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丑女也被各路大佬强制爱》 第1章 逃难 观看指南: [女主不是霸气的大女主人设,在现代也不是牛逼哄哄的特殊身份,只是一个眼神清澈带点愚蠢的18岁女生。 身在和平幸福的年代,也没经历过什么暗黑惨痛教训,所以一开始会有些心软,但绝不是圣母。 人无完人,都是在教训中慢慢成长,谁上来就心硬如铁?那才不符合人设吧,也不是传统的打脸爽文,这是甜宠文,甜宠文,重要的事说三遍,甜宠文,介意的宝子请不要点开] [架空时代,主打轻松搞笑,宠就完了,别太讲逻辑,提意见会认真听,一目十行不看剧情上来就喷的,请出去,人生苦短,别给彼此找不痛快,么么哒。] 启夏国,永安二十五年。 雪虐风饕,天灾物怪。 边关的金人越发躁动不安,时有来犯,扰得边城百姓苦不堪言。 邻国大凉和南越也虎视眈眈似有动作。 启夏的老皇帝虽年过半百,传龙体抱恙,面对蛮人的挑衅,依旧颁下圣旨。 给朕打,再扩万里河山。 一时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 春末的太阳还算温和,苏酥再次勒了勒脏旧的裤腰带,随着她的动作,肚子又“咕噜噜”地传出一阵鼓声。 她不止黑,脸还蜡黄粗糙,眼眶凹陷,嘴唇泛白起皮,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她没精打采地缩在竹林的角落,学着周边逃难的流民,刨着树根,就算没笋,挖两条虫出来也行。 狗哥不在,不晓得今天他能不能叼两只猎物回来。 正想着,远处一阵吵闹声传来,苏酥循着声望去,心一惊,暗道不好! 狗子哥又又又被围殴了! 顺手捡起身旁的木棍,踩着满地竹叶,苏酥脚底发软,却眼神坚定地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星澜手里提着野兔,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叫李四,早前是杀猪的,长得五大三粗的,他横着眉警告道:“你该有点良心,把兔子分给妇女孩童!” 他说得道貌岸然,实则眼里都透着贪婪,就差没对兔子流口水。 李星澜当然不会给,他真的烦死这群像苍蝇一般的人了,没完没了! 他在考虑,要不要暴露他会武功,一次性把这些人打服。 一群战五渣,也敢对他叫嚣。 正思索之际,苏酥就那么水灵灵地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嗷嗷嗷,不许欺负我家狗子!!!” 明明胆子小得要死,连鱼都不敢杀的人,却举着木棍,挡在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人身前。 李星澜心软了一瞬,他看着苏酥,觉得她像一只炸了毛,却没任何攻击力的小猫,怪可爱的。 “不许欺负我们狗蛋!”她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双手张开,把他护在身后。 难得见她这么硬气,李星澜起了兴致,想开口调笑,出息了啊王小翠,抬眼间,却看到她吓红了眼。 “要打就打我吧!”她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李星澜:? 所以你带着根木棍是? 因为看人太多,所以条件反射抱了根木棍过来。苏酥没骨气地把木棍往地上一扔,转身把李星澜拥进怀里,语气带着哭腔。 “不许打我们狗蛋了。” 她怕得要死,却紧紧地把他护在怀里。 她抖个不停,老姆的,这叫什么事啊,怎么就逮着他们欺负啊。 见她真的怕了,李星澜也没了逗弄她的心思,片刻过后,他把野兔往地上一甩,拉过苏酥就走。 李四赶忙捡起野兔,眉开眼笑,周围的人也露出饿狼一般的神情。 把野兔架在早已生好火的小土坑里,感受到周围人艳羡的目光,李四的老婆得意地仰着下巴。 还是她男人厉害,长得高大威武,一身的牛劲,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在逃难的路上,看上什么了,直接要来就是了。 有人在一旁恭维着她:“秀娥姐,一会分点骨头给我好不好,我想给我家囡囡煮点汤喝。” 张秀娥头仰得更高了,“要分也不会给你啊,一边去!” 她嫌弃地上下打量着面黄肌瘦的孔家媳妇,心里没来由的觉得解气。 陵武战争爆发之前,孔家媳妇也算是猪肉铺的老买主了,可这女人惯会伪装,装得一副温柔模样,存心勾引她家李四! 别以为她不知道,回回李四都会偷摸给她多装些肉! 张秀娥看着孔家媳妇,恶毒地想,好在苍天有眼,让这女人的丈夫死在城乱之时,留下她这一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烤好了兔子,李四只分了一只兔子腿出去,剩下的,全进了他们两口子的嘴。 其余人也不敢多争,只小心翼翼地把兔子腿撕成丝,熬成汤,给分了。 苏酥蹲坐在不远处,看着李四和他媳妇吃得满嘴流油,在内心掩面哭泣。 是她给穿越大军丢脸了啊!非但没有混得风生水起,连温饱都是个问题,食都护不住啊! 她饿得怀疑人生,李星澜那张黢黑,看不出原本肤色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他冲她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和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别难过了,一会有他们好看的。”说着,他笑嘻嘻地从脏兮兮的怀里,掏出几个野果。 “能吃的,你先垫着肚子,等上了官道,周边就该有卖吃食的小店了。” 看见野果,苏酥嘴里就开始分泌口水,这果能酸死人。 可为了活下去,还是得吃。 她接过小果,和李星澜相互对视一眼,做好了心理建设,俩人同时咬了下去。 酸!酸得苏酥龇牙咧嘴,抽象的表情惹得李星澜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酥瞪了他一眼,随后没忍住,跟着他笑了起来,李狗蛋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跟猫似的。”李星澜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也不在意那头发上的油可以炒两盆菜。 苏酥无所谓地耸肩表示,问题不大,他这动作加语气,比她头发油多了。 吃了野果,苏酥往地上一躺,想起和李星澜的初次相遇,那是她穿越来的第一天。 一睁眼便看见烈火在燃烧,人们四处逃窜,遍地哀嚎。 脑袋只短暂地宕机了几秒钟,她便立马反应过来,费劲地推开半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不顾心口上传来的剧痛,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一小群人跑向城门口。 谁知那里也是乱作一团,赶来支援的启国援军,和凶残的金人士兵厮杀纠缠在一起,血流成河,怒吼震天。 见此,人们犹如惊弓之鸟,又四散逃开。 来自和平现代的苏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这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弯腰一阵干呕,头晕眼花。 最后,她强撑着一口气,随机挑选了不远处一所敞开着的药房,踩着鲜血踏了进去。 “求你!救救我......” 在彻底昏死之前,她看到了一双好看的眉眼,亮如星辰。 当她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点点繁星,身下晃晃悠悠。 她躺在牛车上,周围都是逃出来的难民,绝望在周遭蔓延,他们都没有家了。 “醒了?这都没死?” 苏酥白眼一翻,会不会好好聊天? “是我救了你。”少年继续说道。 他一身粗布麻衣,脸上也乌漆嘛黑,眼睛却好看得不像话,眼角尖尖,眼尾上挑,一双狐狸眼勾人心魄。 “我用了三块大饼,才换来你躺这牛车一天。”少年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还好你醒得早,但凡你再多躺一天,我可走哪去给你弄大饼啊。” 我可真是谢谢你的饼。 苏酥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疼得厉害。 这小可怜样,惹得少年叹了一口气,“你再闭眼休息会,坚持坚持,晚点就下雨了。” “?” “你就有水喝了。” “......” 虽然养活得很粗糙,但是也不得不感激,能活到现在,全都是仰仗了少年李狗蛋这一路的照拂。 而李狗蛋之所以叫狗蛋,据他所说,是因为他的养父们在狗仔堆里捡到了他。 几个寡汉哀叹,一个七岁的孩子,还没家里的狗仔看着壮实,取个贱名吧,好养活。 于是在遍地都是大狗二狗牛蛋蛋的上溪村,李星澜变成了李狗蛋。 左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打断了苏酥的回想,望着阴沉沉的天,晚上可能又会下雨。 见她捂着心口,李星澜开口问:“又痛了?” 苏酥点了点头,那是一道从锁骨蔓延至心口的刀疤,直接让这具身体的原主“王小翠”嗝了屁,去见了阎王。 其实,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穿越。 她只记得那时她在通宵打游戏,连跪了一晚上。 想不通,到现在她都想不通,她到底是被傻x队友气死的,还是因为熬夜猝死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比起眼前马上又要被饿死的情况,这些都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能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把“当摆子没木琴”改成“用爱感化队友”。 她希望世界和平。 “还好老子机智过人,在逃命的时候还不忘顺了一背篓的药。” 李星澜说完,双手枕在脑后,也躺了下去。 闻言,苏酥点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这点确实要给狗哥狠狠地赞一个,那一背篓的药不止救活了她,还养活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最开始,他们拿药换了不少吃的。 这赞赏的神情让李星澜一乐,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见压根没人注意这里,便神秘兮兮地对苏酥耳语道:“捏着鼻子,好戏一会就开始。” 果不其然,说话间的功夫,周围开始出现一阵奇怪的“咕~咕~”声。 脸色变得最快的是李四,他捂着肚子,动作飞快地往边上没人的地方跑。 有人意识到不对,也赶紧起身,往没人的地方跑,快要憋不住了! “!!!” 周围立马投去震惊又嫌弃的目光,大家都捏着鼻子,瞪着他。 李四一张老脸红得发紫,他想破口大骂,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仔细一看,全是吃了兔肉的那几个人,黑红着脸,站在原地。 李星澜捏着鼻子,对苏酥眨了眨眼睛,拉着她隐身于树林深处。 等跑远了,苏酥才开始放声大笑,许是笑的幅度太大,扯到了心口,她“嘶”的一声捂住。 李星澜叹气,只能摸着她脑袋以示安慰。草药早就用完了,沿路他翻遍了所有草药可能生长的地方,都没能找到新的。 他带着苏酥找避雨的地方,安慰着她:“马上就能上官道了,到时候去了洛安城,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第2章 消失的狗蛋 半夜,果真下起了瓢泼大雨,还好他们提前找到了一处躲雨的地。 李星澜用捡来的树枝,混合交叉在一起,编成一块简易的遮雨板,卡在两棵树中间,他还搬了两块大石头,当成坐的地方。 和苏酥蜷缩在下面,他感叹,真是世事无常,他已经很久没过过这么艰苦的日子了。 听着雨声,苏酥靠着李星澜,迷迷糊糊睡着了,天色越来越黑,林中只有不间断的雷雨声。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李星澜眼前,他皱眉,仔细一看,是牵着小女孩的孔家媳妇。 她浑身被雨打湿,有些畏缩着开口,“小李哥,你能去看看李四他们吗?他们已经拉虚脱了,连话都没力气说了。” 李星澜轻哼,不接话。 这才哪到哪?还没开始吐呢,在没有药物能治疗的野外,能不能活下来,看运气了。 孔家媳妇看他不为所动,焦虑极了,那些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如果没有他们撑着队伍,路上要是遇到了山匪流寇,她们这群妇人孺子可怎么办? 李星澜才不管这些,以前有鱼捕,有野草吃,分他们点吃的无所谓,可随着逃难的队伍越来越大,他们犹如蝗虫过境,连野草都没多余的一根,还敢来抢他的吃的,那就不能怪他了。 撒在兔子身上的药,是他之前用仅存的草药调制出来的,本来还愁没用的地,也是被他们赶上了。 也许是同情孔家媳妇,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李星澜好心地提醒她:“就李四那群人,你还是别相信他们,危难时刻他们只会推你们这些老弱出去,怎么可能会护着你们。” 孔家媳妇哪能不懂,可她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办法?不跟着大部队,死得只会更快。 她羡慕地看着熟睡的苏酥,虽说姑娘长得不尽人意,可她有个好哥哥。 一夜过去,天色蒙蒙亮,李四双眼无神地盯着高耸的竹林,只一晚上,他就拉脱了像,动弹不得。 边上也有好些人,亦是如此,本就虚弱还淋了一晚上雨,基本都发起了高烧。 李星澜牵着苏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没有药物治疗,必死无疑。 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李四想爬起来,求他救救自己,话还没说出口,又吐出一口黄绿色的胆汁。 有吃的少的人,症状稍微轻一点的,强撑着爬了过来,求李星澜。 可他只摇着头,轻叹:“你们忘了吗?有一次,你们趁我不在,从苏酥手里抢了我的药包,里面能吃的,都被你们嚼了。” 不想再看这群自作孽的人,他拉着苏酥就走。 孔家媳妇思量了一晚上,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她抱着女儿,快步跟了上去。 好些聪明的,也裹起全身家当,亦步亦趋地跟上。 还没走远,身后传来张秀娥撕心裂肺的咒骂。可他们并不在意,脚步不曾停歇。 又走了两天,可算是上了官道,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笑容。 尽管他们已经疲惫不堪,全凭着意志强撑着,可希望就在眼前!再走几十里,就能到洛安城了! 苏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她不晓得这是饿的,还是因为伤口感染发烧引起的。 要不是有李星澜扶着,她早就躺地上了。 李星澜想伸手抱她,她却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哼:“我能行的,你也好久没吃东西了,节约体力。” 大家还要靠狗哥领路,她不能当拖油瓶。 望着漫漫前方路,李星澜唯有叹气,想了很久,他才叫过孔家媳妇,“我去那边的山头猎些吃的,你能替我照顾好她吗?” 孔家媳妇自己都虚得打飘飘,哪来的力气护着苏酥,她刚想拒绝,却又听李星澜说:“到时候东西分你和囡囡吃。” 一听这话,她立马点头,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连忙保证道:“就是拼了命,我也会护着你妹妹的。” 不再过多耽误时间,李星澜想快去快回,转身飞快地朝山林走去。 也许是老天眷顾,不一会,他就抓到了一条蛇,还抄了它的窝。 打死了蛇,把它拴在腰间,手里捧着蛋,李星澜急冲冲地往回赶,总算,有些吃的了。 好在没有李四那群人,队伍还算安全,他把大部分蛇肉都分了出去,留了两个蛋。 有人去找水,只要煮了汤,都能分点,他们对着李星澜千恩万谢。 苏酥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当李星澜捧着烤好了的蛋,喂到她嘴边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吞下去了。 李星澜眉头一皱,又给她喂蛇汤,可她依旧张不开嘴,叫她也没有反应。 犹豫了片刻,他一手抬着她的后脑勺,喝了一口汤,俯身向她吻去。 无意朝他们看过来的孔家媳妇,立马慌乱地移开视线,原来两人不是兄妹。 热流划入喉间,苏酥无意识地吞咽,迷糊间,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少年泛着红晕的脸。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所破庙里面。 见她终于醒了,守在一旁的李星澜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苏酥哑着嗓子问:“这是哪?” 她最后的记忆,还在那条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官道上。 “洛安城,我们已经进城了。”李星澜又换了一个黑黢黢的帕子,搭在苏酥的额头。 她昏睡了两天,是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洛安城。 孔家媳妇有娘家亲戚在城里,分别前,她跟亲戚借了些钱,给了他。 她说:“小李哥,拿去救你妹妹吧,路上谢谢你的照顾了。” 拿着钱,李星澜抓了些药,换做平时,他看都看不上这些药渣子的,可奈何,没有多余的钱。 又过了两天,见苏酥气色好多了,李星澜这才下定决心,该干正事了。 他搂过苏酥,叮嘱道:“哥这两天就不回来了,你照顾好自己,饿了就咽口水,别乱跑。” 苏酥迷茫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抓着他不松手,“狗哥,你走哪去?带上我啊。” 李星澜撇过头,不去看苏酥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他狠心拂开她的手,“你等我回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他站起身就走,走得飞快,生怕她跟着似的。 然而,说好要带苏酥吃香喝辣的李星澜却消失了,整整三天,音信全无。 苏酥饿得前胸贴后背,老老实实地蹲坐在庙门口,百般无聊地用狗尾巴草编织着手环,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四周。 可一直等到天黑透,也没能等到他。 她紧皱着眉头,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狗哥可是很恋家的,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第一时间叼回来的,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回来? 该不会是抛下她了吧?! 还是遭了什么意外,嗝了屁了? 这想法吓得她一激灵,这是彻底坐不住了,不行,她得出去找找! 虽然和狗子相识只有短短两月有余,但是俩人一起逃难的革命友谊还是很坚定的! 然而,没有任何线索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苏酥崩溃望天,猛女落泪。 可恶的李狗蛋!非要保持神秘不交代清楚,这下好了吧!你让我怎么找你这只不回家的狗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李星澜消失的第四日清晨,苏酥在街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之前在破庙附近摆过摊的陈瞎子。 咦?陈瞎子不瞎了? 往日不都是翻着个白眼,拿着个盲棍到处敲的吗? 如今怎么贼眉鼠眼地盯着那肉包子流口水呐? 苏酥想起有好几次,看到过李星澜和他混一块窃窃私语。 走投无路的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向陈瞎子走去,想着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然而,还没靠近,陈瞎子身上那股子恶臭就直往鼻子里钻。 汗臭混合着土腥味的腥臭,熏得苏酥快睁不开眼睛。 她干呕出声,怎么还自带法术攻击?! 被熏得反胃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包子铺的老板。 老板实在是受不了这股味,拿起一个包子扔得老远,像对狗似的。 陈瞎子果然不瞎了,他的眼睛跟随着包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就差没“嗷”一声,追着包子就去了。 苏酥跟在他身后,他以为是来抢食的,也不顾包子落地沾上的泥,直往嘴里塞。 额。 苏酥毫不怀疑,如果她敢伸手去摸那包子,陈瞎子能把她当包子给啃了。 等他吃完包子,苏酥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你知道李狗蛋去了哪里吗?” 听到“李狗蛋”这三个字,陈瞎子明显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面带惊恐看向苏酥,却什么也没说。 见状,苏酥又道:“我是李狗蛋的......这个,妹妹,我哥他消失好几日了,我想知道点他的消息,你......” “知道吗”三个字还没说完,陈瞎子就像受了大刺激一般,浑身抖个不停。 他嘴里念叨着:“活了......它活了......” 苏酥一头雾水,黑人问号脸,你讲咩啊? “活了...它活了!啊!!!” 陈瞎子从地上爬起来,想跑,却被苏酥一把拉住。 忽略掉手上油腻的触感,她大声质问:“你知道我哥在哪是不是!” 许是嗓门太大,把陈瞎子给震清醒了点,他恢复了一点神志,脸上的表情扭成了麻花。 “出城门......往西走五十里的凤鸣山上......” 又是山又是身上的土腥臭,作为一个“盗墓”十年的老书迷,苏酥用脚指头也该猜到了。 结合陈瞎子这状态,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看到粽子了?” 第3章 他打洞的速度比狗快 听到“粽子”二字,陈瞎子又是虎躯一震,抖个不停,但是眼神却逐渐清明起来。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凑近小声问苏酥:“行家?” 不行,这味太冲了! 苏酥被熏得连退两步,摆着手:“不是不是,耳濡目染罢了。” 陈瞎子点头,想着也是,哥哥是个高人,妹妹知道点内幕不奇怪。 “妹子,你哥仗义!舍身救我陈瞎子一命!” 陈瞎子把苏酥拉到没人的墙角。 想起紧要关头,李星澜舍生取义,把他踹出墓门的壮烈之举,他就不住地赞叹,好人啊! 对于陈瞎子的说法,苏酥不以为然,据她对狗哥的了解,事情的真相绝不单纯。 陈瞎子开始讲述前因后果。 从他和李星澜在茫茫人海认出同行,两人一拍即合,寻龙点穴,各展神通开始。 “那是前朝肖贵妃的陵墓。”陈瞎子娓娓道来。 盗取皇陵诛九族,但是富贵险中求! 而且重兵应该都去了前线,守卫力量不会很强。 问题不大。 在李星澜的怂恿下,两人合计,要干就干票大的。 是夜,两人站在陵墓附近的一棵古树前。 李星澜算过,从这里下斗不易被发现,还能直通主墓。 苍凉的月光下,陈瞎子还是有些心虚,以前最多就是挖个刚死的寡妇墓,这皇陵还是第一次。 “你哥打洞的速度比狗都快!”陈瞎子夸赞道:“不一会,人就已经下去了两三米!” 两人就这么交替着挖洞,三个时辰后,终于挖好了洞。 通了通风,他们在卯时前顺着麻绳下到了墓里。 点燃火把,空气稀薄,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陈瞎子紧跟在李星澜身后,仿佛只要离远了一步,就会被吞噬不见一般。 更要命的是,此刻他还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各种野鬼孤魂传说。 他心里直犯怵,却也知道,现在再害怕也晚了。 还能怎么办? 埋头跟着走呗! 突然! 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这吓得他浑身汗毛直立,灵魂都快出了窍! 他正要惊声尖叫,就被捂住了嘴。 “别叫!会被听见!”李星澜捂着陈瞎子的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前方的石门。 “这两边都有机关,你别乱动,我去解决。” “不得不说,你哥真的专业!”陈瞎子说着还不忘竖起大拇指:“那气场!临危不乱,稳......稳如......” “稳如老狗!”苏酥不耐烦地打断陈瞎子:“别加那么多戏,说重点!” “我是想说稳如泰山.....” 见苏酥嘴角一撇,脏话已经在唇边打转了,陈瞎子赶忙继续说道:“只见你哥顺着墙边左摸右按的,就破解了墓里机关。” 咔~嚓~ 石门大开,映入眼帘的是百平米的主墓室。 火光打进去,满屋的金银瓷器,它们折射出的流光比月光还要耀眼。 陈瞎子激动得腿软,贵妃就是贵妃,这墓里的东西,随便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想高歌一曲,有钱了有钱了,咱不知道怎么去花! 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就在他哼着小曲拿着麻袋,疯狂往里塞宝贝时,余光却瞥见李星澜呆站在棺材边,一动也不动。 怎......怎么个事......不是在开棺吗? 咋还被定身了一般? 陈瞎子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李星澜,正欲张口询问,就被他一脚踹出了墓门。 力道之大,踹得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 电光石火间,李星澜按下墓室内的机关,墓门开始关闭,他大吼道:“老陈快跑!有粽子!” 闻言,陈瞎子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去,见到了此生最让他胆寒的一幕。 只见棺木里的尸体缓缓地站了起来,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 不仅如此,尸体挣扎的力道还越来越大,就像是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 不敢再多看一眼,陈瞎子头也不敢回,连滚带爬地回到地面。 他瘫坐在地,背靠着古树,想起墓里尸体起身的画面,就抖得厉害。 “等到破晓,你哥也没出来......”陈瞎子的语气充满了歉意:“妹子,我不得不走,如若被守陵军看到,我也活不了。” 听完陈瞎子的叙述,苏酥陷入了沉思。 不对,很不对。 狗哥是不会赔了自己的性命去救陈瞎子的。 他可不是什么圣母,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虽然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找狗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 可...... 低头看了一眼双脚,苏酥觉得打脑壳得很。 那凤鸣山离城有五十里啊! 身无分文的她,难道要穿着这脚底有洞的烂草鞋,走五十里路啊? 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陈瞎子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强,他立马看出了苏酥的窘迫。 他犹豫再三后,一狠心,一跺脚,转身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裤裆。 “!!!”苏酥大惊失色,双手护胸。 只要陈瞎子敢做什么龌龊下流之事,她会毫不犹豫地使出一击断子绝孙脚! 掏完裤裆,陈瞎子回过身,见苏酥那警惕的模样,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都无须掐指算,眼前这姑娘想踹他命根子! 他连忙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两枚铜板。 他面露不舍地说:“这是我全部身家了,本是留着保命用的,给你吧,坐顺路的牛车去找你哥。” 苏酥有些意外,她见陈瞎子把铜板又往她跟前送了送,带着一丝犹豫。 她该怎么接过这两枚铜板啊? 陈瞎子从裆里哪个地方掏出来的啊??? “我裤子里面缝了内袋!” 陈瞎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姑娘怎么这么烦人! “哦哦!谢谢!谢谢!” 苏酥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接过那两枚铜板,生怕陈瞎子后悔似的。 毕竟他那肉痛的表情就跟便秘了一个月一样,都憋红了。 第4章 拯救阿蛋 天空依旧阴沉,牛车碾过泥泞的土地,留下一条长长的轱辘印。 车轮被小石头绊一下,坐在上面的苏酥就跟着颠一下。 说起来,自己的小命也是狗子哥用大饼换牛车捡来的。 她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拿它在自己的下巴来回扫,酥酥麻麻的。 接近两个时辰,她终于站在了凤鸣山下。 看着郁郁葱葱的高山,她心一横,牙一咬,迈着小短腿,坚定地向山里走去。 狗蛋挺住!我这就来! 然而不出意外地,她迷路了。 进山还不到一刻钟,她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也被野草植被划了不少小口。 右手撑着树干,她低头不停喘着粗气,这小身板实在太弱了。 对于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来说,今天的运动量太超标了,简直不是她这个弱鸡能承受的。 “啊!是不是这个方向啊!” 苏酥忍不住哀嚎:“李狗蛋啊李狗蛋,让你别浪,猥琐发育!这下好了吧,被粽子袭击了吧!真该啊你!” “指引一个方向啊!阿蛋!”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刮起一阵妖风,惊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紧接着,“啪哒”几声,有东西从树上掉落,有一颗还砸在了她的头上。 她弯腰捡起一看,这...这红色的豆豆... 双手扶着后腰,仰头再一看,红色的小果结满了树,圆润饱满,讨喜极了。 “狗......狗哥显灵吗......” 陈瞎子说了,进山靠西的方向有颗红豆杉,沿着红豆杉笔直往前走,大概两里会有第二颗红豆杉,沿着东走三里,就会看到一条小溪…… 这应该是第一棵红豆杉,找对了方向,苏酥信心大增,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风停,抹了抹额间的薄汗,她再次踏上拯救阿蛋的路。 然而没走多久,她便惊恐地发现,不远处的草丛好像在动。 因为害怕遇到守陵军,还有深山里的各种野生小可爱,她很是警惕,每走几步都会小心地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 苏酥心中警铃大作,不管是守陵军还是野生小可爱,她都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问题是能躲哪?!她又不会爬树! 她像一只鹌鹑,急得在原地转了两个圈。 最后她隐身于树丛,抱着头,蹲下身,装起了鸵鸟。 她悟了,如果还有以后,她一定要学会爬树!!! 伴随着淅淅索索的声音,草丛晃动的动静越来越大。 苏酥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听这东京,应该是个大家伙! 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像一只傻狍子,好奇心一度让她想探头,看看到底是什么。 好在她那比红豆果还小的胆子,制止住了她的天性。 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些“丁零当啷”的碰撞声,这在安静的深山里显得格外诡异。 莫不是带刀侍卫? 守陵军? 飞天大野猪? 苏酥苦着一张小脸猜想,忽而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丢泥老姆,要累死劳资了!” 苏酥“……” 她不由欣慰地点了一下头,继而微笑望天,像个慈祥的阿嬷。 是阿蛋没错了,这极具现代的骂人方式,还是她亲自传授给他的。 从草丛里闪出身,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李!狗!蛋!” 脏话还没飚出口,她就呆站在了原地,嘴巴微张,变成了0型,满眼的不可思议。 此时的狗子,造型可以说是相当浮夸了。 只见他浑身上下挂满了珍珠翡翠,后背胸前也塞得鼓鼓囊囊,头上都插满了金钗玉坠。 同样惊呆在原地的还有李星澜,要不是负重太多,这突如其来的叫喊能把他吓得窜上树。 两人就这么僵硬地对站着,空气都逐渐凝固起来。 “咚”的一声,一枚金元宝打破了僵局。 它从狗子的怀中掉出,重重地砸在泥土地上。 是有手掌大小的那种金元宝!!! 苏酥的嘴张得更大了! 人生第一次见,金锭! 李星澜赶忙直挺挺地蹲下身,捡起金元宝,又塞回怀中。 他问:“你怎么在这?” 她问:“你这是什么造型啊?”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开了口。 “我怕你噶屁了!来给你收尸!” “哥哥这造型叫富贵!” 几乎又是同时回答。 “过来帮哥分担分担!”李星澜摆了摆手,又是一阵叮铃当啷。 他的手腕上都戴满了玉镯金环。 苏酥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此时的李星澜是如此的光芒万丈。 是的,狗大户!这个造型确实富贵! 一边把他怀里的金元宝往自己兜里塞,一边从他手上接过纯金打造的花瓶,摸着上面硕大的红色宝石,苏酥笑得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活了18年,没见过这么多钱! 终于解放了双手,李星澜捶了捶后腰,有些得意地说:“看你这点出息~走!哥带你去看更厉害的!” 少年好听的声线拐着弯,有种说不出的勾人味道。 “走!!!”苏酥的回答那叫一个气吞山河。 她犹如打了鸡血,亢奋地跟着李星澜,钻进另一头树林,那是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走路都带风了。 她的嘴全程就没合拢过,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她又悟了,原来网上的段子说的是真的。 你让我抱个百八十斤的人,那不好意思,人家好柔弱的,但换成金砖的话,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健步如飞!快如闪电!奥利给! 两人左拐右扭地在林中穿梭,不一会,眼前便出现一座石屋。 小屋不大,周围长满了野草青苔,因为年久失修,看起来破败不堪,摇摇欲坠。 确认四周没人跟过来,李星澜带着苏酥走了进去。 关上门,屋里有些昏暗,在苏酥疑惑的眼神下,李星澜用火石打燃了火把。 “拿着。”把火把递给苏酥后,他走到小屋的最角落。 掀开地上的木板,一个幽暗的黑洞便映入眼帘。 握草?! 一种优美的植物,从苏酥嘴里脱口而出,这么厉害的?! 陈瞎子说得果然没错,狗子打洞确实厉害啊! 第5章 未成年的哑巴小粽子 两月的朝夕相处,苏酥在想些什么,李星澜心里门清。 一记白眼翻过,他说:“不是我打的洞,原先就有的!” “哦哦!”苏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狗大户现在说什么都对! 把东西运送进洞,李星澜先行跳入密道,稳定好身形,才叫苏酥往下跳,他接着。 苏酥低头往下看,阴暗潮湿的地道内,腐朽的气息迎面扑来。 有些恐惧但没有犹豫,她纵身一跃。 稳稳地接住她,李星澜走在前面,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她。 也许是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他开始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猎户在林中一般修的是木屋,石屋的话,多半是同行前辈们留下的。” 转了个弯,李星澜继续说道:“如果屋中有密道,修建的时候前辈会在石屋的东北处掺杂一些红砂石。”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苏酥把事情的经过概括地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我就是想着,你就算真的嘎了,我也得来给你收个尸,立个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你敢进墓来寻我?” 李星澜知道苏酥胆子比兔子还小,所以刚才看见她时,才惊讶得合不拢嘴。 “哪能怎么办!万一你还没死,就等着我来呢?总不能真的不管你吧!” 说着,苏酥语气里还带着丝委屈,“知道我这小身板是怎么爬上山的吗,我差点没真嘎了屁了!” “算你有良心~”昏暗中,只听李星澜浅笑了一声,语调习惯性地拐着弯,诱惑至极。 停在一块石门前,他打开了它。 “那狗哥保你以后荣华富贵。” 石门大开,一屋的金银珠宝,苏酥看直了眼。 “那......那是夜明珠吧?” 她指着角落里发着光的小球问,声音都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李星澜肯定地点了点头,抱怨着:“这些东西我搬了几天几夜,搬不完,根本搬不完,累得我要死。” 这么豪横吗?就连夜明珠这种级别的宝物,都只能被随意地扔在角落吗? “厉害了厉害了!我的狗子哥!”苏酥口水都快滴在了地上。 她开心地冲向那些闪闪发光的宝贝,左搂右抱地把东西往自己身边恏。 原来这就是躺在钱堆里的感觉! 正高兴着,忽然!她惊觉后背一凉。 有杀气! 苏酥回头,顺着杀气望去,只见石门背后的角落里,居然还绑着一个……人? 是人吧? 苏酥抬起手,指了指门后,“狗哥......” “墓里绑回来的。”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就代表着没有危险,于是她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墓里绑回来的,那这就是把陈瞎子给吓尿的粽子吗? 未成年的小粽子? 她睁大眼睛,凑近一看,“我的乖乖...这是粽子???” 颜值这么高的??? 现在粽子都开始内卷了? 小粽子身穿黑色锦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虽有些稚气未脱,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凌冽的贵气,在他的衬托下,这满屋的金银都好像失去了光彩。 他一头乌发散落在两肩,五官精致,和狗哥漂亮的狐狸眼不同,他一双鹰眸锐利,杀气十足。 他死死地瞪着苏酥。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个人?” 抬手给了苏酥一个脑瓜嘣,李星澜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还是个小色胚!” “我呸!注意你的措辞!别以为成了狗大户,你就能随意人身攻击了!” 苏酥不服气地想要回击,却被手长脚长的李星澜给扣住了脑袋。 她的双手只能无能狂怒地在空中挥舞。 闹腾一阵,李星澜递给苏酥一块金锭:“前朝的贵妃墓,挖出了不少近年的东西。” 她微微喘着粗气,接过金锭一看,果然下面刻着“永安二十五年”的锻造日期。 还有十年,十八年的,还真的全是近年日期。 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李星澜便解释道:“有人把贵妃墓当藏宝箱了,没想被我给端了。” 人才啊! 苏酥感叹,这藏宝的还真是个人才,想法很有创意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问。 苏酥点头,这会是明白了。 如果只是前朝贵妃墓,那没事,肖贵妃总不能跳起来找他们麻烦吧,但是有活主就不一样了。 有本事聚集这一堆金山的主儿,多少是有点势力手段的,要是被发现,不得满世界找他们麻烦。 “那这小孩怎么会在棺材里啊?” 苏酥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孩,发现他还死死地瞪着自己。 李星澜摇了摇头:“许是被什么仇家给绑进去的,时间应该不久,不然他就闷死了。” 苏酥皱着眉,心想什么人这么凶残,对这么好看的孩子下此毒手?“那这孩子现在怎么办?” 李星澜又是无奈摇头,“没想好,他好像是个哑巴。” 问什么都不回答,几日不曾说一句话,给他东西也不吃,凶狠的劲跟只狼崽子似的。 说起这男孩,他就觉得头大。 杀了他于心不忍,放他单独离开又不可能,若是走漏了风声,苏酥也得跟着遭殃。 想到这,李星澜内心顿时起了杀意。 如今这男孩也看到了苏酥的脸,还是得一刀亲自送他上路,以绝后患。 一看狗子这表情,苏酥也瞬间明白了,这个男孩就像是定时炸弹,留着就是后患。 可是他看着也太可怜了,还是个小哑巴。 苏酥才不会承认,主要还是因为他实在美貌。 抿了抿唇,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虽然她真的很想救这个男孩子,但是她也不能道德绑架狗哥。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狗哥能伸手救她这个拖油瓶,都算菩萨保佑了,再多的,也不能求了。 收敛了杀意,李星澜揉了揉苏酥低垂着的脑袋,他感觉得到她的愧疚。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去村里寻个拉货的马车,尽快转移。” 递给苏酥两颗鸟蛋和一把野果,他继续交代道:“你在这乖乖等着我,无聊了就去数数你有多少金锭,别乱跑了。” 苏酥点头应和:“狗哥你快点回来,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好。” 石门再次关上,李星澜匆匆离去,走之前还特意多做了两枚火把,把石屋照得格外亮堂。 第6章 应该是被自己丑哭了 吃了一颗蛋,是烤好了的那种,苏酥也没去数那些小金子。 她在离男孩两米远的地方坐下,看着他问道:“你饿吗?吃个蛋吧?” 而男孩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再没反应。 这让苏酥有些尴尬,她好像伤人自尊心了?你让哑巴怎么回答啊? “不好意思,忘了......”思索一番,苏酥还是把另外一颗蛋剥好,凑近了放到男孩嘴边,“你吃点吧。” 可男孩压根不领情,他冷漠地把脸侧向一边,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你不吃我自己吃!”热脸贴了冷屁股,苏酥有些生气,熊孩子都嘎到临头了还闹脾气,这蛋这么好吃,好心给你还不要! “不吃拉倒,我也饿了好久了呢!” 吃完第二颗蛋,苏酥不服气地和男孩大眼瞪着小眼。 男孩从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冷若冰霜。 面对此时的境遇还如此镇定自若,苏酥内心感叹,这气场这气质,真的可惜了。 还没长开呢,就有如此天人之姿,长大了还得了? 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粗糙干燥的小脸,小小的自卑情绪涌上心头。 在现代,她是一个刚步入大学校园的女大学生,青春活力的她,也是从小被夸到大的好看。 可这具身体的容貌,实在是......难以形容...... 记得第一次通过湖水看清这身体的容貌时,她像是被亚瑟的大招给沉默了一般,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湖边,久久不能回神。 蜡黄且粗糙的脸上,眼睛大大却眼眶凹陷,颧骨凸出不说,下巴尖尖却头大身小,头发也泛着营养不良的黄,整个人像极了发育不良的小鸡仔。 苏酥几欲落泪,手拿悲惨命运的剧本她忍了,但是这长相真的过分了啊! 为什么别人都是沉鱼落雁,貌美如花,而她只是个如花!!! 啊!!!我恨!!! 苏酥犹如金刚,悲愤捶胸,仰天长啸,内牛满面。 “狗蛋,你妹这是怎么了?”有人问道。 “应该是被自己丑哭了。”在不远处叉鱼的李星澜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 其实初次见到苏酥时,他也短暂地惊了一下,这小鸡仔看着着实可怜,三天至少饿了九顿,才能造就成这副模样。 —— 李星澜像是一只辛勤的河狸爸爸,每日都扛着一堆宝贝,晚出早归。 披星戴月来来回回几十趟,又搬运了整整三个晚上,眼见着东方逐渐露出鱼肚白,李星澜再次回到贵妃墓里。 他盯着那口用上好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若有所思。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 这祸他是得闯了。 往棺椁上泼了灯油,又倒了满地,沿路走沿路倒,就连角落都堆了易燃物。 随后又掏出特制的香蜡,小心翼翼地点上。 两个时辰左右,香蜡才会燃烧到底,到底火久不灭。 只需一点小小的火星,这贵妃墓就会被烧成废墟。 做完这一切,李星澜才沿着盗洞快速离去。 回到小石屋,见苏酥望眼欲穿,他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解释道:“我找了几个不同的地方藏,耽误了些时辰。” 说完,他把最后一点重物都塞进了自己的包裹里。 苏酥手里只拿着一枚玉如意,背后的小包裹里,也只放着一些轻巧的玉钗首饰。 替她拢了拢肩上的包裹,掂量了一下重量后,李星澜接着说:“走吧,我们赶紧下山,陈瞎子还在山下等我们。” 陈瞎子? 苏酥疑惑,怎么把陈瞎子给带来了? 那他都知道了? “陈瞎子只知道这一些。”指了指他们身上的东西,李星澜说:“在路上我想了很久,这事应该瞒不了陈瞎子太久。” 瞒不住,以后要是追究起来,也是个隐患,不如花最少的钱,拉陈瞎子一同下水。 李星澜耐着性子,继续解释着:“洛安城太小,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会引起怀疑,我们得去皇城,等我们分了赃,站稳了脚,再找个由头和陈瞎子分开。” 苏酥想都没想就点头应和,狗哥办事稳妥。 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脚还没踏出石门,苏酥就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那这个小孩呢?” 她明白,知道这件事的人,狗哥都会有防备心,他是那种未雨绸缪的老狐狸,不会留一点隐患给自己。 可是留下了陈瞎子,是不是代表着这个小男孩也能留下来? 她眼神希冀地看着李星澜,应该没错。 如果他一开始就抱着杀心,那大可不必把男孩从墓里拖到这里来,直接在墓里嘎了不就行了。 “留下陈瞎子是因为能控制他,只要分了钱,他巴不得把这事带入坟里,这男孩不行。” “哦......”李星澜的话浇灭了苏酥希望的小火苗,她扭头看向小男孩。 只见他薄唇紧抿,垂眸盯着地面,看不出一点情绪。 “咔哒”,关门声响起。 他们还是走了,带走了所有火光。 渐渐的,黑暗侵袭,男孩的双眸也越加黯淡无光。 他的头埋得更低,像只受伤的小兽,安静地等待着死神降临。 他心想,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是种解脱。 然而,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有人又跑了回来,带着火光,照亮了石屋。 是苏酥。 她蹲坐在男孩身前,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狗哥也不是非要杀你不可,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你从墓里拖出来。”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不走点偏门我们会饿死的。” “话说,我的小命也是狗哥给救回来的。” 把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了锁骨上的那道疤,苏酥极力地劝说着:“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一会狗哥过来,你给他服个软,让他带上你一起走吧。” 想起男孩是个哑巴,苏酥又立马改口:“给狗哥一个肯定的眼神就是了,狗哥刀子嘴豆腐心,他会带你走的。” 狗哥搬了几天财宝,苏酥就劝说了男孩几天,劝他吃饭,劝他服软。 终于,男孩的情绪好似有了一丝波澜,不再平静犹如死水。 他看着苏酥手里的火把,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李星澜修长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他不是一个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这男孩的境遇,不比当初躲在狗窝和狗抢食的他强。 见他过来,苏酥赶忙说道:“狗哥,我都劝好了,他绝不会闹事的。” 说完,她用眼神示意男孩服个软,张嘴无声地提醒着,肯定的眼神,肯定的眼神! 然而,男孩依旧不为所动,这气得苏酥想伸手捂住他那双好看的眼眸。 妈的,让你给个肯定的眼神,不是杀人的眼神啊! 别恨着李狗蛋了啊,再恨他能当场嘎了你信不信?! 第7章 奇妙四人组 最后还是李星澜给了个台阶,他叹了一口气,上前用脚尖踢了踢男孩,“你经历了什么与我无关,但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指望你报恩,但也别这么仇视我,远离了这,你爱干啥干啥去。”说完,他蹲下身,捏住男孩的下巴,强行给他喂了一颗黑色小药丸。 他还不忘扭头对苏酥解释:“这小子会武功,安全起见喂颗软骨丹。” “嗯嗯!”这点苏酥完全没有意见,当真稳如老狗。 不多时,三抹身影穿梭在林中,昏暗的光线让苏酥走得有些磕磕绊绊。 好在有李星澜的带领,不一会,三人就到了山脚下。 老远,苏酥就看到了陈瞎子。 他站在一辆马车前,像座望夫石,翘首以盼着。 陈瞎子也看到了他们,他屁颠颠地跑上前打着招呼,“辛苦你们俩兄妹了。” 看着两人身上大包小包的财物,陈瞎子的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花。 刚刚李星澜说了,东西他们三人平分,后半生的养老钱有了! “这是?”陈瞎子总算是注意到,多出了一个人,他的双手还被麻绳绑着。 “应该是被绑匪绑进山的,在一个破石屋里看到他,便救了。”李星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能扔下不管,又不会说话,像是被吓痴傻了。” 这一番话说得陈瞎子心生敬意,眼里充满了对李星澜的崇拜。 他伸出大拇指赞叹:“李兄仗义!在危难关头舍生取义,勇斗粽子,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带出这么多财宝,有勇有谋!” “紧接着再救人一命,这是何等义气!何等侠义!” 此人可托付! 陈瞎子越说越激动,“我陈平以后愿为李兄肝脑涂地!” 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义薄云天。 这一番马屁拍得,差点没让一旁的苏酥笑出声。 陈瞎子也太能脑补想象了!真心建议你别算命了,改说书去吧。 “低调低调。”李星澜也听不下去了,他挥了挥手,“此地不宜久留,走!” 众人应声,上了马车。 陈瞎子呲着大牙直乐,殷勤地赶着马。 马车不大,却也比破庙舒服了百倍。 躺在柔软的旧棉絮上,苏酥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来到这世界这么长时间,她终于有一个不漏风的窝了。 “想什么呢?”躺在另一边的李星澜问。 “想了好多呢。”苏酥翻身,呈“大”字躺着,看着头顶不再是漏风漏雨看星星的破庙,痴痴笑出了声。 “想起咱们一路逃难,风吹雨淋的那些日子,为了抢一个背风处的角落,你还跟人打了一架” 苏酥回忆道:“有次下暴雨,到处漏水,好不容易找个窑洞吧,进去又漏风,你拿个不晓得走哪找到的芭蕉叶,坐在洞口给我挡着风,像只保护幼崽的老鹰似的。” “为了和别人抢捞鱼的好位置打架,抢柴也打架,抢野菜也打架,那时候你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跟非洲平头哥一样,烂命一条就是干。 听苏酥这么说,李狗蛋也轻笑了一声,那真是一段艰苦回忆。 他一身武艺傍身,自然不愁生存,带着苏酥也是顺手的事。 可奈何人性恶劣,总有人看不惯他们过得太好,总是来找茬。 可细细回想,逃难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好像也不全是不好的回忆。 那时,即便周围充斥着绝望,他们却能在无数个夜晚里,躺在星空下,乐观地畅想着未来。 那时,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其实我来自另外一个很远很远的国家,我想回家。” 她说,“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那我的愿望就是开个饭店,有吃不完的美味,赚花不完的钱” “成为一个妙龄富婆,坐拥无数美男。” 他本是不信的,张嘴就想嘲讽,“王小翠,装外国人是不是?”可当他扭头,看到她那落寞悲伤的神情时,却是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着,“那我就帮你找到回家的办法,要是实在找不到,就给你开个店,让你成为妙龄富婆,坐拥无数美男。” —— “李星澜。” “嗯?” 苏酥很少叫他的原名,这突如其来的认真,让他有些不习惯。 抱着柔软的枕头,苏酥困得睁不开眼,她有些口齿不清地说:“谢谢你,李星澜。” 救了她的命,在乱世中成为她的依靠,像哥哥一样照顾着她,给了她这一床柔软的被子,护她不再遭受风吹雨淋。 替熟睡的女孩捏了捏被子,一双狐狸眼幽深如潭水,柔情万种。 她曾不止一次地赞美过这双眼睛,她说这双眼睛看狗都深情。 捏好被子,李星澜抬头,对坐在马车角落的男孩横眉冷对。 他小声警告道:“再偷看把你扔车顶上信不信?小屁孩不好好睡觉,将来长不高!” 小男孩无语凝噎,不屑地扭过头,总共屁大点的地方,你让他往哪看! 第8章 进了黑店 马车一路疾驰,直到晌午,中途除了给马儿喂了点吃食,便不曾停歇。 苏酥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 这是她自打穿越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起来精神头都不一样了。 马车停靠在驿站,他们准备大餐一顿,整备一番再出发。 陈瞎子揉了揉腰,虽然驾马驱车了快四个时辰,全身上下酸痛得厉害,但他还是兴奋地像打了鸡血。 想着自己包袱里的那些金银细软,他就觉得浑身带劲! 更别提李星澜刚刚对他那赞赏的目光,这好似让他找到了自我价值! 拴好马,四人走进驿站。 驿站不大,只有两层,大堂摆了五六张桌子,生意惨淡,空无一人。 见有人来,店小二立马热情地吆喝着:“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迎面走近,发现四人都邋遢得像乞丐,小二立马变脸吼道:“去去去,这里没饭给你们!” “嘿!我这暴脾气!”陈瞎子怒喷:“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是谁?” 短短两个字,问得陈瞎子心头一梗。 他正要问候小二全家,又听他嫌弃道:“我管你们是谁,走走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说完,还嫌弃地捂住自己的鼻子,这老乞丐太够味了! 陈瞎子咬牙切齿地掏出一小块黄金。 这是他晚上驾车时,忙里偷闲剪下来的最小一块,也足有小拇指大小。 别问为什么不掏银子,因为没有! 他们现在穷得只有黄金能用,主打一个豪横! 一看有金子,小二先是一愣,随即又展示了一遍什么叫川剧变脸。 他弯着腰笑得一脸谄媚,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四位爷!里面请!” “上你们最好的饭菜,收拾出最好的厢房,备好热水,爷几个要好好休息休息!”陈瞎子厉声交代着。 看小二屁颠屁颠地跑去准备,陈瞎子在心里狠狠握拳呐喊,爽啊! 这久违了的快感啊!有钱真好!!! 很快,虎皮肘子,酱板鸭,红烧鱼,小鸡炖蘑菇...... 一道道菜肴悉数摆上了桌。 苏酥和陈瞎子激动地搓了搓手,吞着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饭菜。 只听李星澜一声“开动!”三人便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苏酥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一个大肘子,吃得满嘴流油。 陈瞎子也像只饿死鬼投胎,嘴里还嚼着没咽下,手又往盘里伸。 对比两人的吃相,李星澜就显得优雅多了,至少他还用着筷子。 “感谢李兄,为我们带来的这一切!” 要么说陈瞎子相当会搞人情世故这一套,吃着还不忘提名感谢赞助商。 苏酥也跟着举起茶杯,“感恩狗哥!” 李星澜嘴角微扬,举杯和他们碰了杯。 气氛其乐融融,只有小男孩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让苏酥欣慰的是,男孩终于肯吃东西了。 看他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苏酥感叹,优雅,这吃相比狗哥都优雅。 吃完饭,大家往自己房间散去。 陈瞎子一个屋,苏酥自己一个屋,李星澜带着小男孩。 哦,男孩有名字了,赐名“二狗”,听名字就知道是狗哥给取的,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洗完澡好好休息会,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出发。”李星澜交代完,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二狗闪进了屋。 他要洗澡!好好地沐浴一番,几个月的隐藏,这一身的埋汰劲狗都嫌弃! 不同的房间,差不多的时间,三人都泡上了舒服的热水澡。 李星澜用丝瓜囊仔细地擦拭着身体,清水立马变得污浊不堪。 “这才是人生啊~”苏酥用皂角清洗着油腻的长发,感觉洗完澡后整个人能轻个三斤! 唯有二狗,沉默地站在床边,一言不发。 要问为什么? 因为怕他逃跑,二狗被大狗绑在了床柱上。 换上李星澜不知走哪顺来的衣裳,苏酥满足地躺在床上,拍了拍肚子,圆滚滚的。 身上也不臭了,就连刚刚照铜镜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顺眼了不少。 好好养养,说不定还有救! 苏酥心里美滋滋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么快就实现了一个小目标,成了妙龄富婆! 等他们到了皇城,她一定要疯狂地买买买! 什么胭脂水粉,养颜膏,统统都拿下! 好好打扮保养!体验一把古代富婆的纸醉金迷! 然而,还没等她美够,便觉有人在撬房门。 苏酥惊觉,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根本使不上劲! 还来不及思考,房门就被撬开,进来两人,其中一个正是店小二。 “当家的,起药效了~” 店小二一双绿豆眼贪婪地眯成了缝,他指着床上的苏酥说:“咱们不仅可以抢了他们的钱财,还能把这丑丫头卖给人伢子,换头母猪。” “你踏马的才是丑丫头!你全家都是丑丫头!”苏酥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娇软无力,就跟蚊子哼哼一般。 她惊慌地想要呼叫狗哥,却听小二奸笑道:“别喊了,他们都自身难保了!” 那个被唤作“当家的”胖男人,向苏酥走近。 只见他一脸的横肉,看起来狡诈狠辣。 他伸出一只肥胖的猪手,捏着苏酥的下巴上下打量着,“是太丑了,不然卖之前还能开个苞。” 苏酥“......” 好不容易拾回点的自信心,一下被踩得稀巴烂,她突然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随即暴怒而起! “孙子!吃你姑奶奶一脚!”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肥猪男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击断子绝孙脚,直接把他给痛晕了过去。 他像只虾米一般,弓着腰,倒在了苏酥脚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店小二连退两步,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迷魂散是他亲自下的,用量足够!真材实料!怎么还能跳起来打人的?! 这是谁的部下?!如此勇猛! “孙子!别碰你姑奶奶!” 紧接着,门外又传来李星澜的怒吼,他冲进房间,见苏酥完好无缺地坐在床边,总算吁出一口气。 小二见势不妙,扭头就跑。 一群怪物!那用量都够迷晕三百斤的猪了,怎么现在都活蹦乱跳的?! 吓跑了店小二,李星澜想向苏酥靠拢, 然而能提着一口气冲到这里已然是极限。 短短几步距离,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药效越来越强,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脚软如铅重根本使不上力,李星澜双手撑桌,摇了摇头,想保持清醒,却是徒劳。 而刚刚的暴起也花光了苏酥的全部力气,在李星澜闯进来时,她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她还在心里叉着腰骂骂咧咧。 妈的,有能耐别跑,你踏马的才是丑丫头! 第9章 黑店激战 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很快,店小二又带着一群人杀了回来。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把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站着的,是一个脸上留有络腮胡的粗犷男人。 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指着趴在桌上的李星澜说:“就这细狗?能把你给吓成这样?” 说完,男人又往前走了两步,探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酥,更是鄙夷,“就这丑丫头,把大当家的给踢晕了?” 店小二想起苏酥方才那面目狰狞的模样,犹如女鬼索命的突然暴起,就不自觉地抖了抖。 他小声地回应,“就是这个......” “丑丫头”三个字愣是被他咽进了肚,他怕女鬼夺命,再跳起来给他一脚。 痛啊,看着都痛啊,怕是爆了...... 络腮胡正欲上前细看,桌边悠悠传来一句,“孙子,爷爷再说一遍,别碰你姑奶奶!” 趁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李星澜飞速起身,朝络腮胡攻去。 速度虽快,却被他躲过。 李星澜皱眉,虽然吃了解药,但体内还有残存的迷魂药效,恢复时间还不够。 都怪他一时大意,造成这局面。 抽出匕首,是从肥猪男身上搜来的,李星澜再次上前和络腮胡缠斗起来。 他吃力地朝躲在床帏后的陈瞎子喊道:“老陈!” 陈瞎子颤颤巍巍地现身,手脚还是有点不听使唤。 得亏了他啊,从隔壁艰难地爬过来后,出于习惯,摸了摸肥猪男的钱袋,发现里面不止有钱,居然还有解药! 就问这财贪得好不好! 陈瞎子手里拿着解药,欲给苏酥服下,其余人一看哪能让他得逞,于是纷纷上前阻挠。 李星澜勉强地挡在前面迎战,不让任何人靠近。 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身上就血红了几片。 陈瞎子也不敢再耽误,快速地喂了苏酥解药,灵活地拉着她躲到床底。 随后又一把拉过肥猪男,利用他堵住了床缝。 “放开我们大当家!” 店小二双脚抵着床栏,在外面拽着肥猪男的胳膊,要把他往外扯。 而陈瞎子在里面趴着,死死地拽着肥猪男的另外一只胳膊,“老子不放!” “放开!” “不放!” 没几下,陈瞎子一张老脸就憋得通红,他快拽不住了啊! 就在这时,苏酥悠然转醒,她被陈瞎子保护在最里面。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还有李星澜吃痛的闷哼,急得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陈瞎子还是不敌外面几人的拉扯,肥猪男被他们拖了起来。 肥猪男刚被拉开,一张全是麻子的大脸就往床下钻。 他想把两人拽出来,却被陈瞎子一脚蹬出了鼻血。 麻子脸痛苦地捂住鼻子退了出去,其他人又补了上来。 可进来一个,陈瞎子踹一个,还扣人眼珠子,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最后还是店小二反应了过来,他大喊道:“把床给掀翻啊!!!” 话音刚落,床板就在头顶消失,陈瞎子瞬间丧失战斗力。 他和苏酥像两只被人连窝端了的小老鼠,惊慌失措地往墙角钻。 天要亡我啊!陈瞎子泪奔,他还有钱没花了! 李星澜见状,想抽身去保护二人,却被络腮胡拦住去路,纠缠着不让他如愿。 陈瞎子已经被按住在地,眼见着苏酥也要羊入虎口,危急时刻,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少年身影。 “二狗快跑!”眼尖的苏酥看到了二狗,大喊着让孩子快跑。 她这么丑都要被拿去卖了换母猪,二狗长得那么好看,不得被抓去当童养男宠啊! 然而二狗就像没听见似的,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抢匪们一看,只是个屁大点的孩子,还被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作,更不拿他当回事。 可是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只见二狗眼神冰冷,朝前一跨一翻,捡起地上的小刀。 手腕再一翻,小刀脱手而出,划出一道残影,射进了一人的肩膀。 被射中的人惨叫一声,吃痛捂住肩膀,陈瞎子趁机挣脱。 他转头又凶狠地咬住了另外一个匪徒的手,救出了苏酥。 二狗身形如闪电,快如疾风,眨眼间的功夫又解决掉两人。 有了他的加入,李星澜轻松了不少,银光划过眼睛,他弯腰躲开后,快速回击。 两人配合默契,你一拳我一掌,打得抢匪节节败退,这让躲在角落的陈瞎子和苏酥惊叹不已。 “二狗这么厉害怎么会被绑架的啊?” 面对陈瞎子的疑问,苏酥心虚别过头。 二狗的武功居然这么强,还好在小石屋时,狗哥给他喂了软骨丹还绑着绳。 不然,怕是在路上时,他们就被二狗给嘎了。 胜利的天秤往自家倾斜,抢匪倒的倒,跑的跑,随着络腮胡的倒地,苏酥的耳边仿佛响起了熟悉的语音播报。 逆风翻盘!victory! 苏酥屁颠颠地从角落跑出来,家人们,又捡回一条狗命啊! 扔掉手里早已毛了边的匕首,李星澜伸手拦住了要扑上前来的苏酥。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好容易洗了澡,还没干净一会又脏了。 “没受伤吧?”李星澜问。 “没有没有,狗哥你还......” 话还没说完,抬头的惊鸿一瞥,苏酥被李星澜的模样给惊住了。 第10章 貌美如花李狗蛋 “李兄你可真是......” 陈瞎子也跑了过来。 在看清李星澜的模样后,拍马屁的话从“英勇善战”变成了,“你可真是貌比潘安!绝代风华!” 啊对对对!就是貌比潘安!绝代风华!苏酥疯狂点头认可。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对的,她刚刚也是想说这些词的。 李星澜的眼睛生的极美,就算一直以来他身上都是乌漆嘛黑,脏得连肤色都看不出,可依旧阻挡不了那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一眨一眼间,就能把人的魂给勾走一般。 因为太黑太脏,还完全遮盖了这殷红水润的唇色,如今恢复白皙的脸,如美玉般晶莹剔透,衬得红唇像是抹了胭脂一般,诱惑无比。 尤其是右眼下的那颗红色泪痣,简直美得犯规!光是看一眼,苏酥就觉得热血沸腾。 虽然此刻,他的身上又沾了不少血污,但是这破碎的战损感,简直了啊!!! 快守护最美的狗蛋!苏酥在心底疯狂摇旗呐喊,狗蛋这种人间绝色要是放在现代,不得让万千少女丢了魂! 新闻标题,四千年一遇的美男子! 苏酥惊叹且赤裸的眼神,让李星澜有些无奈,他翻了个白眼,抿着水润性感的薄唇。 看看!看看!他怎么说来的,苏酥就是个小色胚!至于吗?! 拢了拢胸前的衣襟,李星澜腹诽道,还好老子藏得够深!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苏酥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她机智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二狗身上,问他:“二狗你没受伤吧?” 二狗只轻抬眼皮,淡漠地看了一眼她,再无动作。 刚才她那色眯眯的样子,他可是看了个清楚。 “额......”苏酥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二狗刚刚是不是鄙视了她? 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身上少有的血迹都是沾染的别人的,苏酥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她可看见了,二狗的武力貌似和狗哥旗鼓相当,一个霸道有力,一个灵活至极,借力打力,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旁的陈瞎子也看出来了,二狗绝非池中之物。才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气度和功力,必是出自大家,他的真实身份怕是贵不可言。 他在心底叹气,真是藏龙卧虎啊。 话不多说,几人不再过多耽误,快速收拾好行李,火速撤退。 走之前,陈瞎子还把倒地上的抢匪兜里摸了个遍。 真穷啊! 陈瞎子嫌弃地“呸”了一声店小二,怪不得想黑吃黑,一群人凑不出十文钱! 坐上马车,四人光速开溜,鉴于刚才对二狗的武力值有了清楚的认知,没人敢绑他了。 好在他也是配合,上了马车就独自坐在角落,依旧冷着一张脸,像根木头。 李星澜拿帕子擦拭着脸上的血污,见苏酥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都是皮外伤,看把你心疼的。” 见他中气十足,还有心思开玩笑,苏酥这才放下心来,撩开窗帘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哎呦,那迷魂药让她有些晕车。 给伤口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李星澜又对外面驾车的陈瞎子喊:“老陈,往前走个十来公里就到云阳县城了,我们先去那整顿整顿,买点装备再赶路。” 陈瞎子应和了一声,一鞭子落在马屁股上。 一路无话,四人终是平安到达云阳县的城门口。 因为最近边城的事变,很多地方都开始控制人口的进出,盘查得很严格,城门口的周围排满了想进城的人。 这让苏酥他们犯了难,因为二狗身上没有户籍证明,目前是个黑户。 “怎么办?没户籍二狗进不去啊?” 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二狗,苏酥接着说:“不然狗哥你和陈叔进城买物资,我和二狗在这等你们。” “不行。”李星澜想也没想地拒绝。 怎么可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苏酥和二狗待一起。 “那就陈叔留下陪二狗。”苏酥继续提议。 “不行不行,我要亲自进城换些银票的。”陈瞎子也是连忙拒绝。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没好意思说,那就是他有点不敢和二狗单独待在一起。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二狗身上有一股让他似曾相识的恐惧感。 “这不行那不行的,难不成让孩子一个人留在这?”说完苏酥就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好像......二狗不需要留个大人保护他...... 最后经过三人投票决定,还是陈瞎子留下陪二狗。 拍了拍他耷拉着的肩膀,李星澜宽慰道:“陈兄,直面你内心的恐惧。” 在陈瞎子“啊?你怎么看出来的”不解眼神里,李星澜和苏酥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这一老一少在马车里干瞪眼。 第11章 古代版霸道总裁爱上我 “王小翠,陵武县人。” 守卫军翻看着户籍纸,上下打量着苏酥。 看上面的信息,这姑娘该是15岁,可她这小身板,说只有十一二岁,他也是信的。 “来云阳干什么?待多久?” “和我远房大表哥逃难来的,准备去城里买些东西就走,去皇城投奔亲戚。” 陵武县是边城,前段时间被金人偷袭,几乎是被灭了全城。 守门军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苏酥,又打开李星澜的户籍纸,“李星澜,上溪村人,17岁。” 确认过后,守门军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进城。 两人先是拿了个玉钗手镯换了点银票,随后就直奔医馆。 然而好几个医馆都排满了人,求医的,要饭的。 他们脸上的恐惧和绝望是那么的熟悉。 苏酥有些难过,不忍直视这些苦难。 虽然一直都有做心理建设,乱世不要圣母心,但真的直面这些战争所带来的创伤,又怎么可能做到麻木不仁。 “都滚!滚滚滚!别耽误小爷就医!” 突然,李星澜拉着苏酥边走边骂,来到医馆门口的包子摊就是一掀。 包子冒着热气,咕噜噜地散满了一地。 在苏酥错愕的眼神中,他扔给包子摊老板几两银子,“赔你的!别狗叫!” 捡起桌上的碎银,老板瞬间眉开眼笑,骂人的话也硬生生憋进了肚。 这银子够他全家吃一个月了! 错愕的不止苏酥,还有挤在医馆门外的那些难民。 他们先是一愣,随即都扑向了散落在地的肉包子。 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虽是娇小,反应速度却极快,抢了好几个。 她把包子死死地护在怀里,赶忙缩回了墙角。 她对着另外一个女孩喊道:“娇娇!娇娇!有东西吃了,快醒醒!” 被唤作“娇娇”的女孩虚弱地睁开眼,以为又是姐姐在潲水桶里翻出的什么猪食,一看是肉包子,立马双眼放光,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你吃慢点,还有的。”沈欢把怀里的包子都递给沈娇,自己却在一旁馋的直流口水。 “娇娇,你再坚持坚持,等我们到了皇城,寻了大伯,就不会再挨饿了。”话是说给沈娇听的,更是鼓励自己的。 看着原本娇生惯养的妹妹,如今这蓬头垢面,酷似乞丐的可怜样,沈欢很是愧疚,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在照顾妹妹了。 “狗哥......”苏酥反应过来,她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走吧。”不用过多解释,他知道她懂。 在医馆重新包扎了伤口,李星澜还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材。 见他对各类药材的名字如数家珍,苏酥在心里暗道,狗日的还真是个人才,能文能武的。 从医馆出来,嘈杂的人群早已恢复了平静,他们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出来的俩人。 唯有沈欢,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李星澜,直至他的背影变成小黑点,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去买几件现成的衣裳,打包些吃食咱们就走。” “好!”苏酥应了声,屁颠屁颠地跟在李星澜身后。 有漂亮的新衣服穿啦! 俩人风风火火地赶往成衣铺,望着铺子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精美华服,苏酥挑花了眼。 而李星澜只是随意地选上几件简单衣袍,有自己的,有陈瞎子的,甚至给二狗都带上了两件。 这都买完了三个人的衣物,苏酥还一件没选好。 女人逛街买衣的纠结让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件也好看,可是这个颜色也不适合我......”苏酥羡慕地看着换完装出来的李星澜。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暗色云纹长袍,却被他穿得风流倜傥,绝美非凡。 “狗哥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废话!老子本来就是人! ”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长得好像漫画里的人!” “漫画又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苏酥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新鲜词汇,李星澜早已见怪不怪了。 “就是......画本!就是夸你长得真好看。” 苏酥又拿起一件淡粉色散花云烟长裙,感叹道:“你长得好看不说,皮肤还白,这颜色适合你。” 李星澜白眼一翻,他其实不喜欢旁人只能肤浅地注意他的长相。 在这个崇尚武力的国度,他的长相过于阴柔,跟只兔爷似的,和他的武力值完全不匹配好吗! 老子是猛男!猛男你们知道吗! “这件猛男粉也适合你,我太黑了想都不敢想。” 当然,苏酥听不到李星澜内心的抗议,她一张小嘴叭叭的,“我要是长得有你一半好看,我衣服都不带穿的,我裸奔!” 李星澜“......” 这些虎狼之词根本没法接嘴,他只得转身对衣铺老板交代:“这些,这些,还有那些,她刚刚碰过摸过的,拿合适的尺码包起来。” “好勒!”老板殷切地应和着,飞快地打着包。 开大单赚大钱啦家人们。 “握草?古代版霸道总裁爱上我?” “霸道总裁?那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次苏酥没有回答,只是认真地看着李星澜。 不得不说啊,要是现代的男生都如狗哥这般,z国的结婚率不得往上狂飙好几个指数。 “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像你这般,成天色眯眯地盯着男人看!” 李星澜双手环胸,一脸嫌弃:“王小翠!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苏酥黑人问号脸,“excuse me?” 李星澜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故意说道:“就是说你呢,王小翠,女人太好色不行,容易被男人骗。” “李狗蛋!你再叫我王小翠!” 苏酥魔爪一伸,就想袭胸,却被李星澜轻松躲过。 他笑嘻嘻地喊道:“王小翠王小翠王小翠~” 是她想多了,屁的霸道总裁。 苏酥嫌弃地转身无视。 简直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第12章 不好啦,苏酥被抓走啦 置办好一切,已快接近戌时,在天彻底黑透前,俩人终于出了云阳城门。 陈瞎子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等到俩人。 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回来,赶忙上前接过苏酥手里的东西。 “城门马上就要关了,还以为你们今天不出来了。” 陈瞎子掂了一下油纸包,闻了闻,随即笑出了眼角纹,“烤鸡!” “对的,据说是云阳城里最好吃的一家店!”苏酥也笑得眉眼弯弯,“还有卤牛肉烤羊排,都是硬菜!” “狗哥还给你们买了新衣服,换上咱们开饭啦!” 苏酥一蹦一跳地跑到马车前,掀开门帘,“二狗,换新衣服吃好吃的啦~” 美食在手,为了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最后他们还是驾马驱车,来到了几公里外的野地里。 选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升好篝火,终于可以开始大快朵颐。 “太幸福了!”苏酥嘴里叼着烤鸡腿,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两只脚丫乱晃。 “嘻嘻嘻,还有新鞋穿~” 粉白色的软底绣花鞋,衬得她的脚精致小巧。 陈瞎子像个专业的捧哏,什么话题都能接,他也开心地说道:“我也有我也有~” 一个中年男人学着苏酥的样子摇头晃脑的,滑稽又好笑。 快乐是会传染的。 李星澜嘴角带着一丝笑,添了点柴,仰头看着星空。 点点繁星下,篝火烧得噼里啪啦。 就连冷漠的二狗都收起了身上的刺,虽还是冷着一张脸,眼里却有一丝暖意闪过。 就这样,一路相安无事走走停停。 虽没有像一开始那般玩命赶路,但经历了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四人还是疲惫至极。 而且越是靠近皇城越是查得严,二狗是只没户籍的小野狗,进不了城,住不了正规客栈。 不正规的城边野栈他们也不敢住了,所以这一路基本都是风餐露宿,睡马车打地铺。 天气越来越热,正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缝隙,折下斑驳剪影。 苏酥可太怕热了,她垂着肩膀,双脚泡在溪流里,享受着丝丝凉意,一张小脸却苦唧唧。 没有空调wifi冰激凌的夏天,我恨! 天气一热,蚊虫也多了起来,每日露宿野外还没个防晒霜啥的,简直不利于她培养美貌! 好在狗哥说最多五日就能到达皇城。 好在大家都很照顾她。 大狗巡逻地盘,二狗打野味改善伙食,陈叔生火做饭,就她一个小废物啥都不用干。 “苏酥,准备吃饭了。”陈瞎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好勒陈叔~”苏酥抬起下巴回应着。 站起身拍了拍衣裙,刚要回头,就被一记手刀打晕。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根本无人发现。 直到大米都快蒸熟,陈瞎子才纳闷苏酥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苏丫头咋还不回来?” 当他疑惑地来到溪边寻人时,已经晚了。 看到地上有几处成年男子的脚印,他暗道一声不好,赶忙回身去找人帮忙。 回到马车旁,李星澜还没回来,好在二狗已经提着两只野兔回来了。 虽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却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慌忙跑上前大喊:“不好啦二狗!苏酥被人抓走了!” 二狗眉头一挑,一声不吭地把野兔扔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瞎子。 虽一句话都没说,一月的默契还是有的,他看懂了二狗的眼神。 他急切地指着小溪的方向说:“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小溪那,我看到有男人的脚印!” 二狗点了一下头,大步向溪边走去。 本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此时更加冰冷,犹如覆上一层冰霜。 来到溪边,只观察了一眼,他就知道苏酥被带走的方向。 没有犹豫,他快步追了上去。 再说苏酥这边,没多久她就被颠醒了,一个男人扛着她在林中快速穿梭着。 她的头朝地,蜡黄的小脸因为充血变得通红,肚子也被男人的肩膀咯得生疼。 她要吐了啊啊啊啊。 “把......把我放下来......” 见男人压根不搭理自己,苏酥继续艰难地说道:“大哥......我要被你颠死了,我......我下来自己走行不行......” 男人依然当做没听见,他轻车熟路地在林中飞奔。 在苏酥就要被颠死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猛虎寨。 苏酥不禁内牛满面,妈的这是跟全天下的抢匪结缘了吗,怎么又来?? 进了寨子,里面有不少山匪,他们看到林大壮扛着个女人回来,都起着哄,嬉笑着上前,想一睹女人的真面目。 “这身材也忒瘦弱了,跟只小鸡仔似的。”山匪甲说道。 “穿得还不错,二当家的,走哪绑来的大小姐啊?” 山匪乙一边说一边上前撩开苏酥的头发,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大喊了一声,“他娘的怎么这么丑!” 苏酥“......” 我丢泥老母! 她的一张脸早已涨成了猪肝色,心里大骂着山匪乙,嘴上却示弱道:“各位大哥把我给放了吧,我哥有钱,我带你们去要。” 山匪们笑得猖狂,有人大笑着说:“还用去要吗,连你哥一块绑了!” “不晓得你哥是不是比你还丑!哈哈哈哈!” 山匪乙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他们吵闹着要出去绑人。 而林大壮始终一言不发,他绑了苏酥的手脚,把她扔进一间小黑屋便离开了。 苏酥挣扎着想自救,奈何绳子实在是绑得紧,手腕磨破了皮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狗哥你是怎么巡逻地盘的啊,有好好撒尿吗! 咱们被偷家了你知道吗啊啊啊啊! 苏酥努力平复着心情,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狗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淡定淡定,我长得丑,应该不会被少儿不宜。 这是苏酥第一次庆幸自己长得丑,要是换了狗哥那绝色美貌,绝对清白不保。 好不容易平复了点心情,小黑屋的门又被打开,还是林大壮。 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一身的腱子肉。 他只用一只手便能轻松地提起她。 她就像是一只小鸡仔,被提着出了门,左拐右拐,经过一排排小土屋,最后在一间小竹屋前停了下来。 林大壮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回应,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苏酥默默评价,有点礼貌,好像不多,不太确定,我再康康。 第13章 憋出内伤 进了屋,里面坐着一个穿着柳色长裙的女人。 她的眼眶通红,眼角带泪,像是一朵被暴风吹残过的小白花。 握草,残忍! 苏酥有些不忍直视,这个可怜的女人,同时也在心里庆幸着,还好劳资长得丑,不至于被辣手摧花! 林大壮把苏酥往女人的跟前一推,动作之粗鲁,吓得女人娇躯一抖,眼角的泪也滴落在地。 “你要的丫鬟。”林大壮的声音低沉雄厚,声如其人。 女人名叫柳如玉,只见她咬了咬唇,瞟了苏酥一眼,随后怯生生地开口道:“她太丑了......我害怕......” “......” 苏酥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怎么的???丑犯法是不是??? 一直攻击她长相是干咩啊??? 再丑能丑过这群山匪吗!!! 然而更气人的还在后头,只见林大壮上下打量了苏酥一番,随即赞同道:“确实是丑了点,你先将就用着,明天我再下山,重新抢个漂亮点的。” 苏酥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偏偏她还不敢反驳,只得继续咬着后槽牙。 “林大哥,你让我跟着你去村里买一个吧,抢来的丫鬟也不贴心啊。”柳如玉有些急切,甚至主动往前靠了靠。 “或者......把小桃红叫来,她打小就伺候着我......” 柳如玉的话还未说完,林大壮就打断了她,“柳姑娘你就别想花招了,我林大壮虽是山匪没读过书,但不是没脑子。” “就让她先伺候着你,等咱成了亲,你给我生了儿子,我就放你回娘家看看。”说完,林大壮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一番话让柳如玉再度崩溃,她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床。 看着苏酥贼头贼脑地捣鼓着房门,痛苦道:“死心吧,门窗都上了锁。” 说完,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她想回家,回去以后听爹爹的话,再也不闹着什么要自由了,就算是嫁给县里的张麻子,也比这林大壮强啊。 想起林大壮那像黑熊一般的粗狂模样,柳如玉哭的更厉害了。 哭声不断,听得苏酥心烦意乱,围着小屋转了好几圈,她有些沮丧。 连个可以打洞的缝都没有,真的逃不出去了吗? 一筹莫展之际,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揉了揉肚子,苏酥干脆往小竹凳上一坐,拿起桌上的白馍馍就吃了起来,保存体力要紧! 白馍硬得像石头,差点没崩了牙。 作孽哦! 苏酥心想,这几月虽是居住条件差了点,但是吃食却是顶了天的好。 狗哥买的城中各色点心,二狗时不时打来的野味,再配上陈瞎子那一手精妙的烧烤技艺,神仙日子啊。 狗哥你可得早点发现我被绑票了啊!她在内心祈祷着。 而在一旁哭了半响的柳如玉,见根本没人搭理自己,便抬眼看了看。 只见那丑丫头啃着硬馍馍,面目有些扭曲。 “你被绑架了知道吗?” 咽下嘴里的硬馍馍,苏酥也不接话,心想,老子当然知道。 “居然还吃得下东西?”柳如玉疑惑道:“你不害怕?” 不等苏酥回答,柳如玉像是恍然大悟般:“也是,你害怕什么呢,长得这么丑,他们也不会对你干嘛。” 迈着碎步来到桌前,坐下后拿白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柳如玉继续说:“最多让你和那个独眼黄妈一样,洗衣做饭,干干粗活,伺候伺候人,不会像我这般,呜呜呜,迟早会被糟蹋,丢了清白......” “......” 苏酥气得拳头捏得梆硬,她闭上眼,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不晓得眼前这死婆娘到底什么毛病,怎么说话她就那么不爱听! 你以为你长得很漂亮吗!我家大狗二狗随便牵一只出来都能把你秒成渣渣!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阴阳怪气地秀优越感,你被绑架了知道吗!知道吗! 见苏酥依旧不搭理自己,柳如玉也没停嘴,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难道还是个聋哑人......” “我丢泥老姆。”苏酥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并且附上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你不是聋哑人!”柳如玉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苏酥的手势,还跟着模仿了一下,“丢什么泥?这手势是什么意思?” “唉!” 一万只草泥马化成了深深的叹息,苏酥都快憋出了内伤。 狗哥你快来救我啊!!!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14章 女人关上灯都一样 月上枝头,星光稀疏。 可算是熬到了柳如玉的休息时间,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打好地铺,往上一滚,苏酥松了一口气。 端茶递水都是小事,柳如玉那碎嘴是真的折磨人,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憋出内伤。 累,实在是太累了,主要是心累。 打了一个哈欠,苏酥也闭上眼休息。 既来之则安之,柳如玉说话虽然打脑壳得很,但是有些话还是说得很有道理的。 比如以她的长相,最多就是当个丫鬟干干粗活,清白肯定是能保住的。 然而,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们,不能太早立g。 躺下没多久,苏酥就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开锁声。 柳如玉也听见了,她吓得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瞬间起身抱着被子缩进了床角。 苏酥反应也极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快速爬起,后背紧紧靠在床边。 两个女人都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竹门。 苏酥心想,这动静弄得这么响,应该不是狗哥。 门开,果然不是。 来人好像是白天撩她头发,说她怎么那么丑的山匪乙。 月光下,只见他笑得一脸猥琐,衣领大开,一身的酒味。 苏酥有些同情地回头看了一眼柳如玉,怕是要遭老罪了。 再回头,只见山匪乙淫笑着一步步上前,这吓得柳如玉惊声尖叫。 苏酥心里琢磨着,叫吧叫吧,叫得越大声越好,叫破喉咙最好。 白天听山匪们喊林大壮为“二当家”,那大小也是个领导,赶紧把领导叫过来最好。 “别他娘的嚎了!又不是找你!”山匪乙揉了揉耳朵,不耐烦地朝柳如玉大吼一声。 闻言,柳如玉立马双手捂嘴,当真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惊恐地眨巴着双眼。 这下换苏酥不淡定了,她神色一僵,怎么个意思?? 不找她???找我的??? 山匪乙一把抓住苏酥的胳膊,淫笑道:“老子是来找你的!” 口气熏得苏酥快升天,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啊......有脏衣服留着我明天洗行不行,这大晚上的我看不清,怕洗不干净......” 蛮横地把苏酥往门口拽,山匪乙大笑道:“衣服明天可以洗,今晚你得陪爷乐呵乐呵!” 苏酥,“!!!!” 一句话雷得苏酥外焦里嫩,就连柳如玉都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望向正在拉扯的俩人,这么重口味?!!! 苏酥使出吃奶的劲,挣脱后抱住床腿不撒手,“大哥!你有没有搞错,你白天还说我丑!!!” “女人灭了灯都他娘的一样!!!” “啊啊啊!!!非礼啦!违背妇女意愿!强奸啦!!!救!命!啊!”这下轮到苏酥放声大叫。 畜生啊!老子这么丑都下得了手!!! 她向柳如玉投去求救的眼神,却只见她拿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酥在心里呸了一声,女子的力气终究不能和男人相比,何况苏酥本就瘦弱得像只鸡崽子。 很快她便坚持不住,被山匪乙一把从地上捉起,扛在肩头。 她用力挣扎着也无济于事,刚出了小竹屋,山匪乙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往身下压,居然想在屋外直接办事。 柳如玉在屋里听着苏酥的惨叫,手脚发软地走到门前,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她不敢往外看,同时也在心里庆幸,还好她是猛虎寨“二当家”看上的女人,这些没人性的山匪不敢碰她。 就是可怜了外面的苏酥,长得那么丑,还不能幸免被糟蹋的命运,以后该彻底嫁不出去了。 突然,外面的吵闹声戛然而止,这让柳如玉有些愕然。 这么快????她只眨了三下眼的功夫??? 好奇心驱使着她又偷偷打开房门,透过门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接着便是山匪乙那空洞,毫无生息的眼神。 第一次看见死人,身上汗毛直立,柳如玉甚至都忘记了尖叫。 感受到身上重量的消失,苏酥惊恐地睁开眼,只见二狗站在月下,如杀神一般。 他眼色阴沉,脸上写满了对山匪乙的厌恶。 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像踢死老鼠一般,把他踢向一边。 捂住被撕扯开的领口,苏酥从地上一骨碌爬起。 “二狗!二狗是你来了!” 刚刚和山匪乙的一番极限拉扯,让她崴了脚,有些踉跄。 难得的,二狗伸手扶了她一把。 这一扶,让二狗子看清了她脖子上的抓痕。 一瞬间,他的眸色变得更暗,心底怒火更甚。 “你没受伤吧?啊?”都到了这时候,苏酥还不忘关心二狗有没有受伤。 见他摇头否认后,苏酥连忙说:“那咱们快跑,动静这么大,一会肯定来人了。” 二狗点头,指了个方向示意往那跑,苏酥心领神会,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没跑多远,就听身后传来柳如玉的娇喊。 不知何时,她动作麻溜地跟在了后面,和白天那娇弱小白花的模样截然不同。 “苏酥妹妹,带我一起走吧!” 柳如玉一把扯过苏酥的衣袖,让本就崴了脚的她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没摔倒在地。 苏酥不是圣母,再加上对柳如玉一点好感没有,她甩了甩衣袖,怒道:“别扒拉我!” 想起刚刚她是怎么冷眼旁观,看着自己被欺负的,苏酥就气得牙根痒痒。 现在还想自己带着她一起走? 啊呸!美的你心肝跳芭蕾! 第15章 挨千刀的柳如玉 可柳如玉依然死死地拽着苏酥的袖子,倔强地瞪着她。 大有一副不带我走,那就一起死在这的气势。 好家伙,还想跟你老姆玩鱼死网破这一招! 苏酥想骂,余光却瞟到身后的二狗已经抽出了匕首。 这让她心一惊,连忙开口道:“走走走,快点走,不然一会谁都走不了!” 说罢,转身拉过二狗,继续狂奔,虽然这婆娘烦人得很,但也罪不至死。 看了一眼因为重获自由而开心不已的柳如玉,苏酥翻了个白眼,还美呢,丫的刚刚差点被抹了脖子你知道吗! 弯弯绕绕一阵,三人来到了最北边的围栏,二狗三步蹬了上去。 他单膝跪地,俯身朝苏酥伸出了手。 苏酥后退两步,刚要冲刺,却见一道娇小的身影窜过,一把抓住了二狗的手。 “小弟弟先拉我!我跳得高!” 二狗眉头紧皱,手一甩就想把柳如玉扔下去。 然而求生欲极强的女人哪能被那么轻易地甩掉,她尖叫着,双腿乱蹬,险些没把二狗给拉下去。 同时尖叫声也引来了山匪,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大喊:“二当家的!在北边!北边有你婆娘的声音!” 眼见着那分布在各处,稀稀拉拉的火把,逐渐往他们的方向凝聚着,苏酥急得跳脚。 她大喊道:“二狗先别跟这个疯婆娘计较,拉她上去!” 二狗狠狠地瞪着悬着身,不停晃动的尖叫女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柳如玉已经被刀了八百回了。 无可奈何,他单手撑地,稳住了身形,猛地一拉,把柳如玉给拉了上去。 见状,苏酥赶忙起步冲刺,准备拉住二狗再次伸出的手。 然而,变故再起,挨千刀的柳如玉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 她竟然在背后放冷枪,猛推了二狗一把! 由于注意力都在苏酥身上,二狗毫无防备,往下跌落的时候,苏酥吓得心都快停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张开双手想接住他。 她知道力的惯性,这手怕是要断了。 然而,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见二狗侧身一翻,稳稳地落在了一旁。 他眼神凶狠,望向围栏上的女人,就像在看猎物的恶狼。 少年眼里的杀意令柳如玉心头一震,她心虚地撇过头,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情况危急,山匪已经逼近,柳如玉甚至都能模糊地看到林大壮,那黑熊一般的身躯就是她的噩梦。 不再耽误,她快速解开腰带,把它系成了绳,绑在围栏边,沿着索了下去。 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围墙,柳如玉狠毒地咒骂着,“丑丫头,跟着那小恶魔下地狱去吧!真是谢谢你们替我争取了时间!” 提着裙摆,她跑的飞快,终于自由了! 眼见林大壮带人逼近,二狗再次飞身蹬上围栏,向苏酥伸出了手。 苏酥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努力冲刺向上一跃,却是差了点距离,她的手够不到二狗。 见状,二狗趴下身,几乎是贴在围栏上,这样他的手可以再伸得长一点。 苏酥转动了一下右脚,疼痛难忍,刚刚落地的时候,本就受伤的脚踝变得更严重了。 扭头看到林大壮已经朝自己奔来,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苏酥朝二狗喊道:“二狗我跳不起来了,别管我了!你快跑!” 转眼间,山匪们便把苏酥团团围住。 看着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间,二狗眉头紧皱,滔天的杀意在眼里燃烧着。 “二狗!快跑!找狗哥......唔......唔......” 苏酥的嘴被粗暴的捂住,她只得用眼神示意二狗赶紧跑。 山匪人多势众,林大壮都快顶他三个那么大了。 然而少年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只见他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筋骨。 然后在苏酥惊愕的眼神里,从围栏上跳了下来。 “好小子,居然还敢跳下来送死!”不等当家的发话,山匪甲提着砍刀直冲二狗。 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还不是轻松拿捏。 是被轻松拿捏,然而被拿捏的却是他。 山匪甲双膝跪地,痛苦地捂着脖子,鲜血直往外冒。 他眼里全是不解和不甘,到死他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哪里出了错。 明明只是一个不到自己下巴的孩子啊,他怎么就能轻松地划破自己的喉咙,要了自己的命? 眼见又死了一个兄弟,林大壮怒不可遏。 婆娘跑了还能再抓回来,兄弟死了可回不来了。 他蛮横地把苏酥往地上一扔,抽出腰间的两把巨斧,斧头足有四五十斤重,两个加起来比苏酥都瓷实。 苏酥被摔得快脑震荡,眼冒金星却坚持着爬起。 她死死地抱住林大壮的小腿,大喊道:“有啥冲我来,不许打二狗!” 林大壮压根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他一脚把苏酥踹开,力道之大,直接把她踹了个三米远。 在地上滚了两圈,一股腥甜涌上喉间,苏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她眼前一黑,几乎是要昏死过去。 “咳咳......二狗......跑......” 苏酥用仅存的意志撑起身子,她好像…… 没有力气再爬过去抱住林大壮了。 苏酥唇边流下的血,像烈火一般印在了少年的心上,烧得他有些疼。 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终于开始崩塌,染上了别的情绪。 他像一阵狂怒的暴风,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提刀冲向了林大壮。 二狗是厉害的,但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前,并没有占多少上风。 何况山匪们压根不讲武德,没少在一旁帮腔群殴。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倒了一大片。 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着的兄弟,有些胆小的山匪竟打起了退堂鼓,悄摸着往后退。 林大壮身上挂了些彩,但是和二狗比起来,连小伤都不算。 他揉了揉震得发麻的虎口,眼里多了几分对少年的赞赏。 小小年纪居然这般勇武,整个猛虎寨怕是找不出几个能和他交手的。 第16章 强弩之末的二狗会说话 二狗心里清楚,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他的气息紊乱,却仍旧像只警惕的猎豹,死死地盯着林大壮的一举一动,冷静地想着对策。 自己的招式一向以力量为主,擅长从正面猛攻。 但在壮如泰坦的林大壮面前,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构不成致命的威胁。 眼神微眯,他回想起李星澜的招式。 上一次在客栈,他和匪徒也有体型上的差异,还被喂了药,却是借力打力,毫不吃亏。 想到此,二狗再次提速攻击,快如闪电。 力量比不过,那就和你比速度! 他学着李星澜的招数,犹如鬼魅闪影,从林大壮侧面进攻。 高大的身躯一般都不太灵活,果然,林大壮的侧腰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但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看都不看一眼,抬手就要击打。 二狗灵活闪身,从他腋下穿过,又是一刀。 这彻底激怒了林大壮,他像是一头发怒的黑熊,跟着转身,劈斧而下。 然而还是被二狗轻松躲开。 林大壮怒吼着,在跟着转身时,又被一刀划破了脸。 血从额头流下,来不及反应,又被横向一刀,划破了眼睛。 黑暗瞬间袭来,混着血色。 林大壮被二狗一脚踢翻在地,正中心口,彻底昏死了过去。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林大壮根本没法反应。 他这一倒,其余的山匪像是躲瘟神一般,恐惧地躲向一边,谁也不敢再上前挑衅了。 开玩笑,林大壮的战斗力可是寨里最强的一个,他都倒下了,他们还上啥。 偌大的猛虎寨一时安静无比,再没人敢喊打喊杀。 二狗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就像是看死人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走到苏酥面前,他伸出了手。 这一次,苏酥紧紧地握住了他。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大摇大摆地从山匪眼前走过。 他们是从猛虎寨的正门出去的,无一人敢拦。 直到他们走远了些,一个面色阴沉的山匪才恨恨道:“把二当家扶去疗伤,点狼烟!通知大当家的带兄弟们速回!” 再说苏酥,虽然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实则慌得一批,直到真的出了猛虎寨,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扭头刚想开口夸赞二狗,却见他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二狗?二狗你怎么了!”苏酥慌了神,赶忙去扶,一摸手里全是血。 “我擦,二狗你哪里受伤了?!”苏酥声音颤抖,定睛一看,二狗的胸口处不断地渗着血。 她慌乱地想要捂住那里,想为他止血,但又怕弄疼他。 她急得眼泪直打转。 “呜呜呜,二狗,你,你别怕,我带你去找狗哥!狗哥医术可厉害了,一定能治好你的。” 她想扶起二狗,却发现压根扶不起来。 二狗摇了摇头,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刚刚能挺直了背离开猛虎寨,已经是极限了,失血过多让他开始意识模糊。 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于是只能艰难地开口道:“走吧,别管我了。” “????” 苏酥惊讶地合不拢嘴,她的声音更加颤抖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二......二狗......你刚刚说话了???” “你走吧。” 二狗还未彻底变完声,声音还带着一丝清脆稚嫩,和冷酷的外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居然不是哑巴!”苏酥真的震惊极了。 从凤鸣山到这,一路相处了这么久,狗东西你是怎么忍住一句话都不说的?! 当然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稳定住心神,苏酥背对着他蹲下身。 “要走一起走,快上来!我背你。” 好一会,也不见他有动静,苏酥回头,“听话,我不可能把你扔下独自逃跑的。” 猛虎寨升起了狼烟,他们也看到了,她急切地劝说着:“他们点狼烟要人了,别耽误时间了二狗,相信我,我们一起走!” 见她如此坚持,二狗也不再多说什么,但是要他被女孩子背着逃跑,他死也不愿意。 所以他只能强打起精神,提着气站起了身。 然而刚站起,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倒地之前,他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 只听苏酥叹息道:“别逞强了,我知道你很强。” 半蹲着,强行背起他,苏酥觉得吃力极了。 怎么看着跟她差不多高,挺瘦的一只狗,居然有这么重。 还是因为自己是只细狗太虚了? 我是一只细狗。 没走几步,苏酥就在心底结出答案,她的大腿根都在不自觉地打着颤。 感受到她的吃力,二狗动了动身,想下来,却被她制止道:“没事的二狗,我能行。” “当初在凤鸣山,我背着的金银珠宝比你重多啦,翻了半匹山轻轻松松。” “你在我背上好好休息,万一一会山匪追上来,还得靠你呢。” 苏酥气喘如牛,脚下的速度却提了起来。 脚疼,心口也疼,疼得她冷汗直冒,可她硬是咬破了唇也一声没吭。 二狗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颤抖,她滚烫的后背,烫着他的心口。 就这样,细狗苏酥背着二狗跑了二里地,就连苏酥自己都佩服自己。 简直就是奇迹,属于超越极限突破自我了。 她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汗水砸进土里。 老姆的,还好是下山,靠着点树还能借点力,这要是上山,不得要了老命。 第17章 生死竞速,掉进坑洞 狼烟过后,山间又传来击鼓声,惊雷一般。 在幽静的深山里格外震耳欲聋,惊得山野间的飞禽鸟兽四散逃开 “我擦!”苏酥暗骂一声,鼓声就像在催命,完全不给人休息时间。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她只觉得自己快见着太奶了,真的要累死了。 二狗也睁开了眼,他们靠着树还没休息多久,他知道苏酥早已精疲力竭。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苏酥扶着树,半蹲着。 “二狗,我们得走了。” “不用背我了,扶着我就好。” 苏酥回头确认了一下他的状态,见他确实比刚才精神了点,于是点了点头说:“好,我扶着你,你自己小心点,别扯到伤口了。” 把二狗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确认一番,见不会碰到他的伤口后,她才开始迈步往前。 一手扶着二狗精瘦的腰,一手抓靠着旁边的树,两人也算走出了默契。 二狗斜身靠着苏酥,速度比刚才快了很多。 但有的时候吧,人倒起霉来是一茬接着一茬。 还没走多远,他们又遇到了那个害人精,柳如玉。 只见她狼狈地跌坐在地,声音早已哭得沙哑。 她的左脚被捕兽夹紧紧地夹住,即便双手已经扣得鲜血直流,却撼动不了捕兽夹分毫。 因为有鼓声的干扰,所以苏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动静,直到走近了,才猛然发现地上坐着个人。 怎么又遇到这个瘟神! 看到柳如玉那凄惨的模样,苏酥没有一丝同情,只觉得晦气,多一眼都不想再看。 这就是现世报,活该你不当人! 她扶着二狗往边上走,嫌弃的样子像怕踩到狗屎一般。 可柳如玉也看到了她,她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求救呼喊:“苏酥妹妹!我在这!救救我啊!” 你怕是个sb,忘了你刚才做了啥了?我能救你这个畜生? 苏酥在心里暗骂着,带着二狗走得更快了。 “啊!!!我在这里!!!”柳如玉双手撑地,爬行着往苏酥靠近。 她大喊着:“你要是不救我,我会一直跟着你,我会一直喊,把山匪都喊来!!!” 柳如玉癫狂的模样像极了女鬼,她爬行的速度还不比苏酥慢,眼见着就要追上来了,苏酥赶忙加快速度。 山野间,两个女人来了一场生死竞速。 苏酥扶着二狗在前面跑,柳如玉就在后面追。 她跑她追,魂都在后面飞。 柳如玉一边追还一边大叫,跟索命的厉鬼一般。 “你是踏马的什么怪物婆娘吗?你自己不爬的挺快的吗!干嘛非要我救你!” 苏酥回头大骂:“自己不当人!活该被林大壮抓回去,这辈子你也别想逃过他的手掌心!” 这话比杀了柳如玉还难受,简直杀人诛心,她的身上泥泞不堪,头发也散落在地,她大叫着:“要死大家一起死!啊啊啊啊!!” 苏酥气得额间的血管直突突,真的有大病!“谁他妈要跟你一起死!有病是不是!你就好好活吧,谁能活得过你!和林大壮长长久久哦~” “啊啊啊!我不要!不要!杀了我啊啊啊!!!” 伴随着柳如玉的大喊,远处的山间,一群惊鸟飞上了天。 山匪追得很快,苏酥也懒得跟这个疯婆娘掰扯,简直浪费时间。 她在心底点评,畜生榜榜首就是你了,阿玉。 不再和疯婆娘耗时间,苏酥带着二狗一路逃窜,可算是和柳如玉甩开了距离,直到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彻底听不见。 苏酥高兴极了,她侧脸笑着对二狗说道:“太好了,我们终......哎呦!!!”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话还没说完,一个没踩稳,苏酥就带着二狗滚落进了一个小土坑。 跌进坑,二狗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苏酥赶忙爬起查看,她愧疚极了:“对不起对不起,没摔着哪吧?” 见二狗唇色更白,苏酥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可别把二狗给摔死了。 摇了摇头,二狗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有些无奈地思索着,该怎么把苏酥带出去。 这坑洞至少有四五米左右,换做平时易如反掌的事,如今却是这般束手无策。 再次咽下喉间的腥甜,指了指一侧凸起的树根,他的声音更加虚弱,他说:“试着从那里出去。” 苏酥点了点头,立马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尝试着攀爬。 她知道得快点出去才行,不然一会就该被瓮中捉鳖了。 “哎呦!”没爬两下,苏酥就摔倒在地。 不行!太疼了!受伤的那只脚根本不能单独受力,她爬不上去。 她委屈巴拉地看向二狗,“对不起......” 她真的好没用啊,简直就是猪队友! 二狗金牌打野杀穿三路,都救不了她这只猪啊啊啊啊。 二狗想说些什么,奈何实在不会安慰人,最后只得摇了摇头,简短道:“无需道歉。” 他吃力地起身,苏酥见状立马跑过去扶着。 只听二狗说道:“我带你上去。” 用手拉了拉树根,确定它够结实,能承住两个人的重量,二狗让苏酥抱住他的脖颈。 他要带她爬上去。 可苏酥压根不敢,这样做肯定会加剧二狗的伤情,她担忧道:“你的伤会更严重的。” 二狗依然面不露绪,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上来。” 苏酥痛苦扶额,她知道关键时刻要听高手的话,菜鸡不要没事了质疑高手的决定。 所以她乖乖上前,双手抱住二狗的脖颈,两腿夹着他精瘦的腰。 这时候,苏酥那犹如小鸡仔的身形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负担没有想象的重,眨眼的功夫,二狗就背着她爬了大半。 “二狗你真厉害!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小孩!”苏酥在背后打着气。 二狗无语凝噎,表示谢拒,不必硬夸。 越往上爬越吃力,因为树根凸出的点越来越少和浅,已经没有可以下脚受力的地方了。 二狗抬头看了看,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于是对苏酥说道:“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 苏酥想也没想地拒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会踩到你的伤口,我也不敢松手......” 第18章 别哭了苏酥 “你可以的。”二狗深知,自己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他的胳膊和大腿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大喘着气,鼓励着她,“一口气爬上去,再拉我上去。” 闻言,苏酥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也知道不能再拖着二狗了。 她哆哆嗦嗦地动了动身,慢慢挪动着,试着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 听到他闷哼一声,又吓得一动不敢动,赶忙问道:“弄疼你了吗,没事吧?” “没事,快上去!” 二狗死死地抓住树根。 等苏酥踩上他的肩膀后,猛地用力向上一顶,终于把她送了上去。 可这也彻底消耗完他的全部力气,他再次跌入深坑,近乎昏迷。 “什么人!”苏酥在上面惊慌地大喊了一声。 二狗强撑着睁开了双眼,他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山匪追了上来? 他想起身,却动弹不得,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紧接着,苏酥的哭声又传来。 二狗咬牙,狠狠地盯着洞口。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伤害,倒下,他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幸好在他即将崩溃时,苏酥的小脑袋从上面探了出来。 她哭着对二狗喊道:“呜呜呜,二狗,是狗哥,呜呜呜,狗哥和陈叔找来了!” 说完,李星澜的脑袋也从上面探了出来。 见二狗要死不死地躺在坑里,他贱兮兮地说:“刚好,不如就把他埋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去找绳子。”是陈瞎子的声音。 “埋你二大爷,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苏酥怒道:“下去吧你!” 她轻推了李星澜一把,他便顺势跳了下去。 借着月光,看到二狗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李星澜叹了一口气。 他难得正经道:“谢谢你,保护了苏酥。” 终于可以闭上那双沉重的眼皮,二狗彻底昏迷了过去。 恍惚间他好似还能听到苏酥的呜咽声。 别哭了,苏酥。 —— 二狗做了一个梦,梦里是父兄们血红着的双眼,是七尺男儿到死都用剑撑着身体,不肯倒下。 梦里是母亲兄嫂撕心裂肺的哭喊,是灵堂上的血红,是商家六十八口人,全部葬身于火海。 梦里是他被关进了棺材,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要让商家这最后的血脉,永世不得轮回。” 棺材外,尖锐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得意,“这就是和咱家老祖宗作对的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快不能呼吸。 他以为他也会死,会随着商家六十八口人一同含冤而死。 突然,一道哭声划破了黑暗,他试着努力睁开双眼。 他以为等待自己的依旧会是棺材里的无尽黑暗。 不,并不是,是光。 “呜呜呜,二狗啊,你可别死啊!” 苏酥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泡都流了出来。 再抬眼一看,见李星澜皱着眉,一脸沉重的模样,她哭得更厉害了。 “狗哥,救救二狗啊,你别光皱眉啊,人工呼吸,心外按压你倒是试试啊。” 二狗? 哦,对,他没有死,他被盗墓贼救了出来,他有了新的名字,他变成了“二狗”。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埋头趴在他的身侧,哭得像要断了气。 “你抬头。”李星澜淡淡地说道。 淡漠的语气惹得苏酥猛地抬起头,只见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怒道:“这么冷漠!二狗都要嘎了屁了,你还能这么淡定!” “......”二狗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苏酥抬头的瞬间,他还是被惊了一下。 怎么会有女子哭得如此豪放,如此......额......不顾形象...... 他虽生于武将世家,但家中对女子的言行举止,礼仪涵养都有着严格的规矩。 虽然通过平时的接触,他早就知道苏酥比较...... 额......不拘小节,但是这也太粗狂了...... 受不了苏酥的大嗓门,也怕她把眼泪鼻涕乎自己身上,李星澜把帕子扔给苏酥。 “二狗活得好好的,你再压着他,一会真噶屁了。” “呼吸心跳都停了!你管这叫好好的?!” 苏酥指着二狗,侧头一看,“我擦!真的好好的!” 她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确认他眼里有光后,开心地说道:“太好了!二狗你终于醒了!” “呜呜呜,你昏迷了三天,刚刚心跳呼吸还停止了,差点没吓死我呜呜呜。” 李星澜暼了二狗一眼,嘴角也向下一撇,“用了我那么多药,再不醒,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听到动静,陈瞎子也从马车外进来,他的手里端着熬好的药,冒着丝丝热气。 见二狗真的睁开了眼睛,他也很是开心,“不是很烫了,来,二狗快把它喝了。” 苏酥扶起二狗,动作格外地小心翼翼。 担心他双手没力气拿碗,示意陈瞎子把碗递给她,还是她来喂。 对于这种有些亲昵的举动,二狗有些不适应,他开口婉言拒绝道:“我自己喝吧。”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却震得李星澜和陈瞎子目瞪口呆。 尤其是李星澜,他的反应和当时的苏酥一样。 回过神来后,怒喷道:“你是个什么类型的土狗啊?!会说话你能装哑巴憋一路!这么长时间,屁声都没听见你放一个!”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狗日的城府太深,知道的太多,先把你毒哑了再说。” 见他作势起身,苏酥连忙劝道:“狗哥息怒,孩子还小!” “你就惯着他吧。”李星澜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有了二狗忘了大狗,真有你的,王小翠。” “......” 苏酥白眼一翻,无语凝噎,只得看着李星澜戏精上身。 有时候她真的蛮担心狗哥的心理状态,总觉得他颠颠的。 第19章 即将开启富婆人生 在一片闹腾声中,二狗面无表情地喝完了药。 看着苏酥和李星澜斗嘴,他的心里升起了别样的感觉。 商家总是很安静,母嫂们说话总是轻言细语。 父兄们平日里也是一板一眼,格外严肃。 就连母亲养的雀,都是叫声喃喃,偌大的商家,总是那般的寂然。 这小小的马车,却好似永远都如这般,热闹非凡。 “呐!给你!” 演够了戏,李星澜从怀里抽出一张户籍纸,递给了他。 他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大概写着,“王富贵,武陵县,永安二年生人”。 见二狗对“王富贵”这名字果然面露嫌弃之色,苏酥解释道:“我被抓走那天,狗哥刚好去城里给你弄户籍了,费了好大的劲呢,花了不少钱,狗哥心疼得很呢。” “五十两!花了哥五十两啊!”李星澜捂着腰间的荷包,痛心疾首地接着话。 他说着还两手一摊,单侧眉头一挑,“主要你从不肯说真名,只能由我,选个符合你形象气质的名字了。” 闻言,苏酥瞪了他一眼,安慰道:“虽然名字是像狗了点,但好歹咱们以后不是黑户了。” 沉默了好一会,二狗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二狗”都叫了,也不差这一个“王富贵”了,反正都是狗。 —— 如今伤员已醒,李星澜大手一挥,决定快马加鞭,直奔皇城。 陈瞎子一声“好勒”驾马驱车跑得飞快,一路又平又稳。 离皇城只有最后不到三百里的路程了。 第三日,天微亮,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启夏的皇城,景云城。 清晨的雾气未散,空气中还带着潮湿。 望着城门上那气派的三个大字,苏酥和陈瞎子都激动坏了,一身的疲惫荡然无存。 依旧是排队接受盘查,苏酥有点心虚,怕二狗露馅。 不晓得这大城市查得严不严哦。 不一会,她得出结论,娘的,查得严。 眼见着前面的男人因为口音和户籍地的不一样,被带走深入盘查,苏酥更加担忧。 她看了看二狗,又求助般地拉了拉大狗。 李星澜回头,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问,“知道户籍造假被抓会怎么样吗?” “怎......怎么样......” 苏酥总觉得李星澜笑得不怀好意,又要开始“耍剑”了是不是。 “重打三十大板以后,发配到南疆挖矿。” 苏酥小脸苦唧唧地看向陈瞎子,见他点头证实所言非虚后,她又拉了拉二狗。 轻声说道:“不然咱们别进城了,你伤还没好,这要是被逮了,你可真的要嘎了屁了。” 二狗依旧沉默不语。 见他不说话,苏酥有些着急。 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二狗站着都勉强,这要是被逮了打个三十大板,那来年的这时候,她就得烧纸祭奠这位金牌小野王了。 “淡定。”李星澜双手枕在脑后,一脸的悠闲轻松,“咱们二狗弟弟不是个坚强的小哑巴吗?屁声都没一个的那种。” 话虽然阴阳怪气了点,却成功地打消了苏酥的顾虑。 啊对对对,二狗不会说话,就不存在口音的问题。 户籍上的信息也不是假的,章也是真的,毕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乱世贪官不少。 很快,就轮到几人接受盘查。 “王富贵?”守门军拿着户籍纸,语气里带着狐疑。 总觉得眼前的小孩一身的贵气,和这名字不太搭。 二狗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的苏酥赶忙解释道:“这是我远房表弟,不会说话。” 说着,又把自己的户籍纸递给守门军,“我是他表姐,王小翠。” 接过苏酥的户籍纸,守门军看了看二狗,又看了看她,随即脸色一沉,“亲戚?你俩?这长相?” 苏酥“......” 守门军一本正经的三连质疑,气得她快咬碎了后槽牙。 妈的,大意了,忘了这茬了。 李星澜已经过了检查,正在被搜身,明显憋着笑。 好险!差点没笑出声。 “所以说是远房!特别远的那种远!房!” 苏酥一张小脸气鼓鼓,恨不得把幸灾乐祸的李狗踹飞。 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伤了小姑娘,守门军大哥有些不好意思,打开他们的包裹检查了一番后,把户籍纸递还给两人。 “无意冒犯,进去吧。” 大方的道歉让苏酥有些愕然,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连声表示,“不打紧不打紧,挺合理的怀疑。” 小插曲很快过去,迈着欢快的小步伐,终于踏进了皇城。 苏酥在心底激动地大喊,景云城!我来啦! 开启富婆人生啦! 第20章 皇城安家 经历重重磨难,终于成功抵达皇城。 李星澜拍了拍苏酥的小脑袋,表示以后咱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了。 他安排陈瞎子去看宅子,自己也没闲着,出门踩地盘换现金去了。 苏酥和二狗就在客栈休养生息。 目送两人离开,苏酥捧着一碗刚煎好的药,唤着二狗,“狗子,起来喝药了。” 二狗身上重新缠上了纱布,半躺在床头,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苍白的唇,微皱的眉,这破碎感激得苏酥的母爱犹如火山喷发。 她把药递给他,说道:“二狗乖,喝了药好得快,不苦的。” 二狗接过药一饮而尽,毫不拖泥带水,这惹得苏酥又是一阵夸赞。 “我们二狗真厉害!” 此情此景,他真的无言以对。 抬起眼皮,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苏酥,见她正一脸慈爱的回看自己,本来微皱的眉头却逐渐展开。 麻了,真的麻了。 随便吧,毁灭吧。 二狗沉默地躺下,翻过身,留给苏酥一个背影。 看着他有些单薄的小背影,苏酥在心里想着,这孩子,太内向了,以后得让他多交点朋友,阳光一点。 拿着空碗,退了出去,回到了隔壁的房间。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全是狗哥出门前,交代店家做的招牌菜。 苏酥拿起一块精致小点,外壳酥脆掉渣,咬一口,里面是酸甜开胃的山楂流心。 苦尽甘来啊家人们!苏酥泪流满面。 前两月还穷得舔灰,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居然能住在皇城最好的客栈,住最豪华的套房,吃最精致可口的饭菜,就跟做梦一般。 打开窗户,她坐在窗边,捧着开胃小食,看着楼下熙来攘往,一派繁荣的景象好似天堂。 残酷的战争好像与这里无关。 这没有成堆的难民,没有食不果腹,没有冲天的怨念,没有遍地的哀嚎,看起来一派祥和。 看着人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苏酥唏嘘不已。 她好像总能想起她躲在李星澜身后,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人们为了争夺几棵野菜而大打出手的场景。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啦! 摇了摇头,把这些小矫情甩出脑后,苏酥趴在窗口。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二狗好像也在逐渐放下对他们的戒备,甚至还有了一些信任。 想起二狗毫不犹豫地喝下那些药,苏酥肯定着自己的想法,嗯,一定是有一点信任的,他还不顾一切地救了自己。 说不定有一天,他也会愿意把真名告诉她。 她总觉得,二狗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她还在心底暗暗发誓,大狗,二狗,我也会努力保护你们的。 夕阳西下,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上,苏酥趴在窗台快要睡着了。 终于,人群里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狗哥!陈叔!”苏酥站起身,在窗边开心地向楼下的两人挥舞着右手。 余晖打在她的头顶,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李星澜抬头,明明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脸上的笑意却能清晰地印入脑海。 他抬手笑着回应着她,红唇轻轻勾起,美的不分边界的模样,引得周围的少女们忍不住停步,侧目而视。 苏酥也被李星澜的美所惊艳,就算每天都能看到,可就是忍不住惊叹。 太阳的金光打在他的身上,沦落成背景板,他就像是俊美的,耀眼的,太阳之神。 “阿波罗。” 李星澜撩起长袍边,大喇喇地坐在桌前,拿起碗筷就是咔咔炫饭。 见苏酥又是一脸花痴样地盯着自己,嫌弃道:“啊?什么菠萝?这又是个什么鬼玩意?” 收回目光,苏酥脸上爬上一丝嫌弃之色。 妈的,有时候真的很想把李狗蛋的那张嘴给缝起来,让他做个安静的哑巴新郎。 “你这是什么表情?问你呢,王小翠。” “菠萝没吃过?一种黄色的水果,大小和香瓜差不多大,圆柱形的,头顶上是绿色的锯齿状叶子,外表皮像鱼鳞。” 苏酥翻了一个白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李星澜就是个死直男。 可惜,明明长了一张情商很高的渣男脸。 “还有这种稀奇水果?看不出来啊,我们小翠还见过点世面。” 李星澜语气欠揍,心里却在默默刻画这奇特的水果,该长什么样。 吃完饭,他交代苏酥好好休息,最快明日。就可以搬去新家。 说完又一溜烟地跑了,不晓得去干嘛,留下一桌的狼藉。 第二日,四人站在一座红墙环护,正红朱漆大门的府邸前。 听陈瞎子讲,这是一座二进出的四合院,虽是不大,但在寸土寸金的皇城,也算富贵人家了。 能有个安身的小家已经很好啦! 苏酥笑得合不拢嘴,怀里抱着小包裹,啪嗒啪嗒地跟在李星澜身后。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切,这里就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 而李星澜双手背在身后,步调嚣张,像个闲庭信步的大老爷,一脸的臭屁样。 “怎么样,喜欢吗?”他问。 “喜欢!”看到院里居然有座荷花池,苏酥惊喜万分,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脚步轻盈。跑向荷花池。 现在正是花开的时节,厚实的荷叶上有水珠在闪光,绽放的荷花娇艳欲滴。 “这也太棒了!” 池里还养着小鱼,它们听到苏酥的声音,“咻”地游开了,留下水光潋潋。 李星澜跟在她身后,开着玩笑道:“这算什么?也是咱们初来乍到不宜太张扬,不然哥高低得按照皇宫的规格,给你盖座新的。” 苏酥一笑,心情好到极点,她在这异世也有家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李星澜也扬起了唇角,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嘿嘿,我就说苏酥会喜欢这个。”陈瞎子也开心,不止是他有住的地方了,还有成果被人肯定的满足。 他像一个大家长,事无巨细地安排着,“你们先挑好房间,我出门买点食材,晚上我亲自掌厨,开家里的第一把火!” “太好了!陈叔做饭天下第一好吃!”苏酥毫不吝啬地拍着马屁,惹得陈瞎子又笑出一脸的褶子。 不知何时,一脸干瘦奸相的陈瞎子,面容也变得敦厚了许多。 他笑道:“哈哈,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成!今天陈叔给你烤你最爱吃的烤鸡!” “陈叔太棒了!”苏酥欢呼着。 其乐融融的画面倒映在水中,如此奇妙和谐。 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第21章 咱们底子又不丑 “哎~听说了吗,就在前几日,琴台路的沈家大院换新主人了。” “啊?换了?是不是被沈林那个败家子给赌没了的?” “是啊,那沈林可真是个畜生,差点没气死他爹,输没了万贯家产不说,还偷着把货款也输了个精光,现在更是把祖宅都给赌没了,一大家子人,只能挤在城边的土房子里。” “啧啧啧,真的是个败家子,要我说,都是那陈氏做的孽,从小就由着她儿子惹是生非,这下好了吧,家都给赌没了。” 琴台路沈家大院?不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 正在茶楼喝茶的苏酥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桌的八卦,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 “现在沈府变成李府啦。”隔壁桌的胖妇人继续说道:“李家的主人是个年轻小哥,哎呦,俊得咧。” “这你也看见啦?” 此话一出,让另外一个妇人的八卦之心烧得更旺,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那得生得何等模样,能让姐姐如此夸赞。” “说你呢狗哥。” 苏酥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坐着的人,歪着头,咧着嘴冲着他直笑。 李星澜翻了一个白眼,举起茶杯正要喝下,又听那胖妇人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小男孩,那模样也生得好,看着贵气!就是啊,那丫头太丑了!” “噗~”一口水差点没包住,李星澜脸都快憋红了。 “......”苏酥的笑容瞬间凝固,换上狰狞脸就要起身干架。 坐在对面的陈瞎子连忙劝说道:“丫头别气,跟这老娘们置什么气。” “还有那个黄皮寡瘦的中年男人,太猥琐了,一脸的奸相,真不晓得他们是什么关系。”胖妇人再补一刀。 “嘿,这胖娘们欠揍!”陈瞎子也换上狰狞脸。 本想在皇城猥琐发育和气生财,如今是办不到了! 两人气势汹汹,挽起袖子正欲上前干架,只听李星澜一声“坐下。” 两人立马乖乖坐好,不带一丝犹豫。 李星澜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自己尽量不要笑出声。 他手指轻点了一下桌面,小声说道:“那个胖妇人,是王知府的二房,就住我们前面那条街,瘦的那个,是张夫子的正妻,住我们后面的那条街。” 一听,两人的火气顿时熄了一半。 对于知府是多大的品级,苏酥不是很了解,但是大小都是个官,现在他们都是小屁民,民不与官斗,这她还是知道的。 “张夫子?圣哲书院的那个张夫子?”陈瞎子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二狗。 见李星澜肯定地点了点,两人瞬间全部熄火。 圣哲书院是景云城数一数二的书院,在里面就读的学生大都家世显赫,不乏一些王孙贵族。 这几天李星澜四处打点托关系,为的就是二狗的学业问题。 孩子还小,得接受良好教育才行。 想到这,苏酥和陈瞎子都在心里宽慰着自己,嗨~多大点的事~ 孩子重要,孩子重要。 两个妇人还在喋喋不休,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插曲。 二狗见苏酥闷闷不乐地嗑着瓜子,全然没有刚开始的那股活力劲,知道那两个妇人的话伤到了她。 想安慰一下吧,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索好一会,也只能低头剥着瓜子。 “我正托人给你买回颜膏呢,听说宫中的娘娘们用的就是这个。” 李星澜拍了拍苏酥的小脑袋,安慰道:“咱们底子又不丑,好好养养,回头美死这些个不长眼的。” 要么说狗哥是会安慰人的,几句话就赶走了苏酥内心的阴霾,只见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哼!美死你们! 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几人在外吃饱了饭,直到天黑透,这才优哉游哉地回到了家。 把苏酥送回房间,李星澜找到正在打水的陈瞎子,问道:“老陈,丫鬟婆子那些还没选好吗?” 放下水桶,陈瞎子抹了抹额间的汗,“好点的丫鬟婆子忒贵不说,那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啊,这皇城物价可高了。” 知道老陈这抠门的毛病跟自己是不相上下的,李星澜无奈地劝说道:“咱们现在不缺钱,你不用这么节约。” “那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咱这么花啊,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为了让二狗上学,咱们还送了不少礼,平时家里的活我也能干,能节约就节约点吧。” “老陈,我有赚钱的本事,咱们有钱花的。” 李星澜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陈瞎子。 陈瞎子接过银票,心想也是哈,正要把钱往兜里揣,转念又想到李星澜指的是什么本事后,一张老脸又苦唧唧。 “那可是要命的活,能少干咱还是别干了。” 他依旧忘不了在贵妃墓里被粽子支配的恐惧。 李星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陈瞎子这是被吓出心理阴影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赚钱的本事可多了,别担心了,咱们几个老爷们,总归是不能细致地照顾苏酥。” 本还有些顾虑的陈瞎子一听这话,意识到是自己考虑不全了,立马点头答应道:“明儿我就去人市,寻两个靠谱的丫鬟回来。” 又交代了一些琐事,李星澜才放心出门,要在皇城站稳脚跟,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有夜风吹来,院子里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这古代也不像现代有锃光瓦亮的白炽灯,就算点了好几只油灯,房间依旧有些昏暗。 苏酥在浴房擦洗着身子,胡思乱想着。 以前总想着住大房子,现在是住上了,但是房子大的可怕,静得可怕。 洗漱完,她的心理建设也再次做好。 大狗二狗的房间都离自己不远,有这两只猛犬看家,可以说是很安全了! 洗完澡,苏酥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又是一阵夜风吹来,带来一丝凉爽。 她享受地眯上眼,等着头发自然干。 天气越来越热,也不晓得古代的盛夏会有多热,这也没个空调啥的,她怕热得很。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苏酥一跳。 “狗哥?” 第22章 少年的耳朵尖红红的 没有人回答,苏酥拢了拢单衣,去开院门。 “二狗?” 打开门,见来人是他,苏酥微微仰着头看他,有些意外,“怎么啦二狗?” 二狗个子长得很快,从初见和她差不多高,到现在竟比她高了小半截脑袋。 二狗垂眸,看着苏酥。 见他不说话,苏酥也不催他,就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已经习惯从里面去读懂他的情绪。 不得不说,二狗的眉眼真的不输大狗,那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长大以后,必定也是迷晕万千少女的角色。 也许是苏酥没能控制住自己花痴的表情,二狗有些窘迫地移开了目光,不再和她对视。 他伸出手,递给她一份点心盒,犹豫思量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我觉得你不丑的。” “啊?”苏酥有些没反应过来。 轻咬了一下唇,只听二狗略带扭捏地重复道:“我觉得你不丑的,你……” 很可爱。 人之外貌只是表相,内心之美才令人赞赏。 想罢,他又把目光移了回来,认真地看着苏酥,漆黑如夜的双眸倒映着她有些迷茫的脸。 他确实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他真的觉得苏酥不丑。 相反,他真的觉得她很可爱。 尤其是开心时,眼睛亮亮的,眼神纯洁至极,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鹿。 她胆子也像小鹿,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打颤。 可她从不会因为害怕就抛弃朋友,家人。 相反的,她会很勇敢,很有毅力,哪怕是一边发抖一边哭,她也会让你知道,她可以依靠。 他会永远记得在猛虎寨的时候,她不顾一切地抱住林大壮的腿,喊着让他快跑。 她忍着痛,咬破唇也不肯丢下他,扶着他一步步在林间奔逃。 她瘦弱的身子支撑着他,额间滴下的汗,滚落在他的手背,唇角的殷红像烈火一般,灼烧着他。 而此时的苏酥终于回过味来,感情二狗大晚上跑过来,是为了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的。 “哈哈哈哈!我们二狗越来越可爱了!” 苏酥笑得眉眼弯弯,她举起手中的点心盒,笑说道:“都知道心疼姐姐了。” “......”二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苏酥的话。 见她好似也不再为白天的事难过,转头就走,一句招呼也不打。 “嘻嘻嘻,谢谢我们二狗子啦!” 苏酥也不在意,只在他身后开心地挥着手,“我们二狗~晚安啦~” 捧着点心盒,苏酥转身回屋,对于二狗子的关心,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也许是天太黑,她压根没注意到,少年转身时,那红红的耳朵尖。 回了屋,坐上凳。 打开点心盒,里面是一堆剥好了的瓜子仁。 “这么多啊。” 抓起一小把瓜子仁,仰头倒进嘴里,满足感瞬间被拉满,苏酥心里美滋滋的。 她心想着,我们二狗的小手真厉害,噶人快,剥瓜子也厉害! 给二狗点赞! —— 陈瞎子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晌午,就领着一个丫鬟和老妈子回来了。 他带着人寻苏酥,想让她过过眼。 都无需掐指算,肯定在她心爱的荷花池玩呢。 他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往荷花池赶。 老远,就见她果真在荷花亭里,身前的石桌上摆了好些吃食。 陈瞎子眼带笑意,脚步又快了几分。 “吃着呢。”陈瞎子走近,手里还提着他去早市给苏酥买的油果。 苏酥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一看陈瞎子来了,高兴地打着招呼,“陈叔吃饭没?一起吃啊。” 陈瞎子把油果递给她,笑说道:“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喏,你爱吃的油果。” 见苏酥脸上的笑意更深,陈瞎子还不忘交代着:“别吃多,回头又不消化,被狗哥知道又该说咱俩了。” 苏酥点头保证,又见他身后站着俩人,“她们是?” “哦,这是给你买的丫鬟和婆子。” 陈瞎子侧了侧身子,让苏酥看全了身后的俩人,“以后就由她们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额......”笑意快挂不住脸,苏酥想说大可不必啊。 她还是适应不了古代的奴隶制,被伺候什么的,太抓马了。 陈瞎子是谁,察言观色第一名啊,看出苏酥的小心思,他立马顺杆爬。 “是没眼缘还是不习惯?这是你狗哥特意交代的,若是不要,你自己去跟他说。” 苏酥正欲开口说还是不要了,就听年轻的女孩恳求道:“大小姐心善!把我们留下好吗?我还有家人要养。” 声音急切又诚恳。 站在女孩身侧的王妈,是琴台路出了名的悍妇,此时她倒是无动于衷。 她一声不吭地耷拉着一双眼皮,没什么精神。 就这短短几日,沈家变成李家。 再次回到这待了十几年的大院,一股心酸止不住地往她心头涌。 打从一开始,她就有些看不起苏酥,长得丑还没教养,谁家好姑娘吃饭像她这般? 毫无形象可言,比沈家的姑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苏酥一听人无家可去,想退人的念头立马变得犹豫起来。 “我......奴婢叫沈欢!这是王妈,大小姐给奴婢们一个机会好吗?” 沈欢的语气里满是恳求,天知道在看到苏酥的那一刻她有多激动。 是她!是在云阳城里的那个女孩!她在这里就意味着那个少年也在! 想起那个俊美无双,犹如天神降临的少年,沈欢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是她的恩人。 “你别激动......那......你们留下吧......” 犹豫了半天,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乱世谁都不容易,苏酥硬着头皮答应了。 唉~又多两张吃饭的嘴。 陈瞎子的小算盘崩没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东坡肉,借美食消愁。 嗯,色泽诱人,入口即化,该是红杏楼的,他在心底无声地点评道。 “陈叔多吃点,狗哥特意叫红杏楼的小二送来的。” 苏酥根本不知道陈瞎子内心的小九九,热情地给他夹了块红烧鱼。 “狗哥确实宠你。” 陈瞎子早知道俩人不是真兄妹,所以格外羡慕俩人的情谊。 而且他也想开了,不就多两张吃饭的嘴嘛,人哥哥给钱,他心疼啥。 想明白了,他便开开心心地和苏酥用着饭。 “说起来,二狗呢?” 陈瞎子“tui”的一声吐出鱼刺,看得站在身后的王妈一阵皱眉。 第23章 这个家,她就是规矩 吃没吃像,过于粗鲁了,比她们这些老妈子都粗鲁。 王妈又想到这生活了十几年的沈家,被大少爷给败了个精光,变成了如今的李家,心头又是一阵心酸,就快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好在一旁的沈欢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着她不要失态。 \"狗哥带着二狗去拜访张夫子了,一会就该回来了吧。\" 苏酥也“tui”了一声,吐出一块肥肉,这东坡肉好吃是好吃,但吃多了还是腻人。 王妈“……” 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捏的梆紧,王妈欲言又止得嘴角直抽抽。 用完饭,站在苏酥身后的沈欢立马收拾起桌面,动作麻利,和一旁的王妈形成鲜明对比。 吃饱喝足的苏酥也不在意,一分钱一分货,懒点就懒点呗,陈瞎子刚刚跟她通过气,王妈以前在这府中干过事。 架不住她俩便宜,等于买一送一,听说王妈还是琴台路上有名的泼妇,让她兼职个保镖打手不成问题。 两个扣扣都表示,实在经不住买一送一的诱惑。 见苏酥一直没啥反应,王妈暗自腹诽,看这气质,应该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丫头,投靠了有钱亲戚,寄人篱下之类的。 想到此,王妈更是摆正了身子,说是劝告,实则话里是掩藏不住的嫌弃:“姑娘还是要有姑娘家的样子,老妈子伺候了富家小姐们十几年,能教会姑娘何为礼仪,何为教养。” “哦?怎么教?”听出她的不善,苏酥压根不生气,她就是粗鄙,气死你嘿嘿。 她抬手制止了正欲说话的陈瞎子,不怒反笑。 “女子的言行举止理应内敛端庄,这用饭时就该......” “你在教她做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王妈更加生气,这家里的人怎么都如此没有教养! 她愤怒回头,往声音的主人望去,却在下一秒被惊艳得没了脾气。 只见俊美的少年郎穿着月牙色长袍,上面用金丝线绣着的飞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少年气质超然。 跟在他身后的男孩穿着黑色锦服,也是一身贵气。 来人正是李星澜,他面带不悦,走近了站在王妈面前,审视着她。 怎么个事?咋的一回来就听到个老嫂子口出狂言? 见王妈还呆着,李星澜更加不悦,再次开口道:“你在教她做事?” “啊?啊!没有!没有!”王婆子终于反应了过来,看出这是当家的人。 她没来由地心虚道:“老妈子也是为了姑娘好,皇城里规矩多,怕姑娘以后因为这些吃了亏,没忍住多嘴了两句......” “呵,规矩?” 李星澜眯了眯眼睛,声音慵懒却警告味十足,“在这个家,她就是规矩。” 说完,他白了一眼苏酥,走近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这点出息?被一个下人骑头上?” “哎呦!”一只手捂着额头,苏酥反驳道:“谁被骑头上啦,我正要老虎发威呢!” “就你还老虎发威?跟只病猫似的。”又一个白眼翻过,李星澜转身对王妈毫不留情地说:“慢走不送。” 驱逐令一下,王妈神色一僵,知道苏酥可不是什么不受宠的远房穷亲戚了,这小主看着受着宠呢。 自知理亏的她立马下跪,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大少爷,是老妈子没大没小,冲撞了大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不会有下次了!” 沈欢也从见到李星澜的狂喜中清醒过来,她也跟着跪下,替王妈求情。 她知道王妈总算是想起了,堂哥沈林的腿,还得靠她们两人的卖身钱去医治。 她双手合十,态度虔诚,犹如在拜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她知道他是一个心软的人,于是不停哀求道:“王妈为了治好堂哥的腿,脑子混乱,急于表现,乱了分寸,求少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对对对,是我太想表现,失了分寸,以后再也不敢了!”王妈赶紧附和着,把能屈能伸发挥到了极致。 “老妈子我对这里很熟悉,定能打整好府中,照顾好大小姐的。” 两个人不停磕头,邦邦邦,听得人心惊。 扣了些月钱,才算得了两天的考察期,再敢做错事,直接走人。 王妈战战兢兢地站在苏酥身后,为她扇着风,哎,都怪她老是管不住这张嘴,这下扣了钱,她得趁着有空再去寻个活计。 见那丑小姐狗腿地拉过大少爷坐下,给他捶着肩膀,问:“二狗读书的问题解决好了吧?” 王妈心道,可算知道这大小姐受宠的原因了,得学着点。 见李星澜点头,苏酥火速拍上马屁,“我就知道,狗哥出马一个顶俩,就没我们狗哥干不成的事!是吧!陈叔!” 苏酥给陈瞎子使了一个眼神,陈瞎子心领神会,立马帮腔道:“对对对,那可是圣哲书院,景云城最好的书院,我们狗哥就是厉害!” “哼!”这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李星澜斜着眼睛瞟了苏酥一眼,“马屁精,别以为就二狗要出去上学,你也不能偷懒。” 苏酥嬉笑着点头应和着。 狗哥请了个秀才先生,给二狗补习的时候,她也在旁边听。 但那繁体字吧,她大概是认识的,可让写出来就打脑壳了。 那狗刨的字让众人嫌弃了好一阵。 苏酥捶肩的力度刚好,李星澜舒服地眯了眯眼,过了一会,他开口问道:“再过两日有灯会,想不想参加?” “想!”苏酥点头如捣蒜,她可太想多出去转转了! “到时候我早些回来带你去。” “好!我在家乖乖等你回来!狗哥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苏酥喜笑颜开,更加殷勤。 她还从未参加过什么活动呢! 第24章 刁蛮少女 从李星澜说参加灯会开始,苏酥就兴奋地睡不着觉。 她像个期待春游的小孩,在床上辗转反侧。 终于,等到了灯会的那一天,她的眼下也青黑一片。 李星澜这日回来得还算早,夜幕刚刚降临,他便站在苏酥的小院门口唤她。 闻声,沈欢加快了手上了的动作,在苏酥的额间画上一朵荷花花钿。 “来了来了!” 开了房门,苏酥提着裙摆,急冲冲地跑向李星澜。 “慢点,别摔了!”李星澜自然地伸出手,随时准备捞人。 苏酥眼睛亮闪闪的,她在李星澜跟前转了一个圈,问:“好看不!” 今日她穿着浅碧色长裙,裙面和袖间都绣有淡粉色荷花。 头上戴着的也是荷花珠络步摇,这一身都是她精心搭配过的。 “好看。”李星澜点头,很是欣慰地打量了苏酥一圈。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比起以前,苏酥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皮肤虽然还是暗黄,却细腻了不少,身上脸上也长了些肉,不再像之前那般凹陷,显得颧骨格外突出。 摸了摸下巴,李星澜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心想得再多弄点美容养颜的玩意,好好养养自家的大闺女。 得了李星澜的肯定,苏酥笑得眉眼弯弯,亲昵地上前挽着他的胳膊问:“二狗呢?” “大门外等着呢,姑娘家注意形象” 李星澜嘴上虽这么说,眼里话里却都是宠溺。 “长这么好看就是拿来被我挽着的知道不!” 苏酥抱着李星澜的胳膊不松手,理直气壮地摸了摸他精致的下巴,活像个女流氓。 “挽着出去我多有面子,别人看了都会觉得我很有钱,包你花了大价钱哈哈哈。” 两人嬉笑打闹着离开,站在身后的沈欢只能羡慕地目送。 她看着苏酥挽着李星澜的那只手,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如果,能换成她就好了...... 灯会很热闹,街边摆满了集市,到处都是商贩的叫卖声,人流如织。 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大多结伴而行,手里拿着各色花灯。 二狗走在最前面,苏酥被李星澜护在他们中间,随着人流缓慢移动着。 不晓得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人潮过于拥挤,她小脸红扑扑的。 李星澜手拿折扇,为她扇着风。 离护城河还有好一会,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怕是要走上一个时辰。 忽然,苏酥猛地回头,对身后的李星澜道:“狗哥,那个兔子花灯真好看,想要那个!” 顺着苏酥指着的方向,李星澜看到了她说的那盏花灯,毫不犹豫点头,“买!” 拉了拉二狗的袖口,提醒他跟上,苏酥率先快步走向小摊。 她可看见了,小兔子花灯可就那么一个了,别被截了胡。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眼见还有两步就能拿到兔子花灯,一抹粉蓝的娇俏身影就挡在了她的跟前。 就在少女要伸手拿起兔子花灯时,二狗却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拿起。 不愧是金牌打野,手速就是快! 苏酥在身后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心里笑翻了天。 “是我先看到的!”少女抬头,语气不满地朝二狗吼道:“还给我!” 二狗像没听见似的,眼神都不带给一个的。 他目不斜视地抬手,递给老板一两银子,接过老板的找零,转头就走,动作一气呵成。 “站住!把灯给我!” 被当成了空气,少女气得杏眼泛红,闪身挡在二狗跟前,“我跟你说话呢!” 被拦住去路,二狗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少女。 可他依旧沉默不语,饶过了她。 他把兔子花灯递给苏酥,“给你。” “不准给!” 苏酥正要接过,就被少女抢了先,她一把抓住灯把,“这是我先看到的!” “我老远也看到了!”苏酥也来了脾气,一手抓住另一截灯把,“我们还先给了钱!这是我的!” “是我的!”少女把灯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拉。 苏酥也不落下风,死不松手,她倔强地回怼,“是我的!我的!” 两个人就这么抓着花灯不松手,渐渐的,开始有人群驻足围观。 少女身后站着个侍从打扮的男人,眼见集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地担忧上前。 他劝道:“小姐,咱们再往前找找,说不定还有兔子花灯呢?” “我不!我就要这一个!”一听身后的男人这么说,少女眼眶更红了。 她转头瞪了男人一眼,“现在不是灯的问题了!” 是尊严的问题! 少女又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苏酥,她挑着眉,一脸的挑衅,“有本事都别放手!” 苏酥也来了脾气,她歪着脑袋回嘴,“好啊,都这么抓着到过年怎么样!”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少女气红了脸,显然是没受过这等委屈。 苏酥才不惯着她,回呛着反问:“怎么?你爹没告诉过你是谁?” “你大胆!我要杀了你!” 少女气得怒目圆瞪,恨不得给苏酥一巴掌! “这不是你问的我?” 苏酥妙语连珠,少女知道说不过她,干脆用眼神厮杀起来。 两名少女的眼神互相交汇,空气中似有闪电加火花,噼里啪啦。 一旁的商家从摊子下面又拿出一个兔子花灯,战战兢兢道:“两位大小姐,其实小的这还有......” “就要这个!” “就要这个!” 两人异口同声地吼道,吓得小贩瑟瑟发抖。 啊,女人真的好可怕。 李星澜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少女好一会,终于想起了她是谁。 随后,他摸了摸炸毛的苏酥,安抚道:“乖,咱要那只小狗的,符合咱家家风。” 苏酥还在气头上,不想放手,她委屈巴拉地看着李星澜。 可李星澜只道:“听话。” 狗哥都这么说了,在不情愿也得放手了。 苏酥嘟着嘴,听话地松开了手。 看着少女拿着兔子灯,笑容得意,别提心里多难受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狗哥一定有他的道理。 想罢,苏酥接过李星澜递来的小狗灯,无精打采地拉着二狗离开战场。 没走两步,她回头看到李星澜正笑着和那少女说着什么。 他哄得少女怀春的眼睛布灵布灵的,差点没晃瞎她的狗眼。 “狗东西!”苏酥气鼓鼓,拉着二狗走得飞快。 李狗蛋你最好记得把买灯的钱要回来! 第25章 灯会许愿 护城河人满为患,河面上点点灯船聚集在一起,如同银河繁星。 苏酥两手都捧着小灯船,在人群外围急的团团转。 在家就听沈欢说,小灯船要是可以顺利游满护城河,愿望就可成真。 她有好多愿望想实现呢! 见苏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二狗想了想,随即朝后面扔了一把散钱,“谁钱掉了?” 声音不大,却让很多人回了头。 趁着这群人捡钱的功夫,他拉着苏酥,顺利挤到护城河边。 “行啊,我们二狗现在这么聪明了!” 苏酥抬起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又递给他一个小灯船,“快快快,一会燃没了。” 说完,她赶忙低下身,放入小船,闭眼虔诚许愿。 二狗就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她认真许愿的侧脸。 一阵微风吹过,放入的小船“呼”的一下跑得好远。 苏酥高兴地站起,拉过二狗,指着小船笑:“二狗,你看,我的小船飘走啦!” “嗯。” 二狗瞟了一眼小船,又回神专注地盯着苏酥。 船灯犹如点点繁星,映入她的眼中,仿佛人间百象都能收入其中。 她总说李星澜的眼睛好看,说他看狗都深情,殊不知,她才拥有这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她的眼眸乌黑,像小鹿一般纯洁,眼里没有世俗的算计,流淌着温柔的力量。 只要和她对视,就能让他沉溺,根本挪不开视线。 察觉她要抬眼看向自己,二狗赶忙移开视线,弯下身,放入小船。 “许愿许愿!”苏酥双手合十,笑着提醒着,“我们二狗要愿望成真的。” 他从不信这些的,不管是神明还是所谓愿望,机缘,他通通不信的。 可面对苏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他也不由地回答了一声,“好。” 随后当真闭上了眼,却没有愿望可许。 等他再睁开眼时,就见苏酥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没来由的,他的耳朵有些发烫,红晕再次悄悄爬上耳朵尖。 心跳骤然加快,他尴尬地撇过脸,轻咳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心跳总是不由自己。 “哎呀!别害羞嘛!”苏酥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当内向的孩子不习惯被直视。 她抬手攀上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跟姐姐说说,许啥愿了?” 虽然还是不太习惯过于亲昵的接触,他却任由苏酥搂着。 他僵硬着身体,正要如实回答,没有许愿,苏酥却打断了他。 “算了算了,不能说,说出来不灵了。” “怎么不灵了?说出来哥听听,说不定哥能给你实现。” 李星澜人还未到,声却到了。 他费力地穿过人群,挤到了苏酥身边。 苏酥一看到他就来气,撇过头不理他。 刚刚她可看见了!这只重色轻友的色狗,对着那少女猛放电! “啧!误会哥了不是!” 李星澜搂过苏酥,也不在意她冷着脸,对她耳语道:“尚书府的大小姐沈娇娇,人家有背景,咱就不跟她一般计较了,乖。” “真的?”苏酥半信半疑。 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家姑娘? “真的!”李星澜伸手弹了一下苏酥的额头,“狗哥啥时候骗过你。” 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苏酥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算了算了,官二代该她嚣张。 宽了心,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灯船折好,又摸出火折子,递给李星澜,“呐!你的!” 李星澜笑着接过,“算你有良心。” 放入灯船,李星澜听苏酥的话,闭着眼许愿。 他说得大声:“希望苏酥健康平安,万事顺遂。”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苏酥假意嘟着嘴,心里却笑开了花。 “灵不灵,我说了算。” 李星澜一把揽过她,“抱紧你狗哥的大腿,以后带你嚣张带你飞。” 等他的灯船飘远,三人才转身离开护城河。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从跟前走过,苏酥只看了一眼,李星澜就招呼小贩停下。 他把糖葫芦递给苏酥,“我们小翠受委屈了,吃点甜的。” 苏酥接过糖葫芦,掰下一颗喂到他嘴边。 又掰下另一颗,递给了二狗。 等他们都吃了,这才把剩下的往自己嘴里送。 三人嘴里都甜滋滋的,苏酥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她语气含糊地说:“以后每年的灯会,我们都一起出来玩!” 说完,她又被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吸引了目光。 啪嗒啪嗒地跑过去一看,每个面具都雕刻着不同的样式,画着不同的花纹。 她拿起一具尖耳黑脸狼狗面具,在二狗脸上比划了一下,“嗯,这个适合咱们二狗。” 拿起一具白脸红纹的狐狸面具递给李星澜,“这面具像你,眼角弯的弧度都跟你一样。” “呐,这个像你。”李星澜递给苏酥一个猪头面具。 苏酥“......” 拿起一张可爱的黑金色猫脸面具,苏酥往脸上一带,“这个才像我!” 抢在他们给钱之前,苏酥赶忙掏出银子,递给了老板。 她说:“这是我送你们的。” 她还没送过什么东西给他们呢,老收他们的礼物也不好意思不是。 李星澜修长的手指翻转着面具,戴上后,夸张地做着抹泪的样子。 “我们小翠长大了,终于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 苏酥才不搭理他,一个家三个抠抠,咱们谁也别说谁。 她紧了紧钱袋子,还是有些心疼,三个面具居然要了她五两银子! 就算是原创手作,那也贵! 两人拌着嘴,二狗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神色柔和。 没有人注意,在面具摊不远处的角落,站着一个神色阴沉的瘸腿男人。 他死死地盯着苏酥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26章 二狗的真实身份 一直玩到子时,苏酥依旧意犹未尽。 回家的路上看到酒馆有人在结拜,好不热闹。 她拉着两只狗挤进看热闹的人群,看到三个壮汉跪在酒楼的关公像下,豪情壮语地歃血为盟。 古人纯粹的兄弟情感,看得她内心汹涌澎湃。 她眼睛亮闪闪地拉过两只狗,“咱们也拜把子!” “嗯?”李星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苏酥拖着离开了人群。 说干就干!想想就激动!苏酥拉着两只狗走得飞快。 “咱们回家就拜把子!以后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大狗,“......” 二狗,“......” 回了家,苏酥在她的小院里风风火火地准备着东西,李星澜就懒洋洋地靠在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二狗。 让他想想,拜把子要说什么来的?哦~至少得说个真名吧~ 狗东西一直瞒着真名不肯说,今晚看苏酥这架势,王富贵你是跑不掉了~ 李星澜幸灾乐祸的表情溢于言表,嘻嘻嘻。 准备好软垫和香,苏酥笑嘻嘻地跪在软垫上。 转头看向身后,拍了拍旁边的两个垫子,示意狗子们上垫子。 李星澜倒是坦荡,长袍往身侧一撩,跪在了苏酥左边。 他侧目盯着二狗笑嘻嘻。 “二狗子?”见二狗眉头轻蹙,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苏酥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她眼中透露着的期待,亮得二狗挪不开眼。 无奈,轻叹了一口气,二狗认命地跪在了另一边。 好耶!我马上也有哥哥弟弟了! 还能知道二狗子的真名了! 他的名字应该响彻四方的好听! 想到这些,苏酥拿香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抿着唇,期待地看向李星澜,“狗哥,你来。” “我,李星澜。” “我,苏酥。” “......” 苏酥:“?” 怎么没动静? 苏酥侧过头,眼神瞟向二狗子。 见二狗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如今这吃瘪的样子,李星澜:“嘻嘻嘻~” 不好意思,笑出了声。 “我,商时予。” “什么!” 二狗话音刚落,李星澜就惊得目瞪口呆。 他不可思议地光速站起,“你!你叫商时予?!” 李星澜脸色一白,不嘻嘻! 他的反应让苏酥有些错愕,啊?当真是响彻四方了? 李星澜像见鬼了似的,拉起苏酥,“时候不早了,你该睡美容觉了!” “啊?” 苏酥还来不及反应,李星澜就拉起二狗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独留苏酥一人在风中凌乱。 “咋的了?这么突然?” 她还没听清二狗说他叫啥呢,商什么雨?语? “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老远又传来李星澜的声音,“听话!” 狗哥都这么说了,苏酥只得认命地转头去浴房洗漱。 简直莫名其妙! 但是看狗哥那架势,怕是发生了啥大事!一个名字竟然就把他吓成了那样! 泡在浴桶里,苏酥心烦意乱,总感觉,自己捅了一个大秘密出来。 她又掰着手指头数,还有两日,就是圣哲书院开学的日子了,这时候二狗可不能有啥意外。 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日,苏酥刚一睡醒,就急哄哄地要去找二狗。 惹得为她梳妆的沈欢不由地感叹道:“小姐和富贵少爷的感情真好。” 洗漱完,还未用饭,苏酥就独自去往二狗的小院,她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二狗不肯说,那...... 那就算了...... 她也不想真的去逼迫二狗什么,毕竟他们这一群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到了小院,大门开着。 苏酥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刚到房门口,就见李星澜也在。 “狗哥?”苏酥打了一声招呼,注意到气氛比昨日还凝重。 两只狗怎么有种剑拔弩张的意思? “这一大早的......怎......怎么个事......”苏酥心虚地往前凑,站在李星澜的身边。 见苏酥来了,李星澜也不藏着掖着,开口说道:“撬他话呢,你来干什么?” 巧......巧了不是...... 苏酥心里想着我也是来问的,但是张口却说着:“要开学了不是,我来找二狗,想带他出去置办两身新的行头。” “呵~你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他呢?不还提防着咱们,自始至终都瞒着真实身份,不肯告诉我们。” 不得不说,李星澜是会戳心窝子的,一句话让苏酥心里闷闷的。 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二狗,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嘴。 气氛安静诡异,很快苏酥就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 她想着,就他们这群人,谁身上不都有点小秘密,二狗要真不想说,就算了。 她拉了拉李星澜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劝说着:“二狗不想说就算了吧,咱们走吧。” “哼,你就惯着他吧!有什么用?”李星澜恨铁不成钢地一甩衣袖,扭头就走。 “哎......”苏酥都不敢去看二狗那充满戒备的脸,她无奈中又夹杂着些许失望,跟着也要走。 这一声叹息让二狗莫名地有些慌神。 他抬头看向苏酥即将离去的背影,开口轻道:“我真的,没有想害你们的意思。” 耳尖的苏酥听到这话,赶忙回头,眼里的小失落一扫而空。 虽然她不知道刚刚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她很相信,二狗不会有害他们的心思。 然而,李星澜修长笔直的背影却是一顿。 他回过身,神色复杂,脚步沉重地走了回来。 在门口站定后,他寒着一张脸看着二狗,沉着声,一字一句道:“不会害我们?你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我这几日带着你招摇过市,还不叫害?你如果早说你叫商时予,我压根就不会带着你!” 商时予抬起下巴,仰头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李星澜,想反驳,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一开始他真的想走的,他总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可......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习惯,甚至贪恋,这个“家”的感觉。 他垂眸,想要掩盖内心的委屈,又见苏酥一脸茫然,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 压抑住内心的情感,他声音淡淡的,“我可以走。” “啊???为什么要走???”一听这话,苏酥急了。 什么情况??啊??? 知道苏酥在状况外,李星澜解释道:“商时予,朝廷追拿的叛国之子。” 一个叛国之子的名头砸下来,不仅让苏酥惊掉了下巴,也让商时予血红了眼眶。 他倔强地盯着李星澜,语气带着少有的愤怒,“商家世代忠烈,我们没有叛国!” 第27章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信息量实在太大,苏酥cpu彻底被烧没。 好家伙,知道二狗的身份不简单,没成想是这么的不简单! 眼见着李星澜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苏酥赶紧打着圆场,“狗哥,我相信二狗是无辜的......” “知道窝藏朝廷重犯是什么罪吗?”李星澜扭头反问着苏酥,只觉得烦躁不已,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了他的想象。 不等苏酥回答,李星澜又追问着商时予,“你为什么出现在墓中?” “......” 商时予只用沉默面对着质疑,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也不想再回忆那些揪心蚀骨的画面。 见他不想说,李星澜也不再追问。 他知道他不想说的话,哪怕是拿刀架他脖子上依旧不会说,这孩子有多倔他早见识过了。 “你不说我也不勉强。”李星澜的声音冰冷至极,“你不信任我们,这个家也容不下你了,只求看在这些日子里,我们不曾亏待过你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们兄妹一马,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不曾相识过。” 说完,他拉着欲言又止的苏酥就走,不给她一点求情的机会。 被留在原地的商时予双手捏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一般。 他眼尾绯红地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心像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又像是回到了古墓里,窒息,无助。 被强行拉走的苏酥抬头看了眼李星澜,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有些可怕,吓得她也不敢说话了,脑子也乱得像浆糊。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余光注意到苏酥的忐忑不安,那想说又不敢说的小可怜样,惹得李星澜轻哼,“怎的?觉得老子不近人情?” “没有没有。”苏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她知道狗哥做事一向有自己的道理,只是...... “当真要赶二狗走吗?” 这次换李星澜沉默,此时的他不比苏酥好过多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初朝廷宣告商家叛国,说他们不仅克扣粮草,还和金人里应外合,差点没让边关失守全军覆没,后来的武陵县几乎被屠全城也和这事有关。 但是对这个说法他压根不信,商家世代忠烈,镇守边关,战功赫赫,在百姓间的威望也是出了名的,叛国?无稽之谈。 虽知道商时予多半无辜,但是留下他和他牵扯上关系的后果...... 李星澜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干脆摊手摆烂,既然这尊大佛自己先开口说可以走,那就送走吧,反正看他也不像是会回头反咬他们的人。 李星澜在心里默道:别再联系了二狗,我怕朝廷误会。 下午,沈欢捧着两个食盒进来,说是放在“美少女之家”院门口的。 苏酥立马有种不祥的预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大把剥好了的瓜子仁。 预感更深,她提起裙摆就往商时予的小院跑去。 门没有锁,苏酥推门而入。 尽管已经猜到他已经走了,但站在安静的房间里,她内心依旧很不是滋味,空落落的酸楚劲止不住地往上涌。 他真的走了,连一声招呼也不肯打,走得悄无声息。 商时予的房间本就简单朴素,除开几件家具,那是一个多余的小玩意都没有。 再打开衣柜一看,就一眼,苏酥就知道,除了昨夜送他的那个狼狗面具,其余的他什么也没带走,哪怕是一件换洗的衣物。 坐在小圆凳上,苏酥胡思乱想着,二狗,哦不,应该叫他商时予,他是朝廷通缉的叛国之子,这里可是皇城,他就这么走了,出去不是很危险?他能去哪里? 她就这么呆坐着,直到沈欢跑来喊她该用晚饭了。 今天还是陈瞎子亲自操刀下厨,他解开围兜,苏酥刚好也走到了饭厅。 陈瞎子低头整理着饭菜,满满一桌的菜,一盘叠着一盘,都是他们爱吃的。 他乐呵呵地说:“二狗马上就要去上学啦,咱们好好搓一顿!” 闻言,苏酥的心里更难受了。 她蔫了吧唧地落坐,不知该怎么和陈瞎子说二狗已经走了,这个家已经没有二狗了。 “咋了丫头?哪不舒服?昨个灯会吃坏肚子了?”陈瞎子终于注意到苏酥的情绪不对,关切地询问着她。 而苏酥只是摇着头,说不出话。 陈瞎子有些着急,又用眼神询问一旁的沈欢,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不一会,李星澜也慢慢悠悠地晃到饭厅,看到这一桌丰盛的饭菜,他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夸赞。 陈瞎子笑了笑,见着还差一人,便张嘴问道:“二狗怎么还不来?沈欢你去催催。” 沈欢点头,正要去喊人,却被李星澜给拦住。 他说:“不用去了,二狗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陈瞎子疑惑地问道:“进山打猎去了?” 摇了摇头,李星澜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了苏酥的碗里,他声音轻飘飘的,“以后不用做他的饭了,他不回来了。” “啊???”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陈瞎子感到诧异万分,这是怎么个事? “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先吃饭。”李星澜给自己也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吃了一口,对陈瞎子又是一阵夸赞,好似他的心情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饭桌上,气氛是第一次诡异地安静。 苏酥扒拉着饭,如同嚼蜡,陈瞎子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随便乱发言,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一大桌菜剩了个满当,惹得王妈在收拾饭桌的时候忍不住地哀叹,浪费可耻啊。 苏酥抬眼,看到王妈正在收二狗喜欢吃的炸藕盒,便忍不住地想,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吃饭啊? 倒也不是担心他没饭吃,毕竟金牌打野的称号不是乱给的。 二狗子不怎么愿意花他们的钱,所以经常去山里打野味拿去卖,饿肚子这种情况该是不会出现的。 就怕他暴露身份...... 第28章 王妈的心在沈家 苏酥压根不敢再想下去,前两日东市的行刑台有犯人砍头,李星澜还开玩笑要带她去看,吓得她连忙拒绝,要是商时予被逮了,那...... 啊!呸呸呸!晦气!不能想! 苏酥在心底告诫着自己,再想就要做噩梦了! 她蔫了吧唧地跟李星澜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饭厅。 看着她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李星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后对沈欢交代道:“这段时间好好跟着小姐,不要让她独自一人出门。” 闻言,沈欢连连点头,她看李星澜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炙热。 许是怕被发现,很快她便垂下眸,转身追着苏酥去了。 要么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当天晚上苏酥真就被噩梦给吓醒了。 梦里是商时予披头散发穿着囚衣,跪在行刑台前,刽子手往巨大的砍刀上喷出一口白酒,然后手起刀落...... “!!!” 苏酥惊坐起身,抚着心口,觉得它直突突。 她愧疚极了,白天对峙的时候,她没有为商时予多说两句话。 在梦里,他悲凉的眼神和现实重叠在了一起,压得她心口难受。 她知道李星澜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他想保护好这风雨飘摇的小家,她也不想去做让他为难的事,但真就放任商时予不管吗? 不,她真的做不到。 至少给他带点银子吧? 以后就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看他,不联系应该可以吧? 像是成功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苏酥小小地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对的,只默默关注不联系,应该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另一边,王妈正在城郊的一处小院里洗着衣服。 她伺候了十几年的沈家,一大家子人,如今就挤在这用土坯堆砌的小屋里。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大少爷沈林是她奶大的,这孩子糊涂啊,沾染上了恶习,败没了万贯家财,好好的一个家,如今是四分五裂。 “王妈,有吃的吗?” 正想着,沈林那个败家子不知从哪个地方鬼混回来了,他的腿有些一瘸一拐,是赌博没钱给,被人给打的。 见沈林那颓废的模样,王妈心疼坏了,她忙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道:“有的有的,一直给你热着的,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灶台上的铁锅里闷着不少吃的,都是她偷摸从李府带出来的。 “这烧鸡可以!好吃!”沈林在土炕上吃的狼吞虎咽,王妈在一边给他倒了杯茶水,生怕他噎着。 “喜欢吃就好,以后我多拿些回来。”王妈一脸慈爱地看着沈林,见他吃得香,很是欣慰,觉得自己忍辱负重在李府也是值得的。 有一说一,虽然那些人是粗鄙了点,但是胜在自由,他们基本不管她在做什么。 哪怕她偷懒,消失半天也没人发现,更别提她打包这些吃食,回来接济沈家人的事了。 “你在沈......李家......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吃饱喝足后,沈林假意关心着王妈,实则是想套点她的话,还想怂恿她偷点值钱的东西出来。 王妈的心早就被蒙住,哪看得穿这些,只见她感动不已,把李府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楚。 最后还总结道:“他们人是粗鄙了点,那老头子和丑小姐看着也没什么心眼,虽是个蠢的,但对我和沈欢小姐还是好的。” 沈林摸着下巴,嘴里还叼着鸡骨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蠢? “委屈你和沈欢堂妹了,都是为了给我治腿。”吐出骨头,沈林擦了擦嘴,继续虚情假意,把王妈哄得眼眶泛红,感动不已。 她早年死了丈夫,还在襁褓中的唯一的儿子也被人牙子抢了去,走投无路的她抱着求死的心要跳河,却被沈大老爷给救了下来。 她来到了沈家,成了沈林的乳娘,当小小一只的婴儿捏着她的手指直笑的时候,她碎裂的心好似被缝合了起来。 她看着沈林长大,时常也会幻想,她的儿子如果还活着,那也该如他这般大了吧? 抹了抹眼角的泪,王妈收拾起饭桌,她想劝说沈林莫要再赌了,好好去考个功名,却深知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最后只得看着他说道:“王妈不在,你照顾好自己。” 昏暗的烛光晃了晃,王妈不舍地退了出去。 她始终觉得沈林心性不坏,总有一天他能担起光复沈家的重担,谁知就是这份纵容,让沈林再次闯下大祸。 第29章 又被绑架 (避雷区,闺女不是那种聪明霸气的大女主人设,就算在刚穿越过来,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有狗子一路相互,被保护久了,偶尔会不聪明,容易相信人,介意这个的宝子请跳下一章,感谢对闺女的宽容,容她慢慢成长,么么哒) 阳光肆意地铺满了温馨的小院,朱窗轻轻半开,苏酥贼头贼脑的探出小脑袋。 确认沈欢不在小院后,她便蹑手蹑脚地独自溜出了门。 她怀里揣着不少银票,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裹。 里面有商时予的衣物,书院会用到的书籍,还有她亲手炸的耦盒。 距离他离家得有小半月了,可算是被她逮到了机会啊! 这段时间沈欢把她看得可紧,根本不让她单独出门。 沿着街打听了一大圈,商贩们都说不清楚没见过,这让她有些泄气。 按道理说不应该啊,毕竟二狗的气质在这条街那是数一数二的,怎会都不知道,都没见过? 她举头望天,内牛满面,这大海捞针的寻人剧情,她仿佛见过!!! 就这样一路寻到午时,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苏酥口干舌燥。 她挥着宽大的百蝶螺纹衣袖扇着风,纠结着该何去何从。 一听肚子咕咕作响,她决定先吃饱了饭再来。 在去“同福酒楼”的路上,苏酥突然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二狗? 她往身后张望着,眼里满是期待。 然而并没有,身后只有步履匆匆的路人。 她失望转身,却和一人撞了一个满怀。 “哎呦!”苏酥捂着鼻子,本就烦躁的她怒喷道:“丢泥老姆!走路不看路啊!” “情急之下冲撞到了姑娘,抱歉!”男子抱拳,彬彬有礼的样子让苏酥也不好再发作。 她揉了揉鼻尖,气鼓鼓地就要走,却被男子给拦了下来。 “刚听酒铺里的老板说,姑娘在寻人?” “咋的?”苏酥狐疑地问:“你知道?” “是不是李家那个小少爷。”男子轻笑,在胸前比划了下,“大概这么高,冷着脸,气质很是出众。” “是是是,就是他!你见过他?”苏酥惊喜地瞪大了眼眸,满是期待地看着男子。 只见他肤色白净,穿着青色刻丝锦袍,一副富家少爷的做派。 男子点了点头,朝东南方向一指,“往那去的。” 苏酥详细地问了问具体地址,再三感谢一番后,兴冲冲地就要走,又被男子给拦了下来。 “姑娘可知万花楼是什么地方?”男子轻笑着问。 “什么地方?”苏酥有种不是啥好地方的预感。 “男人一掷千金,醉生梦死的地方。”说完,男子还虚了虚眼睛,里面有一丝算计划过。 果然不是啥好地方! 苏酥皱眉,想了想又觉得不奇怪,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嘛,主角隐藏身份躲避追杀之类的,都会挑选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 光顾着分析情况,苏酥并没有注意到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甚至在她听到男子说,那种地方女子不好单独进去,他可以带她进去找人时,也没有过多思考。 她单纯地想着这可是皇城,天子脚下,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还能卖了她不成? 再何况,她对自己的长相也很有信心,就是想卖你还不一定卖得出去。 在美女如云的青楼里,以她的长相就是当个粗使丫鬟,别人也会嫌弃,谁吃饱了撑的会花钱买她。 男子有些跛脚,他走在前面领路,轻蔑地勾起嘴角,眼里是止不住的嫌恶。 这一幕,被站在饭店二楼的沈娇娇看得真切,她压着嘴角,一脸的幸灾乐祸。 “果然是个傻子,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那个瘸子,可是这条街出了名的赌鬼,他带你去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沈娇娇并没打算立马通知李星澜。 虽然至灯会那次相遇,她就对李星澜有了些许好感,但是她更想苏酥这没礼貌的丫头吃点苦头! 坐回桌,沈娇娇心情大好,终于有胃口吃饭了。 见状,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赶忙战战兢兢地为她布上菜。 沈娇娇说得没错,自信满满的苏酥真就被卖了,被卖到了皇城第一楼,万花楼。 还真他娘的能卖了你老姆! 苏酥嘴里塞着脏抹布,手脚都被麻绳捆着,在柴房里内牛满面。 她怎么不是被绑,就是在被绑的路上啊?还有没有别的剧情啊?啊??? 时间倒回至一个时辰前。 当苏酥和男子来到万花楼,看着那富丽堂皇的金字招牌,那足有五层楼高的豪华楼阁,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咋舌。 二狗子你可以啊,这么会挑地方,消费应该不低的哦! 男子似乎是常客,他简单地跟守门的小厮打了一声招呼,便把苏酥带了进去。 就算是白天,万花楼里也是载歌载舞,燕语莺声。 纸醉金迷的场景让苏酥不由地好奇着打量四周,她在心底感叹,这该赚不少钱吧? 回头鼓动狗哥开个万鸭楼。 四处张望之际,一名娇俏的女子从旁贴了过来,轻佻地对男子说道:“沈少爷这是又有钱来买醉了~” “我来找媚娘,带我朋友寻人。”男子一本正经状,带着苏酥就走,看样子并不想多搭理女子。 一听他这么说,苏酥本来悬着的心又稍稍落下了点,是真的带她来寻人的哈。 来到最顶层的房间,男子对苏酥说道:“媚娘是这的老板娘,你在门口等我,我先进去找她说说。” “好!”苏酥搓着小手手,开心地拢了拢肩上的小包裹。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二狗了,耦盒应该还没坏,能吃的。 不一会,男子就打开了房门叫她进去,苏酥立马屁颠颠地进了房间。 房内缭缭香烟,苏酥有些看不清躺在贵妃榻上的“媚娘”,但是能感觉到,她好似在打量着自己。 好一会,终于等到“媚娘”开口,她的声音宛转悠扬,“可以留下。” 啊? 短短四个字让苏酥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询问,就被身后的男子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帕子上有迷药! 苏酥很快就意识不清,瘫软在地。 等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居然又被绑了,内心一万只草泥马都在奔腾,畜生啊! 为什么!怎么都喜欢绑架你老姆!!! 还有没有新剧情了!!!这集都看过了!!! 苏酥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她饿得前胸贴后背。 余光瞟到自己的小包裹被扔在不远处的墙角,苏酥顿时来了精神。 她费劲地挪动着屁股往那去,啊!耦合我来了! 没挪动两下,她就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但是这也难不倒她! 只见她像只猪儿虫,费劲扒拉地蛄蛹~蛄蛹~ 眼见着就要蛄蛹过去了,门开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苏酥知道,这耦盒是吃不到了。 但是她也不想回头看来人是谁,就趴在地上撅着个屁股当鸵鸟。 第30章 又要遭老罪了 “废话不多说,安心地跟着姐姐,只要听话就不会让你受苦。” 听这声音,是媚娘没错了! 苏酥蛄蛹着费力回过身。 房间有些昏暗,只能模糊地看到媚娘的脸。 总之,是个美女,年轻的美女。 媚娘迈着优雅的步伐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酥,声音婉转好听,“同意就点头。” 苏酥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赶紧点头。 心想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绑你老姆过来吗?不就是让我当个丫鬟啥的打黑工吗,这剧情大家也熟! 见苏酥这么痛快地点头答应,媚娘有些错愕,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她笑吟吟地说道:“不是让你做丫鬟哦~是让你~伺候~男人~”语调更加婉转娇媚。 啊???什么?! 苏酥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瞳孔地震,仰头看向媚娘。 什么?伺候什么??? 谁伺候?!! 媚娘蹲下身,玉手捏住苏酥的下巴,尖锐的红指甲扣得她有些疼。 她终于看清了媚娘的脸,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显得她格外魅惑。 她就像一只吐着信子的美女蛇,“长得丑的不少见,但是像你这般矛盾,又丑又乖的还是第一次见~” “......”苏酥心头一哽,是想形容你老姆丑萌吗? 就当你在夸你老姆了,可真是谢谢你! “我这有一贵客,就喜欢丑的,这越丑啊,就越喜欢~”媚娘继续说道:“看到你啊,我就知道这生意成了,你乖乖听贵客的话,配合着他,能少吃些苦。” 媚娘在这笑嘻嘻,苏酥心里mmp。 好家伙,意思就是遇到个万里挑一的恋丑癖!是谁说长得丑就安全的! 苏酥心里虽然直骂娘,但表面上还是软包子似的点着头。 先假装投敌,找机会逃跑先! 你等着我带着狗哥来收拾你的嗷!他咬人可疼! 看苏酥如此识相,媚娘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站起身对外面候着的大汉交代着:“带姑娘去收拾收拾。” 大汉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像扛麻袋似的,一把提起苏酥扛在肩头就走。 看着小包裹离自己越来越远,熟悉的体位让苏酥内牛满面。 泡在木桶里,她一边洗一边偷瞄,看有没有什么逃跑的机会。 这里是三楼,跳窗的操作难度还是有点大。 破门而逃也不行,门口守着的大汉像只金刚。 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冷眼监视着自己的老嬷嬷,苏酥只想给她闷桶里。 你监视就监视吧!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干啥!难不成你对我也有什么非分之想!哼! 虽然很不想面对,但是磨叽了半天,澡还是洗完了。 苏酥万般不情愿地换上老嬷嬷递上的衣裙。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很好,红配紫赛狗屎,还能再丑点? 答案是能。 当她又被老嬷嬷粗鲁地画上妆后,苏酥差点没心态爆炸。 一直以为逃难的时候,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自己已经丑出了巅峰,没想到此刻居然还能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比猴子屁股还红的脸蛋,堪比张飞的粗狂眉毛都快连在了一起,再配上紫黑的厚唇。 丑得之滑稽,让老嬷嬷都快控制不住表情,得亏她赶忙把这辈子伤心的事想了一遍,才堪堪忍住没笑出声。 啊!!!你就是故意的!我掐洗你!!! 看老嬷嬷嘴角忍得直抽抽,明显憋着笑,苏酥羞愤得在脑海里幻想着,她双手掐着老嬷嬷脖子的画面。 这边刚打扮完,媚娘就掐着点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仔细地一阵打量后,满意地拍了好几下手,直夸:“好~好~丑得很~丑得很~” “如果我说我家很有钱,能给你一大笔钱替我赎身,你愿意放了我吗?”见媚娘来了,苏酥赶紧提出建议。 没成想媚娘只是摇头,她娇笑道:“这位贵客给的可不止钱,我小小一个万花楼,可得罪不起他。” 苏酥语塞,一声哦豁响彻心头。 但她仍旧不死心地问:“琴台路李府,李狗蛋李星澜你听过吗?他很有本事的,能给你找个更丑的过来。” “李狗蛋?没听过,你呀,就别想逃了,好好伺候贵客,听话点才能少受苦。”媚娘玉手一伸,牵着苏酥来到隔壁房门口,反复交代着她要听话。 “好妹妹,以你这长相条件,要不是这贵客口味独特,你是这辈子都摸不上他脚指头的。”打开了房门,媚娘拿手里的圆扇轻轻拍打了一下苏酥的手,把她推了进去,“贵客长得俊朗非凡,妹妹你呀~不吃亏~” 既然反抗无效,苏酥只好无所谓地点了一下头,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迈着视死如归的脚步踏入房内,她的表情坚毅,可以直接入党。 刚刚洗澡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对策,来吧死变态!看你变态还是我变态!! 我跟你拼了!嗷嗷嗷! 这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看得媚娘一愣。 没有哭哭啼啼,没有撒泼打滚,坚定的神色倒像是去打仗的,从业这么多年,这种情况真是第一次见。 “多叫两人守着房门,不管里面怎么喊,都不许开门。”怕苏酥耍花招,媚娘厉声交代着身后的嬷嬷,同时在心里为苏酥点上三根香。 小姑娘,你怕要遭老罪喽。 第31章 手把手教你如何面对变态 听到关房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酥坚毅的小脸立马切换成了小苦瓜。 老姆的,说不害怕是假的啊啊啊。 房间里,粉色的帐幔重重叠叠,博山式的铜制香炉飘出阵阵麝香。 苏酥小腿有些打颤,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她双手护胸站在八仙桌前,等着“贵客”出招。 “到我身边来。”慵懒的男声从床榻处传来。 苏酥还是不动,她在心底暗骂,听这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人,还怪好听...... 我呸!好听个锤子!年纪轻轻就成了个变态,今晚就代表月亮消灭你! 见半天没有声响,床幔被大力掀起,男人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果真是个年轻男人。 他穿着暗色云纹玄衣,身材清瘦修长,一双狭长的眼尾带着几分邪气。 这他喵的...... 苏酥简直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对于妖媚系美男是个变态喜欢丑女人,而且是越丑的越喜欢这件事,真的很难评。 “呵~果真丑得有几分特色。”男子审视着苏酥,见她还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心底的怒意又深了几分,脸色也越加阴沉。 “你!你不要过来啊!”苏酥震惊之余也没忘观察着男人,见他阴恻恻地往自己走来,吓得她立马绕到八仙桌的另一边。 “敢跑?” “怎的?”苏酥顶着一张像中了毒的紫黑色厚唇,态度极其嚣张地怼了回去。 怕也没用了!反正都要遭老罪,劳资跟你拼了! 男子不答,只是动作迅速地跟着绕了过去。 他想抓住苏酥,却被她灵巧地躲开。 两人围着八仙桌绕了几圈,男人愣是碰不到像泥鳅一般滑快的苏酥。 最后男人恼羞成怒,直接大掌一掀,沉重的八仙桌就被他轻松地掀了个底朝天。 听到房内发出这么大动静,守门的嬷嬷和大汉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在心底默默地为苏酥点上三根香。 再说苏酥,她一声“握草”看不出来这细狗还是个练家子! 惊慌失措的她慌忙跑向里屋,刚往床底钻了一半,就被紧随其后的男人抓住了右脚踝。 男人力道很大,他猛地把苏酥往后一扯,绣着大红牡丹的宫毯上便留下两道抓痕。 苏酥感觉自己的指甲盖都快被掀翻了,却还是抓不住任何东西。 她只好翻身猛地一蹬腿,来了一招兔子蹬鹰。 贞洁烈女见多了,苏酥也不是闹腾得最凶的那一个,对于这些小伎俩,男人轻轻松松地就给化解了。 他粗暴的把苏酥压在身下,一只手轻松地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把手腕举过头顶,原本俊秀的面容因为狰狞显得有些扭曲。 “记住我的名字,韩君越。” 无论苏酥怎么折腾,都撼动不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分毫。 手腕被捏得生疼,见男人阴戾着脸俯身向自己靠近,苏酥大吼着:“死变态!!!逼着你老姆放大招是吧!看招!!!” 苏酥也记不清她在哪看到的了,有人问,如果女孩子真的遭遇了不法侵害时,她应该怎么从实力悬殊的罪犯手里保全自己。 有说让女孩子少走夜路的,有说让女孩子最好身上带着防狼喷剂的,各色答案里,有一个让苏酥觉得靠谱又实用。 虽然......可能......大概......有点恶心就是了。 “放开劳资!劳资要拉屎了!”苏酥像只猪儿虫,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脸上的妆早就花了,小脸也憋得通红。 苏酥攒着技能cd,恶狠狠地瞪着韩君越。 没错!那个实用又靠谱的答案就是!真到万不得已时,你就屎尿鼻涕糊一身,看他狗日的从何下手! 果然,苏酥一句惊天地的话,嘣得韩君越微微失了神。 见变态的脸上浮现出惊愕又嫌弃的神情,苏酥眼色一亮,知道找对了方法! 为了让效果更好,她憋着一股劲,终于! “噗~”的一声,一阵臭味飘来。 “呕~”这死女人! 韩君越做梦都想不到,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女人!说拉就拉! 他快速起身,弯着腰忍不住干呕出声。 韩君越反应是巨大的,看得苏酥都有些呆愣。 屁股偷偷摸摸地蹭了蹭地,臭是臭了点,但是没感受到什么奇怪的湿润。 哦?可能是一天没吃饭的原因,大招释放失败,只能放出一个屁,不过效果也挺好。 “本王要杀了你!”韩君越被气红了眼,稍微缓过了劲就要上前收拾这个乱拉屎的女人。 而苏酥像只灵活的小松鼠,赶忙钻进床底,大喊道:“你不要过来啊!我又要被你吓出屎了!” 话音刚落,又伴随着“噗~”的一声。 “呕!”韩君越恨不得徒手撕碎了苏酥,不晓得是不是幻觉,他只觉得屋内像是布满了瘴气,他快要窒息了。 忍不了一点,韩君越转身大力地拍着乌木门,“开门!开门!!!” 守在外面的嬷嬷不可置信,她又和旁边的大汉互换了个眼色,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闹着要开门出来的,怎么听着是个男声? “赶紧给老子开门!!!” 狂躁的声音再次传来,老嬷嬷终于回过了神,再不敢耽误,赶忙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刚打开,韩君越就迫不及待地从房内冲了出来。 他的脸憋得通红,额间青筋暴起,扶着围栏猛喘着气。 媚娘从隔壁闻声赶来,见到此情景也是一脸错愕,她扭动着水蛇腰,小心翼翼地靠近韩君越,询问道:“韩公子......这是怎的了?” “滚!”韩君越毫不怜香惜玉,狠狠地把媚娘推向一边,他眼睛赤红,“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媚娘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近乎癫狂的模样,以往可都是他把人给折磨得精神失了常。 这边闹出不小的动静,不少好事的客人已经探着脑袋向这张望着。 怕他暴露了身份,媚娘只好壮着胆子再次向前,靠近韩君越轻声提醒道:“公子莫气,这里人多眼杂,一会我就命人绑了那姑娘进水牢,任你处置。” “哼!”韩君越眼神阴鸷地瞪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媚娘赔着笑,目送他离开后,一张娇脸随即也幽冷了起来。 第32章 谁能来救救她 媚娘疾步走入房间,八仙桌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瓷器装饰散乱了一地,足以说明情况激烈。 “你到底做了什么!”搜索了一圈,媚娘看到床下露出的衣角。 她两步来到床旁,刚一弯腰,就闻着一股味。 “......”媚娘连忙捂着鼻子后退两步,柳眉紧皱,眼里满是震惊。 不是吧?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我什么也没干......”苏酥终于从床底探出沾了灰的脑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道:“只是被吓出屎来......” “......”媚娘捂着胸口,只觉心口一震,怪不得韩君越能如此恼怒。 她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跟着晃了晃,“妹妹,这下你是真的要遭老罪了。” 不管是她的语气还是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媚娘拍了拍手,随即几个大汉便涌入房间,苏酥根本反抗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后被人从床底拖了出来,架着她就往外走。 “这是要带我去哪?”苏酥双脚腾空,她不安地晃动着身体,扭头紧张地问。 媚娘不语,只惋惜地看着苏酥。 这姑娘丑是丑,可大抵也是没受过什么苦的富家姑娘,就她换下来的那件真丝锦衣,都够普通人好几月的生活了。 想了想,媚娘朝一个龟公招了招手,龟公立马谄媚地跑到跟前。 玉手轻挡着嘴,她低声交代了一番,龟公点了点头,转身跑没了影。 很快,苏酥就被带进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她惊恐地意识到,小命休矣! 果不其然,她被粗鲁地扔在了地上,求生的本能让她快速从地上爬起,想闯出去,却被一个大汉轻松拦腰截住。 他扯着苏酥的头发,朝牢中深处走去。 挣扎的她被一脚踹进了水牢。 “噗!哈!”苏酥踮着脚,仰着头,艰难地吐出一口浑浊的脏水。 还来不及反应,又被大汉抓起了双手。 他用一根从墙顶而下的铁链紧固着她的手腕,使她不得不被迫一直踮着脚举着胳膊。 做完这一切,大汉头也不回的离开,空荡荡的牢房内,只有苏酥无助的叫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冷,真的好冷,透骨的寒冷像是置身于冰山之中,苏酥害怕得眼泪止不住地掉。 比起身体上的折磨,无尽的黑暗和未知的命运让她更加崩溃。 “呜呜呜......苏酥不怕......睡觉,睡着了就不害怕了。”一个来自和平现代的小姑娘,哪受过这种酷刑。 她只能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别怕黑暗,别怕,只要闭上眼睛,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精神逐渐恍惚起来,迷迷糊糊间,当真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她真的好害怕,谁能来救救她? 月如银盘,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李府四处掌着灯,幽静蜿蜒的石子小路也被照得明亮。 李星澜围着荷花亭找了一圈,依旧没看到苏酥的身影。 奇怪了,跑哪去了? 他手里捧着苏酥爱吃的油果,有些懊恼,今晚他不该这么晚才回来的。 陈瞎子也从远处跑来,微喘着气,摆着手说道:“找遍了,二狗的房间也找过了,没有,都没有。” 已经二更天了,一个没看住就跑没了影!她能跑去哪里?! 李星澜眉峰微微皱起,意识到情况不对。 苏酥就算是生他气,就算是偷溜出去找商时予,也不会这么久不回家的。 “咻”地抬起头,李星澜神情严肃地对陈瞎子说道:“老陈,苏酥怕是遭了意外!” “啊?!”陈瞎子惊呼,“那咱们报官去!” “你去报官,我去外面找!”李星澜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越过迎面赶来的沈欢,看都没看她一眼。 “少爷,夜深了外面凉,披一件......”话还没说完,李星澜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门口。 沈欢神情落寞地低下头,捧着外衣的手也无力垂下。 她没看好苏酥,她心急如焚地找了一整天,始终是找不到,她只能祈祷着苏酥能在李星澜回府之前回来。 想起刚才在“美少女之家”,李星澜对她那责备的神情,她的心口就像是被巨石压着,快要喘不上气。 见陈瞎子也亦步亦趋地要出门,沈欢赶忙开口道:“陈叔,我能跟着一块出去找吗?没看好小姐,我心里也难受得很。” “走!”点了点头,陈瞎子跨出门槛。 看沈欢关了门,他边走边安慰着:“两兄妹闹脾气,不怪你。” 沈欢红着眼,感激地对陈瞎子应了一声。 三人火急火燎地刚出门,侧院后边的的小门也被“吱呀”一声打开。 只见王妈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神色紧张地直往城郊的沈家奔去。 第33章 苏酥被打 沈家小院里,王妈搂着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裹,轻手轻脚地关上小破木门。 已是二更天,沈家人早早入睡了。 一丝夏夜微风吹过她额间的碎发,她一脸笑意地来到沈林的房门口。 敲了敲门,并没有回应。 不在家? 王妈内心有些狐疑,也不多想,转身又进了厨房。 她从包裹里拿出不少名贵食材,从养身的到养颜的应有尽有。 这段时间她从李府拿了不少东西,力争把沈家每一个人都照顾到。 把给沈家大夫人养颜的雪蛤闷进瓷罐里,又把可以止咳通肺的野生罗汉果放进药罐慢熬,确保明日一早沈大老爷就能喝上,他这段时间靠着这药汤好了不少。 一直忙活到下半夜,沈林才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东倒西歪,嘴里还咒骂个不停。 王妈赶忙把他扶进房间,劝说着让他小声一点,要是吵醒了沈大老爷,那免不了又是一顿骂。 沈林哪管这些,嘴里依旧咒骂个不停,虽是有些含糊不清,但王妈却是越听越心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林。 一身酒气味的他衣襟上还似有呕吐的污物,狼狈不堪。 沈林越骂越激动,甚至还一拳头砸在了床板上:“真他娘的晦气!冒着那么大风险把那个丑女人卖到万花楼,才值二十两银子,两把就输没了!” 王妈惊着心,颤抖着问:“李府大小姐......你卖了李府那个大小姐?” 沈林毫不掩饰地点头,言语里尽是得意和恶毒,“哈哈哈!买她的可是个~是个喜欢折磨人的主儿~她死定了哈哈哈~” 王妈根本不敢,也不想再去看沈林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她不愿意相信沈林居然变成了这种人! 她一步步倒退,直到后背贴到房门口才惊醒过来。 她慌乱地转过身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宵禁时间,除了偶尔的打更声,只有王婆子步履蹒跚的脚步声。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李府,刚到门口,恰巧陈瞎子和沈欢也回来了。 看两人的神色,她也猜到定是没寻到。 陈瞎子看见她,正想打个招呼,她却低着头快速从他跟前穿过,进了府。 尴尬地摸了摸鼻头,陈瞎子也不在意。 他知道王妈不喜欢他们,也知道李星澜是因为什么留下她。 既然主人都不在意,那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不是。 这一晚对众人来说很是难熬。 沈欢在大门口守了一夜,想等着李星澜回府,而他却一夜未归,寻红了眼。 王妈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内心煎熬无比。 李星澜有多宠苏酥,那是有目共睹的,那价值千金的养颜膏,都是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砸,这要是被他知道,苏酥是被沈林给卖去了万花楼...... 光是想想,王妈就后背发凉! 唯有陈瞎子,睡得噗汗连天。 啊~上半夜不是去报官了吗,泪眼惺忪的捕快说了,要失踪够十二个时辰才能立案~ 天亮了再找~ —— 第二日晌午,烈日下, “啪”的一声,一桶冰凉的水全数泼在了苏酥的身上。 经过一夜的水牢浸泡,她的全身被泡得肿胀发白,仿佛拿针戳一下,她就会被戳破一般,看起来很是可怕。 被水一泼,苏酥终于虚弱地睁开了眼。 好冷啊,就算被绑着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时辰,她还是好冷啊,冷得浑身直发抖。 她心想着,肯定感冒发烧了。 她双手被绑在十字木桩上,周围站满了万花楼的人,大部分姑娘们都不忍看,低垂着头。 这是拿她做教材,杀鸡给猴看呢? 苏酥头晕眼花,虽然看不清,但是她能感受到来自韩君越那阴冷的目光。 韩君越坐在太师椅上,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 他慵懒地转动着右手食指上的玉扳指,邪魅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 他一个眼神瞟过,边上的大汉立马会意,又是一桶凉水从头浇下。 苏酥颤抖得更厉害了。 拿过小厮双手递过的皮质马鞭,韩君越站起了身。 大手一挥,伴随着凌冽的声音,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苏酥眼皮都不带抬的,有能耐打死你老姆,我才不怕疼呢! 苏酥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比起黑暗,疼算什么,我才不怕! “啪啪!”两鞭子没有停顿,打在苏酥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唔!”苏酥咬着唇,十指紧紧握成拳。 还没来得及过多的反应,又是几鞭子落下来,其中一鞭子抽在了她的右脸上。 血痕给她惨白的脸添上一丝血色,这让韩君越更加兴奋。 见他诡笑着再次抬起手,准备继续施暴,站在他身后的媚娘大着胆子出声劝道:“公子,莫要打死了......” 逼良为娼的事她们没少干,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也使过,往往那些小门户女子遭了罪吃了亏,事后赔点钱就是了,她们为了名声,家族为了荣誉也会选择不做声。 何况韩君越的身份尊贵,也是她们惹不起的存在。 但要是人死了,就是另一说了,虽然也不是大事,但总归会麻烦点。 想起昨夜龟公打听回来,琴台路李府李星澜,虽不知他们具体什么身份,但听说出手阔绰,若是什么京外大家族子弟,那...... 想到此,媚娘想再劝说一番,可在对上韩君越那阴鸷的眼神后,愣是不敢再多言。 妹妹一路好走。 媚娘低眉,在心底给苏酥再次点上三根香。 “我说怎么大白天的关业呢,原来在这玩好玩的游戏呢?” 一道男声响起,再次打断韩君越的节奏。 他不爽地侧目看去,见来人是宋汉立,紧皱的眉头瞬间展开,脸上甚至挂上了一丝笑意。 “小人拦不住宋公子......”韩君越下了令,不许外人进后院,没拦住人的小厮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 “无妨,下去。”韩君越看都没看小厮一眼,他朝宋汉立扬了扬下巴,说道:“你来得正好,你折磨人的法子多,交给你玩。” “哈哈哈!好!”宋汉立长得斯文俊秀,一副老实读书人的模样,却也是脾气暴躁残忍的主,他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前。 还有新变态加入是吧?苏酥吃力地慢慢抬起头,倔强地想要看清要虐待她的人。 她的嘴唇早就被咬破,渗着丝丝血珠,脸上的鞭痕翻卷着皮,红肿不堪。 逆着光,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模糊地看到身形轮廓,好多人,好多看热闹的人,静悄悄黑压压的。 忽然,她娇小的身躯怔了一下。 二狗? 她是不是看到二狗了? 他就站在那个“宋公子”身后? 第34章 再见商时予 见男人狞笑着接过马鞭,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苏酥虚弱地垂下头。 这发烧都烧出幻觉了,二狗怎么可能和这帮变态混在一起。 试了试力道,马鞭在空中挥得“啪啪”作响,宋汉立满意地露出一抹笑,对着苏酥就是狠狠一抽! 然而,想象的疼痛没有出现,苏酥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怀抱不大,却安全感十足,被折磨得快停止跳动的心脏,瞬间疯狂地跳动起来。 她不敢置信地再次抬头。 二狗!真的是二狗! 还是那张冰块脸,皱着好看的眉眼,精致的下颌线紧绷着,刚刚那一鞭子狠狠地落在了他的后背。 “二狗,真的是二狗......”苏酥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被泼凉水,被暴晒,被鞭打,她都没有掉一滴泪,可在看见二狗的这一刻,她的眼泪像掉了线一般,滚滚而落。 “别哭。”商时予眼里含着一抹疼惜,他伸出手,为苏酥擦掉眼角的泪,不让泪水流到脸上的鞭痕处。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说:“是我,别怕,我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很是诧异,反应过来的宋汉立暴怒,他举起马鞭大骂着:“王富贵!捣什么乱!在府里挨打没挨够是不是!” 他心里气极,一个新买来半月的陪练下等人,居然敢公然挑衅他! 还有他居然会说话?!瞒着他装这么久哑巴是看不起谁?! 想着,宋汉立更加怒不可遏,马鞭带着风抽了过去,却被商时予转身紧紧抓住。 猛抽马鞭,发现根本抽不动,宋汉立恶狠狠地瞪着商时予,“王富贵!你怎么敢!” 怎么敢!一个在宋府睡马圈,被他打得一声不敢吭的小畜生,到底怎么敢的! 商时予把苏酥护在身后,哪怕他身前面对的是乌泱泱的一众人,他也无所畏惧。 余光瞟到身侧离他只有几米远的守卫,他动作迅速地袭了过去,夺过守卫侧腰间的剑。 “呵呵.....”目睹这一切,韩君越冷笑两声,拍着手饶有兴致地说道:“好!好一出戏,有意思!汉立,你当如何?” 见商时予单手执剑,眼神冷戾地提防着自己,宋汉立讥笑出声,“就凭你?不自量力!” 他一把扔下马鞭,也抽出一旁守卫的佩剑,三步并做两步,狞笑着朝商时予狂奔而去。 一个只会立正站好乖乖挨打的小畜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宋汉立手握长剑,朝商时予笔直冲去,可商时予只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 就在两人还有不到两米远的距离时,商时予微微侧了侧身,再手腕一翻,就在宋汉立的侧腰留下一刀,划出一条血痕。 在宋汉立还在愕然之际,商时予又单手抓住他握剑的胳膊,往下一掰,宋汉立便疼得松了手。 “哐当”一声,剑掉落在地。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商时予又是猛地一脚踢过去,宋汉立四仰八叉地倒地,狼狈至极。 动作丝滑连贯,一切都是那么的快速,快到众人都为刚刚还叫嚣无比的宋汉立感到汗颜。 这怎么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啊。 一时鸦雀无声,韩君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在脸上。 啊?没了?这就没了?丢不丢人啊草包? 看着在地上捂着侧腰嗷嗷叫的男人,韩君越虽在心里万般嫌弃,却还是挑着眉给边上的守卫摆了摆手。 守卫立马领会,一边上前把宋汉立扶起,一边招呼着人上前把商时予团团围住。 面对数十人的围攻,商时予依旧面不改色。 他的双腿微张,左脚稍稍在后绪着力,随时等着爆发,这沉稳的气场让周围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要不是时机不对,苏酥真想叉着腰大声炫耀,“看见没!我家二狗子!就是这么牛!波!一!” 混乱的打斗开始,商时予一脚踢开迎面扑来的人,又腾空跃起躲过一击,“铛铛铛”刀剑相撞的刺耳声不绝于耳。 苏酥费力地仰着脑袋,眼神追随着他的身影。 她希望他身上能有主角光环,猛开金手指,把这些坏人通通踩在脚下!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远处的韩君越,特别是那个死变态! “给我打死这个小畜生!不然你们都别想活!”眼见着数十个成年人围攻一个小孩都不占上风,宋汉立气得牙痒痒,丢脸!简直丢脸到家! “我呸!真丢脸!简直丢脸到家!”苏酥像是有读心术一般,铆足劲大骂着,见商时予有种越战越勇的气势,底气更足了。 “丢泥老姆!死变态!还以多欺少,还打不过!你妈都替你丢人呸呸呸!” 宋汉立哪被这么骂过,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来疼得煞白的脸陡然又被气得通红。 他伸出左手指着苏酥,还未来得及开口回击,又听到她中气十足地骂道:“你个死变态!像个变了异的癞蛤蟆!你不仅膈应人还咬人,人类的世界不适合你,给你爹滚!出!去!” “你!你!你骂老子什么!”宋汉立被气得手一个劲的抖,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本就不大的眼睛,这个丑女人骂他是个癞蛤蟆??? “她骂你死变态。”韩君越转动着玉扳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重复着:“还骂你是癞蛤蟆。” “还是变了异的癞蛤蟆。”媚娘也在一旁补上一刀。 虽不知何为变异,但是看苏酥那凶狠的表情,应该骂挺脏的。 “给老子杀了那个丑女人!!!”宋汉立再次提剑,想亲手砍了苏酥。 他刚上前一步,又被商时予那凶狠的眼神给劝退了,最后只得无能狂怒地朝守卫大喊着:“不!活捉!活捉这两个人!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你说活捉就活捉呢?多大的脸!脸上能用驴拉磨!呸!”苏酥继续妙语连珠,见地上躺了一大半人,别提心里有多得意了。 稳了家人们,看来我们二狗拿的是战神剧本,他要一个打十个! 都得嘎!嗷嗷嗷! 悠闲地坐回太师椅,韩君越又眼尾余光瞟了媚娘一眼,语调有些怪异道:“知道她有多气人了吧?啊?气不气人?” 媚娘微微低着头,却抬着眼皮看苏酥,见她越骂越起劲,脸色都骂红润了。 她默默点了两下头,回:“气人。” 第35章 来者何人 然而,苏酥的金手指大抵就是毒奶,还没嚣张多久,便一口奶没了队友。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她和商时予就被五花大绑着扔进了柴房。 把他俩扔进柴房的大汉临走前还“嘁”了他们一声。 进去吧你!花里胡哨! 这下好了,苏酥被折腾了一夜本就虚弱,更别提刚刚还和宋汉立对骂,消耗光了仅存的体力。 商时予也不可避免的受了几处刀伤,因为架不住对面人多车轮战,几番下来早就被耗光了体力。 两个小苦瓜就这么相依偎在一起。 苏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一般,她语气虚弱地问:“二......那个,商时予啊,你还好吗?” 这一声“商时予”仿佛让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不知为何,商时予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生气。 见他一直没有动静,苏酥还以为他昏死过去了,赶忙蛄蛹着就想回头看看,可蛄蛹时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商时予:哎...... 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简短地“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苏酥疼得龇牙咧嘴,还是坚持着蛄蛹着和商时予面对面地坐着。 半个月没见,他比在家前瘦了很多,眼底还是抹不开的深沉。 “对不起啊,又让你救我。”看着他身上那几处不断往外渗着血的伤口,苏酥内心自责不已。 你这乌鸦嘴啊!怎么老是毒自己人啊! 商时予摇了摇头,靠着墙闭眼休息,他要恢复一下体力,然后想办法带苏酥出去。 见状,苏酥也不再多言语,靠在一旁也闭上眼假寐。 那群变态活捉他们,不就是还憋着大招想多折磨他们吗,有二狗在,她才不害怕呢! 时间一点点流逝,华灯初上,万花楼再次载歌载舞好不热闹,和外面欢声笑语的奢华场面比起来,这昏暗的小小柴房显得格外的寒酸。 地板咯得屁股生疼,脑袋也因为发烧有些昏沉,苏酥却睡得格外安稳,不知何时,她的脑袋靠在了商时予的肩膀。 而商时予早就醒了,柴房里只有一丝从外透进的点点微光,他侧头静静地看着苏酥熟睡的面孔。 她的睫毛长长如羽翼,脸上的鞭伤翻卷着皮,有些可怖。 商时予心想,回头她又该难过自己不好看了。 “咕~”一声,苏酥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两日没吃饭的她被饿醒了。 见她醒了,商时予赶忙移开了目光,听到她唤了自己两声,这才又侧目看向她。 “别唤我商时予了。”终是忍不了这股莫名的疏远,他开口道。 联想到他的真名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苏酥连忙点头,认着错,像个小孩一般保证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怕你比较......介意......” 介意“二狗”或者“富贵”这些随意又粗俗的名字。 以前她总想着,二狗该有一个如他外貌一般贵气的名字。 商时予,如果不是叛国之子,这名字多配他。 摇了摇头,商时予并不接话,他其实很想问问她,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但是他不敢开口,怕她想起不好的回忆,或者也可以说是他不敢听,他不敢想。 气氛有些冷场,苏酥想问商时予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却又想到白日里那个死变态的话,他说在府里是不是没把二狗打够,这足以说明了一切。 想到此,她眼里盛满了对宋汉立的恨意,比韩君越欺负她还恨。 老姆的!总有一天把那个死癞蛤蟆打了做牛蛙煲! “咕~”又是一声,说起牛蛙煲,好像更饿了。 苏酥有些尴尬,“嘿嘿......两天没吃饭了......” 商时予又是简短的一声“嗯”,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昏暗的房间里只听得见麻绳摩擦地面的声音。 这得磨到啥时候啊? 苏酥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得给二狗时间,但是她真的要饿得去见太奶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渐渐地,在她彻底适应了黑暗,眼睛东飘西看时,在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小包裹。 还是这个熟悉的柴房! “太奶!我不来见你了!”苏酥兴奋极了,她扭动着身体就想蛄蛹过去,把小包裹叼过来!里面有东西可以吃。 苏酥一边疼得“斯哈~”一边顽强地朝小包裹的方向蛄蛹。 商时予见她像只蛆一般朝阴暗处爬行,忍不住开口问:“你干什么?” 苏酥只是扭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清,“你等我给你叼个好东西!” 说完转头继续蛄蛹~蛄蛹~啊~耦盒,我来啦! 十几步的距离,却蛄蛹得苏酥汗流浃背。 当她好不容易蛄蛹到包裹面前,张开嘴就要叼着它往回爬时,门开了。 伴随着开门声,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一束光照在了自己的腚上。 苏酥无语地翻了一记白眼,没完了是不是?总是在这个时候?这剧情过分眼熟了,还有没有新的创意了!还有没有新的剧情了! 苏酥咬牙切齿地愤怒蛄蛹~蛄蛹转身,嗷嗷嗷,死媚娘!我咬死你! 开门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虽然黢黑一团看不清,却明显不是媚娘。 苏酥小小的脑袋上挂着大大问号,嗯?这人怎么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来者何人!” 第36章 金牌辅助王妈是也 门口的身形有些微胖,勉强能看见她发间挽着祥云钗头。 苏酥探着小脑袋,虚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她的模样。 “我!”来人回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后,关上了门,快步走到苏酥跟前。 “谁?”苏酥脑子有些宕机。 她想过也许会有人来救他们,但是没想过这个人是王妈? 举着煤油灯,王妈很是嫌弃地俯看着趴在地上的苏酥,怎么长得丑丑的,人还笨笨的啊? 还有谁家好姑娘像只撅腚的猪儿虫啊?趴在地上还撅得老高! 把煤油灯放在一旁,王妈蹲下身,想扶起苏酥,却猛然看见她脸上狰狞的伤痕。 这把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知道自己脸上一定不好看,有了伤痕的加持一定更像鬼了,苏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说着她还低下头,试图用凌乱的头发把受伤的右脸给遮住。 见状,王妈心里跟猫挠了似的,难受得很。 心说这姑娘怎么跟个缺心眼似的,遭了这无妄之灾还给旁人道歉。 “咕~”的一声,王妈听着声皱着眉看着苏酥。 只见她又是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两天没吃饭了。” 你可别说了!别说了!王妈只觉得良心受到了鞭打。 她压根不敢去想这两天苏酥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里愧意更深,她连忙上去帮苏酥解绑,“守门的被我一砖头拍晕了,咱们赶紧走!” 苏酥连连点着头,心说王妈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还有这等胆量。 麻绳系得紧,王妈牙都用上了还是解不开,这急得她额间起了一层薄汗。 她一边费劲地解着绳,一边说道:“这的人都认识我,我不能被认出来,要是解不开我得先走,有机会了再来救你。” “啊?都认识你?”苏酥虎躯一震,cpu又给烧了,“您是来消费的还是......” “想什么呢!”王妈一巴掌拍在苏酥的细腰上,“我是来赚钱的!” 什么!!!你说什么?! 苏酥虎躯又是一震,“赚钱???啊??”这么刺激啊? 王妈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又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腰上,“我来这洗衣服赚钱!” 王妈低着头,用牙死命咬着绳,苏酥却还有心情聊天。 她正想问王妈是怎么知道她们在这里的,却被她打断。 “节约体力!不许说话!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这么闹挺!”王妈严肃道。 又是两分钟的时间过去,依旧没解开麻绳,她后悔极了,怎么就没说带把小刀啥的。 忽然,从黑暗处幽幽飘出一句话,“用煤油灯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到了王妈,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王妈反应还是快,她连滚带爬地起身,又掏出藏在怀里的板砖,护在苏酥的身前。 “二狗,是二狗!”苏酥真怕她一个手抖把板砖扔出去,赶忙拿头轻撞了一下她的小腿,“是友军!是咱们家的富贵少爷!” 王妈提起煤油灯,往前一照,还真是府里出走的小少爷。 心说作孽不是,怎么兄妹都被拐到这万花楼了,还都是一身伤。 摇了摇头,把这些有的没的想法甩到脑后,王妈打开煤油灯罩,正要烧绑着苏酥的麻绳,又被商时予给出声制止。 “你别烧着她,先给我解绑,我来。” 王妈愣了一下,这是她听过这哑巴少爷说的最长的话了。 她随即反应了过来,动作麻利地几步跑到他的身前,烧断了紧绑着的麻绳。 抖落身上的星火,衣服果然被烧了好几个洞,商时予跨步来到苏酥面前,刚弯下身,就听她说:“二狗你温柔着点啊,别把煤油滴我身上了,这一个不注意,可就是鞭打滴蜡都上齐了啊。” “......”商时予无语凝噎,伸手三两下就扯开了麻绳。 这看得身后的王妈伸出了大拇指,你是这个。 “能走吗?”商时予蹲着身,轻声问着,声音是他不曾有过的温柔。 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苏酥连忙起身,不想拖大家后。 然而事与愿违,脚底发软的她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眼见着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拥抱,却被商时予稳稳地给扶住了。 他蹲下身,单膝跪地,对苏酥说道:“我背你。” “我能走的,你还受着伤。”苏酥想也没想地拒绝。 她双手撑着地想再次站起来,奈何自己实在是不中用,根本不行。 一旁的王妈翻了个大白眼,撩起袖子就上前挤开了商时予,“得了得了,没时间兄妹情深了,赶紧上来走了!” 看着王妈比商时予宽厚了一圈的后背,苏酥连忙趴了上去,动作行云流水。 “嘿!王妈后背比你厚实多了耶!真有安全感!”苏酥惊喜回头,对商时予说道。 心想二狗还是太瘦了,和她一样瘦骨嶙峋的,靠着硌人得很。 “......”商时予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脸色微沉,心里像是被添了一把无名的火。 王妈一手轻搂着苏酥的屁股,一手打开房门。 一出门,台阶上果真躺着个大汉,脑门上还流着血。 没有丝毫的耽误,王妈背着苏酥快速地朝小门跑去。 在她背后的苏酥心想,嘿呀,看不出来啊,王妈平时在府里做事磨磨蹭蹭的,原来身手这么矫健。 随后出来的商时予手里举着煤油灯,确认王妈背着苏酥跑远了,才回过头把煤油灯扔进屋内的柴垛上。 最后抬眼看了看前院灯火通明的豪华楼阁,眼里满是憎恶,随后他快步朝王妈追去。 高楼明月夜,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街边的各类小摊贩在卖力地吆喝,浓浓的烟火气中,三道身影疾步奔走在景云城街道,引来不少人侧目。 一路上,苏酥始终提着一股气,不敢闭眼,直到看到“李府”二字,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晕了过去。 她的伤口发着炎,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烫得王妈后背生汗。 商时予跟在身后,一路护送着她们,确定她们安全到达李府,转身就要走,却被闻声赶来的陈瞎子给喊住。 “王二狗!你再跑!跑了这倔丫头还得溜出来找你!看看这造的孽哦!”看着苏酥烧得通红的脸蛋,上面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陈瞎子气得直跺脚。 他也来不及细问,赶忙帮扶着王妈往府里走,边走边交代着一旁的沈欢,“快去请大夫!还有!立马去找大少爷,告诉他小姐找回来了!” 沈欢点头如捣蒜,脚下生风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第37章 暴怒的李星澜 “你还愣着干啥!就算要走,也要等苏丫头醒过来打声招呼吧?”陈瞎子见商时予还呆站在原地,又折返回来,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府里拽,“看你这身伤!等大夫过来给你上了药,你再走也不迟!” 李府的斜对面就有个医馆,沈欢跑进去请完大夫后,就急冲冲地朝附近的商贩打听,有没有看到李星澜的身影。 李星澜的长相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沿路打听下去,她很快就知晓了大概位置。 一路寻摸过去,看着方向离沈家越来越近,沈欢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更是加快了脚步,直朝沈家奔去。 城郊沈家,李星澜果然在这里,他抓着沈林,猛踹着他的那条好腿,沈家无一人敢拦,也没人能拦得住。 沈大爷脸色铁青,沈娇给他顺着胸口。 沈大夫人和沈老太太在一旁急得直拍大腿,无可奈何。 “说!她在哪里!”李星澜狠厉地盯着沈林,目光暴戾森冷,“说!” “不知道!都说了我不知道!”沈林嚎叫着,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还是嘴硬着不肯说实话。 他半跪在地,被李星澜揪着衣襟,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有人说看到她跟你走了!说!”李星澜怒不可遏,双目赤红。 打听了一整天,所有人不是摆手说不清楚,就是遮遮掩掩,原因无他,怕沈林这个无赖报复。 要不是尚书府的沈娇娇听说他找红了眼,才派人来说,苏酥跟着一个瘸腿男人走了,他还想不到沈林头上。 李星澜一双漂亮的眸子泛着嗜血的红,只恨沈林好大的狗胆! 见沈林打死不松口,李星澜松开了抓着他的衣襟,随即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他低头对沈林轻语道:“不说?那你去死吧。” 说完,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毫不犹豫地扼住了沈林的脖子。 “我会找到她的,你去死吧。”李星澜不再是最初那副癫狂模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色逐渐乌紫的沈林,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啊!杀人了!杀人了!”见李星澜是真的要下死手了,沈大夫人也顾不上死亡的威胁,哭喊着就往外跑。 李星澜头也没回,伸手扔出一把匕首。 锋利的刀边划过沈夫人保养得当的脸,留下一道血痕,这吓得她再也不敢动,僵硬地待在原地。 我也会杀了你们。 李星澜沉默着扫了一眼这院里的所有人,微眯着好看的狐狸眼,宛如黑暗中的猎杀者。 沈林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他不断拍打,挣扎着的手软趴趴地垂在了身侧,就在他以为要去见沈家列祖列宗时,沈欢终于及时赶到。 她刚到院门口就看到沈林被掐着脖子,一张猪脸青筋暴起,眼见着是没气进也没气出了,沈欢几步冲到李星澜身前,“扑通”一声跪下。 她微喘着气,哀求道:“少爷,小姐回来了,已经回府了!” 语落,李星澜黯沉无光的双眸瞬间被点亮。 沈家人听她这么一说,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败家子,命保住了。 李星澜垂眸,居高临下地看了沈欢一眼,确认她不似撒谎后,冷哼一声,大手一松,沈林犹如破碎的提线木偶,重重地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沈夫人见状,立马哭嚎着扑在沈林身上,抱着他悲鸣着,不断地唤着:“我的儿,我的儿啊!” “别嚎了!”沈老爷指着沈大夫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看着李星澜大步离去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败家子嗜赌成性!败光家业!这些都算了!如今还敢干出拐卖人口的缺德勾当!该!被打死了都该!” “你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沈大夫人不服气地抬头,脸上眼泪横流,“林儿说了他没这么做!他不知道!” “你!你......”沈老爷想反驳,正要哀叹一声“家门不幸”却忽觉心口一阵抽痛,脸色煞白,在一旁搀扶着的沈娇立马给他顺着心口。 沈欢也从地上爬起,跑到沈老爷跟前,和妹妹沈娇一起替他顺着心口的那股气。 “大伯,我要跟着回李府了,你别动怒伤着身体了,大少爷和小姐是好人,回去我替沈林哥求情认错,他们会原谅我们的。” “当真?”沈老爷抓着沈欢的手腕,有些浑浊的眼睛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只要他们不报官追究,该补偿的我们一定竭力补偿。” 听沈老爷这么说,沈娇为他抚心口的手都停下了,她清秀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屑。 她心说,可算了吧,就现在这泥巴土屋的,一家人还得挤一个炕上,你们拿啥补偿啊? 想着,她甚至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千辛万苦一路寻到景云城,以为能跟着富商大伯继续过上骄奢的日子,谁知是这种结局。 悄悄地瞪了一眼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沈林,又心道一声活该,没来由的,沈娇脑海里浮现出李星澜的模样。 他是如此的俊美不凡,最重要的是年纪轻轻还拥有万贯家产,想着,一颗少女心便狂跳了起来。 “大伯你保重好身体,我先回去了。”其实沈欢心里也没底,李星澜好说话的前提是,不能惹到苏酥。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跟沈老太微微鞠了一躬,“奶奶您也保重。”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沈娇喊住。 “姐姐,只要他们答应不追究林哥哥,我也愿意去李府赎罪的。”沈娇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觉得自己只要有机会去李府,用点手段接近那年轻的李大少爷,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偏偏沈欢是个唯妹妹是从的,看她自带一层滤镜,没觉得一点不对,她欣慰地握了握妹妹的手,点了点头。 再说李星澜,出了沈家,骑上快马就往家赶,好在已经快到宵禁时间,街上人不多。 一路狂奔,从城郊到城中只用了两炷香的时间。 回了府,翻身下马,把马儿丢在门口也不栓,李星澜三步并做两步朝苏酥的小院奔去。 第38章 两只倔狗 李星澜刚到小院门口,就见陈瞎子守着那,他问:“苏酥在?” “在的在的。”陈瞎子见李星澜的脸上是少有的冷冽,就止不住的心虚。 他犹豫着该怎么告诉李星澜,此刻苏酥浑身是伤,正昏迷不醒。 见陈瞎子这惴惴不安的样,李星澜心底咯噔一声,也不多问,越过他进入小院,一看房门口的台阶上除了站着王妈,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商时予? 李星澜挑眉,眼里划过一丝探究,踱步走近站定在他的身前,怔怔地看着他。 商时予还是面不露绪,冷着一张脸没有表情,就算被一直盯着看,还是屁都不带放一个。 无奈,轻翻了一个白眼,李星澜推门而入。 一股浓烈的伤药味迎面扑来,李星澜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他脚步沉重地朝床边走去。 只见苏酥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全身浮肿,手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膏药,脸上缠绕着一层层纱布,绿色的草药汁隐隐溢了一些出来,好不可怜。 李星澜就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苏酥,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瞎子跟了进来,他尴尬地挠着头,想劝慰一下,刚想张口,就听见李星澜问,“怎么回来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瞎子回头苦了吧唧地看了一眼王妈,见她臊眉耷眼的样子,知晓她是不愿直面李星澜,于是只得磕磕绊绊地说道:“是......是王妈和二狗......把把苏酥带回来的......” “哦?”李星澜神色阴郁,眼睛暗得没边,他回眸看向门口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的王妈,“你从哪找到的她?” “我......有时候会去万花楼帮忙洗衣服,赚点外快......”王妈也是一张老脸苦唧唧,撒谎可不是她的强项。 可要是被李星澜查出来是沈林把苏酥给卖了,还是卖的万花楼,那沈林的另外一条好腿怕是也要废了。 “你怎么知道她在哪?”李星澜的表情越来越阴鸷,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也是听说......” “呵~”就算王妈不说实话,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他现在很后悔,后悔为了让苏酥见识人性的阴暗面而留下王妈,后悔和沈家扯上关系。 冷汗顺着额头滴了下来,王妈被问得哑口无言,根本没法辩解出一句话。 难得的,商时予出声,他眼神定定地看着李星澜,“我和苏酥被一同关在柴房,是王妈救的我们。” “哦?”李星澜歪了歪头,这才注意到商时予身上有不少血红,“你一直和苏酥关在一起?” 商时予摇了摇头,他简短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在听到苏酥被绑在十字桩上,被太阳暴晒,被鞭打时,李星澜竟然轻笑了一声。 王妈抬头,和陈瞎子面面相觑,两人暗道:完了,被气疯了? “我不知道她独自一人的那天晚上,经历了些什么。”商时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心头。 他不敢问,不敢想,不敢。 他已经听说了,苏酥都是为了去找他,才被骗去了万花楼,他真的没办法去想象,如果他没有跟着宋汉立去万花楼,那苏酥的下场会怎样。 李星澜闭眼,强压下内心的暴动,他搬了根圆木凳在床头坐下,轻声交代着:“都走吧,我守着。” 一听这话,王妈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暗自松了一口气,脚底抹油就溜走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兄妹。 “守累了就来唤我,我接着守。”话虽如此,但是陈瞎子知道,李星澜是不会这么做的。 果不其然,听后李星澜摇着头,声音里满是疲倦,“不用了陈叔,早起你给苏酥熬碗她爱吃的八宝粥就是。” 陈瞎子也不多勉强,应了声,拉着商时予就要走,却发现根本拉不动。 “二狗,走了!你还受着伤,也要好好休息。”陈瞎子悄声劝着,可人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要守就让他守着吧。”李星澜替苏酥整理了一下额间的碎发,闻着从她脸上散发出的草药味,知晓伤口一定不小,滔天的怒意在心底翻腾。 陈瞎子走后,李星澜灭了屋里的灯,只留下一盏烛火。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前的商时予,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两人伴着苏酥偶有的梦中惊呼,一夜无眠。 天将将泛起鱼肚白,苏酥又低咛起做了噩梦。 痛,脸上火辣辣的痛,全身也痛,痛得窒息。 苏酥觉得自己仿佛还被关在水牢里,冷得她牙齿直打颤,她哭喊着想回家,想妈妈做的肉包子。 李星澜握住她在空中乱抓的手,一摸额头,果然又发起了高烧。 他轻抚着她的耳发,柔着声哄着,“好,吃肉包子,等你醒了就让陈叔给你做好不好?” 正说着,陈瞎子就端着一口砂锅出现,里面的八宝粥冒着袅袅热气。 他睡眼惺忪地朝商时予打了声招呼,“你难道在门口守了一夜?” 见他不回答,陈瞎子又劝他去休息一下,别把自己熬垮了。 可商时予只是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陈瞎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狗,这么倔。 进门一看,李星澜也是眼下青黑,一脸的精神萎靡。 陈瞎子把粥放上桌,走到他跟前,肯定道:“你也一夜没睡。” 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李星澜的肩膀,“多煮了些,你也吃点。” 见他没有动身的意思,陈瞎子难得硬气了点,他拉着李星澜坐到桌前,又把商时予拉了进来。 把两只狗按在圆凳上,“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品种的犟狗,都请好好吃饭行吗?” 给他们一人舀了一碗粥,塞到他们手里,陈瞎子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苏丫头还得靠你俩保护着呢,你们要是垮了,难不成指望我这把老骨头?” 一阵沉默过后,李星澜端起碗,小口吃了起来。 小粥火候刚好,里面的红豆软烂甜糯,是苏酥爱吃的。 商时予神情麻木,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拿着勺子,食不觉味。 第39章 是生性不爱笑吗 监督着两只犟狗吃完饭,陈瞎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忘交代,“我这就去肉铺买新鲜的肉,回来给丫头包肉包子吃,你俩好好的,别吵架。” 见李星澜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陈瞎子这才放下心,端着空碗走了。 他这一走,气氛顿时安静无比。 两狗对视一眼后,又默契地同时移开目光。 没一会,商时予起身也要走,李星澜深吸了一口气,似做好了心里斗争,他撇着嘴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万花楼?” 见商时予脊背明显一僵,李星澜也不想过多勉强,知道他嘴比蚌壳还紧,撬不出两句话,正要放弃询问时,却听他开了口。 “我去了宋御史府中。”商时予回过身,“我想调查真相,所以去他府中做了马童,宋御史的儿子宋汉立是个纨绔子弟,跟他去万花楼时,遇到了苏酥。” “苏酥......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浑身是伤,她被绑在十字桩前......”说到这里,商时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那个人,是谁?”李星澜追问着。 “苏酥说,他叫韩君越。”商时予神色有些落寞,那畜生的身份必定不凡。 韩?皇姓啊~李星澜摸着下颌,深知这事怕是麻烦了。 “具体样貌还记得吗?” 见商时予点了点头,李星澜紧皱的眉头才逐渐松开了些。 他端着凉好了的粥,来到床前,轻声唤着苏酥。 好一会,苏酥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她的脸被裹得像只木乃伊,头也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李星澜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让她靠着床头。 知道她两只手裹得像鸡爪,根本没法拿碗,李星澜又拿了木勺舀了一口粥,送到她嘴边。 苏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啊~”的一声张嘴。 随即“啊~”的调调就变成了“ 啊!” 她伸出鸡爪手捂着脸,热泪盈眶。 给饿忘了,崩着伤口了!!痛死了啊啊啊啊! “活该!”李星澜一个眼刀扔向苏酥,还不客气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虽然避开了伤口处,却还是疼得她哇哇大叫。 “你说你是不是该啊王小翠?老子对你严防死守的,一个没注意啊,你就跑没了影,这下舒服了?”说着,他又要伸手。 苏酥赶忙举起两只鸡爪手护住右脸,“狗哥!错了错了!我王小翠以后再也不敢了!” 冷哼一声,李星澜把碗递给她,“我看你手挺灵活的,自己吃!” “哎呀,离了狗哥不行~”苏酥抿着唇,举起两只爪爪,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撒着娇。 “我们狗哥是天下最帅最好最温柔~最体贴最不计前嫌的好狗狗!” 见他还怄着气,不肯搭理自己,苏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继续拍着马屁。 她知道李星澜这人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狗哥,渴。”苏酥继续可怜兮兮。 李星澜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去,身体却很诚实地起身。 苏酥笑嘻嘻地看着狗子哥给她倒水,忽然,她余光看到了坐在桌旁的商时予,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咋的不笑了?”李星澜端着水回来,看苏酥那低头心虚的模样,讥讽道:“是生性不爱笑吗?” “......”苏酥臊眉耷眼地摇着头,不敢看李星澜的眼睛,只得老实认错,“我,我就是想给二狗送点吃的,没想给你添麻烦的......” 说起吃的,苏酥猛然抬起头,哀嚎着:“啊!我给二狗做的耦盒还在万花楼!” “就这点出息!至于?”李星澜又是一个白眼,“可以啊王小翠,要么说你偏心呢?你怎么不说给你狗哥做点吃的?” “不是啊!”苏酥心痛的捶胸,“还有我的五百两银票啊啊啊啊啊!” “什么?!”这下换李星澜不淡定了,他瞳孔地震道:“多少两?五百?!” 苏酥悲痛点头。 确认过眼神,两兄妹抱头痛哭。 忽然,李星澜“咻”地站起身,作势往外走。 苏酥连忙出声问:“去哪啊狗哥?” “找回五百两!”他的眼神坚毅,像要入党。 商时予却拦住了李星澜,他眼神同样坚定,“我去吧。” “你去干啥,又不是你的五百两。”李星澜想也没想地拒绝,说着还回过头警告苏酥,“好家伙,一拿就拿五百两去找别的狗,败家玩意,你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苏酥悻悻地缩回小脑袋,当起鸵鸟。 “我想去。”想到苏酥在柴房里像只猪儿虫,就为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包裹,商时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耦盒,可昨天一时冲动烧了柴房,包裹应该不在了。 “你留着养伤吧你!”李星澜嫌弃地瞪了商时予一眼,“回头被抓了连累我!”说完,气鼓鼓地就出了门。 不行不行,气得血压高,那可是五百两啊! 刚出了小院,李星澜就看到王妈鬼鬼祟祟地,伸着脑袋往这望。 王妈见李星澜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接着,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顶着他审视的目光,走到他跟前,“扑通”一声,给跪下了。 她眼神坚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以前是老妈子不对,不识好歹,对不起少爷小姐,只求少爷给个机会,给老妈子一个弥补的机会。” 王妈的话倒是让李星澜有些意外,还以为她是想为沈林求情。 沉默了半响,李星澜轻叹一声,弯腰扶起王妈,“苏酥特意提了好几次,是你及时出现,背着她跑了一路。” “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比起救命之恩,都算不得什么。”说完,李星澜眼皮轻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妈。 只见她沉重的神情明显松弛了点,随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星澜知晓,她这是想替沈林求情。 可王妈再度让他意外了一回,她什么也没说,最后只点了点头,侧身退向一边,态度明显。 直到李星澜走远,王妈才把额间的碎发挽于耳后,叹着气转身离开,背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第40章 拿惯刀剑的手在颤抖 李星澜走了好一会,商时予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根木头。 苏酥探着头,轻声喊道:“二狗?” 见他抬眸看向自己,苏酥举起两只小爪,娇憨地笑道:“我饿了,喂我吃两口饭行不?” 很快,商时予便端着小碗,拘谨地坐在苏酥跟前。 饭勺似有千斤重,那拿惯了刀剑,杀敌毫不手软的手,此时却有些微颤。 “啊~”苏酥再度轻轻地张口,用期待的眼神示意他动作快点。 她真的很饿啊! 商时予会意,抬手把饭勺送到她的唇边,他的动作有些慢,耳尖有些红。 “?”苏酥狐疑地看着他,怎么觉得现在的二狗怪怪的? 哎呀!不管这么多了!也没空深思,苏酥确实饿惨了,只顾着埋头干饭。 在干完第三碗饭后,商时予用眼神询问,还要再来一碗吗? 苏酥摇了摇头,都快撑嗓子眼了。 “呼......”商时予转身收拾碗筷时,终于能轻呼出一口气。 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二狗,你......你不走了对吗?”见商时予收拾好碗筷要出门,苏酥紧张地询问。 她怕他再次不告而别。 听她这么一问,商时予愣在门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吗?”见他不答,苏酥继续追问着。 沉默片刻,商时予回过身,声音有些落寞,“我不知道。” 不知道该不该留下来,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 苏酥明白了,和二狗重聚的欢心又跌落了下来,一切都要等狗哥回来定夺。 见苏酥情绪瞬间低落,商时予不忍开口道:“现在我不走的。” 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苏酥也强打着精神,露出一抹笑,说道:“那你快点回来啊。” “我有点害怕......” 短短一句喃喃自语,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商时予的心。 本不多言的他不厌其烦地承诺着:“我很快回来。” 苏酥这才稍稍安心,倒在床上秒入睡。 这一睡就是一下午,当她睡醒睁眼时,已然接近黄昏。 商时予就端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她苏醒。 人是醒了,魂还没醒。 苏酥睡眼朦胧地对他挥了挥手,正欲再度闭眼缓缓神时,李星澜回来了。 他脸色铁青,看到商时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手都在哆嗦。 “王富贵!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放火烧了万花楼!” “是我。”商时予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甚至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膛。 那腌臜的地方就该一把火烧了。 这态度气得李星澜差点没背过去,脸都被气红了温。 熊孩子你是不是虎啊! “什么?烧了什么?谁烧了什么?!”苏酥被惊得睡意全无,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疼得龇牙咧嘴。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商时予,“你烧了万花楼?!” 那么豪华,那么金碧辉煌的万花楼被烧了? “被烧了啊!都烧没了啊!”李星澜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伸出十指给苏酥看,“老子在厨房的废墟刨了半天,毛都没刨出一根,老子的五百两啊!” “啪”的一声,李星澜双手一拍,随即瞪着商时予说,“没了!丢他老姆的都没了!” “......” 苏酥和商时予同时沉默,总觉得他们在意的不是一个点。 最后还是苏酥开口问:“狗哥......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哼!”李星澜愤愤地挤开商时予,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上。 商时予也不恼,只默默地站在一旁,乍一看还挺乖巧。 “知道韩君越是谁吗?”李星澜双手叉腰,见苏酥一脸茫然,随即摇了摇头,继续道:“那狗日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你是谁吗?” 应该......知道吧? 苏酥想起自己曾对媚娘自爆过,只能顶着李星澜审视的目光,心虚地点了点头。 “他都知道些什么?” “......”苏酥偷瞄了李星澜一眼,见他眯着一双狐狸眼,就知蒙混是混不过去了,只好老实交代着:“准确来说不是知道我是谁,而是知道你是谁......” “?”这下换李星澜傻眼了,他面带疑惑,“你给老子展开说说。” “韩君越有恋丑癖。” “看出来了,继续说。” “我跟老鸨说,琴台路李府,李狗蛋,也叫李星澜,他特别有本事......”苏酥再度小心翼翼地瞄了李星澜一眼,“我说你能找个更丑的过来,求老鸨放了我......”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李星澜甚至有了一瞬的失神,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好家伙,你把你狗哥是卖了个彻底啊。 “狗哥,你没事吧?你说句话?”苏酥用小手轻碰了一下他。 “真是我的好妹妹,哥有没有事不重要,你没事就行。”李星澜稍稍回了回神,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苏酥的头。 他咬着下唇,盘算着是不是该跑路了。 球了,狗哥不对劲! 苏酥想宽慰狗子哥两句,却反被他安慰道:“那狗日的有没有对你?” “没有!”苏酥斩钉截铁地澄清道:“我机智地躲过去了!” 听她这么说,站在一旁的商时予眼睛都亮了许多。 一直悬吊着的心,终于稍稍往下落了一点,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酥,带着庆幸。 李星澜也松了一口气,却也不忘追问,“我们小翠还有这本事?展开说说。” “不了吧!”苏酥摇着头,想也没想地拒绝。 这你让我怎么展开!有味! 苏酥越是瞒着不说,李星澜越是怀疑。 难不成是怕他们接受不了,所以撒谎? 想到这一层,李星澜便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细说。” “......”这可是你逼我的!苏酥心一横,摆烂道:“韩君越非礼我的时候,我......我寻思把屎拉裤子上,就能恶心得他下不了手!” “......” “......” 别说李星澜了,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商时予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瞬罕见的呆滞。 第41章 准备跑路 “你......”李星澜想过千万种逃脱的方式,唯有苏酥这招,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人才啊!”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他只得向苏酥竖起了大拇哥,“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你啊,王小翠。” 苏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好在脸上裹了纱布,不太能被看出来。 她摆着手试图挽尊一波:“其实我也没拉出来,憋了半天,也只放出来两个屁,但是韩君越不知道,他以为我真拉了,被恶心吐了都,然后他才暴怒,把我关进了水牢......” “啪啪啪”几声,鼓掌之后,李星澜再度向苏酥竖起了大拇哥,随即安心道:“没碰你就好,那就收拾收拾东西,跑路了。” “跑路?” 点了点头,李星澜扔出一枚重磅消息,“知道韩君越这变态是什么身份吗?” 见商时予也看向自己,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咱们大启的六皇子。” 苏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说那老六是什么?! 皇子?! 她怀疑老天是在玩她,知道那变态身份应该不凡,但也不至于这么高贵吧! “跑!必须得跑!咱们连夜跑!”想起韩君越那恨不得生吃了自己的模样,苏酥就忍不住打寒颤,恨不得立马下床收拾东西跑路。 “你呢?”李星澜问商时予,“跟不跟我们走?” 这是接受二狗回来的信号。 苏酥神情紧张地看向商时予,祈祷着他能点头,说一起走。 然而,事与愿违,只见商时予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走。”他说。 李星澜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个不到自己肩膀的少年,语气诚恳,“你不想跟我们走,我也不勉强你,这次你冒着暴露的危险,又救苏酥一次,我李星澜欠你两次救命之恩,好好活下去,将来有需要就来找我。” “你不欠我。”商时予抬眸,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每一次都是他自愿的。 还没重聚多久,离别的氛围再次席卷而来,苏酥看着商时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和他们一起走,留在皇城真的太危险了。 “你想留在皇城继续调查真相,必定困难重重,之后有需要就去百晓堂,找到那个青面玉牙的伙计,他会告诉你该如何找到我。”说完,李星澜又递给商时予一枚香包,“里面写有两处藏宝地,归你了。” 见商时予没有抬手接过的意思,李星澜一把扯过他的手,强塞了进去,“你要走的路,任重道远,没点东西傍身不行,不是给商时予的,是给咱们家二狗的。” 一听这话,商时予原本有些挣扎的手一顿,随后渐渐捏紧,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星澜,生涩又别扭地说道:“谢谢......” 唉...... 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商时予,转头又看到眼尾红红的苏酥,李星澜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苦涩。 “陈叔在厨房做菜,我去打下手,你俩再好好说说话。”不想过多暴露自己的情绪,李星澜撇过头,转身往屋外走。 可在他走后,另外两人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 最后竟是商时予主动打破了沉默,率先开了口,他说:“有机会,我会来看你们的。” 苏酥咬着唇,眼角含着泪,委屈巴啦地看着他。 她想说服他一起走,皇城真的太危险了,为了救她还得罪了皇子,她想说留在青山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商家蒙的冤,二狗身后背负的血海深仇,她怎么劝得出口让他逃? 忍着疼,苏酥有些哆嗦着从床上爬起,在商时予不解的眼神里,这摸摸那摸摸,一顿翻箱倒柜。 不一会,她手里捏着一大把银票,还捧着她每天都会珍爱擦拭两遍的宝贝首饰盒,站定在商时予面前。 狗哥说得没错,没点家底傍身可不行! 她把东西一股脑地全塞进商时予的怀里,见他要拒绝,赶紧瓮声瓮气地开口:“狗哥说了,商家世代忠烈,我们二狗是大英雄的孩子!这是我借给你平冤的,等你成功以后可是要还我的,你可不能嘎了赖账啊!” 说不感动是假的,不管是李星澜还是苏酥,两个人都是个顶个的财迷,如今为了他狠狠割肉,也是难得。 不再推脱,商时予接下后点了点头,郑重道:“我一定还。” “要是成了大人物,要算利息的。”苏酥扭过头,超级想哭是怎么回事? “好。”商时予静静地注视着苏酥,仿佛是要把她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在心里起誓,如果有那一天,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给你。 晚餐做得格外豪华,全是陈瞎子的拿手菜,而且令苏酥意外的是,王妈和沈欢也在。 所有人落座后,李星澜举着杯,对大伙说:“无论如何,相遇就是缘分,吃了这顿饭,咱们也就各奔东西了。” 许是李星澜提前和陈瞎子通过气,所以并不见他有何意外,他最先跟着举了杯,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声,“二狗,保重” 沈欢眼眶泛着红,她知道各奔东西时李星澜不会带着她,这一别,许是再不好相见了。 沈欢举着杯,目光有些呆滞。 王妈倒是所有人当中最敞亮的一个,端起酒杯时还隐隐含着庆幸。 还怕李星澜事后不会放过沈林,听这口气他们是要离开景云城了,也好!也好! “二狗,你答应了会来找我们的。”苏酥是挨着商时予坐的,说话声都带着丝哭腔。 见商时予点了头,她才慢吞吞举起酒杯。 “噔--”碰杯声响起。 “砰!”随即而起的是屏风被大力踹开的声音。 李星澜和商时予反应极快,两人一前一后地把苏酥护在身后。 窗外跳进两名黑衣人,门口也被数十名黑衣人围起来,他们蒙着面,眼里的杀意却掩盖不了分毫。 瞟了一眼还没黑透的天,陈瞎子躲在王妈的身后,哆嗦着骂,“过分了啊!这还没月黑风高就开始杀人了!” 第42章 欺人太甚 王妈扭头看了一眼陈瞎子,眉毛一挑,就把瘦猴一般的他扯到自己身前,又拉过沈欢站在他的身后。 陈瞎子哆嗦得更厉害了,只想唱一首“我好想逃。” 奈何王妈像座巨山,抵在他身后。 逃不了一点,陈瞎子垂着头,泪流满面。 没有一点废话,黑衣人们对视一眼,便齐刷刷地朝屋内的几人冲去。 刀剑声四起,剑影绰绰。 李星澜和商时予同数十名黑衣人打得如火如荼。 也许只是先遣部队的探子,实力都不是太强,没一会,黑衣人便落下阵来。 眼看不敌二人,一名黑衣人大喊一声,“撤!” 其余黑衣人得了命令,毫不拖泥带水,扛起倒在地上的同伴逃得飞快,来去都如一阵风。 桌布从下被撩开,陈瞎子探出脑袋,确认安全后,这才爬出来,他身后紧跟着苏酥和沈欢。 看着散落一地的饭菜,陈瞎子气得直跺脚,“这一口还没动呢!” “啧,出息!”王妈手里拿着凳子腿,白了他一眼。 刚刚她可看见了,陈瞎子带头钻的桌子,两小姑娘躲一躲是应该的,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啊? 陈瞎子听见王妈“啧”他了,这让他老脸一红,毕竟刚刚王妈的表现堪称女中豪杰。 李星澜和商时予在前面打,王妈就在后面跟着砸,她拿着圆凳,把倒地的黑衣人彻底砸晕过去。 就是说不给你一点翻盘的机会。 毒辣!甚是毒辣!看着王妈手里还滴着血的凳子腿,陈瞎子只觉得脑壳疼。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看着满屋的狼藉,李星澜气得笑出了声。 他点着头,捡起一盏破碎的酒杯,目光凶狠,嘴角的笑容带着丝邪气。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个个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他咬牙切齿地说:“欺人太甚!小爷不走了!” 他倒要看看,那老六能奈他何! 对于李星澜决定不走了,苏酥是没啥意见,狗哥在哪她在哪。 但陈瞎子意见就大发了,他苦口婆心地劝了李星澜一晚上。 咱们留在青山在啊! “大狗啊,危险的事情咱们别头铁啊!”已经快三更,陈瞎子还拍着李星澜的房门。 他一个劲地劝说,“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有完没完啊!嚎一晚上了!”王妈眼里喷着火,大步朝陈瞎子走来,一把提起他的后领口,“轮到咱俩守夜了!走!” 今晚,除了苏酥,所有人都要轮番守夜。 虽然李星澜拍着胸脯说黑衣人不会一天来两拨,今晚应该是个太平夜,但是有备无患嘛。 陈瞎子却不信这些,他扒着房柱不撒手,“我不走!我不!” 跟着你没安全感,我不能离开大狗哥! 王妈轻哼一声,还由得了你挣扎? 她毫不费力地掰开陈瞎子的手指,拖着他就往外走。 对于王妈的战斗力,李星澜还是表示认可,府里除了他和商时予,就属她还能顶点事。 于是王妈喜提“保安大队长”的称号,她有陈瞎子的管控权。 屋外总算安静下来,李星澜也终于提笔写下寥寥几字。 待到笔墨风干,折起,打开鸽笼,把纸条塞入信鸽的脚筒。 打开窗户,星光疏疏。 放飞信鸽后,李星澜靠着窗,目光沉沉。 既然不让逃,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一夜过去,果真如李星澜所说,是个平安夜。 打着哈欠,苏酥满足地睡到了日上三竿,不同的是,守着她的人换成了王妈。 昨夜先是二狗守着苏酥的,他坐在房梁上守了一夜,王妈站在屋下唤他,轮班了让他去休息,他也不肯换。 直到天亮,他才肯离去。 收拾好地铺,王妈哈气连天,困得不行。 这看得苏酥怪不好意思的,她赶忙说道:“王妈,你回房再歇歇,一会吃午饭了我叫你。” “成!”捶了捶老腰,王妈又是一阵哈气。 所有人都被折腾坏了,沈欢埋着头,不断往灶里添着柴火,她想给大伙多做些好吃的。 不知是不是被烟给熏的,她的眼睛始终泪眼婆娑,红红的。 陈瞎子喊了她几声,见她依旧没反应,只得叹了一口气,继续抡着锅铲。 这也是个别扭丫头。 擦了擦快要掉出眼眶的泪,沈欢的心里很是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李星澜不走了,目前也没有要赶走她的意思,还是该难过,他好似再也不信任自己了。 昨天她鼓起勇气,自告奋勇地表示她可以守着苏酥过夜,却被李星澜拒绝。 他说,不用你,我不放心。 语气直白,直戳心脏。 不行!沈欢你不能这样! 拍了拍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沈欢鼓励着自己,没有赶走你已经很幸运了,好好表现,总能让他原谅自己的! 想罢,她抬起头对陈瞎子哀求道:“陈叔,以后可以教我做饭吗?” “可,可以!”突如其来的哀求让陈瞎子有些结巴,看着一脸真诚的沈欢,他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 不晓得是不是他多想了啊,沈欢是不是对某只狗...... 摇了摇头,陈瞎子在心头默哀。 —— 有了昨日的行刺,李府进入全面戒备中,商时予守着苏酥,几乎是寸步不离。 二狗子也算是和他们交了心,苏酥也大致了解了关于他事。 商家世代忠良,镇守边关,却被冤枉克扣粮草,贪污受贿,更被弹劾勾结胡人,泄露军情,导致各处要塞沿路失守。 陵武一战,商家男儿大多以身殉国,最后却换来被屠满门! 苏酥心疼极了,想到二狗子被奸臣活生生地关进坟墓,就气得牙痒痒! 再说李星澜,最近他越发神秘,依旧早出晚归,也不晓得他到底在忙什么。 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几日,也不见那老六有什么新的作妖手段。 就在苏酥稍稍松了一口气时,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正是晌午,她正无精打采地扒拉着饭。 脸上的纱布已经取下,伤口边缘处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好家伙,更丑了。 虽然李星澜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会调制出不会留疤的药,但是她依旧开心不起来。 怕是现代的科技狠活都整不好她的脸,狗哥咋能妙手回春? 苏酥闷闷不乐,头顶似有乌云笼罩,突如其来的急促敲门声,惊得她手一抖,筷子应声落地。 第43章 平武王有请 “别怕,有我在。”商时予拿起一双新的筷子,递给苏酥,随即淡漠地看了陈瞎子一眼。 陈瞎子心里苦唧唧,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去开门。 大狗子又不在家,就想着苏酥害怕,难道我就不怕吗! 见陈瞎子走得步履沉重,一步两回头的德行,一旁的王妈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她拎起前两日打地鼠的凳子腿,跟在他身后,强大的气场给了陈瞎子莫大的勇气。 他挺直了背,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名锦衣侍卫,他瞥了陈瞎子一眼,又看到他身后手拿凳子腿的王妈,不屑地笑了一下,“我家王爷请陈老爷,大小姐和小少爷府中一聚。” “王爷?”陈瞎子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锦衣侍卫,从哪蹦出个王爷的? “我家王爷乃平武王!”说完,锦衣侍卫的下巴都快仰上天,骄傲的神情更甚。 战神平武王!陈瞎子心底翻起滔天巨浪,大脑飞速运转地分析情况。 平武王怎么会点名要见他们的? 也是二狗的仇家? 还是他和老六是一伙的? 这是要开刀了? 虽然王妈云里雾里,但是看到陈瞎子额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就知晓情况不对。 她一步上前,把陈瞎子护在身后,捏着凳子腿的手紧了紧。 见气氛不对劲,锦衣侍卫也不装杯了,他无奈地睨了王妈一眼,不耐烦地开口道:“宫廷玉液酒。” 一听这话,陈瞎子“嚯”地抬起头,一扫刚才的阴霾。 “一百八一杯!”他兴奋地对了一下暗号,随即笑眯眯地转身去唤苏酥,留下一脸茫然的王妈。 陈瞎子满面春风地回来,苏酥明白,这是警报解除了。 “是平武王的人,让咱们去王府。”陈瞎子抹了一把额间的汗,“该是狗哥从中操作了一番,虽然不晓得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人说了暗号?”苏酥谨慎地问,陈瞎子点了点头。 他们四人有几个暗号,“宫廷玉液酒”,这代表没有危险,李星澜能把暗号给王府侍卫,那就大可放心前往。 当然了,这暗号是苏酥想出来的。 陈瞎子去赶马车,苏酥也不敢过多耽误,回房间拿上带有面纱的帽子,就和商时予快步出了门。 在马车里,面对未知的命运,苏酥紧张地直扣手指,仿佛连身上已经在结疤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别怕,有我在。”商时予出声安慰着,还递给她一把瓜子仁。 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剥的。 马车疾驰,半个时辰后,终是抵达目的地。 一下马车,就见两座三米高的威严石狮,矗立在府邸左右,正红朱漆大门紧闭,顶端悬着蓝底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平武王府”。 王府气派得让苏酥觉得有些腿软,陈瞎子也没好到哪去,像他们两个小屁民,何时来过这种地方。 两人把商时予夹在中间,一人挽着他一根胳膊,像两只战战兢兢的土拨鼠。 他们跟着锦衣侍卫进了王府,四进出的豪华府邸,走了好一会,两人都不敢正眼看,只敢偷摸打量。 走在回廊上,苏酥忍不住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府,比电视剧里震撼多了。 府里的亭台楼阁巧妙地连接着,长廊两边绿荫蔽日,繁花似锦。 穿过一座座门廊,老远,苏酥就看到李星澜坐在湖心亭,和一名中年男子聊得好不投机。 土拨鼠二人组暗暗松了口气,抱着商时予的手也松了点。 刚一走进,李星澜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拉过苏酥,对坐着的中年男子恭敬地介绍道:“这就是小人的义妹,苏酥。” 说完,又拉过商时予,“义弟,王富贵。” “还有义兄陈平”,指了指身后的陈瞎子,李星澜继续道:“我们桃园四结义,逃难路上互相扶持,小人才能成功抵达皇城,联系上大爹,联系上王爷。” 什么桃园四结义,亏你编的出来!苏酥胆战心惊地听着李星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她透过薄纱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传说中的战神,平武王。 男人看起来四十有余,不怒自威,身材高大魁梧,光是坐着都快比李星澜站着高,他的胸大肌撑得衣服鼓鼓囊囊,感觉一巴掌就能拍死一个人。 平武王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酥,见她戴着面纱帽,也不多问,知道这姑娘是真受了老罪。 早在她来之前,李星澜就把事情的经过给他捋了一遍。 “老六性子古怪,让你受苦了。”平武王朝苏酥笑了笑,放低了音量,让自己尽量显得温和一点。 韩君越是个什么德行,平武王心里再清楚不过,他这个当舅舅的,也不是没打骂过,可有什么用? 想到老六可怜的身世,平武王又是一阵叹息。 苏酥不晓得怎么回,只得摇了摇头。 “苏酥内向,不善言语。”李星澜在一旁打圆场,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是误会,也不能怪六皇子,小人只想带着家里人,把这误会说开,免得伤了和气。” 平武王点了点头,招呼着众人坐下,在身旁伺候的侍女连忙倒茶。 “你放心,本王会好好说道老六,他敢再找事,本王绝不饶他!” “给王爷添麻烦了!”李星澜又是起身,低垂着脑袋,双手抱拳。 苏酥几人也是有样学样,连忙起身抱拳。 平武王挥了挥手,一个没夹住,声音如洪钟,“本王和尽忠出生入死多年,他替本王挡了多少刀剑,本王早已数不过来,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你也大可叫我一声义父。” “义父!” 要么说李星澜反应比狗快,还是顺杆往上爬的第一人,这一声毫不拖泥带水的“义父”,叫的无比自然。 他给平武王满上酒,态度恭敬,连叫了好几声“义父”,惹得平武王直叫好。 这也算是成功奠定了他们往后在皇城的康庄大道了。 剧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除了李星澜,个个呆若木鸡。 苏酥歪着脑袋看他,怎么李狗蛋还有这层关系? 他不是盗墓贼收养的孤儿吗? 第44章 这么牛逼的爹我有三个 平武王留了众人在王府用膳,直到月上枝头,才放几人回家。 李星澜喝得烂醉,还得陈瞎子搀扶,平武王却丝毫不受影响。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道:“本王回边塞之前,一定选个时候,把老六叫来,咱们把误会解开。” 一听这话,李星澜可不困了,他跟打了鸡血似的,站得笔直,“麻烦王爷了!” 说完,又跟被抽了魂的布娃娃一般,瘫倒进陈瞎子的怀里。 回了家,直奔会客厅,众人把李星澜给团团围住。 “别装了,赶紧说说怎么回事?”陈瞎子拍了拍趴在桌上想继续装睡的李星澜,见他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还装?放苏酥!” 苏酥默契会意,抬手就要挠李星澜咯吱窝,却被他躲开。 “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作甚。”李星澜飞速起身,伸了个懒腰,全然没有刚才那副醉酒的姿态。 “还说我们二狗藏着掖着呢,你也不遑多让啊李狗蛋。”苏酥率先发难。 好家伙,这只狗也瞒了自己一路,她还真以为他是一只身世凄惨,无父无母的土狗呢。 听平武王那意思,他爹还是个人物。 “咳......”李星澜尴尬地咳了声,“说来就话长了,我确实是大爹在狗崽堆里捡来的,我大爹他叫李尽忠......” 李尽忠,威武军的二把手,十五岁那年,就跟着平武王征战沙场,镇守武陵关,十八岁拿下敌军副统项上人头,可谓是战功赫赫。 就连陈瞎子都听过他的威名,皇帝亲封的前锋参领,官居四品。 “你居然有个这么厉害的爹?!”苏酥一听,不可思议道:“我一直以为......” 以为你养父不是啥正经人,不然谁没事了教孩子盗墓。 剩下的话,苏酥没敢说,余光瞟了一眼商时予和陈瞎子,见他们和自己是同样的表情,就知道大家想一块去了。 李星澜咬了咬嘴侧的软肉,轻哼一声,“首先,纠正你一点,盗墓的本事不是跟大爹学的。” “其次......”伸出三根手指头,李星澜得意道:“这么牛逼的爹,我有三个!” 苏酥“Σ(⊙▽⊙\"。” 陈瞎子“三个?!” 商时予“......”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李星澜语气欠欠的,“大爹李尽忠,二爹李尽孝,神医李尽孝知道吧?” “知道,听说救过平武王?医术登峰造极。”陈瞎子接嘴。 满意地点了点头,李星澜继续说:“三爹李尽责,确实不是啥好人,我盗墓就是跟他学的。” 陈瞎子先是沉默,后眼神呆滞喃喃道:“你说,李尽责是你三爹?” “对啊,我三爹。”李星澜笑容放荡不羁,露出标志性的整齐白牙,晃瞎了陈瞎子的狗眼。 “李尽责?每年都捐军粮的那个华南首富?”见李星澜点头,陈瞎子彻底不淡定了。 所以首富的财富是这么来的?盗墓??? “平武王府,没你三个爹都得散啊!”陈瞎子仰天感叹。 他总算是想明白了,怪不得平武王对李星澜那么好,眼神慈爱得跟看亲儿子似的,原来如此! 信息量太大,苏酥听得目瞪口呆。 “你首富的儿子装什么野生土狗!”回过味的苏酥对着李星澜就是一巴掌,“你还装穷!” 李星澜赶忙闪到一边,解释道:“怎么能说装穷呢,我从江南到武陵看望大爹,没成想突然暴乱,我确实身无分文啊!” 看着还有心情打闹的两人,陈瞎子人都麻了,这个家还真是藏龙卧虎,就他啥都不是呗? 苏酥见陈瞎子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也不掏李星澜了,连忙问:“咋了陈叔?” “没咋。”陈瞎子摇了摇头,“你就一块交代得了,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我哪有什么身份!”两指并拢,苏酥举着手发誓,“我是平民。” 陈瞎子正要说什么,却见李星澜和商时予脸色同时不对。 有情况!陈瞎子反应极快,撩起桌布就想往里钻。 他知道这两只狗关键时刻只会护着苏酥,他得自力更生! 屁股一撅,还没钻进去,桌子下赫然出现一张人脸,吓得陈瞎子鬼哭狼嚎。 “嗷嗷嗷!有鬼啊!”陈瞎子一个弹射,抱着商时予不撒手。 上一次吓得他想尿尿还是在贵妃墓里。 什么?!桌下有什么?! 苏酥被陈瞎子这么一叫,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赶忙往李星澜怀里钻。 陈瞎子的喊声还引来了在不远处守门的王妈,她提着凳子腿就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沈欢。 “王妈放下凳子腿。”李星澜一只手搂着苏酥的腰,一只手拍着她的脑袋,安抚着说:“别怕,没事的。” 说完,他又低头对桌下喊道:“出来吧,别吓他们了。” 一阵窸窣过后,桌下钻出一个精瘦的男人,他皮肤白的发光,身穿粗布麻衣,膝盖处还有个硕大的补丁。 他爬起来对着李星澜就是一脚。 “臭小子!你在背后就这么说的你爹?” 李星澜抱着苏酥,没躲。 机会难得!男人眼神放光,哐哐又是一脚,踹在李星澜屁股上。 让你说老子不是什么好人! “三爹,别闹了!”李星澜屁股一扭,躲开第三脚。 三爹?说曹操曹操到啊。 众人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传闻中的三爹,这样子,和首富完全不搭边啊。 “臭小子!你一个飞鸽传书,老子就屁颠颠地赶过来,你就这么说老子!”李尽责一屁股坐在主位,翘起二郎腿。 “几个月不联系你爹,搞半天认了一堆亲戚过家家呢。” “什么宝贝让你这么护着?”见李星澜还抱着苏酥,李尽责来了劲。 他这逆子虽说长了一副好样貌,却因为跟着他,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些死气,他也自觉地向来不尽女色,如今搂着个姑娘不撒手,有点意思。 想着,李尽责站起身凑了过去,对苏酥说:“儿媳妇,掀起你的盖头来,让三爹看看?” 苏酥“......” 一声儿媳妇,叫的那叫一个自然,陈瞎子和王妈站在一起,磕着瓜子。 好磕,太好磕了! 见商时予没来由的黑着脸,陈瞎子递给他一把瓜子。 够吗孩子,不够叔这还有。 商时予没接瓜子,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星澜,看着他搂着苏酥的那只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迟迟等不到反应,李尽责伸手想亲自撩开纱帘,可手刚一抬起,就被挡下。 第45章 密谋 是商时予。 他也不说话,就面无表情地瞪着李尽责。 面对这有些无理的举动,李尽责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商时予,开口问:“这就是你信中提及的少年?” 李星澜点头,“三爹,咱们书房细说。” 李尽责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始终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姑娘,轻笑,“离得了你这小媳妇?” 闻言,李星澜才回过神,猛然收回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陈瞎子和王婆子本来瓜子磕得飞起,却不约而同地搓了搓胳膊。 不晓得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啊,怎么觉得屋内温度骤降? 夜色昏暗,流云缓动,偶有几声虫鸣,苏酥睡得香甜。 这几日她一直神经紧绷,总是睡不安稳,今日知晓李星澜有三个牛逼轰轰的大腿,这才安下心,倒床就睡。 陈瞎子掌着灯,为书房密谋的几人把着门,王妈不晓得又去了哪。 该是又去沈家了,他心想。 书房内,李尽责背靠黄木椅,翘着二郎腿,布满老茧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自己的大腿根。 他眼神在李星澜和商时予身上来回审视,率先打破了平静。 “两兄弟感情挺好?”虽是询问,他心底却已有答案,但他就要李星澜亲口承认。 毕竟,接下来的路可不是什么儿戏。 “他救了苏酥两次。”李星澜已读乱回,但表达的意思却足够清楚。 李尽责了然,歪着头,语气里的吊儿郎当,和李星澜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要爹怎么帮你?” “把您的暗卫借我?” “老子的暗卫虽能以一敌百,却也只有那么多,想助商家平反,怎么能够。”李尽责换了一只腿翘着,继续说道:“这事得找你大爹。” “借暗卫是想保苏酥。”李星澜说得一脸坦诚,直接把李尽责给干沉默了。 老子以为你心里装的是家国情怀,结果你tm的是个妻奴? 缓了缓神,李尽责嫌弃地瞪了李星澜一眼,“把老子的暗卫借出来,老子怎么办?有了媳妇忘了爹?” 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乱叫了一晚上!李星澜眉头微微蹙起,正要开口反驳,却被李尽责打断。 他摆了摆手,“不跟妻奴说话,以后在你大爹面前收敛点,他可不喜欢沉迷于女色的男人。” 李星澜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我没有沉迷于女色!” “啊对对对,你没沉迷。”李尽责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敷衍,想起该说正事了,又把目光移到安静站着的商时予身上。 “小子,商家被灭门抄家,是不是西厂那伙人算计的?” 商时予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李尽责冷笑了一声,果不其然。 “把你关进贵妃墓的也是他吧!”李尽责几乎是肯定道:“墓里那些财物,也是那人妖的吧。” 商时予又点了点头,语气酸涩道:“应该是的。” 说是西厂的人干的,可没皇家的纵容,商家又怎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被满门抄家? 不好办,确实不太好办,李尽责摸着下巴,捋着思路。 现在西厂正值风头,一度有碾压东厂的趋势,领头的死人妖,长了一张巧嘴,端得一副慈悲心怀的模样,背地里却坑害了无数良臣。 克扣粮草,军情泄露,边塞各地城池屡屡被犯,被屠全城,桩桩件件,哪一样都和西厂脱不了干系! 如若不是自己一直在背地帮助大哥,真金白银地支援威武军,只怕他们这些武将的下场,不比商家好上几分! 大哥出生入死保来的天下,怎能毁在那群阉人手中?!李尽责想起西厂的人,就恨得牙痒痒,“再由着那死人妖为非作歹,启夏要亡!” 这些李星澜和商时予岂能不懂,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静,最后还是李尽责率先平复好了心情,接着开口。 “收到你的消息后,我立马派人去看了一眼贵妃墓,你烧得不错,整座山都被烧没了” 听了这话,商时予有些恍惚地看向李尽责。 他是怎么做到的啊?说起放火烧皇陵就跟烧自家火炕似的,语气那么轻松。 “那死人妖!指不定还拽着小手帕哭唧唧呢。”说完,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李尽责就忍不住大笑。 ”笑够了,李尽责又问:“他的真实身份还有谁知晓?” 李星澜对答如流,“目前只有我,苏酥,和三爹你。”说完,又不确定地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商时予。 应该就咱几个吧啊? 商时予想点头,又不敢肯定,他问:“陈瞎子?” “他不算知道,我只跟他说你家道中落,欠了巨款,你被仇家追杀呢。” 李星澜觉得他这话说得也没毛病吧? 没毛病。商时予点头肯定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闻言,李星澜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凡二狗子再扯出点什么人,他可就准备跑路了。 三人在书房共享情报,商量对策,直到三更,才各自散去。 陈瞎子就趴在院外的石桌上,睡得鼾声连起。 李星澜见状,转头对随后而出的商时予道:“抱老陈回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毕竟他还被你蒙在鼓里。” 不是你蒙的吗?!二狗子用眼神抗议。 看商时予皱眉,很不认同这个说法,李星澜笑得贱兮兮的,跑的飞快,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里。 叹了一口气,商时予来到陈瞎子身前,想叫醒他,却又不忍打断他的美梦。 看那口水流的,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最后他还是认命地把陈瞎子横抱起。 陈瞎子并不重,是个干巴老头,所以抱起他轻而易举。 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院中点点灯火,商时予回想着书房里的对话,一股暖意围绕在心口,久久不散。 当时李星澜叉着腰,一脸臭屁样。他说放心,我都摇爹来了,以后天塌了有他们顶着。 第46章 为她造了一间童话屋 知道李星澜有三个牛逼轰轰的爹后,家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苏酥都有胃口多吃两碗饭了。 李星澜对此表示很欣慰,他拍着她的脑袋直夸,“能吃是福,我们小翠再多吃两碗。” 李尽责在旁边看得直皱眉,今天看了苏酥的真面目后,他才算信了逆子的话,他是真没沉迷于女色。 咳,不是他这做长辈的挑剔,要求高啥的,是苏酥的外貌也忒...... 与众不同了....... 这小鸡仔,确实很难让人沉迷。 见李星澜像只舔狗似的,在边上屁颠颠的又是夹肉又是舀汤的,李尽责就觉得,简直没眼看! 他踢了李星澜一脚,厉声道:“正事不干了?!” 李星澜敷衍至极,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等苏酥喝完了胶汤,才慢吞吞地起身。 见他又要出门的样子,苏酥赶忙擦了擦嘴,撒娇道:“狗哥,能不能带上我?” “不行。”李星澜毫不犹豫地拒绝。 苏酥一愣,像只被丢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无声地控诉着。 见状,李星澜只得耐心地解释道:“再等两天,等事情都解决好了,我才能安心地让你出门。” 哎。苏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二狗那身份都能大大方方地出门,去学堂也好几天了,他都没事,为啥她却像个囚犯似的,天天被关在家里。 不公平! 苏酥噘着嘴,用眼神抗议。 “很公平,二狗能自保不说,哥也关不住他不是。”李星澜顺了顺苏酥的炸毛,“乖,过两天就给你一个惊喜。” “是一个超级惊喜!”李尽责接过话,拉着李星澜就溜。 腻歪,简直腻歪!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家这臭小子还有这一面。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苏酥总觉得这画面有点似曾相识,她是不是在第一集的时候,看过? 惊喜?什么惊喜?这两人凑一块能有什么惊喜? 苏酥内心os,难不成又要干老本行了?! 好在都是她多想,李星澜没有像上次一样,接连消失几天毫无音信。 只过了两天,午时,在苏酥趴在玉枕上做梦时,李星澜就“哐哐哐”地敲着门。 他喊:“别睡了王小翠,麻溜起床!” 苏酥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嘴角的哈喇子还没擦干净。 李星澜也不嫌弃,伸出白玉般的食指,往她嘴角一抹,连眼角都是笑意。 苏酥被他喂得越来越好了,瞧瞧,这脸颊上终于有了点肉了,怪可爱的还。 “啥事啊狗哥?” 夏困实在恼火,尽管知了在树上叫的欢快,苏酥还是困极,眼睛睁都睁不开。 她闭着眼,往前斜身,栽进李星澜怀里。 也不晓得是什么原理,李星澜不止肤白貌美,人如美玉,就连体温在夏日也是冰凉清爽的。 苏酥可喜欢往他身上靠,凉快不说,这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形,胸膛却格外的宽厚坚硬。 总之,就是舒服,拿脸蹭ヾ(@^▽^@)ノ。 对于她的这些动作,李星澜也是见怪不怪,甚至很受用,他嘴角的笑意都放大了一圈。 摸着她的脑袋,替她顺着头发,总觉得她像猫一样,可爱。 “睁不开眼,要干嘛你背着我去。”苏酥撒着娇,她知道李星澜不会拒绝她。 果然,他老老实实地背过身,蹲下,动作一气呵成。 当李尽责看到他就这么背着苏酥,水灵灵地朝自己走来时,差点没闪瞎他的老眼。 简直没眼看啊! 他指着李星澜的手直哆嗦,“她不是只伤着了脸吗,腿又没事,你这是干啥!” “她困着呢,睁不开眼。”李星澜的回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李尽责只觉心口一梗,一时无言以对。 他上下打量了李星澜好一阵,心说这小子到底随了他们老李家的谁,当舔狗能舔得如此有盐有味。 “你就宠着她吧!”李尽责真觉得没眼看,背着手,走得飞快,出门就麻溜地钻进马车。 迷糊间,苏酥也能感觉自己被抱进了马车。 轻晃之间,她枕着李星澜的大腿,睡得天昏地暗。 直到李星澜再度叫醒她。 马车门帘掀开,是沈欢。 她抬眼就看到苏酥从李星澜腿上爬起,他还为她打整着睡乱的头发。 眼睛没来由的酸涩,沈欢轻道:“让奴婢来吧?” 苏酥却摆了摆手,依旧迷迷糊糊道:“不用麻烦你啦,狗哥手也巧着呢。” 梳好一个简单的双环垂耳髻,李星澜轻拍了一下苏酥的额头,笑道:“好意思?自己不会弄,就会闹我!” 一听这话,苏酥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转头朝李星澜直笑。 “突然想起我们逃难的时候,一周都洗不了一次澡,我头发脏得都在长虱子了。” 回忆起那段艰苦岁月,李星澜也颇为感慨,他看着苏酥的长发,还是泛着营养不良的黄,叹:“你痒得睡不着,就一脚把老子踢醒,让老子给你抓虱子。” 想起李星澜在月光下,眯着眼睛扒拉着她头发,到处逮虱子的样子,苏酥就笑得更欢了,“跟猴似的。” 李星澜也笑,对苏酥宠溺的神情溢于言表,羡煞旁人。 是啊,他的偏爱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展露在世人眼前,只要是苏酥提过的,他都在尽力为她完成。 沈欢一直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隐藏起自己的情感,注意自己的身份,可她的眼睛就是忍不住想看,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只阴沟里的老鼠,窥探着别人的幸福。 她觉得自己可耻极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也许是她的情绪过于明显,李星澜睨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却惊的沈欢连忙低头,垂眸只看地面。 只一眼,李星澜就收回目光,笑盈盈地唤着苏酥,“下车,看哥给你准备的惊喜。” 一听惊喜即将揭晓,苏酥瞬间来了精神,屁颠颠地爬下马车。 迎面是一座两层楼的粉柱黑瓦酒楼,匾额上潇洒的字体写着三大字,“童话屋。” 苏酥瞬间明白过来,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星澜,眼神亮晶晶的。 只见他笑得温柔,连声音都带着万千柔情,“送给你的,进去看看?” 用力地点了点头,苏酥提起裙摆,跑得轻快。 她简直不敢相信,李星澜真的为她开了一家酒楼! 连名字都是她随口扯的,可他就这么记在了心里。 第47章 又来一个抢生意的 酒楼里面的布局,大都也是按照苏酥当初的想法来的,看得出来,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李星澜在尽力还原。 酒楼装饰以粉蓝色为主,原本传统的木式桌椅,被雕刻成各种可爱的动物形象。 圆润光滑的桌面上,彩绘着安徒生和格林童话。 美人鱼,白雪公主,辛德瑞拉......全都是她以前讲过的童话人物。 画风虽然偏差了很多,但是那些人物的标志性特点,都被惟妙惟肖地展露了出来。 这一切让苏酥眼泪直打转,她一回头,就见李星澜站在她身后,眉眼都是温柔。 陈瞎子本来在打扫前台,见他们来了,立马放下鸡毛掸子,搓着双手迎上来,笑意满满。 没想到,他也有做正经营生的一天。 “所以你这段时间,狗影子都不见一只,都是为了这些?” 苏酥摸着靠背是兔子耳朵状的木圆凳,总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不是你说的吗,想开一家饭店,有吃不完的美味,赚花不完钱。”李星澜双手环胸,语调痞痞的,“至于坐拥美男就只能再等等了,还没找到比我好看的。” 换做平时,苏酥高低得怼两句,这话多少说得有点不要脸了! 可李星澜此时的形象是如此伟岸高大。 不止苏酥,就连一旁的陈瞎子都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大狗砸的美貌基本是无人能敌。 “你说的那些菜式,让厨子尽力去做了,是不是那个味,你得尝尝。”说完,李星澜拍了拍手,就有四个小厮端着饭菜,从后院走出来。 苏酥定睛一看,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 要么说狗哥是个处女座,讲究个绝对细节,当初她随口提的一切,他都一比一的给还原到现实生活中。 她说以后就连服务的小厮,都要找那种好看的,像童话里那般漂亮的,现在看看这两男两女,那叫一个盘靓条顺。 男的身材挺直,个个至少180+的身高,容貌气质皆出众。 女的也各有特色,一个娇媚弱柳扶风,一个明艳高挑,一颦一笑都带着别样风情。 他们穿着统一的粉蓝色衣服,乍一看,和现代的男团女团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苏酥不停地点头称赞,对李星澜竖着大拇指,直呼好家伙。 这审美也是绝了,也不晓得他走哪寻摸出这几个人的,女生比万花楼那些个头牌还好看。 东西一盘盘摆上桌,李星澜递给苏酥一双筷子,“尝尝。” 常见的家常小炒,苏酥只简单地试了试味道,重点还是那些来自现代创意的菜品。 比如她极爱的泰餐,冬阴功系列,还有披萨,奥尔良烧烤系列,狗哥都给整出来了。 虽然味道还是差了不少,但也像了个六七十,毕竟很多原料,她当时也没说得很清楚。 捧起冬阴功汤,苏酥喝得豪迈,李星澜就在一旁笑眯眯地为她剥虾。 做饭的两个厨师,是父子俩,老王和小王,早些时候也是从边城逃难来的。 此时他俩正猫在后院隔布后面,偷看苏酥的反应。 能不能留下,就看今天了。 那一堆闻所未闻的菜式,他们两父子研究琢磨了很久,他们倒是觉得味道出奇的美味。 见小姑娘吃得欢快,老王悬着的心才算是稍稍落下一点。 老王被小王扶着,只觉这姑娘命是真的好,被哥哥疼爱进了心尖尖,他甚至愿意用高于同行五倍的薪酬聘用他们,只为还原出她记忆里的味道。 见苏酥每个都尝了一点,李星澜也不许她贪嘴,轻打了一下她还想拿烤鸡翅的小手,轻笑道:“不许吃了,一会胀气了又要闹。” 递给她一张手帕,他问:“如何?像不像你说的那些味道?” 苏酥点了点头,“像了六七十,有些原料是独家秘方,回头我亲自教教大厨,至少能像八九十。” 苏酥只觉得未来可期。 在现代她可是吃货一枚,成天就研究着怎么吃了,各个国家地区的美食,她都颇有研究。 在古代也是属于可以创业了! “一会我列个清单,哪些是限量菜品,得排队才能购买,还有一些菜品,只有超级贵宾才能享用。” 要说来自现代的优势,那还有一个,那就是营销了。 身为被现代营销霍霍了多年的小花朵,苏酥笑得奸诈。 咱们就是说,磨刀霍霍向古人了。 “我再研究点新花样,只有消费多少,配货才能享用。”苏酥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李尽责却在旁边泼冷水,“不就一些吃食,虽是口味新奇,也不至于整出个身份高低。” 苏酥嘟嘴,“这叫饥饿营销,老人家,你得与时俱进。” 看着苏酥与三爹侃侃而谈,那自信傲娇的小模样,让李星澜心里欢喜极了。 虽然她又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但他就是欢喜。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想,希望你能一直这样,自信犹如太阳花盛开。 敲定好菜品和一些细节,陈瞎子说他掐指算过,就在后天,黄道吉日,可以正式开业了。 苏酥疑惑问:“叔,你真会算啊?” 陈瞎子一笑,露出他刚镶上的金牙,“这还用算?八月八就要发,不都这么个顺口溜。” 苏酥一听,可不,有道理! 两人相视一笑,搓着手手,嘿嘿嘿的笑。 “像个傻子!”后院,身材高挑的女子紧皱着眉,豪迈地岔开双腿,坐在水井边,愤愤不平。 想她堂堂一等暗卫,如今被派来做个端茶送水的杂役,她就气得额间青筋直冒。 她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任务呢!筛选的时候她可是铆足了劲,被选上还高兴了好久! 结果,就这! “茯苓,注意形象好吗?你看看忍冬姐,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 说话的男人长得唇红齿白,睫毛很长,一眨一眼间,在眼下折出一片阴影。 “闭嘴!川竹你这个死娘娘腔,一会揍得你到处找苏凌信不信!” 茯苓不止身材高挑,胸围也是傲人无比,虽是长了一副千娇百媚的身姿,脾气却是异常火爆。 川竹也是个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的主,他摆弄着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无所谓道:“苏凌就在你身后站着呢,我找什么找,有能耐当他面打死我?” “你!”茯苓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身就想动手。 一旁的忍冬温柔地拉过她,语气轻柔道:“川竹,莫再惹茯苓生气了。” 闻言,川竹当真收起挑衅的神情,老实地“哦”了一声。 也不是他故意想找事啊,是他真理解不了,这差事还不好吗。 摸个鱼端个菜啥的,不比成天血雨腥风的强啊,非得刀口舔血才刺激是不是。 他们四个原本都是李尽责的暗卫。 当他得知,这次的任务要求不仅得武力高强,长得好看也是个硬性标准,他就知道,这事稳了。 这鱼,他摸定了! 后面通过层层选拔,他才能带薪摸鱼,可不能被暴脾气的茯苓给毁了。 “茯儿你也别太生气,这次的任务同样重要。”忍冬好脾气地继续安慰道。 他们明面上只是杂役小厮,实则是被派来收集各方情报,和保护苏酥的。 话虽如此,可端茶送水伺候人的这些屁事,就是让茯苓不爽到了极点。 要说此时不爽的除了茯苓,还有对面同福酒楼的老板,陈泰富。 他站在门口,眼神阴狠地看着“童话酒楼”的牌匾,手里的核桃都要捏碎了。 往地上啐了一口,陈泰富冷笑,又他娘的来个抢生意的。 第48章 战神吃了都说好 要说景云城最近有什么热闹,那必然是“童话屋”的开业。 早在开业的前两日,各种消息就漫天飞。 什么打造独一无二的酒楼,突破传统的味蕾,只有超级贵宾才能享用的神秘美食,甚至有战神平武王的力荐。 宣传语:战神吃了都说好! 以至于正式开业那天,围观的人群那叫一个外三层,里三层。 陈泰富以为都是噱头,对于这些宣传,他嗤之以鼻。 还战神吃了都说好?搞笑来的吗? 当他真的在开业这天,看到平武王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对众人挥手示意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心一凉,卧槽,大意了! 除了平武王,还有京中各色名流贵族,无它,还是因为那句宣传语:战神吃了都说好。 我倒要看看有多好。 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来看个热闹,但是一到现场,看那排队进场的架势,惊了。 一个酒楼而已,听说进去吃个饭还得验资,至于? 开业这天,苏酥戴着白色面纱,穿着浅珠绣金丝如意裙,纤细的腰身被粉蓝色束腰勾勒出不堪一手握的曲线。 长发随意地盘在脑后,不是浓密的黑,它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黄。 发间还带着造型独特的黄金树叶,整个人像是被打上了柔光,那氛围感直接拉满,当有倾国倾城之姿。 用现代话来形容,那就是妥妥的背影杀手。 有那么一瞬,李星澜都看得走了神。 正在维持秩序的苏酥注意到了,便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疑惑道:“累了吗狗哥?” 李星澜瞬间回魂,连忙摇了摇头,看向排着长龙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 咱们家小翠,长大了,鬼点子也变多了。 那群人至少有一半是她请的,所谓的群众演员,包吃还给五十文。 “凭什么他先进去?我又得往后靠?不是验资二百两就能进吗!” 人群出现小骚乱,李星澜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华贵的胖子,指着他前面的瘦子,不服气地质问着茯苓。 茯苓傲娇地白眼一翻,双手环胸,语气不耐烦道:“尚书府的二公子,花一百两办了贵宾卡,当然能先进去,普通客人得继续排队等空位。” “贵宾~里面请~”忍冬朝尚书府的二公子福了福身,又为他递上一根热手帕,语调婉转动人,“辛苦贵~宾排队~贵~宾~请擦手~” 是人都会享受被瞩目,被当众捧起的感觉,这不同常人的尊贵待遇,让人很受用。 这贵宾卡开得值!二公子轻蔑地瞟了身后的胖子一眼,就带着朋友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 那一字一顿的贵宾,还有轻蔑的眼神,气得闹事的胖子脑仁疼,搞得谁开不起贵宾卡似的! 知道他是谁吗! 钱庄的钱满! 他最不差的就是钱! “不就是钱吗?!我也开!”钱满气得一张胖脸通红,他一掏出银票,苏酥见状赶忙迎了上去。 她殷勤地介绍道:“一百两普通贵宾,二百两尊贵贵宾,三百两至尊贵宾,老板开哪个?” 钱满也是气得上头,都没问三者的区别,从怀里又掏出一叠银票,怒道:“开最贵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苏酥朝陈瞎子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心领神会,招呼着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轿夫,抬着轿椅走到钱满跟前。 “至尊贵宾一位!安排至尊包房,坐战神平武王隔壁!老板请上轿!” 随着陈瞎子的喊声,苏酥接过李星澜递来的花篮,里面装满了各色花瓣,她抓起一把洒向空中。 就在满天花瓣,万众瞩目中,钱满红光满面地被抬进了酒楼。 身后飘过人群的议论声,“三百两啊!普通家庭三年都赚不来的钱啊!” 就连一些手里不富裕,老实排队的官二代都投来羡慕的神情。 情绪价值被拉满,钱满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也是值了!他心说。 卧槽?!这也行?!站在对面二楼的陈泰富都看呆了。 做生意怕的就是客人不满意,心里不平衡,做人也怕落个区别对待,狗眼看人低的说法,怎么这还大剌剌地给摆到了明面上来了? 钱满是个什么人精,陈泰富心里门清,那开钱庄的能不精明吗?居然能让这个铁公鸡掏三百两出来。 人才啊! 手拿三百两银票,苏酥两眼亮晶晶,她朝李星澜炫耀似的挥了挥,这就是炒作的力量! 李星澜宠溺一笑,眉眼之间都是万种风情,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快勾没了一些世家小姐的心。 听说他是这酒楼的建造者,宠妹狂魔,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怦然心动。 不少世家小姐琢磨着,要不要拿私房钱办个贵宾卡? 不止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更多的也是身份的象征,排队这么慢,谁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大家正在犹豫之际,一抹娇俏的粉色身影就出现在人群里。 几个护卫为她开路,她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到苏酥跟前。 是沈娇娇。 她斜睨着苏酥,正眼都不肯给一个,一副找茬的模样。 苏酥也瞪着她。 真当你是个官二代,我就怕你啊? 那皇子我都得罪了,还差你个尚书府大小姐?! 苏酥双手叉腰,正要激情开麦,就听沈娇娇身后的侍女道:“咱家二公子在里面。” “普通贵宾的亲朋好友,只能当时跟着一同进去,错过了就只能再排队了。” 苏酥微抬起下巴,眼带挑衅。 哼,自己的店,自己说了算。 沈娇娇一听,立马来了火气,“哪来这么离谱的规矩!什么都由你乱说?” “我哥给我开的店,我就是规矩!”苏酥也是难得硬气,不客气地回嘴。 从她得罪那老六以后,她多少也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成分在里面。 沈娇娇长得好看,杏眼加上求吻唇,标准的美女,就连生气都楚楚动人。 她瞪了苏酥一眼,随后把目光投向李星澜,委屈道:“星澜哥哥......” 苏酥:“......” 苏酥转过头,看见李星澜冲沈娇娇笑得好看,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让她更气了! “以后贴个告示,沈娇娇和狗,不得入内!”她对陈瞎子交代道。 李星澜拉过要走的苏酥,想劝说两句,“不让沈娇娇进去,会不会有点过分?” “我说的狗也不得入内,包括你这只!”苏酥气鼓鼓,转身就走。 有异性没人性的色狗!眼睛都快贴沈娇娇身上了! 第49章 要见老六 苏酥不开心了,李星澜自然察觉到了,他赶忙晃到她身边,柔声哄着。 “你被绑了过后,沈娇娇还特意差人来通知我,说看见你和沈林走了。” “虽说慢了一步,那时你已经被救回来了,但好歹也算有心呀。” “哥这不是想着还个人情,况且她哥还是个充了贵宾卡的大冤种......” 说得有理有据,苏酥也找不到反驳的点,她抬头看李星澜,“你说沈娇娇派人来说,看见我和沈林走了?” 李星澜点头,“嗯,刚好在你被救回来的那天晚上,她派人来,说看见你和一个瘸腿男人走了,男的是个出了名的赌徒,想想有点不安,来问问。” 听李星澜这么说,苏酥也自省,那这么说来,沈娇娇倒也不坏,确实是自己有点小心眼了? 她伸着脑袋看向沈娇娇,她像是感应到了一般,也抬眼往她这看,眼里全是不服气。 只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罢了。想着,苏酥走到她跟前,语气软了不少,“你进去吧,我让人送你限量的草莓绵绵冰,只有至尊贵宾才能享用的。” 态度前后的转变,让沈娇娇一愣。 怎么就莫名其妙让她进去了?还送她限量的东西?她本来还在想该怎么大闹来着。 “她想谢谢你前段时日的通风报信。”李星澜在旁笑着解释,“我也想当面谢谢你。” “嗯,谢谢你。”苏酥大方地接着道谢。 一听这些,沈娇娇俊俏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跟见鬼了似的,瞪了一眼目光清澈又愚蠢的苏酥。 她明明,明明故意晚了几天才叫人去李家通知的。 哪怕她知道那一晚,李星澜找得人都快发了疯,她也只是看好戏似的,第三天才派人去假意通知。 听说苏酥受了不少苦,都破了相,所以只能日日戴着面纱。 如今她这一脸真诚地跟自己道谢,倒是显得她不是人了! 她羞愤地跺了一下腿,头也不回地进了酒楼。 什么草莓绵绵冰?听都没听过!她才不稀罕! 排队还在继续,一直到黄昏,排队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陈瞎子都叫了好几次菜贩子,可酒楼的供应依旧跟不上。 从童话屋出来的人,身份个个非富即贵,他们看着外面还在苦哈哈排队的人,笑容得意。 能提早进去,也是身份的象征。 有人羡慕地问出来的熟人,“味道怎么样?” 他答,“菜式新鲜,味道奇特,怪不得战神也爱吃,还有新奇的童话故事听,贵有贵的道理,以后得常来。” 本来想放弃排队的人一听他这么说,又打定了主意,今天说什么也得试试。 朋友同僚都进去了,那些所谓的奇特美食和新奇故事,往后也是谈资不是。 就这一日,景云城一半的名流富豪都来打了卡,当然,基本都是冲着平武王来的。 平武王也是相当给力,从早喝到晚,来跟他敬酒的也是来者不拒。 一听你是至尊贵宾,还能搂着你称兄道弟。 国民战神搂着你喊兄弟,情绪价值又上一个台阶。 众人表示,这钱花得,可太值了! 虽然喝多了酒,但平武王也是真高兴。 苏酥那丫头说了,他现在是什么,形象代言人? 以后酒楼进账分他两成,如果以后开了分店,照样分成。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他看着这些来敬酒的大冤种,只觉得这群小东西们真可爱。 他们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往后它们会变成铠甲,变成利刃,在战场护他将士们的生命,助他们所向披靡。 他自然喝得开心,喝得痛快! 苏酥忙了一天,等到商时予放了学回来,才把他拉到厨房开小灶。 拿出早就备好的饭菜,苏酥笑眯眯地和他分享着,今天赚了好多钱。 商时予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眼底的阴郁才消失了一点。 她就像小太阳,驱散了他内心的黑暗。 “怎么了二狗?是饭菜不合胃口?” 见商时予情绪不高,苏酥担心地问:“还是在学堂遇到什么麻烦了?” 商时予摇了摇头,想说没事。 刚要开口,李星澜就走了进来,脸色也不太好。 苏酥“?”怎么都怪怪的? 她举着筷子问:“狗哥也吃点?” 李星澜也不矫情,端起一旁的小矮凳,撩起长袍,就和他们一起围坐在灶台边。 接过苏酥递来的小瓷碗,李星澜夹了几口菜,刨着饭吃得很快。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俩也多吃点,免得一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苏酥更疑惑了,何出此言? 就连商时予也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哎!咽下一大口饭,李星澜抬眸看着苏酥,好一会才犹豫着开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苏酥赶忙坐直了身子,紧张地拉着商时予的衣角,悬着心等他继续发话。 好久没见狗哥这副神情了,看他这沉重的样子,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见她用眼神示意,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后,李星澜才悠悠开口道:“那个......” \"那个......那个老六,来了......\" 话音刚落,苏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六来了?来抓她来了? 这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商时予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的眼底迅速泛起杀意,毫不遮掩。 他看着苏酥惨白的小脸,反手握住她干瘦的小手,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 这小手握得挺自然!李星澜眉头一挑,扯过苏酥被握的手。 他怒瞪商时予,“注意影响,老子还没死。”随后又安慰着苏酥,“别怕,至少今天他不是来找麻烦的,是平武王把他叫来的。” “你要是不想见到他,我想办法去回了。”李星澜也不想逼迫苏酥去直面恐惧,他只是来征求她的意见的。 苏酥本能的想摇头,说不要见,但转念一想,她也不能一辈子都躲在他们身后,做一个易碎的花瓶。 不管有多恐惧,至少有狗哥和二狗陪着她,她要勇敢一点。 想罢,她眼神坚定地对李星澜道:“我才不害怕呢,见就见!” 不多时,三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厨房。 我倒要看看,你个老六能干嘛! 第50章 和老六和解 路上,苏酥一直在给自己打气,她才不信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老六还能对她怎么样。 可当她来到雅间,看到韩君越,对上他冰冷嗜血的眼神时,还是怕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打量人的目光都阴沉沉的。 苏酥就像是被毒物盯上的小白兔,那种对猎食者本能的恐惧,让她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她的反应自然逃不过韩君越的眼睛,他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玩味地轻呵了一声。 真是好久不见呢,你这个拉屎放屁的死女人。 商时予紧绷着身体,眼神同样冰冷,他恨不得立马拔剑,杀了眼前这变态。 气氛冷到了极点。 最后还是平武王打破了宁静。 他一巴掌打到韩君越的头上,粗着气大吼,“你他娘装什么?!给老子认错!” 看得出来,这一巴掌力道不轻,把韩君越的束发玉冠都给打歪了。 气氛更加诡异安静了。 好一会,当真听到韩君越咬牙切齿的声音,飘荡在雅间。 他说:“苏姑娘,对......对不......住了......” 苏酥还来不及反应,平武王又是一巴掌。 这下韩君越不干了,他站起身,捂着头,愤怒地对平武王吼道:“都道歉了怎么还打我!” “不许结巴!重新道歉!”平武王大手一拍桌,语气威严,“老子在外杀敌,你给老子窝里横,就知道干这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要是你娘泉下有知,老子这个当舅舅的把你教成这样,老子死后有什么脸去面对她!” 平武王又指了指李星澜,“他爹跟着老子,守了启夏半辈子,他二爹几次把老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他三爹真金白银支援着威武军!” “没他三个爹,老子家都要散一半!你给老子欺负他妹妹?!” 平武王越说越气,喝酒都面不改色的人,此时气得满脸通红,举着手又要一巴掌。 韩君越躲得飞快,他缩到墙角,无力地辩解着,“那我也不知道啊,她也没说啊!” 说完,他眼神幽怨地瞪着苏酥。 他娘的,有这身份不早说! 苏酥内心也是直喊冤枉,她说什么说!她也不知道啊!早知道她能受这罪?! 最后还是李尽责出来打圆场,他护在韩君越跟前,对平武王道:“王爷消消气,都是误会,几个小辈也是不打不相识了。” 他转头又对韩君越说:“这下大家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在京中,还望六皇子不计前嫌,照顾我们家星澜。” “他在江南无拘无束惯了,有时候连我这当爹的都管不住,若是以后有什么地方无意得罪了皇子殿下,还望殿下大度。” 李尽责话说得委婉,言外之意就是,我这不孝子我可管不住,你再惹他,指不定他就咬你两口,那你就得自己受着。 反正你舅舅平武王也不能打死我们。 韩君越自然是听懂了这言外之意,可也只能翻着白眼,连忙点了点头。 开玩笑,这头但凡是点慢些,舅舅爱的巴掌可就又下来了。 平武王还想留苏酥一起吃饭,李星澜先她一步拒绝了。 他知道她心底膈应,于是笑着对平武王解释道:“新店开业,刚刚她还闹着要算进账,王爷就让小财迷算去,我来陪您喝。” 闻言,平武王也不勉强,笑呵呵地朝苏酥摆了摆手,“去吧小丫头,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 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 苏酥以为,得罪了老六,不死也得脱层皮,毕竟像他这种变态,还找杀手大白天来行刺。 可今天,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商时予走出雅间,觉得脑袋还晕乎乎的,不敢相信。 走在她身后的商时予想安慰一下她,他想学李星澜伸手摸摸她的头,可手都抬起了一点,又轻轻地放下。 夜晚的童话屋灯火通明,依旧有新顾客落座,说书的陈瞎子在戏台上说得唾沫横飞。 他在讲白雪公主的故事。 当他说到公主吃下了毒苹果时,台下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待下文。 陈瞎子却“嘿嘿”一笑,“请听下回分解。” 这引来众人的不满,都在起哄没听够,再讲两段。 比起那些老掉牙的话本,这些奇幻故事听着着实新鲜,那些来自西方的王子公主,被陈瞎子刻画得活灵活现。 再加上圆桌上有那些人物的彩绘,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参与感,仿佛他们就在眼前。 苏酥趴在二楼的桅杆上,眼神迷离地看着这一切。 她侧头看着商时予,唤他,“二狗。” 他的嗓音低沉,“我在。” “好累啊,我们回家吧。” “好。” 商时予要去后院赶马车,苏酥却拦下他。 她想慢慢散步走回去。 商时予自然不会拒绝,他跟在她身后,始终呈保护者姿态。 这一切落入正在一旁上菜的忍冬眼里,她唇角轻轻勾起。 “你笑啥呢?” 川竹从她跟前路过,手里端着三盘菜,累得额间都是汗,也不忘八卦一下。 忍冬看了他一眼,轻笑,“没什么。” 就是觉得自家少主以后的糟心事,怕是有点多。 美人一笑,笑得如三月的桃花盛开,笑进了男顾客的心坎里。 值了,这队排得值了!办个贵宾卡,以后不排队,多来看看美人,也是值的! 和同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男顾客当即大手一挥,办个会员! 这一切,被对面同福酒楼的陈泰富看了个真切。 他伸长了脖子,拿着小本本,狠狠地往上画了一笔。 可恶啊!今天居然有168人办了贵宾卡!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陈泰富恨得牙根痒,这一天天的,后槽牙都要给他磨碎了! 对面赚的盆满钵满,今天他可一个客人都没有! 他拿起小本本,一边思索,一边写写画画,眼里迸发着狂热。 他陈泰富能在皇城立足,可不是单单因为运气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学习能力极强! 他倒要看看,这童话屋能嚣张多久! 什么独特味蕾,新奇体验,什么会员制? 都拿来吧你! 第51章 向学人精开战! 童话屋开得红火,每天都是爆满状态,翻桌都翻不过来。 短短一周,就已声名鹊起,很多达官贵人招待亲朋好友时,都会首选童话屋,有面。 苏酥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捧得越高,压力越大,她坐在前台,面前放着小本,愁得抓耳挠腮。 想要生意做得长久,营销虽然重要,但味道才是王道,如果没有好的菜品,没有新的创意,后期也很难留住人。 毕竟有钱人也不是傻子,如果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那别人凭什么花几倍的价钱,一直捧场? 想要在市场站住脚,就要有自己的独特性。 她脑海里虽然有很多来自现代的创意,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很多调料和食材,根本找不着平替。 她得好好想想办法,其实除了酒楼,还能照搬很多现代的生意模式,只要她够有钱,就能不停地去创新。 不是她压力自己,是人总会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一脸愁容的苏酥,就这么水灵灵地落入沈娇娇的眼里。 她撇下一同来酒楼听故事的小姐妹,傲气地走到苏酥跟前,拍了拍桌,“怎的?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苏酥眼都不用抬,就知道来人是谁。 沈娇娇连续几日都来捧场,也算是老熟人了,人家来消费,她自然也没苛待之理。 她无精打采地说:“欢迎你呀沈娇娇,今天我送你芒果绵绵冰吧。” 她知道沈娇娇很喜欢吃绵绵冰,很多女生都喜欢。 和现代的科技狠活不同,她用的可都是真牛奶。 每天现挤现熬的牛奶,加上特制的水果汁调和,然后放入深井两天,被冻成冰块,再被削成绵密的碎冰,加以各色水果小料。 沈娇娇确实爱吃,每天来童话屋都是为了吃它,冰甜的口感让她欲罢不能。 可奈何那个绵绵冰是至尊贵宾才能吃的,还限量,每个月只能点一次。 仗着苏酥念着她所谓的“通风报信”这一恩情,基本每次来,她都会免费吃上。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沈娇娇也不好意思一直占便宜,所以她开了一张至尊贵宾卡。 每次来也呼朋引伴的,消费也都不低,算是照顾生意了。 为了让心里再好过点,沈娇娇有意和苏酥缓和关系,她问:“你是不是烦对面的同福酒楼?” 这不提还好,一提苏酥就觉得火冒三丈!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同福酒楼,这个学人精! 不仅偷学她的菜式,还学她的营销方式!更过分的是,想挖墙脚就算了,偷摸着挖行不行,居然当着她面挖! 好在老王小王这父子俩朴实,硬是抗住了金钱的诱惑,咬着牙没答应。 想起陈泰富那嚣张得意的脸,苏酥就气得要死。 概括来说,陈泰富,本地人,家里三代都是开酒楼的,有固定的人脉和不凡的金钱实力。 他正大光明地当学人精,还故意压价,把苏酥定位的高端市场,给打下来了。 这也是苏酥为啥危机感如此强烈的重要原因。 沈娇娇见自己猜对了,难得好心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他学也只学了个四不像。” 苏酥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 当然学不像了,因为那些特别的菜品,都是贵宾且限量的,普通客人根本吃不到。 陈泰富想挨个仿了去,那他得花不少钱和时间,才能挨个解锁。 可这也不能避免,他至少分走了四分之一的客流量,其他商家要是看到陈泰富学人成功,肯定也会跟着学。 那长期以往,童话屋的独特性更难维持。 商战!这是赤裸裸的商战! 苏酥眼里燃起愤怒的小火苗。 陈泰富!我要扯你头发!嗷嗷嗷! 斗志来得莫名其妙,沈娇娇白了苏酥一眼,总觉得她颠颠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点沈娇娇确实没说错,苏酥胆子小归胆子小,但有时候颠也是真的颠。 一整天,她都在脑海里规划,该怎么惩治陈泰富这个学人精。 直到暮色降临,商时予来店里接她,她才最终敲定主意。 她搂过比她高了半个脑袋的商时予,指着对面的同福酒楼,凑近他左耳窃窃私语。 商时予温顺地微微低侧着身,任由她的气息穿过自己的耳发。 他又红了耳尖。 可听完苏酥说的话,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他看着苏酥,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苏酥装得高深莫测的样,拍了拍二狗子极具力量的结实小臂,一本正经道:“相信我,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采用最朴实的手法。” 是夜,月光昏晕,当流云遮盖住月光时,静谧的街道上,出现两道人影。 没错,是蒙着面鬼鬼祟祟的苏酥,和露着脸一身坦荡之气的商时予。 两人来到同福酒楼的后院,商时予轻松翻身上墙,然后一把拉过苏酥。 扶着她稳稳地坐在墙头,商时予才跳下围墙,身轻如燕,三米的高度他视若无睹。 他举着双手,等苏酥两只脚都放上了掌心,微微用着力。 苏酥膝盖一弯,往他怀里一躺,整个人就被他呈公主抱的姿势,拥在怀里。 真刺激! 苏酥两只眼睛亮闪闪的,月色下,犹如一只灵动的小精灵。 她看着商时予,对他无声地说:“我们二狗,真厉害!” 商时予无言,只自觉地拿起一根铁签,手法熟练地撬着后院通向主厅的门锁。 很快,门就被他给撬开了,苏酥对着他又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商时予低垂着头,不敢多看。 他只觉得今晚真的离谱,身体比脑子还快,苏酥让干嘛,他就真的来干嘛了。 换做以前,他根本没法想,这种鬼鬼祟祟,如盗贼一般的行为,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从后院成功进入主厅,苏酥奸笑着走向分别放在四个角落的发财树。 学人精,我来薅头发了! 次日,一大早。 伴随着“沙沙”的扫地声,同福酒楼里发出尖锐的爆鸣。 紧接着,陈泰富捧着一棵被薅秃了的发财树,站在门口骂骂咧咧。 “天杀的!是哪个缺心肝干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四颗发财树!全给他薅秃了皮! 第52章 李星澜被抓走了 陈泰富长得精瘦,为人圆滑,平时端着一副淡定大度的模样,实际他连眼睛里都透着一股精明劲。 他的小算盘在景云城里打得“噼啪”响,是出了名的人精。 今天他却端不了一点淡定模样,他彻底破防了,破了大防! 他带着发财树,趴在在衙门口的台阶上,哭得肝肠寸断,“苍天呐,大地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这还有天理,有人性没有啊!” 衙役被他哭喊得烦了,等时候一到,赶忙让他有啥冤屈进堂去说,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进了衙门,陈泰富一看到坐在朝堂上,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韩知令,嚎得更大声了。 “大老爷要为小的做主啊!”陈泰富双手举着一盆发财树,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平日里,陈泰富没少给衙门好处,韩知令也和他打过照面,尽管此时他心有不满,这一大早就开始嚎丧,却也是耐着性子问:“这光秃秃的是?” “是小人的发财树啊!” 陈泰富老泪纵横,“昨个被丧尽天良的人给薅秃了啊!一片叶子也没给小的留啊!” 四颗啊!整整四棵发财树,可都是他花重金,从江南运送过来的。 这树娇贵,平时都是他精心呵护着的,不管是它的品种,品相,都可以说是全城少有! 今天他哼着小曲到店,就看见那满地的树叶子,他两眼瞬间一黑,差点没背过气。 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这是把他的念想都给拔没了! 坐在地上鬼叫的陈泰富,嚎着嚎着就嚎出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好像知道是谁干的!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韩知令,“大老爷!小的知道是谁干的!” 本来还在游神走魂的韩知令一听他这么肯定,也来了兴趣,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问:“谁?” “必然是对面童话屋的老板!”陈泰富语气肯定,咬牙切齿地喊:“李!星!澜!” 此时,熬了一夜没睡的李星澜,刚洗漱完躺下。 三爹有意在皇城也慢慢渗透一些产业,所以最近和三爹到处考察,各处也都需要打点,每天累得跟狗似的。 好在暂时解决了老六,只要让暗卫盯紧他,暂时翻不出什么风浪。 除了童话屋,他还开了一家赌坊,和一家明面是做正经生意,实则是情报部的当铺。 苏酥的童话屋步入了正轨。 二狗也去学堂上学了。 陈瞎子有意和街尾的马寡妇攀亲,进展还不错...... 李星澜躺在软榻上,确定该干的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满意了。 嗯~不错不错,一切尽在掌握。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他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 可闭眼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被敲门声给喊醒。 是沈欢,她在门外喊:“少爷,衙门来人了!” 李星澜“......” 他一脸阴沉地起身,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渗着红血丝,眼下黑眼圈明显。 衙门? 是那老六作妖了? 李星澜穿着单衣,随意披上一件黑色外袍,带着怒气,大步流星地朝主厅走去。 沈欢在身后,一路小跑着跟着,她在犹豫,要不要去叫醒正在睡觉的苏酥。 看着李星澜怒气冲冲的背影,心想着还是算了,扰了小姐睡觉,少爷怕是更生气。 李星澜的起床气本来就严重,再加上长时间的日夜颠倒,此时火气更大了。 一到主厅,就见陈泰富抱着个光秃秃的树杆子,领着两个衙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李星澜压着火气,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笑问:“官老爷这一大早的,有何贵干?” 见他这玩世不恭的神情,陈泰富气得手都在抖,他愤愤道:“你赔我发财树!” “我陪你坐一会!还赔你发财树。”李星澜一屁股坐上主位,翘着二郎腿,“有病就去治,跑老子家抽什么风!” “嘿!我他妈!你!!!” 陈泰富张嘴就要骂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星澜打断。 “小爷给你机会滚蛋,不要等我亲自动手。”说着,他还万般嫌弃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给陈泰富。 他在心里暗骂,学人精,老子没找你事,你倒是先找上你爷爷了,知道你把你小姑奶奶气得有多难受吗? 你姑奶奶饭都少吃了两碗! 陈泰富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就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 薅秃他四棵发财树,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还敢对着他翻白眼! 他扭头,对上身后两名衙役的眼,泪眼朦胧,可怜巴巴地说:“二位官爷,你们也看见了......” 衙役点头,看见了,确实嚣张气人。 一个长得壮实一点的衙役往前一步,语气不善地对李星澜说道:“衙门走一趟!” 李星澜双手环胸,“理由。” 衙役眉毛极黑,又粗,他皱着眉,一脸凶相不耐烦道:“你拔秃了陈老板的发财树。” “四颗!是四颗!”陈泰富举着四根手指,提醒道,“都是我花大价钱,从江南运过来的,一百两白银!” “我闲着没事了,拔秃你娘的坟前草也不会拔你这玩意,少来栽赃这一招。”李星澜耐心快忍到极限。 睡眠不够本来就烦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闭着眼,捏了捏眼角,额间两侧的青筋直跳。 陈泰富都要气死了,这年轻人的嘴怎么这么毒!他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紧接着他心一横,怒目圆瞪,举起发财树,猛地往地上一摔。 泥瓦盆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和污泥沾到李星澜的脚边。 这吓得一旁的沈欢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她眼神惶恐地看向李星澜。 要出大事了! 李星澜先是看了一眼脚边沾上的泥,随后阴恻恻地缓慢抬起头,他看着陈泰富,眼里是化不开的暗。 他什么也没说,却吓得陈泰富一个激灵。 陈泰富不自觉地倒退两步,躲在两个衙役身后,瑟瑟发抖。 这眼神!说他杀过人,他都信! 这态度,有够嚣张的!两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像两座大山,站定在李星澜身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李公子,还请衙门走一趟!” 第53章 衙门对峙 “什么!狗哥被抓走了?!” 又是日上三竿,苏酥刚一睡醒,就听沈欢跟她说,李星澜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她把事情的原委概括地讲了一遍。 苏酥瘫坐在床边,丢泥老姆的,她好像闯祸了!害了狗哥! 反应过来,她连滚带爬地穿鞋,“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早说啊!” 沈欢也委屈,“少爷走前特意交代了,不要打扰小姐你休息。” 苏酥:e=(′o`*)))唉...... 苏酥自知她人微言轻,得去找大腿,又赶忙问沈欢,“李三爹在哪?” “少爷说,三爷今个天还未亮,就随着平武王西征的队伍,走了。” 苏酥:...... 这意思,两条大腿,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 苏酥急得团团转转,快速洗漱一番,戴上面纱,就赶忙往衙门走。 衙门说远不远的,一口气小跑了十几分钟,苏酥抹了一把额间的薄汗,扭头看了身后跟着的沈欢,朝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欢会意,跑到鸣冤鼓跟前,拿起木槌猛锤。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回荡在琴台街,两个衙役不耐烦地朝苏酥走了过来。 “这一天天的,就没闲过!”其中一个衙役横眉道,“何事!” 衙役声音沉闷雄厚,严厉的神情让苏酥有些害怕,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颤的,“一大早我哥被抓了,里面肯定有冤情,是被冤枉的。” 旁边另外一个眉毛极黑的衙役,刚好是上午去抓李星澜的其中一个,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酥。 小姑娘身形娇小清瘦,虽然戴着面纱,可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生得漂亮,乌黑溜圆的眼睛,和李家少爷那双妖冶又攻击性十足的狐狸眼截然不同,她透着股纯真。 他的语气倒是缓和,问:“你是他妹妹?” “是是是!”苏酥连连点头,“二位官爷,我哥现在怎么样了?” “牢里呢,申时候审。”(下午三点到五点)说完,两个衙役便抚着腰间的佩刀走了。 苏酥望天,现在是午时,还有一会,她可以去童话屋找陈瞎子商量商量对策。 她带着沈欢,又火急火燎地往童话屋跑。 那里的生意依旧不错,排着长队,却不比一开始。 她也顾不上这些,赶忙拉过正在和客人聊得热火朝天的陈瞎子,“陈叔,狗哥被抓走了!” 本来笑嘻嘻的陈瞎子瞬间不嘻嘻了,他笑容僵硬在脸上,和客人点头赔笑后,赶忙把苏酥拉到后院,“狗哥被抓哪去了?!” “衙门把狗哥抓走了!”苏酥手指绞着手帕,声音弱弱的,“昨天晚上我和二狗偷摸去同福酒楼,把陈泰富的发财树给拔光了,他们以为是狗哥做的......” 陈瞎子先是呆愣着看了一会苏酥,才慢慢回了神,“拔光发财树就能坏人财运,这么玄学的事,二狗子咋会跟你一起胡闹?” “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狗哥吗!”苏酥老脸一红,好在有面纱遮挡,让人看不真切。 两人低着头窃窃私语,商量着对策,川竹茯苓两个就趴在厨房门后,尖着耳朵听。 茯苓一双美目不可置信,总觉得苏酥这人是在搞笑,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川竹倒是憋着笑,少主也是命苦,啥事都能被他给遇到。 好容易挨到快申时,苏酥拉着陈瞎子就直奔衙门,茯苓和川竹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下定了决心。 他们向忙得不可开交的忍冬和苏凌打了一声招呼,紧跟着苏酥的脚步而去。 同福酒楼老板陈泰富,状告童话屋老板李星澜。 短短几个时辰就传开了,围在衙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苏酥和陈瞎子挤了好半天,才挤到了跟前。 见李星澜眯着眼睛,负手而立,一副你能耐你爷如何,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苏酥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看起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些严刑拷打之类的。 “啪!”的一声惊堂木起,韩知令摸着山羊胡,语气威严不可侵犯,“陈老板状告你半夜非法入室,弄死了他四颗价值百两的发财树,可有此事?” 李星澜眼睛都没睁,回答干净明了,“没有。” “就是你做的!还不承认!”陈泰富高举着另外一棵蔫巴巴的发财树,转着圈给众人看,“我养了五年的树啊,有感情啊,那是亲如父子啊,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啊,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话说得夸张,但随意损坏他人财物,确实是犯罪。 围观的人群连连点头,过分。 李星澜依旧不睁眼,嘴上却不饶人,只听他声音淡淡的,“半夜没事了我拔你这玩意干什么?我是找不到你娘的坟在哪?” 话音一落,陈泰富脸色又是一黑,人群中发出阵阵笑声,惹得他脸色更黑了,黑的发紫。 韩知令也忍着笑,居然觉得李星澜说得有几分道理。 这少年郎他是知道的,身份可以说是大有来头,莫说年纪轻轻就有平武王为他的酒楼坐镇,就他那江南首富的爹,也够他嚣张了。 他也清楚,这事就算真是这少年郎做的,也罚不了他什么,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不能留下什么令人诟病的话柄。 想罢,他故作严厉警告道:“不要人身攻击。” 李星澜终于肯睁眼了,他抬眸看向陈泰富,眼中血丝不减,“证据呢?没证据就诬告是要拔舌头的。” 被要证据,陈泰富倒也不慌,他淡定地点头,“我当然有证据。” 早上他回去等着开堂的时候,冷静下来后就意识到不对了,虽然他坚信就是李星澜看不惯他抢了生意,可没有证据,也不能凭他空口白牙就定罪。 左思右想后,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陈泰富大着胆子,朝李星澜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当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吗?你这杀树凶手!” 他朝韩知令弯腰抱拳,“大人,小的有证人!” 此话一出,苏酥和李星澜皆是眉头一挑。 两人同时心想,也是尼玛遇到鬼了,你有锤子的证人。 人群一阵骚动,随后一个男人被两名衙役用木板抬了上来。 虽然双腿残疾,却看得出来,他被人照顾得很好,他衣着干净,头发也被梳理得一丝不苟。 男人模样其实生得也算清秀,可因为眼中的贪谷欠和癫狂,显得面目可憎。 苏酥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恨意便滚滚而来。 居然是这个畜生! 李星澜原本半睁的眸子,瞬间锐利起来,他看着地上的男人,俊美的脸上居然浮出一丝笑意,阴恻恻的。 了解他的陈瞎子朝男人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在心底默哀着,不出意外,你要死了。 第54章 我不想他们污蔑你 男人正是沈林。 有认识他的人发现,本来只被打断一条腿的他,现在两条腿都瘫了。 沈林恶狠狠地瞪着李星澜,这都是拜他所赐!本来他只瘸了一条腿,他还能走的!结果这臭小子居然敢打断他另外一条好腿,让他彻底瘫在床上! 老子就算脱层皮,也要咬你一块肉!沈林眼中的癫狂不停翻涌,他控诉李星澜的声音都因为激动带着丝颤抖。 “小人作证!昨夜看到他鬼鬼祟祟潜入同福酒楼,不止如此,小人也要状告李星澜!” 沈林边说边从木板上爬下来,用胳膊撑着地,艰难地朝韩知令爬去。 “李星澜目无王法!欺人太甚!前段时日闯入小人家中,打断了小人的腿不说,还拿刀划伤小人母亲的脸!大人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不得不说,沈林还是个演技派,说完这一番话,眼里还流下两行清泪。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看向李星澜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没想到这小哥长得如此好看,一副菩萨模样,做事风格竟如此凶残! 苏酥听着沈林颠倒黑白,气得直磨后槽牙。 放你娘的狗屁!她正要冲出去激情开麦,就见李星澜先一步抬脚,朝沈林走去。 他蹲下身,双手搭在膝盖,微微侧着头,笑问沈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我.会.杀.了.你。 最后五个字,他一字一顿,无声地张口。 沈林看懂了他的唇语,后背瞬间一凉,那晚差点被杀的恐惧猛然涌上心头。 他哆嗦着,撇过眼睛,不敢和李星澜对视。 因为角度问题,韩知令并不能看到李星澜的唇语,他只看沈林脸色瞬间一白,跟见鬼了似的。 韩知令问:“你说过什么?” 李星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沈林,犹如在看一只蛆虫,“我说,做人要诚实,不然会有报应。” 说完,李星澜又朝韩知令拱手道:“这畜生的腿确实是我踹断的,至于别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转身,李星澜又一本正经脸,对陈泰富道:“就你那几棵破树,老子想要多少有多少,除了你娘的坟头草,说不感兴趣就不感兴趣。” 陈泰富:“......” 这话说得多了,众人都快分不清,李星澜到底是在讲事实,还是单纯地在辱骂他人。 陈泰富被骂得七窍生烟,“我警告你,都是生意人,不要人身攻击啊!你不要以为你和平武王关系好,就可以无法无天!王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呢!” 末了,陈泰富还在心底悄悄补上一句,我才不怕你呢!谁在这皇城没点背景似的! 见陈泰富挺直了腰板,沈林也大起胆子质问,“你凭什么无端伤害他人!像你这样的暴徒,就该被关起来!” 沈林说得理直气壮,他就不信,李星澜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理由。 自己妹妹被卖到万花楼,呵呵,看你怎么说得出口! 沈林卑劣的神情落入苏酥眼中,她知道沈林为什么敢这么质问李星澜,不就是赌狗哥为了维护她的声誉,会闭口不谈吗! 她再也忍受不了,挺起身就要上前,陈瞎子却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她。 他神情严肃地朝苏酥摇着头,用眼神示意,这要是站出去说出实情,那就算身败名裂了! 苏酥一愣,她何尝不懂,在这时代,就算启夏文风再开放,女子的贞洁也被看的重要无比。 李星澜余光也看到了苏酥,他轻蹙着眉,朝她摇着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他果然要维护他妹妹的贞洁!沈林内心狂喜,眼里都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大人!这暴徒无缘无故弄断了小人的腿,只求大人按照大启法律严惩啊!” “严惩你老姆的x!”苏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着沈林破口大骂,“你把我骗到万花楼,你没被狗哥打死都算我们善良,你现在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苏酥叉着腰,越想越气,几步走到沈林面前,抬腿就是一阵猛踹。 衙役一看人都要给踹死了,赶忙上前把她拉开,架在一边。 尽管如此,苏酥一张小嘴还是叭叭的,“要不是王妈和沈欢一直为你这畜生求情,我们能让你活着在这胡说八道?!她们为了替你赎罪,尽心伺候我,王妈不顾生命危险,几次救我,你对得起他们吗!” 这几脚踢得沈林眼冒金星,可他的嘴依旧伶俐,说出的话自私无比,“这都是她们该!” 沈欢嫌恶地看着沈林,她虽早知道沈林就不是什么东西,可没想到他能卑劣到这种程度。 站在人群中间的王妈,看到苏酥猛踹沈林时,拼了命地想要穿过人群,去护着他,可在沈林说出这些话后,她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软了背,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林,心如刀绞,最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离去。 围观的人听到苏酥亲口说,她被沈林卖到了万花楼,虽然对他万分鄙夷,可他们对小姑娘丢了清白这事,更感兴趣。 “听说本来就长得丑,所以才戴着面纱,如今还被卖到红尘地,丢了清白,啧啧啧” “肯定嫁不出去了,这姑娘也是,丢了清白不藏着掖着,还敢大剌剌地摆到明面上来。” 人群议论纷纷,李星澜却顾不上这些,他快步上前,直接从衙役手中抢回苏酥,护在身后。 衙役气急,一个没注意,居然有人敢直接从他们手里抢人?!几人当即气急败坏就要提刀上前,却被韩知令给拦下了。 他皱着眉,看着这对兄妹,事情怕是麻烦了。 李星澜转头,带着气对苏酥吼,“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什么都敢往外说?名声不要了?!” 苏酥一愣,缩了缩脑袋,这是李星澜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语气委屈极了,“我不想他们说你......说你心狠手辣,目无王法......我也不想他们坏了你的名声......” 周边恶毒的议论不绝于耳,李星澜眉头紧皱,他看着苏酥红着眼,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角。 他听到她说:“他们怎么说我没关系,我不想他们污蔑你。” 他心软成了一片。 忽地,他就笑了,笑得绝代风华。 连人群都安静了一瞬。 第55章 毁了名声 李星澜摸了摸苏酥的脑袋,语气是温柔,是沉溺,“这下好了,咱俩名声都不好了,你放心,哥不能让你白受这委屈。” 李星澜大手牵着苏酥,依旧把她护在身后,掌心传递出来的力量,让苏酥也平和了下来。 先不说她苏酥没有丢了那所谓的贞洁,就算是真丢了,也不是她的错。 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从来不该是受害者。 李星澜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他朝韩知令道:“大人,你也听见了。” 韩知令人都麻了,听是听见了,这瓜太多,他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兄妹两个都是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这是真不在意周围人的看法。 “拐卖妇女,逼良为娼,按照大启法律杖刑两百,牢狱三年。”李星澜面无表情地看向沈林,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这就怕了?给你准备的极刑在后面呢。 沈林惊恐万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酥,他是真没想到,这死女人连名声都不要! 他现在这副破败的身子,怎么可能熬得住两百杖刑!这不等于要被活活打死?! 求生欲让沈林极力否认,“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明明是你妹妹不知检点!” 有李星澜在,苏酥浑身充满了力量,智商也在线了,几乎是在沈林说完的瞬间,她就反驳了回去,“谁说我没证据的?尚书府的嫡长女沈娇娇,能为我证明!” 她朝沈林“呸”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周边百姓迫于你是个无耻混蛋,怕被你报复,就不敢为我证明,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韩知令是知道沈娇娇的,自家儿子在花会上对她惊鸿一瞥,奈何身份相差实在悬殊,那天上的皎月,自家是配不上的。 “要是沈大小姐愿意作证,自然再好不过。”韩知令朝堂下的一个衙役使了个眼神,衙役立马会意,转身朝马棚走去。 骑上马,衙役快马加鞭,直奔尚书府。 在等待消息的时候,不止沈林忐忑不安,生怕真把那大小姐给请来给作证了,其实苏酥心里也没多少底。 虽然自开店以来,她和沈娇娇的关系看似缓和了不少,可她不喜欢自己,她是知道的。 沈娇娇会不会来,真的两说。 尚书府,管家疾步跑向锦绣院,沈娇娇院里的小丫鬟看到他,连忙迎上来。 “大小姐可在院里?”杨管家微微喘着气,朝小丫鬟道:“衙门来人,想请大小姐去做证人。” 正在院里荡秋千的沈娇娇听到了,她晃着脚,唤杨管家到跟前详问:“什么证人?” 杨管家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沈娇娇听得秀眉紧皱,怒目圆瞪,“你说她被那瘸子卖到了万花楼?” 杨管家点头,“衙役是这么说的。” 沈娇娇用脚尖轻触地面,秋千缓缓停下,她朝管家再三确认,“让我去证明她被卖到了万花楼?” 杨管家再次点了点头。 沈娇娇觉得很费解,她不晓得苏酥到底在想什么,这女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请人去证明她丢了清白? “我不去!”说完,沈娇娇气冲冲地下了秋千,往房里走去。 愧疚在心底翻涌,沈娇娇觉得自己以后都没法去面对苏酥了,她没想到,因为她当时的视而不见,苏酥会被骗去青楼。 对于这个回答,杨管家也不意外,能请动她家大小姐的,少。 他又像来时一般,匆匆离去,给衙役答复去了。 八月初的天,正是热的时候,衙门里里外外又围了不少人。 苏酥热得小脸滚烫,她想摘下面纱,又怕周围人议论,只能拿手悄悄扇着风。 李星澜见她这样,就向旁边的陈瞎子使了一个眼色,陈瞎子立马会意,跑出衙门买了一把折扇回来。 李星澜接过折扇,自然地为苏酥扇着风,还顺手帮她把额间被汗水打湿的两缕碎发给拂向一边。 明目张胆的宠爱,还有他深情注视的眼神,差点没晃瞎周围人的眼,总觉得,莫名其妙吃了一把狗粮。 沈林趴在地上,汗水打湿了衣背,早知道这疯狗是个宠妹狂魔,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去找那丑女的麻烦。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终于等到回来报信的衙役。 沈娇娇不愿意来。 听到这个答案,沈林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是天在助也! 他连语气都硬气了起来,“沈大小姐都不愿来做伪证,大人,这已经可以证明他们两兄妹血口喷人了!” 沈娇娇不来,李星澜也不意外,又不是只有她能证明,万花楼的媚娘,也可以。 只是她是六皇子的人,如果闹得太大,把那老六给牵扯出来,怕是也不好办。 李星澜垂眸,斜看着得意的沈林,在心底嗤笑。 傻叉还在那乐,你知不知道,就算大启的法律制裁不了你,还有我呢,落我手里,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没有证人愿意作证,韩知令也不会草草结案,毕竟两兄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官仔细调查一番,三日后再审。”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声,“报!”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沈娇娇领着一个丫鬟,昂着头,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款款而来。 苏酥和李星澜对视一眼,心底异口同声道:“可给你显着了。” 在看到沈娇娇的那一刻起,沈林一脸灰败之色,完了! “你不是说不来?”苏酥问,“怎么又来了?” 看着李星澜宝贝似的为苏酥扇着风,沈娇娇也气,早知道不来了!一来就看到这晦气的画面! 就算是兄妹,也宠过头了吧!她三个哥哥,没一个这么对过她! 沈娇娇恨恨地撇过脸,双手环胸,“你管我!” 随后她朝带来的小丫鬟摆了摆手,小丫鬟立马一五一十地讲起了事发经过,还顺带说了好几户老板的名字,说他们当时也看见了,还议论过。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好调查,有了沈娇娇的力证,变得更简单了。 沈林直接被衙役拖走,整个衙门都回荡着他杀猪一般的叫声。 韩知令一拍惊堂木,宣布结案,然后搂起袖袍转身退入堂后,动作迅速,让人来不及反应。 陈泰富站在堂下,目瞪口呆,他双手还举着光秃秃的发财树,“大人......还有小的发财树......” 第56章 二狗有些不对劲 “你发什么财的树,没完了是不是!”李星澜瞪了陈泰富一眼,“学你姑奶奶做生意,气得她吃饭都不香了,为了几棵破树,还让你姑爷爷睡不成觉,你给爷等着。” 收拾完沈林那畜生再收拾你! 陈泰富本想回嘴,可对上李星澜那阴森的目光,只得咽了咽口水,抱着发财树灰溜溜的跑了。 收回目光,李星澜拉着苏酥,朝沈娇娇道谢,“多谢沈姑娘,天色不早了,童话屋一聚?” 沈娇娇当然不想错过和李星澜相处的机会,她每天去童话屋,能遇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正要答应,抬眸间,却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疲惫的双眼,就连右眼下的那颗红色泪痣,都好似失去了往日的神彩。 沈娇娇很少违背自己的内心为他人着想,尽管她真的很想和李星澜多相处,可还是忍着摇了摇头。 “星澜哥哥看样子该是累极,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改日我们再聚。” 她不复往日的嚣张,连声音都带着丝甜,她看李星澜的眼神,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感。 李星澜勾唇一笑,自带深情模式的眼睛对着沈娇娇狂放电,“改日一定当面感谢。” 苏酥在旁边人都看呆了。 狗子哥勾得沈娇娇魂都快没了。 坐上回家的马车,苏酥逮着李星澜八卦,“你和沈娇娇!你俩是不是有事!” 李星澜一把搂过她,靠在她肩头,闭着眼,声音闷闷的,“我和她能有什么事?你少给我惹事就谢天谢地了。” “沈娇娇看你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你扒光喽!”苏酥肩膀一顶,把李星澜薅醒,“虽然今天她来替我作证了,但我可不愿意她成为我嫂子,她脾气那么大,肯定虐待我的。” 李星澜敷衍地点了点头,又往苏酥腿上枕,“你以后搞事少带着二狗,你的事我还能给你兜着,他要是暴露了,我可无能为力了。” 预感到她还想乱动,李星澜又伸手抱着她的腰,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乖一点,让我歇一会。” 闻言,苏酥立马坐得板板正正,安静如鸡。 确实是她又给狗哥惹事了,以后她再也不搞事了呜呜呜。 陈瞎子赶着马车,在街市上随着人流缓慢地朝家的方向驶去。 等回了李府,天已经黑透了,王妈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了。 见他们都回来了,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又立马揪起了心。 少爷小姐他们平安回来了,就意味着沈林出事了。 沈欢沉默地朝王妈递去一个眼神,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苏酥知道王妈对沈林的感情,想张口解释几句,却被她打断。 “都是他活该,活该!”话虽如此,王妈的眼里还是噙着泪,“我懂的。” 李家少爷小姐,已经够仁慈了,是他自己要作死,是他活该。 闹了一天,大家状态都不太好,无精打采地坐上饭桌,苏酥才意识到,“二狗呢?” 往日这时候,他早已经下学堂了呀,怎么还没回家? 陈瞎子也问,“对啊,二狗呢?” 王妈回,“一直没见着小少爷。” 苏酥急了,二狗不能出事了吧! 她放下碗筷,就要出门去找,却被李星澜拉着坐回圆凳,他说:“吃了再去找。” 苏酥刚要抗议,就听沈欢站在正厅门前望着说:“二少爷回来了。” 她急忙站起身,提起裙摆往外面跑。 商时予刚一进门,就见苏酥跑得急,向他直奔而来,怕她摔倒,他微微抬着手,随时准备捞人。 刚一靠近,苏酥就闻到二狗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是她用皂角和茉莉花调制的沐浴皂的味道。 “你洗澡了?”苏酥问。 商时予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他的发丝还透着股水汽。 洗了澡,又抱着书从外面回来,一副刚下学的模样?苏酥狐疑地看着商时予。 知道她怀疑,商时予闷着声解释道:“刚洗了澡,想起还有书忘了带回来,又去了学堂。” “哦......”苏酥盯着商时予看了好一会,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奈何他压根不和自己对视。 她只好放弃探究,挽着他的胳膊,往正厅走,边走边说道:“先吃饭,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呢,我一会讲给你听。” 商时予温顺地任由她挽着,坐下吃饭时,依旧安静地像个自闭儿童。 苏酥咬着筷子,眼神不时往商时予身上瞟。 他明明和往日一样,都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可她就是觉得,自家二狗不对劲,很不对劲! 用完饭,苏酥迫不及待地拉过商时予,要他送自己回小院,李星澜对着她的背影叮嘱,“不许说得太晚!” “嗷!”走了老远,苏酥才回头应声。 在“美少女之家”的小院门口,苏酥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一遍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在听到沈林被绳之以法,基本离死不远了时,商时予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他一直想找机会刀了沈林那畜生,可因为王妈和沈欢的求情,苏酥心也软,拦着没让,她觉得沈林另外一条好腿也废了,也算教训了。 可他觉得不够,他想要他死,但他不能违背苏酥的意愿。 “狗哥没怪咱们,就是让我以后不许带着你惹事。”苏酥说完,又仔细打量着商时予,问:“你真的没有什么事跟我讲吗?” 沉默了半晌,商时予摇了摇头。 “你在学堂还好吗?和同学们相处还融洽吗?”苏酥问这句话时,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她看到了他脖子下方,一直到锁骨的地方有抓痕。 尽管他特意穿了一件领子比较高的衣服遮掩,可她还是看见了。 借着院门上的灯笼光,她还看到他的下颌处也浮现着一点淤青。 苏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怒火直冲天灵盖,才跟狗哥保证过不惹事了,可也不能由着自家狗子被如此欺负! “相处得很好。”商时予从来没撒过谎,可今日却接二连三地说,他不想苏酥担心。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袋油纸包,里面是满满的瓜子仁,他递给苏酥,“我没事,不用管我。” 怕苏酥看出他撒谎时的不自然,商时予始终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商时予为人正直,从不会撒谎,所以他的隐瞒苏酥一眼就能看出来。 自家二狗子的武力值,她心里清楚,那群柔弱书生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可他还是受伤了,那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根本没有反击,任由别人欺辱他! 第57章 被霸凌的二狗 深夜,连蝉都停止了鸣叫,苏酥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起身,借着月光,看着桌上放着的油纸包,心里更气了。 自家那么乖巧的二狗子,居然被校园霸凌了!说出来你敢信?武力值爆表的金牌打野居然被霸凌了! 想到商时予站在院门前,低着头,可怜兮兮犹如被伤害的小狗一般,苏酥更是气得脸瞬间红温。 是哪个天杀的!欺负我家二狗砸!简直不可原谅!!! 她几乎是一夜没睡,当太阳冲破黑暗,迎来黎明之时,利落地翻身下床。 用手抓了两把鸡窝头,苏酥眼里闪着小火苗,她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谁他丫的欺负她家二狗砸! 她偷偷摸摸出了门,提前埋伏到商时予上学的必经小路,她要沿路跟踪二狗子上学。 苏酥自以为她的行为没人发现,当她撅着屁股在小巷子里往外东张西望时,李星澜就在她头上的房顶上叹气。 看样子是要为商时予出头,李星澜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罢了,随她高兴就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沈林躺在肮脏的地板上,下半身满是血污,他吊着一口气,居然还活着。 他双眼无神,任由老鼠啃食他的脚指头,忽然,他好像感觉到,有光影在晃动。 有着强烈的求生欲的他,吃力地翻了个身,想爬到门口求饶,离近了才看到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官靴,而是一双上好的金丝绣仙鹤的皂靴。 这双鞋他见过! 牙齿开始打颤,沈林惊恐地抬头,男人逆着晨光,他看不真切,却清楚地知道他是谁! 他想大叫,头却被男人一脚踩在地上。 脑子就像裂开了一般,阵阵耳鸣让他感到天旋地转,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模糊间,他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 太阳已经明晃晃地升起,苏酥在巷子里等了很久,也没能等到商时予。 长街边上的商户陆续开张,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苏酥拉着一张小脸从巷子里走出来。 二狗子是不是在防她? 苏酥冷笑,小样,我有的是办法帮你。 圣哲书院,景云城最好的书院,师资力量雄厚,出了三任状元,每年的学费更是天价,这里被称为贵族子弟的摇篮。 商时予盘腿坐在学堂的最角落,骨节分明的手翻过一页书,他却无心看下去。 苏酥好像已经发现了。 今天一早,她还特意早起想跟踪自己,如果让她发现自己受了欺辱,她一定又会难过。 想到这里,商时予就莫名的烦躁,心中似有一团黑气,吐不出,咽不下。 他周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偏偏有人就是要往刀口上撞。 宋峰领着一群纨绔子弟,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走进,他们也不去自己的桌位,而是笔直朝商时予走来。 一群人居高临下地围着他,眼里都是挑衅。 宋峰一脚踏上商时予的课桌,一张国字脸再配上他变声期的公鸭嗓,让人不适到了极点。 “爷鞋脏了,给爷擦干净!”说完,宋峰还把脚又往商时予跟前伸了一截。 商时予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又是这个眼神!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看着我!宋峰虽然被商时予看得心里发毛,但愤怒远超于恐惧,他身后可站着好些人! 想到这,宋峰居然一脚踩在了商时予肩头,他大骂道:“不过是个卑贱的马奴,也配和我们一起读书!” 宋峰是宋汉立的弟弟,一个妈生的,脾气如出一辙,当初商时予在宋御史家中打探情报时,他就没少辱骂过他。 后来哥哥受了伤,听他的意思居然是这马奴干的,宋峰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 他当即就要替哥哥出头,却被哥哥给拦下了,他说他不是那马奴的对手,宋峰就更气了。 后面也不晓得这马奴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进了圣哲书院,卑贱的东西,也配?! “肮脏的玩意,肯定是做了有钱人家的娈童,才有钱来读书!”宋峰狠狠地瞪着商时予,口不择言地朝他泼脏水,脚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他反复碾压着他的肩膀,这还不够,他突然抬起了脚,准备狠踢下去。 商时予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微微一侧身,宋峰反应不及时,一脚踏空,直接猛摔在地。 “老子打死你这卑贱的东西!”在同学面前丢了脸,宋峰怒不可遏,从地上爬起,掏出袖子里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朝商时予刺去。 这一幕吓得周围的人都往后退了两步,大家都是读书人,平时谁会舞刀弄枪的。 他们疑惑地看着商时予,总觉得今日的他和往些时日不太一样,他不是一直都是性格孤僻,逆来顺受的吗? 不管宋峰架势摆得有多足,可在商时予跟前,他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只一个横踢,宋峰又摔地上去了。 商时予站起身,冷着脸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猛地一扔,在一片惊呼声中,匕首直接插入青石砖中。 宋峰趴在地上,看着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两公分距离的匕首,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 他惊恐地抬头,见商时予垂着眼皮,如杀神一般看着他,心跳如鼓。 原来哥哥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是这个马奴的对手!他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 装杯没成,反被收拾了一顿,冷汗顺着额头滴下,宋峰在地上缩成一团,连声音都开始结巴,“你......你......不要乱来,你,我爹可是......是御史大......大夫......” “呵......”商时予冷笑一声,极尽嘲讽。 一直以来,面对这些霸凌,他都一声不吭地默默忍受,这些在他眼里都只是小打小闹,他才不在乎别人如何待他。 他也不想为了这些小事,再惹出什么事端,他想苏酥平安快乐地生活在景云城。 可这群人越来越过分,从最开始的辱骂孤立,撕毁他的书籍,到后面直接动手围殴,其实这些他都不在乎。 可这让他身上有了痕迹,让苏酥看出了端倪。 让她担心,他忍不了。 他高高在上地睨着宋峰,犹如战神在看一只渺小的蚂蚁,扫视了一圈周围神色各异的人,只觉嘲讽。 不过一群欺软怕硬的蝼蚁。 他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什么也没说。 宋峰被朋友从地上扶起,猛地甩开被扶着的两只胳膊,他不甘心地恨着商时予,眼里萃满了毒。 他一定要找机会,弄死这个卑贱的畜生! 第58章 神经病来提亲 因为想着商时予的事,苏酥一整个上午都魂不守舍的。 想来自家二狗子也到了青春期,正是爱面子的时候,她该怎么帮二狗面对校园霸凌这件事呢? 其实她心里大概也清楚,为什么二狗子会任由自己被欺负。 不就是不想给家里惹事吗,她家二狗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你发什么呆呢?”沈娇娇又来童话屋了,不过这一次没有呼朋引伴,身后只跟着一个小丫鬟。 苏酥下巴枕在手背,头也不抬,有气无力地跟她打着招呼,“欢迎你啊沈娇娇,草莓绵绵冰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狗哥应该快来了。” 沈娇娇美目瞪着苏酥,烦死她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了,她双手环胸,语气不耐道:“昨天不是已经解决麻烦了吗?怎么这种要死要死的鬼样子?” 哎......苏酥又是一声叹息,不想和沈娇娇斗嘴。 现在她对沈娇娇已经有了一些清楚的认知,就是个傲娇但心眼不坏,还带着一丝憨批属性的大小姐。 “那个死相太惨了,血糊了一地!”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了!” “就是就是......” 几个进店的客人,边说边走进童话屋,在看到丢了魂似的苏酥时,各自眼神都带着丝探究。 这小老板娘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们说什么?谁死得太惨了?”沈娇娇伸着脑袋,忍不住八卦道。 看沈娇娇发问,想着她也算个当事人,其中一个男人道:“就是沈林啊,死了。” 苏酥终于回了魂,她不可置信地和沈娇娇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林死了?! “是啊,死了,说是受不住杖刑,痛死在牢里了,可......”另外一个男人接过话,见吊足了两个姑娘的胃口,又压着声继续道:“可沈家人把他抬出来的时候,盖着的白布突然掉下来了......” “然后?”沈娇娇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往男人靠近了些。 她本就长得美,直接惹得男人红了脸,心跳都漏了半截,一时竟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沈娇娇。 见半天没下文,沈娇娇怒了,娇声呵斥道:“把你美死了?赶紧说!” 男人被她一吼,赶忙继续说:“白布掉下来,好多人都看到,沈林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两只眼睛空洞洞的,心脏都被掏出来挂在外边,四肢也怪异地扭曲着,像是被活生生踩断的......” 听男人形容完,沈娇娇想着那画面,差点没吐出来,她转头看着苏酥,眼神带着探究。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苏酥瞪着眼睛回应着。 尽管她戴着面纱,可沈娇娇还是从她脸上完整地看出,她是真的懵逼。 “沈家人还在衙门闹着呢,韩知令一个头两个大,脸都急绿了,明明只是杖刑,却成了那副模样,沈家嚷着要去告御状呢。”男人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苏酥的眼色。 沈林死得蹊跷又怪异,要说和童话屋的小老板娘没关系,那肯定是没人信的,昨天才诬陷完,今天人就死透透的,哪那么巧的事。 再说,这小老板娘确实是个狠人,连女儿家的名节都不要,硬把沈林往死里捶,这景云城怕是摸不出第二个人了。 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觉得还是算了,今儿还是不在童话屋用饭了,总觉得有点渗人。 他们作势要走,却被沈娇娇给拦下,她娇蛮得很,指着几步之遥的饭桌命令道:“坐那!” 甲乙丙丁:...... 默默地坐到指定位置,几人抹泪,尚书府的大小姐真的好凶凶。 沈娇娇瞪着几个像鹌鹑似的埋着头的男人,又转身看向苏酥,正要开口说话,余光却看到了李星澜。 今天他穿着一身玄衣,领口处绣着一只玉面狐狸,精神状态对比昨天好了很多,就连眼下的红色泪痣,都好似泛着诱惑的光。 沈娇娇抿着唇,脸上浮上少有的少女娇羞,她朝李星澜挥手打了一个招呼。 李星澜看着她,殷红的唇往上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狐狸眼蕴含着万千柔情,“娇娇,让你久等了。” 连声音都过分的好听。 沈娇娇脸更红了,她柔着声:“不久的。” 苏酥:...... 看着两人这含情脉脉的互动,苏酥只想大喊一声,两个死夹子!看剑! 李星澜抬眼,朝苏酥挑了挑了眉,算是打了招呼,随后领着沈娇娇,就要往楼上的雅间走。 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背影,苏酥磨了磨牙,这只色狗!她还有问题想问呢! 两人一前一后,李星澜脚刚踏上台阶,就听有人站在门口喊:“谁是王小翠?俺带着儿子来提亲!”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甲乙丙丁兴奋脸,好好好,今天的瓜管够! 脚还停在半空中,李星澜笑嘻嘻的脸瞬间不嘻嘻了,他缓缓回头,眼神晦暗不明。 只见门口有个矮胖的老妇人,头上缠着红布,耳朵上戴着一对金耳环,穿着的布料不算上层。 她的眼睛透着精光,扫视了一圈童话屋,觉得满意极了。 看在王小翠家里这么有钱的份上,委屈自家儿子娶了她,也算她的福分。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老妇人挺直了背,神色骄傲地拉过一旁比她还矮的男人,又强调了一遍,“俺来找王小翠提亲!” 被连续点名的苏酥,顶着“王小翠”的脸,僵直在原地,这个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沈娇娇看了看老妇人,又看了看她身旁跟土行孙似的儿子,又转头抬眼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李星澜。 不开玩笑,她特别能理解李星澜此刻的心情,这跟遇到鬼没什么区别了。 见还是没人应声,老妇人不耐烦了,她两步迈进店里,看到了戴着面纱的苏酥,眼神一亮。 “就是你吧丫头!”老妇人自来熟地拉过苏酥的手,“我是隔壁三街尾的谢大娘,我带着我家独子来跟你提亲啦!” 说着,她还伸手,想当众撩苏酥的面纱。 苏酥皱眉,扭头躲开,猛地抽回了手。 神经病吗这是! 第59章 神经病还得变态来治 谢大娘的手悬在半空,她很不满地看着苏酥,只觉得她不知好歹! 这姑娘是这条街出了名的丑女,所以每每出来都要戴着面纱,昨个她的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满城皆知,她是个被卖入万花楼的不洁女人。 要不是看在她家里有两个臭钱!谁愿意让儿子娶这么个女人! 隔着后院的门帘被悄悄打开,探出三颗脑袋,川竹的帅脸被垫在最下面。 这小日子可以啊,摸鱼还有热闹看,川竹伸着脑袋看自己少主,龇着牙直乐,啧啧啧,少主脸都黑成碳了。 茯苓在他头上磕着瓜子,那老太婆真有意思,她就喜欢看人作死。 “苏凌,你当真不来看看?”忍冬回头,对坐在井边认真刨冰的苏凌轻声问道。 而苏凌只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刀片在他手里上下齐飞。 忍冬也不多说,扭头继续看热闹。 噔噔噔...... 就两步台阶,被李星澜蹬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他走到谢大娘跟前,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两只小土豆。 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在不愁吃喝的皇城,长得比苏酥还矮的。 还有,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敢来这当众求亲的。 当他死了? 谢大娘仰着头,见李星澜面露不善,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端起了架子,“你就是王小翠的哥哥吧?你在也刚好,咱们可以谈谈她嫁妆的问题......” 这个世界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苏酥再也忍不住,大吼道:“给劳资滚出去!!!” 声音之大,响彻了整个童话屋,惊醒了对面酒楼抱着发财树,哭着睡着的陈泰富。 他从梦中惊醒,赶忙端起小板凳,探着头往童话屋这边看。 谢家妇?那个泼妇上门是要闹哪样?陈泰富恨不得长了顺风耳,就能一字不落地听清楚。 谢大娘也是震惊于苏酥的狮子吼,她不满到了极点,长得丑脾气还大!等你嫁过来,为妇再好好收拾你! 她在心底把苏酥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却挂着虚伪的笑,“看你这丫头,我也是为......” 话还没说完,李星澜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提着这两个碍眼的小土豆,往门外一扔。 “什么档次!也敢跟我李星澜的妹妹提亲!”说完,在众人还未反应之际,李星澜“啪”的一声,关上了两扇厚重的花雕木门。 童话屋的光线顿时暗了不少。 下一秒,“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苏酥怒不可遏,本来这两天心情就烦,恶心事还一茬接一茬! 她上前挤开李星澜,大骂着打开门,“丢你老姆,没完没了......” 剩余骂人的话,堵在了喉间,因为门口站着的,是老六。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酥吓得猛地退后两步,撞进李星澜的怀里,后院看热闹的几人也如临大敌。 川竹突然直起身,头撞到了茯苓的下巴,被她狠踹了一脚,也不在意,只赶忙唤着身后努力动作的苏凌,“快别弄你那个冰了!真出大事了!” 韩君越很满意苏酥惊慌的神情,他恶趣味地盯着苏酥,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如蛇蝎,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李星澜伸手,悄悄握住苏酥轻颤的小手,随后挂上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正要开口,就被一旁的谢大娘打断。 “有礼貌没礼貌!是我们先来提亲的!”谢大娘挺着厚实的胸脯,指着韩君越,不满地瞪着他,有钱了不起啊! 见他身后的两个侍从手里都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物,谢大娘以为他也是来提亲的,她像只好斗的母鸡,对着韩君越就是一顿教育。 “先来后到知不知道?别以为你长得又高又帅一表人才,就能抢别人儿媳妇......” 韩君越:...... 他低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谢大娘,老东西还有点意思,说出来的话,他还没法反驳,关键长得还挺丑...... 谢大娘还想再说,却对上韩君越阴暗不明的神情,那是一种会让人灵魂都会感觉不适的眼神。 她也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拉着没说过一句台词的土行孙儿子,溜得飞快。 苏酥无语垂眸,果然神经病得变态来治。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单纯地来用饭的。”韩君越长腿一伸,跨过门槛,不理会苏酥憎恶的神情,他朝身后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 大大小小的礼物,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前台。 韩君越熟门熟路地朝二楼走去。 悠然自得的模样,气得苏酥直磨后槽牙。 见茯苓和忍冬从后院出来,跟着韩君越上了二楼雅间,李星澜才卸下虚伪的笑容。 他搂过苏酥,安抚着她,“不怕,有我在,今日你先回家吧。” 苏酥不想逞强,韩君越真的让她生理不适到了极点,也顾不上陈瞎子还没从外面回来,前台没人守,她胡乱地点了点头。 “我让苏凌送你。” 苏酥又点了点头。 眼见着苏凌有了护送这么重要的任务,川竹不乐意了,他幽怨地看着苏凌的背影,怎么就他多余没事了?! 李星澜拎着好酒,脸上挂着笑,来到韩君越在的雅间。 韩君越抬眸,见他来了也不打招呼,只跟茯苓她们点着菜。 店里的每一本菜单,都是苏酥亲自手绘的,各种可爱图案,和怪异胖圆的字体,很是特别。 等点完了菜,人都出去以后,韩君越才悠悠开口,“别紧张,真没恶意。” 他咬着下嘴皮,在心底恶劣地想,就是有,也是暗着来呀。 李星澜笑而不语,只给老六倒酒。 “沈林是你杀的吧?”韩君越见李星澜不说话,也不气恼,只道:“韩知令本要抓你问审,本王给拦下来了。” 这示好的意图明显,李星澜却轻笑着不承认,“六皇子,我只是个柔弱的生意人,虽然很想那畜生死,可我怎么有本事越过戒备森严的牢房杀他啊?” 韩君越肯定不信这番说辞,李星澜接着道:“要杀,也是买凶杀人啊。” 呵......韩君越看着李星澜,见他笑眯眯的狐狸眼,毫不畏惧地回望着自己,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你妹妹的名声臭了,什么牛鬼都敢来提亲了。”韩君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容也逐渐变态。 他有意挑战李星澜的底线,“不然就把她给我,当个通房丫头。” 他以为李星澜会恼羞成怒,谁知,他竟笑得比他还变态。 第60章 老六的过往 “六皇子有所不知......”李星澜微微低下身,领口上的刺绣狐狸都闪着寒光,“小人略懂一些毒术~” 韩君越举着酒杯,准备再饮的手一僵,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李星澜,怒问:“什么意思!” 说完,他赶紧起身抠喉咙,想把酒吐出来。 李星澜抽出椅子,悠哉地坐着,翘起二郎腿,“没用的,在你喝下去的那一刻,毒就顺着你的血扩散了。” “你居然敢对我下毒?!谋害皇室可是要诛九族的!”韩君越伸手就要掐李星澜的脖子,他要捏死这个阴暗小人! 谁知李星澜动都不动,只继续轻飘飘地说:“此毒唯我可解,我要是死了,那也只能劳烦六皇子跟我一起了。” 对于李星澜的说法,韩君越明显不信,他正要喊人,却发现自己全身不能动弹,不能言语。 他跌坐在椅子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对他直笑的李星澜。 这个疯子!朗朗乾坤之下,他居然敢谋害皇室!真的是疯子! “我想六皇子该不愿意跟我一起死的。”李星澜瞟了一眼韩君越右手的玉扳指,语气似劝慰道:“平武王领着威武军,守着大启不败,当今圣上却忌惮着他这个异姓王,如若不是我李家在背后默默支持,王爷早死在西陵一战。” “你的生母只是个普通的太保之女,因貌美被西巡的圣上宠幸,却在六皇子你五岁之时,惨死在深宫,如果不是平武王征战沙场,屡立奇功,拼死护着六皇子,只怕你也会像你生母一般......” 住嘴!住嘴!韩君越双眼通红,像只暴怒的雄狮,想怒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浑身颤栗,思绪被拉到十几年前,一双在半空中晃荡的绣鞋,是他此生都抹不去的阴影。 他韩君越,有着这个世上最温柔的母妃,她总会抱着他,柔声给他讲睡前故事,她总是挂着柔和的笑,她得母妃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 可是有一天,他在床前等了一夜,也没能等到母妃,宫女说许是皇上召见,母妃在后宫最是得宠。 他由着宫女哄着,安心睡下,却在深夜,被一阵骚乱吵醒。 他不顾宫女阻拦,一路穿过人群,跑到母妃的榻前,他看到,母妃的脸,被烧得血肉模糊。 他惊叫出声...... 没人知道伤害母妃的人是谁,据当时侥幸存活下来的大宫女说,此人蒙着面,看身形像是女人。 “她”武艺高强,行踪如鬼魅,母妃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死的死,伤的伤,等御林军赶到时,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没人能找到这个“鬼影”,父皇知晓后震怒,罢免了许多人,也罚了许多人,他下令彻查,可一直没结果,成了悬案。 再后来,母妃终于被御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却容貌尽毁,她脸上的皮肉畸形地黏连在一起,他一开始害怕极了,连父皇都再不愿看母后一眼。 可坚强的母后熬了过来,她依旧温柔,她想抱着他给他讲故事,他却躲开,他的母妃是怪物,她丑陋不堪,别的哥哥姐姐都这么笑话他。 最后,母妃撑不下去了,她吊死在安宁宫,许是终于解脱了,那张容貌恐怖的脸上,还带着丝笑。 他学课归来,看到这一幕,跌坐在地上。 看着那双在眼前不停晃动的绣鞋,他突然意识到,他没有娘亲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她温柔的拥抱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安宁宫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只有五岁的他想起,当母妃用祈求的神情说,“君儿,让娘抱抱你好吗?”时,他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他说,“我才不要你这么丑的人抱!” 这是他和母妃最后一次对话,是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求得母妃的原谅了...... 李星澜看着深陷回忆,俨然一副崩溃之色的韩君越,心中肯定了他为何会有恋丑癖的原因,果真是童年阴影。 “我们李家一直追随着平武王,你又是王爷要护的人,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盟。”李星澜出声,把韩君越从回忆的漩涡拉了出来。 见他稍稍回了神,红着眼恨着自己,李星澜才继续说道:“圣上龙体抱恙,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就算六皇子不争,也要为将来保命好好规划一番吧。” 韩君越眉头紧皱,痛苦闭眼,心里把李星澜骂的狗血淋头。 要特么你这只疯狗说教!我舅舅没跟我分析过吗!没看我今天大包小包带着礼物来示好了吗!说了只是单纯地来吃饭,怎么就不相信人了! 骂爽了,最后他无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 李星澜这才给他喂了一颗解药。 缓了半天,韩君越可算有了精神,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张口就是,“你这只疯狗!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星打断,“毒还没全解,每两个月我会派人给皇子送解药。” 韩君越一听,火气直拱天灵盖,脸色黑得发紫,“一次性给老子解了!你个阴间玩意,万一被人打死了,本皇子还真要给你陪葬?!” 李星澜笑嘻嘻,“所以还麻烦六皇子好好保护小的才是,毕竟小的只是个柔弱的生意人。” 韩君越:...... 他想骂,却忍了又忍,最后只能猛甩衣袖,起身就要走,却听到外面敲门,上菜了。 沉默了好一会,还是选择默默坐下,他心里悔恨无比,早知道就不贪这劳什子冬阴功海鲜汤了! 反正事已至此,吃了再走! “这总没毒了吧!”他没好气地质问道。 李星澜眯着狐狸眼,还是笑眯眯,“殿下放心喝,今天这顿我请。” 其实今天他压根没想过给韩君越下毒的,本想晓之以情,可奈何他非要嘴贱。 让苏酥当通房丫鬟?几条命敢这么说话,当他死了? 解决完韩君越,李星澜又转身去找沈娇娇,她还眼巴巴地等着呢。 每天事情太多了,还要应对这些处不完的人际关系,李星澜深感疲惫。 真想靠着苏酥好好睡一觉。 当沈娇娇对着他娇嗔着说话,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他甚至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逃难的时候,虽然艰苦,但胜在自由,天地为被之时,苏酥也对他笑得开朗。 现在想想,那时好像也不错。 第61章 二狗被抓 苏凌驾着马车,平稳地回到李府,稳好了马,他把矮凳放在地上,等着苏酥下来。 他虽是冷着一张脸,可模样生得俊朗,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童话屋的伙计,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沈欢先下了马车,随后举着胳膊要扶,苏酥探出身,刚要把手搭在她胳膊上,就发现门口站着两个衙役。 锤子,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算是老熟人了,粗黑眉毛的衙役看到苏酥后,立马走上前来,语气还算温和,“王富贵犯事了,衙门走一趟?” 苏酥: ...... 皇城的街道虽然宽阔,可这会正是人群密集的时候,坐马车反而不方便,苏酥让苏凌去通知李星澜,然后跟着衙役,火急火燎地往衙门赶。 她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脑海中全是完了完了完了,二狗子是不是暴露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腐朽的气味迎面扑来,苏酥却顾不得这些,她喘着粗气直奔而来。 在看到商时予完好无损地站着时,她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就像是一棵在冬日也不肯折腰的青松,神色淡然,傲立在肮脏的牢房中间。 可他在看到苏酥那一刻,不自觉地低了头,想躲。 他不想苏酥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苏酥拍着胸口,缓过了气后,仔细打量了商时予一番,随后勃然大怒。 她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转身大声质问身后的衙役,“事情定罪了吗!就虐待我家二狗!有没有人权了!” 天杀的!她家二狗子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被划伤了一条小口!别以为不明显,她就看不到了! 看守的衙役也是被她的气势给吼蒙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也大声怼了回来,“谁虐待了!你不要乱说!他来时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衙役怒目而视,就那么条不起眼的红痕都算虐待,那他刚刚砸核桃,不小心把指甲盖给砸出了血,算什么! 你跟我说,算什么!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眉毛粗黑的衙役叫袁庆,他在一旁劝说道,“韩知令听说这是李家小少爷,想着在开庭之前,能不能先调解调解。” 一听这话,苏酥火气下去了些,能调解自然是好的,连忙问,“到底是什么事?肯定有误会的。” 袁庆点了一下头,耐心地回,“他的一个同窗报官,说他偷了价值千金的祖传玉佩。” “放他娘的五彩螺旋屁!污蔑!”听完,苏酥嘴上爆着粗口,悬着心的却安稳地落下地。 只要不是二狗子暴露了真实身份,都是小问题! 李星澜也这么想的,收到消息后,他全然没有紧张之色,和沈娇娇赔了笑,才不紧不慢地往衙门走。 二狗子虽然被抓了,但肯定不是暴露身份了,不然他被抓的地方该是天牢,应该说是他们都会被抓去天牢,诛九族。 大狗子叹气,就没过两天安生日子。 又到了熟悉的地点,还是熟悉的山羊胡知令,李星澜朝他抱拳,微微鞠了一躬。 韩知令看着苏酥拉着李星澜告状,只觉得脑仁疼。 原以为这两兄妹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啊,又冒出来一个,这一家人到底怎么做到的,整整齐齐。 一个是平武王撑腰的首富家,一个是御史大夫的二公子,手心手背都是大麻烦,他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今年真的活得好艰难。 听苏酥抱怨完,李星澜安抚地顺了顺她炸毛的脑袋,“没事的,男人脸上受点伤,那是成长的勋章。” 说完,他又朝堂上的韩知令道:“麻烦韩知令调解了。” 韩知令点头,领着他们往堂后的调解室走。 穿过偏廊,还没走进调解室,苏酥在门口就看到一张面目可憎的脸,一瞬间就全然明白了。 宋汉立也在,他被几个少年围在中间,仰着下巴,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们。 看到他那表情,李星澜嗤笑一声,缩头乌龟成天躲在家里不出门,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你呢,自己送上门了。 他这一笑,彻底惹怒了宋汉立和宋峰这两兄弟,宋峰往地上狠啐了一口,“狂傲的东西!” 虽然在家中养伤了好些时日,可城中的事宋汉立还是知晓的,他移开放在苏酥身上的目光,定在李星澜身上。 童话屋老板?首富之子?不过是个下贱的商户罢了! “王富贵手脚不干净,敢偷我弟弟的玉佩,他是你家马奴?还是......娈童?”最后两个字,宋汉立特意放慢了语速,拔高了音调,目的就是为了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这话一落地,韩知令的心立马凉了半截,这不找茬吗?凉了,这调解多半是无望了。 宋汉立虚眯着眼,自认为气势十足地继续开口,“李老板,给你们两条路,把王富贵交给我们,我们自行处置,说不定能留他贱命一条。” “第二条路嘛~”宋汉立摸着下巴,阴险地说,“只能请我爹彻查了,说来也是奇怪,王富贵前段时日还在我们府中当马奴,怎么又跑你家去了?怎么又有本事去圣哲书院,还碰巧偷了我弟弟的玉佩呢?莫不是有人指使......” 宋汉立越说,苏酥越心虚,还好她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表情。 她后背生汗,这畜生的爹可是御史大夫,真要认真查,搞不好真要暴露了。 韩知令也是额间冷汗直流,悬着的心彻底死了,调解彻底没得希望了,也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些事啊! 唯有李星澜,他嘴角的笑意逐渐放大,眼睛闪着危险的光,用一种看猎物的眼色,玩味地看着宋汉立。 他说,“是呀~好巧呢~可怎么办呀~” 阴阳怪气的声音,不仅让宋家两兄弟一愣,就连身后跟着来作证的几人也呆愣住了。 他们......他们李家人都这么勇吗? 宋峰最先反应过来,觉得在同窗跟前丢了面子,他火冒三丈地往前冲了好几步,作势要打李星澜。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李星澜猛地一踹,正中宋峰的心口。 在宋汉立的惊呼中,宋峰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好几米远,摔倒在地,他“哇”的一声,吐出好大一口血。 李星澜收回脚,还装模作样地在地上蹭了蹭,像踩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不屑地双手环胸,嚣张无比。 鼻嘎大点的东西,敢这么嚣张,踹不死你! “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宋汉立抱着意识恍惚的宋峰,咬牙切齿的怒吼回荡在调解室中。 第62章 老六撑腰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韩知令双腿一软,两眼一闭,要不是身后的袁庆眼疾手快扶着他,怕是直接倒地上了。 一滴泪噙在眼角,韩知令没有勇气睁眼。 他本意是想互相调解一番,卖两家人的好,这下好了,晚节不保了。 苏酥咽了咽唾沫,战战兢兢地拉了拉李星澜的手,小声地唤着:“狗哥......” 闻声,李星澜低头,反手牵着她,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怪他不好,忘了让她闭上眼睛了,她胆子一向小的要命,真给孩子吓到了。 宋汉立放下宋峰,起身就要朝李星澜攻来,李星澜挑眉,还来?两兄弟讲究个整整齐齐? 本来鼓起勇气睁眼的韩知令,再度痛苦地闭上眼,这都是什么事啊! 沈林的麻烦事还没解决完,又来这一出,呜呜呜,就让他彻底昏死过去吧。 好在宋峰的几个同窗及时拦住了宋汉立,他们心想,看着就不是眼前这狠人的对手,非要送人头,别回头被踹死了连累了他们! 其中抱着他腰的男生心里更是觉得,宋峰的哥哥比过年的猪还难按。哎呦!他还打到我了! 狗哥敢这么做,肯定不是冲动行事,冷静下来的苏酥紧紧握住他的手,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大不了他们去牢房劫了二狗,远离启夏,亡命天涯!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她才不怕呢! 想通了,她挺直了腰板,像只故作凶狠的草食小动物,瞪着发狂的宋汉立。 她还无意识地侧身向前了一点,呈保护者姿态,把李星澜护在身后。 看着她这样子,李星澜伸手,忍不住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他家的小翠怎么这么可爱? 苏酥:? 偷摸睁开眼的韩知令:? 混乱之际,衙门的师爷小跑着过来,附在韩知令耳边,轻语了几句,他瞬间睁开了眼,站直了身,颤着声问,“谁......谁来了......” 师爷抹了一把冷汗,“回老爷,是六皇子!” 韩知令:呆...... 苏酥:呆...... 宋汉立听后张狂大笑,心说这事稳了,他指着李星澜鼻子大骂:“一群狗东西!等死吧!哈哈哈!!!” 苏酥还不知道那老六和狗哥之间发生的事,只暗道不好,真是雪上加霜!平武王不在,这老六不得逮着机会搞死他们! 李星澜却气定神闲,又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捏了捏她的脸。 苏酥皱眉,把他捣乱的手往下一拍,“别闹!” 见此,韩知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李家大公子多少带点大病,真的累了,毁灭吧。 在师爷的搀扶下,韩知令颤颤巍巍地转身,迎接六皇子去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苏酥甚至有点同情这个迎来事业危机的中年男人。 很快,韩君越就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调解室,他身后除了跟着两个侍从,苏凌和川竹竟然也在。 早在过来的时候,李星澜就跟他们打了招呼,如若一个时辰之内他还没有回来,那他们就带着韩君越过来。 当时候川竹好奇地问,“要是他不来呢?能绑吗?” 李星澜笑,“他会来的。” 见韩君越来了,宋汉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朝他恳求道:“殿下!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拦着宋汉立的人一看皇子来了,赶忙都松了手,弯着腰向他拜礼。 “殿下~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李星澜屁股一扭,晃到韩君越身前,“小人只是个柔弱的生意人~” 韩君越额间的血管直突突,知道他那矫揉造作的样子是为了恶心宋汉立,可顺带也恶心到了他! 他白了李星澜一眼,万千草泥马在心中奔腾,柔弱的生意人?这狗东西摆明了在提醒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宋汉立果真被恶心到了,他血红着眼,彻底失了理智,大吼着朝李星澜冲来,“老子要你的命!” 还顺带要老子的命。韩君越简直没眼看,他朝身后的侍从抬了抬下巴。 宋汉立就那么水灵灵地被他们架了起来。 他眼睛充血,一脸茫然地看着韩君越,当真还有几分可怜的味道,“殿下?” 韩君越不想看他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直接选择无视,只道:“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是男人心胸该宽广一点!” 苏酥:...... 她狐疑地看向韩君越,这是老六能说出来的话? 是老子说出来的话!感应到苏酥不可置信的小眼神,韩君越回瞪着她,看不起谁! 本是跟着来做证几个学生,偷摸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画风不对啊,怎么看着六皇子是站在王同学那一边的? 他们的反应,李星澜尽收眼底,他在心底冷笑,把他们的脸一一刻在心中。 旁人敢找他们麻烦,是要挨个付出代价的,咱们来日方长。 不过,这两个祸害兄弟,还是别来日了,得找机会尽早除了。 他眼里闪过精光,虽然只一瞬,却也被一旁的韩君越给捕捉到了。 他只觉恶寒,这疯狗的眼神他刚刚才经历过,看着还在挣扎叫嚣的宋汉立,他在心底直骂,你要死了。 宋汉立虽然又蠢又自大,可再怎么也算是自己人,韩君越想了想,还是开口想打个圆场。 他劝着宋汉立说:“肯定是有误会,王富贵和李老板情同手足,也是李家小少爷,首富家的人怎可贪你弟弟的玉佩。” 他边说还边找了个借口,难得苦口婆心地继续道:“会不会是你弟弟玉佩掉了,刚好被王富贵捡到了,没说清楚产生了误会?” 宋汉立再蠢也听出来了,六皇子这是拉偏架呢,就差没明着说,够了,不要找李家人麻烦。 可他怎么能甘心?!自己的弟弟口吐鲜血地躺在地上,必定是受了内伤! 他还被阴阳怪气肆意侮辱,他宋汉立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没有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韩君越,眼里全是愤然和不满。 一个本就不受宠的老六,其他皇子都在暗中拉拢大臣,培养自己的势力,你倒好,站在个卑贱商户那边! 要不是有个战神舅舅撑腰,怕是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不过战神又如何?一个远在天边的异姓王,你在皇城出了事,等他赶回来,你头七都过了七个了。 真当这所谓的首富之子能护得住你?愚蠢至极! 宋汉立低下头,掩盖住内心滔天的恨意,今日的耻辱,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第63章 收拾宋家兄弟 宋汉立心里在想上什么,韩君越猜了个八成,只觉晦气。 他一挥衣袖,冷眼看着宋汉立。 废物玩意,你猜本王在没有母族庇护,舅舅又远在边塞时,是怎么独自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活下来的? 全靠识时务! 你这扶不上墙的玩意,好心帮你开脱,还不识好歹,惹了这疯狗,等死吧你! 韩知令听六皇子都这么说了,心里也有杆秤了,见宋汉立终于安静了下来,也赶忙给他找着台阶,“是啊,宋公子,应该都是误会,咱们说开了......” 不等宋汉立有意见,李星澜先闹上了,“什么误会?这怎么能是误会?” 他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拆台,“我家二狗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李家能差你那值千金的玉佩?平时欺负我家二狗子没够,还玩上嫁祸这一手了?” 说着,他还指着那群面带慌乱的小少年,痛心疾首道:“这就是我大启的读书人?就是圣哲教出来的好学生?漠视大启法律做伪证,可是要坐牢的。” 话一出口,少年们的脸色更加惨白,有人直摇手,说:“我没有要做伪证,是宋同学说抓着王同学现行了,让我帮忙扭送到衙门,我只是来帮忙的。” “是啊是啊,我也没有要作证的......” 其余少年异口同声地纷纷划清着界限,恨不得立马站到六皇子身后去,这宋峰真是连累死他们了! 躺在地上的宋峰看着昔日的同伴纷纷倒戈,气得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别说他了,就是宋汉立也差点没气得吐血。 他神色恶毒地扫过身后的众人,他发誓!他要这些墙头草好看! 他走到宋峰跟前,扶起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发狂的地方。 “慢着,事情还没解决完呢,先别走呀宋公子。”李星澜长臂一伸,直接拦住他的去路。 他这嚣张的模样,惹得众人皆是心头一惊。 韩君越很不赞同地用眼神警告着李星澜,差不多得啊,要发疯私底下去,别整得老子下不了台。 李星澜直接无视,把烫手山芋扔给了韩知令,“大人,虽说是误会,可我家二狗子却实打实的受了伤,心灵的创伤就不提了,可脸上的呢?” “我家二狗子的美貌,可是十里八街出了名的好看,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却受了伤!我这当哥哥的,心里痛啊!” 李星澜说着还用手拍了拍心口,接着用幽怨的眼神看向韩君越,一副你可要为人家做主的模样。 韩君越:...... 实在是太恶心了!韩君越偏过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这贱狗扔进茅厕里! 韩知令听得人都麻了,他看着脸上明晃晃写着,老子就是要搞事的李星澜,神情恍惚。 他怎么记得,刚刚在堂前,有人好像说过,男人脸上有点伤无事的,不是说这是成长光荣的勋章吗?啊? 就连衙役袁庆都觉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李家小公子脸上那伤,不凑近了看都看不出来。 “哇”的一声,宋峰又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宋汉立胸前一大片,也不晓得是被踹得太狠,还是被气的。 总之,都和李星澜脱不了干系。 宋汉立双目猩红,近乎在崩溃的边缘,他朝李星澜大吼,“你这疯狗!到底想怎么样!” 李星澜“啧”了一声,揉了揉耳朵,“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弟弟跟我弟弟道歉。” “不可能!” “第二嘛,赔我家五千两,我要给我最疼爱的弟弟买回颜膏,抚去他脸上的伤痕~” 宋汉立:...... 他看着李星澜,想骂,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心口被气得生疼,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如鲠在喉了。 就连韩君越都没忍住,又把头转回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李星澜。这么不要脸的? 在衙门明晃晃的搞敲诈,这疯狗也算第一人了。 感应到他的目光,李星澜冲他笑嘻嘻。 韩君越立马像看见疯狗一般,又侧头移开目光,多看一眼都怕他咬人。 见韩君越压根没打算为自己说话,最后,宋汉立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摸出全身的钱,却也远远不够。 “没事,咱们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李星澜指了指宋峰腰间挂着的玉佩,“那不是值千金吗?给我们就成。” 宋汉立头都要炸了,他也不想再过多地纠缠了,他扯下玉佩,狠狠地扔给李星澜。 等离开了这!等他回去找了父亲,总有你们好看! 他搀扶着宋锋,两兄弟犹如丧家之犬,在袁庆的护送下,逃也似的离开了调解室。 苏酥手里握着那惹起事端的玉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伸出大拇哥,对着李星澜,你是这个。 眼见闹剧结束,韩君越也不想多待,临走前他上下打量了苏酥一番,眼神晦暗不明。 苏酥被他盯得发毛,吓得直往李星澜怀里钻。 韩君越不高兴了,他都这么明显地站在她这一边了,怎么还是这死样子!哼! 他离去的背影都带着气。 李星澜搂着苏酥,故意说着转移她注意力的话,想让她别害怕。 没一会,商时予就被带了过来,他看到苏酥和李星澜亲密的样子,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站在那,还是苏酥偶然抬头,才发现他。 看见他,苏酥眼睛瞬间被点亮,她挣开李星澜的手,笑容满面地跑向商时予。 “你看,狗哥把玉佩给要来了!还要来了钱,给你买药膏。”苏酥举着玉佩和一叠银票,给商时予看。 而他还是神色淡淡的,稍稍低着头,像只受伤的小狗一般。 苏酥看得心都软了,连忙安慰道:“狗哥为你出气啦,他暴打了宋峰一顿,踹得他吐了好几口血呢!” “是吧,狗哥!”苏酥说完还扭头看向李星澜,示意他说两句。 可李星澜只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咬了咬左边口腔壁的软肉,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掌,只默叹苏酥就是一只小白眼狼,就这么水灵灵地奔着其他男人而去。 第64章 王妈暴打神经病 衙门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等苏凌和川竹把马车赶到后门口,几人头也不回,上车就走。 等韩知令送老六回来后,看到的就是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 他抹了一把老泪,直在心底祈祷,三兄妹可别再回来了,他只想再摸个十年鱼,平安退休啊! 坐在马车里,苏酥纠结万分,她想问问事情的真相,又考虑到自家二狗子身为青春期少年,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孩子面子。 见她绞尽脑汁还憋不出个屁,李星澜白眼一翻,长腿一伸,直接踢了商时予一脚。 “就这点出息?被那废物玩意陷害,还被弄伤,丢不丢人?” 苏酥:(ΩДΩ)你怎么这么说! 她逮着李星澜的胳膊就是“啪啪”两下,一点不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教育吗! 李星澜耸着肩膀躲,嘴上依旧不留情,“如果你的本事就基于此,那你也和废物差不多,妄我处心积......唔......” 话被捂回口中,是苏酥猛地捂住了李星澜的毒嘴。 她面目狰狞地无声警告,教育孩子不是你这么教育的啊啊啊! 哼!李星澜傲娇地撇过头,不理她。 胳膊肘又往外拐的王小翠,简直寒狗的心! 等到了李府,天已经黑透了,还没下车,苏酥就听到外面传来王妈跟人吵架的声音。 只听她中气十足,可劲在骂,“你家祖坟冒青烟也没那命娶我家小姐!什么条件,做梦也不带你这么梦的!” 不用下车,李星澜和苏酥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他俩气急,老姆的!跟狗皮膏药似的,没完没了! 李星澜长腿一迈,冲下马车就准备激情开麦,苏酥也不甘落后,紧跟着就跳下马车。 李府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谢家妇可是有名的泼妇。 她家那个痴傻的女儿,就是凭她那不要脸的本事,赖上个秀才的,看这样子,这次她想赖上的是李家。 谢大娘看到苏酥终于回来了,赶忙收起那泼辣的嘴脸,往她跟前凑,却被川竹和苏凌给挡住路。 她不满地瞪着俩人,厉声道:“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挡我路?” 等我儿子娶了你们的小老板娘,为妇也算你们的半个主子! 谢大娘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命令道:“赶紧让开!” 苏酥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气得小脸绯红,想骂都怕把这神经病给骂爽了! 关键时刻还是王妈给力,她上前,挤开即将暴怒的李星澜,“你们几个年轻人进门,这老泼妇我来对付!” 说完,她一把扯过谢大妈的头发,就是一阵暴揍,一边打还一边骂,“真以为自己是出了名的老泼妇,老子就怕了你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王秀兰的名字!由得了你想强娶我家小姐?!” 谢大娘想都没想过,王妈居然敢当着大伙的面动手,她想反击,却被王妈压制得死死的,动不了一点。 她只得双手护着自己头发,鬼嚎着,“一个被卖到青楼的女人,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尝过了!让我儿子娶她,那是她的福气!哎呦!别扯了!” 这口不择言的话一出,王妈下手更重了,“你这死缠烂打!胡说八道的老女人,老子打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儿子长得跟土行孙似的,还妄想娶我家小姐!” 眼见着亲妈就要被打死了,一直在旁边低着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土行孙,唯唯诺诺地上前,想护一下。 可王妈的战斗力岂能小看,土行孙刚一靠近,就被王妈一胳膊给甩飞了两米远。 一时惊呆了众人。 王妈跨坐在谢大娘身上,把她头往地上按,狠狠吐了口唾沫,警告道:“你再敢出现在我家小姐跟前?你再敢张着嘴乱说,老子扒了你的舌头!” 这彪悍的劲,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川竹甚至觉得,好像都没他们啥事了。 李星澜直竖大拇指,有王妈这一虎将,一般人真靠近不了苏酥半步,真是,牛波一。 苏酥也在心里为王妈狂点赞,王妈简直就是有仇当场报的爽文大女主! 这边看戏看得爽,直到衙门的人又来了,领头的还是袁庆,他摇着头感叹,还是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 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王妈从谢大娘身上扯下来。 在谢大娘鬼哭狼嚎的告状声中,几人又被水灵灵地请去衙门喝茶了。 本是晚膳时间,韩知令却没有什么胃口,不晓得为什么,左眼皮直跳。 当师爷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说有急案时,韩知令不耐烦极了。 “不是上面发的案子,就明日再办!”他才不想加班!一点也不想! “不是啊,老爷,是琴台路李家的事......” 拿筷子的手一抖,“嗒”的一声落地,韩知令只觉眼前一黑,“三个小祖宗不是刚放回去?!” 这才几炷香的时间?! “是他们家老妈子,当众殴打他人,门牙都给人打没了。”师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韩知令的脸色,只见他面如死灰。 真心疼我家老爷。 韩知令头都要炸了,怎么李家连个老妈子都这么横?! 感觉只要有李家三兄妹在,他的职业生涯迟早要完,他怕是守不住这一方太平了。 韩知令去调解室的脚都是虚的。 当他看到李家三兄妹像三尊大神似的,杵在调解室中间,整个人都麻了。 他们边上还站着个面如罗刹的魁梧妇女,地上还有一个头发乱糟,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老妇人,她被一个土行孙给抱着,好不可怜。 眼尖的谢大娘见韩知令来了,立马从土行孙怀里蹦起,抱着韩知令的大腿哭得眼泪鼻涕大把。 “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大老爷!” 了解完来龙去脉,韩知令真的觉得打脑壳,虽说这谢大娘的儿子是矮了些,家风是不要脸了些,就算看不上别人,也没必要打这么狠吧。 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这可怎么判? 他眼神飘到李星澜身上,就算你是六皇子罩的人,也不能这么惹事啊,只是家里的老妈子,就依法办了吧? 接受到韩知令可怜巴巴的讯号,李星澜莞尔一笑,“六皇子今日还说想迎娶我家苏酥呢,谁知道这泼妇哪来的勇气,也敢打这主意,不同意还赖上门。” 他看着韩知令,语气无辜,“不如我们再把六皇子叫来?问问他怎么办?” 第65章 给王妈的惊喜 听完这话,韩知令差点没给跪了,他看苏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那六皇子今日这么偏袒李家人,怪不得平武王还亲自为童话屋站台。 原来是因为爱情! 指不定以后这苏姑娘就是未来的六皇妃?就算做不了正妻,就算是个侍妾,那身份也不低啊! 想到这,韩知令心里立马有谱了,他正声对谢大娘吼道:“平时就有不少邻里街坊来投诉,你这泼妇惯用胡搅蛮缠的手段,如今你还敢欺压到未来皇......”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星澜两声“咳咳”给打断,他朝韩知令道:“还没答应呢,低调低调。” “是是是......”韩知令点头,领悟到了,看来六皇子爱得深沉,还在追求阶段。 他大手一挥,在谢大娘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宣布,“拖下去,关三天,好好反省!” 什么人你也敢惹!收回瞪着谢大娘的眼神,韩知令笑呵呵地问李星澜,“李家公子,让令妹受惊了。” 李星澜最会用画大饼收买人心,他也笑眯眯地对韩知令说:“这一天尽给您添麻烦了,改日赏脸来童话屋一聚,我好当着六皇子的面谢谢您。” “哎呦!都是分内的事,不敢不敢。”话虽这么接着,可韩知令脸都快笑成了花,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几人是被韩知令亲自送上马车的,临走前,他不忘叮嘱,“那就麻烦李公子费心安排了?” 李星澜点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等我消息。”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韩知令还朝他们挥着手告别。 他心头美滋滋,幸福来得太突然!这李家兄妹,简直就是他的福星! 然而,有人高兴有人愁,一坐车,苏酥就迫不及待地问:“你那是胡说八道还是真的?” 李星澜作势往她肩膀靠,“真的假的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威武不能屈啊!你可不能真把我嫁给那变态!”苏酥想到韩君越就觉得一阵恶寒。 李星澜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蹦,“把你狗哥当什么人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捂着额头,苏酥委屈极了,“看你和那老六走那么近,我害怕嘛!” 李星澜一愣,好像是有些忽略到她的感受了,正想着怎么安抚一番呢,倒是先被商时予给接上话了。 他说:“别怕,有我。” 来自目光坚定的小野王的承诺,苏酥自然是安心的,她跑到他那边坐下,声音软绵绵的,“二狗,以后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再有人欺负我,你记得来救我。” “嗯。”商时予看着苏酥的眼睛,认真地点头。 他在心底承诺,不管是一次,还是千万次,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救你于水火。 李星澜:...... 当他死了? 瞥了一眼身旁空落落的座位,李星澜不满地拍了拍软垫,对苏酥说道:“过来!我要靠着休息会!” 换做以前,苏酥肯定屁颠颠地就过去了,可不知怎的,现在她就是不愿意! 她“哼”了一声,不理他,只继续对商时予道:“一会回去吃了饭,你跟我去院里,我给你拿祛疤的药。” 不等商时予拒绝,苏酥坚持道:“我们二狗以后要是成了大英雄,要受万人敬仰的,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见她实在坚持,商时予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好。” 一个好字,也被他说得坚定,似承诺一般。 苏酥见他这么好说话,再接再厉道:“以后你也不能任由自己被欺负了,一再的退让只会让坏人得寸进尺,你不要怕得罪人,暴露自己身份什么的,我们是一家人,凡事有狗哥兜着。” 正在假寐的李星澜眉头一皱:“?” 认真的吗,王小翠? 商时予又是一个简短的,“好。” 李星澜睁眼:“?” 请问一下,真的没人在意他的感受吗? 华灯初上,马车悠悠,沈欢已经热好饭菜,站在门口直打望。 苏凌赶着马车,王妈坐在他和川竹中间,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眉开眼笑的。 沈欢望到他们,赶忙迎了上去,见王妈除了头发乱了点,并无大碍,终于安下心。 川竹跳下马车,抽出矮凳,还顺带朝沈欢打了声招呼。 看着时候也不早了,想着川竹和苏凌也跟着跑了大半天,李星澜下了马车,开口留两人用了饭再回去。 川竹倒是答应得爽快,都不用人领,拍着屁股就自来熟地就往府中走,留下苏凌老老实实地跟着沈欢,去后院拴马。 饭桌上,川竹也不客气,大快朵颐的样子跟没吃过饱饭似的,一旁的苏凌看不下去了,在桌下偷偷踹了他一脚。 “干嘛!”川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一溜菜杆子叼在半空,他“咔嚓咔嚓”地往嘴里裹,跟只兔子似的。 苏凌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又闷头吃自己的。 咽下菜,川竹还不死心地追问,“干啥踹我?” 苏凌头也不抬,还是不理人,倒是李星澜接话了,“苏凌让你注意形象。” 苏凌和二狗子真像,不说还以为两人是亲兄弟。苏酥咬着筷子,直勾勾地看着苏凌,这气质都跟一个模板刻出来的一样。 李星澜注意到她发呆了,他又不高兴了,连带看苏凌都带着丝幽怨。 这个小色胚,真的很喜欢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是不是忘了哥跟你交代的,女人太好色,容易被男人骗! 月光明晃晃的,用完饭,李星澜硬是把苏酥送到了房门口。 待她嘟着嘴,很不情愿地关上房门后,他才满意离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想跟二狗子来个彻夜长谈,二狗子需要吗?不需要! 踩着星光,李星澜来到厨房,王妈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灶台。 见他来了,王妈心虚地低着脑袋,不敢对视,毕竟是她冲动之下惹了事,导致大家三进衙门。 王妈在心底祈祷,少爷这是来找沈欢的吧,可千万别找她。 看王妈那耸眉搭眼的样,李星澜就知道她这是误会了,他笑着喊了一声:“王妈,我是来谢谢你的。” 他语气诚恳,“今日你做得很好,以后你就这么护着苏酥,天塌了有我顶着。” 王妈假装忙碌的手一顿,随后抬起头。 厨房的光有些暗,李星澜俊美的面容有一小半隐入在阴影中,好看的眼睛褪去了危险,只剩能溺死人的柔情。 王妈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从那双眼里逃出来,需要很大的决心。 她直呼天老爷,怪不得能迷得那尚书府的大小姐团团转转,就是她这心如枯木的老妈子也顶不住啊! 李星澜也不介意她的走神,只继续道:“真的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所以,我也有一个惊喜给你。” 王妈疑惑道:“什么惊喜?” 她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有什么能让她惊喜的。 第66章 找到了你的孩子 “之前打听到说,你丈夫走得早,亲身骨肉在二十年前,被人牙子给抢了。” 听到李星澜重提往事,王妈眼眶泛起泪光,那是她一生都不愿面对的痛。 那时她太弱了,弱到谁都可以上前来欺辱他们母子俩,她的孩子,她的骨肉,被人从怀里生生抢走,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哭得歇斯底里,她被打倒在地,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的心,也彻底碎了,再也愈合不了了。 王妈痛苦地闭上眼,伸手抹了抹泪,“好端端的,说这干甚!” “你把苏酥从万花楼救回来以后,我一直想要感谢你。”李星澜往前走了两步,放在灶台上的烛火晃了晃,“所以我找人去查了此事。” 王妈苦涩一笑,李家少爷的心是好的,可有什么用? 当年她在衙门前,头都磕破了,也没能找回她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有什么办法? “我找到你的孩子。” 短短的一句话,如惊雷一般,炸进了王妈的耳朵,让她彻底失了魂。 她不顾一切,猛地抓住李星澜的胳膊,颤着声结巴着问:“你!你真的......真的?......找到了?” 找到了我的孩子? 剩下的话,她不敢问得太明白,眼泪彻底不受控制,滚滚而下。 此时的她脱下了厚厚的铠甲,只是一名脆弱的母亲。 见此,李星澜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眼尾泛着红。 如果他的娘亲还在世,如果她也得知他的消息,会不会也是这般? 他声音肯定,握住王妈的手,安抚着她,“真的找到了,他被姓侯的人家收养,取名天佑,在闽夷的玄甲军当值,还有职位呢,是个伯长。”【伯长:统帅百人的军官】 “当真?”王妈手都开始颤抖,她的孩子不止还活着,还活得如此有出息? 她泪光闪烁地看着李星澜,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李星澜微笑着,不厌其烦地肯定着,他朝她点头,“当真,我已经托关系想办法去告知他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到回信。” 其实他是想等收到回信以后,再通知王妈的,可他也实在是迫不及待了,想感谢王妈今日做的一切。 他要的就是她不顾一切维护苏酥,只要她能做到,那他也可以尽力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候天佑?天佑,她的孩子真的还活着!她还能见到她的孩子!此时的王妈根本找不到任何语言,来感谢李星澜。 她神色激动,突然跪下,就要往下磕头,她真的只能想到如此了。 李星澜见状,立马俯身去扶,“王妈!不可!” 奈何王妈力气大,一时半会没扶起来,她“哐哐”磕了两个头,对着李星澜千恩万谢,“我王秀兰这辈子,欠你李家兄妹的恩情,我发誓,往后拼了命,也会护好苏小姐!” 有了她这个承诺,李星澜满意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送别了李星澜,王妈依然激动万分,对孩子的浓烈情感让她难以平静。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童话屋,把消息分享给沈欢。 当她快步赶到童话屋,这里依旧宾客满座,陈瞎子站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 在后厨,沈欢正在熬汤,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后厨打下手,和王家父子俨然形成了默契。 听到王妈这么说,她手里的汤勺险些没抓稳。 放好汤勺,她眼神亮晶晶地,“真的吗!太好了王妈!真的太好了!” 一旁炒菜的老王也不忘凑过来,挠着头,憨厚道:“恭喜啊王大姐!” 王妈笑得合不拢嘴,连带看着老王父子都觉得可爱了几分。 她的孩子,该长得比老王的孩子高大吧? 看着喜气洋洋的王妈,沈欢由衷地为她开心,可是心里也泛起一丝苦涩。 她也想重新获得少爷的信任,可她没有王妈那么有本事,她连小姐都护不住。 从那次没看住小姐后,少爷再不让她贴身伺候了,他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信任了,她只能在童话屋帮忙,才能证明一丝自己的价值...... 众人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前面的单子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尽管一天工作时长被拉满,可老王父子一点怨言也没有。 他们可是按照时薪算钱的,还有提成,嘿嘿。 老王锅铲抡得飞起,朴实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小王在另一边灶台,也不遑多让。 两父子已经在努力出餐了,可架不住生意太好,实在是有些吃力,这边王妈和沈欢手脚也麻利,切菜备菜有条不紊。 偏偏有人还嫌慢,连语气都是满满的嫌弃:“怎么这么慢啊?干不了就走,换别人来!” 尖锐又刻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惹得王妈原本笑眯眯的眼睛,也不眯眯了。 她瞪着双眼,望向声音的主人,果然,又是这个马寡妇! 马寡妇嫁了两任丈夫,都死了,虽说年近四十了,可保养得不错,因为没生过孩子,身段也有。 平时千娇百媚的样,勾得陈瞎子五迷三道,又是买金项链又是买凤头钗的。 这些都算了,两个人的事,她管不着,可这马寡妇,好似仗着有陈瞎子撑腰似的,没少在他们面前呵五斥六的。 关键人家还一副,我是来免费帮忙的,你们要感谢人家哦~的死样子,王妈看着她就觉得烦。 马寡妇手里拿着金丝线绣鸳鸯的锦扇,像炫耀似的,做作地扇着周围的油烟,她皱着眉,用命令的口吻道:“赶紧的!先把钱掌柜的膳食弄好,人家可是至尊贵宾!” 老王连忙点头哈腰应着,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这来的哪一个不是贵宾啊!锅铲子真的抡冒烟了姐姐! “哼。”马寡妇横了老王一眼,这种高高在上,使唤人的感觉,真好。 眼神一转,她又盯上了正在洗菜的王妈,哎呦,倒是蛮久不见这老女人了。 她迈着小碎步,拿扇子指着王妈,“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妈狠厉的眼神给吓住了。 “别逼老子在开心的时候揍你。”王妈扔下玉米,捏了捏手指,骨关节咔咔作响。 马寡妇一愣,随即涨红了脸,她也不敢和王妈当面起冲突,只能愤愤地转过身就走。 你个老女人,让陈哥辞退了你! 第67章 新人物上场 马寡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站在看台下,盯着陈瞎子,泪眼朦胧。 本来还在讲故事的陈瞎子见状,立马说了声,“请听下回分解。”就急冲冲地下了台,惹得客人又是一阵不满的唏嘘。 “怎的了?”陈瞎子把马寡妇拉到一边,哄着问:“累着了?” 看着陈瞎子那干瘦的脸,马寡妇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点,真是近看更加倒胃口! 马寡妇心里嫌弃得要死,声音却柔得快滴出了水,她拉着陈瞎子告状,把王妈形容得一文不值。 马寡妇在告状的同时,宋府,宋汉立也正跪在地上,期期艾艾地告着状。 宋御史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位下坐着大夫人,她手拿丝绢抹着泪,直唤:“老爷,汉立被当众侮辱不说,峰儿还被打成那样,你可得为咱们孩子做主啊!” 宋汉立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那只敢在家横,出了门连弟弟都护不住的窝囊样,宋御史是越看越生气,他都恨不得起身给他一脚! “废物东西!才被人打得在府中养好了伤,又出去惹事!”宋御史长着国字脸,眼里透着精明狠辣,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宋汉立,“惹事还反被人收拾,废物!” 两个儿子都是废物!宋御史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祖坟哪里不对! 宋汉立被骂,也是委屈,“谁知道六皇子会突然出来为他们撑腰?他可是欺辱过那贱人的......” 他怎么都想不通,前段时间还恨不得对那丑女扒皮抽骨的六皇子,怎么会突然站在她那边。 “当真是因为爱情?” 听着宋汉立的喃喃自语,宋御史冷哼,爱个麻花的情! 一个不受宠,只知欺男霸女的废物皇子,什么时候轮到他作威作福了? 别的皇子都在培养各自势力,拉拢大臣,他倒好,明着打他宋家的脸! 他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是皇子们争相拉拢的对象!他敢这么对宋家! 宋御史目露凶光,六皇子,今日之事,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日,天还未亮,宋御史就坐上马车,前往早朝,宽大的官袖里,放着他拟好的折子。 他今天,就要参那韩君越一本! 待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到皇宫,却被大太监喻言告知,皇上龙体欠佳,休朝。 话音刚落,本就睡眼朦胧的大臣们,乌泱泱地全散开了。 老皇帝这身体是真不行了,听说前两日还在咳血。有人互相交换着眼色,示意去老地方商讨大义。 往常有这般情况,宋御史都会跟着去,他是三皇子派,总要和同僚互相通气的,可今日,他非要见着皇帝不可!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才快步追上喻言的背影,“公公留步!” 趁人不注意,他快速地朝喻言伸了手,塞给他一枚金锭,笑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皇上禀报,公公可否通融?” 喻言长着一双丹凤眼,唇红齿白,皮肤比女人还白皙细嫩,年纪轻轻就得了皇上的信赖,坐上东厂老大的位置,可见其手段实力是何等的高明。 宋御史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看,心里直发毛。 不管是东厂还是西厂,这群死人妖怎么都这么阴气森森的! 良久,宋御史才听到喻言开口,他的声音不似传统的公鸭嗓,那淡漠的嗓音透着一股清冷的劲,他说:“皇上龙体抱恙,大人要是有什么事,小的可替大人传达。” 宋御史犹豫了,袖子里那份写得密密麻麻的奏折,始终都递不出去。 喻言是太子党,太子和六皇子虽说没传过什么矛盾,可感情也不深,按道理说,他的事碍不着太子什么事。 思量片刻,他还是把奏折给了喻言,“那就麻烦公公了。” 喻言伸出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接过奏折,用鼻音“嗯。”了一声,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 看着他那跟女人似的窈窕背影,宋御史暗暗“呸”了一声,还敢自称九千岁?不过是个没根的死太监! 喻言并没有把奏折呈交给皇帝,他到龙榻前时,老皇帝闭着眼,嘴角有一丝血红。 这是刚吐了血。喻言垂眸,拿起桌上的琉璃药碗,轻声唤着老皇帝,“万岁爷,喝点吧。” 好一会,老皇帝才慢慢睁开了眼,他的眼睛浑浊,一脸衰败之色,“喝了也没用,朕累了......” 一听这话,乌拉拉地跪了一地人,头也不敢抬。 只有喻言,他面不改色地吹了吹碗中的药,像哄小孩似的,“皇上万岁龙体,喝了药才能好得快,大启还需要皇上。” 不过片刻,老皇帝终于肯喝药了,跟在喻言身后的小太监,打心眼地觉得老大真厉害。 “皇上,下月就是招军的时日了,您看这次,是由......” 每三年的秋日中旬,是启夏招新军,立新权的时候,只要能争取到亲自招军的机会,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掌握独属于自己的一方兵权! 这时候,各方势力会想尽办法,扶自己支持的皇子上位。 往年都是由太子和三皇子去的,今年,老皇帝迟迟没有下旨,倒是奇怪,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着。 “咳咳......依你之见......咳咳,这次该是谁......” 老皇帝说完这句话,就跟被抽了大半力气一般,背靠着明黄色软枕,疲惫地闭上了眼。 其实不用想,喻言会推荐太子的,可令老皇帝意外的是,他竟提起了一个,他很久都不曾关注过的名字。 “听闻,六皇子在骑射课上,进步神速。”喻言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乐。 老皇帝又睁开了眼,看着他,像在思索着什么。 换做平常人,被九五之尊的皇上这么盯着看,早就被吓得没了魂,可喻言却不受任何影响,他继续道:“前些时日,平武王打了胜仗,在您的召见下入了京,王爷提及起六皇子,忧心忡忡。” “他说他誓死守着边外,愿为大启鞠躬尽瘁,就是想到六皇子,他心疼不已......” 闻言,老皇帝思绪飘了很远。 老六啊,这孩子本是个聪明伶俐的,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孩子之一。 可至他失去了生母,他又疏于管教,便养成了老六乖张懒惰的性子,回回功课都倒数。 片刻后,“召老六过来。” 说完,老皇帝又咳了两声,整个寝宫安静得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见似的。 第68章 把老六架在火上烤 喻言领命,在去找韩君越的路上,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大着胆子,不解地小声问,“老大,咱们不把折子交给皇上吗?” 喻言的脚步不停,也不回答,只突然冲小太监笑了一下。 这一笑,犹如冬日的阳光,看的小太监晃了神,一个没走稳,差点没摔倒。 好在他反应快,稳住了身形。 小太监打心眼里觉得,老大比宫里的娘娘还好看!老大该是景云城最美的人。 在启夏,皇子年满十八才会出宫开府,韩君越还有半年才满,所以他还住在安宁宫。 当喻言到达安宁宫时,门口连个守卫的人也没有。 待韩君越身边伺候的侍卫通报后,喻言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安宁宫,很久没来过了,还是如此衰败,院里的花草全部枯死,没有一点生机。 穿过偏殿,喻言独自一人进了主殿。 只见韩君越正搂着一个其貌不扬,哦不,应该说是丑陋的女人,吃着她喂的葡萄。 这恋丑的毛病是一点没改。喻言不动声色,朝韩君越鞠了一躬。 “何事?”韩君越语气不耐,他蹭了蹭怀中女人的颈窝,惹得女人一阵娇笑。 那紫黑的厚唇,再配上松垮的耷拉着的眼皮,怎么看都有股惊悚的味道。 喻言抽出怀中的奏折,恭敬地递给韩君越。 韩君越不想接,直觉告诉他没好事,可喻言虽说只是个太监,可不管是权利还是威望,他都远超于自己。 哎,不得不接。 接过奏折一看,韩君越脸色变了又变,咬牙切齿。 好一个宋御史,敢言辞如此激烈地抨击自己!真当他韩君越是软柿子?! 虽然目前来看,自己确实是孤立无援吧,但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 什么骄奢淫逸,逞凶肆虐,长恶靡悛,各种恶毒直白的词,都往他头上套! 韩君越气得肝疼! “所以呢?你不把这奏折交给父皇,来找我作甚?” 喻言并不回答,只恭敬道:“殿下,皇上唤您过去。” 韩君越无言,除了每年父皇生辰,他都没机会见他的,如今怎会突然召见? “许是,因为下月的招军,皇上有了定夺?”喻言浅笑,眼底却一片凉薄。 韩君越知道喻言是太子党的人,所以他也不敢随便接话。 他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想不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有点超纲了这题。 以往他只需要摆烂,示意自己毫无威胁,方可寻求一方平安,可现在呢?如果喻言说的是真的,那他必然会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 这不是好端端的把他拽出来,往火上烤吗! 没人知道这一天,老皇帝召见六皇子说了什么,只知那一天,他的脸色惨白,眼神呆滞,一副完球的姿态。 可不管是何原因,在招军的节骨眼上被召见,也足以让他成为万众的焦点。 党派们猜翻了天,也没想通,这个平日里跟死了没区别的六皇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会突然受了老皇帝的召见? 唯有三皇子的人稳如泰山,因为宋御史说了,是他参了老六一本,条条框框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昏暗的密室内,三皇子笑容满面,他拍着宋御史的肩,夸赞道:“干的好,等本王这次招完军,必定替你儿子出口恶气!” 宋御史点头哈腰,高兴得合不拢嘴,只觉前途一片光明。 真是一家欢喜,几家愁。 韩君越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自己是没两天好日子过了,他甚至想收拾行李投奔远在边外的战神舅舅。 他不过是想当个咸鱼,安稳奢靡地度过下半生,这是什么很过分的事吗!好好的把他揪出来干嘛呐! 韩君越愁得抓耳挠腮,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喻言,却在悠闲地喝茶。 启夏快乱了。 —— 真的太乱了,苏酥摇着头,嗑着瓜子看戏。 童话屋门口,沈娇娇指着沈娇大骂,“谁给你的胆子!勾引星澜哥哥!” 见着沈娇像朵柔弱的小白花,摔倒在地,身上被自己泼了茶水,还一副我见犹怜的勾人模样,沈娇娇气得要死。 装什么啊! “晦气的东西,还敢跟我名字那么像!你是不是故意的!”说着,沈娇娇更气了。 这贱人还敢当着她的面,对着星澜哥哥抛媚眼!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身为当事人的李星澜头都要被吵炸了,他耐着性子,哄着沈娇娇,“她不过是新招来,在后厨打下手的伙计,你要是不喜欢,辞了便是。” 一听李星澜这么说,沈娇眼眶更红了,她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少爷......” 就那声音里透着的那股脆弱劲,听得苏酥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在旁边嗑瓜子磕得飞起,幸灾乐祸地想,让你没事了乱放电吧,还到处留情不?哈哈哈,这桃花朵朵开,你可招架不住哦。 这一切还要从前两天,沈家人捧着沈林的骨灰,来童话屋闹事说起。 那天她和狗哥都不在,据川竹所说,那天沈家人披麻戴孝,在童话屋跪成一排,为首的沈大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她大呼着,是李星澜和苏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她要一个公道。 场面一度混乱,最后还是衙门的人来了,把他们强行赶走。 王妈看着相伴了十几年的沈家人,心中也是痛闷,陈瞎子见状,便给了王妈假期,让她多去开导沈家人。 王妈这一走,后厨就缺个干活的伙计,陈瞎子也不是周扒皮,就想着临时找个人顶会,沈娇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了。 那天她头戴一朵小白花,虽穿着麻衣,却描了精致的眉,印了时下最受欢迎的口红。 她被沈欢牵着,来到陈瞎子跟前。 在沈欢的恳求,和沈娇含情脉脉的眼神中,陈瞎子头脑一热,做主收了沈娇。 “两姐妹也有默契,干活搭配也不累。”陈瞎子是这么对李星澜解释的。 他还可怜沈娇道:“听说这姑娘,在沈家吃不好穿不暖的,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被叫起来伺候一大家子,来闹事也是被逼着来的,听说沈家人还想把她嫁给别人当侍妾,换点聘礼。” 对于这些说法,李星澜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娘们啥话都往外说,不像什么好人。 反正也只是来顶替个两天,问题不大,李星澜大手摆了摆,示意陈瞎子看着安排。 可现在李星澜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个沈娇娇就够他烦了,又来个不省心的沈娇! 他现在听着姓沈的就害怕! 他瞪了一眼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苏酥,等回去再收拾你! 第69章 占有欲作祟 在李星澜的示意下,沈欢拉着沈娇,快速离开了前堂。 沈娇娇不乐意了,想追去后院骂,却被李星澜拦下。 他柔着声,对着沈娇娇又是一阵放电,“过两日王妈回来,她就走了,何必为个下人置气?” 沈娇娇粉唇一嘟,还是不高兴,“我看她就不是个省心的人!谁家好姑娘对着男人直抛媚眼的?” 想起沈娇造作地扭着腰,端着菜从后厨出来,边走还不忘对着李星澜暗送秋波,她就觉得恶心。 李星澜变着法,又是好一阵哄,哄得沈娇娇羞红了脸。 看着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本来还在开心看戏嗑瓜子的苏酥,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她捶了捶心口,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平时总会注意到她很多小细节的李星澜,这次却像没看见似的。 他笑吟吟地带着沈娇娇,往二楼的雅间走,目光全程没有落在她身上过。 看着两人的背影,苏酥也说不清此时内心的感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地撕裂心口,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又不是什么傻白甜,没谈过恋爱偶像剧总看过好几部,她当然能意识到,这是该死的占有欲在作祟。 那么好看,又那么温柔的李星澜,谁能逃得过他深情的注视呢。 可...... 伸手,看着自己干瘦蜡黄的小手,苏酥自卑地低了头,她凭什么占有呢,有些东西,不是她该奢求的。 有一说一,沈娇娇确实长得漂亮,甜美系的大美女,再配上她鲜明的个性,和李星澜走一起,两人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哎,也许她真的会成自己嫂子也说不定。 苏酥想着就觉得闹心,他们要是在一起了,大狗子怕是得做个上门女婿,也不晓得他上门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她这个拖油瓶。 她趴在前台,闷闷不乐。 在后院的沈欢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她一边拿抹布擦沈娇身上的茶渍,一边心疼地说,“都让你不要去前面了,前面有茯苓姐她们负责,你就在后厨跟着我帮忙就是。” 沈娇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眼神却在来回地打量,不停在前厅和厨房穿梭的川竹和茯苓几人。 可惜川竹和苏凌这两个男人了,只是普通的跑堂小哥,白瞎他们那张脸了,不然她还能试试他们...... 她一定要嫁给有钱人!还要是样貌不凡的那种!沈娇眼里满满都是算计,她的美貌虽说比不上茯苓忍冬,可男人,不止喜欢美貌。 还有女人的温柔,善解人意,还有床榻上的...... 想远了,沈娇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笑,她有的是办法呢,她沈娇看上的男人,就一定要得到! 只顾着埋头替沈娇擦身子的沈欢,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妹妹会有如此惊悚的想法。 川竹像一阵风,穿过后院,掀起门帘,就那一闪而过的瞬间,沈娇刚好抬眼,她看到有一个少年。 他轮廓鲜明,身姿挺拔,一身的矜贵之气,犹如人中龙凤。 是商时予,他身穿黑色劲装,腰间撇着狼狗面具,手里提着个大麻布口袋,来到后厨。 老王赶忙迎了过来,笑呵呵地接过口袋,里面装着山里的野味,都是好东西。 贵宾嘴刁,就爱吃常日吃不到的,得亏有李家小少爷,身手了得,你要十斤的山鸡,他绝不会给你带只八斤的。 商时予把水桶扔进井里,准备打水起来,好好洗洗手。 一会要给苏酥剥瓜子,刚看她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可能是瓜子磕多了,嘴疼。 他弯腰,正要抽起水桶,一股廉价的脂粉香钻入鼻腔,几乎是瞬间,他就侧身躲开。 没能成功肢体接触到,沈娇也并不气馁,她冲商时予魅惑一笑,连声音都透着股甜腻劲:“小少爷,让我来帮你打水吧~” 说完,沈娇就要伸手去拿商时予手中的提桶绳,却被他躲开。 商时予很反感沈娇,觉得她眼神脏脏的,满脸都写着野心,却非要装得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 他皱着眉,飞快拉起水桶,蹲着身洗手,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沈娇尴尬地站在原地,他厌恶得明显,让她意想不到。 什么意思?!她也没有得罪过这小少爷吧?! 沈欢愕然地拉过沈娇,她怎么觉得,妹妹今日有些奇怪? 面对沈欢狐疑的眼神,沈娇故作委屈道:“我只是想多帮忙,感谢他们收留我做工,没想招人不喜欢......” 她夹着嗓子,其实是有意说给商时予听的。 可沈欢哪能想到,她一听妹妹这么说,拉过她直安慰,“小少爷不喜欢别人碰他,你刚来不知道,以后注意就是了。” 沈娇点了点头,又冲着商时予福了福身,语气柔柔弱弱地:“是娇娇不懂规矩,还望小少爷莫怪。” 沈欢在旁边,人都听呆了,一会她可得再警告自家妹妹一下,往后可别自称“娇娇”了,要是被那尚书府的大小姐听见,可就不止是泼茶水这么简单了。 沈娇嗓子都要夹冒烟了,商时予依旧没有反应,洗完手,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全然把她当空气。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沈娇气得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 本想着哥哥弟弟一起下手,多个选择多个保障,现在看来,这小屁孩肯定是还不懂男女之情! 浪费她的表情! 快步走到前堂,商时予捧着瓜子,坐在苏酥旁边,耐心地剥着。 他能感受到她今天尤其低落,却不知道该怎么逗她开心。 他唯一会做的,就是安静地陪着她,为她剥喜欢的瓜子。 其实,他从山里回来,也带了礼物给她的,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千年琥珀,里面包裹着一朵蓝铃花,栩栩如生。 琥珀就放在怀中,还是等晚上回家了再给她吧。商时予侧目,快速地扫了苏酥一眼,在她发现之前,又移回目光,假装认真地剥瓜子。 苏酥弓着腰,侧着头,趴在手背上,她看着商时予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有些出神。 和狗哥修长纤细的建模手不同,这是一双充满力量的手,年纪轻轻,手上却布了一层薄茧。 苏酥拉过他的手,自然地和他贴近,比着两人手掌的大小。 他的手掌宽厚,手指居然比她长了好长一截,苏酥惊喜道:“我们二狗以后一定能长得特别高。” 少年长得快,其实现在他都比她高了快一个脑袋。 猛然看到他无名指和中指都差不多长,苏酥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她突然想起网上科普的男性知识...... 第70章 永远不会留你独自一人 网上说,男性的无名指代表肾,要是无名指粗长,那就代表...... 哎呦!真是发现新大陆!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哈哈。 苏酥两眼放光,拉着商时予的手左看右看。 他就僵着身子,任由她上下摆弄。 这一次的少年,别说红了耳朵了,那是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他撇过脸,低垂着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她的手小小的,掌心柔软得很,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包裹住她。 玩够了,苏酥又趴回去,她嘴里嘟囔着:“二狗,你的手好烫啊。” 年轻人火气真旺,手烫得她都跟着掌心生汗,忽地,她想到了李星澜,他的手就冰凉...... 啊啊啊,真是疯了!想那只到处留情的色狗干什么!他现在指不定正搂着沈娇娇,说着哄人的好听话,呸呸呸,不许想! 苏酥整个人呈分裂状态,不行,她要控制好自己! 她把脸埋进胳膊,声音闷闷的,小声地说:“二狗,如果有一天狗哥不要我们了,你走哪都要带上我。” 商时予听力极好,听了个清楚,他却没有回答,只奇怪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说。 等了好一会也没能等到答案,苏酥更不开心了,她撇着嘴,抬头,看向商时予,“你不愿意?” 突然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商时予有一瞬的失神,他低垂着眼皮,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苏酥不解,“你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轻叹了一口气,商时予抬眸,看着她语气无奈地说:“我愿意,可我怕保护不好你。” 他往后必定是要面临一条血雨腥风的路,他怎么能带上她? “那我不管!你就算以后要杀穿整个启夏,也得带上我,不能留我一个人!”苏酥霸道地扯过商时予的胳膊,她要他亲口保证,“你说你不会留我一个人无依无靠!” 苏酥自己也不知道,今日她为何会这么没安全感,她急于想得到一个保证,她真的很害怕,独留在这异世无依无靠。 理智告诉商时予,他不能答应,他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不允许他有牵挂和软肋。 可当他望进苏酥湿润的眼眸,看见她眼里闪过的脆弱,他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妥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见此,苏酥眼睛猛然一亮,心中的不安全感消散了大半。 她相信二狗子的承诺顶天立地,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就绝不会食言。这孩子真的太沉稳,天生自带安全感! 尽管如此,她还是扯着他的手,晃着撒娇一般,道:“你要亲口说出来,你说我永远不会让苏酥一个人。” 想了想,苏酥又添了一句,“就算以后娶妻生子了,你也要给我留个小房间,我给你们带孩子。” 商时予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没安全感?像只离了族群的幼兽,急于找一个新的庇护? 他不想她这样,她应该是明媚的,是快乐的。 他皱着眉,反手扣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把它牢牢地握在掌心。 少年已经开始经历变声期了,他的嗓音有些沉闷沙哑,他目光坚定,像是在起誓一般:“商时予,永远不会留苏酥独自一人。” 话音刚落,他就被苏酥捂住了嘴。 她慌乱地拉过他,低着头,猫在前台后边,“你也别说真名出来啊。” 说着,她还偷偷伸出脑袋,瞄了一眼四周,见没人关注这里,才又安心地趴了回来。 得了二狗子的承诺,苏酥终于笑了,她像一只调皮的猫儿,用手拨弄着他腰间的狼狗面具,“其实你不去学堂了也挺好的,陪我的时间就变多了。” 说起二狗子也算辍学了,苏酥还是心疼他的,被人霸凌诬陷,身为受害者,却不能再回圣哲书院。 好在他们有钱,就算不去学院读书,他们还可以请好的私塾老师。 那种不关心学生身心健康,只会比家室,考功名学校,不去也罢! 见她终于开心了,商时予紧皱的眉头才渐渐松开,他低头看着苏酥拨弄着狼狗面具,玩得不亦乐乎,想着,要不现在把礼物给她? 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商时予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他的手抬起,刚要往衣服里伸,却被打断。 是李星澜。 他站在二楼,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前台的两人,朝他们扔了一个小竹牌过来。 见他们望了过来,李星澜的嘴角才挂上玩世不恭的笑,随后他又朝苏酥跟前扔了个小竹牌,险些没砸到她。 苏酥都不想理他,她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只留后脑勺给他。 不哄你的小娇娇,出来搞这些小动作,幼稚的小学生行为! 商时予无言,捡起小竹牌,抬头看着李星澜,他的面色沉静如水,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星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心里“啧”,了一声,果真养了一只狼崽子,随后转身又进了雅间。 还有一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等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 月牙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苏酥洗漱完以后,坐在小院里,仰头看着点点星光。 她看着耀眼的群星,微微有些出神,长发被肆意地散在脑后,还没干透,带着湿气。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开了门,居然是李星澜,他阴沉着一张脸。 闻着他身上的酒气,苏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看来没少哄她的小娇娇,从下午哄到晚上,真是敬业。 这冷漠的态度让李星澜脸色更黑了,他两步上前,抓过苏酥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跟前。 “你最近怎么回事?”李星澜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还摆脸色给他看了? “是我想哄着沈娇娇吗?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不哄着那些世家女,我们怎么在皇城立足?” 李星澜说得委屈,可苏酥还是生气,道理她都懂,可一定要成天把心思放在那些小姐身上吗?皇城没有公子哥吗? “哼!”苏酥倔强地把头侧向一边,打定主意就是不说话。 李星澜觉得自己冤枉得要死,这也算是这么久以来,他们第一次吵架。 他耐着性子,柔声哄着她:“平时我不在童话屋的时候,都在赌场陪着那些公子哥,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只勾女人。” 苍天明鉴,他真的是男女都勾啊! 那你也不能光顾着哄沈娇娇,就忽略我!苏酥又是一哼,虽说心底好受了些,可心口还是憋着气。 她转头看向李星澜,声音可怜兮兮的,“你以后要是娶了沈娇娇,肯定就不要我了,或者你就由着沈娇娇欺负我,像今天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 第71章 动情的吻 听着她莫须有的控诉,李星澜额间青筋直跳。 谁要娶沈娇娇了? 他还来不及解释,苏酥一张小嘴叭叭的,“沈娇娇可是尚书府的嫡长女,你肯定是要上门的,到时候我就跟着二狗走......” “你要跟他走?”李星澜都要气死了,他咬牙切齿道:“王小翠,你是不是没良心?” 一听这话,苏酥火气又上来了,“我没良心?你和老六最近关系那么好,你还说什么他想娶我,我当然得跟二狗走,他会保护......唔......” 一阵天旋地转,苏酥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眼前是李星澜近在咫尺的俊脸,他微眯着好看的狐狸眼,里面透着危险又迷人的气息,鸦羽一般的睫毛半垂,扫过她的眼睛。 唇间传来炽热的吐息,带着丝醉人的桃花酿香气,他用力地抬起她的下颌,她被口勿得晕头转向。 像是不满只是简单的唇【保命符】齿【保命符】相贴,李星澜松开禁锢苏酥下颌的手,他一手框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整个身体紧紧地贴向自己,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逼迫着她不得不仰着头,承受着绵密的亲【保命符】吻。 她的唇好软。 李星澜吻得动情又霸道,身体的某处也悄悄地发生了反应。 贴的太近了,苏酥能清楚地感应到,她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了一般,僵直着没法动弹。 终于,他放开了她,双唇分开之时,还带出一丝暧【保命符】昧的银线。 苏酥的脸色红得像被煮熟的虾米,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刚吓得她连呼吸都不敢,差点没憋死她! 看着她的反应,李星澜内心的狂躁可算平息了一点,他弯着腰,抱过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高挺的鼻子来回蹭,像狗似的。 闻着她身上的茉莉花香,他满足地叹出一口气,低声呢喃:“小没良心的,你别气我了。” 他张口,情谷欠的气息包裹着苏酥的耳朵,连声音都带着动【保命符】情后的沙哑,“不会娶沈娇娇,不会不要你。” 像勾人心魄的男妖精,谁能顶得住这种诱惑?苏酥觉得自己小腿都在打颤。 心像要跳出来了,她脑子一片空白,真的要站不稳了,只能双手无助地紧捏他腰间两侧的衣服。 有夜风吹过,带走一丝酒气,李星澜清醒了一点,可他还是不想放开苏酥。 他太累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着她了,他满足地轻叹出声,“让我多抱抱你。” 他太高了,足有一米八还多,尽管他已经弯着腰了,但苏酥还是得稍稍踮着脚,不然脖子仰着难受。 任由他抱着,苏酥只觉得就跟在做梦一样,为什么狗哥会突然强...吻自己...... 胡思乱想之际,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门外有一抹黑影闪过。 嗯?苏酥眯着眼睛,想看个真切,却什么也没看到. 是幻觉还是摇晃的树影? 也不晓得具体过了多久,就在苏酥怀疑狗子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他抬起脑袋,垂眸,看着苏酥,眼下的红色泪痣都透着一股妖冶的劲。 苏酥也直愣愣地回看着他,微张着被蹂躏得红肿的唇,呆若木鸡。 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脸上瞬间染上红晕。 “我......我头好晕,喝太多了......先睡了......”几乎是连滚带爬,李星澜飞速逃离现场。 他摸着自己的唇,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原来接吻的感觉,是这样。 被独自留在原地吹冷风的苏酥:? 喝多了头晕能跑这么快?这是被渣男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咩的刚刚不是把我当成沈娇娇了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苏酥气得脸瞬间红温,狗东西吻技那么好!亲得她腿都快软了,看来平时没少干这事! 她在现代还没谈过男朋友,这可是她的初吻啊!!!是吧,王小翠?!应该也是你的初吻吧?! 一整晚,苏酥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不止在心里反复猜想,狗子为什么会突然吻她。 她还在想,他到底是怎么对着自己这张脸,吻得那么认真,那么动情的,还起了反应......喝醉了影响视力吗? 当第一声鸡叫冲破黎明,苏酥总算是睡着了,睡前她还摆烂地总结道,就算是他认错人了也无所谓,当被狗咬了算了。 她睡得昏天暗地,李星澜却精神抖擞地起了床,想起昨晚的事,眉眼间全是笑意。 洗漱完,他准备出门给苏酥买她爱吃的油果,路过凉亭,老远就看到商时予在那练剑。 心情好,看什么都觉得顺眼,李星澜笑呵呵地上前,想鼓励一下家里的自闭狗子。 刚一靠近,商时予就提剑朝他袭来。 李星澜反应极快,一个利落飞身,躲开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商时予,笑了,“行,陪你练练!” 话音刚落,商时予扔下剑,两人赤手空拳,打得难舍难分。 片刻后,李星澜气喘吁吁地摆着手,“不来了不来了,熊孩子一大早哪那么大牛劲!” 他暗自惊叹于二狗子的实力,短短时间居然能提升这么多。 商时予不说话,捡起地上的剑,又自顾自地练起来,权当李星澜是空气一般。 他也不生气,转身走了。 又是日上三竿,苏酥睡得极不安稳,等她打着哈欠来到饭厅,只有商时予坐在那,默默地等着她用饭。 大家都去忙了,苏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拿过桌上的油果,她惊喜地问:“二狗,是你给我买的吗?” 商时予摇了摇头,不说话,只看着苏酥的嘴唇,目光沉沉。 因为吃油果的关系,她的嘴唇油亮亮的,泛着好看的嫩红,商时予眸色越来越暗,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看到的是苏酥愕然震惊的脸。 他的手,不知怎么的,居然拂上了她的唇。 第72章 童话屋来了九千岁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商时予猛然收回手,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 他低着头,不敢看苏酥,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过了好久,才听苏酥说道:“是不是我嘴上太油啦?谢谢你呀二狗。” 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商时予也没敢看她,只小声地说了一句:“抱歉。” 苏酥脑子转得飞快,cpu都快给烧没了,也想不出该怎么接嘴。 怎么家里的两只狗,都突然这么反常!二狗子是进入了躁动的青春期了?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气氛怪尴尬的,苏酥撂下一句,“我去童话屋帮忙了,”溜之大吉。 商时予抬头,看到的是她逃也似的背影。 细细磋磨着手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柔软触感,他内心泛起一丝苦涩。 是他冒昧了,她会不会讨厌自己?没人教他该怎么面对情感。 苏酥红着脸,来到童话屋,有排队的客人冲她打招呼,她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有人疑惑,不是说童话屋的小老板娘长得很丑吗?虽然她整日戴着面纱看不容貌,可看这身形,这眉眼,该不差的呀。 知道内情的人在边上解惑,小声地说:“听说是被卖到万花楼的时候,被人打伤了脸,都是疤......” 而这个始作俑者,此时就水灵灵地站在苏酥跟前,阴沉着脸。 苏酥翻了一个白眼,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老六,她就待在家里不出来了! 侧身走到前台,陈瞎子见她了,让了位置给她坐,笑呵道:“丫头你守着,我带马静去逛逛街。” 马静就是马寡妇,苏酥知道两人正是热恋期,应该快说日子了,她朝陈瞎子点了点头。 等陈瞎子欢天喜地的走了,韩君越才凑到苏酥跟前,阴恻恻地开口:“好大的胆子,无视本王?” 苏酥烦得要死,也没以前那么害怕老六了,她知道他不能真把自己怎么样,所以还是不理他。 韩君越本来心情就不好,想着来童话屋听听故事解闷,讲故事的人却走了,他不爽道:“你给我讲故事。” 苏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眼神怪异地瞪了韩君越一眼,蛇精病!我给你讲个耳巴子! 两个心情都不好的人,还互相看不顺眼,眼见着火苗都要烧穿屋顶,李星澜来了。 见到苏酥,他脸上浮现出笑意,咬了咬下唇,想到昨晚的事,内心就一阵燥热。 抬脚刚迈过门槛,想跟苏酥说几句贴心话,几个姑娘就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粉衣少女,举止亲密地拉过他,笑吟吟地问:“李公子,我这一身好看吗?” 一看就是模仿的沈娇娇,李星澜敷衍地点了点头,调节反射地挂上一个职业笑容,“好看。” 话刚出口,他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糟了!李星澜心里叫苦,转头,果然是苏酥正盯着他看,眼底一片凉薄。 撇下众多桃花,他赶忙走到苏酥跟前,刚要哄她,又瞥见老六站在旁边。 他脸色一沉,问老六,“你在这干嘛?” 老六看着他身后那几只像花孔雀似的女人,悠悠道:“看你被群花围绕啊。” 老子被放在火上烤,你小日子倒是过得好得不得了。 这话一出,李星澜明显能感觉到,苏酥心情更不好了,他恨了韩君越一眼,“有话快说!” 到了雅间,韩君越也不废话,一股脑地把皇上召见,今年要他招军的事给说了出来。 听后,李星澜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冷哼,“关我何事?” “怎么不干你事了?我现在成了皇兄们的眼中钉,连着几日都提心吊胆!” 李星澜还是那句话,“关我何事。” 韩君越怒了,“你有求于我的时候,你就一条船的人,一荣俱荣了,现在要你想对策了,就关你何事了?”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李星澜戳着老六的心窝子,“找我干甚,你没有军事同僚吗?” 韩君越恨不得给他一脚,“有人管我,我还能被你这疯狗算计?!” 好像也是。李星澜终于认真地分析起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老皇帝无故召见,多半是号称九千岁的喻言的手笔,他明面上是太子党,这时候拉老六出来,不是想拉他入伙,就是想拿他当挡箭牌,吸引其他势力的注意。 如果是第一个原因,那还好说,毕竟老六身后是平武王,迟早要站队,太子那一边,也不是不能考虑。 可要是第二个原因,老六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平武王再厉害,也远在天边,在危机四伏的皇城,谁能护得住他? 见他迟迟不说话,韩君越急了,“疯狗,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星澜咬着嘴侧的软肉,声音含糊地问:“得探探口风才行,你想办法约喻言出来?” 韩君越想也没想地拒绝,“他成日在父皇身边,我怎么约他出来?” 说来也是心酸,他这个皇子,连个太监的身份都不如。 李星澜点头,想着也是,“那你想办法,把我带进宫?” “那根本不可能了!”韩君越瞪着他,没有召见,皇宫是能随便去的吗?叫你一声疯狗,还真没叫错! 这不行那不行,李星澜双手一摊,“那你就自己去套喻言的话,但是我不相信你的判断,我先带着苏酥投奔大爹去了。” 韩君越咬牙切齿,又别无它法,只能气冲冲地走了。 他得想办法,把喻言约出来! 事关生死,韩君越一改懒散的态度,回宫积极地联络起来,本以为要废些功夫,却没成想,在收到他的请帖当天,喻言就回了信。 明日,童话屋一聚。 短短几个字,韩君越盯着看了好久,喻言这态度,该是想拉他入伙吧? 第二天下午,童话屋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两匹通体黝黑的千里马,足抵万金,马车外还悬挂着御赐的金铃。 引得周围的人都在好奇打量,这又是来了哪位大人物? 帘子掀开,一个姿态矜贵优雅,美得雌雄莫辨的人,出现在大众视野。 有人议论说,这位贵人是好看,可和童话屋和善的李老板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怎么说呢,这位就跟仙似的,差了丝人味,美得不敢让人靠近。 很久没有出宫了,喻言被人拥着进了门,他今日没穿官服,只身着一身玄衣,玉带束腰,过腰的长发被银冠一丝不苟地束起。 人们都好奇,这是哪来的贵公子,没人认出,他就是传闻中,盛得皇宠的九千岁。 第73章 没收了喻言给的药 苏酥本在咬苹果,听到门外一阵喧闹,以为又有人插队,引起了骚动。 她伸头一看,被缓步进门的喻言给惊艳到了。 一个没拿稳,苹果“咕噜噜”地掉在了地上,滚在了他的脚边。 喻言垂眸,判断出这就是被六皇子折磨过的女人,也是童话屋的老板娘。 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抬脚,跨过苹果,大步走向二楼。 等他上了楼,苏酥还没回过神,居然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跟座玉佛似的。 雅间,韩君越坐立不安,见喻言进来了,立马起身想迎,屁股抬起一半,又想起自己怎么的也算是皇子,该要的面子得要。 他朝边上的李星澜使了个眼色,你去。 李星澜挂上职业假笑,迎了上去,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 他在暗暗打量喻言的同时,喻言也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一阵简单地寒暄过后,李星澜也不急着步入主题,只说让喻言好好尝尝,准备的都是特色菜。 喻言对食物没有多大的兴趣,用现代话来说,他甚至有些厌食,再好吃的食物,他也吃不下两口。 时间缓缓流逝,华灯初上。 用锦丝帕擦了擦嘴,喻言起身,就要告辞。 正埋头干饭的韩君越,茫然地抬头,啊?这就走了?不是还啥也没说吗?! 他起身想挽留,没想到李星澜也跟着起身,笑着相送。 他更懵了,没法,也只得跟着出门。 因为还想再看看那天仙似的美男,苏酥特意守在前台,她手上捧着晚饭,见喻言出来了,立马两眼放光地盯着人看。 跟在喻言身后的护卫,额间落下一滴冷汗,换做平时在宫里,要是有人敢这么盯着看,是要被挖去眼睛的。 不知自己在鬼门关晃悠的苏酥,一点也没收敛的意思,看着李星澜和喻言双双走下楼,只觉得自己进了妖精洞,全是成了精的狐系美男。 路过前台,喻言停了脚步,侧过身,正面看着苏酥。 护卫也同情地看着她,让你直勾勾地盯着看吧,这下好了,命没了。 可让护卫意外的是,冷酷无情的九千岁,居然朝她笑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勾了一下唇角,也能勾得人迷了心智,苏酥都算不清楚,这是她第几次被美晕了。 李星澜在喻言背后,把她那不争气的样子看了个真切,气得他脸色铁青,假笑都挂不住了。 王小翠!你这个没良心的! 就连韩君越都略带嫌弃,啧,这女人欣赏水平不行,居然喜欢喻言这种款式。 喻言伸出手,掌心躺着一个精致的八角盒,他递给苏酥,声音透着股清冽,“这是咱家自制的养颜丸,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可好?” 一听这话,苏酥眼睛更亮了,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接了过去。 所以美人这么美,是因为他会炼药吗!用了以后,她是不是就能跟他一样,白得都反光了! 小心地把盒子放进怀里,苏酥感激地朝喻言不停道谢,等人坐上马车,走了老远,她还开心地挥着手告别。 真是遇到人美心善的活菩萨! 因为过于开心,她压根没注意到,喻言刚刚自称的是“咱家”,这是太监的称呼。 笑意还没维持多久,李星澜凑过来了,他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把药盒给我!” 闻言,苏酥瞪了他一眼,宝贝似的护着怀里的八角盒,“不给!人家给我的!” 李星澜也不废话,伸手就想去夺,手伸了一半,又被苏酥故意挺起的胸脯给吓退了。 有能耐你就摸过来!她挑衅地看着李星澜,前两天强吻的事还没跟你算呢! 见她像只生着气,想挠人的猫儿,李星澜失笑,哄着她:“陌生人给的东西你敢乱吃?我只是想帮你检查检查。” 默了默,苏酥将信将疑地把小药盒递了过去,“没问题的话,你要还给我。” 李星澜一本正经地点头,拿出一粒指甲大的小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 配药的材料没问题,甚至可以说和他正在调制的药成分差不多,可这药量...... “不行,这个不能吃!”说着,李星澜就把药盒塞进自己怀里,这药的剂量太大,会伤身体。 “狗东西!说了看看就还我的!” 见他不还药,苏酥急了,想抢,却被他躲开。 “乖,再等些时日,我会给你调制出更安全的内服药,一样能美白嫩肤。” 不管李星澜怎么哄,苏酥都不听,就想夺回药盒,惹得在一边看戏的老六忍不住开口,“只要吃不死,你就给她呗。” 反正你妹妹那情况,也不是光靠个美白就能完事的。这些话,老六识相地没说,怕李星澜又疯起来咬人。 见实在抢不过,苏酥眼眶红红的,她对着李星澜凶了一声,“我讨厌你!”转身跑了。 李星澜呆在原地,一肚子火没地撒,韩君越却拉着他,问:“怎办?好不容易约出来,却什么都没说,看出喻言是啥意思了吗?” “他能出来赴约,你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就是最好的答案!”李星澜恶狠狠地瞪着老六,蠢死了!!! 韩君越才不管他嫌弃的眼神,这回是彻底放下心来,转身上楼,继续干饭去了。 一路小跑,苏酥回了李府,刚到家门口,就见台阶上蹲着个人。 沈娇? 因为王妈回来了,所以沈娇前两天就被请辞了,在家门口见到她,苏酥也挺意外。 沈娇抬头,见着是苏酥先回来,有一瞬间的错愕,她站起身,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包裹,可怜巴巴的。 “因为那天帮着你们说话,沈家人已经不让我回去了,大夫人还打我......” 说着,沈娇还撩起袖子,给苏酥看,手臂上当真有好几处掐痕。 “你怎么不去找你姐姐?”守在这干什么? 沈娇继续解释道:“姐姐在童话屋,怕去碰上沈大小姐,又给大家添麻烦......” 也是。苏酥见她一个女孩子,怪可怜的,开了门,让她跟着一块进去。 她还好心地给沈娇指了指外院的方向,“你姐姐住在西边的那个偏房里,你去那等她吧,门前晒了辣椒的那个门是王妈的,你别走错了。” 沈娇点了点头,无害地朝苏酥道了谢,内心却在暗骂,早知道能这么简单地进来,当初就不该去童话屋受罪! 确定她走远了,沈娇才冷笑着动身跟上,她紧紧地抓着手里的东西,眼里泛着可疑的红光。 就是今晚,她就能留在这,成为李府的女主人! 第74章 算计 沈娇偷偷摸摸地跟着苏酥,来到内院,看到她的小院亮起点点烛火,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 这女人就是运气好,能被李星澜半路捡到,跟着来皇城过上了好日子,不像她,历经千辛万苦,有钱的大伯还破产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过了今晚,她就是这府中的女主人了。 想着,她两眼闪过精光,悄悄来到另一处东边小院,一看门边上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用胖圆字体写着,“狗哥的家”。 她笑了,想着运气还可以,一来就让她给找到了。 院门没上锁,就连里面的房门都没上锁,沈娇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房间。 一进去,她就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小药包给打开,拿过桌上的紫砂壶,把粉末给撒了进去,晃匀。 随后她又来到衣柜站定,打开再三确认了一番,里面挂着的都是李星澜平常穿的衣物,上好的锦丝,摸着丝滑冰凉。 这下万无一失了,她狞笑着,一件一件地脱下自己的衣裤,连肚兜都没留。 以后她也能用上这些价值不菲的布料! 躺进李星澜的床榻,周身都好似被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所包裹,类似于古木青松的味道,想着一会该是如何的翻云覆雨,沈娇脸红得彻底。 而完全不知情的李星澜,此时正阴沉着脸,起身往赌坊赶。 等他忙完那边,他就立马回去,今天他非要逮着家里那小没良心的说清楚。 等他忙完,好不容易回到李府,在门口又碰上了陈瞎子,只见他低着脑袋,手里还提着酒壶,走起路晃晃悠悠。 这是受了情伤了?不是和马寡妇挺好的?他上前扶过陈瞎子,“老陈,你这是?” 陈瞎子一看到李星澜,“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抱着他不松手,“不相信女人了呜呜呜......” 打着酒嗝,陈瞎子讲得断断续续,大致总结就是,马寡妇原来是看上了他的钱。 李星澜失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今天才发现啊? “我今天才发现!”陈瞎子哭着说,“马静骗我骗得好苦啊!呜呜呜。” 今天有空,他陈瞎子照常去马寡妇家里找她,她住在城边的小土屋,以后要是娶了亲,把她接到李府也不合适,所以他想着,今天接她去看看新房。 一听他这么说,马寡妇却并不开心,她问看什么新房?不能搬进李府吗? 陈瞎子一顿解释过后,马寡妇才勉强点头,跟着去看事先找好的几所房子。 普通的小四合院,和李府简直天壤之别,马寡妇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在童话屋怎么也算半个东家,就住这么寒酸的地方?” 他唯唯诺诺地解释着:“不是啊,我只是帮忙的,算个账房,不是什么东家......” “所以你根本没钱?你送我的那些东西,都是李家公子赏你的?!” 马寡妇再也装不下去了,本来就看不上他,李府和童话屋还跟他没半分钱关系!简直浪费时间! 她扔下他,毫不留情,转身走得利落。 想起今天的经过,陈瞎子抱着李星澜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李星澜被他哭得头都大了,却只能安抚着这个干巴小老头,“先进门,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咱们明天再说。” 陈瞎子摇头,非要拉着李星澜喝酒。 无奈,李星澜只能让陈瞎子先去他房间等着。 “等我找了苏酥,就立马过来。” 分别之前,他是这么说的。 站在苏酥的小院门口,李星澜深吸了一口气,敲了门,却半天没反应。 这是睡了?还是单纯不想理他? 翻墙进了小院,见她房间的烛火未灭,李星澜撇嘴,这是单纯不理人啊。 他厚着脸皮,一直敲门,苏酥被弄烦了,只能起身去开门。 “干嘛!”她语气很不好,挡在门前,不让他进去。 闻着她身上甜腻的牛奶香味,知道她今天又泡牛奶浴了,李星澜讨好地递上两盒回颜膏,笑得谄媚。 细看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了,再坚持一段时日,总会好的。 苏酥却不领情,她要喻言给她的药丸!吃了就能像他一样好看! 可李星澜说什么都不给。他就纳闷了,喻言那白得毫无血色,跟纸人似的,到底好看在哪! “不可能给你!身体才是第一位,你让我慢慢给你调理!”李星澜语气坚定,不管苏酥怎么闹,就是不答应。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眼见着气氛不对,还是李星澜先软了下来,他刚要张口哄,却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 苏酥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钻进他的怀里。 李星澜倒是乐得机会来了,他单手搂着苏酥的腰,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 等苏酥反应过来,气哼哼地从他怀里钻出来,他才带着她,循着声找过去。 见着的就是沈娇裹着床单,从他的房间跑了出来。 “啊!!!”高亢的女音,传遍了整个李府。 惊魂未定的沈娇,抬眼就见李星澜牵着苏酥,从院门外走进来,气得都快吐血了! 为什么!为什么! 房门打开的时候,听着帘外的一阵的动静,沈娇心跳如雷,来了,他回来了!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声响。当茶杯和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传入里屋,沈娇笑了。 床头还点着她花全身家当,购买的催|情香,今晚她势在必得! 没一会,沉重的脚步声朝着里屋走来,床帐被掀起,沈娇伸出玉臂,柔着声喊:“李公子~” 直到黑影压在身上,摸上她的浑圆,沈娇才猛地睁开眼,不是!这体型不是李星澜! 借着外屋昏暗的烛光,陈瞎子干瘪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沈娇惊叫出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猛地把陈瞎子踹倒在地,好在他瘦弱,就算喝了药也没多大的攻击力,一脚就被踹到床下,没了动静。 怕陈瞎子醒了,强行对她,她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裹着床单就跑了出来。 苏酥看着这副场景,觉得天都塌了,她猛然甩开李星澜的手,瞪着他。 李星澜赶紧又把她的手给牵了回来,紧紧地握着,忙撇清关系,“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啊,我刚刚可一直跟你待一起的!” 苏酥这才猛然想起,好像是啊!沈娇是她带进来的! 可是她怎么会在狗哥房间,还叫得那么惨! “坏了!老陈!”李星澜一拍大腿,大步往房里跑去。 第75章 事端之始 一进房间,李星澜就敏锐地闻到了不对劲,是合欢香! 他突然站定在门口,跟在他身后的苏酥又跟得紧,没刹住脚,直挺挺撞在他后背。 揉着鼻子,苏酥正要问,就好像听到房内传出一阵若有似无的呻|吟声,像是陈瞎子? 李星澜早就听到了,他阴沉着脸,转身捂住苏酥的耳朵,看着她懵懂的眼神,又怕她不小心闻了合欢香,赶忙把她拉回院内。 他想进去看看陈瞎子的情况,又不放心苏酥和沈娇待一起。 这个恶毒的心机女!合欢香连青楼都少用,因为此药效果太猛,还无药可解,唯有合欢。 他眼神冷冽,看沈娇都带着杀意。 她还是冲着他来的!想到这,李星澜抬手就扯过沈娇的头发,力道之大,就像是要把她的头皮生生扯下一般。 他是不打女人,但是不代表他不会杀! “你居然有胆子来我家干这种事,那我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太痛了!沈娇痛得面容扭曲,她想狡辩,想求饶,却在对上李星澜那阴鸷的眼神时,被吓得噤了声。 她根本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想不到平时为人和善,总是笑眯眯的李星澜,发起火来会这么恐怖! 绝望之际,沈欢和王妈赶来了。 说来也巧,沈娇尖叫时,她俩刚好跨过外堂门槛,听到声音,俩人赶紧往这赶,看到就是这一幕。 见妹妹居然香肩半露,身上也只裹了一条薄薄的床单,沈欢懵了。 又见她的头发被李星澜用力抓着,只能被迫地仰着头,一脸痛苦之色,只能赶忙求情。 她跪下,给李星澜磕着头,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听他不耐烦地吼:“滚!” 他这失控的神态,沈欢见过,苏酥却没见过,她被这一声暴喝给惊了一下。 注意到她身子一颤,李星澜强压住内心的火气,深呼出一口气,他猛然把沈娇甩到地上。 沈娇“啊”的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床单从身上滑下来,露出大片胴体。 居然未着寸缕,在边上一直没做声的王妈都忍不住开口:“你这姑娘怎么这般不要......” 也许是顾忌沈欢的面子,剩下的话,王妈没说完。只可怜沈欢,被妹妹给害了,这李府她是没法待下去了。 “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李星澜撇过眼睛,看都不想看那白花花,却肮脏透顶的躯壳,“再敢出现在我眼前,我就杀了你们!” 沈娇发着抖,眼睛还在滴溜溜地乱转。她不死心,她还在想有什么转机没有,沈欢却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声音尖锐地质问:“你敢打我?!” 沈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这是她第一次对妹妹下手。 不理会得了失心疯的妹妹,她绝望地朝李星澜磕了两个头。 “谢谢李公子,当初在云阳的救命之恩。”说完,她拉着沈娇要走。 也不知沈娇到底是被物欲给冲昏了头脑,还是本性就又蠢又坏,都这时候了,她还不死心地说:“我只是走错了房间,陈瞎子上来就对我又亲又摸,毁了我的清白......” 沈娇还打着留在李府的主意,她想着,就算是陈瞎子也行,先忍着,只要来日方长,总能被她找到机会的。 这是真给李星澜气笑了。 哦,他突然想起来,他给老六下的毒,还有剩的,要不就便宜这蠢货得了? 见他笑了,沈娇觉得事情有转机,想着也是,自己一个如花闺女,不比那马寡妇强?能跟了陈瞎子,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她正要继续无脑发言,却被一旁的王妈给扛在肩头,往外带。 “有病似的,赶紧走吧!”王妈真的觉得这沈娇脑子不好,非得死在李家公子手上,心里才舒坦。 把她一路扛到沈欢住的偏房,王妈才把人放下,看着她明显还不服气的表情,想劝说两句的心也没了。 她只交代沈欢,“收拾了行李就带着她赶紧走吧,以后别出现了!” 沈林的下场,咱们心知肚明的,李家公子可不是表面那么和善的!真会没命的! 沈欢当然懂王妈的良苦用心,她额头磕破了皮,也无心去管,只沉默地点点头。 等王妈叹着气离开,沈欢转身,红着眼睛开始收拾衣物。 就连卑微地留在他身边,遥望他侧脸的机会,都没了。 沈娇才没心情管她倒霉姐姐此时是什么心情呢,穿上她刚刚递来的衣物,摸着那粗糙的触感,越想越不甘心。 什么都没捞到!还被个老男人给摸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行!她得找回点损失! 看着姐姐毫无防备的背影,沈娇悄悄拿起桌上的茶壶,眼里闪过恶毒,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亲姐姐。 力道之大,茶壶碎裂得不成样子,完全是下的死手! 见沈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沈娇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 她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她又悄悄地溜回了主院,这次她来的却是苏酥的小院。 果不其然,房门大开,里面没人,沈娇得意得很,自己分析得果然没错,他们还在处理陈瞎子的事。 也是,任谁都想不到,沈娇还有胆子来这一手。 她快步溜了进去,一阵搜刮,还真让她找了不少金银首饰出来。 看着床头有颗发着光的珠子,虽没见过,但是沈娇也能猜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毫不客气地把夜明珠也塞进怀里,沈娇还不忘在心底暗骂,这些好东西,居然都给那个丑女,真是白瞎了! 趁着夜色,沈娇快速离开了李府,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身上那些沉甸甸的宝贝,足够她逍遥快活好几年了! 她脸上带着极尽癫狂的神色,就算事后他们发现了,也不敢报官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夜明珠可是皇家才有的! 李家之所以那么有钱,原来是来路不正!也许将来,她还能用这个威胁他们! 得意忘形之际,沈娇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全然落入两个黑衣人的眼里。 他们跟在沈娇身后,直到她跑入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才齐齐现身。 等沈娇发现时,她已经被前后夹击,再没退路。 她猛然护住怀里的宝贝,一脸的惊恐。这么快?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 她又想尖叫,却被黑衣人一个手刀给打晕。 摔在地上的时候,怀里的金银首饰掉落了大半,夜明珠也“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有意思,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黑衣人冷笑,提着沈娇隐入于黑暗之中。 第76章 麻烦不断 李星澜进屋,仔细查看了一下陈瞎子的状态,随后一把将他抱起,逃离满是合欢香的房间。 “苏酥,把眼睛闭上!”他眉头紧锁,不愿她看到其他男人的失态模样。 见她老老实实地闭上眼,又吩咐折返回来的王妈,“快去找马寡妇,就说性命攸关!” 王妈忙不迭地点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快步离去。 “我先送老陈去他房间,二狗呢?他在家的话,你去找他陪你。”李星澜是万万不想留苏酥独自一人的。 他琢磨着,明天开始,把茯苓两个都调过来,府中还是人手太少,出点什么事,都不够用的。 二狗这两天基本都不着家,跟野人似的,就住山里了。但是苏酥不想狗哥分心顾忌着她,只点头应道:“狗哥你去吧,我马上去找二狗。” “乖!弄完这些我就来找你。”说完,李星澜抱着陈瞎子大步离去。 在等马寡妇过来的这段时间,他要立马为陈瞎子施针,暂时封住他的穴道,避免他爆体而亡。 等他施完针,左等右等,可算是等到王妈回来,然而,却只有她一个人,马寡妇压根没来。 说起马寡妇那绝情的模样,王妈就气得直骂,她居然说陈瞎子是死是活干她什么事? 王妈还想再骂,却见李星澜面色沉重得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瞎子浑身通红,眼角和嘴角都开始往外流血。 “王妈!你守着老陈,我立马去怡红院找个姑娘回来!”李星澜几乎是飞身而去,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王妈呆若木鸡地留在原地,听着陈瞎子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那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突然,陈瞎子起身,吓了她一跳。她退了两步,这瘦巴老头难不成还能用强?! 谁知,陈瞎子也只是猛地吐出一口血,又跌落回去。 “啧!”见他那惨样,王妈想了好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把房门给锁上了。 黑暗的房间中,传来她的一声叹息,“算是我王秀兰报答你,带我来李府的恩情了。” 当李星澜带着怡红院的姑娘回来时,看着紧锁的房门,和里面发出的声响,笑了。 如果是王妈,那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这一笑,笑得绝代风华,迷得边上的姑娘看直了眼。这小公子的容貌,怕是城中花魁都自愧不如! 她心中欢喜,挺着傲人的胸脯,贴上李星澜的胳膊,娇声唤着:“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李星澜猛然弹跳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扔给她二两银子,“走走走,赶紧走!” 说完,他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确定苏酥不在,才安了心,可不能再被误会了! 送走了姑娘,他又屁颠颠地去找苏酥。 到了她的小院,见她呆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走过去想摸摸她的小脑袋。 她却面带惊慌地拉过他,“沈娇应该是进了我房间,偷了我好些东西走!” 又是这个沈娇!李星澜头都要炸了,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胆子敢这么大! 他出声安慰着苏酥,“不就是丢了一些财物,问题不大,想要什么明日我都送来。” 苏酥却直摇头,“不是钱的问题,今天我一个人回来,有些害怕,就把夜明珠拿出来放在床头,突然发生这些事,我也没来得及收回去,现在它不在了......” 她越想越害怕,他们从贵妃墓里带出来的东西,变卖之前要么拆了分开卖,要么融了重新打造,极尽小心,就怕人发现端倪。 夜明珠她平日里都是小心地藏在暗格,偏偏今天,出了这么多事! “狗哥?怎么办?”她是不是又要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着她惊慌的小脸,李星澜搂过她,让她靠着自己,“不要怕,有我。” 尽管天色已经很晚了,李星澜还是带着苏酥出了门,他刚刚已经知道,二狗不在家了。 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带着苏酥来赌场的。 赌场内,各种喊声不绝于耳,穿过赌得面红耳赤的人堆,进了一间门口守着两名大汉的包间,李星澜踢了一脚正窝在贵妃椅上睡觉的人。 居然是川竹。苏酥从进门开始,就好奇得四处打望,这就是狗哥的背后产业? 除了川竹,苏凌也在,他和平时一样,一板一眼地坐在案桌前,写着什么。 见到李星澜,他起身,恭敬地喊了声:“少主。” 川竹被一脚踹醒,睡眼朦胧地起身,跟着喊了声“少主”,余光瞟到少主身后好像跟了个女人,以为有瓜可以吃,一看,哦,是他们的小老板娘啊。 嗯?!小老板娘?! 川竹瞬间清醒,盯着苏酥看,少主居然把她给带过来了? “去找沈娇,她偷了我的东西。”李星澜也不废话,声音冷酷至极,“找到过后,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川竹一改往日懒散的态度,正着身,和苏凌迅速离开了房间。 李星澜又命人去童话屋,找来了茯苓和忍冬,命令她们护送苏酥回府,好好守着她,直到他回来。 茯苓倒是来劲了,终于有任务来了! 她一路都想问问苏酥,到底怎么个事,但都被忍冬给拦住了。 忍着好奇心,回了李府,一进苏酥的小院,看着凌乱的房间,她才意识到,这是遭贼了。 肯定是有重要的东西被偷了,怕有心人发现,惹来麻烦!茯苓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肯定是她分析的这样! 她摩拳擦掌,眼睛亮闪闪的,终于来活了! 贼人敢来一个,她宰一个!来一对,宰一双!这段时间可没憋死她! 然而,一夜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茯苓双眼无神地躺在房顶上,看着太阳渐渐升起,满脸写着,不高兴! 等了一晚上,居然是个平安夜!害她白兴奋了那么久! 有时候,连忍冬都不是很能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川竹,他黑着一张脸,熬夜加班鱼没摸成,找了一晚上的沈娇! 关键是还没找到!啊啊啊,这个死女人! “继续找!”李星澜一声令下,几个从百晓堂雇来的人,又四散离开。 这很不寻常,沈娇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凭她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因为一夜没睡,他的眼眶通红,直觉一定有问题!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第77章 沈娇之死 阴暗潮湿的牢房,墙壁上长满了青苔,牢门吱呀作响,惊醒了沈娇。 发现自己居然被抓进了这里,沈娇慌了,她想逃,双手却被铁链拴着,整个人被吊在半空。 她不停地挣扎,铁锁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光影绰绰间,一道修长的身影,被几人簇拥着走来。 美得雌雄莫辨的人,姿态优雅地坐上黑衣人搬来的木椅,他白得几乎没有血色,连唇都是淡淡的肉粉。 沈娇呆愣了一时,忘了挣扎。 “挖了。” 挖了?挖什么? 美人开口,短短两个字,让沈娇瞬间回魂,她以为这些是李星澜找来的人,直说:“错了,我错了,求求李公子饶了我!” “呵......”垂眸看着指尖,喻言语气淡漠,“左眼。” 什么!终于意识到那句“挖了”的意思,沈娇惊恐万分,瞳孔里倒映着朝她逐渐逼近的黑衣人。 她拼命地低着头,甩着脑袋,不让黑衣人碰她,却都是徒劳。 随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昏暗的牢房,黑衣人一手抓着沈娇的头,一手竟徒手挖出了她的左眼! 一行血泪从眼眶流出,沈娇疼得快昏死过去,喻言却不让她如愿。 他朝黑衣人轻点下颌,黑衣人会意,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强行喂进了她的嘴里。 很快,沈娇就陷入极度兴奋的状态,好似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痴痴地笑了起来。 喻言依旧面无表情,哑着声问:“那些东西,是你从李府偷来的?” 沈娇点了两下头,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喻言又问了些别的,有用的情报不多,但也足够了。 有流云遮了月光,只一炷香的时间,沈娇就无力地低垂着脑袋,七窍流血。 “大人,死了。”黑衣人上前确认了一下,才恭敬地向上禀报。 药效还是太猛,居然撑不过一炷香,看来还得再提炼一番。 喻言看都没看沈娇一眼,仿佛死的不过是一株野草,他起身掸了掸玄色官袍,转身离开了牢房。 “把那些东西,送回李府。”说完,他上了马车。踢踏声起,朝皇宫奔去。 李家会有皇家的东西,可也没听闻近日宫里有东西丢失,那这些东西能从哪里来? 靠着软垫,喻言疲惫地闭上眼。 很早之前,就有探子来报,西厂的无恙秘令了好几拨人,前往凤鸣山,也不知围着山头在找什么。 那里除了一座被烧毁的前朝贵妃墓,还有什么值得他找的? 墓里有具烧焦的尸体,说是前朝贵妃被烧的不成人形,皇上只下令重新换墓埋葬。 可据探子报,那尸体看着诡异,可不像是成年女性的尸体。 一切好似都串联了起来,但是又有一些细节还得再查。 喻言轻笑,传闻李家小公子,虽是沉默寡言,却有天人之姿。 李家和西厂,有意思。 当李星澜收到消息,有人往府中扔了一个包裹时,天已大亮。 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一看,果然是丢失的财物,夜明珠也赫然在列。 “丢在外院的,听到动静我就去追了,没追到。”茯苓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她对自己很失望。 李星澜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只神情严肃地交代她和忍冬:“童话屋就不用去了,往后你们就潜伏在苏酥身边,寸步不离。” 手里摩挲着夜明珠,李星澜心中怒意翻腾,好在经过一夜的折腾,他已经冷静了很多。 这些东西能被送回来,说明沈娇已经凶多吉少,这个暗中送回财物的人,是敌是友真不好说,但至少目前来看是想卖他一个好。 但这也说明,那个人可能会联想到一些事实。 想遍了身边所有人,最后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也许是喻言?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应该就不止是想拉着李家支持太子了,他还会利用他们去对付西厂的人。 为了更好拿捏,那他势必会深入调查,寻找真相。 如果被他查出二狗的真实身份,他也许会拿二狗来威胁李家,也许二狗会被他认定成不稳定的因素,除而快之。 总之,他们都会很被动。 “去山里把二狗带回来,让他来书房找我。” 苏凌领命,周身不见疲惫,大步流星离去。 李星澜又朝茯苓她们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休息,他独自往苏酥院里走去。 一进小院,她没像往常一样睡懒觉,正趴在桌上,像是在等他回来。 一见到他,苏酥眼神一亮,扑了过去,关切地问:“怎么样,找回来了吗?” 点了点头,李星澜把包裹递给她,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可得藏好了。”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以后不管是谁问起夜明珠,你就说是老六送你的。” “嗯嗯嗯!”苏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抬眼看到李星澜眼睛通红,内疚得不行,她赶紧劝说:“狗哥,你回房好好休息会吧。” 李星澜却不走,他耍赖似的,一把搂过苏酥,抱着她蹭了蹭,“太累了小翠,给狗哥揉揉太阳穴。” 被突然抱着,苏酥先是一惊,但是听他这么一说,愧疚感又直冲脑门。 李星澜自然地进了里屋,躺在她的床榻上,理直气壮道:“我那不干净,先睡你这。” 苏酥也没理由反驳,只乖乖地过去,盘坐在地上,伸手为他揉着太阳穴。 力度合适,李星澜趴在床边,满足地叹息一声,“一会叫我。” “好。”苏酥乖巧应声。 可一夜没睡安稳,还起了一个大早,她也困,迷迷糊糊间,她也睡着了。 两个人的头就这么靠在一起,睡得香甜。 苏凌没费什么功夫,就在元山找到了商时予。 听苏凌讲完昨夜的事,他把猎物扔给他,独自快马加鞭先行回了府。 在书房等了好一会,也没能等到李星澜,商时予在府中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到了苏酥那。 他没有进门,只站在院子里,透过打开的花窗,看到了两人。 苏酥眉头舒展,睡得安心,他们不止头靠在一起,就连手也亲密地握着。 商时予撇过头,安静地坐在院内的石凳上,虽是面无表情,但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狂躁的内心。 “我们二狗将来一定长得特别高。” “我们二狗将来要成为大英雄。” “二狗你说你永远不会留我一个人。” “我们二狗......” 苏酥一声声娇俏的话语,不停地围绕在脑海,想起她如小鹿一般的眸子,像是定心丸,才让商时予渐渐平息。 秋天快到了,万物都好似萧瑟了些。 抬头看着天上的三两只飞鸟,商时予苦涩地勾了勾唇角,终于下了决心。 第78章 被人躲着的滋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酥是被王妈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的就是李星澜近在咫尺,好看得过分的妖孽脸。 他下巴枕在他自己的胳膊上,歪着脑袋,笑眼弯弯地盯着她看。 果真是看狗都深情的一双眼!苏酥收回被紧握住的小手,一巴掌呼上他的眼睛,“没事了别对着别人乱放电!” 王妈在外面伸着脑袋看,见俩人可算是醒了,赶忙跑到门边喊:“少爷,我刚刚回屋,看见沈欢躺在地上,脑袋上都是血,不知死活啊。” 苏酥惊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是沈娇干的。 她看向李星澜,他也不见有意外,只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欢啊,他都给忘了。李星澜慢悠悠地起身,走出房门,看王妈时的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他交代着:“王妈你只管好好休息,一会我叫川竹过去看看。” 等王妈怀着担忧走了,李星澜才望向站在院里,身形笔直的商时予。 他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屋说话。 商时予却不动,只淡淡道:“去书房吧。”说完,也不等回话,率先离去。 苏酥站在门口,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她想向二狗打招呼的手,也缓缓放下。 是不是她多心了?最近总是见不着二狗,他就像是在刻意躲避自己一样,刚刚他瞟过来的眼神,也好冷。 就跟回到了最开始,把他从墓里带出来时,那是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 进了书房,李星澜也直奔主题,说了事情经过,又分析了一下局势,最后道:“不管喻言还是谁,能不能查出你的真实身份不重要,明着他们不敢做什么。” “但是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你远离皇城,随着秋招的队伍,北上,去找我大爹。” 末了,李星澜不厌其烦地承诺道:“你放心,我已经在城中开始培养暗点,一定会调查出真相,在此之前,你要扶摇直上,手握重权,将来才有能力为商家讨回血债!” 良久,书房里才传出一声低沉的:“好。” 他早就该离开了。商时予抬头,如今他已经快长到李星澜下巴高了,他认真地朝李星澜道谢,谢他做的一切。 李星澜也不矫情,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保护好自己,你要出了什么事,苏酥又得哭鼻子,没准还要怨我,把你送走了。” “先瞒着她吧。”他想等他要走的时候,才告诉她。 李星澜一怔,反应了过来,也是,要是早让她知道了,她又该吃不好睡不香了。 —— 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炎热的气温彻底散去,大启秋日招军的时日,悄然来临。 这段时日,童话屋格外热闹,好些选上的人家,都呼朋引伴地来这一聚,下一次相会,也不知道是何日了。 到处都充斥着离别的气氛,好久没见的沈娇娇今日也来了,她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眉眼间透着股哀愁。 她来前台找苏酥说话,苏酥也无精打采的,她语气恹恹的,还是那句:“欢迎你啊,沈娇娇,我送你绵绵冰吃吧。” “天这么凉了,我还吃什么!”沈娇娇心情不好,连带语气都有些不善。 苏酥也不在意,想着也是,不知不觉间,夏天都已经过去了。 “你哥呢?”沈娇娇问。 苏酥摇头,“不知道最近忙什么,可能在赌场,可能在当铺?” 没见到李星澜,沈娇娇心头更烦了,这段时日,家里已经在开始为她说媒了,逼着她见了不少世家公子,可她一个都不喜欢。 她提了李星澜,却被母亲猛地给捂住了嘴,她说,一个商甲之子,怎能配得上你?这话可莫要被你父亲给听去了。 她偷偷来找了李星澜好几次,可他都像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一般,疏离近乎冷漠。 想到这,沈娇娇朝苏酥“喂”了一声,命令似的开口:“我要见你哥,给我制造个机会!” 这口吻听得苏酥心里不得劲,撑起身子就想怼,抬眼却见沈娇娇眼里都是祈求,瞬间又哑火了。 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她能感同身受,被人躲着的滋味不好受。 从二狗摸她嘴唇那日起,她再没机会和他好好说两句话了。 他总是神出鬼没,她蹲了几次,好容易逮到他,他也只是冷漠地听她絮絮叨叨,敷衍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她也受不了了!今天她也要逮着二狗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 然而,苏酥又连着守了两天,也没能逮到二狗,他压根没回家! 就在她以为,二狗子是要在山里当野人时,一日,她嗑着瓜子,看游行的招军队伍时,却在里面看到了他的身影。 这些都是大启的栋梁,是启夏最英勇的男儿,他们排着整齐的方队,接受着民众的欢呼和掌声。 苏酥站在童话屋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商时予冷峻的侧脸脸,顺着队伍路过门前。 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巨大的失落瞬间包裹全身,她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面冷心软的二狗,会如此疏远自己,她做错了什么? 实在是没忍住,她红着眼睛,转身回了童话屋。 一整天,她的情绪都低落到不行,王妈看不下去了,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王妈笑容满面,她和陈瞎子正式在一起了,有了爱情的滋润,面相都和善了许多。 陈瞎子其实是个老实人,等往后和儿子相认,她也算圆满了。 苏酥也确实没心情待在外面了,唤了一声忍冬茯苓,由她们护送着回了家。 心情实在不美丽,就连用晚饭时,她都直叹气。 很少见她如此低落,茯苓还和忍冬悄悄商量,要不要报告给少主。 用完饭,苏酥趴在窗台,秋风乍起,带着凉意,她拢了拢外衫,再抬眼间,竟看到商时予站在外院门口。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立马起身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一扫先前的阴霾,她漆黑如墨的眼睛亮晶晶的,连声音都透着欢喜,“二狗,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 她有好多话,想说,想问。委屈却先一步涌上心头,她红着眼眶,直愣愣地看着商时予,“你怎么才来?” 良久,才听他微哑着声回:“对不起......” 说完,他怀里有什么东西在动,还发出呜咽声,他没法,只得抱出在怀里作乱的小东西。 苏酥惊喜地睁大双眼,“这是?” 第79章 我可以吻你吗 “是我在山里抓到的小獒犬。”商时予提着灰色幼崽的后颈,把它递到苏酥面前,“送给你。” 把“嗷嗷”叫着的小獒犬抱进怀里,它一下就不叫了,直往她怀里钻,苏酥被它可爱的样子弄的心软软。 见她开心了,商时予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他专注地凝望着她,像是要把她深深地刻进脑海。 这段时间她应该又没好好吃饭,脸比往日瘦了许多,小小的一张脸,只有他巴掌大,好在疤痕淡了很多,不仔细看,都看不太出来了。 “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闻言,苏酥逗弄小獒犬的手顿了一下,她抬眸看着商时予,一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他早就决定好了,不是吗?她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吧。 好久,她才颤着声,装作不经意地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哦......对了,你多久走啊?” “三日后。” 回答完,商时予明显能感觉到,苏酥的眼眸黯淡了不少。 这么快啊?还有三日就要和二狗分别了。 她抱着小狗,笑容勉强,想说走之前一起好好吃个散伙饭,张口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 看她这副样子,商时予心里也不好受,泛起的酸楚快要把他吞灭,他不愿看到她这样,所以他才一直逃避,拖着不告诉她。 像是演练了千万次,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和狗哥带着丝凉意的怀抱不同,二狗的怀抱是炙热的,是滚烫的,足以烫红她的脸。 他一直在用她调制的茉莉香皂,所以满怀都是茉莉清香,这是让人无比安心的拥抱。 苏酥闭着眼,也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感受到他猛然轻颤一下,她安抚似的拍着他不算宽厚的背。 她说:“我等你平安回来。”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们静静地抱了许久,直到小獒犬发出不满的“嗷嗷”声,俩人才分开。 苏酥一张小脸绯红,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她悄悄警告自己,有点出息啊苏酥!二狗是弟弟,你害羞个什么劲! 气氛有些尴尬,她想找些话题,还没想好说啥,竟是商时予先开口了。 他说:“我可以吻你吗?” 苏酥犹如遭受了雷击,身体瞬间僵硬。 什么?!是她听错了还是在做梦?! 二狗子刚刚说什么?!吻她?!! 就连在暗处偷偷看戏的茯苓和忍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俩对视一眼,出大事了。 他们吻还是不吻?她俩拦还是不拦? “我想,吻你。” 少年也红了脸,连手都不控制地微颤,他轻垂着眼帘,鼓足了勇气,坚定地又说了一遍,“让我吻你,好吗?” 我靠,这是什么求爱忠犬的戏码?还是单纯吻别啊?! 苏酥人都麻了,二狗子要么一声不吭,一吭就如此惊天地!她要怎么回?! 而且,谁能拒绝二狗子那小心翼翼的小狗眼神啊?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还没想清楚,头已经点下去了。 下一瞬,火热的唇就贴了上来,茉莉花香的气息,瞬间缠绕上苏酥。 请移步。 内心在疯狂地呐喊,意识到这一点,商时予撂下一句:“对不起!”逃也似的离开了。 剩苏酥一人一狗,呆在原地,风中凌乱。 所以,这是青春期男孩子的躁动,还是单纯的吻别? 家里的狗子们,到底是怎么能对着这张脸亲下去的?不是她想自作多情啊,但是他们不会是喜欢她吧? 这真的很让人费解。 抱着小狗回了屋,苏酥爱不释手,听着它奶声奶气的叫喊,突然想起,二狗子跑太快,她还没问怎么养这没断奶的小狗啊! 也许是喊累了,或是饿得没力气了,好一会,小狗终于窝在苏酥臂弯里睡着了。 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小脸,苏酥给它取了名字,“以后你就叫老幺了,你是家里最小的狗子,嘻嘻。” 想着三日后的分别,她也睡不着了,她思考着该给家里的二狗子准备些什么。 又是一夜无眠,当她顶着黑眼圈,到饭厅用早膳时,商时予已经坐得笔直,在那等她了。 一见她来了,原本冷峻的一张脸,瞬间柔和了不少,他替苏酥舀了一碗小粥,满眼都是她。 这一大早的,面对这种纯情奶狗的眼神,苏酥只觉顶不住,实在是顶不住。 想起昨晚的事,又是老脸一红,只求二狗子能别盯着她看了。 她扭捏着不知该坐哪,看二狗子那意思,肯定是想她坐他旁边的,可她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充满奇怪粉红气泡的气氛,被一阵敲门声打乱。 苏酥疑惑,这一大早的,能是谁? 没一会,门口就传来王妈气壮山河的大骂,听内容,是马寡妇来了。 这有热闹能不看?陈叔一把年纪也是陷入三角恋了,哈哈,苏酥朝二狗子招手,颠颠地跑向大门口。 老远,就看到马寡妇犹如一朵无辜小白花,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求着王妈,说只想见陈叔一面。 王妈哪能同意,叉着腰骂:“他要你救命的时候,你不来,这会来干什么?!装这副面孔给谁看!你个小xx......” 后面越骂越难听,苏酥惊叹于王妈骂人的词汇,连她这个常年混迹于网络的现代人都比不上,得好好学学! 她尖着耳朵听,商时予就在边上给她剥瓜子,也不知道走哪摸出来的。 王妈骂得起劲,陈瞎子终于现身了,他手里提着竹篓,里面装着新鲜的肉菜。 想着二狗子就要走了,这两天他要亲自下厨,谁知一回来就遇到这事,他黑着脸,也不吱声。 见他来了,马寡妇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眼泪是说来就来,上去就挽着陈瞎子的胳膊,夹着嗓子喊了声:“陈哥~” 呕!苏酥感到一阵恶寒,转头对身后的二狗子科普,“你记住了,这就是典型的绿茶婊,以后被缠上了,你就飞起一脚,知道吗!” “知道了。”商时予乖巧点头,回答的格外认真。 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苏酥,毫不掩藏自己的情感。 别说所谓的绿茶婊了,只要是女人,就别想往他身上靠。 第80章 他的告白 马寡妇这一嗓子,别说陈瞎子了,就连王妈脸色都黑了一层。她双手环胸,眼色不善地看着陈瞎子。 她倒要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那天晚上的事,陈瞎子都知道,他气愤马寡妇的绝情,可曾经也是付出过真感情,眼见外面已经有人驻足围观,他硬着头皮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了,现在我和秀兰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马寡妇故作惊讶,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可你曾经说过,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还不等陈瞎子回话,王妈动身了,她活动了下筋骨,对陈瞎子说道:“回来,弄菜去。” 陈瞎子像个妻管严,立马抽回胳膊,“噔噔噔”地跑上台阶,在经过王妈的时候,被她瞪了一眼,吓得他身子一颤。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马寡妇气极,之前是她冲动了,在还没找到下一棵摇钱树之前,她是不会放陈瞎子走的! 她还想挽留,王妈却笑眯眯地关上大门,朝她走了过去。 只听一声,“泰山压顶!”接着就传来马寡妇的惨叫。 你说你没事了,惹王妈这种大女人干什么?苏酥“啧啧啧”摇头,拉着二狗子继续用早饭去了。 吃完饭,商时予跟着苏酥回了她的小院,他们准备带上老幺去山里转转。 给老幺喂了肉泥和米糊,商时予牵出马,把苏酥抱了上去,他也利落翻身上马。 苏酥怀里抱着老幺,他怀里搂着苏酥,两人一狗其乐融融,走在街上,就跟一幅画似的。 低头看着苏酥温柔地抚摸着老幺,商时予神色温柔,只觉得把幸福都拥在了怀里。 马儿走得慢,没一会,苏酥就困了,她靠在商时予的怀里,睡得恬静。 两人就这么水灵灵地走进了李星澜的视野。 忙了一个通宵的他,正坐在路边的小摊吃馄饨,眼见着小白眼狼带着小没良心的,骑着马,慢悠悠地朝自己走来,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他幽怨地看着苏酥,这小没良心的,倒是走哪都睡得着! 骑在高马上,路过时,商时予垂眸,睨了李星澜一眼,只短暂一瞬,就收回视线,也没打招呼。 李星澜翻了一个白眼,低头继续吃馄饨,果真是只小白眼狼。 慢慢悠悠,直到午时,商时予带着还在熟睡的苏酥,来到自己平时进山打猎休息的小木屋,里面除了一套木质桌椅,就只有一张小床。 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视线一路下移,来到那双粉嫩饱满的唇。 他伸手,抚上,想附身一亲芳泽,却硬生生忍住了。 他觉得,不能轻浮地对待她,要经过她的同意才可以。 转身快速离开房间,为了压下内心的躁动,商时予拿过斧头,“咔咔”砍起柴。 好一会,等苏酥从小床上悠然转醒,一时没见周围有人,立马惊慌地喊了一声:“二狗!” 小木屋的门立马被打开,商时予双袖被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拿着斧头,额间还有薄汗。 “我在。”他把斧头放在门后,走到苏酥跟前,解释着:“看你还睡着,我去劈了些柴,想一会给你烤肉吃。” 苏酥这才安下心,等她出门一看,已身处山林深处。 树冠层叠如云海,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老幺追着地上的小虫,胖墩墩的小身体,格外可爱。 她怀念似的深吸一口气,闻着林间清新的泥土气息,想起他们逃难时,在山野间风餐露宿的时光。 她笑盈盈地看向商时予,见他也正安静地回望着自己,立马羞涩地转移了目光。 不是,二狗子怎么能帅成这样? 典型的剑眉星目,和偶像剧男主标配的高挺鼻梁,再加上优越俊朗的脸型轮廓,长大了怎么得了! 她暗自捂住小心脏,默念,罪过罪过...... 商时予却并不想放过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夜之间就会的,他上前拉过苏酥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苏酥:!!! 因为经常呆在野外,少年的皮肤并不算白皙,脸上的红晕却看得清楚,他声音沙哑,却勾得人心颤。 他温柔地唤着她的名,他说:“多摸摸我吧,苏酥。” 这谁能顶得住!!!就跟小狗撒娇求主人摸脑袋似的! 心已经不是狂跳了,刺激得都快不跳了! 他紧握着她轻颤的小手,带领她摸过自己的眼尾,鼻梁,唇...... 再一路下滑,喉结,坚硬的胸膛,隔着薄衫都能清楚感知到的腹肌…… “我以后也会长得很漂亮的。”不会比李星澜差。 他像一只摇尾乞求的小狗,红着眼尾,哀哀唤着她,“看看我,苏酥。” 听着他的呼唤,就跟着了魔一样,苏酥听话地抬眼,望了过去。 林间的鸟好似都不叫了,天地万物好像只剩他们,专注地凝望着彼此。 好一会,苏酥才勉强找回点理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这可不兴什么都跟狗哥学啊......” 这勾人的伎俩!什么时候,偷摸给孩子教成这样了! 商时予才不管苏酥心底翻起的惊涛巨浪,既然决定要踏出这一步,那就没有退缩之理。 他把苏酥往跟前一带,两人几乎快贴在一起,“虽然很自私,但是你能等我吗?” “最多五年,我一定回来,解决好一切,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着,他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动作霸道,声音却透着小心翼翼,“我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这么直接的告白,苏酥脑子乱得像浆糊,她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想吻你,苏酥。” 少年低声祈求着,如同魔咒,迷得她失了心智。 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紧张地闭上眼。 请移步。 她压着狂乱的心跳,到底谁教的! 被她这么一推,商时予终于从情谷欠里苏醒,看到苏酥的嘴被他蹂躏得红肿,眼里添上一抹道不明的疯狂。 内心又开始叫嚣,想要更多,想弄哭她,弄哭她!想她哭着唤他的名字! 第81章 分别 他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她,双手紧握,青筋浮起,好不容易才压住内心的邪火。 怕再次失控,所以他一直低着脑袋。 苏酥还以为是她的拒绝伤了二狗子的心,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安慰他,却先听到他说:“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不会,所以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她的嘴唇都被弄破了...... 语气里满是低落和自责,苏酥哪受得了这个,她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没......不用说对不起......” 偷摸瞟了二狗子一眼,苏酥羞得要死,她该怎么承认,狗子弟弟一夜之间吻技大进步,她被亲晕头这件事啊! “那我一会可以再亲你吗?” 苏酥:...... 到最后,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放过自己的,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被亲的找不到北。 抓到猎物被亲,拔了猎物皮毛被亲,送了她一块琥珀项链被亲,吃着烤肉都被他抱在怀里亲。 初尝情谷欠的毛头小子,让人抵挡不住,甚至到最后是怎么回的李府,苏酥都想不起来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李星澜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们回来。 他眼神阴恻恻的,苏酥被惊醒了,搞得就跟偷情被抓一样,心虚地不敢与之对视。 她这臊眉耷眼的样,惹得李星澜轻哼。 好,好得很啊,两人这是真有事了。 不惧大狗子眼中的警告,二狗子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他翻身下马,伸手就要抱苏酥。 可顶着李星澜死亡威胁的眼神,苏酥哪敢让他抱,只得硬着头皮说,我自己下马。 这会是陈瞎子和王妈站在大门里看热闹了。陈瞎子同情地看着苏酥,毕竟这种冥场面,他早上刚经历过。 最后还是李星澜上前,不客气地挤开商时予,一把把她搂下马,他顺手捏着她的脸,“在外面野到现在,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力道不小,捏的苏酥有些疼,她撒着娇认错,“狗哥,错了,错了!” “哼!”松了手,李星澜又把目光转到商时予身上。 小白眼狼,都要走了,看你拿什么和我争! 等去了训练营,就给老六打招呼,重点关照你,看你以后哪来的精力想这些! ------ 三日的时间很短,很快,就迎来商时予离家的时候。 尽管这几日他时刻粘着苏酥,可也相处不够,他喜欢看她娇羞的脸,宛如桃花,盛开在他心间。 他也没能等到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没拒绝,至少说明她不排斥他这样做。 他会加快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她的身边。 收拾好行囊,三更天刚过,他就要出门集合,随着队伍踏上训练的征程。 他们会在崂山集训之后,再随军分配到各个边塞军营,按照老六的安排,不出意外,他最后会去威武军,找平武王。 特意绕到苏酥的小院,望着她门前暗淡的灯笼光,商时予把剥好的两盒瓜子放在门前。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经过,老幺发出“呜呜”的叫声。 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满意老幺的警觉,他在心底再次默念,你也要快点长大,替我先保护好她。 走到门口,让商时予意外的是,李星澜早就在大门外等着他了。 “自己在军营里当着心!”李星澜特意从赌场赶了回来,他把写好的推荐信扔给商时予,没好气地说:“做人别太老实,被人欺负还闷着不吭声,别怕给老子惹麻烦,该出手就出手。” 末了,他在心底补上一句,反正有老六兜底。 街上已经有不少人,或是亲人相送,或是结伴而行,街道两边的门前灯,照着昏暗的路,他们顺着光,一路往前走。 商时予把信封塞进怀里,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声:“谢谢。” “说谢谢哥!”李星澜白眼一翻,搂过商时予的肩膀,带着他加入行进的人群,“小白眼狼,老子就不配在你那有姓名?” 商时予抬眸,看着李星澜的侧脸,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和善良的心。 李星澜知道他在偷看自己,他笑得得意,“哥是长得帅,但是你也别直勾勾地盯着哥看。” 到了郊外集合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在了,只见老六身着墨蓝色蟒袍,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众身。 “人模狗样的。”李星澜没忍住吐槽,对商时予再次嘱咐着:“以后闯祸了,就报老六的名号,尽管惹事。” “出息了,逮着机会再把他往沟里踹,别忘了他怎么对苏酥的。” 商时予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忘! 两只狗朝台上的老六,投去嫌恶的目光,别让他俩逮着机会。 本来站在台上哈欠连天的老六,忽感一阵寒意传来! 他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喻言,不满地瞪着他。 这跟纸糊似的太监,一点血色没有,阴森森的,搞得他后背发凉! 喻言:? 当高亢的鸡鸣声接连响起,黎明划破黑暗,城门大开。 整齐的军队,蓄势待发。 送行的亲朋好友,自觉地排在道路两边,红着眼,不舍地挥别双手。 苏酥顶着鸡窝头,由茯苓骑着快马带着她,可算在商时予出城门前赶上了,因为着急,她都没来及戴面纱。 费力地挤过人群,苏酥一眼就看到气质出众的商时予,她把熬夜赶制的鞋垫塞进他的怀里。 因为人多声大,怕他听不见,她大声喊着:“这是我第一次学着纳鞋垫,有点丑,你别嫌弃!” 队伍不停,一直在向前走,苏酥费力地穿过绵长的人群,跟着队伍前行。 她又塞给商时予一盒亲自炸的藕合,“藕合要早点吃,你要好好吃饭,受了欺负不要闷着不吭气,你要多写信回来......” “我等你回来,你一定平安回来......” 把所有东西都牢牢地握在手里,听到那一声“我等你回来”,商时予双眸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算是她的答案吗? 他由衷地笑了,如万千光华流转,薄唇扬起明朗的弧度。 苏酥惊奇地发现,二狗子左侧的嘴角,居然有个浅浅的小梨涡,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等队伍走了老远,尘烟都渐渐平息,那种二狗真的走了,要很长时间不能再见的失落情绪,才真实的,猛烈地,涌上心头。 忍不住眼眶泛着红,苏酥不舍转身,二狗在努力变强的时候,她也不能拖后腿。 她要像李三爹一样,赚很多很多的钱,作为二狗后勤的保障! 苏酥雄心壮志,却对上李星澜晦暗不明的狐狸眼。 他一把搂过她,把她夹在腋下,语气冷得渗人:“王小翠,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私定终身的情节?” 第82章 李星澜咬人 画风不对!一般李星澜叫她“王小翠”,那多半是带着气的,苏酥正欲解释,却被一把抱上了马。 不理会她惊叫出声,李星澜长腿一跨,跟着上了马。 也不等她坐好,猛地一夹马肚,马儿在闹市跑得飞快,惹得边上不时有人惊呼。 什么神经病!这时候禁止在街市上纵马! 马儿在飞奔出去的那一刻起,苏酥就死死地抱着李星澜精壮的腰,耳边风声刮过,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心底苦唧唧。 呜呜呜,有一种要遭老罪的预感呜呜呜...... 回了府,李星澜一手抓着苏酥的手腕,走得大步流星,因为双方腿长的差距,她走得有些磕磕绊绊。 轻车熟路地进了她的闺房,他把她往里一扯一带,背着身,用脚后跟带上了房门。 他看着她,眼神晦暗,带着说不明的攻击性,就像野狗紧盯着猎物,随时准备扑上,给予最后一击。 苏酥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脑子转得飞快,悻悻地往边上挪,想向门口靠。 “你看,这门关着多暗,咱们还是打开吧......” 顶着他的凝视,苏酥觉得脸都快被盯穿了,她干笑着,伸手想打开房门。 就在她的手指碰上房门的那一刻,他从背后抱住了她。 修长的大手紧紧地从后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交,把她不安分还想挣扎的手按在门上,李星澜弯腰,侧着头,一口咬上她的后颈。 请移步【审核大人,已老实,求放过,以前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我坚决维护西红柿的清水环境】 苏酥:!!! 她动也不敢动,呜呜呜,明明春天已经过去了很久,狗哥这是发的哪门子的情啊! 她呜咽着哭出声,感觉自己被迫成了个渣女,唾弃自己明明想好,等二狗的,可又顶不住来自狗哥的诱惑。 她喜欢李星澜,他的救命之恩,一路的相伴,他好看外貌,高智商加高情商,充满男性魅力,近乎完美,谁能抵抗。 可这种喜欢,她分不清是崇拜,亦或是感激,总之她压根没想过能和他有未来,她根本不敢去肖想,她凭什么去和他相配。 她也真的喜欢商时予,心疼他的不幸,欣赏他的坚韧隐忍,他冷面心软,他像求爱的小狗,可怜巴巴地唤着她的名字。 各种情绪缠绕在心头,压抑的情绪爆发,苏酥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埋在她颈间作乱的狗头,在听到她的哭声之后,猛然僵住,以为是欺负狠了,李星澜赶忙松开她。 扳正她的身子,他轻蹙着眉,焦急地为她擦着眼泪,他低声认着错,哄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苏酥才不理他,越想越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老幺本来窝在里屋的小窝里睡觉,听到苏酥的哭声,连滚带爬地“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小奶狗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闻着味,迈着小短腿,气势汹汹地跑到李星澜跟前,张口咬住他的鞋。 李星澜:? 他低头看着脚边,鼻嘎大点的小东西,给逗乐了,俯身抓着它的后颈,把它提在半空中,牙都没长一颗,还挺凶。 嗯?还是獒犬?李星澜来了兴致,逗弄着老幺。 纯种的野獒可是很难得的,成年的獒犬的攻击力,连狼群都得甘拜下风,想要从成犬那里带走幼崽,可不容易。 他恍然大悟,原来消失的那段时日,二狗是去偷狗崽子去了。 被捉住命门,老幺的小短腿在虚空中扑腾,奶声奶气地“嗷呜~”着抗议,苏酥见状,一把夺过老幺,护在怀里,泪眼朦胧地瞪着李星澜。 他立马换上讨好的笑容,正要道歉,她就抱着老幺,打开房门,手指着外面,“拱出去!” 他眉头一挑,看来这是真生气了,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这么不客气。 看着她脖子上几处暧昧的红痕,也算心满意足了,不想给她太大压力,他点着头,妥协似的说:“好好好,你别生气,晚点我再来找你。” 没有回答,“彭”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呵~小没良心的,身上肉没长几两,脾气倒是见长。 李星澜勾起一抹痞笑,手指抹过唇瓣。 来日方长,我的苏酥。 趴在床上,把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苏酥苦闷地直哼哼,真的打脑壳。 以前总是嫌弃偶像剧里的女主,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可真的亲身经历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修罗场,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坚定地选择? 最后,苏酥决定摆烂,当鸵鸟。 日子还长,等两只狗子多见识见识花花世界,就该对平平无奇的她失去兴趣了。 他们身边站着的,该是更好,更美的人。 -------- 轩辕府,三皇子韩子宁的府中,此时他坐在主位上,轻吹着杯里的茶。 几个身着官服的幕僚,大气不敢出地站在他跟前,有胆子大的,用眼尾余光偷瞄他的脸色。 大家都恭敬地弯着腰,好久也不见三皇子有平身的意思,直在心底暗骂宋御史。 谎报军情,害的大家都遭罪!哎呦,这把老骨头,腰酸背痛,腿也快抽筋了! 站在最前面的宋御史,冷汗直流,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他这参了老六一本,反倒让他招上军,点上兵了? 他心慌得发凉,这可怎么办? 慢悠悠喝完了杯里的茶,三皇子才语气淡淡地开口:“除了宋御史,都坐下吧。” 他看都不看宋御史一眼,眼神似在放空,语气也淡淡的,“今早本王看着老六,气宇轩昂地站在招军台上,心里很是感慨。” “在本王看不见的地方,老六也成长不少,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不过......宋御史,本王倒是好奇,你在奏折上是如何形容老六的,能让父皇把目光,重新放在他的身上?” 三皇子话音刚落,宋御史就给跪下了。 这些话明显是在说,姓宋的,你完了,参着参着还把老六给参上了台,现在我看你怎么收台。 第83章 二狗子受伤 “臣,真的是用尽词汇形容六皇子,骄奢淫逸,逞凶肆虐啊!”宋御史心里憋屈,老皇帝到底怎么想的?这操作就是诸葛再世,也想不通啊! 韩子宁冷笑,目光终于放在了他身上,“人上了年纪,有时候脑子也该不清楚了,御史大人,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手指翻转着碗盖,看着杯里漂浮着的茶叶,轻叹。 老六啊老六,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不好吗,非要来争抢一席之地,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被点名的老六,正半躺在奢华的马车里,往嘴里扔了颗葡萄,止不住地哀叹。 好日子是没了,要跟着去崂山,亲自监管着这些新军训练,就是个苦差事。 不说山里条件艰苦,光是去崂山的路程,快马加鞭也得四五天,何况是带着行军步行,这不得走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是真的不想接这烂摊子,还要成为皇兄的眼中钉啊! 无聊,太无聊了!韩君越翻了个身,忽然想到了好玩的,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唤了一声护卫。 “队伍里有个叫王富贵的,给本王找过来。” 想着王富贵重名太多,他又叫住已经转身的护卫,“是那个长得最好的王富贵。” 没一会,护卫果然精准找到了六皇子口中的“王富贵”,心说,这孩子长相确实不凡。 对于老六的召唤,商时予内心毫无波澜,他冷着脸,快步跟在护卫身后,在万众瞩目中,进了六皇子的马车。 有人不爽地和同伴窃窃私语,“看那长相,就知道是个混官职的公子哥。” “就是,还能进六皇子的马车,这关系够硬的。” 听着这些议论,长相斯文,额间有一缕显眼的白色头发的刘烨,不屑地暗哼。 跟着不受宠的六皇子,这叫关系硬?他跟着的可是太子,这才叫邦邦硬! 自豪的小表情还没维持多久,刘烨又疼得暗骂,亲娘的,这才走了两个时辰,脚底板就要磨出血泡了,接下来的路程,要命了! 没一会,商时予跳下马车,还是冷着一脸,逆着军队,朝深山走去。 好些人都好奇地不停打量着他,这么快就领了六皇子的任务了?有关系就是好啊,被提拔都是迟早的事。 刘烨眼珠一转,跑到一旁,装模作样地系绑腿的布带,等队伍走远了些,闪身跟着去了商时予去的方向。 他的任务,是监视六皇子身边一切可疑的人,一旦发现有异向,就要立马上报。 启夏需要一位明君,那个人只能是太子殿下! 他自认为自己跟得隐蔽,其实早就被发现了,商时予却不动声色,佯装没发现。 要跟就跟,他进山不过是因为韩君越闲得无聊,要他猎一只黑熊而已。 当时韩君越是这么说的,听闻这座山里面,有只吃人的黑熊,站起来足有两人高,朝廷围剿了几次,都没成功,去吧二狗子,给本王叼回来。 商时予蹲着身,仔细寻找着黑熊行动的踪迹,刘烨就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好奇这孩子到底在找什么。 当他意识到他在找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吼,仿佛地震山摇,一头站起足有一层楼高的黑熊,闯入视野。 刘烨吓得魂都升上了天,躲在树后不敢动弹。 领地被入侵,黑熊被激怒,朝着商时予猛扑过来。 他灵活地闪过身,跳上树,抽出背后的弓箭,瞄准黑熊的眼睛,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刘烨叹为观止,真是少年英才。 奈何黑熊像是通人性,知晓商时予的意图一般,它也不仰着头咆哮了,低着头,黑亮的鼻子嗅了嗅四周,确定了刘烨的位置。 “亲娘哎!”见着黑熊突然调转方向,朝自己飞奔而来,刘烨也顾不上暴露,现了身,手忙脚乱地往树上爬。 他想着,虽然熊会爬树,但这只黑熊体型太大,并不灵活,只要他爬上去,还是能撑会的。 他想得没错,成了精的黑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刘烨往树上窜的时候,它竟双腿站立,猛地向上一跃,一爪子把他给拍到了地上。 在一旁的商时予皱眉,是谁派这么弱的人来监视他的? 来不及多想,眼见着黑熊又要一爪子朝刘烨拍去,商时予从树上往下奋力一跳,竟直接跳到了黑熊的背上! 他抽出匕首,猛刺向黑熊的眼睛。 黑熊吃痛,力气大得惊人,反手一爪,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商时予后背,一瞬间血肉模糊。 鲜血的味道刺激得黑熊更加狂躁,它扭头,想一口咬下背后的人类。 就是现在! 看好时机,商时予在它扭头的瞬间,用尽全力狠狠朝它的口腔刺去,匕首直接从脑后穿出,黑熊轰然倒地。 暗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商时予跳到一旁,不止后背受伤严重,手臂也被黑熊锋利的獠牙划伤。 他喘着气,眼带嘲讽地看着地上的黑熊,想着应该差不多了吧,自己伤得不轻,老六该满意吧。 劫后余生的刘烨,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眼见着商时予脸色苍白,生怕他死了回去不好交代,赶忙摸出怀里的止血药,想给他抹上。 他却不接,只埋头割了黑熊巨大的脑袋,装进布袋,转身走了。 全程没一句话,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被无视的刘烨,有些生气,却也没法,只能暗骂着紧跟,快步离开深林。 夜深渐浓,总算赶上了驻扎的大部队,商时予找到老六驻扎的帐篷,把血淋漓的布袋扔到他面前。 什么鬼!正在用膳的老六张口就要斥责,却发现他真把巨熊给单杀了,哑火了。 这李家的二狗子真不好惹,实力居然这么强。但是你说他强吧,又能伤得这么重。 见着他身上还在不停滴血,怕真给人玩死了,回头那只大的疯狗找自己麻烦,老六收起作弄的心,装模作样地摆手道:“辛苦了,下去找军医治疗。” 商时予一声不吭,缓慢转过身,像是要特意让人看清楚,自己后背受了多严重的伤一般。 老六看得眼皮直跳,心说完了,玩大了,之前他脸上就划了点小口,那疯狗逮着宋汉立讹了千两,这次这伤不得把他往死的讹? 想到这,韩君越赶紧叫住商时予,不自然地交代着:“好好养伤,别留了病根,被你哥知道了!” “嗯”了一声,商时予步履缓慢地走出帐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第84章 生死斗 随行的军医给商时予缝了伤口,抹了药,不习惯别人过多地触碰自己,他起身,自己缠着纱布。 刘烨进帐篷,见他这样子,想帮忙,却被他躲开。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刘烨又递上分发的粥饼,神态不自认地对他道着谢:“今日之事谢谢你了......” 他神色带着犹豫,明显是有话没说完,商时予也不说话,只安静等待下文。 果然,还是刘烨先忍不住,他解释着:“我只是好奇六皇子会单独给你什么任务,不是故意想跟着你的......” 他其实最想问的是,小兄弟,你把哥们跟踪你这事,告诉六皇子了不? 可他不敢问。 见商时予始终不搭话,刘烨也不气馁,一双眼睛乱看,忽而看到一旁脱下的带血衣服旁,还整齐地放着一双鞋垫。 鞋垫不放鞋里,跟宝贝似的放在床头,刘烨悟了,多半是心上人给纳的。 仔细一看,就知道是新手,做工粗糙,垫子中间绣着一只黑色的,狗?狗头? 这歪曲扭八的针法,绣的是狗吧? 想好了措辞,刘烨想从谈及心上人入手,和少年拉近关系,还没张口呢,就见他已经缠好了纱布,站起了身。 又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商时予换上新的衣物,小心地避开可能会溢血的地方,把鞋垫重新塞进怀里。 他开始吃东西,始终很安静,一言不发。 这种闷油瓶,刘烨还是第一次见,现在也不适合再试探了,他无声轻笑,跟着坐在一旁,咬了一口饼。 “你好王富贵,我叫刘烨。”他介绍着自己。 这个少年,很有意思。 经过大半月的长途跋涉,终于行至崂山,所有人都没了最开始的意气风发,周身难掩疲惫之色。 秋风吹过,泛黄的树叶漫天飘落,韩君越懒洋洋地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 他回头,一眼就见着李家二狗子,冷着脸站在不远处,边上有个白毛话痨对着他叽叽喳喳。 很好,今天也没死,能交差。韩君越满意地点了点头,营门大开,他领着队伍,整齐地进了营地。 刘烨兴奋得很,终于到目的地了,他真想好好休息休息。 他自来熟地站在商时予旁边,经过大半个月的死缠烂打,他已经发现,这少年就是个面冷心软的主。 他亲热地学六皇子喊他“二狗”,他也什么都没说。 等整备好,军令也下来了,只休息一日,明日就开始正式训练。 刘烨又在心底骂骂咧咧,简直是当牛马使唤,多一点休息时间都不肯。 他看着商时予手脚麻利地铺着床铺,赶忙抢占了他旁边的位置,随后又慢下动作,慢腾腾地收拾着东西。 条件简陋得很,他们住的是大通间,十人一间屋,一边五张床,中间只有一张长桌,连凳子都没有。 商时予选了一个最角落的床铺,铺好了床,他起身向外走,他想找文书先生借点笔墨,给苏酥写信。 刚到门口,就被神色不善的几人团团围住。 他们有些挽着袖口,露着粗壮黝黑的臂膀,个个都比商时予高了一大截,为首的男人眉头有道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他叫虎二,哥哥虎大在前线,已经是百夫长了,他要随着哥哥的脚步,一路高升!光宗耀祖! 他最看不起这些凭着关系,来军队混官职的娇弱公子哥,轻蔑地睨着有些瘦弱的商时予,他开口下了挑战书:“生死斗,敢不敢接?” 商时予轻抬眼皮,没有回话,倒是身后的刘烨看不下去了,心说一群大老爷们,对着个少年耍什么威风。 他扬起笑脸,走到商时予前面,把他挡在身后,劝着:“这刚到营地,就整这出,不好吧?” 虎二却不管,蛮横地把刘烨给薅到了一边,粗着声又问了一遍商时予,“敢不敢接!” 等商时予点了头,虎二嘲讽一笑,”半个时辰后,擂台见!” 领着众人,虎二笑容得意,觉得他用一只手,就能轻松降服这瘦弱的小公子。 只要当着六皇子的面,降了这关系户,让皇子看到他虎二的实力,还能在营里崭露头角,怎么算都不亏! 背后的伤口还在结疤,想着一会可能伤口会裂开,又弄得一身的血,商时予从怀里掏出鞋垫,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枕头下面,藏好。 看他这珍重的样,一旁的刘烨眼神又滴溜溜地转,别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少年你拿他鞋垫子就行。 听说营里有人下了生死斗,韩君越本是不感兴趣的,一听护卫说,主角是李家二狗子,刚坐下的屁股又瞬间抬起。 伤好全了吗,就跟人生死斗?!你小子要是死了,疯狗不得找他麻烦! 虽然对李家二狗的实力有所了解,可韩君越还是不放心,毕竟人外有人,他骂骂咧咧地出了帐篷,直往擂台赶。 刚到,就见台下已经围了几圈人,台上两人手拿红缨枪对站而立,大战一触即发。 虎二膀大腰圆,体型和当初的林大壮有得一拼,知道自己拼不过力量,商时予寒眸一凝,那还是跟你比速度! 他像一阵狂风,朝虎二袭去,手里的红缨枪快出了残影,虎二反应也算快,一个利落翻身,略显狼狈躲过。 在众人惊呼中,虎二稳了身形,脸上却忽然传来轻微的刺痛,对方速度太快,还是被划伤了。 他豪迈地抹开脸上的血珠,大笑着朝眼前的少年冲去,他虎二的速度也不慢! 两人打得激烈,虎二实力确实不俗,可也比不过商时予,当烟尘散去,虎二单膝跪地,胳膊撑着身体不愿倒下。 商时予单手握着红缨枪,指着一身伤口的虎二,枪尖对着他的喉咙只有半指距离。 虎二一身挫败之气,他居然打不过这娇弱的关系户!他闷着声:“来吧!愿赌服输!” 生死斗,输了对方有权取了手下败将的性命。 虎二闭着眼,迎接自己的命运。 商时予没有理他,移开指着他喉咙的红缨枪,只转身望着众人,语气淡然地问:“还有谁不服?一起上。” 营中大多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谁能受得了少年的挑衅,当真又陆续站出好几个人。 可经历一番缠斗,各个皆败下阵来。 后背已经渗出血,染透了衣服,商时予面不改色,只盯着台下的人,还是那句话,“还有谁不服?” 这次,没人敢应。 韩君越看着站在高台,神色冷峻,手握银枪的少年,他挺直着脊背,眼底含有千军万马的浩荡,周身都绕着一股正气。 他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个念头,大启的少年郎都如王二狗这般,何愁大启不安? 第85章 长相思,盼相逢 商时予跳下擂台,人们都自觉地为他让了条道,看他的眼神,也都是敬佩。 什么关系户?这是大腿子啊!战友的实力如果都如他这般强悍,那活下去的几率就高了很多! 不少人都秒变小迷弟,看着腿子哥两眼冒星星。祖宗保佑,希望以后能和他分在同一个队伍,上同一片战场! 衣服被血浸透,滴落在地上,留下一长串印记,商时予却满不在乎。 刘烨跟在他身后,想陪着去找军医,没走几步,发现没对,走的方向不是军医的帐篷,他出声提醒:“狗砸,你走错方向了。” 商时予没理,只继续往前走,等他钻进圆弧帐篷,刘烨也跟着进去,定睛一看,原来他要找的是文书先生。 嗯?受这么重的伤,不找大夫,找文书先生? 刘烨纳闷,文书先生也是,抬眼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冷着脸朝自己走来,吓了一跳。 “请借我纸笔。” 看着他苍白着脸,文书先生生怕他死自己帐里,赶忙说,“你要写什么,我帮你。” 商时予却摇头,“我想亲自写。” 写给她的信,怎能借他人之手? 接过递来的纸墨,商时予弯着腰,附身于案桌前,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字体端正清秀。 至苏酥: 展信佳,我已平安抵达崂山,莫担忧。 望你一切都好。 写完了,看着短短的几行字,商时予眉头皱了皱,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生硬了? 刘烨伸长了脖子在旁边偷看,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个大情种,伤成这样还不忘给老家的心上人写信。 他眨了眨眼睛,用胳膊肘轻碰了一下商时予,“有点生硬,说点好听的情话试试。” 见商时予转头,终于肯正眼看自己了,刘烨莫名有种成就感。 他又用胳膊肘轻撞了他一下,“看我干甚?哪个小姑娘不爱听小情郎说的情话?你现在又远在天边,不得好好哄哄?相信我,没错的。” 商时予:...... 见刘烨这信誓旦旦的模样,他有些犹豫该如何下笔。 转念又想到,他对着苏酥说喜欢,说想和她在一起时,她娇羞如粉桃花的小脸,心头一动,连嘴角都不自觉地轻翘一个弧度。 在刘烨和文书先生吃瓜的眼神中,商时予重新要过信纸,当着两人坦然下笔。 吾念苏酥亲启: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我已平安抵达崂山,一切安好。随隔千里,思念未断。 愿你长歌有和,独行有灯,顺遂无虑,皆得所愿。 长相思,盼相逢。 永安二十五年.十月初六 二狗 亲笔。 “嗯,写得好。”看完他写的信,刘烨点头,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 等商时予小心地封好了信,交给文书先生后,刘烨才追着他的背影八卦,“这苏姑娘是哪家小姐?肯定有着倾国倾城之姿,才能把你给迷成这样?你那宝贝鞋垫也是她给你做的吧?哎~你倒是说说呀~” 追着商时予的脚步,刘烨直呼,“别那么小气,要不我先给你讲讲我的心上人?我给你说,她可是......” 无视耳边的叽叽喳喳,商时予又转身钻进军医的的帐篷。 面不改色地任由军医重新缝针,他只想书信能快点寄到苏酥手上,到时候,她一定会开心的。 想起她可爱的笑颜,亮晶晶的眼睛,商时予的眉眼都柔和了很多。 这看得刘烨直摇头,这哪是二狗,分明是舔狗。 ------ 苏酥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十日以后了。 这天她好生打扮了一番,瞅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近狗哥给她调制了美颜丸,还有他亲自配的中药汤,一日三副,一次不落,她还坚持每日牛奶浴,这一切的努力,都起了成效。 身上皮肤白嫩了不少,别说伤疤轻不可见,就连脸上毛孔都小了很多。 眼眶也没以往凹得那么吓人,再努力调理调理身子,多吃饭长胖点,脸颊的凹陷不那么明显,颧骨也就不会称得这么高了。 开心地转了一个圈,她信心满满,希望一会出门谈判能顺利。 就在这时,茯苓敲门,走了进来,她递给苏酥一封信,只说来自崂山。 苏酥立马两眼放光,期待地接过薄薄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 内容不长,她一字一句地默念,看完信,脸上泛起一抹粉红。 她忍不住地想象,一向含蓄内敛的二狗,是怎样一笔一划写下这封信的。 那些甜腻的话,他一定也像自己一样,也红了脸。 把信封贴在心口,苏酥笑得甜蜜。 二狗,你只管去闯,我一定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 把信封放进自己的百宝箱,确认上了锁,又把箱子藏进床下的暗格,苏酥才唤门口守卫的茯苓和忍冬。 “备马,去同福酒楼。” 当苏酥来到同福酒楼时,陈泰富正撅着屁股修整他新买的发财树。 他笑眼弯弯,摸着小发财树,“我的乖乖,你们要快些长大,给我多招揽些生意......” 见着苏酥领着童话屋的姑娘,器宇轩昂地迈进来,陈泰富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他猛然护住身后的发财树,警惕地盯着苏酥,只是她戴着面纱,压根看不清她的脸色。 搞得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们......童......童话......话屋在对面,苏老板你,你走错屋了!” 苏酥笑吟吟地朝陈泰富走去,惊得他抱起发财树就想跑,却被茯苓和忍冬给拦住去路。 陈泰富心里苦唧唧,它们还是小树苗,放开我嗷嗷嗷! “陈老板,别紧张,今日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一屁股坐在角落的空位上,苏酥朝他招了招手,“我有些想法,陈老板何不与我详谈?” 陈泰富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怀里还死死地抱着发财树,“什么生意?”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酒楼菜品的配方?我可以告诉你。” 一听这话,陈泰富怀疑更深了,哪家好人会把自己家的独家配方,交给别人?生意不做了? 知道陈泰富压根不信,苏酥耐心地介绍着:“前提是,你得作为我的分店,以后再无同福酒楼,只有童话屋,为了避免分流客人,你的选址也必须离我的总店至少相隔五公里。” 开分店这事也有,可凭什么是同福被童话屋吸收?陈泰富守着老祖宗传下来的同福,张口就想拒绝。 苏酥却开出了让他无比心动的条件。 第86章 看到嘿嘿装,大狗子流鼻血了 “你的同福和我面对面开着,生意一落千丈,盲目地守着这店,迟早开不下去。” 陈泰富在心中暗讽,哪来的自信! “我当然有自信。”苏酥一笑,掏出她写好的新品菜式,快速地给陈泰富翻看了一眼,又合上。 “只要你成为我们童话屋的第一家分店,作为扶持,只要上新了菜品,我都会给你一份,还有新的童话故事,画本,都会传给你。” “并且你可以再去发展二店,三店,收取他们的加盟费,加盟我要抽取百分之三十,店里的盈利每月抽取百分之十,其余的你是想赚,还是让利给下家,都是你的事。” “但是有没有开店资格,考察选址,都要经过我们总店的同意,不管是厨子还是跑堂,都要经过总店培训,不能坏了招牌。” 这一堆专业的模式说出来,陈泰富傻了眼,意识到这童话屋的小老板娘是来真的,他端正了身子,快速地分析了起来。 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他犹豫着问:“可否给我几日考虑?” 苏酥点了点头,轻拍着衣袖,“那陈老板可得尽快了,毕竟这消息放出去,想加入的可不少。” “那你为何先找我?”陈泰富没忍住问,他们两家还闹上过公堂,有这好事,能让他干? “因为陈老板是个聪明人,又想赚钱,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苏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一挥衣袖,走了。 这话说得!陈泰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怎么听都不像是夸他。 是,他是挺不要脸的,总想着偷秘方,学着人做生意,如今能正大光明地加入,怎能不算机会?! 想通了,他快步追上苏酥,眼里多了丝敬重,“加入,我加入,以后还请苏老板赐教!” 谈判还算顺利,苏酥信心满满,等童话屋的第一家分店开出来,她要再开一家情【耶斯莫拉】趣用品店。 是,对于这个世界,听起来有些离经叛道,可饱暖思银谷欠,古人也擅长直面自己的谷欠望,连合法的青楼都有,还容不下用品了? 她苏酥大学的专业,可是服装设计! 那勾人的小内【耶】内,各种角色扮演的情【芜湖】趣衣物,女【啊?】仆,兽【啊?】耳,她要通通做出来!给老祖宗们来点震撼!!! 说干就干,连续好长时日,她都扑在案桌上,写写画画,草图画了一张又一张。 没有现代工具,只能纯靠手工,她拿着精心挑选的各种材质的布匹,一画笔,一剪刀,一针一线,缝制着样品。 可手指头被针扎了无数个小眼,赶制出来的样品还是不尽人意,苏酥惆怅叹气,她果真是个手残。 好在忍冬看出了她的脆弱,在她又崩溃望天的时候,挺身而出。 “小姐,给我吧?奴的针线活还可以。” 苏酥感激不尽,立马把东西递给她,可当忍冬看着草图,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这?这是些什么?是要模仿什么动物吗?可......可这也过于暴露了吧...... 又过了两日,启夏第一件兔【什么】女【这都违】郎情【芜湖】趣装,华丽出世。 忍冬把衣服交给苏酥时,一张温婉可人的脸,带着无尽尴尬,这轻飘飘的衣物,就跟烫手山芋似的。 接过衣物,苏酥对着忍冬好一阵感谢,直夸她心灵手巧。 “辛苦你啦,下去好好休息,不用守着我了,我就在房间,不会乱跑的。” 送别了忍冬,苏酥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小心试穿新衣服。 不得不说,忍冬的手是真巧,就连衣服上的兔子尾巴,都完美地按照她的要求,用软绵花做得圆滚滚,毛茸茸的。 低领的衣衫,若不看锁骨至心口的刀疤,倒是嘿嘿,将少女纤细的身姿,全然地展露无遗,更衬得嘿嘿笔直修长。 再戴上黑色的兔子耳朵,苏酥站在铜镜前,满意极了,她转过身,真棒!【只是单纯地试衣服,没有其他心思,审核大人别逮着我不放了,求求莫辜负】 她还要做小狗,小狐狸,小老虎,还有各种小玩具...... 她美滋滋地盘算着下一步,屋外却陡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苏酥,你在干嘛呢?”李星澜手里拿着她爱吃的油果,纳闷她怎么白日里把房间弄得密不通风的,连个窗都不留,也不怕憋坏了。 他又敲了敲门,只听苏酥慌张的声音传来,“你!你不许进来!” 嗯?还不许进来? 李星澜皱眉,小没良心的几日窝在书房,见着他也只是敷衍地说几句话,他又忙于手里的事太多,都好长时间没好好说话了! 现在还不让他进闺房了!莫不是里面藏了野男人! 李星澜“噔噔噔”跑到花窗前,强行打开了窗,熟练地从外面翻了进去,直奔里屋。 他倒要看看,为什么不让进! 请移步。 “卧槽!!!”苏酥真跟兔子似的,飞快往被子一钻,她蒙着头,大喊着:“狗东西!你给我拱!出!去!” 李星澜慌张地退出里屋,一手打开房门,一手抹着鼻血,样子格外滑稽。 他脚刚迈出房门,又瞬间觉得不对! 我血气方刚李狗蛋,岂能落荒而逃! 脑海又闪过苏酥刚才的模样,那装扮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跟一只小兔子似的,让他有一种,狩猎的谷欠【还是违】望。 眼里是隐藏不了的情【哎呦喂】谷欠,李星澜心跳如鼓,却坚定地择步而返,关上了房门。 听见关门声,苏酥以为他已经走了,赶忙露出脑袋,确认房里没动静了,才下榻往外屋走,她的衣物还在外面的桌上。 掀开层层轻纱帐,当她踮着脚,快步出现在外室时,赫然发现,李星澜就站在桌旁! 他手里拿着她刚刚换下的衣物,眼里翻滚着的情【芜湖】谷欠,毫不遮掩。 他眼尾泛着红,死死地盯着她,就像只紧盯猎物的恶狼! 苏酥被他这模样吓坏了,转身又想往被窝里钻,却被他两步抓住。 第87章 算不算虐狗 [今日双更~占用位置说明~以后“嘿嘿嘿”会提前标注,完整移驾作者说评论区观看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雪以尹的催更符~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 李星澜大手一捞,就把小小一只的苏酥搂进怀里。 他的气息火热,全数喷在她的后颈,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大月退内侧,惹得他呼吸又乱了一阵。 “别乱动!”李星澜声音沙哑,从身后紧紧抱着苏酥,“我就抱抱你,不干什么......” 苏酥:...... 不是她不相信人啊,只是后腰上那坚【啦啦啦】硬的小星澜,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像极了渣男的话。 见她果真老实了点,李星澜又蹭着她的后颈,“我就蹭蹭......” 苏酥...... 嗷嗷嗷,这是什么渣男发言!!!是不是下一句就该是,那什么!!! 各位主子移驾 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对待失控的狗子,只要她哼哼唧唧,他立马就会低头来哄。 果不其然,李星澜先是身体一僵,过了好久,才听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像是被卸了全身力气,没法支撑身体一般,他直挺挺地压在苏酥身上,也不管她会不会被压着难受了。 他现在!巨!难!受!要!爆!了!的难受! 努力平复着内心的谷欠火,狐狸眼一睁,只见眼前的小兔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李星澜又闭上眼。 不能再看了,多看一眼都是折磨,她不知道此时的她,有多诱人。 这招果然有用!苏酥挺直了腰杆,翻身农奴把歌唱,甚至敢大着胆子,偷瞄小星澜。 不得不说,小星澜的生命力,真蓬勃。 李星澜明明闭着眼,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感应到她在偷看的,他忽然一把抓过她柔软的小手,声音沙哑,“光看有什么意思?摸摸?” 苏酥:!!! 她慌乱抽出手,抬眼就见李星澜又睁开了眼,整个眼眶都是红的,比他眼下的红色泪痣还红。 确实是给狗子憋着了。 这算不算虐狗?苏酥还有心情胡思乱想,反正狗子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 佳人就躺在身侧,却碰不得,李星澜周身都缠绕着一股低气压,忽然,他侧身,一手捏住苏酥双颊,“你不让我碰你,是因为商时予?” 这一问题,问得苏酥一愣,感觉这题比“我和你妈同时掉入水里,你会救谁?”一样,很难答。 可瞅着狗哥那阴沉,欲求不满的脸,苏酥知道,蒙混过关是不行了,她脑子转得飞快,忽而想到一个好主意。 她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 现代男女一吵架,总有渣男用一招:我不想哄你,所以我要生一个更大的气,说你无理取闹,然后你得反过来哄我。 本来有些心虚的苏酥,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没事了跟只花蝴蝶似的,钻进女人堆里乱放电,一点男德不守,现在还要无名无分地对我酱酱晾晾!我能愿意吗?!” “这么随便就干这事,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没事了就商时予,商时予,你要多反省反省你自己!” 说完,苏酥趁着他愣神之际,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跑到外室麻溜地换上衣服。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这句话就像魔咒似的,一直在李星澜的耳边回转,脑瓜子嗡嗡的。 脑子出现一瞬的空白,他真的开始认真反省,好像也是,比起他成天混迹于女人堆,一副花花公子的形象,二狗子那不近女色面瘫型,更能给苏酥安全感。 可你也不能冤枉我啊!我李狗蛋清清白白啊!王小翠! 听不见李星澜在里屋的无声呐喊,苏酥换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 秋高气爽,可她却浑身滚烫,好险!差点没守住底线! 甩开脑子里那些有的没得,她又来到书房,一心铺在案桌前,她现在只想搞钱! 谁来了都不好使!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 知道她走了,还是不能退散,最后,李星澜认命地伸手,还是得靠自己。 四周都是她的香味,他唤着那小没良心的名字。 “苏酥~我的苏酥......” 当一切归于平静,已经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了,【贴心时间~一炷香15分钟~】狗子双眼放着空,盯着粉白的床帐,好一会,才起身收拾干净。 来到书房,见苏酥低着头,手拿笔写得认真,脸上的潮红还没彻底散去,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 不想去打扰她,李星澜就负手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 一不小心,看入了神,老幺“嗷嗷嗷”叫着,闯了过来。 老幺长得快,一月不到,就从手掌大小长到了手臂长,李星澜抱过想跑进书房的老幺,发现苏酥已经举目向外望了过来。 他捏着老幺的小爪,冲她晃了晃,“好狗不能打扰姐姐,惹她生气~” 说完,带着老幺转身就走,秋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角,把古木青松的味道,传递到苏酥跟前。 惯会这些勾引人的手段! 苏酥趴在案桌上,把脸埋进胳膊,想要遮掩内心的挣扎。 第88章 宋家密信 日子过得快,秋天眨眼就去了,顶着初冬萧瑟的北风,李星澜身着月色锦袍,外披玄色蒲纹狐皮大氅,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刚从赌场出来,想到家里那小没良心的,该是又早早休息了,心尖就软了一分。 最近这两月,可是把她忙坏了,童话屋的分店开了三家不说,她还在筹备开一家什么情【别违】趣【已老实】用品店,卖她那些奇怪又勾人的衣服。 哎,不能想,想到她穿上那衣服的画面,就忍不住心神荡漾,今晚他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眼尾的余光确认身后的探子还在,李星澜转身拐进了小胡同,紧随其后的探子也不觉有它,快速跟上。 他已经监视这公子哥一个多月了,每日不是赌场就是酒楼,没什么别的异向。 就在他放松警惕跟着进入胡同后,发现雍长的胡同里,根本没李星澜的身影! 不好!他闪身想重新隐入黑暗,却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何时,李星澜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黑暗中,又走出两人,一个脸上带着笑,一个板着脸,堵了他的去路。 探子自知逃脱不了,张口就要咬破嘴里的毒药,李星澜像是早就预判了似的,先他一步射出一枚银针,封了他嘴上的穴位。 嘴巴闭不上,探子伸手想拔下银针,边上的川竹一脚把他踢到墙上,竟直接把他踹晕了过去,这一脚,明显带着怒气。 等苏凌扛起探子,川竹还不忘跟着上去,“啪啪”打了探子两个嘴巴子。 小爷摸鱼摸得好好的,就为了逮这只老鼠,连续加班加点大半个月,打工人的怒气,你们谁也承受不住嗷嗷嗷! 又是昏暗的牢房,仔细一看,还是沈娇之前的那一间,不过这次审问的人,变成了李星澜。 看着四周那些专业的刑具,李星澜直呼,喻言可真变态。 等探子悠然转醒,李星澜也不和他废话,知道这类人嘴比死人严,也不惧怕折磨,他拿出喻言给的药丸,示意川竹喂给他。 探子惊恐地看着那熟悉的八角盒,他清楚地知道它的来处,他想求饶,嘴却被抹布塞满,发不出一点声音,双手又被绑的紧,只剩脚能乱踹。 川竹捏着他的双颊,抽出他嘴里的抹布,正要把药给他喂下去,就听探子急切地求饶:“说!我都说!都说!” 李星澜:啊?喻言给的药这么厉害?那他回头得好好研究研究。 探子说,他是宋御史派来的人。 李星澜咬着拇指的指甲,开始捋思路。 前段时间,喻言就提醒过他,宋御史好像察觉到什么,递了几次折子,想要面圣,都被他挡了回去。 他就差没明着说,你家二狗子身份不简单,除了宋御史,就连西厂的无恙也开始调查了。 还好他们先行一步,把二狗子送去了军营,就算真给查出来啥来,明着他们也不敢干什么。 这群人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般,查不到二狗,就开始查他,查苏酥,所有和二狗子有关的人,都被探子盯着。 沉默片刻,李星澜决定主动出击,宋家,他也有好几笔账要算呢。 尽管探子交代了是谁派他来的,也说了宋家也许还保留有密信,李星澜还是没有放过他。 把药强行喂给探子,观察着他的反应,没一会,他就开始神志不清,笑得像个痴傻之人,随后又开始疯狂大叫,仿佛正在遭受极刑,整张脸乌黑,随后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闻着他身上传来的腐臭之气,李星澜“啧”了一声,怪不得怕成这样,这药确实挺猛,人是从内给腐蚀没的。 换上夜行衣,李星澜带着川竹和苏凌,准备潜入宋御史府中。 趴在墙头,看着宋府戒备还算森严,川竹和苏凌默契点头,随后分开行动,引走了大部分守卫。 李星澜趁机溜进了内院,直奔书房。 可找寻了半天,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参老六的折子倒是翻出一大堆。 听着屋外巡逻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李星澜闪身出了书房,决定富贵险中求。 东西不在书房,那多半就藏在卧室,悄无声息地找到宋御史的房间,李星澜放出迷香。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犹如鬼魅潜入房间,见宋御史和小妾睡得四仰八叉,他手脚麻利地四处翻找。 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正想着要不先撤,余光却瞄到角落放着的发财树上。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瞅着地上有不规则的挪动花盆的痕迹,冷笑出声。 原来在这里。 拿了密信,李星澜一路闪躲巡逻的守卫,踩着月光,无意经过宋汉立的别院。 隔着院门,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发出阵阵求饶之声。 他飞身上了房顶,轻轻掀开屋瓦,只见宋汉立正拿着鞭子,一下又一下,打着被绑在床头的女人。 这个畜生!看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女人,李星澜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总有一天,他要让这畜生付出代价。 夜还长,李星澜回了府,仔细看完手里的密信,心里翻滚着滔天巨浪。 侧目望向桌边,仿佛还能看到苏酥趴在那,认真写写画画的小模样。 怎么办?无意间,他好像带着她,走进了旋涡中心。 他该怎么才能保护好她?偌大的书房,只剩他无尽的叹息。 写了密信,唤来川竹,要他亲自走一趟,把信送到大爹手中,又下了拜帖,邀喻言童话屋一聚。 第二天,喻言如期而至,还是那矜贵如雪,高不可攀的玉佛样,惹得苏酥连连打望。 进了雅间,面对面坐着,两只老狐狸谁也不肯多说点什么东西出来,都在互相套话。 你炸我,我炸你,炸到天都快黑了,也没炸出个所以然。 不是李星澜想这样,而是他必须小心行事,一步错,步步错,他不能让苏酥受到牵连。 最后还是喻言看出了他的顾虑,先卖了个好,他说,“夜明珠,我送回来的。” “折子,我挡的。” “消息,我给的。” “得空威胁宋御史,或者策反他,还得我去做。” “请问你在害怕什么?怕我把你们李家偷了贵妃墓的事说出去,还是你们李家二狗可能是商家遗孤?” 最后几个字,轻不可闻,却震得李星澜心头一惊。 他知道了?!! 第89章 不要放弃自己 李星澜看着喻言,心说果然老奸巨猾,凭着颗夜明珠,就推敲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还好不是被无恙给发现,不然已经没得玩了。 “李老板,我已经很有诚意了。”喻言起身,“如果你实在不愿与我为伍,那也只能祝你好运。” 在他要步出房间之时,李星澜抽出怀里的密信,递给他,“往后我随你调遣,可你要保证,无论如何都要护苏酥安全。” 呵......李家果真出情种。 喻言回眸,打量了李星澜一眼,他这一心只想护心爱之人,全然不顾自己安危的样子,倒是感人。 恍然间,思绪被拉远了一瞬,曾经自己的身边,也有这么一个人,不顾一切,不求回报。 良久,喻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出了雅间,见苏酥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喻言也不生气,只朝她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告辞。 苏酥也朝他笑着挥手说再见,看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她止不住地赞叹,以前总觉得,能长得像狗哥那么妖冶的一个人,世间该是少有,没成想,她能见着俩。 就是吧,喻言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仿佛一朵正在凋谢的,没有生命力的花,让人有一种望而生悲的感觉。 还是狗哥好,大部分时候是阳光开朗的大狗狗。 回了宫,又哄着老皇帝喝了药,等他睡了,喻言才漫步回了自己的肃坤邸。 因深得老皇帝器重,喻言不止位高权重,被称九千岁,就连宫中都有老皇帝专门为他设的府邸。 肃坤邸三个字,还是老皇帝亲笔给题上的。 年仅二十二,就有这种优待,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西厂的无恙表示,羡慕两字都扣烂了。 脱下薄氅,洗净了手,喻言提着油灯,来到书房,旋转了按钮,进了密室。 走过一条不算长的暗道,一间只有二十平左右的小房间,映入眼帘。 密室里,没有金银财宝,没有密文书信,只有一把椅子,和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 把灯放在脚边,喻言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那幅画像出神。 一张美得连后宫宠妃都艳羡的脸,却是麻木的,冰冷的,毫无血色的。 正如苏酥所说,他像是朵正在凋零的妖艳玫瑰,仿佛一碰就会碎在这阴暗寒冷的夜晚。 又到了冬天,地下室冷得有些刺骨,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无数个日夜,他都如此,已经养成了习惯。 看着画中嫣然娇笑的女孩,那双眸子蕴含着能治愈一切伤痕的温柔,耳边仿佛又响起她灵动的声音。 她说,喻言,你冷不冷啊? 她说,喻言,你疼不疼啊? 她说,喻言,你别难过,我给你唱首歌吧? 大雪之中,一片万籁寂静,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们蹲坐在红墙黑瓦的宫墙边上,她靠在他的肩膀,轻哼着曲风怪异,词却穿透人心的歌。 她温柔地拉过他冰凉的,带着无数血痕和大片烧伤的胳膊,上面甚至有黑色的烧焦的烂肉。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滚落进雪里,仿佛疼的不能呼吸的那个人是她。 “喻言,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将来,你一定会浴火重生,成为翱翔九天的火凤凰!” 呵……密室中,喻言苦涩一笑,他看着画像里的女子,似埋怨,“骗子……没有浴火重生,没有凤凰,也没有你……” —— 又是一旬过去,【贴心时刻:指十天】筹备了快两个月,“嘿嘿”店铺终于要横空出世。 这一天,苏酥又是好一阵营销,门口摆着定制的假人模特,套着可爱又带着丝姓感的扮演衣物。 她披着纯白云纹鹤舞披风,期待地搓着小手手,静待第一位客人上门。 可大半天过去,议论的人不少,敢进店了,却没一个。 有人说,这童话屋的小老板娘,果真行事大胆开放,这样不伦不类的衣物,也敢大剌剌地摆出来。 李星澜搂着苏酥的肩膀,黑着脸,眼刀直往那人身上甩,吓得那人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一群土包子!没点欣赏水平!知道这些小衣服,穿出来有多可爱吗!能可爱到你流鼻血! 怕她失望,李星澜还琢磨着,不然一会找机会偷偷雇点人来,把这些包圆了。 苏酥脸都快笑僵了,却不见失望之色,实在不行,就只能启动b计划了。 景云城的集美们,别怪我苏酥不讲武德了。 她唤来一旁的茯苓和忍冬,“去万花楼!请花魁!不!把姑娘都给我请来!” 哦,顺带一说,万花楼又重建了,还是原来的地方,没挪窝。 当媚娘带着万花楼的姑娘们,悉数来到嘿嘿小店,看见苏酥时,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 毕竟这姑娘在她手里遭过罪。 可苏酥倒是大方地向她招了招手,很多时候,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等媚娘过去,她附在她耳边私语了一番。 媚娘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娇媚无比,声音都酥得掉渣,“苏姑娘~你可真是~聪明~” 说完,媚娘转身,“姐妹们~随我进屋~换衣服~” 白天本是不接客的,大冷的天,被叫出来,姑娘们本是不喜的,可一进屋,面对里面那些见都没见过的新鲜东西,瞬间起了精神。 “这个,这个看起来像猫儿?” “这个黑白的裙子,蓬蓬的,怪好看的捏~” “这看着像蛇纹,真有意思!” 姑娘们七嘴八舌,拿着选好的衣服,去后院换好了,听着媚娘的吩咐,整齐划一地站在门口。 摆出各种动作,展露出最好得身段,一声声娇媚勾魂的声音四起,“官人~看奴家的衣服~好不好看~” 终于,第一个蒙着面出现男客出现了,他指着一个兔女良装扮的姑娘说,“这......我要一套这个.....” 李星澜默默地在心底给他点了个赞。 有眼光,他也最喜欢这款,差点没要了他狗命。 苏酥笑嘻嘻,赶忙把他往屋里请,还故意大声说道:“客官要是喜欢,往后只管派人来知会一声,我们保密送货上门!” 有了第一个勇敢吃螃蟹的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直至客人络绎不绝,甚至都没啥人遮脸了,大部分还是男性为主。 也有零星几个女客人,丫鬟打扮,蒙着面,留下地址就又匆匆跑开。 一下午,衣服饰品全数卖光,为了感谢姑娘们的敬业,穿着单薄还在寒风中站了一下午,除开说好的报酬,苏酥把她们身上的衣物,也送给她们了。 姑娘们连连道谢,要知道,这些东西标价可不便宜,而且也实在是好看,回了万花楼,必然能招不少生意。 有几个心思灵活的,还给苏酥留了话,“苏老板,等有了货,给我留件。” 手拿银票,苏酥美滋滋,觉得自己简直是商业奇才,明儿再多招些绣娘,她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看着她雄心壮志的小模样,李星澜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他家苏酥真的好可爱。 不满地拍开李星澜捣乱的手,苏酥又转身唤茯苓,她就是古希腊掌管手工的神! “新品弄好了吗?弄好就帮我找个男模......男模特!要长得帅,一米八,还要八块腹肌的那种,送我院里。” 在一旁尖着狗耳朵偷听的李星澜:???? 他的脸瞬间红温,王小翠!你big胆!!! 他还没死呢!!!你口出什么狂言?!! 第90章 女人果然麻烦 月如银盘,苏凌赶着马车,往李府行驶,听着身后少主和苏小姐的争吵声,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初冬,李星澜还是早早在车厢里备上了汤婆子,就怕冷着苏酥。 可要么说这是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她手里握着汤婆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一张小嘴叭叭的,闹得他脑仁疼。 看着她气呼呼的小模样,李星澜干脆闭眼,选择不看。 啧,连生气都这么可爱,真想把她抱进怀里,这样,那样,再嘿嘿嘿...... 哎,不行不行,想都不能想,有时候小星澜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 感受到已经有点反应了,他尴尬地侧过身,想用大氅宽大的袖子遮住那不听话的玩意。 这一幕落入苏酥眼里,一张小脸更红了。 她猛然凑到李星澜跟前,捧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更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无视我!李狗蛋你变了!” 李星澜:??? 我变什么了?! 他睁开眼,面对苏酥近在咫尺的巴掌脸,那殷红的小嘴还在叭叭地说着什么。 没忍住,又想起细品她的那些画面,太可爱,有点刺激,小星澜为了表示尊重,立得更直了。 “我就要找男模特穿我的新品!像今天万花楼那些姑娘一样!你不许拦着我!!!” 李星澜的眼神明显是呆滞无神的,这让苏酥特别生气,狗子真的变了,以前他都是很宠她的!要什么给什么,无条件地支持她,现在呢?! 哼!狗男人!说变就变! 苏酥还在闹,李星澜依旧不为所动,就算被揪着衣领被晃来晃去,他也只偏着脑袋闭着眼,捂着小星澜,装死。 找男模?这辈子不可能让你找男模,还八块腹肌送你院里,想屁吃。 马车晃悠得很,苏凌只想快点回府,一鞭子下去,马儿脚步快了一倍。 忽然,街边窜出一个人影,苏凌反应极快,猛地收绳,马儿急停。 “哎呦!”车厢里的苏酥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汤婆子“咕噜噜”地滚了两圈,才停下。 这可把李星澜心疼坏了,赶忙过去一把把她捞进怀里,揉着她的小屁股,“疼不疼?” 见苏酥摇了摇头,他才不满地问外面的苏凌,“怎么回事?” 苏凌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少主,来了个姑娘拦车。” 姑娘?谁家的姑娘?好个李狗蛋,到处惹情债,小说里,姑娘拦车要身份的戏码都出来了。 苏酥想象力丰富,像是能感应到她在想什么,李星澜脸色一黑。 “我警告你啊!我清清白白李狗蛋,你不要乱扣屎帽子。” 在外面的苏凌定睛一看,居然是尚书府的沈大小姐,看她那双眼含泪,一脸脆弱之色,他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在心底啧了一声。 女人真麻烦。 拦了马车,沈娇娇也不客气,直接爬上马车,一把推开苏凌,掀开门帘进了车厢。 见苏酥也在,沈娇娇的气势依旧不减,她看着李星澜,直问:“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曾经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哼......”这老掉牙的桥段,让苏酥没忍住,哼出了声。 她斜着眼看李星澜,清清白白李狗蛋?可真有你的。 “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不知道,爹爹要我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联姻......” 沈娇娇越说越委屈,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李星澜,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曾经他总会哄着她,唤她一声“娇娇”。 美人梨花带雨求怜爱,李星澜却毫无波澜。 他心虚地瞄了一旁的苏酥,见她一副“劳资今天就要康康,你狗日的要怎么收场”的小模样,脑子转的飞快。 他心一狠,对着沈娇娇说,“上一次我已经和沈小姐说得很明白了,是李某配不上你,不止是身份地位的悬殊,更重要的是,李某早已心有所属,望沈小姐莫怪。” 沈小姐……连一声娇娇都不愿再叫了?她独自一人偷跑出来,在寒夜里等了好久,才盼到他来,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他还说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呜呜呜! 沈娇娇哭着跳下马车,提着裙摆,跑得飞快。 说真的,苏酥还是有点同情沈娇娇,这姑娘心眼其实不坏,这么冷的天,连个披风也没穿,那薄薄的一层也不怕冷? 她拉了拉李星澜的胳膊,“狗哥不然你还是追过去吧?这么晚了,沈娇娇一个姑娘家,可别出什么事了。” 李星澜想也没想地就拒绝,追什么追?追了他往后怎么证明他不是烂白菜? 可又真就放着沈娇娇不管,出了什么事还得他担着,思来想去,他唤了一声苏凌,“你去护送沈小姐回尚书府。” 苏凌:...... 他默默将马鞭交给李星澜,随后转身疾步往沈娇娇的方向追去。 李星澜赶着马,回了府,刚停下马车,苏酥就蹿下车,一溜烟跑得飞快。 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背影,李星澜只摇头轻笑,从马棚里出来,刚好看到老幺路过,他一把抱起老幺,教训着它,“不好好守着姐姐,就知道乱晃!” “这几天你给爷好好守着门,只要有其他男人靠近姐姐,你就把他赶出去,不然不给你饭吃!” 老幺吐着舌头,憨憨地看着李星澜,一时分不清谁是狗。 它只是一只小狗狗,干嘛为难它? 苏酥回了小院,茯苓刚好提着水桶出来,她已经为她热好了洗澡水,见她气鼓鼓的,好奇地问:“怎么了小主?新店开业不理想吗?” 来了个倾诉对象,苏酥逮着茯苓大倒苦水,李狗蛋简直就是她发财路上的绊脚石! 听她说完,茯苓脑子一转,“也不是非要在外面找吧,要又高又帅有腹肌的男人还不简单?家里不是有两个现成的?” 茯苓对着苏酥微微一笑,“川竹出远门了,不还有个苏凌?” 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酥逮着茯苓就是一阵贴贴,姐姐你好香~ 此时正默默跟在沈娇娇身后的苏凌,莫名觉得背后生出一股寒意。 身为顶级暗卫,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附近一定有危险! 他神色一凝,飞身至沈娇娇跟前,拦住她的去路,说完一声“对不住了!”抱起沈娇娇就跑。 “嗯???”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悲伤小世界的沈娇娇,一把抓住苏凌扎得一丝不苟的束发,“放我下来啊啊啊!” 苏凌偏头,怎么都躲不过沈娇娇的魔爪,只能由着她乱抓。 他说的果然没错,女人,真的麻烦。 第91章 就像大型抓女干现场 一口气把沈娇娇扛到尚书府门前,苏凌转身就要走,心说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 可刚一转身,沈娇娇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才不要回去!才不要被迫嫁给不喜欢的男人! 苏凌无奈,几步上去拦着沈娇娇,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别管我!”沈娇娇对苏凌有印象,童话屋有两个跑堂的小哥,长相不凡,一个成天笑眯眯,一个成天就板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苏凌就是被欠钱的那个,现在他的脸更臭,像是有人欠他命一样。 “还请沈小姐回府。”苏凌耐着性子劝说,却换来沈娇娇一个白眼。 她饶过苏凌,“你敢再拦住我,我就喊非礼,看你怎么回去交差!” 这刁蛮的性子,也是少有,苏凌认命,只能叹着气跟上。 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女人在想什么。 看着沈娇娇单薄的身影,她双手搓着胳膊,明显是冷着了。 要是生病了,会不会算到他头上? 苏凌想了想,还是脱下外衣,走近沈娇娇,盖在她身上。 见沈娇娇抬眼望向自己,苏凌一脸坦然正气,也不解释,只默默退到一边,垂着眼皮,一副任人差遣的模样。 周身被暖意包裹,沈娇娇拢了拢外套,有点长,都垂着地上了。 虽然心里对苏凌有了丝歉意,大冷的天为难别人了,可她现在就是不想回家! 她看着苏凌,说:“要不你带我去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冷静好了,天亮之前我一定回家。” 真的假的?默了默,苏凌还是点了点头。 他把沈娇娇带到一处四合小院,开了门,邀她进去。 这是他临时的住所,他唯一能想到能带沈娇娇来的地方。 进了房间,里面陈设简单,却打理得干净,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沈娇娇也不客气,往柔软的床上一坐,就使唤苏凌,“饿了,我要吃东西,再给我打点酒来!” 本小姐要借酒消愁,忘了那李渣男!! 苏凌:...... 你就说,女人麻烦不麻烦吧。 经过一夜的折腾,总算在天亮之前,偷偷把喝得烂醉的沈娇娇给背回了尚书府。 把她放上榻,要走之时,苏凌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沈娇娇,她昨天逮着他又哭又闹,说了一晚上的胡话,哪像一个世家小姐。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李府,等着复命时,却见茯苓奸笑着朝他走来。 “来任务了,苏小主有请。” 苏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跟着茯苓来到“美少女之家”的院门口,明显是不想进去的。 作为顶级暗卫,他清楚地知道,身为男人,他要是没重要的事就敢踏进这地方,回头少主得找他麻烦。 茯苓才不管他的死活,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推着苏凌就进了小院。 一进去,就见苏小主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笑吟吟地看着他,边上忍冬也在。 苏酥是很满意苏凌的,这宽肩窄腰加上大高个,充满了男人味,成年男性的身体和少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滴。 她手里拿着为男性顾客设计的产品,笑嘻嘻地唤着苏凌,“狗哥说了,有麻烦就叫你们,嘿嘿,苏小哥,麻烦换上。” 茯苓两眼放光,在边上握着小手,兴奋地直拱火,“换上!换上!” 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和昨个新店开业卖的玩意大差不差,苏凌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裂了缝。 可身为顶级暗卫,是不能拒绝主子的吩咐的。 他接过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面无表情地去了小院的偏房,当他把东西一件不落地穿上身,是彻底绷不住了。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这些活祖宗一个比一个难顶!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苏凌出来,知道多半是因为不好意思,三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宛然一笑。 茯苓奸笑着,一脚踹开偏房的小门,“亮个相吧小宝贝!” “哇塞......嚯哟嚯哟......”苏酥看着苏凌的新造型,忍不住发出怪叫,果然擦【老实搓手】边这事,还得男人来干! 面对此情此景,就连一向云淡风轻的忍冬,都没忍住赞同起苏酥方才说的话。 咱们大女人,就该让男人打扮起来,取悦我们才是。 确实有点东西。 请移步。 三个女人激动握手,好好好,好得很,大力发扬,必须发扬出去! 以后启夏姐妹们的幸福,由我们来守护!!! 正脸红心跳之际,院门口忽然响起李星澜的一串怒音,“王小翠!你在干什么!老子问你在干什么!!!” 人没到,声先至,一听到他的声音,四个人都慌了神,就跟大型抓女干现场似的,一阵手忙脚乱。 茯苓把门一关,苏凌赶忙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想从后窗翻出去,奈何李星澜速度快得飞起,进了小院,“彭”地一下就踹开了门。 经不住连续粗鲁的对待,可怜的小木门应声倒塌。 苏酥只觉得后颈一凉,完了完了,要完了...... 在看到屋里是苏凌时,李星澜先是一愣,再定睛一看他那一身的打扮,气得李星澜脑子都在冒烟! 好家伙!他日防夜防,没成想是家贼难防! 要不是老幺刚刚把他从睡梦中咬醒,这事还就被王小翠给瞒了过去! 李星澜指着苏凌的手都在哆嗦,“你知不知道!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你!你这个烂白菜!给老子拱出去!!!” 话音刚落,苏凌就闪没了影,茯苓和忍冬也悄悄退了下去。 苏酥:??? 不是,刚刚咱们还是有福同享好姐妹,怎么现在就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风雨了?! 大手一伸,李星澜捏着苏酥的后颈,望着她脸上还有红晕未散,气得咬牙切齿,“好看吗?” 第92章 李星澜真的生气了 那堪比国际超模的身材,当然好看,可苏酥打死也不能说老实话,只能昧着良心回:“一......一般啦......” “哦?一般?一般能让你兴奋成这样?” 李星澜气得心肝疼,他该拿这小没良心的怎么办? 原以为李星澜又会逮着自己一阵闹腾,没成想,他竟一手松开了她。 他眼底翻滚着苏酥不曾见过的情绪,搞得她心口一紧,心虚地不敢和他对视。 她真的觉得,此时自己就像背着老公在外面找小鸭,然后被抓现行了一样。 她企图萌混过关,眨巴着眼睛,想伸手去拉李星澜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 她尴尬地愣在原地,狗哥从没这样过! 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苏酥又想去拉他袖子撒娇,没成想,这次他直接拂袖而去。 临走前,还扔下一句,“王小翠,我管不了你了,往后你爱干什么都随你!” 语气冰冷得直打苏酥脑壳,她耷拉着肩膀,一张小脸苦唧唧。 她也很委屈啊,这不是都为了做生意吗,呜呜呜。 躲在一旁的忍冬看着苏酥那落寞的小背影,有点同情她,想现身安慰安慰,却被茯苓给拦住了。 她觉得,这时候旁人就不该掺和这事,现在也只能说一句,小主放心飞,出事自己背了。 “这时候出去,不是让小主尴尬?”见忍冬还是有些不忍,茯苓接着道:“小主鬼点子多着呢,要不了一天,就能哄得少主回头信不信。” 忍冬心说,好像也是,就少主恨不得把苏小主捧掌心里那样,很快就能和好,那就先静观其变。 苏酥无精打采地回了屋,老幺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后,她扭头,回过味来,一把抓起老幺。 “狗东西!!!是不是你去通风报信的!!!” 回应她的,只有老幺吐着舌头,憨憨的样子像个表情包。 如果真的有矛盾,苏酥信奉的是,有问题立马就解决,那种偶像剧里,男女主角没长嘴,然后引发一大堆狗血剧情的桥段,必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她拿了披风穿上,又颠颠地拿起准备送给李星澜的礼物,恢复了精气神,出了小院。 看方向,是去找李星澜了。 茯苓给忍冬使了个眼色,“怎么样?小主想到主意了吧,她只需略施小计,少主就会被哄得找不到边。” 忍冬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然而,这次却被她们给猜错了。 当苏酥捧着礼物来到李星澜的房间时,他并不在,她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一大早的,能去哪里?是故意躲着她的? 苏酥皱眉,别以为你躲着我,我就逮不到你!就算你不想听,也得听我解释一波! 她转身唤了茯苓和忍冬,“现在我宣布,捕狗大队正式成立!谁先找到狗哥,带薪休假三天!” 茯苓和忍冬顿时来了精神,她们必将使出全力! 三人雄赳赳出了府,势必要将李星澜捉回! 可找了一天,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能发现他的身影。 苏酥摸着下巴,好好好,这是个高手。 但是她也不着急,她就不信狗子不回窝! 然而,再次让她意外的是,再晚也会回自己狗窝的李星澜,真的没回来,还是接连三天。 这异样,搞得早出晚归,一心操持童话屋的陈瞎子和王妈都发现了不对。 苏酥趴在前台,王妈还特意从后厨过来问她,“是不是和大少爷吵架啦?店里几天没见他人影,连府都没回,什么事吵这么厉害?” 呜呜呜,苏酥欲哭无泪,这吵架的原因还真不好说,可她真的只想大呼一声冤枉啊! 当铺,赌场,甚至万花楼,她都快把景云城给翻遍了,也没能找到那不回家的狗。 莫不是又去了什么贵妃墓?要不她查查,这附近有什么大墓?她去挨个翻一遍? “哎呀,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我和老陈还不是经常吵架,把话说开就是了~” 陈瞎子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王妈还想劝,这时茯苓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笑脸吟吟,“小主!找到了!找到了!” 苏酥“腾”地拍案而起,“在哪!” “在苏凌新买的院子里!忍冬正看着呢!我带你去!” 闻言,苏酥立马跳上茯苓的背,一声,“我准备好了!”茯苓跟一阵风似的,窜了老远。 二里路,茯苓背着苏酥,跑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把小主放下,她得意地翘着嘴。 看着没,这才是身为顶级暗卫的专业素养! 苏酥一边拍门,一边还不忘回头夸茯苓,“你真厉害!” 那是!茯苓的嘴翘得更高了,怕苏酥把手给敲疼了,她还贴心地表示,小主,放着我来。 可敲了好一会,也没个动静,苏酥急了,双手做喇叭状,对着里面大喊,“李狗蛋你给我开门呀!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还是没反应,怕人翻墙跑了,茯苓直接飞身翻进院落,开了门。 苏酥从她跟前跑过,还不忘回头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你真棒! 忍冬守着里面的房门,见苏酥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递给苏酥一个肯定的眼神,在里面! 苏酥竖起大拇指,你也棒! 打开房门,苏酥冲进去,消失多日的李星澜果真在里面,只见他衣领大开,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片蜜色,若隐若现的胸肌,那一点还是粉色...... 苏酥怀疑自己是进了盘丝洞,必须得降了这妖孽! 屋子里满是酒味,李星澜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了,他半睁着好看的狐狸眼,吊着眼尾看了苏酥一眼,又闭上眼睛,明显是不想理她。 苏酥觉得,此刻自己就像那种,要哄生气回了娘家媳妇的窝囊丈夫。 她硬着头皮,想去拿李星澜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别碰我!” 语气是她从没听过的不耐烦,她错愕地站在原地,男人绝情起来原来是这样? “我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的......以后我不......” 她还想解释,却被李星澜打断,他坐起身,稍微拢了拢衣领,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地和她擦肩而过。 这一幕,别说苏酥了,就连茯苓和忍冬都不敢置信,怎么会是这样?! 眼见着少主就要走出门口,茯苓问还没回过神的苏酥,“追吗?”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苏酥猛然大哭,“呜呜呜,追个狗腿子!不追了呜呜呜!” 第93章 简直仙品 李星澜留给苏酥一个绝情的背影,走了好一段路,才用余光偷瞄身后,见没人跟上来,才闪身进一旁的小胡同。 靠在墙上,故作冷漠的表情轰然崩塌,他拍着心口,顺着气,还好他走得快!刚才差点没忍住破功! 一想到方才苏酥那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整颗心软成了一片,但是这次,他李狗蛋说什么也不能再娇惯着那小没良心的! 看别的男人身体就算了,兴奋成那样是什么意思?简直寒狗的心! 这次不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以后还敢对着别的男人脸红! 想罢,他终于忍住想回头找苏酥亲亲抱抱的心,他理了理衣领,藏住一片蜜色,出了胡同。 慢悠悠晃到赌场,进了幕后专供休息的暗间,见着苏凌睡眼惺忪,明显是刚从躺椅上起来,李星澜没来由的又是一阵不爽。 身为顶级暗卫,是能很清楚地感知到主子的情感变化的。 苏凌垂着眼睑,看都不敢看李星澜一眼。 三天了,他已经连续三天睡不踏实了,房子被主子霸占,他有家不能回,窝在不见天日的赌场,还要受主子的眼刀。 苏凌心头苦,谁能懂他心里的苦? 李星澜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苏凌,是,他承认,苏凌身材确实不错,隔着几层厚衣服,都还能看见那厚实的胸肌,胳膊也壮,血脉膨胀,撑得袖子鼓鼓囊囊。 这是越看越生气啊,那小没良心的,居然喜欢这款?! 李星澜神色不太自然,黑一会,红一会的,短暂的沉默过后,终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幽幽地问:“你......你这,怎么练的?” 有一瞬,苏凌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眼皮想偷摸观察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却惹来李星澜不耐烦的低吼,“教老子练成你这样!” 苏凌忙慌答应,“好的,少主!” 抡起苏凌找来的各种自制器材,李星澜库库一阵操练。 初冬的天,汗水却大颗大颗地掉,李星澜咬着牙,你给爷等着!王小翠!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苏酥,心情低落地回了小院,脑海里全是李星澜绝情离开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茯苓在边上看的心疼,相处得越久,她越喜欢苏小主,善良开朗还好说话,像个小太阳,现在小太阳不开心了,感觉周边的光都暗淡了。 茯苓试着劝,“小主?不如我们再去找少主解释解释?” “对呀,王妈不是说了吗,两口子吵架说开了就是,小主别过于伤心了。”忍冬也在一旁帮着腔,她替苏酥解开斗篷,还温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发。 被两个超级大美女围着哄,苏酥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她扑进忍冬的怀里,声音嗡嗡的,“才不去!我都是为了做生意,都是狗哥小心眼!” 苏酥长得娇小,身高按照现代的算法,将将160出头的样子,可忍冬和茯苓,个个都是腰细腿长175的超模身材,她往两人怀里一钻,跟个小手办似的,惹得俩人心软软。 苏小主真的太可爱了!茯苓没忍住,从忍冬怀里夺过苏酥,把她拥在怀里,“不去不去,我也觉得是少主小心眼了。” 贴在茯苓傲人无比的月匈前,苏酥赞同地点头,“对!不去!”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还是要好好搞钱!成为妙龄富婆! 甩掉低落的情绪,苏酥又一头扎进书房,几乎一整天,都扑在案桌前写写画画,连晚饭都是茯苓给端来,在书房里吃的。 一直到夜深人静,她才停笔,可一停下,没法转移注意力了,一种无法言语的低落席卷了脑海。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说不难受是假的,哪有人会那么洒脱,和重要的人吵架,能真的做到满不在乎。 她忍不住去想,狗哥现在在做什么?身边是不是又围了好多姑娘?他以后是不是真的就不理自己了? 没忍住,她趴在案桌上,低声呜咽起来。 她不想跟狗哥吵架,她好想他,想他温柔地抱着自己,想他那双深情的眼睛,想他眼下那颗红色泪痣,想他的一切。 她想去找他,可最后还是硬生生给忍住,也许是害怕,她不愿意再看到李星澜那绝情冷漠的背影。 听着她的哭声,老幺颠颠地从外面跑了过来,它把狗脑袋放在苏酥的膝盖上,仰着头望着她,眼里有着极具人性化的担忧。 小狗好像做错事啦? 苏酥摸着老幺的脑袋,哭着哭着,睡着了。 光影晃动之间,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定在她跟前。 看着宣纸上被泪水晕开的痕迹,李星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动作轻柔地抱起苏酥,往她闺房走去。 把她放上榻,盖上被,李星澜蹲在床榻前,白玉般的手指扶过苏酥的小脸,附身吻上了她的唇。 小没良心的,这哪是教训你,分明是在教训我。 又是一夜过去,苏酥睁开眼,呆愣愣地看着床幔,她昨天好像做梦了,在梦里,甚至能闻到属于狗哥身上,独有的古木青松的味道。 她叹了一口气,想他想到魔障了这是。 呜呜呜!真的好烦啊!不想吵架的嘛!!! 苏酥在大床上阴暗扭曲,猛地一翻身,“啪”的一声,手打到一处微凉的肉体。 “我擦!!!”苏酥吓得要死,她一把掀开被子,惊恐地看向床榻里面,随后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这是什么造型!不对!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只见李星澜侧躺着身,一条手臂支撑着头,一副贵妃卧榻的姿态,神情慵懒,眼神却透着魅惑,勾着人的魂。 他一张唇色娇艳动人,连时下姑娘间最流行的口红都比不上半分,在苏酥惊呆了的眼神中,伴随着项圈上的清脆铃铛声,他缓缓直起身子,完全展露出自己。 移步 居然是薄肌,是她最爱的薄肌!简直仙品啊!!! 没忍住,口水一滴一滴不争气地流下,苏酥只差没喷鼻血,以示对李星澜身材的赞赏。 她脑海里全是,我的妈,我的妈,遭不住,遭不住! 男色诱人啊! 刺激的还在后面。 很满意苏酥的反应,李星澜像只优雅的波斯猫,朝她爬了过去,他用鼻尖蹭着她的颈窝,把连接项圈的狗链放进她的手中。 他对着她敏\/\/\/感的耳朵吹气,低沉着叫了两声,“汪汪~” 第94章 想不想见二狗 [阴暗扭曲爬行,像猪儿虫蛄蛹,真的很老实了,求求别再审了,求求,改得面目全非了大人呜呜……] 不得不承认,李星澜真的很会,两声苏酥就投降。 这太违规了,都是付费内容,苏酥慌乱地想要推开他,根本没注意手里拿着链子。 她这一推,李星澜往后一倒,一扯间,她跟着跌进[老实]他的[求过]怀里。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李星澜又一个翻身,压住她,附身,终于可以细品他朝思暮想的唇。 苏酥却侧过脸躲开,她用胳膊顶着李星澜的心口,狠着心,不看他这勾人心魄的模样。 开启贤者模式! 她才不要不明不白地被他欺负!他们还在吵架呢! 嗯?李星澜挑眉轻笑,像是故意似的,他哑着嗓子哄着苏酥,“不吵了好不好?” “苏酥~你若睁眼看看我,我不信你会两眼空空~” 苏酥一张脸更红了,还是不肯睁眼。 狡猾的李星澜,居然拿她以前给他讲过的,女儿国国王对唐僧说过的话,来勾引她! 以为不睁眼就能逃? 请移步。【非常老实,绝对没有别的心思,祝审核大人国庆快乐,求放过】 苏酥从一开始的震惊,又到害羞动情,狗子声音未免也太好听了。 再到最后的麻木,她几次拍着他的胳膊,能不能快点结束啊!手真的很酸啊!!! 当一切归于平静,苏酥放空着大脑,呆呆地盯着床顶,今天也算是进一步了解了。 李星澜躺在她旁边,像只缠人的海妖,浑身散发着情谷欠的气息,脖子上的铃铛,随着他的一阵轻蹭,又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伸手替苏酥整理着额前的湿发,看着她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笑得宠溺,“饿不饿?我去给你弄好吃的。” 折腾了这么久,当然饿了! 苏酥抬手想给李星澜一巴掌,却累得根本抬不起胳膊,最后只能“哼”一声,命令着李星澜,“我要吃东街的油果!必须是刚炸好的!” “好!” 李星澜一个利落翻身,胡乱套上衣服,就要往外冲,急得苏酥忙在背后大喊,“耳朵和项圈摘下来啊啊啊!!!” 摘什么摘?这么好看的耳朵,当然要到!处!炫!耀! 李星澜像只花孔雀,出现在东街的闹市中,瞬间吸引了全部目光。 有人和边上的好友窃窃私语,这公子长得可真好看,那造型奇特的犬耳看得人心痒痒的,真想摸摸。 不管是少女还是妇女,她们的脸红就是最好的赞赏。 猪肉铺的屠夫,不爽地一刀劈在肉板上,这狐媚子劲!简直给男人丢脸! 顺着声,李星澜眼神瞟向屠夫,咧嘴冲他一笑,晃了晃耳朵说:“老板好生魁梧,恰好配那巨熊的打扮,夫人一定喜欢~” 屠夫一愣,脸红了一瞬,结巴着说,“谁,谁要搞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打扮!” 话虽如此,可在一群女人围着李星澜,问在哪买的,自己适合什么打扮时,屠夫尖着耳朵在一旁听,哦哦哦,琴台路的“嘿嘿”小店。 连续好几天,李星澜都跟模特走秀似的,换着不同的造型,出入各种场所,那些关系好的公子哥,也学着李星澜,带着不同的兽耳兽尾,俨然成了一种潮流。 这导致店里货物全空,就连预定都排到了后面两个月。 甚至还出现了加价购买的,黄牛也由此诞生。 苏酥再一次赚的盆满钵满,搞得来交账本,汇报加盟任务的陈泰富,流出了羡慕的泪水。 “苏老板,你可真是商业奇才啊!”陈泰富拍着她的马屁,“这个要加盟的话,还请苏老板第一个通知我。” 苏酥点了点头,她不是什么商业奇才,不过是照搬现代的东西,这一路看似顺风顺水的生意,其实都离不开狗哥的无条件支持。 这么想着,苏酥决定一会回去得好好rua一下他的狗脑袋! 赌场暗间,李星澜红光满面地坐在里面,看完所有的汇报来信,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苏凌老实巴交地站在他椅子身后,快被他身上散发的幸福光辉亮瞎了眼。 还是苏小主有本事,也不晓得她用了什么办法,能把主子哄成这样。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挺好,他终于可以回自己的家了,希望以后就这样,一切岁月静好。 安排完了琐事,李星澜准备今儿还是早点回去,这几天他和苏酥老腻歪在一起,狗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想起她生辰快到了,有些发愁该送她什么,他张嘴想问问旁人,一看边上是苏凌,哎,还不如不问。 要是川竹在就好了,那小子一看就很会讨女人欢心,苏凌这玩意,很难评。 回了府,陈瞎子和王妈做了一大早好菜,苏酥在边上帮忙布菜,还不忘偷吃块排骨,李星澜恰好看见这一幕,在心底直呼,好可爱! 他现在看苏酥,怎么看怎么喜欢,果真喜欢上一个人,就会自动加上十级滤镜美颜。 饭桌上,王妈一直感谢着李星澜,和陈瞎子相互递交了个眼神,她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多亏少爷,我和天佑已经联系上了,这不马上要正月初一了,孩子有两日探亲假,我和老陈想一同去闽夷看看孩子......” “闽夷离皇城足有六七百公里,山高水远的。”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王妈难掩失望之色,心里也不怪李星澜,确实也是,这么远的路程,她和老陈一块走了,得耽误多少事呢。 陈瞎子在桌下悄悄握住王妈的手,正想着一会下来该怎么安慰她,却又听李星澜接着道:“得早点出发才行,一会让苏凌备上快马,找个有经验的马夫同你们一道,晚了可赶不上新年了。” 王妈和陈瞎子皆是一脸的感动,想起童话屋少了人照看,怕是要耽误生意,王妈又是一阵自责,李星澜却笑着摇了摇头。 “就请人守几天不碍事的,正巧我也有好消息跟苏酥说。”李星澜笑眼弯弯地摸着苏酥的头,“想不想见二狗?” 第95章 把窗给封死了 “想!当然想!”苏酥惊喜地瞪大双眼,“二狗也有探亲假吗?我们可以去崂山找他吗!” “嗯。”李星澜宠溺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虽然真的不想告诉她这个消息,但知道这小没良心的会开心,那也没法瞒着。 “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最迟后日,我们就出发去崂山。” “好耶!!!”苏酥抱着李星澜的脖子,开心地蹭了蹭,“太好啦!” 看着她和王妈激动相拥,诉说着将要和思念之人重逢的喜悦,李星澜的心头闪过一丝酸楚。 亲手把喜欢的人送到另外一个人身边,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可是苏酥,只要你喜欢。 用完了饭,陈瞎子和王妈快速收拾了东西,准备即刻出发,连夜直奔闽夷。 李星澜还准备了好多东西,塞进马车,说是给候天佑的见面礼,惹得王妈眼眶一红,又是好一阵感谢。 坐进车厢,陈瞎子贴心地给王妈抹去眼泪,听她说道:“李家少爷真是心善。”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又牵着王妈的手说,“都是相互的,秀兰你也心善,有了因才结了这果。” 送别了王妈和陈瞎子,天已经黑透了,苏酥手里捧着汤婆子,呼出的气化成一串白烟,又消散在空中。 怕她冻着,李星澜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说是要送她回小院,可送到了,他又赖着不肯走。 “陈叔和王妈这一走,本就没啥人气的家,更冷清了,阴森森的~人家害怕~”说着,李星澜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心口,对着苏酥哼哼唧唧,“必须得睡一起~” 苏酥:...... 她本想拒绝的,狗子这几日没少折腾她,搞得她手好酸,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冷淡,说没感觉那是唬人的,再由着这么下去,迟早破了底线。 一抬眼,见狗子墨色的眼眸似藏了点点星光,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这谁扛得住? 苏酥叹了口气,“说好了,素的!” 李星澜连连点头,眼里却闪过奸计得逞的精光,搂着苏酥回屋,他奸笑着关上房门。 怎么可能来素的?去崂山之前,必须得多开点荤,算是小没良心给的精神补偿了。 灯火刚灭,房里就传出一阵暧昧的喘息,苏酥大骂着狗东西。 守在不远处的茯苓和忍冬,默默对视一眼,少主真是好体力,一天都不带停的。 茯苓叹气,我那可怜娇弱的小主,怎么受得住的。 折腾到下半夜,可算完事了,苏酥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气死她了!累死她了! 狗男人说的话,果然不能信!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大冷的天被抢了被子,李星澜也不生气,还笑眯眯地凑到苏酥跟前,想再说两句贴心的话,却发现她已经累睡着了,眼尾还挂着颗泪滴,看起来楚楚可怜。 搂过她,轻手为她捏着手臂,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李星澜唇角笑意分明。 等局势再安稳一点时,他就三书六聘求娶苏酥,八抬大轿迎她进门,在新婚之夜嘿嘿嘿~ 我真的很想那天能快点到来,我的苏酥。 一夜过去,当苏酥睁开眼,迎接她的又是李星澜那张放大的俊脸,她啧了一声,一巴掌推开又想贴过来的狗头。 知不知道人除了拉粑的时候很脆弱,还有就是刚睡醒的时候! 她真的想不通,狗子是怎么对着她这油光满面的脸,还能做出深情模样的! 被推开,李星澜像狗皮膏药一般,又贴上来,他真的很喜欢蹭苏酥的颈窝,抱着她不肯松手。 苏酥动弹不了一点,肚子还传出咕咕声,她拿头顶着李星澜的下巴,“饿了!做饭去!” “不做~”李星澜不假思索地拒绝,因为他想再来嘿嘿一次,嘿嘿嘿...... 感受到逐渐苏醒的小星澜,苏酥气得脸红脖子粗,“爱做不做!” “做!” 这此回答倒是坚定得很,苏酥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啊啊啊!我咬洗你!!! “狗东西!每次扫皇都有你!给我拱出去!!!” 最后,李星澜是被苏酥踢出房门的,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好。 见着茯苓和忍冬站在院子里,一个装模作样地洒水,一个扫地还不忘偷瞄他,李星澜撅着嘴,快速拢上衣服,看什么看,大惊小怪! 他还是去厨房,给苏酥亲自下了一碗面,看着她吃完,又自然地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他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叮嘱道:“我先去处理一些事,如果你要出门给二狗置办东西,一定要带上忍冬茯苓。” 见苏酥乖巧点头,李星澜快速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在她骂狗东西之前,一溜烟跑没了影。 苏酥嘴上傲娇着骂,实则心底泛着甜蜜,茯苓和忍冬进来收拾桌子,受不了她们两个打趣的眼神,苏酥不好意思地很,跑进了里屋。 从边上的大红木柜里,拿出她高价请锻造师打造的护心软甲,还有给二狗子重新纳的鞋垫,苏酥心细地钦点着,这些明日都要带上。 当然,二狗子有的,狗哥也不能落下,不然他又要闹不平了,今天晚上就给他。 晚上,他应该会来找自己的吧?苏酥有点害羞,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收拾完桌子,茯苓拉着忍冬在院外八卦,明儿她们就要跟着去崂山找小少爷了,可她实在是好奇,“少主怎么还把小主往情敌跟前送啊?” 忍冬一副高深模样,“要么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要么就是来自大房的气度吧......” 茯苓恍然大悟,觉得忍冬说得有道理!不愧是少主,这胸襟岂是普通男人能有的! 到了晚上,李星澜果然踏着月色,出现在苏酥的闺房,周身的冷气在温热的房间里,冒起一片雾白。 苏酥捧过暖身的姜汤,递给他,李星澜笑得好看,一手接过瓷碗一饮而尽,一手揉着她的脑袋,调笑着问,“怎的这么乖了?” “一直都很乖好吗!”苏酥轻哼,“我也有惊喜想送给你。” “哦?!”幸福来得太突然,李星澜一双狐狸眼星光熠熠,期待着说:“这还没嫁娶的,不好吧~” 苏酥:...... 有时候真的不能怪她,老骂李星澜是狗男人,看他现在这贱贱的模样,就问该怎么接嘴? 把软甲和鞋垫拿出来,扔到他怀里,苏酥又一脚把李星澜踹出了门,“拱出去!” 李星澜巴巴在门外求了会,也不见苏酥开门,他嘿嘿一笑,还能翻窗不是。 当他来到花窗前,一掀,嗯?掀不动? 换个试试…… 再一掀,还是掀不动!李星澜黑着脸,拍着窗,“王小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防谁呢!” 看着窗前气得来回踱步的身影,苏酥冷哼,前些时日她就让茯苓把窗给封死了。 防的就是你这个狗男人。 第96章 出发 天蒙蒙亮,大雾四起,周遭的一切都暗沉沉的看不真切,忍冬手举着油灯,为茯苓照着亮。 她茯苓半蹲在马车里,接过苏凌递来的一个个包裹,打开车厢的储物柜,认真摆好。 弄得差不多了,恰好李星澜就牵着苏酥走了出来,一想到要踏上长旅去找二狗,苏酥兴奋了一晚上没睡着,现在她依旧精神抖擞。 李星澜把她吃了一半的肉包递到她嘴边,“吃完了再上车,免得一会车晃得你又吃不下东西。” “不吃了,已经饱了。”拍了拍小肚子,苏酥一脸娇憨,随后自己爬上了马车。 她期待着路上能一切平安顺利,在元旦之前抵达崂山,他们一家人可以一起迎接他们的第一个新年。 李星澜站在车边,对苏凌交代了几句,大致就是让他守好阵地,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汇报。 交代完了,他自然地拿起苏酥吃剩的包子,丝毫不见嫌弃,两口下肚,才跟着上了马车。 上去就搂着她不撒手,躺在她腿上假寐,昨天晚上没抱到的,他要通通补回来! 忍冬驾着马车,朝前方驶去,坐在一旁的茯苓还不忘对苏凌得意地挥手,“拜~” 身为顶级暗卫,主子不带你,重要任务还得看老娘的,哈哈哈哈! 苏凌才不在乎这些,不带就不带,不用受主子的眼刀,他乐得轻松。 高大的身躯隐于雾色,苏凌踱步回到自己的小院,恍惚间,看到家门口的台阶上,好似坐着个人。 这天还没亮的,谁会在这?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虚眯着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真是那打脑壳的沈大小姐。 许是太冷,她紧紧地裹着披在身上的镶毛斗篷,还不时跺跺脚,呼出一团白气。 苏凌刚想悄摸躲开,沈娇娇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见了他。 她气呼呼地跑到苏凌跟前,“你怎么才回来?我等到手里的汤婆子都冷了!” 这语气,过于理直气壮了,让苏凌有一瞬的恍惚,那责怪丈夫不归家的妻子,怕也不过如此了。 “本小姐离家出走了,借我个地休息!” 见苏凌还是板着一张脸没反应,沈娇娇扔给他一枚金锭,“这段时日你就伺候着本小姐,万不能让别人发现我的踪迹,等本小姐躲过这些时日,还有赏!” 苏凌只觉得沈娇娇脑子不好使,他一言不发地绕开她,开了门,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把门潇洒一关。 又没主子的命令,我管你什么大小姐。 沈娇娇在门口愣了好久,才回过神,一张漂亮的小脸气呼呼,什么狗男人这么不近人情! 要不是怕爹爹找上门,她不敢去找相熟的朋友,不然怎么都不会轮到这个面瘫臭小子! “给你赚钱的机会都不要!蠢死了!”这可是普通人两年都赚不来的金锭! 对着空气骂了好几句,沈娇娇才哆嗦着离开,呜呜呜,好冷啊! 等苏凌睡够了,才悠哉悠哉地去了赌坊,算着日子,川竹应该也就这两天回来了。 穿过场内各色人群,苏凌依旧冷着一张脸,巡视了一圈,嗯,很好,没有闹事的人。 路过一间包厢,好似听到里面有人提起了尚书府,不知为何,他脚步一顿,侧耳听去。 “输了改日翻盘就是,韩世子今个不是还要商议亲事,听说那尚书府的嫡小姐长得貌美无双,世子爷可要珍惜佳人才是。” “有什么好商议的?给尚书府几分薄面,正娶了沈娇娇,惹爷不高兴了,纳她当个妾,他们也只能忍着!” 说完,韩世子不耐烦地招着手,“来来来,继续!继续!” 一阵嘈杂声起,苏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原来沈娇娇要嫁的是韩世子? 怪不得她急了,连离家出走这事都干得出来,这事换谁都得急。 之所以对韩世子印象深刻,不止是因为他烂赌,经常一宿一宿地待在赌场,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奇丑。 听说还荣获过景云城最丑的男人前三强,也不晓得他到底怎么长的,能歪成这样,毕竟身体流着皇家的血,按道理说不应该的。 轻叹着气,有点同情那刁蛮的沈小姐,可也只是同情,有些人身处高位,就注定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是夜,沈娇娇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奔跑在空无一人的长街,她不时回头向后望,仿佛身后有什么厉鬼在追她一般。 躲到一尊石狮身后,沈娇娇极力压制着由身体深处散出来的渴望,她面色潮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斗篷早已不知丢在了何处,衣衫也凌乱地拨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好难受,好热,好害怕。 她不停地颤抖,为自己打着气,快了,她马上就能跑回尚书府了,她就安全了! 很快,一阵凌乱的脚步传来,只听为首的是个压着声的中年妇女,她不客气地给了边上的年轻丫鬟一耳光,“废物东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居然让她给跑了!你知不知道这事没办好,咱们都得死!” 小丫鬟哭着连连认错,中年妇女又是一巴掌过去,竟打出了血,她恶狠狠道:“就知道哭!回头再收拾你!” 她指挥着身后跟着的几个家丁,“你们!去守在尚书府周围,防止她回府!剩下的人跟我找!哪怕把景云城翻个遍,也得把她给找出来!我倒要看看,她喂了药能跑哪去!” 沈娇娇咬着唇,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尽管药效越来越强,意志越来越涣散,可她依旧认得那声音! 一双美眸带着恨,等我熬过去,这笔账一定加倍奉还! 不知过了多久,周边好似安静了,应该是走远了,沈娇娇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回不了尚书府,她还能去衙门。 她知道,以现在的模样出现,往后必定会被人耻笑,可她更清楚,如果被抓住,她面临的后果会更加凶险。 用尽了全力,抓着石狮的边缘,她好不容易站起,刚迈出一步,就腿软地跌在地上。 不行,真的好难受,那一股燥热快要将她吞噬,沈娇娇忍不住呜咽出声。 坐在冰冷的地面,虽是个没经历过情事的姑娘,可谷欠望和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缓缓伸向深处。 可是完全不行,羞耻和谷欠望的交织,让她逐渐崩溃。 她无助到了极点,谁都好,能不能来救救她? 上天像是听见了她的呼唤,在她最后一抹意识消散前,恍惚中,一道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是苏凌,他皱着眉,冷峻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睨着沈娇娇。 第97章 一直闹着要 (避雷哦~不喜欢苏凌和沈娇娇这一对的,请跳过这两章哈,具体写他们感情线的就这几章,之所以要写沈娇娇,是因为她爹是兵部尚书,之后一段的剧情推动有沈家,介意的宝子请跳,么么哒) 在赌场忙了一晚上,回家路过这,听见有那档子声音,苏凌心底暗骂,这是有多穷,多迫不及待,大冷的天在外面干这事? 加快脚步要走,奈何听力好得出奇,都走了好一些距离,他又认命地折了回来。 那声音怎么听着,像那刁蛮的沈大小姐? 他屏着呼吸,探头往石狮身后一看,还真是。 说来也是血气方刚的成年男人,沈娇娇的样子实在过于香丰色,不敢多看,苏凌脱下外套,蹲下身,想给她披上。 手指不小心碰到她半露的香\/\/肩,烫得吓人,他收回手,眉头夹成川字,这嘿嘿药下得也太多了,再多点能要人命了。 怎么办呢?偷偷送回尚书府吧?还是去尚书府叫人来? 正犹豫着,沈娇娇猛地扑进苏凌怀里,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娇俏绯红的小脸,不停地在苏凌月匈蹭来蹭去,沈娇娇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凉下来一点了。 她一边蹭,手也不老实,隔着衣服摸着那结实雄厚的月几肉,好似不能彻底满足,娇嫩的小手扯着他的衣领,直往里探。 苏凌脸都黑了,还来不及制止她,就听见她哼唧着说,“姐姐,你好挺哦,真羡慕姐姐......” 苏凌:...... 这下他的脸色更黑了,他真想直接把沈娇娇扔在这! 强行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不去看她的样子,苏凌扛起沈娇娇,就跟扛了个麻袋似的,直奔尚书府。 赶紧地把这麻烦的女人送回去,早知道就不该多看那一眼。 沈娇娇头朝下,因为充血脸更红了,她难受地抬起脑袋,抓着苏凌的头发,“要,要下来~嗯......” 说完,手又开始不老实,苏凌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一个翻转,呈公主抱的姿势单手抱着她,另外一只手握住她作乱的小手。 动弹不得,沈娇娇嘤嘤地撒着娇,她拿脸蹭着苏凌的颈窝,像只猫儿,不停地唤着:“姐姐,求你了~求你了......” 身为一个正常男人,没点反应是不可能的,苏凌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沈娇娇,强行把心里那股念给压下去,朝尚书府奔去,几乎快出了残影。 可当他快要到时,却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抱着沈娇娇隐入于黑暗,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奈何沈娇娇非得一路点火,甚至舌忝上他的下颌。 没法,他又只能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她不满地直蹭。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由远到近,从拐角处传来。 “还没找到?赶紧再找!务必把尚书府守好了!要是败露了,夫人也保不住咱们!” 啧......原来是被自家人暗算了。 苏凌低头看着怀中的沈娇娇,算了,就帮你这一次。 请移步。 一夜旖旎,当屋檐下的归燕叽叽喳喳地叫不停,第一缕晨曦缓缓照进温暖的小屋。 沈娇娇眉头轻蹙起,语气含糊地唤着婢女的名字,“怎的这么吵?春香......把那些燕子......扫了去......” 没有人回应,燕子还再吵,沈娇娇不耐烦地睁开眼,迷茫地环顾四周,苏凌的屋子? 昨夜那荒唐的愉悦,一瞬间全部涌进脑海,一张娇俏的小脸“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身体传来的不适,让她好一阵难过,随之而来的是一丝庆幸。 难过自己的清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了,庆幸的是,那个人是苏凌。 虽然他只是个跑堂小哥,但好在他长得很不错,又高又壮的,总比被府中的死婆子给随意丢给别的男人强。 尤其是想起韩世子那蛤蟆成了精的样子,沈娇娇忍不住恶寒。 说一千道一万,等她回去一定要亲手杀了那老婆子!还有那恶毒的二姨娘!这个蠢货,吃了狗熊胆!竟敢算计到她沈娇娇的头上! 她一直找借口宽慰着自己,可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姑娘家,泪水还是顺着眼尾滚落进鬓角。 就在这时,苏凌顶着寒风回来了,门一开,一股冷气也跟着溜了进来,沈娇娇露在外面的香肩随之一抖。 见她醒了,苏凌提着足有五层的食盒,站定在她跟前,沉着声问:“在桌上吃,还是床上?” 沈娇娇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细细打量着他,只见他眼下一片青黑,虽然穿着高领黑衣,可还是能看到,他脖子两边有好几处红痕,压根遮不全。 一张小脸更红了,沈娇娇不自然地轻咳了两下,“本......本小姐也不是那种不感恩的人......” 总结了一下措辞,她继续道:“昨夜的事,你......你莫要到处乱说,往后寻了机会,我就跟阿娘说,收了你做个宠角儿......” 居然想让他当男宠? 苏凌剑眉往上一挑,启夏文风开放,虽不能摆上明面,但不乏一些有钱有权的已婚妇,暗地里养着些男宠。 他冷着眼,看得沈娇娇没来由的心慌,好久,才听见他嗤笑一声,“这是小的把大小姐给伺候舒服了,就想着收了小人,往后还能用?” 这是什么话!话里的嘲讽刺得沈娇娇“腾”地从床上坐起,“别不识好歹!才没有很舒服!” “那你为何一直闹着要?不给还不行?” 第98章 雪下得应景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面瘫男还能顶得一口好嘴?! 沈娇娇瞪着苏凌,“那往后老死不相往来!这事你敢说出去,我叫人杀了你!” “把脸转过去!本小姐要穿衣服!”简直气死她了!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男人! 全身酸痛得像被马车碾过一般,当她拿起一旁的衣服一看,傻了眼。 这些破布条是? 苏凌背着身,沉默地指了指床头的木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沈娇娇看到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套衣物。 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她姿态奇怪地扭了过去,拿起衣服一看,居然是上好的苏锦料子,就连那狐尾斗篷都是少有的成色。 一个穷跑堂的,哪来的钱买这身的?莫不是他偷来的? 穿好衣服,沈娇娇从撕得不成型的旧衣里,翻出两张银票,放在木柜上。 她想跟苏凌说往后莫再偷东西了,扭头却看到他挺直着身子,高大的背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拢了拢斗篷,蓬松的狐尾扫在脸上,厚实柔软得很。 打开房门,沈娇娇悄然离去,门没关好,一阵寒风吹进。 等她走远了,苏凌才回身,关了门准备休息会,抬眼却看到床头放着的银票。 一股怒气陡然而生,把他当什么了?!不当宠角当兔儿爷了?! 拿起银票,好家伙,足有百两之多,尚书府的大小姐真是好大的手笔! 倒在床上,苏凌想着,往后看见沈娇娇就绕道走,简直晦气! 可想着想着,脑子就不听使唤了,想起的全是昨夜她那香汗淋漓的媚态。 猛地从床上爬起,抓起木柜上的银票,苏凌黑着脸出了门。 不行!他要跟那气人的沈娇娇说清楚!他才不是什么兔儿爷! 一路跟踪着沈娇娇回了尚书府,苏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走路还有些颤颤巍巍的背影,这么娇气?光是用手就这样了? 可让苏凌倍感意外的是,娇气的沈娇娇,战斗力却不差。 只见她大刀阔斧地回了府,抡起放在练场的开山斧,直冲二姨娘张氏的院子。 这都快吓死府中的下人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想拦又不敢,只能慌张地跟在她身后。 昨个的大嬷嬷此时还跪在张氏跟前,边上躺着个早已断气的小丫鬟,死相难看,吓得大嬷嬷魂都快没了。 听着院外嘈杂的声音,张氏冷哼,威胁着大嬷嬷,“如若那疯丫头较起真,你就想法给我顶上去,要是连累了我,你那刚出世的小外孙,也活不过几日。” 大嬷嬷一脸破败之色,麻木地点了点头。 很快,沈娇娇两手提着开山斧,猛地一脚踹开张氏的门,“贱玩意!本小姐来取你狗命!” 随之而来的,是巨斧猛地砸在石面桌上的声音,碎石四溅,惊得张氏惊站起,哆嗦着躲到大嬷嬷身后。 沈娇娇平日虽是娇蛮,可谁能想到,一个世家小姐能如此凶狠,青天白日就敢劈人!张氏还想装傻,颤着声问,“大小姐这是为了何事......” 为了何事?沈娇娇鄙夷地看着小张氏,是以为她沈娇娇会为了所谓的名节,选择忍气吞声? 沈娇娇冷笑着,突然想起了苏酥,当时她不理解,她怎么有勇气站出来指证沈林的,现在却是能感同身受了。 她说得没错,该羞耻的从来不该是受害者!就算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也该是这群作恶的人! 斧头垂在地上,沈娇娇两手握着它,一步步向张氏靠拢,沿路划出一条长痕,配上她那要你命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吓人。 “可让你抓着机会了是吧?趁我娘去庙里祈福诵经的时日,又碰上我独自离家,就敢叫那死婆子在客栈给我下药!”猛地举起开山斧,沈娇娇朝张氏砍了过去! 张氏吓得惊声尖叫,要不是躲得快,她的下场就跟那石桌一样了! 混乱之际,有人喊了两声老爷来了,张氏一把把大嬷嬷推到沈娇娇跟前,连滚带爬地往屋外冲。 她往沈青云脚下一跪,连连喊着:“求老爷救命!” 身为兵部尚书的沈青云,在朝堂上位极人臣,可私底下,是真拿娇蛮的女儿没一点办法。 见她提着斧头,气势汹汹地从房里出来,沈青云黑着脸,呵斥道:“沈娇娇!给我放下!成何体统!” 见着老爹来了,沈娇娇嚣张气焰不改,“这毒妇命她手底下的老婆子暗算我!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杀了她们!” “老爷!妾身冤枉啊!妾身哪有那个胆子害大小姐啊!”张氏哭得梨花带雨,趴在地上抖个不停。 还不等沈青云发话,沈娇娇就继续大骂,“蠢货!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让我名声尽毁,嫁进世子府这事,就能轮到你女儿?你做梦呢?景云城是没别的世家小姐了?能轮得上你们?!” 张氏嘴上还在喊着冤枉,心底却恨不得将沈娇娇撕碎!不是她蠢,是她不得不赌这一次! 沈青云把沈娇娇当个宝,在一次酒后,他喃喃自语。 启夏局势越来越紧张,王室还有权保持中立,只要不参战,是不会受到什么大的波及,可他们这些臣子呢?不得不选择!如若站错队,他们迎来的,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必须得想尽办法和王室联姻,就算保不住尚书府上下,至少能保住娇娇不被牵连,留一条命。 在边上倒酒的张氏听了进去,原来如此!她恨啊,就想着沈娇娇,那她的女儿呢? 她辗转反侧,如果沈娇娇嫁不了,府中也只有她的二姑娘待字闺中,到时候形势所逼,老爷给抬个位,她的女儿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策划了很久,本来天时地利人和,没成想被她给跑了!张氏气得要死,飞快地想着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沈青云却没给她任何机会,“将张氏押去刑部,我亲自审问,把二姑娘送去庄子,打死那老婆子,丢去乱葬岗!” 轻飘飘的几句话,全然不顾十几年的情分,张氏不可置信地痛呼,“老爷!妾身真的没有!妾......” 话没说完,就被人拖走了,沈娇娇明显不服气,觉得罚的轻了,却又听沈青云说,“将大小姐关禁闭!没我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沈娇娇气急,觉得父亲一点都不关心自己,“你都不问问,我经历了什么?!就知道关我?!” 沈青云不忍看她受伤的表情,狠着心转身就走。 该罚张氏的他自然不会心软,可不管娇娇经历了什么,都必须嫁入王室! 被关进一方小院,不管沈娇娇如何闹腾,都无济于事。 直到黄昏,她呆呆地倚在窗前,一双美眸毫无光彩,自己真的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注定的命运了? 忽然,天空下起了雪,从最开始的零星点点,到最后,漫天飞舞的大雪,像是要把世间万物都给掩进一片纯白之下,沈娇娇苦涩一笑,“倒是挺应景。” 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见证了这一切闹剧的苏凌,叹着气,随着风,悄然消失在藏身的房梁。 第99章 相逢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苏酥打开车窗,好奇地看着万物一片银白的模样。 李星澜拿起毛绒绒的银狐围脖,从身后给她围上,还顺手摸了摸她的头,“要不要下车去玩会?” 她却摇了摇头,又看了一会,才悻悻地关上车窗。 她有些担心,还有七天不到的时间,就要新年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像是看出了她的焦虑,李星澜大手一伸,把她拥进怀里,见着她因为晕车,一张小脸惨白,贴心地为她揉着太阳穴。 苏酥窝在他怀里,难受地闭着眼,又听他保证道:“你放心,肯定能准时到的。” 老幺从角落的软垫上跑过来,先是把脑袋放她膝盖上,歪着头看她,被摸了几下狗头,才安静地蜷缩在她脚下。 天天窝在马车里,把狗儿也憋坏了。 雪越下越大,忍冬扬着马鞭,希望能加快速度,下雪天黑得快,前面该有休息的驿站了。 但积雪越来越厚,车轮开始打滑,前行变得越来越困难,没法,茯苓只能在外请示,“少主,咱们先停下,装上防滑链吧?” 李星澜在里面应了声,茯苓就翻身上了车顶,从固定好的木箱里,找出两串防滑链。 “换链子需要一些时间,下车玩会,透透气?” 既然狗哥都这么问了,苏酥当然乐呵呵地答应。 李星澜抱着她下了车,放她撒野玩之前,还叮嘱着她,“把手套戴上,冻伤了又要哼唧。” “好捏~”苏酥乖巧照做,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天地间一片洁白,她带着老幺,欢快地在雪地里奔跑,一人一狗在雪地里,留下一长串脚印。 李星澜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不禁挂上笑意,他侧耳听着她唱:“狗儿要听狗儿的歌~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个小画家~小狗画梅花~” “小狗下雨要回家~向前直走就是家~” 老幺围着苏酥,咧着嘴,像是能听懂似的,跟着她的歌声直蹦跶。 苏酥一边唱,一边笑着跑回李星澜身边,小脸终于有了些许神采,“狗哥,你说老幺笨笨的,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李星澜搓着她的脸,存心要逗她,“再远狗子们都能找回家,你就不行,你是最笨的。” “乱讲!”苏酥不服气地转身,又逗着老幺往前跑着玩,她笑眼弯弯地朝李星澜喊:“我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茯苓和忍冬动作麻利,很快装上了防滑链,没有丝毫耽误,再次启程。 茫茫雪海之中,唯有疾驰的马车载着思念,一往无前。 新年前一天的下午,马车终于行驶至狗熊岭,只要翻过这座山,再往前走不到十公里,就是崂山了。 可在大雪中艰苦疾行了几天的马儿,累得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两匹马儿翻着白眼,嘴边还冒着白沫,屁股都快被忍冬抽肿了,也不肯再迈一步。 累死和打死反正都是死,它们选择,躺平等死。 忍冬一脸愁容,茯苓却还有心情开玩笑道:“大不了咱俩一人背一个,就当负重训练了,嘿嘿。” 这一声“嘿嘿”,让忍冬无语凝噎,如果真的要背着主子负重前行,那她说什么都要背苏小主。 好在马儿歇了半个时辰,就停止了罢工,随着忍冬一声清脆的吆喝,再次踢踏着往前奔去。 山路颠簸,苏酥拍着心口,强忍着想吐的欲望,感觉脑花都要颠散了。 李星澜看着实在心疼,翻了山,他唤忍冬停了马车。 他拍着苏酥的背,“没多远了,我背你过去吧。” “那怎么行?”苏酥摇头拒绝,这大雪天,要走也是她自己走,怎么可能让狗哥当坐骑? “你别惯着我,就是被你惯的,我越来越像个菜鸡,我自己能走。” 这话逗得李星澜一乐,看来这小没良心的也不是那么没良心,还知道他一直在惯她。 拿起油纸伞,上面还有苏酥无聊时,画着的三只狗头,李星澜下车,朝她伸手要扶。 苏酥一只手提着裙边,不把手给他,只娇俏道:“你说~公主请下车~” 李星澜笑得明艳,宠得没边,“我的苏酥公主,请下车~” 两人撑着伞往前走,茯苓和忍冬就由着马儿慢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 看着少主揽着苏小主,伞都倾向于她那边,茯苓把头往忍冬肩上一靠,“这也太甜了,看得我牙疼。” 忍冬莞尔一笑,谁说不是呢。 走一会,歇一会,再上马车躺一会,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终于抵达崂山的训练营。 今天站在了望台上守卫的人是虎二,老远,他就看到雪中有几个身影,待他们走近了,仔细一看,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车厢,富贵人家。 守在门外的卫兵,惊讶于他们的到来,只有短短两日的探亲假,居然真的会有人,冒着风雪前来。 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有马儿直翻白眼,就知道路程不远,一问,居然来自皇城,这也太远了! “我们是王富贵的家属。”说完,李星澜就牵着苏酥让到一边,等守卫上车搜查车厢。 虎二从了望台下来,对他们粗着嗓子说:“我认识王富贵,我去叫他过来!” 营中王富贵有很多,可一看就来自富贵人家的王富贵,就那一个。 虎二快步向训练场跑,这会训练还没结束,雪地里全是裸着上身舞枪弄剑的糙老爷们,可他还是能一眼找出王富贵。 虎二大吼一声,“王富贵,你家人来找你啦!!!!” 见大家都停下动作,抬头看着自己,虎二尴尬地咳了两声,“我说的是,最能打的那个王富贵。” 大家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商时予身上,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愣着干什么!你家人来找你过新年了!”一旁的刘烨拿胳膊肘撞了商时予一下,羡慕得很,“好小子啊,就你家人来了!一会介绍一下啊?” 商时予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不是没有期待过,幻想过,探亲日苏酥会不会前来?可随着大雪的到来,他想,还是算了,太辛苦了。 可她还是来了,真的来了!浓烈的幸福裹得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还是刘烨提醒着他,“傻了不是?快去换上衣服,接你家人啊!” 有人问,“富贵,你知道是谁来了不?” 商时予的回答,只有一道匆匆离去的背影。 虎二倒是贴心解答,“有个可爱的姑娘,你们赶紧都把衣服穿上!” 第100章 放开你嫂子! 匆忙穿上衣服,商时予疾步往营门口跑去,半道上又猛然停了脚步,想起自己刚训练完,满脸都是汗,他从地上捧起一大把雪,往脸上来回抹,又拿袖口擦干净了脸,才继续前行。 这一幕看得远处的刘烨目瞪口呆,王二狗突然这么在意形象了?有点说法! 想着,他便狗狗祟祟地跟在商时予身后。 人这一生,有几个不爱凑热闹的?营里好些汉子,同样狗狗祟祟地跟在刘烨身后,有热闹大家一起凑,那才热闹! 到营门短短的距离,此时显得尤为漫长,时隔几月,再一次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商时予平日波澜不惊的心,再次猛然跳动。 在漫天纯白之中,苏酥披着显眼的红色斗篷,上面有一圈柔软的白狐毛,一张嫩白的小脸一大半都缩在里面,只留一双轻滢透亮的眼睛在外。 在见到商时予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更亮了,脑袋一伸,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她举着手朝他挥舞着,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开心,“二狗!二狗!我们来看你啦!!!” 两人相隔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商时予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他平复着自己狂乱的心,他终于,可以再抱抱她了。 见他停了脚步,苏酥只当孩子不好意思了,提起裙摆就想来个双向奔赴。 可脚步刚迈出去,就被身后的大狗子给抓住了手腕,她回头,有些茫然。 李星澜也愣住了,几乎是在她回头的瞬间,他就松开了手。 刚才看着苏酥要往前走时,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下意识地抓紧了她。 强行把心头的委屈压下,李星澜装模作样地替苏酥把发间歪斜的银鱼发饰弄正,他笑得勉强,“去吧。” 苏酥再笨也意识到狗哥的情绪不对了,她为难地站在原地,悄悄地看了一眼大狗子,又用余光去瞄二狗子。 这可怎么办?脚趾扣地,十万火急! 带她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开心,不舍得让她过多为难,李星澜轻笑着,又替她拢了拢围脖,“去吧苏酥。” 看着她踌躇转身,李星澜不愿多看,只低头假装看着鞋尖,他在心底轻念,去吧我的苏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我喜欢你,但你是自由的。 忽然,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李星澜抬头,就见苏酥对他笑得坦然,一双眼眸含着温柔的光,“狗哥,我们一起!” 她牵着他,大步朝商时予走去,商时予亦重新迈开脚步,迎了上去。 终于再次相见,三人都有想过重逢的光景,不同的画面都有想过,可没一人能预料到,是如此沉默。 三个人都安静如鸡,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一阵萧瑟的北风吹过,躲在一边看热闹的刘烨受不了了,他闪出身,自来熟地朝李星澜打着招呼,“你是富贵的哥哥吧?我叫刘烨,是他好朋友!” 嗯?好朋友?!我们二狗子还会交朋友啦!苏酥面带惊喜地看着刘烨,他额间那一撮白毛挺有特色。 她又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商时予,见他目光始终放在自己身上,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刚才的沉默不是她的本意,是她有好多好多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星澜闻言,心底也是一阵欣慰,看了一眼二狗子,黑了点,又壮了不少,还交了朋友,可以可以。 他朝刘烨笑了笑,态度客气,“平时麻烦你照顾我家狗子了。” 刘烨摆着手,“哪有哪有,他那么厉害,都是他帮衬着我!”说着,眼神又往苏酥身上一转,见着他俩手牵着手,心说两口子真甜蜜。 他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商时予,笑嘻嘻道:“你哥嫂对你真好,这么大雪都来看你!” 说完,他还不忘拍苏酥马屁,“嫂子保养挺好啊,这皮肤白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嘿嘿嘿。” 一声嫂子,那是叫开心了李星澜,看刘烨的眼神都多了份赞赏,会说你就多说点。 却让商时予黑了脸。 苏酥尴尬得又开始脚趾抠地,三室一厅。 “我好想你。”商时予突然放大招,随后又张开双臂,把苏酥往怀里一抱,还埋头蹭着她头发,霸道得很。 啥玩意?!!! 这么刺激!!! 刘烨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止他惊掉了下巴,就连躲在边上看热闹的人都大吃一惊,还是城里人会玩! 他们看苏酥的眼神不禁带着崇拜,这姑娘虽然长得挺可爱,但也只能算个小家碧玉,居然能有这本事,拿下兄弟两个?!而且这两兄弟,个个还都俊美无双,气质不凡。 兄弟通吃,御夫有术,御夫有术啊!刘烨在心底打着总结,给苏酥竖起了大拇指。 这下换李星澜黑脸了,伸手就要捞苏酥,“光天化日之下,放开你嫂子!” “不放。”商时予把苏酥抱得更紧了。 刘烨:(′???‵)牛波一! 这气得李星澜咬牙切齿,他唤着老幺,只见老幺一路“嗷嗷嗷”叫着,从不远处的雪地里冲了过来,猛地一跳起,咬上了商时予的胳膊。 商时予低头,看着半大的老幺吊在自己胳膊上,还不时猛甩几下脑袋,像是要咬下他一块肉才甘心。 他笑了,一把提起老幺的后颈,他离开时,老幺还是一只眼睛半睁的小奶狗,现在比手臂还长了,还知道护主了。 画面本来挺温馨,直到韩君越的到来。 他不似以往穿着奢华,现在只穿简单的黑色金绣长袍,也没让护卫打伞,淋着雪,踏步而来。 许是走得有点急,微微有些喘着粗气,他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苏酥,这才两三月不见,变化就这么大了? 啧,没点特色了。 “还真来了,都去我帐里。”说完,他转身就走,苏酥却在背后小声蛐蛐,“鬼大爷理你。” 耳尖的老六听到了,他转头阴恻恻的看着苏酥,“你这气死人的嘴倒是一点没变!” 哼!苏酥一手牵着一只狗,无视老六,笑容甜甜地问商时予,“你休息的地方在哪里呀?外面好冷哦。” 三个人加上老幺,头也不回地绕开老六,往休息的帐篷走去,独留老六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刘烨赶紧慌乱低头,假装很忙的样子,随后溜之大吉。 这一家子太勇了,如此不畏皇权,还有小叔子和嫂子的戏码,居然是王二狗能干得出来的事,真是刺激的一天! 他要赶紧写信,禀告太子殿下! 第101章 吃着火锅唱着歌 来到二狗子平日休息的帐篷,十人混住的大通间,狗子住在最角落,小小的一张单人床,上面只有一床薄被和硬邦邦的木枕。 苏酥鼻头一酸,这条件也太艰苦了!那边上还漏风! 就连李星澜都皱了皱眉,“怎么不换个厚点的被子?” 知道俩人是心疼自己,商时予心头一暖,牵着苏酥的手解释道:“不冷的。”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甚!”李星澜随时盯防着的,“啪”地一下打开二狗子的手,“老子还没死!” 商时予也不生气,顶着李星澜吃人的眼神,又牵起苏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这小狗一般的专注又炽热的眼神,搞得苏酥又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了,只得转移这话题说:“我们来的时候,给你带了好些东西,新的被子可厚可软啦~” “一会让茯苓忍冬给你拿过来。”说着,苏酥一屁股坐在他的小硬床上。 不是她想坐床,是这帐篷里连个凳都没有,能坐的只有这,狗哥想坐都还得挤挤。 她顺手拿起边上的枕头抱在怀里,好让大家都有位置坐,抬眼却看到枕头下放着的鞋垫子。 这不是二狗子临走前,她给他纳的?怎么看着还是新的,没用过一样? 苏酥想伸手拿起来看看,却被商时予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把鞋垫子塞进自己怀里,神态有些不自然。 想了想,怕苏酥误会自己是因为不喜欢才不穿的,他有些磕绊着解释,“我,我脚长得快......” 这样啊!苏酥安了心,她笑望着二狗子,确实,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不过好在她又做了好几双不同尺码的,可算聪明了一回,嘿嘿。 没有外人在,苏酥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这几月发生的事都说的差不多了,三只狗子都眉眼带笑地认真听她讲,画面其乐融融。 分享欲太强,一个没注意,居然说到了天黑,直到外面集合哨声起,到了开饭时间,苏酥小脸一红,才意识到过于兴奋了,话有点多了。 商时予压根不在意,他一直都在细细地打望着她,这几月她的变化很大,一张小脸不再是瘦得惊人,以往凹陷的脸颊终于圆润了些,皮肤也白里透红,唯有那双灵动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漂亮。 她真的,越来越可爱了。 见二狗子看入了迷,李星澜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嘴都快翘到了天上,是不是可爱得很!这可都是他的杰作,他把苏酥养得可好了!!! 今天晚上跨年,自然是不跟军营里的人吃大锅饭的,苏酥早有准备。 在帐篷外临时搭了个灶,又叫来茯苓和忍冬,把他们千里迢迢带来的宝贝给端上了桌,是找铁匠特意打造的鸳鸯锅,今天晚上吃火锅! 苏酥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她拿出准备好的各种材料,还有陈叔亲自做的红油豆瓣,等油锅烧热,就扔进香料炒香,茯苓忍冬就在一旁洗菜备菜,三人配合默契,有条不紊。 趁此机会,李星澜拉着商时予,躲在帐篷里开小会,把他夜探宋御史府,还有喻言猜出他是商家后裔的事,都给说了个清楚。 “那封密信是金人左前参峰,单郝写给三皇子的,不知为何会在宋御史手上,无恙也是三皇子派的,听喻言说,最近动作不小,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你要当心。” 见商时予紧皱着眉头,知晓他该是想到了商家,心里不好受,李星澜拍着他的肩膀,“年后训练就结束了,去了边关就是上真战场了,好好活着,才能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后方有我,你只管向前。” 见二狗子闷闷的,不说话,李星澜猛锤了他胸口一拳,“一会在苏酥跟前不许板着脸啊,老子大老远把她带过来,不是为了让她担心的。” 商时予当然懂他的意思,与其说是惊讶他们会不辞辛苦地来崂山看自己,不如说是惊讶于李星澜会愿意带着苏酥前来。 收拾好了心情,等两只狗子从帐篷外出来,都已神色如常,苏酥手里拿着锅铲,见着他们出来,甜甜一笑,“等锅底烧开了,就能下菜啦,我给你们打调料呀。” 打开锅盖,一阵浓郁的白烟直飘空中,散了老远,那香味,勾得营里不少人都凑了过来,这浓郁香辣的玩意,还是第一次见。 可当苏酥拿出冰盒里准备的牛肚,鸭肠,黄喉这些材料时,他们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惊讶,富贵人家跨年就吃这啊?要知道,他们家里穷的,也很少吃这些下水的。 刘烨倒是不客气,他手举着饭碗,从人群里挤出,“好香啊,嫂子能让我混点吃的吗?” 苏酥还没回话,李星澜倒是大手一挥,“吃,一起吃,想吃什么让你嫂子给你煮。” 哎呀,这一声声嫂子叫得李星澜心里舒坦,他是越看刘烨越顺眼,觉得小伙子前途无量。 东西准备得很多,苏酥也不小气,她热情地招呼着边上看热闹的人,“想吃的话,你们可以在边上再搭个灶,我给你们再炒一锅,以后麻烦你们照顾照顾我们家二狗啦。” 此话一出,还得了?谁不想在冬天吃这热气腾腾的玩意?热情高涨的男人们立马扔下手里的碗筷,三下五除二搭了可不止一个灶,是三个。 面对一群男人期待的卡姿兰大眼睛,苏酥有些欲哭无泪,炒锅底倒是不麻烦,就是这红油豆瓣怕是不太够。 她和茯苓忍冬,一人炒一锅,整个营地飘散的火锅香味更浓了。 本来窝在自己豪华帐篷里开小灶的韩君越,高挺的鼻子猛嗅了一圈,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睛一亮,嗯?!什么味道这么香! 寻着味,走近一看,好家伙,营里一大半人都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火锅唱着歌。 韩君越脸色一黑,怎么没人通知他? 营里的副官吃得欢,见着皇子来了,有些心虚,虽说现在是休假,营里一起开个灶不违反军令,可皇子想要找你麻烦,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好在,六皇子并没有为难他们这一桌的意思,只见他直勾勾地朝小嫂子那一桌走去了。 苏酥这桌人少,算上老幺也只有七八个人,韩君越一来,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脸上的嫌弃是止不住的,苏酥心底一啧,感觉嘴里tree~tree的毛肚都不香了。 第102章 难得独处 嫌弃韩君越的可不止苏酥一人,除了不知情的刘烨,连老幺都冲着他龇牙咧嘴。 韩君越脸色更黑了,他不就是想来蹭个饭吃,至于吗?! 无视众人眼中毫不掩饰的不满,他大手一伸,“瞪着本王干甚?添副碗筷!” 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苏酥低头,在心底蛐蛐,拿筷子猛戳碗里的土豆块。 李星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皮笑肉不笑对韩君越婉拒道:“这些都是些下水,殿下吃坏了身子可不好。” 韩君越白眼一翻,还想说点什么,又被李星澜打断,“崂山条件艰苦,看把殿下都给折腾瘦了,好在小人会点医术炼制些药,一会小的给殿下看看......” 明晃晃的威胁,这疯狗搁着点我呢?!韩君越气得脸瞬间红温,脏话在嘴边打着转,硬是忍了下去。 他猛地一甩衣袖,不吃就不吃,等回了皇城,想吃什么吃不到! 他瞪了苏酥一眼,见着她碗里的土豆块都被她戳成了土豆泥,心底莫名涌出一股烦躁,就这么讨厌他?! 冷哼一声,老六拂袖而去,看来不管他怎么示好,都改观不了一点,真的烦死人了! 刘烨偷瞄着老六愤怒的背影,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记下几笔,太子殿下安心,李家人和六皇子的关系是真不好,他这被嫌弃的一生呦。 烦人的老六终于走了,有些冷却的气氛,再次逐渐升温,甚至有人在一旁比起武来,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得很。 也许是今日营中多了三个美娇娘,男人们兴致尤为地高亢,原始的力与力的冲撞,惹得苏酥也不时跟着小声惊呼,“那个叫虎二的好厉害啊!能单手降住别人!” 见她专心致志地看别的男人,还夸上了,商时予心头有些吃味,连语气都透着丝不易察觉的醋味,“他才不厉害。” “啊?”苏酥回过神,“二狗你刚刚说什么?”太吵了,她有些听不清。 意识到自己是嫉妒虎二被苏酥夸赞,商时予低头,不回她,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善妒了? 刘烨眼神在俩人身上来回转,心说得帮兄弟一把,于是出声力证,“虎二确实厉害,但也没咱们二狗厉害,刚来营里的第一天,他就把人给打趴下了。” 二狗子被夸,苏酥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她看着刘烨心说有眼光!还赞同地猛点头,“那是,我们二狗很厉害的!” 能凭一己之力把她从土匪窝里救出来呢!想着,她眼神亮亮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二狗子,满眼都是崇拜。 被她这么一夸,狗子内心的阴郁才算散了,他侧目看着她,有些腼腆,“我会更厉害的。”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都有些害羞,却也舍不得移开视线,一丝说不清的暧昧气泡噼里啪啦炸开,惹得一旁嗦粉的李星澜脸色一变。 他屁股一扭,从边上挤到两人中间,胯又一顶,把苏酥薅远了点,“老子还没死!” 他瞪着二狗子,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挖墙脚都不带遮掩的! 刘烨摸着下巴:啧啧啧,真刺激。 一直闹到上半夜,营里才吹响休息的号角,人群纷纷散去,刘烨躺在硬床上,看着边上空空的床位,咧嘴一笑,二狗子今晚该是不回来了。 他算是明白了,那鞋垫子,就是小嫂子给做的,哎呦,我们那纯情的二狗砸呦~ 狗子纯不纯情不好说,但有一点刘烨猜想得不错,二狗子今晚确实没有回来的打算。 挑了个背风处,商时予搭好了帐篷,又为苏酥铺上厚厚一层被子,怕她冷,又灌了好几个汤婆子,凡事都亲力亲为。 他手脚麻利得很,苏酥在边上根本插不上手,一切弄完了,也不见李星澜的身影,俩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对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外面嘈杂的风雪声,都盖不住俩人狂跳的心声,苏酥有些尴尬地起身,没话找话道:“我,我们再给狗哥搭一个帐篷吧,他去找老六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眼见着她要撩开帐篷逃跑,商时予哪能让她溜了,这来自不易的独处时光,他再是根木头,也知道该好好珍惜。 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拉,苏酥不自觉地小声惊呼,跌进了一处温暖的怀抱。 少年的胸膛总是炙热滚烫的,身上好闻的茉莉花香淡了些,却足以迷得她晕头转向。 他柔着声哄道:“一会再给他弄,现在先让我抱抱你。” 他搂着她的腰,要让她紧紧地贴向自己,垂眸看她满脸红晕,眼里含着的春水,潋滟得要溢出来似的,他心头一怔,缓缓低头,就想吻上去。 彼此的心都在狂跳,在快触碰到时,商时予却堪堪停了下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深情地看着那张艳极的红唇,用食指来回爱抚着它,轻声问着:“可以吗?” 苏酥:...... 虽然被尊重是件好事,但每次都搞得这么正式,非得问个清楚,她也是会很尴尬地好吗! 本来准备闭眼承受的苏酥,羞得脚扣地,她瞪着商时予,“你这呆子!” 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但看她的反应,应该是可以的,不想再耽误,本在轻抚的大手猛然扣住她的后脑勺。 请移步。 啊啊啊啊!!!怎么好好的一只纯情小狗,在营里待了几月,就变成小色狗了!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苏酥羞涩低头,完全不敢看那,“你别什么都跟营里那些糙汉学,带坏你了都!” “没有学,都是事实,我还常梦起你,醒来那里也是......” “嗷嗷嗷!不许说出来!那是违禁词!!!”苏酥不能接受乖巧纯情的二狗子说这些,她捂住了他的嘴,“有些事情可以意会,不必言传!” 商时予一挑眉头,轻笑着拿下她的手,低头与她的额头相贴,居然学会了耍赖,“那你主动亲亲我,我就不言传。” 第103章 咱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没有错过二狗子眼里的狡黠,苏酥才不上当,她转过身,不让他看见自己脸红心跳的模样。 可商时予哪能如她所愿,好不容易才见面,自然要多看几眼,何况现在的苏酥还这么可爱。 他从身后抱着苏酥,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那我主动好不好?” 动作轻柔地扳正她的身子,有些粗糙的指腹,缱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他眼里的温柔能腻死人。 再一次的唇齿相贴,帐篷内回荡着商时予满足的叹息。 烛火将俩人亲密的光影放大在帐篷上,虽是隔得有些远,从老六帐篷里出来李星澜,还是看了个真切。 韩君越也看到了,他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怪不得,他之前就怀疑过,李家二狗子看苏酥的眼神不清白,果真如此。 他幸灾乐祸地看向黑着脸的李星澜,“疯狗怎么说?”说着,他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表示,“不如找个借口,军法处置了王二狗?” 李星澜淡淡地瞟了韩君越一眼,“记住刚才我说的事就得了,我家的家事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 许是还记仇蹭饭没蹭到,韩君越恶劣的心思顿起,“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么大魅力,兄弟通吃,那反正都收了,不如再算我一个......” 李星澜都懒得理他,只会打嘴炮,跟苏酥口中的幼稚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没有得到想象中疯狗气急败坏的样子,韩君越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回了帐里,他现在对那女人才没一点兴趣。 长得也太普通了,一点特色也没了,那种姿色在街上一抓一大把,没意思得很。 李星澜站在风雪之中,并没有马上去找苏酥,任凭风雪染白了他的头发,算着时间该差不多了,才抬脚往前走去。 掀开帐篷,一进去就见苏酥面若芙蓉,一张小脸娇红得像是能滴出来水来似的,李星澜目光一沉。 饶是在心里已经做了无数次准备,可直面这种局面,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绞痛。 没有人说话,本就不大的帐篷,显得更加逼仄,苏酥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那种背着丈夫偷情被发现的感觉,又来了。 心虚地偷瞄狗哥阴沉着的脸,都不用别人骂,苏酥自觉检讨,自己确实不是个东西,可手心手背都是狗,不要哪只都舍不得。 李星澜的目光始终落在苏酥红肿的唇上,终于,他率先打破了平静,“王小翠,过来。” 苏酥不敢多犹豫,抬脚就要乖乖过去,可还没走出一步,却被身后的商时予给拉住了手腕。 她心头一紧,认命地闭眼,来了,偶像剧里的冥场面,终于还是躲不过。要是狗哥此时再上来抓她另外一只手,非要她做个抉择,那就是正宗湾湾狗血偶像剧了。 如她所料,李星澜果真抓起她另外一只手,声音比外面的雪还冷上几分,“是时候说清楚了,选一个吧王小翠。” 苏酥:...... 她脑子飞速运转,该怎么才能逃过这一劫?既然都是烂俗的偶像剧了,那就装晕躲过去得了? 这么久的相伴,她眼睛一闭,李星澜就知道她是想拉屎还是放屁,只听他冷哼,“王小翠,我劝你别想装死,我随时能把你弄醒。” 苏酥:...... 两个男人对站而立,雄竞的火苗在空中烧得噼里啪啦,苏酥被他俩围在中间,感觉自己都快被烧熟了。 最后她心一横,反正都渣女了,还做什么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 她嘿嘿一笑,“要不别争了,咱仨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李星澜:......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一下,李星澜伸手捏着苏酥的脸颊,“王小翠,这么大胃口?你确定你受得住两个人?” 苏酥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当鸵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歪了,总觉得狗哥这话别有深意...... “那,那你俩把日子过好,我也能祝福你们的......”说着,苏酥还拉过两人的手,试图让两兄弟手牵手,心连心。 李星澜又被气笑一次,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商时予,都不禁恍惚了一瞬,俩人皆是猛抽回手,生怕挨着对方似的。 “王小翠,栽你手里我也认了,但能明媒正娶你的,只能是我!”李星澜往前一步,抬起苏酥的下巴,逼她直视着自己,“老子就当你在外养了个宠角,如何?” 说是说给苏酥听的,其实刀刀刺向的是商时予,李星澜面带挑衅地看着他,他有绝对的自信,就算撕破脸,苏酥最后也会选择他! 没成想,商时予压根不接招,甚至出人意外地点了点头,对苏酥道:“只要能留在你身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都不在意的......” 少年的语气低落,连眼尾都好似委屈地泛着红,这看得苏酥心疼极了,没有怪狗哥的意思,只一个劲地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她想伸手摸摸二狗子低垂着的脑袋,却没办法,情急之下只能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无声地安慰,不会的,不是把你当男宠的。 李星澜:...... 看着商时予抬头,冲自己轻挑了一下眉,眼里的挑衅不加掩饰,李星澜再一次被气笑。 好好好,当真是小瞧了你,几月不见,心眼子比个子长得快,知道苏酥心软,还会楚楚可怜这一招了。 不过就这?李星澜不屑地勾起唇角,不给你露一手,你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他忽然松开手,把苏酥的目光重新吸引回自己身上,垂着羽扇般的长睫,上面染上的雪早已化成了晶莹剔透的水珠,他颤着声,苍白着脸,“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也可以退出的,三个人的世界,确实太拥挤......” 说着,他转过身,连脊背都好似被压弯些,“苏酥,你不用委屈自己接受我,不用念着当初逃难时,我救下孤苦伶仃的你,也不用念着这一路我是如何与你相伴......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轻叹了一口气,抬脚要走,“看来......是我输了......” 商时予:...... 看着红着眼睛扑进李星澜怀里的苏酥,他无语地撇过头,你话比我密,算我说不过你。 第104章 一家四口都好 李星澜一边安抚着在他怀里哭唧唧的小没良心,一边回给商时予一个挑衅的眼神。 看到没,这才叫实力,跟哥比,你还嫩了点。 风雪不停,怀里的苏酥一哭起来,也跟止不住了似的,她哭得直打嗝,“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我不想失去你们......” 到最后,还得是两只狗子双双柔着声哄,商时予也蹲着身,摸着她的头,“不哭了,苏酥......”【单纯相亲相爱一家人,没有低俗色情的意思,求审核大人放过,后面还有老幺,真的是一只狗,你总不能说是np吧,很清水,很老实了。】 苏酥把脸埋在李星澜怀里,还是委屈得直抽抽,心底却笑开了花。 就你们会演啊?我也变聪明了好吗!哼! 本来存了心看热闹的韩君越,站在他帐门口直往苏酥帐篷这望,帐子上的剪影就跟看皮影似的,眼见着三人该是闹崩了,他嘿嘿嘿直笑,真是有意思。 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三个人还抱一起了?蹲下的那个是谁?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姿势?? 第二天一早,刘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一看边上空空如也的床铺,了然一笑,二狗子果然没回窝,嘿嘿。 伸着懒腰,出了帐篷,今天是新月初一,还能休息一天,美滋滋~ 他打着哈欠,准备去排队领吃食,正想着要不要给二狗子带一份时,却眼尖地看见不远处的羊皮帐篷里,钻出了二狗子。 刘烨嘿嘿一笑,斯文的脸上浮现出了然的兴奋神情,看二狗子那红光满面的劲,兄弟该是幸福了。 正想着去打个招呼,却又看见二狗子身后又钻出个人影,刘烨笑容凝固在脸上,还是他保守了,真是刺激。 商时予拿着月奉,想去营中的补给站买些稍微好点的食材回来,给苏酥做点她爱吃的,看到刘烨,第一次态度温和地主动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紧随二狗子其后的李星澜,也友好地朝刘烨笑了笑,跟他打听着,“营中可否有烧热水的地?” 刘烨才算从震惊中回了神,指了指远处的热水房。 小嫂子真的猛,看着个子小小的,遭得住两兄弟。 遭得住个屁!苏酥躺在帐篷里,眼神呆滞地看着帐篷顶,两只狗砸昨天晚上一人抱着她一只胳膊,谁也不肯撒手,好不容睡着了,还被他们的大腿给压醒! 两个人把她抱得严丝合缝,她连呼吸都很困难,折腾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早上起来更是折磨,顶着一张油脸,要面对两只狗子的深情凝视,这真的很需要勇气!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有着无懈可击的神颜好吗!请给她一点空间! 等两只狗子前后脚回了帐篷,苏酥像个任人摆弄的人偶,由着他们抱着自己,这个拿热毛巾给她擦脸,那个为她梳理头发。 想到明天探亲假就结束了,苏酥就要走了,商时予在他们用完午饭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递给苏酥,“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提前祝你快乐苏酥,祝你往后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苏酥双手接过木雕,居然是她!她惊喜地瞪着眼睛,抚摸着栩栩如生的木雕,“这也太像了吧!” 不不不,简直比她现在还好看,跟加了十级美颜似的,她看向二狗子,“你的手居然这么巧。” 心头止不住地泛起甜蜜,原来,她在二狗子心里,长这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直透人心。 商时予腼腆一笑,露出小梨涡,“你喜欢就好。” 他现在没有贵重的东西可以送给苏酥,只能在无数个想她的夜晚,拿起刻笔,一笔一划地勾勒出她的模样。 二狗子实在可爱得紧,要不是迫于狗哥在旁阴恻恻的眼神,苏酥高低得揉揉他脸,啊啊啊,弟弟真的好可爱! 李星澜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哥再给你露一手。 从怀里掏出亲手做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他亲手打造的黄金对戒,样式还是苏酥在设计衣服时,无意提起过的心形模样,单边心,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一颗。 苏酥自然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在一旁的商时予,人都看麻了,还能这样? 李星澜又搂着苏酥安慰,得意地朝二狗子挑眉,有哥在,你始终是个弟弟。 三人偶有争闹,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下午,甚至还堆起了雪人。 苏酥戴着羊皮手套,小巧的鼻尖冻得通红,她把狗子们堆集的雪球上下组合在一起,三个圆滚滚的雪人横空出世。 她往最高的那个雪人脸上,画了一个眉眼弯弯的笑脸,又往中间最矮的那个雪人脸上,画了一个可爱的吐舌头的鬼脸,最后在旁边的雪人脸上,画了一个皱着眉头板着脸的表情。 给每个雪人脸上插进胡萝卜,苏酥指着他们笑道:“这是狗哥,这是我,这是二狗~” 老幺围着几个雪人直打转,苏酥逗着它,“没有忘记老幺~马上做只小雪狗~” 苏酥蹲在雪地里,仔细地捏着老幺的身子轮廓,兴致上来了,她还哼着唱了首应景的歌,“天若有情亦无情~爱到最后要分离~你轮回的印记,落在我眉宇,直到有一天不能呼吸~” 少女的声音空灵,配上纷飞的大雪,有一种说不出的宿命感,李星澜和商时予都侧耳认真听。 “天若有情亦无情~万丈红尘我等你~用你的牵挂,染尽我白发~咫尺天涯你从未远离......” 他们宠溺地看着她,听她开心地说:“你们看!我们一家四口都做好啦!” 李星澜伸手拍了拍她肩上的积雪,看她小脸冻的透红,还一个劲地傻乐,也跟着笑,“是呢,一家四口都好。” 雪越下越大,刮得脸生疼,苏酥领着老幺在前面跑,她朝身后的两只狗子招手,“快点呀,雪太大了,回帐篷我给你们熬热乎乎的姜奶茶~” 李星澜和商时予对视一眼,皆是笑着快步跟上,没人注意一阵风雪刮过,吹倒了苏酥的雪人。 第105章 分别 短短两天的探亲假转瞬即逝,分别的这天,苏酥眼泪不争气地直掉,听着集合训练的哨声响起,她也舍不得放开商时予。 再过些时日,狗子就要踏上征程去塞外了,那里是真正的战场,是刀剑无情,是稍不注意就会丢了性命的地方。 商时予疼惜地为她抹着眼泪,不厌其烦地哄着她:“你说的话我都好好记住了,软甲会一直穿在身上,平安符也会一直戴着。” 他抱着她,“等我攒了军功,就回来看你,你要好好吃饭,听狗哥的话,莫要心软,莫要轻易相信别人。” 苏酥点着头,由茯苓 扶着上了马车,又飞快地坐在窗边,撩起帘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家里的二狗子。 商时予收回不舍的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他看着神情复杂的李星澜,由衷地喊了声,“哥......谢谢你......”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俊脸微红。谢谢你,做的这一切。 李星澜单侧眉头一挑,显得意外,随即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马车。 祝你所向披靡,愿你平安归来。 马车疾驰,如来时匆匆,在纯白的世界中,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商时予才缓缓转过身,关上营门。 来到训练场,刘烨立马凑了上来,见着他情绪低落,表示非常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你说你们家关系这么硬,不一定非要上战场吧?随便找个安全点的边城,混个军职不就得了,回家还方便。” 商时予不接话,只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身子,背后黑熊的爪印留下大片痕迹,他朝不远处的虎二走去。 他要攒军功,光明正大地爬上高位,洗涮商家的屈辱,明媒正娶苏酥,给她一个家。 此时大家都光着膀子,肉搏热身,虎二正得意,两下就把人摔地上,忽觉背后一凉,他纳闷回头,寻思也没吹风啊这时候,却对上王二狗冰冷的眼神。 吞了吞唾沫,虎二摆着手,“我打不过你,你别来......” 商时予才不听他这些,闪身就上前,虎二用尽全力才勉强躲开。 不是!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王二狗家属来的时候,他还好心通报来着!怎么关系没变好不说,他还打他?! 刘烨在一边,心有不忍地看着被揍得满场子嗷嗷跑的虎二,“王二狗醋性可真大。” -------- 凤仪宫,鎏金兽首香炉里,暖烟缓缓流淌,于空中交缠缭绕,再轻轻消散。 安贤皇后挥手,散了伺候的宫人,只留喻言在身前,她坐在暖椅上,虽年近四十,一张脸保养得当,此时却透着股疲惫。 不知是哪个粗心的小宫女,没关好花窗,冷冽的大风猛地吹开窗,裹着雪落到温热的地面,喻言上前轻轻关上,身后却传来一声叹息。 安贤皇后看着地上化成水珠的落雪,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这倒是让我想起了那小丫头,看着机灵,却总是粗心大意,经常忘了给窗扣锁。” 见喻言沉默着不说话,安贤后又是一阵轻叹,这么多年过去,果然还是没放下。 想起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她何尝不惋惜?她问:“喻言,你可怪本宫?当初没能护住她......” 喻言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雾起,他摇着头,“不怪,喻言知道娘娘已经尽力了。” 那时的安贤皇后还不是皇后,只是个昭仪,在这吃人的深宫,自己都朝不保夕,如何能护住一个小宫女? 想起那如画的人儿,俩人心底都跟针扎了似的,窗外风雪声呼啸,似悲鸣。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还是安贤皇后先开了口,“前两日听国师提起,老师尊就快云游回来,不如就求问老师尊有没有那灵魂转世的法子......” 话还未说完,就被喻言打断,“娘娘慎言,哪有什么转世?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又得被说妖言惑众了。” “可你我都清楚,她明明......” “娘娘,慎言。”喻言弯腰作揖,“还请娘娘莫要再提。” 安贤皇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随你。” 知道今日提了太多不该提起的事,安贤皇后只简单地询问了老皇帝的近况,又听喻言说了些关于太子的事情,就唤他退下。 等喻言走了,安贤皇后盯着方才被吹开的花窗出神,仿佛又看见那笑颜如花的小丫头,关了窗,回头脆生生地唤她一声“娘娘~” 她又叹着气,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脾气也越发古怪,除了喻言和偶尔召见的无恙,别说她们这些后宫的妃嫔,就是连太医都不让近身,让人猜不透圣心。 一双美目紧闭,局势越来越紧张,大启,要乱了。 顺着绵长的沿廊,喻言走出广阔空寂的深宫,寒风吹起他如墨的齐腰长发,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和瘦得单薄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风消散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小德子举着伞,快步跟在他身后,“九千岁,披上这大氅吧,身子是自己个的啊。” 他却置若罔闻,脚步不停。 回到那唯一能让他安心静神的密室,凝望着画中的女孩,脑海里想起的是皇后刚刚说的话。 良久,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真有灵魂转世的法子又如何?这个烂透了的国家,何苦唤她回来? 画中的女孩,眼神灵动极了,笑容极具感染力,想起她形容过的自己的国家,那个人人平等,没有王权宦官,没有战争的美好国家。 昏暗的烛火中,他深情地摸着女孩的脸,想起她走时,眼睛怎么也不肯闭上,他的心就一阵刺痛, 听宫人说,她曾一直流着泪,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声“喻言”越来越虚弱,直至停止呼吸。 她一定很痛,一定很怨他吧?怨他不能及时赶回来,所以才怎么都不肯闭眼。 轻靠着画像,“有一个叫苏酥的女人,我总觉得,她该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个美好的,可梦不可及的美好世界。 第106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在雪海里艰难行驶了两天,积雪太厚了,深的地方都快把马腿给淹了。 沿路的客栈大多都紧闭着大门,空无一人。 虽然已经想尽办法取暖,可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力量是显得那么渺小,苏酥身披厚棉被,冻得瑟瑟发抖。 李星澜把大氅也盖她身上,想抱她,却没敢这么做,他的体温不似二狗那般火热,他太凉了,无意挨着她都能引得她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老幺抱着倒是暖和,它乖巧地卧趴在苏酥脚边,用毛绒绒的肚子盖着她的脚,给她暖着身子。 苏酥一大半的脸都缩在被子里,“狗哥,往年也这么冷吗?” 李星澜摇了摇头,“也许今年格外冷?也有可能只是这一处格外的冷吧?” 他隔着棉被轻搂着她,“以往我都随二爹三爹住在江南,那里的冬天倒是温和许多,积雪堆不厚,落在青石板路上就化成了水,屋顶上倒是能堆积些,停运在护城河上的船只上,也有薄雪覆盖......” 老早苏酥就说过,狗哥的声音好听,和他的眼睛一样自带柔情,听着他口中的描述,她眼里透出一股向往。 “真好啊,我也想去看看,狗哥你生活的地方。”她笑眯眯地靠在李星澜的肩头,这里的江南和千百年后的江南应该差不多吧。 还得是那烟雨蒙蒙,水墨画一般的地方养人啊,怪不得狗哥水灵灵的。 李星澜侧过脸,宠溺地看着她,“想去?” 苏酥一愣,有些惊讶,迟疑着说:“不是吧?真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冰凉的唇轻印在她的唇角,长长的睫毛扫过她越发嫩白的小脸,李星澜笑道:“有何不可?就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马车调转了方向,一路往心中向往之地奔去。 江南刚好处于崂山和景云城的中间路段,也不算绕了远路,不到四天就到了,听茯苓的意思,如果不是有一段路不好走,跑得快两天就能抵达的。 他们是亥时抵达,城门即将关闭时,马儿鼻孔冒着白气,嘶鸣着狂奔进城,惹得护城兵纷纷朝他们望来。 茯苓扬着马鞭,得意一笑,对边上的忍冬道:“看到没,刚好!要换了你那温柔的手法,指定是赶不上了。” 有只马儿转头,乌黑溜圆的大眼睛里是委屈,无声地控诉着。 可恶的人类,为了赶时间,你抽得狠能理解,但素!为什么只逮着它的屁股抽!边上那么大一只,为什么不抽它! 茯苓赶车太猛,苏酥在里面晃得难受,车停了,苏酥赶忙打开车窗,撩起帘子,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李星澜心疼地又是给她倒水,又是轻拍着她的背,“好点了吗?” 苏酥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即心头又泛起一阵恶心,猛地推开李星澜,冲出车厢,跑到路边的角落狂呕起来。 哎呦,我的崽哎!李星澜皱着眉,紧跟着出来,也不在意地上那一摊污物,拿起手帕细心地为苏酥擦着嘴角。 忍冬轻瞟了茯苓一眼,淡淡道:“你不适合驾车。” “宅子在城中心,离这远了些,我抱你过去嗯?”说着,李星澜就要伸手,却被一道男声打断。 “狗子?你居然回来?!还以为你死陵武了!” 随着开朗的男声响起,李星澜亦是惊喜回头,“江鹤!” 和身穿墨色束口骑装的男子互捶了一下心口,李星澜高兴地拉过他,对苏酥介绍着,“这是我在江南的好兄弟,江鹤!” “江鹤,叫嫂子!” 江鹤五官明朗,身姿挺拔,墨发用红绸高高束起,眉宇间透着张扬的少年气,虽然吃惊这突然冒出来的嫂子,但他也不别扭,对着苏酥自我介绍,“嫂子,我叫江鹤!是狗子在江南最好的好兄弟!” 金光闪闪的少年,比冬日的阳光还耀眼,仿佛照亮了黑夜,苏酥被他身上开朗劲所感染,强打着精神露出一个笑容,友好地挥着手,“你好,我叫苏酥。” 江鹤看出她不舒服了,立马转头催促着身后检查马车的手下,“好了好了,别查个没完了,知道这是谁不,江南小霸王李狗蛋!” “哈哈哈哈哈,这中二的名头,哈哈哈,怎么会有这种称号哈哈哈哈!!!”苏酥没忍住,笑得要死,小霸王就小霸王吧,谁家好人小霸王叫狗蛋啊?村头的还差不多哈哈哈哈! 李星澜无语凝噎,一把拉过丢人现眼的江鹤,咬牙切齿道:“都说了年少时期的称号不许再提!” 江鹤歪着脑袋,“为啥?不是很霸气吗?” 翻了一个白眼,李星澜懒得跟这个头脑简单的少年解释,他搂着苏酥,“太晚了,我们先回家。” 苏酥乖巧地点着头,刚想说她好了些,可以坐马车了,却听李星澜对江鹤道:“骑马没有,借我。” 江鹤了然,屁颠颠地跑到边上,解开拴马绳,把自己的宝马牵过来,交给李星澜。 周身雪白的骏马,在暗夜里,一双黑眼波光流转,苏酥忍不住赞叹,“这马好漂亮!” 确实漂亮,白马一出场,在边上累得直喘粗气的两只打工马,顿时来了精神,它们直勾勾地看着白马,昂首挺胸,喷着热气。 “它叫月亮。”江鹤温柔地抚摸着月亮的脑袋,“除了我和狗子,它谁也不让骑。” 李星澜抱起苏酥,往月亮身上一放,“今天不行也得行,月亮听话。” 像是真的能听懂人话一样,本来不满踢踏着前蹄的月亮,当真不再乱动,温顺地安静下来。 李星澜也翻身上了马,坐在苏酥身后,把她护在怀里,对江鹤道:“你坐我们马车回去,今日太晚,明天我们再好好相聚。” 说完,他轻扯了一下手中的马绳,语气轻柔地很:“月亮,我们走。” 月亮优雅地迈开马步,甩着马尾,经过两匹打工马时,还不屑地喷了一口热气。 等他们走了,江鹤自来熟地往车厢一钻,露出开朗的笑容,“不劳烦两位姑娘送我回府了,我给你们指路去狗子家,我离他不远,能自己走回去。” 倒是个好说话的。茯苓转头,把马绳给了忍冬。 “哒哒哒......”江南的青石板路上,发出富有节奏的马蹄声。 如李星澜所说,这里的雪,落在地上就变成了水,唯有连绵的青瓦上落有纯白,家家户户房檐下都挂着红灯笼,妆点着烟雨朦胧的小城。 慢悠悠地骑行在熟悉的街道,怀里搂着苏酥,李星澜心头升起一种别样的满足感,早该带她来这里的。 第107章 来自江鹤的瓜 停在一座古朴宽厚的大门前,李星澜抱下苏酥,敲了敲门上的狮口铜环,片刻,开门的是一个佝偻着背的男性老者。 他举着油灯,努力抬起松垮的眼皮,惊讶于李星澜的突然归来,“少,少爷您回来了......” 李星澜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五爷爷辛苦了。” 随后牵着苏酥迈过高槛,又学着她曾经讲过的那些奇怪段子,“欢迎你来到我生长的地方,我娇贵的小公主~” 苏酥被他逗笑了,悄悄伸手,轻掐了一下他的腰,“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李星澜笑得明艳,搂着苏酥直往自己的里院走,一路上,苏酥都在好奇打量,就连檐廊边上的雕花,都忍不住摸上一把。 这里就是狗哥生活的地方,他曾无数次走过这条长廊,她甚至能想象那时的他,是如何的意气风发,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古朴端庄的府邸极大,比当初的平武王府带来的震撼还多,没有华丽的装饰,有的是简约的白墙黑瓦,走了好久,弯弯绕绕,终于在一座山水环绕的内院停下。 李星澜推门而入,一直牵着苏酥没松手,“平时二爹三爹都不在,只有五爷爷守着门,我也许久没回来,一点人气都没有。” 进入房间,李星澜点亮了烛火,许是怕她害怕,又加了两盏油灯,“我去打热水来,你在我房间玩,别出去,免得一会找不到路回来。” 苏酥乖巧地点了点头,嘴上却不服气道:“我哪有那么笨!” “嘿嘿~不笨,你最聪明了。”李星澜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忍住,趁着她没反应过来时,飞快落下一吻,才满足地转身离去。 他一走,苏酥真老实听话地待在房间,她仔细打量着周围,不晓得为什么,心头有一种别样的悸动。 这算不算第一次到男朋友家?或者第一次到男朋友房间之类的...... 清一色的黄梨木家具,清秀淡雅,墙上挂着一幅冰玉镶嵌的字,还有案桌下铺着的巨大绒毯,一看就价值不菲。 坐在梨木雕花床上,苏酥拨弄着金纱罗幔帐,狗子真是狗大户在此刻变得尤为清晰,也是难为他以往逃难时受的苦了。 李星澜端着木盆,里面打了他烧好的热水,动作迅速地回了房间,就怕让苏酥久等了。 一进里屋,就看到她偏着脑袋,靠在床柱睡着了,朦胧的烛光照映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的五官,乖得不行。 蹲下身,不忍打扰她,李星澜拿起帕子,轻柔地为她擦着脸,又脱下她的鞋,露出白玉似的小脚,换了帕子,握着它,仔细擦拭着。 把绒被盖在她身上,又往被子里塞了两个汤婆子,李星澜才敷衍地收拾了一下自己。 抱过另外一床被子,他熄了所有烛火,知道自己体温低,所以只能隔着被子与苏酥相拥而眠,尽管如此,他还是满足地发出叹息。 好梦,我的苏酥。 次日一早,江鹤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传来,李星澜烦躁地睁开眼,想捂住苏酥的耳朵,却发现她已经醒了,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李星澜脸色一黑,“打扰你休息了?” 苏酥摇了摇头,往他怀里一钻,“睡得可香了。” 听她这么说,李星澜黑着的脸才算阴转晴,他低头回抱着苏酥,蹭着她的颈窝,“好了,别冷着你。” “我哪有那么脆弱!”说着,她还握住他的手,“你看~我多暖和。” 两个人甜蜜得很,腻歪得不行,江鹤在院里等了好久,才等到朝思暮想的狗子哥出门,一见到他,两眼都闪着光。 “狗子!我带了你爱吃的酥饼!”江鹤把手里的东西往李星澜手里一塞,“今儿我请假了,订了你爱吃的黄鹤庒,咱们好好聚聚!” 李星澜啃着手里的酥饼,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苏酥爱吃油果,你买油果过来,还有,她爱吃辣的,黄鹤庒太清淡了,换家口味重的江湖菜。” 闻言,江鹤目瞪口呆,他表情怪异地看着李星澜,怎么好好的一只狗子,出趟远门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他不死心地问:“你以往不是最不喜欢那些口味重的东西吗?怎么如今就顾着苏酥喜不喜欢了......” 李星澜睨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你叫什么苏酥?叫嫂子!” 江鹤悻悻地摸了摸鼻头,果真如阿姐所说,爱情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夷~ ~好恐怖啊! 俩人去正厅叙旧,苏酥也不好意思让人久等,在忍冬的一双巧手下,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就寻了过去。 江鹤正逮着李星澜问东问西,见着苏酥提裙而来,立马目光炯炯地看向她。 嘶......不是她想说嫂子坏话,但是,他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能迷得狗子变了样。 抱着这个疑问,中午吃饭时,江鹤没忍住问:“狗子,你对苏......嫂子......是真爱啊?” 李星澜给苏酥夹了一筷肉,才抬头白了江鹤一眼,“你问的是什么白痴问题?”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喜欢?你以前可都是不理女人的。” 本在埋头炫饭的苏酥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她看向江鹤,“狗哥以前没交过女朋友?” “什么叫女朋友?” 江鹤的眼睛是圆圆的小狗眼,他懵懂的样子,和老幺还有些神似,苏酥对他多了两分亲切,解释着,“就是正在交往的男女,或者说关系亲密准备谈婚论嫁的那种关系?” “哦~这就是女朋友啊。”江鹤懂了,他点了点头,“狗子没交过女朋友!” 听了这话,苏酥自然是高兴的,可又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 没交过女朋友,怎么会那些?想着,苏酥小脸一红,娇俏地看着李星澜,“那你走哪学的?” 李星澜倒是坦然,看着苏酥那诱人的模样,恨不得抱着贴贴,他轻笑着,“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怕苏酥不信,江鹤还在一旁打着包票,“真的,以往狗子都跟我混一起,除了上官府的小小,没有哪个姑娘能近他的身!” 本来还浓情蜜意的两个人,粉红小气泡“啪”的一下被戳碎,苏酥皮笑肉不笑,“哦~除了上官府的小小~ ~她一定很特别吧~” 语气阴阳怪气,惊得李星澜心头一声“哦豁”,江鹤却没听出来,自顾自地继续爆着大瓜,“是呀,以往我还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呢,就是你说的女朋友那种关系,没成想狗子出门一趟,换了个人,嘿嘿~” 第108章 之所以喜欢 苏酥虚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笑容,看着李星澜笑而不语,搞得狗子心头拔凉拔凉的。 奈何边上的江鹤愣是没看出来,铁了心要把狗子踹沟里似的,继续爆料,“真的!就连二爹都说等治好了小小,就给俩人说亲呢!” 李星澜恨不得把江鹤的嘴给缝上,这二愣子真的一点不会看人脸色! “哦~还真是未婚妻哦~” 李星澜一手握住苏酥的小手,受不了她那阴阳怪气的调调,解释着:“什么未婚妻!都是二爹乱点的,我们没有那档子事!我清清白白李狗蛋,你别冤枉我!” 说着,他又瞪着江鹤,“再乱说撕烂你的狗嘴!” 这下江鹤是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他惶恐地闭上嘴,一双眼睛在俩人身上来回转。 嫂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其实是想表达,狗子哥一定很喜欢她,小小几年都等不到一句承诺,可嫂子就可以把他驯服得服服帖帖。 昨晚他可看见了,跟对宝贝似的,把她抱在怀里! 李星澜还在解释,见苏酥一副压根不信不听的样子,急了,转头凶江鹤,“你捅的篓子你来补!” 江鹤立马可怜巴巴道:“我只是想说,嫂子你真的很特别,没有别的意思......” “你凶孩子干啥!”苏酥掐了一把李星澜腰间的软肉,惹得他轻哼。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鹤,“这玩意比二狗子还大了两岁,你看有二狗子一半聪明吗?” 完全没注意狗子是在嫌弃自己不聪明,江鹤只好奇地问:“二狗子又是谁?是你新朋友吗?狗子,咱俩还是天下第一好吗?” 苏酥:..... 这江鹤确实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因为有江鹤这话痨,一顿饭吃得格外久,当然,俩人也乐于听他叽叽喳喳,热闹得很。 听完李星澜说完逃难到皇城的经历,江鹤眼里迸发出少年的狂热向往,“真刺激啊!早知道当初就随你一起闯荡江湖了!” 李星澜不置可否地轻哼,“还好你没跟着一起,不然路上没被饿死,也被你烦死了。” 江鹤嘿嘿一笑,转眼又看向苏酥,自信满满地得出结论,“所以你们是日久生情?” 应该算是吧?苏酥有些害羞,其实她现在还是有点懵,不晓得为啥狗哥会这么喜欢自己。 “是的。”李星澜倒是大方承认,他对待感情的方式一向直接,他揉着苏酥的脑袋,“一开始只顺手救了她,想看看这小玩意能不能活。” 那时她伤得很重,整个人骨瘦如柴,心口血淋漓的刀伤,却有着强悍的生命力,路上几次以为她会死,可她却撑了过来。 “明明胆子小的要死,却总是站在我前面,护着不让别人欺负我,还敢独自一人进山寻我。” 想起他们逃难时的点点滴滴,李星澜心就软了大半,艰苦的日子,俩人彼此支撑着前进,倒也不难熬。 听他这么说,江鹤都没忍住笑了,对苏酥道:“狗子压根不需要你保护呀,你这么小一只,该他保护你呀。” “谁说不是呢?看着机灵,鬼点子一套又一套的,其实又笨,又心软。”说着,李星澜还侧过脸,宠溺地看着苏酥,“你说你离了我可怎么办呢?” 苏酥早就被他的真情袒露感动得眼眶通红,也不管是不是别人口中秀恩爱的死情侣了,她靠着狗子的肩膀,甜腻地说:“不能离开你。” 粉红的小气泡再次升起,江鹤看着腻歪的俩人,陷入了沉思。 怎么一会一个变?刚刚还一副要吵起来的样子,这会又恩爱得很? 夷~阿姐说得没错,感情会让人变得疯癫,好恐怖啊! 用完饭,江鹤主动请缨,要带着俩人好好在城里转转,他说:“狗子你一年没回来了,江南变化可大了。” 围着护城河,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走逛逛,遇到熟悉的地点,江鹤还指给苏酥看,给她讲在那他和狗子发生过的趣事。 苏酥看着开朗的江鹤,不知为何,想起了商时予。 她越来越心疼,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如果商家没有横生那些变故,也许二狗子也能如江鹤这般开朗,有着蓬勃的少年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踏在脚下,如冉冉升起的太阳。 李星澜自然是感应到她的情绪变化,看她眼睛微红地看着江鹤,就知晓是为了什么。 他稍稍捏紧了一下牵着她的手,“二狗不会觉得自己全然都是不幸的,比如遇上你,他一定觉得很幸运。” 苏酥抬头看着李星澜,狗哥他真的,好温柔,能随时感知到她的情绪,耐心地宽解着她。 小雪纷纷,耳边有木船划过护城河的声音,有摊贩的叫卖声,有江鹤问摊贩,“老板,你这油果几多钱?” 各色声音都被隔绝于耳后,苏酥和李星澜凝望着彼此,天地间只剩彼此,两颗心靠得越来越近。 李星澜深情地看着苏酥,眼底燃起的欲比那颗红色泪痣还妖艳,他压低了伞边,俯身,低头吻上了他想了好久的唇。 本想浅尝辄止,可贴上了就不想再分开,感知到苏酥想后退,他一手霸道地揽过她的腰,不让她逃,加深了吻。 苏酥急了,轻推着他,这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狗子怎么发情不挑地啊!!! 买好了油果,江鹤笑嘻嘻地转过身,“狗子!我给嫂.....” 给嫂子买了油果的话,被江鹤吞入口中,他尴尬地转过头,俊秀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虽然狗子压低了伞,遮住了大半,可看俩人那亲密的姿势,也知道俩人正在做些什么事。 江鹤低头捏着手里的油果,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狗子?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少年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所谓的感情,为何能让人如此大变? “江鹤?今日你不当值吗?” 忽然,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意识在神游的江鹤,他抬头,见了来人,唤了一声,“小小?” “这么冷的天,你也能出门吗?”看着上官小小苍白的脸,江鹤探头,见她身后也没跟个丫鬟小厮,皱了皱眉,“偷跑出来啊?” 上官小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温婉,身材娇小,巴掌大的小脸上是病态的虚弱,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笑着点了点头,乌黑湿润的眼睛看着江鹤,“不要告诉阿爹,我在家待了大半个月,实在憋坏了,就出来走走。” 江鹤点了点头,“那一会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他终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打伞的俩人,见他们终于是正常举着伞了,才侧过身,让上官小小看清他的身后。 他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狗子回来了......” 还带着小嫂子,一块回来的。 第109章 她俩贴贴上了 上官小小顺着江鹤的目光看去,嘴角淡淡的笑意逐渐消失。 她已经很久没见李星澜了,那时只听他说,他要去塞外找大爹,他和江鹤最后的通信是在陵武,他说顺道去上溪村看看,再然后就是陵武被金人屠了满城的消息传来,他也再没音讯。 如今他好端端地站在眼前,比去时又高了不少,好像还壮了些,头发也更长了,用高银冠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上官小小细细地打量着他,眼眶一红,举着伞就要过去,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终于看到他边上还站着个女孩。 俩人十指紧握,女孩身披亮眼的红色云燕大氅,梳着俏皮的垂鬓分肖髻,一张唇色娇艳欲滴,就连脸上都是娇嫩的红。 上官小小停了脚步,只站在原地,朝李星澜打了一声招呼,“李星澜,好久不见啊。” 举止大方得体,如若不是她眼底藏不住的雾气,苏酥还真就以为只是巧遇了普通朋友。 看着眼前的病美人,再笨她也猜出,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小了。 李星澜倒是大方地牵着苏酥迎了上去,介绍着俩人认识,“苏酥,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虽不是很清楚这个称呼,但也不难猜出是什么意思,上官小小朝苏酥伸手,“你好苏酥,我叫上官小小,以后叫我小小就好。” 苏酥伸手,一握病美人的手,有些吃惊,她体温怎么比狗哥还冷? 见他们已经打了招呼,江鹤在边上提议,“不如我们找个喝茶看景的地儿?外面太冷了,回头小小又生病了。” 上官小小想说不用特殊照顾自己,可架不住李星澜已经点头同意了,他搂着苏酥,微微弯着身,声音是上官小小从未听过的温柔。 他说:“有家我常去的茶楼,糕点做得好吃,从二楼望下去,还能见着船只从河上飘过,想去吗?” 苏酥点了点头,想暗搓搓地抽回自己的手,感觉再这么握下去,病美人就要碎掉了。 可李星澜却反手扣住她,不让她挣脱,牵着她先一步往茶楼走。 上官小小撑着伞,不去看他们紧紧相拥的背影,原来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是这个样子的。 在茶楼落座,一看就是老熟人了,老板亲热地跟李星澜和江鹤打着招呼,又对上官小小道:“难得今天上官小姐也在,尝尝店里的新出的白糕?” 李星澜点了点头,又招呼着老板,“有没有辣味的吃食?没有帮我去其他铺子买点来。” 老板一愣,心说李公子不都爱吃甜的吗?一看边上小心牵着的姑娘,懂了,随即大步离开。 木几上煮着茶,四人围坐在一起,谁也没说话,除开李星澜,其余三个人都有点不自然。 江鹤瞟着一旁的上官小小,觉得她有些可怜,她应该是喜欢狗子的,大家都这么说。 除了狗子,谁都不能逗得她开怀一笑。 苏酥则是在心底蛐蛐,不晓得是这小小一看就是病秧子,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攻击力,还是因为狗子无条件的偏爱,让她心底有足够的底气,总之她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按道理说,她俩也算情敌了?怎么完全没反感的意思? 最后还是上官小小先说了话,她问苏酥:“刚刚路上听江鹤说,你们是在逃难时认识的?” 见苏酥点了点头,她继续道:“能与我说说外面的风景吗?” 上官小小不好意思道:“我身体不好,从未出过远门,连江南城都没踏出过......” 病美人轻声细语,如江南绵绵的细雨,搞得苏酥心头燃起一股怜惜,她攮开身边的狗子,冲她招了招手,“要不你过来和我坐,我讲给你听!” 险些被攮地上的李星澜:? 上官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她抬眼看着苏酥,一双美目满是期待,却小心确认着:“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酥被上官小小看得热血澎湃,也许是难得遇上比自己还弱的弱鸡,起了惺惺相惜的怜惜,她主动起身,挤开江鹤,“还是我过来吧,你好好歇着,别累着了!” 被挤到一边和李星澜面面相觑的江鹤:? 这是什么剧情? 苏酥开始绘声绘色地跟上官小小讲起路上的故事,李星澜和江鹤也在边上听得认真。 原来,那些事情在她的视角来看,是这样的。感觉自己好像更了解苏酥了,李星澜一直宠溺地笑看着她,真的,好可爱! 在听到苏酥被林大壮绑架进土匪窝时,上官小小还轻声惊呼了一声,听到她被传说中的二狗子救了时,又庆幸般的拍了拍心口。 她一直专注地看着苏酥,那活力满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感染着她。 等故事讲完,她羡慕地看着苏酥,“你好厉害啊苏酥,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羡慕你,可以经历这么多。” 被美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苏酥的心像是被锤了一下,“嘭”地一下炸开,没忍住,也夸上了她:“你......你好可爱啊啊啊啊!” “有......有吗?倒是从未有人这样夸过我......” 上官小小试着伸手牵住苏酥,见她不反感,才稍稍放下心,“刚刚就觉得你好暖和啊,苏酥,以后,以后我能经常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苏酥双手握住上官小小冰凉的手,“我还有好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在一旁看着俩人互动的江鹤,有些不确定地望向李星澜,“狗子?这是什么情况?” 你现在的未婚妻和以前的绯闻未婚妻,贴贴上了。 李星澜无语地笑出了声,见着苏酥把上官小小说得不时惊呼,满脸都是崇拜之色,就觉得世界真奇妙。 他哪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一直到天黑透,三人先是送上官小小回了府,临别之际,两个女生还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回家的路上,李星澜揽过苏酥,“你倒是对谁都热情?” 苏酥扬起小脸,笑嘻嘻地看着李星澜,“能被小小这么温柔的女孩子喜欢,狗子你福气不浅啊!” “谁要她喜欢?啊呸!谁说她喜欢我了?”李星澜把脸凑到苏酥跟前,“我看她更喜欢你,你今天一直跟她说话,都没搭理我,还差点把我攮地上!你要补偿我!” 苏酥瞥了一眼身后假装踢小石子,实则尖着耳朵听的江鹤,“哼”了一声,“少来!” 第110章 一身狗劲 夜深人静,江鹤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穿着单薄的里衣,随意套上件外衣,来到案桌前,坐姿端正地看起兵法。 狗子出了一趟远门,大变样了!他可不能落后太多,一想起传说中的金牌打野二狗子,江鹤更是不服气。 能站在狗子身后的兄弟,只能是我!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他们一样,快意江湖! 江鹤挑灯夜读,李星澜也是,只不过他此时读的那本书,名字叫苏酥。 苏酥怀里抱着汤婆子,李星澜怀里抱着她,从身后环抱,霸道地把她圈进怀里。 他喜欢她身上沾染上他的味道,一双手不安分地四处游离,他靠着她,用低沉性感的声音勾着她,“帮帮我?” 移步,老宝贝都该知道走哪了 折腾了好久,李星澜终于得到满足,苏酥欲哭无泪,腰疼,哪哪都疼。 她看着起身穿衣,准备去打热水来净身的李星澜,没忍住,抬脚就想踹他,“狗东西!一天使不完的狗劲,就使我身上了!” 李星澜头都没回,反手精准地握住了她小巧的脚,转过身,弯腰,宝贝似地拍了拍,放进被子盖好,“外头凉,别冻着这么可爱的小玉足了。” 苏酥:...... 李狗蛋,什么都玉,只会害了你。 由着李星澜贴心收拾好一切,苏酥像个小皇帝,摊在床上不动弹。 等他收拾完,他又伸手想抱,却被苏酥躲开,她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提防着他,“我很累了!不许再折腾我!” “怎么不相信人呢?我就抱抱,不干什么......” 说着,李星澜又要伸手,却被苏酥再次无情推开,“刚刚你也是这么说,你个狗东西!” 哎......李星澜也没招了,只能平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一会趁着苏酥睡着了,再把她抱进怀里,嘿嘿。 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她熟睡,昏暗的房间里,等得心痒痒的李星澜忍不住出声问,“怎的睡不着?” 苏酥“嗯”了一声,转头正想说两句贴心的话,却又听李星澜兴奋地说道:“那我们再做点\/\/爱做的事!” 苏酥:...... 见她又气鼓鼓地转身不理自己,李星澜收了开玩笑的心思,隔着被子靠在她的后背问:“为什么睡不着?” “总觉得这里美得不真实。” 比起皇城,苏酥更喜欢江南,烟雨朦胧的古城,就连人都好似披了一层轻纱。 听小小说,她最喜欢春天的江南,雨水滴落在青石板路上,一连串的“滴答”声,会让人心安神定,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云雾缭绕其间,是世上最美的水墨画。 这里宁静而惬意,仿佛身处梦中。 “狗哥,你说二狗会喜欢这里吗?”苏酥又翻过身,只能模糊地看见李星澜的轮廓,“老幺喜欢这里,每天大街小巷地乱窜,连家都不回。” 李星澜认真想了想,“也许?二狗子在西北长大,不一定能习惯江南的气候。” “也是......”苏酥扯着被子,“那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旅居好不好?西北的风光也可好看了~” “好。” 得了承诺,苏酥总算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不晓得为何,安逸舒服的日子过久了,心底反而不踏实起来。 算着时间,还有一月左右就该春节了,狗哥的意思是过了春节再回皇城,那时路上的雪也该化了。 终于迷糊着睡着了,李星澜如愿抱过苏酥。 今夜也愿你好梦。 第二天一早,苏酥给二狗写了信,把他们来了江南,她认识了上官小小和江鹤的事,都说了一遍。 信尾她写着: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等你来了江南,就介绍给你认识,你一定要平安。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商时予刚和营里的战友,缴完山匪回来,他蹲在雪地里,和别人一样赤着身,拿冷水冲洗着身上的血污。 文书先生捧着几封书信回来,路过时一眼就看到了他,刚好,“二狗,你家属给你来信了。” 闻言,商时予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敷衍地擦洗一下,快步走到文书先生跟前,拿过信,小心地拆开。 仔细看完信,他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他未曾去过江南,可看得出苏酥很喜欢那里,那他也喜欢。 只一封信,铁汉变成了绕指柔,惹得一旁的刘烨打趣道:“肯定是小嫂子的信,她对你可真好,时常都挂念着你。” 要知道,寄书信来营里可是要花不少钱的,一封信抵普通人家几月伙食了。 商时予收起嘴角的笑,又恢复了冰山脸,只在心底暗道,那是当然。 ------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弹指一瞬,还有五天就是年三十了,家家户户都换上了新的红灯笼,贴上窗花,李家也不例外。 今日不止江鹤来帮忙了,就连上官小小也来了,她身后跟着个小丫鬟,为她撑着伞。 这段时间,她来找过苏酥一次,念着她身体不好,后面就换成了苏酥主动去找她玩,好在上官府离李家也不算远。 上官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产业不小,在江南也算是说得上号的世家,可上官小小天生体弱,要不是李二爹几次出手相救,怕是早早就香消玉损了。 李二爹云游救人不在时,就由李星澜看着上官小小,俩人从小长到大,她的病情李星澜比上官家的人还清楚。 城里都说俩人金童玉女,门当户对,李二爹也着实喜欢小小,念叨了几次,等治好了小小,就去上官家求亲,认定她就是李家儿媳妇。 上官小小也以为自己是喜欢李星澜的,他长得好看,又温柔,医术了得,救了她好几次。 可直到听了苏酥和李星澜的故事,见了他们平日的相处,她才懵懂地察觉,自己的感情,根本算不上是喜欢。 苏酥说,喜欢一个人是盲目的,会不自觉地喜怒哀乐都随着他转,是舍不得他难过,舍不得分开,是愿意把命都给他的。 这倒是和江鹤的阿姐说得一样,爱情真是美好又危险的存在。 和苏酥亲热地坐在一起,教她如何剪窗花,听着她讲着童话故事,幸福圆满的大结局,上官小小向往地轻叹,“等我好了,我也想像故事里一样,离开江南,去外面看看,畅快地体验一次爱恨情仇。” 少女单纯又美好,惹得苏酥心软成水,她抱着上官小小蹭着她,“一定会好的!到时候我一定替你把关,挑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好!”上官小小亦是轻蹭着苏酥的小脑袋,“我会加油的!” 第111章 看出她的小秘密了? 蹲在墙沿上挂灯笼的江鹤,看着两个少女亲密地贴在一起,纳了闷了,还以为会出现画本里互相扯头发的剧情,结果真让人意外。 他唤着李星澜,“狗子,你看,她们又贴上了。” 李星澜只哼了一声,也不搭理江鹤,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在刚野完回家喝水的老幺身上打转。 老幺真是一天一个变,长得膘肥体壮的,毛也从一开始灰不拉几的杂毛,变成了如今光滑顺亮的纯黑,乍一看还挺威风。 他轻手轻脚地,假装不经意从老幺身旁路过,趁着老幺不在意,一个猛扑,把它抱在怀里。 吓得老幺“嗷嗷”乱叫,转头就想咬,却看见暗算自己的是一家人,生生住了口,只不满地狂扭,想从李星澜怀里挣脱。 就是现在! 趁着老幺“嗷嗷”张大嘴哼唧之时,李星澜快速往它嘴里塞了一颗黑色药丸,然后松开了它,站在一旁挑着眉,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老幺的反应。 老幺先是懵逼地甩了甩脑袋,冲着李星澜不满地“呜呜”叫了两声,转头就仰着脑袋准备出门继续浪,可没走两步,它突然“嗷!”的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听到老幺的惨叫,苏酥拿剪子的手一抖,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寻着声跑到外院,见着老幺直挺挺地倒地上,四肢乱蹬,吓得她说话都开始结巴。 “怎……怎么……会这样?”看着老幺痛苦的样子,苏酥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转头却看到李星澜气定神闲地站在边上。 他还有心情搂过她,哄着:“不着急。” “怎么可能不着急!”苏酥都要急死了,就要挣脱去抱扑腾的老幺。 就连江鹤都一脸懵地从墙沿上跳下来,不晓得狗子这是唱哪出。 见老幺光躺地上吱哇乱叫,李星澜眉头一皱,再耽误下去狗命真要不保。 低声骂了一声“蠢狗”,李星澜一把抱起老幺,把它往边上的花坛一甩,“别光狗叫了,找解药啊笨狗。” 上官小小懂了李星澜想做什么了,她牵过不知所措的苏酥,安慰着她:“没事的,狗子有分寸的。” 李二爹就是这么对李星澜的,从小给他喂药,然后让他自己去找解药,找不出来或者慢了一步,就等着被疼死。 没想到,他现在会这么对老幺。 上官小小一边安慰苏酥,一边不赞同地看向李星澜,你才是真的狗,也不说背着点人。 老幺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围着花坛转了两圈,嗅过来闻过去,最后咬下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嚼了嚼,吞下肚。 好一会,才放松地躺在地上,表情也不见痛苦之色。 虽然找到了解药,李星澜却不是很满意,这也太久了,这么普通的毒,居然闻了半天,咬的时候还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眼底划过一丝精光,李星澜伸手从兜里又掏出一颗药丸,准备再来一次。 “嗷嗷嗷!”这次倒是苏酥先叫上了,她也知道李星澜是什么意思了,“也不用连续来吧!给老幺一点休息时间啊!!!” 知道苏酥这是心疼了,李星澜无奈收回药丸,只蹲下身,把老幺刚刚踩乱的几株植物放在老幺鼻子前。 “这是白花,红勺可以镇痛的,这是沉香,草豆蔻止吐的……” 他不厌其烦地挨个说了一遍,老幺闭上狗眼,看都不想看一眼,还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咬又咬不得。 它只是一只小狗狗,干嘛要这么为难它!!! 晚上,苏酥抱着老幺进了房间,说什么都不让李星澜进去,任凭他在外面苦叽叽地拍着门解释,都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心疼地给老幺铺好了窝,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今天小狗受委屈了。 “都说了我自有分寸,不会让老幺出事的,你就放我进来嘛~” “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 李星澜哄了半天,见苏酥直接熄了灯,说什么都不肯开门,也只能苦兮兮地转身,去隔壁的小通房,将就睡一晚。 他错了,下次背着苏酥继续这么干!他说什么也要把老幺训练出来,如何快速找到解药! 第二天一早,是忍冬来敲的门,她是李星澜特意叫来的外援。 苏酥见了李星澜,依旧不理他,昨晚老幺睡觉都在哼哼,一定是不舒服了! “哎呦,乖嘛,不生气了。”李星澜笑眯眯地伸手,戳着苏酥的后腰,“二爹回来了,中午我们一起用饭呀,二爹能证明我只是给老幺喂了很轻的药,只肚子疼,不严重的~” 苏酥这才脸色好了些,可依旧瞪着李星澜,“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道理的,但是你事先要告诉我呀,突然这样我会害怕。” 李星澜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是我欠考虑了,以后不这样了。” 他在心底暗补,以后我都偷摸着来。 李二爹回来了,那也算是见家长了,苏酥叫上忍冬和茯苓,准备打扮得端庄大方一些。 听说李二爹很厉害,能起死回生堪比医圣。苏酥倒是蛮期待,他长什么样。 中午请了厨子,在家弄的菜,李星澜和李二爹早早落座,就等苏酥过来了。 不是苏酥磨叽,故意想晚到,实在是他俩太早,巳时就已经坐在饭厅等了。 李二爹看着满桌的辣菜,了然一笑,看着自家的混小子,“老三说得果然不错,你这一颗心全挂那姑娘身上了。” 李星澜才不在乎别人的调侃,他向来大方承认自己的感情,他翘着嘴角,“多聊会天,你也会喜欢苏酥的。” 李二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年近40的男人,却长得像二十好几,一派儒雅的书生气,块头却极具压迫力。 这……这是什么……巨人吗…… 这是苏酥对李二爹的第一印象,他光是坐在那里,和李星澜一对比,跟座小山似的,居然比平武王还壮。 可光看脸又长得斯文,这反差感拉得太满,谁能想到再世华佗是这样的,感觉如果医不好你,那也能一拳送走你…… 苏酥尴尬地落座,“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二爹摆了摆手,说着不要在意,眼睛却直勾勾地打量着苏酥,一点都不带掩饰的,搞得苏酥如坐针毡。 她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想伸手摸摸,却听李二爹忽然开口道:“奇怪,你这身体的精气看着不够,神识倒是挺有活力,矛盾得很,像两个人似的。” 一句话,惊得苏酥心口一抖,李二爹这么神?!看出她的小秘密了?! 第112章 袒露彼此的秘密 像是没看出苏酥脸上转瞬即逝的尴尬,李二爹又道:“云游之时老听见一些精怪传说,有些妖精会趁人三火虚弱之时,夺了人的身体,取而代之。” 李二爹看着苏酥,虽是笑着,却不达眼底,“是不是很有趣。” 苏酥不知所措地“额”了一声,随后尴尬地笑了笑,“确实……有趣……” 她不知道李二爹为何会突然说这些,难道是觉得作为“王小翠”来说,她有太多行为不符合她的轨迹? 在李二爹灼灼目光下,苏酥唯有心虚低头,虽说大致方向是猜对了,她确实是占了“王小翠”的身体,可她不是什么妖精,她只是来自千百年后的灵魂而已。 “二爹,你别吓唬苏酥,她胆子小。”李星澜夹了一筷子菜给苏酥,毫不避讳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慰。 李二爹闻言,也不过多说什么,只偶尔好奇地抬眼,打量着苏酥。 一个将死之人,醒来之后大变样,做着不符合原身的事情,行为离经叛道,还自称另一个名字,怎么不有趣? 各怀心事地用完饭,李二爹悠然站起,高大的身躯起码有两米,苏酥仰着头看他,生怕他一个不开心把她当妖精收了,她可顶不住李二爹一拳。 好在李二爹只说了一句,“我出门看看小小。”就走了。 留下李星澜和苏酥互相对望。 “怎么了?情绪不高的样子?”李星澜牵着苏酥,漫步在长廊,见她表情始终不太对,停了脚步,面对面问。 苏酥看着低着头,脚尖轻蹭着地,“二爹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李星澜笑着把她揽进怀里,顺着她柔软的长发,“怎么会?” 犹豫了很久,苏酥才没忍住问,“李二爹突然说妖精夺人身体的事……” 这个问题李二爹能怀疑,那狗哥自然也想过吧?她也从未刻意隐瞒自己独特的一面,这一直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从没有提起。 见李星澜收敛了笑意,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苏酥心更虚了,秉着既然提起,那就直面问题的原则,她总结了一下语言,“有时候我确实比较怪,狗哥你害不害怕……” 她想说她确实不是“王小翠”,身体和灵魂确实不是一个人,又觉得过于玄幻,会不会吓着狗子,纠结得很,该怎么委婉地说? 见她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李星澜伸手,白玉般修长的食指抚平她紧皱的秀眉,“哪有什么妖精夺人身体的事,就算真有,哪有你这么笨的妖精……” 苏酥:…… 见着她嘴角不高兴地往下一压,明显脏话在嘴边打转了,李星澜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牵着苏酥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你就说过,你来自很远的国家,你很多行为举止也确实不像寻常女子……” “我才不在乎这些,哪怕你真是传说中夺人身体的妖精,我也喜欢你。” 李星澜的声音温柔至极,再看他的眼神,能溺死在那片温柔的湖泊里。 明明,他才是妖精,专门勾人心魄。 他安抚着她不安的心,像是在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这给了苏酥莫大的勇气。 想了想,她忽然紧紧拉住李星澜的手,让他回头看向自己。 “我,我跟你说,其实我,我来自千百年后的另外一个时空……” 苏酥紧张得有些结巴,“我也不是故意想瞒着你,以往我开玩笑地说过几次,你都好像不在意……” 李星澜垂着眼眸,挑起苏酥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我当然不在意,我又不傻,怎么会猜不透这些?” “我清楚地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苏酥,而不是王小翠,这就够了。” 一字一句,尽是真诚,感动得苏酥有些哽咽。 原来他能透过王小翠的身体,看见她被禁锢的灵魂,他一直分得清。 雪不知在何时停了,只剩几只小冬雀,叽叽喳喳的立在枝头,歪着脑袋看树下的眷侣,看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 “我只是没想到,你是来自千百年后的世界。”李星澜只稍作惊讶,就接受了这离奇的事情,他其实更多的是好奇。 “与我多讲讲你的世界?” 终于吐露出心底的小秘密,苏酥如释重负,被人无条件相信和宠爱,她可真幸运! 脸上挂上轻松的笑意,苏酥与李星澜十指紧紧相握,“好呀,我慢慢讲给你听!” 夜还很长,躺在软榻上,苏酥趴在李星澜的心口,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跳动的烛火,给他本就美得不分边界的脸打上一半阴影,有种说不出的妖冶神秘,苏酥感叹,这才是男妖精。 没忍住,伸手摸着他精致光滑的下巴,苏酥歪着头,脸贴着他的心口,不再看他那双深情的眼睛,只听他有力的心跳声,“我的故事讲完啦。” 李星澜抱着苏酥,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顶,感叹着:“真的太神奇了,比话本都惊奇。” 他反手摸着苏酥的下巴,跟逗猫似的,“真好啊,你曾经生活的世界,真想去亲眼看看,那个富强和平的国家。” 哎……苏酥轻叹着气,怕是没法回去惹。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没有手机wifi的现代生活了,因为有狗子们在,所以没有也没关系! 只是不晓得妈妈怎么样了,自己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嘎了屁了?妈妈一定很难过吧? 苏酥越想越难过,最后忍不住眼角染上湿意,像是感应到了,李星澜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怜惜。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从小生活在和平的国家,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睁眼却是屠城,简直不敢想,如果那时候她没有踏进那间药房,他没有一时兴起伸手救她…… 想着,李星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苏酥圆润小巧的肩头,还好上天让他们相遇。 不想让苏酥一直陷入悲伤的情绪里,也开心她愿意坦诚公布自己的一切,李星澜翻身,从后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他很喜欢这个姿势,与她耳鬓厮磨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想不想听我的过去?” 苏酥乖巧地缩在他的怀里,“如果你愿意的话。” 第113章 心疼他的过去 李星澜把头埋在苏酥的颈间,来回蹭了蹭,惹得苏酥娇哼两声,才心满意足地开了口,“其实,我不是启夏人,我来自南越。” 南越?苏酥不太了解南越,只知道作为启夏的邻国,南越明里暗里都想干掉启夏,成为新的霸主。 “嗯,很多事情太久远了,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环抱着苏酥腰身的胳膊,无意识地紧了紧,李星澜声音闷闷的,“我只记得,我的母亲,是军妓......” 他言语之间的脆弱,是苏酥第一次听见,有一些的意外,更多的是心疼。 这么温柔阳光的狗子,命运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坎坷。 她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握住李星澜冰凉的手,试图温暖他。 回握着她的手,李星澜苦涩一笑,开始了漫长的回忆。 他出生在军营里,从他有记忆开始,也一直身在军营,从未离开过那一片天地。 那里是边城,离启夏很近,连绵的大小战争从未断过。 听说他的母族犯了重罪,男人都处以极刑,女人充当军妓,全被发配至号称死亡之地的边城。 母亲是不幸的,可和其他女人比起来,也算是幸运的,她不止在颠沛的路途上活了下来,还被身为副统领的父亲一眼选中,她只属于父亲一人。 可他对自己的生父没有一点记忆,因为在他刚出生不久的时候,父亲就战死在沙场,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在那吃人的营地。 没几年,母亲疯了,状态时好时坏,正常的时候,会抱着年幼的他,一次次讲起父亲,眼带着笑意,只有那时,她是温柔的,她说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更多的时候,她是癫狂的,在不同男人进入她的帐篷之时,她会哭喊着咒骂,骂父亲,为什么要丢下她孤苦无依。 有时她会掐着他的脖子,大哭大叫,她嘶吼着,李星澜你哭什么!你这没用的东西!你的父亲去立军功了!他说立了军功就去求旨,回来接我们离开这里!你给我笑啊!你笑啊! 小小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却又强迫自己,扯着嘴角笑,母亲,我在笑,你别哭了,母亲。 在到后来,他们都麻木地,没有希望地等待着一天又一天的天明。 他以为会一辈子都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一个恶心的男人,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在被扑倒之时,他麻木地看着黑暗的天空,没有星辰,没有一丝光亮。 天,好像再也不会亮了。 男人一边撕扯着他的衣裳,一边夸着,你可真漂亮,直到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长空。 是母亲来了,她好像又不疯了,她手里拿着长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男人的心口,温热的血洒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眼睛。 母亲杀了那个男人之后,好像又疯了,她一把扯过他,哭着拢着他被撕开的衣领,又拿尖锐的指甲抓他的脸。 我说了让你藏好自己!说了让你弄花自己的脸!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 他开始害怕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害怕母亲生气。 他想说,身上实在是太痒了,生了好多虫,他以为天亮之前弄脏自己就会没事,他不是故意惹母亲生气的。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能承受着脸上的剧痛,他抱着母亲的手说,我们一起死了吧,去找父亲吧。 已经有巡逻兵循着声找来了,母亲看着疾步而来的绰绰人影,笑了,她温柔地抱着他,眼泪滴在他的肩膀,她说,星澜,你是因为爱而降生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和父亲都很爱你。 随后,她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我们一起去找你父亲吧! 窒息来临,他没有一丝挣扎,真好,终于解脱了。意识最后消散之时,他看到母亲拿起了长剑,准备刺向自己...... “后来,我从乱葬岗醒来,那里没有母亲的尸体,我也不敢回南越,躲躲藏藏走了好久,无意到了上溪村,太饿了,就趁人不注意,跟狗抢吃的,太冷了,就抢狗窝睡,然后遇到了三个爹爹,收养了我......” 李星澜平静地诉说着这一切,苏酥却哭湿了他的衣襟,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那时候他那么小,他该多害怕,多无助!经历了那么多不幸,可他依旧这么温柔,这么善良! “呜呜呜,狗哥,呜呜呜!!!” 实在没忍住,苏酥抱着李星澜放声大哭,她也心疼他的母亲,虽然饱受折磨,精神失常了,可她也是一个坚强的女性。 在那种状态下,她也不忘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告诉他,他是因为爱而降生的。 李星澜搂着苏酥,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了苏酥,都已经过去了。” 可他越是温柔,苏酥哭得越厉害,眼泪鼻涕糊了李星澜一身,他也不在意,等她情绪平复了些,才起身亮了油灯,端过水盆,为她擦拭着脸。 见她不止哭红了眼睛,连脸都红得发烫,李星澜蹲下身,抬头仰望着她,“我现在很幸福,因为遇见了你。” “就算以后有机会,你也别回去你的世界好吗?等一切尘埃落地,嫁给我吧苏酥。” 没有任何迟疑,苏酥紧紧牵着李星澜的手,保证道:“我不回去,我不会离开你!” 得了肯定的答复,李星澜终于笑了,他起身抱过苏酥,“你看,天亮了。” 苏酥回抱着他,“黑暗终将过去。” 是呢,总会迎来天明。吻过苏酥红肿的眼睛,李星澜无声地说着:“我爱你。” 俩人相拥而眠,彼此之间彻底没有秘密,身心都贴得紧。一觉安睡到下午,才悠然转醒。 因为哭得太厉害,苏酥眼睛肿得像核桃,看东西都只有一条小缝。 “啊啊啊,还说今天要去买年货呢!明天就过年了,我这怎么出去啊!!!” 见李星澜憋着笑,要把那张漂亮的脸往自己跟前凑,苏酥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想遮住他的眼睛,“不许看!你先拱出去!” 李星澜嘴上答应着,身子却跟焊苏酥身上了一样,怎么都不肯松手。 又是一番折腾,终于收拾完了,苏酥带了面纱,才扭捏着和李星澜出了房门。 本来和小小他们约了今日逛街,去买点年货的,可一觉睡到现在,该让他们等着急了。 果然,刚到正厅,就见江鹤背着手,烦躁地走来走去。 第114章 友情不灭 江鹤见李星澜终于出现,一直紧皱的眉才松开,“等你好久了狗子,你怎么起这么晚?” “会不会是你太闲?”李星澜的声音透着股慵懒,他牵着苏酥,不肯松开,听她说要去接上官小小,朝她宠溺地点了点头,目光温柔,“依你。” 看着俩人越发亲密的背影,江鹤撇着嘴,在心底悄悄反驳,我才不闲好吗!狗子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他虽身居小职,家里人安排的巡检职位,每日守着城门,或巡逻在江南的大街小巷,可那也是很忙的!今天他可是特意翘班来的! 轻车熟路地来到上官小小家,老远,就见她站在门前,眼巴巴地望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苏酥心头一软,快步走向上官小小,她虽然身披厚氅,围着白色貂毛围脖,但苏酥还是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把手里的汤婆子塞到她的手里,苏酥担忧地问:“怎么不在屋里等?暖手的也不带一个?” 语气略显责怪,但是话里的关心,却让上官小小心里暖暖的,她亲密地挽过苏酥,语气软糯,撒娇似的,“我太想见到你了,你放心,李二爹给我看过身体了,说我好了不少呢!” 啊!这谁顶得住!苏酥抱着上官小小,就是一阵贴贴。软妹拯救世界!!! 时候也不算早,四人也不过多耽误,有说有笑地一起迈入长街,随着人潮涌动。 苏酥和上官小小这停停,那看看,李星澜跟在身后付钱,江鹤当苦力,手上捧着大包小包垒得老高,到最后,连头都给遮住了。 路过一家玉器店,上官小小拉着苏酥走了进去,眼睛环扫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用琉璃罩盖住的手镯上。 玉镯晶莹剔透,光滑如镜,没有丝毫瑕疵,细看质地,细腻温润,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只一眼,上官小小就喜欢得不行,当即要老板取出来。 可老板却笑着摇了摇头,解释着:“这是镇店之物,不卖的。” “不卖你摆出来作甚?”江鹤侧着身子,从一堆东西后探出脑袋,“开个价,小爷买了。” 难得小小有喜欢的东西,江鹤想送给她,转头却又听老板赔笑道:“这是由虔灵庙的老师尊开过光的镯子,真的不卖,公子小姐再选选别的,小的给几位打折。” 上官小小一双美目蕴含着失望,她看着那枚玉镯,总觉得它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流动,让她移不开眼睛。 难得的,一向温顺好说话的她,心底升起一股子坚持,她看着老板,“三百两。” 老板摆着手,“姑娘,这镯子开过光的,有佛性的,不能以金钱衡量......” “我说的是黄金。” 老板:“拿走!我也是看姑娘和这镯子有缘!” 再犹豫就是对钱的不尊重!老板小心翼翼打开琉璃罩,取出那枚玉镯,递给上官小小。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边上的苏酥目瞪口呆,这也太豪横了,黄金啊那可是! 江鹤也呆了,嘶......三百两白银还好说,这黄金......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这几个月省吃俭用些! 他正要让老板派人去江家取,就被上官小小给拦住了,她说:“阿鹤我自己买。”说完,她又看向老板:“那就劳烦老板去上官家取。” 江鹤还想坚持,却见上官小小牵起苏酥的手,把玉镯戴进她的手腕,“送给你苏酥。” “啊?这怎么好意思!”苏酥想也没想地就拒绝,先不说这手镯那么贵重,她也看得出来小小是真心喜欢,所以说什么也不能收的。 紧握着苏酥的手,不让她取下镯子,上官小小不止语气温柔,就连眼神都柔软无比,“本来就是想买来送给你的,看到这个镯子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它和你很配。” 那种虽看不见,却能清楚地感知到,那种流动的,强悍的生命力,就像苏酥给人的感觉。 “听闻玉有灵性,不仅能滋养主人,能给主人挡灾,甚至在丢失后,也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回到主人身边。”说完,见苏酥还是有些迟疑不肯收,上官小小故作生气,“你这是不认我这小姐妹了?” 转过身,上官小小抬脚,作势要往店外走,语气失落,“不收你就扔了吧,往后等我好了,我也不来皇城寻你玩了,反正你也不认我......” 话都这样了,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苏酥拉住上官小小,挽着她,又是一阵贴贴,“认的,认的,谢谢全天下最好的小小了,我很喜欢,我会一直戴着它的!” 上官小小这才勾起唇角,小模样还有点傲娇,“那你可得戴好了,往后我来皇城找你,可是要检查的。” “好!”苏酥宝贝似的摸着玉镯,这是她和小小友情的象征,能在异世拥有自己的第一个小姐妹,真好! 出了玉店,几人又前往各种肉菜摊,因为今天约好了,要在节前一起煮火锅吃。 上官小小和江鹤想这一口很久了,他们看着苏酥认真挑选的模样,只觉得稳了,能让狗子也称好的火锅,一定好吃! 然而到了晚上,两个不能吃辣的人,围坐在自制的露天小灶前,看着铁锅里热气腾腾,翻滚着的红油时,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辛辣呛鼻的味道,还惹得江鹤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苏酥给他们打着蘸料,“你们也别勉强,吃不惯可以再弄个不辣的骨汤。” “不,我就想吃这不一样的!”上官小小跃跃欲试,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渴望尝试新鲜事物。 怕辣着她,苏酥还贴心地端过一碗清水,“你可以先在里面涮涮再吃,千万别辣着自己,会很难受的。” 四人坐在小木凳上,围着小铁锅,捧着小瓷碗,吃得津津有味,江鹤嘴巴都辣肿了,一边吹气“斯哈”,一边吃。 看着狗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着火锅,只觉得狗子厉害啊,不行!他也不涮清水了!他要像狗子一样! 尝试了几次,江鹤擤着鼻涕,吐着舌头,一张帅脸辣出了汗,不行不行,太辣了,遭不住。 狗子噘嘴,菜鸡,还得多练。 在月下,几人吃得欢快,不时有笑声传出,江鹤举着杯,对着弯月大喊:“明天就是新年了,愿往后年年,都胜过今年!” 上官小小往日苍白的脸,难得红润,声音也开朗了些,“往后年年,祝我们,友情不灭!” 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四道和声响起,“友情不灭!” 第115章 回皇城 年三十这天,神出鬼没的李二爹终于出现了,他背着巨大的药箱,突然出现在厨房外面,吓了苏酥一跳。 她正在厨房给李星澜熬醒酒汤,昨晚他和江鹤喝了很多,刚才还躺在床上哼唧,说脑袋疼。 看着跟座山似的李二爹,苏酥怯怯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您好......” 李二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走了进来。 厨房里有一排特制的专门熬药的小土灶,他拿起几个药罐,依次排开,生了火,把药给煎上了,才抽空打量着苏酥。 眼里是不遮掩的好奇,苏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小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李二爹拿起蒲扇,扇着灶火,“我就是好奇,以前下乡,遇见个濒死的老汉,我已经确认他该撑不下去了,家里人都准备后事了,第二天却突然好转了,健步如飞的样子,比年轻小伙还精神。” “他说他在地狱里走了一遭,阎王说他阳间还有念没断,让他回来,有些村民却说,他是被妖怪夺了身体,说话的口音都不像村里的,行为也跟以往判若两人。” 听着李二爹的絮絮叨叨,苏酥始终沉默不语,反正她已经跟狗哥说了实话了,至于李二爹怎么看她,都无所谓的。 知道自己确实冒犯了,李二爹也不再多说了,只征求着开口,“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让我研究一下你的身体?” “额......怎么研究?”苏酥又开始心虚,不会是带点血腥的那种研究吧! 还好,李二爹只语气期待道:“把个脉?” 苏酥松了一口气,早说嘛!搞得那么复杂! 见苏酥同意,李二爹兴奋地洗了洗手,搭上苏酥的脉,认真感知着,结束后,又问了苏酥好些问题。 比如,平时身体会不会有其他的感觉。 比如,你是因为有什么念没断,还是因为妖精要修行...... 越说越离谱,听得苏酥如芒刺背,哪有什么念没断?最多是打个游戏被气死,莫名来了这里。 苏酥只能含糊着胡乱回答,我记不住以前的事情了,说完,端起醒酒汤就溜了。 李二爹默默掏出小本记录,又一个病例,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对于年三十这天,李二爹能回来一起过,李星澜还是很开心的,晚上还是请外面的厨子做的饭,三个人坐在一起,气氛也算融洽。 听到李星澜说初三就准备回皇城了,李二爹也没挽留,只说今年天寒,路上有不少病死的流民,开春雪化了,注意别被传染了病。 用完了饭,准备分别时,李二爹又叫住了苏酥,给了她一个小锦盒,“儿媳妇,拿着。” 苏酥有些意外,她抬眼去看李星澜,见他笑着点头,让她收下,这才安心接过,“谢谢二爹。” 回房的路上,苏酥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黑色药丸,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 “是二爹制的保命丸,不管是中了剧毒,还是受了重伤大出血,只要服了它,就能让你多吊会气儿,等人来救你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李星澜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二爹喜欢你呢,这药难制,世间唯有五颗,我一颗,大爹三爹手里一颗,小小用过一颗,最后一颗在你手里了。” “这么厉害?”看着手里的小药丸,苏酥宝贝似的小心塞进怀里,那给二狗不是更合适?他要上战场,比她更需要不是吗。 忽然,苏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小脸问李星澜,“狗哥,你那颗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呀?” 这倒是个好问题。李星澜轻捏着苏酥的脸,痞笑着说:“我那颗啊,早在洛安城的时候,就给某个小没良心的吃了。” 这倒是让苏酥意外得很,“那么早以前,你就愿意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李星澜轻哼:“不然呢?” 一双大眼睛转了转,苏酥忽然坏笑着,挑起李星澜的下巴,“狗子~你该不会那时候,就喜欢我吧?” “那谁知道呢?”李星澜反攻,顺势搂过苏酥,把她压在廊柱上,弯着腰,低头就吻上她殷红的小嘴。 明明该习惯的,可酥酥麻麻的触感,还是让苏酥心跳不已,她害羞地推着李星澜,含糊着呢喃,“嗯......这里......这里不行,去房......房间......” “怎么不行?就是在外面才刺激不是吗?”李星澜坏笑着,突然抱起苏酥,让她双腿环着自己的腰,抵着她,让她感受自己。 怎么办?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李星澜侧着脑袋,完美的下颌线紧绷,形成一个漂亮性感的弧度,他再次吻上苏酥,汹涌猛烈,逼得她红了眼尾,只能无助的嘤咛。 不行,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苏酥想挣扎,却被李星澜控制得死死的,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刺ji,让她头晕目眩。 月下,她的样子实在过于迷人,红肿的唇,迷离的眼,看得李星澜热血沸腾,他的苏酥,真的越来越美了,像是一颗成熟的,只待人采摘的蜜桃。 而那个人,只能是他。 移驾 属于他们的夜,还很长。 很快,到了初三这日,要回皇城了,一大早,江鹤就带着上官小小,出现在李府。 两个姑娘手牵着手,都红了眼睛,苏酥对着上官小小不舍地抱了又抱,“我会常给你写信的小小,你一定要快快养好身体,来皇城找我玩。” “好,我等你的来信,多与我讲讲外面的故事。”上官小小乖顺地靠在苏酥怀里,抬眼间,却看见她脖子上那抹暧昧的吻痕,小脸一红,苏酥......真,真厉害...... 比起两个姑娘家的温馨,狗子这边倒是显得格外冷漠。 李星澜面无表情站在那,跟木头似的,江鹤倒是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狗子,你就走了狗子,不多待几天吗?” “不。” “狗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狗子!!狗子,你带我走吧狗子!!!”江鹤抱着李星澜不撒手,“江南真的好无聊,你带我去皇城吧狗子!” 李星澜翻了个白眼,伸手,顶着江鹤的额头,不让他把眼泪鼻涕呼自己身上,“莫挨老子,凭自己本事来皇城.....放手!姓江的老子叫你莫挨老子,啊啊!恶心心!” 好一阵鸡飞狗跳,李星澜和苏酥才坐上马车,随着两匹千里马的嘶鸣,踏上回皇城的路途。 江鹤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握着拳,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凭自己的本事,去皇城! 第116章 又见喻言 没有积雪,一路平坦,马儿跑得快,原本回皇城要七天左右的时间,硬是只走了四天,听茯苓说,今天下午就能到。 化雪才是最冷的时候,那种透进骨子里的湿冷,像一条毒虫,钻进苏酥心口的那道长疤,时不时的抽痛,折磨得她一张小脸惨白。 见她又捂着心口,冷汗直流,李星澜只能心疼地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随着轻晃的马车,拍着她单薄的背。 哎,那一刀太深了,伤得太重了,就算疤痕淡了很多,可留下的后遗症,怕是要用很长的时间去调理了。 “乖,我们马上就到了。”李星澜一边安慰,一边伸出大长腿,踹醒在边上睡得四脚朝天的老幺,“没良心的,姐姐在这痛得要死,你倒是睡得安稳。” 老幺一个翻身,狗脸上是极具人性化的无语,它默默地走到苏酥脚边,蹭着她的小腿,还吊着小眼睛,看看李星澜的脸色。 这年头,修狗也难做。 沿途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在外赶车的忍冬茯苓,默契地同时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平安抵达了。 可离皇城越近,衣衫褴褛的流民也越多 ,他们面如菜色,背着不多的行囊,有些拉着板车,拖家带口地往皇城的方向走去。 看见沿路有马车经过,都眼巴巴地看着,希望有哪个好心人,能扔下点吃食。 茯苓忍冬心有不忍,这几年天灾频发,今年大旱本就颗粒无收,又遇上大寒,真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到了城门口,那里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尽是想进城讨口饭吃的流民,官兵拦着不让进,导致其他商甲平民也进不去,出不来,乱成了一锅粥。 被堵在外面,马车实在是插不进去,没法,茯苓撩开车帘,问:“少主,咱们是停在一边等等,还是?” 透过撩开的车帘,苏酥看到那些流民的惨状,仿佛看见了曾经的他们,眼里闪过一抹不忍,想着回去和狗哥商量商量,看有没有法子帮帮他们,至少施粥布菜让他们吃顿饱饭? 李星澜低头看了一眼苏酥,实在是开不了道,那就只能先停在一边了,人太多,怕伤着她。 无奈,“先停一边看看情况吧。” 茯苓应了一声,配合着忍冬,把马车牵到一边。 各种哭天喊地声,混合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搞得老幺都烦躁地用两只小爪,不停地扒拉着耳朵。 等了很久,依旧没啥改变,抱怨声也越来越大,李星澜下了马车,抬眼往城墙上望去,意外地发现老熟人韩知令也在。 他站在上面,眼下一片青黑,仿佛又老了十岁,声音嘶哑,喊着大家排好队,登记身份,在城外先驻扎,朝廷明日就会发粮等等。 可没有人听他的,大家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情绪,恐慌在人群蔓延,有人把孩子高高举起,“官老爷,求你让我孩子进城吧!他生病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韩知令满脸都是无奈之色,太多流民聚集,根本没法把城门打开,不然这一窝蜂地冲进城,要出大事。 可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事,不知所措之际,有衙役来报,“宫里派来的援兵到了!” 韩知令大喜,快步下城楼去接,看清来人后,心头却咯噔一声,怎么来的是这老祖宗?按照他的手段,是真要出大事了。 来人是喻言。 他身着暗色四爪飞鱼服,黑底金纹的腰带上,绣着几颗价值连城的红色玛瑙。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毫无生气,阴沉沉的,让人不敢多看。 韩知令低着头,弓着腰,胆战心惊地跟在他身后,心底连连叫苦,怎么偏偏就是这老祖宗呦! 喻言登上城楼,居高临下,睥睨众生,面对人间的苦难,眼里没有丝毫同情。 他轻轻抬手,带来的几十弓箭手,齐齐拉弓,利箭对着城楼下的流民,只需他一声令下,这些人,将堕入无尽黑暗。 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喻言,不敢相信这美得跟谪仙似的人,会狠下心要了他们这么多人的命。 他的声音缥缈空灵,“三......” 没有人动,大多数人还很迷茫,望着喻言出神。 “二......” 有聪明的已经开始悄悄后退,那刚到的官老爷看着实在恐怖,那双眼睛看他们就像是在看死人,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一......” 大部分人已经往后退了许多,只剩几个不信邪的,站在原地叫嚣,“我就不信你敢......” \"放箭。” 没有丝毫犹豫,话音刚落,利箭就划破长空,刚刚还在叫嚣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终于,人群像炸开了一般,惊叫着散开,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成为箭下亡魂。 苏酥被这些惊叫吓了一跳,她不安地撩开车帘,看到李星澜就在马车外,才安下心,“怎么了狗哥?” 不想她看见这残忍的画面,李星澜转过身,想挡住她的目光,“在维持秩序,一会就好了,你先进马车。” 可苏酥的余光还是看见了,不远处血红的一片,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怎么会这样?!” 李星澜摇了摇头,他也很不赞同喻言的做法,武力镇压虽然快,可也太容易失去民心了。 “开城门,谁敢闹事,杀无赦。” 城门前的尸体不知被抬去了哪里,守卫军打扫着现场,用土遮掩地上的血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不一会,就恢复了秩序,喻言看着城楼下瑟瑟发抖的人群,依旧面无表情。 他负手而立,墨色长发随风飞舞,身影是形容不出的清冷孤寂,直到他看到马车里走出的一抹倩影,眼里才染上一丝情绪,转瞬即逝。 苏酥由李星澜扶着下了马车,守卫军在检查马车时,她抬头看着城楼上的喻言,俩人的目光就那么对上了。 看着喻言越加消瘦单薄的身形,苏酥忍不住在心底小声蛐蛐,真没想到,这大美人心这么狠,视人命如蝼蚁。 啧......没错过苏酥眼里的恐惧,喻言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垂眸与她错开视线。 早知道她在那里,就不这样了...... 接受完盘查,以为终于可以顺利回家了,可刚坐上马车进了城,又被拦了下来。 茯苓皱着眉,如果她没看错,这是跟在喻言身后的人,那浑身阴冷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果不其然,他开口就是,“九千岁请苏小姐一会童话屋相聚。” 马车里,苏酥疑惑地看着李星澜,“我没听错吧?喻言要见我?” 第117章 有另一个穿越者 苏酥有些不安,不晓得喻言为何突然要见自己。 如果是以前,她大抵是不害怕的,那么漂亮的人,多看看也算养眼了,可刚才见了他那雷霆手段,那种他是上位者,掌握平民百姓生杀大权的窒息感,让她忐忑不已。 “我应该没有招惹过喻言吧......”上一次见面,还是很久以前,他还友好地送了自己美容的小药丸,虽然是被狗哥抢走了。 李星澜安抚着她,“别怕,有我陪着你的。” 既然要赴喻言的约,他们决定直接去童话屋,到了店门口,虽有人排队,也只有寥寥几人,和往日空前盛况比起来,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苏酥叹气,这天灾人祸的,大家荷包都紧,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刚一进屋,陈瞎子就迎了上来,他和王妈早在年前就回来了,一直兢兢业业地守着童话屋,太久没见,他还有些激动,“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二狗还好吗?在军营里还习惯吗?” 苏酥回:“都好呢!二狗还说陈叔做的辣酱好吃呢!” 王妈也循着声从后厨赶过来,看到李星澜和苏酥亦是眉开眼笑,不知何时,她的面相都和善温柔了很多,“小两口累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很满意王妈对他们的称呼,李星澜笑着摆了摆手,“让老王弄点苏酥爱吃的菜就是。” 说完,他还关心地询问了一下天佑的情况,王妈说起眼里全是慈爱,“我们天佑变化很大,但对我和老王也亲热,没有生分。” “多亏了少爷,我们母子才能相认,天佑说等他回来,一定好好感谢你。” 李星澜笑容和煦,也替王妈感到开心,又寒暄了两句,就带着苏酥去楼上的雅间,等待喻言的到来。 等得不算久,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喻言就出现在雅间,彼时苏酥正大口大口地炫饭,李星澜在边上撑着下巴,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 他可太喜欢她认真干饭的小模样了,能吃是福,看他的苏酥多厉害,连边上看的人都忍不住食欲大开。 可喻言的到来,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他一来,苏酥就紧张地放下筷子,端坐好,悄悄用余光去瞄他。 李星澜不悦地皱了皱眉,转头面向喻言时,却换上了职业假笑,起身行礼,“问九千岁安。” 苏酥后知后觉,跟着起身,学着李星澜的样子,福了福身,“九......九千岁安......” 喻言唤俩人坐下,语气听不出喜乐。他注意到苏酥一只小手在桌下,紧张不安地捏着李星澜的衣角,思绪有一瞬的飘远。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么依赖过他,牵着他的衣角,甜腻地唤着他的名字,“喻言呀,明年我们再一起堆雪人呀!” 李星澜一声“九千岁”,拉回喻言的思绪,见他回了神,李星澜才又问了一遍,“不知九千岁有何指示?” 喻言垂眸不语,他能有什么指示?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烦躁不已,就来了这童话屋。 也许是因为苏酥方才那惧怕的神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方才吓着苏姑娘了?” 这一问,苏酥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嘴,她犹豫地看向李星澜,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话? 李星澜也不知喻言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只能看着他静待下文。 “苏姑娘从陵武来,按理说该见惯这些场面,还是会怕?” 不等苏酥回答,李星澜先回答上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九千岁这话说得,这场面怎么可能习惯?我一个男人看见那血糊糊的场面都害怕,何况她一个姑娘家?” 喻言不置可否,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李星澜和苏酥心头同时响起一声,哦豁。 他说:“不单单是害怕吧?苏姑娘今日这反应,倒像是我曾经的一位故人,她声称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和平国家,所以最是不平这些被王权压迫的事......” 卧槽?!苏酥猛地瞪大双眼,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个穿越者?! 她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喻言,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莫名其妙明牌打? 虽然心底激动万分,又不想被他看出端倪,苏酥努力克制着自己,假装平静地问:“那,那您的那位故人如今?” 喻言没有先回答,而是看着苏酥的眼睛,像是要透过那里,去探寻她的灵魂深处。 那双眼里流淌着的,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纯真和韧劲,像,真的太像她了。 好一会,他才分不清真假地回答苏酥,“她……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听到这个答案,苏酥心里又是一震,居然有办法回去?! 李星澜脸色越来越黑,他看着喻言,想分析出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他怎么看都有股教唆的意味。 喻言没有错过苏酥脸上任何表情,哪怕只是一瞬的错愕,也被他捕捉。 看来,她真的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看苏酥的样子,应该也是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果然,她们都不喜欢这压抑腐朽的世界。 苏酥脑子乱成浆糊,她偷瞄着喻言精致的脸,他和那个穿越者是什么关系?他知道回去的方法? 见她像是在认真思考喻言的话,李星澜心底升起强烈的不安,他冰凉的手猛地握住苏酥,眼里是他察觉不到的祈求。 你答应过,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 样子像是一只生怕被丢下的不安小狗,惹得苏酥心软成了一团,把另外一只手轻轻搭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她无声地做着口型,“不离开你。” 得了保证,李星澜才稍稍安下心,又把目光投向喻言,眼里的不满不加任何掩饰。 心说这玩意没事了跑这来说这些,是不是有大病! 真是两情相悦,情深似海了。看着李星澜这紧张的模样,喻言在心底讥讽,不离开吗?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倒是期待,他们会有怎样的结局。 一抬眼,就见苏酥用那似曾相识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星澜,喻言心底的烦躁又莫名升起。 骨节分明的手悄悄紧握,灰蓝色的血管在苍白的手上格外明显,喻言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总不会是因为确认这女人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就有了好笑的占有欲吧? 忽然,他的心底又升起一个恶劣的想法,也有可能是他在期待,如果李星澜失去苏酥,那他会怎么样? 是另结新欢,还是和自己一样,守着回忆,亦或是......殉情? 真是越想越期待,他们到底是何种结局?是苏酥迫不及待地找办法离开这,还是天下大乱之时,阴差阳错生离死别? 李星澜,你可得护好你这宝贝,我静待你们的结局。 成功给俩人添了堵,心底也算好受了些,站起身,喻言准备告辞。 他一走,苏酥才算松了一口气,她靠在李星澜的肩膀,纳了闷,“他这莫名其妙的为什么啊?总觉得很吓人!” 李星澜搂着她,眉头始终没有松下来过。 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怎么偏偏就是喻言也遇到过穿越异世的人?真的有办法回去? 李星澜搂着苏酥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喻言真的太危险了,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118章 愿意给你生狗崽子 对于喻言这暗戳戳的教唆,苏酥其实没多大的想法,所以很快就从开始的震惊中平静了下来。 就算真有回去的办法又怎么样呢?现在的她怎么可能狠心抛下家里的狗子们回现代,她只想和狗哥好好的,过着平静的日子,等二狗平安回来。 相对于她的淡定,一向稳如老狗的李星澜却稳不住了,那是肉眼可见的烦躁,从见喻言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他依旧坐立难安。 他粘苏酥粘得紧,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她身上一样,就连当铺和赌场都不爱去了,每天就守着她,啥都不想干。 苏酥从一开始的甜蜜娇羞,狗哥真的很害怕失去她呢~粘人小狗的设定,让人心软软的~ 到最后变成了崩溃,她瞪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李星澜,“都说了我要去茅房!你跟着去是怕我吃独食吗!!!” 李星澜做委屈状,可怜巴巴地,“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等你吃......不是,等你出来......” 苏酥无语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推着李星澜的背,把他往外赶,“你真的是被喻言吓神经了!我都说了不会离开你的!”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这成天守着我,生意不做了?回头要是破产了,养不起我了,那我可能真就走了!” 李星澜眉头皱得紧,虽然这话说得有道理,可他就是不想离开苏酥嘛,看不到她心不安定。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甚至还企图用美色攻击,吊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朝苏酥猛放电,“那等你嗯嗯完了,我带你一起去赌场吧,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苏酥现在已经免疫了,她撇过眼睛不看这狐狸精,伸出食指,指着前方,“别逼一个爱护小动物的人揍你,拱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哎......今天也不能时刻贴贴了,见苏酥真的有些生气了,李星澜只能垂头丧气,五步三回头地离开。 落寞的小背影,可怜兮兮的。 到了赌场,李星澜翻着川竹淘来的各种聊斋野史书籍,那越看,脸越黑。 川竹伸着脑袋在后面偷摸观察着,这么香艳的书,怎么还能把脸给看黑? 嗯?和借尸还魂的俏寡妇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我和异世美人的风流韵事? 美艳仙女夜夜入君帐? 教你如何留住女人的心? 嘶......苏凌躲到一边不敢说话,怎么少主专挑这些故事看啊?口味这么重啊? 他转头,又见苏凌也黑着脸,暗自“啧”了一声,不是,最近他们都怎么回事?都这死样子? 不敢问少主,苏凌还是可以八卦一下的,川竹走到苏凌旁边,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咋了?最近都心不在焉的?” 苏凌也不回答,只默默地擦拭着随身带的匕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沈娇娇的脸。 听闻,她就要嫁给韩世子了,日子定在六月初六。 听闻,她又大闹了几场,都被抓了回去。 星子点点,有夜鸦枯啼,苏酥洗漱完,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这么晚了,狗哥该是不会来了,他终于正常了。 可一个翻身,她又痛苦闭眼,丢泥老姆真希望这是幻觉。 只见李星澜不知何时,悄然站在床头,跟被丈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现在天气还凉,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外套也不好好穿,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披散在两肩,周身还带着丝水汽。 也是服了!苏酥没法,又怕他着凉,只能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她刚睡暖和的地,“说好了素的!” 李星澜笑嘻嘻地钻进被窝,心说谁跟你来素的?他的目光火热,都快要把苏酥给烧穿了。 苏酥想扯过被子裹紧自己,却为时已晚,李星澜预判了她的预判,先一步揽过她,把她禁锢在自己身下。 他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一双大手熟练地四处点火,很快,苏酥也动了情。 她媚眼如丝,一双娇嫩的红唇微张,似在邀请。 看得小星澜一颤,敬礼! 彼此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越来越快,李星澜轻咬着苏酥的耳垂,反复品尝,在她娇哼之时,忽然,加重了些力道。 “啊!”白嫩的耳垂被蹂躏得像是要滴出血来,苏酥一声轻呼,总觉得李星澜今夜好像有点不一样。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说的话,让她心底瞬间升起一抹恐惧。 他呢喃着:“苏酥,给我生个狗崽子吧......” 一句话,吓得苏酥瞬间回魂,那是一点情谷欠都没了,她猛然推开李星澜,扯过被子裹紧自己,连声音都吓得结巴,“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李星澜衣领打开,露出大片蜜色,月光从窗外照进,洒在他如玉的身体上,跟个妖精似的,苏酥却无心赞赏。 生什么狗崽子?!她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及笄两年,虽然按照古代的年龄,是已经到了结婚生子的时候了,可她接受不了啊啊啊! 不出意外被拒绝了,李星澜心头还是失落不已,他靠在床尾,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气氛安静,苏酥一阵头脑风暴,心头大概有了答案,可她秉着有问题就要说清楚,不能有误会的原则,还是开口问道:“狗哥,你为什么这样呀......” 为什么?李星澜扣着手指,书上说,不管是仙女还是艳鬼,只要是女人,她们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枷锁,有了念,就会留在男人身边。 见他沉默不语,苏酥叹了一口气,在心底对喻言一阵鞭打,都是他闹的!这都多久没过过安心日子了! 起身,她爬到李星澜身边,拿起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抖了一下。 “李星澜,你看着我。” 听出她语气里的认真,李星澜缓缓抬头,眼里是说不出复杂,在她开口要说下一句话时,他先开口了。 “对不起......”说完,他又想低头,不敢看苏酥的眼睛。 他太卑劣了,居然想要用孩子来禁锢她,他明明只是想让她自由快乐地过这一生的。 可他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苏酥皱着眉,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不让他逃避,“李星澜!你看着我!” 见他听话地看向自己,眼里是星河转动,好不容易强硬起来的语气,又瞬间软了下来。 她抱着他的脸,第一次,主动地吻上他的唇,是单纯的,不带任何情欲的。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离开你,我也愿意给你生狗崽子。” 她直着身子,主动把李星澜抱进怀里,语气温柔,“可不是现在,因为孩子不该是枷锁,他们都该是因为爱才降生在这个世界的,等过几年稳定了,我都依你好不好?” 把头埋在她的心口,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声,李星澜心头的不安终于渐渐平息。 他点了点头,紧紧地回抱着苏酥。这具小小的身体,蕴含着无限温柔的力量,他又何必去惧怕那虚无缥缈的事情。 第119章 朝堂之上 宣明殿,金碧辉煌的殿内雕梁画栋,六层汉白玉台阶之上,摆放着权利之位,用纯金打造的金色巨龙盘绕在后,华贵威严。 朝堂之上,许久没有露过面的老皇帝,破天荒地坐在龙椅上,身侧站着喻言,而无恙只能站在左侧的台阶下,在心底咬牙切齿。 见着喻言不时低头,听老皇帝耳语,无恙心底的不平更甚,一双吊梢眼闪过一丝阴险狠辣,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凭什么东厂就能压西厂一头?这都多少年了,皇恩依旧偏袒喻言那一边! 他不动声色地从喻言身上移开目光,曾经也不过是咱家手里的一条狗罢了,咱家倒要看看,你还能风光多久! 文武百官在堂下争论得面红耳赤,老皇帝则疲惫地闭着眼,无力感席卷全身。 左右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如果不是身子因年轻时好战,留下一身病痛,亏空得太厉害,他现在岂能容别国挑衅,甚至在启夏的领土上撒野! 文官武将就谈判还是进攻的问题吵个没完,吵得老皇帝脑仁疼,他朝喻言招了招手。 喻言立刻会意,轻咳两声,“还请各位大人一个一个说。” 偌大的的宣明殿瞬间安静,文官们互相对视一番后,户部尚书站出来了,“皇上!依微臣之鉴,谈和才是上策!这几年天灾不断,征收本就少了大半,又连年打仗,大量征兵,军队粮款越要越多,国库困难啊!” 话音刚落,其他文官又开始叽叽喳喳地附和,句句都带着埋怨,“就是说,钱粮越要越多,胜仗却越打越少......” “多半的资源都要去了,却老喊着不够,再这样下去,国库都得被挖空......” “到时都不用等敌国来犯,先被他们给拖垮了......” 武将这边一听,火气蹭蹭往上冒,大家脾气都爆,指着那群文绉绉的老顽固就骂,“一群老登!老子的兵在边关拿命拼,你们才能安稳地在皇城享受!现在居然还有脸责怪上了?!” “老不死的玩意!把你们送战场上就老实了!以为打仗跟你们动嘴皮子一样轻松?!” 几句话的功夫,双方又吵起来了,可武将们嘴皮子哪有文官溜,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到最后,只能气得脸红脖子粗。 沈青云身为兵部尚书,军队有多难,战事有多紧,他再清楚不过,这些一直被保护在温室里的文人,怎么能理解他们的艰辛? 拉过气得快失去理智的同僚,一直沉默的沈青云开口了,他问还在滔滔不绝的文臣,“你们可了解南越和金人?尤其是金人,你们觉得他们会谈和?就算答应谈和,他们会遵守契约?” 他的声音不大,却响彻殿内,“去年,金人公然违反条约,连屠我大启五座城!送去南越和亲的昭仁公主,被公然侮辱,成了下堂妇!被其他国家耻笑至今!这些,你们可都忘了!” 他指着金部司,“你可咽得下这口气?” 他又指着仓部司,“你可还有男人的血性?” 他手指殿顶,“我大启男儿去年伤亡数十万!他们都是娘生爹养的!家中也有妻儿老小在盼着他们回来,怎么谈和?如何谈和!” 一字一句,震耳欲聋。 老皇帝缓缓睁开眼,目光看向沈青云,只见他红着眼,挺直着背,神情悲痛。 还有人想辩驳,“就是为了避免伤亡,才想谈和,不试试怎知......” “够了!”老皇帝一开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眼睛扫视着下方站成一排的儿子,老皇帝问,“你们怎么看?” 太子看起来文质彬彬,他双手叠放于胸,作天揖道:“儿臣愚见,退让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遥想父皇当年铁血手腕,谁人敢犯?!儿臣愿亲自一战!” 听着太子的豪言壮语,老三在边上偷摸翻白眼,心说你可得了,知道自己是太子,就算真打起来,父皇也不能让你去前线,假惺惺地装给谁看? 刚从崂山回来没几天的老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这些争论完全不感兴趣,能不能快点说完,他想回去补觉。 太子说完,该轮到老三了,他当然是主张谈和了,毕竟...... 他正要行礼说话,却直接被老皇帝打断,“太子说得不错,我启夏男儿岂能被蛮人压住?!战!” 老三:...... 他在心底啧了一声,随后宽慰着自己,真没看出来老东西舍得把太子扔前线,要打也行,要是太子在前线嘎了,那他不就稳了? “老六,前些时日在崂山可有收获?” 忽然被老皇帝点名的老六,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抬头看向老皇帝,不是吧?!太子想去领兵打仗,就让他去呗,点他干啥! “儿臣愚笨,身子也弱,所以......”老六面不改色地回答,才不管老皇帝肉眼可见的不满。 扶不起的阿斗!老皇帝瞪了老六一眼,思索半响,把目光放在老三身上,“那就由老三去前线指挥,你向来聪慧,别叫朕失望。” 老三:我真是服了。 他又只能在心底宽慰着自己,去就去吧,多掌握些兵权,将来的路也好走些! 可老皇帝的话,让老三眼前瞬间一黑,他说:“由你带兵三万,押送粮草,去找平武王,助威武军百战不殆。” 怎么偏偏是威武军!老三在心底骂骂咧咧,父皇的用意过于明显了! 谁人不知平武王有三十万大军?父皇怕平武王拥兵自立,一直想收复威武军,怕老六向着母族,又怕太子失败出意外,所以才派他去!能成最好,不成损失也是最小的。 老三能参透皇帝的旨意,堂下大部分人精也能,一些支持老三的党派,心底开始盘算了,三皇子前路不太平啊。 气氛微妙,老三只能先硬着头皮领命,他求助似的望向无恙,想着一会下来和他商量商量,看事情还能不能有转机。 而无恙回给他一个安心的表情,不管老皇帝怎么算,这路,都得按照他无恙的剧本走了。 第120章 经得住考验 老皇帝最终拍板,再战! 散朝了,户部几人神情均是沉重,又要招兵,又要拨款了! 武将们虽是得了心底想要的结果,也等来了国家拨款,可军部的几位神情也不轻松,只希望这次,不要再有克扣和意外了...... 老三火急火燎地去找无恙商量对策,他急得团团转转,无恙却慢悠悠地表示,“殿下莫慌,请附耳听来......” 喻言在回肃坤邸的路上,被宋御史拦住了去路,对于他的到来,喻言没有丝毫意外,算着时间,也该来了。 宋御史态度谦和,近乎祈求,“还请九千岁进一步说话?” 喻言点头,故意放慢了脚步,领着宋御史慢慢往府邸走去,为的就是让周边的眼线看清楚,他甚至还朝宋御史笑得和煦。 宋御史急得脑门生汗,又不敢多言,只能随着喻言慢慢悠悠。 之前情报有误,让三皇子错失先机,招兵的事莫名让六皇子得了去,这让三皇子对自己本就心生不满,起了疑心,这么久以来,几乎是把他踢出了局。 这还不是让他恐惧的主要理由,最让他恐惧的是,他发现,他曾经悄悄扣下的秘密书信,不见了。 他知道的内情不少,那本是他给自己留的后手,是三皇子和金人左前参峰单郝秘密来往的证据,可现在,却成了悬挂在他头顶上的刀。 思来想去,这次终于让他遇上了机会,赶紧来找喻言投诚。 在肃坤邸,宋御史抖了些不影响大局的秘密,自作聪明的样子,喻言也不拆穿,只耐心地听他絮叨。 等他走了,喻言才唤过暗卫,“去把宋御史来找我,还有三皇子和金人的事,散播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心不诚?没有关系,等你无路可退之时,总会再来的。 下午,喻言去了童话屋,因为没有事先通知,李星澜并不在。 苏酥坐在前台,唤茯苓去赌场找了,本以为喻言会去雅间等了,没成想,他并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反而坐在一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被看的心里发毛,从上次开始,她对喻言的美人滤镜就淡了很多,直觉告诉她,这是个蛇蝎美人,要离远点。 过了好一会,喻言朝苏酥招手,要唤她过去。 苏酥没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定在他跟前,她心底苦唧唧,呜呜呜,狗哥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见她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喻言心底自是不满,这神情,和那些俗人有何区别? 喻言长得又高又瘦,坐着和苏酥站着都差不了多少,他几乎与她平视着,“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苏酥吓得一抖,条件反射地紧闭上眼睛,“不看不看!” 喻言无语凝噎,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胆子也变小了,之前可都是敢睁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的。 太笨了,绕圈子能把她绕晕,这么想着,喻言干脆直接开口询问,“你不好奇回去的方法?” 他本是希望苏酥能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询问回自己世界方法的,到时候,他就可以说,那你可能得去死,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可大抵是找他太难,所以没能等到她,现在他就在她跟前,李星澜还不在,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苏酥眼睛都不睁,“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余光看到气喘吁吁跑到门口的李星澜,喻言勾起唇角,引诱着苏酥,“你果然想回去呢。” 李星澜无声地站在苏酥身后,眼底是化不开的黯然,他看着苏酥的侧脸,她果然,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只好奇,她为什么会离开你。”说完,苏酥睁开眼,目光清明地看着喻言,恐惧消散了大半。 她其实还是害怕,小手不自觉地捏紧,可她受不了喻言总拿这事来试探自己,就在刚才,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喻言如此反常,多半是因为那个穿越者离开了他,所以他才一直试图怂恿自己离开,想让别人感同他的身受。 喻言眼神阴鸷地看着苏酥,细看好似还带着丝杀意,苏酥秒怂,又紧闭上眼睛,“你,你不想说就不说,反,反正我不会离开这里......” 听她这么说,李星澜终于松了一口气,眼里是欣慰,她没有骗他!她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他们的感情经得住考验! 他忍不住了,也不管周围打量的目光,上前从身后环抱着苏酥,把她亲密地拥紧怀里。 猛地一下被抱住,苏酥先是吓了一跳,随后闻到属于狗哥身上特有的古木青松的味道,安了心。 她扭过头,欣喜地挽着他的胳膊,“狗哥!你赶过来了!”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仿佛在说,我刚刚可勇敢了! 李星澜心都软成了一片湖泊,真想带她回家贴贴! 这下换喻言闭眼不想看了,真没意思。 雅间里,李星澜也不想装客气了,直问喻言,“九千岁有何吩咐。” 他心说,总不能又是特意来教唆的吧,那你可太没品了,自己过得不幸,就见不得别人恩爱。 对于他这态度,喻言也不生气,还是楼下那笨女人更气人。 “这段时间,找机会,杀了宋汉立或宋峰。”既然宋御史摇摆不定,那他就把火烧得再旺点。 李星澜皱眉,结合现有的情报,想了一阵,猜出喻言阴搓搓地要玩嫁祸这一招了,随后点了点头。 “你只管杀人,消息我自会散布。”说完,喻言起身要走,却被李星澜给叫住。 他说:“我和苏酥会一直在一起。” 喻言先是一愣,随后讥讽地看了李星澜一眼,什么也没说,走的干脆,却连背影都写着,是吗?我不信。 蛇精病!李星澜对着他的背影猛翻白眼,这货就是故意来找事的,明明可以派人知会一声就行,非得亲自来晃一圈,不就是为了恶心人! 不过~他的苏酥实在是给力,一个反弹,差点没气死这货,哈哈哈! 出了雅间,见苏酥站在楼梯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满眼都是担忧,李星澜开心地蹦跳下楼,揽过她,甜滋滋地说:“我没事的,别担心。” 苏酥从他怀里挣脱,担忧的神情没变,“有事的,狗哥。” 侧过身,好让他看清楚,苏酥指着角落坐着的人,“你欠的风流债,人父亲都找上门了。” “什么鬼玩意?!”李星澜怪叫,“老子清清白白李狗蛋,王小翠你少冤枉我!” 第121章 狗哥背大锅 李星澜伸头往角落一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心底泛起一阵嘀咕,兵部尚书沈青云? 看他那样,苏酥也没心思调侃了,只问:“你真认识啊?” 李星澜点头,“沈娇娇她爹。” 啥?!一听这话,苏酥有些急了,“你背着我干啥了!” 李星澜大呼冤枉,“我能干啥啊!我不是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王小翠我警告你,不许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沈青云坐在角落,看着俩人旁若无人地打闹,一副感情甜蜜深厚的模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就是娇娇喜欢的男人?!简直糊涂! 事情推至两个时辰前。 下了早朝,沈青云刚回府,就听管家连滚带爬地来报,“老爷不好啦!大小姐又又又想不开了!” 沈青云本就因国事愁的要死,沈娇娇还一直胡闹,他心头憋着股怒气,语气不耐烦,“她又干什么了!” “大小姐她......她......今天上吊了......”管家心虚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悄悄观察着老爷的脸色,不敢多说。 “简直胡闹!”沈青云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大步朝锦绣院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妻子在里面哭哭啼啼,“我的娇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沈大夫人一回头,就见沈青云黑着脸站在门口,她心头一激灵,知道这是他真正动怒的前兆,赶忙张开双臂,把心头肉护在身后。 “青云,你莫要生气......” 沈青云对自己的发妻一向包容,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随她的意,这次他却不想再纵容下去。 他恨铁不成钢地指责道:“都是你!你看看给她惯成什么样了!” 一靠近床榻,又见沈娇娇虚弱地躺在上面,这段时间人瘦了一大圈,如今脖子上一圈显眼的青紫,刺得沈青云脑仁一阵一阵地疼。 “娇娇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沈大夫人还想为自己的心头肉争取,说实话,那韩世子看着确实辣眼睛。 沈青云冷哼,“沈娇娇,你不嫁也得嫁!爹都是为了你好!” “我说了......不嫁......”沈娇娇喉头疼得发紧,声音沙哑得很,“覆巢之下,安......安有完卵?嫁给韩世子,就真能逃脱权利的斗争吗......” 沈青云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娇娇多博一个可能! “况且......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韩世子若是发现了,我还能好?”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戳沈青云和沈大夫人的心,这是他们一直逃避,不敢面对的痛! 沈大夫人捏着手帕,哭得梨花带雨,沈青云还是那一套说辞,“到时候会有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教你如何瞒过去!” 沈娇娇听了这话,都要气死了,方法都用尽了,怎么就说不听呢!难道非要她死了才行?! “不止是身体!我心也有所属!我非他不嫁的!如若爹爹还要逼我嫁给不爱的人,那我不如现在就去死!” 见沈娇娇态度坚决,沈青云被无力感深深包围,他看着她,心疼不已。 好一会,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妥协,“那个人是谁?对你可有意?” 不止沈娇娇没想到老爹会突然松口,就连沈大夫人也没想到,“老爷这可是愿意考虑别家了?!” 沈青云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先说那人是谁!” 这话问得打脑壳得很,虽然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个人影,可沈娇娇自己都不敢确定,也不敢认。 她深知,说出来爹爹肯定不会认,所以最后只能选择闭口不语。 这态度,沈青云心头也猜出了个八分,一边心疼自家闺女,一边气愤填膺,看来那混小子是不认这份情了!简直岂有此理! 沈青云猛地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出了门,直奔童话屋,别以为不说,他就不知道那人是谁! 娇娇一直和童话屋的李星澜走得近!还时常把他挂嘴边!一定是那臭小子! 坐在童话屋的角落,沈青云脸色越来越黑,看着李星澜的眼神,恨不得手撕了他似的。 李星澜虽是无奈,却也只能面对,他主动走向沈青云,礼貌地行了个礼,“沈大人,不知何事大驾光临?” 沈青云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我就问你一句,肯不肯对娇娇负责!” 啊?负责?负什么责?李星澜一脸疑惑,“大人,小的和沈小姐不过是普通朋友,何来负责一说?” 简直混账!沈青云五指捏得邦邦硬,恨不得直接给眼前的混小子来上一拳! 没有担当不说,还长得一副小白脸模样!这小身板怕是经不住他一拳!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压低了声音,“娇娇身子都给了你,你敢不认?!” “啥玩意?!”俩人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苏酥就站在李星澜身后两步的距离,她也听到了,不排除是沈青云有意让她听见的。 后院的门帘后面,茯苓忍冬还有川竹,三个人一直在偷听,脑袋一个叠着一个,因为角度的关系,在下面点的茯苓忍冬看不清沈尚书的嘴型,唯有最高的川竹,伸长了脖子,一字字地翻译。 “娇娇身子都给了你......你敢不认?”川竹重复着这句话,“哇塞,少主居然还是个负心汉?” 茯苓和忍冬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情?!少主不是一直喜欢苏小主吗?几乎都是形影不离! 本坐在井边择菜的苏凌双手一怔,只有他能理解李星澜此刻崩溃的心情,简直背大锅了。 谈话还在继续,沈青云看着只顾着跟苏酥解释的李星澜,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他就丝毫不在意娇娇?是欺他沈家无人?!要知道,娇娇愿意嫁给这商户,都属于下得不能再下的下嫁,他居然还敢不认! 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首富的儿子,有平武王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小子,老子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在军部吧!”沈青云已经没了耐心,只恨闺女怎么就这么作贱自己,非这种人不嫁! 不过说不通理,那他也不介意用点手段! 一听这话,李星澜一直假笑的脸绷不住了,他搂着苏酥不让她逃,目光沉沉地看向沈青云,“您是在威胁我?” 沈青云气场本就强大,现在更是猛然站起,与李星澜面对面地站着,话里的挑衅不加掩饰,“是又怎样?” 第122章 这锅原来是你给的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刚从外回来的陈瞎子和王妈站在前台,随时准备救场。 川竹再次精准翻译过后,“啧”了一声,“沈尚书这意思是要逼着少主强娶了?” 苏凌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心里乱成了一股麻绳,说不出的狂躁席卷心头,虽然知道沈娇娇喜欢少主,只是没想到,能喜欢到这个份上。 “小的和沈大小姐不过普通交情!情止于礼,从未有过半点逾越之举,小的和苏酥情投意合,已有婚约在身,还请沈大人不要强求!” 见李星澜态度坚决,一脸坦然不似说谎的样子,沈青云眸子里划过一丝不自信,当真不是这臭小子?! 苏酥紧紧地靠着李星澜,小脸上尽是不满。 终于知道刁蛮的沈娇娇像谁了,简直就是跟她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居然还拿二狗子威胁上了! 有人想强抢民男了,有没有人管管啊?! 沈青云的眼神像是要把李星澜看穿,可实在是找不出他一丝不对,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压着怒气走了,来去都跟一阵风似的。 回了府,他越想越气,再次来到锦绣院,说什么都要问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沈娇娇却铁了心什么都不肯说,被逼得烦了,只嚷着,“不要你管!” 一句话,彻底寒了沈青云的心。 他指着沈娇娇,“好好好!不要我管是吧?!好!往后你我断绝这父女情分,我再不管你!” 沈娇娇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青云,父女两个都上了脾气,不管沈大夫人在边上怎么劝,都没缓和半点。 见沈娇娇像是被断绝情分的话给震住了,沈青云继续厉声道:“你最好改了你这脾气,不然离了家,谁能惯着你!” 沈娇娇一双美目圆瞪,“就是离了你,我照样能活!” 她夺门而出,速度太快,沈大夫人伸手想拉,都没拉住,急了,想追上去,却被沈青云给拦住。 “都不许拦!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沈娇娇有多大的本事!” 沈青云一发话,自是无一人敢拦,沈大夫人嚎啕大哭都无济于事,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初春的天还有些冷,沈娇娇衣着有些单薄,冲动地跑出尚书府,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扭头,发现居然没有人追出来,沈娇娇眼里染上一片迷茫,在门前又站了好一会,终于等到管家出来。 她双手环胸,转身,作势要走,实则是想等管家来劝,可刚走两步,却听到沉闷的关门声。 她猛然回头,看着朱漆大门,愕然失色,呆立着没有动作。 这次就真的不肯依她?爹爹......真的不要她了? 脑子一片空白,沈娇娇失魂落魄地蹲坐在家门口的石狮下,双手环抱着膝盖,又冷,又饿,越想越委屈,眼泪划过嘴角,在地上绽开。 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抹干了眼泪,最后看了一眼尚书府,坚定地大步朝前走去。 她才不是什么娇娇小姐,她一样可以养活自己! 她原本是想找些能包吃住的活儿,可现实却让狠狠地打了她的脸,身为女子,能做的活还是太少。 一下午,她都迷茫地在长街上转来转去,没有一家店愿意要她,就是简单的手工活,都要求得是有经验的绣娘。 连连碰壁,无依无靠,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沈娇娇又红了眼睛。 “哎呦,这小美人~是没恩客疼爱,还站门前哭上了~” 忽然,一只油腻的咸猪手,搭上了沈娇娇的肩膀,猥琐男甚至还想摸上她的脸,“哎呦,不哭~爷疼你~” 沈娇娇反应很快,直接反手抱着男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摔得男人四脚朝天。 男人哎呦哎呦地叫,“一个妓子敢打人?!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回去!” 妓子?沈娇娇抬头一看,才猛然发现,她是站在万花楼的门口。 见几个彪形大汉朝自己围了过来,她撒腿就跑,大汉们在后面狂追,人来人往的长街,无一人出手相助。 尽管身形灵活,可体力也远远不是男人的对手,实在是跑不动了,她只能躲进一条小巷,藏在一堆杂物背后,祈祷自己不要被发现。 可随着几道凌乱的脚步声出现,沈娇娇也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真是倒霉透顶。 她抓着边上捡来的木棍,正准备拼死一搏,却听见几声惨叫响起。 当巷子里再次恢复安静时,她悄悄从杂物后探出脑袋,迎面却撞上一张不算熟悉的脸。 她扔下木棍,整理了一下衣服,没有多看来人一眼,昂着下巴,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与他擦肩而过。 她就这么讨厌他?!苏凌脸色黑成了炭,他伸手就想拉住沈娇娇,却发现手上还染着血,无奈,只能闪身挡在她面前,“我送你回去。” 这不容拒绝的口吻,沈娇娇就不爱听!她瞪了苏凌一眼,不理他,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沈娇娇!你到底要怎样?你一个姑娘家在外不安全,教训你可忘了?!” 一听这话,沈娇娇彻底怒了,转身捶着苏凌的心口,“教训!教训!你就是我的教训!都在教训我!” 她泪光莹莹,尽是脆弱,头一次唤着他的名字,“苏凌......我,我不想回去......” 苏凌任由她的一双粉拳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好久,他才叹着气,轻问:“沈娇娇,跟我走吧?” 身上披着苏凌的外衣,再次回到曾让她唏嘘的小四合院,沈娇娇有些恍惚。 她坐在床边,看着苏凌健硕的背影麻利地收拾着小屋,有些莫名的害羞。 “你需要些什么?给我列个单子,我出去给你买来。”苏凌重新找了一件外套穿上,明明只是简单的黑色劲装,却被他穿得别有风味。 一个跑堂小哥,哪来的什么钱?沈娇娇怕他走歪路,连连摇头,“不,不需要的……” 苏凌懂了,有些无语,虽说他没有少主那么有钱,可作为顶级暗卫,接手的每一件任务,价格都不低,养她一个沈娇娇根本没有问题。 可他也不想解释,抬脚就往屋外走,女儿家的东西,去问问茯苓和忍冬就是。 还没踏出房门,就听外面的大门被砸得哐哐响,是李星澜怒吼的声音,“苏凌!你给我开门!好家伙!原来是你小子!你给我开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其间还夹杂着川竹幸灾乐祸的声音,“这黑锅居然是你给少主背上的,苏凌!!!你丸啦!” 第123章 护得住她 开了门,迎面就是李星澜气急败坏的脸,他越过苏凌高大的身子,往后一看,果真见到沈娇娇站在里屋的门前,神情忐忑地往这望。 好家伙!李星澜直呼好家伙,他指着苏凌骂骂咧咧,“原来是你小子让我背的锅!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啊你!” 苏凌不动声色地移了下位置,完全挡住李星澜,不让远处的沈娇娇看他,“少主,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道得敷衍,因为苏凌打心眼觉得自己也无辜,事情的走向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原以为,和沈娇娇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在一旁看戏的川竹心底笑翻了天,简直有趣,真看不出来,一直嫌女人麻烦的苏凌,打脸打得这么突然。 方才他和苏凌本是在去赌场的路上,忽听一阵骚乱,老远,就看到一群大汉追着个小姑娘,进了胡同。 他还打趣呢,是不是万花楼的姑娘跑出来了,转头却发现苏凌已经闪出了残影,直往胡同跑去。 他跟着跑去胡同,还纳闷呢,什么时候苏凌有这么好心了?等那姑娘露头一看,沈娇娇?! 对味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他撒腿就往童话屋跑,少主!我知道是谁给你造的黑锅啦!!! 在童话屋,见少主跟舔狗似的,搂着苏小主好一顿哄啊,又是撒娇又是求摸头的,简直没眼看,他赶忙跑上去把事情说了一遍。 再然后,就是带着少主来捉奸......哦,不是,捉苏凌这老登。 李星澜向来不爱管属下工作以外的事,可莫名让他背锅可就另说了,他瞪着苏凌,“你和沈娇娇的事,我待会再跟你算!你现在回童话屋,跟苏酥解释清楚!还我清白!” 苏凌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往外走,他原本也是想找个机会跟苏小主解释的。 关门的时候,他看了沈娇娇一眼,见她还站在房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少主的背影,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她就那么喜欢少主? 一路上,李星澜还在骂骂咧咧,“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我守身如玉李狗蛋,差点没被你害死!” 苏凌一直沉默不语,由着他骂,回了童话屋,找到苏酥稍作解释,就取得了她的理解。 她拉过还在边上愤愤不平的李星澜,“好了好了,消消气。” 她本就没真想跟他闹,只不过是想逗逗他,炸了毛的狗子,也很可爱不是吗。 “所以,你和沈娇娇往后?”苏酥一边给狗哥顺着毛,一边询问苏凌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刚刚大致了解了下她的遭遇,苏酥还是挺同情她的,女子在这个旧时代,还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苏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沈娇娇那么喜欢少主,他能怎么办?想着,他把目光投向了李星澜。 “你看我干什么!你俩的事别想把我扯进来!”李星澜抱着苏酥直蹭,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感受,腻得发齁,“我看都不敢看沈娇娇一眼,我眼里只有你~” 哎......苏凌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高大的身躯仿佛被压弯了些。 晚上,他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小院亮着烛火,门前的灯笼也被点开,不似以往暗得没边,倒是温馨。 进了小屋,沈娇娇正趴在小桌前,无聊地吹着自己的额前发。 见苏凌终于回来了,她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瞬间一亮,站起身,“你怎么才回来?他们可是为难你了?” 话语之间竟透着一丝关心,苏凌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许多,他把东西都放上了桌,低声回答道:“没有为难我。” 沈娇娇轻呼了一口气,那还好,目光落在那一堆东西上,心又莫名提起,“你买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钱吧?” 她想劝苏凌往后还是做正经营生,别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又顾忌他男人的颜面,毕竟他都是为了她才这样......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知道她肯定又想歪了,苏凌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不是我偷抢过来的,你放心用。” “哦?真的?”沈娇娇拿起一件烟纱长裙,这料子上层,价格不会太便宜。 “我当宠角儿,富婆赏的。”苏凌拿出柜子里的被套,往隔壁的小屋走去,这段时间,他都得住那里了。 沈娇娇呆若木鸡地捧着烟沙长裙,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一时分不清苏凌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记仇她先前让他当宠角儿的事。 这男人!可真记仇! 一大早,小院的门又被拍得哐哐响,苏凌沉着怒气,开了门,还是熟悉的情景,只是来人换成了沈青云。 他和昨天气急败坏的李星澜如出一辙,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护卫,“原来是你小子!!!” 沈娇娇听着声,赶紧套好外衣,从屋里冲了过来,眼见着苏凌被府中的侍卫团团围住,急了,“爹!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青云都要气死了,本以为是童话屋的李星澜,就已经够糟心了,没想到居然是个跑堂的! 沈娇娇推开那些护卫,把苏凌紧紧护在自己身后,“几次都是他救了我,你们不许伤害他!” 原来这刁蛮的大小姐,还是分得清好赖,认他的付出。苏凌低头看着身前小小的背影,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一丝暖意。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女!沈青云气得脑仁直突突,“他一个穷跑堂的,往后如何护你?!你若喜欢长的帅的,爹再给你找!你跟我回去!” 沈娇娇想反驳,又不晓得该如何反驳,倒是苏凌站了出来,反把她护在自己身后,“我护得住她。” 一句话,惹得沈青云嗤笑出声,“好狂的口气!不知天高地厚!”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护!”大手一挥,十几个护卫闪身上前,沈青云抓着还想冲上去帮忙的沈娇娇,“他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就给我断了这念想!” 刀光剑影之下,沈娇娇绝望地闭上眼,府中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赤手空拳的苏凌,拿什么去跟他们斗? 她颤着声,求着沈青云,“爹爹,放过他吧,我,我跟你回去......” 好久,都没能等到爹爹的回答,沈娇娇疑惑地睁开眼,却见爹爹用吃惊的神情,望着前方。 她回头,对上的是苏凌轮廓分明的脸,他衣服被划了几条刀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惊喜出声,“苏凌!你这么厉害?!” 被她这么一夸,原本面无表情的苏凌,心头一悸。奇怪了,也不是没被人夸过,这次却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他与父女俩对站着,话是对着沈青云说的,目光却始终放在沈娇娇身上,“我护得住她。” 第124章 支援物资 高大的身躯,深邃的眉眼,在配上这一声坚定的“我护得住”,惹得沈娇娇一颗少女心一阵狂跳。 沈青云看着地上躺着的护卫,欲骂又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光有一身蛮力有何用?跟了你,娇娇就只能住在这小破屋里......” “爹!”沈娇娇打断沈青云的话,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戳人心也不好吧,他可是救了她的!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偏袒苏凌了。 沈青云却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他拉过她,恨铁不成钢道:“你跟我回去!李星澜还知道给他女人造个童话屋,除非这小子有能力给你造一间黄金屋,不然你俩的事没得商量!” 说完,他强硬地拉着沈娇娇上了马车,苏凌本来对这些话有些异议,他原本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弱鸡。 豪华马车驶离之前,沈娇娇撩开车窗帘,眼巴巴地望着他,好似在求他,一定要去救她一般。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去的马车,黄金屋?金屋藏娇? 有点意思,要求也不算太高,他给得起。 -------------- 入春多雨,自一阵淅淅沥沥的春雨后,天气逐渐开始回暖,眨眼之间,就要入夏了。 当初被隔绝在城外的流民,少数被放进了皇城,其余的都被迁移至周边的小乡村了。 苏酥还跟着李星澜,带着物资去援助过几次,凡是生病的老幼妇女,狗哥还给看了病,送了药。 童话屋的生意也慢慢好了起来,嘿嘿小店也新品不断,很受欢迎,她的小金库越来越满。 这天,她趴在案桌上,认真地一笔一划地给商时予写着信,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事: 沈娇娇因为毁了和韩世子的婚约,还被到处传谣,真讨厌这些以为败坏了女子名声,就能摧毁她们的封建思想。 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我们不该被定义,被凝视,被物化,女子也有权去选择自己的人生。 还有,宋汉立死了,死得好惨,手脚都被人打断,七窍还流血,头顶还被锤进一颗银针,听说这是下的毒咒,永世不得轮回。 儿子惨死,宋御史却没有声张,只草草地下葬,坊间都在传,是因为他投诚了喻言,得罪了三皇子和无恙,所以才害了自己的儿子。 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二狗你在战场上一定要小心,我和狗哥还有老幺,在家等你平安回来...... 又是厚厚的几页书信,写完了,苏酥小心地在封口处画上三个可爱的q版小人,外加一只可爱小狗。 嗯,一家人整整齐齐,都有。 把信和准备的衣物用品都交给镖局的人,苏酥才安了心,她摸着老幺毛茸茸的大脑袋,问它:“想不想二狗哥哥?” 老幺已经快成年了,巨大的体型,茂盛的鬃毛,跟只雄狮似的,威风凛凛的。 在狗哥的不断投毒喂药的折磨下,老幺还掌握了一项技能,它能精准快速找出各种毒素的解药,还有人戏称它是狗医生。 它对苏酥几乎是形影不离,哪怕是趴在地上睡觉,也不忘偶尔抬头看看她,确认她在,都好,才会趴着继续睡。 老幺喜欢把头放在她的大腿上,由着她rua自己的脑袋,还会发出舒服的呼呼声,它像是能听懂苏酥的话,声音洪亮地叫了一声,“汪!” 哎呦,一声就是想了!苏酥抱着老幺的脑袋猛rua,“姐姐也很想二狗呢,希望他能快点收到信。” 等商时予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彼时正值酷暑。 甘州城,炎炎烈日,龟裂的大地好似都在冒白烟,平武王愁得心慌,尽管已经想尽了办法,可营地附近种的农作物,还是死了大半。 别说军营里的农作物了,整个甘州城都寻不出两块好地,粮食的产量少得可怜,物价高得吓人,城里很多百姓,都吃不上几顿饱饭。 气候条件越来越恶劣,照这样下去,地主家也快没余粮了,求皇城拨钱送粮的信,去了一封又一封,可得到的消息,永远是再等等。 金人仿佛看出了威武军的疲倦,也越发嚣张,知道正面打不过,就围着城边不停骚扰,跟老鼠似的,你打,他就打洞跑,你走,他又不知从哪冒出头,根本打不完。 好几次,实在逼急了,他下令一路追进沙漠腹地,誓要让金人长点教训,收获不错,杀了百人,金人的指挥使还被王二狗给活捉了。 可威武军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在戈壁滩里,他们远没有金人熟悉地形,也伤亡了好些兄弟。 想到这,平武王就恨得牙痒痒,他一定要让那群老鼠付出代价! 正想着,副将李尽忠出现在视野,他皮肤黝黑,长得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凛然。 敲了敲书房的门,他沉着声道:“将军,有镖局的队伍进城。” 镖局?不是皇家正规军队护送的粮草,就意味着,送出去的求救信,又石沉大海了,平武王气得心口疼,“又是你三弟支援的?” 李尽忠点了点头,“还有犬子李星澜筹集的药品,也一并送来了,咱们又能撑些时日。” “不错啊,你李家两个儿子都是好样的!”平武王拍了拍李尽忠的肩膀,“那就由你带着二狗子去验收吧,我再给皇上写封急书。” 等李尽忠领命出去了,平武王转身坐在案桌前,思索了很久,都没有落笔,他根本不知该怎么写,才能得到回应。 三十万威武军,甘州城十万,永州城十万,良州城十万,守着边界城池不容侵犯,可他们连最基本的军需都得不到保障。 上要防南昭,下要防大凉,中间还有这闹心的金人,各国虎视眈眈,好像都在等,等谁先吹响进攻的号角。 启夏早已四面楚歌。 李尽忠在训练场寻来了商时予,唤他跟着小队一起去清点物资。 看着挥汗如雨的二狗子,他是越看越满意,要说狗蛋随了三弟的影子,那二狗就随了他。 虽然来威武军只有短短几月,可因为活捉了金人指挥使,一战成名,平武王都赞赏道,虎将!有他们年轻时的风范! 因为训练,身上的赤膊短衫湿得能滴出水来,商时予脱下衣服,随意地挤干,又套回身上,跟着李尽忠去城门口迎接镖局的队伍。 绵长的队伍,物资不少,光纹银就有足足十车,李家三爷富可敌国不是说说而已。 商时予清点着货物,刘烨在旁边拿笔飞快地记录,俩人配合默契,别人清点完一车的时间,他们能点三车。 整整一个时辰,终于清点完毕,商时予唤着,“大爹,点完了,算着够我们撑小半年。” 李尽忠接过厚厚一叠记录单,大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次不止是三弟出大力了,狗蛋也出息了。 打点完,商时予随着李尽忠要走,却被一个年轻男人给拦住,样子不算陌生,他顺带捎过两次信给他。 “苏小姐托我给你的信。”年轻男人把怀里的信递给商时予,又从马背上取下两个包裹,“这也是她托我带给你的。” 第125章 纯爱战神二狗子 商时予接过东西,心里泛起一阵甜蜜,苏酥时常都有惦念着他呢。 看他那唇角难压的样,刘烨还在边上打趣,“又幸福了我们二狗。” 要说小嫂子对二狗子也是真好,什么都想着他,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脚下踩的,都是她亲手缝制的,简直羡煞旁人。 商时予不否认,还肯定地“嗯”了一声,展露出少年特有的憨羞感。 要不是大家的脸都晒得发红,被刘烨发现了的话,指定又要打趣他了。 他问了镖局小哥,得知他们要在甘州城休整几天,心下了然,他知会着小哥,“可否能帮我带些东西回去?” 小哥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太多东西,镖局是允许他们接一两单私活的。 “你们走前,还是这里,我会把东西带来。”商时予递给小哥一两银子,当做是定金。 因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现银,这一两银子还是临时找李大爹借的。 李尽忠看着一脸幸福之色的商时予,也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这孩子经历了太多,平时都板着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只有在收到那苏姑娘的东西时,才会展露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 这么说来,他也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惹得狗蛋和二狗齐齐倾心不已,他只听三弟说,是个长相普通,但十分有趣的姑娘。 “大爹,我想请一个时辰的假,去给苏酥和狗哥买些东西带回去。” 既然二狗子开口了,李尽忠自没有拒绝的道理,他轻笑一声,“去吧,让刘烨陪你。” 甘州城物源贫乏,还时常被金人骚扰,长长的街道,偶有大风伴着黄沙吹过,大多商家都关着门。 没关的那些店主,也兴致缺缺地趴在前台,世道不太平,生意也没有一单。 商时予回营里拿了钱袋,笔直走进一家成衣铺,早听刘烨说过,甘州城的姑娘都喜欢在这家店购买衣物。 一进门,他就看上了一件显眼的红蓝色彩丝长裙,样式是独有的大漠风情,他想,苏酥穿上一定很好看。 又选上一条极具地域特色的额前链,是由沙漠深处才有的五色结晶打造编制而成,还有手链,腰带,样样精致独特,价格自然不菲。 刘烨看着商时予眼皮都不带眨的,把每月攒的俸禄和活捉金人指挥使所得的奖励,全给掏了出来,心说真是纯爱战神二狗子,一文钱都不给自己留,全给女人花了。 哦,还不够,还找他借了五十两文银,这下好了,两个人都穷得叮当响,凑不齐十文钱。 买完东西,回营的路上,刘烨还想劝劝,“你哥对小嫂子那么好,这些东西她也不差的,你怎么不给自己留点钱,万一急用呢。” 商时予怀里捧着满满一大包裹,看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道:“狗哥给的,和我给的,意义不一样,我要她身边也都是我送的东西。” 是夜,三更天,商时予躺在小木床上,看着头顶的房梁,毫无睡意。 他胸前放着苏酥写的信,刚刚借着月色又看了两遍,除了开心她言语之间的浓浓关心和思念,也遗憾宋汉立居然死了,不是他亲自动的手。 不过......好在还有个老六,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亲自......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鼾声,明天还有训练,他强迫着自己闭眼休息。 还没有深眠,就听巡逻的卫兵敲锣打鼓,“金人来袭!金人来袭!” “集合!!去东门!!!”李尽忠的吼声也传来,商时予猛然翻身,把书信塞进枕头下,快速冲了出去。 刘烨一边骂,一边跑着穿鞋在后面狂追,“该死的金人,就不让人好好休息......二狗!你等......哎呦,等等我!” 金人素来阴险狡诈,跟着武力值爆表的二狗子,才能有安全感,这是队里的共识,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跟在他身后,生怕慢了分到其他领队。 火光冲天,厮杀声响彻黑夜,平武王亲自领兵,对金人穷追不舍,这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军队里有内鬼! 连续两次,物资刚到,金人就能精准地知道时间和位置,他们一边假意攻打城门,实则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意图烧毁粮仓。 好在他早有防范,转移了存放位置,下午给的是假视野。 金人见目的不成,像老鼠似的东跑西窜,扔下受伤的同伴,钻进沙漠深处,不见踪影。 李尽忠清点着战损,金人伤亡百人,威武军伤亡数十人。 平武王看着被活捉的几十号俘虏,冷笑,“斩头!挂城门!” 几日过后,三皇子韩子宁抵达甘州城,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几十个风干的头颅,在城门上被风沙吹得摇摇晃晃。 他俊秀的脸上是不遮掩的嫌弃,这野蛮之地!太恶心了!他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回皇城!而且是大摇大摆地回去! 他带着三万新军而来,物资却少得可怜,平武王守着军师唉声叹气,简直雪上加霜!原本可以撑小半年的物资,又得少两个月。 李尽忠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皇帝到底在想什么?派个细皮嫩肉的巨婴来前线,生怕他不死? 三皇子对这艰苦的环境好一阵嫌弃,甘州城连个王府都寒酸得可以!他做作地拿帕子捂住口鼻,却无人搭理他这造作的模样。 平武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不是太子党也不是三皇子派,不管他们兄弟怎么斗,他只管遵皇命,护启夏,再保护好老六,其余的事,与他无关。 三皇子不是没想过拉拢平武王,可无恙早就下过结论,这老顽固是不可能站在他们这边的,毕竟,他们要做的事得背负千古骂名...... 当夜深人静之时,韩子宁从床榻上爬起,悄悄写了一封信,唤来暗卫,“交给金人左前参峰单郝,务必小心行事!” 暗卫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韩子宁看着跳动的烛火,眼神狰狞。 老不死的该撑不了太久了,原本是想等他归天再行动,可他竟敢把他扔到这里!他的语气阴森,“我的好父皇,可别怪儿臣不讲情面!” 他自信满满,因为来时,无恙告诉了他一张底牌。 一个足以乱了这天下的底牌。 第126章 画出真正的你 深宫重苑,红墙琉璃瓦,几盏宫灯在地上投出几团暗淡光影,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修长黑影,秘密出现在喻言的肃坤邸。 鎏金瑞兽造型的香炉,静静地泛着白色的香烟,袅袅不绝,喻言坐在太师椅上,显然是等候多时。 “九千岁忽然半夜唤我前来,所为何事?!”来人戴着面具,声音有些沉闷,语气里的不满却听得清楚。 喻言轻抬着眼皮,打量了狐狸面具好一会,才悠悠道:“自然是急事。” “宋御史也许是察觉到无恙想动手,自知时日不多,今日散朝时,明目张胆地来找了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喻言目光微寒,“他说无恙不止和金人关系密切,和南昭也有秘密来往,不止如此,他还有张底牌,一直没有透露出来是什么,但据他描述,能一举得胜。” 良久,狐狸面具下发出一声轻哼,“无非就是兵权?威武军不可能站在无恙那边,除非......老六倒戈?” 喻言点头,“有这个可能,六皇子态度一直不明,如果他真站在三皇子那边,平武王到时会怎么选,不好说。”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大启不止威武军,还有玄甲军,戚家军,关家的关宁铁骑......除了玄甲军归太子直属,其他两家也没有明确态度,一直保持着中立,所以我在想,无恙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所以你半夜叫我来,是要我去调查?\" 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启夏境内的事,我自会调查清楚,听闻你在南昭探子众多,那里的情报由你去探。” 说完,喻言递出一枚腰牌,“此腰牌可供你随意出入启夏各地,我的人随你差遣。” 狐狸面具接过,有些意外,“你就这么相信我?” 喻言不否认,只淡漠地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因为启夏有你太多在乎的人,你得护启夏长安,李星澜。” 李星澜从肃坤邸出来,飞快隐入黑暗,不让任何人看见。 他心头憋了一肚子火,谁都不喜欢被拿捏的滋味,此时他只想快点回到苏酥身边,降降火。 夏日的蝉鸣聒噪,尽管房间内放着两盆冰块降温,花窗也被齐齐打开通风,可依然闷热得人心烦意乱。 苏酥只穿着自制的小吊带和短裤,露出玉白的胳膊和小腿,额前发被薄汗打湿,睡得很不安稳。 李星澜翻墙进入小院,守在院内的老幺警觉地抬头,正要大叫,发现是他,又吐着舌头,要死不活地躺了回去。 热死小狗了! 李星澜又熟练地跳窗进入房间,借着月色,看着玉床上的一抹雪白,他喉头紧了紧。 脱了衣,微凉的身躯刚一靠近,就被苏酥给贴上,她迷迷糊糊地喊,“狗哥,你回来了......” 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古木青松的味道,苏酥舒服地叹息,瞬间陷入深眠。 李星澜摸着她滑润的肩头,本想干点嘿嘿的事,见她睡得香甜,也不忍打扰她了,只能认命地压下欲火。 等天亮,也不是不行...... 所以,苏酥是被痒醒的,天刚大亮,她一睁眼,就见李星澜撑着胳膊,把她轻压在身下。 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低语,“早安,我亲爱的苏酥。” 不管过了多久,面对狗哥的美颜暴击,苏酥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她推着在自己颈间作乱的狗头,“别......身上有汗......” 移驾。 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李星澜满足了,苏酥揉着酸痛的背起身,呜呜呜,狗哥越来越不懂怜香惜玉了。 大腿被磨得好痛。 她化身为小皇帝,心安理得地由李星澜贴心伺候,坐在铜镜前,看着他修长的十指熟练地在自己发间翻飞,很快,就为她簪好了头发。 啊,狗哥这日渐成熟的人夫感,实在是让人着迷。 选了一只他亲手雕刻的翠绿玉簪,斜插进发髻,李星澜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苏酥,你真好看。” 苏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娇笑着:“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我自带美颜滤镜。”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和最开始比起来,她的模样算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毕竟底子在那,和沈娇娇那样的大美女比起来,她也只能算小家碧玉了。 李星澜掰过她的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就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女人,我说的是苏酥,不是王小翠。” 忽而,他灵机一动,“不如,我们找个画师,为我们画一幅画像?” 苏酥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她指着床头,“这倒是个好主意!画好了,我要把它挂在那里!” 李星澜办事效率极高,下午,他就花重金,寻来好几个画师,都是皇城里排得上名号的大家。 苏酥也特意请来了专门给女子打扮的妆娘,好好地收拾了一番,在家中兴奋地等待画师上门。 见狗哥领着好几个画师回来,她有些傻眼,会不会有些铺张浪费了啊?这得画多少幅? 画师们把颜料画笔一一摆好,就让俩人紧靠在一起坐着,准备动笔。 李星澜却忽然出声要求,指着苏酥道:“不是照着她现在的模样画。” 啊?画师们一脸愕然,什么意思? 就连苏酥都错愕地问:“怎么了狗哥?是我这个造型不好看吗?” 李星澜搂着苏酥,不避嫌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看,可我想让他们画真正的你。” 苏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里瞬间起了一层雾气。 见状,李星澜疼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尽管向他们形容,直到他们画出真正的你。” “嗯!”苏酥开心地点了点头,思索着该怎么像画家描述自己的外貌,这是她和狗哥第一张画像,是和真正的她。 虽然画师们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操作,可只要给够辛苦费,什么要求无所谓! 他们根据苏酥的形容,齐齐动笔打着草稿,就看谁能画得更像了,卷死同行啊嗷嗷嗷! 李星澜围着他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时在边上叮嘱,“一定要拿出你们的最高水平画她,后期把我随便两笔加上就是。” 等他们打好了底稿,苏酥对一个老画师格外满意,别看他手抖,画得却最传神,与她真实的模样像了六分。 画师们又问了好些细节,剩下的工序就要由他们回家慢慢完成。 老画家还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思绪就犹如泉涌,到家就开始废寝忘食地描绘。 不知为何啊,这次画像条件虽苛刻,只能仅凭描述勾画,可他就是犹如有天助,画得格外顺畅。 这钱,该他挣啊! 第127章 忙得不见踪影 仅仅一周,老画师就完成了画作,他满意地看着画中笑容明媚的女孩,嗯~应该跟描述的模样像了七八分。 卷好了画,他快步来到李府,等了片刻,李家少爷就牵着小未婚妻来了会客厅。 看着十指紧扣的俩人,老画师在心底嘀咕,小俩口的操作真的让人看不懂。 你说他们关系好吧,李家少爷能明目张胆地画他和其他女人的画像,关键姑娘还不生气,自己还开开心心地帮忙详细描述,啧,你就说谁能看得懂。 接过老画师手里的画,李星澜打开画卷,一看,愣了神。 他的苏酥,果真是长这样? 粉雕玉琢的巴掌脸,肤若凝脂,樱唇琼鼻,右下嘴角有个浅浅的小梨涡,笑容甜得似蜜糖,极具感染力,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含着水光的杏眼,明艳动人。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活泼灵动,和他想象的样子,很像, 李星澜压制着内心的悸动,侧过头,见苏酥也盯着画像,神色也是赞叹,心道稳了,本人也该觉得很像。 老画师看着小俩口的反应,也道稳了,这钱真该他赚啊! “很像吧?”李星澜唇角勾着轻浅的笑,眼神痴迷地望向苏酥的眼睛,眸中是毫不掩饰的炽热。 “很像!”能凭描述画出个七八分,老画师确实有实力。 她宝贝似的摸过画像上的李星澜,画中,他微侧着脸,如现实中一般,用那双深情的狐狸眼专注地看着她,爱意都快溢出画布了。 李星澜心情大好,除去约好的薪酬,还额外给了几两银子。 老画师拿了报酬,兴高采烈地往文轩坊走,终于有钱去买新的颜料了,这种出手阔绰的大老板,往后多来,发财发财,嘿嘿。 走在路上,老画师忽然猛拍了一下脑袋,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吓了边上路人一跳。 不对!他终于想起来了!画里的姑娘像谁了! 如果不是他老糊涂了,早在几年前,他好像画过这个姑娘! 怪不得啊!他这次画得格外顺手,一张废稿都没有! 送走了老画师,李星澜捧着画像,那叫一个爱不释手,路过的川竹和苏凌,都被他唤过来,“来来来,给你们看个宝贝!” 那欣喜若狂的表情,那神秘兮兮的语气,瞬间勾起了川竹的好奇心,以为是得了哪个名家的大作,伸着脑袋就往跟前凑,“少主,什么好东西!” 一看画像,嘶......川竹神情尴尬,目光在李星澜和苏酥两个人身上打转,不知道该怎么接嘴。 偏偏李星澜还美滋滋地追问,“好看吧!” “额......”川竹又胆战心惊地瞟了苏酥一眼,老实话是比苏小主好看很多,但想着苏小主平日对他们的好,他是绝不可能说老实话的! “一般,很一般!”川竹砸吧着嘴,做出嫌弃的表情,“乍一看还行,可看久了还是苏小主更好看,咱们苏小主吃亏就亏在是耐看型......” 李星澜意识到他们是误会了,连苏凌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生气,反而开心他们是从心底维护着苏酥,“好好好,都是好样的,这个月大家都涨月钱。” 幸福来得太突然,川竹和苏凌只觉得莫名其妙,只有在不远处一直观望的茯苓和忍冬,相互对视了一眼。 总觉得,她们好像懂了点什么。 -------- 日落西斜,当皇城景色从绿意盎然,到落叶泛黄,再到冬寒卷过长街,满城梅花露出花苞,好似只在几番眨眼之间。 这期间,不断有战事自塞外传来皇城。 大多是好消息,比如威武军又打了胜仗,打得金人节节败退,收复了多个失地。 也有不好的消息在城中流传,比如,南昭国和大凉密谋着联手,争夺启夏的资源,共同抵抗这连年的天灾,就连周边小国也虎视眈眈。 启夏地大物博,资源丰富,都在传,启夏灭,则万物生。 苏酥倚靠在窗边,黑沉沉的夜,没有半点星光,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茯苓为她披上一件薄氅,心疼地说道:“小主,夜深了,凉气重,今夜咱们就不等了吧?” 苏酥回了神,转头,不好意思地看向茯苓,“好,我去休息了,你和忍冬也早些歇着。” 低头看着软绵绵的苏小主,茯苓更加心疼她了。 从夏末开始,少主就越来越忙,越来越忙,直到现在入冬了,干脆连续几日都不见身影。 每日,苏小主就站在窗前盼,能盼来他一次,就能高兴好几天。 苏酥转身进了里屋,她已经六天没有见过狗哥了。 虽然隔两日川竹或苏凌就会给她带点消息,送点他买的小礼物,可她还是好想他。 就算她努力地给自己找事做,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一到深夜,思念还是如潮汐一般,将她淹个彻底。 茯苓看着她落寞的小背影,叹了口气,回头准备关上花窗,却见远处有抹黑色身影疾步而来。 她欣喜地叫住苏酥,“小主!少主回来了!” 话音刚落,苏酥就跟一阵风似的,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李星澜刚踏入小院,苏酥就朝他猛扑了过去,她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在他结实的胸前蹭来蹭去,“狗哥,你终于回来了。” 他亦是紧紧地回抱着她,浓浓的思念不加掩饰,大手穿过她的长发,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颈,“我也很想你,我的苏酥。” 怕身上的凉气惹着她,李星澜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乖,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屋,我去了浴房再来陪你。” 他的动作很快,两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因为怕苏酥久等,他没等茯苓烧好热水,直接洗的冷水澡。 站在暖盆前,把自己凉薄的身体烤得暖和了点,李星澜才熄灭了灯,上了床榻。 厚实柔软的床铺,满是姑娘家的甜香,边上还是魂牵梦绕的心上人,李星澜长臂一伸,把苏酥搂进怀里,满足地长叹一口气,这段时日的奔波,在这一刻都变得有了意义。 “狗哥,你睡过来点,这里我已经睡暖和了。”苏酥往里边挪了挪,拍着她刚刚睡过的地方。 没成想,李星澜直接把她抱在自己身上,双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让彼此紧密相贴。 他说:“不如由你来温暖我。” 第128章 他的歉意 苏酥以为狗哥又要干一些付费内容的事,没成想,他却意外地老实,没了动作。 啊?听着李星澜均匀的呼吸声,苏酥有些震惊,这是睡着了?! 想起方才在房门口,狗哥眼下一片青黑,满脸都是疲惫之色,还强打着精神,笑着哄她,苏酥心就疼上几分。 伸手,小心翼翼地轻抚上朝思暮想的脸庞,她无声地说着,“狗哥,晚安。” 李星澜确实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抱着苏酥一直安睡到午时,混沌的大脑终于清明了些。 一睁眼,见苏酥乖巧地趴在自己胸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心脏开始猛烈跳动。 这狂乱的心跳,加上充满情谷欠,极具攻击性的眼神,苏酥秒懂,伸手,果然。 李星澜声音都变得暗哑,抓住她作乱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苏酥娇笑一声,忽而加重手上的力道,惹得李星澜闷哼一声。 看着他泛起潮红的脸,一双狐狸眼闪过一瞬的失神,苏酥满意了,她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狗哥~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学了好些东西呢~”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李星澜胸口剧烈地起伏,根本经不住她主动的撩拨,他轻喘气问:“都学了什么?” 食指在他心口打着圈,勾得狗子意乱神迷,苏酥勾唇坏笑,“想知道吗~” “想!”李星澜低头,想深吻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却被躲开。 趁着狗子迷茫之际,苏酥猛地起身,飞快蹿下床,拿过木架上的外套穿上,“想屁吃!” 这么久不回来,还想,想去吧你。 李星澜:...... 哎,被勾得欲火焚身,点火之人却溜之大吉,认命地抚慰小星澜,男人还是得靠自己。 当他再次出现在饭厅时,已然没了昨夜的疲惫之色,苏酥只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就继续悠哉地喝着热气腾腾的红豆粥。 李星澜宠溺地笑了笑,他的苏酥长大了,还学会主动出击了。 这么想来,又快到她的生辰了。 撩开长袍,坐在她身边,李星澜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问:“乖乖,今年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苏酥不理他,说起生日她就气,今年她本想给狗哥好好地过一个生日的,她悄悄地准备了好久,可八月二十八这日,他却并没有出现。 别说这一日了,整个八月,她都没见过他几次! “嗯?怎么还在生气呢?”李星澜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又被躲开。 苏酥没好气地回答:“不想过。” 知道她这是气今年也没给他过上生日,李星澜心底升起一丝愧疚,后来他听老陈说起过,她兴高采烈地准备了好久,邀请了很多人,清场了童话屋,想给他一个惊喜,可那时,他根本不在皇城,回来也是几天后了。 陈瞎子还详细地跟他描述着:“她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固执地等到打更人打响锣鼓,才肯拆了那些装饰的小玩意......” 知道这段时日,自己的确是冷落了她,没有照顾好她的情绪,李星澜耐心地哄了好久,才终于见她脸色软了几分。 总算是让摸了,李星澜揉着她的脑袋,笑问:“想不想回江南?” 苏酥瞬间来了精神,“可以吗?!” 就知道她会开心,李星澜点了点头,“等我忙过这一阵,大雪之前,我们就出发。” “好!”苏酥笑得眉眼弯弯,能去江南过冬固然是开心,可她更开心的是,长路漫漫,又可以终日与狗哥为伴了。 她为李星澜舀了一碗红豆粥,还贴心地拿过勺子给他,“狗哥,你吃,吃饱了快去忙!” “哈哈哈~”李星澜被她这前后的转变给逗笑了,他的苏酥,真的好可爱! 用完饭,李星澜又要出门了,临走前,他还痞笑着问苏酥,“不给哥哥一个爱的吻别?” 本以为她又会娇嗔着不答应,他都准备伸手来个强制亲亲的,没成想,让他再次意外地,苏酥主动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我在家等你回来。” 心口瞬间被她填满,老司机李星澜一张俊脸也瞬间红了个彻底,不行不行,她这样子简直犯规,和书本里的妖精有何区别! 他逃也似的上了马车,要了狗命了! 苏酥还把要去江南过冬的消息告诉了茯苓和忍冬,她言语里满是期待,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到时候,可能又要麻烦你们一起去了。” “不麻烦!我们也很想去呢!”茯苓和忍冬看着重新活力满满的苏酥,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 苏酥甚至还抱着老幺,给它分享着这个好消息,“老幺~我们要去江南啦,你想不想江南的小狗朋友呀~” 就这样,苏酥满怀期待,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第一场雪洒落在屋顶,终于等来李星澜回来。 可这一次,他不止周身风尘仆仆,难掩疲倦,就连眼里都好似蒙了一层灰。 苏酥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原本笑容满面的她,心底“咯噔”一声,一定是出事了! 她拉过他,握着他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问:“狗哥......怎么了吗?” 李星澜垂眸看着她,良久,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勉强,“没事,就是太累了。” 他横抱起苏酥进了里屋,因为她急冲冲地跑出来,连鞋都没穿,所以语气带着丝责怪,“地上那么凉,回头生病了怎么办?” 苏酥小声地反驳,“我哪有那么脆弱,我只是太激动......” 把她放在床榻上,李星澜蹲下身,握住她两只小巧的玉足,一摸,果然冰凉,这下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满了。 苏酥心虚地想要缩回自己的小脚,却被李星澜握住,在她震惊的眼神下,吻上了她的脚背。 “狗哥!别!脏!”苏酥挣扎着,却被他握得更紧。 当他抬起头,仰望着她时,眼里是无尽的歉意,因为知道她有多期待,所以才不敢面对她的失落。 最终,他终于艰难地做了决定,所以不管苏酥怎么问,他都一口咬死说自己太累了,说喻言为难他了,各种哭唧唧。 在一起这么久,尽管李星澜极力伪装着自己,可苏酥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她捧着李星澜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狗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往后彼此都没有秘密吗?在我面前你根本不会伪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被她温柔的目光所注视,李星澜轻叹了一口气,是啊,他在她面前根本不会戴面具。 “苏酥,对不起......” 第129章 离家 苏酥拉着李星澜的胳膊,让他坐在床边,侧目看着他,“狗哥,你不会对不起我,你说,我认真听。” 思索了好一会,李星澜才断断续续地开口,“我......得了一个消息......我的生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卧床不起,可能快了......” 苏酥震惊,狗哥的母亲还活着?! 知道她心中疑惑,李星澜解释着:“当初替王妈找儿子的时候,我也打听到了她的消息,她被我父亲的同僚所救,一直被安置在偏远的庄子里......” “听闻她日子过得平淡,我不敢出现,我怕她厌恶我,也怕刺激到她......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 这下苏酥懂了,狗哥是在挣扎要不要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在抱歉也许要失回江南的约。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刚刚说对不起的时候,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吓得她不行。 “所以阿姨,哦不是,伯母是在南昭?” 李星澜点了点头,苏酥握紧了他的手,宽慰道:“伯母不会厌恶你的,她不是说过了吗,你是因为爱才降生在这个世界的,她一定是爱你的。” 见他神色有些动容,她又接着说:“我们立刻赶去南昭吧,江南什么时候都能回,还是伯母的事情最重要!” 还未久别重逢,就听闻母亲病重的消息,狗哥心里一定很难受,就这样,他还惦记着她,悄悄在心里决定好了陪她去江南...... 抱着李星澜精瘦的腰,苏酥靠在他的怀里,狗哥对她真的好得没话说。 “不能去......”李星澜垂眸,望着苏酥清澈的眼睛,心里愧疚更胜,“南昭和启夏如今水火不容,正常途径根本进不去南昭,我没法带上你......” 不仅如此,就算能带,他也不忍让她跟着他一路颠簸,马上寒冬就要来临,怎么能让她受这份罪。 “我还是先带你去江南吧,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说完,李星澜还反倒安慰起她,“你别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苏酥把头埋在他的心口,想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她的声音闷闷的,“狗哥,不能这样。” 抬头,她的目光坚定,“不能带上我,那你就自己去,我不想你因为伯母的事,再留下什么遗憾。”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在家乖乖等你回来,有茯苓和忍冬保护我,还有老幺陪着我,陈叔和王妈也都在,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懂事得让人心疼,李星澜亲了她额头一下,再次道歉:“对不起......明明说好了要带你回江南......” 苏酥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小事,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回江南,你去南昭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多陪陪伯母,不用着急回来。” 去南昭的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两月,那时应该快过年了,李星澜对苏酥许下承诺,“我一定在年前赶回来,我们一起过新年。” 苏酥甜甜一笑,伸出小指,幼稚地和李星澜拉钩,“好,我等你回来。” 一夜温存,因为不舍,俩人一晚上都没睡,做了很多爱做的事,其间李星澜骚话不断,惹得苏酥娇声不止。 直到第一声鸡鸣划破黑暗,俩人才从被窝爬起来。 通宵过后,苏酥脑袋迷糊得很,身上尽是暧昧的红痕,见狗哥快穿好了衣服,她也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扣着领口的边扣。 天还没亮,外面湿气也重,李星澜拿过毛绒绒的披风,给苏酥披上,才牵着她出门。 川竹牵了两匹千里马,在门口等候多时,他打着哈欠,这鱼是越来越不好摸了。 昨晚都躺下来准备休息了,还收到飞鸽传来的消息,今天一早要随着少主去南昭。 见少主牵着苏小主出来,俩人不舍地依依惜别,肉麻得很,川竹低着头不看,假装很忙的样子。 少主真是启夏第一深情,为了节约时间,大冷的天,马车都不坐,要亲自骑马一路南下去南昭。 啧,看这架势,腚都不要了。 李星澜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对着苏酥再次交代着:“现在局势不稳,你千万不要乱跑,走哪一定要带上茯苓和忍冬,还有苏凌也会搬来府中,时刻保护你,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就唤他去找喻言......” 见苏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不乱跑,李星澜才翻身上马,走前,他再次不厌其烦地交代茯苓和忍冬,“一定要保护好苏酥,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找喻言!” 茯苓和忍冬连连点头,齐声保证清楚了。 最后不舍地看了自己心上人一眼,李星澜双脚猛地一夹马肚,带着川竹消失在昏暗的长街。 直到马蹄声都听不见了,苏酥才揉搓着小手,转身回了府。 回房间的路上,苏酥一路腹诽,喻言,喻言,狗哥一直重复有事找喻言,可明明喻言才像是问题的制造者好吗,看着就危险。 自那日城门口,亲眼见喻言毫不心软地下令射杀流民后,她对他就带着恐惧心理了。 乱世之中,不是所有人都像狗哥和二狗那么温柔,所以,她才不会乱跑,她就在家里当宅女,乖乖等狗哥回来。 十二月底,当启夏的长街都被厚雪所覆盖,狗哥已经离家快一个月了,算着时间,他应该快到南昭了吧? 屋外的枯树被北风吹得摇晃不止,枝丫上的落雪掉了下来,窗户也被猛然吹开,窝在软椅上看画本的苏酥被吓了一跳。 老幺翻了个身,从边上的狗窝里跑过来,脑袋放在她的脚边,像是在安慰她不怕。 苏酥摸了摸它的脑袋,看着落雪从窗外飘进,落在温暖的屋里,瞬间化成一摊水,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么不安? 她起身,刚关上窗,忍冬就从外急急跑来。 苏酥很少见她如此失态,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忍冬点了点头,开口就让苏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急报传来,说威武军......败了......” “什么?!”苏酥不可置信地大喊,“威武军怎么可能败给金人?!” 她双脚发软,快要站不稳,威武军败了......那二狗呢!二狗怎么样了! 忍冬扶着苏酥,“三皇子领兵造反,带着几万叛军,联合金人占领了甘州城!现在他正号令其他城池的威武军,归降,为他所用!” 苏酥还是不敢相信,快要崩溃,“怎么会突然这样?平武王呢?李大爹呢?二狗呢?!我们二狗呢!” 第130章 母子相认 忍冬心疼地抱了一下苏酥,安慰地轻拍着她的背,“平武王带着剩下的威武军消失在沙漠,下落不明,至于二狗少爷,茯苓已经去请人调查了,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 苏酥瘫软地坐回软榻,神情有些恍惚,“我们二狗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吗......”她抬头,满脸都是脆弱之色地望向忍冬,见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才勉强地笑了笑,喃喃自语地哄着自己。 二狗一定不会有事的。 ------- 南昭,远离都城的观月山庄,李星澜忐忑地站在山下,始终没有勇气踏进那条笔直的,通往山庄的石板路。 骏马一路奔驰,他不敢停歇,现在他的模样,不比当初逃难好多少。 川竹亦是,只觉得他们浑身埋汰得,就跟俩野人似的。 见少主在原地犹豫了半天也不敢上山,他干脆直问:“少主,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清洁一下,你再做会心理准备?” 李星澜想了想,拒绝了他的提议,“你在山下等我,我自己上去。” 当李星澜敲开山庄朱红大门时,他的心狂跳不已,有期待,有害怕,母亲......是会像小时候一样抱住自己,还是用憎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丫鬟,起先还被李星澜那粗犷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听了他自报家门,小丫鬟撂下一句,“你等我去请示一下。”关上门,就跑开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丫鬟又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两个侍卫,她请李星澜进门。 跟在他们身后,李星澜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四周,这就是母亲生活的地方,如探子所说,环境确实挺好。 停在一座高脚楼小竹屋前,李星澜看着小丫鬟敲了敲门,当里面传出一声轻不可闻,却深埋记忆的熟悉声音时,他紧张地捏紧了双拳,连走进房间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浓厚的草药味扑面而来,看着躺在床上,憔悴不堪,气若游丝的女人,李星澜呆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李星澜?”说话的是个男声。 李星澜这才注意到,床头还站着个身姿挺拔的陌生男人。 这就是父亲的好兄弟? 陈野一见李星澜,就知道他一定是映月的儿子,身上虽是脏了点,但细看那眉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的眼神带着愧疚,当初是他赶来的太晚,才造成他们母子分散这么多年。 “星澜......我的星澜......”姜映月努力撑起身子,有些急切地唤着自己骨肉的名字,一滴泪划过鬓角,她的儿子,真的还活着? 她在陈野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背靠着软枕,唤李星澜过去。 她不在乎他不修边幅的邋遢样,撩开他乱糟的头发,用帕子小心地擦拭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好久。 当她看到那颗红色泪痣,姜映月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抱住李星澜,大哭着喊,“真的是我的星澜!是我的宝贝!” 她一直以为,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小孩,所以当陈野赶到,在断头台上救下她时,她并不领情,只一心寻死,不愿再独留这个世界。 还好,还好她坚持活了下来,因为陈野发了誓,要让曾经欺辱过他们母子的人,都下地狱去接受审判! 认亲时刻,自是感人,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正如苏酥所言,没有哪个母亲会厌恶自己的小孩。 派人去山下寻了川竹,李星澜也去浴房清理自己,当他出来,丰神俊朗的模样,惹得方才开门的小丫鬟红了脸。 她甚至不好意思多看,天呐,男子怎会这么好看?完全继承了映月夫人的美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在陈野的极力要求下,最重要的还是姜映月的挽留下,李星澜决定多待些时日。 回去的时候,他可以跑得再快点,这次他一定不会失约,一定会在春节前赶回去。 这两日,有了他的陪伴,娘亲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他还亲自为她把了脉。 心里有些酸涩,这十几年,娘亲的身体亏空太多,已然到了极限...... 许是看出他眉心夹杂着的担忧,姜映月反而看的很开,能在弥留之际见到自己的儿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轻拍着他的手,“多与娘亲讲讲你的故事好吗?” “好!”李星澜坐在床边,继续将他的经历缓缓道来。 姜映月侧目,认真地看着他,强打着精神听他讲。还好他的宝贝苦尽甘来,遇到了好人。 在听到他讲心上人时,姜映月也跟着开心地勾起唇角,她的宝贝讲起那姑娘,眼睛都在放光。 心底安慰更甚,真的太好了,她的星澜也有了相爱之人,她已经无憾了...... 正是温情时刻,川竹却急冲冲地跑来,虽然不忍打扰少主,可情况实在紧急。 “少主!我刚刚偷听到陈将军的暗卫汇报,说三皇子叛国,威武军战败,金人和启夏正式开战了!!!” “什么!”李星澜大惊,“这么快?!” 话音刚落,陈野急头白脸地追了进来,他瞪着川竹,他奶奶的,这孙子速度太快,还是被他给说出来了! 果不其然,李星澜坐不住了,起身就想往回赶,又想起身后的姜映月,脚步一顿,他转头,对上她不舍的眼。 “娘亲......”他愧疚得不知如何开口,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回去! 姜映月深深地望着李星澜,仿佛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脑海,她朝他招了招手,唤他坐过去。 李星澜咬着唇,纠结万分地坐了回去,以为娘亲想劝他别走,没想到,她只是颤着手,认真地抚摸过他的眉眼,“去吧儿子,一定要保护好她!” “娘亲!你一定要保重身体,配合治疗,我回去带苏酥来见你!”李星澜也是红了眼眶,抱着姜映月不舍得放手。 “好,娘亲在这里等你和儿媳妇。”姜映月从枕头下摸出一枚玉佩,“先替娘亲交给儿媳妇。” 接过玉佩,李星澜终是忍不住滴下一滴泪。 他记得这玉佩,是父亲送给娘亲的,以前每当她快要撑不下去时,她就握着这枚玉佩,唤着父亲的名字。 路途遥远,车马很慢,母子俩人都深知,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快去吧儿子,别负了自己的诺言!”最后,还是姜映月狠下心,催促着他离开。 李星澜应了声,撩开长袍,跪在地上,对姜映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后起身,决绝地离开。 他不敢回头,不敢再看娘亲不舍的模样。 第131章 皇帝驾崩 皇城被破 回启夏的路,长得好似没有尽头,李星澜心急如焚,日夜兼程,半个月跑死了三匹马,不肯停歇。 川竹紧跟在他的身后,没了平日的散漫,神情严肃。 方才在驿站换马时,听到有人在传,三皇子不止是联合金人叛国,就连大凉国也参与其中,启夏可谓是腹背受敌。 北境和西境频频传来战事,这时候要是南边的南昭也插一脚,启夏怕是真的要挺不过这一遭了。 ------ 西境边界,一直镇守在这里的戚家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老将军坐在案桌前,沉默不语。 粮草被克扣,寒冬中,战士们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求了无数次的支援也没有,戚家军伤亡惨重,怕是撑不过今日。 启夏真要毁在那群阉人手中了...... 老将军拿起随着他征战无数的偃月刀,沧桑的眼里满是悲凉,唤过自己的儿子们,准备拼死一搏,他的声音坚定,“誓死守住城门!” 当城破之时,当戚家军一个个倒下之时,老将军捂着断掉的手臂,满口流血,仰天悲呼,他死不瞑目啊! “皇上!是老臣对不住您!守不住这天下!” 绝境之中,只听铁骑阵阵,有道年轻的声音自城门处吼来,“启夏的战士们!随我杀!!!” 只见领头的男人,身骑战马,面戴狼狗面具,手拿红缨枪,当空横扫,连刺三人,他的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战士,嘶喊声划破长空。 老将军原本浑浊的眼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他用破损的战刀撑起身子,回应着呐喊,“戚家军!杀!!!杀啊!!!” 战场瞬息万变,原来还在得意攻下城门的大凉将军,被突然冒出的启国援军给打得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援军!他急急下令想要撤退,可启国援军自边境城门而来,那里早就被堵住,大凉反被包围在城中了! 惨烈厮杀过后,当一切归于平静,老将军终于含笑跌坐在地上,启夏......守住了...... 一道黑影朝他狂奔而来,狼狗面具取下,是一张年轻的面孔,老将军一笑,他果然没听错,是个少年。 “戚将军!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商时予想要扶起老将军,却发现他整条胳膊都被砍下,血流不止。 老将军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商时予的眼里满是欣慰,少年英才,若是启夏的少年郎都如他这般,何愁启夏不安? “你......你们是......” “威武军!”商时予扯过纱布,想要给老将军止血,却发现他已经含笑闭上了眼睛...... 意识彻底消散之前,老将军依旧心系国家,威武军啊,原来威武军没有战败?那启夏还有一线生机...... 心情沉重地处理着现场,商时予心底翻滚着滔天的恨意,他要杀光这些肖想启夏的老鼠,一只不留! 威武军假意战败,为的就是找出躲在暗处的所有叛党,再把敌军引入城中,瓮中捉鳖。 此时平武王也领着威武军冲出沙漠,活捉了三皇子,把甘州城里的金人给杀了个片甲不留。 他提着金人前锋的头颅,眼神阴鸷地走向三皇子。 三皇子认命地苦笑,“不愧是战神,只五万威武军,就能杀光我十万大将......” 平武王不屑地笑了笑,谁说这里有五万威武军了?他还分了两万出去救戚家军呢。 这迂回战术也不知行不行,饶了大半个启夏跑去西境,可别打不过大凉的人。二狗,身为商家血脉,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把三皇子扔进地牢,看着遍地金人尸首,还有黑压压地跪在地上,不战而降的叛军,平武王大手一挥,“都杀了。” 身后的军师一愣,听着哭天抢地的哀嚎声,有些不忍,这些曾经可都是启夏的战士...... 平武王拍了拍军师的肩膀,知道他在想什么,“从他们叛变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命运。” 威武军一套战术下来,打得金人和大凉国君脑瓜子嗡嗡的,这怎么和那死太监说的不一样! 胜利的消息还未散布各地,皇城却先传出噩耗。 皇帝,驾崩了。 老皇帝死前,似有预感,他唤过喻言,“你一定要,保太子,护启夏长安......” 他早就暗中下了旨,配合着喻言下了这盘大棋,支走了老三。 其实他对老三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如果他真的聪明,就不会在平武王眼皮子底下作乱,没想到啊,他对权利的渴望,能让他昏头至此。 太子站在病榻前,泣不成声,直到喻言点了头,老皇帝才肯闭眼,终是结束这传奇的一生。 按道理说,一切计划都在顺利进行中,可喻言依旧心神不宁。 御林军已经去捉拿无恙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派了死侍前往,可如早死的宋御史所说,无恙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大凉和金人的夹击,就是他的底牌? 他俯身劝解着太子,先随他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等事情彻底平息,可太子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忽然,冲天的火光自东宫燃起,无恙怀里抱着个举着玉玺的小男孩,在御林军的团团包围下,面不改色地大喊,“这是皇上新立的储君!捉拿叛贼喻言!护国君!” 御林军顿时傻了眼,怎么回事? 趁着御林军愣神之际,无恙眼中寒光一闪,忽然,一些御林军像是收到了信号,快速拔刀,猛地刺向身侧的同伴。 满意地看着他们互相残杀,无恙给身边的小太监打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点燃了烟花,当闪耀的花火在黑暗的天空上炸开,皇宫四座宫门齐齐被打开。 早在启夏埋伏多年的各国敌军,齐齐涌入宫内,无恙踩踏着地上的鲜血,笑容癫狂,“喻言呀,知道你输在哪里吗?那就是你不够疯,心还是太软~” 启夏国,永安二十八年,一月二十二日,漫天飞雪,这是所有启夏人都不愿再回忆的痛。 皇上驾崩,皇城被破,宗室皆成俘虏,太子下落不明。 各国敌军涌入长街,烧杀抢掠,火光漫天,老幼妇女皆成亡魂。 来不及收拾行李,茯苓和忍冬护着苏酥,快速上了马车,想在敌军彻底占领皇城之时,冲出城门。 跟陈叔和王妈约定了城外元山集合,苏酥抱着她的百宝箱,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忐忑不安。 老幺围在她的身边,闻着周围的血腥味,听着不断地哀嚎,亦是不安地直哼哼。 忽然,马车被拦下,茯苓和忍冬抽出利剑,在外奋力反击,她们功夫了得,却抵不住敌军太多,有漏网之鱼闯入马车内,吓的苏酥惊声尖叫。 第132章 也没有很想一起走 老幺猛地扑了上去,直接咬断了来人的喉咙。 可敌军就像是发现甘草的蝗虫,齐齐向马车围来,不停有人想要闯进马车,老幺勇猛无比,不让人靠近苏酥半分。 在外的敌军一看,好,那就烧死你这畜生,直接把手里的火把扔上车顶。 苏酥抱着百宝箱从马车里跑出来,迎面就是十几个大汉,吓得她“嗷”的一嗓子,把手里的毒药洒了出去。 这是狗哥临走前给她配的,只要身上沾了,皮肤就会立马腐烂,效果比硫酸还猛。 那些毫无防范的敌军,被洒了满脸,双眼立马失明看不见了,痛苦地嗷嗷直喊。 苏酥唤着忍冬和茯苓,“人太多了,我们快跑!!!” 三个人一只狗,沿着街角疯狂逃窜,有敌军在身后穷追不舍,导致她们格外引人瞩目。 苏酥喘着粗气,不敢停下脚步,可她体能真的不行,越跑越慢。 忽然,有利箭射入敌军,沈青云带着城中军卫誓死反抗,他猩红着眼,砍下一人的头颅。 不知为何,先帝会将玉玺传给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小皇子,无恙拿着玉玺,令城中军卫投降归顺敌军,拥新君登基。 大多数官员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给搞蒙了,不肯归顺的同僚被杀的,被捕的,不计其数。 沈青云身为兵部尚书,有权号令不肯归顺的军卫,他们一路厮杀至此,只有一个目的,护送六皇子出城! 太子下落不明,皇室死伤无数,目前只有六皇子尚在,也许他是这世间最后的皇室血脉,拼死也得护他逃离皇城! 豪华的马车停在苏酥跟前,车帘被掀开,韩君越朝苏酥招手,“死女人,上车!” 苏酥一边喘气,一边对着老六翻了个白眼,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示意忍冬和茯苓,她已经缓过气了,可以继续跑了。 忍冬和茯苓在前方挥剑,击退不时冒出的敌军,苏酥紧跟在她们身后,对旁边喊她上车的老六充耳不闻。 被无视的老六黑了脸,看着跑得脸红脖子粗的苏酥暗骂,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蠢,连马车都不晓得上?! “苏酥!上车!!!” 忽然,又一辆马车出现,与老六的马车并驾行驶。 苏酥抬眼一看,居然是沈娇娇,她撩开车帘,朝她大喊,声音都喊破了,“快!!!” 苏凌驾驶着马车,稍稍放缓了速度,等苏酥顺利上了马车,他把缰绳递给茯苓和忍冬,自己翻身上了车顶,拿起弓箭,不停射杀想要拦车的敌军。 老六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这死女人原来不蠢,只是宁愿死,也不肯上他的马车!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沈青云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 他的夫人和爱女只要能平安离开皇城,那他就可毫不顾忌地大展拳手!以往总想靠皇家换取娇娇的安宁,如今看来,简直笑话。 还好他的娇娇,没有轻易妥协,差点葬送她一生的幸福,只希望这次,他没有所托非人。 千辛万苦,终于出了城,其实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老六。 护送他的侍卫死伤大半,苏酥他们就跟在老六身后,一路出了城门。 马车里,坐着沈娇娇和一个富态的中年妇女,两个人都红着眼睛,苏酥在边上默不作声地替老幺擦拭着嘴角的血,心乱如麻。 不晓得狗哥怎么样了,二狗还好吗?陈叔和王妈平安出城了吗? 谁心里都不好受,沈娇娇抱着沈大夫人,轻声安慰着:“爹爹和哥哥们一定会没事的。” 老六本想直奔甘州城的,无论如何,先找到舅舅再说,他才不信威武军会战败,一切肯定是计谋! 他令人拦住了苏酥的马车,忍冬猛地拉紧缰绳,差点没停住。 茯苓和苏凌以为老六想找麻烦,一个拿起箭弓,一个抽出软剑,皆是一脸防备地看着老六。 他们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六皇子,一个搞不好,那就是前朝余孽了,敢上来就是一套连招! 老六被他们看得后颈一凉,站在原地没敢上前了,他身后仅存的几个侍卫也拔出佩刀,只等一声令下。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还是苏酥不耐烦地撩开车帘,不客气地对老六大吼,“干嘛!逃命的时候能不能专心点!就不怕敌军追上来!” 老六被她这么一吼,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啊?他又被这死女人凶了? “本王就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甘州城!你凶什么凶!”韩君越心头莫名有些委屈,怎么就感动不了这死女人一点? 苏酥愣了一下,甘州城?也许去那里能找到二狗? 可是狗哥怎么办?他说过会在春节前赶回来,算着时间,最多十日就该到了,他要是回来找不到自己,可怎么办? 苏酥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她真的烦死这没有手机网络的臭时代了! “走不走!”韩君越不耐地问,见苏酥纠结的样,忽然想起个事,“你家疯狗呢?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 茯苓不服气地怼回去,“我们不是人啊!你个前......” 朝余孽还没说出口,茯苓就被忍冬捂住了嘴,余孽是没错,但是不是前朝还不能乱说。 苏酥白了老六一眼,“去甘州城也不跟你去!”说完,她气呼呼地钻进马车。 她已经想好了,先去元山和陈叔王妈汇合,然后在附近躲藏一段时间,等狗哥回来,然后他们再一起去甘州城,找寻二狗的消息。 她问沈娇娇,“你和伯母接下来打算?” 沈娇娇咬了咬唇,一双美目含着水,“我们就在附近躲藏,等爹爹的消息。” 这倒是不谋而合了,苏酥提议,“那我们一起去元山吗?我和陈叔他们约定在那集合,沿路我可以留些记号,也许狗哥回来能看见。” 沈娇娇点了点头,她已经知道苏凌的真实身份了,按理说他必须护在苏酥左右,而她不想和他分开。 商量好了,忍冬架着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一道长长的白烟,气得老六咬牙切齿。 哼!不一起就算了!这个死女人,要不是看她身边的几个暗卫有两把刷子,他才没有很想跟她一起走呢! 第133章 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还没到元山,马车就坏了,伤痕累累的车轱辘滚得老远,车厢猛地一颠,差点没把里面的人摔个仰绊。 没法,众人只能下车,顶着风雪艰难前行,好在距离元山已经不远。 不到一个时辰,终于抵达山脚,原本以为这里不会有太多人,却见避难的人不少,大家举着火把,形成一条绵长的火龙。 他们跟着人群往山上走,老幺领头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望望苏酥。 人是群居动物,恐惧时,都习惯聚在一起,队伍越大越有安全感,可这也意味着更显眼。 所以苏凌直接带着人翻越到山背面,远离人群,等安顿好了大家,他吹了吹哨,想唤来信鸽,试着看能不能传递出消息给李星澜。 苏酥则叫过忍冬和茯苓,捡来枯树枝,她学着当初李星澜的手法,把它们混合交叉在一起,编成一块简易的长板。 看着她熟练的手法,茯苓在边上觉得稀奇,“小主还会这个?” 苏酥笑了笑,模样娇憨,“当初逃难时,狗哥教过我。” 编好了,把它们固定在两棵树中间,遮住了落雪,苏酥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沈娇娇和沈大夫人,有些犯难。 她们衣着太单薄了,甚至连个披风都没有,就算坐在火堆前,也止不住地打颤。 这可怎么办?望着不停往下飘雪的天,苏酥思索着,这么恶劣的天气下,她们不可能在深山里撑过十天。 忽然,她灵光一闪,周边有个云雾村,那里应该安全! 云雾村地处偏僻,进村的山路极不好走,当初她和狗哥去那里救助过流民,要不是有向导带路,他们还找不到。 想着,她坐回地上,安慰着沈娇娇,又叫来苏凌,说了自己的想法。 苏凌听后,点了点头,“等接到陈叔他们,我们就走!” 篝火烧得噼里啪啦,苏酥被茯苓和忍冬围在中间,三个女孩子紧紧挨在一起,抱团取暖,老幺始终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来回巡视着这一方小小地盘。 沈娇娇抱着沈大夫人,不时为她搓着胳膊,她用余光打量了一眼闭眼休息的苏酥,心底有些敬佩。 面对这种境况,她非但没有慌神,反而头脑清晰,上山的路上也没拖大家后腿,反倒是为了她和母亲,频频停下脚步。 软底鞋早已破了洞,磨出了血,她怕母亲心疼,咬着唇,一声不吭。 苏凌往火里添了些柴,随后脱下自己的外衣,交给沈娇娇。 她抬头,看着火光把苏凌坚毅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有些害羞,“这么冷的天,给我了你怎么办?” 苏凌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他态度强硬地把衣服展开,盖在沈娇娇和沈大夫人的肩上,说了一声,“夫人见谅。” 瞥眼,见沈娇娇绣鞋尖上,已经被血染红,眉头一皱,其实刚刚上山时,他就注意到她走路的样子有些怪。 他转身唤了声老幺,试着跟它打商量,“你守着这,还是去找草药?” 沈娇娇和沈大夫人都一脸见鬼的神情,这狗能听懂人话? 没成想,老幺当真像是能听懂一样,“嗷”了一声,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中,没一会,真还叼了几株草药回来。 又在她们震惊的眼神中,苏凌淡定地接过老幺口中的草药,用碎石研磨成渣。 走到沈娇娇跟前,他蹲下身,高大的身躯几乎与坐着的她持平,“脱掉鞋子,我给你上药。” 沈大夫人有些不赞同,虽然她对苏凌这小伙子印象不错,是个有担当的,可该注意的影响还是要注意点吧。 刚想劝说两句,就见沈娇娇毫不拖泥带水地脱下鞋子,还听她似撒娇一般,“你轻点,我好疼的。” 苏凌“嗯”了声,大手一伸,把小巧白嫩的脚握住手中,动作轻柔地为她上着药。 弄完了,他还为她按摩着脚踝和小腿,“你还蛮厉害的,忍了这一路都没喊疼。” 第一次被苏凌夸,沈娇娇不自觉地翘起嘴角,“那是!本小姐可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娇娇!” 苏凌抬眼,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浅浅地笑了一下,俩人视线在空中交缠,暧昧的粉红气泡,噼里啪啦地炸开,比燃烧的篝火更暖。 沈大夫人劝说的话咽进了肚,她转过头不看,算了,情况特殊,就当没看见吧。 另一边的苏酥和茯苓忍冬,却看得津津有味,三个人不动声色,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嗑着俩人的瓜。 真看不出来啊,苏凌这直男,还挺会。 好不容易熬过一夜,一直等到午时,还是没能等到陈瞎子和王妈,雪上加霜的是,顶不住一夜的折腾,沈大夫人病了。 虽然老幺又叼来退烧的草药,可也不能让沈大夫人再待在深山里了。 苏酥找了一棵显眼的大树,用刀在上面刻画了一只狗头,留下雨雾村三个字,希望狗哥或陈叔他们能看见。 她凭着记忆,带领着大家往雨雾村走,茯苓背着沈大夫人,苏凌背着沈娇娇,走在最前面开路。 望着他们的背影,苏酥忽然有些心酸,她好想狗哥啊,曾经他也是这样,背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洛安城的。 不得不说,苏酥等人算是幸运的,她们刚从山背面下山没多久,山里就冒出滚滚浓烟,令人心惊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 敌军居然追进了山,他们连一个平民都不愿放过! 众人加快了脚步,忽然,一直跑在前面不见踪影的老幺,“嗷嗷嗷”地叫着,急切地跑了回来。 苏酥一看,秒懂,这还了得!她叫住大家,“前面也有追兵!快!跟着老幺跑!” 老幺跑得飞快,众人紧紧跟在它身后,忽然,老幺又“嗷嗷嗷”地叫着回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苏酥:...... 这什么意思,还让不让人活了,这空荡荡的道上,左右都有追兵,躲都没地躲。 没法,苏凌只能唤着众人,“先往前面的都县跑!” 虽然不知县里是什么情况,总比毫无遮挡的大道上安全,还是老幺领头跑在最前面。 苏酥抱着她的百宝箱,自然是有些吃力,忍冬伸手,“小主,我帮你拿吧!” 她知道箱子里放的都是大家送给小主的礼物和书信,小主格外珍惜,所以还不忘保证道:“我不会弄丢它的!” 苏酥也不磨叽,她把箱子交给忍冬,提着裙摆跑得更快了。 当众人好不容跑到都县,却发现这里城门紧闭,门口全是逃难至此的平民,他们求着城门上的县老爷开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苏酥累得直喘粗气,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大冷的天,额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抬眼,望着城墙之上,这多像当日皇城不肯开启城门的一幕,真是戏剧。 时间流逝,城门依旧没有打开的意思,还有源源不断的平民赶过来,他们带来令人惊恐的消息,敌军边杀边追,军队最多三炷香的时间就能追上来。 大家一听,推搡得更严重了,求生欲极强的人们,甚至企图凭着肉身撞开城门。 苏酥个子小,被挤得快要窒息,她被忍冬护在怀里,拼命不让自己跌倒,一旦倒下,形成了踩踏,那她就嗝屁了。 韩君越站在城门之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城下的平民,县令在边上毕恭毕敬地汇报着,“六皇子,物资和新的护卫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他点了点头,最后再看了一眼城墙之下,正欲转身,忽听一声模糊的叫喊传来。 “老六!!!” 苏酥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用此生最大的声音唤着韩君越,“老六!!!韩君越!!!” 韩君越猛然回头,终于在城下搜索到苏酥的身影。 只见她涨红了脸,拼命地唤着他的名字,老六眉尾向上一挑,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 死女人,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第134章 没有办法了 苏酥自是没有错过老六眼中闪过的戏谑,可她没有办法,只能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最后,韩君越转过身,不见身影。 苏酥咬着下唇,就不该对老六抱有一丝期待!!! 绝望之际,忽听厚重的城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城门居然打开了! 别说苏酥本人感到意外了,就连沈娇娇都一脸地不可置信,转过头大呼:“哇塞,传闻六皇子想求娶你是真的?!他居然能为你开城门?!” 还来不及回答,在最后的人们开始惊慌地大喊,“追兵来了!快进去!!!” 人们犹如惊弓之鸟,争先恐后地往本就不宽的城口挤去,巨大的惯力,有人倒在地上,形成了踩踏。 忍冬拼命拉着苏酥的手,“小主!抓紧我!!!” 人流把俩人分得越来越远,紧抓的手还是被迫分开,苏酥踮着脚,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忍冬的身影。 “啊!!!” 惨叫声四起,在最后的人已经被弓箭手无情射杀了大片,苏酥完全是被人流夹着带进了城里。 胸腔都要被挤爆了一般,她头晕眼花,还来不及寻得忍冬她们的身影,忽被一股大力给扯向一边。 撞进一人怀里,苏酥抬头一看,居然是老六,他也看着她,笑意不明。 县令急得在旁边直劝,“殿下,再不走来不及了!” 韩君越粗暴地将苏酥拉上马车,把她往里一扔,毫不怜香惜玉。 马车疾驰,有眼尖的人想扑上马车,却被护卫队的人无情刺穿,县令大喊着护卫兵,“关城门!快!关城门!” 可汹涌的人潮岂是能轻易阻绝的,无法,只能弃城而逃。 县令望着远去的马车,直在心头暗骂,红颜祸水啊!要不是为了那祸水,六皇子非要开城门,怎么说也能多争取一两个时辰逃命的! 苏酥缩在马车的角落瑟瑟发抖,一双大眼睛一直警惕地盯着韩君越,他动一下,她就跟着抖一下。 韩君越看着她那样,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半弯着腰,就要向她靠近。 苏酥吓得吱哇乱叫,“老六!你忘了你怎么跟平武王保证的!你不许欺负我!!!” 韩君越一怔,瞬间没了心思,他坐了回去,离苏酥两步远,“你以为你是什么天仙吗?长得平平无奇的死女人,本王对你才不感兴趣!” 你最好是!苏酥缩成小小的一团,依旧警惕地看着老六,一点不生气被说平平无奇。 按照老六的审美,这不等于变相说明,她变好看了。 长得丑才危险。 敌军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很快,都县也沦为一片血海。 护卫军用尽最快的速度,想要护送韩君越出城,可都县里也有埋伏多年的探子。 他们终于逮到了时机,趁着乱跑的人群阻挡了马车,从高处射出带着火的箭雨,瞬间,马车被射成了筛子,大火四起。 “我靠!!!”苏酥蹿得飞快,跳出马车,韩君越紧随其后。 这死女人动作可真快! “捉拿前朝余孽!”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直奔韩君越而来,英勇的护卫军拔刀迎上。 “护送殿下离开!!!” 骚乱之中,韩君越抓着苏酥的手腕,俩人被几个护卫军围在中间,一路快速撤退。 不时有人倒下,在拐角处,他们闪身躲进一座客栈。 苏酥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暴露,她死死捂着嘴,尽量轻地换气。 韩君越成了前朝余孽了?启夏真的亡了? 护卫军默默地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五个兄弟了,只凭他们,怎么能把六皇子平安护送至下一个城池?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下落不明,六皇子极有可能是新帝,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有事! 大家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身形和韩君越差不多的护卫站了出来,“殿下!劳烦您脱下外套与卑职交换!” 他们要拿命搏启夏王朝的一线生机。 交换好了衣服,护卫蒙上脸,在另外一个人的护送下,毫不犹疑地踏出客栈的大门。 他们吸引走了大部分火力,这种将生死置外的悲情,感染着苏酥,她不自觉地红了眼睛。 韩君越心底也被轻轻触动,他穿着护卫脱下染血的旧衣,那是一张年轻的脸,看样子年龄该比自己小不少。 大家都默默地等待着天黑,找机会溜出城。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除去街头偶尔传出的惨叫,就只剩房屋被烈火烧断的悲鸣声。 护卫小心地观察着窗外,觉得时机该差不多了,“殿下,卑职先去探路。” 韩君越点了点头,又等了一会,探路的护卫回来了,他带着众人沿路躲开追查,总算在下半夜成功靠近出城的城门。 本以为离成功不远,事实却并非如此。 只见城门处跪了好几排人,有平民,有穿着官服的人。 一个大胡子举着砍刀,对着一个平民,手起刀落,鲜血溅了满地。 他用怪异的腔调大吼道:“找不出那前朝余孽,那就一炷香杀一个人!杀光你们哈哈哈!!!” 护卫们血红着眼,手里紧紧握着长剑,只恨不能上去拼死一战。 苏酥轻声安慰着快要暴走的护卫们,“这说明下午跑出去的俩人,大概率没有被他们抓到,也就是说,他们没你们厉害......”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护卫们气得直发抖的手,才稍稍平静了些。 韩君越侧目看着苏酥,只见她眼神温柔而坚定,让人不自觉地会信服她说的话。 总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不止是外貌。 像是有所感应,苏酥也侧过脸,迎上他的目光,她不再害怕,“我们会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诚然,她很不喜欢韩君越,可如果启夏需要他,所有人都拼死要护他平安,那她也不能拖大家后腿! 又是一炷香过去,之所以能清楚地知道时间,是因为大胡子男又杀了一个人。 苏酥撇过眼,不忍再看,怎么办?!难道就要这么等着他们被杀光吗?! 他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第135章 老六死她手里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一个护卫想了很久,对仅剩的两名同伴说道:“再拖下去,等天亮了,我们再想要出城就更难了。” 看着大胡子拿大刀戏弄地在一个小孩头上来回挥舞,就像是在预示下一个刀下亡魂是那个小孩一样,护卫恨得声音都在颤。 “殿下,我试着用暗号召集城内活着的护卫,城门引起骚乱之时,您一定要趁机跑出去!”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韩君越点了点头,他语气生涩,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谢谢你们......” 临走前,护卫用近乎请求的语气对苏酥说道:“如有意外,哪怕是瞬间,也请姑娘为殿下争取逃脱的机会!” 苏酥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扪心自问,如果真有那种情况出现,她是做不到拿自己小命去换老六的命的,她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没有那么伟大,就算启夏真的亡国易主,她也要活着去找狗哥和二狗,只要有他们在,去哪里都是家。 得了苏酥的保证,护卫们终是安了心,他们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不一会,响彻长街的哨声,自不同的地方传出,让人激动的是,瞬间有更多的长哨自各处响起。 跪在人群里的官员们,眼神一亮,他们认得这是启夏护卫进攻的哨声! 几乎是在护卫从各处闪出身,冲向城门敌军的同时,跪在地上的官员们也猛然站起身,用肉身和手拿刀剑的敌军拼搏。 他们朝平民大喊,“快跑!!!” 敌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失神片刻,反应过来,立马快速回击。 “怎么还有这么多护卫军!”也没空管这些平民了,他们快速找着掩体,发出集合的信号。 趁着分散在各处的敌军还没到,苏酥瞅准时机,一把拉过韩君越,穿越过大片箭雨,跟着一群平民一同闯出了都县城。 身后是响彻天际的厮杀声,护卫个个英勇无比,以一敌百,用生命弹奏着生命的绝歌。 眼泪划过眼角,苏酥终于明白,为何启夏会成为版图上最强的国家。 她不信,这样的启夏,会亡国! 牵着韩君越的手握得紧,甚至抓得他有些疼,他却毫不在意。 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如墨。 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火光中的战士们,韩君越反手握住苏酥,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牵着她跟飞似的。 俩人不敢停歇,一路狂奔。 苏酥凭着逃难的经验,出了官道,就带着韩君越蹿进树林。 也不知跑了多久,实在是跑不动了,苏酥唤韩君越停下,她侧耳认真听了好一会,安静的树林里,除了彼此的喘息声,就只有如鼓的心跳声了。 她找了一处山坳,和韩君越躲了进去。 “歇会!歇会再走!”她瘫在地上,声音如破掉的风箱,沙哑得让人有些听不清。 韩君越却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 苏酥狐疑地抬头,以为老六又要作妖,她悄悄寻摸着地面,抓起一把土,随时准备洒向他。 “喂,死女人!”老六忽然出声,吓了苏酥一跳,她不客气地吼了回去,“干嘛!” 韩君越莫名其妙地笑了下,随后,他缓缓蹲下,嘴角挂着邪笑,“你说,我要是死了,他们是不是就白死了?” 手里的土差点没扔老六脸上,苏酥紧皱着眉,“你说什么屁话?祸害遗千年没听过?” 话落,韩君越又笑了,甚至笑出了眼泪,笑够了,他才看着苏酥,“可是,我快死了......” 苏酥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白得毫无血色。 她大惊,“你伤哪了?!” 韩君越低头,她顺着他的眼神往他心口处望去,黑色的衣服,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湿润的一片。 顾不上别的,苏酥一把扯过韩君越的衣领,一摸,竟然有一处断箭,至他后背直插过胸口,露出指盖长的箭头。 苏酥瞬间慌了神,虽说坏人自有天收,可老六现在不能死啊!至少等启夏挺过这一遭再收啊! 她扶着老六躺下,撕开自己的裙角,为他止血,却没有一点效果,血还是不停地流。 失血过多,韩君越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他气若游丝地握住苏酥徒劳的手,“没用的......” 苏酥拿开他的手,撕开更多的布料,堵着他的伤口,像个固执的小孩,重复道:“有用!有用!” 还真是奇妙,韩君越还有力气笑,“真没想到......你会关心我的死活......” 见苏酥不理他,韩君越继续自言自语,“在城门口时,本王就被该死的金人......给,给射中了......” “痛死本王了......”他早就想倒下的,他只想当条没用的咸鱼,想着死了算了。 可当他回头,望向那些在火海里,为他拼死战斗的人,心底就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他们眼下。 他知道,如果他死在他们眼下,他们的信念会瞬间崩塌,他们会死不瞑目。 意识快要消散,韩君越连假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吞下喉间的一口腥甜,他唤了声苏酥。 “苏酥……对不起......” 这一声心甘情愿的,真诚的迟到歉意,他终于说出了口。 回顾他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如今已然是没有机会赎罪了。 苏酥沾满鲜血的双手一顿,她拍着韩君越的脸,“光靠嘴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韩君越你别睡!别睡!别闭眼!你要活下去才能补偿我啊!” 可韩君越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他安静地躺在苏酥怀里,没了以往嚣张跋扈的痞气。 苏酥急得大哭,怎么办!启夏的未来死在她这了! 第136章 敌不过天命? 她强迫着自己冷静,忽而想到了什么,赶紧慌乱地摸向袖口。 当摸到一个尖尖的小铁盒,她喜极而泣,太好了!没丢!老六有救了! 她掏出李二爹给的保命丸,把它们掰成小块,掰开韩君越的嘴,想给他喂下去。 不得不说,李二爹就是牛波一,还考虑到重伤之人,可能吞咽不下药丸,这东西还入口即化。 苏酥在心头为李二爹竖起大拇指,只希望这药能吊老六一口狗命。 又下起大雪,喂了药,苏酥又到处去找枯树枝,编制了一个简易的遮雪板。 她知道失血过多,人的体温本就会下降很多,她还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韩君越身上,又找了很多树叶,盖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她靠着土坑坐下,双手环抱着膝盖,试图为自己保暖。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韩君越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好冷,冷得刺骨,冷得苏酥眼泪都流不下一滴。 狗哥,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好无助,好想你...... 苏酥缩成小小的一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里,是李星澜好看的狐狸眼,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他宠溺地摸着自己的头,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苏酥,别怕,我在。” 天微亮,林间忽然有惊鸟飞上天,惊醒了苏酥。 她猛地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上,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她条件反射地朝边上的韩君越看去,却发现他竟然睁开了眼,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苏酥惊喜万分,“李二爹的药果然神奇!” 手脚都被冻得快没有知觉,苏酥几乎是连跪带爬地蹭到韩君越边上,“我可是把我保命的药丸给你了,你不能轻易放弃啊!” 韩君越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他没有力气点头,只能眨眨眼,算是回应。 他是被苏酥的哭声给吵醒的,他意外自己居然没死,听着她抽泣声,心绪乱得不像自己。 知道她刚才是梦到了那条疯狗,因为她一直在说她害怕,可怜巴巴地喊着那疯狗的名字,还有二狗......商时予…… 来不及过多寒暄,看着天上的惊鸟,苏酥意识到有人在向他们靠近。 她飞快地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和双腿,恢复着温度,其实经过一夜的折磨,她已经发起了高烧,一张小脸是不正常的潮红。 眼前也有些看不清,可她坚持着爬起,对老六飞快地交代着:“我去看看是谁来了,如果是友军,我就带他们回来救你!” 看着地上已经铺上一层白雪,想了想,苏酥还脱下韩君越的长鞋靴,自己穿上,还用带血的长布缠住自己的小腿,不让宽大的鞋子掉落。 “如果......如果我没有回来,那就说明是敌军,我会引开他们,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比喉头的腥甜更难下噎的是那股酸涩,韩君越眼尾有泪划过,他看着苏酥,听她最后叮嘱道: “韩君越,如果我回不来了,如果你能活下去,你要保证,欠我的要还给狗哥和二狗,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当她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韩君越终是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泪,无声地哭泣着,他是第一次,这么想活下去! 苏酥一边走,一边拿树枝轻扫过沿路的脚印,她躲在树后,努力睁着模糊的视线,终于看清来人是谁。 我屮艹芔茻,居然是敌军。 她无奈地叹气,说不清她和韩君越到底是谁霉谁,总之看他们搜寻的方向,正是老六藏身地。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右边扔去,引起不小的动静,果然改变了敌军的方向。 她轻手轻脚地朝反方向跑去,特意留下一串脚印,她给自己打着气,快!必须得快点! 她一边跑,一边搜寻着可以躲藏的位置,她记得狗哥曾经提起过,都县因为离皇城近,所以这一片有不少古墓。 有大墓说不定就有盗墓者修建的石屋。 狗哥说过的话,她都有认真记,初遇二狗那天,他就说过,如果石屋中有密道,他们会在东北处掺杂红砂石。 她只需要找到石屋,说不定就能得救! 人的潜能是无尽的,她疯狂地在林间奔逃,跑远了些,她才又拿树枝扫过脚印。 那些身穿重甲的敌军,都还没从石头那个方向转过身来。 当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怒吼声传遍了山间。 他们跑了回来,有眼尖的看见不远处有一长串带血的男人脚印,激动地大喊,“老大那里!” 被唤做老大的男人,狰狞着脸,“给老子追!我倒要看他能跑多远!” 与此同时,有飞鸦落在喻言的肩头,坐在渡船上的他,取过飞鸦脚上绑着的小纸条。 打开,叹气。 是他低估了无恙的丧心病狂,高估了他的智商,他居然出此下计。 用了几年的时间,偷藏了各国敌军埋伏在皇城周围,现在手持玉玺,用不知从哪冒出的小皇子以令天下。 连着皇城周边几个郡县都被占领,六皇子下落不明,暗卫也没有找到那个叫苏酥的女人,纸条上说,当他们赶到时,李府已经空无一人。 望着漫天飞雪,喻言转身进了船舱。 李星澜,这可不能怪我了,你们还是敌不过天命。 果然还是分开。 -------- 顶着风雪,李星澜几乎快出了残影,他猩红着眼,在茫茫雪海中狂奔。 手脚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可他没有马可以换了,都在逃离皇城,只有他和川竹拼命朝那狂奔。 他不要命地往前跑,跌倒了又快速爬起,川竹一度快跟不上,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们已经这样没夜没命地跑了整整一天,几乎一刻不停,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全凭着意志力撑着。 与他们相反的方向,有人却和他们是同一个目的地,那就是皇城。 商时予骑着战马,跑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威武军,他们朝皇城拼命赶去。 风雪染白了商时予的黑发,他脑海里全是女孩天真的眼,甜美的笑。 苏酥,你千万不要有事!等我!一定要等我! 穿过一座座空荡的城池,大雪覆盖了数不清的身躯,刺红了战士们的眼。 旗手举着巨大的旌旗,战无不胜的威武军嘶吼着,如狂暴的野牛群,随着商时予一路冲向皇城。 第137章 还活着 苏酥还是被抓住了,在她发现石屋的时候。 还来不及跑进去,她就被敌军从百米之外,一箭射穿了小腿。 猛地摔倒在地,她忍着剧痛,不甘心地朝小屋爬去,明明......明明就在眼前...... 如果,她能跑得再快点就好了...... 在她终于要爬过门槛时,有人狠狠地踩向她的后背,瞬间,洁白的雪地里,绽放出一朵刺眼的红色血花。 这个狡猾的女人!差点被她骗了过去! 敌军首领又看到她脚上套着的男人长靴,气得笑出了声,连声说了几声,“好好好!” 他蹲下身,猛地扯起苏酥的头发,迫使她看向自己,“倒是小瞧了你们,还以为启夏尽是些卖国的软骨头,没想到啊,连女人都如此有种!” 苏酥如破败的玩偶,想看清男人的长相,却连眼神都没法聚焦。 “说!他在哪里!”男人又猛地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力道之大,似是要活生生扯下她的头皮。 鲜血从嘴角流出,苏酥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撒着谎,“我......我,不......知道,你.......在,说......说什么......” 男人把她的头按在雪地里,厚雪呛进苏酥的鼻腔,惹得她咳嗽不止,“老子问你这鞋的主人在哪!!!” “我,我跑得......急,没穿......衣服,和......鞋子......只,只能在......在,路上捡......” 男人将信将疑,见她身上确实也没外套,只穿着两件单薄的里衣,放开了抓着她后脑勺的手。 苏酥无力地垂下头。 后悔吗? 当然后悔,明明想好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扔下韩君越不管,启夏的存亡与她无关。 她该躲起来的...... 可那些拿命去拼一个可能的战士,他们一张张年轻的脸,到死都还睁着眼的模样,让她无法自私。 男人抽出腰间的匕首,本想一刀结果了苏酥,可举起的手又突然放下。 他再次抓起她低垂的头,笑容渗人,“这么有种的女人杀了怪可惜的,不如让你亲眼看看,启夏是如何被我们踩着脚下!哈哈哈!” 他拿过麻绳,系在苏酥的脖子上,像牵狗一样,拖着她往前走,地上留下一长串血印。 有骨气是吧?那就给她磨平! 他也不信这女人的鬼话,“给老子搜!一寸都不许放过!” 苏酥的脸被勒成了黑紫色,每当她觉得自己快窒息时,男人就提着她的后领,等她缓过气,再把她扔在地上。 反复如此,乐此不疲。 折磨仿佛没有尽头,可真正击溃苏酥的是,他们拖着她去的方向,正是韩君越所在的方向。 完了!不止是她,那些拿命护着老六的启夏战士,都白死了...... 受不了这种精神打击,她彻底昏迷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启夏人,大家被分成好几个人堆,像狗一样,被关在简易的露天木桩牢笼里。 模糊中,好像有个女孩子手捧着白雪,用手上的温度把雪化成水,再小心地喂给她。 见她终于睁眼了,女孩眼神一亮,她赶忙唤着苏酥的名字,“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沈欢!” 沈欢? 苏酥意识慢慢回拢,却没有力气回答,她当然记得她了,说来,也是个无辜的女孩,被她妹妹连累得不轻。 对她最后的印象,还是狗哥命令川竹带她去治疗头上的伤,听说沈娇下手挺狠,伤口深可见骨,没死简直是奇迹。 缓了好久,苏酥终于能看清沈欢的脸了,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这......哪......” “皇城!” 沈欢的话,让苏酥再次眼前一黑,老姆的,竟然又被抓回来了。 发现身上还盖着沈欢的厚棉衣,苏酥吃力地朝她道谢,“谢......” 沈欢笑容腼腆,她很开心苏酥还活着,当她看见敌军把她扔进来时,心都快吓停了。 环顾四周,沈欢只遗憾,不能带她逃出这个巨大牢笼。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苏酥,把她护在角落,想问她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大少爷去了哪?却知道她没有力气再回答了,只能忍住,闭口不语。 雪一直落个不停,苏酥咬着唇,不甘地望向阴沉沉的天,每呼吸一下,就扯得心口剧痛。 老六被找到了吗? 还活着吗? 真的,只能如此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两天? 每当苏酥以为自己闭眼就不会再醒来时,她总能再次睁开眼,边上有人朝她传来佩服的眼色。 不时有新的人被抓进来,不停有人倒下,唯有这姑娘,生命力强悍无比,能一次次醒来。 或许是心头有强烈的不舍,苏酥总吊着一口气,她好想,再见见狗哥,二狗......还有小小和江鹤,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沾满鲜血的皇宫,无恙笑容扭曲地坐上皇位,尖锐的声音响彻空荡的殿内,“哈哈哈,这龙椅,如今就在咱家身下,哈哈哈,这启夏!也捏在咱家手里!” 龙椅下,站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赫然是他之前抱着,大呼是新君的小男孩。 他撇眼,很不满。胆子太小,回头杀了,换个新的。 他笑呵呵地摸着偷来的玉玺,史书是胜利者编撰的。 喻言叛国,联合敌国蚕食启夏,皇室皆成亡魂,世间唯一的皇室血脉,被他无恙拼死护下。 等小皇子登基,他就是垂帘听政的九千岁!唤天下人归顺! 无恙癫狂地陷入编织的美梦中,不愿醒来,直到一声怒吼从殿外吼来。 金人左前参奉单郝,大凉副将杨昭疾步闯进大殿,怒目圆睁。 单郝质问无恙,“南昭的援军呢!为何到现在还未出现!!!” 杨昭亦是怒吼,“死太监!若是你敢耍我们,这里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无恙这辈子最恨别人骂他死太监! 可大事还未成,他只能从龙椅下来,赔着笑,“也许是路途遥远,又有大雪封路,慢了点。” 单郝和杨昭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无恙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死太监,以为叛国,割地赔款,就能坐上皇位? 做梦! 无恙低着头,遮掩住眼底的疯狂,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心头在想什么,可他手下上万的死侍,也不是好惹的! 他在心底呐喊,打吧,再多打会!等你们再死伤些人,我就一声令下,带领死侍和奋起反抗的启夏人,把你们给屠杀殆尽! 想着外面那些像狗一样,被拴在雪地里的启夏人,他就兴奋地有些颤抖。 他们会呐喊着为家人,为朋友报仇,他们就是不要命的战士。 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也只会记住他无恙,带领众人反抗的英姿! 又有人闯进大殿,打断无恙的美梦。 第138章 人质 这次是平日跟在他身后,唯首是瞻的小伟子。 不等无恙斥责,他先开口急道:“不好了九千岁!有信鸽传来,威武军和戚家军已经抵达都县!最多两个时辰,就到皇城了!” “除了关宁铁骑没有动静,玄甲军也倾巢出动,看方向也是这里!” “什么!”无恙大惊,他看向单郝和杨昭,“北境和西境你们一个都没攻下?!” 单郝和杨昭齐齐变了脸色。 反应最快的是单郝,他和威武军打了一辈子,对他们恐怖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他一把提起无恙的衣领,“南昭国的援军到底多久到!!!” 杨昭也对威武军的威名有些了解,他有些纳闷,“北境离这千里远,怎可能和戚家军一起出现......” 这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小伟子大呼,“威武军是从西境的方向来的!!” 几人心头咯噔一声,威武军还能分神出现在西境,还能赶到皇城,足以说明一切了。 这下无恙也真急眼了,希望只能寄托于南昭的援军了!“先守住皇城!就算威武军围了城,等南昭的援军来了,我们可以反包了他们!” 单郝心头没底,却也只能如此了。 他看着无恙,眼神转了转,阴阳怪气着,“我大金的战士在外拼命,公公待在这安逸的大殿坐龙椅,怕是不太公平?” 他粗暴地搂过无恙,不容一丝拒绝,“不如公公和我们一起去城门口,抵抗威武军!” 无恙心底骂骂咧咧,他快咬碎了牙,告诫自己再忍忍,等这些人和威武军斗个鱼死网破,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他被单郝带向城门,望着跪了遍地的启夏人,他做出一副被迫的样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单郝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金人,跟他玩起了心机。 只听单郝大喊着同伴,“都来见过未来的新帝!没有他帮忙,我们可没法轻易地拿下皇城!” 闻言,所有启夏人,齐刷刷抬起头,用杀人的眼神恨着无恙。 就连几岁孩童都憎恶着他,恨不得咬下他的血肉! 没人能想到无恙能这么疯狂,愿走引狼入室,卖国求荣这步险棋。 就像无恙也想不到,他一直认为头脑简单的单郝,能轻易看穿他的心思。 登上城门,只一个时辰不到,就听“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不断传来,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速度太快,威武军一路赶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人挡杀人,佛当杀佛。 那些顽强抵抗的先遣部队,甚至顶不住他们半个时辰的进攻。 商时予带着威武军和戚家军,终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城。 他立身于马背,冷着脸,抬头望向紧闭的城门。 单郝亦是伸着头,往下望,他认识这领头的少年,作战时会戴着黑脸狼狗面具,勇猛无敌,一来就活捉了他们指挥使! 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单郝搜寻得认真,反复确认了几次,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杨昭在旁边急问,“看出什么了?!” 单郝笑容有些勉强,“算是好消息,平武王不在,我们能多撑些时日!” 可这就意味着,还有支援的威武军在路上! 他眼里闪过寒光,看向无恙,“你最好祈祷南昭的支援比威武军先到!不然大家都得一起死!” 无恙脑子转得飞快,威武军勇猛不假,可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狞笑着:“我们可以和威武军谈判!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杨昭粗着声,恨不得把无恙按在城墙边上,让他看清楚,“他们已经在摆方阵,准备攻城了,你谈判个鸡毛!” 无恙被喷了一脸口水,也不敢擦,只手指关押启夏人的方向,解释道:“拿人质谈判!他们总会考虑的!这也是我劝你们多留些人质的原因!” 单郝摸着粗糙的下巴,很快就做了决定,“杨将军,试试又何妨?他们若是不同意,扔下城楼就是。” 当谈和的旗帜从城楼上缓缓伸出时,一直跟在商时予身侧的刘烨,都给气笑了,“这帮蠢货被吓破了胆,这时候居然想谈和!”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城墙边上忽然站出一排人质,全是妇女儿童,摇摇欲坠。 “卑劣的畜生!” 众人皆是咬牙切齿,商时予只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淡漠地下令,“继续准备,攻城!” 刘烨也正有此意,路途中得知太子殿下下落不明,他本就有火气没处撒,只恨不能进城痛快地杀了这群畜生! 见威武军压根不接招,无恙是最先急的那个人,他毫不犹豫,手猛地一推,一个无辜的妇人就被他推下城楼。 白雪瞬间被染红,饶是心底已经做了准备,目睹一切的威武军,还是不忍多看。 他们瞬间被点燃怒火,有人大吼,“死太监!等老子进城手撕了你这畜生!” 回应的是又一个无辜的生命,被推下。 威武军目眦欲裂!却没人再敢多骂一句,只能愤恨地瞪着无恙,在心底呐喊,一定要,让他下地狱! 看着站在城墙之上,绝望地不停颤抖的人质,商时予眼中有不忍,可他没办法,不能被他们抓到一点把柄,不然死的人只会更多。 见他们压根没有停手的意思,杨昭急了,一脚踢过无恙,骂得难听。 他令人把人质都从城墙边拽下,不是他心善,而是万一要打长期的攻防战,这些可都是新鲜的口粮! 不敢多耽误,他又唤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沿着城墙依次摆开,只等开战! 商时予拿出苏酥为他亲手绣的平安符,放在唇边轻吻一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苏酥应该和狗哥躲在了安全的地方,等他夺下这城池,就去找她。 修长的手指,连骨节都蕴含着霸道的力量,商时予拿起狼狗面具,正要戴上,有人来报,“统领!来自江南的军队请求汇合!” 江鹤随着江南参帅,也就是自家老爹,出现在商时予面前,他们带着两万精兵,紧赶慢赶,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见着商时予的第一眼,江鹤就被他身上的杀气给惊了一下,就连老爹都对这年轻的少年赞不绝口。 “不愧是平武王带出的精兵!” 江鹤本有些不服气,可在看到商时予手里的狼狗面具时,惊喜地睁大眼睛,目光闪闪地看着他,“王二狗?!” 不等商时予回答,边上的刘烨先不高兴了,他“啧”了一声江鹤,“王二狗是你能叫的?!叫王统领!” 江鹤不理刘烨,只看着商时予,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高兴,“我是江鹤!苏酥的朋友!我老听她提起你!” 一听到苏酥的名字,原本冷着脸的商时予,眉眼都好似软了些,他看向江鹤,薄唇轻启,“她确实在信中提及过你。” “嘿嘿!”江鹤心头美滋滋,居然能和传说中的金牌打野并肩作战,他真该早点来皇城! 马上就准备开战了,江鹤还围着商时予,叽叽喳喳个不停,话比刘烨还密。 他刚想问苏酥在哪里,应该被狗子带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还没问出口,就听头发有一撮白毛的男人怪叫了一声。 “小嫂子?!” 什么小嫂子? 怎么就连王二狗都脸色大变? 江鹤顺着他们的目光,疑惑地望向城楼,也惊叫出声。 “苏酥?!!!” 第139章 无题 商时予从未想过,与心心念了千百回的苏酥再遇见,会是这种情景。 瘦弱的她,穿着单薄,赤着脚,被迫站在城墙边缘,白色的里衣上是大片暗红。 北风席卷着细雪吹乱了她的发,遮住了她半垂着的脸,仿佛下一瞬就会将她吹散。 心脏仿佛被人猛然捏紧,商时予呼吸急促,双目圆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几乎快要跌下战马。 怎么会?怎么会!苏酥为什么没有和狗哥在一起! 不止是商时予,就连江鹤都不敢置信。 狗子呢?!难不成遇到了什么意外?不然他不可能独留苏酥一人的! 感受到主人的焦躁,月亮也不安地来回踏步,热气喷洒成白雾,消散于空。 坏了!要出大事!刘烨伸手扶着商时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颤抖,他从未如此过。 哪怕是面对数倍的敌军,哪怕是身受重伤,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见他这样,就跟天塌了似的。 他可太知道,小嫂子在他心底的分量了!可越是这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刘烨只能急切地在边上提醒,“二狗!都是金人的计谋,你可不能上当啊!” 可商时予根本听不进任何,他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所束缚,动作和反应都变得迟钝。 他抬头深望着苏酥的身影,想看到她哪怕是一点点的反应。 “哈哈哈!真的有用!”单郝笑容得意,他转头看向蹲在边上瑟瑟发抖的女人,“那就奖励晚上第一个吃你吧哈哈!!!” 马寡妇原本恭维的笑,僵硬在脸上,她惊慌地看向阴笑着的单郝,“我可是提供了重要消息!” 方才她被抓上城墙上时,居然看见领着大军在最前方的少年,不就是李家二狗吗?!他姐姐就在人质堆里!虽然不知死活,可万一有用呢?!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下来就抱着无恙的大腿求情,只要能放了她,她就提供重要的消息。 “你个挨千刀的骗子啊!!!你答应了要放我走的啊啊啊啊!!!” 无恙也跟着笑得大声,转身不理绝望哭嚎的女人,真是天在助也!那少年统领一看到这叫苏酥的女人,瞬间就乱了心神。 心头的得意根本止不住,无恙直呼好啊!好啊! 马寡妇尖锐的喊叫,刺激得苏酥轻微地动了一下,虽然脑袋昏沉沉的,但她一直有意识,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有力气睁眼罢了。 “王二狗!你马上命人撤退至都县!不然我们就将你姐姐扔下去!”杨昭也笑了,连语气都轻松了些。 他也不指望单郝手里的女人能让威武军停战,可只要能多拖些时日,让他们等来支援,这启夏就是盘中餐! 二狗...... 苏酥用力睁开眼,可什么也看不清,她死命咬着下唇,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真的,好想看看二狗...... 商时予看到苏酥动了,他不自觉地向前了几步,双眼始终死死地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看啊?单郝玩味地放大了嘴角的笑意。 他猛地扯起苏酥的头发,露出她苍白的脸,好让商时予看清,“怎么样?!你带人撤退!我暂留你姐姐一命!” “畜生!”江鹤拉紧了缰绳,快要控制不住月亮,在苏酥抬头的瞬间,月亮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不停嘶鸣。 身后万千战马,跟随着月亮,嘶鸣踏步,磅礴的声音就连城内的人质都听得清楚。 他们抬头,虽然看不见,可眼里都迸发出希望,援军来了,他们是不是有救了?! “二狗!你要想清楚!如果退了,会是什么后果!” 眼见着商时予已经抬手,明显是要下令撤退,刘烨也顾不上别的,猛地抓住他的手,劝告着,“你这一路走来,为的可是什么!你忘了?!” 他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太子殿下特意交代过,商家满门忠烈,一定要护好商家遗孤,他也打心眼想助二狗洗净商家的冤屈! “只要打好这一仗,就能功成名就!可要是撤退了,错失先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会受世人唾骂的!” 刘烨也红了眼,紧抓着商时予的手不肯放,虽然他也心疼小嫂子,可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真的是......二狗......”其实她看不太清他的脸,可她却能清楚地感知他的表情,一定又皱着那双好看的眉眼。 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他身穿银色铠甲,骑着纯黑的高头大马,是那么显眼夺目。 哈......二狗好厉害......他就该是这样,受万众瞩目,再受万人敬仰! 苏酥扯起一个笑,想让二狗看见,她不疼,别撤退! 她想大喊,二狗!你要勇往向前! 好像有点悲壮?讲真的,到现在,她也没有很害怕,反而很坦然,真没想到她这又笨又怂的人,有一天能这么勇敢。 喊不出,她只能吃力地朝商时予轻念,杀.了.我...... 她不想成为他的枷锁,她要他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商时予自是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他摇着头,哪怕是背负一身骂名,受世人唾骂,他也不能失去她! “听我号令!撤......不!!!” “苏酥!!!” “小嫂子!!!” 在众人齐齐惊呼之中,苏酥忽然爆发出无尽的力量,猛地挣脱出单郝的禁锢,从城楼之上毫不犹豫地跳下! 疾风从耳畔刮过,只一瞬的时间,和大狗二狗的相遇都像是走马灯,清楚地闪过脑海。 面对死亡,苏酥却扬起嘴角,别想拿她威胁二狗! 她才不会一直是狗子们的累赘!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他们! “嘭!”的一声,瘦弱的身躯在地上绽开血花,映在商时予漆黑如墨的瞳孔。 “攻城!!!杀!!!给我杀!!!”他猩红着眼,悲鸣之声响彻天际。 战士们吹响进攻的号角,心里都燃烧着通天的怒火,小姑娘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怎么能怂?! 随着进攻的战士,商时予骑着马,快速冲向城楼之下。 刘烨看得心惊肉跳,他怎么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了!这漫天的箭雨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抢过边上的盾牌,跟着冲,“快!!盾手快掩护统领!!!快!!!” 第140章 进攻 城墙之上的单郝反应极快,拿过箭弓,对着商时予就是一箭,却被他挥刀挡开。 “快!杀了他!!!”单郝一边下令,一边再次拉开箭弓,可都被赶来的刘烨和盾军给挡住。 他们举着盾,把商时予团团围住,箭雨与盾相击,发出刺耳的“铛铛铛”的声音。 商时予翻身下马,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他颤抖着抱起苏酥。 她就那么安静地闭着眼睛,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 “苏酥......求你,求你......别离开我,求你......”商时予血红着眼,有泪落下,一滴......两滴......落在她的脸上,再滑落。 心脏被捏得生疼,他大口喘着气,轻手擦着她脸上的血迹,就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宝贝。 她爱漂亮,一定要擦干净,不然她醒来会难过...... 攻墙手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成功把长梯搭在墙面,要进攻了,刘烨急喊,“二狗!先带小嫂子离开这里!” 伴随着冲锋的号角,战士们如狂躁的野牛群,不要命地向前,踩起阵阵白烟。 商时予抱着苏酥,逆着人流,走得沉重而缓慢。 他单手就能轻松地将她抱起,好像只有他在不停地成长,她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就连嘴角含着的笑,也没变过。 听着耳边震天的嘶吼声,江鹤热血沸腾,这就是战场!他也要踏破城门,为苏酥报仇! 他摩拳擦掌,只等冲锋,商时予却抱着苏酥走来,指着后方说:“带她去后方等我。” 江鹤“......”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苏酥,看着商时予面如死灰,周身都围绕着弑神的杀气,想拒绝的话没敢说出口。 最后看了一眼苏酥,商时予紧握着红缨枪,转身,上马,领着威武军冲向城门。 他不再戴狼狗面具,她不在了,护着这张脸皮,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目光凶狠,死盯着城墙之上,他要他们陪葬! 江鹤抱着苏酥来到后方休备区,抱进帐篷,放下,尽管心里清楚,她已经不在了,可动作依旧小心翼翼。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伤感得很。她怎么就死了?狗子呢?要是狗子和小小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虽然心系外面的战事,可江鹤还是一直守着苏酥的尸体,不敢离开半步。 不时有战士被抬进隔壁军医的帐篷,江鹤听到有人说,二狗下了死令,一直在进攻,撞车都撞坏了三辆,誓要今天就攻进城内。 可金人和大凉人也不是吃素的,虽说死伤无数,在威武军的几次攻城下,也都堪堪守住了城门。 夜幕降临,威武军终于停止了进攻,单郝和杨昭在帐篷内,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都是因为你没有抓好那个女人!让她跳下城楼!那么好的机会就被你浪费了!” 杨昭越说越气,到现在也没能等到南昭的援军,再这么下去,最多明天,就会被威武军给攻进来,到时候都得死! 单郝尴尬地摸着鼻头,难得没顶嘴,他哪能想到,那女人这么勇?还以为都跟那寡妇一样呢。 无恙在边上两头劝,“只要熬过今晚,明天......南昭怎么也赶过来了......” 闻言,两个人都阴森森地瞟向无恙,尤其是单郝,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这太监看着倒是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是酸的...... 想到肉,也饿了,单郝叫人绑来马寡妇,见她不停哭嚎挣扎,有东西吓得流了满地,顿时有些嫌弃,“把她洗干净,我要吃切片。” 又来了!这单郝喜欢将活人切片,一边吃,一边欣赏他们扭曲的表情。 瞥了一眼死到领头的马寡妇,杨昭起身离开,不想看。 金人确实变态,被他们抓了,还不如自杀死个痛快。 大腿内侧的肉是最嫩的,听着马寡妇撕心裂肺的喊声,单郝狂躁的内心总算是平息了点。 还是这皇城的女人嫩啊,只要守住了这,往后什么样的嫩肉都管够! 刚吃了没两口,又听城外吹响进攻的号角,单郝愕然抬头,威武军不需要休息吗?! 距离上一次进攻,才过了两炷香时间不到! 也没心情享用了,单郝抓起边上的铠甲穿上,急匆匆地赶往城楼。 “不止是城门!就连那边的城墙都快被撞出裂缝!最多一个时辰,威武军就闯进来了!” 一直守着城楼的金人头领,看见单郝来了,赶紧上前禀报,仔细一看,正是抓住苏酥的那人,他神色慌乱,没了当时的嚣张。 这些威武军实在恐怖,盾破了,就以身为盾,掩护同伴进攻,倒下了,立马又有人填上,源源不断,仿佛没有尽头。 他们甚至不需要休息!一直在进攻!就连怒吼声都不曾减弱半分,越战越勇。 领头的怂了,要是在甘州城就好了,还能逃至沙漠,如今他们能逃去哪里? 这些单郝岂能不知,可如今除了撑到南昭的援军过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也怪他信了那死太监的妖言!以为蛰伏计划了这么多年,该是万无一失! 他的眼里闪过狠厉,“守不住也得守!等大凉的人在城中搜刮出更多火油,我们就反击!” 同时,无恙在大殿急得来回踱步,听到暗卫上前禀告最新进展,心知光靠金人和大凉是守不住皇城了。 不能再等了,要主动出击! 他按照事先设想的一样,抱着“小皇子”快步赶往天牢,这里关押了众多文臣武将。 “沈尚书,喻言叛国,启夏危在旦夕,你得号令军卫护新君啊!” 无恙站在沈青云跟前,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想尽办法和金人迂回,将你们护在这天牢,如今可算是找到了机会,来放你们出去。” “威武军也已赶到,金人和大凉已是笼中困兽,沈尚书,启夏存亡,就靠你们了!” 沈青云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看着无恙,不语。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小皇子”,见他手里拿着玉玺,眼里闪过一丝不明。 最后,他沉着声,“城中军卫还剩多少?” 这时候,无恙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聪明,早就想过可能要用上这些人,所以他都没杀几个,只逮了几个脾气大的,杀鸡儆猴了。 “我都护着的!只等你亲自去释放他们!” 无恙放出沈青云等一众武将,还假惺惺地对那些文臣道:“城中危险,无恙能力有限,没法护住各位大人,还委屈各位大人在这等着胜利的好消息。”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文臣,还叫住无恙,“太子和六皇子皆下落不明,这小皇子还是交由我们守护吧!” 抱过“小皇子”,确认他手里抱着的,确是玉玺没错,老臣们把他团团围住,如有意外,这可是启夏未来的国君,是希望。 第141章 谁敢下旨 威武军进攻得越发猛烈,金人要防止他们撞开城门,又要防他们登上城墙,上下应顾不暇。 在他们的掩护下,以身形灵活着称的江南军卫率先攀登上城墙,一阵厮杀,又为更多威武军争取了爬上城墙的机会。 虎二庞大的身躯跳在一个准备逃跑的金人跟前,像座小山一般,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一手提起那金人,大手一扯,直接撕开了他的喉咙。 说手撕了你们这些杂碎,就是手撕! 他也不恋战,举过盾牌,如蛮牛在城楼上横冲直撞,带领着兄弟们直奔楼下,城门还要靠他们去打开。 守不住了! 见大势已去,单郝毫不犹豫喊了身旁的心腹,也不管其余的人,干脆利落地往后撤退。 刚跑了没多远,自皇宫的方向,来了一队人马,声势浩大,足有千人。 单郝眼前一亮,原来那死太监还有后手,看来又能拖延一会! 他领着心腹向前,还没靠近,看见了沈青云那怒火冲天的脸,心惊,不对! “杀了这些金人!为太子殿下报仇!!!” 无恙忽然从沈青云高大的身后闪出,指着单郝大呼,“快!别让他跑了!!” 单郝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身就向右跑,恨不得把无恙给碎尸万段! 其余的金人本在顽强抵抗,忽然发现首领不见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球,“呼啦”一下,扔下战友,四散逃开。 可这不是沙漠,他们能逃去哪里? 虎二等人合力打开城门,退向一边,商时予骑着战马,面无表情地踏至城内。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看着那些被关在木桩牢笼里的人质,眼里没有丝毫同情。 人质们却满眼都是希冀和崇拜,抬头仰望着他。 这位身穿银色轻甲,手握长枪的少年统领,五官俊挺,侧脸尤其漂亮,就算满身血污,也遮不住他一身风华。 更重要的是,他薄唇轻启,虽声音冰冷至极,却振奋人心。 “虐杀城中敌军,一个不留。” 他说的是,虐杀。 商时予扔下长枪,翻身下马,双手抽出两把重剑,领着队伍,朝金人逃跑的方向走去。 火光照在他死气沉沉的脸上,忽明忽暗,就连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暗。 不时有惨叫和打斗声传来,一夜过去,当黎明划破黑暗,一切总算归于平静。 安全了,牢笼终于可以被打开了,劫后余生的人们拥抱着彼此,喜极而泣。 有眼尖的人看见昨夜那勇猛的年轻统领,踩着晨光,从废墟之中踏步而来。 仔细一看,他手里还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犹如从地狱而来使者。 沈青云活捉了几十敌军,绑着他们,来到城门,正欲把他们关进木桩牢笼里,却被刘烨给叫住。 “统领下令,虐杀这些畜生,一个不留!”说着,刘烨就要唤人接手。 有人挡在前面,“留点活口,他们还有援军,后续可做谈判......” 说这话的,是当初主谈和的文臣之一,沈青云皱眉,很不赞同地看着他,还未开口,就听冰冷的男声响起。 “杀,欲拦者,也杀。”商时予把两颗人头扔向那群文臣,头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一圈,落在他们脚边。 尽管吓得脸色一变,文臣还是哆嗦着想再劝,“也不是不让你杀,只是想留点筹码,万一能......” 话没说完,文臣倒下,商时予抽回长剑,依旧面无表情,惹得好些人惊叫。 无恙躲在人群之中,眼神毒辣地死盯着商时予,那文臣可是他的人! 这小子太凶残,地上滚落的,是单郝和杨昭的头,按理说,敌军项领都是活捉,用于事后谈判,可他就这么杀了,不留余地。 现在,他必须得等一个时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唤出暗卫,定好城中乾坤! 忽然,边上的小伟子惊呼,他指着商时予,“叛国之子!商时予!”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更加震惊,就连威武军都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小伟子激动地朝无恙解释,“我没看错!他就是商家余孽!居然混进了威武军!” 尽管过去了两年之久,可当初是他亲自把他关进棺材里的,怎么可能认错! 无恙一听,大喜,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故技重施,抱起“小皇子”大呼,“护国君!捉叛贼!” 唤出暗卫,将商时予团团围住,无恙笑容得意,仿佛人们跪拜他呼“九千岁”的画面,已在眼前。 忽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威武军们有些不知所措,文臣中还有无恙的人,也高喊着捉叛贼。 刘烨护在商时予跟前,神色紧张地朝威武军大喊,“护统领!” 可除了虎二和少数几个兄弟站出来,没人敢动,因为“小皇子”亲自开口了。 他在无恙的撺掇下,学着说,“捉拿商家余孽,还我大启长安......” 商时予挑眉,内心的狂躁本就没有停息,脑海里全是苏酥的身影,她说,就算杀穿了启夏,也不能留她独自一人。 他也答应过她,绝不留她独自一人,可他食言了,她该多害怕啊。 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掉泪,她知道他会选择撤退,所以替他做了选择,她到最后,都还在为他着想。 他抬头看着那所谓的小皇子,眼神冰冷得像在看死人。 “还愣着干什么!沈尚书,动手啊!”无恙催促着沈青云,生怕出了变故。 有人质看不下去了,站了好些出来,虽然参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昨晚他们都看见了,是这少年领着众人,赢得了胜利! 人质里头居然有媚娘,她一身乱糟,带领着好些姐妹,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指着周围的人大骂,“都说妓子无心,我看你们才是!李家二郎为启夏做的一切,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姑娘们手拉着手,形成人墙,挺着胸脯,“要捉李家二郎,先杀了我们!” 有更多的人反应过来,威武军也气势汹汹地护在商时予周围,气氛剑拔弩张。 无恙见说不动沈青云,直接下令暗卫动手,还高呼,“谁敢抗旨!” “谁敢下旨?!” 关键时刻,又有一队人马出现,从城门外匆匆赶来,他们护着的,居然是韩君越。 他被苏凌扶着,胸口的白纱被染红,语气虚弱,却坚定无比,看着吃惊的无恙,他笑容嘲讽,“想不到本王还没死吧?” 眼神扫过那群拎不清实况的蠢货,韩君越气得脑仁疼,“启夏没亡,全靠武将!本王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弟弟!给本王拿下叛贼无恙!” 又是一阵天翻地覆,身为风暴中心的商时予,却无心争论任何,他像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不停地杀!杀!杀...... 杀到最后,无人可杀,扔下断剑,在众人无声地注视下,转身朝城门外走去。 他的苏酥,还在等他。 一直挺直的背,如今佝偻着,光是背影,都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崩溃。 第142章 再见苏酥 从城门到休备区,短短地一截路,却像是用尽了商时予的全身力气。 越靠近帐篷,他呼吸越沉重,浑身冰冷得直发抖。 帐篷外,他听见里面有女声哭泣,有小狗呜咽,他始终不敢踏进去。 还是江鹤发现了商时予,犹豫了一下,出来拉过他,“进去好好跟她告个别吧......” 把茯苓和忍冬赶了出去,连老幺都没留下,帐篷里只有他和苏酥了。 “当啷”一声,铠甲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跪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忽然,他直起身,吻上了她冰凉苍白的唇,一下,又一下。 她曾经讲过一个童话故事,传说王子的真爱之吻,可以吻醒沉睡的公主。 可惜他不是王子,所以没有奇迹。 最后,帐篷里传出嚎啕大哭的声音,犹如身受重伤而悲鸣的困兽,撕心裂肺,听者皆泪默。 茯苓和忍冬在外边也哭得快要断气,她们根本没想过,都县走失,竟是永别。 她们靠老幺一路嗅闻寻找,找到的却是披着苏小主衣服的韩君越,有敌军搜来,她们带着昏迷不醒的他一路逃窜 当他醒来,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就这么阴差阳错,一切都像是命运的作弄。 韩君越也被苏凌扶了过来,听着商时予的哭声,本想进去送别的他,默默地退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烦人的文臣紧跟他身后,像是无头的苍蝇,呼着,“殿下要注意身体啊,您可是启夏的希望。” 他想骂,却没有力气再骂,刚刚是他亲手宰了那所谓的“小皇子”,已经花光了他全部力气。 没人知道那“小皇子”到底是不是龙子,都不敢动手,那就只能他来,就让史书写他韩君越弑杀手足兄弟又如何,反正他本就是废墟。 所有人都对着帐篷哀默,不知何时,里面的哭嚎停止了。 大家相互对视,谁也不敢上前一探究竟。 韩君越真的很想再看一眼苏酥,尽管她已经听不见了,可他还是想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 他强撑着身子,又有血流出,急得文臣们又是一阵惊呼。 还没伸手撩开帐篷,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扔了出来,险险擦过韩君越的脸。 “大胆!竟敢伤......”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君越打断,“都退下吧,别打扰商统领。” 他说的是商,不是王,足以说明,他认了商时予的身份,铁了心要为商家正名。 苏酥,我答应你,欠你的,统统还给李星澜和商时予。 这一夜,雪下得格外大,像是要把往后所有的雪都给下尽。 大雪扑灭了城中燃烧的大火,人们无处可去,只能挤在一起,相互打气,重建家园。 第二日,天晴了,城中躲藏的老鼠经过一夜的清理,也全部被清理干净。 人们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能活着,就好。 李星澜跌跌撞撞,穿过大片人群,终于跑回了皇城,川竹已经不知被甩到了哪里去。 他浑身已经湿透,嘴唇乌紫,瘸着腿,喘着粗气,双眼布满了血丝,见到了茯苓和忍冬,总算呼出了一口气。 “苏......苏酥呢......是在帐篷里?”他的声音嘶哑,不仔细听,都听不太清。 茯苓扭曲着表情,干涩的眼睛已经流不出一滴泪,说不出一个字。 见她这个反应,李星澜几乎要昏死过去,不管边上的江鹤怎么劝,他都听不进去。 他猛地推开江鹤,自己却先摔倒在地,江鹤想扶,却被他挥手打开。 “别碰我!”他手撑着地,狼狈不堪,发现自己腿已经没了力气,站不起来,他就往帐篷里爬,喃喃自语,“苏酥......我回来了,别怕......我回来了......” 江鹤从未看过狗子如此失魂,一直没哭的他,忽然掉泪,他知道,狗子的天,塌了。 爬进了昏暗的帐篷,看见商时予跪在床前,一动不动,李星澜哑着嗓子喊,“苏酥,别睡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商时予麻木地回头,看着李星澜,起身,把他横抱起,放在苏酥旁边。 想伸手抚摸她恬静的睡颜,却发现手肮脏不堪,尽是污泥,李星澜只能流着泪,血红着眼睛,眷恋不舍地看着她。 忽地,他吐出一口鲜血,不小心沾到了苏酥的下巴和脖颈,他慌乱地伸出脏破的袖口,替她擦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直重复着道歉,血不停从嘴角流出,越擦越脏。 他终于崩溃,抱起苏酥,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宝贝,他的命。 他不信,不信苏酥就这么离开了,她答应过,不会离开他的。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痴痴地笑了起来,他抚摸着她的脸,“你会回来的,对不对?苏酥,我一定会找到你......” 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要将你找回来。 当帐篷被掀开,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这里。 刘烨一直很担心商时予,安排完威武军待命,也一直守在这里,终于等到他出来,抬眼间,却惊呼出声。 “二狗!你......”他惊得说不出话,所有人亦是震惊不已。 仅仅一夜过去,商时予竟白了满发!如一个沧桑的老者,没有任何精气。 李星澜也好不到哪去,不知是在雪地里一直狂奔,雪盲伤了眼睛,还是刚才情绪剧烈波动,他现在已经看不清任何,只觉得雾茫茫的一片。 商时予一手横抱着苏酥,一手牵着瘸着腿,还看不清的李星澜,缓缓朝众人走来。 受不了这副场景,有人跟着偷偷哭泣。 李星澜粗噶着嗓子,唤过老幺,有阳光照射在他脸上,感受着这道温暖,他轻笑着说,“老幺,我们带姐姐回江南。” 她喜欢江南,所以他要带她回去。 忍冬去备马了,茯苓捧着苏酥的百宝箱,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里面全是小主心爱的宝贝。 逃难时,黄金珠宝小主一个没带,百宝箱里全是大家送她的小礼物,就连她一时兴起,学着做的不值钱的手工耳环,也被小主珍惜地放在里面。 等马车时,沈娇娇赶来了,除了是来和苏凌告别,最重要的是,她听闻了苏酥的死讯,难过不已。 她看着苏酥,眼神复杂。 以前总觉得她笨笨的,想不通李星澜到底喜欢她什么,心软老吃亏,还容易相信人。 可她还来不及跟她说,其实她很喜欢她。 善良又勇敢的苏酥,很高兴能认识你,再见。 第143章 留在原地 回江南的路说远不远,除去偶有拦车乞讨的流民,一路还算平坦,可也花了近一周的时间。 尽管是冬天,尽管用了价值千金的玉琀,苏酥的尸体还是慢慢变得肿胀,隐隐散发出一些味道。 李星澜却毫不在意,他每日都小心地为她擦拭,一直怀抱着她,不吃不喝,谁劝都没用。 他的眼睛灰蒙蒙的,好似蒙了一层纱,看什么也看不清,偶尔,他会低头对着苏酥轻语几句,讲他们相识的趣事,讲他畅想过的未来。 商时予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不曾说过一句话,仿佛回到了一开始,装作是哑巴的时候。 他牵着苏酥肿胀得有些透明的手,小心眷恋地摩挲。 沿路,总能听见有人高声欢呼打了胜仗,启夏再次赢得了胜利,可事实却是,他们没能保护好苏酥,输得一塌糊地。 老幺安静地趴在他们脚下,偶尔也会哼哼几声,它拿狗头蹭苏酥,却再也得不到她的回应。 李星澜拍了拍它的脑袋,轻声哼着苏酥唱过的歌,哄着它。 “狗儿要听狗儿的歌......” “下雪啦......小狗画梅花......” “小狗下雨要回家......向前直走就是家......” 苏酥,你说你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等你,你要回来。 抵达江南时,上官小小已经在城门口等候多时,她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冻得直咳嗽,却一直固执地守在这里。 虽然已经收到了江鹤的飞鸽传书,得知了苏酥的死讯,可在亲眼看见她尸体的那一刻,她还是难以接受,眼泪瞬间决堤。 李星澜狼狈得快看不清他的本来样貌,抱着苏酥的那个男人,也好不了几分,明明是个少年的样貌,却满头白发。 把苏酥放进准备好的冰棺,上官小小哭得不能自已,一度快喘不上气。 前两个月,她还收到苏酥的来信,说她和狗子会回江南过年,她满心欢喜地盼,却是这种结局,她如何能接受! 她为苏酥整理着遗容,拿过胭脂螺子黛,颤抖着为她描绘着妆容,“你这个小骗子,说好了,要等我去皇城,给我讲故事听......” 边上有男子舍不得她哭,安慰着她,“小小不哭,以后我带你去皇城......喻言说,等我好了,就回皇城......” 男子骨相优越,细看眉宇之间还有几分韩君越的影子,他正是失踪已久的太子,韩明修。 他说话磕磕绊绊,完全不像成年男子,语气和动作更像是几岁孩童。 他提及的喻言,此时也站在冰窖的最边缘,让人看不清面容。 城破那一晚,他带着受了重伤的太子突破重围,从密道撤离,沿路躲过无数搜查追杀,走水路绕着圈,终于甩开敌人,来了江南。 寻了神医李尽孝,总算把太子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没成想,太子伤了脑袋,睁眼成了几岁孩童的智商,他只觉天塌了一半。 后又收到六皇子韩君越被追杀,生死不明,怕是凶多吉少,另一半天,也塌了。 没成想,这个叫苏酥的女人,救了韩君越,有他留在皇城,暂时稳住民心,太子也能有足够多的时间恢复了。 总的来说,前有她从城墙一跳,阻止威武军撤退,再有李家二狗攻下皇城,最后因为李家大狗,南昭不愿出兵,每一步,离了李家这三兄妹,启夏得散一半。 喻言冷眼看着那群围着冰棺痛不欲生的人,心底虽有触动,却轻不可见。 李星澜,这就是天命,爱到最后,就该分离。 启夏国,永安二十九年,冬,无雪。 离上一次大战已经过去整整一年,六皇子韩君越迟迟不肯继位,原是在等失踪的太子殿下回城。 太子归来那一天,全城张灯结彩,众人排着长队,欢呼着,庆祝着,启夏百战不殆,绵延昌盛。 太子韩明修继位,不改国号。永安三十年,春,江南连续下了一周的雨。 烟雨朦胧中,上官家接到新帝圣旨,宣,上官小小品德淑良,进宫为妃。 宣,商家遗孤,商时予勇猛善战,封,英勇侯,追封商家英烈,葬皇陵,护启夏龙脉。 宣,九千岁喻言护驾有功,封,摄政王,赐府邸一座,商铺百间。 宣,神医李尽孝,救驾有功,封,殿前太医,赐良田万亩 宣,李氏家族助国有功,封为皇商,封,李星澜为五品通政司参议...... 一道道圣旨,一道道加封,接连砸来,却无人在意。 接过圣旨,李星澜淡然起身,来宣旨的是当初跟在喻言身后的小德子,现在已经成了副总管。 临走前,他悄悄打量着李星澜,又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太可怜了,这模样看着,比当初的九千岁还惨,瘦得没个人样,年纪轻轻,眼睛都看不见了,也不说让他那神医老爹给治治...... 李星澜眼上系了一圈白绸,尽管看不见,可他依旧能轻车熟路地走回冰窖。 他衣着单薄,进了冒着阵阵凉气的冰窖,轻唤着苏酥的名字,“我回来了。” 他牵起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你回来了吗?” 上官小小进宫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李星澜,她寻来冰窖,知道总能在这找到他。 “李星澜,苏酥不会希望你是现在这副模样。”从失去苏酥开始,他甚至不愿再睁眼看这个世界。 整整一年,她从未说过他任何,只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可她现在要走了,往后还有谁能劝得动? “就让二爹治好你的眼睛吧,再拖下去,就晚了。” 见李星澜不回应,上官小小上前,把厚氅披在他身上,“我要走了李星澜,去看苏酥描述的风景,你也该站起来,往前走了,原地踏步,是等不到她的。” 李星澜苦笑,都走了,二狗回塞外了,陈叔和王妈守着童话屋,江鹤留在了皇城,如今小小也要走了,只剩他守着苏酥了,只有他不肯往前走。 那一场大战,好像只有他留在原地,无法向前。 冬去春来,又是两个年头过去,草长莺飞的时节,李星澜好似终于走了出来。 他治好了眼睛,最后亲吻了一下冰床上的苏酥,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144章 战后 三月,皇城,天牢。 韩君越手拿油灯,穿过昏暗的密道,站停在一间牢房前。 身为一个闲散亲王,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来折磨这两个人。 无恙和马寡妇,他们被砍去了手脚,拔掉了舌头,并排绑在木桩上,对着江南的方向,日日哀嚎,夜夜忏悔。 眼见着马寡妇又快不行了,韩君越拿出喻言给的药,塞进她嘴里,语气轻柔,如情人的低喃,“再多活几日。” 比起无恙,他更恨这个马寡妇,如果不是苏酥以前的婢女告知,是这个贱人举报了苏酥,也许她还不会死。 出了天牢,接过沈欢递过的手帕,擦了擦手,韩君越大步往国师的宫殿走去。 国师本在案前抄写心经,见了韩君越,神色一变,这祖宗怎么没完没了的!一天来好几遍! 不等他开口,国师先一步道:“殿下,都说了缘起缘灭,皆为因果轮回,不可干预,您怎么就不信......” 韩君越嘴翘得老高,毫无形象地往案桌前一躺,“我不管!你把她给我找回来!她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 他早就听传闻说,苏酥来自另一个地方,就像仙女下凡,来历经人间苦难一样,附身在那个叫王小翠的女人身上,拯救了苍生,也该回天上了。 虽是民间怪谈,可他就是觉得很有道理!苏酥很多行为确实和寻常女子不一样!说不定她就是仙女! 国师看着撒泼打滚的老六,痛苦地闭眼,“殿下,少看点聊斋,多关心关心国事。” “我不管!!!”韩君越从案桌前蹦起,逮着国师死命晃,“你把那个当众拉屎放屁的丑女人给我找回来!!!” 童话屋,陈瞎子站在台前拍响惊堂木,讲着那一场大战。 没法,他已经没有新的童话故事可讲了,晃眼间,好像看到门口站着李星澜。 他不可置信地揉着眼,无视众人的不满,有些踉跄地走下台。 “狗哥,真的是你!”他开心地大叫,唤来在后厨的王妈。 老俩口热泪盈眶地围着李星澜,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能看见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们赶去江南,见了苏酥最后一面。 老俩口说起都是老泪纵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就那么没了!两兄弟,一个瞎了眼,一个白了发,作孽哦! 李星澜瘦得皮包骨,脸颊凹陷,眼窝也深凹,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再没以前的神采。 他如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望了一圈重建的童话屋,仿佛到处都是苏酥欢快的身影,她转过身,甜甜地唤着他,“狗哥,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怀里抱着的是她珍爱的百宝箱,里面全是她的宝贝,李星澜对着陈瞎子和王妈轻笑,“太饿了,我们今天吃什么?” 王妈赶忙去后厨做饭,她记得他爱吃什么。 苏酥爱吃什么,他就爱吃什么。 陈瞎子陪着李星澜上了常坐的雅间,有万语千言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用完了饭,李星澜独自踱步回了李府,这里已经大不一样。 战后,这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是陈瞎子掏了老本,重建了这里。 敲了敲门,开门迎面的是茯苓。 她看着李星澜,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瞬间一变,她有些激动地喊,“少主!您回来了!” 忍冬闻声赶来,手里还拿着扫帚,她们被少主从江南赶了回来,这几年,苏凌和川竹守着赌场和当铺,她们只能一直守在府邸,受着内心的煎熬。 没有保护好苏小主,是她们一生的痛。 忍冬看见李星澜怀里的百宝箱,伸手想去接,却被拒绝。 他像是守着主人财物的忠犬,不肯让箱子离开自己视野半步。 有一天,皇城忽然传出消息,一个振奋人心,足以让人改变命运的消息。 首富李家大公子,散尽千金,只为能得到有关于一个女子的消息,如果你能找到那个名叫“苏酥”的女人,赏黄金十万! 有人纳闷,他妹妹苏酥不是已经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吗? 有人到处找偏门,勇敢的人先得黄金! 很快,这个消息传至大江南北,甚至它国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 永州城。 这里同样地处北境,辽阔的塞北,与甘州城相连,形成连绵不绝的堡垒,守护着启夏平安。 今日有祈神仪式,长街上挤满了人,豪华的花车上,坐着一名妙龄女子,戴着面纱,她是皇城来的神女,倾听众人的祷告。 这里长久不下雨,今日,大家为求雨而来。 刘烨拉着商时予,站在城楼上看,“二狗,你说今日能求来雨吗?” 没有等到回应,刘烨也不生气,他侧目看向商时予,几年的光景,少年早已褪去青涩,坚毅冰冷的神情,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比太阳还要耀眼。 他其实不用留在这清苦之地的,回皇城做个文职,多好,可他就是放不下二狗。 如果不是他在,沉默的二狗一年都说不出十句话,跟个哑巴似的,平时交流全靠默契。 这几年,二狗屡立奇功,开疆扩土,平武王这前任战神,亲封他为新战神,大有想把威武军交给他的意思。 可他什么也不要,权利,金钱,美人,无欲无求。 一身纯白的神女站在城门口的大台上,白皙的肌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抬头,美眸一眨,似在对城楼上的英勇侯娇笑。 她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嘴里吟诵着复杂的古老曲调。 天,还是明晃晃的,有人渐渐失去了耐心,忽然,大风四起,紧接着,磅礴大雨降临。 刘烨伸手,不可置信地感受雨水带来的凉爽,他语气惊喜,“二狗!真的下雨了!” 商时予垂眸,看着站在雨中,接受众人膜拜的神女,不语。 他本是不信这世间有所谓神明的,可他如今已经习惯,每日都跪在神像前,祈求他们能把她带回身边,可没有神迹出现。 也许是他身上杀孽太重,所以不管他有多卑微地哀求,神也从不肯回应。 良久,他终于开口,语气和他人一样冰冷,“把她带回我府上。” 刘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过眼神,才相信二狗子真的说了把神女带回去。 铁树终于开花了?!可上来就挑个神女?亵神可要遭报应的啊,二狗! 第145章 归 现代,龙国。 苏酥是被好友芊芊给晃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人中剧痛无比。 怎么个事?这位置是要长八嘎胡了?她伸手摸了摸人中,还好,干干净净。 见她终于醒了,芊芊安了心,掐了半天人中,可算是掐醒了! “狗东西!叫你别熬夜打游戏,你非不听!还以为你猝死了!” 她指着手机,“你妈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我赶忙从c市赶回来,生怕你臭家里了,连假都没来得及请!” 苏酥揉着胀痛的脑袋,觉得快要炸了,她捂着心口,怎么这里也这么疼? 拿过手机,发现已经没电了,充上电,登录游戏一看,最近的战绩是三天前,她居然昏迷了整整三天? 看着那十连跪的战绩,苏酥痛定思痛,丢泥老姆的,再也不熬夜打游戏了,没猝死也得被气死。 给漂洋过海二嫁漂亮国的母亲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免不了又是一顿爱的教育。 她在挨骂时,芊芊勤快又熟练地收拾着家里,打完了电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回头叫阿姨来清理就好啦,饿了,咱们吃饭去。 找了一家泰餐厅,喝了一口冬阴功汤,苏酥大呼,“好久没喝这么正宗的冬阴功啦。” 芊芊斜着眼睛看她,“什么好久?你不是常来这家吗。” 苏酥一愣,好像也是哦,她基本每周都会来一两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已经好几年没喝过了。 看着她明显不在状态,整个精神都是飘忽的,芊芊问:“睡蒙了?你这三天就光睡了?愣是没睁过眼?” 揉了揉太阳穴,苏酥自己也纳闷,和上次昏迷一样,她完全没有当时的记忆,不会真的睡了整整三天吧? 见状,芊芊更加担心,“要不一会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苏酥摆着手,“不去!我现在好得很!有去医院的时间,我回去多打两把游戏,我就不信小王能让我十一连跪......” 一听这网瘾少女还想着打游戏,芊芊更加不放心了,当即又跟导员请了三天假。 她语气坚定,不容拒绝,“上周你躲着熬夜打游戏,几天不上课,谁都联系不上你,这才消停了几天啊?又来了!这次差点没猝死!我非得看着你,把你那瘾给戒了!” “也有可能是差点被气死......”苏酥小声哔哔,谁遇到十连跪不气...... 吃完了饭,路过一家沙龙,芊芊闹着要去烫一个新发型,她问苏酥,“都上了大学了,要不你也染个头发?” 苏酥想了想,“也行,我想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芊芊:...... 最后,在她的强烈推荐下,苏酥染了一个金棕色,衬得皮肤白皙如玉,配上那精致的五官,惹得理发师都狂拍马屁,“跟个洋娃娃似的!” 有人陪伴,游戏瘾其实也不难戒,这几日,两个女生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哼着小曲找中意的技师按按摩,日子过得潇洒似神仙。 可芊芊总要回去,她也该返校去挨批了。 开车送芊芊去机场,她过安检的时候,苏酥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不熬夜了,赢两把就睡!” 芊芊才不信她的鬼话,“我会监视你,永远。” “真的,熬夜伤脑子,总感觉我好像忘了很多事,还老出现幻觉,脑子都要炸了,以后我真的早睡早起。” 这话苏酥倒是说得认真,芊芊暂且相信,挥着手,相互告别。 回家的路上,苏酥还想着该怎么跟导员解释,能不能别扣学分,忽然,脑子一阵剧痛,就跟有人在拿棍搅她脑花一样! 她又出现了幻听,这几日,耳边总有几道不同的男声在唤她的名字,语调似柔情,似低沉,似哭泣。 咪咪嗡嗡地响个不停,跟作法念经似的,苏酥痛苦地拍了拍脑袋,嗷嗷嗷,要碎掉惹! 她想把车停在一边休息休息,可人倒起霉来,那是一茬接着一茬。 心口又猛地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是被人用利刃狠狠刺穿,疼得苏酥惊叫,窒息。 再无力握住方向盘,粉色的奔驰摇摇晃晃,在行人震惊的眼神中,冲向一辆缓慢行驶的大货车。 “嘭!”的一声巨响,安全气囊被弹开,挤得苏酥脸快变了形。 她听见有人大喊,“快!叫救护车!快!” 陷入昏迷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家人们,不要危险驾驶。 当救援人员抵达现场,一阵搜救,却惊讶地发现,撞得快散架的车里,并没有人。 奇怪了,是无人驾驶?可据群众所说,里面明明有一个女孩子。 ------ 昏暗的胡同里,一个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头好痛!伸手一摸,全是血,浑身也痛得要散架了似的。 她穿着吊带小短裙,一阵凉风吹过,瑟瑟发抖,她摇晃着脑袋,记忆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疑问三连,女孩惊恐地发现,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记不清她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冷又饿,跌跌撞撞地走出胡同,女孩目瞪口呆。 这古色古香的长街,零星几个穿着古装的路人,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怕是穿了! 悄悄翻进一间矮墙小院,偷了院里晾晒得半干的衣服,正要撤退,就见有一双闪亮的钛合金狗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她慌得一匹,没想到,狗子非但没咬她,还把自己狗盆里的骨头叼到了她面前。 可真是谢谢你,我的狗兄弟。 动作娴熟地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好似已经这样做过千百次,她和狗子小声告别。 无头苍蝇似的走过长街,路过一户豪华大院,她听见门口有人在吵架。 “我告诉你傅鸢儿!你别想出这个门!整个江南,除了首富李家,就数我江家最有钱!你就老实跟着我过日子......啊巴拉巴拉巴......” 这里是江南?傅鸢儿?真是一个好名字。 女孩缩在角落,显眼的金色长发被她用长布包起,不留一丝痕迹,双手环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的。 为什么别人都是魂穿个啥公主大小姐的,她就倒霉催的是身穿,这陌生的异世,还有没有谁比她更倒霉的? 本以为自己可能活不过第一集,可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短短几日,她就适应了这名为启夏的异世。 她从别人口中断断续续听了好些故事,越听越好奇,这是一个充满传奇人物的时代,如果能有幸遇见他们,那就可太好了。 【轻松指南在这里~本篇有时间差异,类似于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对于现代的苏酥来说,她只消耗了几天时间,对于狗子们来说,等的却是几年的光景。】 【放心食用指南~其实已经很明显,老六不是男主之一,很多小宝贝已经猜到第三个男主是谁了,哈哈】 【小虐怡情,咱们开始搞怪甜蜜蜜了。】 第146章 神女 江南的街头,出现了个坐在地上算命的女神棍,自称傅小半仙,她抠得很,连个摊都舍不得买。 她脸上乌漆嘛黑,让人看不清长相,头上用看不清颜色的粗布缠了一层又一层,把头发包裹得严严实实,丑得很。 有眼熟她的过路人,对同伴说道:“别看她这样,算得还挺准的,比西街的那个瞎子强。” 同伴瘪嘴,不信,“真能算准,怎么不算算李家大公子悬赏的女人在何处?黄金十万两,花到下辈子都花不完。” 傅鸢儿坐在地上,磕着从别人兜里掏来的瓜子,她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价值万金的女人,苏酥。 她叹着气,看看人家,混得多好,那身价,她想都不敢想。 勒了勒裤腰带,可怜的她,没有大腿,没有金手指,只有她这张能说会道的嘴。 她还是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这名字还是偷别人的,真正的傅鸢儿,是江家刚娶进门的大少奶奶。 有一道身影站在跟前,傅鸢儿抬头,见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白胡子老头,耷拉着眼皮,看不见他眼睛。 她有点不想忽悠他,想让老头走开,别挡着自己晒太阳,老头却先开口忽悠上了,他说:“我看姑娘有神女之姿,可渡天下人之苦。” 傅鸢儿翻了一个白眼,“都是同行,别忽悠了,走走走。” 见老头不走,傅鸢儿起身,行行行,你不走我走。 见她真要拍着屁股走人,老头有些急了,“老身可送你去皇城,当神女可是有花不完的钱,摸不完的美男,真不试试?” 啧.....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傅鸢儿脚步一顿,转身,语气坚定,“莫辜负。” 本以为老头是开玩笑的,没成想,他还真有两把刷子,当朝国师的太老师尊,喜欢云游四海,如今水灵灵地游她跟前了。 当神女解天下人之苦,上任要解的第一苦,就是为永州城求雨。 这里有的是金发碧眼的胡人,不用在隐藏自己耀眼的金发,比起皇城,傅鸢儿更喜欢这里。 她身穿白色纱裙,脚腕上带着银铃,曼妙身姿晃动间,还真有一丝仙气在。 为永州成功求来大旱的第一场雨,她抬头看向站在城楼之上的白发少年,挑着眉,像是在问,姐姐厉不厉害? 少年始终板着脸,她也不在意,他长得可真帅,英勇善战的年轻小侯爷,这设定,真带劲。 有威武军下场,说侯爷请府上一聚,傅鸢儿想也没想地就答应,身为顶级颜狗,是不可能拒绝美男的邀请,嘿嘿。 ----- 神女是在万众瞩目中被请走的,她高高在上,被一群高大威猛的威武军簇拥向前,真有天女下凡的意思。 有好事的人猜,“看那方向,是商小侯爷的府邸吧?” “听闻小侯爷是个哑巴,他这是想请神女治好他的哑疾吗......” 一声声议论,传入傅鸢儿的耳中,她紧皱着好看的眉,老师尊只教过她观天象,可没教过她如何救治隐疾。 心里有些发虚,可她又没法表露出来,早知道她刚刚就不看那小侯爷了,呜呜呜,都怪他长得实在好看。 侯府,傅鸢儿忐忑不安地坐在小凳子上,悄悄打量着周围,这是她见过最寒酸的府邸了。 不是刚封侯拜相吗,怎地这么穷?这么大个侯府,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小板凳坐得她屁股生疼。 好久,终于等来商小侯爷,看着他冷漠的脸,傅鸢儿咽了咽口水,人间绝色啊,白发黑皮,这反差,怎么看怎么带劲...... 商时予脱下轻甲,扔向一边,向傅鸢儿走近,高大健硕的身躯极具压迫感,站定在她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傅鸢儿内心慌得一批,表面却稳如老狗,她已经想好该怎么解释,她无法治疗他的哑疾了。 她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正要开口,却听到传闻中的哑巴侯爷开口说话了。 他说,“神女殿下,求您帮我唤回一个人。” 傅鸢儿神色一僵,美目全是震惊,谁说他是哑巴的!给我站出来! 虽然声音有些干涩,可意外地沙哑动听,傅鸢儿却没多余的心思去想,她好容易抓住了重点,什么叫唤回一个人? “她该和您一样,是个仙女,现在该是回了原本的世界,求您把她再送回来。” 傅鸢儿“......” 要不是这小侯爷的表情认真,语气诚恳,她真会觉得他在拿她当乐子玩。 真想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尽管有薄纱遮面,商时予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傅鸢儿神情有些难看,他有些紧张,是他态度还不够诚恳? “是我唐突了?” 傅鸢儿垂眸,不让商时予看清自己的无语。 岂止是唐突,简直就是过分,我走哪给你唤回你的小仙女! 老师尊曾经教诲过,遇到没法解决的事,那就不言不语,装得高深莫测就是。 傅鸢儿谨记师尊教诲,站起身,眼神淡漠地瞥了一眼商时予,虽然你确实长得很好看,但也顶不住你脑子有问题。 见她要走,商时予急了,一把抓过傅鸢儿,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太过用力,惹得她惊呼出声。 “好痛啊!你放开我!”傅鸢儿用另外一只手去掰,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五指,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商时予不为所动,语气冰冷渗人,没了方才的小心翼翼,“不管你是如何求的雨,如果你给不了她的消息,那你就是个江湖骗子,我就......杀了你......” 什么! 傅鸢儿震惊极了,脑子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我可是师尊挑选出的神女!是皇上派我来求雨的,你敢杀我?!” “呵......”商时予轻笑,嘲讽毫不掩饰,意思明显,听得傅鸢儿心惊肉跳。 这时候,刘烨忽然冲了出来,他艰难地分开俩人,“有事好好说事,别动手啊!” 他扯过商时予,小声蛐蛐,“好家伙,以为你看上了神女想亵神,没想到你个狗东西想弑神!” 商时予油盐不进,“她若真是神女,就该有唤回她的办法。” “骗子!” 傅鸢儿“......” 商时予这一声坚定无比的“骗子”,气得傅鸢儿脑仁一股一股地疼,架子也端不下去了。 她瞪着商时予,“想知道你小仙女的消息还不简单?!可你拿什么换?!” 别说商时予了,就连刘烨都有些激动,真有办法?! “你要什么?”商时予终于放开了傅鸢儿,如墨的眼里倒映着她有些呆滞的神情。 居然真信了,大情种啊,这么病急乱投医? 傅鸢儿想了想,内心的小人笑得狡黠,她朝商时予招了招手,唤他附耳来听。 刘烨在边上尖着耳朵听,却什么也听不清,只见二狗子表情有些怪异,又听他喊自己出去,还得带上门。 哼!不听就不听,不跟你好了!刘烨嘴巴撅出二里地,关上了门,双手环胸守在门口。 “小侯爷,开始吧!”傅鸢儿重新坐回小板凳,翘着脚,脚腕上的银铃叮当响。 商时予没有犹豫,利落爽快地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身子,块块分明的腹肌,道道伤痕充满了野性,看得傅鸢儿脸红心跳。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是一具漂亮的身体。 第147章 全员神经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传说中英勇善战的小侯爷,毫不犹豫地扔下尊严,朝她跪下,虔诚地敬拜,“求您,告知我有关于她的消息。” 虽是跪着的,他却挺直着胸膛,健硕的胸肌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就连他眼里的野性,都全然褪去,只剩祈求,求一个神迹。 傅鸢儿眼神复杂,她说要脱去脏衣,以纯净自身拜神,他就毫不犹豫地赤裸自己。 她说要跪下虔诚乞求,高大的身躯就毫不犹豫地跪下。 对于古人来说,每一个要求都是苛刻无比的,何况他还是这个封建世界的上位者,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可真爱他的小仙女。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 罢了,恶气也出了,眼福也饱了,该干正事了,傅鸢儿挥了挥手,做戏要做全套,“把有关于她的东西,交给我。” 闻言,商时予霍然起身,说了一声“稍等”,开了门,大步往卧房走去。 刘烨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二狗子怎么脱了衣服?! 他伸着脑袋往里望,神女的脸怎么这么红?!薄纱都挡不住的红! 很快,商时予去而复返,见他手里捧着他的宝贝箱子,里面全是有关于小嫂子的东西,刘烨更加好奇了。 “嘭”的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刘烨整个人都贴在门上,只恨自己不是千里耳。 二狗子你到底干什么了?怎么就让神女不计前嫌地帮你了!我也有梦想!想试试!!! 打开箱子,里面有关于她的东西只有寥寥几样,傅鸢儿看着这些小玩意,选了又选,最后选了一个有裂缝的玉镯。 “嗯,就这个还有点灵气。”她拿起玉镯,裂缝里还渗着血,配着清透的玉色,有种说不出的妖冶。 傅鸢儿问:“她叫什么名字?” “苏酥。”光是念出她的名字,商时予都觉得心头一暖,他问:“还需要我跪下吗?需要什么供奉吗?” 侯府里有一间佛室,他几乎每日都在里面跪拜祈求,供奉从未断过。 傅鸢儿:...... 短暂沉默过后,她明知故问:“哪个苏酥?十万两黄金那个?” 商时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哥也在寻找有关于她的消息。” 姐妹你是真的顶,傅鸢儿忍不住在心底竖起大拇指,兄弟通吃啊。 这得是个什么绝世大美人,所有人都不肯接受她的死亡,一心想要唤回她?等回了皇城她就去找找有没有她的画像。 傅鸢儿开始吟诵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怪异曲调,不同的是,这次她紧闭着眼,双手紧握着玉镯,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虽然闭着眼,但是傅鸢儿能感觉到,那脑子不太好使的小侯爷,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演得更像了,语调快得让人听不清。 老师尊说了,咱们做神女呢,除了靠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是聪明。 她傅鸢儿可太聪明了,哎!可不许说她是骗子哦,所谓神女,不过是给予凡者希望而已。 说凡者想听的,祝凡者所想的,那些一根筋渡不过的人,就由她来渡,她可真是个好人。 傅鸢儿越念越起劲,把老师尊给的古书上的她能记住的咒语都给念了一遍,语速堪比当红rapper。 好一阵,她心说差不多了,在念就要忍不住开唱了,可以开始编了! 傅鸢儿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忽然!玉镯滚烫无比,她慌乱睁开眼睛,看向手里的玉镯。 它就那么水灵灵地,消失在她的手掌心! 傅鸢儿“......” 商时予也看见了,面瘫了几年的脸,终于有了新表情。 我靠!镯子呢!傅鸢儿只呆了一瞬,脑子转得飞快。 她煞有其事地翻了两下手掌,展示着自己的双手,让商时予看个清楚。 “玉镯她已经收了回去,她是回了她该回的地方,她现在过得很好。”傅鸢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有些紧张地偷瞄着商时予,生怕他一个不能接受,就宰了自己。 她悄悄叹气,谁懂啊,神女有风险,大伙需谨记。 要不是她贪财又好色,怎么可能干这么高危的职业,如今还得防着人嘎了自己。 好在这喜怒无常的小侯爷是个大情种,她想她只要说小仙女过得好,他就该安心了。 果不其然,一听“小仙女”过得好,他眼里就浮现出一丝欣喜,“然后呢?” 什么然后?傅鸢儿脸色一僵,好在有薄纱遮面,挡住了她的心虚,“她希望你能往前走,别困在原地了......” 眼里少有的欣喜被覆盖,傅鸢儿悄悄瞟了一眼商时予,现在的他,眼神暗的没边,周身都释放着一股狂躁的信息。 完了,要凉。 傅鸢儿已经在开始思考,从这里跑出去,向护送她的侍卫求救,然后那一小队侍卫能成功打趴战神小侯爷的几率有多大了。 然而,想象中的暴怒并没有到来,商时予只落寞地垂下眼,喃喃自语,满是心酸,“她真的不要我了?” 他一直记得,那日城墙之上,虽然听不清,可他看见她用唇语说,你要勇往向前。 现在她还是要他往前走,她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商时予一时不能接受,失魂落魄地捧着小箱子,默默转身离开,一直挺直着的背,也弯了些。 落寞的高大背影,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看着叫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等他走远了,傅鸢儿才敢瘪嘴,低头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又反复搜摸着身上。 她就纳闷了,镯子呢?又让她误打误撞地蒙对了?到底是哪句咒语这么厉害,能让东西消失! 哎呀!不管了,先跑了再说!趁着小侯爷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溜! 傅鸢儿提着裙摆,狗狗祟祟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被刘烨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 “干嘛!”傅鸢儿拍着心口,瞪着眼前头发上有一撮白毛的男人,她认得这人,小侯爷身边的狗头军师,在一堆猛男之中,数他看起来最柔弱。 一直以温和着称,笑脸迎人的刘烨如今也不嘻嘻了,他寒着脸,朝傅鸢儿步步紧逼,“神女殿下,对侯爷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失态?” 上一次他这样,还是大战那一年,失去了小嫂子,命都没了半条,一夜白发,这些年,好不容易缓过了点劲,今天又来? 傅鸢儿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有种骗了小孩,被对方家长找上门要说法的错觉。 她在心里暗骂,这块风水不对,全员都是神经病。 第148章 伤了他的心 趁着刘烨毫无准备,傅鸢儿一个闪身,想从他身旁溜出去,他却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愧是当兵的人,这细狗反应真快!力气还大! 傅鸢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努力挣扎,见怎么也挣脱不了,她扯着嗓子大喊,“嗷嗷嗷,非!礼!神!女!啦!” 这一嗓子不止叫来了皇家侍卫,还叫来了一群威武军。 首当其冲的是虎二,他手里握着开山斧,粗着嗓子吼,“反了天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敢在侯爷府上非礼神女!” 他雄赳赳地冲了过来,正要将这不知死活的贼人拿下,定睛一看,傻了眼,“刘军师?你这是......” 刘烨猛地放开傅鸢儿的手,“把她给我抓起来!” 啊???众人面面相觑,威武军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打心眼里不敢碰傅鸢儿,她可是负责传递神意的神女。 古人对神的崇敬之心,让勇猛无敌的威武军有些畏惧。 刘烨才不管这些,他指着傅鸢儿,“伤了我家小侯爷就想跑?!必不可能!” “我伤他什么了?!他出去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傅鸢儿觉得刘烨就是在无理取闹,推开他就想走,却又被他拦住。 威武军听见小侯爷受伤了,也顾不上神女不神女的了,上前就把傅鸢儿给团团围住,面色不善。 被一群壮汉给围住,傅鸢儿瑟瑟发抖,这又是什么剧情啊! “我怎么伤他?!他那么大一只!” 不开玩笑,那商小侯爷少说也得有个一米九,壮得跟座山似的,一拳都能打死两个她,她能伤得了他?! 刘烨一手叉腰,一手继续指着傅鸢儿,言之凿凿,“伤他的心了!就不算伤了?!” 傅鸢儿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呆滞,周围的人亦是,大家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怎么个伤心法?拿刀捅了小侯爷的心? 想到二狗砸那可怜的小背影,刘烨就气得直跺脚,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狗子不能出任何意外。 启夏刚结束大战几年,年轻的新帝登基,根基还不够稳,打着启夏主意的,想复仇的比比皆是。 狗子要是有什么闪失,威武军可就失去了一员猛将!是整个启夏的损失! 他失去了小嫂子,几年都没缓过劲,也不晓得神女说了啥,让他再一次回到那时的状态,“侯爷没恢复正常之前,你别想走!把她抓起来!” 刘烨一声令下,虎二就要上前,皇家侍卫拔刀阻止,气氛剑拔弩张。 伺候傅鸢儿的神仆是个圆脸小姑娘,十来岁小小个,存在感不高,她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出了侯府。 这场景,这气氛,傅鸢儿生怕他们真打起来,到时候血溅自己身上,压下心头的恐惧,她朝侍卫们摆了摆手,“退下。” 实在没必要出现什么伤亡,虽说忽悠小侯爷是她的不对,但确实也是伤了人家的心,既然跑不掉,那就坐等援兵好了。 刚才她看见神仆囡囡跑出去了,她才不信这群威武军敢真的伤了自己。 傅鸢儿被关在东边的小院子里,黄沙吹过,枯败的小院,草都没长一根。 房间内更是寒酸无比,除了一张小硬板床,连个多余的小凳子都没有。 傅鸢儿也是心大,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就躺了上去。 她翘着腿,看着房梁,既来之则安之,先睡一觉,睡醒了再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那小侯爷。 不就是失去了白月光朱砂痣吗?按分手处理得了,她就当个情感导师,劝人想开点,拥抱新生活,大不了费点口舌。 她这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睁眼时,天色半黑。 伸了个懒腰,她打着哈欠,拍着嘴起床,也不晓得囡囡搬到救兵没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之地,怕是猴子都请不到一只。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傅鸢儿虚眯着眼睛,准备开门去要点蜡烛和吃的。 威武军只是要禁她的足,可没说要饿死她。 刚走到门口,忽然,眼尾的余光看见角落里站着一个高黑影,“啊!!!鬼啊!” 傅鸢儿吓得半死,小心脏砰砰地跳,她背抵着木门,眼见着黑影朝自己缓缓走来,她急忙回身去开门。 可门被上了锁,根本打不开,傅鸢儿猛拉了好几下,没用!她一扭头,撞进一道宽厚的怀抱,淡雅的茉莉花香瞬间包裹住她, 伸手摸了摸,又捏了捏,嘿嘿嘿,手感不错哎~ “呵......” 嘲讽的男声有些低沉,傅鸢儿停止手里的动作,僵硬着脖颈缓缓抬头。 对上一张冰块脸。 傅鸢儿:...... 她就说这个地方风水不对吧!全员都是蛇精病!“你没事了装鬼吓人干什么!!!” 商时予低头看着傅鸢儿,语气嘲讽,“神女殿下还怕鬼?” 傅鸢儿心一惊,得,秋后算账来了。 她脑子疯狂运转,得开个好头,把话题转移到分手离别是人之常情上,她才好开始忽悠。 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又听商时予寒着声,“手拿开。” 傅鸢儿:“......” 小脸一红,她悻悻地收回手,哎呀!什么时候得了这毛病! “骗子,把玉镯还给我。”商时予大手一伸,扯过傅鸢儿,逼迫她面对自己。 他想了很久,摸着那些苏酥为他亲手缝制的衣物,说什么都不愿相信,她会不要他。 手腕被捏得好痛,傅鸢儿挣扎着,“你亲眼看见镯子消失的,她收回了镯子,我怎么给你啊!” 说起这个,商时予更加不信了,他才不信苏酥会狠心不要他,还收回他这些为数不多的念想。 狗哥有她的百宝箱,满满都是有关于她的回忆,可他没有,有关于她的东西少的可怜,总共就那么寥寥几样。 那玉镯还是他从她手腕上摘下来的,是最贴近她的东西,说什么他都不能丢失这镯子。 “还给我!” 傅鸢儿头都要炸了,“都说了没有!不信你搜!” 火气上来了,她挺着完全不挺的小胸脯,瞪着商时予。 尽管装得很凶,可不自觉的轻颤,还是暴露了她害怕的本质。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犹如受了惊的小鹿,商时予一愣,有一瞬,好像和记忆深处的眼眸所重合,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他猛地扯下傅鸢儿一直戴着的面纱,“你到底是谁!” 第149章 婉拒替身文学 沃系泥跌! 傅鸢儿在心头大骂,被突然扯下面纱,让她有一种类似于暴露的不适感,她低着头,想隐藏自己。 可商时予怎么可能如她的愿,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力气很大,毫不怜香惜玉。 面纱下,是一张会被世人称之为漂亮的皮,商时予紧皱着眉头,思绪很乱。 这是一张和苏酥完全不同的脸,除了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被粗暴地扯下面纱,傅鸢儿委屈更甚,自从当了神女,她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住在神女殿,有专门的神仆伺候,在宫中,都少有人能直面她的眼睛,更何况是扯下面纱,看她的全貌。 这第一次出远门做任务,就遇到这种事,换谁谁委屈。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龟孙在看见她脸的时候,还一副失望的神情。 奶奶个腿的,虽说她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可样子也没有丑到让人这么失望吧! 别人的剧本都是卸下面纱,惹得男人心动,她可真不一样巴拉巴拉的,怎么到她这,就是万分嫌弃?啊!他甚至不愿意多看自己两眼。 我很丑吗?!啊?!那我走?! 商时予压下心头狂躁,还是重复着那句话,“还给我。” 傅鸢儿摆烂道:“还不了。” 见她一副有能耐宰了我的样子,商时予目光闪了闪。 他一只手就能轻松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一脚踹开小木门,动作粗暴地拉着她往外走。 他走得又快又急,大长腿一迈,傅鸢儿得连跑两三步才跟得上,一路跌跌撞撞。 终于停下来了,还没等她缓过气,商时予猛地把她往前一扯,反应不及,她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手掌和膝盖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傅鸢儿手撑着地,一看掌心,已经磨破了皮。 她抬头看向商时予,黑夜在他身后像是巨大的幕布,他是高高在上的杀神,浑身散发着的肃杀之气,让她恐惧不已。 她毫不怀疑,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颤抖着,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她猛然爬起,喊着侍卫。 可喊了半天,哪有侍卫的身影,忍着痛,傅鸢儿看着冷眼盯着自己的商时予,七月的天,被吓得浑身冰凉。 他们一定也被控制起来了,她想跑,可她能跑哪里去?这商小侯爷就是永州城的土皇帝。 “老幺!”商时予吹了一声口哨,唤着老幺的名字。 在傅鸢儿震惊的眼神中,黑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一只巨大的黑犬,威风凛凛,体型跟狮子一般大小。 它龇着牙,喉间发出低吼,狗眼在夜里发着光,差点没闪瞎傅鸢儿的眼睛。 它朝她步步紧逼,傅鸢儿汗流浃背,也算体验了把前有狼后有虎的悲剧。 “拿不出镯子,就让它生吃了你。”商时予歪着头,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看傅鸢儿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你,你敢!你要是伤了我会后悔的!”傅鸢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得到的只有商时予自鼻腔发出的冷哼,满是不屑。 除了苏酥,他商时予还能有什么能后悔的! 意识到这疯批是真的不畏皇权,压根不管杀了自己会面临什么后果,傅鸢儿痛苦闭眼。 谢邀,活人微死。 被唤做老幺的巨犬离自己越来越近,傅鸢儿甚至能感觉它口中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腰间,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浑身打着颤,想象中的恐怖场景却迟迟没有出现,傅鸢儿偷摸睁开一只眼,往下一看。 嗯?这狗围着自己闻什么?还转着圈闻? 湿润的狗鼻子不小心碰到她敏感的腰间,“色狗!”傅鸢儿条件反射一巴掌,打在了毛绒绒的狗脑袋。 老幺“嗷”的一声,老实了,委屈巴拉地坐在原地,小眼神极其幽怨,脑袋歪过来歪过去,打量着傅鸢儿。 别说,忽略它巨大的体型,还挺可爱。 商时予“......” 不动声色地用脚尖轻踹了一下老幺的屁股,他有些奇怪,平时凶神恶煞的老幺,怎么忽然变了性,被打了居然没一口咬断这骗子的手。 老幺肥润的大屁股一动不动,只扭头看了一眼商时予,起身,亲热地对着傅鸢儿蹭了蹭。 感知到她还是有点害怕,它忽然往地上一躺,露出最脆弱的肚皮,扭了扭,就像是在邀请她摸摸。 犹豫了好一会,傅鸢儿颤抖着伸出小手,蹲下身,摸了摸。 是这意思吧?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狗这么亲热自己,可她知道,至少在狗狗这她安全了,它不会咬自己。 商时予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老幺为何会如此反常? 看着傅鸢儿熟练地揉着老幺的肚皮,样子又和记忆中的女孩重叠,心头那种莫名的悸动又出现。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苏......酥?”商时予犹豫着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都在颤抖,充满了不确定。 小手一顿,傅鸢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苏什么苏,别把我当别人。 她抬起自己的脸,让他看清,“少来白月光替身文学啊,太狗血了。” 她很反感所谓的替身文学,也许是她天真,对爱情还抱有幻想,她觉得,白月光就是白月光,是无敌的存在,光是站在那,她就能赢。 真爱,怎么可能被替代,怎么会有人去允许别人替代那份真挚的感情。 结合她以往的吃瓜总结,傅鸢儿总觉得,几年前跳城楼的苏酥多半也是个穿越女。 虽然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可她刚穿越过来是事实,满打满算也才不到半年,不能因为都是穿越女,就拿她当什么狗屁替身吧。 听她亲口否认,甚至面带一丝嫌弃,商时予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是他魔障了,居然会觉得这个小骗子是苏酥。 老幺如此亲近这个女人,那只能说明...... “妖女!”不止擅长蛊惑人心,让人们敬拜她为神女,更是连狗都不放过! 一声斩钉截铁的妖女,让一人一狗同时一僵,老幺黑溜溜的大眼睛瞟着商时予,表情是极具人性化的震惊。 带不动,完全带不动。 “妖什么女!没听过小动物喜欢亲近善良的人吗?你干嘛对我敌意那么大......”神女变妖女,傅鸢儿一开始还想反驳,可说到后面自己都有点心虚。 还不是自己弄没了他心爱的镯子,他的态度才180度大反转...... 啧......她咬着下嘴唇,思索了好久才开口,“你给我时间,我跟你小仙女商量商量,让她把镯子还回来?” 商时予没有回答,只垂眸睨着她,面无表情。 她站起身,有点低血糖,一天没吃东西了,有些摇摇晃晃。 商时予才不管她,依旧维持着原本姿势,板板正正的,往那一站就是兵。 看着傅鸢儿又开始双手合十,低声快速念着那些生涩难懂的咒语,商时予挑眉,他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把镯子给念出来。 第150章 能像白月光是我的福气 傅鸢儿想得简单,为了小命,就是念一晚上的咒语,都得把镯子给念出来。 把镯子还给这恋爱脑小侯爷,她就收拾东西回皇城,此生再不相见! 半个时辰过去,一阵凉风吹过,傅鸢儿却汗流浃背,如坐针毡,到底是哪一串咒语让镯子消失的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早知道,老师尊教的时候,她就认真学了呜呜呜!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见商时予双手交叉着环胸,看着她,眼里满是冰霜,她尴尬地“嘿嘿”一笑, “那个......可能是我道行不够,要不你把我放了,我回皇城请国师来......” 回答的她只有一声冷哼,和大力的拖拽。 商时予已经被耗光了全部耐心,他抓着傅鸢儿的手腕,不管她如何挣扎,把她带到马棚,强硬地把她抱上了马。 骏马奔腾,太快了,颠得傅鸢儿头晕脑胀,呼吸都困难,“你,你要带我去哪?” 商时予只专注地看着前方,不语,回答她的,只有呜咽的风声。 到了军营,商时予翻身下马,照样不顾傅鸢儿的感受,大力一扯,直接把她从马背上拽下。 要不是她反应快,死命抓住他衣领,才没有摔倒,不然从这么高的马背上摔下去,得脑震荡不可! 他拉着傅鸢儿,穿过宽阔的营地,一身纯白的她,格外显眼,引来大片注视。 虎二本在磨刀,看见了,连忙站起身,一路跟着看。 小侯爷怎么把神女带到军营里了啊?都是大老爷们的,非亲非故来这里,不好吧? 眼看着他们去的方向是地牢,虎二心说不对,那里关押的可都是......军妓...... 要命了!虎二转身就往刘烨的帐篷跑,军师不好啦!出大事了!!! 阴暗的地牢,难闻的气味迎面扑来,傅鸢儿沿路挣扎,惊叫,都没有用,她那点力气对商时予来说,无异于儿童。 成排的牢房里,有女人抬头望这看,又来一个苦命的女人,看她的头发,和她们一样是异国俘虏吧?又打仗了? 而大部分女人都麻木着脸,蜷缩在墙边,对这种情况好似已经习惯,只要进了这个地方,就别想逃出去,只能烂在这,死在这。 扫过四周这些衣衫不整的女人,傅鸢儿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了,她头皮发麻,这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你疯了!商时予你放开我!我不要在这里!”傅鸢儿被扔进最尽头的牢房,这里太深,甚至连空气都稀薄得很。 她爬起来,死死抓着商时予的衣服,“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 商时予毫不费力地掰开她的手指,语气冷得渗人,“你一天拿不出镯子,就在这待一天。” 他看着傅鸢儿那张漂亮的脸,似提醒,“神女殿下,神会保佑你不被男人选上吗?” “什么......”傅鸢儿被吓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商时予,这个疯批!一个镯子,就疯成这样! “他们可不会因为你是神女,就怜香惜玉。”说完,商时予再一次把她狠狠甩开,转身,锁上牢门。 不能走!不能让他走! 傅鸢儿心乱如麻,强迫自己必须冷静,灵光一闪,她跑向牢门,伸着手大喊,“二狗!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昏暗的牢房,快要燃烧到底的蜡烛,跳动着诡异的火光,商时予真的择身而返。 本就不多的亮光,又被他高大的身躯给遮了大半,傅鸢儿见他走近,隔着牢笼抓过他的手。 没有甩开!傅鸢儿心头一震,也许她赌对了! 她听过那个狗头军师叫过他“二狗”,也许苏酥也是这么叫他的。 他曾几次深望过自己的眼睛,还失神地叫自己“苏酥”,那就说明,她身上一定有像她的地方,就是眼睛! 去他娘的白月光替身文学,她现在只想大喊,能有几分像白月光是她的福气!!! 想着,傅鸢儿抬眸,含水的眸子是那么可怜无助,闪着让人怜爱的泪光。 见商时予表情明显闪过一丝错愕,她再接再厉,小心翼翼地牵过他粗糙的大手,摸上自己的侧脸。 像猫儿似的蹭了蹭,睫毛划过他的掌心,她开口,“二狗,别留我一个人......” 商时予僵在原地,回忆的片段像是凶猛的困兽,朝他袭来,打的他措手不及。 她撒着娇,晃着他的胳膊:你要亲口说出来,你说我永远不会让苏酥一个人。 他向她发誓:商时予,永远不会留苏酥独自一个人。 他看着傅鸢儿的眼睛,她和苏酥的样子又重叠在一起,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傅鸢儿像只勾人的妖精,隔着牢笼,双手环抱着他充满力量的腰,轻靠在他胸膛,“带我走吧,二狗。” 商时予任由她抱着,没有动作,也不说话,搞得傅鸢儿心头没底。 她又抬头,想让他看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却被他一手捂住。 “够了!”他说。 傅鸢儿一僵,什么叫够了?不管用? 不可能啊,他刚刚明明...... 有一道嘲讽的女声自边上飘来,“别费心机了,这法子已经有人试过了,还没碰到侯爷呢,就被赏了出去,现在都不知道埋哪去了。” 傅鸢儿: 日,要凉。 什么叫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又顺带把窗给你关了,简直无路可走。 商时予低着头,垂眸看着傅鸢儿,不,她和上次那个女人给的感觉不一样,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他从没有把别人的样子和苏酥重叠过,他觉得这是对苏酥的亵渎,可不知为何,他现在就是不自觉地一次次这样,不像自己。 不能这样!他猛地推开傅鸢儿,果然是妖女! 又感受到他身上莫名的杀意,傅鸢儿一个头两个大,受不了这种折磨,她扬起脑袋,“你走,我就撞死在这!” 她只能最后再赌一次,唯一的筹码就是宛宛类卿,“这个世上,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像她的人!你会后悔的,商时予。” 她尖着耳朵听动静,却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傅鸢儿呆呆地缩在角落,边上嘲讽的女声刺耳至极。 牢房里是感觉不到时间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很多脚步声出现,女人的抽泣和叹息接连响起。 傅鸢儿看到有人停在自己的牢房前,心说时间到了,劳资这就死,准备重开。 她站起身,朝墙狠狠撞去,却被人一个小石子打到腿,脚一歪,摔倒在地。 “啊啊啊!!不要碰我!”傅鸢儿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连声音都弱得不行。 男人不理她,用麻袋套住她的头,拉着她,快步走出地牢。 走了很久,麻袋终于被扯开,刺眼的光线,让傅鸢儿睁不开眼睛。 她只能恍惚看见高位之上,有一抹高大的身影,他低沉着声音,“给你机会,取悦我。” 第151章 你是正确答案 营地里,供女人净身的地方极其简陋,只用几道宽长的黑布围着的露天地,女人们神情麻木地提着水桶,钻了进去。 她们清洗着自己,只希望今日能遇到有军职的官儿,要是能被他们看上,她们就不用在那昏暗的地牢里发臭,发烂。 这个权力至上的国度,就算是军妓也分三六九等。 那些本国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发配来的女人,日子自然是比异国战俘的女人好过点。 至少她们能生活在地面,不用关在地牢,能看见阳光,还能得些赏赐,那些军官对待她们也会温柔些许。 傅鸢儿缩在最角落,饿得胃有些抽痛,脑子也已经转不动了。 她听见有经验的女人在说,营里谁谁会温柔些,机会能大点,遇到了一定要抓住,遇见谁谁,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不折腾你半条命,是不可能放过你之类的。 她叹着气,怎么她手拿这种天崩剧本,想到商时予那高大的体型,她就浑身一颤。 她怕是遭不住...... 方才在营帐里,他说给她机会,让她取悦他,可她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取悦男人。 但她必须得抓住机会!被不同的陌生男人给嘿嘿,还不如抱紧商时予的大腿!就当被狗x了。 只有活下去,她才能找机会逃出去,只要能逃回皇城,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想着,她拿起帕子擦拭起自己,两桶水都变得污浊,总算清洗干净。 拿出商时予扔给她的干净衣服,展开,是一件漂亮的烟粉色长裙,料子上好,摸着冰凉丝滑。 穿衣服时,边上的女人都艳羡不已,就连营里的九儿姑娘都穿不上这么好看的裙子。 戴上面纱,傅鸢儿忐忑地朝商时予的营帐走去,头发湿漉漉的,随着她的脚步,在地上留下一长串水印。 站在营帐外等候的时候,傅鸢儿一直低着头,她能感觉周围打量的目光,大部分是惊讶,还有些跃跃欲试。 神女忽然沦为阶下囚,想想都刺激。 说完了事,刘烨掀开帐帘,迎面撞上傅鸢儿,一愣,看她的眼色复杂。 傅鸢儿对上他,自然是没好脸色,这狗头军师,就是一只笑面虎,看着随和还有点搞笑男的意思,实则他奶奶的手腕挺硬,跟那小侯爷一样,油盐不进! 刘烨回头,看了看商时予,又扭头看了看傅鸢儿,侧身,示意她进去。 走之前,他还叫守在营帐外的守卫走远了些,“守好了,不许让别人打扰侯爷。” 说来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这还是二狗第一次叫女人进帐。 虽然她身份是复杂了点,往后上头要是追究下来会很麻烦,可如果能让他从失去小嫂子的悲伤里走出来,那就千值万值。 大不了到时候跟太子,哦不,当今圣上多求求情,启夏还需要狗子大杀四方,他不能有事。 商时予坐在三阶高位之上,他用手捏着眉心,周身尽是寒气,见傅鸢儿进来了,挑眉看着她。 傅鸢儿抬头仰视着他,停在木阶之下,不敢上前。 俩人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彼此,就是那双纯净的眼睛,又不受控制地和记忆重叠。 今天他就要跟着直觉,找到正确答案! 还是商时予先开口,“上来。” 面纱之下,傅鸢儿咬着下唇,努力压制想要逃跑的本能,小步往前挪,呜呜呜,她真的很紧张。 还有最后一步台阶,许是嫌她慢了,商时予不耐地伸手,把她扯进怀里。 横坐在商时予结实的大腿上,冰凉坚硬的铠甲咯得傅鸢儿很不舒服,她却什么也不敢说,只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她太小一只,一手握的细腰,仿佛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折断。 商时予垂眸,嘴里说着“取悦我?”眼里却没有丝毫情欲,神色比身上的铠甲还冷。 傅鸢儿伸手,想取下面纱,却被他阻止,她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又听见他说,“不许露脸。” 傅鸢儿:“......” 你是不是有猫饼!不取下面纱她该怎么发挥?!怎么亲嘴儿?! 知道他是只想看这双和苏酥相似的眼睛,傅鸢儿也没法,只能隔着面纱,朝那双紧抿着的薄唇吻去。 火热的唇,就算隔着面纱,也烫得傅鸢儿一颤。 只是浅尝辄止,双唇稍稍分开,金发和白发暧昧地纠缠在一起,俩人离得太近,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心脏砰砰跳,傅鸢儿看不懂商时予的表情,他的眼色太暗,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良久,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不满,“就这样?” 傅鸢儿吞了吞唾沫,怕得很,其实她脑海里黄色废料一大堆,但是她压根不敢对眼前这活阎王用。 毕竟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差距,万一她那做得不像他的白月光,那不得嗝了屁了。 忽然,商时予扳正了她的身子,惹得她惊呼一声。 他让她跨坐着,与自己面对面,低头,侧着脸主动吻上了她的唇。 就像是急于想要确认什么,他吻得过于猛烈,薄纱被津、【】】液打湿,遮不住女孩嫣红的唇色。 他霸道地掠夺着她的氧气,她快要呼吸不上来,她轻颤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扣着后脑勺,一手扣着腰。 没法闪躲,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想躲,他一路紧逼,跟着俯身。 纤细柔软的腰,被迫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形,傅鸢儿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何时,她紧闭上了眼睛,温顺地承受着商时予的深吻。 明明是被迫和不熟悉的男人接吻,她却发现自己并不反感,甚至有些享受。 她为自己找着借口,都怪商时予长得实在好看,一定是这样! 明明该取悦的人是她,她却被弄得意乱神迷,该被取悦的人,眼神却一片清明。 商时予一直睁着眼,他垂眸看着傅鸢儿,那娇羞的轻哼,那生涩的反应,再度和记忆重叠。 身体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他真的不反感她的触碰,他甚至还很想要她,想要她无助地哭喊着自己名字。 他忽然轻笑,确信了心头的答案。 找到了你了,苏酥。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忘记了我,可我就是知道,这就是你。 昨夜他想了很久,到今天早上他也一直在想,终于,混沌的思绪被霍然撕开。 老幺为何会如此亲热傅鸢儿?他为何会忍不住一次次透过她的皮,见到苏酥的身影? 虽没有明确听她说起,可他大概是知道的,她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用着王小翠的身体,就像说书人讲的借尸还魂。 乍一听有些惊悚,可他却满足地叹息,就连吻都变得温柔。 苏酥,你是在用傅鸢儿的身体吗?这一次,是我先遇到了你。 你是我的。 第152章 铁树开花 不止是吻得温柔,就连扣住腰身的大手都松了力道,他眷恋地轻摸着她的腰,又惹得她一阵轻颤。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傅鸢儿迷茫地睁开眼,看着商时予,他眼里复杂的情绪,她却好似能看懂了些。 有欣喜,有深情,有歉意...... 她更加迷茫了,这恋爱脑侯爷又要发什么病?这表情是取悦成功了? 见他抬手,往自己脸上伸,傅鸢儿害怕地往后躲了躲,她又紧闭着眼睛,以为没把他给亲舒服,他要打自己。 呜呜呜,她确实不会取悦男人嘛!早知道偷看春=宫【图的时候,她就不专挑精彩部分看了,好好学学前奏...... “你,你别生气,我可以好好学的......”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连假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她真的怕商时予把她赏给外面的男人,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想着,她又哆哆嗦嗦地抬起下巴,想要去亲商时予,眼睛始终不敢睁开,她真的害怕他那张毫无感情的冷脸。 感受到她的害怕,商时予原本想要去揭开她面纱的手一顿,眼里的愧疚更深,泛起心疼。 他真的吓到她了。 他明白得太晚了,他还把她独自扔进地牢里,要不是老幺,他差点酿成大错! 果真如她所说,他伤了她,会后悔的。 还好,还好她没事。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商时予躲开傅鸢儿凑上来的唇,害怕就不亲了。 他微微躬着腰,抱着她,用手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着气。 动作温柔地不像话,就像在哄哭泣的孩童,傅鸢儿更加迷茫了,她睁开眼,因为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入眼的是白得胜雪的发。 这神经病到底在玩哪招? “别哭了......苏酥......” 听着他的低喃,傅鸢儿白眼一翻,哦,角色扮演呗,行行行,只要能保住小命,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的演员! 小手怯生生地环抱上他的腰,傅鸢儿仰着下巴,轻轻蹭着他的颈窝,唤着他的名字,“二......狗......” 回应她的先是一道深深的叹息,他知道她在演戏,他说,“别怕,苏酥。” 终于舍得将怀里的女孩松开些,商时予一只大手轻抚上她的脸,凝望着她,眼里饱含的情感如深潭,能将人淹没。 傅鸢儿有些失神,快要演不下去了,她是真的开始艳羡真正的苏酥,他是有多爱她啊,光是一双像她的眼睛,就能让这杀神化成温柔的忠犬。 他就差没冲着自己摇尾巴了。 傅鸢儿低头,与商时予错开视线,一颗心狂跳。不行,不能再看了,陷进去就完了个蛋了! 商时予知道她在逃避,不想逼得太紧再吓到她,摸着她的湿发,他唤了一声守卫。 听到他叫人了,傅鸢儿快给他跪了,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剧本啊! 她抱着商时予不撒手,“别,求你别把我赏给别人,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商时予:“......” 他不过是想叫人拿干净的长帕过来,为她擦干头发而已,就能把她吓成这样。 她越是这样,商时予越是恨不得捅自己两刀,他柔着声哄她,“没有别人,我们一直在一起。” 见她压根不信,双手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商时予干脆站起身,单手抱着她,走下台阶,往外面走。 一出去,周边有暧昧喘息自不同的营帐内传出,傅鸢儿压根不敢看,把商时予抱得更紧了,他甚至有点喘不过气。 她直往他怀里钻,坚硬的铠甲硌得她生疼也不敢松手。 商时予就这么迎着周围震惊的目光,坦然地抱着傅鸢儿,从议事的营帐走回自己休息的帐篷。 找出干净的长帕,搂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单手为她擦拭着湿发。 她就那么乖巧地靠着他,浑身僵硬,连看都不敢看他,商时予有些心塞,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怕他? 他真的很后悔,很后悔。 犹豫了很久,他几乎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轻问,“你......是不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嗯?!他怎么知道?! 傅鸢儿没有回答,只转头错愕地看向商时予,意思明显。 果然。 商时予叹气,额头抵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好久,才听他愧疚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你。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只让傅鸢儿觉得莫名其妙。 不行,这阴晴不定的蛇精病,她说什么也得快点跑了,这白月光替身文学,搞得人心慌。 最后,商时予又将傅鸢儿给带回了侯府,就算是骑马,他都格外小心,护着她不让风沙吹着她。 把她带到自己休息的寝卧,看着陈设简单的房间,商时予第一次赞同刘烨说的话,他活得确实太糙了。 把傅鸢儿轻放在床榻,商时予蹲下身,竟与坐着的她差不多高。 他依旧轻着声音,夹着嗓子哄,生怕声音大了吓到她,“我叫人弄些吃的给你,我再去置办些东西,你等我回来。” 见傅鸢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商时予眼里总算浮起一丝笑意,她在他身边,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等商时予走了,傅鸢儿才敢抬头,来不及仔细打量房间,她快步跑到房门,一拉,居然上了锁?! 她又跑到窗前,挨个挨个试,没一扇能打开。 傅鸢儿沮丧地坐了回去,好一会,听见有人敲门,说了声:“神女殿下,小的来送吃食。” 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傅鸢儿顺着声望去,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应该是永州城本地人,皮肤有些黑,脸上有可爱的晒红。 一层层饭盒被打开,小姑娘有些紧张,她是被临时找来伺候神女殿下的,布好了菜,她恭敬地站在一边,悄悄地打量着神女殿下。 虽然蒙着面,可她真漂亮,那日她求雨的模样,就是仙女也不过如此了。 傅鸢儿一边吃,一边透过半关的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好像没有守卫? 她都没有发现,这些菜都是她爱吃的。 商时予叫来了刘烨,陪着他在永州城一条街一条街地转,每一样东西他都在认真挑选。 刘烨挑着眉看着二狗子,铁树开花了?开过荤了?看这面色红润有光泽,就连身上的暴戾都消失了个干净。 要么说神女是有两把刷子的,得亏他把她给留下了! 忽然,商时予放下手里挑选的金钗,扭头问刘烨,“如果有人失忆了,不记得你了该怎么办?” 刘烨先是一愣,随后胸有成竹一笑,“这还不简单?来,哥们教你。” 第153章 逃跑 商时予微侧着身,刘烨伸长了脖子,好一阵耳语。 听完,他有些迟疑,用不太确定的眼神看着刘烨,像是在问,确定? “包的!”刘烨嘿嘿一笑,自信得很,“对了狗子,是谁忘了你啊?” 商时予没有回答刘烨,恢复了以往的神情,结完了账,又往卖成品家具的商铺走。 刘烨手捧大包小包,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几乎把店里的东西都快包圆了,挑的还都是上好的木料,纳闷了。 怎么有一种二狗子在布置狗窝的错觉? 有些东西还是差强人意,商时予想定制一张贵妃椅,在皇城的时候,她最喜欢躺在上面午睡。 北境很少有贵妃椅,得亏老板走南闯北见识多,连连表示可以连夜赶制出来,最迟三天就送到侯爷府。 商时予点了点头,多给些老板钱,想到苏酥看到贵妃椅可能会开心些,眉眼都柔和了些。 找到了苏酥,他会给所有人好脸色。 让刘烨去营里叫些兄弟来搬家具,商时予迫不及待地向往府里赶,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期待回家。 回有苏酥的,真正的家。 华灯初上,长街热闹非凡,充斥着不同口音的叫卖,北境也许苦寒,可这里不缺风情。 不同琉璃灯色相辉映,有胡姬随着琴弦轻舞,妖娆的舞姿迷人眼,迎来阵阵喝彩。 商时予轻勾着唇角,往后多带她出来逛逛,她爱热闹,她会喜欢的。 他走得又快又急,虽只分开不到两个时辰,可他好想她,担心她又不肯好好吃饭。 兴冲冲地赶回了府,还没走进门,就见虎二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一副做错事,不敢直视他的鬼样子。 侯府黑黢黢,多余的照明灯笼都没两个,静谧得出奇,商时予神色一寒,手一松,东西落一地。 “她呢?!” 虎二比商时予还壮,至少两米的身躯一抖,呜呜呜,他只觉得自己此时是如此地弱小又无助。 “跑了......”虎二平日震天吼的大嗓门,此时也弱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偷瞄商小侯爷一眼,知道他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他急忙解释,“都是老幺干的好事!” 把商时予带到一处狗洞前,虎二指认着现场,“神女打晕了丫鬟,从这跑的,虽不知道是她打的洞,还是老幺,但是!她跑的时候老幺帮忙了!” 虎二想起老幺那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就心寒,那是下死口咬他们啊,它又是小嫂子留给小侯爷的念想,他们又怕伤了它,只能由着它咬了好几口。 他们追出了门,老幺就在后面“嗷嗷嗷”地跟着咬,还当街咬掉了一个兄弟的裤衩子,那战斗姿态比战场上还猛,你就说怎么玩? 呵...... 出门前,她明明乖巧地答应着自己,会在家等他回来...... 商时予周身散发着的暴戾气息,惊得虎二想往土里钻。 “去营里叫上所有人,搜全城!”商时予面无表情地下令,唤了几声老幺,始终没有它的身影,该是躲起来了。 所有人?虽是害怕,虎二还是弱弱地开口问:“除开在城外驻扎的兄弟,在城营里的兄弟足足三万,搜全城,怕是会引起恐慌......” 话没说完,只一个眼刀,就让虎二一个激灵,他正着声领命,“是!” 当大批威武军列着方队,齐齐出现在街头时,那气势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就连大地都好似在颤抖。 原本歌舞升平的热闹场景消失不见,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人们有些恐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威武军在找什么?是有敌国探子混进来了? 商时予薄唇紧抿,想杀人的冲动在疯狂翻腾,他闭着眼,强压着内心的狂躁,“给我搜!敢藏匿神女的,杀无赦!” 这时候,人们才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面面相觑,神女做什么了?惹得商小侯爷如此动怒,这要是被逮着了,还能活? 此时的傅鸢儿正躲在下午给她送饭的小丫鬟家里,她大口大口吃着糙米饭,就着小咸菜也吃得香。 边上有个穿着清苦的男人,是小丫鬟的哥哥,他恭敬地站在那,不论傅鸢儿怎么说,都不肯坐,他觉得这是对神女的不敬。 下午,她本想将小丫鬟打晕了跑出去,奈何没干过这种事,对着小姑娘实在是下不了手,时间流逝得快,生怕商时予回来了,她急得眼泪直打转。 小姑娘许是看到了她的困境,小声询问发生了什么,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她问她,能不能帮助自己逃出去。 善良的小姑娘知道她狠不下心打自己,于是自己拿起花瓶往头上一砸,血顺着额头直流。 砸之前,她说了自己的家在哪,如果需要,哥哥会帮神女殿下的。 终于吃饱了,傅鸢儿准备等夜再深些,在永州最热闹的时刻,换装偷溜出城门。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男子找出妹妹最干净,补丁最少的衣服,双手捧着递给傅鸢儿,他甚至不敢直视她。 他瘸着腿,干不了重活,只能在家做些手工活,实在是太穷,不能给神女供奉新衣。 傅鸢儿却感激无比,她换衣服的时候,男子就守在门外。 换好了衣服,裹起了长发,傅鸢儿打开房门,对男子真诚道谢,“等我回了皇城,一定想办法报答你们兄妹俩人。” 见男子惶恐地摆着手拒绝,她想了想,拉过他的手,轻念了几串祝福的咒语,“神祝你所有病痛隐疾都会治愈。” 得了神女的祝福,男子眼睛都亮晶晶的,他的笑容朴素,“神女殿下,我带您走小路,能最快到城门。” “好!”傅鸢儿在地上抓起些黄土,往脸上一抹,像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准备好了,跟在男子身后,这里很偏僻,平常鲜少有人经过,应该不会引起多少注意。 男子开了门,却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傅鸢儿疑惑地问:“怎么了?” 男子跛着脚,缓缓侧过身,神情惶恐。 门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了一群威武军,黑压压的全是人,商时予寒着脸站在中间,小丫鬟跪在他脚边,吓得眼泪直掉。 一声哦豁响彻心间,曰,要凉。 第154章 叫姐姐 商时予紧盯着她的眼神暗得没边,冰冷得可怕,她如坠冰窟,凉气自脚底窜起。 看着他缓缓朝自己走来,傅鸢儿才猛然被惊醒一般,本能地转身想逃,却被他一把抓回身边。 他从身后用力地把她抱进怀里,大手抚上她纤细的脖子,“为什么要离开我?” 傅鸢儿被吓得不敢动,生怕他掰断自己的脖子,像是草食小动物对猛兽的畏惧,她又听到商时予问她:“你不是答应过,会在家等我吗?苏酥。” 不等她回答,他横抱起她,动作不算温柔,与白天的小心翼翼判若两人。 走出门外,刘烨问他,“这两兄妹?” 商时予没有回答,只目不斜视抱着傅鸢儿继续往前走,刘烨却明白他的意思,看着无辜的两兄妹,有些无奈,只能照做。 如果是以前的二狗,是不会这样的,可经过这么多年的残酷厮杀,他早已变得心硬如铁,看世人的眼里没有丝毫同情。 “如果你伤害他们,我会恨你,永远不原谅你。”傅鸢儿装作平静的样子,抬起头,看着商时予的眼睛。 虽然自身难保,可她必须保护两兄妹,如果他们真的因为自己出了事,她的良心会受一辈子的谴责。 商时予垂眸,看着她,不语,只拿手轻擦着她脸上的黄土。 她明明怕得很,身子都在抖,却还敢站出来保护别人,苏酥,你可真是一点没变。 “放了他们,撤退。” 这一声令下,刘烨如释重负,他朝羁押两兄妹的威武军挥了挥手,看着二狗子挺直的背影,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骑上马,商时予单手牵着缰绳,一手强硬地扣着傅鸢儿的腰身,让她紧贴着自己,往侯府奔去。 他一直将她抱在怀里,直到回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才肯把她放下。 只短短的时间,这里已经大变样,原本空荡得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卧室,变成了女儿家的精致房间,就连床帐都是可爱的烟粉。 脚下踩着的也是价值不菲的地毯,桌上甚至还摆着她爱吃的小零嘴。 商时予又从后面环抱着她,语气似无奈似劝告,“你逃不出这里的,乖乖留在我身边吧。” 傅鸢儿任由他抱着,不说话,她总会再找到机会逃出去,她才不信,他能一辈子把她囚禁在身边。 像是感应到她在想什么,商时予收紧了胳膊,勒得傅鸢儿腰间生疼,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你别逼我......”逼我伤害你...... 有什么东西要自胸腔里蹦出来,商时予控制不住地有些轻颤,没人能理解他的感受,还没有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就要被再度扔下。 一听这话,傅鸢儿是忍不了了,她逼他什么了?!不是一直是他在苦苦相逼吗! 她开始挣扎,“你放开我!” 倒打一耙的下头男!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持美行凶?!呸! 不挣扎还好,她这一动,一扭,让商时予最后的理智也绷了弦! 你别想离开我! 他猛地扳过傅鸢儿的身子,吻得汹涌猛烈,傅鸢儿反应不及,微张的唇,被他侵略得个彻底。 她想推开,又被他一手抓过手腕,他又抱起她,往床榻上一扔,光一只手就能轻松地把她固定住,在傅鸢儿惊慌的眼神中,他快速解开自己的衣服。 半裸的精壮身体,充满了力量的美感,犹如古希腊最杰出的工匠所雕刻出的作品,本来慌得一批的傅鸢儿甚至忘了挣扎。 我靠,这身材看一次得夸一次,要是搁现代,不当个男模都可惜了,谁能懂黑皮的诱惑。 她的反应,商时予看在眼里,他扯过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腹肌,哑着声问:“喜欢吗?” 不用等她回答,他知道她喜欢,她喜欢什么,他一直都记得,不会忘。 他亲吻着她的手掌,如小狗舔舐,他生涩地喊着她,“姐姐......” 以往她总喜欢逗他,撒着娇让他叫姐姐,可他一次没有叫过,她才不是姐姐,她是他的心上人。 可他现在没有办法了,他只能一声声地喊,“姐姐......” “姐姐......” “姐姐......” 他附身,双手撑着床榻,轻压着她,附在她耳边,声声似沁着泪,“姐姐......别不要我,求你......” 就像是怕被主人丢下的无助小狗,他又轻舔着她嫣红的耳垂,想取悦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怕弄疼她。 他没有经历过情事,现在也没机会去问刘烨,他嫌弃自己,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都不会哄心爱的姑娘开心。 其实傅鸢儿已经被他撩得头脑一片空白,这他奶奶的实在刺激,谁顶得住!那一声声姐姐,简直戳她心趴。 都是身心健康的年轻男女,满屋旖旎,欲火仿佛一点就能着。 感受到傅鸢儿软了身子,眼尾泛着诱人的红,那俏生生的待人采摘的模样,让商时予喉头一紧,抬起她的下巴,就要吻上去...... “二狗砸!不好啦!皇城来要人啦!!!” 刘烨一声鬼喊,喊醒了两个差点沉入欲海的人。 傅鸢儿猛地推开商时予,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喘着气,脸烫得能煎蛋,衣领被扯开,酥x半露,来不及细细整理,她拢了拢衣领,就要往外跑。 一定是囡囡搬来救兵了!撤退! 没跑两步,就被商时予猛地扯了回去,他还预判了她的预判,在她尖叫之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情欲的红还未从眼里褪去,他神色痛苦地看着傅鸢儿,她还是想走,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自己! 终究是舍不得把她打晕,找来帕子堵住她的嘴,利落地把她绑到暗间,狭小的空间,俩人的气息暧昧交缠。 “乖一点。”不去看她哀怨的眼,他关上门,捞起地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房门就被神仆囡囡撞开。 “放开我家神女嗷嗷嗷!!!”囡囡一身风尘,一张小脸脏兮兮,鞋都跑没了一只。 见商小侯爷赤裸着上身,衣服都没穿好,小姑娘脸一红,想退出去,转念又想到,不对! “你对我家神女干什么了!”顶着商时予杀人的眼神,囡囡跑进里屋一看,只有凌乱的床榻,哪有神女的影子。 一个神仆敢这么嚣张是有原因的。 商时予抬眸朝门口望去,喻言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好久不见,李家二狗。”喻言身着暗色金丝绣四爪蟒袍,神态悠然,依旧美得雌雄莫辨,岁月好像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勾唇轻笑,“还是该叫你一声,商小侯爷?” 商时予垂眸不理他,默然地穿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