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龙城：都市蛛皇》 第1章 故事前序 嘉靖三十九年十二月十一日（公元1560年12月27日），京城，陆府。 宽逾六丈的大厅，在京执事的十几名锦衣卫指挥同知、佥事、镇抚、千户等已经全部赶到，此刻分成四排，皆右膝跪地，左手扶膝，满脸悲戚之色，静听大统领训示。 最前排，陆经、陆绎二位公子双膝跪地，已经泪流满面，悲怮不已。 正堂上位，宽大的紫檀官帽椅上，大明锦衣卫统领、太保兼少傅、左都督陆炳，此刻面色潮红，口鼻溢血，凭着最后一口元气强压住毒血攻心，用威严而平稳的语气细说事由、安排后事。 胸腹间剧烈的疼痛一阵阵袭来，陆太保双手紧握两侧扶手，因为极度用力已经手指发白，手背青筋暴突。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个时辰前，在杨博、严世蕃似笑非笑注视之下，心灰意冷的陆炳饮下最后一杯酒。 ……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十月，严嵩利用传言蛊惑嘉靖皇帝，以诽谤君上等罪斩了前任首辅夏言，随即重新出任内阁首辅，从此擅专朝政。 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以严嵩为首的文官集团已经无法遏制，势压皇权，大明第一特务机构成为文官集团要拔掉的最后一颗钉子。 在首辅严嵩授意之下，杨博、严世蕃暗中搜集陆炳及锦衣卫历年罪证，在十二月十一日秘呈嘉靖皇帝，狠狠的告了陆炳一记黑状。 沉迷于斋蘸修道、炼丹嗑药多年的嘉靖皇帝，此时已经重金属慢性中毒，有些糊里糊涂，御览黑材料后也对这位奶兄弟有些懊恼，对严嵩留下一句“代朕训诫，令闭门思过，罚俸三年”的口谕，就闭关修仙去了。 不开玩笑，是真的闭关。这位明朝历史上最怕死的皇帝，在“壬寅宫变”后搬到了万寿宫长住，并将又一次死里逃生归功于事玄之效，从此走上了疯狂的修道嗑药，“以为祈天永命之事”。并且经常闭关数日甚至数月，去感受天地，沟通祖宗。 而这一次闭关，按计划是要到大年三十才结束。要不是大年初一得接受朝臣拜年，没准这位“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能闭关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完事。 顺便说一句，嘉靖皇帝第一次死里逃生，是嘉靖十八年南巡时，行宫起火，随从官员仓猝之间不知皇帝何在，只有陆炳撞开门户，背出嘉靖皇帝。 得了口谕，严嵩知道嘉靖皇帝并没有将陆炳治罪的意思，但擅专朝政十余年，朝中上下甚至禁军将领尽在掌握，严嵩觉得可以对陆炳下手了。遂令杨博出面，邀请陆炳赴杨府夜宴，让儿子严世蕃带着几箱子黑材料，给陆炳敬一杯酒。 酒席过半，严世蕃突然宣皇上口谕，让陆炳“好好看看”罪证如山的黑材料。陆炳打开几个箱子初略翻阅，心中大惊：这是蓄谋已久、处心积虑、准备充分、一击必杀啊。 “小阁佬，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吧。”陆炳强压怒火，问道。 严世蕃看了陆炳一眼（对，确实是一眼，严世蕃是个独眼龙），说道：“陆大人，皇上看完这些东西，气得差点砸了万寿宫的龙案。要不是我爹拼死劝着，彻查陆家和锦衣卫的圣旨，恐怕已经下到三司了。更何况，这些东西要是到了都察院手里，被那些疯狗盯上了，你觉得，谁还保得住你们陆家上下、以及锦衣卫里涉案的三百多人呢？” 顿了顿，严世蕃拿捏着陆炳的情绪，接着道：“皇上是念旧的，这么些年你给皇上办事，不无功劳，当年还救过皇上一命，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奶兄弟，终归是不忍心严查重治，总算，是让我爹给劝住了。皇上今儿要闭关，临走前说，替朕赐杯酒给陆太保，再把这几箱子要命的东西给烧了吧。” 严世蕃顿了顿，阴阴恻恻的说道：“陆大人，想必你也知道圣意如何吧。” …… 将酒杯放下，陆炳拱手道：“小阁佬、杨大人，这酒，文孚已经喝了，这几箱子东西，自当遵圣意带回去烧了了事，且嘱咐孩儿们就此揭过，此后谨身守法，为国尽忠，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好意。文孚告辞。” 杨博、严世蕃面带微笑，拱手还礼，齐声道：“陆太保一路走好！” …… 黑夜沉沉，阴云密布，一团拳头大小的球形闪电，伴着滚滚雷声，疾速坠向陆府正堂屋顶。 身材高大健硕的陆炳陆太保，已难掩身形颤抖。他强咽下一股腥甜的血痰，沉声说道：“经儿、绎儿，为父走后，尔等即刻烧了这些箱子，携陆家大小火速离京，不得延误。回乡后仔细经营各处资产，安享富贵，切记，凡陆家子孙，十年以内，不得再入官场。” 一声炸雷骤然响起，仿佛就在屋顶。 “常言道，盛极必衰，这些年，咱们锦衣卫确实所向披靡、威风至极，也该是要遭此一劫了……”此时陆炳脸上红光褪散，渐显灰白之色。 陆炳叹息道：“诸位兄弟，我先走一步了。还请派遣一旅精锐护送陆家南下，并守护十年，保我子孙平安。皇上如此安排，想必是要以陆某一命，换陆家上下与锦衣卫诸多兄弟的平安，定不会再事后追责。我也知道此事必是严嵩父子之谋，但严党势大，诸位务必严加约束部下，不得为我报仇，以免恶了那老贼。” “传令：我走后，以酒后猝死上报朝庭，秘不发丧。灵柩于皇城东三里处择址秘葬，不留碑墓，植密林以蔽踪迹。子孙返乡后，建衣冠冢以守制，万不可回京拜祭。锦衣卫上下各司其职，不得懈怠混乱。尔等退下吧，留经儿、绎儿送我上路。” “属下领命。”一众锦衣卫高层强忍悲愤，连磕九个响头，便遵命依次退下，守候在门外。院中，竟有数百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在黑夜中比肩列队，肃立无声。 “经儿、绎儿，谨守遗训，不得有误，跪安吧。” 陆炳言罢，猛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扶手，挺直腰身，仿佛抽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双目赤红嘶吼道：“皇上，臣陆炳，先走一步了。” “爹啊……”陆经、陆绎长跪伏地，泣不成声。 谁也没有看到，横梁下，那团球形闪电如鬼魅一般，飘然而下落在陆炳的幞头之上，瞬息间便窜进了头顶。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自百会、神庭而下，经印堂、人中、左肩、左臂、左手，一闪而没消失在紫檀扶手里。 史上最牛特务机构的大统领，大明嘉靖皇帝的发小，“酒后因痰疾而卒”，享年五十一岁。 …… 公元2023年1月2日，农历十二月十一，中午12点，京城，恭王府。 陆墨从验票处进来，一路穿头宫门、二宫门，经银安殿、嘉乐堂，走走停停到佛楼之前，正看着地图考虑往哪个方向游览呢，突然间，天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上空转眼间阴云密布，隐约还有电光闪烁，眼看着就要下雨。 按说京城的元旦时节，气温虽低但不至于像夏天一样会突降暴雨。但陆墨眼睁睁看着这变天来得如此迅速，总感觉有点邪性。 大冬天的，恭王府本就游客稀少，连工作人员都猫在办公室里避风取暖，陡然变天后更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因为是中午，恭王府的景观灯、路灯还没有自动亮起，四周越来越暗，各式建筑在灰暗的天空背景下拉出夸张的剪影，张牙舞爪。陆墨心中发怵四处张望，想要找个地方避雨，不，最关键的是找个亮灯、有人的地方。身处古宅中遭遇这种天气异变，万一碰到阿飘呢？ 按照正常小说剧情的发展，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佛楼东侧，一排厢房延伸至东院墙，最东面的一间屋子，亮着灯。灯光透过半开的门缝洒在青石板地面上，竟然有些温暖的氛围感，令人心安。 陆墨记得那排房子，按地图上标示应该是瞻霁楼，那是恭王府福文化展和府邸修缮办公室的位置。此时此刻，内心发毛的陆墨已经不敢想另找出路，硬着头皮便往亮灯的房间走去。 “有人吗？”陆墨敲了敲门，出声问道。 无人回应，想必是工作人员走开了。 “不好意思哦，我是游客，天黑走迷路了，进来避避雨哈。”陆墨已经顾不上太多，何况门上也没有禁止入内的警示，轻轻的推开门，嘴上念念有词，跨过门槛进了屋。 这是一间通透库房，面积不小，屋内陈设一目了然，靠南窗摆放着两套办公桌椅，桌上摆放着各式工具和书籍，井然有序。 房间内中间留空，东、西、北三面贴墙放着各式家具、器物，看样子这里是恭王府的文物修缮工作室。陆墨想起“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不禁哑然失笑，想着会不会碰到传说中的大神们。 鬼使神差，陆墨向北墙走去，眼前一张明代造型紫檀木官帽椅，在温暖的灯光下散发着红翡色的光泽。 陆墨在官帽椅前站定，侧耳听了听，门外寂静无声，没有任何脚步声、言语声，想必工作人员还没有回来。 他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的顺着左侧扶手，向上抚触着紫檀木扶手、靠背、搭脑…… 这张椅子应该刚刚被工作人员精细的打理过，处处光滑细腻，油润泛光，除了左侧扶手出头有一处实木疤结的轻微凸起，简直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陆墨心想如果这张椅子是正品的话，能在恭王府出现，那几百年来多少文臣武将坐过？ “坐上去是什么感觉？”这种念头一旦生成，就像火一样瞬间在陆墨内心剧烈的燃烧。 “坐一下不要紧吧？”这念头生成的第二秒，陆墨深吸一口气，转身，屈膝、撅腚，沉腰，坐实，后靠，一气呵成。 动作自然柔顺得像在自己家里。 还差点什么，对，扶手。 陆墨伸出双臂，煞有介事的甩了甩（电视剧里那些部堂高官、知府县令不都得先起这个范么？）然后，摊开、下放，将双臂搁在了扶手上，双手也自自然然地握住了粗细适中的扶手出头。 舒服。绝对的舒服。 汉民族工匠最伟大和成功的家具单品（没有之一），流传千年仍受万众追捧，全凭实力，绝非偶然。 即便端坐其上，双目平视，双手平放的与人对话状态，都有着透骨的舒适感。 更何况，双手还可以摩挲着光滑如玉、油润如脂的扶手，指间传来尤如把玩羊脂美玉的触感，松驰、解压，真舒服啊。就连这正好顶在掌心的疤结凸起，也显得如此恰当，摩挲起来颇有快感。 陆墨简直舒服麻了。 他甚至觉得，左手掌心在摩挲时有轻微的触电感，隐约间咝咝作响。 这是错觉吗？ 怎么会有电？ 意外来了。陆墨只感觉左手掌心突然刺痛，手指像被电击一般紧紧握住了扶手。左手如此，右手也是如此。 462年前的今天，大明锦衣卫统领陆炳，弥留之际，也是如此。 在痛感不断变强的一两秒间，陆墨仿佛看到一道白光从左扶手窜出，顺着手臂直接冲进了自己的脑袋，剧烈的疼痛如重锤一般，陆墨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官帽椅左扶手出头，暗红色的凸起处，隐隐闪现一缕白色弧光后，疤结便消失了。出头光洁圆润，仿佛那处疤结从来没有存在过。 …… 西城区，白云观。 云集园一处戒台之上，面朝东、盘腿坐、调息内观的孙海岳，突然身躯一振，睁开双眼望向东北方向。远处一团巨大的乌云，电闪雷鸣，弥城压顶，片刻之间，便逐渐消散。 “是时候动身，入世修炼一番了。”孙海岳默念一句，起身回精舍去了。 作家的话 第2章 苏醒 发布于 2024-08-22 17:19 | 公众章节 2023年1月5日，还是中午，京大第一医院。 陆墨睁开双眼，便看见白色的屋顶、悬挂的输液架、果绿色的帘子，以及床头氧气接口和一排插座。这场景，熟，医院的病床。 一名护士正在给隔壁床核对姓名、药品，准备更换输液瓶。 “嗬……护……护士……”陆墨嗓子很紧，发音艰难。 “哎哟喂，你醒了？睡得可够久的。”护士转头见陆墨醒了，一脸惊奇。 “……嗬嗬……”陆墨不解，清了清嗓子，问道：“我睡了很久吗？这是哪啊？” “这里是京大一院，住院部，内科病房。你是2号下午从急诊转到我们科室留观的，听急诊说，你1点钟左右被恭王府两名工作人员送来的，当时昏迷不醒，心跳过速、呼吸急促，手掌上有较明显电击灼烧痕迹，体表无其他创伤，初诊怀疑是触电，还没等上手术台抢救呢，心跳和呼吸就平稳下来了。” “触电？不可能吧。”陆墨脑子有点乱，依稀记得恭王府、变天、灯光、工作室啥的…… “也有可能是雷击，2号那天中午，外面好像天很黑，是有打雷闪电来着，不过没多久就放晴了。你不会那么倒霉，被雷……击……了吧。”护士有点想笑。 “我不记得了，就感觉睡了好久，做了好多梦。护士，今天几号了？” “1月5号，星期四。” “啥？这就5号了？我睡了3天？”陆墨大惊，挣扎着要爬起来。 护士说话间手没闲着，麻利的给隔壁床换好了输液瓶。见陆墨要起身，连忙转过身来按住：“别动。你刚醒，等会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再说。2号那天你转到我们科室时，确实就像是睡着了，叫都叫不醒，也没法问诊，急诊那边床位紧张，就把你转到住院部留观，没想到一睡就是三天，你可真牛。” “我就在这，睡了三天？” “不然呢？你要再不醒，我都觉得你快变植物人了。”护士说道：“你有没有哪不舒服？” “痛，头痛，全身痛，肌肉酸痛，连骨头都酸痛。”陆墨答道，他感觉自己可能被狠揍了一顿。 “一动不动睡三天，能不酸痛吗？你等会儿，我去叫医生。”护士转身出去了。 …… “陆先生，从检查结果来看，你没啥问题。手掌上疑似遭电击的地方，灼痕都快没了。全身酸痛这个情况，应该是卧床时间太长所致，等你起来活动活动，看看会不会有所缓解。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做个全面的检查。”内科主任是个中年男医生，虽然颇为费解这个一睡就好几天的特殊病人，但从检查结果来看，并没什么大问题：“昏睡之前，你是不是有长期睡眠不足？比如说通宵工作、过度疲劳、精神压力过大之类的？” “没有啊，我是来京城旅游的，2号那天我还睡了个懒觉。”陆墨答道，心想要不是睡到11点才起床，谁会在饭点去逛恭王府啊。 “据恭王府那边送你来的工作人员描述，他们是在文物修缮室里发现你的，当时已经昏迷，室内有电击焦味，怀疑你是触电了，所以，你这个长时间昏睡，可能跟电击创伤有关。现在你已经醒了，看检查结果身体并无大碍。”医生说道。 陆墨也觉得自己没啥问题，除了全身酸痛，还有就是饿了。“那，医生，我可以出院吗？”他问道。 中年医生答道：“当然可以。实际上你连住院手续都没办。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急诊那边说你一开始昏迷状态、心跳过速、呼吸急骤，大约十分钟后就平稳下来了，这三天也没什么异常，你就是睡着了，叫不醒的那种。你的随身物品都在床头柜里，有手机和身份证。手机有密码打不开，我们用你的身份证办了个留观，判断你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没有用药，也没有联系你的家人朋友，想等你醒来再说。结果，没想到你能睡这么久。你自己感觉一下，要是没什么不适，可以直接出院，但床位费得去一楼收费窗口结一下。” “我得出院，要赶回去上班了。”陆墨有些头大，行李还在酒店，这三天要不要交房费？ “你出意外后，第二天中午酒店打电话给你，我替你接了，酒店那边想问你续住还是退房。我说你住院了，昏睡未醒。酒店说先帮你退房，行李暂存在礼宾处。”护士在一旁接话道：“说起来，这是你手机唯一接到的电话，你没朋友吗？” 陆墨：“……呃……” “你有工作吗？这都上班好几天了也没人联系你，你们单位不考勤啊？”护士明显有些调侃，这三天还真是替这个睡神担心着，怕出什么意外。 “我……请了年假……”陆墨想把头埋进被子里。 “好了，陆先生，我还有工作，你决定出院的话，让护士带你办一下手续，回去后注意点，有什么不适及时就诊。”医生是真忙，叮嘱一下就离开了。 护士问陆墨：“所以，你要出院吗？” “要的。麻烦你了。”陆墨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再住院，答道。 “那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一楼交费。” “护士，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陆墨说着，看了一眼护士胸前的工牌，姓名：黎娜。 还挺好记的。 “不麻烦，也不都是我看着。再说你光躺着睡觉，不吃不喝不闹，也没什么麻烦的，最多时不时看看你醒了没。这么能睡的人还真是头回见，哈哈。”黎护士绷不住，笑出声来。 陆墨：“……呃……” …… 从医院出来，陆墨有点恍惚，人生一下子少了三天，脑子里却像是被塞进去很多画面，发胀。这感觉像有一回在宿舍，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喝闷酒，结果一不小心喝醉了，醒来后头痛、断片，醉倒前的记忆也一样模糊不堪。 陆墨打车回到酒店，到前台结账、取了行李。在大堂点了个汤面外卖，等送餐时，又用手机打开“铁路”，买了一张晚上七点零四分回杭城的高铁票。 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感谢一下恭王府那两位工作人员？ 陆墨有些意动，依稀记得自己是在那个文物修缮室出的意外，还有那一把精美绝伦的紫檀木官帽椅，那木质、那手感，那油润，如有余温。 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离发车还有四个小时，足够去一趟恭王府。 陆墨吃完面，出酒店寻了一家水果店，买了一些高价果品，也不装礼盒，装塑料袋拎着就打车去了恭王府。到检票处说明自己来意，检票的工作人员倒是知道前几天出的事儿。见他拎着水果来感谢文物修缮室的同事，直接放他进去了。 陆墨这回路熟了，也不用问，直接走到了瞻霁楼前。最东面的文物修缮室开着门，走进去便看到两个年轻小伙子在埋头工作。 “那个，师傅，打扰一下。”陆墨站在门口，问道。 两个小伙子抬头循声看来，发现是陆墨。靠门的那位有些惊讶：“是你啊。怎么样，人没事吧？” “没事，躺了三天，都好了。我买了点水果，想来感谢那天送我去医院的师傅。”陆墨还不太确定送自己去医院的人，是不是这两位同志。 “嗨，甭客气，人没事就好，怎么还带东西来。再说你是在我们这出事的，我们也有责任。”人家倒是没怪陆墨擅闯工作室，估摸着这种事也少见。 “也没啥东西，一点心意，真的太感谢你们了。”陆墨上前两步把水果放下，也听出来送自己去医院的确实是他俩，不等他们推辞，问道：“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陈熙，耳东陈，康熙的熙。”靠门的年轻人答道：“这我同事，张子扬，我们俩负责文物修缮工作。” 还真是碰到修文物的大神了，陆墨心道。 “我今天上午才醒过来，本来应该请你们吃个饭表示感谢的。可惜我得赶回杭城去，明天要上班了。下次来京城有机会的话我再来请你们。” “不用，不用，您这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陈熙要么是京城人，要么京城待久了，敬词用得有点溜。 陆墨注意到，靠北墙那张紫檀官帽椅不见了。 “那天，我出事是不是在一张官帽椅上？那椅子还在吗？”陆墨问道。 “哎哟，可别提这茬儿，那家伙可是个宝贝。少说得有500年的老物件，能保存得这么完好可不容易。您是只坐了一下，可把咱哥俩吓个半死。得亏没出什么大事……”陈熙说起来就有点后怕：“那椅子是我们故宫博物院的师傅，让我俩给做个护理，昨儿个已经打包送回去了，准备参加下个月香港故宫文物展的，您现在可见不着喽。” “没事，没事，我主要来的目的，还是想感谢您二位，没给你们惹祸，那我就放心回去了。”陆墨有些惋惜，那椅子绝对是张精品，按陈熙的说法，艺术价值不论，当下这行情得值八位数起步。我晕了多久？在那千万级别的椅子上晕了多久？他更好奇这个，却没法问。 “没惹祸，平常出门咱都带上门，这间工作室也没外人来，也是赶巧了，那天我和子扬去窜了个门，不大会功夫就变天了，等赶回工作室，就发现你挂那椅子上……您还别说，我打理它好几天呢，愣没敢坐一回，听我师傅说，那椅子能卖大几千万。”陈熙絮絮叨叨，张子扬始终保持微笑，一言不发，这俩人，反差明显。 “嚯……”陆墨感觉自己于大爷附身，很恰当的捧了个哏，这语境到了，不由自主，恰到好处。 “师兄，咱们一会还得去主任那汇报工作，得抓紧了。陆先生，您看……”张子扬终于开口了，声音轻慢，客客气气的表示“你好走了”。 陆墨哪会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也相信这二位是真有事，看着椅子不在，也确实没兴趣久留，便说道：“那就不耽误你们工作，我也差不多得走了。有时间到杭城来玩，我做东，请你们吃杭邦菜。”礼貌而不失热情，请陈熙和张子扬留步，就告辞了。 从恭王府出来，陆墨查了下导航，发现换乘6、4号线地铁，四十多分钟就能到北京南站。看了看时间还充裕，背着包就向北海北地铁站溜达过去。 回想这三天的诡异经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更何况好好的一次散心旅游，除了看升旗、逛故宫，剩下的净躺床上睡觉了，而且还是病床。 闹心，却又无奈。 今天必须得赶回杭城，明天销假上班，老实工作，不然又要被林主管骂死。 想到自己那天使面孔、魔鬼心肠的顶头上司，陆墨就头大。要不是年底奖金分配风波，陆墨也不会被弄得如此郁闷，最后请年假出来旅游散心。 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说的就是陆墨这样的码农。 干最少的活，拿最多的钱，说的就是林静这样的带组主管。 但在林静嘴里说出来，可不是这样。她拿得多因为她是team leader，既要管技术，还要管商务，内外都要抓，还要应酬客户，光喝酒就比团队任何一个人起码多五倍。 陆墨心想这五倍是怎么计算的？好吧，关注点有些源自理科男的轴。 林主管说的也没错，team leader确实在利益分配时应该拿得比一般人多，但多喝五倍酒，能折算成比团队成员加起来还多一倍的奖金吗？ 这不科学，计算公式逻辑有问题，推导过程过于粗暴，结果严重不合理。 更何况，这不是陆墨比其他人奖金少一半的合理解释。 林主管，在奖金发下来之前，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墨在回杭的高铁上，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可怕”的想法。 一贯奉行谦忍为上、吃亏是福的自己，怎么敢冒出这么可怕的想法？ 这更不科学。但是为什么自己内心，却有些跃跃欲试呢？ 第3章 天才少年陆小九 江南多陆氏，汉、晋时陆氏为江南四姓之一，为地域内几乎无双的世家望族。 陆氏第十七世闳为避战乱，迁居古海盐华亭谷泖的凤凰基（今平湖新埭镇南阳村），其子孙始以泖上为居地。 平湖陆氏自古名人辈出，三国有陆绩、陆逊、陆琩；西晋有陆机、陆云，时称“二陆”；唐朝有陆元方、陆希声、陆贽。陆贽更是个大牛，身为一代贤相，学养才能和品德风范可比贾谊，苏东坡认为他是“才本王佐，学为帝师”。后世平湖的七支陆氏分支，多出自文公支陆希声和宣公支陆贽之后。 明、清时期陆氏共出进士四十余人，有一门三代进士陆淞、陆杲、陆光祖，武进士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而陆炳的祖先，正是唐朝名相陆贽。与陆家先贤多大儒、名相不同，陆太保是武进士出身的肌肉男。陆炳的七世祖陆正虽然是隐居做了私塾先生，那也是创建靖献书院、写了很多书的儒家大咖。到陆炳爷爷那代，已经混到军籍（也就是军户），隶属锦衣卫，任总旗，比起光芒耀眼的陆家十八代祖宗，可以说是相当地loser了。 转机出现在陆老爷子，也就是陆炳之父――陆松身上。 陆松承袭父职，忠（hun）心（bu）耿（xia）耿（qu）跟从兴献王到了封国安陆（今湖北省钟祥市），被选为仪卫司典仗，也就是王府仪仗队兼带刀侍卫的意思。1521年明武宗朱厚照（也是个牛人，光听听豹房你就知道这货有多神奇）驾崩，兴献王之子朱厚熜捡漏，带着王府团队进京继承大统，当了明世宗嘉靖皇帝。陆松以随从龙恩，被升为锦衣卫千户，后来升职加薪到后府都督佥事，协理锦衣卫事务。 朱厚熜小时候有个奶妈，高级的说法叫乳母，是贴身侍卫、锦衣卫百户陆松的原配范氏。范氏生了两个儿子，哥哥叫陆炳，弟弟叫陆炜，所以，陆炳是朱厚熜的发小、一母同乳的奶兄弟。 陆炳生就健壮勇猛，身材高大，肤色火红，走路像鹤。而且，虽然世袭锦衣卫职，又是皇帝的哥们，但陆炳很争气，十几岁就在锦衣卫担任舍人（也就是上官的行政助理兼生活助理，俗称马仔）。当时的都指挥使王佐很器重陆炳的才华和相貌（也看出此子将来必然位极人臣），亲自教他撰写笔录、案卷，交接公文，同时跟各位叔伯长辈学习刑侦经验与内外武功。 1532年，陆炳凭一身强悍武力中武举，被授了“镇抚”，也就是基层武官。1534年春，蒙古鞑靼部攻打冷觜关，陆炳参战，斩敌一人，升了副千户。1536年八月，陆松去世，陆炳世袭为指挥佥事，协理禁中警卫部队，相当于中央警卫局的领导了。实际上到年底陆炳就改为暂代指挥使一职，执掌南镇抚司。1538年冬，陆炳实授锦衣卫指挥使，从此开始执掌明朝最大特务机构，并在位长达二十二年。诸位细品，高干子弟的升迁之路，涡轮增压12.0的动力、东风快递的速度啊。 陆炳其人，功过是非自有分说，本书不作评论。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执掌锦衣卫期间，“平湖陆家”这四个字，说的就是陆炳家族，也只能是陆炳家族。其“资产巨万，田亩无数”，即便后来号称占有“整个松江、半个苏州”的徐玠徐家，也最多不相上下。 众所周知的原因，近现代再无世族大家，更不再会有家产巨万、富可敌国的鼎级豪门（不要较真，有也就当没有吧）。传至陆墨的父辈，倒也剩下十六个字可以形容：“书香门第、恭良谦谨、家境殷实、人丁兴旺”。 陆墨的父辈用这样的数据来注解何为“人丁兴旺”：兄弟五人，生子九，女十二。 陆墨的父亲是老小，行第五，而他在堂兄弟里也是老小，排行第九，从小就被叫九儿。本来这还没什么，但陆墨早慧，世代相传的读书人基因，且记忆力超群，从小学至大学，不跳级都显得不正常。 别的孩子小学读六年，陆墨四年升初。 别的孩子初中读三年，陆墨两年保送高中。 别人高中读三年，陆墨高一跳高三，然后又保送进了浙省大学，读计算机专业。 别人大学读四年，陆墨大三被保研，研究方向是计算机技术和大数据技术与工程。 用着名节目主持人撒老师的话说，我就没参加过升级考试，都是保送，人生不圆满。 陆墨一路跳级，像开了挂，总比别人家的孩子强，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代言人。 关键是，从幼儿园起就比同班、同级其他同学要小一岁起步，“小九”这个乳名就甩不掉了，只要有一个原来的同学升到同一个学校，用不了一个学期，认识他的人都会叫陆墨“小九”或者“陆小九”。 陆墨无语，本人大名不好发音吗？ 呃，是有点。 …… 陆墨的研究生学习过程反倒回归了正常轨迹，不是他做不到跳级，研究生课程确实比较难，但对陆墨来讲也只是洒洒水。研究生阶段最大的区别就是，只要本人舍得钻研，可以自学拓展的领域非常宽广，在有限的学习时间里，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有一个知识圆理论，说你所掌握的知识是一个圆。当你掌握的知识圆越大，你所接触的未知便越大。而陆墨是一个较真的人，对接触到的东西“未知”状态容忍度比较低，总想弄懂为止。 所以，读研期间，天才跳级少年陆墨不跳级了，一头扎进图书馆和计算机房、网吧，开启了旷日持久的“知识圆”扩建工程。 直到，2021年夏天。 2021年夏天，新冠疫情已经完全被控制，各行各业开始从疫情中缓慢走出来，寻求新的发展机遇，陆墨的父亲却在“寻找机遇”时遭遇了从商、办厂以来最大的挫折。急于弥补疫情中停工停产巨大损失的陆父，被巨量订单合同诈骗，一时间几近破产。陆墨从小衣食无忧，吃穿住用父母给的颇为宽裕。陆父生意失败虽不至于影响全家衣食温饱，但变紧的手头和经常“忘记”给“零花钱”，这让天性细心敏感的陆墨很快就知道家里经济出了问题，几番求证，陆墨知道了全部。 暑假结束返校，陆墨再也没去过图书馆，读博的想法也就此打住。家里没钱了，他不再是不必为生活忧虑的富二代了，尽管优异的成绩和丰厚的奖学金足够让他圆一下博士梦。有时候，成长就在一瞬间，陆墨觉得自己也长大了，应该为家庭分担一些责任。 他跟着同学们一起积极参加校招、面试，上网投简历，尽管只是为了寻求一份实习的工作。以陆墨的成绩和天才少年的履历，尤其是浙省大学毕业、计算机专业研究生、在杭城这个互联网之都，找工作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指导员告诉他，实习往往就是职业生涯的开始，一定要找一个大企业、好单位。 大企业、好单位不好找，大门在哪陆墨都不知道，他只能广撒网，多面试，力争大中选优，优中选牛。 但大企业、好单位找陆墨，就容易多了。 蓝蚁科技的高级项目主管林静，直接拿着杭城所有大学计算机专业研究生名单，让hr来了个短信群发，通知面试。 不管是蓝蚁科技，亦或是林静，都有这样的底气。 …… 在杭城，蓝蚁科技绝对算得上是大企业、好企业。背靠互联网巨头母公司，光是那阿里巴巴大舌头名字和橙色logo一闪，就足以让全国的大学生趋之若鹜，十八罗汉创业和全员百万富翁的故事，你敢说没听过？给你个offer你敢说不心动？路边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你翻个白眼，阿里巴巴发个活动召集你都要看三遍有没有？ 不过蓝蚁科技算不上嫡系，只是顺应双创浪潮带来的巨大市场机遇，由阿里巴巴个别高层牵头、集团参股、部分团队“兼职”创建的科技服务公司，准确的讲就是技术外包服务公司。一方面，接集团内的活，完成各种项目开发和产品包研发；另一方面，有集团站台、技术资源资金人脉加持，承接全品类的计算机与互联网技术服务。 2014年9月，“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像一股秋天的春风，迅速吹到全国各地。春风中，互联网、新媒体、孵化器、app……像漫天的花瓣飘满神州大地。文三路，中关村，哪个咖啡馆里要是不坐上几桌谋划天使、a轮、b轮、c轮、上市的创业者，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创咖”。 蓝蚁科技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以几何级数的速度发展，2015年初创建，2016年就搬进了城西20层办公大楼，2017年管理层加员工人数达到3k+（这个符号就很有科技、时代感，虽然怎么看都不像在好好说话）。 而这三千多人，又分成了五个事业部，150多个项目组。 能够如此迅猛的发展，缘于根本做不完的业务，收到手软的服务费。根据蓝蚁科技2018年的内部年报，2018财务年度，150多个项目组共完成3250单开发业务委托，合同总额16.25亿元，实现净利润11.375亿元（警察叔叔，有人抢钱啊），全公司员工平均年薪达到37.9万元（你还敢不心动？）。 而这一份彪悍的年报，早已有意无意的，传遍了国内有对口专业的大学。 所以，当陆墨的手机收到“蓝蚁科技，邀您成就梦想，共创辉煌”这条面试短信时，连二分之一秒的犹豫都没有。要有，那也是可惜不是阿里巴巴。 然后……然后陆墨经历了一场最夸张的“面试”。 当陆墨按照短信规定的时间、地点（双规？），参加“蓝蚁科技实习工程师面试会”时，被会议室里的场景惊到了。尽管这只是蓝蚁科技内部的路演厅，但看到梯形教室里满满当当的坐着200多名前来面试的大学生，陆墨心中默念了十几个我草。 面试就两个环节： 一、领导致词。 二、技术专业考试。 第二个环节平淡如水，一张计算机专业大学本科毕业考试水平的试卷，陆墨只用了规定时间的三分之一就交卷了，而且，有信心得满分。 精彩绝伦、激动人心、全程我草的领导致词，刷新了陆墨对面试的认知，也被致词领导、蓝蚁科技高级项目主管、长得不止有点好看、霸气侧漏的林静给震撼到了，甚至于，被圈粉了。 这个姐姐push感拉满，压强爆表。不过，我喜欢。 （本文中的陆家皆为虚构，因为涉及具体地名，如无必要，陆墨的亲友就不取名字了，以免雷同、巧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敬请读者谅解） 第4章 霸道主管林静 2021年9月10日，上午9点整，蓝蚁科技路演厅。 林静只用了三秒钟，就给200多名面试大学生“闭了麦”。 三秒钟，是她从门，走到宣讲台的时间。 最严厉的大学教授，在上大课时还需要说一声“大家安静，上课了”。 她的第一句：“我只有五分钟时间，我只讲一遍，你们最好认真听好每一个字。” 现场收获两百多只放哨獴。 …… 面容姣好，妆容精致，身材匀称，姿态纤挺。肉眼难以判断年龄，像二十出头，又像不到三十。短发、深灰色套装、黑色高跟鞋，肉色丝袜，不易发现但行走时反射的光泽若隐若现。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件多余的饰品，包括但不限于耳环、项链、手链、手表……甚至都没有手机。 门口候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灰色套装，黑色高跟鞋，双手抱腹笔挺的站着，手里拿着三部手机，左手一部，右手两部。破案了，手机在助理手里，两部。 陆墨在三秒钟内完成了信息收集，这是一种天赋，看到的远比别人多。 这个领导好犀利，自带杀气，陆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当中会有超过90%的人不会再见到我，所以，就不自我介绍了”。 “我只讲三点：第一，相信你们在收到面试通知后，都查阅了蓝蚁科技的企业背景和历年业绩，知道我们是一家国内顶尖的计算机与互联网科技企业，我们业绩优良，正在筹备上市，所以，诸位同学，这是一家值得努力加入，并且成就彼此的企业。” “第二，因为疫情，蓝蚁科技刚刚经历了大规模的裁员，原来150多个项目组，现在只剩一半，而我负责其中的十分之一。尽管如此，我们在同行纷纷倒下的残酷环境里依然存活，并且仍然是行业老大，不管是经营业绩，还是企业规模。我们的平均年薪较疫情前不降反升，上一年度的数据是42.8万元。但遗憾的是，相较于疫情前，我所带领的8个项目组，能提供的实习工程师岗位也缩减了一半，仅有16个名额。” “第三，我们给予实习工程师优良的学习环境和清晰的成长路径。首先，所有老员工都是你们的老师，他们会毫无保留的分享他们的经验和心得，帮助你们快速成长；其次，你们可以在本专业工作之余，得到学习其他专业包括架构、ui、产品甚至市场营销的机会，你们会有机会成长为产品经理、技术总监、运营总监、项目主管、事业部总监……当你们足够优秀，你们会被推荐去集团工作。这不是画大饼，在过去七年里，蓝蚁科技向总部输送高级人才超过300多名，而他们在集团被评级p7甚至p8，相信你们清楚是什么概念。” “我说完了。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愿意参加专业笔试的请留下，稍后我们会发下考卷，答题规定时间120分钟。三天内，我们会综合考虑答题用时和卷面得分，选定三十二名最优秀的同学参加hr复试，并在复试后确定录取名单。开始吧，祝大家好运！” …… 尽管和所有人一样，陆墨到现在为止甚至都不知道这位飒爽主管的姓名，余音绕梁，但斯人已离去……陆墨脑子有点空白，呆呆的接下了工作人员发下的卷子。 现场的呆獴们，有一只算一只，copy了陆墨的动作和表情。 直到小助理宣布开始考试，大家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开始答题。 场面一度混乱：借笔的、埋头答题的、左右打听的、左顾右盼的、发现有摄像头下意识整理发型的、想要整理发型却耍了个酷的…… 陆墨发现考卷过于简单，但书写量不小，足足用了三十九分钟才全部完成。 他清楚的记得复试评分因素包括答题用时，所以，在开始考试的第四十分钟，陆墨第一个交卷，潇洒离去。 卷面得分？有能扣分的地方吗？陆墨无比自信。 …… 陆墨果然在第三天收到了复试通知，上午九点通知下午两点复试，没有商量的余地，霸道作风丝毫不减。 当陆墨掐着点、提前五分钟进入指定的面试会议室时，惊呆了。 一排八个，一共四排，坐得满满当当，只剩下一张空椅子。 这就离谱了。32个人，全到？你们都这么巧，下午都没事吗？ 陆墨赶紧走到最后一排、最端头的空位坐下，环抱着双肩书包，等候复试官。 两点整，一位圆脸小姐姐打开会议室前门，快速走向主讲台。 两次到蓝蚁科技参加面试，陆墨发现这家企业的员工走路非常快，步频高，步幅大，不是跑，但一转眼就能给你个尾灯。雷厉风行，效率第一。 陆墨觉得，蓝蚁科技果然有点东西。 “诸位同学，下午好。我是蓝蚁科技人力资源主管，陈梦，和奥运冠军同名，应该很好记。” 陈梦，三十岁，蓝蚁科技创始员工，工号0009，负责人力资源管理，全部门竟然有二十一名员工，堪比一个较大的项目组。 披肩发，清爽飘逸；小圆脸，带点婴儿肥，这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如果不是开口就自我介绍了职位，很容易让人误解这是个hr小喽啰。 深灰色职业套装，黑色高跟鞋，蓝色工牌，除了手机和文件夹，全身上下绝无余物。 蓝蚁科技的企业形象、工作作风、走路气场，渗透到了每一个人、每一处细节。 “很高兴再见到大家，在座的32位都很优秀。你们全部都是将在明年毕业的研究生，在校成绩优异，没有不良嗜好。你们都顺利的通过了初试甄选，理论上，你们已经有资格成为蓝蚁科技的实习工程师。尽管你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我交流过，但我知道，你们不管是学业、还是人品，包括专业方向、工作能力，都能胜任蓝蚁科技提供给你们的岗位。在你们初试之前，我们就拿到了你们详细的求职资料，而这三天，我们还完成了对各位的背调，所以，这样的工作效率，让大家都很愉快，不是吗？” 陈梦略作停顿，对面前32只呆獴惊奇脸毫不意外：“择业从来都是双向的。蓝蚁科技的大门已经为大家打开。所以接下来，我介绍一下实习工程师薪资待遇和工作要求。” “蓝蚁科技实习工程师岗位，要求研究生学历，应届或明年毕业。一经录用，9月20日之前入职，签订实习岗位劳动合同，实习期基本工资3.5k，五险一金，年底双薪，奖金另计。公司提供免费宿舍，食堂免费供应，一日四餐，包括宵夜。公司实行每周六天工作制，早九晚六，我们不鼓励996，但不反对员工自愿、自觉的加班，毕竟，我们连夜宵都是自助餐，很nice对不对？“ 第二次，反问收尾，停顿片刻，陆墨注意到陈梦说话的这个细节。很合理的留白，让对方消化一下信息，自己也能缓一缓呼吸。 “到毕业前，实习工程师有15天带薪假期，你们可以用来回校答辩、办理毕业手续、回家探亲，甚至毕业旅行。明年8月1日，请仍然在蓝蚁科技工作的同学，携带毕业证、学位证办理转正手续，你们将被重新根据工作能力评定职级和年薪。按照今年的情况，去年入职的实习工程师，100%坚持到了转正，无一离开和被离开。他们重新评级后，基本上是p4、p5，个别极其优秀的人直接升到了p6。所以，你们可以相信，蓝蚁科技不仅有科学且高效的人才招聘制度，也有更科学和完善的人才评定、因才适用、升职加薪等管理制度，只要你们肯努力，能坚持，一年以后，你们就能领先于全国99%的应届毕业生，开始走上实现梦想的成功之路。大家还有问题吗？ 第三次停顿，提问结尾，陆墨计数。 有问题吗？有吧。有吗？没有吧。 太欺负人了，你明明给我机会提问，却搞得我没有问题要问。这是我的问题吗？ 总不能问一声：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讲台下32只獴状人，31只目瞪口呆。 陆墨倒是想问：“没有问题了，然后呢？”他也不敢问。 好在陈梦没让大家呆獴太久，或者是，这种结果完全在意料当中。 “well，以后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现在给大家下发实习工程师员工手册，你们有30分钟时间阅读，上面有详细的入职指导和管理制度，因为你们毕竟是实习生，所以，并不复杂。阅读完毕后，请愿意加入蓝蚁科技的同学，上前来领取员工入职申请表、入职承诺书、工资卡申请表，认真填写后交给我的同事。” 陈梦摊开手掌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旁边的hr员工，接着说道：“她会一直在这里陪伴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向她提，但她并没有被授权回答超出员工手册以外的问题。表格填好后，可以自行离开，三天内我们会通知最终录取的幸运儿，加入我们第一事业部、第1至8组项目团队。顺便说一句，只要你决定加入蓝蚁科技，以你们的优秀成绩与优异表现，即便不能加入林主管的团队，我们也会将你们推荐到其他事业部，而且薪资福利并没有差别，请大家放心。我还有事要忙，接下来，交给我的同事虞佳琪，大家可以叫她小虞。” …… 三天后，蓝蚁科技，林静办公室。 再见林静，陆墨并不忐忑。前一天hr主管陈梦电话通知陆墨他被录用了，分配到第一事业部第1组，传说中的第一战队，多达33人的最强项目组。陈梦还说，明天上午9点到林静办公室接受入职谈话，让他不要担心，林主管看上去很凶，人很好的。而且入职谈话只是例行公事，让林主管认识一下新员工本人，毕竟之前全是应聘材料，和本人对一下号会更加具体。嗯，单纯为了对上号。 陆墨信了，虽然事后才知道自己还是too young了一点，见鬼。 但林静第一印象确实是非常职业、干练，长得漂亮，可以说是相当的漂亮，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陆墨是没记住李连杰版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他妈说的话，太他妈有道理了。 陆墨走进办公室，第二次见到了林静，有了第二印象。 坦白说，第二印象比第一印象还要好。 办公室简单精致，甚至有点极简主义。宽大的办公桌上仅有一摞摆放整齐的书、笔记本、笔记本电脑、水杯、一个带有签字笔的舵轮摆件。五件物品呈内弧线依次摆放，与主人等距。看得出来，林主管大概率有洁癖，以及强迫症。 “陆墨，你好。我是你的主管林静，欢迎加入我的团队。”林静微笑着起身，伸手…… “你好，林主管。”陆墨有点尬，仓促伸手，只敢轻轻握住林静的四指，摇了摇就缩回来了。她笑起来真好看，陆墨暗叹。 “不要紧张，请坐。我们只有五分钟时间，先认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稍后你可以咨询你的组长黎平，其他跟公司有关的问题你可以问hr主管陈梦。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客套上面，这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你要适应。” “好的，林主管。”陆墨有点想变身成獴，目瞪口呆卖萌。 “你们第1组是我手下，乃至整个蓝蚁科技最强的项目组。项目最多，工作强度最大，创造的价值最高，只要你足够努力，收获也会最多。” “我会努力的。”陆墨给了一个标准答案。 “入职谈话的主要目的是让我认识你，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你非常优秀，在这一批录取的实习工程师里，你可以说是最优秀的。” 这话没法接，陆墨：“……” 林静不觉得意外，接着说道：“工作遇到困难，多和组长沟通，尽快融入团队，有没有问题？” “……没（bu）……有（gan）。”陆墨的思想，还在懊恼上一句话被夸，没有回应会不会显得失礼。 “笃笃笃……”有人敲门，然后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静姐，cavin总监的电话，你要接吗？” “拿过来吧。陆墨，先这样吧。小雅，你带陆先生去找一下一组组长黎平，把人交给他。” 陆墨回头，第二次见到了林小雅，林静的助理，初试时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 第5章 转变与异变 陆墨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不仅成功入职蓝蚁科技，还进了有最强战队之称的黎平一组。 蓝蚁科技第一事业部、第1项目组确实很强，不管是员工数量，还是核心技术团队的实力，尤其是组长黎平，用技术大咖都不足以形容，得叫大神。 初见黎平，个子不高，相貌普通，着装打扮有点土气。陆墨只能感叹“貌不惊人”，因为在林小雅带他从林静办公室，走到第一组的不到一分钟里，林小雅已经告诉陆墨，他的组长是个京城大学博士、技术大神、架构师、网络安全专家…… 黎平，浙工大本科毕业，京城大学硕博连读。实际上京城大学才是黎平的高考第一志愿，但他高中时因为沉迷于电脑和游戏，“发挥失常”，按他的说法是高考失利，没办法才读了浙工大……这就有点凡尔赛了。 有的人，尤其是在某些领域能成为大神的人，只是需要找到自己大神归位的路径，然后成神就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是必然的结果。 黎平大学读的是计算机专业，这对于从初中开始接触计算机，高中一度沉迷于此的他，简直是龙归大海。他不仅以超优异的成绩毕业，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京城大学硕士，不仅了圆京大梦，还一直读到博士毕业。 如果大学历程还不是很夸张，那么黎平的技术能力就有点离谱了：从dos、linux、windows起步，到拿捏python、c\\c++、java\\javascript、php等各种语言、ios、android、windowsphone、ckberryos等各种系统……黎平尤其擅长于底层架构与网络安全，至于硬件，冇问题，“略懂”而已。 但黎平也有短板，技术一流，情商欠奉，天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如果不受男人本能支配，在林志玲和alienware area-51之间只能二选一的话，绝逼会是后者。 所以，当他浙工大的老同学在创立蓝蚁科技、用八位数的年薪+2%股份从京大计算机研究院把他请来时，黎平只提了一个要求：我不当领导，只做技术。 所以，他勉为其难当了个项目组长，“兼职”技术（指导）总监。不得不说，人才啊！ …… 同为技术宅的陆墨，碰到了有问必答、不懂就教的技术大神黎平，简直是海绵掉到了水里，老鼠掉到了粮仓里。在实习的十一个月里，第1组共完成30多个技术服务项目，从大型app系统开发，到某集团公司全系统搭建，从大数据服务器维护，到双11反黑客技术保障…… 陆墨学的那个爽啊……但有问题，黎大神总能解决，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不管是系统还是数据安全。硕士研究生陆墨这才知道在计算机与互联网实用技术领域，自己简直是井底之蛙。虽然，和同学相比，自己可以算是牛蛙。 陆墨把自己的“知识圆”，扩大了n倍。 他甚至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只要工资卡里有足够的余额，保证他每个月给父母转两千块钱生活费。陆墨始终公司宿舍二点一线，吃饭从来都在食堂，他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在“工作”——准确的讲，是在跟黎大神免费学习。 跑车都有了，要啥自行车。 美中不足，另一个进黎平一组的实习工程师，是陆墨的研究生同班同学。 悲剧啊，“小九”成了陆墨在蓝蚁科技的花名，他都懒得另取，取了也没用。 直到陆墨转正之前，他对这一切都还是满意的。 蓝蚁科技有着非常成熟的项目管理机制，每一单case都是由商务部门直接对接客户，签完合同交给各项目组跟进。商务部门却又不是一个独立的部门，它由运营总监鲍凯文领导（也就是前文中给林静打电话的cavin总监），由十多个带组主管组成。 原则上，带组主管跟进的单子，签完合同交给自己的项目组执行。 林静是个工作能力超强的女强人，忙到飞起，工作计划和日常行程排到小时都不够，得精确到分。她一个人带八个项目组，还能业务饱和到经常送单子给其他主管，简直是送财女神。 各项目组接到单子，会在第一时间组织执行小组，根据需要会包括产品、架构工程师、软件工程师、ui、数据管理、硬件工程师等工种，由组长牵头，按项目介绍、头脑风暴、任务分解与分配、执行计划、过程跟进、工种合并与技术交底、产品测试、交付、维护的流程，有序而高效的完成每一个项目，最后拿到委托方的成果确认单，移交给财务跟进收款就ok了。 黎平一组实际上是一个加强组，人数是常规项目组的三倍，具备同时开工多个项目的能力，这也是超强战队的实力所在。 陆墨在一组，迅速爆发了超强的战斗力。在黎平的指导下，陆墨很快成为技术中坚，很多软件工程师都被他远远甩在身后。为了学到更多，他选择做得更多。陆墨在编程时有着非常清晰的思路和匪夷所思的手速，保守的讲他的工作效率是其他软件工程师的3至5倍，可能还不止。 可怕的不是天才，而是天才比你还努力。 陆墨就是这样的人，他没有上下班时间概念，不计个人得失，精力充沛，不谈恋爱，还求知若渴…… 996对陆墨来讲，不合理啊，星期天不能来公司吗？给公司干活罚款吗？ 就问你，这样的员工，领导满不满意？给不给转正？加不加薪？ 所以，当陆墨转正时，成了二十多名实习工程师里惟一的p6，如果不是管理经验的欠缺，他甚至有可能拿到p6的顶格年薪。 没错，是二十多名实习工程师。32名复试者，除了少数几人最终没有入职之外，林静挑走了最优秀的16个，然后顺带手的送了十几个“富余人才”给其他的项目主管。 …… 2022年8月1日，陆墨转正了。虽然他早就拿到了学历、学位证，但根据蓝蚁科技的规定，去年入职的实习工程师，合格留用者统一在8月1日办理转正手续，评定薪级。 陆墨是转正实习工程师里唯一的p6，遥遥领先，无可争议。 月发20k，年薪预计至少36个w，具体根据绩效考核确定，在转正的工程师里，还是第一。 由于实习期没有绩效考核，项目奖金由林静核定并发放，陆墨在过去11个月里共收到11万多项目奖金，平均每个月能有一万左右，他没怎么在意，只知道工资卡里有了将近十三万的存款。 转正第二个月起，他就发现自己的奖金只有小幅增加，从一万左右，涨到了一万五上下。这和hr宣贯的奖金制度，以及自己个人的工作完成量有些不匹配。 蓝蚁科技禁止员工互相打探薪资，尽管这实际上很难杜绝，但在以技术人员为主体的科技公司，绝大多数员工是遵守的，更何况蓝蚁科技的薪资和福利确实秒杀同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陆墨仅参加了一次研究生同学聚会，就知道了其他同学无论是实习、还是正式员工，薪资待遇没法跟蓝蚁科技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同样的，陆墨从第1组其他同事发工资后的只言片语，以及消费习惯、气势上看得出来，他们的收入和自己有点不一样。 陆墨只是喜欢钻研技术，但绝不是笨蛋。 无论按工作时间，还是任务完成率，陆墨有绝对的自信，自己在每一个项目上都比其他同事付出更多并且contribution更高，但同事们每次发完项目奖金后不经意间爆出来的大w字头，和自己收到工资卡收款短信的小w字头，有很大差距。 在不患贫，但患不公的价值观上，任何人都很难免俗，陆墨也是，他感觉到自己在奖金分配上，被区别对待了。 而这一切，在12月28日，第1项目组年度公共奖金分配方案宣讲会上，终于实锤。 2022年1至12月，第1项目组共积累待分配公共奖金375万元，按照林静宣布的分配方案，她作为team leader拿走60%，这个比例是公司惯例，每个组都是如此。 合不合理暂且不论，组员没有异议（有，也不敢说啊）。 但具体到个人，陆墨就不懂了，和他差不多级别的工程师，包括他的同班同学，年终奖基本上都是他的两倍。也就是说，他这个997劳模，年终奖还没有其他人的一半。 就离谱。 陆墨对钱本身没有太强烈的欲求，他不爽的是，这个奖金分配方案对他是不公平的。 他被针对了，但没有证据。 陆墨心想，自己在实习工程师阶段这样分配也没什么意见，但现在自己已经是正工员工了，干得比别人多，怎么就拿到比别人少呢？ 然后他直接emo了，不为钱，也可能是为了钱，不管怎么说，凭什么呀？我看上去像傻子吗？还是说我长得瘦弱所以是个软柿子呗？更何况他本来就比较敏感，分配方案的不公平伤害了他的自尊。 但林静是一个从来不向下属解释为什么的强势上司，她甚至不允许自己的团队有人说对她说但是。no excuse，just do it就够了。 陆墨在极度抑郁中，请了年假，他打算去京城看看升国旗、爬爬长城，用正能量打开一下自己的小格局，驱散一下有点丧的负面情绪。 …… 2023年1月6日，晨。 陆墨发现一个问题，从昨天起，戴了很多年的近视眼镜出问题了。之前的镜片左眼350，右眼也是350。现在，戴上眼镜视野模糊，但只要摘了眼镜，哇，清晰透亮，干净清爽…… 近视眼，木有了。 而且还不止是恢复正常，他发现，无论看远近事物，都有些诡异的变化。比如说，他可以清晰的分辨卫生间窗外、马路对面公交车站广告牌上的电话号码，而在过去，他戴上眼镜也只能看清“我从小喝到大”的粗暴广告语。而近处，看自己的手背，一根根汗毛茕茕孑立，纤毫毕现。 这怎么解释？ 事实上，诡异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在医院苏醒时，陆墨浑身酸痛。回杭城的路上这种感觉逐渐消退，但陆墨却怀疑自己被打了激素，有一种莫名的能量充实了躯体，有着使不尽的力气，想要发泄，想要挥霍…… 早上刷牙的时候照了下镜子，陆墨被自己吓了一跳：嚯，这睡了三天，胖了一大圈啊。 除了脸部肌肉变得饱满了，原先略显瘦弱的肩颈、手臂、胸腹，明显粗了一圈。 文弱书生的气质，被显山露水的肌肉感驱散了呢。 完蛋了，衬衣都变紧了。 陆墨来不及细想，匆匆忙忙收拾完毕，出门往公司跑去。 他还没发现，自己连呼吸方式，都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变化。 （纷争开始了……） 第6章 完败 2023年1月6日，蓝蚁科技办公楼电梯。 “陆墨，早啊，旅游回来了啊。咦，你好像变胖了？”林小雅微笑着跟陆墨打招呼。 过去一年半，陆墨从来都是提前一小时左右到单位，大部分时间都能碰到提前上班的林小雅。他俩工作几乎没有什么交集，陆墨在组里归黎平管，而林小雅是林静的跟屁虫，即使传达什么指令也是只跟黎平沟通。 两只早鸟唯一的默契，就是互相问好，然后各自去工位准备当天的工作。 陆墨要在黎平上班前将头一天的工作复盘，把自己有疑问的地方列出来，第一时间找黎平请教、解决，多余的时间也用在写代码或者查资料上。 林小雅的准备工作就更多了，林静每一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林小雅有太多的事情要提前确认，排进当天的工作计划，等上班了跟着林静一忙就是一整天。 林静是一个管理极其细致的人，她不懂技术，但懂得授权，让项目组长充分发挥才能，让专业的人心无旁骛干专业的事。她狠抓工作环境、工作作风，替项目组长做恶人，对迟到早退、行为不端、喧哗吵闹等一切违反员工手册的行为零容忍，骂人不带脏字，但字字诛心。 比如抓到员工迟到，林静会说：“哟，来吃午饭啊，会不会到得早了点？” 陆墨注意到，林小雅偶尔也会犯错，对所有下属都非常严厉的林静却从来不骂她，最多面色严厉的说一句“下不为例”。同事们传林小雅是林静的妹妹，无从考证，看着长得也不像。 林小雅永远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解释，不争辩，答应着“知道了”，然后继续工作。 你柔弱归柔弱，一大早就问我是不是变胖了，虽然你笑起来挺好看，但你礼貌吗？陆墨腹诽。 “胖了好多，这几天吃吃睡睡的，纯养膘了。”陆墨微笑回应，并没有不高兴。“可惜我回来的匆忙，没给大家带礼物，不好意思哦。” “没关系啦。我记得你近视啊，怎么不戴眼镜了？”林小雅追问，还挺细心。 “哦……换隐形眼镜了，那副眼镜也旧了。”陆墨无法解释自己可能不再需要眼镜了，下意识撒了个谎。挺合理对吧，再有人问就这么说。 “哈哈，挺好的。人看上去精神多了……我到了，再见。”林小雅的工位比陆墨所在的办公区更靠近电梯，紧邻着林静办公室。 蓝蚁科技的办公区设计很有意思，领导办公室都靠外，方便进出。各项目组办公区都靠里面，尽量减少外来人员走动，以免打扰码农、美工、文案们专心工作。 很科学对不对？你看一般的公司，领导办公室都藏得越深越好，占着边边角角，美其名曰领导的格局。实际上就是官本位思想，本末倒置。 …… 9点钟，第1组办公区。 33名同事全部到岗，邻近工位的都和陆墨打招呼：“小九，回来了啊。” 陆墨的同班同学、软件工程师周恺，也就是成功把“小九”带到蓝蚁科技的那位，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九啊，你出去玩这几天，公司可发生大事了。” “怎么了？”陆墨对此确实一无所知。日常除了工作，陆墨的社交极少，一旦下班，甚至连这位同班同学都不怎么闲聊。所以，他去京城玩的这几天，和公司完全失联。 周恺靠在陆墨办公桌上，说道：“前天林主管把二组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好像是有个项目搞砸了，三百多万的大单，延期交付了不说，还出现了致命的bug，听说是个低级错误。啧啧啧，二组被关在小会议室里骂了半个小时，犯错的那个工程师直接给骂自闭了，当天下午就交了辞职信。林主管平时有多严厉你也知道的，发这么大火还是头回见。” “她以前不是也骂人啊，哪个项目组没被她收拾过。”陆墨没听出玄机，习以为常。 “咱来公司一年多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林主管骂脏话？” “啥？都骂脏话了，那确实少见哎，都骂啥了？”陆墨八卦之火腾的一下冒起。 要真是逼得林静骂脏话了，那事情肯定不简单。以林静分管的八个组一年做的业绩，一个三百来万的单子出了差错，能不能补救先不说，不至于让女强人破防，这事没这么简单。陆墨暗自分析。 “骂二组组长是个废物、傻x，在公司这么久了还能出这种低级纰漏，自查、内测、质检流程都当摆设吗？骂出错的那个程序员是头没脑子的猪，还说：不对，猪都不如。但凡用心一点，猪都能在蓝蚁科技写出没bug的程序来……”周恺学舌。 “嚯……”陆墨捧哏。 “我跟你讲，这两天我们一组都被殃及了，林主管不敢骂老黎，但她敢骂组员啊，走路慢点都会被怼，说这么悠闲是不是在公司逛街呢？要不要后勤送几部购物车上来应个景……” “哈哈哈，这么刺激吗？”陆墨直接笑出声来。 “嘘，小声点，我告诉你啊，这两天小心点，别撞枪口上，我去干活了。” “行，知道了。”陆墨答应着，心想咋办，高铁上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去问问年终奖的事呢，突然就觉得害怕了。 “不对呀，我又没错，我怕什么？”陆墨心里虽然惶恐，但更加不甘。 上午上班期间，陆墨借到茶水间倒水的机会，瞄向林静的办公室。 深灰色双开门紧闭，旁边助理工位上，林小雅噼噼啪啪打字。 林静应该在，因为林小雅在。陆墨几次想要上前去问问林小雅，怂得一逼，步子都不敢迈。倒是林小雅余光发现陆墨的张望，投来探询的目光。陆墨迅速用杯子“挡住”自己，逃回工位。 太怂了，陆墨自叹悲凉。平常没事不觉得，真有事了，才发现林静已经积威如此之盛。 “要么算了吧，不问了，吃亏是福，吃大亏有大福。”陆墨自我舒解。 “七尺男儿，岂能被一个小女子吓成缩头乌龟？平湖陆家之后，莫要丢了祖宗的脸面。”陆墨脑海中冒出这么一句，吓自己一跳，他觉得这个想法，很对。 “得去，怕她有鬼啊……”陆墨咬牙切齿，只敢默念鼓劲，屁股粘在办公椅上抬都不敢抬。 …… 午餐时，陆墨打好饭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边懊恼上午自己实在太怂了，还是没敢去找林静；一边暗想下午，要么明天，得把这事给办了。 hr主管陈梦端着餐盒坐到了陆墨对面，打招呼：“陆墨，你回来了，出去玩得开心吗？” 陆墨觉得这个圆脸小姐姐人真好，一年半以来，经常关心陆墨工作情况、适不适应、有什么困难、周末有没有回家、加班这么多累不累…… 赶紧回答道：“陈主管好。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一早来上班了，还行，京城天气挺好，有点冷但还能接受，感觉比杭城要舒服。” 陈梦开始吃饭，闲聊着：“我们北方的冬天可比南方舒服，室内有暖气，外面冷也是干冷。不像杭城，湿冷湿冷的，冷风都能吹到骨头里去……” “那确实，南方的冷是真冷。”陆墨接着问：“陈主管那你老家是哪的？” “沈阳，铁岭，大城市……哈哈哈……”陈梦说了个老梗，自己没忍住笑。 “那您怎么一点都没有那啥、干哈？”陆墨很愿意跟东北银聊天，何况还是个漂亮小姐姐。 “口音，是吧？”陈梦笑道：“没呢，我在大院里长大的，口音不随地方。” “哎哟，失敬、失敬。”陆墨心中生出一股亲切感。没理由啊，自己也没当过兵啊。 “失敬啥呀，那是父母辈的事，我高中以后就出国留学了，学的就是人力资源管理，可没当过兵，家里也就是普通军人家庭。” “普通军人家庭可不会说自己是大院里长大的……”陆墨抓住了一个细节。就如同第一次见陈墨，在招聘复试时简洁的发言，会有反问、提问的停顿技巧。 “不说这个，反正跟我也没啥关系，吃饭吃饭……”陈梦岔开话题，不愿多讲。 “好啊……”陆墨埋头干饭。 “陈主管，有个事我想请教您，等会方便去您办公室说吗？”陆墨灵光一闪，对呀，陈梦是hr主管，年终奖的事，能不能先问问她？ “当然可以，我下午都在，你空了就过来。”陈梦爽快的答道。 “好的，那一会儿见，我吃完了。”陆墨起身离开。 走得迅速，陈梦有点措手不及，理工男都这么直吗？她看着陆墨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再见陈梦，陆墨开门见山，说道：“陈主管，年前林静主管宣布了我们一组的年终奖分配方案，我有点疑问。我倒不是眼红别人拿得比我多，只是觉得，按照我完成的工作量，感觉定给我的奖金太少了。” “公司规定不允许相互打探薪资，你这是违规。”陈梦正色道。 “我没有，是公开宣布的奖金分配方案。不过这不是重点，我首先是按自己完成的工作量去估算的，感觉偏差不是一点点。再和同事一对比，就显得更离谱了。”陆墨解释道。 陈梦说道：“公司各项目组的年终奖，都是根据带组主管的分配方案去执行的，原则上公司不干涉，但分配方案会到hr和财务处报备。说实话，你们一组的奖金方案我有收到，也发现你的奖金数额确实有点问题，但是分配方案的拟定权和解释权，都在带组主管手上，所以，这个事情你应该去问林主管，我这里无法解答。”陈梦停了停，意味深长的看着陆墨，说道：“我不知道你和林主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的建议，有问题可以直接去沟通解决，不要埋在心里。” “我这不是怕林主管嘛，她太凶了……”陆墨越说声音越小，一米七五的男子汉说出这种话，太羞耻了。 “哈哈哈，所以我说，你和林主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虽然平常工作太认真，对下属过于严厉了一点，但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我觉得，她很善良。” “哈？”陆墨惊讶。 “对，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直接去找林主管沟通，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陈梦说道，在她看来，公司对林静的各种传言很多，确实会带来很多误会。有机会的话，应该帮林静做点什么。 陆墨知道确实如陈梦所言，解铃还需系铃人。但他实在有些发怵，不敢去敲林静的门，去问那个“善良”的人自己年终奖的事。 “那陈主管，你帮我一个忙，有机会的话，帮我跟林主管说一声，就说这事我有些疑问，如果她方便的话，我等她给我一个理由。哦不，不好意思，是想听听她的解释……” “好的，我帮你去说，你等消息吧……”陈梦微笑着答应道。 …… “笃笃笃……”陆墨收到陈梦微信通知让他去找林静后，一边走一边深呼吸，走到深灰色的办公室大门前，轻轻敲响。 林小雅抬起头，看到陆墨，面露惊讶，用嘴形告诉陆墨：“她在。”陆墨微笑表示谢谢。 “进来。”门内传来清冷的声音。 “林主管……” “陆墨，请坐。你稍微等一下。”林静低头正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让陆墨先坐。 陆墨忐忑，在林静对面坐下。办公桌上简洁依旧，看上去跟一年前第一次进来所见没什么变化。那一摞书更新了，不是原来的那几本。有工商管理、绩效考核、互联网报告之类的书，还有几本都市悬疑小说。 片刻，林静抬头，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说道：“年终奖的事，我有我的考虑和标准，你知道我从来不跟大家多解释我的决定。” “可是……”陆墨想说，可是那是我的奖金，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少。 “你来蓝蚁一年半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听可是、但是，还有我觉得。” “……”陆墨被动闭麦，之前任何强度的心理建设，瞬间崩溃。陆墨觉得应该挣扎一下，但没敢动。 林静感觉自己可能吓到小伙子了，缓了缓语气，问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谈话说了什么吗？” “说要适应你的风格。”陆墨答道。 “不是这句。” “说第一组是最强的项目组，只要我足够努力，收获也会最多。”陆墨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反击点，微弱的挣扎着。 “我说你非常优秀，在这一批录取的实习工程师里，你是最优秀的。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你。”林静盯着陆墨的眼睛，严肃的说道。 “所以，这是我多劳少得的理由吗？林主管，我声明一下，我对其他人拿多拿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觉得，唯独我那么少，这是对我的肯定还是否定？”陆墨脱口而出，眼神没有躲闪，把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我对自己的努力、价值和贡献，有足够的判断。我需要一个理由，否则我无法说服我自己去接受您的安排。” “无法接受也得接受，除非你辞职。”林静突然冷声说道，面露不悦。 “我不辞职，我干得好好的，只是觉得不公平，想知道您为什么针对我。” “噗嗤……”林静突然笑了：“针对你，我还就是针对你。但是我不会给你任何解释，你知道我的做事风格，要么接受，要么辞职，没有别的选择。现在请你出去，我很忙。” “就这？”陆墨回到工位，脑子里还是懵的。 完败。连像样的挣扎都没有，更加羞耻了。 这中间指定有事啊，为什么呢？陆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第7章 百思不得其解 陆墨失眠了，在宿舍里辗转反侧。 “我还就是针对你。”林静这句话对陆墨的冲击太大了。 首先，陆墨相信自己不是工作能力被否定，自己的实力明摆着的，全组那么多同事看在眼里，想要全部否定那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这让陆墨心里舒服多了，毕竟初入职场，他对绩效考核这套东西确实不太明白。 那么，林主管的针对因何而起呢？ 陆墨将入职一年半的工作时间，以及和林静有限次数的接触回想了一遍。他记忆力超好，事隔十六个月，从初次面试到入职谈话都能回想起细节，可是全程复盘下来，自我诊断确实没啥毛病啊。 要说有毛病，就是自己表现得有点，太优秀了。 面试，第一个交卷，用时三分之一，卷面满分，无可挑剔。 就像林静在入职谈话时夸他的，他非常优秀，而且是最优秀的，没有之一。 当时，自己没来得及说“谢谢”或者“您过奖了”。 不会吧，就因为这？那也太搞笑了吧，要是真的说出去能让全公司笑死。是笑林静，心眼比针尖还小。no，不是这个原因。 然后，陆墨进入了项目组，没日没夜、迟退早到，在公司上班的时间比下班的时间多。 别人是加班、做项目、赚钱，陆墨是薅黎平的知识羊毛，这一年多把黎平的知识库都快掏空了。在某些方面，陆墨举一反三，已经悄悄的拔尖，甚至超越了黎师傅。 总不能怪他加班太多，蹭公司的wifi和空调吧？ 更何况，陆墨完成的工作太多了。他悟性强，思路清晰，手速还超快，一小时的工作量吊打任何一个同事三倍起步。黎平说他不去干黑客可惜了（于是陆墨好像知道了一点不得了的东西）。试问这样高效低费型员工，谁不爱？你难道要怪他不爱惜身体给公司创造了太多价值？no，也不是这个原因。 第三，陆墨从不掺和同事们之间的无聊社交和八卦话题，也不巴结领导。 其实项目组对林静的霸道、高压、冷血管理手段颇有微词，背后说她是林扒皮（这个外号对一个美女主管简直是太毒辣了）。 但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例如，林静对部下迟到行为零容忍，当面抓到了会狠狠嘲讽。但技能如果仅限如此，那最多也就是当耳边风吹过算数。 林静有狠招：无论你前一天加班到多晚，第二天只要迟到就按公司制度严格罚款，不接受任何理由，从不手软。你要么别来，请病假、事假、年假、丧假都行，那些归hr审核，林静不管。 顺便说一句，蓝蚁科技员工迟到，是按照每分钟5块钱扣工资的，这对于一家加班为常态的科技公司简直不可理喻。但偏偏这个制度从第1至8组试行，然后推广到了全公司。 按始创者林大美女的原话：“项目组的收入主要是由项目完成量来决定的，你加班是在挣钱，挣得还不少，但迟到占用的是应当为公司工作的时间，对应的就是基本工资。而且，大面积迟到影响的是公司形象和团队工作氛围，久而久之考勤制度就会逐渐瓦解，形同虚设，给投机取巧者钻空子的机会。大家都那么忙，难道还让我花时间管你迟到是不是有合理理由？no way。别的组我不管，在我的项目组，加不加班是你的自由，迟到了罚款是制度，没商量。” 这让全公司很多人都恨上了她，但拿她没办法，谁让她业绩第一、作风强悍还长得那么好看呢。更何况严格执行迟到罚款制度得到了公司高层支持：根据hr和财务统计，全面推行严厉的迟到罚款制度后，全公司各部门工作效率大幅度提升，加班率、迟到率都明显下降，办公费用都降低了不少，你说神奇不神奇。 但这些，只有公司高层看完分析数据后才知道，更加相信林静的坚持是正确的。 而员工们，却恨死了林静，说她是“天使面孔，魔鬼心肠”。 …… 但陆墨从不跟风这种话题，也不抱怨林静的酷政，因为，跟他没关系。 他从不迟到，还平均每天提前一小时上班，他就像一个工作上瘾还精力旺盛的扫毒犬，围着黎平这坨知识毒品团团转。所以，更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还能有啥？救命啊，脑壳痛。 陆墨想明天上班，要么看看有没有机会，找林小雅打听打听，作为林静的贴身助理，传说中的林家妹妹，应该知道点内情。 给点提示也好的呀。 最有可能的时间就是8点到9点，林静上班之前。 如果这也不行，陆墨还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陈梦，关于林静，她好像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还有一个是黎平，他也是公司元老，作为公司兼职技术总监他还和多数高层有着不错的交情。黎平不想做领导，降格做了一组组长，他是组里和林静沟通最多的人。只是黎平是个技术宅，闷得很，话少得可怜，偏偏实力又很强大。黎平是项目组长里惟一会直接驳回林静决定的人，并且拒绝林静插手第1组的技术管理，对黎平来讲，行政人事业务交际这些看着就头大，但只有技术领域才是他的领地。所以，像林静这么强势的领导，对黎平确实没那么友好。 对啊，“技术宅，闷，话少”，陆墨发现了自己和黎平的共性，随着水平的飙升，陆墨在技术领域里越来越像黎平，坚定、自信、孤傲、偏执…… 如果公司里会出现第二个黎平，一定是非陆墨莫属。 一定是这样，林静不对付黎平，那么，一定要严防第二个黎平的出现，否则，又多一个人在公司里挑战她的淫威，不，地位，好吧，权威，大概就这个意思吧。 所以，她决定对我下手，pua、霸凌、逼退、驱逐、流放……无所不用其极。太狠毒了。 就是这样。陆墨想着想着自己都要信了。 抄起手机，给黎平发了条微信：“头，睡了没？” 嗡嗡，手机振动，黎平回消息：“九啊，两点钟了，你最好有事。” “有事，真有事。今天（实际上是昨天）下午林主管说她就是针对我，你知道的，年终奖那事。你怎么看？” 黎：“看不懂，怎么看。我也觉得她针对你，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得罪她了？” 陆：“没有啊……” 黎：“没有吗？” 陆：“真没有。” 黎：“那为啥？” 陆：“我问你呢。” 黎：“你猜我知道不知道。” 陆：“这咋猜？” 黎：“瞎猜。她没事干嘛针对你。” 陆：“她亲口说的。” 黎：“她看上你了？” 陆：“别闹。” 黎：“你看上她了？” 陆：“嫂子晚上好，麻烦您把手机给我哥。” 黎：“你滚，半夜两点你能跟你嫂子这么聊天。” 陆：“话太多，不像你本人。” 黎：“还不是对你，我跟别人没这么多话。” 陆：“嘿嘿……咱俩是有点臭味相投。” 黎：“死远点，能睡了不？” 陆：“你还没告诉我林主管为什么针对我呢。” 黎：“我tm哪里知道，明天再说，要不你直接去问她。” 陆：“我要是敢问她，我会问你？” …… 陆：“头？” 陆：“真睡了？” 陆：“嫂子，在吗？” 黎：“你去死吧，老子明天弄死你。” 陆：“好的，哥。” 黎：“别多想，林主管不是那样的人，明天再说，睡觉。” 陆：“晚安，哥。” 陆墨彻底睡不着了：黎平也说林主管不是那样的人。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为什么呀？凭啥呀？怎么办呀？谁能救救我呀…… 陆墨这边，百思不得其解，愁得睡不着觉。 实际上，蓝蚁科技一个以陆墨为主角的秘密计划，已经悄然展开…… 第8章 商战疑云 2023年1月7日，蓝蚁科技。 陆墨八点钟到公司，林小雅已经在工作了。 “林小雅，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陆墨走到林小雅工位前，停住。 “陆墨，早呀。今天静姐七点半上班，所以……你找我有事？” “我……想找林主管。” “静姐上去开会了，大boss召见。” 陆墨看到附近并没有其他同事，毕竟上班时间还要一个小时，想了想，说道：“那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嗯，你问吧。”林小雅仰头看着陆墨，目光清纯如水。 “昨天，就是关于我年终奖的事，我去问林主管了，她没有解释具体的原因，但说了一句：她就是针对我。你知不知道，这是啥情况？” 林小雅大惊，腾的站起来，问道：“静姐真这么说？” “确定，真这么说。我看她不像开玩笑。”陆墨苦笑着肯定。 “没道理啊，她从来没说过你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从来没听到过。”林小雅急于替林静解释，语气非常急切：“她倒是经常夸你，聪明、勤奋、好学、进步快、工作认真、不生是非……总之好多好多优点，她经常夸，在我面前夸。” “那就真是奇怪了。所以，如果她有空，我想再问问。”陆墨越听越头大。 “肯定是有误会啊。你别急，要不这样，等她有空了，我帮你约约看？”林小雅说道。 “行，拜托了。回头请你吃饭。”陆墨心不在焉，不走心的客套一句，走向自己的工位。 “成大事者，切不可急躁。凡事有疑，细心勘察，抽丝剥茧，必有发现。沉住气，谋定而后动……”陆墨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这些想法，像是发自内心，又像是被人教导，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 …… 半个小时前，蓝蚁科技二十层，总经理办公室，一场小范围的会议刚刚开始。 蓝蚁科技总经理胡永铭、运营总监鲍凯文、第一事业部带组主管林静、第1组组长黎平，以及香港陌森科技ceo周锦荣共五人，正在商议要事。 “eason，这位是我们第一事业部、第1组组长黎平，同时也是蓝蚁科技的技术总监，只不过他非常低调，对外挂了个兼职，但技术能力绝对是顶尖高手。黎平可是我的大学同学，真正的第一代程序员，并且坚持做技术一直到现在，不像我这种，连代码都快忘光了的，哈哈。”胡永铭向周锦荣介绍自己的部下，接着说道：“黎平，这位是香港陌森科技ceo周锦荣，eason·zhou，香港大老板，我们的甲方爸爸。” “周老板，你好。”黎平淡然问好，秋水不波。 “哪里是什么大老板，跟你们胡总可没法比。黎平，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胡老邪就是拿你当技术优势才拿下我们的合同，结果项目没交给你们组去做，还搞砸了。要不是合同上没约定，我都想告他诈骗。”周锦荣打趣道。 看得出来，周锦荣虽然是香港人，和胡永铭关系非常好。 “eason，三百多万的小case，哪里能劳烦我们的技术大神亲自上阵，这不是牛刀杀鸡、大材小用了么……好了，不开玩笑了。”胡永铭正色道：“实际上，我们考虑到尽量低调，而且项目一期功能相对简单，所以把你的单子按中小项目安排给了第2组。但是第2组也是经验丰富、实力很强的团队，同类型的项目做过很多，按理说不大可能出问题的。林静，把你目前了解的情况，给锦荣介绍一下。” “eason，情况很复杂，也比想象的严重。”项目合同是林静一手跟下来的，和周锦荣已经熟识：“我怀疑，项目组受了外力干扰，甚至有个别人被收买。” 林静顿了顿，她说的话令在座的人颇为震惊，胡永铭想要发问，欲言又止。 鲍凯文没忍住，问道：“被人收买，你有没有证据？”他分管运营，项目出问题他也有责任，但要是因为员工的问题，他会轻松很多。 “没有证据，只是推测。”林静给鲍总监一个眼神，示意他别急。“二组组长刘杰是我们的老员工，担任项目组长已经超过五年，做事风格比较稳重。但在陌森这个项目上，他明显不够重视，虽然这和我们刻意低调的安排有关系，但反常的地方在于，接到任务的第一个月里，刘杰按照公司流程安排任务、跟踪进度，第二个月开始，他的组接了另外一个大型开发项目，刘杰把项目交给了副组长跟进。” “到这里为止，都还在我们正常的工作状态。”林静接着道：“但是，后续的开发过程，刘杰经常调用陌森项目组的技术人员去抢别的项目进度，从表面上看，大单优先，这样的安排也没错。结果，陌森项目在合同约定时间里没有完成开发任务，只能延期交付。” “延期了多久？”胡永铭面色凝重。 蓝蚁科技内部管理十分严格，项目延期交付的情况虽然时有发生，但大多数情况下是客户的原因，比如修改开发计划、付款不及时、或者阶段成果确认不及时等等。因为自身原因耽误开发进度的情况，确实少见。 “延期了三个月。项目在12月15日移交给陌森科技，然后开始上线试运营，我们也拿到了阶段成果确认书。陌森的项目情况特殊，所以，我有随时关注进度，刘杰给我的答复都是正常推进中，直到两周前，也就是12月22日，产品上线测试一个星期，我接到你的电话说因为结算系统出了bug，已经关闭服务器暂停运营，才知道情况这么严重。eason，我需要向你致歉，我可能管理不到位，被下属误导了。” “林静，不必道歉，你说的情况香港那边也出现了。你先说完，我等会讲讲香港方面的情况。”周锦荣说道。 “好的。我带了8个项目组，每个月都会有项目进度例会。刘杰在项目开始延期交付的那个月就有汇报原因，除了人手紧张之外，还说到陌森科技修改过开发计划、产品框架和移动端界面等内容，并且出示了陌森方面的邮件，情况属实。关于人手紧张，蓝蚁科技一直在超负荷运作，我带的组尤其如此。” “林静的8个组，每年完成的产值占公司总产值的27.5%，但员工数量只占10%，不仅超负荷，还超值。”鲍凯文插嘴，替林静解释道。 林静浅浅一笑，接着说道：“eason，蓝蚁科技开发成果是有严格的自查、内测、质检流程的，就算是甲方催得急，也不会出现这么严重但低级的bug。12月23日，我请黎平对app后台程序和数据包做了全面的检查和测试，找到了结算系统的问题。”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为了防止刷单套现，平台支付给骑手、骑手提现都设定了每日限额，问题出在系统设置的每日限额过低，导致骑手不能全额提现，看上去就像平台在克扣骑手收入。这个bug非常隐蔽，目前的限额是参照大陆同等人口数量和城市能级确定的数据，忽视了港澳地区和内地的物价差。如果仅凭这一点，项目组相关人员都没有责任，他们不清楚两地物价差，而且，数据也经过了陌森方面的确认。” 林静停了停，看着周锦荣：“所以，我怀疑，你的技术部，也有内鬼。” 周锦荣尴尬的笑了笑：“目前来看，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你继续……” 林静讶然，英雄所见略同啊。她接着说道：“黎平还在系统数据库和底层架构上发现不少于三十处技术漏洞，最可怕的是，这些漏洞，会在平台数据不断扩大的过程中陆续爆发。” “也就是说，如果只是解决每日限额，后面还是会不断出现别的问题影响项目运营？”胡永铭接过话头，问道：“黎平，以你的判断，这些漏洞是技术问题，还是故意而为之？” 黎平思考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故意。搞鬼的人水平很高，至少比刘杰高。而且由于内测的数据量毕竟不大，就算刘杰认真检查，也未必能发现全部漏洞。所以，技术上判断，刘杰最多只是参与者，不是执行者，他的任务可能只是拖延项目进度，以及质检、内测时放水。主程序员已经离职，我之前也认识，技术过硬但没到这个水平，他可能只是烟雾弹，或者是背后有人指点。每日限额这样的bug，只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被排查出来的低级错误，但这样的低级错误有合理的出错理由，他正是利用这一点，很轻易的就成功离职，脱离了我们的视野，这样想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甚至查找隐藏的漏洞就更加困难。” “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是一次针对陌森科技即将上线的项目，有严密计划，多人参与，里应外合的阴谋。”黎平言罢，抱臂不语，意思是他说完了。 周锦荣赞许的看着黎平，心想大神的判断真准：“诸位，我相信你们的判断。” “陌森科技从两年前就开始谋划外卖平台、网约车、社交工具、金融服务等一系列的互联网产品矩阵，目标市场就是香港、澳门和东南亚地区。疫情结束后，也就是去年年初，就确定了从外卖平台切入的登陆计划。非常遗憾的是，为了避免刺激到竞争对手，我们采取了低调入市的策略，从公司组建到产品研发，都进行得非常隐秘，直到上线前一个月，才开始公开招募骑手和签约商家。万万没想到，我们很早就被人盯上了。陌森科技有九十多名直属员工，包括技术部、运营部、企划部等，他们进公司都已经一年以上，大部分还是我其他产业的老员工调过来的。结果搞成这样……”周锦荣有些伤感。 “eason，有问题的员工未必一开始就是内鬼，从对手渗透蓝蚁科技的手段来看，重金收买、多人配合、计划严密，分工明确，不是一般的企业防得住的。”胡永铭安慰道：“你看我这边，五年的老员工都下水了，他可是平均年收入超过三百万以上的金领，对方下手可真够重的。” “下再重的手也值得啊。香港、澳门市场总量不小，只要抢占了足够的份额，每一年起码多赚一亿港币，这还不算平台数据上去了给公司增加的市值。换作是我，只要能搞掉对方，奖励一个亿都划算啊。”周锦荣懊悔不已，说道：“我就应该听你的建议，一开始就请上面的人下来做安全保障。” “黎平，陌森科技虽然是港资公司，但股东是我们的人。我们核心的目的除了赚钱，还有大数据，你懂的。所以，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有安全部门的人参与。”胡永铭觉得有必要跟黎平稍微解释一下，尽管以黎平的身份和能力，不难猜出其中的奥秘，但他自己猜到和给他解释一下，味道完全不同。 “我懂。”黎平面色平静，两个字回应。 “你估计这次的损失有多大？”胡永铭问周锦荣，尽管他有足够的经验判断出大概。 “我们的损失包括三个方面：首先是时间，我们的对手之一，昨天已经上线了，我们要追赶的话起码落后六个月以上。用你们大陆的话说，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其次是声誉。我们花费极大代价签约的商家、招募的骑手，已经不信任我们，虽然他们并没有太大的经济损失，但是，浪费了时间和精力，不可能没怨气。第三，市场占有率。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三个月内我们要拿到60%的市场份额，完全压住竞争对手，现在全丢了。” “保守估计，这个数。”周锦荣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三亿港币，包括产品二次上线要追加的投入，还不算抢回市场份额要多给出去的补贴。” “如果原计划不出问题，我们的对手损失可就不止这个数。”鲍凯文说道，他在运营领域有丰富的经验：“所以，他们下多重的手，都值得。” “没错。eason，你的判断，最有可能背后捣鬼的对手是谁？”胡永铭问道。 “一家小日子科技公司，他们的app昨天上线；一家大漂亮科技公司，有消息称最迟月底上线。我看了一下竞品，简直是抄袭，无耻的抄袭。所以，到昨天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我们公司有内鬼。”周锦荣恨恨的说道：“甚至于，是这两家联手。” 会议室里出现短暂的沉寂，空气凝重，压抑。 第9章 顶肺计划 “eason，发现问题之后，我们这边紧急制订了一个补救计划，但需要你来杭城具体商议细节。不过，为了争取时间，在你确定行程之前，一部分准备工作已经开始实施了。”胡永铭打破静默，对周锦荣说道：“整个计划分成三个部分：系统修复、硬件适配、抓出内鬼。” “你所说的内鬼，包不包括陌森科技那边？”周锦荣恨意难平，毕竟这一次损失惨重。 “当然，要知道我可是你的股东。你恨有人背叛，我更心疼我的钱。我可没打算要你买单，所以，咱们要狠狠的，把对方干到扑街。”胡永铭的乐观性格还是很有感染力的，他适时、适当的调侃周锦荣，让场面上的压抑消散了不少。 他接着说道：“黎平，你来讲解具体方案。” “ok。”黎平看上去一直在等他的发言时段，爽快答应，张口就来：“系统修复部分由我负责执行，底层架构问题不大，需要做一点优化，然后打补丁，调数据，做超负荷测试。针对竞品在抄袭我们的问题，我建议做一次互动界面优化，之前的风格太通用了，可以适当结合粤语地区的用户偏好，做一些本地化设计，相信重新上线之后，亲和力会大幅提升。以上工作7天内就可以全部完成，然后我会将系统封装到我们的服务器上，等待和香港主服务器、大数据基地云服务器同步，之后就随时可以重新上线。另外，我会给系统做一套等级很高的防火墙，密钥只有胡总和我掌握，足以保证产品上线后的安全和稳定。防火墙会交给我同事带去香港安装，不是不相信您的员工，只是尽量减少知情者。” “我理解的，在抓出内鬼之前，很有必要严格保密。不过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们的对手，动用高手，比如说hacker，有没有可能攻破你的防火墙？”周锦荣问道。 “当然有可能，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防火墙，是软件就有被破解的可能，无非是难度和代价的问题。” “那，要攻破你设计的防火墙，需要多大的代价？”周锦荣有点好奇，他知道以黎平的水平这个难度绝对不小，但不知道需要多大的代价，或者说，有多少人有可能做到，但他不能问得这么直接。 “非常大。全世界有可能做到的人不超过10个，不要问我为什么。而请动他们出手并且攻破我的防火墙，大概需要2000至3000万美元。” “这么贵吗？那看上去安全多了，哈哈哈……”周锦荣就莫名开心了一下下。他判断，对手虽然出手很重，但花2000万美元去攻破一个app后台，又不能据为己有，这明显不划算。 “其实，我做的防火墙会有一个特殊的标记，那些人看到了，一般不会动手。”黎平淡淡的说道。 周锦荣惊呆了，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黎平。 “第二部分：硬件适配。”黎平懒得去收割这颗粉丝，接着说道：“我在做系统测试的时候，发现香港的主服务器有些问题，远程查询却找不到低配或者错配的硬件型号，我怀疑有人在硬件上动了手脚，但具体情况需要打开服务器检查，再重新做一次系统匹配和安装调试。然后，我们借这个理由，悄悄的把防火墙给装上。网络攻击是会留下痕迹的，只要不是很厉害的高手，很容易逆向追查到攻击者。” “公司打算派谁去？是你吗？”周锦荣看看黎平，又转头看着胡永铭。 “黎平去不了，他还有别的紧急任务。”胡永铭解释道：“我们另有人选，同时还有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林静，你来说。” “根据黎平的分析，蓝蚁科技这边可疑的人有三个，组长刘杰，以及两个软件工程师。刘杰的主要作用应该就是拖延进度和质检放水，这样的要求很容易满足而且风险极小，如果陌森那边有人配合的话，风险几乎为零。所以，对于本身收入很高的刘杰来说，不需要很大的代价就能拉他下水，在他看来这么安全的事情和捡钱没什么区别。” “两个软件工程师，一个负责编写主系统，一个负责将主系统转译成操作系统。前者已经离职，黎平判断他应该是主要的执行人员，所有的漏洞在主系统上都有发现，反倒是操作系统，因为“工作失误”居然还修复了几个小bug。但是，我们不能完全洗清后者的嫌疑，漏洞的修复很有可能是舍车保帅的计中计。” “大小鬼子有这么聪明吗？”周锦荣不信。 “只是可能，安全第一嘛。”林静接着说道：“所以，蓝蚁科技这边将对第2组相关人员，以工作失职等原因给予相应处分，但不会采取更严厉的措施，包括已经离职的软件工程师。当然，等补救计划实施成功，并且取得了足够的证据，我们会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之所以暂时按兵不动，是因为我们判断，在可疑的人员当中，甚至于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人，和香港方面或者竞争对手保持着密切联系，我们的一举一动，项目的进展，幕后黑手相当清楚。所以，我们想来一出将计就计。” 周锦荣觉得cpu有点不够用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漂亮的女士，还熟读兵法啊？ “我们原计划打算派一个技术全面，水平够高，但不那么受公司重视的员工，打发到香港走走过场。也就是说，明面上他是去应付应付差事，毕竟陌森这个项目在蓝蚁科技真算不上什么大单。所以，如果派黎平或者其高级别的工程师去，很容易引起幕后黑手的警觉，万一内鬼们就此蛰伏，就不好一网打尽了。”林静目光灼灼的看着周锦荣，眼神充满战意。 “你是说，要一网打尽？”周锦荣都被带起来一丝兴奋，呢班扑街，必须冚家铲。 “除恶务尽，以绝后患。我们的计划是，利用软件修复和硬件更换的机会做几个诱饵，分别释放给不同的可疑对象，一旦对方上钩，就可以查出对应的内鬼，将他们逐一锁定，一网打尽。”林静说着，比划手刀挥了一下：“搞不好，还能把对手的产品给带偏了。” “引蛇出洞，顺手牵羊，对不对？”周锦荣差点要举手抢答了。 “什么对不对？”林静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周总说你在用三十六计。”全程半透明的运营总监周凯文，刷了一句存在感，怕读者忘却了，哪怕这会让他看起来越来越像一只舔狗。 “有吗？”林静知道自己被夸了，她的计划还只是个初步想法，自认为没那么高深。 “当然有，简直是。”周锦荣愁云还没从眉头散去，又被圈粉了：“林静，你太厉害了。” “那当然，林静不仅是我们蓝蚁科技的头号女强人，还是第一美女呢。”周凯文奉上今日份追捧，实锤了舔狗属性（但周凯文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设，后续会有章节）。 “笃笃笃……”胡永铭眼看着楼歪了，轻轻敲了敲桌子，扶正楼体：“说正事，说正事。” 林静正色道：“eason，如果要实施上面的计划，我需要你给一份陌森科技嫌疑人名单，以及他们尽量详细的情况介绍，包括家庭背景、所在部门、工作范围、参与程度等。” “没问题，但是人数可能会有点多。技术部、运营部、企划部，甚至包括我的助理，我可能有点神经质了，看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点可疑。不过，如果我冷静下来梳理一下，应该可以缩小到十个人以内。”周锦荣着实有点尴尬，如果不是和大家比较熟，而且事态紧急、损失惨重，他真不想自暴家丑。 “锦荣，你不要难过，可疑的人虽然可以多，但真正出卖你的人，一定会很少。”胡永铭是最懂周锦荣的人，亲切的叫了一声他的中文名，以示郑重的传递了兄弟同心的情谊，接着说道：“这种商业间谍作案，如非必要，参与人数一定会是越少越好。我理解你的心情，实在不行，你把陌森科技全部员工的资料给我，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去做。” “ok，这样最好。老邪，你知道我这个人重感情，我知道他们当中有的人很可疑，但是，你让我亲手去抓他们，真的于心不忍。”周锦荣接着说道：“你这边都有工作五年以上的金领被拉下水，我真担心，会牵涉到我的老伙计。” “我们大陆还有一句俗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林静说道：“把内鬼揪出来，我们才能推进产品重新上线、争夺市场的计划。” “是的。”周锦荣虽然感性，但也是在商海打拼多年的狠人，说到后续计划，他也有些霸气回归，接着说道：“只要产品没问题，内患也被肃清，我有信心在重新上线后半年内，横扫港澳，拿到一半以上的份额。另外，我会向股东会提出详细的反击计划，并且申请增加预算，将市场占有率目标提高到80%，我要让竞争对手全部跪低唱征服。” “哈哈哈……eason，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嘛。我们这次只是输在心大，对手有心算计，我们难免受到影响的。但要玩阴谋诡计，咱们可不怕，你看林静的谋略，像不像女版孔明？更何况，明刀明枪的在市场上玩互联网产品，呵呵，他们连给咱提鞋都不配。”胡永铭是登陆计划的核心人物之一，在互联网产品领域，他有绝对的信心。 “现在时间紧迫，所有的事情越快越好，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去香港？要我提前准备什么？”周锦荣是港人作风，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林静能理解周锦荣的焦虑，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先在杭城休息几天，放松放松，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咱们确认补救计划开始实施的话，系统修复的工作马上就可以开始，七天后我们的人就可以出发去香港。不过……” “是不是人选方面有什么问题？”胡永铭问道。 “人选已经定了，而且是最合适的，只是还没准备好。为了配合引蛇出洞计划，我们选定了一个足以胜任的软件工程师，黎平你介绍一下。”林静说道。 黎平接过话头，说道：“他叫陆墨，是去年八月份转正的新员工，不过从实习开始，在我手下已经快一年半了。陆墨研究生毕业，专业技术能力绝对优秀，而且勤奋好学，悟性极强，这一年半时间他都快把我掏空了。” 咦，这话有歧义啊，算了，不是重点，黎平接着道：“他做人很低调，也很会藏拙。这几个月他在向我请教技术的时候，开始掺一些他明显已经搞懂的问题，实际上我知道他的水平已经不在我之下，这不是谦虚，除了网络安全实战经验欠缺了一些，他在很多方面已经超过了我。” “而从他藏拙这一点来判断，陆墨很稳，对外又是个新兵，最适合担任补救计划的执行人。所以在林主管问我意见的时候，我推荐了陆墨。”黎平说完收工。 林静补充道：“另外据我观察，陆墨这个人对金钱欲望淡薄，平常除了学习和工作，几乎没有社交活动和额外消费。元旦前，我用一个明显不公平的年奖金分配方案刺激了一下他，他目前除了想要知道原因，并没有不接受，也没考虑过离职。本来按原计划，我还要继续施压测试一下他，同时做点动作营造他在公司不受待见、被领导针对的假象，最好还能逼出一点负面情绪或者抱怨，那么等陆墨到了香港，只要蓝蚁科技这边的内鬼会把消息传递出去，陆墨极有可能会成为被收买的目标，引蛇出洞计划就更加主动了。” “但我们等不起啊，如果不是和大家碰头让我稍微心安了，我真是恨不得提刀去斩死他们。”周锦荣虽然知道事情急不来，但怨念在心，不说不快。 “所以，我决定加快计划，让陆墨7天后出发。eason，你也要配合我们演一场戏，这两天找个机会，跟我，或者跟胡总大吵一架，做出一副愤然离去的样子。虽然未必需要，但料敌从宽，我们做戏就做个全套。” “这个没问题，我正好一肚子怨气发不出去。要不要假戏真做啊？”周锦荣觉得有点好玩了。 “哈哈哈……那你找胡总做，我怕你骂不过我……”林静也绷不住笑了，开着玩笑应对，转头对黎平说：“陆墨还得抻两天，下周一，也就是9号上午，我再通知他去香港出差。另外，你们组有没有能力一般，我是说，在你们组里水平中等偏下，然后比较长舌的软件工程师？” “有，周恺，陆墨的同班同学，同一批进公司，马屁精，包打听，工作之余经常去别的组串门，嘴巴就没个把门的。我不太喜欢他，你能给我换个人吗？”黎平显然关注点比较奇特。 林静笑道：“换人先不急，这回正好用上。到时候我要让他本色出演一场戏。” “哇，这个修复计划有点意思了，叫修复计划都不够刺激了。”聊到现在，周锦荣终于放松下来了。 “eason，你们香港人一般怎么骂人？”胡永铭一脸坏笑，问道。 周锦荣不解，说：“有很多啊，你要脏一点的还是干净一点的？” “干净一点的，咱们是斯文人。” “顶你个肺啊！”周锦荣脱口而出，他可能顶的是斯文人胡。不过，有林静在，他也不好说丢啊黑啊之类的脏话。 “那就叫顶肺计划！”胡永铭一锤定音。 兼职场记周凯文默念了一句：“action。” …… 本书的男一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选为“顶肺计划”的男一号…… 第10章 演员就位 2023年1月7日，下午，蓝蚁科技。 陆墨的心态并没有很受林静“就是针对你”的影响，在喃喃自语中变得越来越平静。他感觉自己好像老成了很多，有点处变不惊，不动如山的味道。 这其中也有林小雅的作用。 从林小雅的话语中陆墨得知，林静对自己的评价很好，所以，她的“针对”来得很不合理，就突然，而且自相矛盾。 虽然他在入职谈话时被林静夸过一次，但也就仅此一次。 不过他相信林小雅的话，从她说话急切的语气、毫无闪烁的眼神、略微上扬的眉毛和前倾的身体、心跳过速引起的细微颤抖……很多细节相互印证，可以断定林小雅没有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 陆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观察力已经细微到如此程度，从京城回来后视力突然变好了，他想当然的默认为，这是视力变化带来的好处。 林小雅确实有维护她的领导、甚至有可能是姐姐的必要性，但这不影响陆墨确定林小雅没有撒谎，甚至没有一点夸大林静对自己的好评。 陆墨按部就班的工作、午餐、午休…… 他没有等到林小雅的消息，林静从七点半上楼开会，就没见她回过办公室。 黎平倒是午餐后回来了，经过陆墨的工位时，用眼神“弄死了”陆墨一次，原因是凌晨两点，陆墨在黎平的微信里问“嫂子，在吗”。 陆墨给平哥咧了个嘴。 …… 午睡正香的陆墨被一声炸雷似的怒吼惊醒，赶紧从躺椅上爬起，探头张望。 项目组办公区，一排排獴头张望…… “周总，你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来，包括索赔，你这么大吼大叫，有失风度。”前厅方向传来林静因为愤怒变得尖厉的声音，没想到，吵架的一方竟然是她。 “索赔？你赔得起吗？因为你们的失误，我起码损失山个多亿，是山个亿，不是山百块。你先卑我山个亿，我再跟你讲昏度。”听声音是个男的，操着港普怒吼：“我辣么相信你，把杰么重要的project交给你来做，你给我搞成介样……我顶你个肺，山个亿啊。” “根据合同，我们最多退款，再赔偿你们2倍合同总价的损失。但是，请你搞清楚，制作过程和交付成果都有你们陌森方面的e-mail确认，你们也有责任。”林静气场果然强大，针锋相对：“还有，有事说事，请你不要骂人，不要以为我听不懂。” “我闹你又点话，要唔系睇你系女人，我真系想揾人打残你。依家我损失三个多亿，你赔我几百万，当我系咩啊，哈衣咩？”对方急了，直接爆粤语。 “对不起，听不懂。”林静回怼。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我费事同你港嘢。” “周先生，你要是谈项目的事情，就请你冷静一点，坐下来讲。你要是想吵架，建议你上20楼，找吴总去吵。” “项目给你做的，我就找你解决，你就说怎么办吧。” “我会安排其他项目组接手，尽快完成系统修复，再派人去香港安装调试服务器，但是费用得你们出。”林主管厉害啊，都吵成这样还不忘加钱。 “尽快是多快？我们的竞品昨天已经上线了，我等不起。” “总之就是尽快，你也看到我们有多忙，不止一个三百万的项目。” “你什么意思，三百多万的项目太小了是不是？” “字面意思。我不想跟你吵，你要是真的希望越快越好，那就请你回去等，不要耽误我工作。” “你……告辞。”男声离去。 “不送！”林静“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 “都愣着干嘛？不用做事啊？”黎平对着一群吃瓜獴呵斥了一声。 众獴意犹未尽，作猢狲散…… 陆墨拿起水杯，假装去茶水间倒水。远远看见林小雅在工位上发呆，两眼泛着泪光，小姑娘被这从来没见过的大场面，吓哭了。 陆墨悄悄匿了，这时候去找林小雅，尴尬。 更何况林静刚刚和客户吵完架，不宜交流，容易触雷。 下班前黎平传达了林静的通知：第1组接管2组搞砸的香港陌森科技项目，全体加班，陆墨和周恺除外。 “除外？啥意思啊，咱俩不是一组的人呗？”周恺当时就不高兴了，虽然周末不用加班还是挺开心的，但就这么被除外了，多少有点不爽吧。 “你俩水平次呗……”黎平不惯周恺毛病。 “哎哎哎……头，你说我次，我认。陆墨的水平你是知道的，怎么也不带他玩儿啊？”周恺还替陆墨打抱不平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问林主管啊，她的指令。” “你敢去吗？你敢你去。”黎平一刀挥去。 周恺秒怂：“不敢。除外就除外吧” 嗡嗡……手机振动，有微信。 陆墨打开手机查看，是周恺发来的：“你说，会不会因为就咱俩是新员工，不信任咱？” 陆墨回复：“可能。” 周：“这是歧视……” 陆：“不至于。” 周：“要不要找人问问？” 陆：“周末不加班不好吗？” 周：“也是，拉倒。” 陆：“那不就完了” 周：“你明天有啥安排？” 陆：“加班。” 周：“不是咱俩除外吗？” 陆：“有别的事。” 周：“急不急？要不咱约两个学妹爬山去？” 陆：“不急。” 周：“不急那咱去爬山，我去约学妹。” 陆：“不去，加班。” 周：“不急你还加班，有病啊。” 陆：“你有药啊？” 周：“没有，有妹子。” 陆：“治不了，加班疗效好。” 周：“你真的有病。” 陆：“嗯……” 周：“无趣……” 陆：“嗯……” 周：“……” 此时，蓝蚁科技顶楼私人会所，包厢里暖气洋溢，菜香扑鼻。 胡永铭、周锦荣、林静赫然在座。 周锦荣难掩兴奋，对胡永铭说道：“老邪，你是不在场，你要在场得给我颁个影帝。林静，你就说，我情绪到不到位？” “相当到位。”林静笑笑，凭心而论，开场的时候周锦荣进入状态相当快，情绪爆发得非常有感染力，把自己都带进去了。 “台词棒不棒？” “棒，相当棒。” “港普、粤语的切换是不是充分表现了我愤怒而又拿你没办法的不满与无奈？” “简直是神来之笔。”林静笑着捧哏。 “你看看，老邪，论表演，我是有天赋的。”周锦荣感觉自己可以考虑出道进娱乐圈了。 “还是有缺点的，开头起得太猛，结尾收得太急促，情绪出现了断层。”林静微笑着插了一刀。 “有吗？”周锦荣表示不信。 “更大的问题是，你的表情跟不上情绪，所以，我觉得你最多只能做配音演员。”林静果断补刀。 “哈哈哈……”胡永铭大笑，说道：“eason，你是斗不过林静的。你知不知道，她在公司管着几十号人，除了黎平，没一个敢跟她调皮。” “好吧，甘拜下风。”周锦荣故作恭敬状，双手端起酒杯敬林静。 “承让，承让。cheers!” “cheers!”三人同饮。 胡永铭赞助了一口，接道说道：“eason，你真的不多呆几天，就当放假，放松一下，前段时间你太紧张了。” “不了，我得回去镇住场面，然后做些准备工作。虽然有你们的支持我信心恢复了很多，但商场如战场，还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周锦荣说道，玩笑归玩笑，他做事也是很认真的。 “这样也行，你回去尽快把陌森科技的员工资料e-mail给我，记得加密。蓝蚁这边已经尽在掌握，但顶肺计划其实才刚刚开始。”胡永铭说道。 “有了今天这场戏，我相信陌森和蓝蚁闹得不开心的事情，有心人一定看在眼里。陆墨那边我已经在安排动作，只要他面对我释放的打压信息能表现出足够的镇定，后天我就跟他谈出差的安排。”林静跟着说道。 “既然你认为他能胜任这次任务，这种打压还有必要吗？”周锦荣还是有些不解。 林静笑了笑，说了一句让两个男人瞠目结舌的话：“我工作压力那么大，总要找点消遣，逗自己开心一下吧。” 这是，玩儿呢？ …… 陆墨是真打算加班，他负责的项目虽然时间还有富余，但他敏锐的预感到一场风波即将发生，而自己必然会受牵连。 他准备尽快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悄悄的等候风波的到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自己进公司将近一年半了，每天过得平淡而充实，不是工作，就是学习。 然而这10天内发生的一切，太反常了。 不公平的年终奖方案，林主管的针对，强势但克制个人情绪的女强人居然跟客户大吵一架……陌森项目的意外，1组接管全员加班，对技术有绝对自信的他除外？ 陆墨暗暗的分析，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单一事件看似没有直接联系，可隐约间，又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更何况，自己出去旅游散个心，还碰到了透着诡异的昏睡事件。 来吧，管你暗潮汹涌还是风高浪急，我陆墨什么场面没见过。 嗯？见过吗？好像有，刀光剑影，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血流成河…… 可是从出生到现在，天才少年活得风平浪静相当滋润，哪有这些画面阴暗却又历历在目的回忆？ 呸呸呸，电影看多了，看魔怔了…… 陆黑摇了摇头，渐渐熟睡。 丹田处一起一伏，引导着陆墨一吸一呼…… 第11章 第二场，action…… 2023年1月9日，星期一。 陆墨晨起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肌肉丛有了一些明显的突起，并且，从京城回来后，每天早上都会有持续的全身肌肉酸痛感，等走路去公司身体活动开来，又会逐渐消散。 一开始陆墨浑不在意，以为只是京城那场意外昏睡还没有完全康复。 但自己身体的变化有点明显起来，连身边同事说“陆墨，你怎么胖起来了”都多了不少。陆墨笑笑说最近吃得多、睡得好。 确实，陆墨还发现自己的食量变大了。这对于以前身材偏瘦弱、吃东西很随意对付的他，就略显不正常了。 陆墨没法解释。同样没法解释的，还有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变化。 例如，视力突然恢复，近视完全没有了。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获得了某种“超视力”，白天能看清更远、更细微的事物，夜晚光线昏暗也能捕捉远处人员或动物移动的身影，哪怕小到一只百米开外跳过水沟的野猫。 同时，听力变得非常敏锐了。就像电影蜘蛛侠里的主角，身体发生异变时能听清自然界最细微的声音一样，陆墨发现自己隔着房门能听到卫生间滴水的声音。一开始他吓得赶紧检查自己的手掌，看看有没有长出刚毛或者吐丝孔，然而并没有。 这让陆墨十分困惑但内心欣喜，“不明觉厉”。 另外，他还发现自己的思考速度和思维逻辑也发生了变化，准确的说是得到了提升和进化。怎么说呢，陆墨对于事件的观察和判断更为迅速和准确，能兼顾细节勘察和全局判断，应对思路清晰、冷静、理智和全面。 例如在林静针对他的事情上，从一开始的委屈、愤懑、请假散心实则逃避，到怀疑事出反常必有其因，再到现在不焦不虑、正常作息、静待水落石出。 他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去问问，但直觉告诉他：没有必要，让子弹飞一会自然会落地。别人想跟你说的事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事问也没有用。 这完全是一种阅历饱满、历经沧桑的老成。 我才22岁哎，这就沧桑了吗？陆墨不解，再次困惑但欣喜。 好在，除了每天起床短暂且迅速缓解的肌肉酸痛感，以及多了喃喃自语、碎碎念给自己“心理辅导”之外，陆墨并没有别的不适，只能再看看咯。 何况，以上变化皆不可对人言，只能偷着乐。 …… 陆墨走路到公司上班，路上还轻灵飘逸的避过了一辆突然转向，差点撞到他的电瓶车。 到了公司，并没碰到林小雅，所以也没能问约林静的事，陆墨已经不着急了，他想跟林小雅说一声，别问了，哥无所谓。 这么想着，陆墨给林小雅发了条微信：“早啊，小雅。周六说请你帮忙约林主管时间，现在不用了，好好工作最重要。谢谢你哦。” “早啊。知道了。”林小雅很快回复。 第1组办公区，组长黎平挂在椅子上补觉，这已经是他第二个通宵了。 看来香港陌森科技的项目不仅是急活，还很重要。 第1组一年到头完成项目好几十个，能让黎平亲自动手还没日没夜加班的，可不是一般的急活、大活、特种活。 急，可以理解，毕竟前两天香港客户大吵大闹之下，必然会引起公司的重视，损失多大另说，丢不起这个人啊。但也就三百多万的合同、一个普通外卖平台的开发，不至于让黎平这么玩命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陆墨暗道一声，搞不好还跟自己有关。 先干活，静观其变。 …… 与此同时，林静办公室。 林小雅把手机递过去，说道：“静姐你看，陆墨说不想约你问年终奖的事了。” 林静看完，略感意外，问道：“他这两天在做什么？” “周五全组加班，他不用，但是也工作到10点多才走。昨天是星期天，跟以前一样，陆墨在公司加班，差不多时间才走。”林小雅答道。 林静接着问：“你有没有问过他干嘛这么拼命加班？工作很多吗？” “问了，问的黎组长，说陆墨确实有工作任务，但也不是很急。不过这是陆墨的常态，自己的活很快干完，然后就会去帮同事做，要么就是查资料、看书。他很少休息，黎主管都快被他烦死了。” 林静撇了撇嘴：“真没意思。” 林小雅：“……”这话不好接，不如不接。 林静接着说道：“他没女朋友吗？他这个年纪不是应该下班、周末，去看看电影、谈谈恋爱吗？” “应该没有。要是有，他这样上班、加班能受得了啊。”林小雅脸蛋突然红了一片，声音越来越小。 林静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堂妹，笑着说道：“也是，活该做单身狗。” 林小雅：“……”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林静哪里会不懂这个跟了自己三年的小妹有什么心思，不过她也不点破，毕竟当下还有最重要的计划要实施。 如果陆墨确实可靠，以后可以考虑怎么安排个机会，帮小雅一把。 “这样吧，通知黎平，让他下午两点，带陆墨、周恺到我办公室，有事情要安排。”林静吩咐道。 “好的。” 此时的林静又怎么会知道，她这个可怜的堂妹，苦恋一生，都没能和陆墨走到一起。 …… 下午两点，林静办公室。 黎平神色淡然，略显疲惫。 陆墨神色淡然，精神饱满。 周恺面带忧虑，惴惴不安。 林静召见他们三个，并没有提前说是因为什么事情。 黎平知情，第二场戏要开始了，但他不会说。 陆墨不知道情，但他预感到好戏要开始了，静观其变。 周恺不知情，项目组全体加班，他在“除外”之列，心有不安。 林静让他们三个先坐，自己先回一个紧急的邮件。 足足有十分钟的群体静默。 事实上她已经悄悄用余光观察了陆墨好几次，暗叹他怎么这么镇定。 除了喝几次水，没有东张西望，没有玩手机，眼神仿佛一直在巡视着自己身后的书架。 陆墨的镇定和旁边的周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周恺把坐着能做、不会发出动静的小动作，包括看手机、扣指甲、给黎平递眼色、数纸杯上的花纹，都做了个遍。 黎平已经入定，不搭理周恺，后半程直接闭目养神。 陆墨在余光中早就发现了林静在用余光观察他们，并且在林静书架上一座不锈钢奖杯的反光里，他还看到林静并不是在回邮件，而是在写ppt，虽然看不清输入了什么内容，但标题上“2022年度工作总结”几个字清晰可见。 当然，是陆墨眼里的“清晰可见”。 “哼，女人，你接着演。”陆墨愈加淡定。 …… “ok，我们开始吧。”林静说道，她怕黎平真的睡着了。 “周恺、陆墨，来公司快一年半了吧？感觉怎么样？”林静问两只“半新人” “很好啊，公司业务多，福利好，我感觉自己进步很快，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公司同事都很好，尤其是黎组长，能力超强还很热心，我跟着他学了很多真本领，我都想拜他为师了。咱们公司虽然忙是忙了点，经常要加班，但是实践出真知，这样的工作机会，对于刚出校园的我们实在太宝贵了。我们挺感激公司的，也感到非常荣幸。”周恺回答道，话多且密。 “那你呢？陆墨。”林静看着陆墨，问道。 “挺好。”陆墨心里想笑，你就客套吧，为了表演，连做人的风格都变了。 “呃……”林静有点被呛到了，这小子有刺啊。她转头问黎平：“黎平，你带了他们这么久，能不能简单评估一下。” “当面吗？这不礼貌吧。”黎平一下子没接住，他刚才可能真的快睡着了。 “没关系，就客观评价一下工作能力、技术水平，不牵涉其他方面。” “差不多吧，都不错，放到别的组，他们已经非常优秀了。不过在咱们第1组，他俩分别是中等和中等偏下一点。陆墨稍微强一点，周恺这小子业余时间贪玩，还需要多加努力。”黎平答道。 嗯？黎头也参演了？我只是稍强一点吗？我的水平林主管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你这么说话良心不会痛吗？陆墨看了看并没有异样的周恺，心想这戏是演给谁看的呢？ “是是是，我跟组里其他同事还有些差距，会接着努力的。”周恺连忙表态。 林静倒没有在意，说道：“那就好，不太差就行，你们继续努力，迎头赶上。” 什么叫不太差就行啊，黎头，你平常是真不汇报员工的进步啊？ 陆墨配合着剧情的发展，怨怼的看了黎平一眼，意思是“都怪你……” 周恺像个傻子一样的点头接话：“会的会的，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我们……有“们”。虽然我确实会继续努力，但这个“们”出现得有点羞耻好吧。陆墨的虚拟视野里跑过去一只草泥马。 “是这样，你们也知道年前，第2组那边搞砸了一个香港客户的项目，技术漏洞、低级错误，这让公司很没面子。现在项目交到第1组，并且由黎平亲自带队抢工补救，力争用最快的速度挽回损失和面子，你们明白吧？” “明白，公司的面子。”周恺积极发言，理解也正确，三百万的小单丢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蓝蚁的面子。 陆墨无语，坐等戏肉的到来。 “现在客户催得很急，一天几个电话的催，烦都烦死了。黎平，你估计还需要多长时间？”林静问道。 “正常情况下，系统修复15天内肯定完成，然后就是内检、测试、模拟运营跑数据，没什么问题的话，25天左右可以交付。但是，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春节，员工放长假，保守估计要延后七、八天，也就是……2月6、7号的样子。”黎平答道，时间节点基本合理。 “和我估计的差不多。”林静皱了皱眉：“已经出过一次差错了，黎平，确保质量，再尽量赶进度。” “没问题，我们已经在加班加点，尽量提前完成。” “为了安抚客户，关键是让对方不要天天打电话烦我，我打算以调试硬件、适配系统为由，派一个工程师去香港驻场，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工作会很轻松，就是呆在对方公司里，假装很忙，挑挑硬件的毛病，让客户觉得我们还是很重视的。你们俩看看，谁想要这个公费旅游的机会？” 戏肉来了，陆墨心想，不急着回答。 周恺听到“公费旅游”四个字，眉毛一挑说道：“如果工作难度不大的话，我应该是可以的。” 林静暗恨，你个群演抢什么戏啊，微不可察的给黎平递了个眼色。 黎平没看到，木然未接话。 林静那个气啊，只能自己下场：“难度不大的，就是待的时间有点长，估计得坚持到项目交付。香港那边春节不放假的，所以，还得一直陪着香港公司的人一起上班。你有没有问题？” “呃……”周恺无语，忘了这茬，不放假的话，公费旅游不就失去了意义？ 木头人黎平这才回过神来，接话道：“还是让陆墨去吧，他对服务器相对熟一些，后面安装调试还是有点工作的。” 林静赶紧问道：“陆墨，你有没有问题？” 陆墨其实都快憋不住笑了，也不急着回答林静，看着傻子一样的周恺，问道：“你春节要不要回老家啊？要回的话，把这个公费旅游的机会让给我吧。” “要回的，要回的，陆墨你去吧，我春节要回老家，票都买好了。”周恺的退堂鼓敲的咚咚响。 陆墨转头看向林静，尽量藏住笑意，说道：“那，林主管，我去吧，什么时候出发？” “那就这么定了，你把身份证交给小雅，办好通行证就出发。” “好的。”陆墨说道。 “那就这样，你们回去工作吧，陆墨留下，我交待一下去香港的事情。” …… 第12章 初抵香港 陆墨松驰的靠在椅背上，微笑着等林静说话。 飞行的子弹即将落地，他并不着急。刚才林静和黎平拙劣的表演，骗得了傻子周恺，又怎么会骗得了早已警觉的自己。 所以，当黎平、周恺离开后，场面陷入短暂的尴尬。 林静看着陆墨深邃的眼神，一时无语。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陆墨淡定的表现、松弛的状态，明显就是发现了端倪。 他在等自己主动揭晓答案，就像让做错了事的小孩主动交待。 这让林静暗暗有点懊恼，就演戏了，你想怎样？ 她毕竟是一个久经商场、气场极强的女强人，关键是，她还是一个漂亮且自信的女人。片刻之后，林静凝聚视线，用一种挑衅的眼神，逼向陆墨。 好吧，好男不跟女斗，我先说吧，陆墨心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一开始，就是安排我去香港，对吗？” “是的。”林静肯定，虽然猜到了陆墨已经有所发现，但他这么问出来，还是有点意外。 “叫上周恺，是希望他向外面传递一些信息，比如说，随便挑了个人、水平一般般、过去应付应付客户，对吗？” “是的。”林静答道。 “事实上，我这次去，不止调试硬件、应付客户这么简单，对吗？” “是的。”一连三问，林静感觉有点挫败，就算演得差，有这么明显吗？陆小九，差不多得了哈。 “有没有一种可能，您想让我干的事情，我干不了呢？”陆墨收敛了锐气，恰到好处的示弱。他懂锋芒太盛，容易反噬的道理。 林静呆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吗？ 她在事情发生后，迅速谋划了瞒天过海、引蛇出洞、顺手牵羊等一系列连环计，并选定人手，开始布局。她甚至都没有担心过陆墨会不会拒绝接受香港任务，强势惯了的她，有信心让陆墨接受。 或许，她凭直觉，相信陆墨可以完成，这是唯一的解释。 任何人都没有问过陆墨能不能干成的问题，偏偏他自己提出来，这就…… 无法形容。林静直接呆了。 她这一呆，把陆墨给整不会了。我怎么你了，你就发呆？隔空点穴？时间停止？我触发了平行时空？林主管是机器人突然没电了？ “林主管，林主管……”陆墨轻轻的叫了叫林静。 “啊，不好意思……”林静慌乱的回过神来，尴尬得想哭，连忙说道：“对不起，我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我都还没有跟你说到底什么事，需要你做什么，你怎么肯定你干不了？” “我也妹（没）说我干不了啊。”陆墨神离了一下，想起陈梦，学了学铁岭口音。 “你刚刚……意思是……”林静被挫败感冲击，说话都磕巴了。再说，你一南方人，这东北口音什么鬼？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知道前因后果，以及我的任务，或许可以提前判断。如果我觉得干不了，就换人，免得耽误公司的大事。”陆墨真诚的说道。 “陆墨，你等等。”林静深呼吸了一下，整个人振作起来，神情凝重的说道：“陆墨，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地下党员交接任务啊……”陆墨有点出戏，林静这句话确实有点超纲，关键是表情匹配到位，陆墨怀疑她手里捏着情报，或者地下组织名单。 “我是认真的，这件事，很重要。我需要你认真的回答我。” “林主管，这种事情打不了包票，如果对方出价足够高，我搞不好就会投敌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林静已经有点想弄死这个小崽子了。 “我这么说，是想告诉您，我是不是值得信任，取决于咱们这边可以给我什么条件，而不是寄希望于对手的小气。而且，据我猜测，我们这边已经有人出了问题，不然刚才那场戏，就很多余。”陆墨说完，身体后靠，给林静留下思考的空间。 这是林静第二个没有考虑的问题。 倒不是林静考虑计划有多少不周密，她只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拟定好计划，然后派人去执行，这个人要能力强，人品可靠，但她确实没评估过，如果对手向她派去的人下足够重的手，那么，引蛇出洞可能会变成羊入虎口，甚至被策反，再来一次里应外合…… “陆墨，说实话我真没想过。陌森科技的项目遭遇了商业间谍，他们甚至渗透到蓝蚁科技来破坏项目的推进，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遇到过。我设计了一整套补救和反击的计划，现在看来还是漏洞百出。”林静已经放下架子，诚恳的说道：“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静的表现让陆墨颇感意外，以前高傲强势的美女主管能如此谦逊，他不能再开玩笑了。 沉吟片刻，陆墨说道：“第一，我才23岁，我相信对方出不了足够买断我一生无愧于心的天价。第二，不管您给我什么任务，如果我干成了，我需要一笔合理的奖金，我的父母生意失败，我想给他们一些帮助。第三：如果有生命危险，我有权选择放弃。所以，您要相信我吗？” “好，我相信你。”林静几乎没有一丝犹豫，陆墨的表现无懈可击，她甚至觉得一直以来严重低估了这个天才少年。 而事实证明，陆墨不仅没有辜负她的信任，还带给她加倍的惊喜。 …… 一小时后，陆墨把身份证交给林小雅，回到自己的工位。 林静把陌森科技的登陆计划和盘托出，连股东结构、有关部门的参与都没有隐瞒。与其说她选择相信陆墨，还不如说女性骨子里的柔弱，在碰到真正的强者之后很自然的选择了依赖。 陆墨对“顶肺计划”提出了几点很关键的完善建议，实际上陆墨已经想到了更多问题，但他觉得自己可以在执行当中自己解决，没必要太打林主管的脸，她的脸那么好看，打肿一丝都算是毁容。 关于引蛇出洞的方案，陆墨说不急，等看完陌森科技的员工资料，甚至于和他们稍微接触之后，再做详细的方案和撒出诱饵。陆墨没有保证能抓到所有的背叛者，他只是说有把握甄选出干净、可靠的人去跟进后续的工作，这足以降低堡垒再次被对手从内部攻破的可能。 时间差不多到一小时，陆墨说我再仔细考虑考虑，回头再碰，此地不宜久留，别让外面那颗棋子生疑。 林静又呆了，还没来得及说周恺的作用啊，他怎么啥都知道，什么都考虑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孽吗？ 第1组办公区，陆墨工位。 周恺狗狗祟祟的凑到陆墨身边，小声的问道：“怎么这么久？” 陆墨配合着八卦的氛围，以旁边同事能听到的“小声”，回答道：“林主管介绍了一下项目的情况，还有到香港陌森之后的注意事项。然后，给我列了一份长长的代购清单，光化妆品就有十几种，还有几个限量款包包。我跟你讲，你不去真是亏了，她让我挑两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当代购劳务费。” “哇，那你真是赚到了。” “我没啥要买的，要么我去说说，还是换你去？” “别，我真的要回去过年，家里安排了相亲。” “你不是有学妹吗？” “你小声点，学妹是学妹，相亲是相亲，能一样吗？” “你个渣男！” “你个憨逼！” “你滚……” “滚就滚，记得给我带礼物。” “早着呢，想要什么回头再说。” …… 接下来几天，陆墨跟黎平研究了陌森科技外卖平台的软件系统，也注册登陆了小日子做的竞品，虽然软件部分真的并不复杂，他们还是从界面到底层架构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看到小日子无耻到极致的全盘抄袭，陆墨那个火啊，这不要脸的东西趁着陌森科技系统关闭，肆无忌惮的宣传自己才是正版“有着数”。 黎平还特别交待了防火墙的安装方式和注意事项。 说真的，黎平对这个不是徒弟、胜似徒弟的部下几乎毫无保留，连防火墙的遇袭反馈机制、防守预案、逆向追踪手段都一一交待，他解释说如果对手发动攻击而自己没办法在线防守，那么陆墨可以顶上。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概率极低，不是说自己肯定会在线，而是，能攻破他设计的防火墙大概率就那么几个人，而他们看到黎平的特殊标记后，再坚持攻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至于其他人，他们有这个实力吗？ 陆墨还在收到陌森科技员工资料后，仔细分析了他们在公司的履历、和项目接触的程度、负责的工作内容，然后列出了从一级到三级不同可疑程度的17人名单，并且和林静、黎平商量着做了一套适用于不同可疑对象的诱饵。 但是陆墨认为，这17个人只是有不同程度的可疑，把他们列入名单可以，但全都释放诱饵却大可不必，事情过后，被怀疑的对象若知道自己被用来钓鱼，难免伤清白者的心。他建议等他初步接触后再缩小可疑名单，把可能被殃及的人员尽量减少。 根据他的估计，陌森科技真正有问题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并且分散在多个部门。 这个判断和对手在蓝蚁科技收买的内应并不完全相似。但是，一旦证实陌森科技那边有非技术岗的人员参与，那么蓝蚁科技这边，还得再做一次自查。 林静虽然很痛心自己的团队居然出了可耻的背叛者，但登陆计划后续还有绵长的发展计划，彻底清查一下自身隐患很有必要，她赞同了陆墨的方案。 与此同时，陆墨记住了陌森科技员工资料里的每一个人。 …… 2023年1月15日，香港国际机场。 陆墨穿着一身全新的衬衣、西装、羊绒大衣，拖着轻便的行李箱，走出了自助入境检查通道。 不是他有多注意形象，之前的衣服，尤其是衬衣，太紧了。当然，现在这个帅帅的样子，真好。 一看就不是一个正经软件工程师，花里胡哨的哪有理工男该有的样子？程序员哎，你的格子衬衣呢？ 陆墨没走多远就看见接机人群里，有个穿职业装套裙、大波浪长发、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孩，举着“蓝蚁科技陆墨先生”的小牌牌。真小气，那牌子只有a4纸那么大，字号最多小初，要发现还真不容易。 陆墨压根没有看迎接牌，他直接认出那女孩正是周锦荣的助理梁嘉仪。 “你好，karry。我是蓝蚁科技派来的软件工程师，陆墨。” “陆先生？你好，你怎么会认识我？” “是有车来接我吗？我们走吧。”陆墨并没有解释。 “好的，陆先生，请跟我来，车在前面。”梁嘉仪虽然十分好奇，还是依言带着陆墨向车库走去。 陆墨看了看前方，心想：“香港，我来了。” 第13章 谍影初现 “陆先生，您是第一次来香港吗？”阿尔法保姆车第二排，梁嘉仪问陆墨。 “是的，第一次。” “那您有机会可以好好逛逛，香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说迪士尼、海洋公园、太平山顶、铜锣湾、兰桂坊……” “我是来工作的。不过工作之余，我会去你说的地方看看。”陆墨客气的回应道。 “陆先生，你真的是软件工程师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更像wyer。” “软件工程师不可以打扮得帅一点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像。陆先生，我并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梁嘉仪小心的解释道。 “没关系。应该是我还不够专业，所以工程师的气质还不够明显，呵呵。相比之下我想更成为一名律师，我听说律师在香港收入很高很高，是真正的社会精英，可惜我已经误入歧途了。”陆墨说道。 “陆先生，在香港，厉害的软件工程师收入也很高，比律师可精贵多了。”凭心而论，梁嘉仪虽然恭谨，但给周锦荣做助理多年，待人接物十分得体。 “那就更加完蛋，我也不是一名厉害的软件工程师。”陆墨在厉害上加了重音。 “陆先生过谦了，据我所知，蓝蚁科技是大陆最顶尖的互联网技术服务商，你们胡永铭总经理更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第一代软件工程师。俗话说，强将底下无弱兵，陆先生也一定会是非常优秀的。” “我啊，惭愧，在公司混混日子，跑跑腿的。你看这马上要过年了，公司把我派到香港来驻场，幸亏香港是有着东方明珠之称的现代繁华都市，要不然，这在古代就是流放。” “哈哈哈，陆先生真会开玩笑。您也不必担心，虽然在香港春节不会特别隆重，也不会放长假，但是这几年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厚，不会让您觉得冷清的。更何况，香港最吸引年轻人的不是过年，而是每天都很精彩的夜生活。” “用你们香港的说法，是不是叫夜蒲？等工作忙完了，我可不可以请梁小姐带我去见识一下？”陆墨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眼光灼灼的转头看向梁嘉仪。 “当然可以，工作是做不完的，陆先生有空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周先生，也就是我的boss有交待，您在香港期间，如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让我务必照顾好您的生活。您今天晚上要先去体验体验吗？” “今天？还是算了吧，如果公司没有工作安排，我想先去酒店休息，倒倒时差……”陆墨信口开河，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呵欠。 “今天没有工作安排，陆先生可以先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早上九点，周先生会来接您一起去喝早茶。至于具体的工作安排，需要周先生和您商量决定。” “九点这么早啊，行吧。我会在酒店等着。梁小姐，酒店和贵公司距离远吗？” “陆先生不要担心，我们给您安排的酒店就在中环，和公司office在同一幢楼。您以后工作和休息会非常方便。” “那真是太棒了，我这也算人生地不熟的，还真怕把自己搞丢了。梁小姐，未来一个月，我们也算是同事了，我可以叫你名字或者carry吗，咱们这样先生小姐的太客气了。” “好的，陆先生。” “你也可以叫我陆墨，或者……nine……”陆墨尴尬，他这个英文名是“被取”的，实际上在蓝蚁科技，关系好的人都叫他“小九”。可陆墨总不能说，你好，我是nine，little nice吧。 “好的，陆先生。我还是叫你陆墨吧，你的英名名字很少见。”梁嘉仪微笑道。 “谁说不是呢……carry，那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 “陆……墨，你要把我当同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我听说香港的早茶很赞，明天终于可以一吃为快了。” “当然可以，一定让你吃到尽兴……” 陆墨和梁嘉仪就这么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保姆车停到了st george''s building，也就是文华东方酒店和陌森科技所在的大厦楼下（为避免楼幢与楼层巧合，小说将两幢相邻的大厦做了合并处理，下文中的楼层在现实中并不存在，敬请谅解）。 陆墨行李不多，仅拎着一个行李箱，和梁嘉仪并肩走进大厅。 梁嘉仪递给陆墨一个信封，说道：“这是您的房卡，房间在22层。陌森科技在68层，由于不是同一部电梯，我就不送您上去了。信封里还有周先生为您准备的一些现金，方便你在香港日常使用，请您一起收下。” 陆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假装很随意的捏了捏信封的厚度，然后露出十分满意的样子，笑道：“那真是客气了，明天我要好好感谢周先生。行，你别送了，我自己上去。” “好的，陆墨，有事随时联系，这是我的电话，你也可以加我微信。那，先这样，再见。” 梁嘉仪递给陆墨一张名片，礼貌的和陆墨握了一下手，然后目送陆墨走向电梯。 办公楼大厅一角，休闲沙发上，一名墨镜男子缩着身子，假装看马经，悄悄的观察着陆墨和梁嘉仪一举一动。 陆墨来到房间，拿起客房内的电话拨通前台，等工作人员接通后，陆墨说道：“你好，我是2201的房客，我感觉这间房有烟味，这让我很不舒服，麻烦你们给我换个房间。” …… 二十分钟后，陆墨在2308房间，用手机拨通了陌森科技总经理周锦荣的电话。 “周先生，我到了。我没有住你们提前订好的房间，以有烟味为由换到了2308。酒店真不错，和信封里的东西一样，非常奢侈，让您破费了。”陆墨说道，文华东方在业界拥有极佳的口碑，它的房间可不便宜。 “哈哈哈，小意思啦，来香港，一定要让你吃好、睡好嘛。林静都快把你夸到天上去了，说这次由你出马，一定会大获全胜。从你换房间可以看出，你真是个非常谨慎细致的人，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见你，看看林大美女所说的智多星长什么样子。”周锦荣爽朗的说道，听起来心情不错。 “周先生，现在见面还不合适，如果对手有心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拿到我换的房间号。所以，按照原计划，我现在需要睡懒觉。顺便说一句，您给的现金太多了，陌森科技和蓝蚁科技的关系我已经知道了，这钱，我不能要。” “陆墨，以后叫你陆墨吧，你也可以叫我eason。”既然陆墨清楚双方在技术服务合同以外的关系，周锦荣觉得那就是自己人，先生来先生去的，太客套了。他接着说到：“陆墨，钱你先收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大过年的把你请到香港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而且，我估计你会有很多用到现金的地方。” “香港现在也很方便啊，支付宝、微信支付直接结算，汇率还有折扣，这钱我真不能要。” “陆墨，不要推辞了，这也是工作需要，你一定会有用到现金的地方，总不能让你自己去兑换吧。”周锦荣意有所指。 陆墨瞬间就懂了，说道：“好的，那我不客气了。现在，我真的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见，eason。” “明天见。”周锦荣非常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 陆墨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左右才醒，一方面赶早班飞机确实有点犯困，另一方面，按陆墨自己的计划，今天晚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洗漱完毕，换一身轻便的卫衣、牛仔裤，陆墨出门了。 虽然陆墨走路时看起来非常悠闲，但从走廊到电梯，从大堂到街上，他暗中留意着四周，离自己远近百米范围以内，尽在掌握，然而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看来在自己睡懒觉的时间里，对手已经把人撤了。 实际上，下午在大厅角落里的墨镜男，早就被陆墨注意到了：谁会在室内戴个墨镜看马经？你是多大的明星腕儿，这个点也没个助理陪着坐在大厅角落里看马经？连咖啡都不舍得点一杯就喝屈臣士苏打水？ 太不专业了，但陆墨不敢掉以轻心，自己什么时候到香港、入住什么酒店显然被对方掌握了。陆墨不敢确定对方知道自己多少信息、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唤醒了沉睡的特工（务）技能和浓浓的战意，好兴奋，够刺激。 夜色浓郁，但中环的街头灯火通明，对身在香港的年轻人、鬼佬、游客而言，真正精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陆墨打开手机，根据导航沿着雪厂街向兰桂坊方向溜达过去，路过茶餐厅还不紧不慢的吃了个晚餐，咖啡猪排饭配丝袜奶茶，嗯，还行。 但陆墨并没有去夜蒲，就这么走走停停，吃吃逛逛，完全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陆仔模样。 一小时后，陆墨确定，绝对不可能有人跟踪自己。 接下来，他用了几个小时，穿大街走小巷，以圣佐治大厦为中心，将方圆一公里左右的区域尽可能走了一个遍，很多路名、店名、建筑名，以及大街小巷的特征、通行情况都暗记在心。 他觉得自己简直太小心了。但是，太久没有施展特务技能去勘探地形，而且高楼大厦跟低楼矮巷确实有太多的不同，陆墨觉得自己必须提前适应适应。 嗯？为什么一点都不奇怪自己以前干过特务？好像很正常的样子哎。 …… 凌晨四点，陆墨拎着半打啤酒，一边走一边喝，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摇摇晃晃的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第14章 第三场戏 2023年1月16日，星期一，上午9点。 周锦荣带着梁嘉仪，和陆墨几乎同时到达圣佐治大厦一楼大厅。 陆墨和周锦荣相互自我介绍和问好后，一起上了阿尔法保姆车。梁嘉仪坐在副驾驶，吩咐司机驱车前往luk yu tea house吃早茶。 陆墨听梁嘉仪跟司机说目的地时还没多想，客随主便嘛，结果到地方下车一看，陆羽茶室，嘿，咱陆家的。 陆羽茶室已有六十多年历史，依然保留着旧式香港茶楼的格调，室内装潢古色古香。侍应生普遍年纪很大，身穿传统唐装热情的招呼着顾客。而茶室经营的菜品、点心充满怀旧气息，让人深深感受到在这里“饮茶”，彷佛穿越到香港的1950、1960年代。 这家历史悠久的茶室，以杏汁白肺汤和虾饺闻名港岛，汤底醇厚，虾肉鲜嫩，完美的呈现了老香港美食文化的精髓。最特别的地方，是可以品尝到其他餐厅觉得麻烦不愿意做的传统点心，像滑鸡球大包、虾仁鲜荷饭、云腿鲮鱼角等等，简直是一绝。 实际上茶室离酒店非常近，步行仅500米左右，开车反而受单行线和车多的影响用了十多分钟。 梁嘉仪早就提前订了位，三个人直奔三楼包间。点了一壶极品乌龙，都不需要点菜，侍应生推着热气腾腾的点心车任君挑选，周锦荣转眼间就拿了满满一大桌。 “陆先生，我以茶代酒，欢迎你来香港。”周锦荣端起茶杯，双手捧着敬陆墨，礼数做的非常到位。 “周先生，周总，您太客气了，受之有愧啊。我敬您！”陆墨“真诚”的回敬。 双方一饮而尽，梁嘉仪熟练的为他们续杯。 “陆先生，我们是自己人，就不跟你多客套了。实不相瞒，陌森科技这次栽了，我们的竞争对手已经远远的跑到了前面，仅仅十天时间，小日子的外卖平台已经抢占了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市场份额，目前日均成交订单已经超过二百万单，而且还在快速增长。如果不是董事会认为还有机会，我已经想放弃了。”实际上这并不是周锦荣的真心话，从回到香港开始，周锦荣在公开场合的一言一行，都在按照“顶肺计划”的执行。 “周总，您不要太担心，中国有句俗话：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陌森科技这次被人算计，丢了先机，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陆墨答道。 “很难翻身喽，有消息说，再过几天，大漂亮的同类平台也要上线运营，而且补贴力度更大，商务推广更加强劲，很有可能，会形成大漂亮、小日子平分天下的局面。” “如果您都没有信心，那这个项目真的还不如放弃了，我还可以早点回去过年。” “不是我没信心，是对手太强大。我们调查了两家公司的资金背景，尽管公开渠道显示他们并没有股东关联，但这两家公司背后的领投机构，向上追溯都指向了同一家小日子投资集团----石银资本。”周锦荣略显颓丧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表演的成份。 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整个人难掩心力憔悴，经常也会说些丧气话发泄郁闷。 实际上，虽然“顶肺计划”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但严峻的竞争局面，确实很难让他坚信登陆计划会获得最终的胜利。更何况，在大家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谁先抢占了市场，后来者确实很难超车。 当然，互联网市场是一个不太讲商业规矩的战场，资本巨鳄利用资源优势（包括构成资源的很多方面），用强大的实力碾压原创者、先行者的例子不胜枚举。 红海也好，蓝海也罢，逃不过森林法则，弱肉强食，实力为尊。 周锦荣很清楚己方的优势：在大陆市场有同类平台的成功经验、技术和营销团队、先发优势…… 但现在先发优势被一场可耻的阴谋给击溃了，那么连带着所谓成功经验也被追平：对手已经拿下了50%的市场份额，还要什么经验？ 至于资金，周锦荣并不太担心。虽然他很清楚，胡永铭牵头的资金团队，与石银资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但是在一个有限容量的区域市场，同一类产品的竞争者，愿意投入的资金预算是有限的，实力更强大的一方，在资金够用的对手面前，并不会有绝对的优势。 也就是说，只要陌森科技在港澳市场投入的资金够用，石银资本巨大的资金体量并不能形成碾压级优势，除非后者不计代价、违背投资收益的合理目标砸钱取胜。 这一点周锦荣想得特别清楚，在港澳市场，他可以拼身家，而对手只是一个投资项目，他可以输光了从头再来，而对手只有胜利或者离场。 无论是基于个人信念，还是商业利益本身，周锦荣都会拼尽全力、坚持到底。而对方在被触发投资风险临界点的时候，背后的资本会毫不犹豫启动止损机制，主动寻求并购或者放弃项目。 实际上占有一定市场之后，很多风投机构就是会采取投诚献土的方式让竞争对手并购自己，只要兑价够高，“卖儿卖女”是风投的常态。 当然，周锦荣的坚持也来自陌森科技股东团队的支持，双方交锋才第一回合，胜负言之过早。 胡永铭还给周锦荣分析了必战、必胜的原因：陌森科技对港澳市场势在必得，这里面关系到后续东南亚市场的整体计划、关系到资金团队、股东团队、蓝蚁和陌森两家公司，首次出海、攻略国际市场的士气和信心。再虚一点，此战更关系到股东团队与生俱来的对大漂亮、小日子的不屈不服、永不言败的基因。 虽然股东团队在投资风险突破临界点时，也会采取同样的止损措施甚至套现离场，但胡永铭告诉周锦荣，股东团队的临界点，要远高于任何竞争对手的临界点。他特别强调，是任何对手，而不是特指一个或多个联合。 胡永铭还说：陌森科技被商业间谍里应外合弄丢了先发优势，这是全体股东的责任。股东们在大陆市场的成功，确实让大家有点麻痹大意了，从一开始就没有启动最高级别的保密机制，而且，很有可能在两年前大家谋划登陆计划的时候，就有人盯上了这块巨大的蛋糕。目前只是不清楚，对方只是掌握了项目一期也就是外卖平台，还是整个登陆计划。 并不是股东团队没有风险意识，这种类型的项目本身就不是很高科技的互联网产品，已经没有创意和技术的壁垒，并且，第一期的投资全部来自股东们的自有资金，不存在被风投机构窃取的可能，说难听一点这是他们经常干的事，谁还敢来班门弄斧。 没想到的是，竞争对手直接启用了商业间谍手段，虽然商场如战场，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胡永铭说，无心被有心算计，输得不冤，既然对手做事没有底线，我们就不要讲什么仁义道德、商业规矩。放开手玩了，我们还会怕大漂亮、小日子？玩计谋，咱们才是祖宗。他告诉周锦荣，经过陆墨完善后的“顶肺计划”，赢面已经高达九成，建议他和陆墨紧密配合，来一场针对美日联军的绝地大反击。 而陆墨在分析完陌森科技全部员工名单的资料后，决定观察的第一个可疑对象正是周锦荣的助理：梁嘉仪。 梁嘉仪，英文名carry，25岁，毕业于伦敦国王学院，学的是国际金融与工商管理，香港本地人，出生于南丫岛，家庭结构简单，父母是做水产批发生意的商人，家庭经济条件不差，有一个弟弟，目前在香港大学读书。三年前从英国毕业回香港，经父母的朋友推荐到周锦荣的投资公司工作，一直做周锦荣的助理，也是比较贴身与信任的人，因此，梁嘉仪基本上知道周锦荣明面上的所有产业、投资和社会关系，也是最早接触登陆计划和蓝蚁科技方面的员工。 按理说，梁嘉仪的学习、工作、入职都没有任何疑点，周锦荣对她也非常信任，给的待遇也相当优厚，两家人还有着中间人朋友关系，梁嘉仪是内鬼的可能性非常小。 陆墨之所以选择她作为第一个观察对象，实际上更多的是想排除她的嫌疑。这无论对周锦荣的感情因素，还是引蛇出洞后续计划，都非常重要。 并且，梁嘉仪并不是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的人。陆墨分析，是人都有弱点，尤其是有家庭、亲人、爱人的情况下，面对商业间谍利诱或者下作手段胁迫，内心不够坚定的女性更容易被攻破防线（这不是性别歧视，只是相比之下，女性更加柔弱、善良，更容易被利用，或者被欲望、嫉妒、恐惧等因素支配）。 陆墨并没有对周锦荣讲解他的考虑，只是临行前，胡永铭就有交待过，只要他需要，周锦荣一定会全力配合。 于是，就有了今天，“顶肺计划”的第三场戏。 …… 所以，当周锦荣略显颓丧的样子说“不是我没信心，是对手太强大”时，陆墨接话道：“周总，我只是蓝蚁科技的一个小小的软件工程师，我来香港的任务只是完成硬件调试和系统安装。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出发前，我们总经理胡永铭先生交了个底，我只需要负责把技术问题解决好，其他的事情，他有详细的计划和绝对的信心，确保陌森科技反败为胜。” 正在乖巧、安静旁听的梁嘉仪，手中的公道杯颤了一下，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陆墨。 陆墨当然捕捉到了梁嘉仪的变化，直接问道：“咋了？” “啊，对不起，陆先生。不好意思。陆先生，你真的有办法让我们反败为胜吗？”梁嘉仪结结巴巴的回应道，虽然有些慌乱，但眼神清澈的注视着陆墨（说实话，在创作这个角色的时候，笔者很是纠结，她是天使还是魔鬼，都在一念之间。最终，还是与人为善吧，我决定赋予她更丰满的人格和更丰富的剧情）。 “ carry，能不能反败为胜，有很大程度，取决于你！” 陆墨放下筷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梁嘉仪，面色凝重的说道。 …… （show time，极限施压开始咯……） 第15章 极限施压 2023年1月16日，上午10点，陆羽茶室包厢。 周锦荣一脸懵逼，完全没反应过来，心想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梁嘉仪一脸懵逼，完全没反应过来，心想咋就取决于我了啊。 陆墨一脸没有表情，眯着眼盯着梁嘉仪，一言不发，直到梁嘉仪慌乱、羞涩、不解、甚至有点愠怒。 周锦荣看看陆墨，又看看梁嘉仪，一脸不解。再看看陆墨，又看看梁嘉仪，还是不解。 …… 很难准确描述这种局面持续了多长时间，在梁嘉仪来讲，像是一个世纪；在周锦荣来讲，像是几秒钟；在陆墨来讲，却像是慢镜头下的花开花谢，既是一生世，又是一瞬间。 “陆先生，您……”，梁嘉仪想说什么，眼泪直接奔涌而出。 “陆墨，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你为什么说取决于carry?“周锦荣登时于心不忍了，赶紧出声问道。 陆墨伸出手掌，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请周锦荣稍等，眼睛只看着梁嘉仪，眼神深邃而坚定：“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梁小姐几个问题。梁小姐，你可以保证，如实回答吗？” 梁嘉仪刚刚要用纸巾擦泪水，被陆墨这么一看，眼睛瞬间又红了，哽咽着点点头：“可以。” “我们的对手，是什么时候和你接触的，要求你做什么？又开出了什么条件？”陆墨接着问道。 梁嘉仪直接震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都止住了眼泪。 “请你，回答我。其实，也是给你机会，说给你的老板听听。” “uncle，我没有背叛公司，请你相信我。”梁嘉仪没有回答陆墨，而是看向周锦荣，急切的说道。 “carry，这不是周先生的意思。”陆墨立即补充道。 缓过神来的周锦荣已经想到了陆墨的目的，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梁嘉仪的肩膀，温和的用粤语说道：“carry，uncle绝对相信你嘅。唔好紧张，呢件事真唔系我嘅意思，可能陆生发现咗咩问题，你如实答就好啦。” 梁嘉仪听到周锦荣的安抚，心神稍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陆墨说道：“陆先生，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知道对手曾经想收买我，我没有答应，也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陆墨盯着梁嘉仪，目不转睛：“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梁嘉仪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实际上因为工作原因，她一直生活在父辈们的保护之下，甚至可以说是涉世未深，哪里经历过这种咄咄逼人的质问，眼泪哗的又流了下来，紧跟着身子一矮，缩向椅圈里，带着哭腔回答道：“最早是一年前，他们找到我，说只要我及时提供陌森科技新项目的进度，就可以每个月给我十万港币。” “但你拒绝了，对吗？” “是的。” “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是在一次朋友聚会，认识了一个叫amy女孩子，交往了一段时间，还蛮聊得来的。大概二三个月后吧，她突然约我单独见面，给了我一张十万港币的支票，说希望我可以跟他们合作，而且只需要我及时透露项目的进度情况，我当时就拒绝了。” “他们是谁？这个amy有没有透露过什么信息？” “没有，只是说那些人是她的朋友，后来我猜到应该是竞争对手那边的人。在我拒绝之后，amy就从我朋友圈里消失了，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问过介绍amy给大家认识的朋友，她也不记得是怎么认识amy的，反正大家一起玩得开心，都没有特别在意。” “后来，有没有别的人找过你？”陆墨眼神犀利，盯着梁嘉仪问道。 “没……有。”梁嘉仪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梁……小……姐。”陆墨没有追问，一字一顿的叫了一下梁嘉仪，然后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已经凉了的乌龙茶。 “没有，没有再找过我。不过……”梁嘉仪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她感觉对面这个男人，尽管长得帅帅的，但眼神变得极其可怕，像是能洞穿人心，更像是盯着猎物的猛兽。 “他们找了你的家人，准确的说，是你弟弟，对吗？” 梁嘉仪再次震惊，失声说道：“您怎么知道的？” 陆墨没有回答，伸手示意请梁嘉仪继续。 “他们用差不多的方式，接近了我弟弟，用一些小恩小惠，慢慢拉拢他。后来开始让他想办法偷看我的文件，或者借用我的笔记本电脑偷看里面跟项目有关的文件。uncle，嘉轩很乖的，他知道对方要对我不利之后，马上就跟我坦白了。我还拿出两万多港币让他把那些小恩小惠欠的人情都还掉了。请您不要怪他，嘉轩还不懂事，他知道错了。” “确实不能怪你弟弟，我猜，他们甚至还调查或者接近了你的父母，也许查到你父母和周先生有朋友关系之后，才彻底断绝了在你身上做手脚的想法。一是怕你父母发现问题提醒周先生注意，引起警觉；另一方面，他们判断想要你父母配合从你这盗窃公司的资料，基本没有可能。” 梁嘉仪已经服了，彻底服了，对陆墨说道：“您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昨天才到香港，这么快就调查到这么多信息吗？难道……”梁嘉仪困惑的转头看向周锦荣，猜想会不会是公司早就调查她了。 周锦荣此时也颇为震惊，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梁嘉仪，前一段时间损失惨重，弄得他草木皆兵，看谁都可疑。但他绝对没有提前调查过梁嘉仪，更没有跟陆墨交流过陌森科技几十号员工的详细情况。他解释道：“carry，公司没有怀疑过你，更没有调查过你。我们不妨先听陆先生讲完。” “carry，最后一个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我是替周先生问的。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周先生讲过这些事情？” 陆墨当然有注意到，在梁嘉仪回答问题时，周锦荣所表现出来的诧异和愤怒。显然，周锦荣没有想到竞争对手会如此无耻，企图收买他的助理不说，甚至还会去骚扰她的家人。由此可见，梁嘉仪在此之前，并没有向她的老板汇报过这些情况。 “amy临走前说，如果不能合作，那最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她威胁我，说最好不要跟公司汇报，否则，如果影响到对手的计划，那他们不会放过我，包括我的家人的。说真的，我当时非常害怕，一开始，我还想找机会跟uncle坦白的，等后来发现我弟弟也被牵连进来，他还收受了一些好处，就更不敢说了。”梁嘉仪哭着对周锦荣用粤语说道：“uncle，对唔住，系我冇用，我唔敢同你坦白，我真系惊佢哋会伤害到我屋企人……” 周锦荣有点无语，他真没想到在梁嘉仪身上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但是，他也可以理解梁嘉仪不敢跟自己坦白的理由。但如果她早点告诉自己，对手已经采取了非正常的竞争手段，他和股东团队就能及早采取措施，兴许可以避免后来被小日子偷袭成功。 怎么说呢，其情可悯，但错失了防守的机会，最后损失惨重，很难说怪不怪她。 陆墨知道差不多了，对周锦荣说道：“周总，其实也不能怪carry，换作是我，也会第一时间对她下手。实际上，只需要通报项目进度，就可以拿到十万港币一个月的报酬，carry能拒绝已经很不容易了。您想想，她的收入总没有我们蓝蚁科技第2组那位拖延进度、质检放水的组长高吧？” 陆墨顿了顿，接着说道：“人都有弱点，我猜他们接近carry的家人，并不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偷到资料，更大的可能就是警告和胁迫carry不要向你示警。对手很狡猾，算无遗策，多管齐下。就算是carry向您示警，也未必能防得住对手在其他人身上寻找突破点。更何况，他们极有可能早就拿下了其他人，所以才只要求carry通报项目进度，被拒绝后就放弃了。” “陆先生，谢谢您。”梁嘉仪很感激陆墨会帮她说话，从公司蒙受损失以来，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甚至有好几次准备去商业罪案调查科自首。 其实梁锦荣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他的助理精神状态不佳，一是他太忙了，他的助理也在连轴转，精神状态不佳很容易理解为太累了；二是陌森科技出师不利，每个人都呈现出疲态、病态、甚至有些人担心公司会不会就此解散。 “carry，你是幸运的。幸亏你拒绝了和对手的合作，有些沼泽，只要一脚踏进去，只会越陷越深。请原谅我今天用这样的方式质问你，一方面，是为了调查对手，另一方面，也为了洗清你的嫌疑。” 不等梁嘉仪说话，陆墨接着说道：“实际上，我到达酒店的那一天，就发现有人在窥视我。他们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carry没有问题，否则只需要carry通报我的情况就足够了。另一个可能，就是来的人跟carry不是一路人。我判断，后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极小。” “我也相信carry是清白的，她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她父亲的朋友跟我保证过，carry虽然可能会胆小怯懦一点，但人品绝对没问题。陆先生，你为什么说我们能不能反败为胜，有很大程度取决于她？”周锦荣问道。 “周先生，从以防万一的角度出发，我们列举了一份可疑人物名单，我会尽量找出真正的内鬼，以免殃及到你其他可疑但实际上清白的员工。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你不必为难，甚至不需要出面。” 陆墨郑重的说道：“但我需要一个熟悉公司情况的人配合，从今天开始启动引蛇出洞计划，而最合适的人，就是她，梁嘉仪。” …… 第16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陆墨相信自己的判断。 从入座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应该说，一开始梁嘉仪的表现中规中矩，毫无破绽。但当她听到陆墨说，蓝蚁科技胡永铭有计划能确保陌森科技反败为胜时，梁嘉仪开始失常，虽然手中的公道杯只是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但怎么可能逃过陆墨的眼睛。于是陆墨趁机开始极限施压，并一举突破了梁嘉仪的心理防线。 陆墨可以肯定，对手一定曾经派人接触或者直接出价收买过梁嘉仪，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因为作为周锦荣的助理，如果她能成为内应，其作用肯定会比任何其他岗位的人大得多。 果然，对手派人接触了梁嘉仪，并且开价了。陆墨猜测，对手的整个计划应该是分成三步：首先用一个高报酬、低风险的合作要求拉她下水；第二步接触并收买她的家人形成双保险；第三步就是在她成为内应后不断提高要求，那时梁嘉仪已经不干净了，稍加威胁再添点利诱就很容易让她彻底臣服。 陆墨在第2组组长刘杰身上，就判断出对手也是采用同样的三步法，将刘杰逐渐拉下水，所以，拖延进度和质检放水，已经是对刘杰更高的合作要求，第一步很有可能也是透露项目开发进度。 之所以到质检放水的程度就ok了，一方面是再要求刘杰在产品上做手脚，代价会很大。因为只要查到是刘杰做的，会直接影响他的职业生涯，不管是对方没给更高的价格还是刘杰要求了对方没给，反正双方的“合作”到这个程度就截止了。 另一方面，对手拿下了做项目软件设计的工程师，这其中有没有刘杰帮忙还有待调查，但结果就是只要刘杰配合质检放水，其破坏产品的效果是一样的，但代价更低，而刘杰依然处在比较安全的位置上，这更符合他在蓝蚁科技的长远利益。 还有一种可能，对手直接向刘杰推出了“舍车保帅”的后手，甚至设计了“舍车保假帅”的迷雾，用事后由软件工程师顶罪的计划，进一步打消刘杰的顾虑，从而成功将一位年薪数百万的金领，变成了“风险极低”的内鬼。 这么解释，刘杰的落水过程、配合做哪些内应工作，就基本清晰了。 只等顶肺计划成功实施，就可以回去拿下刘杰，交给司法机关立案调查了。 无论量刑轻重，都应该让违法者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这样的计中计、局中局，设计堪称精妙，杀伤力确实非凡。 陆墨还有一个疑点没有解开，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和强大的财力支持，为什么没有拿下梁嘉仪呢？为什么初次报价遭到拒绝，就直接放弃了呢？ 换作陆墨出手，一定会把梁嘉仪拿下。 他太清楚人性的弱点了。 哎，为什么会清楚呢？与生俱来，还是后天积累？陆墨搞不清楚，反正自己从京城回来之后，真的发生了很多变化。 对梁嘉仪这样的关键人物，有家人，又是女孩子，稍微多给点时间，陆墨有几十种手段可以实施，梁嘉仪是无论如何逃不出手掌心的。 难道因为香港是法治社会，对手不敢做得太过分？ 陆墨觉得不可能，对手既然动了商业间谍，就不太可能这么幼稚和仁慈。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手拿下了作用相当，甚至比梁嘉仪更加有用的人。 …… “陆墨，为什么要选carry，如果她是清白的，最好不要让她和对方再有什么纠葛，万一发生危险……”周锦荣虽然相信陆墨并且愿意配合他的计划，但如果会给自己的助理、朋友的子侄带来危险，他是不愿意的。 “周先生，看得出来，你很关心她，不管是作为你的员工，还是晚辈。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陆墨卖了个关子。 “先听好消息吧，我最近听了太多的坏消息了。”周锦荣苦笑。 “好消息是，我绝对相信carry是清白的，你不必担心失去这么一位优秀、漂亮且忠心耿耿的员工。并且，她是绝对安全的。” “那就太棒了。”虽然陆墨没有讲理由，但周锦荣相信他的判断。 “坏消息是，你可能会失去一位比carry还重要、或者职位更高的员工，而我，需要请carry帮我做点事情，把那些二五仔，给揪出来。” “哎…”周“陆先生，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配合，而且……我不怕危险。”梁嘉仪此时心情已经基本平复，她很想用实际行动来帮助公司，这其中或许也有替自己赎罪的成份。 “不，carry，我不怪你，你也没必要自责，去做一些有危险的事情。”周锦荣说道，如果有可能，他宁愿给梁嘉仪放一个长假，等事情过去再说。 “周先生，请放心，我不会让carry以身涉险。我有理由相信，公司的内鬼知道对手曾经试图收买过carry，并且她也没有向您汇报此事，所以，虽然他们和carry没有合作，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不太会怀疑她讲的话。” “我能不能知道，你打算让她怎么配合？”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我需要先接触一下陌森科技所有的员工，尤其是我觉得特别可疑的那十六个人。”陆墨说道。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我们先努力，把这一桌子东西吃完，真是不好意思啊，都凉了。”陆墨拿起筷子，伸向一笼油汪汪的虎皮凤爪。 …… 半小时后，早茶完毕。 周锦荣没有回公司，而是根据陆墨的建议让司机直接他去机场，买最近的飞机票直飞英国，去“寻找更多的资金支持，为陌森科技打翻身仗”做准备。 周锦荣又问陆墨下一步具体怎么办，陆墨说：“引蛇出洞成功的关键是什么？一是让蛇洞变得不安全，逼它出洞。二是给诱饵，骗它出洞。如果这条蛇足够聪明和谨慎，那么光给诱饵肯定是不够的，我要双管齐下，既给足诱饵，还要挖了蛇洞。” “周先生，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你离开香港一段时间，比如，去英国找找我们的金主……”陆墨说道。 周锦荣当然知道所谓英国的金主，是股东们为了避免引起某些方面对大陆资本的过度紧张而施放的烟雾弹，他问道：“为什么需要我离开香港？” “我要让蛇暂时联系不上你，破坏他们的安全感，也避免他们通过你对我施压。所以接下来，请授权梁嘉仪配合我，把藏在洞里的毒蛇，全都挖出来。” 陆墨握手送别周锦荣，带着梁嘉仪，不急不缓的步行回陌森科技了。 …… 2023年1月16日，下午2点，圣佐治大厦68层。 陌森科技小型会议室里，梁嘉仪正在向陌森科技主要部门负责人介绍陆墨，同时也让各位负责人自我介绍姓名、职位、工作范围。 “钱卓文，陌森科技副总经理，除了不管投融资，整个项目的开发、推广工作，基本上都由我负责。”这位是陌森科技的高管，精英形象，有些傲慢。 “刘德明，财务总监，主要负责项目的融资和财务管理。”刘总监年纪比较大，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应该是周锦荣的老员工，说话语气温和、舒缓，不急不躁，这倒是个管钱袋子的标准形象。 “吴青峰，技术部主管，目前主要负责产品设计对接，以及公司硬件系统，包括主服务器的采购、安装、维护。”挺标准的技术男形象，深度金色边框眼镜，格子衬衫，发量堪忧。 “江家豪，运营部主管，负责项目商家、骑手、bp团队运营管理工作。”略显油腻的中年男，四十岁出头的胖子，眼睛小而圆，乐呵呵的，但陆墨直觉这是一只笑面虎。 “麦子琪，企划部主管，负责项目线上、线下的宣传推广工作。”麦主管30来岁，短发、微胖的职业女性形象，非常干练。 “陆先生，他们五位基本上就是公司外卖平台项目的核心人员，其他还有行政人事、后勤部门的主管、专员，根据您的意思，暂时没有邀请参加会议。另外，公司没有设置法务部门，全部法律事务都委托了律所代理，可以根据您的时间安排，约他们负责陌森科技的团队来和您沟通。” “各位，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给大家宣布，梁小姐，你觉得大家会喜欢先听哪一个？” 梁嘉仪眉毛一挑，心中暗骂：什么鬼好消息坏消息，之前商量好的剧本是让我介绍完就隐身啊，大佬你搞咩鬼啊！不过她反应也还算快的，一招顺手推舟，滑向钱卓文副总，说道：“钱副总是公司仅次于周锦荣先生的高管，也是项目的主要负责人，陆先生你还是问钱副总吧。” 陆墨当然不希望梁嘉仪来回答，他只是需要有个由头，将话题引向钱卓文身上，以此避免针对性过强，引起钱卓文的警觉。结果，梁嘉仪配合得非常有默契，嗯，孺子可教也，这个丫头可以带一带。 “钱副总，你代表大家选一个呗。”陆墨似笑非笑，反正很不严肃的样子。 “陆先生，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这种情况下还开玩笑，有话就请直说吧。”钱卓文果然面露不悦，在他看来这个大陆仔根本不像什么软件工程师，一副吊儿郎当公子哥的样子，心里已经萌生厌恶。 “行啊，那我先说好消息吧。陌森科技这次遭遇惨败，蓝蚁科技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们的系统出了问题，相信有各位的努力和协作，即便小日子竞品来挑衅，我们也会拿下六、七成的市场份额，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全军覆没。蓝蚁科技是大陆顶尖的互联网科技服务公司，更是一家有丰富经验、强大实力和敢于承担责任的优秀企业。在事情发生后，蓝蚁科技调动了非常庞大的资源，包括资金、技术和更多的合作伙伴，由我们胡永铭总经理亲自谋划，制定了一整套复仇计划，包括夺回市场和阻击竞品。而且，我们有绝对的信心，反败为胜。” “啪啪啪……”陆墨说完，带头鼓掌，借机用目光巡视在座每一位的反应。 五位负责人神态各异，但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陆墨一个人鼓掌，谁也没有跟着鼓的意思。 场面一度尴尬，梁嘉仪恨不得把头掩到笔记本里去。 “呃……不好意思，在大陆习惯了……见笑见笑。”实际上陆墨已经捕捉到了一些异常的眼神，但这还不够。 他接着说道：“坏消息是，蓝蚁科技的内部出了问题，我们有人被对手收买成了内应，暗中做手脚破坏了软件系统。我们已经把他们揪出来了，但根据他们的交待，陌森科技，也有内鬼……” 陆墨说出这句，会议室像热油锅里滴了水，瞬间就沸腾起来。 第17章 抽丝剥茧 陆墨一句“陌森科技，也有内鬼”，瞬间让在座的几位负责人产生了激烈的反应。 钱卓文愤怒的问道：“陆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们蓝蚁科技内部出了问题，不要扯到陌森，你这是要推卸责任吗？” 刘德明作为公司的财务当家人，也十分激愤：“陆先生，你是说，陌森科技有内鬼？” 技术主管吴青峰是项目合同层面的对接人，两家公司往来邮件、技术确认都是由他负责，陆墨的话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他是内鬼，他激动的站起来，厉声问道：“陆先生，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内鬼吗？”因为过于激动，吴青峰的嘴唇发白，身体微微的颤抖。 运营主管江家豪，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快速的看了左右诸位同事一眼，然后直直的盯着陆墨，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也不说话，看样子是在等陆墨继续说下去。 麦子琪等其他同事说完后，插了一句：“要说陌森没有内鬼，我也是不信的。陆先生，你们知道是谁了吗？” 陆墨一直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眼神清冷、面无表情的看着各位负责人的反应，经过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的测试，他心里对这五位负责人，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 实际上，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各位负责人的反应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江家豪除外，这只笑面虎看来知道不少桌子底下的事，但他就是不说，或者不急着说。 陆墨说有绝对的信心反败为胜时，梁嘉仪的表现是急切的询问且难掩慌乱，很容易看出来她希望陆墨说的是真的，这和她内心有愧但真心希望公司能度过难关的想法是十分吻合的。而且，梁嘉仪可以说是真的涉世未深，尽管她非常努力克制，但关键时候一触即溃，还做不到不动声色的稳重。 但在座的其他五位负责人，城府就深得多了，甚至有个别人，已臻化境，稳如老狗。 钱卓文的表现是有问题的。陆墨讲好消息的时候，钱卓文面沉如水，既看不到惊喜，也看不到质疑，甚至连问一问的冲动都没有看到。陆墨尴尬的鼓掌时，他才有所动作，用眼睛微眯的细微动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墨的“表演”，陆墨初步判断，他说的话，钱卓文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包括对他这个“软件工程师”的身份都心存怀疑。 而陆墨说坏消息的时候，钱卓文的表现就更有意思了，他所说的话，关注的重点是“推卸责任”，换一句话说，他更在乎合作双方出了问题后的责任划分，而不是陌森科技内部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或许他也关心，但在第一时间表达出来的要点，还是谁的责任。 如果结合钱卓文对陆墨没来由的不信任，那剧情就相当精彩了。因为，如果从表面分析，原因无外乎三点：一是蓝蚁科技已经搞砸了一次，又派一个这么年轻的工程师来做事情，不重视且不靠谱；二是以貌取人，陆墨公子哥的打扮就很难和软件工程师划等号，更加证明蓝蚁科技和陆墨是不靠谱的；第三，小日子的竞品已经拿下了一半的市场份额，再加上大漂亮也即将上线，但凡有经验一点就知道陌森科技已经是濒死之境，当下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止损、换赛道或者干脆出局，还大言不惭说反败为胜？ 合理吧？很合理。 钱卓文是陌森科技副总经理，项目总负责人，经验丰富且位高权重。以上表现可以说站位也对，表现也很合理。但陆墨知道，钱卓文在公司没有股份，这是他所有合理表现下的最大bug。 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他不可能不清楚蓝蚁科技在互联网技术服务领域的实力与地位，陌森科技项目搞砸了的原因陆墨也说了是内鬼作祟，那么，钱卓文对陆墨的不信任只能来自于陆墨本人的表现，比如衣着打扮、一言一行，但是很抱歉，大家第一次见面没说几句话你就不信任我，你要不是以貌取人，那就只一个可能了。 料敌从宽，陆墨觉得，姓钱的，已经提前收到了风声。 虽然时间仓促，林静在选定陆墨执行顶肺计划之后所做的铺垫，起作用了。 陆墨先做了一个假设：钱卓文是内鬼，不管是总负责、分工协作还是单线联系的内鬼之一，他已经收到来自蓝蚁科技的相关情况，包括陆墨“中等水平、不受公司待见、随便派了个人去香港应付应付”等信息。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居然没在公司入股，在出事后更关心责任划分，可以断定钱卓文更关心的是安全、无责，这和内鬼总希望安全上岸的心态十分吻合。 另外，钱卓文是周锦荣的老员工，以前负责贸易板块，并不懂技术，但为人做事稳重，有管理经验。陌森科技启动外卖平台项目后，需要一个可靠的总负责人，周锦荣把老员工调过来做总负责，是非常稳妥的做法。但在陆墨看来，正是这样一位深得周锦荣信任的老员工，又是项目总负责人，如果把他拉下水，那弄死还是弄残陌森科技就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还有一个细节，钱卓文有退路，陌森科技没了，周锦荣的贸易板块还在。 这就太“安全”了吧，陆墨在心里给钱卓文在可疑人员名单上，划了个小星星。 至于怎么拉一个老员工、企业高管下水，参考对方使在刘杰和梁嘉仪身上的伎俩，而目标对象是有很多家人朋友在香港，社会关系复杂，在公司没股份的钱卓文，陆墨暗笑，十拿九稳啊。 当然，陆墨不会因为这点推测就给钱卓文“定罪”，游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直接掀桌子。 …… 至于财务总监刘德明，从一开始，陆墨就没有把他放进可疑人员名单。 一个过了知天命年纪的老员工，清心寡欲，安全第一，既难收买，还不好控制，位置敏感却又不粘手产品和技术，拉他下水代价高收益低，傻子才干这么赔本的事。更何况，如果有了钱卓文做底，刘德明可有可无，一不小心还会暴露，引起周锦荣的警觉。 但陆墨没有放弃对刘德明的观察。 从一开始陆墨就注意到刘德明忧心忡忡，非常疲惫的样子，双眼血丝密布，面色发黄，这是长期肝火郁结的表现，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长期为公司操心的状态，陆墨心里已经大致有底了。说实话在座的六个人，有三个人都有上述迹象，刘德明最明显，还有两位女士：梁嘉仪和麦子琪。 陆墨抛出好消息试探众人时，刘德明先是眼神一亮，充满期待，即便陆墨尴尬的鼓掌他也没有放弃等待陆墨解秘。只可惜陆墨本来就没打算介绍顶肺计划的细节，而是接着讲了坏消息。刘德明的表现是激愤，并且想要陆墨确认陌森科技是不是真的有内鬼。 可以理解这种激愤，源自于财务总监清楚清楚陌森科技这次的损失有多大，而得知损失的原因可能是有内鬼时，他首先表现的是不信。这和工作在一线的麦子琪正好相反，后者恐怕早有怀疑，只是无法证实。 其实在来香港之前，陆墨有觉得麦子琪是可疑的，但当她说出“要说陌森没有内鬼，我也是不信的”这句话时，陆墨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她演技太好了，那她就是清白的，并且早就怀疑有内部人士在搞鬼。当然，就像狼人杀游戏里，杀手最喜欢把水搅浑以便隐藏自己，如果麦子琪经常玩狼人杀，那么暗示陌森有内鬼的动作，就有混水摸鱼的嫌疑。 但这不是游戏，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在这一场商战当中，如果麦子琪是内鬼，她再暗指陌森科技有内鬼是非常危险的，这可不兴你怀疑别人你就是清白的这一套游戏逻辑。 说到麦子琪，陆墨之所以将她列入可疑人员名单，是因为员工资料里提到麦子琪的年薪收入并不算太高，但在香港有房有车，日常消费出手大方。这就可疑，如果不查清楚她的经济来源，那结果简直是摆在面前。 麦子琪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摆明了收入和消费水平不符，摆明了是最可疑的人员之一，还敢玩火中取栗？那她敢这么做，很有可能还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陆墨不敢下结论，也不急于下结论。面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多小心都不为过。 还有江家豪，这个笑面虎、老油条很有意思，他不说话，一双小眼睛也不传神，但他的动作看上去都意有所指。 陆墨说能反败为胜，江家豪眯着眼盯着陆墨，似笑非笑的样子简直就是在说“来，我就看你怎么反败为胜，我就看你到底是坚嘢还是流嘢。”陆墨说陌森科技有内鬼，他故意先左顾右盼，然后再盯着陆墨，看上去还是在等陆墨继续表演，但戏谑的眼视和若有所指的左顾右盼，分明就是说“你要不是傻子肯定知道我啥意思，但你要是傻子我就不跟你玩”。 整个过程除了简洁的自我介绍，其余都是笑而不语，笑也是那种假假的，浅浅的似笑非笑，就好像只是长得不严肃的样子。 陆墨却可以肯定，江家豪虽然话最少，却“说”得最多：他用不信任的眼神和左顾右盼的动作，告诉陆墨，细佬，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嘀，你搞不搞得定哦。你说有内鬼，我告诉你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就有内鬼，你够胆来抓吗……你抓得出来吗…… 陆墨之前没见过江家豪本人，确实有怀疑他，因为这个人很复杂。 从员工资料上看，江家豪无疑是最难判断是否可疑的人员，没有之一。他在公司负责运营部，主要对接和管理的是线上、线下签约合作的商家、骑手，以及负责地推的bp团队，可以说是互联网企业里干脏活、苦活的人，而且收入不高，也不是那种办公室白领形象。 江家豪接触、管理的人最多，也最杂，对外有三教九流，对内是最基层的一线商务人员。周锦荣是个很厉害的老板，他出了比行业平均水平高一倍的年薪，把江家豪从一家食品公司的终端市场运营总监岗位上挖了过来，这家伙带着一身江湖气加入了陌森科技，可以说是个精英人群里的另类。 陆墨突然觉得江家豪长得很面熟，很像已故tvb演员何家驹，明明他在笑，却就是会让你觉得害怕。 …… （没有不敬，何家驹是一名优秀的演员，号称香港四大恶人之首，相信曾经带给很多观众童年阴影） 第18章 又舍车保帅 相比于其他负责人，技术主管吴青峰的表现就略输精彩了。 陌森科技的外卖平台系统委托给蓝蚁科技进行整体打包开发，委托合同指定的技术对接人就是吴青峰。开发过程中，陌森科技以邮件形式要求修改开发计划、产品框架和移动端界面，邮件上的电子签名也是吴青峰。根据黎平的测试，陌森科技在香港的主服务器硬件也有问题，而采购、安装、调试、维护的主负责人，也是吴青峰。产品开发完成，没有发现漏洞，签字验收、联网上线的，还是吴青峰。 几乎所有人都会把他排在头号嫌疑人位置，而且，项目出了技术问题，无论如何他都逃不了责任，换句话说，如果被怀疑是内鬼，吴青峰百口难辩。 只有陆墨思路不一样，当然，这不影响他把吴青峰放进16名可疑人员名单，什么叫拉网式排查，就是一个可疑点都放过。 但陆墨觉得，越是明显的可疑，就越是容易被人利用。吴青峰本来就有难逃责任，内鬼再提前安排一些证据，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面对怀疑，如果吴青峰心理素质不够坚韧，就很容易自暴自弃或者采取极端措施自证清白，这恰恰是幕后黑手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陆墨有理由相信，幕后黑手调查并分析过吴青峰的性格，他们有判断吴青峰正好是属于性格冲动、自负或自卑的技术男类型，那么设这样的局去陷害吴青峰就很容易成功。 陆墨并不清楚吴青峰在此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员工资料主要记录了他的家庭情况、教育和工作履历。资料显示吴青峰家庭结构极其简单，父母是香港本地人，都在酒楼做侍应。吴青峰一路上学至香港大学毕业，计算机技术与软件工程专业，曾经在深市某科技企业工作，约两年前周锦荣组建陌森科技时加入团队，负责技术部门，手下有六名技术员，曾经带队去蓝蚁科技第2组交流学习并且共同推进项目开发工作。 陆墨猜测，过于简单的纯理工学习、工作经历，很容易形成偏执性格，无非轻重程度不同。结果，在用好消息、坏消息测试各位负责人反应的时候，证实了这一猜想。 一开始，吴青峰听到能反败为胜的消息时，目光呆滞完全没反应过来，显得比别人都慢一拍，再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呆呆的看着陆墨尴尬的鼓掌，明显不相信陆墨说的话。吴青峰从业多年，多少懂得陌森科技现在的局面基本上是九死无生。 但不相信和不相信是不一样的，钱卓文的不相信是针对陆墨这个人，吴青峰的不相信是针对九死无生的局面；钱卓文对陆墨的质疑和不屑毫不掩饰，吴青峰自始至终没有表现过对陆墨本人有什么怀疑或者不敬。 当然，也有可能他去蓝蚁科技交流学习过，知道蓝蚁的软件工程师平均水平有多高，技术男很容易迷信更厉害的技术男。正因为如此，吴青峰的不相信，应该是觉得陌森科技死定了。 等到陆墨说“陌森科技，也有内鬼”时，吴青峰马上坐不住了，直接问陆墨“你怀疑我是内鬼吗？”并且因为过于激动，导致嘴唇发白、身体颤抖。 由此可见，在面对项目折戟沉沙时，因为主要原因出在技术层面，吴青峰已经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和自责；并且，一定有人曾经指出过蓝蚁科技和陌森科技存在内部人员里应外合坑了公司，都不需要点名，吴青峰百分之百觉得大家都在怀疑自己。 所以，陆墨的内鬼字眼直接刺激了他，而他可能因为长期做技术岗位，羸弱的体质和脆弱的心理素质，扛不住暴增的肾上腺激素而颤抖，陆墨心想：可怜的娃，我要是直接把内鬼的帽子扣你头上再狠狠的刺激几句，今天晚上维多利亚港搞不好就会添一具投海自尽的男尸。 陆墨已经有了结论：吴青峰不是内鬼，他有工作失职，也有被人利用，但他绝不是内鬼，甚至于，他是幕后黑手预设的“畏罪自杀”替罪羊。 如果吴青峰不主动“畏罪自杀”，如有必要，他会被自杀。 只要吴青峰一死，陌森科技这边的“线”基本上就断了，台前幕后的人员都能全身而退，好毒的计谋啊。 陆墨理清了这条线，暗道：好玩，能设计出这么复杂的计策，不管是台前还是幕后，这个对手，有点水平啊。 心念至此，陆墨决定先出手打乱对方的计划，他没有回答其他人的问题，单对吴青峰说道：“吴主管，你不要激动。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你，惟独我不会。我也是一名软件工程师，不是我看不起你，我相信系统漏洞不是你做的，你也没有机会发现这些漏洞。” 技术男有技术男的短板和骄傲，陆墨相信只要这一句话，在没解开疑问之前，吴青峰不会走极端。暂时否定他身上的嫌疑，再“畏罪自杀”就会变得可疑，幕后黑手如果勉强制造“被自杀”，已经很不可信而且没有必要，还会因为凶杀案招致警方的介入。 吴青峰暂时安全了。 但这个傻子、直男真是脑筋少一根，听陆墨这么说，居然说道：“陆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相信我又有什么用……” 而其他人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这小子一上来就这么玩，算什么玩意儿？你得有个说法吧，钱卓文已经要坐不住了，刘德明也一副要举手发问的样子，江家豪本来就假假的笑几乎凝固，麦子琪像是在看戏，但眼神频频瞟向梁嘉仪表示问询。 陆墨也觉得，戏唱到现在，可以上硬菜了。他轻轻拍了拍桌子，看向梁嘉仪说道：“梁小姐，周先生有什么安排，麻烦你跟大家说一下吧。” “诸位，周先生今天中午已经出发飞去伦敦，他要和公司大股东碰面汇报进展，并且解决项目重启的资金问题。在此期间，周先生授权我代理他的非经营决策工作，并希望我们全力配合蓝蚁科技派来的软件工程师陆墨先生，完成产品调整、硬件调试、软件安装、系统测试等上线前的准备工作。由于考虑到公司确实有个别人被竞争对手收买，周先生说，会请陆先生重新甄选技术、运营、企划团队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请大家务必配合。” 轰……在座的几位顿时坐不住了。什么意思？把公司的“生杀大权”交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大陆仔？这是要置大家于何地？这是要置陌森科技上下近百号人于何地？ 钱卓文直接愤怒，拍桌子骂道：“你讲咩？老板将公司交卑呢个外人揸手？讲笑咩，呢条仔来路不明，人模鬼样，由佢嚟话事，我顶你个肺啊，佢系咩料啊扑街……” 刘德明：“点解会咁啊，冇理由嘅，周生几时返嚟？系咁样肯定唔得嘅……” 江家豪：“呵呵，呵呵，有戏睇喽……靓仔，你得唔得嘅……” 麦子琪：“什么？周先生真的这样安排？这样不好吧……carry啊，你是不是再跟周先生确认一下……” 吴青峰：“啊，陆先生，你刚才说，你相信系统漏洞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机会发现这些漏洞，是吗……” 陆墨淡定的双手抱臂，看着会议室吵成一团，看着这些人或骂或问，或嘲或讽…… 这些人的表现，大抵和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偏差，钱卓文在乎权利和责任，刘德明对公司、对老板忠心耿耿，江家豪坐山观虎斗，麦子琪只相信自己的老板，吴青峰是一根筋…… 差不多时，陆墨出手了。他平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同时用不太流利的粤语说道：“咁多位，讲完没？有咩唔妥可以等周生返嚟后再讲，但喺此之前，唔该你哋配合。” 顿了顿，陆墨继续说道：“我粤语不好，还是讲国语吧，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你们说的，我都懂。包括你们的心情，我也懂。” 陆墨再次顿了顿，等几位负责人彻底平静下来听他说话：“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软件工程师，但是承蒙周先生信任，以及受蓝蚁科技派遣，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我还知道，在座的诸位，都不是陌森科技的股东，换句话说，周先生就是你们的老板，他的安排，你们应该无条件配合。你们不相信，可以找carry求证，不相信carry，可以等联系上周先生，向他本人求证。” “但是，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大家，周先生恐怕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跟大家纠结这些小问题。陌森科技毫无疑问也有内鬼，无论是谁，都曾经是周先生的伙计，甚至有可能还是跟随多年，一起打拼过的老伙计。周先生很痛心，他不想亲自来做清查内奸的事情，所以，只能委托我这个外人来得罪大家了，诸位可以理解吗？” “至于我有没有能力解决问题，甚至抓出内鬼，怎么说呢，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还真要请诸位多多支持，我相信，只要不是内鬼，一定也希望公司走出困境，重新上线，把竞争打手打个落花流水。” “另外，我不是一个人来香港战斗。就像钱副总说的，这次失败蓝蚁科技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在我身后，是蓝蚁科技几千名员工和全体高层，是一家有着丰富经验和强大实力的互联网科技公司。” “所以，我希望大家暂时放下成见，和我通力合作，不要辜负周先生的信任和期望。初见会面，失礼的地方还请大家包涵，接下来几天我会单独找各位沟通，安排具体的工作。今天先这样，多谢各位。” 陆墨说完，直接起身，拱拱手离席走了，留下几位主管目瞪口呆。 …… 接下来两天，陆墨闭门谢客，在周锦荣的办公室、服务器机房呆了三十几个小时，一边从头到尾查看项目的全过程资料，往来文件，甚至包括财务报表，开支流水；一边把服务器拆拆装装，核对硬件厂牌，用仪器测试性能，检查新旧程度…… 陆墨沉得住气，有了前面的布局，对手一定会有所动作。 2023年1月18日，上午9点。 陆墨正在周锦荣的办公室看资料，梁嘉仪敲门进来。 “陆先生，技术部有个工程师想见您，说要自首。” 鱼咬钩了，但是又来舍车保帅？ 陆墨被气笑了，狗日的你丫就没点新花样吗？ 他基本上肯定这套计谋是小日子设计的了，没有哪个国家的人会像他们一样，猪脑子，蠢且倔。制订了计划就傻乎乎的照章执行，一点都不懂得见招拆招的变通，三十六计再好，都能让他们给玩坏了。 第19章 咖喱仔 不管怎么样，鱼开始咬钩了，不管是大鱼还是小鱼，对钓鱼佬来讲，都得先提杆不是吗？ 陆墨气归气，还是笑了笑，问梁嘉仪：“技术部，是谁？” “呃……”梁嘉仪欲言又止，表情像便秘。 “你呃什么啊，什么情况？” “那个软件工程师，是个印度人，叫阿贾耶·辛哈，是个印度裔香港人。” “哎哟，还是国际友人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只会讲英语，和一点点粤语……。”梁嘉仪说道。 我草，陆墨服了。对方选的这条先上钩的鱼，保帅舍的“车”，还是个洋车，丢你阿姆，挺损啊。 其实从十九世纪开始，就有很多荷兰东印度公司从印度迁移到香港谋生的印度人，这个种群一直拥有不小的数量。即便到香港回归后，仍然有很多印度人到香港务工，无论是酒店门口的包头“阿三”，还是科技、外贸易公司的西装“阿三”，他们都是印度裔或者印度移民。 从某种意义来讲，印度人和汉民族还是有很多相似的优良品性，聪明、勤劳、能吃苦、服从性高，或者说，性价比高。 但是讲到语言能力，那就惨不忍睹了。有人曾经统计，世界舞台上唱戏的主要国家当中，讲不好、讲不准英语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印度，一个是小日子，他们没有任何文化或血脉的关联，但他们说英语都一个屌样，甚至连123的发音都是差不多的“汪度碎”，你说巧不巧。 题外话了。 陆黑面露诧异，问道：“carry，你是担心我听不懂英语还是粤语？” 梁嘉仪笑了，尴尬的说道：“都不是，我怕你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 这倒是真没想到。陆墨无语。 …… 阿贾耶·辛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棕黑色皮肤，卷发，太tm典型的印度人了，看到他的时候陆墨脑子里都响起了“啊我在东北玩泥巴”的魔音。 当他搓着衬衣角，拘谨的站在办公桌前时，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办公室，陆墨顿时明白梁嘉仪的顾虑了，这味也太重了吧。 陆墨曾经觉得有些人种（比如咖喱、小黑、牧羊人）就像是魔法师，自带着强大的气场，以魔法师为中心翻涌着向外发散，你看不见，但你知道它存在。 不是，周锦荣，你一科技公司招软件工程师，招进来一个魔法师转职的吗？ 还有对手，玩“舍车保帅”，你好歹舍的是车，而不是真的猪啊。 陆墨都能想到，这只咖喱仔只会背台词，多问一句都会假装听不懂。 哎，陆墨骂娘不止，但戏还得唱啊。兴许，笨猪身上能挖出点料呢？ “你叫什么名字？”陆墨问道。 “sir？”阿贾耶·辛哈圆眼相对，意思是听不懂中国话。 我尼码，陆墨被雷佳音附身，直接我尼码了：“老子说，what，nima，you name。” “ajaye sinha，sir。” “丢，广东话识唔识听？” “麻麻地……a litte……sir。” 凭胸而论，陆墨的英语没问题的。但是，如果要审问，不，盘问，要从面前这个咖喱仔身上挖出一点东西来，陆墨觉得，英语不趁手。 这就好比你蓄满了怒气值，一开口先喊对方一声“哦爸啊……” 我尼玛，阳刚尽失。 陆墨觉得，对手并不是故意选了这么个有语言障碍的替罪羊，也不是，其实英语也能沟通，而是这个笨笨的、猪一样的印度人，就靠谱你懂吗？ 他很有可能被问到有预设答案的问题，就按预设答案回答，问题超纲，他就会给你来一句“sir，i beg you parden”，甚至乌里哇里不知所云。 sir你妈个……be……陆墨默默的骂了个娘，不好搞啊。讲英语，老子不爽，讲粤语，老子也不太行，难道跟你讲印度语啊…… 信心满满的他，有点emo，钓鱼钓上来一根辣条，烦燥。 但是玩心计，陆墨不怵的。跟老子玩语言障碍是吧，佬佬，让你见识见识。 陆墨从打印机上抽出几张打印纸，重重的拍在阿贾耶·辛哈面前，往后一靠坐回到大班椅上，说道：“well，ajaye sinha，write down your crimes，now。” 咖喱仔不会玩了，一问一答他可能行，让他写“认罪书”，不是认不认罪的问题，是不会写啊，学校哪教过这个？连格式都不知道。 阿贾耶·辛哈瞪着两只乌溜圆的眼睛，傻傻的看着陆墨，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墨真是败了，气势顿失，只能憋回去一口怒气，说道：“okay， write down what you know and what you have done。”（好吧，把你知道的事情，以及你做的事情，写下来。） “okay， okay， i''ll write it。”咖喱仔终于懂了的样子，赶紧坐下，拿起笔费劲巴拉的写起来。 陆墨受不了那股味，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透气，并对就在门旁边工位上的梁嘉仪说道：“carry，麻烦你，通知吴青峰来一趟。” …… 半小时后，在技术主管吴青峰的谆谆教诲和认真指导下，阿贾耶·辛哈终于完成了一份磕磕巴巴的认罪书。大意就是，他因为经济问题，被对手派的联络人员收买，先后得到了大约三十万港币的报酬，一方面，及时向联络人通报陌森科技这边的开发进度，甚至包括他所探听的上线计划；另一方面，和蓝蚁科技工作对接过程中，和主要负责编程的软件工程师，也就是已经离职的那位，建立了合作关系。收买的工作由对手派人负责，他只负责传递技术要求，比如在什么位置留bug，在蓝蚁科技内测、质检时应该注意什么等等，总的来讲，他就是个工具人。 阿贾耶·辛哈还特别交待，针对蓝蚁科技做的系统软件，对方给出了一套非常巧妙的bug隐藏方案，由此可见，对方也有软件方面的高人。 这一点，符合黎平的判断，对方来者不善，而且实力不弱。 但陆墨透过阿贾耶·辛哈的自首行为，以及所交待的信息，不得不感叹陌森科技确实输得不冤，并且，如果将这次失利判断为单纯的泄密事故，那陌森后面还要吃大亏。 陆墨的理由是：对手不仅有完整的攻击计划，还有持续的关注和层层保护的撤退计划，通过“舍车保帅”的方式，让其他内鬼持续隐藏，如果有需要，他们还会继续作案，破坏陌森科技的产品和运营。 甚至连让阿贾耶·辛哈还“特别交待”对方有软件方面的高人都计划在内，这就匪夷所思了。这是阿贾耶·辛哈单纯为了“立功”自保？还是转移视线？ 耐人寻味啊…… 更可怕的是，在陌森和蓝蚁，对手都成功的拿下了多名内应，他们或相互配合，或单线联系，如此精密的商业间谍计划，陆墨觉得有点小题大作了。 如果只是要争夺市场，或者摧毁竞争对手，似乎不必这么费劲啊，有两边的技术部门配合，足够给陌森不亚于当前局面的重创了。而且现在的结果，竞争对手已经算是大获全胜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主动实施“舍车保帅”预案？难道仅仅是为了更核心人员的安全？ 不，有哪里不对。陆墨暂时还想不透其中的奥秘，但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也许，登陆计划本身就有他也不知道的秘密，而不仅仅是一个商业计划。 陆墨越想越复杂，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向更深处探查的时候。 先解决这个咖喱仔的事吧。 “ajaye，你出卖佐公司，而且涉嫌犯罪，我哋只能够将你移交警方，你明唔明？” “我知嘅，sorry啊，陆生、吴主管，我对唔住公司，我愿意去警方接受调查。” “但我可以俾个机会你，不如你暂时留喺公司，配合我做啲嘢，你愿唔愿意？”陆墨用冷峻的目光，直盯着阿贾耶·辛哈的反应。 “sir？”阿贾耶·辛哈有点不敢相信陆墨的话，他心里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是对方的弃子，无论是有报酬，还是被胁迫，他都知道自己完蛋了。所以，从来办公室“自首”，到写认罪书，阿贾耶·辛哈都像一只丢了魂的傀儡，悲伤而无助。 准确的讲，阿贾耶·辛哈没有一点阴谋得逞的得意，只有弃子的悲戚与背叛者的愧疚。确实，他在整个计划当中无足轻重，但所获报酬丰厚，他很难拒绝，他可能太需要这笔钱了。 据员工资料显示，阿贾耶·辛哈是在香港出生和长大的印度裔后代，大学回印度学的计算机软件，毕业后又回香港工作。家里兄弟姐妹七八个，经济条件较差，甚至于可以说：贫穷。 这样的家庭背景，如果再加父母生个病啥的，阿贾耶·辛哈对金钱的迫切需求，很容易让他成为二五仔。 陆墨并不同情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把他交给警方，以他做的事情其实未必能治多重的罪，还不如利用他来搞点事情。 怎么用好这个棋子，还得谋划谋划。 “我嘅意思系，可以俾个机会你，甚至唔追究你之前嘅背叛，仲可以俾你留低你攞嘅黑钱，前提系，你要帮我做嘢。”陆墨感觉自己的粤语有点流畅起来了。不行，这两天要去ktv再练练粤语歌，这玩意，熟能生巧。 “陆先生……我……”阿贾耶·辛哈结巴了，大哥，对手给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你不要改戏啊，我不会啊。 “我知，你嘅任务系向公司坦白交待，不然你冇办法向佢哋交差，你返去同佢哋讲，你按照吩咐交待过咗，仲写埋认罪书添。然后话俾佢哋听，陌森科技呢边，只要你应承帮我做野，就放过你。佢哋唔会为难你嘅，只会要求你继续通风报信……甚至，仲可能俾多啲钱……”陆墨说道，这一大段说下来，有点费劲。 吴青峰在旁边听着陆墨的夹生饭粤语，后槽牙发酸。 阿贾耶·辛哈倒是听懂了，连连点头说谢谢，说一定珍惜机会，好好帮陆先生做事，帮陌森反击对手云云。 陆墨懒得多搭理，让咖喱仔先回去，他还有工作要跟吴青峰谈。 等咖喱仔离开，陆墨转头看着吴青峰，双目炯炯，语气温和的问道：“吴主管，说说你吧，为什么明知道有人搞鬼，却不跟公司汇报。” …… 第20章 完美替罪羊(上) 2023年1月18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七，上午10点。 吴青峰还没从陆墨对阿贾耶·辛哈的花式逼供中回过神来，一颗单纯而脆弱的理工男心脏正以每分钟110下的频率激烈跳动，被陆墨突然一句话，直接给问懵了：“哈？” “好吧，先放下这个单纯是因为我好奇而问的问题，不如直接告诉我，钱卓文是怎么做到让你知情不报的。” “啊？您怎么知道是钱卓文？” “呃……一秒钟以前，还是我猜的。现在，我确定我猜对了。”陆墨笑了，虽然克制但难掩有些得意。 “……我丢……”吴青峰内心暗骂，你们大陆人这么坏吗？ 但是在这一刻，他才相信，陆墨说相信他不是内鬼，原来是真的。 “吴主管，不必骂我。我想帮你的，但是如果你不坦诚的跟我合作，你这只替罪羊，还是难逃厄运。”陆墨停了笑意，淡淡的说道，表情控制得很严谨。 他当然知道吴青峰就是对手全盘计划里预设的替罪羊，之前有猜测，现在更加确定。 如果从破坏陌森科技产品开发和上线计划的目标来讲，花一定的代价搞定吴青峰，会省事很多。换位思考，如果是陆墨在谋划，就算多管齐下，也必须将吴青峰拿下，他是最合适的内应，事后也更容易逼他“畏罪自杀”。 在吴青峰身上，对手不可能走闲棋，陆墨分析，如果有一个更高级别的内鬼在，吴青峰是最适合的掩体，如果事情败露或者感到危险，吴青峰又是最好的替死鬼，只要给足够大的压力，他一定会走极端。 金蝉脱壳计，多么完美的壳啊！ 主要责任人或者内鬼畏罪自杀，多么完美的结局啊！ 如果不是陆墨先出手硬保了吴青峰，或者中了对手的圈套逼供他，啊呸，这家伙大概率已经杀青了。 但棋局走到现在，不难判断，吴青峰没有背叛陌森。原因不确定，这里面可能是对方预判了吴青峰比较难搞定，或者出手了但没成功，另外就是已经有了成功率更高的内鬼，从而调整了对吴青峰的计划。 但结果是一样的：放弃他，并设定为替罪羊。 陆墨把所有人物关系、社会背景盘了一遍之后，参考对手在蓝蚁科技布的局，按最坏的设想就是：陌森科技这边，有更重要、权位更高的人物成了内鬼。还有一种最最坏的可能，那就是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是内鬼。 前者，可能是所有人，甚至是周锦荣的老伙计变节；而后者，则会是比较新一点的员工，时间线卡在谋划登陆计划之后，也就是两年内。 结合以上分析，以吴青峰到陌森科技的时间为界线，要放弃对他的策反，只有一种可能：已经有了成功率更高的内鬼，而这个人，要么职位更高，要么更为重要。 排除法：比吴青峰更为重要但职位低、入职时间短的人，没有。 在陆墨判断吴青峰是预设的替罪羊之前，他对几位项目负责人，还没有太肯定的结论。两天前他的试探，逼得对方使出了舍车保帅，保的还明显不是吴青峰，陆墨就基本有结论了。 职位相当或高于吴青峰的五位项目负责人当中，江家豪和麦子琪可以排除，他们可能知情但没有对项目足够的控制力；刘德明可以确定没有问题，他甚至都不知情。所以，答案呼之欲出啊。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其实也是陆墨好奇，或者最好找出合理解释的，就是吴青峰既然没有成为内鬼，又为什么知情不报呢？ 项目从开始谋划到上线出问题，整个过程长达两年，吴青峰作为技术主管，产品出问题，甚至服务器硬件也有问题，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那么，他为什么知情不报呢？ 吴青峰的家庭背景很难分析出他有什么背叛公司的原因，他大概率不缺钱，如果没有迫切的超出消费能力的支出必要，以他目前的收入水平很难用钱搞定他。当然，足够多的钱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不值得啊。 胁迫？以他或他家人的安全来威胁他配合？也不大可能，香港是法治社会，对于涉及刑事的案件，只要一报警，纪律部队一介入，后面想要伤害他都难，更何况还会影响针对陌森科技的整体计划。 这个答案，从目前已有的资料分析不出来，只能问当事人。 陆墨还没打算跟钱卓文摊牌，但不影响他先诈一诈吴青峰。 不出所料，一击得手。 “陆先生，在我回答您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说我是替罪羊？”吴青峰从被诈出钱卓文是内鬼的震惊与懊丧当中回过神来，他先问了一个跟他自己特别有关，也特别让他羞耻的问题。 替罪羊哎，是不是听起来比内鬼还丢人啊？ “很简单，你不是内鬼，但对整件事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方有心设计，早就给你挖好了让你证据确凿的坑，你一直在坑里，对方无非等有必要的时候给你填沙盖土。我猜得没错的话，在我来香港之前，一定有人经常假装安慰但实际上不断加重你的内疚，甚至利用你早就知情不报而故意引导，同时放大公司蒙受的损失，让你产生了深深的负罪感。我也是优秀的软件工程师，我特别能理解咱们对产品的自信，可是一旦因为自己的疏忽或者错误导致产品出了问题，我们的挫败感会比任何人都大。” 陆墨确实懂这种专业人士在自己擅长领域里的自信，或者说是自负。 停了停，陆墨提议都喝口水，让彼此都能更加平静，然后他接着说道：“初次见面时，我能看出你的颓丧、内疚，压力非常大。如果当时，我认定你就是内鬼，再拿出一些证据把你交给警方调查，你说，你会不会一死以证清白？” 吴青峰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道：“会的，你都不知道我在中环码头徘徊过多少回了，真的，虽然没有人直接指责我，但公司里的同事，包括技术部的下属，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周锦荣先生曾经找我谈过，让我压力不要太大，还说公司没有怪我，也会挺过去的……” “但是我知道，我有责任，我甚至知道有人背后搞鬼破坏项目的开发和上线计划，但我没勇气去举报，也没有采取措施制止他们……公司越不怪我，我越是难过……我对不起周先生……”吴青峰终于没忍住，掩面痛哭。 陆墨没有去安慰他，而是安静的看向窗外碧蓝的天空和湛蓝的维港，海面上船来船往，两岸高楼林立，鲜亮而繁华。仔细看去，高楼大厦遮蔽出的阴影，铺洒在高楼大厦之间，和鲜亮的楼宇形成强烈的对比，阴暗如深渊。 良久，吴青峰终于止住了肩膀的耸动，用双手胡乱的擦去眼泪，看着陆墨说道：“sorry啊，陆先生。我有错，也有责任，我确实想过一死了之，但现在我更希望您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像您说的，反败为胜？” “反败为胜，谈何容易，但是也不是全无机会。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先把你所知道的情况，如实的，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我该从哪里说起？”吴青峰问道。 “从头说起，我们还有时间，而且，我也希望你能真的放下包袱，振作起来，跟咱们的竞争对手，好好斗一场。” “okay……”吴青峰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回忆道：“大约两年前，周先生通过朋友介绍找到我，邀请我回香港工作，帮他做旗下那些产业的互联网平台，当时我还不知道周先生要做外卖平台。我之前在内地工作，不太方便照顾父母，而且，周先生很慷慨，给了我很高的薪酬，我就回来了。” “一年前，周先生启动了陌森的外卖平台项目，由我来组建一支技术团队，负责做一些前期工作，后来技术开发委托给内地的蓝蚁科技，我们技术部配合完成系统开发与成果确认，并且在香港建设服务器等硬件系统。” “实际上，我们去蓝蚁科技交流学习的时候，就非常清楚，这样的系统开发在蓝蚁来讲只是个普通而且成熟的产品，根本不大可能出什么问题，我们技术部更多的是在学习，以及根据公司的意见，沟通过程细节，发出修改要求，确认各阶段成果。我们技术部，是没有决策权的。” “我懂，决策权在周先生那，所以，你们技术部实际上就是工具人，是为以后的运营储备的技术团队。”陆墨补充道，他传递这样的信息，让吴青峰更加放松下来。 “是的。这样的工作机制，让我逐渐觉得确实没有太紧张的必要，所以，在开发过程中，我越来越随意，连自己都觉得，主要工作在蓝蚁科技，主要责任也在他们那边。” “大概六个月前，我们开始采购硬件系统，设备全是新的，包装完好无损，合格证都齐全，我在内地工作时就是在大厂，对这些东西非常熟，认真检查后就签收了。然而在安装调试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做了手脚，有翻新机，也有低配高标……陆先生我需要强调一点，如果从性能上来讲，是符合蓝蚁科技给的硬件配置要求的。” “你发现了问题并且想汇报给公司，但是你没有，我想知道原因。” “哎……如果不是您，我永远不会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他们一步步的控制了我。正如您所言，我在发现硬件问题时，马上就向钱副总汇报了，虽然我签了验收单，但是如果我坚持追究责任的话，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钱卓文怎么处理的？”陆墨知道关键环节来了，出言询问细节。 “他们挑选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时间节点，我汇报的时候，周先生正好去欧洲了，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钱卓文说知道了，等周先生回来处理，服务器至关重要，不能迁就的。” “后来呢？”陆墨问道。 “过了两天，突然有个年轻女孩，找到我家里，当着我父母的面，直接跪下来了。” “咝……”陆墨吸了一口凉气，惊叹于竞争对手设计之精妙，细节之到位。在此之前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控制吴青峰的手段，但真没想到，对方连配角都选得很精准。 “那个女孩说，她是电脑公司的销售员，这批服务器的订单，就是她做的。我问她知不知道硬件有问题，她说不知道，但是如果这批硬件退回去，她就完蛋了。” “她一定跟你讲了一个很惨的故事，以及她悲惨的家庭……”陆墨了然，笑着说道。 吴青峰已经习惯了陆墨的妖孽表现，接着说道：“是啊，不仅如此，她还当着我父母的面，直接脱掉外套说，只要我帮她这一次，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第21章 完美替罪羊(下) “当着你父母的面？这么狠啊……”陆墨都惊到了，不过想想也对，这样做效果最好，还不必真的付出“做什么都可以”的代价。 不管这个女销售是什么背景，整个计谋的细节设计真的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如果只需要这番表演，又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还不用真的付出自己不能接受的代价，试问有多少人能拒绝？ 而且不难发现，对蓝蚁科技和陌森科技的所有目标，对手所采用的手段，利用的人员，都先考虑到了不那么难接受的代价和风险，以至于成功率都很高。 比如刘杰，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他得到的报酬有多少，但相对于只需要拖延进度和质检放水，再加上有甲方领导配合，这种几乎零风险的意外之财，又有多少人能拒绝？再比如咖喱仔，三十多万港币换他配合通风报信，就算事情败露也不够成什么重罪，他又怎么能抗拒这种诱惑呢？ 但对吴青峰，对方显然研究得更透，设计得更深。 按陆墨的判断，吴青峰本来是最适合的内鬼目标，但对手从全局考虑，尤其是要保护钱卓文的情况下，吴青峰作为替死鬼才能发挥更大，更长久的作用。再加上他的性格缺陷，简直就是完美的替罪羊人选。 “我相信你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更何况还当着你父母的面，讲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像你和你父母这样善良的人，是很难拒绝帮一点点小忙的。而且我也知道，硬件上的问题本身并不致命，必须触发系统漏洞让硬件超负荷，才会导致服务器瘫痪。这就是你答应不追究的原由，你甚至还为此去求钱卓文帮你，我说的对不对。” “确实如此。”吴青峰痛苦的说道：“我甚至为了查证女销售员说的是不是真话，去看了她的家、她卧病在床的母亲，和温饱堪忧的弟妹。” “一切都是真的，至少在你看来都是真的。他们设计了一个局，用你的善良绑架了你的职业操守，而且还让你自己送上一个把柄。” “……sorry啊，陆先生。”吴青峰懊悔的低下了头。 “很难责怪你啊，青峰。我猜这还只是开始，毕竟只有硬件缺陷，还无法造成后面软件的问题，而且直到现在，硬件的问题也没有爆发出来造成损失。你去求钱卓文帮你的时候，他怎么说的？” “他说，真没想到在香港，还有这么困苦的人群，但是公司的利益为大，他可以出一笔钱解决女销售的损失，但硬件必须更换成合格的。但女销售宁死不要，说实在不行退就退吧，是她的错，她来承担。” “所以，你求钱卓文不要追究，并且保证硬件不会出问题？”陆墨问道。 “是的……” “看来，你没有趁人之危得到她，却因为同情动了心啊，女孩长得很漂亮吗？”陆墨调侃道。 “很普通……”吴青峰脸都红了。 陆墨无语，该不会是因为看了啥，然后觉得需要负责吧？或者老大不小了，家里父母也劝他要不就那啥吧……无从得知，好吧，这些不重要。 “所以，钱卓文拿到了你第一个把柄。后来呢？你和蓝蚁科技之间，并没有这样的故事啊。” “后来，钱卓文作为项目负责人，经常利用周先生不在公司的时候，或者代表周先生，传递项目开发修改意见，有些意见合理，有些可改可不改，但他坚持，我就按他的意见给蓝蚁科技发修改要求的邮件。” “系统的漏洞与你无关对不对？”陆墨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问道。 “是的，那是蓝蚁科技的工作范围，我们只需要测试和接收成果。” “所以，你也不知道阿贾耶·辛哈和蓝蚁科技软件工程师的事？” “要说完全不知道，也不可能。我一直怀疑阿贾耶·辛哈和蓝蚁科技那边有些我不知道的联系，但并没证据。这件事也向钱卓文也汇报过，他说没证据的事情不好乱讲，项目开发关键阶段不要节外生枝，我也只好作罢。”吴青峰说起这个，显得更加懊悔。 “以你的水平，应该能发现几个系统漏洞的，是你故意隐瞒不报吗？” “不，主系统后台的我们这边当时没有权限查阅，移动端操作系统出来后我确实发现了一些设计缺陷，我要求蓝蚁那边进行了修复。但我确实没有能力发现所有的问题。” “你倒是解开了我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主系统漏洞比操作系统要多，原来是你。那个因为两地物价差造成的提出限额问题，你有没有发现？”陆墨问道。 “没有，因为与市场相关的数据，是由运营部和钱卓文提供和确认，我们只需要执行就行了。” “okay，那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有。项目委托蓝蚁科技做系统开发后，一开始进展非常迅速，按理说钱卓文是项目总负责人，进展顺利他应该开心才对，但我感觉他更多的是焦虑，然后就经常苛求一些并非特别重要的细节，并因此多次要求蓝蚁科技重新设计和反复修改，一来二去的，项目就拖延了三个多月。我曾经想过要越级直接和周先生汇报，但是，这些仅仅是我的疑虑，都没有证据的。” “是啊，除了系统bug，他们其他的动作看上去都很合理，即便你发现了问题，也没有什么证据。更何况，你还有个把柄在他手上。他难道就没有借此威胁过你？” “没有，相反，他一直在帮我解决很多问题，从工作层面来讲，他是个很不错的leader。说实话，在您说陌森科技也有内鬼之前，我只怀疑过阿贾耶·辛哈有古怪，从来没有怀疑过钱卓文会对陌森科技不利，毕竟他跟随周先生多年，而且是公司高管，谁敢想他会背叛公司啊。这两天我回想了整个项目的开发过程，才觉得他很可疑，包括发现服务器的问题时，看上去他是很为公司着想，但如果女销售是他安排的人，那么让我没办法向周先生汇报的人，就只能是他。” 陆墨心想，你倒是不笨，就是太善良了：“你说的没错，目前的情况就是，我们可以推测钱卓文是内鬼，但你有没有发现，咱们没有任何证据。要把他揪出来，还需要好好谋划谋划啊。这样，你帮我办两件事情，一是按这份清单重新采购服务器配件，我们得把服务器准备好。另一件事，你去告诉阿贾耶·辛哈，让他给联系人传话说我已经在怀疑钱卓文了。” “那你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吴青峰面露惊讶。 “对，我就是要打草惊蛇。”陆墨笑着说道。 “好吧，陆先生，我这就去办。” “等等，还有一个小问题，员工资料有记载，你曾经是香港大学的游泳冠军，如果想自尽的话，跳海恐怕淹不死你啊，你咋想的？”陆墨心里在笑，假装很认真的问道。 “啊？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哎。我们香港人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通常就是跳楼或者跳海，还有就是烧炭。” “那你为什么选跳海？”陆墨单纯就是好奇。 “我没地方烧碳，还恐高……”吴青峰很认真的回答道。 “哈哈哈，理工男，真轴。过去的事情就翻篇吧，打起精神来，我们要反败为胜。” “yes，sir!”吴青峰很配合的答应道，拿起服务器配件清单出去做事了。 …… 陆墨理了理思路，拿出手机，拨通了林静的电话。 “喂，陆墨，进展还顺利吗？”电话另一头，林静没有客套话，直接问道。 “林主管，你都不关心一下你的员工，有没有水土不服，有没有被竞争对手谋害吗？” “不要扯这些没用的，说事情。”林静有点尴尬，什么时候手下敢跟自己开玩笑了？虽然，好像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吧。进展还算顺利，已经抓到了两只内鬼……”陆墨把这几天的工作进展简单的向林静汇报了一遍，并说了准备打草惊蛇，逼钱卓文有所动作，不然还真不好抓他的内鬼证据。 “依你的判断，钱卓文在整个计划当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不太确定，但作用非常关键，我怀疑蓝蚁科技的人，就是他出手收买的。” “为什么这么说？”林静问道。 “如果你的甲方，出钱让你办点事情，是不是最容易让人接受？也只有他，能让刘杰这么容易就下了水。” “确实如此。真想不到，问题出在他身上。” “我判断，钱卓文应该是蓝蚁科技内鬼的总负责人，只要顺着他这根藤，应该可以摸出咱们公司里所有的瓜。但在陌森这边，还不敢确定只有他这一条线。”陆墨说道。 “万一蓝蚁科技还有其他不是钱卓文对接的内鬼呢？”林静心有余悸，不敢乐观。 “有可能，但没有必要。只要能证实钱卓文出手收买了刘杰他们，那就基本可以排除其他人同时向蓝蚁科技员工下手的可能性了。”陆墨很想说，这种事情又不真的是越多越好，多收买一个人，成本先不论，暴露的风险也多了一份。 “那你接下去还有什么计划？”林静问道。 “我现在可以确定技术部吴青峰是可靠的，这两天我让他帮我把服务器准备好，然后让陌森科技春节放三天假，黎平那边系统已经全部修复好了，我利用这三天把系统调试、数据同步和防火墙安装全部做掉，确保等放假一结束，随时可以上线。陌森这边的几个负责人，运营部、企划部和财务部门都问题不大，只要盯牢钱卓文，系统又牢不可破，那么我们重新上线的基础条件已经具备，不过这一仗怎么打，还得请您和胡总来定啊。至于抓鬼的事，给我一周时间，我估计他们很快就要现形了。” “好的，我一会就去跟胡总汇报。听说你把周锦荣支到伦敦去了？这大过年的，他还得飞到杭城来商量重新上线的计划，可够折腾的。” “哈哈哈，我这也是没办法嘛，鸡毛当令箭，不能鸡还在眼前，我就瞎指挥吧。”陆墨想想确实是，周锦荣为了配合他演戏，得来一次环球飞行。 “行，先这样。陆墨，注意安全！”林静说完，挂了电话。 嗯？陆墨有点没适应霸道美女主管的突然关心，御姐，你不要吓我啊。 第22章 鱼咬钩了 吴青峰像换了个人一样，一扫颓势，干劲十足，办事效率也很高。 第二天一早，大大小小十几箱服务器配件就送到了陌森科技，吴青峰带着几个手下，开始更换原来或有问题，或者配置偏低的组件。 阿贾耶·辛哈也在其中，虽然忙前忙后显得特别勤快，但陆墨看得出这小子的忐忑不安，他在努力表现，也在为自己的结局而担忧。 钱卓文也到机房来转了转，给忙碌的技术部加油，顺便签收了配件，安排付款。 陆墨不确定阿贾耶有没有把话带出去，但见钱卓文若无其事的样子，心想这货果然城府极深。 打窝时间够长了，陆墨决定下钩。 “钱总，等你有空时不妨来找我一下，有点事找你聊聊。”陆墨等钱卓文签完字准备离开时突然说道，声音有点大，且不太友善，让在场的技术部同事都停了手里的活，诧异的看着。 “好啊，陆先生，你几时方便？” “一小时后，周先生办公室吧。我先跟吴主管他们把服务器安装的事情安排妥当。”陆墨认真的看着钱卓文答道。 “okay，一小时后，我来找你。”钱卓文一脸镇定的说道，见不到一丝不悦或慌乱，然后就离开了机房。 …… 2023年1月19日，农历十二月二十八，上午10点30分。 “钱总，请坐，你要咖啡还是茶？我有上好的西湖龙井，有没有兴趣品鉴一下？”钱卓文如约准时到了周锦荣的总经理办公室，陆墨客客气气的招呼他坐下。实际上钱卓文的办公室就在隔壁，掐着点进来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态，亦或是习惯。 “不了，我喜欢咖啡，斋啡就好了。”钱卓文微笑着谢绝了陆墨的龙井茶。 “那还真是遗憾，这可是正宗的明前龙井，西湖景区几十棵老树上采的，茶艺大师手工炒制，虽不敢说价值连城，但是一年就那么几公斤，这一杯，差不多要一千多港币哦。钱总，你确定不尝尝味吗？”陆墨并不打算给他倒咖啡，当然这茶好是好，也没这么贵。 “陆先生，想不到你品位这么高，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请！”钱卓文拱手致谢，坐等陆墨泡茶。 其实泡个绿茶本来不怎么费劲，陆墨却就着周锦荣的功夫茶台，烧水、洗杯、入茶、加水，用玻璃杯泡了半杯绿茶，双手端着递给了钱卓文，说了声“请喝茶”。 “钱总，你给周先生做事，有多少年了？”陆墨泡茶完毕，像拉家常一样随口问道。 “哎，算起来，我给周先生做事已经快二十年了，那时候周先生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我主要帮他做外贸生意，从大陆批发货物，卖到美国、欧洲、非洲，前面几年我和周先生经常去你们浙省，跑小商品城，吃了不少苦。一转眼，都二十年了，人都快老了哦……”钱卓文似乎回忆起和周先生一起打拼的时光，有些唏嘘状。 钱卓文和周锦荣年纪相仿，但和温文尔雅，儒商范十足的周锦荣相比，更像是大了一轮。陆墨此时认真的观察着钱卓文，只见他白发染鬓，皱纹深密，面色枯黄，眼白明显带有青黄之色，眼神虽然沉稳，却难掩疲态。 陆墨有了一些猜测，于是问道：“钱总，你可别说老，以周先生和你今时今日的事业，可是正当壮年，大展宏图的好时候啊。不过我看你面色，是不是当年吃过的苦太多了，身体伤了元气，这几年染了恶疾啊？” “陆先生年纪轻轻，没想到还是个高人。实不相瞒，我前几年就确诊了糖尿病，肝脏也不是很好，虽然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也只能是勉强维持，苟延残喘喽……”钱卓文说着，竟有了些悲从中来的伤感。 “钱总言重了，在我看来这些只是小恙，现代医学这么昌明，只要不讳疾忌医，积极治疗，不敢说完全康复，断不会影响生活质量的。”陆墨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员工资料记载，钱卓文48岁，丧偶未续，现在算是个钻石王老五。他有慢性病，这一点肉眼可见，但他超过实际年龄的苍老气色，明显不完全是因为疾病，更不可能是因为体力劳动或者生活重压。陆墨知道，男人变质，变坏，快速变老，绝大部分是因为欲望，所以，钱卓文跟随周锦荣多年却晚节不保，大概率还是被下半身支配了上半身，而他面色上隐约可见的纵欲过度迹象，也侧证了他应该是“枯木逢春”了，而且这春意还挺“浓”。 无论古今中外，中年贪官出事情，一大半都是“枯木逢春”惹的，这些曾经仕途风顺，前途无可限量的官员，在年轻貌美的色诱面前纷纷下马，还真的是应了古人“食色性也”的话（食色性也原意并非字面意思，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查证）。 陆墨判断，钱卓文正是为了食色，尤其是色，才走向了人性的阴暗面，背叛了跟随二十年的老板。 而色欲的满足程度，往往取决于对方的欢心，和自身的健康，这两者都需要钱，甚至是很多很多钱来保障。 钱卓文跟随周锦荣做了二十年生意，也赚了很多钱，但毕竟只是个高级伙计，也没有富到亿万身家的地步。 其实他的变节，可能也有心里的不平衡的因素。周锦荣对他不小气，但相比于周锦荣强大的经济实力、上流社会地位，钱卓文毕竟只是个年近五十的“打工仔”，随着年纪越大，身体越差，人的心态难免发生变化。 如果没见过钱卓文，陆墨很难想象对方是怎么把一个二十年的老伙计拉下水。但见过了，陆墨有点为对手点赞，无论是看收买的难度，还是被收买的可能性，以及破坏陌森科技项目所能起到的作用，钱卓文都比吴青峰更适合。 又缺钱，又缺女人，甚至还有对老板的嫉妒和不甘，这不就是天然的内鬼么。 所以啊，周锦荣这个人什么都好，仁善，心软，念旧，遭此一劫也不是没因果的。 这些都是陆墨的分析和判断，钱卓文还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说，却被分析得明明白白。听陆墨说生活质量，只能自嘲道：“哪还有什么生活质量哦，成日一把把的吃药，隔三差五的还要去医院修理修理，要不是周先生挽留，我早就想退休回家等死去了。陆先生，人啊，还是得年轻，像你这样，初生牛犊，多好啊。” “既然这样，钱总，不如你先放个长假，好好休养调理一下？”陆墨等的就是类似的话，果断响应，一钩子甩过去。 “陆先生，不要开玩笑啊，公司刚刚遭遇重挫，正是用人之际，我怎么好临阵脱逃哦……”情急之下，钱卓文不虞有诈，赶紧表态，总不能真的让陆墨给扫地出门了。说是放长假，多长的假？ “我没有开玩笑，而且，这也是周先生的意思。钱总，身体更重要啊。”陆墨郑重的说道。 “冇可能嘅，周生都冇同我讲过……”钱卓文急了，直接回归粤语，意识到不妥，紧跟着说道：“陆先生，如果这是周先生的意思，我应该有资格听他亲口跟我讲，而不是由你传话。”说着，带着病态的脸上已经难掩怒气。 “钱总，是不是周先生的意思，回头你可以给周先生打电话确认。”陆墨看了看手表说道：“不过你恐怕得等几个小时，现在是伦敦时间凌晨三点多，你总不至于现在打电话去吵醒他吧？” “哼，陆先生，你还有别的事情吗？”钱卓文在社会上混了三四十年，还真是头回碰到这种事，一个乳臭未干的大陆仔，居然话没说几句，就想让他放长假？ 要知道在香港，放长假是有很多种意思的，当然，其中最常用的意思就是：“你被停职了”。 陆墨当然知道这个意思，但他继续假装好人：“哎哎哎，怎么你还生气了呢？你是不有什么误会啊？周先生真的是为你好，他知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段时间又非常辛苦，万一把你累垮了，再过段时间陌森的项目重新上线，谁来掌舵啊？” “啊？”钱卓文脑子不够用了，重新上线？我咋不知道啊。不对啊，你小子这节奏实在乱，你到底想干啥。他接着问道“陆先生，项目要重新上线了吗？” “当然，这个项目我们筹划这么久，虽然被对手打了个措手不及，难道就直接放弃吗？蓝蚁科技已经修复了系统，只等我们把服务器安装调试妥当，就可以同步数据，准备上线了。当然，这只是技术层面的准备，还有营销战略，那是周先生和股东们的事，我就管不了咯。” “这样啊，那你让我放长假，是真的放个假的意思？”钱卓文有点不信。 “不是我的意思，是周先生希望你好好休息，调养一阵子，等着你状态恢复，回来和大家一起反败为胜。” 钱卓文心想，呢个扑街，跟你聊天怎么那么累，虽然我知道你怀疑我了，但你这么聊天也很吓人啊。 “看来真是我误会陆先生了。这样也好，我也确实想休息几天，好好调理一下身体……”钱卓文说道。 “钱总，我还建议陌森科技从明天开始放假一周，你知道的，我们大陆有春节长假，蓝蚁科技到明天就基本上没什么人干活了，所以，除了老板们，咱们其实暂时没什么事可以做，不如大家都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具体行不行，你可以在跟周先生联系的时候，商量着安排，毕竟他是老板，我只是建议。” “也好。也好。陆先生的建议，我会向周先生请示。如果是这样，陆先生打算回大陆去过年吗？”钱卓文问道。 “不了，一来一去挺累的，我想在香港好好逛逛，这几天都没离开过这幢楼。不过服务器还有些系统安装调试的工作要做，我不太放心别的人，所以，这几天我还是会来公司做事的，就当值班吧，钱总可一定要记得帮我向周先生要加班工资哦，呵呵。” “这样啊，应该的，等开工了周先生一定会给您封一个大利是。”钱卓文已经恢复到平静、淡定的状态，很自然的回应陆墨的玩笑。 “那就好，钱总，我还有事，先这样吧。”陆墨起身，伸手邀请钱卓文握手，以示结束。 “好，陆先生你先忙。”钱卓文笑着伸手握了握，告辞而去。 转身后，钱卓文一张老脸收了笑意，眼神隐现凶狠。 …… 陆墨并不在意钱卓文转身后有什么动作，他的试探已经有了结果。 钱卓文一定已经收到了阿贾耶·辛哈传递出去的信息，知道陆墨已经在怀疑他，但他仍然假装不知道。陆墨借健康为由要放他长假，他急了，如果离开了陌森科技，他这个内鬼还有什么用？难道通过其他人传递信息？那不可能，自己地位不保，搞不好就是钞票不保啊。所以，放长假这个钩子，一下就把他钓出了水面。 陆墨拿起手机，给周锦荣发了一条微信：“大鱼上钩，老臣失节，给他放个长假吧，好戏即将上演。勿悲，人性使然，缘尽而已。” 几分钟后，周锦荣回消息：“知道了，谢谢。放手去做吧。” 第23章 幕后黑手露面 嗡嗡嗡……陆墨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看号码，笑了，随手接听道：“喂，钟伯，你好啊……” “喂，陆生啊，我啱啱见到你地公司嘅钱总，勿勿忙忙出门口，佢平时呢个时间系唔会出门嘅。”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年人的声音，讲的是粤语。 “我知道了，多谢你喔，钟伯。”陆墨挂断了电话。 钟伯是圣佐治大厦的监控室值班人，孤苦一人，以监控室为家，一天得有二十个小时以上就在值班室里看看监控，看看马经或者杂志度日。 陆墨到香港的第二天就开始有意接触，小恩小惠套上近乎后，给了一笔现金，请他帮忙盯一盯公司几个负责人，还给钟伯提供了几位负责人的照片。 结果，钟伯说唔晒了，糟老头子没别的特长，就认人很厉害，哪些人是这座大厦里上班的职员，是几楼、哪家公司的，记得门清。 想想也是，每天盯着监控，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甚至在监控里还有些出格的动作，钟伯是真的比别人知道的多得多，在钟伯看来，监控里的花花世界可比肥皂剧精彩。 所以啊，现代社会里，有时候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很有可能就知道你全部的生活信息，比如快递员、保安，甚至清洁工。 陆墨编了个理由，说自己是陌森科技股东派的监察员，公司最近出了内鬼，有几个怀疑对象，请钟伯看到他们非正常外出或者有什么反常，请一定及时告知。生活本就无聊的钟伯被激发了朝阳大妈的隐藏属性，这两天陌森科技几个负责人的进进出出基本上没有漏报，还有附赠：比如说看到吴青峰在电梯里狂燥的打电话，看样子是和人在吵架。 陆墨判断，钱卓文是憋不住了，应该是急着去找什么人商量对策。 钱卓文出门后没有打出租车，而是非常小心的乘地铁到了上环，出站后换了个入口再进站，然后坐上相反方向的地铁到金钟站下车，出地铁站钻进了海富中心的一幢办公楼。 实际上陆墨压根就没打算跟踪钱卓文，这又不是电视剧，可疑人物鬼鬼祟祟找个屋顶天台接头？随便找个茶餐厅陆墨都不好跟进去，他目前能收买钟伯这样的人做眼线，但能跟踪办事的特工，想都别想。 而且陆墨觉得其实没必要，知道钱卓文可疑，或者确定他是内鬼就够了，他去和什么人接头谈什么事，并不需要急着知道。 高端的猎人，最后会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 2023年1月19日，农历十二月二十八，上午11点45分。 金钟海富中心某办公室，三个中年男人围坐茶台，钱卓文赫然在列。 一个染着奶奶灰的香港男人，看上去不到50岁的样子，戴着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的成功商人打扮，正坐在主位张罗着功夫茶。 另一位就矬了些，肥头大耳，身材矮胖但显得十分壮实，梳着光亮的大背头，年龄看上去也差不多50岁上下，一脸倨傲，不屑的看着钱卓文。 奶奶灰泡好功夫茶，用公道杯给两位倒上，伸手示意请喝茶，然后问道：“钱先生，来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钱卓文抿了一口茶，倒也不急，淡定的说道：“杜先生，明天陌森科技就要放假了，我也打算回大陆祭祖，顺便放个假调理调理身体，我想知道，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能给我啊。” 被称为杜先生的奶奶灰，真名叫杜文海，听钱卓文一开口就催钱，面露不悦：“钱不会少你的，只是这个月恰好有些不方便，等月底吧。” “哦？之前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我倒也不是差你这笔钱过年，但是杜先生，做人呢首先是要守信，你说是不是。” “八嘎，你不要胡说，我们嘀，很守信用。”旁边肥头大耳的矮胖男人原来是个小日子，一开口就很不客气。 “桥本先生，守信用呢，就应该提前钱准备好，你知道我们中国人有个习惯，过年前是要收数的，拖到春节就很不愉快了。”钱卓文倒也不怵这小日子的态度，做生意各取所需，皇军已经被干死快80年了，你屌个毛线啊。 叫桥本的小日子显然脾气极臭，被钱卓文一句话呛着，眼睛一瞪就要开骂。杜文海一把拉住，劝道：“桥本先生，不要生气，让我们先听听钱先生这么急找我们，是真有事呢还是只要钱。” “既有事，也要钱，杜先生。”钱卓文茶也不喝了，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杜文海，至于肥头大耳的桥本，他还真不稀罕搭理。 桥本先生全名叫桥本重一，石银资本驻香港办事处负责人，虽然长得矮矮矬矬不太醒目，但本人却是个非常毒辣的风险投资人，在资本市场攻伐果断，不择手段，是个狠角色。 听到钱卓文说话已经极不客气，桥本重一拉都拉不住，直接怒喝道：“钱先生，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你们不是很清楚吗？”钱卓文不甘示弱，反问道。 杜文海一看要坏事，这么怼下去保不齐要翻脸，连忙劝道：“桥本先生，我们和钱先生是合作，既然是合作，大家都要愉快嘛，更何况这回能一举击败陌森科技，钱先生功不可没，请不要忘记，我们的计划，还非常需要钱先生的帮助。”说着，杜文海频频向桥本重一丢眼色，让他不要动怒。 桥本重一只是火气突然窜上来了，但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虽然他喜欢练武，但绝对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一介武夫。既然杜文海出言相劝，桥本重一借坡下驴，重重的说道：“钱先生，钱不是问题，我希望你的消息对得起我们付出的代价。” “对不对得起，你们自己判断吧，我来，是要告诉你们几件事：第一，陌森科技的软件系统快要修复好了；第二，香港的服务器也快要安装调试好了；第三，我刚刚得到的消息，陌森科技的外卖平台近期就要重新上线。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杜先生，钱呢？”钱卓文确实觉得杜文海和小日子有过河拆桥的意思，原本约定每个月初给付的报酬，已经拖了大半个月了还没见得影子，他以为，陌森科技被一夜打回解放前，对手可能有想要抛弃自己。实际上如果只是要透露消息，钱卓文打个电话就行了，但他亲自跑一趟，更多的是急着拿到这个月的钱，也想要看看杜文海到底什么态度。 不过这实际上是钱卓文多想了，作为埋藏在陌森科技里的长线内鬼，杜文海并没有打算放弃钱卓文，一方面，确实是资金调动上出了点问题，仓促间撵着陌森科技上线的有着数外卖平台，抢夺了一半的市场份额同时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当然，应该要给钱卓文的二十万港币对杜文海来讲并不是一个太大的数字，但人就是这样，一旦面临资金紧张，很多付款就会变得拖沓，不干脆，总是能晚一天是一天，更何况还在中国人的传统年关。 杜文海没想到因此引起了钱卓文的不满，他更想不到就这一点拖延或者疏忽，导致钱卓文自负自卑的内鬼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成为后来双方反目，以及陆墨有机可乘的契机，不过这是后话了。 杜文海听到钱卓文说的三个消息，颇为震惊，连忙问道：“陌森科技动作这么快吗？你知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计划？” “不知道，也无可奉告。陌森科技从大陆请来个年轻人，做事情非常犀利，也很有手段，短短三天时间他就收服了陌森科技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同时控制了技术部，还封锁了服务器机房。” 这话说得不假，陆墨并没有宣布服务器机房非请莫入，但一方面要给公司放假，二来他给机房装了全新的监控和密码锁，说是出于安全考虑，但所有的密码系统都在蓝蚁科技手里掌控，这算什么事？可不就是封锁么？！ 杜文海当然知道钱卓文这话里是带脾气的，于是不露声色的拉开旁边抽屉，拿出四卷用纸条封腰的千元大钞递给钱卓文，说道：“钱先生，你今天不来，我也会派人把钱给你送过去，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太忙了，实在走不开啊。” “哼，理解，理解。”钱卓文应着，心想要送钱也不是你送啊，你走不开，骗小孩呢。他伸手接过钞票揣进怀里，接着说道：“有新的消息，我会通知你的，我也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钱先生，我想你也收到消息，陌森科技已经怀疑你了，你最好考虑清楚，和我们精诚合作，不要玩花样。”桥本重一很不爽钱卓文的态度，出言威胁道，但话讲得很隐讳。 “桥本先生，我活到这个年纪，已经快知天命了，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陌森科技就算怀疑我，也拿不到我的证据，更何况，我和周锦荣二十年的兄弟，即便事情败露，他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所以，你不要以为可以威胁我。”钱卓文说着，转头看向杜文海说道：“杜先生，大家都是香港人，我们香港人讲究做人要开心，你们出钱，我出力，大家各取所需，如果我们合作不愉快，那就一拍两散。但是如果有人觉得可以借此对我不利，我想，你也不希望周锦荣知道，幕后的人原来是你，对不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杜文海当然知道钱卓文话里的意思已经很不客气，但老油条就是老油条，内心想捅刀，脸上带着笑，他用粤语说道：“哈哈哈，钱先生你唔好介意，我哋都系香港人，系朋友来嘅嘛，一直以来合作都好愉快。桥本先生系日本人，可能唔系几惯我哋香港人嘅文化，如果佢讲啲嘢令你唔开心，不如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代佢赔礼道歉喽，请。” 钱卓文也不多纠结，端起一口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后说道：“杜先先，今日系噉啦，有事联络，我走先。”说完起身拱手道了别，看都不看桥本重一，转身就走了。 把小日子给气得哟，吹胡子瞪眼的。 杜文海也起身，满脸带笑目送钱卓文离开，再坐下时，已经满脸杀气：“不知所谓，不知死活的东西。” 桥本重一见杜文海也起了杀意，不由一喜，问道：“杜先生，要不要……”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是干脆杀人灭口。 杜文海连连摇头，说道：“不要意气用事，他还有用。我们现在有更麻烦的人要对付。” “你是说那个叫陆墨的小子？” “是的。” “他有何难，不过是一个贪财好利的花花公子，我们不如这样……” 桥本重一说着压低声音，和杜文海密谋起来。 第24章 瞧不起谁呢 2023年1月20日，除夕前一天。 前一天晚上，陌森科技的员工就接到梁嘉仪的群发通知，次日只需上班半天，然后公司开始放假一周，曰“春节长假”，这在香港是非常少见的。 所以到中午时，各部门陆续收拾手尾，锁门锁窗锁抽屉，员工们相互道别，兴高采烈的回家带薪休假去了。 总经理周锦荣还在公司微信群里发了一个将近元的巨型红包，预祝大家春节快乐，大陆特色的春节年味扑面而来。 到下午时，整个68楼就只剩下陆墨一个人了。 梁嘉仪本来要留下来帮忙，陆墨婉拒了，一方面系统调试和防火墙安装，梁嘉仪也帮不了什么忙，更何况陆墨本来就计划悄悄的干活，打枪嘀不要。另一方面，陆墨感觉到，一旦公司放假，对手一定会有所行动，人多眼杂，猎物不好出现。 不，陆墨把自己想象成猎物，他一边工作，一边等着“猎人”上门。 下午三点，陌森科技的门铃响起，陆墨在机房，完全听不到。 没多久，陆墨的手机嗡嗡作响，有电话进来，陆墨看到是一个香港的手机号码，心想“果然来了”，随手就，挂了。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没这么容易放弃，接着打过来，陆墨滑了一下接听：“喂，哪位？” “陆先生，你好。我们是粤海网络科技的，有点事情，想要拜访您，您在办公室吗？” “粤海网络科技？没听说过，你们想推销啥的就不必了，我没兴趣，也没空。”陆墨其实已经知道对方是谁，粤海网络科技正是竞争对手的操盘公司，但他假装不知道，表示粤海没兴趣。而且，看来陌森科技整个楼层就剩下自己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啊，居然直接上门拜访了。 对方生怕陆墨又挂了电话，连忙说道：“陆先生，我不推销，只是带了点东西过来，相信你一定会有兴趣的。大白天的，陆先生不会是害怕见我吧？” “瞧不起谁呢，等着。”陆墨说完挂了电话，关上服务器机房的门，还特别推了推确认锁牢，便向陌森科技的电梯前厅走去。 透过玻璃大门，陆墨看见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身穿西装、风衣，手拎一个小号的公文箱等候在电梯厅。看见陆墨，还隔着玻璃门向陆墨挥了挥手，满脸堆笑。 陆墨一眼就认出这位，正是初抵香港时，在圣佐治大厦一楼窥视自己的那位，心想对方这人手也不富裕啊。 于是他打开门，也不说话，指指了电梯厅的监控，转头就向办公室走去。 一分钟后，主客落坐，陆墨一边熟练的泡茶，一边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鄙人姓陈，陈耀文，您可以叫我steven。” “陈先生，请喝茶，西湖龙井，希望合你口味。”陆墨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合的合的，鄙人也喜欢喝绿茶，尤其是西湖龙井，陆先生真是客气。”陈耀文回应道。 “几天不见，陈先生倒是越发精神了，这人果然是要靠衣装啊。”陆墨说道。 陈耀文故作惊讶状，问道：“陆先生什么时候见过我？” 你要装是吧？陆墨也不戳破，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力，但既然对方不想承认，那就权当认错了呗。反正你知，我知，聪明人说话不用太明白。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陈先生，陌森科技虽然放假了，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如我们，直接一点吧。” “哈哈哈，陆先生还真是爽快人。实不相瞒，我受公司委托，给陆先生带来一点心意，希望能有机会和陆先生合作合作。”陈耀文说着，打开手边的小公文箱，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排五捆，两排共十捆百元大钞，都是全新的人民币，足足一百万。 “嚯，这么大的心意啊，看来贵公司这合作诚意非常足啊。”陆墨微笑着说道，双眼盯着的人民币不放。 陈耀文把陆墨的表现看在眼里，不免有些鄙夷，嘴里还十分客气的说道：“可不是嘛，为了方便陆先生带回大陆使用，我们还特意准备的人民币。” “贵公司还真是大手笔，这让我很难没有兴趣合作啊，陈先生，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陆先生青年才俊，前途无量，这点小意思顶多是个开胃菜，如果你愿意，我们很想和陆先生交个朋友，一起发财好不好？” 陆墨突然收回视线，整个人靠向椅背，盯着陈耀文说道：“我这个人呢，胆子很小的，坦白说，这一百万，就已经吓到我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我很想知道，这点‘小意思’，贵公司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哦？陆先生，这里说话安全吗？” “当然安全，这可是陌森科技总经理周锦荣先生的办公室。” “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妨直说了。我们想要陌森科技外卖系统重新上线运营的详细计划。”陈耀文说道。 “哈哈哈，还真是要替周先生感到悲哀啊，我居然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准备接受竞争对手的贿赂，出卖他的商业机密，这可真是太刺激了。”陆墨冷笑道，一脸戏谑的看着陈耀文，接着说道：“陈先生，你想要陌森科技重新上线的详细计划，我只能告诉你，做不到。” “陆先生，你这是？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拒绝吗？”陈耀文说着，将小公文箱向陆墨的方向轻轻推进了几厘米。 “不不不，第一，我也不知道详细的上线计划，毕竟我只是个负责技术的软件工程师。第二，我觉得，相对于几亿港币的生意，这点小意思恐怕对不住详细计划啊，陈先生，你说是不是？” “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我误解了。当然，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陆先生能拿到详细的计划，我们可以出到这个数。”陈耀文伸出五个手指，朝陆墨挥了挥。 “我是个搞技术的，不太会做生意。如果我能拿到详细的计划，是要一只手，还是两只手，现在还不好说。饭呢，要一口一口的吃，如果你愿意用这点‘小意思’换我们技术上的改进方案，我倒是可以帮帮忙，比如说，让你们知道新的产品系统和核心卖点。” “哈哈哈，冇问题啊，陆先生，这个我完全可以作主，就算什么都拿不到，和陆先生交个朋友，也值回这点小意思了。” “行，你等一下。”陆墨说着，拿起电话，拨通了吴青峰的号码，电话嘟嘟的响了几声，传来“喂，边位啊？”的声音。 “吴主管，我是陆墨。麻烦你通知一下技术部负责软件系统的同事，今天晚上7点到公司开个小会，蓝蚁科技那边要给我们发新的产品框架介绍，我组织大家先学习一下。” “好的，陆先生，晚上7点，我们准时到。”吴青峰回答道。 陆墨挂了电话，并且看着手机屏幕确认已经挂断后，抬头看着陈耀文，说道：“okay，陈先生，我估计今天晚上10点以前，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陆先生，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要不要我给你留个e－mail，方便你晚上把产品框架发给我？” “如果由我亲自发邮件给你，恐怕这点‘小意思’就不够意思咯。陈先生，不要跟我说，陌森科技这边没有你们的人，如果这点东西都搞不好，我怎么敢跟你们合作呢？我这个人胆子很小的，抛头露面的事情做不来的。”陆墨严肃的说道，贪婪而又狡猾的样子不像有假。 陈耀文明显尴尬了，准备打个马虎掩饰过去，于是说道：“哈哈哈，陆先生真是明白人，鄙人佩服。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先告辞了。” “这点小意思，你要不要先带回去，等看看晚上的东西值不值，再决定给不给我啊？”陆墨说道，捧起小公文箱，假意要递给陈耀文，但双手像霸王龙一样，伸不直，还短。 “哈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信你的，陆先生，预祝合作愉快，再会。”陈耀文说着，跟陆墨握手道别，离开了陌森科技。 陆墨故意没有送行，直接拿过小公文箱里的钞票，一摞摞的检查真伪。陈耀文用余光看到他的表现，更加相信这是个“贪财”的小人。 实际上，陆墨初抵香港，在圣佐治大厦大厅里接过周锦荣准备的现金信封时，那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被陈耀文尽收眼底，而这个信息传递到杜文海、桥本重一这边后，陆墨已经变成了“贪财好利的花花公子”形象。 从接到陈耀文电话那时起，陆墨就决定演好一只“猎物”。 一开始暗示自己见过陈耀文，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被对方盯上了，但仍然在等着他们来找自己“谈合作”。 看到巨额现金后态度转变，欲拒还迎，讨价还价，陆墨精心的表演着贪财好利愿意出卖公司的小人形象，并且不同意直接给陈耀文发邮件，只愿意通过技术部泄露出去，陆墨表现出贪婪而又胆小的样子。 最后假意让陈耀文先把钱先拿走，但实际上根本没打算放手，以及急于检查钞票真伪的猴急模样，陆墨有绝对的自信，把陈耀文骗得死死的。 不得不说，陆墨的演技，拿个金像奖应该问题不大的。 想想下一步，就是要利用陈耀文把幕后的人一个个钓出来，并且把竞争对手带上歪路，陆墨内心，有了些许决战前的兴奋。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百万现金的照片，给黎平的微信发了过去，附言道：“有人出这个数，求购1号饵。” 第25章 产品升级计划 “1号饵”，正是为陌森科技的内鬼，预设的“产品升级计划”。 针对陌森科技的一期产品，为了增强重新上线的竞争力和亲和力，蓝蚁科技从系统到界面，从功能到互动体验都做了很多优化，比如说之前只有普通话语音输入，而这一次就加载了粤语、繁体输入法，将极大的方便粤语用户的使用。 同时，为了把对手带歪，甚至带上绝路，黎平和陆墨做了一套命名为“产品升级计划”的ppt。 方案里并没有涉及到技术细节，但把诸如界面优化、语言本地化、支付系统优化、地图与导航、评价与排名、刷脸支付、帐户余额宝（余额计息）、订单返利、打卡和点赞、达人探店、二级分销等几十项复杂无比，但无不体现用户体验优化和增加利诱的内容，真真假假的做到了升级计划里。 可以说，如果要实现全部的优化，抛开增加的成本不论，光是系统开发都得耗时半个月，这还是蓝蚁科技强大的技术团队，自带很多成熟的子系统模块，才能争取完成时间。 换一句说，这个“产品升级计划”真的做了，小日子已经上线的产品就会显得弱爆了，如果它那边不做相应的升级，就会形成二代打一代的级差。 而另一个竞争对手，大漂亮的产品已经上线在即，同样也会很尴尬：如果按原计划上线，出生就是落后，被打死打残是必然的；如果抓紧时间优化产品，毛估估需要半个月以上，技术团队不给力的话，起码推迟一个月。 所以，只要“产品升级计划”泄露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小日子一代产品保持运营，同时和大漂亮一起做产品优化，等升级完了同时上线，完成瓜分市场的计划。 这样的话，陌森科技预计会获得至少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差，因为：蓝蚁和陌森，压根就没打算把产品升级到第二代，而是挑选了一些最容易实现、直观改善更明显、客户体验更友好的功能，做了相对保守的优化，换句话说，最多只做到1.5版本，而不是2.0。 如果反败为胜，陌森科技拿回了50%以上的市场份额，那么按计划，蓝蚁科技将在30天内完成产品升级，并且直接跨越式迭代到3.0版本。 如果没有拿到这个份额？ 好吧，game over。直接考虑变现离场或者举手投降，还迭代个毛线。 蓝蚁和陌森将真正的战场预设在营销攻防线上，根本不是pk产品迭代，当然，这不影响做个漂亮而严谨的ppt，给竞争对手狠狠的挖个坑。 只要产品不上线，有黎平的防火墙和更严格的保密程序，1.5版本的产品会是绝密，连周锦荣都只知道计划，不知道实际内容。 当然，这不是不相信周锦荣，而是大老板没必要关心技术层面的细节，营销线上的生死搏杀，动辄几百万一天的现金哗哗的砸出去，产品是1.5还是2.0，真没那么重要。 说起来陆墨也是不厚道，用一个真真假假的产品升级计划去坑对手，还捎带着把钱给收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陆墨不收钱，对手会信吗？ 哈哈哈，钱照收，坑照挖，陆墨闻着崭新人民币特殊的油墨香味，可开心了。 …… 是夜，“产品升级计划”的培训会简单而顺利，应“保密要求”，陆墨不允许技术部员工拍照，也不允许他们copy原文件，只允许他们记录“学习要点”，以便产品升级后尽快熟悉，做好数据维护工作。 看到阿贾耶·辛哈在很认真的做笔记，陆墨心想这个咖喱仔还真是吓坏了，工作表现得异常勤奋认真啊。就是不知道，等下要给他的任务，会不会把他吓得更惨。 培训会结束，员工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陆墨对阿贾耶·辛哈很随意的说道：“阿贾耶，你知不知道有哪些好吃的印度餐厅？我这两天有点想吃咖喱。” “陆先生，我知道的，有很多家，我给你推荐最好的两家，您可以去试试。” “行，到我办公室来，给我讲一讲他们有什么特色菜。”说完，陆墨离开小会议室，走向周锦荣的办公室，等阿贾耶·辛哈到来。 阿贾耶·辛哈很快就跟了过来，拿着手机正要介绍印度餐厅，陆墨却说道：“阿贾耶，唔晒啦，其实呢我唔钟意食印度菜嘅，我只系想话卑你知，今晚培训嘅啲嘢，如果有人问你要，你可以俾佢嘅。” “sir？are you sure？”阿贾耶·辛哈几乎秒懂陆墨的意思，但他还是惶恐的问道。 陆墨给他一个示意安心的眼神，点点头说道：“sure！唔晒惊，只要你听话，卑心机做嘢，我应承你嘅嘢都算数。醒目啲，唔好卑佢哋有吖怀疑。” “好嘅，我知道啦，陆先生，噉嘅话，我走先嘞，你早啲休息。”咖喱仔点着头哈着腰，退出了办公室。 陆墨并没有回酒店去休息，看看时间才9点不到，想着到香港都6天了，而明天就是除夕，自己都还没给家里打个电话呢。 这下要被骂死了。陆墨赶紧给自己的父亲拨通了电话，果然，陆父倒是没多说啥，陆母抢过电话给他一顿好骂，最后说既然不回去过年了，自己多注意点，吃好喝好休息好，有空的时候多出去转转，最好给家里带个香港女朋友回去云云…… 挂了电话，陆墨心情不错，搜罗了一下周锦荣的办公室，真遗憾，除了雪茄、红酒洋酒和各种茶，一点零食都没有。陆墨心想，你们香港人喝茶是真喝茶吗，一块点心都不备，哥饿啊。 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打开某团外卖，无服务。小日子的平台陆墨压根就没安装，虽然从竞品的角度他需要研究，但竞品ppt和网络数据查询就够了呀，何必给丫下载安装+1，日活+1，滚，死去吧。 陆墨决定下楼，找个便利店买几桶红烧牛肉泡面，有日子没吃了，怪想那味的。等出门右转，陆墨看着华灯正艳的街头，满眼的奢侈品品牌店，顾客不多，却都在开门迎客，并没有打烊的样子。 香港中环寸土寸金，最近的两家7-11都在地铁站里，虽然也有泡面但品种少，还死贵。陆墨早就将这方圆数里的地方摸了个遍，他知道有个不知名的便利店缩在一个背街小巷里，老板是原住民，用自家铺面开了个小超市，落地十几平米，却有两层楼，各种商品塞得满满当当，拎个购物篮转身都费劲。 但他家东西多，价格平，关键是有很多大陆产品，光辣椒油、辣椒酱就有十多种。陆墨本来就打算买几包泡面的，想着这两天基本上就要在办公室里干活了，三挑两拣的越拿越多，临走还挑了两瓶五粮液和两盒茶叶，倒不是给自己的，一会给圣佐治大厦监控室的钟伯带去，算是提前拜年了。 …… 这边陆墨烧了开水泡起了红烧牛肉面，金钟海富中心某办公室里，粤海网络科技的背后老板杜文海，正和石银资本香港办事处负责人桥本重一，以及下午刚给陆墨送过“小意思”的陈耀文，挤在电脑显示器前研究刚收到的邮件。 邮件是阿贾耶·辛哈发的，发件人却是远在美国的一个邮箱地址，显然是用了代理服务器。邮件内容正是经过阿贾耶·辛哈整理过的陌森科技外卖平台“产品升级计划”纲要。 当看到界面优化、语言本地化、支付系统优化等几十项产品升级目标和简单的升级方案后，杜文海和桥本重一、陈耀文面色越来越凝重。 如果这份“产品升级计划”是真的，而且蓝蚁科技已经在做系统的话，粤海网络科技有大麻烦了，包括通过石银资本层层控股的另一家子公司，大漂亮的easyfind technology也将不得不推迟上线计划。 “桥本先生，以你的判断，这份‘产品升级计划’是真的吗？” “杜桑，我嘀，估计这份计划是真的。陌森科技被我们打得关闭服务器暂停运营，如果他想重新上线争夺市场，势必要有所动作。以我的经验，产品升级是必然的，否则怎么和我们已经上线的有着数，还有即将上线的easyfind一争天下？”桥本重一作为资深的互联网产品风险投资人，其目光和判断力远比杜文海要强得多。 而且，陌森科技外卖平台上市才一周就遭遇灭顶之灾，市场份额一夜之间被瓜分殆尽，如果要谋划重新上线，产品升级是必然措施，也在情理之中。 从陆墨收钱然后给技术部做产品升级计划培训，到阿贾耶·辛哈先手抄再整理，并且和以前一样通过美国的代理服务器发送邮件，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疑点，这么一份如此“详尽”的产品升级计划，也不可能是一时兴起能做出来的。 而且从时间线上看，12月22日，陌森科技因为商家和骑手提现问题被迫关闭服务器暂停运营，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如果陌森科技动作够快，产品升级的工作恐怕已经都快完成了。 更何况，陌森科技的合作伙伴，技术服务商是大陆实力最强的蓝蚁科技，这些升级的模块，很大一部分本来就是比较成熟的产品，只需要在陌森科技的平台上加载子模块，做数据接口就够了。 “并且，从这份产品升级计划纲要来看，陌森科技新的平台系统确实更加有亲和力与竞争力，还增加了很多会让用户更加依赖和活跃的新思路，客观的讲，这些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思路，也正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桥本重一稍加思索，很认真的补充道。 “所以，桥本先生，你是赞同我们赶紧对已经上线的有着数平台，还有即将上线的easyfind，进行产品升级？” “嗨衣！不仅要升级，动作还要快。”桥本重一顿首说道。 “那么，我们有没有必要，花一点代价，让那个陆墨，帮我们再做点非常友好的配合？”杜文海阴恻恻的问道。 “先等等，虽然我们可以肯定这是个贪婪的家伙，但是，不要着急，我们好好嘀，谋划一下。如果要用他，那也要考虑好需要什么，愿意给出什么代价。”桥本重一说道，颇有一点深谋远虑的样子。 圣佐治大厦68楼，正在吃泡面的陆墨突然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第26章 拜年大礼包 2023年1月20日，除夕前夜。 香港金钟，海富中心。杜文海、桥本重一、陈耀文的谋划还在继续。 香港中环，圣佐治大厦。陆墨吃完面，一头扎进服务器机房忙碌了起来。 浙省杭城，蓝蚁科技，第1组办公区灯火通明。 在黎平的带领下，陌森科技外卖平台的系统修复与优化已经到了最后的测试与数据同步阶段。 等今天晚上完成全部安装与数据同步，两岸三地的服务器同时启动防火墙，技术层面就已经是固若金汤了。如果没有胡永铭或者黎平的密钥授权，任何人想改动一个代码都几乎没有可能。 蓝蚁科技总经理办公室，胡永铭、林静、鲍凯文，以及刚刚从伦敦飞来倒完时差还有点困意的周锦荣，正在商议重启计划。 林静正在介绍技术层面和陆墨工作的进展，她说道：“不出意外的话，1.5代的系统今天晚上可以完成全部的准备工作，明天就可以上线运营，如果要升级到2.0，保守估计还需要15天左右。蓝蚁科技这边，由于把系统修复和升级的工作转移给了第1组，有黎平在，技术层面没有问题，也没有泄密的可能，黎平做了一个封闭的小型局域网来做开发，如果他不允许，一个字节都漏不出去。” “哎，当初就应该把项目给1组做，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了。”鲍凯文说道，但一想2组也是林静的手下，赶紧收声。 “香港那边，陆墨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工作，基本锁定了最大的内鬼，并且启动了反制计划。今天晚上，我们的对手应该已经咬了1号诱饵，如果他们不想坐以待毙，明天就得忙着做产品升级了。不过陆墨提醒我说，对手隐藏很深，做这么大的局，目标可能并不简单，他会继续调查下去，直到挖出幕后黑手的真实目的。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不简单，我以前都小瞧他了。”林静感叹道。 说到内鬼，周锦荣更是唏嘘，跟随自己打拼二十年的老伙计背叛了公司，这种结果是非常伤人的。他怅然若失的说道：“我都奇怪他是怎么想的，我怀疑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我的副总，二十多年的兄弟出卖了我，实在不敢相信。” “eason，你也不要难过，陆墨说，能证实是钱卓文，他反而轻松了。陌森科技可能还有个别人不干净，但不足以再给公司带来严重的损失。目前他已经把技术部门控制住了，要从这方面突破，除非拿下他自己。”林静说道，然后想起黎平给他发的聊天记录，于是补充道：“竞争对手派人送了一百万现金给他，崭新的人民币，他放你办公室了。”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没想到啊，他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反倒能视钱财如粪土。”周锦荣感叹。 林静想到陆墨接受香港任务时提的条件，突然笑了，说道：“这小子，所图也不小啊，他临行前跟我提的条件之一，就是不管给他什么任务，如果他干成了，他希望有一笔合理的奖金。这一百万现金，是他没看上啊。不过，我觉得他也摆明了态度，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胡永铭听完也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有功者当奖，有过者必罚，我们做企业的应该奖惩分明。我想，顶肺计划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大家商量商量，这一仗，怎么打，什么时候打。” “港澳地区春节氛围没有大陆这么浓厚，放假时间也比较短，如果技术层面没有问题，我建议，就在新年第一天开战。我们借正月初一拜年的机会，大发利是，先把用户吸引回来。”周锦荣心存复仇之念，也不管过不过年了，杀气腾腾的说道：“一连七天，每天发一千万，砸在港澳这个小的地方，这七天能把竞争对手砸成零订单。” “哈哈哈，eason，伦敦的金主爸爸给的预算看来很充足啊。”林静笑道，不过她也赞同周锦荣的计划，互联网产品的血拼，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 “那还不是胡老邪一句话的事。”周锦荣笑着回应。 “我一开始就说过，港澳市场对别人是生意，对我们是根基，别人想来赚钱的，我们却要寸土必争，所以，这一次不要再给对手任何机会。我赞同eason的方案，大年初一开战，以吸引用户回归为主，抢订单为辅。cavin，如果预算不设上限，根据你的测算，拿回50%的市场份额需要几天时间、多少补贴？” 鲍凯文显然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纸头，上面是反攻计划的数据预测表，他再看了看关键数据，说道：“根据我们的数据模型做的跑量分析，按照用户回归大礼包加新春订单补贴礼包组合拳的方式，我们拿回50%的市场份额，只需要15天时间，以及3.5亿港币。” “这么快？这么少？”周锦荣问道，他的估算要比这个慢得多，多得多。 “是的，而且，这还是理论数据，如果竞争对手没有及时做相应的补贴反制，我们抢到的市场份额会更大，花的钱会更少。”鲍凯文答道。 “咦，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在设计‘1号诱饵’时，陆墨建议我们抛出2.0版本作为诱饵，实际上却只上线1.5版本了。”林静突然打断，说了另一件事。 “为什么？我也奇怪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上2.0版本？”周锦荣前面就想问来着，这下正好接上。 胡永铭眼神一亮，说道：“示敌以弱，诱敌冒进。如果我们直接上2.0，竞争对手要推出同一代产品估计至少需要15天以上，这个时间会让对手等不及，掉头来推出补贴政策反制我们，跟我们比烧钱，虽然代价会不小，但总比坐以待毙强。但是，我们只是推出1.5版本和补贴政策，我们的对手可能会觉得，只要坚持十几天时间就可以拿2.0版本来反击，杀伤力更强，而花的钱可就少很多。再加上正好是春节时间，竞争对手的技术开发团队估计也受影响，为了加快产品升级速度，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直接去购买比较成熟的子产品模块。而等他们上线2.0产品，我们可以先于他们上2.0版本，一下子打掉这一点点代差，给他们第二次挫败，让市场更加丧失对他们的信心。这时候我们基本上已经稳住50%以上的份额，那么反击计划的第三阶段就可以顺利启动，等到3.0版本全部更新完毕，竞争对手基本上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只是计划，但听起来非常可靠。这真的是陆墨这小子构思的吗？”周锦荣问道。 “他没说这么多，只建议说我们上1.5版本就够了。这是胡总的推测，或者是陆墨与胡总的计划不谋而合。”林静也有些不确定，她也觉得有点厉害的样子。 “实话实说，我怀疑陆墨的想法确实和我的计划有些不谋而合，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只上线1.5版本。本来是想和大家商议确定，现在看来，大家都觉得可行吗？” “总体思路可行，执行中根据数据变化调整就好了。”鲍凯文是市场营销老炮，结合他的市场测算数据，他也赞同产品迭代和争夺份额的三步走计划。 “我也同意。鲍总监，资金方面，给你8亿港币预算，3个月内，把两个竞争对手轰成渣渣，能不能做到？”周锦荣问道。 “当然能，完全没问题，应该也用不了那么多。我明天就动身去香港，跟陆墨汇合，后天一早启动拜年大礼包计划。”鲍凯文说道，预算充足，策略到位，此战必胜啊。 “我明天跟你一起飞香港……”周锦荣说道，但他话没说完就被胡永铭打断了。 “你还是留在杭城过年吧，几个大股东这几天都在国内，我组个局，把顶肺计划做个详细的汇报，12月底出事情到现在，我们还没跟股东们好好沟通过，虽然大家心齐志同，但多沟通汇报会使合作更加愉快嘛。”胡永铭说出了他的安排。 “好，我听你的，你是大佬你说了算，明天晚上我去你家吃饭，不然我可就大过年的孤家寡人了。” “哈哈哈，周大老板去哪个场子不是莺燕成群的，还怕孤家寡人？不过明天你还是来我家吧，别乱跑，万一被莺莺燕燕耽误后天的事情。林静，你也来吧，再叫一下黎平一家，人多热闹。”胡永铭调侃着周锦荣，顺便把团年饭给安排了。 “okay，我明天下午过去。鲍总监，我先打电话安排一下陌森科技的部门负责人，等会再弄一个临时任命签好字给你带着。你到香港后，他们听你指挥，如果只是配合工作，他们应该没问题。”周锦荣说着，起身走去旁边打电话了。 胡永铭若有所思，想了片刻，对鲍凯文说道：“cavin，陆墨这小子是个人才，他这次去香港的表现很让我惊叹。你到香港后找他聊一聊，如果有可能，多给他一点担子挑挑，我想看看这小子还有多少能耐。” “好的。”鲍凯文答应着，顺便问林静：“林静，那小子是你的兵，有没有什么要特别交待的？” “没有，你们都注意安全，相互多照应就好了。”林静没有多话，心里在想那小子，怎么就一下子这么厉害了呢…… …… 蓝蚁科技这边，会议已经接近尾声。 陌森科技服务器机房里，陆墨披着薄毛毯，守着系统后台监视器，查看数据同步和测试的进度。为了保证服务器散热，机房里的空调温度开得极低，温度设定low，风力设定hi，把陆墨青鼻涕都吹出来了。 第27章 送财童子 海富中心，杜文海、桥本重一、陈耀文的谋划却陷入了僵局。 争论的焦点在于，如何应对陌森科技的产品升级计划。 他们其实对陌森科技有没有做产品升级、“产品升级计划”的真伪已经讨论得没有争议，一致都给了肯定答案，但对于后续怎么应对，三个人发生了分歧。 其实粤港网络科技通过内线剽窃、抄袭陌森而做的有着数平台，本身就是个1.0版本的初级入市产品，后续肯定要不断的升级迭代、完善功能，只是什么时候做，怎么做倒还真没有很清晰的想法。 陌森的“产品升级计划”倒是给了他们很好的思路，这不正是他们花代价养内鬼，想要得到的东西之一么？ 现在的麻烦就在于，陌森科技比他们预想的动作快，不仅卷土重来，而且产品还升级了。 桥本重一判断，陌森科技这边最多再有7到10天，就会上线2.0版本，到时候不仅粤港网络科技已经拿到的市场份额会受到巨大的冲击，大漂亮的easyfind也需要推迟上线计划，那么原来准备好的瓜分市场方案直接就得流产。 所以，桥本重一的建议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产品升级，直接找有成熟产品的公司购买子模块，嵌入到有着数和easyfind两个平台里，尽快完成产品迭代，同时上线夹击陌森科技。 杜文海和陈耀文觉得，买别人的子模块，太不安全了，这种事情在互联网公司非常多见，不是数据被盗或者泄露，就是发生违约事件，被销售方拿捏着或者要胁着，直到付出很大的代价，有的公司甚至直接被干到崩盘，辛辛苦苦做的数据库归了销售子模块的公司，被捆绑着二次销售牟利。 这里面不止是钱和合同的事情，在野蛮生长的互联网世界，行业乱象无处不在。 行业里倒是有一个口碑很好的公司，叫蓝蚁科技，就问你敢不敢要？ 桥本重一说你俩说的有道理，但如果自己都玩不下去了，要安全性有毛用？生存还是可能被干一下，这是选择题吗？ 杜文海说我tm干这个事又不止是为了赚钱，于是桥本重一就开骂了，你tm一把年纪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咱们之间首先是生意伙伴，然后才能有顺带手的帮你了结私人恩怨好不好。 没错，杜文海处心积虑花费巨大的代价来做这个局，并且引入石银资本这个资本巨鳄，明面上是为了生意，为了赚钱以及赚大钱，但隐藏的原因却是一场超过20年历史的私人恩怨。 其实一开始桥本重一是不知道的，等知道这个事已经几千万港币砸下去了，懊恼归懊恼，上了贼船那必须得好好把舵掌下去。 从生意的角度来讲，桥本重一当然知道当下首先是严防死守，确保资本的利益，无论是进，还是退，回报率和止损是凌驾一切的生意法则。 杜文海心里已经在骂娘了，小本子你知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回头小鸡鸡被别人捏住了，你还怎么跟陌森科技玩极限搏杀？打得正激烈呢那后勤线上给你来一句“得加钱”，死去吧你。 就这样，杜文海和桥本重一越吵越凶，茶杯里的水都凉透了杜文海也不给换换。 陈耀文一开始当然是支持自己的老板杜文海的，后来一看这局面要坏，脑子一转计上心头，说道：“两位boss，息怒，息怒。我有个计划，你们看看能不能行？” 刚好杜文海和桥本重一也吵累了，嗓子也干了，一听有人出计，不约而同的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这是杜文海的话），“哟西，你嘀快快嘀讲”（这是桥本重一的话）。 这也没有不约而同啊。算了，约同的是态度。 陈耀文心说干尼娘能不能有点素质，嘴上还得客客气气说道：“我们不是有两个平台产品嘛，不如这样，已经上线的粤海网络科技有着数平台，用自己的团队抓紧完成产品升级迭代，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完成2.0版本；大漂亮那边的easyfind本来就是在做收尾工作，不如尽快跟据‘产品升级计划’的方案，尽可能多的购买成熟的子功能模块，仍然按计划上线，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如果easyfind真的被软件供应商拿捏，咱们随时可以把数据卖给粤海网络科技，让那些吸血鬼吸个空壳。” “哟西，这个方案非常好。”桥本重一觉得可行，easyfind本来就是陪太子读书的炮灰，这样做算是完美解决了他和杜文海的争议。 杜文海认真想了想，问道：“桥本君，如果按这个方案，easyfind多久可以上线？” “我嘀估计，7至8天，但是我们最好能拿到陌森科技重新上线的时间，如果能卡在他们上线前一两天杀出去，我们能做的升级就越多，还能再杀陌森科技一个措手不及。”桥本重一有丰富的互联网产品投资和收购经验，按他的估计，如果免去无足轻重的讨价还价，只需要6至7天，他就可以做到将easyfind七拼八凑成2.0版本。当然，这里面会有很多子模块的收购或者合作，还会有很多数据库合并或者调用的技术问题需要解决，这些在钞能力面前都不是问题。 所以，这么看来，陌森科技的“产品升级计划”来得太及时了，这一百万花得太值了。 如果，能再搞到陌森科技重新上线的时间计划？那就太完美了。 桥本重一转头问陈耀文：“陈桑，历史是多么惊人的巧合，又到了我们需要陌森科技上线时间计划，以及想办法拖延他们上线的时候了。这一次，很急，你嘀，有没有办法？” 陈耀文心想，你们小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单细胞了，脑子都不带着出门吗？这才多久又要故技重施，陌森科技又不是属鱼的。但他脑子还是转得快的，这不是又给赚钱的机会吗？ 陈耀文心念至此，回答道：“桥本先生，蓝蚁科技那边将项目交给了别的组执行，刘杰桑说现在保密等级很高，连开发环境都是小型局域网，他已经无能为力了。至于陌森科技这边，钱卓文已经被怀疑，虽然没被直接揪出来，但整个陌森放了长假，没有正当理由，他很难再搞到新的消息。技术部现在被掌控在陆墨手里，惟一的突破点暂时只有这个大陆仔。我试探过他，如果需要更多的帮助，他的开价可能会非常高。我跟您说过，这是个非常贪婪又十分胆小的无耻小人。” “如果物有所值，我想，杜先生和我的股东都是非常慷慨的人，包括我在内。”桥本重一当然知道陈耀文是什么意思，他说完转头看着杜文海。 杜文海想了想，没有直接答应给予慷慨的授权，反而说道：“你明天再试探试探，看看要得到这两样东西分别要什么代价，不要忘了我们又不是只有一颗棋子，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好的，杜先生。”陈耀文答应道。 “哟西，这样也好，就有劳陈桑辛苦辛苦啦。”桥本重一端起冰凉的茶，装模作样敬陈耀文，以表谢意。 干尼娘，凉了。心里这么想着，陈耀文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虚汗都冒出来了，脸上还得客气的回敬，说道：“桥本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 2023年1月21日，除夕。 内地绝大多数的企业已经放假，写字楼里十去九空。 香港澳门这些年春节的喜庆氛围越来越浓，但大多数企业，尤其是外资企业，除夕放假还没有成为惯例。 相对于香港人，这一天只是恰好周六，双休的企业干脆合并春节开始“过年”，单休甚至无休的打工仔们并无太大区别。 陈耀文在上午9点左右拨通了陆墨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过了半小时，陆墨打回来了，接通就听见一个没睡醒的声音问道：“哪位，刚刚是不是打我电话了？” 陈耀文心想，年轻人真爱玩，这都几点了才睡醒啊，嘴上客气的问候道：“陆先生早啊，我是陈耀文，steven chen，昨天在你公司，我们刚见过。” “啊哈，陈先生啊，想起来了，有事吗？” “陆先生，你是在酒店吗？有没有吃过早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吃早茶，顺便谈点小生意。”陈耀文知道陆墨很不好弄，一边客气的邀请饮茶，一边抛出小生意诱惑。 “哦，陈先生，又有生意要谈吗？你还真是个送财童子啊，我还在公司办公室呢，昨天就枕着你送我的小意思睡觉的，不敢走开啊，这么多……哈哈哈，让你见笑了，不如还是到办公室吧，我请你喝西湖龙井，方便的话帮我带一份肠粉上来，加双蛋。”陆墨随意的回答着，每一个字，每一丝语气都精心设计过，非常符合贪财胆小，甚至连一份肠粉都要蹭的猥琐形象。 “好的好的，陆先生，我看看，大概1小时左右到，一会见。” “行，那我得起来了，哎哟我去，怎么洒地上了，满地红啊，我先收拾一下，挂了。”陆墨说完挂了，他暗示陈耀文他“枕头”破了，红票票洒了一地。 扑街，什么玩意，陈耀文一边挂电话一边暗骂道，他好歹也是个香港中产阶层，着实被陆墨的“猥琐”恶心到了。 第28章 你怎么不喝水? 一小时后，圣佐治大厦，周锦荣办公室。 陈耀文坐到了陆墨的对面，递上了一盒肠粉。 陆墨接过去，打开外面的纸袋，再打开可降解餐盒，嘴里念叨：“哎哟，真是辛苦陈先生了，还真是肠粉啊……陈先生你坐，自己泡茶，我先吃两口。” 陈耀文被陆墨的没礼貌给雷到了，扑街啊大陆仔，你还要不要脸啊？你坐在这么高档的写字楼里，窗外是彰显品位与地位的维港，你有点与之匹配的档次好不好？你说要肠粉我就买肠粉，这包装是香港的环保标配，不是你们大陆的现金袋好不好？你让我给你带早餐又不是带早钞，昨天还亲手泡西湖龙井，现在你让我自己泡茶？ 昨天的小意思油墨味还在房间里没散呢，你这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啊。 死扑街，还自己泡茶，老子不喝。 事实证明，这种傲娇是没有意义的。一直以斯文人形象要求自己的陈耀文，跟不按套路出牌的陆墨傲了一个娇，结果就是，干瞪眼看着这货呼哧哈拉吃完了一份加双蛋的肠粉。 吃得嘴上油都直往下滴，斯文全无，辣眼睛。 死扑街，怎么不噎死你啊，老子好去放鞭炮。 好在吃完了还知道抹嘴。陆墨扯了两张纸巾，非常精细的擦了擦嘴，为什么说精细？一面脏了还整齐的叠起来，再擦，再叠，再擦，再叠……然后问道：“陈先生，你怎么不喝水？” 陈耀文崩溃，还我怎么不喝水，你倒了吗？ 维多利亚港那么多水，齁咸不要钱，你怎么不去喝啊，死扑街。 “哎呀呀，不好意思……等我烧水，我来泡茶，还是西湖龙井哈……”陆墨“手忙脚乱”，开始泡茶。 “不忙不忙，陆先生小心烫着……”陈耀文说道，心想算了，谈事要紧，不跟你计较，但还是忍不住又暗骂了一声：死扑街。 陆墨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演下去就会略显浮夸，于是手上张罗着清洗茶具，嘴上问道：“陈先生，你这一大早，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呢？” “哈哈哈，陆先生还真是快人快语，鄙人还真是有事相求啊。” “先生但讲无妨……”陆墨听着“鄙人”二字，条件反射的接了句仿古。 “呃，昨天，我们收到了‘产品升级计划’，虽然只是一份培训笔记，但依然受益匪浅啊，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可能学习到更多的精华呢？” “陈先生，其实大可不必，在专业人士面前，有了那份笔记，做出相应的产品只是时间问题，最多界面呈现美一点或者丑一点罢了。而且，想必你也知道市面上有很多科技公司，早就开发了同类型的子模块，只要肯花钱，大部分都买得到的。”陆墨知道对方所图并非产品升级计划的详细方案，无非是搂草打兔子最好能顺手多薅一点干货。 “但您也知道，市场瞬息万变，竞争又残酷激烈，对参与这场游戏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啊。” “所以，你们粤海，想要多一点时间？” “哈哈哈，陆先生是明白人。”陈耀文知道对方既然把话说到这了，有戏。这人呐，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难，做过了，后面就会越来越容易。何况像陆墨这种，见了钱眼睛都拔不开的，连挣扎都缺乏诚意，简直没节操。 “彼此彼此，就是不知道贵公司，想要哪方面的时间？”陆墨问道。 “我们想知道，陌森科技重新上线的准确时间。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想让这个时间越晚越好。” 陆墨暗道可惜了，他昨天晚上就已经接到林静的电话，知道了后续的工作安排，而且下午运营总监鲍凯文就会抵达香港，然后和陌森科技这边的主要负责人碰头安排明天上线的各种预案。时间不够玩的，不然又可以坑陈耀文一把。 不行，既然对方急着要知道重新上线的时间，就这一天的时间差，总能玩点什么的。 陈耀文见陆墨沉思不语，心中一惊，连忙问道：“陆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陈先生，我们是朋友对不对？能帮你的，我自然会帮你。但是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软件工程师，很多事情不仅我说了不算，甚至都未必知道。”陆墨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一般电视剧里，开价前都是这戏码。 陈耀文果然中计，接话道：“你既然被派到香港来独当一面，想必非常受贵公司器重，也一定会有办法帮到我们，如果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做的，你可以提。” “想想办法，也不是没有机会。不过，既然是朋友，你也不要坑我，在我帮你之前，能不能将贵公司的计划如实相告？我也好判断一下，如果我帮你们的话，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影响。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胆小，要是因为我们的合作会给我们公司带来很大的损失，那就算了，咱们合作不成，仁义在，交个朋友就够了。” “这……”陈耀文被难住了，还没弄到对方的干货之前，自己就要先抛点干货？这是投桃报李，还是抛砖引玉？ “陈先生要是信不过陆某，那就算了，来，喝茶。”陆墨知道对方需要时间下决心，于是提起水壶给陈耀文的杯子加了半杯开水，然后耷拉着眼皮不说话了。 陈耀文知道这是摆明了要他给干货，讲得好听是评估对陌森科技和蓝蚁科技的影响，实际上何尝不是想要拿到自保的筹码。他可以想象到，陆墨会拿着从他这里得到的粤海的计划，去邀功，或者交易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死扑街真的很狡猾，算计之精，绝不是光花钱就能拿下的。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儿狼，来吧，咱们玩一把极限拉扯。 “陆先生说哪里话，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呢。昨天晚上我们粤海网络科技的主要股东已经碰面，商议过如何应对陌森科技的产品升级计划。实不相瞒，陌森这一招，给我们的压力很大啊，主要是时间紧迫，我们要做到差不多水准的升级迭代，差不多要半个月，如果去市面上购买成熟的模块，最快也要七八天时间，所以我们很想你能在这方面，给到足够的帮助。” 陆墨听完，就知道陈耀文讲的算是真话，但并不完整，看来不给他秀一下肌肉，这老东西是不会彻底服自己。于是他眯着眼，盯着陈耀文说道：“七、八天时间？你们打算让有着数还是easyfind购买模块尽快升级上线？还是说一起上？” 其实陆墨这么说并不是诈陈耀文，粤海网络科技和easyfind technology幕后资金都指向石银资本并不难查到，easyfind如果只是抄作业老早就好上线了，一直拖延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对方技术力量不足，暂时撑不起两个平台同时上线；另一点就是让先发的有着数平台先把份额吃饱，再让easyfind上线假装竞争实则合作，以达到瓜分市场的目标。 技术力量不足是可以花钱解决的，而后者才是真正的战略目标。 内地常见的商业案例，尤其是温州人特别擅长的，就是一条街开两家竞品店，明面上竞争，实际上合作，老板是同一个人，像周伯通一样左右手互搏，把看热闹的人都圈进了怀里。 再高级的就是帝王将相玩平衡术，比如锦衣卫和东厂、东厂和西厂。 但是，当陆墨把明明猜得到但桌面上不好讲的事情，大大咧咧讲出来的时候，陈耀文还是被雷到了，大哥，这么明显吗？就算这么明显你这么直接问礼貌吗？ 陆墨这一招投石问路明显破了陈耀文的心防，他搞不清楚陆墨到底知道多少幕后的信息。所以，尽管陈耀文很不爽，但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们的计划是，easyfind购买模块尽快完成升级上线，并且最好卡在陌森科技之前，但这需要七八天时间，越长越好。而粤海网络科技这边则按照产品升级计划进行开发迭代，争取在30天以内完成做到2.0版本然后上线。” 这就和陆墨的推测吻合了，当然时间上陆墨会估算得更少，更快。而且陈耀文能这么交底，陆墨知道自己也差不多该“报价”了。 “陈先生，你喝一会茶，我需要去打个电话。”陆墨说完起身，拿着电话向服务器机房走去。他完全不担心陈耀文这时候敢在办公室乱动，有没有监控不说，办公室里除了那一百万现金，没啥值得动手的。但是偷钱，陈耀文傻吗？ 走进服务器机房，陆墨将防火门关上，拨通了林静的电话。 “喂，陆墨，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昨天不是通宵加班吗？你怎么不多睡会？”电话那边，林静问道，对陆墨的关心明显多了一些，也毫不掩饰。 “林主管，有急事，我长话短说。” “好，你讲。”林静能听出陆墨这边确实非常急，也不多问其他。 “刚刚粤港网络科技派人过来找我，想知道我们重新上线的时间计划，另外想看看我有没有办法拖延重新上线的时间。我套出了他们对‘1号饵’的应对计划，他们打算让easyfind尽快上线，但需要几天时间购买模块完成升级，然后卡在我们上线之前来狙击。同时粤海按照‘1号饵’做产品升级，争取在30天以内完成2.0版本然后上线围剿。目前可以肯定，‘1号饵’成功的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我想，对我们的方案做一些调整。” “你想怎么做？”林静问道。 “第一，拜年大礼包明天正常上线，预算金额可以减半，每个红包10到100港币随机发，取消订单补贴礼包。咱们只需要重新上线，把市场激活，让用户回归就够了。产品界面用老版本，同时发更新预告，这样可以迷惑对手，让他们以为我们急了，但产品升级还需要时间完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就会启动easyfind的升级动作，估计会不计代价的购买需要的txx模块，我只打算给他们五六天时间，就算是买成熟的子模块，也只会拼凑出一个草台班子的2.0版本，勉强上线很容易出bug。可以的话，我想请公司和有成熟模块的同行打声招呼，杀猪的机会来了，让同行不要手软，最好还能挖点坑，嘿嘿。” 林静心想，真损，我好喜欢。 第29章 你说了算吗? 圣佐治大厦，服务器机房，陆墨和林静的电话仍在继续。 陆墨停了停，接着说道：“第二，7天后，也就是大年初七，我们按原计划上线1.5版本，拜年大礼包和订单补贴礼包同时发，预算比例改为1比2或者1比3，目标就是抢订单，硬抢粤海有着数的市场份额。这样的话，对手会很麻烦，如果用粤海出补贴政策来对抗我们，无论输赢丢的本来就是它的份额，我们怎么做都划算。如果用easyfind来对抗，就会变成我们和easyfind一起抢粤海的份额，最差的结果也是三分天下。” “对手如果双线作战，资金压力一定很大，能做的反制措施就会束手束脚，所以反而会削弱任意一方的竞争力，看似合围，反而是给了我们机会。”林静分析道。 “没错，他们原计划就是让easyfind顶上来陪太子读书，最后卖给粤海实现后者一家独大，所以，他们最终会只有一个选择：尽快完成粤海有着数平台的升级，用2.0版本来截杀我们。但我们可以比他提前上2.0版本，那时候，我们不仅有了一半以上的市场份额，还有技术优势和客户基数，可以不断加载其他生活服务模块，用小步快跑向3.0版本前进，对手将毫无还手之力。”陆墨说道。 “很好，这样调整的话，整体计划并没有变，时间节点微调，但能把对手吃得死死的，甚至拖向深渊。陆墨，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和永铭总、锦荣总汇报你的想法，并且尽快给你消息。” “林主管，我不能久等，请你尽快沟通好，如果确定按我的计划来坑对手一把，那么麻烦你，给我微信发‘初一、初七’四个字，我有用。如果老板们不同意，或者有别的变化，就请直接给我电话。” “没问题，你去忙吧，等信。”林静挂了电话，马上给胡永铭、周锦荣打去。 陆墨也挂了电话，然后打开微信，把林静的微信名“岁月静好”改成“蓝蚁科技林静（大姐大）”，再仔细检查了一下上面几行对话，确定除了正常工作沟通外没有别的问题，便离开服务器机房，回到了周锦荣的海景办公室。 …… “陈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陆墨微笑着坐下，一边重新烧水，一边说道。 “没关系，陆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好消息带过来啊？”陈耀文也真是快要坐不住了，又不敢乱走，正憋得难受呢，也顾不上多客套几句，直接问道。 “我可以要到陌森科技计划上线的时间，这个不太难。但是如果要拖延上线时间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除非我想办法设置一些技术障碍，给你们争取多一点的时间。但是，你知道的，这样做我的风险很大，很大很大。” “明白，知道。陆先生担的风险，我们很愿意分担分担，您不妨直说分别要什么条件。” “冒昧的问一下，你说了算吗？”陆墨问道。 “数字不太大的话，我可以的。”陈耀文说道，他不觉得只是想办法拖延时间，陆墨会开出一个大几百万以上的天价，那就不是谈生意，而是抢钱了。 如果陆墨没有诚意，不合作也罢。再说了，真的要价太高，搞得自己没有操作空间了，也没必要跟傻子玩呀。 “哈哈哈，陈先生，你还真是会做生意。虽然说漫天叫价，坐地还钱，但是我这个人胆子很小的，数字太大了，我不怕吓着你，我怕吓着我自己啊。你都不知道，就昨天你拿来那点小意思，就害得我睡办公室了。” “陆先生真会开玩笑，只要我们精诚合作，一起赚大钱，到时候这点小意思，你是不会放在眼里的。”陈耀文心说，你叫价吧，我倒看看你胆有多小。 “行，借你吉言，一起赚大钱。我已经在问原计划是哪天上线，有可能拖延几天，我也不叫高价，拖一天‘十皮嘢’，只要人民币现金，低于这个数免谈，能给高我也不要，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陆墨故意用粤语说十万元，这里面也暗示双方既然讲数，就要讲规矩。 “爽快，成交。”陈耀文没想到陆墨叫了个地板价，这可比他心里预计的要低得多，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就算翻倍报销，公司那边也不会觉得有猫腻。 陆墨端起茶杯，朝陈耀文虚敬了一下，说道：“成交。” 话音未落，手机嗡嗡的震了两下，有微信进来，陆墨打开一看，是林静发来的“初一、初七”四个字。 陆墨用大拇指捏住手机的上半部，遮挡了一部分林静的名字，用当下流行的话说就是遮住了但没有完全遮住，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陈耀文，说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价格刚谈好，货就到了。” 陈耀文看完不禁心惊，失声问道：“也就是说，陌森科技原计划初一上线？岂不是明天？” “对，原计划应该就是明天，我能想办法拖到初七，具体怎么做你别管，现在开始算的话，你们还有7天时间。”陆墨“善意”的提醒道。 “那可真是要抓紧时间了，陆先生，非常感谢，我这就去办事，下午我给你送下午茶过来。” “好啊，来前打个电话。”陆墨抬腕看了看手表，估算了一下鲍凯文到达的时间，说道：“两点前来得及吗？我两点以后有客人。” “来得及，来得及。那我先走了，陆先生，留步。”陈耀文说完就急匆匆走了，除了取钱，他还得跟杜文海、桥本重一汇报一下情况，时间还真不宽裕。 陆墨起身目送了一下陈耀文，然后走到窗前，看着天蓝海靛的维港风光，心情无比舒畅。其实黑粤海的钱真不是他的目的，关键是怎么让小日子、大漂亮两家竞争对手按自己预设的思路跑起来，还不能跑偏。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忽悠陈耀文的全过程，感觉连细节上都没什么可疑之处，等下午陈耀文送钱过来再补上一句陌森科技大年初一的动作，那么整个局就完美的布下了。 真正的大戏就要开演，陆墨非常期待。不过现在还有事情要做，他拿起手机给鲍凯文发了一条微信：“鲍总，有急事不能来接你，已请陌森科技安排接机，我在公司等您。” 然后又给钱卓文、刘德明、吴青峰、江家豪、麦子琪群发微信：“下午三点，参加公司紧急会议，不可缺席。” 最后给梁嘉仪拨打电话，接通后告诉她，有空的话请安排公司车辆去接一下鲍凯文的飞机，然后一起参加三点钟的紧急会议。梁嘉仪这两天放假其实挺不自在的，感觉辜负了周锦荣的嘱托，听说要接机、要开会，欣然应允。 挂了电话，陆墨看到有多条微信未读，打开一看，刘德明、吴青峰、江家豪、麦子琪回消息了，内容都一样：收到。 钱卓文则回消息说：“实在抱歉，人在佛山祭祖，赶不及。” 弄完这些，陆墨靠在大班椅上，把手机握在手里闭目养神，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边陆墨睡得正香，外边陈耀文屁颠屁颠的赶到金钟海富中心，向杜文海和桥本重一汇报了跟陆墨碰面的全过程，连陆墨吃肠粉的丑态都没遗漏，当然也包括陆墨收到微信，给他看手机时瞟到了“蓝蚁、大姐大”的名称信息，最后说到，经过他的努力，终于用钞能力说服陆墨，帮他们拖延陌森科技升级后的产品上线时间，最后谈拢的价格是150万人民币，如果可以的话，要赶紧调现金给他送过去。 杜文海和桥本重一不虞有假，这样的计划和他们商量的应对方案更加吻合了，而且陆墨的“要价”并不高，150万，如果能争取到一周时间，一天还不到二十万，划算。于是三个人商量着分头去做事，杜文海负责召集粤海网络科技的技术部门，准备全力以赴奔向2.0版本。桥本重一调动资源，购买功能模块帮助easyfind尽快升级，并计划于1月26日，也就是大年初五正式上线狙击陌森科技。而陈耀文则负责跑腿，赶紧去取现金，然后给陆墨送过去。 这么一忙，一转眼就到了13点50分，陈耀文气喘吁吁的按响了陌森科技的门铃。没人应，这才想起陆墨说来前打电话，赶紧拨过去。陆墨这回倒是接得快，一听陈耀文说已经在门口了，说了句“来了”就挂了，听声音才睡醒。 片刻，陆墨歪着脖子走到前厅，给陈耀文开了门，嘴里还碎碎念：“不是让你来之前打电话吗，我刚刚坐椅子上睡着了，哎哟哟，这是落枕了，完了完了，脖子直不起来了。” 陈耀文见这架势，不宜久留啊，于是把手里的小公文箱递过去，说道：“陆先生，这里是八十，多出来的算我们的一点心意，按你们大陆的说法，这大过年的，就当给你拜年了。” 陈耀文说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死扑街，你才多大年纪，我给你拜年，这事闹的。 陆墨歪着脖子痛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一只手接过箱子，另一只手揉着后脖颈，哼哼唧唧的说道：“陈先生真是客气啊，我这也没什么好回礼的，哦，对了，我老大给我来电话了，说陌森那边同意推迟上线，不过原计划大年初一向港澳同胞拜年还是得做，具体是啥情况我也不知道，等着吧，明天就晓得了。” 陈耀文还想多问，陆墨歪着脖子像个僵尸一样站在门口，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只能拱手道：“行，知道了，那我走先了，陆先生，恭喜发财！” 陆墨歪着头，拱手回礼：“陈先生，恭喜发财！不送了哈。” 就这样，陈耀文送完钞票“拜了个年”，又屁颠屁颠赶回海富中心，杜文海还在给技术部开会，自己附耳过去小声的说了陌森科技要搞什么向港澳同胞拜年的动作，但具体是什么情况陆墨也不知道。 杜文海有点心烦，大陆仔你不厚道啊，拿了钱又挤出个闹心的消息，还不给详尽了，这tm是要让我过年都不安心啊。 但就这点事，都没办法跟桥本重一说，算了，初一再说吧，接着开会，学习“产品升级计划”，布置迭代任务。 …… 下午三点，圣佐治大厦，陌森科技小会议室。 陆墨终于等到了风度翩翩的鲍凯文，cavin哥拖着行李箱就直接进了会议室，后面还跟着梁嘉仪。 刘德明、吴青峰、江家豪、麦子琪也早就到了，之前大家都简单通了电话了解情况，得知公司的产品已经完成了升级，明天就要启动“反败为胜”计划，都显得有点兴奋。 陆墨等鲍凯文落坐，便身正体直、气宇轩昂的走到白板前面，拿起油性笔写下了潇洒飘逸的八个大字：“大年初一，顶肺行动”。 第30章 就这么豪横 “诸位，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蓝蚁科技的运营总监鲍凯文先生，大家可以叫他鲍总，或者mr. cavin。”陆墨比鲍凯文先到香港，和陌森科技的几位负责人也多有交道，责无旁贷当起了会议主持人。 尽管只是临时主持会议，陆墨内心却隐隐有些主持大局的冲动，这种控场的感觉陆墨从参加工作以来从来没体验过，却深感十分熟悉。 他接着介绍道：“鲍总监，这几位是陌森科技的几个主要部门的负责人，财务总监刘德明、技术部主管吴青峰、运营部主管江家豪、企划部主管麦子琪，还有周锦荣先生的特别助理梁嘉仪，您已经见过了。” 陆墨一一点名，几位负责人微笑着点头，向鲍凯文问好。 介绍完毕，陆墨开始了会议的开场白。 “六天前，我第一次见到诸位，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145个小时。当时我跟诸位说，我们有绝对的信心，反败为胜，也许当时大家觉得是一句空话。从去年12月22日，陌森科技外卖平台遭遇重大挫败起，蓝蚁科技作为重要的合作伙伴和主要责任人，迅速调动了非常庞大的资源，积极谋划和筹备，到今天为止，已经完成了全部的重新上线准备。相信大家看到我写的‘大年初一，顶肺行动’代表着什么意思，没错，明天，就是我们启动反败为胜市场动作的日子。” 说到此处，陆墨稍作停顿，不过他这次没有尴尬的鼓掌，而是伸手示意安静，控住了场面，接着说道：“鲍凯文总监在我们蓝蚁科技任职多年，有着非常丰富的互联网产品上市场运营经验，尤其擅长于开拓市场和激活用户，他是我们蓝蚁科技胡永铭总经理的左膀右臂和得力干将，和你们的老板周锦荣先生也是多年的朋友，我接到来自胡永铭先生和周锦荣先生联合发出的通知，他们任命鲍凯文总监为本次反击行动的临时总指挥，带领蓝蚁科技和陌森科技两家兄弟公司，同心协力，一雪前耻。下面，请鲍总监讲话。” 会议室里的几位负责人颇受陆墨的话语感染，主动伸出双手，啪啪啪的鼓掌表示欢迎。陆墨脸都快黑了，原来你们会啊？上次怎么不配合？！ 鲍凯文心说这个年轻的软件工程师是真不简单啊。先不说来香港几天时间就掌控了局面，还设计挖坑请对手入瓮，就这短短几句客套话，说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把自己捧得就很舒服。 再回想自己飞机刚落地林静就打来电话，通知说整个计划又做了更刺激的调整，虽然林静没有说原因，但鲍凯文估计始作俑者八成也是这小子。 鲍总监不由地高看了陆墨一眼，难怪胡永铭临出发前还特意嘱咐说跟陆墨好好聊聊，有必的话给他加加担子，胡老板挺看好这小子啊。 鲍凯文端正的坐在椅上子，等掌声停下来，声音轻缓的说道：“诸位陌森的同仁，相信你们也知道陌森科技和蓝蚁科技有着血浓于水的情谊，这次公司派我来香港与大家共事，不敢说带领，但愿与诸位齐心协力，共克时艰。我这里有一份周锦荣先生签署的临时任命，请大家传阅。” 说着，他从行李箱的夹层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后拿出一张红头文件，正是由周锦荣签字，任命鲍凯文为陌森科技代理副总经理，署理反击计划一切事务，令公司各部门通力协作的指令。 待各位负责人传阅完毕，文件回到梁嘉仪手里保存，鲍凯文接着说道：“诸位，由周锦荣先生、胡永铭先生精心谋划，众多股东倾力支持的顶肺计划，马上就要发动总攻了。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搞笑，却是决定陌森科技生死荣辱的复仇之战，也是攻略港澳市场的奠基之战。公司决定于明天上午7点，也就是2023年1月22日，大年初一的早晨，陌森科技外卖平台更名为‘靓团外卖’重新上线，向港澳同胞拜年。” 在座的负责人都是香港人，听到靓团外卖四个字皆眼前一亮，之前叫有着数虽然也蛮贴切，但作为以外卖平台为主形象的生活服务产品，靓团外卖就更形象了。 鲍凯文接着说道：“现在，距离重新上线已经不足16个小时，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时间非常紧张，我直接布置任务，大家分头行动。” 几位负责人闻言，立即端正坐姿，打开笔记本等待记录，作风很国企。 陆墨又尴尬了，我怎么没想到要带笔记本啊，ipad也没拿，笔记本电脑也没有，只能“硬记”了。嗯，硬记，我年轻，记忆力好，不服啊。于是也端正坐姿，瞪着大眼睛听鲍总监布置任务。 好吧，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鲍凯文倒没注意陆墨的小心思，而是先看着刘德明说道：“刘德明总监，这一次重新上线，线上线下的宣传、补贴、礼包等费用总预算是8.8亿港币，这是预算审批表，上面有周锦荣先生同意的签字，所有的资金并不是一次性到账，但是会根据投入计划提前汇入公司帐户。你的任务是确保资金正常使用，务必做到提前申请、提前到账、按时支付，及时汇总，但有一个要求：实际支出数据必须做到绝对保密。” 8.8亿港币，纵是经手过大几亿资金流动的刘德明总监也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是拜年啊，这是散财童子啊。但他还是老成稳重的答道：“冇问题。” 其他负责人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感觉公司这是疯了吗？不过仔细想想，现在的情况就是生死相搏，绝地反击，如果最后能把港澳市场彻底拿下，这个代价其实也还算合理。 “江家豪主管，你的任务，是发动运营部所有员工，包括合作过的bp团队，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大的代价，让他们联系到之前所有注册、签约过的商家，骑手、机构，就传递一个信息，陌森科技杀回来了，现在更名叫靓团外卖，明天早晨开始有大动作，请大家务必关注和支持。” “okay，我可以保证，就算message发到手软，电话打到爆，到明天早上7点前，全香港都会知道我哋返嚟喇。”江家豪答应道，收尾时习惯性的变成了粤语，鲍凯文也听懂了。 “很好。麦子琪主管，你负责联络香港和澳门的媒体朋友，尤其是比较亲民的电视、电台、新媒体，今天晚上8点，在文华东方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主要发布靓团外卖重新上线计划，8.8亿港币的预算，特别是针对商家、骑手和用户的补贴预算，还有就是敬请广大市民关注明天早上七点的平台更新。这是新闻通稿，以及答记者问的主要内容，超出答题范围的一律无可奉告。” “好的。新闻发布会由谁发言？”麦子琪问道，听鲍凯文的意思他不出席啊。 “新闻通稿由梁嘉仪代表周锦荣先生向媒体发布，答记者问由你负责，我不方便出席，我相信，你们可以搞掂的。” “okay，冇问题。”梁嘉仪和麦子琪齐声答道，有新闻通稿和答记者问作底，这点场面她们应付得来的。 “陆墨，吴青峰主管，你们的任务最重。蓝蚁科技那边今天晚上由黎平带队值班，明天早上5点前会完成老版本的更名和一小部分优化，6点前你们一定要完成数据同步和上线测试，7点整，准时推送。明天早上7点到9点，发出总额1000万港币的拜年红包共100万个，每个红包金额0.88至188.88港币不等，用户随机抽得，到时候会有瞬间大流量的可能，千万不要出问题。” 陆墨点点头，比了一个ok手势。 吴青峰若有所思的说了声okay，他倒不是担心技术层面出问题，而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玩法，100万个红包，1000万港币，香港澳门加起来也就820多万人，就算有些游客也会下载app参与其中抢走一些红包，那也差不多每10个港澳市民就有一个人会抢到一个红包，关键是，明天一天搞不好就有八、九十万实名用户回归，直接达到50%市场份额的水平啊。 另外几个负责人的表情就精彩了，刘德明目瞪口呆，江家豪嘴巴合不拢，麦子琪眼珠子被锁定，梁嘉仪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向陆墨求证。 之前讲预算8.8亿港币，大家还没有太受刺激，预算嘛，真真假假，也不会到自己口袋里。 但是100万个红包，1000万港币，全家出动抢个几十甚至几百港币，那是真真实实的现金，哦不，账户余额啊。能不能提现先不论，用来下单订个外卖它不也香吗？ 你以为这就完了？no。 鲍凯文暗自欣赏这套大手笔方案带给几位负责人的冲击，接着又说道：“接下来7天时间，每天100万个红包，在早、中、晚、夜宵高峰时段推送，每时段分配比例为10%、30%、40%、20%，你们要做几个技术处理，一是分区域按用户量分配，尽量雨露均沾；二是红包实送金额的控制，具体标准我们要及时监控数据，每天晚上10点钟分析确定第二天的推送规则。” 每天100万个？每天送1000万？这么豪横吗？ 几位负责人原地麻了，也不知该为身在这么豪横的公司而自豪，还是为这么败家的方案而扼腕，反正，挺麻的。 鲍凯文一副就这么豪横的自信，对陆墨和吴青峰叮嘱道：“明天开始蓝蚁科技那边能值班的人员会很少，陆墨，你这边顶不顶得住？有困难就说，我去公司协调，技术支持一定会到位。” “坚持到正月初七应该没问题，新版本上线的时候，这边人手会不够，需要蓝蚁那边多派点人手在线帮忙。” 其实陆墨对在座的几位负责人已经完成可靠性判断，他们与竞争对手仍有勾结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不过他还是多了个心眼，不露声色的透露了正月初七新版上线的信息。好在几个负责人都没有异常反应，希望是真没问题了，而不是还震惊于7天7000万的红包雨而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行，大家分头行动吧，有问题随时沟通。未来几天我们就在这里坐镇，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鲍凯文任务布置完毕，拽了个文以示结尾。 第31章 不眠之夜 夜幕降临，维多利亚港两岸星光熠熠，辉映碧波，照亮苍穹。 除夕之夜，全球十几亿华人，无论身在何方，无论贫富贵贱，都会在这个夜晚除旧迎新分享喜悦，他们或举杯，或欢歌，或团圆，或相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过年”。 除夕之夜，华人还有守岁的习惯，一般都要守到新春到来、迎过财神才会去休息。但也有很多人，唱歌跳舞，喝酒打牌，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守岁”到底，狂欢到天明。而在香港，除夕夜蒲会多了很多传统春节的元素和促销活动，深夜街头在此起彼伏的烟火、爆竹声中更加躁动和疯狂。 除夕之夜，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陌森科技的会议室，鲍凯文架起2台笔记本电脑、2部手机、1台ipad，并保持各种通讯工具的全程在线，期间不停的跟胡永铭、周锦荣、林静、黎平通电话、发微信甚至开电话会议，也不停的给刘德明、江家豪、麦子琪、梁嘉仪等陌森科技的部门负责人打电话、发消息，保持进度汇报、问题沟通和即时解决，是直做到了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中。 浙省，胡永铭家，胡永铭、周锦荣、林静三人吃完团年饭就转移到书房喝茶，虽然整体氛围轻松愉快，但大战前夜的紧张仍然在三个人不时紧咬的腮帮子上可见一二。 蓝蚁科技第1组办公区灯火通明，陆墨对反攻计划的临时修改，让十几名同事又迎来一个特殊的通宵加班，好在不管他们有多重的怨气，周锦荣摆在每个人桌子上的特大特厚的“恭喜发财”利是包，嗯，真好看。 香港中环，陌森科技的服务器机房临时增加了的三张办公桌，几台高配笔记本电脑已经全部在线，批量发送着模拟订单冲击服务器，服务器高速运行的吱吱声响个不停。陆墨和吴青峰，还叫上了咖喱仔和另外两名技术部软件工程师，各司其事忙个不停。 距离陌森科技800米的海富中心某办公单位，杜文海、桥本重一、陈耀文守着一台硕大的显示器，等着陌森科技新闻发布会的开始。他们下午就从媒体朋友那收到消息，今天晚上8点，陌森科技要搞个大事情，据说媒体朋友请了好几百人。 …… 晚上8点整，陌森科技的新闻发布会在文华东方酒店宴会厅准时召开，佑大的宴会厅在这个除夕之夜竟然记者云集，新媒体、自媒体的直播设备把主席台前摆得像墨西哥的仙人掌丛林，连深圳、珠海的媒体朋友们都赶过来捧场，真不是他们多敬业啊，实在是金主爸爸给的太多啊。 就这么说吧，各档次的媒体平时车马费多少，今天一律五倍，前提是你挤得进能容纳300多人的新闻发布会会场，当然，特邀的媒体朋友不在此列，他们有专属通道和媒体席位。 凭心而论，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并不精彩，梁嘉仪助理身着职业套装流利的背稿，表情严肃得像被曝了婚外情的明星派经纪人来辟谣。企划部负责人麦子琪答记者问环节从容得体，专业的微笑不输空姐，连拒绝敏感问题时说“唔好意思哦，呢个呢就无可奉告啦，多谢你哋”时都带着甜美的笑脸，让你无法掀桌子，哦不，逼问太甚。 但在场的几百家媒体和杜文海、桥本重一、陈耀文都抓到了几个重要的关键词：陌森科技卷土重来、更名为靓团外卖、明天早上7点上线、预算8.8亿港币、明天先花1000万跟港澳同胞拜年、后面天天都有连嗨七天…… 好多媒体朋友赶紧打开应用市场搜索“靓团外卖”结果一无所获，再搜老版的陌森科技有着数也显示“因技术原因服务器已经关闭暂时无法提供服务”……好吧，看来只能等明天早上了，随手设个6点多的闹钟，请相信我不是为了抢红包，单纯就是敬业。 杜文海、桥本重一、陈耀文三个人，面面相觑，半天回不过神来…… 突然间一个杯子啪的砸在地上，桥本重一满脸横肉夹着滔天的怒气，恶狠狠的朝陈耀文吼道：“八嘎，陈桑，你嘀，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陈耀文被桥本重一摔杯子，以及又丑又凶的表情吓懵了，呆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道：“桥本……先生，解释，解释什么？” 杜文海一看要坏事，tmd，我几千块钱一只的建盏你说砸就砸，虽然不太贵但你懂不懂什么叫手工匠造艺术无价？每一只的花纹都独一无二好不好。赶紧伸手把离桥本重一比较近的紫砂壶给抄过来，劝道：“桥本先生，息怒，有些事情耀文跟我汇报过，你想听他解释什么？” 桥本重一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但满腔怒火实在是压不住。tmd我下午到晚上打了一百多个电话，想方设法给easyfind买功能模块，明知道那些贪婪的供应商在趁机杀猪，自己还得伸脖子赔笑脸说谢谢只要他们动作快一点，想想自己是真贱，打电话打得都出现幻听了，你告诉我说陌森科技明天就上线？八格牙鲁气得老子亚麻亚麻跌（不要不要的）。 桥本重一喘着粗气，呼吸了好一阵子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着后牙槽说道：“陈桑，中午你才用150万，让那个姓陆的骗子帮我们拖延时间，现在，你说说，钱嘀，花到哪里去了？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陈耀文心想原来是这个啊，吓死我了，老子还以为你知道我黑了70万呢。心神瞬间安定，蓄了点怒气回敬道：“桥本先生，我们是合作伙伴，亲密的、有共同利益的合作伙伴，不要遇到一点点事情就先怀疑自己人，你这样会没朋友的。陆墨确实答应帮我们，他说过会设置技术障碍让我们得到5、6天的时间来尽量升级easyfind，但他拖不了更久，并且，陌森科技的决策权掌握在周锦荣等股东手里，如果他们决定在市场推广层面搞点动作，他是阻止不了的。他还告诉我，陌森那边同意推迟上线，不过大年初一向港澳同胞拜年还是得做，具体是啥情况他也不知道。现在，你看，他并没有骗我们。” 杜文海赶紧证实道：“是的，这件事，下午耀文就跟我说过，我当时在开会，而你在忙着买easyfind升级要用的功能模块，今天晚上新闻发布会上的东西，姓陆的扑街仔也未必知道。耀文，你试试联系他，或者陌森科技那边的人，问问看明天上线的是什么东西？” 陈耀文应承道：“行，我打电话试试。”然后拿起电话给陆墨拨过去，响了两声，被挂了，再拨，are busy now……明显是不接电话。 陈耀文无语，小祖宗，你怎么可以这么关键的时候失联啊。他也是气得不行，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点开阿贾耶·辛哈的手机号码发了个短信：“想办法搞清楚靓团外卖是什么内容，尽快回信。” 发完短信，陈耀文气呼呼的喝茶，大家合作揾钱而已，又不低你一等，敢摔杯子，你外面埋伏着刀斧手吖金鱼佬？把老子惹急了用你给的钱，找人斩死你，死扑街，丢尼老姆…… 桥本重一余怒未消，又没办法继续发火质问，伸手去摸杯子想喝茶缓解一下。一摸，尴尬了，杯子被自己摔了，碎在地上起码30几块，手劲真大。再一摸，咦，怎么连紫砂壶也不见了？抬头一看，杜文海抱着呢……把“太君”气得哟，八嘎，不喝了。 杜文海瞧在眼里，心想算了，给你吧，手还没伸呢，陈耀文手机叮叮响了一下，短信来了，咖喱仔回了五个字：“新瓶装旧酒”。 “什么意思？”还是没喝到水的桥本重一看到这五个字，扬着个猪头好奇的问陈耀文，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刚才对他的态度是非常之恶劣。 “意思就是，换了个新瓶子，装的还是老酒水，明天上线的靓团外卖应该还是换了个名字的老版本。不对，阿贾耶·辛哈是个印度仔，应该没这么懂中国文化，这几个字是陆墨教的，他们在一起，那么此刻应该是在陌森科技的机房里。”陈耀文觉得自己真聪明，这逻辑推理，赶上柯南了。 “哟西，我嘀明白了。”桥本重一听明白了，伸手去抄杯子想喝水，又抄空了。 杜文海赶紧从茶海里找了个杯子，洗都没洗就给桥本重一倒上一杯茶，接着说道：“桥本先生，如此看来姓陆的不仅没有骗我们，也许还真的设置了技术障碍，让原计划明天上线的靓团外卖不得不推迟。看来，我们的钞票，起作用了。” “是不是起作用了，明天看看靓团外卖就知道了。如果他真的给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不管怎么样，明天easyfind要买下多多嘀功能模块，尽快完成升级，抢在他们之前上线。” “嗦得丝内。是不是真的，明天早上7点就知道了。重一君，喝茶，多咗。”杜文海给桥本重一喝空的杯子又续上了茶水，和煦的掺杂着日语说道，他知道这样能让桥本重一彻底平静下来，省得狗叫狗叫的还摔杯子。 …… 香港中环，陌森科技的服务器机房。 陆墨轻轻的拍了拍阿贾耶·辛哈的肩膀，以示对咖喱仔的信任和安抚。 刚刚他挂了陈耀文的电话，然后拉进黑名单让他无法再打进来，陆墨就知道，新闻发布会一定会刺激到陈耀文和他幕后的老板，也知道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内鬼打探消息。 他们有没有联系钱卓文，或者钱卓文怎么回复，不得而知。 陆墨比较欣慰的是，阿贾耶·辛哈在收到陈耀文短信的第一时间里就把手机给陆墨看了，这说明这个二五仔被彻底策反了。他但凡有一点点犹豫或者别的动作，陆墨就能连夜把他扔到警察局去，管你过不过年，吃不吃饺子的，再敢调皮，吃牢饭去吧。 陆墨稍微想想了，他要用最简单而又令人信服的方式，传递几个信息出去：他不方便或者不想直接联系，他知道阿贾耶·辛哈是内鬼，他们在合作，他教咖喱仔打的字，明天上线的靓团外卖其实就是老版本的外卖平台…… 于是，陈耀文就收到了“新瓶装旧酒”的信息，而他“缜密”的推理把陆墨的意思完全解读出来了，所以啊，跟聪明人玩游戏，才好玩，不是吗？ 第32章 恭喜发财 2023年1月22日，农历大年初一。 从昨天晚上8点开始，300多个媒体在5倍车马费的驱动之下，开始了港澳市场的信息轰炸，一开始舆论还是只围绕陌森科技卷土重来、靓团外卖、7点上线、8.8亿港币、先发1000万、连嗨七天等关键词，到后来就开始掺杂着花边新闻，到下半夜就变成花边新闻裹挟着关键词，让本来还比较喜庆但平淡的除夕夜八卦圈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首先出现的八卦就是梁嘉仪的身份，尽管她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但年轻女助理和帅气男老板的结合，再加上表情严肃的梁嘉仪和面带春风的麦子琪同台出现，尽管是人都看得出来，后者比前者年龄要大一截，而且气质形象也要差一些，但是一男二女的故事就很丰富且刺激。对媒体来讲，有没有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炒作需不需要。 然后，被八卦新闻引爆的舆论很快就转向了周锦荣和陌森科技，有“接近人士”爆料，周锦荣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本港商业精英，白手起家，资产数十亿云云……又说他创办外卖平台是借鉴大陆比较成熟的互联网生活服务平台，旨在为港澳市民提供便捷的生活服务和实实在在的优惠，所以一开始他给平台取名就叫“有着数”…… 再接着粤海网络科技的老底就被掀翻了，一家才成立2年不到的公司，用不可告人的手段抄袭、剽窃陌森科技的产品，派内鬼搞破坏导致陌森科技暂停运营，粤海的老板是个鳏居在家的老头，幕后老板其实是小日子…… 于是声援陌森科技、抵制汉奸、早上七点见的呼声越来越成为舆论的主流，要不是适逢除夕大街上纪律部队本来就严阵以待，被热心网友扒出来的粤海网络科技在铜锣湾的办公楼下都能出现游行抗议的队伍…… 看得出来，整个舆论的发展线路非常清晰，先是新闻发布会，然后八卦，然后商战和民族仇恨，最后是声援和关注。 有没有人暗中引导不得而知，反正舆论旋涡中的两位女主角非常淡定，都懒得去澄清花边新闻，几个小时不到她们就从主角变成了配角，再过几小时就会被彻底遗忘。 但粤海网络科技的前景就不那么乐观了，被扒出有日资背景，用阴暗手段坑本港优秀企业家的烙印一旦被打上，后面不知道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慢慢洗白。 当然，网友是健忘和逐利的，消除负面影响只是需要时间和代价，它的消亡速度和投入的代价成正比。 杜文海、桥本重一、陈耀文暂时还没能关注和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在谈完事情后就各回各家赶紧睡觉了，然后和几十万港澳市民一样，在凌晨6点多的闹钟声中醒来，打开手机，一遍遍的刷新着应用市场和本地新闻…… 凌晨6点，陌森科技的会议室。 鲍凯文、陆墨和五位陌森科技的部门负责人聚在一起，尽管每个人脸上都难掩倦意，但精神上的兴奋让他们脸色显得比往常更加红润。 说实话，陆墨对鲍凯文也有点佩服或者敬畏了，这位平常话不多的运营总监，在十几个小时里花了几百万元港币，成功的实现一箭三雕：让市场关注并期待靓团外卖，树立陌森科技和周锦荣的光辉形象，把粤海网络科技踩在脚下…… 尽管这种手段在锦衣卫也非常多见，但不使用暴力手段和充分发挥现代舆论力量，如此迅速而有力的达成目标，确实让陆墨耳目一新，且相当震撼。 顺便说一句，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脑子里有一些关于锦衣卫的想法和记忆，既然挥之不去，干脆顺其自然，就像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健、充满力量一样。也许，某些东西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反正目前为止也未见有什么伤害，懒得管了。 麦子琪以前负责品牌企划这个领域，没少和媒体打交道，但从昨天新闻发布会开始，到把粤海网络科技拉下马，踩脚下的玩法，尽管全程参与并且“经手”了很多具体工作，但还是被鲍凯文这一手翻云覆雨的谋划给惊到了，准确的说，是吓到了。 “鲍总监，这次真的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大开眼界了，我们以前也经历过一些舆论事件，但像昨天这样目标清晰、达成率如此之高的操作，还真是第一次经历，我太佩服你了。”麦子琪由衷的夸捧道。 鲍凯文谦虚但不无得意的说道：“只是基本操作，花钱都能办到的事情，你以后也可以的。这次风波过去后，陌森科技后续的舆论掌控和宣传推广，还得靠麦主管多费心。” “您客气了，子琪恐怕难担此重任呢，除非有您这样的大师当师傅，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让我拜您为师吧？”麦子琪倒不是谦虚，她真的觉得自己要好好跟鲍总监学习。 但这种话当众说出来，会议室里瞬间荡漾着暧昧的味道，陆墨等人闭口不言，准备吃瓜。 鲍凯文倒是不怯场，轻松应对：“麦主管客气了，可不敢说拜师收徒，大家共事，互相学习，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一定会帮你的。先不说这个，陆墨，服务器那边测试完了吗？” “okay了，根据极限测试，目前的服务器机组最大荷载10tb每秒，就算是100万人同时下载都没问题，靓团外卖可以随时上线。”陆墨回答道。 “拜年红包小程序呢？” “全部测试过了，可以投入使用，第一批红包7点整开抢，以后每10分钟推送一次，每次8.33万个，大小红包均分配置，这样可以照顾下载慢或者起得晚的用户。后面几天按您的方案，在四个外卖订单高峰时段分批推送，每时段分配比例为10%、30%、40%、20%。另外，系统设定，每个实名账号每天只能抢一次红包，最大188.88港币。理论上7天时间，运气最好的人可以抢到1322港币，平均值为700港币。”对于技术层面，陆墨应对自如，更何况有黎平团队做后盾，尽管时间很紧，但这些程序已经测试过很多遍，绝对不会出现技术问题。 “很好，子琪，你上内测系统再仔细检查一下app界面、跳转和几个公告、通知，6点40分之前必须完成并且确保准确无误。”就没人注意到他对麦子琪的称呼有了变化，也不知道他是想收徒呢，还是想收徒呢，反正不叫麦主管了。 “okay，我这就去。”麦子琪起身，陆墨推了一下旁边有点犯困的吴青峰，让他陪麦子琪一起去机房。 鲍凯文继续问财务总监：“刘德明总监，公司账户已经到账多少资金？支付系统测试过了吗？” “目前公司账户共有流动资金2.9527亿港币，肯定够用。支付系统已经请陆墨测试过，没有问题。银行方面也确认过，每日支付限额提高到了1亿港币，如果需要再提高，等银行上班了30分钟内可以解决。”刘德明回答道。 “很好。粮草充足，此仗必胜。江家豪主管，今天肯定会有很多人咨询平台什么时候上线，怎么激活账号，能不能派单接单等问题，你把人手分一分，少部分人留守公司，接听热线电话和回复后台咨询，够用就行。其他人派到线下去，做好沟通工作。另外，我要求你想方设法在香港、澳门建设尽可能多的骑手休息站，我不管你是自己弄，还是跟人合作，或者是跟商家沟通由商家提供，总之，正月初七那天，我要靓团外卖的骑手休息站标牌，挂满大街小巷。标识标牌的制作，你和子琪沟通。最后一点，对外统一口径，订单系统将在大年初七开放，这几天大家抢抢红包开开心心过年就好了。” “鲍总监，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不干脆今天就开放订单系统，做一单是一单嘛，都是从对手那边抢来的，送上门难道不要吗？”江家豪当然不清楚整个策略背后的坑人计划，所以不免有些奇怪为什么放着订单不要，光撒钱买个热闹。 “这个你不用管，我也不知道，周锦荣先生确定的方案，也许是技术原因，又或者单纯就是为了之前的失误补偿用户。”鲍凯文并不想多解释，担心泄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觉得不要急于做订单，厚积薄发才能势如破竹。 陆墨是知道内情的，他也知道江家豪基本可靠，鲍凯文说“也许是技术原因”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于是他又补充道：“江主管，如果这七天，你抢到几百块钱红包，我又告诉你只要不取出来，到初七之后下单叫外卖，可以100当200用，你说你会怎么做？” “那肯定是留着，到初七之后呼朋唤友，一起叫外卖吃个大餐喽。”江家豪想也没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不如到时候一起到公司来聚餐，就当庆功喽。”麦子琪提议道。 “哈哈哈，好啊好啊……”大家纷纷附和，这想法确实不错。 “言归正传，大家分头再检查确认一遍自己负责的工作，6点45分回到会议室，准备视频会议听周先生指示。” 于是众人分头去忙，大约半小时后，又先后回到会议室，而此时，超大的视频会议液晶屏幕上，分屏显示着5个小画面，画面一是胡永铭的办公室，蓝蚁和陌森的两位老板，以及林静围坐在摄像头前，神情严肃。画面二是陌森科技的会议室，鲍凯文带着梁嘉仪、刘德明、江家豪、麦子琪静候指令。画面三和四，分别是蓝蚁科技的1组办公区和陌森科技的服务器机房，黎平和陆墨分别带着技术团队，正在进行最后的设备检查、数据同步和上线准备，画面五是服务器访问量、下载量、注册和登陆、红包发出、金额统计等数字的图表化监视器。 咳咳咳，周锦荣清了清嗓子，对着屏幕说道：“诸位同事，朋友们，此时此刻我非常激动，也十分紧张。这一个月，对我来讲却像是有一年那么漫长。陌森科技出师不利，甚至被对手干到关闭服务器暂停运营，我们不仅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还丢了市场，也丢了脸面。但是我们没有放弃，更是在强大的盟友蓝蚁科技的支持下，迅速做好了反击计划。这一个月来，我们积极筹备，齐心协力，截止到5分钟前，我们完成了全部的准备工作并且反复检查确认无误。” 周锦荣激动得几乎哽咽，停了停，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卷土重来，现在，我们要东山再起。现在，我们要主动出击，现在，我们要把竞争对手狠狠的踩在脚下。我曾经说过，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还说过，港澳市场是我们未来发展的起点，也是成就伟大事业的根基。从现在起，我们会更加谨慎，同时，我们也有了更加强大的实力，从现在起，我们一起攻略市场，寸土必争，蹂躏对手，所向披靡。” 说到这里，周锦荣深吸一口气，在胡永铭肯定以及鼓励的目光中，沉稳有力的宣布道：“陌森科技重新上线，现在开始。” 说完，他郑重的按下了回车键。 当然，这是黎平非常贴心做的一个小程序：按下回车键，三台服务器同时启动防火墙，打开数据通道连接网络，随着服务器群吱吱吱的欢鸣，几秒钟后，叮的一声（实际上系统是没有这个效果的，黎平做的小程序特意配了一个动人的音效），靓团外卖，正式上线了。 尽管时钟显示此时才6点52分，但十几万台移动终端几乎在第一时间开始抢着访问，下载……监视器上，访问量、下载量、注册和登陆的数据开始断崖式增长，仅仅3分钟后，就达到了10多万人下载、注册、登陆，8万人同时在线浏览新版本的惊人数据，并且，还在不断攀升。 7点整，第一批红包推送出去，秒光。 …… 杜文海点开红包，手机跳转到一个像老虎机一样的界面，5个格子疯狂转动片刻，然后从第五个数字开始逐一停止，最后锁定为“188.88”，数字下方，跳出一个弹窗：“恭喜您杜先生，陌森科技给您拜年，恭喜发财！” 第33章 对手的反应 2023年1月22日，大年初一，上午9点。 陌森科技会议室、蓝蚁科技总经理办公室、第1组办公区同时响起欢呼声和掌声，在这个新春来临的日子，双方紧密合作，连续作战，在香港和澳门市场杀出一条金光大道，首战告捷。 视频会议的第5个小画面窗口，显示着一行行令人激动的数字：服务器访问量270万次、下载量178万次、注册和登陆均为169.88万个id、红包发出100万个、总发出金额1000万港币。 如果仔细看，图表上还有很多更细致的数据，比如本地id数为159.75万个，占94%，另外6%基本上是来港澳旅游的id，手机号基本上归属于内地。发出的100万个红包中，有2万个是188.88港币的最大红包，这是因为后台并没有采用绝对平均方案，而是提高了大奖的比例以制造话题。 另外，由于同时发出了红包礼金在正月初七后使用可以100抵200的公告，当日提现申请仅有200余万元，一方面有些账户红包太小懒得提现，另一方面应该是很多人选择攒到初七后再使用。 也就是说，发出去的1000万港币，有接近80%并不需要现在支付，而是可以躺在账户上等初七之后才向商家、骑手支付。虽然100抵200会理论增加1倍的支出，但约定俗成的，实际支付并不会是实打实的2倍，取决于商家给的折扣和骑手的结算政策。 更为可怕的是，这还不是最终的数据。 如果，是说如果，在不考虑正月初七订单系统开放配套的补贴政策，仅就这7天发出去的7000万港币，放到市场上就是实打实的1.12亿港币外卖订单消费潜力，如果商户再给些折扣，用户自己再补一点差额，实际成交金额估计会超过2亿港币，而这2个亿会在短时间内转化成150万个用户的200多万个订单。 按之前的全网外卖平台消费体量估算，已经稳超70%的市场份额。 这还没完，按原计划，正月初七订单系统将正式开放，到时候平台还会连续半个月给商家、骑手和用户超过3亿港币的订单补贴，届时，如果对手不跳出来血拼，很有可能整个市场直接被靓团外卖包圆。 胡永铭和周锦荣激动之余，分别在公司微信群和项目组微信群，按人数发了顶格的红包。 陆墨抢了三个红包一下子净挣600元，还挺爽的，不过早知道也应该先加一下陌森科技的员工群多混一个红包的。 周锦荣在视频会议里对着所有在线的组员兴奋的吼道：“初战告捷，请大家再接再厉，不管最终战果如何，我已经很有信心反败为胜，甚至将对手逐出港澳市场。正月十五，我邀请大家一起到香港，坐游艇出海开party，保证每个人红包和礼物拿到手软。” 蓝蚁科技和陌森科技，两地虽然相隔1070公里，却同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 有人欢喜，有人愁。 距离陌森科技800米的海富中心某办公单位，杜文海、桥本重一、陈耀文围坐在茶台前，愁云密布，空气凝固。 搞笑的是，杜文海、陈耀文都抢到了陌森科技的188.88港币大红包，而桥本重一是0.88港币，被系统歧视了。 杜文海给桥本重一用环保航空杯倒了茶水，紫砂壶也收到了自己面前。 桥本重一鼻息沉重，闷声对陈耀文说道：“陈先生，你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桥本先生。晚一点，我会想办法联系陆先生，看看能不能拿到他们的数据，不过，这恐怕需要付出一点代价。”陈耀文答道。 “不必了，不管什么数据，对我们来讲既成事实，花再多的钱都不能改变什么。关键是，我们接下去怎么做。”杜文海老成谋重，冷冷的说道，在他看来，粤海网络科技被曝光背后的日资背景，以及背上用不正当手段坑害本港企业的骂名，这才是让他更头疼的地方。虽然他只是躲在幕后的实控人，也知道日资背景在香港并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可是汉奸这两个字终究让人觉得太膈应了。 “情况也许并没有那么悲观。我看了靓团外卖的界面，除了更名和发拜年红包，并没有太大的改变，陆墨成功的让陌森科技新平台上不了线，只能这么仓促的白送钱，依我看除了能买到一些口碑，以及让用户抢钱占了便宜，我看不出还有什么积极意义。”陈耀文是认真研究过靓团外卖app的，花里胡哨的红包后面，是换汤不换药的老东西。 “桥本先生，根据他们的公告，以及线下的商家收到的消息，靓团外卖因为技术原因，要等到正月初七才能上线订单系统，这说明，他们内部，或者‘技术上’，确实有问题。不然的话，现在开始每天至少都会有十几万个订单，他们为什么不要？依我看，姓陆的小子，还是可靠嘀。现在去纠结他们拿到了什么样的成绩没有意义，我们按原计划，尽快完成easyfind和有着数升级迭代才是关键。”杜文海说道，他也赞同陈耀文的判断。 “嗦得丝内，我嘀明白。不管陌森科技做什么，我们自己要尽快强大起来，才是最重要嘀。所以，我今天一定要解决easyfind功能升级模块的购买，然后让他们5天内完成技术对接，最迟正月初六早上上线，阻击他们的订单。”桥本重一也想不出别的思路，好在之前的计划整体是可行的，并不需要做什么调整。只是想起那些贪婪的软件供应商，桥本重一耳朵里嗡嗡的，脑瓜子也嗡嗡的。 “我会盯牢粤海网络科技，让他们无论如何，在30天以内完成2.0版本的升级迭代，然后上线围剿陌森科技。不过，他们这样洒钱，对我们还是会有很大冲击，桥本先生，easyfind上线，有着数2.0版本上线，需要同时推出有相当杀伤力的补贴政策，我们需要不少现金。”杜文海缓缓说道，语气中不无忧虑，资金方面，如果石银资本不舍得投入，他能调动的现金非常有限。 “这个不是问题，我会向股东汇报对手的动作和我们的应对计划，按照原先的预算，easyfind上线时会投入1亿港币的推广费用，现在看来，需要至少增加一倍。至于粤海有着数2.0上线需要花多少钱，到时候再议。”桥本重一说道，他担心的不是钱，而是股东的信任和支持。 “好的。耀文，这两天你想办法联系上陆墨，看看能不能收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花点钱不要紧，最重要是有价值，明白吗？” “明白。我现在就打电话……”陈耀文说着，拿出手机拨通陆墨的电话，只嘟了一声，然后就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他的号码，还在陆墨的黑名单中，根本无法打通。 陈耀文没招了，只能再给阿贾耶·辛哈的手机号码发了个短信：“请转告陆先生，我想见他。” 三个人闲聊了几句，杜文海故作轻松的嘲讽了桥本重一的0.88红包，向他展示了他和陈耀文的188.88红包界面，同时不忘记吐槽靓团外卖这名字有多难听，跟有着数这么接地气的怎么比？ 正说着呢，阿贾耶·辛哈的短消息回过来了：“公司大领导在港，不便离开，稍安勿躁，依计行事。” 陈耀文知道这是陆墨回的消息，心中顿时淡定了很多，把手机屏幕转过去给杜文海、桥本重一看过，说道：“陆墨虽然胆小谨慎，但收了钱肯办事，也能办成事，有他帮忙，胜利机会大大嘀。” “哟西，陈桑，如果有机会见面，可以再给他带去大大嘀心意，让他出力多多的。拜托了。” “嗨衣，太君……桥本先生请放心。”陈耀文差点秃噜了嘴。 “哈哈哈，你办事，我放心。现在，我要去对付那些贪婪的吸血鬼了，两位，告辞。”桥本重一满脸愁容的告辞离席，走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伸手指捅了捅耳朵，仿佛还在耳鸣幻听。 杜文海和陈耀文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凭心而论这个小日子武夫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做事还是很拼的，能力也很强，就那一百多个电话打下来，没有强壮的体魄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 陌森科技这边，陆墨当然不会见陈耀文，不方便只是借口，关键是他本来就要拖着，让easyfind走上“自强”之路。而且，他确实也忙。 第一轮红包发出去，数据喜人，可以说是首战告捷。但是鲍凯文和陆墨都知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还远没到可以放松或者庆功的地步。 现金红包，订单补贴砸出来的数据，在互联网产品上只是抢到了流量，并不是获得了成功，说白了连赚钱都做不到，烧钱只是策略，又不是目的。如果没有完善的流量转化机制，没有强大的运营维持，不能培养出用户对平台的需求满足和体验依赖，以及市场占有率的绝对优势，所有的流量都会是泡沫。 互联网产品，品牌忠诚度真的是最昂贵的奢侈品。任何创意、功能、内容、技术、设计、文化都可以被模仿和超越，很多东西甚至于连法律都无法保护它不被侵权、抄袭、剽窃，除了资本，几乎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壁垒。 大陆的网友网友其实应该更有体会，共享单车、网约车、外卖平台……双创时代风起潮涌，无数人、无数资金投身其中，不管是谁提的创意，一旦走上融资的“歧途”，最后一定会被卷入资本的洪流，要么被吞噬，要么被吞并，无一例外。 真正的资本大鳄根本不需要搞什么创意，研究什么技术，他们只要化身为天使投资人、风投机构、孵化器、上市导师……就能用天使投资、abc轮、上市、资产裂变、财务自由等诱饵，将一个个创意人、创业团队、天才创意、潜力产品裹挟进来，面带着温暖和鼓励的微笑，一口一口的把他们吃掉。 互联网创业成功者的最终归宿是卖身于资本，或拿钱走人，或成为形象代言人，而失败者或净身出户，或破产出局。 大抵如此，鲜有奇迹。 但资本最擅长的就是用一个个“独角兽”和“白手起家创业暴富”的奇迹，蛊惑着千万名创业者和千万亿的资金，在短短5年里就实现了互联网产品对西方国家的超越。 凭心而论，这才是真正的奇迹。 第34章 聪明人的对话 说回陌森科技，鲍凯文深知一夜之间夺回来的用户优势，如果不能顺利的实现流量转化并守住市场占有率的绝对优势，今天的欢呼就成会为明日墓碑上的泪花。用钱砸出来的用户数据越大，他的压力也就越大。 陆墨并不是做互联网产品运营出身，准确的说他只是个软件工程师，但从大学开始到蓝蚁科技的就业的历程里，他正是互联网创业浪潮的旁观者与参与者，也是蓝蚁科技及其背后的资本集团扮演天使投资人、风投机构、孵化器、上市导师甚至技术团队、赋能团队的参与者，虽然，他的参与仅限于技术层面，但架不住看过太多风口上的猪起飞或坠落、成功或尸骨无存，“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以前，他对这些事还只是懵懵懂懂，最近半个多月突然一下子看得特别透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次“顿悟”。 同事们在欢呼，鲍凯文和陆墨也在欢呼。 但在某一次不经意的对视中，他俩都看到了对方眼里隐藏不住的压力和忧虑，所以当其他人各忙各的先后离开，鲍凯文和陆墨却不约而同，留在会议室里，坐了下来。 “陆墨，干得不错。”鲍凯文在短暂的沉默中，开口先夸奖了陆墨，没说具体原因，但他相信陆墨知道自己所做的努力，得到了肯定。 “哪里，我只是个搞技术的，大局还是各位领导在把握。像鲍总监指挥的这次舆论战，这才是高屋建瓴，神来之笔。”陆墨既是谦虚，也是心悦诚服。 “而且，我觉得现在还远不是可以开香槟庆祝的时候。”陆墨补充道。 “是啊，行百里，半九十，何况咱们才走出第一步。”鲍凯文心想你倒是清醒得很，他接着说道：“老板们要鼓舞士气，我们要脚踏实地。你对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我哪能有什么想法，软件工程师的天职就是服务命令，为软硬件系统保驾护航。”陆墨笑笑，谦虚的说道。哎，如果能让我什么都不想，只负责技术，那我该吃得多美，睡得多香啊。 “你就别谦虚了，刚下飞机，我就接到了林静的电话，她可是对你一顿猛夸，还告诉我，针对竞争对手的一系列谋划，你可是主谋。” “哎哎哎，怎么就主谋了呢，这听起来像是主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陆墨开了个玩笑，当下就俩人，既是同事，也是并不直属管辖的上下级，聊天气压不宜太大，不然放不开，且不愉快。好吧，他得承认他有点不喜欢鲍总监的领导语气，但这不能说。 “哈哈哈，事办砸了，主谋就是主犯，事办成了，主谋就是首功。你不要跟我打哈哈，也别把我当领导，咱们商量商量，接下去怎么办。”鲍凯文笑眯眯的回应道。 陆墨猛的收缩了瞳孔，微不可察的认真看了看鲍凯文的表情，笑容不似有假，态度也很真诚，嗯，是个聪明人啊，居然能捕捉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么快就放下架子。 “恭敬不如从命，我确实有点想法，再跟你口花花就不真诚了。鲍总，我是这样想的，我之前故意泄露我们的‘产品升级计划’，给竞争对手挖了个坑，一是逼easyfind尽快升级，大概会在正月初五、初六抢着上线，二是逼着粤海网络科技尽快按照2.0版本做迭代，估计也会在30天内完成。前者因为时间不够，肯定会去购买成熟的功能模块，拼凑出一个2.0版本，而后者为了数据安全和技术可靠，会用自己的团队做开发。对方的这个计划，我已经通过内部人员得到了确认。” “嗯？你也掌握了对方的内部人员？”鲍凯文好奇的问道，这小子也太厉害了吧，这才几天，抓出自己这边的内鬼不说，还发展了对方的内线？ “哈哈哈，不是，是对方来收买我，我要挟对方得来的情报，算是交易。” “对方给你情报，你交易给对方的却是诱饵。对方的情报可靠吗？”鲍凯文问道。 “嘿嘿，我是不会单纯的相信对方说的话，但结合形势分析，对方好像没有其他选择。” “确实是，嗯，你继续。” “先说easyfind，他们以为我们正月初七上线的会是2.0版本，所以，拼命购买很多子功能模块，争取对我们实现全面狙击。我已经请林静主管帮忙，托公司的关系向行业内放话趁机杀猪，一方面结一些善缘，另一方面给对手大放血。虽然现在不确定能抽掉对手多少资金，但肯定够他们难受的。”难为陆墨不知道桥本重一打电话打到幻听，憋气憋到肝痛，不然说到这里肯定会笑出猪叫声。 “林静和我说过，如果对方是以我们的老版本为基础去做升级，几天之内要购买功能模块达到2.0版本，我估计，没有这个数拿不下来，这还是市场价。”鲍凯文伸开手掌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翻了一下。 “一千万？那少了点。便宜小日子了。” “现在行业内卷，很多公司撑不下去，卖东西没节操的，对折、骨折的都有。不过如果打过招呼趁机杀猪的话，应该会贵很多。”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有猪不杀是犯罪啊。行，不管抽他多少血吧，easyfind上线2.0版本，功能会非常全，如果要跟我们血拼，我想让他们摊子铺得越大越好。”陆墨说完，看着鲍凯文。 “所以，你希望我，弄一套靓团外卖补贴政策的烟雾弹，并且提前释放出去，拖对方下水，把它的血抽干？” “是的，还是鲍总您厉害，一语中的。”陆墨觉得跟聪明人聊天真省力，当夸。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做一套2.0版本上线的时候，真正可以执行的补贴政策，这样我们能保持诚信口碑，但实际上我们这次只上线1.5版本，核心业务还是外卖。如果easyfind要是跟风的话，外卖业务它打不过我们，因为我们有拜年红包做底，他们最多能分走一微些不足道的边缘订单；别的业务暂时不跟它打，让用户去吃它的补贴喝它的血，等它撑不下去了，这些血白流。” 赞！陆墨给亲爱的鲍总监比了个大拇指。 “那你对粤海网络上线有着数2.0版本，怎么考虑的？”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们先下手为强，比他们先上线，用先发优势抢光市场份额，把他们打到给补贴都没人要。不过这只是我想要的结果，具体怎么做，还真的需要鲍总您来谋划。”陆墨说着，献上了一个谄媚的微笑。 “抢光市场份额比较容易，刚才说过我们可以推出一套2.0版本的补贴政策，只要力度够，加上拜年红包存的底，在预算充足的情况下，补贴政策执行阶段最多让出20%以下的订单给他们，这还得是我们的商家和骑手忙不过来才会溢出的量。至于他们给补贴都没人要，恐怕得上点非常手段，比如说，让用户觉得他们的钱脏。” “鲍总您肯定有办法。”陆墨捧哏道。 “办法有很多种，具体怎么做，我再想想。这样，我先把2.0版本的补贴政策做出来，既要可行，还得拖easyfind下水，至于后面要不要加码阻击粤海，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行啊，你看需要我怎么配合？” “第一，技术保障到位，这个我相信肯定没问题。有什么困难，及时跟黎平汇报，调动公司的力量来确保万无一失。第二，保持跟对方的沟通，掌握对手的动态，争取让对手按照我们规划的路线跳到坑里。第三，有没有可能，真正的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在对方的技术团队里做点动作？” “呃，前两点没问题。第三点，不是不行，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经费。当然，这个不需要公司或者陌森出，对方已经送给我180万港币了，搞点小动作够用，有困难可以再说。”这些钱陆墨本来打算上交给周锦荣或者公司的，自己干净但钱不干净，不汇报请示好就拿去用，后面讲不清楚。 “这样吧，晚一些，我们和公司连线视频会议，顺便汇报一下，让老大们拍板，你有没有具体的想法？” “没有，这哪能提前预设啊，对方是猫是狗，是狼是虎还不知道呢，我虽然掌握了一点信息，但还不到有具体想法的时候。老大们拍板要这么做，我就去做，过程中及时汇报，您看行不行？”陆墨说道，开玩笑，无间道哎，我有想法也不能做个ppt来个方案汇报吧？说你聪明，怎么一下子又弱智了呢？ “哎，不是啊，为什么你们觉得，我能做这个事？”陆墨回过神来，问道。 “啊？难道不能吗？”鲍凯文也愣了，好像是有点问题哦，但问题好像不是他能不能做，而是能不能做成。有点乱，能抓内鬼，肯定也能玩内鬼，就像能抓老鼠的猫肯定会玩老鼠一样，对，是这样。 陆墨掩面，好吧，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我是软件工程师啊。 第35章 掉坑里了 2023年1月22日，大年初一。 从早上7点开始，粤海有着数的外卖订单断崖式下降，搞得技术团队一脸懵逼。 陌森科技不是没有开放订单系统吗？商家、骑手都没法接单，你们这些终端消费者，抢了红包，饭都不吃了吗？还是说抢完红包就有力气下楼吃饭，外卖都不叫了？ 你要说早上受拜年红包冲击，或者熬夜庆祝影响，早餐订单锐减还可以理解，怎么中午、晚上还这么少了？宅男宅女们，你们不吃饭吗？ 这不科学。 杜文海接到公司技术部的数据汇报，百思不得其解。他本想打个电话请教一下桥本重一，拿起电话拨出去，又挂断了。这个可怜的武夫，晚饭的时候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不停的捅咕耳朵眼，跟他说话已经有点反应迟钝了。算了，两天时间搞定了大部分的easyfind升级功能模块的采购，已经很神奇了，虽然花了5000多万港币，但时间抢回来了，所有供应商都答应加班加点，3天时间完成数据对接，确保easyfind在1月26日就能够完成上线测试，最迟1月27日能够上线。 这已经是奇迹了，尽管有很多模块的数据只能暂存在供应商的服务器里，后面肯定要被人拿捏，但核心的客户数据在自己手上，勉强可以接受。 更何况，easyfind本来就是个备胎。 可是，为什么今天外卖订单会这么少？杜文海疑惑不解，心中泛起丝丝忧虑。 他不知道，过年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从昨天晚上舆论掀翻粤海网络科技的日资背景开始，有很多商家心态悄悄发生了变化。 怎么说呢，虽然未必仇日，但大家好歹都是同胞，公平竞争无可厚非，你勾结小日子黑咱们自己人，这就过份了。再到早上抢了陌森科技的拜年好包，很多老板还抢的是诚意满满的188.88恭喜发财，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不至于说从此抵制粤海有着数，但今天真的有点提不起撑它的兴致。 有的商家，反正大年初一也不在乎多几单少几单的，于是默默的关掉了平台订单系统，或者干脆早点打烊，揾人打牌喝酒去了。 但这种情况，坐在办公室里的技术人员和杜文海老板，是搞不清楚的，其实连陌森科技这边也不清楚这种变化。市场上，一些诡异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持续发酵。 晚上10点，陌森和蓝蚁的视频会议准时召开，鲍凯文首先通报了香港这边的工作推进情况。除了大家都可以看到的数据，他还特别汇报了江家豪带领的运营部及bp团队，一天时间竟然谈下来1000多个骑手休息站，明天就可以开始张贴标示标牌，添置一些休息站设备，为新平台上线提前做准备。 其实骑手休息站是比较容易解决的，主要方式就是和商家合作，由商家提供一个小小的场地，可供骑手挡风遮雨、取暖避暑，再有就是配置的一些饮水、维修和紧急医疗装备。 但平台给商家明里暗里的好处就比较多了，明的来讲，平台会给商家少量的场地占用补贴，骑手在此休息可以就近为商家提供服务，也更容易和商家建立起很好的关系，而暗里来讲，平台在商家展示、好评甚至推荐排名上稍微做点小动作，就足以让商家暗落落happy了。 因此，照这个速度推广下去，等到订单系统上线，港澳地区市面上将会有超过5000个以上的骑手休息站，到月底预计能超过1万个，虽然不至于遍地开花密密麻麻，但针对竞争对手，这已经是压倒性的资源占有了。 最后，鲍凯文向两位老板提交了针对2.0版本的全线产品订单补贴思路，整套方案并不完全是为了拉easyfind下水，后续也会随着其他功能模块的上线配套执行，但权重上会更偏向于核心的外卖订单。以鲍凯文丰富而务实的运营经验，整套方案可行性非常高，两位老板一致同意，并决定在第二天推送给所有用户。 …… 2023年1月23日，大年初二。 早上七点，第二天的拜年红包如期而至，一百多万用户纷纷打开靓团外卖app开抢，抢到了红包的人或惊喜，或懊丧。没抢到的也不着急，下一个整点接着再来呗。 其实最终抢到的钱多钱少并没那么重要，抢得多也发不了大财，华人都喜欢图个吉利，抢到个1.88要发发的红包也很开心。 平台同步推出了订单系统开放后的配套补贴政策，包括餐饮娱乐、拼团购物，上门家政、代驾跑腿、寄售寄卖、招租招聘、订票租车等几十种生活服务，只要通过平台下单并成交，用户就可以获得从九折到五折不等的补贴。 实际上，一旦靓团外卖的2.0版本上线，就会从聚焦外卖订单服务的垂直领域，跃升为集合大多数生活服务消费功能的平台化产品。而从2.0版本之后的迭代，就会参照支某宝的庞大产品体系，向企业服务、行政事务方向拓展，慢慢扩展成成巨大的全功能服务平台，平台也会再次更名，毕竟再叫靓团外卖就有点太low了。 靓团外卖的补贴政策在市场上掀起了新一轮舆论热潮，这一波的热点不是娱乐八卦，也不是外卖业务上下游用户，吵得最凶的反而是餐饮业以外的实体店老板。 抢拜年红包他们有份，也深切的感受到了陌森科技的实力和诚意，全线补贴政策也都打到他们心眼里去了，可是，公告里，你没说其他生活服务的订单系统什么时候上线啊？这也是他们眼尖，他们从补贴政策的出台，联想到昨天公布的正月初七上线通知，好像是没提会增加生活服务订单系统也会上线，而且，怎么陌森科技的线下业务员也没上门签约，之前餐饮商户的线上签约入口也没找到，他们急了。 这么好的补贴政策，咱要是不赶趟，亏不少啊兄弟们。 于是他们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讨论，当然不乏有人抱怨、骂娘……可是没有用，网络上没有任何关于陌森科技开放其他生活服务类消费订单系统的消息，也没有陌森科技的员工来回应。 于是他们纷纷通过餐饮业的老板们，去联系陌森科技运营部的人，结果得到了消息就四个字：“敬请期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事不急，但一定会快。 等到中午红包高峰又来了一波之后，喧嚣之声在网络世界逐消渐散，既然请我期待，那我也不急了，酒照喝，歌照唱，做人嘛，最紧要是开心系唔系。 …… 陌森科技没有公布其他生活消费类订单系统什么时候上线的细节，被小日子三人组选择性的忽视了，因为整个上午，杜文海、桥本重一和陈耀文都在逐字逐句的研究靓团外卖的补贴政策，研讨对策，为此他们还把easyfind的ceo和运营部的人叫过来了。 没错，虽然是备胎，该有的还是得有。 easyfind的ceo安德烈·诺顿和几名看上去笨笨的运营部职员，呆若木鸡的听三人组分析形势、研判对手、拟订政策，问到行不行、对不对的时候便纷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反正你们是老板，你们花的钱，你们说了算。再说了，补贴政策嘛，越多越好，越高越好，咱们也可能是用户对不对？咱不介意薅一点资本主义羊毛。 美国人安德烈·诺顿其实是一个被硅谷淘汰的科技圈混子，在几家排名靠前的互联网企业蹭了一些看上去还算华丽的履历，疫情期间在硅谷实在混不下去了，跑到东方来淘金。没想到运气还不错，在香港的鬼佬圈子里交际了一段时间，就碰到了正在寻找资方代言人的easyfind美资小股东，并由小股东推荐并坚持下，做了美资企业形象代言人以及工具人ceo，他的任务就是代表企业发言，以及反对一切可能伤害到美资小股东利益的公司决策。至于具体的经营业务，还是由大股东的后台的后台的后台老板桥本重一说了算。 于是，在ceo安德烈·诺顿的“召集和研讨”下，一套颇有针对性和杀伤力的easyfind上线补贴政策出台了，力度之大，覆盖之广，始无前例，反正要压靓团外卖一头就是了。补贴政策将会在技术部修改好订单系统后作相应的数据输入，随同平台上线同步公布。并且，粤海有着数平台已经在运营的服务，也同步上线和easyfind不相上下的补贴政策，形成对靓团外卖的夹击。 安德烈·诺顿满意不满意没人在乎，反正杜文海和桥本重一挺满意的，可以预想到，只要己方两个平台的补贴政策比靓团外卖订单系统提前一天上线，市场上的订单一定会被这三家瓜分，而作为小跟班靓团外卖，最多能拿到十分之一的份额。 就算靓团外卖多拿一点又能怎么样呢？等粤海有着数2.0上线，主将出击一顿胖揍，必然将小跟班按倒在地分尸割肉，再等一段时间把easyfind“并购”了，最后就只剩下粤海有着数一家独大，独领风骚了。 …… 陌森科技这边还不知道竞争对手的补贴政策已经出台，接下来这几天，每天按部就班的发拜年红包，建骑士休息站，和商家骑手续约，做设备安装、账户调试，同时推出一些新闻炒作，例如再访本港优秀企业家周锦荣听他讲述白手起家的励志故事，良心企业陌森科技关注民生修建骑士休息站的人文关怀，日洒千万港币的诚心回馈，被小日子大漂亮联手阴谋击败的商战故事……总之没闲着，还不忘暗戳戳给对方添点堵。 2023年1月27日，正月初六。 上午10点，传闻已久的大漂亮科技公司easyfind technology，在错开靓团外卖早间红包雨之后，召开了产品上线新闻发布会。ceo安德烈·诺顿在新闻发布会上用流利的美式英语向市场宣布，代表更高的科技、更全的功能、更舒适的用户体验和更大的诚意，easyfind带着全线的服务产品和丰厚的补贴政策，正式上线。 鲍凯文和陆墨和几名陌森科技的负责人，在会议室的巨大显示器前围观了easyfind上线新闻发布会，吴青峰第一时间下载了app并投屏到另一台显示器上。看着非常复杂的产品界面和全线补贴的政策说明，鲍凯文和陆墨相视一笑，心中皆道：“对手终于掉坑里了。” 第36章 上线前夜(上) 2023年1月27日，正月初六，晚上10点。 香港中环，陌森科技小会议室里，胡永铭、周锦荣、林静赫然在座，周锦荣坐在主位，胡永铭和林静分坐下手左右，然后分别是鲍凯文和陆墨，接着是陌森科技的刘德明和梁嘉仪，其他部分负责人并没有参加。 胡永铭三人是下午刚刚结束陌森科技投资人及股东会议，然后直接从杭城飞到香港的，赶到会议室已经差不多9点半了。 今天的工作例会由于三位大佬的到来，内容发生了变化。除每日工作汇报总结外，议题很快转到easyfind和靓团外卖的分别上线事宜。 “根据内部人士消息，easyfind今天10点上线，成绩很不理想，港澳地区下载安装和注册的用户均未超50万，中午时段成交订单不足2万，这还是他们学k咱发拜年红包，砸了不少钱才换来的数据，可以说是爆冷了。另外，今天有着数平台也同步推出了补贴政策，但截至目前订单数量大约为10万左右，已经衰减至最高峰的十分之一。”大家简单寒暄后，鲍凯文把话头引向主题。 “数据可靠吗？”周锦荣暗暗惊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靓团外卖明天才上线订单系统，今天两家竞争对手怎么数据这么差，还没正式交手呢，就残了？ “可靠，数据来源于对方的一个高层，今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吃的晚饭，花了点钱买来的数据。”陆墨尴尬的笑了笑，虽然得到授权去接近对方的人，并争取做点动作，但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讲真的有点害羞呀。 三个小时前，陆墨终于“抽空”约了陈耀文见面，在文华东方中餐厅找了个小包厢，吃了顿两万多港币的精致粤菜，把陆墨肉痛得哦。 没错，这次是陆墨买单，不仅如此，他还给陈耀文带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装着二十万港币，看上去轻轻薄薄的一点都不打眼，就像是装着稍微厚一点的文件。 双方的会晤非常愉快，陆墨刚坐下就把文件袋递给了陈耀文，说是一点小心意。陈耀文还真以为是给的什么情报或者文件，打开一看是一叠叠金牛，顿时愣了一下问陆墨这是什么意思。 陆墨说一是拜年礼，二是交个朋友，咱们都第四次见面了，觉得老陈你这人值得交，这点小意思是自己的一点心意，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了，有机会合作赚大钱。 于是双方在友好愉快的氛围中把菜单里单价3到4位数的菜点了一桌子，再开了瓶茅台15年嗞嗞的喝着。陆墨没敢装逼来一句“waiter，开一瓶拉菲”，菜单上那一排红酒的品名虽然认识但真不理解5位数起步最贵的要6位数，图啥？ 支持国货，从喝茅子做起。 香港人还真是不适应白酒，至少陈耀文是这样的。半斤茅子下肚脸红得跟螃蟹似的，隔着圆桌伸出手拉着陆墨说要结拜个异姓兄弟，发现不顺手干脆坐到了陆墨这一边，搂着陆墨说这次幸亏有你帮忙不然easyfind完蛋了，提前做了这么多升级和补贴抢在今天上线但数据那个惨啊，要是靓团外卖提前上线那还有它什么事，然后稀里糊涂的全秃噜了。 其实easyfind和粤海有着数穿一条裤子不是什么秘密，前面几天媒体已经揭了这两家企业的老板，陆墨趁机问了一句那两家公司的老板到底谁呀，陈耀文迷迷糊糊的说算起来有两个，一个是日本人桥本重一，代表的是石银资本，另一个是他的老板，香港人杜文海。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陆墨有事先走，陈耀文估计这会还在酒店里睡着呢，陆墨直接开了间房把他和二十万港币扔床上，就回陌森科技了。 陆墨并没有展开讲对方是什么人，过程是怎么样，得了到哪些信息。在座这么多人，而他还需要通过陈耀文做更多的事，陆墨觉得并不适合多讲。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周锦荣就单纯了点，带着一肚子的好奇问道。 “周先生，现在掌握的信息还非常有限，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会查清楚的。”陆墨回答道，然后转头看着胡永铭，非常隐蔽的给了一个皱眉眯眼的表情。 老狐狸胡永铭秒懂，伸手拍了拍周锦荣，眼睛却看着鲍凯文插话道：“cavin，你分析分析，对方数据这么差是什么原因？明天我们的订单系统就要上线了，有什么问题，要争取提前解决。” 鲍凯文不假思索，立即条理清晰的回答道：“对方数据差的原因，绝大部分因为我们的动作。首先，我们提前发出了将近6000万港币的拜年红包，还公布了补贴政策，目前提现支付仅有不到1000多港币，看来很多用户都憋着劲要用我们的平台吃大餐。第二，到今天为止，我们在香港、澳门已经建了将近7000个骑手休息站，招募签约全职、兼职骑手多名，今天运营部门洒出去300多个工作人员，在较大的骑手休息站给骑手做培训、发骑手服，发开工红包，所以，今天对手的骑手可能有点不足……”说到这，鲍凯文有点坏坏的笑了，在座的几位都知道这不是巧合，垄断了骑手，对手就是使再大的力气，没人接单也是白搭。 陌森科技有一点比对手强，就是不要求骑手独家注册，也欢迎兼职骑手，只要服务规范做到位，人人都可以接单，个个都是骑手，这个思路其实学习了内地的滴滴。但粤海和easyfind就有点轴了，明文要求骑士独家签约服务，有排他条款的。可能这一条款当初就是想搞陌森科技，但实际上这很难限制住，骑手们脱了马甲换个号，别说靓团外卖，就是再小的平台有单子接才有钱赚，管你排他条款怎么写的，有的骑手压根看都没看。 陌森科技推出补贴政策，建设骑手服务站，温柔体贴、服务到位还不要求骑手多付出什么，试问这样的日本老婆，谁不爱？所以，当陌森科技通知骑手们到就近的骑士服务站接受培训，领骑士服，还可以领一个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纯送爱心的200港币开工红包，“培训”时间又恰好是中午、晚上的订单高峰期，对手的骑手哪里是“可能有点不足”哦，简直是没有。要不是“培训”时间实在不宜过长，骑手们还能余出一点时间接单，粤海和easyfind搞不好能吃鸭蛋。 “第三，我们借媒体和舆论，掀了对手的老底，虽然不至于要命，但确实让很多商家对他们有了排斥。昨天到今天，我们委托mckinsey做了商家满意度第三方市场调查，靓团外卖的满意度、支持率、期待率分别达到了89%、98%和95%，两家主要的竞争对手结果就有点惨不忍睹了，尤其是支持率，分别只有3%和6%，换句话说，他们快要被商家抛弃了。” “真想不到，我们几家互联网企业，决胜因素还是在传统领域和线下因素。”周锦荣感叹道。 “eason，我们的交易闭环毕竟是基于线下的交易，有线下因素的影响就不能只看线上的动作和数据。有些互联网产品，比如像门户网站、社交平台，对线下的依赖很少，就会更超脱一些。所以，我们永远不要忽视那些看上去很底层，却决定着上层建筑稳定性的基层民众。”胡永铭总结了一下，接着问道：“cavin，还有吗？” “主要就是这三点，其他因素也不少，但细枝末节的，我们会把控好，继续深耕细作，不会忽视基层的工作。” “很好，陆墨，现在我们的用户数据怎么样？”胡永铭问陆墨，虽然这些数据鲍凯文也应该知道，他更想听陆墨的答案。 “截止到会议前，靓团外卖服务器ip访问量670万次，其中约510万个ip来自香港、澳门，人口覆盖率62%，其余ip为游客。app终端下载量430万次、注册登陆410万个id，因为抢红包的原因，id激活率100%，6天时间共发出600万个拜年红包，总额6000万港币，目前提现约1000万港币，也就是说，还有5000万港币分散在410万个账户里。另外，因为拜年红包还在继续，这410万个id，日活跃率超过90%，可能，有10%的账户存在一人多号，为了抢红包而存在，抢到的金额太小就放弃了。主要情况就是这样。” “按港澳市场总量的评估，410万个id，如果扣掉20%的一人多号，也有320多万个用户，占市场总量的比例有多大？”林静一直安静的在听，听到陆墨讲的数据，想起陌森科技攻略市场的目标，有一个基础条件就是市场占有率达到或者超过50%。 “保守估计，超过90%，也就是说，已经基本达到垄断标准。”鲍凯文回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胆子可以再大一点，明天上线后抢光订单，先把easyfind这个备胎逐出场。”陆墨突然举了下手，得到胡永铭、周锦荣默许后，信心满满的说道。 嗯？会议室所有人登时来了兴致，纷纷注目陆墨，等他的下文。 陆墨倒也不急，喝了口水，缓缓的说道：“情况是这样，根据我的调查，easyfind的股东结构比较复杂，石银资本通过间接控股，占到了40%，美国华尔街的几个小风投联合体占到了34%，剩下的是一些跟投机构和个人股东。easyfind由石银资本派人操盘，华尔街的资方派人做ceo，掌握了一票否决策，其他股东按股权参与投资，有一定的发言权。因为有了和粤海网络科技均分天下的默契，并且easyfind一直没有上线，今天之前股东们只看到预期的收益而没有失败的压力，所以现在还比较团结，也比较有信心。但是，easyfind上线业绩惨淡，肯定会带来股东层面的失望和分歧，如果我们加把力气，让它见光死，我相信，easyfind撑不过一个月就得离场。可以预见，easyfind只要无法挽回颓势，那些股东肯定会有人想出让股份退出，有人想割肉止损，让他们再跟投资金，几乎没有可能，那么就会逼着石银资本断腕自保，集中力量扶粤海有着数与我们决一死战。” 第37章 上线前夜(下) 陆墨分析完竞争对手的情况，决定把会议的高光让给鲍凯文，于是他略显谦虚的说道：“至于怎么加把力气，我们鲍总肯定有的是办法。鲍总，不好意思哦，又要麻烦你了。嘿嘿。”说完还冲鲍凯文拱了拱手。 于是会议室里一桌人，又像獴一样，转头看着鲍凯文总监。 鲍凯文心说你小子真不厚道，你这题我完全没准备，不过幸好，我本来就有点想法，稍微整理思绪，开口说道：“想要让easyfind见光死，要双管齐下，内外兼攻。首先是要让它订单一直处于超低份额，甚至是零订单，让股东层面完全丧失信心。我们可以调整促销政策，集中力量主攻外卖订单，先把它压住，把市场流量尽可能吸引到我们身上，然后分批上线2.0版本的其他功能模块，敌消我长，一步步让对手的股东从失望走向绝望。这个时间段我建议设置为15天左右，太长，我们的代价太大，太短，对手的股东未必这么快放弃它。” “我同意，而且这和我们既定的2.0版本上线狙击粤海有着数计划是一致的。如果需要加大力量，需要多少资金，鲍总监你估算一下，钱我们会准备好。德明，财务方面有没有问题？”周锦荣说道，同时问了一下在场的陌森科技财务总监刘德明。 “钱足够，没问题。鲍总监预算做得大，实际花得不多，给他做财务后盾我真是一点都不慌。”刘德明笑了笑，顺手捧了一下鲍凯文。 鲍凯文对刘德明的示好回以微笑，接着说道：“香港、澳门的骑手总数是有限的，我们多一个骑手在配送，对方就会少一个骑手接单。所以，我的建议是给骑手一些特殊补贴，每天支出大约300万到500万港币，就能做到对手的订单基本上没人接单。而且，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政策不公开，可以随时调整，不影响商家和消费者的正常交易，同时还能把骑手群体紧密的团结在靓团外卖，为狙击粤海有着数2.0上线打好线下基础。至于要不要上其他的政策，可以先观察观察效果再做调整。” “okay，鲍总监，这一点我没意见。你说双管齐下，还有一管是什么？”周锦荣问道。 “堡垒往往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要想加速对方股东的分裂，必须做点工作让一部分股东，尤其是华尔街资方，尽快站到石银资本的对立面，或者是逼他们尽快离场。” 哎，陆墨叹了一口气，心说反弹了不是，鲍总你就差报我身份证号码说让这个人去做点工作，让easyfind的股东尽快决裂。他只能自告奋勇，去揽下这个脏活：“我知道easyfind的ceo安得烈·诺顿一些情况，从这个人下手应该能影响到华尔街资方的决策，鲍总，给我不超十五天时间，我会拿下安得烈·诺顿。” “陆墨，需要用多少钱，你直接跟我说，我会给你准备好，港币还是美金都可以。”周锦荣当然知道对一个人“下手”是需要弹药的，之前鲍凯文和陆墨已经汇报过准备用收到的150万港币做点无间道工作，他得给陆墨足够的信任和支持的态度。 “这个问题不大，而且钱还够用，等有需要我会再跟您讲的。”陆墨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具体的数字，但周锦荣无条件信任和支持他的态度，他还是很感激的。 “karry，正月十五，我要邀请蓝蚁和陌森所有参与这一次反击行动的同事，来香港参加游艇party，麻烦你和林静主管对接一下，确认人员名单、提前准备好港澳通行证，再打电话给游艇会提前做好保养和准备工作，陌森科技这边，你安排具体参与了这次行动的主管及以上人员，再选几个表现优异的员工代表，最后的名单要交给我确认，所有人出发前注意保密。” “好的，老板。”梁嘉仪点头答应，麻利的记录下来。 “诸位，明天我们就要上线订单系统了，再想想看什么问题？” “eason，你也不要太紧张，我们不如叫点宵夜，边吃边聊？”胡永铭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不太喜欢战前自危，把自己搞得太紧张。 “胡老邪，我们自己的订单系统还没上线，你打算支持一下easyfind，还是粤海？”周锦荣还是很吃老朋友这一套的，其实一直以来，正是因为有胡永铭在，他才能处变不惊，虽焦虑但不言败。 “呃，几位想吃什么？附近的餐厅我存了很多号码，咱们可以跳单，让老板派人直接送。”陆墨说道，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做这个工作，习惯使然，反正记个号码也不费多少劲，自己在公司加班的时候想吃什么都方便。你要问为什么不叫外卖？呵呵。 “喝粥吧，潮汕海鲜粥。”胡永铭说道。 在座的也没什么异议，于是陆墨去旁边打电话，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上线前的准备工作，时不时还爆出哄笑声，也不知道谁又在损对手了，气氛轻松融洽。 …… 与此同时，金钟海富中心，小日子三人组，陈耀文缺席了，此刻他还文华东方酒店的豪华客房里，抱着装有20万港币的牛皮纸文件袋，喷着酱香酒味，呼噜声夹杂着听不清的噫语，昏睡不醒。 但围坐茶台前的，还是三人，杜文海、桥本重一眉头紧锁，安德烈·诺顿紧锁眉头。 十几分钟前，安德烈·诺顿从easyfind的办公室赶到金钟，给杜文海、桥本重一带来了今天上线的数据。 太惨了。 a4纸上简单清晰的表格，罗列着几排数据：easyfind上线第一天，到上到晚上10点钟，港澳地区下载安装和注册的用户均为95万，抢走了50万个红包共计800万港币，红包规则设计得颇有针对性，不跟陌森科技比数量，比的是质量，人均金额就比对手多，想想都觉得自己大气。然而，没想到的是，抢到红包的用户，超过80%提交了提现申请，按照规则，第二天easyfind必须现金支付到用户的关联账户。亏得杜文海和桥本重一是不知道陌森科技那边提现申请不足20%，要不然得气死为止，这70几万人是你陌森请来的托吗？不然上哪说理去。 这就暴露了easyfind运营经验不足的短板，没有配套的政策，送出去的钱就会成为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它倒是也学了余额膨胀2倍的套路，但是它没有时间差，今天订单上线，用户抢到了红包今天就想用，下单去订外卖，结果商家退单、骑手不接单，好嘛，余额用不出去，那申请提现吧，明天到帐了正好用靓团外卖点一堆美食大快朵颐。 其实也不是骑手不接单，而是没空接单，那会大部分骑手们正在服务站参加培训、领骑手服和开工红包呢，跑一中午赚的钱还没人家开工利是的三分之一，接单干嘛？ 另一个惨淡的数据就是订单，easyfind上线第一天总成交订单不足8万，主要是18点到22点的5万多个订单，其中非外卖订单占到90%，也就是说核心业务外卖这一块，还是没起来，但其他服务比如说团购券、家政券、跑腿券、招票订票租车等乱七八糟的啥都有，补贴给出去几百万，总量还是很少。按照原先的预计，上线当天光外卖订单就目标20万个，总订单40万个，现在呢？不到五分之一。 其他的数据已经看不下去了，分析得再细，有什么用？ 这还是靓团外卖订单系统没上线呢，明天怎么办？ 按理说，easyfind的ceo，安德烈·诺顿同志此时应该勇担责任，深刻检讨，积极反思，拿出迎击对手、打开局面的工作思路来的。 不，他没有，他紧锁眉头，傲慢而愤怒的盯着桥本重一，一言不发。 一直以来，桥本重一作为大股东代表，联合理论上的竞争对手粤海网络科技，深谋远虑、胸有成竹的在布局港澳市场，安德烈·诺顿甚至知道这个小日子武夫承诺半年时间给5倍的回报，到纽约拉了一个华尔街小风投联合体和几千万美元的资金，到香港来玩一场捡金子的游戏。 整个投资方案无懈可击，更何况石银资本还占股40%，并且以它的股权作抵押来保障华尔街资金方的利益。如果不出意外，从风投的角度来讲，这确实是一场疯狂的捡黄金游戏。 但是呢？如果石银资本自己都血本无归，那大家不就是抱团跳海，谁也别想跑吗？ 桥本重一确实无话可说，从产品到策略，从研发到推广，甚至于几天前花3000多万港币买了一批功能组件，都是他一手经办的。凭心而论，直到今天以前，安德烈·诺顿都觉得这个满脸横肉的小日子是个敢做敢当，也很有能力的风险投资人，甚至在产品运营层面也经验丰富，值得信赖。 至少以自己的判断，安德烈·诺顿觉得桥本重一是ok的，比自己强，为此，他不止一次在背后的资金方面前盛赞桥本重一，说由他操盘，这一次几亿美金的盈利，手拿把捏。他也没想过自己是个啥水平，他的判断客不客观。现在好了，自己夸上天的人就坐在面前，面对糟糕的局面也跟傻子一样，发呆，无语，甚至还有些颓废。 杜文海心情复杂，尤其郁闷，说起来你俩才是互联网产品专业人士，这大眼瞪小眼，熬鹰呢？最终还是他先打破这该死的沉闷，说道：“mr. norton，你是专业人士，作为easyfind的ceo，你是不是可以先分析一下，导致今天订单成交量这么低的原因？” “杜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easyfind是由桥本先生操盘的，我们非常尊重他的经验和能力，也非常支持他的经营决策，我想，你的问题应该由他来回答，而不是我。你说对吗？桥本重一先生。”安德烈·诺顿在香港呆了几年，中文虽然不流利，但日常对话已经基本没问题。 “诺顿桑，我嘀不会推卸责任，也不需要你来承担责任。easyfind今天才上线，订单成交量为什么低，我需要一点时间调查，一定会给你，以及你所代表的资金方一个交待。我希望大家遇到困难首先是团结，而不是给自己的合作伙伴带来敌意。”桥本重一说话声音很重，听起来很吃力。 安德烈·诺顿觉得自己确实操之过急，语气有些缓和的说道：“well，我为我的粗鲁向您致歉，so，桥本先生，你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我明天就会安排人下去调查。但是，这还不是最紧要的事，明天我们嘀，竞争对手就要上线订单系统了，恐怕我们应该将更多的注意力，锁定在他们身上。”桥本重一其实想骂娘，该死的陈耀文到现在还联系不上，他才是最清楚线下情况的人。下午的时候他说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人，然后，就失联了。 杜文海是知道陈耀文晚上去见陆墨了，本来指望他能带回来陌森科技那边的内幕消息，结果，人是去了，然后就联系不上了。他倒不担心陈耀文出什么意外，大概率是喝醉了，只能等喽。 其实也是，靓团外卖遭遇重挫后，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筹备已久，明天就要用2.0版本重新上线，是骡子是马，是福是祸，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想起那个让自己积恨难消的“老朋友”，杜文海心中暗暗问道：周锦荣，你回香港了吗？ 第38章 陈年往事 金钟锦富中心，没有等到陈耀文消息的小日子临时三人组不欢而散，一切只能等明天再说。 香港中环，陌森科技小会议室，梁嘉仪收拾完外卖盒子，关上门离开。 会议室里，只剩下三个人，周锦荣、胡永铭，还有陆墨。 时钟已经快指向12点，胡永铭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早起。却在最后留下了周锦荣和陆墨，之前那陆墨的那一道眼神，颇有深意。 “陆墨，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eason单独说？需不需要我也回避一下？”胡永铭问道。 “不，我觉得，最好您也在。事情确实和周先生有关，但是也牵涉到整个登陆计划，我相信周先生不会介意和您一起聊聊。”陆墨回答道，他之所以给胡永铭眼神暗示，当然是希望他也参与，或者至少是知情。 周锦荣听得云山雾罩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陆墨：“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还要避开其他人？” 陆墨也不绕圈子了，直直的看着周锦荣，一字一顿的说道：“粤海的实控人叫杜文海，周先生认不认识他？” “杜文海？原来是他？”周锦荣惊呼道，搞了半天，藏在幕后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朋友”，却也是他提也不愿意提，更不愿意再打交道的老冤家。 “eason，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一次针对陌森科技的阴谋，不像是一场单纯的商业竞争。如果对方的幕后老板是你认识的人，那这其中一定有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啊。”胡永铭纵横商海二十多年，经历过的商业案例不计其数，说实话，竞争对手动用商业间谍手段来获取优势的，不是没有，但绝不像这一次这样，一开始就杀心极重，把对方直接往死里整的。 “哎，还真是说来话长。我等会慢慢讲，陆墨，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晚上我不是跟粤海的一个高管，叫陈耀文的一起吃饭嘛，把对方灌得迷迷糊糊后，除了问easyfind上线后的数据，还打听了一下粤海的股东结构，问他幕后老板是谁。他一开始还很警觉，但粤海的名义老板早就被曝光是一个鳏居在家的老头，我说他是不是真的给小日子做事，当了汉奸。他被这话一激，当时就急了，把日本人狠骂了一通，然后说自己的老板是香港人，他跟了很多年了，叫杜文海。那个日本人叫桥本重一，是石银资本香港办事处的负责人，为人奸诈好色，颐指气使的，他看小日子不顺眼很久了。” 胡永铭插话道：“桥本重一？原来还有他掺和，怪不得一上来就玩阴谋手段，这家伙其实能力很强，就是过于不择手段，在业界口碑极差。我之前知道对方背后的资方是石银资本就有点怀疑，没想到还真是他。” 陆墨心想，好嘛，都是老相识啊，于是他问道：“我正想去查查这个桥本重一，原来胡总您认识啊，那就好办了。” 胡永铭苦笑，摇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但投资圈里有他的传说，名声很臭，除了心狠手辣，还有一些其他的恶名。我们其实不愿意跟他这种人打交道，但既然碰上了，也不妨过过招。陆墨，你查你的，我会联系圈里的朋友，搜集他的资料后一起给你。” “好的。”陆墨答应着，然后看着周锦荣说道：“周先生，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与日本人合作，谋划对陌森科技的阴谋，准确的讲是针对你的幕后黑手，正是这个杜文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听你说说他的情况，我也觉得这一次针对陌森科技的阴谋事出有因，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彻底解决这个竞争对手，恐怕还得从杜文海这里找到突破点。” 周锦荣长叹一口气，慢慢的讲述了一个时间跨越将近五十年的恩怨故事。 周锦荣其实和杜文海是一个渔村里长大的光屁股兄弟，同年同月生，两家还是隔壁邻居。周锦荣的父亲和杜文海的父亲也是世交，从一开始一起打渔，再然后一起做船员，等攒了一些本钱又一起学做生意，还合伙开了公司，慢慢的都有了一些家底。 很多人啊，可以共患难，却难共富贵。 周锦荣的父亲和杜文海的父亲性格相仿，也都重情重义，而且一起吃过很多苦，可以说是生死相交，财富在他们面前，还真没放在第一位。两家的裂痕并非因他们而起，甚至都不是在他俩都还在世的时候爆发。 问题出在，他俩娶了不同的老婆。 周锦荣的母亲是村里教书先生的女儿，知书达理，温良贤淑，与人为善，从不计较小得小失，对周锦荣的父亲也是言听计从，操持家业相夫教子，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好太太。尤其是经济条件变好之后，因为有文化底子在，还有投资意识，更不喜欢钱财外露，所以，用三十几年时间为周家悄悄打理出不为外人所知的丰厚产业。 杜文海的母亲是村长的女儿，生得相貌俏丽，娇美动人，用后来流行的话说就是村花。机缘巧合，村花有一次在海边玩耍，被一个浪给卷了去，幸好被路过的杜文海父亲给救了，那时杜文海的父亲已经是船员了，在村里来讲也是比较体面和高收入的棒小伙，村花家有心感激，一来二去就把女儿嫁进了杜家。 但是，村长的女儿，不出意外的话，难免会有些村长女儿的娇气和傲气，花钱，或者说消费理念跟教书先生的女儿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双方家底变得殷实后，吃穿住行的消费，村长女儿手脚慢慢大起来，也没什么理财投资的理念，于是看上去两家人有钱一起挣，赚的也差不多，但实际上的财产差距越来越大，但明面上看却是杜家更风光一些。 周锦荣的父亲和杜文海的父亲都还健在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毕竟男人当家，有些小摩擦或者生活差异，两个男人一出面几杯酒下去就轻松化解。两家的小孩在这种环境下，只要跟着父亲在一起，所见所识，感受到的氛围还是纯朴无差的。但回到家里，不同的母亲输出的很多理念，在骨子里就藏下了差异。 周锦荣和杜文海搂着彼此的肩膀一起长大，连大学都考到的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做了大学同学，这样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得有多铁？毕业后，两个学金融的人又一起合伙开了投资公司，做一些股票、期货方面的投资生意，在双方家庭的支持下倒也风生水起，顺顺利利。 然而就在2001年，发生了三件让两兄弟从此分道扬镳的事。 第一件事，周锦荣和杜文海的学妹，两个人在大二迎新时一人一个箱子送进宿舍的、几乎同时喜欢上并暗暗追求了很多年的美女学妹，最终选择嫁给了周锦荣。其实论优秀程度，两个人真的不相上下，连家庭出身、经济条件都如此相似。其实论花钱大方，杜文海明里暗里都更胜一筹，这在一开始是占了优势的。但等到毕业多年，三个人都接触社会很久之后，学妹才真正认识到气质儒雅、稳重内敛、克制节俭的周锦荣才是更适合托付终身的人。 第二件事，在周锦荣结婚不久后，美国发生了世贸中心事件，由此引发了全世界范围的政治与经济动荡，周锦荣和杜文海的投资几乎血本无归，这给两个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带来了致命的打击，虽然很多投资决策都是两个人商量好一致决定的，但周锦荣结婚和度蜜月放的长假，被杜文海开玩笑说重色轻友，连公司都不顾了。其实这当中，又何尝没有杜文海内心的嫉妒在作祟呢？ 第三件事，在两个人的公司破产后，杜文海的父亲因病去世。周家和杜家合伙的公司，在杜文海母亲的坚持下分割财产，从此一分为二。其实财产分割的时候非常公平公正公开，也有律师事务所和会计师事务所的见证，但两家人从此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 周锦荣在父亲的指导下接手了外贸生意，从义乌批发小商品，卖到美国、欧洲、非洲等地，其实在当时的经济环境下，这条路是最稳健的，何况在周锦荣母亲的打理下，周家固定资产比较多，这给周锦荣做生意提供了很大的资金支持，外贸生意虽然苦，但发展真的很快。 杜文海则接手了家里的资产，受母亲的影响放弃了北上南下，东飞西行的外贸生意，仍然一头扎进了投资圈。在他看来，之前的亏损确实有周锦荣疏忽的原因，只要自己好好做，一定能证明学妹就是瞎了眼，选错了人。 是的，很多男人错误的决定，就是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经历过世贸中心事件后经济下行年代的人都知道，那时候没有背景的投资者，在股票和期货市场那就是肥羊，被杀肉放血毛都不剩。杜文海越投越亏，越亏越投，没钱了就找母亲变卖资产继续投，资产卖光了就找周锦荣借，一借二借多了之后周锦荣就开始劝他，先放一放吧，现在这行情玩投资不行的，要不，先跟我一起做贸易？ 本来这句话是没错的，换一个场合杜文海可能也会听。 坏就坏在周太太也在，大家本来就是朋友，杜文海来借钱，金额还比较巨大，理应让自己的夫人也知道，周锦荣就把周太太也带上了。劝到这里，周太太很真诚的也劝了一句：文海，你听锦荣的，踏踏实实的做贸易，一分一分的赚回来，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这话没错吧？肯定是没错的。 但在杜文海听来就歪了，一是心上人嫁作他人妇之后，说自己不踏实；二呢说自己是失败者，也不知道是说生意呢还是感情；三是让他跟着周锦荣干，那不就是说他不行，就周锦荣行？ 杜文海一怒之下就来了一句：跟你借钱而已嘛，借不借都行，何必这样羞辱这么多年的兄弟啊？说完就起身，回去找他妈想办法筹钱去了。 这边周锦荣也有火气，好心劝你，你跟我发火也就算了，你对我老婆不敬，老子惯你毛病，回去后越想越气，也就不打算主动联系杜文海了。 周锦荣的讲述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三个人为此不胜唏嘘，因为第二天还有事，就各道晚安，回去休息了。 第39章 靓团外卖上线 周锦荣只知道杜文海最后一次找自己借钱，双方因为理念不合，最终不欢而散，后来就基本断了联系，甚至都没有去催杜文海还钱。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双方的矛盾还没到不可化解的程度。哎，很多事情啊，注定的，缘份尽了，就一定会有切断缘份的事情发生。 杜文海满腔怨愤的回家找母亲想办法筹钱，资产耗尽的杜母一听说周锦荣不肯借钱给儿子，有些气恼，当即打电话给周锦荣的父亲，质问他为什么不让周锦荣帮帮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周锦荣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和杜文海之间的生意合作和后来的事情，就告诉杜文海的母亲说不是锦荣不肯帮，是觉得杜文海现在走的路是错的，之前还借给杜文海一千多万，杜文海一分钱都没还过，还要借？这样下去不行的。 杜文海的母亲一听，那是儿子不好，再一想，不对啊，周家和杜家分割公司财产的时候，明明是对半分的，怎么现在对方多出来这么多？ 好吧，丧夫之痛，生活巨变，儿子破产，家财散尽（赔光），生活日见拮据，杜文海的母亲把一切的问题归根于周家，于是在儿子面前把周家几十年来不好的地方有的没的一通乱讲，最后还说周家一定是偷了公司很多钱才比杜家富裕这么多。 杜文海一听，像是遭到了当头棒喝，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学妹最后嫁给了周锦荣，这背地里，看来比自己多给了不少真金白银啊，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就是个傻仔，一直被周家、被周锦荣骗着，还兄弟呢，真是阴刀子捅屁股，光流血还不晓得痛。 于是乎，窃财之仇，夺妻之恨，欺骗感情，贪财忘义……在一个失败者心里慢慢凝结成了刻骨铭心的仇恨。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杜文海心想，我一定要发奋图强，努力赚钱，将来把周锦荣狠狠的踩在脚下，让他向我求饶，让学妹向我忏悔…… 这一努力，就是将近二十年。 周锦荣的生意越做越好，也越做越大。杜文海也不差，痛定思痛后居然真的吃苦耐劳，从头做起，十几年下来还真赚到了亿万港币的身家，把欠周锦荣的一千多万也陆续还掉了。只是，和身家早就过亿的周锦荣相比，始终不在一个档次，这让拼了命追赶却始终输一截的杜文海怨念越来越重。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难消的恨意不仅没有变淡，杜文海报仇血恨的念头反而越来越深重，越来越急迫。一年多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杜文海从自己的朋友，周锦荣夫人的闺蜜那得知周锦荣正在谋划一个大生意时，杜文海就留了个心眼。于是他多番打探，并且利用早年的关系和钱卓文恢复了联系，以关心为由终于知道周锦荣新的商业计划竟然是互联网领域做外卖平台，所投的资金更是数以亿计，几乎是要搏身家，杜文海觉得机会终于来了。 杜文海不太懂互联网行业，盘算了一下自己除了经验不足，资金也不够跟周锦荣玩一把的，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朋友，石银资本的桥本重一。 于是，一个怨念深重的香港人，一个嗅觉灵敏的日本人，在一次深谈之后一拍即合，一个关于拿下港澳市场赚大钱，同时把周锦荣踩在脚下一雪前耻的阴谋，悄悄的开始实施起来。 而这一切，周锦荣不知道，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 …… 2023年1月28日，正月初七。 早上7点，在又一波疯狂的红包雨助威之下，靓团外卖订单系统正式上线了。 尽管是一个周六的早晨，尽管靓团外卖的几百万用户早就已经习惯了每日的红包雨洗礼，但今天订单系统开放，让很多人不禁想要试一试，红包余额100抵200是不是真的。 所以，一早上超过30万个早餐外卖订单，着实把盯着数据的陌森科技诸位领导给吓了一跳，也把特别通知过的3万多名骑手累得够呛。 其实最开心的群体，应该是商家。今天以前，也说不清楚哪种心理作用，他们对easyfind不感兴趣，对粤海有着数也心里有刺，但生意总得做，有钱赚谁不赚？所以他们对靓团外卖订单系统的期待，简直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人想要去自助餐厅。 靓团外卖早餐时段的爆单，让成千上万做早餐供应的餐厅累抽了筋，也笑开了花。怎么说呢，订单多是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就好像自家孩子，突然考上了重点大学一样，望子成龙，不负所托啊。 骑手也是最开心的群体之一，尽管没有公开宣传，但未来15天里，每单配送费上浮30%的特别补贴，让他们跑起订单来两脚冒烟，小踏板油门恨不得拧到底。到午餐时分，更多的专职、兼职骑手加入进来，打开了骑手端app，一单接一单的跑起来。 午餐时段，第二波订单高峰如期而至，这一波各种快餐连锁、茶餐厅、冰室、小吃店，甚至大酒楼的外卖档口都在不停的出餐，出餐，再出餐。穿着蓝色骑手服的靓团外卖骑手们，像工蚁一样川流不息，跑个不停。由于餐厅准备不足，很多餐厅出餐速度跟不上，外面的骑手们挤在一团，骂骂咧咧，急得跳脚。 正当大家为此焦躁上火之时，靓团外卖突然推送了一条消息，今天所有外卖订单，每超时1分钟，顾客减免1港币，直到免单为止，而商家、骑手的收益不受影响，该政策限时一天，也提醒所有商家吸取经验，做好准备，提高后续的出餐速度。 中环圣佐治大厦，陌森科技中会议室。 这里俨然成了靓团外卖的临时指挥中心，周锦荣、胡永铭、鲍凯文、林静、陆墨，以及除钱卓文以外的陌森科技各部门负责人，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加上一台超大型的led显示器，各自监看着靓团外卖的运营数据。 鲍凯文最先发现大面积订单出餐延时的问题，立即判断出是商家准备不足的原因。这时候给商家任何政策都不足以提高他们的出餐速度，而受此影响的骑手必然会因为过长时间的等待和少跑了订单而怨忿，不及时处理极有可能发生大面积的商家骑手矛盾，甚至是冲突。 而消费者层面，超时等待不仅会增加订单取消率，还会引起消费者对平台的不满。 鲍凯文当即建议，对消费者的超时订单，按时间减免费用，直到免单为止。 建议提出，陆墨马上根据数据快速的评估，如果执行该政策，中午时段极有可能要花掉500万港币的超时补贴，而晚间时段可能会更多，但总体支出不会超过1500万港币，毕竟补贴只会给到消费者，商家和骑手还是会尽量出餐和配送，那才是他们赚钱的主要途径。 很快，周锦荣和胡永铭就同意了超时补贴的政策，然后陆墨用几分钟时间设定了计算规则和补贴参数，并且对已经配送但超时了的订单追加了超时退款，然后，就上线了。 这一招使出，整个外卖订单上下游的用户登时就沸腾了。 很多商家和骑手庆幸自己的选择和坚持是值得的，靓团外卖的每一招运营动作真的都太懂了，商家出餐慢，心里着急，怕消费者退单和投诉，怕等急了的骑手谩骂甚至冲突，自己手忙脚乱也容易出错。现在好了，消费者不催了，骑手松了一口气也心平气和的耐心等待了，对他们来讲无非是今天要推迟“午休”，多跑一两个小时。 消费者就更开心了，迟到还能减免？最高能减到免单？哈哈哈，好像不那么饿了，要不骑手小哥，你慢点来，我不着急。哎，要不，我去把电梯按钮从1楼到38楼都按一遍，骑手小哥你要不要爬楼梯到38楼来呀？嘻嘻嘻。 这种情况到晚餐高峰时尤其严重，很多消费者发现了一些爆火的餐厅，特别是门口蓝色骑手们扎堆等出餐的那种，只要下单，包超时。而且，点的东西越多，出餐越慢。有的人还发现一个技巧，就是把要点的东西拆成几单去下单，虽然配送费会多起来，但架不住现在配送有补贴啊，控制好每单最低价也能覆盖啊……如果一个办公室、一个公司的人配合起来逮着一家餐厅、拆分了订单来点，哎哟喂，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有无限潜能的，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鲍凯文总监还是败给了伟大的人民群众。 中午到晚上，近10万名全职、兼职骑手，气喘吁吁配送到晚上12点，完成了全天230多万单外卖，晚餐到宵夜的订单数量更是达到了140万单。靓团外卖一天的成交订单数量，持平了去年12月全网所有外卖平台订单日均总数。 陌森科技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陆墨中午的时候评估，今天一天超时订单补贴总支出不会超过1500万港币，但到晚上10点左右就已经超过了3000万，起码翻了一倍。鲍凯文也呆了，一是为爆单的数据，二是为超时补贴，按经验来讲不大可能出现超出2小时以上还不取消订单的，但今天超时1小时以上的订单达超过了50%，见鬼了。 他哪里知道，有的办公楼，在绝大部分业主的要求下居然“检修”电梯，让一批批蓝蚂蚁吭哧吭哧的一趟趟的爬楼梯送外卖啊。 鲍凯文让江家豪赶紧打电话问在一线盯着的运营部同事，这些反常超时订单怎么回事，随着反馈回来的信息越来越多，鲍凯文慢慢的呆掉了，还能这么玩啊，你们是真不饿啊。 周锦荣听着各种离奇而有创意的超时订单故事，笑都笑死了，最后安慰鲍凯文道：“算了，鲍总监，多花点钱，赚了用户和口碑，只要能把竞争对手打倒打残，这点钱，花的值。” 恰好此时陆墨收到了一条信息，发送人是陈耀文，他给在会议室里的人大声的读了出来：“陆先生，我们两个平台，今天的订单都没破万，你们太狠了。” 第40章 机场话别 2023年1月29日，正月初八，香港国际机场。 胡永铭和林静今天要飞回杭城，特意叫上了陆墨送机，显然是有话要跟陆墨交待。去机场的路上因为有陌森科技的司机在，大家都非常默契的闭目养神，并未多说什么。 等到了机场，找了个咖啡馆相对安静的角落，点了两杯冰美式和一杯拿铁，三个人开启了一场决定陆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工作方向和人生走向的谈话。 “陆墨，这一次你的表现，我们看在眼里，都感到非常满意，甚至是很惊喜，作为一名软件工程师，你不仅本职工作完成得出色，在某些方面，还表现出了异常优异的能力。”胡永铭开场就肯定了陆墨这段时间的努力和成果。 “胡总，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后半句听起来像是说我不务正业，嘿嘿。”陆墨开着玩笑回应，但他心里知道，今天谈话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我不是开玩笑，你进蓝蚁科技快两年了吧，之前缺少对你的观察，听林静说，你之前比较内向，勤奋好学，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工作和学习上，是吗？” “我不是内向，是不太喜欢浪费时间。尤其是进了公司后，跟着黎平组长，发现他真的是座知识与实用经验的宝贵，所以，我就贪婪了一点，使劲薅他的羊毛了。”陆墨说道，有点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能薅到也是你的本事。黎平说你在很多方面实际上已经超过他了，之前我还不信，以为他夸自己的组员秋着，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啊。” “胡总，学海无涯这种空话我就不讲了，但计算机技术领域您肯定比我清楚，不仅没有上限，甚至都没有底限。我这个人呢，比较轴，钻研一样东西容易陷进去。其实我也特别感激公司给我的机会，尤其是黎平组长，他教会我太多太多学校和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了。”陆墨说这话不是谦虚，在蓝蚁科技的一年半，才是他真正获得技术与经验精进的时段。 “陆墨，想必你也知道，今天找你聊聊，肯定不止技术上这点事。从这次陌森科技遭对手暗算的事情，你会发现商业竞争也是没有上限，更加没有底限。我们攻略港澳市场，目标当然不止是区区两岛，而是整个东南亚，准确的讲，是环南海区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到这里，胡永铭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而凝重。 “这应该不仅仅是商业行为，可以不展开讲，我懂的。胡总，您希望我怎么做？” “现在就整个计划谈希望你怎么做，还有点早，但是在港澳市场，我们想让你多承担一点。杜文海和周锦荣的私人恩怨是他发动对陌森科技攻击的表面原因，他背后的日本人，我们判断目的也不仅仅是商业利益。”胡永铭很欣赏陆墨的聪明和点到为止，从他查到了杜文海，但并不在公开场合向周锦荣求证这一点可以看出，他非常严谨，甚至有些超出年龄和阅历的敏锐与城府。 确切的讲，胡永铭发现，陆墨似乎天生就具备从事某些特殊工作的能力和潜质，并且已经有了非常优秀的表现。但现在跟他讲更深入的东西，或者吸收他加入特殊部门还是有些为时过早，并且必要的考察不可或缺。但随着登陆计划的铺开，以及可能的敌对势力提前出现，胡永铭有了危机感，他必须提前布局。 陆墨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为特殊考察对象，但他却能感觉到，胡永铭，或者背后的资本力量，有着特殊的背景与目的，尤其是胡永铭说日本人在港澳市场的谋划也不仅仅是商业行为，他就肯定这里面水很深啊。 陆墨瞳孔紧缩，一丝危险的预感袭来。但他不怕，甚至有点兴奋。 “胡总，您是不是希望我，想办法把杜文海、桥本重一，还有背后的日本人、美国人，查查清楚？”陆墨问道。 “是的，你很聪明，我果然没看错。” “陆墨，你自己要考虑清楚，这里面不仅仅是情况复杂，也可能会很危险。”林静是知情人，她有点担心陆墨虽然能力超群，但毕竟太年轻了，万一不知轻重的投身进来，可就没有退路了，甚至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林主管，谢谢您，我有分寸的。只是我有两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胡永铭看了看周围，香港国际机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附近人是不少，但绝对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人在关注或者偷听他们的对话，于是他说道：“陆墨，有问题你尽管问。” “第一，如果有生命危险，而事情又必须去做，我有没有支援？第二，对于对方，我可以采取多大程度的措施。”陆墨其实本来还想问，如果超出了商业行为，那我算什么身份？又觉得既然胡永铭不肯讲整体计划，说明对自己还只是考察考察，应该是给不了什么身份的。 胡永铭却被陆墨的问题惊得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真是虎啊，压根就没考虑做不做的问题，直接问要做到什么程度，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有必要的话，他能干出点“离谱”的事儿来。 稍微思考了一下，胡永铭回答道：“遇到任何困难，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或者林静，我们两个你总能联系到至少一个。在香港你不可以用陌森科技的人，包括周锦荣，去让他们做超出商业行为的事情，我们需要陌森科技是干干净净的香港公司。你遇到了问题尽量用钱解决，除此之外我们暂时没有其他的支援力量，即使是有目前也不方便出现。所以，你一定要量力而行。至于第二个问题，只要不违反香港的法律，只要是为了保护你自己的安全，对敌人没有什么程度上的限制。” 胡永铭的回答让陆墨呆住了，大哥，玩我呢？孤胆英雄？开局除了钱啥也没有的刺激游戏？只要不违法就行？是不是可以不择手段呀？怎么就这么……爽呢？ 一旁的林静有点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胡永铭真的操之过急了，有心劝阻，于是说道：“胡总，让陆墨尽自己的能力去调查调查就行了吧，没必要让他以身犯险，他还是个孩子。” 陆墨震惊，我还是个孩子？不是，御姐，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该叫你大姨？ 胡永铭也诧异，陆墨是年轻，算起来才23岁，但这么大个头的孩子，林静你是不是母性爆发了啊。当然，他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接着说道：“我也不想啊，但我们不仅没时间，还没人。而且正因为陆墨足够年轻，才特别合适。你要相信陆墨，以他的机敏，一定不会有事。而且现在通讯、交通这么发达，陆墨，有任何危险，或者你觉得没有把握的事情，及时给我和林静打电话，自己不要冒险。” “听起来不妙啊，哈哈哈。不过，胡总，林主管，你们请放心，如果遇到了问题尽量用钱解决，那么只要钱够用，我是不会拿自己去堵枪眼的。”陆墨笑了笑，假装轻松的说道。 “这一点我们会保证，现在也不是什么困难年代了，咱们资金很充裕，你要用钱就跟周锦荣说，他会给你解决。” “好的，不过暂时还不用，前面收的钱连个零头都没花掉，再说吧，我不会客气的，不过我也表明态度，钱我不会乱花，也不会浪费，等事情办完了，如果幸不侮命，我真的需要一笔合理的奖金，去帮助我父母。”陆墨很坦然的说道。 “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说明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这一点你已经证明了。这样吧，回去之后，我安排人给你父母先送点资金过去，算是预支给你的奖金，你可能在香港还要呆一段时间，安心工作，家里的事，我们去解决。”胡永铭绝对是个好领导，事儿安排得明明白白，让陆墨真心没话说，尽管他知道这是千金买马骨。 “还有一点，我想请胡总跟周先生打个招呼，虽然杜文海跟他是私人恩怨，但这件事我建议他不要插手，还要假装不知道幕后有杜文海掺和，我想利用这一点，做点文章。” “哦？你小子，还真是让我频频意外啊，我也希望你能频频让我惊喜，哈哈。这样，我现在就跟eason说一声。”说完，胡永铭拿起电话给周锦荣拨去。 趁这功夫，林静对陆墨说道：“陆墨，别的我不多说，安全第一，不要逞强。如果有需要，我再派两个人来帮你吧。” “谢谢你哦，林主管。暂时不需要，有时候人多不一定帮得上忙。当务之急，我要通过对方的人，把我们自己这边的可疑人员查清楚，我总感觉还有遗漏，但现在对方蛰伏不出，有点难搞。” “那你多加小心。还有，以后不用叫我主管，你可以跟小雅一样，叫我静姐。”林静也知道暂时帮不上太多，但她可以精神上多给一些关心。 陆墨想起林小雅，再想起林静的一些关心，呦嗬，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感情御姐你不是对我有想法，是想让我当妹夫啊？哈哈哈，陆墨暗自猥琐了一把，不过嘴上还是赶紧说道：“好啊，谢谢你，静姐。说起来，回去请替我向小雅问好，我在公司朋友不多，她算是一个，回头我给她带礼物。” “好的，一定带到。”林静答应着，脸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果然如此，就是想让我当妹夫。陆墨心说，静姐你这红娘欲有点明显呀，不过，不好意思哦，我暂时还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虽然，小雅还蛮不错的。 说话间，胡永铭电话也打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胡永铭说道：“行了，我跟eason说过了，他暂时假装不知道，也不会去找杜文海。你在香港期间，多和eason商量，如果要动杜文海，最好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好的，我有数的。”陆墨点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安检了，你也回去吧，靓团外卖运营的事情有鲍总监，你忙你的吧。” “好咧，胡总，一路顺利。静姐，再见。”陆墨说道。 胡永铭纳闷，林主管，我打个电话的功夫，就收了个小弟弟吗？ 第41章 我可以帮你 陆墨从机场回到港岛，并没有直接回陌森科技，而是在铜锣湾下了车。 根据公开的信息，easyfind的公司地址在毗邻铜锣湾时代广场的丹纳中心写字楼，陆墨决定到这里探探敌营。 在丹纳中心楼下，陆墨找了一家咖啡馆打算先休息片刻，理一理思路再上楼看看easyfind的情况，推门进去，不禁眼前一亮，这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靠窗的角落里坐着两个外国人，其中一个赫然正是easyfind的ceo安德烈·诺顿，另外还有一个年纪稍长些的白人男子。 陆墨竖起耳朵，一边点咖啡、付钱，一边窃听着安德烈·诺顿和白人男子的对话。为了避免引起警觉，陆墨除了进门时扫了一眼外，眼光再也不往那个角落看去，连在吧台点餐都讲了粤语。 不过可惜的是，安德烈·诺顿和同伴的对话似乎已经接近尾声，只听到他对另一个人用英语说道：“john，你回纽约后，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向股东们说明情况，这一次真的是日本人给easyfind带来了巨大的麻烦，那个叫桥本重一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自大狂，如果不是他，easyfind不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被称为john的外国人，听起来正是easyfind的股东之一，华尔街小风投联合体的代表，想必easyfind在香港上线后数据掉底，让远在华尔街的金主们失望了，派他来香港了解情况。 “andre，不要太担心，虽然我们在地球的另一面，但不代表我们看不到香港发生的事情。愚蠢的日本人看来招惹了非常厉害的对手。我回去之后，不仅会向股东们说明情况，还会立即启动法律手段，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们颜面尽失而不需要付出代价。”john说道，陆墨心想没错了，这个美国人果然是华尔街来的资方代表。 “任何人，包括陌森科技吗？”安德烈·诺顿问道。 “不不不，andre，我们是商人，要学会判断形势，任何时候都要先考虑怎么保护自己的利益。昨天靓团外卖上线拿下了非常惊人的成绩，他们已经取得了垄断地位，我们认为，即便加上另一个愚蠢的伙伴，也很难再打败陌森科技。所以，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让日本人在还没有绝望的时候，用尽可能高的价格把我们的股份收购过去，而不是继续跟他们一起在深渊的边缘冒险。” 陆墨知道，从easyfind上线到现在，靓团外卖几乎扫荡了市场上所有的外卖订单，easyfind已经骑虎难下，外卖订单几乎为零，其他购物消费订单虽然有很小的流量，但继续补贴下去只会不断的掉血，美国人还是很敏锐的，他们提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居然在上线第三天就已经在想退路，并且是以坑队友为前提。 “john，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岂不是又要失业了？”安德烈·诺顿有点郁闷，资本撤退了，他这个听起来风光无限的ceo，转眼就会成为炮灰。 “不，我亲爱的朋友，你的努力和贡献，证明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这一次的责任不应该由你承担。我们在全球有很多投资，你可以选择包括香港在内的其他生意，继续为我们工作。而且，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更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安德烈·诺顿问道。 “我们需要你配合，让日本人对前景抱有幻想，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同意用高价收购我们的股份？我回去后会和其他股东商量对策，有结果了就立即通知你。所以，在我给你电话之前，你一定要和日本人好好的合作，如果有可能，最好能让easyfind的业绩有所起色，你能做到吗，我亲爱的朋友。” “或许吧，让我想想，我需要一点时间，如果上帝给了我灵感，我会告诉你的。”安德烈·诺顿其实根本没有信心，但除了假装想想办法，他还能怎么样呢。对于自己的命运，他已经有了悲观的判断，虽然john说可以给他其他工作的机会，但在硅谷混了那么多年，他知道从资本家嘴里说出的话，比新宿歌舞伎町的妓女说真的爱你还要难以让人相信。 “andre，放轻松，香港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地方，你应该更多的去享受生活，而不是担心自己的未来。上帝永远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的股东很快就会拿出办法，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只要我们能安全撤退，我们会给你一份新的工作，还有一笔不菲的报酬。”john能感受到安德烈·诺顿的失落，确实，雄心壮气准备赚大钱的easyfind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样的结果落到谁身上都不好受。还好，他们还有日本人来垫背，这大概是不幸中的最大幸运了。 “上帝保佑，希望如此。你差不多该出发去机场了，我亲爱的朋友。”安德烈·诺顿提醒john，关键是他自己也聊兴寥寥，愁绪万千。 john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端起杯子喝了最后一点咖啡，然后起身，拖着行李带着安德烈·诺顿就离开了。 此时，坐在离他们好几张桌子远的陆墨，听完他们这段对话后脑子里灵光一闪，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登时有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思路，但具体怎么做，他还得再想想。 …… 二十分钟后，陆墨离开咖啡馆，到丹纳中心一楼大厅找到楼层标示牌，用几秒记下了easyfind所在的28楼、以及27、29楼有哪些企业，然后乘坐电梯到了28层，出电梯抬头扫了一眼，发现居然没有监控。 看来背胎就是背胎，不仅办公室小，跟几家公司挤在一个楼层，连办公楼的设施都略输那些顶级写字楼啊。 陆墨找到easyfind的办公室，玻璃门后的红蓝相间logo倒是非常显眼，也很美国。前台坐了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陆墨敲开了门，用粤语问前台女孩这是不是史丹利远洋货运公司，实际上这家公司在27楼，看名字应该是家外资货运公司。 前台女孩果然听不懂粤语，礼貌的问陆墨会不会说英语，要找谁。陆墨当然不会跟她说英语，叽里呱啦继续讲粤语，表情急切，面带不悦的样子。把那女孩搞得没办法，进办公区叫了一个男同事出来。 男同事出来用粤语问陆墨找哪位，有什么事。陆墨说我找史丹利远洋货运，要托运一批货物去欧洲。说话间陆墨记下了easyfind的工服、工牌式样。那男同事恰好知道史丹利远洋货运在27楼，就告诉陆墨走错了，应该到27楼。陆墨就说原来是楼下啊，那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走错了，谢谢您呐拜拜。 陆墨离开easyfind，乘电梯下楼到大厅，看了看时间，上午11点25分，真好，马上就到午餐时段。于是他在大厅找了个便于观察电梯厅的位置坐下，刷着手机坐等目标出现。 没多久，随着电梯厅里叮叮声不断响起，或一群群或一个个的白领们下楼觅食了。陆墨稍等了一会，发现一个身穿easyfind的工服、挂工牌的女孩，戴着眼镜，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走出来，遇到对向来的人还会礼貌的侧身让开，陆墨心想就她了，起身便远远的跟着走了出去。 那女孩出门三拐两弯，找了一个茶餐厅走进去，跟老板说了一声咖啡鸡排饭加热柠檬茶，然后就在靠窗的长排桌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一边玩着一边等餐。 陆墨跟了进去，跟老板说我要咖啡鸡排饭加冻柠，老板说okay后，陆墨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隔女孩一张凳子的位置坐下，也拿出手机刷起了小视频，声音开得稍微有点大。 没多久，一个傻乎乎的视频发出愚蠢的笑声，引起了女孩的不满，但她也不敢说，皱着眉头看向陆墨，意思是你好吵啊。 陆墨连忙把声音调成静音，同时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女孩见陆墨识相，也不多说，低头继续看手机。这时陆墨开口了，问道：“咦，你是easyfind的员工啊？” 女孩长得蛮秀气的，可能性格比较内向，对身边环境比较拘谨。陆墨关闭手机声音和道歉的行为给了她一些好感，听到陆墨问她，也就没有特别排斥，声音柔柔弱弱的说道：“是的，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你别说，还真有。我是香港科技报的记者，前两天你们easyfind开新闻发布会，我没能参加，挺遗憾的。我想拜访一下你们的ceo安德烈·诺顿先生，但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没办法约他。” 女孩说：“这样啊，我们公司就在丹纳中心28楼，你可以到前台去预约ceo的时间。” “那太慢了，没准人家不给机会呢，我想要安德烈·诺顿先生的手机号，小姐姐，你有吗？”陆墨问道。 小姐姐显然有点害羞于小姐姐这个称呼，羞涩的笑笑说：“我有，但是不方便提供的。不好意思啊，先生。” 其实女孩的工牌上有名字，叫diana yang，但陆墨故意假装没看到，也不叫出来。这时两个人的咖啡鸡排饭同时送到了，只是柠檬茶一个是热的，一个是冻的。 陆墨笑了笑说：“好巧啊。不如这样好吗，小姐姐，我跟你买一个电话号码。”说着从西装口袋摸出一张金牛，也就是1000港币，飞快的叠成很小的一片，塞到了小姐姐的餐碟下面。 女孩顿时尴尬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先生……不要……你……这样不好……” 陆墨用更快的速度又叠了一张金牛塞了过去，接着说道：“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没有任何人会知道，而且请相信我没有恶意。” 女孩不说话了，陆墨看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陆墨将手又伸进西装口袋，女孩吓到了，小声的说道：“别，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再拿了，我给你。” 陆墨将手抽出来，向小姐姐展示了一下空着的手掌，然后轻声说道：“你说，我能记住。” 女孩用极低的声音，慢慢的报了一个手机号码，陆墨复读了一遍，等女孩点头确认后，陆墨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就低头吃饭了。 女孩也跟着低头吃饭，看上去有点强装镇定，也不伸手去拿餐碟下的钞票。 陆墨心里笑笑，给大了，要是有500的，两张也够了，瞧把人家吓的。 赶紧扒了两口，起身离开，到前台买单时，余光中就发现女孩餐碟下的两张钞票不见了。 …… 2023年1月29日，正月初八，下午4点。 easyfind的ceo安德烈·诺顿正在办公室里追着美剧，突然电话响了，他随手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开口就说道：“诺顿先生，我知道你遇到了大麻烦，我可以帮你，亲爱的朋友。” 第42章 提钱伤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安德烈·诺顿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尽管对方只是轻轻缓缓的一句话，自己却有了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良久，安德烈·诺顿缓过劲来，稳了稳呼吸，颤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你想知道答案？那就来中环圣佐治大厦68楼。我未必能保住你的工作，但我肯定可以让你赚一大笔钱。” “你到底是谁？”安德烈·诺顿害怕了，除了感觉自己被野兽盯上了，他还觉得对方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不要再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机会只有一次，一小时以内，我在这里等你。到了68楼，会有人领你来见我。goodbye，mr.norton。” 嘟……电话那头挂断了。 …… 4小时前，陆墨离开茶餐厅后，直接回到了陌森科技。 在周锦荣的办公室，他和周锦荣简单汇报一下听到的情况，然后拨通了陈耀文的电话。 “喂，陆先生，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有事吗？”电话接通，扬声器里传来陈耀文疲惫的声音。 “陈先生，我猜，你这两天一定过得不愉快，所以，想打个电话慰问一下。”陆墨声音淡淡的，听起来不喜不悲。 “托你的福，我快要死了。我的中国老板和日本二老板这两天心情很不好，我已经被他们轮流问候过祖宗十八代了，连我也没放过。怎么，陆先生是来看笑话的吗？”陈耀文实在没心情应付陆墨，说话酸兮兮的。 “这话说的，你忘了我们是朋友，是合作伙伴吗。easyfind又不是你们家的，它被打惨了，怎么会迁怒到你的头上。”陆墨憋着笑，颇有关切之意的说道。 “你说的对，easyfind确实不是我们粤海网络科技的，但你们打压easyfind，把我们也按到了地上。你也知道，我们粤海有着数还没有开放其他业务，只有外卖平台，这两天受拜你们所赐，订单已经低到了三位数。三位数啊，陆先生，全香港、澳门800多万人，每天两三百万外卖订单，我们只捡到了几百个，这比直接关门还丢人。” 其实easyfind和粤海有着数背后的资方深有关联不是什么秘密，但知道归知道，拿出来说就很不礼貌。陆墨当然不会戳破这层膜，配合着陈耀文装不知道。 “订单只有三位数那确实难看了一点，可是这不是你的错啊。你老板心情差骂你也就算了，小日子也骂你算怎么回事？他算什么玩意，敢骂你，干他呗。” 陈耀文心想，我也想干他，干死他，个扑街，干掉他冚家铲。 想归想，话还只能反着说：“哎，我哋呢班打工仔，为钱币，做奴隶。有吖办法啫。老板给钱多，骂就骂呗，忍忍就过去了。” “哈哈哈，是啊，只要给钱多，别的什么都不重要。耀文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跟小弟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陆先生，你做事，没说的。我也知道陌森科技的事情你做不了主，如果可以的话，陌森那边再有什么动作，劳烦您，及时跟我们透点风，也好让我们不要这么被动，拜托了。” “没问题，耀文兄，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钱吗？你知道的，价钱好商量。”陈耀文知道陆墨是个贪婪的家伙，以为他又在提钱的事。 “咱们是朋友，提钱多伤感情啊。什么条件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我搞到内部消息再说吧，先这样，挂了。”陆墨说道。 “okay，陆先生，拜拜。”陈耀文也挂了电话。 “哈哈哈，想不到啊，陆墨，这一手无间道，你玩得如鱼得水啊。”周锦荣听完陆墨和陈耀文的电话，实在忍不住笑，他是真心觉得别看陆墨年轻，论演技，真的配得上小金人。 “见笑了，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这也是被对方逼得，实非本意啊。对了，周先生，我想……” 陆墨想跟周锦荣商量下一步的策略，却被周锦荣打断了：“没外人的情况下，你还是叫我eason，或者锦荣兄吧。”这么说着，周锦荣一脸真诚的笑意。 “呃……那我还是叫eason吧，周先生。嗨，给我整不会了。” “哈哈哈，算了，你随意吧。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 “我想说，我想借陌森的名义，收购easyfind。” “什么？收购easyfind？”周锦荣吓了一跳，失声问道。 “假的，假的，只是借陌森的名义，配合安德烈·诺顿演一出戏，让华尔街的资金，变现离场。”陆墨说着，把自己的想法给周锦荣说了一遍。 听完陆墨的计划，周锦荣不由的感叹，这小子，幸亏是在自己的阵营，要是他真心帮对手，陌森科技又要玩完。 “行，按你说的去做，放手去做，如果价钱合适，真的把easyfind一半的股份买下来，也不是不可以，把石银资本打出局，这个美资的壳拿去东南亚几个小国家玩左右互搏，还真的能省不少事。”周锦荣说道。 “那怎么行，真要买也要等它一文不值的时候再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哈哈哈，陆墨，说真的，自从你参与了之后，我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轻松，这么开心过。等正月十五出海party，我一定要好好敬你几杯，好好感谢你。” “行啊，到时候，一醉方休。那我现在约安德烈·诺顿，不过等会要借你办公室一下，你要不要一起？”陆墨问道。周锦荣回来后，陆墨就搬到了小会议室办公，周锦荣说要么你先用钱卓文的办公室，陆墨说不行，他还需要钱卓文做点事，得让他回来一段时间。 周锦荣连忙说：“别，办公室你用，我走，我怕我憋不住笑。正好我也要出去见老朋友，时间差不多了，我走先。” …… 陌森科技，下午4点半。 安德烈·诺顿按响陌森科技的门铃后，一个小姑娘从高大的前台后探出头来，一看是他，当即开了门迎出来，说：“诺顿先生，请跟我来，陆先生在等您。” 陆先生？没印象，不认识。安德烈·诺顿疑惑的跟着前台小姑娘，来到了周锦荣的办公室。打开门，只见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英俊刚毅，有点帅的小伙子，看上去不过20出头的年纪，但稳稳的靠在大班椅上，眼神冷峻而深邃。 “陆先生，诺顿先生来了。诺顿先生，您请坐，您要咖啡还是茶？有绿茶和红茶。”前台小姑娘素质很高，彬彬有礼，从容有度。 “coffee，ck，thank you。” 安德烈·诺顿忐忑的在陆墨对面坐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比自己年轻将近一半的“陆先生”，他后颈根都发凉。 陆墨面带微笑看着安德烈·诺顿，也不说话，整个人像是断了网一样，卡顿，静止，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仅仅三秒钟后，安德烈·诺顿就知道自己败了，根本不是对手，连对抗的勇气都像破了洞的气球，肉眼可见的瘪下去。 “陆先生，虽然有点冒昧，但我想你约我，不是来欣赏你的微笑的。”安德烈·诺顿故作轻松的打断了令人窒息的静默。 “当然，安德烈·诺顿，我的朋友。我就是打电话，说可以帮到你的人。我姓陆，叫陆墨，你可以叫我陆墨，或者像其他人一样，称呼我陆先生。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这家公司，我说了算。” “oh my god，难道，一夜之间把我们easyfind击溃的魔鬼，难道是你？” “可以这么说，不过，有一点点不全面，是我们，我身后有一支庞大的团队，他们非常优秀，至少比easyfind的草台班子要优秀很多。请原谅我的直接，我比较喜欢说出事实，尽管这经常会让与我作对的人感到不愉快，是不是，诺顿先生？”陆墨模仿着西方人的表达方式，说着比较拗口的西式中文。 “确实会不愉快，而且是非常不愉快。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快要完蛋了，easyfind也快要完蛋了。所以，陆先生，你不妨直接说，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可以按你要求的价格，提出收购easyfind，至于最后用什么价格，卖给谁，华尔街那些傲慢的家伙，应该知道怎么做。你说，如果我这样帮你，你有没有可能得到一份新的工作，以及，一份应该还不错的奖励？” “oh my god，我下午还在祈祷万能的主给我指引，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灵感，mr.lu，你到底是魔鬼还是天使？如果你能这样帮我，请告诉我，我的朋友，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安德烈·诺顿惊呆了，惊得情绪都有点过于激动，说真的，他下午的时候已经有些绝望，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失业后再回到硅谷去碰碰运气。 “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背叛easyfind或者华尔街股东的事情，只需要你告诉杜文海和桥本重一，陌森科技需要你们的股份，以及一些功能模块。仅此而已。” “这并不过份，我甚至觉得您太仁慈了，我亲爱的朋友，如果最终我得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奖励，我想，我愿意给您其中的三分之一，不，二分之一。”安德烈·诺顿当然清楚如果陆墨这样做对他的意义，那不仅仅是起死回生，很有可能还会带来数以百万计的奖金。他很怕陆墨后悔，瞬间决定回报以二分之一的利益。 “well，我喜欢和慷慨的家伙做朋友，虽然我不缺钱，但是，诺顿先生，我想你说服我了，即便是真的让我买下华尔街的股东们在easyfind的股份，我也不会拒绝。我喜欢你们手中的一票否决权，哈哈哈，那会让接下去的游戏非常精彩。”陆墨把脸上的微笑调整为兴奋，甚至配上了一个舔嘴唇的动作。 “no，no，no，如果是你来收购，我应该说服股东，给你一个更合理的价格。当然，实不相瞒，我更想看到日本人掏出钞票，然后被你踩在地上的结果。”后半句是安德烈·诺顿的大实话，他和陈耀文一样，看桥本重一不爽已经很久了。 “哈哈哈，如你所愿。”陆墨站起来，伸出手，邀请安德烈·诺顿握手，完成了deal仪式。 第43章 收购要约 2023年1月30日，正月初九。 靓团外卖持续了7天的红包雨在正月初七发送完最后一波后，终于停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针对外卖订单覆盖式的，疯狂的补贴政策。 更加可怕的是，多个骑手休息站的设立，从量变引发了质变，港澳地区几乎所有专职、兼职的骑手，都注册了靓团外卖的骑手账号，连两家主要竞争对手和一些小区域外卖平台的骑手也在“兼职”，毕竟骑手主要还是靠订单来赚钱。 签约提供骑手休息站场地的商家，在短短两天内就明显感觉到了订单成交量的增长，不仅仅是骑手就近接单，还有其他隐性的好处也慢慢的显现出来，于是知情的商家纷纷找到陌森科技运营部的线下职员，主动要求提供场地建骑手休息站。 easyfind和粤海有着数也想跟风，花了一定的代价仿建了几个骑手休息站后，就决定放弃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一旦形成，跟风者是很难有机会成功的。 另一个恐怖的变化，是外卖订单的激增，正月初九早晨，靓团外卖通过平台公告和合作媒体对外发布了上线两天的战果，正月初八24小时内，有效成交外卖订单412万个，达到了去年日均水平的两倍。可以这么理解，每2个香港、澳门市民，就有1个人通过靓团外卖下了个订单，当然，这是平均值，有的顾客从早到晚，一个人就能下单10个以上的订单，宅到不可理喻，宅到登峰造极。 这里面固然有陌森科技拜年红包、订单补贴的因素在，但互联网产品最重要的成功因素之一，不就是消费习惯的培养吗？ 暴增的外卖订单对门店堂食带来了一定的影响，有些商家感觉看上去“生意”变差了，但总收入却在增加。业内人士评价说，靓团外卖提高了餐饮门店的“翻台率”，只是有些客人翻的是自家的餐台。 有专家发表评论安慰餐饮门厅，不要过于担心外卖订单的冲击，只要靓团外卖的红包余威散尽，补贴政策取消，疯狂的外卖会回归到正常的水平。 会不会？谁知道呢。反正有“接近”陌森科技的人士透露，粤海有着数不退出市场，陌森科技会将补贴政策坚持到底。 …… 上午10点，小日子三人组，满面愁云的聚在了金钟海富中心办公室里。 easyfind和粤海有着数惨淡的业绩已经让杜文海和桥本重一心情非常恶劣了，姗姗来迟的陈耀文带回来的一个关于陌森科技下一步动作的消息，则让他们真的感觉要死快了。 一小时前，也就是上午9点钟，陆墨一大早就约见了陈耀文，说有急事，速来碰面。 陆墨特意订了陆羽茶室的小包厢和陈耀文见面喝茶，以避开陌森科技的其他人。之前在陌森科技碰面，那是因为陌森放了春节长假。 饮茶没多久，陆墨就挑明了说，有陌森科技的绝密消息要第一个告诉陈耀文，但这次他不要钱。 陈耀文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值得的话一定给你。 陆墨说，我要你掌握的内鬼信息，拿回去邀功，以换取陌森科技更高的信任和参与更重大决策的机会。 陈耀文权衡良久，说可以，但需要先听听绝密消息值不值。 陆墨说肯定值的，我需要你确认同意，而且，不包括刘杰、程序员，钱卓文，以及阿贾耶·辛哈。 陈耀文一听，知道陆墨已经掌握了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的情报，在他面前已经没得玩了，考虑再三，他决定交易，说他单线联系的，蓝蚁科技那边刘杰的副组长被收买了，但暂时潜伏不动，不过应该也没什么用了。陌森科技这边还有两个无足轻重的内线，一个软件工程师，一个运营部的bp，当初主要是用他们去打探消息。 陆墨说陈耀文没有诚意，杜文海和桥本重一做事的风格，应该还有后手。 陈耀文被逼得没办法，实际上他在小日子三人组里，虽然对杜文海很忠诚，但他实在受不了骄狂粗鄙的桥本重一对他的斥责和羞辱，一狠心，他决定交底，说他手上还有一些吴青峰的把柄，当初留着就是准备用来逼吴青峰就范或者自尽用的。 整个过程陆墨都用狼一样的眼神盯着陈耀文，最后确定他确实把自己知道的都交待了，才对陈耀文说道：“尽快把吴青峰的把柄给我，就当救人一命吧。陌森科技已经在接触easyfind的华尔街股东，目标是收购34%的股权，以获得一票否决权和2.0版本的功能组件、数据库。” …… 陈耀文将陆墨透露的消息汇报给了杜文海和桥本重一，当然，他没有说自己付出的代价是向陆墨交了内鬼的底，而是说又给了陆墨30万港币。 听到消息的杜文海、桥本重一，已经没心思去关心给了30万还是50万，呆了半晌都没说话，搞得陪同玩语言静默的陈耀文后悔不已，早知道应该多说点儿。 最终还是杜文海先说话，“惊醒”了桥本重一：“耀文，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陆墨说如果是假的，欢迎随时去把钱双倍拿回来。而他知道，我们要证实这条消息并不难，至于华尔街的股东们会不会如实相告，那就不关他的事了。”陈耀文回答道。 “真是可恶。陌森科技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收购easyfind?”桥本重一恨得牙槽都痛，恶狠狠的问道。 “陆墨说，陌森科技想要easyfind的一票否决权和2.0版本的功能组件、数据库。”陈耀文转述了陆墨的原话。 “不，陈桑，姓陆地的没有说实话，或者他也可能只知道一部分。如果是我，还会想办法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直到最终控制easyfind，这样陌森科技，就可以用我们造的武器，来攻击我们自己。” 嗯，这场景很熟，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杜文海阴恻恻的说道：“桥本先生，就算不收购其他股东，只要他们拿到了34%的股份，就可以让easyfind什么事情都干不成，只能慢慢的等死，剩下的66%，只要捡尸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再花出代价。” “华尔街的人，会把股份卖给陌森科技吗？”陈耀文假装愚蠢，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当然知道答案，但捧哏的艺术在于，让逗哏的自己掉坑里，包袱才会特别响。 桥本重一是一个优秀的“相声艺术家”，他立即说道：“陈桑，你真是一个幼稚的家伙，华尔街的风投，是闻着腥味就会扑上去，是为了吃肉会出卖同类的鬣狗。如果有足够的利益，他们随时都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嗯，真棒，你知道就好。陈耀文内心默默点赞。 “如果消息属实，我们应该及早应对。桥本先生，华尔街的股东是你邀请进来的，你是不是可以和他们商量商量，不要战争还没开始他们就当了逃兵。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收购他们的股份。” “你不了解他们，这些家伙永远都是脚踏两条船的婊子。如果陌森科技已经向他们发出了收购要约，他们恐怕已经在等着我们去开价了。” “按现在的情况估算，easyfind34%的股份价值多少钱？实在不行，我们先收购了它。”杜文海说出了他的想法，不过他实力有限，真要收购，主力资金还得靠石银资本。 “他们是不会跟你谈市值的。到目前为止，华尔街的股东实际投资到账是2000万美元，他们要谈的是给他几倍的收益。这些贪婪的家伙，如果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恐怕会提出1.2亿美金的价格。”桥本重一面露苦色，懊恼中带着痛苦。仅仅这10天时间，他感觉自己要老了十岁。他真的有点后悔去布局什么双平台夹击，瓜分市场，更不该从一开始就把easyfind设置为备胎，如果让华尔街的股东占股比例更大一些，他会轻松很多。 想到这里，耳朵里又开始嗡嗡的，前面打电话留下的后遗症又发作了。 “1.2亿？这太多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需要向总公司汇报，让总部的大佬们去和华尔街的股东们交涉，他们或许能找到一些有份量的人出面斡旋，让那些贪婪的家伙给我们一个合适的价格。但是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陌森科技得手，杜桑，你说得对，就算是对手只让easyfind瘫痪，将近6000万美元的损失也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更何况，我们暂时还需要用easyfind吸引陌森科技的火力，为粤海有着数争取时间。” “那么，桥本先生，你赶紧向总公司汇报吧，一定要说服他们，保住easyfind，拜托了。”尽管是朋友兼合作伙伴，杜文海还是客客气气的拜托桥本重一努力和石银资本总部的大佬们好好沟通，他的全部身家都砸在两个平台上了，哪一个完蛋，自己都相当于丢了半边身体。苦苦谋划这么久，想要置周锦荣于死地的杜文海，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要死了。 …… 时间推到一小时以前，上午9点，也就是纽约时间晚上8点，easyfind的ceo，安德烈·诺顿，拨通了华尔街股东的牵头人john richie的电话。 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有点懊恼的声音：“andre，你最好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你该知道我刚下飞机，甚至都还没有回到纽约市区。” 安德烈·诺顿哪能说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给你打电话，但他可不敢这么说，而是兴奋的说道：“john，我亲爱的朋友，这么急给你打电话当然是有很美妙的事要和你分享。昨天我得到了上帝的指引，尝试着和陌森科技的人接触了一下，你知道吗，他们同意了我的建议，愿意用一个合适的价格收购我们在easyfind的34%股份，如果股东们愿意，我可以让他们发出收购要约。” 第44章 股东的背刺 听到安德烈·诺顿说，可以说服陌森科技发出收购要约，正为怎么安全无损的退出easyfind而愁得要死的约翰·里奇，瞬间呆住了。 作为华尔街几家小风投联合体的牵头人，约翰·里奇引入easyfind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这其中，少不了他和桥本重一的灰色交易。不过，这种相互帮忙的事情，在风投圈里并不少见，甚至于会为了操作好某些项目而相互托底。 一开始约翰·里奇还非常谨慎，前期只投入了几万百美元试试水。去年年底粤海网络科技按照桥本重一的计划，成功击溃陌森科技并一举拿下50%市场份额后，约翰·里奇觉得easyfind虽然是去陪读，但瓜分市场后获得几十倍的增值是板上钉钉的事。于是在桥本重一的催促下，约翰·里奇说服股东们逐渐追求投资到2000万美元，以满足easyfind产品升级和上线的推广。 然后，easyfind上线订单爆冷，第二天靓团外卖上线更是直接把easyfind打到了地板上，约翰·里奇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夜飞到香港调查情况，他也不再相信桥本重一的满嘴跑火车。 当看到香港街头到处都是蓝色的骑手忙碌的身影，还有那几乎每条街上都会有几个的靓团外卖骑手休息站，约翰·里奇嗅到了死亡逼近的气息，华尔街的股东们在easyfind的投资，要go die了。 约翰·里奇知道自己要承担绝对主要的责任，为了支持桥本重一的计划，他不仅给了他充分的信任和有求必应的资金支持，甚至连企业的管理权都完全交给了他，只要了一个基本属于摆设的一票否决权。 一旦easyfind的投资打水漂了，约翰·里奇觉得自己在华尔街的一切也将打水漂了。不，不止资金、名誉和前途的损失，他知道联合体里有个别人来自布鲁克林区，如果不能挽回损失，他自己可能也要go die了。 电话那头，安德烈·诺顿听不到任何声音，还以为电话断了，疑惑的看了看手机界面，通话中呀，于是又贴到脸上，问道：“john，did you hear me?” 约翰·里奇这才惊醒，连忙说：“在的，在的。andre，我亲爱的朋友，这是我这段时间听到的最美妙的消息。真不敢相信，你是如何做到的？” “其实也不难，我只是花了一点代价，联系上了陌森科技的实控人，和他共进了晚餐，并且探讨了一下如果他们得到了我们在easyfind的股权，将会有多么愉快的结果。”安德烈·诺顿解释道，当然，少不了对他有利的艺术加工。 “那么，陌森科技方面是真的有兴趣吗？” “是的，john。陌森科技的实控人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年轻人，他像一头野兽，同时又非常聪明，他说非常愿意给我一份收购要约，至于将股份卖给谁，华尔街的朋友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甚至说只要价格合适，他可以真的把我们的股份买下来玩玩。” “买下来玩玩？这是生意，是收购，为什么说买下来玩玩。”约翰·里奇有点不明白东方人的奇怪逻辑。 “john，你怎么糊涂了，如果你掌握了竞争对手的一票否决权，我的天哪，这会是多么有趣的一桩生意。” “原来如此。不过，我不认为他会给我们一个让股东们满意的价格。我想，我还是考虑好怎么跟日本人交易，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吧。” “我当然会服从你的决定，mr. richie。”安德烈·诺顿摆出了下属该有的样子，当然，这里面也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约翰·里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接着问道：“andre，如果我想拿到陌森科技的收购要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john，我的新朋友是一个慷慨和值得信任的人，他说，现在就可以提供给我一份收购要约，他只需要你的一个承诺，就是如果最终成功的将股份出售了，他希望你会给我们，是我和他，一份合理的报酬，仅此而已。” “哇哦，你的新朋友还真是非常有诚意的生意伙伴，andre，你现在就可以告诉他，我以richie家族的名誉保证，事成之后会给你和你的朋友一份丰厚的酬劳，我想，它应该不会低于总价的2%。”约翰·里奇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相信你，mr. richie，我现在就去转告，如果顺利的话，你很快就会收到你想到的东西。”安德烈·诺顿说道，这不是他幼稚或者轻信，约翰·里奇如果事后不履行承诺，那他在华尔街就别想混了，毕竟，这通电话是有录音的。 1小时后，约翰·里奇已经召集了华尔街小风投联合体的股东们，并向他们出示了一份盖有陌森科技印签，具备一定法律效力的收购要约。 再然后，经过激烈的讨论与谋划，约翰·里奇得到了全体股东的三份授权，第一份是全权处理easyfind股份出售事宜的授权；第二份是交易成功后根据交易价格向安德烈·诺顿支付2%至5%佣金的授权；第三份是如果easyfind techenology面临破产，全权处理向桥本重一追偿五倍回报承诺的事宜。 当然，第三份授权只是走个形式，如果easyfind都要破产了，还怎么去保证给他们五倍的投资回报？这无非是要告诉桥本重一和他背后的石银资本，如果让我们血本无归，你们就等着瞧吧。 再1小时后，约翰·里奇马不停蹄的赶往肯尼迪国际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直飞香港。上飞机前，他给桥本重一发了个信息：“16小时后到香港，拟接洽陌森科技洽谈出售股权事宜。”信息后面，附了陌森科技收购要约的截图。 …… 金钟海富中心，中午12点，本来满面愁云的小日子三人组，此刻脸上阴得发黑。 桥本重一的手机摊在茶海上，屏幕上赫然正是约翰·里奇发来的，陌森科技要约收购easyfind股份的截图。 眼瞅着桥本重一脸色从黑转红，鼻息越来越重，杜文海赶紧伸手，拿开了桥本重一面前所有的杯子，包括还有半杯水的一次性航空杯。 约翰·里奇的意思非常明显，待价而沽，你看着办吧。 桥本重一没想到猪队友的背刺来得这么快，虽然刀锋还藏在刀鞘里，但杀气已经越过北美洲和太平洋，弥漫在海富中心这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 杜文海的办公室足足有1000多平方尺，平常显得非常奢华、阔气，此时此刻竟然让人觉得逼仄、压抑，令人窒息。 陈耀文所承受的压力不是来自陌森科技的收购要约，而是感觉到两个老板快要发飙了，他不禁庆幸陆墨提前给了他内部消息，不然的话，现在被迁怒，无辜承受怒火的，一定是他。 办公室里没别人，也只能是他。 “桥本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美国佬还有十几个小时才到香港，我们在这里生闷气是没用嘀，不如好好想想对策。” “幸亏上午我已经提前向总部汇报陌森科技有意向收购easyfind的股份，如果这个消息先从美国人那边发到东京，我们就被动了。总部的大佬已经在想办法联系几个在华尔街有一定能量的朋友，如果不能说服股东们和我们并肩作战，至少，不要在这时候背后给我们一刀吧。”桥本重一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到这里，还略带感激之意看了一下陈耀文。 陈耀文也感觉到了，虽然他并不想讨好桥本重一，不过，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他还是说道：“桥本先生，我们还有一个来自陌森科技的可靠朋友，即便是他们要谈收购，我们也不会完全不知情。” “是啊，粤海有着数很快就可以上线2.0版本了，坚持一下，我们的原计划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靓团外卖的补贴政策太凶猛了，这是要逼我们血拼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杜文海也觉得无语，easyfind面临的困境，主要还是被靓团外卖逼的，订单量上不来，才让华尔街的股东丧失了信心。 他也不想想，之前不择手段差点直接把陌森科技搞死的人，不就是他自己么。 “如此看来，和靓团外卖的血拼在所难免，我们只有正面对抗才能夺回丢掉的市场份额。杜桑，easyfind因为订单实在太少，我们支付出去的补贴只有三百多万港币，所以，预算还很充足。我们确实应该好好盘算一下，如果easyfind和粤海有着数夹击靓团外卖，需要推出什么力度的补贴政策，需不需要其他的手段，整体预算需要多少。”桥本重一分析道。 “还要考虑，如果华尔街的人在此之前一定要出让股份离场，需要给他们准备多少资金。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真的把股份卖给了陌森科技，那就不是我们夹击靓团外卖，而是……”陈耀文补充道。 “嗦得丝内。绝对不可以丢掉easyfind的控制权。”桥本重一顿首道。 “桥本先生，我们要在美国佬到香港之前，商量好策略，计算出大概的资金预算，然后向总部的大佬们汇报，得到他们的支持，时间已经很紧张了。”杜文海说道，他觉得压力真的好大，时间不够用，石银资本会不会力挺他们，他心里真的没底。 “我们嘀，不要想太多，就按杜桑的建议，商量对策，做出预算。在和约翰·里奇谈判之前，我们要全部准备到位。” “那么，先生们，我们开始吧……”杜文海说着，打电话把他的助理叫进来，三个人讨论，助理记录和整理，三个小时后，一份“easyfind&粤海有着数夹击靓团外卖修正计划及预算案”出台，除了按原计划完成粤海有着数2.0版本，尽快上线与easyfind合围夹击的时间节点，还包括了针对靓团外卖的现行补贴政策的升级版补贴方案，以及收购华尔街股东所持的easyfind股份约5000万美元，整体合计高达1.5亿美元的预算案。 方案成形后，桥本重一展现出了拼命三郎的优良品质，打了个出租直奔机场，买机票飞东京，找总部的大佬们汇报工作、寻求强力支持去了。 …… 与此同时，陌森科技总经理办公室，周锦荣和陆墨等到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陌森科技的副总经理钱卓文。 第45章 启用钱卓文 钱卓文是被周锦荣打电话约回来的，之所以说他是客人，是因为半个月的长假，钱卓文已经缺席了靓团外卖上线反击与斩获佳绩的重要时段。尽管他的副总经理办公室纹丝未动，从心理上，谁都觉得他已经是个外人。 “卓文，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周锦荣问候道，其实作为将近二十年的事业拍档，得知钱卓文竟然是陌森科技最大的内鬼，他受的伤害才是最大的。尽管如此，当面对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钱卓文时，周锦荣还是很难恶言恶语。 短短十来天时间，钱卓文确实看上去苍老了很多，精神上的抑郁比身体上的慢性疾病，更加催人老。 “eason，我好多了，休养了这半个月，还去做了两个专家疗程，除了药不能停，其他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身体调理好了就赶紧回来做事吧，公司一大摊子没有你也不行啊。”周锦荣温和的说道，这是他和陆墨商量的结果，至于原因，很复杂。 钱卓文连忙说“好啊好啊”，他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还没曝光，之前还真是“放了个长假”。 不料，陆墨的一句话，顿时让钱卓文透体发寒。 “周先生希望你，回来后配合我做点事情，将功赎罪。”陆墨坐在旁边，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钱卓文，缓缓的说道。 “陆先生，你……”钱卓文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而且，这小子不讲武德啊，你一点都尊重老人家。 “卓文，你听我说。你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要说不怪你也很难。但是，你我二十年的兄弟，我不想就此缘尽。你带给公司的损失，我不打算追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帮忙，给杜文海双倍的打击。” “啥？杜文海？我们的对手竟然是他？”钱卓文又一次被惊到了，敢情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内线，连给谁做事都没搞明白，这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和你对接的人叫陈耀文，他只是杜文海的马仔。整件事情杜文海占了一半，另一半是日本人桥本重一，石银资本的香港办事处负责人。老钱，我想你要是知道这个情况，给再多的钱，你也不会把路给走偏了。” “竟然是他……锦荣，他确实联系过我，我以为他是关心你，想要和你修好，毕竟你们那么多年的兄弟……后来问我要情报的人叫陈耀文，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杜文海的人……”说到这里，钱卓文已经情绪失控，泪流满面，就差嚎啕大哭了。 “你先冷静……对方谋划之深，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光在陌森科技，就试图收买过6、7个人，最终被拉下水的，连你在一起，至少有5个，这还只是陈耀文这条线的。” “陈耀文还派人去杭城，拿下了好几个蓝蚁科技的员工。”陆墨补充道：“而且，他们的手段不仅仅是商业间谍这么简单，钱先生，你的那个年轻漂亮的红颜知己，就是他们的人，不过，也是被收买的，专门用来控制你。” “你有什么证据……”钱卓文本能的反应想要质问，却突然整个人委顿下来，长叹一声道：“哎，我还以为很幸运，遇到了真爱……结果……”钱卓文掩面而泣，这下真哭出声音来了，看来，红颜知己没给真爱，他倒是真爱了。实际上他早就觉得自己的小女朋友有点蹊跷，自己放长假后更是判若两人，直接飞到国外度假去了。 周锦荣和陆墨相视无语，默默的等钱卓文哭一会。 良久，钱卓文才从悲伤、失落、愤怒、羞愧……的复杂情绪中缓过来，抬起头，用混浊而落寞的眼神看着周锦荣，哽咽着说道：“锦荣，系我对唔住你。你话，要我点做，我一定配合，你话要我呢条老命，我都卑你……” “卓文，唔好咁讲，都冇咁大镬嘅。我哋系兄弟，廿几年嘅老拍硬档，话咗唔怪你，肯定唔会为难你嘅。接落来点做，你听下陆墨点安排。”周锦荣说道，在他内心来讲，如果老伙计能回头，甚至将功赎过，又何尝不是一件令自己更加欣慰的事呢。 “钱总，陌森科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订单系统上线后业绩非常惊人，全公司上上下下忙得一团糟，不如，你先回去冷静一下，明天早上回到你的副总经理办公室，把原先的工作挑起来？” “哈？”钱卓文觉得不可置信，张大个嘴看着陆墨，又转头看向周锦荣求证。 “嗯，一切照旧，你先回到工作状态，卑心机做嘢。”周锦荣点点头，给钱卓文一个肯定的答复。 “钱总，我还有点准备工作要做，等我安排好了，会来找你，我需要你反手一击，打到对手的心脏里去。另外，这四个人也是他们的人，吴青峰和阿贾耶·辛哈已经被我策反，你不要管。另外两个人，你找个合适的理由清理出去。另外，如果你知道公司还有哪些人可疑，也不妨告诉我或者周先生。”陆墨给他们的名单，正是包括吴青峰在内的内鬼，实际上，算上钱卓文，16个嫌疑人名单，确认了5个，排除了4个，其他人确实有点无足轻重，基本上是技术部和运营部的职员。 “我想不起来还有哪些人可疑，主要是我们都差不多只和对方单线联系。”说到这里，钱卓文脸上难掩羞愧。 “行，暂时也不急，哦，对了，明天开始你要代表公司，和easyfind的股东代表约翰·里奇先生，洽谈收购他们手里的34%股份的事，这是对方的资料，你准备准备。”说道，陆墨递给钱卓文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华尔街股东和网络上可以查到的约翰·里奇、安德烈·诺顿的资料。 “哈？我们要收购easyfind？这……陆墨，呃，锦荣，这是真的吗？”钱卓文真的太受刺激了，今天这是惊吓不断啊。 “是真的，我们要全面出手反击，彻底打垮竞争对手。你准备准备吧，咱们兄弟一起，再战江湖……哈哈哈。”能这样解决钱卓文的事情，虽然有点利用他，但周锦荣真的觉得开心。 …… “陆墨，为什么一定要卓文去谈收购的事？我不是不信任他，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也宁愿再信他一次。只是，真的让他去谈，合适吗？” 陆墨看着周锦荣，心里感叹你还真是个重感情的人，都这样了还想维护钱卓文，于是说道：“不是一定要他去，而是他去最合适。派别的人不足以代表陌森科技有诚意，总不能由你亲自出马吧？另外，想要让杜文海他们再跳一次坑，只能请他们比较相信的人去挖这个坑。还有，我是真的希望他能戴罪立功，你也不想从此和他恩断义绝吧，可是不让他迈过背叛公司这个坎，你能当做没事发生过，他能做到吗？” “哎……怎么会搞成这样……”周锦荣心有戚戚，不胜唏嘘。 “eason，我还是叫你英文名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以后的事业版图，需要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有一个‘值得信任’的老伙计跟着，不好吗？”陆墨在值得信任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值得信任？你是说……” “对，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了。”陆墨笑了笑，接着说道：“等他配合我做几件事情，借他几个胆，也不敢再玩花样了。” “你啊，我发现你还真是有点妖孽，有时候你的眼神我都害怕。”周锦荣苦笑，他说的是实话。好多次，他看见陆墨的眼神，总觉得那是一对深渊，能吸出你的想法，吸出你的灵魂。 “哈哈哈，那您以后多站在我的背后，让我的眼神对着敌人。”陆墨笑着起身，边走边说：“我得先走了，去解决钱卓文的后顾之忧，哎，操心的命……” 陆墨要见的人是陈耀文，之所以说他是钱卓文的后顾之忧，是因为陈耀文曾经是钱卓文的上线。 钱卓文想要真心回归，和陈耀文的关系必须处理好。 并且，陆墨想试试，能不能把陈耀文给策反了，这个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他能感觉到，陈耀文这个人，和他自己一样，是一个聪明又“贪财”的人。 而且几次接触，他对桥本重一的排斥甚至是厌恶，越来越明显了。 陆墨约陈耀文在一家小巧精致的粤菜餐厅，就在中环地铁站附近，不过，是在商业楼的15层，空中餐厅。 陈耀文很给面子，也不懂为什么，招之即来。 陆墨分析，陈耀文一定有很深的危机感，所以，他在拼命的给自己挣保底的东西，不管是钱，还是功绩，或者是资源。 很快，陈耀文就到了，入座，陆墨笑着说：“耀文兄，咱们喝点啤酒吧，白酒你还真不行啊。” “哎哟，可别提了，上次那点白酒，我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耽误事了。”陈耀文想想就后怕，公司处在多事之秋，自己醉酒失联，被杜文海狠狠责怪，被桥本重一阴阳怪气骂了半天。 陆墨稍一梳理，就想明白了，陈耀文醉酒的当天是easyfind上线业绩掉底，第二天上午是靓团外卖上线气势长虹，这时候他失联，肯定没好果子吃。 “哎哟哟，那我真是罪过大了。是不是那个小日子，又为难你了？” “何止为难？我丢。个死扑街简直……唉，不讲这个，陆先生，今日约我来有吖好关照？”陈耀文显然不想去提让自己不愉快的事情，把话题绕回当下。 “请你来，当然有事咯。先敬你一杯，当我赔个罪。”陆墨说着先敬了杯啤酒，也是预热一下谈话气氛。 “陆先生客气，干杯。” “其实呢，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通知钱卓文回陌森上班了，吴青峰和印度仔也没动，不过另外你另外两个内线呢，我会清理掉，反正也没什么用。耀文兄，你知道我的用意吧？”陆墨淡淡的说道，语气像是在拉家常。 “呃……”陈耀文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们最初的计谋不就是舍车保帅嘛，我帮你们舍掉两只‘车’，保住了‘帅’。耀文兄，你难道不高兴吗？”陆墨依然淡淡的。 第46章 谈判准备 “陆先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这一切都被你看破了，再谈什么计谋，简直是班门弄斧，您还是有什么话直说吧。”陈耀文好尴尬，有点生气的说道。 “行啊，耀文兄，你别介意。我这个人呢，比较好胜，这一次对蓝蚁和陌森的谋划，计中有计，环环相扣。但是我感觉那个小日子桥本重一，没这个能力，他对我们的反击显得很无力应对，所以，这一切的背后，设计者另有其人，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陆墨说完，眼睛盯着陈耀文。 “呃……我还真不知道，只不过，我也觉得桥本重一不像是有这么深谋划的人，他为人粗暴、易冲动，像是个武夫，而且是个沉迷于酒色的金鱼佬，他能想出什么高招来，自从靓团外卖上线，我看他束手无策的样子像一头愚蠢的猪。” “那之前的计谋，出自他的口，还是杜文海先生的口？” “当然是出自小日子的口。杜先生是个生意人，哪有这么多花花肠子。”陈耀文本能的维护杜文海，毕竟杜文海是他老板。 “那么，就是桥本重一身后有高参啊。好的，先不讲这些，耀文兄，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先生，但讲不妨。” “依我看，easyfind是肯定要完蛋的，粤海有着数，也撑不了多久。他们越是疯狂的对抗靓团外卖，只会越陷越深，死得越快。” “陆先生，你是想让我去劝杜先生和桥本重一，尽早放弃吗？”陈耀文听着有点生气，且不说我劝不劝得动，阵前动摇军心，这在古代是要杀头的。 “不，我是想劝你，给自己留条后路。”陆墨放下筷子，眯着眼，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语气凝重，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 陈耀文猛的感觉到一阵恐怖的气息，怎么会这样，眼前这个斯文、帅气的男孩子，怎么会爆发出这种阴冷而凶悍的气息？他说给自己留条后路，听起来自己就像是已经死路一条，可是，陈耀文觉得，自己信。 “陆先生，你什么意思……”陈耀文怕了，本能的反问道。 “耀文兄，你在粤海又没有股份。你老板杜文海这一次针对陌森科技，又不是一次正常的商业竞争，我是想劝你，不要陷得太深。如果你信我，我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而且，还能赚不少钱。” “哈哈哈，陆墨，你这是要收买我吗？你不觉得可笑吗，不久以前，我也是这样去收买蓝蚁科技、陌森科技的内线的。”陈耀文感觉自己有点被羞辱到了。 “你去收买，只是依计行事，不是你自己有这个本事。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也很正常，不是吗？而且，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更不需要你背叛或者伤害你老板杜文海，我只是建议你，为自己留条后路。”陆墨毫不退让，针锋相对的说道。 “你……你想做什么……”陈耀文已经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听话了。 “耀文兄，你不要急，也不要气，我们一直是朋友，合作伙伴对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你放心，我给你的钱，不是港币，是美金。而且，咱们要赚的是小日子的钱，你难道不想吗？来，喝酒，好好想想。”陆墨端起酒杯，硬拉着陈耀文又走了一个。 “赚日本人的钱？还是美金？我想不明白。”陈耀文不是心动了，至少现在还不是心动，他是好奇，好奇害死猫的好奇。 “这样吧，我跟你说几件事，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我。第一，钱卓文回陌森了，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对他，但是，他所告诉你的，我需要你如实转告我。第二，陌森科技将派钱卓文全权负责与美国人对接，洽谈收购easyfind股份的事。第三，我们都希望日本人把美国人的股份买下来，所以，你要劝你老板，千万不要自己再掏钱，我想，你也愿意拉你老板一把，别掉沟了去了对吧。最后，只要日本人掏钱了，我保证你至少能拿到这个数。”陆墨说着，向上伸出食指和中指晃了晃，并用嘴型说了个贰拾。 “咝……”陈耀文呆住了。 “来，喝酒，我们是朋友嘛，做人最重要是开心，开心喝酒，开心赚钱，对不对？干杯。”陆墨又拉着陈耀文的手，走了一个。 …… 2023年1月31日，正月初十。 维港的风吹着碧蓝的海，泛起层层白色的波浪，温暖的阳光洒在两岸高楼大厦之间，或深或浅，或明或暗。 陆墨被手机短信的嗡嗡声吵醒，打开一看，是陈耀文发来的：“陆先生，早安，预祝合作愉快。” 陆墨笑了，要收买一个人，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看清了人性，掐准了分寸，再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和足够大的诱惑，即便是陈耀文、钱卓文，并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陆墨看看时间，快上班了，想了想，拨通了钱卓文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看来老钱同志已经到岗。 “喂，陆先生，你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传来钱卓文苍老，又略带一点惶恐的声音。 “哎，老钱，你别这样，算起来我还是你的晚辈，最多也只是个弟弟，你这么整我没法跟你聊啊。放松点，昨天就说好了，事情过去了。” “啊……好的，陆先生，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 “你在办公室吗？在的话等我一会，我上来找你说。” “行，我等你。”钱卓文颇有一些忐忑，迟钝的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陆墨进了钱卓文的办公室。他发现老钱同志进入状态还挺快，已经在翻看近期的业绩报表，熟悉公司各部门的现状。 “老钱，早饭吃了没？”陆墨特意用很大陆的称呼跟钱卓文打招呼，善意释放得非常明显。 “吃了吃了，陆先生，坐，喝茶吗？” “叫我陆墨，或者小陆，都行。你们香港人就是太客气了，老是先生先生的，人都叫老了。我才20多岁，后生还差不多。”陆墨说笑着坐下，随手抄起钱卓文桌上的一根玉石镇纸把玩。 “行啊，陆墨。我给你泡绿茶吧，正好有点碧螺春。你找我有事？” “是有事，美国人今天应该会约我们谈判收购的事，你要准备准备。” “资料我已经看过了，凭心而论，我们有收购一家快倒闭的公司的必要吗？只要靓团外卖持续打压下去，不出一个月，easyfind必然出局，真要收购的话，那时候去捡个便宜就好了。”钱卓文看事情还是透彻的，一语说中要害。 “老钱，如果easyfind出局了，就不值钱了，到时候买不买，都无所谓的。我给你的资料也说明了，easyfind和粤海有着数，一条裤子两条腿，想玩夹击靓团外卖的把戏。我们如果买下34%的股份，就是要让easyfind什么都干不成。” “这么做，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价格，该设定在多少比较合适？为了让对方干不成事，花太大的代价也不值得啊。” “情况是这样的，华尔街的股东实际到账资金是2000万美元，我估计，他后续不会再愿意投入，所以，我们可以以这2000万美元为基础，推断一下华尔街股东想要全身而退，最好能赚一点的心态。不过，有一点要考虑，日本人拉他们入股来玩easyfind，有一个半年内5倍收益的托底协议，所以……” “所以，如果价格不够高，他们宁愿找日本人算账，对吗？” “事儿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呢，合适就买，太贵了就算了。”陆墨呵呵的笑着，很轻松的样子。 “行，我找刘德明算一算，叫价多少比较合适。谈判的时候，可以带上刘总监吗？”钱卓文问道。 “当然可以，除了周先生，我，还有鲍凯文总监，其他人你看着安排。不过谈判又不是打架，不是人越多越好的。” “okay，有数的。” “老钱，还有个事跟你说一下。”陆墨突然收起笑脸，有点严肃的说道。 “嗯？你说，我听着呢。”钱卓文心跳漏了一拍，有点紧张。 “那个，陈耀文，跟我有点合作，他会尽量劝杜文海，让日本人买下华尔街股东的股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个锺子，什么叫有点合作？你跟我做内鬼的上线有点合作？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负责去谈收购easyfind的股份，又让你的“合作伙伴”去劝日本人竞买？玩我呢？ 钱卓文内心成千上万的草泥马奔涌而来，把他的内心踩得乱七八糟。两只眼睛从不解，慢慢的转换成迷惑，最后变成恐惧。 “我的意思是说，你俩，谁成功都行，对公司都有利。” 钱卓文毕竟是个商场老手，听陆墨这么说，终于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说，要么我们捡个便宜，要么日本人花点代价？” “bingo！你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就说这事只能你来，别人都嫩。”陆墨瞬间笑了，面若兰花，笑得灿烂。 笑你个锤子笑，这道题好难的好不好。钱卓文痛苦的闭上眼睛，一点都不想看眼前这个长得帅气实则阴逼的家伙。 良久，钱卓文睁开眼睛，问道：“那，陈耀文，知道我已经……”他想说知道我已经被你揪出来了吗？可是这种话真的好难说出口。 “老钱，事情过去了，我说的。没有任何人会再提起之前的事，但是，你那个红颜知己如果回来找你，你最好让她滚远点，不仅伤神，还伤身。” 这话戳到了钱卓文的痛处，想起那张年轻娇美的脸，那副丰满柔润的肉体，那种销魂噬骨的快感……都要说拜拜了吗？ “她不会再回来了……”钱卓文喃喃失神道。 “就算是回来找你，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这个年纪，后面日子还长，以你的条件，找个踏踏实实能陪你白头到老的，比什么都强。有余力要发泄的时候，买张机票去东京，打遍新宿，为国争光。”陆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哎……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行了，我知道好歹的。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陆先生。” “不要谢我，你应该感激的是周先生，是他重情重义，是他念及你们之间二十年的情义。如果不是他劝我，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佛山祖坟里的一张新坟了。” 陆墨收了嬉皮笑脸，凝视着钱卓文，一丝杀气瞬间罩住了对方。 钱卓文刚要被陆墨的话感动，周锦荣真的对他太好了，眼泪还没出来，就被吓住了。眼前的年轻人，突然爆发出野兽一般的杀气，他突然相信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真真切切的濒死体验。 “好了，老钱，好好准备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陆墨说完，站起来，将一直在把玩的玉石镇纸轻轻的放到钱卓文面前，然后说道：“好东西，要珍惜啊。”转身就走了出去。 留下钱卓文看着玉石镇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印子，想想陆墨手里没有刀啊，登时凉气直冒，呆坐在椅子上。 第47章 收购谈判 2023年1月31日，正月初十，下午2点整。 约翰·里奇带着安德烈·诺顿，以及easyfind的两名职员，准时到达陌森科技的会客室。时间是安德烈·诺顿和陆墨约的，陆墨还告诉他，出面谈判的是陌森科技的副总经理钱卓文和财务总监刘德明，跟他们先谈，有问题再通电话。 如果陆墨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那两名职员他都见过，一个是身材高大的金发碧眼前台，一个是diana yang。 幸亏他提前安排钱卓文代表公司来谈判，不然这一见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虽然，两个女孩未必记得住他。 不过，陆墨是真有事。 他带了10万港币现钞，去见了陈耀文一面，从他手里，拿到了有关吴青峰的“把柄”。看着一张写有几个日期的光碟，陆墨不禁哑然失笑，好低级的手段啊，不用打开看就知道是什么内容。哎，男人，一旦进入别人的身体，又何尝不是让别人拿捏住了把柄呢？ 陆墨问陈耀文要了那个电脑器材女销售的地址、电话，把钱递给了陈耀文，说道：“这钱，算是替吴青峰赎命的，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也是个软件工程师，我不想看他就这么完了，说真的，他挺无辜的。耀文兄，以后，也别找他们了。” 陈耀文连连推辞，说钱就算了，别的钱好赚，这钱他真不能要。 行吧，陆墨觉得，陈耀文好像确实发生了一些转变，至少，合作的诚意越来越足啊。 辞别陈耀文，陆墨打车赶到电脑器材商行，打通女销售的电话，看到一个长相确实平平无奇，但身材非常不错的年轻女孩接了电话，陆墨了然，难怪了，不容易让人戒备的面相，哇塞的身材，也难怪吴青峰这样的理工男会掉进去。 陆墨对那女孩说，出门左转，200米左右有个叫“无事”的咖啡馆，我等你。 女孩说你谁啊，我上班呢。 陆墨感叹声音还挺好听，他都有点想要么看一下那盘光碟？算了算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直接说了一句“不来你会后悔的”就挂了电话，酷毙了有没有。 不过陆墨耍的酷对于心中有鬼的人，管用。 五分钟后女销售走进了咖啡馆，陆墨招了招手，让对方坐下，直接把光盘和装有现金的信封摆在女孩面前，问道：“这光碟有没有备份？” 女销售脸刷的就白了，眼泪奔涌而出，连忙摇头。 “有没有上传到网上？” 女销售拼命摇头。 “行，我信你。我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真感情，也不想管你们以后会怎么样，我就来告诉你，吴青峰差点为了你死于非命。” 女销售瞬间眼泪加倍，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这是10万港币，拿去，缓解一下你家里的情况。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也不会要胁你做什么事情，更不会再找吴青峰。我能帮的就这些，你们好自为之。”陆墨说完，拿起光碟，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光盘三下两下折个稀碎扔到了旁边垃圾桶里，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女孩哇的一声，接着号啕大哭，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感动的。 …… 陌森科技会客室，宾客双方相互介绍，略作寒暄后，谈判开始了。 安德烈·诺顿问道：“钱先生，我的股东们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想收购findesay股票，毕竟我们是竞争对手，而且，相信你们也知道，easyfind现在的状况，并不理想。” “诺顿先生，大家都是商人，你所说的情况，正是我们收购的理由，不是吗？”钱卓文面带微笑，和善的说道。 “什么？我不太理解。” “如果我的竞争对手，变成了我的盟友，甚至是我的手下，那么，你觉得会发生哪些神奇的变化？如果陌森科技最终控股了easyfind，我们不介意让它糟糕的现状，变得美妙起来。” “oh，我明白了，你们想拿下easyfind，然后一起对付粤海有着数。” “嗯哼。”钱卓文耸耸肩，摊手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中国人的老祖宗很有智慧。” “您说的非常有道理，那么，我亲爱的朋友，你们会给我们一个怎样慷慨的价格呢？”安德烈·诺顿问道。 钱卓文得到过陆墨的提示，知道关键的问题，要跟老板谈。他侧了侧脸，朝着约翰·里奇说道：“我们够不够慷慨，取决于华尔街的朋友够不够友好，你说是吧，约翰·里奇先生。” “哈哈哈，我喜欢和你打交道，钱先生。比起我那个狡猾的日本合作伙伴，可直接多了。不如，你直接告诉我，陌森科技对于34%的easyfind股份，愿意给出什么样的价格？”约翰·里奇用英语说道，他的中文实在是上不了台面，除了你好、再见、沃叫里气，剩下的词汇不多了。 “6000万美元，这是我们目前的报价，里奇先生，你可以考虑考虑。”钱卓文说道，眼神瞟向安德烈·诺顿，见对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钱先生，6000万真是一个不错的数字，不过，我们还需要认真的考虑一下，尤其是和其他的股东要达成一致，我需要几天时间才能答复，你看可以吗？”约翰·里奇说道，说实话这个价格，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期，他觉得，陌森科技有点人傻钱多。不过，这不挺好吗？ “当然可以，里奇先生，今天的会谈，以及我的报价，完全可以形成一份备忘录。不过，我想请你加上一句话，鉴于easyfind越来越糟糕的数据，这个价格会有所调整，我是说，往下降。” 约翰·里奇呆了，怎么收购谈判还能这么玩？不过，如果easyfind真的数据差下去，钱卓文的要求，确实很合理。 “可以理解，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钱先生。diana，你可以尽快整理一份备忘录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签署。” “好的，里奇先生。”diana yang轻声回答道，低头在笔记本电脑上噼啪打字。 “里奇先生，诺顿先生，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讲究的是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今天晚上，我们在文华东方酒店设宴，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空，来喝一杯我们东方的美酒啊？”钱卓文煞有介事的拽了一段戏词，还挺有味，也不知道约翰·里奇这个傻老外听懂了没有。 安德烈·诺顿连忙侧头，用极轻的声音给约翰·里奇翻译了一下，约翰·里奇显然很满意钱卓文的态度，不过，他还真没空，他得去搞定桥本重一，不然吃不香，睡不着。 于是约翰·里奇说道：“非常感谢你，钱先生。今天晚上的话，确实没有空，我们还有重要的会议。不过，我希望我们能愉快的达成收购案，到时候请你安排，我们买单，用你们东方的话说，不醉不休。” “这样也好，那么，我们静待你的佳音吧。”钱卓文也不坚持，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个形势，我请你，是客气，你不来，那跟我就没关系。 此时，diana也整理好了备忘录，用电脑屏幕给约翰·里奇看过，然后又给钱卓文检查过，双方确认后，钱卓文安排人带diana去打印。没多久，双方签字，一份表面上有法律意义其实没什么卵用的备忘录，搞掂。 …… 一个小时后，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已经出现在海富中心杜文海的办公室里，两个女跟班已经不方便参与，先打发回去了。 小日子三人组悉数到齐，杜文海、桥本重一、陈耀文皆面带微笑，客气而不亲热。 场面有点说出不来的尴尬，傲慢的美国人，倨傲的日本人，内敛而不失礼数的香港人，围坐在茶海旁。杜文海这个潮汕人，谈什么生意都在茶台上，很不严肃，却又是最高礼仪。 此时，杜文海熟练的张罗着功夫茶，也不管美国佬要不要喝，关公巡礼，韩信点兵后，伸手示意请喝茶。 桥本重一喝惯了功夫茶，抿了两下，吹了吹，一口饮尽。 约翰·里奇用巨大的手捏着像小人国餐具一样的一口杯，哭笑不得，学着桥本重一的样子，吹了吹，一口饮尽，啥味道都没喝出来。 安德烈·诺顿在香港呆得久了，他不喜欢喝茶，干脆微笑致谢，也不端杯子，直接跟桥本重一说道：“桥本先生，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 “是的，安德烈，我听说你们刚刚从陌森科技出来，并且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报价。这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如果你们要出售股份，首先要考虑的不应该是easyfind其他的股东吗？”桥本重一内心去尼玛，脸上笑哈哈，说话还带着一点难看的微笑。 消息当然是陆墨透露给陈耀文的，所以，现在陈耀文的内线渠道，非常畅通。 “桥本先生，我们只是去接触了一下可能存在的买家，并没有达成任何协议。按照easyfind的公司章程，你们确实享有优先收购权。不过，桥本先生，距离你给出半年时间5倍收益的承诺，已经4个月了。如果我们再等两个月，就不是谈股权收购的事情了。” 杜文海宽敞大气的办公室，弥漫起火药味。 桥本重一鼓起了眼珠子，气呼呼的说道：“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吗，你们怎么就等不及了。” “不是我们等不及，是你让我们太失望了。再等两个月，我都担心easyfind的价值，会跌到维多利亚港的最深处。到时候，你拿什么保证你承诺的5倍收益？”约翰·里奇毫不客气，直接开怼。 “那你们也不应该，把股份卖给我们的竞争对手，这不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吗？” “哈哈哈，桥本先生，我们是商人，是来自华尔街的，世界上最优秀的投资人。在利益面前，任何规则都是可以被打破的，你也是和我们一样喝血吃肉的投资人，总不至于还需要我来给你讲一讲投资法则吧？” “你们……”桥本重一被美国金主爸爸气到了，太无耻了，怎么可以把这么潜规则的东西，说得这么大声呢。 “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只要你给我合适的价格，我会考虑把股票卖给你们。但是，请不要忘了，朋友之间，首先是遵守承诺，我亲爱的朋友，桥本重一阁下。”约翰·里奇不想跟桥本重一废话了，他突然觉得这个猪头太low了。 实际上这不能怪桥本重一，他昨天刚刚飞去东京，汇报了香港的情况，又赶紧飞回来应付股权收购的事情，整个人都是懵的。 陈耀文发现了桥本重一的不对劲，于是插话道：“里奇先生、诺顿先生，桥本先生刚刚经历了连续的奔波，可能还没有缓过劲来，收购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天能谈成的，不如今天先这样，让桥本先生好好休息一下，再和两位商量价格的事情，你们看如何？” 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对视了一下，也觉得差不多先给个态度就好了，给点时间考虑还是有必要的。约翰·里奇说道：“没问题，你们好好考虑，明天上午，我们再谈。” 于是，就这么半个小时，说了没几句话，easyfind的主要股东有关股权收购的第一次碰面，不欢而散。 第48章 合理的价格 桥本重一足足睡了十个小时，才缓缓醒来。 最近这段时间，他真的太累了。 从农历年底开始，他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不累的。 去年年初，桥本重一从杜文海那里知道了陌森科技的外卖平台商业计划，多年的风险投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项目。他曾经错失了在大陆参投某团外卖的机会，看着几个圈中朋友斩获几十倍的收益，他暗暗发誓，这一次，哥不能再错过了。 由于陌森科技已经有了先发优势，桥本重一觉得想要弯道超车，凭自己的能力很难做到，加上他的合作伙伴杜文海也不够。于是他飞回日本，去请教自己的老师，一个老谋深算的资深投资人，与石银资本掌门人孙振义先生有着莫逆之交的大岛哲也。 桥本重一和大岛哲也两家本就是世交，都是日本军人的后代，桥本重一是大岛哲也的子侄辈，虽然自少年时期起就跟随大岛哲也习文学武，但他真的觉得自己跟熟读兵法，诡计多端的师傅永远都不可能比肩。 在了解了有关陌森科技、蓝蚁科技的所有背景材料后，大岛哲也说是“谆谆教诲”实则亲自出谋划策，为桥本重一亲自设计了一套计中有计、环环相扣的弯道超车计划，也就是后来让陌森科技一夜之间优势尽失、即便卷土重来也可能面临两强夹击的整体方案。 通过内鬼配合击溃陌森科技之后，桥本重一意气风发，连签了投资合作协议但迟迟不肯大批量资金注入的华尔街的资方，也变得积极和大方起来。 然后，就开始了他的噩梦，已经长达十天，且看不到终点的噩梦。 为了easyfind升级上线，桥本重一打了几百个电话，跟几十拨人谈收购，然后被他们以高出市场行情5倍甚至10倍价格来杀猪，愤怒和疲惫让桥本重一患上了严重的耳鸣症，连睡眠都受到了影响。再然后，easyfind好不容易上线了，被靓团外卖打得稀烂，订单业绩惨到让人绝望，钱还得哗哗的流出去，没办法，有靓团外卖在顶着，easyfind要信誉就得硬撑着，敢停水就会被市场抛弃。 本就心力交瘁的桥本重一，连喘口气好好休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迎来了合作伙伴的背刺，而这一次，保守估计又得大出血，几千万美元的厚血。 他带着和杜文海商量好的“easyfind&粤海有着数夹击靓团外卖修正计划及预算案”飞回东京，找到自己的老师大岛哲也帮忙，终于获得了大股东们的同意，但也被警告说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按照修正计划和预算案，桥本重一要确保粤海有着数2.0版本上线并获得成功，尽快上线与easyfind合围夹击，以强大的补贴攻势夺回市场份额，再次把靓团外卖打入深渊。整个修正计划预算高达1.5亿美元，包括可能要收购华尔街股东所持的easyfind股份约5000万美元。 大岛哲也还告诉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说，钱不够还可以想办法，但竞争对手那边，可以再故技重施，发展几个新的内鬼，拿下几个重要的人物，这样才能增加胜算。桥本重一还问呢，又是这招，行吗？大岛哲也笑了笑说，往往最简单的计谋，才是最有效的，最危险的地方，可能最安全。 有了老师的支持，桥本重一屁屁颠颠又飞回了香港，准备应对约翰·里奇的背刺。奈何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导致昨天整个人都懵逼的，完全不在状态。 桥本重一洗漱完毕，看着镜子里基本回血的自己，狠狠抽了两耳光，嗨衣嗨衣两个，精神抖擞的出门了。 和约翰·里奇约的是上午10点，桥本重一9点钟就到了杜文海的办公室，小日子三人组喝着茶，商量着对策。9点半的时候，桥本重一的电话响了，他恭敬的拿起电话走到旁边接听，说话声音很小，一边不停的嗨衣嗨衣，一边对着虚空不停的鞠躬，好像那里站着他祖宗一样。 良久，他回到茶台边，说道：“我嘀老师，已经和华尔街一个很有地位的人物达成了默契，请他帮忙斡旋，让约翰·里奇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价格，老师说，easyfind不能丢，他的谋划里，easyfind还有其他重用。我相信，约翰·里奇应该已经接到了电话，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杜文海听着也松了一口气，easyfind他也占了不少股份，真要丢了，自己损失惨重不说，恐怕还会引起粤海这边的经营谋划。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桥本先生，如果要收购华尔街股东的股份，不管怎么样也会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拿不出很多钱了，连住的房子都抵押给银行换成现金投到了这两个项目上，所以……”其实这也是陈耀文提前劝他的，easyfind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投钱了，最好让日本人挑起大梁，就算将来真的能起死回生，少赚点也比亏更多强，更何况，双方的大头都在粤海网络科技这边。 “杜桑，不要担心，我可以全部吃下美国人的股份，资金上我已经有了安排，你只需要尽快完成粤海有着数的升级，可以的话，加班费多多嘀，让技术部快快嘀，我们已经等不了太久了。”桥本重一没有和杜文海计较，勇挑重担，将收购美国人股份的事揽了下来。 杜文海和陈耀文对视一眼，眼里皆如释重负。 “没问题，等今天谈判结束，我就去技术部和运营部，撒钱，大大嘀撒钱，让他们24小时开工，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让2.0版本上线。”杜文海说道。 “哟西……如果顺利的话，杜桑，今天晚上安排一下，我们去happy happy，哈哈哈。”桥本重一兴许是得到了来自老师的支持和鼓励，某些野性按捺不住要爆发出来，笑得极其猥琐。 陈耀文暗叹一声，死扑街金鱼佬，今天晚上又不知道哪些个小妹妹要遭殃了。 10点整，约翰·里奇带着安德烈·诺顿掐着点到了。 双方甚至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就进入了谈判环节，虽然，围着茶海谈判更像是朋友们聊天。 “桥本先生，一晚上不见，你精神了很多，有什么秘诀吗？哈哈，既然你缓过来了，请给我一个能让华尔街的股东们满意的价格吧。”约翰·里奇单刀直入，启动了谈判攻势。 “是的，当然能让你满意，虽然你们的背叛确实让我们非常愤怒。不过，在我给你价格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今天早上有没有接到来自华尔街某位爵士的电话？” 约翰·里奇格登一下，心说你消息来得真快，不过也正常，托这位爵士打电话来让自己尽量让价的人，不正是面前这个小日子么。 “当然，理查德爵士确实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们考虑到和理查德家族合作，尽量给你们一些优惠，所以，只要不是太过份，我们愿意降低原来的目标，桥本重一先生。”约翰·里奇恨恨的说道，毕竟卖面子就是少收钱，那可是几百上千万美金啊。 “既然是这样，我希望，在你们已经投资2000万美元的基础上，给你一倍的回报，也就是用4000万美元，收购你们手上的34%股份。里奇先生，这是我可以接受的最高报价。”桥本重一其实也算过，3个多月的时间，一倍的投资回报，这在投资界也算是不错的收益率了。 约翰·里奇简直要被桥本重一开出的价格气笑了，戏谑的说道：“哈哈哈，桥本，你知不知道你的家族，包括你的老师大岛先生，在石银资本的众多股东里，一直号称是最信守承诺的，看来，你亲自签署的承诺半年时间5倍收益的协议，是要当作擦屁股废纸了。如果我答应你开出的价格，再把你的承诺协议在投资圈里公开，你说说，大家会笑话我们华尔街的投资家太慷慨，还是你们日本的投资家太不要脸呢？” “里奇先生，价格是可以商量的，但是我希望你充分考虑理查德爵士的善意。不管最后我们用什么价格成交，我希望之前的协议你们也可以保密。” “我们当然会替你保密，前提是你给我更合理的价格，而不是打发乞丐一样。理查德爵士的善意我们当然会尊重，不过，我请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有个别股东来自布鲁克林区，如果让他们不满意了，你，包括我，恐怕以后都会生活在恐惧当中。子弹可不认识什么爵士，它只会宣泄愤怒。”约翰·里奇已经差不多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其实理查德爵士的面子肯定要卖的，但如果桥本重一以为光凭一个华尔街的资本大佬就可以让他们牺牲巨大的利益，那也不是每个股东都会同意的。 “里奇先生，我可以将你刚才的话，理解为对我的威胁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让你知道，我们日本人是不会向任何武力屈服的？”面对威胁，桥本重一脖子都硬了，再说下去估计都能撸起袖子开干。 “哈哈哈，不会向任何武力屈服吗？我们要不要回忆一下80多年前的那场战争？”约翰·里奇来劲了，论干仗咱老美怕过谁，来呀来呀，小日子。 “两位，两位，先冷静。谈生意呢，怎么就扯到战争了，谈得成就谈，谈不成回头再谈，都先冷静……”杜文海眼看着小日子大漂亮要谈崩，赶紧出言相劝，还冲安德烈·诺顿使眼色，让他劝劝约翰·里奇。 安德烈·诺顿立即接招，赶紧劝他的上司：“john，take easy。我想桥本先生也是先报个价试试，我们不妨也告诉他我们的想法，生意是谈成的，谈不成了我们还可以找别人谈，你说是不是。” 约翰·里奇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冷静下来，其实他这也是外强中干，真撕破脸皮开干，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日本的资本家往往跟这个组那个会的牵扯极深，相比之下，华尔街的资本家们干净多了。 “桥本先生，你之前承诺半年时间5倍收益，我们也不算总的投资，就按我们已经支付的2000万美元计算，现在已经过去4个月时间，你应该至少给我们6667万美元的收益，加上本金，一共是8667万美元。考虑到理查德爵士的建议，我们愿意将这个价格让到7500万美元，这是最低价格，再往下多一美元，都是对我们的羞侮。” “7500万美元，怎么可能，陌森科技才给你们开出6000万美元的报价，你怎么可以比卖给他们还贵？”桥本重一气鼓鼓的说道，心想幸亏陌森那边咱们有人，对他们的谈判了如指掌。 “桥本先生，你的信息渠道倒是蛮通畅的，既然是这样，想必你也知道6000万美元那只是他们的报价，我们甚至都还没有还过价。相比之下，我觉得陌森科技比你更想得到easyfind，也更有诚意啊。” “哈哈哈，报价，我当然知道只是报价，我还知道，对方说每过一天，就会重新考虑一次收购价格，是往下调，我说的对不对，亲爱的里奇先生。”桥本重一胸有成竹的说道。 第49章 收购成交 约翰·里奇听到桥本重一对陌森那边简直了如指掌，有点懊恼的看了看安德烈·诺顿，眼神中不无责怪。你不是说可以搞定对方吗？怎么对方就跟个筛子一样，在谈判过程中保密制度千孔百洞，形同虚设。 安德烈·诺顿也觉得陆墨那边出了问题，面对上司责备的眼神，想了想，决定去给陆墨打个电话。 “诸位，我需要打个非常紧急的电话，请稍等，不好意思。”安德烈·诺顿也顾不上合适不合适，起身走了出去。 三十秒钟后，安德烈·诺顿拨通了陆墨的手机，焦急的说道：“陆先生，你不是说可以按我们的要求报价吗，怎么你们陌森科技的一举一动，日本人了如指掌？这让我们太被动了。” 安德烈·诺顿的反应，显然完全在陆墨的预料之中，包括此时此刻这个电话，也应该是约翰·里奇和桥本重一的价格谈判遇到困难了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打过来。 他也不急于回答，而是淡淡的说道：“诺顿先生，如果我在谈判中遇到了困难，绝不会像你现在这样的表现，这会让对手看出你的破绽。中国有句古话，事关己则乱，而旁观者清。你想想，出售和收购easyfind的股份，谁更着急？是你们急着卖多一些，还是日本人着急买多一些？很明显，你们本来就处在被动的地位，替我劝劝约翰·里奇先生，差不多得了。另外，我还会让陌森科技按每天500万美元的标准，不断下调收购报价，你想想，如果我不这样做，你觉得日本人会那么容易相信我们的收购意向吗？聪明的诺顿先生，你懂我的意思吧。” 安德烈·诺顿一点就透，原来如此。也正是陆墨的布局，桥本重一甚至都没有怀疑过陌森科技是不是真的要收购easyfind，这才是他们出售股份套现离场的机会。 “sorry，陆先生，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是故意让对方知道的。” “当然，真真假假，才能让对方搞不清楚我们的真实目的。不过，真正的般一不在我们和桥本重一之间，而是在双方背后的大人物之间，所以，请告诉里奇先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上帝一定站在他这一边。”陆墨淡淡的说道。 “我明白了，陆先生，我现在去和里奇先生商量一下，请等候我的消息。”安德烈·诺顿连忙道致歉，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门口，向约翰·里奇使了个眼色。 约翰·里奇迅速走出来，安德烈·诺顿贴上去附耳嘀嘀咕咕汇报了和陆墨的通话，约翰·里奇思考了片刻，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到茶台前。 “桥本先生，陌森科技确实会每天调低报价，你掌握的情报非常准确。”约翰·里奇觉得谈成这样，双方都需要一点时间缓冲缓冲，甚至于各自背后都做点动作，接着说道：“所以，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准备去陌森科技，听听他们新的报价，我想，如果他们报价真的越来越低，而你们又不愿意给出一个让我们满意的合理价格的话，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干脆把股份卖给陌森科技得了。理查德爵士只是让我们考虑给你们最优惠的价格，并没有限制我们将股份卖给谁。”说完，就要收拾东西起身。 “慢走，不送。”桥本重一心情也不美丽，假客气的送了一下约翰·里奇。 等两个美国人走后，小日子三人组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虽然陌森科技那边宣称要每日调低对easyfind，理论上这会越来越降低华尔街股东对价格的预期，但不可忽视的是，正如约翰·里奇所说，没准哪天低到华尔街的股东们受不了了，就把股份卖给陌森科技了，而桥本重一是绝对不希望这种局面出现的。 另一个没有说明的原因，桥本重一的老师，大岛哲也希望能保留easyfind这个美资背景企业的壳，尽管最后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壳，但拿去某些大漂亮的跟屁虫国家用用，比如说小菲，小印，会有奇效。 这一点，显然和陌森科技的登陆计划不谋而合。 桥本重一既不想花太高的代价收购美国人手里的股份，又害怕真的低到一定程度美国人懊恼了直接卖给陌森科技。想得到这里，他想还是打个电话给自己的老师，听听大岛哲也的意见吧，反正面前这两只鹌鹑既不敢给意见，也不可能掏钱。哎，头痛，怎么变成自己一个人的事儿了呢。 “莫西莫西，老师，打扰你了。我和美国人的谈判遇到了一点困境……”电话接通后，桥本重一简单的汇报了现在的情况，特别是陌森科技6000万美元的第一轮报价和每天降价的收购策略。 电话那头，大岛哲也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之前，我还怀疑收购easyfind只是陌森科技的烟雾弹，现在看来，他们既想要easyfind，又还要便宜。如果这几天easyfind的业绩没有起色，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重一，为师只教你一点，如果一件事必须去做，时间和金钱只能选一样的话，一定是时间更宝贵。” “嗨衣，学生明白了。” “不过，也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急，美国人也急。” “嗨衣，学生明白。” “把easyfind完全掌握到手里，尽快和杜文海把市场份额拿回来，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资金方面你不用太担心，石银资本不缺你那点小钱，去吧。” “嗨衣，学生知道了，老师您辛苦，老师您注意休息，老师再见。”桥本重一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毕恭毕敬的挂了电话。 “杜桑，老师的意思是先等两天，熬一熬美国人。不过，easyfind绝对不可以丢，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就请你，抓紧粤海有着数这边的工作，拜托了。”桥本重一心里有底，恢复了谦逊有礼的样子。 “没问题。耀文，保持跟陌森科技那边的联系，一定要知道他们的报价，及时汇报给桥本先生。”杜文海说道，桥本重一不让他掏钱，还能保住easyfind，这就很愉快。 “好的，老板。”陈耀文点头答应，他感觉因为重新建立了陆墨这条内线，杜文海和桥本重一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希望，陆先生能一直这么给力吧。想起陆墨，陈耀文又突然记起陆墨提醒他，杜文海和桥本重一迟早完蛋，让他早作打算，谋划后路。思虑至此，陈耀文不禁看了看杜文海，又看看桥本重一，哎，确实印堂发黑，要倒大霉的样子。 其实陈耀文是肯定没有看相的能力，但杜文海和桥本重一这段时间焦虑、疲惫，看上去确实额头黑黑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边，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回公司简单吃了个午餐，下午又带着金发碧眼女前台和小文员diana yang，赶到了陌森科技和钱卓文会谈，由于安德烈·诺顿已经告诉约翰·里奇对方今天将降低500万美元的报价，所以，会谈过程相当和谐，双方甚至用绝大部分时间聊美国、聊香港，聊中美关系和经济形势。 在钱卓文的强烈要求下，双方在文华东方酒店共进晚餐，陌森科技总经理助理梁嘉仪、财务总监刘德明、运营部主管麦子琪陪同，双方在昂贵的波尔多红酒调和之下，气氛十分友好，宾客相谈甚欢。 席间，麦子琪还通报了截至今日靓团外卖的运营数据，高达500万的日活id，高达300万的日成交订单，线下活跃着将近10万名骑手，已经设立多个骑手休息站…… 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已经毫不掩饰的呆掉了，甚至都懒得去计较这个数据有没有艺术加工。在此之前，约翰·里奇已经安排人做过详细的调查，他知道麦子琪讲的数据或许有一点点夸张，但靓团外卖已经稳稳的“控制”了90%的市场份额，并且建起了其他竞争对手很难偷袭的线下壁垒。 约翰·里奇百分之百肯定，由于桥本重一的失误，easyfind已经彻底丧失了与靓团外卖竞争的资格，等待它的只有被贱卖的命运。这时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安德烈·诺顿那位“新朋友”的诚意，6000万美元的报价可能在市场上勉强合理，但在陌森科技而言，就不是慷慨，而是堪比天父的仁慈。 有那么一瞬间，在和钱卓文举杯cheers的时候，他真的差点说出好吧，就5500万美元，我们成交吧。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虽然从生意的角度他确实可以让价高者得之，但理查德爵士和石银资本的面子，不得不给啊。这里面牵扯到几个财团之间太多的利益与人际关系纠葛，作为混在华尔街的小风投，尽管成立了联合体，但依然只是小卡拉米，真惹火了某些大佬，弹弹手指头就能让他们在华尔街消失。 除非，价格真的低到让行业内都认为桥本重一太过份了，否则，约翰·里奇还是得遵守某些看不见的生存法则。 所以，当宾客尽欢，握手道别的时候，约翰·里奇对钱卓文表达了诚挚的感谢，然后说道：“钱先生，从诚信的角度来讲，我们不得不再等等日本人的决定，相信你也能理解。真的非常感谢贵公司的诚意和慷慨，我希望这件事，能尽快有一个圆满的结果，上帝知道，相比那只愚蠢的猪，我们更愿意和陌森科技打交道。” “里奇先生，我们不着急，毕竟每多一天，我们就能省500万美元，这也很美妙，不是吗？我们香港人讲究做人要开心，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第50章 反向渗透 2023年2月1日，正月十一。 在easyfind股份之争各方拉扯之时，陆墨一直没有出面。 早上8点左右，他接到了自己父亲打来的电话，说蓝蚁科技的胡总，派人送来了100万的支票，并且告诉他，因为他儿子在香港工作的突出表现，并且为公司立了奇功，这是给他的奖金，而陆墨托公司把奖金直接给陆家，用于缓解生意上的资金需求。 陆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点酸酸胀胀的。一是因为胡永铭千金买马骨的动作幅度有点大，让自己顿时压力山大；二是因为从小到大，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回馈父母，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第三是陆墨的父亲在电话里有些哽咽，欣慰与关切之情通过一句‘儿子，好样的，在外面做事注意身体，也注意安全’传递过来，让第一次春节在外面过年的陆墨，有了很多倍思亲的乡愁。 挂断电话，陆墨知道有些事情该动手了，尽管胡永铭或者林静都没有催他。 于是，他拨通了胡永铭的电话。 “喂，胡总，我家里收到公司送过去的钱了，您给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说要退回来一些……”接通电话，陆墨先说了钱的事情。 “应该的，就凭你小子面对一百多万好处费毫不心动，你就值得公司这么对你。”电话那头，胡永铭轻松的回应，也表达了对陆墨的肯定。 “两码事，那些钱我本来就不能拿，真的，胡总，100万太多了……” “陆墨，不要磨磨叽叽，多不多，要看你的贡献的。这钱算是借给你的，你要是不好好表现，回头还得扣回来，行不行？” “呃……行吧，这一下子，我变百万负翁了，负债的负……”陆墨知道，胡永铭是开玩笑的，这些钱当然不会真的扣回去，但自己欠的债，却是真的。 “你一大早打电话过来，不会就为了说这点事吧？”胡永铭问道。 “确实有别的事情。胡总，根据我的调查分析，桥本重一背后的石银资本，有着很复杂的背景，尤其是以桥本家族为代表的一部分股东、投资人群体，一直在东南亚地区以及大陆，投资一些比较敏感的领域。而且，制订进攻蓝蚁和陌森的整体计划的人，并不是桥本重一，在他背后，另有其人。我想，暗地里开始调查调查，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鬼……不过在采取行动之前，我想先跟你请示一下。” 其实陆墨有一点没说，就是他也知道上次机场谈话，胡永铭暗示他登陆计划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如果陆墨超出商业行为向深层次调查、探索，必然会接触到一些特殊的东西，真正动手之前，他想得到胡永铭的认可，或者说授权。 电话那头，胡永铭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陆墨，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放手去做，记住上次在机场跟你说的话。关于桥本重一，我的朋友，包括日本的朋友已经搜集了一些资料，晚一点，我整理一下发给你。另外，如果开始和这个小日子接触，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的，胡总，我会小心的。”陆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只是在想，会有很多顾虑，一旦决定去做了，反而会轻松起来。 “以后，如果不是蓝蚁或者陌森工作上的事情，你再打电话过来，可以叫我‘老邪’，这是我的外号。”胡永铭沉声说道。 “啊？这多不礼貌啊……”陆墨诧异，其实他有听到过胡永铭有个花名，但没想到竟然会允许，或者说要求他这么称呼自己的老板。 “没有不礼貌，你就当是工作需要吧。”胡永铭再次确认道。 “呃……好的，我知道了。” “行，你还有事吗？我有个客户到了，没事的话我去接待一下。” “暂时没有了，胡总您先忙，嘿嘿。”陆墨挂了电话，一边想着事，一边出门，下楼，上楼，到了68楼陌森科技办公室。 与春节前相比，陌森科技明显忙碌了起来，员工也多了很多。随着靓团外卖订单系统上线，以及开始其他功能模块上线前的准备工作，陌森科技运营部和企划部新增了不少人，开放式办公区几乎坐满了。 陆墨像个小透明似的，从大厅进门，穿过公共办公区，钻进了钱卓文的办公室。忙碌的工区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看到了也只当是个新来的同事，谁也没有多在意。 “老钱，忙着呢？”陆墨大大咧咧的在钱卓文对面坐下，笑嘻嘻的打招呼。 钱卓文昨天刚刚接触了约翰·里奇，正有事要找陆墨，没想到他不请自来，但看到这个满脸笑容，阳光帅气的小伙子，老钱没来由的后背发凉。 “陆先……陆墨，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是嘛，那正好，我也有事请你帮忙。你先说。” “是这样，昨天和easyfind的华尔街股东代表，约翰·里奇先生初步谈了一下，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报价6000万美元，这个价格我个人觉得是偏高的，对方好像很满意，不过也说要回去考虑一下。我想问的是，万一对方真的决定按这个价格卖给我们，我们真的买吗？”钱卓文问道。 “当然不要啦，你放心，就算他想卖给我们，也没那么容易的。日本人不会同意，他那个ceo也会劝他不要得罪日本人，再说，今天不是就只有5500万美元了么。”陆墨不以为然，笑着回答。 “那就行，我还在想，如果他真的同意了我们的价格，那我们只能耍赖了。” “不至于，如果他们再来，就按每天降500万美元报价，逼他们妥协。” “可是这样的话，日本人岂不是等得越久越便宜？”钱卓文有点不理解这个玩法，按理说陌森科技每天都调低报价，不正是日本人想看到的局面吗？ “表面上是这样，可是，你不要低估了华尔街股东们的力量，他们同意出让，甚至允许桥本重一撕毁承诺协议，是迫于某些人物的干预。但是，如果日本人给的价格太低了，破坏了相互之间的默契，那居间协调的人也会丢了面子。我们这么做，无非给约翰·里奇他们做个助攻，我相信过不了三天，他们就会达成收购协议的。” “可是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主要有两点：一是帮助华尔街的股东从easyfind退出，结个善缘，这样我们后续无论对easyfind采取什么样的打压策略，都少了一个背景复杂的敌人。二是让日本人大出血，进一步加大他们的负担。虽然几千万美元应该不至于让桥本重一无法承受，但我相信只要他拿下easyfind那34%的股份，压力就会越来越大。别忘了，如果他们想要和粤海有着数夹击我们，easyfind每投入一块钱，桥本重一都要多掏34%。”陆墨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钱卓文若有所思，其实这些道理他基本上也是懂的，问陆墨无非是做个确认罢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找两个可靠的人，去接近一下粤海网络科技的人，最好是技术或者运营部门的人，职位不必太高，只需要打探消息就够了。”陆墨说道。 钱卓文老脸不由的一红，心中暗骂，这叫什么事啊，我就是一个刚刚“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内鬼，你让我来干这个事，让我老脸往哪搁啊…… “老钱，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也不会要求你做太为难的事，就把粤海的内部情况摸清楚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会去做的。之所以请你帮忙，确实是有特殊的原因，我不想引起对方的警觉，而你是比较合适的人。不好意思哦，你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另外想办法。”陆墨很真诚的说道，他也发现了钱卓文的尴尬。 钱卓文也就稍微尴尬了片刻，随即爽快的答应道：“行，为了eason，我怎么都愿意的。我先找两个合适的人，回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或者要给他们什么任务，你跟我说，一定竭尽全力。” “好，我等你消息，要尽快哈。那你先忙着，我也有事先走啦。”说完，陆墨起身告辞，挥挥手走了。 钱卓文身形一软，瘫在椅子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被移走了压在身上的巨石。 …… 从钱卓文办公室出来，陆墨转身进了隔壁办公室，却发现鲍凯文也在，正和周锦荣聊靓团外卖运营的事情。 “嘿，今天可真是巧，想找谁，谁就在，连电话费都省了。鲍总监，我正好有事想找你和周先生商量一下。” “怎么呢，陆小九，你找我有啥事？”鲍凯文乐呵呵的和陆墨开起了玩笑，他知道“小九”这个花名是陆墨的痛点，忍不住挠了他一下。这小子最近很受胡永铭和周锦荣重视，看来，未来可期啊。 “陆小九？哈哈哈，陆墨，这是你的花名吗？”周锦荣哈哈大笑，也跟着打趣。 “哎……从小到大，这个名字就跟影子似的，你看，都跑到香港来了，还是没能躲得掉。周先生，鄙人正是陆九，家里排行老九，在蓝蚁科技花名小九是也。”半个多月工作配合下来，陆墨和周锦荣也混熟了，干脆大方承认，拿腔拿调的回答道。 “哈哈哈，行，小九。说吧，你找我们有啥事？”周锦荣笑着称呼陆墨的花名，问道。 “是这样，钱卓文副总正在和美国人谈收购easyfind股份的事情，我估计三、五天内肯定会有结果，不过，大概率是桥本重一所代表的石银资本把华尔街的股份买下来。我想，从现在开始，运营端能配合着给些压力，一是加大订单补贴力度，别的不说，至少把easyfind的外卖订单打到几乎为零；二是加快骑手休息站的建设，挤压竞争对手的生存空间；三是等桥本重一和约翰·里奇股权交易完成，是不是可以启动反击计划的第二步，逐步上线2.0功能模块，开始狙击粤海有着数。” 第51章 战犯后代? 陆墨提出的三点措施，其实都是运营层面的，周锦荣不急于发表意见，看着鲍凯文。 鲍凯文略加思索，说道：“关于第一点，我要说明一下，现在靓团外卖的补贴力度，对两家竞争对手是保持着打压优势的，不过，他们肯定会上线反制政策，最好是能摸到他们的底，这样我们能有的放矢。” “摸底的事儿，我去试试。我的建议是可以做几套预案，提前做准备。”陆墨补充道。 “没问题，我先考虑一下，两三天内吧，我做几套预案。关于你说的第二点，确实有必要。对手显然也意识到了线下骑手休息站的作用，这几天明显在加强学习我们的力度，虽然数量仍然很少。eason，我想让江家豪再增加一些线下的力量，突击一下骑手休息站的工作。” “没问题，按你的想法去做，有困难我来解决。”周锦荣答应道。 “关于第三点，陆墨，实际上我们的2.0版本，技术上已经准备就绪，现在主要是线下的商家推广进度有点慢，人手紧张，很难兼顾外卖系统的覆盖和新业务模块的商务推广。” “这么说来，还是人手问题。”周锦荣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从其他产业调一些人过来，支援商务拓展工作。鲍总监，一些普通的线下员工，可以考虑大学生兼职，如果需要的话我和你一起去一下香港几所大学，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一批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陆墨想想运营的事情，自己目前也就能提提建议，真的做起来千头万绪，更是要靠一点一点积累，便不再多言，于是说道：“行啊，那我这边暂时没问题了。技术部有吴青峰带人顶着，还有黎平他们远程支持，接下来几天，我要去办点别的事情，周总，鲍总监，有事给我电话哦。” 周锦荣在陆墨来之前其实已经接到了胡永铭的电话，知道陆墨接下去准备做的事情，连忙从后面柜子里拎出一个小公文箱递给陆墨，说道：“这个你拿去，有用得着的地方先用着，已经换成港币了。” 陆墨一看，这不是陈耀文送给自己的“小意思”嘛，想想可能真要用到，也就不作推辞接了过来。 陆墨从陌森科技走出来，先回到了房间，将“小意思”锁进了保险柜，正思考着接下去怎么做，手机嗡嗡振动。 电话是安德烈·诺顿打来的，陆墨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约翰·里奇和桥本重一的价格谈判遇到困难，于是他接通后告诉安德烈·诺顿自己的安排，包括每天降低500万美元的收购报价。 挂断安德烈·诺顿的电话，陆墨盘算了一下，此时此刻，小日子和大漂亮的人在谈收购，陌森科技上上下下忙得飞起，自己想要调查桥本重一，除了等胡永铭的资料外，还可以从哪些方面着手呢？ 从目前已有的情况分析，杜文海因妒生恨，是粤海网络科技针对陌森科技的动机之一，杜文海判断自己的能力和财力不足，于是拉桥本重一入伙，而桥本重一本身就是个经验丰富、不择手段的资深风投，既看到了机会，也看到了前景，于是谋划了一系列的攻击手段，包括内鬼渗透、双平台夹击等等。 如果说杜文海攻击陌森科技是因为私人恩怨，兼带着投资角度，那么桥本重一则是投资角度，兼带着其他目的。陆墨不信，作为投资经验丰富的石银资本区域市场负责人之一，会真的为了“帮朋友忙”而策划几亿港币的投资方案和操作复杂的渗透行动，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目的。 而陈耀文带来的信息，也证实了陆墨的猜想，桥本重一不仅所图甚大，背后还有他的老师大岛哲也，以及石银资本一部分股东的参与，如果是这样，那仅仅一个外卖平台的投资就牵动这么多人和资金，有点小题大作。 提出收购华尔街股东在easyfind的股份，本来是陆墨的一步闲棋，既有交好安德烈·诺顿和陈耀文的目的，顺带的能给桥本重一增加一点负担和烦恼。 但真的收购谈判启动了，华尔街股东的离场决心让陆墨排除了这其中有着美国人的非投资目的，而桥本重一和他背后的人，对easyfind这个备胎的重视和投入，让陆墨联想到胡永铭在机场话别时说过，攻略港澳市场，目标当然不止是区区两岛，而是整个东南亚，准确的讲，是环南海区域。 连周锦荣都说，如果价钱合适，也不是不可以把easyfind一半的股份买下来，把石银资本打出局，拿这个美资的壳去东南亚几个小国家玩左右互搏能省不少事。 东南亚几个小国，环南海区域……这个中美利益和矛盾最聚焦的区域，一个商业投资行为，日本人上窜下跳，还试图以半年时间高达5倍的收益承诺拉美国人进场，拉大旗作虎皮…… 嗯？陆墨猛的一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日本人想干什么，只有桥本重一，或者他背后的高人，才能给出准确答案，但陆墨已经想到，这里面涉及到的，一定有非商业层面的秘密计划。 之前，陆墨一直以为easyfind的存在价值，就是左右互搏、夹击陌森科技的需要，是个备胎而已……没想到，美资企业的身份，才是真正的后招。 也就是说，easyfind以备胎的形式在香港市场出现，极容易被人忽视，最后却有可能成为争夺环南海区域的主角。一家美资企业，背后的实控人却是日本人，它想要干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咝……陆墨一拍大腿，心说陌森科技给约翰·里奇的报价太低了，日本人对easyfind志在必得，多加几千万根本不是事，大意了。 嗡……正想着事儿，陆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是来了微信，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陌森科技的内部加密邮件。 陆墨架起笔记本电脑，登陆陌森科技的内网，发现邮件竟然是胡永铭发送的，无标题压缩包，下载解密后，里面是一些图片和pdf文件。 半个多小时的浏览后，陆墨呆住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邮件里的资料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先说图片，主要是桥本重一的照片，这个矮壮的日本人近期主要的新闻照片都在里面，其中还有一张桥本重一和一个日本老人的亲密合影，照片下方有文字备注：桥本重一和恩师大岛哲也在石银资本总部合影留念。 还有一部分图片是几家互联网科技、新能源、石化、大数据企业的照片，新闻背景是石银资本股东代表桥本重一参加剪彩、开业等活动，由此可见这些企业应该是由桥本重一负责牵头的投资项目。 而pdf文件对桥本重一的介绍就比较全面了，看得出来搜集这些材料的人花了功夫，甚至有可能动用了私家侦探。 根据资料介绍，桥本重一，46岁，日本福冈县人，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因其老师的推荐，毕业后一直在石银资本从事金融与投资工作，近十年逐渐成为股干力量，独当一面担任驻香港办事处负责人，主要投资方向包括新能源、石化、科技企业等较传统实业，近几年开始涉足互联网科技、大数据领域。 桥本重一在投资圈素有恶名，主要原因就是过于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企业，他总有办法用较低的价格拿下一定数量的股份，甚至是控股；只要是被他盯上的竞争对手，要么企业经营出问题，要么主要经营者出意外，总之会出意外，像陌森科技一样。 但调查资料显示，桥本重一虽然能力很强，也是个敢打敢拼的实战型投资人，但从毕业后入职石银资本开始，就一直颇受他的老师大岛哲也的照顾，很多投资行为，无论是资金还是策略，都有其恩师的出力。 大岛哲也60多岁，名古屋人，定居于东京，石银资本的创建者及重要合伙人之一，其他资料不详。但调查资料提到，大岛哲也有从军经历。 另有一份资料，是十多年前一份小报对桥本重一的专访，当时作为投资界新星的桥本重一屡创佳绩，被捧为21世纪东京金融圈最有潜力的十大投资意见领袖。专访中桥本重一提到，他非常感激自己的恩师大岛哲也的教导和帮助，虽然两家是军人世交，但他的恩师既是父辈，又是良师，更是益友云云。 陆墨看到这里，眼神猛的一凝盯住了“军人世交”四个字。按时间推算，两家人如果是军人世交，那么应该至少是从大岛哲也的父辈开始，而那一代军人，正是二战时期。 陆墨打开搜索器，迅速查找相关资料，很快，两名二战甲级战犯被关联起来，一个是桥本欣五朗，一个是大岛浩，两人同为陆军大学毕业，炮兵专业，虽然分别派往欧洲和亚洲战场，但除了作战外都还兼有谍报任务，同一批被捕受审，同一批无期徒刑服刑，同一年释放。但是一个因病死于1957年，另一个因病死于1975年，这一前一后的时间差很有可能形成托孤的世交关系。 桥本欣五郎，这个曾经策划发动九一八事变和侵略东北，后来又参与了南京大屠杀的甲级战犯，对中国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累累罪行。桥本欣五郎还公然无视国际法规，命令炮兵部队对停泊在南京附近长江中的所有舰船，不问国籍一律加以炮击。1937年12月11日，炮兵大佐桥本欣五郎杀中国人杀红了眼，架起炮来打伤了英国军舰“帕特夫人号”，事后被追究责任，遭解除军职转入预备役，并调往东北担任日军的苏俄情报员。 需要补充一点的是，二战结束后，经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28名甲级战犯分别被判绞刑和无期、有期徒刑，其中板垣征四郎、木村兵太郎、土肥原贤二、东条英机、广田弘毅、松井石根、武藤章等人于1948年12月23日执行绞刑；荒木贞夫、梅津美治郎、大岛浩、冈敬纯、贺屋兴宣、木户幸一、小矶国昭、佐藤贤了、岛田繁太郎、白鸟敏夫、铃木贞一、南次郎、桥本欣五郎、畑俊六、平沼骐一郎、星野直树等人被判终身监禁；重光葵、东乡茂德分别被判7年、20年有期徒刑；永野修身、松冈洋右在判决前病死；大川周明靠假装精神异常而被免除追诉。 搞笑的是，大部分被判终身监禁的甲级战犯，在1950年至1958年间，分别用各种理由获得了释放，ctmd。1978年，靖国神社将板垣征四郎、梅津美治郎、木村兵太郎、小矶国昭、白鸟敏夫、土肥原贤二、东乡茂德、东条英机、永野修身、平沼骐一郎、广田弘毅、松井石根、松冈洋右、武藤章等14人作为“昭和时代的殉难者”合祀，接受后人拜祭和供奉。 让历史铭记这些罪恶的名字，让我辈时刻铭记国耻，发奋图强吧。 …… 陆墨查到这里，气得后槽牙紧咬，感觉有丝丝血液从牙龈迸出，嘴里发腥。 难道，桥本重一和大岛哲也，竟然是战犯的后代？ 第52章 初见孙海岳 陆墨自认为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也不会盲目的仇日恨日，但作为一个中国人，一旦回想起中华民族近二百年来被列强侵略、凌辱和屠杀的年代，回想起九一八、七七事变、淞沪会战、南京大屠杀、731部队、特高科、梅机关、76号……这些沾满同胞鲜血，吞噬无数国人生命的名词，心中依然难掩激愤，长久无法平静。 诚然，犯下滔天罪行的二战战犯们，理论上大多数都接受了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一个拒不承认侵略和罪行，也不肯真心悔过的国家，以及那些残留着帝国梦想和军国主义思想的很多日本军人后裔、极端分子，永远不应该被原谅。他们或许无须为父辈的罪行承担责任，但如果再对中国人民犯下任何罪行，就一定要坚定坚决和不计后果的打回去，打到狗日的东西趴下，忏悔，害怕甚至灰飞烟灭为止。 陆墨并不会因为桥本重一和大岛哲也可能是战犯的后代而给他们打上有罪的标签，但由此引起的警觉和仇恨，让他决定即便是不为公司公事，也要彻查一下这两个日本人。 更何况，调查资料还有记载，桥本重一多次因为涉嫌与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而被警方传讯、拘留和起诉，但均因为证据不足或与当事人和解而不了了之。陆墨在和陈耀文喝酒的时候，半醉不醒的陈耀文吐槽桥本重一时还多次用到了“金鱼佬”一词，原来事出有因啊。 如此看来，桥本重一肯定是不干净的，他不仅是一个惯犯，还是一个精于钻法律空子的惯犯，却一直没受到法律制裁，或者是“正义的审判”， 陆墨颇感压抑，心里像被塞满了棉花一样，憋闷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把桥本重一的资料全部看完，陆墨将文件夹彻底粉碎，然后关了电脑出了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太平山顶而去。 来香港半个多月了，陆墨这还是第一次放下工作去景点“观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山，其实在周锦荣办公室看维港风景也是极美的，比山顶上看有着更贴脸的即视感。 或许是查二战资料引起的压抑和即将面临的工作压力，迫切需要登高“一览众山小”，眺望维港两岸的全景来切换一下角度和思路，又或许是被某种力量召唤，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地点，去会一个特殊的人。 陆墨不知道，一缕跨越五百年的缘份，安排了他就在今天，就在此时，去见了那个特殊的人。 ……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维多利亚港即将展现世界级繁华港湾最璀璨、最闪耀的夜景，湛蓝发黑的海面辉映着一幢幢高楼霓虹渐亮，一艘艘轮船、快艇划过海面激起层层白浪，不停向两岸扩散、消弥。 冰凉的夜风吹拂着陆墨的脸，有点刺骨的凉意，却正好让人冷静和清醒。 陆墨倚在观景台栏杆上，痴痴的用目光一遍遍的巡视着维港海面和两岸的事物，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被放空了，脑子里空灵无物，啥也不想。 突然，陆墨身体猛的一收，迅速侧身向左后方看去，然后与一道温和似水，深邃如渊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那道目光的主人也惊讶于陆墨的反应，自己在盯上他的第一时间，竟然就被对方感觉到了，并且异常准确的侧身转头，捕捉到了自己。 孙海岳想起了自己在深山中修行时撞到的一头东北虎，也是在发现对方的同时，就被十几米外的东北虎捕捉到了异动，那只老虎也是第一时间侧身转头，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自己。 如同现在，陆墨盯着自己的眼光一样，别无二致。 孙海岳怔了一下，双手迅速摊开手掌向前挥了挥，向对方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他感觉很怪异，这是当年自己碰到那只老虎的下意识反应，那只老虎看到他的动作后晃了晃大脑袋，一步一摇的走了。 而距离自己三丈开外的这个人，只是松了松收缩的身形，晃了晃肩膀，然后用身体右侧倚着栏杆，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陆墨一开始非常紧张，这是他在京城奇遇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竟然有如此强烈而迅速的应激反应，在感知到危险和窥视的瞬间，竟然会本能的收缩肌肉，让身形压缩出一种战斗状态。陆墨甚至感觉到，如果对方手中有远程武器对自己发起攻击，他有把握在二三步间就窜到对方身前并给予致命的一击。 但他停住了，放松了，除了看到对方没有恶意的示意动作，还看到了一张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却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熟悉的脸。可是，他不认识对方。 孙海岳也看到了陆墨的放松，也看到了陆墨对自己似曾相识的疑惑。于是他迈开步子，以一种看不清形迹、看似从容却速度极快的步法走到了陆墨的面前，停在了距离陆墨一米开外。 陆墨看到了对方诡异的身法，来速之快形如鬼魅，但体态松弛看不出任何攻击性，就在这观察和诧异几秒的功夫，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咳咳……我们见过？”陆墨问道，因为刚才的应激反应，他嗓子因为紧张变得有点哑，咳了一下才说出话来。 “这辈子肯定没见过，前世或许有缘。”孙海岳回答道，言语间打了个机锋。 “呵呵，你我都是男人，说什么有缘无缘的，酸得很。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海岳面带微笑，仔细的看着陆墨。心中暗道，像，和祖师传下来的画中人真像，但又不完全是同一款。他应该是陆家的后人吧，这种血缘基因的传承，有时候远隔几代更是明显。但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身上的气质、形象、甚至连皮肤都完全不同。 惟有那一股威严冷峻，沉稳内敛，不动如山，却势压魍魉的气场，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 “贫道孙海岳，失礼了。” “贫道？”陆墨觉得好笑，失声叫了出来。他实在无法相信，面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略显清瘦文弱，却生得面若潘安，留清爽短发，着一身休闲西装，帅得有点离谱的男子，居然自称贫道？ “你是个道士？”陆墨问道。 “有何不可？”孙海岳右手虚捏了个指诀，淡然笑道。 “你好歹盘个发髻，提溜拂尘，着道袍，举罗盘，仙风道骨的样子嘛，你这样子自称贫道，也太假了吧。” “道可道，非常道。呃，小伙子，你落伍了。” “啥玩意，小伙子，你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好吧。” “贫道生于丙寅年甲午月，今年三十有七。叫你小伙子，不过份吧？”孙海岳笑了笑，傲娇道。 “我去，三十七？真的假的，大哥你不要逗我，你这保养也太好了吧。”好吧，陆墨已经把楼给聊歪了，关注点开始跑偏。 “小友，可是姓陆？”孙海岳可不想被陆墨带偏，出言问道。 “咦？你跟踪我？还是调查我？”陆墨瞬间警觉，这就有点神了，什么都没问也没测的，就知道自己姓陆，你要不是道行高深那就是有点问题哦。 “非也，只是觉得，你像一位故人。” “停，大哥，你先打住。先不说你是不是正经道士，也不说我看你确实面善，包括你这名字，我也似曾相识，但我们肯定没见过，也不认识，我像你什么故人，你到底有什么来头？” “呃，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说，等有机会回到京城，我给你看一幅画你就知道了。你确实姓陆，对吧？”孙海岳始终牢牢把握着对话的方向，即便跑偏了，也在努力抓回来。 相比之下，陆墨被这意外的场面给整得萌化了，虽然一开始警惕性很高，可是聊着聊着，竟然有一种挺轻松的感觉。 不可理喻。 “我确实姓陆，浙省平湖陆家人。小道士，不，老道士，嗨，你这不老不小的，都不知道怎么叫你了，你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咱不像是偶遇啊？”陆墨已经混乱了。 “那就对了。陆家小子，你可以叫我海哥，或者岳哥，随你喜欢。实际上我十几天前已经还俗，尊命数入世历练，暂时已经不在道门了，所以，你可以随意些，咱们交个朋友就好。” “……呃……”陆墨更加混乱了。 “呃什么？”孙海岳问道。 陆墨彻底混乱了，你妹，正常人是不会在对方无语而呃的情况下，问别人呃什么的。你这方外修行，脱离了正常人际交往的逻辑吗？你这样子确实该入世，好好历练历练了，海哥。“……呃……是这样，海哥是吧，我觉得，咱俩应该不是偶遇，我今天到山顶，完全是随意而为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前世今生，缘起而至，缘尽而逝。我还俗后，也是随意南下，走到哪是哪，一路很随性的游山玩水，看世间百态。它就这么巧，今时今日，恰好就到了此地。你可以不信，但偏偏就是真的。”陈海岳淡然说道。 “真的？” “真的。” “没骗人？” “没骗你。” “骗人是小狗？” “骗你是小狗。” “我呸，你才是小狗。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信不信都是缘份，见不见都有定数。还请小友不要这么执着。” 陆墨输了，就这对话，跟人家不在一个层数。自己在第一层，人家在第五层，不管是不是装的，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 陆墨甩了甩撑在栏杆上的手，掉头就走，登登登十几步走出十米左右，站定，深呼吸了几口，定了定神，又掉头，登登登十几步走回来十米左右，身形笔挺的站在孙海岳面前，沉声说道：“行，就算我信你，接下去，你有什么话想说？” “陆家小子，我观你面相和气色，敢断言你所谋之事，三日内必有所成。但福祸互有所倚，你且得多加小心。我给你留个电话，说得对不对的，过几日再见面详聊。今日不如先到这里，你也需要缓缓懵劲……我说得可对？”孙海岳说完，递上来一张名片，黑色卡片上竟然只有孙海岳三个字，加一个大陆的手机号。 陆墨傻乎乎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还未说话，孙海岳揖手浅施了一礼，竟然转身就走了，陆墨眼看着他像是五六步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十余米开外，一转一跳就不见了。 呃……见鬼了？陆墨摇了摇头，这情节有点玄幻啊，莫名其妙出来一个还俗的道士，知道自己姓陆，还给自己未来几天算了一卦？然后甩了一张名片就走了。 我勒个去，这套路很高级啊，放长线钓大陆吗？ 陆墨四处看看，这才发现观景平台上竟然空无一人，要知道即便是冬季，太平山顶的游客也是一波接一波，人来如织，人去如抽丝的。 陆黑正发着呆呢，从楼梯上就开始上游客了，一波接一波的，在观景平台上对着维多利亚港哇哦哇哦的惊叹，还有人大声的喊着，香港，i love you…… 好玄幻啊，就好像刚刚那个，叫海哥的什么玩意来着，从来没出现过。 可手上的厚卡纸名片，真实存在，被自己捏得都变了形。 第53章 策反陈耀文 2023年2月2日，正月十二。 桥本重一和约翰·里奇的谈判僵持还在继续，实际上，真正的角力不是在香港而是在华尔街，在石银资本拜托的理查德爵士和华尔街小风投联合体的利益交换中。对于用什么样的价格退出easyfind，华尔街的股东们并没有太高的期望，但愚蠢的桥本重一之前给出的半年5倍投资收益，给石银资本以及理查德爵士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为此，石银资本给了理查德爵士很多好处，包括投资上的合作和利益上的分享。而拿到石银资本好处的理查德爵士又利用自己在华尔街的人脉，不断给小风投联合体的人施压，总之就是希望他们“差不多得了”，有得赚总比亏光光要好。 既然能在华尔街混，谁还不认识几个牛逼闪闪的人物呢？于是小风投联合体的人也开始托人和理查德爵士谈条件，总之为了寻求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平衡点，大大小小的人物们忙个不停，最终的决定彼此都还需要一点时间。 …… 陆墨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时，已经是上午9点，因为昨天晚上他几乎失眠了。 是的，几乎失眠。 从太平山顶下来，陆墨被孙海岳的玄幻出场给整懵了。 孙海岳不像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妖道，甚至自称已经还俗不再是道门中人，而且他对陆墨也没有任何诉求，只是“故作高深”的给了几句箴语，意思是等印证了再说。 陆墨有足够的自信，即使是后面发生什么事能证实孙海岳有点未卜先知的能力，自己也不会变成予取予求的信徒。花点小钱交个朋友无所谓，真想骗自己的大钱，或者图谋更多，那不可能，哥也不是三岁小孩或者无知村妇。 问题就出在，陆墨觉得自己一定见过孙海岳，并且对海岳这个名字也有印象，可这种记忆十分久远，像是深藏在记忆里，只知道有，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东西。 一开始的睡不觉，是迷惑于这个人，似曾相识却没有更多信息和记忆，再然后就是想工作，想怎么查日本人……再然后就是摊煎饼到凌晨5点多才迷糊睡着，一觉醒来就9点多了。 洗漱完毕，陆墨看了看时间，决定给陈耀文发个消息：“耀文兄，空时请回电话。” 结果没两分钟，陈耀文电话打过来了，陆墨拿起电话接通，用懒懒的声音说道：“耀文兄，今天有没有空碰个面啊，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你能不能帮帮小弟哈……” 陈耀文有些惊讶，陆墨说有事请他帮忙，这听起来就有点像个陷阱，可是他又觉得不好拒绝，下意识的就回答道：“陆先生开玩笑了，有什么事情你说，陈某人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这事挺复杂，有空见面说吧，也不太急。”陆墨心想电话里哪能说，得见面忽悠。 “我看看，中午吧，等美国人走了，我们就近找个餐厅。” “行啊，你要有事你先忙，跟美国人谈判也重要的。” “僵着呢，不着急，我看看他们也要走了，我订个餐厅，一会地址发你。” “行，中午见。”陆墨也不多问，挂了电话。 …… 中午时分，陆墨溜达着到了金钟海富中心附近陈耀文订的餐厅。 宾客落座，喝茶寒喧了几句，等上菜的功夫，陆墨打听了一下谈判的进展。 “美国人用陌森的报价跟我们谈，希望日本人用不低于陌森的价格收购。桥本重一觉得太贵了，托他总部的大佬去华尔街交涉了。我估计一两天内会有结果，桥本重一挺急的，好像不愿意花太多功夫纠缠这个事。”陈耀文也不隐瞒，把进展如实相告。 “看来，日本人也是志在必得啊……”陆墨若有所思的说道。 “可不是嘛，好像是桥本重一的老师跟他说的，easyfind不能丢，而且还要快，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能和钱解决的事情上。” “桥本重一的老师，是不是叫大岛哲也？”陆墨问道。 “这个还真不知道，听到桥本重一打过两次电话，不过都是很恭敬的称呼对方‘森桑’，没听过叫什么姓名。” “行，这个事我去查证，而且也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耀文兄，前两天我跟你说，easyfind和粤海撑不了多久，如果日本人把美国人手里的easyfind股份也收购了，只会加速他们的崩溃。这个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先生，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我完全相信你说的。不过，你也知道，杜先生是我的老板，我跟随他很多年了，让我背叛他，实在做不到。”陈耀文说道，语气颇为坚定。 “你完全不需要背叛杜老板，相反，你还可以帮他。我上次就让你劝杜老板不要在收购findeasy的事情上继续投入，也是为他好。只不过，粤海有着数是我们的死对头，我们不会手软，所以，即便是你不帮忙，我们一样也会打垮杜老板，让他血本无归。” “……呃……”陈耀文心说，陆先生你这么聊天，我怎么接？ “陆先生，杜老板那我劝过了，他也听了，桥本重一收购美国人的股份，杜老板不会出钱的。只是粤海也是他的心血，让他就这么放弃的话，恐怕谁也做不到。” “明白，商业竞争的事情，我们各为其主吧。不过，我也建议你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来看，事情可能比留后路更严重。我查到桥本重一的老师叫大岛哲也，而他们俩，极有可能是二战甲级战犯的后人。” “什么？”陈耀文大惊失色，失声问道。 “我说，他们俩应该是甲级战犯的后人，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什么证据，但从身份背景关系上推断，基本可以肯定。不过，这不足以说明桥本重一和大岛哲也就是罪人，我只是怀疑，他们和杜先生的合作，在香港澳门的投资动作，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我更希望杜先生也不知情的，以免受到牵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杜先生最多也就是想报复一下周锦荣，并没有……”陈耀文喃喃道。 “耀文兄，你看是不是这样，做生意图赚钱天经地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无可厚非，就算是拉日本人合作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如果被日本人利用，甚至和他们狼狈为奸做出对不起同胞的事情，性质就变了。我知道你对杜先生的忠心，有机会的时候，你或许可以给他提个醒，看看他的态度，如果他不知情呢，也好多留个心眼，苗头不对就悬崖勒马，千万不要把路给走偏了。” “对对对，应该的……我一定找机会跟杜先生说说。” “但是，万一杜先生知情，或者不肯回头呢？耀文兄，你也要跟着一条道走到黑吗？” “这……”陈耀文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他只是想赚钱，但是如果真的遇到民族大义和国家利益，该怎么站队？ 从他内心来讲，这不是选择题，当然会站国家和民族这一边，哪怕和杜文海反目成仇，甚至大义灭“亲”。 但想和做，有时候完全是两回事。 “你也不要为难，我现在也只是怀疑，事实真相还有待调查。我上次就建议你为自己留条后路，现在看来越发有必要了。耀文兄，我有什么新的消息或者证据，会及时告诉你，咱俩合作这么久了，没有感情也有友情，我是真心想拉你一把。” “哎……我知道你的意思，陆先生，说实话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这种事情我一个平头老百姓，从来没想过，也从来没遇到过。”陈耀文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软件工程师，打份工吃口饭而已，也没想过会搅到这种事情里面去。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既然遇到了，就决不能视而不见，就决不能置若罔闻。” “陆先生，你这样，会不会有危险？”陈耀文问道。 “如果桥本重一和大岛哲也只是普通的投资人，那我应该没什么危险。但如果他们本来就心怀叵测，甚至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我去追查他们肯定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不过，越是危险，这件事不是越应该去做吗？我比你年轻，大道理不用我讲，这是我的选择，也是一个中国人的使命。”陆墨淡然，但坚定的说道。 陈耀文不禁重新审视了一番面前这个20出头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一身正气的样子，确实很有感染力。他甚至可以回想起早年参加学生活动，抗议美国轰炸南斯拉夫大使馆时，自己和很多年轻学子振臂高呼的样子。 是啊，没有大道理，有些事情无需选择，挺身而上是中国人的使命。 哎，年轻真好，陈耀文感叹道。 “陆先生，陈某人胸无大志，就想平平安安赚点钱，过过好日子。但至少有一点，我绝对不会和心怀鬼胎的日本人合作，所以，如果我发现他们有超出投资和经营的不轨行为，一定会劝阻杜先生，有必要的话也会告诉你。但你也知道，我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的，已经没有舍身为国的勇气了……” “当然可以理解，我要说的也仅限于此，你也不必以身犯险，和他们保持距离就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怀疑，不要紧张，来，喝茶。”陆墨言尽如此，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他也感觉到，陈耀文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如果说之前是生意上的合作和相互利用，现在，多少有了一些对自己的认可和同仇敌忾的味道。 陆墨并不希望陈耀文能为自己做更多的配合，相反，只要他能帮忙了解到杜文海的心态，以及和日本人的合作深度，就足够了。 对于杜文海，陆墨明显感觉到周锦荣并不想痛下杀手，不管是念旧还是心善，这或许是周锦荣的性格短板，却也有可能是他生意能越做越大，越来越成功的原因。 陆墨不惮于用任何手段来对付图谋不轨的小日子，但是现在，杜文海反倒成了夹在中间的挡板，拿又拿不掉，用又用不了，就烦人。 陆墨也非常纠结，站在公司的立场，任何阻挡登陆计划的人或者物，都要扫除；站在和周锦荣一样与人为善的立场，如果杜文海只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实在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但是对小日子，陆墨又很难做到理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玩意儿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证据，它们永远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有机会就上来咬你一口的斑鬣狗。 事情发展到现在，陆墨也在做选择，关于对象、尺度和下一步行动方案的选择。也难怪他会犹豫，毕业到现在不过一年半，本来只是一个初入社会尚且懵懂的技术型员工，不料一场旅行意外让自己似乎变了一个人，不料一次普通的技术服务出差变成了越走越深的特殊工作。 陆墨突然想起孙海岳的一句话，信不信都是缘份，见不见都有定数。 或许，一切皆有定数，根本不必选择。 第54章 和里奇的约定 与陈耀文道别，陆墨也不打车，乘地铁不急不慢的溜达到铜锣湾，在丹纳中心楼下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冰美式，找了个小角落坐下。 他没有提前预约，但根据时间推断安德烈·诺顿此时应该就在附近，没准正和他的华尔街老板约翰·里奇在一起。 于是陆墨给安德烈·诺顿的号码打了过去，嘟嘟两声后，接通了。 “hello，陆先生，下午好。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安德烈·诺顿热情的问候，声音略显兴奋。 “hello啊，我的朋友，我正在丹纳中心楼下喝咖啡，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如下来一起休闲片刻。”陆墨说道。 “well……请稍等。”安德烈·诺顿说着，用手捂住了电话，陆墨听不到声音，过了片刻，就听安德烈·诺顿接着说道：“陆先生，我有一个朋友想要介绍给您认识，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你是说约翰·里奇先生吗？当然，荣幸之至。”不用想，陆墨也知道安德烈·诺顿说的是谁。 “陆先生你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确实是约翰·里奇先生想要认识你，方便的话我们现在下来。” “当然方便，我在楼下星巴克，你们喜欢喝什么，我点好等你们。” “两杯美式，冰的，谢谢，我们很快到。” …… 几分钟后，安德烈·诺顿和约翰·里奇坐到了陆墨的对面。 “oh my god，陆先生，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andre告诉过我，你是一个慷慨和友善的年轻人，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约翰·里奇确实被陆墨的外表惊到了，这么年轻居然是陌森科技的“实际控制人”，背景一定不简单啊。但是同时，他也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年轻人，有着比外表更成熟，更稳重的气质，他就那么淡定的坐在对面，既不失礼，又不谄媚。 “约翰·里奇先生，幸会。我只是看上去比较年轻，实际年龄并不小了。”陆墨突然想到了孙海岳，心想那个“妖道”才叫“年轻”，37岁看上去跟自己的23岁差不多，莫非修道真的可以永葆青春？ “哈哈哈，那陆先生最多也就不到30岁，在商业圈里，可是最黄金和美妙的年纪。” “差不多，差不多。”陆墨心说，我谢谢你啊，30岁。不过他本来就希望对方这样误解，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接着说道：“里奇先生，和日本人的谈判，还顺利吗？” 约翰·里奇知道陌森科技的报价有陆墨在推动，也就毫不隐瞒的说道：“不太顺利，实际上双方最终按什么价格成交，牵涉到很多背后的利益。如果是我，还不如简简单单直接卖给陌森科技得了。” “据我所知，日本人志在必得，我们陌森科技最多是给你打个助攻，促成此事罢了，做不了主角的。不过，再过几天，你们就便宜到让我心动了。” “陆先生谦虚了，如果不是你的慷慨相助，日本人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坐下来和我们谈价格。他们对easyfind的未来仍抱有幻想，而我却知道，在港澳市场，他们输定了。”约翰·里奇诚恳的说道。 “哦？里奇先生为什么这么说？”陆墨好奇的问道。 “我是一个投资人，实际上我在餐厅打过工，在很多线下门店有过工作经验，我太懂他们了。当我看到你们的线下工作人员几乎和餐厅老板混成了兄弟，你们的骑手像蚂蚁一样遍地都是还忙个不停，我就知道你们赢定了。而有些愚蠢的家伙还坐在豪华舒适的办公室里幻想着再次打败你们，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里奇先生观察得很仔细啊，难怪你会那么急于退出这场注定失败的竞争。我很佩服你的敏锐和决断。诺顿先生，跟着这样的老板，你会学到很多东西。” “认识里奇先生，和认识陆先生，都是我的荣幸。”安德烈·诺顿献上今日份的奉承，自然而柔顺，足见其混迹商场的深厚功力。 “哈哈哈，不知道里奇先生，在处理完easyfind的股份后，还有没有兴趣在香港投资一点别的生意？” 约翰·里奇意识到陆墨话里有话，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模棱两可的说道：“哦？陆先生有什么好推荐？我们是商人，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哪怕是做到火星去，也不会冒然拒绝。” 陆墨当然听出了约翰·里奇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道：“我们中国人，讲究多个朋友多条路，也讲究有钱大家赚，等你忙完easyfind的事情，我再约你聊聊别的生意。” “哈哈哈，好啊。那么我这边，尽快结束和日本人的烦恼，早点和新的朋友去赚更多钱的。陆先生，你说好不好。”约翰·里奇说道，双方已经达成默契，无须多言。 实际上陆墨这边是唱空城计，他现在哪有什么别的生意？但他扮演的是陌森科技的掌控人，明里暗里已经展现出对香港澳门甚至东南亚市场的雄心壮志，后续肯定有不少“生意”。从安德烈·诺顿身上，他看到一个敏感、决断而且单纯的投资人，虽然背景有点复杂但应该没有掺杂太多投资以外的因素。 如果确证实这一点，这个美国人，倒不失为一个可以打打交道，有机会一起玩玩的“朋友”。 约翰·里奇并没有那么容易上当，陆墨的暗示他只是觉得属于锦上添花，无论如何华尔街的股东们要尽快从easyfind离场，如果“尽快”就能和陆墨这个看不清背景但颇有实力的年轻人结个善缘，没准将来确实能合作合作，why not呢。 安德烈·诺顿听得一头雾水，这俩人，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实在没忍住，傻傻的问道：“两位先生，你们是谈成了什么生意吗？” “哈哈哈……”陆墨和约翰·里奇一起笑出声来。 “诺顿先生，我和里奇先生在谈，是不是可以考虑在easyfind的事情结束后，给你一份新的工作，你说是不是？里奇先生。” “当然，陆先生，andre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他只是差了一点点运气。”约翰·里奇也听明白了，如果双方后续有合作，陆墨是不想抛弃安德烈·诺顿这个牵线人的，虽然他确实笨了一点。 安德烈·诺顿更迷糊了，怎么什么都没听懂，就有新工作了。 陆墨不想搭理他，和聪明人谈事情就很简单。其实本来今天只是想见安德烈·诺顿，打听打听消息，吹吹风的。但恰如自己的意料，他见到了约翰·里奇，并且达成了一些默契的“约定”。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陆墨也准备告辞了，于是他说道：“里奇先生，等你忙完了，我们再约时间，中国人习惯在饭桌上谈生意，咖啡馆只适合认识新朋友。” “well，东方的美食和美酒实在太让人期待了，我亲爱的朋友，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约翰·里奇自然听出来陆墨的意思，于是起身离席，陆墨也站起来，和他并肩走出了咖啡馆，在门口握手道别。 安德烈·诺顿彻底沦为了跟屁虫，话没说几句，事儿没听懂，捡了一地的问号跟着约翰·里奇离开了。 …… 话说两头，安德烈·诺顿回到easyfind，立即给华尔街的股东们打了电话，逐一沟通了谈判的进展和自己对陆墨的判断，并表示既然easyfind已经变成了沼泽，股东们应该尽快从泥泞里拔出脚来，去寻找新的肥沃土地，更何况，多做出一点让步还能让理查德爵士更有面子，这对大家都是不错的结果。 很快，僵持不下的谈判得到了大佬们的妥协和推进，次日，安德烈·诺顿向桥本重一报出了4500万美元的“最终”且“合理”的价格，双方迅速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双方约定，石银资本安排一个美籍日本人代持其34%股权，注册地及法律关系不作变更，华尔街的股东们拿着4500万美元和一些看不见的承诺，心满意足的离场。 另一边，陆墨回到酒店客房，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打给陈耀文的，电话里陆墨直接告诉他和美国人碰面的情况，就说如果你们讨论起easyfind收购的事情，可以适当透透风声，就说华尔街的股东愿意接受一些朋友的建议，不再追究五倍收益承诺的事情，只要桥本重一给出一个折衷的价格，他们愿意达成协议尽快退出easyfind。 陈耀文惊讶于陆墨的神通，他有想过陆墨可能和美国人已经有了联系，但没想到陆墨竟然可以影响到华尔街股东的决定。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是深不可测，让人害怕，心中无形中增加了对陆墨的敬畏和信服。 另一个电话，陆墨打给了吴青峰，这段时间他在外面忙乎，技术维护的事情全交给了吴青峰，而且，陆墨给他解决了最后的隐患，觉得有必要再跟他谈一下，把事情彻底了结。 电话接通，吴青峰还在公司忙着，靓团外卖上线后，技术部除了正常的运营维护，还在配合蓝蚁科技那边填充和升级其他服务模块，准备2.0版本上线的事情，这段时间非常忙。 陆墨约吴青峰下班后一起吃个宵夜，吴青峰欣然应允，说实话他蛮感激陆墨的，不敢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至少在自己最艰难和抑郁的时候，把自己从黑暗中拉了出来。吴青峰说他知道在铜锣湾有一家东北烧烤店，是正儿八经东北口味，大陆游客都很喜欢，问陆墨有没有兴趣试试。 陆墨想起来香港这么久，还真没什么机会吃烧烤，想起就着啤酒撸串的爽感，很高兴的答应了。于是两人约好，陆墨等吴青峰下班，然后一起打车过去。陆墨想了想还加了句，要是印度仔有空的话，把他也叫上吧。 结果一直等到晚上10点多，三个人才打车到了铜锣湾。 陆墨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家东北烧烤店叫鹤之乡，就很神奇，居然在恩平道的支巷里占了有大片外摆经营区域的门店，店面很小，被一个巨大的烧烤台占据一半，强力的吸油烟机把烧烤的烟尘吸进处理器，没有一丝异味溢出。而店外竟然有二十几张桌子，撑着一张张遮阳伞，闪亮着一串串珠灯，吧味十足。 陆墨等人赶到时，不可避免的要排队等位。香港的冬天虽然略有寒意，但铜锣湾的地段和烧烤店的感觉摆在那，说实话只要东西不太难吃，哪怕贵点都不缺人气。 陆墨说等就等吧，不过这家店怎么连个自动叫号系统都没有，这玩意儿在香港没人做吗？吴青峰笑笑说，也有，很多商家已经在用了，不过这家烧烤店很特别，老板很土气，还在用人工发竹签号牌，叫号基本靠喊。 挺有意思。 第55章 偶遇黎娜 不过吴青峰没让陆墨等太久，说了声陆先生您稍等就去了前台。没过几分钟就见他朝陆墨招手，示意有位子了，等陆墨和阿贾耶·辛哈走过去汇合，三个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穿过狭窄的桌间通道，钻到了靠角落一张服务员正在清理的四人位桌子前。 陆墨说你小子行啊，怎么做到的？ 吴青峰笑笑，用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说跟排第一位的客人换了个竹签，不好让陆先生你久等。 陆墨笑了，看不出来这小子还这么机灵，开窍了啊。也不多问，三个人等桌面清理干净便坐下，吴青峰拿过点菜单请陆墨点菜。 陆墨一看，嘿，齐齐哈尔烤肉，连这点菜单都是跟内地一式一样的，真亲切。于是用铅笔勾勾写写点了十几样，外加一筒5升装的生啤，看着就爽。要不是这狭窄的街道和林立的高楼，陆墨还真有一种在大陆撸串的错觉。 趁没上菜的功夫，陆墨跟阿贾耶·辛哈说，去帮我买一盒香烟，你找找看有没有阳光利群，没有的话就软中华。阿贾耶·辛哈连忙起身，去找香烟店了。 等咖喱仔走开，陆墨对吴青峰说道：“粤海那边，凡是跟你有关的东西，我都找人处理掉了，干干净净。你跟你的小女朋友，如果确实情投意合，好好相处也没什么问题，没有人会再找你们麻烦。” 吴青峰登时有些发呆，他并不知道有一张光碟的事情，但陈耀文曾经通过女销售传话给他，说手里还有能让他身败名裂的东西，希望他好好配合。 虽然自从陆墨来了之后，陈耀文已经再也没找过他，但吴青峰心中始终有一块阴影无法抹去，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没想到，陆墨竟然告诉他，都解决了，再也不会有人来“麻烦”他了。虽然陆墨说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其中肯定做了不少工作。 吴青峰一时僵坐，说不出话来。 陆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行了，都过去了，好好做事，陌森科技后面还有很大的发展，不管以前怎么样，希望以后大家都同心协力。” 吴青峰眼眶里盈出一汪泪花，顿了顿，朝陆墨重重了的点了点头，两滴亮晶晶的泪珠飞了出来，落到他的裤子上，迅速化开成了两斑湿痕。吴青峰连忙扯了两张纸巾，飞快的擦了擦眼睛，说道：“陆先生，谢谢您……” “好了，撸串，喝酒，以后大家就是兄弟。等下你再敲打敲打印度仔，告诉他也要用心做事，以后不要再犯错误了。” “好咧，陆先生。”吴青峰看到阿贾耶·辛哈已经买了香烟走过来，连忙答应。 很快，烧烤、啤酒上桌，三个人聊着香港、印度还有中国大陆的各种文化，美食，氛围融洽。谈话间吴青峰告诉阿贾耶·辛哈，经过陆先生的努力，他们跟粤海科技的联系已经彻底成了过去式，以后一定要好好为公司做事云云。 三个人正和谐愉快的聊着，突然听到隔几桌远一声尖叫，然后一个女孩子厉声怒斥：“先生，请你放尊重点，不要动手动脚，再这样我报警了。” 陆墨一听，这声音好熟啊，好像是在京城医院住院时看护他的护士，而且听起来是被人骚扰，遇到麻烦了。于是当即站起来，说道：“好像是我朋友，我过去看看。” 烧烤店另一角，唯一的一张小圆桌围坐着四个人，三个壮实彪悍的寸头汉子，加一个短发戴眼镜的年轻人，也听到了中间那桌的吵闹，其中一个寸头巨汉站了起来，正要迈步过去，被旁边的汉子拉住了。 拉他的人看上去是这四个人里的大哥模样，冲陆墨站起来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站起来的汉子稍等，看看情况再说。 另一边，陆墨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从狭窄的通道间几乎闪现到了吵闹声的源头。 只见一张小桌坐着两个女孩，桌上烧烤啤酒吃得正欢的样子。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名保镖模样的运动服男子站在小桌旁边，中年西装男人正嘻笑着说道：“哟西，脾气还挺大嘀。小姐，请你喝酒是你的荣幸，你不要不识抬举。” 嗯？日本人？。陆墨登时上火，但他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走到桌前，看向本来背朝自己方向的女孩，还真巧，果然认识，正是京大第一医院的护士黎娜，陆墨冲她挥了挥手掌，黎娜转头一看，咦，这不是那个睡美男嘛，还真巧。 陆墨示意黎娜先别动，转身朝西装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先生，请你回你的座位，不要骚扰其他人。” 中年西装男人见有人出头，不禁怒从心起，仿佛刚才丢的面子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双睛一瞪，恶狠狠的说道：“你嘀，关你什么事，滚开。” “哟嗬，还是个日本人啊，咋就这么横呢。我看，要滚开的是你吧，小日子。” 陆墨言语间，已经很不客气，用上了对日本人的蔑称，这下子把火力完全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中年西装男人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脖子都粗了三分，冲着陆墨怒吼道：“八嘎，你敢侮辱我们日本人？” “又怎样？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你以为这里还是100年前的香港啊。你再八嘎八嘎的，我大嘴巴抽你。” 双方火气一下子燃起来，运动服保镖已经欺身挤到了中年西装男人身侧靠前的位置，双手低垂着，两只脚一前一后架了八字步，用侧着身护住了他的雇主。 咦，有意思，这保镖有点反常啊，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隔开冲突双方，面朝自己戒备，护着雇主再说吗？这保镖的架式，看样子只是为了保护雇主，但并不打算阻挡雇主去攻击别人啊。 陆墨本能的将右脚后撤半步，悄悄的将身体重心后移。 远处小圆桌的四个人，哗的一下站起来，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过来的准备。大哥模样的汉子注意到了陆墨的小撤步，挑了挑眉毛，伸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动。 中年西装男人看到自己的保镖已经就位，登时有了底气，声音提高了一大截冲陆墨嚣叫道：“支那人，我给你个机会，赶紧给我道歉然后滚蛋，不要影响我请这位小姐喝酒……” 陆墨不等他说完，用嘴型说了句fuck you。 中年西装男人没听到声音，但显然读懂了陆墨的唇语，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八嘎”就要出拳进攻陆墨。 “啪”的一声脆响，陆墨身体向前一探，都没见怎么出手，已经重重的抽了中年西装男人一个耳光，后者涨红的脸上登时映出五道手指状的白印子，然后瞬间变红变深，和涨红的脸形成了渐变色。 运动服保镖没想到陆墨动作这么快，听到“啪”的一声就知道糟糕，本能反应的挥起右摆拳直击陆墨的左腮部。 然后，这么近距离的一拳居然打空了。 陆墨也不后退，仅仅身体向后一缩，堪堪避过擦面而过的拳锋。运动服保镖显然没想到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打空，重心一下子扑了出去，看上去就像扭着手臂撞向陆墨。 陆墨立即收回身形，迎着保镖贴了上去，右手如毒蛇一般从保镖的手臂和胸前钻过，拇指、食指和中指成钳状，直接咬住了保镖的喉结，同时用左手搭住保镖的右肩，既是扶，又是拉的将保镖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贴到了自己身上。 保镖喉结吃痛，正要挣扎，陆墨手指加力，整个人贴到保镖面前说道：“别动，动就捏死你。” 运动服保镖感觉自己的喉结真的要碎了，剧痛加窒息感袭来，登时完全不敢动弹。 陆墨接着说道：“兄弟，你冷静下来，我松手，你后退，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听懂了你就眨眨眼。” 运动服保镖的嘴巴因为剧痛半咧着，此时却是说不出话来，愣了愣，连忙眨了几下眼睛。 陆墨缓缓卸力，一边松开右手，一边轻轻推开运动服保镖，直到对方退后一步，和自己保持半米开外的距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中年西装男人才从被暴抽了一耳光的懵逼中回过神来，自己的保镖已经结束了“战斗”，挡在了自己身前。 远处小圆桌的四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边已经结束了。搞得四个人差点一个趔趄，扶着桌子站了，面面相觑的谁也没说话，站定了身形继续看着陆墨这边。因为角度的原因，他们只看到了运动服保镖出拳击空，然后和陆墨“抱”在一起，再然后就跟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着头，一只手还捂着脖子，只是尽职的卡在陆墨和中年西装男中间。 中年西装男人也没搞清楚状况，从懵逼中回过神来，怒气值重新暴涨，伸手拨开保镖就要往前冲，运动服保镖心知就算加上自己都不是陆墨的对手，连忙向后伸出双手反抱着中年西边装男人，身体向后顶住，扭头向后说道：“大岛先生，不要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先报警吧。” 大岛？陆墨眉毛一挑，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不过马上意识到大岛哲也已经是个70岁左右的老头了，肯定不会是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可能巧合，正好也姓大岛吧。 被称作大岛的日本人无法宣泄自己的怒火，气得嗷嗷直蹦，却始终推不动自己的保镖，折腾了几下，实在没面子，大吼一声“八嘎，支那人，你等着”，掉头往店外走去，一边掏出电话拨号，也不知道是报警呢还是打给什么人。 运动服保镖朝陆墨看了一眼，突然拱手行了个江湖礼，掉头追着日本人出去了。 陆墨朝圆桌方向站着的四个人看去，实际上刚刚四个人的一举一动陆墨都看在眼里，心想这四个人应该是烧烤店“看场子”，见对方没有动作，便转头看向黎娜，说道：“黎护士，没吓到你吧？没事了。” 黎娜和她的同胞全过程呆鹅，不仅因为事发突然，更因为陆墨抬手间就把事情解决了，听到陆墨说话才回过神来，一起惊呼到“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陆墨笑了笑，看着黎娜。 黎娜惊呼过后才想起什么，连忙说道：“睡美男，怎么会是你呀，刚才那个是日本人，不会有麻烦吧？” “睡美男？”陆墨一脸黑线，这外号太羞耻了。 “哈哈哈，这是我们科室给你取的外号，一开始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这么叫了。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事，丁怡，心旷神怡的怡。说起来，你昏迷那几天，丁怡也看护过你，只是你出院那天正好她休息。” 此时吴青峰、咖啡仔也挤到了陆墨身后，好奇的看着他们聊天，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他们想挤过来帮忙，等到面前冲突已经结束了。只听见到陆墨说道：“丁护士，你好，我叫陆墨。对了，黎娜，你们怎么会来香港的？” 第56章 铜锣湾东北f4 “我们俩调休出来旅游的，就住在附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哎，刚刚幸亏有你在，不然我们肯定要报警了。”黎娜回答道。 “香港治安很好，你们只要报警，警察很快就会来的，这种骚扰女性的行为，警察一定不会因为对方是日本人就帮他们。这样吧，你们俩到我们那桌去挤挤，人多热闹，我正好可以表示一下感谢，在京城的时候多亏你们照顾了。对了，这两位是我香港的同事，这位是吴青峰，这位是阿贾耶·辛哈，香港籍印度人。走，我们过去说。” 不一会，五个人回到了陆墨他们之前的四人桌，吴青峰赶紧叫服务员加了条小方凳，两个女孩和陆墨挤在了一边。 陆墨给吴青峰和咖喱仔介绍了黎娜二人，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放松下来，于是一起举杯庆祝相遇的缘份。 正寒喧着，烧烤店门口走过来两名ptu警官，也不进来，站在栅栏门口冲小圆桌那边招呼了一声，小圆桌那边最年轻的短发眼镜青年立即跑了过来，向警官问好后低声说着事情经过，不一会，两名警官神情严肃的叮嘱了几句不要生事之类的话，就走了。 陆墨看到两名警官走到不远处，报警的日本人和运动服保镖正在那边等着，警官过去后用非常严厉的态度和日本人说了几句，便挥手让日本人赶紧走。陆墨看到叫大岛的日本人冲他所在的方向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 “对了，陆墨，你之前好像说是在杭城那边工作的，怎么会跑到香港来，还有香港的同事？”这边，五个人开始吃吃喝喝，黎娜好奇的问陆墨。 “我确实是在杭城蓝蚁科技工作，严格说起来这两位同事是我的甲方，我们公司在给他们做技术服务，只是一起共事半个多月了，自然像是同事一样，嘿嘿。”陆墨解释道。 “啥？你说你在蓝蚁科技工作？就是那个做互联网的蓝蚁吗？” “对啊，国内应该就我们一只蓝蚂蚁。怎么了？”陆墨好奇道。 “那你认不认识黎平？”黎娜问道。 陆墨马上想到了其中的奥妙，心想不会这么巧吧：“黎平，黎娜，他是你叔叔还是堂兄？！不是吧，黎平是我老大，我是他的组员。居然能这么巧吗？” “哈哈哈，天呐，还真这么巧，我可是你老大的亲妹妹。” “啊？你是他亲妹妹，你俩年龄差的可有点大啊。” “哈哈哈，是的，我们差24岁，我叫他叔叔都点得离谱，可他确实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我妈妈生他早，生我很晚，40多才生的我。” “我的天，差这么多。那你俩怎么一个在京城工作，一个在杭城工作，天隔地远的。”陆墨虽然猜到了，还是惊讶于这神奇的缘份。 “我和我哥都在京城读书啊，他一开始也在京城工作的，后来才去的杭城。我毕业后就直接在京城实习，然后就直接留在实习单位参加工作了，喏，丁怡就是我同学，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实习和工作的，她是我的好姐妹。年前我们一直在加班，春节期间稍微空一点我们就请了年假，加上调休假，来香港旅游了。”异地相遇，性格开朗的黎娜像个小百灵一样，说个不停。 陆墨发现丁怡完全相反，性格偏内向，瘦瘦小小的，戴一副眼镜，很邻家女孩的感觉。陆墨举起啤酒杯，向两个女孩敬道：“上次住院多亏你们照顾了，出院走得急没来得及感谢你们，没想到跑到香港还能遇见。今天这顿我请，不，先热热身，明天我应该有时间，陪你们在香港转转，然后请你们吃大餐。来，我敬你们一杯。” 没想到两个女孩对喝酒倒不排斥，端起啤酒杯和陆墨碰了一下，很爽气的一口干了。 “嘿哟，女中豪杰啊。”陆墨感叹道。 “哈哈哈，我们俩平时工作忙，又住一个宿舍的，平常就喜欢咪点小酒缓解工作压力呢。”黎娜笑着说道，丁怡附和着给了个腼腆的微笑。 一杯酒下去，丁怡轻声问道：“陆墨，你出院后，没什么后遗症吧？我们工作这么些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病例。” 陆墨笑了笑，回答道：“没有，感觉就像是睡了一大觉，醒来就没事了。” 旁边吴青峰和咖喱仔听得一头雾水，又不好意思问，吴青峰心想可不能让陆墨请客，于是说了句不好意思上个厕所，就去店里准备买单。 结果陆墨等人没聊几句，吴青峰一脸疑惑的回来了，跟陆墨说他本来想把单给买了，没想到这桌被免单了。 陆墨一听，想到另一角小圆桌的四条汉子，于是站起来往那个方向看去，熟料四个人里老大模样的汉子正好往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互相善意的笑了笑，陆墨举起啤酒杯，隔空朝那桌敬了一下，然后和那个人远远的“干了一杯”。 陆墨放下杯子，说道：“你们四个聊会儿，我去打个招呼。”说着便离席，朝小圆桌方向七弯八拐的穿行过去。 不一会儿，陆墨到了小圆桌前，对着几位大哥拱了拱手，说道：“哥几位，谢了。刚才冲动了些，希望没给贵店添麻烦。” 老大模样的汉子伸手指了指空着的位子，说道：“小兄弟，赏脸坐下来喝两杯，交个朋友。” 陆墨也不矫情，拉开椅子大大方方坐下，见自己面前正好有套餐具，麻溜的拆开，拿出杯子，跟旁边的汉子“借”了瓶冰啤酒，一看居然是老雪花，真带劲。陆墨飞快的给自己满上，再看几条汉子的酒杯，基本都满着呢，于是端杯说道：“几位大哥，小弟先干为敬，你们随意。”说完，一仰头走了一个。 “哈哈哈，小兄弟爽快。”老大模样的汉子也不含糊，带着另外三个人各自秒干了一杯。 陆墨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然后挨个给几条汉子加酒，都是满满的，中间第一瓶倒完了又“借”了一瓶。 “刚才那人是个日本人，他骚扰的妹子赶巧是我一朋友，不过就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的。瞅他那样不会善罢干休，要是给咱店里惹了麻烦，我先给几位哥道歉。等下我给哥留个电话，要是有事可以喊我回来应付。”说完端起杯要再走一个，老大模样的汉子伸手虚空往下压了压，说道：“这酒不能喝，这地儿是咱的，有事咱担着，麻烦不到小兄弟你。小兄弟刚才露的那一手，身手不错啊，是大陆来的吗？” 陆墨听对方这么一说，这杯酒是敬不出去了，于是放下酒杯说道：“是啊，我大陆来的，浙省人，来香港出差的。几位哥看着像东北人啊，是来香港发展了吗？” “哈哈哈，这么明显吗？我们确实是东北人，齐齐哈尔的。算起来，哥几个来香港很多年了，在这开店搞烧烤也有快十年了。”老大模样的汉子感叹道。 陆墨心想，哥几个除了没露出刺龙画虎的纹身，这造型，这口音，这气势，不就是标准的社会人嘛。 “那几位是前辈了，小弟陆墨，大陆的陆，墨水的墨，我敬几位哥一杯。” “好，陆兄弟，走一个。”几位大哥相视一笑，爽快的举杯嗞溜一声就喝完了。 “陆墨，我给你介绍一下。”老大模样的汉子指着右手边的壮汉说道：“这位是赵三，你可以叫他三哥。” “三哥好！”陆墨朝赵三点头致礼，心想这名字估计也就是个外号，瞧这位三哥庞大的体型，鼓胀的肌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难怪刚才他第一个站起来要过来帮忙。 “这位是罗五，你可以叫他五哥，我们都这么论的。”老大模样的汉子指着自己左手边的汉子继续介绍道。 “五哥好！”陆墨点头问好。罗五身形精壮，比赵三小了一号，但也是差不多一米八九的彪形大汉。 “这位是刘老七，应该比你年长一点，你可以叫他七哥。” “七哥好。七哥你这浑号可不搭你这军师造型啊。”陆墨笑着说道，点头问好。七哥就是四个人当中唯一的知识分子造型，短发戴眼镜的那位。 “哈哈哈，你还别说，刘老七还有个外号就叫军师，以后有机会跟你慢慢讲。陆墨，我叫林大彪，你可以叫我彪哥。” “彪哥好。我再敬几位哥哥一杯。”陆墨举杯，和几位大哥又走了一个。 干杯完毕，林大彪说道：“陆兄弟你不要担心，管他日本人美国人，看见那道围栏没？围栏以内，我说了算，警察来了都没用。你只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放一百个心。我看你那边还有朋友，咱这桌小招待不下这么多人，你可以先去陪他们，有空了来这，哥几个慢慢聊，好好喝。” 陆墨听林大彪这么一说，登时明白是啥意思，看来这几位确实在道上有点名堂，居然可以铜锣湾这地方划地而治，听起来很有一点和平饭店的味道，不明觉厉啊。他也明白江湖人士有些规矩，如无必要是不会招呼黎娜等人过来碰面的，于是说道：“行啊，彪哥，幸会几位哥了，过两天我再过来，请几位哥喝酒。” “哈哈哈，人来就行，到我们东北f4的地方，酒肉管够，哪能要你请。”林大彪笑道。听他说起东北f4，其他几位也跟着笑起来。 “哎妈呀，还真是东北f4啊……不瞒你说彪哥，我小名陆九，家里长辈哥姐都叫我小九，这一三五七九的，还真齐了。” “哈哈哈，小九，行，你这弟弟，我们认了。来，再喝一个。” “好，再整一个我就回去陪朋友了，也谢谢几位哥款待。”陆墨和东北f4又干了一杯，便拱手施礼，回到了自己那桌。 这边，4个年轻人在等陆墨的功夫，居然也聊熟了，正闲扯着香港的明星八卦。 陆墨回来了，黎娜问道：“陆墨，我们说要么换场子，去酒吧逛逛，我们一直想去兰桂坊的，两个女孩子又有点害怕，没想到正好碰到你们，你看行不？” 陆墨看看时间，12点不到，正是夜生活将要开始的时候，自己虽然略有倦意，但想想黎娜居然是黎平的妹妹，陪她去泡吧便责无旁贷了。于是五个人干脆喝完杯中酒，拎包拿手机，出巷口打了两辆出租车前往着名的兰桂芳。 第57章 酒吧遇袭 出租车上，陆墨拨通了黎平的电话，接通后陆墨直接说道：“老大，睡了没？你猜猜我跟谁在一起。” “还能有谁，泡了个妹子呗。”黎平半夜被电话吵醒，没好气的说道。 “你妹。” “神经，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真的是你妹啊……”陆墨补充道。 “没完了是吧？我挂了。”黎平有点火了。 “别挂，黎娜，认识不？” 旁边黎娜已经笑不活了，干脆喊了一声：“哥，是我，你妹，娜娜。” “哎呀我去，啥情况？你俩怎么在一起？小九，你tm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啊，她还是个孩子。” 陆墨：“……呃……” 黎娜：“哥，你说什么啊……” 黎平：“小九，快说，啥情况。你俩怎么在一起的？” 陆墨：“我和你妹妹，只是在香港偶遇了，还没在一起呢……” 黎平：“什么叫还没，你还真想是不是？” 陆墨和黎娜尴尬得想下车，丁怡在旁边已经笑抽了，拼命捂着嘴不敢发出声来。 黎娜：“哥，你瞎说什么啊，我跟同事来香港旅游，恰好碰到了陆墨。前面我被一个小鬼子骚扰，幸亏陆墨给我们解了围，就这么巧，就这么回事。” 黎平：“完了完了，怎么还有小鬼子，你们这偶遇加英雄救美……这是要被兔崽子偷了老营啊……” 陆墨：“……”心想怎么没发觉黎老大原来还是个妹妹控，一有“敌情”就严重降智啊，能正常聊天不？ 黎娜：“哥，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黎平：“行行行，快说说你俩怎么回事，怎么认识的。” 陆墨赶紧抢着说道：“老大老大，事情是这样的，我年前不是去京城旅游嘛，出了点小意外住院了，正好住到了你妹妹的科室，全靠你妹妹照顾才好起来，不过我回来也没跟你们说，当时没想到虽然都姓黎，你们一个京城一个杭城，哪能有这么巧的事儿。结果刚刚吃宵夜呢，娜娜那桌遇上点事，我听声音觉得耳熟就上去帮忙了，然后就一起喝酒聊天，说起我在蓝蚁科技工作，她问我认不认黎平，这么一对，才知道娜娜居然是你亲妹妹，就这么回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黎平：“等等，娜娜，喝酒，陆小九，你给老子小心点，谁允许你叫娜娜了，还带她喝酒，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陆墨：“喂，大哥，敢情我说这么多，你关注点很奇葩啊……” 黎娜：“哥，不跟你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出来玩还这么唠叨，真服了你了。” 黎平：“行行行，你呆几天？后天我也要来香港，等得及的话，等我。” 黎娜：“后天？那来得及的，你到了给我电话。我们到地方了，拜拜哥。” 然后，居然，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陆墨呆了，都不给我跟大舅哥说再见的机会吗？呸呸呸，说说的哈。 …… 陆墨等人下车，见吴青峰和咖喱仔已经在前面等着了，于是上前汇合，跟着吴青峰走向兰桂坊blue night酒吧。 blue night是一家livehouse型的音乐酒吧，中间有舞池，四周一圈散座和卡座，舞池中间上空，四周绕了一圈二楼加层，贴栏杆是散座，靠墙又是一圈卡座。现场播放的音乐有点劲爆，小舞台上的乐队正打着碟炸场，一排比基尼女郎爬上了大吧台上领舞，舞池里密密麻麻的中外青年男女挤在一起扭动着，摩擦着，欢呼着…… 吴青峰对这里似乎有点熟悉，朝门口一个黑西装领班模样的人打了声招呼，黑西装领班就领着他们从一个极小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带到了一个正对舞池、地面略有抬高的卡座。 卡座不大不小，能坐七、八个人的样子，陆墨等人坐进去还略显宽松。 阿贾耶·辛哈趁吴青峰去旁边点酒水的时间，悄悄跟陆墨说，吴主管今天要大出血了，就这卡座加酒水，吴青峰一个月工资搭进去还不一定够。 陆墨有点咋舌，吴青峰作为陌森科技的技术部主管，工资可不低。不过他能懂吴青峰的心情，刚才想请客吃宵夜结果没请成，现在干脆整了个大活，诚意满满，其中颇有感激陆墨的意思。 没一会吴青峰回到了卡座，手上拎着两瓶不知名的红酒，说是给两位女士的，三位男士等下有洋酒。果然，话音没落一个端托盘，穿马甲的服务生送来了一瓶叫不出名字的洋酒，以及附赠的饮料、果盘和干果等。 陆墨其实从大学到参加工作，几乎没去过酒吧，更没在香港夜蒲过，完全不懂行情，对这种环境也不感兴趣，他今天单纯就是来做护花使者的，洋酒配饮料再加冰块，喝起来实在，嗯，不够劲。 黎娜和丁怡倒像是酒吧的常客，很自然的坐下，随着音乐摇摆，大声的说话聊天，时而举杯，时而吃点水果和干果，很快就融入到环境当中，一点都不拘谨。倒是陆墨越来越不自在，看着四个年轻人喝着喊着，竟生出一种有代沟的割裂感，难道自己老了吗？ 突然间，陆墨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感觉像极了被人用弓弩瞄准的危险感。陆墨立即双手一撑从卡座沙发上弹起，向左迈出半步护在黎娜身前，同时向正前方看去，只见一个闪耀着彩色光芒的物件划破升腾着的烟雾，带着旋转的气旋直射过来，陆墨在一瞬间就看出激射过来的是一只酒瓶，里面琥珀色的酒液仿佛失去了重力贴附在瓶壁上，随着瓶身转动。 还好是酒瓶。陆墨以快到看不出痕迹的速度伸手接住了酒瓶，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一早伸着手定格在身前，就等着酒瓶撞进手掌心，这造型就很酷。 陆墨朝酒瓶飞来的方向看去，薄薄的烟雾翻腾着，残留的气旋仍在翻滚，穿越烟雾陆墨看隔着舞池对面的卡座里，一群男男女女中一个西装中年男人正在收回手臂，但毒蛇一样的小眼睛正盯着陆墨，眼中尽显恶毒和戏谑。 陆墨一眼就认出那个西装男人正是在烧烤店骚扰黎娜被扇了耳光的大岛，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在酒吧里狭路相逢，显然大岛先发现了陆墨，直接扔酒瓶发动了袭击。 手劲真大，这狗日的练过啥功夫吧，他不知道，对面的大岛年轻时还真是个棒球运动员，擅长的位置就是投手。 这边黎娜等人也发现了异样，连忙站起来询问情况，陆墨说对面那个卡座有刚才那个日本人，朝这边扔了个酒瓶子。吴青峰掏出电话准备报警，陆墨伸手拦住他，然后朝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等服务员过来，陆墨把酒瓶递给服务员，说道：“这是对面那桌人扔过来的，你们这么多监控，随便一查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我怀疑对方是故意袭击我们，这种事情你们酒吧一般怎么处理，麻烦你汇报上去，我等你们答复。” 服务生听陆墨这么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跑去楼下，没一会儿从楼下冲上来七八个劲装男子，统一的服装，戴着耳麦，很明显是酒吧的保安。七八个保安迅速冲到对面那桌，其中一个领班模样的高大壮汉上前询问，那个叫大岛的日本男人态度傲慢的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屑的样子，旁边另一名西装男和领班点头哈腰的道歉，然后拿出一叠金牛递给领班，并且朝陆墨这个方向连连双手合十鞠躬赔礼。 保安领班接过钱，对那桌人说了几句警告的话，便带着保安撤了。一众保安从小楼梯下楼，保安领班走到陆墨这一桌，扫了一眼，然后对着陆墨说道：“这位先生，对面那桌的客人喝多了，也承认是他们扔的酒瓶，希望没给你们带来什么伤害。他们拿出这些钱作为赔偿，希望你们能接受他们的歉意。另外，你们这一桌的消费，我们也给免了，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玩得愉快。” 陆墨听完，也觉得有些无语，对方和酒吧的处理方式可以说很到位，尽管他知道那个日本人就是挑衅和故意袭击，但现在的情况他还真不好继续追究，当然他也可以报警，但就算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扫了酒吧方的面子不说，警察对于对方的处理最多也就是怀疑故意袭击，然后把人带走调查，接着交钱保释，最后大概率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陆墨想了想，说道：“兄弟，我不接受对方的道歉，钱我不要，你们拿去处理。酒吧的免单我们接受，因为本来是我这位小兄弟买单，能给他省钱我很开心。不过，我希望对方不要再生事，否则，一定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保安领班颇感诧异，手中这一叠金牛，毛估估就有五六万港币，面前这个小伙子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就拒绝了，反倒是酒吧的免单欣然接受，有点意思。他明白陆墨的话里意思是给酒吧面子，尽管有能力但并不愿意在酒吧里生事，于是拱手抱拳，行了个礼说道：“小兄弟，谢了。我现在就去安排两个人盯着他们，那个日本人再敢挑事，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把他扔到后巷里去。我叫冯坤，弟兄们都叫我坤哥，这个场子是我大哥的，小兄弟你们接着玩，有事你叫服务生找我，玩得开心点。” 陆墨也拱了拱手，说道：“谢谢坤哥，有事一定麻烦你。” 冯坤笑了笑，转身下楼去了，果然片刻功夫上来两个年轻人，走到对面卡座前面靠栏杆的散座坐下，也不喝酒，掏出手机玩起来，明显就是来盯着对面那桌人的。 陆墨也觉得差不多了，跟黎娜等人说没事了，接着玩。 一场袭击风波很快过去，黎娜和吴青峰等人接着摇骰（shǎi）子吹牛，陆墨也加入其中，结果各种跳开，大杀四方，把咖喱仔灌得连喝了好几杯。 四个半年轻人喝着玩着，唱着摇着，嗨到凌晨三点多才结束。陆墨注意到对面那桌人，可能是感觉被人盯着实在无趣，早就撤了。为了安全起见，陆墨盯着吴青峰扶着咖喱仔上了出租车，然后再拦了一辆，送黎娜和丁怡回铜锣湾的酒店，并且告诉她们，明天黎平就要来香港了，应该会住到文华东方酒店，让黎娜醒来后把房退了，直接搬到文华东方来，他会给她俩安排好房间。 目送黎娜和丁怡进了电梯，陆墨转身出门，挑头看了看有些发白的天空，心想有仇不报非君子，希望不要让自己再碰到那个日本人，不然，哼哼…… 第58章 海洋公园 2023年2月3日，正月十三。 陆墨在一阵电话的嗡嗡震动声中醒来，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黎娜。 陆墨无语，这才九点多，你们年轻人不睡懒觉的吗？连忙接通，电话那头黎娜兴奋的说道：“陆墨，这酒店也太好了吧，房间这么大，还能直接看到维多利亚港，这得多少钱一晚，很贵吧？” 陆墨再次无语，假装生气的说道：“又不要你掏钱，觉得好就住呗，昨天那么晚回去，你不困我还困呢，哎，不对啊，你们这么早退房过来了吗？这边有那么早让你们入住吗？” “我们本来就要出去玩呀，所以干脆就退房来文华东方了，问问了前台，前台说你给我们订的房间空着呢，我们就入住了呀，陆墨我跟你讲，这酒店的洗漱用品是我很喜欢的牌子哎，还有这床，这浴缸，哇，浴盐都是有牌子的……” “停，打住。你不要睡觉，可我困啊……真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大早的折腾。” “咦，你说话怎么这么老气，你不也是年轻人，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呢……你不是要请我们吃大餐吗，快起来，我们等不及了……”黎娜兴奋劲上来了，完全不管现在还算是早上，至少不是吃大餐的时间。 “现在才几点你就要吃大餐？香港人吃早茶都嫌早。你们先去玩，等11点半左右你们回来，我带你们去吃海鲜。”陆墨真是头大了，没想到因为黎平这关系，黎娜像是认了亲一样，一点都不矜持啊。 “你上午有没有空？我们要去海洋公园，你陪我们一起去吧……”果然，黎娜不仅不矜持，还一点都不客气啊。 “不去，多大人了还去小孩子玩的地方。” “谁跟你说是小孩子玩的地方，我们反正要去。你来不来，万一我们再碰到坏人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黎娜搬出了危险论，强势召唤护花使者陆。 “哎，行吧行吧，我去还不行吗，二十分钟后大堂见。”陆墨摇了摇头，挂了电话。心中暗道，黎平啊，你怕是因为要躲你妹，才从京城逃到杭城的吧。 二十分钟整，陆墨来到一楼大厅，结果看见黎娜和丁怡，都是身穿运动装，背个小双肩包的打扮，在大厅里等候多时了。 三个人直接出门打车，前往海洋公园。 香港海洋公园作为全球最受欢迎的主题公园之一，以其丰富的特色活动、世界级游乐设施和文化体验吸引了大量游客，它的剧场表演和游乐项目其实不输更为着名的迪士尼，所以很多内地游客也将海洋公园列为必打卡的景点之一，人气非常旺。 所以，陆墨悲剧了。 一个对游乐项目不感兴趣的男同伴，在主题公园里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排队。不停的排队。幸亏现在是冬季，阳光温暖，海风清凉，不然陆墨恐怕又要抱怨黎平了。 你说你干嘛承认有这么个妹妹啊，大家没这层关系，就不会显得这么熟对不对？没这么熟那最多请黎娜吃顿饭，不至于被抓来当排队机器人对不对？这跑前跑后的，还要买水拎包递纸巾的，我堂堂一个软件工程师，怎么就变成没有智慧的仿真机器仆人了呢？ 哎，还是丁怡好啊，性格内向，客客气气，递瓶水过去至少会说谢谢，你们黎家怎么回事，黎娜这孩子吃百家饭长大的吗？这么自来熟，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你瞧，这么会儿功夫，走路都敢搀着我手臂了，我说大舅哥，真不是我主动的啊。 于是，陆墨在内心中碎碎念着，周而复始的排队着，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的伺候着黎大小姐，用他自己的话说，那些游乐项目他是一个都不敢玩啊，主打一个陪伴。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陆墨的电话响了，居然是安德烈·诺顿打来的，问陆墨方不方便说话，里奇先生想要和他通话。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约翰·里奇的声音：“陆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日本人同意了？4500万吗？”陆墨其实已经猜到了，不过还是出言问道。 “陆先生你真是天才，什么都被你预料到了。4500万美元，日本人已经签字了。” “那挺好，恭喜你啊，我的朋友。” “不，陆先生，没有你的帮助，我想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我希望可以当面表达我们对你的感谢，请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陆墨看了看正在过山车上尖叫的黎娜和丁怡，想了想，说道：“有空的。里奇先生，我说过，等你们处理好了easyfind的事情，我就要请你们品尝东方的美食，顺便谈谈别的生意，可以的话，我定个地方，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非常荣幸，如果能在今天见面是最好的，因为我明天恐怕就要飞回纽约，华尔街的股东们还等着我去商量后面的投资计划。” “行，晚上六点吧，我定好地方发给你们，一会见，里奇先生。” “okay，一会见。” 陆墨挂了电话，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桥本重一收购了华尔街股东手里的easyfind股份，等于说是背上了更沉重的包袱，粤海有着数升级2.0版本不知道进度如何，想来还需要几天时间，陌森科技这边其实可以考虑动手了。另外，本来是要忽悠约翰·里奇的，没想到日本人和华尔街股东这么快就签了协议，那么他承诺的“生意”，也要稍微透露一点苗头，或都真的找个项目合作起来，有钱大家赚嘛。 想到这，陆墨有了一点思路，于是打开电话拨通了胡永铭的电话。 “喂，陆墨，这几天怎么样，有事吗？” “胡总，旁边有人吗？有几件事我想汇报一下。”陆墨压低声音说道。 胡永铭听出陆墨的声音有异，当即说道：“没人，方便的，你说。” “我查到桥本重一和他的老师大岛哲也，极有可能是二战甲级战犯的后代，而且在东南亚地区的有些投资，背景很不简单。并且，他们对easyfind志在必得，和我们想借这层美国企业的皮有相同的目的。我刚刚得到消息，桥本重一已经和华尔街股东派来的约翰·里奇签约，以450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华尔街股东手里34%的股份，所以，我建议，陌森科技可以考虑启动第二步计划了。您明天是不是要来香港，是否可以请您考虑一下，明天我们和周先生一起，确定一下接下来的动作。” “是的，我们已经订了明天中午的飞机，我和林静、黎平，还有第1组的同事都会过来参加后天eason的游艇party，你的建议我考虑一下，明天我们到了之后，可以小范围先碰个头。” “好的，我等会也给周先生打个电话，说一下easyfind的情况。另外，我和华尔街的股东接触了一下，基本可以排除他们的政府背景，可以说，这拨人是比较纯粹的风险投资人。我有一个想法，在不影响陌森科技控制权的情况下，是不是可以引入一些华尔街背景的资金，这样即使我们没有easyfind，后续的扩张计划也可以披着港美合资的皮，杀向东南亚市场。当然，前提是，我们要给这些华尔街的人套上纯投资的项圈，除了分红，他们没有任何别的权利。” 电话另一头，胡永铭思考良久，才慢慢的说道：“陆墨，你可以试探一下，如果他们愿意接受这个约定，我们非常愿意和他们合作，而且这会是最有利于我们的合作方式。如果不能接受，那我宁愿和他们再成立一家公司，比如像easyfind一样，投资收益也会不错，但最终还是通过被陌森科技收购来套现获利。” “行，我先探探口风，如果他们能接受，也更能证明这些人是纯粹的投资者，只要利益能保障，我想，他们会是不错的合作伙伴。” “我赞同。具体怎么做，你可以自己考虑，只要不涉及公司机密，其他的你放心去谈。” “好的，我有数的。谈完后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如果能够合作，明天碰头会上我会以建议的方式提出来，请你和周先生商议。” “行，陆墨，我发现，你做事很有分寸，我越来越相信，我的选择是对的。”胡永铭突然感叹道。 “嘿嘿，胡总您这么说，我会害羞的。好了，其他没事了，我先挂了，还要给周先生打电话。” 挂断后，陆墨接着给周锦荣也打了电话，告诉周锦荣日本人和美国人已经签约的事，并且建议可以考虑启动靓团外卖的2.0版本，不过具体怎么做，可以等胡永铭等人到香港后再商量一下。 说话间，黎娜和丁怡从过山车上下来了，陆墨也差不多挂了电话，便迎上去说道：“黎娜，我晚上要请两个美国朋友吃大餐，你们俩一起吧？” “哈？我们一起，方便吗？”黎娜本能的问道。 “方便，工作上的朋友，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有你们去我才不会觉得无聊，而且请他们吃饭是公司掏钱，你们想吃啥就吃啥，不吃白不吃。” “哈哈哈，那行，宰不了你，宰你们公司也行。那我们是要走了吗？” “时间差不多了，回酒店你们还要收拾打扮一下吧？” “那当然，见国际友人可不能太失礼。哎呀，我们都没有比较正式的衣服，出来玩都是很休闲的款式，太不严肃了。” “这样挺好啊，不过，我觉得可以穿得正式一点，所以，咱们先回去买买买。你看，请吃饭公司买单，我送你们一人一套衣服，那可比吃一顿饭更有意义，行不行？” “不好吧……”丁怡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想要拒绝。 “没什么不好的，丁怡，在香港吃一顿大餐没万儿八靠根本下不来，我们买两套衣服是便宜他了，走，回去买衣服，哈哈哈。”黎娜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逻辑是这么个逻辑，但一般的女孩肯定不会轻易接受衣服之类的礼物，或许，这跟黎平是陆墨的老大有关吧。 于是三个人结束了海洋公园的游玩，陆墨成功逃脱排队机器人的职能，带着黎娜和丁怡回到中环，下车就进了burberry专卖店，等黎娜和丁怡挑着衣服看到标价牌，登时傻眼了，知道你小巴是奢侈品品牌，一套衣服真的要这么贵吗？ 陆墨也觉得自己有点低估了奢侈品品牌的凶残定价，这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跑路可就丢人了。幸好一问店员，春节特价还在呢，打完折也还好，于是在陆墨的坚持和黎娜、丁怡的几番推辞之下，花了二顿大餐的预算，给两位女孩一人置办了一套风衣加小礼服，外带一双精致的皮鞋。 买完单，三个人开开心心的往酒店走去，女孩们开心是既然买了就欣然接受，毕竟奢侈品品牌谁不爱呢，陆墨高兴是因为虽然贵，至少自己算是表达了对她们在自己昏睡期间的看护，更何况黎娜还是黎平的妹妹，他对黎平还是蛮感激的。 只是在扫码付款的时候，小小的肉痛了一下。 第59章 宴请约翰·里奇 回到酒店，陆墨先回房间洗漱了一番，甚至还补了个觉。 五点三十分左右，陆墨来到大厅，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黎娜和丁怡的活力，两位女士已经梳妆打扮完毕，穿着全套的burberry，兴奋的在大厅里边聊边等了。 三个人汇合，出门右转，也不需要打车，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陆墨预订的海鲜餐厅。其实他本来想订在文华东方酒店的中餐厅，想想那种太高档的餐厅其实少了一股烟火气，还贵得要死，还是算了。 等到了海鲜餐厅预订的包厢，陆墨让黎娜和丁怡点菜，自己去前台拿酒，问了问价，最终还是选了国酒茅台，跟老板说好先上一箱，剩下的回头存着。 之所以选茅台，除了国酒的档次在那，陆墨还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酱香酒，而且，酒量暴涨。以前最多三四两的量，现在好像对半斤以下没感觉。看来，这酒量增长也是身体变化的副作用之一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6点钟，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几乎踩着点进了包厢，这些傲娇的美国人真的把守时做到了极致。 宾主落座，陆墨叫服务员上菜，然后对约翰·里奇说道：“里奇先生，你喝过我们中国的白酒吗？不如我们今天试试东方美食配东方美酒，为你在东方获得的胜利贺彩吧。” “oh my god，我当然喝过，你们有一种酒叫毛子酒，那是我喝过的最美妙的液体，虽然它的味道比巴西女孩还要火热，但它的味道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美女都更加让人沉迷。” “那太好了，我今天要请你喝的，正是你讲的毛子，贵州茅台，我们习惯简称它为茅子或者台子。里奇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在大陆的朋友，黎娜，丁怡，她们到香港来旅游，我现在算是东道主，款待一下来自家乡和遥远的华尔街的朋友，你不介意吧？” “哇哦，两位美丽的女士，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有东方美食，有东方美酒，还能和东方美女共进晚餐，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陆先生，我求之不得，又怎么可能介意呢。”不得不说，约翰·里奇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 “黎娜，丁怡，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华尔街的投资家，约翰·里奇先生，这位是easyfind前ceo，安德烈·诺顿先生。之所以说是前ceo，是因为约翰·里奇先生，把他们手里的股份卖给了日本人，今天可是大赚了一笔，来，我们一起举杯，祝贺他们。” “哈哈哈，干杯，陆先生。也很高兴认识你们，两位美丽的女士。” 于是5个人嗞了一杯，约翰·里奇闭上眼睛煞有介事的吧唧嘴，十分陶醉的样子；安德烈·诺顿辣得脸直抽抽，不过稍缓一下，也品出茅台特有的回味来，嗯嗯的点头；黎娜和丁怡还真是酒经沙场，毫无惧色的一口干掉，不过还是辣得互相做鬼脸吐了下舌头。 包厢里两名服务员眼疾手快，几乎在十五秒钟内就给几位满上了。 陆墨端起杯说道：“里奇先生，诺顿先生，按我们中国人的规矩，好事要成双，这一杯，我欢迎你们来到香港，也欢迎你们成为我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来，再干一个。” 于是5人又嗞了一杯，约翰·里奇享受的表情依旧，安德烈·诺顿更加适应，黎娜和丁怡面不改色。陆墨真想叫服务员换杯子，这种茅台标配的五钱杯真的不得劲，想想有女士在，还是算了，等会气氛到了拎壶冲，干就完了。 安德烈·诺顿显然对自己的白酒酒量没什么信心，稍微迟疑了一下，从右手拎起一个精致的公文箱来，对陆墨说道：“陆先生，我担心等会喝醉了会忘记，这是我们之前谈好的东西，请您收下，用东方的话说，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陆墨知道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但他不知道数额，为避免尴尬，他大大方方的接过来，然后和安德烈·诺顿又走了一杯。 其实安德烈·诺顿这么做也有原因，他就是故意当着约翰·里奇的面把箱子交给陆墨，也是让陆墨确认他们之间的合作，以及利益分享。 “陆先生，你们东方还有一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敬你一杯，为了友谊，为了更美好的合作，干杯。”约翰·里奇也端起了酒杯。 “哈哈哈，好啊，为友谊，为将来，干杯。”陆墨端起酒杯，和约翰·里奇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喝完还亮了一下杯底。 随后的时间里，菜陆续上，酒接着喝，两位美国人还频频敬了两位东方美人几杯酒，气氛逐渐热烈，陆墨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里奇先生，你明天就要回美国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把合作思路跟你简单的沟通一下，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有必要的话，可以和你在华尔街的朋友们商量商量。” 约翰·里奇一听“大菜”来了，摇了摇略感沉重的头，说道：“陆先生请讲。” “大家既然成了朋友，更应该在生意上有所合作，我认为，只有共同的利益，才是朋友间最牢固的缘分。所以，在香港澳门，以及东南亚市场，里奇先生，你有没有兴趣一起赚点大钱呢？”陆墨缓缓的说道。 “definitely，why not。陆先生，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你所讲的是什么生意，可以让我们一起赚大钱。” “好的，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亲爱的朋友。目前，陌森科技有三种合作方案，一是欢迎你和华尔街的朋友们能够入股陌森科技，我们一起拿下东南亚市场，包括，把日本人参股的两家公司踩在脚下，请相信，我和你一样讨厌他们。” “哇哦，这听起来令人有点兴奋啊，陆先生。”约翰·里奇说道，然后盯着陆墨，等他继续说方案二和方案三。 “方案二，我们一起成立一家新的公司，就像easyfind technology一样的公司，至于具体的股权比例，可以商量，那将是一家基于双方的股权比例独立运营的公司。” 陆墨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方案三，等我们打垮easyfind，再用比白菜还便宜的价格买回来，再注资把它重新做起来。” 听完陆墨的三个方案，约翰·里奇感到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这几个合作方案，尤其是方案一，肯定附带有合作条件，于是他问道：“陆先生，你最希望用哪种方案合作，有没有什么条件，我是说，对我们的约束条件？” “哈哈哈，里奇先生，这可真是我喜欢和你打交道的原因，你不仅爽快，还非常敏锐，你的问题让我们的合作向前再迈进了一大步啊。坦白的说，我希望的合作方式是方案一，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成为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而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露水夫妻。我的要求，就是贵方无论投资多少，占多少比例，你们永远只能作为分红股东，只有建议权而没有任何决策权和否决权。我知道这很苛刻，为了让投资人放心，我们会承诺合理的投资收益并提供足够的优先分红保障，抵押物包括我们的股权以及在东南亚市场的实业资产。所以，我希望里奇先生和你的华尔街朋友们慎重考虑，尤其是投资金额和所占股份的比例。” “陆先生，在我看来，如果有足够且可靠的利益保障，这会比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项目更加让人信任和心动，我一定会把你的意见带回去，和股东们好好商量。” “陌森科技虽然被竞争对手坑了一次，但正因为如此，里奇先生是不是更加看到了我们强大的实力和反败为胜的能力？我相信，当你告诉华尔街的股东一个道理，就是聪明人不可能在同样的事情上失败两次，他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确实，在靓团外卖重新上线后，我看到了你们的实力、决心、还有智慧，你们甚至把视角放到了竞争对手都忽略的地方，迅速的建立起了仅凭技术和阴谋很难打破的线下壁垒，这很神奇，也很务实，我看到了你们的成长，也看到你们正在成为一家伟大的企业，这是让我感到害怕并急于从easyfind退出的原因。陆先生，我个人非常愿意与你深度合作，至于华尔街的股东们，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说服他们的。” “好啊，里奇先生，期待你的佳音。为我们的友谊，也为我们的合作，我提议，咱们令狐冲一下？”陆墨说完，拿起了刚刚被加满的分酒器，也就是150毫升的小扎壶。 “我的天呐，令狐冲是这个意思吗？”约翰·里奇看到陆墨端起了分酒器，大惊失色。 “对啊，拎起酒壶向前冲，令狐冲，哈哈哈。我们中国人喝酒喝到很开心的时候，一定会用这样的方式和敬重的人加深感情。里奇先生，难道你不开心吗？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拎壶冲一下就会把我刚才说的话，忘到太平洋里去吗？” “哈哈哈，当然不会，你们东方人原来并不像传说中的内敛，跟你们喝酒可真是个高风险的事情，不过，我很开心，来，干了。” 陆墨没有拉安德烈·诺顿一起，他真怕一壶把约翰·里奇干趴下了，那可不得有人照顾他嘛。于是他和约翰·里奇碰了一下扎壶，一饮而尽，三两白酒烈火一般直冲胃里，然后又化作一股暖流直冲头顶，陆墨自己都觉得桌面晃了一下。 旁边黎娜和丁怡惊呆了，掩着嘴说不出话，安德烈·诺顿圆瞪着牛眼，害怕得直拍胸口，嘴里直念哦买嘎哦买嘎。 约翰·里奇的脸瞬间又红了三分，直接把眼白都染色了。谁说白人喝酒不脸红来着，这脸红起来更显眼好吧。 “陆……陆先生，it''s amazing！这样喝酒……太刺激了……oh my god，我仿佛……看……见了……我太奶奶……”约翰·里奇舌头慢慢大了起来。当然，他的原话是“grand……grandmother……”，因为结巴多说了个 grand，这翻译过来可不就是太奶奶嘛。 陆墨眼见着酒喝得差不多了，赶紧叫服务员上主食，张罗着给约翰·里奇吃了碗面压了压酒气。同时也让喝得面如桃花的黎娜和丁怡多吃点东西，不然半夜里要难受了。 半小时后，略显摇晃的安德烈·诺顿，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约翰·里奇，打了个出租车先走了。陆墨去前台买单，连酒水一起三万多港币，酒喝掉了两瓶半，估计自己和约翰·里奇占了一瓶多，整体还好。把余下的酒存在老板那，互留了电话，陆墨左手拎着小公文箱，右手搀着黎娜，黎娜挽着丁怡，也摇摇晃晃的向酒店走去。 二十分钟后，陆墨把黎娜和丁怡送到客房，自己也回到房间，扔下箱子赶紧洗澡清醒了一下。等回到床边，陆墨好奇的想要打开公文箱，一看带密码，上面的数字停在了100上，陆墨想也没想，将1拨回到了零，双手同时一拨锁扣，啪的一声弹开了。 陆墨随即打开箱子，哇，一叠叠百元面额的美金，粗略一数，一百万整。 第60章 最后的机会 2023年2月4日，正月十四。 陆墨醒得比平常要早一些，一是昨天睡得相对较早，二是喝酒后睡得深。 六点多钟爬起来，换了运动服跑步去海边，回到房间已经七点半了，看着桌上的小公文箱，陆墨心想，安德烈·诺顿怎么会拿出这么多钱给自己？4500万美金，就算按4%的交易佣金也就180万美元，那安德烈·诺顿是多给了自己10万美元啊，也罢，看来他对后续的合作，有自己的企图心啊。 先不管他了，回头合作谈成了让他继续来当个美资代表，甚至继续挂个ceo头衔也不错。今天胡永铭等人就要到香港了，下午到晚上估计都没空，明天还要出海参加游艇party，陆墨心想中午前要约到陈耀文，把许诺的美金给他拿去，顺便再收收线，这只风筝也该往回拽了。 懒得发消息磨叽，反正自己和陈耀文的联系对于杜文海来讲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陆墨直接拨通了陈耀文的电话。 “喂，陆先生，怎么这么早？”电话很快接通，陈耀文倒不像是刚醒的样子，语气很清醒。 “啊，不好意思，刚刚晨练回来，想着有好事情要告诉你，还真没注意时间。耀文兄，今天有没有空见个面？最好是中午前。” “陆先生有好事，我当然有时间，要不这样，我们去陆羽茶室喝早茶吧，离你也近，可以的话我打电话订位。” “行啊，我看看时间，9点吧，我洗漱一下，处理一点事情就过去。” “okay，9点见，我一会把包厢号发给您。”陈耀文说完，等陆墨挂电话。 陆墨听对方不说话了，但电话没挂，于是赶紧先挂断了。香港人打电话结束语通常比较简洁，说一句“系咁啦”或者直接“拜拜，做嘢先”之类的，就很自然的挂断，不像大陆这边，能说十几个好的好的，拜拜拜拜…… 陆墨洗完澡，看了看电话，没有新消息或者来电，想必黎娜还没醒来，自己准备一下要出门了，于是发了个微信过去：“醒了吗？看到消息来电。” 结果刚放下手机，就“嗡嗡”了两声，有新消息，打开一看，黎娜回消息说：“早就醒了，早上去海边吹风了，还看见你像风一样跑过去，追都追不上，哈哈哈。” 陆墨心想还真没注意到，随即给黎娜打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那头黎娜笑着说道：“哎我说陆墨，你一大早是让狗给撵了吗，跑那么快干嘛，你这是晨跑还是逃命啊？” “哈哈哈，晨跑，我习惯跑得快一点。”陆墨解释道，实际上他也是从京城回来后才开始晨跑配速到三分钟以内，这个速度比马拉松世界纪录保持者基普乔格稍慢了10秒，陆墨觉得自己其实还可以再快一些，但那样子看起来有点疯，一大早的百米冲刺就很吓人。 “没见你这样晨跑的，你是要参加奥运会吗，哈哈哈。” “哎呀，对了，我有事要跟你说呢。两件事，你哥下午到香港，你要不要去接？不接也没关系，他跟公司领导一起来的，有车接，你在酒店等吧。另外，我早上约了人吃早茶，你们在酒店吃早餐吧，很丰盛，味道也很不错。”陆墨赶紧说道，就黎娜这个性格，能把话题聊到美国去。 “行啊，你忙你的，我们上午去海港城逛街，中午后回酒店等我哥。”黎娜也不是不懂事，听得出陆墨肯定是有事要忙，不然的话，她还真想跟着陆墨去吃早茶。 “好，那下午见，拜拜。”陆墨说着挂了电话，挂完之后呆了一下，咦，是不是，挂得太快了，有点，不够磨叽啊。 …… 九点钟还差一点，陆墨拎着一个大号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三十万美元，到了陆羽茶室的小包厢。陆墨比原计划的二十万美金多给了十万，倒不是他大方，既然安德烈·诺顿多给了，陆墨干脆出拳重一点，冲击一下陈耀文的意志。 “耀文兄，你到了多久了？”陆墨看着一桌子点心，心想陈耀文还真是客气且谦逊啊。 “刚到没多久，算算你时间差不多，就先叫了点吃的，都尝尝，不喜欢吃也不要紧。” “那多浪费，这么多东西吃不完的。” “不浪费，吃不完等会我打包，你不要见笑就行。” “节约是一种美德，打包是美德的具体表现，当然不会见笑啊。更何况陆羽茶室的点心真的很好吃，万一我把肚子撑爆了，你就没得打包了。”陆墨说笑着，端起杯子，敬了一下陈耀文，开始喝茶吃点心。 吃了几口，陆墨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嗨，光顾着吃，忘了说事。耀文兄，美国人那边给我们分钱了，这一份是给你的，三十万，你点一点。”说着，陆墨把牛皮纸袋给陈耀文递了过去。 听陆墨说出三十万的数字，陈耀文登时缩着手，不敢接，慌张的说道：“陆先生，这太多了，我什么也没做，受之有愧，这钱我不能要。” 陆墨对陈耀文的反应显然早有预料，将文件袋直接放在陈耀文面前，说道：“收下，说好的事情，你总不希望我食言吧。” “可是，这太多了。” “行了，对方给得多，我按比例分的，你再客气，是不是想知道我拿了多少啊？”陆墨假装生气的说道。 “那没有，没有的。我不是那种贪心不足的人，钱是好东西，但最重要拿得心安，你说好是二十的，我能拿到二十就很开心了，陆先生，多出的十万，请您收回去。” “都带出来了，我再拿回去，多没面子啊。你放心拿着吧，这钱不烫手，而且也没有附加条件。再说了，这钱终归是日本人出的，不拿白不拿，你就拿着，有空多去新宿祸害祸害日本妹子，出出恶气。” “这……”陈耀文还是不敢要，也不想要，犹豫着想要把钱推回来。 “行了，推来推去的难看，趁热吃东西。你要是怕心里不安，帮我做一件事吧。” “什么事，陆先生你请说，不过……”陈耀文担心陆墨让他对付杜文海，仍有顾虑。 “你放心，绝对跟杜先生无关。我前天在铜锣湾还有兰桂坊，跟一个叫大岛的日本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你帮我留意留意，看看这个大岛跟桥本重一有没有联系，要是找到他了，告诉我一声就行，我要去找找小日子的晦气。”陆墨说道，他事后回想，直觉判断那个叫大岛的西装男人，极有可能跟桥本重一有点关系，他其实也可以自己找人去查，之所以托陈耀文，除了让他拿钱拿得心安一些，未尝没有把对方拖得更深一些的意思。 “这样啊，行，既然是这样，我哪怕撒点钱出去，也帮你查清楚到这个人。” “好啊，拜托了，耀文兄，喝茶。” 两个人说完事，闲聊了一会桥本重一收购easyfind的过程，陆墨也吃得差不多了，拿起湿纸巾擦净了手和嘴，坐直了身体，对陈耀文说道：“耀文兄，日本人背上了easyfind这个大包袱，陌森科技这边发动攻势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有个消息告诉你，靓团外卖其实已经做好了2.0版本的准备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上线，到时候一定会打日本人还有杜老板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会难逃一死。你最好早做打算，如果自己在粤海有着数也有投钱，能逃就赶紧逃吧，晚了恐怕要血本无归。” 陈耀文没想到陆墨会跟自己说这么机密的事情，而且，还在劝自己如果有在粤海有着数投资要尽快想办法逃离，一时间竟然语结。 “耀文兄，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才这么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杜老板通风报信啊。”陆墨特意叮嘱了一句。 “那是自然，谢谢您啊，陆先生。其实我在粤海没什么投资，就算他被打惨了，对我来讲也就是丢了份工而已。我只是比较心痛我老板，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了点家产，这次为了报复周锦荣，恐怕要全赔光了，哎，时也命也，可能他永远都不是周锦荣的对手吧。” “格局决定命运，杜老板也是咎由自取，更何况他还选择跟日本人合作，就更加不可原谅了。你后来有劝过他吗？” “比较委婉的提醒过桥本重一和大岛哲也可能是甲级战犯的后代，杜先生一开始也纠结了一下，但事已至此，他还有退路吗？没有了……我只希望他能想办法给自己留点棺材本，不要老了老了，生活都成困难。”陈耀文唏嘘不已，想想自己这些年已经攒了很多钱，少不得将来要接济自己曾经的老板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退路，怕只怕杜老板仇恨迷眼，执迷不悟。行了，人各有志，各安天命，耀文兄，顾好自己先，别人的命，咱们顾不上那么多的。” “陆先生，陆兄弟，我老板是不是真的还有退路？如果真的有，这钱我不要了，你教教我，帮帮我老板。不够的话，我还有点积蓄。”陈耀文急切的说道，眼里尽是恳求。 陆墨没想到陈耀文竟然是一个如此忠心的人，甚至可以为了杜文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有一瞬间他感动了，人这一辈子，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忠心耿耿，真的，还蛮欣慰的。 可是，商场如战场，如果杜文海不肯回头，陈耀文再忠诚奉献，又能怎么样？ 陌森和粤海，周锦荣和杜文海，前者宅心仁厚，后者如果怨念不解，那么站在胡永铭的利益立场上，只有把粤海和杜文海彻底打趴下，打成渣，打出油水来，才是最符合整体利益的，这不是陆墨个人可以做决定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还掺杂了日本人的利益，以及更复杂的非商业目的。 陆墨觉得很难回答陈耀文，这么久交道打下来，他觉得其实陈耀文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他虽然贪财，但绝非大恶之徒，他游走于灰色的商业尺度里，却始终保持着对老板的忠诚和坚守，甚至于在三十万美元面前都能保持适当的克制和坚持，这个人，能处。 “耀文兄，我替周锦荣先生做个决定，请你帮我带句话给杜老板，如果周先生愿意既往不咎，杜老板是不是也愿意，放下这一切恩怨呢？可以的话，给个合理的价格，把粤海科技和easyfind卖给周先生，当然，这需要他去说服日本人，如果做不到，商场之争，就在商场决胜负吧。” 陈耀文闻言，顿时神情黯然，陆墨提出的条件其实还算合理，可是，就算杜文海愿意回头，日本人会答应吗？ 绝无可能。所以，这就是个死局，不死不休，杜文海已经没有决定权了。 “行，这话，我一定带到，陆先生，谢谢你。” 第61章 战前动员会 早茶结束，陆墨辞别陈耀文，溜达着走回到陌森科技。 路过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周锦荣居然在，陆墨想了想，敲门进去了。 “eason哥，忙呢？”陆墨在周总、锦荣兄和eason这几个称呼中，找到了一个自己最舒适的叫法，虽然有点洋不洋，土不土的，但是，听着很舒服。 “哈？陆墨，你怎么来了，好几天不见了啊。”周锦荣虽然知道陆墨今天一定会出现，但来得这么早，着实没想到。 “咱昨天不是还通过电话嘛，哥哥，我们大男人，不是非得天天腻在一起的。嘿嘿。” “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啊，gay里gay气的。不过，陆墨，easyfind的事情，谢谢你，干得漂亮。”周锦荣真诚的感谢道。 “嗨，这都是他们自己狗咬狗，我们最多就是个催化剂，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美国人成交后，给了我一笔钱……”陆墨打算跟周锦荣汇报一下那一百万美金的事，结果被周锦荣打断了。 “停，有没有给你，给了你多少，我不想知道，就当我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诉我数字，那些钱，你自己处理吧，跟了陌森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周锦荣连忙打断陆墨，连珠炮一样的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件事，陌森科技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还得到了某些好处，陆墨，我们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太过矫情，香港是个讲究奉献与价值的地方，你的贡献，我都不好怎么评估它的价值，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奖励，所以，你跟美国人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相信，你们胡总也是一样的态度。” “这不合适啊，我在蓝蚁科技工作的，而且，来陌森也是出差……” “好了，陆墨，钱的事情到此为止，永铭总和我说起过你的情况，不管你需不需要，也不管是多少，那些钱你自己拿着，该用就用。香港是个讲实力的地方，该花钱的时候一定要狠，不要磨磨叽叽，男人要大气一点。”周锦荣态度异常坚决。 陆墨无语了，周锦荣这样的老板真的没话说，只是借了陌森科技的名义，陆墨就赚了七十万美金，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可周锦荣连数字都不想知道，直接就给他了。 格局啊，真的很重要。陆墨知道，仅凭这一点，他就愿意为周锦荣赴汤蹈火的。 “行吧……恭敬不如从命，这钱我收下了，不过很有可能暂时存在香港，大陆那边，还真不方便这么拎过去。” “你回头拿来给我，我想办法给你带到大陆去。”周锦荣说道。 “那倒没必要，没准什么时候要用。对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去接机了？” 周锦荣看了下手表，确实，离蓝蚁科技团队飞香港的航班落地还有一个小时，确实该出发了，陌森科技租用了两辆中巴，再加上公司的阿尔法保姆车一起接机。 于是两人结束谈话，叫上了梁嘉仪，乘坐保姆车出发前往机场。 …… 两个多小时后，蓝蚁科技香港庆功团队在胡永铭和林静的带领下抵达香港，然后分乘保姆车和中巴车来到市区，入住文华东方酒店。 接机时，陆墨先看到了黎平，远远的和老大相视一笑，黎平突然想起什么，扬起拳头朝陆墨重重的挥了一下。 再接着，陆墨看到了林小雅，咦，这小妮子也来了。 其实虽然这次主要犒劳的是蓝蚁科技第1组的技术团队，但作为林静的助理，全过程提供后勤与沟通服务的林小雅功不可没，所以，这次香港庆功团自然少不了她。 林小雅也看见了陆墨，顿时眼睛都笑弯了，小嘴巴也咧开了。 陆墨先是远远的挥手打招呼，等林小雅走到面前，便很绅士的上前接过了硕大的行李箱，结果用力过猛差点闪了腰，原因是，箱子居然很轻，轻到像是个空的。 陆墨登时笑了，冲林小雅说道：“哎我说林小雅，你这拖个空箱子来香港干啥，准备搞批发做代购吗？” “我听静姐说你要给我带礼物，既然我自己都来了，就准备自己挑了，你害不害怕？”林小雅笑着说道，陆墨觉得这笑里面好像有文章啊。 这时林静从后面走了过来，看见陆墨和林小雅在说话，凑过来说道：“怎么了？你俩卡在通道上干嘛，当门神呢？” 林小雅顿时羞红了脸，赶紧跟着队伍往前走。陆墨拖着空箱子，和林静并排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静姐，你跟小雅说啥了吗？你看她，拖个空箱子就来香港了，这么大个箱子，这是要把海港城打包带走啊。” “哈哈哈，我可啥也没说，你不知道购物是女人的本能吗？怎么，你害怕了？” 咦，这话说得，怎么都觉得我会害怕呢？陆墨惶恐，总感觉这里面有事。 “怕，当然怕，这里可是香港，东方购物天堂，多少钱都能给花光了。” “哈哈，行了，开玩笑呢，小雅自己有数的。走，先上车，到公司再说。” 后面周恺贼兮兮的凑上来，问陆墨：“喂，陆墨，你小子，在香港这半个多月，爽不爽？” 陆墨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说道：“简直爽爆了啊，东方明珠花花世界，等空了，哥带你去飞。” …… 因为提前按名单预订了房间，蓝蚁科技的团队很快在文华东方酒店安顿完毕，并且有三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晚上7点就在酒店自助餐厅聚会。 三十几个员工哗的就散开了，扑向海边、山顶，以及四面八方。 黎平和久候多时的妹妹终于“团聚”，两个人仅仅保持了几分钟的和谐画面就开始打闹，不过，仅仅是黎平轻声喝斥黎娜任性，而黎娜嗔怪哥哥管得太多，管得太严，气氛火爆而温情，令人艳羡。 等员工们各自活动去了，胡永铭和林静、黎平，以及一直在香港的陆墨、鲍凯文，齐聚陌林科技会议室，和周锦荣、钱卓文、刘德明、梁嘉仪、吴青峰、江家豪、麦子琪等人一起，召开了一场简单而高效的战前动员会。 周锦荣首先给在座的人做了简单介绍，然后对在场的各位自陌森科技遭遇滑铁卢以来的努力和贡献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表扬。 随后，周锦荣请鲍凯文向大家介绍一下运营部门的工作进展。 鲍凯文这一段时间和江家豪、麦子琪简直累成了狗，除了统筹大局，还亲临线下跑了成千上万家终端商家，同时还要兼顾收购商铺和商业物业的任务，真的是非常敬业，而且卓有成效。 “靓团外卖目前日均订单已经稳定在300万单上下，日活id达到500万左右，商家覆盖率达到了90%以上，签约专职、兼职骑手12万名，设立了将近两万个骑手休息站，可以这么说，在外卖订单这一块，我们已经有了铁打的营盘。与此同时，我们的线上、线下商务拓展取得了非常喜人的成绩，香港和澳门消费类商家抽样签约率达到了80%，上线促销活动签约率达到了70%，各类团购券、代金券优惠力度平均达到了7折以上，加上我们的上线补贴，在靓团外卖2.0上线的一个月内，我们有信心，让日均订单达到1000万单，日活id达到700万以上，基本可以做到碾压任何竞争对手。” 啪啪啪……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样的惊人数据，以鲍凯文为核心的运营团队，确实功不可没，而且是堪称奇迹。 “诸位，大家都知道，因为我们自己的疏忽大意，陌森科技1.0版本的有着数外卖平台被竞争对手偷了营，甚至连名字都被盗版反正，搞得我们还不得不更名，这太耻辱了。然而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我们不仅卷土重来，还实现了反败为胜，甚至暗暗积累了可以制霸市场的绝对优势，这真的让我非常感动，也非常骄傲。我代表陌森科技，其实也可以代表蓝蚁和陌森两家公司，想对大家说一声，谢谢，你们辛苦了。” 啪啪啪……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陆墨，你介绍一下竞争对手的情况吧。”周锦荣说道，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墨。 陆墨不由地再次想到，大哥啊，我只是个软件工程师啊，为什么要让我介绍对手的情况啊，哎，洗不清了。 “咳咳……各位领导，各位同事，这个，嗯，我通过一些渠道，以及一些知情人士，了解到我们的竞争对手，主要是粤海网络科技和easyfind两家公司，现在，由于easyfind发生了一些股权变更，所以，实际上就是以石银资本的桥本重一和粤海的杜文海为核心的一股力量，两块牌子。” 说着，陆浪慢慢从尴尬中缓过来，继续介绍道：“据我推测，easyfind通过购买子功能模块搭建了草台班子版的2.0，不仅功能不全，数据和服务还受制于子功能模块的软件供应商，虽然它已经被日本人绝对控股，但是，其最大的作用也只能是作为助攻手，来实现所谓的针对靓团外卖的夹击。” 陆墨缓了缓，继续说道：“另外，粤海有着数的2.0版本，最快将于7-10天内完成2.0版本的开发，目前线下商务拓展也已经展开，但成效非常有限。根据内部人士透露，桥本重一和杜文海的计划，就是让粤海有着数上线后，采用强有力的补贴政策，硬抢市场份额，补贴预算高达1.5亿美元，不得不说，这个力度，对我们会是个巨大的冲击，但远远谈不上威胁，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已经形成了以外卖订单为基础的流量壁垒，还有了以线下工作人员为基础的交易壁垒，只要我们守住外卖平台，其他功能模块最多抢走我们三分之一的份额，一旦竞争对手的补贴政策萎缩，流量一定还会回归到我们的平台。” “但是，我个人觉得，最有效的防守就是进攻，因此我建议，可以考虑采用鲍凯文总监制订的三号预案，也就是如果竞争对手采取强有力的补贴政策情况下，我们先发制人，先夺流量，再出对抗性的补贴政策，保持压制，最后以线下商家联盟政策挖断竞争对手的生存土壤，逐渐耗死对手。鲍总监，我说得对吗？”陆墨微笑着转头看向鲍凯文。 “陆墨说得对，我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预算，以应对竞争对手不同的上线策略，如果是陆墨介绍的这种情况，按三号预案，短则30天，长不过60天，两家竞争对手将彻底丧失和我们逐鹿的能力，市场将彻底丧失对他们的兴趣和信心。” “很好。老胡，你怎么看？”周锦荣看向胡永铭，等待自己的老朋友，老大哥一锤定音。 “诸位同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我们从来不喜欢把命运交给别人，也不会坐等东风。我建议，各部门用几天时间做好战前自查，既要夯实基础，还要查漏补缺，做好靓团外卖2.0版本上线的一切准备工作。” “靓团外卖1.0到2.0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变化，也不仅仅是一次产品的迭代，它是陌森科技从互联网产品服务向平台服务的质变和飞跃，也是未来3.0版本、4.0时代的决定性跨越，更是我们走出港澳市场，走向更广阔天地的第一步。因此，我代表所有股东和董事会，向大家传递我们的信心和决心，此战，就按鲍总监的估计，以60天为限，无论代价，不计成本，只许成功，没有妥协。” 啪啪啪……会议室里第三次响起了异常热烈的掌声。 第62章 游艇party 陌森科技靓团外卖2.0版本上线的战前动员会在热烈且激动人心的氛围中结束，具体的启动工作按部门布置了工作任务，并要求相关负责人在两天内提交详细的情况反馈与工作计划。动员会上，周锦荣暂定于三天后，也就是2月8日正式启动2.0版本的上线动作，只不过，根据鲍凯文的建议，将一次性全功能上性改为分批次上线，以此缓解线下维护人员不足的困难，确保相应功能模块上线后在最初几日的市场适应过程和对终端的维护质量。 晚上6点多，蓝蚁科技香港庆功团的成员陆续返回酒店并到达自助餐厅，而陌森科技主要负责人也应邀出席双方合作团队的见面会，自助餐厅里，双方员工相互介绍，畅聊两地文化差异与合作中的点点滴滴，最后分成一组组，一团团的就餐，整个区域杯着交错，其乐融融。 陆墨和黎平、周恺等第1组技术骨干凑到了一起，外加黎娜和丁怡这两个特别亲友团，黎娜完全不顾黎平的白眼，硬生生坐到了陆墨的旁边，把第1组的几名同事看得一愣一愣的。 陆墨有心和黎平逗乐，故意对黎娜照顾有加，递纸端盘，拿菜收碟的，看上去还真像照顾女朋友一样，丁怡在旁边笑黎娜你这是抓了壮丁啊，黎平在旁边眼珠子都突出来了，硬是让周恺不停的拿啤酒跟陆墨一瓶瓶的吹…… 陆墨不知道，林静带着林小雅坐到了胡永铭那一桌，林小雅时不时往陆墨的这边看了过来，看到陆墨对身边的女孩照顾得颇为妥贴，尽管知道陆墨没有女朋友，却仍不免心神不宁，眼里竟然泛起一点点泪光来。 …… 2023年2月5日，元宵节。 上午8点，蓝蚁科技和陌森科技一行四十多人，分乘三辆中巴车抵达深湾游艇会码头，登上了周锦荣租的豪华游艇。 实际上当初说要请团队乘坐游艇出海开party时，周锦荣就大意了，自己的私人游艇虽然大，但核定载员只有12人，虽然接受罚款也能挤一挤，但最多也就20个人差不多了。话说出去了怎么都得兑现，于是梁嘉仪提前预订了这艘某娱乐公司的超级游艇，其豪华程度、载员数量是周锦荣的私人游艇望尘莫及的，不过代价也大，一天的费用高达三十万港币，这还是友情价。 等众人坐定，船长就启动了马达，驾驶着巨大的白色超级游艇离开码头奔大海而去。 游艇出了深湾就开始加速，很快就拉着尾波，像一刃巨大的剑锋割开深蓝色的海水，披波斩浪，乘风而去。 陆墨没有和其他人凑在船仓里聊天，拿了瓶水上了顶层驾驶舱后面的观光平台，他想借着这乘风而去的感觉，盘算盘算接下去几件事情。 一是钱卓文昨天告诉自己，他要的人找好了，随时可以见面，而且已经调查了一些粤海科技的情况，只等陆墨听取汇报和安排后续的工作。 二是约翰·里奇回美国后还没有回音，但安德烈·诺顿留在香港的，陆墨计划跟他再套套近乎，最好能将此人彻底收服，并通过他去和华尔街建立起更密切的联系。 三是东北f4，陆墨欠人家一个人情，也答应回头再去聚聚喝个酒什么的，陆墨其实很喜欢和性格爽直、仗义率真的东北人打交道，而且他感觉这几位大哥身上有不少故事。 四是日本人那边，前有桥本重一和大岛哲也，后面又冒个也叫大岛还偷袭自己的人，他虽然托陈耀文帮忙打听打听，但万一没找到呢，难道又要憋一口日本人的气？ 五是陈耀文，这个人忠诚可信，他虽然和陆墨合作，却从来没有出卖过自己老板，即便觉得自己的老板错了，他也依然不会轻言放弃。他只是个打工的，虽然有点贪财却重情重义，有可取之处。 六是孙海岳，这个神秘的道士一语成谶，自己谋划的事情确实三两天内就成了，还在酒吧遇袭击确实应该多加小心，虽然这不足以证明这个前道士有点道行，但陆墨对他没来由的熟悉感，需要自己去查清楚。 稍微理了理思路，虽然感觉还有很多事，但目前这六条主线就够自己忙的，一件件来吧，今天的任务就是，享受生活。 “陆墨，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偷偷学开游艇吗？”身后传来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陆墨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林小雅。 “是啊，学着呢，将来有钱了也买条游艇送给你环游世界，我给你当驾驶员。”陆墨侧头笑着对林小雅说道，他其实是顺着林小雅的话开了个玩笑。 但林小雅听着，立即笑得眉毛都弯了，开心的说道：“那行，也得买这艘游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我封你做船长。” “哈哈哈，这么大，你知道要多少钱吗？最少得一个亿，美金。你看我像努力挣钱就能把这一亿美金挣到手的样子吗？”陆墨笑了，游艇的世界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他说一个亿，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那些世界知名的超级游艇，起步价就是一亿美金，着名的阿扎姆号游艇长180米，要6亿美元，船主是石油国王子，排第二的和平号长164米，要5亿美元，是阿曼王室的……就今天乘坐的这艘无名之辈，长度应该也在120米以上，看装潢和配套设施的豪华程度，一亿美金可能真的低估了它。 “一亿美金啊？那不用这么大的，买个小点的，够两个人坐就好了……”林小雅似乎被带入了某种幻想，眼睛里有了小星星。 “呃……”陆墨突然意识到玩笑有点开“大”了，本来就是顺着话讲的，竟然有点撩味，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也上来了？上面冷，还有些摇晃得厉害，你小心晕船。” “我上来透透气……你不也上来了么……” “我上来看风景，顺便思考思考工作的事情。行了，我们下去吧，别把你晃晕了。”陆墨说着，伸手驱赶着林小雅从舷梯往下走，回到了甲板层。 同事们此时分散在客厅、k歌房、棋牌室、迷你影院等娱乐空间里，既好奇，又兴奋，玩得不亦乐乎。 游艇从外伶仃洋向东南方向航行约一小时，绕过凤凰山海岛再向东开出半小时便开始减速，最后抛锚在望山眺海，晴空碧波的一片海域，可惜这个季节不适合下水，不过就这风景，这海风，就足以令人心旷神怡的。 游艇停稳之后，胡永铭等人从客房里出来，将诸多同事召集到大客厅，四十多个人在偌大的客厅竟然一点都不显得挤，看来这家娱乐公司定制这艘游艇时就考虑过大型party的功能。 周锦荣接过梁嘉仪调试好的话筒，试了试音便说道：“诸位同事，正月初一靓团外卖重新上线并且初战告捷，我就说请大家再接再厉，不管最终战果如何，正月十五我请大家一起到香港，坐游艇出海开party，还保证每个人红包和礼物拿到手软。” 周锦荣略作停顿，接着说道：“十五天里，我们的技术部、运营部、企划部，线上线下几百名工作人员，确实做到了再接再厉，屡创佳绩，到今天为止，我可以说，我们不仅反败为胜了，还牢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我特别要感谢蓝蚁科技的胡总、鲍总监、林主管，还有黎平、陆墨，以及第1组所有的技术人员，是你们的支持与努力，在陌森科技遭遇滑铁卢惨败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帮我们抢回了时间，夺回了市场，并且打下了获得更大胜利的坚实基础，我要代表陌森科技，以及全体股东们，真心的说声，你们辛苦了。” “今天是元宵节，也是我兑现承诺的日子，今天的活动分三个部分，第一个环节，发红包，第二个环节，趣味游戏挑战，第三个环节，美食轰趴和大抽奖。我保证，让你们每个人拿红包、拿礼物，拿到手软。carry，开始吧。” 梁嘉仪接过话筒，落落大方的说道：“现在，先发红包。”说完，梁嘉仪掀开身后桌子上盖着的蓝色天鹅绒布，立即露出满满的一桌大大小小的各种红包。“现在，请大家从我左手边起，一个一个的上来，先领一个大红包……” 很快，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胡永铭在内，都拿到了一个大号的红包，看上去并不鼓囊，有好奇的同事打开一看，哇，全是大金牛（千元面值的港币），足有三十张，三万港币，周锦荣这回是真下血本了啊，光发红包和租游艇就一百五、六十万港币出去了。 “周先生说，红包里的心意，请大家回到香港尽量花光，多给家人带些礼物回去，让大家不虚香港之行。等陌森科技上市敲钟的时候，再请你们来香港玩，到时候请带上你们的家人哦。” 游艇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接下去，各种有备而来和临时抓壮丁的节目、游戏输番上场，聘请的厨师团队不停的送上各种美食、点心，还有成箱成箱的啤酒红酒洋酒…… 豪华游艇里，欢声笑话不断，氛围颇似企业年会。 两家公司的领导们都很有默契的“与民同乐”，尽情享受难得的放松时刻。 惟陆墨有点小烦恼，为啥呢？因为黎平把他妹妹，也就是黎娜，还有丁怡一起带上了游艇。其实这种party多一两个人根本不是事，周锦荣得知黎平的妹妹正好在香港，还特意发出了邀请，连红包都多备了两个，不过黎平拒绝了。 但红包后面的环节黎娜和丁怡被一视同仁了，这当中也有大家给黎平面子的成份，可是黎平比较闷，基本上坐在角落里和胡永铭、林静等人有一搭没一句的聊着天，看着年轻同事们疯狂。 性格开朗活泼的黎娜可不想错过难得的游艇party，频频拉着陆墨参加各种游戏，赢了很多礼物，从手机到名牌包包拿了一小堆，笑得苹果肌都歪了。 陆墨被迫营业了几次之后终于不堪重负，最后直接赖皮求饶，扎到黎平身边再也不肯起来了。更主要是，他感觉到自己被两道目光杀死了好多回，一道辛辣，一道幽怨，两道目光的主人都姓林。 第63章 杜文海的窘境 金钟海富中心，杜文海办公室。 小日子三人组今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桥本重一的恩师大岛哲也派了他儿子大岛义史，协助桥本重一接管easyfind，并准备配合粤海有着数2.0版本上线。 当桥本重一向陈耀文介绍完大岛义史的身份，陈耀文心中一惊，这位满脸横肉、凶气外露的大岛先生，恐怕正是陆墨要找的被叫做大岛先生的西装中年男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耀文暗道来得正好，且先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大岛义史从进办公室开始，就表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扬起的鼻孔不时喷出粗重的浊气，未散的酒味说明这家伙肯定也是个酒色之徒。 刚刚坐下，杜文海正张罗着泡功夫茶，大岛义史就开口说道：“杜桑，我不喜欢喝你们中国的茶，你这里有没有我们日本的宇治、?静冈或者狭山茶？没有的话就算了，我喝水就行，不过我希望下一次来，你这里最好至少有其中的一种。” 杜文海闻言，眉毛一挑看了大岛义史一眼，不过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的不快，挤出笑脸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岛先生，我这里没有太小众的茶，都是一些大红袍、普洱、正山小种、金骏眉之类的普通货色，你喝不惯就算了。你说的茶，我尽量买买看吧，香港都不一定有。” “哼……”大岛义史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要接着发难。 桥本重一没想到一开场又是这么个局面，连忙劝道：“师弟，不要生气，我们日本三大名茶，确实比较珍贵，不是哪里都买得到的。我现在就托朋友从日本寄过来，保证你在香港期间的供应。” “嗯，还是师兄会做事，那就拜托了。” 杜文海见大岛义史不再说话，也不愿多说什么，至少桥本重一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他单独取了一个玻璃杯，给大岛义史倒了满满一杯的开水，其实这在中国人喝茶的礼仪里已经是很不客气的做法了，不过两个小日子好像并没有在意，可能是压根不懂吧。 不过开水要是不凉下来，大岛义史是别想喝水了，端起来都费劲。 陈耀文冷眼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心知以杜文海的涵养，这是动了真火了。 按理说，就这么点事不至于啊？ 陈耀文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也就是陆墨和大岛义史发生冲突几个小时之后，桥本重一先带着杜文海去见了大岛义史，本来只是礼节性请大岛义史吃个饭先认识认识而已，以便次日的工作会议能自然顺利一些，没想到席间讲起大岛义史被人扇了巴掌，保镖还被人给伤了，而警方和酒吧方都很不给他面子，大岛义史希望杜文海能想办法出这口气，至少想办法查查看扇他大巴掌的人是谁。 杜文海心想这都什么破事，你一个人日本人，在香港不惹事会有人来扇你巴掌？可是他又不能明说，只推辞道自己是个普通的商人，做做生意混口饭吃，那些黑道白道的东西不沾的。 其实倒不是杜文海作为一个香港混了半辈子的人没一点能量，就这种喝酒闹事的冲突，全香港哪天没有个成千上万起？不打出头破血流或者弄出人命来，香港警方连带人回去做笔录的兴趣都没有，为啥？太不入流了，警力有限，吃不消浪费在你这种小地痞流氓的纠纷上。 可大岛义史不这么想，他在日本因为父亲的关系认识不少黑道白道甚至军方的大佬，不敢说横着走吧，至少在东京只有他扇别人的份，还没人敢扇他。 谁知道来香港这么个“小地方”还没两天，就被人给扇了，想要发作却被保镖拼死拦着，报了警，结果警察听信了烧烤店的说辞警告他不要闹事。去酒吧泡妞去火又碰到了陆墨等人，他倒是知道在兰桂坊可不能随便动手打架，于是很鸡贼的扔了一只酒瓶，他以为凭自己专业投手的臂力，这一瓶子过去至少砸对方一个头破血流，然而，但是，结果，对方接住了，居然就那么轻飘飘的接住了。 大岛义史对自己的臂力是很有信心的，就这个距离，即便是用棒球砸过去，被击中的人大概率也会晕倒或受伤，结果他连陆墨用什么手法都没看到，对方就已经稳稳的接住高速飞去的酒瓶，大岛义史才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点不简单。 当然，这种不简单是指单挑，就像他的保镖说的，他不是陆墨的对手。 于是，当酒吧保安出现时，他没有再继续闹事，而是让接待他的香港朋友先赔钱道歉，他等着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只是他没想到，酒吧的保安也挺不给他这个日本人面子，居然还派人盯着他，这让他邪火越积越盛，一直在找地方发泄。 于是杜文海就悲剧了。作为自己师兄的合作伙伴，被石银资本投资的粤海网络科技和easyfind两家公司的合伙人，本大少爷提这么点小要求，你这么明显的敷衍吗？ 大岛义史当场就翻脸了，说杜文海这种档次的生意人，是很难和石银资本这样的国际一流投资机构合作的，师兄你是不是拿了人家什么好处还是年纪大了犯糊涂了，几十亿几十亿的（日元）给他投资，这种没用的东西他就不配，最好趁早踢掉。大岛义史是用日语和桥本重一说的这些话，他哪知道杜文海虽然不能流利的说，但基本上是听得懂日语的。 这和日本人的普遍认知也有点关系，他们认为日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其实在很多中国人看来，你一个起源于中文的小语种，不要太简单哦，更何况你小日子的爱情动作片教会了多少外国人日语的日常对话，还真当多高级的宝贝啊。 但沉稳内敛惯了的杜文海没有发飙，还假装听不懂一样笑着问桥本重一你们说啥啊。桥本重一夹在中间多难做啊，一边是看着长大知道他脾气有多臭的师弟，一边是利益绑在一起已经难分彼此的生意合伙人，两边都不能翻脸啊。于是他只能笑着说没啥事，我们聊起小时候一些事情，和生意无关，吃饭，吃饭，暂时把双方的不快给压下去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一见面就掐，后面怎么玩啊，桥本重一头都大了。 陈耀文眼看这局面，心中暗爽，突然灵机一动，假装很恭敬的问大岛义史道：“大岛桑，您是否当过军人？我在您身上看到了英勇刚毅的军人气质，非常让人钦佩啊。” “哟西，陈桑眼光很好，不过我虽然是军人后代，却没有服过兵役，只不过家传的日本皇军的优良传统，在我嘀身上有很好的传承，所以，你说的也算对嘀。”大岛义史被捧了个臭脚，心情稍为舒畅了一些，很自然的伸手去端水杯，结果差点烫摔了杯子，气得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会他就算不知道茶不满杯的道理，也知道了开水是会烫手的。 “哦，那难怪了。如此优良的家风传承，大岛先生的祖上应该也是立过赫赫战功的英雄吧。”陈耀文内心干你娘，脸上诚意满满的送上加倍的奉承。 大岛义史不疑有假，挺直了身子恭敬的说道：“嗨衣，我的祖父，是有着辉煌战绩的大日本皇军……” 桥本重一猛的一把拉住大岛义史，大声的用日语喝斥道：“师弟，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胡说八道。” 大岛义史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想到的是父亲大岛哲也一直不允许自己对外宣称是大岛浩的孙子，尤其是在华人世界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仇恨，因此对投资生意带来麻烦，虽然从骨子里来讲他很不服气，但父命难违该听话还是要听话的。但他并不觉得作为日本军人的后代有什么好避讳的，甚至于觉得“大日本皇军”才是最正确的叫法而不是现在的什么鸟自卫队。 然而这一切陈耀文看在眼里，心中已经了然。你不说也罢，但你俩大差不差的就是陆墨说的两名甲级战犯的后代了。狗日的，还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杜文海是听懂了的，桥本重一和大岛义史肯定是不愿意多讲日本军人后代的事儿，再说他听着也觉得烦，甚至有点懊恼的瞪了陈耀文一眼，然后对桥本重一说道：“桥本先生，我们还是说说项目上的事吧，现在easyfind完全在我们手上，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桥本重一登时更头痛了，因为他的恩师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大岛哲也要求他将easyfind的管理权交给大岛义史，而他则负责接管粤海网络科技。这两件事，easyfind这边勉强算是合理，因为桥本重一收购华尔街的股份后，持股比例已经达到了54%，已经成为第一大股东和绝对控制人，他要把企业管理权交给大岛义史，杜文海只有服从的份。 但粤海这边不一样，杜文海几乎砸进去全部身家，持股比例更是高达51%，从感情上和法理上都会坚持牢牢掌控粤海有着数，跟他提接管的事，就很羞耻。 但小日子是不大有羞耻心的，桥本重一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杜桑，我们已经将美国人手里的easyfind股份收购过来了，因为大股东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以我的恩师大岛哲也先生为代表的石银资本，总部希望，让年轻有为、经验丰富的大岛义史先生来接管easyfind，以增强我们的力量，一起对抗陌森科技，你觉得怎么样？” 杜文海看了一眼因为喝不到水而气呼呼的大岛义史，心想就这货？还年轻有为、经验丰富？你们石银资本没人了是吧？可是想想自己在easyfind所持的股份毕竟只有20%，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就很尴尬。easyfind剩下的26%股份分散到了几十个自然人投资者手里，当时是为了做个股权分散机制预防恶意收购，现在看来这一招也不知道防到谁了。 哎，算了，认栽，希望这个“年轻有为、经验丰富”的二世祖不要太作，自己那一千多万美元不要渣都剩不下就好了。 杜文海强颜欢笑，对桥本重一和大岛义史说道：“那真是太棒了，有大岛义史先生的加盟，想必还有大岛哲也先生的高人指点，我对easyfind更有信心了，大岛先生，拜托了。” 陈耀文在旁边陪着笑点头，生理上差点哕出一口隔夜饭来，这让他的点头看起来有点频频且非常有诚意的样子。 “哟西。另外，杜桑，鉴于粤海有着数很快就要上线2.0版本，我想你一个人真忙不过来，不如，我把easyfind的工作交接给我的师弟，就全力以赴的来帮你吧。”桥本重一说完，双手叉腰坐着鞠了个躬，然后欠着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杜文海。 杜文海彻底囧了，咱们合作归合作，你这是要夺权吗？ 第64章 试劝杜文海 面对桥本重一的“请求”，杜文海陷入了两难。 一方面，作为粤海的合伙人，持股比例高达49%的股东代表，要“参与”企业管理的“请求”，简直不要太合理，根本无法拒绝。另一方面，他发现自己以前真是高看了桥本重一，这家伙仗着大岛哲也的出谋划策确实有了辉煌的投资战绩，但具体实操上，日本人管企业的独断专横显露无疑，就说那个easyfind的ceo安德烈·诺顿吧，人家好歹在硅谷混过，没吃过互联网的猪肉，也见过那么多百亿美金的互联网猪跑吧。可桥本重一生怕easyfind脱离自己的控制，硬是把ceo排挤成了形象代言人，结果把easyfind搞成这逼样。 真要让桥本重一“全力以赴”的投入到粤海这边来，自己的控制权保不保得住先不说，对于桥本重一的经营决策建议，是听还是不听呢？ 不听吧，自己也不懂，之前拿桥本重一当唯一的军师，凡事言听计从，有疑问了也就征询一下马仔陈耀文的意见，小日子三人组和谐共生，倒没什么矛盾。听吧，问题是自己对桥本重一的能力产生了质疑，这家伙身上有很多优点，但缺点也同样很显，且多。 以easyfind为例，为了让easyfind尽快上线2.0版本，桥本重一以极大的韧性和耐力，一个星期内就搞定了几十个功能模块的采购，还要忍受被人杀猪、趁火打劫、技术要胁，但他居然办成了，钱是没少花，但时间真的抢回来不少。 但在easyfind的企业管理和营销策略上，桥本重一的表现简直就跟一头猪一样，除了请教自己的老师大岛哲也制订大的策略，微操作上完全是狂妄自大且不愿意放权给专业人士，不对，他甚至都不愿意聘请真正的专业人士组建专业团队，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上上下下就五十几号人，连个像样的企业架构都没搭全，真不知道美国佬是怎么让他忽悠进来，还放权给他管企业的。 也难怪一遇到危机美国佬转身就跑，原来是有半年五倍收益的承诺啊。 杜文海有点庆幸自己的钱绝对大部分都砸在了粤海这边，然后在陈耀文的提醒下及时哭穷没有掺和easyfind的股权收购，不然……只会越赔越多。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才第三天吧，桥本重一就把爪子，诚意满满的伸过来了，哎，扑街。 可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路走出这么远了，还能回头吗？ 杜文海沉呤片刻，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桥本先生，你能抽出精力来帮我，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再过几天粤海有着数2.0版本就做完了，现在正需要人手去拓展一线商务合作，签约商家，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您可以帮帮我吗？” 杜文海想了一招以退为进，把机械的一线商务bp工作，推到了桥本重一面前，至少从重要性来讲，一线商务拓展工作确实重要，而且和竞争对手相比，粤海在这方面确实是短板。 桥本重一皱了皱眉，他倒不是觉得杜文海不肯让位有什么不妥，人家股份摆在那，完全夺权是不可能的，吃相难看不说，法理上还讲不过去。他是愁一线商务拓展的工作，太难了，没有技术含量不说，全是跑断腿说破嘴的苦活累活，虽然桥本重一不至于亲临火线，但管一群学历不高事还特多的线下bp，确实很……掉份啊。 “行，你把运营团队交给我，实在不行再聘请，或者挖一些专业人士进来，我们要把失去的优势夺回来。”虽然想想大街上已经到处可见蓝色的小马甲（陌森科技的骑士和线下商务拓展人员）就有点头皮发麻，但作为一个长年习武，韧性超凡的日本军人后代，桥本重一没有退缩，点头答应了杜文海的安排。 “不过……”桥本重一补充道。 杜文海心里咯噔一下，别不过啊，你不知道人间喜乐，最怕“不过”吗？ “不过，粤海有着数2.0版本上线，以及easyfind同步配合，需要拿出有效的补贴政策反制陌森科技，根据之前的预算，大概需要1.5至2亿美金，石银资本这边我已经汇报过了，资金没有问题，杜桑，你也要提前准备准备，到时候要按股权比例，同步到位的。” 草泥马，搁这等着我呢，意思是有钱准备钱，没钱就准备股权出让呗。 杜文海说不出一个不字，心想大不了把easyfind的股份全卖给你，我再想办法筹集一些，反正你想吃掉我粤海网络科技，做梦吧。 “行，我会准备的，桥本先生，我让运营部的人找你报到，具体的工作请你安排吧。” “杜桑，昨天我说的，帮我找找那个人的事情，你不要忘记了，既然大家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我的不愉快，就是你的不愉快，对不对？”终于喝到水的大岛义史念念不忘扇他巴掌的人，这会又提了一遍。毕竟，现在大家算是一条船上的“合作伙伴”了，不是吗？ 啊对对对，对你妹。杜文海内心狂骂这个傻逼，更加坚定了趁着easyfind还有一口气，要么干脆把自己的20%股份卖了拉倒，但现在显然没法提，于是说道：“行，我找人留意留意，有消息告诉你。” 陈耀文不知道大岛义史说的那个人就是陆墨，心想发生什么事了，不愉快了吗，会不会是和陆先生发生冲突的事情？两相印证，陈耀文更加确信这个大岛义史，就是陆墨要找的人。没想到，大岛义史也不服，正在找他呢。 要不要，挑拨一下，让陆墨去收拾这狗日的？算了算了，有点慌，万一给陆墨带来麻烦就糟糕了，毕竟这事还牵扯到桥本重一，而桥本重一手上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 那是有一回，小日子三人组在酒吧喝酒，桥本重一喝得稍微有点大，上个厕所的功夫就骚扰了一个小姑娘，结果被小姑娘的哥哥看到了，冲上来就动手，桥本重一只是一个手刀，就把对方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壮汉放倒在地，等杜文海、陈耀文赶到，壮汉已经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了。这事因为壮汉“先动手”，杜文海又赔了不少钱，自然不了了之，但桥本重一手上的功夫，陈耀文算是见识到了。 陈耀文思量间，桥本重一带着大岛义史告辞了，杜文海和陈耀文送到电梯口，转身回到办公室时，杜文海的脸已经阴得要滴出水来。 “杜先生……你这是怎么了？”陈耀文问道。 “哎……引狼入室啊，easyfind留不住了，恐怕连粤海都有危险。”杜文海叹息道。 “不至于吧？桥本重一难道还能硬抢你的公司不成，你不让，他能怎么样。” “你没听到吗，他提出后续的资金要按股权比例同步到位，如果我资金跟不上，除了把股份卖给他，还能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筹集资金呗，你这么多年的积累，应该扛得住吧？实在不行，我还有点积蓄，还有一套不大的房子，加在一起也能有两千来万港币。”陈耀文说的倒不是假话，如果老板真的需要，他很有可能会全部拿出来。然而这时他想起陆墨劝他，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禁为自己说的话冒出冷汗来。 “算了，你那点钱，留着养老吧。当初不让你入股，就是因为这个行业我不太懂，没把握，怕坑了你。我也是太轻信桥本重一了，现在骑虎难下啊。”杜文海有些后悔了，恨恨的说道。 “杜先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耀文，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有话就说。”杜文海已经没心思弯弯绕绕。 “我查到一点信息，桥本重一和他的老师大岛哲也，可能是日本甲级战犯桥本欣五郎和大岛浩的后代，这两个人的罪行，你有空可以查一下，尤其是桥本欣五郎。” “什么？甲级战犯的后代？”杜文海第一反应，是失声问道。 “是的，刚才差点从大岛义史嘴里套出来了。我看桥本重一马上就拉住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 “能有什么问题，战犯的后代也是人，如果只是正常的投资生意，你也不能因为他们父辈的罪孽就迁怒于他们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还打算跟他们合作吗？” “不可告人的目的？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一门子心思赚钱，哪来那么多目的，你是大陆电视剧看多了吧。”杜文海越听越觉得陈耀文小题大作了。 “老板，你做粤海网络科技，是单纯的投资赚钱吗？如果你自己都目的不纯，你怎么能保证日本人也是干干净净的生意人？” “你！耀文……你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从没听到过。多年兄弟，我不希望闹得不愉快。”杜文海被戳中心底的秘密，有点生气，但还不至于说很重的话。 “对不起，老板，是我多嘴。不过，和日本人合作，您还是多留个心眼吧，依我看，大岛义史来者不善，连桥本重一也开始觊觎粤海的控制权了。” “行，我知道了。耀文，我有点累了，你帮我去叫个上门按摩，就按摩，我想松松筋骨。” 陈耀文知道杜文海已经没兴趣多聊，自己也算是尽力一劝吧，哎…… “好的，老板，我现在去叫，您稍等。” 说着，陈耀文起身，心情有点颓丧的去叫上门按摩了。 杜文海会怎么想，又会做怎样的决定，陈耀文已经有些了然。他的老板和周锦荣二十年的恩怨，说仇恨谈不上，甚至只是杜文海单向的羡慕嫉妒恨。但有心理学家曾经分析过，相比夺财杀身，嫉妒更容易让人走向疯狂。难怪圣经说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和淫欲，嫉妒还名列第二呢。 望着陈耀文离去的背影，杜文海又何尝不感觉颓丧呢？本以为是个发大财并且打败周锦荣的机会，真的投身其中才发现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易得，就算拉了日本人入伙，甚至有高人在背后出谋划策，虽然初次偷袭得手，等对方回过神来组织力量正面交锋，自己这边根本不是周锦荣那边专业团队的对手。 这就像偷摘别人果园里的果子，一开始人家没设防被你偷摘了去，但现在人家发觉了，砌了围墙，拉了电网，果园里甚至还养了狼狗，你还偷得到吗？ 杜文海既没有退路，也看不到反败为胜的希望，连猪队友都开始惦记自己家的姑娘，哦不，控制权，真累啊。他长叹一声靠到了椅子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陈耀文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打电话给杜文海叫好了上门按摩服务，想了想，要么打电话给陆墨，说说大岛义史的情况，以及劝告杜文海的结果。 结果电话打不通，语言提示对方的电话无法接通。 陆墨此时还真接收不到信号，还在海上忙着陪黎娜参加游戏挑战呢。 第65章 陆墨大出血 2023年2月6日，星期一。 游艇party后，蓝蚁科技的庆功团队获得了两天的自由活动假期，昨天的红包大家伙正打算愉快的去买买买，于是三三两两相约奔赴铜锣湾、海港城等购物商圈。 黎娜的假期快要结束了，不得不非常遗憾的、恋恋不舍的离开香港。她想叫陆墨送机，结果被黎平以工作为由拒绝了，连他自己都没有送妹妹去机场。 黎娜只能到机场后，给陆墨发了条微信，说我回京城了，你有空来京城的话，一定要找我，我请你吃饭。 陆墨回消息说，好的，不过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去京城了，有阴影哈哈哈。 黎娜说，那我去杭城找你，不，找我哥。 两人就此别过，黎娜在飞机上陷入了沉思，旁边丁怡看出了苗头，悄悄问黎娜：“娜娜，你是不是喜欢上陆墨了？” 黎娜一愣，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哪有，你瞎说啥……”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我就是觉得陆墨挺不错的，要是有机会，我都想倒过去追他，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我。”丁怡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娜。 “你敢……哼，不理你了。”黎娜气得扭过头去。 “哈哈哈，还说没有。”丁怡笑出声来，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突然说了一句：“我看你俩挺配的，喜欢就去追，下手要趁早哦……” …… 疲劳得不行的陆墨，睡得正香香的，被电话给call醒了。 打开一看，是林静。陆墨立刻坐起来，隔着电话给女王问安：“静姐，早。” “还睡着呢，这都几点了？” 陆墨赶紧看了一下手表，8点，不早也不晚啊，于是说道：“北京时间8点钟，香港时间早餐还早，年轻人的时间睡觉正好。” “赶紧起来，交给你一个任务，小雅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你陪她去一下迪士尼，还有，你不是说要送她礼物吗，迪士尼回来顺便买了，听见没？” “收到，马上起来，保准让姐满意，不，让小雅满意。”陆墨答道，大冬天的汗哗哗的流。当然，香港的冬天，这几天也有十几度，舒服着呢。 一小时之后，陆墨打着哈欠，带着林小雅，出现在迪士尼游乐项目的排队队伍中。 尽管，陆墨铁了心，花钱买vip，争取少排队，谁知道啊，花钱的vip还要和那么多vip排队啊。 陆墨内心狂喊，有没有超级vip啊，多少钱不要紧，能不能认真的给哥vvip待遇啊？ 生命就是个轮回，苍天绝对不会饶过谁…… 机器人陆墨，顶饥挨饿，扛干受渴，在长达8小时的排队历程中，又一次见证了她貌美如花开心得像个娃，而自己苦逼倒灶佝偻得像只虾……这跟体力无关，仅就精神层面来讲，迪士尼就是男人最痛苦的炼狱，没有之一。 于是陆墨故技重施，以咱们早点回去吧还要给你买礼物为由，在下午四点钟左右终于劝退了不知疲倦但开心得像个孩子的林小雅，一起打车回到了文华东方酒店楼下，打算随便逛逛买点礼物送给她。 大意了啊，陆墨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怎么会想着先回酒店然后逛街啊。中环，文华东方附近，都有啥？ 这么说吧，世界顶级奢侈品品牌，在中环地铁站方圆一公里范围内，你要是找不到，那应该是这个品牌的问题，而不是香港不够繁华。 三个多小时后，林小雅得到了一只vacheron constantin的精致女款腕表，一个hermès的桶包，一条cartier的彩金项链，一 mer的护肤品，一套l''oreal的彩妆，一套prada的衣服和鞋子，以及，零零碎碎不少小东西，但是，没有一件东西，哪怕是指甲盖那大一个耳钉，是低于两千港币的。 花了多少钱陆墨真不记得了，但他记得把林小雅送回房间，林静看到大包小包时的表情，尤其是打开各种包装袋之后越来越夸张、越张越大的嘴巴，陆墨感觉到了，一定不便宜。 陆墨借口上厕所，看了一下付款记录，我嘀妈呀，快速心算了一下，将近二十万港币？怎么这么多，傻眼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被什么东西夺舍了，怎么花起钱来没有数字概念了，二十多万港币，都快把自己的招商银行白金卡刷爆了。 “林小雅，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你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日子不要过了吗？” 陆墨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听见林静在大声训斥林小雅。 林小雅对奢侈品的价格没有太直观的概念，而中环这些品牌店的标价标牌也很鸡贼，标价前面有个小小的美元标志，甚至还有个别门店使用了欧元标志，而后面的港币标价字样小小的不注意的还以为是产品编号，所以，看上去“还蛮便宜”的。 “姐，怎么了嘛，干嘛发这么大火，这不是我买的，是陆墨买的，他买的单。”林小雅委屈的辩解道。 “我干嘛发火，你知不知道这要……啥？陆墨买的，他买给你的？”林静一口气差点没收住，瞠目结舌的看着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陆墨，再看看天真无邪对价格一无所知的林小雅，呆住了。 陆墨也呆住了，心想你俩干啥？前面开开心心的，我尿个尿的功夫怎么还吵起来了？ “咳咳……静姐，怎么了？这些东西，买得不对吗？我看小雅很喜欢的啊。”陆墨傻傻的问道。 “不是……她是喜欢的，我就是批评她，太会花钱了……这得多少钱啊，陆墨，让你破费了。”林静对这一大堆奢侈品的价位是有大致概念的，毛估估十几二十万港币是要的，可是，只是让他陪林小雅出去玩玩，再顺便逛个街买点礼物，至于一次性花掉半年工资吗？ 这也太舍得了吧，想想还真是让人欣慰呢。看来他对小雅还是蛮大方的，可是，为什么连我都有点嫉妒呢…… “没多少，好吧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看小雅喜欢就先买了再说，她喜欢就行了，嘿嘿。”陆墨也不想当着林小雅的面非得把价格说起来，含糊着回应道。 林小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感觉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误，这些东西之前自己估计确实要不少钱，毛估估得有两三万吧，陆墨昨天得的红包差不多要花光了，哼，谁让他光顾着陪那个叫啥，黎娜的，黎平的妹妹是吧。不过，她心里想着回头想把自己的红包送给陆墨的，毕竟，三万港币呢。 林静有些无语，看看陆墨，再看看懵懂的林小雅，林静依稀猜到了林小雅估计误解了香港有些奢侈品品牌店，喜欢用美元欧元做价格标牌的小伎俩，而陆墨不管是有心还是不好意思拒绝，结结实实的给林小雅买十几二十万的礼物。 虽然，她还蛮替林小雅开心的。 但做人不能这样的，稀里糊涂不是她的风格，更何况，她得让林小雅知道陆墨的付出，不，他出的血。 “行吧行吧，陆墨你回房间吧，我要洗漱了。”林静“委婉”的下达了逐客令。 陆墨一听，赶紧说好的好的，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走了，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林静和林小雅的房间。 陆墨走后，林静表情复杂的看着林小雅，久久不言，把林小雅都看毛了。 良久，林小雅终于顶不住了，问道：“静姐，怎么了嘛，你这眼神，看得我都害怕。” “怎么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知不知道陆墨给你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林静又气又好笑的说道。 林小雅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她的奢侈品价格观念主要是和几个普通职员小姐妹同频，会受折扣店、淘宝代购店的价格指数影响，就是会觉得虽然贵，但不会太贵。 所以，当听到林静这么说她，她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唯唯诺诺的说道：“我看好像加起来可能要两三万吧，姐，我打算把我的红包给陆墨的，真的。” “两三万？哎哟我的傻妹妹，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两三万，你再乘以十吧……”林静终于搞明白了，看来林小雅是真的看错了标价牌，或者根本没去看标价。 “啊？我的妈呀……姐，怎么会这么贵，哎呀，可怎么办啊……”林小雅瞬间眼泪就淌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心痛钱了。 “算了算了，你别管了，陆墨有心送你，先收着吧，不要白不要。”林静心里喜喜的，又有点酸酸的。需要强调一下，她不是吃醋，就是感叹要是有个男人对我这么好，应该也很幸福吧。 “这不好吧，这么贵……我不是有心的，我挑的时候看了价格牌，没这么贵的……”林小雅已经要泣不成声了。 “好了好了，哭什么，换成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了，哭啥哭。既来之则安之，陆墨送你的，就开开心心的接受，大不了回头对他好点。快，东西收起来，你看看，这摊得到处都是……赶紧收好，我洗澡去了。” 林小雅看着表姐一转身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再看看这一床一地的奢侈品，又笑又哭，表情复杂，心情跌宕…… …… 另一边，陆墨逃出了林静她们的房间，边走边想，今天确实有点用力过猛了。 也不是，他没有特别用力，他就是想买点礼物给林小雅，本来就说要给，现在人来了，正好自己挑么。 但是，答应归答应，陆墨今天心里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愧疚。 前天自助餐会，昨天的游艇party，自己一直被黎娜缠着，虽然她是黎平的妹妹，又是曾经“有恩”于自己的护士，理应好好陪伴和照顾。可是他有感觉到，林小雅在看他，而且，目光中酸酸涩涩的，不时泛起泪花。 陆墨觉得，自从有了上次林静的拉郎配后，他就感受到了林小雅目光中的别样情愫，虽然还有些朦朦胧胧的，但昨天游艇上和黎娜一起玩游戏，被林小雅的目光竟然盯出了一种捉奸在床的羞耻感。 呸呸呸，大家都是朋友好吗？ 可是朋友间，会买十几二十万港币的礼物吗？ 陆墨想着想着，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暗道想什么呢，这是发情了吗。 第66章 逗你玩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回到房间，陆墨突然想起昨天有收到短信，提示说陈耀文打过自己电话，自己那会儿应该在海上没接到，于是收拾心情，给陈耀文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陆墨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两天有点忙的情况，问陈耀文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耀文听起来在打麻将，说了声稍等就走到了旁边，然后简洁明了的说道：“陆先生，昨天我见到了大岛义史，他是大岛哲也的儿子，桥本重一的师弟，而且，我猜他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叫大岛的西装男人。另外，大岛义史也在托人查你，看样子他很想报复你。” “哦，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哈哈，行，我等着他。” “陆先生，你不要意气用事，这个日本人很危险，尤其是他的师兄，也就是桥本重一，是个武道高手，如果你们碰面，你还是多加小心吧。” “行，我有数的。对了，你有没有这个大岛义史的电话？有的话发给我，我想找机会，会会他。” “有的，他递了名片给杜先生，但是名片在我手里（不要问为什么会在他手里，问就是垃圾桶里捡的），我等下发给你。陆先生，请你一定注意安全，这两个日本人很危险。” “嗯，谢谢你，耀文兄。还有事吗？” “还有一件事，我劝过杜先生了，我感觉，劝不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安天命吧。我等你发电话，拜拜。”陆墨说着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陆墨收到了短信，是一个日本的手机号。 陆墨稍微思考了一下，打开电脑，启动了一个虚拟拨号软件，输入大岛义史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默西默西？” “大岛上，能听懂中文吗？” “能。你是谁？”大岛义史接着问道。 陆墨玩味的笑了笑，说道这：“我是谁不重要，反正我知道你是谁。” “ばか野郎，あなたは何をしたいですか（混蛋，你想干什么）。” “大岛桑，你要是找我的话，最好乖乖的跟爷爷讲中文，讲得烂不要紧，慢点讲，能沟通不？你要是讲不了，爷爷就不陪你玩了。” “八嘎，你是谁的爷爷，谁是你爷爷，不是，混蛋，你到底是谁？你嘀，到底想干什么？”大岛义史开始狂躁了，够呛的中文讲得跟散装的一样。 “你中国爷爷不想干啥，你日本爷爷想干啥也干不了，那个老东西，嗝屁都快五十年了吧？大岛浩的孙子，大岛哲也的儿子，大岛义史嘀丝噶？” “八嘎牙鲁，你到底是谁，你竟然侮辱我的祖父，我要杀了你……”大岛义史对着电话失声的咆哮道。 “哟嗬嗬，大岛义史，原来你真的是臭名昭着的二战甲级战犯的后代，呸呸呸，我不是你爷爷，你也不配当我孙子，小垃圾，你只配生活在阴沟里，和你的战犯爷爷一样，永远被人类唾弃。” “この弱虫め、私に会いに来て、私はあなたを杀すことができます……”大岛义史愤怒至极，对着电话愤怒的吼道。 “妈的，讲的什么鸟语……老子听不懂。还能不能聊，不能聊给老子滚蛋。”陆墨淡淡的说道，其实已经憋笑得发抖了。 “啊啊啊……八嘎，八嘎……”运动员体魄和武士精神结合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沉迷酒色冲动易怒，中文不行英语也不咋地的大岛义史先生，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除了八嘎，还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他的愤怒。 “停停停，大岛桑，别八嘎九嘎了，再嘎嘎嘎你都要嘎了（第二声）。”陆墨继续输出道。 “……啊……啊……”大岛义史剧烈的喘息着，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握着的苹果14手机已经有些变形，屏幕拉出了几条彩色竖线。 “行啦，小垃圾，别气坏了，逗你玩呢。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忠告，等会挂了电话，买张机票离开香港，滚回东京去，顺便给你爹，大岛什么打野的，带句话，有本事让他自己来香港，我保证他囫囵个来，烧成灰回去。” “……八嘎……我父亲叫大岛哲也……不是什么打野……”大岛哲也已经喘息得快要虚脱了，无力的反驳道。 “行行行，不打野。你个小垃圾，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老子逗你玩儿呢，怎么气性这么大，咋地气成这样呢，听你这声音差点把你送走了啊？” “……ばか野郎……”电话那头传来大岛义史虚弱的声音。 “哎哟哟，真可怜，不玩你了，刚才我说的话，你听明白没？听明白了嗯一声。” “……呜……呜……嗯……ばか野郎……” “行了行了，别骂了，小气巴拉的，骂个没完了是吧。不跟你扯了，大岛龟孙，记住了，赶紧买机票回去，叫大岛老龟孙来，我亲自会会他，你呀，不够我玩的，小垃圾，赛油啦啦哟。”陆黑说着，挂了电话。 不好玩。陆墨本来想好好逗逗大岛义史，所以言语间极尽嘲弄和羞侮，本来想解解闷也好的，结果，听电话那头的声音，这看上去健健壮壮的一个人，怎么就气得没声了呢？幸好匿了电话号码，万一真的把大岛义史气出个三长两短的，还真说不清楚了。 当然，陆墨临时决定使用虚拟拨号的主要原因，是暂时不想把祸端惹到陌森和蓝蚁那边去，毕竟从电话号码很容易查到自己的真实姓名，那势必会牵涉到公司，甚至是家人。 跟日本人打交道，多小心都不为过啊。 挂了电话，陆墨给陈耀文拨了回去，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听声音陈耀文走到了旁边，周围已经没有麻将声。 “耀文兄，你听着，我给大岛义史去了电话，不过我暂时没有表明身份，也就打个电话逗逗他，试探了一下。可以肯定了，他就是甲级战犯的后代，当然，目前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下，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跟他有任何冲突，石银资本的大岛哲也、桥本重一这一派，跟日本几个大的黑帮都有生意往来，这帮人，很危险。虽然他们不敢到香港来胡作非为，但是，以防万一吧。我会想办法对付他们，你有什么消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通知我一声就够了。另外，今天你我的通话，包括我给大岛义史的电话，要绝对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行，我知道了，陆先生。对了，杜先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现在他们还是合作伙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杜先生最好不要和他们合起伙做一些对不起我们，对不起香港的事情，不然的话……”陆墨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哎……我可不可以再想办法，劝劝杜先生？”陈耀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随你，尽其事，听天命，你无愧于心就好了。” “好的，多谢了，陆先生。” “不客气，没事的话我挂了，拜拜。” …… 挂断电话，陆墨陷入了沉思。 大岛义史的介入，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陆墨听得出来，大岛义史是个冲动易怒，且不计后果的二世祖，就凭刚才对大岛义史的羞辱，如果面对面的话，这家伙绝对会拎刀子上来拼命。 陆墨觉得像这种头脑简单的傻子并不难对付，但目前还在东京的大岛哲也，和他背后强大的石银资本，以及黑道、军方的力量，真的要合力一击，陌森科技顶得住吗？ 他不能将这种风险带给陌森科技，这不仅仅是陌森科技的事，胡永铭的登陆计划，后面一系列的南海攻略，绝不可以因为这一点口舌之争而受到影响。他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试探试探就好了嘛，干嘛把那个日本人气得要死，结了死仇呢。 幸好匿名电话了，不然还真可能有麻烦，嗨，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光顾着嘴巴皮子爽，差点闯了祸。 不过话说回来，是真爽啊。 他不由的想起一个人来，前道士、帅得不像话的中年少男，孙海岳同志。现在看来他说得真准，谋划的事成了，祸事也要来了，哼，歪门邪道，装神弄鬼，我还不信了。 陆墨想到这，拿起电话，给孙海岳拨了过去。 “陆家小子，找我有事吗？” “牛鼻子，别这么叫我。你还在不在香港？” “我都跟你说了，我已经还俗，不在道门了，叫海哥，或者叫孙先生都行。牛鼻子不是我，我也不是牛鼻子。”孙海岳也不生气，绕口令一般絮叨道。 “哎行行行，海哥，海哥行吧？你还在不在香港，在的话，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宵夜，能喝酒不？能喝酒我带你去撸串，东北烧烤，老正宗了。” “我还在香港。撸串行啊，几点？去哪？” “晚上九点，地址我发你。一会见。”陆墨挂了电话，用孙海岳的手机号搜微信，跳出来一个用户，居然是本名。点击申请添加好友，没半分钟就通过了，于是点开聊天界面，用发送位置搜索到齐齐哈尔鹤之乡烧烤，整个香港仅有一家，看地址就是林大彪开的那个，于是发送过去，附言：九点见，搞不好要排队，先到先等。 孙海岳回了个“ok，see you”，这妖道，尽整洋花样。 陆墨看看时间差不多，于是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轻便的卫衣，穿上运动鞋，出门打了个出租车，直奔铜锣湾而去。 十多分钟后，陆墨在恩平道的巷口下车，溜达着进了支巷，没几步到了鹤之乡烧烤店，果然，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等位的食客三三两两的散在店门口，巷子有点窄，也摆不下等位的凳子，也不见用上叫号机或者网络排队软件，这土老炮，不，土老冒真跟不上时代，生意还那么好。 陆墨笑了笑，走到店门口，准备问服务员拿个排队的竹签号牌，却不料里面传来一声：“陆老弟，来坐这，来你哥这。” 陆墨往声音源头一看，角落里的小圆桌边，林大彪正站着朝自己招手，五六个人的位子，就他一个人，陆墨挥手应着，挤过狭窄的过道，到了小圆桌边。 “彪哥，怎么一个人？三哥他们呢？” “忙别的去了，可能晚点来陪我喝点，我没啥事，闲人一个。怎么有空来看哥？坐下，咱喝点。” “行啊，我约了在您这会个朋友，也是大陆来的，您这亲切，介不介意就坐你这，我请您，一起喝点……”陆墨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到哥这了还能让你请，打我脸呢……” “咦，那不成了我来占哥便宜了，必须我买单。” “别扯这些没用的，吃吃喝喝能造几个钱……改天要是哥有事请你帮忙，你别跟哥算钱就行……哈哈哈。”林大彪乡音未改，性格很东北。 “那也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有事，您也别跟我客气。” “哈哈哈，一言为定。还老雪呗？串儿先随便上点，你喜欢吃啥单点。” “都行，都行……彪哥，我朋友应该到了，我去接一下。” 第67章 gay里gay气 陆墨听见自己手机嗡嗡震了两下，屏幕亮了，有新微信，孙海岳发来的，打开一看：“我到了，你在哪？” 陆墨跟林大彪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果然在巷口看到一位帅立街边的美男子，不是孙海岳还能是谁？ 话说这牛鼻子，不，前牛鼻子真的不像话，一身prada黑色风衣，里面是同色西装马甲，深灰色衬衣配暗红色真丝领带，裤子是黑色九分西裤，浅口尖头皮鞋，草，这是来吃烧烤的吗？你这一身打扮参加名门晚宴都不掉份好不好。 陆墨满头黑线，远远的朝孙海岳挥手招呼。 孙海岳立即就看到了他，三步两步，“飘”到了烧烤店门口，引得旁边排队的几个小姑娘发出低声的尖叫：“哇，好帅啊，这是偶遇哪个明星了吗？” “好像是那个谁谁谁……就不记得名字了……” “应该不是吧，不像是明星，应该是哪个商界名流，哇，打扮得这么帅来吃烧烤，哈哈哈……” 低声的议论陆墨尽收耳底，尴尬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伸手捂着额头遮着脸，拉着孙海岳就往里面走…… “咦，两个男人手拉手，难怪长这么帅，原来是个gay啊……” “是啊，太可惜了，我说怎么这么白净，比你还白呢，真可惜……” “咦，你看他男朋友，好像长得更帅哎……” “帅有什么用，还不是个gay……可惜啥，恶心……” 小女孩们议论的内容转了个急弯，把陆墨和孙海岳都聊弯了。陆墨全听到了，羞愤难当还不能发脾气，一看自己还拉着孙海岳呢，赶紧甩开，呸呸呸几声钻到了小圆桌边。 林大彪一看陆墨领来这么个帅气逼人的男子，也是惊讶，甚至带着一点暧昧眼神的看着陆墨问道：“兄弟，这位是？” “孙海岳，以前白云观的道士，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装神弄鬼，丢人现眼……”陆墨没好气的介绍了一下，然后说道：“彪哥，快点上酒上菜，太丢人了……” “哈哈哈，海岳老弟，坐。我叫林大彪，这个烧烤摊我弄着玩的，自家地方，想吃什么随便点。” “彪哥好，你叫我老弟没错的，我应该比你小一点。”孙海岳揖手行了个礼，然后甩开风衣，解开西装扣子，潇洒的坐下。 “哦，比我小一点，我看老弟这相貌，应该比我起码小一轮以上吧。”林大彪诧异的问道。 “没那么多，我今年37了，就这副皮囊保养得比较好，前面三十多年吃素，不显老。” “哎哟，那可真看不出来，你这保养的可够好的。对了，你咋穿成这样来吃烧烤，也不怕整埋汰喽。”林大彪真是吃惊得可以，人家没准有什么驻颜秘笈，这头回见面的也不好深问，于是岔开了话题。 “喏，还不是他临时约的，我晚上参加一个晚宴呢，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了，确实跟您这地儿，不搭哈。”孙海岳也笑了笑，还贱兮兮的推了一下陆墨。 “彪哥，快上酒上菜，你让我先怼死我自己，没脸说话。”陆墨是一个细胞都不想搭理臭道士。 因为，那边小姑娘们还在议论呢：“长得帅是好啊，都不用排队的，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男朋友呢……” “那没准两个都是呢，咦，真脏，gay里面的绿茶……” “什么绿茶啊，绿茶是矫情，又不是滥情……” 歪了歪了，陆墨听不下去了，恨不得一头扎到刚打开的老雪花瓶子里。 瓶口太小，有盆吗，我要淹死我自己，对，就盆里，淹死我自己。 “陆墨，他人自有他人议，莫听他人是与非。你看我生气吗？”孙海岳坐定了，淡淡的对陆墨说道。 “嗯？你也能听到？”陆墨惊呆了，这个距离，这个环境，常人是听不清门口那几个小姑娘低声八卦的，你看彪哥，就乐呵呵的，招呼着服务员赶紧上串儿。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雕虫小技罢了。”孙海岳起了个指诀，拽起了文。 “停，打住，第一，你把这风衣和西装脱了，第二，说人话。不然咱现在就买单走人。”陆墨怒道。 “买什么单，都说了到哥这，放开吃，买单就是打哥的脸。”林大彪催完串儿，一扭头正好听见陆墨说买单走人，自然柔顺的接了一句。 陆墨一头磕在了小圆桌上，草，出门没看日子，今天这是要有羞光之灾啊。 孙海岳才不管他呢，倒了满杯啤酒，双手合抱着杯子敬林大彪。林大彪也端起杯子来碰，结果碰到了孙海岳的手指，没听见响。孙海岳一看，赶紧换了手势，亮出杯壁和林大彪碰了一下，一仰头走了一个。 “爽快，陆墨，你这兄弟有点意思。”林大彪干了啤酒，哈哈笑道。 “嗯，是挺有意思，可有意思了。说起来，我今天第二次见他。” “哦，这么神奇吗？” 孙海岳正要说话，陆墨连忙打断，急哄哄的说道：“你别说话，我怕你又说出什么缘份之类的虎狼之词，来，喝酒，是男人先炫一个。” “不炫。” “那你不是男人。” “无所谓。” “……”陆墨噎住了。 “哈哈哈，你俩真像冤家。”旁边的林大彪已经笑不活了，在他看来，就是男女朋友才这么呛着玩，还说什么今天才第二次见面，鬼信。 陆墨干脆放弃抵抗了，幽怨的说道：“彪哥，能喝酒不？或者你叫三哥他们赶紧来，给我灌死这个人，然后拖到厨房里切碎了，串成串儿，烤了吃掉。” “哈哈哈……能喝，来，两位弟弟……弟弟，哈哈，来，走一个。” 林大彪说话间有一个邪魅的停顿，脑子里想着会不会有一个是弟妹啊。 幸好陆墨和孙海岳没有读心术，也端杯相碰，当的一声，一起走了一个。 其实玩笑话也差不多了，陆墨收起嬉笑，问道：“那个，海哥，你是不是真的算到了这两天的事？你别说，还挺准。” 陆墨这么说着，也没把林大彪当外人，主要是这些事和林大彪几乎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既然坐一块了，就当闲聊一般，陆墨也就直接问了。 “哪有那么神，只是略懂相术，能观些气色罢了。怎么说呢，相术不完全是迷信，有些东西无非是通过话术神秘化了，其实是有推算逻辑的，只是有些道门内外的人喜欢故作高深，好多赚些钱罢了。” “你这个说法倒挺新鲜，敢情你们风水堪舆、卜卦算命、修仙抓鬼还是一门科学啊？”陆墨笑着说道。 “风水堪舆、卜卦算命本来就是科学的一个门类，只是人们习惯性的把科学狭隘化了。比如说易学，解析开来包括了逻辑推理、统计概率、天文地理、社会人文、中医病理等学科，推断事物的因果关系是环环相扣、有依有据的，但堪破天机的先圣们写的书太远古了，后世的人看不懂，还把传播的文字和符号神秘化了，普罗大众就更看不懂了，慢慢的就发展成了玄学。至于修仙抓鬼，我不敢下断言，可能是我道行不够，还没触及到这个领域。” “原来你不会抓鬼啊，难怪你打扮得gay里gay气的，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带。” “无聊。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 “你见到过吗？” “呃……没有。” “谁也没见到过吧，怎么就信这世界上有鬼呢？” “……呃……喂，你一个道士，不应该这么无神论吧？”陆墨感觉自己又要输了，打算切换赛道。 “我没说世界上没鬼啊……”孙海岳淡然一笑，又赢了一局的得意浮在脸上。 “哈哈哈，来，喝酒。”林大彪笑死了，赶紧端杯子缓和一下陆墨的尴尬。 陆墨喝完一杯，接着问道：“可是这世上确实有些灵异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世间万物万事，人类只研究和解读了其中之万一，有些不懂的、无法解释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万能和无所不知只存在于神话故事，是各种宗教用来忽悠凡人入教和奉献的招术。” “嘿哟，你这个道士，这种说法有点离经叛道啊，你祖师爷知道了非得削你不可。”陆墨其实蛮赞同孙海岳的说法，可是这种说法由一个前道士说出来确实有点怪怪的。 “很多人以为道家讲究无为和修行，这很片面，道家还有一句话说的是‘道法自然’，后人对这句话有很多解释，有说是顺其自然则为道，也有人说证道是为了寻究其自然法则，而我认为，道法自然是以自然规律为法，去寻求悟道、证道的过程，你知不知道心学？这和心学的格物致知有点不谋而合。还有，祖师爷不会削我的，你有没有发现，各大宗教里，只有道教对信徒要求最少，很少有什么你必须怎么样、你不可以怎么样的严格限制。” 陆墨突然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盯着孙海岳，把孙海岳得看得一愣，问他怎么了，看什么。 陆墨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看你像个大学讲师，不像牛鼻子臭道士，不装神弄鬼的样子，还挺正经的。” 孙海岳笑道：“你知道我来之前参加什么宴会吗？” “啥宴会？还穿这么正式。” “香港大学举办的香港商界名流易学学术交流会，我是主讲嘉宾之一，嘿嘿。” “嗬……去给那些富商算命吗？”陆墨对孙海岳又刮目相看了，不过还是想损一损他。 “算命也是一半科学，一半玄学，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东西是江湖骗子小门小道？” “我没有，就是觉得挺虚的。”陆墨实话实说，他知道相术有顶尖高手，但普通人接触到的都是江湖骗子居多。 “怎么说呢，相术有很多分支，你讲的算命只是其中一种，号称断前世今生，可逢凶化吉，本来就是我讲的一门科学，可惜大多数沦为了骗人钱财的江湖套路。” “那断前世今生，可逢凶化吉，到底是不是真的？”陆墨问道。 孙海岳想了想，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算命也是一种科学，是逻辑推理、统计概率、天文地理、社会人文、中医病理等学科的结合，根据一个人现有的信息，确实可以分析出之前的际遇、现在的状态和以后的发展。如果再加一些很技巧的询问和情绪引导，被算命的人会被‘断’得明明白白，服服贴贴。而一个人如果对算命大师心悦诚服了，他说你的前世是什么还不就是什么，无法印证的，而预知后事，趋吉避凶就更简单了，未来是有很多变数的，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 “这么说，那些预知预判，堪破天机的大师，都是假的吗？” “不，不全是假的，从易学入道，钻研精深确实可以推算未来，领悟天机，这才是你们所看到的玄学的范畴。” “那你现在是什么水平？你前两天断我的事，不是挺准的么。”陆墨好奇的问道，旁边林大彪也瞪大个牛眼，显然也很好奇。 “只能说略懂，但离真正的大师还差十万八千里，他们在巅峰，我还在山脚。” “切，那你还去学术交流，弄得跟个大师一样。” “我只是比较另类，观点比较接地气，不喜欢装神弄鬼，故作高深，所以，现在的商界名流，尤其是年轻一代，很喜欢我。”孙海岳淡然说道。 陆墨不知道，京城白云观在道教里有着特殊的地位和不蜚的名声，孙海岳经常代表白云观参加各种学术交流活动，在那个圈子里，颇有声望。 “那，海岳老弟，你到底会不会看相算命啊？”犹豫了一下，林大彪突然问道。 第68章 林大彪的故事 孙海岳凝视着林大彪的眼睛，问道：“彪哥，你是想问那个人，对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林大彪大惊，自己啥也没说啊，就问孙海岳会不会看相算命，怎么就知道自己想问啥了？这也……太玄学了吧。 陆墨一听，孙海岳这是说中了，还真有点神乎。 “彪哥，其实不难的。你说这店是你的，我观其地段、人气，结合你家的菜式、价格，再盘算一下人工、场地，毛估估就你这小店一天得有八到十万进账，一个月就是两百多万，一年就是两千多万，结合你穿着打扮，手里盘的物件，你根本不缺钱，所以，你不问财。” “嘶……你说得对，然后呢？”林大彪对孙海岳第一个判断给予了肯定。 陆墨之前是没有想，其实被孙海岳这么一点，逻辑果然是通的，用心去观察，自己也能算出这一段来。隐约间，陆墨觉得自己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其次，彪哥你身上刀伤很多，手背手腕、额头前脸，深深浅浅光看得到的就有十好几条，能在铜锣湾这地方闯出这么一份日进斗金的生意，还能做得平平稳稳的，您之前可是没少流血。但你现在心平气和，稳坐如山，身上也没有一两年内的新伤，说明彪哥不仅势力稳了，还有一帮子维护你的兄弟。所以，你也不问事业。” “没错。”林大彪服了，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半。 “但彪哥你年纪不大，两鬓染霜，而头顶无白发，说明不是少年白头，就是思虑过重催白了青丝。而我观你面相，眉浓唇厚，耳阔眼长，尤其是手，厚如砖，白如玉，短如笋，足见你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我们初次见面，你犹豫再三还是问我会不会看相算命，说明你思虑已久，对某些事情急于想知道答案。而能让你的人生际遇里还不确定的事情，或者你不知道的事情，只有人这个不稳定因素了。所以，你问的是人。” “嘶……”林大彪猛吸一口气，说道：“全中。” 陆墨认真的听着孙海岳解释，发现这些细节自己也看到了，只是没心思，也没想过去把它们串联起来，原来这么神啊。 孙海岳再次凝视着林大彪的眼睛，问道：“彪哥，既然你问的是人，那么要么人在你面前但你看不透，要么不在你身边你看不到。二选其一，我赌你问的是不在身边的人，对吗？” “哎……全对，我就是想问个人。” “这个人，应该是女人吧。她离开你有个三四年了，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对吗？” “我草，这么神吗？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林大彪再次震惊了。 “你看看你的左手无名指，戴了十几年的戒指突然不戴了，印迹消失要点时间的，我推断大嫂离开你估计得有三四年了，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白发。你结过婚，以你的经济条件又没有再娶，身上没有一点脂粉气，也没有年轻女孩送你的流行款手机、手表之类的物件，这款老掉牙的天梭是跟嫂子结婚的时候买的吧？你看这角尖尖都快磨圆了。” “哎……”林大彪神情突然黯淡了下去，叹了一口气，正要接着问。 “等等。”陆墨打断林大彪，看着孙海岳问道：“你再说说，大嫂为什么走？这你要是算得出来，我彻底服你。” “彪哥，能说吗？”孙海岳一副已经了解的样子，先问了问林大彪。 林大彪看了看陆墨，想了想，说道：“说吧，没啥丢人的，自己犯的错……” “停，彪哥，你让这家伙说，我还不信了。”陆墨再次打断林大彪，定定的看着孙海岳。 “还能有啥，七年之痒呗，把爱情处成了亲情，忽略了身边最亲最爱的人。再加上在香港这个地方，彪哥又是混道……混得那么好的人，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要多不少，不定哪天就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伤了嫂子的心，嫂子就走了呗。彪哥，多有得罪，来，走一个。” “哎呀我去……我看你不像道士，像福尔摩斯。”陆墨赞助了一杯，说道。 “福尔摩斯要是读懂了易经，肯定也是一个大师。”孙海岳撇了撇嘴说道。 “海岳兄弟，小大师，你帮我看看……” “彪哥，这事不看相，也不看缘。嫂子走的时候是气头上，但走了这么久，只有三种结果：要么她回来找你，要么她等你找她，要么她变心再找个人过日子，你更了解她，哪头可能性更大？你是愿意等她回来找你呢，还是想等她变心呢，还是说愿意去找她，给个台阶下，哄一哄，把嫂子接回来呢？” “我愿意去找她，我琢磨她那脾气就是抹不开面，等我去求找她呢。可是世界那么大，茫茫人海的，我上哪去找啊？”林大彪似乎看到了希望，马上又遇到了难题。 “道门中确实有寻人找物的法术……” “海岳兄弟，海大师，哦不是，孙大师，你帮帮我，只要找到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是我不会。”孙海岳这大喘气，差点把陆墨呛翻在地上。 “你……你不会啊……我还以为……”林大彪眼里刚刚点起的火，眼看着就黯淡了下去。 “别急啊，彪哥。我是不会，道行没到嘛，可是有人会啊。” “啊，谁会？是不是你师傅，或者师祖？还是什么人，在哪里，我去请。” “请就不必了，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谁啊？”林大彪一脸迷茫，心想我眼前还有这样的高人吗。 “喂，孙海岳，你看着我干嘛，我可不会什么寻人找物的法术……” “但你有技术啊……你别吵吵，听我说。现代社会可不是古代，而且彪哥的老婆应该也不会归隐山林，只要她生活在现代城市里，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的。你说对不对？” 林大彪马上眼光灼灼的看着陆墨，这会儿他不急着说话了，免得一惊一乍的自己都受不了。 “呃……其实，认真说起来，只要嫂子不是躲进深山老林里而且自给自足，和人类社会还有交流，就有被找到的可能性。彪哥，你觉得嫂子会不会归隐山林？” “那不可能，她生我气归生我气，但绝对不是那种会看破红尘的人。” “这样吧，你跟我好好说说，尽量告诉我跟嫂子有关的信息，什么身高体重身份证号码，从哪来可能会去哪，越详细越好，我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办法。” “行，我先说说，你要不要拿纸笔记一下？” “不用，我记得住。”陆墨喝完杯中酒，认真的听起来。 林大彪深吸了一口气，讲了一个并不复杂的爱情故事。 林大彪的老婆是齐齐哈尔人，和彪哥青梅竹马，名叫覃芳。林大彪高考失利就没有继续读书，跟着父亲投奔了香港的亲戚。 林大彪从做小工到做生意，再然后生意失败混迹街头，结识了一帮能打能拼的兄弟，尤其是和几个先后来香港的小东北抱成了一团，因为打架够狠，做人够义气，慢慢的挤在铜锣湾几股势力中，闯出了一小片天地。 再后来，林大彪的这帮兄弟有了包括烧烤店、ktv、酒吧在内的几个稳定的生意，道上的朋友对他们又是敬畏又是佩服，也都愿意给足面子接受了这股势力的存在，林大彪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其实讲讲这些打拼的故事，林大彪轻描淡写，但他手上、头脸上密密麻麻的刀伤，无声的彰显着这一份事业的凶险和不易。 覃芳考上了大学，在毕业的时候，林大彪正好回东北探亲，给她办了个风风光光的毕业party，那天晚上两个人喝醉了，很自然的就滚了床单。 第二天，覃芳买了张机票就跟着彪哥到了香港，做了打理几个档口生意的大嫂。 再后来，就像孙海岳讲的，林大彪有点飘了倦了麻痹大意了，喝了醉了搞错对象了。 偏偏还粘手了一个要死要活的妹子，把肚子还搞大了，林大彪这才发现这么多年没小孩原来不是自己的问题啊，于是和覃芳大吵了一架，反正不管怎地，把覃芳给气走了。 本来故事到这吧，小三扶正，生儿育女，也就这样了。 可是，剧情的发展往往就是往离奇的方向走，缠上林大彪的妹子被男朋友给追上了门，一闹二查，肚子里的小孩居然是前男友的，这事闹的，林大彪面子丢尽，还整出了对覃芳的无限愧疚和思念，然后就这样等了三年多了。 其实林大彪和覃芳的感情是真好，只是一直没小孩，多多少少有些疙瘩，但真闹矛盾分开了，林大彪才觉得从感情的角度来讲，没覃芳他真不行，跟掉了魂似的。所以这几年，他就跟镇店之宝一样，一天到晚的就坐在小圆桌边，看着旁边的位子想啊想啊，就想老婆，因为以前覃芳管好几个档口，每天晚上就搁这收数记账，林大彪觉得这里有他老婆的味道。 可是现在，人去凳空，也不对，今天晚上还坐了个gay里gay气的男银呢。 故事讲完了，陆墨有点目瞪口呆，木了半天对林大彪说道：“彪哥，我做好了准备想听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结果就这？你这剧情也太简单了，也谈不上悲剧啊。” “我呸，谁跟你讲是悲剧啊，我就是知道错了，现在特别想把老婆找回来，你就说你行不行，谁让你看戏了。”林大彪气呼呼的说道。 “行，故事听完了，嫂子的信息你给我，尽量全乎点。” 于是，林大彪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覃芳的信息，全都告诉了陆墨。 陆墨还问他，覃芳有可能去的地方大概有哪些。 林大彪说，老家查过了，不在。大陆其他的城市，有几个是覃芳有小姐妹在的，也查过一些，都没发现。国外嘛，温哥华，墨尔本这些有亲戚朋友的，也都没发现，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墨说，行，我知道了，让我想想办法。有可能动一点技术手段，需要一点时间。 “哎，对了，海哥，通常遇到这种事情，你们道士不都会指个方位什么的，比如说东方南方，一定会有机缘啥的，能不能给点提示啊？”陆墨没好气的损着孙海岳。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六字真言？” “嗡嘛呢叭咪吽？” “非也，天机不可泄露。” “你滚。”陆墨气得硬逼着孙海岳吹了一瓶。 第69章 孙海岳的赌注 硬盯着孙海岳吹完一瓶老雪花，陆墨终于出了一口气。孙海岳也是被胀到了，老雪花瓶子大，劲也足，这一瓶下去不至于醉，但真的需要缓缓。 陆墨贼兮兮的说道：“对了，海哥，你说，我后面该怎么做？” “别问我，该点你的，我已经在点了。” “有吗？”陆墨不解。 “有没有，你回头就知道了。” “哎我去，你们这些道士说话真的很欠哎，说话说一半，故弄玄机的，烦得很。” “那是你悟性不够，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你要是悟不到，那就是蠢。” 陆墨无语，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好像又没有，于是看了看林大彪，问道：“彪哥，你明白啥了不？” “啥？你俩说啥？” “没啥，问你三哥五哥七哥他们今天还来不，不来我们喝得差不多了。” “指定来啊，每天报到，风雨无阻的。”林大彪笃定的说道。 “那我得再待会，等等这几位哥，上次就没跟哥几个喝好了。要不彪哥你打电话问问。”陆墨想着上次匆匆一面，确实应该尽量再碰一面。 “不用催，我看看一会就得到。” “那行，海哥，你着急走不？不着急再等会，认识几个朋友。”陆墨跟孙海岳说道。 “不着急，我能有啥事，吃了三十几年素，有酒有肉，赶都赶不走。”孙海岳又端起了酒杯，敬向林大彪和陆墨。 “真有出息……干杯。”陆墨应道。 没多会儿功夫，赵三、罗五、刘老七就结伴来了，一边鸡飞狗跳一边不好意思的从狭窄的通道里挤到了小圆桌边，拉开凳坐下。赵三这巨大的体型，上哪都费劲，从门口到圆桌就几步路，挤得一路的桌子移位遮阳伞歪掉，也没人敢怼他。 刘老七坐下后，立即看到了孙海岳，就像鸡群里两只雄鸡相遇，立即支棱起来了，歪着头问陆墨：“哎哟，我说小九，这位朋友头回见啊，你男朋友吗？” 当然，这是句损着玩的玩笑话，大家也没在意，哈哈笑着。 陆墨刚想回话，孙海岳抢着说道：“嗯，陆墨是我女朋友。” 这话也是个玩笑，回怼着玩的。却不料声音有点大，给几乎紧贴着的旁边桌四个小女孩给听着了，咦咦咦的一片惊呼，一个小女孩还说，哇，好可惜啊，帅哥原来是弯的。 陆墨气得哟，又埋下了头，不想理任何人。 哈哈哈哈，小圆桌几个大老爷们，除了陆墨，笑得桌子都摇了。 孙海岳拱手向几位大哥行礼，说道：“孙海岳，前白云观道士，现在是个入世历练的凡夫俗子，以后还请几位兄弟关照。” “哈哈，好说好说。赵三，彪哥的兄弟。” “罗五，道上都叫我罗刹五哥，彪哥的马仔。” “刘七，刘老七也行，彪哥的小弟。” “来，今天难得，一起走一个，算是认识了。小九，头抬起来，怎么跟个鹌鹑似的，喝酒听见没。”林大彪趁大家介绍完，举杯提议一起走一个。 陆墨抬起头来，也不装矫情了，附和着林大彪说，来，整。 一杯下去，陆墨左右看了看，贼兮兮的对着赵三哥说道：“三哥，你能喝多少酒？我跟你打个赌行不？” “你说，咋赌，我先听听。” “我赌你喝不过他。”陆墨说着伸手一指孙海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报复一下。 “我说了要跟你赌吗？”孙海岳立即反驳道。 “你闭嘴，能不能喝，你能喝过我三哥，我再也不跟你犟，以后老老实实叫你海哥。” “你本来就该叫我海哥呀……” “你就说喝不喝……”陆墨拿挑衅的眼神瞥着孙海岳。 孙海岳看了看赵三那铁塔一样的身板，颤了颤，问道：“三哥你喜欢白的还是啤的？” “哎哟，还真来啊，我都行，随你挑。” “喝可以，白的吧，啤酒胀肚。我要是输了，几位哥哥，一人给你们算一件事。我要是赢了，你们一人欠我一次使唤你们的机会。敢不敢玩？” “嘿……”林大彪刚才领教过了孙海岳的本事，虽然不够玄学，但还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冲其他几位兄弟使了个眼色，说道：“敢，就依你的。” “陆墨，要是我赢了，我不要你做什么，也不敢要求你做什么。但如果有一天，我劝你退避三舍，你要听。”孙海岳转头冲着陆墨，认真的说道。 陆墨心神一凝，觉得孙海岳一定是话里有话，想了想觉得似无不可，于是说道：“行，我信你。” 结果这下把赵三哥给整懵了，拼个酒而已，你赢定了吗？话好多啊。 于是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喊道：“柱子，来几瓶白酒，牛栏山，最便宜的那个。” …… 一小时后，赵三哥挂椅子上，呼呼睡着了。 孙海岳神清气爽，眼神清亮，挑衅的看着陆墨，说道：“怎么样，两瓶牛栏山见底，允许你接力，敢不敢来？” 陆墨话都不敢说，看了看林大彪。 林大彪和罗五、刘老七眼睛瞪得发酸，刚刚这牛栏山吹瓶的画面，太挑战认知了。 孙海岳屁事没有，赵三哥那两百斤的容器，直接干昏迷了。 他们是没有低头看桌下，谁也没发现孙海岳脚底下，湿漉漉的一摊水。 “海岳兄弟，你这酒量……道观里还练这个吗？有没有培训班，带哥去训练一下。”刘老七不敢扮骄傲的雄鸡了，在实力面前，感觉蛋蛋都有点发凉。 “哈哈哈，道观里没有这门功课，不过这是童子功，老七你已经来不及了。” “从小喝到大啊？” “非也，算了，你学不来的。彪哥，其实我有点胜之不武，这样吧，几位兄弟如果有需要，回头跟我说，能帮的一定帮。”孙海岳收起笑脸，揖手行礼道。他知道自己的功夫底子，别说这点酒，再多几瓶，其实跟水也没多大差别。 但在座的人不知道啊，只觉得这穿西装的前道士，道行深的，但是道法有点用歪了吧。 陆墨估摸着自己的酒量，最多能干完一瓶牛栏山，但吹瓶指定是不行的。 于是哥几个老实了，乖乖的小声的喝起了啤酒，都不敢敬孙海岳。 把孙海岳反倒给整郁闷了。 最后大家吃着聊着扯到后半夜，纷纷有些醉意才散了。 临别前陆墨跟林大彪说，等空了就帮他查覃芳的事，有消息了会告诉他的。 旁边罗五和刘老七听了一点声，还插话说嫂子有信了？彪哥你赶紧去把嫂子找回来，该认错就认错，该跪下就跪下，可不能犟了。 把林大彪气得一人踹了一脚。 …… 2023年2月7日，星期二。 陆墨醒来时，才发现已经上午10点了，而手机里，微信、短信和未接电话一大串。 先是微信，黎娜发来好几条，连起来就是：“陆墨，我回京城了，开始上班了。香港真好玩。你什么时候回杭城？有时间来京城玩。回杭城了告诉我，我去看我哥。谢谢你的礼物，衣服被同事夸了。香港的东西真好吃，还想吃……” 陆墨看着微信，嘴角有点上扬，回复道：“我估计在香港还得有段时间，你有空再来玩，现在很方便的。我有时间也会去京城，到时候你请我吃烤鸭吧。” 往下看，是林静的微信：“陆墨，我们下午回杭城，你有空来送我们一下。” 赶紧回复：“好的，静姐，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喝酒有点晚，我现在起来就去陌森科技。” 接着是林小雅的微信：“陆墨，你上午来陌森科技吗？我们下午要回去了。” 这丫头相对而言就内敛许多，应该是想再见陆墨，甚至是想让他送去机场的，可问起来就像是工作联系。 陆墨摇了摇头，笑了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俩丫头，怕不是都对自己有好感吧？一个是热情大方的表达，一个是林静牵线有点被说媒的含蓄，我去，我这是渣男了吗？呸呸呸，没有没有，事业为重，我还小，不急着谈婚论嫁。 陆墨心想着，给林小雅回微信：“来的，昨天跟几个哥们喝酒到凌晨四点，睡过头了，一会就上来，下午送你去机场哈。” 为什么要解释是跟哥们喝酒呢？怕林小雅误会吗？陆墨想撤回，想想又算了。 接着是胡永铭的微信：“陆墨，今天有空和eason一起碰个面。” 再然后是周锦荣的微信：“陆墨，早点来公司，和胡总一起聊聊后面的事。” 最后是黎平的微信：“小九，要开会，动作快点。”发送时间是刚刚。 陆墨“赶紧”给三位老大回复：“不好意思，睡过头了，马上来。” 再看未接电话，陈耀文打了两个，安德烈·诺顿打了一个，黎平打了一个，后者大概是催自己去公司，陈耀文和安德烈·诺顿是什么事呢？ 陆墨赶紧爬起来洗潄，三下两下整完拿起电话就出门了。 一边乘坐电梯下和上，一边打了两个电话。 陈耀文这边说，大岛义史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天一早和桥本重一冲到杜文海办公室，要求杜文海无论如何帮忙查找扇他巴掌的人，情绪很激动，还说不管怎么样，会调日本的高手过来。陈耀文提醒陆墨多加小心，陆墨说知道了。 安德烈·诺顿打电话来告诉陆墨一个好消息，约翰·里奇回纽约和股东们商量过了，对陆墨提出的合作方案很有兴趣，他们将会派约翰·里奇再来香港和他面谈细节，陆墨说知道了，自己这边会做好谈判准备。 打完电话，陆墨就到了陌森科技，进门后再次像个小透明一样穿过办公区，直接敲门进了周锦荣的大办公室，打开门一看，嗬，都在呢。 只见周锦荣、胡永铭、林静、黎平、鲍凯文、林小雅围坐在茶台前，正喝着茶聊着天，看样子是在等陆大少爷起床开会啊。 陆墨大冏，赶紧想找位子，却发现没有多余的凳子，林小雅立即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陆墨，两人错身时，林小雅小声的说了句等你很久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领导，昨天晚上欠一个朋友人情，去他店里吃烧烤了，喝到快天亮，睡过头了。”陆墨连忙向在座的领导们道歉，虽然他知道可能并没人怪他。 胡永铭更是说道：“陆墨你混得挺开啊，都有在香港开店的朋友了。我们除了eason，两眼一抹黑，哈哈。” 黎平知道陆墨说的烧烤店肯定是和黎娜喝酒的地方，恨恨的瞪了陆墨一眼。 这大舅哥心眼不大呀，陆墨腹诽了一下黎平，顺便占了一下便宜。 “嗨，瞎混……店老板是东北人，挺投缘的。”陆墨解释道。 “哈哈，行吧，我们下午要回杭城，趁现在有空，大家简单碰一下吧。谁先说？”胡永铭问道，目光看着运营总监鲍凯文。 鲍凯文知道运营是一切的头，于是当仁不让的说道：“胡总、周总，我们运营端，已经基本做好了靓团外卖2.0版本上线的准备，相关的计划已经提交给您俩了，我建议，明天开始，靓团外卖2.0版本，可以分批上线子功能模块。” 胡永铭接过话头，先行表态：“我没意见，eason，你觉得呢？” 周锦荣直接说道：“我同意，明天早上7点，靓团外卖2.0版本，第一批线下团购、代金券等促销模块，正式开始上线。” 第70章 陆墨的计划 办公室里，响起了掌声。 从正月初一上线到现在，仅仅过去十七天时间，靓团外卖不仅实现了重新上线，还在外卖订单上取得了绝对碾压竞争对手的线上成交量和线下覆盖率的双重优势，而现在，在蓝蚁和陌森的共同努力下，即将正式开始全面拓展消费类服务平台业务的第二阶段，也意味着靓团外卖即将在成交订单数、现金流水上，实现第一次量的飞跃。 而两家主要的竞争对手，easyfind处于半死状态，也不知道桥本重一或者大岛义史能有什么洪荒之力能将它盘活。 粤海有着数目前仅有外卖订单，而且也已经被打到几乎零订单。按时间推算它的2.0版本也快完成了，据运营端反应，粤海的线下商务拓展团队已经频频出击，力度也不小。 一场最后的市场争夺即将开始，在粤海和easyfind看来，此战已经是生死之战，要么翻盘，要么死亡。 “根据陆墨收集的情报，对方这次将在两个平台上投入约1.5亿美元的预算，用来补贴用户，硬抢订单，我这边已经做好了应对方案，只需要采用同等烈度的补贴手段，就足以守住我们50%以上的市场份额，然后用15至30天的时间，把对方耗干、耗死。如果采用相应强度的补贴政策，大概需要1.2至1.5亿美元的预算。”鲍凯文介绍道。 “如果我们增加预算，加大力度，是不是可以将市场份额锁定得更高？”周锦荣问道。 “当然，如果将补贴预算增加到2亿美元以上，并且和对手同期释放，我估计能控制住75%到80%的份额，再往上就没太大意义了，费效比太低，投入的钱换不到等比增量。”鲍凯文根据他的评估，说出了比较合适的投入上限。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增加5000至8000万美元就够了？”胡永铭问道。 “是的。”鲍凯文确认道。 陆墨突然插话道：“我有个想法，如果这钱让美国人来出，我们释放5%至10%的股份给他，而且对外宣布美国人加盟的消息，会不会事半功倍？” 陆墨的话让鲍凯文、林静、黎平有些吃惊，这太突然了。 但胡永铭和周锦荣是知道内情的，听陆墨这么说，估计美国人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于是他们俩相对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胡永铭接着说道：“目前陌森科技的估值差不多10亿美元左右，释放5%至8%，确实差不多5000万到8000万美元，最多到10％，我觉得这个兑价可以接受，但需要限制他们经营决策的参与度。” “我提出的要求是他们只能获得优先分红权和优先出让股份的权利，并不允许他们参与任何经营决策，华尔街那些股东代表，貌似已经同意了，并且这几天就会派人过来跟我们谈。”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有文章可以做。陆墨，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听听。”胡永铭知道陆墨对于引进华尔街股东的事，已经有所谋划，他打算借此机会，让陆墨拿出来供大家讨论，最好能形成统一意见，然后安排实施。 “我是这样想的，先让靓团外卖2.0版本功能模块陆续上线，逼粤海和easyfind联手尽快推出补贴政策来对抗，消耗对方的资金预算。同时秘密和华尔街股东谈判，一方面引进一些资金，另一方面增加一个盟友。等到双方陷入补贴战僵局，突然宣布华尔街方面对陌森科技的注资入股，以此收割一波市场信心和热度，同时打击对手那些小股东的信心，搞不好可以制造一些内部矛盾。” 陆墨停了停，接着说道：“据我所知，easyfind将由桥本重一的师弟，也就是大岛哲也的儿子大岛义史接手，而那个人是个水平一般般的二世祖。当easyfind曾经的股东突然加盟竞争对手的消息释放出去，势必会加快包括杜文海在内的其他股东对日本人丧失信心和支持。如果这时候，easyfind那些采购来的功能模块再出点技术故障，那他就彻底完了。至于怎么出技术故障，胡总，静姐，还有黎组长，他的二十几个供应商基本上都是内地的，相信只要您三位去打声招呼，并且适当的透露一下大岛和桥本家族的战犯后代背景，而且他们曾经也是收到我们的消息一起杀过猪分过肉，我想，大部分的供应商会配合我们。” “嗯，这个应该没问题，具体什么时候去打这个招呼，要控制好节奏，要么不动，动就要如雷震，一次性把它送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胡永铭说道，对陆墨讲的这些点，他还是有信心的，而且林静和黎平在圈内人缘也不错，肯定可以得到一些盟友的支持，从而给easyfind做点技术故障。 “这个时间点确实很不好控制，既要easyfind消耗掉足够多的补贴资金，又要尽快结束战斗。所以，我还想让easyfind的前ceo去挖他们的人，尤其是技术和市场人员，加速他们的崩溃。大岛义史是一个粗暴专横的人，而easyfind的困境和失败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只要有个合适的人去伸出橄榄枝，就算不加薪我估计很多easyfind的员工也会跳槽。只要easyfind的技术和市场人员走掉大半，那么我们发动的攻击几乎必胜，而且能迅速结束针对easyfind的战斗，再剩下的就只是和粤海有着数的1v1单挑了。” “很好，我同意这个方案，你们的意见呢？”胡永铭率先表态，说完看着其他人。 包括周锦荣在内的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没有异议，甚至对于陆墨玩的这一手釜底抽薪有点叹服。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林小雅，看陆墨的眼睛里闪现着小星星。 “陆墨，那你对粤海那边，有什么计划？”周锦荣突然问道。 陆墨知道周锦荣还心存善念，并不想真的对杜文海赶尽杀绝，杜文海在粤海有着数和easyfind上面几乎把全部身家投进去了，一旦血本无归，很有可能……走上绝路。 虽然陆墨并不赞同周锦荣这种毫无意义的仁慈，但他不得不表现得相对温和一些：“粤海这边目前有三个危机，一是管理问题，桥本重一已经表达过想要更多的参与粤海有着数的管理，49比51的股权比例，很容易造成决策僵局。二是资金问题，一旦补贴大战启动，杜文海个人的融资能力很快就会见底，他必须不断的出让easyfind和粤海的股份才能获得日本人的资金支持，日本人又不傻，占着股份不等比投钱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让杜文海如愿的。三是信心问题，据我所知杜文海因为大岛义史的介入，和桥本重一之间已经有了芥蒂，甚至对桥本重一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陆墨尽量分析着粤海网络科技自己的内部问题，而不是提出用什么手段去打击粤海有着数，即便最后杜文海真的输得财尽人亡，也会让周锦荣舒服很多。 当然，陆墨不介意自己暗地里上点手段，加速一下杜文海和桥本重一的分裂。不过，他不会说出来，于是他接着说道：“我相信，只要加大对粤海资金预算的消耗，他们自己就会迅速分崩离析。杜文海如果聪明一点的话，最好早点把自己所有的股份卖给日本人算了，这样他或许还能留一点老本，不至于血本无归。” 说完这些，陆墨看了看周锦荣，意思是我说完了，也尽力了。 周锦荣轻轻的叹了一声，其实他也知道杜文海的结局从他觊觎外平台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互联网产品，还真不是有点钱就能玩的，这背后巨大的资源和经验叠加，人脉和技术投入，一时的阴谋诡计只能偷摘一次果子，想要守住果园，还得凭综合实力。 “陆墨，我知道你有所保留，我表个态吧，登陆计划不是我周锦荣一个人的事情，我不会感情用事，最多，将来有机会多接济老兄弟吧。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可以不跟我说，或者说，最好是不要跟我说。”周锦荣说完，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 “行，我知道了。”陆墨很欣慰的看着周锦荣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轻声回答道。 “eason，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你也要相信我，相信所有股东对你的支持，你不要有太多的负担。”胡永铭说道。 “陆墨，注意安全。”林静叮嘱了一声。 “好的，我会小心的。” “其他人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差不多要去机场了。陆墨你送我们吗？”胡永铭准备给会谈收尾，提议一起吃个午饭再出发。 “我去的，正好还有点事情要请教黎组长。”陆墨惦记着帮林大彪查找覃芳的事儿，想问问黎平技术上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于是众人一起收拾行李，下楼找了家餐厅吃了个便餐。当然，这个便餐也是相对较贵的中餐，毕竟在中环这个地段，物价确实有点高。 去机场的路上，陆墨拉着黎平钻到了保姆车的最后排，小声嘀咕着怎么通过技术手段查找覃芳的事。黎平说，如果是在国内，最好通过公安系统去查，如果贸然动用技术手段黑进系统里，倒不是黎平对自己和陆墨的技术没信心，就是觉得不值得冒这个险。但如果覃芳不在国内，那能动用技术手段就无所顾忌了，可以先建个搜索器，查找和覃芳有关的任何信息，包括关联和相似的信息，再逐步过滤和比对。另外，全球已经有无数的联网摄像头，可以做一个人脸识别、身形体态的搜索系统，把能攻破的、不设防的公共摄像头数据都调用起来，参与覃芳的人脸捕捉和识别。 只是，这个数据计算量太大了，最好是能调用到超级计算机。 黎平说道，他可以找两个朋友，手里有超级计算机的，不用花钱，会欠个人情。但黑客之间欠人情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万一下次对方让你还人情，搞不好就会违反某些国家的法律，或者是有危险。 所以，最好先尽量缩小需要搜索的范围，让计算量尽可能的小，这样黎平可以根据计算量去考虑借朋友相匹配的超级计算机，有的放矢，不仅速度更快，还能尽量欠少一点人情。 陆墨想了想，说我排查一下，尽量缩小到确定的国家或者地区。 两个人说着说着，机场也到了。 陆墨下车后帮着林静和林小雅拿行李，尤其是林小雅，巨大的箱子几乎装满了，林小雅自己根本拎不动。很快，众人就完成了值机和行李托运，陆墨目送他们进了安检，便乘陌森科技的保姆车往市区赶。 林小雅水汪汪的大眼睛幽怨的看了几次陆墨，委屈得都快掉眼泪了，说好的来送机，两个男人在车后排嘀嘀咕咕一个小时，下车都没来及得和自己多说一句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小雅也没法多说什么，走过安检的时候，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让旁边的林静看了，心里一酸，这丫头太柔弱了，有话就去说，有好感就去表达啊，等什么呢。 哎，真让人操心。 陆墨回市区的路上，看了看时间，给远在纽约的约翰·里奇打了个电话，叽哩哇啦的聊了半天。 挂了电话，车子还没过青马大桥，于是陆墨又打了个电话给林大彪，询问了一些关于覃芳更详细的信息，特别是她的家庭成员、亲友情况，离开前经常去的地方，经常联系的人，喜欢吃什么东西，有什么生活习惯等等，聊了有半个多小时，陆墨觉得差不多了，等晚上自己把拓扑图画出来，一点点的排查分析，抽丝剥茧一番，估计会有所发现。 第71章 杜文海的心思 2023年2月8日，星期三。 陌森科技毫无征兆的启动了靓团外卖的线上升级，虽然只是开放了几个团购、代金券、优惠券、联合会员等活动，但补贴力度之大，参与商家之多，令靓团外卖的500多万活跃用户再次沸腾了。 由于之前靓团外卖仅上线了外卖功能，其实很多自助餐、仅限堂食的餐厅、休闲娱乐、体育健身、美容美发、松骨按摩等等，要么只能线下体验，要么就是线下体验才会更爽的消费，这些都是仅凭外卖解决不了或者并不适用的。 靓团外卖突然推出线下消费体验的下单、点评、优惠活动，订单补贴从随机免单到七折不等，立即激发了几百万用户的消费热情，他们纷纷拿着手机冲向各种消费场所，势必要把券包里的各种团购券、代金券、折扣券、买一赠一券、以一抵二券用光为止。 没错，因为这些券设置了有效期，从一天到一周不等，过期作废。 这就是大数据的威力，通过后台分析各种优惠券的发送、核销情况，靓团外卖可以轻松的做到引导消费、制造爆点，调控消费人群流向，甚至制造“新的”热点商圈。 消费类平台一旦掌握了巨大的流量，甚至掌控了流量的时间、流向、密度之后，一只看不见的“上帝之手”就成形了，用直白的话说就是，平台想让哪家店火，哪家店就能火；平台想让哪条街旺，哪条街就能旺。 更直白一点的说，如果把一条相对冷清的商业街或者是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的商业楼、综合体整体租下，投入一定的资金重新装修、改造升级一下，然后引入有优势的业态和商家，平台再用流量把这些商业物业炒火了，那么这样的商业物业租金上涨是很轻松的事情，涨几倍都是往小了说的，而这些都是躺着赚钱，日进很多斗金的。 举一个例子，如果有一条街原有平方米商铺，通过上述手法改造升级后，日租金从每平米2元涨到10元，那么每天就有24万元租金差，一年就是8760万元，这还不包括通过改造这条街产生的广告位、临时摊位、停车位等等其他租金或经营收入。 拿下一条街，一年多赚一个小目标（王健林说的一个小目标就是一个亿）。 抛开东南亚市场不讲，也抛开大数据运营的其他目的不讲，仅就生意而言，有比这更抢钱的业务吗？卖白粉的在做互联网的人面前，那真是又low又蠢，赚钱还少。 靓团外卖的线下bp（商务推广）团队，专职和兼职的人员已经多达1200多名，其中绝大部分在拓展合作商家，签约线下门店。而鲍凯文则带着核心团队，已经悄悄拿下了很多商业物业，完成了初步的改造升级，只等流量把商圈带火，然后以高价把这些物业租售出去。陌森科技仅仅半个月时间，在收购、租赁商业物业尤其是商铺上的投入，就已经超过了10亿港币，当然，这些钱并不在靓团外卖的运营投入预算当中，隶属于周锦荣和财务总监刘德明直接管理的投资模块。 确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东风”就在2月8日早上七点开始上线了。到中午的时候，有些商业街、商业楼和商业综合体，突然迎来了平常这个点没有的大流量，很多年轻人拿着手机冲进了各种门店，嘀嘀嘀的优惠券核销声此起彼伏。等到夜幕降临，早上刮起的东风已经升级成了七级大风，ktv、健身房、游戏厅、台球房、密室逃脱、按摩房，甚至有些一楼一凤挂着大保健套餐的旗号，也推出了“做一送一”的优惠券，嗯，这个券有多贴心，是男人都懂。 当楼凤的小客厅里都要拿号排队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疯狂了。 到晚上12点，靓团外卖的全平台订单成交数据，已经暴增至2700多万单，而其中外卖订单则下降到150万单左右，较平时有很大跌幅，这说明其他功能的上线，把很多死宅都钓出了家门。按这个数据来算，这一天平均每个香港澳门的市民，用靓团外卖消费了三次以上，而这才第一天，后台显示还有大量的消费券、优惠券领了但未使用，而bp团队的线下情况反馈则说明，太多的人因为排队时间太长，选择预约了明后天再来。 …… 时间退回到中午时分，接到靓团外卖2.0版本部分功能上线并且成交火爆的报告，大岛义史带着桥本重一，怒气冲冲的杀到了金钟海富中心杜文海的办公室。 大岛义史一进门就冲杜文海咆哮道：“杜桑，你不是说靓团外卖2.0版本上线还需要一些时间吗？你不是有把握让粤海有着数2.0版本比他们更快上线吗？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早上就上线了，而且，流量非常大，成交订单也非常多。easyfind要完蛋了，今天早上到现在为止，外卖订单加上其他功能一起，只有不到1000个成交。” 杜文海的脸阴得像风暴前的天，大岛义史讲的情况他当然也有收到线下团队的报告，也正是烦得要死的时候，再好的脾气也被大岛义史的聒噪呛起了火星子，他皱着眉冷声回应道：“大岛先生，easyfind不是你们在运营吗？数据不好你问我干什么。粤海有着数2.0版本做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再做一下线下商务拓展，就可以上线了，我们在按计划加快推进，并没有耽误什么。” “可是，靓团外卖已经上线了2.0版本，比你快，补贴力度也很大。”大岛义史继续吼道。 “我又不瞎，靓团外卖上线的只是2.0版本的部分功能，看得出来他们也是为了抢时间、抢订单才仓促上线的，你不要跟我吼这些没用的，坐下来商量接下去该怎么办才是正确的态度，大岛义史先生。” 桥本重一连忙劝道：“师弟，不要急，靓团外卖的线下拓展是我在负责，我可以加快速度，争取尽快上线。” 见桥本重一也出言相劝，大岛义史也不得不给师兄面子，气呼呼的坐下，看了看杜文海的茶叶架，还是没有日本三大名牌茶的包装盒，又站起来，本来想对杜文海发火，想了想冲桥本重一说道：“师兄，我的宇治茶或者静冈茶呢，还没有寄到吗？连茶都没得喝，我没有心情谈事情。” “师弟，你先坐下。茶叶已经寄出了，今天应该就能到。我们是来工作的，不要再发这种毫无意义的脾气。”桥本重一也有点火了，这个师弟实在太年轻气盛，这臭脾气怎么是做大事情的样子。 “哼……”大岛义史重重的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坐下，既不喝水，也不喝茶。 杜文海已经懒得理他了，想着easyfind已经被日本人绝对控投，而且前景堪忧，于是试探着问桥本重一：“桥本先生，粤海有着数马上就要上线2.0版本，如果和easyfind一起出补贴政策反制靓团外卖，你上次说大概需要1.5至2亿美金，按占股比例我需要准备5000于7000万美元，这个数字虽然不算太大，但你也知道我的资产以物业为主，现在这个行情卖实在太亏了。所以，我想把easyfind的股份全部出让给你，而我呢，集中精力做好粤海有着数就行了，你看如何？” 听到杜文海的话，桥本重一和大岛义史呈现了完全相反的反应。 大岛义史想的是，如果把杜文海在easyfind的20%股份买下来，那么除了那些小散股东，自己就一家独大，完全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至于需要掏多少钱，重要吗？钱这个东西本少爷从来没在意过，谈好价钱，叫桥本重一打款就是了。 而桥本重一敏锐的发现了杜文海的转变，一方面，他肯定是有对大岛义史的反感，因而不愿意与之合作了，所以才决定放弃easyfind的股份；另一方面，杜文海对easyfind可能也绝望了才会想变现离场，恐怕就算是没有粤海有着数需要用钱的理由，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桥本重一还没考虑好，大岛义史就说话了：“杜桑，你要出让easyfind的股份，很好，你希望我们用什么价格，收购你的股份？” 杜文海没想到大岛义史这么急躁，搞得大家真的是一点面子都没有，开价吧？显得自己好像预谋已久，不开价吧，万一桥本重一有别的想法，或者硬拖着自己在easyfind的破船上等死，那就更尴尬了，于是他说道：“既然大岛先生有意向，我可以把自己那20%的股份，参照美国人的价格，出让给你。” “那是多少钱？”大岛义史跟个白痴一样的马上看向桥本重一，出言问道。 桥本重一真的气笑了，多少钱是这样谈的吗，你是白痴还是弱智，讨价还价懂不懂，这时候不向合作伙伴下手杀猪，难道等easyfind做起来了再谈，给杜文海一个更高的价吗？老师那么大智慧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不料大岛义史是真的一坨屎，完全没意识到桥本重一是在盘算怎么坑杜文海，还以为他是在算价钱，于是再次催促道：“师兄，你算算，按美国人的价格，杜桑的20%股票值多少钱？我决定买下来，这些股份可以直接转让到我的名下，我要让easyfind在我手里脱胎换骨，发展壮大，然后打败陌森科技，成为这个领域最伟大的公司。” 桥本重一真无语了，就算是有老师大岛哲也的支持，你大岛义史是块什么料心里没有逼数吗？ 哎……二货啊，我手里也有easyfind的股份，你要么一起拿拿去吧，我看着你头疼。 桥本重一正在腹诽，看见着大岛义史又要张嘴催自己了，也顾不上使什么套路了，直接说道：“当时美国人的34%股份，卖给我们的价格是4500万美元，这后面有总部大佬和华尔街爱德华爵士的交易，也和爱德华爵士交换了一些利益，所以，这是一份相对虚高的价格。”客观的讲，桥本重一就算是参考美国人的报价，还是会尽量想着谈得便宜一点。 他接着说道：“如果按上面的价格折算，杜桑的20%easyfind股份，大概值……2670万美元，实际上，以现在的行情，我们应该能接受的价格，会比这个更低一些。” “2500万美元，大岛先生，我愿意以2500万美元价格出让我的股份，如果你同意的话，今天就可以签协议。”杜文海根本没多想，第一时间就抛出了“优惠价”。 第72章 大岛义史的野望 面对杜文海抛出的2500万元“优惠价”，大岛义史第一时间就给予了肯定。 “哟西，那岂不是又便宜了170万美元，杜桑，你嘀良心，大大嘀好。”实际上，大岛义史对杜文海的“慷慨”简直不要太认可，直接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就对桥本重一说道：“师兄，请让我尽快和杜先生签订协议，完成股权转让手续。我的父亲经常教育我，时间就是最宝贵的财富，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明天，不，今天就能成为easyfind的股东和董事ceo，而不是被派来管理这家企业的资方代表，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你个傻逼，170万美元就把你高兴得跟个见过钱的歌妓一样，我本来可以至少谈下来670万美元。你这么大方，我这里还有20%的股份，你要不要一起拿去啊？桥本重一内心已经疯狂吐槽，脸上还得带着笑，说道：“如你所愿，师弟，我们下午就可以叫律师过来，直接签约然后委托律所办手续，你甚至今天结束之前就可以名副其实的股东。” “哟西，那就太棒了。”大岛义史心情愉快了很多，也不介意杯子里是什么茶，直接端起来朝杜文海浅浅的敬了一下，说道：“杜桑，就这么定了。虽然还没有签协议，我想，我们可以用两家不同公司的大股东身份，谈一谈针对靓团外卖的战略合作了。” 事实证明，和愚蠢的人做队友，会让人痛苦；但是愚蠢的人在你的对面，就会很快乐。 之前还很忐忑的杜文海，突然觉得这个日本人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敲定股权转让的事情，杜文海也觉得轻松了很多，于是对着准备给他2500美元的“财神爷”笑着说道：“当然，大岛先生，相信在您的手里，easyfind一定会越来越好，越飞越高。粤海很荣幸能和您带领的easyfind一起对抗陌森科技，将靓团外卖赶出港澳地区，共创属于我们的时代和辉煌。” “这才对嘛，杜桑，恐怕我们之前的战略也要调整一下了，easyfind不应该只成为陪衬和助攻，在我的带领下，easyfind一定可以创造更大的成就。更何况，你的粤海有着数还要不少时间才能上线2.0版本，不如，就让easyfind先发动攻势，用强大的补贴政策，把市场从陌森科技的手上抢过来，师兄，你意下如何？”被捧了臭脚的大岛义史得了点阳光还真就灿烂起来，又提出了一个新的“伟大的”建议。 听了大岛义史的话，桥本重一和杜文海都呆了。easyfind从一开始的使命就是备胎，是吸引火力和争取时间的敢死队，最终的归宿是和粤海分享市场，然后让粤海上市，接着收购easyfind实现一统市场的局面，在证券市场上攫取巨大的收益。 怎么着，现在大岛义史接手了，备胎要转正了？甚至要顶掉原配了吗？ 尴尬的局面持续了有那么几秒，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杜文海说了一声“入来”，陈耀文推门而入，一看在座的三位脸上奇怪的表情，也不敢多说话，冲两位日本客人点点头问好，就找了茶海最边上的凳子坐下了。 桥本重一想了想，对大岛义史说道：“义史君，我这两天加大一下力度，根据我的估计，粤海有着数最多还需要六七天时间就可以上线了。我们原先的计划就是两个平台一起推出反制政策，夹击陌森科技，瓜分港澳市场。如果easyfind先推出补贴政策，恐怕会承受太大的压力，让陌森科技能轻松组织反击啊。” “师兄，你是不是又忘记了父亲大人的教诲，时间就是金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招式都是不堪一击的花架子。我嘀认为，消费者是没有忠诚度的白眼狼，他们有奶便是娘，只要我们的力度够大，他们就会乖乖的放弃靓团外卖，跟着我们easyfind去享受美好的生活了。”大岛义史不以为然，实际上他内心已经对“瓜分”的字眼有些排斥，凭什么瓜分，如果easyfind做得好了，还要你粤海有着数干嘛？至于石银资本在粤海的投资，关我什么事，我把easyfind做好了才是最大的功绩。至于粤海，不好意思，换你做备胎不是一样的赚钱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大岛义史不清楚easyfind有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技术和运营力量薄弱，很多子功能模块是买的，后台还在人家软件供应商手里，线下根基薄弱，骑手严重不足，bp团队数量少且不成体系…… 桥本重一还要再劝，被大岛义史粗暴的打断道：“重一君，请不要犹豫了，果断的出击吧。我的方案是，easyfind推出五折起步直至免单的随机补贴政策，每天送出100万个‘霸王餐’。我相信，只要用这套方案，三天之内就可以把靓团外卖的订单打到个位数，让他们一夜之间从山顶跌到谷底，并且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桥本重一大惊失色，因为如果按大岛义史的思路，就算每个霸王餐平均按100港币计算，easyfind每天都要送出去一亿港币，这还不包括其他一至五折的订单补贴，就算通过后台技术控制，选定一些小额订单送出霸王餐，那一天下来也会要几千万港币，因为宣称的补贴力度如此之大但实际补贴严重不匹配的话，很容易引起市场反感，那easyfind钱不仅白花了，还会被用户骂出屎来。 当然，这些补贴和商家谈好的话，实际支付额度还会享受一些折扣，通常也会根据商家强弱程度不等在五至八折之间，那一天下去，也会将近一亿港币。 “义史君，你可知道，就算我们通过技术控制，用你的方案，easyfind每天至少要补贴出去一亿港币左右？一天一亿港币，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一亿美金。”桥本重一提醒道，他本来是想直接拒绝这个方案的，但是，他了解这个师弟，一旦决定了恐怕除了他的老师，也就是大岛义史的父亲才能阻止。 “我们不是有1.5亿美元的预算吗？给我一个星期和一亿美元预算，我就可以把靓团外卖干趴下了，一个星期后粤海有着数总应该上线了吧？那时候也许就只剩下我们两家，还有必要再花那5000万美元吗？师兄，我这是在替大家省钱，并且更快的结束战斗，就算是请示我的父亲，他也一定会支持我的。” 大岛义史越说越肯定自己的方案，想想一个星期后，他就可以用功臣的姿态向父亲大人报喜，并且让一直比自己强的师兄都甘拜下风。 其实，这才是大岛义史真正的野望。 作为比桥本重一小几岁的师弟，从小到大，大岛义史的父亲都把桥本重一当作自己的榜样，即便是毕业后进了石银资本工作，也被要求跟着桥本重一从基层做起，一点一点的学习。 在别人眼里，桥本重一就是兄长，就是更为优秀和沉稳可靠的代名词。但在大岛义史看来，那不过是比自己年长所以获得的机会更多的缘故。如果给自己一个机会，他相信自己不会比师兄做得差。甚至他暗暗觉得，自己才是大岛哲也的儿子和衣钵传人，自己才是早稻田大学最优秀的、品学兼优的毕业生，而不是像桥本重一这样的武夫和色中饿鬼。 大岛义史可以说从小到大都在卧薪尝胆，以迟早我会超越你、打败你为志向，悄悄的跟在桥本重一后面，态度恭谨，虚心学习，现在终于获得了大岛哲也的认可。当桥本重一在easyfind的经营上出现失误后，大岛义史觉得机会终于来了，于是主动请缨前往香港接手easyfind的管理。 当然，说是说来帮桥本重一，实际上就是夺了桥本重一在easyfind的实权。 桥本重一并不知道大岛义史的小心思，但他却想到了一个关键点：自己的老师其实很宠大岛义史，尽管要求严格，但背底里为他做的事情，可以说对得起“父爱如山”四个字。那么，如果由大岛义史去石银资本的大佬们那里争取资金支持，不仅成功率更高，自己也会少很多责任。 只要拿到足够的预算，砸在港澳市场上，抢了陌森科技的市场份额，结果必然是石银资本和自己都将大获其利，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桥本重一说道：“义史君，你的决定非常有魄力，也非常正确，我可以全力配合你。不过，按照你的方案，设置好平台数据和运算规则还需要一两天时间，我们暂定两天后，针对靓团外卖发起攻势吧。”接着他对杜文海说道：“杜桑，等律师到了，你们就签署股份转让协议，把easyfind完全嘀交给义史君管理，我们集中精力做好粤海有着数就够了。你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前面已经说了，大岛桑一定可以让easyfind走得更好，飞得更高，我们都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杜文海其实心里在想，只要你把2500万美元打给我，easyfind就跟我再无半毛钱关系，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随便。 陈耀文在旁边像小透明一样的听得连连心惊，脑子里一串问号。这是怎么了，我就迟到了一会会功夫，杜文海就把easyfind的股份给卖了？大岛义史就接手了？然后决定先冲出去找靓团外卖干架了？还要用一个星期花一亿美金把靓团外卖给干趴下？好刺激啊，听起来就觉得很魔幻呢……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跟陆先生说这事呢…… “既然这样，师兄，请你帮忙安排技术团队做好准备工作，我去打电话给父亲大人，请他批准调资金给我，两天后补贴政策上线，发起对靓团外卖的全面攻势，拜托了。” 大岛义史重重的顿首敬礼，信心满满。 桥本重一嗨衣着答应，心中若有所思。 杜文海陪着微笑，对大岛义史显得越发恭敬。 陈耀文还在懵逼中，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73章 漫长的一天(一) 直到下午杜文海和大岛义史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两个日本人心思各异的离开后，陈耀文才有机会问杜文海，逐渐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杜文海说，自己已经决定完全退出easyfind，争取专心致志的做好粤海有着数时，陈耀文差点脱口而出说，老板，你有没有考虑和周锦文和解，争取合作而不是拼个我死你还活着、鱼死网还没破啊？ 可话到嘴边，陈耀文却始终说不出口。 跟随杜文海这么多年，老板心中的执念有多深，陈耀文太清楚了。如果不是“报仇心切”，杜文海何苦一把年纪了还去博身家？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和人家拼命，这不是拿你的爱好挑战人家的专业么？ 事实证明，连挑战都不算。确实，一开始偷袭成功了，偷摘了人家一点果子，可是都还没来得及享受果实的香甜，就要连全副身家都快搭进去了。 陈耀文真想说，老板，要不你拿着这2500万美元，退休吧，后半辈子一定过得丰衣足食，要啥有啥，何必再想着打败周锦文呢？ 可是，陈耀文说不出来，也知道劝不动。杜文海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保住了几千万美元，他一定也会哀莫大于心死，从此活得跟行尸走肉一般。 陈耀文怀着说不出的忧愁，长叹一声离开杜文海的办公室，他迫切需要赶紧给陆墨打个电话。 …… 而陆墨这一天，也没闲着。 一早醒来后，陆墨先根据林大彪介绍的所有信息，在电脑上绘制了一套覃芳的社会关系和可能去处的拓扑分析图，层层抽丝剥茧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覃芳极有可能还在香港。 这几年，林大彪想过很多办法寻找覃芳，但彪嫂似乎铁了心不让林大彪找到她。 或许她知道，只要两人一见面，自己肯定会心软，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就会原谅林大彪。但这不符合东北虎娘们的人设，tmd，敢给老娘戴绿帽子，不剪了你那玩意算老娘仁慈，还想让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过一样跟你回去？老娘不要面子啊。 可是，就像下不了手剪断林大彪的是非根一样，彪嫂肯定估计也舍不得自己这个糟心闹心但放不下的青梅竹马臭男人。这感觉就像是东北女孩的基因属性，嘴比刀子尖，心比豆腐软，对自己稀罕的男人且恨且爱，你就是揍得她鼻青脸肿，她还是舍不得你。 但是，想揍东北老婆，你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扛不扛揍，晚上怕不怕菜刀剁枕头。 说远了。 林大彪说，覃芳的家人和朋友得了封口令，绝不肯透露一点覃芳的消息，十几口人说辞惊人的一致：和覃芳没联系，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就很反常。 现代社会，哪怕你出家为尼，还难免和隔壁庙里的和尚有点学术交流和专业沟通，覃芳作为一个现代女大学生，能彻底和所有亲戚朋友断了联系？就算你不回家，这卡那卡这证那证的，你不得托家里人给关照着吗？ 确实，覃芳走得很决绝，什么社保、身份证、护照啥的都提前办好了手续，最后一张飞往加拿大的机票，就彻底“消失”了。这是林大彪从覃芳父母和朋友那得到的最后一点关于覃芳的消息。 很合理，既然要走，坚定决绝，远离故土嘛。 离谱的地方就在于，十几口子人，说辞完全一致，连时间、航班都能吻合。 陆墨分析到这，笑了，你们这些亲友团，是看着提词器作答吗？ 柯南说的，真相只有一个：亲友团在背稿，他们在掩盖一个事实。 当然，覃芳去加拿大很合理，她最好的小姐妹移民到了温哥华，所以，去温哥华投奔小姐妹重新开始生活是非常合理的一个安排。 但是，林大彪托朋友暗中观察了身在温哥华的覃芳小姐妹的生活，完全没有和覃芳有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迹象。 陆墨说这就对了，只要你去温哥华查覃芳，得到的结论就是她没来过，然后线索就彻底断了。 所以……覃芳大概率是没有呆在温哥华，或者，只是借道温哥华。 那么她会去哪呢？ 从老家到大陆的很多城市，再到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美国等很多国家和城市做排除法，答案和温哥华出奇的一致，她不在。 只要林大彪去任何一个地方查找她，只要林大彪找到任何一个覃芳的亲友调查她，得到的答案一定都是一样的：她不在。 所以…… 唯二的答案，一是覃芳去了一个完全没有亲友同在的陌生城市，但极有可能是和林大彪有过共同美好记忆的地方，关于这一点，没有理由，就是直觉和对专情女孩的判断；二是覃芳去了一个亲友放心但令林大彪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嗯？灯下黑吗？这么屌，彪嫂有点套路哦。 陆墨当即打电话给林大彪，把他从宿醉中惊醒，劈头盖脸的问道：“彪哥，你和嫂子，有没有去过什么让你俩觉得特别记忆深刻、温馨、浪漫的国家或者城市？” 电话那头，林大彪费了老鼻子劲才回过神来，寻思良久才回答道：“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对不起芳子，从小到大我跟她在齐齐哈尔长大，再然后就是来香港了。把她接到香港这些年，都是让她提心吊胆的日子，后面几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帮我打理生意，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烧烤店，我他妈真是浑啊，连迪士尼都没带她去过，一天到晚的尽瞎混，三天两头伤筋动骨伤痕累累的，你看我多不是个玩意儿……就这还对不起她，跟小姑娘胡搞瞎搞的……” “停停停，彪哥，这些话回头你见着嫂子，买俩榴莲，跪上面好好说，最好一把鼻涕一把泪，波棱盖儿血肉模糊的那种。我就问你，确定没去过别的地儿？” “真没有。怎的，你有芳子的消息了吗？” “没有，但有点眉目了。你再等几天，找人的事你交给我，但我建议你最好想想，要是见着嫂子，用什么方式能把她哄回来。上面跪榴莲是我个人的建议，你再找经验丰富的人士请教请教，有没有更惨更有效的招儿……哈哈哈，挂了哈。” 陆墨说完挂了电话，然后看了看时间，算了，看也白看，给黎平打电话还管时间段吗？于是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陆墨连早安都懒得讲了，直接问道：“头儿，我要找的人，大概率还在香港，我想借一下超级计算机，仅对香港本地进行搜索，能安排不？要多少钱？” “你确定在香港吗？如果只是香港的话，那就省事多了，我找个朋友借一台小型超级计算机给你用几天，回头我把登陆链接发你。我提醒你，给你的授权是有操作限制的，你不要乱来，也不要试图窥探服务器里的其他东西，以你的能力兴许可以做到，但想要无痕浏览，你目前的水平还差点。” “有数的，我只用来找人，不干别的事。那人大概率就在香港，我想要先搜搜。我做个搜索方案，回头发你看看，你帮忙指点指点。”陆墨连忙说道。 “行，没事我挂了，不知道现在有多忙啊？靓团外卖2.0功能上线呢，一天天的不干正事。” 嘟嘟嘟……电话断了。陆墨郁闷啊，我没干正事吗？谁不知道我深入敌后，玩儿无间道呢……好吧，很多人不知道，确实看我像在瞎混，还帮人办“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的寻人节目呢。 陆墨还在画圈圈诅咒黎平呢，电话响了，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刚挂了黎平的电话，黎娜打来了。 “喂，陆墨，你还在香港吗？”电话那头传来悦耳且欢快的女孩声音，正是黎娜。 “是啊，还在香港，暂时是回不去咯，怎么了？” “我又来香港了，快来机场接我。”黎娜说道。 “啥？又来香港了？你不是前天才回去的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几点到，我去接你。” “怎么，不能来吗？我单位出差行不行。听你这语气，很不欢迎我啊。” “没有没有，欢迎的，就是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要是已经到了，且还得等我，我现在叫车过来……”陆墨赶紧解释道，然后准备挂了电话就打车去机场。 “算了算了，我觉得你不欢迎我，我直接买机票回去了，你不用来接了。” “啥玩意？哎……不对，你逗我呢。” “哈哈哈，你可真够笨的，我一个小护士，怎么可能会被派来香港出差，傻不傻，稍微有点脑子都能猜到我骗你玩的啊。”电话那头，黎娜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我说大姐，这一大早的，你这样吓人，就不怕我吓晕过去，再昏睡几天吗？”陆墨瞬间无语了。 “你叫谁大姐呢？是你自己笨，还怪我吓你。”黎娜笑着说道。 “行行行，我的错。对了，打电话找我有事吗？”陆墨小声的问道，生怕再惹到黎娜，引来滔滔不绝。 “没事呀，我昨天上大夜，刚刚才下班，人很累，就想找个人调戏一下，放松放松，拿起手机随机找了个人，就你了，没想到还真有效。哈哈哈。” 鬼才信你是随机找了个人，鬼才信你就是想找个人调戏一下，这种情况下，八成九成就是……撩骚……不过这词用在黎娜身上有点过了，嗯，思春，动了凡心，嗨哟，都行。 陆墨心里说着我信你个鬼，嘴里却很社会的替换成了：“很高兴能帮到你，我尊贵的女王殿下。草民还有些俗务要忙，请准我先告退了。” “哈哈哈，行，跪安吧……”电话那头传来黎娜银铃般的笑声，听得出来，她是真开心了。 “好的好的，女王吉祥，爸爸忙去了，拜拜”说完陆墨闪电般的挂断了电话，诡计得逞，差点笑出猪叫声。 陆墨没时间去想电话那头黎娜有没有听到，或者有没有气到，因为，他的电话又响了，陆墨赶紧看来电显示，妈呀，这是怎么了，林小雅来电。 要命了，这是巧合吗？ 还是老天爷玩我呢。 第74章 漫长的一天(二) “喂，小雅，你找我有事吗？”陆墨问道。这位姐姐昨天才回杭城，不至于今天又来香港，并且通知自己去接机吧？ “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穿你送我衣服、包包，还有手表和饰品来公司上班了，把小姐妹们羡慕得哟，眼睛里都快滴血了。陆墨，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这些东西这么贵的，要是知道的话我不敢让你买的。陆墨，我把钱给你吧，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林小雅惶恐的小声说道。 “说什么呢，送出去的东西还收钱，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你喜欢吗？喜欢就好好穿戴好好用着，别整这些没用的。”陆墨一听林小雅原来是为这事，放下心来。不过想想也是，以林小雅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干出骗他去机场接机的事来的。 “可是，真的太贵了……”林小雅声音更小了。 “你再说这个，我可就真生气了。再说啦，小雅，我在香港赚了很多外快，这点钱，对哥来讲，小意思，九牛一毛，你不要太在意。” “啊？你赚了那么多外快吗？陆墨，你可不能什么钱都拿，万一犯错误了，甚至违法了，你这辈子就完了……”林小雅焦急的说道，声音也变大了。 “呃……其实也没多少，你放心，我拿的钱，都跟胡总、周总汇报过的，他们同意我才拿着，不会对不起公司的。”陆墨感觉掉进了另一个黑洞，林小雅的焦虑在吸走他的快乐。 “那就还好。可是，那些东西……” “小雅，咱能不说那些东西的事了吗？真的，你放心、开心的穿戴、使用，虽然确实有点贵，但真的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陆墨说道。 “这不是在你承受范围之内还是之外的事儿，是这些东西太贵了，我不应该接受。” “小雅，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但是我想跟你说，整个蓝蚁，我能数得到的真正的好朋友，可能就你和黎平两个人，我送你这些东西，真的是一点心意，我总不能送这些东西给黎平吧？能不能收、应不应该收，你这样，去问静姐，她说收就收，她说给钱你就给钱，行不？”陆墨已经有点头大了，唉，送礼物送出麻烦来，用力过猛了吗？ “静姐说不要白不要……可是……”林小雅还想拒绝。 “不要可是了，真的。你这样吧，就当这些东西是送你从出生到现在，每一个生日的礼物，是我补送给你的，平摊一下每年就没那么多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每个生日都要送我礼物，还是补送的。”林小雅有了新的可是。 “因为……”陆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话题说到这里，就很敏感，甚至有点暧昧。陆墨知道有一个标准答案可以轻松的过关，可是，他不想也不能说出来，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把林小雅升格到女朋友的高度。 为难了…… 或者说是陆墨自己终于为自己的冲动、随口花花、边界感不强，带来了两难的尴尬。 其实黎娜和林小雅，任一位单独出现，单身23年的陆墨，或许可以打开情感的阀门，去谈一场恋爱试试。 但陆墨真的没做好准备，更加不知道在两个单纯可爱、心意如此明了的女孩面前，做出什么样选择。 都不用去比较两个人谁更漂亮，谁更体贴，仅仅是一个相处得更开心，一个却感觉更亲近，就够自己难以抉择了。 就拿相连的两个电话来说，接黎娜的电话尽管被耍了，但整个过程轻松愉快，陆墨能感觉到黎娜是对自己有好感的，甚至有“需要”，在被需要面前，男人很容易陷进去。 而林小雅的电话，则表现得小心和拘谨，也是真心不想陆墨花这么多钱，还担心陆墨犯错误，林小雅的柔弱和体贴，能唤起陆墨不由自主的爱怜和保护欲，在这样的女孩面前，男人很容易获得精神层面的快乐。 在感情面前，陆墨觉得自己的本性还是个新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但深层的意识里，又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男人，爱就爱，恨就恨，喜欢的都拿下，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这是什么离经叛道的荒唐想法？这不止是渣，甚至还违法好吗？ 可是，为什么，却有点心动呢？ 陆墨赶紧拼命摇头，强迫自己驱散了这个可耻但有些诱人的念头。 在“因为……”停顿了片刻之后，陆墨说出了一个更渣的理由：“因为……奢侈品不能退换，你不要，我就只能送给别人了。钱是万万不能收的，我觉得既然你喜欢，还是你留着吧，送谁不是送呢。” “那……好吧……”电话那头，林小雅小声的答应了，听不出来是失望还是高兴，声音有些淡淡的伤感。 陆墨觉得，或许是因为林小雅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吧。 “那行，小雅，我还有事，先挂了哦，你好好工作，注意身体，多吃点饭菜，少喝奶茶。我挂了，拜拜。”陆墨不忍心的一番唠叨，紧跟着挂断了电话。 哎……电话两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各自在为何喟叹。 挂了电话，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维港景色陷入了沉思。 许久，陆墨才回过神来，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构思寻找覃芳的搜索方案，从摄像头人像捕捉，到通过技术手段全网搜索覃芳的相关信息，以及查找所有可能的信用卡、支付宝、微信消费记录，甚至是以和覃芳有关联的关键词，突破一些低级的安全屏障去查找、比对大众的新闻、信息、聊天记录。陆墨还有一个优势，就是靓团外卖的大数据，他决定以烧烤店为中心，搜索和比对覃芳爱吃的餐厅、零食、饮料等等订单，寻找交集最多的共性用户…… 差不多到中午，陆墨才完成一整套“寻芳方案”，然后发给黎平，寻求指导。 实际上，陆墨有心帮林大彪是一方面，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尝试用现代技术手段去找人。比如说，当他要找大岛义史的时候，如何利用特殊手段，在完全不打扰到事主本人的情况下把他找出来、查清楚。 忙完这些，陆墨想起应该打个电话给孙海岳，上次约他见面，实际上并没有解开自己心中的某些疑虑，反倒是受到一些启发，觉得自己原来可以多做很多事，而且，自己也具备这样的能力。 电话很快接通，但电话那边有些吵杂，孙海岳大声的喊道：“陆墨，有事吗？我这边有点吵，不急的话我晚点回你电话。” “行，空了打回来吧。”陆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孙海岳那边吵吵得很，像是在参加某种大型聚会，背景音乐和主持人话筒音量开得很大。 看看时间，都中午了，想必孙海岳那边是某种大型宴会吧。 这么想着，陆墨自己都饿了，于是收拾了一下，下楼觅食。 在茶餐厅简单对付了一顿后，陆墨回到了圣佐治大厦，直接乘电梯上了68楼陌森科技。 穿过忙碌的办公区，小透明陆墨无声无息的走到了周锦荣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发现就周锦荣和鲍凯文在吃快餐，而且已经接近尾声。 “哟，这么艰苦，两位中午就吃米线啊……”陆墨施施然走到办公桌前，拖开椅子坐下。 “靓团外卖2.0版本上线，数据增长太快了，技术部和运营部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想着也不好走开，就叫了外卖，给自家平台订单加一，哈哈哈。”周锦文心情很好，和陆墨开着玩笑说道。 “鲍总监，现在数据怎么样了？” “成交数据不要太好哦。你知道我们原计划是今天突破1000万订单，中午1点，已经超了。香港澳门人口密度高，工作面很容易铺开，线下维护强度也够，我们上线的效果太好了。”鲍凯文开心的说道。 “几家欢乐几家愁，哎……我们笑了，肯定有人要哭了。”陆墨假装叹息道。 周锦荣知道陆墨说的是杜文海和日本人那边，不过他现在已经放下了二十年兄弟情谊的包袱，笑着说道：“别人哭，总好过我们自己哭。商场如战场，舍身处地，他们把我们踩在脚下的时候，何尝不是他们在笑，我们在哭啊。” “是啊，希望我们这次不要给他们风水轮流转的机会，要打，就彻底打残打死，打到他们滚出香港和澳门。” “陆墨，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放心去做，不用顾虑我这边。” “行，我估计晚些时候，会有竞争对手的消息过来，到时候我再跟您汇报。鲍总监，我们今天的动作，肯定会逼对手做出反应，下午我们一起，再盯一盯后台，分析分析数据，论证一下几个预案吧。” “是的，你不来我也要找你了。中午的时候出现瞬间大流量，服务器报警了，吴青峰他们在盯着，还好没什么事。另外也发现了几个交易数据设置不合理的地方，黎平他们远程解决了。” “服务器应该是有足够的余量的，如果只是一级报警，也就是短促、间歇时间十秒以上的蜂鸣警报，那就是提醒技术部在线值班，关注散热情况的常规提醒，不用担心。交易数据设置不合理的情况一直存在，内地的团队还是应该多和一线互动，有必要的话可以派技术人员到香港来轮班，熟悉本地市场的情况。” “嗯，这个建议很好，我安排一下。说到预案，我判断竞争对手会有三种应急措施：一是立即上线补贴政策，用easyfind先硬顶我们，再等粤海有着数上线，形成二打一局面；二是easyfind等粤海有着数，同步推出补贴政策，形成夹击；三是放弃已经半残废的easyfind，集中力量做粤海有着数，形成高手单挑的局面。” 鲍凯文给出了竞争对手可能采取的三种应对方案，周锦荣虽然不说，但他还是比较关心老朋友杜文海的进度，于是问道：“cavin，以你的判断，哪种可能性更大？我们计划怎么应对？” “很难说，对我们来讲，最有利的情况是对手选择第一种策略，也就是立即上线补贴政策，用easyfind先硬顶我们，说实话，easyfind现在已经是个鸡肋，而且还自带娘胎里的毛病，越是折腾死得越快。我最担心的是对方能冷静的分析利弊，收缩阵线，用第三种策略，也就是集中力量做好粤海有着数来和我们对抗，毕竟粤海是本港企业，而且已经有了一定的市场基础，它要是变强的话，我们难免会有持久战的风险。”鲍凯文分析道。 周锦荣点了点头，看向陆墨，问道：“粤海那边有没有消息？” 陆墨看了看手机，说道：“暂时还没有，也许他们还在研究对策，等等吧。” “其实无论采取什么策略，对我们来讲结果差不多。”鲍凯文说道。 “哦？cavin你说说看，为什么会差不多。” “是这样，要想从我们现在的运营状态下抢订单，除了补贴，就是产品空缺。补贴这个先不讲，产品空缺这个是有机会的。靓团外卖目前是采用分批上线2.0版本功能，力争线上逐步增量，线下步步为营，稳中带攻，攻中有进的策略。如果对手足够快，在我们全部功能上齐之前，用我们没有的功能去抢到一些订单，其实说抢也不对，这些订单是增量，是要等到我们相应的功能上线之后才有机会获取的。我认为，线下走稳，分批上线的策略更有利于我们集中力量做好服务，做实市场，所以，一时的订单得失并不影响我们最终的收获，他们就算拿到一些订单，也未必守得住，守得久。” 第75章 漫长的一天(三) 说完陌森科技的既定策略，鲍凯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说回补贴，这是必然之战，也是核心战场，无非是竞争对手的补贴由哪家打出来，打出来的强度怎么样。我们忽略竞争对手的数量，只看补贴政策强度的话，可以分为强、中、弱三种情况。我根据这三种不同的补贴强度做了三个预案，分别是：竞争对手高强度补贴，硬抢市场，我们则以退为进，集中力量守住外卖订单的基本面，先让市场消耗对方的资金，再徐徐图进，收复市场。” “这种情况下，我们的非外卖订单会丢失得比较严重，短时间来看，是有所损失的。”周锦荣插了一句，接着说道：“但资金投入会小很多，让市场消耗对手，而不是和对方硬刚资金投入量。” “是的。如果对方的补贴强度适中，或者强度由强转中，那么我们以外卖订单为基础，开始对我们已经上线的非外卖订单增加补贴力度，逐步收复失地。这仍然和我们双方的资金投入量相关，收复速度和投入的资金量成正比，甚至会有一定的相持阶段。” “那么第三种情况呢？”周锦荣问道。 “如果对方的补贴强度为弱，或者由强转弱，那说明对手资金或者信心不足，已经在苟延残喘，穷途未路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按正常的补贴强度做运营，做深度和广度就够了，而不是硬争一城一地、一批订单的得失，因为胜局已定，对方彻底离场只是时间问题了。” “嗯，陆墨，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哪能有什么补充啊，鲍总监才是运营高手，他做的预案已经足以应付对手的任何花招了。不过，如果加上三个变量，可能会加速对方的失败。一是美国人的加盟，我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二是粤海和easyfind矛盾激化，未必能合作到最后；三是easyfind后院起火，那它跟我们也玩不了多久。”陆墨简简单单的说了三点，说实话，他始终不太愿意将自己负责的工作讲得太细，也不想抢鲍凯文的风头。 “行啊，这样的话，我们分头行动，cavin你统管线上线下运营，就按你线上逐步增量，线下步步为营，稳中带攻，攻中有进的策略实施，有新情况我们再通气。陆墨，你讲的三个变量，继续跟进下去，虽然急不来，但我也希望能尽快彻底拿下港澳市场。留给我们转战东南亚其他城市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这几天我去一趟新加坡，在那边和胡老邪汇合，准备启动登陆计划第二步的事情。香港这边，就拜托你们了。” 这时，陆墨的手机嗡嗡的振动起来，陆墨一看，居然是约翰·里奇。 “说曹操，曹操到，还是个美国曹操，哈哈，我先接一下。”陆墨向周锦荣打了声招呼，接通了电话：“hello，里奇先生，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到香港了。” “哈哈哈……亲爱的陆，你真是个未卜先知的家伙。不过，你可能猜不到，我的出租车，应该已经快到中环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马上和你见面。”电话那头传来约翰·里奇爽朗的笑声，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陆墨用手捂住电话，小声问周锦荣：“美国人到中环了，要不要见？” 周锦荣想了想，点点头。 陆墨松开手，将电话点开免提，大声的说道：“里奇先生，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吗？知道的话，直接上来吧，我等你。” “知道的，我和andre一起，很快就到了，你甚至可以开始泡茶了，哈哈哈。” 陆墨挂断电话，无奈的摊摊手，对周锦荣说道：“我又要借你的办公室用用了，eason哥，不过，我想请你一起参加，后面股权收购的事情需要你来操作。” “哈哈，没问题，你想怎么说都行，我给你‘打工’，陆老板多关照哦。”周锦荣笑道。 “嘿嘿，鲍总监要不要一起听听？”陆墨也是客气的一问，其实这些事和鲍凯文负责的版块关系不大，可听可不听。 “我就算了，忙着呢，一会跟江家豪再跑一跑线下，晚高峰的时候我打算直接待在铜锣湾看流量。”鲍凯文说道，然后起身告辞忙去了。 …… 几分钟后，约翰·里奇带着安德烈·诺顿，真的到了陌森科技，在前台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周锦荣的办公室。 此时，陆墨已经换坐到了周锦荣的大班椅，而周锦荣则换到了大班台前面的椅子上。 “欢迎啊，里奇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请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陌森科技的总经理周锦荣先生，香港人。eason，这两位是华尔街的投资家，约翰·里奇先生和安德烈·诺顿先生，诺顿先生你应该知道的，他之前是easyfind的ceo，来自硅谷的科技企业管理精英。里奇先生就更不得了了，他代表着华尔街一个实力不凡的投资人联合体，和华尔街某些资本大佬有着很深的关系。” 周锦荣站起来与两位客人握手问好，说道：“幸会，里奇先生、诺顿先生。” “亲爱的陆，我太想念你了，还有神奇的茅子的味道，所以，当我和股东们谈好投资陌森科技的意向后，就迫不及待的飞来了香港，怎么样，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请我再品尝一下东方美食加东方美酒？”约翰·里奇表现得非常的主动和热情，表情都有点夸张。 “当然有空。你不知道我们中国人有一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要是你来了，我亲爱的朋友，美酒和美食永远都管够，至于美女，就要靠里奇先生自己努力了。” “哈哈哈，美女只属于陆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约翰·里奇亮了亮自己的婚戒，接着说道：“我已经将我的灵魂交给了上帝和我的夫人。” “哇哦，没想到里奇先生还是个痴情和忠诚的丈夫，这让我更加坚信，和你的合作一定是天作之合，美满而愉快的了。” “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华尔街的股东们已经同意和你合作，并且希望用你说的第一方案签订投资协议，成为陌森科技的股东。” “华尔街的股东们也同意在陌森科技只享受优先分红权，而不参与任何经营决策吗？” “当然，虽然有一点的内部分歧，但最终达成的一致意见，确实如此。只要陌森科技能提供符合我们预期的投资收益率承诺和足够的资产担保，我们很乐意躺在夏威夷的海滩上看美女、晒太阳，而不是到香港来对自己不懂的业务指手画脚。” “里奇先生，陌森科技有足够的诚意和实力让你和股东们去夏威夷的海滩上看美女、晒太阳，只是，你的上帝和夫人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哈哈哈，在丰厚的收益面前，我的上帝和夫人会原谅我的。” “那么，华尔街的股东们，对于投资收益率有什么期望值吗？如果是想要那个愚蠢的日本人一样高的承诺，那我们就没法谈合作了，不过，我还是会请你享受东方的美食和美酒的。” “当然不是，亲爱的陆，夸大而不能兑现的承诺只会让合作走向深渊，我们是投资家，不是幻想家。之前和日本人的合作，坦率的说，就是送上门的猪不杀白不杀，但是很幸运，通过和日本人的合作，我们认识了你。”约翰·里奇不无真诚的说道，也顺带的解释了与日本人合作的动机与心态。 “里奇先生，我是个极其追求效率的人，包括商业谈判，也喜欢简单粗暴，我想给你一个我们中国人说的一口价，也就是一口说定，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不接受讨价还价，这样，大家都能节约时间和精力。”陆墨说着，看了一眼周锦荣。 周锦荣没有点头，隐蔽的闭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 于是陆墨接着说道：“第一笔投资，我们接受5000万－8000万美元的额度，最高不超过一亿美元，陌森科技出让5%至8%，最高不超过10%的原始股。从股权交割生效开始，贵方按股份享受与其他股东一致的分红与股权收益。作为贵方不参与经营决策约束的补偿，陌森科技承诺每年的分红收益不低于投资额的5%，实际分红高于5%时以实际分红为准。陌森科技还可以承诺在3年内上市，3年内融资贷款、增资扩股、股份稀释按股权比例承担义务、享受收益，3年内如果不能上市，陌森科技以五倍溢价收购贵方的原始股，并且提供足额的资产担保。里奇先生，这就是我的一口价，以上报价有效期三天，过期另议。” “亲爱的陆，我需要时间和股东们沟通。但是根据我从股东那里感受到的诚意，你对我们没有之前那么慷慨了，我是说，你愿意出让的股份太少了，价格反而不是问题，在来之前我们已经请pwc（普华永道，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初步评估过，陌森科技现在的市值确实是10亿美元上下。”约翰·里奇觉得陆墨小气了，他可是带着两亿美元的投资授权来香港的。 陆墨摆摆手说道：“里奇先生，我刚刚说了，这是第一笔投资。陌森科技今天上线了2.0版本，在你进办公室之前，我们的全平台订单已经超过1700万单，到今天午夜我估计能达到2200万至2500万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但是，我依然愿意按照今天之前的估值接受你的投资，不过，我必须设定额度和报价有限期。快的话，一个月后，像今天这样的谈话我们或许可以再谈一次，我会再拿出不超过10%的原始股和你谈生意，但是价格肯定会让你肉痛的。” 听了陆墨的话，约翰·里奇转头看向安德烈·诺顿，后者点了点头，肯定了陆墨的关于靓团外卖上线和订单数据的说法，约翰·里奇于是转头看着陆墨说道：“okay，请给我不超过三天时间，我们要么签约，要么下次再谈。陆，你的爽快和精明，简直是中国人和犹太人的结合体。” “哈哈哈，不要夸我，我还年轻，很容易骄傲的。三天时间，我相信我们会签约，并开始漫长的亲密的合作历程。里奇先生，你预订酒店了吗？没有的话，干脆就住在文华东方吧，我订好房间，你们先休息一会，晚上我们一起去上次的海鲜餐厅，无论如何，唯美食与美酒不可辜负。” “荣幸之至，那就让你破费了，我正好有点困了，这个时间本该是我睡得正香的时候。” …… 第76章 漫长的一天(四) 陆墨当即叫梁嘉仪进来，请她帮忙安排房间。 梁嘉仪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陆墨和坐在前面的周锦荣，错愕了片刻，然后迅速反应过来领命而去。 陆墨和周锦荣，跟约翰·里奇、安德烈·诺顿结束了商务谈判，闲聊了几句美国的天气和老年痴呆哈总统的轶事，梁嘉仪敲门进来说房间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陆墨正准备起来送客，手机响了，看来电显示是孙海岳，估计他那边应该是忙完了。 陆墨犹豫了一下，说道：“里奇先生，不好意思有个重要电话要接，我就不送你下楼了。eason，麻烦你，送一下两位客人。”说着还朝周锦荣使了个抱歉的眼色。 倒不是陆墨真的觉得孙海岳的电话有多重要必须马上接，他只是需要端个架子，让“下面的人”送走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 不过等约翰·里奇等人离开办公室，陆墨还是赶紧接听了电话。 “陆墨，很忙啊？这么久才接电话，我差点要挂掉了。”电话那头，传来孙海岳清朗的声音。 “你前面不是在参加宴会吗，怎么好好的差点要挂掉了，食物中毒了吗？”陆墨故意问道。 “我是说，你一直不接，我差点要挂掉电话了。”孙海岳没好气的说道。 “哦哦哦，误会了，你找我啥事？” “咦，我找你啥事，前面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吗，你找我啥事？” “没有呀……”陆墨憋着笑说道。 “什么没有啊，明明你前面打我电话，我当时身边太吵了……” “我是说，没有事呀……” “你他……没事你打什么电话。”孙海岳差点被气得破了防。 “修行之人，不要骂人。没事不能打你电话吗？”陆墨快要憋不住笑了，感觉好不容易小胜一回，臭道士，气不死你。 “都说了我已经还俗了，现在不仅能骂你，惹急了还能揍你。” “行行行，逗你玩呢。你在哪？想找你碰个面，聊点事。” “我在新加坡，参加这边一个活动，不急的话还要几天才回去。” “你怎么还跑到新加坡去招摇……了，急倒是不倒，说起来，过几天我没准也要去新加坡。” “行，你要是来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介绍几个大人物给你认识。其他没事吧？没事赶紧挂了，烦你。” “暂时没事了，我也觉得你挺烦的，再见，拜拜。”说完，陆墨抢先把电话挂了，气得电话那头的孙海岳恨不得做个法，让陆墨出门就踩到松动的窨井盖。 挂完电话，陆墨正寻思着孙海岳跑到新加坡干嘛去了，周锦荣送完客人回来，陆墨赶紧从办公桌后面窜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啊，eason哥，剧情需要，委屈你了，晚上请你喝茅台，当小弟给你赔罪。” “不，我要喝拉菲，大的。”周锦荣故意板着脸说道。 “你也太狠了吧，拉菲，还大的，人家海鲜餐厅未必能有，有也未必是真的，你敢喝啊？”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是为公司做事，晚上我请，你买单。” “好的，咦，这不一样吗？” “哈哈哈……等下你把餐厅告诉carry，让她先去安排一下，可以的话我们带红酒过去。” “不用不用，里奇这个鬼佬喜欢喝茅台，我上次买的还存了半箱在那边，你喝不惯白酒就带点红酒去好了。” “行，交给carry去办吧。” “对了，eason哥，你什么时候去新加坡？我看看如果我忙得过来，想跟你一起去看看，正好刚刚打电话来的那个朋友在新加坡，听他的意思认识了几个大人物，我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好啊，这样最好不过，三、四天吧，等你忙好再去也行，我跟胡老邪也没确定时间，到时候再定吧。” “好的，应该来得及……”陆墨说着，手机又响了，来电的居然是钱卓文。 “不好意思，我先接一下。”陆墨打了个招呼，接通了电话：“喂，老钱，有事吗？我在周先生办公室呢。” “啊，这样啊，我过来说。”钱卓文说着挂了电话，十几秒后就敲门进了周锦荣办公室。 “eason，你也在啊，正好有事要一起说一下。陆墨，你让我找的两个人，这两天有时间的话要么安排见一下，他们俩是我的本家侄子，一个叫钱守礼，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一个叫钱守智，学计算机的，在一家小科技公司工作。选他们俩，主要是知根知底的比较可靠，我看着他们长大，是家族里两个比较机灵的孩子，身份背景也比较简单，就算是查起来也没什么毛病。” 陆墨想了想，觉得确实是比较不错的人选，于是对周锦荣说道：“我托老钱帮我找两个香港人，想办法去接近一下粤海那边，尤其是技术部、运营部的人，摸摸对方的底就行，我看这两个人的背景蛮合适的，可以的话明天我抽时间见见，不过我暂时不会对粤海采取什么措施，有动作的话我会提前跟你沟通。” “嗯，我没意见，你只管去做。”周锦荣说道，转头对钱卓文说道：“卓文，这两个后生，替陆墨办完事情后，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到陌森科技来做事，有你照应着可能发展会好一些。” “行，谢谢老板，希望他们自己也争气点，好生替公司做事。”钱卓文感谢道，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周锦荣为“老板”，以前都是叫中文名字或者英文名的。 看来，重归陌森科技，以及周锦荣的既往不咎，让钱卓文彻底摆正了心态。 陆墨暗自笑了笑，这才对嘛，不要拿老板当傻子，好好做事才是正道。 “要么这样吧，明天早上老钱你安排个地方，我请大家喝早茶。” “哪能让你请，我订好位子告诉你，你人到就行，我们等你。”钱卓文连忙说道，也不等陆墨多说客气话，就告辞走了。 周锦荣看着钱卓文离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一声“谢谢老板”他听出了亲疏远近，也听出了敬畏与谦卑。 “做错了事，就算你原谅他了，他也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并且付出一定的代价。eason哥，像你这样心善的老板，后面的路肯定越走越宽，但以前的兄弟，难免会有些离你越来越远，人生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你不会放不下吧。” 陆墨的话意有所指，以周锦荣的悟性，必然知道看上去是说钱卓文，实际还包括了杜文海。 周锦荣看了看陆墨，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面前这个23岁的年轻人，怎么感觉比自己还老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你一个小屁孩对我这快要知天命的人说出来，怎么显得那么顺畅且自然呢…… “陆墨，你还真是少年老成，有些事情看得比我还透，做得比我还稳。” “哈哈哈，我要是说我心里住了个阅历丰富的老头，你信不信？”陆墨玩笑道，也不等周锦荣回答，一转身出去了。 干嘛去，也不说一声，没礼貌的家伙，刚夸你老成，一转身就跟猴似的。 陆墨一转身去了机房，人脸识别打开了三防门，看到吴青峰带着咖喱仔等几个技术人员正在值班，服务器吱吱的响着，监控器上红灯闪烁，数据跳动。 “情况怎么样？”陆墨问道。 “现在情况正常，晚高峰要来了，我们几个打算在这里盯着。” “数据呢？” “到现在为止，登陆活跃的id数量已经超过800万个，港澳本地id约690万个，其余的为到访游客和深圳、珠海的id；已经成交、核销的订单总数超过了1700万个，估计晚高峰结束后会超过2500万；现金流水已经超过50亿港币，订单平均消费金额约300港币，市场占有率接近100%。” “太棒了。系统冗余够吗？” “非常充足，晚高峰没有任何压力。” “嗯，很好。晚高峰你们盯紧点，有问题及时打电话给我。” “没问题，陆先生，而且蓝蚁科技那边也很给力，黎平组长带着半个组的人在线支持，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行。兄弟们辛苦，坚持到月底，到时候我给你们请功。”陆墨许诺道。 “谢谢陆先生，我们会尽力的。”吴青峰等人爽快的答应道。 陆墨正准备离开机房，电话响了，黎平打来的，陆墨心想应该是“寻芳方案”的事，赶紧接听。 “老大，有何吩咐？” “不要贫，我很忙，长话短说，你那个‘寻芳方案’整体可行，我做了一点技术上的调整，超级计算机我借好了，等下发登陆链接给你，先这样，挂了。” 啪……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黎平真的就这么快挂了电话。 然后紧跟着手机嗡嗡的振动了两下，有两条微信。 陆墨打开一看，一个是黎平发回来的“寻芳方案”修改版，一个是一串很长很长的登陆链接。 陆墨想了想，跟吴青峰借了台高性能笔记本，坐到机房的一角，打开了微信，先看了黎平的修改意见，原来是自己设计的搜索引擎有些数据问题，同时黎平还提了几个优化方案。 于是在接下来一个多小时，陆墨修改完善了自己的搜索引擎，然后登陆了黎平给的超级计算机链接地址。 超级计算机的主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借”给陆墨临时使用的超级计算机，其计算能力竟然达到了1.2pflop\/s，这在早几年前是可以跻身世界500的水平。 陆墨心中不由的更加钦佩黎大神了，随便借借，就是秒杀90%以上超级计算机的神器，用这玩意来找个普通人，还真是大炮打蚊子，四十米大砍刀刮胡子，妥妥的大材小用了。 超级计算机的主人还贴心的做了一个弹窗，告诫陆墨不要“乱跑”，最好乖乖的在指定的范围内使用，并且要求陆墨先建一个沙箱，把搜索引擎先做过安全性测试（其实应该就是超级计算机的主人也要看一下陆墨要干啥），得到允许链接网络的许可后，才能投入使用。 于是陆墨乖乖的建沙箱，上传搜索引擎，试跑。 十分钟后，界面上跳出一个绿色的测试通过、是否链接互联网，开始搜索的提示，陆墨点击“ok”，搜索引擎的界面就开始了数据跳动，根据关键词、关键图像，从浩瀚的互联网海洋中抓取数据，然后不断的积累、计算、比对。 当然，陆墨设置了搜索范围，仅限香港。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有结果，陆墨看了看时间，快到晚餐点了，靓团外卖的线下，应该开始疯狂忙碌起来了，于是对吴青峰说道：“你们先忙，我晚上有客人要招待，这台电脑不要关，也不要断线。” 正说着，手机又嗡嗡振动，陆墨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是陈耀文，不由的心头一震。 第77章 漫长的一天(五) “喂，陆先生，我是陈耀文，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听到电话里，陈耀文声音低沉，陆墨便知道肯定有大事，于是说道：“方便的，耀文兄，请讲。” “杜文海把自己手里20%的easyfind股份，全部卖给大岛义史了，现在大岛义史全面接管了easyfind，并且计划投入一亿美金，推出力度非常大的补贴方案来抢占市场，大致方案是easyfind推出五折起步直至免单的随机补贴政策，另外每天送出100万个‘霸王餐’，根据桥本重一的估算，每天要送出去一亿港币的补贴，一个星期差不多花光一亿美金。大岛义史还说，给他一个星期和一亿美元预算就可以把靓团外卖干趴下……” “哈哈哈，这真是痴人说梦啊。不过，这个补贴力度，确实会给我们带来一些的麻烦，但是我想，我们的麻烦，远没有杜先生的大啊。” “是啊，如果easyfind被大岛义史玩死了，粤海的局面就更惨了。要么放弃，要么投更多的钱，杜先生的资金已经快见底了，再往里投钱，我听日本人的意思，是要杜先生出让股份，这样下去，日本人迟早吃掉杜先生。” “引狼入室，必受其害啊，杜先生还是一点都没有悔悟吗？” “没有，劝不动，他现在就是想集中力量做粤海有着数，争取最后一搏。”陈耀文无奈，又有些痛心的说道。 “最后一搏？有什么用，有猪队友陪伴，他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哎……陆先生，先这样，我还有其他事。”陈耀文心情烦闷，也不想多说了。 “行，耀文兄，你忙你的，等事情过去，我再好好感谢你。” 陆墨挂断电话，真心觉得老天爷对自己太好了，一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一想打架就给对方送猪队友。 陆墨看了一眼搜索引擎，超级计算机还在疯狂的抓数据，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于是离开服务器机房，走到了周锦荣办公室。 推门进去，周锦荣还在，正盯着电脑看靓团外卖的数据。 黎平早就给靓团外卖做了后台数据监视软件，所以，各位领导只需要登陆后台，输入自己的姓名和登陆密码，就可以看到和自己对应权限的数据界面，各项即时数据、日、周、月、季统计数据和趋势线性图，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eason哥，有好消息，我打个电话给胡总，你一起听一下吧。” “好啊，你开免提吧。”周锦荣兴趣一下子就被激发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墨。 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胡永铭充满磁性又淡定温和的声音：“喂，陆墨，有事吗？” “胡总，有个好消息要汇报，周先生也在电话边，一起听着呢。刚刚收到线报，杜文海把自己的easyfind股份卖给大岛义史了，大岛义史全面接管了easyfind，而且准备推出力度非常大的补贴方案来抢占市场……”陆墨把陈耀文通知的情况，做了简要的汇报，也分析道：“如果大岛义史真这么作的话，等他花完一亿美金，我们就可以在他后院点一把火，烧得他鸡飞狗跳，彻底完蛋。” “你是说，让那些软件供应商集体造他的反？” “是的，时间可以设定在easyfind推出补贴政策的一周后。那时候粤海有着数也差不多要上线，easyfind内忧外患之下，就只剩下粤海这一个对手了。如果杜文海不肯出让股份，我估计日本人会断粤海的粮草，直到杜文海屈服，把自己的股份出让一部分给日本人。所以，最后的决战，大概率会是在我们和石银资本之间展开。” “陆墨，你觉得日本人如果成了粤海有着数的大股东，会用多大的力度和我们竞争？”胡永铭问道。 “这就回到我们最初的讨论，港澳市场蛋糕虽然大，对日本人来讲是个投资赚钱的生意，对我们却是寸土必争的战争。如果是面对整个石银资本，我们或许难以匹敌，但现在看来，我们的对手只是大岛和桥本两个家族财团。他们有多大的决心我现在很难判断，因为极有可能，他们也掺杂着非商业目的，但我有信心，让他们派来香港的人，灰溜溜的滚回岛上去。” “好，有你这句话，我们更有信心了。运营上的事，你和eason、凯文多商量，不要在意一时进退得失，按原计划推进。eason，资金上你做好保障，港澳市场即将走到决战阶段，我们要提前布局新加坡那边的事情了，如果easyfind补贴政策上线，我们正好有几天松弛的时间，我带林静直飞新加坡，你带上鲍凯文、陆墨，到新加坡和我们汇合，我们到那边再详聊。” “okay，那就狮城见，这两天我调一下资金，做些准备工作。”周锦荣有点小兴奋，筹备两年多，苦熬一个多月，登陆计划的第一步，港澳市场的角逐即将拉开决战的序幕，在经历第一次上线滑铁卢被粤海偷袭得手之后，随着蓝蚁科技团队的强力加入，自己已经重建信心，而且比之前更加强大。 “eason哥，要么请你把情况通报给鲍总监，现在看来，可以按预案一，竞争对手高强度补贴，我们则以退为进，启动坚守外卖平台的措施了。我机房里还有点事，得去看一下。”其实这也是陆墨做事情的尺度，鲍凯文在公司里毕竟级别比自己高，这种“下指令”的事情，自己不好越界的，而且晚上吃饭恐怕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陆墨想到机房再盯一眼。 “行，你去忙吧，我给鲍总监打电话。” 陆墨离开周锦荣办公室，一转身又回到了服务器机房。 一出一进间，晚高峰已经开始了，服务器比之前明显忙了很多，叽叽嘎嘎叫得正欢，但声音不大，也不是很热。 数据监视器上，在线id已经达到300多万，成交或者核销订单的数字在疯狂跳动，每秒钟增加的量在600至1000之间，目前显示当天成交订单已经超过2000万单，流水超过60亿港币。 系统运转正常，服务器工作正常，工作人员情绪不正常……相当高涨。 吴青峰和阿贾耶·辛哈看见陆墨的时候，表情复杂，这两个差点和曾经背叛陌森科技的人，看到靓团外卖今天所斩获的数据，不知道是后怕，还是欣慰。是陆墨给了他们机会，可以继续在这样一家彪悍的公司工作，并且未来更加可期。 陆墨冲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工作，自己则走到运行搜索引擎的笔记本电脑前，可疑信息池里，已经有了几条记录。 陆墨点开第一条，发现是一张视频截图，某网红博主在街头直播时拍到了一位女性路人的正面，其面容特征和覃芳高度相似，图片背景是铜锣湾时代广场，图片截取的时间竟然是2天前，看“覃芳”的穿着，与香港这两天的气温也很匹配。 第二条是一个匿名小红书id，三天前发布的一条动态，都是林大彪那家烧烤店的场景和菜品照片，附文：感谢芳姐的推荐，在香港铜锣湾吃到了正宗的东北烧烤，味道嘎嘎棒，仿佛瞬间穿越回到了白山黑水间，可惜芳姐不肯一起来。 陆墨立刻打开小红书，去搜索相关内容和那个id，发现内容已经删除，id也停用了，没有电话和邮箱，根本无法联系。陆墨觉得这个芳姐高度疑似覃芳，而且最后一句话“可惜芳姐不肯一起来”很能说明问题。 第三条是一个本地某论坛的帖子，主帖是一个香港人在和东北游客发生冲突后，发帖骂东北人没素质，来香港不是大声吵闹就是打架斗殴，在几十万条回帖中有一个id名叫“东北你芳姐”的回帖，内容很简单，就一句“怎嘀，东北人就是彪，就你这样色的，我彪哥要在场一巴掌能扇你到英国去，遂了你给女王当舔狗的愿。” 东北你芳姐没有任何信息，回帖地址显示在香港，设备是手机移动端，回帖时间也是三天前。 陆墨本来想通过技术手段追查一下手机号，想想很有可能触犯香港法律，暂时作罢。 另外还有几条内容，并无太大的价值，陆墨点击忽略后，回顾前三条内容，虽然没有得到可以联系上覃芳的方式，但基本可以肯定，正如陆墨的判断，“东北你芳姐”就是覃芳，她不仅关注着林大彪的烧烤店，人也在香港。 “灯下黑”，最不可能的地方，偏偏最好藏身。 陆墨笑了，虽然覃芳通过各种方式堵塞了林大彪找她的路径，但感情还在，悄悄的看着林大彪，就是拉不下面子现身而已。 搜索引擎还在高速检索、比对可能有用的信息，估计还要很长时间，陆墨拿起电话，想找给林大彪，告诉他覃芳其实可能还在香港的信息，想想还不如找到了直接告诉他，自己还显得特别高深不是吗？ 于是放下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心想要是找到了覃芳，倒要看看“东北你芳姐”怎么削“社会你彪哥”。 想想就爽。 看看时间，六点多了，该去吃饭了，于是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约翰·里奇。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看来约翰·里奇睡醒了。 “哈喽，john，睡醒了吗？我们差不多要去吃饭了。” “陆，你真是个魔鬼，我在一分钟前醒来，正在回复消息，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如果不是随机的房间，我真怀疑你在监视我。”电话那头约翰·里奇开着玩笑回答道。 “你个糙老爷们（rough old man）有什么好看的，既然你醒了，就下楼汇合，我们一起走走过去吧，上次的海鲜餐厅，味道还不错。” “okay，我叫一下andre，一会楼下见。” 陆墨和吴青峰挥了挥手离开了机房，叫上周锦荣，便一起下楼了。 一楼大厅，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已经在等了，他们所住的酒店客房楼层低，电梯也多。四个人汇合后，便出门向海鲜餐厅方向走去，一路上还说说笑笑，点评香港狭窄的街道和密集的奢侈品店。 陆墨想起了林小雅，逛奢侈品店逛出了杭城武林路的松弛感，真是个傻丫头。 十几分钟后，四个人到了梁嘉仪预订的包厢，打开门，发现里面等着一个人，正是身穿一套小礼服，化着彩妆，显得更加俏丽柔媚的carry·梁。 第78章 漫长的一天(六) 见四位主客到场，梁嘉仪连忙迎接上来，并请陆墨和约翰·里奇入上座，周锦荣和安德烈·诺顿分坐左右，自己则坐到了靠入口方向的下位。 陆墨暗暗的给梁嘉仪比了一下大拇指，这姑娘还真是心细。 桌面上，已经摆了四荤四素八道凉菜，份量不大，显得特别精致。 桌上一共摆了四个150毫升的分酒器，倒满了酱香四溢的茅台酒。还有一个大号的海螺形醒酒器，里面朱红暗紫的红酒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旁边的200毫升分酒器里已经倒好了红酒。 陆墨立即在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的面前放了一扎茅台，自己也自觉的领了一扎，再把红酒端给了周锦荣，正想问梁嘉仪喝什么饮料，只见梁嘉仪站起来，伸手给自己领了最后那扎茅台。 嗬……又是一个女中豪杰。 陆墨这才想起，游艇party上，这丫头可没少喝酒，但就跟没事人似的，脸都不带红的。 陆墨暗赞了一句，今天约翰·里奇怕是又要倒了。 这里，包厢门被打开，两名服务员推了个小推车进来，一下子给上了三道热菜，佛跳墙、清炖牛腩、招牌烧鹅，香味扑鼻，引得约翰·里奇这个饕餮客哇哇叫起来。 陆墨端起杯，对约翰·里奇说道：“john，老规矩，先敬你一个，欢迎你又来香港。” 第一杯，滋溜…… 陆墨把酒满上，又端起杯，说道：“好事成双，再敬你一个，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二杯，滋溜…… 陆墨把酒满上，又要端杯，约翰·里奇连忙挡住，急吼吼说道：“陆，你不厚道，一上来就灌我酒，都不让我吃菜，更没有礼貌的是，今天这位美丽的女士，你都没介绍。” 陆墨“倔强”的端起杯，说道：“酒过三巡，才是酒席真正的开始，我再敬你一杯，喝完了我给你介绍。” 第三杯，滋溜…… 陆墨给约翰·里奇连灌了三杯，才用公筷给约翰·里奇夹了一块烧鹅，笑着说道：“john，你尝尝，这是我们东方的火鸟，就是像火鸟那么大的鸟。” “陆，你真是个bad guy，这个是烧鹅，我吃过很多回了，你少把我当老外。” 哈哈哈……一桌人都笑了。 陆墨只好介绍了梁嘉仪，以此缓解逗逼失败的尴尬。 梁嘉仪明显是懂了陆墨今天的套路，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香港欢迎您为由，让约翰·里奇愉快的滋溜了三个。 趁着梁嘉仪和约翰·里奇干杯的功夫，周锦荣和安德烈·诺顿也频频举杯。 豪华包厢里，气氛很快热烈了起来，杯着频繁交错，美食美酒交融，感情迅速升温。 陆墨发现这两个美国佬还真是正人君子，梁嘉仪喝得面如桃花，热情大方的跟他们碰杯，他们酒照喝，天照聊，目光不闪烁，手上也没小动作。 酒品看人品，酒性看人性。 这两个人，能处。 陆墨侧头和周锦荣小声的说着自己的发现，周锦荣点头称是，他也有同感。于是陆墨小声的提议了一件事，周锦荣稍作考虑，便点了头。 于是陆墨拎起满满的扎壶，对安德烈·诺顿说道：“andre，上次我和你老板令狐冲了一次，今天，我想和你也来一下，并且很正式的发出邀请，如果我们和里奇先生达成合作，我们很希望你能作为常驻代表，并且出任靓团外卖的ceo，不过，基于我们和里奇先生的约定，你不能参与公司的经营决策。但是，请你放心，我们会给你充分的授权，让你在擅长的领域发挥所长，大放异彩，你愿意吗？” 陆墨这一招就很突然，安德烈·诺顿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约翰·里奇。约翰·里奇此时还没有醉意，稍作思考便懂了陆墨的用意，于是冲安德烈·诺顿重重的点了点头。 安德烈·诺顿瞬间欣喜，笑得鱼尾纹都翘起来的说道：“陆先生，这真是，太荣幸了，非常感谢，我愿意和你‘拎壶冲’，但是我担心……” “你放心，我们安排好了，就算我们全部醉倒了，也会安然无恙的回到酒店。今天是个好日子，放松点，不醉不归。”陆墨笑着说道。 “好，干杯，不醉不归。”安德烈·诺顿情绪也上来了，端起满满的扎壶，和陆墨重重的碰了一下，咧着嘴仰着头，一口干完。 包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陆墨又倒了一扎壶，端起来，转头冲约翰·里奇眨眨眼，意有所指的样子，说道：“john，合作愉快。” “oh my god，亲爱的陆，你真的是东方的狄俄尼索斯，不仅酒量惊人，还很会带给大家欢乐。你的语言虽然简单，但却是直击我内心深处，让我无法拒绝。我甚至怀疑你已经知道了华尔街那边给我的答案，这太神奇了。让我们先干杯，不，拎壶冲吧。” 这一回，滋滋滋溜……陆墨和约翰·里奇干了一扎壶。 两个人直接往后一靠，消化着强烈而浓郁的酒劲。 约翰·里奇侧过头，对陆墨叹息着说道：“陆，在你面前，我感觉没有任何人可以隐藏内心的想法，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吧，我告诉你，实际上我和华尔街的股东下午已经通过电话了，他们完全同意了你的报价，只是要求你出让陌森科技10%的原始股份，这样我们可以赚得多一点点。只要你答应，明天就可以签约。” 陆墨和周锦荣相视一眼，暗自欢呼了一下，结果并不意外，但听约翰·里奇亲口说出来，终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陆墨转过头，学着约翰·里奇慵懒的样子，略带醉意的说道：“john，我亲爱的朋友，你们这些投资家才是真正的魔鬼，我们辛辛苦苦去赚钱，你们只需要躺在床上就可以等着分钱，那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你有没有觉得……中国的白酒真好喝……如果你能保证不影响明天的签约，我可以再请你喝一扎……敢不敢……” “e on，我一点都不怕你……来，干杯……”约翰·里奇挣扎着坐直了，摇了摇略显沉重的头，端起扎壶敬向陆墨。 …… 等江家豪接到电话，带了几个小伙子赶到海鲜餐厅时，陆墨也有些摇摇晃晃了。 等四个小伙了，分别架着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乘两辆出租车先回酒店后，周锦荣才扶着梁嘉仪上了江家豪的车，由江家豪送他们回公司。 周锦荣说你一起吧，陆墨摇摇头说，我走走，醒醒酒，一会公司见。 周锦荣点点头，从车窗里伸出手，拍了拍陆墨的肩膀，轻声的说了句“辛苦了”，就让江家豪开车了。 陆墨沿着马路，吹着清冷的夜风，慢慢的走着。 过去这两个月的很多事情，像点了快进的电影一样，从脑子里面快速的闪过，恭王府、官帽椅、香港之行、这许多人、胡永铭、周锦荣、黎平、林静、黎娜、林小雅、林大彪、日本人、美国人、臭道士…… 陆墨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正在发生偏转，原先的“单纯”的技术男，软件工程师陆小九，好像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线，波云诡谲，风起云涌…… 或许，这就是臭道士说的定数，一切皆由缘定吧。 就这么想着，陆墨绕了个弯到码头还吹了一小会海风，花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回陌森科技，到公司时已经10点半了。 陌森科技依然灯火通明，除了线下商务拓展部门，大部分的人都还在公司加班。 今天是2.0版本部分功能上线的日子，到现在各部门都已经知道，靓团外卖已经斩获了令人惊喜，令同行绝望的成绩。 全公司的人，不管有事没事，都自发的坚守岗位，等待着12点的到来，等待着首日战绩的公布。 陆墨晃晃悠悠直接去了服务器机房，吴青峰等人还在值班，监视器上的数据还在疯狂跳动，在线id仍有270多万，当天成交订单已经超过2460万单，流水超过74亿港币。 看这涨势，今天还没到头。 陆墨走到正在运行搜索引擎的笔记本电脑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可疑信息池里，已经有了几百条记录。 陆墨倒了一杯热茶，坐了下来，一条条的点开看了起来。 超级计算机的犀利就在于，海量的对比与计算之后，分析越来越精准，内容也越来越有效。可疑信息池里，日期由近及远，可能性从高到低，排列了几百条信息。 信息产生的时间从三天前到三年前都有，幸好陆墨设定了搜索范围就从林大彪和覃芳分开之后开始。 从有效的信息里分析，陆墨发现，在最初的一年多里，几乎没有覃芳的相关信息，最近一年多才开始多起来。但是覃芳很小心，除了“东北你芳姐”这个高度关联但不足以构成证据的id名，其他的内容都是一些匿名、隐藏了所有信息的线索。 但是，有几十个视频（包括某些公共区域监控视频）拍到了覃芳本人，有面部的，也有戴着口罩但身形、衣着极其相似的。 如此看来，覃芳至少在最近一年多里，一直生活在香港，而且已经相对稳定，生活圈基本就在港岛、偶尔去油尖旺、机场和码头，至于以前有没有去别的地方，不重要。 陆墨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这是超极计算机检索靓团外卖成交订单的比对结果，根据覃芳的生活习性，比如说早上喜欢喝粥、晚上喜欢喝点啤酒，口味偏好，比如说喜欢吃烧烤、喜欢吃烤肉等等参数，做了外卖用户交集分析，查找到三个极其疑似的用户。 这三个用户，一个住在北角，有电话号码，有真实姓名，是位男士，陆墨的直觉应该可能性较小。 还有一个地址是铜锣湾某公寓楼，有电话号码，只留了一个姓氏，机主姓谭，是位女士。 第三个用户住在铜锣湾恩平道恩平中心，有电话号码，也只留了个姓氏，机主姓林，林先生。 姓谭，和覃芳有没有联系？谭女士会不会就是覃女士？ 陆墨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感觉现在打过去有点冒昧，于是默念了一下地址电话，记下。 再看看铜锣湾的林先生，貌似可能性不大，管他的，先记下。 明天有时间，一起去查查就知道了。 忙完这些，陆墨觉得差不多了，非常迅速的做了一个感谢机主的弹窗，上传后就关机了。当然，陆墨没把话说死，还是留了一句如果还有需要再麻烦机主的话。 陆墨走出机房，听到外面办公区正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鲍凯文站在周锦文办公室门口大声宣读一组数据：“……靓团外卖共计成交订单2731万单，现金流水82.88亿港币。” 陌森科技的办公楼，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第79章 股份出让签约 2023年2月9日，星期四。 “陆先生，这个是钱守礼，这个叫钱守智，他们俩也是堂兄弟，我们老钱家，人丁比较旺，他们这一代，光是在香港就有九个，按排名，男娃娃里面排第三第四，你多多关照。” “这么算来，他们还有兄长叫钱守仁、钱守义，还有弟弟叫钱守信，那后面四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春、夏、秋、冬……” “呃……这倒是有点意外。”陆墨没想到，仁义礼智信后面跟的是春夏秋冬，他第一感觉还以为是“正大光明”。 大意了。 “不好意思啊，不应该讨论你们名字的，失礼了。”陆墨很认真的给钱守礼、钱守智以茶代酒，敬了一下。 实际上，陆墨今天醒得有点晚，被闹钟叫起来才发现钱卓文给自己发了消息，打了电话。 还好，钱卓文订的早茶包厢居然又是陆羽茶室，离得比较近。 他飞快的洗漱，一路小跑赶到了陆羽茶室，要不是天气尚凉，这一路跑能让他汗湿了身。 钱卓文果然带着两个侄儿早早的候着了，等陆墨到的时候，茶水、点心又摆满了桌。 “陆先生客气了，我们兄弟的名字，确实经常会被长辈们笑话，都什么社会了，还这么老土……” 听钱守礼这么说，钱卓文不高兴了，老叔的架子摆出来，怒斥道：“怎么了，中华民族优良传统，有什么好笑话的？边个笑话我屌佢。” “老钱老钱，不要这样，我的错。”陆墨赶紧劝道：“两位贤侄，哎呀，看上去年纪跟我差不多，不好意思啊，都在哪做事啊？” “我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钱守仁答道：“我弟弟是大学生，在一家科技公司做事，他很优秀的，是我们家这么多兄弟里面的大才子。” 陆墨看得出来，钱守仁比较憨厚，就算是堂弟，他也很护着。 “陆先生，我知道陌森科技是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我也是学这个专业的，希望有机会给你、给陌森科技做事。”钱守智很诚恳，也有些谦卑的说道。 陆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钱卓文，心想你这一家子都挺实诚啊，怎么就你…… 算了，不说了。 “行，有机会的。等帮我把事情办完了，周先生说过，希望老钱带你们去陌森科技帮忙，用心做事就好了，会有机会的。” “好啊，谢谢陆先生。”两兄弟点头说着谢谢。 陆墨突然觉得这俩孩子有点太憨了，尽管看上去，比自己还大那么几岁。 “是这样，陌森科技在港澳市场的最大竞争对手，也是死对头，粤港网络科技，你们知道吧？” “知道的，卓文叔跟我们介绍过了，我们也知道粤海有着数过几天就要上线2.0版本，对我们陌森科技将会是一大威胁。”钱守智回答道，相对于互联网科技的事，他比堂哥知道得略多一点。 “那就好，我想托你们办件事情，想办法，去接近粤海网络科技的人，尤其是运营部、技术部的人，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去交几个朋友，混熟了之后，想办法了解一些粤海那边的情况。” “陆先生，多熟，算混熟了？”钱守礼傻乎乎的问道。 “呃……你觉得，可以叫他们，到你指定的餐厅吃饭喝酒，就算混熟了。” “那没问题，这应该花不了多少钱。”钱守礼哼哼道。 陆墨抚额，心说这是钱的事吗？是要你好歹跟人家混到，突然介绍一个陌森科技的boss或者是重要人物，对方不害怕不排斥还愿意好好聊聊的那种，懂不懂。 “如果我认识他们技术部的人了，是不是可以，高薪挖他们跳槽？”钱守智突然问道。 对喽，这还有点能办事的样子，但是，孩子，挖人跳槽不一定是用高薪的，还有一个词叫“出路”，你懂不。算了，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免得糟践我的钱。不对，陌森科技的钱，那也不行。 “不用不用，挖墙角的事，我安排人做，你们就负责拉人头，忽悠，不，跟人讲道理的事，会有更合适的人来做，整明白了不？”陆墨急道。 “那行，整明白了。”钱守礼、钱守智齐声道。 哎……怎么还带出东北口音了呢？md，林大彪那地方不能多去，邪性，容易感染东北话，还传染。 陆墨这一念叨，突然想起覃芳的事，等会有空，得去铜锣湾踩踩二号和三号可疑人物的点，没准“东北你芳姐”就搁其中一个点猫着呢。 呸呸呸，这口音……阿波次的衣乌淤，我是会说普通话的小金鱼…… “哎……对了，你们还得抓紧时间，再过几天，粤海有着数2.0版本可能就要上线了，最好在此之前，能挖走一些他们的人，能做到吗？” “应该能……”钱守礼说道。 “肯定能……”钱守智说道。 “必须能，老钱，你帮着点，你也知道，这事影响到陌森科技下一步的战略，搞定粤海，后面的路就一马平川，所向披靡了。”陆墨对钱卓文语重心长，像个平辈一样的说道。 “我知道了，陆先生。不管花多大代价，一周之内，我让这俩细佬仔，跟粤海的一部分关键人物混熟。”钱卓文恨恨的，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力推的两个子侄辈优秀青年，看起来有点智力不够用的样子，好丢人啊。 陆墨不以为意，反而觉得钱守礼、钱守智还挺合适的。你见过带着獠牙的鱼饵吗？那多瘆人啊，像这俩软软糥糥还有点蠢蠢的样子，如果口袋里还有花不完的大金牛，谁能挡得住啊。 于是陆墨说道：“老钱，等下回公司，我给拿些备用金，你让守礼、守智出手大方点，用不了一周，对方的人肯定跟着他们转，妥妥的。” “钱我有的，不用陆先生破费了，事情一定会给陆先生办好的。” “老钱你说啥呢，给公司办事哪能用你的钱，也不是给你的，让他俩兄弟用心点，把事情办好，花多少钱都值。”陆墨说话间，都感觉自己有一股uncle一样的老气，好羞耻啊。 “行，那我不客气了。”钱卓文闷闷的道，他是真想吐点钱出来，为公司，为周锦荣办点事，不过显然陆墨是不会给机会的。 说话间，陆墨电话响了，是梁嘉仪打来的，陆墨打了声招呼，直接接听：“喂，carry，这么早啊，你昨天酒喝得还好吧？” “没问题，陆先生，我酒量还可以，昨天只是有点晕。”梁嘉仪说道，当然，昨天她酒醉的程度，比有点晕要稍微严重一点点，走路要扶，不然走不了直线。 “那还好。”陆墨说道，心想你就吹吧，但是女孩子喝白酒，你算牛的。他接着问道：“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啊……对了，华尔街的约翰·里奇先生，还有安德烈·诺顿先生，已经到公司了，他们上午想和我们签约，这会正在等您和周先生。” “什么？他们怎么这么早，而且，也不打电话跟我约？” “是的，陆先生，他们醒来后，吃完早餐，说没什么事情就干脆上来找你……和周先生了。” “这是吃太饱了吧……”陆墨嘟囔了一声，接着说道：“行，我在外面喝早茶，你跟他们说一声，我马上回来，15分钟到。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带吃的？” 啊呸……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腻和滥情了，还tm这么自然，陆墨暗道。 还好梁嘉仪没有顺杆子就往上爬，微笑的回答道：“用了，陆先生，我吃过了，谢谢你。我去跟里奇先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等你。” “好的，拜拜。”陆墨逃也似的挂了电话，却不知，电话那边，梁嘉仪对着嘟嘟响的电话愣了半天，才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收起了电话。 陆墨匆匆的和钱家叔侄告辞先走了，路过收钱台还顺手把单给买了。 买完单陆墨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中年油腻了，这个年纪没一点整顿社交场的气质，倒是越来越像个老油条，处处渗着能把万物包浆的油。 …… “嘿……亲爱的john，你怎么都不提前打个电话就上来了，我还在外面享受香港最有名、最美味的早茶呢，你看看，连虾饺都没吃饱，就得赶回来工作了，你真是太残忍了。诺顿先生，你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我们干脆放下这些烦人的工作，先去享受美妙的生活吧。”在称呼这两个美国人的时候，陆墨有心区别对待，叫对约翰·里奇称为“亲爱的john”，而叫安德烈·诺顿为“诺顿先生”，这里面有个小技巧，以称呼辨亲疏。 “nonono，我惦记着股份出让签约的事情，吃不香睡不好，没有兴趣干任何别的事情。陆，只要我们签好合同，不管中午还是晚上，我还可以跟你令狐冲二次，不，三次。”约翰·里奇哈哈大笑，一点都不矫情的说着要赶紧签合同。 “john，和我相比，你才是真正的魔鬼，而且是一个热爱工作的魔鬼。我们的律师今天早上才把合同发过来，我还没有看过，carry，麻烦你直接打印出来吧，如果没什么问题，我打算和里奇先生尽快签了。工作真的是让人失去生活的自由，哦，我忘了，可以让eason来办这些事情的，麻烦你再打电话叫eason过来，由他代表公司和里奇先生协议吧。john，你懂的，尽管我掌控着这家公司，因为身份特殊，这家公司法律意义上的老板并不是我，而是周锦荣先生，也就是eason zhou。”陆墨很自然的说着，一点都看不出来演的成份。 “陆先生，周先生大概还有几分钟到，协议他已经看过了，他那边没有任何问题。我先把协议打印出来，给里奇先生先看看。” “你们的效率也挺高的，亲爱的陆。你说的我当然能理解，就像签约的人是我，可是我代表着华尔街三十几个投资家的联合体，当然，请不要怀疑我签字的法律效应，来香港之前，我已经拿到了充分的授权，等会签约后，我会把授权文件的原文件提供给陌森科技，确保这一次的交易真实有效。” “我没有一点怀疑，john，你是我见过的最真诚的美国人，sorry，诺顿先生大概可以排到第二，哈哈哈。” …… 就这么打着哈哈，说着掏心掏肺的话，陆墨和约翰·里奇等来了协议样本，然后又等到了周锦荣，然后在非常和谐愉快的氛围中，双方签署了陌森科技10%原始股的转让协议，约翰·里奇甚至在签署协议的半小时内，将一亿美元汇到了陌森科技的公司账户。 嗯，美国人办事，有时候高效得，需要服务用蓝色小药丸，不然太快了。 周锦荣和约翰·里奇见面后不到一小时，手机里收到了公司账户到账一亿美元的提示短信，这让周锦荣都觉得有点像做梦。 正常情况下，这种收购一来二去，讨价还价，双方律师事务所介入，协商合同细节，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搞下来。 周锦荣都怀疑这个粗枝大叶的美国佬是不是被陆墨下了降头，从昨天晚上邀请安德烈·诺顿加盟开始，约翰·里奇就显得有点不正常，举手投降？放弃抵抗？都不像，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投资一亿美元的生意，华尔街的股东会这么急切，久经商场的约翰·里奇甚至连装模作样的讨价还价都没有。 第80章 你买俩榴莲吧 周锦荣不知道的是，游船party结束后，陆墨曾经和胡永铭、周锦荣等人一起谈起过自己的计划，为了能尽快确定和华尔街股东的交易，陆墨给约翰·里奇打了半小时的电话。 电话里，陆墨没有询问关于收购陌森科技股份的进展，只是像朋友一样聊约翰·里奇和他的华尔街小风投联合体，聊他们的处境和发展愿景，陆墨一针见血的说，在大鳄云集的华尔街，他们这样的小风投随时有可能被肢解、被吞并，这一次爱德华爵士的调解，看似在帮忙，实际上也在分食本应给他们的利益。最后陆墨说：“john，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我需要一个‘朋友’，正如你也需要一个‘朋友’一样，可以相互支撑，快速发展，成为吞并别人而不是被吞并的强者。陌森科技后续有很大的发展计划，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逐步释放一些股份给你们，至于能发展到多强大，过两天我给你一组数据，你们自己判断。” 而在昨天晚上12点后，靓团外卖的当日数据出台后，陆墨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约翰·里奇：“靓团外卖昨天仅在香港澳门地区，日成交订单2731万单，现金流水82.88亿港币，这样的数据使我在股东面前压力很大，昨天报给你们的股份出让价格，已经明显太低了，而且，我准备在一个月内消灭竞争对手，同时启动东南亚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布局。你和华尔街的股东们抓紧商量吧，晚安！！！” 最后一个晚安加了三个感叹号，在约翰·里奇看来这就不是说晚安，而是“你看着办”。约翰·里奇睡也睡不着了，干脆通知华尔街的股东们开了一个跨洋电话会议，商量和评估陌森科技的现值、后续的发展与投资价值。 实际上，按照日成交订单2731万单，现金流水82.88亿港币，以及日活500多万id的数据，陌森科技的估值已经远远超过了10亿美元，而且，如果陆墨所言不虚，真的一个月内消灭竞争对手一统港澳市场，那么陌森科技的估值要往上翻好几番。 这绝对是一次创造他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小风投联合体投资收益纪录的机会。 最终，华尔街的股东们，一致同意并要求约翰·里奇尽快与陌森科技签署股份转让协议，使这一次投资“落袋为安”。 当双方握手祝贺正式成为利益共同体后，陆墨突然面色一沉，对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说道：“john，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有两件事情，我想跟你通个气。” 约翰·里奇被陆墨的面色一变吓了一跳，连忙说道：“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你说，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的。” “哈哈，不要紧张，我只是感觉一个月内干掉两家竞争对手，并不简单。既然我们已经成了合作伙伴，所以，有些事情我想请你们一起出出力。第一件事，你们成为陌森科技股东的事情，请暂时保密，我需要在最有利的时机向外界公布，以达到对竞争对手最大的打击效果。第二件事，我想请andre出面，去邀请一些easyfind和粤海网络科技的员工跳槽到陌森科技，尤其是技术部、运营部的职员，andre，粤海那边我会想办法提供一些核心员工的名单给你，另外，我们只会按略高市场行情给他们合适的待遇，不过，你可以透露一些关于easyfind和粤海有着数很快就要完蛋的消息，我想，他们会相信你的。还有就是，谈好的人先不要动，等我通知再离职跳槽，如果因此带来损失，可以承诺他们给予相应的补偿。” 安德烈·诺顿点了点头，但他没有说话表态，而是看着约翰·里奇，毕竟这才是他严格意义上的老板。 约翰·里奇当即说道：“第一件事完全没有问题，我们一定保密并且配合你的计划。第二件事，我想，andre作为即将上任的靓团外卖ceo，提前做一点团队组建工作，也很合理，不是吗？” “当然，很合理，不过，还是要尽量低调和保密。哈哈哈。”陆墨笑着，伸出手和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分别握了握，嘴里也不忘记再表示表示感谢之意。 实际上邀请安德烈·诺顿担任靓团外卖的ceo是陆墨和胡永铭、周锦荣早就商量好的事，只不过昨天晚上借这个名义，试探和确定了约翰·里奇的态度。而安德烈·诺顿担任靓团外卖的ceo好处实在太多了，一是之前他曾经作为ceo开过easyfind上线的新闻发布会，华尔街股东加盟和easyfind前ceo加盟，对陌森科技的助力、对竞争对手的打击，是有加倍buff效果的。其次，安德烈·诺顿不是一个决策型的人才，但作为执行团队的负责人，他有一定的经验和很强的能力，再给他组一支可靠的团队，下一步冲杀东南亚市场，尤其是那些美国小跟班的国家，同样会有加倍的效果。第三点就是，给安德烈·诺顿一个ceo的身份，让他去挖竞争对手的墙角，合情合理，赋能给力。 只要实际管控权在手，安德烈·诺顿这个ceo，更像是形象代言人和市场开拓团队的负责人之一。 谈完这两件事，约翰·里奇和安德烈·诺顿准备告辞，他们还需要去律师事务所办一些法律手续。 陆墨说要请他们吃午饭，约翰·里奇婉拒了，说办完手续，他打算买最近的航班飞回纽约，这一次香港之行很成功，他觉得很有必要尽快回去和股东们商量商量怎么调整投资重点，将更多关注和资金投放到东南亚市场。 而安德烈·诺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挥舞着美金打造的小锄头，去挖easyfind的墙角了。 陆墨也不再挽留，于是相约下次见面不醉不归，便和周锦荣一起，送走了两位美国客人。 在电梯厅里陆墨还对安德烈·诺顿说，挖墙角的事情不急，但一定要快。安德烈·诺顿这个中文已经说得很溜的老外也错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梗”，于是连忙答应，说会马上行动起来，请陆先生静候佳音。 回到周锦荣办公室，周锦荣和陆墨都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突然一起大笑起来。 “陆墨，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招，让约翰·里奇和华尔街的人会这么急切的签协议、打款，说真的，谢谢你。” “eason哥，说谢谢就见外了，我只是告诉约翰·里奇我们的价值已经高于报价，不尽快定下来，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哈哈哈，你说得对，我们对自己要有信心，对未来更要有信心。” “嘿嘿，未来可期，明天会更好。eason哥，要么你跟胡总通报一下吧，我想趁现在还有空，出去办点私事，下午再回来盯数据，今天的晚高峰估计还会爆单。” “行，你去吧，我给胡老邪打电话。”周锦荣开心的说道，“准了”陆墨的假。 …… 从陌森科技出来，陆墨乘地铁直奔铜锣湾，他打算趁白天的时间，把昨天查到的两个疑似覃芳的地址走走掉，他觉得，极有可能，今天就会见到“东北你芳姐”本人。 从铜锣湾地铁站出来，那位外卖机主谭女士的公寓楼比较近，陆墨先直奔该地址而去。谭女士住公寓楼的17楼，临街的单元门设有门禁，陆墨站在旁边等了一小会，就等到一对小情侣开门出来，趁着自动门未关上的瞬间，陆墨伸脚别住自动门，一闪身进了公寓楼。 乘电梯上了17楼，陆墨找到了1705室，香港这种单元公寓设计得十分拥挤，狭窄的通道不允许摆放任何私人物品，从门口看不到任何信息。 陆墨拿出电话，拨通了谭女士的号码，嘟嘟声响起时，陆墨同时听到了1705室内传来电话铃声，女主人在家。 “喂，哪位？”听声音接听电话的人很年轻，讲普通话，陆墨没听出东北口音，但他还是用粤语问道：“您好啊，是不是陈小姐，我是房屋中介，听说你的房子要卖是不是，有没有兴趣……” 话没说完，对话那头直接打断了他：“我不是姓陈，也没有房子要卖，你打错了。” 嘟嘟嘟……直接挂了。 陆墨心中已经基本了然，按林大彪的介绍，覃芳不是这么没耐心的人，这位谭女士不大可能是覃芳。不过，他觉得既然来了，怎么都要见一面，确定一下。 于是陆墨转身躲到消防楼梯间，等了两分钟，又走回到1705房门口，敲了敲门。 吱呀……防盗门被缓缓拉开，门后小心翼翼探出一张年轻且略有姿色，但明显有点庸脂俗粉质感的脸，怯生生的问道：“你找谁？” “这是陈小姐的家吗？我是房屋中介，找陈小姐。”陆墨继续演。 门后的脸登时变了样，眉毛一竖就骂道：“神经病，都说了不姓陈。” 啪……门重重的关上了，还好陆墨离得远，不然能被震一鼻子灰。 这么凶啊，陆墨摇摇头，悻悻的走了，这位绝对不是覃芳，看样子可能是只楼凤。 下了楼，陆墨出门，辨别了一下方向，朝恩平道走去。很快，就找到了位于恩平道中段的恩平中心，这也是一幢高层公寓楼，单元门比较宽大，陆墨靠近门口，打算故技重施等人开门。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将近半小时，恩平中心公寓楼显然相对高档一些，居住密度可能也没那么大。一直快到午饭点，才有一对中年夫妻从单元楼里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把单元门开得很大，陆墨很轻松就闪身进了门厅。 根据外卖地址，陆墨直接上了33楼，找到了3301房。大门右侧有一个小巧的鞋架，上面六七双女式皮鞋、凉鞋、运动鞋，唯独没有男式的。 看来这个“林先生”不仅是女的，还是“单身”啊。 林先生，林大彪，陆墨心中一动，没错了。 于是他干脆直接上前敲门，心里希望最好女主人在家，免得再跑一趟。 “谁呀？”门后面传来清脆的女声，是标准的普通话，没什么口音。 “你好，我系香港房屋署嘅工作人员，有啲嘢嚟通知你。”陆墨正了正衣服，身形挺直的站在门前，只见猫眼里光线一闪，片刻过后，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半边，一个看上去30来岁，保养得非常白净滋润的高个子女士探出半边身子，问道：“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陆墨一看，可不正是覃芳，果然灯下黑套路啊，离开林大彪三年多了，居然住到了林大彪的头顶上，陆墨甚至怀疑这间房有一面窗，架个望远镜就能看到鹤之乡东北烧烤店。 为免“打草惊蛇”，陆墨接着问道：“你好，女士，请问你系咪呢个单位嘅业主？” 覃芳显然听得懂粤语，见陆墨如此询问，心中的警惕又放松了几分，微笑着回答道：“我不是业主，这屋子是我租的，我是租客。” “咁，唔好意思，我有份通知系要直接告知业主嘅，如果你唔系业主嘅屋企人，噉我哋会联系业主，打扰你了。” “没事儿，我不是业主的家人，你联系业主吧。”覃芳说道，依然很有礼貌的站在门后，没有摔门。 “好啊，就唔多阻你啦，再会。”陆墨淡定的说完最后一句台词，微微鞠躬告辞，转身走了，门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 陆墨下到一楼，看了看烧烤店方向，这个点，林大彪应该还没来。于是他拿出手机，给林大彪发了一条微信：“恩平中心3301，你买俩榴莲吧，估计用得上。” 第81章 疯狂的easyfind 2023年2月9日，金钟海富中心。 就在陆墨和约翰·里奇签署陌森科技10%股份出让协议时，小日子三人组等来了面带笑容但笑起来比不笑还难看的大岛义史。 成为第一大股东，完全掌控了easyfind之后，大岛义史向自己的父亲兴奋的汇报了接手企业、收购杜文海股份、准备七天干掉陌森科技的计划，以及调动1.25亿美元的要求。 年近古稀的大岛哲也中年得子，对这个“聪慧有为”的幼子其实相当溺爱，如果不是石银资本有着严格的管控体系，他早就将自己的大部分产业和投资交给大岛义史了。为了让大岛义史尽快成长，他让大岛义史跟着大弟子桥本重一学习、历练了这么多年，自己也不时谆谆教诲时刻勉励，毕竟投资和企业管理不是小事，扎实学习和苦熬资历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最近几年，大岛哲也发现亲儿子成长很快，也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投资经验。而视同己出的弟子桥本重一“日见平庸”，尤其是在easyfind的事情上表现差强人意，甚至还因为无法兑现给华尔街股东半年五倍投资收益的承诺，使得大岛哲也本人，以及石银资本驻华尔街的某位大佬非常被动，为了摆平这件事，他们还不得不割让了一些既得利益给道貌岸然实则趁火打劫的爱德华爵士。 大岛哲也因此也动了让大岛义史独当一面的念头，于是安排他接手了easyfind，并且同意了收购杜文海手中的股份，让大岛一系彻底掌控了easyfind。 大岛哲也没想到的是，所有的坑爹货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不会讲实话。easyfind尴尬且危险的处境大岛义史只字未提，反倒是信誓旦旦的向自己的父亲保证，一亿美金，一个星期，他将彻底打垮陌森科技成为港澳市场的王者，到时候哪里还需要什么粤海有着数。 不知是望子成龙心切，还是真的老糊涂了，大岛哲也信了，并且给了大岛义史1.5亿美金。 所以，当大岛义史走进海富中心杜文海的办公室时，一张丑脸仰得几乎与天花板平行，完全目中无人。 “大岛先生，请坐，我搞到一点采自牧之原台地的好茶，请您品鉴一下。”自从2500万美元到账后，杜文海也不想跟大岛义史这种人傻钱多的二世祖置气，不仅笑脸相迎，还奉上了花高价买来的静岗茶。 “哟西……”大岛义史听说有静岗茶，于是大大咧咧的坐下，两条短腿撑开成大八字，挤得旁边的陈耀文和桥本重一不得不缩了缩腿。大岛义史端起杜文海泡好的静岗茶，装模作样的观赏着如翡翠一般美丽的茶色，然后浅浅的喝了一口，在嘴里用舌头搅动了几下，神色肃穆的咽下，然后bia叽着嘴说道：“哟西……只有我们日本的茶，尤其是宇治或者静岗，才能称得上是茶叶，其他的都是垃圾。” 杜文海面色一滞，眼里闪现一丝怒意又瞬间压下，然后尴尬的笑道：“那是那是，大岛先生真是茶道高手，懂茶之人，静岗茶确实是好茶。” “嗯……杜桑，你也不错。”入主easyfind，即将大展宏图，意气风发的大岛义史看杜文海似乎也顺眼了很多。 “师弟，老师他老人家同意你的方案了？”桥本重一问道，不过他看大岛义史的表情，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然，父亲大人完全支持我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会有1.5亿美元到账。师兄，技术团队做好补贴政策上线的准备工作了吗？” “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线。” “很好，请师兄费心跟进一下，确定无误后立即上线，我已经等不及去踢爆靓团外卖的屁股了。”大岛义史说道。 陈耀文听着大岛义史吹牛皮，心中暗道，谁踢谁屁股还不知道呢。 杜文海却知道，easyfind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不是这么容易治愈的，它的根基没有陌森科技稳，甚至都不如粤海，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大岛义史先冲上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是嘴上继续捧道：“如此看来，easyfind在大岛先生的手里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我现在真的后悔把股份转让给你，这一下不知道又要亏多少钱了。” “嗦呆斯内……杜桑，你会为你的短视而后悔的。等我带领easyfind打败靓团外卖，享受无上荣光的时候，你一定会为你的错误决定而追悔莫及。哈哈哈。”大岛义史笑道，胜券在握的样子还挺有感染力……呃，足够感染他自己的。 “师弟，不要急着高兴，陌森科技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你应该谨慎，给予它足够的重视，easyfind的技术、运营团队还比较薄弱，请务必抓紧时间补充力量。” “知道了知道了。中国有句古话，有钱能使鬼推磨，等钱到账，我就是用美元砸也能砸出一支强大的团队来，这些不是问题。师兄，既然明天就可以上线，我想，今天开个新闻发布会，通过媒体把我们强大有力的补贴政策宣传出去，提前抢断靓团外卖的客户和订单。你可不可以通知一些媒体来参加，越快越好。”大岛义史果然想一出是一出，这么会儿功夫，又“筹划”起新闻发布会了。 “这……临时通知，能来的媒体……”桥本重一犯难了，不是请不到，而是仓促间就要开新闻发布会，这娃是出生的时候护士把他掉地上了吗？！唉，头痛。 “挑重要的、有影响力的媒体，能来的每家一万美金，我看时间就定在中午一点钟吧，杜桑，麻烦你帮我找间酒店，要快，快快嘀，时间就是金钱。我们中午发布消息，估计晚上靓团外卖就会受到巨大的影响，等明天补贴政策上线，它就死啦死啦嘀。” 桥本重一几乎掩面而泣，师弟啊，不带这么玩的啊，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但他深知话说到这份上，恐怕就是他师傅大岛哲也亲临，也未必阻得住大岛义史“花点钱”开一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 杜文海心中窃喜，心说既然你这么牛，我肯定“撑”你啦，地主家的傻儿子。于是对陈耀文说道：“耀文，你去打电话问问the st. regis中午一点有没有空的会议厅，要最大的，有的话就订下来，帮大岛先生去准备一下。” 陈耀文当然知道the st. regis就是瑞吉酒店，它的杀猪能力可是很匹配这头猪的，于是心领神会的打电话去了。 杜文海、陈耀文的配合，让桥本重一很尴尬，挡是挡不住了，尽量配合吧。 “师弟，我现在通知媒体，让他们无论如何一点钟前赶紧到酒店。杜桑，你也通知通知相熟的媒体，尽量多来一些，声势造大一点。”桥本重一说道。 “好啊，我也去打打电话。”杜文海笑着说道，一家一万美金，这种借花献佛结善缘的机会，送到面前了还不把握那真是傻子了。 于是，在原班小日子三人组的鼎力支持下，中午一点整，easyfind本年度第二次新闻发布会，在新任ceo大岛义史的主持下，“隆重”的召开了。 三十几家大小媒体一百多人，齐聚the st. regis中型会议厅，架起了长枪短炮和各种直播设备，他们捏着厚厚的辛苦费红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等待着easyfind新任ceo大岛义史的到来和发言。 大岛义史还是有一些实战经验的，短短二个小时内，不仅贴心的为来捧场的媒体准备了辛苦费，还安排easyfind的员工，准备了一份雄心壮气、慷慨激昂、信心满满的新闻通稿，而且还是中文、日文、英文三语种兼备的新闻稿。 大岛义史亲自发言，前十五分钟激情四溢的用日语宣告easyfind即将迎来2.0时代，并简单介绍了2.0版本的新功能和划时代的意义，同时毫不留情的批评了竞争对手靓团外卖所谓2.0版本虚有其表、功能残缺、小气巴拉等等丢友商脸面的行为，以及easyfind勇于担当、诚意满满的全新上线补贴计划。 凭良心讲，easyfind推出的五折起步直至免单的补贴政策，以及每天送出100万个霸王餐的噱头，诚意和新闻爆点都很足，虽然是在订单中随机产生的，但架不住量大啊。而且根据大岛义史的介绍，easyfind将每天送出一亿港币，较之友商春节期间每天发一千万红包的大手笔还要大十倍，用大岛义史的话说，就是“只要用户支持我们easyfind，我们就会让用户真正体验到上帝一般的感觉。” 另外，easyfind还借新闻发布会的机会，宣发了其中文名：易饭。易者，容易、便捷之意；饭者为食，民以食为天。新的中文名同时也是easyfind的意译，字面意思就是容易吃到饭，引申的表达就是easyfind能帮助所有用户轻松、容易、便捷、实惠的享受美好的生活。 瞧瞧，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挺有文化。 不得不说大岛义史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一场相对简单且仓促的新闻发布会，确实让他做到了刷爆港澳，震惊全员。 在现场几十家媒体的推动下，香港、澳门几百家媒体被迅速的带动起来，前者是美金驱动，后者是确实捕捉到了新闻和娱乐价值。互联网消费平台的市场竞争通常就是补贴大战，继而带来全体消费者的狂欢，每天送出一个亿，每天百万份霸王餐，先不说花多大代价吧，在800多万人的港澳市场，确实引起了轰动和疯狂。 只不过，消费者的疯狂有点偏离了大岛义史的计划。 靓团外卖和easyfind的客户群几乎是100%重合的，easyfind挑起的补贴大战，必然会引起靓团外卖所有用户的关注，“每天送出一个亿，每天百万份霸王餐”，八分之一的几率，那和白拿有什么区别？ 但是，新闻里说了，明天才上线，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开始。 那我靓团外卖里这么多限时的团购券、折扣券、现金抵用券、尤其是买一送一券……怎么办？我还预约着北姑保健中心明天下午大保健套餐的买一送一呢。 不行，得突击消费一下，这是靓团外卖五百多万活跃用户的共同想法。 于是…… easyfind technology来了个疯狂的新ceo，新ceo出了个疯狂的补贴政策，补贴政策刺激了几百万市民，几百万市民决定疯狂的突击消费…… 从下午两点，也就是easyfind新闻发布会刚刚结束的时间开始，陌森科技的服务器机房响起了二级预警，两次蜂鸣间隔一秒，每10秒重复一次，吓得正在值班的吴青峰赶紧看监控显示器。 什么情况？几十万用户同时登陆、在线id已经超过500万个？ 吴青峰是懵的，打电话问陆墨。 陆墨正在回陌森科技的路上，也是懵的，问了句服务器是否稳定，吴青峰说那是相当稳定，冗余充足，没有宕机的危险。陆墨于是说我先打个电话，人在回公司路上，到了再说。 陆墨挂了电话连忙打给鲍凯文，问发生了什么事。鲍凯文说1小时前easyfind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明天将上线2.0版本，同时推出了力度非常大的补贴政策。至于为什么会导致靓团外卖500多万用户突然同时在线，原因尚在调查。 陆墨想了想，心中一动，于是说道：“鲍总监，你关注一下订单数据，我猜，easyfind的补贴政策刺激到了我们的用户，他们可能想突击消费。我马上回公司，见面看了数据再聊。” 第82章 爆单前奏 中环圣佐治大厦，陌森科技。 两点半，陆墨赶到了鲍凯文办公室，进门就问道：“鲍总监，现在情况怎么样？” “中午本来就是我们的高峰期之一，正常情况下，两点钟之后会是订单回落，尤其是外卖订单的低谷。可是过去半小时，也就是差不多从两点钟开始，我们的订单成交量突然拉起了一个小高峰，半小时已经成交100万单，其中外卖订单都超过了30万个，疯了，用户全都疯了。”鲍凯文挥舞着双手，兴奋的说道。 “那我猜的没错，用户就是在突击消费，想把我们设定了有效期的各种优惠券突击使用掉，如果是这样，从现在开始到easnd补贴政策上线，我们很有可能爆单，甚至创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纪录。”陆墨笑着说道。 “前无古人可以理解，为什么是后无来者？”鲍凯文想不明白，问道。 “因为，傻子不够用。等easnd被折腾死了，再也没有这么‘优秀’的竞争对手，能送我们上更高的纪录了。”陆墨坏坏的笑道。 “你这是……哈哈哈……还真是。”鲍凯文脑子转了一下才想明白，跟着哈哈大笑。 “鲍总监，你把相关情况跟胡总、周先生汇报一下吧。我去机房看看，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怪吓人的。” “行，你去忙吧，我打电话。” 陆墨转身离开鲍凯文办公室，向服务器机房走去。他借口有事把汇报的机会全让给了鲍凯文，怎么说呢，既是尊重，也是避嫌。 到了机房，吴青峰看见技术大咖来了，心情大定，迎上来问好。陆墨问他服务器的情况，吴青峰说道：“虽然二级警报一直在响，但服务器运行很稳定，500万量级的在线id，只有我们设计上限的一半。” “那也挺危险的，吴主管，你做个方案，我们给服务器扩容升级，按照2000万在线id的数量级做硬件硬置，不包括冗余。”实际上陆墨并不是担心现在的服务器扛不住港澳市场800多万市民的同时在线，而是为开拓新的市场做准备。但是为了保密需要，他没有说别的理由，而是正好借了今天这个机会。 为免吴青峰多想，陆墨多加了一句：“等预算批下来，还找上次那个供应商送货吧，能帮人家一把就帮一把。” 吴青峰刚要张嘴说话，瞬间就被封住了，呆呆的看着陆墨，说不出话。 正在这时，陆墨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陆墨拿起来一看，是陈耀文。 “喂，陆先生，easnd的新闻发布会，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怎么了？”陆墨问道。 “很抱歉，easnd的补贴政策明天上线、新闻发布会，都是大岛义史临时决定的，我本来想第一时间通知你，结果，这个小日本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从决定开新闻发布会到发布消息，只用了二个多小时，我一直在忙会场布置的事情。不过，我考虑到要讲的事情新闻发布会上都会公布，就没有提前给你打电话了。” “耀文兄，没事的，你有这个心，我已经很感谢了。放心，easnd补贴政策上线对我们会有影响，但一切尽在掌握。”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真担心他这么一弄，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冲击。”陈耀文稍感庆幸的说道。 “冲击还是有的，而且非常大。等到了晚上我报一组数据给你听听，你就知道冲击有多大，哈哈哈。” “听你声音，应该会是好消息喽。行啊，那我等你消息，其他没事了，再见，陆先生。” “okay，拜拜，耀文兄。”陆墨挂断电话，想想陈耀文还真是越来越够意思，不由的微笑着点点头。 全然不知在旁边的吴青峰和阿贾耶·辛哈，听到他叫着“耀文兄”却像对下级一样的说话语气与内容，冷汗直冒。对方是陈耀文吧？这个曾经掌控自己的粤海联络人，现在是被陆墨给“掌控”了吗？ 太可怕了。 …… 陆墨没有理会吴青峰和阿贾耶·辛哈的反常，打了一声招呼，让他们盯紧点，有问题随时来电话，就转身出了服务器机房，走到了钱卓文的办公室。 “老钱，在忙呢。” “陆先生，你怎么有空来了，快坐，喝茶吗？上好的西湖龙井。”钱卓文正在看电脑显示器上的数据，见陆墨来了，连忙招呼。 “好啊，你还别说，真惦记龙井的味道了。忙什么呢？” 钱卓文一边泡茶，一边回答道：“在看靓团外卖的数据，今天到现在为止，已经1500多万单了，而且过去一小时本来是低谷期，结果一小时增加了将近200多万单，数据很反常啊，服务器那边正常吗？” “服务器正常，我们的竞争对手不正常。easnd中午开了个新闻发布会，宣布明天上线2.0版本，同时推出每天送出一亿港币和100万个霸王餐的补贴政策，刺激到我们的用户了，这会儿估计都在突击消费，想把券包里的优惠券尽量用掉，哈哈哈。”陆墨解释道，钱卓文年纪大，可能关注到了新闻和数据，但未必想得通其中的逻辑。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挺好。不对呀，那明天我们的运营、业绩是不是会受影响？” “肯定会的，毕竟easnd这套补贴政策还是很疯狂的，全香港澳门才多少人？加上游客也不超过1000万，每天送出去一个亿、100万个霸王餐，差不多是人人有钱领，每10个人送一份霸王餐，这天上啪啪啪掉馅饼，地上的人还不得拼命抢啊。” “那我们损失会大吗？”钱卓文接着问道。 “其实也谈不上损失，easnd补贴政策有效期间，我们的非外卖订单估计会下降40%到60%，外卖订单减少一半，但是，因为我们本身也在提供力度不小的订单补贴，因此订单减少的同时也会减少我们的支出，我们只要守住外卖订单，等竞争对手资金耗尽了，再等用户回归就好了。”陆墨简单的解释道，其实还有一点，靓团外卖的非外卖功能是分批上线的，力求做好每一种功能的线下服务，品质保证的前提下逐步增量。 而且，像easnd这样线上砸钱，线下不注重维护的“暴发户”行径，很快就会差评累累，到最后送钱都没人要。 “行，陆先生运筹帷幄，成竹在胸，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老钱，不用担心，竞争对手越疯狂，就越快走向死亡。对了，我来找你是说那俩兄弟的事，能不能跟他们说一下，尽快搞到一份粤海网络科技的人员名单，尤其是技术部门、运营部门的人，或者是管理层、有一定资源和影响力的人。”陆墨说起了找钱卓文的正事。 “这个应该不难，我催一下，花点钱，三五天时间吧。守礼、守智已经分别接近了粤海的人，再花点功夫应该就能给出名单来。” “行，给他们三天时间，无论结果如何，你安排我们见个面，我了解一下情况。”陆墨估计最多三天后，就得跟周锦荣出发去新加坡。 “好的，陆先生。” “老钱，你老是这么见外，叫我陆墨或者小陆就好了，跟你说过了，先生先生的都把我叫老了，我还是后生仔呢。你先忙，我走了。”陆墨一边抱怨着，一边起身，告辞了一下就要走。 “好的，陆先生，慢走，陆……先生。”钱卓文连忙起身相送。 陆墨差点一个趔趄。 陆墨出了门，一转身，进了周锦荣的办公室。 周锦荣也正在盯着电脑显示器，显然也在看靓团外卖的数据。不过，鲍凯文应该已经打过电话解释过数据异常的原因，看上去心情不错，又略带一丝忧虑。 “eason哥，看啥呢，这么认真。”陆墨明知故问，打断了周锦荣的专注。 “陆墨，你来了，我在看订单数据。太疯狂了，你不知道，连我们公司都有很多人，下午请假出去了，用了各种合理的理由，依我看也是去突击用券了。” “哈哈哈，人之常情，我手里还有一张烧烤店的五折券，我打算今天晚上去用掉它，eason哥你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喝点？”陆墨确实领到了一张鹤之乡东北烧烤的五折券，他打算晚上去林大彪的店里用用掉，既是请林大彪他们喝酒，又是薅公司的羊毛，实际上结算给林大彪店里的金额差不多也就7折，不过，挺好玩的，不是吗？ “我晚上没空，有空也不去，东北人喜欢喝啤酒，我三杯下去就能跑十趟洗手间，太胀肚了。” “哈哈哈，你这前列腺……对了，eason哥，easnd提前开始作死，我们的计划也要相应调整。我想加快针对两家竞争对手的挖墙角动作，然后把挖来的人，包括安德烈·诺顿在内，合并成一个市场开拓团队，送到蓝蚁科技去集训一段时间，等我们新加坡的前期工作启动，就把他们派过去，不过，还需要有在新加坡坐镇的人选，这得请你和胡总安排。” “我们也是这个想法，坐镇的人选已经谈好了，请鲍凯文总监带几个核心的人员过去，几个核心的人会从蓝蚁科技选派，计划在新加坡的工作时间6个月，既是帮带，又是管着安德烈·诺顿的市场开拓团队，等他们稳定了就可以从新加坡撤了，其他的城市另作安排。另外，你计划什么时间去新加坡？” “看你时间，我都可以。明天easnd补贴政策上线，未来几天我们的订单会下降很多，其实也不必紧张，外卖市场是稳的，只需要坐等他们耗死自己就行了。所以，我们正好可以抽时间先去新加坡，不过我安排的时间是三天后出发，还有一点工作要扫扫尾。你们先去也行啊，我来找你们汇合。”陆墨盘算着时间说道。 “差不多啊，我也有点事，那么我们暂定12号出发，我让carry订单，订好了通知你。对了，我还得跟胡老邪商量一下，你等会，我打电话。” …… 第83章 掏空身体的任务 周锦荣很快就和胡永铭电话里确定了2月12日到新加坡的行程，挂断电话，周锦荣问陆墨：“陆墨，你有没有兴趣，前期坐镇新加坡？” “咦……这还真没想过，我是个搞技术的，前期市场拓展我没经验啊。而且，我好久没回家了，等新加坡回来，我还想抽时间回浙省一趟，过年都没回去。”陆墨真有点想家了。 “可以经常回去的，而且也是香港、新加坡两地多跑跑，现在杭城、香港、狮城之间往来很方便的。新加坡那边主要是市场拓展，技术上并不会有太多的事情，我和胡老邪，看重的是你对人的掌控能力，陆墨，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年轻人，能有这么强的对人的掌控能力。而且，我们只对你放心。” “行啊，我服从公司的安排，愿意为您效劳，嘿嘿。”陆墨觉得并无不可，何况周锦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行万里路，去新加坡也不错。 “好，等到了新加坡，我们跟胡老邪碰一下，商量商量怎么配置核心团队。” “嗯呐……” “另外，你如果有机会见到杜文海，帮我问问看，他为什么这么恨我。几十年的兄弟，却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自问没有做太对不起他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陆墨有些惊讶，敢情你们俩弄得跟死仇一样的，你都不知道原因啊？他本来想说有机会你最好自己去问杜文海本人啊，转念一想，以周锦荣这念旧的性格，见到杜文海又可以问过往恩怨的机会，大概率是粤海有着数已经黄了，杜文海一败涂地的时候。 那时候再见面，两个人还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还想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不问还好，问就是落井下石。 “行，有机会，我一定问问。”陆墨答应道。 “那，拜托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在我这坐吧，说起来，是该给你安排一间办公室。” “不用不用，这不很快就要去新加坡了嘛，公司新增了这么多人，已经很挤了，别操心我，我借你沙发眯一会就行，今天估计又得很晚。”陆墨连忙拒绝，他嫌麻烦。 “那行，回头再说，你休息吧，我走先。” ……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墨悠悠醒转，一翻身，只看见周锦荣坐在办公桌后面，听见他翻身的动静，朝他问道：“哟……睡醒了？” “呀……你回来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几点了？” “快六点了，你睡了三个多小时，睡得挺香。”周锦荣笑着说道。 “咿呀……尴尬，小员工在老板办公室睡了三个多小时，传出去丢死人了。”陆墨絮叨着，从沙发上起来，发呆，摇头，揉眼睛，伸懒腰，一套苏醒动作做全。 “嗯，幸好你是男的，不然传出去更丢人了。” “咦……男员工比女员工不是更丢人吗？eason哥，你可不能对我有想法，我取向很正常的。”陆墨晃晃悠悠走到茶台前坐下，给自己倒水喝。 “呸……你别恶心人。对了，陆墨，今天靓团外卖恐怕要爆单了，现在才六点钟，就已经2000万成交订单了，而且增速越来越快，晚高峰开始了，现在每分钟增长4万多单，太疯狂了。” “肯定能爆，如果算到明天早上，估计能破4000万单。不过等明天easyfind补贴政策上线，就会断崖式下降了。” “嗯，没事。我现在心态很平的，更何况，我相信靓团外卖已经稳了，耗死两家竞争对手只是时间问题。”周锦荣说道。 嗡嗡……陆墨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有微信进来。陆墨打开一看，林大彪发来的，只有五个字：“晚上来聚聚。” 不是吧，彪哥行啊，这么快就搞定“东北你芳姐”了吗？ 陆墨歪嘴一笑，有八卦，得去听，于是回消息说：“晚点行吗，公司有事。” 林大彪：“多晚都行，不见不散。” 陆墨：“十点，整。” 林大彪：“是十点整吗？” 陆墨：“是十点，整点酒。” 林大彪：“整。我通知三五七，小海在不？”林大彪后来叫孙海岳“小海”，而其他人则叫他“海哥”。 陆墨：“臭道士去新加坡了，他来你们全得完蛋。” 林大彪：“说得好像能少了你似的。行，十点见，哥给你整点硬货。” 陆墨笑笑，放下电话。 周锦荣笑着问道：“女朋友啊，这么开心？” 陆墨连忙说：“不是，就烧烤店那哥们，人挺不错，你真不要去认识认识？” “有机会再说，喝酒真不行。”周锦荣倒不是觉得自己跟开烧烤摊的人混不到一桌，主要是怵酒，尤其是啤酒。 “行，以后有机会再说。晚饭吃了吗？我打算叫安德烈·诺顿吃饭，顺便说说让他去挖墙角的事。” “我不吃了，你去吧，以后这个形象ceo就交给你管，新加坡的事也是，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事关重大，还是要盯紧点。” “嗯，虽然安德烈·诺顿这人本质上还不错，我寻思寻思，还是得给他秀秀肌肉，立立威，不能光是利诱。”陆墨说道，接着拿起电话，给安德烈·诺顿拨了过去。 “喂，陆先生，晚上好，有事吗？”电话那头，安德烈·诺顿有点兴奋的问道。自从认识了陆墨，他感觉终于交上了好运。 “你在哪，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陆墨问道。 “我刚刚送走里奇先生，现在在回港岛的路上，晚上有空的。陆先生，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都一样，那你来海鲜餐厅吧，离我近，懒得到处找了。” “行，我大概半小时到，请您稍等我。您可以先点喜欢吃的菜，不过，今天一定要让我买单，说真的，陆先生，我挺感谢你的。” “好的好的，不跟你抢，咱随便吃点，晚点我还有事。我去点菜了，一会见。” “一会见，陆先生。”安德烈·诺顿恭敬的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安德烈·诺顿急匆匆的闯进了包厢，见里面就坐了陆墨一个人，心神稍安，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路上太堵耽误了一会，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全是车，到处都是人。 “哈哈，你是不知道，今天全香港的人都在抢着用靓团外卖的优惠券，到现在，已经2500多万单了。” “天呐，陆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公司做了什么动作？” “我们？我们啥也没做，是竞争对手做了动作。准确的说，是easnd开了个新闻发布会，宣布明天上线2.0版本和补贴政策，号称每天送出一个亿，每天送100万份霸王餐，呵呵。” “哇哦，力度挺大。那想必是他们的动作，刺激到靓团外卖的用户了，趁他们上线前突击消费，使用你们的优惠券了。” 陆墨不由高看了安德烈·诺顿一眼，心想可以啊，一想就明白了。 “没错，先不管他，兔子尾巴长不了，预算用完他们就死定了。我们吃饭，有事跟你说。” 此时服务员陆续上菜，陆墨和安德烈·诺顿闲聊了几句其他的事情，由于就两个人，陆墨让服务员加姜丝热了一壶状元红，配海鲜温体去寒，风味独特，安德烈·诺顿惊叹道：“你们中国人吃东西真是讲究，和东方美食文化一比，我们美国简直太粗浅了。” “哈哈哈，那欢迎你长住东方，享受五千年文化传承下来的韵味。”陆墨说道。 见菜已上齐，服务员也暂时离开了小包厢，安德烈·诺顿问陆墨：“陆，你说有事情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是这样，你这两天抽空来陌森科技，签一下聘用协议和ceo聘书，在职期间，按照你原来在easyfind的薪酬上浮20%，奖金另计，不知道你满意吗？” “哦，亲爱的陆，我非常满意，其实有了那一笔额外的收入，短时间内我对薪水并没有太大的要求，说实话，在硅谷和香港工作了这么久，我一直想做一些真正伟大的事情，毕竟，用你们中国话说，四十不惑，上帝留给我走向成功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了，我亲爱的朋友。我们很快就要开拓下一个市场，那里也是和香港一样美丽和繁华的城市，如果，你能尽快组织起一支忠诚、勤劳、严谨、有冲劲的团队，我想，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去开疆拓土，创造辉煌。” “是真的吗？oh my god，这或许就是我等待了四十年的机会，陆，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安德烈·诺顿有些激动，瞪大着牛眼很认真的看着陆墨。 “首先，你要尽快组织团队，可以招聘一部分，但重点是从easyfind和粤海科技挖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可以用蓝蚁科技海外部的名义，员工确定后，将在3月初集结前往杭城，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培训，针对不同的专业，你们将会得到国内顶尖水平师资力量的指导，为你们即将开始的新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其次，招聘的人才重点是技术、运营人才，尤其是运营岗位的人员，但挖墙角的不受此限制，如果你有能耐，把我们的竞争对手身体掏空都行，我们照单全收。但是请你记住，一定不是以高薪为诱饵，而是要讲清楚形势，给他们一个从濒临破产的企业逃离出来，加入一家伟大的成长型企业中来的机会。” “明白，这也正是我的感受。”安德烈·诺顿说道。 “很好，自己有认同感的事情，做起来才更有感染力。我相信你可以的。另外，easyfind的员工，我希望他们在8天后集体或者陆续辞职，最好不要提前，也不要拖太晚，下个月1号，要全部完成离职并一起去杭城参加集训。而粤海网络科技的人，按同样的要求，但时间比easyfind要推迟8－10天，请楚了吗？” “清楚，先掏空easyfind的身体，再掏空粤海的身体，所有人下个月1号前要办完离职，前往杭城参加集训。” “absolutely correct。”陆墨有点喜欢上这个看上去粗枝大叶的美国人了，他身上已经有了一些东方的智慧，于是接着说道：“过两天我会提供给你一份粤海的名单，并且给你两名助手，半个月内，我希望你能基本完成任务。” “没问题，陆，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完成的。”安德烈·诺顿滑稽的举起手立誓道，看起来更像是美国的童子军宣誓。 “哈哈哈，放轻松点，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andre，你喜欢喝这种黄酒吗？” “在我看来，它比茅子更加美妙，并且温柔得像日本女人。茅子太烈了，很像我黄石的前妻，我的天，几乎每个月我都要被她暴揍一顿，我甚至为了逃离噩梦不得不躲到遥远的东方。”安德烈·诺顿一脸苦笑的说道。 “哈哈哈，一切苦难都将过去，e on，让我们为美好的生活干杯！” 第84章 又见覃芳 陆墨和安德烈·诺顿交待完一些注意事项后，掐着点赶到了鹤之乡东北烧烤。 一如既往的爆满，门口的路上还有不少人拿着小竹签号牌在等位。 陆墨挤到小圆桌边时，立即僵住了。 林大彪的旁边，覃芳正俏生生的坐着，一脸戏谑的微笑看着陆墨。 赵三、罗五、刘老七围坐旁边，也都坏坏的看着他。 陆墨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掉头就想走，谁知旁边的赵三预判了他的企图，巨大的巴掌一把盖住了他的后颈肩，稍一用力就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当然，陆墨没有发力抵抗，欲拒还迎的顺势坐下了。 全过程，赵三哥是坐着的。 “几位哥哥好，这是咋了，干坐啊，酒呢？串呢？” “不忙上菜，陆墨是吧，你们香港房屋署也招大陆来的人吗？你帮我介绍介绍，找份工作呗。”说话的是覃芳，显然她已经认出了上午来敲门的“香港房屋署工作人员”。 “嘿嘿，芳姐好，不，嫂子好。”陆墨也不装了，摊牌了，直接叫嫂子了。事实上覃芳负气出走，这几年并没有跟林大彪办过离婚手续，所以，叫嫂子也没错。 “谁是你嫂子，我还没原谅大彪子，先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姐，咱能先上菜不？这么干聊，像审问一样。” “哈哈哈，芳子，别吓唬他了，咱上菜，边吃边聊。小九，有朋友从东北捎了点野货，炖了好几个小时了，你给补补。”林大彪打圆场说道，讲到野货的时候声音特别小，像唇语。 显然这“野货”有点特别，甚至有点违法。倒不是林大彪怕抓怕罚，就很麻烦，能不惹就不惹。 “行行行，晚上吃海鲜，夜宵吃山珍，凑齐了。”陆墨笑道，眉毛一挑突然问道：“彪哥，说说呗，你咋哄我姐回来的？” 陆墨中午才发消息告诉林大彪一个地址，几个小时后林大彪就发消息来说晚上聚聚，动作真快，他怀疑压根就没有什么仪式感，单纯就是给覃芳递了个等待已久的台阶。 “还能咋，跪下呗。”林大彪说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 “买榴莲了没？” “没买，那玩意看着都疼。” “空手去的啊？” “跟隔壁奶奶家借了块搓衣板，这家伙事儿有仪式感，也遭罪，我波棱盖到现在还酸。”林大彪说起来，毫无羞色。 “就这？芳姐，这就放过他了？”陆墨成功的转移了矛盾。 “谁说原谅他了，跪门口难看，跪屋里他不老实，只能先让他起来，留店察看，以观后效。”覃芳恶狠狠的说着，脸上却藏着娇羞的笑容。 “哦……不老实，懂了，哈哈哈。”陆墨哈哈大笑，赵三罗五刘老七也跟着笑，神色猥琐，看林大彪的眼色都很同情。 林大彪虽然端坐在椅子上，右手却时不时撑在后腰，挺亏的造型。 说话间，服务员柱子端上来一个大砂锅，里面卟噜卟噜的还在沸腾，汤汁翻滚，带起一段段牛筋一样又有些发黑的食材，看上去不太正经的样子。 林大彪拿起小碗，迅速的给陆墨盛了一碗，笑着说道：“尝尝，老补了。” “大哥，这是鹿的那玩意吧，我这年纪，吃不消啊，再说这孤家寡人的，上哪消化去，明天早上指定流鼻血，万一把枕头给染红了还得赔酒店清洁费。” “尝尝不打紧，一小碗，好东西，别浪费了。”林大彪笑着说道，手上也不停，给自己也满满盛了一碗，然后招呼赵三他们说：“自己盛，趁热，凉了不好吃。” 于是赵三等人也纷纷上手，盛汤舀肉，开瓶倒酒，桌面上登时热闹起来。 覃芳不喝汤，那玩意不适合女同胞，她端起一杯酒冲陆墨说道：“来，陆墨，姐跟你喝一个，你给姐讲讲，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女人好奇起来，那是相当执着。 陆墨赶紧端杯，和覃芳碰杯走了一个。 “说起来也不难，就是先判断你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然后用超级计算机搜索跟你有关的信息，然后比对分析，锁定目标。理论上用这套方法，只要你不是归隐山林，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生活，都有可能被找到。” 覃芳眼睛瞬间瞪大了，问道：“这么简单吗？我躲得可小心了。” 陆墨没有讲通过外卖平台分析确定的结果，这涉及到客户隐私，虽然对在座的几位可能没啥，但讲出去终归是个麻烦。于是他说道：“也不简单，要抓取的信息包括图片、视频、文字，就以香港这地方为例，一天就有几十亿条，没有超级计算机分析，根本找不出来。而且，这还是我先猜到你大概率在香港的前提下，计算量已经小了无数倍。”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真的能掐会算呢。不过，你这比能掐会算厉害，听起来很科学，没那么玄乎。”覃芳似懂非懂，觉得陆墨讲的应该是个高科技的玩意，也算答疑解惑了。 就这么几句功夫，林大彪开始盛第三碗“山珍”，又急又快，寸头上汗滴都冒出来了，一闪一闪亮晶晶。 “彪哥你这么虚吗？悠着点，小心补过头了。”陆黑笑道，端起杯子敬林大彪。 “你俩在聊天嘛……我趁热多吃点。来，喝酒。”林大彪端起杯子，碰了一下，一口干掉，然后转头对覃芳说道：“芳子，你回来管账吧，那玩意儿我实在整不太明白，还好老三老五，还有老七他们靠谱，要是换别人我指定被坑。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既然你在香港想必也看到我是真改了，兄弟们作证，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犯浑，就对你一个人好，行不？” 陆墨突然明白，就算下午见面有些“不老实”的动作暂时“说”（读shui）服了覃芳，但真正给覃芳台阶的事，是现在，是当着兄弟们的面给覃芳保证，这在死要面的东北爷们面前，是最高级的仪式感。 覃芳苦等了三年多的“钢结构”台阶终于来了，开心的就顺着下，但嘴上可不客气：“行，帮你管着没问题，但是要让我再发现你勾三搭四的，老娘一剪刀废了你，然后归隐山森，让陆墨都找不到你信不信。” 林大彪看了看碗里的“山珍”，突然觉得胯间一凉，冷汗直冒，连声说“一定，一定，以后只稀罕你”，然后埋头喝汤吃肉了。 哈哈哈……陆墨等人哄堂大笑。 “嫂子，听彪哥说，你是财经大学高材生，毕业后就跟着他来了香港，主要就是帮他管账，我感觉有点大材小用啊。”陆墨说道。 “可不是嘛，不过姐这么些年也没正经工作过，就离开这几年都是靠以前的积蓄过日子，这没良心的东西再不来找我，我就要破产喝西北风了。” 林大彪听到这话，又开始嘴贱，接了一句：“那我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自己就回来了？” “你滚，老娘就是饿死也不会回来求你，大不了去做楼凤，我这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养活自己可不成问题。”覃芳狠狠的白了林大彪一眼，伸手一把掐住了林大彪的腰间。 林大彪“嗷”的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子都扭曲了，声音太过凄惨，吓得整个烧烤店里里外外的客人都冲这边看过来。 陆墨和赵三等兄弟赶紧低头撸串喝酒，没眼看，没脸抬头。 赵三那巨大的体型，一低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大白。 “我错了，我错了，放手，放手……我以后都听你的，所有的钱上交，让你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林大彪，全身带着几百处刀疤，刺龙画虎的东北爷们，铮铮铁骨的汉子，被覃芳一只小手捏在腰间，连连求饶，双手握着耳朵的样子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陆墨心说，这是真爱。 要么就是覃芳手上有真功夫，哈哈哈。 打闹了一番，覃芳松了手，对陆墨说道：“陆墨，姐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大彪子这点账，我顺带手就做了，离开这几年，我想明白了，女人啊还是得独立，得有工作，不然哪天被你彪哥又抛弃了，人老珠黄的就只能去要饭了。姐求你件事，有机会给我留意着，寻摸个工作呗。这初次见面就请你帮忙，挺不好意思的，来，姐敬你。” 陆墨赶紧端杯喝酒，然后说道：“姐，不能这么说，大彪哥肯定能一辈子对你好。不过工作的事情，我给你留心着，有机会了告诉你，行不？” “行，也不急，有机会留心着就行。” “好咧……姐，再走一个，祝你和大彪哥越来越好，和和睦睦，甜甜美美，生活幸福，白头到老。”陆墨端起杯，左右脚还踢了踢赵三和刘老七，于是大家一起端杯，敬了林大彪两口子一满杯。 “小九，你这兄弟没白认。”林大彪喝完酒，认真的看着陆墨说着。 陆墨被看得挺不好意思，连忙说道：“说这玩意儿干啥，我跟你说，今天可得我买单，一来祝贺你跟嫂子重归于好，二来我手里有张五折券，平台给补贴的，明天就过期了，有羊毛薅，不薅白不薅。” “又说这个干啥玩意儿……在我这喝酒……”林大彪又要不乐意了。 陆墨连忙打住：“就让我买一回单，也算认几位哥哥的心意，也没多少钱，彪哥你可别扫我兴。” “那行。”林大彪转头冲服务员喊道：“柱子，店里挑贵的东西，给我上，可劲造，今天吃大户。” 哈哈哈……陆墨等人又一起哄堂大笑，纷纷举杯。 “陆墨，那天看你跟人起冲突，扇人巴掌那回，就那么一下子，把一个穿运动服的人给制住了，三哥都没看明白你怎么做到的，但是三哥看得出来，那个穿运动服的人是个保镖，身上功夫底子很扎实，怎么就一下子被你拿捏住了呢？”坐在陆墨旁边的赵三似乎一直在等机会问陆墨，这时候终于逮着空子，问了出来。 听到赵三这么问，林大彪、罗五和刘老七也都停下吃喝，看着陆墨。 “三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是身体本能反应，躲开对方来拳，贴上去一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喉结，用力一捏对方就老实了。”陆墨如实答道。 “你没练过功夫？确定没有什么铁砂掌、鹰爪功啥的？”赵三接着问道。 “没呢，我可是知识分子，正经大学毕业。”陆墨嗤笑道。 “那可真是天才。本来三哥还想让你教我几手，三哥习武出身，一手功夫都是大开大合的，现在香港治安好，不再是打打杀杀的时代了，虽然做生意难免也有些冲突，但公共场合只要一动手很快警察就来了，三哥觉得你那手功夫特别实用，还想让你教教兄弟们的……”赵三端杯和陆墨喝着，作为一个武痴，听说陆墨没学过功夫，有点失落。 “是啊，那一手怎么使的，我们都没看到，我和你三哥老早想着要找你学呢。”比赵三小一号，身上功夫也扎实得很的罗五也跟着说道。 “我真不知道怎么使的。不过，如果有时间，我觉得可以再试试，切磋切磋，比如说你们攻击我，看我有什么应对之招，不是一样的？”陆墨不想扫了两位哥哥的兴，想了个办法。 “也对哦，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赵三感觉又有希望了，马上问道。 “这几天有点忙，等我从新加坡回来，找个地方试试吧。” “一言为定。”赵三伸出手，做出等待击掌的样子。 陆墨伸手和对方击掌，说道：“一言为定。”心想真是个铁憨憨。 十二点刚过，陆墨收到一条陌森科技的群发微信： 诸位同事，过去二十四小时，靓团外卖创造历史性纪录，单日成交订单达到4285万单，平台现金流水超过130亿港币。 第85章 突击消费后遗症 2023年2月9日，中午，金钟海富中心。 大岛义史面色发黑，再一次催促桥本重一：“师兄，你再问问看，数据设置好了没有？已经快一点钟了，补贴政策再不上线，中午的消费高峰又要错过了。” 实际上，大岛义史希望的上线时间，是比对靓团外卖的早上七点，甚至更早一些。 然后，easyfind薄弱的技术力量，虽然连续加班加点，最后的补贴数据设置还没有完成，究其原因，主要还是部分功能模块受制于软件供应商。 easyfind没日没夜，人家可不屌你，该下班下班，该放假放假。 虽然过去的两天都是工作日，但你架不住有些人请年假啊。 桥本重一也觉得莫名其妙，原计划一天半的工作量，两天两夜加一个上午了还没完成，当然，确实快了，半小时前最后一次测试，已经只有一点点小问题了。 “师弟，最迟一点十分，补贴政策一定可以上线。你不要急，仓促上线万一出了bug，麻烦就大了。” “嗨衣，这些愚蠢的软件工程师，怎么那么慢，等打败了靓团外卖，我要把他们通通嘀换掉。” 杜文海心中一惊，你本来就没几个人，还通通换掉，不会是看上我的人了吧？ 嗯哼，确实有人盯上他的人了，只不过，另有其人。 大岛义史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一边碎碎念道：“昨天一天时间里，靓团外卖居然成交了4000多万单，我们太慢了，如果我们早点上线，这些订单，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太慢了，父亲大人说过，时间就是金钱，真的是至理名言啊……还要……六分钟，师兄，无论如何，补贴政策一定要尽快上线……抢光靓团外卖的订单，把他们挤出港澳市场，让他们去死，死得透透嘀……” 小日子三人组被大岛义史晃得头都晕了，桥本重一实在受不了，出声喝斥道：“师弟，坐下，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你这像什么样子，一点都沉不住气。” 大岛义史不情不愿的“嗨衣”一声，气呼呼的坐到了茶海边，端起静岗茶，粗糙的一口喝掉。 这时，桥本重一的电话响了，是easyfind技术部打来的。 桥本重一赶紧接通，直接问道：“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桥本先生，已经测试过了，easyfind补贴政策，可以上线了。” “很好，那么现在开始吧。”桥本重一也懒得再问大岛义史，直接下令。 “是，马上上线。” 2月9日13点08分，easyfind“史无前例”的超强补贴政策，强势上线。 每天送出一亿港币，以随机的一至五折补贴给商家，此举受到了签约商家的极力追捧。话说，这段时间香港、澳门的商家真的是嘴都笑歪了，做生意几十年，从来没这么忙过，不管是外卖还是店内消费，市民像疯了一样，都打烊了还能耗着，早上不管几点开门都能迎来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每天送出一百万份霸王餐，也就是只要抢到，就全免单。 当然，前提是消费在前，买单的时候随机产生，带有一定的不确定性。 但是，抢不到霸王餐，一至五折也不错啊，毕竟每天一亿港币呢。 现在这个时间，一点刚过，正是午间消费买单的高峰时段，订单数据应该嗖嗖嗖的往上涨。 然而…… 杜文海办公室巨大的液晶电视上，显示着easyfind的后台监控即时数据。 没错，easyfind也做了后台监控即时数据监控插件，这也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有并不奇怪，你别说，数据还挺全，功能也比较实用。 13点10分，成交订单数据开始跳动，从1瞬间跳到100，接着以每秒钟30至50单的增幅不断增长，每分钟增量约在2000至3000左右。 “哟西……”大岛义史兴奋的喊了一声，确实，相对于之前死寂的数据，几乎为零的底子，这样的数据增长，颇有“起死回生”之相。 但杜文海和陈耀文却知道，这样的增量，太小了，和如此强有力的补贴政策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一定有什么问题。 杜文海朝陈耀文使了个眼色，轻声说：“出去查查看，线下生意怎么样。” 陈耀文低声答应，便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桥本重一面色凝重，他同样知道尽管有着从0到1的突破，而且数据还在不断增长，但这个增速，太反常了。每秒钟30至50单，还不及靓团外卖24小时平均每秒订单数的十分之一，这还是午间消费高峰期。 桥本重一听见杜文海吩咐陈耀文的声音，转头看了看杜文海，毕竟合作这么久，两个一个眼神便已了解，也不说话，静静的等陈耀文了解线下的情况回来汇报。 半小时后，easyfind的后台监控即时数据显示，已经成交订单15万1792单，相对于补贴政策上线之前同时段，增长了大约……150倍到200倍吧，“确实牛逼”。 但绝对值……太惨不忍睹了。 如果再跟竞争对手24小时平均每小时178万单相比……算了还是不比了。 这时陈耀文急匆匆的敲门进来，立即引起杜文海和桥本重一的关注，连一直盯着大屏幕看后台数据的大岛义史都转过头来。 “今天中午，因为下雨，线下门店普遍生意很差，有的商家只有几桌客人，运营部的人去访问了一下，他们说直到今天早上，他们的生意都很火爆，把员工都累坏了，所以，他们也乐得休息一下。” “索噶，原来是下雨，所以生意不如往常。”地主家的傻儿子露出恍然大悟又欣慰且充满希望的样子，接着说道：“那么等雨停了，我们的订单一定会疯狂增长。” 杜文海和桥本重一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或许都在想，香港也经常下雨的，从来没听说下雨会这么影响线下门店的生意。 …… 与此同时，中环圣佐治大厦，陌森科技。 陆墨和周锦荣、鲍凯文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窗外，维多利亚港在细雨中升腾着淡淡的烟雾，海风卷着烟雾，时聚时散，飘飘荡荡。 “刚刚收到的消息，easyfind补贴政策半小时前上线了，订单增速很慢，估计每小时能到30多万单左右。”陆墨说道，陈耀文在出去了解线下情况之后，也抽空给他打了个电话。 “哈哈哈，这比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确实好很多啊。”周锦荣笑着说道，虽然靓团外卖的数据也出现了断崖式的下降，但竞争对手更惨，也挺让人开心的。 “昨天这个时段，我们每小时能成交200多万单，今天也只有40到50万单，而且主力是外卖订单，好像这一场雨，把人都困在家里了，线下门店普遍生意很差。”鲍凯文刚刚接到线下维护团队的汇报，说是今天中午不知道怎么了，街上人很少，很多消费场所门可罗雀，好像一直到凌晨还在外面疯狂happy的市民，都回去睡觉去了。 “我怀疑，这是突击消费后遗症，从easyfind新闻发布会到现在，24小时了吧，过去24小时，太疯狂了。”陆墨想了想说道。 “还真形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下午会应该会好起来，如果雨停了的话，可能会加速升温。”周锦荣说道。 “是的，鲍总监，你也休息休息，不要一直盯着了，我去机房值班，有事情叫你好了。easyfind肯定会抢走我们不少订单，不过也不会太惨，我们还有很多优惠券还在有效期内。”陆墨劝鲍凯文休息，这位敬业的同志，从靓团外卖2.0上线，一直在线上线下忙碌着，看上去眼圈黑黑的，人都瘦了一圈。 “行，我也发现没什么好担心的，easyfind的补贴政策确实很有力度，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随机产生的折扣和霸王餐，只要不符合消费者的最大奖预期，其使用热情就会不断降温，远没有我们送到券包里的优惠券实在。不过，懒得看了，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嗯，睡个午觉。” …… 回到金钟海富中心，杜文海办公室。 一小时过去了，easyfind的成交数据跃升到了36万多单，后半个小时，增速明显在提升，每秒跳增的数字，已经达到了100以上，最高峰一秒钟增长了160多单。 窗外，雨势渐小，街头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人群，因为天气阴暗，很多路灯、楼体照明灯、霓虹灯都亮了起来，有了一种夜晚提前到来的错觉。 可以说，easyfind已经实现了一小时订单总数超过了过去一周的总和，大岛义史脸色潮红，明显因为得意和兴奋，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师兄，你看到没，36万单了，仅仅一个小时36万单了，这恐怕比过去一周所有订单的总和还要多吧？而且，它还在增速，越来越快了……虽然我不知道靓团外卖现在的情况，但是，我已经有信心打败它，将它狠狠的踩在脚下。” “哟西……师弟，祝贺你，不过，我们还是应该沉住气，等到今天结束，再看看成绩吧。现在才过去一个多小时，时间还早，接下去的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你都在创造新的纪录。”桥本重一硬压着心里的不快，给自己的师弟奉上了一份情绪价值。 “是啊是啊，大岛先生，一级棒！”杜文海捧了捧地主家的傻儿子。 “大岛先生，线下门店生意差，靓团外卖的数据一定也很差，更何况，有easyfind的大赠送，优惠力度这么大，谁还会去用靓团外卖啊。祝贺你，一级棒！”小透明陈耀文也很配合的奉承了一段，而且有理有据，不像杜文海那么干巴。 “索得斯内，一定是这样的。我们一边创造新的纪录，一边把竞争对手踩在脚下，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小日子三人组合力奉承，大岛义史飘飘欲仙，诺大的办公室里第一次笑声不断，气氛热烈。 没有人注意到，不管是easyfind，还是粤海有着数，外卖订单几乎为零，即便是在一个阴雨绵绵，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出门的午餐时段。 尽管下午三点左右雨基本上停了，湿漉漉的地面和略带寒意的气温，狂欢过后的香港、澳门街头，确实少了很多人。 第86章 竞争数据 直到晚餐时分，蓝色的靓团外卖骑手们才被突如其来的晚高峰爆单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来，下午五点左右，陌森科技推送了一条系统消息：“阴雨绵绵，寒气逼人。陌森科技，以人为本。为大家送上10港币无门槛限时代金券，仅限外卖订单抵扣，祝您晚餐愉快。” 力度不大，就算是100万单，也仅有一千万港币，比起隔壁友商家一天一亿港币，太小气了。 但如此精准的促销外卖订单，坚守外卖业务，稳定骑手们的情绪与收入，是靓团外卖应对easyfind补贴政策的既定策略。 很多经历过24小时突击消费狂欢的用户，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湿滑的地，感受到寒风冰冷的恶意，纷纷丝滑的钻进被窝，拿起手机，点起了外卖。 这时他们才惊喜的发现，除了10元外卖专用代金券，还有一些优惠券是不限堂食的。死宅们发现了新大陆，于是在券包和门店界面反复横挑，计算着哪家店最优惠，哪个券快到期了，哪种食物最想吃…… 晚餐时分，忙碌了一天的办公室白领们纷纷下班了，或近或远的开始觅食，辛苦一天，吃口热的，吃点好的，再看看今天的手气。 是的，他们是靓团外卖的主力用户，也是easyfind的全部用户，今天开始，买单有机会抽中霸王餐，至少也有一至五折机会，很划算。 冷清的街头开始热闹起来，男男女女们搀扶着、拥抱着、拥挤着、排队着……冷清了一天的生意，在各式各样的消费场开始复苏，店老板、服务员、领班、经理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告别了难得的半日清闲，开始了晚间消费高峰的忙碌。 他们知道，随着easyfind补贴政策的上线，今天开始，又是忙碌、辛苦的抢钱节奏。 晚上12点，值班了半个晚上的陆墨，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吴青峰等技术人员，说你们回去吧，今天不会有事。 靓团外卖的数据监控显示器上，一组数据仍在缓慢跳动：成交订单1511万单，其中外卖订单152万单，现金流水45.89亿港币。 晚上12点，金钟海富中心，瞪着腥红牛眼的大岛义史，摇醒了桥本重一，然后对着杜文海、陈耀文低吼道：“嘿，醒醒，12点了，我们今天创造了奇迹。” 大屏幕上，easnd后台数据仍在快速跳动，刺目的红色数字显示：成交订单480万单，其中外卖订单12万单，今日补贴支出9670万港币。 陈耀文拿出手机，拍了一下大屏幕上的数据，还对大岛义史说道：“大岛先生，请让我记录一下这历史性的时刻。”说完，一转手给陆墨发了个微信。 “哟西，很好的提议。”于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也不管时间已经是午夜，一转手给自己的父亲大岛哲也发了过去。 杜文海带头鼓起了掌，桥本重一附和，陈耀文附和，大岛义史热烈的附和，办公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整体来讲，还算有点祝贺的气氛。 “让我们去喝酒吧，庆祝一下。”大岛义史提议道，然后也不等其他人答应，就开始打电话呼朋唤友。 一说到喝酒，桥本重一精神头马上来了，马上说道：“哟西，我们去夜总会，我嘀要花姑娘，多多嘀。” 杜文海和陈耀文摇了摇头，这节点，这气氛，不去不行，去吧，忒累，买不买单先不说，这两小鬼子手太贱了，整个包厢里能不停的听到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 陆墨看完陈耀文发来的照片，心算了一下，给陌森科技核心管理群发了一条微信：“截止12点，easyfind成交订单480万单，其中外卖订单12万单，今日补贴支出9670万港币，平均每单补贴20港币，这和宣传的豪气反差太大，衰减会比预期的来得更快。” 周锦荣：“好的，后天能放心的去狮城了。” 胡永铭：“雷声大雨点小，兔子尾巴长不了，后天狮城见。” 林静：“后天吗？我记得是大后天啊。” 周锦荣：“现在已经是10号了，后天是12号。” 林静：“哦哦哦，你真严谨。陆墨，辛苦了。狮城见。” 鲍凯文：“我们外卖订单还送出去1520万港币呢，他们能拿到12万单，不错了，我得查查，看谁在给他们送外卖。” 黎平：“@cavin，赶尽杀绝吗？” 鲍凯文：“必须嘀。” 陆墨：“晚安，各位大佬，晚安，静姐。困了，我洗洗睡了。” 鲍凯文：“怎么还单独叫一声静姐？她不是大佬吗？” 陆墨：“她不是大佬，她是大姐。” 黎平发了个狗头标志，然后：“系统稳定，终于不用盯了，睡觉。” 胡永铭：“大家辛苦，早点休息。” 周锦荣发了个拼手气红包，秒光。 手气最佳林静骂道：“一分钱，夺笋啊。浪费表情，睡了。” …… 一夜无话，各自晚安。 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陆墨起床，洗漱，换运动服出门晨练，压着速度用3分配跑了10公里，回到酒店时已经浑身湿透。 外面天气很好，雨转晴，气温有所回升，空气干净得像被活性碳过滤过，一眼能看见最远处的山、海、楼、船。 想想今天应该没什么太重要的事，他决定请个假，休息一天，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南丫岛去去掉。但凡是看tvb长大的人，南丫很容易成为一个情结，很多电视剧在这里取景，这里也是发哥的故乡。电视剧里，南丫岛那湛蓝的海湾、悦耳的鸟鸣、壮丽的日落，充满了独特的魅力。陆墨特别想看看岛上原住民的生活状态，和繁华、拥挤、浮躁、喧嚣的港岛相比，南丫岛更像是世外桃源。 回酒店洗了个澡，给周锦荣发了个消息告假，陆墨背了个双肩包，一身运动装打扮出了门。 从酒店步行到中环码头，再从4号码头乘船，大概四十多分钟的航程就到达索罟湾码头。码头出来很多海鲜餐厅、茶餐厅和特色小吃店，陆墨整个人放松下来，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完全进入到了游客状态。 南丫岛主要徒步线路就是穿越南丫岛，从索罟湾走到榕树湾，全程大概需要2、3个小时，陆墨完全不着急，足足花了五个小时从索罟湾走到榕树湾，然后又用2个小时走回到索罟湾，反正就是瞎逛，还特喜欢往民居里钻，和当地人打招呼，聊家常，特别舒服。 实际上榕树湾也有轮渡回港岛，陆墨在榕树湾村逗留了很久，村里很多小店，也有很多饭馆，他在村里解决了午饭和下午茶，然后消食一样漫步走回了索罟湾，买了船票，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港岛。 偷得浮生半日闲，人间至味是清欢。 一路来去，陆墨啥也没想，工作，生活，香港的一切，统统抛到了脑后，做了一天的纯游客。 如果不是黎娜来电话打断自己的清闲，那这一天仍然是完美的。 在回中环的轮渡上，陆墨接到了京城来电，黎娜居然用座机，打通了陆墨的电话。 “喂，陆墨，能听到吗？” “当然能，虽然我在轮渡上，你怎么了？听声音很低沉啊。” “你怎么会在轮渡上，干嘛去了？” “我去南丫岛转了转，以前看tvb电视剧被种了草，一直想去看看。” “哇，南丫岛啊，我也想去，上次去香港因为我哥来了，就没去成。哎……”说起南丫岛，黎娜的情绪有了一点点波动，但马上又陷入了低沉。 “你叹气干嘛，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陆墨，我emo了，心情很不好。” “为什么emo，总有原因的吧？”陆墨问道。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护士，做白衣天使。可是真的参加工作了，实现梦想了，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医院太复杂了，而且很多病人根本不理解我们的辛苦，还有些变态……” “这世界什么人都有，遇到坏人就报警啊。” “坏人倒没事，医院有保安，科室里也很照顾我们这些女孩子。只是，我感觉，如果做护士，我能一眼看到头，我甚至连我老了是什么样子都能想到，这太可怕了。” “我明白了，应该是护士这种机械、枯燥的工作，和你的性格不合，你静不下来，无法忍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对吗？” “嗯嗯嗯，就是这样感觉，我感觉很压抑，没有希望，就算是做到护士长，又能怎么样？梦想照进现实，却发现现实不是梦想，陆墨，我不喜欢这个工作了。” “你还年轻，当然还有选择的机会和权利，你可以想想喜欢什么工作，想好了之后，再研究怎么才能换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去。”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就是坐不住，不想被关在固定的模式里。我喜欢……我喜欢像你一样，到处跑，每天面对新的事物。” “像我一样？我是个软件工程师，程序员哎，不过，好像……呃……我的工作也偏离了我的梦想。”被黎娜这么一说，陆墨发现自己也有了一点迷茫。 我还是个程序员吗？除了搜索覃芳，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写过代码了。 “我哥说，公司很信任你，也在重用你，你不高兴吗？” “我不知道……公司对我是挺好的，就是，我发现好像重用我的，不是我的专业能力，我是说程序员。”陆墨觉得，自己也有点emo了。 “你好像遇到了跟我一样的问题，哈哈哈。”感受到陆墨的矛盾和变化，黎娜莫名其妙的开心起来，但是两秒钟后，又硬生生止住：“陆墨，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未来，想想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是啊……被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得想想，不过，我暂时不会有别的想法，公司派给我的任务，我得先完成。” “那是，有头有尾有担当嘛。我暂时也不会离开医院呀，不过，我会好好想想的。陆墨，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我在值班呢，先去忙了。”听声音，黎娜的情绪确实好转了。 问题是，陆墨真的emo了，我开开心心的一天，你是特意打个电话来传染emo，然后自己就暂时治愈了吗？ “好的，祝你工作愉快，去忙吧……” 陆墨挂了电话，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陆墨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吃的晚餐，怎么回的陌森科技，怎么进的服务器机房，怎么赶走了值班的技术人员，怎么关上门把自己关在里面，怎么千思万想，怎么有了一丝明悟，又怎么自我肯定和否定，最后又似乎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盏模糊但就在前方的明灯…… 有那么一段时间，陆墨昏睡过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天气好转，经历过突击消费后遗症的港澳市民，消费激情正在回暖，午夜的街头人头攒动，美丽的东方明珠繁华依旧。 转眼间又到了12点，数据监控显示，靓团外卖今日斩获订单1738万单，其中外卖订单233万单，现金流水52亿港币。 陈耀文依然给陆墨发来了easyfind今天的数据，尽管陆墨迷迷糊糊中根本没有看。消息显示，easyfind今日成交订单631万单，其中外卖订单9万单，今日补贴支出一亿万港币。 陈耀文还提到一件事，大岛义史当着杜文海的面给他父亲大岛哲也打电话汇报成绩，毫无顾忌的提议将easyfind改为港澳地区最重要的培训对象，将人力和财力集中支持到他身上。虽然大岛哲也没有直接答复行或是不行，但是，杜文海和桥本重一脸黑得很。 第87章 见义勇为 2023年2月11日，星期六。 陆墨早晨六点左右起床，洗漱完毕后，换上运动服、穿上运动鞋出门晨跑。 昨天的“胡思乱想”，给陆墨带来了很大冲击和转变，感觉自己对人生有了很多新的思考，尤其是关于工作和远期目标，作了很大的调整。 说实话，陆墨之前还停留在学习、毕业、工作、听从安排的被动状态，经过昨天的深思与感悟，陆墨觉得自己应该不限于此，生而为人，应该有更大的抱负，应该有更高的人生目标。 虽然，他还没有想得特别清楚，更高的人生目标应该是什么。 但是，他决定，今天要跑向更高的目标：太平山顶。 根据导航显示，从文华东方酒店出发，经花园道、马己仙峡道、山顶道跑步上山，到太平山顶的距离也就7.5公里，再经卢吉道、干德道、卑利街路线跑回来也就不到4公里，和自己平常晨跑的量相差无几。 登高望远，疏解压抑，调整心态，干就完了。 半小时不到，陆墨就已经冲刺到了太平山顶。当踏上摩天台，一览香港全貌时，陆墨突然心中一震，饱览人间景致，尽享君临天下，这不正是人生应该有的目标吗？ 当然，现代社会想“君临天下”简直就是作死，陈胜吴广已经不可能了，但登上人生巅峰，掌握可以“临天下”的权力、财富或者能量，未尝不可。享受生活也罢、帮助他人也罢，想到就能做到，这就是人生梦想。 恍惚间，陆墨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千军万马刀锋所指，成千上万人跪服于前，纵马缉凶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惩恶除奸、扶助弱小行善世间…… 这些陆墨从来没有经历的画面，却像电影一样一帧帧飞速闪过，在陆墨的脑海中留下残影，又像是在记忆里烙进了一段波澜壮阔、惊险刺激的人生。 啾……嗷……突然间一声嘶长而高亢的鹰唳，撕破长空穿透到陆墨的脑海，瞬间把陆墨惊醒。 抬头望，陆墨看见一头巨大的山鹰正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张开的翅膀在蓝色天空背景下拉出一道黑色幻影，陆墨极目看去，似乎看到山鹰低垂着头看了自己一眼，轻微的点点头，然后又是一声长啸便振动翅膀向维多利亚港方向疾速掠去，那一声长啸充满着野性的激昂，又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威严。 陆墨仰着头笑了，也终于明白了。 低下头来，陆墨看了看上一次遇见孙海岳的方向，空无一人，但陆墨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着紫金道袍，须发尽白，身形与容貌极似孙海岳的老道，挥了一下拂尘，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便光影淡去，消散不见。 陆墨望着老道消失的虚空，若有所思，良久，对着虚空笑了笑，便不再停留，转身下了摩天台，身形轻快的向山下跑去。 …… 九点钟，陆墨在接到钱卓文的电话后，赶到了陆羽茶室。 同时赶到的还有接到陆墨通知，打飞的赶到的安德烈·诺顿。 钱卓文带着钱守礼、钱守智早就到了，喝着茶等候着。等陆墨和安德烈·诺顿入座，服务员便陆续端上来各种点心。 陆墨向钱家叔侄介绍了安德烈·诺顿，并说明他将会是靓团外卖的形象ceo和海外拓展部的负责人之一，同时也向安德烈·诺顿介绍了钱卓文的身份，以及钱家两个侄儿的情况。 寒喧几句后，钱卓文说道：“陆墨，守礼、守智说，你安排的事情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想约你当面汇报一下。” 钱守礼从身边拿起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双手递给陆墨，同时说道：“陆先生，我们想办法拿到了粤海网络科技全部员工的资料，除了老板杜文海，其他人都在里面，是全套复印的员工登记表，您看看。” “哦？看来，你和他们人事部门的人交上了朋友啊，很厉害哦。”陆墨很委婉的夸奖了一下，这个交上朋友，换言之就是“拿下了”。陆墨接着说道：“我先看一下，老钱，交朋友需要花钱的，你回头把钱给小钱先生，我晚点找你。” 说着，陆墨打开了牛皮纸文件袋，抽出里面厚厚的员工资料，快速的翻阅起来。 足足二十分钟，陆墨才看完将近一百人的员工资料，没想到，杜文海仅是粤海网络科技就配置了这么多人，有着完整的技术、运营和管理团队，其标准和陌森科技几乎一致。 陆墨心中一动，心想早些时候，陌森科技的管理架构恐怕也被杜文海拿到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不重要，略过。 陆墨快速的将技术部、运营部的人员资料抽出来放在上面，然后又摞起来装进文件袋，递给安德烈·诺顿说道：“andre，这些资料给你，尽快去挖人，上面是技术部和运营部的，挖空为止，其他部门的人多多益善良，但要注意能力和人品。记住我提的要求，是要真心实意跳槽，而不是靠高薪利诱。” 安德烈·诺顿双手接过文件袋，回答道：“明白，我会抓紧的。” “钱守礼、钱守智已经提前去接近粤海的员工，从今天起他们俩暂时给你做助手，帮你完成组织团队的工作。周锦荣先生曾经说过，如果他们俩愿意加入陌森科技，也要尽量安排。我想，等团队组建完毕，3月初一起去大陆接受集训，结业后根据个人能力和愿望安排岗位。老钱，这样安排可以吗？” “当然好啦，守礼、守智在外面瞎混也没什么大的出息，这次有机会加入陌森科技，他们很愿意的，也很努力很珍惜。”钱卓文连忙答应，替兄弟俩表了态。 “那行，不过要委屈你们一段时间，暂时还不能入职。你俩先帮诺顿先生在外围做些事情，从今天起一应开支找诺顿先生，薪资待遇等正式入职后再确定。”陆墨说道。 钱守礼、钱守智很机灵，听陆墨这么说，马上端起茶杯，给安德烈·诺顿敬茶，齐声说道：“请诺顿先生多多关照。” 安德烈·诺顿知道这两位就是陆墨安排给自己的助手，于是欣然接受，挺客气的说道：“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互相关照，共同进步。” “andre，还有守礼、守智，记住：忠诚、勤劳、严谨、有冲劲，这是组建团队对新成员的要求，也是对你们的要求。集训结束后你们很有可能会被派到另一个城市开拓市场，既有艰难险阻，却也正是建功立业的机会。”陆墨不由的再叮嘱了一遍，他还真怕安德烈·诺顿字面意思执行了“多多益善”，把阿猫阿狗都招进来了，对手身体是掏空了，自己也招来了一堆麻烦。 “没问题。”三个人齐声答道。 工作聊完，五个人专心品味早餐，风卷残云，将桌面上的点心一扫而光。陆墨起身去买单，结果前台告知有位钱先生已经付过了，这是提前“预付款”了吧？真没话说。 回到座位，陆墨看了看钱卓文，见其装作不知的样子，也不挑明，对钱卓文说道：“老钱，你让他们自己对接，我们先走吧。” “行啊。守礼、守智，卑心机，好好做嘢，文叔走先。” …… 陆墨和钱卓文先下了楼，准备走路回公司。 从士丹利街转到戏院里，没走几步，陆墨正和钱卓文说算一下两兄弟垫了多少钱，到公司他拿给钱卓文的事，突然听到前面小巷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怒斥：“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听声音是个女孩子，年纪还不大的那种。 陆墨心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香港治安这么好就敢当街耍流氓吗？ 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提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一闪身就窜到了巷口，只见小巷深处影影绰绰站了几个人，又是一声小女孩的愤怒嘶喊声传来：“放开我，唔好打我阿爸……” 陆墨大吼一声“住手”，在小巷左闪右避，躲避着各种杂物障碍穿行了十余米，在那群人的五米开外站定，怒喝道：“放开小姑娘，有话好好说。” 那群人听见陆墨的声音，纷纷回头看过来，后面的人还很自觉的贴到一边，露出了中间的主角。 陆墨这才看清现场的情形，只见六七名社团组织打扮的青年正对自己怒目相视，最靠近自己的竟然是一名身高接近两米，看上去起码200多斤的彪形大汉。 人群中，一个光头疤面二十多岁的家伙，正伸手掐着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的脖子，将她顶在了墙上。刀疤脸的脚边，蜷缩着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哼，欠债还钱，你报警都冇用。”刀疤脸恶狠狠的松开小姑娘，甩甩手走到了人群前面，半仰着脸对陆墨说道：“你系边个，关你咩事呀。” “就算是欠债，打人已经不对了，还动手欺负小姑娘，你还是不是人？”陆墨怒斥道，他冲小姑娘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姑娘却不敢动，摇了摇头，转身蹲下去看她爸爸，哭着问道：“阿爸，阿爸，你醒吓，你唔好吓我呀……” 地上的中年男人抽动了一下，醒转过来，艰难的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女儿，嘶哑的说道：“阿爸冇事，你快点走……” 这时刀疤脸咧嘴大笑道：“哟，讲国语啊，朋友大陆来的吧，我劝你最好不要管闲事，省得我连你一起揍。” “你们是什么人？他欠你们多少钱？”陆墨说着，指了指地上的中年男人。 “哟嗬，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强出头的人。朋友，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替澳门赌场收账的，这家伙欠了我们赌场五百万，今天到期，他要是还不了，我们就把她女儿抓到澳门去还做工还债，嘿嘿嘿。” 陆墨听完，登时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恐怕这又是一个烂赌鬼去澳门搏富贵，结果弄得家破人亡的烂故事。心中暗叹了一声，还真不好管。 不过，烂赌鬼该死，小姑娘无辜，什么抓到澳门去做工还债，什么意思不言自明。 于是陆墨说道：“欠你们钱的事，我管不了，你欺负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就要管。” “嗬嗬嗬……”刀疤脸怪笑道：“他妈的，我还以为你会说‘钱我替他还，放开小姑娘’，电视剧里的英雄不都是这台词吗？怂货，识相点就赶紧滚蛋，再啰嗦真揍你。”说完转身就要向小姑娘走去，当真是没把陆墨当一回事。 “站住。”陆墨气沉丹田，低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震得几个人脸都颤了颤。刀疤脸惊愕的转过身来，一脸警惕的看着陆墨，他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可能不简单。 陆墨此时已经有了三分怒火，背着双手，身形挺直，皱着眉头怒视着刀疤脸，一股无形的杀气直逼过去，刀疤脸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但他显然不是习武之人，没有感受到陆墨的杀气，旁边的彪形大汉却是个练家子，立即上前半步，侧挡在刀疤脸旁边，低声说道：“小刀哥，小心。” 这时陆墨的身后传来踉跄的脚步声，钱卓文气喘吁吁的跑到陆墨身后，喘着粗气说道：“陆……陆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报警？” 陆墨微微侧过头，但眼睛仍然看着前面，沉声说道：“老钱你退后，先不要报警，我会会他们。” 接着便对刀疤脸说道：“兄弟，我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今天这事，我管定了。他欠你们多少钱，不是你一张嘴说五百万就是五百万，欠赌场的钱，你心里有数，就算是实打实借了五百万，怎么还也要打个商量。你想抓他女儿抵债，门都没有。我还告诉你，既然碰到了，我不仅会管，还要管到底。从现在开始，谁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废掉谁一只手。” 第88章 一招制敌 小巷里，陆墨还在和几个追债的人对峙。 刀疤脸听到陆墨放出谁敢动小姑娘就废了谁的狠话，有点怀疑真碰到了硬茬，像他们这种游走在黑白之间灰色地带的人，既嚣张跋扈，又小心谨慎，眼见彪形大汉半挡在自己身前，壮了壮胆，对陆墨说道：“朋友，我看你也是大陆来的，给你个面子，你走你的道，不要管闲事，今天我要么带走钱，要么带走人，你要是听不懂人话，哥几个也不是吃素的。” 听得出来，这群人也是从大陆过来，到澳门做些放炮子（高利贷）、收债生意的，说是黑社会又不够份量，说是正经讨债，又多了些黑社会的手段，并且通常和赌场、社团组织有很深的关联。 陆墨并不想粘惹这种人，但他也不怕这些人。 从昨天南丫岛到今天太平山顶，陆墨已经明悟了很多道理，仿佛自己的内心平添了睥睨天下的格局，又像是觉醒了一种王者之气，虽然不清晰，但那种能量和自信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文弱的软件工程师了，自然不会把几个小混混放在眼里，更不会见死不救。 陆墨沉着气，淡淡的说道：“真要给我面子，就把人放了，欠你们的钱，好好算一算，该还的要还，不该还的就不能要。另外，你们伤人，也得给人治伤。” “嘿我草泥马的，给你脸了是吧……”刀疤脸后面一个歪头斜脑的小痞子忍不了这些磨叽，开口骂道。 刀疤脸回头瞪了小痞子一眼，转过头来接着说道：“朋友，人出来混，凭的是本事，不是凭口气大，你要我给你面子，你说说，凭什么？” 陆墨心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当即回答道：“凭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你们划个道，单挑还是一起上？” “陆先生……”钱卓文担心出事，出声想要劝阻。 陆墨头也不回，挥手制止了钱卓文，眼睛始终盯着刀疤脸，眼神里既有杀气，也有挑衅。 “他妈的，也不怕吹牛闪着舌头。行，我们从澳门过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哥给你个机会，能扛住我这兄弟三分钟攻势，我做主，今天先放了这爷俩，但是钱还是要还。”刀疤脸对自己手下这位彪形大汉小兄弟颇有信心，他不仅身形高大，一身童子功练起来的硬拳铁腿，平常人一对十跟玩似的。 “不用。”陆墨轻飘飘的说道。 “什么不用？”刀疤脸没懂陆墨的意思。 “用不了三分钟。”陆墨暗自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彪形大汉，只见他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下盘稳固，双臂鼓胀，再回想刚才他上前半步、侧挡在刀疤脸身前的脚步，略显笨拙但沉稳有力，一看就是硬桥硬马的硬功夫，既抗揍又能打，但不灵活。 “草泥马话这么多，不行你干脆认输，赶紧滚蛋……”刀疤脸身后的小痞子又嘴贱了。 陆墨也不生气，伸手指了指小痞子，笑着说道：“你等着。” 小痞子被陆墨这么没有狠话、脸上带笑的一指，反而感觉后背一凉，赶紧缩到了刀疤脸的后面，不敢对视。 刀疤脸人丑心细，又问道：“什么用不了三分钟？你说你吗？” “我说用不了三分钟，你这位兄弟就会倒下。敢不敢试试？” “切……他妈的，见过吹牛的，没见过这么会吹牛的。阿牛，你有没有把握？不要留手，快点放倒这小逼崽子。”刀疤脸终于觉得不耐烦了，嘴里秃噜着脏话，对叫做阿牛的彪形大汉说道，话说完自己后退了几步给阿牛腾出空间，他身后的小弟们没反应过来，于是五六个人挤成一团，像一堆鹌鹑。 阿牛领命，也不说话，摆正了身形正面对着陆墨，双腿微屈，扎了个半马步，双拳架起，做好了攻守的准备，才嗡声嗡气的说道：“可以了吗？” 陆墨摇摇头，确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这位叫阿牛的彪形大汉应该是从小苦练出来的硬功夫，但没有名师教导，根本不懂什么步法，哪有准备跟人开打，却先扎了个马步，双脚还横在一条直线上的，你马步再稳又怎样，体重这么大，身形肯定慢，太笨了。 陆墨有心立威，决定速战速决，心中一动，一个招式仿佛印在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来，于是说道：“小兄弟，得罪了。” 说着，右脚后撤半步，右手向上一挥，假装抛了个物件，阿牛果然中计，双拳上移护住面部。然而陆墨却是双腿发力一蹬，整个人欺身上前，带着一道残影直贴上彪形大汉，在撞上阿牛的瞬间侧转身，用右侧后肩后背撞在阿牛的胸腹部，只见200斤的彪形大汉像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一样，直接平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刀疤脸等人，直撞得后面几人纷纷后倒，阿牛反弹着扑倒在地，顿时晕了过去，脸上瞬间憋出红紫色。 阿牛飞了出去，这才露出陆墨的身形，只见他侧身弓步、右手握拳上举护住头部、左手横臂立掌护在胸前，定格成了一个武术造型。 如果有会八极拳的武师在，一眼就能认出这造型正是八极拳的成名招术之一：铁山靠。 陆墨身后，钱卓文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定格成惊呆了的表情包。 刀疤脸被阿牛撞个正着，简直要晕了过去，幸好身后还有几个肉盾缓冲，虽然摔倒在地，并没有受伤。但身后几个小弟就惨了，被阿牛和刀疤脸撞得四仰八叉，有的人磕在水泥地上，有的人撞到了墙上，短暂的沉默后，发出一片哎哟哎哟的声音。 再远处，小姑娘扶着她半躺着的父亲，因为看不见前面的情形，只看到追债团人仰马翻，陆墨摆了个酷帅酷帅的造型，也和钱卓文一样，定格成了两个惊呆了的表情包。 片刻，陆墨吐出一口气，收了造型，向前走了几步慢慢蹲下，伸手检查了一下晕倒的阿牛，见他虽然憋红了脸，但气息慢慢平缓下来，内伤肯定是有的，但应该伤得不重，才放下心来。 第一次使杀招，他还真担心自己用力过猛，万一搞出人命来就麻烦了。 幸好，小伙子底子硬，能扛。 陆墨站起身，以一种睥睨天下的俯视状，低垂着眼皮看着地上的刀疤脸说道：“现在，可以给我面子了吗？” 刀疤脸终于确信自己碰到了硬茬，比钢还硬的那种，揉着胸口说道：“行，你有种。”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俩……”陆墨指了指后面的父女俩，接着说道：“我带去治伤，等人好了，你联系他，谈谈还债的事。今天是我出的手，见面的那天我还来。你能说了算就跟你谈，你说了不算，就叫说了算的人来。听清楚了吗？” 陆墨露的这一手太过霸气，一招就放到了追债团第一打手，刀疤脸哪敢说半个不字，今天是肯定栽了，但俩父女是跑不了的，至于怎么谈，算了，还是请后面的大哥来吧，他真的怕了，这小伙子，看着斯斯文文，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嗯？”陆墨见刀疤脸不回答，以为有什么疑问，不怒而威的嗯了一声。 “清楚了，清楚了。过几天，我请大哥来谈。” “行，联系……欠你钱的人，不要骚扰人家小姑娘。”陆墨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吓得刀疤脸连连后退。 陆墨走到前面两次插话的小痞子面前，弯下腰，脸上带着笑问道：“你家大人有没有教过你，少讲脏话？” 小痞子刚刚先撞到墙上，然后再跌坐在地上，正抚摸着头上的包哎哟哎哟，见陆墨走到自己面前，还笑着问话，登时觉得不妙，吓得将后背贴到墙上，连连点头，又连忙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教没教过？”陆墨突然变脸，冷声问道。 小痞子算是明白了，赶紧点头，嘴里说道：“教过，教过……” “啪……”一声脆响，陆墨一巴掌扇在小痞子左脸上，直抽得小痞子头都甩过去，右脸撞到了墙上，头一歪，晕了。 “教过了就要听话，不要说脏话……”陆墨也不管小痞子咋样，站直了走向那对父女。 小姑娘双手扶着他父亲，简直回不过神来，呆呆的看着电视剧才这么演的场景，嘴唇颤抖，不敢说话。 陆墨走到父女俩面前，换作温和的语气说道：“能起来吗？能起来跟我走，我送你们去医院，别的等会再说。” “能，能……”中年男人终于回过神来，知道今天承蒙贵人相助，暂时能过关了，于是在女儿的搀扶下，硬撑着爬起来。 陆墨转身向巷口走去，父女俩颤颤巍巍的跟着。 陆墨冲还有些懵的钱卓文喊道：“老钱，走，巷口打个出租车。” “哎……好……”钱卓文终于回过神来，一边答应着，一边向巷口跑去。 陆墨身后，阿牛咳了两声，醒转过来，看着陆墨远去的身影，眼神呆滞。 刀疤脸和几个小弟，哎哟哎哟的，一时还爬不起来。 …… 出租车上，陆墨坐在前排，父女俩坐在后排，钱卓文没上去，陆墨让他先回公司，等会帮忙送点现金过来。 大陆生活惯了的人真的会犯上现金嫌弃症，不是必须要用，陆墨经常是一个手机“走天下”。 父女俩对陆墨既敬畏，又感激，陆墨不说话，俩人也不敢开腔。 直到医院检查和包扎好伤处，接着又办好住院手续，陆墨才顾上跟父女俩认真聊几句。 “伤得不重，但需要治疗，不然会落下病根。” “陆先生是吧？今天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小雯可能真的要遭殃了。” “你要是心疼女儿，就不要再去赌了，真出了事，你死不足惜。”对于好赌之人，陆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深恶痛绝。 “哎……我也是没办法，欠了这么多钱，不去搏一把，怎么翻身啊……” 嘤嘤嘤……坐在旁边的小女孩，止不住的哭起来，眼神中都是绝望。 “你借了赌场多少钱？” “我抵押了房子，带了三百万过去，全输光了，想着再拼一把，不然房子被财务公司收走，小雯连家都没有了。结果，越输越多，还欠了赌场五百万……不过实际借的只有不到四百万，有一百多万是直接扣了利息……如果今天还不了，以后每天还要一分利……”中年男人也后悔不已，懊丧的用一只手抓自己的头发，另一手打了绷带，用不上。 “呵呵，依我看，你那三百万，包括之前输的钱，都蹊跷……先不说这些，你怎么称呼？” “我姓郑，郑德忠，这是我女儿，郑馨雯，她还小，今年才满十五岁……这帮畜牲……” “郑先生，我说了，既然碰到了，这件事我打算管到底。不过，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女儿再受到伤害，被他们抓走，这辈子就完了。至于你，如果不肯悔改还做烂赌鬼，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伸手拉一下，你听明白没？” “明白，明白，陆先生，谢谢你，只要你能帮小雯，帮我保护小雯，我绝对不会再去赌了，你就是要我这条命，我都给你……”郑德忠拉着陆墨的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陆墨按住他，声音冷淡的说道：“坦白说，我不信你的话，粘赌的人，很难回头的，但是我希望你说到做到，为你女儿想想吧。” 不等郑德忠说话，陆墨转头对小姑娘说道：“小雯，你听我说，这几天盯着你爸爸住院，哪也不要去，你在医院守着。讨债的人肯定会找你爸，告诉他们，过几天我会有空，跟你爸爸一起去谈，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郑馨雯此时已经止住了哭泣，但脸上还挂着泪，听见陆墨的吩咐，点着头小声的说道：“知道了，叔叔。” 叔叔？叫我叔叔？我有这么老吗？陆墨哑然失笑，哎，见义勇为，捡个侄女。 这时他才认真的看了看郑馨雯，只见小女孩瓜子脸，大眼睛，五官生得十分精致，十五岁的年纪还没有完全长开，却是个美人胚子。 呸呸呸，她叫我叔叔，她还是个孩子，想什么呢。 第89章 决战布局(上) 陆墨看着乖巧懂事的郑馨雯，再看看鼻青脸肿，断了一只胳膊，全身上下都是伤的郑德忠，摇了摇头，叹道：“真是苦了孩子，你家还有其他人吗？” “有，小雯她妈，但是从我赌博开始，就跟……就离开我们了。”郑德忠说道。 陆墨心知郑德忠的“跟人”大概就是“跟人跑了”的意思，因为女儿在，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爷爷奶奶呢？”陆墨问道，问完就后悔了。 “前几年，都生病走了，其实，家里就剩下我跟小雯俩相依为命的。” “行了行了，这样也好，至少你们在医院，家里没人少了很多麻烦。”陆墨心情有些烦躁，说不出来的讨厌这种赌鬼的悲惨故事。 这时，陆墨的手机嗡嗡震动，是钱卓文打来的电话，陆墨接通后，告诉钱卓文病房、床位号后就挂了电话。 “小雯，你还在上学吗？” “上学的，今天是星期六。而且我也不敢去学校，那几个人也知道我学校在哪，我害怕……” “那你们住哪？在刚才那个附近吗？” “是的，就在旁边有一套很小的房子。早上那些人来上门讨债，阿爸带我从后门跑，结果被他们堵在后巷里，上来就打……”郑馨雯眼泪又断线珍珠似的直掉。 “陆先生，在这啊。”钱卓文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冲父女俩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陆墨。 陆墨打开袋口看了一眼，里面有五捆金牛，五万港币，太多了，但是又不方便当着小女孩的面拿出来，想了想递给了郑馨雯，说道：“这里有些钱，你先拿着，算叔叔借给你的。但是叔叔有两个要求，第一，不可以告诉你爸爸有多少钱，第二，除了给你爸买吃的，交医药费，其余一毛钱都不可以给你爸爸，能做到吗？” 说完，陆墨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郑德忠，明显不信任他。 郑馨雯怯生生的看了看陆墨，又转头看着她爸，郑德忠连忙说道：“能做到，能做到，我保证不问，也不要。” “行，我希望你不要失信于你女儿，如果你做不到，后面也不要再找我。你手机还在吧？” “在的在的，在口袋里，没丢，也没坏。” “讨债的人估计很快就会找你，你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过几天我回到香港会联系你，到时候找个地方好好算算账。这几天，老实呆在医院，哪也不准去，让他们找到你，我可回不来救你。” “一定，一定，我哪都不去，而且我这样子，也没法出门。” “行了，你女儿在，我不多说了。小雯，你跟我出来一下。”陆墨说着，拉了拉钱卓文，走出了病房。 郑馨雯跟着出了病房，仍旧怯生生的样子，双手环抱着牛皮纸袋，贴着墙走得像陆墨的影子。 经过护士工作站，陆墨跟护士借了纸笔，刷刷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想了想，又写上了钱卓文的姓名和手机号，撕下来，还了纸笔，将纸条递给了郑馨雯，又继续向医院外走去。 郑馨雯小心翼翼的接过纸条，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叠成小条，装进了牛仔裤口袋。 陆墨和钱卓文在医院门口小花园旁边站定，郑馨雯跟得太紧没收住脚步，轻轻的撞到了陆墨的背上，吓得她“呀”的一声后退，连说对不起。 看着小姑娘这么小心翼翼，陆墨没来由的想起了林小雅，好像最开始见到林小雅，也是这样拘谨，经常像影子一样跟在林静的后面，说话声音小小的，见谁都低头敬礼。 两个人很像，也都很好看，也是人见犹怜。 陆墨走了神，钱卓文见状，“咳咳”了两声，惊得陆墨回过神来，笑了笑强掩尴尬，对郑馨雯说道：“小雯，你有没有手机？没有的话，给自己买一个，我给你写了两个电话号码，上面的是我的，有事情你随时联系我。如果联系不到我，你也可以打给这位钱伯伯，就是下面那个电话号码。这几天你就在医院照顾好你爸爸，更要照顾好你自己。老钱，我明天去新加坡，回来之前，这两父女要是有事情，你帮忙照顾一下，他们的事，我打算管到底。” 听陆墨这么说，钱卓文有点惊讶，萍水相逢的这就“管到底”了？你莫不是馋人家……呸，人家还是孩子，一定不是，陆先生侠义心肠，见义勇为，打抱不平，惩强扶弱，替天行道…… 老钱同志为自己的龌龊想法愧疚不已，一瞬间默默给陆墨送上了一串好词，然后说道：“好的。小姑娘，不要害怕，有事情给钱伯打电话，一样的，一样的。” 郑馨雯真就觉得这两个小时，跟做梦一样的，先是被讨债的人吓到，然后被帅叔叔救了，不仅送阿爸到医院，还“借”这么多钱给自己，还说要帮到底……帅叔叔人真好，还有这个钱伯伯也不错。 心理活动太多，让郑馨雯显得呆了几分，好一会才连连鞠躬说谢谢叔叔，谢谢伯伯，小雯不怕了，小雯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了好了，别鞠躬了，看得我腰疼。记住，这几天不要回家，累了就去住酒店，缺什么东西自己买，钱的事你不要操心，等你长大了挣钱了再还我。我和钱伯伯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陆墨说完转身就走了，钱卓文愣了个神才转身跟上，郑馨雯看着他俩的背影，不，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 …… 出租车上，钱卓文有些费解，问道：“陆墨，你真的打算管到底吗？” “如果是死不悔改的烂赌鬼，我才懒得管他死活。但是小姑娘是无辜的，真落到那些人手里，她这辈子就完了。我本来只打算救小姑娘，但是如果姓郑的能改过自新，我愿意出手给他一个机会。”陆墨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这些话，像是回答钱卓文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小姑娘是挺可怜的，能帮一把我也会帮的。只是，恐怕会惹上澳门赌场的人，坏了他们的规矩，会很麻烦。”钱卓文还是有些担心。 “世界上哪有不麻烦的事？就当给自己积德，你还怕惹上麻烦吗？”陆墨转头看着钱卓文，若有所指的说道。他其实暗指钱卓文其实可以考虑做些善事，积一些功德，但他没有明说，希望老钱自己可以悟到。 “说得也是。陆墨，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 “好，有需的时候我不跟你客气。不过，刚才的钱，还有钱家兄弟的钱，一共多少？回头我给你。” “没多少……”钱卓文刚想推辞，陆墨直接给打断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该多少钱就多少钱，那是我的功德，你不要抢。”陆墨笑着说道。 “呃……行吧，我回头告诉你。”钱卓文听陆墨这么说，没辙了。 陆墨转过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轻声念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一场意外的见义勇为，耽误了陆墨不少时间，等回到陌森科技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两点半左右，周锦荣在小会议召开了陌森科技的运营分析会，鲍凯文和陆墨自然在座，并且由鲍凯文先通报了今日运营数据。 随着周末的到来，靓团外卖的成交订单数据在稳步上升，午高峰过后已经斩获1100多万订单，虽然确实受到了easyfind补贴政策抢占市场份额的影响，但情况并没有差到不可接受，甚至于比原先设想的要好得多。 鲍凯文分析，easyfind号称每天送出一个亿的补贴政策，随着订单总量的增加，平均补贴必然在大幅减少，消费者对它的期望值就会越来越低，一旦它停了补贴政策，基本上就完蛋了。而靓团外卖已经进入相对稳定的阶段，并且外卖订单越来越稳，而且还有增量，说明基本盘已经扎实。 他建议，如果第一批2.0版本上线功能的线下服务已经磨合到位，可以考虑推出第二批功能，尤其是支付系统和旅游服务，要知道这两个功能模块，一个是高频，一个是高客单价，对于靓团外卖的整体价值提升意义重大。 对此，周锦文及在座的主管们意见一致，完全同意。 一直在运营一线打拼的江家豪说道：“只要支付设备到位，我们可以做到三天内全部下发到所有线下合作门店，同时，90%以上的旅游景点、服务机构都已经完成了线上、线下的合作签约，随时可以上线旅游服务功能。” 周锦荣对自己团队如此打拼和高效，倍感欣慰和高兴，他说道：“家豪，这段时间，你真的辛苦了。没有运营团队这一千多人在线下的辛劳，靓团外卖线上的业绩就会跟竞争对手一样，是无根浮萍，是半夜昙花。所以，我和股东商量过了，线下运营团队不仅要加强力量，还要提高待遇，具体方案会后我和你单独商量一下，拿出一个方案来报给董事会审批。” 很久未见的江家豪被老板的真诚触动，有些动容的说道：“多谢老板，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全凭一股子韧劲做事情，手下带的人也跟我差不多，老板认可我们，尤其是线下这班兄弟的成绩，就足够了。” 陆墨发现，江家豪已经没有初次见面时那种坐山观虎斗，冷眼看纷争的样子，靓团外卖所取得的成绩让他看到了希望，也端正了态度。 周锦荣接着说道：“子琪，品牌宣传方面，根据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第三阶段，以本港企业对抗洋人入侵为主题，继续提升靓团外卖的自强自立和体贴为民的形象，尤其是贴近外卖骑手群体，报导他们的生活，报导靓团外卖为他们所做的小事、实事，呼吁市民支持他们的营生。竞争对手方面，继续挖对方的黑料，曝光差评，尤其是一亿港币补贴背后的计算逻辑可以找媒体‘分析分析’，戳破它总量大，人均小的泡沫。” 周锦荣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cavin，说到骑手群体，我们是不是可以再挑选一些比较实惠的物业，投入资金改造成骑手公寓，切实的改善他们的生活，进一步提高专职骑手的联系和粘性？” “当然可以，其实这件事做得好的话，是可以赚钱的。我们的骑手收入并不低，只不过他们工作太辛苦，生活也比较单调枯燥，骑手公寓确实可以提升他们的归属感和幸福感，我们不以盈利为目的的话，就当做福利，确实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不过要大面积铺开去做，人手不够，我们可以先打造样板，然后逐渐增加数量。”鲍凯文说道，对此，他其实早有想法，只是一直忙着线下拓展和线上运营管理，没有时间细想并且提出来。 周锦荣当即说道：“有意义就去做，钱赚来就是花的，花在自己人身上怎么都值。cavin，尽快打造一两处样板公寓，子琪，做个宣传预案，等样板公寓出来，既要对骑手群体，更要对公众市民进行大力的宣传。” “好的，老板。”麦子琪答应道，并在笔记本上记下。 “陆墨，你那边进展怎么样？”周锦荣问道。 第90章 决战布局(下) 被周锦荣cue到，正在发呆的陆墨愣了一下。 实际上陆墨刚刚走神了，靓团外卖运营上的事情，他知之甚详，但那是鲍凯文负责的版块，自己知道归知道，话不能多说，这是规矩。 他刚刚走神是想到了郑家父女的事情，尤其是郑德忠欠赌场的烂账，五百多万可不是小数字，如果这个不解决，想要把郑馨雯单独摘出来给予帮助，不是完全不可能，而是有些不合理。 所以，想起来就有点烦，他想找林大彪商量商量，这方面，彪哥或许有招。 被周锦荣问道，陆墨连忙收回心神，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想到别的事情了。我这边，是这样，安德烈·诺顿已经到位，开始他的团队组建工作，其中技术和运营团队计划于3月1日送往杭城蓝议科技总部接受集训，为期一个月，结业后可以根据我们的工作需要进行人员分配，不过，我建议重点还是用于开拓海外市场。” “可以，你继续。”趁陆墨言语间的停顿，周锦荣直接给了肯定的答复。 “easyfind这两天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订单突破600万后，据说大岛义史向他的父亲邀功了，并提出要替代粤海有着数，成为重点扶持的项目。两家竞争对手内部的矛盾越来越深，我估计只要我们摧毁easyfind，粤海有着数必然会受到迁怒，也许他们背后的资金强援，可能会打折。”陆墨说道。 “为什么呢？”周锦荣有些不解。 “因为，大岛义史才是大岛哲也的儿子，桥本重一只是弟子。内部人士说，大岛义史对桥本重一越来越不尊重，这里面必有隐情，我猜，应该是大岛义史的野心膨胀了，有取代桥本重一成为大岛一系投资主力的想法，如果他在easyfind上也失败了，一定会找之前桥本重一留下来的毛病，尤其是在他的补贴政策上线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后。easyfind这几天取得的成绩越好，这种矛盾就会越严重，甚至可能引起大岛义史和桥本重一的决裂。如果没有大岛哲也的支持，桥本重一能量非常有限。”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把easyfind打得越惨，粤海有着数就越脆弱，对吗？”周锦荣说道。 “理论上，确实是这样。不过，不能急，让easyfind再飞一飞，飞得越高才能摔得越惨，大岛义史的怨念才会越重。” “嗯，一切都在按原计划前进，几乎没有出现偏差，只是我们的决战似乎要提前了。” “是的，如果easyfind完蛋，和粤海之间的战斗可能烈度比我们的预计的要小得多，所以，一场决战被拆成了两场规模更小的战斗，代价更小了，胜算也更大了。”陆墨笑着说道。 此时，周锦荣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长达两个月的谋划和交锋，强大的竞争对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虚弱的纸老虎，想想真是让人……高兴。 “麦主管，还有一件事。”陆墨接着说道：“四天后，也就是2月17日，麻烦你安排媒体对外宣布，靓团外卖通过出让10%的股份，已经获得华尔街风投机构一亿美元的投资，成为被华尔街认可的独角兽创业企业，同时解释一下，基于对陌森科技的高度信任与坚定信心，华尔街的投资将不参与陌森科技任何的企业经营决策，仅仅是以投资方向调整和获取稳定收益为目标的投资行为。另外，为加强与华尔街的联系，以及更有力的开拓海外市场，陌森科技已经聘任easyfind前ceo安德烈·诺顿先生担任靓团外卖第一任首席执行官。” “啊？”对于这条消息，不仅麦子琪，连江家豪、吴青峰都比较诧异和兴奋，获得华尔街的纯投资和独角兽认证，这对于一家创业型的企业，不仅是资金实力的增强，更是信心的提升，尽管投资额不大，但对陌森科技来讲，仅出让10%的股份，a轮，严格来讲只能算prea轮融资就拿到一亿美金，而这在陌森科技遭遇第一次上线滑铁卢后仅仅两个月就实现了。 不由自主的骄傲、自豪和充满希望有没有？ 麦子琪等人，包括钱卓文都向周锦荣投去请予确认的目光，周锦荣微笑着点点头，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足有半分钟后，周锦荣示意大家静一静，接着说道：“诸位，闲话不多说，就像陆墨讲的，我们在港澳地区的决战，被竞争对手的内部矛盾分成了两场规模更小的战斗，这在兵法上被称之为添油战术，既然对手犯混，我们就更要毫不手软，把每一场，每一天都当作决战来对待，直到把easyfind和粤海有着数彻底打死打残，打出我们的视野为止。从现在开始，各部门按照既定计划行事，一鼓作气，争取一个月内彻底解决竞争对手，有没有信心？” “有！”会议室众人齐声回答，声音坚定有力。 …… 散会后，周锦荣叫上鲍凯文和陆墨，商量确定了明天出发的时间、集合地点，以及工作上的一些细节，便各自忙去了。 期间，陆墨收到一条短消息，内容是：“陆叔叔，我是小雯，这是我新买的手机，谢谢你，我会照看好我阿爸，让他老老实实等你回来。” 陆墨想了想，回复道：“好。小雯，人要是沾了赌，很难回头的，你首先坚强面对，更要确保照顾好自己。同时也不要绝望，多给你爸爸一次机会，他若能浪子回头，为时未晚。等事情解决了，你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将来挣钱还我。” 陆墨特意强调让郑馨雯还钱，是不想让小姑娘背负太重的被施舍感，像她这个年纪，这样的家庭背景，自信和自强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怎么解决郑德忠赌债的事情，陆墨心中不是很有底，光用武力肯定不行，什么时代了，不是刀尖枪快就能打天下的，还得懂法。 想了想，他决定去请教林大彪，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五点钟，很尴尬，晚餐勉强，夜宵早得很，于是他拿起电话，打给了林大彪。 “喂，小九，啥事？”电话那头，林大彪听起来很开心的状态。 “干嘛呢？听起来很开心啊，彪哥。” “陪你嫂子逛街呢，几年没给她买衣服了，一下子买了几十件，开心。” “你这是陪逛街还是赔罪？买那么多干嘛，商场明天要关门了吗？”陆墨调侃道。 “你嫂子故意的，我看也略带惩罚性质，她高兴就买呗，就当把过去三年多漏的给补上，哈哈哈。” “行，想不到啊，社会你彪哥，还是个老婆奴。” “哈哈哈，我乐意。晚上有空吗，过来喝点？” “正想说呢，我明天开始要出去几天，正好有个事要找你请教，你几点回店里，我过来。” “我看看，七点左右吧，我们往回走了给你消息，你嫂子正兴头上，不敢催。” “出息，你算是完了，以后被芳姐吃得死死的。行了，等你消息，我眯一会。” 挂了电话，陆墨借着周锦荣办公室的沙发，补起了“午觉”。 晚上八点，陆墨晃晃悠悠到了鹤之乡东北烧烤店，东北f4+1已经在小圆桌边等候多时，而且，没有先上酒菜，干等。 “怎么还干坐着等我呢，你们先吃起来呀，这多不好意思的。” “也没等多久，大家也不饿。”覃芳笑着说道。 “小九，你出去几天？回来一定找我，我跟你好好切磋切磋。”赵三还是惦记着跟陆墨学新招术的事。 “三哥，说起来，我今天遇着个事，对面那小子跟你块头一样大，结果没扛住我一招。”陆墨说道，接着把上午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还重点讲叙了怎么使出铁山靠，一招撞晕阿牛的过程。 “你小子不是深藏不露，就是个武学奇才，铁山靠这种招式，没十年功夫出不来这效果。”赵三一脸的不信陆墨以前没习过武的说法，但又不得不信陆墨讲的过程。 “我也不知道，反正等我从新加坡回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我也想看看自己有多少招式能使，行不？”陆墨对赵三说道。 “行，来，喝酒。” 陆墨应了赵三一杯酒，转头对林大彪说道：“彪哥，你帮我寻思寻思，姓郑的这赌债，有解不？” 林大彪沉吟片刻，眉头紧锁的说道：“小九，哥跟你说实话，就我们以前最风光的时候，也不大敢和澳门那些赌场的势力作对，你也知道，黄赌毒是黑道的钱袋子，命根子。做黄的不入流，但三教九流谁都会沾点，所以混得最开，也最容易做。做毒的最狠，过的是刀口子上讨生活的日子，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所以做毒的人只要有货有枪，几个人也能成一股势力，一般人都不敢惹。做赌的最横，人家有牌照的，上上下下养活几十万人，势力最大，也分布最广。” 林大彪顿了顿，接着说道：“澳门赌场从找客、拉客、上桌、放贷、收数，已经形成了非常完整的服务链，赌客在场子里输了钱，打借条借的钱，是要还的。现在惟一的机会，就是要知道那拨人是赌场直系的，还是外围的。如果是前者，要么还钱，要么托人讲和，五万万的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托的人份量不能太轻，欠的人情也不会小。如果是后者，用点手段或许可以解决掉，但是很麻烦，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这些人虽然不敢动不动就杀人，但是……” 林大彪说到这就不讲了，陆墨也明白，下三滥手段嘛，除了杀人，摧残一个人、摧毁一个家庭的手段太多了。陆墨在香港虽然是孤家寡人，但万一身份暴露，搞不好就牵扯到远在浙省的家人了。 此事，不得不慎重。 林大彪见陆墨若有所思，补充道：“道上的事，一讲理，二讲义，三讲实力，你要出面解决，至少得占一头才能对得上话，有理有义，还有实力，直接把人家干服了，也是一个办法。你要想清楚，不管是赌场直系的人，还是做外围的，可都不是善类。” “彪哥，这事真的是我草率了，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但是，既然碰上了，让我当作没看见，我也做不到。所以，管我是一定要管的，而且要管到底，要是连这点事情都闯不过去，以后也别指望做大事了。” “行，有你这话，哥没看错你。回头去说事，叫上我，你彪哥瞎混这些年，还有点人，有点钱，这点事，能平。” “哎，这不变成给你添麻烦了吗？那哪行。” “自家兄弟，说这种屁话，老三，给我灌酒。”林大彪手一挥，赵三恶狠狠的扑上来……要跟陆墨吹瓶。 老雪啊，吹一瓶，尿半天。 陆墨掩面而饮，心中觉得这些哥哥，没白交。 吃着喝着，转眼又到午夜时分，在靓团外卖和easyfind补贴政策pk的背景下，加上周末因素，港澳市民的消费热情又高涨起来，两家平台同比前二天数据都创创了新高。 靓团外卖这边的数据显示，全平台今日总成交订单突破2600万单，其中外卖订单超过300万单，现金流水将近80亿港币。 而根据陈耀文的“每日播报”，easyfind今日成交订单约1700万单，其中外卖订单仅6万单，今日补贴支出仍然足足一亿港币。 两家平台加在一起4300多万单的总量，平了2月9日easyfind补贴政策公布当天靓团外卖所创的单日纪录，easyfind还是做到了日送一亿港币，硬抢小半壁江山的目标。 但是，说好的把靓团外卖干趴下呢？怎么越干越high了呢？ 第91章 膨胀的大岛义史 2023年2月12日，金钟海富中心。 easyfind昨日成交订单约1700万单，较前一天增长了将近300%，令大岛义史几近癫狂，啥话也不说，直接拉着小日子三人组，一路打着电话呼朋唤友的直奔夜总会，开了最大的包厢，叫了双倍的公主。 杜文海和陈耀文很早就溜了，他们实在受不了那种没节操的画面，借口年纪大了，直接逃跑。 在一摞摞美元的轰炸下，整个包厢最后几乎变成了天体趴，混乱，淫荡，在高分贝声浪的掩护下，男男女女，分分合合。夜总会也只能假装没看见，甚至还派了十几个保安在过道里守着，以免被人误闯，或者被警察临检打个措手不及。 所以等到第二天将近中午，大岛义史和桥本重一勾肩搭背走进办公室时，一股隔夜未散的酒气，直熏得杜文海和陈耀文差点晕厥。 “杜桑，昨晚你怎么逃跑了，太可惜了，你知不知道，师兄后来叫过来几个绝色的越南小萝莉，都还没有长开，哟西……太美味了。”大岛义史重重的坐下，往后一靠，一脸意犹未尽的邪恶表情，贱兮兮的说道。 杜文海知道桥本重一这个金鱼佬好的是哪口，听大岛义史这么说，心中一阵烦恶，强掩不悦淡淡的说道：“哎哟，年纪大了，无福消受啊，大岛先生正当壮年，龙精虎猛，我也只能羡慕羡慕。” 桥本重一说道：“杜桑，采阴补阳可延年益寿，你这个年纪正是需要好好补补的时候，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一个粉粉嫩嫩的小补品，今天晚上你试试效果啊？哈哈哈……” “桥本先生，你就不要拿我老头子开玩笑了，吃不消，吃不消。来，喝茶，喝茶……”杜文海心中暗骂两只畜牲，手上不停，泡好了两杯静岗茶。 小透明陈耀文喝着茶，心想着昨天easyfind收获1700多万多单，今天大岛义史肯定要作妖，又有好戏看了。抬眼看了一下茶台，居然没有瓜子了，于是和杜文海说干果没了，我去买点。 等陈耀文回到办公室，场面已经僵了。 杜文海怒目圆睁，直直的瞪着大岛义史，而桥本重一在旁边作emo状，低着头不说话。 陈耀文懵了，我这一去一回，十分钟不到吧，精彩剧情就错过了吗？ 十分钟前，当陈耀文走开后，大岛义史喝着静岗茶，亦真亦假的对桥本重一说道：“师兄，easyfind的业绩增速实在太快了，到明天应该就可以超越靓团外卖，拿下市场第一把椅。不客气的说，你之前做得太差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桥本重一有些无语，却无力反驳，只能闷闷的说：“但愿吧。这样的补贴政策，太需要魄力了。”桥本重一本来想说，如果没有大岛哲也老师的力挺，一天一个亿，想也不敢想。 “索得丝内……无数次英勇的战斗告诉我们，越是决战之际，我们越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倾力一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抵抗都将灰飞烟灭。我们的祖辈早就大东亚战场证明了这一点……”可能是宿醉还没醒透，可能骨子里就是这么想的，大岛义史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师弟……慎言。”桥本重一赶紧出声制止，并不是他觉得大岛家、桥本家的战犯祖辈有多少羞耻，而是在曾经的占领地，他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年轻一些的时候，有一次他在沪城忘了老师的告诫，几杯马尿下去开始飘了，当着一桌人的面炫耀桥本家的军队背景和二战期间的“丰功伟绩”，尤其是桥本欣五郎在上海郊区和南京郊区的炮兵战绩……结果，同桌的几个热血汉子先是几个酒瓶子抡过来，再然后不讲武德的多打一胖揍，自己一身的功夫也没能扛住，直接趴了，要投资的项目也黄了。 更气人的是，报警后警察来了，听完打架的起因，处理警情的民警说，你要是不肯和解，还这么逼逼个没完，老子脱了警服再揍你一顿，你们大使馆来了都不好使，草泥马的。 太热血了，中国人“很不友好”。 桥本重一如是想着，回去跟大岛哲也老师说起这事，大岛哲也狠狠的训了他一通，更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一郎（桥本重一的乳名），大东亚战略失败了，属于我们的光荣时代暂时过去了，现在的世界格局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要忍辱负重，发奋图强，为大和民族和帝国的复兴而努力奋斗，在新的帝国时代来临之前，我们要隐忍和低调，少讲父辈的历史和功绩，一切以赚钱和控制资源为目标，切记切记。” 这些话，桥本重一深刻认同，自此之后一直铭记在心并且时刻谨守。 然而老师的亲生儿子、大岛义史显然没有赞同和接受老师的隐忍观点，小的时候还能装作乖巧听话，近几年来越来越嚣张跋扈，暴戾的个性越来越张扬。此时血气有些上头的大岛义史完全没理会桥本重一的劝诫，倔强的说道：“怎么了？作为光荣的大日本帝国英雄将领的后代，我们为什么要害怕这些低等的完全不堪一击的竞争对手？如果不是东京那些老头子太保守，如果我每天砸下去一亿美金的话，我们的竞争对手早已经被打到下水道里去了。” “师弟，你要忘了，我们是在中国，是在香港，不要再讲这种失礼的话。”桥本重一语气已经非常不悦，严厉的说道。 “又怎么样？我们的祖辈曾经征服过这里，现在，我们还可以再征服一次。” “大岛先生，你不觉得，在一个中国人的办公室里说这些话，有些冒犯吗？”杜文海再没有脾气，再克制忍让，也觉得大岛义史有点挑战了自己的底线。 “纳尼？我说错了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们的竞争对手难道不是不堪一击吗？”大岛义史反问道。 “哼……我指的不是这句。”杜文海闷哼了一声，强忍着怒火说道。 “那你就是质疑我征服你们的能力……”大岛义史还要接着讲，却被桥本重一一声怒喝打断：“大岛义史……闭嘴。” “难达哟……我说错什么了？”大岛义史突然被吼了一句，竟然被吼懵了。 “杜桑是我们在香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请你务必尊重他的情感和意见，否则，我们很难再继续合作。老师有告诉你，什么叫保持友好和克制吗？”桥本重一是动了真火了，厉声训斥大岛义史，但措辞还算温和，就是语气非常严厉罢了。 “嗨衣……斯米马赛。”三十年来，桥本重一的积威仍在，一顿怒斥，吼得大岛义史连忙道歉，频频鞠躬，但也就仅对桥本重一。 “你应该向我们的合作伙伴，杜文海杜桑郑重道歉。” “纳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岛义史又粗又短的脖子一下子就梗了起来，吹胡子瞪眼的盯着杜文海。 而杜文海也忍不了一点，怒目圆睁，直直的瞪着大岛义史。 恰在此时，陈耀文买瓜子回来了。 想抓一把瓜子看戏的他，错过了高潮部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是朋友，怎么就顶起来了？”陈耀文赶紧放下瓜子花生开心果，出言劝道。但从内心来讲，他不是想劝，他是想知道“怎么了”。 陈耀文的出现让场面为之一松，桥本重一连忙劝道：“杜桑，我师弟也不是针对你，他的言辞确实有些失当，我代他向你致歉，请您原谅。” 杜文海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这么血性，冷静下来，发现还是生意重要啊，有坡借赶紧下驴，有梯子赶紧下台阶，于是不咸不淡的说道：“香港曾经是日占区，我们很多父辈祖辈死在侵略者的刀枪之下，合作归合作，请桥本先生、大岛先生不要在生意上扯进去政治因素，更不要伤害彼此的民族感情。” “索得斯内，师弟，一起赚钱比什么都重要，杜桑说得对，你务必注意场合，谨言慎行。”见气氛有些缓和，桥本重一也不咸不淡的批评大岛义史。 “嗨衣，我一定注意。不过，说起生意，师兄，easyfind已经证明自己足以对抗靓团外卖，未来几天我们将逐渐拿下港澳市场。你作为粤海的股东之一，更应该和你的合作伙伴考虑考虑粤海有着数的出路，而不是在这里训诫我应该怎么谨言慎行。另外，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哼。”大岛义史气呼呼的说完，直接起立，一转身走了。 大岛义史气就这么走了。 他迈着小短腿，以一种六亲不认且义无反顾的姿态，就这么走了。 场面好尴尬啊，尴尬得天花板都能滴出水，尴尬得办公桌上养的名贵君子兰都低垂了花头。 桥本重一脸都黑了，杜文海脸更黑了，陈耀文刚刚抓起一把瓜子，不香了。 良久，杜文海深呼吸了几下，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语气十分不友好的说道：“桥本先生，我已经不是easyfind的股东了，那边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粤海有着数是我全部的心血，同时也是我的全部身家所在，你是我惟一的合作伙伴和股份相当的股东，我不管你的股份有多少是你自己的，有多少是石银资本的，我需要你的态度。” 陈耀文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挺好），这是要摊牌吗？来得有点快啊，瓜子还没磕几颗呢。 “杜桑，不要激动。我才是你的最坚定的盟友和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坦白跟你说，我持有的粤海的股份，大部分都是桥本家族的，跟大岛家族无关，无论如何，我会维护桥本家族的利益。” “可是，没有石银资本的支持，没有你老师的支持，你玩得下去吗？” “大岛老师只是比较支持他的儿子，并没有说不支持我的工作。杜桑，我需要和东京方面联系一下，不仅仅是联系我的老师，还有我桥本家族的族长，还有石银资本的一些大佬。” “桥本先生，我恭候你的消息，希望东京方面不要把我当作一颗弃子，想扔就扔。你要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杜文海史无前例的，在桥本重一面前表现出毫不妥协的强势，这让陈耀文都吃了一惊，不是一斤，更不是瓜子。 “杜桑，先告辞了，我一定尽快给你消息。不好意思，今天实在太失礼了。”桥本重一说着，起身急匆匆的走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我欺啊。”陈耀文看着桥本重一离去的背影，相当嘴欠的念叨了一句，气得杜文海“哼”了一声，把一只建盏主人杯重重的拍在了茶海上。 …… 就在杜文海办公室陷入尴尬的内乱之际，周锦荣、鲍凯文和陆墨乘坐的飞机正从香港国际机场腾空而起，掠过碧海青山，向狮城新加坡飞去。 第92章 初访新加坡 2023年2月12日，新加坡丽思卡尔顿酒店。 胡永铭的豪华套房客厅里，周锦荣、林静、鲍凯文加上陆墨，一共五人，正在商议新加坡之行的工作。 胡永铭首先发言道：“诸位，港澳市场虽然还没有决出胜负，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剩下时间问题。根据我们原先的设想，登陆计划可以开始第二阶段的目标，也就是拿下东南亚桥头堡——狮城。大家都知道，新加坡在东南亚地区不仅地理位置重要，经济影响力也最大，可以说，新加坡就是东南亚地区的风向标。同时，由于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地缘关系与经济联系，拿下新加坡市场很大程度上就能获得去马来西亚发展的阵地优势。所以，狮城不仅是我们跨出国门的第一步，也是东南亚区域市场最重要的一步。” 在座几位纷纷点头，对于新加坡的重要性，绝无异议。 胡永铭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的是，我们来晚了，本地已经有一家非常强劲的竞争对手——b holdings。b holdings十年前在马来西亚创立，总部在新加坡，旗下的b app已经成为东南亚地区网约车、外卖送餐和移动支付业务的超级应用，业务遍及东南亚大部分地区，为8个国家300多座城市、超过1.5亿用户提供服务，目前业务领域已经覆盖网约车、外卖送餐、酒店预订、网上银行、移动支付和保险服务，去年该企业的盈收已经超过13亿美元，并且还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所以说，横挡在我们面前的，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而是一头大象啊。” “大象虽巨，也怕老鼠；桑叶虽大，也怕蚕食；河堤虽坚，也怕蚁侵；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陆墨喝着咖啡，碎碎念道。 “哈哈哈……说得对，再强大的对手，攻之短，磨其锐，去其势，徐徐图之，总有一天也会倒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要畏敌不前，而且，这一次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之所以首选新加坡作为我们东南亚攻略的海外首站，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强援，或者说是比大象还大千万倍的巨无霸合作伙伴。eason，你介绍一下情况。” “okay。”周锦荣接着道：“temasek holdings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陆墨等人点头回应。 “那我就不详细介绍这家新加坡超级国企的情况了，我整理了一份temasek的企业介绍和去年年报，稍后发到工作群里。简单来讲，temasek成立于1974年，隶属于新加坡财政部，分别控股星展银行、新加坡航空、新加坡电信、新加坡科技电信媒体公司、psa国际港务集团等数十家大型企业，2002年，何女士出任淡马锡执行董事兼ceo后，积极改变经营战略，开始参股新加坡以外的国家和地区的金融机构，包括印尼金融银行、韩国国民银行、中国民生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银行、渣打银行等，目前是中国以及东南亚地区最成功、最活跃，也是实力最强大的投资集团。” 说着，周锦荣轻轻的咳咳二声，清了清嗓子，让大家知道干货来了：“两年前，一次偶尔的机会，我结识了一位temasek的高层，他们对于b holdings成长模式和大数据非常感兴趣，并且与创始人陈光耀沟通过投资b的意向，遗憾的是，此时b的股东结构已经非常复杂，包括日本的石银资本、丰田集团、韩国现代集团、美国的uber、booking holdings，还有滴滴出行都参与了b的多轮投资，而石银资本旗下的希望基金累计向b投资达到45亿美元，占比达到18.6%，成为b的第一大股东。temasek高层认为，与其和这些人搅在一起，还不如……” 周锦荣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这个“还不如”，大家都懂。 林静一直在认真听着，此时轻“嘶”了一声，说道：“这么多实力强大的股东，这头大象可不是一般的大啊，而且，怎么又有石银资本……” “是啊，任务之艰巨，非港澳市场可比拟，就算是有temasek的投资和帮助，也不是一件短时间、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胡永铭说道：“但我们的登陆计划迟早要面对b holdings，所以，我们在香港澳门所走的第一步，其实也是在研究怎么在人家的地盘上硬生生挤出生存空间，还要开花结果，不断壮大。” “林静，我感觉竞争对手虽然强大，但我很有信心。”周锦荣突然插话道：“我经历了陌森科技第一次上线的滑铁卢，然后又看到了以线下为基础，以外卖为根基、稳扎稳打的打法，我认为是行之有效的，值得参考。” “确实，港澳市场是我们的练兵场，也是试金石。打入新加坡市场不是一场闪电战，很有可能会是一场持久战、阵地战、消耗战，因此，接下来，靓团外卖要在港澳市场，对标b的所有产品模块，不断升级和做大做全，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新，人新我全，尤其是线下服务以及产业链的细节关注，要全方面的做到位，做到精，cavin，运营线任重道远啊。” “任重道远，就一步一个脚印稳稳的走，只要方向正确，每走一步，离成功就会更进一步，我们还年轻，还能走很久……哈哈哈。”鲍凯文难得的开了个玩笑，松解了一个稍显压抑的气氛。 “说得好。从今天起，我们一边要尽快拿下、做稳港澳市场，一边还要开始新加坡这边的前期工作。这一次来狮城暂时没有很具体的工作任务，主要就是摸底，既了解市场，也研究研究竞争对手，还有和各方面的人脉搭上关系。我这边，主要借助阿里巴巴的海外关系，和新加坡几个相关的政府部门接触一下，为公司注册、业务落地做准备。”胡永铭说道。 周锦荣接着说道：“我主要负责和temasek的高层推进一下双方的合作机制、投资规划、股权占比、经营目标方面，完成签约前的细节沟通。” 林静则说道：“陆墨，你跟我一起，详细研究一下b app的产品结构和线下运营情况，做一些调研，摸摸底，重点是找找b的短板，等我们落地的时候做一些针对性的策略。” 鲍凯文想要说话，欲言又止。 胡永铭问道：“cavin，怎么了？” 鲍凯文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林静抢了我的工作。” “哈哈哈，那你们就一起呗。”胡永铭哈哈大笑。 “那也行……”鲍凯文愉快的答应道，然后又说：“我大学是在新加坡读的，有很多同学现在混得也不错，这几天我跟他们交流交流，争取多整合一些资源。” “挺好的，我记得你是新加坡国立大学研究生毕业对吧？你的同学想必也是社会精英，确实可以多联系联系。对了，陆墨，你前几天说在这边也有个朋友，会介绍几个大人物给你认识，你不妨也跟进一下。”胡永铭说道。 陆墨羞愧的挠了挠头，显得很没信心的说道：“是有个不太靠谱的朋友正好在新加坡，我等会就联系他，但是我对他不抱希望，嘿嘿。”什么大人物不大人物的，反正先降低期望值总没错的，万一牛皮吹大了后面大人物变小喽啰，丢人就丢大咯。 胡永铭也不拿陆墨的话当真，这小子给公司带来的惊喜已经太多了，谁知道他说的“不靠谱的朋友”是何方神圣，于是说道：“行啊，现在时间还早，大家自由活动一下，该打电话打电话，出去走走也行，6点钟回来集合，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 陆墨回到房间，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孙海岳的号码。 “喂，陆墨，到新加坡了吗？”电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孙海岳的声音。 “你是看到了还是算到了？你咋知道我到新加坡了?” “这你别管，说吧，啥事？” “你妹的，你说的等我到了联系你，你介绍几个大人物给我认识，不作数了吗？” “原来你不是找我，是找大人物啊？作数的，我联系联系，明天晚上组个局聚一聚。你住哪个酒店？今天我没空，明天来找你，或者直接安排在你酒店那边吃个饭也行。” “丽思卡尔顿，知道吗？” “我去，隔得不远，我住在金莎，站窗前都能看到你那边，那行，暂定明天晚上一起吃晚饭，具体时间地点再联系，餐厅啥的你不用管，会有人安排，我要出门了，先这样，拜拜。”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真挂了。 陆墨无语，感觉又输了一局，而且听孙海岳的语气，他一个初次出国门的退休道士，就这么几天时间，感觉混得好好啊。 真神奇。 陆墨挂了电话，突然心里有点空空落落的，离晚餐集合时间还早，是出去转转呢？还是闷头补个觉呢？ 还是干活吧。 陆墨拿起手机，下载了b app，从主界面一直逛到子功能模块，把系统摸了个遍。一小时后，陆墨决定出去转转，大致看看b线下的情况。 六点整，陆墨回到丽尔卡尔顿大堂，想想干脆不上去了，在微信群里发了个“我已经回酒店，大堂等诸位领导”，就找了个沙发，刷着手机等领导们下楼。 几分钟后，胡永铭等人也先后到齐，从酒店出门对面就是suntec city商业中心，在林静的提议下，大家找了个马来风味餐厅，品味一下南亚风情也挺不错。 生活不易，唯美酒与美食不可辜负。蓝陌五人组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享受着马来西亚特色菜肴的美味，交流着这段时间靓团外卖的大小事项。 胡永铭对陆墨轻松拿下华尔街的投资颇感兴趣，特意询问有什么诀窍，甚至希望陆墨能协助周锦荣去和temasek接触，洽谈对方的投资合作事宜。 陆墨只好尴尬的说：“诀窍没有，酒喝了不少，不过，我分析出约翰·里奇代表的这三十几个小风投在华尔街混得并不容易，因此更多的是邀请他们将投资重点转移到东南亚市场上来，可能这一点打动了他们。我想，和temasek也是一样，他们需要我们做的事情，b做的事情是他们的痛点，换句话说可能他们需要我们，胜过我们需要他们，所以，并不需要因为他是巨无霸就过于谦卑，生意嘛，谈呗。” 周锦荣闻言，跟着说道：“说得对，不过，陆墨，我真的发现你天生就是与人打交道的一把好手，你有没有发现，不管是美国人，还是吴青峰他们，甚至烧烤店的老板，不管是什么人，你都处理得很好，所以这次和temasek的谈判，我邀请你一起参加，你看可以吗？” “eason哥有差遣，我肯定鞍前马后啦，这么客气很见外哎，不过明天晚上不行，我约了那个不靠谱的朋友吃饭，其他时间都听你安排。” “哈哈哈，你老是背后这样说你这个朋友，搞得我们都好奇了，到底是多么不靠谱的人，却还是要跟他一起玩。”胡永铭笑着说道。 “欢迎啊，明天晚上，就在我们住的酒店，胡总你们有空，一起呗，我无所谓，你们别被他忽悠了就行。”陆墨倒是真觉得无所谓，孙海岳这个人，好像比自己混得更开。 鲍凯文连忙接话：“我不行，明天约了同学聚会。” 林静笑着说道：“我可没约，方便的话明天我跟你一起见识见识。” 周锦荣也跟着说道：“明天晚上我也没空，和temasek的高层约了共进晚餐，不过只是朋友聚会，不谈公事，陆墨不去也没关系。” “行啊，我看大家已经行动起来了，我明天也约了新加坡政府的几位部长，先礼节性的拜访，为后面的事情做些铺垫。”胡永铭接着说道：“不管怎么样，登陆计划第二阶段，新加坡攻略正式启动了，让我们举杯同饮，预祝马到功成！” 第93章 海哥的聚会(上) 2023年2月13日，新加坡。 又是一个星期一，作为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新加坡在有些微热的海风中开始了新的繁忙。 陆墨睡了个懒觉，9点钟才起床洗漱，然后换了运动服出门“晨跑”，他根据地图先规划了一个15公里左右的环线，准备跑到被小红书种草的松发肉骨茶克拉码头店吃个早午餐，再途径鱼尾狮广场溜达回酒店洗澡。 陆墨一路放慢了速度小跑着，道路不熟而且路口太多，如果按3分配跑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速度慢下来，倒是多了观察街景和市民生活的机会，陆墨特意寻找和b有关的线下网点、服务人员，发现并没有太多，至少和靓团外卖在香港的密度相比，略显稀疏。 不过具体的运营情况，还得详细调研摸底，不是走马观花就能看清楚的。 作为高度发达的经济社会和国际化都市，互联网产品已经深入了新加坡的角角落落，尽管b占据了绝对领先的地位，但还是能见到一些同类产品在街头有品牌露出，也有一些线下人员正在工作，以陆墨的判断来看，b体量虽大，但并没有形成绝对垄断，给竞品还留了一丝生存的机会。 跑跑停停，走走看看，两个小时后陆墨才来到松发肉骨茶克拉码头店。 排队、点餐、交钱后，陆墨领到了满满一碗骨头、一份油条、一小碗面线、一碗鱼片汤，最亮点是一壶乌龙茶。 不得不说，华人“随便”做点东西，都比别的种族容易出彩，陆墨品尝着清香但浓郁的骨汤，嚼着松软但不散烂的贴骨肉，再喝一口醇厚乌龙，舒服得直哼哼。 而且松发肉骨茶历史悠久，味道纯正，确实值得打卡。 吃完早中饭，陆墨向酒店方向溜达过去，途经“喷水狮子”景点时，陆墨还特意拍了照打了个旅游卡，看着对面的滨海湾金莎酒店，看着那横亘于天际的楼宇连接体，想象着上面的无边界泳池、比基尼美女，还有一个帅气逼人的臭道士……呸呸呸，想歪了。 回到酒店，陆墨发了条消息给孙海岳问道：“海哥，晚上安排好了吗？” 良久，孙海岳回信：“约好了，6点见，丽思卡尔顿summer pavilion餐厅666包厢。” 真6，陆墨知道夏苑不仅要预订，还贵得惊人，安排晚餐的“大人物”很给孙海岳面子哟。 “好的，海哥，你真6，以后跟你混了。” “不敢，陆爷只是还没起飞，等你飞起来，哥给你牵马驾车。不扯了，忙着呢。” 这什么意思？你一退休道士怎么能这么忙？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起飞？ 陆墨自嘲了一下，也不当真，拎起衣服洗澡去了。 洗完澡，陆墨稍微休息了一会，接着又出门了，针对b的调研工作还得继续，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整个下午，陆墨研究线上跑着线下，观察b的经营网点，用b叫车、叫外卖、体验bpay等功能。凭心而论，b系列产品设计得还不错，界面设计比较简单，用起来也比较便捷，有一些大道至简的味道，但论精细程度，以及产品的宽度和深度，跟国内那款超级应用还有很大的差距，而且，公共服务功能几乎空白，这或许正是temasek更想要的功能。 陆墨研究和体验了整整一个下午，心中大致有了感觉。 他在五点半的样子回到了酒店，毕竟听孙海岳说，今天晚上有“大人物”要来，陆墨打算收拾收拾自己，穿得正式一点，幸好这次带的衣服里有一套正装，精心穿着打扮一番之后，便是一位风度翩翩、帅气逼人的少年郎，玉面明眸，黑发皓齿，身材修长，不肥不瘦，真是一副上等的皮囊。 五点四十五分的样子，陆墨给林静打了电话，得知她也已经准备好了，于是相约五分钟后，夏苑餐厅见。 …… 陆墨见到林静时，有点被惊艳到了。 只见林大主管今天一身精致的女款西装，量身订制的剪裁显然十分得体，显得整个姿态纤挺，竟然有一股飒爽的英气，偏偏林静今天还精心的化了淡妆，配上保养细致、丰润姣好的面容，及肩的短发，这让30出头的林大美女，仿佛年轻了十岁。 陆墨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本能，单纯的本能。 “林姐，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你这打扮我都觉得你像我妹妹。” “少贫嘴，占便宜呢？走吧，我们进包厢，去等客人。”被陆墨这么一夸，林静虽然心中高兴，面上却稳得很，领着陆墨向包厢走去，霸气是真的时时刻刻存在啊。 然而，等林静“带着”陆墨，推门走进包厢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能容量十二人的包厢，已经有七八个人围坐在沙发茶几边，喝着茶聊着天，看茶水的情况已经等候多时了。 6人沙发组合其中一张单人位上，慵懒的半躺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身精致合体的麻布唐装，配上一副金丝眼镜，以及涂着油亮发腊的三七分短发，妥妥的学者风范。 其他几个位子，加上拖过来的椅子上，七名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男女青年，似乎正在听唐装男子讲解什么典故，聚精会神，态度恭谨。 直到林静和陆墨“闯”进来，才打断这些人的谈话，齐刷刷看向推门而入的一对俊男美女，纷纷眼睛一亮。 而陆墨瞬间就认出唐装男子正是“装逼犯”孙海岳。看到孙海岳的ootd，陆墨掩面不忍直视，这套装扮太熟悉了，国内很多国学、易学“大师”，动不动就唐装、盘串、焚香、开讲，和他们相比，孙海岳就差几条手串了。 但陆墨看得出来其他人对孙海岳颇为敬重的样子，也不好直接拆台，于是开口捧场道：“哟，孙大师，几日不见，越发显得年轻了。” “哈哈哈，陆墨，你们来了，这位美女是？”孙海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陆墨面前，开口便问道，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林静。 其他几位也纷纷起身，站在孙海岳身后，看上去有点像一群小跟班。 陆墨伸手在孙海岳眼前晃了一下，把孙海岳的视线打断，才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事业部主管，也是我干姐姐，林静。” 孙海岳立即身体前倾，伸出手来，微笑着说道：“孙海岳，也来自大陆，这几天在狮城参加一些研究讲座，很高兴认识您，林女士。” 从大陆来的人，现在通常会称年轻女子为“美女”、“女士”或者“小姐姐”，如无必要，很少会叫“小姐”。 林静大方的和孙海岳伸手相握，语轻声慢的说道：“孙先生，幸会。” 陆墨心中一动，咋回事，林大主管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柔柔的了？有问题。他不由的看了看孙海岳的眼睛，视线不离林静，粘得都快能拉丝了，再看看林静，完了，眼神发亮，双颊泛红，这是红鸾星动的迹象啊。 卧槽，这俩人？不是吧。 说实话陆墨是不太相信一见钟情的，可面前这俩人，一个退休道士，一个职场女强人，明显不对劲啊，手握着就不松了，眼睛直接对上线了，隐约都能听到滋滋的电流声。 “咳咳……”陆墨连忙咳嗽着打断两人的握手，说道：“孙大师，不好意思，让这么多朋友久等了，你不介绍介绍？” “哎哟，对。来来来，大家先入座，我再给大家相互介绍一下。” 孙海岳像个主人一样安排大家入座，很神奇的是，他自己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上，然后请林静坐到了自己的左边，陆墨坐自己的右边，另外七人次第坐下。孙海岳再看看了众人，对服务员说了一声：“人齐了，撤掉两个位子，大家坐宽松一点，可以上菜了。” 等服务员撤凳子和餐具，铺餐布倒茶水，分红酒白酒啤酒洋酒，一阵忙碌后，包厢里终于安静下来，只等陆续上热菜。 孙海岳轻咳了一声，说道：“诸位，今天约几位朋友一起聚聚，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先从我身边开始吧，这位是陆墨，我的小兄弟，目前是在国内的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工作，主要是一名软件工程师。” “这位是林静女士，陆墨的领导，女强人，我目前就了解这一点，等下再请林女士介绍自己，哈哈。” “这几位朋友，从我左手边开始吧，第一位是何若琳女士，英文名叫roreen，她来自淡马锡何家，目前在投资部门工作，noreen虽然很年轻，但已经是何家后辈里的佼佼者。” “第二位是胡子乾，英文名叫david，新加坡虎标的接班人，同时也是一位投资家，非常有实力不说，眼光也很毒辣，年轻有为啊。” “第三位是钟洛泽，英文名叫jacob，地产大亨钟先生的嫡孙，也是目前正在重点培养的接班人，现在主要负责东南亚地区的项目，不过他们家主要业务都在国内，所以，以后他大概率也是会去沪城定居。” “第四位混血美女叫冯海莉，不过我们更多的叫她harriet，虽然她出生在新加坡，她的妈妈是华人，她本人也非常喜欢中国的文化，目前在怡和合发工作，也是正在培养的第四代接班人。” “第五位是郭维儒，英文名叫allen，丰益国际的现任掌门人，金龙鱼知道吧？他们家的，哈哈。不过，他更大的背景是马来西亚郭家，这里就不展开讲了。” “这两位是双胞胎姐弟，姐姐叫连潮蓉，弟弟叫连潮生，他们俩姐弟是大华银行最年轻一代接班人，目前都在投资部门工作。” “好了，林静、陆墨，今天人多，你们一时记不住也不要紧，我在新加坡的这些朋友，有一个小圈子，你们也看到了，都是新加坡一些大企业的年轻一代接班人，本来还有两位要来的，临时有急事请假了，下次有机会再认识。诸位，感谢大家给我面子，尤其是roreen，还要让你破费，我呢，借贵宝地，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以后有机会大家多聚聚，干杯。” 孙海岳介绍完，客气的铺垫了一下，然后提议大家干杯。 确实，这种初次见面的聚会，多少会有些尴尬和无效社交，孙海岳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大家浅饮第一杯后，开始活跃气氛。 第94章 海哥的聚会(下) 丽思卡尔顿，夏苑餐厅，聚会仍在继续。 宴会的真正东道主，何若琳女士很自然的接下了孙海岳起的头，说道：“林小姐，陆先生，我虚长你们几岁，在他们这帮人里面也是大姐大，既然你们是孙大师推荐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以后在新加坡，有什么事情不要客气，只要能帮得上忙的事情，我们一定尽力。来，我敬你们一杯，欢迎你们到狮城。”何若琳确实是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不过也就30岁而已，可能工作原因，保养得不像林静这么精细，妆容和服装与比较稳重，所以看上去外貌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一些的样子，加上应该已经生过小孩，和林静这种未婚未育的“老姑娘”相比，确实更像大姐。 林静和陆墨举杯同饮，连说谢谢。 陆墨还斜眼瞟了孙海岳一眼，用微弱的声音说“大师”，他相信孙海岳能听到。 孙海岳果然眉头一挑，笑而不语。 林静则笑呵呵的放下酒杯，对何若琳说道：“何小姐，其实我可能和你差不多大，搞不好你是妹妹，我是姐姐呢。” “啊？是吗？我93年7月的，你呢？”何若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哈哈，我是92年7月的，你看，被我说中了，整整大你一岁。” “哎呀，还真是姐姐，那我叫你静姐吧，静姐，你是怎么保养的，你这看上去可不像92年的，说是02年的都可信，有什么秘诀快跟我分享分享。” 一说到保养，再看着林静外貌明显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的样子，在座的女士们马上来了兴趣，冯海莉和连潮蓉也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哪有什么秘诀，就是多运动，少吃荤之类，不过，这个话题等什么时候我们几个姐妹单独聚的时候再聊，这么多男士在，太尴尬了，你看，他们连我们的年龄都知道了，哈哈哈。” “行行行，回头我们单独聊，不过林静，你不要在意这几位小弟弟，他们早就被家族安排了婚姻，像潮生，才27岁，都有三个小孩了，哈哈哈，看不出来吧。”何若琳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热情大方，没什么城府的样子。 “若琳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就算已经是三个小孩的爸爸，也不妨碍我欣赏像林静姐姐这样的大美女啊，不过，单纯是欣赏和仰慕，没有别的意思哈。”连潮生挺不服气的插话道，顺便也举杯向林静敬酒问好。 “你还欣赏，都已经是三个小孩的爸爸了还不肯收心，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我告诉你，你要是搞出金屋藏娇的事情来，你看阿爸怎么收拾你。”连潮蓉马上摆出姐姐的架子，尽管这个姐姐可就大了不超过一个小时，但血脉压制依然生效，她一说话训斥，连潮生马上老实了，哼哼着不敢接话。 哈哈哈……包厢里一阵欢快而善意的笑声。 “林静，我也虚长你几岁，你是不是也叫我一声兄长啊？”孙海岳贱兮兮对林静说道。 陆墨一听就上火了，这家伙，明显知道自己长了一副青春不老的鬼样子，这么说明显就是想告诉林静他的实际年龄，免得被误解成姐弟呗。不过，如果撇开身份背景这些不算，他俩看上去还挺配的，哈哈，哎呀，鲍总监，你完了。 “是吗？孙大师不知今年贵庚？”林静不禁有些好奇，孙海岳这么问，肯定是要比自己年长，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和陆墨差不多年纪的样子。 “我生于1986年11月，今年已经三十有七了，看不出来也正常，我平常也是多运动，少吃荤，跟你的秘诀师出一门，哈哈哈。”孙海岳笑着对林静说道。 “哇……”林静还没有反应，在座的七位本地迷弟迷妹们惊呼声一片，原以为林静算保养得好的，不成想，这里还有一只老妖怪。 “不要惊讶，道家确实有些养生之术，回头我写几个方子给你们试试，不过，养生之术大多数都是克制之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碰，人生会少了很多乐趣，你们自己看着办，挑自己能接受的来。反正我是不想再吃斋了，前面37年我一直吃素，还俗这两个月我才发现错过太多了。”孙海岳装模作样感叹道，把还俗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陆墨觉得他意有所指。 好啊好啊……迷弟迷妹们纷纷拍手称好，欢欣鼓舞。 “何女士，我刚刚听您称呼我孙大哥为‘大师’，我想问一下，他来狮城也没多长时间啊，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大师了？”陆墨虽然知道孙海岳确实有道家的功夫，也听他讲过参加一些学术交流、易学讲座之类的，但总感觉和大师的形象，差距太大。 何若琳未曾想陆墨会有此一问，登时愣了一下，大脑宕机了一秒，才笑着说道：“哈哈，看来你这个小老弟，对你大哥的本事不够了解啊，我跟你说，他现在不止是新加坡，就是东南亚的华人圈子里，都已经小有名气了，不管是风水堪舆，还是看相算命，或者是易学学术交流，孙大师的水平，比那些混了大半辈的大师们高了不知道多少，关键是他不喜欢故弄玄虚，也不装神弄鬼，讲的东西我们都能懂，所以，我们这一群年纪轻一点的企业、商界人士，特别喜欢跟他打交道” “原来是这样，说实话，他在我面前没怎么展示过，不过，我还是蛮佩服他的。”就以孙海岳推算出林大彪要找覃芳的事，陆墨觉得至少比那种装神弄鬼的算命大师要来得实在和可信，也给了自己很大的启发。 当然，他觉得，自己对孙海岳的了解，可能真的还只有冰山一角。 就包括他那一身神测莫测的身法，自己就望尘莫及。尽管孙海岳在自己面前还没出手展现过武术根底，仅仅是在太平山顶初次见面时的鬼神一瞥，但孙海岳一来一去的身法，陆墨自认和他一比，自己就是个弟弟。 有机会，一定要和他学习、切磋一下，陆墨暗想。 “可不是么，陆先生，我跟你说。”地产大亨家的接班人钟洛泽仿佛是急于为自家爱豆作证，插话说道：“孙大师前几天帮我去调了一下公司新开楼盘售楼处的风水布局，你知道效果怎么样吗？” “风生水起？” “可不是嘛……之前其实也请一个大师布过局，胡搞瞎搞的，讲起来很多门道，摆出来乱七八糟，钱花了不少，结果还真是像孙大师讲的，里面暗藏了一个‘门前冷落车马稀’的破落局，我都怀疑是竞争对手买通了风水先生来坑我的。还好孙大师给调过来了，第二天起，我的妈呀，买房的人都快要排队了，一下子就解了我那个项目的资金问题，你说神不神。” “也没那么神，什么局不局的都是虚的，风水其实就是人对环境的体验，你前面那个装修、陈设，又杂又乱花里胡哨，通道扭曲视线不畅，石板汀步旁边那么多石台花池，全是尖锐的尖角，小孩子万一摔在上面，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连入口都莫名其妙的藏在假山喷泉后面，不好找不说，人一走就进去就犯晕，就是不懂风水也觉得不舒服啊，所以我说前面那个风水先生明显就是来坑你的，骗钱还好，谋财害命就该死了。”孙海岳适时解释道，也不摆什么大师的架子，有理有据，浅显易懂。 “哎……他说是什么江南园林，体现精致雅静，低调奢华，做好的时候还觉得还挺好看的，后来越用越觉得不舒服，也搞不懂问题出在哪嘛，幸好遇到孙大师你，不然真的要是有客户摔倒受伤了，那真是要出大事了。”钟洛泽想想都后怕，什么江南园林移步易景，现在想想简直是步步杀机。 怡和合发的冯海莉，虽然是个混血儿，但好像也被孙海岳给“征服”了，此时也插话说道：“孙大师，你答应我帮我看看我的姻缘什么时候到的，这都拖了好几天了，还给不给我看啊。”这几个人当中，她年纪最小，可能也就和陆墨年纪相仿，为什么要急姻缘的事呢？ “我要是再不找男朋友，我爷爷就要让我嫁给马来西亚拿督林炳才家的孙子，我听人说那个男人是个风流透顶的渣男。”冯海莉声音变成了哭腔，楚楚可怜的看着孙海岳。 孙海岳右手掐着指节飞快的弹算了几下，说道：“你放心，嫁不了的。不过今天不说这些，时机未到，不要心急。” 陆墨心说，你这样还有点“大师”高深莫测的样子嘛，孙大师。 包厢里，九个人，就这么以孙海岳为中心，聊着各种话题，喝着各种美酒，吃着各种美食，两个小时过去后，大家熟络了很多，包括说话相对少一点的胡子乾、郭维儒也活跃起来，时不时参与一下。 胡子乾家里是老牌百年企业，传到他父亲这一辈已经从传统的中药制药企业转型成为多元化的产业集团。需要特别赞扬的一点是，胡氏家族在抗战期间以“爱国是我的天职”，积极倡导“以天下之财，供天下之用”，捐资行善，广赈博施。抗战期间，他们还领导侨胞不遗余力宣传抗战，倾其财力支援抗战，为抗战胜利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据有记载的数据，1937年至1941年，胡文虎捐资和认购救国公债超过550万元，是海外华侨中捐款最多的企业家之一，胡家还率领救护队直接回国参加抢救伤兵工作，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爱国企业家族。 胡子乾、郭维儒在家族生意里都已经开始独当一面，成长非常迅速，并且因为思想和生活方式更为年轻，他们更贴近高科技与互联网产品，在了解了陆墨所在的公司是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之后，颇有兴趣的样子，但并没有太主动的询问详情。 孙海岳似乎非常适应从山中修行转换到入世历练，游刃有余的把握着聊天的节奏和场面的融洽，不时将话题引向在座的每一个人，使得林静和陆墨虽然是和大家初次见面，却很自然的融入其中，甚至于，林静和几位女士有了一些小姐妹一般的亲近感，而陆墨则攀扶着男士们的肩膀相互称兄道弟，喝酒聊天全无陌生感。 三个小时后，大家酒足饭饱，酒量小的都已经开始眼神迷离，孙海岳拍了拍手，对大家说道：“诸位，今天给大家介绍了新朋友，本以为初次见面多少有些生份，没想到，林静、陆墨能和大家相处得这么融洽，由此可见他们也是性情中人，挺适合做朋友的。今天呢是大家给我面子，捧我的场，之后呢，来日方长，大家在生活、生意上多多沟通，争取有些合作，把朋友处成生意伙伴，把生意伙伴处成朋友，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也是更为牢固的朋友关系。林静，你说两句。” 实际上趁大家聊天期间，孙海岳悄悄的拉着林静聊了一会，了解了林静他们有投资新加坡做互联网产品的计划之后，便有心为她托底，说等下有机会可以适当抛出橄榄枝，在座的几位迷弟迷妹，别看年纪不大，可都是手中掌握亿万资金的投资好手，没准会对她的项目有兴趣。 林静借上厕所的机会，打电话向胡永铭、周锦荣汇报了聚餐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可以聊聊，于是给了孙海岳肯定的答复，说可以先抛个话头，但具体的事情以后单聊。 林静找机会和陆墨也快速而隐蔽的沟通了一下，陆墨自无不可，全凭林静安排。 所以，当孙海岳说“林静，你说两句”的时候，林静已经打好了腹稿，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道：“今天真的是非常荣幸，也非常开心能认识这么多新朋友，而且还都是名门子弟，商界精英，所以，我要特别感谢孙大师的引荐，还有roreen的盛情款待。我呢，也介绍一下，我本人所在的蓝蚁科技，是国内一线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工作，我主要负责市场开拓和投资管理，这次来新加坡，也是受公司派遣来考察东南亚市场，筹备在新加坡投资设立公司、开发互联网产品的，主要方向是类似于b的超级应用，但具体做什么，回头我可以和大家单聊，也欢迎有兴趣涉足互联网领域的弟弟妹妹们多多关注，今天就不多说了，第一次见面，也没带什么见面礼，回头一定补上，来，我敬大家一杯，以表诚挚的谢意，和对未来美好的祝福。” 第95章 初步情况汇总 海哥的聚会最后半小时，进入了互加微信、交换联系方式、拉林静和陆墨进群的环节，热情而俗套，轻松且欢乐。 有一个小插曲挺有意思，何若琳和林静的微信名竟然一模一样，都是“岁月静好”，两个人感叹真是有缘，于是相约明天一起逛街购物，体验新加坡的都市繁华，两个人这么一说，冯海莉和连潮蓉马上报名当小跟班，要跟两位姐姐一起去做spa、shopping、happy…… 陆墨也接到了胡子乾等人的邀请，明天下午有一场德州扑克邀请赛，欢迎陆墨一起去过过瘾，陆墨想了想，加深一下友谊自无不可，于是欣然同意。 差不多直到晚上十点钟，大家才干了杯中酒，一起下楼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静和陆墨送众人出了酒店大厅，随后在门口稍微吹了会凉风。 林静饶有兴致的说道：“陆墨，那个孙海岳，你说的不靠谱的朋友，挺靠谱的呀，今天介绍的这些人，联合起来实力可不凡哦。” “嗨，我损他玩的，海哥其实人还可以，我也没想到他从道观出来闯入现代社会，能混得这么开。” “他以前真是道士吗？” “嗯，在京城白云观，一呆就是三十多年，一个多月前才离开，他说已经还俗了，入世修行，顺便还一个愿什么的，具体是什么也没跟我说，不过，他确实有点高深莫测，但人挺不错，也很热心，我和他有些臭味相投，相见恨晚，哈哈哈。” “哦……”林静若有所思，然后说道：“走吧，早点休息，胡总说明天早点开个碰头会，晚了怕大家都有事，不一定有时间。” “好咧……”陆墨回答道。 …… 2023年2月14日，情人节。 胡永铭等人8点半钟便用完了早餐，一起到他的套房开碰头会。 鲍凯文先简单通报了靓团外卖昨天的数据，2800万的总订单和310万的外卖单，较之前日数据竟然在上涨，现金流水将近85亿港币。 而陆墨则朗读了陈耀文的“每日播报”：昨天，easyfind成交订单约1300万单，其中外卖订单仅3万单，补贴支出仍然是一亿港币。陆墨说，随机补贴的惰性开始显现，绝大多数消费者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幸运，陆续弃用easyfind，当然，随着用户的减少，每单平均补贴金额、霸王餐的中奖机率会有微乎其微的上涨，但不足以挽回用户对它的兴趣。 敌降我涨的苗头出现，令胡永铭和周锦荣也是相当开心，说了句继续关注，按原计划行事，便开始了新加坡工作进展的碰头会。 胡永铭首先说道：“昨天，通过阿里的一位老朋友帮忙引荐，我拜访了新加坡政府的两位部长，他们非常支持我们的投资计划和公共事务上的合作意愿，表示会在这几天和总统交换意见。不过，他们向我保证，无论如何他们会说服总统给予我们公平、宽松的发展空间，尤其是在公共事务科技升级、大数据管理和服务智能化方面，一定会给我们最大力度的支持。” 周锦荣则说道：“temasek这边，我那位高层朋友表示，他已经向何晶女士私下汇报过我们的合作意愿，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只要我们做好商业计划书，他就会向投资部递交，审批流程大约一个月，根据他的经验，投资方案获得通过没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投资额度和占股比例取决于我们股权方案设计的合理性，另外，政府部门那边的功能需求他们也会充分考虑，公共事务性的服务升级与智能化，他们可以考虑承担一部分费用。” “那就太好了。”胡永铭说道：“哪怕技术全免费我们也愿意去做，但能收取费用，更能证明他们的需要以及我们的价值。具体商务报价，等我们做商业计划书的时候再详细商量吧，鲍总监，你们这两天怎么样？” 鲍凯文打开手里的笔记本看了看，说道：“我昨天参加了新加坡的同学聚会，来的人挺多，他们都已经在本地一些领先企业里担任要职，或者继承了家族产业，还有自己创业的，发展得都很不错，等我们正式进入新加坡，应该能找到一些帮助我们的资源和关系。” “另外，我还研究了一下竞争对手。我发现，第一，除了b，新加坡还有几个小的服务平台，虽然规模不大，但他们的存在说明这里仍然是一个自由竞争市场，b并没有取得绝对垄断地位，这是我们的机会点。第二，b的线下运营力量有些薄弱，说实话就是有点懒散，这和大量使用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员工有些关系，众所周之，他们一天干不了多少活，还有些人到时间就要做礼拜，所以……你们懂的。第三，b的产品线主要集中在出行、外卖和支付这三条线上，其他子产品不少，但比较空，线下维护力量相当少，说是超级应用，依我看有些只是搭建了技术框架，然后就放到线上任用户自生自灭，虽然也有一些流量，但体验感真的够呛。总结一下，我们的竞争对手虽大，但并不是坚如磐石，短板还是蛮多的。” 陆墨想把孙海岳帮忙拓展人脉的事情留给林静汇报，于是抢在林静发言前说道：“我和鲍总监一样，也研究了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还跑了很多线下服务网点，体验了部分产品，感受和鲍总监相似，我觉得，b虽然也算超级应用，但和国内那款超级应用相比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所以，我有两点建议：一是尽快推动靓团外卖向超级应用的转化，技术上问题不大，但线下团队和工作机制需要尽快打磨，并且带出一支能出海作战的核心队伍来；二是我也觉得在新加坡市场，和b全面对抗我们肯定比较吃力，但打下一小块市场，用线下服务和用户体验维护站稳脚步，然后再逐步复制、连通，一而十，十而百，就像蚂蚁修地下宫殿一样，等到力量足够强大了，再跳出来跟竞争对手决战。” “嗯，想法不错，我也有同感。林静，你那边呢？”胡永铭问道。 “竞争对手方面，我跟cavin、陆墨做了差不多的工作，感受也基本相同，就不重复了。有件事情需要汇报一下，昨天晚上，陆墨那个‘不靠谱’的朋友，给我们引荐了几个新加坡知名企业年轻一代接班人，昨晚到今晨，我收到了好几条短信，他们都表示对我们的项目非常感兴趣，希望等我们的商业计划书出来后具体对接一下投资的事情，当然，这只是他们的初步意向，我觉得可以跟进一下，虽然temasek是我们主要的合作对象，但有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企业加入，或许能出现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局面。” “哦？这倒是挺意外的。”周锦荣听林静这么说，也非常感兴趣，因为如果只是temasek一个合作伙伴，在这个投资巨头面前，己方的力量和地位确实薄弱了一些，如果加入一些本地龙头企业的股份，那么，力量的对比、博弈的局面就会发生变化，至少不会在temasek面前显得过度虚弱。于是他问道：“林静，都有哪些企业？” “eason，昨天来参加聚会是几个豪门的后辈，包括temasek何家，虎标胡家、大华连家、做地产的郭家、钟家，还有怡和合发的冯家，他们大多数还是被当作接班人培养的青年才俊，且已经在家族生意里独当一面，非常厉害。” “嗬……这些人，有个两三家就足够让我们如虎添翼了，一下子就五六家，这真是天助我也。”周锦荣惊叹道。 “可能还不止，听何家的丫头讲，他们有一个小群体，由五十多个年轻人组成的，基本上包括了新加坡最有实力的前五十内的企业吧，还取了个名字叫‘狮城新势力’，哈哈哈，挺逗的。我想，等我们整体方案准备好了，确实可以考虑吸引这些强援入局，加快我们登陆计划的进程。” “我看行，既然是这样，我们确实要加快动作了。前期关系层面，我和eason负责，把所有落地手续都办好。cavin，陆墨，你们要尽快结束香港的工作，只要那边稳定了，就立即带队来新加坡，做项目落地的调研和准备工作。陆墨，你那边的工作团队时间计划怎么样？” 陆墨想了想，回答道：“目前，安德烈·诺顿和钱卓文的两个侄儿已经到位，他们已经在着手挖两个竞争对手的墙角，保守估计能撬过来二三十个人，安德烈·诺顿再想办法招募一些。这些人预计月底前陆续到位，3月初送到杭城总部去参加集训，结业后就可以派到新加坡来工作，总部再调派几个人的话，新加坡这边的前期团队足够用了。这么算下来，4月1日前，香港澳门的战斗要彻底结束掉，不过也差不多，easyfind撑不过月底，粤海那边可能还有些变数，但这种变数对他们只会更加不利，所以，粤海也最多支撑个把月就没戏了。” “很好，登陆计划第一步虽然小有挫折，后续的行动进展都非常顺利，eason，新加坡这边你仍然得兼着做总负责，具体工作让cavin和陆墨去做，我主要精力还在融资上，同时在总部给你们做远程支持。” “没问题，香港到新加坡也比较方便，有事情当天来回都不成问题，哈哈哈。”周锦荣已经一扫个把月前的阴郁，显得精神焕发，信心满满。 “林静，你回去之后，把事业部的事情做一些调整，有些工作放权下去，你要抽出时间来，和新加坡政府、temasek以及可能引进的其他股东之间，会有很多商务条款的沟通工作，这些事情需要你亲自跟进，cavin和陆墨没有你专业，时间上也有些赶不及。另外，国内有关部门的人要做些提前的布局，只能你来对接。” “行，给我两周时间，两周后我把主要精力放在商业计划书和商务对接上来，这些也是项目落地狮城的前提，这期间我会多请eason帮助，大不了我跟他香港狮城两地飞呗，eason，你看行吗？”林静说道。 “责无旁贷，荣幸之至。”周锦荣风趣的坐着施了个绅士礼，引得大家会心一笑。 陆墨看了看有点开心的鲍凯文，再看看脸色红润的林静，心中一叹，唉，两个人同坐一张沙发，相隔不过10厘米，可两个人之间却已经有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心不在一起。 孙海岳，你这个偷心的贼，我们可怜的鲍总监哦，要恨死你了。 “那，大家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没有的话就散了，各忙各的。” “哎呀，我约了何家那丫头去逛街做spa，要迟到了。”林静猛的惊起，看看时间确实紧张，连忙收拾东西说声拜拜就走了。 鲍总监一脸的不舍，和幽怨。 陆墨和胡子乾约的时间是下午，见时间还早，于是对鲍凯文说道：“鲍总监，你怎么安排？我是下午有事，现在咱出去转转呗？”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转的，我约了一些同学，准备回母校去拜访老师、教授们，汇报汇报大家毕业后的发展情况。你自个玩去吧。”鲍凯文说笑着，也起身走了，追着林静的脚步声…… 陆墨热心的赚到了一个寂寞，尴尬的笑了笑。 “正好，陆墨你留一下，有事跟你说。”胡永铭突然说道。 “嗯？好的。”刚起身准备告辞的陆墨，乖巧的又坐下了。 “很抱歉，本来只是派你出个技术差，结果这一出就快要一个月了，想家吗？” 第96章 德州扑克比赛 突然被问到“想家吗”这种勾泪水的问题，陆墨突然一怔，眼睛瞬间红了一丝。 “想肯定想，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为了止住眼泪，陆墨打起了哈哈。 “行了，别扯。有件事，我们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派林小雅去看望了你的父母，并且代表公司邀请他们，包括你妹妹，过几天去香港旅游，所有费用由公司承担。还有，一直住酒店生活很不方便，也没有家的感觉，eason在中环有一套公寓，他打算借给你在香港期间暂住，你回香港后去看一看，收拾一下，等你父母到了可以一起住，具体时间你跟家里人联系，一定要安排好，不要亏待了你家人，能做到吗？”胡永铭说道。 周锦荣坐在旁边微笑不语，显然胡永铭说的事，确实和他商量过。 “能的……吧……”陆墨知道在香港的工作起码还得一个多月，虽然中间确实可以抽时间回去，但是……如果来去匆匆，哪有一家人在香港团聚来得新奇和愉快？ 啧啧啧……千金买马骨啊，哎，胡总这一手，直接买了我的灵魂啊。 陆墨感叹道。 “什么叫能的吧，必须能，必须接待好，必须请你家人吃好喝好，该买就买，反正你手头也不差钱，年底公司还会给你一个大红包，要是丢了我们香港人的面子，你就不要说是我周锦荣的朋友。回香港后你找carry，公寓她在帮我打理的，我让她先收拾一下。”周锦荣在旁边帮腔，说得跟真的一样，不过，说的也确实是真的。 “行行行，一定，一定，谢谢胡总，谢谢eason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确定回香港的时间，我提前安排起来。” “好了，忙去吧。”胡永铭微笑着，下了“逐客令”。 陆墨说声好咧，就屁颠屁颠走了。 “这小子，还真是，一言难尽啊，太能给我们惊喜了。”胡永铭对周锦荣说道。 “谁说不是呢，别看他年纪轻轻，我总觉得他老成得过份，你看他，杜文海身边的人每天给他汇报数据，美国人被他牵着鼻子走，我技术部那些人见到他又是敬畏又是喜欢的样子……我总觉得，陆墨将来的成就，恐怕将在你我之上啊……” “还真说不准，所以啊，在他成长的路上，我们能帮则帮，能给就给吧……” …… 陆墨并不知道胡永铭和周锦荣在聊他，离开胡永铭的房间，陆墨一时也不知道上哪去，出门？时间尚早，不出门，回房间好像也没事。 但他还是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回顾了一下昨天孙海岳安排的聚餐，还有新认识的朋友们。 对了，下午的德州扑克大赛，臭道士要不要去？ 陆墨拿起电话，给孙海岳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陆墨直接说道：“海哥，下午的德州扑克大赛，你去不去？” “我有别的事，不去，你放心去玩吧，我看你印堂发亮，山根透红，说不定有意外惊喜，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抓紧时间上网学习学习德州扑克牌技，尤其是观摩一下世界大赛一些优秀选手的表现，一定会有所收获。”孙海岳直接拒绝了与他同行，但是给了“算了”一下，并且给了点建议。 “印堂发亮，山根透红，就会有意外惊喜？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吗？”陆墨顺口就问道。 “没有，这和爱笑的女孩运气就不会差一个逻辑，你看上去信心满满，风头正旺的样子，那自然运气也不会差。”孙海岳的答案有点不靠谱啊，但是他又不能说，这里面确实有点玄学的成份。 “呃……这个答案，挺意外的。好吧，我先学习学习。”陆墨说着，挂了电话。 接着拿出电脑，打开google，搜索起德州扑克的比赛视频，尤其是带一些讲解的。原因是，陆墨对德州扑克只是略懂规则，凑热闹玩过几回，算不上精，也不曾入迷。 但两个多小时的学习，尤其是在对人物表情细节、肢体动作异乎寻常的敏感之下，竟然摸到了一些门道。 下午三点整，陆墨准时到达三巴旺高尔夫俱乐部内的一处会所，独幢的小别墅体量不大，但却显得十分精致，典型的南亚风情建筑，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椰树环绕，泳池里一汪碧蓝的水，映照着建筑的倒影，颇有美感。 胡子乾提前接到陆墨说马上到了的电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到陆墨下车，胡子乾热情的迎上来握手，互道下午好，便领着陆墨进了会所。 绕过小巧精致的玄关，里面竟然是一个上百平米的大厅，分成了两个区域，一半是沙发茶几的休息区，已经坐了十几个青年男女，年龄都在二十出头至三十岁的样子，而且看穿着气质，精神面貌，都是非富即贵的感觉。 另一半则是一张标准的德州扑克台，看摆的凳子是按10人参赛，一名荷官的布置。 胡子乾把陆墨领到沙发区，向众人打了招呼，介绍道：“诸位，这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来自中国大陆的陆墨，软件工程师。陆墨，洛泽、维儒还有潮生你都认识了，另外这些朋友，空了一一介绍，大家都等着上桌较量较量，就等你了。” “啊？就等我？我不大会哎，只是来看看的……”陆墨有点诧异，胡子乾竟然直接邀请他上场，这太突然了。 “这是我们狮城新势力的规矩，介绍新朋友，先来一场pk，你最好能赢了我们，不仅能赢得一笔不菲的奖金，还能赢得这些公子哥和女士们的尊重，哈哈哈。” “还来钱的啊，这不是……”陆墨刚想说赌博，但想想这里不是国内，在东南亚很多国家并不禁止游戏“带点彩头”，而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很多地区和国家都有政府授牌的赌场，赌博并不被严禁，于是赶紧打住。 “不要紧张，我们每个月都会有几场这样的比赛，每个人出10万新币，换一张参赛资格证，你第一次来，你的那份今天由我出，你可不要输光啊，最好能赢光他们的钱，我们对半分。” “david，你太客气了，万一输光了，要不……嗨，盛情难却，我尽量少输点。”陆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本能的想，来都来了，玩就玩呗，10万新币，合着也就七万多美元，50多万人民币，要不自己出吧，可是，万一赢了，岂不是显得不想跟胡子乾对半分？ 于是，陆墨不再磨叽，跟着胡子乾和一众青年男女，上了德州扑克台。 陆墨被胡子乾安排坐在自己的右手边，两个人正对着荷官。今天的荷官是一位颇有专业手势的中年妇女，会英语和粤语，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澳门请来的专业荷官，陆墨只能说豪门子弟真会玩啊。 按每人10万分好筹码，胡子乾介绍了一下他们的规矩，盲注100，加注必须是100的倍数，最高不超过3万，上场的人输光10万离场，到晚上6点结束，谁是最大的赢家，谁就是今天的“赌神”，晚上要请大家吃饭唱歌宵夜一条龙，对他们而言，赌得并不大，却是一种寻找刺激、维系圈子、增进友情的娱乐活动。 10万新加坡币，对他们这些公子哥，还真不是事。 陆墨突然觉得，对他们这些公子哥来讲，恐怕也是看看自己对10万新币的态度吧？ 既然如此，那就能赢则赢，多多益善，然后和胡子乾分赃，接着吃光用光，最好自己再贴点，姿态摆出来，剩下的就无所谓了。 “叮”的一声清脆铃声响起，众人纷纷下了盲注，荷官开始发牌，陆墨拿到了一张黑桃8，一张方块10，牌型不算很好，除非公牌很给力能凑同花顺或者铁枝（四条），但哪有那么巧？所以，陆墨感觉没什么赢面。 第一盘无人加注，荷官发三张公牌，一张红桃k，一张草花q，一张方块9。陆墨一看，自己基本上凉凉，再来张j能成个顺子，但这个顺子怕是好几个人有，还比自己大，果断弃牌。 第一盘，坐在最靠近荷官右手边的一位妙龄少女用带黑桃a的大顺子赢到了最后，但是第一盘大家都很谨慎，下注不多，加盲注也就不到3000。 胡子乾小声的介绍说，这是某银行家的千金，叫安琪，全名就叫安琪，英文名angel。听到胡子乾的介绍，安琪微笑着朝陆墨点头。 配上那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还真有angel的范，陆墨心想。 第二盘，钟洛泽拿到了一对a，从盲注开始就霸气加注，一直杀到亮底牌，一盘卷走8000多筹码，笑嘻嘻的冲陆墨说，你又弃牌，才贡献200，抠门。 陆墨笑着说，还早，还早。 接下来几盘，陆墨牌型不好，也很低调，在扔出6000多筹码后，仍无进账。 不过，陆墨趁着每次先弃牌，便用看牌的时间留心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肢体动作，并和他们最后的底牌相印证，慢慢的找到了一些规律。 同时，他通过胡子乾陆陆续续的介绍下，把人给认全了。 在座的另外几位，简单罗列一下： 华侨银行股东的公子陈光启；新电信股东的少爷李梵哲；云顶新加坡的公主林诗丹娜，嗯名字挺特别，狮城新势力玩德州也是她带起来的；星狮地产实控人的孙子苏信；还有千禧酒店集团的接班人郭芳。 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分别来自泰国、马来西亚或者新加坡本地，但他们都是福建或者潮汕华侨的后裔，最早下南洋的华人后代，包括胡子乾、钟洛泽、郭维儒等，无一不是，而连潮生更是名字都叫潮生，尽管他出生在新加坡本地。 一小时过去，牌桌上最大的赢家是钟洛泽，面前的筹码估计已经有四十多万，其他人输得或多或少，没有一个赢家，钟洛泽大杀四方，实现独赢。 相比之下，仅输了6000多的陆墨，“家底最厚”。 陆墨想了想，冲钟洛泽邪魅一笑，挑衅的勾了勾手指。 钟洛泽被陆墨笑得后背发凉，再看到陆墨挑衅的动作，懂了，来战吧，看我钟赌神怎么收拾你。 荷官新的一轮发牌，陆墨拿到了一张红桃q，一张方块3，烂牌相，但陆墨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连连加注跟注。 前四张公牌是红桃8、9、10加一张黑桃2，对于手持红桃j、q或者6、7底牌的人来说，有同花顺的机会，陆墨的牌型就等最后一张公牌，机会不大不小，但他毫不犹豫，持续跟注。 陆墨的反常吓到了很多人，牌型不好的纷纷弃牌。 大赢家钟洛泽手里拿着一对8的底，已经最多搏个葫芦，眼见一反常态的陆墨胸有成竹、同花顺在手的样子，有点不甘心，又跟了一注。 荷官发牌，第五张公牌是方块a，钟洛泽的葫芦黄了，只剩下三条8，牌型仅比对子大。陆墨看着钟洛泽一闪而逝的失望，估计他要么搏同花顺，要搏葫芦，但肯定没成功。 陆墨当即推出3万筹码，嘴中念念有词：“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我加3万。” 钟洛泽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弃牌，眼睁看着陆墨收走桌面上6万多筹码，还说了一句：“葫芦没搏到嘛，输给同花顺，也没什么遗憾。” “啥同花顺，我全单张。”陆墨收了筹码，掀开底牌扔了出去。 按理说，所有选手都弃牌了，陆墨是可以不公开自己底牌的，但他像个菜鸟一样翻牌、扔出，眼睛也没有去看钟洛泽。 “我草，你诈骗，原来是个高手。”钟洛泽暗骂了一声。 第97章 赌神酒神骰神 “叮……”荷官继续发牌。 随后的牌局里，陆墨似乎找到了感觉，开始频频出击，好的底牌绝不放弃，赢多输少，差的底牌绝不硬撑，但偶尔偷鸡时有斩获。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场上已经只剩下三个人，钟洛泽、安琪，还有陆墨。 钟洛泽虽然被陆墨坑了几把，但他风头仍劲，到现在为止还赢了将近四十多万，总的筹码约有55万左右。安琪顽强坚持，又会撒娇，连哄带骗加讨饶的，还有5万多筹码。剩下的全都到了陆墨手里，约有40万。 决战在即，陆墨对着钟洛泽，再次邪魅一笑，说道：“jacob，看来今天的赌神要在你和我之间产生，angel应该是没什么机会的。如果angel也出局了，我们的赌神之战恐怕就要开始了，你怕不怕？” “惊你有牙吖……”钟洛泽笑嘻嘻的讲了句广东话，回报以陆墨一个更加挑衅的眼神。 “喂，人家还在呢，你们当我是空气啊，虽然我筹码不多了，但运气来了我showhand，说不准能翻本呢，你们可要小心哦……”安琪嗲嗲的打个岔，责怪陆墨和钟洛泽太不礼貌了，无视美女的存在。 “叮……”荷官继续发牌。 半小时后，安琪showhand失败，场上筹码变成了50万对50万，陆墨和钟洛泽各占一半的样子。 “啧啧啧，被我不幸言中，决战在你我之间展开，jacob，你喜欢输的快点还是慢点？”陆墨笑着说道。 “哼哼，虽然男人不应该求快，但是，我还是想尽快把你手里的筹码全部赢过来，荷官，请发牌。”钟洛泽毫无惧意，兴奋的舔着嘴唇。 新的一轮发牌下来，陆墨拿到了方块2和5，有同花顺、四条或者葫芦的机会。 钟洛泽拿到了一对a，红桃和草花，这种必入池的大牌面，登时眼神一喜，直接加注一万。 陆墨跟，荷官发出三张公牌：一张黑桃a，一张方块a，一张方块4。 钟洛泽已经拿稳了四条a，假装犹豫了一小会，然后咬着牙加注三万。 这种假装在陆墨眼里其实已经像小透明，猜想钟洛泽应该是拿到了大牌，不出意外的话是一对a或者至少一个a，四条a或a葫芦的牌型，急于兑现自己速战速决的话语，所以直接加了顶注。 其实从牌型来讲，陆墨的牌型比钟洛泽更好，他可以搏同花顺，也可以搏顺子，但如果钟洛泽拿走了一对a的话，那自己除了搏同花顺，别无胜算。 陆墨真真实实的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很爽快的跟注三万，赌的就是对方拿一对a成形四条a，那么，如果自己搏到了同花顺，那这一把showhand就赢麻了。 但陆墨的犹豫在钟洛泽看来，偷感太强了，又想诈骗我呗？你不信我拿了一对a是吧，于是再加注三万，陆墨秒跟，跟第一盘偷鸡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钟洛泽心中大定，于是又加了三万，陆墨果然跟上，并提示荷官发牌。 第五张公牌掀开：方块3。 钟洛泽四条a，仅小于同花顺，尽管牌面上确实还有同花顺的可能，但陆墨能这么巧就拿到了方块2和5吗？ 于是，钟洛泽继续加顶注，陆墨又是秒跟上。 钟洛泽心中一动，对陆墨说道：“陆墨，现在就剩咱俩，而且各50万左右的筹码，要不就这一把showhand吧，谁赢了谁就是今天的赌神，大家早点出发吃饭庆祝，如何？” 陆墨笑了，等的就是你showhand，而且等到了。 于是把面前的所有筹码推了出去，笑着说道：“来吧。” 这时整个会所的青年男女全都围了过来，牌桌上的人登时也是既紧张，又兴奋。 钱多钱少对他们确实不太当回事，关键这牌局，跟电影剧本一样，太刺激了，就一个字，爽。 钟洛泽还有后悔的机会，但话说到这份上，他潇洒的一推筹码，然后亮出底牌，故作嚣张的说道：“各位观众，四条ace，来吧，我看你怎么变出同花顺来。” “哇……”现场一阵惊呼，全场男女青年，齐刷刷的盯着陆墨，感觉像是加了聚光灯。 陆墨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缓缓掀起半截底牌，另半截手指按着，然后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同花顺。” “啪……”方块2和5被甩到了牌桌上，白光一闪，亮瞎了众人的眼。 “哇……”又是一阵惊，然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哈哈哈，你竟然不是偷鸡，哎哟，我服了，服了，你是赌神。”钟洛泽尽管输了，但是笑得很洒脱，心悦诚服的说道。 “运气好而已，哪能把把都偷啊……” 坐在旁边的胡子乾轻轻的推了推陆墨的肩膀，笑着说道：“还说你不大会，我看你是扮猪吃老虎。我跟你说，jacob在我们圈子里，有小赌神的外号，十回能赢六七回，这回被你这个新手拿下，面子丢大了，你等着，晚上肯定找你拼酒。” “哈哈哈，喝醉也不怕他，拿捏。”陆墨“嚣张”的回答着，手上不停，点了60万筹码推到胡子乾面前，说道：“这是你的本，这是分你的红，剩下的40万，麻烦你按你们的习惯安排地方，吃光用光。” “哪用得了这么多，你先收着，等下你买单就是。” “不行，必须用光，我和大家初次见面，还赢钱回去，要被人笑话的。”陆墨小声的说道，但眼神坚决。 “行，我来安排。”胡子乾站起来拍拍手，大声说道：“朋友们，今天晚上，云顶会所，新赌神请大家一条龙，赢的钱花光为止，大家不要手软啊……哈哈哈，走，出发。” …… 陆墨最终还是醉了，虽然没有断片，但怎么回酒店、怎么睡的有些记忆模糊。 从小别墅出发的时候，还只有十七八个人，五六台车，结果到云顶会所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几个靓仔靓女在包厢里等着了。好像是因为今天正好情人节，来凑热闹的人特别多，胡子乾直接开了云顶会所最豪华的多功能包厢。 陆墨也是开了眼了，足有300平方米的超大包厢，除了ktv大厅能容纳二十多人，还有就餐区、台球区、影院区、电子竞技区、棋牌区、雪茄酒吧区、休息室、独立豪华男女卫生间…… 胡子乾告诉陆墨，这个包厢，不包括别的食物酒水干果水果消费，光包厢费一晚上就得2万新加坡元，合人民币10万出头，算上服务员、dj的费用，差不多3万新加坡币，当然，你可以全自助，说是这么说，都来这了，谁会自己端茶倒水？ 陆墨悄悄的问了句，这么多人，撒开了玩，能消费多少？ 胡子乾说，包厢指定款酒水畅饮，干果水果零食不限量，加上黑珍珠餐厅的送餐，差不多30万吧，但酒吧区那边的高档洋酒雪茄要另外计费，其他就没了。 陆墨又问，那要是不限制呢？能花到多少？ 胡子乾诧异的看了看陆墨，说道：“我生日趴的时候干过一次，雪茄和洋酒、红酒一共花了10万不到，我们这些人图热闹尽兴，喜欢喝那些洋玩艺的人还真不多。” “那就行，你帮我喊一嗓子，今晚不限量，不够的我贴，都赌神了，不差事。” “你确定？”胡子乾瞪圆了眼问道，心中不由的对陆墨又高看了几分。 “确定。”陆墨点点头。 “这样，你帮我赢了不少，你出40万，不够的我来，不能让你贴钱。” “咦，瞧不起谁呢，40万都出了，还差那点，下回你请呗。”陆墨笑嘻嘻的说道。 “也行，陆墨，你够爽，够大气，我喜欢，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彼此彼此，哈哈。” 于是，胡子乾起身，走到ktv的超大荧幕前，拍了拍话筒，喊着让全场的人静一静，接着宣布道：“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陆墨，来自中国大陆，他赢得了我们今天德州扑克的赌神称号，大家欢迎……” 陆墨从沙发上起身，笑着冲大家微微鞠躬问好，包厢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今天晚上所有消费陆墨买单，不限区域，不限数量，包括雪茄酒吧区，希望大家尽兴……” “哇哦……”包厢里一阵尖叫、惊叹和口哨声，接着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胡子乾对着陆墨又说道：“赌神，要不要跟大家说几句？” 陆墨觉得好尴尬，不肯上前，直接喊道：“不了不了，大家玩得开心就好，等下找你们喝酒，你们要是欢迎我这个新朋友，就别让我直着出包厢，哈哈。” 太嚣张了，陆墨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啊…… 钟洛泽当真了，郭维儒当真了，除了胡子乾，昨天宴会上认识的，今天牌桌上认识的朋友们都当真了…… 虽然陆墨一直坚持喝啤酒，但……架不住车轮滚滚，密集且量大。 什么黑珍珠餐厅送餐，十几万订餐费送来了几道菜？陆墨反正没见识全乎，就撑得挂在沙发上弯不了腰，到后来上厕所都想找人扶…… 一小时能尿五次，一次能尿三分钟……肾脏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忙过。 这还不包括中指神功，让啤酒从哪进来的从哪出去…… 但不管怎么样，陆墨坚持到了最后，或杯或瓶，来者不拒，仰头就干，杯瓶见底。 后半夜没人再提赌神了，陆墨获得了两个新的称号：酒神、骰（shǎi）神。 尽管有些醉眼迷离，玩摇骰子吹牛，陆墨十开九中，车轮战都不行，钟洛泽等人发现玩不过他，改为更加残暴的敬酒车轮战，包厢里的男男女女轮番上阵，倒不是想看陆墨出丑，主打的就是一个热情和拜神。 被陆墨这么一激发，整个包厢的热情空前高涨，黑珍珠餐厅的菜不够了，就继续叫餐厅外餐，酒水饮料不限量，有些人喝多了就开始尝试洋酒、红酒…… 陆墨最后买单的时候付了40万新币的现金（德州扑克赢的），又刷了3万美金的卡，合计消费大约44万新加坡元。 胡子乾说，这里是林诗丹娜的产业，包厢里的消费给你打了七折，黑卡待遇。还有，她送你一张黑卡，里面有30万余额，可以你自己用，送人也行。 陆墨说，那怎么行，给我打折还送这么多…… 胡子乾说，收着吧，这是她对你的认可，她不差这点钱，相当于你今天的消费直接充了卡，包厢里的消费算她请客了。 陆墨还要拒绝，胡子乾直接一把拉走，同时说道：“走，我送你回去，这点小事不要磨叽，说多了显得不大气，你要觉得欠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 等出门冷风一吹，陆墨差点没直接吐了，酒劲一下子就冲了头顶。 和胡子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终于熬到了酒店，陆墨下车，硬撑着挥手道别，都没注意到胡子乾是在酒驾，不过想来这种公子哥，只要不醉驾出事，应该没有搞不定的。 等胡子乾的宾利添越一甩尾灯开走，陆墨才弯下腰来，想吐。喘息片刻，踉跄着回了房间，开门进屋，然后就什么不都知道了…… 第98章 郑馨雯的求助 2023年2月15日，新加坡丽思卡尔顿酒店。 陆墨直到中午才缓缓醒转，感觉头痛欲裂，浑身不得劲。 再看身上，外套都没脱，全皱了，澡也没洗，隐隐散发着臭味。 一摸口袋，手机不在，只摸到一张卡，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左寻右找，发现手机正放在书桌上充电。 我充电了吗？陆墨完全没印象。 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张卡，只见它黑底烫金字，云顶会所的logo闪着幽光，卡号，显然是特意留的吉利号，制作极其精美；磨砂面金属材质，质地坚硬，轻而不薄，感觉是钛合金或者是航空材料的铝合金，手感特别好。 会员卡后面还有几行用卡说明，细细小小的字，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该卡需绑定使用者本人，实名且录入面部信息后方可使用，使用范围包括云顶集团旗下所有酒店、赌场、餐饮、娱乐会所、度假村、游轮等。 使用说明最底下还有一个会员登记、注册、实名绑定的网址。 陆墨暂时并没有用这张卡的兴趣，既然还没有实名，那送人挺合适的。 看完会员卡，陆墨缓过劲来了，下床走到书桌边，拿起手机一看，嗬，好家伙，一大堆的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 先回电话吧，相对而言，电话会比信息急一些。 未接来电最多的竟然是郑馨雯，陆墨想起那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再看多达6个未接电话提示，看来是真有急事，于是直接回拨过去。 “喂，陆叔叔……”电话那头传来郑馨雯怯生生、小猫咪一样的声音。 “小雯，是我，陆墨。”陆墨真想说一声，你别叫叔，你得叫哥，算了，暂时不是重点，于是接着说道：“是有急事吗？我看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有事你说。” “是的，我阿爸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也不敢出院，这几天每天接到好多追债的人打来的电话，很凶的，说再不还钱，就算找遍香港所有医院，也要把我们找出来。” “你爸爸没按我说的，告诉他们等我回来再处理吗？” “说了，但是没啥用，他们说不确定时间，谁愿意等，还说……” “还说我没准跑了，不管了是不是？” “是的……但是我相信陆叔叔，不过，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不接，有点慌了。”郑馨雯说话间已经有些带着哭腔。 “不好意思，我昨天喝醉了，睡到才醒，你打不通我的电话，没有给钱伯伯打吗？”陆墨问道。 “打了，他说你应该是忙，会回电话的，所以，我一直等着，陆叔叔，对不起，我这两天没去上学，打电话跟老师请假，老师也说再不回去上学，就要劝退了……陆叔叔，我想上学。”郑馨雯终于哭了，嘤嘤抽泣。 “小雯，你别哭，你听我说。第一，我会尽快回来，你让你阿爸告诉对方，最迟……大后天，我跟他们见面。第二，你们能留在医院里最好，医院住不了，就搬去文华东方酒店，我在那边有个房间，等会我跟前台说好，你可以直接去拿卡，但是，小雯，我房间里的东西你要收好，绝对不能乱动乱看，记住了。第三，学校暂时不要去，你把老师电话发给我，我去跟老师说，给你请一周假吧，我保证你下周就可以正常上学，不会再有人来抓你，听清楚了吗？” 陆墨一连三点安排，听得郑馨雯稍微安心了一些，哽咽着回答道：“听清楚了，陆叔叔，我阿爸在旁边，他也听清楚了。医院这边床位紧张，已经在催我爸出院了……你那个酒店我们就不去了，实在不行我们旁边找个酒店躲几天。” “你爸去酒店开房，搞不好能被对方查到，也有危险。你们要么留在医院，要么去文华东方，在那边追债的人就算找到你们也不敢乱来。” “好吧……那我们这两天就过去吧……”郑馨雯还有些犹豫，但更多的是害怕那些追债的人，陆墨却听到郑德忠在那边说去酒店去酒店……听得陆墨直摇头。 “行，我等会给酒店前台打电话，你们到了报你的名字拿房卡就行。还有，把你老师电话发给我。”陆墨其实在想，给老师请假不是应该是你爸的事吗？再想想郑德忠那鬼样子，估计也办不好这事，算了，帮人帮到底吧。 “好的，麻烦您了，陆叔叔。” “行，挂了吧，我给酒店打电话。” 陆墨挂了电话，然后直接给香港文华东方酒店前台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并且请酒店先派人去把自己房间收拾一下，尤其是电脑和文件，现金等贵重物品在保险柜锁着倒不用担心，其他物品干脆寄存到礼宾部，他不是不相信郑馨雯，他是不相信郑德忠。 挂了电话，郑馨雯发来的一个号码和老师的名字，陆墨拨打了过去，向老师问好后介绍自己是郑馨雯的邻居，说郑馨雯的父亲因为重伤住院，需要郑馨雯照顾几天，到下周就可以回校上课了，请老师一定通融之类的，老师这才应允。原来郑馨雯给老师打电话，压根没敢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支支吾吾说什么自己身体不舒服，老师确实不信。 处理完郑馨雯求助的事情，陆墨想着新加坡这边暂时没什么事，确实可以考虑尽快回香港了。正好林静也有两个电话打来，陆墨拨了回去。 “喂，陆墨，你怎么回事，电话一直不接。” “昨天晚上和胡子乾等人，就是前天晚上一起吃饭的胡子乾他们，喝酒喝到4、5点，喝大了，都快断片了，睡到刚刚才醒来，静姐，有事吗？” “出来出差，应酬可以，不要耽误事，这都几点了才醒。” “是，我错了，静姐，下次一定注意……”陆墨连忙认错，林静发火还是挺凶的，得哄住。 “也没啥事，我和胡总计划明天回杭城了，后续的工作我和eason会推进的，你呢，准备回香港吗？” “那我也明天回香港吧，正好香港有些事要回去处理。等安德烈·诺顿他们的团队集训完了，我再带队来新加坡。你在酒店吗？要不要我来找你碰头？” “不在，我中午请何若琳她们吃饭，前天认识的几个女孩子，跟我处得还可以。我听说你昨天当了赌神，赢了很多钱？” “您还真是消息灵通，肯定是连潮蓉跟你说的吧，昨天连潮生也在呢，静姐，那个赌神，不完全是赌博，是他们小圈子里的一种社交游戏，而且，赢的钱昨天晚上全造光了，我还倒贴了点……嘿嘿。”陆墨赶紧解释道。 “我知道，是何若琳跟我讲的，你别忘了，她可是那帮小年轻的大姐大，狮城新势力的会长。” “原来是这啊……” “他们对你评价很高，不过出门在外，你自己把握分寸吧。对了，小雅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怎么一条都不回？” 啊？有吗，陆墨连忙划开手机界面，跳到微信里一看，乖乖，十几条，赶紧说道：“哎哟，还真是，我刚刚在睡觉呢，等会就回过去。” “行，赶紧回过去，别让她担心，其他没事了，拜拜。”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 陆墨一想，不对呀，除了催我回林小雅的微信，其他事都不急吧？原来绕一大圈，还是忙月老的活呢？啧啧啧……真委婉。 陆墨心想着，打开林小雅的微信，只见上面一大串消息：陆墨，新加坡好玩吗？静姐说你暂时可能不回杭城了，是真的吗？你都出差一个多月了吧，哈哈。你在忙吗？怎么不回微信？喂……你没事吧，是不是喝酒喝醉了？醒了没？醒了给我回个消息吧，有点担心。陆墨，看见微信，记得回个消息……怎么还没醒…… 晕。陆墨再没谈过恋爱，这一串微信代表啥，总还是明白的。 哎，多情自古空余恨……呸，不是这句。自古英雄出少年，最难消受美人恩……也怪怪的，算了算了，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 喝醉了，才醒……陆墨输入文字，想想又删了，直接电话拨了过去。 “陆墨，你……怎么才回电话？”林小雅很快就接了，声音听得出惊喜和嗔怒。 “昨天晚上喝醉了，一直在睡，刚刚才醒呢，才发现你发了这么多消息。小雅，谢谢你关心哦，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陆墨解释道。 “嗯，听你声音是没事，出门在外，喝酒注意点，万一出点事……” “不会的，我一大老爷们，能出啥事，放心……” “听静姐说，你一时半会不会回杭城啊？”林小雅问道。 “是的，本来是想这几天回去一趟，过年没回家我爸妈都有意见了，结果胡总说你去请他们到香港来玩嘛，那我更加不用回去了，对了，还没谢谢你给我父母送东西。”林小雅去见陆墨父母时，带了很多礼物过去，虽然可能是公司采购的，但毕竟是人家亲手送过去，理应表示感谢，陆墨的父母还特意说了，让陆墨好好谢谢人家，听得出来，老人家对林小雅印象不错。 哎，头疼。 “谢我干啥，我也是替公司去的，东西也是公司出钱买的，哈哈。对了，如果你暂时不回杭城，你宿舍我安排人去打扫打扫，洗晒一下，别等你回来都长蘑菇了。没什么重要的、不方便的东西吧？” “那多不好意思？里面也没啥东西，就是可能脏乱了一点。” “那行，我安排人去打扫，这样你回来就能住，不然真的长霉发臭了。” “行呗，那就辛苦你了。”陆墨能猜到，林小雅所谓安排人去，肯定就是亲自去，还好自己出差前收拾过，不脏也不乱，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要去就去呗，通通风晒晒被子也好的，只是，拒绝吧，伤人心，不拒绝吧，欠人情。 哎，头更疼了。 “okay，没事了，你少喝点酒，以前也没见你贪杯啊，怎么出个差变成酒鬼了。行了行了，拜拜。” 嗯？这就酒鬼了？陆墨稀里糊涂挂了电话，心想这两天新获得的新称号有点多呀。 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好像背了情债了。 陆墨不愿意多想，摇了摇头，拨通第三个未接电话，来自“臭道士”孙海岳。 “陆墨，你什么时候回香港？”孙海岳接了电话，直接问道。 “啊……明天吧，咋了？” “没事，我今天飞过去，陪两个地产商过去看地。你明天回到香港给我来电话，去林大彪那聚聚。” “行，就这事？” “嗯呐，回去再说，我这忙着呢，拜拜。” 又忙，你不是退休了吗？臭道士，怎么天天这么忙。 尽管心里这么念叨着，但是陆墨觉得，孙海岳介绍的这群不是太子就是公主的朋友，极有可能在新加坡，甚至东南亚地区，都能给自己很多帮助。 虽然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不能和这些太子公主处好关系还得靠陆墨自己，但是，“领进门”多重要啊，你就是宋江这种社交达人，没有晁盖的介绍和铺垫，别说上梁山当老大，能不能逃出官府的通缉还不一定呢。 第四个未接电话来自于陈耀文，陆墨心想确实有几天没和陈耀文联系了，但easyfind每天的订单数据，陈耀文已经形成了“日报”的习惯，每天午夜12点后送达，从未中断。 或许这就是陈耀文的危机意识，和给自己留后路的方式吧。 第99章 情人节的冲击 昨天，也就是2月14日，情人节当天，靓团外卖再次爆单。 和浮躁、粗暴、撒币的对手相比，靓团外卖的营销策略更接地气，也会紧抓任何热点，做出相应的促销动作。 鲍凯文在来新加坡之前，就布置好了情人节营销活动：凡是通过靓团外卖下单的任何商品，每10港币送一朵红玫瑰，一朵起送，上不封顶。不要以为今天的外卖订单会爆到送不过来，确实，400多万个外卖订单并没有破最高纪录，但是，平均每单近千元的客单价，创造了全球外卖平台的客单价纪录。 很多外卖订单，竟然高达一万港币，骑士拎着一盒化妆品，捧着999朵玫瑰送到收货地址时，开门的女士第一时间还以为蓝马甲骑士是来跟自己求婚的。 相比外卖，靓团外卖的线下门店营销活动就略显逊色，只是按所有合作商家过去一星期的日均订单，送了两倍数量的玫瑰花，给线下门店参与“你买单、我送玫瑰”的应景活动。 虽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但送得有点不痛不痒，和外卖订单真没法比。 最终，2月14日靓团外卖总成交3500万单，其中外卖订单410多万个，平台现金流水180多亿港币。 可惜的是，陌森科技提前预订的5亿支玫瑰花浪费了不少，订单送出去约4.5亿支，损耗2000多万支，多出来的3000多万支最后全给了外卖骑士，无论兼职还是专职，人均一大捧，基本上有200到300支，也不知道他们拿回家献给心爱的人呢，还是摆摊卖掉了，总之，皆大欢喜。 订购鲜花支出成本将近2.5亿港币，这么大的手笔还造成了昆明斗南、岔街、尚义等几个花卉市场和鲜切花基地的玫瑰花出现供应紧张和价格上涨。 靓团外卖亏了吗？并没有。 没有人会知道600多万的日活id、3500万日成交订单、180亿日现金流水，会给靓团外卖带来多少估值的增长，但肯定远远超过2.5亿港币。而且，2.5亿港币本身就是陌森科技的补贴预算，只不过，用在了真正的刀刃上。 与此同时，用户的口碑蹭蹭蹭的上涨到了更高的水平，为什么？谈恋爱的人都知道情人节没有玫瑰花要挨骂，甚至被闹着要分手，去买吧又难免被宰得肉痛，想要手笔大一点来一次浪费的999朵玫瑰求婚或者表白，对不起，算上包装差不多要港币吧……你就说，靓团外卖懂不懂消费者的痛点，又怎么会不招用户喜爱呢？ 同时，因为情人节鲜花配送增加骑手负担，2月14日当天的外卖订单，每单加收了10港币的骑手辛苦费，平台声明该辛苦费完全归骑手所得，绝不克扣一分一厘。几百万用户完全没有在乎这微不足道的10港币，他们只是觉得靓团外卖平台很厚道。但骑手不一样，人均多得了400港币的收入，对他们来说虽然不多，也发不了财，但也不少，约等于自己一周的生活费。 另外，骑手们还在晚高峰结束后，陆续拿到了200至300支玫瑰花，这玩意儿在情人节可是硬通货，几个人一归拢，派一个人去商业街区摆个地摊，就卖5块钱一朵，分分钟抢光，要知道鲜花店里今日精装玫瑰可是要卖到15至30元一支。 一转手，又是上千港币的收入。 靓团外卖完全没有针对easyfind的意思，但easyfind却吃了一记重锤。 陈耀文的“每日播报”说：2月14日当天，easyfind成交订单约700万单，其中外卖订单绝收，几乎为零，但补贴支出仍然是给足了一亿港币。 外卖订单绝收陆墨是知道原因了，就靓团外卖昨天这疯狂的送花行动，别说专职骑手，就是兼职的都全天开着靓团外卖的骑手接单界面，从早上一直忙到午夜，一天多赚1000多港币，傻子才去别的平台。 而easyfind其他线下消费订单的断崖式衰减，一方面是因为竞争对手的情人节动静有点大，另一方面则是补贴期望值降低后的兴趣萎缩，虽然百万霸王餐活动还在继续。 江家豪那边昨天就收集了市面上对easyfind的评价，说他们发现，只有50港币以下的消费才容易抽得霸王餐，还有订单补贴也很少有超过50港币的，所以，消费者兴趣寥寥，越来越可有可无。 更何况，情人节哎，谁会在乎几十块钱？不怕女朋友骂吗？免费的玫瑰花不香吗？ 一切都在按预设的路线发展，很快就可以对easyfind发出致命一击了。 …… 陆墨不确定陈耀文方不方便接电话，于是先发了个微信：方便通电话吗？可以的话请回电。 发完消息，陆墨翻看其他的微信和未接来电，周锦荣打过自己电话，不急，等会回；胡子乾打过自己电话，不急，排队；还有些一些莫名其妙的号码，不管了。微信很多，除了公众号的推送，还有昨天晚上新加朋友的问好、联系方式等等，陆墨编辑好一条标准的问好、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空去中国大陆玩一定要找我之类的，复制好，一个个的发过去，不同的人还要略作修改，吧啦吧啦…… 几分钟后，陈耀文来电。 陆墨接通后，抢着说道：“哎哟，耀文兄，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喝醉了，睡到刚刚才醒，没接到你电话……” “哈哈哈，没事，年轻人贪玩，睡个懒觉很正常，不过酒还是要少喝哦，尤其不要喝醉。” “应酬，应酬，没办法。你找我有事吗？” “陆先生，昨天easyfind的数据你看了吗？”陈耀文问道。 “看了，断崖式下降，外卖订单几乎没了，一切正如我的预判。”陆墨说道，顺便解释了一下他判断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看来，easyfind花完补贴预算之日，也就是走到尽头之时啊。” “不出意外，确实如此，更何况我这边还有后手，等他一亿美金花完我这边就会动手。耀文兄，除非大岛义史还能拿到补贴资金，否则，他只有乖乖的关闭平台暂停运营，甚至直接宣布破产，这个小鬼子的脾气恐怕会越来越差，你能躲远点就躲远点吧……呵呵。” “嘶……又被你预判到了。今天早上，大岛义史到杜先生办公室大发雷霆，用日语骂骂咧咧，我听不大懂，但看杜先生的脸色，应该是受到了迁怒。后来杜先生说，大岛义史怪粤海科技动作太慢了，如果能一起应对靓团外卖，easyfind不会这么惨，眼见着业绩冲上新的台阶，突然这么跳水，大岛义史说无法向他父亲交待。” “还交待啥，明天只会更差，后天只会更更差……没法交待就对了，早就劝他滚回岛上去，偏不信……哈哈哈。”陆墨笑着说道。 “对了，粤海有着数呢？还不上线吗？”陆墨接着问道。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粤海有着数的系统早就做好了，桥本重一放下easyfind的工作后，和杜先生商量着参与粤海的管理工作，主要负责商务拓展和运营，按照他的计划，这几天粤海有着数应该要上线的，但是，受到昨天靓团外卖情人节活动的冲击，桥本重一犹豫了，杜先生也没信心，尤其是……外卖订单完全没信心和靓团外卖竞争，我听桥本重一说，粤海有着数只签到了两万多名骑手，大部分还是兼职的。” “那他们调整计划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他们送大岛义史这个瘟神去机场了，估计回来后会商量粤海有着数的事情，我有新的消息会跟你说，不过，陆先生，我想知道你对粤海有着数有什么计划，我是说，有没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 “不必了，耀文兄，我很欣赏你对杜文海的忠心，虽然我们各为其主，我并不想让你难做。靓团外卖大势已成，粤海有着数就算有几千万美金的预算来跟我们抢市场，也不过能争得一时长短，就算抢到了它也守不住，就像easyfind一样，断粮之日就是兵败之时，而且，针对粤海我们也已经有进攻计划，最多到三月底，我们要彻底拿下港澳市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就是粤海有着数，也完蛋了。哎……”陈耀文听到这个消息，尽管并没有真的到来，但他仍不免一阵难过。日本人不是陌森科技的对手，杜文海更逊一筹，败局已定，他跟随了这么多年的老板，仍然难逃功亏一篑、财尽产破的结局。 “耀文兄，我现在还在新加坡，过两天等我回来了，我们聚聚，如果你不打算退休养老，我们商量商量找点赚钱的生意做做。如果有机会，你可以最后再劝杜老板一次，让他把股份卖给日本人，能拿回来多少钱就多少钱，收手吧，不要真的弄到棺材本都赔进去了。”对于杜文海，陆墨能理解陈耀文的心情，也只能这么一劝了，但是，老陈是个好人，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交个朋友，甚至找些可以合作的机会。 但这是后话，前提是，把粤海有着数也彻底干趴下。 “哎……经历这回事情，我是真想干脆退休养老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陈耀文有些心灰意冷，他这么说，陆墨并不意外。 “没关系，看着粤海就这么黄了，谁的心情都不会很好。你先休息休息，但你才四十多岁吧，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现在就谈退休，哈哈，太早了。” “说得也是。陆先生，我没别的事情了，你还有没有要吩咐的？” “哎哟，你客气了。今天先这样，回来再聊哈，再见。” “行，陆先生，拜拜。”陈耀文说完，把手机放到身前，等着陆墨先挂，两秒钟后，通话计时停止，陆墨已经挂了电话。 陈耀文长叹一声，收起电话，从咖啡馆里出来，脚步沉重的向海富中心走去。 另一边，陆墨挂了电话，接着打给了周锦荣。 电话接通，周锦荣并没有什么急事，原来听林静说联系不上陆墨，特意打来电话问问，结果陆墨也没有接。电话里，周锦荣还说到胡永铭等人明天就要回杭城了，他还要在新加坡呆几天，如果陆墨要回去的话，可以找梁嘉仪带他去看中环的公寓，早点收拾一下搬过去住。 陆墨才猛的想起自己还要给父母打电话，安排他们来香港旅游的事情。 挂了电话，陆墨愣了一下，没想好先打给胡子乾还是父母。看看时间，中午了，还是先打给了胡子乾。 “陆墨，才睡醒吗？”电话那头，胡子乾问道，声音柔和，态度亲切。 陆墨隐约感觉到，如果说何若琳是“狮城新势力”的大姐大，那胡子乾就是老大哥，帮衬着何若琳，管着一帮小屁孩，而且在这群人里面，已经有些威望。 “哎……醒来有一会了，前面在处理工作的事情。david，让你见笑了，昨天真喝多了。”陆墨笑着说道。 “哪有，你可是酒神，你都不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酒，我的酒量，可能只有你的百分之一，太厉害了。” “没那么夸张，回酒店就吐了，一塌糊涂，还好没吐在你的豪车上。” “什么豪车，代步的，喜欢我送你。” “哎哎哎，你不要当我不认识，宾利添越，4.0t的排量，一般的跑车都干不过它，你送我车，我怕我加不起油。” “哈哈哈，今天晚上有空吗？我约几个朋友，小范围聚聚，聊聊你们公司那事。” “行啊，正好我计划明天也要回香港，还真的只有今天有空了，你订地方，我准时到。” “不用，五点半，我来酒店接你，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