,尤其看她回主屋还以为谁都不选。 直到两刻钟后,两位侧君被抬到主屋,大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石明奕穿着红色寝衣进里间,抬头便看到架子床上坐着一位俏生生的公子。眉目俊郎,身姿挺拔,看到他有些紧张。 他笑着走过去说:“我应该比你年长些,若不介意的话,可以兄弟相称。” 东方清看着面前的人,身姿窈窕,眉目含情,声音含糖,跟自己完全不同。 不过想到两人地位相等,心里有了底气,说:“明奕哥好,我年纪小,不懂事,往后有什么地方疏忽,还请哥哥多提点。”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咱两互相学习,不知清儿弟弟平日喜欢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看看书,练练字,偶尔也会种些草药。” “种草药好啊,我还想过种人参呢……” 秦婳撩起帘子进屋,两人正聊得开心,听到声音忙起身行礼。 “你俩是不是忘了,今日是咱们大婚?”秦婳看一个妩媚动人,一个清纯可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下一刻她吹灭烛火,拉着两人上床。 石明奕瞟了一眼,发现东方清浑身僵硬,动作羞涩,主动勾住秦婳的脖子说:“清儿弟弟怕是没学过,第一回就让明奕先来,他在旁边好好学,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秦婳翻身压了上去。 东方清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立即用双手捂住眼睛,然而那暧昧的喘息仿佛在耳边盘旋,让他不由得悄悄张开手指。 透过缝隙看到真正的洞房,脸颊越来越烫,身体也越来越渴。等石明奕一结束,他再也无法控制地扑过去…… 第90章 三天婚假 天蒙蒙亮的时候,秦婳就醒了。 身上好重,等她低头看了下,左边东方清四仰八叉睡着,一条手臂放在她胸口,一条腿压在她腿上,呼吸浅浅,睡得香甜。 右边石明奕侧着身睡,锦被下,双手搂住她的手臂,只一张白净的脸颊露在外头,眉目舒展,红唇微启。 身上有些酸痛,三个人虽然刺激,但不能常常玩,否则身体肯定吃不消。好在身上并不粘腻,昨晚完事后要了水擦身子,弄脏的床单也都换了。 秦婳轻轻把手臂从石明奕怀里抽出来,哪知她一动,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能先把另一边的手脚推开,好家伙,刚一动,东方清就迅速睁开眼睛,翻身滚到她身上,并且用手肘抵住他的脖子质问:“你是谁?” 秦婳无奈叹息道:“你说呢?” 石明奕听到声音也醒了,看着眼前的景象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道:“清儿弟弟,你睡糊涂了吗?怎能威胁殿下呢?” 东方清也意识到自己弄错了,整张脸爆红,手忙脚乱要下来,然而腰却被抓住了。 “你威胁我,这事没那么容易过,除非主动亲我一下,否则就是以下犯上!”秦婳虎着脸,假装很生气。 “我……我” 东方清羞涩又犹豫,毕竟现在天亮了,不是大晚上,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石明奕主动亲了亲秦婳的右边脸说:“殿下,明奕看到了不该看的也要受罚。”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东方清见此也顾不上羞涩,“啪”的一声,亲到秦婳左边脸颊上。 三人闹了一会儿就起床,毕竟今日要进宫谢恩,回来还得敬茶认人。 小厮进来伺候,石明奕从善如流地为秦婳整理衣服,悬挂玉佩,东方清只能偶尔递个东西。 秦婳穿的是浅黄色圆领袍,上绣四爪龙,头戴官帽。石明奕、东方清穿的是秋香色吉袍,上绣祥云纹,看起来很华丽。 立冬领着侍从把早膳送进来,秦婳命人给王君送去一碗燕窝粥,这才开始用膳。 等用完了早膳,马车已经备好。 秦婳骑马,石明奕、东方清坐马车到宫门口,三人走着进去,如今已经大婚,面纱也不需要再戴。 今日开小朝会,主要讨论中秋和秋猎安排。去年云州洪灾,女帝为了节省开支取消宫宴跟秋猎,今年照常办。 秦婳三人在御书房外等了两刻钟,女帝看到他们,笑着说:“不错不错,女才男貌,萧总管,去拿对并蒂莲金簪过来。” “是。”萧总管低眉顺眼出去。 石明奕、东方清忙跪下谢恩,随后又往长寿宫走去。皇太君、静君正在说话,见到三人脸上都露出慈爱的笑容。 皇太君还是叮嘱早日开枝散叶的话,静君则说要好好辅佐王君,打理好王府事务的同时,照顾好康王身体。 “等得空时,跟王君一块儿进宫说说话,省得只有一对老骨头对着老骨头。”皇太君拉着两人的手,两人颔首应下。 秦婳知道,皇太君想拉拢她跟静君,前朝暂且不说,后宫他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了。 待出宫回府,两人先回去换常服,再到主屋给王君敬茶。 秦婳早上命人送燕窝过去时,李淮安早就醒了。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现在眼里还有隐隐可见的血丝。 “昨晚没睡好?” 秦婳明知故问,表情还尤为气人。 李淮安怒嗔她一眼,索性不说话。 秦婳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笑盈盈地说:“你若是亲我一口,我今晚就哄你睡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三、二……” 李淮安对她这无赖模样又爱又恨,只能气呼呼亲了一口她的侧脸,秦婳则捧着他的手背亲了又亲,直把他撩得浑身发热。 书墨进来禀报说,两位侧君到了,他们这才整理衣服,正襟危坐,等待敬茶。 李淮安喝了侧君的茶,赏了一人一支簪子,又说了几句训诫的话。无非是谦逊守礼,友善相处,好好伺候殿下…… 两人都安安静静应下,由于东方清只有一名贴身小厮,李淮安按规矩又给他安排一个,赐名星月。除此之外,院子里还安排八名二等小厮,十名三等小厮。 院子里的小厮都磕头认了主,接下来就是府里的官吏与各房管事。 秦婳跟李淮安商量,往后府里的事务由他管理,商铺由石明奕管,田庄由东方清管。各司其职,也能更好的处理问题。 午饭四人一起吃,吃完才回去休息。 东方清去见父亲和亲戚,众人担心他性子太跳脱,如今新婚感情好没关系,过段时间只怕会心生厌恶。 “清儿,往后要收敛性子,万不可像以前那般任性。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我们也没那个本事,一切都靠你自己。” “爹,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好孩子,爹盼你顺顺利利过一生,所以对待殿下,真心最重要明白吗?” 东方夫郎眼里透着悲伤,毕竟自家孩子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尔虞我诈的京城,更不适合皇室,偏偏…… 他们家人口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小侍,姐弟之间感情也好,故而从小对人没有太多防备,心又比较纯善。与其耍手段,不如靠真心,像康王这样的人,哪怕以后冷落了也能维持体面。 “嗯,我会用真心待她。” 东方夫郎这才放心回去,李淮安命人准备三马车的礼物。 晚上秦婳考虑到东方清父亲离开,心情低落便去他房过夜。刚开过荤的人比谁都狠,一边羞涩到满脸通红不敢对视,一边又无法控制欲望,真的很可爱。 第二天晚上去石明奕房中,他是真的小妖精,特意带了好几套魅惑人心的衣裳,秦婳看了差点流鼻血。 他在床上放得很开,花样也多,两人硬生生折腾到下半夜才睡下。 “幸好有婚假,不然我明天肯定起不来。”秦婳气息微喘。 “我只是想把殿下伺候好而已。”石明奕玩着她的头发,一脸无辜。 秦婳捧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道:“别魅惑我了,赶紧睡觉,不然我给你讲观音坐莲的故事,讲到天亮?” 石明奕睨了她一眼,终于睡下。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想到今天回门得赶紧出发。 承毅伯府离郡王府不远不近,马车一个时辰就到。不得不说门庭确实萧条了,亲族没几个,全靠石副统领和大理寺卿撑场面。 大理寺卿云珊是石明奕舅舅的妻主,也是秦婳姥姥的上峰,大伙都沾点亲,带点故。 前厅摆宴席,秦婳是不喝酒的。尽管寿命跟疾病没有直接关系,但吃了忌口的东西会难受,她坚决不要! 众人知道她的名声不敢劝酒,最后索性全部换成茶,如此一来也就不会变尴尬了。 老太爷把石明奕带到后院问话,得知他一切安好,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第91章 中秋宫宴 转眼就到中秋,水和蓝天一样的清凉。 天上有些淡淡的白云,水上有些淡淡的波澜。天水之间,全是清明,凉爽的空气带着一点淡淡的桂花香。 秦婳喜欢秋天,更喜欢中秋,因为是她的生辰。 去年生辰她濒临死亡,昏厥不醒。 今年多了三位夫郎陪伴,实乃大幸。 李淮安亲自下厨给她做人参鸡汤面,远远闻着有一股特别的醇香味道,让人食欲大开。 鸡汤上层的金黄色油珠全都撇去,只留下清汤,加了青菜红枣,面不软不硬,刚刚好。 秦婳很给面子吃完一整碗,然后竖起大拇指说:“王君的厨艺堪比御厨,往后每年生辰你不做,我便躺在地上打滚。” “不过是碗面,还能跟御厨比?”李淮安嗔了她一眼,不过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王君哥哥厨艺精巧令人佩服,相比之下,我煮的红鸡蛋就有些上不得台面。”石明奕有些羞愧。 “心意最重要,正好一人一个,咱们一块儿好运连连,身体安康。”秦婳在每人面前都放一个红鸡蛋。 石明奕把剥好的水灵灵鸡蛋放到秦婳碗里,换走了还没剥的那个。 东方清看着正君、侧君目瞪口呆,他压根就不知道康王今天过生辰!不仅什么都没准备,别说煮面,煮鸡蛋都会裂开! 早膳在其他三人和乐融融,唯独东方清闷闷不乐的状态下结束。 当他走到门口时低头想了想又倒回来,一边捏着秦婳的袖子,一边小声问:“我舞剑给你看,算不算礼物?” “算,怎么会不算呢?”秦婳笑着说。 “那,我去拿剑?”东方清眼眸发亮。 “派人去取就好,我想看你在桂花树下舞剑。”秦婳捏了捏他的手。 主院子里有棵粗大的桂花树,晨风吹过,那满树的桂花如同金光闪闪的蝴蝶迎风飘舞,还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星言你去一趟。”东方清说。 星言本就担心自家侧君不会争宠,现在好不容易开窍,取剑的速度要多快有多快,两条腿恨不得跑出影子。 宝剑取来,东方清走到桂花树下。 只见他头戴玉兔捣药簪,身穿蓝色锦缎袍,腰束五彩攒花宫绦,脚登蓝色小朝靴。 笔直地站在那里,真是皎如玉树临风前,举世无双望青天。 下一瞬,他拔剑出鞘,舞动起来。 秦婳看他舞剑觉得是种享受,力气不是很大,主要靠灵巧和速度,再加上身体素质非常好,故而能够做出超越寻常人的动作。 尽管王府有训练场,护卫跟府兵们每天都在对练。但东方清是男子,还是她的侧君,不能放去外面练习,会吃醋! 石明奕跟李淮安看呆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殿下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 待东方清舞完,众人纷纷鼓掌称赞。 “有了你们仨人陪伴,我也不算来人世间走这一遭。”秦婳是真的高兴,因为多活了一年,身旁又多了这么多人。 想到这儿,她大声宣布:“今日府里所有人都有赏,本王高兴,你们也该高兴!” “多谢殿下!”众人纷纷谢恩。 下午三人进宫,准备参加中秋宫宴。 三品以上王公大臣都可以携带诰命夫郎出席宫宴,皇太女、亲王、郡王的侧王君都是女帝赐婚,故而也要出席。 四人去长寿宫路上偶遇秦嫣,她身旁站着江瑾轩和孟卿尘。话说孟卿尘穿的是华丽的紫色吉服,头上戴着复杂的累丝金簪。看上去少了冻死人的冰冷,多了几分娇柔。 “二姐!”秦婳主动上前打招呼。 “三妹,你可真是有福之人。”秦嫣打量她身边的三人,不免有些阴阳怪气。 正君端庄大气,两位侧君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清新俊朗,真是走了狗屎运! 众人进殿,皇太女已经到了。自从君后被禁足,她似乎变得安静起来。 秦婳、秦嫣等人纷纷问安,皇太君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笑夸着她懂事了,又夸秦婳把禁军管得好,最后夸各位夫郎…… 正说着,沈贵君领着四位君,五位少君,六位贵人款款走进来。其实还有十多位常在,位份太低不能出席宫宴。 秦婳看了一眼,珍少君、姜贵人、柳贵人都在,这一届的秀男真厉害。柳常在趁珍少君中毒期间争宠,前几日刚晋为贵人。 姜贵人视线有意无意停在秦嫣身上,眼眶通红,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柳贵人也不安生,时不时偷看两眼皇太女,不得不说,母皇头上隐隐冒着绿光。 嗯? 珍少君盯着她做什么! 系统幸灾乐祸地提醒:“人会对跟自己长得像的人有好感。 ” 秦婳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凭他也想当我爹,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系统无语凝噎,它还是安安静静待着算了,反正宿主脑子不太正常。 太阳西斜,女帝身边的王尚仪过来请皇太君入宴,众人也跟着移动到大兴殿。 宫里宴会常在大兴殿和泰安殿举办,大兴殿是百官议政的地方属于外朝,办的是大型宫宴;泰安殿是女帝寝宫,办家宴。 宫宴极尽奢华,各种佳肴美酒,让人眼花缭乱。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其乐融融。 每年都一样,大家早就腻了。所有菜肴放了很久,油腻腻的难以下咽。 秦婳等着看好戏,小说中这场宴会非常重要,有大圆教的人混在艺伎中刺杀女帝。 按理说,艺伎师以及表演道具都必须经过再三检查,确保万无一失,但谁能想到他们把飞镖藏在屁股里…… 只见大殿中央有二十五名舞郎,随着丝竹之声扭动身体,所有人都看得很开心。 当他们变换队形时,突然有三人冲女帝扔出飞镖大吼:“狗皇帝,拿命来!” 萧总管迅速大吼:“护驾!护驾!” 吼完用自己胖乎乎的身体挡在女帝面前,成功被一枚飞镖刺中倒了下去。 皇太女反应比早有准备的秦嫣慢,不过她速度快,故而两人跨上台阶时挤在一起。 秦嫣挤不过,被撞倒在地上。 因为女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距离大殿有七层台阶,秦嫣从第三层滚到第一层。 秦婳看了眼东方清也起身跑,总不能事后被女帝埋怨自己不念母亲,是不孝女。 大殿里尖叫声此起彼伏,东方清拽着李淮安、石明奕躲到桌子后面。 秦婳超过秦嫣,随后拽过旁边的屏风挡在女帝面前,她绝不可能用身体去挡毒镖! 段影和右相很快控制现场,可惜那三名刺客服毒自尽了,一下子断了线索。 女帝震怒,当场撤了右相的职。 清明节时,她命令右相剿灭大圆教,如今跑宫里行刺,这把她的威严置于何地! 同样被撤职的还有光禄寺卿——宁国公,身为宴会主要负责人,竟然连艺伎都没有调查清楚,这么废物留着做什么! 两位头发苍白的老臣颤颤悠悠跪下,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去求情。 不过左相党羽眼睛发亮,没有了右相,意味着没人能压制左相。从今往后,朝堂成了她们的天下。 “段影、皇太女、康王,朕给你们三天时间,查不清楚提头来见!”女帝说完,在王尚仪等人的保护下大步离开。 三人齐齐跪在地上回:“臣等遵旨。” 女帝身影消失,段影立即大吼:“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大殿,否则视为逆贼同党!” 秦婳也命石副统领等人守好宫门,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进出,否则视为逆贼! 大殿所有人都必须带去审查,其中负责宴会的内务府与光禄寺查得最仔细。 秦嫣被江瑾轩、孟卿尘扶起来,她朝两人伸出擦破皮的双手,可怜巴巴喊“好疼”。 原小说秦嫣知道有暗杀,第一时间跑去护驾并因此受伤,现在变成萧总管。 只能说换系统的影响太大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蝴蝶效应还在扩大。 要问为什么秦婳不去救? 皇太女是三位皇女中武艺最高,距离女帝最近的人。若她这个离最远的人抢了风头,恐怕今晚就会被怀疑跟逆贼是一伙,或者隐瞒逆贼不报,总之不是好事。 第92章 接连抓人 秦婳抬头仰望夜空,今晚月亮圆满如盘,附近有几朵乌云在飘荡。 渐渐地月亮被乌云笼罩,只有微弱的光芒洒向大地,颇有种神秘诡谲的气氛。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秦婳跟皇太女、段影去审问光禄寺与内务府人员,禁军把大殿里所有官员与诰命夫郎逐一排查,确认没问题才放出宫。 李淮安三人也被简单问话,随后男管事过来搜查身体,确认是否藏有危险物品。 “王君,奴才失礼了。”管事先道歉。 “职责所在,我能理解。”李淮安淡淡回应,端的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经过检查,三人身上都没有可疑物品,故而被送出宫。王府的侍从、护卫都在宫门外等候,没看到康王还有些疑惑。 “殿下不会有事吧?”东方清攥着的手指微微发白,女帝只给三天时间,只怕…… “殿下自有神佛庇护,会没事的,我们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李淮安镇定地说,他知道只有自己稳住,王府才能稳。 “王君说得对,殿下定能处理好一切。”石明奕也笑了,他知道殿下有那样的本事。 此时,秦婳、皇太女、段影三人坐在慎刑司审讯室,下面跪着两位瑟瑟发抖的光禄寺丞,是她们把逆贼带到宫里表演。 “下官真不知道他们是逆贼,也不知道他们把武器藏在哪儿?明明入宫之前,所有艺伎都脱光了检查。”杨怡痛哭流涕,出了这样的事别想仕途了,能保命就不错。 段影沉着脸看向孙念月,问:“你也跟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是,求段大人明鉴,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孙念月咚咚咚磕头。 段影可没那么多功夫闲扯,直接叫人用刑,很快后面就传来杀猪般的哀嚎。 “我说,有,有一名逆贼是孙大人的蓝颜知己,剩下两人是少卿大人同意的。”杨怡受刑没两下就全招了,反正她没犯大错。 孙念月不得已承认自己一时糊涂上了逆贼的当,但绝不是同伙。毕竟刺杀女帝,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段影让人继续用刑,同时把光禄寺少卿陈韵抓来审问,秦婳、皇太女各自派禁军去调查逆贼的身份背景和往来人员。 陈韵主动交代,承恩伯女儿张秀芳手中有女帝非常喜欢的两幅画。她想要买下,但对方要求让两位舞郎上台表演。 她买画心切未曾过多考虑,再加上入宫都有严格审查,便以为不会出事。 总之,责任都在张秀芳跟两位光禄寺丞身上,她不过稍有疏忽。然而等禁军去抓捕张秀芳时,她已经死了。 此时天也亮了,清晨的风很凉。 承恩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她只有两个孩子,柔贵人进冷宫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女儿连命都没了。 早知道就让她在牢里好好蹲着,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张秀芳去年被石副统领告发侵占百亩良田,本应该蹲两年大牢。承恩伯舍不得女儿受苦,上上下下走动,最终变成半年。 禁军同刑部调查张秀芳的死因,皇太女邀请秦婳去东宫用膳。 “三妹觉得凶手会是谁?” “调查结果尚未出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希望尽快找到张秀芳逃匿的外室,他应该会知道一些隐情。” 两人用过午膳,继续忙碌。 晚上找到那外室,可惜他也死了。 好在搜查发现身上有把价值连城的扇子,有人认出忠勇侯府宋云菊曾经使用过。 宋云菊被抓来时,大大咧咧说她把扇子送给花魁琴郎。 禁军又去查琴郎,发现他之前被怀疑是大圆教成员抓捕过一次,后来二皇女出面保证才放走。 有人作证,外室死前半个时辰见过他。 第三天晚上,琴郎被禁军抓捕,秦嫣收到消息急冲冲赶来。 这一幕跟小说写的一模一样,秦婳快感动哭了,不改剧本多好啊。 秦嫣指出宋云菊是凶手,她先利用张秀芳把两名逆贼送进宫表演,然后杀人灭口嫁祸琴郎,只因琴郎手上有忠勇侯草菅人命的证据! “笑话,我送两个逆贼进宫有何好处?”宋云菊冷哼。 “好处就是右相失职被撤,整个朝堂被左相把控!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左相为达成目的不惜让亲女儿以身冒险;忠勇侯为消灭人证物证,不惜把你推出来。”秦嫣嘲讽。 事情的起因是:左相查到大圆教逆贼计划入宫刺杀,她没有上报,而是打算用此事打压右相,所以暗示身为光禄寺少卿的女儿陈韵开后门。 陈韵找弟媳妇忠勇侯商量,很快两人就想出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 忠勇侯派自己的外甥女宋云菊去暗示张秀芳,陈韵喜欢美人。只要她送去教坊,对方就会说服君后把柔贵人从冷宫放出来。 张秀芳乐滋滋给陈韵送美人、送古画,以为这样弟弟就有救了。可惜回去就被宋云菊给她介绍的外室杀了,宋云菊再找人杀了外室嫁祸琴郎,如此便是一箭双雕。 “这不过是殿下的妄想,有证据吗?若是没证据,就算是您也不能随意冤枉无辜之人!”宋云菊直视秦嫣,眼神无比坚定。 “杀死外室的人,就是你的蓝颜知己五郎!”秦嫣怒吼。 五郎被带过来,生得妩媚多情,是唯一能跟琴郎争夺花魁的厉害人物。 他承认自己杀了张秀芳的外室,也承认自己把琴郎引到案发点想栽赃嫁祸。原因是琴郎抢走他的花魁名号,又抢走他的恩客。 “你撒谎,你就是在为宋云菊办事!”秦嫣并不相信他的话。 “不论大人信与不信,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曾有半句假话。”五郎说完吐了一口血,原来他早就服下毒药。 宋云菊松了一口气,只要五郎死了,后面的事情没有证据,谁都抓不了她。 更不会牵连到忠勇侯府任何人! 秦嫣猜到这种情况,只见她掏出蓝色小瓷瓶,扒开五郎的嘴往里面倒灵泉水。 只要捏着五郎,就能抓到宋云菊。 五郎一心求死,醒来趁众人不注意用头狠狠撞柱子,秦嫣再次给他灌灵泉水。 秦婳边喝茶边看戏,只觉得她为救琴郎真是把底牌都亮出来了。如今不只女帝怀疑,皇太女也是目光阴沉。 五郎折腾一圈活下来了,只要人不死,段影就有本事让他们说实话。 宋云菊自然而然被供出来,但无论用什么刑,她都没有出卖姨母忠勇侯。哪怕身上的肉被铁板烫熟,手心被骨钉刺穿,还是死不开口,也算是个狠女人。 忠勇侯看似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好,吃穿用度一样不说,无论闯什么祸都会出面擦屁股,但也只是把她当成好用的刀罢了。 第四天上午,段影向女帝汇报调查结果时,女帝目光灼灼盯着秦嫣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 “回母皇,女儿跟琴郎早有所识,是他无意间得知真相告知女儿。”秦嫣把一切都推到琴郎身上,琴郎很上道,立即说他调查侯府多年。 “哦,你为何调查忠勇侯府?”女帝抬眸扫了他一眼。 “回皇上,琴郎原名顾望琴,母亲是顾秋月,曾在忠勇侯名下任游击将军。当年母亲发现忠勇侯杀平民百姓冒领军功被害死,忠勇侯却对外宣称她是逃兵,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还母亲公道!”琴郎跪在地上。 琴郎八岁那年父亲病逝,他卖身葬父。是顾家收养了他,所以决心为养母求公道。 “岂有此理,杀良冒功,她把朕当成什么了!去,把忠勇侯给朕抓来!”女帝双目赤红,声如洪钟,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实际上她并不在乎被杀的几百良民,她在乎的是右相倒下,左相一家独大,朝堂失去平衡。 如今顾望琴的事正好可以用来敲打左相,她岂会放过? 段影亲自带人去抓忠勇侯,秦婳顺着她的背影看去。天空阴沉沉的,狂风仿佛要把外面的小树苗连根拔起,不久大雨倾盆。 第93章 女帝怀疑 暴雨来势汹汹,每一滴雨水都重若千钧,打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黑暗中,伴随着电闪雷鸣,恐惧感油然而生。 忠勇侯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不知为何她心里很不安,这种感觉从未像现在这么强烈。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叫喊声:“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 忠勇侯快速打开房门,门外站的是她的心腹,也是侯府总管。 “主子,段影统领带着上百名禁军把侯府围住,这会儿正在砸门呢?”管事五十来岁,跟在忠勇侯身边三十多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忠勇侯换上素衣命人打开大门,来人果然是段影,女帝最忠实的狗。 “宋大人,请随我入宫一趟。”段影抱拳行礼。 “还请段统领稍等片刻,容许我换套衣服。”忠勇侯声音略带试探。 “还请尽快,毕竟时候不早了。” “多谢段统领。” 忠勇侯回去换官服,总管为她拿官帽的时候突然一声惊雷,帽子掉落地上。若是平时她肯定会重重责罚,现在却顾不上了。 “主子——”总管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想办法把手镯送到左相府,一定要送到左相手上。”忠勇侯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总管急忙伸手去扶她。 前脚忠勇侯骑马跟段影入宫,后脚禁军开始进府搜查。总管知道只有侯府活着,自己才能活,故而安排心腹从暗门逃离。 话说忠勇侯进宫,女帝问她关于八年前的战争,可有什么要交代? 八年前,忠勇侯还不是刑部尚书,也没有继承爵位,还是宋副统领。 那一年安槐国跟南疆联盟国爆发战争,前期打得特别顺利,中期粮草被劫,主将被杀,长达半年没有一场胜利。 当时宋副统领带的千人小队传来捷报让大家看到希望,女帝大肆封赏。后来忠勇侯病逝,她略过长女,指定次女宋鹤承爵。 “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忠勇侯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 女帝既然提到八年前,那就说明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自己怎么狡辩都没用。 “你确实该死,那可是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你如何能下得去手?!”女帝抬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砸向忠勇侯。 “臣辜负皇上的信任,死不足惜,还望皇上多多保重身体!”忠勇侯咚咚咚磕头,不久便流了一地的血。 段影把人带下去关押,然而当天晚上,宋鹤便在大牢里自尽了。 女帝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杀良冒功的事情曝光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她本人成为善恶不分的昏君,百姓对军队失去信任,大圆教更会兴风作浪…… 最终她给宋鹤定的是贪污渎职,藐视律法等罪,处抄没财产,两个女儿、孙女流放,其夫郎、女婿都送回娘家,奴仆被卖。 大房、三房没有受到牵连,因为她们没有官职,只是一群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如今没有侯府庇护,靠自己的双手养活挣钱,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东宫的太女君听到母亲自尽,整个人都懵了,荣耀快百年的侯府就这样倒了? 太女君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迷迷糊糊倒下去。醒来看到皇太女坐在床边,不由得泪水涟涟。 “还有本宫在。”皇太女安慰他。 “是。”太女君哽咽回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皇太女怒火中烧,连着摔坏好几个贵重的花瓶,心里更是恨不得把顾望琴拉过来大卸八块! 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对方不是简单人物。没想到竟然在背地里跟老二勾勾搭搭暗害自己,早知道就应该杀了他! 如今忠勇侯府被夺了爵位,两位姑姐被流放,必须寻找新的势力填补空缺。 老三! 没错,短命又掌控两支禁军! 皇太女计划拉拢秦婳的时候,秦嫣看着90%的好感度抓狂,怎么又是这个数,过不去了是吗! 现在孟卿尘、顾望琴对她的好感度一模一样,都是90%,想继续提升并不容易。 “不如告诉顾望琴他的真实身份?” “不,这个世界同姓不能在一起。他要是知道自己是承德郡王的孙子,肯定跟原小说一样回头爱上孟卿瑶。” “那么滚床单试试?” “好主意,当初我用嘴帮江瑾轩,他好感度从 90%瞬间飙升到100%,哪怕是一心想杀我的三皇子,也从80%飚到90%。” “毕竟这是世界女尊男卑,同房都是男子伺候女子。你主动伺候,他们能不受宠若惊吗?不过孟卿尘当初只增加5%。” “孟卿尘追求女男平等,其他人不同。” 秦嫣为了制造浪漫气氛,特意让江瑾轩办场宴会,正式把顾望琴介绍给京城的贵公子们,顺利让他摆脱优伶的低贱身份。 江瑾轩对她百依百顺,孟卿尘却不同。每次看到她跟别的男子在一起,好感度就会下降! 这就是秦嫣不愿意把江瑾轩贬为侧君的原因,要是让孟卿尘当正君,肯定会严格管束她,以后还怎么攻略其他人? 晚上两人半推半就滚上床,秦嫣恨不得把能用的身体部位全用上,只要顾望琴爽就行,以至于第二天累得起不了床。 一看好感度98%,可把她气得半死。 系统安慰说只差一点点,可以慢慢来,不如先看看宫里的姜贵人。两人从未说过话就有85%的好感度,想来很容易攻略。 秦嫣一想也是,只差2%不急。 另一边,秦婳从睡梦中醒来,身旁的李淮安睡得正香,她小心翼翼下床去训练。 系统说,宋云菊得知忠勇侯府倒了,昨晚趁看守疏忽时,撞墙自尽。 秦婳觉得很唏嘘,一向玩世不恭的宋云菊竟然如此刚烈,以前真是小看了她。 “现在看到侯府抄出来的财产后悔了吧?不然你能延长好多天寿命呢。” “不后悔。” 秦婳说的是实话,这次她不后悔。 刺杀案件仍在继续调查,段影抓了上百名嫌疑人到地牢审讯,京城人心惶惶。 八月终,九月启。 长夏逝去,凉秋悄来。 原本女帝计划去秋猎,想到今年遇到两次刺杀。只要大圆教还存在,宫里宫外都不安全,于是改由皇太女负责。 段影查到大圆教主要在北部活动,女帝思来想去打算派老三去一趟,最好能连根拔起,彻底铲除他们! 秦婳被叫到御书房商量铲除大圆教的事情,想到主教躲在北戎国,若是自己把爪牙都拔了,他肯定会坐不住。 故而表示愿意前往北部,只是不能以禁军统领的身份过去,免得打草惊蛇。 “母皇,北部不是有皇庄吗?女儿对外宣称视察皇庄,这样就不会引人怀疑。”秦婳想了想,提出建议。 “嗯,这个主意不错,朕给你块令牌,必要时可以要求镇北将军派兵支持。”女帝略微思考就同意了。 安槐国地方最高军事指挥是镇东、西、南、北将军,四镇将军府都建在边陲之地,主要作用是抵御外敌以及管理地方军务。 不过为了防止兵凶将悍,横行民间,不遵守法纪,产生祸乱等问题,四镇将军应对突发情况可自行调兵人数不超过5千。 一旦超过限定人数,就需要向兵部申请,若不申请将视为叛逆作乱受到严惩。 过了一会儿,女帝忽然想起她的身体状况,问:“你的心疾,太医怎么说?” 秦婳笑着回:“太医说情况大有好转,女儿现在胃口好,走路都有劲。” 女帝点了点头道:“那朕便放心了,去看看你父亲吧,他这几日可没少操心。” “是,女儿告退。” 秦婳离开御书房,女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据她收到的消息,老三有段时间经常去老二府里吃饭,想来是那个时候好的。 若是老三身体好了,计划需要调整,并且老二除了神秘药水,还隐藏不少秘密。 那天宫宴,她似乎早预料到有刺杀;还有宋云菊的事情,显然不是顾望琴告诉她,那么她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 女帝原本不信鬼神之说,但派去监视的人信誓旦旦表示,瑞王可以凭空变出神药,那神药能治愈一切伤口与疾病。 为了确认药效,她给珍少君下毒。随后命心腹把偷来的神药喂下,结果显而易见。 太医认为这种神药非常完美,不论是人、动物、植物都能产生作用。但过多服用会让女子越来越男性化,故而谨慎使用。 “不论是神还是鬼,落到朕的手里,那便只能自认倒霉了。”女帝眸光微冷。 第94章 陪嫁小厮 秦婳去承福宫看望父亲,路上遇到珍少君。只见他穿着玫红色长袍,配上轻微上扬的眼尾,给人清冷又不失风流的感觉。 她没有见过刘贵君,若年轻时候真长这样,那么可以理解女帝为何念念不忘。 跟他相比,父亲五官更加舒展大气,气质也偏向儒雅随和,不过脸型很相似。 “见过康王殿下。”珍少君声音婉转。 “嗯,本王有事,就不打扰珍少君了。”秦婳淡淡扫了一眼便离开,她可不想闹出什么流言蜚语。 来到承福宫时,父亲正在赏菊。 他喜欢贡菊,花瓣洁白无瑕,花蒂青绿,香气温暖浓郁。泡茶口感甘爽滑腻,还具有清热解毒等功效。 两人进殿说话,提到珍少君时静君皱了皱眉道:“我怀疑他早知道自己是替身,甚至入宫之前就已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敢欺负你,女儿定帮你报复回去。”秦婳笑着说。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他年纪比你还小,我就当看晚辈在作妖。” 静君只是不乐意斗,又不是不能斗,否则这些年早被荣君弄死了。 父女俩压根不知道,珍少君此时在宫里大发雷霆,从门外就听他大吼:“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吗?我一定要让你后悔莫及!”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珍少君怒气冲天的时候,秦嫣正在御花园调戏姜贵人,不得不说胆子真大。 她先是痴痴地看着对方,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呢喃:“今日本王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姜贵人听完粉面含春,娇羞不已,好感度瞬间从85%飚到90%。 秦嫣再接再厉,摸花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摸到对方的手。不过她没有放开,而是用力抓住,好感度迅速提到95%。 可惜现不方便做亲密的事,她相信下次搂搂抱抱,或者亲一口就能成功。至于滚床单那是不可能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绿了女帝,一怒之下砍了脑袋怎么办? 第二天大朝会,女帝将兵部侍郎周霞光晋为刑部尚书,原工部尚书林听禾平级调为户部尚书并代理右相一职,吏部侍郎叶咏梅代理工部尚书。 众位大臣低头沉默,周霞光是原右相的学生,林听禾是有原则和底线的孤臣,叶咏梅是德君的母亲。 由此可见,虽然右相退了,但女帝还是会迅速扶持新的人出来制衡左相。 朝会结束,秦婳去了禁军营。 由于周蕊从副统领降到正将,秦婳便从原先的四名正将中选一人代理副统领。 依然是小说里没名没姓的炮灰李大捷,她武艺高强,军事指挥也不错,喜欢争强好胜,看上去生机勃勃。 刘天河浑水摸鱼久了,遇到事事争第一的人感到特别烦躁。因为对方越主动,就会显得她越懒散,也越不得重视。 虽然私下警告过好几回,但李大捷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笑呵呵地说:“我属马,龙马精神你听说过吗?” 刘天河气得想吐血,谁管你属什么? 阴阳怪气听不懂吗! 与其说是马,不如说是驴,又倔又蠢。身为上级还天天参加训练,练得比普通士兵还狠,生怕自己不是最强一样! 杨雪飞跟石副统领这边,不需要操心。两人都很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让秦婳感到很舒服。 回到府邸,秦婳召集所有护卫和府兵,宣布三天后进行一年一度的考核,平时表现和对战结果各占一半分数。 “府兵前三十名,护卫前五名,各赏半年俸禄。若一名府兵能成功挑战三名护卫,本王允许她晋为护卫!” “是!” 众人神色激动,尤其是府兵。她们没有品级,护卫最低六品,跟百户一个等级! 人群散了之后,秦婳叫楚燕、金凤、梁田三人开会,讨论护卫平时表现。若是有人打着王府名号在外面作威作福,欺女霸男,抢人钱财者直接革职。 三人摇摇头,那种程度的禽兽没有,不过有几个好色之徒喜欢勾搭府里小厮。 秦婳抬头看向金凤。 金凤急忙解释:“属下从头到尾只勾搭一个,再说我俩情投意合!殿下,您肯定想不到梁田这家伙看着老成持重,其实偷偷相中王君身边的书墨了,嘿嘿。” “他俩是王君的陪嫁小厮,本王可以探探口风,至于成不成就不能打包票了。”秦婳不会夸下海口。 虽说副指挥是五品武将,娶个小厮当夫郎绰绰有余,但要看李淮安答不答应? 最后秦婳总结说:“府里小厮都签了契约,散值的时候口头说笑两句没事,动手动脚就按规矩处理。” “是。”三人异口同声。 秦婳又叫赵七娘、王昭、刘思齐三位百户了解府兵的情况,果然比护卫严重多了。偷奸耍滑,仗势欺人,吃喝嫖赌,散播谣言等,什么人都有。 秦婳看了下,有五个人不用留到明天,今天就可以直接撵走。竟然以王府的名义借高利贷,收受贿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回到正殿用晚膳,秦婳把金凤、梁田的事情说了。金凤是孤儿,不过攒了些银子,人看着轻浮但对何缘一心一意。 梁田家里是农户,姐妹兄弟多,她是中间那个。成婚是小两口住,逢年过节才回去,毕竟家里离得远。 “这么听来条件还不错,毕竟小厮向来都是配丫鬟,配管事就已经是大福气了,她俩还是正经的五品武将。”石明奕笑着说。 “我晚点回去问问。”李淮安看得出来,何缘跟金凤两情相悦,书墨倒是从未提起哪个女子的名义。 晚上秦婳去了石明奕房间,李淮安看着垂手站在门边的何缘、书墨,开门见山道:“殿下刚才跟我通了气,说金凤、梁田很喜欢你俩,问我愿不愿意放人?” 书墨一脸的难以置信,过许久才回过神来,嗫声道:“王君,您说梁田副指挥?奴才不过是给她指了几回路,府里好看又会说话的小厮多了去,怎会看上……” 李淮安拉着他的手道:“怎么就不能看上你?你长得眉清目秀,做事麻利,性格也好,看上你有什么奇怪的?” 书墨张了张嘴道:“奴才是家生子。” 家生子是奴才,生的儿女也是奴才,代代都是奴才。未来只有三条路,要么爬床做通房小侍,要么配丫鬟,要么卖出去。 更何况良贱不通婚,违者杖一百。士、农、工、商为良,奴仆倡优隶卒为贱。 “我给你恩典,允你做良人。”李淮安拍了拍他的手,毕竟是陪了自己八年的人啊。 “多谢王君!”书墨跪在地上泪眼婆娑。 “起来吧,何缘呢?”李淮安转头。 “奴才舍不得王府一等小厮的月例,让她等着吧。”何缘双手一摊,摇头不同意。 第二天,书墨不当差,收拾包袱回家。 她家住在宁国公府后街,左邻右舍都是府里仆从,众人见了他纷纷笑着打招呼。 “书墨回来了呀?” “衣服真好看,王君真是体面人。” “这是我们家小子,能不能进王府?” 书墨每走几步都有人凑上来说话,心里不耐烦得要命。以往公子被冷落,一个个对他冷嘲热讽,真想把那些话都回给他们! 众人见他没回话,忍不住呸了一声道:“走路腰扭得跟蛇精似的,前几天听说老太爷院里的管事来给他女儿说亲哩!” “我听说管事的女儿在商铺里做事,有头有脸的人呢,咱们就没那等好命!”两个中年男人在门口一唱一和。 突然有块脏兮兮的泥巴从天而降,直直打到两人中间,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虎妞,你干什么?” “再编排我哥,下回见一次打一次,专门打脸,哼!” 虎妞正好十五岁,在二房小姐跟头伺候。平日在府里乖得跟孙女一样,进了这条街就无法无天,谁的面子都不给。 书墨进屋看到老爹在穿针,他眼神不太好,半天穿不进去,便道:“我来吧。” 等穿好了针,虎妞一蹦一跳回屋,他抬眼说:“去把娘叫回来,我有要紧事。” “哦。”虎妞点点头跑了。 书墨陪老爹说话,过会儿老娘回来了,她是宁国公府的厨娘。 “啥事这么急?”老娘问。 “有人给我提亲。”书墨说。 “你知道啦?就是老太爷院里管事的女儿,我没答应,你的卖身契捏在王君手里,婚事也由他做主。”老娘大大咧咧说道。 “是王府的副指挥,人家是正经的五品官娘。王君说我要是同意的话就给恩典,改奴籍做良民。”书墨咬咬唇说道。 “哎哟,我的老天奶,王君可真是天大的好人啊!同意,有啥不同意?往后你孩子不用当奴才。”说到这儿,书墨的娘哭了。 “嫁妆可如何是好?”书墨爹插了一句,往高了嫁,若是给不起嫁妆要让人看笑话,亲家面上也无光。 “我这儿攒了些银子,虎妞还小,再过几年娶亲也不晚。”书墨娘咬咬牙,这事一定得弄成,不管怎样都得弄成! 第95章 考核结果 傍晚书墨回到王府,深吸了一口气说:“王君,奴才回去跟家人商量了,若梁田护卫不是临时起意便应了。” 李淮安闻言,浅笑道:“你可想好了?等回了殿下就不能反悔。” 书墨点点头说:“不反悔,奴才觉得梁田副指挥是好人。” 正好秦婳进屋,书墨行礼退至外间。 李淮安把书墨、何缘的回答说了,两人就这个话题聊到成婚时间安排。如今是九月份,十月太着急,十二月年底有事忙…… 秦婳看李淮安絮絮叨叨安排行程,忍不住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出发去北方的日期临近,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去年让他留在府里过年,今年又…… 王府肯定得有人留下,否则主子走了,下人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唉,就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吗? 李淮安以为她在为朝堂之事烦心,便伸出手指轻轻柔柔为她按了按太阳穴。他的手指很柔,力气不大不小正合适。 秦婳抱着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腹部,然后抬起眼睛盯着他,眨呀眨。 李淮安低着头吻上她的嘴唇,随后气息越来越重,衣衫半褪,贵妃榻轻轻摇动。 屋外书画听说何缘拒绝提亲,气得头发都竖起来,拉着书问阴阳怪气:“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手也养得白白嫩嫩,不知道的还以为跟戏楼里的两公子一样呢?!” 所谓戏楼里的两位公子就是玉笛、玉萧,那两人妖娆妩媚的呀,别说女人,就是男人见了都走不动道儿。 “你是说他想当半个主子?”书问瞪大了双眼,殿下怎会看得上一个小厮? 府里刚开始想爬床的人可不少,看了那两尤物之后全都歇了心思。没那身段,没那容貌,没那本事,还是老实待着吧。 更何况正君是国公府公子,侧君一个是侯府公子,一个是知府公子,哪有小厮的份哟,怎就看不明白呢? “不然怎会拒绝金副指挥,你看人家书墨就老老实实答应。多大的福气啊,五品官娘,正头夫郎,不比小侍好多了!” “寻常小厮配的都是丫鬟,生的都是奴才,他有点生在福中不知福。” “哼,他不要,我要!” 书画义愤填膺,为什么好男人就遇不到好女人?偏偏那些空有容貌,尖酸刻薄的花瓶遇到好女人,老天奶真是不公平! 他虽然模样不比何缘出色,但洗衣做饭,穿针刺绣,男子该做的事样样都比何缘好,怎就没有护卫来提亲? 不,一定是她们不了解自己! 书画打算自己争取,故而第二天开始倒追金凤,什么偶遇、摔倒、好姐姐真厉害之类的手段层出不穷。 金凤嘴欠对何缘说:“瞧见没,老娘可受欢迎了,你还不赶紧抓住。” 何缘淡淡扫了一眼,发现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衣服都贴在一起了。 “那就恭喜金副指挥。” 金凤一看那似笑非笑的嘴唇,那冷冰冰的声音,知道他真生气了,赶紧跑过去哄。 书画瞬间明白自己成了两人的筏子,气得破口大骂:“呸,什么副指挥,还不是喜欢妩媚动人的色鬼!” 很快就到考核当天,秋高气爽,天空湛蓝。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将金色的光斑洒在落叶上,营造出宁静而唯美的画面。 秦婳把护卫、府兵带到马场,比定射和骑射。定射比距离、命中率、弓箭重量,骑射除了射箭还考验马术。 定射孙林射得最远也最准,除此之外,前三十名有八名府兵,剩下都是护卫。 骑射楚燕上场时最为激动人心,只见她策马奔腾,偏头看向远处九块靶子。抬起弯弓,把着利箭,毫不犹豫射了出去。 射完第一箭,继续策马射第二箭……直到最后一箭,全都命中,拿了第一! 骑射前三十名只有三名府兵,因为马很珍贵,平日府兵很少有机会练习马术。 第二轮在府里练武场,比个人对战能力。护卫第一名是梁田,简直跟盾牌一样坚不可摧,怎么打都有使不完的劲。 府兵第一名是武三娘,她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却力大如牛。据说府兵里,没一个人扳手腕能赢她。 第三轮比兵器,这是金凤的主场,刀枪剑戟跟暗器,她无一不精通。府兵除了刀,对其他武器都不甚熟悉,更别论相克了。 护卫积分前五名,府兵积分前三十名,秦婳按照承诺当场给她们发半年俸禄。 至于平日表现不行,能力也不行的倒数府兵,她命管事多给一个月银子送走。至少有一样到及格线,否则留着浪费粮食! 最后一天宣布,府兵可挑战护卫。 原本信心满满的众人,几天比试下来对护卫没那么不甘心了,毕竟人家真有本事。 不过有二十名府兵站出来,平常护卫主要考核武艺、武器、忠诚三方面。如今都是府里的人,忠不忠诚先不说,看本事。 最终有三人挑战成功,秦婳大声宣布:“武三娘、李宝、王三妞,从明日起,你们便不再是府兵,而是护卫!” 三人单膝跪下行礼:“多谢康王大恩大德,我等必定竭尽全力,以报犬马之劳。” “本王说过,能者上庸者下,今年没选上的人也不用灰心,明年继续挑战!” “是,殿下。” 热热闹闹的比赛结束,秦婳去了趟承礼郡王府,那对圆润的妻夫正忙着酿酒呢。 她向承礼郡王说了自己的烦恼,希望对方能给些好的建议。毕竟当初他俩没少出去游山玩水,一去就是一两年才回来。 “我有父亲坐镇郡王府,可惜静君不能帮你管理府邸。”承礼郡王抿了一口酒说。 “咱们俩府邸这么近,马车一刻钟,骑马还没甩鞭就到了对吧?”秦婳笑意盈盈。 “噗”的一声,承礼郡王酒都喷出来了,正好喷到秦婳的脸上。 “你你你,你不会是想让我帮忙,帮忙管理府邸吧?不行不行!”承礼郡王最讨厌麻烦的事情,尤其帮人管理府邸! “你可以拒绝,不过请让我喷回来。”秦婳掏出手帕,镇定地擦了擦脸上的酒水。 “行,你喷十次都行。” “我不喝酒,所以喷辣椒水可好?” “算了,算了,我管行了吧。”承礼郡王顺势下坡,毕竟堂妹难得上门求她,大不了到时候多要点辛苦费。 “那便多谢堂姐。”秦婳笑得很灿烂。 府里的事情搞定,她去了趟钱粮衙门。 李霞、梁慧笑盈盈过来迎接,两人偶尔搞些小动作,只要不过分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人都有私心。 她并非要求每个官员两袖清风存正气,一腔热血为朝廷。雁过拔几根毛没事,但不能拔光,更不能把整只大雁留下! “准备准备,三天后出发去北部皇庄巡视,本王记得那里是李主事在管?”秦婳给了这么多时间,希望她别不识抬举。 “是是是,下官陪殿下一块儿去。”李霞一边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一边赔着笑脸。 “带上几个书吏,但凡皇庄里有推卸责任,消极怠工,贪污受贿等官员,就地免职。”秦婳又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书吏大多是没有背景,排名又靠后的进士,没有品级,整日抄抄书,算算账,跑跑腿,指着朝廷哪日有空缺官职排队上岗。 皇庄的负责人品级不高,九品到六品都有,但至少有品级,也算是正经官职。 秦婳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她这次主要任务是调查大圆教。若是把皇庄交给李霞负责,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带上几个书吏,为了官职,她们肯定会查得很认真,更不可能收受贿赂。 李霞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太损了,损到姥姥家了,这种招数也就康王能想出来! 第96章 遇到颠婆 傍晚秦婳回府的时候,李淮安正坐在院里打络子,红色梅花样,石明奕负责串珍珠,东方清负责看。 三人听到脚步声连忙回头,见到她的瞬间眼前一亮,笑盈盈道:“殿下回来了。” “嗯,我领了去北部视察皇庄的任务,三天后出发,过年定是回不来。”秦婳坐在石凳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 “北部啊。”李淮安捏着络子的手有些颤抖,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眼眶变得通红。 石明奕串着珠子的手停了下来,抬头轻声道:“这会儿北部麦子、大豆也不是成熟的时间,怎会突然去视察?” 东方清不同于两人的消沉,清澈的眼眸中泛着亮光道:“我还从没去过北方,听说他们只吃面食不吃米饭,还听说那儿的男子特别彪悍,连自家妻主都敢打。” 李淮安、石明奕看他兴致勃勃地模样,都不忍心打击。官娘外出办短差不带夫郎,除非去个三五年,才携家带口一块儿走。 “听人说再多不如亲自去一趟。”秦婳捏了捏他的脸颊,真是讨人喜欢。 “我的宝剑得带上,万一路上遇到土匪。听说北部地广人稀,土匪特别多!” “行,那时候就靠你保护我们了。” 秦婳跟东方清一来一回,李淮安跟石明奕瞬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殿下,咱们四个一块儿去,还是只带清儿弟弟?” 李淮安眼里闪着希翼,不过很快就暗下来。明奕跟清儿是侧君,陪着殿下去影响不大,自己恐怕得留下来守着府邸。 “当然一块儿去。”秦婳握住李淮安的手,看把他吓得眼睛都红了,像兔子一样。 不对,自己好像越来越变态了! 喜欢看红着眼睛的李淮安,提出质疑的石明奕,还有少年意气的东方清…… “那府里谁管?”李淮安问。 离开这么长时间,其他人怕是把王府透成筛子。下人懒散懈怠都是小事,就怕手脚不干净把东西都卖了,回来就剩个空壳子。 “我拜托了承礼郡王。”秦婳亲了亲他的手,石明奕立即把自己的手也搭上来。 秦婳也亲了亲他的手,随后抬头看东方清,只见他满脸绯红道:“你,你们,旁边到处都是丫鬟小厮,太阳也没落山,太不正经了。” “快点,不然我当着他们的面亲你嘴了。”秦婳挑了挑眉。 东方清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然后做贼心虚一样看向四周的丫鬟小厮。 众人知道他脸皮薄,要么低头看地上的草,要么抬头看天上的云,就是不看他们,也仿佛没听见。 他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秦婳舔了舔他的手心,只见他脸噌的一下全红了,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美好。 “噗嗤,哈哈哈!”石明奕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直笑得眼角微红,气息微喘。 李淮安刮了秦婳一眼道:“殿下悠着点逗,清儿弟弟性子纯善,哪儿知道你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淮安教训得是,我认罚。” 几人说说笑笑,气氛和乐融融。 九月的夕阳像是火红的灯笼,琥珀色的天空被橙红色的云彩点缀。不一会儿灯笼落下山崖,整个世界仿佛被金色的光芒笼罩。 在这阵光芒中,秦婳笑得异常柔和。 立冬过来提醒说,晚膳准备好了。 秦婳挽着李淮安的手走在前面,石明奕、东方清君落后一步距离。 三人都在场时,她会更注重李淮安的感受。毕竟正君地位稳固,后院才会安宁。 当然,私底下拈酸吃醋不过是情趣。只要不摆在台面上,她都觉得很可爱。 关于用饭,晚上跟谁过夜就跟谁用早饭,晚饭一起用,午饭她在宫里用。至于他们三则自己用,因为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 晚上去了石明奕的房间,知道瞒不过他,便说自己这一趟确实有别的任务。带他们仨一个是不想分开,另一个是掩人耳目。 石明奕没有追问,只说北方有很多上好的皮子,运到京城能挣不少差价。 第二天醒来气温有些凉,京城这段时间尤为热闹,因为乡试结果马上就出来了。 午时,礼部官员正式张贴乡试成绩。早早守着榜单的刘果挤在人群中,从第一个名字往下看,随后转身跑回去汇报。 “主子,第一名是孟卿瑶,第二名是周玉暖,第三名是杨玉筝,上头没有陈令仪的名字。”刘果笑盈盈说道。 “周玉暖,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秦婳摸了摸下巴沉思。 “那个有双胞胎弟弟的周秀才,当初她跟逍遥楼的刘丹借高利贷,奴才记得写在契约书上就是这个名字。”刘果扬眉提醒。 “竟然是她!”秦婳嘴角微微上扬。 小说里乡试前三名分别是:孟卿瑶、陈令仪、杨玉筝。 周玉暖天天去找刘丹要双胞胎弟弟,最后被打断双手扔出去,压根没参加科举。 后来秦嫣路过救了她,得知是真相便设计跟宋元菊打赌,结果赢得逍遥楼。 陈令仪不中是意料之中的事,去年退婚到现在,她不是跟踪孟卿尘就是打听石明奕的踪迹,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再加上现在名声尽失,人人都当她是过街老鼠,心态早崩了,想考好没那么容易。 “主子,礼品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备好了。”赵副总管进来汇报。 “你亲自去趟顺亲王府。”秦婳抬眉道。 秦如下个月跟陈宴礼大婚,秦嫣、皇太女娶侧君,她不得不割血提前送三份礼。 “是。”赵副总管笑盈盈应下。 秦婳则亲自带礼物去瑞王府,毕竟跟女主搞好关系很重要,她可不想倒大霉。 可惜进了府,喝了茶,等了好半天。 秦嫣不出来,王君也没影子,只有总管不停擦着额头的冷汗。上次见她身材还很圆润,才几个月不见,怎瘦成这样了? 系统突然激动地说:“快去枫树林,那里有非常劲爆的事情在上演!” “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快点,晚了看不着!” 秦婳放下茶盏说,既然二姐这么忙,那她先去庭院赏景,瑞王府的枫树林很有名。 总管眼皮一跳,忙说万寿菊开得很漂亮。秦婳看她忐忑不安的模样,猜想枫树林里肯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在发生。 系统跃跃欲试,总管千防万防。 然而没等她想好借口,不远处就传来孟卿尘的尖叫,她想也不想抬脚就走过去。 秦嫣、江瑾轩、顾望琴都在,三人脸上情欲未消,脖子上还能看到红色吻痕。 秦婳很不屑,不就是在自家庭院里玩三人游戏,也不知道系统激动个什么劲? 等等,孟卿瑶怎么也在! 她,她今天不是刚拿了乡试第一? “你不懂!孟卿瑶过来看望弟弟顺便看看心上人顾望琴,偶然间看到三人在枫树林玩。秦嫣邀请她加入,所以孟卿尘才会失去仪态大喊大叫!” “她,加入了?” “不然我怎么说劲爆?她本来就爱慕顾望琴,现在秦嫣允许,顾望琴也不反对……” “颠,颠婆吧?自己绿自己真不是一般的癖好,我怀疑她脑子当初被砸坏了。” 孟卿尘气冲冲走了,对秦嫣的好感从90%一下子掉到70%,可见有多震惊。 江瑾轩一切以秦嫣的感受为主,顾望琴对秦嫣的好感度竟然从98%升到99%,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心有灵犀一点通? “三妹,你怎么来了?”秦嫣清了清嗓子问,看起来不怎么在乎孟卿尘。 毕竟她能攻略的人千千万,孟卿尘一直端着,哄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就没意思。 “我明日要离京办差,二姐娶侧君时很遗憾不能出席,故而先把礼物送过来。”秦婳努力绷着脸回复。 “你有心了。”秦嫣淡淡回道。 “我还得去趟东宫,就不打扰二姐了。”秦婳说完匆匆离开瑞王府。 到了东宫,皇太女热情地接待她。 得知她去北部,特意送了件貂绒袄子,还说那边冬天特别冷,要注意防寒保暖。 第97章 离京路上 秦婳离开东宫时京城下雨了,雨水像雾一样灰蒙蒙地流着,整个大地失去色彩。 楚燕撑着伞在宫门外等候,秦婳坐上马车问系统,貂皮袄子有没有问题? 系统说,涂了无法孕育后代的药。 秦婳很愤怒,这袄子值几百两银子呢!抹了药得慎重处理,到时候就成旧的了,价格肯定大打折扣,真是暴殄天物! 康亲王府中。 东方清正激动地收拾行李,一会儿说这个要带,一会儿说那个也要带。 “侧君,殿下说了只能装带两个箱子,您去北方不带防寒保暖的棉袄雪褂,带一堆破铜烂铁是什么意思?!”星言恨铁不成钢。 “你不懂,这是防身武器。话说京城就是比咱们平台府繁荣,光是卖宝剑的店铺就有十几家!”东方清看着一整箱的长剑短刀,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前两天,王君领着他跟石明奕出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省得去了北方惦记。 王君比较关心吃的,故而买了很多肉干和酱料;石侧君准备绫罗绸缎,想要拿到那边换取名贵药材;东方清逛了一家又一家卖武器的店铺。 “您只有一双手,咱们带一把剑,两把匕首就行。”星言温声软语地劝道。 好在东方清听劝,左右长靴各塞一把匕首,腰间再挂把剑,照镜子时他很满意。 星言嘴角抽了抽,自家侧君穿的长靴跟别人不同,特意在里面缝个袋子装匕首。 殿下说要轻装出行,故而王君带两名小厮,侧君带一名小厮。要求身体硬朗,坐马车不晕,否则到时候还得分心照顾他们。 东方清自然带星言,毕竟他陪自己练过。锦雅楼交给星月管,他看起来很柔弱。 石明奕苦恼该带福海还是福林? 福海逢人就笑,能说会道;福林正好相反,平常都板着脸,不过他会些拳脚功夫。 若是平常出门肯定带福林,想到有武艺高强的王府护卫随行,他决定带福海。 李淮安选择带何缘、书画,屋子交给书墨守,换别人不放心。 同一时间,秦婳也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前、后禁军由张雪飞、刘天河管理。 府里的事情朱总管和赵副总管商量,拿不定主意就上报承礼郡王;王府安全由梁田负责,府兵听从她的指挥。 出发当天雨停了,金黄色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射在苍茫大地上。 李淮安坐在梳妆台前,书问为他整理发髻。不远处书墨指着箱子里的东西,不停跟何缘、书画交代这个交代那个。 “天冷记得给王君准备手套,这是沐浴用的东西,这是贴身衣物,这是首饰,这是换好的铜板碎银子……” 越说书墨眼眶越红,生怕王君冻到、饿到。何缘左耳进右耳出,精细活他不会,但该做的事都很清楚,又不是没伺候过人。 书画认认真真记下,他一定要让王君知道,往后书墨嫁人,自己就是最能干的。等哪天也能给自己一个恩典,嫁个好人家。 秦婳忙完前头的事往主屋走去,赵副总管看着她,犹豫道:“主子,北部过段时间就下雪,王君、侧君身体弱,恐怕……” “别担心,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早膳准备好了吗?”秦婳笑了笑。 赵副总管看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恭恭敬敬回道:“准备好了。” 秦婳陪李淮安三人用了早膳,随后众人移动到练武场,行李都搬到马车上。 “武三娘、李宝、王三妞,保护好王君跟侧君。”秦婳把三个刚提升的护卫叫过来,她们考核的时候实力很突出。 “是,殿下。”三人一脸严肃。 大概一盏茶功夫,承礼郡王出现,身后跟着李霞主事以及五位意气风发的书吏。 王府所有护卫、仆从穿戴整齐,井然有序地站在训练场上,听候主子安排任务。 承礼郡王想到自家那堆懒散的废物,唉,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气死! 秦婳穿着红色翻领袍,收腰窄袖,头发用发冠束起,比起平时多了几分洒脱。 只见她沉着脸走到众人前面,朗声道:“本王与王君离京期间,府邸交由承礼郡王管理。谁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不用等本王回来,自己先找堵墙撞死!” “是。”众人齐刷刷回答。 承礼郡王慢悠悠开口道:“以前什么规矩,现在就什么规矩。这儿不是本王的府邸,你们也不是本王的人,所以本王只认规矩不认人,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人大声回复。 秦婳把钥匙交给承礼郡王,然后宣布随行护卫二十五人,府兵五十人,厨子四人,府医二人…… “殿下请放心,下官一定会打理好府内所有事宜。”朱总管上前说道。 “本王相信母皇看人的眼光。”秦婳很清楚,以朱芳的能力管理亲王府绰绰有余,就看她用不用心? 正好借这次离开,看看府里究竟有几个是披着人皮的鬼?立春、立夏早已经磨刀霍霍,就等着抓住把柄把他们都赶走。 李淮安、石明奕、东方清各自领着贴身小厮坐上马车,其他人全部骑马。 随着秦婳高喊一声“出发”,队伍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很快康亲王府被抛在身后。 出了城门,秦婳踢了踢马腹,马儿吃痛狂奔,迎风飞扬的红衣像极了风中的火焰。 李淮安撩起窗帘看向外面的风景,第一次生出畅快的感觉。他长这么大从未离开京城,只在书里看过南部的山林,塞北的大漠,东部的大海,西部的平原…… 中午众人在驿站休息,午饭只有带品级的官员才能使用,其他随从吃干粮。 “殿下、王君,时间太着急,下官只来得及准备粗茶淡饭,还请见谅。” “不必客气,有什么吃什么就行。” 秦婳出门在外不讲究这些,李淮安三人也很善解人意。坐了一上午的马车,如今就是摆上大鱼大肉他们也吃不下。 休息之后队伍继续出发,直到第二个驿站停下过夜。算起来她们今日前进六十里,按这个速度得二十天才能到皇庄。 不过要考虑到狂风暴雨等恶劣的天气,以及道路堵塞、毁坏等问题,怕是要更长。 吃完饭,秦婳跟楚燕等人开会。路线图被她画得像蜘蛛网一样,上面标注可能有山贼出现的记号。 临睡前去看望李淮安三人,精神状态还可以,东方清问她明天自己能不能骑马? 她说当然可以,想骑马就骑马,想坐马车就坐马车,出来了就随意自在些。 “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殿下也早点休息。” 秦婳回到自己的房间,护卫跟府兵睡在驿站外面,轮流守夜。 第二天用过早饭,天刚亮就出发。 孙林带五名护卫骑马在前方探路,并规划好行程路线,特别是水源位置。 “殿下,今天要翻过两座山,否则晚上到不了驿站。” “好,就这样出发!” 秦婳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她们的速度不算快,希望李淮安他们撑得住。 东方清骑马跟在秦婳身旁,不过坚持了一上午就觉得屁股疼,跑去马车上待着。 第七天下午,队伍行驶在路上,天空突然下起阵雨,她们不得不搭起营帐休息。 突然孙林来报说:“殿下,前方有山贼拦路!” 第98章 三位美男 “山贼?”李霞主事听到这两个字脸都白了,胖乎乎的身体不停缩啊缩。 “多少人?”秦婳冷静地问。 “十名探子假装在修路,山上人数不清楚,前方有间客栈,恐怕也是山贼经营。”孙林语条理清晰,听着就让人信服。 “李主事,这里的县令是谁?”秦婳轻轻勾起唇角,她有预感自己又能延长寿命了,毕竟朝廷每年都给北部拨款剿匪。 “回殿下,这是胡平县管辖之地,县令乃钟玲玲。”李霞回。 “我有个主意。”秦婳让大家围过来,随后小声安排各自的任务。 五名先锋护卫被发现也没什么不好,接下来楚燕、金凤、孙林骑马随行,剩下的护卫都躲进马车里,他们要假扮商队出发。 天就快黑了,到时候五十名府兵摸黑靠近客栈支援她们。 众人点点头,李霞颤颤悠悠表示,她想留下看守行李。 其实她小时候被土匪折磨过,差点丢了性命。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北部土匪还以凶狠出名。 秦婳看向五名书吏,她们都是读书人,拿笔行,拿刀就算了。 不过有三人表示愿意献出一份力,另外两人面目苍白,坦诚自己也留下看守行李,去了也是拖后腿。 秦婳点点头,让她们跟小厮留下。 半个时辰后,三辆豪华的马车缓缓来到岔路口。 五名先锋护卫禀报说:“主子,前面的路坏了,要修好得等到明日。” 秦婳一听怒了,掀开帘子跳下马车,随后掏出扇子一边打护卫的脑袋一边骂:“我看不是路坏了,是你脑子坏了!天马上就黑了,不赶路今晚睡地上吗?还不赶紧去修路!” “可,可是我们没工具,用手也太慢了?”护卫小心解释。 “这位贵人,前方不到五里有间客栈,您可以到那儿歇息,我们很快就会把路修好。”有位皮肤黝黑,脸方额头秃的女子上前搭话。 “这荒山野岭能有什么好客栈?你们这群贱民赶紧修,半个时辰内修好,老娘打赏十两银子!”秦婳颐指气使。 “贵人,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这路不只有大石头堵着,前面还被大雨冲垮了。别说十两,就是百两我们也弄不好啊!”方脸女人摇摇头。 “一群废物,还不赶紧去瞧瞧那客栈长什么样?”秦婳踹了护卫两脚。 护卫策马去查探,山贼假装继续修路,眼睛却不停打量她们。从衣服首饰到马匹马车,这年头一匹良驹能卖四五十两银子! “车怎么停下来了?”马车里传出柔媚的男声,山贼听得口水直流。 “心肝呀,前面路坏了,咱们再等等。”秦婳好声好气哄着车里人。 “可是人家好累哦,马车太小了,腿都伸不开。” 说完车帘徐徐拉开,土匪先看到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接着看到一张艳丽至极的脸,还有那勾人心魄的眼睛。 光是瞧上一眼,便觉得骨头酥了,身体麻了,心儿醉了。 “哎哟,心肝啊,赶紧戴上,可不能让那些废物跟贱民瞧见了。”秦婳亲自为他戴上面纱,整理头发跟衣服。 “人家刚才在车里被弟弟们欺负了,您一定要帮人家做主啊。”男子娇娇柔柔地依在秦婳怀里撒娇。 秦婳反手搂住他的腰,然后掀开车帘,土匪看到里面还有两位男子,虽然戴着面纱,但是看眉眼便知道是上等货色! “奕儿可是巡抚大人钦点的宝贝,谁敢坏我的生意,我绝不轻饶!” “我们知道错了。”粉衣男子可怜巴巴抬头,那眼睛湿润润的,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主子偏心。”绿衣男子扭过头去。 几人对视一眼,轻轻舔了舔嘴唇。原来是做皮肉生意的商人,怪不得这么有钱。 八个打手,三个赶车的女人,总共也就十一人。哪怕各个都厉害到一打五,她们凭人数优势也能赢! 土匪们在心里疯狂盘算着,这一趟至少能挣五百两银子,绝对不能放过这只大肥羊! 哒哒,哒哒。 五名护卫回来,说前面确实有间客栈。 三辆豪华的马车慢悠悠往客栈方向行驶,方脸女人眼珠子转来转去。等马车消失在路口,立即钻进树林牵出一匹干干瘦瘦的老马。 下一刻,她翻身上马去向大当家汇报。 马车刚到客栈门外,老板娘领着一胖一瘦两位跑堂出来迎接。 说实话,光是看她们仨绝对联想不到土匪。老板娘身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胖姑娘眼睛细细小小很喜庆,瘦姑娘看着老老实实,不得不说,这里的土匪是有脑子的。 “贵客要住店吗?”老板娘笑得很灿烂。 秦婳没搭理她,转身把车上的人扶下来。那是穿着鲜艳纱衣的三位男子,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不过头有金冠,项上有璎珞,手上有翡翠镯子…… 乖乖,这是行走的财神啊! 三人下了车,看到客栈很不满意,甚至小声抱怨说:“这么破的客栈,晚上不会有耗子吧?” “不会,不会,我最擅长抓老鼠。”老板娘笑呵呵回答。 “把你们家最好的饭菜拿出来,老娘不差钱,主要是不能委屈我的心肝宝贝。还有,收拾最大的屋子出来,东西都换成新的。”秦婳扔了五两银子给老板娘。 乖乖,五两银子够普通百姓吃半年! “是是是,贵人的心肝就该用最好的东西。”老板娘脸上的笑越发真切,这了不得的大肥羊,不宰都对不起老天奶! 众人进大堂坐下,三位车娘给马喂水、喂草料,八名打手陪在主子身边。那身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怪不得那么嚣张。 老板娘亲自端茶倒水,然而被拒绝了。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有个护卫跑到车上提个箱子下来。然后当着老板娘的面打开,只见里面装有四个莲花银碗,擦得噌亮。 但凡大富大贵的商人,出行都会使用银制餐具。一来彰显身份,二来可以验毒,毕竟越有银子的人越爱炫耀,也越怕死! 老板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接过银碗去装水。一路上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放在嘴里咬一口,确认是不是真的银碗? “这碗真是银子做的?”胖姑娘也想咬一口。 “蠢货!要是留下印记看老娘不打死你!”老板娘毫不犹豫打了胖子一巴掌,这玩意是能随便咬的吗? “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瘦子踮着脚偷偷往外瞧。 “把你们所有本事都使出来,要是错过财神娘娘,老娘弄死你们!” “是是是,我们这就把肉烧上。” 老板娘打水的功夫,金凤已经把客栈里里外外打探一遍。总共七人,楼上两人,后院两人,以及老板娘跟两位店娘。 “凉水来喽,贵客请慢用。” 老板娘把银碗盛的水端出来,然后冲着楼上大喊一声:“大春、二春,把东面最好的上房收拾出来,所有东西都换新的!” “是。”楼上传来男子的声音。 第99章 土匪头子 天色慢慢暗下来,秦婳捏着石明奕的手,他立即娇声娇气地说:“人家好累,想上楼休息。” 老板娘赶紧上楼去看看房间有没有收拾妥当?幸好她上来了,否则得气死! 大春、二春压根就没收拾,还无所谓地说:“收拾什么呀?反正他们也没命住。” “说你们蠢,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猪!” 老板娘扇了一人一巴掌,要是大肥羊不满意扭头就走。到时候不用大当家出手,自己就弄死这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两人只能委委屈屈去收拾,老板娘看差不多了,便亲自领众人上楼。 秦婳随意道:“老板娘,你这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庙,平日肯定挣不到银子吧?” 老板娘叹息一声回:“不瞒贵人,这客栈是我母亲开的。大姐不愿意继承跑去镇上,我不能让母亲死不瞑目便接手。” “你还挺孝顺的。” 说完众人来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进屋后三位心肝都不满。一会儿说床太小,一会说东西太旧,还说有发霉的味道。 秦婳连忙哄三人,说明日到了城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段日子太委屈了。 三人这才消停,大春、二春翻白眼,还明日?今晚你们就全都要死在这! 秦婳上下打量大春、二春两人,长相艳丽,脸上涂抹的胭脂很廉价,味道怪呛人。 其实他俩平日用来魅惑好色的女人,很少干活,手和脸都养得白白嫩嫩。 “他俩留下伺候我心肝,老板娘叫厨房快点上菜!”秦婳指着两人开口。 老板娘看他俩满脸不服气,冷着脸警告说:“大春、二春,好好伺候贵人。” 两人吓得一激灵,连忙点点头。 老板娘刚下楼,楚燕把门关上,随后一个手刀就把两人打晕捆绑起来。 秦婳往窗外扔个盘子,“哐当”一声震耳欲聋,老板娘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老板娘上来一趟,这两蠢货压根不会伺候人!”秦婳怒气冲冲大吼。 老板娘也很气,然而刚进屋楚燕就捂住她的口鼻用力把她打晕。以碎盘子为信号,其他护卫从马车里出来,把另外四人绑了。 楚燕、秦婳带三人到隔壁房间审讯,由于时间紧迫,她们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楚燕毫不犹豫挥刀砍断老板娘的一根手指,大春、二春吓得脸色苍白,急忙竹筒倒豆子似的不用问就全交代了。 话说这附近有座鹿儿山被王家三姐妹占领,大当家在山上,二当家带人修路,三当家是老板娘。 路过的肥羊人少就由二当家直接收拾,人多就领到三当家的客栈迷晕,等晚上大当家带人过来收拾。 如果人数实在太多,她们只能缩起脑袋,乖乖放行,毕竟好女不吃眼前亏。 “山上有多少人?在此地打家劫舍做了多久?”秦婳问。 “这……”两男子犹豫了。 楚燕挥刀准备砍他俩手指,吓得赶紧说:“十多年了,山上有八十多人。” “这儿的县令不管?” “县令怎么可能管?宰的肥羊都是三七分账,出事的时候还能管上面要银子剿匪,一张嘴吃两家饭。” “害过人命没?” “那……那也不能怪我们,谁让她们要钱不要命。” 秦婳审问的时候,金凤等人在客栈里设陷阱埋伏,等着她们口中的大当家。 鹿儿山上。 “大当家!大当家!山下来了肥羊,二当家让小的过来告诉您一声。”方脸的女人气喘吁吁爬上山。 只见虎皮椅子上坐着一个独眼女人,四十多岁模样,身材高大,气势骇人。 “有多肥。”大当家悠悠然问。 “一个拉皮条的年轻商人,有三辆豪华马车,带着三个倾国倾城的尤物。八名打手全都骑马,那马膘肥体壮,可俊了。” “拉皮条的能这么有钱?”大当家直觉敏锐,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据说那三个尤物要送给某位大官人,兴许是想从北部走私好货到京城卖。” “这么说来,那年轻人应该出自大家族?老娘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世家大族,来人,抄家伙,把所有喘气的都带上!” “是,大当家!” 鹿儿山的土匪们呼呼啦啦下山,很快就来到岔路口。二当家看到大姐,路也不修了,招呼姐妹们去客栈抓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只有客栈昏暗的灯光在荒山野岭中显得尤为突兀。 马车在外面,车上空空如也,货物怕是搬进屋了,不过四周静悄悄的有些渗人。 大当家把土匪分成三队:一队走后门,一队在外面等信号,一队进屋查看情况。 二当家推门进大堂,只见打手们趴在桌子上,旁边全是散乱的酒罐子,唯独不见那年轻商人跟她的三个尤物。 布谷布谷! 三当家以布谷鸟的叫声为信号,一胖一瘦两人从厨房里钻出来。 “就你们俩,老板娘呢?”二当家问。 “大春、二春在楼上,老板娘带着两个心腹,出,出门忙去了。” “她有什么可忙的?” “她们,她们去埋箱子!” “好得很,我说怎么这两年账对不上,原来有人在偷吃!” 二当家怒气冲冲带人出门,不知为何她突然回头,恶狠狠掐住两名厨子的脖子。 “谁不知道你两跟大春、二春贪生怕死,敢联合外人骗我,活腻了!” 二当家话音刚落,所有人立即拔刀砍向倒在大厅的打手。她们果然没有被迷晕,更可恶的是,楼上不知从哪儿冒出十几名打手,她们被埋伏了! 大当家在外面听到打斗声,赶紧叫人进来看情况。然而不等她们冲进去,赵七娘带着五十名府兵赶到。 手里拿着木棍、菜刀、镰刀的土匪,哪里打得过武器精良的府兵? 秦婳看着独眼大当家,轻轻扬起嘴角道:“所有山贼听着,想活命就放下武器!按你们的罪行,被抓也只关个三两年,若是坚持反抗,全部判死刑!” 山贼听到这句话犹豫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当土匪还不是为了活着? “别听她废话,谁敢投降,老娘第一个杀了她!”大当家冲向赵七娘,其他土匪也冲向府兵,秦婳摇了摇头。 屋里金凤对上二当家,痞里痞气地发起挑衅说:“你怎么弱得跟男人一样?”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满脸横肉的二当家被她气炸了,疯狂大吼大叫。 “吃屎长大的蠢货!” 屋外赵七娘对上大当家,两人除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废话。大当家强得像头熊,尤其在力气上直接碾压对手。 赵七娘身上背着两样武器,一样是长刀,另一样是弓箭。然而即便她刀弓交替使用,依然打得很吃力。 秦婳本打算让楚燕去对付大当家,但是东方清按着腰间的剑,跃跃欲试。 “当心点。” 东方清听到她的话眼睛发亮,随后拔剑出鞘,一跃冲到大当家身后偷袭。 有他支援,赵七娘终于能喘口气。 普通山贼被护卫跟士兵狠狠收拾,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就只剩下十几个负隅顽抗。 李主事等人姗姗来迟,看到山贼被打得七零八落,悄悄松了一口气。 秦婳问楚燕伤亡人数如何? 楚燕回答说:“我方重伤八人,轻伤十七人。山贼死亡五人,重伤二十人。” “找府医给她们治疗。” 此时已经是深夜,不便上山。 她连夜提审王家三姐妹,李主事等人旁听。等审讯结束,黎明将至,黑夜散去。 胡平县令收到消息,一大早就领着衙役急冲冲赶来,见了秦婳立即行礼问安。 “下官胡平县令钟玲玲拜见康王殿下。” 秦婳打量这个满脸油光的县令,对着楚燕道:“把她给本王绑了!” “本官何错之有?康王凭何喊打喊杀!”钟玲玲大喊大叫,衙役呆若木鸡。 秦婳嫌弃她太吵,命人脱了她的鞋,再塞进她的嘴里,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100章 人心险恶 秦婳领着府兵、衙役、护卫上山搜查。 鹿儿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金凤揪着二当家做向导,里里外外搜查三遍。 王家三姐妹家当不多,库房堆得乱七八糟,门刚打开就看到老鼠四处乱窜。 众人数了数,现银五百两,金银珠宝、毛皮药材折合也就一千两。 “殿下,山洞里关了二十名受害者!”孙林脸色阴沉。 有些受害者被绑多年,也有新绑不久,毫无意外全被恶棍糟蹋,毁了一生。听到官府出面,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茫然无措。 “登记他们的身份带下山。”秦婳看了看洞里骨瘦如柴的男人们心情复杂。 “我不下山!” “下了山,我就活不成了啊!”几名男子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流血也没停下。 若是让人知道他们被山贼掳走,非但没有以死守节,还跟生育孩子,只怕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你们怎么看?”秦婳询问五位书吏。 五人知道这是殿下的考验,通过了就有可能就地任职,于是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 有说把他们送去寺庙,土匪押送知府衙门办理;有说县令跟土匪勾结,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否则不可能隐瞒多年;还有说必须追查到底,整顿官场的邪门歪气…… “学生以为可以把山贼的存银发放给受害者,弥补他们的创伤。除了钟县令之外,还有前两任县令也与土匪勾结,必须彻查。”说话的是刘梦兰。 “你可知前两位县令是谁?”秦婳问。 “一位是赵萍知州,另一位是刑部侍郎洛雅文。”刘梦兰话音刚落,所有人脸色大变。 “书吏刘梦兰,竟然连三品大员都敢质疑,好样的!”秦婳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山后,秦婳命刘梦兰留在胡平县负责收尾工作,自己押着钟玲玲以及三个土匪头子前往知府衙门。 刘梦兰给每位受害者发放三十两银子作为补偿,并按照他们意愿想回家就送回家,想重新开始就改名换姓介绍工作。 县令跟土匪勾结,县丞、县尉非但没有告发还从旁协助,全部抓起来问罪。 知府这边处罚也很迅速,王家三姐妹判死刑毫无争议;钟玲玲知法犯法,恶意欺骗朝廷,收受贿赂,抄家处死也没有疑问。 唯一的问题是,涉及前两位县令部分,她找各种理由拒绝签字盖章。既不想得罪洛雅文,也不想得罪秦婳,索性开始装病! 秦婳派府医去给她诊治,没想到还真的病了,系统说她一整晚都泡在冷水里。 “下官身体不适,实在无法继续审理案件,愿意委托花知州代为审理。”知府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手下推出来顶风浪。 “知府大人慢慢养病,本王不着急,反正皇庄不长腿,没法跑。”秦婳笑了笑。 第二天开始,她带着护卫天天跑出去检查河堤,检查桥梁,还检查监狱里是否有冤假错案? 三天后,知府身体好了。不然再让她查下去,自己乌纱帽不保,死道友不死贫道! 秦婳派人把审讯结果快马加鞭送到驿站,再由驿站送进宫,直达女帝面前。 女帝看到书信勃然大怒,因为上面有八位县令,四位知州,一位知府的签名,这已经属于联名威胁! 小朝会上,女帝“啪”的一声把文书扔到桌上,各位尚书、督察御史战战兢兢打开,看完脸都白了。 康王真是不消停啊! 她在文书上参了整整十三位朝廷命官,上到三品大员,下到七品知县。 总之就是,先后三位在胡平县任职的县令,以及跟她们同流合污的所有官员。 秦婳故意把一众官员拉过来陪审,还要求她们签字盖章。这么多官员联名作证,女帝不查也得查,毕竟案子根本瞒不住! 更何况贪污国库银钱,按照律例得罚抄个人财产!十三名大大小小的官员,不知道她的寿命能延长多久? 秦婳希望多延长点,又害怕延长太多,因为越多意味着百姓受到的剥削越多。 女帝沉着脸看向众人道:“诸位都是安槐国的脊梁,这事你们怎么看?” 刑部尚书周霞光义愤填膺地说:“钟县令身为地方母父官,欺瞒朝廷,收受逆贼贿赂,真乃人面兽心,死不足惜!” 兵部侍郎江洁站出来道:“康王殿下仅凭三位逆贼的一面之词便断定官员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会不会武断了些?” 江洁因为举荐窝藏大圆教的官员,去年被女帝降为兵部侍郎,不过依然掌管兵部。 她看了众位尚书变来变去的眼神,急忙补充道:“启禀皇上,臣不怀疑康王的能力,从举报郑舒涵到查封逍遥楼,再到赈灾,康王都做得尽善尽美。臣只是担心她太年轻,被人误导罢了。” 女帝手肘抵在龙椅扶手上,手指撑着侧脸,缓缓开口:“皇太女觉得呢?” “三妹确实很有能力,只是如今才十九岁,女儿担心她未曾见识人心险恶。”皇太女笑着说,可见她支持兵部侍郎的看法。 皇上收起撑着脸颊的手臂坐起来,宣布:“钟玲玲贪污受贿,隐瞒朝廷,妄为人臣,但因背后牵扯其他官员,特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查办。” “皇上圣明。”众人跪下高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秦婳等人继续往北走,驿站距离越来越远,官路也越来越差,速度不由得慢下来。 刘果每天晚上都用药水帮她按摩,李淮安等人也一样,命小厮帮自己按摩。 马儿沿着小溪移动,凉爽的晨风吹过脸颊,湛蓝的天空穿过一望无际的田野,流淌的河水像是撒上金粉闪闪发亮。 中午大家嚼着硬邦邦的大饼,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后到达驿站。 楚燕将过路文书递给驿丞,对方得知是康王殿下路过,态度热情道:“房间都已经打扫好了,热水也在烧着,还殿下与王君先休息,饭菜马上就做好。” 秦婳也不摆架子,点了点头进房间。这个驿站比较小,考虑到外面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府兵都住驿站而不是守在外面。 房间不够,她跟李淮安三人一起住。楚燕带人把驿站上上下下以及周边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再过两天就到皇庄了,这一路你们辛苦了。”秦婳看着三人疲惫的眼神道。 李淮安跟石明奕累得不行,但还是咬牙撑着。东方清精神状态比他们好些,但也不像刚出发时神采飞扬。 啪啪啪。 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大风吹着窗户嘎嘎作响,星言忙用木棍把摇晃的窗户顶死。 刘果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床干净的被子抱出来说:“外头起风下雨了,主子多添床被子,省得着凉。” “放心吧,今晚凉不了。”秦婳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对面的三人。 自从出发到现在,他们都是分房睡。 三人嗔了她一眼,随后简单梳洗,驿丞领着两人过来给他们送晚饭。 秦婳与驿丞距离不过半丈,她猛地发现不对劲,这人的脸和手的皮肤差别太大。 突然她想到人皮面具,直接一脚踹过去。驿丞迅速躲开并从袖子里掏出短剑,另外两人冲向李淮安,准备抓他们做人质。 东方清最先反应过来,弯腰把洗脚盆整个砸过去,随后迅速抓起手边的剑阻拦,何缘也趁机拦下另外一人。 书画忘记了尖叫,怔怔地盯着何缘。 怪不得王君纵容他不干活,原来他不是小厮,而是护卫,可惜自己一直不明白。 楚燕等八名护卫守在门外,听到动静立即冲进来,驿丞三人很快被制服。然而轰隆一声,门外多了十几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按理说,就算刮风下雨,住在不远处的其他护卫和府兵也不应该没反应啊? 第101章 一掷千金 系统在秦婳脑海里大喊大叫,驿站早被刺客控制。她们在水里下药,府兵和其他喝水的人都昏迷了! 现在秦婳面临着一场恶战,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站在远处由护卫层层保护。 下一个电闪雷鸣的瞬间,双方发起混战。看得出来她们很想杀了她,所有人都不要命地往她面前冲。 秦婳拔剑拦住扑过来的刺客,说来她的剑还从未见过血,今日尝尝也不错! 有名刺客目光阴狠地盯着秦婳,随后从怀里掏出淬了毒的暗镖,朝她的心口扔去。 楚燕咬紧牙关,在暗镖飞过来的瞬间长刀格挡,镖跟刀相撞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然而那人飞速扔出第二枚暗镖,第一枚不过是用来吊护卫罢了。果然楚燕来不及反应,整张脸都吓白了,好在金凤用凳子接住,并反手给对方也扔了一枚飞镖。 那人毫不犹豫拽过旁边的刺客为自己挡镖,随后又扔出第三支暗镖,秦婳用剑鞘硬生生接下。 第四支暗镖准备飞出时,她的身影犹如鬼魅般飘过去,下一刻,长剑穿透对方的心口! 伴随着胸口一剑,刺客没忍住吐了一口血,手一抖,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秦婳,满眼的不可置信。 秦婳此时也认出她的身份,但还是毫不犹豫把剑抽出来。剑上的血汇集到剑尖处,一滴滴落在潮湿的地板上。 她这一年天天早起,可不是为了看日出,而是跟护卫苦学杀人剑法! 刺客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楚燕等人很快把其他人都收拾了。不过没有人开口说话,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氛围中。 李淮安从怀里掏出手帕,认认真真帮秦婳把剑身擦拭干净,才收进剑鞘里。 秦婳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她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被人刺杀。 楚燕等人处理尸体,同时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表明身份的证据。 然而当她们摘下所有人的面罩时,整个人都傻了,使用暗镖的人,竟然是广德皇子的长女周陶! “周陶是外室女?”秦婳问系统。 “对,广德皇子把她逐出家门,所以她想要亲手杀死你。” “以她的能力,不可能找到这么多厉害的刺客,也不可能弄到人皮面具。” “假驿丞是前任户部尚书郑舒涵的亲戚,她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原来如此,可惜我的命很宝贵。” 秦婳知道了前因后果,反倒冷静下来。她轻轻推开李淮安,命令金凤等人叫醒府兵,同时寻找真正的驿丞。 李霞醒来,看到满地的尸体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差点又晕死过去。 秦婳觉得,她这一趟应该能减肥。刚出发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紧绷绷地勒着肉,现在都有空余出来了。 众人在地窖里找到真正的驿丞,她已经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了。她说这群恶人十天前就到了,其他工作人员都被骗了。 十天不正是她审问钟玲玲耽误的时间吗?看来自己离京不久,她们也跟着出发。 秦婳第二封书信被送到京城的时候,再次引发轩然大波。广德皇子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公开周陶是私生女,早被赶出家门。 不仅如此,他还以驸马失德、渎职等罪名提出和离,女帝同意了。 立冬当天,秦婳等人终于到达皇庄。外面纷纷扬扬飘着雪花,没一会儿房屋、树木、地面全都变白了。 皇庄的房间里有宽大的土炕,躺上去热得冒汗,跟京城的暖阁不同,秦婳等人觉得很稀奇。 第一晚,四人躺在同一张炕上。 一路长途跋涉大家都累了,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全都睡得很沉,第二天都起晚了。 皇庄早饭比驿站丰富,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应有尽有,主事也异常热情地讨好她。 秦婳吃完安排四位书吏去查账,这次能不能走马上任,就看她们自己的本事了。 至于她自己跟李淮安,则在皇庄吃吃喝喝几天,养好精神便大摇大摆去北昌府。 北部有四个府,分别是:北昌、北莱、北州、北丰,其中北昌最大也最繁荣。 秦婳以商人的身份在北昌府租了个豪华的别院,有事没事就领着李淮安三人出去购物,但她只收罕见的奇珍异宝。 比如一日,她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北昌府仅有的四件裘大衣。其中最珍贵的白狐狸裘大衣穿在自己身上,次珍贵的三件青狐狸裘大衣穿在身侧三人身上。 她还去了北昌府三个最出名的花楼,见到三位花魁后点评说:“庸脂俗粉。” 北昌府的商人们挖空心思跟她交易,什么人参鹿茸灵芝雪莲全都掏出来,还有名画古籍瓷器,甚至美人,可谓是眼花缭乱。 正当她挥金如土的时候,金凤到处调查大圆教的踪迹,可惜查了好几天都没线索。 不过有个做药材生意的温姓商人登门,可惜接连捧出三样名药都不够罕见。秦婳开始连连打瞌睡,刘果准备赶人。 “苏老板,在下还有一物名唤铃兰,您定会喜欢。”温老板信誓旦旦拍了拍手,随后缓缓走进来一位白衣男子。 男子戴着面纱,眼神干净纯粹。当他把面纱摘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太美太纯净了,哪怕最凶的人见了他也忍不住温声细语。 李淮安三人转头看向秦婳,只见她呆呆地盯着对方,眼睛眨都不眨。 “我曾看过关于铃兰的诗词,当时觉得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果真是:孤芳自赏香,安亭转手尝。芳艳远行人,青山隔几重。” “能得苏老板喜欢是铃兰的福气,我这个当干娘的最大心愿就是盼着他好。”温老板看秦婳的表情,知道自己成了。 “来人,给温老板备三百两黄金。”秦婳一张嘴,不仅温老板惊了,铃兰也瞳孔微缩。 黄金可不常见,尤其一次拿出三百两,比她一次拿出五千两银子更让人震撼。 温老板兴高采烈地走了,北昌府的商人都跑来向她取经,她笑而不语。 “妻主,您真有那么喜欢他?”石明奕噘着嘴表示不满,这个铃兰公子若真如表面那么清纯干净,他把头拧断插雪堆里! 李淮安也莫名感到有危机,唯独东方清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好看的人? “小点声,可别吓了他。”秦婳不满地瞪了石明奕一眼。 石明奕本是半吃醋半开玩笑,被这么瞪过之后眼眶一红,顿时委屈哭了。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乖乖,我错了,别哭别哭,等会儿派人给你买套首饰可好?”秦婳低声下气地哄他。 “铃兰初来乍到,若是哪里做得不对,还请三位哥哥多多指教。”铃兰亦是眼眶微红,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颗掉落。 秦婳赶紧放开石明奕去哄他,石明奕、李淮安都意识到,这人是芝麻馅汤圆。 外面瞧着白白净净,心却是黑的。 “你家公子平日喜欢金银珠宝,玉石翡翠,还是古玩字画?”秦婳看向铃兰身旁的小厮,模样还算清秀。 “回贵人,公子喜欢玉。” “孙林,带他去库房挑玉石过来。” “是。” 孙林绷着脸把小厮带走了,屋里就只剩下铃兰弱弱地依靠在秦婳怀里。 秦婳温柔地把他扶到旁边位置坐下,然后笑盈盈去给他端茶倒水,姿态摆得很低。 然而她刚离开,突然“唰”的一声,有一枚飞镖射了过来,玲兰迅速躲开。 不过下一刻他停住了,因为左右两边屏风外走出十个人,每人都捏着弓箭对准他。 第102章 温如玉 “苏老板,你这是何意?”铃兰虽然在质问,但声音娇弱眼眶微红,真是委屈极了。 “他袖子里藏有毒药粉,小心别被撒到眼睛,否则会成为瞎子。”秦婳声音微冷,完全不像刚才愚蠢又好骗。 楚燕派人拿渔网套住他,随后一拥而上把他身上藏的药粉、武器全部抢过来。 药粉有十包,药丸两瓶,药液三瓶,毒针十支,匕首一把,手镯有机关。 东方清以为自己身上武器带得够多了,没想到这人更多,还全跟毒药有关,明明长相那么清纯! “人不可貌相,清儿弟弟,铃兰虽惹人怜爱,但全株有毒。”石明奕看东方清傻愣愣地,不得不开口提醒。 他宁愿殿下收十个八个东方清,也不愿意收一个铃兰。 东方清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又揉了下鼻尖,过会儿他慢吞吞走到秦婳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说:“对不起,我刚才以为你真的要收他,在心里狠狠骂你来的。” 秦婳看他这副模样,脑子里想的是:少年,你这样很容易被…… 不过她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晚点再亲行不行?现在有很多人。”东方清抬眸看她,眼神干净澄澈,清清楚楚倒映着她的模样。 秦婳笑着点点头,随即看向李淮安跟石明奕说:“你们两刚才肯定在心里骂我更凶,晚点也要受罚!” 石明奕跟李淮安对视一眼,随即笑着说:“妻主教训得是,我们俩认罚,以后也会好好向清儿弟弟学习。” “这还差不多,先去房里等我。”秦婳很满意他们的态度。 李淮安知道她要办正事,于是把石明奕、东方清带回后院房间。 “铃兰公子,原名温如玉,大圆教八大护法之一;温老板,大圆教副教主,你俩主要负责筹集资金。”秦婳镇定开口。 这段时间挥金如土她一点都不开心! 幸好计划成功,否则肉疼,肝也疼! “你是谁?”温如玉脸色大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馅了? 明明美人计用了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死还是想活?”秦婳从袖口掏出一个小棕瓶,里面是前段时间买的剧毒药物。 温如玉看到那个小棕瓶不由得瞪大双眼,因为这是他卖的毒药,他比谁都清楚喝下去之后会让人如何痛苦地死去! “这药是温老板卖给我,不过是你调配的对吧?解药应该混在这堆乱七八糟的毒药中。”秦婳扭头看向一名护卫。 护卫走到院子里挖个坑,然后把所有药粉、药丸、药液倒进去,再埋上土,泼上水,这下再也没办法用了! 温如玉怒目圆瞪,恨不得撕了她。 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杀死这个女人! 秦婳把毒药放到楚燕手中,楚燕绷着脸,一步步走向温如玉。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能让我活着!”温如玉可怜巴巴求饶。 小时候家里穷,六岁他就被卖了。 第一个主子买他回去给女儿当童养夫,故而他一边伺候玩世不恭的未来妻主,一边给一大家子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十岁时,主子打伤人没钱赔,他又被卖了,买他的人就是温老板。 温老板觉得他模样不错,于是找人教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认他做干儿子。 赐名温如玉,言其君子,温润如玉。 他从不觉得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果然没过几年温老板开始给他介绍客人。 他的价值是纯净无瑕,自然不能失身,否则大打折扣,故而通过下毒控制对方。 刚开始,温老板给他配两个武艺高强的小厮,后来南星死了,现在只剩半夏。 不过在他下毒控制别人的时候,温老板也下毒控制他,所以他永远无法逃离。 他有制药天赋,但却无法配出解药。 经过多年研究他发现有三味药,别说在北部,恐怕整个安槐国都找不到! 即便用药效相似的替代,效果也差距甚远,他必须定期从温老板手里拿解药。 “你们多年筹集的财宝藏哪儿了?”这是秦婳最想知道的问题,毕竟关乎寿命。 “我不清楚,所有银子都交给干娘。”温如玉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杀了吧,也算为民除害。”秦婳不喜欢绕弯子,也不喜欢浪费时间,后院还有三个美男等着自己过去呢! “是。”楚燕毫不犹豫扒开温如玉的嘴。 “温家药园子和温家祖坟,都,都藏了许多金银珠宝。”温如玉为了活命,不得不说实话,银子确实是干娘在管理。 秦婳停下脚步,回头笑盈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你知道所有关于大圆教的事情一并交代了。” “是。”温如玉垂下眼眸。 温老板管三个护法,一个是他,第二个是书画商人,第三个每次都戴人皮面具。 他猜是官员,因为温老板称“大人”。 温老板每年年底都会同他们见面,地点就在北部四个府中选一个,平时不联系。 “诚实的人应该得到奖励。”秦婳从袖口掏出一个蓝色小瓷瓶,那是出发前,她命金凤从秦嫣身上偷的灵泉水。 毕竟大圆教擅长用毒控制人,她怕自己掉进坑里,所以提前准备保命符。 秦婳看向楚燕,对方伸出一只手捏住温如玉的下颚,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脑袋。 秦婳缓缓走近,温如玉以为瓶里装的是是毒药,疯狂扭头抗拒。然而在楚燕的绝对力气面前,他的反抗不过是蚍蜉撼树。 秦婳把灵泉水倒入他嘴中,楚燕用力抬起他的下颚,逼他咽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所谓的毒药甘甜可口,不仅没有引起任何不适,还让身体变得轻盈顺畅。 不是毒药,是解药! 太奇怪了,世上竟然还有这种解药? 温如玉无法尝出任何草药味道,就像是雪莲花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不染尘埃。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温如玉问。 “把他松开。”秦婳示意楚燕解开绳子。 温如玉第一时间给自己掐脉,刚才喝的神秘药水果然有解毒作用。不过他中的毒太深,至少还要再喝三次。 “你想让我做什么?”温如玉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不停被利用和控制,他早已认命。 “协助我,只要年底抓住温老板等人,我便把剩下解药给你,放你自由。”秦婳淡淡说道。 “此话当真?” “我从不毁诺。” “好,我做你的细作,反正也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温如玉冷笑,他若是不同意,今日必定会死在这里。 不一会儿,孙林带着小厮半夏过来,手里捧着上好的莲花纹玉佩。 秦婳又恢复到刚才痴恋美色的愚蠢模样,不仅亲自为他挂上玉佩,还命何缘寸步不离伺候。 何缘领着温如玉去房间,秦婳立即对金凤说:“你亲自去监视他,我担心何缘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是,主子。”金凤拱手行礼。 事情弄完,秦婳回到后院。 李淮安三人坐在火炕上面下棋,她把小厮赶出去,然后恶狼扑食般把每个人都用力亲了一大口! 闹了好一会儿才解释说,温如玉要暂留一段时间,她已经安排何缘、金凤去监视。 “我对他只是逢场作戏,主要是为了迷惑温老板,你们千万别误会。”秦婳信誓旦旦发誓,然而三人并不放心。 刚才他们还以为不弄死,也会把人赶走,谁曾想还是留下来了。 “你会陪他过夜吗?”东方清问。 “那就看你们仨的本事,毕竟我只是贪恋美色的商人,总不能把送到嘴边的肉给拒了?”秦婳摆出很为难的模样。 三人气呼呼把她压到床上,然后挠她的痒痒肉,笑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第103章 腊八当天 第一天晚上,秦婳刚走到温如玉房间门口,书画就匆匆忙忙跑过来说:“主子,正夫郎身子不舒服,您快去瞧瞧吧?” 秦婳没办法只能跟温如玉说等我回来,然而一等就是天亮。 第二天晚上,石明奕说自己怕冷怕黑怕做噩梦,必须要妻主陪着才能睡下。 第三天晚上,东方清手指头受伤了,哼哼唧唧说疼…… 十天过去,秦婳愣是没能成功进入温如玉的房间,甚至两人都没有独处的时间。 半夏气得要死,昨日被书画冷嘲热讽,今日被福海指桑骂槐,还有那个星言明日都等不住,用过晚饭就开始阴阳怪气! 书画三人可都记得自家主子是女帝赐婚,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君、侧君,岂是随随便便送来的玩意能相提并论? 妄想争宠,不可能! 三人为了各自的主子严防死守,绝不允许这对刚来的主仆有半点可乘之机! 半夏恨不得一把毒药洒进井水里,偏偏何缘盯他盯得紧,就连上茅房都要跟着! 美其名曰伺候好公子,得多看多学。 “公子,他们就是故意针对咱们,那个苏老板不是喜欢您吗?怎么到现在都不来!”半夏皱着眉头抱怨。 他何时受过这等气啊? 以往公子去谁家不都是当成心肝宝贝捧着,偏偏这个愚不可及的苏老板,连那三个男人的下作手段都看不出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温如玉笑了笑。 秦婳并不在意后院的斗争,而是忙着把五十名留在皇庄的府兵调过来挖地道。 温老板的药园在城外,天寒地冻,二十几个看守为了取暖隔三差五喝得烂醉。 她根本忍不下去,于是命府兵把埋在地下的黄金白银、翡翠玉石全搬走。整整三十口大箱子,折算起来有三十多万。 挖出来后,全部放马车运回皇庄。 差点忘了,上个月开始京城那边陆陆续续没收十三名官员的财产。 有些官员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过三千两,有些官员光是家里藏的现银就有好几万,更遑论其他的奇珍异宝了。 系统叹息说太少了,十三名官员折算的银子才是当初郑舒涵的十分之一。 秦婳翻了个白眼道:“郑舒涵不常见,否则安槐国早就爆发内乱了。更何况十三人抄出四十多万不少了,平均一人三万多。” 其实大多数官员都会贪,或多或少的问题,真正一文不贪的人屈指可数。 看看那些整日自诩清正廉洁的清流,她们是不收银子,但收古玩字画! 这种行为很隐秘,也难以定罪。 “唉,你得努力想办法挣钱。” “秦嫣那边情况怎么样?” “顺利攻略顾望琴和新娶的侧君叶千景,不过孟卿尘对她的好感度掉到60%,我怀疑她的系统隐瞒男主必须攻略的信息。” “她还剩多少时间?” “攻略孟卿尘时间限定为三年,从她主动接近的时间算,截止上个月二十日刚好过去一年,而你仅剩两个月!” 秦婳差点吐血,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秦嫣时间还很多,哪天心情好回头攻略孟卿尘也不是没可能。更何况亲王的侧君,除了胆大包天的皇太女,谁还敢去勾搭? 正想着,李淮安端了碗腊八粥进来。 北方跟京城一样,腊八节喝腊八粥。不过这边还有泡腊八蒜的习俗,要不是亲眼所见,她肯定不知道白头蒜还能泡绿了吃? “厨房刚做好的腊八粥,您尝尝。” “喂我。” 秦婳用火辣辣地目光直视着他,李淮安捏着勺子的手微微泛红。殿下真是越来越像纨绔了,不知道她演技好还是本性如此? 不过刚喂了几口,温如玉也端着一碗粥过来,进了门便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哥哥已经送粥过来,这就端回去。” “都送过来了哪有端回去的道理?大冷天的出来也不知道多穿点,生病了怎么办?”秦婳握住他冰凉的手安慰。 “公子想第一个给您送粥,急得斗篷都忘了穿。”半夏在一旁提醒。 “公子不记得,你怎么没把斗篷给他披上?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拿你是问!”秦婳冷着脸呵斥半夏。 “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他。”温如玉楚楚可怜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噙着泪。 秦婳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哄都来不及,转头对刘果说:“快把汤婆子拿过来。” 刘果点点头在空的汤婆子里倒上热水拧紧,再套上一层布袋,这样捧着不会烫手。 石明奕跟东方清也来了,好在两人手里除了取暖用的汤婆子,再无其他。这让秦婳悄悄松了一口气,否则四碗粥怕是要撑死。 左右闲着无事,外头积雪成山,气温极冷,故而五人坐在火炕上下下棋、喝喝茶,再听听曲子打发时间。 下午护卫来报说,温老板派人给温公子送新做的斗篷。据说三个月前找人缝制,直到昨日才做好,想着近日天冷就送过来。 秦婳听完抬脚往温如玉的房间走去,刚进屋半夏就过来行礼问好。只见他嘴角噙着笑,眼神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 这两天她故意放出风声,说自己是京城人士,犯了错被家族流放,银子快花完了。 半夏听了偷偷把信送出去,现在温老板送来新斗篷,无非就是催他们尽快动手。 秦婳在罗汉床上坐下,何缘一边把半夏拽出去,一边指责他没眼力见。 当家的好不容易跟公子单独相处,小厮傻愣愣杵在那儿,还能培养感情吗? 半夏沉下眼眸,暗自在心里怒骂:“培养个屁的感情!一个被家族放弃的二世祖,妄想跟公子长长久久,做梦呢!” 何缘看他自命清高的模样,撇撇嘴。 屋里只剩两人时,秦婳表情冷了下来,温如玉也不再摆出柔弱可怜的模样。 “温老板叫你什么时候给我下药?” “尽快。” “那药有什么效果?” “定期服用解药,否则头痛欲裂。反正买我的人大多好色,只是掏银子又不会真要她们的命,不然官府查起来很麻烦。” “没人想过报复?” “有,只是失败了而已。干娘说,你的价格是一万两,这笔银子她会在小年的时候运到长泰县发给另外两名护法。” 秦婳稍作考虑就同意了,毕竟她从温老板的药园里拉走三十多万。这一万不过是用来麻痹她,等把人抓了,还是得还回来。 “你没有撒谎,这是奖励,还剩最后一瓶。”秦婳再次掏出蓝色小瓷瓶。 温如玉呆愣愣地瞪大双眼,他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轻易给自己药水了? “多谢苏老板,您的大恩大德——” “新斗篷真漂亮,不过价值千两的人皮面具是用来对付我,还是对付你干娘?” 没等他说完,秦婳突然看向不远处的红色斗篷,那是下午温老板派人送过来的。 温如玉吓得浑身发冷,原本他打算等干娘和苏老板两败俱伤的时候偷走神药解毒,然后戴上人皮面具离开北部。 从此山高水远,自由自在! “我只是想活着,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温如玉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 “你告诉她我的计划了?”秦婳用力捏住他的下颚,目光阴沉沉地很可怕。 “不不不,我只是提醒她多带人手,最近官府抓得严。”温如玉每天都祈祷干娘跟苏老板同归于尽,或者双双受重伤。 “是人都想活命,你可以算计我的银子,我的感情,但绝不能算计我的命!”秦婳甩开他的脸,随后收起蓝色瓷瓶。 “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求求您,我真的不想死。” “如果你戴罪立功,我依然会信守承诺,事情结束就给你全部解药。” 秦婳不讨厌拼命挣扎活下去的人,哪怕哀求的时候卑微又丑陋,但至少活着。就像她,每天都在为短暂的寿命而心惊肉跳。 第104章 一路跟踪 腊月十二日醒来,大雪如鹅毛,纷纷扬扬遮天蔽日。短短的时间内,整个世界就被厚厚的雪毯覆盖,仿佛天地间只有白色。 幸好到了中午雪停了,温家来人说,温老板生病了,希望温公子能回去瞧上一眼。 李淮安命人给温如玉装两马车的礼品带回去,半夏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情爽快极了。往后再也不用看这些人的脸色,不,是他们得看自己和公子的脸色! 想到这儿,他挑衅地看向李淮安身旁的小厮书画。今早数银子的时候他快气哭了,那场面真可笑啊,哈哈哈! 苏老板的库房他看了,划走一万两,顶多就剩三千两白银跟一些珠宝首饰,看他们还能张扬跋扈,铺张浪费到几时? 马车回到温家,温老板压根没生病,看到箱子里装的白花花银子眼睛直冒光! “她没为难你吧?” “干娘不是说过,越有钱的人就越怕死?她现在虽然恨不得杀我,但为了活下去,连根汗毛都不敢动我。”温如玉跟往常一样,笑得异常自信。 “昨晚苏老板痛得哀嚎大半个时辰,她想让家丁把自己打晕,奈何头太痛了,根本晕不了,真是愚不可及!”半夏叽叽喳喳,可见他这段时间是真的受委屈了。 “银子已经拿到,就不要再取笑咱们尊贵的客人,身为商人态度很重要。银子分开装好,我办了文书,明日咱们去探亲。”温老板虽然说的是责备话,表情却是笑着的。 “是,干娘。”温如玉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温家装了八两马车的草药离开北昌府前往长泰县。 两个时辰后,秦婳等人也离开北昌府。 赵七娘领着五十名府兵提前三天出发,想到长泰县可能是大圆教的大本营,她提醒众人分散开来,以免打草惊蛇。 这次主要目标是抓温老板这个副教主,到时候教主的真面目也就自然而然揭开。 正思考着,突然马车“哐当”一声。 外面传来护卫解释声音,道:“主子,路上都是冰,马儿不小心打滑了一下,您没事吧?” “没事,慢点走。”秦婳撩起帘子看向外面,整个世界都是白的,白色的山,白色树,白色的土地,白的天空。 这次任务比较危险,她没有带李淮安等人,希望事情结束能赶回来吃年夜饭吧? 晚上在镇上的客栈过夜,天实在太冷了。秦婳穿着最厚最抗风的衣服,仍然觉得刺骨的寒风能冻死人,更何况其他护卫。 刚来北昌府的时候,她就给护卫们买大棉袄,本地人穿又厚又长的那种。 虽然一个个臃肿地像熊,但是暖和! 队伍慢悠悠行驶七天,终于到长泰县,正当她们要进城登记时,赵七娘突然出现。 “主子,进城的是假温老板,真的往齐山村去了!那个村大概有八百多人,没有意外的话,应该都是大圆教的人。” 秦婳皱了皱眉,如果是县城的话还能浑水摸鱼。村里大家都比较熟悉,一旦出现外人,肯定会立刻发现。 “齐山村离这里多远?” “大概五十里。” 秦婳她们本来就比温老板延迟两个时辰出发,路上担心被发现,一直控制距离。 “楚燕多久能到?” “军队已经到达上河县,快马加鞭三个时辰就能赶上来。” 秦婳之前派楚燕拿自己的令牌,以及女帝的圣旨去向镇北将军借兵。目前看来她们只要跟军队汇合,一举进攻齐山村就好。 但像温老板这样的老狐狸肯定听到风声就跑了,到时候抓了整个村的人也没用。 她决定深入敌军内部,里应外合。 “留下五个府兵去给楚燕传递消息,其他人全部骑马跟我去追。既然以正常的方式进不了村,那就在进村之前把事情搞定!” “您的意思是半路劫人?” “对。” 秦婳心想,她们不是喜欢随身携带人皮面具吗?正好进村的时候给自己戴上! 北风萧萧,二十人策马奔腾。 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人一马,靠近一看是金凤,她负责跟踪温如玉。 “情况如何?”秦婳问。 “六辆马车,车里装有银子和武器,还有二十名打手,每人身体都很强壮。” “二十打二十正好,驾!” 秦婳踢了踢马腹,同时让所有人做好应战准备。众人纷纷表示天太冷了,确实该活动活动筋骨,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输。 很快看到温老板的马车,对方也看到她们,不过所有人的表情像是吃屎一样难受。 前方过了桥就到齐山村地盘子,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找村民协助,现在…… “不知苏老板有何事?”温老板的管家皮笑肉不笑,其他打手纷纷按住腰间的武器。 “温如玉出来!你小子给老娘下了毒就跑,活腻了是不是?”秦婳大喝一声。 “苏老板,请不要血口喷人!”温如玉从马车上下来,身上穿红色斗篷,衬得他更清秀白皙。 “老娘告诉你,世上没有拿了银子就跑的好事!”秦婳骑马靠近马车,趁众人不注意拽温如玉上马,俨然就是要抢人模样。 “苏老板,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跟如玉有误会?”管家急忙拦在两人中间。 突然短刀从金凤袖口飞出,瞬间刺中拉马车的马儿大腿,马儿吃痛狂奔。 “快控制住马儿!”管家回头大吼。 七八名打手惊慌失措去制服发疯的马,但下一刻另外两匹马也都受了伤,全发狂。 秦婳趁管家不注意,一把扯开她的人皮面具,果然是温老板。 打手纷纷从马车里拿出长刀短剑,同时路旁的雪堆中跳出十名弓箭手,一看就是齐山村的人。 众人前仆后继朝秦婳涌去,弓箭也像雪花一样飞来。赵七娘带五十名府兵赶到,将温家车队团团围住。 温家众人坚持护卫温老板突围,金凤手中的暗器毫不犹豫投掷出去。有人主动用身体为温老板挡剑,真是可歌可泣的忠仆啊。 就在这个混乱的档口,有只箭矢不偏不倚朝秦婳飞来,秦婳举剑阻挡。 “铛!”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 所有人陷入混战,半夏举剑杀了过来。 “砰”的一声,秦婳将他踹到地上,长剑毫不犹豫刺过他的肩膀,热血洒在衣服上。 半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这还是愚蠢的苏老板吗?不过下一刻痛得在地上打滚。 很快温家打手被护卫和府兵制服,金凤跟温老板缠斗许久,对方实在太厉害了。 温如玉连忙去帮忙,不等温老板高兴就看到一把药粉撒过来,她想避都避不开。 “温如玉!” 温老板从未想过他会背叛! 若不是自己,他就是个名字都没有的贱人,更别提享受富贵生活了! “干娘,我只想活着。”温如玉冷冷淡淡回道,他不觉得自己欠任何人。 这些年干娘确实供他吃穿,但那不过是为了利用他去算计一个又一个商人,害得他被报复,差点死了无数次! 更别说还用毒来控制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没有亲手杀死干娘,就已经足够“孝顺”了。 赵七娘命府兵把打手捆绑起来塞进马车,为了防止逃跑,还挑断她们的手脚筋。至余十个村民,绑在树林里吹冷风。 第105章 齐山村夜 秦婳本想戴上人皮面具假扮温府管家,奈何她跟温老板身高、体型差距都很大,故而只能换赵七娘来。 只是其他都好说,就是口音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调整,一开口就会露馅。 温如玉从袖口掏出两包药说:“装病行不通,左边是变哑巴的药,右边是解药。” 赵七娘看秦婳点头,毫不犹豫兑水喝下。很快喉咙冒烟,嗓子干疼,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吞咽口水都困难,更别提说话。 “啊,啊。”她开口试了试声音,撕裂干哑,果然听不出任何口音。 秦婳把脸抹黑,换上打手的衣服,跟随队伍继续往齐山村前进。 刚到村门口就要对暗号,温如玉说了句:“女帝不仁,扶王灭秦!” 王是前朝皇族,秦是当今皇族。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皮肤黝黑,满脸皱纹,说的话十句她只能猜出一两句。 其实对底层老百姓来说,女帝姓王还是姓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就是天命所归。 多年前北部大旱,是大圆教救了他们,所以没人觉得帮救命恩人做事有什么不对。 村长杀了一头羊招待,众人喝了肉汤,吃了面饼,开始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出来。 “听说你中毒了?” 秦婳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莲青色鹤麾的女子走进屋,年纪大概三十多岁,身上有很多玉石饰品。 赵七娘知道此人便是书画商,于是点了点头,对方笑了笑,突然摸上她的手腕。 “你这么慎重的人,也有被算计的时候,莫不是小玉儿做的吧?”书画商说完,伸手要去摸温如玉的脸,他后退一步拒绝。 然而对方却一把拽过他的手臂,掀起他的袖子,紧紧盯着那猩红的守宫砂。 温如玉一巴掌扇过去,书画商不但灵巧躲过,还像逗猫一样戏弄他。 系统突然提醒说:“书画商原名严东月,前朝严大将军的后人。” 秦婳听完冷哼一声,只觉得老祖宗对严家不够狠。当初秦家起义时,严大将军为了灭掉一万名起义军,炸河堤淹死十万百姓。 后来老祖宗登基只杀严家三代直系,其他旁支除了严禁入朝为官,其他并无影响。 许是秦婳的视线太过强烈,严东月转头讥笑一声问:“你喜欢小玉儿?” “奴才不敢。”秦婳低头回话。 “不敢就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严东月目光阴沉,声音冰冷。 “贵人教训得是。”秦婳老老实实回答。 “你怎么又把这个祸害带来了?”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女子出现。那女子四十来岁,容貌普通,然而眼神很有威严,身后还跟着四名护卫。 “她戴人皮面具,真实身份是,北昌知府赵国芳。” 系统话音刚落,秦婳心脏一沉。 十年前,赵国芳的好友告发郑舒涵贪污受贿被害死,她为好友说话被贬到北方。 她定是恨极了朝廷和女帝,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谋反都是死罪。 人到齐了,温如玉扶着“干娘”跟随两位护法去屋里开会,其他人只能在大厅等。 一刻钟后,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随后严东月说:“小玉儿真是越来越凶了。” 再是赵国芳低声呵斥道:“别闹了!”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众人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只是秦婳觉得不对劲,看了眼金凤。 金凤立即去踹门,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窗户开着,远处有马蹄声! “快追!”秦婳大吼。 刚转头,村长带着数百位村民把她们团团围住,府兵在村外,楚燕借的兵尚未到达,她们只有十五人进村。 “杀了她们!”村长下令。 “主子您快走,我们撑得住!”孙林从怀中掏出打更用的梆子敲三下,通知府兵。 秦婳点点头,护卫为她跟金凤撕开一个口子,两人策马去追温如玉。 冷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冻得人浑身麻木,尤其是脸颊,似乎跟冰雕没什么两样。 金凤抽打着马腹努力拉近距离,随后扔出三枚飞镖,前面的马打了个趔趄摔倒了。马背上的严东月跟温如玉,重重滚下来。 金凤没有停下,继续追赶前方的两人。 秦婳拔剑指向严东月,只见她一手掐住温如玉的脖子,一手捏着匕首威胁。 “放我离开,否则我杀了他!” “请便。”秦婳表情冷静极了。 严东月看她一步步靠近,再次大喊:“我真的会杀了他!” 匕首刺中温如玉的脖子,很快白色的袄子被染成了粉红色,格外刺眼。 “要杀就杀,你烦不烦啊!” 秦婳挥剑向她刺去,严东月一把将温如玉甩开,再解开腰间的九节鞭。 她的鞭子甩得虎虎生威,一看就知道练了多年。秦婳手中的剑太短,若是双剑还能纠缠一阵,单剑太难了。 “啪”的一鞭打中她的手臂,哪怕冬天穿得多也痛得浑身发麻。 温如玉知道自己背叛大圆教只有死路一条,唯有苏老板能救他。 想到这儿,他拽过苏老板的马绳,艰难地爬上马背,然后冲着严东月的方向跑去。 严东月一鞭子打向马背,他硬生生挨了一鞭,不过手中的毒药成功撒了下去。 严东月急忙捂住眼睛,秦婳趁机进攻,一剑砍向她的面门,剑尖划破她的手臂。 两人再次纠缠,温如玉看严东月占上风的时候,毫不犹豫骑马冲过去。 秦婳利用马做掩护,毫不犹豫用力刺向严东月的腹部,可惜不够深。 严东月目眦尽裂,毫不犹豫挥鞭抽向马腿,相比杀死打手,她更想让温如玉给自己陪葬! 温如玉功夫很一般,只是擅长用毒,再次摔下马背时撞到头,血流了一地。 秦婳连忙挡在他面前,然而严东月不管不顾,被刺了第二剑依然要冲过来杀温如玉。这么疯的人,果然是严家的血统。 最终严东月血流太多,终于倒下。 秦婳急忙去查看温如玉的情况,只见他后脑勺都是血,把地上的雪都染红了。 “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温如玉看着秦婳,气息奄奄。 “我不会让你死。”秦婳把仅剩的三瓶灵泉水喂给温如玉,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后路。 “主子!”是楚燕的声音。 秦婳把温如玉交给一名护卫,随后翻身上马跟楚燕去追赵国芳。 赵国芳为了甩开金凤,直接把赵七娘扔进湖里。金凤纠结片刻下马去救赵七娘,否则真出事她往后日日夜夜都睡不安宁。 等秦婳她们赶到时,她急忙请罪。 “你没有错,不必担心,我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秦婳没怪她,相比起来她也觉得赵七娘的命更重要。 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众人回到村长家烧火热水给七娘暖身体,否则情况很危险。 楚燕问村民怎么处置? “告诉他们大圆教的危害,念在没有酿成大祸,抓村长跟几名主要负责人就行。” 秦婳叹息一声,楚燕点点头下去安排。 第二天,长泰县令匆匆忙忙过来请罪。 她知道大圆教的事,但收了贿赂,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婳命人把县令也绑了,由于过年期间衙门不受理案件,故而跟村长、温老板等人一起关进县衙地牢,等过元宵一起审。 为避免意外发生,秦婳安排楚燕留下。她是五品武将,暂时管理县衙无可厚非。 她不打算带温如玉回北昌府,而是留在长泰县说:“我会给你留三百两银子。” “多谢苏老板。”温如玉跪下磕头。 秦婳等人回到北昌府时,正好是除夕夜,赵七娘感染了风寒由府医调理。 第106章 新年期间 李淮安早就让人张罗好年夜饭,一直等啊等,等到天色昏暗不见人眼眸也慢慢失去光彩。 秦婳出现在别院门口时,他直接扑了过去,要不是秦婳下盘稳,早被撞飞了。 轻声安抚他几句,抬头看石明奕、东方清眼睛也红红的,忍不住挑眉道:“你们两不抱吗?” 两人这才一左一右搂着她。 吃完年夜饭,秦婳简单梳洗就躺下睡觉。醒来亥时已过,屋里的烛火静静燃烧。 李淮安三人坐在榻上看书,这段时间他们买了很多北部流行的书籍,行文风格跟京城差异很大,某些风俗很有意思。 第二天醒来,李淮安给别院里所有仆从和护卫都打赏,秦婳指了指自己没有。 李淮安嗔了她一眼,随后亲手给她包个红封,在里面放六两银子,图个吉利。 秦婳看了看石明奕跟东方清的红封,笑盈盈说玩骰子吧?两人闲着无事便答应了。 最后他们的红封全被秦婳赢走,一文不剩,气得找李淮安说理。 李淮安劝她换个赌法,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他俩比较擅长,大过年别把人气坏了。 秦婳不乐意,除非两人把自己哄开心。接下来他们每天都腻在一起赏雪吟诗,焚香看书,煮茶泼墨,日子悠闲又安逸。 转眼到了元宵节,晚上不禁宵夜,官民饮酒作乐,观灯听曲,其乐融融。 秦婳四人坐马车出去玩,今日戏院、茶馆、酒楼等地方人头攒动、张灯结彩,好一派热闹景象。 东方清偶然间看到某个铺子卖的衣服很奇怪,疑惑地问:“那也算衣服吗?” “当然,这是异域风情,你不想试试吗?”石明奕主动推荐。 东方清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然而下一刻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石侧君他,他竟然一下子买了五套! “妻主很喜欢我这样穿。”石明奕眨了眨眼睛,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东方清看了看可怜兮兮的几根细绳子,又看了看透明的薄纱,实在不明白穿这点小玩意跟光着有什么区别? “那,那我也买一套?” “一套哪里够,多买几套。” 石明奕跟老板说一人五套,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夸两人的妻主有福气。 四人走累了去酒楼吃饭,忽然听到隔壁的人在讨论北昌知府。有说她爱民如女,有说她公正严明,还有说北昌离不开她…… 赵国芳除了谋逆确实是好官,但不论是女帝还是秦婳都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她若是跟其他教会勾搭在一起还能说说情,大圆教绝不可能。因为那是前朝余孽所创立,目的就是颠覆秦氏皇朝。 第二天,秦婳等人收拾行李离开北昌府,悄悄回到皇庄。 这段时间,书吏已经把皇庄上上下下有问题的账本全部找出来,李霞浑身冒汗。 秦婳依照承诺,安排三人填补空缺,最后一人适合当父母官,于是带到长泰县。 此时她恢复了亲王派头,随行护卫、府兵一个不少,从长泰县赶到北昌府。 她提前去见北昌知府,因为对方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一直过着清贫的日子。 “微臣不知康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赵国芳行礼问安,五十岁模样,满头银发,面容威严。 “赵大人,本王奉母皇命令前来北部调查大圆教,你可有什么要说的?”秦婳坐下后淡淡开口。 “微臣从未听说过什么大圆教,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赵国芳低下头。 “本王只给你这次机会,你可想清楚了。”秦婳死死盯着她。 “微臣确实不知。”赵国芳咬咬牙回。 “你要不看看她是谁?”秦婳看向身后的孙林,孙林笑着戴上管家的人皮面具。 赵国芳神色一凛,随即把头埋得更低了。她听说康王殿下来北部视察皇庄,但从未听说她是来调查大圆教的? 难道那天晚上她也在? 光是这么想便吓出一身冷汗。 秦婳命护卫去通知金凤入城,赵国芳看到被绑着的温老板、长泰县令、齐山村长,整颗心脏仿佛被冻得停止了跳动。 “去把巡抚叫来吧,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怎能不在场呢?” “是,殿下。” 护卫策马离开,赵国芳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眼里布满绝望和无尽的忧伤。 地方官员犯罪由巡抚审理,京城官员由三法司管理。只有涉及谋逆,或四品以上官员,才会动用九卿审理,再由女帝定罪。 巡抚管北部四府,要说最得她信任就是北昌知府了,话不多,一心为百姓做实事。 如今告诉她,北昌知府跟前朝余孽有关系,这无异于告诉她太阳从西边升起! 当她见到赵国芳时,又急又气,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只盼她的父亲跟夫郎能不受牵连,回老家好好安享晚年吧。 金凤带人去查抄温家,这个活她最爱干,兴冲冲从地窖里挖出十大箱子金银珠宝,还有一堆的昂贵毛皮、草药、木材…… 抄完温家,又去抄严家。严家在前朝是武将,当朝入不了仕全都经商去了。 严东月家是东丰府有名的商贾,主要做古玩字画和瓷器生意,家中资产颇丰。 两家总共抄出一百五十多万,还有之前药园的三十多万,总共一百八十多万。 赵国芳家里确实很清贫,总共不过一百两银子。父亲体弱多病,夫郎穿着朴素,两个儿子早已经嫁人了。 秦婳的书信送到女帝手中时,她是又惊又恨。惊的是老三真把事情都查清楚了,恨的是大圆教背后之人竟然是前朝余孽! 温老板交代,她祖母是副教主,后来病逝她继承位置。温家药材生意之所以能发展起来,就是得到大圆教的扶持。 她从未见过教主,不过有人定时给她卖草药并且送信,信每次看完都烧了。草药未曾在安槐国见过,故而她推测教主在国外。 她听祖母说,南方也有一位副教主,具体身份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人得了大圆教帮助成为富甲一方的名流。 秦婳派楚燕押送赵国芳入京,自己需要留下来处理北昌府的后续事情,因为知府衙门不能随随便便让书吏来负责。 她是不着急回去,女帝却着急见到银子入库,于是派石副统领带禁军来北方。 晚上秦婳设宴款待,石副统领喝了点酒说京城如今可热闹了,一天一个样,等殿下回去还不一定能认出来? “那可真让人期待。”秦婳笑了笑。 “殿下,您可要好好照顾身子。”石副统领半睡半醒间喃喃自语。 “放心,没有人比本王更惜命了。” 秦婳说完,石副统领眼眸亮了一下,很快又变得醉意朦胧,两名禁军上前请示后扶她回去休息。 秦婳回到房间询问系统,秦嫣最近做了什么?不会是跟皇太女杠上了吧? “她治好了广德皇子脸上的疤痕,还救了段影的儿子段修然,皇太女着急了。” “毕竟她也想要那个位置,至于谁占上风,就看新一任北昌知府是左相的人,还是刑部尚书的人?” 秦婳倒是没有等多久,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的三月,北昌府迎来了新任知府——李知雨? 李淮安母亲,原兵部郎中! 不得不说母皇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铁了心要把她拉进来一起争才善罢甘休。 “给康王殿下请安。”李知雨心情不错,去年中秋母亲因为宴会出现刺客被撤职,她还担心家族从此衰落,如今也算峰回路转。 “李大人不必多礼,本王期待北昌府在你的治理下能够更加繁荣。”秦婳笑眯眯扔出一根萝卜。 “殿下放心,下官定会竭尽全力,绝不会让您失望。”李知雨果然兴高采烈咬上。 饯别宴上,李知雨叮嘱儿子一定要守好自己的位置,尽快跟康王孕育子嗣,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后来居上! 李淮安敷衍地点点头,反正外调没个三五年不可能回京,以后终于能不见面了。 第107章 三月赏花 三月是四季中的娇儿,绿意盎然,花朵含苞待放。早晨的露珠晶莹剔透,仿佛含有生命的力量,一经触碰便化作盎然生机。 秦婳一路慢慢悠悠回京,中途路过某个县城时听说有桃花会,便一块儿去看热闹。 据说他们这里年轻的女子若对男子有意,便在桃花会这天折枝桃花送给对方。男子若是收下,便表示他们两情相悦。 县里到处都是桃花香,酒楼卖的是桃花酒,糕点铺子卖的是桃花酥,姑娘小伙头上插的是桃花簪,就连衣服上绣的也是桃花…… “店家,桃花簪、桃花手串、桃花香粉、桃花蜜、桃花扇,每样给我来四份。”秦婳想着给宫里的父亲也带一份。 “女郎真敞亮,怪不得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郎。”店娘笑呵呵夸赞。 “我漂亮,夫郎自然也是最漂亮的。”秦婳笑眯了眼睛。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有时间去香山看桃花,去白头山看梨花,这个时候最好看了。” “多谢老板娘。” 秦婳给李淮安三人一一插上簪子,戴上手串,上上下下打量一眼,果然是整条街最漂亮的。 第二天风和日丽,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李淮安、石明奕都穿上粉色的衣服,一个柔雅,一个明媚,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尝一尝。 当然不吃亏的秦婳也这么做了。 “这个颜色会不会太粉嫩了?”东方清磨磨唧唧不肯出门。 他皮肤不够白,穿粉色感觉土土的,到时候肯定被那两个人衬得像山鸡。 “侧君才十六岁,可不就适合粉粉嫩嫩的颜色。”星言连哄带劝,总算让他出门了。 看到秦婳时,他眼睛亮亮地跑过去。 秦婳摸了摸下巴道:“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东方清紧张地低头,看了看衣服裙子,又看了看鞋子和首饰。 “怪好看的!”秦婳“啪”的一口亲在他脸颊上,直把他逗得又气又羞。 四人热热闹闹出了门,去往香山的人特别多,老人、小孩、年轻人各个年龄段都有,骑马、坐车、走路、坐轿子应有尽有。 到了香山,刘果在草地上铺层毯子,再准备春食春酒,边吃边赏花好不快活。 有年轻女子站在树下泼墨挥毫,也有年轻男子抚琴唱曲儿,真真是和谐又快乐的美好画卷。 有位二十四五岁的女子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支桃花。其实从他们坐下开始,那女子就时不时往这边看,现在果然坐不住了。 “绿罗架上破红裙,占得春多独有君。那料晓来犹带雪,素衣丹顶鹤成群。”女子走到何缘面前念了首关于山茶的诗。 “抱歉贵人,我只是一名小厮,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何缘声音冷冷淡淡。 “不知公子可有意中人?”女子问。 “不巧,正是在下。”金凤痞里痞气地走到何缘身旁。 只见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衣服松松垮垮,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 “抱歉打扰了。不过公子找意中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否则就是跳进火坑啊!”女子倒是没有继续纠缠,就是说的话不太好听。 “不是,你这人有毛病吧?”金凤很愤怒,这娘们阴阳怪气不安好心啊。 “不服气,要不咱们过两招?”女子身材高挑壮实,想来武艺还不错。 金凤转头看向秦婳,原以为她会阻止,没想到竟然在那边大喊“加油,打败她”! 得了,一个个都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便得罪了。”金凤摆出架势。 女子也同样掀开衣袍,两人约定点到为止?虽然那女子专门训练过,可惜跟金凤相比还是差了些。 不出一盏茶功夫,她就认输了。 “你出手太慢,在我家主子那儿连最低等的打手都混不上,真是白瞎这一身的蛮力。”金凤摇摇头。 女子却双眼发亮地说:“你家主子那么厉害?听你口音像京城来的,我也是!那三个都是你主子的夫郎吧?啧啧啧,一个牡丹国色香,一个芍药艳无双,一个幽兰空谷香。” “你是?”金凤皱了皱眉。 “镇西将军府,雷蕾。”女子骄傲地说。 镇西将军有四个女儿,三个学武随母亲守西部,唯独小女儿沉迷写小说。听说成年后几乎在外游历,很少回京。 想来就是眼前这位奇葩了。 雷蕾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一屁股坐在秦婳对面。至于何缘,她承认自己见色起意,若是愿意就收做小侍,不愿意就算。 她不喜欢强迫,觉得那样没有魅力。 秦婳觉得她很有意思的,于是邀请第二天一起去赏梨花,雷蕾欣然接受。 可能是没到梨花的盛开期,白头山上赏花的人很少,跟昨天相比不过十分之一。 不过雪白雪白的花苞看起来像是洁白无瑕的珍珠,很是惹人怜爱。 秦婳想起温如玉,也不知道他没有离开北部?天下之大,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正在感慨着,突然有一支箭从远处射过来,直直冲着雷蕾的脑门而去。 金凤一把将她推开,所有护卫迅速拔剑,同时将四位主子围在中间。 雷蕾看到这一幕大喜,连忙说:“如果你们保护我平安回到京城,价格随意开!” “一千两。”秦婳毫不犹豫开口。 “一,一千两!”雷蕾瞠目结舌,怪不得人们都说无商不奸,这位苏老板可真黑! “没银子?那就爱莫能助了。”秦婳等人故意远离雷蕾,免得等会儿殃及无辜。 四名打扮成赏花的游人一步步向雷蕾逼近,虽然她也带了四名护卫,奈何对方太强,护卫没撑几下就倒了。 雷蕾犹豫片刻疯狂往秦婳这边跑,边跑还边喊:“一千就一千,快救命啊!” 秦婳看了眼金凤,金凤立即带人应战。局势很快发生改变,逃窜的人变成对方。 “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等回京再给,话说苏老板不是普通商人吧?”雷蕾惊魂未定,扶着梨树大口大口喘息。 “她们是你的仇家?”秦婳转移话题。 “我写了本小说,取材是某个名门望族。不小心写了点不该写的东西,所以他们就一路派人暗杀我。”雷蕾耸了耸肩膀。 “哦,说来听听。”不止秦婳,李淮安等人也都竖起耳朵认真听。 “也没什么,就是发现某位贵人不对劲,于是在小说中写她杀了真贵人,然后冒名顶替对方。” 众人突然觉得,她被追杀真是活该! 不过出了刚才的事,大家都没心情再赏花,收拾收拾行李回去。 路上他们遇到大户人家出行,随行的丫鬟、护卫三十多人。 按理说这么大的阵仗,马车不可能用普通木材定做,丫鬟、护卫的衣服着、配饰也不应该那么廉价… 秦婳看了眼金凤,示意她做好准备。 两方人马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丫鬟手里的食盒掉落地上,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到秦婳的马儿附近。 丫鬟战战兢兢跑过来道歉说:“对不起,惊到贵人了。” “无碍。”秦婳坐在马背上冷冷回道。 丫鬟捡起食盒的瞬间,突然掏出匕首刺向秦婳的马。 秦婳早有准备,故而迅速躲过。不过这群人敢在青天白日动手,还不像刚才借助梨树林做掩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保护主子!”金凤大吼。 “杀了他们!”对面的丫鬟、护卫纷纷从马车上掏武器。 雷蕾吓得目瞪口呆,杀她没必要派那么多人啊! “你保护主子先撤,我断后。”金凤对孙林大吼。 她们今日出来赏花没带府兵,对方人数众多,各个身手不凡,显然不打算留活口。 第108章 秦婳震怒 金凤带十名护卫断后,孙林保护秦婳、李淮安等人先行离开,东方清也骑马随行。 突然“嗖”的一下,载着马车的马儿腹部中箭发狂。脖子使劲往后仰,前蹄高高抬起,鼻子接连哼叫,转眼就跑出五里地。 “妻主!” 秦婳听到李淮安跟石明奕的尖叫,赶紧策马追上去,李宝、王三妞正在努力控制发狂的两匹马,奈何作用不大。 过了转弯处两辆马车接连翻倒,李淮安跟石明奕都从车里滚出来,异常狼狈。 突然路旁有四名刺客冲出来,两人对付李宝、王三妞,两人抓住李淮安和石明奕。 秦婳顿时火冒三丈。 敢抢她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有刺客冲上来缠住她,她毫不犹豫一剑刺穿对方的胸口,随后对追上来的孙林说:“戴上人皮面具,配合我!” 孙林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马蹄阵阵,尘土飞扬。 两名刺客很快被追上,走投无路地她们把剑架在李淮安跟石明奕脖子上,恶狠狠威胁道:“谁敢轻举妄动,就杀了他们!” 秦婳努力抑制住杀人冲动,一字一句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来交换,不过只能换一个!”吊着三白眼的女人开口。 “妻主,不能答应她们!” 李淮安跟石明奕泪水涟涟,他们很后悔不像东方清那样习武,至少不会连累妻主。 “闭嘴!” 秦婳不耐烦地呵斥他们,随后看向刺客说:“要么换两个,要么都杀了,不过我会让你们的九族去陪葬!”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我耐心有限,你们最好别浪费时间。拿两个男人来威胁我,不觉得太儿戏了吗?”秦婳翻身下马。 所有护卫握着剑气势汹汹,毕竟对她们而言,康亲王永远排在第一位。 刺客内心更加动摇了,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好,我们答应你,两个换一个。现在让她们退后五里,而你放下手中的剑。” “你以为自己是谁,敢教我做事?要么就这样就换,要么现在就让她们射穿你俩的脑袋!五、四、三……” 秦婳开始倒数,压根不给刺客思考的时间。两人咬咬牙答应交换,否则任务完不成,还要惨死在这里。 秦婳把剑放下,走到距离刺客三步远的时候。她们迅速把手中的人质踢走,再把刀架在秦婳两边脖子上。 突然有个冷冷地声音传来:“身为一名替身,你做得很好,救了王君跟侧君。” “替身?”两名刺客惊呆了。 “本王那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以真面目示人。”说完那人便当众撕开人皮面具。 秦婳趁两名刺客分神的时候,迅速往后仰,再从袖口抓出一把药粉撒过去。 “啊啊啊!” 两人一手捂着眼睛哀嚎,一手挥动手中的刀。不管秦婳是真是假,都要砍死她! 秦婳没有武器,躲避的时候手臂被划了一刀,好在伤口不是很深。 护卫一拥而上,很快把刺客抓住。 秦婳用脚踩住她们的手腕,然后握剑将两人的手刺个对穿,心中的郁气总算散了。 “妻主。”李淮安跟石明奕跑了过来。 “疼疼疼。”秦婳痛得面部扭曲,哪里还有刚才的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不一会儿金凤也赶过来,刺客大部分都跑了,只抓到五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好好审,别弄死了就行。”秦婳开口。 “是。”金凤立即对护卫下令,看好所有刺客,绝不允许她们自尽,否则罚五十棍! 雷蕾没想到苏老板竟然是康亲王,毕竟像她这样没有功名的人别说进宫,连京城的宴会都很少参加,压根不认识几个皇族。 离京前听说皇太女礼贤下士,二皇女暴虐无道,三皇女似乎没有任何人讨论。如今看来,能在皇室生存的人都不简单。 回到客栈,李淮安跟石明奕很愧疚,一看到她受伤的手臂便双眼通红,眼泪汪汪。 秦婳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东方清的身影,担心的问:“清儿去哪儿了?” “审问刺客。”刘果回道。 “算了,让他出出气也好。至于你们俩,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我都起反应了。”秦婳笑呵呵打趣。 两人气得想打她,都受伤了还有心思说不正经的话,就该疼死她算了! “我饿了,想吃安儿做的桃花粥,奕儿做的桃花糕。” “妻主等着,我俩这就去给您做。” 两人擦了擦眼泪出门,秦婳问系统幕后凶手是谁? “皇太女。”系统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不是跟秦嫣相爱相杀,怎么又拐到我身上来了?”秦婳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她俩不应该拉拢自己吗? “十天前,秦嫣跟姜贵人偷情被发现,姜贵人被处死,她从亲王贬为郡王。” 郡王不仅是爵位低了,更重要的是女帝向大家发出暗示,二皇女不能参与夺嫡。 以女帝对秦嫣的控制,肯定早知道她俩的烂事。现在爆发,大概是发现她的野心。 身为帝王,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老祖宗打下的江山被来路不明的妖孽夺去? 秦嫣被送到青云道观修身养性,当然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女帝找道姑研究她身上的神秘能力。 等秦婳喝了半碗桃花粥,又吃了两块桃花糕,金凤跟东方清的审讯也结束了。 两人从刺客嘴中挖到“陈令仪”三个字。 皇太女还真是谨慎又凉薄,陈令仪鞍前马后给她当五年伴读。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看她没用就马上废弃。 不用猜也知道,陈令仪活不到自己回京对峙的那天,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秦婳不再慢悠悠赏花看景,第二天便收拾行李迅速回京。不过马车终究比不上骑马,入京时已经是细雨绵绵的四月。 沐浴过后,她先入宫复命。 女帝夸赞她差事办得好,想要什么奖励?她毫不犹豫说要银子,自己在北昌府为了假扮纨绔,花出去太多银子了! 光是买狐裘大衣就花了五千两! “朕还能让你破费不成?萧总管,传朕旨意,让内务府从朕的私库给老三取黄金三百两,白银一万两。”女帝笑呵呵地说。 毕竟老三这一趟查抄赃款一百八十万,她拿了八十万,一百万充入国库。现在不论国库还是私库都比较富余,故而舍得赏赐。 “是,陛下。”萧总管弯着腰出去。 秦婳立即摆出感激涕零地模样说:“多谢母皇,母皇圣明!” “好了,别拍马屁了,去陪陪静君吧,他这段日子天天念着你。” “是,女儿告退!” 秦婳高高兴兴离开,女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刀太锋利容易伤主人,老三比想象中更能干,再加上身体好了,威胁也大了。 幸好她在朝堂中没有拥护者,看来以后要更加严密监控,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 秦婳并不知道女帝的想法,此时正骄傲的向静君展示自己从北方带回来的特产。 离宫时天已经黑了,立春、立夏交给她一份密密麻麻的名单。她把名单交给李淮安,要求尽快处理,发卖还是撵出去都行。 第二天一大早,秦婳带着五名刺客踏进英国公府。府里死气沉沉,听说在她回京前两天,陈令仪喝醉后溺死在湖里。 “本王前脚刚查到她买凶刺杀,后脚人就溺死了?看来得去找刑部尚书好好调查。”秦婳慢悠悠起身。 刑部尚书周霞光是英国公府的死敌,但凡抓到任何把柄都恨不得往死里整。因为她的老师右相,被左相设计被迫辞官返乡! 如今女儿陈韵还在牢里蹲着,要是再弄出刺杀亲王案件,英国公府也就完了。 总不能把皇太女供出来,故而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臣管教无方,愿以死谢罪!” “哐当”一声,秦婳把自己的剑扔到桌上,说:“本王的剑比较锋利,不论是抹脖子还是刺穿胸膛,都可以少受些痛苦。” 左相一张脸憋成猪肝色,她也就装装样子,怎么可能真舍得死? 不过此时她觉得康王没有直接找刑部尚书,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听说昨日女帝赏赐她三百两黄金,一万两白银。 “殿下,令仪那孩子已经离去,事情真相难以求证,但英国公府愿意赔偿全部损失。”说完她小心翼翼看了眼秦婳的表情,发现她微微勾起嘴角,知道自己赌对了! “王君、侧君受惊,本王受伤,如今每晚都是噩梦连连。”秦婳疲惫的说道。 “老臣定会查找神医为您与王君、侧君治疗!”左相也很上道。 “不仅要神医,还得要厨子。”秦婳相信聪明的左相,肯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109章 绑架太女 离开英国公府,秦婳去了东宫。 上一次来还是去年的中秋,那时候调查女帝被刺杀案,当时许多相关人员都被关进大牢,如今还没得到赦免。 皇太女穿着金黄色的圆领袍笑盈盈接待她,仿佛两人就是亲密无间的姐妹。不得不说,她跟女帝的性子真的一模一样! “大姐,还请屏退左右侍从,妹妹有事同你相商,是关于英国公府的陈小姐。”秦婳抿了一口茶,随后笑着开口。 “无妨,她们若是连什么事该听,什么事不该听都分不清楚,那也没必要在东宫待着了。”皇太女并没有同意她的要求。 “前段日子妹妹回京途中遇到刺杀,刺客交代收买她们的主谋是陈令仪小姐,可惜陈小姐三天前溺水身亡,这下死无对证。”秦婳叹息一声说道。 “还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皇太女愤怒地拍了拍桌子。 “唉,谁让我人美心善,幕后凶手定是穿肠烂肺的畜生,整日口鼻生疮,眼睛生脓,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下贱胚子,才会干出这些没王法的营生。” “三妹,你这些话会不会太糙了些?” “话糙理不糙,原本我打算交给刑部处理,但是左相大人一听便交给某样东西,大姐希望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吗?” 秦婳从袖口掏出一个红色的方形锦盒,皇太女没见过,但她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跟自己有关。 故而略微思索片刻,就命所有侍从到外面守着,她笃定老三不敢在宫内动手。 侍从恭恭敬敬退到大殿外面,秦婳突然转移话题道:“听说二姐被贬为郡王,母皇不是最疼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此严重?” 皇太女看了眼桌上的锦盒,叹了一口气说:“具体情况本宫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惹怒了母皇、皇祖父、沈贵君等人,所以这次才没有留情面。” “二姐还是那么冲动,对了,父后禁足时间结束,等会儿得去给他请安。” “三妹有心了,只是这个锦盒?” “哦,差点忘了,瞧我这脑子。” 秦婳打开锦盒,皇太女假装不在意,实际上偷偷伸长脖子去看。 只见盒子里装着一支飞龙戏珠金簪,除了女帝和她,没人有资格戴龙形发簪。 “三妹,这只发簪是何意?”皇太女咬牙切齿,她不相信左相会背叛自己。 她与左相府、皇太君、君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了扶持自己,他们没别的路可选,这也是她敢设计陈令仪的原因。 “这是从陈小姐身上掉下来的簪子,若不是大姐的,那我便去问问母皇。”秦婳捏着簪子起身准备往外走。 “等等。”皇太女喊住她。 秦婳停下脚步回头,突然笑了一下,随后不知从袖子里撒出什么粉末。皇太女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但意识尚在。 “来,来——” 她刚张嘴要喊人,秦婳便用帕子死死捂住她的嘴,很快便觉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皇太女醒来时发现还在自己的宫殿里,嘴被桌布塞住,身体被绑在柱子上。 “呜呜呜!”她疯狂扭动身体。 “大姐醒啦?别担心,才过了一盏茶功夫。”秦婳捏着金簪走了过来,然后用力刺向皇太女的腹部。 皇太女目眦尽裂,眼前的老三疯了,竟然用金簪刺杀自己,还是在东宫里面!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秦婳伸出左手在皇太女身上摸啊摸,不一会儿便摸出一个绿色小瓷瓶。 系统说,瓶里装的是灵泉水,是皇太女派人从秦嫣那儿偷来的唯一一瓶。 既然自己身上没有了灵泉水,大姐也不能有,这样才算公平,不是吗? 她把瓶盖拧开,再拔出金簪,往伤口处倒灵泉水,直到最后一滴流尽才停手。 “呜呜呜。” 皇太女眼里的恨意浓烈得快要化成刀子飞出来,秦婳却咧开嘴笑了。 “我受的伤比这更重,还没有灵药,瞧我对大姐多好啊。你跟孟卿尘算计我的命,我都没打算杀你,可你还是容不下我。” 秦婳说完,温柔的把金簪插在皇太女头上,然后坐下来慢悠悠吃着点心喝着茶水。 一刻钟后,殿外传来护卫的声音。 秦婳捏着茶盏出去,用力砸在叫唤的人脑门上说:“还有没有规矩?我跟大姐说要紧事,谁允许你们过来打扰,滚!” “奴才是东宫的人,只听皇太女一人命令,就算您是康亲王也……” “你也知道这里是东宫,到处都是大姐的人,本王都不怕被暗杀,你们怕什么!”秦婳用力踹了对方一脚,然后转身进殿。 半个时辰后,药效过了,秦婳把皇太女从柱子上解开。 “今日之辱,他日必定要你十倍奉陪!”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秦婳冷笑一声离开东宫,如今只剩两位皇女,不争就只能等死。果然兜兜转转还是成为女帝的棋子,但她绝不甘心被摆布。 两天后,左相派人送来三箱名贵的药材,什么灵芝、人参、燕窝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客来福酒楼的转让契约。 客来福是前任忠勇侯宋鹤的产业,当初她被抓进宫前,命管家把镯子送给左相,里面藏的正是见不得光的收入。 她原本希望左相拿了镯子保自己一命,毕竟活着就有希望,儿子还是太女君,只要忍辱负重几年等皇太女登基就好了。 哪知道当晚女帝就动手,她连忍辱负重的机会都没有,左相更是没想过要把镯子还给太女君。 她知道皇太女想要客来福,但还是送给秦婳。一方面是心里有怨,陈令仪再无用也是她亲自教养多年的孙女,就这样被利用完杀了,能不心痛吗? 另一方面也在警告皇太女,英国公府并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 当初秦婳也在考虑,究竟是利用刺杀案件拉拢刑部尚书,还是离间左相跟皇太女。 最后她决定继续走孤臣人设,不跟任何官员靠近。若是真让母皇发现自己结党营私,恐怕手中的两支禁军很快就会收回去。 相比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政党合作,还是捏在手里的兵权更实在。 秦婳走出宫门时吐出一口浊气,想到李淮安领着石明奕、东方清去承礼郡王府参加宴会,便决定亲自去接他们。 路上询问系统,秦嫣被送去道观修身养性,那她的夫郎们在忙些什么? “孟卿尘整日吟诗作画,不搭理任何人。江瑾轩、顾盼琴、叶千景上蹿下跳找人去跟女帝说情,想要把秦嫣救出来。” “你不觉得秦嫣的系统有很大问题?”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每个系统都像我追求能量升级。有的系统喜欢抹杀宿主,有的系统喜欢跟宿主模拟恋爱……” “若秦嫣任务失败,它能换人契约?” “当然,不过秦嫣攻略一个人相当于其他人攻略一百个人,傻子才会抛弃她。” “孟卿尘呢?他是男主。” “对哦,变美变娇变弱在这个世界对女子无益,对男子却如虎添翼!若是秦嫣没了,他就是唯一的主角!皇太女喜欢他,姐姐是新科状元,秦松还对她痴心不改……” 原小说这个时候,顾盼琴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秦松嫉妒心作祟屡次陷害他,最终被赶出家门。 秦嫣为了攻略顾盼琴不仅没有告诉他实情,还把知情人都送出京城。 孟卿尘姐姐若是娶了秦松,以承德郡王护短的性子,只怕升官速度就跟大雨天涨潮一样快。 唉,麻烦的事好多。 秦婳来到承礼郡王府,众人连忙过来行礼,态度比以前恭敬多了。毕竟就剩她跟皇太女,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故而两边都不能得罪。 秦婳免了他们的礼,跟承礼郡王闲聊几句就看到李淮安几人携手出来。云澜也在,脸还是很圆润,梨涡浅笑,娇俏可人。 第110章 修建宫殿 秦婳领着三人去客来福吃饭,按照之前的营收一年五万。就算扣租金、人工、酒水食材等七七八八费用,也还剩一半。 不过酒楼生意有好有坏,这要看东家怎么经营。秦婳没什么经商天赋,石明奕管不了这么多,不过他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月底二皇子同承毅伯大婚,你可要回去帮忙张罗?”李淮安转头看向石明奕。 “等回去看看情况吧。”石明奕毕竟出嫁了,再回去插手妹妹的事情不太好。 “也好。”李淮安笑了笑。 说到婚事,他想起去北部前书墨跟梁田副指挥的事情也该张罗了。不过刚回来身体还很疲惫,休息几日后再说吧。 秦婳在府里陪李淮安三人甜甜蜜蜜休了五天假,第六天石明奕坐马车回承毅伯府。 李淮安也命赵副总管拿上王君印章以及书墨的卖身契、赎身银子,去官府修改户籍。 亲王府总管是五品官,副总管六品官,而修改户籍规定是有品级的官员出面即可,故而不需要李淮安亲自跑一趟。 “王君仁善,是奴才们的大福。”赵副总管笑得一脸慈祥,如今康王府一切都好,要是能添两个小主子就更好了。 “毕竟伺候了我这多年。”李淮安挥挥手,书墨眼眶通红地跟赵副总管离开。 院里的丫鬟、小厮听说王君给了恩典,有人高兴,有人嫉妒,也有人漠不关心。毕竟能得恩典都是贴身伺候的心腹,不是像他们那样的普通奴才。 “星言,等你哪天成婚,我也给你恩典,再给你准备嫁妆!”东方清一边擦着宝剑,一边说道。 “奴才不成婚,过几年就当锦雅楼的管事,定把所有人给您管得服服帖帖。”星言可不敢想成婚的事。 他一走侧君身边就没有能用的人,往后殿下身边的人越添越多,随便耍点小手段,想想就担心极了。 话说石明奕回到伯府,看着妹妹愈发稳重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欣慰。 然而下一刻,他的好妹妹就激动地跑过来问:“哥哥,北方是什么样子?那边男子是不是很暴力?康王殿下好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把大圆教给一锅端了……” “你往后出门少开口,一个大女人啰啰嗦嗦定然不会讨得皇子欢喜。”石明奕严肃地警告她。 “知道啦。”石明珠嘟着嘴回道。 今年元宵节,她偶然见到二皇子,果然跟哥哥说的一样明媚动人,看起来文文静静,让人心动不已。 不过很快她就会知道,二皇子既不文静,也不明媚,而是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晚上秦婳去锦雅楼过夜,东方清跟往日自由随性的模样很不同,整个人扭扭捏捏,动不动就扯两下衣服的领子。 秦婳怀疑他起疹子了,因为东方清对柳絮过敏,府里虽然没有但外面有。 于是她一把将衣领掀开,没看到疹子,倒是看到透明的纱衣,整个人都惊呆了。 往常只有石明奕穿这样的衣服引诱她,没想到羞涩的东方清也变得大胆起来。更重要的是,相似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由于气质身材不同,效果也截然不同! 美味的食物主动送上门,秦婳可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故而她剥开衣服直接开吃…… 第二天醒来听说,昨日女帝大张旗鼓给珍少君过生辰,还将他晋为“珍君”。 按理说君位不应该超过四位,原本已经有贤君、德君、荣君、静君。 现在女帝竟然为他破例,不仅后宫哀怨不断,前朝也纷纷指责他魅惑君主。 “贱人,都是贱人!”君后在宫殿里大发雷霆,但不敢去找珍君的麻烦。 皇太君再三警告他安分守己,否则下次谁都救不了。其实不用说他也明白,女帝时时刻刻都在等他们父女出错好废掉! “凭什么?”君后越想越不甘心。 自己贵为君后,女儿是皇太女,凭什么要如此低三下四?不若……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吓过之后很快冷静下来。 除了君后,第二个怒火中烧的是荣君。 他不止一次暗中找人栽赃陷害珍君,奈何对方运气太好,总是能绝处逢生。 “我早说过要在他成气候之前除掉,现在好了,都爬到我头上去了!”荣君气得把绣好的帕子全部剪碎。 瑞亲王,不,现在是失去夺嫡资格的长平郡王。但凡开点窍,自己何至于这么辛苦?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主子,也不是全无办法。”身旁的管事小声提醒,替身永远是替身,越不过原主。 荣君冷哼一声,派人贬低珍君,抬高死去的刘贵君,还说他住的宫殿没有宸宁宫的一半宽大奢华。 宸宁宫没有任何君侍居住,里面放置刘贵君的遗物,以方便女帝时常过去缅怀。 珍君尽管知道自己是替身,但被人那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难以忍受,故而晚上对女帝撒娇说想换个宫殿住。 女帝表示她要考虑考虑。 二十五日的大朝会,众位大臣都在讨论西越国女帝病逝引发皇位争夺之事。 然而朝会快结束时,女帝话锋一转说:“朕打算修建一座新的宫殿,名叫万安宫,规模跟宸宁宫差不多。” 宸宁宫在后宫规模仅次于君后宫,众人意识到,女帝这是要给宠爱的珍君修建宫殿,心中暗骂他魅惑圣主,劳民伤财!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皆是不情愿,奈何没有人敢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免得被记恨。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左都御史陆文芷站出来劝阻道:“陛下,皇宫东部的郦元宫目前空置,不若让工部好好修整?” 郦元宫也非常奢华,跟宸宁宫占地面积相差无几,并且距离女帝寝宫很近,先皇宠爱的贵君当年就住在那里。 “那个地方不好。”女帝直接拒绝。 秦婳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怀疑女帝修建宫殿不是为了珍君,而是想把秦嫣从道观移到宫里!否则那么多闲置宫殿,随便翻新一座不行? 果然,人人都是她手上的棋子。 陆文芷被噎了一口,只能默默退下。 户部尚书兼代理右相林听禾站出来说:“陛下,工部这两年忙着修建毁坏的河堤,倒塌的桥梁,以及皇家行宫。若是近期修建宫殿,工程浩大,物力艰难。” “朕记得你如今已经不管工部,记住自己的位置,不要僭越。叶咏梅,你如今代理工部,你来说。”女帝目光阴沉。 叶咏梅朗声道:“回陛下,林尚书所言句句属实,不过工部愿意排除万难,为皇上分忧解愁!” 叶咏梅这番话表明她拥护女帝修建宫殿,毕竟做好了,她就可以直接从代理尚书变成正式的工部尚书。 “皇太女,康亲王,你们有何想法?”女帝转头看向两个女儿。 “回陛下,臣认为修宫殿能够让其他国家知道安槐国实力强盛,国库充盈。”皇太女咬着牙开口,毕竟母皇心意已决,继续反对只会惹她厌恶。 “臣认为不该修,原因有三!” 秦婳声音比皇太女更大,只听她说:“其一,当年修建宸宁宫费用超过三百万,尤其金丝楠木还要从南方采集,再长途运送到京城,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难以想象。” “其二,西北地区今年少雨,俨然有大旱的预兆。国库与内务府都应该将不急之需银两移出来,用以应对天灾。更何况大圆教之前在北部猖狂,便是趁大旱兴风作浪!” “其三,如今北戎虎视眈眈,南疆狼子野心,西越为了平息内乱也有可能入侵我国转移矛盾,军费仍然需要提高。” “为此,臣恳求陛下暂缓修建宫殿!” 女帝气笑了,按照老三的说法,她坚持修建宫殿岂不成了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 但是这个宫殿必须得修! “康亲王如此忧国忧民,真是朕的好女儿,朕决定把万安宫交由你来负责督建。既然你能提出问题,那就有能力解决问题!” 女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看向秦婳。 现在好了,不仅宫殿要修,骂名还要她来背,一个弄不好就要成为千古罪人! 皇太女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母皇绝不允许任何人挑衅自己的权威。 第111章 被罚俸禄 “康亲王殿下……” 众位大臣欲言又止,她们还能说什么呢?女帝已经下定决心,恐怕谁来都没用。 只可惜了正直无畏的康亲王。 秦婳心情没有低落,依旧用响亮的声音问:“万安宫是否按照宸安宫的规模建造?石要北部的白玉石,砖要西部的窑厂造,木要南部深山老林木,瓦要东部的琉璃瓦。” 宫殿一旦正式决定动工,就要开始采石采砖采木,这么大的工程需要调动的劳动力包括:工匠、民工、士兵、囚犯。 工匠和囚犯暂且不说,民工五月农忙不事生产,这对收成肯定有影响;士兵在邻国虎视眈眈的时候不训练,后果也很严重。 尤其小说里西北干旱,秦婳正打算收集信息,尽快提醒地方官员做好预防准备,避免稻田全被旱死。 到时候士兵、百姓都去采石头了,谁来挖沟渠,引江水,预防干旱? “正是。”女帝点点头。 “若是如此,臣确实有不劳民伤财的好主意,还能把修建宫殿的时间缩短一半。” “哦,是何好法子?” “拆了宸安宫!” 秦婳说完,所有大臣倒吸一口凉气,康王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萧总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谁不知道死去的刘贵君是女帝的白月光! 这么多年过去,其他人光是长得像就能受尽宠爱,可见其影响程度之深。 女帝目光猩红,提着剑就往台阶下走。 众位大臣扑啦啦跪下,一边痛哭流涕哀求女帝冷静,一边三跪九叩说自己有罪。 “你可知光凭这句话,朕砍了你一百次都不够!”女帝用剑尖指着秦婳的心口。 秦婳毫不畏惧迎上她的目光说:“生而为英,死而为灵。自从棺材定好的那一日,臣无时无刻不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好好,好得很!” 长剑向前推进两寸,秦婳不躲不闪,哪怕血染红了衣服,她的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上一次被女帝用剑指着,是告发郑舒涵祖坟埋一百万的时候,真是越来越习惯了。 萧总管连忙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朝会不欢而散,秦婳被罚三年俸禄,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去禁军营训练。 张雪飞、石副统领颇为担心,像她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哪怕有能力有手段,在朝堂上也找不到支撑的同伴。 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不喜欢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太有主见,否则难以控制。 她们虽然欣赏康王,但绝不会在女帝表态之前做出任何站队行为。当然,秦婳也没想过拉拢她们,大家各司其事罢了。 等下午来到前卫禁军营,李大捷像是憋了尿找不到茅房狗子不停扭头看她,眼睛可怜巴巴的,看来也听说修宫殿的事。 秦婳拍了拍她的肩膀,命她好好训练。 刘天河没有说话,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傍晚回到府中,李淮安三人忧心忡忡。他们不知道详情,就听外面的人说康王今日在大朝会上惹怒女帝差点当场被砍了。 秦婳没解释就说要沐浴,下午在训练营练了好久的剑,现在身上黏黏糊糊很难受。 不过等她洗完出来,李淮安三人排排坐在罗汉床上,眼睛随着她的走动不停转动。 秦婳觉得这个场面很有趣,故意来回徘徊好几次,看他们能憋到什么时候开口? “噗嗤,哈哈哈,你们真的很搞笑。” 三人听到她的笑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真是又气又急。 明明担心得不得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看她难得一笑又觉得算了,毕竟能笑出来说明问题不大。 “殿下,您真没事吧?”李淮安问。 “有事,胸口好疼!”秦婳捧着心口,面露痛苦。 三人脸色大变,她却突然捧着他们的脸,一人亲了一口。 “你……”三人气得头昏脑涨。 秦婳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东方清听完气得想骂人,可又不能说女帝坏话,心里憋屈得难受。 早知道皇室亲情跟普通人家不同,但女帝的做法也太让人寒心了。 李淮安跟石明奕想的是,修建新的宫殿劳民伤财,若西北无大旱,四周邻国也安安静静,那么建也就建了。 怕就怕跟殿下说的一样,到时候西北大旱,邻国入侵,民怨沸腾,肯定越闹越大。 希望菩萨保佑,事情能早点过去。 第二天,秦婳去看二皇子。 他住的宫殿里种有很多月季花,五颜六色的花瓣在阳光照耀下闪耀着柔和的光泽。 它们或含苞待放,或热烈盛开,吸引着蝴蝶和蜜蜂在其间翩翩起舞,可惜远处传来刺耳的嗡鸣声破坏了一切! 二皇子穿着粉衣在亭子里弹琴,叮叮当当的声响很是折磨人。其实他若是好好弹还是能听的,偏偏喜欢自我发挥。 周围伺候的人为了讨好他全都闭上眼睛大夸特夸,故而变成现在的模样。 “三姐!”二皇子看到秦婳很开心。 “你看过永宁皇子府了吗?”秦婳在亭子中坐下。 二皇子成人礼时,母皇赐他封号为“永宁”,大皇子是“永安”。 永安嫁给镇西将军长女,也就是雷蕾的姐姐。由于对方一直跟随母亲守边疆,永安这几年都在西部生活,皇子府也建在那里。 说起雷蕾,秦婳突然想起对方还欠自己一千两银子没给呢? 三年没有俸禄,看来她又得想法子挣钱了,否则府里一群人跟自己喝西北风? “元宵的时候出去瞧过,离康亲王府有点远。”二皇子说。 “这不正好吗?离得太近我怕你天天来。”秦婳跟往常一样开玩笑。 “哼,没事我才不去呢。” 二皇子高抬下巴很不满,秦婳看他活力满满的模样很开心。希望没有女主影响他也能跟小说写的一样,过着幸福安逸的日子。 四月的最后一天,永宁皇子与承毅伯大婚,京城热闹非凡。 秦婳领着李淮安三人去皇子府参加宴席,尽管石明奕的妹妹成婚,但婚后入皇室玉碟算是皇家的人,而不是承毅伯府。 皇太女也来了,就坐在秦婳身旁,只见她举起酒杯道:“三妹,你的身体已经全好了,那就没必要再禁酒了吧?” “自然。”秦婳笑着拿起面前的酒杯跟她一碰,随后仰头喝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外面喝酒,出乎意料的是酒量还不错。接连喝了三杯都没有脸红,更没有摇摇晃晃,眼睛依然澄澈。 她的酒量是在北部练的,轻轻松松赢过东方清,还跟李淮安打成平手。可惜石明奕喝酒就像喝水一样,她不得不认输。 石明珠也很能喝,从东面的桌子敬到西面,说话依然很清晰。看来他们是家族遗传的好酒量,一般人比不了。 秦如就坐在隔壁桌,今晚总是躲着秦婳。但凡两人视线对上,她便尴尬地移开。 秦婳稍微想想就知道,她姐姐秦婉在皇太女的禁军营里,支持谁不是一目了然? 以前还有秦嫣在中间当缓和剂,现在就剩她跟皇太女,各方势力要么索性不站队,要么站队皇太女。 即便有人想站队秦婳,在她被女帝罚俸禄之后,大都犹豫了,实在是看不到希望。 不过还是有头铁的人靠过来,比如刑部尚书周霞光。她之前跟秦嫣走得很近,现在秦嫣下去又主动暗示秦婳结盟。 周霞光不在意合作的对象是谁,只要能把左相拉下台就行,这简直是她的执念。 秦婳接过酒杯,不答应也不拒绝。 五月初,女帝把叶咏梅叫到御书房,她依然坚持要修宫殿,地点选在长寿宫附近。 那块空地原本准备用来给皇太君建人工湖,后来女帝觉得劳民伤财就搁置了。 叶咏梅看着万安宫的图纸很纳闷,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观阁,就差摆上炼丹炉了。 不过女帝要求,她说什么都要办妥当。 第112章 西北旱情 李淮安给书墨、梁田主婚的时候,秦婳派金凤去趟西北,威逼利诱官员们上书起奏旱情,绝不允许有半点隐瞒。 小朝会上,女帝看着上报灾情的文书,气得勃然大怒,就连老天也在跟她作对! “臣以为这些官员太过夸大其词,诅咒大旱,其心可诛。”代理工部尚书叶咏梅跟着女帝走,当即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今年确实比往年更炎热,况且京城也已经很久没下雨了。”礼部尚书发表意见。 “夏季一个多月不下雨,地面干裂,禾苗枯萎,老百姓收成受到影响,如何不算旱情?”户部尚书林听禾说得更直白。 不过剩下的官员全部保持沉默,静静等待女帝指令。她承认有灾就有灾,不承认那就是有灾也是欺君罔上! 由于女帝不表态,官员上报灾情得不到回应,只能不厌其烦往京城送信。 五月中旬大朝会,秦婳当众提出旱情问题亟待解决,否则西北很快便会引发动乱。 “康亲王有何高见?”女帝咬牙切齿。 “高见谈不上,臣只听说: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秦婳拱手行礼回复。 “那么康亲王认为,当地官员应该做预防大旱还是小旱的准备?”女帝咄咄逼人。 “有皇上福泽庇佑,上天定不会苛待西北的臣民。”秦婳把皮球推上回去。 两人针锋相对,皇太女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其他大臣也纷纷出面相劝。 女帝无奈,只能召见西部巡抚了解情况。巡抚告知西北两个月未下一滴雨,农民播种的麦苗死伤大半,如今村落与村落为了抢水源大打出手, 女帝不得不重视灾情,经过商议,派三名工部官员和两名监察御史去西北,协助当地官员进行防灾工作。 整个五月西北没下一滴雨,巡抚动员驻军、百姓参与挖井开渠。水关乎生死存亡,所有人扛起农具开凿大江大河,引水灌溉。 秦婳去见雷蕾,她正忙着整理小说文稿,早把欠银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是身旁丫鬟提醒才猛地想起来,忙叫人准备。 “手稿本王可否瞧瞧?” “若是康王不介意的话,请过目。” 雷蕾难得有几分羞涩和忐忑不安,秦婳看她这样颇觉得好笑。不过她写的故事一波三折,引人入胜。 主人公母亲具有极大的绘画天赋,奈何无人欣赏,故而决定造假。 她通过模仿死去大师的作品赚取大量钱财,后来找了五个同样落魄,但又擅长模仿的画师一起制作假画赚取大量钱财。 主人公对母亲所做的一切毫不知情,她一心只想参加科举考试。就在她考中举人的时候母亲意外去世,故而开始追查凶手。 谁曾想,在她追查凶手的十年期间,凶手伪装成她的父亲埋伏在身边。 小说中提到人皮面具,秦婳忽然想起大圆教。国内的人皮面具都是他们从北戎带进来的,寻常人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 不过没有直接问人皮面具,而是笑着说:“你怎么会设定主人公的母亲卖假画?” “我在孙家见过两幅画,很多人都说是前朝花明大师的真迹,我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雷蕾抿了一口茶水说。 “那两幅都是假的?” “对,我祖母特别喜欢花明大师的作品,家中收藏有她的诗画、手稿、以及用过的笔墨纸砚。我把两幅画的大概内容写信告诉祖母,她说花明大师从未画过仙鹤。” “你因此构造了假画师的身份?真是了不起的想象力。”秦婳很是感慨。 “我看了钱母的作品,有两幅故意仿造他人的风格,简直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你可曾见过人皮面具?” “未曾,只是听人说有这种东西,所以怀疑钱家正君戴人皮面具。” “孙林。” 秦婳招手让孙林进屋展示管家的面具,雷蕾无比激动,不但亲自尝试还想买下来。 “虽然戴上导致面部僵硬,但只要少做表情就不会被发现。北戎国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技术,听说是从活人身上取下来整块皮……” “这张人皮面具送你,条件是把本王引荐给你祖母。”秦婳笑了笑说。 雷老将军早就退下安享晚年,平日深入简出,极少出现在人前。想要见她不难,但是请她帮忙很难。 雷蕾答应了,不过今日她被祖母打了一顿,决定改日引荐,免得惹她不高兴。 秦婳也说自己没有准备好,过段时间再正式登门拜访。不过回去之后,她立即让孙林去西北找金凤汇合,然后调查钱家。 虽然说大圆教还有一位副教主,四位护法在南方,但谁能保证西部没他们的人? 六月依然没有下雨,西北旱情加重,河流枯竭,粮价疯涨,百姓挖树根、喝臭水。 巡抚派士兵去寻找水源,并开仓放粮,这才免于饿殍遍地,流民千里。 万安宫并没有停止修建,而是采用秦婳的建议挪用闲置宫殿的材料,但不是宸安宫,是郦元宫。 中旬金凤写信回来,钱家真的有制造假画的团队,如今在钱夫郎的掌控之中,她怀疑钱夫郎是大圆教成员。 秦婳求见女帝,可惜被拒了。 自从两人为修宫殿的事情大吵之后,女帝视她如无物,所有大臣也远离她。 上个月女帝寿宴,在京三品以上王公大臣都应邀出席,唯独少了秦婳的身影。 所有人都看出来她遭到女帝厌弃,暗暗猜测她的最终结果是被收回禁军管理,还是像二皇女那样被贬谪。 秦婳并不担心,因为女帝还需要她。 若是真贬谪或是收回禁军,那么皇太女一家独大,女帝恐怕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女帝当初如何上位别人可能忘了,她自己肯定记得清清楚楚。故而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女儿有样学样,将来某天也逼死自己。 当初她宠爱秦嫣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刘贵君,但更多是做给王公大臣们看的。 所谓的深情不过三分真,七分演。 “除非她能变出一个成年的女儿来,否则绝不会收回给我的权利,她不会真藏有别的女儿吧?”秦婳不放心地问系统。 “当然没有!女帝每一次怀孕生产都是国之大事,临盆时不论刮风下雪,文武百官都要跪在殿外祈福。” “也是,谁能在如此条件下搞掉包?” 秦婳松了一口气,继续跪在殿外。 正好珍君从殿内走出来,两人视线对上时他愣了一下,随后愤怒地瞪大双眼,看起来很像青蛙,尤其他还穿绿衣服。 珍君听说康王反对女帝给自己修宫殿,气得摔碎了五个御赐的花瓶! 幸好女帝没有放弃,拆了郦元宫也要建。如今整个后宫没有人敢跟他作对,就连君后、沈贵君都得看他脸色。 “你若是好好求我,我便替你说个情。”珍君在秦婳身旁停下脚步。 “万安宫可不建在后宫啊。”秦婳讥讽地抬头,眉眼一如当日那般不耐烦。 “你——”珍君高高抬起右手,侍从和王尚仪看到全都跑过来劝说。 当然他不可能真打,亲王地位仅次于女帝和君后,贵君见了都要行礼。 他一个君敢动手,只怕手不要了。 不过康王说的是实情,万安宫若真是为他建造,为何不在后宫而在前朝? 自古以来,除了先皇的君侍为避嫌住在前朝,其他人可都住在后宫…… 除非那宫殿不是为他建,而是为了女帝自己?那也不对,女帝宫殿等级应该更高。 珍君想不通,只能愤而离去。 他刚走,秦婳便当着王尚仪的面朗声道:“母皇,女儿有重要事情向您禀报,事关大圆教,还请允许女儿进殿禀报!” 王尚仪眼珠子一转,急忙跑进殿去禀报。女帝有心要治秦婳,冷着脸说:“让她跪着,跪满两个时辰再说!” 六月烈日炎炎似火烧,地面能烫熟鸡蛋,让人跪两个时辰不中暑才怪。 然而女帝话音刚落,突然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宫里宫外都吓了一大跳。 “皇上,是吉兆啊!下了雨,西北干旱就有救了!这多亏了您是真龙天女,真乃安槐国之大幸!”王尚仪脸上堆满了笑。 女帝心情好了,顺着台阶而下,挥了挥手说:“让老三进来吧。” 第113章 重要信息 秦婳离开皇宫时,雨已经停了。 五天后她带着禁军前往西部,同一时间青云道观的人进宫禀报说,昨夜有人去偷神水,不慎掉落康王府的令牌。 “段影,马上去查清楚!”女帝早把神水当成自己的私有物,绝不允许任何人抢夺。 “是。”段影领命离开。 女帝询问秦嫣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虽然每天都有禁军向她汇报,但还是不放心。 道姑给的回答跟禁军一致,不过秦嫣在她们做法、下药、洗脑等一系列尝试后,终于确认她身上有个叫做“系统”的妖孽。 “系统?”女帝皱起眉头。 “据长平郡王交代,只要完成系统的任务就能不断延长寿命,甚至达到永生!” “永生!” 女帝眼眸发亮,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千百年来,永生都是帝王的至高追求。 若是她能永生,那么…… 女帝死死抓住道姑的手臂说:“朕命令你把那个叫做系统的妖孽,不,神物从长平郡王身上弄下来,到时候朕封你为国师!” “贫道遵旨。”道姑行完礼离开。 女帝不放心,担心道姑觊觎系统,于是派最信任的萧总管去监视,同时催促周霞光加快万安宫的修建。 她要把神物锁在万安宫里,永永远远为自己提供神水和绵延不绝的寿命! 段影很快查到,闯入道观的小偷是秦婉所带领的护卫,她们偷走了三瓶神药。 道姑为了让秦嫣频繁使用神药,不停给她安排事情做,还故意在房间里放尖锐物。 每天秦嫣睡着后,她们都会把灵泉水偷走一半再兑水装满,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实际上攻略系统一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没告诉秦嫣罢了。 “我查了秦嫣身上的攻略系统,前十个宿主只有一人顺利解除契约,拿到奖励,其他九个都被抹杀了。”系统对秦婳说。 “你抹杀过几个宿主?”秦婳问。 “一个都没有,不管多蠢的宿主我都能辅助她们完成任务!”系统非常骄傲。 “难道不是她们自己聪明有能力?反正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用,不会是当了挂件还没有自知之明吧?” “我作用大了,只是你提供的能量太少,接触不到核心功能。就像一把剑,你连剑鞘都拔不出,再锋利也砍不了人!” “既然成功辅助那么多宿主,怎么没有积攒能量?刚开始舍不得一半能量,绑错人也闷头认下,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窝囊的人。哦你不是人,窝囊不合适,废物更合适。” “你!你!你!啊,气死我了!” 系统大叫一声,秦婳又看到一本飘在空中的书,不过名字叫做《番外》。 《番外》补充很多细节,她提取到三个重要信息:一、前朝宝藏埋在安槐国最高的山峰下,二、系统耗费一半能量就可以打开商城,三、商城里有可以让男子生育的药。 “原来你能打开商城呀?”秦婳轻笑。 “打开你也只能看不能买,延长寿命的钱没挣够还想买东西?”系统讥讽她。 “你还真是铁公鸡,《番外》只耗费5%的能量你都藏到现在,果然是骂少了。” 系统不说话,秦婳也不跟它废话,继续埋头看书。至于打开商城想都别想,5%能量它都要死要活,50%岂不是要它的命? 不过让男子生育的药值得向全世界推广,尤其是北戎这样的国家。 一路顺顺利利到西部,钱家是当地有名的富商,主要放高利贷、经营古玩店、布庄、私盐等,跟当地官场往来很密切。 雷蕾小说中写钱母落魄时靠卖画为生,是因为她在父亲丧礼期间,跑去花楼玩乐被老娘赶出家门。 后来老娘生病,她回去割血救母成为一段佳话,不久便顺理成章继承家业。 钱母确实被钱夫郎所杀害,原因是她发现夫郎参加谋逆活动,一心要休夫。 钱小姐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整日忙着吃喝玩乐,追查杀母仇人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小说都是雷蕾对听说的故事进行多次修改联想,不得不说脑洞真大。 秦婳去钱家的古玩店转了一圈,说想要前朝明月大师的孔雀图。可惜到处都找不到,若是有人愿意忍痛割爱价格好商量。 为了让对方上钩,她在五天内花了三千两银子买粮食雇人送去西北给灾民,隔了几天,又花两千两银子买草药送过去。 钱夫郎果然让人模仿明月大师的风格画图,不过时间没那么快,至少要一个月。 秦婳派金凤等人密切监视他,看看有没有跟其他大圆教成员接触。 这天在酒楼吃饭,忽然听到旁边的人说:“四季春的铃兰公子今晚拍卖初夜,姐几个要不要一块儿凑银子爽一把?” “得了吧,咱们几个兜比脸干净,我听说柳家小姐势在必得呢!” “大不了多等两年,到时候他容貌不再,还是残花败柳之躯,可不就轮到咱们。” “也只能这样了,我兜里的五两碎银,还是找几个小贱蹄子玩。” 三人说完哈哈大笑,秦婳眉头能夹死苍蝇。当时给铃兰留了三百两银子傍身,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流落到花楼啊?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一趟四季春。 若铃兰自愿她也说不了什么,毕竟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若是被胁迫就不同了。 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秦婳领着刘果、楚燕等人前往四季春。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座高楼傲然挺立。门外站着两位身穿薄纱的男子,脸上画着浓妆,前襟大敞直接露出白色胸膛。 京城的花楼别说穿薄纱,门都不开。就在外面挂两盏柿子灯,灯亮说明营业,灯暗说明休息。 毕竟天子脚下,大伙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被小倌拉拉扯扯进去多丢人。 “贵人进来玩玩呀,保证让您满意。” “今晚有花魁初夜拍卖,有钱捧个钱场,有人捧个人场!” 气氛很火热,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 “一间上好的厢房。”秦婳手拿折扇轻摇一下,刘果立即掏出十两银子。 龟公的脸笑成了菊花,恭恭敬敬把她们领到二楼。楼里热闹极了,各处厢房时不时传来男女调笑声,唱曲闹酒声。 秦婳身旁坐了两位模样妖娆的小倌,等太阳落山了,龟公走到一楼大厅的台上。 “贵人们,今儿四季春有好事,大好事,因为有三位公子成年了,要开苞了!”龟公说完,楼上楼下看热闹的都大喊大叫。 龟公拍了拍手让三位戴着半透明面纱的公子走到台上,第一位穿着粉色纱衣,身材若隐若现。 他跳了一段妖娆的舞蹈,小腰扭得像水蛇一样,可把围观众人看得口干舌燥。 龟公掀开他的面纱,只见小脸粉嫩,又掀开他的胳膊,守宫砂还在。 展示完,龟公笑盈盈道:“老规矩,10两起拍,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两。” 喊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有位女子出90两拍下。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粉衣公子被带到女子厢房,今晚就全权伺候她了。 第二位蓝衣的公子弹了首琵琶曲,手艺还不错,最终被人以120两拍下。 最后是铃兰,他站在那里用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众人就恨不得把他搂进怀里哄。 他唱了首曲子,声音柔和婉转,楼上楼下的观众都听得如痴如醉。 龟公摘下他的面纱,立即有人站出来说:“500两,铃兰公子本小姐要定了!” “天啊,这可是四季春有史以来最高的初夜拍卖价格。” “啧啧啧,毕竟柳家是咱们府首富。” 龟公眼睛都快美冒泡了,饶是他迎来送往十多年也没见过一夜风流给这么多啊! “500两还有没有往上加?没有就——” “501两!”刘果大喊一声。 铃兰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不可置信地抬头,只见二楼坐着一位紫衣女子。凤眼轻抬,嘴角含笑,肆意又张扬。 第114章 拍卖竞价 柳姑娘发现有人竟然敢跟她叫板,立即命身旁的随从去打听什么来历?莫不是外地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西平府的柳家谁不知道? 开国女帝当初打仗没军饷,还是柳家筹集银两,后来一登基就封做第一皇商。 虽然一代不如一代,但只要牌子不撤,柳家在西平府就能横着走,知府见了都得弯腰行礼。 柳致丹二十五六岁年纪,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美人,各色各样的美人。 很快随从回来禀报说:“小姐,那群人面生得很,听说月初刚到西平府,要不要奴才去警告一下?” “不用,比花钱你主子什么时候输过?”柳致丹一听是外地人就不想追究了,再说没人争还算个屁的美人啊! “550两!”柳致丹让随从加价。 “551两。”秦婳也让刘果加。 …… 双方喊大半天,价格飚到900两,龟公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这可真是个金疙瘩。 “901两。”刘果声音不变。 楼上楼下的观众都已经不说话了,就想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停? “1000两!”柳致丹拍桌而起,她就算回去被老娘打个半死,也不能输给外地人! 秦婳没再继续加价,她带过来的银子前段时间都拿去买粮食和草药,再喊下去明日就得当衣服换饭钱! 柳致丹看对面没再出声,暗暗松了一口气,丫鬟却小声提醒说:“小姐,咱们只带500两银子,夫人说过您这个月花费不能超过10两,否则家法伺候。” “别告诉她就行,我身上玉佩、镯子、发簪拿去当铺差不多值三百两。你再回去找我爹要二百两,他最疼我,肯定会拿钱。” “是,奴才这就回去。” 丫鬟匆匆离开,然而刚下楼就看到管家的身影,身后还跟着八个气势汹汹的打手。 管家也看到了她,直接带人走到柳致丹面前笑盈盈道:“三小姐,夫人说了,您若半个时辰内不回去,她便去官府断亲,往后是死是活,都跟柳家无关。” “不会吧,我娘这么狠心?” 柳致丹瞪大双眼,她又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赌银子,不抢民男,更没有仗势欺人,不就是花点银子而已? 管家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反驳道:“二小姐往死了赌,一个月也不过一百两。您一年前给花魁赎身去了三千两,半年前买对双胞胎兄弟去了五百两,今晚买初夜要一千两,就是大风刮来的银子也不能这么造。” “管家,格局放大点。咱们柳家是西平府首富,怎么能在花银子上面抠抠索索的?别人看了还以为咱们落魄了。” “奴才受教了,祝三小姐玩得开心。” 管家没有废话,转头便带人走了。然而越是这样,柳致丹就越害怕,万一老娘真把她赶出家门…… 想想就吓得呼吸上不来,毕竟她文不成武不就,除了花银子别的啥也不会! “管家,等等我!哈哈哈,其实我也就喊喊,又不是冤大头,谁会花一千两银子买小倌的初夜啊!”柳致丹追上管家走了。 龟公脸色很难看,因为他们今晚搞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吸引柳三小姐!如今她就这样走了,难道真要让别人给铃兰开苞? 他急忙看向东家方向,只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于是大声宣布:“既然没有比一千两更高的价格,那么很遗憾,铃兰今晚——” 秦婳原本放弃了,不过看到龟公跟对面蓝衣女人互动,意识到他们跟大圆教有关。 于是示意刘果继续喊:“1001两。” “1100两。”喊价的是蓝衣女人的丫鬟,二十来岁,身材高大,应该是打手。 系统很不屑,说对面主仆两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五十两银子,装什么有钱人。 秦婳眸光一闪,小声对刘果说了两句。 刘果听完大声说:“我家主子认输,听说四季春奉行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主子希望能亲眼见证这个过程。” “你家主子算什么东西?我们跟四季春交易轮得到她指手画脚?”丫鬟怒吼。 “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家主子不像是有一千两银子的人,不,一百两都没有!” “谁说我家主子没有!” “有就掏出来啊?但凡你俩能掏出一百两银子,我跪地喊三声姑奶奶。不过是四季春两打手,真以为换套衣服就成为主子?” 台下众人顿时觉得义愤填膺,纷纷大喊:“对,把银子掏出来!” 女子阴沉着脸让丫鬟去库房取银子过来,然而丫鬟刚要离开,刘果就大吼道:“谁能抓住她们,我主子赏银五十两!” 进四季春吃饭喝酒要五两银子,点小倌弹琴唱曲儿再加五两,过夜得二十两。 真正一掷千金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小有资产,小部分攒了好久才来一趟。 听说有五十两,众人蠢蠢欲动。 孙林几人冲了过去,其他人害怕银子被抢也跟着跑。龟公忙指挥小倌去拦,以往大伙会怜香惜玉,这会儿谁管你,一边去! 两人功夫不错,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孙林等人就把她们抓住,摸了摸全身上下,只有三十五两银子。 “就带这点银子也敢跟客人竞争,还说不是四季春的打手?依我看,今晚全场免费给大家陪不是,否则我们闹到官府去!”孙林冷嘲热讽,大伙也跟着喊“免费”。 毕竟没人不喜欢占便宜。 蓝衣女子怒不可遏,若是往常早叫打手出来了,现在一叫便证明她也是打手。 “好啊你,没银子乱喊什么?还不快把她俩给我赶出去!”龟公为了缓和气氛,不得不让打手把两人扔到门外。 随后忙安抚大伙说:“这都是误会,那两人跟四季春没关系,看在我的面子上冷静一下,可别坏了兴致。” “你面子值几个钱?大伙的兴致全搅坏了,不免单就别废话!”孙林讥讽。 “要不这样,今晚大伙的酒水免了。四季春开门做生意,总不能倒贴银子对吧?”龟公的意思是,每人免五两银子酒水费。 “瞧瞧,这才是做生意的态度。大伙继续唱,继续跳,乐呵起来!”孙林见好就收,场面又变得热闹起来。 龟公亲自把铃兰领到楼上,楚燕掏出五十两金子说:“剩下的一会儿回去取。” “哎哟,贵人太客气了,您大驾光临可是四季春的福气,也是咱们铃兰的福气。”龟公说完把铃兰往前一推,然后下楼了。 房门刚关上,铃兰便跪下说:“当初我听您的话离开长泰县,路上被监视干娘的人抓到这儿来。干娘、书画商、半夏都死了,没人知道我背叛的事情。” “刚才那人是什么身份?”秦婳问。 “她是干娘的供货商,北部被官府端了之后,她带众人到西部投靠钱家夫郎。” “西部有多少教徒?” “具体人数不清楚,只知道这边由钱家夫郎控制,四季春也是他的产业。他们最近计划谋杀永安皇子,报复朝廷。” “看来今日一千两银子花得不冤。” 秦婳想起永安皇子比她大六岁,模样端庄大气,性格温柔贤淑,曾是男子典范。 每次回京都报喜不报忧,也不知雷莉对他怎么样?正好明日过去瞧瞧。 “龟公命我给您下药,把清白身子留给柳三姑娘,因为他们看上柳家的财富。”铃兰突然出声,打断秦婳的思绪。 “呵,胃口可真大。”秦婳冷笑。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配合铃兰假装中药,第二天清晨昏昏沉沉走了。 第115章 永安皇子 西部的夏天也很热,大地如同一座巨大的火炉,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婳等人前往永安皇子府,路上突然下起阵雨,所有人都湿哒哒的像落汤鸡。 好在很快雨过天晴,等到了皇子府,身上的衣服也晒干了,就是黏糊糊的很难受。 永安皇子正温柔地给女儿喂药,突然管家拿着一块令牌走了进来。那是康亲王的令牌,他没有认错,定是三妹来了! \"快,快请人进来。\" 永安皇子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西部距离京城太远,他隔几年才回京一趟。 关于京城发生的事情他偶有听说,但都不知道详情,比如三妹娶了宁国公的孙子,二妹被贬为郡王…… \"是。\"管家恭敬地应道。 秦婳走进皇子府,一眼就看到温柔浅笑的大哥。还是跟记忆中一样端庄柔雅,不过眉眼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路上她已经打听过了,大哥跟驸马感情很好,只是他们的女儿从三个月前莫名其妙生病了,找了很多大夫都不见成效。 据铃兰交代,毒是大圆教下的,他们打算以大夫的名义杀了皇子跟他女儿。 “大哥,许久不见,你还好吗?”秦婳快步上前问候。 “三妹,你变了好多,不过这样看起来比以前健康多了。”永安皇子神色激动,声音也不由得哽咽起来。 “我在路上听说小侄女生病了,幸好带了两名府医过来。她们一个是太医,另一个是闻太医的徒弟,定能治好小侄女。” “真是太好了,这样西儿便有救了。” 永安皇子派人伺候秦婳简单梳洗,再备好饭菜,吃完便去看望病床上的女儿。 那是个六岁的小女孩,名叫雷震西,一听就知道将来要跟驸马一样走武将道路。 两位府医给西儿看了诊,确信是中毒迹象,但具体是什么毒暂时还不能查明。 府医商讨药方的时候,皇子派人去给驸马送信。驸马平时都在军营训练,逢年过节才回来小住几日,其他时候很少见面。 兄妹俩聊了些近况,永安皇子得知贤君在后宫一切安好,不由得放下心来。 贤君年纪大了,平日抄抄经文远离是非,其他人看他没什么威胁也懒得动手。 晚上众人在皇子府住下,第二天醒来西儿气色好了不少,永安皇子喜极而泣。 秦婳笑了笑,深藏功与名。 离京前一晚,她派人假扮皇太女的护卫去青云道观。巧的是那天晚上,皇太女也命护卫假扮她的人去偷灵泉水。 不得不说,她俩真是心有灵犀。 她迅速改变策略,命众人光明正大以康王府的名义去偷,还故意不小心遗落令牌。 总之结局是,她拿到真的灵泉水,皇太女拿到她准备的山泉水。 此时远在京城的秦婉,因为擅闯青云观被女帝撤职,跟她妹妹一样闲赋在家。 皇太女身边能用的人又变少了,伴读陈令仪被她利用完弄死,给她挣钱的宋云菊自尽,贴身护卫宋云梅被流放,现在世女秦婉也指望不上。 不仅如此,女帝还把她的两名心腹管事送去慎刑司折磨死了,罪名是仗势欺人。 什么仗势欺人? 无非是在警告她,认清自己的身份,有些东西不是她能肖想的! 皇太女愤怒又憋屈,她身为储君又能如何?事事被母皇压着,若是…… 突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风险很大,但收益也同样巨大的想法。 此事必须跟皇祖父好好谋划,毕竟有救命的神水傍身,一个不慎满盘皆输。 皇太女转身去长寿宫,屏退所有侍从告知神水的事情。她用刀割了手指,打算展示功效,没想到竟然毫无作用! “母皇果然在防备我。”皇太女凄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认母女情谊! “婧儿呀,你还是不够了解她。”皇太君从袖口掏出一个蓝色小瓷瓶,那是他命珍君从女帝那儿偷来的。 “您是说珍君?” 皇太女眼睛发亮,如果有珍君协助,那么她的计划成功率肯定大大提高!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说回西部,驸马雷莉收到书信,得知康王来了西部连忙回府。 她八年前见过康王一次,那时她瘦瘦小小仿佛风一吹就倒。如今只能感叹一声女大十八变,远远望去就能感受到上位者威严。 秦婳也在打量雷莉,眉眼跟雷蕾有些相似。但皮肤黝黑,身材强壮,一看就是多年训练的结果。 “末将雷莉见过康王殿下。”雷莉拱手行礼。 “大嫂快免礼,都是一家人,别那么见外。”秦婳连忙扶她起来。 “娘!”雷震西跑了出来。 “西儿,你的病好了!”雷莉一把将女儿抱起来,看得出来母女俩感情很好。 “是三妹带来的府医治好的。”永安皇子笑盈盈解释。 “多谢康王殿下,殿下大恩大德,末将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哥,我有些事情跟大嫂商量。” “好,你们聊,我让人安排晚饭。” 永安皇子牵着女儿离开,秦婳把大圆教谋害大哥跟侄女的计划说出来。她打算将计就计,一举捣毁窝藏在西部的所有教徒。 雷莉听完拳头按得咔咔作响,竟敢把手伸到她的夫郎和女儿身上,真是活腻了! 八月初,有位满头银发的大夫来到永安皇子府,说她有法子救小姐。 秦婳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四季春那个蓝衣女人,不过化了老人的妆容。 刚进屋雷莉就带人把她拿下,不需要人赃并获,也不用浪费时间对质,直接审问。 那女子很硬气,但雷莉从小跟镇西将军守边疆,看多了对付敌人和奸细的手段,骨头再硬,那就用锤子敲碎。 拷问的场面很血腥,秦婳看了忍不住感慨,有时候死也是一种福气,做人最怕的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钱夫郎联系不上蓝衣女子,敏锐地察觉到出事了,想也不想就要逃离西平府。 可惜金凤跟踪他多时,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他如今插翅也难飞。 秦婳并没有对外公布钱夫郎是大圆教成员,而是以他制作假画,逼良为娼,谋杀妻主等罪名送去县衙审讯。 龟公听说东家出事,收拾行李带着铃兰离开,然而石副统领早把他们团团围住。 所有人都被带到县衙,经过审讯,无辜人员放回去,大圆教成员全部扣押。 石副统领眼光毒辣,一眼看出铃兰不是普通角色,定然跟大圆教有关。 正当她准备严刑逼供时,秦婳说:“他是本王的人。” 石副统领没有多问,很快就把人放了。 铃兰无比震惊,当初在齐山村见到一群士兵的时候,他便知道苏老板是朝廷的人。 原来不仅是朝廷的人,还是皇室中人。 万幸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早跟干娘一样坟头草两尺高了。 铃兰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道:“贱民愿意听从殿下调遣,只求能保住贱命一条。” 秦婳很喜欢他的识相,于是承诺道:“你只要协助本王铲除大圆教,事后本王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多谢殿下。” “起来吧。” “您当初竞拍的一千两银子,草民收起来了。”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秦婳一把握住铃兰的双手,她正愁没银子花,要给女帝写信借银子用呢? 钱夫郎被处死的那天,铃兰在人群中看到大圆教的标记,他毫不犹豫跟对方离开。 秦婳命石副统领押着赃银入京,自己带人去追铃兰,他们果然去了南方。 第116章 镇南将军 八月,秦婳从西部去往南部。 她之前去过平台府赈灾,这次去的是平思府。平思府靠近南疆联盟国,八年前两国交战,安槐国虽然赢了,但死伤无数将士。 秦婳仍然跟之前一样,利用商人身份租个环境不错的别院暂住。只是这里的人,似乎非常反感商人,或者说外地的商人。 “你们是商人啊?那抱歉,刚才谈的价格不算,每月另加十两银子。”租房的东家一问她们的身份和职业,立马变换态度。 “这是什么意思?欺负我们是外地人?”孙林沉着脸质问。 “爱住不住,不住拉倒!”东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把不耐烦演绎得淋漓尽致。 秦婳看了眼刘果,她立即笑盈盈上前跟东家说:“抱歉抱歉,我们第一次来南部不太懂这里的规矩,若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还请您多多提点。” “提点?哎哟,我可没那本事,你们别倒打一耙就不错了。话说你们住不住,不住我可走了。” “住住住,多十两就多十两。” 刘果跟东家签了契约,暂租三个月,多给三十两银子。即便如此,东家还是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等东家走后,秦婳命孙林等人出去打听。总觉得从入城登记开始,这里的人对她们态度非常恶劣。 士农工商,虽说商人身份地位较低,但也是良民,不至于被如此轻蔑。 秦婳简单梳洗过后,去附近的酒楼用餐。店娘一听她们是外地口音,于是询问来平思府做什么? 同样听说来做生意也变了态度,更过分的是,菜品睁着眼睛报三倍价格! 秦婳从来没那么憋屈过,随意吃两口便打道回府。她猜想这里的人肯定跟外地商人有很深的矛盾,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但越想越不爽,她很想发作,可对方是普通老百姓,跟她们计较有什么用? 傍晚孙林等人回来了,脸上表情很不好。秦婳没有催,她整理思绪开始汇报。 “主子,属下打听到,七年前这里来了十几名外地商人。她们购买大量田地,雇佣大量百姓种粮,大家都极为感激。” “当时安槐国跟南疆联盟刚打完,平思府距离战场比较近,不论是土地还是人力,价格都极其低廉。”秦婳皱了皱眉。 当初南疆联盟抢夺边境百姓的粮食和家畜,以至于引发长达两年的战争。 “那些商人操控南部粮食价格,要求百姓用铜铁做交易,然后转头将铜铁高价卖给南疆。”孙林继续说。 “铜铁主要用来做武器,南疆狼子野心,难道官府不管吗?”秦婳问。 “官府管过一段时间,后来那些商人收买一位大人物,故而再也无人敢管。” “镇南将军!” 秦婳拍桌而起,在边境文官根本无力跟掌握军权的武将对抗。 “刚开始是铜铁,后来是粮食、书籍、盐、瓷器、茶叶等。总之平思府百姓因为她们日子过得愈发艰难,自然恨之入骨。” “铜铁、粮食、书籍都是严禁出售他国的商品,那些无底线的商人且不说,就说镇南将军!她享受朝廷赐予的高官厚禄,却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秦婳实在想不到,一国将军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镇南将军魏行歌,当年跟南疆打仗的时候,她身为副将多次立功,女帝战后立即将她提为镇南将军。 她是女帝提拔起来的将领,也是常常挂在嘴边的忠臣典范。贪污受贿现在变得无足轻重,秦婳唯一期盼是她与大圆教无关。 第二天金凤派人回来传话,她们一路跟踪铃兰等人,发现他被送去镇南将军府了。 秦婳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曾经为安槐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会叛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提醒护卫跟踪的时候小心点,宁可任务失败也不要暴露自己,保命最要紧。 护卫颇有些意外,换做其他主子肯定不会这么说,于是郑重地行礼离开。 刘果提醒说今日是中秋,秦婳看着桌上的月饼,忍不住想起远在京城的李淮安、石明奕、东方清三人。 原本东方清也想跟来,她没同意。主要这一路追查大圆教肯定没办法照顾他,也没人陪他玩,不像上次去北部还有另外两人。 中秋过后,金凤继续监视镇南将军府,楚燕调查七年前的商人,孙林查当地官员。 秦婳走访附近几个县,发现问十个人,有四个听过大圆教,并且认为是很好的教会。 她们经常做善事,还提倡人人平等。 这已经不是官府跟大圆教勾结,而是赤裸裸的宣传,官员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婳赶紧给女帝写信,她没提魏行歌,只说发现疑似副教主在南部盘桓多年,人多势众,需要调动大量驻军指挥权。 九月初,镇南将军生辰临近。 她竟然勒索当地所有官员、富商给自己送礼,就连秦婳这个刚来平思府一个多月的人也不例外。 “我生意还没做起来,拿什么给将军送贺礼啊?”秦婳叫苦连天。 “哼,我们每年都得交,对面酒楼一年一千两,交少了兵娘天天找麻烦,生意压根做不下去!”东家冷嘲热讽。 “将军过寿咋比女帝还张扬?” “天高皇帝远,在这儿她就是女帝!原本她不是这样的性子,自从收了个外地商人的儿子做小侍后全变了,唉。” “那小侍姓什么叫什么?” “听说叫王承什么?忘了,反正进门没两年将军正夫郎就病死了,大伙都怀疑是他害的,不然凭什么扶正?” “是不是王承耀?” “对对对,你认得他?” “是啊,我就是为了找他才做商人,这一趟平思府还真来对了。” “你可千万别冲动,人家现在是将军正夫郎,权势大着呢,一只手都能捏死你!” “谢谢你的提醒。” 秦婳笑了笑,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王承耀是大圆教教主的儿子,魏行歌定是知道他的身份才扶正。再看看她在这边作威作福的模样,不难想象是何居心? 无非幻想着大圆教成功颠覆皇室,皇子年老体衰,夫郎身为男子不能登基,可不就轮到她来做皇帝。 晚上金凤派人送信,上面说魏行歌给南部四位知府送请帖,邀请她们参加生辰宴。 秦婳本来找不到理由混进将军府,这不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她立即给东方知府修书,并派护卫快马加鞭送过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女帝圣旨未到,她身边仅有二十名护卫,五十名府兵,对上魏行歌压根不够看。 四镇将军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不经女帝同意调动五千兵马。到时候她反咬一口,说自己是大圆教成员,那就只能下辈子再来。 生辰一天天逼近,终于女帝回信了,不过派了个大麻烦过来,兵部侍郎江洁! 江洁原本是兵部尚书,因举荐的官员窝藏逆贼被降级。女帝派她来,无非是希望她立功好恢复尚书一职。 “江侍郎,你觉得震西将军如何?”秦婳看着江洁似笑非笑。 “镇西将军战功赫赫,英勇无畏,不知殿下此话何意?”江洁皱了皱眉。 “哎呀,本王也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担心你年事已高,身体衰弱,心智迷糊,容易被人误导罢了。”秦婳一脸无辜。 江洁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些话是她当着诸位大臣的面评价康亲王,现在反倒用在自己身上! 秦婳就是这么记仇,嘲讽她的,自然要还回去,否则睡觉都不安稳。 第117章 将军府内 九月初十,东方悦来到平思府。 秦婳假扮护卫随她去将军府祝贺,江洁则拿着圣旨去调兵遣将,毕竟是兵部侍郎。 不过出发前,秦婳笑眯眯对她说:“江侍郎,本王若是发生任何意外,都是你存心报复,希望你不要老到脑子犯浑浊。” “殿下尽管放心,臣忠于皇上,忠于朝廷,绝不会做小人行径!”江洁怒而大吼。 “孙林、楚燕照顾好江侍郎,老人家走得慢,要多担待着。”秦婳转头提醒两人。 “是,殿下。”两人绷着脸回答。 双方分头行动,路上秦婳把大概情况告知东方悦,并询问她平顺知府是何性子? “殿下,马知府奉行的是不粘锅原则。”东方悦想了片刻回复。 这是官场上很多人的处事原则,好事跟自己没关也要想法子蹭,坏事跟自己相关便使劲推卸责任,推不掉就找人背锅。 这样的人不至于背叛朝廷,但你让她挑起责任,也是绝对不可能。 太阳偏西,秦婳等人来到镇南将军府。 府外停满各式各样的马车,将军府的管家亲自过来迎接东方悦,并恭恭敬敬把她领到花厅,那里已经坐了另外三位知府。 众人互相恭维,并聊了些近况。 一刻钟后,镇南将军出现。 只见她皮肤黝黑,身材强壮,右边脸颊有道食指长的疤痕,看起来威严肃穆。 今日是她四十八岁生辰,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穿着朝服的她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知府是四品官,镇南将军是二品大员。 四人主动问好行礼,魏行歌则笑呵呵领着大家去看她的寿礼。整个大厅都摆满了奇珍异宝,秦婳看到十斤重的玉山,还看到一整箱金灿灿的黄金,甚至还有两头孔雀! 那场面比亲王寿礼过之而无不及。 太阳落山,宴席开始。 铃兰穿着薄薄的纱裙随其他优伶跳媚舞,直把在场的女人迷得头昏脑涨。 东方悦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然而眼神却时不时扫过去,魏行歌勾起唇角笑了。 东方悦公正廉洁,爱好虚名,砸银子没用,得用美人计。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古多少厉害的女人都栽在男人身上。 平顺知府马春荣,万事不粘锅,但最在意自己的仕途。魏行歌拿到她当初为了奉承左相,而将杀人凶手无罪释放的证据。 若是把这份证据交给刑部,那么马春荣可就变成马冬衰了。当然,若是她识时务,自己也不会亏待盟友。 四位知府的酒中都被加了料,一个个醉眼迷蒙地被人扶走。秦婳等护卫的饭菜也被下了药,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秦婳悄悄喝灵泉水保持清醒,等检查的人离开,她朝门口的两名守卫撒迷药,然后换上她们的衣服。 “东方悦在北面的房间,她中了春药,管家把铃兰送进屋给她解毒。”系统提醒。 秦婳不由得加快脚步,没想到房间外也有两名守卫,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哎哎哎,你干什么的?别在这儿晃荡,还不赶紧忙去。”守卫禁止她靠近。 “两位大姐,我长这么大没弄过那种事,能不能瞅一眼啊?”秦婳舔着笑脸靠近,她故意在脸上弄了颗很大的痣,还划了一道疤痕,看起来格外丑陋。 “你丑成这副模样,怪不得没弄过。边儿待着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是是是,我马上走。” 秦婳猛地掏出手帕,一左一右捂住两人的嘴,很快她们便晕了过去。 东方悦跟铃兰听到声音急忙出来,两人神色清明,没有半点中毒迹象。 “这位公子给了我解药。”东方悦说。 “他是我的人,咱们去抓王承耀。”秦婳看了眼铃兰说道。 她们没有直接包围将军府,就是怕王承耀跑了,到时候魏行歌死不认账拿她没辙。 三人离开房间,突然系统大声提醒:“低头,后面有箭!” 秦婳迅速弯下腰,果然有箭矢带着风从她头上飞过,若是射中身体,不死也残。 突然四面八方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秦婳立即把匕首架在铃兰的脖子上。 果然他们被包围了,人数大概四五十,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魏行歌和她夫郎王承耀! 王承耀三十来岁,容貌艳丽,眼神狠辣,只听他冷冷开口道:“铃兰,我要知道你是叛徒!” “铃兰中了毒,若是不能定期服用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身亡,怎可能背叛您?”铃兰捧着心口,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在场的人纷纷觉得他是无辜的。 “住口,你这个贱人别装模作样。你身上的毒早就解了,如今中的毒很轻,你自己就能解,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副教主,您忘了吗?大圆教的毒无人能解。您容不下我,无非是大小姐说要娶我,您瞧不上我的出身,打了我二十鞭还不够吗?”铃兰像是风中的小白花,摇摇欲坠地掀开袖子,露出满是疤痕的手臂。 “你不要再逼铃兰了,大圆教的毒在国内确实无人能解!”魏雪跑了出来,她是魏行歌跟前夫郎生的孩子。 “那你现在为何跟她们俩在一起?”王承耀咬咬牙转移话题。 “您没瞧见我被胁迫吗?明明我在北部总共筹集上百万资金,如今却因为出身低贱被您喊打喊杀,怪不得人们都说男人没见识,不适合做领袖。”铃兰倒打一耙的能力可谓是炉火纯青。 南部众人本就不满被男人使唤,如今被铃兰挑明,纷纷表示要换人统领她们。 “大家别冲动,夫郎只是喝了点酒,说的都是醉话,给我个面子,先把目前的情况解决。”魏行歌适时地站出来安抚众人。 果然大伙都听她的,毕竟手里有兵权,比空有前朝皇族身份的王承耀值得信任。 王承耀怒不可遏,他打铃兰是因为发现身上的毒解了,没想到被色迷心窍的大小姐拦住,否则早审问清楚,何至于这么被动! “魏行歌,你身为镇南将军,竟然跟邪教勾结,对得起女帝的提携之恩吗?对得起朝廷赐予的荣耀吗?”东方悦大声斥责。 “哼,当初若不是我,安槐国早被南疆打得溃不成军,区区一个镇边将军之位算得了什么荣耀?!”魏行歌抬眸冷笑。 “当初你不过听从主将命令行事,还真以为自己天纵奇才?若不是你娘战死沙场,主将同情你,拼命为你请功,你以为自己能当镇南将军?做梦呢!”东方悦嗤笑一声。 “住口,把她给我抓住!”魏行歌勃然大怒,她就是天降神兵,不同凡响! 众人把圈子越围越小,突然有仆从慌乱地跑过来说:“将军不好了,后院起火了!” 众人回头看去,果真浓烟滚滚。 王承耀联想北部、西部发生的事情,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拉住魏行歌的手说:“将军,定是剿灭大圆教的人混进来了。” 魏行歌迅速冷静下来,对着手下大声宣布:“传我命令,东方悦跟大圆教勾结偷袭将军府,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是!” 手下立即去安排,然而刚跑到门外就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士兵把将军府围住了。 “魏行歌,本官乃兵部侍郎江洁,奉女帝命令前来捉拿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江洁领着两千士兵在门外大吼。 “区区这点人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叫嚣!” 魏行歌有恃无恐地吹响口哨,突然从各个房间里冲出一群人,竟然跟江洁领的士兵人数差不多。 没猜错的话,她私下里招兵买马! 第118章 抓捕逆贼 “魏行歌,你敢谋反!”江洁看到院子里的人,气得浑身发抖! 江洁是魏行歌母亲的学生,以前她俩在一个军营任职。后来一个留在京城,另一个去南方,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刀剑相对。 万幸当初不是她举荐魏行歌当官,不然这次就不是降级,而是直接罢官了。 “你现在不过是个侍郎,跟着我吧,我继续让你当兵部尚书。”魏行歌自信满满。 “你真是大逆不道,死不足惜。魏大人泉下有知,定然被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气得吐血!”江洁指着她大骂。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把她们通通拿下,一个都不许留!”魏行歌目光阴沉,她本就打算在南部自立为王,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魏行歌大逆不道,拥兵自重,罪大恶极,抓住她!”江洁也同时下令。 双方人马在将军府混战,秦婳迅速将铃兰往前一推,然后冲着王承耀的脸扔飞镖。 王承耀一把拽过旁边的小厮抵挡,只是他没想到铃兰趁机对他的眼睛撒药。 “将军,给我杀了铃兰那个贱人,他果然背叛我们!”王承耀捂着脸大喊大叫。 “你该死!”魏行歌死死盯着铃兰,大手一挥,四面八方围满了拉紧弓箭的人。 然而下一刻,报信的丫鬟一把掐住王承耀的脖子,那不是别人而是金凤。后院房子是她带人烧的,目的是给江洁传信。 今晚将军府挂满了红色灯笼,头顶的月光清凉如水,哪怕没有火把也能看清地面。 秦婳三人躲在王承耀身后,但凡魏行歌敢放箭,他们就拿她夫郎当人肉盾牌。 魏行歌不敢让王承耀死,否则谋反将功亏一篑,毕竟不跟皇室挂钩就没有号召力。 “陈副将怎么还没来?我不是把令牌交给她,让她紧急调遣五千兵马过来吗!”魏行歌冲着手下大吼。 江洁不过两千兵马,自己有七千,杀了她跟东方悦,到时候嫁祸给大圆教。士兵们为了活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说的是她们四个?”楚燕带着护卫出现,陈副将还没到军营就被她们埋伏,别说搬救兵,连她们自己都救不了。 “就算没有救兵,两千对两千,我也不怕!”魏行歌自信领兵打仗的能力比江洁高出好几倍。 “你没有救兵,我们有啊!”楚燕拍了拍手掌,外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魏行歌面色阴沉,急忙让手下把三名知府押出来,胖乎乎的平阳知府看到秦婳大声惊呼:“康亲王殿下,救救下官吧。” 该死的平阳知府! 当初秦婳来平台府赈灾时见过她! 毫无疑问这人是故意的,毕竟她早跟魏行歌勾搭在一起。 “康亲王!”魏行歌目光沉了下来,大手一挥,所有士兵的弓箭都对准她。 秦婳气得咬牙切齿,自己都化成这副鬼样子还能认出来,这眼神真他爹牛逼! “将军,若是用我的命换康亲王一命,那也值了!”王承耀毅然求死,魏行歌也不敢犹豫,谋反的事被皇室发现她必死无疑。 “放箭!”只听她一声令下。 楚燕、孙林等人急忙冲过来,东方悦、铃兰则把秦婳围在中间,金凤也拽着王承耀做人肉挡箭牌。 两边再次发生混战,秦婳在二十名护卫的奋力营救下终于退至安全区。 王承耀中了八箭,半死不活的状态看到秦婳完好无损,气得吐了一口浊血。 铃兰手臂被射中一箭,他虚弱地笑了笑说:“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再也不想过被送来送去的日子。” “我向你保证,往后你的身体由你自己掌控。”秦婳捏着他的手。 东方悦的肩膀被箭擦伤,秦婳让人带他俩离开现场去治疗,她要留下抓住魏行歌。 魏行歌眼见力量悬殊,深知再耽误下去自己肯定会输,于是把刀架在三位知府的脖子上威胁道:“退后,不然我杀了她们!” “殿下,求您大发慈心,救救我们。”平阳知府战战兢兢配合她喊道。 “退下,快退下,本官不想死。”平河知府下巴后仰,极力避开脖子上的刀刃。 秦婳看向平顺知府,她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能为朝廷而死,臣死得其所,殿下还请以大局为重。” 江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三位知府都出事,她的仕途也到头了。 有士兵提醒魏行歌说,马备好了。 魏行歌架着平阳知府,另外两名士兵架着平顺、平河两位知府缓缓往后门移动。 前方有两千人顶着,她可以逃往南疆,那边肯定愿意接受敌国战功赫赫的将军。 秦婳的视线跟平阳知府对上,她激动地大喊:“殿下,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魏行歌的刀刃往平阳知府脖子上用力压,血丝了渗出来,她冷笑着说:“殿下难道一点儿都不在乎朝廷官员的性命?” 秦婳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尤其平阳、平河这两位知府早就起了反心,她又何必在意逆贼的性命? 索性指着魏行歌道:“别光说不动手,但凡本王眨一下眼睛都不是女人!” “殿下,我们不想死啊!”平阳、平河两位知府吓傻了,怎么不按计划出牌呢? 秦婳看向两人安抚道:“两位知府大人安心上路吧,到时候本王一定上书说明你们为国捐躯大义凛然,否则就要写你两跟逆贼勾结,谋害朝堂,暗杀亲王!” 两人没想到自己白演这出戏了,更没想到殿下已经知道她们做的事,脸上顿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是求死保全名声,还是活着等受刑? “殿下,您当真?”平河知府咬咬牙问。 “本王绝不食言。” 秦婳也不希望半个南部被逆贼控制的消息传出去,否则必将引起动乱。反正结局都是死,不如死得体面些,至少还能换家人平安。 更何况知府肯定不能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就只有死在逆贼手中了。 平河知府眼睛一闭,主动往刀口上撞去。她家中还有年迈的母父,有年幼的孩子。就这样吧,人生一步错,步步错。 孙林趁众人看平河知府自刎的时候射箭,咻的一下射中抓住平顺知府的士兵。 秦婳大吼一声:“动手!” “杀呀!”士兵们全都举起武器冲上去,那阵仗简直地动山摇。 魏行歌看她们根本不在乎知府的性命,只能给收买的士兵下死命令,要求她们拼死抵抗,自己带几十名心腹骑马从后门逃跑。 楚燕等人立即追上去,这个时候城门早就关闭,但将军拥有紧急开城门的权限。 “不许开城门,否则格杀勿论!” 楚燕看到守尉准备开门,立即大吼。 守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死死抓住钥匙不肯开,否则出事她们要担责任。 孙林等人毫不犹豫射箭阻拦,最终魏行歌等人被堵在城门附近。 关于平河知府,秦婳遵守诺言上书说明她英勇就义,苟活下来的平阳知府勾结逆贼跟魏行歌一起被押送京城。 女帝看到文书怒不可遏,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的镇南将军不知感恩,竟然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罪不可赦! 秦婳命江洁押送逆贼回京,自己留下来处理后续事情。平阳、平河两地知府从地方选调,新一任镇南将军由石副统领担任。 魏行歌抄家清单中,金银器物田地铺子家奴等,总计一百二十多万两。这还要多亏了她在寿宴上大大咧咧展示,否则大伙还要到处找。 自此,大圆教的事情告一段落,剩下光头教主王兴躲在北戎,需要女帝出面要人,否则没有其他办法。 第119章 带人回京 南部十月的田野是幅丰收的画卷,金黄的稻谷摇曳在微风中,农民穿梭在田间收割庄稼,脸上洋溢着辛勤的汗水和满足的欢笑。 秦婳骑马回去时,刘果已经收拾好行李,其他人也都在说回京安排。 石副统领给她办了饯别宴,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秦婳有些头重脚轻。 远处下弦月斜挂在天际,与闪烁的星星相映成趣,近处弥漫着轻微的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秦婳命刘果准备热水给自己沐浴,然而等她出来,铃兰穿着白衣站在窗边。晚风吹动他的长发和衣摆,看起来如梦似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秦婳停下脚步,声音微冷。 “还请殿下怜惜。” 铃兰回过头来缓缓解下衣衫,露出洁白如玉的身体,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如妖似仙。 秦婳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一遍,随后定定地看着他说:“送到嘴边的肉本王拒绝了两次,断然没有第三次的道理。” 她从不会亏待自己,故而踏步向前,一把捏住铃兰的下巴狠狠咬上去。 铃兰虽然没有经历过情事,但在花楼里,看到男子讨好女子的手段太多了。 他知道如何让女人享受无上的欢愉,甚至为了这一晚,不知暗中偷偷练习多少遍? 他害怕从未涉足的京城,那里是天子脚下,是所有仁人志士心向往之的理想城,也是稍不注意就会掉脑袋的地方。 他生来卑微,没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东西,除了自己的身体。 “殿下,铃兰做得好吗?” “很好,我很喜欢。” 秦婳发现,铃兰在房事上属于完全奉献的类型。哪怕自己欲火焚身也可以忍着,完完全全以她的感受和体验为主。 难得享受,两人折腾了大半宿。 事后也是铃兰为她仔细清洗,不得不说感觉非常好,以至于她要求再来一次。 第二天醒来,铃兰已经穿戴整齐。 秦婳侧躺在床上,看他消瘦的肩膀和纤细的腰肢,随后开口道:“抽屉里有个蓝色锦盒,里面是送你的礼物。” 铃兰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有块上好的羊脂玉,上面雕刻的是麦穗和两只鹌鹑,寓意岁岁平安。 “多谢殿下。”铃兰轻轻勾起嘴角笑了,“平安”便是他所求的东西。 “铃兰是花名,温如玉容易让人联想到死去的温老板,你可有喜欢的名字?回京需要一个正式名。”秦婳从床上坐起来。 守在外间的刘果领着侍从进来,众人低着头,规规矩矩伺候秦婳梳洗更衣。 “我全听殿下的。”铃兰温顺地为她系上腰带和玉佩,再为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林悠然如何?悠然寓意宁静闲适。”秦婳希望他以后能过上悠闲恬淡的生活。 “好,我以后便叫林悠然。”铃兰在心里暗念几次新名字,越念越喜欢。 他之后不是干娘的儿子温如玉,也不是大圆教凑集资金的铃兰公子,只是林悠然。 秦婳看他喜欢,名字便这么定下了。 两人用过早饭出来,护卫已经把行李都装在马车上,众人离开平思府。 一路上走走停停,还遇到两场阴冷的秋雨,等到京城时已经是十月末了。 天上的乌云如同一群即将奔腾的野马,在半空中翻滚、跳跃,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秦婳把林悠然带到表姐的糕点铺,希望她们作为林悠然的娘家,让他有个可以回去的地方,而不是觉得自己在世间茕茕孑立。 林欢妻夫两都是面善之人,年纪比秦婳大十岁,正是静君姑姑这边的亲戚。 林悠然长得清纯乖巧,性子又柔顺,还是秦婳亲自带过去,轻轻松松便博得好感。 “我一个月后过来接你,好好学礼仪,顺便适应京城的环境,不可以动歪心思明白吗?”秦婳捏了捏他的脸颊。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卑微,偶尔也会流露出原本的性格。 “我不明白殿下是什么意思?”林悠然眨了眨眼睛装无辜。 “别以为我不了解你的本性,一言不合就给人下毒。我把秋露留下保护你,有事就让她传话给我。” 秦婳发现他也就在自己面前装乖,其他时候算了吧。前几天路过某个小镇,有人调戏两句,他挥手便把人毒晕。 “是。”林悠然乖乖点头。 秦婳给表姐一大袋银子,希望他们给林悠然找个利落的小厮,买几套适合的衣服首饰,再找人教京城的礼仪规矩…… 林欢妻夫俩笑着说:“殿下放心吧,我们定会把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就有劳了,他若是做得不对该骂就骂,该罚就罚,不能惯着。”秦婳笑着道。 等回到康亲王府时,李淮安等人早已经在二门等待。她跟往常一样,下了车便紧紧抱住李淮安,随后又抱了抱石明奕和东方清。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诉衷肠,简单梳洗过后,吃了两口饭便进宫复命。 宫里变化很大,万安楼就快建好了,远远看去就是像个道观。恐怕皇太君早就意识到了吧,毕竟他的眼线遍布整个后宫。 女帝已经给北戎国发外交旨意,希望他们尽快交出王兴,否则安槐国不介意使用武力手段惩治危害国家的逆贼。 北戎国尚未回应,相信他们现在很烦躁。毕竟谋划多年的大圆教被彻底铲除,甚至多年来筹集的资金也被全部查抄! 不仅王兴恨秦婳牙痒痒,三皇子更是一心想要杀死秦婳。两人如今一拍即合,整日躲在阴暗角落里勾勾搭搭算计。 他们很想暗杀秦婳,但距离太远雇人不方便,行踪也难以打听,只能徐徐图之。 话说秦婳请了安,女帝问她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她毫不犹豫说:“银子。” 女帝罚了她三年俸禄,可惜处罚不能撤销,但女帝从私库掏出一万两赏赐她。 见完女帝,秦婳去承福宫看望父亲。 他这几天身体不太好,受了凉。不过见到女儿很激动,连忙叫管事端来茶水点心。 秦婳环顾四周,发现父亲宫里多了很多东西,即便他不争,也有很多人想要站队。 要么皇太女,要么康亲王,有本事的人两头下注,没本事的只能选一头。 以往大家都围在沈贵君身边,现在变成君后跟静君为首的两股势力,其他人再有本事,没女儿傍身也就没有未来。 第120章 两条预言 秋风冷,秋雨凉。 秦婳在细雨中漫步,宫女为她撑着伞。 路旁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洒落地面,唯有菊花开得艳丽。五颜六色的花瓣上盛满水珠,清幽剔透,娇艳欲滴。 回府的路上遇到云家的马车,车帘撩起,陆随风、云澜款款上前行礼道:“见过康亲王殿下,殿下万福。” “免礼,今日下雨多有不便,二位有空改日上王府陪王君他们说说话。”秦婳坐在马背上点了点头。 “是,殿下。”两人低头还礼,等她离开才重新坐上马车。 陆随风病好后嫁给云澜的姐姐——云湘,两人青梅竹马,也算得偿所愿。 云湘在京城贵女中名声跟雷蕾差不多,一个出自武将世家偏偏沉迷写小说,另一个来自书香门第唯独喜爱酿酒! 云湘在光禄寺的良酝署任职六品官员,主要统筹宫廷和京城官府用酒,别人都觉得没前途,偏生她干得热火朝天。 秦婳倒是觉得这样很好,不说跟那些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的纨绔相比,就说跟所谓的才女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进府前,她对金凤说:“悄悄去监视长平郡王,什么都别做,看着她就行。” “请殿下放心。”金凤严肃地点头。 此时被软禁在青云观的秦嫣,正跟系统大吵一架。原因是她半夜醒来发现道姑溜进自己的房间偷走灵泉水,还用普通水顶替! “你早就发现,为何不提醒我?”秦嫣质问系统。 “你没问我。”系统平静地回她。 “我没问你就不会提醒吗?别忘了,我任务失败你也要付出代价!” “是,宿主任务失败,系统将会失去一半能量并降低等级。那么你现在打算如何破局?对手可是女帝。” 系统悄无声息转移话题,秦嫣果然忘了生气,摸着下巴道:“她把我关在这里说明心里有顾忌,毕竟我能凭空变出救命药水对她而言不是神就是妖,我要成为神!” “万一她把你当妖孽杀了呢?” “不,女帝比任何人都想长命百岁。” 秦嫣自信满满,第二天便开始展示自己的预言能力。 早上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五日后京城落初雪;傍晚暮色降临,她对着门口的老树悠悠长叹,雷老将军大限将至。 监视的人立即快马加鞭入宫禀报,女帝漫不经心抬起眼眸说:“现在才反应过来,我这么多年的教育真是失败啊。若是换成另外两个女儿,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十一月初五,大朝会。 秦婳在府里休息了五日,不得不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不小心吵到一旁的东方清,他哼唧了一声背过身去,继续沉浸在美梦之中。 世上可没有妻主辛辛苦苦干活,夫郎躺床上睡大觉的妻夫。 秦婳毫不犹豫伸手往下探去,一阵蹂躏,很快东方清的气息乱了,呻吟声从唇齿中溢出来,清澈的眼睛被欲望所覆盖。 “殿下。”只见他红着脸颊,哑着嗓子,主动靠过来求欢。 “本王上朝的时间到了。”秦婳亲了亲他的嘴角,心情大好地起床,至于被撩拨得起反应的某人,只能咬咬牙躺在床上等某处平息下来。 秦婳用过早膳出门,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笼罩在雾里,白茫茫一片透着丝丝凉意。等到了宫里,太阳依然被乌云遮住,今日恐怕见不到了。 这几天休假过着悠闲散漫的生活,李淮安每日都嘱咐厨房备好人参汤、燕窝粥、阿胶糕等滋补的食材,生怕她瘦了虚了。 石明奕则陪她下棋、抚琴、打牌放松身心,东方清亲自给她做药枕,确保她睡眠无忧…… 故而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衬得旁边的皇太女一脸疲惫,仿佛她才是离京办差许久归来之人。 今日没什么要紧事,除了左相一派跟刑部尚书一派斗来斗去。我指责你的人结党营私,你指责我的人贪污受贿,也不知道换个花样,听着让人昏昏欲睡,女帝选择各打五十大板就散朝了。 秦婳去禁军营的路上发现天空阴沉沉的使人倍感压抑,不一会儿刮起凛冽的寒风还伴着着密密麻麻的小雨,渐渐的雨中夹着晶莹的雪花飘落。 秦婳向大家介绍楚燕,往后她便是前卫禁军营的正将。 由于石副统领调到南方,秦婳从四位正将中选孙赢代理副统领,空缺的位置毫不犹豫把楚燕安排进去。 楚燕是四品指挥,正将也是四品,相当于平级调动,谈不上走后门。往后护卫指挥由金凤担任,孙林晋升为副指挥。 下午去了后卫禁军营,李大捷陪她训练的时候悄悄禀报说:“前些日子刘副统领跟皇太女私下会面。” “天气越来越冷了,本统领认为应该办场比赛活跃一下气氛,李副统领觉得如何?”秦婳意味深长地看向李大捷。 “属下认为甚好!”李大捷恢复平常大大咧咧的模样哈哈大笑。 秦婳宣布前、后禁军即将举办射箭比赛,前十名赏赐名匠打造的良弓一把,并且前三名引荐给女帝。 具体比赛安排,由四位副统领负责。 消息一传开,很多普通士兵都跃跃欲试。哪怕拿不到前三名面圣,拿到前十名也好啊,至少可以在统领面前露脸! 要知道前、后卫禁军总共一万六千多人,平日能见到统领,说上话的也就正将和副统领,其他低级官员只能远远看着,更别论普通士兵了。 秦婳看到大家情绪被调动很高兴,随后去兵部申请要十把良弓,正好遇到江洁。 江洁虽然在南部立了功,但跟逆贼魏行歌关系亲近,事后没有追究女帝已经够开恩了,还想晋升? 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了。 江洁也已经认命了,万幸这些年没跟魏行歌有书信往来,否则整个江家都要跟着遭殃。 现在兵部由顺亲王管理,女帝放心,其他人也服气。 秦婳拿到弓箭离开,丝毫不知道众人都在议论她。 有说她气势越来越足,二十岁的年纪跟三十岁的皇太女不相上下;也有说她大婚两年没有孩子,皇太女有四个孩子,长女都十岁了! 孩子也会影响大臣对皇女的看法,自古以来,皇嗣兴盛寓意朝代欣欣向荣,相反则寓意朝代走向没落,故而每一任女帝都有义务繁衍子嗣。 若是秦婳听到,肯定会冷哼一声说:本王不生,这辈子都不生! 自从知道商城里有男子怀孕的药,她就决定不生孩子了。至于打开商城的时机,她相信秦嫣会为自己创造,只要耐心等等就好。 晚上她开玩笑地问李淮安三人,道:“若是某天男子可以生育,你们可否愿意为我生孩子?” “也跟女子一样怀孕五月,经历剧痛生育?”东方清眨了眨眼睛问。 “是。”秦婳笑着看他。 “若是可以我愿意,毕竟殿下有很多大事要忙。我整日呆在府中,虽说管着田庄,但也没那么忙。”东方清吞吞吐吐开口。 “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秦婳听系统判定,东方清说的是实话,笑得愈发灿烂了。 第二次大朝会时,雷家进宫禀报说,雷老将军昨夜在梦里去了。 女帝表现得极其哀痛,追封雷老为“太保”,谥号“武毅”。 自此,秦嫣两条预言准确无误。 本以为女帝会迫不及待去见她,但等了好几天都不见任何动静,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内容不够劲爆? 其实女帝早知道她有预知能力,还知道她只能预测别人的未来,而不能预测自己的未来,否则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第121章 纳侍进府 秦嫣从月初等到月末都不见女帝的身影,她决定加大筹码,接连三天嘴中念念有词:“山河咆哮,天怒地怨,乃是神罚。” 女帝如她所愿来到青云观,这一次见面母女俩隔着三丈远。秦嫣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显然她们都不打算演戏了。 “女儿老老实实在青云观修身养性,不知为何要带上刑具?” “你究竟是不是朕的女儿,朕心里有数。” “母皇可知何为神罚?传说帝王德行有失,上天会降下神罚。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你说安槐国将会发生地震!” 女帝死死盯着秦嫣,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地震与帝王的行为有直接关系,是上天对人类的一种警告,也是国家走向灭亡的征兆。 不管哪一任帝王遇到地震,都会发布罪己诏,节衣缩食,大赦天下,祈求上天宽恕,减轻百姓疾苦。 “是。”秦嫣目光无比坚定。 “可有法子避免?”女帝努力平息内心的慌乱,她登基这么久还第一次遇到地震。 “神罚,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秦嫣忍不住吐槽,人祸还能提前阻止,天灾哪怕在科技发达的现实世界也只能预防无法阻止。 “原来你不是神,何方妖孽还不快从朕的女儿身上离开,否则朕把你挖出来!”女帝阴沉着脸,身旁的护卫齐刷刷拔剑出鞘,一步步走向秦嫣,好似真的要挖她脑袋。 “我若死了,安槐国必将大乱,只有我好,安槐国才能好!”秦嫣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努力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哦,朕倒是想看看安槐国能有多乱。”女帝满不在乎,直接命令护卫道:“挖开她的脑袋,朕乃真命天女,难道还制服不了一个小小的妖孽!” 护卫没有任何犹豫,眼看利剑就要劈下,秦嫣连忙哀求道:“我说,我说……” 秦嫣说她当初被花瓶砸到脑袋,临死之际系统找她契约,故而知道很多未来的事情,神水是契约的奖励。 她不敢说自己不是皇女,也不敢说这是小说的世界。万一女帝听了发疯,到时候挖开她的脑袋怎么办? 她坚称自己的生辰八字跟系统最匹配,其他人想要契约必须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还要经历生死一线。 她很清楚,如果没有系统,自己肯定会死,所以坚决不能解除契约。 女帝不满意这个解释,因为道姑说了,拥有系统就可以长生不死。 “不不不,不是长生不死,是长命百岁。最多到一百岁,真的。”秦嫣想起历代帝王对长生的疯狂追求,急忙三连否认。 女帝在青云观待了许久才离开,晚上秦婳收到金凤的修书。看完把信烧了,灰尘埋进土地,浇上热水,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二月初,秦婳依照约定去接林悠然。聘礼给林家,人也是从林家抬到府中。 不过在那之前,她把西部跟南部发生的事情告诉李淮安、石明奕、东方清三人。 虽说无论他们是否同意自己都会把林悠然接进府,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后院关系和谐,这样可以省很多麻烦。 “他也不容易,往后就住在红梅院如何?冬日红梅怒放,颇有一番意境。”李淮安笑得温婉端庄。 按照规矩,小侍的院里安排一名贴身小厮,四名二等,八名三等小厮伺候,平日所用之物比侧君低一等。 “你安排就好。”秦婳拍了拍他的手背。 殿下跟王君同意了,石明奕也只能接受,虽然他觉得林悠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东方清对林悠然印象不错,毕竟他吃了那么多苦,又帮了殿下那么多忙。 秦婳穿着红色礼服来到红梅院,只见林悠然规规矩矩坐在床榻上。身旁站着贴身小侍文竹,长得圆头圆脑很喜庆。 “殿下万福。”文竹福身行礼。 “嗯,先下去吧。”秦婳挥了挥手。 文竹恭恭敬敬退下,房间里只留下秦婳和林悠然两人。她取下云福扇,看到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庞,忍不住亲了一口。 林悠然抬眸瞪了她一眼,三分幽怨七分柔情,真真是让人恨不得按在怀里哄。 “先喝交杯酒吧。”秦婳把他拉到桌旁。 虽说纳侍的仪式比较简单,但下聘跟洞房这两个流程不能避免。 “好。”林悠然莞尔一笑。 交杯酒喝完,两人四目相对,脸颊靠得越来越近,很快嘴唇便紧紧贴在一起。 林悠然的吻技很好,光是亲吻便把秦婳撩拨得理智全无。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她狠狠压在身下,双手也被绑住。 秦婳觉得他就是个狐狸精,一半懵懂一半娇艳。尤其当他忍耐到极限,苦苦哀求解放的楚楚可怜模样,真的太诱人了。 秦婳看着他哭了一次又一次,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忍不下来。 第二天醒来,林悠然的嗓子哑了。 秦婳想到自己昨晚确实有些过分,忙吩咐小厮去厨房煮银耳莲子汤给他润润嗓子。 然而等两人用早膳时,无意间看到林悠然通红的手腕,她只能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林悠然给李淮安等人敬了茶,拿了赏赐,也确立了规矩,便回去休息。 秦婳一连三天都睡在红梅院,林悠然身上印记越来越多,她这才去李淮安房里。 李淮安当晚就在她脖子上留印记,这是他的专属。石明奕冷笑一声,在秦婳身上看不见的地方都亲了个遍。 原来男人的好胜心这么恐怖? 还是东方清比较乖,听秦婳说累了就安安静静搂着睡觉,顶多就是亲亲脸颊。 这才是真正的清纯少年啊! 腊月初六,钦天监进宫说星指东方,有地震之兆,还请女帝拿主意。 初七秦婳被叫去开小朝会,皇太女、六位尚书都在,主要讨论钦天监所测的天象。 众位大臣纷纷表示既然提前得知,那便提醒百姓做好预防,可以的话尽可能搬迁到别地,等地震过了之后再回来。 搬迁确实是减少伤害最直接的办法,不过需要中央官员去地方协调和镇压,避免引发暴乱和恐慌,也避免有人攻击朝廷。 “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女帝问。 众人面面相觑,洪水或者干旱都有迹可寻,地震太过突然,万一…… “都哑巴了,平日不是很能说吗?”女帝看着沉默不语的大臣,气不打一处来! “回母皇,女儿愿意前往东部。”秦婳站了出来,声音掷地有声。 “到头来也只有康亲王了。”女帝就猜到会这样,老三自从得了心疾之后就无所顾忌,天不怕地不怕。 从南方回来才一个月又要出去,整个朝堂又不是只有她一人忧国忧民,平日叫嚣着愿意为国而死的臣子多了去! 女帝这次没同意让秦婳去,而是要安排其他人,奈何秦婳坚持要去,像个疯子。 “母皇,女儿自信比其他人做得都好,更何况北部、西部、南部我都去了,总不能独独少东部,求求您了。” “你非得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女儿有母皇庇护,定会安然无恙。” “唉,罢了罢了,此行切记当心,不可靠近危险的地方,否则朕绝不轻饶。” “女儿遵命!” 关于地震的事情没有在朝堂上讨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婳去见父亲时也没说实话,只说有特别任务要去一趟东部,不能留在京城过年。 静君找女帝发牢骚,第一年去南部赈灾没能过年,第二年去北部也没能在京城过年,这第三年怎么还要往外派? 女帝为了安抚他,赏赐一堆金银珠宝,可把后宫众人羡慕坏了。 第122章 打开商城 腊月十二百福日,康王府里里外外都忙着贴窗花迎百福。 秦婳对李淮安等人说要去东部一趟,具体原因没细说,众人还以为是大圆教闹事? “我——”林悠然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也去!”东方清嘟着嘴。 “这次时间很着急,你能在漫天风雪中骑马?”秦婳摸了摸东方清的脸颊。 “我身体素质比你还好。”东方清小声嘟囔,他每天都练武,骑马而已。 “好,清儿陪我去,你们三个在府里等着。安儿照顾好府里,奕儿辅助王君,然儿照顾好你自己。”秦婳很快做出决定。 万一真的命数到了,至少有个东方清陪着,奈何桥上也不算孤身一人。 两天后,秦婳领着东方清、二十名护卫、三名工部官员、两名御史出发了。 就在她们出发当天,女帝派人八百里加急联系东部官员做好预防地震准备,要求强制迁移百姓。 当她们到达东辰府的时候,正好是除夕夜。众人选了城里最好的客栈,梳洗过后正式用餐,再回房间好好休息。 这一路风雪,人都快冻麻了。 东方清一路上都没喊累,愣是坚持下来,护卫们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秦婳沐浴过后搂着他睡觉,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众人睡到中午才醒。吃过午饭,相互说了祝福的话,又继续躺回去。 客栈老板要不是看她们穿着比较奢华,面相也板板正正,早报官说是土匪了。 大年初二,秦婳等人去知府衙门。 按理说过年衙门不开门,但东辰府官员受到地震预警,府衙和县衙都不能放假。 小说受灾最严重的有三个县,女帝要求全部迁移到别处,然而进度异常缓慢。许多人宁死也不愿离家,威胁、恐吓都没用。 “又不让你们永远离开,不过十日罢了,难不成破房子比命还重要!”村长、里长、乡长、县令全都出动。 “你们这些老东西死就死了,也不想想孩子们才多大,年纪轻轻就陪你们死?也不怕断了香火到地下见祖宗没法交代!” “年轻力壮的姑娘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上,有力气干活饿不死人!” 官吏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只劝说一半人离开,剩下的说什么都不肯走。 没办法,只能强行驱赶。 秦婳负责监视官员是否渎职懈怠?若有人不把朝廷命令当回事,便立即处置。 东方清心里有些气愤,倒不是气秦婳带他到地震发生的地方,而是气她没说清楚。 若自己不来,她有个三长两短? 秦婳握住他的手安抚说:“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我也拉你陪着。” “那当然,我不陪你谁陪你。”东方清想到她只让自己陪着,心里瞬间不气了。 正月初十这天,无数蛇虫鼠蚁从洞里窜出来满大街跑,看起来非常怪异。 傍晚地动山摇,顷刻间路陷桥断,房倒屋塌,有些村落瞬间变成废墟。所有人尖叫不止,街道上鸡鸣狗吠之声不绝于耳。 虽然强制要求百姓转移,但有不少钉子户留下。甚至有人为了躲避官府抓捕,躲进山里或者地窖里。 秦婳等人站在东辰府,虽然远离灾难点,但还是能清晰感受到地面摇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突然我觉得自己是有用的人。”李宝回想自己来到王府后做的事,小声感叹。 “殿下永远不会错,咱们只要听命行事就行。”孙林对秦婳非常敬佩。 “先吃饭,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去看灾后情况。”秦婳平静地安排任务。 这次地震死亡人数控制在一百以内,受伤三百多人,家畜一千多只。 灾情上报的时候女帝很不满意,她要求全员搬离。所谓全员,就是不允许有任何伤亡人员出现,然而还是有人死了!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女帝愤怒地写罪己诏,承认自己未能使万民安乐,以致天地失常,灾异示儆。 秦婳上书,这次东部所有官员做事尽职尽责,从未懈怠。只是每个县有十几个乡,每个乡下面还有里、有村,人员众多。 可惜女帝并不听,在朝会上怒骂东部官员半个时辰,嗓子都快哑了。 以防有宵小之徒趁机打家劫舍,奸淫掳掠,造谣中伤……秦婳要求镇东将军带领士兵出来救灾,故而情况还算稳定。 京城众人收到地震的消息时,人都是懵的,静君也是,连着叫李淮安进宫三次。 这天晚上,秦婳等人救灾回去。 路上衣着褴褛的老百姓突然举刀杀了过来,都是死侍不说,武艺还特别高强。 不像皇太女的手笔,更像皇太君。 无论是谁,这笔账必须记在皇太女头上!秦婳在刺客攻击过来时,假装不敌被砍了一刀,刀尖正好划破她的右边脸颊。 东方清看到后气得血液凝固,心脏停止跳动,直接一剑刺穿对方的心脏! “殿下?” “别担心,只是外伤。” 秦婳笑着安慰他,奈何顶着半边是血的脸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护卫将刺客收拾得七七八八,她们很硬气地自杀了。正合秦婳的意,因为这样可以更好地设计身份和背景。 两名府医迅速为秦婳治疗,伤得不算很重,但脸上有疤的皇女将会失去夺嫡资格。 秦婳身边的人要说没有半点心思,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就只剩两位皇女,万一呢? 可惜如今是真的没机会了。 孙林搜刺客的身,没找到任何明显标识,不过在秦婳的示意下摸到一块金簪。 秦婳遇刺的消息传回去,女帝大怒,并要求她立即回京。工部官员和御史,继续留在东辰府重建倒塌的桥梁和建筑。 二月秦婳回京,不过中途绕路去爬安槐国最高的山。每一任帝王登基的时候,都会派礼部官员或者自己亲自前来祭拜天地。 只是没人想到,前朝皇帝把三千万的宝藏埋在寺庙后面的地洞里。 她不打算交给女帝,但也不打算留给王兴,而是用来跟系统做交易。 “我不同意,三千万全用在商城里购物,补回来的能量不过30%,还差20%上哪儿补!”系统像个守财奴,坚决不同意浪费自己的能量打开商城。 “男子怀孕的药卖多少银子?”秦婳问。 “原价一百两一粒,你买要一万两。商城里所有东西价格跟这个世界持平,但乘以百倍绝对不划算,你还是消停待着吧!” “那我也卖一万两不就持平了?你想想看,我卖药挣三千万继续在商城里花,你的能量不仅全部回来,还多10%!” 秦婳循循善诱,系统果然沉默了。 然而它压根没考虑过,现实中能掏出一万两银子,又愿意相信男子怀孕这种天方夜谭的人,真的少之又少。 一年之内别说十个人,能找到一个人买就已经是大突破了,当然秦婳不会告诉它。 为了让系统下定决心,她再接再厉道:“商城里有救命药水,有强大武器,这种东西就算卖十万也有人乐意。” “但是……” 系统还是很犹豫,毕竟积攒能量太艰难了,尤其是跟炮灰契约。 秦婳立即抓住“炮灰”进行游说:“你跟炮灰契约没错,难度增加一百倍依然成功。这种事情传出去,你就是系统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强帝王!” 秦婳声音越来越激动:“想象这样的场景,面前跪着乌压压一群非你不可的宿主,身后跟着一排排卑躬屈膝的系统,旁边还有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的秦嫣。” “你是传奇,是奇迹,是最伟大,最完美的系统,所有人都在为你吟唱赞歌。” 秦婳把系统说得激动了,随后白光一闪,面前多了块透明面板,上面写着“商城”两个大字。 她点进去,果然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比如药品有:大力丸、续命膏、怀孕丹等;武器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除此之外还有食品、日用品、家具、书籍…… 在寺庙大殿上完香,秦婳说要独自在附近转转,众人点点头在山门外守护。 大概绕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传说中的地洞。可惜用大石头盖住,想要移开至少需要十个人推。 秦婳需要一颗大力丸,原价一百两,她买要一万两,真他爹坑人啊! 系统在她名下资产扣除一万两,于是王府库房少了十箱宝物。 幸好没人看见,否则以为闹鬼了! 秦婳挪开大石头走进地洞,里面有很多机关,当她千辛万苦找到宝藏时笑了。 寿命多了三千天不说,还能购买大量物品,前朝皇室也算做了件好事。 第123章 疤痕作用 秦婳把三千万的金银财宝全部交给系统,很快地面变得空空荡荡。以后王兴带着北戎三皇子过来找宝物的时候,场面应该很可笑。 “尽快挣回两千万补偿我,现在只有80%的能量,感觉所有数据都不安全,随随便便来个低级系统都能攻击我。”系统唠唠叨叨。 “知道啦,咱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对合作者向来很好,绝不会让你做亏本生意。”秦婳笑眯眯安抚它。 关于充值的三千万怎么花,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数据。 秦婳把石头搬回原位,然后走出树林,远远看到东方清抱着剑靠在石头上,风吹动他的蓝色长袍和黑色长发,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东方清因为她脸上的疤痕很自责,然而秦婳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时不时调戏几句,当做是调节心情了。 再说脸上多了道疤,看起来更加威严肃穆。一旦冷着眼,板着脸,不仅能轻易吓哭小孩,连大人都害怕,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清儿,走吧。”秦婳伸出手。 “好,咱们回京城。”东方清紧紧握住她的手。 下山的路都是台阶,但是两人走得很稳,步子也很协调。 回到京城正好是春暖花开的三月,春风吹过渐渐泛绿的柳条,吹过在水里欢快鸣叫的鸭儿,还吹过那袅袅散开的炊烟。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李淮安领着众人在二门迎接。看到秦婳脸上的疤痕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算丑陋却实在明显,足足有食指那么长。 如今只剩两位皇女,不论是李淮安还是石明奕都有过想法。女帝正当壮年,十几年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万一哪天皇太女犯错,岂不就…… 近期来,李淮安去参加宴会众人愈发恭敬了;石明奕管理商铺的时候,围上来讨好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没有人不喜欢权利,更何况他们身上还背负着家族的荣辱。 “殿下,现在还疼吗?”李淮安摸了摸秦婳的脸颊,心想着一定要用最好的祛疤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疤痕影响殿下的形象。 “现在不疼,就是有点痒。”秦婳笑了笑。 新长出来的肉又痒又麻,有时候忍不住伸手去挠。一挠就容易流血,疤痕更加难以恢复,以至于东方清一路上紧紧盯着她的手。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殿下。”东方清低下头道歉。 “殿下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已经足够了。”李淮安摇了摇头。 “这样很霸气,我很喜欢。”秦婳一手搂着东方清,一手搂着李淮安进门,扭头还叫石明奕跟林悠然赶紧跟上。 府里没什么变化,秦婳简单吃几口饭,换衣服进宫汇报。 女帝盯着她脸上的疤痕目光阴晴不定,过了好久才问刺客身份。 秦婳说刺客武艺高强,事后全部自尽了,不过她们找到一枚金簪。 女帝看着金簪眯了眯眼睛,她认得这个标记,那是独属于皇太女的护卫,她当皇太女的时候也有一支五十人的死侍护卫! “朕会派人调查清楚,你辛苦了。”女帝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女儿不辛苦。”秦婳拱手行礼,不过眼神很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有话直说便是。”女帝有些不耐烦催促。 “女儿之前追查大圆教缴获一堆毒药,当时都让人烧毁了。不曾想有名属下心怀鬼胎藏了一瓶,还说那瓶药能让男子怀孕,女儿实在好奇得紧,希望母皇能赏赐几名死刑犯试药!”秦婳吞吞吐吐说出实情。 “老三啊老三,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男子怎可能——”女帝想说男子怎么可能怀孕,但联想到神水,不由得顿住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若真有这种药,她岂不是还能拥有子嗣? “母皇,您就答应女儿吧?顺便安排几位太医一起研究。女儿因为这个事情茶饭不思,人都瘦了。”秦婳抬起脸颊,眼眶里都是血丝。 “你一个亲王研究这个做什么?难道禁军的事情还不够忙?把药拿出来,朕找人研究,到时候第一个告诉你结果行了吧?” “女儿知道了。” 秦婳从袖口掏出一个棕色瓶子,里面装有15粒绿色丹药。 女帝赏赐她一堆的祛疤膏药和名贵药材,秦婳谢了恩离开大殿。 静君见了她眼眶通红,忙叫刘管事把祛疤膏都拿过来。 秦婳递给他一个锦盒说是礼物,还说让张遇保存。 说来张遇这张牌,她埋了两年,也该发挥作用了。 接下来十天,秦婳都在家休息。 女帝拿了药立即安排心腹太医去做实验,不需要去刑部大牢抓人,慎行司就有一堆犯错的仆从。 等秦婳休息好来到禁军营,副统领汇报说,经历三个月,总计三千多人参加的射箭比赛已经到决赛阶段,前后卫各评出定射前五十名。 秦婳看了下记录,发现大伙成绩很不错,当场决定三日后举办决赛,还邀请左右卫禁军统领段影、中卫禁军统领皇太女等人前来观赛。 比赛时气氛很热烈,皇太女看着秦婳脸上的疤痕不屑道:“三妹,你以为这样做母皇就不会怀疑吗?” 外人可能觉得这道疤痕很严重,但皇太女知道,只要母皇愿意随时都能治好。毕竟她现在完全控制老二,想要多少神水就有多少。 老三通过伤害自己,证明没有夺嫡之心的想法非常愚蠢。以母皇多疑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种显而易见的手段。 “那就要问大姐,为何三番两次派人暗杀我?” “别想栽赃陷害本宫!” 皇太女怒气冲冲地走了,秦婳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冷笑。 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希望大姐到时候也能这么强硬。 比赛结束,秦婳给前十名赏赐良弓,还拉着她们去客来福喝酒。 然而就在这一晚,后宫出事了。 荣君意外从珍君的宫殿里找到一本笔记,上面详细记录死去刘贵君的小习惯和爱好,他立即向君后告发。 君后本就对珍君怀恨在心,得知他故意假扮死去的刘贵君欺瞒女帝,赶紧派人去宫殿里搜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 谁知一搜还真搜到东西了,是皇太女的玉佩。 君后傻眼了,皇太君被他气得吐血! 自己辛辛苦苦埋的重要棋子,就这样被君后这个猪队友挖出来,还把皇太女拉下水,当初就应该让他去冷宫撞死! 女帝勃然大怒,她把珍君当做刘贵君的转世来宠爱,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假的,更没想到皇太女竟然把手伸进后宫! 先是刺杀老三,再是监视她这个皇帝,到底安的什么心! 女帝一怒之下废了皇太女,珍君则贬为答应。 君后面对这样的结果悔不当初,整日在宫里痛哭流涕。 荣君心里很得意,毕竟把珍君这个冒牌货重重拉下台,往后想翻身都不行。然而很快他意识到皇太女被废,瑞亲王被贬,如今只剩康亲王。 该死,还是让静君那个贱人得逞了! 笔记和玉佩是静君命张遇放的,他的功夫比何缘好,不过偷盗技术比何缘差,只是进了宫没有用武之地。 “这次多亏了你,你想要什么赏赐?”静君看着张遇问。 这孩子年纪不大,性子沉稳,容貌虽然不算出挑,但绝对能做当家主君,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心仪之人? “能为主子分忧是奴才的福气。”张遇淡淡说道。 “若是想不出来,那便赏赐金银珠宝吧。若是哪天有了心仪之人,我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静君向来赏罚分明,下人都很忠于他。 “多谢主子。”张遇抿了抿唇回道。 第124章 太女被废 皇太女被废的消息传开,许多大臣都入宫求情,让人意外的是左相一言不发。 她从皇太君那儿收到信,认为现在不是求情的好时机,毕竟女帝还在盛怒当中。 万安宫建成了,皇太女被软禁在其中,这真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更出乎意料的是,长平郡王在青云观玩火烧了屋子,女帝也把她送进万安宫反省。 如今大朝会只站一位皇女,众位大臣很无奈,主要是康亲王眼里容不得沙子,看看她成年后做的事情就知道了。 唉。 还是求菩萨保佑女帝长命百岁吧! 女帝对于现在的结果很满意,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主动提立皇太女的事情,可见老三刚正不阿的形象深入人心。不过这也说明安槐国官员腐败问题很严重,从上到下,几乎没有手脚干净之人。 贪污腐败问题对女帝而言无足轻重,老百姓不能吃太饱,否则饱则思淫欲;也不能饿着,容易犯上作乱,维持饿不死的状态最好。 今年的清明祭祖由秦婳带文武百官去皇陵,一切顺顺利利,没有刺杀,也没有大雨。风和日丽,春光明媚,众人祭拜结束回京。 四月广德皇子的生辰,秦婳领着李淮安、石明奕、东方清去祝贺。去年她跟周蕊和离后没有再婚,不过养几个年轻小情人,日子过得很滋润。 见到秦婳时,她毫不犹豫把儿子周陵推了出来。 原本周陵就是他用来笼络新君的工具,不论是皇太女、二皇女、三皇女谁登基,他儿子都得占贵君的位置,毕竟亲上加亲,地位也更稳固。 “舅舅,母皇身体康健,至少还能坚持二三十年,您忍心让表弟做这么久的小侍?”秦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身为表姐,总不能委屈了陵儿。”广德皇子没那么容易放弃。 “不如我们问问表弟的看法?” “也好,把陵儿带过来。” 广德皇子很自信,他亲自教养的儿子,容貌、礼仪在京城贵公子中数一数二,并且小时候三皇女每次见他都看呆了。 秦婳确实看呆了,因为表弟完全挑母父的优点长,五官非常标致,表姐正好跟他相反,小眼睛,大饼脸,圆鼻子,厚嘴唇…… 过了一会儿,周陵穿着紫色长袍被小厮带过来,还是跟以前一样貌美如花,一举一动端庄优雅,看着赏心悦目。 “陵儿见过康王。”周陵的声音很好听,表情也很柔和。 “表弟免礼,听舅舅说你愿意跟着我?”秦婳支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神很放肆,像是在点评什么物品一样。 “能得表姐怜惜,是陵儿的福气,”周陵脸上的微笑快要保持不下去了,声音也变得很僵硬,眼底划过一抹怨恨。 其实从他的角度看,母父因为秦婳的挑拨分开,同母异父的姐姐被秦婳杀死。不恨才奇怪,怎么可能愿意跟她在一起? 哪怕他真的愿意,秦婳也不敢要。 “我听说你跟忠信侯府的杨小姐情投意合?虽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由母父做主,但如今舅母不在这儿,长姐为母,就让我替你做这个主吧。”秦婳一点都不客气,一下子从同辈把自己抬到长辈位置。 杨玉筝不但是忠信侯的女儿,去年还考上进士,模样不错,前途无量,周陵很早就偷偷爱慕她。 小说里广德皇子把他推给秦嫣失败,最后跟杨玉筝成婚。可惜对方心里想着李淮安,他只能默默用爱感化,最后如愿以偿等到杨玉筝回头。 “陵儿,她说的可是实情?”广德皇子勃然大怒。 “舅舅别激动,表弟年纪小不懂事,好好劝着就行,你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如此不稳重。”秦婳不满意地摇了摇头,用的是同辈语气。 广德皇子气得呕血,果然三皇女天生克她! 周陵跪在地上,请求父亲成全。 秦婳一会儿劝周陵理解父亲把他拉扯长大不容易,为人子女要孝顺;一会儿劝广德皇子为孩子考虑,毕竟杨小姐条件不错,算得上门当户对。 “康亲王,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广德皇子绷着脸。 “都是自家人,太客气了别人还以为咱们感情不好呢?你当我是外甥女,我当陵儿是亲儿子,各论各的不影响。”秦婳摆摆手。 “你可真会占便宜。” “舅舅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比陵儿虚长三岁,也算看着他长大,自然跟你一样心疼他,盼着他有个好归宿。” 广德皇子无语凝噎,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不过这天过后,给秦婳送美人的大臣络绎不绝,从自己家儿子到侄子、外甥,甚至还有送花魁! 秦婳觉得是时候放出玉笛、玉萧了,她选的场合便是五月初承礼郡王府的宴会。两人经过培训,身上早就没有了轻浮之气,跳舞的时候妩媚动人,跳完立即恢复优雅端庄模样,怎么看都是专业的技师。 第一次表演非常成功,不论大伙是看在秦婳的面子上,还是真心觉得两人技艺不错,总之递帖子邀请玉笛、玉萧去表演的人非常多。 秦婳乐见其成,不过她郑重提醒两人不能勾搭客人,更不能被客人勾搭了,否则卖身契这辈子别想赎回去。 两人早已经认清事实,赶忙点头保证会规规矩矩表演。 系统提醒秦婳,太医安排十位男子,五位女子进行实验。每位女子定时定点跟两位男子同房,一位吃药,另一位不吃,结果五位吃药的男子中有三位怀孕了。 失败的两位,一个是男子有问题,另一个是女子身体有问题。也就是说,药只能让身体健康的两人孕育后代,绝育的病情还是无法解决。 太医每日都对他们进行细致观察记录,除此之外还努力研究药物的合成材料,可惜很多药材在国内找不到替代品,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怀孕的男子腹部多了个育儿袋,类似于海洋界的海马。 太医们啧啧称奇,认为研制出这种药的人绝对是天才! 到了女帝生辰这天,秦婳一如既往送昂贵又不突出的东西,比如瓷器、玉石、古玩字画等。 六月初,皇太君中暑晕倒了。他从去年开始身体就不太好,三月还被愚蠢的君后气到,躺床上七八天才恢复。 秦婳去探病时,皇太君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最终什么都没说。他早怀疑那晚的事情有静君插手,奈何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 君后忧郁了半个多月重新振作起来,着手对付荣君。以前皇太女地位稳固,德君、贤君等人都听他的话,现在众人生怕自己被牵连,离他远远的,晨昏定省结束便着急忙慌回去。 最后还是沈贵君给他出主意,冷宫中惠君孩子的夭折跟荣君有关。当初惠君的孩子聪明伶俐又长得好看,深受女帝喜欢,后来突然生病夭折,当中肯定有很多隐情。 君后顺着沈贵君说的方向去查,还真查到荣君身上。他为了刘贵君陷害其他君侍不说,连五岁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当然荣君也不闲着,他收到消息说沈贵君当年借君后的手除掉刘贵君。果然这个男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善解人意,故而也开始调查真相。 后宫众人很忙碌,静君偶尔会添砖加瓦,生怕两人打不起来。 这天傍晚雷声轰隆作响,闪电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铺天盖地的大雨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很快街道上的建筑物变得模糊不清。 秦婳骑马回府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粉色的身影扑了过来,吓得她急忙拉紧缰绳,护卫也冲过来拦住对方。 “殿下,求您求求我母亲!”那人抬起头来,露出熟悉的脸颊。 “云澜?!”秦婳急忙翻身下马。 第125章 大理寺卿 云澜的母亲云珊是大理寺卿,秦婳突然想起来小说里有这么一段剧情:段影女儿段双双,目睹夫郎吴氏跟人通奸,一怒之下杀死两人。 按照律法规定:夫郎背着妻主跟人通奸,妻主将两人杀害需打五十大板处罚。 反过来妻主跟人通奸,夫郎怒而杀了两人是要判死刑的,因为夫以妻纲。 刑部判的是五十大板,然而大理寺核查案件发现疑点,于是重新调查确认段双双是有预谋杀害夫郎。 首先仵作在吴氏尸体中发现药物成分,其次奸人是为了银子才去欺辱吴氏,她根本就不认识吴氏,通奸罪名不成立。 不是通奸,那么段双双谋杀两人,需要判处死刑而不是五十大板。 当然刑部也查明了真相,但为讨好段影故意隐藏实情。尤其云珊是左相的学生,刑部尚书周霞光早就想好应付的法子。 不久云珊被举报收吴家贿赂,故意判段双双死刑,是贪赃枉法,藐视律法行为。 女帝得知大理寺卿贪赃枉法极为愤怒,立即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联合调查。 “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娘,她清正廉洁,不可能贪赃枉法!”云澜举着祥龙纹圆形玉佩痛哭流涕。 那是秦婳送给陆随风的谢礼,并承诺自己欠他一次人情,遇到麻烦可拿玉佩求助。 她接过沾满雨水的玉佩说:“先随我回府,把事情仔仔细细说清楚。” 云澜不过十五岁,从小受尽宠爱,未经半点波折。如今家里陡然发生变故,对他而言相当于天塌下来了。 听姐夫说,康王曾答应帮他一个忙,便忙不迭拿玉佩过来堵人。 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挟恩图报的行为若是惹怒对方,反倒让事情更变得更麻烦。 好在秦婳有心想帮他,故而把人带回府中。石明奕听说事情的经过也跟着求情,毕竟大理寺卿是他的舅母。 秦婳问系统云珊收吴家的贿赂了吗? 系统回收了。 吴家送的是三个白面馒头,寓意大理寺卿公正无私,犹如头上三尺神明。 谁能想到,几天后三个馒头变成三块金条。云珊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她是三品大员,审讯需要九卿在场,最后由女帝定罪。 大理寺由少卿苏苒代理,她很清楚上峰为何入狱?说出真相得罪刑部跟段影,不说良心又不安,实在太难了。 秦婳一边派金凤去调查往字画中放金条的人,一边向女帝申请审理云珊案件。 女帝同意她的要求,不过是陪审。 她写了封信送去给左相,云珊是左相的学生,无论是否贪污渎职都得救。否则簇拥她的人认为,她败给周霞光。 对于左相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政敌的打压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人反水。 她是世家大族的代表,若是某天保护不了世家,那么距离被撕咬也就不远了。 朝堂上上下下,绝大多数官员来自世家大族,或是被世家大族所供养,这个倒下她们再换一个簇拥便是。 真正入仕的寒门少之又少,更别说爬到高位。哪怕在军营,普通士兵立了大功,真正获封的却是将领。 当然世家出来的官员并非全是虫豸,比如云珊、林听禾、陆老等人,她们为官兢兢业业,公正廉洁,所求不过是“贤臣”二字。 “何人送信过来?”深夜左相尚未睡下,精神有些萎靡,毕竟她已经七十岁了。 “是康王的护卫。”心腹回答说。 左相连忙拆开信封,看完无奈地叹息一声,这次只能心甘情愿给康王做刀子了。 段影收到康王陪审的消息,皱了皱眉道:“她掺和进来就不好办了。” 朝堂上下谁不知道康王的世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压根容不得一点灰色。 “哼,康王太年轻了,或许可以通过这次经历让她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周霞光冷哼一声,康王若不改变直来直去的性格,满朝文武依然不会支持她当皇太女。 段影摇摇头不赞同,不论康王什么品性现在女帝都只有她这个选择。更何况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并且深得中下层官员拥戴。 初入官场踌躇满志的下层官员,多年苦苦挣扎背后无门的中层官员,都盼望康王上位改革朝堂风气。 “提前审讯云珊,再请求女帝裁决,事情成了定局,康王再多追究也没有意义。”段影认为这个法子最保险。 “也好,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周霞光同意她的看法,想想马上就能除掉左相的学生,她睡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二天,周霞光作为主审宣布提前公审,于是派人叫来其他尚书、大理寺少卿、右都御史以及秦婳等人陪审。 秦婳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左相,知道她把事情搞定,故而淡定地品茶吃点心。 刑部有人证物证,证明云珊收吴家三十两黄金,就要草菅人命重段双双死刑。 右都御史高露当场提出异议,她查阅过段双双的案件发现很多疑点,故而当场要求大理寺少卿苏苒解答。 苏苒经过一番斗争,最终选择了良心,于是郑重地将核查案件记录交上去。 这份记录推翻刑部对段双双案件的审判,杀人偿命,绝不是五十大板就能抵过! 周霞光沉着脸看向苏苒,苏苒突然松了一口气。当初她被陷害入狱时发过誓,平生绝不跟她们同流合污,幸好她守住了。 不过这也只能证明段双双谋杀,云珊贪污受贿仍然存在。安槐国官员贪污受贿轻则撤职永不录用,重则流放军营、斩首示众。 就在这时,刑部官吏进来禀报:云湘跪在刑部衙门外,说她有重要证据提供。 “你,去把她所谓的证据带进来。”周霞光指了指某位刑部堂官。 “等等,让她进来说,本王也想听听。”秦婳慢悠悠开口。 刑部堂官看了看周霞光,又看了看秦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还不快按康王殿下说的办,把人带进来!”周霞光怒吼一声。 刑部堂官这才慌忙跑出去,秦婳状似无意地说:“原来本王还使唤不了一个堂官?” “殿下说笑了,您身份尊贵,我等岂敢造次。她没见过大场面反应不过来,还请您多多包涵。”周霞光皮笑肉不笑。 秦婳没有追究,转头看向云湘。 她眼眶里都是血丝,眼下一片乌青,也不知道多久没睡了? 云湘规规矩矩行礼,随后义正辞严表示那三块金条是别人故意用来陷害母亲。 简单说来就是,云家某位仆人被收买,事后在主子的书房里藏金条陷害她。本以为事情办成可以拿赏银,不曾想被灭口了。 证人是仆从的赌友,当晚她也在现场,只是躲起来了,她记得凶手眉头上有颗痣。 案件到此很明朗了,接下来找到凶手对质即可。不过对方只是拿钱办事的小角色,别说周霞光,她连周霞光的管家都见不着。 女帝看了审讯结果,认为云珊虽然被冤枉,但难堪大任,于是降为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卿由苏苒代理。 至于段双双,想到段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大手一挥将死刑改为徒十年。 虽然整个过程左相没有说一句话,但右都御史是她的人。若非她多嘴提问苏苒,段双双的案子不一定会被扒出来。 段影恨上了左相,周霞光虽然计划失败,但多了个盟友也算有所补偿。 云澜过来道谢,聊着聊着,石明奕担心道:“洛家这次完全袖手旁观,只怕不是什么好归宿。” 云澜跟刑部侍郎洛雅文的孙女定了亲,云湘最先去求过她帮忙,奈何门都不让进。 “表哥别担心,父亲已经请媒人去退亲了,我才不要嫁去那种冷心冷肺的人家!”说到这个,云澜气得眼睛喷火。 “你这小家伙定亲了?”秦婳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在她印象中云澜就是小孩子,长得珠圆玉润,还喜欢粉色。仔细看连皮肤也是粉白粉白的,看着就像颗诱人的水蜜桃。 “回殿下,云澜十五岁了。”云澜骄傲地抬起下巴。 “看你脸上的肉,本王以为尚小呢。” “母亲说我这样好看,太瘦了不好看。” “嗯,你母亲说得对。” 秦婳揉了揉他的脑袋,依然把他当成小孩子。正好金凤有事禀报,便起身离开。 说来每次看到云澜她都觉得,被母父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大概就是这样,有点娇气,有点蛮横,却善良识大体。 第126章 蹴鞠比赛 七月的太阳热情如火,秦婳等人在府里玩蹴鞠。围观的众人大声呼喊,不明真相的人路过还以为府里出事了。 只见练武场中央竖立两根高三丈的门柱,中间阔九尺五寸。两门柱上端张挂一横幅状的网罩,正中开一直径二尺八寸的圆孔,名叫“风流眼”。 球射入风流眼,才算有效。 蹴鞠比赛中最重要的位置是“球头”,因为只有球头能射门,其他人只能接球。 队伍分成左、右两军,每队七人,左军球头是秦婳,右军球头是承礼郡王。 起因是秦婳领着李淮安去参加荷花宴,无意间发现承礼郡王收藏明月大师的书画。 她作为明月大师作品的疯狂收集者,当即提出要高价收买,奈何郡王不乐意。 精明的她立即从商城兑换一本食谱,承礼郡王听说还有自己没吃过的东西嘴就馋,当下想买食谱,秦婳也不乐意。 最终两人决定通过蹴鞠比赛决胜负,赢家可以购买输家手上的收藏品! 秦如领着陈宴礼过来凑热闹,自从姐姐被撤职,皇太女被废,她又开始跑过来找秦婳玩,反正现在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永宁皇子一听有热闹可看,也拉着驸马石明珠过来。两人婚后你看我好,我看你也好,眼里的浓情蜜意都要溢出来了。 “来来来,下注了下注!到底是意气风发的康王殿下获胜,还是志气满满的承礼郡王博得头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刘果敲着梆子大声宣传,身旁跟着四个小厮收钱。 “我出五十两押郡王赢。” 只见郡王君笑盈盈开口,众人不由得纷纷感叹两人感情真好。然而下一刻,他同样让小厮掏出五十两押康王赢。 众人嘴角抽了抽,真是面子里子都不丢。郡王却丝毫不在意,还悄悄对他说:“多押点,我可能会输。” 有了郡王君带头,其他人纷纷下注。 别看承礼郡王身材圆润,当年她玩蹴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女帝都曾亲口夸赞过,说她是最灵活的胖子。 再加上她的队伍里有对双胞胎姐妹,是配合非常默契的蹴鞠高手,故而赢面很大。 永宁皇子纠结片刻,决定押四十两承礼郡王赢,十两三姐赢。 他小时候看过蹴鞠比赛,承礼郡王像个球一样跑来跑去,最后却赢了,这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秦如毫不犹豫押秦婳,按照以往经验来看,这个女人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王君、侧君,诸位觉得谁会赢?”刘果转了一圈,整个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自然是康王殿下。” 李淮安从容淡定,石明奕、东方清、林悠然或多或少,也都跟着王君一起押注。 整个练武场围满了人,郡王府的护卫嘻嘻哈哈大叫:“周大花给点力,否则弄死你!” “孙老二,你敢拖郡王后腿,老娘让你这辈子娶不上夫郎,孤寡过一生!” “赵月月、赵年年,把吃奶的劲使出来,老娘把娶夫郎的银子压进去。你俩要是敢输,往后我天天吃你们的喝你们的!” “哈哈哈,她俩要是敢输,直接扔河里喂鱼,不用再回郡王府了!” 承礼郡王在护卫面前没什么威严,谁都能调侃两句,一个个看起来像纨绔。 秦婳这边正好相反,她的护卫大多威严肃穆,气势汹汹。别说调侃,光是扫上一眼,大伙就自动闭嘴了。 以往金凤还比较爱开玩笑,现在她晋升为指挥,也学楚燕玩冷酷深沉。 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康王府的仆从送来茶水和瓜果,以防各位围观的贵人中暑。 比赛开始前抽签,秦婳率先开球。 “咻”的一声,她把球传给金凤。 金凤接过颠了颠传给第三个人,依次往下传到第七个,也就是梁田脚上,再由梁田把球传给秦婳射门。 可惜球从风流眼上飞过去,对面的双胞胎姐妹敏捷地接住球,随后传给郡王。 郡王射门,不过撞上木板,发出“哐”的一声,球被弹回去。 双胞胎姐妹再次接球,依旧传给郡王,郡王第二次射门。 “中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所有人开始躁动起来,记录员在右军位置记一分。 不过球过风流眼并不表示这局已经结束,金凤迅速把球接起来传给秦婳。 秦婳接到球根本没颠球就直接射门,球带着风飞出去,对面一时不察让球落地。 第一局结束,比分是一比一。 秦婳笑了笑,一身黑色练功服将修长的身形勾勒出来,甚至连额头的汗水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 “殿下中了!” 东方清又蹦又跳,这是他第一次看蹴鞠比赛,他就知道殿下从不是吃亏的主! “呵,她就跟狐狸一样,不管做什么都精心谋划好!”秦如高高抬起下巴。 陈宴礼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明明说的是贬低的话,表情怎么看都很骄傲,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了解康王。 可惜秦婳没听到,否则她一定大呼“我不是,我没有”。这次能中全是巧合,她只是想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已。 “康王深藏不露啊!”承礼郡王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婳,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那当然!”秦婳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但绝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中场休息,李淮安掏出手帕为秦婳擦汗,石明奕递水,东方清、林悠然扇风。对面的郡王也差不多,郡王君给她端茶倒水。 第二局比赛在锣鼓声中开始,这次轮到承礼郡王开球。球在她们队员中传一遍,再次回到她脚上,“咻”的一声,射过头了。 梁田接球的时候差点摔倒,可见力气很大。这一场打得很胶着,秦婳跟郡王不用接球,只负责射门。 郡王的球来势汹汹,秦婳的球锐不可当,双方负责接球的队员脚都麻了。 “砰”的一声,秦婳的球撞到柱子上掉了下来,第二局比赛结束,分数三比三。 “殿下,您的脚受伤了。”府医看秦婳走路姿势不对劲,急忙蹲下检查。 “放心,我肯定比郡王坚持更久。” 秦婳坐下喝水,脚踝又肿又胀,只能让府医抹点药,免得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李淮安四人很担心,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说:“哎呀脚好痛,有人献上香吻就好了。” 四人看着不远处的人群,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种场合胡来,否则明日定有一群人指责他们是花楼小倌而不是当家夫郎。 “祝殿下得胜归来。”林悠然亲了亲秦婳的手指,动作很轻,表情却极为勾人。 “让美人期待落空可不是好女人。”秦婳摸了摸林悠然的下巴笑了。 锣鼓声再次响起,第三局比赛开始。 秦婳认为拼体力郡王肯定拼不过自己,第三局只要把时间稍微拉长就能赢。 “把所有飞过来的球都接住!” “是,殿下!” 两支队伍杀气腾腾,知道的是蹴鞠比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之间有血海深仇! 第三局,对面双胞胎配合非常默契,不管秦婳踢什么球过去她们都能接,幸好金凤跟梁田也很擅长接球,否则早结束了。 比分很胶灼,从开始的三比三,四比三,到四比四,四比五,五比五。 不过秦婳跟郡王体力差距渐渐暴露出来,秦婳的球几乎不受影响,仍然又凶又猛,郡王的球渐渐处于下风。 “殿下,加油!” 围观的人扯着嗓子大喊。 秦婳抬起胳膊抹掉脸上的汗,第二次无颠球射门中了,不过被双胞胎接起来。 然而郡王射的球没有飞过风流眼,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快倒下。 “咚咚咚!” 比赛结束,比分六比五,秦婳赢了! “殿下,对不起。” 双胞胎等人去道歉,郡王疲惫地挥了挥手说:“你们表现很好,是本王体力不足,康王太疯了,为了幅画至于吗?” 秦婳赢了很高兴,大手一挥表示所有参加比赛人员多发一个月赏银。 李淮安心脏怦怦直跳,这样的妻主很难不爱她。然而目光触及另外三人时发现,他们眼中蕴含着某种决定。 今晚一定要让殿下去自己房里! 第127章 晋升贵君 傍晚康王府摆宴,玉笛、玉萧领着技师款款上台表演,众人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秦婳脸上的疤痕越来越淡,她没想过用脂粉盖住,整天就这样顶着,禁军们觉得她这样看起来很有女人气概。 酒足饭饱,郡王派人把画取来,秦婳也把菜谱交给她,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宴席结束,秦婳准备沐浴更衣,却看到石明奕光着身子坐在她的浴桶里,声音魅惑勾人:“殿下,请让我伺候您沐浴吧?” 秦婳除了点头还能怎么办? 石明奕的伺候非常妥当,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都洗得干干净净。 唯一的缺点就是洗太久了,幸好是夏天,否则很容易感染风寒。 等两人从净室出来,李淮安端了碗醒酒汤过来说:“我会照顾殿下,时间不早了,石侧君就先回去休息吧。” “是。”石明奕行了礼转身离开。 秦婳说自己完全醒酒了,不需要再喝汤,李淮安含了一口吻上去。 好吧,这样的醒酒汤多少她都愿意喝。 两人边吻边移动到床上,衣服掀开,李淮安看到密密麻麻地吻痕,总算明白刚才石侧君挑衅地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秦婳觉得自己像是一艘小船,一直飘荡在欲潮上。石明奕担心她累了,整个过程极尽温柔眷恋,直把她弄得飘飘欲仙。 李淮安带着三分嫉妒,七分爱慕,时而激烈时而温柔,摇晃的床幔直到半夜才停。 正当他们叫侍从送水进来的时候,锦雅楼的星言过来禀报说:“东方侧君一直坐在桂花树上不回屋睡觉,殿下去劝劝吧?” “走吧,看看他耍什么花招?”秦婳宽慰李淮安两句,随后披了衣服离开。 东方清果然坐在树枝上,晃着两条腿看向夜空。天上繁星点点,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黑色天幕上洒下了一片片闪烁的钻石。 “你真的来了!”见到秦婳,东方清立即从树上跳下来,根本就不用劝。 “你怎么不睡觉?”秦婳拉着他回房间。 “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好了,我今晚陪你睡。” “嗯。”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人刚躺下,红梅院的文竹过来禀报说林小侍做噩梦了,不敢独自睡觉。 “唉,把他叫过来吧。”秦婳叹息一声,最后一手搂着一个小美人睡下。 第二天,她警告四人往后不可以这样,不然大家都休息不好,很容易影响状态。 四人乖乖认错,当然她也没真生气,毕竟自己魅力太大,这也算是甜蜜的负担吧。 秦婳让刘果去库房给每人都拿一套首饰好好打扮,等她放值回来就带他们出门。 四人眉开眼笑,一人亲了她一口。 秦婳意气风发进宫,先去了趟钱粮衙门,许久不来众人太多越发恭敬了。 中午去承福宫用膳,父女两对视一眼,笑着说今日的绿豆糕道很不错,松软香甜。 下午静君去君后宫请安,等人到齐了,柳贵人突然告发荣君谋害蕙君的女儿。 按理说蕙君的女儿去世十多年,她入宫不过两年,怎么可能会知道当年的秘辛? 柳贵人说他无意间听冷宫的人说闲话,本以为是风言风语,不曾想有人证物证,故而希望君后拿主意。 事情本就是君后安排的,他自然说着剧情往下演。不但没有怪罪柳贵人,还命人把冷宫的奴才带过来问话。 那奴才看起来四十多岁,实际上才三十岁,因为冷宫的日子太难熬人才老得快。 蕙君临终前说荣君因为嫉妒他女儿得宠,故意在大冬天将五岁孩子推进湖水中,害她感染风寒不久便去世了。 他想要杀死荣君为女儿报仇,奈何女帝把他当做疯子,还把他送进冷宫。 众人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荣君看起来冷冷清清,不曾想心更狠更冷! 荣君矢口否认,奴才拿出蕙君的笔记,上面详细写某年某月某日,沈贵君告知他荣君害了自己女儿…… 所有人都看向沈贵君,他否认自己亲眼所见,只说身边伺候的小厮隐隐看到,这才提醒蕙君去调查真相。 女帝异常愤怒,当时荣君为救她中箭差点死了。故而她从未怀疑荣君,反倒觉得蕙君失去女儿,得了失心疯…… 荣君眼看事情败露没有继续辩解,反倒指认君后跟沈贵君当年联手害死刘贵君! 女帝极为诧异,她一直以为是皇太君跟君后做的,不曾想沈贵君也掺和进来! 她之所以宠爱沈贵君,就是因为他知情知趣。每次头疼到他那儿都能睡安稳觉,并且从不参与后宫乱七八糟的事情! 由于太过愤怒,女帝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萧总管急忙给她喂神水才清醒过来。 静君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心里觉得无比滑稽,面上却露出极其担忧的神情。 今日皇太君没有出现,想来他已经对君后彻底失望了。这段时间不是吃斋念佛就是抄写经文,整个人都变得慈祥了许多。 荣君谋害皇嗣,心狠手辣,猪狗不如,女帝将他贬去冷宫;沈贵君谋害刘贵君,还犯了欺君之罪,女帝将他贬为答应。 至于君后,女帝将他软禁起来没有废掉。刚处置荣君和贵君,再处置君后,恐怕不出半日,宫里宫外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最后女帝看了一眼静君,缓缓开口道:“着将静君晋为苏贵君,执掌凤印处理后宫事务,贤君、德君从旁协助。” “臣侍遵旨。” 静君,不,如今是苏贵君了。 只见他缓缓跪下去行礼,内心感叹这场大戏终于谢幕了。冷宫的奴才、君后跟沈贵君害死刘贵君的证据,都是他准备的。 不,是婳儿准备。 他进府时刘贵君已经去世,蕙君的女儿也已经夭折。不知道婳儿从哪里查到线索,他只需等待合适的时机把证据交出来。 当君后因为皇太女被废的事情对付荣君,他便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苏贵君回到承福宫,所有宫人脸上都露出激动地神情。甚至还有人猜测,女帝此举是否在暗示要立皇太女? “主子,当初晋君位的时候没有授封仪式,这次应该不能再免了吧?”刘管事还惦记着当初的冷遇呢。 “无论有没有授封仪式,我如今都是贵君,执掌凤印。”苏贵君很清楚,女帝对他没有几分情谊。 自从珍君失宠,如今柳贵人、安贵人比较得宠,毕竟他俩都是十七八岁的鲜嫩美人,哪像他们孩子都二十多了。 这样也好,晚上不用小心翼翼侍寝,还能掌握权势,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女帝这次倒没有省了授封仪式,而是让钦天监选择吉日,到时候迁移至永和宫,并召集京城所有诰命夫郎入宫拜见。 钦天监算的吉日是八月二十日,礼部和内务府开始着手准备。贵君和君从穿衣打扮,再到礼仪规矩,都有很大不同。 后宫众人很有眼色,纷纷往承福宫送礼。秦婳也准备了大礼,那就是一座玉山。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兴许是之前宫宴刺杀令人印象深刻,新上任的光禄寺卿恨不得扒开所有人的屁股看看有没有藏武器! 宫宴很无聊,系统提醒说,吃怀孕丹的男子有一个顺利生下女儿,剩下几个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男子跟女子一样,都是怀孕五月生产。 当初秦婳交给女帝15颗药,她给太医10颗做实验。太医留2颗研究,8颗给不同男子服下,其中6人顺利受孕。 结果表明:服药的健康男子跟健康女子同房,就能顺利受孕! 不过还要再研究看看这些孩子能否正常存活?若是体弱多病,或是无法孕育后代,说明这种药也不够完美。 第128章 各方打算 宴会结束,秦婳领着李淮安、石明奕、东方清离宫。想到中秋夜林悠然自己在府里,晚上便去他房间过夜。 在正式场合,她会给足李淮安尊重,回到府中也努力做到雨露均沾。虽然四人偶尔闹矛盾,但都不会闹到她面前。 当然林悠然也不是什么小白花,别看他长得清纯无辜,实际上擅长利用人心,还擅长装可怜、下药,寻常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秦婳并不担心他在府里被欺负,一来李淮安不是那种故意折磨小侍的性子,二来她脑瓜里的系统可以判定他人是否撒谎。 说到系统,最近一直催她赶紧挣银子。 秦婳只能以怀孕丹结果尚未确定来应付,虽然系统口口声声说他们生下的孩子没问题,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不想冒险。 “秦嫣的寿命仅剩三个多月了。” “她现在忙着攻略孟卿尘,因为寿命剩100天的时候系统有义务提醒。” “母皇还算仁慈,把她们的夫郎都送去万安宫,话说孟卿尘对秦嫣的好感度是多少?” “只有20了。” “你猜人为了活命会做到什么地步?” “你是说她为了攻略孟卿会——” 秦嫣只有成为皇太女、甚至女帝,才能给予孟卿尘女男平等的希望,否则那么高傲的他,怎么可能爱上失去权利还被囚禁的女人? 想迅速上位,要么逼宫,要么女帝暴病身亡,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秦嫣有一张底牌,那就是系统里的灵泉水可以从救命药水变成剧毒药物。这件事她从未在人前展示,当然也没人知道。 万安宫东殿。 秦嫣想不明白,“三年内攻略孟卿尘,否则任务失败”,这么重要的信息系统为何不提醒?难不成一直都在玩弄她? “孟卿尘是男主,你是女主,不攻略他想啥呢?”系统非但不认错,还理直气壮地责怪秦嫣,不得不说真是一点都不内耗。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提醒!”秦嫣大吼大叫。 她要知道孟卿尘这么重要,正君位置早给他安排上了好吗? 当初不用半年就把好感度刷到90,再努努力刷到100轻而易举。如今才20,自己还被囚禁,失去所有权利要怎么刷好感?! “我提醒过你,孟卿尘想要正君位置,你自己舍不得。不过别担心,你是女主,还可以逆天改命。”系统循循善诱。 “哼,我不相信你,现在把所有隐瞒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秦嫣冷嘲热讽。 “秦婳的病好了,荣君被贬去冷宫,孟卿尘怀疑你身上有古怪,最近正在偷偷调查……” “停停停,不要这种补充剧情,我要知道跟任务直接挂钩的信息!” “只要在11月20号之前攻略孟卿尘,寿命增加65年。其中30是攻略孟卿尘的奖励,另外35是攻略其他人的奖励。” “看来只能利用江瑾轩、顾望琴、叶千景他们三个了。” 三人的好感是100%,可以为她生,为她死,是彻彻底底的傀儡,毫无自我意识。 江瑾轩祖母是兵部侍郎江洁,叶千景是德君的外甥,顾望琴是承德郡王孙子这件事没必要隐瞒了,多个助力就多一份希望。 除此之外,左都御史、广德皇子、段影都欠她人情。 秦嫣数来数去发现位高权重的人不少,只要利用得当,没准计划真能成功。 只是她没意识到,江家、叶家早就放弃扶持她夺嫡。至于左都御史、广德皇子、段影会不会为人情背叛女帝,这就难说了? 此时住在万安宫西殿的大皇女不甘心被废,整日借酒消愁,心情不好就打夫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阴郁。 其他夫郎都远离她,唯独正夫郎宋云竹、侧夫郎吴欢,每日想办法联系家人。 “别担心,皇祖父肯定不会不管我。”大皇女搂住两人的腰,都说患难见真情,果然只有他们对自己最真心。 “我们相信殿下总有一日能翱翔九天。”两人抬头微笑,眼里尽是爱慕和眷恋。 大皇女心里很受用,于是拽着他们上床翻云覆雨。 皇太君确实没有放弃大皇女,因为只有她上位,英国公府才能继续维持百年荣耀。 虽然珍君跟君后都成了废棋,但还有左相、柳贵人以及王尚仪等人。 谁都没想到王尚仪是皇太君的人,她在女帝身边埋伏几十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更不会偏向长寿宫,故而女帝从未怀疑。 秦婳认为被囚禁在万安宫的两人,相互之间肯定觉得对方没什么威胁。若是动手毫无疑问第一个就要嫁祸给她,毕竟姐妹三人只有她能呼吸新鲜空气!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动手的时间。 秦嫣肯定会在今年11月20日之前,否则她任务失败;皇太女就比较难以预料,毕竟要考虑皇太君、左相这两只狡猾的狐狸。 算了,明天再想。 秦婳搂着林悠然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林悠然黏黏糊糊向她邀宠。她把人吃干抹净,然后神清气爽进宫。 女帝告诉她丹药确实能让男子怀孕,随后问手上还有没有留存的丹药?制作这种丹药的大夫在何处? “据说这种药是在北戎国制作,药师是谁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打算用安槐国百姓做实验,女儿当初只收到一瓶,再无其他。” 一颗药一万两银子,秦婳给了15颗,相当于割肉了! “北戎国真是狼子野心!”女帝怒而拍桌子。 他们既不肯把王兴送回国,还打算用安槐国老百姓试药,到底安的什么心? 最重要的是怀孕丹可以创造巨大财富,毕竟没有几个女人愿意经历生产的痛苦。 若是可以制作大量丹药,不管是卖给国内的富商贵族,还是卖给国外的皇室,市场都足够庞大,也不缺买家。 女帝想要派兵讨伐北戎,夺取怀孕丹的制作配方。但又不能随意发起战争,否则其他国家联合起来,安槐国就成了待包的饺子馅。 唉,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转眼就到苏贵君授封仪式当天,叶千景、吴欢听说东方清会路过万安宫,一大早便跑向宫殿正门焦急等待。 当初他们说好嫁人后也要做朋友,如果他能说服康王去向女帝求情就好了。 可惜他们远远看到了东方清路过却不能走出万安宫,更不能随意出去攀谈,因为禁军就在门口虎视眈眈地守着。 东方清早看到他们了,也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他很清楚自己跟康王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能做任何对康王不利的事情。 孟卿尘则紧紧盯着李淮安,当初他若不跟大皇女算计二皇女、三皇女,那么如今站在那里的人就是自己了。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继续往前走,然而母亲、姐姐都无法入宫,看来需要秦松帮忙。 秦松已经跟孟卿瑶定亲了,虽然靠祖母的关系可以偶尔过来跟孟卿尘说几句话,但每次禁军都在场,还要隔着一道门。 孟卿尘看着外面的人越走越远,转头回房间,路上遇到顾盼琴嫌弃地加快脚步。 他不明白姐姐为何会喜欢这样自轻自贱的人?明明是长平郡王的小侍,却不甘寂寞跟其他女人翻云覆雨。 江瑾轩也是,身为正君整日除了床上那点事,府里的事情全都撒手不管。 真是丢尽男人的脸! 第129章 云澜 贵君的授封仪式正式开始,先是鸿胪寺卿当着后宫君侍、京城诰命夫郎的面宣读册封圣旨,随后礼部尚书颁发册宝,贵君本人着礼服三跪三拜谢恩,之后诰命夫郎问安。 仪式结束后,李淮安、石明奕、东方清留了下来陪着苏贵君一起享用晚宴。苏贵君给三人赏了很多东西,可见心情极好。 重阳节的前一天,天空开始下起了雨。那细细密密的雨滴,如同牛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溅起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花。 整个世界都被雨水所笼罩,变得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这场秋雨给人们带来了丝丝凉意,仿佛在提醒大家秋天已经悄然来临。 然而幸运的是第二天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大地。 秦婳带领着李淮安等人出城去赏秋景。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宛如一条彩色的绸缎展现在眼前。 山的南面,绿树成荫,郁郁葱葱;而北面则是一片火红的枫叶林,远远望去,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秦婳坐在马车里边看书边吃桂花饼,今日厨子点心做得很不错,味道软糯香甜,入口唇齿留香,于是大力向李淮安推荐。 李淮安尝了两口便把倒好的茶递给她说:“喝点茶水,小心别噎着。” “好啊。”秦婳直接把嘴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吃,压根就不打算用手。 反正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石明奕、东方清、林悠然坐在后面的车。毕竟康王外出,不跟王君坐一起会被认为感情不和。 李淮安显然伺候她习惯了,喂了糕点、茶水,还贴心地拿帕子帮她擦擦脸。 两人距离很近,兰花香沁人心脾。 秦婳突然一把拽住李淮安的手腕,使得他因惯性向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很近很近。 李淮安的呼吸微微一滞,目光与她交汇,她的眼眸清澈明亮,闪烁着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秦婳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轻声说道。 “跟殿下的一样。”李淮安回答。 “是吗?那我得好好尝尝。”秦婳说着,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嘴唇。 三年过去了,秦婳再次登高远眺。 这次仍然由承礼郡王组织聚会,依旧有许多世家贵女和公子们参加。然而与上次不同的是,氛围全改变了。 当时她舌战群儒,言辞犀利,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如今所有人都在看她眼色行事,一个个小心翼翼讨好,没有人敢耍脸色,更没人敢冷嘲热讽。 众人饮酒作诗,心情十分愉悦。 云澜也来了,转头跟朋友说说笑笑。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从前方传来。 原来是老熟人,洛平芳和杨雨。 洛平芳大声嘲讽道:“有些人仗着几分姿色,就以为能够迷惑世人,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杨雨也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被退了婚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没脸没皮的!” 对贵族男子来说,退婚不仅当事人沦为笑柄,还会让家族蒙羞。故而退婚男子极少像云澜这般,大大咧咧出来参加宴会。 云澜可不是吃亏的主,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两人反驳道:“我退婚是没脸没皮,某些人给嫂子写情信岂不是丧尽天良?” “云澜,我跟嫂子清清白白,哪像你到处勾三搭四,轻浮无状!”洛平阳是刑部侍郎的孙子,从小跟云澜掐尖要强,只因他们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经常被放一起讨论。 云澜跟洛平芳定亲的时候,洛平阳对他的厌恶到了极点。因为他只想要好友杨雨做自己的姐夫,云澜给姐姐提鞋都不配! “谁家好男子抢自己哥哥的亲事,要我是你爹娘,畜生不如的东西就不该出生!”云澜丝毫不给对方面子,毕竟两人骂惯了。 “云公子,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穿着一身白衣的杨雨忍不住为好友鸣不平。 “杨公子,听说你父亲病重,你不在床头侍疾,整日忙着跟定了亲的表姐看星星看月亮,真是孝子贤孙啊。”云澜冷嘲热讽。 “杨雨承蒙舅舅怜惜,故而在洛家小住几日,不知哪里得罪云公子要如此污蔑我?”杨雨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卖惨装可怜女人会吃这一套,可这里都是男子,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聊斋?更何况杨雨这演技,还没他娘的小侍好呢! 云澜可不管什么体面,直言不讳的说:“你不是跟我说,洛平芳非你不可吗?怎么我跟她退婚三个月还没向你求亲?” “你——”杨雨被他说得语塞。 他其实想过生米煮成熟饭,谁知表姐毫不犹豫拒绝,还说他连云澜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云澜有什么好? 除了那张脸还能看得过去,性格刁蛮任性,花钱大手大脚,爱慕虚荣,脑子空空,压根就配不上表姐! 为什么女人都是这样,只喜欢漂亮的花瓶,压根不在意有没有内涵? 洛平阳看杨雨难过,大声指责道:“我姐姐不提亲,还不是因为你三番两次纠缠她!真不要脸,都退了亲还缠上来。” “我缠着她?她配吗!”云澜翻个白眼。 “你说什么!” 洛平阳一气之下推倒云澜,云澜的手被地上尖锐的石头划伤,顿时鲜血淋漓。 洛平阳跟杨雨都慌了,连忙看了看四周,好在有石头挡着,其他人看不到。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弯腰去扶云澜,还大言不惭地说:“云公子怎么走路不小心,还摔倒了?” 林悠然看了整个过程,觉得京城公子的手段跟他十岁的水平差不多。 在王府里,王君端庄大方,一切按规矩办,让人挑不出毛病;石侧君是个笑面虎,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东方侧君心软,掉几滴眼泪就说什么信什么。 林悠然叹息一声走了出去,云澜认得他,立即大喊道:“林良侍,你看到他推我了是不是?我要告诉表哥!” 洛平阳跟杨雨不认识林悠然,一听云澜称呼他良侍,忍不住笑了。 “以色服人的玩意也好意思抛头露面。” “就是,正夫郎随意发卖的东西罢了。” 林悠然好久没听到这种话了,在王府里他还算得宠,故而下人很少嚼舌头根子。 不过他们说对了,小侍就是小侍,他若是不做点该做的事,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林悠然笑着走到两人面前,然后优雅地坐下,再大叫一声引来众人地注意力。 很快承礼郡王君领着众人过来,李淮安也在其中,忙问出什么事了? “两位公子觉得我一个小侍,不配出现在这里,云公子好心帮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动手……”林悠然笑得凄然。 “贱人,明明是你自己摔的,别把我们当成你那愚蠢的妻主!”洛平阳讥讽。 “想来平常就是用这等狐媚手段勾引女人,可惜在场都是世家公子,怎会受你蒙骗!”杨雨暗暗抬高众人想要获得认同,毕竟小侍什么样,大伙都见过。 可惜现场很安静,他正疑惑地时候,康王君沉着脸走过来说:“原来我妻主在两位眼中是愚蠢的女人。” 两人这才意识到闯祸了,毕竟承礼郡王邀请的人,哪有什么简单人物。 “平阳错了,还望康王君责罚。”洛平阳毫不犹豫跪下,以往有荣君护着,别说嘲讽康王一个小侍,就是打了又如何? 现在荣君去冷宫,祖母被女帝厌弃,洛家早已不复当时荣光。 晚上洛家夫郎亲自去康王府赔礼道歉,第二天又去云家道歉,事情才算了结。 第130章 宫变之夜 重阳节过后,秦婳去看几个孩子。 太医说他们身体健康,日常表现跟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月份太小,智力问题还要等两三年才能确认。 她点了点头,反正自己不着急。 不过女帝很着急,她52了,再等就真的生不出来。萧总管挑了五个身体干净健康,容貌上等的宫男。 女帝宠幸了他们,可能是年龄太大或是其他原因,只有两人诊出喜脉被送出宫秘密照顾,剩下三人晋为答应。 十月初,北部官员上报有土匪作乱,秦婳主动请求领兵去镇压。然而她前脚刚踏出京城就遇到刺杀,后脚女帝也中毒昏迷了。 夜幕降临,乌云遮住了月亮,使得今晚变得格外漆黑,不过皇宫依旧灯火通明。 女帝召三位答应侍寝,中途头昏脑涨,力不从心,于是选择喝神水恢复。 然而平日治愈一切的灵药突然变成剧毒,喝完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面色青紫。 萧总管找人试所有的神水,竟然都有毒,究竟什么时候被人掉包了?! 她迅速把三位答应送去慎刑司审讯,同时遵从女帝命令,派人去找太医、苏贵君、段影等重要人物。 苏贵君披着外衣匆匆赶到,萧总管立即将他迎进殿,留段影带着禁军在外面守护。 “皇上现在情况如何?” “不太好。” 苏贵君进殿发现女帝眼神已经涣散,他坐到床边,捏着帕子边擦汗边说鼓励的话。 “皇上,别放弃,您会好起来的。有这么多太医在呢,她们肯定能为您解毒。” “啊啊啊。”女帝发出痛苦地哀嚎。 萧总管把熬好的汤药端过来,女帝摇摇头不喝,苏贵君亲自尝了一口,确认没问题才喂她喝下。 突然有人进来通报,萧总管看了看女帝,又看了看苏贵君,面露犹豫。 “说吧。”苏贵君声音微冷。 “驿站快马来报,康亲王今日遇到刺客,万幸护卫拼命保护才没有受伤。”萧总管如实禀报。 女帝气得吐了一口血,先是把老三调离京城,随后自己中毒,毫无疑问要逼宫! “派人传信,命康亲王立即回京。” “是。” 萧总管急忙去安排,不一会儿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苏贵君打发王尚仪去处理,不管是谁吵吵嚷嚷,全都抓起来。 “放肆,谁敢拦我!”是皇太君的声音。 “皇上休息,不允许任何人探望,还请皇太君先行回宫。”所有人跪下哀求。 “不,不能,不能让他进来!”女帝疯狂摇头,内心越发肯定就是他谋害自己。 “臣侍去处理,皇上坚持住。”苏贵君把药都喂完,起身离开大殿。 在外面闹的果然是皇太君,不过见了他嘲讽道:“苏贵君好大的面子,难道我做父亲的的,见女儿也需要经过你允许吗?” “还请父后恕罪,皇上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明日我会亲自去长寿宫给您赔礼道歉。如今夜深露重,风凉气冷,还请回去吧。”苏贵君语气不咸不淡。 “我有重要事情必须马上见皇上,你可知道阻拦的后果是什么?”皇太君威胁道。 “皇上睡下了,还请父后见谅!”苏贵君面无惧色,寸步不让。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不好了,长平郡王逃出万安宫!” “什么!”皇太君、苏贵君极为震惊。 说话间有一百多人冲了出来,手里举着刀,嘴里喊着“为长平郡王举事”的口号,见人就砍,段影立即派禁军迎击。 眼看就要把她们全部收拾,哪知中卫、前卫禁军副统领带上千名禁军出现,并以镇压反贼的名义加入混战。 段影被当成反贼处理了,万幸前、后卫禁军副统领李大捷、张雪飞及时带兵支援。 “岂有此理,长平郡王竟敢谋反!我要立即见皇上,事关重大,苏贵君让开!” 苏贵君摇摇头绝不退让。 皇太君看了眼身旁的管事,只见他领着八名宫男凶神恶煞地抓住苏贵君。 苏贵君刚才来得着急,只带六名宫男,皇太君足足带了十二名,根本无力抵抗。 皇太君进入内殿,萧总管叫人拦住,话音刚落,自己却被人抓住了。 “王尚仪,药是你换的!”萧总管没想到有天自己被徒弟背刺,真是屈辱又愤怒。 “师傅说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徒儿不过是听话照做而已。”王尚仪往日低眉顺眼的微笑,此时全变成冷笑。 上个月,皇太君命他把之前的神水都换成普通水,之后的不用管。 出于好奇他用猫试了下,没想到从万安宫里送出来的神水竟然会毒死猫! 那一瞬间,她便想明白所有事情。 萧总管不停咒骂王尚仪,可惜没用,对方笑盈盈扶着皇太君走到女帝床前。 “父后,你在逼朕。”女帝四肢已经失去知觉了,现在全靠意志强撑。 “皇上心知肚明。”皇太君恨极了她。 明明是英国公府把她捧上来,最后却要过河拆桥。为了英国公府的荣耀能继续传承下去,他不得不做这个恶人。 “你,你!” “你可知神水为何变毒药?哈哈哈,长平郡王的神水不但能救命,也能要人命,她早就偷偷掉包了,偏偏你连试都不试。” “不,不可能!” 女帝刚开始安排试药,后来发现无论试多少次都没问题,便把所有的药存起来。 “还请恢复大皇女储君之位。” “大皇女不可。” “母皇,女儿自问文韬武略样样比妹妹优秀,您为何不肯把江山交给我?”大皇女不知何时进入宫殿,声音沙哑颤抖。 “你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朕早预料到会有逼宫这件事。”只是没预料到神水会变成毒药,否则今日也不会栽了。 女帝说完,密室冲出十名御前护卫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顺亲王。 女帝刚中毒的时候就派人把顺亲王紧急召进宫,一是王府离得近,二是顺亲王管着兵部,能镇得住场面。 她身为一国皇帝,可不是后宫遇事只会哭的君侍,否则根本不可能坐得稳皇位。 “着顺亲王代笔,今着传位圣旨。朕治天下以来,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在位十八年殚心竭力,孜孜不倦。” “今有康亲王秦婳,得天庇护,受朕训诲至深,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 女帝说完又吐了一口血,此毒太过霸道,太医从未见过,很难在短时间内解毒。 同一时间,秦婳在京城六十里外的驿站休息。突然有人送来急信,要求她立即回京,入宫面圣。 秦婳没有犹豫,快马加鞭半个多时辰到京城,城门打开,一路畅行至宫内。 当她风尘仆仆赶到泰安殿的时候,女帝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实际上她早知道秦嫣把灵药换成毒药,也知道皇太君和大皇女准备发起宫变,甚至提前安排李大捷、张雪飞在合适时间平乱。 临走前,她给父亲一瓶药水。要求是吊着一口气等自己回来,仅此而已。 果然秦家的人都冷血,包括她! “母皇,不孝女儿回来了!”秦婳眼眶通红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 “秦氏的江山,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是,女儿铭记于心。” “户部尚书林听禾晋为左相,礼部尚书赵谷欣晋为右相,她们辅佐你朕放心。顺亲王授予铁帽子王,世代承爵……” 黎明将至,秦婳召集所有三品以上大臣入宫。昨晚的事她们有所耳闻,但未知详情,一整夜都不敢睡。 如今看到跪在殿外的大皇女、二皇女,以及龙床上气息奄奄的女帝,大概明白了。 第131章 女帝驾崩 十月初二,天上乌云密布,不久下起了绵绵细雨。寒意渐渐弥漫,每一滴雨都像冰冷的针刺入皮肤,提醒人们初冬已经到来。 泰安殿外,苏贵君领着所有君侍站在庭院中,侍从们默默撑着伞,从上午到下午。 在京的皇室宗亲全都到了,申时顺亲王捧着圣旨从泰安殿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众朝廷大臣。 顺亲王宣告女帝驾崩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一般。秦婳觉得心好像破了一个洞,风从洞里灌进来,寒气传遍全身。 这是她的选择,她无怨无悔。 尽管不少人对她的继位颇具微词,但圣旨已下,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顺亲王第一个跪下,其他皇室宗亲也跟着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六部尚书跪下,文武百官跟着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君侍们不情不愿跪下。 最后只有秦婳与苏贵君站着,一个是新帝,一个是新帝的父亲。 张雪飞、李大捷代理前、后卫禁军统领,主要维持皇宫秩序;京城由京营大将军负责,绝不允许发生任何动乱。 参与宫变的大皇女贬为庶人,跟随家眷关押在宗人府地牢,皇太君软禁在长寿宫。 秦嫣昨晚跑出万安宫就意识到不对劲,系统提醒说她被皇太君跟大皇女利用了。 那些欠她恩情的人、还有她夫郎的家族,没有一个人愿意反叛,她不可能会赢。 毕竟反叛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跟着秦嫣,她们看不到赢的希望。 正当她纠结是逃还是回万安宫的时候,穿着禁军服的楚燕出现,毫不犹豫抓住她。 至于其他参与反叛的人员,都关押在刑部大牢,听候审理。 左相现在非常尴尬,不管她有没有参与反叛,英国公府都走到了穷途末路。 秦婳问系统左相参加了吗? 系统说她没有,但知情不报。 “秦嫣还剩48天寿命,恐怕除了求我,再也没有第三条路。” “孟卿尘现在对她好感度为0。” “她身为女主,死了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影响?不准隐瞒,全部说清楚。” “世界会陷入混乱最后灭亡,毕竟这是为她而创作的世界,没有她就没有价值。” “看来,得帮助她攻略孟卿尘。” 秦婳叹息一声,准备入殓仪式,丧礼由承礼郡王主持。 入殓分小殓和大殓,小殓是为死者穿好寿衣,大殓是将死者的尸体装入棺材。 按照习俗,女帝驾崩尸体需要停放七日,故而今日举行的是小殓。 在京九品以上官员、皇亲国戚以及诰命夫郎全都身穿孝服,进宫参加入殓仪式。 秦婳抽时间回趟王府交代事情。 “结束了吗?” 李淮安几人看她疲倦的模样很心疼,同时为即将转变的身份感到很紧张。 这两天康王府严密得像铁桶,护卫日夜巡视,仆从全都不允许出入府门,日常所需物品由总管派人购买。 “才刚刚开始。” 秦婳很清楚,登上皇位并不表示能坐稳皇位,管理一个国家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目前除了母皇的丧仪,还有叛乱之人的处置,以及外敌会不会趁她登基而作乱…… 她想建立国富民安的世界,登上皇位只是开始。往后的路会更艰难,得罪更多人。 “抱一下吧。”秦婳张开双臂,李淮安、石明奕、东方清、林悠然一一抱住她。 离开王府时,她差点晕倒。 昨天白天经历刺杀,晚上骑马狂奔,直到现在也没能吃口饭,喝口水。 秦婳坐着轿子回宫,简单吃了两口饭就去给母皇守灵,其他事情交给顺亲王、林听禾、赵谷欣处理。 按照习俗,停尸七日期间,皇女、皇子需要日夜守灵,王公大臣每日进宫哭丧两次,诰命夫郎每日哭丧一次。 尸体在泰安殿停放七日,秦婳跟永宁皇子日夜守着,直到第八天进行大殓仪式。 棺椁从泰安殿移至殡宫,每隔七天群臣入宫哭丧,直到四十九天下葬为止。 秦婳亲自撰写祭文,京师所有寺院需撞钟三万下以示哀悼,朝廷文书百日内从“朱批”改为“蓝批”。 大殓仪式结束,秦婳同顺亲王以及六部尚书、督察御史留下商议政事:一是丧仪细节,二是登基典礼,三是边防稳固。 虽说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对她行君臣大礼,但没有登基大典,她就只是“代理皇帝”。 历来继位的君主为稳固地位,大多选择尽快举行登基仪式,比如守孝七日后祭告天地,也有四十九天下葬后举办。 秦婳决定下葬后举办登基仪式,对于这点大臣持有不同看法,大多认为现在局势不稳,尽快登基才是上策。 可惜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 在国丧期间,在京军民不准嫁娶作乐?,各寺院、道观每日须鸣钟三万次。 晚膳时,秦婳去了趟永宁宫。 “父亲,后宫的君侍都有何想法?” 女帝驾崩,历来都要安排曾伺候她的君侍、宫女、宫男去守陵。君侍多为受宠幸却没有孕育子嗣,也没有抚养任何子嗣的人。 “这是拟定的名单。”苏贵君神色平静。 秦婳看了下,君侍二十人,宫女、宫男五十人,下葬时到皇陵附近居住。 即便如此,宫里的君侍还有十五人。秦婳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二是统一住在长平宫。 最后有六人出家,德君住进安宁皇子府,剩下八人住在长平宫。 长平宫就在万安宫附近,专门建给先代女帝君侍居住,不属于后宫,避免风言风语。 还有就是曾照顾女帝的宫女、宫男全都放出去。宫男可以回家,也可以出家。 宫女境况比较悲惨,她们大多年幼被家人送进宫,喂了药无法成为女人。对亲戚来说是不详之人,所以无家可归,只能出家。 有钱有势的宫女会纳捐,晚年去道观或寺庙修行。贫穷的宫女无力购买田产,一旦出宫,只能乞讨为生。 “问清楚他们有没有可去的地方?”毕竟伺候过母皇,若是饿死在街上,岂不说她刻薄。 “是。”立冬低头离开。 如今皇宫总管是赵吉祥,品级为正四品。她曾是青阳宫管事,康王府副总管,也是陪伴秦婳最长时间的人。 立冬、刘果、立春、立夏晋为御前尚仪,品级为从四品。 民间关于秦婳继承皇位的反应各不相同,对最底层的穷苦百姓来说,皇帝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跟他们没关系。 倒是有些抑郁不得志的读书人,受到有心人挑拨,愤而写诗抨击她;世家大族疯狂贬低她,同时又想从她身上捞好处。 毕竟很多人都害怕她登基后会严厉整治官场,大力打击腐败现象。还真别说,她们猜对了,可惜没奖品。 第132章 登基为帝 秦婳一直住在宫里,大殓仪式后每天都在御书房批阅官员呈递上来的文书,身旁时刻有两位起居官史负责书写《起居注》。 刑部递过来的文书最多,秦婳想起周霞光不顾律法,一心只想打击左相派。准备拉她下来,否则不知道要造成多少冤假错案。 “金凤,去查周霞光。” “属下遵旨。” 金凤行了礼恭恭敬敬退下。 秦婳的护卫依旧是护卫,不过从亲王护卫变成女帝护卫,府兵则编入禁军队伍中。 还有就是原本她要去北部剿匪,现在改由镇北将军负责。令人失望的是,镇北将军带领的士兵三番两次攻不下来。 秦婳怀疑她故意拖延时间,或许是为了展示能力,也或许是给她添堵,总之不是好兆头。 为了给她警告,秦婳把剿匪事件交由段影处理。段影为了立功,也为了投诚,不用半个月就把北部土匪强力肃清。 刘天河等所有参与反叛的人员被抄家,其中直接参与者斩首示众,至于听令行事的士兵们,全部贬去做苦力活。 “这些人家里好穷。” 系统撇撇嘴,二十五位官员才抄到50万,还有两位官员在外面借一堆高利贷。 “启禀皇上,长平郡王想要见您,为此不惜用头撞柱子。”楚燕过来禀报。 “那就去瞧瞧吧。”秦婳起身离开。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秦嫣规规矩矩行了君臣大礼,而不是皇女间的小礼。 “免礼,不知二姐找朕有何要事?”秦婳淡淡开口,女帝架势摆得很足。 “敢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 “效仿母皇,将你软禁于此。” “还请皇上给我一条生路……” 秦嫣重重磕头,她愿意用救命神水和毒药换自由,除此之外,她还上交火药配方。 “朕不会放你出去,但可以送你三瓶让人失去记忆的药水,一瓶一年。” 秦嫣身上有系统,不可能让她出去乱跑。万一哪天死了,世界大乱。 秦嫣眼睛一亮,只要孟卿尘喝了药,那么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第二天,孟卿尘喝了药醒来。 记忆停留在三年前,他跟皇太女合作,计划杀死二皇女,嫁祸三皇女的时候。 不得不承认,秦嫣在攻略男人方面很有天赋,再加上江瑾轩、顾望琴、叶千景的配合,孟卿尘很快就沦陷了。 攻略系统极为愤怒,因为它无法抹杀,也无法逃离秦嫣,直到65年后秦嫣老死! 秦嫣活下来了,继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身旁还有四位美男陪伴。 虽然失去自由,但她看起来很满足,毕竟不用当牛做马。 十一月二十,大雪纷飞,女帝下葬。 京城九品以上的官员痛哭流涕,秦婳亲自扶棺,从皇宫将遗骸运到皇陵。 沿途百姓披麻戴孝,跪地痛哭。 下葬仪式结束,牌位带回太庙安放,享受后世供奉。经过商议,庙号定为“明宗”。 回宫途中,突然有十几名乞丐混在人群中大喊:“康亲王蛇蝎心肠,弑母上位,不配为帝!” 秦婳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今日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全都离京送葬,秦婧很可能逃跑! 果然很快就有人禀报说她逃了,没想到皇太君竟然还有暗处的势力,真是不得了。 “楚燕,全面搜捕秦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婳勃然大怒。 “微臣遵旨。”楚燕领命离开。 秦婳抬脚去长寿宫见皇太君,原本念他年老体衰,故而软禁期间待遇未曾降低。 “朕本不想徒增杀戮,免得别人说不念姐妹情谊,太过狠厉。如今多亏了您,秦婧的结局要从软禁换成意外身亡了。” “你,你真恶毒!”皇太君怒不可遏。 “立冬,把长寿宫所有御赐的东西都搬到长春宫。三等宫男平日做什么,祖父就做什么,月俸从100两降为1两银子。” “你,你不得好死!”皇太君舒舒服服享受一辈子,别说干活,就连路都很少走。 “祖父,您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诅咒,朕听了很伤心。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夺了英国公的爵位!” 皇太君气晕了,毕竟他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英国公府,人真是越老越糊涂啊。 秦婳摇摇头离开,当晚命张雪飞带禁军去查抄英国公府。左相早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新皇给她留了活路。 第二天清晨城门打开,荣耀百年的英国公府大门贴上“查封”字样。七十岁的陈佳在女儿的搀扶下,坐上牛车离开京城。 秦婳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否则连老家都抄,毕竟陈佳在老家安置不少财产。 累积百年的世家果然不同凡响,所有财产加起来超过五百万,比当初的郑舒涵更奢侈。 秦婳询问系统,大皇女逃到哪儿去? “她现在跟大圆教教主王兴,北戎国三皇子等人去凤凰山挖宝藏,然后里应外合,一举进攻安槐国。” “幸好我提前搬空了。” 秦婳命楚燕去趟凤凰山,把所有叛乱之人全部绞杀,以绝后患。 王兴等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堆积成山的宝箱。可惜里面空空如也,别说金银珠宝,连个耗子毛都没看到! 三皇子跟秦婧一怒之下杀了王兴,然后逃离地洞。但是出口被堵,最终活活饿死。 所有尸体被一把火烧了,秦婳宣告秦婧死亡,省得以后有人用她的名义搞事情。 “皇上,去瞧瞧新送来的衣服样式?”赵总管看秦婳面露疲惫,于是建议道。 “走吧。”秦婳点点头。 她现在穿的衣服,戴的配饰都是亲王规格。登基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所有东西都要重新制作,以凸显帝王威仪。 龙袍有四种颜色,玄色是登基大典和祭祀典礼穿,红色在接待异国宾客时,黄色是平时朝会或宴请群臣时穿,青色是便服。 “朕很喜欢。”秦婳看着龙袍很满意,尤其是上面栩栩如生的金龙绣花。 “寝宫也按皇上的吩咐重新装扮。” “哦,正好也瞧瞧。” 泰安宫很大,秦婳让人把乱七八糟的摆设清空,寝室全部重新修缮。 外面又下雪了,秦婳有些想念李淮安他们,说来已经快两个月没见面了。 秦婳出了趟宫,把李淮安四人领到母皇名下的别院,那里用来做男子孕育实验。 总共八人,有正在怀孕,有准备生产,也有已经生育出来的婴儿。 四人极为震惊,没想到安槐国的太医竟然有这等能力,能够让男子受孕! 回去时,秦婳说他们可以慢慢考虑,生不生在于自己,她绝不会勉强。 如果他们不愿意生,那就找愿意生的人好了,毕竟后宫还有很多空位可以填。 无论如何,男子生育这件事,她都要推广出去,不然怎么卖药挣钱? 李淮安四人不说话,毕竟这种事太突然了,不过之后他们经常去别院拜访。 今年因为国丧,过年整个京城冷冷清清,没有宴会,没有张灯结彩,更没有烟花爆竹。 正月初十正好百日孝期已过,秦婳脱下孝服,搬至修葺好的泰安宫居住。 登基大典临近,整个京城戒备森严,苏大将军每天都住在衙门里。张雪飞也派禁军日夜巡视,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正月十二日,天还没亮,王公大臣都穿戴朝服,依次进入宫。皇家侍卫严密驻守各个大门,谨防宵小之徒出入。 铛铛铛。 三声鼓鸣意味着祭祀结束。 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照耀在刚刚睡醒的大地上,整个世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秦婳乘坐步辇进入大兴殿,顺亲王准备好继位诏书与写有贺辞的表文,礼部尚书将玉玺送到皇帝宝座。 继位诏书宣读完毕,秦婳坐在金龙宝座上,大殿里文武百官、王公大臣,有序上前行三跪九叩大礼。 至此,她便是安槐国名正言顺的皇帝。 自古帝王登基第一件是封赏,为表孝道,通常都会先晋封先皇君侍,再到后宫与功臣良将。 父亲从苏贵君晋为皇太君,赐住长春宫。其他人由于辈分升高,位分自动增加“太”字,比如贤君、德君晋为贤太君、德太君…… 接下来是后宫,李淮安是正君自然晋为君后,赐住永坤宫,封后大典择吉日举行。 石明奕、东方清是侧君,分别晋为贤君、良君;林悠然是良侍,晋为慧少君。 最后是功臣良将,比如楚燕、李大捷、金凤等人全都大肆封赏。 一时间擂鼓震天,热闹非凡。 秦婳坐在龙椅上俯视众生,目之所及不论是真心臣服,还是心有不甘,或是别有所图,全都低下头不敢直视她。 这就是帝王。 第133章 推广丹药 登基当晚,秦婳去了长坤宫。 由于最近太累了,两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说会儿便疲惫地睡下。 新皇登基,马上又是元宵,秦婳宣布与民同乐,直到正月二十五日再上朝。 第二天晚上,召石明奕侍寝。 按照后宫规矩,女帝只能去君后宫同寝,不可去其他宫殿过夜。 这晚倒是没有纯粹盖被子聊天,而是翻云覆雨到了大半夜才睡下,毕竟她憋了很久,石明奕又故意诱惑。 第三天召东方清侍寝,脱衣服前,他跪下说自己愿意服下丹药,为皇上生育孩子。 秦婳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之后接连三个晚上都是东方清侍寝,第四天才轮到林悠然。 宫里的人极有眼色,发现四位君侍,皇上对另外三人虽然疼爱,但最在意的毫无疑问是良君。 李淮安、石明奕、林悠然都知道原因,皇上如此疼爱东方清无非是他服下怀孕丹,未来有可能诞下第一个皇嗣。 他们都见过男子生产,跟女子一样痛苦又危险,若是不小心连性命都保不住,故而有些犹豫。 “你怕疼,身体还没我强壮,生孩子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吧。”东方清如是说。 “真靠谱!”秦婳亲了亲他的嘴角,随后命立冬传午膳。 原本在王府用膳,只需要检查一遍即可,如今流程非常复杂。每道菜都有专门的人试毒,除此之外,服侍的人更多了。 秦婳以前只安排四名贴身侍女,现在梳洗穿衣十人,如厕十人……,几乎无时无刻身后不跟着十名以上宫女。 第一次大朝会,秦婳按照母皇嘱咐,将林听禾晋为左相,管吏部与户部;赵谷欣晋为右相,管礼部。 刑部尚书周霞光在审讯逆贼的过程中徇私枉法,贬为刑部郎中,刑部由云珊代理。至于姥姥苏苒,秦婳并没有给她晋官,依旧是大理寺卿,不过授封赵国公爵位。 这是普通爵位,后代降级承爵。 也就是说赵国公女儿承的是侯爵,孙女承的是伯爵。想要世袭罔替的金字招牌,那就要看看她们对国家做了多大贡献。 朝会结束,内务府总管承德郡王上书,询问今年选秀男的事情。 秦婳考虑两天,同意选秀。 二月初,兵部侍郎江洁指出,北戎国来信,要求他们交出三皇子。 “真滑稽,皇上登基他们派来祝贺的使臣当中,压根就没有三皇子!”左都御史陆老看完书信,无比愤怒。 “北戎国向来不满我国,恐怕早有不臣之心,故而微臣建议皇上指派武将前去北部打听具体情况。”林听禾缓缓开口。 “左相言之有理,北戎垂涎我国富饶的土地,早有入侵之心,否则也不会再三骚扰边境百姓。”云珊同意左相的观点。 “那么诸位认为谁比较合适?”秦婳问。 举荐的人员五花八门,有兵部侍郎江洁,有说承安伯何晴,还有提禁军统领等。 秦婳突然想起张遇,据说他当初对某个秀才掏心掏肺掏银子。谁曾想人家考中进士,勾搭上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抛弃他。 那个大户人家正是承安伯的外甥。 “那就安排承安伯去做这件事。”秦婳思考片刻做出决定。 “皇上圣明。”众位大臣呼呼啦啦夸赞。 晚上陪父亲用膳时提到这件事,正好张遇就在旁边伺候。 皇太君问他想怎么做? 贬官还是和离,都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多谢皇上、皇太君挂念,奴才早已经忘了她,不想再徒增烦恼。”张遇跪在地上回话,没想到那个女人真做了大户人家的媳妇。 真是老天不开眼,当初要不是他出手相救那人早死了。后来考中进士,勾搭上贵公子,为了甩开他,狠心给他下毒! 张遇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得下! 第二天,秦婳把秦如、雷蕾、承礼郡王带到别院,她希望怀孕丹由这三人去推广。秦如负责国内,承礼郡王负责国外,雷蕾负责编写故事。 “若是能成功,雷蕾授封安槐国第一笔,秦如授封郡王,承礼郡王爵世袭罔替。”秦婳笑着说。 “臣,愿誓死效忠皇上!” 三人异常激动,虽然她们是有名的纨绔,但有机会谁不想立大功,办大事,芳名流传! 秦婳给承礼郡王一百粒怀孕丹,让她先去北部,暗中跟北戎国的女人做交易,价格、人选等所有事情都由她定。 秦如也是一百粒丹药,先从京城开始,慢慢扩散到其他地区。 雷蕾十粒,她的主要任务是写书,不是说服他人。 “你这样,不久会迎来人口激增吧?”系统提醒,女尊男卑的世界,若是男子能生育,孩子数量肯定会增加。 “所以安槐国需要扩大领地。”秦婳摸了摸下巴,她可从来没说过,自己要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看不出来,你野心真大。” “多谢夸赞。” 秦婳准备回宫,正好看到云澜跟某个女人拉拉扯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前未婚妻洛平芳。 她没有上前,就站在一旁看着。 云澜对着纠缠他的洛平芳破口大骂:“洛家在我娘遭受不白之冤时落井下石,你这个怂货,连见都不敢见我!” 洛平芳急忙解释说:“家里所有事情都由祖母说了算,我一无功名,二无财富人脉,见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如今不也没有功名利禄,财富人脉,凭什么纠缠我?我娘代理刑部,是你祖母的上峰,你以前配不上我,现在更配不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最近夫子一直夸赞我,我以后肯定能考中进士,让你风风光光——” “我为什么要等以后,现在直接找年轻有能力的官娘不是更好!” 云澜毫不犹豫离开,洛平芳想追上去,两名小厮把她拦住。 秦婳兴致勃勃看完戏回宫,果然还是宫外比较精彩。 晚上陪东方清用膳,他眨着干净的眼睛问什么时候才怀上? 这个问题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不到一个月,太医再厉害也诊不出结果,不过两人同房的时候有意识减小动作。 另一边张遇果然没有放下怨恨,他出宫调查发现,杜彩云靠着夫郎的关系,已经晋升为六品工部主事,是正正经经的官娘。 婚后这些年,她表面上对夫郎百依百顺,背地里却养了个外室。天天在外室面前咒骂夫郎,真是个人渣! 承安伯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长女谢秀二十五岁,夫郎两年前病逝;次女谢慧二十岁,有正夫郎;小儿子谢聪已经嫁人。 杜彩云逢年过节都会提着礼品,领着夫郎回娘家。明明婆母是承安伯妹妹,她却嫌弃对方没有官职,一心讨好承安伯。 突然张遇想到一个不算好的想法,打算试试能不能行? 他模样普通,以前在宫外所有人只看到何缘,方便他偷盗;后来进了宫,别说君侍,就是跟宫男比也是不起眼。故而当初杜秀英越过何缘看向他的时候,他轻易就沦陷了,如今想想真可笑。 张遇穿着小厮服,缓步走在承安伯府附近。只见他嘴唇发紫,额头青筋暴起,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谢慧经过时,仿佛没看到他,就这样走了。 一个时辰后,谢秀回府,远远看了他一眼,随后给丫鬟下令。 两个丫鬟走到张遇身旁说:“你要去找大夫吗?” “不,奴才是宫男,必须在宫门关闭前回去。”张遇摇摇头。 谢秀听到他的话,面无表情地对丫鬟说:“送他到宫门口。” “是,小姐。”丫鬟叫了马车送他。 张遇回到宫里立即解毒,随后请求皇太君让他嫁给谢秀做小侍。 “不管你是真心喜欢她,还是想报仇,小侍都不够格。这样吧,我认你做干儿子,再让皇上封个县主,风风光光出嫁如何?” “皇太君大恩大德,奴才此生难报!” 张遇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他不明白皇太君为何对自己这么好? 其实没什么特别原因,皇太君看他投缘罢了。 第134章 北戎皇女 承礼郡王收拾东西,赶赴北部。 秦如配合雷蕾的故事,在京城大力宣传怀孕丹,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身居高位却没有孩子的女人。 不仅如此,她让自己的小侍也吃了。 她偷偷领她们去别院,让她们看到怀孕的男子和孩子之后不少人都心动了。价格是一粒药五百两银子,先到先得。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到了月底也只卖掉五粒药。 好在三月初,秦婳宣布良君怀了龙嗣,一时间整个朝堂议论纷纷。 虽然她们都听说太医院研究出可以让男子怀孕的药,但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听听也就罢了,怎么有人还真的相信? 没想到有人信了,还是她们的皇上! “皇上,自古都是女子怀孕,男子生出来的孩子,怕是……”饶是左都御史也忍不住觉得皇上太冲动了,万一生出有问题的孩子如何是好? “这件事母皇在位时太医院就已经研究,其中有两人怀了母皇的骨血,过几日便临盆。朕打算把孩子接到宫里抚养,到时诸位大臣一同去欢礼。”秦婳毫不犹豫把前任女帝推出来顶锅。 大臣们只能暂时按下所有疑惑,一切等看了再说。 如今宫里宫外都在讨论男子怀孕的事情,民间的大夫们纷纷扭头看向皇宫,我朝太医的医术已经如此登峰造极了吗? 一时间太医的名号传遍大江南北,学医之人夜以继日奋发图强,打算参加明年的太医院考试。 她们也要去往那个最高的医术殿堂! 秦如在京城各个地方张贴告示,只有从她与承礼郡王手中购买才是真药,其他都是假的。 为了方便大家了解,她在城东开了间铺子,专门给大伙答疑解惑。 其实按照现在的医术水平,根本做不出怀孕丹。不仅是药材问题,更多是高精度的提取物,包括所谓的神水也是,所以根本没有假药。 三月初八,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秦婳领着诸位大臣到达别院,看了大着肚子的男人,还有已经生出来的四个孩子。 最大的半岁,最小的一个月,有男有女,看起来跟普通孩子没区别。 下午有个男人准备生产,经历一个多时辰的痛苦,孩子总算顺利出生。 太医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有人惊喜万分,有人茫然无措,也有人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天后生了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 秦婳把两个孩子接到长平宫抚养,女孩封为承恩郡王,男孩封为永恩皇子。 八位上了年纪的先皇君侍,平时没什么事,带带孩子也挺开心。 皇太君听说良君怀孕,免了他每日早上的请安,只要下午去一趟就行,有事没事还经常给他赏赐。 “良君倒是个赤诚之人。”皇太君笑着说。 “他最近张罗着要做衣裳,您不知道那针脚有多粗糙。昨日想吃辣,今日想吃酸,光是小名女男各取了十个。”秦婳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明日去祭祖,万事要当心。” “女儿明白。” 秦婳陪父亲说了会儿话便去看东方清,他最近容易犯困,觉也比较多,果不其然一进殿,星言便小声说睡着了。 秦婳小心翼翼走到罗汉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虽然不觉得李淮安几人会有其他心思,但宫里鱼龙混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故而她命立冬把承清宫所有可疑人物全换了。 东方清醒来时,发现皇上在榻上看书。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才不好意思行礼问好。 “你饿了吗?”秦婳搂着他的腰问。 “嗯,想吃桂花鱼翅、桃子、鱼羹。” “好。” 东方清现在怀孕不方便侍寝,秦婳每天都陪他用膳。 晚上有时会召其他人侍寝,有时也会自己睡。毕竟都是皇帝了,没人能管得着。 今年清明,秦婳坐着又大又舒适的轿辇出发。 第一天还阳光明媚,哪知道第二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段影原本担任左、右卫禁军统领,负责保护皇上。秦婳分了她的权利,如今只负责统领左卫禁军,右卫禁军统领由楚燕担任。 中卫禁军从将领到普通士兵,超过七百人参与反叛。 秦婳直接把三百府兵整编进去,再任命武秋萍为统领。她原本军功累积至三品副统领,因为跟皇太女不对付被贬为五品准将。 祭祖回来已是三月中旬,承安伯从北部派人送信回来。经调查发现,北戎国最近正在招兵买马,入侵我国的意图十分明显。 秦婳给镇北将军写信,希望她守好北部,否则就滚蛋。 镇北将军原本是皇太女一派的人,因为没有参与反叛,故而一直留着。不过上次剿匪就看出来此人藏有其他心思,若是不忠那就不用。 话说承礼郡王领着郡王君到北部,两人买了个花魁回来,然后让他服下丹药跟护卫成亲。 在确诊怀孕之前,妻夫俩假扮药商打听北戎国的情报。 北戎国是男尊女卑国家,若是哪家生女儿,就要给官府上交一头羊,反之生了儿子,官府奖励一头羊。故而从上到下都不愿意生女儿,贫穷人家生了直接溺死。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们不能读书认字,不能习武,不能讨论政治,一旦违抗轻则打板子,重则处死。 这任国王有六位皇子,不过三皇子、四皇子没了,只剩四位皇子,皇女也有四位。 大皇女婚后连生九个孩子,去年病死了;二皇女经常被驸马拳打脚踢,身体也不好,病殃殃的;三皇女嫁给青梅竹马,看起来很恩爱;四皇女性格泼辣,尚未出嫁,是唯一敢骂皇子的人。 承礼郡王花银子收买北戎国的一个女人,让她假扮神婆联系四皇女说自己有可以让男子怀孕的药。 四皇女对自己国家的人没有太大戒备心,不管是不是真的就买了五粒,打算给每位皇子和国王老爹来一粒。 这种丹药无论是谁都验不出毒物,女子也可以吃,吃完跟男子同房也会怀孕。 四皇女本以为是江湖骗子,但当皇子们陆续被验出怀孕的时候她乐了,可惜老爹一把年纪没能怀上。 她再次找神婆拿药,价格从二十两升到五十两一粒。 四皇女瞪大双眼,她一年一百两的俸禄,又不是皇子拿五千两! 不过她很快想到解决的法子,那就是找受压迫的贵女合作。她们出银子,自己拿药,尤其是大姐夫,一定也要让他连着生九个孩子! “一粒是单胎,两粒是双胎,三粒是三胎……不过以现在的医术,双胎大人小孩都危险,三胎大人小孩只有微小概率存活。”神婆实话实说。 “那样更好。”四皇女咧着嘴笑了。 承礼郡王跟北戎四皇女做生意,主要目的不是挣银子,而是瓦解国家的内部势力。故而价格不能卖太贵,否则普通贵女买不起。 他最终卖给四皇女五十粒药便停下,等待验证成效。 系统得知承礼郡王和秦如定的价格,哇哇大叫说亏了。 “你还差五千多万才能完成任务!”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前期主要把名声打出去,而且北戎情况特殊,卖药主要是为了制造内乱。更何况我现在是皇帝,光是接收私人库房就有四百多万,每年地租、皇庄、商铺也有五六十万。” “你还欠我20%的能量,为什么不卖秦嫣的神水?” “神水留到打仗时给将士们用,人命可比银子值钱多了。” 秦婳知道将来战争不可避免,所以神水这种救命药必须攒着留给自己人,卖是不可能的! 第135章 云澜进宫 天气越来越热,东方清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脾气有些暴躁,秦婳每天都哄着他。 “皇上,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不,你比前朝那些大臣可爱多了,她们才让我烦。” “杜鹃花开了!” “别跑,慢点走。” 原本宫里没有种杜鹃花,东方清说在平台府的时候,三四月份漫山遍野开满了血红的杜鹃花,就像是燃烧的云霞,漂亮极了。 故而秦婳特意让人种上一片杜鹃花,最近他每天吃完饭都要过来看一眼。 回去时正好遇到林悠然,他也过来赏花,不过赏的是玉兰花。 “拜见皇上、良君,皇上、良君万安。” “免礼,听说你近日身子不舒服,可让太医看过?” “托皇上洪福,臣侍已经好了。” “朕先送良君回去,晚点再去看你。” “臣侍恭候圣驾。” 秦婳点了点头,牵着东方清走回承清宫。星言原本觉得自家主子不会争宠,如今瞧着可比其他人厉害多了。 若这胎是皇女,往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至少他觉得主子这次搏对了。 晚上秦婳召林悠然侍寝,他的花样越来越多了,眼神中隐隐有些不安。 事后温存时,秦婳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哭着说:“臣侍的身体被下过太多药,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 林悠然自从听说有能让男子生育的药,便蠢蠢欲动。或许是从小到大,他都无法将任何东西掌握在手中,故而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惜他问过府医,身体早被毒药毁了,生育子嗣非常困难。然而怀孕丹能让健康的男子怀孕,却不能治疗绝嗣之人。 “不着急,先慢慢调理身体。就算养个十年八年,到时候你也才三十岁,依然可以生。哪怕真的不能生,到时候过继一个。” 秦婳虽然会更关注东方清,但绝不会因为其他人不愿意生孩,或是不能生就冷落他们,否则当初也就不会娶进门。 林悠然的过去她比谁都更清楚,怎么忍心会苛责,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第二天立冬提醒秦婳该起床了,她回头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林悠然,吩咐等会儿送些名贵的药材去承恩宫。 立冬低头回了声是,随后招手命其他人进来伺候。许是动静太大,林悠然被吵醒了,缓步跪下为秦婳整理衣裳。 朝堂上没什么大事,无非是我攻击你家风不正,管教无方,任由女儿欺凌百姓;或是你攻击我结党营私,懒政怠政,任由百姓无法申冤求公道…… 这种事问题都不大,秦婳等她们吵完询问户部各府钱粮亏空数据。 以往新帝登基,为了彰显仁德,拉拢人心,常常选择免除过去的亏空,故而各地坏账、烂账、假账不计其数! “通知下去,一年内补齐亏空,可免除一半的账面;两年内补齐亏空,可免除三成账面;三年以上补齐亏空,一分也不能少。户部查账,都察院追账。”秦婳当即宣布。 “臣等遵旨。”众位大臣异口同声。 正当诸位大臣忙着查各府账本的时候,东方悦上书,有京城人士在南方走私金丝楠木。 秦婳看着文书气笑了,由于金丝楠木生长周期长且产量小,故而砍伐必须经官府审批。私自砍伐、售卖轻则徒刑,重则死刑。 “云爱卿,此事不论涉及到谁,朕都允许你追查到底!” “微臣遵旨。”云珊郑重跪下领命。 她刚正不阿,不怕得罪人,也不接受任何示好,一心只想为朝廷、国家办事。 秦婳原本也是把刀,所以不会做卸磨杀驴的事。只要大臣有能力,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她都愿意给机会。 转眼就到蔷薇花开,石榴花艳的五月。 端午节过后便是选秀,皇太君、秦婳坐在御花园,静静看着行礼问安的秀男们。 冷艳、明媚、清秀、娇俏各种类型都有,奈何秦婳看着没什么感觉。 “刑部代理尚书云珊之子云澜,年十六。”礼教司仪宣读花名册时秦婳愣住了。 她微微抬眼看去,只见云澜穿着粉色衣服,小脸红扑扑的,宛若七月芙蓉。 “云澜参见皇上、皇太君,愿皇上、皇太君万福金安。”云澜跪下问安。 秦婳轻轻摇了摇头,礼教司仪立即意会,朗声宣布:“云澜,赐花。” 云澜听到后眼眶瞬间变红,但还是笑着说:“云澜辞谢皇上,皇太君。” 秦婳有些想不通,她记得云澜说过,这辈子永不做侍,只当正夫郎,为何? “洛平芳为他自残,众人都夸赞她痴情不变,转而指责云澜冷漠无情,再继续下去恐怕要被逼嫁了。”系统回。 “慢着,你平日可有什么喜好?”秦婳终是不忍心看他难受。 “回皇上,云澜平日喜欢看书、练字、画画。”云澜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提问,声音有些紧张。 礼教司仪看到皇上点点头,于是改口宣布:“云澜留牌子,赐香囊。” 最终这一届选秀,秦婳只留云澜在宫里,赐封号“熙贵人”。“熙”寓意光明、幸福、吉祥,配他正合适。 石明奕听到表弟被选上的时候极为震惊,下午便来到芙蓉宫探望。 “你都不知道洛平芳脸皮有多厚?她听说我跟别人说亲直接跑去跳河,搞得所有人都以为我无情无义!”云澜气呼呼地说。 “你喜欢皇上吗?”石明奕问。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皇上?第一次宣布落选的时候,我都快气哭了,明明我那么好看!”云澜瞪大双眼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授了封,那便安心伺候皇上吧。”石明奕虽然有些酸涩,但多个云澜,对他而言也是个助力。 秦婳没有立即召云澜侍寝,而是晾了好几天,众人还以为他没得宠就失宠了。 这天秦婳在御书房批阅文书,云澜端着亲手做的阿胶桂圆汤进殿。 秦婳喝了两口汤,味道不错,但绝不是云澜亲手做的,顶多是亲手盛汤。 这种事她见多了,比如父亲每次送给母皇的糕点都说是“亲手”做,实际上是大厨做好,他“亲手”摆盘。 “这汤真是你亲手做的?看来你很有厨艺天赋啊。”秦婳似笑非笑。 “可能,有一点点吧。”云澜低着头,不用逼问,看他表情就明白了。 “你还没办成人礼吧?等成年再来送汤。”秦婳拍了拍他的头发,随后命立冬去库房挑套粉色首饰过来,免得他胡思乱想。 “多,多谢皇上关心。”云澜想了想,距离成年也就剩两个月。 等他离开御书房,正好看到良君被人搀扶过来,肚子微微隆起。 可以让男子怀孕的药原来真的存在! 难道他以后也要生孩子吗? 云澜行礼后跑去承明宫,感觉男子生孩子很可怕,而且大着肚子不好看,怪怪的! 石明奕听到孩子,猛地想起前两天祖父进宫,提醒他尽快诞下子嗣。 李淮安跟他情况差不多,老太爷责备他身为君后,既然不能第一个诞下子嗣,那就第一个诞下皇女。 说实话,李淮安、石明奕都计划等东方清生下孩子后做打算。如果生产过程没有生命危险,孩子也健康正常,他们自然愿意。 得知不强制怀孕,云澜才松了一口气。 第136章 广德皇子 云珊查到走私金丝楠木的可疑人员,立即进宫见皇上,因为对方身份高贵,不是刑部能抓捕的人。 “广德皇子?” 秦婳看着调查报告,上面写广德皇子从南方走私金丝楠木到北方卖,再从北方走私人参到南方售卖。 这两样都是内务府专营的生意,其他人走私轻则蹲大牢,重则绞杀。 然而刑部不能缉拿皇子,皇族犯罪只能由宗人府处置,而宗人府是顺亲王在管。 顺亲王什么都好,哪怕亲生女儿犯罪也能秉公处理,唯独广德皇子例外! 秦婳若坚持处罚对方,必将跟顺亲王反目。她继位皇室宗亲没有闹起来,大多看在顺亲王的面子上,毕竟众人都不喜欢她。 唉,看来得想别的办法。 秦婳沉思片刻,命云珊把广德皇子以外的人全部抓起来按照律法处置,至于走私所得赃款全部充入国库。 “金凤,去查广德皇子的资产。” “臣遵旨。” 金凤动作很快,广德皇子不仅走私木材、人参,还有私盐。挣的银子一部分用来购置大量田产,另一部分换成金银玉器,还有一部分藏了起来。 “他把金银都藏哪里了?”秦婳问系统。 “五千两黄金藏在密室,五十万两白银藏在夹层墙,另外还有五家当铺。”系统声音很激动,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看来近期得去一趟皇子府。” 秦婳无奈叹息,虽然金凤偷盗技术厉害,但无法悄无声息运走那么多银子。 要知道十万两白银有六千多斤,五十万两用马车拉也得准备几十辆。恐怕到时候她还没动手,就先被抓住了。 五天后,秦婳在金凤等人的掩护下,悄咪咪潜入广德皇子府。谁能想到,她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要做梁上君子! 好在有系统提醒,一路顺顺利利来到某座院子。五十万两白银被砌在墙里面,寻常人根本想不到,就算想到也拿不走。 秦婳把手贴在墙上,系统激动地充值五十万,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任何人。可惜黄金动不了,因为密室就建在皇子寝室里。 第二天,秦婳把广德皇子、顺亲王叫进宫,两人行礼时她没有允许“平身”,而是怒气冲冲把刑部调查记录砸在他们身上。 “广德舅舅,你胃口真大啊!” 广德皇子看了记录并不慌张,而是镇定地跪下说:“臣对此事毫不知情,还请皇上明查。” “盐业所得八万两,献广德皇子四万;人参所得六万两,献广德皇子三万;金丝楠木所得三万两,献广德皇子……” “若广德舅舅对账本真不知情,那朕便让禁军去查抄皇子府,也好还您清白不是?”秦婳勃然大怒。 “皇上,皇族犯错,理应交给宗人府查明并处置。”顺亲王跪在地上开口。 “哦,那还请姨母说说,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秦婳讥讽地看向顺亲王。 报恩没有错,但是为了报恩徇私枉法,甚至助纣为虐,那就是她的错了。 “未经皇上允许,贩卖私盐、人参、木材等,杖责一百,徒刑三年,并没收全部财产所得。”顺亲王一字一顿说道。 “那就这么办吧。”秦婳不耐烦地开口。 “皇上,刑部仅凭一面之词便把所有过错强加在广德皇子身上,臣认为应该重新调查。事关皇族声誉,还望皇上允许。”顺亲王说完,把头重重低下。 “姨母说得有道理,那么朕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把账上所得五倍归还内务府,此事一笔勾销;第二,朕派承德郡王调查此事,她也是皇族,定会为声誉着想。” 秦婳不可能把事情交给顺亲王处理,但也不愿意现在撕破脸。说是两个选择,但只能选第一个,因为承德郡王恨广德皇子。 账本上总共记录广德皇子拿了十万两,若想把此事盖过去,就得拿五十万来填。 广德皇子咬咬牙答应赔内务府银子,若是让承德郡王出手,他恐怕要被贬为庶人。 承德郡王女儿体弱多病,怀孕时被广德皇子惊了马早产,可惜后来大出血去世了。 当时先皇还在世,只是打了广德皇子二十大板了事,但承德郡王一直记恨至今。 两人离宫后,秦婳命孙林盯着他们,一旦收受贿赂或是背地里走私,立马上报。 她决定往后只要广德皇子犯一次错,就要交五倍罚款,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广德皇子怒气冲冲回去,让他往外掏银子就相当于割他的肉!但是没办法,为了长远考虑,只能花钱消灾。 平台府不能去了,好在南方足够大,下次换个府就行,不过提前跟知府打好关系。 广德皇子派心腹挖开墙面,他清楚记得里面有五十万,正好用来填账。然而墙面剥开,里面除了两只死耗子,再无其他! “给我查,无论是谁,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广德皇子目眦欲裂,五十万啊,那可是他十年的收入! “是。”心腹绷着脸下去。 五十万不翼而飞,广德皇子接连半个月都没有好脸色。然而派了很多人调查,连影子都查不到,最后看谁都觉得可疑。 承德郡王管内务府,皇上命令她找广德皇子要钱,一个月内凑不齐五十万就抄家。 一听广德皇子倒霉,承德郡王别提多高兴,走路都带风,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最终广德皇子从五家当铺调拨银钱,又变卖不少金银器物才勉强凑够银子。 七月初,承安伯再次派人送信回京,信上表明北戎国有意引发战争。 秦婳召镇北将军入京觐见,询问她北戎国的近况,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哐当”一声,秦婳把手中的砚台砸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对方脑袋上。 “承安伯去北部不到半年,就查出北戎意图起兵。你倒好,在那儿待了三年一点反应都没有!” “末将疏忽大意,还请皇上降罪。”镇北将军脸色大变,没想到皇上派人去北部暗查。 “镇北将军玩忽职守,降三级,所有军务交由承安伯代理!” “皇上,末将知错,还请再给一次机会,末将绝不会让您失望!” “既然知错,就应该好好弥补,别把朕当无知小孩!李宝,陪她回北部交接!” “是!” 李宝领着五名护卫去北部宣读圣旨,承安伯跪地接旨,并代理镇北将军职位。 七夕这天,云澜打扮得光鲜亮丽来到御书房送茶水点心。 “放着吧,朕一会儿再吃。”秦婳头都没抬,淡淡说了句话继续看文书。 “皇上,点心是臣侍亲手做的,放太久了不好吃。”云澜娇声娇气提醒。 “可是朕现在腾不出手?” “臣侍可以喂皇上。” 云澜取了块金鱼模样的巧果喂到秦婳嘴边,秦婳咬了一口说味道不错,比上次的汤更合心意。 云澜听得两眼放光,上次汤不是他做,但这次巧果是他亲手炸的! 秦婳吃了一块巧果,然后哄他回去,大热天就别出来乱跑,小心中暑。 云澜眼眶通红地控诉道:“皇上是不是忘了答应臣侍的话?您说臣侍过了生辰就,就……” “就什么?”秦婳盯着他看。 云澜说不下去,整张脸都红了。 秦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吻过去,直把他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 “别闹了,朕还要忙,晚上再陪你。” “是。” 云澜咬了咬唇离开,一时间心跳如雷。原来这便是肌肤相亲,比想象中更热烈。 晚上秦婳果然召云澜侍寝,脱了衣服之后发现他的身材丰盈性感,皮肤白白嫩嫩,像是剥了壳的荔枝,晶莹剔透。 云澜整个人都是甜蜜的味道,秦婳接连三天都召他侍寝,之后还晋为熙少君。 可惜他脑子不太聪明,去给君后请安时故意迟到,还说自己伺候皇上太累了。 石明奕无奈扶额,真是一点都没变。 李淮安看他年纪小不计较,把注意力都放在东方清的肚子上。生产的日子临近,可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第137章 诞下皇女 东方清身体越来越重,呼吸都有些困难。秦婳天天陪他用膳,晚上还哄他睡觉。 “皇上希望是女孩还是男孩?” “女孩最好,男孩也不错。” “她动了!” 东方清连忙秦婳的手放在肚子上,孩子最近动得厉害,想来是个调皮的主。 秦婳掀开他的衣服,亲了亲他的肚子。 “上面也要。”东方清嘟着嘴。 他最近说话越来越大胆,虽然说完会害羞,但秦婳喜欢这样的反差。 七月中旬刚过,太医就说生产日期临近了。 秦婳表面沉着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背地里却紧张得嘴唇起泡。 立冬给她煮了桂花茶,同时倒上两勺醋,喝完她才冷静下来。 东方清原本也紧张,不过看她那样就不担心了。 每天能吃能喝睡,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卸货。 七月二十四日,东方清肚子阵痛。 秦婳紧紧握住他的手,接连安慰说:“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在商城中兑换止疼药,虽然不能完全屏蔽疼痛,但比不吃要强很多。 东方清笑了笑,安抚她说自己没事。 夕阳的余晖撒在窗台上,东方清面色苍白,额头蓄着汗珠,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眼角挂着泪珠,嘴唇快要咬破。 太医催促秦婳离开,她也清楚自己待在里面会打扰他们,俯身亲了亲东方清的眼睛,狠心走出去。 李淮安领着众人在外面等候,每个人面色都很沉重,不久皇太君也来了。 秦婳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只见她双手握拳,眼睛赤红,牙关紧咬,不停来回踱步。 夜幕降临,殿内终于响起清脆的婴儿啼哭。 秦婳一个恍惚,竟有些站不稳。 太医推门道贺:“恭喜皇上、皇太君,良君诞下一位小皇女,父女均安。” “好!好!好!所有人都有赏!”秦婳松了一口气,随后抑制不住地高兴。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皇太君也笑了,众人全都围过来祝贺。 秦婳看着皱皱巴巴的女儿,也不知道长得像谁,不过很健康,因为哭声特别大。 等侍从把内殿收拾好,她忙进去看望东方清。 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意识是清醒的。 “皇上,我生了位皇女,是不是很厉害?”东方清笑着说。 “是,你最厉害。”秦婳小心翼翼地帮他整理散乱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脸颊。 “皇女叫什么名字?” “大名叫秦婃,小名叫芃芃。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真好听。” 东方清说完,星言端来参汤给他补身子。 秦婳接过碗,亲自喂他喝下。 中秋节,秦婳将东方清晋为贵君。众人听了神色各异,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生了是长女,于国于秦家都有功。 宫宴上歌舞升平,今日不仅是中秋,还是皇上寿辰。各地官员即使不入京,也派人送来许多礼物,堆满了整个大殿。 晚上秦婳去君后宫,李淮安款款行礼说,他愿意生育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 孩子不仅能够固宠,还是未来的依靠。虽然现在皇上还能做到雨露均沾,但往后新人越来越多,年老的人总有被厌倦的时候。 “好。” 秦婳拿出一粒怀孕丹给他服下,为了确保成功怀孕,接连好几天她都宿在君后宫。 石明奕看到东方清顺利诞下皇女,内心也动摇了。尤其看到君后接连好几天侍寝,立即意识到对方肯定服下丹药。 故而当秦婳召他侍寝的时候,他也说愿意生育皇嗣。 秦婳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生育孩子的过程都伴随着巨大风险。他们愿意生,那就说明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在自己,如此便好。 若是按照秦嫣的系统换算的话,李淮安、石明奕对她可能有80的爱慕,林悠然、云澜也有70,唯独东方清到了90。 以前她觉得能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很好,但是看了秦嫣的夫郎们,不由得改变主意,再爱慕一个人也要留点余地。 100分的爱慕仿佛傀儡一般,秦嫣说什么就是什么,毫无尊严和底线。离了对方就会死,什么爹娘朋友全都不存在…… 他们已经不是夫郎,而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死侍。 秦婳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皇太君说:“芃芃这几日长开了,眼睛跟皇上一样是凤眼,鼻子像良贵君,又翘又挺。” “我女儿,自然像我!”秦婳捏了捏女儿的小手,别看她小小一团,力气可不小,昨天还把她手背抓破皮了。 “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父亲请说。” 皇太君看了眼身旁的张遇,说他性子稳妥,办事可靠,想要认做干儿子,封做县主,再许配给承安伯长女。 秦婳有个条件,张遇复仇可以,但不能牵连承安伯府,她还要用人。 张遇知道在两人面前撒谎无用,故而发誓说,他只报复杜彩云,绝不牵连无辜,更不会主动伤害承安伯府的人。 八月末,皇太君召承安伯夫郎入宫,先是给他介绍新封的县主,再询问其长女谢秀可有意中人? 承安伯夫郎看了眼县主,发现对方长相普通,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想来是个性子稳妥的人,毕竟能入皇太君的眼,定然不简单。 今日皇太君特意叫他过来,恐怕有意撮合。 承安伯夫郎连忙说女儿夫郎去世两年,她一直忙于公务,自己身体不太好没时间张罗,故而耽搁到现在。 皇太君很满意他的识趣,顺理成章赐婚。 何缘过来找张遇,笑着说没想到有一天在泥潭里滚着的小偷,竟然成了高贵的县主,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张遇调侃他不要再让金凤等太久,否则会累的。 何缘脸色一红,金凤现在是御前护卫,早就不是普通小厮能够肖想的人,找她看花看雪的都是高贵优雅的世家公子,不像他…… “不要错过她,不然你会后悔的。”张遇鼓励道。 “我知道了。”何缘低下头喃喃自语。 第二天,他去找金凤商量两人的事。 正巧在路上遇到她,本想过去打招呼,突然听到旁边的女人大大咧咧对她说:“我弟今年刚好十六岁,长得如花似玉,性格温婉贤淑,你见过的,一点都不动心?” “说不动心是假的,可惜我未婚夫太狠毒了,但凡我敢跟别人好就要同归于尽。” “什么未婚夫这么可怕?退婚不行吗?” “不行啊,他长得太漂亮了。” “去死吧你!” 两人嘻嘻哈哈离开,何缘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金凤这样败坏他的名声。往后若是成了亲,别人岂不是都以为他是狠毒的人? “哼,等成了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什么成亲?你愿意跟我成亲了!” 何缘低头嘟哝的时候,金凤去而复返。 晚上何缘求李淮安允他离宫嫁人,李淮安笑着点点头。关于他跟金凤的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多年总算开花结果,不容易啊。 说来皇太君的赐婚在京城没有引起多大讨论,所有人都忙着打听怀孕丹。良贵君成功诞下皇女,可见皇上也觉得男子怀孕没问题,那么她们…… 一时间找秦如购买丹药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全都是世家贵族。 毕竟500两一粒丹药,普通人承受不起。 第138章 狩猎事件 九月中旬,秦婳领着大臣参加秋猎。 想到父亲以前不得宠,多年未出过宫,于是把他、贤太君也带上,同时允许三品以上王公大臣将自家诰命夫郎一起带去。 皇太君收到消息时怔愣片刻,他已经十八年没有出宫了,听说京城建了很多酒楼商铺,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李淮安、石明奕被诊出喜脉,东方清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故而秦婳只带林悠然跟云澜离宫。 猎场距离京城百里,预计三天路程。 第一天大家兴致勃勃,第二天脸上出现倦怠,尤其是养尊处优的贵夫郎们。不过去狩猎是种荣耀,故而再累他们都咬牙坚持。 第三天晚上到达围场附近的行宫,立冬等人手脚麻利地伺候秦婳梳洗,楚燕、段影领着禁军日夜巡视,以防有肖小之徒靠近。 秦婳刚准备睡下,刘果禀报说慧少君求见。 行宫女眷住前殿,男眷住后殿,哪怕是妻夫也不能去串门,以防意外发生。不过秦婳例外,她跟林悠然、云澜住同一个院子。 林悠然披着蓝色披风,里面穿白色薄纱长衫。晚风吹过,飘飞的衣摆像是天边的云朵,看起来如梦似幻。 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秦婳岂会让他失落。只是手刚搂上林悠然的腰,云澜也兴冲冲赶来,看到林悠然时脸颊气鼓鼓的。 秦婳想到上次三人玩,还是娶石明奕跟东方清的时候。虽然有点累,但别有一番趣味,于是一手搂着一个进屋。 云澜技术跟林悠然比天差地别,一看皇上注意力都被抢走,只能坐在床边生闷气,但听着耳边传来暧昧的呻吟他又不服气。 “一人一半,你不能全占了!”云澜理直气壮地拉住林悠然。 “那么你要上半部分,还是下半部分?”林悠然擦了擦嘴巴问。 “下半部分。” “好,我换个位置。” 林悠然不在意,不论是上面还是下面,他都能让皇上舒服。 两次之后,云澜不得不承认自己狭隘了,原来同房还有这么多学问。怪不得人们把这事当做一门技术研究,还出了书籍。 他往后也要好好学习,不能被林悠然比下去! 他们都是少君,万一皇上更喜欢林悠然给他晋位分,自己不就成了最低等的那个。 秦婳累了半宿才睡下,醒来两边胳膊,一边枕着一个。 窗外天高云淡,阳光正好。 山林像是色彩斑斓的画卷,枫叶如火,银杏泛黄,松柏翠绿,三种色彩交相辉映让人目不暇接。 今日大伙在行宫休息,用过早膳,秦婳便去给父亲请安。 皇太君、贤太君兴致勃勃出去散步,行宫种了一大片梨园,这个时候梨子正好成熟。 果皮颜色由青绿色逐渐转变为黄绿色,像一颗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绿叶之间,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冬雪带人摘了一筐梨,洗干净切好端到凉亭里给众人品尝。 秦婳直接整个咬,满满都是肥厚的果肉,咀嚼两下,果汁瞬间填充整个口腔,润甜又解燥! 德太君领着永宁皇子过来请安,秦婳要回前殿跟大臣商议狩猎事宜便先离开了。 “宫外的梨格外香甜。”皇太君笑了笑。 “可不是,我如今瞧着京城哪哪都新鲜。”德太君住在皇子府中,若不是为了名声考虑,他恨不得每日都出门参加宴会。 “我都差点忘了,山长什么样?”贤太君也难得享受片刻安宁。 三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管事说,诰命夫郎在外面等着请安。 经过一天休息,大家都恢复差不多。第二天从行宫出发去围场,马车要两个时辰。 围场的营帐都已经搭建好,每个营帐里面都备好新鲜的瓜果、茶水、点心。 四周丛林密集,大风吹过,万木倾伏,犹如海面巨浪翻滚,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下午举办射箭比赛,皇上、皇太君、王公大臣坐在高台上,诰命夫郎在台下围观。 参加比试多是武将世家的小姐们,要说风头最盛就数京营大将军两个女儿苏定梧、苏定桐,以及顺亲王长女秦婉。 秦婉在小说中陪大皇女谋反,现实中奉命去青云观偷神水被撤职,无论谁看她都是坚定的大皇女一派。 但是有句话叫做: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在大皇女手下做事,根本不可能反抗命令,更何况对方当时还是一国储君。 秦婳愿意给她一次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她自己,若是看不清形势便老实做弃子。 话说张遇虽然被封为县主,也赐了婚,但依然在皇太君身边伺候。 看着比赛场中面无表情的谢秀,不知为何心跳变得很快,注意力更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骑射前五名分别是:苏定梧、秦婉、谢秀、石明珠、苏定桐。 秦婳当场授予她们五品三等护卫,五人跪下谢恩,正好太阳也快落山了。 号声响起,搜寻猎物的小队陆陆续续回来。一个个手里提着胜利品,有兔子、狍子、野鸡、鸟等。 宫人清点猎物记录在册,再生火烤熟。这会儿没那么多忌讳,男女各坐一侧,中间隔着三丈远,就算看到也不能说话。 深夜大家回营帐休息,禁军彻夜巡视。 第二天,秦婳骑着银白色的高头大马,身穿红色甲衣,看起来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带着一众皇亲国戚与官员去狩猎。 秦婳身边跟着两百名护卫,身后还跟着几十名大臣,别说一两头熊,就是来十头也没用,人数压都能把熊压死。 不过围场中老虎、狼之类的猛兽差不多被猎没了,多的是麋鹿、野猪、兔子等温顺动物。 护卫们把动物全都赶到秦婳面前,她只需要拉弓射箭,就会有一群大臣在后面变着花样吹捧,很难让人不飘。 傍晚秦婳回去,把猎的三只麋鹿送给皇太君,打算回头让人给他们做帽子。 林悠然跟云澜走了过来,秦婳给两人送毛茸茸的小兔子,还活蹦乱跳的没受伤。 两人很高兴,连忙行礼谢恩。 第三天,云澜说想要学骑马,秦婳带着他骑了一圈,随后他便激动地说要自己骑。 秦婳命护卫牵着马慢慢走,转头把林悠然拉到自己的马背上。毕竟只带两个人过来,总不能厚此薄彼,让人凭添猜测。 “皇上倒是会心疼人。”诰命夫郎们看着远处的身影,发出感叹声。 “可是她让男子怀孕。”有人小声嘀咕。 说到怀孕丹这件事,男人表面上说愿意替妻主孕育后代,背地里都在咒骂,甚至悄悄组成反抗联盟。 他们地位本就比女子低,为了讨好妻主,不得不吃下丹药经历怀孕生子的痛苦! 下午天上乌云密布,秦婳等人早早结束狩猎。大风把树木吹得东倒西歪,气温骤然下降,当她们到达营地时大雨倾盆而下。 “东面有暗箭,快躲避!” 系统突然提醒,秦婳立即从西面跳下马背,借由马的身体做盾牌。 箭射中马身,楚燕急忙带护卫把她团团包围,同时大喊:“有刺客,护驾!” “东面。”秦婳对段影开口。 段影迅速带禁军去追,半个时辰后把刺客抓回来,没想到竟然是秦松的小厮。 秦嫣曾给承德郡王写信,说顾望琴才是她的亲孙子,秦松是管家的儿子。 承德郡王想到顾望琴做了秦嫣的小侍,认回来违背伦理,因为安槐国不允许同姓亲属在一起。 最后维持现状,秦松是亲孙子,顾望琴是认领的孙子,给他一份厚嫁妆打发了。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从来没有给这个贱人下令刺杀您,求您明鉴!”秦松咚咚咚磕头,恨不得把脑袋磕破了。 他是傻,但没傻到寻死啊! 小厮想自尽,可惜这种情况段影见多了,一把卸了他的下巴,打断双手双腿,痛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启禀皇上,此人是反怀孕丹成员。”段影绷着脸汇报。 “既然有勇气刺杀朕,想来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三族尽灭。”秦婳冷冷开口。 小厮瞬间瞪大双眼,拼命挣扎,段影让人把他带下去。至于秦松,把危险人物带到围场也要负连带责任。 “剥夺县主封号,贬为庶人。” 事情很快解决,皇太君看到女儿未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林悠然、云澜也很担心她,到了床上更是对她有求必应。 醒来时雨过天晴,由于昨晚的刺杀秦婳没心情再狩猎,众人便收拾行李回京。 第139章 北部战争 回京后,段影到处追查反对怀孕丹药成员,一抓就有几十人,身份有贵公子,也有普通人,总之比预料中要多。 秦婳放言:禁军抓到所有反对怀孕丹药成员,既不会杀了他们,也不会用动用私刑,只要家人交五百两银子就能赎回去。 若是交不出银子,那便做苦力,什么时候挣够五百两什么时候回家。 这笔银子充入国库,毕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此一来对大家都好。 十月初,承礼郡王送信回来汇报情况,秦婳看完派人给她送去一百粒丹药。 她虽然给北戎国卖了不少药,但没有让任何男子生下孩子。因为每次发现怀孕,他们都暗中打掉了。 尽管打掉孩子会让身体虚弱十天八天,但他们觉得男人生育太恐怖,若是让女人知道肯定想方设法控制他们! 不过怀孕丹无毒、无味,只要掺在浑浊的茶水中、浓汤中、炒菜中……压根没办法区分。 北戎国与镇北将军各自行兵列队在边境线上,每天派几个大嗓门的人出去对骂。北戎国骂安槐国居心叵测,小人行径,妄想利用怀孕丹瓦解他们的战力,制造混乱,挑起战争,真是狗娘养的! 安槐国骂他们是白眼狼,女子承担这么多年的生育痛苦,如今老天开眼让男子也能生育,不赶紧跪地谢恩还敢出言辱骂,真是狗爹养的! “安槐国草菅人命,暗中杀害我国三皇子,此等不共戴天之仇,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笑话,我国压根就没有收到你们三皇子的入境申请。还是赶紧去找找,指不定三皇子跟奴隶私奔了,这会儿正偷偷生孩子呢,哈哈哈!” “逼迫男子吃药怀孕,生出来的必是妖孽,你们等着自取灭亡吧!” “真可怜,北戎国被一群没见识的男人统治,定比我们更早灭亡!” 早、中、晚吃完饭就骂,这个骂累了换另一个,总之不能停。 终于在十一月末,北戎国王被诊出怀孕后忍不住发起进攻。 承安伯带领的镇北军早已经集结完毕,粮草、武器、以及驸马蕾莉带来的援军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皇上一声令下开打。 秦婳深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从北部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如此一来一回就去了二十天。她若是武断的指挥战争,恐怕输得底裤都不剩,故而把指挥权交给承安伯。 十年前跟南疆联盟打仗的时候,女帝看形势大好,不听劝告非要在京城指挥作战,害得连败半年,损兵折将。之后她不敢承认错误,反而把打败仗的将士抓进大牢,杀的杀,贬的贬,不知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秦婳是个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人。 南疆联盟一看北戎出兵,也有些蠢蠢欲动。 秦婳命镇南将军在边境做火药实验,灭灭她们的气焰,别想着趁火打劫,否则打完北戎就集结军队大举进攻南疆。 要说最聪明的就数东平国和西越国,过年时以庆祝新帝登基为由,派遣使者来商谈怀孕丹的生意,秦婳派秦如、鸿胪寺卿、左相前去接待。 经过半个月的推拉,最终以十万两价格各自卖给两国一百粒丹药。 “你一万两进,一千两卖,亏了亏了。”系统唠唠叨叨。 “我要真卖一万两,怀孕丹根本推广不出去。”秦婳又不傻,相比挣钱,把怀孕丹大面积推广更重要。 今年她打算在太医院考核之后,专门调拨一支队伍去研制怀孕丹。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们也能制作出来,到时候就不用花这么多银子找系统买! “启禀皇上,北部急报!”赵总管高举文书进殿。 秦婳打开一看,承安伯上书,驸马蕾莉带队偷袭北戎军时中箭坠马,除此之外还有十二人一同受伤,这封信是为了给伤员请功的。 蕾莉受母亲镇西将军指派,领着三千士兵前来支援北部。 “金凤,你带人去趟北部,告诉她们,朕会记得战场上所有一马当先,奋勇杀敌的将士。”秦婳快速写了份圣旨。 “属下遵旨。”金凤跪下接旨。 秦婳让人准备一百份神水,用于赏赐那些与北戎国战斗时表现英勇的将士。她提醒金凤不要看受伤程度,也不要看官职大小,而是看她们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收买人心。 金凤混迹市井二十多年,又进护卫营磨炼五年,如今正好三十岁,不论对上级将领还是普通士兵,心里想法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派她去,秦婳认为最合适。 果然金凤没有让她失望,第一份神水赏给主将承安伯,虽然没有受伤,但皇上很担心她;第二份赏给驸马蕾莉,身为皇亲国戚不顾安危上阵杀敌;第三份赏给杀了十名敌军的普通士兵…… 神水效果非比寻常,再加上这是皇上所赐,将士们感激涕零,连连感叹皇上圣明,为了安槐国她们愿意肝脑涂地。 秦婳还叫来狩猎时新封的五名护卫,苏定梧、秦婉、谢秀、石明珠、苏定桐,一人赏赐一瓶神水,然后通通送去北部战场。 她们跟金凤不同,出生在武将世家,从小学的就是排兵布阵,兵法攻略,是不是将才那就需要到战场上去证明。 “做好准备,半个月后出发。”秦婳下令。 “属下叩谢皇上隆恩。”五人齐齐跪下行礼。 皇太君得知谢秀要去战场,立即把她跟张遇的亲事提前。 苏定桐也一样,迅速娶亲,再买怀孕丹给夫郎服下。 其他三人都已经成亲,不过尚未有孩子。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买丹药,现在不用担心了,因为家里长辈已经替她们买好。 元宵节李淮安诞下一位皇女,取名为秦姎;五天后石明奕诞下一位皇子,取名为秦明。 宫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秦婳每日除了跟大臣讨论北部军事,就是逗弄孩子。这是她登基后的第一场战争,只许赢,不许输,否则不止他国虎视眈眈,就是朝堂里的文官也要蹬鼻子上脸。 长女秦婃7个月了,身体很壮实,整日爬来爬去,咿咿呀呀。 “哎哟,这丫头又变重了。”秦婳抱着自家胖丫头,捏了捏她的脸颊。 “啊啊啊。”小丫头咧着嘴笑, 露出两颗乳牙。 “母皇带你去看妹妹和弟弟。”秦婳抱着她往君后宫走去,东方清笑盈盈跟上。 怀孕丹的事情她不仅瞒着秦嫣,还命人给他们下绝嗣药,以防往后有小女主、小男主出生。秦嫣他们只需要安安静静待在万安宫享受富贵生活就行,其他事情不需要考虑。 二月苏定梧等人出发去北部,秦婳希望她们不负家族培养,真正成长为安槐国的忠臣良将,也不枉费她的一番苦心。 承礼郡王在混战中,依然坚持跟北戎的贵女做生意。四皇女被抓了,不过她俨然成长为贵女们的领袖,奈何光靠她们的力量救不了人。 承礼郡王给秦婳写信,两人都有相同的想法,那就是扶持四皇女上位。不过她背后的势力太弱,上去也坐不稳,需要表现出更大的价值。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她们等待四皇女回信时,却听到她被毒死的消息。下手的人是皇太后,她责怪孙女谋害北戎国江山,畜生不如。 承礼郡王费尽心思寻找下一位合作者,二皇女主动联系她。说妹妹的死让她幡然醒悟,决心改变,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第140章 北戎混乱 孙林禀报说,广德皇子打算趁两国交战的时候把私盐卖到北部。 秦婳命令孙林等人赃并获,随后找广德皇子要五倍赔偿。气得对方差点吐血,因为盐被扣了,一分钱没挣到不说还要倒贴! 但是能怎么办? 不交就让承德郡王去调查处理。 “皇上,您是故意的?”广德皇子稍微寻思就反应过来,皇上一直派人盯着他,等他犯错好吸他的血! “事不过三,否则谁都保不住你。”秦婳冷着眼,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的威严,真当她是病猫吗? “你——” “五万两这个月要交上来。” 秦婳冷冷开口,广德皇子回去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打了十几个仆从才消停。 然而管家来报说周陵怀孕了,气得他大骂儿子是没出息的东西,被一个小小的侯爵女儿拿捏,真是丢人现眼! 秦婳心情也不太好,因为内务府腐败问题整治很长时间也不见成效。 于是命人把承德郡王叫过来,若想当老好人谁都不得罪,那就换个人当总管好了。 承德郡王进殿时,秦婳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她看起来精神焕发,不像以往那般死气沉沉,就连衣服也换成了靓丽的颜色,难不成老来遇到真爱?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跟秦如买了20粒丹药,有一人成功怀孕。这不前两天又买了20粒,每晚都忙着造人呢?哪有时间和精力去管公务。”系统冷嘲热讽。 “五十多岁的人还挺厉害。”秦婳啧啧称奇,虽然年纪大概率低,但并不意味没用。 她先是笑眯眯恭喜郡王家中有喜事,后沉着脸问她能不能改内务府风气?若是不能也别那么辛苦,索性回去带孩子吧。 她东南西北都去过,对全国各地的物价上下波动范围心里大概有数,想在价格上糊弄她没那么容易! 一只螃蟹要二十两银子,都赶上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了。还扯什么运送不容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酱贵! 承德郡王诚惶诚恐跪下请罪,求她再多给些时日,内务府上到郎中,下到主事,每个人背后牵连都很深。 “那便到年底,到时仗也该打完了。” “多谢皇上宽宏大量。” 承德郡王重重谢恩,她不可能放下手中的权力,还要为尚未出生的孩子铺路呢? 天气越来越热,北戎国接连战败撤退重新修整,承安伯指挥的将士攻下两座城池。 北戎国王突然暴毙,据说是被人毒杀。 皇太子强行登基,奈何有两位皇子不服气,纷纷拥兵自立为王。今天你给我下毒,明天我找人暗杀你,热闹得很。 二皇女找承礼郡王请求支援,大皇子向东平国求助,五皇子不甘示弱找了西越国联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东平国、西越国迅速在边境陈兵,一方面要求安槐国归还两座城池,另一方面支援他们的同盟皇子登基。 南僵联盟国隔得太远,看着其他国家热热闹闹的模样做梦都想分一杯羹,可惜他们想去北戎必须找其他国家借道。 然而谁也不傻,多一个竞争对手,瓜分的东西就少一份。 安槐国没有一挑三国的能力,不过那两座城池她们辛辛苦苦打下,想白白要回去? 做梦呢! 二皇女表示,若安槐国提供帮助,事成之后她愿意割让两座城池,并赔偿三百万两银子。 承礼郡王怀疑她撒谎,于是派人去调查,发现二皇女在为贵妃办事。 贵妃是六皇子的母亲,众人没把他们母子放在眼里是因为,六皇子年仅八岁。 秦婳没猜错的话,贵妃想扶持年幼的孩子登基,自己摄政。否则皇后、太子等人肯定不会给她活路,毕竟她得罪太多人。 她可以给贵妃借人手,也可以在六皇子登基后发文承认其合法地位,但就像借贷一样,得有抵押的东西。 秦婳要贵妃本人出面签订契约,还要她亲自吃下毒药。 什么时候履行契约,就什么时候给解药,很公平不是吗? 最终贵妃同意交易,否则她真的斗不过其他三位势力庞大的皇子们。 老国王下葬这天来了很多人,不仅是安槐国的护卫,还有东平和西越。她们目的都相同,那便是弄死皇太子,扶持同盟上位。 皇太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于是找了个替身戴上人皮面具出席。自己躲到安全的地方,等下葬仪式结束就正式登基。 “轰隆”一声巨响,假皇太子等人被炸死了。大皇子指责五皇子动手,五皇子骂他贼喊捉贼,一时间混乱不已。 两人都想要对方死,最后他们同归于尽了,皇太子高高兴兴准备登基仪式。 然而登基当天他中毒去世。 皇后站出来说扶持皇孙登基,贵妃坚持要六皇子登基。最终大臣选择六皇子,贵妃也顺理成章晋升为太后。 东平国跟西越国计划失败,气呼呼入侵北戎边境。太后立即宣布停止与安槐国交战,他们根本没办法同时对付三个国家。 安槐国顺利拿到两座城池和赔款,众位大臣在朝会上商议派谁去治理比较合适? 突然秦婳想起孟卿瑶,小说中不满三十岁升任丞相,安槐国开天辟地第一人。 如今二十五岁,还只是六品翰林修馔。秦婳不是小说中的秦嫣,笃定她有能力就屡屡破格提拔,升官就跟放烟花一样快。 “孟卿瑶,你可愿意前往?” “微臣愿意。” 秦婳将孟卿瑶提为五品知州,随后她便收拾行囊,带上小侍去赴任。至于正夫郎秦松不愿意去吃苦,要留在京城享福。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七年过去。 秦婳三十而立,模样愈加威严。在她的治理下,安槐国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 后宫不多不少五个人,大臣多次劝她广纳君侍,她以劳民伤财,国库紧张拒绝。 秦婳如今有五位皇女,三位皇子,足够了,再多往后夺嫡之争又是血雨腥风。 “前几日大臣又劝皇上选秀,吓得我两日没睡好,昨日迷迷糊糊还摔了一跤。”熙君云澜摊开手掌给其他人看,都破皮了。 “皇上同我说过,后宫五人就够了,养太多浪费银子。”君后李淮安淡淡笑道。 “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库比以往都要充盈,皇上心在百姓,是难得的圣君。”贤贵君石明奕摇了摇头,他可不觉得是银子的问题,不过是皇上圣明贤德罢了。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皇上不选秀是因为喜欢我们?什么第一美男,第一才子参加宫宴,她从来没正眼瞧过。”良贵君东方清瞪大双眼,他还跟以前一样天真。 众人安静下来,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皇上是一国之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去年南疆战败,主动把皇子送过来和亲,皇上转头就给他跟承礼郡王女儿赐婚。 “或许良贵君说得有道理。”慧君林悠然揉了揉肚子轻笑,调理多年他终于怀孕了。 同一时间,秦婳在御书房批阅文书。系统在脑海里滔滔不绝提醒,距离一个亿的目标还差两千万! 虽然她是皇帝,但国库收入不记在名下,不过各地皇庄、商铺、海外贸易、武器等,挣了很多银子。 说到武器,兵部制作出的新型炸药和火炮的威力,在南疆战场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如今几大邻国态度谦虚极了。 最近秦婳忙着搞粮食增产,民以食为天,故而她打算添加农业部。 “别担心,两千万也就五年时间。”秦婳现在终于做到一天挣一万两银子,虽然不是她一个人挣,而是许许多多的人。 秦如把怀孕丹从京城卖到大江南北,承礼郡王已经跟四大邻国签订单。除此之外,秦婳还专门建皇家商船出海贸易…… “启禀皇上,南部平州知府跟海寇勾结,到处抢劫商船。”金凤进殿禀报。 “朕是不是最近表现得太温和了?”秦婳冷笑,不管多好的政策,都需要人来执行。 她自认为是比较温和的皇帝,只要大臣不过线,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勾结海盗,那可真是跑步带着全家老小去投胎,拦都拦不住! “通知巡抚尽快把人押送入京,谁若不长眼开口求情,视为同罪。”秦婳看完汇报,“啪”的一声扔到桌上。 “遵旨。”金凤恭恭敬敬退出去。 傍晚秦婳去长春宫,远远就看到大皇女秦从领着妹妹跟弟弟玩。小丫头不过八岁年纪,已经学会绷着脸装大人了。 秦婳拍了拍她的脑袋,几个孩子热热闹闹围过来给她问好。 她把最小的女儿抱起来,再领着孩子们走进长春宫。皇太君坐在主位上,君后几人坐在下首,见到她都站起来行礼。 虽说五人都过了鲜嫩的年纪,但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的男人就像陈年佳酿,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