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贩子的狂飙之路》 第1章 偷油计划 蒙北市,三面环山,道路交错复杂。 在城市的边缘,坐落着一处城中村,村内低矮的房屋参差不齐,如同犬牙。 随着天色渐暗,霓虹灯开始闪烁。 不断有摩托车轰鸣声以及男女老少的哄吵声从远处传来。 这里的夜晚,总是要比白天更加热闹一些,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油烟啤酒味,以及男欢女爱的莺莺燕语声,令人沉迷。 王冕站在院子中央,其双腿微微弯曲,两脚开立,两臂前举,眼神里带着一丝漠然。 在其面前,是一棵高大的杨树,枝干粗壮无比,仔细看去,树干上已经布满了伤痕。 随着王冕掌心拍下,粗壮的树躯微微一颤,本就脆弱不堪的树皮炸裂般脱落开来,与此同时,王冕并未收回掌心,而是手掌翻转,手背朝上,朝着方才掌心的位置狠狠砸去,顿时间高大的树躯微微晃动。 望着晃动的树木,王冕深吸口气,收回手掌,脚下却是纹丝不动。 “马马虎虎,但力气够了,等老子入土了,你也能当个保安,混口饭吃。” 身后传来一道和蔼的声音,王冕回头,只见老头子身着粗布麻衣,手腕处是一圈红绳,腰间缠着一柄“照妖镜”,左手持二胡,右手抓着一柄长幡,幡上写着“神算”二字,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韵味,此刻正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老头子,今天晚上有雨,别去骗人了。”王冕开口说道。 “有个屁,我都算过了,没有。” “天气预报你也不信?”王冕嘀咕了一声,并未劝阻,而是大声说道:“明天别乱跑,六巷的老张前几天没了,他婆娘今年刚好六十大寿,我给你介绍介绍。” “滚犊子……” 老头的声音隐隐传来,王冕嘿嘿一笑,老头腿是瘸了,但精神饱满,死不了。 眼看老头走远,王冕抬头看了看夜空,黑云密布,不见月色。 记忆中,他很小便跟随老头来到了这里,这里是老头的家乡,如今一晃十几年,亲生父母的模样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但他从来没有问过老头,老头也从来没有开口说过。 只隐隐约约记得,老头带着他,在一辆绿皮火车上,颠簸了足足两天两夜才来到了这里。 片刻后,王冕摇了摇头,将脑中思绪抛开,往门外走去,双目微微眯起,朝路的尽头看了看,几分钟后,一辆改装面包车掀起尘土,从路口拐了进来,朝着他疾驰而来。 “冕子,上车!” 一道急刹,面包车停在了王冕面前,粗犷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响起。 “我说二蛋,你改装车子的时候没看到前面的车灯坏了?”王冕看着面前,只有“一只眼”,光亮还不如手电筒的车灯说道。 “坏就坏了,整个蒙北,老子闭着眼睛都知道路怎么走。” “我一天听你吹八百次牛 ?????!” 二蛋本名李大山,此刻满不在乎的说道:“这车子本来就是黑户,都报废了,我花了一千大洋买回来的,你还要什么自行车,能开就不错了。” 说话间李大山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美滋滋的点上,甩手扔给王冕一根,王冕接过,并未点燃,放在了胸前的口袋中。 “就咱们两个?”王冕抬手拉开车门,也不在乎车门吱呀作响,一屁股坐了上去,与此同时,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车窗。 李大山见状,赶忙从座椅下方取出一卷胶带递了过来:“把玻璃沾上,省的一会下雨,灌风。” 同时开口回答道:“我的好哥哥,这种事情还要几个人?当然是人越少越好。” 王冕默不作声,接过胶带,麻利撕开粘在车窗缝隙上,同时往后看去,只见后面的座椅已经被全部拆卸,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桶,方方正正,几乎占据了后面整个空间。 “二蛋,你打算搞多少?” 李大山咬着烟嘴,深吸一口气道:“起码也要半吨吧?要是能把这一桶搞满更好。” 王冕眉头紧皱,并未反驳,否则二蛋也不会搞这么大的桶来,这种车子,莫说一吨,三吨也装的下。 “放心吧冕子,运气好的话,一辆车就够了。”李大山宽慰道。 “就怕时间不够。”王冕开口道,这是他第二次和李大山当油耗子,第一次被人发现,挨了一顿毒打,好在腿脚利索,全身而退。 “动作快一点,我摸过点了,是个小服务区,车子不多,黑灯瞎火,晚上连个泡面都没得卖,到时候你开车,我开油,半夜两点动手,保证没人知道。” 说罢李大山扔掉烟头,取出一块槟榔含在嘴里说道:“我想过了,这里应该够咱俩干好几次,我妹妹读书钱就算是凑够了,你不是想给老头子膝盖骨?应该钱也差不多了。” “所以说,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王冕:“?” 王冕皱着眉头,一时没听懂李大山在讲什么鬼话。 “等等,你是说……在服务区?”王冕回过神来,有些震惊:“高速上?!” “对!但也不对。” 李大山扭头看着王冕:“北边路上不能去了,那里隔三差五被人偷一次,好些车子已经不在那地方停了,就算停了,司机睡在油箱上……总不能打晕了吧,我临时起意改了地方。” “详细说说。”王冕躺下身子,摸出胸前的烟,抽了一口。 李大山见状,看了看时间,才刚入夜。 “服务区在高速上,咱们肯定不能从入口上去,但是从这里出去,直奔蒙后山,穿过泗水沟,就能看到县界的高速路。” 王冕点点头,这些他清楚。 “泗水沟那里的高速路段,有个缺口,是一条土路,下了土路,就是蒙后山的背面,从那里可以绕回来。” 王冕皱着眉头:“你是说从哪条土路上高速?” 李大山点点头:“对,上去以后,逆行五百米,就是服务区!” “逆行?!”王冕大惊:“你不要命了?!” 说罢不等李大山回答,王冕继续说道:“你他娘的该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 “冕子,你别慌。” 李大山掏出一根烟深吸一口道:“五百米,一脚油就到了,而且今晚下雨,路上没什么车,我已经看过了,泗水沟那条路,半夜连个鬼都没有,而且没有监控,等咱们搞完,神不知鬼不觉就回来了。” 王冕沉默片刻,问道:“你确定今晚下雨?” 李大山点点头,无比确定。 “我家老头子说不下雨。” “你家老头子算的准,但是他只能算天意,算不到人为。” “?”王冕有些懵逼。 李大山掏出手机,点开一条新闻消息。 王冕凑近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我市持续高温……将在晚12时在全市范围实行人工降雨…… 王冕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大山,目光中带着不可思议,没想到这瘪犊子,一个粗人,竟然这么心细? “冕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哥哥好歹也是读了初中的人,肚子里还能没点墨水。” 王冕点点头道:“你确定干了?” “万事俱备,这都不干是傻子。”李大山有些兴奋的说道。 “要不让我家老头子算算……” “也行,你家老头子要是能算到我酒后驾车,我就听他的!” 王冕骇然:“你疯了?” “早上的事情,这都晚上了,早醒了,再说了,你给老头子讲了,咱俩能走吗?!” 眼看王冕略显犹豫,李大山又下了一剂猛药:“说不定过了今晚就干不成了,我听说泗水沟那边,有刁民放羊,结果羊群沿着缺口跑他妈高速上去了,好几个车子被撞了,你想想,这缺口肯定要被封住,说不定明天就拉倒了……” 王冕眉头紧蹙,对李大山的话不置可否,而是冷静了下来,陷入沉思。 原本的计划中,二人今晚是在城北的天桥下偷油,没想到李大山竟然把主意打在了服务区,尽管李大山的话语天衣无缝,但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哪里不简单,王冕也没有头绪。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王冕低声说道。 “放心吧冕子,你抬头瞧瞧,夜黑风高,老天助我……” “别扯犊子。” 王冕开口打断道:“可以试试,但是路上得听我的,懂吗?” “懂懂,放心吧冕子,哪次不是听你的?你说往东哥哥绝不往西……” 说罢,李大山伸手在座椅下掏了掏,取出两条黑色丝袜,在王冕眼前晃了晃,猥琐道:“选一条吧,冕子,这可是前天晚上我在小红楼办完事顺回来的,你闻闻,还有妹妹的体香……” 王冕心里一阵恶寒,随手接过一条扔在车内,不等李大山开口,打开车门往屋内走去。 片刻后,王冕回到车内,将两张假牌扔给李大山:“待会儿找个地方停车,把牌子套上去。” 第2章 人命 晚上十二点,天空响起一阵炸雷声。 淅淅淋淋的雨点如约而至。 本就微弱的星光彻底隐藏在云端深处。 整个天地被厚重的黑暗包裹,不知不觉间,道路上漂浮起一层又一层的大雾,汽车拐进山里,浓雾更为凝实。 李大山面色凝重,紧紧盯着面前的山路。 “要不是爷爷我认得路,这一只眼还真不好开。”李大山开口说道。 此时二人已经进入山路,曲折蜿蜒。 李大山脚下生风,紧踩油门。 二人头顶皆是套着黑色丝袜,只在两只眼睛处开了口。 王冕没有言语,目光死死盯着周围,心底略显紧张,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隐隐浮现在心底。 暗黄的车灯在黑夜里,被大雾覆盖,若有若无。 “瞧见了吧,冕子,这个时候,三米之外人畜不分,我早就说过,今天晚上不会有人,而且这天气,正是偷油的好时候。” 随着空中轰鸣声响起,王冕心中似划过一道闪电。 “别贫嘴了,二蛋,我问你,你说有没有可能,除了我们,还有别人打这个主意。” “不会吧……这种天气……”李大山皱起眉头,片刻后开口道:“不过咱们蒙北不乏法外狂徒,冕子,你说的也有道理。” “何止是法外狂徒,简直是亡命之徒!” “小心点。”王冕开口说道。 李大山不由的踩了踩刹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至一个小时后,二人面前出现了一条宽敞的柏油路,正是泗水沟附近的高速路。 “车牌换了没?”王冕开口问道。 “放心吧,除了套牌,这车子本身的牌子也是假的,假上加假。” 说话间李大山关掉了车灯,顿时面前一片黑暗。 王冕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戴上手套。” 李大山默不作声,从座椅下取出手套戴上。 “我说走就立刻走,听到没有。” “放心吧冕子,咱俩这么多年兄弟,这点默契我还有。” 王冕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和李大山互换了座位,车子缓慢碾过泥泞,如李大山所言,一个足以通过一辆车的缺口赫然出现在眼中。 “老子还是第一次在高速上逆行。”王冕开口说道,眼看没有车辆,猛然踩下油门,直奔服务区冲去。 …… 蒙桥服务区。 王冕坐在车上,双目盯着周围,四周寂静无声,雨点沙沙作响,只有厕所灰暗的灯光在不断闪烁。 偶有几声野狗的叫声和汽车疾驰而过的响起。 “我下去看看。”王冕打开车门,取出一顶黑色圆帽戴在头上,将整张脸包裹在内,往商店的大门走去,整个服务区只有数十辆巨大的卡车,偶有一股轻微的呼噜声传来。 数十分钟后,王冕回来,轻轻坐在车上,朝身后的李大山点点头,缓慢开动车辆,朝着一辆货车开去。 巨大的车辆停靠在服务区的边缘,车上的司机仿佛已经陷入沉睡,将面包车隐藏在庞大的车身后方,这种天气下,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李大山摇下车窗,同时将手里的管子和油桶连接在一起。 “要快。”王冕低声开口。 李大山点点头,通过车轮压出的辙印,不出意外,王冕找了一辆加满油的车。 李大山默不作声,迅速走出车外,在雨水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拧开油罐,几个呼吸间,便听见轻微的流水声传来。 王冕紧紧握着方向盘,掌心有汗水出现,坦白来讲,这是他第一次偷油。 或者说,是第一次成功的偷油。 车窗外,李大山死死握住油管,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四周,因紧张过度,浑然没有在意额头上布满汗水。 雨水越来越大,似要将整个大山淹没。 王冕盯着身后不断充实的油桶,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轰隆……轰隆……” 空中,一道猛烈的轰鸣声传来,仿佛一道怒吼声。 “冕子,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李大山不知何时趴在车窗上,王冕扭头望去,只见李大山神情严肃,黝黑的脸庞上出现些许紧张。 王冕默不作声,在李大山开口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不正常。 太顺利了。 一切进行的太顺利了。 仿佛老天在帮助他二人一般。 无论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还是天空中巨大的轰隆声,都没有吵醒车上的人。 正常来说,这种长途车辆上,有两个人,一人开车,一人压车。 可没有一人被吵醒,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心点,你去前面看看。”王冕低声开口。 李大山点点头,悄无声息的朝前方摸去,在大雾中,王冕也看不清李大山的身影。 仅仅几分钟,李大山便慌张的跑了回来,其面色苍白,瞳孔泛起地震,慌张之下,王冕明显看到李大山的嘴唇有些发抖,甚至在雨水的冲刷下,都能清晰看到额头上的冷汗。 “冕子……冕子,你去看看,好像是出事了!”李大山强忍镇定,颤抖着对王冕说道。 “怎么了?!” 李大山抬手指了指货车车窗,有些口齿不清:“没看清……没看清,那人好像是……” 王冕一听,也不等李大山说完,迅速拉开车门,朝前面跑去。 货车纹丝不动,在闪电下,王冕能清晰看到车身上覆盖着厚重的篷布,一股心惊肉跳之感涌上心头。 王冕踩着泥泞,一把抓住门把手,身子一跃,透过车窗往里看去。 “操……这什么鬼!” 这一眼望去,王冕面色瞬间由红转白,头皮处似有针尖扎入般刺痛,浑身毛发倒竖,脚下一软,整个人从车门上跌落。 “李大山!!”王冕低吼一声。 嗓音低沉嘶哑。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瞬间响起,不等王冕开口,李大山早已抽出油管,迅速加速,冲到了王冕身前。 “快走!!” 车子瞬间冲出服务区,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急促的喇叭声,伴随着汽车的急刹。 李大山浑然不顾,恨不得车辆飞起来,顷刻间从缺口处冲入土路,沿着泗水沟往回冲去。 王冕脸色苍白,紧紧握住扶手,丝毫没有察觉车窗摇摇欲坠不断发出拍打的响声,无数雨点冲进车内,将二人打湿。 “我……冕子,我没看错吧?!” 李大山的声音有些紧张,带着一抹恐慌,双手微微发抖,车身不住摇晃。 “没错。” 王冕咽了口唾沫,从车底取出一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这才镇定了下来,饶是如此,仍然有些口干舌燥。 “你没看错,大山,死了两个,一男一女!!” “他妈的,冕子,真该听你的,出来之前让你家老头子给算一算。” 李大山咒骂一声,一路横冲直撞,往村子里疾驰。 车辆疾驰,拐过山脚,已经能看到蒙北的霓虹灯。 “准备,报案。” 王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扭头说道。 话音刚落,李大山猛踩一脚刹车。 “你疯了?!”王冕一头撞在面前的挡风玻璃上,额头上肉眼可见起了一片红,怒声说道。 “不能报案!!”李大山喘着粗气,开口说道:“起码现在不能!” “为啥?!” 李大山咬牙说道:“冕子,我妹妹马上要开学了,咱们身后这东西,就是她的学费,你知道的,我爹妈走的早,全靠我拉扯她,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楚的,我怕……我怕进去了出不来了……起码……起码也要等我给她送去学校!” “还他娘的送去学校,最迟明天早上,这里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算咱俩想报案也来不及了,说不定到时候……” “没事的,冕子,今天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当不知道……到时候我自己……” “放你妈的屁!”王冕怒吼一声。 “我能怎么办?!!”李大山情绪崩溃。 “冕子,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老子没念过几天书,落的这副德行,老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妹妹和我一样!!” 李大山双目通红,瞪着王冕,一拳砸在车窗上,顿时间车内风声大作。 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王冕愣愣的看着李大山。 没错,李大山说的没错,两条人命,这种事情根本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说的清楚。 更何况,他和大山还是“法外狂徒”。 黑车。 套牌。 偷油。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他和大山不过就是两个无业游民。 “冕子,晚点没事的,没事的……”李大山断断续续开口说道。 王冕默不作声。 良久后,王冕一把拉下头上的丝袜,叹了口气道:“先回去,把车子处理干净,油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家老头子有钱,虽然不多,足够你妹妹上学用了,明天一早,去报案,就说咱俩在蒙山迷路,过去躲雨……” “没事,冕子,这条路上没有监控。” “大山,你听我的。” 李大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说的把车子处理干净,指的是让这辆车消失,永远消失,明白吗?”王冕用不可置疑的口气说道。 “放心,回去我就拆成零件,谁来了也看不出来,老子以前修过摩托,懂。” 雨夜中,面包车避开人烟疯狂朝着村子开去,仿佛被大雾吞噬。 第3章 栽赃 李大山离开了城中村,离开前告诉王冕,今晚过后,这辆车子会分散成无数零件,而那桶油,李大山没说藏在哪儿,王冕也没问。 回到屋内,王冕换下衣服,仍然感觉口干舌燥,心脏怦怦直跳,只要闭上眼睛,面前便会出现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全是血。 那辆货车的玻璃上,全是血渍,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外面,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王冕二十年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难以释怀。 “犯事了?” 王冕坐在门槛上,心神不宁,仔细思索来龙去脉。 老头手握一根烟枪,一屁股坐在王冕身侧,美滋滋的咂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王冕说道。 王冕沉默片刻,并未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老头手拿烟枪,时不时在地上敲打一下,浓重呛鼻的味道飘散在雨中,久久未曾散去。 “李大山可靠吗?” 王冕皱起眉头,显然没想到老头会问出这个问题,略微沉思便点点头:“我相信他。” “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这件事情会牵扯到我。” “你怕麻烦?” 王冕愣了愣,摇摇头,否认道:“不怕。” 紧接着又说道:“毕竟是两条人命,而且,我和大山偷了人家的油。” “具体谁是凶手,没有人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偷你的油,他杀他的人,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各取所需罢了,要怪只能怪那两个人倒霉。” 王冕一怔,一时间没缓过神,总感觉老头说的十分有道理但又讲不出道理在哪里。 看到王冕愣神,老头继续开口道:“现场有留下证据吗?” 听到这话,王冕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一番,无论是进入服务区,还是在泗水沟,应该都没有人看到,即便有人看到车辆,但车牌是假的,他和李大山头顶黑丝,根本不会有人认出来。 至于偷油时留下的痕迹。 这么大的雨,也该冲刷干净了。 “没有。” “废话,当然没有,人又不是你杀的,能有什么证据,这还要思索吗?” “什么假牌偷油,这种上不了台面上的下三滥,城中村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至于死两个人,死就死了,慌个甚,满月桥下隔三差五淹死个人,也没看见有人闹事。” “让李大山处理掉车子很正确,但就怕这是个局,如果有人想栽赃陷害你们,就不得不防了。” 老头子苍老的脸庞皱成一团,本就黝黑的面容在夜色下像一团墨水。 王冕本就聪慧,但经历人事太少,此刻听到老头说完,不禁双眼眯起。 “栽赃陷害?” “或者说是个局……不对,不是局,这么烂的手法,根本配不上局,应该是栽赃陷害,是个无理手。” “无理手?” “不错,如果晚上你没有去过那里,那么一切平安,但是你过去了,这事,即便不是你干的,现在也是你。” 老头平静的开口,王冕顿时明悟,老头在满月桥上靠着算卦能“坑蒙拐骗”多年没有被人砸了摊子,早就人老成精。 “但是这仅仅是我的猜测……”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叮……叮……” “大山。”王冕迅速接起电话。 “冕子,出事了!!” “等等,我先问你,车子处理干净了吗?”王冕快速打断说道。 “干净,没人认得出来。” “好,你继续说。”王冕声音冷静,说话间低头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刚刚我在城北的油耗子嘴里听说,有人报案,看到咱两因为偷油被发现杀了人……操,这是哪个狗东西传的谣言,这是想害死咱两,冕子,现在怎么办,这下他妈的不等咱两报案,被人捷足登先了……” 王冕心中赫然间升起一阵寒意。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李大山说道。 王冕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是说那些油耗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好像是三点还是……不对啊冕子,那会儿咱俩不是刚刚离开服务区……” 听到这话,王冕心中那股寒意顿时弥漫全身,汗毛倒竖,一股麻木的刺痛感浮现。 如此明显的无缝衔接…… 王冕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在服务区的画面。 泗水沟的路上,不可能,那条曲折蜿蜒的山路,没有任何人。 高速路上的缺口,或许吧,但直觉告诉他,不是。 只有服务区,只有那一片漆黑宛如深渊的鬼地方,若是如此,也就是说,他和大山,在进入服务区前,凶手已经完成了双杀,并且就隐藏在服务区内,盯着整个服务区的一举一动。 王冕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刚换的衣服,肉眼可见的湿透。 “你确定说的是咱俩?”王冕快速问道。 “不……不确定啊,他说的是两个人,两个年轻人,而且还是油耗子,操了,除了咱俩还有谁啊……”李大山的声音带着一股恐慌。 听到这话,王冕心底略微松了口气,同时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两个人,只有一个可能,凶手看到了他和大山,但是他们两个带着丝袜,根本看不清楚模样,只能大致猜测是年轻人。 但是从进入服务区开始,暴露视野的只有他一个人,大山只在车子进入货车盲区,并且下车取油时才下的车,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可能。 凶手刚刚完成双杀,并且就隐藏在货车中,盯着他和大山的一举一动。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他妈的,还好戴了丝袜……”王冕嘀咕一声,如若不然,他和大山的模样恐怕早就传遍了蒙北。 “冕子,你说什么?” “没事,大山,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过来接我,咱俩再回……”说到这里,王冕声音戛然而止。 算了,已经没有意义,有人报案,说明凶手已经离开…… “算了,大山,你听我说,你现在去睡觉,把今天的事情忘了,最好是忘的一干二净。” “冕子,你是不是发烧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现在彻夜难眠……” “那就吃点安眠药!!大山,你想想,咱俩就是个臭油耗子,现在明显是有人让咱俩背锅,这是栽赃嫁祸,明白吗?!” 王冕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当做不知道,当做没有看到那辆车,当做咱俩从未去过蒙桥服务区,换句话说,人又不是咱们杀的,和咱们有个屁的关系?!” “那桶油先藏起来,不管你藏哪里,必须藏好了,不准告诉任何人,等几天在说……你妹妹的学费,明天我拿给你,你……你睡觉吧。” “那那……”李大山有些无与伦比,似乎被王冕这番话语震惊:“早上还报不报案?天都快亮了!” “报个屁,现在过去,那已经不叫报案了,那他妈的叫自投罗网,凶手一天不抓住,咱俩就一天都出不来!!” 不等李大山开口,王冕气喘吁吁的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就是一坨屎,不管蒸着吃还是煮着吃都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所以你和我,现在要远离这坨屎,最好忘了,至于这事是谁干的,只能暗中查!!” “可是……” “别可是了,没有人知道是咱两……不对,根本就不是咱两杀的人,光凭一句传言不可能找不到咱两。” 挂掉电话,王冕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凭他对大山的了解,必定会守口如瓶。 “老头子,你说对了。” “不难猜测,冕子,你要记住,越是黑暗的地方,坏人越多,就比如今晚,泗水沟那儿的缺口,大山能看到,别人也能看到。” 王冕神色复杂,重重的点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老头突然开口说道。 “24。” “是该出去闯闯了,你总不能跟我这个老头子在蒙北待一辈子。” 王冕默不作声。 “你刚刚不是说和大山偷了捅油,明儿我给块地方,城中村黑油贩子这么多,也不多你一个。” “好。”王冕沉默片刻,压下了心中疑问,答应下来。 “柜子里有两万块钱,你拿去吧,那可是我的棺材本,别给我嚯嚯完了。”老头笑眯眯的说道。 “放心吧,以后我给你买一口最好的棺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希望我长命百岁?” 王冕错愕:“老头,不是你自己说给人算命泄露天机太多容易折寿……” “滚犊子。”老头笑骂一声,紧接着开口道:“要是有一天,你要离开蒙北,回来见我,我有东西给你。” 说罢不等王冕开口,起身回屋。 第4章 黑油站 三天后,王冕站在距离村子数里远的乡道上。 抬眼望去,是一片贫瘠的土地,生长着些许杂草,在往前,是一片工业区,废气直冲云霄,李大山骑着一辆年龄比王冕还大的摩托车疾驰而来,黑色的尾气宛如一条长龙,轰隆隆声音隔着数里地都能听到。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未来临,这让王冕和李大山心中皆是松了口气,二人仿佛忘了服务区的事情,很默契的没有提及。 “你妹妹上了大学?”王冕问道。 “嗯。”李大山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自豪:“不在咱们蒙北,去京城,比咱们这里好了一万倍……” 李大山滔滔不绝,神色间很是骄傲,足足过了十分钟,才看到王冕有些神游外物。 “冕子,你想什么呢?” “学费要一万八?”王冕有些心疼的开口道,老头的棺材本算是没了。 “是的,不瞒你说,除了你给我的那一万八,我身上的五千块钱也给了我妹,京城不比咱们蒙北,花销比较高。” 王冕沉默,摸了摸身上仅剩的两千块钱,忧心忡忡道:“希望咱妹妹能好好念书,以后出人头地……” “放心吧,我妹妹争气,否则我也不会这么供她,对了冕子,来这里干什么?”李大山环顾四周说道。 “不是这里。” 王冕摇摇头,起身坐在摩托车上,指了指前面。 “看见前面的工业区没,去那里。” 路上,王冕盯着两边飞快闪过的树木和三三两两的园区,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老头在工业区内有一块地,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拆迁赔偿。 数十分钟后,王冕按照地址,指挥大山停了下来。 抬头观察了片刻,王冕满意的点点头,是个好地方,道路四通八达,环境虽然极差无比,但周围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工厂,一辆又一辆的车子疾驰而过,其中不乏许多大型货车。 扔下摩托,二人徒步往一幢似是废弃的大楼走去,在大楼的背部,靠近道路旁边,有一座低矮的房子,房子常年无人居住,有些腐朽,周围只围了一圈蓝色铁皮,门前有一棵低矮的柿子树。 “就是这里了。” 王冕眼前一亮,按老头所说,蓝色铁皮,柿子树,就是他给王冕的风水宝地。 “冕子,这是什么鬼地方。”李大山看着面前的房屋不明所以,屋子后面是一条绿色的河流,臭气冲天。 马路上,车辆疾驰而过,掀起无数尘土。 “二蛋,我准备在这里开个加油站。” “加油站?” 李大山一愣,眼中顿时露出精光:“冕子,你是说黑油站是吧,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地方绝对没问题!啧啧,光这些工业区的货车,都够吃了!” “你家老头子真是神机妙算。” 王冕苦笑一声,张了张嘴开口道:“别光顾着高兴,我现在全身就只有这两千块钱,连一个油机也买不起,你更是穷鬼一个。” “这……” 李大山也是一愣,旋即清醒过来。 “也就是说,启动资金,现在只有我藏起来的那捅油?!” “恐怕是这样的。”王冕点点头,眉头紧锁:“除此之外,我们需要源源不断的油才行,这一桶油,根本不够。” “源源不断的油……”李大山思索片刻道:“冕子,其实油不是问题,不说整个蒙北,光是我们城中村,我知道的油耗子,就有几十个人,能说上话的,至少也有十个,可以从油耗子手里买油,但是这种一般都是熟人交易,生人很难买到。” 听到这里,王冕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大山,你说错了,只要咱们愿意收,就会有人卖,做这种生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好人。” 李大山一愣,点了点头,王冕说的没错。 “区别就是,那些油耗子愿不愿意把油卖给咱们。”王冕继续说道。 “对,冕子,还是你脑袋好使,据我所知,咱们蒙北的油耗子,基本都被瓜分掉了,但是咱们要是愿意加一块钱,肯定能收到油。”李大山继续说道。 王冕点点头没有否认,每升加一块,那油耗子必定会闻着味过来,莫说一块,五毛都会吸引很多人。 “除此之外,就是油罐车,但是这些车子,很大一部分都有合作点,与其找他们,我感觉不如直接找小型的炼油厂。” 待李大山说完,王冕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先联系油耗子,至于炼油厂,以后我们再考虑,钱的事情,我在想想办法,晚上找个车子,把那天晚上的油弄这里来。” 说话间王冕伸手将一串钥匙给了李大山。 李大山接过钥匙,点点头,有些叹息道:“要是不出那鬼事,何止半吨,冕子,这两天我联系一下那些油耗子,要是干这买卖,这点油,根本不够。” 王冕点点头,答应一声,是的,就凭他俩偷来的那点油,塞牙缝都不够。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古人诚不欺我。 “油机我去想办法。”王冕继续说道。 ……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 夜晚,王冕回到院子里,摸着身上仅剩的两千块钱,不由感慨道。 犹豫片刻,王冕起身,往村外走去。 村外靠近蒙山的乡道上,有一家废品站,颇具规模,王冕以前和老头子来卖过废纸,所以轻车熟路。 废品站的老板姓刘,一次运货时断了两只手指,人称刘三指。 王冕认识,谈不上捻熟,但也不陌生。 “刘老板。” 王冕径直走了进去,刘三指就住在垃圾堆里,半夜三更都在。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卖废品?”听到有人说话,刘三指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一只手戴着手套,看到王冕,不由“哟”的一声:“你爷爷今天没来?” “没有,想买点东西。”王冕说道,老头子每次来都会给刘三指算一番命,一次收费一百,偏偏刘三指很吃这一套。 “呵呵,买东西你可算是来对了,我这满院子,可全是宝贝。”刘三指笑呵呵的望着王冕说道。 王冕朝四周看了看,尽是垃圾,虽是夜晚,但灯光明亮,没有看到油机。 看到王冕环顾一周,刘三指开口问道:“说吧,要什么?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给你便宜。” 王冕犹豫片刻,开口道:“油机。” “油机?啧啧,那可是好东西,抢手货,你知道一台多少钱吗?”刘三指笑道,上下打量起王冕。 要油机干什么? 能干什么。 刘三指心知肚明,开口道:“不知道王老板在哪儿做生意。” “四道口工业园。”王冕开口说道,本就不是秘密。 听到王冕回答,刘三指皱了皱眉,多瞧了一眼王冕,啧啧问道:“四道口工业园,贺酒蒙子的地盘,你在那里干,问过他了吗?” 王冕眉头一皱,贺酒蒙子,没有听说过,能从刘三指口中说出,莫非那块地方,归这个姓贺的不成?还是说那姓贺的也在那里开了油站? 看到王冕的表情,刘三指嗤笑一声,不再谈论,而是开口道:“罢了,和老子有甚关系,你要油机,我这里有,但是这东西金贵,二手货,两万一台,要不要?” “两万?!”王冕顿时一阵头大,莫非老头子知道油机的价格,所以给了他两万? “价太高了。” “废话,这玩意可是抢手货,别说两万,我就算再加五千,都有人要,这钱是我看在你爷爷给我算命的份上,你要是不行,再去别处看看。”刘三指满不在乎的说道。 “刘老板,我也实话实说,两万块钱,我身上确实是没有,要不……赊着先?”王冕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刘三指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斜着眼睛讥讽道:“小兄弟,你这话就有意思了,别说你,就算你爷爷来了,两万块钱的东西也不可能赊账,再说了,你干这生意,说不定哪天就被贺酒蒙子点了炮,你让我怎么敢赊?” 王冕点了点头,心底叹了口气,刘三指说的没错,一点毛病没有,再说下去,就有些为难了。 “两天,我最多给你留两天,不瞒兄弟,这个机器,我是留给葛家兄弟的,既然你今天晚上找来了,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那边我可以拖两天,两天之后,你要是没来,我给葛老大送去了。”刘三指平淡的开口说道。 王冕抿了抿嘴没有开口,表情有些难堪,两天时间搞两万块钱,着实紧张。 看到王冕面露难色,刘三指眼珠转动,不等王冕说话,平静的开口道:“当然了,小兄弟要是觉得困难,还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兄弟愿不愿意做了,要是做了,这台机器,我送给兄弟。” “刘老板请说。” “满月桥北边,前两天新开了一家废品站,你要是能在那里放一把火,这台机器,我送给你了,但是,火势要大,大到魏胖子关门大吉。” 第5章 魏胖子 王冕离开了废品站,回到了院子中。 刘三指的话宛如一句重锤,又仿佛强心剂,落在了王冕心中。 “放火……” “他妈的,火势要大,大到关门大吉,这分明就是让我杀人带放火,把那魏胖子给活活烧死,这个刘三指,心思够狠呀。” 王冕面色阴沉,心思婉转,刘三指笑容下的阴暗让他不寒而栗,这是一头笑面虎,吃人不眨眼的虎。 “且不说能不能找到放火机会。” “就算找到了,烧死魏胖子,罪加一等,更是落了把柄在刘三指那里……此事不得不防。” 王冕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不知不觉间,天色泛起微微光亮。 “想避开刘三指,还有一个办法……”王冕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丝冷漠,刘三指虽然阴毒,但他的确给了王冕一条路,或者说是一个选择。 “果然是祸从口出,这是我第一次有如此深刻的感受,要不是发生了前两天的事情,我还不会想这么多。” “刘三指,你想借我的手除掉魏胖子,那么我也可以借助此事,想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一台油机,换一条人命,刘三指啊刘三指,你这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都。”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之前,是它的主人,说了之后,就是奴隶,想明白此事,在王冕看来,刘三指已经不足为惧。 王冕看了看天色,鱼肚白,起身朝着满月桥走去。 满月桥,因桥下河水清澈,反射空中月儿甚是好看,故因此得名。 桥的两头是络绎不绝的商贩,每天晚上,老头都会坐在桥头给人批字算命。 王冕一边思索一边朝北边走去。 胖子废品收购站,一个巨大的庭院,地方之大与刘三指相比不遑多让,王冕走了进去,看到一个壮硕的身影,脖子上带着一根粗壮的大金链子,正是魏胖子,王冕估约此人有三百斤,没有想象中的满身污垢,反而有一种……干净的油腻。 “这么早就来客了?”魏胖子抬头就看到了王冕,脸上堆满笑容,一双眼睛几乎要被挤压在肉里,看起来有些憨厚。 “魏老板好。”王冕开口说道。 “不不不,进了我这院子的人,都是老板,我嘛,为人民服务,收点破烂,不知道老板要什么?”魏胖子说话很漂亮,不禁让王冕高看一眼。 “呵呵,想请魏老板吃个早饭。” 王冕笑眯眯的说道。 “我说今儿个怎么有喜鹊叫声,刚起床就有人请吃早饭,不过呢,吃饭就不必了,我这个人胃口大。”魏胖子婉拒。 “魏老板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吃早饭?”王冕继续说道。 “无功不受禄,胖子我就是个收破烂的,和老板牵扯不上关系。” 魏胖子看着王冕,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我确实好奇心强,而且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走吧哈哈。”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满月桥头,英子早餐店,王冕狼吞虎咽,冥想一晚上,确实饿极,魏胖子更是不遑多让,刚出炉的小笼吃了十五笼,简直就是猪刚鬣。 饭饱后,魏胖子才开口说道:“这顿饭吃的不太安生。” 王冕放下筷子,魏胖子这是在问为什么,他很清楚,当下开口道:“有人想杀你。” 说完后,王冕看着魏胖子的脸庞,只见魏胖子只是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话,顿时让王冕心底凉了半截,更是升出一股无力感。 “杀我?你是说刘三指吧,如果是他的话,那没什么说的,刘三指想搞我的事情,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王冕脸上露出错愕之色,心中暗道还是有些冲动了,同时脑子迅速运转,寻找破解办法。 看到王冕神色,魏胖子不以为然,开口道:“我和刘三指其实没有深仇大恨,与其说他想杀我,倒不如说他想让我赔他两根手指,好些年前,刘三指运了一批货,当时因为我的疏忽,搬货时砸烂了他两根手指,但是当时我就是个臭要饭的,也没钱赔,也是因为这事,被刘三指记恨上了,后来我再去找他,他却非要让我也断两根手指,你说,这可能吗?” 等魏胖子说完,王冕面无表情,魏胖子的话,王冕不知道真假,或者说不管是真是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油机罢了。 当下只是平静的点点头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只是不等魏胖子继续开口,王冕说道:“刘三指委托我杀你,本来是昨天晚上,按计划一把火连人带仓库一起烧掉,但我和你素不相识,这种事情未免有些丧心病狂,所以我才过来见见你。” 王冕说完后,发现魏胖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或者说没有一丝惊讶甚至是恐惧,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 “刘三指给了你什么?”魏胖子问道。 “一个加油机。” 魏胖子眉头一跳,盯着王冕道:“你倒是实诚,在哪块地盘上?算了,你我不是同行,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说罢魏胖子不等王冕开口,继续说道:“这种事情,要么做,要么不做,何必瞻前顾后,看在你请我吃了顿早饭的份上,我不会告诉刘三指你来找过我。” 果然,无论是刘三指还是眼前的魏胖子,没有一个吃素的家伙,或者说,魏胖子根本不相信王冕敢对他动手。 这才是他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 如果他将今天二人见面的事情告诉了刘三指,王冕毫无疑问会变成风箱里的老鼠。 王冕叹了口气,盯着魏胖子,此刻这张方才看上去有些憨厚的面孔,尽是狡诈的光芒。 “算了,赌一把吧……”王冕心中默默说道,同时取出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看了一下时间,七点五十二。 在魏胖子不知所云的目光下,打开倒计时,八分钟。 原本有恃无恐的魏胖子,看到这一幕,突然眼神微微缩起。 “这是何意?”魏胖子开口问道。 “我说过,我不想要人命,所以才叫你出来吃饭,但这不代表我不敢,我算过了,从这里回去,走路需要十分钟,跑回去的话,需要五至七分钟。” 王冕不紧不慢的开口,同时看了一下倒计时。 又过去了一分钟。 还剩七分钟。 “还剩七分钟,走路来不及了,跑回去……以你的体重,应该也够呛。” “我不会放火,更不会杀你,废品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多,发生一些爆炸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魏老板,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魏胖子没有说话,更没有起身,双目眯起,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明白王冕的话,那他就是个傻子。 “刘三指让我做什么,我如实告诉了魏老板。”王冕盯着魏胖子的眼睛,微微一笑,自信从容。 “刘三指给了我什么,我也告诉了魏老板,说实话,魏老板,如果不是囊中羞涩,又恰巧需要,我实在不想答应刘三指。” 王冕低头看了看时间,抬头看着默不作声的魏胖子,笑道:“魏老板不相信我,但是我从你我见面开始,说的句句属实,相信魏老板能感觉到。” “还有六分钟,如果魏老板跑的快一点,应该还能看到爆炸的画面。” 说罢,王冕摇了摇头准备起身,心中叹了口气,赌到这里可以结束了,再演下去,如果魏胖子还不上当,那么这出戏就砸了,他总不能告诉魏胖子火药被雨打湿了,只能另想办法。 眼看魏胖子还在沉默,王冕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等。” 魏胖子阴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王冕看着魏胖子,心中长舒一口气。 “我和你无冤无仇。”魏胖子死死盯着王冕,仿佛想从王冕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你说过,你和刘三指也没有深仇大恨。”王冕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想杀人,不代表我不敢做这件事情,就如我先前说的,废品站发生一场爆炸,那只是你收了一些化工物品回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信你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魏胖子呼吸有些急促。 王冕没有回答,而是扭头说道:“还有四分钟。” “莫非你觉得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就应该报答你不成?”魏胖子愈发急切,迅速开口说道。 “并没有,我只是将所有事情告诉你罢了,免的你被蒙在鼓里,虽然不想当刘三指的枪,但我需要油机,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觉得答应刘三指除掉你也可以。”王冕心脏砰砰跳动,但面色不变。 …… “操,他妈的城中村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号人物?!你叫什么名字?” 魏胖子终于绷不住了,脸色略显苍白,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他不敢赌了,王冕可以稳如泰山,甚至在爆炸后安然无恙的离开,他不行,他赌不起。 “王冕。” “好好好,我魏龙记住你了,不管你说的爆炸是真还是假,油机老子给你一个,老子从来见过你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区区两万块钱,你就敢搞这种事情,你难道就不怕……” 不等魏胖子说完,王冕抬手打断道:“还有两分钟。” “你他妈的!!” 魏胖子终于急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油机我给你,但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你答应不答应?!” 听到这话,王冕松了一口,结束倒计时,在魏胖子的注视下,拨通了大山的电话,电话并未接通,响了三声后,便被王冕挂断。 “好了,魏老板,没事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拿油机。” “今天晚上,就在我那里。”魏胖子面色阴沉,王冕变脸之快,让他猝不及防。 “放心吧,我既然答应欠你一个人情,自然不会忘了,魏老板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王冕平静的开口。 “哼。”魏胖子冷哼一声,盯着王冕,极为不爽道:“我不管你和刘三指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油机说给你我肯定会给你,我想问一下,到底会不会有爆炸一事。” “会不会爆炸不重要,魏老板应该听说过一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就当我是只小鬼吧。”王冕笑了笑。 魏胖子脸色阴晴不定,本就肥胖的身体,此刻更是虚汗不断,叹了口气:“早知道不和你出来吃这顿饭了……算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事你认就行。” “认,当然认。” 望着王冕脸上的笑容,魏胖子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悸动。 第6章 讨要人情 王冕离开了。 魏胖子看着王冕的背影,眼神变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权当破财消灾了。”魏胖子骂骂咧咧说道,起身准备离开。 “老板,饭钱没给呐。” 身后传来早餐店老板娘的声音。 “你说甚?”魏胖子一愣,脸上横肉一晃一晃,凶恶无比道:“刚才那小子没给?” “没……没没有啊。” “卧槽他妈的……狗犊子玩意。” …… 与此同时,王冕手中的电话响起。 “冕子,打电话什么事。” “没事了大山,油桶搬过去了没。” “放心吧冕子,昨天半夜就过去了,我联系了几伙耗子,可以给咱们匀点货,但是……”李大山有些踌躇。 “有话直说。” “量还是太少,根本不够,而且……你知道的,做这种事情,有今天没明天,所有交易都是现钱,但是咱们现在吃不下多少货,两万块钱够了,只要转起来,一切好说。” “我明白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今天晚上,你去一趟满月桥北的胖子废品站,油机我谈好了,你过去拿。” “好。” 李大山没问王冕怎么弄来的,只是停顿了片刻,开口道:“没出什么事吧。” 王冕心中划过一丝暖意。 “放心吧,没有。” …… 两万两万又两万。 王冕苦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空,光芒有些刺眼。 事到如今,才知道白手起家有多难,仅仅是开了个头,便如同这漫天的光芒看不到头。 “没有办法了,只能去找老头子!”王冕叹了口气,对付魏胖子的办法,仅仅是他在赌,这种事情,能成功一次,已经是烧了高香,好在魏胖子……是个好人。 回到院子里,老头子正手持一块白布,精心擦拭着那把二胡。 “老爷子。” 王冕一屁股坐在老头身侧。 “何事?” “你给我算一卦,你就算我来找你干什么。” “算个屁,孙子找爷爷,总不能是来孝敬我的。” 老头抬头瞥了王冕一眼,笑骂道,当即放下二胡,用雪白的白布擦了擦手,起身从屋内取出一幅画,递给了王冕。 “拿着这幅画,去找沈瘸子,告诉他,三万。” 王冕疑惑,小心翼翼的解开画卷,平铺在地上。 一眼看去,顿时大为吃惊。 “这这……这是二女戏鸭图!!” “放屁,你手脚轻点,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鸳鸯戏水图。”老头拿起烟枪,在地上敲打起来。 “好一个鸳鸯戏水图……”王冕两眼一黑,只觉这幅画真的是唯有活得够久的人才有机会看到。 画纸上是一条河水,河水上云雾缭绕,里面是两名身材美曼的年轻女子,水中央,一只浅黄色的鸭子栩栩如生。 而让他眼前一黑的是两名女子皆是赤身裸体。 “这东西能值三万?” 王冕满脑子黑线。 “这可是稀世珍宝,乃是明朝时期着名的国画大师甄有财的画作。” “明朝……能有手机?”王冕盯着女子身侧摆台上的电话,很是怀疑为何老头子在满月桥算命多年还没被人打死。 …… 沈瘸子。 王冕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知道,也见过,十七年前,老头子带着他,来到蒙北,下了火车,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一家当铺。 当时王冕只有七岁。 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沈瘸子,便记住了他的模样,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沈瘸子的模样和西游记里的龟丞相太像了,说话间嘴上的两撇胡须一动一动,一双眼睛提溜提溜转动,像是个贼。 后来才知道沈瘸子真的是个贼,而且是个盗墓贼。 那条瘸腿就是墓穴里出现坍塌砸断。 同行八个人,死了五个,抓了两个,只有沈瘸子一个人侥幸逃出生天。 当然,这只是传言,只是当年王冕年幼时听到的闲言碎语。 沈瘸子的当铺在铁牛巷,此地人声鼎沸极为繁华,巷子的最深处,一间小小的房子,便是沈瘸子的当铺。 沈瘸子的记性明显比王冕好了太多。 也许是盗墓贼的天赋,沈瘸子看到王冕的时候,微微愣神。 “我记得你小时候来过这里。” 沈瘸子坐在太师椅上,掌中握着一盏茶杯,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仿古制品。 “老爷子记性好。” 王冕看着他,沈瘸子老了,和老头子一样,有些佝偻,但眼神没变,炯炯有神。 ”呵呵。 沈瘸子上下打量着王冕,开口道:“说吧,算命的找我什么事。” 听到这话,王冕脸色微微发烫,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倒是沈瘸子笑意吟吟道:“年轻人太过腼腆拘谨,不好说亲的,脸皮要厚一点。” “……” 王冕一咬牙,索性将画轴递给沈瘸子道:“麻烦老爷子看看这幅画值多少钱。” “这就对了。”沈瘸子起身,一脸兴奋的接过画轴摊开,只见两名女子身影浮现出来,沈瘸子面不改色,仅仅瞄了一眼,便迅速合了起来。 “这是什么画?” 沈瘸子快速问道,同时起身将当铺的门关住,反锁了起来。 “鸳鸯戏水图!”王冕脸色微红,并不在意沈瘸子的动作,只认为是沈瘸子看到这画面,羞于示人。 “什么年代?”沈瘸子又问。 “明朝!” “什么价。” “……三万!!”王冕咬牙开口,甚至不敢抬头看沈瘸子的眼睛。 “三万?”沈瘸子愣了愣神,放下画轴,眉头皱起,嘴里嘀嘀咕咕听不清在讲什么。 片刻后,沈瘸子才一脸不情愿的看着王冕:“你确定三万?!” 沈瘸子的眼睛炯炯有神,盯的王冕头皮发麻,这张……什么鸳鸯戏水图,若不是王冕亲眼看着它在老头柜子里放了十几年未曾动过,恐怕会以为老头子在哪个广告店里打印了一张收藏在家。 但想起老头子的叮嘱,王冕仍然硬着头皮道:“三万!!一分不能少!” “他娘的……三万还不能少?” 王冕眼皮一跳,正想开口,没想到沈瘸子咒骂一声,脸色比他还要难看几分,像是食了屎。 “我给你三十万,今天当你没来过,我也没见过你!但这幅画,你得留下。” “三十万……”听到这个数字,王冕心脏骤然停了下来,继而怦怦直跳。 “这……” 王冕呼吸急促,一时间愣住。 沈瘸子望着王冕,并未催促,反而一脸坦然,端起茶水细品起来。 足足过了几分钟,王冕才口干舌燥的开口道:“就要三万。” “你要是对钱不满意,我在给你加二十万。”沈瘸子面不改色,放下茶水,望着王冕说道。 王冕抬头看着沈瘸子,只见沈瘸子笑意吟吟的望着他。 五十万,王冕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如果在魏胖子那里失败,也许他会答应。 “为什么?”王冕开口问道,这幅画,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哪里价值五十万,而他沈瘸子更不可能患了失心疯。 老头子能让他拿着一幅赤身裸体的网图过来找沈瘸子要三万,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沈瘸子盯着王冕的面孔,片刻后,叹息道:“罢了,我与算命鬼也算是故交,犯不着和你拐弯抹角。” “这幅画是真迹。” “是明末叶正均的鸳鸯戏水。” “这下明白了?”沈瘸子正襟危坐说道。 “不懂。” 王冕摇了摇头,对于古董一事,他是闻所未闻,自然也没有听说过这些。 沈瘸子点了点头,起身将画轴展开。 同时开口说道:“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做任何事情,都要抽丝剥茧,看到事情的最深处。” 只见沈瘸子手指在画轴上方摸索了片刻,捏住了一条似是裱过的细线,轻轻一拽,只见这幅二女戏鸭图缓慢脱落,在这张纸的下方,一幅带着古朴之色,色泽淡黄的画面赫然出现在王冕眼前。 王冕眼神一缩,画中藏画,闻所未闻。 纸的左边,是几笔线条组成的山石,山石上,一支桃花扎根在石缝中,最下方,两只颜色鲜艳,却带着古老韵味的红色鸳鸯在水中嬉戏,右上方是几横提笔。 “这下子你可明白了?”沈瘸子小心翼翼的将画轴展开放在了玻璃上,指着上面的鸳鸯说道。 “明白了。”王冕不懂字画,但大为震惊。 “五十万,我现在取给你。” “三万。”王冕坚持道。 沈瘸子一愣,眉头更是皱了起来,似是在权衡利弊。 “我已经年逾花甲,算命鬼这么相信我?”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三万就三万,我欠你一个人情,蒙北道上,你要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可以来找我一次。” 第7章 准备 “大山,晚上过来接我,我和你一块去胖子废品收购站。” “没问题,冕子,我找了辆车,晚上我过去接你。” 挂掉电话,王冕往回走去。 沈瘸子的话,让他明白了许多,老头子是想用这幅画,换沈瘸子对他照料一次,至于三万块钱,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如果他愿意,如沈瘸子所说,五十万也可以,千金好赚,人情难还,以王冕的阅历,还不太懂,所以隐隐约约觉得这笔买卖亏了。 王冕摸了摸口袋里的三万现金,沉甸甸的,格外重。 “没想到这幅画居然是个真迹。” 想到这里,王冕在铁牛巷买了二斤猪头肉,二斤牛肉,两个猪蹄,三斤烧饼,一瓶白酒。 想了想,又在铁牛巷口的工艺品店,买了一个木头龟甲。 傍晚,王冕和老头子一人抓起一个猪蹄在嘴里啃了起来,同时还不忘推杯换盏,将那一瓶白酒一饮而尽。 “酒买少了。”老头子咂吧着嘴说道。 “你要是想喝,以后天天给你买。” “这话我爱听。” “真迹也不早说,害得我白担心。” 老头抓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饭都给你端上桌了,还要我喂你嘴里不成?” 王冕苦笑一声问道:“沈瘸子怎么能认出来画是真的?” “是真是假不重要,三十年前沈瘸子在墓里断了腿,逃亡的时候,在庐山脚下遇见了我,是我救了他一命。” 王冕恍然大悟:“同行八个人,死了五个,抓了两个,就沈瘸子一个人跑出来,是真的?” “假的。”老头子目光淡然的说道:“墓里死了五个,包括沈瘸子跑出来三个,另外两个,被沈瘸子宰了。” 王冕眼睛瞪大,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宰了那两人,沈瘸子就能独占墓穴里的宝物,别看那老小子躲在里面,实际上整个铁牛巷都是他的,进了那里,他要是不想让你出来,你插翅难逃。”老头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明白了。”王冕忽然间明白了临走前沈瘸子的话,这是老头子给他的一道护身符。 “我年纪大了,能在乎一个老头子想法的人不多了,没什么东西留给你,这些人情,能留的,我留给你,留不下的,靠你自己。” “沈瘸子只是其中一个,我说过,等你离开蒙北的时候,来找我,你别忘了。” 王冕点点头,仿佛拨开了云雾,忽然间明白了老头子的想法。 酒足饭饱,老头美滋滋的拿起木头龟甲,上下抛了抛,有些掂手,这才满意的放进衣服里。 “对了,有个事情,我听说前几天有一对货车夫妻因为钱的事情,和蒙岭黄沙矿场闹翻了,拉了一车煤跑了,结果死在了蒙桥。” “蒙岭矿场?” 王冕微微一愣,立刻回过神来,如果是这样,那么那天晚上极有可能是黄沙矿场的人在车里看着他和李大山。 而黄沙矿场,占据了整个蒙岭矿区近乎一成的资源,乃是蒙岭最大的一个矿石头子。 “我明白了。” 王冕一瞬间想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凶手并非无理手报案,极有可能是因为杀完人后,准备将车开回黄沙,恰巧遭遇了前来偷油的王冕与李大山。 或许是筋疲力尽,又或者杀了二人后不敢声张,也许李大山和王冕离开以后,凶手想将车开回黄沙处理尸体,却没想到油被王冕二人偷的干干净净。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不是无厘手,而是发现车子没法开了,因为大雨,因为血渍,他没办法去加油,索性顺水推舟,找两个替死鬼,只有我和大山,是两个恰巧碰到这一幕的替死鬼。” 王冕脑海中闪过那天晚上的所有画面,只有这一个可能。 “黄沙矿场……原来那货车里,是整整一车煤炭。” 傍晚,李大山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过来。 “整整一车煤炭?!”李大山眼睛瞪大。 “操,早知道一不做二不休,连人带连一块端了,弄个毁尸灭迹,反正已经背了口锅。” 李大山骂骂咧咧的说道。 王冕苦笑一声:“别做梦了,目前仅仅是口黑锅,没人知道咱俩,要是连人带车端了,咱俩得连夜离开蒙北。” “这口锅不能白白背了,得找他们收点利息。” “黄沙矿场,那可是个庞然大物,还是小心为上。” “嘿,我也就是说说,现在过去,咱俩十有八九会被活埋进土里。” 夜晚,面包车缓缓驶入魏胖子的收购站。 魏胖子光着膀子,一身横肉站在门外,盯着王冕,神色颇为不爽。 待王冕从车上下来,魏胖子上前,满脸冷笑讥讽道:“王老弟真是会省钱呐,区区四十块钱早餐钱都不愿意出,还说请我吃饭,原来是这么个请法。” 王冕一怔,顿时想了起来,当即脸不红心不跳道:“魏老板财大气粗,没想到这么点小事也放在心上。” 魏胖子冷哼一声,脸上横肉抖动,许是天气炎热,汗水直流。 “大山,魏老板这里有些热,明天给魏老板送一台空调过来,给魏老板降降温。” 听到这话,魏胖子才冷哼一声道:“走吧,油机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我提前给你说一声,这玩意抢手,原本是给许老板留的,你这一截胡,许老板问起来,我也只能如实说了。” “那是当然。” 王冕笑着说道,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王冕明白这个道理。 “就是不知道许老板是何人?” “和你一样,油贩子,手底下有几个兄弟,在桥外。” “懂了,谢谢魏老哥告知。”王冕真诚的说道。 “不管那许老板如何,我也不占哥哥便宜,这台油机,按两万算,一个月后,两万块钱我给魏老哥送来。” 王冕忽然话锋一转说道。 魏胖子一愣,脸色不定,沉默片刻说道:“如果你是担心我会告诉许老板才这么说,大可不必,即便我不说,以后你也会碰上他,姓许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姓许的没有关系,我总不能让魏老哥亏了。” 魏胖子盯着王冕的脸,似是想确定王冕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瞎几把扯淡,片刻后,魏胖子咬咬牙:“罢了,许老板那边,我就告诉他,送货路上碰上抢劫的了,油机被抢走了,看不清人。” “魏老哥这借口有些拙劣。”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没了就是没了,找什么借口都一样,姓许的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凌晨,王冕和李大山将油机运往四道口工业园。 即便是深夜,工业园附近依旧停留着许多货车。 王冕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错综复杂的道路,心中仔细盘算了一番。 良久后才感叹一声:“这是一块大蛋糕。” 在院子的角落里,是一个小型油罐,上面已经有些锈迹,直到清晨,王冕才和李大山二人将油机全部安装完毕。 “冕子,休息一下,今天晚上,会有两个油耗子过来,量不大,但是……”李大山有些吞吞吐吐道:“要加三毛。” 听到这话,王冕眉头微微蹙起,扭头问道:“咱们现在能吃下多少?” “十吨,最多十吨,再多的话,钱和设备是一方面,一旦出事,咱俩不好脱身。” 王冕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并非他不愿意,而是一旦这里的收购价格比其他人高,短时间内,必然会有大量油耗子疯涌而来,这些人,皆是见钱眼开的牛鬼蛇神。 如此一来,极其容易得罪他人。 而且会麻烦不断。 “不能开这个口子。” 王冕躺在地上,对着李大山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我根基太浅,一旦这样,势必会成为众矢之地,恐怕要不了几天,咱俩就滚蛋了。” 李大山点点头,很是认同。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联系炼油厂,但是像咱们这种没有手续的黑油,除非有人介绍,否则很难,而且咱们现在量太少,就算真有了路子……钱也是问题。” “不急,大山,饭要一口一口吃,你先把能给咱们匀货的算进来,有多少算多少,就按正常价收,如果实在差太多,那就加钱收,但是告诉他们,想要加钱可以,哪怕加五毛都行,但是压账三天,让他们自己选择。” 听到这话,李大山眼前一亮:“冕子,这个办法不错,压账三天,嘿,我就不相信没人来。” “你别激动,那是迫不得已才能用的办法。”王冕叮嘱道。 “我懂我懂,冕子,你先睡觉吧,今天我送我妹妹去火车站,晚点过来,到时候咱们先收一批油,明天开业!!”李大山有些兴奋的开口道。 王冕望着李大山布满血丝却很是兴奋的眼睛,点了点头,沉沉睡了过去。 第8章 收油 下午,王冕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打开院子里的水龙头冲洗一番,往工业园里走去,园区下面开着几家小饭店,吃饭人并不多。 王冕随便走进一家,吃完饭后,打包了一份,顺便买了几瓶冰镇啤酒,便往回走去。 还未走回,便听见一阵轰隆隆的摩托声响,李大山回来了,王冕站在门口,远远望去,只见李大山的摩托后面还载着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染着一头黄毛,这黄毛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瘦狗,体型很是巨大,似乎是藏獒。 除此之外,在摩托车的一侧,还有一根红绳,红绳上绑着一只硕大的老母鸡。 李大山骑的飞快,掀起一阵灰尘。 “冕子。” 李大山远远喊了一声,王冕看着李大山风尘仆仆的模样目瞪口呆。 “回来路上碰见你爷爷了,买了一只老母鸡,回头把它宰了,血倒在门口,辟邪。” 王冕赶忙伸手接过老母鸡,提起两只鸡爪,摩托车上,那只硕大的黑色大狗盯着王冕手中的老母鸡,嘴角满是口水。 “黄毛,你把黑子牵住了,冕子,这只牲口饿了两天了,跟着黄毛饭都没得吃,我索性带它过来了,黑子可是藏獒,才几个月大,看家护院一把好手,黄毛这小子在路边捡来的。” “是条好狗。”王冕盯着这条藏獒,眼中升起一阵光亮,这条黑獒浑身漆黑,虽然骨瘦如柴,但眼神中带着凶光,很是不凡,忍不住夸赞道。 “正好院子里有个铁笼,把它放进去,晚上去买二斤牛肉,喂饱它。”王冕大手一挥,将这条狗纳入队伍中。 “叫冕哥。”李大山在黄毛头上拍了一巴掌。 “冕哥。”黄毛眼中带着一丝胆怯,可偏偏还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王冕疑惑的看了李大山一眼,这小子应该和李大山的妹妹一个年纪。 “你叫什么名字?”王冕笑着问道,李大山能把这黄毛带来这里,其用意王冕自然清楚,这种生意,凭他和李大山两人,独木难支。 “我叫李振图。”黄毛紧紧牵着黑子,脸上带着一抹坚毅之色说道。 “什么李振图,冕子,这小子叫黄毛,是我老舅女儿的外甥的远房亲戚,分家早,这臭小子打小不是学习的料,回回考试倒数第一,初中都没考上,上了两年技校,也没读下什么东西,后来跟着别人学了一年开锁。” “还有这本事?”王冕惊讶,自动屏蔽了李大山口中拐弯抹角的关系问道:“你多大了?” “今年十九。”李振图低声说道,身上没有少年的意气风发,反而有一抹惊慌。 “冕子,不瞒你说,这小子,我要是不带他过来,就凭这小子一个人,吃饭都成问题,保不准哪天就撬别人家里了。”李大山看着王冕,笑着开口。 王冕点点头问道:“怎么不继续读了。” “我爸和我妈嫌弃我是累赘,跑了,家里家里就剩我爷爷,还有二亩地,我爷爷腿疼,种不了地,地给别人了,卖了八百块钱,不够交学费,所以不读了。” 李振图抿着嘴巴,低声说道。 王冕望着李振图,隐隐约约在他身上看到了十九岁的自己,不同的是老头子腿脚利索,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从来没有让他饿过肚子。 “没事,你没有爹妈,我也没有,以后你就呆在这儿,跟我和大山混。”王冕轻声说道。 “嗯。”李振图重重的点了点头:“冕哥,你也可以叫我黄毛。” 王冕笑了起来,伸手从兜里取出二百块钱递给李振图:“什么黄毛绿毛,这钱拿着,园区里面有一家理发店,过去把这一头黄毛剃了,买二斤牛肉给黑子,顺便买几瓶酒,要不然我手里这点酒,恐怕不够。” “以后就叫你振图。”说罢王冕伸手接过李振图手中粗壮的绳子,黑子顿时发出呜呜的吼声。 “黑子,别叫,跟冕哥回去!” 李振图双眼一瞪,黑子顿时老老实实趴在王冕脚下。 “真他娘的有灵性。” 王冕笑骂一声,转头对着李振图说道:“振图,去吧,记住路,买完回来。” 李振图点点头,一溜烟往园区里面跑去。 眼看李振图跑远,王冕左手提着老母鸡,右手牵着黑子,往院子里走去。 李大山轰隆一声发动摩托,一脚油门冲进院子里,眼看就要撞到墙上,突然一个急刹,摩托后轮猛的抬起,在空中旋转过来,稳稳落地,停在了院子里。 “这摩托车早晚要让你玩坏了。”王冕放下老母鸡,打开墙角的铁笼,将黑子放了进去,兴许是饿坏了,以野性号称的藏獒居然没有嚎叫,更没有露出丝毫凶气,温顺的趴在了笼子中。 “哈哈,没那么容易,再说了,我自己会修,要是给我几个好零件,我马上组装一个。” 王冕摇了摇头,看了看黑子,确定它只是饿坏了,这才进屋取了张桌子,同时打开院子里的灯光,将几瓶啤酒放在桌子上。 养狗不是一蹴而成,养人也是,二者有个共同点就是得先让他们有饭吃。 “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村里了,等那几个油贩子过来以后,咱们三个住这里。” “好。”大山点点头,抓起地上的老母鸡,一刀下去,鸡头落地,鲜血淋漓,撒在了门前。 “李振图这臭小子有福气,刚来就炖鸡。”李大山一盆热水浇下,三两下便将鸡毛拔的干干净净,同时拿起一柄水果刀,沿中间割开,五脏六腑顿时被掏空。 “你妹妹走了?” “走了。”李大山抓起一把调料扔进锅里,停顿了片刻:“就是有些遗憾,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没法送她去京城,那地儿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路。” “你跟着就能找到了吗?” “起码有个照应。” “不对,你是怕她受欺负。” “对。” “那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花不了多少钱,我给你。” “算了,人总要走自己的路,我总不能跟她一辈子。” 李大山说的是事实,可偏偏事实最无奈,王冕能感同身受吗?可以,但他已经记不清楚了,那辆走走停停让人无比煎熬的绿皮火车如今回想起来的也只有绿皮车三个字。 李振图跑的飞快,手里提着一袋子熟牛肉,还有几瓶啤酒,头上的黄毛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短而精干的寸头,很是精神。 “冕哥,还剩二十三块钱。” 李振图将剩下的钱放在桌子上,望着正在猛火乱炖的鸡块咽了咽口水。 “嗯,吃饭吧。”王冕笑着说道,打开一瓶啤酒,有点喜欢这小子了。 李大山和李振图狼吞虎咽,王冕则起身,提着一袋子牛肉来到黑子面前,兴许是闻到了牛肉的香味,黑子在笼子里显的格外暴躁。 “这牲口吃的比人都好。”李大山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是一员猛将。” 王冕笑着说道,慢条斯理的将牛肉喂给黑子,不一会儿黑子便将二斤牛肉吃的一干二净,王冕端了一盆子水放在黑子面前。 黑子瞪着眼睛盯着王冕看了看,这才低下头开始猛喝起来。 忽然间,黑子猛然抬头,看向房子外面,开始吼叫起来。 “来了。” 王冕福如心至。 果然,一阵发动机鸣叫的声音在屋子外面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道刺眼的光芒,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没有声息,光亮也暗了下去。 “冕子。” 李大山放下碗筷,起身往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两个人,借着灯光看去,只见其中一个人戴着鸭舌帽,皮肤黝黑,脖颈处纹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虎头,另外一人年龄则稍大一些。 “震哥来了。” 李大山低声叫了一声。 虎头男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另一人则四处张望。 “别紧张,又不是没见过,这是冕哥,也是老板。”李大山笑了一声说道。 虎头男没有说话,看着王冕,开口问道:“蒙北人?” 王冕点点头:“桥里的。” 满月桥外就是蒙北市,桥里面便是城中村。 虎头男松了口气,整个蒙北,要说油贩子,就数城中村人最多,当下拱了拱手:“胡震。”然后伸手一指:“这是我爹。” “果然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老板说笑了,干我们这个,一旦出事,就是树倒猕猴散,以前被人暗算过,现在除了我亲爹和钱,谁都信不过。” “胡老板说的在理。”王冕点点头,抬手道:“进来喝杯茶水吧。” “哈哈哈,不了,省的耽误老板赚钱,大山催的紧,这不,我们直奔这里来了。” “震哥爽快,不知道带来了多少?”王冕取出一包烟,递给众人。 “一吨。” “不愧是震哥,早就听大山说起过震哥镇山虎的名头。”王冕挑了挑眉,心中暗暗吃惊,能搞一吨的量,这个胡震和他爹绝对是个狠角色。 “老板说笑了,做这种生意,哪个不是手眼通天,你们是神仙打架,我们这些耗子没那么大能耐,三天才搞了这些,不过是在各位老板手下吃点剩饭罢了。” 王冕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否认,开口道:“货怎么样?” “老板随便看,这要是敢掺假,以后不用在道上混了。”胡震信誓旦旦的说道。 王冕示意大山,二人也不言语,揭开车上的厚布,顿时一股汽油味儿弥漫开来,味道纯正,大山迅速拧开盖子,取出手电筒往里照去,淡黄清澈,当即对着王冕点了点头。 胡震盯着王冕和李大山的一举一动,看到李大山点头,这才开口道:“老板,没问题吧。” 王冕点了点头,笑道:“胡老板应该听说了,我和山子刚刚开门,谨慎了点。” “老板言重了,应该的。” “胡老板能理解就好,货没问题,我都要了。” “昨天我给山子说过,按市场价,加三毛,但是山子说了,压账三天,三天太久,想和老板在谈谈。” “你的意思是,加三毛,还不想压账?”王冕一针见血说道。 胡震沉默了片刻,王冕这般直接的点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压力,每升三毛,如王冕所料,吸引力巨大,否则胡震也不会带来一吨,但是压账三天,对胡震来说,同样风险巨大。 “加两毛,现结,以后我的油都给你,绝不送给别地儿,这事儿我不会说出去,至于你和别人怎么谈的,我也不管,当然了,我会告诉别人这里有老板。”胡震硬着头皮说道。 “成交。” 王冕痛快的点点头,示意李大山和振图装油,李大山一把拧开盖子,接上油管。 胡震瞪着双眼,似乎没想到王冕这么爽快,要知道,在葛家兄弟那里,这种油过磅时,总会少上一些,对此他是敢怒不敢言。 “胡老板别想太多,我愿意给你加,是因为你是第一个来我这里的人,我少赚点没关系,图个开门红,当然了,胡老板要是能给我宣传宣传,更是再好不过。” “哈哈,放心吧王老板,有你这句话,多的不敢说,明天我起码给你带来三吨。”胡震有些兴奋的说道。 第9章 突如其来的罐子 宁愿少一些也不能压账,这是共识,王冕也不认为他能打破这个规矩,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罢了,这里面,各种突如其来的意外太多,胡震只是个油耗子,自问没有规避风险的能力。 胡震离开了,王冕看着胡震的车子消失在夜色里,心道胡震是个聪明人,当然,敢当油耗子,没有蠢货。 “利润控制在百分之三十。” 王冕坐在桌子前,对着大山振图二人说道,李大山点点头,神色间有些兴奋,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黑油站其实就像酒窖,散发着阵阵香气,随着不断发酵,每天夜里过来的油耗子越来越多。 李大山用一块塑料板子写了加油和免费加水的字样,挂在门外的树枝上。 工业园内的货车,以及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逐渐停在了附近。 王冕则像是一块被挤压了二十年的海绵,开始疯狂的汲取水分,除了每天贩油,开始阅读各种各样的书籍。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则无患。 贺酒蒙子,王冕脑海中时不时响起当时在刘三指那里听到的名字,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王冕深知这种生意,有今天没明天,无论是他还是大山振图,不可能一辈子守着这么一个小小的黑油站,也守不住。 一连两个月,平安无事,除了园区外的道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死了个人,导致检查了几天,大山才不情愿的把门外的牌子取下藏了起来,别无他事。 检查的那几日,李大山整日神神叨叨的烧香拜佛嘴里不断的念叨着“已老实,求放过”,王冕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还去车祸现场看了看,很是惨烈。 回来后便对大山和振图进行了一番道路安全教育。 许是大山日夜祷告感动了上天,黑油站的事情并未被发现,每天傍晚,天气凉爽的时候,王冕都会骑着摩托车带着黑子四处溜达,不知不觉间,园区里所有道路甚至是周边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被王冕记在了脑海中,不一定用得到,但王冕脑海中的危机意识让他下意识的熟悉每一个地方。 除去前半个月的低谷期,后面这一个月,许多油耗子都知道了四道口,而且价格公道,没有鬼磅一事,但随着打击力度越来越大以及许多货车警惕,油耗子的出油量很不稳定。 甚至发生了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园区后面的村子里,有个老头,把自己儿子汽车里的油放了出来,用矿泉水瓶灌了满满一瓶,拿来卖给大山。 尽管如此,得益于蒙北工厂之多,幅员之广,道路四通八达,乃是必经之路,此事无法根除,王冕的心里偶尔会升起一丝罪恶感,但也明白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没有他王冕,还有李冕,张冕。 王冕和黑子的感情越来越好,这只通体漆黑的藏獒,才仅仅三个月大,体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浑身毛发渐长,脸庞也愈发凶狠。 “黑子,坐。” 王冕手里拿着一根鸡腿,挑逗着黑子,听到命令,黑子吱呜两声,两只爪子并拢,坐在地上。 王冕这才心满意足的揉了揉黑子的头,把鸡腿塞进了黑子嘴里。 深夜,大山抱着一个箱子从屋子里出来,神色兴奋,眼中露着精光,望着王冕,声音微微颤抖。 “冕子,你猜一下,咱们现在赚了多少钱?!” “多少?”王冕眉头一挑问道。 而在听到数字的时候,王冕除了生出一股震惊之外,还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赚钱的办法都写在了刑法里。 “二十三万,冕子,仅仅两个月,二十三万。” 王冕:“∑(??д??lll)?!” “除了最开始的半个月,后面这一个半月,几乎平均到每天四吨的出油量,冕子,这赚钱……太快了。” 李大山咽了口唾沫,声音充满了兴奋和难以表达的惊慌,就在两个月前,他还为了一万块钱的学费焦头烂额,和王冕去服务区偷油,没想到区区两个月…… 足足过去了数十分钟,大山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倒是一旁的振图,不声不响,只是拿起啤酒倒了三杯。 大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冕尽管隐隐有些激动,但心中始终保持着一股淡淡的危机感。 寒暄过后,王冕数出五万块钱,递给了振图。 振图一愣,连忙摆手,王冕压下振图说道:“听我说完,晚上你拿两万块钱,去胖子收购站,就说我给的,当时告诉魏胖子一个月就给,没想到拖了两个月,估计胖子心里都骂娘了。” “剩下的三万,你自己留着,就当是我给你和黑子的工资,你别急着拒绝,以后黑子的口粮,你自己买,听到没有,这牲口,太能吃了。” 说罢王冕哈哈笑了起来。 李振图接过钱,厚厚的一沓,仿佛压在了心里。 “冕哥……”李振图有些哽咽。 三万块钱,二亩地都卖不到三万块钱,很多话王冕没说,但振图知道,当日他说了一句爷爷腿疼,这钱,想必就是王冕给他用来治病的钱。 “冕哥,多的话我也不会说,也没什么本事,只要你开口,我振图一定跟到底。”李振图信誓旦旦的说道。 “还能让你下刀山不成。”王冕笑呵呵的说道,又数出八万块钱,递给了李大山。 李大山没什么豪言壮语,他与王冕自幼相识,即便一分钱没有,他也相信王冕有这么做的道理。 “冕子,太多了,前段时间你刚拿了两万给我妹妹……” “拿着,大山。”王冕打断道:“这些钱,你拿去给你妹妹一些,学校里花销肯定大,另外,我需要你用钱打听炼油厂的路子。” “炼油厂?”大山下意识的接过钱问道。 “不错,直接从炼油厂买油,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想必你也感觉到了,最近这段时间,油耗子的出油量越来越少,抓了很多进去,这样很不安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山脸色逐渐严肃,仔细回想一番,的确如王冕所说,他和王冕没有坑蒙拐骗那一套,所以油耗子正在缓慢往这里靠拢,但是其他的黑油站,据说生意越来越差。 “不止如此,一旦桥里桥外的油耗子聚集在咱们这里,很有可能那些油站会对咱们出手,而且我觉得,恐怕已经有人眼红了。” 王冕神色严肃的说道。 “我明白了。”大山点点头,未雨绸缪,一般来说,除非油站的油质量很差,否则同行之间,包括油耗子在内,极少有人点炮,一旦逼急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完蛋。 这也导致很多事情,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在台面下进行。 “但是冕子,咱们的出油量和炼油厂相比,太少了,不一定……” “少有少的办法,你先别管那么多,先把路子打开。” “好,懂了。” 而让王冕没想到的是,炼油厂的路子,很快就有了一丝不算进展的进展。 清晨五点,王冕还在梦中,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王冕立刻睁开眼睛,来电号码是钉子。 王冕思索了两秒钟,想起来了,桥外的一个油耗子,立刻接了起来。 “喂,冕哥。” “钉子,你说。” 钉子似乎没想到王冕和他仅仅是在卖油时见过一面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但也仅仅是惊讶了一秒钟便直接了当的开口道:“冕哥,这里有一车货,不知道你收不收?” 王冕一愣:“罐子?” “对,油罐车,三十吨。”钉子语出惊人,如果是真的,这会是王冕迄今为止收的最大一批货。 “炼油厂的货?” “对。” “什么来路?”王冕快速开口问道,并且下意识觉得这是个坑,一旦这是个坑,那么这两个月的钱打水漂。 “好像是许九筒的货,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没什么问题,冕哥要是收这批货的话,我带他过去,你们详细谈,说实话,也就是冕哥你从来不坑兄弟们,我才打这个电话,否则这罐子的死活和我们这些耗子一点关系没有。”钉子对着电话说道,背景很是吵闹。 许九筒,王冕眉头微微蹙起,许九筒就是魏胖子口中的许老板,也是王冕截胡了他的油机的人。 如果这罐子和许九筒有关系的话,多半是发生了矛盾。 王冕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不管这罐子怎么样,既然能和许九筒牵扯到关系,有必要了解一下。 “冕哥,要是觉得为难,要不就……”许是王冕沉默下来,钉子低声开口,似是觉得王冕怕了许九筒。 “没事钉子,带这个罐子过来,我在四道口等你,给你准备了一份红包,就等你过来取了。”王冕快速说道,没有丝毫犹豫。 “还得是冕哥爽快,马上过去!” 第10章 狗咬狗 挂掉电话,王冕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蒙蒙亮,乌云密布,不见日光,注定今天会有一场大雨。 王冕沉思了片刻,拿起手机拨出魏胖子的电话。 “哪位?” 响了几秒钟,电话接通,魏胖子粗鲁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厚重的起床气。 “魏老板还没起床吗” 似乎是被吵醒,魏胖子的脑袋明显短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冕?” “魏老哥贵人多忘事,我才刚让人把钱给你送过去,你就忘了弟弟了。” 魏胖子没有说话,似乎在大口喝水,电话里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 良久后,魏胖子才喘着气道:“这怎么能忘了,老弟呀,你可能不知道,哥哥我有冠心病,这么早被吵起来,换了别人,我早就一拳打过去了,也就是你……” “这可不是冠心病,这是肝火旺盛,起床气重,魏老哥该减肥了,实在不行,回头弟弟在桥里给你找两个妹妹……”王冕笑呵呵的说道,肝火旺盛这个词,还是他最近看书刚学来的东西。 “行了行了,别扯犊子了,说吧,什么事?”魏胖子一脸黑线。 “跟你打听个人。” “谁?” “许九筒。”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便传来魏胖子幸灾乐祸的声音:“哟,怎么突然打听起他来了,我还以为冕爷根本不怕他呢。要不然怎么敢抢他的东西,弄了半天你根本不认识他。” “确实是不认识,这才向魏老哥打听打听。”王冕丝毫没有在意魏胖子的讥讽,笑眯眯的说道。 “有甚打听的,我都给你说过了,和你一样,是个油贩子,手底下养着一伙人。” “不知道魏老哥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对了,本来说好的一个月把钱给你送过去,出了点事耽误了一阵子,回头我把多出这一个月的利息给哥哥送过去。” 魏胖子明显愣了一下,这才开口道:“算了算了,当初说好的送给你,你小子能把钱送过来,已经是有良心了,什么利息不利息的。” 随后魏胖子沉思了几分钟,开口道:“许九筒原名不叫这个,而是许乾,至于道上为什么叫他许九筒,是因为有一次,姓许的和别人打麻将,赌注是一座黑油站,结果呢,肯定是他许九筒输了,当然,要是这样的话,也就没这个名字了。” 魏胖子缓了口气继续道:“许九筒最后一把,单吊一个九筒,但是对面出千,知道姓许的牌,把九筒按死在手里,后来不知道谁告诉了姓许的,这姓许的一气之下,找上了门,直接让那家伙生吞了九筒,听说好悬没抢救过来,当然,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说是这样,牌桌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 “这么狠毒?”王冕面色微微变化。 “狠毒?你和他有什么区别,为了两万块钱杀我?你们都是一类人,狗咬狗一嘴毛,大哥别笑二哥。”魏胖子扯着嗓子说道,显然对王冕之前做的事记在心里。 王冕苦笑一声,好吧,勉强算他魏胖子说的对。 “怎么,碰上了?”魏胖子问道。 “应该是碰上了。”王冕犹豫一下说道。 “什么是应该,碰上了就是碰上了,没碰上就是没碰上,不过话说回来,做你们这生意的,来钱太快,碰上是早晚的事情,担心个屁。”魏胖子骂骂咧咧的说道,王冕的死活和他有个屁关系? “确实有些担心。”王冕诚实的说道。 魏胖子皱了皱眉:“什么事情我不管,但是他许九筒发家的时候,也是一路打过来的,你怕个屁。” “我怕打不过。” “那正好,我这废品站招小工,一天五十块钱,包吃包住,现结,缺人。”魏胖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魏老哥,你要是在胡说八道,我就告诉许九筒油机没丢,是你给我的。”王冕咬着牙说道。 “啧啧,瞧瞧,这就威胁上了,冕子,不是哥哥说你,恐怕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小子骨子里也不是个善茬,许九筒对上你,还不知道鹿死谁手,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能干掉他,起码能接手六座黑油站。”魏胖子无所谓道。 魏胖子停顿下来,喝了口水继续道:“当然了,我不是鼓励你打打杀杀,毕竟我是个守法公民,就是年龄比你痴长几岁,要是万一你没干过,明年这个时候,我顶多发发善心给你上一炷香。”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王冕冷笑一声,不过魏胖子说的也对,碰上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王冕有些担心,尚且不知道那贺酒蒙子是何方妖魔,倒先碰上许九筒了。 “随便你怎么讲,总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要杀要打别牵扯到我,就这样,挂了,耽误老子睡觉。” “等等。”王冕迅速说道。 “有屁快放。” “你给我找几个油桶,装三十吨油,现在马上就要,我记得你有个货车,给我送过来,不让你白跑,我请你吃早饭。” “别,您冕爷的早饭我是不敢吃了。”魏胖子嘲讽道,顿了顿继续说:“油桶我没有,有也是报废货,我记得你在四道口吧,园区里一家,叫光明五金的铺子,你过去找他,就说魏龙让你过去的,那里有东西。” “提你名字打折?”王冕一愣问道。 “那不会,上次我在那里赊了点货,万把块钱,你过去一块结了。” “……” 挂断电话,王冕思索了片刻,显然魏胖子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如果真和许九筒碰上,恐怕还得了解一番。 “振图。”王冕大喊一声。 李振图早就醒来,此刻正在喂黑子吃早饭,听到王冕声音,立刻跑了进来。 “冕哥。” “你去园区,找一家叫光明五金的店,我记得在东北角,去那里拿几个油桶回来,要装三十吨货,取回来了记得在院子里挖个坑,埋进去。” “好勒冕哥。” “对了,告诉五金店老板,账记在魏龙身上,回头魏龙来结。” 振图点点头,一溜烟往园区跑去。 王冕看了看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门外响起了一阵轰隆声,李大山早就醒来,甚至听完了王冕和魏胖子的全部对话,此刻也是眉头紧蹙。 “来了。” 王冕起身,和李大山往外面走去。 第11章 罐子 “冕哥。” 钉子年龄不大,虽然骨瘦如柴,相貌却很是成熟,尖嘴猴腮,看到王冕出来,立刻上前。 王冕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抽出一叠钱塞进钉子手中。 钉子喜笑颜开,立刻将钱放在口袋,抬手指了指后面的油罐车。 “冕哥,罐子我带来了,这事儿和我就没关系了,你们谈,对了,这批货,从油厂出来时候,许老板已经付过钱了。” 闻言,王冕双目微微一缩,深深看了钉子一眼,顿时感觉到有些棘手,钉子这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第一个打电话给自己,要么就是问了一圈,没有人敢接手,恰巧自己接手了。 王冕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和这罐子是什么关系。” “嘿嘿,没什么关系,就是带了点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钉子嘿嘿一笑,继续道:“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后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说罢钉子扭头骑着摩托车飞快离开。 “好特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这罐子应该和钉子认识,才会让钉子牵线搭桥。”王冕一边朝罐子走去一边想道。 看到王冕走来,车门打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此人浓眉大眼,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很是结实,兴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看起来带着一抹疲惫,满脸都是胡渣。 王冕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自己也咂了一根。 “兄弟怎么称呼。”王冕开口道。 “柴伟。”柴伟接过烟,深吸一口。 王冕点点头,朝车子里望去,只见车子的副驾驶上,躺着一个小男孩,约摸七八岁的样子,正在熟睡。 “我儿子,小糖人,先天性的。” 看到王冕的目光,柴伟开口解释道。 王冕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这批货什么原因。” 听到问道,柴伟咧嘴一笑,开口道:“其实没什么原因,就是钉子告诉你的那回事儿,姓许的已经给厂里结过钱了,但是这王八蛋,说好的运费一万四,我出发前他给了老子三千块钱定金,结果过来了,只打算给我五千块钱让我滚蛋,这事儿,老子可不惯着他。” 王冕挑了挑眉,这种事情他听说过,没想到许九筒就在做。 真不讲究。 顿了顿柴伟继续说道:“老子贷款买的车,一路上过路费,洗罐费不说,千里迢迢跑过来,这点钱就想让我滚蛋,做梦。” 柴伟猛吸了一口烟,指了指车子:“不瞒你说,这玩意要花钱,我儿子要花钱,前段时间并发症了,借了几万块钱才稳住,我现在还能养他就养着,要是实在养不动了也没办法,他妈嫌负担重,跑了,我总得问心无愧,这批货,你要是不敢要,老子就去高速上干半个月的移动加油车,大不了被抓了。” 王冕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神仙难办。 “昨晚上一夜没睡?” 兴许是气极,柴伟扭头从车上取下两瓶水,递给王冕一瓶,拧开盖子一口气喝完:“不敢睡,姓许的王八蛋派人盯着我,我要是睡了,嘿,保不准一觉起来车子都不见了。” 听到这话,王冕眼神一凛,神情严肃。 “放心吧,趁他们不注意走的,要不然我也联系不上钉子,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这车油,我也不要你钱,你只要把运费给我就行,至于高速费,拉倒,我知道,你要是吃了这批货,姓许的绝对要和你开战,但那是剩下的事儿,也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 “你也别想瞒着,这么一车货,去了哪儿,根本瞒不住,当然了,你要是不敢收,我马上掉头上高速,绝无二话。” 王冕沉默片刻,陷入沉思。 这批货就是一个饵,而且是一个十分诱人的饵,一旦他吞下,他和许九筒之间,恐怕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或许许九筒不在乎这一车货,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压榨柴伟。 但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敢吞了他的货。 但是他没想到,柴伟是个硬汉,他许九筒敢做初一,柴伟就敢做十五。 “你就不怕许九筒报复?”王冕问道,刚开口便苦笑一声,这个问题太愚蠢。 “报复?”柴伟冷笑一声:“你要是吃下这批货,我直接回滇西,在这儿我惹不起他,但是他许九筒要是有本事找去滇西,看我不剁了他的爪子。” 王冕思索了片刻,眼神逐渐冷峻。 无论是许九筒还是贺酒蒙子,在他的预料中,碰上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如今他羽翼未丰,来的太快了些。 可偏偏这么香的一只饵,若是不咬,恐怕事后会后悔,可如果不咬,放其离开,王冕自问还做不到。 “或许是我想错了,这种生意,从入场开始,就要做好准备,根本没有早晚一说。”王冕双目眯起,看着柴伟问道:“你的货从哪儿来的?” “滇西。” “油厂?” “那肯定呀,谁能有这么大的出油量。” 王冕点点头,下了决心:“这批货我要了,一万四的运费,这次我给你两万,但是我有个条件,以后每个月,你给我运四十吨过来。” 柴伟皱了皱眉头,摇头道:“老板,这次事情过后,我要是敢进来,恐怕姓许的不会放过我,对了,不是恐怕,是根本不会放过我,这不是自投罗网?” “这次过后,如果我还在,你每个月照常给我运过来,如果我没了,你也就不用来了。” 柴伟愣了愣,明白了王冕的意思。 “对了,你认识油厂的人?” 柴伟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王冕,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开口道:“谈不上认识,但是我知道滇西有一些炼油厂,你要是想打通这条路,到时候你可以派人过去找我,我可以找人给你引荐一下,但具体的路子还得你自己趟。” “不瞒你说,我这车子油,是通过正规油站手续出来后,姓许的手眼通天,截留了一部分。” “原来是这样……”王冕恍然大悟。 第12章 敌众我寡 岁月饭店。 整个蒙北市数一数二的酒店。 古香古色的牌匾上,岁月饭店四个字流光溢彩,门匾两侧挂着巨大的红灯笼,谈不上奢华,但很是典雅。 许九筒坐在九楼,面前摆放着一盘早茶和一碗肉汤,香气四溢。 “许爷。”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许九筒身后,待许九筒吃完最后一块茶点开口道。 许九筒头发很短,双眼眸炯炯有神,端起肉汤喝了一口,随着肌肉蠕动,脸庞上的一道约摸三公分长的伤疤愈发明显,没有中年发福的模样,反而有些清瘦,仿佛没有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盯着窗外。 片刻后,许九筒放下肉汤转头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家村的油点,昨天来了一车货,三十吨,被截胡了。” “截胡?”许九筒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早年间这种事情他也做过,或者说这条生意网中的人都做过,只是没有人一次截三十吨。 印象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个词了,或者说从他把一颗九筒麻将子塞进那个叫刘强的人肚子里后,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坐下,详细说说。”许九筒心底升起一丝兴趣,笑着对年轻男人说道。 “李家村那车货,从滇西过来,运费一万四,明礼给了三千块钱定金,来了以后,明礼扣了罐子六千块钱,想给五千块钱了事,没想到这回来的罐子是个硬点子,钱不够数,卸不了货,谁要是敢卸货,这罐子就敢撞谁。” 年轻男人顿了顿继续道:“大概就是这样,早上罐子跑了,刚刚下面的兄弟传来消息,油被四道口的点子截了。” “四道口……”许九筒眉头皱起:“贺酒蒙子?” “地是贺酒蒙子的地儿,但好像不是他干的,听说……是个雏儿。” “雏儿?”许九筒沉思片刻:“要真是雏儿,敢截我的货,要么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要么就是不知者无畏。” 年轻男人没有说话,沉默。 片刻后许九筒抬起头,望着窗外,蒙北市幅员辽阔,极少有高楼大厦,视野开阔。 “阿森,你知道这两个狗屎一样难吃的菜,多少钱吗?”许九筒突然指了指桌子上的茶点和肉汤说道。 名叫阿森的年轻男人看了看桌子上的茶点和一碗肉汤,摇了摇头。 “六百四十九。”许九筒身子往后靠了靠,取出一根烟点上:“十年前,我在小岭菜市场,是个菜贩子,像这种地方,我只来过一次,当然,不是过来吃饭的,是因为那天有个富家女满月,刚好菜不够了,我只是过来送了一回菜。” “虽然我已经不贩菜很久了,但这两样东西,成本恐怕连六百四十九的零头都不够吧,所以阿森,你看,这些生意,阳光下的生意,是不是比油贩子更赚钱。” 阿森没有说话,静静的坐着,他只是个许九筒在一家苍蝇馆子偶尔发了一次善心带走的孩子。 “后来我赚钱了,虽然至今比不上那些大鳄,但至少吃穿不愁,我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吃饭,被人嘲讽穷人乍富,嘲讽我的是蒙岭矿上的一位老板,我不敢还嘴,甚至陪着笑脸去敬酒,去年他死了,当然和我没关系,病死的。” 许九筒不紧不慢的开口:“阿森,这些年我亏欠过下面人吗?” 阿森摇摇头:“没有。” “那你说说,明礼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礼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个人。”许九筒自言自语道:“连我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该夹尾巴的时候夹尾巴,明礼怎么敢?” 许九筒扔掉手中的烟,脸上露出笑容。 一股弥漫开来的寒意从阿森心头升起。 “我记得早些年,明礼给我说过,以后赚钱了想去国外旅游,阿森,送他去缅北旅游吧,记住,要找个管吃管住的地。” 许九筒顿了顿,继续道:“四道口的事情,你去处理,对了,暂时不要和贺酒蒙子起了冲突。” …… 柴伟走了,临走前王冕给了柴伟两万块钱。 顺带着包了一个红包塞给了柴伟的儿子,这一举动让柴伟眼泪盈眶。 王冕三人连夜将三十吨油藏在了院子中,振图更是灰头土脸,整个人都累趴了。 “三十吨……”大山咽了口唾沫,望着明晃晃的油,尤其是想到这车油从许九筒那里截胡而来,更是兴奋中夹杂着惶恐。 王冕苦笑一声,打开一瓶冰镇啤酒灌了下去,头脑才清醒了几分。 深夜,三人坐在桌子前,黑子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王冕点燃一根烟,缓慢的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然后苦笑一声:“要不是我自己心里清楚,都差点以为那许九筒是我的福星了……” 李大山嘴巴张开,这是他刚知道原来油机是这么来的,不由感慨道:“这人简直就是送财童子。” “山子哥,你清醒点,什么送财童子,冕哥这是在火中取栗。”振图也有些震惊,这些事情,换了他绝对不敢这么玩。 “振图说的没错,咱们现在就是在玩火,也就是火中取栗。”王冕开口道:“活了二十多年,我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富贵险中求,大山,要是咱们能扳倒许九筒,你去滇西一趟,至于手续的事儿,我来想办法,最起码,先打开一条路。” “得去一趟,许九筒要是没了,咱们绝对不止这么一个院子。”李大山点点头。 “行了,别做梦了,先说说怎么办吧。” “冕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李大山开口道。 “我也是。”振图附议。 王冕盯着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后说道:“也不是不能干,听说许九筒有六个地方,咱们只有一个,换句话说,咱们只要守住一个地方,而许九筒要守六个,虽然敌众我寡,但优势在我。” 桌子面前,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这种沉默震耳欲聋。 李大山开口道:“冕子,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 振图绷不住了:“冕哥,我还有几个兄弟,都是我们村的,明天我去联系联系。” “……” 第13章 惊弓之鸟 “我需要知道关于许九筒的全部信息。” 清晨,天色蒙蒙亮,王冕对着李大山和振图说道,这两天,王冕彻夜难眠,总有一种大祸临头般的心惊肉跳之感。 许九筒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或者说,许九筒根本不屑于对王冕发起挑战,两人之间的差距如同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许九筒是一头狮子,这些油站便是一块肥肉,王冕仅仅是在这块肥肉上咬了一口,便要担心迎来许九筒的报复。 这一点王冕心知肚明,故而有些惶惶不可终日,这便是吞下诱饵的后遗症,而想要获得后面的好处,必须先挣脱诱饵上的钩子。 “这老小子还真坐得住呀,几十万的货,被截了一声不吭?”李大山啧啧道。 “大山哥,你脑袋长屁股上了。”振图手牵黑子,翻着白眼说道。 “好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李大山龇牙咧嘴,但一看到黑子也瞪着他,顿时息鼓偃旗。 “行了,别闹了,许九筒之所以没有马上出手,我猜测,一是因为这里是贺酒蒙子的地盘,二是因为他还不清楚这批货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三天时间,他肯定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王冕眉头一皱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可能,就是许九筒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甚至我感觉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我听魏胖子说过,许九筒手下养着十几个人。” 王冕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两天歇业,我怕许九筒这个时候出手,咱们会有麻烦,这些油不着急出手。” 李大山点点头:“行,那我通知一下那些油耗子,顺便去打听打听消息。” 王冕点点头,扭头在院子里看了看叫住大山道:“对了山子,去找辆车,不要太贵,但手续要齐全,最好能拉上黑子的。” 李大山看了看,院子里只有一辆摩托车,还是二手货,每次骑出去,黑烟能冲三百米远,黑子都嫌弃,更别说如今三个人。 “行,振图你跟我走,晚点你把车子开回来。” 整整一个下午,王冕躺在床上,苦思冥想。 兴许是天气太热,黑子躺在屋内,嘴里含着一块骨头翻来覆去的撕咬,自从王冕和黑子熟悉以后,那硕大的狗笼子便成了一块废铁。 王冕盯着黑子,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想知道许九筒的信息,找到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想到这里,王冕迅速给振图打了个电话。 还未来得及说话,振图的声音便传来:“冕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山子哥买了辆车,车况没什么问题,我正在往回走,快到了。” “行,知道了,回来吧。”王冕挂掉电话,犹豫了片刻,给魏胖子打去了电话。 没人接,王冕皱了皱眉,继续打,直到打到第三遍的时候,电话才接了起来。 “冕子,我告诉你,你打电话最好是有事,魏爷我昨天一宿没睡觉,我就奇怪了,有啥事情不能半夜再说吗?你要是在趁我睡觉的时候打电话我刀了你!”魏胖子咆哮的声音传来,震耳欲聋。 “五千,回头给你送过去。” “冕哥你说。” “找你打听一个人,许九筒当时让人吞下麻将子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冕子,你脑袋秀逗了吧?这种事情你找我打听,我怎么会知道,但是这件事当时在道上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些耗子鼻子最灵了,你不找他们问,找我干鸡毛玩意。” “懂了。”王冕挂掉电话。 收购站内,魏胖子愣了愣,揉了揉眼睛,才意识到电话已经挂了,不由咒骂一声倒头就睡。 挂掉电话,王冕揉了揉脸庞,点了一根烟,心急则乱,要冷静。 油耗子。 王冕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胡震,这厮是个老油子,而且是个聪明人。 王冕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正准备给胡震打电话,黑子突然朝着门外吼叫起来,片刻后,门外响起喇叭声,王冕立刻打开大门,振图驾车直接进了院子里面。 看到车子,王冕眼前一亮,居然是辆gl8,而且外形相当漂亮,很是宽敞,放下黑子进去完全没问题。 “啧啧,大山不会把钱用完了吧?”王冕摸了摸车身,惊讶道。 “没有,冕哥,很便宜的没花多少钱,你是不知道,这辆车子,昨天还是一地零件,好像是事故车,山子哥找人翻修过了,对了,山子哥说了,回来烧三炷香,好像是什么车子里有三个魂环。” 李振图一脸认真的讲道。 王冕一愣,将手从车身上抬起来,深吸一口气道:“真他妈的6,振图,你现在去买三柱高香,记住,要一米长的,回来点上,在买一块红布,回来放在车上,对了,还要一瓶白酒,回来绕车身一圈倒地上。” “冕哥,还有吗?”振图骑上摩托准备出发。 王冕摆摆手:“没了,剩下的事情我给黑子说。” …… 夜里,王冕给胡震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第二遍,还是没人接。 王冕皱了皱眉头,正想换个人,胡震的电话拨过来了:“老板,晚上在办事情,手机静音。” 王冕松了口气,开口道:“胡震,我想给你打听点事情,你知道许九筒吧。” 电话那头一愣,没有说话,传来胡震起身走动的声音。 片刻后,胡震才开口道:“老板,你已经知道了?不瞒你说,王老板大气,我们这些人其实愿意把货给你,但是毕竟许九筒放了话,所以人心惶惶,有些兄弟……” “等等。”王冕打断道:“什么意思?” 胡震:“ ?” “不是,你刚刚说什么?”王冕问道。 “你不知道?”胡震惊讶道。 “不知道。” “许九筒的人已经给下面放话了,罐子和油厂我不清楚,但是我们这些散货,一律不准进入四道口,否则就是他许九筒的敌人,当然了,蒙北油站这么多,许九筒的话不一定有作用。” 王冕冷笑一声,许九筒原来已经有了动作,只是这格局未免太小了些,而让王冕感到奇怪的是,许九筒丝毫不提那三十吨货,莫非是在等他上门认错? 王冕沉思片刻:“胡震,我想问你另一件事,许九筒当年逼着一个人吞了麻将子,这人是谁?” 胡震微微愣神,完全没想到王冕问的是这档子陈年旧事,思索数分钟才开口道:“好像是叫刘强。” “刘强……”王冕默念一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这个我需要时间问一下,但是我记得桥外有个兄弟以前是刘强的人,刘强出事以后,就自己混了,我帮你问一下,你等我电话。” “好。”王冕答应一声,说道:“这个忙我记住了。” 挂掉电话,王冕松了口气,许九筒对他出手,才是正常反应,如果没有动静,那才是危险。 王冕如同惊弓之鸟,直到李大山回来,才带来了一点消息。 第14章 赵森 “冕子,听到了些消息,许九筒发话了,不准散货进入四道口。” 李大山光着膀子,坐在院子里,满脸严肃的说道。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觉得许九筒这招太蠢。”王冕冷静说道。 “你说对了,这话不是许九筒说的,是他手下,一个叫赵森的人说的,听说跟了许九筒好几年了,许九筒会把一些事情交给他处理。” “赵森?” “对,据说是许九筒捡来的。” 王冕思索片刻:“还有吗?” “有,那一车货我打听到了,是李家村油点的货,李家村是一个叫成明礼的人负责,也是他克扣了柴伟的运费,但是听说……这个人今天出去旅游了。” “旅游?”王冕面色古怪。 “对,有些奇怪,按理说这车货被我们截了,他成明礼应该要负主要责任,这老小子心也是大,还他妈有心情出去旅游,活的真潇洒。” 王冕思索了片刻,开口道:“这些信息,除了赵森需要留意一下,别的都没有用,我现在感到奇怪的是,这个赵森为什么没有来找咱们要这车货。” “冕哥,我觉得你说错了,许九筒可能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所以让赵森做这件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继续说。”王冕看着振图。 “换句话说,就算咱们现在把这车货交出去,许九筒,或者说赵森,同样不会放过咱们,从咱们接手这批货的时候,就已经是许九筒的敌人了,冕哥,你信不信,如果你联系赵森,交出这批货,恐怕就算多出两倍的钱,赵森一样不会答应。” 听到这话,王冕长舒了一口气,就在刚刚,和胡震通电话时,王冕还动摇了一丝念头,就是求饶,向许九筒道歉,交出这批货,而现在……王冕苦笑一声,或许是自己太天真,兔子敢摸老虎的屁股,道歉也是死。 “你说的或许对……”王冕开口,忽然间,王冕的电话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 王冕盯着手机,接了起来,没有说话。 “就是你截了许爷的货?” 电话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很年轻,听声音不到三十,问话中带着一丝傲气。 “你是谁?” “赵森!” 王冕双目微微眯起,他的电话道上不少油耗子都知道,赵森能弄到不奇怪,或者说赵森给他打这个电话,也是情理之中。 “赵老板或许误会了。”王冕语气平和的说道:“这批货,是柴伟过来找的我,听说成明礼把柴伟赶走了,不要这批货,我这才留了下来,至于截胡,我可是出了真金白银从柴伟手中买回来的,何来截胡一说。” 赵森语气一滞,似乎没有料到王冕会这么说,但究竟是倒打一耙还是事实如此,赵森不知道。 “当然了,如果赵老板有兴趣,三十吨货,我可以原装不动的给你送回去,但是货款和运费你得付,毕竟这一来一回,我也损失了不少钱。” 李大山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冕。 默默的竖了个大拇指。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这批货你明知道是许爷的,依然给截了。”赵森的语气格外冷漠,但王冕的话,让他心中有些底气不足,这个人,似乎太镇静了,这真的是个雏儿吗? “难道许爷不要的东西,我们也不能要不成,赵老板,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刚刚的话你还是没听明白,不是截胡,我和柴伟只是做了个交易,我出钱,他给货,就这么简单。” 王冕依旧语气平和,甚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既然笃定了许九筒不会放过他,索性彻底撕破脸。 “难道那个罐子没有告诉你,这批货许爷已经付过款了?”赵森已然有些咬牙切齿。 “赵老板,我是这样理解的,许老板的钱,我不清楚付给了谁,但是肯定不是给了罐子,否则罐子也不会带着货过来找我,如果不是给罐子的话,那是不是应该找收钱的人,而不是找我,赵老板冷静点,别上错了坟呀。” 王冕满不在乎的说道。 “王冕,你这是在找死。”赵森怒不可遏,低吼一声,这一通电话,与他料想当中的场景全然不符,谁要是说王冕是个雏儿,他第一个不信! “赵森,我说了,这批货我可以给你,拿钱来换,我也不能白白损失是不是,大家都是生意人,你这么冲动,或许许爷会不喜欢。”王冕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赵森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我最后说一遍,这批货,你现在送过来,我可以放过你。” “钱。”王冕简言之。 “王冕,四道口是贺酒蒙子的地方,我今天打这个电话,让你把货交出来,已经是给了贺酒蒙子的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滚犊子。”王冕骂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赵森深吸了口气,仍然感觉心底怒火中烧,一时间弄不清这个叫王冕的人,到底是他妈的何方神圣,原本以为王冕会求饶,再不济也会恭恭敬敬把货送回来,没想到他连威胁的话都没说出口,便被王冕牵着鼻子走了一路。 “王冕……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泡在油里炸了!”赵森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院子里。 放过他,王冕冷笑,就凭今天他和赵森这通电话,赵森能放过他的话,那才是脑子坏掉了。 想要这批货,拿钱来。 “啧啧,好一招反客为主,厉害。”李大山佩服道。 “拉倒吧,这下子是彻底得罪赵森了。”王冕苦笑,狂风暴雨要来了。 王冕想了想:“大山,还有振图,听明白了吗?听赵森的意思,之所以没派人过来,是因为这块地,是一个叫贺酒蒙子的地盘,看来我们之前的分析,多少有点错误,这个赵森想把货要回去,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不想得罪贺酒蒙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刚刚其实示个弱把货还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咱们现在斗不过许九筒。”振图犹豫片刻说道。 “是的,振图,你说的没错,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如果我刚刚示弱,也许姓赵的不但会要求我把货送回去,恐怕我还得付出点别的什么代价,既然如此,这样最公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大山见缝插针道:“就怕赵森不这样想。” “他当然不会这么想,他巴不得把我下油锅炸了。”王冕冷笑一声,无所谓道。 第15章 刘坤 “叮……” 电话声响,王冕望去,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老小子没完了。”李大山骂了一声。 王冕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你找我哥什么事?”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沙哑,像金属摩擦。 “你哥?”王冕一愣:“你是谁?” “刘坤。” “刘坤……刘强是你哥?” “对,胡震说你找我哥有事情。” “对,我想知道关于许九筒的事情,你哥呢?” “死了。”刘坤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乐。 王冕叹了口气,人死了,那万事皆休。 正当他打算挂掉电话,刘坤开口道:“胡震说你想了解关于许九筒的事情?” “对,我听说许九筒以前和你哥有些矛盾。” “你和许九筒什么关系?” “我截了他一车货。” 听到这话,刘坤忽然笑了起来:“四道口的油贩子是你?” “没错。”王冕大大方方说道。 “我哥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见面说吧,我去四道口找你。” 刘坤来的很快,四道口工业园,王冕的院子,只要在油耗子嘴里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刘坤的个子很矮,整个人骨瘦如柴,嘴角处两抹胡须,看起来格外苍老。 “你是王冕?”刘坤双眼盯着王冕说道。 “对。”王冕拆开一包烟递了过去。 “比我想象的要年轻,难怪敢抢许乾的货。”刘坤点燃一根烟,美滋滋的抽了一口,脸上的皮肤皱在一块。 “刘哥哥是想说我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我是个莽夫?” “咳咳……”刘坤笑了起来,大声咳嗽两声,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我是夸你,自古英雄出少年。” “说正事吧。”王冕笑了笑。 “嗯。”刘坤点点头:“我哥前两年就死了,当年许九筒逼我哥吞下麻将子,本就是抢救过来的,前两年,我哥突然气管破裂,当时人就没了。” 王冕点点头没有打断。 “外界都在传,我哥和许九筒打赌一座油站,出千赢了许九筒,才遭了这一劫,实际上,根本就是他许九筒看上了我哥的地方,不择手段罢了,我记得很清楚,我哥最后一把手气极好,暗杠九筒,怎么可能会把九筒打出去,王老板,你说,这不是笑话吗?”刘坤抬头看着王冕,语气中带着悲愤。 王冕点点头,没有应声,这些事情他不关心,或者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陈年旧事就如同烂谷子芝麻,可信可不信。 “当年许九筒要的是哪里?”王冕随口问道。 “马蹄口,也就是现在的跃马桥,许九筒拿走的第二年,那里拆迁建桥,许九筒拿了一大笔钱,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王冕明悟,跃马桥他见过,横跨在蒙岭两侧,气势磅礴,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刘强说不定真是被冤枉的,可那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注定成了定局。 “事情已经这样了,如今我哥也死了,我这辈子没别的事,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许九筒也吞一次麻将。” 王冕盯着刘坤,忽然理解了刘坤火急火燎跑过来的原因,刘坤想借自己这把刀试试许九筒,能杀则杀,杀不了他刘坤也没有任何损伤。 当然,这种事情本就是互相利用,谈不上对错。 “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经事儿上。”李大山坐在旁边,牵着黑子,俨然一个吃瓜群众。 “呵呵,我只是想告诉你,许九筒这个人,阴险狡诈,你们如果和他结下了梁子,那么这件事情,你们想和平解决,没有任何可能。” “嗯,你继续说。” “许九筒当年是个菜贩子,在小岭菜市场送货,有没有钱我不知道,但是有几个兄弟,和你一样,没有当油耗子,而是直接在路上截了一辆罐子,从那以后,道上才开始有了他许乾的名字。” “直接劫了一辆罐子?”王冕惊讶道。 “好家伙,这么生性?”李大山也啧啧称奇。 “那是当然,能在这条道上混的人,有几个善茬?善茬早就被海浪冲走了,这事儿以前的老人都知道,那罐子怎么样了不太清楚,据说是没了,当时他身边四个兄弟,其中一个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进去的,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给许九筒顶罪去了,已经出来了,听说出来以后,不想做这些脏事了,许九筒给了他一大笔钱养老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这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前些年许九筒和一个叫虎牙的外地佬抢地盘时,被外地佬弄死了,听说因为这事,许九筒丧心病狂,一把火烧了外地佬一个罐子,炸死了好几个人,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当年我哥出事后,我打探过许九筒,大概猜出了些事情,许九筒剩下的两个过命兄弟,一个叫金勇,一个叫老驴,这两个人负责许九筒的六个油点,金勇手下大概有十来个人,老驴我没见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听说这几个点子每天进出的油线和数量,都归老驴负责。” “至于赵森这个人,我不太清楚,听说是这几年才跟了许九筒,起码我哥出事的时候,我没有见过这个人。” 王冕皱了皱眉头,刘坤的话他听明白了,许九筒无论是逼死刘强,还是和那个所谓的虎牙斗争,都是正常反应。 而自己想要和许九筒争斗,金勇和那个老驴是关键,尤其是这个叫老驴的人,把握着许九筒的油线,能把这个人砍了,许九筒势必会自乱阵脚,否则光凭这些散货,根本不足以支撑许九筒的六个点子。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许九筒的左膀右臂。”王冕开口道。 “不错。”刘姐咧开嘴巴笑了一声,露出满口黄牙。 “至于赵森,现在看来,只是许九筒处理一些外围事情的爪牙罢了。”王冕仔细思索起来。 他所在的地方,是贺酒蒙子的地盘,正是因为这一点,许九筒,或者说那个叫金勇的人,没有贸然进来。 这是优势,也是劣势。 斗争已经开始了,从赵森发话以来,除了胡震以及另外几伙油耗子仍然把货带过来外,这两天,王冕这里近乎六成的散货已经流失掉了,许九筒在道上混了数十年,其影响力远非王冕可以比拟。 而这种流失,如果没有罐子,王冕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一旦院子里剩下的三十吨全部散掉,以散货的这点量,赚的钱不够给黑子买牛肉的。 一旦到了那种地步,他王冕就是待宰的羔羊,除非逃离蒙北,否则赵森这个小喽啰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第16章 人上人 赵森在温水煮蛙。 想通了这一点后,王冕面色有些难看,许九筒的信息能放在他王冕的桌前,那么他王冕的信息自然也被摸的一清二楚。 良久后,王冕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 这是一个明晃晃的局,名为困兽之斗。 而想要破解,以王冕目前的实力,唯有破釜沉舟。 李大山也看出了这一点:“冕子,要不我直接去把赵森和金勇砍了,以后我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少放屁。”王冕骂了一声,指着gl8说道:“你把这辆车子改装一下,要什么自己去买,不要省钱,最好咱们四个跑路的时候能跑快点。” 说罢王冕又望向振图:“振图,你这两天打听一下,许九筒的六个点子位置在哪儿,就算他能弄掉我们,我也要敲碎他牙齿。” 说罢,王冕骑着摩托车出门。 他不太清楚沈瘸子能不能摆平这件事情,但沈瘸子当时的话他记住了,蒙北道上,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一次。 沈瘸子的口气很大,但王冕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去找沈瘸子会很亏,恐怕会浪费这个天大的人情。 但沈瘸子的存在,具有两面性,这代表着王冕在蒙北道上拥有一次胡作非为的机会,王冕不相信沈瘸子,但他相信自己家里的老头子,老头子当初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王冕不打算去找沈瘸子。 那么除了沈瘸子外,王冕只好去找家里的老宝贝。 满月桥上,一到夜晚人声鼎沸,老头子坐在最角落的地方,面前放着一张小桌子,身上是一杆白旗。 王冕过来时,老头子身前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正愁眉苦脸的望着老头。 “大师,事情就是这样,你给算一算,这可怎么办?你说我造的什么孽,真是家门不幸。” “实在不行,跟着老头子在这里摆个摊骗骗人也不是不行。”王冕看着老头子心中突然想到,但下一刻便破了大防。 “从卦象上来看,你家姑娘的生辰八字较弱,而且越往后,你家祖宅里阴气越重,如果家里没有一个阳刚男人镇宅,恐怕会在生出一些变数……”说到这里,老头子摇摇头叹息一声。 一听这话,中年妇女脸都绿了,不等老头子说完,递上一张百元大钞:“大师救我。” 老头子不露痕迹的接过钱放进衣袖里:“我有个孙子,今年刚过两轮,天生金火命,阳气外露,克制一切妖魔鬼怪,有他镇宅,可保你衣食无忧,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我们家姑娘一分钱彩礼不要,只要你帮我牵线成了,送车送房,而且我们大杨村马上要进行旅游景点改造,你家孙子过来,绝对是享了大福了。” 老头子双手一颤:“敢问你家姑娘贵庚?” “不大,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我家姑娘正好比你孙子大了一轮,抱了四块金砖。” “那也不是不行……”老头子胡须都快揪断了。 “那太行了!!而且我家姑娘刚离婚,带两个娃,大的八岁,小的还在肚子里,以后可以让他跟你孙子姓,你孙子连孩子都不用生,占了大便宜了,大师,你想想,到时候你和你孙子一起养老,简直是洪福齐天……” “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我问问我孙子给你消息,这钱……你先收回去。”老头子脸都绿了,颤颤巍巍的开口。 “送出去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全家……” “唉……刚刚我突然想起来,我孙子天生水命,和你姑娘水火不容……” 中年妇女一愣,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死骗子!!滚!!!” 待中年妇女离开后,王冕走上去,坐在老头子旁边。 老头子瞥了一眼王冕道:“看见没,钱难挣,屎难吃,如今钱不好骗了。” 王冕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道:“小了。” “什么小了?”老头好奇的看过来。 “你下次帮我物色一个今年能过六十大寿的,我想直接过去继承家业。” “你小子的格局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老头子一愣,啧啧称赞:“你没看到我刚刚一口回绝了吗,毕竟你是我孙子,我总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那女人说的也没错,你过去了直接享福,还做个劳什子的油贩子,要不说人这一生,选择大于努力……” 王冕揉了揉脑袋,一阵头疼,索性起身在桥头买了两个肘子和两瓶啤酒。 “这玩意要少喝,省的把你一身功夫喝没了。”老头子指了指啤酒说道。 “不喝,孝敬你的。”王冕拿起一只肘子啃了起来,他练了十几年的形意拳,只是最近确实懈怠了。 “说吧,什么事儿。” “你出去躲躲。”王冕简而骇意。 “去哪儿?”老头子拿起另外一只肘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满不在乎的问道。 “随便你去哪儿,反正你这活儿,去哪儿都饿不死,等你走了,我要把许九筒干掉。” “啧啧,出息了,你是怕这个人拿我威胁你?”老头子满嘴油,很满足。 “对,这个人据我这两天的了解,一旦逼急了会丧心病狂,我很担心你的安全,当然了,老头子你也可以换个方式理解,比如说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你真是放屁,你打不过这个什么许什么筒子就直说,想让我帮忙还拐弯抹角。”老头子臭骂一声。 王冕腼腆的笑了起来,七岁前的事情他忘了很多,但这个老头当年带着他,上火车前,在路上以一打九,甚至在火车上连续两天没闭眼的画面,时不时在他脑袋里闪过。 “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不用跟我拐弯抹角,也不用不好意思,你才巴掌大的时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是要拉屎还是放屁。” 看到王冕不说话,老头子笑了笑:“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知道,一个没人脉,没资源,没有钱的人,想发点财,过个好生活,很容易,但是想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即便有这三样东西,都不见得能成,所以说啊,不用觉得丢人,我是你爷爷,你有困难不找我,我会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我赞了半辈子的人情,就是为了让你成为人上人。” 第17章 求助 “……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我截了许九筒一车货,这车货我本来不想动,而且犹豫了很久,毕竟我现在根本不是许九筒的对手,但是我想利用这车货,打通后面的路子。”王冕将事情的本末讲了一遍。 “我看不是,你分明就是看这个叫柴伟的人可怜才出手,至于后面的路子,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老头子一针见血。 王冕沉默,点了点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愿意帮他,是对,但羽翼未丰兵行危道,是错,我想知道,既然你知道不是许九筒的对手,为什么没有在截下货以后将货还给许九筒?” “不是说一定要还给他,最起码你可以借这批货来试探一下许九筒的反应,这样一来,既不影响你在柴伟那边撒下的路子,也知道了许九筒的态度,比你贸然吞下这批货要好很多。” 王冕沉默,没有说话。 “说到底,还是你嫉恶如仇的性子,无论是那柴伟,还是大山,亦或者是那个叫振图的小子,包括你在内,都不了解许九筒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别人的口中听说了许九筒的种种往事,所以觉得这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这点不好,得改,好人有好人的用处,坏人有坏人的用处,我让你拿给沈瘸子的画,你也见过了,有时候你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更何况听到的,这一点你要反思,不过话说回来,刚刚我还夸你格局大了,没想到才截了一车?这个叫许九筒的人也太小气了些,一车货就要除掉你?” 老头子啧啧嘴巴不屑道。 “我明白了。”王冕懵懵懂懂,但脑海中仿佛升起一道光芒,一个合格的领袖,要善于从所有信息或者说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抽丝剥茧寻找一个最优解。 换句话说,就是遇事需三思而后行。 “你明白就好,你还年轻,阅历尚浅,能有这份果断已经很不错,不用着急逼自己。” “嗯。”王冕虚心听之。 傍晚,王冕手里提着篓子,背起老头子的白幡,往回走去,在城中村的小院里和老头子吃了晚饭,饭后,老头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冕:“你不用担心我,我都这把年纪了,没人对我感兴趣的,再说了,你想让我去哪儿?以后啊,你要真能遇到一个想保护的人,就让她跟在你身边。” “这话怎么听起来一股子酸味。”王冕笑道。 “是有些酸,因为我当年和你一样,想保护你奶奶,让她离开我去躲一躲,结果这一走,就是生死两隔,我后悔的事,总得给你说一说,免的你以后也后悔。” 王冕鼻子莫名一酸,没有说话。 “不说这些了,许筒子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这种生意,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切记不可陷进去,否则你只会成为第二个许筒子,永远成为不了巨擘。” “我知道了。” 老头子点点头,砸了一口旱烟,在地上敲了敲道:“你缺人,我可以给你借一次,但能不能成为你的人,得看你自己。” “好。”王冕沉吟片刻,点头答应。 “四道口工业园,建园时占用的是牛头镇的地,牛头镇上,有个叫牛桂枝的女人,三年前,我给他儿子配过一次阴婚,你买一对鸳鸯玉佩,记住,要真玉,在买些纸钱红烛,替我给她送过去,在村里打听一下,就能找到她。” “好。”王冕点点头,老头子能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个叫牛桂枝的女人一定有人能用。 夜晚,王冕在城中村买了一袋子纸钱红烛,胸前放着两枚玉佩,骑着摩托车返回了四道口,大山和振图都在。 大山头顶射灯,手持工具,正钻在车子下面叮叮咚咚的敲打。 “冕子,这辆车最多两天,我就改造完了,不过按你说的,钱可没少花,瞧瞧这轮胎,啧啧,够给振图娶个媳妇儿了。”大山调侃道。 “呸。”振图啐了一口。 王冕笑呵呵的说道:“这年头,什么媳妇儿几千块钱能娶了,我给振图娶两个哈哈哈。” “冕哥,许九筒的六个点子我打听清楚了,除去李家村,另外五个我标在图上了,你看看。”李振图递过来一张地图,上面标记了许九筒的油点,王冕伸手接过,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起来。 “有点意思。”王冕看着地图,伸出手指放在了许九筒的油点处,同时脑海中出现了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道路,王冕在蒙北生活了近二十年,整个蒙北的大街小巷,不说一清二楚,也记住了八成多。 “对了冕哥,我下午听几个耗子说,许九筒以前不止六个点子,而是十个,后来才慢慢缩减成六个了。”振图说道。 “那还用想,肯定是他许九筒和别人干仗被抢走了,要不就是卖了。”李大山嚎着嗓子说道。 “大山说的对,但也不一定完全对,其实许九筒做了什么,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需要看到许九筒留下这六点地方,我刚刚想了一遍,这几个地方几乎都沿着省道或者高速附近,交通极为方便,而且车流量巨大,你看,以李家村为一个点,向左右两边辐射,呈三角形状态,这中间,几乎是一条笔直的国道,光这条道上,就有三个地方。” “这能说明什么?”李大山和振图不明所以。 “这说明不了什么,但这让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王冕双目炯炯有神:“至于什么想法,如果可以,你们在知道不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事情,我猜测,那个叫老驴的人,肯定在这三角形的三个点上,遥控着整个线路上的进出,至于在哪个点,需要验证。” “冕子,你真是神了,光看这几个油点就能猜到老驴,厉害。”李大山称赞道。 “我也不确定,但是个线索,毕竟我们,还有刘坤都不知道老驴是谁。” 王冕思索了片刻,许九筒既然发话,那么他必须想办法破解这个困境,良久后,王冕起身,在院子打起了拳,直到身上出了一身汗才停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从脑袋里跳了出来。 第18章 合作 第二天清晨,王冕天不亮便起床,前往园区买了几份早餐,路上很是冷清,偶有货车疾驰而过。 “大山,你一会儿陪我去一趟牛头镇。”王冕看着狼吞虎咽的大山说道。 “牛头镇?那不就是园区后面的镇子,不算远,听说那里的牛肉很不错,上次我和振图过去给黑子买了三斤,冕子,去那里干什么?” “去找一个人,想要对付许九筒,光凭咱们三个人根本不行,咱们需要人。”说罢王冕指了指地上的纸钱红烛:“把这个放车里,待会儿你开车和我去,振图在家里。” 大山点点头,提起袋子放进车里。 “冕子,你提这些东西,该不会是去找个死人来帮咱们吧?” 不等王冕说话,一旁的振图噗的一声将嘴里的饭喷了出来,吐了黑子一脸。 “山子哥,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大山,过去以后不要乱说话。”王冕苦笑一声,和大山坐上车准备前往牛头镇。 不得不说,这辆车被大山重新改造一番,十分稳当,内饰也焕然一新,王冕坐在车内,空间很是宽敞,不由感慨万千。 “怎么样,冕子,以后你要是有女人了,就算在这车里玩都没问题,这玻璃也是我换过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你想想,多刺激。”大山侃侃而谈,唾沫横飞。 王冕一头黑线:“难怪振图不喜欢你这张嘴。” “嘿嘿,开个玩笑罢了,你不知道,上次我送我妹妹去火车站的时候,借了一辆面包车拉她行李,那车里,啧啧,一股子臭味,路上都把我颠吐了,等我妹妹放假回来,我开这个去接她!”大山美滋滋的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振图:“振图,那三十吨油不用藏了,要是散货不够的话,分装卖了。” “好的冕哥。” 振图给黑子洗了把脸,爽快的答应。 大山一踩油门,车子发出轰鸣的响声。 “等等。”王冕看向窗外,忽然开口说道。 “怎么了冕子?”大山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王冕没有开口,视线透过车窗,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乎乎模样,体型堪比魏胖子的中年人朝着院子走来。 王冕认识此人,是园区内一家木材工厂的老板,名为绉元,但二人也仅仅是王冕在园区内遛弯时见过几次,说过几句不深不浅的话,抽过几根烟,谈不上熟悉。 “大山,你等我一下。”王冕下车,脸上堆满笑容,笑眯眯的看着绉元:“绉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破地方了。” “怎么?还不兴哥哥过来看看你呀?”绉元故作严肃,眼睛一瞪。 “绉哥说这是哪里话,我欢迎还来不及,只是我这地方,实在有些邋遢,怕碍了绉哥的眼,要是绉哥无聊,弟弟晚上请你去玩,哈哈。”王冕笑着说道。 “王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呀,你不知道哥哥我很是羡慕你,你这地方虽然小了些,但可是一点儿不破,日子过的比我舒服多了,不像我,每天张开眼睛下面十几个人张着嘴巴吃饭,头都疼啦。”绉元同样笑眯眯的看着王冕,从胸前掏出烟递给王冕:“上好的烟草,昨天去开会,顺回来的东西,你尝尝。” “绉哥太客气了。”王冕伸手接过,放在胸口,同时推开门大喊道:“振图,泡两杯茶水,绉哥,进来坐会儿,喝杯茶水,弟弟这茶水比不得绉哥的,别嫌弃。” 绉元摆摆手,毫不介意,跟着王冕走进了院子。 黑子一看到有生人进来,顿时发出嘶吼声,一脸凶恶,很是威风,振图赶忙将黑子绑在了树上。 进了院子,绉元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露出光芒。 “老弟这地方真不错,之前光知道老弟在这里弄了个油站,从来没见过,今天也算是开开眼了。”绉元乐呵呵的看着院子说道。 “混口饭吃罢了,比不上绉哥的厂子,我这地方,也就是小打小闹,不入流。”王冕呵呵笑道。 “呵呵,老弟别谦虚了,你这生意,哥哥羡慕都羡慕不来,可惜啊,就是没有路子。”绉元端着茶水,坐在凳子上,慢悠悠的说道。 王冕微微一笑,坐了下来,没有说话,绉元大清早过来,必定不是来喝茶聊天的,只是王冕心中有些疑惑,绉元句句不离他这个院子,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片刻后,绉元砸了砸嘴巴,看着王冕:“冒昧问一句,不知道老弟现在储藏了多少油?当然了,如果涉及到辛秘,老弟不用告诉我。” 王冕哈哈一笑:“哪有什么秘密,都是吃些别人剩下的饭,绉哥想知道,老弟自然如实告知。” 说罢王冕思索道:“大约五十吨吧。” 绉元眼睛瞪大:“这么多,厉害!!” 王冕呵呵一笑,坦白说,除了埋起来的三十吨外,王冕现在手里的散货只有不足十吨。 绉元看了看王冕,犹豫片刻,开口道:“想必老弟也知道,哥哥我大早上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喝老弟的茶。” “呵呵,绉哥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事要老弟帮忙直说就行,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既然老弟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说了,要和老弟谈一次合作!”绉元放下茶水,盯着王冕。 “愿闻其详。”王冕不紧不慢的开口,神色没有一丝激动。 绉元眯了眯眼睛,面色不变,心底划过一丝诧异,面前这青年,看起来这般年轻,却很是沉得住气,不禁心里摇了摇头,可惜了。 “是这样的,兄弟也知道,哥哥我在园区里,负责一家木材加工厂,说是负责,其实也是给东家打工,在外人眼里,哥哥我是个老板,其实这个中苦楚,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恐怕一年到头的工资,都抵不上老弟手里的这四十吨油。” 王冕点了点头,示意绉元继续。 绉元压低身子,靠近王冕继续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哥哥才想和老弟谈一笔生意。” “绉哥不用拘束,直说便可。”王冕笑着说道,隐隐约约猜出绉元要说的是什么事。 “好,那我就说了,老弟做这些生意,应该对园区里也有所耳闻,我们木材厂里,一共有十六台车子,每天最少要往外发八车的货,要是碰上旺季,这些车子,几乎要全部出去。” “这些车子,每个月的耗油量,很是惊人,这你应该清楚。”绉元低声说道。 “清楚。”王冕点点头,这种大型货车,一个来回就是一箱油,很是厉害。 “前些日子,我们东家派过来的财务,因为一些问题没处理干净,进去了,所以这些事情,现在都由我暂时接手,我想和老弟谈的合作,就是这些车子的加油问题。” 王冕思索道:“老哥是打算……?” “对。”绉元贼眉鼠眼道:“按照我们工厂的耗油量,每个月,最少吃掉一百六十吨的油。” 说完这句话,绉元沉默下来。 王冕面色微微一颤,心底泛起一阵惊涛骇浪,一百六十吨!!这绉胖子一句话,比他一个月的量的都大。 换句话说,这是个巨大的馅饼。 王冕有些骇然的望着绉元,心里充满了惊讶。 看到王冕的表情,绉元微微一笑,到底是年轻,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说不心动是骗人的:“当然,不是一次性需要这么多,按照最近我们工厂的出货量,老弟只需要每隔三天,留出二十吨左右给我就行。” “我说今天早上怎么感觉有福缘降至,原来是绉哥给我带来的。”王冕压下心底的惊异,缓缓说道。 “老弟说笑了,哥哥我不过是想赚点钱罢了,毕竟一家子人,总得吃口荤腥。” 王冕沉默了片刻,暗暗看了绉元一眼,不得不说,这绉元简直胆大包天,财务刚进去,他便动了心思,果然是利诱人心。 “不知道绉哥想按什么价位?”王冕缓缓说道,这么一块巨大的蛋糕,王冕自然心动。 “老弟这里的价格,比你现在的价位低一成便可,但是……东家那边,哥哥我得报账,所以发票这里……还得弟弟操心,要和正规油站一样,当然了,这东西没人仔细看,走个账罢了,说到底,老哥我没有损失东家一分钱利润,你说是不是。”绉元笑眯眯的看着王冕。 “绉哥说的对。”王冕苦笑一声,他彻底听明白了,绉元这只老狐狸,果然是成了精了,他这边要低一成,发票……需要他来造假,数额还必须要正规油站的价格,根本就是两头吃利,一来一去,绉元……不出三个月就会发家致富走上小康。 “钱的话,老弟不用担心,这些账目,每个月都会汇总发给东家,一般四十五天内,都会给老弟送过来。”绉元眯着眼睛说道。 听到这句话,王冕眉头一皱,不露痕迹的瞥了绉元一眼,不知道绉元是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还是说故意如此,只是绉元脸上带着激动和兴奋,似乎是真的不清楚。 四十五天。 太久了。 王冕心中叹息一声,犹豫道:“绉哥既然这般直爽,那么我有话直说,绉哥或许不太清楚,我们这种生意……跟油耗子没什么区别,概不压账,如果太久的话,恐怕只能多谢绉哥抬爱了。” 绉元眉头微微蹙起:“有这样的说法吗?” 王冕点点头,有些难以取舍道:“绉哥,你也清楚,毕竟我们这生意……呵呵,见不得光,有今天没明天的。” 听到这话,绉元恍然大悟,表情有些为难:“倒是哥哥唐突了……唉。” 绉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仿佛在思索,片刻后,抬头说道:“实不相瞒,哥哥我是真想做这笔生意,一旦咱们合作,呵呵,那些散货,哪怕王老板不做了,每个月的钱都够吃了,顺带着我也能赚点钱。” 听到这话,王冕心中骤然间升起一股警惕,然而不等他仔细思索,这股警惕便被绉元的下一句话冲散。 “我能争取的最大权限,就是按每个月的自然损耗上报东家,从这里挪用一些资金先行垫付王老板三成的钱,如果是这样,不知道王老板敢不敢吃,毕竟这种赚钱的机会,本就是富贵险中求,如果一点儿风险都没有,那么和我一样,永远吃喝不愁,但发不了财,更何况,这种事情,在我看来,没什么风险,如果东家那边真的换了一个财务过来,大不了咱们在取消合作就是。” “绉老板……说的在理。”王冕端起茶水,用来掩饰心中的那股子微弱的不安。 片刻后,王冕抬头,望着绉元道:“这件事情,我需要考虑。” “可以。” 绉元起身:“但是我希望王老板能尽快,毕竟时间不等人,如果一旦有新的财务过来,这个计划就完犊子了,可以的话,这两天我就能安排,把你这里,指定为我们工厂的油点。” 第19章 这是个局 绉元离开了。 王冕和大山重新回到车上,眉头紧锁。 “冕子,你觉得和绉元合作怎么样?”大山眉宇间充斥着兴奋:“要我说,咱们直接答应下来,这可是一块大蛋糕,咱们要是吃下了,不出三个月,咱们哥两个,一人在蒙北买一套三室一厅!!” 王冕苦笑一声:“你说的对,但是买三室一厅……我敢保证,一旦和绉元合作,不出三个月,不,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就得就得带上振图和黑子,逃离蒙北,甚至连咱们现在坐的这辆车都要卖掉,否则路费都没有。” “啊?!”李大山震惊道,不可思议的望着王冕。 “这是一个局。”王冕闭上眼睛,缓慢开口。 和老头子详谈以后,王冕的思维仿佛被打开一般,尤其是记住了遇事三思而后行,方才和绉元交谈时,王冕屡次陷入思索,但皆被绉元打断。 “局?!”李大山不明所以,眼睛瞪的宛如铜铃一般:“怎么会是个局,这种合作,我在道上听说过,其实不止咱们有这种想法,包括那贺酒蒙子,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听说他也合作了很多工厂。” 王冕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李大山说的没错,如果是一块蛋糕,那么他王冕自然乐见其成,但是这块蛋糕下面,隐藏着李大山看不到的砒霜。 王冕盯着窗外,两旁飞快倒退的树木让他的思绪仿佛也在不断倒退回到了方才。 太急了。 他与绉元之间本就不熟悉或者说脆弱如纸的关系,这种站在刀尖上的合作本就不应该发生,或者说本就不应该在二人只有几面之缘的基础上说出来。 正是这种隐藏着一丝迫切的合作,让王冕心中升起一阵不安,尤其是在绉元说出他可以放弃散户,专心和他合作的时候,王冕心中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一旦这样,那么就相当于王冕将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递给了绉元,而那四十五天的压账期,就是砍断王冕脑袋的一把刀。 最后宁愿提前支付三成的钱款也要逼王冕合作,那么只要王冕点头答应,这个局就成了。 三成货款……哪怕是三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工厂,会让绉元这么玩……这句话,也是让王冕有一丝疑惑的地方。 要么就是他绉元真的不清楚道上的规矩,要么就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演戏设局让人看不清楚虚实。 除此之外,绉元这套故事都找不到任何破绽,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说词,都让王冕觉得很正常,甚至天衣无缝。 王冕觉得绉元的到来九成九是个局,但心底并非十分确定,潜意识里还存在一丝侥幸心理,但这一丝心理并不妨碍王冕拒绝或者接受他。 “冕子,那咱们到底和绉元合不合作?”李大山开着车问道。 “合,当然要合。”王冕回过神说道:“但是这次合作,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赚钱,相反,能保住本儿就已经不错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冕子,你都说了这是个局……”大山有些奇怪。 “十有八九是个局,绉元过来找我,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人,我目前还在他的故事里找不到漏洞,唯一的一个破绽就是他太急了,而且我和他并不熟悉,但无论是急一点儿还是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或许这些都是绉元的性格,并不能直说说明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局。”王冕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尽可能用李大山听得懂的语言。 “冕子,你比我多念了几年书,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不赚钱还合作个锤子?”李大山车子开的飞快,七拐八拐进入了一条水泥路面,再往前就是牛头镇。 “当然要合,想知道绉元打的什么主意,只有进入了这个局才知道,否则咱们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有一点让我担心,如果绉元真的带着某种目的,那么咱们这次拒绝,绉元暗地里,恐怕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动作,这样一来,咱们更是两眼一抹黑。” “但是货款不能是三成,最少也得五成,这一点绉元恐怕还会过来找我,有这五成货款在,即便咱们后面赔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元气大伤,就当是花钱买消息了,大山,不要愁眉苦脸,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总得付出点代价。” “不是,冕子,我是在想,这个绉元会不会是许九筒的人?”大山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灵光一现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不会的,那就太蠢了……但是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有些好奇,绉元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和许九筒的事情。” “他妈的,一说这个许九筒,我突然想起来了,咱们现在的这点出货量,根本满足不了绉元的合作,冕子,你得想想办法!否则许九筒这个遭瘟的东西肯定锁死咱们!”李大山咒骂一声。 王冕一脸苦笑:“且行且看吧,货的问题,等见过这个牛桂枝再说,大山,这两天你在园区里打听一下,如果真的像绉元所说的,工厂的财务被带走,这事儿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还有一个,就是想办法探探绉元的底儿,看看他嘴里的东家是谁,当然了,查不出来也没关系,就是试试,绉元让我感觉到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这里,一个人怎么会把拥有这么大一笔利润的合作,选择和一个不熟悉的人来做。” “说不定他就是想和陌生人合作,这样谁也不清楚底细,转完钱,各自飞。”李大山振振有词。 王冕笑了起来:“如果他真是你这样想,那只能说明他的脑袋被驴踢过,再说了,你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吗?” “当然不信!”李大山骂骂咧咧的回答。 “那不就得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以我现在确定,这次合作,十有八九就是个局。” “我明白了。”李大山开口道。 “什么?”王冕疑惑。 “按这么说,你和绉元都拥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这个局是双向奔赴局。” “大山,你说的很好,以后不要再说了。” 第20章 牛桂枝 车子拐出水泥路,王冕眼前豁然开朗。 极目远眺,目中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山的左右两侧是天然形成的两块巨大岩石,宛如两只牛角,风景极好。 “真是个好地方。”王冕望着大山,翠绿参天的树木直入云霄。 “对,这座山就叫牛角山,所以这地方就叫牛角镇,我听说这山上,供着一座金角大仙庙,很是灵验。”李大山侃侃而谈。 “金角大仙?”王冕一愣:“这不是西游记里太上老君的门童吗?” “对,就是因为这个,听说这个金角大仙可以听到人的愿望,上报给老君,所以来求长生的人很多,啧啧,冕子,你说说,这世界上哪来的什么长生,能寿终正寝就不错了。” 王冕没有开口,盯着山上的牛角,隐约能看到那牛角中间有一座小庙。 “回头你陪我上去一趟,我给我家老头子也求一次。” “你家老头子本来就是神仙,还用的着他?”李大山咧嘴笑道。 王冕哈哈大笑,心情格外的好。 几分钟后,车子进入了牛头镇,这是王冕第一次来,整个镇子十分干净整洁,完全不像城中村那般嘈杂。 “冕子,到了。”大山停下车。 “你在车上等我一下。”王冕说完下车,径直去了旁边的一个小商店里。 “姐姐,拿包烟。” 商店里,一个徐娘半老的老妹妹躺在竹椅上,正打着瞌睡,听到姐姐二字,立刻喜笑颜开。 “小伙子,什么烟?” “就这个。”王冕指了指一包红盒的苏烟。 “对了,姐姐,跟您打听个事儿。” “说吧,小伙子,我给你说,这方圆十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该不会是打听哪家姑娘吧?你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牵牵线。”大娘很是热情,王冕有些招架不住。 “姐姐,我想打听一下牛桂枝的家在哪里?”王冕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大娘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不对劲的上下打量起王冕。 “小伙子,听大娘一句劝,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什么如花似玉的姑娘找不到,非要找那个寡妇干什么,虽然说牛桂枝确实是风韵犹存,但毕竟年龄大了,今年都四十多了,就算保养的再好……你们年龄也不般配呐!!” 一听这话,王冕顿时来了兴趣。 “麻烦姐姐详细给我说说。” 显然这大娘是牛头镇人,对牛桂枝有些了解,老头子只让他来找牛桂枝,却没说牛桂枝是何许人也。 眼看王冕眼中光芒更盛,大娘眉头一皱,心道坏了,许是方才那句风韵犹存说错了话,赶忙找补到:“大兄弟,你可别被鬼迷了心窍,牛桂枝可是个灾星啊!!” “姐姐展开说说!”王冕兴趣更浓,拆开烟盒抽出一支递了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大娘不抽。” 说罢大娘拆开一包槟榔咬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说道:“牛桂枝是个灾星,我们牛头镇人都知道,早年间克死了丈夫,据说刚结婚没两年就死了,大概三四年前,又克死了自己的儿子,说是他儿子开车出去,出了车祸死了,但是你仔细想想,要不是她灾星命,克夫克子,他儿子怎么可能出车祸不是?” 王冕有些惊异,一脸茫然。 “唉,你也不是第一个来找这个俏寡妇的,牛桂枝虽然是个灾星,但是有钱,我们牛头镇是最有钱的就是她,莫说是你,这几年有不少人来说亲,就是看上她的钱了,但是你说说,一个寡妇的钱,能从哪儿来?” “所以大娘劝你也是为了你好,虽然你这相貌……也好看,但是寡妇的软饭可不好吃,弄不好惹得一身骚。” 大娘语出惊人,王冕面不改色。 “我记得几年前,牛寡妇还请了个阴阳先生给他儿子看风水,配阴婚,啧啧,有几个钱净显摆了,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我都不信这个!” 王冕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算了,决定终止这场对话。 “姐姐,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来给牛桂枝送货的,送完我就回去了,没有这些事情,所以呢,打听一下牛桂枝的住处。” “送货的啊?” 王冕点点头。 大娘一愣,感情浪费了半天的口水,当下伸手指了指牛角山:“你往山下走,最漂亮的一桩房子就是牛寡妇的。” “谢谢姐姐。” 王冕面皮抽动,扭头往车上走去。 “看上大娘了?”李大山咧着嘴说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打听了一下牛桂枝的情况。”王冕骂道。 “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大山,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找一个又漂亮又有钱无儿无女死了老公的女人是吧?” 李大山愣神,有些迷茫,一时没反应过来:“对,少奋斗三十年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走,现在带你去见见这个女人,能不能成看你自己本事了。” “啊?!”李大山诧异:“你说牛桂枝?” …… 牛角山下,耸立着一排自建房。 最靠近山脚的地方,一座三层高的别墅靠着山体,依山而立。 “到了。”王冕示意大山停车,起身从后座上拿起一包红色袋子。 “大别野?!”大山惊讶道。 “那字念墅。”王冕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最漂亮的房子,王冕站在别墅门外,往里望去,只见院子里种满了颜色鲜艳的花朵。 “没想到这牛桂枝种的花也这么风韵犹存。”王冕嘀咕一声,不知为何,这院子里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烈酒味道。 “你们找谁?” 正当王冕出神间,耳边响起一道有些防备的阴凉声。 王冕回头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妇女,皮肤白皙,头戴纶巾,一身乡村农妇的打扮,有些邋遢,应该是刚务农回来,只是身上浓烈的酒味,隔着数米远王冕都能闻到。 “找牛桂枝牛姨。”王冕礼貌说道。 “牛姨?”妇女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你这么个侄子?” “我爷爷三年前为她的儿子配过一次阴婚,让我带着纸钱红烛送过来。”王冕开口解释道。 “你是王怀恩的孙子?”中年妇女盯着王冕的面庞问道。 “恩。” “你爷爷还说了什么?” 王冕眉头微微蹙起,面前这妇人,应该是牛桂枝的亲戚。 犹豫了一下,王冕从怀中取出两枚玉佩:“还有这两块玉佩,我爷爷说,放在牛姨儿子和儿媳的令牌前,要是牛姨不在,麻烦你将这两件物品收下转交给她,明天我再来。” 看到两枚玉佩,中年妇女的脸色稍缓,似乎放下了一些戒备,点了点头,没有收下,开口道:“你在这里等等。” 说罢转身往别墅内走去。 “冕子,这女人,绝对是个美人!!别看她穿的破破烂烂的,这是个美少妇!!”李大山的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妇女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外。 “别贫嘴了,这应该是牛桂枝的亲戚。”王冕笑骂道。 “可惜了,不知道牛桂枝在不在这里。”王冕心道,有些惋惜,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到牛桂枝,不知道老头子说的人到底能不能帮助自己。 如果不能,接下来面对许九筒,会举步维艰。 正当王冕思索间,面前的房门打开,一个美艳动人的少妇走了出来,一袭黑色长裙,头发高高盘起,眼角处抹着淡淡的粉色,踩着红色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了出来,身上浓烈的酒味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香水味,万分迷人。 “不好意思,我就是牛桂枝,也是你要找的人。” 王冕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的妇女,一时间没缓过神:“牛……牛姨?!” “东西给我吧。” 王冕楞楞的伸手,将红纸红烛以及两枚玉佩递了过去,忽然想起来小商店的大娘说过,这人是个灾星,现在看来,的确是个红颜祸水的灾星。 牛桂枝伸手接过,玉佩上带着淡淡的冰凉在手心蔓延开来。 “是块好玉,替我谢谢你爷爷。”牛桂枝已经四十出头,说话间神色冷淡,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感。 “当年你爷爷给我儿子配了阴婚,没有收取报酬,作为交换,我答应欠他一个人情,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会帮他孙子一次。” 王冕咽了口水,脸色有些涨红,全然没想到原来牛桂枝……这个中年少妇,身上散发的气息,这般诱人。 难怪人们常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这么有钱的寡妇,这简直就是……富婆。 一旁的李大山,面色潮红,呼吸都出现了微微的急促,一句话也没有讲出来。 “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这事过后,我和你爷爷也就两清了。” 牛桂枝清冷的声音将王冕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冕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惊异:“过几天,我可能会需要一些人手帮我做点事情。” 牛桂枝点点头,没有问具体多少人,而是问道:“会出人命吗?” 王冕摇了摇头:“轻易不会。” “好,我答应你,但是事先说好,如果闹出人命,抚恤金需要你来出。”牛桂枝望着王冕,一抹红唇轻齿,缓慢开口。 …… 第21章 打破封锁 回去路上,大山和王冕坐在车内,沉默良久。 “大山,人你见到了,能不能搞定,兄弟就帮不上忙了。” 许是气氛有些冷静,王冕打趣道。 大山一愣,苦笑道:“冕子,算了吧,这女人一看就不是我能搞定的,别说他死了一个丈夫,就算死了八个,都不见的能轮的上我,我就是有些好奇,这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倒是有些猜测,但不确定,总之她现在……暂时是我们的友军……风韵犹存呀,那大娘果然没有一句假话。”王冕咂嘴说道。 “对了,冕子,你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王冕卖了个关子。 “啧啧,这个女人也是厉害,她去哪儿找这么多人。” “她去哪儿找,那是她的事情,只要她能保证有人就好,至于干什么,等找到老驴你就清楚了。”王冕微微一笑,让大山心里很是难耐。 二人说话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二人身边极速驶过,车窗上的黑色薄膜反射着阳光,看不清车内。 谁也没有在意。 片刻后,王冕开口,说了一句让大山心惊肉跳的话。 “大山,回去后发出消息,通知道上的油耗子,包括能联系到的罐子,我四道口,每吨比许九筒多一成,接下来,我们只赚取百分之五的利润。” “要是我们的院子不够用,就去园区里租场地,我记得我们院子后面就有一片地方,到时候打通。” 王冕面露狠色,有牛桂枝的保证,他要冲破许九筒的防线,而这,仅仅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李大山手里夹着香烟,手指微微一颤,有些不可思议道:“冕子,这样一来,我们手里可用的资金必然会捉襟见肘,而且……我们将会得罪整个蒙北的油老板。” “许九筒这招太过小气,我要和他玩一把大的,就看他敢不敢跟上。”王冕徐徐说道,身上露出一丝锋芒。 “至于资金的事情,回去我就和绉元谈谈,无论他打的什么主意,我都要和他合作一把,这样一来,至少我们撑半个月没问题。” “至于得罪其他油老板……不会的,那些真正庞然大物根本不会因为这点事情伤筋动骨,只有小贩子才会担心。”王冕冷笑一声:“再说了,大山,这种生意本就见不得光,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捣毁了又如何,许九筒要拍桌子,我就敢掀桌子,我倒要看看,这次会出来多少牛鬼蛇神。” 大山咽了口水,第一次见识到了王冕的疯狂,这种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放心吧大山,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再说,恐怕还到不了那一步。”王冕笑着说道。 当天夜里,大山放出消息。 消息传的飞快,如同插上了翅膀从四道口飞出,在蒙北上空盘旋片刻,仅仅一个夜晚,几乎蒙北道上一半的油耗子都听说了。 “假的吧?四道口疯了?” “四道口?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这消息是真的假的。” “听说那里是贺酒蒙子的地方,难不成贺酒蒙子又和谁掐架了。” “啧啧,神仙打架,我等吃肉!!” “想屁吃,我觉得最好还是安稳一些,这种事情,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平息。” 蒙北市,一间低矮的民房里,个锃亮的光头对视而坐,正是葛家兄弟,葛洪和葛兴,二人身上纹着一条青蛇,面目狰狞。 “大哥,打听明白了,据说贺酒蒙子的地盘上来了个新人,和许九筒掐起来了,许九筒不准任何散货进入四道口,啧啧,这许九筒几年时间,威风见涨啊。” “贺酒蒙子的地盘?”另外一人微微出神说道:“葛洪,你打听清楚了?该不会是许九筒和贺酒蒙子掐起来了吧?” “管他谁掐起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一来,下面的散货估计要损失一些了。”名为葛洪的男人有些凶狠的说道。 “不会的,贺酒蒙子这些年,已经开始转型,应该不是他干的,估计是有人在贺酒蒙子的地盘上支起了摊子。”葛兴沉思片刻,不紧不慢,一针见血。 “贺酒蒙子真是老了,有人把手伸进去了还能容忍?不过这个新人倒是个人物,直接掀了桌子,哈哈,蒙北道上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葛洪好奇道。 “呵呵,就是不知道是条龙还是条长虫,至于贺酒蒙子,说不定已经出手了,这只老狐狸阴险的狠,向来喜欢兵不刃血,葛洪,这种事情不要掺和进去,通知那些罐子,一点蝇头小利,不会持续太久,让他们安稳下来,下个月我请大家吃饭。” …… 雪浴瑶池。 蒙北数一数二的洗浴中心,金碧辉煌,乱花渐欲,很是豪华。 泳池中,两个中年男人躺在水里,很是舒畅。 “陈二百,晚上听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事情?”名为陈二百的男人睁开眼睛,侧头问道,湿漉漉的脸颊带着一股中年男人特有的沉稳。 “哈哈,你不知道?据我所知,蒙北的油点,半数都归你和贺酒蒙子所有吧?” “老蝇,你这话说的不对,没有到我这里的消息,只能说明不是什么大事。”陈二百笑呵呵的说道。 “也是,你陈二百是土皇帝,估计也就贺酒蒙子的事情能到你这里来。”名为老蝇的秃顶男人恭维一声。 面前这个儒雅随和的男人,陈二百,据说当年和贺酒蒙子因为油线的事情起了争端,带着二百个人,一天端了贺酒蒙子数十个点子,很是狠辣,这才有了陈二百的称号。 当然,事后也迎来了贺酒蒙子疯狂极端的报复,很长一段时间,蒙北的油点都寂静无声。 “说说,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我以为你不想知道。”老蝇笑眯眯的说道。 “你都提起来了,自然得听一听。” “许九筒和四道口的一个新人掐起来了,据说这个人截了许九筒一车货,被许九筒在道上封锁,刚刚放出话,所有散货提高价格收购,要和许九筒死掐。”老蝇乐呵呵的说道。 “截了多少?” “据说是三十吨。” 陈二百眉头一挑:“有点意思,四道口……不是贺酒蒙子的人?” 老蝇笑了笑:“事情就奇怪在这里,不是贺酒蒙子的人,确定是个雏儿。” “呵呵,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条道上每年不知道跳出来多少长蛇,又有几个能站起来?高价收购散货,扰乱价格,那应该是渠道还没打通,这种莽夫最多蹦跶半个月,恐怕不等贺酒蒙子出手,就被许九筒吃干净了,没必要关注。” 顿了顿,陈二百忽然笑道:“敢在贺酒蒙子的地盘上做事,那个老犊子没有出手?” “哈哈,已经出手了,应该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陈二百点点头,这条道上,除了贺酒蒙子值得关注外,其他人,不过是小鱼小虾罢了,贺酒蒙子的借刀杀人法,恐怕这个新人,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便会倾家荡产。 “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个小犊子,给贺酒蒙子找点事情做?”老蝇眼中带着阴谋之色。 “玩一玩也行,但是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许九筒就把他弄死了,许九筒虽然范围小了点,但也是个人物……再看看吧,如果他能顶住许九筒的攻势再说,而且贺酒蒙子已经出手了,现在提醒,有些晚了。” 然而无论各方如何反应,许九筒对王冕的封锁,一瞬间化为乌有,大量的油耗子开始向四道口涌来,这也是王冕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他着迷,让他为之动容。 尽管他所有的金钱不足以支撑这股力量,但王冕所需要的,也仅仅是这短暂的时间。 而从第二天开始,李大山和振图便开始连轴转,几乎到了彻夜不眠的地步。 而让王冕比较意外的是,胡震竟然打来了电话,询问了一番,挂掉电话后,王冕嘀咕了一声:“哪有这么关心人的,问我是不是疯了。” 第22章 风云涌动 铁牛巷。 九溪茶舍。 赵森坐在二楼的一间茶房里,看着窗外,灯火通明,人群络绎不绝,心底升起一丝烦躁。 王冕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赵森全然没想到,仅仅两天时间,王冕便开始了反击,对他赵森的威胁置若罔闻。 “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敢和许爷作对,你的底气到底是什么。”赵森手握茶杯,指尖微微泛白。 经过两天的调查,所有信息都显示,王冕只不过是城中村的一个小混子罢了,无爹无娘,家里只有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和贺酒蒙子没有半点关系,何方神圣?神圣个屁,简直就是半个孤儿,怎么敢兴风作浪? “赵总,店里新来了一批上等的茶叶,要不要去后面尝尝?”茶室的老板轻脚来到赵森身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赵森瞥了瞥老板娘,花枝招展,身材妩媚,在其身后,挂着一帘幽梦,那是内室,室外古香古色,室内春色满园。 “放心吧,赵总,铁牛巷很安全的,这里可是沈老爷的地方。”老板娘媚眼如丝,说话间有温温热气吹向赵森耳边。 “沈老爷……”听到这个名字,赵森有些恍惚,他赵森不过就是许九筒手下的一个卒子罢了,沈老爷,那是手眼通天连许九筒都轻易不敢招惹的人物。 想到这里,赵森更是烦躁,许九筒手下,无论是油线还是账目,都是老驴在负责,而人,则是由金勇控制,这使的他无法像王冕那样无所顾忌的行事。 许九筒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但并未告诉他如何做。 开口威胁油耗子不准进入四道口,是他赵森所为,这几年来,赵森并非没有这么做过,这种连名声都没有小油贩子,在他赵森眼中,不足为提,只要提起许九筒的名字,便会震慑住很多人,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可谁想到冒出来了一个王冕,截货不说,还敢挑衅。 “如果我是许爷,这种事情应该如何处理……”赵森陷入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即便王冕真的花钱在罐子手里买下了这批货,许爷也不可能在出一份钱买回来,一件货花两件货的钱,除非许爷疯了才会同意。 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赵森摇了摇头,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女人,心中泛起波澜,一件货,或许不止两次的钱,如这茶舍的内室,满屋尽是,可他赵森偏偏就喜欢这口。 “让春桃过来,我喜欢她。”赵森低声开口,往内室走去。 五分钟后,赵森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 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许九筒的电话,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许九筒没有出声,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这让赵森很是恐慌,恨不得马上回到内室。 岁月饭店,许九筒面无表情的站在十七层的包厢里,发家以后,这间包厢便被他长期包了下来。 赵森的电话让他内心升不起任何波澜,这些年,他许九筒见过的人杰多了去了,以前他以为赵森也是其中一个,现在看来,也是个绣花枕头,或者说,赵森跟在他身边,这些年来,只学会了作威作福。 许九筒摇了摇头,对王冕的反击丝毫没有在意,任何弱小的东西在临死前都会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反击,如同鱼儿。 许九筒挽了挽袖子,坐在沙发上,拨通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似是在某个极为热闹的酒吧里。 “金勇。” “许哥稍等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几分钟后,周围安静下来。 “许哥你说,酒吧里太吵了。” “这么大个岁数的人了整天待酒吧里干什么?”许九筒微微责怪道。 “不是,许哥,上次你不是说让我成家吗?我想来想去,只有酒吧里婆娘多一点,来这里找一个。”金勇嘿嘿笑道。 许九筒一时气结,张了张嘴好像又无法反驳,索性不再理会:“赵森事情没做好,你去处理吧,还是四道口的事情。” 金勇一听顿时炸毛:“我就知道赵森那小子是个绣花枕头一点用没有,也不知道大哥你当时收留他干什么?要我说……” 夜莺酒吧,金勇站在门外,身材魁梧,一身肌肉充斥着爆炸感,脖子上带着一根粗壮的大金链子,瞪着眼睛满脸凶狠的说道。 “好了金勇,发牢骚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自有我的打算,对了,这车货,老驴已经付过款了,现在货也没了,钱也没了,你明白吗?”许九筒缓慢说道。 “明白,货得要回来,钱一分也不能少,我还有一条一百克的金项链也在那罐子里,丢了!”金勇骂骂咧咧的说道,对这种事情极为娴熟。 “行了,玩的不要太火。” 挂掉电话,许九筒眯上眼睛,指尖在桌子上轻点,不知为何,最近这两天,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让他本就不好的睡眠雪上加霜。 大山从牛头镇回来后便把院子后面的地方租了下来,是一个巨大的厂房,荒废了很久,极少有人关注到,为了掩人耳目,大山特意打印了一张“正在装修”的庞大横幅贴在厂房的外面。 振图更是手忙脚乱,如王冕所言,这两天过来的油耗子越来越多,金钱的力量可以冲破一切威胁,大量的散货被王冕压在了厂房内,尤其是看到王冕确实没有坑钱的行为后,王冕的名字在道上开始有了一些流传。 这让王冕意识到,或许该找一个帮手了。 许九筒没有和他打起价格战,这让王冕心里有些忐忑,这说明许九筒并不是个蠢货。 就在这种有些警惕的情绪中,王冕终于等到了绉元的第二次到来,这让王冕放心不少,这意味着绉元很想和他有一次合作,而且绉元的合作,已经不出任何意外,在他王冕心中,就是一个局。 只不过这个局中,有他需要的钱和想知道的事情。 第23章 绉元又来咯 这么大的一笔生意,绉元能两次上门,来找王冕,除非是绉元真的想赚钱,否则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王老板,我前两天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哥哥丑话说在前头,时间可不等人呐,这早一天,咱们就早一天赚钱,你说是不是?”绉元大老远的便走了过来,对着王冕说道。 “呵呵,哥哥说的是,只是我这里实在是有些难处。”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难处,说来哥哥听听?”绉元一愣开口道。 王冕故作矜持,沉思片刻说道:“不瞒绉哥,这两天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毕竟哥哥每个月吃的货,数目实在有些大,我这边……不但有下面的兄弟要吃饭,而且收来的货款也需要一次结清,拖欠不得,三成货款的话,恐怕这接下来的一个月,兄弟们饭都吃不上了。” “这么夸张吗?”绉元有些不可思议。 王冕苦笑道:“对,毕竟绉哥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做了没多久,手里的资金实在有限,说实话,我确实想和绉哥合作一番,但实在是有心无力……” 听到这话,绉元微微皱眉,面色不定。 “那王老弟的想法是……?”绉元试探问道。 “货款这边,绉老哥得先行垫付六成!”王冕咬咬牙说道:“否则的话,我这边很难运转,当然了,也不是每次都这样,但是这第一个月……绉哥得让兄弟们先度过这一劫才行呀!” “绝不可能!!”绉元一愣,果断开口,暗骂一声王冕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垫付六成的货款,痴人说梦吧?! 看到王冕面色微变,绉元咬牙说道:“六成货款,就算是我想用损耗的名义支出也不可能,数目太大了,肯定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了,咱两都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王冕默不作声,绉元脸色有些难看:“再说了,兄弟也说了,这生意……有今天没明天,如果……我是说万一,虽然我不懂,但是我也了解过,这里被人点了炮,我那货款岂不是肉包子……岂不是白白损失了?!” 听到这话,王冕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略微不善道:“我还以为绉哥不知道呢,原来也清楚这里面的风险,既然绉哥知道我这生意有今天没明天,那我要是辛辛苦苦给绉哥把货收回来了……到时候岂不是货财两空,到时候不说绉哥你,下面的兄弟们都心生不满。” 绉元一愣,心道说错话了,他娘了进了这小子的套了。 当下索性直接道:“咱俩的合作,我也清楚是火中取栗,但是想必王老板也清楚,合则两利,六成货款,我要担的风险太大了,一旦账目对不上,到时候恐怕我就滚蛋了,别说赚钱了,西北风都没得喝。” “可是我现在生意做的好好的,绉哥所说的风险,对我而言,如果没有这次合作,是没有的,要是被点了,大不了我直接跑路。” 王冕也不藏着掖着,迅速说道。 “油盐不进啊这厮!!”绉元心底暗骂,犹豫片刻开口道:“最多五成!!再多的话,哥哥我根本拿不出来,而且实不相瞒,这五成,我也只能隐瞒下来,就说多发了两车货,到时候东家把钱回下来,我得补上!!” 王冕依旧没有说话,盯着绉元。 “但是没那么快,我需要时间,这么大一笔款项的进出,我必须做做样子。”绉元索性不等王冕开口,继续说道。 “需要多久?”王冕沉吟道。 “一个礼拜!”绉元开口道。 “来来来,绉哥,喝茶。”王冕喜笑颜开,心想我不能把这只老狐狸逼急了。 这股态度的变化让绉元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接过王冕递过来的茶水。 “王老弟,你这是……?” “绉哥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在不同意,岂不是不知好歹,放心吧绉哥,我现在厂子里的货,全给你留着,只要绉哥的货款到位,我马上开始收货,到时候……我看绉哥的车子也开了好些年了,是该换一换了。”王冕面带笑容,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他喵的,这是个雏儿?情报有误啊。”绉元心底暗骂,王冕脸色变化之快让人猝不及防,当下绉元脸上挤出笑容:“放心吧老弟,和哥哥合作,保证你发财!只是……这两天工厂出货量大,可能今天晚上就得老弟出力了。” “好说好说。”王冕脸上堆满了笑容。 绉元离开后,王冕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这只老狐狸,钱还没过来,便着急要货了。 “大山,前两天让你打听绉元的事情,有眉目吗?” “没有。”大山和振图两人正在费力的将一桶桶油搬进厂房里,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冕子,要我说,这老小子要是处心积虑的想坑咱们,肯定不会轻易让我咱们打听到什么,但是他们工厂里,财务造假,确实被带走了,这件事情倒是园区里很多人都知道。” 王冕点了点头,他现在只知道绉元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绝不会是买油这么简单,但更深的暂时想不到,恐怕只有和他深入合作才能看出端倪。 “许九筒那边有消息传出来吗?” “也没有,许九筒估摸是年纪大了,有心无力了。”大山满嘴胡言乱语。 “山子哥,你净胡说八道,我听说许九筒才四十多岁,正是当打之年,比我三舅还小呢,我三舅今年五十多,要不是年龄限制,都想报名参军了。” “滚犊子,你三舅上坑都费劲,能有这能耐。”大山笑骂道。 “行了,没有消息……也是一个消息,但是许九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两天小心一点。” 说罢王冕准备离开,他要做一点准备。 “等等,冕子。”大山赶忙走上前来,低声说道:“有个事儿。” “你说。” “咱们现在人不够,就靠咱们三个,光吃这些货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我想找个人过来。”大山低声说道。 “谁?”王冕好奇的问道。 “老鳖。” “老鳖是谁?” 大山左右看了两眼开口道:“咱俩当时去蒙桥服务区开的车子,就是他处理的。” 王冕微微一惊:“可靠吗?” 大山点点头:“可靠,要不然我当时也不会找他处理,但是他不知道咱们的事情。” 王冕点点头,思索片刻:“行,你带他过来吧,对了,这个人做什么的?” “以前是个混子,后来突然转了性,学起了修车,前两天他联系我,找我借钱,你也知道,咱们现在资金都有些捉襟见肘,我没借,后来一想,索性叫他过来,我估计他来了也会给你开口,但是这个人讲义气,你帮他一次,他肯定不会叛变。” “行,我明白了。” 王冕点点头。 第24章 金勇 许九筒的报复来的很快。 当天下午,王冕接到了胡震的电话,说来奇怪,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王冕给胡震的价格远高他人,很是爽快,让胡震心生了些感激。 “胡哥,什么事儿?” “王老板,告诉你个事儿,但是这个事儿需要你花钱买,你买不买?”胡震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胡哥说笑了,要是周转不开,你尽管开口,我拿给你就是,弄这些弯弯绕绕干什么?”王冕同样开玩笑道。 胡震哈哈大笑:“我就知道王老板是爽快人,得了,不要你钱,否则我也不好意思,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劝你赶快离开四道口,至少要在天黑之前离开。” 王冕眉头一皱,沉吟道:“因为许九筒?” “王老板厉害,我有个朋友,在许九筒手下做事,听说金勇带了十来个人,今天晚上要去四道口找你聊聊,你说这还能聊什么?你截了许九筒一车货,消息都传开了,兄弟我很佩服你,但是也不想看着你死。” “金勇下了封口令,不准任何人说出去,要不是自家朋友,这个消息我绝对不知道。” 王冕沉默片刻,没有说话,尽管他猜到许九筒一定会对他展开报复,但是没想到不是赵森,而是金勇带人来,据说金勇是许九筒的打手,他来了,必然是一场恶战。 “我劝你先躲一阵子,许九筒说了,他的钱没了,货也没了,金勇这次过来找你,我估计不单单让你交出货,钱也要,要是不出意外,还要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还有人员车马费,懂了吧?”胡震认真的说道。 “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车马费?”王冕气笑:“你确定?” “当然确定,要不然我还能瞎说不成,许九筒或许不会这样,但是金勇是出了名的恶霸,我听说金勇给他们讲了,自己有一块一百克的纯金项链当时也丢在油罐子里了,要是找不到就照价赔偿,你说这不是扯犊子吗,干脆直接说自己在油桶里扔了两块金砖算了?!”胡震忿忿不平的说道。 片刻后,王冕笑道:“多谢胡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吃不吃饭都是小事,哥哥不想你折了才劝一劝你,你心里有数就行。”说完胡震挂了电话。 王冕眉头紧皱,离开这里,出去躲一阵子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无论是这里的堆积的货还是绉元的合作,都不能轻易躲了。 闷热的风刮来,让王冕心底升起一阵烦躁。 金勇的突然袭击,使的王冕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出现了一些偏差。 老驴是许九筒的核心人物,要是能找到老驴,自然会对许九筒形成强有力的打击,但是金勇是一块巨石,当这块巨石突然砸下来,王冕才发现就凭自己这几个人很难阻挡。 这打乱了他的计划。 该不该找沈瘸子,还是说向牛桂枝求助,王冕相信牛桂枝一定有人能狙击了金勇,但王冕不想浪费这一次人情。 对于许九筒来说,真正致命的东西是货物,是油线,是金钱,而不是一个金勇,没了一个金勇,还有第二个。 所以牛桂枝的人,不到最后,王冕不想轻易动用,这是他计划中对许九筒沉痛一击的后手。 “还是太弱了。” 王冕叹息一声,如果能找到老驴,说不定能对许九筒或者是金勇形成掣肘,可如今,思来想去,要么走,要么决一死战,他现在连老驴在哪儿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在金勇到来前抓住这厮。 可是在场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黑子和王冕有战斗力,大山和振图除了拥有一腔孤勇外,上去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了。 “罢了,当一回缩头乌龟也不丢人,得想办法把货藏起来。”打定主意,王冕摇了摇头,准备通知大山和振图。 还有绉元,今天晚上的货肯定是没办法给他。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大山已经带着老鳖来了。 “来的很及时,再晚一点就散伙跑路了,这下子又多了一个人一起跑,福是一次没享过,刚进来就共患难了。”王冕心想。 老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穿着一身已经破旧的迷彩服,浓眉大眼,但身上的肌肉很是发达,给人一种短小精干的感觉,也许是常年修车的缘故,手上磨着一层厚厚的老茧。 “冕子,这就是老鳖。”李大山站在老鳖旁边说道。 王冕点点头:“听大山说你会修车?” 老鳖咧开嘴一笑,说不出的憨厚老实:“会。” 说完老鳖环顾四周,指着那辆gl8说道:“这辆事故车,就是我就给修好的,放心吧老板,虽然出过事,但是我修完一点毛病没有,因为这一家三口都在车祸里死了,所以我也没要大山多少钱。” 说罢老鳖继续滔滔不绝道:“大山这犊子,又要车子好,又要便宜,哪有这么样的美事,这辆车子虽然有三个魂环,但是怎讲呢,省了老钱喽,而且人多也热闹,对吧。” “好一个人多热闹。” 王冕默默心想,照老鳖这么说,他回来烧香祭酒也是多此一举了。 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 王冕没有接话,而是开口问道:“我听大山说,你需要钱?” 老鳖微微一愣,没想到王冕会主动提起,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道:“对。” “急吗?”王冕开口问道。 既然老鳖是大山喊来,索性把话放开了说,而且这种事情老鳖肯定不好意思开口。 “啊?”老鳖原本以为王冕会问他什么事情,没想到不是,思来想去犹豫道:“也不算特别急,就是我上次去洗脚店里碰上了一个女人,我对她一见钟情,想把她带走回家过日子,所以需要钱来给她赎……” “好了,别说了。”王冕愣愣的盯着老鳖,好悬一口气没上来:“老鳖,你用钱做什么不用跟我说,既然你开口了,我肯定会给你想办法,你要多少?” “五万够了!”老鳖快速说道。 “五万能够吗?”王冕有些怀疑的问道,他不知道老鳖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老鳖被这个女人骗了是王冕十分确定的事情。 今夕是何年呀?还青楼赎身呢? 王冕不想提醒,长长教训也好,毕竟人就是在不断的接受失败中成长,有了这一次教训,老鳖总不能下一次还找个一样的,经历永远比语言更深刻。 “够了,我给她讲过,我是个穷修车的,所以她才要的少,小丽是个好人……” 王冕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大山说的没错,因为出了点事情,钱现在确实是捉襟见肘,得花在刀刃上,这样,你要是不急的话?一个礼拜后,这后面的园区,有个叫宏达木材厂的工厂,他们老板叫绉元,到时候你过去问他要五十万,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你要是能要回来,回来后我给你拿十万,成不?” 老鳖有些出神,兴许是王冕说的太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说道:“没问题!!这钱我去要。” 王冕拍了拍老鳖的肩膀,委以重任。 “怎么要我不管了,但是不能让他知道你是我的人,明白吗?” “这事我懂,到时候就说你欠了我的钱,他绉元又欠了你的钱,我找他绉元要钱,天经地义!”老鳖双眼冒着智慧的光芒。 绉元一个礼拜后会给他打五成的钱过来吗?显然不可能,或者说会给他一点汤汤水水,这只老狐狸想坑他,但也怕王冕卷钱跑路,所以一定会找无数个合理又合情的理由不断的往后推。 老鳖是一根筋,王冕看出来了,由他过去要钱,比自己好使。 第25章 陈公元 “……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得跑,躲两天,找到老驴,把他抓了,许九筒让金勇过来,想靠咱们几个人阻挡金勇,有些痴人说梦,只能从老驴下手。” 王冕把事情讲了一遍,大山好奇的问道:“牛桂枝那边?” “这件事情我不打算麻烦牛桂枝,牛桂枝的人我还有另外的用处。” “跑?” 老鳖有些不明所以,环顾一周,看了看三人的脸色,都很正常。 “对,跑。”王冕确定道。 “好家伙,我才刚来就跑。”老鳖有些怀疑人生,骂骂咧咧的说道。 “不跑也行。”王冕冷不丁说道。 “怎么说?”老鳖问道。 “等死。” 老鳖有些凌乱:“?”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王冕面无表情。 “算了……反正大家一块走。”老鳖认清了现实。 “不急,等晚上再说,大山你先联系两个车子,把油全藏起来,一旦金勇过来,带上黑子坐车走。” “车子交给我,这事儿我熟。”老鳖连忙说道。 大山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为什么不现在就跑?” “因为我想遛狗。”王冕说完起身离开,留下三人一脸茫然看着黑子。 他必须要打听到老驴的线索。 赵森或许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要找到老驴有些困难,但是要把赵森找出来,不难。 “实在不行干脆把赵森绑了。”王冕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但片刻便被否决。 想了想,王冕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刘坤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刘坤,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老驴吧。” 刘坤没有说话,叹了口气才道:“王老板,我不知道老驴在哪儿,上次见面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不想给你哥报仇了吗。”王冕直截了当道,直觉告诉他,刘坤这些年一定在暗处小心翼翼的打听着关于许九筒的消息。 刘坤嗤笑一声:“找到老驴又怎么样,你钱比许九筒多?还是人比他多?都是在这条道上混的,你斗不过许九筒的。” “斗不斗的过总得试试,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只要告诉我老驴的线索就行。” 刘坤没有说话,继续沉默。 王冕继续说道:“许九筒一共有六个点子,上次你说过,老驴负责许九筒的所有账目和油线,如果我猜的没错,老驴应该就藏在其中一个里面吧。” “你要是不愿意说也行,但我实话跟你说,金勇已经对我出手,就算你刘坤不说,我迟早也会把老驴找出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本以为你是条汉子,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懦夫。” 说罢王冕没了耐心等待刘坤,准备挂断电话。 “唉……”刘坤叹了口气:“你不用激我,我确实贪生怕死,不敢找许九筒报仇,可是你没有资格说我,自从我哥哥死了以后,我们家就剩我一个男人,我要是在没了,我爹娘怎么活?你想过吗?我已经不是意气用事的年纪了,我之所以见你,也是因为好奇,毕竟你是这些年第一个找我了解我哥事情的人。” 王冕微微一怔,是啊,刘坤说的对,自己确实没有资格让刘坤趟这趟浑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抱歉,打扰你了。” 王冕淡淡的说了句道歉,便要挂断电话。 “算了,等等。”刘坤忽然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消息,但是这件事情和我无关,懂吗?”刘坤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疲惫。 “懂。”王冕快速说道。 “许九筒的确有六个点子,但是你忘了我给你说过,许九筒是在小岭菜市场发家的,这件事情你可能忘了,你的眼中,只有他的六个点子,这是不行的。” 王冕眼神一凝,恍然大悟。 “你其实不用给我打这个电话,你去小岭菜市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早年间,跟着许九筒的一共有四个人,这些我都给你讲过,上次见面我已经把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你略微分析一下就知道老驴在哪里。” “老驴叫什么名字?”王冕沉声问道。 是的,刘坤已经告诉了他很多,只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让王冕下意识的以为这个人隐藏的非常好,其实并没有,是他着相了,想找到老驴,很简单。 如果刘坤的线索没错,老驴一定就在小岭菜市场。 “陈公元。” “谢谢。” “不用,我希望你能赢了许九筒,但是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在牵扯到我的家人。” 刘坤挂掉了电话,王冕看了看天色,尚早,还有时间,如果能在天黑前抓到老驴,那么今天晚上,他有一份大礼送给许九筒。 这个大礼远比金勇的到来猛烈的多。 回到院子里,王冕对着众人快速说道:“大山,你和振图在家,老鳖,你开车,和我去办件事情。” 看到王冕的表情有些严肃,老鳖立刻启动车子。 “去哪儿?” “小岭菜市场。” “小岭菜市场?”老鳖好奇的问道。 “对。” “那儿我知道,我以前在一家修理厂,就在小岭菜市场附近。”老鳖嘿嘿一笑,立刻驾车疾驰。 半个小时后,二人到达了小岭菜市场,在蒙北市边缘的一处回迁地带。 王冕抬头望去,此时正是午后,天气异常炎热,来往人群稀少,菜市场的后面,是一片有些老旧的家属楼,家属楼下,稀稀拉拉开着几家商店,三五成群的老头子在阴凉处下着象棋。 “老板,来这儿什么事情?”老鳖问道。 “找一个叫陈公元的人。” 顿了顿王冕继续说道:“外号叫老驴。” “找到以后呢?”老鳖继续问道。 “带回去,有点事情要问他。” “行,老板,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以前在这附近修车,经常来这里买菜,我先下去打听打听这个人,要不是咱们今天晚上要跑,我高低带你去体验一下什么是灯黄酒绿,这附近有家阁楼,啧啧,那叫一个美。”老鳖笑道。 “别贫了,等这事儿结束,我请你们。”王冕苦笑道。 老鳖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下车往菜市场走去。 王冕没有下车,而是透过车窗打量起这个地方。 第26章 抓老驴 王冕盯着小岭菜市场,内心波澜起伏,手指微微握拳。 他不过是蒙北道上一个小小的油贩子。 而许九筒,同样也是油贩子,他王冕本来不需要和许九筒对立,不用截那一车货,安分守己便好,可即便不截那一车货,暗处还有一个贺酒蒙子盯着他,同样要斗争,说到底是他王冕内心不甘,他想站在蒙北的顶层。 想上去,就只能互相吞噬。 忽然间车门打开,许是天气太热,老鳖满头大汗的上来:“老板,打听清楚了。” 王冕回过神来:“怎么样?” “情报有误。” 王冕懵逼:“?” “老板,这儿确实有个人叫陈公元,但是外号不叫老驴。” 王冕眉头一皱,刘坤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骗他:“除此之外呢?” “那就多了,这个人虽然不叫老驴,但也是个牲口,叫老狗。” “等等,你确定这个老狗的名字也叫陈公元?”王冕问道。 “确定,我反复问过了,陈公元这个名字还是那卖菜大爷说出来的。” “听说这个陈公元现在是这里的老板,以前这个菜市场的老板叫陆台,不是个东西,经常克扣陈公元的菜钱,后来陈公元发家致富以后,花钱叫了一伙人,把这个陆台一顿毒打,硬生生把陆台逼走了,低价买下了这个菜市场,签了霸王合同。” “但是这个陈公元也不是个东西,就刚才那大爷,要不是我兜里没钱,都想给他扔二百了,据说这个陈公元接手以后,把这地儿当韭菜地了,这市场里的水电费,比旁边高了整整三倍不说,租金更是贵的离谱,瞧这些商户,来的时候好好的,走的时候,卖了两年菜,裤衩子都买不起了。” 王冕眉头一挑:“没有合同?” “顶个屁用,谁敢不交钱,天天在你门口修下水道,一次修一年,谁顶得住,陈公元说了,他们在改善下水系统,这事儿有合同也不好使,咱们抓了这陈公元,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老鳖本就是穷苦人家,修了几年车子也没攒下钱给小丽赎身,说起这事更是唾沫横飞。 “行了,这事儿咱们管不了,总之天黑之前要是抓不住老驴,咱们几个就得等着跑路吧。” “啧啧,要真是这样,你就是我跟的时间最短的一个老板。”老鳖咂嘴道。 “别贫嘴了,有没有打听到老驴到底在哪儿?”王冕哭笑不得。 “没有,但是打听到了他家。”老鳖指了指菜市场后面的家属楼道:“就住在这里,但具体哪一家不知道。” “大海捞针……”王冕望着那一栋栋房子,眉头紧锁,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去打听了。 “你去打听一下老驴的电话,就说咱们要租摊子,要三间,现在就要,这老东西能在菜市场干这些事情,必然是个贪财的人,我就不信他不出来。”王冕面色有些难看。 老鳖点点头,下车。 十分钟后,老鳖回来。 “通了。” “怎么说?” “这老家伙给了个账户,让咱们把租金给他转过去,直接进去营业就完了,他不过来。” “我干!!”王冕骂了一声,有些凌乱:“这厮他妈的有毒吧?!” “是的。”老鳖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没忍住脾气把这老东西骂了一顿,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王冕闷闷不乐问道。 老鳖指了指菜市场旁边的棋牌室道:“这厮被我骂急眼了,说让咱们在这里等着,他要过来弄死咱们。” 王冕不可思议的看着老鳖,目瞪口呆。 “我是看出来了,这老驴是不喜欢吃敬酒,老板,你那法子不好使。”老鳖好像懂了什么。 王冕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老驴出来了,就有机会。 二人坐在车里,死死盯着棋牌室的门外。 果然不到十分钟,一个瘦高的男人从棋牌室里走了过来,有些微微驼背,一脸凶狠,眼神阴鹜,脸很长,好像是小时候头型没睡好,像驴,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棒。 王冕心脏突然间砰砰跳动起来,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只要抓了老驴,接下来他便有机会和许九筒掰掰手腕,哪怕今天晚上金勇带人追过来也值了!! “什么老狗,这他娘的不是老驴我把方向盘吃了。”老鳖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 不等王冕开口,老鳖也知道机会来之不易,猛然间踩下油门,强烈的推背感让王冕差点呕吐出来。 饶是如此,王冕眼疾手快,一把翻到后座上。 老鳖速度飞快,远比大山开车要凶猛的多,不等老驴仔细看,车子已经停到了老驴的面前。 老驴面色微变,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不等他提起手中的棒球棒,王冕一把拉开车门,满脸凶色,狠狠捏住老驴的脖颈往车里一按,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拍在老驴的后颈,老驴冷哼一声,顿时整个人昏了过去。 “走,回去!!”王冕低声吼道。 老鳖猛的踩下油门,一个甩尾,直接将老驴整个人甩了进来,车门砰的一声直接关住。 “好家伙。” 王冕目瞪口呆,论打架,或者老鳖比不上他,但是论开车,王冕自问不是对手。 “老鳖,你练过?”王冕一把推开跌坐在身上老驴,抓紧扶手问道。 “嘿嘿,以前修车经常拿客户车这样开。”老鳖乐呵呵的说道。 王冕深吸一口气,待心跳平复下来道:“等这劫过去,我给你买辆好车。” 说罢王冕从车子后面取出一根粗壮的绳子,直接把老驴的手脚捆在一起,又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套在头上。 “不用,要是这家伙真有用,老板你去蓝海湾帮我把小丽赎出来就好了。”老鳖嘿嘿说道,一边说话一边通过后视镜看着王冕:“老板,记得给他嘴里开个洞,要不然还没回去这厮就憋死了。” 王冕照做。 “老鳖,小丽的事情,我觉得就是个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但是我觉得你最好不要上当。”王冕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算是个坑我也认了,毕竟这个女人是我最心动的一个女人。”老鳖傻笑。 “行,那我不劝你了。” 王冕点点头,说实话,他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活了二十多年,只有牛桂枝让她感觉到惊艳,但也只是惊艳,城中村的洗脚妹不少,可也仅仅是让他觉得那些花儿开的有些好看。 第27章 逃窜 从小岭菜市场到四道口并不远,半个小时足矣,路上,王冕给大山打了个电话,听大山说金勇还没过来,而且已经联系了道上的朋友盯着金勇的一举一动,这才放下心来。 “冕子,这些油耗子可不白帮着咱们盯,今晚过去,一人五百。”大山有些痛心的说道。 “应该的,告诉他们,谁把金勇绑了,我给他五万。”王冕随意开口道。 大山一愣:“冕子你别逗了,金勇那儿跟着十来个人呢,哪里是这些耗子能得手的,这事儿说出去都没人干。” “呵呵。”王冕微微笑道,挂了电话。 从小岭菜市场返回四道口,要经过一段隧道,车子刚拐出隧道,老鳖突然眉头紧蹙,死死盯着后视镜。 “老板,有些不对劲。”老鳖语气凝重。 “什么事?” “有人跟上来了!”说话间老鳖一把扭过方向盘,强行超车,车轮急速摩擦响起一阵吱呀声,身后响起一阵骂声。 王冕顾不得这些,回头望去,只见在他们身后,两辆面包车疯了一般左摇右晃,紧紧跟着他们,甚至有些横冲直撞的意味,透过车窗,王冕清晰的看到司机死死盯着二人。 “反应的真快!”王冕脸色凝重,刚刚二人在棋牌室门外趁老驴猝不及防之下抓了起来,一定是有老驴的人看到了,这才追了上来。 不用老鳖开口,他也知道,在蒙北市区,想要甩掉身后的车子很难。 “老板,怎么办?” 老鳖有些慌忙的问道,光看后面车辆疯狂的动作,也知道一旦甩不开,等待他和王冕的绝对是这老驴疯狂的报复。 “先往前走,别被追上!!”王冕沉声说道。 “一时半会儿肯定追不上,但是在这路上很难甩开!!”老鳖急切的说道,脚下油门一刻也不敢放松,此时正是高峰期,路上车子错综复杂,老鳖已经连续闯了三个灯。 王冕盯着眼前的道路,脑海中快速思索起来。 “许九筒动作真快。”王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这些车子能追上来,那么许九筒也一定知道了这里的事情,而如果是这样,那么许九筒一定会让金勇去四道口。 想到这里,王冕掏出电话,正准备给大山拨打,只是不等他拨出,大山的电话已经打来,王冕迅速接起。 “冕子,你们在哪儿?!我刚刚接到消息,金勇动了,而且来的很快!!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过来了。”大山的声音很是迫切,隐约能听到黑子的叫声。 “他娘的这犊子不按套路出牌,天还没黑呢就敢过来!!” 大山的一句话立刻让王冕意识到,自己的猜测绝对没错,许九筒已经知道了老驴被人抓走,但具体是谁抓走,许九筒应该不清楚,他能猜到是自己,但绝对无法确定,所以才让金勇直接动手。 王冕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未日落,夕阳西下。 听到大山问话,王冕深呼吸道:“大山,货装上了吗?” “早就装好了,运我们村里去了,我们村在山沟里,绝对安全。” “好,你听我说,你带上黑子,马上和振图离开那里,我和老鳖抓了老驴,现在就在车上,许九筒十有八九得到消息了。” “好。”大山立刻答应道。 数十分钟后,大山骑着摩托车,后座上坐着振图和黑子,这场面和振图来时极其相似,不同的是,振图没有了一头黄毛。 “老板,往哪里走。”老鳖开口问道,额头上流下一丝冷汗,身后的面包车里,老鳖粗略看去,至少有十来个人。 “他妈的,许九筒手下至少三十个人,刘坤还是没打听清楚。”王冕骂了一声,快速思索起来。 牛桂枝那里应该安全,但是这事儿不算约定之内,不知道牛桂枝会不会出手保护一下,王冕犹豫了片刻,决定放弃。 沈瘸子?也不行……王冕心里很清楚,许九筒不过是个比他厉害一些的油贩子,贺酒蒙子应该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这个人情,王冕想留着日后再用。 “想甩开这两个车……” 王冕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水,神情紧绷,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来自许九筒的强大压力。 “老鳖,去泗水沟!!”王冕猛然间想起来他和大山第一次在泗水沟那儿上了高速的地方。 “好。”老鳖飞快加速,临近路口时猛然刹车,一个甩尾从车流里穿插而过直奔蒙山的方向跑去。 顿时间身后的车流里发出无数喇叭的嘀鸣声。 王冕强忍着不适感,飞快开口道:“沿泗水沟的路直走,有一条土路,你过去了会看到,土路旁边是蒙岭高速,有个缺口,冲上去五百米是蒙桥服务区,在服务区那里减一下速,然后在蒙桥服务区停车,调头再回来。” 老鳖一头雾水,愣了半天才开口道:“这是什么羊肠小道,还有……调头是什么意思,逆行回来?…!” “对。”王冕十分笃定的说道。 老鳖:“……老板,这活儿真他妈刺激。” 说完老鳖回头望了一眼后视镜,只见两个面包车仍然穷追不舍,不由骂了一声:“野狗一样!!” 岁月饭店。 许九筒眯着眼睛坐在沙发上,脸色很是难看,就在刚刚,竟然传来消息,老驴被人抓了! 赵森站在许九筒的身后,兢兢兢兢。 金勇,陈公元……从前跟着他的四个兄弟,如今就剩下金勇和老驴两个人,而老驴被抓,这让许九筒心底升起一丝愤怒,这愤怒来源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油贩子居然敢对他动手。 “勇哥已经带人去四道口了,许爷,没事儿,四道口虽然是贺酒蒙子的地盘,但是咱们只是过去抓个人,不会和贺酒蒙子起冲突。” 许九筒冷冷的瞥了一眼赵森。 “我担心的不是贺酒蒙子。” “告诉金勇,不惜一切代价,必须给我抓到四道口的那几个人。” 许九筒脸色铁青,货物被截,刚过去没多久,老驴就被人抓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让金勇过去的消息走漏了,而且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四道口的几个小贩子出手很是狠辣,而且很快,快到让他猝不及防。 “抓老驴的是什么人?!”许九筒问道。 “十有八九是这伙人,但是不太确定,毕竟……元哥平日在菜市场没少压榨别人。” 许九筒点了点头。 “四道口的点子叫什么名字?”许九筒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寒意,这是他第一次想知道王冕的名字,显然这个人,与以往的小油贩子不同,胆大包天。 “王冕。”赵森小心翼翼开口,生怕触了霉头。 “你确定只是个雏儿,不是个老混子?”许九筒寒着脸问道。 “这个……这个……”赵森支支吾吾道:“打听过了,确实是个雏儿,但是又不像……” “闭嘴废物!!区区一车货都解决不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学了一身狗屎!!”不等赵森说完,许九筒怒骂一声:“把这个叫王冕的电话给我。” 第28章 大山被抓 泗水沟,这是王冕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 老鳖开着车子一路疾驰,即便是山路也丝毫没有减速,好在这条山路上人烟稀少,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两辆车子一前一后死死咬着王冕的车子。 “真是阴魂不散。” 王冕骂了一声,心中肯定这老驴绝对是许九筒的心腹大将。 “老板,快到了。”老鳖对着王冕说道,车子已经拐进土路上,很是颠簸,猛烈的颠簸让老驴醒了过来。 “狗日……”老驴刚要开口,王冕一巴掌拍在老驴后颈上,顿时又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老鳖嘴角抽了抽,王冕看上去很是年轻,但这股子行事风格让老鳖很是惊异。 “老鳖,准备一下,前面弯道上高速,进服务区前甩掉这两个车,在沿着这条路回来,去桥里城中村。” “放心吧老板!!”老鳖咬咬牙,盯着前方,几分钟后,土路的一侧赫然出现一个缺口,看到缺口的刹那间,老鳖猛然踩下刹车,跟在身后的一辆面包车见状,猛踩油门,直勾勾的朝着老鳖撞了过来。 老鳖握着方向盘,眼看身后的车子上来,突然间加速甩尾,从缺口处冲上了高速! 紧随其后的面包车微微一愣,眼睁睁看着老鳖甩尾进入了高速,目瞪口呆之下,来不及拐弯,径直冲了过去。 “操……” 身后传来一阵怒吼般的骂声,这小路本就狭窄,等他调头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第二辆面包车反应很快,因为距离的缘故,看到了老鳖拐进了高速上,当下紧随其后,也直勾勾的冲了上去。 老鳖看着后视镜,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 “老板,没了一个。” “嗯。”王冕答应一声,没有说话,此刻他正低着头在老驴身上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摸出了一串儿钥匙和一个钱包。 王冕打开钱包,里面放着几张钞票,还有一张相片,是个小男孩,很清秀,相片的背面写着场口小学三年级二班。 王冕随手将几张钞票扔给了老鳖:“拿着,甩了这辆车,回去买夜宵吃。” 老鳖嘿嘿一笑,没有说话,紧紧盯着身后。 王冕想了想,将相片放进了胸前口袋里。 眼看临近服务区,老鳖猛然提速,身后的面包车见状,紧随其后,但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老鳖一个蒙子直接扎进了服务区,好在此时天色已晚,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进入服务区后,老鳖并未刹车,而是直接从另一端的出口冲了出去。 出去的刹那,老鳖甩尾漂移,整个车身原地扭动,轮胎都冒出了火花,仅仅几秒钟,便完成了原地调头。 逆行冲了回去!! “五百米……”老鳖脸上泌出汗水,紧张的情绪令他心脏砰砰直跳,尤其是对面过来的车子,速度飞快,整整一分钟,老鳖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车子从缺口处冲了回去,老鳖这才大口的喘着气,察觉到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老板,这太刺激了……这他娘的比打肾上腺素还要刺激。”老鳖脸色通红,心情难以平复。 蒙桥服务区。 第二辆面包车,呆呆的看着抓着老驴的车子原地调头,逆行冲了回去,心中充满了骇然。 “不追了不追了,这伙人明显是亡命之徒,不划算……”面包车司机瞪着眼睛望着路面,一辆辆速度极快的车子奔驰而过,这要是冲上去,小命不保! “追个屁,光他妈这招神龙摆尾够咱们学的了!!” “打电话回去,跟丢了!!”另一个人咒骂一声说道。 老鳖和王冕迅速回到了城中村。 到了门口,王冕迅速下车,将老驴从车上扔了下来,回去看了看,老头子应该是出去了,并不在家。 “老鳖,你检查一下车子,我估计轮胎不能用了。” 老鳖点点头,瞥了一眼便说:“轮胎肯定要换了,晚点我去弄几条来。” 王冕点点头,和老鳖一起把老驴绑了回去。 忽然间,王冕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绉元打来的电话。 “喂,绉哥。”王冕接起。 “哎呦,王老板呐,说好的晚上过来,怎么我过来一个人也没有呀?!!我让车子都已经过来了,你能不能赶快过来一趟!!”绉元火急火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王冕皱了皱眉头,冷静道:“绉哥,我这儿出了点事情,货今天肯定给不了你了,要不你在等我两天,我处理完事情马上联系你。” “这这这……王老板,我都给你送上门了,你这……唉,要不你告诉我货在哪儿,我让车子过去。” “呵呵,实在不好意思,绉哥,我这儿确实出了点问题,要不这样,过两天,我多给你补十吨!” 听到这话,绉元这才抱怨了一顿,勉为其难的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王冕给大山打去了电话。 没人接,王冕皱了皱眉头,又打了过去,依然没人接。 这让王冕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按断后,王冕立刻给振图打了过去。 刚响一声,电话立刻被接了起来。 “振图,你们在哪儿?”王冕迅速问道。 “冕哥,山子哥被金勇的人抓了!!” 振图快速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王冕身体微微一震,果然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许九筒能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必然不是吃素的。 “振图,你先别急,怎么回事?”王冕强行镇定下来问道。 “冕哥,金勇带了二十多个人,我和山子哥跑的时候被金勇追上了,山子哥把我和黑子放下,让我躲起来,他自己骑摩托车走了。” “你现在在哪里?!” “四道口去牛头镇的拐弯这里,这里有个瓜棚,我在这里。” “你在那里等我!”王冕说完挂掉电话,扭头对着老鳖说道:“老鳖,你去接振图,接上立刻回来。” “好。” 老鳖答应一声,立刻开车离开。 “对了,路过四道口的时候小心一点。” 第29章 逼问老驴(上) 老鳖离开后,王冕怔怔出神。 良久后,王冕叹了口气,从屋内取出一瓶水,一口喝了下去,将剩下的水从老驴头上倒了下去。 事已至此,只能等振图回来再说。 金勇抓了大山,必然会带去许九筒那里,如此一来,他和许九筒之间,十有八九会进行一场交换,所以大山应该暂时安全。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想借助牛桂枝的人来狙击一次许九筒的计划只能往后推迟。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王冕叹息一声,自己还是大意了,从准备对老驴动手的那一刻,就应该让大山做好逃跑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许九筒的人反应的这么迅速。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 王冕扭头望去,只见老驴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得,只能凶狠的盯着王冕。 “道上的朋友?” 老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同时感到后颈一阵酸痛。 “不骂了?”王冕站在老驴面前,低头问道。 老驴没有说话,沉默起来,他能跟着许九筒这么多年,把握着所有油站和线路的进出,自然不傻,光看自己的处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自问这些年没有得罪过人,不知道兄弟是哪路英雄。”老驴开口问道,只是嗓子有些沙哑,而且脖颈处传来的疼痛让人很不舒服。 “你没有得罪过人吗?”王冕淡淡的嘲讽道,并未说出实情,而是话锋一转说道:“我在你的菜市场干了三年,一分钱没挣到,都孝敬给你了,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办。” 听到这话,老驴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冕,虽然脑海中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但似乎没想到绑他的人仅仅是为了这事儿,不由皱起眉头说道:“兄弟,如果是因为这事儿,我现在就给你解决,我口袋里有一把钥匙,是我在菜市场的办公室,抽屉下面有个柜子,里面有二十万,你拿去就是,这些钱,足够弥补你的损失了。” 王冕眯起眼睛,这个老驴,出手还真是大方。 看到王冕不说话,老驴继续说道:“为了一点钱,你没必要这样做,大家都是在一个屋檐下吃饭,只要你放了我,以后你的口子,我一分钱租金都不要。” 王冕笑了起来,盯着老驴,眼中带着不善:“陈老板,都这时候了,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呢?” “去你那儿拿钱?啧啧,恐怕不等钱拿到手,就被你的人抓了吧?” “一分钱租金不要,陈老板真是大气,我要是真信了你的鬼话,恐怕明天就被弄死了。” 老驴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不妙感,面前这青年,心思细腻,根本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忽悠的人。 眼看王冕面色逐渐阴沉,老驴硬着头皮说道:“兄弟,我陈公元向来说话算话,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 不等老驴说完,王冕摇摇头说道:“不够。” 老驴一愣,心底暗骂一声,使劲挪了挪身子,咬咬牙道:“兄弟,我也不说废话,一口价,五十万,你放了我,你可以带着这些钱远走高飞。” “钱在我家里,但是你得带着我过去,我保证拿给你,钱在密码箱里,需要我的指纹才能打开。” “我跟你保证没有任何人在那里,要是有问题,我就在你手里,你不用担心……”老驴盯着王冕,突然停了下来,只见王冕示意他不要说话。 “陈公元,如果我说的没错,你在道上叫老驴吧?在菜市场才会叫老狗,对不对?” “既然我知道你叫老驴,你自然能听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为了找到你,费了不少力气,要不是你自己走了出来,我恐怕还没那么快抓到你,不过话说回来,你手下的人,啧啧,很厉害呀,狗皮膏药一样,很难甩开呀。” 听到王冕开口,老驴心里一惊,死死盯着王冕,难怪他在市场里对这个面孔没有丝毫印象,面前这人根本就是个油贩子,只是道上的油贩子大多他都见过,这个人是谁? “原来下午你打电话说要摊子,只是个幌子。”老驴干咳两声开口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知道了王冕也是油贩子,老驴反而轻松了下来。 “王冕。” 王冕淡淡的开口,此事本就不需要隐瞒。 老驴眼睛一瞪:“你就是王冕?” 王冕有些出乎意料,但转念一想,老驴负责许九筒的货物,自然清楚那车货被自己劫走的事情。 “对。” “原来就是你截了许爷的货。”老驴冷呵呵的说道:“我早该想到是你,我说最近道上风平浪静,哪儿冒出来的愣头青,没想到呀。” “没办法,金勇要对我出手,为了自保,我只能把你绑了,只能委屈委屈你了。”王冕平静的说道。 “你绑了我有什么用?我这几年早就不插手许九筒的事情了,要不然会呆在菜市场里?”老驴垂死挣扎道。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得看许九筒是什么意思。”王冕摆摆手说道。 老驴一滞,沉默不语,自己能被王冕绑到这里来,那说明金勇失手了,否则这小子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作为许九筒的核心人物,他自然听说过王冕的名字,只是他不负责处理这些事情,要不然要他金勇干什么用。 王冕盯着老驴,这老驴肯定不知道大山被金勇抓走,这是个撬开他嘴巴的机会。 “我不想和许九筒为敌,但是做咱们这行,都是为了求财,呵呵,你说是不是?” 王冕突然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必须要从老驴口中挖出一些信息。 老驴沉默起来,始终一言不发,他不知道王冕打的什么主意,但自己被他抓过来,许九筒定然不会放任不管,至于王冕敢杀了自己,呵呵,那不可能,且不说这样做会迎来许九筒不死不休的报复,他和王冕之间,没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看到老驴沉默,王冕点燃一根烟,排进老驴嘴里,顿时间烟雾缭绕。 “许九筒要对我出手,我不能坐以待毙,这点你应该懂,所以别觉得自己冤。” “咱两之间无仇,对你出手的是金勇,你抓我,呵呵,反正已经被你抓了,我也不说废话,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你说个数。” 老驴冷不丁开口,王冕说的对,做这种生意,不在乎为了钱罢了。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硬扛,扛到许九筒来找王冕要人,老驴相信许九筒一定会这么做,说不定就是今晚,活着是明天,不会太迟。 但是他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惯了,能花钱解决的事情,他愿意花,至于事后,老驴相信,只要他活着,早晚有一天王冕会落在他手上。 “我不需要你的钱。” 王冕平静开口,这句话让老驴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我要你手里的货和油线,别说你不知道,我能抓你,自然清楚你有什么价值。” 王冕盯着老驴,眼神中带着煞气,许九筒必然有一个存货的地点,而且和油厂之间一定有固定的送货时间和日期,这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老驴瞳孔一缩,他明白了王冕的意思。 第30章 逼问老驴(下) 老驴盯着王冕,呸的一口将嘴里的烟头吐出。 “你调查的很清楚。” 老驴坐起身子,手脚皆被捆绑,让他只能靠在台阶上,整个人显的很狼狈不堪。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是这些事情,你觉得我会说出来吗?”老驴嘴角带着讥讽,王冕的算盘珠子,打的啪啪响,他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是个傻子。 “不着急,你现在可以不说,但是咱们还有时间。” 王冕看了看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大山或许已经落到了许九筒的手中,但是他没有接到许九筒的电话,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但王冕肯定,许九筒一定会给他打来电话,而且必定就在今晚。 “呵呵,就算我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许爷存货的地方,至少有十个人守着,你能有多少人?” 老驴脸上带着一抹讽刺,不知是在嘲讽王冕还是自己。 “除此之外,我要是说了出来……你就算放了我,许爷也不会轻易原谅我,我虽然跟了许爷多年,但恐怕我这些年赚的钱,全部拿出来也不见得能平了这个窟窿。” “我说出来,许爷或许不知道是我,但是你抓了我,你一旦动手,许爷必然会知道是我开的口,你觉得我会这么愚蠢吗?”老驴望着王冕,语气平淡的说道。 事到如今,老驴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自己撑过去,等到许九筒来救自己,那么一切都好,可是说了出来,自己只有远走高飞这么一条路。 “你刚才劝我远走高飞,这句话我送给你,钱,你自己留着,我不要你的,只要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你带着钱,远走高飞,我不信许九筒能找到你。” 老驴望着王冕,嘴角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不再言语。 “是个硬骨头。” 王冕淡淡的说道,不再理会老驴,而是望向了门外,老鳖和振图应该快回来了。 王冕站在门外,点了一根烟,还未吸完,老鳖带着振图一个急刹从巷子里钻了出来。 振图坐在后面,脸色煞白,紧紧抓着扶手,黑子则死死盯着老鳖,随时要跳车一样。 “老板。” 老鳖停下车,走了下来。 王冕点了点头,望向振图:“大山被金勇的人带走了?!” 振图点点头,抿着嘴巴,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冕哥,我不想走的,山子哥说了,我要是不走,以后就不见我,山子哥说抓一个人总比抓两个人好,我没办法。” 王冕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振图的肩膀:“别说这些了,事情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大山不会有事的。” “老鳖,你去检查一下车子,轮胎该换的换掉。” 老鳖点点头,转身开车离开。 “走吧振图,跟我回去,能不能扳倒许九筒,就看咱们能不能撬开老驴的嘴了。” 振图点点头,牵着黑子,走在王冕身后。 “冕哥,山子哥要是有事情,我就去找许九筒拼命。” 振图低声说道。 “不会的。”王冕摸了摸振图的头,这个孩子从小受苦,只有李大山对他亲如兄弟。 回到院子里,王冕取出一瓶水,打开后递给振图,又取出一瓶,半蹲在老驴面前。 “渴不渴?” “嘿嘿,那当然,不过你会好心给我?”老驴不屑一顾的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伸手解开老驴一只手上的绳子,将水递了过去,老驴愣了愣,好像不太理解,但仍然接过水喝了起来。 “水里有毒,慢性毒药,可以让你活三天。”王冕淡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你们都喝了?!”老驴眼睛一瞪,心脏怦怦直跳,开口问道。 “不一样的。”王冕指了指瓶身:“你看,这个瓶子小一点。” 老驴一愣,仔细看去,屁也没看出来,但直觉告诉他王冕不可能这么好心,心里暗骂一声,当下将手指塞进喉咙里试图呕吐出来。 眼看老驴脸上直冒火,很是紧张,王冕才淡淡的说道:“骗你的,没有,瓶子也是一样的,没有大小之分。” 老驴呆在原地,抬头盯着王冕,满脸通红,不确定王冕说的是真是假。 “我只是想看看你怕不怕死,这么看来,你还是怕死的,对吧?” 老驴默不作声。 “你可能不了解,我不想逼你,也不想要你命,我的目标是许九筒,当然,我和许九筒也没有深仇大恨,如果能化解,那么最好,但是多半不太可能,毕竟截你们货的确实是我。” “这事儿我做的确实不太地道,但是当时柴伟对我确实有很大用处,所以不得已而为之,我想过把货还回去,但是后来想想,恐怕还回去许九筒都不会放过我。” 王冕看着老驴缓慢的开口说道。 老驴盯着王冕,面前这青年确实很实诚,片刻后老驴抹了抹嘴开口:“你说的没错,就算你还出去了,也不可能抹平,如果道上的人都和你一样,截胡之后又还回去,那么我们也不用混了。” 说道这里,老驴讥笑道:“你要真是贺酒蒙子的人,说不定这事儿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但是你不是,按照许爷的规矩,你敢截他的货,要抹平这事儿,就要留下一只手,否则以后谁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是的,我相信许九筒会这么做。”王冕点点头,丝毫不怀疑老驴话的真实性。 “不管许九筒想要我一只手还是一只脚,我都不想给,所以只能借用这种方式和他谈谈。”王冕平静的开口,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 “你抓了我只会让事情更糟糕。”老驴劝说道。 “不会的,抓了你,只是我狙击许九筒的第一步,但是狙击他的前提取决于你能不能开口,所以你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 王冕拉着振图,看着老驴继续说道:“金勇今天追的就是我这位兄弟,但是金勇没追上,让他回来了。” “你在我手上,许九筒肯定会给我打电话要人,这一点我相信,所以我希望在许九筒给我打电话之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王冕看着老驴无比真诚的说道。 第31章 许九筒的电话 听到王冕的话,老驴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好半天没有说话。 王冕的话语很真诚。 这让老驴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而这股真诚下隐藏的平静和威逼,让老驴感受到一股烦躁。 “你不会是在逗我吧?!”老驴歪着嘴巴,指了指自己的脸,诧异的看着王冕:“你要不要仔细听听你在说什么?!听你这个意思,你要对付许爷,取决于我会不会帮你?” “我跟了许爷多年,不说亲如手足但也是过命交情,你是说让我背叛许爷来帮你?!请问一下,咱俩认识了多久?!” 王冕面色平静:“我说过,我不想逼你,但是在把你交给许九筒之前,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 说完这话,王冕冷冷的盯着老驴,眼神逐渐阴鹜。 “叮……” 王冕拿起手机,眼神眯了眯,是个陌生号码,瞥了一眼老驴,王冕扭头对振图说道:“墙角有铁锹,他要是有什么动作,给他毁容了。” “哼,放心吧冕哥。”振图一把抓起铁锹,盯着老驴,大山被抓走,振图恨不得把老驴直接就地埋了。 老驴叹息一声,呆坐在地上,腿脚因为长时间捆绑,有些麻木,心底升起一丝无力的恐慌,虽说他相貌本就有些丑陋,但是面前这厮……怎么和以往的油贩子有些不一样? “喂。” 王冕接起电话。 “王冕。” 王冕眼睛眯起,是个中年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养尊处优的感觉。 “你是谁?”王冕沉声问道,尽管他心里猜测是许九筒。 果然,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同样平静的说道:“许乾。” “许乾……”王冕心里默念一声,这个名字刘坤说起过,只不过今天他终于和这个人通话了。 “原来是许爷,早就听说了许爷是道上声名赫赫的人物,只是我人微言轻,不敢拜访,没想到今天许爷亲自打电话给我,真是受宠若惊。”王冕平静的开口。 “呵呵。”许九筒笑道,并不接王冕的话,直接了当的说道:“公元在你手里吧?” “许爷说笑了,我只是因为菜市场的事情请陈哥过来喝杯茶而已。”王冕面色不变的开口。 “喝茶……喝茶能喝到让我两个车子都没追上,王冕,是我小看了你。”许九筒的声音嘈杂着些许阴森。 “不知道许爷打电话什么事儿?”王冕装傻充愣。 “真不凑巧,我手下的人在四道口带来了一个人,叫李大山,这个人说是他截了我的货,我想问问王老板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认不认识这个人,如果不认识,那我就只能断他一只手了。” 许九筒声音平静,但王冕分明听到了其中深藏的寒意和威胁。 王冕沉默了片刻,许九筒做事丝毫不比他差,雷厉风行,他想从老驴口中知道消息,同样,许九筒也不会放过大山。 “许爷说笑了,道上都知道,四道口是我的点子,截你货的人是我,和这个李大山没什么关系,我倒是想知道,许爷为什么会说是李大山承认的?” “一开始不承认,敲断了一根手指,认了,当然,只是有点骨折,要是送去医院,应该还没得及。”许九筒慢条斯理的说道。 听到这话,王冕顿时气血翻涌,一股子血气直冲天灵,双眼中顿时充满了血丝。 “冷静……三思而后行……” 王冕脸色苍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到王冕沉默,许九筒呵呵笑道:“当然,这个人没有生命危险,即便真的断了一根手指又如何?想吃这碗饭,就要有拿起这碗饭的命。” “你想怎么样?!”王冕直接开口问道,电话里,许九筒就像一条毒蛇,王冕有一种感觉,即便他用老驴来威胁许九筒,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呵呵,你我都是为了吃口饭,没必要打打杀杀,明天晚上,我在岁月饭店等你,对了,带上陈公元,否则你见不到李大山。” “不行。”王冕一口回绝,许九筒微微一愣,只是不等他发问,王冕继续说道:“明天早上,铁牛巷,有一家同乐茶楼,去那里。” 许九筒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王冕的意思。 王冕继续说道:“没别的意思,我不想去岁月饭店,我怕你对我下手,所以去铁牛巷,那里人多热闹。” “这事儿由不得你。”许九筒没有答应。 “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宰了老驴,别以为我不敢,我就是个小人物,逼急了我什么都敢做,你也可以去对付李大山,反正我和李大山认识时间也不长,大不了你我两败俱伤。” 王冕半真半假的威胁道,言语间充斥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味道。 挂掉电话,王冕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庞,心中不断思索。 许九筒最终还是答应了。 正如王冕所说,他不过就是个孤家寡人,一个在道上连水花都溅不起来的小人物,而往往这种小人物在做事情时,不会考虑那么多的后果,敢截他许九筒的货,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他答应了。 显然许九筒清楚的知道是他抓了老驴,也是他截了那一车货,但是方才在电话里丝毫不提,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可无论许九筒提不提,王冕都很清楚,许九筒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揭过。 王冕握了握拳,即便许九筒不再追究,可他伤了大山,二人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 回到院子里,王冕面色铁青的看着老驴,脸色十分阴沉,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这让老驴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冕身上带着一股让人凛冽的寒意,又宛如火山爆发前的炽热。 “老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冕压抑着怒气问道。 老驴心底泛苦,他能猜到刚刚一定让许爷打的电话,只是不知道他和王冕说了什么,但是能让王冕这般表情,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冕,你如果需要钱,我给你,但是这些事情,我一旦告诉了你,我老驴以后就是风箱里的老鼠……” “你说错了,我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钱,你可以带上你的钱,远走高飞。” “许九筒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明天早上带着你过去,他要捞你离开,我说实话,我没办法拒绝,也不敢拒绝。”王冕盯着老驴,徐徐开口:“”但是我没有耐心等到明天早上,我给你两分钟时间,如果你还不开口,我不确定会对你做什么。” 老驴心底微微发颤,王冕能对他实话实说,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32章 老驴开口 这两分钟,老驴始终在沉默。 压抑的气氛让他感到不安,未知是最恐惧的东西,王冕没有隐藏,告诉了他一切,却仍然让他感到焦灼。 或者说,他不清楚王冕会用什么办法让他开口,但有一点,只要他不开口,撑过今晚,许九筒一定会救他出去。 这是老驴的底气。 但是王冕的底气在哪里? 很快老驴就知道了,不光看见了,额头上还渗出了冷汗。 只见王冕和振图从外面搬回来了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上锈迹斑斑,在夜晚显的很是狰狞。 王冕将笼子放在院子里,望着老驴说道:“我没有耐心等你了,许九筒只说让我带你过去,但没有说是死是活,也没有说要完完整整的把你带过去。” 老驴心中一颤,嘴里发苦。 他已经被捆了数个小时,除了王冕给他喝了一口水,已经是又累又渴,此刻王冕的话更是让他恐惧。 “这个狗登西……这是要在我身上下零件了,道上什么时候出来了这么个凶神。”老驴心里恐慌的骂道。 王冕没有理会老驴,看着振图说道:“振图,我记得黑子今天也没吃饭。” “对,冕哥,要不然我出去给黑子买吃的。”振图拉着黑子的耳朵,黑子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浑身漆黑,宛如牛犊子一般,很是吓人。 “不用了,把他打晕,关进笼子里。” 王冕抬手一指老驴,这话让老驴心里一颤,打晕?什么东西清醒的什么不能做,打晕干什么?!你不想知道许九筒的事情了? 振图抄起铁锹,在老驴兢兢兢兢的目光中,便要对着老驴的脑袋打下去。 老驴瞬间感到头脑爆炸,一股气血翻涌感涌上心头,王冕的话和他的眼神,绝对不是开玩笑!! 旁边这小子,手里拿的……这是铁锹,他妈的这要是来上一下子,莫说打晕,恐怕会被打碎吧?! “等等!!”老驴嘶吼一声,心神中充满恐惧,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享了两年清福,这要是折了,以后……且不说多少人笑话,以后怎么作威作福?! “你想干什么?!” 老驴强忍着恐惧问道,想要往旁边移动,奈何腿脚被捆绑在一起,翻身都难。 “黑子晚上没吃饭,我想让他吃你一条腿,打晕了……起码你不会感到疼,放心吧,还有时间。” 王冕看了看时间,顿了顿继续道:“你不要担心会睡到天亮,等黑子吃完,我会用酒精浇在伤口上,让你醒来,如果到时候你还不说,那我就没办法了,毕竟不能真的把一具尸体带给许爷。” 王冕盯着老驴,毕竟是道上混的,没有不怕死的,包括他王冕,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试试吧,毕竟我又不会真的杀你,这一点你放心,动手吧振图。” 王冕摇了摇头,仿佛不想看到接下来的画面,扭过脸庞,不再和老驴对视。 听到王冕的话,老驴面色都有些扭曲,要是王冕真给他下了安眠药,晕了也就晕了,可清醒的看着自己被打晕,并且知道晕了以后会被野狗吃掉一条腿,老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你真狠!!”老驴咬牙切齿的说道。 “从你醒来到现在,我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包括许九筒给我打电话要救你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对了,我和他约好了是明天早上。” “你看,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王冕冷淡的开口。 “所以说,只要你能撑到明天早上,那么你就自由了,代价不过是失去一条腿而已,我觉得可以接受,以你的财力,出去后装一条假肢,应该不难。” “只不过自由了以后,记得打狂犬疫苗,这种东西毕竟有潜伏期,不然的话,谁知道有多久好活?” “你这是好心提醒我?!” 老驴感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对,我没有想过和你为敌,也没有想过要对你做什么,我的目标是许九筒,这句话我一开始就给你说过,所以你不要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 老驴脸色铁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王冕的话,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真诚,真诚到让他感觉到面前这人,根本就是一个清醒且有理智的疯子。 “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会怎么样?!”老驴咬牙切齿的说道。 “截货。” 王冕淡淡的开口说道,老头子说的对,一车货,截的太少了,反正早晚要和许九筒对上,不如直接下手。 老驴愣神,完全没想到王冕这般实诚。 “你真是疯了!”老驴伸出一只手指着王冕,嘴唇哆嗦了半天,没有说出话。 “这点货,能不能让许九筒伤筋动骨?”王冕盯着老驴问道。 “这点儿?!”老驴像是听错了一样。 “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要是把这批货吃了,许爷绝对会和你不死不休!!”老驴有些咆哮,声音嘶哑,王冕简直是狗胆包天! 一时间老驴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些了。 还不如当个糊涂鬼。 “你这是逼着我离开蒙北!!”老驴哆哆嗦嗦的说道,有些难以置信。 “许爷一定会知道是我说出去的!!” “明天我会带着你,把你交给许九筒,然后我会动手,我动手前你想办法离开蒙北。”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动手?!” “许九筒的下一批货什么过来?” “明天晚上九点!”老驴索性不隐瞒了,咬牙说道。 “那明天晚上九点前,你离开蒙北,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要是钱不够用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 老驴伸手指着王冕,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以后,才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 “给我拿根烟。” 王冕不紧不慢的取出,点上,递了过去,老驴本想骂几句,一抬头看见黑子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龇牙咧嘴,顿时咽了回去。 “我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从许爷手里截货,但是我要告诉你,光仓库那里,最少养着十五个人。” “金勇手下,除去看守各点的人,还有二十个人。” “许爷要是想狙击你,足足可以调动至少四十个人,而且这里面,还有几个人是亡命徒,都是许爷从里面捞出来的,你确定要这么做?!” 老驴面色不善的望着王冕。 他说的全是实话,至于信不信,他不管了,如今他自己都身陷囚笼,还管个屁的他人死活。 明天就收拾收拾东西跑路了。 这事儿从他口中说出,妥妥的一个大叛徒,许九筒不会容得下他,蒙北道上是没法混了。 义气?义气可不能当饭吃,老驴跟了许九筒这么多年,早就看清楚了,谁讲义气,谁冲的最快,谁的坟头草长的最高。 他老驴不讲那些东西,所以始终藏在后面,没有像金勇那般冲锋陷阵,所以让他先死,他不甘心。 “这就不由你操心了。” 王冕平淡的说道,这让老驴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行,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老驴咬咬牙,终于开口了。 第33章 消息 “具体的账目,我记不太清楚了,在我菜市场的办公室里放着,毕竟许爷这里,每天的出货量和进货量都很大。” 老驴索性直接开口。 “李家村的点子,因为明礼……说起这个畜生,要不是他找事儿,你也不会抓到我头上来。”老驴愤怒的说道。 提起这事儿,老驴的脸色就很难看,要不是这个狗东西,他怎么会被王冕抓来? “这个人去哪儿了?”王冕好奇的问道,只听大山说这个人心很大,出事了还有心情旅游,让他也有些佩服。 “缅北。”老驴忿忿不平的说道,仿佛去了缅北都是便宜了他。 “去缅北旅游?!”王冕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心中直呼一声好家伙,许九筒也够狠。 顿了顿,老驴才继续说道:“暂时没有新的负责人,我在帮忙看着,不太稳定,所以明天不会有货进来。” “除了李家村,剩下的五个点子你应该打听过,我不多说,我只告诉你,明天晚上半夜两点,跃马桥下的点子,会有三十吨货进来,但是你要动手,要赶在四点之前,不然这三十吨货会分装出去。” “嗯,分装去哪儿?”王冕皱着眉头,仔细思量着老驴的话语,跃马桥他听刘坤提起过,据说许九筒拿了不少拆迁款,把那里占为己有。 “翠壶镇和大鼓村,这两个地方和跃马桥在一条线上,每天出货量不算多。” 王冕点点头:“还有呢?” “除去这四个地方,就是小岭菜市场了,当然,那里不是油点,而是分货的地方。” 王冕恍然大悟,白天只顾着抓老驴,忽略了许九筒的这个地方,难怪他和老鳖逃窜时忽然出现那么多人。 “小岭菜市场,表面上是个农贸市场,自从我们接手后,逐渐清空了那里,平日里,另外两个点子的人就住在那里。” “难怪我听说那儿无论是水电费还是租金,都远远高于其他地方,感情是你们故意的?” 王冕冷笑一声说道。 老驴轻蔑笑道:“卖菜能挣多少钱?许爷养着这么多人,总得要地方安置。” “怪不得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愿意出来,你压根没想着要把那里的摊子租出去吧?”王冕问道。 老驴点了点头。 “还真是兵行险路。”王冕心底骂了一声,要不是老鳖是个暴脾气,骂了老驴一顿,说不定这家伙还真不会出来。 “另外两个地方不会单独送货过去,都是在小岭菜市场分装好后,由人运过去的,这里和跃马桥一样,都是晚上两点左右到货,四点前运走,但是这里人不会很多,因为小岭菜市场本就是个伪装,很少有人关注那里,留那么多人没什么意思。” 王冕点了点头,心中了然,也就是说,小岭菜市场,跃马桥,这两个地方,明天晚上会有一批货过来,想吃掉这是两个点,最少需要三十个人才最是稳妥。 小岭菜市场,十个人够了。 跃马桥,许九筒的人肯定会比小岭菜市场多,说不定金勇晚上也在那儿。 而最重要的,是许九筒存货的地方,王冕相信必然不会少,要是把这里截了,才是狙击许九筒至关重要的一步。 “除了这两个地方,最后一个就是许爷存货的地方,你猜猜看,在哪儿?”老驴破罐子破摔,打定了主意明天跑路,索性不装了。 “不知道。” “啧啧。”老驴咂着嘴说道:“天鹅河畔,这个烂尾楼你知道吧?” 王冕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这个地方,之所以会成为烂尾楼,是因为地方不在蒙北市内,而是在一处郊区,有些偏僻,因此发生过许多抢劫事件,再加上占用了村民的地,整日闹事,最终导致烂尾,至今无人理会。 “天鹅河畔地下停车场里,就是许爷存货的地,里面应该有两百吨货,但是我话说在前面,截了这个地方,你得罪的可就不是许爷一个人了。” 王冕挑了挑眉:“还有谁?” “天鹅河畔的开发商,胡海。” 王冕眉头紧皱,并未听说过。 “不是一个道上的,你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个胡海为了天鹅河畔,资金链断裂,才被许爷拉了过来,否则这么多钱没有了,你觉得他还能好好活到现在?”老驴讽刺道。 “许九筒还真是会找地方。”王冕讽刺道。 “呵呵,大家都是牛鬼蛇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老驴同样讥讽的看着王冕说道。 “那儿看守的人没有跃马桥多,是因为还有胡海的人在里面,所以我说,这些事情我要是告诉了你,我高低得跑路了,除了我,没人对许爷的事情知道的这么多了。”老驴叹息一声。 王冕陷入沉思,想要扳倒许九筒,这个在道上混了多年的人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不是有牛桂枝和沈瘸子的人情,他王冕自问,绝不敢出手。 “话我说完了,我知道的事情就这么多,这下可以松开我了吧,放心吧,我说的句句属实。” 老驴坐在地上,叹了口气,整个人似乎颓废了许多,毕竟他跟随许九筒多年,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便要准备跑路,离开蒙北。 “振图,给他拿一瓶酒。” 王冕看着振图吩咐道,丝毫没有要解开老驴的意思。 老驴翻了翻眼,也罢。 凌晨,老鳖回来了,王冕很是好奇他大半夜去哪儿把车子检查好了,灯光下看去,整个车子的轮胎都焕然一新。 “老板,检查完了,没问题,两千块钱,找的老朋友,完了我给人送过去。” “行。” 王冕点点头,待老驴一瓶啤酒下肚,才飘飘然的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有没有骗我?” 老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一瓶酒下去,老驴紧张的身体终于是放松了下来,索性也就无所谓了,至少免受了皮肉之苦,至于王冕和许九筒的事……你们狗咬狗去吧,不是我不仗义,那铁锹都架在脸上了,没办法,许爷,你保重,老子反正要跑了。 看到老驴摇头,王冕这才平静的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相片,正是他下午在老驴身上翻出来的。 “我也希望你没有骗我。” “老鳖,交给你个事,这相片上有地方,明天早上,你去学校把相片上的孩子接过来,找个房子养起来,等陈哥在外面安顿好了,帮他送过去。” 老鳖嘿嘿一笑,接过相片,转身离去。 老驴看着这一幕,顿时额头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酒精都挥发了大半。 王冕轻轻拍了拍老驴的肩膀。 “我明天晚上会动手,只要你说的没错,那么最迟后天,你就会见到孩子。” “你真是卑鄙!!!” 老驴痛骂。 “没办法,我和你们差距太大,钱和人都缺,只能这样,否则我输了,这几个人都要跟着我完蛋。” 王冕喃喃自语道。 “对了,许九筒抓了我一个人,我之所以明天必须见他,是因为我要拿你和他做个交换,但是我的人被他打成了骨折,所以如果你安然无恙的去见他,恐怕他会怀疑,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老驴头疼欲裂,有些听不明白王冕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总得带点伤才会更真实。” 王冕解释道。 “我……呸!!!”老驴吐了一口唾沫,恨不得吐在王冕脸上。 “你他妈的给我那一瓶酒,感情是为了麻痹我?!” “振图。”王冕没有理会老驴,轻声喊了振图一声。 “冕哥真是……杀人诛心。” 振图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成语,举起铁锹朝着老驴打了过去,几次下去,老驴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但却尽是皮外伤。 第34章 许乾 岁月饭店。 许九筒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赵森始终站在许九筒身后,一言不发,空气中弥漫着烟雾,除此之外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许九筒脸色很是阴沉,有些异常的烦躁。 赵森见状,赶忙端起一杯茶水递给许九筒。 “出去。” 许九筒厌烦的摆摆手,赵森松了口气,赶忙离开,似乎一刻也不想停留。 房间有些安静,许九筒闭目养神,似乎在思索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许九筒本想在岁月饭店直接敲碎王冕的骨头,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截他的货,敢动他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叫王冕的人,选择在铁牛巷见面。 “铁牛巷……是巧合吗?”许九筒喃喃自语,蒙北数的着的人物,几乎都知道,铁牛巷,是沈瘸子的地盘,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他许九筒还很弱小的时候,便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个人物,那个时候,沈瘸子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时至今日,仍然如此。 许九筒不明白,一个老瘸子,一个盗墓贼,怎么会让人这么忌惮,他不知道沈瘸子的故事,但知道这个人,据说谁敢在铁牛巷闹事,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只进不出。 这么多年来,许九筒没有听说过有人在铁牛巷里闹事。 许九筒长舒了一口气,打消了心里的念头,爬的越高,越知道上面的恐怖,许九筒不敢赌。 他没见过沈瘸子,但人的名树的影,如果在铁牛巷和王冕动手,他怕自己被除名。 “也罢,让你多活一段日子。” 城中村。 王冕彻夜难眠。 在铁牛巷和许九筒见面,是他下意识的想法,毕竟明天早上,只有振图和自己去。 一旦许九筒铁了心要和他开战,那么他只能第一时间联系沈瘸子。 王冕隐隐有种预感,一旦沈瘸子出手,恐怕许九筒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这样的话,王冕日后恐怕很难请得动这尊大佛,沈瘸子的心狠手辣,王冕早就在老头子那里听说过。 而他和沈瘸子之间,只不过是一个人情的联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可言。 “可用人手还是太少了……” 第二天清早,王冕和振图二人带着老驴来到铁牛巷。 老驴一脸幽怨,头上缠着绷带,脸上还带着几处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看起来很是狼狈。 时不时看向振图的眼神,带着咬牙切齿之意,这狗犊子,是真出手打呀!! 同乐茶馆。 王冕抬头看了看,便带着二人往里走去,这里是他第一次来铁牛巷时记住的地方,没有其他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茶馆的老板娘很是漂亮,颇有一种风情万种的迷人感。 老驴心底莫名有些心慌,尤其是想到今天要离开蒙北,更是有些迈不动脚。 “你害怕许九筒?” 王冕站住脚步,轻声问道。 老驴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喜欢这个名字,你见了他,最好换一个称呼。” “放心吧,只要你说的属实,过了今天,我会让你儿子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 老驴叹了口气,点点头,有些沉重的往里走去。 “对了,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陈金宝。” 王冕点点头,不再开口劝慰,他不知道老驴心里在想什么,但无论老驴是否记恨上他,总之事情已经这样了。 走进茶馆,让王冕诧异的是,李大山就坐在面前的一张桌子上,看到王冕进来,李大山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王冕走了过来,咧开嘴笑了笑。 王冕盯着李大山,大山左脸上有一片已经接驾的划痕,从耳后到眼角,应该是从摩托上摔下导致,目光下移,王冕的视线落在大山的手上,只见其中两根手指微微下垂,抬不起来。 “许九筒干的?”王冕心里一酸,开口问道。 李大山摇摇头:“金勇干的,腿是我自己摔的,被金勇的人从摩托上扯下来了。” “许九筒呢?” “在楼上。”李大山继续说道:“许九筒没带人,自己来的,一来就让我坐下面了,说你要是来了,去楼上见他。” 王冕点点头,表情有些严肃,回头对着老驴说道:“你走吧。” “我要上去见一下许爷。”老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对着王冕说道。 “你随便。” 说罢王冕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楼上走去。 许九筒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盯着铁牛巷的大街,这是王冕第一次看到这个中年男人,留着短发,方正的脸庞,嘴角下有淡淡的胡渣。 “许爷。” 老驴站在许九筒身后,轻轻喊了一声。 许九筒回过神来,盯着老驴头上看了看,点点头道:“你去楼下等我吧。” 老驴答应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许九筒,许九筒没有看到,王冕看到了,眼里带着沉重。 老驴下楼,许九筒这才望向王冕。 “以前我也和你一样,截过别人的货,其中有三次付出了代价,几乎让我家财散尽才平了事,有两次没有付出代价,是因为那人找上了门,被我弄残了,刘强就是其中一个。” “另外一个,被我送出去旅游了,恐怕很难回来。” 许九筒看着王冕的脸庞,平静开口,仿佛在讲故事,眼神中充满了压迫力。 王冕不得不承认,在许九筒强大的气势面前,他的确如坐针毡,这股威势,远非他能比拟。 王冕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听说李家村有个人,被送去了缅北,难道许爷口中的这个人,也是去了那里。” 许九筒点点头:“我在那边有点路子,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送你过去见识见识。” “许爷说笑了。”王冕摇摇头:“我不太明白许爷给我讲这些故事的意思。” 许九筒盯着王冕,眼中的强迫感让王冕心底升起阵阵寒意。 “你不明白吗?你应该明白的,敢截货,就要有截货的力量,你不是贺酒蒙子,也不是葛家兄弟,我来见你,和你换人是其次,是因为我好奇,你准备怎么平了这件事?” “还是说,你觉得我许乾的货,很好吞下吗?” 许九筒言语冷漠,说话间语气缓慢,同样的话,从许九筒嘴里说出来,比赵森所带来的压迫感,强了万倍。 这就是气场吗? 王冕心中暗道,同样的感觉,他在沈瘸子身上感受过一次,但也仅仅是一闪而逝,兴许是因为他是和沈瘸子做交易,所以没有太大的感受。 第35章 选择 王冕抿了抿嘴唇,有些干燥。 实力上的差距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如果正面对抗,他远不如许九筒,这个中年男人身上隐隐有一抹枭雄的气势。 是呀,老驴说的对,能在这条道上站起来的人,哪个不是牛鬼蛇神,许九筒从一个菜贩子走到今天,不可能光凭几句话就能做到。 可想到这里是沈瘸子的地盘,王冕还是开口道:“我给赵森说过了,那车货,是因为李家村刁难才来到我这里,我花钱买下来了,许爷要的话,钱给我,货我马上给你送回去。” 许九筒点点头,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要花两份钱,买回来原本属于我的货?” 王冕口干舌燥:“许爷这么理解也对,毕竟我也是真金实银从罐子手里买回来的。” “好,你想要钱,我给你,这件事我答应你可以这么算,但是你可能忘了,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是想知道你怎么平了截我货的事情。” 王冕心底苦笑,叹息一声。 许九筒说的没错,无论罐子和李家村闹了什么矛盾,那始终属于是自家的事情,而他一个外人插手进去,那就是他的不对。 王冕沉默起来,没有开口。 许九筒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我给你两个选择,既然你截了我三十吨货,那就十倍偿还。” “要么,三十吨货送回来,再留下一只手,这只手只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如果吞错了货,记得早点离开蒙北。” 许九筒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王冕沉默,没有出声,脸色很是难堪,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想联系沈瘸子过来,但是没有,小不忍则乱大谋,沈瘸子或许能把许九筒留在这里,但同样会使得他无法吞下许九筒来壮大自己。 许九筒似乎对王冕没了兴趣,站起身准备下楼。 “如果我都不想选呢?”眼看许九筒要离开,王冕沉声开口。 许九筒冷笑一声,歪了歪脑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和我见面,但是你的决定很正确,在铁牛巷,我确实不会动你。” “天黑之前,我要知道你的选择,你可以一直藏在这里,但是永远不要出去,我的人会盯着你。” “我需要一天时间考虑一下,就算我选择第一个,我也需要时间来凑钱。”看到许九筒下楼,王冕开口说道。 “那你可以选择第二条路,我个人来说,比较建议你选择第二个,我没有时间去等你凑钱,如果要赔偿,我只等你到晚上十二点。” 王冕脸色微变。 “你以为你是谁?王冕,犯了错就要挨打。”许九筒平静开口,语气中带着轻蔑,走下了楼。 “过了今晚,如果你还没有选择,我会动手,放心吧,我对你家那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没有兴趣。” 王冕心脏一缩,许九筒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意,这说明许九筒清楚的知道王冕居住在城中村,而且知道老头子的存在。 没有兴趣,不代表不会出手。 而他被许九筒的一句话困在铁牛巷,他和振图大山三人,无论谁离开,一定会被许九筒的人跟踪,直到这场斗争结束。 王冕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走下楼。 “冕子。”大山立刻走上前来,面色同样阴沉。 “老驴走了?”王冕问道。 大山点点头:“和许九筒离开了。” 同乐茶馆的早点很是丰富,王冕和大山振图三人坐在一楼,一人端着一碗早茶,暖乎乎的吃了起来。 “大山,等会儿出去包扎一下,要不然你这两根手指要废了。”王冕开口,铁牛巷里就有一间诊所。 “山子哥,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金勇的手也卸了给你报仇!” 振图有些悲愤的开口。 “滚犊子,我又没死,这个仇我自己会报。”大山笑着看向振图,眼中带着一丝感动。 说罢大山看着王冕问道:“许九筒怎么说?” 王冕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甜粥:“两个选择,天黑之前赔偿三百吨货,要么我给他一只手。” 大山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老东西欺人太甚!!” 振图也放下碗筷,看着王冕说道:“冕哥,要不让我去做了他吧,我和同归于尽!” 王冕放下碗筷,看着振图笑了笑道:“你大山哥不动脑筋,你也不动?我一直以为你比你大山哥聪明,不会那么冲动,什么时候也这么毛毛躁躁的了?” 李振图脸色一红,没有说话。 “许九筒其实给了三个选择。” 大山和振图抬头,好奇的望着王冕。 “和他开战,一旦失败,那么我们连卷铺盖滚出蒙北的机会都没有,而我,十有八九会和刘强一个德行,你和振图,应该会被送去缅北。” 王冕平静的说道。 大山倒吸一口凉气,振图也是脸色微变:“这么狠毒?!” “对,许九筒说他在那边有些路子,如果我想出去旅游,也可以送我过去见识见识,说不定能遇到那个叫明礼的家伙,对了,就是李家村的负责人。” “这个老瘪犊子!杀人诛心呐!!”大山心里一惊,痛骂道。 “先不说这些了。”王冕起身和二人出去,往铁牛巷内的诊所内走去,振图陪大山进去包扎,里面不断传来大山吱吱呀呀的叫声。 王冕站在门外,拿起电话给老鳖打了过去。 “老板,放心吧,孩子在我这里……哦哦,你放心吧,我说带他去游乐场,就跟我走了,我估计呀,平日这孩子老驴应该没少让接,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 电话里传来老鳖的声音,这让王冕松了口气,他要确定老驴不会出问题,才能放心让牛桂枝动手。 “对了,老鳖,你今天抽空去城中村一趟,见一下我家老头子,把事情给他讲一遍,我估摸他十有八九不愿意走,要是不想走,你就带着老头子和孩子一块去游乐场吧,等会我给你转两万块钱,今天晚上你们就呆在市区。” 王冕交代完就挂了电话,老头子的安危,说实话,王冕不是很担心,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许九筒的人未必能带走他。 第36章 潮起 蒙北市,一座很是破旧的小区内。 老鳖拿着电话,有些懵逼。 头一次有老板给他的任务是带着孩子和老头去游乐场玩。 王冕的老头子他见过,今年已经八十有六,这身板,能特码的去游乐场吗?旋转木马恐怕都能把老头颠死吧? 望了望正在狼吞虎咽的孩子,这孩子叫陈庆,一点儿不认生,老鳖一点儿功夫没费就带走了,路上还买了只烤鸡。 “叔叔,我爸去哪儿了?”陈庆手拿鸡腿,满嘴流油的说道。 “去外地了,这两天我给你也送过去。”老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个问题,这孩子一天问了八百次。 “走,叔叔带你去游乐场,然后你不许再问你爸的事情了,他出差了,过两天你就见到他了。”老鳖大手一抓,把陈庆举起来走下楼,索性不再多管闲事,王冕说可以那就肯定没问题。 王冕回到诊所,看了看大山,只见大山脸上沾着消毒水,缠着一层纱布,两根骨折的手指上被打上了两只夹板。 此刻正躺在床上输液。 “振图,你在这里看着,我一会儿过来找你们。”王冕吩咐了一声,转身出去。 既然来到了铁牛巷,王冕自然要去拜访拜访沈瘸子,想到这里,王冕在门外买了五斤鸡蛋和一袋子水果往巷子深处走去。 有时候王冕有些好奇,沈瘸子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怎么会蜗居在这么一间小小的古董店里。 古董店内,沈瘸子坐在太师椅上,笑眯眯的看着王冕,这让王冕浑身上下不舒服,仿佛沈瘸子看的是一件物品。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 王冕愣到:“路过这里,来看看沈爷。” “拿什么看?五斤鸡蛋吗?好在你是放在篮子里,要是在塑料袋里在加点土,我还以为你爷爷给我送来了什么古董蛋呢。” “这老家伙痴迷古董已经有些疯了。”王冕心底下意识的想到。 “许爷说笑了,我给您补补身体。” 沈瘸子眉头一挑:“那倒不用,你要是真想送,赶明儿给我带只烤全羊来。” “没问题,沈爷要是想吃,我给您送十只过来,保证把你这古董店改成烧烤店。”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沈瘸子一愣,笑骂道:“滚犊子。” 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儿,要不要我出手把许乾做掉,好把你这个人情还了。” 王冕心里一惊,诧异的看着沈瘸子,心道这老东西莫非在监视自己不成。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铁牛巷里,我想知道什么事儿,瞒不住我,你爷爷难道没有告诉你,铁牛巷姓沈?” 王冕讪讪的点点头:“不用许爷出手,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沈爷您可是尊大佛,我得抱好了才行,许九筒这事儿对我而言是大事,但对您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罢了,不值得,等以后我找个大事儿给沈爷玩。” 沈瘸子斜眼看着王冕。 “好小子,你还想把天捅破了不成?” 王冕嘿嘿一笑没有出声。 “说吧,你今天过来到底什么事儿?” 王冕正了正神,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沈爷应该知道,我和许九筒一样,都是个油贩子,今天晚上,我有一批货想出手,要快……最好晚上就能交易,所以想看看沈爷这里有没有人愿意吃了。” 王冕在蒙北人脉尚浅,远不如许九筒沈瘸子这些人物,如果晚上对许九筒动手,那么这批货必然不是个小数目,但这么庞大的货,王冕自问一定留不住,牛桂枝的人不会一直跟着他,只能越快出手越好。 除此之外,王冕担心有意外发生,毕竟是牛桂枝的人,他也不敢保证消息会漏出去,一旦被其他牛鬼蛇神截走,玩一手黑吃黑,到时候不但王冕被摘了桃子了,还要面临许九筒的报复。 “你要对许乾动手?”沈瘸子沉思片刻问道。 “对。”王冕老实承认。 “有把握吗?” “八成。” “八成?!”沈瘸子咂了咂嘴:“我还以为三成呢,有八成的话,基本上稳妥了。” “不知沈爷意下如何?” 沈瘸子沉思片刻问道:“能吃下多少?” 王冕摇了摇头:“不确定,但肯定不会少。”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话给你说明白,要想马上出手,利润必然会低三成,当然,我出面,可以只低一成。” “那没关系,这批货,我可以一分钱不要,全都给沈爷都成,只不过下面这些兄弟晚上得出力,所以沈爷您看着给我留点就行。” “啧啧,真够大气。”沈瘸子有些赞许的看了一眼王冕:“行了,别装了,我要真全吃了,你小子铁定是活不成了,这样吧,我抽三成的茶水钱就行,剩下的全部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好歹你也是王老头的孙子,故人之友。” “多谢沈爷。” 沈瘸子点点头,起身去了内院。 王冕没有动作,安静的等待着。 十分钟后,沈瘸子回来,径直开口道:“货到了以后,直接去螺湾码头,找陈氏货轮,那儿有人接手。” 王冕吃惊,螺湾码头,蒙北市唯一一个临海码头,他和大山曾经去过一次,对于那儿停留的一艘艘庞大的货船很是震撼。 王冕不知道陈氏货船,但是听说过蒙北陈家,但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并没有接触过,只知道这个陈氏家族,是蒙北排的上号的有钱人家。 似乎没有察觉到王冕的震惊,沈瘸子乐呵呵的说道:“这批货肯定不能留在蒙北,许九筒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你一次截他这么多货,肯定会在道上掀起一阵风波,暗中盯上你的人绝不会少,所以这批货会连夜运出去,留在你手里,只是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你明白吗?”沈瘸子说完后看着王冕问道。 王冕深吸一口气,才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沈瘸子说的没错,许九筒就是一块蛋糕,不动则罢,一旦有人动手,必然会有很多人盯上这块蛋糕,哪怕只吃一口也是白捡的东西。 “受教了。”王冕望着沈瘸子深深说道,他猜到这批货他留不住,但对这批货引来的风波还是低估了,果然和这些老狐狸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 走水路,借助陈氏的商船,无疑会避免了很多麻烦,使得他没有后顾之忧,接下来,只需要专心和许九筒争斗一番。 “不用,毕竟我也吃了你三成的货,权当你交学费了。”沈瘸子笑眯眯的说道,这一刻,王冕突然在沈瘸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许九筒所没有的底蕴。 这股力量温和而厚重,但绝不是许九筒能比拟。 这是多年沉淀下来的东西。 这使王冕忽然明白了,老头子所说的人上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吧,你爷爷小时候带你来过我这里一次,那时候我看你就机灵,想收你跟我去挖坟,结果你爷爷不同意,哈哈。” 沈瘸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沈爷要是还有想法,我可以陪你走一趟。”王冕笑道。 沈瘸子摆摆手:“早十年还行,现在还是算了吧。” 第37章 潮涌(上) 大山和振图出来后,王冕已经从沈瘸子那儿离开,三人直接在铁牛巷找了个宾馆住了下来。 从清晨到晚上,王冕和大山振图三人没有离开过铁牛巷,这让许九筒安排在外面盯梢的人也颇为无奈。 事实上,王冕不准备离开铁牛巷,他要把自己暴露在许九筒的视野中。 傍晚,王冕坐在窗前,盯着外面络绎不绝的人群,铁牛巷每到夜晚极为热闹,这让王冕对沈瘸子很是佩服。 “冕子,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躲着。”大山躺在床上,身上带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山子哥,你都这副德性了,还不安分点。”振图说道。 “当然不会。”王冕笑了笑道:“但是起码今天和明天要待在这儿,只要在铁牛巷,咱们就是安全的。” “为啥?我看这儿也不安全,这宾馆太破了,许九筒要是疯了冲进来抓人,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许九筒要是敢冲进来,那他才是真疯了。”王冕嘀咕一声,没有过多解释,望着大山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留着牛桂枝的人不动吗?” “对啊,直接让牛桂枝的人过来把金勇抓了,许九筒那边,最多也就十来个人,那就是个没牙的老虎。” 王冕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大山,你想过吗?那样的话,许九筒只会折一些人手,不会伤筋动骨,牛桂枝能帮咱们第一次,不见得会帮咱们第二次,日后咱们仍然斗不过许九筒,因为对许九筒来说,这些都是皮外伤。” “冕哥的意思是说,有奶便是娘,金勇就算折了,许九筒仍然会找到第二人来代替金勇,只要有钱,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振图开口道。 王冕点点头:“振图说的对,尤其是咱们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在咱们蒙北,更是不缺人。” “那咱们为什么不找这人,冕子,我觉得光凭咱们几个,想扳倒许九筒,不太可能。”大山点头说道。 王冕沉默了片刻开口:“这是另外一回事了,许九筒就算能找到人,也不会像金勇这样可靠,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一股战斗力,我不是不想找,我想笼络一些……” “冕哥,我懂了,你想要人才,能打的人。”振图一点变通。 王冕赞许了看了一眼振图,这让振图更加兴奋:“所以冕哥是想利用牛桂枝的人,直接给许九筒致命一击,如果许九筒是个高楼,那么想让他塌了,必须要把他的地基折断!!” “对。”王冕点点头。 大山云里雾里,一脸懵逼,振图见状,兴奋的说道:“山子哥,你昨天晚上被许九筒抓了,你不知道,我们从老驴口中得到了许九筒的来货时间,冕哥一定是想把许九筒的货全部吃了!!” 大山愣愣的盯着振图,嘴巴张大,有些不可思议:“我……他娘的明白了,冕子,你是想借助牛桂枝的人,直接把许九筒的老家抄了!” 王冕神色平静:“我家老头子说的对,截一车也是截,截十车也是截,咱们和许九筒已经是对立,索性把事情做到底,但是事后必然会迎来许九筒的疯狂报复,所以咱们必须要在许九筒动手前,离开蒙北,至少需要躲一段日子,养精蓄锐,最好在找些人马回来。” “我想过了,如果这次能给许九筒致命一击,那么至少可以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出现亏空。” “这样一来,许九筒的势力范围必定会缩小一些,但是这个计划,依靠了别人,比如牛桂枝,包括咱们现在所在的铁牛巷,许九筒之所以不进来,是因为这里是沈瘸子的地盘,许九筒不敢轻易招惹沈瘸子,但是把他逼急了,那就难说了。” “太疯狂了,冕子,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膨胀了?!!这么一来,估计许九筒连缅北都不会送咱们过去,直接就把咱们沉入海底喂鱼了。”大山惊恐道。 “你说的对,但是这是一个咱们站起来的机会,踩着许九筒站起来。”王冕眼神坚毅的说道。 直到临近天黑,王冕才拿起手机,给牛桂枝打去了电话。 牛桂枝接的很快:“hello?” 声音很好听,不紧不慢,婉转悦耳,有一股成熟富婆的味道,让王冕心神荡漾。 “牛姨。”王冕笑着开口:“可能要麻烦你了。” 牛桂枝沉思了两秒钟,想起来了王冕,只有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喊他牛姨,不禁笑了笑:“相比牛姨,我更喜欢你叫我姐姐。” “牛姐。”王冕立刻改口,心道牛桂枝还真是老树开花,风情万种,真是个有钱有人的老富婆,爱死了。 “找姐姐什么事情?”牛桂枝疑惑问道,似乎想知道王冕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她这个人情。 “牛姐,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可能需要一点人手。”王冕沉吟一声说道。 “多少?”牛桂枝直接爽快的问道。 “大概……最少五十个,应该差不多。”王冕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他不清楚牛桂枝到底能有多少人,又是哪儿来的底气。 “来跟姐姐说说什么事儿?”牛桂枝好奇的问道:“我总不能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就把人调过去吧?” 王冕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是这样的牛姐,今天晚上我需要抢一批货,一共三个地方,都有人把守。” “抢劫是吧?”牛桂枝语出惊人。 “可以这么说。”王冕回答,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做起来,根本瞒不住牛桂枝。 “行,我知道了。”牛桂枝答应道:“详细一点。” “三个地方都是凌晨一点至两点动手,分别是小岭菜市场,跃马桥下,还有一个在天鹅河畔小区的地下车库,详细地址等下我发给你。” “好,我需要更具体的,比如这几个地方多少人?”牛桂枝沉思一下问道。 “小岭菜市场大约有十个人,跃马桥那边十五个左右,天鹅河畔那边,我估计会有二十个左右。”王冕不太确定的说道。 “估计?”牛桂枝语气很简练。 “对,具体数字我也不能确定,但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牛桂枝沉思了一下问道:“三个地点都是这个时间动手?” “对。” “这么多人,你实话跟姐姐说,会不会出现人命?” “不敢保证,但是如果出了事情,该赔偿多少钱,弟弟我一分不会少。”王冕郑重开口。 牛桂枝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王冕没有催促,一旦牛桂枝不答应,他将错过这个机会,并且很难在今天晚上对许九筒实施打击。 同样,错过这个机会,许九筒一定会调整时间和地点,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老驴现在已经在奔往某个城市的列车上,而许九筒,应该还没有察觉到。 王冕深吸了口气,有些紧张。 短短几分钟,似乎过去了很久,直到王冕额头上因为紧张落下一滴汗水,牛桂枝这才开口说道:“按你这么说,这批货应该不是小数目,事情办完后,运往哪里?” 王冕松了口气,牛桂枝能开口询问,事情便已经成了一半,当即说道:“螺湾码头,那儿有人接手。” “这批货会连夜出去?” “对。”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臭弟弟,你这个事情,已经有些脱离人情的范畴了,动用人手是一方面,但是出现伤亡,我得想办法压下去,明白吗?”牛桂枝语气有些严肃。 “我明白,到时候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绝无二话。” 王冕站在窗外,眼神凝重的开口道。 “好,你这句话我记下了,具体的地点时间发给我,这几个地点的人手我来安排,五十个人远远不够,姐姐估计,想要稳赚不赔的吃下来,最少的九十个,否则一定会出现伤亡。” 第38章 潮涌(下) 牛桂枝挂了电话。 王冕心潮澎湃,心神间恍惚不定,充满了震撼,如果不是他亲眼见过牛桂枝的模样,他难以想象,这么一个风韵犹存的寡妇,居然能在一个晚上调动九十个人。 王冕放下手机,站在窗前久久难以回神,充满了向往。 良久后,王冕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不清楚牛桂枝和沈瘸子谁更强一点,但无论如何,他王冕如今只是个卒子,想要成为老头子口中的巨擘,或许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冕子,我忽然感觉让牛桂枝出手,有些杀鸡用牛刀了,这么多人,只怕许九筒也坚持不住一个来回吧……不如直接让牛桂枝把许九筒做了,也省的咱们跑路了。” 大山感慨一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王冕要将牛桂枝放在现在,而不是在昨天。 王冕苦笑一声:“大山,你错了,我们现在无论是钱还是人,都很需要,而且你想过没有,这些人,不是我们自己的力量,牛桂枝或许会答应我们直接把许九筒做了,可以这次过去以后,下次呢,牛桂枝不会永远这样不顾余力的帮我们,我们要有自知之明,目前我们和牛桂枝之间根本就是一个是天鹅,一个是蛤蟆,二者不同而语,她这次能答应我们,仅仅是因为一个人情的联系。” “冕哥说的对,我们得自己站起来,一味地依靠别人,根本长久不了,充其量也不过是第二个许九筒,山子哥,你脑袋不好用,就听冕哥的。”振图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山罕见的没有反驳,沉默了片刻道:“以前,我觉得我能成为许九筒,已经很厉害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浅薄了。” 王冕不语,他何尝不是?三个月前,他和大山的脑袋里想的仅仅是如何才能偷到一箱油,而在见识了牛桂枝和沈瘸子以后,才发现他不过是井底之蛙,而许九筒,或许比他大一点,但也在井里。 见识过更高的景色,不会甘心于偏居一隅。 王冕揉了揉脸庞,心思枉然。 同样夜不能寐的除了王冕外,还有许九筒。 许九筒没有去岁月饭店,而是来到了一家台球厅中,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也是他的,不对外,平日里许九筒自己会来这里玩一会儿。 站在门外,许九筒给金勇打了个电话。 “金勇,今天晚上的货,你安排好人,老驴可能有些事情。” “放心吧许爷,老驴应该是去医院了,早上回来就听他说了,这个叫王冕的听说下手很重,拿铁锹往老驴身上招呼,真踏马的歹毒,等他落在咱们手上了,我也试试铁锹啥滋味。”金勇暴躁的说道。 许九筒没有多言,挂掉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夜晚十一点,心底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悦和疑惑。 老驴的确去了医院,傍晚时给他来过一个电话,只是说了晚上会有一批货过来,另外给许九筒报了平安,只是话里话外仿佛有一丝说不清的意味让许九筒感觉到有些不对。 半个小时前许九筒给老驴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十分钟前,再给金勇打电话之前,许九筒再次拨打了老驴的电话,已经关机。 而符合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点,一个是老驴跑了,另一个就是老驴在医院治疗,手机没电关机。 许九筒不认为这个跟了他多年的兄弟会跑,所以老驴一定就在医院,只是老驴在来货的时候犯这种错误,让许九筒不由有些怀疑老驴的脑袋是不是被那一铁锹拍昏头了。 带着这个想法,许九筒踏入了台球厅。 许九筒面前是一个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手上握着一只美洲豹,精准而漂亮,只是脸上的胡须咔嚓,眼神里带着疲倦,有些肥胖的啤酒肚见证了他当年养尊处优的生活。 男人正是天鹅河畔的开发商胡海,许九筒和胡海认识了五年,第一次见到胡海时,胡海被一群人堵在家里,家里能搬的东西全被债主搬走了,连胡海本人也被人暴打,整个人狼狈不堪。 后来许九筒才知道,胡海资金链断裂,天鹅河畔成了无人接手的烂尾楼,而胡海,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那也是许九筒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大名鼎鼎的开发商又如何,还不是烂泥一个,那个时候许九筒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在道上闯出了一点名气的大耗子而已。 尽管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可瘦死的骆驼终究是比马大,许九筒想办法接近了胡海,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干起了贩油的勾当。 于是天鹅河畔的地下车库成了许九筒最大的存货地,安全且放心,许九筒也利用胡海手里仅剩的资金,大肆囤油,丰厚的利润仿佛让胡海在弹尽粮绝时在许九筒身上看到了希望,和许九筒越捆越牢。 然而,许九筒心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想法,他想用最低价从胡海手里拿下整个天鹅河畔,天鹅河畔背靠烟水湖,乃是蒙北近几年才建起的人工湖,与螺湾码头隔海相望。 除此之外,在烟水湖的背后,有一片从蒙岭深山内延绵出来的梯田,成片的蒙北高山菊连绵不绝,每到十月,煞是美丽。 许九筒心里很清楚,胡海之所以迟迟没有卖掉天鹅河畔的楼盘,就是在等,他在等蒙北开发这个地方,有烟水湖和高山菊的存在,这里早晚会成为一处香饽饽,只是时间问题,或许三年或许五年,胡海一定能翻身。 只要他许九筒吃下了胡海,未来,他将会一跃成为蒙北炙手可热的开发商。 许九筒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胡海。 “胡总,今天晚上还会有一批货过来,算上之前的货,少说也有几百吨,等过几天出了手,胡总这边也能宽裕一些。” “老许,咱俩合作几年了,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好,但是我最近急需要钱,这批货出手要快。” 胡海面无表情,有些烦躁。 许九筒笑着点点头,转身拿起一只球杆,在胡海看不见的地方,眼神中升起一抹凝重的阴沉。 这批货他要在出手前,玩一手黑吃黑,彻底吃掉胡海。 他已经没有耐心带着胡海玩下去了,尤其是在胡海如今已经拿不出任何资金的情况下。 朦胧月色被黑云包裹,牛头山下,许是山上茂密的树林沙沙作响,让人感觉有阵阵阴风吹来。 时针和秒针融合,指向了凌晨十二点。 数十辆漆黑的面包车从牛头镇驶出,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的分散,向三个方向驶去。 牛桂枝坐在别墅顶楼,手里端着一杯充满沉香的红酒,摇摇晃晃,目光穿过朦胧雾气,落在了一辆辆车子上。 “夫人,这样做很危险。” 牛桂枝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鼻梁高挑,光头,中间留着一绺辫子,此刻微微弯身,声音带着磁性,恭敬的说道。 牛桂枝盯着远方,闭口不言,良久后才开口:“褚平,自从我儿子死后,我沉寂了三年时间,这几年,多亏了你,说起来,我儿子以前最喜欢和你在一起。” “都是分内之事。” 褚平叹了口气,牛桂枝当年一夜白头,现在这满头秀发,也不过是后来才染成黑色。 “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危险,但不能因为有危险就不去做,我帮这个小朋友,一是因为我确实有一份人情要还他,二来,我要借助这件事情,告诉道上的各路神仙,别以为我牛桂枝死了丈夫和儿子,就可以把手伸过来。” 牛桂枝语气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褚平,我有预感,很快我就知道当年撞死我儿子的司机,他到底是谁的人了。” 第39章 离开(上) 凌晨,王冕有些紧张的盯着墙上的挂表。 “叮……”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是老鳖打来电话。 王冕迅速接起。 “老鳖?” “老板……”老鳖唯唯诺诺欲言又止。 王冕皱了皱眉头:“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有风声传来,似乎是在路上,这让王冕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老鳖和老头子还有陈金宝这个点应该在市里的酒店里,毕竟王冕还不清楚老驴去了哪里。 “老板,你家老头子准备带着金宝……自驾游,我拦不住,我现在也在车上跟着。”老鳖似乎有些无助的说道。 “你说什么玩意儿?!自驾游?”王冕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不对,谁在开车?”王冕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你家老头。”老鳖如实说道,顿了顿又开口道:“开的比我还猛。” “我尼……”王冕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只觉得老鳖在胡说八道。 听到王冕的惊呼,老鳖也是一脸黑线。 此刻他坐在gl8后座上,手持电话,望着前面一老一少两个人,万般无奈,尤其是老头子一边开车一边松开方向盘拆开一根冰糖葫芦递给金宝的模样,让他心惊肉跳。 后座上除了老鳖外,还有就是老头子的一身行李,铜币鬼画符招魂幡还有一身道袍简直让老鳖有些怀疑人生。 好在夜晚的高速上车辆很少,只偶尔有一辆车擦肩而过。 老鳖不太清楚王冕和大山三人在做什么,但是他今天可谓是经历了魔幻的一天。 自从他去城中村找到了老头子,把王冕的事情说完以后,本以为老头子担心坏了,没成想老头子却全然没有当回事,就笑眯眯的看着陈金宝。 尤其是当他提出带着老头子和陈金宝一起去游乐场的时候,老头子欣然答应,不但如此,还带着金宝买了一大堆零食饮料。 这让老鳖原本准备哄骗老头子离开的话烂在了肚子里。 而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老头子八十六岁高龄,竟然带着陈金宝玩起了过山车和空中飞人,还顺带着调戏了一把鬼屋里的扮演人员,逗的金宝哈哈大笑。 一套连招下来,简直让老鳖怀疑他才是那个八十六岁老人,尤其是从过山车上下来,老头的假牙不知掉到了哪里,因为这事儿,老鳖从游乐场里出来还顺便带着老头子重新装了一口新的假牙。 金宝更是和老头子亲密无间仿佛是亲孙子一样。 “……老板,不是我说,现在就算老驴过来,我估计都带不走金宝,这事儿不赖我,我劝过了,拦不住,我打不过你家老头子。”老鳖满脸委屈的说道,老头子从游乐场出来,就要带着金宝自驾游,莫说王冕,老鳖嘴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尤其是当他劝阻时,老头子一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老鳖只感觉整个胳膊仿佛脱臼了一般,没有丝毫力气,这才听天由命。 王冕满脸黑线,只觉得哭笑不得。 “你把电话给老头子。” 老鳖赶忙将电话递了过去。 “喂,孙子。”老头爽朗的声音传来,不等王冕开口,老头继续说道:“我带金宝自驾游了,这事儿你不用担心,老鳖说路上开销比较大,尤其是要交过路费,回头你打点钱过来,省的我们几个饿死在路上,对了,这车上的几个魂我已经超度过了,要我说这个老鳖就是胆子小,这种事情还用提醒我。” 王冕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老头子,你最好悠着点,注意安全,别乱来。”王冕硬着头皮叮嘱道。 “我说孙子,你是不是活傻了,你要对许九筒动手,这厮恐怕等不到天亮就要对你动手,你也准备连夜跑路吧,反正你肯定要走,我趁着年轻,也好出去看看,否则以后进了棺材没机会了!!” “行!!老头你要去哪儿?” “去见几个老朋友,你不用管我,等你回蒙北的时候告诉我,到时候我带老鳖和小宝回去。” “好一个小宝……”王冕挂了电话,有些难以言喻,老驴要是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炸了毛了,现在为止老驴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最迟明天早上一定会来电话,这让王冕有些头疼。 “冕哥,别想这么多了,我前段时间看见你买的书里面,有一本叫戏剧人生的,所以我觉得,人生就是一场戏。”振图一本正经的说道。 “冕子,别管那么多了,我觉得你家老头子怪机灵的,恐怕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提前带着老鳖和金宝跑路了。”大山也劝慰道。 王冕深吸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前有明礼远赴缅北旅游,后有老头子八十六岁带娃自驾,真他娘的戏剧。 “大山,你和振图买个车票,无论是火车还是飞机都可以,去……”王冕犹豫一下道:“去滇西,咱们去滇西集合,要快,最好马上就走。” 大山一愣问道:“你呢?!” “我还有安排,咱们不能一起走。”王冕快速说道,挂掉电话的时候,王冕看到了牛桂枝发来的消息,已经开始动手。 “你们在滇西等我,咱们去那儿找柴伟,如果顺利的话,过段日子在回蒙北,到时候在和许九筒掰一掰,不然的话,只要天一亮,咱们想走都难。” 王冕脸色坚毅的说道,老头子离开,让他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也不知道老头子是不是有意,总之他王冕可以放开手脚。 “放心吧,等我们回来,许九筒就是一只没毛的凤凰,翻不起浪花,我就不信,这么大一批货不见了,许九筒不付出一点代价!” “大山,算算还有多少钱,留个车票和吃饭就行了,剩下的全给老鳖转过去,放心吧,过了今晚,咱们暂时不会缺钱。” 大山咬咬牙还想开口,却被振图拉住了衣袖:“山子哥,听冕哥安排吧,冕哥肯定不会错。” 李大山摇摇头道:“许九筒的目标是你冕哥,我们可以走,许九筒在厉害也不敢在车站和机场抓我们,也没必要,但是一定会盯死冕子,我们可以走,但是冕子,你可千万别折在许九筒手里。” “不会的,你们在滇西等我。”王冕坚毅的说道。 第40章 离开(下) 凌晨一点半,大山和振图迅速离开了铁牛巷,振图买了两张凌晨四点前往兰宁的机票,从那儿转车去滇西。 果然如王冕所说,许九筒的人没有跟上大山和振图,而是始终盯着他。 等大山和振图离开后,王冕走出旅馆,刚走出门,王冕便站住了脚步,盯着面前不远处。 旅馆的对面是一家深夜烧烤,烧烤店的门口放着一张桌子,此时桌子面前正坐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凶色,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金勇。” 王冕脸色阴沉下来,盯着金勇,他没见过此人,但是听大山说起过,尤其是他脖子上的金链子,让他不由想起来金勇曾经说过他在罐子里丢了一根一百克的金链子。 看到王冕出来,金勇起身朝王冕走来,虎虎生威。 “许爷说不放心其他人,所以让我亲自过来盯着你。” “还真是费心了。”王冕讥讽道。 “不费心。”金勇摇摇头继续说道:“许爷说了,让我盯着你,至于其他人,走就走了,无关紧要。” “许九筒还真是看得起我。” “看得起看不起,我说了不算,许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金勇说完,眼神骤然间凌厉起来:“既然你出来了,那么许爷想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王冕算了算时间,牛桂枝的人应该已经到位,只是还没有消息传来,应该还没拿到货。 当下望向金勇,并未回答,而是神色漠然的问道:“就是你断了大山两根手指?” 金勇咧开嘴巴:“不错,是我干的,两根手指罢了,他应该庆幸我没有直接砍断。” “你承认就好,省的我在找你了。”王冕淡然的说道,金勇虽然一身横肉,身材魁梧,但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团猪肉罢了。 他王冕被老头子逼着练了十几年的形意拳,区区一个金勇,就敢来送死? 金勇眼神骤然一缩,王冕语气平静,让他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我这人公平公正,你断大山两根手指,我也不多要,就断你两根手指。” 王冕话音刚落,金勇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见王冕的身影快速朝他冲来,其脚下仿佛有风声响起,夹杂着一阵呼呼的响声。 金勇的眼神猛然间认真起来,此人根本不像是个绣花枕头,而是如一只瘦虎,带着威风凛凛的气势,正朝他扑来。 金勇立刻后退半步,死死盯着王冕,同时紧握拳头朝着飞奔而来的王冕砸去,王冕见状,嘴角升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四两拨千斤。”王冕低喃一声,立刻向一旁滑过半步,同时举起左手,顺势握住金勇的拳头,宛如一只结实的钳子,狠狠往前一拉,金勇整个人一个趔趄,身子往前倒去,王冕立刻松开手,趁机一掌拍在金勇的肩膀处。 只听咔嚓一声,仅仅一个照面,金勇整条胳膊瞬间垂了下去,关节处已经断开,顿时间豆大的汗珠从金勇头上冒出。 “说要你两根手指,就要你两根手指!” 王冕冷声开口,趁金勇疼痛的瞬间,一脚踹在金勇的小腿上,顿时金勇发出一声凄厉的低吼声!!整个人朝地上趴去。 “这是什么招数?!!” 金勇神色骇然,眼中露出一股强烈的恐惧,方才接触的瞬间,金勇便感觉到王冕的手指坚硬如铁,其力气之大,完全不是自己能相比,而且这些招数,仿佛沉淀了许多年一般。 “你到底是谁?!” 金勇低吼一声,肩膀和小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王冕。” 王冕冷声说道,一把提起金勇的后脖领,顿时金勇感觉到王冕的手掌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从地上抓了起来。 不等他挣扎,便感觉脖领一松,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霎时间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王冕缓步走来,看着金勇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一脚踩在金勇的手掌上,顿时间手掌处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知断了几指。 猛烈的疼痛感让金勇瞳孔泛白,脸上青筋暴起,他想不通,这么一个有些消瘦的年轻人,怎么会如此厉害。 一招,他在王冕手上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我练了二十年的拳,要是被你这一身虚膘破了,老头子估计得调头回来收拾我了。” 王冕盯着金勇苍白的脸,此刻金勇如猪头一般,一只胳膊因为脱臼,以一种很是怪异的姿势耷拉在地上。 “告诉许九筒,别人怕他,不代表我也怕他,放心吧,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把你胳膊砍断。”王冕半蹲在金勇面前,盯着金勇的眼睛说道。 “我也给他两个选择……算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王冕说罢起身,不再理会金勇,而是一把抓起金勇脖领上的大金链子,狠狠一拽,顿时一道血红的印子出现在金勇的脖子上,大金链子也应声而落。 “以后不准让我看到你在我面前戴金链子,明白吗?”王冕话语森森,这个厮敢说他有一条链子丢在了罐子里,简直是笑话。 王冕冷哼一声,左右看了看,烧烤店门口停着一辆机车,很拉风,应该是金勇的。 王冕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喝了两口,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铁丝,插进钥匙口内捣鼓了几下,顿时摩托发动,一声尖锐的爆鸣声伴随着阵阵音浪响起,让王冕仅仅几秒钟就喜欢上了这辆机车。 金勇一只胳膊撑起,艰难的坐在地上,身上满是血渍和灰尘,双目狠狠的盯着王冕,其内带着惊恐。 “王冕……这是老子……花了三十八万……咳咳咳。”许是方才王冕拽下链子时拉伤了嗓子,金勇说话断断续续,只感觉心头都在滴血,尤其是看到王冕坐在他的机车上左摇右晃,金勇只感觉一股恨意又冲了上来。 王冕看到金勇坐了起来,眉头一皱,便准备下车走来,金勇见状,双目瞪大露出惊慌,那股冲上头的热血一瞬间被浇灭,整个人挣扎着要往后挪去。 见状,王冕冷哼一声,直接发动机车,朝着铁牛巷外冲了出去,直奔螺湾码头而去。 第41章 怀疑 王冕骑着机车,一路上风驰电掣,朝着螺湾码头奔驰而去。 好在夜晚道路上车辆极少,再加上夜里的寒风,这让王冕清醒了许多。 螺湾码头距离天鹅河畔不算远,中间隔了一条大河,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从天鹅河畔到达螺湾码头,只有沿着烟水湖绕一个大圈,穿过两个村庄,抵达螺湾码头。 如果不出意外,天鹅河畔的地下车库是许九筒存货最多的地方,而许九筒一旦接到消息,那么一定会放弃另外两个地方,全力保护这个地方。 “就算许九筒知道我从铁牛巷离开的事情,也必然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否则我王冕要是有这么多人,他许九筒也不敢逼我。” 王冕淡淡的想道。 “叮……” 今天晚上的每个电话,在王冕的耳朵里都格外急促,王冕一手骑着机车,一手掏出电话看去。 牛桂枝的电话。 不等王冕开口,牛桂枝快速问道:“你动的是谁的货?” 王冕一愣,但也迅速答道:“许九筒。” “许九筒是谁?”牛桂枝问道。 “一个油贩子,和我一样。” 牛桂枝沉思了片刻开口道:“这个人已经知道有人动了他的货,但是有些奇怪,我的人传回来消息,似乎有些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王冕迅速问道,凌冽的风声沙沙作响,让他心底升起一丝焦急。 牛桂枝快速开口说道:“跃马桥和小精菜市场的已经到手,正在往螺湾码头走,这两批货数目不大,暂时安全。” “但是天鹅河畔的车库里,最少也有几百吨货,那里也是我安排人手最多的地方,当然,货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拿到手了。” 顿了顿牛桂枝继续说道:“只是我们的人在去螺湾码头的路上遭遇了至少三波攻击,我怀疑其中不但有这个许九筒的人,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进来。” 牛桂枝语出惊人,让王冕的额头上沁出一丝冷汗。 这事儿瞒不住许九筒,也不可能瞒住,想在许九筒眼底下悄无声息的将货物运走,那是痴人说梦。 这一点王冕心底很清楚,牛桂枝想必也清楚,所以动手前牛桂枝才会和王冕说起可能出现的伤亡。 只是让王冕没想到的是,还有其他人参与进来,这个消息是他夜里才告诉牛桂枝,显然牛桂枝不可能说出去。 那么除此之外,就只有牛桂枝手下的人和大山振图清楚,还有一个跑了的老驴,王冕双目眯起,脑海中快速思索。 事情的变化让他生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蒙桥服务区的人命事件蓦然间在他脑海里划过,让王冕心底闪过一个激灵。 “不对,或许是我想错了。” 王冕盯着面前的道路,一脚油门拐了个弯朝着烟水湖去往螺湾码头的路上跑去,与此同时,脑海中快速思索。 “方向错了,其实不用管到底是谁透漏了出去,而是因为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对,只要我动手,那么根本就瞒不住。”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有人要和我一起对许九筒下手。” “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几乎不可能,那么除此之外,就是这批货被牛桂枝截到手后,许九筒知道了消息……” “还有一个人,差点忘了,老驴说过还有一个叫胡海的开发商,天鹅河畔的开发商,许九筒既然在他的地盘上,他肯定也会得到消息。” “而这种消息,就如同火苗一般,一定会迅速从每个人嘴里传出去,那么这其中,就一定会有一些亡命之徒,冒着风险来啃上一口蛋糕。” 王冕面色阴沉,会动手的人一定让道上的人而蒙北……,葛家兄弟?不太可能,他与葛家兄弟无冤无仇,能知道这种消息的人一定是突如其来得知,根本不会如他一般谋划。 贺酒蒙子也不太可能。 许九筒……胡海…… “王冕,你在听吗?” 电话里传来牛桂枝的声音。 王冕深吸一口气道:“牛姨,让你的人丢到一些货,我的意思是,可以不用全部运到螺湾码头,只要保证七八成就可以了。” “你知道是谁动的手?”牛桂枝问道。 “不知道,我目前只是猜测可能是道上人想吃上一口蛋糕。”说到这里,王冕脑海中突然想起老驴曾经说过,许九筒和胡海是合作关系,而胡海是天鹅河畔烂尾楼的开发商。 “他妈的该不会是黑吃黑吧?!” 王冕忽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行,我知道了,如果这样的话,我这边压力会小很多。”牛桂枝挂断电话,丢弃一部分货,能让她的人,减少很多伤亡。 想到这里,王冕直接朝着螺湾码头飞奔而去,天鹅河畔那边,他即便过去了,也不可能插上手。 挂掉电话后,王冕本想打听一下谁动的手,但一想,如果真是黑吃黑,那么或许根本问不出来,而且没有意义。 与此同时,一栋有些破旧的小区内,胡海面色苍白,大为震怒,肥胖的身材因为急促起起伏伏,不断的给许九筒打去电话。 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这里截货,不对,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抢了!!这批货,已经是他胡海垂死挣扎的救命稻草,一旦被劫,他胡海会彻底失去一切收入来源,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另一面,许九筒眉头紧锁,金勇被王冕打伤,已经离开铁牛巷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但这件事情已经被许九筒忽略。 让他难以想象的是,跃马桥,小岭菜市场以及天鹅河畔,竟然被人同时动手,而且对方人数之多,让他骇然,让他感到恐慌。 “蠢货!!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 许九筒咒骂一声,直接挂断了胡海的电话,老驴始终没有一丝消息回来,这让许九筒心底闪过不安。 他所有的出货和进货,除了他以外,就是老驴最清楚,而老驴的失联,让他忽然间升起一股无力感。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安排了全部人手前往天鹅河畔,至于跃马桥和小岭菜市场,和天鹅河畔相比,已经不足为重。 当务之急,便是把货抢回来,许九筒心里很清楚,能出动这么多人来吃他的货,绝不是等闲之辈。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恐惧。 许九筒不清楚自己到底惹到了谁。 会是王冕吗?不可能,他就是个蝼蚁,如果王冕拥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那区区一车货。 “金勇,我不管你在哪里!!把所有人安排过去,能抢多少回来算多少!!”许九筒对着电话咆哮道,无比失态。 “难道是我要对胡海下手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可是怎么可能?!!这事儿只有我一个人清楚!!”许九筒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香烟,烟雾缭绕,让他一瞬间变的沧桑了许多。 想到这里,许九筒直接起身,发动车子朝着胡海那边冲去,他要盯着胡海,这件事情不一定是胡海做的,但是他要确定一下。 胡海曾经也是蒙北有名的开发商,虽然落魄,其手下必定有一些人!! 许九筒有理由怀疑,是胡海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 第42章 收货 螺湾码头。 王冕速度极快,隔着湖面已经能看到码头上一片寂静,只有寥寥几艘货轮开着巨大的探照灯照耀在水面上。 与此同时,王冕已经能看到在路的另一头,几辆庞大的货车缓缓驶来,车身周围,还站着一些人,眼神中散发着一股戾气,盯着周围。 这些人应该就是牛桂枝的人。 王冕缓缓吐了口气,咽下一口唾沫,心底升起一丝复杂的激动。 这是他对许九筒的一次反击。 这个反击,不可谓不狠毒。 王冕看了片刻,直到货车缓缓驶来,才转身往陈氏货轮走去。 这批货既然到了码头,那么已经与他王冕无关,沈瘸子已经联系好,自然有人接手。 片刻后,王冕远远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其身后跟着几个人,很是壮实。 中年男人走到王冕身前,才回头对着身后几人交代了几句,只见几人离开,朝着货车走去。 借助昏暗的灯光,王冕能看到这个男人留着精干的短发,眼神中带着温和,手里握着一个对讲机,身上有一股海水的味道。 “是王冕吗?” 男人看着王冕问道,带着浓重的口音,不是蒙北人。 王冕点点头,没有说话。 “呵呵,那就行,陈爷交代了,王老弟要是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行,能帮的忙,我们肯定帮。” 男人笑着说道。 “哥哥怎么称呼?”王冕问道,陈爷这个名字,让他心里一动,莫非沈瘸子联系的是陈氏家族的负责人。 “彭江。”中年男人说完笑了一声:“父母文化低,名儿没起好,沾了个水,导致我这一辈子都在海上吃饭,呵呵。” “江哥说笑了。”王冕应承一声问道:“不知道这批货会发去哪里?” “呵呵,去海青,一会儿货装完了就走,估摸得三天时间能到。”彭江呵呵说道,此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海青……王冕沉思数秒,三天时间,足够大山和振图前往滇西了,而海青距离滇西不算远。 “会不会麻烦?”王冕问道。 “你是指这儿?”彭江指了指码头。 王冕点点头。 “不会的,陈爷已经打点好了。” 听到这话,王冕松了口气,开口道:“我要搭一次船,放心,江哥,到了海青我就离开,多少钱,江哥你开口就是。” 彭江听到王冕开口,笑眯眯的摆摆手,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陈爷说话了,哪里敢要你的钱,只是这货船条件比较简陋,一路上风餐露宿,王老弟别嫌弃就行。” 王冕摇了摇头,跟随这艘船离开,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如今只有在海面上,才是最安全的离开方式,否则许九筒一旦丧心病狂,保不准做出什么事情。 “江哥哪里话,只是……” 王冕指了指机车:“不知道能不能把这辆车子也一块送过去。” 彭江看了看王冕身后的机车,眼中露出光芒,赞赏道:“好车,以前我也喜欢这种车子,只是没钱,如今有钱了,却没时间了,没想到老弟也是机车族。” 王冕苦笑一声,没有解释:“不知道江哥方不方便?” 说实话,要不是金勇开口说这辆车子价值几十万,他还真不一定动心。 速度是快,但如果可以,王冕还是喜欢gl8。 “老弟这话说的,你忘了我这是货船了,你要是运一辆车,说不定还有点难度,这么一辆摩托,放仓库里,占不下多少地方。” “那就谢谢江哥了。”王冕衷心说道。 彭江摆摆手,开口道:“走吧,一起去看看这些货,说实话,本来今天的货已经满了,但是陈爷承了你的话,硬是把一批货给放在了下一次,否则你还真不一定能走,王老弟手眼通天,我很佩服。” 王冕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取出烟,递给了彭江,彭江显然是误会了,他一个“亡命天涯”的人,真要手眼通天,岂会乘坐一艘货轮离开蒙北? 彭江的动作很快,应该是沈瘸子给那所谓的陈爷叮嘱过,一辆辆叉车来往不停,伴随着起重机发出轰鸣的声音,短短几分钟,一辆货车上的货物便被全部卸在了船上。 与此同时,又是数十辆庞大的货车从烟水湖的方向驶来,王冕目瞪口呆的盯着那数十辆货车。 无一例外,这些尽是从天鹅河畔的地下车库里抢出来的货物,一到码头,彭江立刻安排人上去,丝毫没有耽误。 “放心测王老弟,陈爷的货船,虽然不大,但载重三千吨,这些货物,吃得下。”彭江一边说道,一边拿起对讲机叽里咕噜的讲起话。 王冕见状,开口说道:“江哥不用管我,先装货吧。” “行,王老弟在这儿等等,一会儿装完货咱俩一块上船。”彭江也不拒绝,开口说道,往远处走去。 王冕点点头,看了看领头的汽车,走了过去。 车外站着一个身穿迷彩服,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皮肤黝黑,手掌很是粗糙,眼神略带警觉的盯着周围。 “牛姨的人?” 王冕走进问道。 “对。”男人看了看王冕,低声回答,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淡淡的酒味。 “有没有尾巴跟上来?” “有,但是后面有人拦截,你不用担心。”说完后男人顿了顿继续道:“本来不止这些,有一伙人不要命的追,只能丢下五车先过来。” “多谢。”王冕抱拳道。 “不用。”黝黑男人一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牛姐交代了,兄弟们尽力就是,只是这一趟,折了两个人,还有几个兄弟受伤了。” 王冕沉默,心中有复杂的情绪蔓延,还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感动,牛桂枝这个忙,的确如她所说,已经脱离了人情的范畴。 “替我给牛姨说声抱歉。”王冕带着歉意说道。 男人摇了摇头。 “你自己说吧,我们只是听牛姐的话行事,别的不想过问。” 王冕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43章 王冕坐船离开蒙北 凌晨四点,牛桂枝的人离开码头。 王冕和彭江上了货船。 巨大的引擎声在水面上掀起阵阵波纹。 彭江骑着机车,直接进了船底的仓库。 王冕站在甲板上,目光穿过浓浓雾气,看向蒙北,思绪复杂。 尽管是凌晨四点,蒙北依然灯火通明。 王冕盯着远处,怔怔出神,老头子带着老鳖和金宝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山和振图应该在兰宁的飞机上,天亮可以抵达。 除了这几个人,老驴应该会在天亮给他打电话,而许九筒……自己已经离开了蒙北,他就算想报复,也得等他回来。 况且,这么多货被自己阴了,王冕不相信许九筒能轻易填平,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一丝孤独感悄无声息的爬上王冕的面庞,或许王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这几个月里,完成了一次极快的蜕变,若是放在以前,这么大的事情,他绝对不敢独自完成。 而这种蜕变使得他早晚有一天,会化茧成蝶。 王冕叹了口气,坐在甲板上,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 本想思索一番全部事情,但刚一坐下,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疲惫袭来,彭江不知何时来到了王冕身侧。 伸手递过来一瓶冰镇啤酒,王冕接过,大口喝了下去,浑身舒适,也没听到彭江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 …… 这一觉睡的极沉,直到第二天傍晚,王冕才在一阵极度的饥饿感中醒来。 与此同时,一股子潮湿腐蚀的味道袭来,让王冕有些昏沉。 王冕向四周看去,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床的侧边是一块窗户,偶有巨大的海浪拍打在上面,溅起无数水花。 摇摇晃晃的感觉让他本就空虚的胃里出现了一丝反胃的恶心感。 王冕摇了摇头,起身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 “王老弟醒了?” 彭江坐在甲板上,脖子上带着一个望远镜,穿着短裤,观察着周围,颇有一番身处海滩的感觉。 看到王冕走出,彭江扭头说道。 王冕点点头,站在甲板上,望向水面,波澜壮阔,很是凉爽,清醒了许多。 “给江哥添麻烦了。”王冕笑着说道。 “见外了,上了一艘船,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彭江说完对着后面招呼了一声。 “江哥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不用客气,走吧,你睡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 “确实饿了。”王冕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二人坐在甲板上,彭江招呼手下的人端出来一盘盘海鲜,还有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 王冕味蕾大开,大快朵颐。 “王老弟放心吃,海鲜管够。”彭江哈哈大笑,手里提着一只粗大的蟹腿。 酒足饭饱,彭江递过来两瓶啤酒,二人坐在甲板上,吹着傍晚的风,看江面彼此起伏,很是惬意。 这是王冕从小到大第一次乘船,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晕吐。 “放心吧,货轮吃水重,如果不是遇见大风大浪,基本上很稳。” 许是看出了王冕的好奇,彭江开口说道。 王冕点点头,看着天边, 日落浮于水,半江瑟瑟半江红,很美,要真是混不下去了,带着老头子离开蒙北,去沿海买条船,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里,王冕苦笑一声,要是被老头子知道,一定会骂他成不了大器。 “王老弟做的贩油生意?”彭江好奇的问道。 王冕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承认,毕竟那一桶桶货骗不了人。 “佩服。”彭江感叹道:“说实话,以前陈爷也做过贩油的生意,听说来钱很快,只不过后来逐渐洗白了,现在已经不剩下几个口子了,你这些货,我估计至少应该有五百吨吧。” 王冕心中一动,陈爷,应该就是沈瘸子嘴里的人,必然也是陈氏家族的人,没想到以前也是个油贩子。 王冕摇摇头,藏拙道:“江哥怕是不太清楚,其实我呀,就是个过路财神,这些钱能留下三成,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哈哈,我懂。”彭江笑着说道,他能跟在陈氏家族背后喝点汤,自然也能猜到一些事情。 面前这个青年,他彭江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但光凭码头上那一辆辆送货的车子,以及陈爷交代的话,彭江断定王冕十有八九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至少,和陈爷的交情肯定不一般。 王冕不知道彭江心底在想什么,即便知道了,也只能苦笑,不会开口解释。 “海上夜里风寒,王老弟没什么事儿,还是早点回房间的好,我去那边看看,你要是需要什么,直接给船上的人说就行,除了没有女人,别的都有哈哈哈哈。” 彭江递给王冕一支烟说道。 “哈哈,好,江哥不用管我,你去忙。”王冕笑道,这个彭江,有些健谈,无形把二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彭江走后,王冕坐在甲板上,盯着水面怔怔出神,直到一阵海风吹来,才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还有两天时间到海青。” 想到这里,王冕起身回屋内,潮湿的海风加上连日以来的操劳,让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回到屋内,王冕从枕头下取出手机。 一眼看去,顿时头大如牛。 一百个未接电话,其中老驴打了九十八个。 大山打了一个,另外一个居然是许九筒。 “许九筒……这厮还是忍不住吗?”王冕冷笑一声,如果他还在蒙北,许九筒不一定会怀疑到他头上,但是一旦他离开蒙北,那么许九筒一定会怀疑。 想到这里,王冕没有理会许九筒,而是给大山回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 “冕子,你在哪儿?” 大山的语气带着兴奋和一股激动。 “在船上,在等两天,抵达海青,到时候转去滇西,你们呢?” “我和振图还在兰宁,明天早上去滇西,你没事就行,冕子,这次事情玩的很大,我听说蒙北道上,那些小贩子们都传疯了,我估计要是让人知道这事儿是咱们做的,许九筒一定会丧心病狂!” 大山语气激动,隔着千里王冕都能感到大山唾沫横飞。 “许九筒知道是早晚的事情,你和振图到了滇西以后,在那儿等我,别乱跑,我有礼物送给你。”王冕叮嘱道,那辆机车现在放在船底的仓库里,要不是大山喜欢,说不定王冕已经送给彭江了。 至于许九筒,的确,他最终一定会知道是自己干的,但无所谓,王冕不怕他。 “放心吧冕子,我们没事儿,倒是你小心点儿,他娘的还好老头子有先见之明,带着金宝和老鳖走了,不然的话,我估计许九筒一定会抓人。” 说到这里,王冕皱着眉头问道:“对了,老驴有没有联系你?” 大山一怔,开口道:“联系了,这厮不知道上哪儿找到我的电话,开口就问他儿子,我说和你在一起呢,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然他要把我吃喽。” 第44章 三个电话 挂掉电话,王冕没有立刻给老驴回去电话,而是打开手机看了看。 沈瘸子的关系的确无与伦比。 仅仅一觉起来,王冕便看到了卡上到账了两百八十万。 思索了片刻,王冕给沈瘸子打去了电话。 “沈爷,多谢。” 电话接通,王冕直接开口道谢。 “不用,花钱办事,这次的货,总共四百万,我已经抽到了三成,剩下的你应该收到了。”沈瘸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似乎在忙着什么,无暇理会王冕。 “行,那我就不跟沈爷客气了。”王冕笑着开口。 “呸,你还喘上了,记得回来给我带点好东西,听到了吗?”沈瘸子平淡的说道。 “放心吧,沈爷,有好东西我一定给你留下。”王冕开口,沈瘸子口中的好东西,无非就是一些老物件,这东西,难遇难求,沈瘸子不过是和王冕闲聊了两句罢了。 挂掉电话,王冕没有过多犹豫,直接给牛桂枝转了两百万过去。 没过两分钟,牛桂枝便打来了电话。 “弟弟,出手真是大方呀。”牛桂枝调侃道,声音很是好听,这让王冕很怀疑为什么牛桂枝四十的人了怎么保养的和少女一般。 “牛姨,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根本成不了事,我听说折了两个兄弟,还有几个人受伤了,事先说好的,这钱我一定会出,牛姨你看一下,要是不够,就告诉我,我想办法。”王冕真诚的开口道。 “本来想早点给你打这个电话,但是昨天太累了,刚睡醒,牛姨不要怪罪。” 牛桂枝没有插话,安静的等待王冕说完。 无论是昨天晚上还是现在,牛桂枝始终没有打过一个电话问他,这让王冕心里很是感激。 而此刻王冕的做法,却是让牛桂枝心里升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从昨晚到现在,无论是出动人手还是善后,牛桂枝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若是王冕不管不问,她牛桂枝只当还了一个人情罢了,虽然这个人情不值这个价格。 但是她不愿意欠别人。 同样,她和王冕之间仅有的一次人情关系也会烟消云散。 “呵呵。” 牛桂枝轻笑:“如果不够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虽然是我的人,但都是给你卖了命,活该你出。” “只要牛姨开口,我一定赴汤蹈火。” 王冕笑着承诺道。 “行了,姐姐还真能让你送死不成,这话之前你就说过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姐姐又找了老情人呢?” 牛桂枝漫不经心的调戏道,脑海中闪过王冕的面庞,或许自己儿子没死的话,应该也这么大了。 王冕一愣,脸色微红。 难怪都说姐姐好,姐姐妙,这事儿真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确实是难以自拔。 牛头山下,牛桂枝站在院子里,摘下一朵艳红的花朵,放进酒瓶里轻轻摇晃,很是美艳。 “褚平,我就说,人与人之间相处,舒服才最重要。” 牛桂枝笑意盈盈的说道,在她身后,褚平站在原地,愣了愣神点点头。 “把钱发下去吧,不够的话,从我那里出。” 牛桂枝交代了一声,打开别墅大门朝着牛头山后走去。 王冕坐在床上,透过小小窗户看向窗户外面,海浪翻滚,良久后叹了口气,拨通了老驴的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 “王冕?!!!” 声音震耳欲聋,带着一股强烈的愤怒。 王冕皱眉,将手机拉远了些。 “我儿子呢?!”老驴焦急的问道,从他离开蒙北,天不亮就开始给王冕打电话,没想到整整一天,根本打不通。 “老驴,你先别急。” 王冕斟酌着用词,开口道:“你儿子很安全。” “很安全是什么意思?”老驴听不懂。 “就是……” “你别扯这些,我就问你,我儿子是不是在你身边?”老驴快速开口,他可是听说了,王冕几乎截了许九筒全部的货,蒙北道上已经传遍了,虽然现在不清楚是谁干的,但是他老驴一清二楚。 “老驴你先别急,毕竟这件事你也是帮凶不是……不对,老驴你听我说完。” 王冕很是头疼,犹豫着怎么开口,但一开口就说错了话,应该是脑袋里钻进了海风。 电话那头,老驴一听就炸毛了,不等王冕继续,咆哮道:“什么我是帮凶?!王冕,你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了是吧?这事儿和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对对对,没关系。”王冕赶忙应承道。 “我儿子呢?!你马上给我送过来。”老驴迅速说道。 “不是,你听我狡辩……解释。”王冕好言好语说道。 “来来来,王老板狡辩给我听听。”老驴冷哼一声,恨不得生吃了王冕。 “我先问你,我儿子不在许九筒手里吧?” “不在,你放心,我说了很安全。” 王冕迅速说道,电话里,老驴这才松了口气,有些烦躁的开口道:“你说。”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几乎要跨过国境线的一个小城,老驴一脸愤怒的躺在一家足浴店里,面前是一个柔美的女子,正小心翼翼捏着老驴满是老茧的脚底,有苦难言,尤其是看到老驴凶神恶煞的模样,更加卖力了些。 “你继续,别停!” 老驴凶神恶煞的盯着小妹。 “是这样的,驴爷,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叫戏剧人生。”王冕踌躇片刻说道。 “什么玩意?!你在讲什么鬼东西?!”老驴满脸懵逼的开口。 王冕苦笑一声开口道:“你家金宝呢,想去游乐场,然后我安排人带着他去了……你放心,玩的很开心,然后呢,我家老头子也去了,他和金宝二人……你也知道,我没有儿子,所以一见如故……” “你是说我儿子和你家老头子一见如故?”老驴神色不善的开口。 “可能用词是有一点问题,但就是那么个意思,然后金宝呢,说你从小没有带他出去玩过,想出去旅游,我家老头子就带着他自驾游了,所以现在很安全,绝对出不了一点事儿。” 王冕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口干舌燥。 “你骗鬼呢?我家金宝从小到大,我带着他,不说玩遍了全国各地,起码也跑了一半了,他敢说他从小哪儿都没去过?” 老驴脸上直冒黑线。 “这个……有可能是金宝玩心重了些。”王冕是有苦难言。 “你他娘的说实话,你是不是把金宝拐卖了?!” “绝对没有,句句属实。” “那你说,他现在在哪儿呢?” “不知道。”王冕老老实实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想见我儿子只能靠缘分了?!” 老驴顿时气血攻心,不等老驴发火,王冕立刻说道:“金宝和我家老头子在一块呢,还有我的人跟着,不可能出问题,要不然我家老头子也不安全对不对?!” “而且金宝年龄也不小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不是?放心我家老头子特别喜欢金宝,待他跟亲孙子一样。” “放屁,金宝今年刚八岁,你说什么鬼话年龄不小了,哦,难道你家老头子也八岁?” 老驴火冒三丈。 “你在哪儿呢?” “我在海上。” “你要去哪儿?” “滇西。” “你等着,我也去滇西,金宝要是出了问题,我和你拼了。”老驴凶神恶煞的起身,掏出五百块钱扔给面前花枝招展的小妹。 “你们这里有车子没?” “啊……”按摩小妹顿时花容失色,有些惊恐道:“老板,车里……现在是白天,会让人看见,而且钱……得加钱。” 老驴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滚犊子玩意儿,我他喵的让你送我去车站。” 第45章 头疼的许九筒 王冕一阵头疼,寻思了半天要不要给老鳖打个电话把金宝送回来,最后想想还是算了,老头子带着金宝,于他而言,不见得是坏事。 想到这里,王冕又给老鳖转了十万块钱。 老鳖没有打来电话,仅回了个“收到”二字。 王冕立刻发去信息:“在哪儿?” “汉城,水上乐园,你家八十六岁的老头子带着金宝在漂流。” 王冕:“?” 老鳖秒懂:“你家老头不知道上哪儿伪造了证件,现在四十六,就是看着显老。” 好家伙。 老鳖信息回的很快,看的王冕一阵心慌,汉城,距离蒙北千里之远,索性不再理会此事,至于老驴,他要是去了滇西……去了再议。 庞大的货轮掀起阵阵浪花,在水面上缓缓航行,伴随着阵阵海风,王冕迷迷糊糊的陷入睡梦中。 蒙北市,灯光璀璨。 一座植满荷叶,铺满石子小路,宛若江南庭院的院子中。 沈瘸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持放大镜,目光专注的盯着面前的一对青花瓷碗,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对着身侧的男人说道:“陈薯,你把我喊来,该不会就让我看这两只瓷碗吧吧?” “看来沈叔不太满意。” 名为陈薯的男人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身后立刻有佣人上来将二人身前的物品收走,换了两杯清茶。 沈瘸子拿起一块随身携带的白布擦了擦手,又放回口袋里,张开五根手指说道:“这种东西,经这些年过我手上出去的,有五个,四个真品,一个赝品,你这玩意儿,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个赝品。” 陈薯呵呵一笑:“这两个玩意儿是昨天海青的货船回家,彭江淘来的两个物件,你知道的,我对这东西没有兴趣,所以请你过来掌掌眼。” “赝品……不过做的有些水平,可以以假乱真。” 沈瘸子端起茶水,缓慢说道。 陈薯点头,能以假乱真就足够了,真货有真货的作用,假货自然有假货的用处。 “说起来,要不是海青的货船刚好回来,你给我说的事儿,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 陈薯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六百万的货,我的小朋友只拿了不到三百,你还想吃多少?”沈瘸子斜着眼朝陈薯看去,眼神幽幽,有些吓人。 “嘿嘿,急货,只能这个价,沈叔,毕竟我事先答应了别人,王冕的货可是让我把别人安排在下一批了,总得收点利息,再说了,我让彭江一路照顾他,也不算亏待,走水路离开蒙北,总好过被丧心病狂的许九筒堵在路上的好。” 沈瘸子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盯着面前的池塘,池塘里有几朵晚开的荷花。 “啧啧,说起来这个家伙还真是胆大,我以前都没做过这种事情,我记得上次还是老蝇给我提起这个人。”陈薯笑呵呵的说道。 沈瘸子依旧没有开口,目不转睛的盯着两朵荷花。 “沈叔要是喜欢,明天我把这两朵挖出来花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送我回去吧。”沈瘸子平淡的开口。 “沈叔,今晚住这里吧,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 “回去吧,铁牛巷住习惯了。” 与此同时,小岭菜市场,一间破破旧旧的办公室里,许九筒站在中间,面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赵森和金勇站在许九筒两侧,金勇的胳膊已经接好,唯独手掌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许爷,找不到驴爷,听说驴爷回来过一次,就消失了。”赵森有些紧张的说道。 “消失了?”许九筒的声音如从幽幽谷底传出,让赵森胆颤心惊。 “对。”赵森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根据兄弟们说,驴爷从王冕那里回来后第二天就消失了,好像是说……去外地探亲。” “探亲?!” 不等许九筒说话,金勇站在一旁一脸怀疑的盯着赵森。 赵森头皮发麻:“金爷,下面的人是这么说的,我也不太清楚。” “他喵的老驴全家都死完了,就剩下个他和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探哪门子亲?!”金勇粗暴的骂了一声,掏出烟使劲抽了起来。 “许爷,你说老驴真的把消息泄露了出去所以逃跑了?!” 金勇闷闷不乐的说道,如果是别人,他断不会这么激烈,但老驴和他跟了许九筒多年,做出这种事情,金勇不能原谅。 许九筒沉默了很久,不知在思索什么。 老驴知道的东西很多,包括天鹅河畔地下车库存货的全部事情,或许金勇都不清楚存了多少,但是老驴肯定清楚。 而让许九筒感到疑惑的是,他不清楚老驴到底把消息告诉了谁,如果是王冕,那么就说明他和王冕在铁牛巷见面的时候,老驴就已经准备离开蒙北。 可许九筒坚信,王冕这么一个小贩子,断不可能找来这么多人来对他动手。 可如果不是王冕,那么老驴为什么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其他人。 许九筒有些头疼,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老驴始终联系不到,几人这才来到了小岭菜市场。 而确定老驴已经离开蒙北,许九筒心里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和悲哀。 “许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肯定找到老驴,我非要扒了他的皮!!”金勇狠辣的说道,盯着许九筒。 许九筒点燃一根烟,狠狠的抽了起来,直到整个房间烟雾缭绕,这才开口道:“算了,人各有志,老驴既然想离开,那就由他去吧……说起来,老驴还算仗义,起码没有带走这些人,孤身走了。” “许爷,这么做太他妈的便宜老驴了,老驴这事儿做的不是个东西!!!” 金勇义愤填膺,牙齿咬的吱吱响。 “金勇!!” 许九筒声音微微提高,抬头盯着金勇,眼中泛着寒光,金勇看着许九筒的目光,停顿了下来。 良久后许九筒才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办法吧,毕竟没了这么多货,我们很难撑过去,至于老驴,算了,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否则我不相信他会突然离开。” 金勇默不作声,他何曾不是这样?可是货物几乎被截的一干二净,老驴这个知情人又在这个档口突然消失,他难以理解。 “胡海呢?”许九筒摇了摇头,看着赵森问道。 “跑了,不知道躲哪儿了,但是他打过电话,说要弄死咱们。”赵森如实回答。 许九筒眉头一挑,看着赵森,事实上,出事儿的那天晚上,许九筒就去找了胡海,但是没有找到。 而胡海在没有打通许九筒电话后,从留在天鹅河畔的人那儿得到了消息,除去货物被截的事情,还有一个,就是许九筒在这次争斗中,抢回来了一部分的货物,运去了跃马桥。 而正是这一部分货的回来,让胡海非常怀疑许九筒不过是自导自演玩了一手黑吃黑的戏码,许九筒想吃掉他的货。 数年前,胡海就是蒙北炙手可热的开发商,要不是资金链断裂,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擂鼓者。 这并不代表胡海是个傻子,相反他很聪明,许九筒想吃掉天鹅河畔小区的心思,胡海一清二楚,但并未揭穿。 二人之间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 可如今,许九筒居然连等都不愿意等了,想直接黑吃黑,这让胡海火冒三丈,要知道,这一批货里,至少有一半的货,是属于他。 胡海很聪明,但他和许九筒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只有利益瓜分的关系,而这种各怀鬼胎的关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崩溃。 “为什么?!” 许九筒盯着赵森问道,眉头紧蹙。 “胡海说,许爷是因为想得到天鹅河畔小区,所以才玩了一手黑吃黑,想彻底让他翻不起身,好吞下天鹅河畔。” 顿了顿,赵森看了看许九筒的脸色,继续说道:“胡海说,天鹅河畔的地下车库,取消合作,而且要咱们三天之内把他的货款给他,否则和咱们没完。” 许九筒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更是如黑炭一般,终于开口骂道:“这个蠢货!!!” 不光是胡海点破了他的心思,使得他有些恼羞成怒。 还有一点儿,胡海的烂尾楼,即便是低价折出,没有数千万甚至上亿也根本拿不下来,几百万?胡海宁愿跳楼也不会卖咯,所以在许九筒的计划中,不可能这么快吃掉胡海,而是温水煮蛙。 许九筒骂了一声,只感觉兴趣阑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情极差的看着二人。 “赵森,你去打听一下老驴和王冕的下落,我就不信他们能跑到天南海北。” “金勇,你这两天打探一下消息,查清楚这批货到底是谁的人在动手,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消息。” “至于胡海……我来联系,先不要动他。” 第46章 彭江的委托 王冕在货轮上摇摇晃晃的度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海面上风平浪静,王冕在电视上看到的波涛巨浪并没有来临。 彭江时不时带着王冕在甲板上掏鱼,这让王冕明白了为什么彭江说海鲜管够。 第三天,王冕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城市,眼神闪烁,兴趣盎然。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海青,早年间他在蒙北读书时,坐大巴车来过一次,只觉得一路上乌烟瘴气,良辰美景更是一点儿没有看到。 如今坐在船上,目光越过海面,水波荡漾,才发现原来海青的确不愧为水上明珠之城。 “难怪都说距离产生美。” 王冕嘀咕了一声。 “王老弟在看什么?”彭江不知何时来到了王冕身侧,笑呵呵的问道。 王冕盯着远处,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以前上学时候,我坐大巴车来过一次海青,当时走的是一条土路,到处都是灰尘,路上颠簸的很,丝毫没有感受到海青的美丽,如今在这儿看去,海青真的很漂亮,难怪在学校的时候,老师说,任何事物,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都不一样。” 彭江一愣,似乎没想到王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苦笑道:“可能是因为老弟很少在海上,我在海上跑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了这些感触,至于以前上学时学到了东西,早就扔到海里去了。” 王冕哈哈大笑,不得不说,彭江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不管是不是陈爷叮嘱过,总之彭江一路上没有亏待过自己。 王冕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金链子,不由分说的戴在彭江的脖子上:“江哥,你虽然不收我的路费,但路上对我很照顾,无以为报,这根链子对我没用,送给你。” 彭江诧异的看着王冕,心道果然是陈爷让他照顾的人,出手不凡。 只是这个大金链子,让他苦笑不已,头一次看到有人送礼送他一根金链子。 彭江没有拒绝,而是开口问道:“不知道老弟上岸后要去哪儿?从这里看海青,看着很近,但实际上最少还要三个小时才能到。” “去滇西,上岸后我直接去车站……说起这个,恐怕还要麻烦江哥一件事,我的那辆摩托,需要江哥帮我送到滇西。” “这个好说。”彭江大手一挥:“直接托运过去就行,这种事儿我们经常做,现在船底还有几箱货,也是等着托运,到时候一块送过去就行。” 说完彭江笑意吟吟的看着王冕,从手腕上摘下来一根手串,上面悬挂着一颗浑圆的乳色白珠,递给了王冕。 “这跟大金链子值老钱喽,老弟出手这般大方,也不能让你白喊我一声江哥,这个手串,你戴上,要是在滇西遇到事儿,可以去滇西的青石巷找一个叫万钟的人,他在那儿有一家当铺,这个人是我的袍泽兄弟,你拿着这个珠子过去,有事儿他肯定会帮忙。” 彭江认真的说道。 王冕没有拒绝,接了下来,手指在珠子上轻轻摸过,很是细腻,泛着油光。 “象牙?”王冕好奇的开口说道。 “老弟好见识,是一颗未成年的非洲象牙,当时那批货走的是我的船,结果被人点了,我暗中留下了一根,后来万钟用这根象牙打磨了两个物件,其中有一对就是这个珠子,我一颗,他一颗。” 彭江郑重的开口说道。 王冕神色认真:“那就谢谢江哥了,一根金链子换这么大一份情谊,怎么说都是我占了便宜。” 彭江摆摆手:“言重了,这些东西,和古董一样,被人发现了,才有价值,要是埋在土里,再好的东西,也不过是个一块烂泥罢了。” 王冕一怔:“江哥通透。” “谈不上通透,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会拿出来。” 彭江站在甲板上,抓着扶手。 “但是去年我在海上遇见了一场大浪,船翻了一半,差点没命,这才想明白了,我整天漂在水上,也没机会麻烦我这兄弟……我看你这人不错,实诚,索性交给你了。” “哈哈哈,江哥就不怕我去麻烦他?” “麻烦点好,不然他会觉得这兄弟白当了,哈哈哈哈。” 彭江盯着王冕,语气轻松,王冕身上没有出奇之处,但刚刚王冕的感慨,让彭江感觉到,面前这个青年,绝不是池中之物。 “行,那我就收下了。” 王冕把手串戴在了腕颈处:“江哥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可以找我,我王冕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一定尽力而为。” “老弟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一件事儿,当然了,老弟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也无关紧要,实在不行,我再去找陈爷。” “江哥直说就是。”王冕应承道。 彭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老弟或许不太清楚,我的这条船是我在海青的私人处借贷购买,总共借贷六百万,这几年,我断断续续还了四百八十万,今年年初的时候,我的船上有一批走私货,其中有一支银鎏金钗,这东西,我分不清真假,但是被我截了。” “截了?!”王冕有些出神的看着彭江,心道这厮莫非也是同道中人不成? “没办法,私人借贷,逼的紧,我只能冒险截了,而且这种走私货,就算我截了,也不敢有人在海上明目张胆的对我下手,况且我根本不会承认。” 王冕点点头,示意彭江继续讲。 “我找的这个人叫唐虎,在海青虽然算不得大佬,但也是个人物,我当时拿着这根银鎏金钗过去找他,想用这东西抵我剩下的贷款。” “他同意了,而且找了一个鉴定师看过了,是个真货,我的贷款就被抵掉了,但是前些日子,这个唐虎突然找到我,说这个银鎏金钗是假的,赝品,让我继续把剩下的贷款还给他。” 王冕皱了皱眉头,既然已经有人鉴定过,而且唐虎也同意了,那么此事便已经揭过,更何况,古董这东西,王冕虽然不懂,但也知道真假全靠眼力,买定离手。 “唐虎出尔反尔,我肯定不同意,但是唐虎说了,我可以把这支银鎏金钗拿回去,贷款必须还给他,而且不再接受以物抵消。” 说道这里,彭江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断然也不会答应,但是如果不答应,唐虎这个人,本来就是个老混子,我怕他对我的船做手脚,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次有一批货来海青,我实在不想过来。” “这件事,我本来想告诉陈爷。” “但是后来想了想,陈爷在蒙北虽然势大,但是在海青,不一定能管的到唐虎,这个人手下也养着一批人。” 彭江叹了口气,对唐虎不胜其烦。 “江哥想让我做什么?”王冕听明白了,开口问道。 “帮我拿回那支银鎏金钗。” “拿回来?” “对,既然唐虎愿意还给我,索性拿回来罢了,但是我担心唐虎会掉包,而且一旦我亲自去,唐虎十有八九不会让我离开,除非我把剩下的钱拿给他。” 王冕眯了眯眼睛:“你担心唐虎把你的银鎏金钗换成赝品?” “对。” “好,江哥既然开口了,那么我帮你去一趟。”王冕答应道。 “那支金钗的内侧,有一枚很小,几乎看不见的指甲印,是当时和唐虎见面时,我特意按下去的凹陷,我敢保证,即便是那个鉴定师也没有发现,兄弟如果去了,可以依照这个辨别。”彭江叮嘱道。 “江哥需要多长时间。”王冕点点头问道,示意自己清楚。 “距离年底也没几个月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年底前把这件事情了结,如果兄弟有难处,我再去找陈爷,实在不行,我找陈爷先借一笔钱还上……但是这样的话,我不太甘心,我感觉被唐虎摆了一道。” “我知道了,江哥等我消息,如果有难处,我在告诉你不迟。” “好。” 第47章 到达滇西 货轮缓缓靠岸,一道道水波四散开来。 彭江无暇顾及王冕,不断的指挥着船员开始卸货。 王冕对着彭江摆摆手,转身离开了码头,他并不打算在海青停留,而是直奔海青车站。 彭江委托的事情,王冕不打算现在去,这件事儿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轻易做到,唐虎这个人,仅凭彭江的三言两语便能猜个大概,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旦事情有出入,惹恼了唐虎,那么唐虎想要留下他,靠他独自一人,且对海青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想要离开,难上加难。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除非他王冕的脑袋被老驴踢了。 坐在前往海青火车站的出租车上,王冕才彻底松了口气,海青对于他来说很陌生,正是因为陌生,所以安全,他不信许九筒能在茫茫人海中把他捞出来,他没这么大本事。 王冕抵达海青火车站时已经是傍晚,只剩下最后一趟绿皮火车前往滇西,晚上十一点发车,清晨五点到达。 王冕毫不犹豫的买了张车票,直接进站,大山和振图应该早就到了滇西。 进了车站,王冕坐在一家快餐店里,狼吞虎咽的吃了碗面,还未吃完,绉元打来了电话。 这让王冕犹豫了片刻。 绉元这个人,从他截许九筒的货到现在,一直没有联系过他,至于绉元所说的合作,王冕自然没没有当回事。 王冕没有接听。 绉元响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没有在打来。 王冕看了看,也没在意,吃完面后直接上了火车。 晚上十一点,伴随着一阵气鸣声的响起,火车缓缓开动,朝着远处驶去。 王冕坐在车内,环顾看去,深色的车皮,缓慢往后移动的风景,车内人声鼎沸,很是拥挤,嘈杂的吵闹声和鱼龙混杂的人群让他恍惚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在他面前,一个袒胸露乳的母亲正在哺乳着怀里幼小的婴儿,丝毫没有在意人群往来拥挤。 王冕索性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睡了起来。 直到凌晨四点,王冕在半睡半醒间忽然感觉到手腕处一阵轻微的颤抖声。 他自幼习武,十分敏锐,似乎察觉到王冕醒来,那只放在王冕手腕处的手指骤然间缩了回去。 王冕猛然抬头,只见面前的抱着孩子的女人有些惊慌失措的盯着他,许是王冕的目光太过凌厉。 中年妇女一瞬间脸色有些涨红,低声开口道:“对不起……我……我也不想,孩子要吃奶,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没钱。” 王冕皱了皱眉头,眉宇间的凌厉松了下来,面前这女人的模样和语气不像作假。 “怎么回事?”王冕压低声音问道。 “我男人家暴,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身上只有一点路费,实在没钱了……大兄弟,你别说出去好不好……”女人的语气带着一丝哀求,目光中仿佛闪烁的泪花,望着王冕。 王冕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腕,那颗珠子完好无损的还在手上,又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还有一个小时到达滇西。 想到这里,王冕起身,在餐车上买了一份米饭和水,又拿出了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现金,放在饭盒上递给了中年女人。 不等女人道谢,便起身来到了列车中间的地方,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不管女人所说是真是假,他王冕见不得这种目光。 凌晨五点,伴随着一阵呜咽声,列车缓缓到站,微弱的灯光点亮了车厢,人群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王冕站在车厢内,挤在人群里下车。 刚下列车,王冕正准备给大山打电话,身后突然传来妇女的声音。 “大兄弟,你也是滇西人吗?” 王冕回头一看,正是车厢里的喂奶妇女,当下摇了摇头:“不是,来探亲。” 妇女点点头,开口道:“钱我数过了,三百六十块,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姐姐,钱不多,当路费吧,你带孩子回去吧。” 妇女点点头:“好,我家就在滇西的小池村里,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大能耐,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肯定帮。” 王冕笑了笑,应承下来,转身往车站外走去。 “喂,大山,你们在哪儿,我在滇西。” 车了出站,王冕立刻给大山打去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大山气喘吁吁,似乎在路上跑步。 “冕子,你终于来了!!” 大山喘着粗气,这让王冕眉头皱起。 “冕子,快来西平大街!!我和振图被人追了,你再不来,我俩要客死他乡了!!” 王冕一愣,不等大山说完,立刻冲到了一辆出租车前:“西平大街!!” “五十。” “我给你一百,马上赶过去!” “大哥,路上八个红绿灯……” “闯几个我给你几个的钱。”王冕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开口。 出租车司机一愣,属实吓了一跳,没有二话,立刻发动车子朝着西平大街冲去。 “大山,我马上过去,你和振图先躲起来。” “已经躲起来了,西平大街由南到北走到头,有两个垃圾桶,我和振图就在这里面。”大山急促的开口。 王冕:“……” 数十分钟后,王冕风驰电掣的赶到。 由南到北,最后两个垃圾桶,此刻正有个老太太在捡垃圾,王冕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 “大山!!” 听到王冕的喊声,大山和振图悄咪咪的露出脑袋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从垃圾桶后面走了出来。 王冕怔怔的看到二人,只见两人浑身衣服如同破烂一般,头发更是像鸡毛掸子,一身臭烘烘的味道,大山的脚上甚至只剩下了一只鞋子。 “冕哥。”振图喊了一声,灰头土脸的看着王冕。 大山则是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才咧开嘴朝王冕一笑。 王冕惊异的说道:“你们两……要饭了?” 第48章 烟草贩子 “冕子,你是不知道,振图这个人,就是太实诚,榆木脑袋。” 大山语气不善的说道。 振图满脸黑线。 王冕:“()′д`()?” “你不是说把钱打给老鳖,结果这犊子真就把钱全给了老鳖,就剩了二十块钱吃饭,冕子,你是不知道哥哥我有多惨,昨天早上到滇西,现在了,饭也没吃上一口,净他娘的捡人家剩下的垃圾吃了。” 王冕怔怔的看着大山,又看了看振图。 “冕哥,山哥胡说八道,我说省着点,等你过来,结果山哥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要买包烟,结果烟是买下了,买了包假的,还和人打起来了,要不是我跑的快,早就被抓了。” 振图脸色涨红的说道。 “废话,人是铁,烟是钢,你懂个屁,不就是吃了两顿剩饭吗?要不是你没留钱,至于这么惨?” “我说咱们去偷点,你偏不,也不知道你一身开锁的功夫是不是白学了。” “溜门撬锁的事情,冕哥不让干。”振图和大山唇齿舌战。 “怎么没告诉我?”王冕望着二人,哭笑不得,连火车上的中年妇女都知道饿极了偷东西,这两人倒好,捡垃圾吃。 “山哥说许九筒肯定在到处找你,你在船上,肯定不安全,没让我打电话。” 振图望着王冕,振振有词的说道。 “……” “好了,先找个地方,衣服换一换,然后咱们去找一下柴伟。”王冕开口说道,忽然想了起来:“对了,大山,你刚才在电话里出什么事儿了?!” “这就不得不说大山买了包假烟的事儿了。” 不等大山说话,振图快速开口,生怕李大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假烟?”王冕好奇的看着振图。 “对,要不是山哥烟瘾犯了,我们也不能闹出这事儿。” “其实要我说,二十块钱不少了,我全部买了馒头,也能和山哥撑到你过来,谁知道山哥……他脑袋不好使,榆木脑袋。” 振图冷哼一声,望着王冕继续说道,丝毫没在意大山一脸无辜。 “昨天晚上我们在公园里躺着睡觉,其实现在滇西这边,不冷不热,睡公园里除了有蚊子也没啥毛病,而且我和山哥浑身上下穷的要饭了,也没人会搭理我们。” “山哥在公园里,莫名其妙遇见了一个人在卖烟,结果呢,山哥脑袋被驴踢了,拿着仅剩的二十块钱买了包烟,抽了四根硬是没点着。” “然后就是这事儿了,我和大山过去找人理论,最不济也把烟退了,结果人家不承认了,非说大山掉包了。” “然后你和大山把人打了一顿?”王冕诧异的问道。 振图点点头:“对,山哥不服,打了人家一顿,不但如此,还把人家身上的二百块钱抢了,一点儿道德都没有。” “你别放屁,我要是不抢了,上哪儿睡觉?振图,你也没喝酒,怎么就晕了呢?!”大山插嘴道。 “那还不是一样,抢是抢了,跑的时候又丢了,我半夜跟着你在公园里找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鬼打墙呢!”振图不服。 王冕摸了摸额头,一阵无语。 “然后我和山哥跑了,结果早上被这厮看到了,带人过来追我们,早上冕哥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和山哥正在要命的跑,最少十来个人在追我们。” “情急之中才躲到了垃圾桶,要不然腿都被打折了。” “这种蠢事以后别做,没钱了告诉我,我服了你们。”王冕一脸苦笑,骂骂咧咧的说道。 随后抬手一指远处的旅舍。 “先住这里,下午去找柴伟。” 说罢王冕便要带着二人前往。 “冕哥,等等。” 振图开口喊到,王冕疑惑。 “昨天卖我们假烟的人被我们抓了,也在这里。” 王冕一惊,下意识的望向垃圾桶。 只见大山一把掀开垃圾桶的盖子,一股恶臭袭来。 一个男人蜷缩在垃圾桶里,浑身上下脏兮兮,头顶上还盖着半个西瓜。 “这人已经晕了,还得是振图,一个过肩摔直接摔晕了。” “怎么抓到的?!”王冕震惊。 “擒贼先擒王,这厮昨天被我们打了一顿,早上一看到我们,跟苍蝇见了屎一样,直接冲了过来,然后就被振图……” “山哥,你不会比喻就不要比喻……”振图皱着眉头脸色阙黑。 “反正就是这样,冕子,你说咋办?这厮早上可没少猖狂,我和振图被这伙人追了至少三里地,身上没少挨打,差点就毁容了。” “……” 十分钟后,西平大街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旅舍里。 王冕满怀歉意的看着旅舍的前台大妈。 同时不动声色的塞过去两张百元大钞。 大山和振图架着一个人,臭气冲天。 “姐姐,我这三个朋友,昨天晚上喝多了,把垃圾桶当成家了……这多出来的钱,权当水费了。” “理解理解。” 前台大妈喜笑颜开的接过钱塞进口袋。 一进房间,大山直接冲进了卫生间里。 “振图,把这犊子绑了。” 大山一边吩咐一边从卫生间里端了一盆水从上到下浇在了男人头上。 “咳咳……” 男人睁开眼,看了看大山几人,又扭头在屋内看了一圈,非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阴狠盯着大山道:“又是你,我劝你最把我放了,要不然你跑不出滇西。” “做你的春秋大梦!!” 大山骂了一声,一巴掌拍在男人头上。 “也不看看自己在哪儿?还装犊子呢?” “我能不能离开滇西,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我就能打断你的腿。” “哼。”男人讥笑了一声,也不躲闪,嘲讽道:“兄弟,我劝你最好识相点,为了一包烟,不至于,你知不知我是谁的人?” “管你是谁的人?!”大山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丝毫不惧,他和冕子振图本就是从蒙北逃了过来,大不了离开滇西,换个地方。 “大山,等等。” 王冕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开口劝阻了大山。 他来滇西,是为了找到柴伟,打通油厂的路子,并非是为了四面树敌,这个过江龙,他王冕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一条泥鳅罢了。 王冕盯着面前狼狈不堪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 “裴斐。” 男人扭头盯着王冕,丝毫不惧的说道,这几个人中,显然是以这个人为首。 “你是烟草贩子?” 王冕平静的问道,目光淡然。 第49章 裴斐 “你太高看我了。” 裴斐冷笑的说道:“我要真是个烟草贩子,能让你们这几个人抓了?” “也就是我运气不好,出来散点货碰上这么个莽夫,要不然……哼。” 裴斐脸色阴沉,浑然不惧的盯着王冕,眼神阴鹜。 王冕望着裴斐,眼神微微眯起,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你是倒卖烟草的?” “明知故问。”裴斐扭过头冷哼一声,不再看王冕。 一旁的大山和振图脸上带着茫然,开口问道:“冕子,怎么回事?” 王冕摇了摇头,看着裴斐道:“如果我没说错,应该就是了。” “大山,我记得蒙北也有一些人,干的也是这个勾当。” “同样的烟,在不同的地方,价格是不一样的,就比如你手上的烟,在蒙北是一个价,到了海青,又是一个价,同样,在滇西,还不一样,每条烟的差价,大致也就是几块到十几块钱的差价,这伙人,做的就是这个生意。” “你倒是清楚。”裴斐听到王冕说话,开口说道。 “如果我说的没错,你昨天晚上买的烟,应该是这人从外地带过来,出来散货,只是……” 王冕盯着裴斐:“你有些不地道了,散货就散货,你半真半假的掺和在一起,难怪被我的人抓了。” “时运不济罢了,毕竟出来不就是为了钱吗?”裴斐毫不在意的说道,同时变相的承认了王冕的说法。 王冕点点头,扭头对着大山说道:“山子,事儿就是这么简单,这个人是个倒卖烟草的,但是真假掺和的卖,你在他手里买了假烟。” “这狗犊子,假烟就假烟,我都找回去了,这厮还不承认,倒打一耙说我掉包。” 大山说话间就要抬脚。 “哼,我给你的是真烟,你掉包了又回来讹我,就你这号人,得亏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然早就被人砍了。” 裴斐目光森然的盯着大山,毫不躲闪。 “法你妹!!” 大山怒不可遏。 “山子!!” 王冕抬手制止了大山,低头看着裴斐。 “我们几个来滇西,不是为了搞这些事情,你的烟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我也不管那些事儿。” “我就说一句,昨天晚上,你被我的人打了一顿,那是你咎由自取,今天早上你带人过来,大山和振图也没讨个好,抓了你不过是被逼无奈,这事儿你总得认吧。” 裴斐冷漠的盯着王冕没有说话。 王冕揉了揉眼睛,其实他心底不想生出这些是非,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化解。 “索性不过是因为一包烟出来的事情,我也不偏袒大山,他打了你,你也找回场子了,我放你出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你觉得怎么样?” 王冕望着裴斐说道。 “算了?我和他可以平,那他今天抓我回来这事儿怎么算?” “我裴斐虽然不是什么大烟贩子,但手下也有几个人,呵呵,不是我说,你们如果还留在这里,你觉得玩的过我?” 听到这话,王冕眼睛眯起,里面泛起一丝寒意。 “你想怎么样?” “多了不要,精神损失费十万,货物损失费十万,这个事儿,就算揭过。” 裴斐咧开满口黄牙,盯着王冕说道。 “去你妈的,你什么精神损失费,还有货物?你在做梦吧?!” 大山怒气冲冲的说道。 “哼,为了你们,今天早上我一箱货都耽搁了,你觉得这事儿轻易这么算了?”裴斐回怼道。 王冕笑了起来:“按你这么说?因为我们,耽误了你今天挣二十万?” 裴斐没有说话。 “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王冕冷笑道:“振图,你来打断他一条腿,大山下手没有轻重,对了,嘴巴捂住,晚上扔垃圾桶里,至于他能不能活,听天由命。” “你敢?!”裴斐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 “你觉得我不敢?” 王冕盯着裴斐,语气森然:“我从蒙北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挑事儿,但是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只能打断你一条腿,在和你谈谈这事儿怎么办。” 裴斐哑口无言,良久后,缓慢开口:“不知道兄弟们做的什么生意?” “走点油水,混口饭吃罢了。” 王冕平淡的说道。 “原来也是道上的朋友。”裴斐咧嘴一笑:“难怪这么狠心。” “你就不怕放虎归山?” 王冕摇摇头:“说句实话,你对我而言,算不上虎。” 裴斐心头一震,盯着王冕,那语气不像作假,缓缓说道:“好,这事儿我答应了,算我认栽,我不会找你们麻烦,但是姜爷要是问起来,我只能实话实说。” “姜爷是谁?” 王冕好奇的问道。 “姜臣,就是你口中的烟草贩子,你说的对,我的确算不上虎,姜爷才是头虎,我们不过是跟着姜爷混口饭吃罢了。” 王冕点点头。 “知道了,你走吧。” 裴斐看了看王冕,又盯着大山。 大山冷哼一声,解开了绳子。 裴斐离开了旅舍。 大山不甘心的看着王冕:“冕子,真放他走了?” 不等王冕说话,振图插嘴道:“山哥,你还真要冕哥杀了这人不成,真要这样,咱们三刚到滇西又要跑了。” “我就是感觉就这么放了这犊子不太甘心,他要是真找人报复,或者告诉了那姓姜的,怎么办?” 大山皱着眉头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山,咱们又不能真把这个裴斐腿断了,更别说宰了他,否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对咱们不利。” 王冕神色坦然的说道。 “我明白了,冕子,你是说这种事情,看似危险,实则一点儿也不安全。” 王冕表情一滞,摆了摆手:“走吧,吃点东西,然后去找一趟柴伟,最好把油厂的路子走通了,然后再回蒙北,许九筒肯定元气大伤。” 第50章 柴伟卖车 酒足饭饱后,王冕看了看天色,还早。 拿了电话给柴伟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柴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沧桑感。 “王冕?”电话刚接通,柴伟不确定的语气传来,毕竟他和王冕只是在蒙北见过一面。 而让他记忆深刻的则是王冕在他临走前给了他儿子一个红包,钱不多,但对于柴伟来说,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谊了。 “伟……柴哥。”王冕话到嘴边,硬生生改了口。 “我是王冕,在滇西,你在哪儿?” “你在滇西?”柴伟诧异的说道。 蒙北距离滇西千里之外,王冕忽然间跑到这里,让柴伟很是惊异。 “对。” 王冕继续说道:“柴哥现在方不方便,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和你谈一下上次的事情。” 听到这话,柴伟停顿了几秒钟,开口道:“可以,我在致远车行,你过来吧。” 挂掉电话,王冕和大山三人立刻打车往致远车行跑去。 半个时辰后,几人下车,王冕抬头看去,头顶是一块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写着滇西二手车。 “二手车交易市场?”王冕嘀咕了一声,心道莫非柴伟改行了不成。 “冕子,我看到致远车行了。” 大山站在一旁,指着数百米外的一块绿色的牌子说道。 王冕点点头,朝着致远车行走去。 柴伟坐在车行门口的台阶上,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双目惋惜的盯着面前的油罐车,眉宇间尽是惆怅。 直到王冕走近,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王冕微微皱眉:“柴哥,你这是怎么了?” 算下来,二人上次见面也不过一月有余,王冕没想到柴伟仿佛变了个人,满脸胡渣,头发似都白了许多,一身衣服像是多天没有换过,带着一股子陈旧的味道。 柴伟看了看身后的车行,又望着面前的油罐车,指了指外面:“那儿有家饭店,过去说吧,我请你们吃饭,你别拒绝,上次我在蒙北多亏了你。” 王冕点点头,没有拒绝,跟着柴伟走了出去。 “柴哥这些日子没有往蒙北发货?” 王冕试探性问道。 柴伟苦笑一声,这个一米八的汉子脸上写满了心酸。 “别说发货了,这里是滇西的二手车交易市场,王老板应该也猜到了我来这里做什么。” “是因为许九筒?”大山插嘴道。 “许九筒?”柴伟一愣,回过神来:“你不说这个人我都快忘了,和他没关系,他手在长也伸不到滇西。” 王冕沉思,没有说话,众人落座,王冕四处看去,是个很小的苍蝇馆子。 待茶水上来,王冕才开口道:“是因为你儿子的事情?” 他还记得柴伟说过他儿子是个小糖人。 而且老婆也跑了,家里全靠他一个人顶着。 “对。” 柴伟提起茶壶给几人添满水。 “孩子太小,并发症犯了,挺不过来,现在还在医院里,不怕几位老板笑话,没钱了,我准备把车卖了,还能值几万块钱。” 顿了顿,柴伟继续说道:“你刚刚要是没给我打这个电话,恐怕我已经卖了,不过也不在乎这一会儿了。” 王冕皱了皱眉头道:“恐怕卖了也不够。” “不够就不治了,我也没有办法了,亲戚朋友,还有以前的老战友,都借遍了,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了,能拖多久算多久,给我儿子送走后,我就离开滇西。” 柴伟的声音有些哽咽。 “离开滇西,你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 柴伟如实说道,略显迷茫。 “算了,不说这个了。”柴伟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大声喊到:“老板,来几瓶啤酒!” 说罢问向王冕:“你们怎么来滇西了?” “因为许九筒。”王冕平静说道。 柴伟有些疑惑的看着王冕。 “我们和许九筒闹掰了。” “是因为我的那车货?” 王冕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的说,那车货只是个导火索,就算没有你,恐怕闹翻也是早晚的事儿,这件事主要原因在我,因为只凭散货,根本不能支撑我立足蒙北。” “王老板厉害。”柴伟喝了一口酒水说道。 王冕苦笑道:“真要厉害,也不至于被逼着离开蒙北,单凭我们几个人,在蒙北,我不是许九筒的对手。” “但是我这次过来前,截了许九筒近乎全部的货,估计他会元气大伤,我想趁这个机会,打通滇西的油路,回去以后在和他较量一下。” 柴伟愣神,盯着王冕,截了许九筒几乎全部的货,面前这个人,还真是狗……胆大包天。 “想好了要卖掉车子?”王冕问道。 柴伟犹豫不决,良久后才点了点头。 “好。” 王冕没有劝阻,柴伟目前的状态,已经不太适合这个活,否则王冕很担心未来的某一天柴伟精神状态崩塌带着某个幸运儿一起上路。 “你没有考虑过做我们这个生意?” 王冕好奇的问道。 “想过。” 柴伟举起酒杯和王冕轻轻碰了一下。 “说实话,这生意来钱快,我清楚,但是也就是想想,如果论猖獗程度,滇西的油贩子不比蒙北差多少。” “所以说这种生意,除非胆大妄为,否则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们在做。像我这种,带着儿子,想拼又不敢拼的年龄,再加上身后没人,就算做了,恐怕不出几天就被人吞了。” 柴伟苦笑的摇摇头。 王冕陌然,不得不说,柴伟看的很透彻,如果他没有老头子,没有沈瘸子的人情,没有牛桂枝的人,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吞许九筒的货,更别说截掉当初柴伟送的那一车。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在贺酒蒙子的地盘上蹦跶,尽管他很好奇贺酒蒙子为什么没有理会他。 酒足饭饱后,王冕没有和柴伟争着付款,这让柴伟本就不多的自尊得到了尊重。 回到市场,柴伟卖掉了罐车,王冕没有阻止,站在一旁看着,等柴伟卖完以后,这才起身和柴伟一起离开。 王冕不清楚柴伟开了多少年的罐子,但能清晰的感觉到柴伟的眼中带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和一抹放松的情绪。 或许是酒精在作祟吧,王冕心想。 “按理说,老板来到滇西,应该由我做东,但是这些钱,我留着给我儿子交费,只能委屈几位睡我家里了。” 柴伟有些歉意的说道。 “狗不嫌家贫,能住在你家里,已经很客气了。”大山插嘴道。 “山哥……我们可不是狗,咱们还是有区别的。”振图低声说道。 “哈哈哈哈。” 柴伟大笑:“兄弟说的没错,狗不嫌家贫,说实话,我在市里的房子已经卖掉了,还真得让你们睡一次穷地方了。” 第51章 老驴来了 柴伟说的没错,果然很穷。 王冕几人跟着柴伟,坐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才来到了一处偏僻的乡村里。 柴伟的家在村子的最北边,很偏僻。 一条已经烂成渣的水泥路面贯穿了全村,王冕四处张望,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看到了前进村三个字。 柴伟的家里很是荒凉,地上洒落着厚厚的灰尘,家具更是叙利亚成色,很破旧,又老又烂。 角落里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房梁已经泛起黄色,屋顶时不时有瓦片落下。这让王冕很担心柴伟的家会在某一场大雨中轰然坍塌。 “呵呵,我最近一直待在医院里,很少回来,脏了些,说实话,这屋顶漏水,要是哪儿漏了,你们自己找地方睡就行。”柴伟挠了挠头说道。 “原本我打算把这块基地也卖掉,但是我们这穷乡僻壤,实在卖不下钱,这破房子,还是我爹留给我的,他活着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儿。” 王冕点点头,扭头对着振图开口:“振图,你去外面商店买点水和吃的回来。” 同时看向柴伟:“我们也是穷人出身,有个地方就不错了,我在蒙北城中村的房子,也不见得比这里好多少。” 说完又指了指大山道:“他们两个,昨天晚上还睡在公园里,这里已经很好了。” 柴伟皱着眉头,王冕的样子不像说谎,扭头冲着大山问道:“怎么没找我?我这里虽然穷了些,好歹有个睡觉的地儿,说实话,我儿子出来以后,我几乎去哪儿都带着他,要不是市里的房子卖掉了,我也很少回来,所以这里脏了些。” “不能找。”大山看到柴伟问话,愣了一下继续道:“昨天晚上我们和一个烟贩子干上了,要是过来找你,说不定你也会和我一样被揍一顿。” “烟贩子?”柴伟怔怔的看着大山。 “对,就是个倒卖假烟的,昨天晚上我买了包假烟……冕子早上过来才解决了这事儿。”大山侃侃而谈。 “没把你们怎么样吧?据我所知,在滇西最少有三四伙人做这个事情,当然,更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但是这些人就是过街老鼠,被他们缠上了很麻烦。”柴伟皱眉道。 “呵呵,那倒没有,冕子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我们也没把他怎么样了。” 柴伟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什么,片刻后,转身进了屋内。 不一会儿,柴伟从屋内出来,神情严肃,手里拎着一根又长又黑的物件儿。 大山目瞪口呆的看着柴伟。 王冕也是瞠目结舌,大为吃惊。 “这是……喷……喷子?!” 大山望着柴伟手上黑洞洞的枪管,惊异万分。 “呵呵,不是。”柴伟笑着摇了摇头。 “就是一杆猎枪,解放前我爹经常上山打猎,留下来的,被我藏了起来,但是这玩意,距离远了不行,近的话……哼,只要一发,全村开席。” 说话间柴伟随手将猎枪丢给了大山,这让大山惊恐万分。 “里面就两发子弹,完了就没了。” “不是,柴哥,你把这玩意给我干啥呀?!”大山摸着猎枪,很是冰凉,上面缠着一些早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胶带,黑洞洞的管子让他感觉到一阵恐慌。 “呵呵,晚上村子里乱,你们要是听见打骂声,不要理会就行,这里十户有八户人家,不是老婆就是孩子,都是外面买回来的。” “除了这些,就是那些烟耗子,你们得罪了他,我怕他们会闻着味儿找过来报复,别看我这儿偏僻,那些人对滇西和你们在蒙北一样,熟悉的很。” “有了这东西,起码能防防身,吓唬吓唬人,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拿出来,不然你们逃跑的队伍就要加一个人了。” 柴伟开着玩笑说道,眼中却带着认真。 “你呢?”王冕开口问道。 “我去医院,我儿子还在那里,晚上我得陪着。”柴伟坐在一个低矮的木头凳子上,点了一根烟说道。 “好,那我和你一块去。” 王冕当即说道。 “你和我一起?”柴伟看着王冕,疑惑的问道。 王冕不由分说点头:“好歹有个照应不是,大山,一会儿振图回来把这里打扫一下,咱们恐怕要在这里住几天了。” “好。”柴伟答应道。 “对了,大山,那猎枪最好还是藏起来,别被人发现了。”王冕叮嘱道。 柴伟不知道从哪儿骑出来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带着王冕疾驰而去,大山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总感觉似曾相识。 临近傍晚,柴伟载着王冕来到了医院,王冕抬头望去,正是滇西人民医院。 六楼住院处。 柴伟带着王冕走进二十九房。 双人病房,其中一个床位空着,另一个病床上躺着柴伟的儿子,王冕看向床头,姓名写着柴进,是柴伟的儿子。 柴进在沉睡,或者说是昏迷不醒。 只是呼吸匀称,让人放心不少。 “王老板,你在这里等等,我下去缴费,再不缴费,我儿子只能回家了,我今天着急卖车也是因为这个事儿。” 王冕点点头,看着雪白的墙壁和床头上墩放的冰冷仪器。 空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王冕心里五味杂陈。 柴伟离开,去了一楼。 王冕望着柴进稚嫩的脸庞,他还没有结婚,更没有儿子,无法体会这种精神上带来的情感,只觉得有些可怜。 可他又无法改变什么。 这种冰冷却又带着刺痛的情感让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离开病房,站在门外等待。 就在这时,老驴打来了电话,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的格外响亮。 王冕深吸口气,往六楼的步梯通道里走去。 来到通道里,空无一人,王冕这才点了一根烟,接起电话,只是点了好几次点不着,索性直接扔了。 “王冕,我到滇西了,你在哪儿?” 老驴在电话里大声说道,背景吵闹,应该是刚下了火车。 “在滇西人民医院。”王冕说道。 “滇西医院?你年纪轻轻的就要没了?” “感觉挺不住了,但不是我。” 老驴没听明白,大声说道:“我现在过去找你,你等着我。” “过来记得买些水果,对了,还有牛奶,最好再买些补品。”王冕叮嘱道。 老驴一阵凌乱:“你逗我呢?” “没有,买好了过来找我,我在医院等你。” 第52章 老驴入伙 等柴伟回来后,王冕就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外等着老驴。 老驴来的很快,两根烟都没抽完的功夫,老驴的身影便已经从出租车上下来。 依旧是锃亮的光头,微微驼背,一张驴脸拉的很长,仿佛王冕欠了他一百万。 王冕笑意盈盈的看着老驴,准确的说,是看着老驴手里的一箱箱他也叫不上名字的补品。 这厮虽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怒气,但还是按照王冕的吩咐买了一些补品回来,这让王冕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来说,老驴没有拎着棒球棒过来,已经是爱他了。 “来来来,驴爷,抽烟。” 王冕笑眯眯的看着老驴,伸手接过老驴手里的补品,紧接着递了一根烟过去。 老驴下意识的瞪了王冕一眼,掏出打火机点上,一连点了三次没着。 “假烟?”老驴盯着手里的烟愣了愣神说道。 “多点几次。”王冕笑呵呵的开口。 “点个鸡毛。”老驴直接扔了手里的烟问道:“我儿子呢?” “驴爷别急。” 王冕在老驴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中拨通了老鳖的电话,电话刚接通,便传来一阵狗叫声,王冕一听暗道一声好家伙,连黑子都跟着旅游去了。 “老鳖,让金宝说话,老驴想他了。” “老板,你等一下。” 电话没有挂断,里面传来一阵嬉闹声。 等了老半天,老鳖说话:“老板,金宝说没空,你家老头子带着金宝在骑马呢。” “骑马?” 王冕愣神问道。 “在哪儿骑马??”老驴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老鳖似乎是听到了老驴的声音,笑呵呵的说道:“当然是在草原上,还能在会所不成?!” 老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一道道黑线。 不等老驴开口,电话里传来金宝脆生生的声音:“驴爸,我跟着爷爷骑马呢,过些日子在回去看你。” 听到金宝的声音,老驴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别担心了,我早就说过了,金宝很安全,倒是我家老头子,陪着金宝骑马,到时候要是把一身骨头癫断了,你得赔钱。” 老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要我说,金宝这孩子苦啊,从小到大没有出去玩过,好不容易出去一次……” “别扯犊子,我从小到大可没少给他花钱,除了给他找个女人别的事儿都依着他了。”老驴凶神恶煞的说道。 “行了行了,别板着脸了,说吧,你来滇西什么事儿?”王冕问道。 老驴沉吟了片刻开口:“你来这里呢?” “我?当然是避难了,你不是都知道我把许九筒的货抢了?”王冕无所谓的说道。 “当真?”老驴狐疑的看着王冕。 “废话,你呢?” 老驴犹豫了半天说道:“我离开蒙北后,越想越不对劲,我儿子在你手上,我呢,又被你从许九筒身边赶走了,现在老子是有家不能回,这事儿……你得负责。” 王冕眉头紧蹙,愣了半天道:“你要入伙?你可想好了,我一旦回去蒙北,许九筒肯定饶不了我,说不定我和他只能留一个,你愿意对付许九筒?” 老驴冷哼一声:“那肯定不可能,我说了,这事儿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 “那你脑袋被驴踢了?” 老驴顿时火冒三丈:“我虽然不会和你对付许爷,但是好歹我管了许爷这么多年生意,要不是你这犊子突然出来,我能落到这般田地?” 顿了顿,老驴继续说道:“我跟了许爷多年,这次当了叛徒,已经是对许爷的一次打击了,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已经够了,你要是让我对许爷捅刀子,这事儿我肯定做不出来,你应该能理解。” 王冕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开口:“许爷的油线和油厂的路子,你能重新拉起来?” “哼。” 老驴冷笑一声,盯着王冕:“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滇西,滇西的炼油厂何其之多,你能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能打开路子,不想吃那些散货了。” 王冕点点头,如实承认。 老驴不是傻子,反而很聪明,否则许九筒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 “不瞒你说,我离开了许九筒以后,那些关系网,至少瘫痪了三分之二,毕竟钱都是给了许爷,我虽然拿着一部分,但是和许爷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换句话说,这事儿,只要钱足够了,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滇西这边,我能联系到两家油厂的负责人,至于给不给货,得看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王冕沉默起来,没有说话。 他思索的并非老驴口中的路子。 而是老驴过来投奔他这件事儿,他与老驴之间的关系,谈不上仇恨,但也算不上亲近。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许九筒给他下的一个套,毕竟老驴跟了许九筒那么多年,如果老驴把他的位置告诉了许九筒,那么很有可能某个天亮,他睡醒就被发现自己脖子上夹着一把刀。 “你怀疑我?”老驴语气平静的说道。 王冕苦笑一声,决定摊牌。 “没有理由不怀疑,毕竟……” “毕竟我之前被你逼的当了叛徒,你怕我再次当叛徒。” “对。”王冕直视着老驴说道,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光芒:“在我没有立足蒙北前,任何打击对我来说都很致命,我不想在花很多年喘气。” “事情哪有一蹴而成的?许爷当年不也被人追杀了两三年才报了仇。”老驴嘲讽的说了一句,而后又继续说道:“我老驴不是英雄,也不配当个英雄,充其量就是个怕死的人,所以讲不起那些江湖义气。” “你拿着铁锹逼我当叛徒,我没有办法,但是现在我儿子在你手上,这就是现实,我要是背叛了,指不定你拿我儿子怎么样呢,你王冕就是个心善的人了?” “你是想说,我拿你儿子当筹码,所以你不会反了?”王冕冷静的说道。 “你不用这么说,因为我儿子确实在你手里,至少为了我儿子的安全,我这把骨头也能硬气一次。”老驴平淡的开口道。 王冕盯着老驴。 良久后伸出手:“就算你反了,你儿子我也不会动他,另外,许九筒要真落在我手上,我会放他一次。” 老驴挑了挑眉头。 “我能动九十个人吃他的货,就能动九十个人直接碾压了他,我只是不想这么做罢了。” “如果我愿意,那天你和许九筒两个人,一个也走不出铁牛巷。” 王冕平静的开口。 老驴莫名其妙心惊肉跳。 第53章 乌鸦嘴 王冕拎着一箱子补品上了六楼。 老驴跟在身后,进了病房,柴伟正坐在旁边的床上,看到王冕进来,眼神中带着一抹感激。 夜里,柴伟留在了病房,王冕和老驴回到前进村。 路上,老驴皱着眉头开口:“我感觉这个孩子活不久了。” 王冕一愣:“你感觉?” “对,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这么大点的孩子哪有昏迷中一直打呼噜的?我家金宝以前也住过院,我在医院里待过一段时间,这种症状十有八九是不行了。” 王冕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行了,别管这些了,你王冕在厉害,能管的了生老病死?”老驴无所谓的说道:“明天我联系一下滇西这边的油厂负责人,咱们过去见上一面。” 王冕点点头,下了车后回到了柴伟的家里。 刚一进来,就看见大山和振图二人严以待阵。 “你们干嘛?”王冕疑惑的问道。 大山没有说话,眼神落在了老驴身上。 振图更是下意识的前往墙角准备拿起铁锹。 “振图,老驴是自己人。”王冕赶忙劝阻道。 振图疑惑的看了看老驴。 老驴满脑子黑线,盯着振图,莫非这鳖犊子如今使用铁锹越来越顺手了不成? “老驴已经加入咱们了,当然,他不会和咱们一起对付许九筒,这次过来,是来帮咱们打开滇西的油路。” 振图松了口气,这才放下了铁锹。 “你小子叫振图是吧,上次你拿铁锹拍了我两次,我可记住了。” “呸,山哥还被金勇打断了两根手指呢,这事算是平了。”振图振振有词说道。 王冕有些头疼,连忙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山哥说听见村里有哭声,准备出去看看。”振图说道。 大山点点头,他本就为人仗义,尤其是听柴伟说这个村里有不少拐卖人口的贩子,再加上晚上的哭喊声,忍不住。 王冕皱着眉头。 一旁的老驴冷笑一声:“你们疯了?这事儿咱们管不了,要不然不等明天早上咱们就被沉入河底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伙的?你敢动一下,咱们恐怕连这个村都走不出去。” 老驴只听了大概便猜出了什么事儿。 “大山,这事儿咱们暂时管不了,回头离开的时候把这里点了,交给国家。”王冕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大山这个人,就是太实诚,一身正气。 大山这才一脸郁闷的坐在了地上。 几人回到屋内,振图买来了几箱啤酒。 “环境有点简陋,住这里是因为我们在昨天得罪了滇西的一伙烟耗子,要是出去,难免被看到。” 老爷咂着嘴巴,也不在意,喝了几瓶啤酒便在院子里睡了过去。 然而天不亮,柴伟便打来了电话。 王冕挂掉电话后,扭头看向老驴,没想到老驴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这厮果然是个乌鸦嘴。” “柴伟的儿子昨天晚上没了。” “说是在半夜,在梦里没了呼吸,没抢救过来,柴伟的语气还算冷静,虽然带了些悲伤,但也有心理准备。” 老驴撇了撇嘴:“和我有鸡毛关系,我昨天就判断他不行了,但是不应该这么快呀,是不是柴伟搞什么小动作?” “搞个屁,你家金宝不行了你会把他的气管拔了?”王冕语气不好的说道。 “那不可能,只有这犊子拔我的,没有我拔他的,再说了,金宝要是生病,我有钱治,柴伟呢,他有钱吗?我听说好像昨天才卖了车。” “没钱就不能治了吗?”王冕气结。 “你真是脑袋昏了头了,我现在怀疑我跟着你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没钱你治个锤子,今天卖车,明天卖什么?肾吗?后天父子两一起完蛋。”老驴坐起身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冕。 “行了,别想了,这事儿,有钱都只能苟延残喘,没钱就只能认命,我倒是觉得走了也好,省的受罪。” 老驴平淡的说道。 王冕叹了口气,叫醒大山,海青的物流很快,一夜的功夫,他委托彭江托运的摩托便到了滇西。 大山和振图出门。 不一会儿,门外便响起来一阵轰鸣声。 “冕子,你上哪儿弄的这货,比咱们那破玩意好多了。” 大山兴奋的说道。 一旁的老驴盯着摩托看了看,扭头望着王冕:“你把金勇给抢了?” “嗯,顺带手的事儿,本来没打算动他,但是他折了大山两根手指,我只能动动他了。”王冕平静的说道。 老驴看着王冕的侧脸,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阵难言,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么一个照面,金勇折了,许爷折了,他也折了。 “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厂子,蒙北的事儿我听说了,许爷为了平账,卖了两个厂子,滇西这边的合作应该是废掉了。” “晚上过去谈谈,如果可以,那么起码滇西的路子能续上。” 老驴撇了撇嘴说道。 王冕点点头,答应下来。 滇西是个原油大省,这里的油厂数量,是蒙北的两倍之多,当然,其中不乏有很多黑油厂。 “其实在滇西,像柴伟这样的罐子很多,因为滇西,包括海青在内,油贩子并不多,相反,在咱们蒙北那边会比较多一点,蒙北的交通错综复杂,四通八达,是四省交界之地,又不是原油之地,所以这生意才赚钱。” “你说大山在这里得罪了烟耗子,太正常了,我和许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得罪了人,只不过忍气吞声罢了。” 傍晚,王冕和老驴几人坐在车上,朝着距离滇西近百公里的路安县跑去。 老驴盯着窗外的风景,语气平淡的说道。 王冕点点头,老驴说的没错,这种生意,换个地方,也赚钱,只不过不像蒙北这般疯狂。 老驴像个狗头军师一般侃侃而谈:“蒙北道上儿,但凡能站起来的人,都有自己的路子,否则只靠吃散货,早晚会被人吞了,或者只能吃个饱饭。” “这一点我清楚,所以柴伟当时带着货找到我的时候,我冒着得罪许九筒的风险,给吃了。”王冕苦笑一声说道。 第54章 贺洪 听到这话,老驴眉头略微皱了皱,又很快松开。 “我明白了,你想借柴伟的人打通滇西的路。” 老驴望着王冕,恍然大悟道,难怪王冕不过是个小油耗子,就敢吞许爷的货,还真是深谋远虑。 “对。”王冕点头,如实承认。 “其实后来我想过把货还回去,但是……那天在铁牛巷你也看见了,许九筒的条件太苛刻,我只能用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法子。” “还个屁。”老驴嘲讽道:“柴伟过去找你的时候,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打了个岔子,被我们的人跟丢了,这才让你钻了个空子,不然你以为你能有几天好活?” “老驴同志,纠正一下,不是你们的人。”王冕笑呵呵的说道,心想应该就是钉子打了个岔子。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算不动那个货,也没几天好活,许爷那两天没动你,一个是因为赵森这个蠢货嘴上没毛,另一个就是因为想等你自取灭亡的时候上去啃上一口。” 老驴坐在车上,打着哈欠说道。 “我自取灭亡?”王冕疑惑道。 “废话,你在四道口蹦跶,那里是贺酒蒙子的地盘,你觉得他能让你舒服?”老驴半眯着眼睛。 王冕皱起眉头:“四道口的房子是我家老头子的。” “我也没说那房子不是你的,你在那儿摆个摊卖个烧饼没人管你,但是你要贩油,那就不行。” 兴许是乏了,老驴拧开水喝了一口,继续道:“许爷的地盘,说实话,就是跃马桥下面那部分,你应该也知道,那儿以前房子拆迁了,许爷是大头,所以一直到现在,那儿的生意都是许爷说了算。” “我听说那儿以前是刘强的,后来被许九筒抢走了。”王冕插嘴道。 老驴毫不在意,摆手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现在就算许爷承认了,刘强也不能死而复生。” “所以说很少有人在跃马桥那里贩油,就算来了,也会拜拜码头,而四道口,包括后面的工业园区,都是贺酒蒙子的地盘,知道吗?” 听到这话,王冕眉头一皱,脑海中突然闪过绉元的脸,眼睛微微眯起:“你确定四道口工业园也是贺酒蒙子的?” “那当然,我跟许爷在蒙北这么多年,都是吃这碗饭的,要是连这些事情都弄不明白,还玩个锤子。” “出事后许爷让我调查过你,孤家寡人一个,家里就一个老爷子,怎么看都是个雏儿,所以我也没在意,而且这事儿也不归我管,都是金勇和赵森在搞。” 老驴像个狗头军师一般侃侃而谈。 王冕心底却掀起了一阵阵波澜。 “贺酒蒙子是谁?”王冕问道。 “只知道叫贺洪,据说嗜酒如命,别的不清楚,毕竟那是蒙北的大佬,许爷都望尘莫及,别说我了。”老驴平静的说道。 贺洪。 王冕心底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在蒙北,贺酒蒙子这个名字他在刘三指嘴里听说过,也在沈瘸子口中听说过,唯独不知道名字。 “四道口那边,有几个点子,但是据说贺洪已经不管了,这老东西好像在转型,不准备贩油了,所以知道你在四道口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肯定没有拜码头,或者说以你的身份,肯定见不到贺酒蒙子。” “许爷也是这么想的,等你自取灭亡就行了,毕竟以前也有人在贺酒蒙子的地盘上干过,最后都销声匿迹了。” 老驴哒哒哒的说道。 王冕的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别处。 四道口工业园,老头子曾说过那里占用了牛头镇的地,所以王冕没有往贺酒蒙子身上想。 现在想来,应该是贺酒蒙子从牛头镇手里买下来了这块地,所以整个四道口工业园都是贺酒蒙子的地盘,那么绉元这个人…… 绉元不止一次说过东家这个词,而且找他合作,很是唐突和急切,如今看来,这个绉元十有八九是贺酒蒙子的人。 王冕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这次截许九筒的货,离开蒙北,还真是赌对了。 他在四道口的时候,便时常会担心贺酒蒙子对他出手,如今看来,已经出手了,只是他后知后觉。 “难怪绉元要这么大的货。”王冕心底想到。 四道口的刀子就是绉元,而绉元所谓的合作,不过是想先吞掉他的货,然后借口拖欠货款,直到把他活活拖死,如果自己敢去找绉元,恐怕不等他动手,就会被绉元的人给废了。 “还真是狠呀。”王冕表情阴冷。 “察觉出端倪了?”老驴看着王冕的表情问道。 王冕点点头。 “你已经很幸运了,贺酒蒙子这些年,基本上不再理会贩油这条路了,所以你没有直接面对他,否则就不是这种钝刀子割肉,让你慢慢疼了。” 老驴声音里充斥着一丝劫后余生感。 “我想知道他以前怎么对付别人。” 王冕问道。 “在我的印象中,他只出手过一次,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老驴平静的说道。 王冕没有追问,思绪回到了四道口,如果是这样,那么等他回到蒙北,如果不离开四道口,那么老头子留给他的地方……只能卖包子了。 想到这里,王冕一阵头疼,贺洪这个人,显然就是一座大山,自己肯定不会像扳倒许九筒这样去扳倒他,更何况这个人已经不再理会贩油的生意。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王冕揉了揉眉心,不禁对远在千里之外的老鳖很是羡慕,这犊子跟着老头子四处游山玩水,比他这个老板还要悠闲,这恐怕是老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工作。 就在王冕头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老鳖,同样是战战兢兢,望着面前宛如深宫般的建筑,有些惊异的跟在老头子后面。 第55章 徐家 老鳖跟在王怀恩身后,手里牵着黑子,黑子自从来到了四道口,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体型愈发巨大,毛发旺盛,宛如一只小狮子,很是威风。 王怀恩笑眯眯的牵着金宝的手,朝着里面缓缓走去。 金宝则瞪着眼睛,好奇的望着远处的一根宛如瀑布的水柱,那水柱下面站着几只白鸽,一个身材柔软的年轻女人正在喂食,两种生物都很漂亮。 老鳖有些局促不安的四处打量,黄瓦红墙,青砖老树,宛如翡翠琉璃般的屏风和门前盘坐的两只高大石狮,无不在告诉所有人,这里的主人非富即贵。 他自问活了三十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房子,怎么会有人的家,住在一座王府里?这种房子,是他做梦都梦不出来的地方。 “想抽烟就抽吧,不要紧张,房子再好,也不过是泥砌起来的不是?更何况这里住的不过是个和我一样的老头子。”老头子似乎感受到了老鳖的情绪,笑眯眯的回头说道。 老鳖仍然有些紧张的点点头,却没有拿出烟。 他干了十年的修理工,不说面朝黄土背朝天也相差不多。 拿到过最高的一次工资是一个月九千元。 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就是蓝海湾的丽丽。 可面对丽丽时,他都没有这般紧张。 这些日子,老鳖带着黑子,跟着老头子和金宝去了很多城市,无论是老头子带着金宝骑马,还是在游乐场里玩过山车,甚至八十六岁了和金宝在水里漂流。 老鳖虽然紧张,但也仅仅是汗流浃背,生怕老头子有个闪失嗝屁了。 可站在这座宛如王府般的建筑面前,老鳖却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安,那是内心深处的自卑在作祟。 是一种对阶层的仰望。 他是个浑人,以前不在意这些东西,但站在这座宅子面前,却深刻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间,确实存在着阶级,不管他承不承认,都是如此。 “王怀恩,你这老头子,多少年没来看过我了?” 就在老鳖出神时,只听见一道洪亮如暮钟的声音传来,一个头发已经完全花白的老人,拄着一根漆黑的龙头拐杖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青年,身上是合体的西服。 老人的眼窝有些塌陷,耷拉着眼皮,目光却炯炯有神,对视间让老鳖心底升起一抹寒意。 王怀恩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没有答应,而是对着老人身后的青年说道:“小象,你过来,带金宝去动物园。” 名为小象的英俊青年苦笑一声,扭头看向身侧的老人。 “去吧,你小时候,怀恩给你算过命,他到这里来,就算是回到家了,我和他有二十年没见过了,说说话,别担心。”老人和蔼可亲的说道。 “好的,徐爷爷。”徐小象点点头,拉起金宝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沾满饼干,轻而易举的吸引住了金宝。 “王爷爷,我有低血糖,随身会带一些零食。” “不碍事。”王怀恩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徐小象:“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姑娘?” 徐小象脸色一红,略显害羞。 老头子打趣完,这才又看向徐姓老头:“对了,徐老头,让厨子给黑子做些香肉。” 老头子宠溺的摸了摸金宝的脑袋,然后笑眯眯的指着黑子说道。 “你真是老糊涂了,给一个畜生做香肉,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带这只畜生过来要宰了吃肉呢。”徐老头翻了翻白眼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你的本命年,你吃了它,怕是有劫难,而且这只狗,是我孙子养着的,那就相当于我的半个孙子。”王怀恩摇摇头说道。 黑子仿佛能听懂老人的话,趴在王怀恩的脚下,对着徐老头龇牙咧嘴,可却不敢冲上去。 “老鳖,你也去吧,让小象带你去喝茶,晚点儿咱们在离开。” 老鳖满脸胡渣,受宠若惊的点点头。 整整一天时间,老鳖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老头子嘴里的动物园,不在外面,就在这座宅子里,宅子的深处,竟然有一座私人动物园。 而茶室里,随处可见的玉石和翡翠装饰,让老鳖宛如进了大观园一般震惊。 直到傍晚,老头子才走了出来。 老鳖左手牵着金宝,右手拉着黑子,站在门外,黑子不知道和动物园的哪头畜生打架了,浑身毛发散乱。 老鳖出神间,只听见王怀恩笑呵呵的对着老人说道:“我那个孙子,我给他起名叫王冕,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好。” “还有呢?” “知道了,等你死的时候我就不去了。” 老头子点点头,笑眯眯的转身。 “老鳖,你来开车吧,我累了。” 老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启动车子。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记得浔南有家深海鱼庄,去那里,今天晚上突然想吃鱼了。” “好。” 老头子坐在后面,看着金宝,兴许是折腾了一天,金宝和黑子都趴在后座上睡觉,黑子这头畜生的呼噜声震天响。 安静了片刻,老头子开口道:“要是以后王冕遇上了生死大劫,可以告诉他,让他来这里一趟。” 老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满是敬意,老头子哪里是出来逃难,分明就是趁这个机会,出来给王冕铺一条路,或者说给王冕留一些后路。 而这些日子,他亲眼所见,老头子不单单会算命摸骨,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更是让他望尘莫及,恐怕就算他十个老鳖也打不过这个八十六岁的老头。 “呵呵,这话你记在心里就好,暂时不要告诉他,我怕这小子知道了以后,懈怠了,晚上就住在鱼庄吧,明天起来去珞珈山,我记得那儿有个菩萨道场,过去上炷香,顺便住上一段时间,作为交换,我教你和金宝一些防身的功夫。” 老鳖点头答应,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阵复杂的感激,开口道:“老爷子,不用交换,这事儿我肯定按照你的交代记在心里。” “说实话,我们家里三代务农,到了我这里,才摆脱了种地的命运,但我这个模样,还不如回家种地,能跟着您孙子,已经是幸运,这次更是跟着你出来了一趟,对我来说,是逆天改命了。” 老头子哈哈大笑,摸了摸手里的龟甲,那是王冕在铁牛巷随手给他买的破烂玩意儿。 “哪有什么逆天改命,人活一世,各有各的欢喜,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什么机遇什么富贵,都不如回家种地来的舒服。” 第56章 周良 路安县。 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王冕几人来到了路安县。 刚下车,老驴便凑了上来:“老板,买辆车吧。” “买辆车?”王冕诧异道。 “对,这地方有些偏僻,有车会方便很多。”老驴认真且严肃的说道。 王冕沉思了一下,开口道:“你该不会是坐车头晕吧?” “不不不。”老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是为了咱们逃跑的时候方便一点。” “逃跑?”王冕更为诧异。 “对啊!”一旁的大山一拍大腿:“冕子,你想想,要是那些烟耗子找来了,咱们是不是要跑?” “另外,我不确定这个人会不会和咱们合作,毕竟许爷出了事,如果我来了这里,保不准这家伙会抓了我交给许爷。”老驴在一旁忽悠。 王冕沉思了一下,半信半疑道:“好。” 他身上还有几十万,买辆车绰绰有余。 “行,这事儿交给我吧。”老驴拍着胸脯说道:“我在这儿认识一伙车贩子,清一色的魂环车,便宜的很。” “等等,魂环车?”王冕愣神。 “那是,便宜又省钱。” “你说的该不会是老鳖吧?” “老鳖?”老驴怔了怔,顿时面目狰狞,火冒三丈道:“这犊子去哪儿了?!” 老驴记得清清楚楚,振图打了他一铁锹,而他之所以从菜市场出来,就是因为老鳖臭骂了他一顿。 “呃……旅游去了。” 此话一出,老鳖顿时诧异的看着王冕:“缅北?” “缅北是他娘的什么旅游圣地不成都去那里?老鳖去那里还能活着回来吗?你以为我是许九筒不成。”王冕满脸黑线的说道。 “……” 老驴效率很快,不到中午,一辆只花了几千块钱的六魂背户车便买了回来。 是辆面包车,可以塞下二十个人,装下他们四个绰绰有余。 直到下午,老驴才开着车停在了一处十分颠簸的土路上,道路的一侧是一家冒着浓浓黑烟的油厂,王冕坐在车里都能闻到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看见了吧,这地方偏僻的很,我当时和许爷第一次来这里时,光打车就花了几千块钱,据说这里发生过一起劫车抢劫事件,死了两个人,很少有人来这里。” 王冕点点头,往厂房看去,只见一辆辆巨大的罐子正缓慢行驶。 “就是这里了,这个厂子的老板姓周,叫周良,是个老油子,但是给的货一点儿问题没有,之前在许爷那里,我们私底下喊他斑点狗,当然了,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别当着他面叫。”老驴盯着厂子说道。 “你这不是净扯犊子吗?你不说还好,你说了我现在满脑子斑点狗。”大山皱着眉头,盯着老驴,像看傻子一般说道。 “你知道个屁,我这是在提醒你们不要乱说话。”老驴气急败坏道。 王冕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疼。 而看到这个周良的时候,王冕几人才知道了为何这个人叫斑点狗,人如其名,右侧太阳穴处有一块耀眼的黑斑,眼圈周围以及两腮处长着密密麻麻的小斑点。 “还真是斑点狗……”王冕和大山心里同时嘀咕道。 “驴爷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周良站在院子里,正在盯着来往的罐子,看到几人进来,左右打量了一番,将目光落在了老驴身上。 “呵呵,周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今天带老板过来,看货。” 周良点点头,眯着眼睛打量起几人,开口道:“屋里聊?” 王冕点点头,跟着周良走进了房间内。 周良坐在办公椅上,面前是一张宽长的茶桌,抬手倒了几杯凉茶,漫不经心道:“老驴呀,前两天许乾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有没有看到你,说你离开了蒙北,让我很纳闷儿,你说我该怎么给他回?” 老驴端着茶水的手一定,眼底浮现出一丝阴沉,顿了顿不露声色的笑道:“周老板说笑了,我记得在我老家,有句话说,他人观花,不涉你目,他人碌碌,不涉你足,想必周老板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当然了,我老驴也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周老板赏脸,晚上在滇西,我做东,周老板想怎么玩,咱们就怎么玩。” 王冕双目微微一凝,默不作声的看了老驴一眼,老驴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那就是我老驴愿意怎么干是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斑点狗说话,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互不掺和。 至于你周良愿意怎么说,那是你的事儿。 一旁的周良听到这话,眉头微微蹙起,又很快舒展开来:“呵呵,驴爷说笑了,你能千里迢迢来到滇西,这是给我送生意来了,哪有主随客的道理,晚上我做东,请弟兄们乐呵乐呵。” 老驴没有说话,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见状,周良微微一笑,看向王冕:“我听说最近蒙北不太太平,有个人劫了许乾的货,但是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位老板既然也是从蒙北过来,不知道清不清楚知不知道其中缘由,给我讲讲,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 王冕看了看周良,呵呵笑道:“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也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就是不知道周老板愿不愿意听这些谣言。” 周良闻言,深深看了一眼王冕,笑道:“哈哈哈,也罢,既然是谣言,那就算了。” 一旁的大山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骂骂咧咧的说道:“周老板,我这人脑袋不太好,转不过来,听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我们就是过来拿货,你就直说这货该怎么拿不就完事了,对不对?做生意跟谁做不是做,他许九筒能吃的货,我们也一样吃不是?” 周良闻言,笑了笑,端起茶水给大山续了一杯:“这个兄弟太心急了些,这赚钱的事儿,我自然清楚,只是有句话兄弟说错了,这生意确实不是想跟谁做就能做的,你不懂,我想老驴应该清楚。” 老驴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如果还按照以前许爷的方式呢?” 第57章 刁难 听到这话,周良沉默了片刻。 王冕也皱了皱眉头,来之前老驴已经给他讲过,这个斑点狗的油厂,是正规货,而且手续齐全,许九筒之前到这里来,也是出了一些血才把合作谈了下来。 而许九筒的拿货方式很简单,在和周良谈好后,周良会把所有发往蒙北的罐子溢出百分之三,这溢出的部分,就是给许九筒的货。 很显然,老驴想继续这种合作方式。 而王冕也质疑过老驴,但是被老驴一句话顶了回来:“你知不知道滇西每天有多少辆罐子发往蒙北,这些溢出的部分,都够养活王冕了,毕竟他的规模还太小。” 王冕十分认可老驴的话,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这儿的货如果谈成,那么蒙北那些散货,他王冕完全可以看心情来处理,不需要和别的点子斗法。 周良没有说话,手指很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片刻后,开口道:“许乾是许乾,你老驴是老驴,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我认识你的份上,我根本不会答应见你们,我虽然不是什么显贵,但是厂子里这么多嗷嗷待哺的罐子,我没道理把货给你们。” “而且就算按照许爷之前的合作,一旦我这么做,我肯定会得罪了许乾,老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都是些亡命之徒,谁也不敢保证我答应你以后,许乾会做出什么事情。” “老驴,你说是不是?” 老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看向王冕。 “呵呵,既然周老板把话说明白了,那我好奇问一句,许九筒之前给你多少个点?”王冕看着周良好奇的问道。 周良皱了皱眉头,王冕的话,已经涉及到了他和许乾之间的具体交易。 “许乾那边,具体的我不便细说,但是我可以给你算一笔账,这溢出的部分,他许乾要吃下,就必须给下面的罐子们足够的好处,否则这些罐子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这是其一。” “其二,这件事情有风险,这里面的风险,就算我不说,你也能想的出来,所以我需要一笔钱来平了这些风险。” “至于其三嘛,呵呵,当然就是我个人的人身安全了,毕竟我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和你们没法比,万一许乾找过来了,我总得防着点,所以这安保费嘛……” 王冕眼神微微眯起,这个周良的话,颇有一些无赖了,或者说是无耻。 “周老板说笑了,这第一点和第二点,我暂且不说什么,至于所谓的第三点,呵呵,想必周老板在滇西时间太久了,不太清楚蒙北的局势,许九筒如果自身难保,那么如何能千里迢迢跑到滇西来威胁你?” “王老板,这话不是危言耸听,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是不是?”周良笑呵呵的说道,脸上的表情甚是可恨,充斥着一股老狐狸的味道。 “那周老板的意思是?”王冕端起身子,望着周良说道。 周良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老驴皱了皱眉头:“周老板,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你应该很清楚,除去三成,外加运费和人工,还有手下的兄弟们,我们这伙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老驴脸色十分难看。 这个周良和许九筒合作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安保费,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贩了这么多年的油,像周良这般无耻之徒也见过不少,但没想到周良几乎是完全翻脸不认人,无耻至极。 “呵呵,那倒不至于,再者说,我这个油厂负责人也难呀,既要想方设法给你们行个方便,又要平衡下面的人,总得堵住下面人的嘴,否则我怕有人说闲话呀。” 顿了顿,周良继续说道:“都说商人之间,同行不同利,说得难听点,我也不过是个有手续的油耗子而已,本质上咱们没有区别,但是我赚的钱,可远远没有你们多。” “再说了,你们不是有自主定价权嘛,这一块儿,谁也管不了你们。”周良笑呵呵开口。 这话一出,王冕心底瞬间升起一抹阴沉,亏他娘的周良还讲的出来自主定价权这几个字,简直是东扯葫芦西扯瓢,瞎扯淡。 一旁的老驴更是面若寒霜,直勾勾的盯着周良,黑油贩子来进行自主定价权,简直是滑稽。 脑袋不太灵光的大山也听明白了,有些不可思议,当下心直口快道:“你这不是扯犊子吗?我们定价那只会低不会高,这么玩的话根本就是个赔本买卖。” “呵呵,赔钱?我还没听说过哪个油耗子会赔钱,这位兄弟真会开玩笑。”周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王冕皱着眉头,他算是听明白了,眼前这个周良,何止是狮子大开口,简直就是想连皮带肉一块把他们吃了。 王冕长吸一口气说道:“周老板,你说的这些东西,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大家心知肚明,我刚才想了想,周哥说的防贼一事,也有些道理,毕竟周哥的安全如果不能保证,我们这边生意也会受影响。” 周良望着王冕,心里冷笑一声,暗道这小子还真能忍,自己就差贴脸开大了,才开口。 “王老弟说说看。” “我可以答应,在许九筒的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五,这百分之五,就当是请周老哥喝茶了。” 老驴在旁边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 “呵呵,王老弟这么说,未免诚意不足了些,据我所知,蒙北那边儿,做这些生意的贩子,如同过江之鲫,即便你多让出来百分之五的利润,我要是放出话去,也不知道多少人会来找我合作,你信不信?”周良语气平淡的盯着王冕。 王冕点点头:“信。” “呵呵,王老弟相信就行,这事儿如果你们考虑清楚,我随时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好。” 第58章 柴伟电话 “这只斑点狗简直欺人太甚!!” 老驴开着车,神色忿忿不平的说道。 “什么玩意儿的安保费,老子真是闻所未闻,以前许爷和周良的合作,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但是从账目上来看,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五。” “这斑点狗莫不是脑袋油饼?!”老驴气的声音都出现了不和谐的音调。 “冕哥,三成太高了,绝对不能答应,我算过了,抽调三成,咱们虽然说不至于喝西北风,但是如果再加人手的话,就不如跟着老鳖哥哥去修车了。” 振图也在一旁说道,这小子脑袋比大山灵活一点儿,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呆在旁边分析。 王冕坐在副驾驶位上,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看着外面漆黑一片。 “老驴,你说周良之前不是这样?” 老驴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也有些不着调,但是不会这么离谱,他如果抽掉三成,那么和我们在蒙北收购散货的区别不大,不但如此,还要搭上运费和人手,周良可以说是吃了几条线的钱,但是只给我们留了些汤水。” “呵呵,能给我们留些汤水已经不错了。”王冕摇了摇头。 “怎么讲?”大山认真的说道。 “第一,我猜测许九筒十有八九和周良已经通过了话,如果他单单询问了老驴有没有来过这里,不太可能……当然了,我不是说老驴你不重要,而是对于周良来说,你不重要,是不是?” 老驴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第二,周良既然知道蒙北有一批货被截了,那么肯定知道是许九筒的货没了,许九筒打来电话,无非就是和周良通了个气,给他周良吃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老驴你在我们这里,所以周良应该会猜测出我们就是和许九筒起了斗争的这伙人。” “既然我们因为这事儿被许九筒赶出了蒙北,那么就是丧家之犬,为了几个丧家之犬,周良没必要得罪许九筒,也没必要和我们谈合作,他有一点说的没错,那就是看在老驴的份上,见了我们一面。” 王冕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开口。 “你的意思是说,他周良就是把我们当猴耍了?”大山语气不善的问道。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也许许九筒并没有做这些事情,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外力插手,还需要调查清楚。” “要不干脆把这孙子给办了!”老驴凶神恶煞的说道:“这孙子不是也说了,咱们不是什么好人。” 王冕苦笑一声,好奇的看着老驴:“驴爷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老驴瞪着王冕,神色不善的说道:“高见?” “这还需要我来说,拿出你对付我的那一套,给这个斑点狗也来上一下,男人嘛,他的软肋无非就是权,财,女人和孩子。” 说到这里,老驴顿了顿:“我突然发现,这几样东西,你一样都没有,王冕,你无敌了,你已经是金刚不坏了。” 金刚不坏。 王冕苦笑一声,说他是童子功,他还承认,至于金刚不坏,家里还有一个让他挂念的老头子,真要说起来,老头子才是金刚不坏。 “好了,别贫了,老驴,你听我说,你这些法子,不要迫不得已,我不想用,毕竟祸不及家人,而且我们和周良之间,没有什么仇恨,充其量不过就是没谈拢而已。” “至于当时我绑你的事情,那是迫不得已,许九筒把刀子都架我脖子上了,你又不是什么好人。” 老驴撇了撇嘴。 “啧啧,听你这么说,还真想要和他合作了?斑点狗可是要吃掉三成,你想好了,虽然货不少,但是不赚什么钱,还不如找找别人。” 王冕摇了摇头,斟酌一番道:“周良之所以这么坚决,就是认定了我们是丧家之犬,而且肯定我们能吃下的货不会多,所以才会这么苛刻,事实上,他猜的对了八成。” “所以呢?冕子,你没说重点呀。”大山有些急促道。 “重点就是,如果不和周良合作,那么我们只能另外想办法,寻找其他的油厂……或者是供货商,但是我们是野路子,这一点改变不了。” “最差的打算就是回到蒙北继续吃散货,如果和周良合作,即便他抽走三成,那么我们依然有一口汤水喝,这样一来,即便蒙北那边散货数量不够,我们也能正常运作下去,不会担心会马上断货。” 大山和老驴,还有振图,三人同时皱了皱眉头,王冕说的没错,但是几人总感觉不甘心,毕竟这件事情本就充满了风险,稍有不慎,连口汤水都没得喝,几人不倾家荡产已经是万幸了。 “当然了,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考虑,如果实在没辙了,在和周良合作,目前……走一步看一步吧。”王冕揉了揉眉心,颇为头疼的说道。 “对了,老驴,许九筒在天鹅河畔的点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货?”王冕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那儿只有有一半的货,另外的货走的是胡海的路子,胡海的路子我不太清楚,应该只有许爷一个人清楚。” 王冕点点头,不再言语。 “反正现在也回不去蒙北,今晚就住路安吧,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有一家鱼庄,那烤鱼,老香了。”老驴馋嘴的说道。 “你安排吧,咱们先在路安待几天,看看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我看行,晚上顺便去洗个脚,看看滇西的手法和蒙北有什么不一样。”大山也兴致勃勃的说道。 “山子哥,就你那脚,隔着三里地都有味儿。”振图翻了个白眼说道。 大山刚要反驳,王冕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王冕看了看,是柴伟的电话。 电话里,柴伟只说了几句话,便挂断了。 放下电话后,王冕皱着眉头对老驴说道:“晚上不在路安待了,回滇西,去柴伟家,就是前进村。” “出什么事了?”老驴一边问道一边麻利的掉头,直接上了高速。 “柴伟说要给他儿子配个阴婚。” 第59章 柴伟跟随 “配阴婚?” 不光是老驴,大山和振图二人也诧异的看着王冕。 “我记得柴伟的儿子只有八岁吧?”大山有些惊讶的说道。 “和我儿子同岁?!”老驴吃惊。 “对,但是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先去前进村吧。” 凌晨两点,车子驶进前进村,柴伟家里亮着灯,显然还没睡。 王冕几人下车径直走了进去。 刚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 柴伟坐在地上,身前满是啤酒瓶子,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很是沧桑,甚至比王冕来滇西时更显老态。 柴伟的旁边,躺着柴进,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王冕看了看,有些叹气的摇摇头,他记得第一次在蒙北见柴伟时,柴伟的儿子就在车里睡觉。 到了滇西后,在病房里昏迷。 第三次见面,就是现在,好像这个小人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一样。 大山和振图默不作声的坐在了一旁。 老驴则是皱着眉头,有些悲伤。 “算了,晚上我睡院子里吧。”说完老驴点了一根烟,又递给柴伟一根,继续说道:“不是介意什么,我也有个儿子,也是八岁,所以见不得这种画面。” 说完后老驴向院子里走去。 柴伟点点头,看向王冕,声音有些沙哑:“我在滇西有一些亲戚,但是这几年已经借遍了,说句实话,我已经没办法再开口了,只能给你打个电话。” 王冕叹息一声,忽然想到了牛桂枝,这个女人又是花了多久才走出来? 看到王冕沉默,柴伟继续说道:“昨天半夜休克了,没抢救过来,你说是不是我儿子知道我把车子卖了,知道我身无分文了,所以不愿意再继续拖累我了?” 王冕突然间鼻子一酸,劝慰道:“不是的,和你没关系。” “柴哥,人死不能复生。”大山在一旁开口道。 “我明白。”柴伟红着眼睛,猛然灌下半瓶啤酒,然后看着王冕说道:“你觉得这世界上有因果循环吗?” 柴伟没有等王冕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我儿子治病,这些年我前前后后一共借了五十五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儿子是半夜两点钟没的,下午刚带回来,就有人过来找我,说要出五十五万买走我儿子的眼角膜。” “你说是不是我儿子在天有灵要帮我把这笔债还了?” 王冕眉头微微蹙起,感觉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些,但是没有开口。 毕竟柴伟的儿子的确是患病。 “这事儿我当然不会同意,我儿子虽然死了,但是我也不能让他在下面当个瞎子。” “那你在电话里说的配阴婚又是怎么回事儿?”王冕有些疑惑。 “前两年,我们隔壁村有个女孩,十三岁,出车祸被撞死了,当了两年的孤魂野鬼。” “所以我想给进儿配个阴婚,省的他在下面孤孤单单,没个伴儿。” “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同意把女儿嫁过来,但是要二十万。” “这些钱,我实在拿不出来了,所以只能求王老板您,只要你愿意帮我一把,我柴伟以后就跟着你,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说完后,柴伟环顾四周,径直开口道:“我说句实话,我以前当过几年兵,会一些格斗,普通人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当然了,除了王老板你,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肯定会些功夫。” 王冕叹息一声,有些犹豫,开口道:“我说话难听话,你别介意。” “王老板直说。” “你有没有想过答应别人?我是指你儿子眼角膜的事情,这样一来,你的压力会小很多,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或许这个善举还能……” 王冕还未说完,就被柴伟打断了:“考虑过,但是被我否了,我想留个全尸,钱我可以慢慢还。” “王老板,这事儿我想的很清楚,我儿子已经死了,等我把这个事情办完以后,我算是了无牵挂了,如果答应了那个人,我肯定会放心不下,总想去看一看,我儿子从出生到现在,我已经放不下心八年了,如今人也没了,我也不想在继续了。” 柴伟咧开嘴巴笑了笑,满脸沧桑:“往后只要我活着,每年给他烧个纸就行了。” 王冕望着柴伟的面孔。 突然间想到了老驴口中说的金刚不坏,面前这个人才是一无所有,才是真正的金刚不坏了,了无牵挂,连死都无所畏惧,恐怕就算让他开着罐子去许九筒的点子引发一场爆炸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而自己身边,王冕心里很清楚,可用之人,确实有些不足,除了大山和振图,就是老鳖和老驴了,而老驴这个狗头军师,断然没有去送死的勇气。 “好,我答应你。” 王冕果断的说道,当即拿出二十万给柴伟转了过去,无论这是一场交易,还是说他王冕趁火打劫,总之柴伟这个人,王冕要了。 柴伟的动作很快,接下来的两天,王冕和大山几人就住在了前进村。 柴伟的亲朋好友来人并不多,老驴是个碎嘴皮子,负责接待,大山和振反倒无所事事。 而王冕则跟着柴伟去了隔壁村,见到了女孩的父母,并且敲锣打鼓的将女孩的遗像迎了回来,场面十分热闹,像是一场婚礼,只不过两个新人都被摆在了一张桌子上,看起来有些怪异。 王冕不禁想到了老头子,如果是老头子在这里,恐怕还要算一算生辰八字和入葬时辰,可惜这些本事王冕一样没有学会。 只能让大山去滇西买了整整一车的纸钱和元宝,从早烧到晚。 然后照猫画虎般买了两条玉珠,挂在了遗像上。 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把所有的事情了解。 而就在傍晚,老驴出门接了个电话,然后神色严肃的叫住了王冕,皱着眉头说道:“冕子,周良出事了!油厂爆炸了!!” 第60章 爆炸 王冕神色愕然:“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老驴信誓旦旦的说道。 “再说了,这事儿还敢有人谣言?是我在路安的一个朋友传来的消息,听说路安这边道上的人都知道了,但是周良也是手眼通天,硬生生把这件事儿变成了一次演习训练,这老小子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别管他省油不省油了,老驴,你马上把这件事儿打听清楚,看看确切不确切。” “好。” 老驴点点头,开着车直奔路安而去。 王冕站在门口,陷入沉思。 周良的油厂被炸,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周良那边一定会出现一些客户流失。 而其他的厂子,必然会趁这个机会抢一些蛋糕,这就是友商衬托。 看到王冕站在门外,柴伟不知何时来到了王冕身边。 “出事了?”柴伟问道。 王冕摇了摇头:“不是咱们的事儿,前几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在路安,和一个油厂没谈拢,听说这个厂子发生了爆炸,我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 柴伟点头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没有,可能还得一些时间。” “好,我儿子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说了以后跟着你,绝不会食言,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柴伟面色严肃的说道。 “呵呵,不用这样拘束,你过来了,就和大山他们一样,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事儿需要你办的,我肯定交给你。”王冕笑着说道。 大山和振图骑着摩托车出去了,听说去滇西市里洗脚去了。 自从王冕运来了那辆又酷又帅的摩托,大山时不时都要骑着出去装那么一下。 “对了,我记得你在滇西也有些路子?”王冕突然问道。 “对。”柴伟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不敢打包票,也得谈,毕竟我就是个罐子,情面不值什么钱,和那些油厂的老板们根本说不上话,但是我可以找人引荐一下,滇西这边,我也认识不少道上的朋友。” 王冕犹豫片刻道:“在等等吧,先看看这个周良,实在没辙了你在想办法引荐。” 毕竟他们不是正规军,而且很多油厂不见得会和他们做这笔生意,而周良这个人,无疑是个贪财的人,至于好不好色,那不清楚,但是贪财,就是弱点。 只要和周良这边的合作开始,那么他王冕就有底气去和其他的厂子谈。 直到深夜,老驴才开着车摇摇晃晃的回来,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喵的,便宜就是没好货,这破面包,给老子扔路上了,要不然早就回来了,害得我跟个二傻子一样蹲在路边等救援。” 老驴一回来就火冒三丈,骂骂咧咧的说道。 “咋回事?”王冕疑惑的问道。 “爆缸了,去了一趟路安,回来路上拉的太快。”老驴喝了一大口水喘着气说道:“维修费三千八,回头给我报销了。” “这车子才他喵的五千?!”王冕震惊。 “那没办法,地再烂也得耕不是?” “你不如直接打个车回来,撑死五百。” 老驴一愣,回过神来:“真有道理,还得是老板,知道了,下次再有车子坏了我直接扔,但是这次的你得报销了。” 王冕一阵心疼,只觉得和老驴谈了个寂寞。 “放心吧,财务这事儿,还是交给你做。”王冕点点头随口说道。 “你不怕我卷钱回许爷那儿去?!”老驴拉着一张驴脸说道。 “怕个屁,你要是真卷走了,你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反正我也没钱治,到时候你给你儿子也配个阴婚。”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你他喵的果然是没安好心。”老驴咒骂一声,这才坐了下来,开口道:“事情是真的,我去斑点狗那儿看过了,当然了,没有进去,但是厂子现在关着的,我打听了一下,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炸了两个库房,剩下的还好周良反应快,给保住了,啧啧,这狗犊子,这下子最少几百万损失了,真他妈的是个好消息。” 王冕松了一口气。 只要确有其事,那么他和周良的下一次谈判,无疑会出现很多变化。 “明天咱们再去一趟路安县,和这个周良谈谈,我就不信他还这么硬气。”王冕冷笑一声说道。 “嘿,也算我们没白等,还真给等出来变化了,但是老板,我觉得我们不用这么着急。”老驴嘿嘿笑道,颇为猥琐。 “老驴,你还是叫我冕子吧。”王冕开口疑惑道:“为什么?” “哼,周良那狗犊子,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想和咱们见一面,谈谈这个事儿,这回可是他主动打电话过来。” “有这事儿?”王冕眉头微微皱起,沉思了片刻问道:“你怎么说?” “我说没空,在滇西和另外一个老板谈着呢,让他等两天。”老驴很硬气的说道。 说到这里,老驴想了想继续道:“但是有些奇怪,我探了探周良的口风,这家伙还是一口咬死三成,按理说不应该呀?” 王冕想了想,开口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能打这个电话过来约我们,我估计背后肯定藏着事呢,总之先见过了他再说。” “冕子,这事儿你听我的,明天不去,后天再过去,做戏要做全,省的我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他周良还以为我们是什么送财童子呢。” 老驴胸有成竹的说道。 “行,那就后天,你去告诉周良。”王冕没有犹豫,直接同意了老驴的意思。 “好,我给他回个电话。”老驴点头。 “对了,明天让大山别乱跑了,反正没事,咱们几个去体验一下滇西的按摩手法,顺便给柴伟接风洗尘,欢迎他加入。”王冕乐呵呵的说道。 他周良能主动打电话过来,又不肯松口,王冕猜测这里面肯定有事儿,至于周良具体要做什么,他王冕不是神仙,也算不出来。 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61章 弯月会所 临海鱼庄。 第二天,王冕几人聚在这里,鱼庄靠海,在滇西市的一处海岸线上,风景秀丽,赏心悦目。 王冕没有食言,当时就把日后的账目事情交给了老驴,老驴盯着账上的钱,一脸懵逼的看着王冕。 “就这么点儿?!” “对。” 老驴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冕:“我虽然不清楚天鹅河畔那边到底多少货,但是三个点子加起来至少四百吨少不了,才他娘的几十万?!” 王冕点点头:“已经不少了,货出的急,连夜走的,再加上动用了那么多人手,这些钱都已经是我扣出来的。” 王冕面色不变的说道。 “拉倒吧,这点钱还去个锤子的水帘洞,晚上找个洗脚店随便泡泡吧,十块一个人,童叟无欺。”老驴无语道。 “干脆别去了,我看这海水就不错。”大山坐在王冕旁边,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说道。 “你就不怕这海里的鱼染上了脚气?”振图老神在在的说道。 “滚犊子。”大山一巴掌拍在振图脑袋上。 柴伟盯着四周,很少动筷子,甚是警惕。 “不是我说,冕子,这点钱咱们很难办事儿呀?别的不说,就说周良这边,一旦谈拢了,咱们连他喵的第一批的货款都拿不出来,这玩意又不是在你们村口赊包烟,周良肯定不会答应,而且……”老驴一边喝酒一边哒哒哒说个不停。 王冕全然没有听老驴在讲什么,双目眯起,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一张桌子。 “看什么呢冕子?”大山好奇的说着王冕的目光望了过去。 “这崽子怎么也在?!” 只见距离王冕几人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裴斐正带着一帮小弟,围着桌子,很是热闹。 “大山,稍安勿躁!”王冕压了压大山的胳膊。 显然裴斐也看到了王冕,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冕,片刻后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几人。 老驴和柴伟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柴伟问道。 老驴同样好奇的看了过来。 “就是那个犊子。”大山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裴斐一桌:“前几天我们得罪了一伙烟耗子,就是他们,真是他娘的冤家路窄。” 老驴眉头微微蹙起,对王冕说道:“你们打起来了?” “我劝你们一句,这里毕竟不是蒙北,蒙北在怎么斗,咱们也能周旋一番,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现在的实力,充其量就是个泥鳅。” 王冕点点头,老驴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但是这话已经晚了,因为大山已经和裴斐打过一次了。 虽然说开了,但是谁也不知道裴斐会不会出尔反尔。 “算了,咱们先别惹事,如果裴斐不来找我们,就当没看到他。” 王冕叮嘱道。 众人点点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裴斐果然守信,吃完饭后便带人离开了,并没有多看王冕一眼,只是这番行为反而让王冕几人有些提心吊胆。 毕竟裴斐要是铁了心要报仇,他们在滇西肯定会有一些麻烦。 直到酒足饭饱后,也没有看到裴斐的影子,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傍晚,王冕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王老板。” 王冕一愣,竟然是周良的电话。 “周老板能给我打电话,真是荣幸。”王冕阿谀奉承,同时打开外放,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老驴几人立刻凑了上来,同时对着面前的洗脚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呵呵,王老弟说笑了,我充其量就是个高级打工人,毕竟手下这么多人要吃饭,一个不慎,饭都吃不上呀,哪有王老弟自在。”周良不咸不淡的说道。 “真他娘的虚伪。”老驴撇了撇嘴,周良之所以给王冕打来电话,正是因为老驴拒绝了他。 王冕呵呵笑道:“不知道周老板有什么事情指教?” “呵呵,指教谈不上,毕竟大家都是要饭吃的,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不是?” “不知道周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冕往后一躺,双手搭在脑后说道。 “呵呵,想约王老板再见一面。” 说完后,周良沉默了下来,仿佛是在等待王冕的回复。 王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稳稳的说道:“不凑巧,今晚约了另外的合作人,周老板要是不急的话……要不明天?” “没关系,我现在就在滇西,流沙桥旁边的一家会所里,如果可以的话,我等你过来。” 周良的声音充满了真诚感。 这让王冕的眉头愈发紧蹙,事出反常必有妖,王冕沉默了一会儿,才缓慢开口道:“行,那就麻烦周老板等我们一会儿。” 挂掉电话,老驴冷笑一声:“这犊子绝对没有好事儿,不然能这么卑微?” “说的对,这玩意儿,鬼都能听出来没有好事,冕子,要不然在晾他一晚上,明天再去。”大山也开口道。 振图和柴伟默不作声,认真洗脚。 王冕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道:“就今晚,过去看看他要玩什么,他周良能这么说话,肯定是有事儿,但是咱们和他无冤无仇,他不会对咱们怎么样。” 入夜,几人洗完脚,顺便吃了个夜宵,这才开着那辆晃晃悠悠的破面包往流沙桥跑去。 流沙桥不大,只是一座架在一道溪流上的木桥,夜晚桥面两旁亮着灯光,映射在桥下的溪水里,很是谧静。 在桥的一侧,坐落着一座规模不大的会所,古香古色,很有韵味。 上面写着弯月会所几个字。 “啧啧,这个地方,不就是斑点狗的老窝嘛。”老驴盯着门外的牌匾,咂舌道。 “斑点狗的老窝?”王冕几人好奇的看着老驴。 “对,这座会所就是他周良的,这些油厂老板,平日里根本不缺钱,投资个会所不是轻轻松松?不过这个地方……” 老驴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几人看了看,除了王冕和振图有些细皮嫩肉的感觉,大山和柴伟都是五大三粗皮肤黝黑。 “你们都是粗人,肯定不解风情。” “啥意思啊?你把话说明白?”大山疑惑的问道。 “不就是个鸡窝。”柴伟在一旁冷不丁的插嘴道。 第62章 周良的报复(上) 老驴嘿嘿一笑,脸上尽是猥琐。 “以前我和许爷也来过一次这里,我听说周良的几个情人都养在这儿,别看这老小子一脸麻子,那些女人个个如花似玉,所以说呀,有钱还是好。” “行了,别贫了,进去吧。” 王冕一边说话一边抬脚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看到一个美艳的有些妖艳的女人花枝招展的迎了上来。 “周爷在里面等几位。” 王冕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跟在女人身后往里走去。 周良的会所并不大,但胜在小巧玲珑,每个房间都错落有致。 “就是这儿。”女人打开房门,微笑道。 王冕几人进去,只见周良坐在一张巨大的沙发上,面前是一个年轻女子,正娴熟的泡着茶水。 “周老板久等了。”王冕面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后倾,靠在了沙发上,柴伟站在其身后,老驴几人则坐在一旁。 “呵呵,来的正是时候,这壶茶泡了两次,味道正好。”周良笑呵呵的端起茶水,仿佛在油厂里一般。 “不知道几位兄弟喜欢喝红茶还是绿茶?”周良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王冕摇了摇头,开口道:“还是说正事儿吧,不知道周老板这么晚让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 王冕脸色从容,所谓红茶绿茶,老驴在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以三十为分水岭,三十以上为红茶,三十以下为绿茶,是周良一贯的套路。 “好。”周良看着王冕,心里猜测应该是老驴告诉过王冕他的一些事情。 “既然王老弟快人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知道我之前提出的合作,诸位考虑的怎么样了?”周良放下茶水坐起身子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开口道:“周老板未免有些不诚意了,您大半夜的把我们叫来,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么我还不如回去继续泡泡脚。” “哦?” 周良诧异的看了一眼王冕。 王冕看着周良的表情,心中暗骂一声,这老狐狸还真是沉得住气,当下开口道:“我听说昨天晚上周老板的厂子里发生了一场爆炸,不知道周老板有没有受伤?” “老弟的消息恐怕有些不对,昨天不过是厂子里进行的一次演习活动罢了。”周良往后靠了靠说道。 王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口道:“周老板没有受伤就好,既然是演习,那我就放心了,至于之前谈的条件,我回去商量了一番,最多只能给周老板出让两成。” “两成?”周良眼睛眯了眯,神色微微变化:“王老弟在消遣我不成?” “呵呵,是周哥先消遣我的,我在电话里就说过了,如果是这件事情,我希望明天过来谈,周老板催的急,我可是推了另一个合作伙伴过来的,周老板可能不清楚,这个伙伴是我约了很久才出来的,这造成的损失,不知道怎么算?” 王冕仿佛没有看到周良略显阴沉的眼眸,开口说道。 一旁的老驴盯着王冕,心道这厮还真是厉害,满口胡言乱语,张嘴就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良的眼神愈发凌厉。 片刻后,周良这才坐起身子,笑道:“王老弟不愧是做这个生意的,艺高人胆大。” 王冕没有说话,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一些事情想交给你们做,如果你刚才同意了这个条件,那么我也不会反悔,咱们现在就可以合作。” “当然,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周良淡淡的说道。 “周哥有话不妨直说。” 周良眼神阴鹜:“这两天,路安那边,包括滇西在内,不少道上的朋友都知道我周良被迫进行了一次防爆演习。” “这让我在路安这边,差点沦为笑柄。” 王冕没有说话,看着周良,等待下文。 “你们如果不接受这个条件,那我还有一个选择给你们。”周良望着王冕,缓慢开口道:“让姜羿也进行一次防爆演习,我损失了两个仓库,所以我的要求不高,炸掉他两个仓库。” 说到这里,周良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了,你们如果能把这个人抓过来,那更好。” 王冕双目一缩,从周良的话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漫不经心的杀气。 “条件呢?”王冕沉默片刻,神色严肃的开口问道,周良能这么说,那必然不是什么轻易能做到的事情。 “呵呵。”周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们可能不清楚,我这个油厂,不是什么大厂,所以产油量不高,每年只有十万吨。” 周良一边说话一边盯着王冕,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团队,王冕才是领头儿。 “往年许乾在我这儿,我确实只抽不足两成,但是现在风向变了,物价上涨,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每年就十万吨,需要货的人,不止你们一家,你们就算去别的地方,恐怕也不会比我好多少,就算比我要的少,恐怕还有一些其他条件,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边多一点,那边就少一点儿。” “更何况你们没有任何手续,只能走一些黑路。” 王冕眯了眯眼睛,沉声开口道:“周老板这话说的没错,但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你也不会赚那么多。” “呵呵。”周良笑了一声,没有否认。 “说说条件吧。”王冕问道。 “好,那我就直说,如果你们让姜羿也完成一次防爆演习,那么我每年的货,会抽出百分之五作为回报,以成本价给你们。” 周良语出惊人。 不止王冕,老驴也很是震惊。 一旁的大山皱着眉头,骂骂咧咧的开口道:“听你这个意思,姜羿也有个油厂?” 周良点点头。 “那你还搞什么防爆演习!!你干脆直接说让我们把这个什么姜羿的油厂给炸了得了?!” “兄弟这么理解也可以。”周良笑眯眯的点点头。 “你说的轻松,那要是把这个姜什么东西给炸死了怎么办?”大山问道。 “不会的。”周良摇摇头:“自从我的厂子出事后,这犊子就藏起来了,不在路安,应该在滇西。” “那你直接去找他不就完了?” 大山问道。 “我没有证据,再说了,他要铁了心躲起来,我也找不到。”周良点燃一根烟,吐了个烟圈说道。 “也就是说你没办法证明是他炸的,那你让我们去搞他?!” 周良摇摇头:“对,没错,我找不到他炸我厂子的证据,但并不是说我的厂子不是他炸的。” 大山的cpu烧了,眉头越皱越紧,挠了挠头,显然没听懂周良在讲什么东西。 第63章 周良的报复(下) 王冕的眉头同样紧皱。 每年十万吨,以成本价拿出百分之五给他,显然是笔不错的生意,但同样风险巨大。 王冕压根不知道那所谓的姜羿是什么人,况且,制造一场爆炸这种事情……其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在蒙北吃掉许九筒的货,甚至更甚。 毕竟在滇西,可没有人给他王冕擦屁股。 周良给他画了一张大饼,一张散发着香味的大饼。 “你确定这场爆炸是姜羿干的?”王冕沉思片刻问道。 “呵呵,王老弟,你这话问的就有些愚蠢了。”周良面前烟雾缭绕,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要是不能确定,怎么敢告诉你这事儿?再说了,我要是真是炸错了人,岂不是平白无故给我树立了一个敌人?我周良还没有那么蠢。” “姜羿是什么人?”王冕没有理会周良的冷嘲热讽问道。 “你是想说我和姜羿之间有什么仇?” “对。” “呵呵,谈不上仇恨。”周良双手交叉说道。 “至于姜羿本人,不过是滇西的一个小混子罢了,前几年,滇西扶持了一批小型油厂,姜羿走了狗屎运,拿到了一个名额,这才挤进来分了一口蛋糕。” 周良面色平静,仿佛几百万的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 “去年,姜羿用了些手段,从我这里撬走了一个大货商,这才和我起了摩擦,平日里,我和他互不顺眼,当然了,滇西油厂这么多,我和他有些摩擦也是正常事情。” “前些日子,我派人请姜羿过来谈谈,结果呢,这家伙一点面子不给,我手下的人沉不住气,呵呵,不小心损坏了他一辆车,所以才引来了他的报复。” 王冕眉头微微蹙起:“砸了一辆车?周老板,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 “难怪老驴能跟了你,你比许乾有脑子多了。”周良眼中泛起一丝阴冷,开口道:“那辆车里坐着姜羿的老丈人,被我的人给弄了个半身不遂,可惜了,就是没死,听说姜羿的老丈人,仗着姜羿赚了点钱,在路安作威作福,没少给姜羿添麻烦。” “我猜啊,姜羿之所以报复我,就是因为我没给他老丈人弄死,还留了半条命,所以不高兴,嫌我给他添麻烦了,要是弄死了,说不定他还会感激我。” 周良笑呵呵的说道,眼神却散发着阴冷。 听到这话,不止王冕心底升起一丝寒气,一旁的大山和老驴也怔怔的盯着周良,心底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周良,简直是有些疯狂。 其狠辣程度丝毫不亚于许九筒让刘强吞下一颗麻将子。 直到这个时候,王冕才突然意识到,和这些老狐狸相比,自己还是太弱,或者说自己太过心软。 周良能如此冠冕堂皇的说出如此话语,王冕自问比不上。 “为什么找我们?”王冕稳了稳心神,冷静的问道。 “呵呵,他姜羿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所以我也不想留下,礼尚往来嘛。” “你是说因为我们不是滇西人?” “对。”周良点点头:“我在滇西的朋友也不少,同样姜羿也是,毕竟大家还在一个屋檐下要饭,要是我出手,这事儿很容易露出马脚,而你们不一样,这笔合作谈完,你们离开滇西,回到蒙北。” “你就不怕这事完了姜羿继续给你来上一下?!”大山愣愣的问道。 “那就不是你们操心的事儿了。”周良淡淡的说道。 王冕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老头子在蒙北时让他拿给沈瘸子的那幅画,表面上是一幅“二女戏鸭图”,实际上却内含玄机。 而且老头子也借助这件事儿告诉了王冕,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至于听到的东西,更要三思。 可周良的话,目前来看,他没有找出任何可疑的地方,无论是他和周良合作,还是周良和姜羿之间的仇怨,在这个行当里,都太正常不过。 而唯一让他感到疑惑的地方就是周良愿意拿出每年百分之五的货给他,这是一个很大的诱饵,但是这也同样代表了,姜羿这个人,必然不是个善类。 王冕仔细思索起来,周良眯着眼睛看着王冕,手里时不时传来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老驴几点没有说话,在等王冕的决定。 “看不出有什么端倪,但是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坑,或者说周良有没有隐藏什么事情,也很简单。” 王冕睁开眼睛看着周良,周良可以漫天要价,那么他自然可以坐地还钱,说到底是王冕想知道周良愿意为这件事儿付出多大的代价。 “周老板刚才说,如果炸掉姜羿两座仓库,可以以成本价给我每年产量的百分之五?” “对。”周良点点头,同时伸出三根手指:“三年期限,当然了,超出这百分之五的部分,我仍然会抽走三成。” 王冕笑着点点头:“如果把这个人送到你面前呢?” 周良一愣开口道:“百分之十,一年期限。” “也就是在前面的基础上加了百分之五?” “没错,百分之十,如果你们顺利的话,事情结束,我会立刻把货发过去。” 王冕盯着周良,忽然间笑着摇摇头,开口道:“周老板,你这话可不够诚意。” 周良疑惑的盯着王冕。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姜羿是什么人,但是能和你周老板掰手腕的人,肯定不是善茬,周老板凭什么认为我们这几个人,能做成这事儿?” “退一步说,就算做成了,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到时候如果哪位兄弟折了,那我们岂不是拿命在给你做事情?” “至于第二个条件,抓姜羿,连周老板你都不知道这个人在哪儿,我们这些外地佬想在滇西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这个条件,周老板是强人所难。” 周良望着王冕,皱眉道:“王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王冕摇摇头:“条件得改,我们可以帮你炸掉姜羿两座仓库,但是你必须要给我们你每年百分之十的货,成本价,五年。” “绝不可能。”周良一口回绝,显然没想到王冕居然这般贪心,皱着眉头道:“你要清楚,无论是我,还是姜羿,这些油厂背后或多或少都站着一些牛鬼蛇神,我孝敬上去的钱根本省不掉,这百分之五的货,我也必须想个办法巧立名目给你运出去,如果你的胃口太大,我很难办。” 王冕摇了摇头,态度坚决道:“百分之十,最少三年,这是我的条件。” 说完不等周良开口,继续说道:“周老板应该仔细想一想,如果我们对姜羿出手,一旦他的厂子发生爆炸,周老板可以趁这个机会吃下一些姜羿的货商,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很合适,而我们面临的风险,比你高得多,毕竟这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 说完后,周良眉头紧蹙,沉默了良久。 “百分之八,三年。”周良漠然开口说道。 “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还不同意,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当你们没来过。” “好,成交。” 王冕平静的开口,起身离开。 第64章 打探姜羿 “冕子,这厮可靠吗?” 几人回到了前进村,大山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冕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吩咐振图出去买些酒菜回来,然后看了一眼老驴。 老驴始终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才道:“不好说,毕竟这事儿也算是……算是……走了狗屎运了,成本价拿八千吨的货,这事儿放在蒙北,不知道有多少亡命之徒争抢。” 老驴斟酌着用词继续说道:“唯一的疑点就是周良的话里会不会对咱们隐瞒了什么,但是周良的厂子确实被炸了,而且也肯定和这个姜羿有关系,不然他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说。” “真他娘的听君一席话,如同一席话,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大山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懂个屁,你这个粗人,我和你没法交流。”老驴一脸黑线。 王冕揉了揉眉心,周良如果要隐瞒,那么只能隐瞒一个事情,那就是姜羿这个人,目前他们除了只知道这个人名,其他的一概不知。 但是这件事……按照周良的说法,并不重要,毕竟做完以后,远走高飞离开滇西,那么他不信这个叫姜羿的能找到他。 按周良所说,姜羿的厂子在路安县下面一个叫梅山镇的地方,距离路安不算远,叫姜工油厂,旁边有一个安远运输队,也是这个叫姜羿的人开的,但是这个地方有些偏僻,四面环山。 “老驴,你在滇西还有些熟人,你去打听一下这个叫姜羿的人。” 老驴点了点头,说完后王冕又看向柴伟,说道:“柴哥,你对滇西比较熟悉,去一趟梅山镇,打听一下这个姜工油厂,看看是什么情况。” 柴伟点了点头,答应。 “冕哥,真要对姜羿出手?”振图拎着一包吃的回来,放在桌子上说道。 “对。”王冕点点头:“暂时没有别的厂子,只能冒险试一下,看看周良给咱们画的这个饼好不好吃,对了,我事先给你们说清楚,如果有危险,立刻停止行动。” 说话间王冕看向柴伟,柴伟毕竟刚没了儿子,又刚加入他们,王冕生怕他会冲动作出什么事情,看到王冕严肃的表情,柴伟点点头,转身离去。 酒足饭饱后,老驴也离开了前进村,去了滇西。 老驴的消息来的很快,第二天早上,老驴就回来了。 “冕子,打听过了,这个姜羿和周良说的出入不大,以前的确是滇西的一个小混子,手下有十几个弟兄,后来去了趟外地,鬼知道干的什么生意,发了笔财。” “听说前几年滇西的确扶持了几个油厂,其中一个就在梅山镇,这个姜羿,直接把另一个竞争人给打成了重伤,这才有了现在的姜工油厂。” “还有呢?”王冕问道。 “有钱。”老驴简而骇意。 “有钱?!”王冕好奇道。 “对,非常有钱,这犊子在滇西,虽然算不上顶尖的那一批,但是据说特别豪横,家里光保姆就请了六个,而且还要求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漂亮的,光保姆出门开的车子都比咱们好了不知道多少。” 顿了顿,老驴继续道:“难怪周良说把姜羿的老丈人打死算是为民除害,听说姜羿直接送了他老丈人一套别墅,还顺便帮他老丈人把丈母娘给换了一个,啧啧,多豪横,冕子,我也不要求你给我换什么丈母娘,你什么时候也送我一套别墅?” 王冕面色一黑:“你打听这是什么玩意儿?” “没办法。”老驴双手一摊:“毕竟道上传的都是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也没人认识这个姜羿,哦对了,还有一个。” “什么?” “听说姜羿背后有人,而且在滇西很厉害,道上很多人不敢轻易得罪,但是打听不出来是谁,姜羿也从来没说过。” 王冕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行动一定要快,要让姜羿猝不及防。 片刻后,王冕叹了口气,以他们的能力,恐怕很难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在滇西,人生地不熟。 直到下午的时候,柴伟回来了。 王冕站在门外,看着柴伟一个甩尾漂移停了下来,简直比老鳖还要生猛几分,这让王冕羡慕不已。 “柴哥,打听到什么了?” “老板,别叫我柴哥了,我比你大了些,和老驴差不多年纪,你叫我老柴就行,哪有老板喊我哥哥的。”柴伟摆摆手说道。 “哈哈,不碍事。”王冕笑着说道。 说完后柴伟正色道:“昨天晚上我在姜工油厂蹲了一晚上,我发现这个地方确实偏僻了些,但是人员不少。” “有很多人?”王冕问道。 “也不算很多,但肯定比周良的厂子里人多,几十个是有的,而且这个油厂的门和安远运输在一起的,双方的人员混合在一起。” 王冕想了想道:“这不奇怪,周良说过,这个安远运输也是姜羿的地方。” “嗯。”柴伟点点头继续道:“但是有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安远运输,今天白天,几乎都关着门,除了一些罐子进出油厂外,很少看到有运输队这边的人工作,这个运输队好像只在晚上才干活。” “晚上干活?”王冕皱着眉头问道:“大概几点?” “不太确定,我昨天过去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了,一直到早上五点那些运输车才走了,当然了,也不排除偶然情况。” 顿了顿柴伟继续说道:“要不我过去在蹲一下。” “你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睡?”王冕皱着眉问道。 柴伟心里划过一丝暖意:“没有,这点儿时间算什么,我以前盯梢三天不睡都是正常事情。” 王冕点点头,没有劝说,柴伟有他自己的习惯,想改变并非一日之功,当下问道:“算了,今天不用去了,他们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确定,包装的很严实,但不像快递,成箱成箱的货。”柴伟回答。 王冕点点头,心道柴伟不愧是个兵哥哥,比老驴的线索要强得多。 思索了片刻,王冕始终拿不定主意,如果按照柴伟所说,那么想要炸掉姜羿的仓库,只能在白天动手,或者说在傍晚,运输队这边还没开始工作的时候动手,而且动手以后要迅速离开。 第65章 进油厂(上) “姜羿这两天的确不在厂子里,这点儿周良说的没错,我在厂子门口的保安那儿打听过了,据说三天前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这几天都是副厂长在管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和周良说的话基本上都对上了。”王冕沉思着开口。 “管他对的上对不上,冕子,要不你们几个先离开滇西,老驴不是对滇西熟吗?我和老驴去把这事儿做了,完了去找你们。”大山在一旁说道。 老驴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大山,嘴巴微微张开。 “大山啊,咱俩什么仇怨让你找死还拉上我?!” 说罢老驴扭头看向王冕:“冕子,上次振图下手太重,我脑袋被铁锹打伤了,现在还感觉有些不清醒,有时候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事儿我顶多给你们打个后援。” “别争了,先听老柴把话说完。”王冕看着柴伟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 柴伟点点头,开口道:“我在这个姜工油厂周围看过了,这事儿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想炸掉两座仓库,咱们必须想办法混进姜羿的厂子里面,摸清位置和人员分布,而且……” 柴伟环顾四周,看了看几人说道:“这事儿必须得我来,因为这事儿我最拿手,不管是制作简易炸弹,还是引发火灾,我都学过。” 王冕沉思了片刻问道:“有没有办法进去?” “有。”柴伟继续说道:“两个办法,第一个,我在周围侦查过了,这个运输队的房子后面,有个狗洞,咱们可以钻进去,但是咱们毕竟是生人,这个法子比较危险。” “第二个呢?” 柴伟笑道:“那就是直接应聘进去。” “应聘?”王冕几人疑惑的说道。 “对,保安,我早上和姜工油厂门口的保安聊了会儿,听说姜羿这两天新招了一批保安,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混进去。” 王冕想了想:“好,那就应聘,进去看看情况再说,这事儿咱俩一起去,大山,你和老驴两个人开车,如果我和柴伟进去了,你们随时接应,至于振图,你和大山待在一块,有什么事情我会吩咐你。” 当天下午,几人来到了梅山镇,刚进梅山,王冕便感觉到这个镇子混乱不堪,仿佛回到了城中村一般,各种灯红酒绿的霓虹招牌目不暇接。 “姜羿的油厂距离这儿不远。”柴伟指了指远处,漫山遍野的青葱绿植。 “朝着梅山走,半路就能看到。” 随着车子继续前行,不到二十分钟,便看到道路两旁停满了一辆辆庞大的罐子。 王冕朝着罐子后方看去,果然看到一处已经掉漆的招牌,上面写着安远运输四个字,门外是个保安室。 “姜羿的油厂就在这个运输队后面。”柴伟指着面前的招牌,透过这个运输队,王冕能看到在其后方,蹲放着几座巨大的白罐。 “走吧,地方就是这儿,咱们去梅山镇。”说话间柴伟发动车子往镇子上走去。 “你们不是要应聘吗?”大山好奇的问道。 “进不去,像这种地方,只要招人,梅山镇上的无业游民们不知道多少人会涌进来,我早上就试过了,根本进不去。”柴伟平静的说道。 “那怎么办?” “打听过了,梅山镇上,有一个叫娟子的中介公司。” “中介公司,你的意思是通过这个中介进去?”王冕问道。 “对。”柴伟点点头,笑了一声,开玩笑的说道:“这个消息可是花了一包烟才打听出来的,回头可得让老驴给我报了。” 老驴坐在后面,面色一黑:“哪他娘的有钱?” 说完后,柴伟正色道:“这个姜羿油厂的所有保安,装卸工,包括罐子,想要进去上班,都要通过这个娟子的中介进去,听这儿的门卫说,这个叫娟子的女人,是姜羿的老相好。” “老相好?”大山啧啧说道。 “对,姜羿的厂子在这儿,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进出,姜羿呢,又不想自己出钱养这个小情人,索性让她在梅山镇办了个中介店,从这些保安工人身上吸点血出来给她的老相好。” “凡是通过娟子中介进这个厂子的人,每个月的工资都由姜工油厂打到这个叫娟子的账户上,然后由这个叫娟子的女人发下去,这个女人会在每个人身上抽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回扣,然后把剩下的发下去。” “说句难听的,这个娟子中介,就是趴在这些保安和工人身上的吸血鬼,问题就是,姜羿指定了,所有人都必须通过娟子中介,所以其他中介想送人进去,只能和这个叫娟子的女人搞好关系。” 大山目瞪口呆,老半天说了一句:“6。” “这算个屁,都是正常操作,还有更劲爆的,你要不要听听?”柴伟笑着说道。 “说来听听。” “听说这个娟子喜欢小白脸,像咱们几个这相貌都不行,冕子还勉勉强强能勾引一下她,要是冕子身强体壮,娟子估计不抽钱,不光不抽了,可能还倒贴。”柴伟一脸认真的说道。 “停停停。”王冕咳嗽一声,制止了柴伟:“别说了,去找这个娟子中介吧,先想办法进去再说。” 几人回到梅山镇,轻而易举就打听到了这个叫娟子的中介店铺。 位于梅山镇道路中段,是个不大不小的门面,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身材微胖,画着浓妆,烫着一头卷发,穿着黑色包股裙,尾端开阖,里面的白色短裤若隐若现,很是诱人。 “老柴,你说的没错,这女人果然是婀娜多姿环肥燕瘦。” “我可没这么说过。”柴伟满脸黑线。 “山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成语了?” 看到几人进来,名为娟子的女人只抬头瞥了一眼,看到几人身上有些破烂的衣服,便没了兴趣,随口问道:“找活儿?” “对。”柴伟点点头,用一口浓重的滇西方言说道:“我有个老乡在姜工油厂当保安,我们两也想去。” 说完柴伟指了指身旁的王冕。 “滇西本地人?”娟子问道。 王冕和柴伟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第66章 进油厂(下) 娟子轻笑一声。 “你们找我算是找对了,这两天姜工油厂的确在招保安,但是已经招满了,你们这知道,这种大厂子,名额有限,而且只要本地人,外地佬不要。” “娟姐说的是。”柴伟奉承了一声继续道:“听我老乡说了,娟姐神通广大,没有摆不平的事儿,只有找到您,才能让我们进去,所以我们才过来。” “呵呵。”听到柴伟的奉承,娟子有些轻佻的笑了笑,自从她和姜羿搞在了一起,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行,我可以帮你们问一下,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姜工油厂确实招满了,这个我是实话实说,你们如果想进去,得花点钱,毕竟我送你们进去,也得找人说情不是?”娟子煞有其事的说道,一双杏花眼四处流转。 “没问题,听娟姐安排。”柴伟应承道。 “这样吧。”娟子抬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说道:“看在你像个老实人的份上,工资三千,在我这儿领,第一个月的工资减半,用来打关系用,怎么样?当然了,厂子里管吃住,你们在里面要钱也没用,以后时间长了,还能攒点。” “好。”柴伟一愣,下意识的点头答应。 王冕没有说话,同样点了点头,心道这女人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 名叫娟子的女人点点头,看着柴伟和王冕两个人:“就你们两个?” “对。”柴伟说道。 “行。”娟子随手从抽屉里取出两张胸牌,上面写着姜工油厂几个字,扔给了柴伟说道:“今天晚上八点,你们在这儿等着,有车子送你们过去,记得把这个牌子拿好,没有这东西你们可进不去,要是丢了,回来再找我,可是五百一个。” “谢谢娟姐。”柴伟说道。 王冕拿着手里的破烂胸牌,怎么也看不出来哪里价值五百。 “真他娘的黑呀。” 众人出门,柴伟黑着脸庞小声说道。 “我打听过了,这里的保安,最少的工资也有四千块钱,这娘们一开口,就拿去了两千五,老子还要感恩戴德的谢她。” 王冕脸色也有些黑,难怪说这些黑中介简直无法无天。 “算了,别管这些了,咱们速战速决,今晚上看看情况再说,就目前看来,姜羿的这个厂子里,应该有很大一部分人上的是夜班。”王冕摆摆手说道。 傍晚,王冕和柴伟来到了娟子中介所,中介所的门外停着一辆面包车,除了他二人外,还有数十个人等在门口,看胸前的牌子,应该都是去姜工油厂。 “行了,人到齐了就走吧。” 面包车上下来一个黝黑的壮汉,抬手数了数人头,看着众人吆喝道。 “提前说好,路费一人一百,从这个月工资里扣。” 司机大声喊道,开始吆喝人往面包车上走。 “什么路费一百?”人群中有人大声开口,显然很是懵逼。 “从这儿到姜工油厂,连二十分钟都要不下!!” “你爱去不去,反正厂子里现在人也够了,不去的话你马上滚蛋。”壮汉指着人群,大声嚷嚷道,一时间鸦雀无声。 王冕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柴伟则皱着眉头,一脸怒气。 不到五分钟,连上王冕和柴伟在内,一共十八个人,全都挤进了这个面包车里,这让王冕心里直骂娘。 好在王冕靠在最后,透过玻璃,能看到大山和老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车子开的飞快,不到十分钟时间,众人便来到了姜工油厂内,王冕下车,盯着面前的一座座巨大油罐,眼神微微眯起。 柴伟站在王冕身侧,警惕的看着周围。 “别看了,你们十八个,先跟我来,给你们分配宿舍。”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看了看众人胸前的牌子,打断议论说道。 “油厂的宿舍已经满了,这运输队也是姜总的地方,你们以后就住这里,不想住的自己出去找地方。” 男人对着众人说道。 王冕和柴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运输队果然是和油厂连在一起。 夜晚,王冕和柴伟两人换上保安服,开始在厂子里晃悠起来,运输队那边果然如柴伟所说,夜晚灯火通明,一箱箱的货物方方正正的被装进了车里,看不清楚模样。 直到凌晨,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柴伟从远处走来,看着王冕说道:“看过了,一旦发生爆炸,咱们必须第一时间离开,否则被人发现,很难离开,几乎每个油库都有人把守,而且三个人一组,彻夜不眠,我估计是在防着周良那孙子报复呢。” 顿了顿,柴伟继续说道:“最安全的办法就是从那个狗洞里钻出去。” “入口变成出口了?”王冕一怔说道。 柴伟咧开嘴笑了笑:“没错,大门外面有监控,而且这些油罐上面也全是,得想办法破坏了。” “但是这事儿我拿手,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你通知老驴和大山接应。” 王冕望着柴伟黝黑的脸庞,心想柴伟果然是个人才。 “你要是不跟我,估计当个保安头子一点儿问题没有。” “嘿,你还真说对了,前两年有个老板让我给他当保镖,一个月两万,我没干,当时我带着我儿子,哪有时间二十四小时跟着他。” 王冕有些感叹,人生无常,时运二字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个粗人,也只会做这些事情,别的活儿,也不会干,其实要我说,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就行了,冕子,你过来有些冒险了。” 王冕摇了摇头:“老柴,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无论是你还是大山他们,你们都和我一样,再说了,你也看出来了,我从小练过功夫,对付这几个人不在话下,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真要是大山老驴他们过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沉默了片刻,王冕继续问道:“这事儿难不难?” 柴伟犹豫了片刻,摇摇头说道:“想炸掉两座罐子,并不难,松开阀门,把明火引进去就行了,我估计周良那边,肯定是被姜羿的人这样干了,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死多少人。” “罐子里油多不多?”王冕犹豫了一下问道。 “七个罐子,其中五个是满的,另外两个只有一半,但是我猜测这些油明天会拉走一部分。” “那就等等吧,我听说这两天,运输队那边还有油厂这里,会举办一次聚会,听说是为了欢迎新人的活动,到时候厂子里应该没几个人,就算爆炸,也不会引起多少死伤。” 第67章 瓮中捉鳖 第二天夜里,大山和老驴三人在梅山镇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 除了振图日夜待在房间里,老驴和大山二十四小时轮流开着车蹲在油厂附近,等待着王冕的消息。 “卧槽他娘的,大山,你怎么把这玩意儿也带来了?!” 第二天夜晚,老驴回到房间,从裤腿里掏出一把猎枪,诧异的看着大山,哆哆嗦嗦的说道。 大山见状,立刻起身把窗户关了起来。 “你他娘的傻啊,这是老子藏在车底的,你也翻出来了?!我告诉你,一旦冕子和老柴出事了,全靠这家伙了!!” 大山骂骂咧咧的说道,同时伸手把猎枪拿了过来。 “你别坑害老子,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碰上一伙儿收保护费的,我他娘的本来要拿钢棍,结果摸到了这玩意儿,害的老子直接开车冲了出来。” “你怕个屁,直接把这家伙拿出来,我就不信谁敢拦你?!”大山一脸无谓的说道。 “你真是疯了!!”老驴伸手指着大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他娘的是冕子第一次去干这事儿,老驴,这是爆炸,懂不懂??要是冕子真被抓了,咱们刀山火海也得把他救出来!!” 大山振振有词的说道,振图默不作声,站在了大山身后。 “山哥,这东西交给我吧,我不出门,没人知道。” 大山想了想,点点头。 老驴叹了口气,开口道:“冕子要是出事了,我肯定会想办法救他,你这玩意儿要是响了,咱们保不准现在就得连夜离开滇西,大山,你最好别冲动,咱们不是周良,他能压下一场爆炸,可咱们,恐怕想压下一声响儿都难。” 大山叹了口气,骂了一声:“这狗日的周良,我现在都怀疑这个事儿会不会是个坑。” “坑?”老驴皱起眉头,坐在床上仔细思索起来。 …… 直到第三天夜晚,姜工油厂传来消息,全体人员在滇西酒店举行一场聚餐仪式,迎接新人。 而王冕和柴伟两人则藏在油厂里面,并未前往。 直到深夜,运输队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这让王冕放心了不少。 油库那边,也只剩下一个值班人员。 王冕藏在油厂的一间仓库里,摸出手机给大山打了个电话。 大山和老驴几人立刻开车来到了油厂的后门,一路上借着微弱的行车灯摸黑行驶。 安排完毕后,王冕犹豫了片刻,给周良打了个电话。 “王老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周良接的很快。 “周老板,爆炸一旦发生,我要你马上往蒙北发货。”王冕直截了当的说道。 周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犹豫不决。 “这件事儿的风险远比你想象的要高的多,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手下里肯定有姜羿的人,如果我这边失败,你那边会有危险,我劝你最好找人看着点油库。”王冕半真半假的说道。 “行,我答应你,但是我只能分批发给你,毕竟数量太大,你应该能理解。”周良痛快的说道。 王冕点了点头,直接挂断了电话。 同时对着一旁的柴伟使了个眼色。 柴伟心知肚明,借助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了油厂的电力室,戴上手套,直接剪断了油厂的线路。 顿时间,整个油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有脚步快速朝着电室跑来,是油厂的值班人员。 与此同时,王冕双目眯起,浑身发力,和柴伟分头行动,迅速冲向了发电机,直接切断了线路。 “老柴,最多十五分钟,线路就会恢复。”王冕低头说了一句,胸前的口袋里放着手机。 “知道了。”电话里传来柴伟的声音。 说完后王冕直奔七号油罐而去,不出意外的话,柴伟应该在三号的油罐子处。 之所以选择这两个罐子,是因为傍晚时候,有一批货从这两个罐子里运了出去,而没有新油补充进来,也就是说,这两个罐子里,最多只有不足三分之一的货。 可即使如此,王冕也很难想象爆炸发生后的场面,那必定是直冲云霄。 借着黑暗的掩护,王冕和柴伟快速朝着两个油罐跑去,油罐的周围有两名把守人员,其中一人看到断电,朝着总控室跑去,而另一人则有些警惕的看着周围。 王冕悄无声息的朝着油罐摸了过去,两天时间他和柴伟已经把油厂的路线摸的一清二楚。 “冕子,我这边已经完事了,人我扔在后面狗洞了。” 柴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声音压的很低。 “等等。” 王冕盯着不远处的人影,深吸一口气,对着柴伟说道,双目凝神,心脏微微跳动,柴伟不愧是专业出身,动作比他快了很多。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忽然间,王冕脚步一定,对着柴伟快速说道:“先躲起来!!” 只见整个油库上方亮起了一道强烈的灯光,灯光巨大,直接包裹了整个油库!! “冕子,可能被发现了!!这是聚光灯,他娘的这应该是太阳能板。”柴伟的反应很快,声音迅速响起,带着一阵急促,同时放下了手里的动作,快速朝着王冕这边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王冕的手机不断震动,是大山打来的电话。 王冕朝着远处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柴伟正极快的朝他跑来。 王冕立刻挂断柴伟的电话,同时按下接听。 “冕子,不太对劲!!” “这他娘的,我们在油厂外面,看到了裴斐!!这犊子怎么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老驴的声音也插了进来。 “冕子,我想起来了!!这个运输队,他娘的运送的是烟草!!这个姜羿,很有可能在干着倒卖烟草的生意!!!” 王冕的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没有回答大山和老驴,只是看着前方,只见从运输队里面,走出了至少二十人,缓缓将油库包围起来。 不但如此,油厂后面的一处仓库里,也有数十人走了出来。 “冕子,准备冲出去吧。” 柴伟仅仅用了两分钟就冲了过来,站在王冕身侧,神情严肃,这些人,显然就是奔着他和王冕二人来的。 王冕没有说话,脑海快速运转,这显然是一个瓮中捉鳖局。 第68章 鹬蚌 “冕子,你听到了没有,我和老驴马上想办法冲进去,你和老柴想办法往油厂外面跑!!” 大山大声吼道,的声音里带着急促。 “好,我知道了。” 王冕答应一声,挂掉电话,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他早就该想到,姜羿……姜羿,这个人背后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姜臣,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裴斐能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明这个运输队一定有猫腻。 如今看来,这个运输队,做的就是倒卖烟草的生意,那么无论是老驴还是柴伟,没有发现货物,也是正常事情,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自己人根本不会知道。 只是让王冕有些疑惑的是,自己和柴伟的行踪是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的。 是娟子中介吗?不像。 至于自己身边,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透露出去,王冕没有理由去怀疑他们。 如果是老驴和许九筒里应外合,除掉自己,倒是有几分可能,但是可能性太小,毕竟老驴的儿子在自己手里。 柴伟也不可能,大山和振图更是不用说。 除此之外,那就剩下一个可能,不对,是两个可能。 一是周良和姜羿里应外合,关门打狗。 二是自己进入油厂的时候自己的行踪被裴斐看到了,从而引起了怀疑。 王冕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道道思绪。 “冕子,冲出去吧。” 柴伟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根钢棍,紧紧握在手里,面色紧绷。 “等等。”王冕面色平静,强烈的聚光灯照在他和柴伟身上,在夜幕下格外刺眼。 王冕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缓缓走来的人影。 裴斐站在阴影里,目光冷冽的看着王冕,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裴斐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壮汉,同样带着寒光盯着二人。 在二人身后,站着至少三十个人。 “王冕,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裴斐盯着王冕开口道。 看到王冕没有说话,裴斐面带阴冷的继续开口。 “姜爷说怕聚会的时候有人趁机闹事,玩一出关门打狗,看来果然是有鱼儿上钩了。” “在西平大道的时候,你们放了我一次,我也信守承诺,没有找你们麻烦,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们蒙北的这伙儿耗子,来姜爷的油厂里干什么?” 裴斐盯着王冕,不紧不慢的开口。 说话间裴斐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像,正是王冕和柴伟剪断电线的画面。 “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断掉我们厂子里的电源,是半夜起来梦游吧?!” 看到这一幕,王冕心底一沉,叹息一声,自己这个计划还是有些心急了,或者说小看了这个地方,姜羿能和周良掰手腕,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而自己几人,无论是在周良眼中,还是在姜羿眼里,都不过是个过江的臭虫罢了。 “裴斐,你和他废什么话?!” “直接抓了,带去见姜爷,敢在半夜剪断油厂的电线,要说没有鬼,鬼都不信。” 裴斐身侧的男人冷笑的开口,目光阴寒,盯着王冕二人,如同看着一条砧板上的鱼。 “冕子,这人恐怕练过。” 柴伟望着男人,低声在王冕的耳边说道。 王冕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不光是柴伟,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站在原地,如同一根挺拔笔直的长松,浑身壮硕的肌肉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力,但到底是不是花架子,那得打过才知道。 “呵呵,姜鬣,这人和我有些过节,而且是蒙北的贩油仔,我想是不是这些人闻着味儿过来了?” “有过节?”名为姜鬣的男人咧开嘴巴,满口黄牙,嗡嗡说道:“那正好,一起算了。” 说罢冷笑一声:“把这两个人带去见姜爷,对了,留条命就行,别玩死了。” 王冕望着裴斐和这个名叫姜鬣的男人,脸色有些阴沉,没有开口,从他进入这个厂子里开始,这就意味着游戏开始了,如果能成功逃脱,那么海阔天空,如果不能,那么面前这一幕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拖累你了。” 王冕低声对着身侧的柴伟说道。 柴伟咧开嘴巴一笑:“哪里的话,我给你说过,我早就活够了,放心吧,只要我还没趴下,我肯定把你送出去。” 说话间柴伟不再犹豫,不等姜鬣的人冲上来,直接拎着钢棍冲进了人群里。 一时间整个油厂乱成了一锅粥,姜鬣身后的小弟挥舞着木棒朝着柴伟打去。 姜鬣盯着柴伟,哈哈大笑。 “是个男人,你今天要是不死,我可以让姜爷饶了你。” 说话间姜鬣猛然扭头看向王冕。 “你是谁?”王冕盯着姜鬣问道。 “我是谁?”姜鬣粗狂的笑道:“你都开到我们姜家的油厂了,还问我是谁?小子,你该不会是糊涂了吧?” “姜羿是你什么人?”王冕没有动作,冷着脸问道。 “也罢,让你死个明白,姜羿是我二哥,姜臣是我大哥,我们姜家三个兄弟,在滇西混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碰上有人来我们的厂子里闹事的。” 姜鬣满不在乎的说道。 王冕恍然大悟,难怪周良不想直接出手,恐怕就算周良对上了姜羿,也没有胜算。 自己这是被周良当枪使了,如果自己做成了,那么他周良就是渔翁得利,如果自己没做成,那么他同样可以坐山观虎斗,充其量不过是损伤了一点儿钱财罢了。 姜臣这个人,王冕从裴斐嘴里听说过,裴斐也是跟着这个人混的,原来这个人也是姜羿的大哥。 滇西的烟草贩子。 怪不得老驴调查以后说姜羿有钱,非常有钱,钱多的花不完,连他娘的保姆都要请六个年轻姑娘。 烟草贩子,从古至今,凡是做这种生意的人,家中的财富无一不是堪称恐怖。 “大意了……”王冕内心感叹。 周良是个老狐狸,姜家兄弟则是猛虎。 自己……不过是个羽翼未丰的幼鸟。 今天的事儿,如果不出意外,恐怕自己几人,连滇西都走不出去,就会被姜鬣扔进海里喂鱼。 第69章 突围(上) 看到王冕冰冷的脸庞和眼里泛起的寒意。 姜鬣咧开嘴巴,不再言语,而是身形一动,朝着王冕冲了过来,庞大的身躯宛如一块巨大的石块砸来,充满了压迫感。 王冕深吸一口气,许九筒手下的金勇,和姜鬣一样,都是个大块头,但姜鬣绝不是花架子,仅仅是身上这股气势,就完全不是金勇可以相比。 今天想离开这里,除非把这个人给废了。 至于柴伟,王冕没有担心,毕竟姜鬣在凶狠,他手下的人,也不过是一些小混子而已。 王冕抬起手掌,在姜鬣冲过来的刹那,一把扭住姜鬣的手腕,顺势向后拉去,这一招他在金勇身上用过,只可惜姜鬣只是微微一颤,便定住了身形。 “练过?”姜鬣咧开嘴巴笑道,满脸凶色,整条手臂对着王冕的脸庞横扫过来。 “哼。” 王冕冷哼一声,弯下腰的同时,松开手掌,直接抓起姜鬣的裤腿,宛如抓住了一棵粗壮的杨树,连根拔起。 片刻间,姜鬣整个人被王冕抓了起来,来不及反应,姜鬣整个人被一个过肩摔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一时间姜鬣面色苍白,如同一个巨石砸在了地上。 见状,王冕没有理会姜鬣,扭头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朝着柴伟冲了过去。 此刻已经不是恋战之时,必须要和柴伟冲出重围,否则极有可能被留在这里。 裴斐站在远处,盯着王冕,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一丝寒意,方才那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姜鬣,姜家三兄弟中,最为刚猛的一个人,居然一个正面,便被王冕摔在了地上。 这个看起来有些消瘦的身影,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力气?! 这一丝寒意让他的脚步又退了退,犹豫片刻,裴斐拿起电话按了出去,透过昏暗的屏幕,能看到上面写着姜臣二字。 与此同时,油厂外,大山开着车子,疾驰而过,仅仅几分钟时间,便冲到了油厂门外。 灯光照过,油厂的大门紧锁,空无一人。 “他娘的,这是要关门打狗了!!” “绝对是裴斐那厮!!只有这犊子认识我们!!”大山怒骂一声。 远处,振图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面色苍白,上车便开口道:“山哥,驴爷,后面的狗洞被堵死了!!这绝对是一次有预谋的围堵。” 老驴目不转睛的盯着油厂外面,透过大门,隐约能看到里面耀眼的聚光灯和喊声,偶尔还有一声声钢棍击打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老驴目中闪过一丝担忧,虽然他跟王冕时间不长,但能感受到王冕对他的信任,否则也不会让他当这个“狗头军师”。 “直接撞进去!!” 老驴漠然开口,盯着面前的铁门说道。 “他娘的我就怕咱们这车子干报废了也撞不进去!!” 大山盯着手里的方向盘,这辆面包车不过是花了几千块钱买来的二手魂环车。 “山哥,你把车往后退!!” 振图朝着四处看了看,突然开口,然后打开车门迅速跳了下去,朝着停在路边的一辆庞大罐子跑了过去。 这辆罐子应该是姜羿厂子里的车。 里面没有货,而是停在路边等待天亮以后装货。 大山望着振图的背影,突然间笑了起来,直接挂上倒档,一脚油门往后退去。 老驴惊疑不定的看着振图。 自从他来到王冕这里,只知道王冕身边跟了几个莽夫,却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些人,如今还是第一次与几人并肩作战。 这让他心底隐隐约约出现了一股子当年他跟着许九筒一起在蒙北道上闯荡的劲儿。 仅仅几分钟时间,老驴便诧异的看见李振图这个毛头小子,居然不知道怎么打开了罐子的车门。 而那辆巨大的罐子,在振图跳进去后,车灯忽然亮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竟然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 “卧槽。” 老驴诧异的看着油罐车。 大山咧开嘴巴一笑,他还记得振图这个家伙,学过很长一段时间开锁,然而在王冕这儿,从来没有做过一次溜门撬锁的事情,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山哥!!这玩意儿我不会开,你们让开,跟在后面,我把这铁门给他撞了!!” 振图探出脑袋大声喊道。 “撞了!!” 大山额头上冒出汗水,双目中带着激动,死死盯着油罐车,老驴同样紧张的看着振图,手心泌出一抹汗水。 伴随着一声轰隆的响声,运输队的大铁门,直接被庞大的油罐车冲破,与此同时,振图从车上快速跳了下来。 尽管如此,油罐车并未停止,而是直勾勾的朝着面前的墙壁冲了过去。 轰隆隆…… 整面墙壁应声倒塌,宛如平底炸起惊雷,远在梅山镇的人都听到了这声巨响,惊坐起来。 油厂内,柴伟有些脱力的看着面前的人影,仅仅几分钟时间,他和王冕二人已经打趴了数十人,可即便如此,仍有数十人拿着木棍,虎视眈眈的盯着二人。 “给老子冲上去!!!” 姜鬣从地上爬起来,嘶吼一声,朝着王冕冲撞过来。 他一身力气尚在,但王冕身子骨极为灵活,尤其是王冕显瘦的身体,力气却丝毫不亚于他,这让他更加恼羞成怒。 “他娘的,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柴伟苦笑了一声,面色有些惨白,手腕微微颤抖。 王冕同样苦笑一声,虽然没有柴伟这般虚脱,但以一敌十,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要护着柴伟,难上加难。 “别管我了,你走吧。” 柴伟蓬头垢面,有些虚弱的说道。 “别说废话。” 王冕抹了把脸,直接开口打断道,同时眼睛盯着油厂外面。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无数烟尘。 姜鬣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油库。 这声轰隆声仿佛什么东西倒塌了一般,所有人都安静了片刻,诧异的看着油厂外面。 黑暗中,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以极快的速度在油厂里横冲直撞,穿过浓重的烟尘,闪烁着暗黄的车灯,出现在视线中。 所有人皱起了眉头,惊疑不定。 唯独王冕,望着这辆车子,嘴角露出笑容。 大山坐在车内,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盯着远处。 老驴面色惨白,说不清是因为这事儿太刺激还是大山开车太过吓人,讲实话,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惊恐。 “坐好了!老子今天要撞死这个厮!!” 大山没有朝着王冕驶来,而是看向了裴斐和场中站立的大块头,猛然朝着二人冲了过去!! 第70章 突围(下) 裴斐盯着面前的一幕,突然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心中蓦然间升起一阵生死危机。 尤其是看到那辆有些笨重的面包车竟然越来越快,而且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该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撞我干他娘的锤子!!” 裴斐双目瞪大,心里咒骂了一声,脑袋仿佛短路了一般,直到车辆逼近,才堪堪向一旁移动了几分。 “怦”的一声,大山只感觉车子似乎撵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传来了裴斐的一声惨叫。 “山哥,这犊子腿断了!!” 振图看着窗外,兴奋的开口道。 大山面无表情,若说没有行动以前,他还有些瞻前顾后,但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反而有种轻松之感。 “就算不撞他,这事儿过去了也是跑,还不如撞了。” 大山脸上青筋暴起,冷冷的说道。 老驴惊恐的看着大山,这个平日里脑袋不太好的男人,此刻身上仿佛弥漫着腾腾杀气,如果裴斐刚才不躲,老驴十分相信,大山绝对是要撞死这个人!! “果真是疯了!!”老驴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后怕,难怪许爷会栽在这几个人手里,这些人,一旦疯起来,那是真的会赌命。 “还有一个。” 大山扭头盯着姜鬣,眼中毫无惧色。 “老子今天就不信了,你区区肉体凡胎,能撞的过车?!” 说罢大山猛然倒车,轮胎间闪过一阵电光火花。 姜鬣呆呆的看着大山,整个人有些懵逼,他全然没想到这车里的人竟然敢朝着裴斐撞过去!! 尤其是看到大山看向他时,其漠然的眼神和黝黑的脸庞,让姜鬣心中如裴斐般闪过一个念头。 “这犊子要撞死我!!!” 想到这里,姜鬣猛然间朝着王冕冲了过来,他要躲在人群里,或者说,他在把王冕抓在手里。 “快给老子上!!!” 姜鬣怒吼道,捡起一根铁棍朝着王冕砸下,王冕身子立刻后退半步,躲开了姜鬣的偷袭,同时一拳砸在了姜鬣脸上,顿时间一股鲜血冒了出来。 大山见状,放弃了撞死姜鬣的想法,直勾勾的开车朝着王冕冲去。 “冕子,老柴,快点上车!!” 大山大声喊道,与此同时,老驴热血上头,拉开车门,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便朝着人群打去,他身材本就魁梧,而且也不是善类,打架这种事情,当年他跟着许九筒不知道干了多少次,只不过后来交给了金勇,才生疏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只有柴伟脚步有些虚浮,踉跄着朝着车子跑来。 王冕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果断。 必须要马上离开,否则拖得越久,对他们几人越不利,一旦姜羿的人在进来了,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困兽之斗。 想到这里,王冕浑身爆发出一股力气,直接一脚踢在姜鬣身上,顿时间姜鬣整个人撞在不远处的车身上。 “快走!!” 王冕手持木棍,一边朝着人群狠狠砸下,一边拉着柴伟往车子上走去。 老驴见状,也开始缓缓后退。 大山开着车子,直接从人群中冲撞过去,一时间尽是惨叫声。 “走?!” “我看你怎么走!!!” 不远处,姜鬣咬着牙齿,嘴里尽是鲜血,狠狠的吐了一口,坐在一辆车上,朝着大山撞了过来!! 姜鬣头脑有些发昏,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心底异常烦躁,尤其是被王冕一拳砸在了脸上,让他整个瞳孔都充斥着血丝。 王冕盯着姜鬣,脸上流下汗水,浑身肌肉因为紧绷而有些酸痛,尤其是胳膊上,出现了一道道鲜红的印子,方才不知道挨了多少乱棍。 而姜鬣,这个人已经被逼急了。 怒吼间,老驴和柴伟上了车,挤在后座上,满脸紧张的盯着外面,大山始终开着车,以至于剩下的众人不敢轻易靠近,生怕被撞倒。 “冕子,咱这破车,恐怕是撑不住这一下了。”大山咽了口水,开口说道,姜鬣一旦撞过来,十有八九是人仰马翻性命不保。 “冕子,要不让我下去吧,你们抓紧时间走。”柴伟突然开口说道。 王冕抿着嘴不说话,他心里很清楚,就凭他们几个人,如果没有意外,想要冲出去,怕是难了。 “你们一个走不掉!!!” 不远处,裴斐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双目中带着恨意,被人搀扶着说道。 “我已经把这儿的事情告诉了姜爷,今天你们就算出了这个厂子,也离不开滇西。” 裴斐脸色苍白,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想到本命年这么冲?冕子,咱们这次是真的栽了。” 眼看姜鬣开着车子飞快冲来。 空气中仿佛能听到汽车发动机轰鸣的怒吼声。 透过车窗,王冕似乎能清晰的看到姜鬣嘴角的鲜血和双目中的怒火滔天。 完犊子了,王冕心中苦笑。 就在王冕苦笑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怒吼。 “他娘的老子让你清醒清醒!!!”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骤然间响起,带着嘶哑,宛如平地炸雷。 王冕一愣,立刻朝着后座看去,瞳孔微微一缩。 一旁的老驴被吓的一个趔趄,双目瞪大,惊恐的看着窗户旁边的振图。 大山咧开嘴巴,大笑起来,有些疯狂。 只见振图整个人靠在车窗上,脸上带着一抹疯狂,双目充血,其手里拿着一把猎枪,对着窗外,黑洞洞的枪管如同死神的镰刀,在聚光灯下,格外亮眼。 仅仅一瞬间,姜鬣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白,甚至脸上的肌肉开始打颤。 裴斐不顾腿上的剧痛,朝着一旁趴下。 说话间,振图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巨大的冲击力直接震碎了车窗上的玻璃。 “怦!!” “怦!!!” 王冕骇然的望着振图,只觉得耳朵深处嗡嗡作响。 接连两枪,让整个厂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针尖可闻。 所有人,皆是深吸了一口凉气,从脚到头出现一股寒意,不敢有任何动作。 不远处,姜鬣身侧的车窗轰的一声破碎,无数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轮胎猛然间打滑,发出尖锐的刺耳声,直勾勾的撞在了墙上。 裴斐心底充满了恐惧,甚至有些后悔今天晚上来到这里。 就在所有人安静时,一阵滋滋的声音突然响起,王冕立刻回神,朝着一旁巨大的油罐看去,只见其中一个油罐的阀门处,居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大山!快走!!!” 王冕心底浮现出一抹骇然的恐惧,发出一阵尖锐的嘶吼声。 第71章 逃逃逃! 伴随着王冕的怒吼声。 人群一阵混乱,发出强烈的恐惧声,四散逃离。 裴斐被两个人扶着快速离开油厂,面如死灰。 至于姜鬣,王冕只注意到有人飞快过去把他从车里拉了出来。 而大山则是一脚油门,趁乱冲出了油厂,飞快的朝梅山镇外跑去。 王冕几人坐在车上,面色苍白,带着恐惧,老驴则是直接昏了过去,眼不见为净。 只有柴伟,硬挺着身子,带着一丝笑容看着振图,看着振图手里的猎枪。 振图默不作声,始终盯着四周,所有人中,就他年龄最小,但今天晚上过后,老驴看到振图,也敬佩了三分。 仅仅数十分钟后,几人的耳边便传来了一声足以震碎云霄的爆炸声。 几乎整个梅山镇的人,都听见了这声剧烈的爆炸声。 王冕猛然回头,只见姜工油厂的上方,一朵漆黑的蘑菇云,缓缓上升,黑色中夹杂着火焰,穿透了夜空,刻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就在几人疯狂逃窜时,滇西市内,一家豪华会所里,一个年轻男人翘着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身后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带着盈盈笑意,按着男人的肩膀。 然而几分钟后,女子便从房间里滚了出来,姜羿呆呆的拿着电话,里面是姜鬣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虚弱不堪,如同烛火,随时会熄灭一般。 “你马上去滇西最好的医院。” 吩咐了一声,姜羿便挂了电话,紧接着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赫然是姜臣。 与此同时,滇西外的海湾上,一个男子站在一艘豪华邮轮上,剑眉星目,很是英俊,浑身上下散发着中年男人独有的魅力,这是金钱堆积起来的魅力,格外诱人。 姜臣看着来电,眉头轻轻皱了皱,直接挂断,随后发了条短信:“知道了。” 就在王冕几人在油厂闹事的时候,姜臣便知道了,正是裴斐传来的消息,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人居然胆大包天,不但重伤了姜鬣,打伤了裴斐,还敢在油厂内开枪!!!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姜工油厂居然爆炸了。 无论是重伤姜鬣,还是打伤裴斐,甚至开枪,他姜臣都能轻而易举的压下,但是这场爆炸,才是让他愤怒的地方。 这意味着他不但损失了数百万甚至千万,更难缠的是,想要压下这场爆炸,需要他动用许多甚至一些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人情。 因为这是滇西市扶持的几个油厂之一。 是许多年都被评为先进单位的标兵。 而他……不得不想办法压下,否则他在滇西,将会很被动。 姜臣站在甲板上,握着扶手,看着远处席卷而来的大浪,这些大浪带着海风吹在他的脸庞上,让他沉默了许久。 “蒙北人?” 姜臣双目眯起,喃喃自语。 据裴斐说这个人叫王冕,可姜臣思索了许久,也不知道蒙北道上什么时候出来了这么一个人物,无论是沈瘸子,还是贺洪,甚至是如日中天的陈家,他姜臣都有所耳闻,可偏偏对这个王冕没有任何印象。 “一条过江龙么。” 姜臣面色阴沉,心中升起一丝怒气。 “就算你真是条我从未听说过的龙,我姜臣和你无冤无仇,你炸了我的地方,就别怪我把你抹去!!” 在滇西,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他姜臣自问不会惧怕任何人。 “找到这个人,我要见他。” 姜臣平静的开口说道。 在他身后,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从阴影中出来,点了点头,朝着船舱内走去。 就在姜臣说完后,仅仅数十分钟,整个滇西市,无数烟耗子开始行动起来,甚至有不少曾经是老驴的朋友,都打来了电话打听,索幸老驴陷入了昏迷,而王冕等人,根本没有理会老驴的电话。 与此同时,大山开着车子,正朝着滇西市疾驰而过,梅山镇没有高速,如今想坐火车或者飞机离开滇西,用屁股想都知道是痴人说梦。 “大山,从滇西直接上高速,去海青。”王冕坐在旁边,朝着四处不断张望,同时对着大山说道。 “海青?”大山诧异道,从滇西到海青,至少要五个时辰,而且说不定在路上便会遇到姜家兄弟的围追堵截。 “对,如果不出意外,到了海青,我们可以走水路回去。”王冕的脑海中闪过彭江的脸庞,可惜彭江的货船不会开到滇西。 就在二人说话间,忽然一辆黑色的车子疾驰而过,直接斜插进了几人的面包车前,大山一个急刹,猛打方向,堪堪躲过。 王冕立刻朝着后面看去,只见一个陌生的面孔正恶狠狠的盯着几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大山,小心点,被盯上了!” 王冕立刻开口说道,与此同时,后座上的老驴也悠悠醒来,看了看外面,才松了口气。 “老驴,你在滇西朋友多不多?”王冕开口问道。 老驴一愣:“还行,但是不算太熟。” “那就把手机扔了。” 老驴立刻低头看去,这一看,顿时冷笑一声:“这些牛马一定是在打探咱们的位置。” 说罢直接把手机从车窗上扔了出去。 “他娘的,冕子,不光一辆车在追咱们!!” 大山略显慌张的说道,恨不得把脚伸进油箱里。 “这些人反应还真够快的。”王冕盯着窗外,这辆车子的玻璃碎了一半,夜晚猛烈的风呼呼作响。 “废话。” 老驴盯着车窗外,继续说道:“姜臣如果是滇西的烟草头子,那么手下肯定不知道养了多少人,恐怕这个人在滇西,也是个一言九鼎的角色。” “而且咱们的行踪,不算是秘密,姜鬣和裴斐肯定把事情说出去了。” “再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滇西道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咱们,爆炸啊,我他娘的一辈子也看不到一次。” “坦白说,冕子,咱们能从油厂跑出来,已经是万幸了,如果能离开滇西,那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72章 人心叵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王冕摇了摇头,这句话不过是一句自我安慰自我欺骗的假话罢了,指望天上掉馅饼,根本不切实际。 “冕子,往市里开吧,我就不信姜家兄弟能把滇西翻个底朝天不成,先想办法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离开。”大山开口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望着后视镜说道:“难,大山,我刚刚看了看,至少有三个车跟上了咱们,而且如果甩不掉他们的话,咱们只会越来越危险,这些人肯定已经把咱们的位置捅出去了,我现在有些担心,有人会在前面堵着咱们。” 说完后,王冕陷入沉思。 裴斐在油厂的时候说过,就算几人能离开油厂,也绝对走不出滇西,如今看来,想要离开,的确是难。 “冕子,我怕这辆车是撑不了多久就要报废了。”大山紧紧握着方向盘,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这辆车本就极破,被老驴修了一次,如今更是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仿佛要散架一般。 “撑不住就死。”王冕半开玩笑的说道:“要是能出去,我给你换辆好车。” 不等大山说话,所有人身躯一震,车身发出轰的一声。 “卧槽!!” “他娘的有尾巴撞上来了!!” 大山死死抓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去,只见一辆面包车悍不畏死的撞在了几个人屁股上,整个后车尾都塌陷了一块。 振图更是整个身子探出窗外,手持猎枪,直指后车,这才逼退了身后的尾巴。 “他娘的已经没子弹了,我来开车!!” 柴伟直接从后座上跳了起来。 “我对滇西比较熟,还有一些朋友,说不定有帮助。” 大山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起身从座位上钻了出来,柴伟立刻开车,猛打方向朝着旁边的一条小路冲了进去。 “他娘的别没跑出去先被撞死了。”老驴恐慌的看着二人。 就在这时,王冕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牛桂枝?!” 王冕瞥了一眼电话,迅速接起。 “牛姨?” “你在滇西闯祸了?”牛桂枝语速飞快,开口问道。 “对。”王冕有些焦急,直接承认道。 “难怪,我的人正好在滇西送一批货,传回来的消息,我听说有人在道上放出消息,开了一百万找一个叫王冕的人,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果然还真是。”牛桂枝仿佛松了口气。 王冕眉头一皱,难怪会有这么多耗子,这个姜臣,还真是大手笔。 “牛姨如果想要这一百万的话,我马上自投罗网。”王冕半开玩笑的说道。 “姐姐我差这点儿?”牛桂枝水灵灵的笑道,然后开口道:“我在滇西的南郊有个酒庄,你们马上去那儿躲起来,我想办法接你回来。” “牛姨认识姜臣这个人?”王冕沉思了一下问道。 “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各有各的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据说这个人在滇西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眼线很多,你最好悠着点。” “好,谢谢牛姨,但是我现在不能去你的酒庄,身后有尾巴,过去了肯定拖累你。”王冕认真的说道。 这里不是蒙北,牛桂枝就算有人在这儿,也肯定斗不过姜臣,他王冕在蒙北已经欠了牛桂枝一次,要是因为他,牛桂枝的酒庄被姜臣端了,那么他过意不去。 牛桂枝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王冕会拒绝,开口道:“端就端了,大不了我不做滇西那边的生意。” “牛姨,不要冲动。”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头发长,见识短?” 王冕一愣,苦笑一声,不用见面,他也能猜到牛桂枝一定是瞪着眼睛,满脸严肃的盯着他,果然女人无论多大年纪都会无理取闹。 “没有的事,如果我这边撑不住了,我肯定过去,牛姨你放心,我暂时还能跑。” “哼。”牛桂枝冷哼一声,这让王冕心中一颤,这个姑奶奶他惹不起。 看到王冕不说话,牛桂枝继续道:“这次去滇西送货的人不多,就十来个,我让他们暂时别回来,我马上把电话发给你,你有事情直接联系他们。” “好。”王冕答应一声。 牛桂枝挂了电话,王冕心中莫名其妙涌现出一抹温情,这种感觉,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发现家中还有长辈在背后撑腰。 事情发酵的极快,短短一个时辰,几乎滇西道上数的上名儿的人都知道了梅山镇姜工油厂爆炸的事情。 弯月会所。 周良皱着眉头靠在沙发上,身后站着两个男人。 姜工油厂爆炸的第一时间,他就得到了消息,而随着消息的陆续传来,周良心里感到十分震惊,甚至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确定这伙人从姜工油厂跑出来了?” “对,跑出来了,但是至于人在哪儿还不清楚,生死未卜。”身旁一个人说道。 “听说姜臣挂出一百万找这个人。” “一百万?”周良眉头挑了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打伤姜鬣,炸了油罐,还跑了出来,几千万打了水漂,才开一百万?太小气了。” 片刻后,周良笑了起来。 “还真是看走眼了,本以为是几个棒槌,随便让他们试试,没想到是一条真龙过江啊,好一帮悍匪!!” 周良自言自语的说道,猛然抬头问道:“你真听见响了?” “周爷,听见了,两声。” “好。”周良一拍桌子,整个人往后靠了靠,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说道:“联系一下姜羿,告诉他,炸我厂子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是这伙人干的,顺便告诉他,我要请他吃饭,冰释前嫌。” “周爷,那这批货?”身后一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货?人活着才有货,人要死了,货发给鬼呀?”周良冷笑了一声,说完后准备起身离开。 “对了,打听一下这伙人在哪儿,把消息卖给姜臣,当然了,打听不出来就算了,我估计肯定是亡命天涯喽。” “在等两天,要是他们还活着,这批货一两不少的发去蒙北,毕竟老子也不想一觉起来发现被人拿枪顶着,哈哈哈。” “要是死了的话……那就死了吧,江湖规矩,人死债消嘛,也怪不得我。” 第73章 插翅难逃 柴伟开着车子,直奔前进村而去。 只是还未进村,便看到数辆闪烁着车灯的黑色轿车停在村口,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看到这一幕,柴伟面色微变,猛然刹住,迅速倒车往另一条路上拐了过去,顿时间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走不了了,已经被盯上了。” 老驴扭头看着窗外,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烟说道:“火车站肯定是不能去了,机场也不行,汽车站……估计那儿也有耗子盯着,冕子,实在不行咱们停下吧,我估计车子也跑不了多远了,和他们鱼死网破了。” “什么鱼死网破,就咱们几个人,喂鱼都不够,但是冕子,咱们这次真是插翅难逃了,实在不行去牛桂枝的酒庄吧,好歹多活几天。”大山骂骂咧咧的说道。 “我倒是能联系到一条水路,但是就怕有危险。” 柴伟一边开车一边犹豫不决的说道。 “水路?”老驴好奇的看着柴伟:“可靠吗?” “不确定,是我以前跑运输的时候认识的人,毕竟你们也听到了,姓姜的花一百万买冕子的位置,要是这些人反水,咱们十有八九会被卖了。” “而且这一百万还是一个人的价,咱们想五个人全部离开,我估计最少得五百万,就算这样,也得防着点,一旦他们坐地起价,咱们要是拒绝,保不准会被威胁。” 老驴沉思了一下道:“那还是算了,这些走水路的家伙,要是没有基础,大多数都会见财眼开,以前许爷对这些人也是敬而远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而且姓姜的做的本就是烟草生意,这些人里面难免会有他的人,说不定过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王冕没有说话,沉思了片刻,走水路,这事儿他在蒙北的时候,听说过,但是了解不多,只知道有一些人专门做这种生意,可以通过别的渠道送人出去。 只是如今这事儿显然不太可能,别说五百万,就算一百万,他王冕都拿不出来,犹豫了片刻,王冕直接开口道:“去青石巷。” “哪儿?”柴伟诧异的问道。 “青石巷。” 柴伟点点头,没有继续询问,看了一眼油表,直接朝着青石巷的方向冲去。 青石巷,在滇西市内一座名为青石古城的古建筑内,与蒙北的铁牛巷不同,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此。 “冕子,去青石巷干什么?”大山开口问道。 “碰碰运气。”王冕摸了摸手腕上的象牙珠,苦笑一声道。 “那地方,虽然在滇西市内,但有些偏僻,都是制造赝品古董的地方,平日里人不多,要是姓姜的追了过去,咱们恐怕很难跑掉。”柴伟叮嘱道。 几人身后,跟着三辆车子,不紧不慢的尾随在后方,似乎是有些忌惮振图手里的喷子,始终没有上前。 与此同时,滇西最大的二手车汽车交易市场,灯火通明。 市场的最顶楼,一家甚是豪华的汽车店内,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透露着富贵之意,两只手腕上戴满了沉香。 只不过这沉香中,夹杂着一个浑圆的白珠。 在这儒雅男子的对面,坐着一个头戴黑色圆帽,略显沧桑的中年男人,偶尔看向远处时,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辣。 “老李,你身上的戾气该收一收了,这么下去,以后你女儿连女婿都不敢带回来,呵呵。”手带沉香的男人开口笑道。 “以后我女儿的婚姻大事,还得有劳钟爷多上上心。”名为老李的男人笑着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我倒还真有个兄弟,年纪和我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上进心,整天就喜欢在海上飘着,不着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钟爷打趣道。 “只要钟爷开口,别说咱们这个年纪,就算是八十岁,我也同意了。”老李认真的开口说道。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就算你同意了,你女儿也不同意呀,到时候知道是我在这里乱点鸳鸯,还不得找到我的铺子里去?”钟爷摇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水笑道。 老李苦笑,他在滇西的汽车交易市场混了数十年,如今已经是整个市场最大的负责人,但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仍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原本今天晚上,他在海青有一笔数千万的交易要谈,听说万钟来到了,直接推掉了所有会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我今天过来,没有耽误你赚钱吧?”万钟笑呵呵的问道。 “钟爷这话见外了,只要钟爷开口,无论天南海北,我去找您就行,何必劳烦钟爷过来。” 万钟笑眯眯的品了口茶,开口说道:“这话我听不出真假,但是让我心里舒服,既然这样,我告诉你个事儿,海青的那笔合作,是黑狗从鲁成手里截的货,这事儿你要是趟进去,就算我想捞你出来,也得费一番劲,你可想好了?” 闻言,万钟面前的男人,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几秒钟后,才缓缓开口:“多谢钟爷,这事儿我记下了。” “呵呵,不相干的事情,不要贸然插手进去,否则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呀,老老实实贩你的车就好了。” 老李点点头,脸色凝重。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这两天滇西发生了不少事儿,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万钟笑呵呵的说道。 “听说了,好像是周良的油厂被炸了,这个人也有两把刷子,硬是把事儿压下去了。”老李点点头说道。 “我就说你心思不在这上面,落后了不是?”万钟笑道:“姜臣那个老烟枪的厂子也被人端了,据说还是几个蒙北过来的土匪干的,不但开了枪,还打伤了姜鬣那个土狗,啧啧,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姜臣的地方被人点了?” 老李诧异的看着万钟,这个人他知道,是滇西道上出了名的烟草头子,与他相比丝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有传言,这个人捞钱的速度,堪比印钞,甚至他手里的钱,要是扔进了西山河里,能让河水都上涨三分。 “是呀,听说姜臣这个老烟枪,开了一百万赏钱,在滇西抓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壮士这么勇猛,好像传言周良的厂子也是他炸的,但是这个人恐怕要遭殃喽,就算真是条蒙北过江龙,这次不出点血,也走不出滇西。” 万钟摇摇头,感慨一声继续说道:“钱太多了,未必是好事,容易让人眼红,姜臣啊,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万钟摇了摇头,起身道:“行了,我回去了。” “我送您。” “好。” 第73章 万钟(上) 青石巷在滇西以南。 越往南走,越是偏僻,一路上,柴伟开着车子,心惊肉跳的望着后视镜。 仅仅半个时辰,身后的车子已经从原来的三辆,变成了十二辆。 不止如此,越来越多的摩托车从四面八方涌来,凶神恶煞的盯着几人。 “冕子,怕是走不掉了。” 柴伟低声说道,神色严肃的盯着面前的一幕,一辆辆刺眼的车灯朝着几人照射过来,几人的脸上皆带着一抹复杂。 王冕叹了口气,确实走不掉了,有尾巴在后面,他们几人跑到这里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姜家兄弟,而面前这些耗子,应该就是姜臣的人。 “距离青石巷还有多远?” “不远了。”柴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复古建筑:“那就是青石古城,你说的青石巷,就是那古城里的一条街道。” 宽阔笔直的大街上,柴伟开着有些老旧的面包车缓慢减速,停了下来。 几人的正对面,停着一辆辆由车子,围成了一道防线,而他们这辆破旧的面包车,车头车尾已经破碎不堪,没办法在进行一次横冲直撞。 柴伟默不作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大山,老驴,振图三人相继下车。 王冕望着远处的青石巷,叹了口气,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也罢,就算真的找到了那个名为万钟的人,想来也没办法摆脱这么多人。 眼看面包车停了下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车子也依次停了下来,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庞盯着几人,在黑夜里,显的格外狰狞。 五对百,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胜算。 “叮……” 王冕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喂。” 王冕面无表情的按下接听,声音在黑夜里格外空旷。 “我是褚平,牛姐让我把你带回去,我在梅山,你在哪儿?”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 “青石古城外的大街上。” 王冕盯着远处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没有拒绝褚平,从梅山到青石古城,即便是超速跑来,至少也需要一个小时,褚平要是过来,运气好的话,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青石古城?” 梅山镇,褚平坐在车内,眉头紧蹙的说道,青石古城距离梅山镇有一些距离,只是他从王冕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异样。 “出事了?”褚平快速问道,同时一脚油门踩下,直奔青石古城冲去,在其身后,跟着七八辆车子,一同离去。 “被围了。”王冕平静的说道。 “能不能冲出来?” “很难。”王冕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你如果过来,或许我有一丝活路,同样,可能你也会折在这里。” “我知道了。” 褚平挂了电话,脸色平静,车子飞快的朝着青石古城冲去,白炽的车灯穿透黑夜,仿佛一道明亮耀眼的光。 王冕收起电话,扭头从车里取出一瓶水喝了下去,盯着面前缓缓走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面孔和姜鬣有三分相似,体型却有些消瘦,五官棱角分明,眼中带着漠然,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 随着他的靠近,柴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王冕面前,一旁的大山和老驴则目露狠色,盯着男人。 “老柴。”王冕平静的拉住了柴伟的衣袖:“不用这样,他要是动手,咱们一个也走不了。” “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 男人站在王冕面前,撇了撇头,看向振图:“把你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吧,你要是开枪,我保证你们生不如死。” 振图没有理会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始终拿着猎枪对着男人。 见状,男人呵呵一笑,不再理会振图,而是看向王冕:“我们这么多人,追了大半夜的人,就是你?蒙北的过江龙?” 王冕盯着男人,开口道:“你是姜臣?” 男人摇了摇头:“那是我大哥,对了,我弟弟叫姜鬣,被你打伤了,你说我是谁?” “姜羿。” 男人点点头:“猜对了,既然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来炸我的厂子?” “这是一场意外。”王冕面不改色的说道,随着二人交谈,姜羿身后的人群缓慢合拢,围了上来。 “意外?”姜羿笑了笑,脸色有些狰狞:“我刚刚说过,我喜欢自知之明的人,看来你也没有自知之明,难道你进我的厂子,也是一次意外?” “你重伤姜鬣,也是一场意外?” “你断了裴斐一条腿,也是一场意外?” “你开枪的事儿,也是一场意外?” “你炸了我的厂子,让我损失了数千万,也是意外?!” 姜羿面色越来越阴沉,眼中泛起一阵阵杀气。 王冕沉默不语,他想从周良那儿获得一些好处,那就必然要得罪姜家兄弟,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姜羿的大哥就是滇西的头号烟贩子姜臣。 周良或许知道这一点,但是把他当枪使了,而自己,有些后知后觉了,所以才会被逼上梁山。 至于炸掉姜羿的油厂,的确是一场意外,如果振图没有开那两枪……没有如果,没有那两枪,他们也不能从姜工油厂里跑出来。 姜羿脸上带着愠怒,带着冰凉的目光注视着王冕:“好,我相信这些都是意外,那你告诉我,这又该怎么解释?” 说罢姜羿直接掏出手机,在王冕的眼皮下点开了一段录音,录音的时间正好是王冕几人炸掉姜工油厂后,在路上逃窜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 “姜老板,炸掉我厂子的人已经查清楚了,就是蒙北的那伙过江龙,我听说你的厂子也被他们炸了?” “希望姜老板能抓住这伙人,到时候我在滇西设宴,化解掉你我之间的误会。” 是周良的声音。 话音落下,姜羿关掉了录音,望着王冕冷笑道:“你可别说,是周良指使你过来炸掉我的厂子?” 第74章 万钟(下) 王冕脸色逐渐凝重。 周良和姜羿的通话记录,让他心底升起一阵阵寒气,这股寒意从头到脚,向着四肢百骸涌去,让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行动,在周良眼里,不过是投石罢了,如果失败,自己几人必然会被姜家兄弟扔进海里喂鱼,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而如果成功了,那么自己才会成为他周良手里的枪,一杆和姜羿化解为宜的枪。 “真是好深的算计。” 周良这一招,既得了逞,炸掉了姜羿的油厂,又把这口锅扔在了自己身上,化解了他和姜羿之间的仇,只不过自己几人,沦为了随时抛弃的棋子。 “放屁!!!” 大山怒吼了一声,王冕刚要劝阻,却已经晚了,大山开口骂到:“明明是你炸了周良这个犊子的油厂,所以周良才让我们去你的油厂,简直是胡说八道!!” 老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谁告诉你我炸了周良的油厂?!” 姜羿满脸不屑的问道。 大山一愣,正要开口,却发现说周良的话,太过苍白,周良和姜羿都是滇西手腕通天的人物,他们可以你来我往斗个天翻地覆,可自己几人?不过是蒙北过来的一条长虫罢了。 即便这事儿真是姜羿所为,那么面对周良送过来的替罪羊,他姜羿也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将黑锅压在他们身上,与周良握手言和。 而想通了这一点后,王冕彻底断了祸水东引的想法,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王冕已经深刻的明白了,对于姜羿和周良而言,就算是路边出现一坨恶心的狗屎,也是他王冕拉出来的。 “既然你没办法解释,那就和我走一趟吧,我大哥在西山河上等你。” 听到这话,王冕眯起眼睛,一旁的柴伟刚要动手,便听见姜羿继续说道:“你可以继续动手,但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保证你能活着去西山河了。” 王冕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柴伟,事到如今,挣扎只不过是徒劳,正当他准备开口,忽然间道路中间响起了一阵喇叭声。 王冕抬头看去,只见在众人的背后,几辆黑色汽车缓缓停了下来,明晃晃的车灯照射在众人身上,让人睁不开眼。 姜羿皱了皱眉头,青石古城在滇西城南,平日里或许有一些游客来此,可此时已经凌晨,再加上他已经派人守住了路口,除非有人横冲直撞,否则断然不会来到这里。 尤其是那辆黑色汽车耀眼的灯光,宛如激光般照在他身上,让他心底升起一抹恼怒。 王冕眯起眼睛盯着黑色汽车,隐约能看到车牌是一串相同的数字,不禁摇了摇头,不是牛姨的人,如果是褚平,应该会直接撞进来。 “谁放人进来的?” 姜羿皱着眉头,对着身边的一个小弟问道。 “姜爷,不敢拦,好像是钟爷的车。” 听到这话,姜羿脸色微变,猛然间想起来,这青石古城,住着一个名为万钟的人,据说这座古城,包括古城周边的所有道路,都是这个人修建而成。 或许这些事情,他大哥姜臣也能做到,但万钟若是想狙击掉他们,他们姜家三兄弟,只能落荒而逃。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事情,只有姜羿知道,他大哥姜臣有一条发往境外的水路,走的就是万钟的线,而为了能办成这件事儿,这条水路上,八成的利润,全都给了万钟。 滇西道上有句话,万终万终,所有的事情,到了他万钟那儿,皆可终止。 姜羿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容。 他十分相信,如果他今天挡住了万钟的路,那么明天他大哥,姜臣绝对会五花大绑让他给钟爷道歉。 姜羿瞥了一眼王冕,朝着万钟的车子走去。 似乎是看到人群让开,汽车缓慢启动。 这股赤裸裸的无视,让姜羿脸上的肌肉颤了颤,然而姜羿却没有丝毫不满。 万钟坐在车内,手上拿着一本绿皮书,儒雅而随和,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看窗外,眉头微微蹙起。 旋即抬手在一旁的扶手上敲了敲,车子应声而停。 姜羿见状,立刻跑上前去,躬身看着车内。 “钟爷,不好意思,大晚上的,挡住了您的路,前些日子我从南方回来,带了一些好茶,明天早上我亲自去给您赔礼。” 姜羿俯下身子说道。 万钟抬头看了一眼姜羿,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你是姜羿吧?我记得五年前,姜臣带你去过一趟我那儿。” “钟爷还记得我。” 万钟点点头,随口说道:“青石古城不允许有人拦路,明白吗?”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压迫感,仿佛一记重锤砸在姜羿心口。 “明白。”姜羿的额头上不知不觉落下一滴冷汗,赶忙开口道:“钟爷,事出有因,晚上我大哥姜臣的厂子被人炸了,这伙人跑到了这里,迫不得已才……” “姜臣比你聪明,他不会拦青石古城的路。” 姜羿还未说完,便被万钟打断道。 “姜臣有一条出货线,走的是我的路子,这事儿你清楚吗?”万钟开口道。 “清楚。” “那你应该知道,这条线所带来的利润,姜臣给了我八成。” “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姜臣给我八成吗?” 姜羿沉默下来,他确实不知道,而且这事儿姜臣也从来没有给他解释过原因,为此他还曾经问过姜臣,只是姜臣没有给他答复。 “那是因为姜臣来找我的时候,他的人挡住了一名来青石古城游玩的游客,所以这多出来的五成,是他赔礼道歉的钱。” 万钟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回荡在姜羿心头,让他微微失神,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充斥在姜羿的心底。 “钟爷,我……” 万钟抬手打断:“以后注意。” 姜羿脸色发白,他不确定万钟会不会追究,但这事儿要是被姜臣知道,他一定会挨打。 车窗缓缓升起,往前走去。 姜羿微微松了一口气,忽然一道声音穿破夜空,让他有些放松的的心脏骤然跳动起来。 “万钟爷!留步!!” 第75章 让路 王冕双目死死盯着万钟的车子。 他不确定这个万钟是不是彭江口中的人,只能冒险一试,他不信在这青石巷附近,还有第二个人被称为钟爷。 老驴扭头看着王冕,只见王冕面色坚毅,盯着远处的车子,老驴不清楚里面坐的什么人,但他很清楚,或许事情的转机来了。 如果王冕认识这个钟爷,说不定几人可以死里逃生,想到这里,老驴的神色微微激动。 说到底,他老驴在蒙北也不过是许九筒手下一个贪生怕死的混子,虽然比王冕在道上多混了一些年头,但很清楚,就算许乾过来,也绝不是姜家兄弟一合之敌。 “冕子,你认识这个人?” 大山紧紧盯着姜羿,低声说道。 “不认识。”王冕摇头,只是视线始终盯着黑色汽车。 大山一窒,没有说话,唯独振图心无旁骛,盯着姜羿,怒目相视。 “把他们给我绑了!” “带去西山河!!” 姜羿听到王冕的喊声,面色一变,立刻开口骂道:“动作快点!!他娘的别在这里挡路!!” 黑色汽车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前行。 对于王冕的喊声,置若罔闻。 看到这一幕,王冕抿了抿嘴唇,双目泛起血丝。 尤其是姜羿的人已经朝着他们涌来。 “万钟爷!我有个朋友叫彭江,他让我过来找你!!” 眼看汽车越行越远,王冕大声吼道,死死望着车尾。 “把他的嘴给老子缝起来!!” 姜羿怒目圆睁,猛然回头盯着王冕,恨不得立刻将王冕浸入西山河底! 死到临头的东西,还敢在夹缝中寻求一线生机,你王冕不过是一条从蒙北跑到滇西的臭虫!!真以为自己是岩石中的参天大树? “冕子,别他娘的喊这个什么钟了!!” 大山回头,瞪着双目:“和这些犊子拼了!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鬼!!” 老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心底刚刚升出的一丝渺茫希望,转瞬间化为乌有。 王冕望着几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柴伟二话不说,直接跳上了车,盯着面前的人群,轰的一声发动车子,朝着人群便冲了过去!! “撑一撑吧,牛姐的人,不是已经过来了吗?”老驴提起手中的铁棍,便要朝着人群冲去。 仅仅一刹那时间,场面变的极其混乱。 然而这股混乱只持续了数秒钟,便被一辆黑色的汽车切割开来。 姜羿盯着汽车,心神不定,拿起手机给姜臣拨去了电话。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望着道路中央。 王冕咧了咧嘴巴,站在原地没动,彭江果然没有骗他,这个人的确是万钟。 车窗缓缓放下,万钟有些深邃的双目看向王冕。 “你刚才说,是彭江让你过来找我?” “对。”王冕点头。 “过来说话。”万钟的声音始终不紧不慢。 王冕看了看左右两边,全是姜羿的人,索性直接推开人群,朝着万钟走了过去。 “你认识彭江?”万钟问道。 王冕点点头,面前这个男人能问到这里,说明的确认识彭江,犹豫片刻,王冕说道:“我坐过江哥的船,说起来,江哥也算是救过我一次。” “呵呵,救过你一次?” 万钟笑了笑道:“彭江一年到头来,不知道要在海里捞多少人,救过你一次,就会让你来找我?” 王冕想了想,开口道:“我在船上的时候,送给了他一根金项链,可能是江哥感动,所以告诉我,在滇西遇上事了可以来找你,他说你在这儿有一间当铺。” “金项链?”万钟心里忽然间升出一股哭笑不得之感,开口道:“十三年前,我确实在青石巷有一家当铺。” “但是这事儿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包括彭江是我的兄弟这事。” 万钟平淡的开口说道。 万钟的话很简单,但王冕心里很清楚,这是万钟在告诉他,什么当铺,什么彭江,这事儿只要有心,打听一下便能知道,如果他只能说出这些,那么他万钟只会当做今天晚上没有看到过王冕。 王冕深吸一口气,在姜羿诧异的眼神中,摘下手腕处的象牙珠,递了过去。 万钟默不作声的接过珠子,举了起来,借着车灯望去,只见这颗珠子在灯光下,上面隐约能看到有一些海浪花纹。 片刻后,万钟面无表情的将珠子收了起来,同时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道:“让这些人上车,去古城。” 听到这句话,王冕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不清楚跟着万钟离开,是福是祸,但是应该远比去那劳什子西山河要安全的多。 身后,几辆车子缓缓停下,王冕立刻回头,朝着大山几人示意。 “他娘的,果真是天不亡我。” 大山嘀咕了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姜羿,往车上走去。 “钟爷!” 就在几人上车时,姜羿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钟爷,这几个人炸了我的厂子,打伤了我三弟,甚至在我厂子里开了枪!!我大哥点名要这几个人,钟爷这样把人带走……我如何向我大哥交代。” “钟爷,滇西道上没有这样的规矩!!” 听到这话,王冕面无表情,轻轻打开车门坐在了万钟的身边。 他不相信姜羿能在万钟身边带走自己这伙人,甚至他能看到万钟的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讽刺。 车窗缓缓关上,对于姜羿的话,万钟置若罔闻,就像方才面对王冕一般。 姜羿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紧咬牙关,恨不得马上让人围了万钟的车。 有那么一瞬间,姜羿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一个想法,在这儿,就在青石古城,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万钟!! 然而这个想法在下一刻便化为乌有。 只见不远处,青石古城上的灯光忽然间大亮,璀璨夺目,一眼望不到头的汽车宛如一个个幽灵,极速朝着万钟涌来。 在王冕等人骇然的目光中,仅仅几分钟,便将姜羿围了起来,一股肃肃的感觉悄然无声的浮现在王冕心头,让他心底微微颤动。 万钟一句话没有说,安静的带着王冕离开,驶进了古城内。 可这一切都仿佛在告诉姜羿,在青石古城,他万钟的话,就是规矩。 同时也在告诉王冕,当你强大到不可一世时,所有人都会为你让路。 第76章 褚平到来 青石古镇。 王冕坐在车内,略带好奇的看着面前矗立的巨大石碑,石碑后面,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斑驳墙面和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偶尔能看到墙壁上留着不知多少年前的印记,在柔软的灯光下,倍显沧桑。 各式各样的石板被拼接而成,铺在地上,汽车在青砖上缓慢行驶,不时发出吱呀的响声。 几分钟后,汽车停在了一处铺子门前,王冕抬头看去,只见铺子上悬挂着一个深褐色的招牌,上面写着青石当铺四个字。 一旁的万钟始终闭目养神,自从王冕上车,便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车子停了下来,才睁开眼睛,温和的说道:“今天就住这儿吧,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饭。” “谢谢钟爷。”王冕衷心的说道。 “呵呵,住宿一晚,有什么可谢的,就算是来古镇旅游的游客,晚上没有地方睡觉,我也会帮他们找个地方。”兴许是有些乏了,万钟略显疲惫的说道,起身朝着当铺内走去。 王冕抿着嘴巴,点了点头,跟在万钟身后,大山几人下车,也朝着当铺里面走去。 当铺里放着一个玻璃柜台,或许是时间有些久了,四角有胶水粘连的痕迹。 玻璃下面放着一卷卷有些残破的画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金银珠宝手表字画和说不上名字的青铜器物儿。 玻璃四周,摆放着和沈瘸子的古董铺子十分相似,错落有致的放着几张桌子。 “黄花梨,冕子,这一屋子全是他娘的黄花梨!!这根柱子都是!!”大山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在王冕耳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 王冕诧异的看着大山,显然这些东西超出了大山的认知范畴。 “你家老头子,算命用的那根幡!!那根木棍,就是黄花梨做的,你忘了,以前咱俩还想把它偷出来卖了。”大山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说道。 “别瞎说。”王冕忍不住说道,虽然确有其事,但他后来才知道,老头子那一身行头可以说是宝贝。 只是想到这里,王冕忽然发现,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头子了,也不知道老鳖他们跑哪里去了。 深夜,万钟不知去了何处,王冕几人被安排在当铺内的房间中,穿过大堂,王冕才看到当铺后面是一个非常大的庭院。 庭院里放着一些石块砌成的雕像,种植着他说不上名字的宽叶绿植,晚风吹过,沙沙作响,很是静谧,颇有一丝庭院深深几许,杨柳依依的味道,宁静间仿佛那一场逃亡是一场梦。 大山和老驴的呼噜声震天响。 王冕彻夜未眠,听着窗外的沙沙作响,心思枉然。 在蒙北,他不过是个小油贩子,见过最高的风景就是沈瘸子和牛桂枝,还有那从未了解过的陈家。 自从逃到滇西,他重新认识了老驴,认识了柴伟,见识了周良的阴毒,姜家的险恶以及万钟的霸道,才深刻意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不确定万钟到底能帮他们到什么地步,如果万钟像姜羿和周良那般,以他们为棋子,和姜臣完成一场利益交换,那么他王冕或许还是很难走出滇西,所以他不得不防,这与信任无关,毕竟目前来看,万钟的势力应该比那姜臣还要厉害几分,这样的人物,无一例外是老狐狸。 “唉,还是牛姨好……” 王冕叹息一声,忽然间手机响了起来。 是褚平的电话。 王冕立刻接起。 “平哥。” “我现在在青石古城外面,你们在哪儿?”褚平冷静的声音传来。 “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们现在在青石古镇里面,一家叫青石当铺的店里面,暂时安全。”王冕握着电话说话。 “青石当铺。”褚平低声说道,眉头微微蹙起,看了一眼不远处漆黑的古城建筑,这座建筑的形状宛如一头盘踞而坐的雄狮。 让他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对,但是暂时安全,对了,平哥,你带来了多少人?” 王冕沉思了片刻问道。 “不多,毕竟这里不是蒙北,只有十来个兄弟在这边。”褚平开口说道。 王冕点点头,直接开口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让你们去一趟路安油厂,找一个叫周良的人,他答应我给我他每年产量的百分之十,但是他有些不讲道理,所以我想让你告诉他,除去那百分之十外,我还要百分之十的背锅费,而且这批货必须马上发往蒙北,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褚平想了想问道:“他要是不同意呢?” “他有一家会所,在滇西,叫弯月会所,里面养着几个老情人,除此之外,他让我背的这口锅,差点要了我的命,对了,这批货到了蒙北以后,还得麻烦平哥找人接手一下,这多出的百分之十,就当是给兄弟们的辛苦费。” 王冕没有告诉褚平怎么办,只是神色平静的陈述了一些事实,牛姨做的什么生意,他大概猜到一些。 所以他相信褚平有办法让周良同意。 至于那百分之十,王冕以回报的方式给了褚平,他想告诉褚平,自己不会让他白跑一趟,这百分之十,就是报酬。 只是他没有告诉褚平具体有多少钱,等蒙北那边接手以后,褚平自然会清楚这批货的价值。 而褚平一定会告诉牛桂枝这事儿,王冕则想借助此事,和牛桂枝有一些进一步的联络,最起码要建立起……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关系。 毕竟他在滇西闹出事以后,牛桂枝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 青石古镇外,褚平握着电话,第一次从王冕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枭雄的气质,这个年轻人第一次去牛桂枝那儿时,并未看到褚平,但褚平看到了他,当日王冕站在院子里时,褚平在楼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难怪牛桂枝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重要的就是舒服,褚平对这句话似乎有了一点感受。 褚平不得不承认,王冕确实很聪明,而且也开出了一个他没办法拒绝的条件,一座油厂年产量的百分之十,褚平在蒙北混了这么多年,很清楚价值多少钱。 尽管这些货能不能拿到手,需要他自己去争取,但褚平仍然对王冕生出了一丝好感。 而这些好感,就意味着王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主动联系褚平,让他去做一些事情。 第77章 不是理由的理由 天色蒙蒙亮,一层淡金色的霞光从遥远的天际倾垂而落,给青石古镇穿上了一层金纱,很是美丽。 王冕站在古镇内,向四周看去,青石板交错而成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一条溪水贯穿中央,流淌而过。 溪水的尽头,是一片湖泊,在清晨的阳光下,宛如一块蓝色的宝玉,湖边上的牌子上,写着翡翠湖三个字。 “这片湖泊下面,我养了很多鳄鱼。”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王冕身后传来,王冕立刻转身看去,只见万钟穿着一身长袍睡衣,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兴许是夜里看不清容貌,这个时候王冕才看到,万钟的脸庞略显沧桑,头上有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是彭江的结拜兄弟。 看到王冕回头,万钟笑呵呵的说道:“以前我给这里起名叫鳄鱼湖,彭江觉得太土,就改了名叫翡翠湖。” “江哥确实文采过人。” 王冕心虚的夸赞了一句。 “文采过人?”万钟诧异的看着王冕,似乎不清楚这几个字从何而来。 “他要是文采过人,也就不会说我这古镇里的壁画都是鬼画符了。”万钟笑着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和万钟这样的人物聊天,王冕很清楚言多必失这几个字怎么写,尤其是昨天晚上,姜羿挡了万钟的路,那一幕让王冕回想起来心惊肉跳。 “走吧,我这古镇里,有一家包子很好吃,既然来了,就别担心姜臣会找过来,没有我的同意,他不会进来。” 万钟说话间转头往不远处的包子铺走去。 王冕跟在身后。 二人坐在包子铺内,万钟热情的和小贩打着招呼,一点儿也没有架子,这让王冕对万钟高看了很多。 “昨天晚上,姜臣给我打了个电话,愿意用一块帝王绿为交换,从我这里带走你。” 坐下后,万钟随手夹一个包子,平淡的说道。 王冕抬起的手定了定,没有说话,索性夹起一个包子狼吞虎咽起来,坦白说,从昨天到现在,他的确是饿坏了,事到如今,要杀要剐,他王冕说了不算,吃饱再说。 “我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姜臣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钱多,看我没有同意后,又加了五百万,当然了,这些钱,有一部分是给姜羿赔礼的钱。” 万钟似乎没想着王冕会解释什么,继续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王冕叹了一口气,姜臣这个人,他没有见过,但仅凭万钟的话,不难猜出,这个人是个聪明人,而且够果断。 王冕放下筷子,看着万钟,认真的说道:“谢谢钟爷。” “谢我?你现在谢我,有些太早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他。” “钟爷要是同意了,我也没有机会和你坐在这里一起吃这顿包子了。”王冕实诚的说道。 万钟摇了摇头:“你可能没有听明白,我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毕竟我和姜臣都在滇西,没必要因为你发生冲突。” “我在蒙北也有些朋友,昨天晚上有人告诉我,你在蒙北,也不过是个小油贩子,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彭江,昨天晚上我根本不会带你回来。” 听到这话,王冕心里突然间升起一阵无奈感,万钟说的对,他和万钟本就素不相识,万钟昨天晚上能带他离开,已经是看在彭江的份上,帮了他一次。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根本不值得万钟和姜臣翻脸。 想到这里,王冕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一块帝王绿,外加五百万,说实话,这些钱我拿不出来,就算钟爷给我一些时间,我也凑不到,所以我没办法在钟爷这里花钱买命。” 顿了顿,王冕继续说道:“希望钟爷能把我那几个朋友送回蒙北,至于我,钟爷可以交给姜臣,以免伤了和气。” “当然了,钟爷昨天晚上救我一次,这事儿我会记住,如果我能从姜臣那儿逃走,以后会想办法报答。” 万钟没有说话,朝着包子铺的小贩摆摆手:“再送两笼过来。” 然后才望着王冕说道:“有时候有情有义会死的更快,在道上混的人,有情有义走不长远,阴险狡诈也走不长远,难呐。” “我之所以没有答应姜臣,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我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滇西做出这么大的事情,要知道,上一次滇西发生这种事情,还是三年前了。” 万钟端起肉汤喝了一口,美滋滋的说道:“滇西就这么大,道上有什么消息,跟插了翅膀一样,昨天晚上我在滇西二手车交易市场,和一个老朋友说起这个事情,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这事儿就到了我的头上了,所以说,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 王冕沉默了片刻说道:“钟爷的意思我懂,你是说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万钟一愣,细品了品道:“好像是这个意思。” 话音落下,万钟没有再继续开口。 王冕也默不作声,低头喝汤。 直到桌子上的饭菜被二人吃完后,王冕才抬头说道:“钟爷之所以没让姜臣过来,应该是在想要不要帮我。” “不错,你很聪明,毕竟你拿过来的,确实是我兄弟的东西,但是你需要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否则我依然会把你交给姜臣,当然,你身边的那几个人,我会送他们回蒙北,这一点你放心。” 万钟神色坦然的说道,仿佛王冕的死活,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王冕坐在万钟对面,久久不言。 万钟说的对,你王冕闯下的祸事,没道理让别人来给你擦屁股,更何况他万钟和王冕没有任何关系。 但王冕心里很清楚,万钟就是他在滇西的救命稻草,一旦他踏出青石古镇,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姜臣的狙杀,十死无生。 西平河里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扔进去喂鱼,也不差他王冕一个。 强龙不压地头蛇,王冕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这句话的厉害。 “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会等你到下午六点。” 万钟平淡的开口说道,准备起身。 就在万钟准备离开时,王冕开口说道:“我在船上的时候,江哥说,他有个兄弟,在滇西,日子过的太清静了些,让我过来给他找点麻烦,省的他太过无聊。” 万钟站住了脚步,扭头看向王冕,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表情,笑骂道:“这个狗东西,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越麻烦越好,不然你会觉得这个兄弟白当了。” “这个王八蛋。”万钟站住脚步,骂了一句,思索片刻道:“今天晚上,我会安排姜臣和你见上一面,就在我的铺子里,不会有危险。” 第78章 商议 万钟离开了。 王冕回到当铺,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劫,已经走过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今天晚上了,如果有万钟作保,那么他也想看看这个滇西的“金钱豹”到底是什么人。 回到当铺,大山几人已经醒了过来。 “冕子,你去哪儿了?” 大山开口问道,言语间带着关心。 王冕没有隐瞒,将和万钟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皆是眉头紧蹙。 “冕子,这怕不是个鸿门宴吧?”柴伟率先开口质疑道。 “老柴说的对,冕子,你想想看,这个姓钟的,不对,姓万的,虽然救了咱们一次,但无论是这个万钟,还是姜臣,都是成了精的千年狐狸,万一这是个套呢?!” 大山神色认真,仔细分析起来:“说不定这个万钟和姜臣已经达成了交易,怕咱们跑了,所以等姜臣过来,直接把咱们绑了交给姜臣。” “五百万呐!!外加一块帝王绿,冕子,咱们能值这么多钱?!” 大山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苦口婆心。 “山哥,我觉得你这句话漏洞百出。”振图持反对意见。 “不错,的确是漏洞百出。”老驴也点点头说道:“如果万钟要绑了咱们,昨天晚上就绑了,何必要等到现在,至于说担心跑了,更不可能,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万钟的老巢,青石古镇,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地方,万钟说一不二,咱们能跑的出去吗?!” 听到这话,大山冷笑一声说道:“哼,那也不一定,毕竟咱们现在在万钟手里,待价而沽你懂吗?如果万钟直接把咱们放了,他拿什么卖给姜臣,能卖这么高的价格?!” 王冕诧异的看了大山一眼,这犊子最近的文化水平和智力水平肉眼可见的在提高。 老驴一窒,显然没想到大山这个犟种思维如此敏捷。 “山哥,我觉得不太对,万钟这种身份的人,我觉得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你不知道,早上我出门,碰见了万钟,他还给了我几颗子弹,就是这把猎枪的子弹。” 振图转身从被子里拿出猎枪,里面赫然装着几枚泛着金属光芒的弹药。 “我怀疑他昨天晚上就看出来了咱们的枪里没有子弹。” 振图皱着眉头说道:“他总不可能让我拿这把枪对着他开枪吧?!” “你什么时候碰见他的?”王冕插嘴问道。 “早上,我起床尿尿碰见的,他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被我拒绝了。” “切,说不定是几颗哑巴。”大山明显有些不服。 王冕揉了揉眉心,眉头紧锁,振图的话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万钟其实早就想好要保他,早上那番谈话,或许只是对他的一个试探。 如果他是个扶不起的烂泥,那么恐怕自己这几个人,已经被万钟放弃了。 当然,也许不是交给姜臣,而是任由他们离开青石古镇,然后被姜臣的人带走。 至于那几发子弹,不过是看在彭江的面子上,给了几人一点自保的手段罢了。 想到这里,王冕看着几人说道:“无论怎么样,想要彻底解决这个事儿,必须要和姜臣见上一面,有万钟在中间,姜臣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那么滇西这个地方,咱们很难立足,甚至周良那边的货,也许咱们都不一定拿的到。” 听到王冕的话,几人皱起眉头,尽管有些担心,但不得不承认王冕说的很正确。 “冕子,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事儿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毕竟咱们做的事情,让姜臣损失惨重,就怕这个姜臣,提出一些过分的条件出来。” 老驴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咱们做的这事儿,对姜臣来说,本身就是捅他的刀子。” “……先见见再说吧,咱们现在是天无绝人之路,就看能不能柳暗花明,老驴,别太担心,换句话说,就凭咱们几个,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王冕很清楚,姜臣数以千万的损失不可能单凭万钟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揭过,所以万钟才会安排他与姜臣见上一面。 蟒吞龙,一旦失败,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这个该死的周良,要是早知道这个姜工油厂背后是姜臣,这活儿说什么都不能接,还有那个裴斐,咱们和那厮本来就有梁子,这下子成了死仇了。” 大山骂骂咧咧的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沉默片刻道:“但是在见姜臣之前,我需要你们离开滇西,前往海青。” 王冕话音刚落,便看到四双眼睛盯着他,其中带着不解和诧异。 “冕子,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你想支开我们?”大山立刻开口问道。 “我老驴虽然是半路投军,但是也做不出来这种临阵脱逃的事情。” “冕子,要不你们离开吧,我去见姜臣,我现在是烂命一条,要杀要剐我来扛了。”柴伟也皱着眉头说道。 振图没有说话,但眼神很是坚定。 王冕心中划过一丝感动,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让你们离开海青,一是因为我要试探一下万钟,如果他愿意送你们过去,那就说明万钟确实想保我。” “第二个原因,就是我见完姜臣以后,也会去往海青,那儿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牛桂枝的人已经和我联系过了,有这批人在,我不会轻易出事。” “可是……” 大山刚要开口,便被王冕打断:“大山,你听我安排,你们到了海青以后,查找一家叫盛唐金元的公司,这个公司的负责人叫唐虎,找到以后蹲在那儿,查一查这个人,不要轻举妄动,等我过去。” “而且海青那边,是彭江货船停靠的码头,方便我们直接回到蒙北。” 王冕的话语很坚决,大山几人看着王冕,犹豫了很久后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当天晌午,王冕便去找了万钟。 万钟很痛快的答应,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午饭过后就安排了车子送几人前往海青,一路上姜臣的人也没有出现,这让王冕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大山几人离开,那么他便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全身心应付姜臣。 第79章 姜臣 当天傍晚。 王冕坐在翡翠湖边,一边和大山通话一边盯着湖里的鳄鱼。 只见一个古镇村民拎着一把铁锹拍在鳄鱼头上,顿时鳄鱼四散逃离,让王冕很是诧异,这手法和振图拍老驴时简直一模一样。 大山几人已经到了海青,一路安全,并未遭到姜家的围追堵截,这一点让王冕心里放心了不少。 天色渐晚时,万钟的人通知他姜臣过来了,王冕这才起身朝当铺走去。 姜臣没有开车进来,自从他给万钟交了一笔巨额“冲撞费”以后,来这个地方,便如同游客一般,走路进来。 王冕来到当铺时,万钟笑意吟吟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正和姜臣喝茶聊天,仿佛对王冕的到来没有丝毫兴趣。 桌子上放着一块摆台,台上摆放着一颗墨绿色,宛如水滴般的珠子,仅看色泽,便极其名贵。 王冕的目光落在姜臣身上,这个“多财多亿”,号称把钱扔进西山河里,可以让河水上涨三分的男人,长着一张温润的脸庞,双眼古井无波,侧脸和姜羿有些相似,只是身上没有姜羿那股刻薄感,也没有姜鬣身上那股子江湖气息,只有一股内敛的贵气。 看到姜臣的第一眼,王冕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昨天晚上,姜羿挡了钟爷的路,顶撞了您,这件事儿是我管教无方,今天过来,特意带了一些好茶,让钟爷尝尝。” “至于这个珠子,是我下面的人,在外面偶然发现,带了回来,我记得钟爷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索性一并带了过来,想让钟爷看看真假。” 姜臣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当铺里。 万钟笑呵呵的抬手说道:“严重了,年轻人嘛,说话做事冲动了些,不碍事。” 说话间不动声色的看了王冕一眼,王冕心领神会,坐在了姜臣对面的椅子上。 “来,尝尝姜爷的好茶。” 万钟从玻璃桌下取出一盏色泽如同墨玉的茶盏,抬手给王冕倒了一杯。 “谢谢钟爷。” 王冕端在手上,有些冰凉,对着万钟道了声谢。 姜臣笑了笑,万钟的话似意有所指。 只是这里是青石古镇,姜臣不得不借坡下驴,当下抬头看着王冕,目光平静但其中仿佛有惊涛骇浪,极具压迫。 “姜羿确实冲动了些,也应该给他些教训,省的他目中无人,钟爷说话,也省得我开口了。” 王冕抿了抿茶水,默不作声。 “就是不知道,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姜臣的话轻飘飘的响起。 但落在王冕耳里,却如一条猛虎般朝他扑来。 王冕稳了稳心神,放下茶盏,他第一次听到姜臣这个名字,是他来到滇西的第一天,在裴斐嘴里听到,只是当时王冕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和裴斐化解了此事。 第二次,是他和柴伟进入姜工油厂,被瓮中捉鳖,从姜鬣嘴里听说。 第三次,则是昨天晚上,从姜羿口中听说。 三次听说后,王冕的内心深处,始终对姜臣这个人抱着一抹难言的恐惧,他相信,就算姜臣把他们扔进海里喂鱼,也不会掀起一丝浪花。 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姜爷,事出有因。” 姜臣没有说话,看着王冕,似乎想听王冕把话说完,很有耐心。 万钟坐在一旁,拿起桌子上的墨绿捏在指尖,借助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看了起来,仿佛对二人的交谈没有丝毫兴趣。 “我来滇西,本意是为了寻找一个油厂合作,阴差阳错和裴斐起了冲突,当时我就听裴斐说了您的名字,只是我不清楚,姜爷您到底是谁,毕竟我只是从蒙北来的贩子。” 王冕的话语很真诚。 看到姜臣没说话,王冕继续说道:“周良怀疑他的油厂爆炸是姜羿所为,所以让我去炸了你的地方。” 王冕诚实的说道,他相信,在姜臣面前,这些事情,只要他略微调查,便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说谎没有意义。 “周良告诉我,姜工油厂的背后,是一个滇西的小混子,说实话,如果我知道是您,绝对不会答应周良。” 王冕心里很清楚,该低头时,必须要低头,他和姜臣见面的机会是万钟给他的,如果没有万钟,那么姜臣绝对不会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 “其实在姜工油厂的时候,被姜鬣和裴斐围起来时,我就已经后悔了,所以放弃了炸掉姜工油厂的想法。” “油厂之所以会爆炸,是因为我们在离开时,被姜鬣和裴斐包围,我身边的人,为了救我,开了两枪,这才引发了这场意外。” 姜臣喝了一口茶,缓慢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钟爷,你现在应该已经被我扔进了西山河底。” “我之所以来见你一次,也是因为钟爷,这件事姜鬣给我讲了一遍,和你说的有一些出入,但那些都不重要,我不在乎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 姜臣看着王冕,认真的说道,并未因为王冕是个小小的油贩子而轻视他。 王冕心底升起一抹苦笑,姜臣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谈谈如何处理,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不想听王冕废话。 “既然是周良告诉你这件事儿,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区区一场爆炸,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麻烦的是这件事情本身,为了压下这场爆炸,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我跑了四个地方,用了两个人情。” “这笔账,你说我应该算在谁的身上?” 万钟仍然盯着指尖的一点墨绿,对二人的谈话置若罔闻。 王冕的脸色逐渐难堪,沉思了很久,问道:“姜爷想怎么处理。” “很简单,这场意外中,姜鬣和裴斐重伤。” “除了他二人外,爆炸死了三个人,两座油库被毁。” “除此之外,为了压下这件事情,我去了四个地方,送出去了三千万,外加两样东西,一件字画,一件陶瓷。” 姜臣不紧不慢的伸出一根手指。 “看在钟爷的面子上,这笔损失你来承担,那么这件事情我可以到此为止。” 王冕皱着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多少钱?” “一个亿。” 第80章 逼迫 王冕心脏狠狠跳动起来。 眼角肉眼可见的抽搐起来。 一个亿。 这么多钱,别说想了,王冕做梦都他娘的没有梦到过。 如果真要赔偿姜臣这么多损失,那么他王冕这一次,可谓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就算把周良那百分之二十的货全部出手,都不见得能抹平。 面前的姜臣神色自若,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完全不像说笑的样子。 “这笔钱,完全是我看在钟爷的面子上打了对折,否则是两个亿。” 王冕望向万钟,只见万钟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承认了姜臣的说法。 “当然了,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算一笔账,这次爆炸,两个装满油罐子被毁,四个受到了波及,需要更换,且不说我的货损失了多少,外加场地重建的费用,抚恤金,医疗费……” “真要说起来,你应该谢谢钟爷,给了你一次花钱买命的机会,否则我根本不会在乎这些钱,直接把你带回去喂鱼。” 姜臣漫不经心的看着王冕,开口说道,很是风轻云淡,但让王冕口干舌燥,甚至额头上有冷汗泌出。 姜臣能当着万钟的面说出这些话,王冕丝毫不会这番话的真实性。 王冕坐在太师椅上,如坐针毡。 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 姜臣身上的气势逼人,让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狂风骇浪中。 一个亿,短时间内,王冕无法确定谁能借给他这么多钱,牛桂枝吗,王冕不确定。 沈瘸子,或许能拿出来,但王冕心里很清楚,自己和沈瘸子不过是点头之交,二人之间的情分还远远达不到可以拿出一个亿的地步。 “你身边的四个人,今天中午离开了滇西,我既然答应了钟爷见你,那么便不会为难他们。” 姜臣平静的开口说道。 但王冕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我知道他们离开了滇西,那么也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如果王冕拿不出来这笔钱,那么他们这伙人,无一幸免。 许久之后,王冕看着姜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说道:“这笔钱,我拿不出来。” 姜臣点点头,仿佛王冕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拿不出来,有拿不出来的办法,只是对我来说,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既然你做不到,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姜爷请说。” “跟我回去。” “去做什么?” “喂鱼。” 王冕眼角抽搐了下,有些无语,甚至怀疑姜臣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不如直接说杀了他。 果然,姜臣看到王冕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后,姜臣停止了笑声,扭头看向万钟:“钟爷,我和这小子单独聊两句。” 万钟笑着摇摇头,拿着那块帝王绿走了出去。 万钟离开后,姜臣望着王冕,开口道:“前些日子,蒙北道上流传一个消息,有人截了一个小油贩子几百吨的货,离开了蒙北,这个人是不是你。” 王冕一愣,虽然不清楚姜臣为什么提起这个事情,但还是缓缓点点头承认道:“是。”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在蒙北惹事生非,来到了滇西,还敢兴风作浪。” “时势所逼罢了。”王冕说道。 姜臣点点头,开口道:“既然是时势所逼,那我就在逼你一次。” 王冕眉头蹙起,缓缓开口:“姜爷这话,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姜臣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王冕点了点头:“钟爷说你是滇西的老烟枪,做的是倒卖烟草的生意,富可敌国。” “呵呵,富可敌国这个比喻我喜欢,但是有一点错了,我做的是正经的烟草生意,只不过夹一些私货而已,这年头,真要是倒卖烟草,你觉得滇西容得下我?” 王冕没有说话,等待着姜臣继续,至于姜臣嘴里的正经烟草生意,王冕只当是放屁。 “去年,我有一批货在进入蒙北的时候,被人截了,当然,没有成功,但是让我折了几个人。” “这个人叫钱屠苏,是蒙北的老烟枪,手下养着一些人,我要你回到蒙北,让这个人消失掉。” “至于怎么消失,这事儿不用我教你。” “这件事儿,你要是做成了,那么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不但如此,姜工油厂会把你作为合作伙伴,你要多少货,我都会供给你。”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周良的合作是什么,但想来是不如我姜工油厂,手续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合法合规。” 听到这话,王冕心里发苦,如果说周良这事儿,是他没有判断清楚形势,阴差阳错动了姜臣的蛋糕,那么姜臣的话,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局,逼着他往里跳。 他要是开口拒绝,那么估计今天晚上,就会葬身鱼腹。 “姜爷高看我了。” 王冕的语气带着心酸:“虽然我不清楚这个钱屠苏是什么人,但是能和姜爷您掰手腕的人,我自问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呵呵,几斤几两?一个能在蒙北兴风作浪,又在滇西炸我油厂的人,这样的人,放眼蒙北和滇西,都找不出来几个,你觉得我是周良那个傻子,随便找个莽夫就过去送死?” “和你说一句实话,如果你没有抢那个油贩子的货,没有炸我的油厂,这事儿我压根不会交给你去做,而是直接带你回去喂鱼,钟爷虽然能保你一次,但不会保你一辈子。” 王冕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 姜臣的话,完全容不得他拒绝。 这是在逼他上梁山,逼着他当林冲。 “你可以把这件事,看成是一次合作,只要钱屠苏消失掉,那么你和我姜臣,往后就是朋友,你也是姜工油厂的朋友。” “姜爷是说,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前提是我没有死在钱屠苏手里。” “钟爷说你很聪明,果然如此。” “我呸……”王冕面无表情,心里暗骂。 “单凭我们这几个人,我做不到,最起码……我需要一些时间,毕竟连姜爷您都没有除掉他。” 王冕皱着眉头说道,虽然不知道钱屠苏和姜臣,谁更胜一筹,但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个叫钱屠苏的人,必然是和姜臣一样的“金钱豹”。 “我没有除掉他,是因为隔的太远,我不想和他开战,我虽然不清楚你去海青做什么,但是等姜鬣伤势好了以后,我会让他和裴斐去蒙北找你。” 第81章 离开滇西 姜臣离开了青石古镇。 王冕独自坐在当铺内,略显迷茫。 他答应了姜臣,或者说,不得不答应。 姜臣的势力太广了,即便他回到蒙北,王冕相信姜臣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 但是同样,姜臣给他也画了一张巨大的饼,姜工油厂的合作,对他来说,是比周良更加健康的合作伙伴。 相反,王冕毫不怀疑,有褚平在,周良或许会将这批货送去蒙北,但同样这是周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他送货。 无论是周良卖掉王冕,隐瞒消息,还是褚平对周良的逼迫,都会让二人之间的交易脆弱的宛如一张薄纸,一捅就破。 更别提接下来的事情,王冕能预料到,姜家绝对会和周良掐起来。 “还真是如履薄冰。” 王冕苦笑了一声,端起茶水一口喝了下去,压根没有尝出来这茶水好在何处,但无论如何,他在滇西的这一劫,算是度过了。 沉思间,万钟推开门走了进来。 “谈妥了?” 王冕点点头,起身对着万钟道谢。 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有万钟在,这也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他与万钟之间,无亲无故,仅凭彭江的关系,万钟能做到这种地步,对他王冕而言,已经是一次恩情。 说话间,万钟随手把手里的一颗珠子扔给了王冕,王冕大惊,立刻伸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钟爷,您这是?” “姜臣这个老烟枪,懂个屁的帝王绿,这不过是颗葡萄石罢了,但是色泽堪称极品,如果不仔细研究,确实容易打眼,这东西我看不上,扔给你玩吧,做只扳指唬唬人还行。” 王冕一脸苦笑,将这块石头收了起来,正色道:“还是多谢钟爷了,如果不是你,这次我恐怕很难逃过一劫了。” 万钟摇了摇头:“有我在这里,姜臣不会杀你,但是如果能谈妥,那么再好不过,毕竟我和姜臣认识,大家都在滇西讨口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互相都会留一些面子,这一点,你能想通最好。” 王冕点点头:“明白。” “对了,你要是见到了彭江,告诉他,让他滚回来陪我喝酒,要不然我去把他的船堵了。” “好。”王冕愣愣的答应道,他对万钟很好奇,不知道万钟做的是什么生意,但是想了想,没有问出来。 王冕没有在青石古镇停留,当天夜里,王冕便告别了万钟,买了一班凌晨的火车,离开了滇西,往海青赶去。 如今留在滇西已经没有意义,周良答应他的货足够支撑他一段时间,甚至还能赚点。 至于褚平那边,让褚平自己要去吧,毕竟自己确实背了口锅,一定要发挥这口锅的最大价值。 就在王冕连夜离开滇西时,滇西南郊,一家很是典雅的建筑外,褚平站在门外,盯着面前的车子。 在他身后,是一片深褐色的别墅,顶端是一片椭圆,椭圆下方,一排排柔和的灯光在夜色下格外静谧,照映着墙壁上各种各样的画作和美酒介绍,在望远看,周围两侧是连绵不绝的植被和种满了葡萄的土地。 正是牛桂枝的酒庄。 褚平面前停着一辆黑色汽车,车子的后座上,坐着两名大汉,看到褚平后,二人下车打开了后备箱,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麻袋,隐约能听见有呜咽声传出, “褚哥,从昨天找到现在,总算抓住了,这老小子挺会藏呐,躲在罐子里,就不怕被闷死喽?!” 听到这话,褚平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带回去。” 二人抬着黑色麻袋,仿佛提着一袋子猪肉,朝着酒庄深处的偏房内走去。 到了房间,褚平打开袋子,周良的脑袋赫然露了出来,嘴里被塞着一团破布,双目通红,恶狠狠的盯着褚平。 周良自问没有得罪过这些人,自从王冕炸掉姜工油厂以后,周良无论是去油厂还是会所,身边跟着的人不会少于十个。 可偏偏晚上心血来潮,想检查一下油厂的罐子,没想到刚靠近罐子,便被一个陌生的保安敲了闷棍,醒来便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诸位是哪路神仙,如果要钱,说个数,我周良给你们。”周良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冷静的说道。 褚平愣愣的盯着褚平,心道王冕这小子,还要个屁的货,直接绑了这孙子多痛快? 但褚平还是笑了笑,没有理会周良,而是在一旁的木架子上打开一瓶酒,优雅的倒入一只高脚杯中,浅尝一口才缓缓说道:“周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心里不清楚?” 周良一愣,皱起眉头,不知所以。 褚平望着周良,平静的说道:“王冕说了,既然周老板要和姜羿重归于好,那么需要多给他百分之十的背锅费,毕竟出卖朋友这事儿,传出去,也不好听。” 听到这话,周良瞳孔一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些人,竟然是王冕的人。 “多给百分之十,王冕真以为我是送财童子不成?!他不如直接杀了我!!” 周良反应过来,顿时双目通红的说道,里面带着血丝。 “这百分之十,还是我想方设法匀出来的货,我虽然和姜羿和解,但至少答应了他的货没少,你们……不讲道理!!” 褚平盯着周良,心道这厮的脑袋坏了不成,皱了皱眉头,褚平慢条斯理道:“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你周良能拥有一座油厂,也不是平庸之人,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不是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一声,你如果同意,那么在这份合同上签字。” “当然了,你如果不同意,那么有不同意的办法,总之今天晚上,我保证你一定会答应。” 褚平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把一张合同展开放在周良面前,与此同时,另一个人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放在周良面前,里面是几个男人,正坐在弯月会所中喝茶聊天。 看到这一幕,周良目眦欲裂,气血翻涌。 第82章 抵达海青 深夜,王冕背着一个黑色挎包,伴随着一阵呜咽的鸣笛声,踏上了前往海青的最后一班绿皮火车。 好在车上人员不多,没有嘈杂的声音, 王冕盯着窗外隐约可见的灯火辉煌,耳边有了片刻安宁。 这一趟滇西之行,王冕也说不清是对是错,但人生本就如同蒲公英一般,风雨飘摇,谁也说不清会被风带到哪里。 凌晨三点,王冕迷迷糊糊靠在椅子上。 手机上突然发来一条短信,王冕眯着眼睛看去,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 见过姜臣等人之后,王冕就彻底明白了,周良把他当成了棒槌,周良压根没有想过王冕会真的炸了姜工油厂,所以才夸下海口,许诺给王冕年产百分之十的量,这句话完全是周良在欺骗自己。 如果王冕真炸了姜工油厂,那么他反手将王冕卖给姜臣,从而以绝后患。 周良的想法不可谓不阴毒,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王冕能接二连三的连续躲避掉姜家的两次杀劫。 货?周良说的很清楚,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拿货,很不幸,王冕活了下来。 青石古镇外,王冕从姜羿那儿知道了周良祸藏包心的想法,临时起意让褚平去找了一趟周良,没想到这一步棋果然有了奇效。 所以他周良这一次,需要大出血,这笔出血量,足以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喘不过气。 “每年十万吨的货。” “百分之二十,就是两万吨。” “就算给牛姨百分之十,还有一万吨。” 王冕坐在火车上,所有的困意都一扫而空,心脏微微跳动,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吃掉的最大一笔货,甚至他能依靠这笔货,一举成为蒙北有头有脸的人物。 褚平的短信内容很简单:“事已办妥。” 王冕靠在座椅上,身体微微弯曲,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有褚平在滇西盯着,王冕不用担心周良在耍其他花招,即便褚平这边出了岔子,王冕也会联系姜臣出手解决。 “谢谢。” 王冕给褚平回了个消息,然后放下手机,略微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所谓福祸相依,或许就是这样。 车窗上,王冕的脸颊棱角分明,带着坚毅,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抹成熟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他的脸庞,落在了眉梢。 到了海青,已经是凌晨五点,王冕看了看时间,发现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巧妙,当日他抵达滇西时,也是凌晨五点。 刚下车,王冕就接到了老驴的电话。 老驴开车在出站口等着王冕。 见到老驴时,老驴开着一辆红色猛禽,车身高大威武,甚是拉风,尤其是打开窗户,里面坐着一个光头,回头率颇高,让王冕一度以为老驴抽风了。 “冕子,我充分吸取了咱们在滇西时候的教训,买了一辆这玩意儿,我给你说,可耐造了,比他娘的咱们那辆面包车强了一万倍,这次就算在往油厂里冲也不怕,你看到前面的保险杠了没,那是我改造过的,里面藏的是钢筋,他娘的,就差把水泥也糊上去了,这次撞他十个车都不怕。” 王冕坐上车后,老驴一脸兴奋的说道。 王冕咽了口唾沫,第一次听说改车能这么改的,有些踌躇的问道:“花了多少钱?” “不贵。”老驴咧开满嘴黄牙:“小姐姐一手车,原版原漆,童叟无欺,一口价五十万。” “多少?!” 王冕一愣,诧异的问道,老驴几人昨天才来到海青,只比自己早了一天,临行前王冕担心自己会出事儿,把身上的钱全部交给了“财务人员”老驴。 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万。 “五十万,冕子,我说你格局得打开,要是命都没了要钱有屁用,但是有了这个铁疙瘩就不一样了,直接撞死他娘的,这可是保命的玩意儿。” 老驴一边开车一边唾沫横飞的说道。 “而且后面空间大,实在不行老柴在后备箱里架个炮都没问题……” 王冕只觉得胸口处一阵肉疼,从许九筒那儿敲诈而来的钱财彻底消散一空。 老驴看了一眼王冕,皱眉道:“怎么了?冕子,要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王冕嘴角抽了抽,开口道“……买的好,为什么是红色的?” “都说了,小姐姐一手车,小姑娘嘛都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 王冕只觉得心疼的更为厉害,随手拿起一瓶水喝了下去,然后拉开了座位前面的储物盒,顿时双目一缩,赶忙合了起来。 里面放着一把猎枪,正是柴伟祖传的宝贝,只是明显装上了子弹。 “放心吧,这里我改造过了,这个盒子后面有个暗格,就算打开这个盖子,也不会被人发现,冕子,你是不知道,大山那个犊子,和我在路安接应你的时候,把枪扔在脚下,我碰上了一伙劫道的,差点就露馅了。” 老驴凶神恶煞的说道,显然滇西之行让他警惕了许多。 老驴的话让王冕欣慰了许多,索性不再想这五十万,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姜臣那儿都他娘的欠了一个亿了,也不差这点儿蚊子腿了。 老驴开的很快,一路上风驰电掣,巨大的引擎声引来无数人侧目。 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旅舍门外。 “我和大山在这儿租了一间房子,挤咱们五个人不成问题。” 老驴和王冕下车,往里走去,老驴边走边说:“这个房子后面,就是盛唐金元,这个公司我们在周边打听过了,是这个叫唐虎人开的,冕子,你和这个人有什么仇?我听说这厮不是个好东西,到处放贷,九出十三归,手下养着一群催债人员。” 王冕没有说话,跟着老驴往楼上走去。 老驴租在了最顶层,王冕到来时,柴伟和大山正老神在在的盯着面前的窗户。 王冕走了过去,透过窗户往外看去,果然能看到几个闪着亮光的大字,盛唐金元,隐约间能看到里面人群来往,皆是凶神恶煞。 第83章 计策 “冕子,见过姜臣了?” 大山看到王冕回来,一屁股坐在钢丝床上问道,床身发出吱呀的响声。 王冕点点头,苦笑一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尤其是在说到一个亿的时候,几人皆是目瞪口呆。 王冕说完后,几人皱了皱眉头。 “还真是富贵险中求,冕子,你受委屈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可不能支开我们。”大山拍了拍王冕的肩膀。 “冕子,这个钱屠苏,我在蒙北压根没有听说过,但是能从姜臣嘴里说出来,恐怕不好对付。” 老驴想了想,沉思片刻说道。 “我明白,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毕竟这事儿让姜臣损失很大,加上周良出尔反尔,能吃他一批货,已经让他大出血了,如果能和姜工油厂合作,咱们在蒙北会安全很多。” “至于钱屠苏,等回到蒙北,在做打算,否则就凭咱们几个,很难动了这个人,说实话,这次咱们能死里逃生,实属不易,要不是万钟,姜臣根本不可能给咱们这种条件。” 王冕一边思索一边开口说道。 “这个万钟,还真是厉害,独占青石古镇,就是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生意。”大山有些佩服的说道。 “万钟做的好像是走私的生意。” 柴伟突然开口道。 王冕好奇的看了过来。 “呵呵,你们不太清楚,滇西是边境城市,无论是境内还是境外,都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私货流通,我记得前几年,滇西路上很多汽车就是这样丢了,在发现时,已经到了境外。” “当然了,不止汽车这些东西,一些价值连城的玉石古董甚至奇珍异宝,都会通过一些特殊手段送出去或者运进来。” “当然了,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我在滇西生活了这么多年,昨天在万钟的当铺里,我看见了几个国外的东西,其中有一串玉石,以前我和我老婆没离婚时,她很喜欢,可惜我买不起。” 柴伟平静的说道。 王冕恍然大悟,柴伟的猜测十有八九为真,毕竟姜羿说过,姜臣有一条境外的货,走的就是万钟的路子。 难怪姜臣不敢轻易得罪万钟,这个人可谓是真正的手眼通天。 “隔行如隔山,咱们没有听说过也正常,老柴,你也别伤心,完事我们再给你找个婆娘。” 柴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山继续开口说道:“对了,冕子,你让我们盯着盛唐金元干什么?照你这么说,周良那边,很快就会送来一万吨货,这批货,足以让咱们在蒙北买一个三室一厅了。” “什么玩意儿三室一厅?!” 老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大山。 “大山,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些货要是散出去,足以让咱们在蒙北一人买一套别墅!!” 王冕苦笑一声,制止了几人,开口道:“来这儿,找唐虎取一个东西,但是这个人,我听彭江说,是个老油子,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唐虎是个放贷的鬼,如果他不肯把东西交出来,那么咱们也不好对付他。” “冕子,是什么东西?” “一个银鎏金钗。” “银鎏金钗?那是什么东西。” 大山好奇的问道。 王冕摇了摇头,将彭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没见过,但是据彭江说是个老物件儿,我本想等以后再来取,但是一来,怕迟则生变,二来,如果顺利的话,我想咱们从海青坐彭江的船回蒙北,顺便感谢一下彭江。” “老物件儿?”老驴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道:“冕子,如果是老物件儿,那这活儿可能不好干,这一行,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水深得很,再加上唐虎这个人是个老油子,会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也不一定。” “驴爷说的对,我们昨天过来就打听过了,这个人心狠手辣,在这一片儿都是出了名的恶霸,欺男霸女,听这个旅舍的老板说,以前旁边有个人,借了唐虎四十万块,最后被唐虎逼的把价值七十万的房子都卖了也没还清这笔钱,最后彻底离开了海青,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山也点头说道。 “而且这事儿还有一个弊端。” 老驴转着眼珠子说道:“那就是彭江手里的东西,咱们谁也没见过,这玩意儿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全靠唐虎找的鉴定师在忽悠,万一他在船上截来的东西真就是个假货呢?!” 王冕的眉头蹙起,片刻后摇了摇头:“无论这个东西是真是假,唐虎出尔反尔是事实,现在真假全靠唐虎一张嘴在说,但是唐虎已经答应了彭江,要把这个东西还回去,这事儿无论是真是假咱们得去看一眼。” “冕子,要不咱们也去找个鉴定师吧,有备无患。”大山一拍脑袋说道。 “山哥,你脑袋被驴踢了,唐虎要是弄个塑料货蹲在那里,非说这就是彭江的东西,你找什么鉴定师都不可能说那是个真货吧?” 振图在一旁插嘴道。 话音刚落,大山和老驴二人同时朝着振图看了过来。 振图一愣,立刻说道:“驴爷,我没说是你踢的。” 殊不知老驴笑眯眯的看着振图。 “他娘的,你要不说话我差点把你给忘了,我记得你身怀绝技,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取敌军首级,这事儿我觉得交给你来办准没错。” 大山一愣,脑袋中忽然出现了振图打开车门撞向姜工油厂的画面,旋即一拍大腿道:“对啊!!振图,你不是会溜门撬锁吗?你去,直接把这东西偷出来,也省的咱们费一番功夫,说不定还得和唐虎打上一架。” “不止如此,等你把东西拿回来以后,咱们再过去找唐虎要这个什么银鎏金钗,看看他能不能凭空变出来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到时候他要是拿不出来,那么趁机敲他一笔,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老驴笑眯眯的说道,表情很是阴险。 听到这话,王冕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人。 李振图看着面前的二人,脸上冒出一缕黑线。 第84章 唐虎 老驴的这个想法被王冕否决。 盛唐金元这个地方并非弯月会所,乃是唐虎的根据地,而且唐虎做的是放贷的生意,手下养着一群小鬼,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心狠手辣。 振图想要偷偷摸摸进去,一来要避开所有的监控,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把盛唐金元的电路断掉。 第二,根据几人观察,盛唐金元的门外,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这说明唐虎这个人,警惕心极强,如果是这样,那么银鎏金钗极有可能会被藏起来,轻易不会被人找到。 一但振图陷入危险当中,那么王冕几人将会很被动。 “先去见见这个唐虎,况且一把金钗,也许唐虎并不在意。”王冕说道。 当天中午,王冕几人换了一身衣服,便朝着盛唐金元走去。 盛唐金元的大门气势恢宏,门外两边贴着两个手持刀斧的小鬼画像。 走进大门,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金元宝蹲在大厅中央,元宝的上方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厚德载物几个大字。 “啧啧,这个姓唐的真是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玩的花。”大山满脸不屑的说道。 “就是,弄个假元宝放在这里,糊弄鬼呢,冕子,你以后整个真的放在蒙北,保证吓坏各路妖魔。”老驴也煞有其事的说道。 王冕脸色一黑,没有理会二人。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衣的保安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王冕。 “几位找谁?” 一旁的大山刚要开口,便被王冕拉住。 王冕看着黑衣男人,笑呵呵的说道:“想见一见唐虎。” “见虎爷?什么事儿。” “我之前在虎爷这里借了点钱,想和虎爷谈谈还钱的事儿。” 王冕随口说道。 “行,你们等等。” 听到这话,黑衣人脸上的冷漠才散去了一些,指了指大厅外面的沙发示意王冕几人等待,然后转身离开。 “冕子,你拦我干什么?”大山好奇的问道。 “我怕你告诉他我们找唐虎是为了银鎏金钗的事情,让唐虎有了准备。” “我像是这么傻的人?”大山自我怀疑道。 王冕没有说话,老驴几人则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仅仅几分钟后,王冕几人便被带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内。 唐虎靠在一张巨大的黑色沙发上,整个人宛如一头肥胖的哈巴狗,戴着一个金丝眼镜,透过镜框,看到王冕几人进来,上下打量起来。 在他身侧,站着两个如门神般的威武男人,戴着黑色墨镜。 片刻后,唐虎缓慢开口道:“我倒是不记得几位兄弟什么时候在我这儿过河?” 王冕笑了笑,翘起腿坐在了唐虎面前。 这个唐虎,和想象中的略有不同,身上并没有传闻的那股子匪气,反而有些温和,而王冕心里很清楚,越是这样的人,越会伪装自己。 一个绵羊是不可能做这种生意。 “我们和唐老板素不相识,唐老板不记得我们也能理解。” 说话间,老驴等人不动声色的站在了王冕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唐虎。 唐虎微微抬头,眼珠子转了转,笑道:“看来是道上的朋友,不知道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王冕没有说话,往后靠了靠,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自顾自的点燃,态度轻挑。 唐虎的眼神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王冕的态度很是张狂,尤其是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江湖气息,让他摸不清面前这个人,是哪路神仙。 他很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人。 王冕吐了一口烟圈,顿时间乌云缭绕,他很清楚,面对唐虎这种人,越是嚣张跋扈,事儿反而越好办。 “没什么事情,受人之托,来取一下当时彭江放在这儿的银鎏金钗,事情有些久了,但是唐老板应该不会忘记这件事儿。” 听到这话,唐虎面色不改,笑呵呵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个人,眼神微微跳动,开口说道:“给几位兄弟沏茶,顺便去看看彭江的东西。” 说罢后转头看向王冕:“几位兄弟太客气了,大老远跑到我这儿来,就为了取一个东西,彭江要是知会一声,这东西我亲自给他送过去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唐老板这话我倒是不太清楚,但是我听说唐老板想带人抢了彭江的货船,还想把他沉入湖底喂鱼,我今天来,就是想和唐老板谈谈这事儿。” 王冕盯着唐虎,平静的开口说道。 唐虎眼皮跳了跳,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暗骂一声,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难道是下面的人在胡说八道传了出去? “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或许是下面的兄弟以讹传讹,回头我一定问问怎么回事儿,我唐虎开门做生意,从来不干违法犯罪的事儿,否则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呵呵。” 王冕笑眯眯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唐虎一时间摸不清楚王冕几人的来龙去脉,轻轻抬起手腕泡了几杯茶,推在了几人面前,决定开口试探一番:“说起来,前几年彭江确实在我这儿拿走了一笔过桥资金,总共六百万,我记得已经还了四百八十万。” 王冕点点头,这话和彭江的说辞一样。 “但是呢,还差三百二十万没还,所以我确实催了他几次,至于兄弟说的抢船喂鱼一事,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毕竟我是为了钱,要是人死了,我的钱上哪儿要去,呵呵。” 王冕不动声色,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扣了扣,心道这唐虎果然是九出十三归。 “三百二十万?” “不错。”唐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兄弟有所不知,彭江当时和我约好,这笔钱三年之内连本带利还过来,但是如今已经过了三年,本金尚且没有还清。” “这笔钱,是我作为担保人,给彭江找来的钱,结果他没还上来,如今利滚利,越来越多,我也很无奈呀,他吃了肉,我如今跟在后面,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前些日子,彭江送来了一枚银鎏金钗,用来抵掉剩下的债务,当然了,我本来是不会同意,毕竟我对这玩意儿一窍不通,但是架不住老婆喜欢,就答应了彭江。” “结果我请了位大师鉴定,发现这枚金钗是个赝品,几位兄弟,你说我开门做生意,赚的都是一些辛苦钱,彭江总不至于拿个赝品来糊弄我吧?所以我才催了催。” 第85章 九个金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事儿,总怨不得我。” “兄弟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要是这枚金钗是个真品,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我和彭江两清,但是个赝品,所以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唐虎笑眯眯的看着王冕说道,王冕看着唐虎的笑容,忽然发现,唐虎这个人,的确是个笑面虎。 “唐老板,这个什么金钗是个古董吧?这东西,买定离手,就算真是个赝品,你也不能出尔反尔。”大山在一旁嚷嚷道。 唐虎面带笑容,微微一愣,笑道:“这规矩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收了个赝品,抵不了债,当然了,我相信彭江也不是故意拿个赝品来忽悠我,但是这是事实。” 王冕盯着唐虎,语气缓慢道:“据我所知,这东西到了唐老板这里,一个月后,才告诉彭江是个赝品。” “兄弟是在怀疑我掉包?” 唐虎笑着摘掉金丝镜框,拿起桌上的一块洁白擦了起来。 “说来话长,这东西我送给了我老婆,结果他戴去了一家珠宝店,被珠宝店的老板看见了,才发现是个赝品,所以才拖了一些时日。” 王冕盯着唐虎,心道这个笑面虎果然不是这般斯文的模样,一点一点的露出了獠牙。 然而让王冕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黑衣男人走了进来,在唐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唐虎点了点头,对着王冕几人笑道:“那枚金钗就在下面仓库里,几位如果愿意,跟我过去看看,既然是彭江兄弟让你们来取,这东西,你们拿回去就好了,只是希望几位兄弟回去,让彭江尽快凑齐钱来,好补上我这儿的亏空。” 王冕面无表情的起身跟在唐虎后面。 唐虎的仓库在地下二层,王冕跟在身后,四处看去,堆满了物品,伴随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头。 “几位兄弟别介意,仓库嘛,本来就是这样,毕竟我在这儿多年,有不少人,欠了钱只能用东西来抵债,所以乱了些。” 说话间唐虎站在一处门前,指了指里面。 “就是这里了。” 王冕往里看去,只见这间仓库里放着几排木架,偶尔几处地方用玻璃罩了起来,玻璃中放着一些金银珠宝,在灯光下金光夺目。 在往里看,则是一些不知真假的瓷器,被随意蹲在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 只是当王冕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层木架上时,顿时间愣住了神,站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银鎏金钗,钗头呈薄叶形状,如叶脉般纤细,雕镂精美,仔细看去,其上有镂空和錾刻图案,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王冕没有这样的心情,因为在这木架上,如这样的金钗,整整齐齐放着九个,一字排开,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看到王冕愣神,大山等人也朝里看去,这一看,几人皆是瞠目结舌。 “我说唐老板,你这就有点不仗义了,你把这么多金钗放在一起,彭江的那根在哪里?” 大山是个急性子,直接开口说道。 一旁的老驴则皱着眉头,这显然出乎了几人的意料。 “呵呵,几位兄弟有所不知,这种银鎏金钗,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一连收了九个,要不然,我也不会请鉴定师过来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全是赝品,你说我能怎么办?连请鉴定师过来的钱都搭进去了。” 唐虎面皮动了动,很是自然的说道。 只是这话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不由间心里升起一股戏谑的味道。 王冕扭头看了一眼唐虎,正好对上了唐虎那双带着笑意的双眼。 这股笑意让王冕心中升起一阵恍然,这是一个阳谋,唐虎就是要让他们在这九个里选择一个,毕竟现在除了唐虎外,谁也不清楚彭江的东西到底是哪一个。 “唐老板把这些东西扔在一起,莫非是让我自己去找彭江的东西不成,还是说我喊它一声它会答应。”王冕平静的说道。 “呵呵,兄弟真是说笑了,但是兄弟这么理解,我觉得也没错,毕竟这些全都是赝品嘛,我瞅着相貌都一样,大差不差,索性放在一起了,我想既然都是赝品,干脆随便拿一个得了。” “当然了,兄弟可以去看看,有看得上的,带回去就行。” 唐虎面色如常,仿佛听不懂王冕的意思。 “唐老板还真是玲珑心窍,难怪生意能做这么大,这么说来,还要谢谢唐老板为我们着想了。” 王冕讽刺道。 “兄弟这话,我倒是不太能听懂,毕竟这玩意儿,在我眼里,都一个样,呵呵。” 唐虎脸上带着笑容,双目中却充斥着一丝冷冽,继续说道:“如果几位兄弟不放心,可以在请一个鉴定师过来看看,我绝不插手。” 王冕没有说话,盯着面前的九个金钗,开始仔细思索起来,唐虎显然是把他们几人当猴耍了,而且唐虎装傻充愣的功夫十分了得,不是等闲之辈。 当然,这一点王冕在来临时就已经想到。 但是面前这九个金钗,王冕明知这是唐虎的所作所为,却没办法忽视,这让他心里升起一丝枉然。 他无法确定这几个金钗中,哪一个是彭江的东西,这很明显是唐虎布下的一个局,让他在里面挑选一个。 而唐虎能布下这个局,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钗子里,有一个为真,并非全是赝品。 就在王冕沉思间,唐虎笑呵呵的说道:“几位可以慢慢看,我还有事情,要是选好了,告诉我一声便可,我就在楼上。” 说罢唐虎招了招手,喊来几个人站在门外看着王冕几人。 “去拿一些水过来,好好在这里候着,别怠慢了几位兄弟。” “对了,我多嘴一句,我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宝贝,这些瓷器都很脆弱,要是不小心碰坏了,各位得赔,当然了,价格公道,呵呵。” 唐虎说完后转身离开,黑暗中,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和若有若无的嘲讽。 第86章 全是假货 唐虎离开后,王冕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九支金钗。 唐虎这个人如他意料的那般,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冕把心里的猜测给众人说了一遍,几人皆是眉头紧蹙,慰问了唐虎的祖上八辈。 “冕子,依我看,这纯粹是唐虎用来恶心人的玩意儿,弄一堆仿古工艺品,这些东西用来以假乱真都毫不为过,让咱们在这几个里面找一个真货,把黑子喊来都他娘的找不到。” 大山忿忿不平的说道。 “唐虎玩这么一出,无非就是见财眼开,我猜测,彭江送来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个真货,但是被唐虎吞了,这个人,既不想还给彭江,又想要彭江的钱。” 王冕平静的说道。 “不错,冕子,你有什么办法?”老驴问道。 王冕点点头:“彭江说过,他送给唐虎的金钗上,有一枚微不可察的指甲印,是他故意留下来的。” “那感情好,看来这个彭江也不是个棒槌,知道给自己留了一手,这个唐虎,真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了。” 听到这话,大山眼前一亮,一边说话一边拿起面前的金钗仔细看去。 “这么巧?”这一看,大山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抬手招呼众人过去,只见大山手里的金钗,在镂空的部分,赫然印着一个指甲印。 “冕子,不对啊。” 一旁的柴伟也拿起一支放在眼前,开口说道:“这支上面也有。” 说罢柴伟放下手里的钗子,朝另一支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这九个金钗上面,全都留有指甲印。 “真是见了鬼了,唐虎这孙子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王冕一怔,立刻一一看去,果然,在这九枚金钗的镂空处,皆是有一枚指甲印,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都极为相似,甚至这些金钗拿在手上的重量,都一模一样。 “好家伙,唐虎还真是冠冕堂皇,他娘的在哪儿能收九个一模一样,连指甲印都一样的金钗?!” “这要不是个坑,老子把这些金钗吃了!!” 大山怒火中烧的骂道。 王冕的嘴角抽了抽,唐虎还真是煞费苦心,现在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是唐虎早就准备好,只等着彭江上门来取。 “唐虎是把咱们当猴子了。”老驴面色不善的说道。 “实在不行让振图晚上过来把这些东西全拿走吧,总有一个是真的。”大山看了看门外,低声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现在看来,唐虎这个人一定是个十分谨慎,或者说狡猾的人,晚上再来,这些东西还在不在这里都不敢说,甚至王冕怀疑,这些东西是他们几人见唐虎时,唐虎暗中安排人摆在这里。 “冕子,我怀疑这九个东西,全是假货。”老驴看了看门外的两个小时,对着王冕低声开口。 “全是假货?”王冕诧异的问道。 “对。”老驴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九个东西一模一样,而且唐虎能大摇大摆的让咱们随便取走一件,只有一个可能,要么就是如他所说,全都扔在了一起,但是目前看来,这根本不可能,那么反之也说明他根本不怕咱们取走了真的。” 老驴仔细分析道。 王冕则是仔细盯着九支金钗,心头恍然大悟,老驴的话很有道理,而且十有八九为真。 “我以前和金勇去过一次蒙北的鬼市,当时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一个从境外来的玉石商人,结果我们在鬼市上从头看到尾,愣是一件真货都没有发现,连玉石都是掺了水的。” “所以我猜测,唐虎摆在这里的东西,里面根本没有彭江的金钗。” 老驴双目泛着精光说道。 “那如果金钗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王冕陷入沉思,没有任何头绪,毕竟他们对唐虎的了解实在有限。 “算了,先别考虑这么多,毕竟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目前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些金钗是不是全是假货。” 王冕看着面前的金钗说道,或许是心理作用,经过老驴这么一说,王冕越看越觉得这些东西就是一件件工艺品,而且材质和他当时在满月桥买的破烂龟甲还有几分相像…… “只是如何断定这些都是假货……” 王冕眯着眼睛,奈何他们几人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就在王冕沉思间,脑海中突然闪过沈瘸子的身影,他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沈瘸子开着一家古董店,而且这个人对古董一类的东西很有研究,否则也不会一语道破鸳鸯戏水图。 “不知道沈老爷子能不能看出来。” 想到这里,王冕直接给沈瘸子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沈瘸子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意兴阑珊的味道,似乎在午睡。 “沈爷,我想问你一件事情。”王冕立刻开口说道。 “讲。”沈瘸子做事情很痛快,简而意赅道。 “我现在面前有九支银鎏金钗,我想知道这些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冕没有犹豫,直接开口说道,只是这话落在沈瘸子耳中,有些惊世骇俗。 “你说多少?!”沈瘸子似乎有些惊讶,整个人清醒了几分,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九支银鎏金钗。”王冕重复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了一下。 “你在哪儿?”沈瘸子问道。 “海青。” “我怎么不知道海青什么时候出来了这么一批货?你确定是银鎏金钗?”沈瘸子怀疑道。 “不确定,但是这九支一模一样。” 沈瘸子没有说话,片刻后才极其无语的问道:“王冕,你该不会是在两元店里吧?” 王冕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说道:“沈爷,要不您帮我掌一眼?” “发过来吧。”沈瘸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王冕大喜,立刻依次拍下照片给沈瘸子发了过去,尤其是九支金钗的细节处,仔细对焦。 拍完后,王冕立刻给沈瘸子发了过去。 然而发出去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沈瘸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全是假货。” “王冕,该不会是想搞一批工艺品回来卖吧?” 第87章 露出獠牙 沈瘸子的声音中夹杂着一抹嘲笑。 而这也让王冕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看来唐虎确实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全是赝品,而自己几人却偏偏不信邪,认为唐虎在以假乱真。 如今看来,老驴的猜测一点儿毛病没有,唐虎根本不担心几个人能把真正的银鎏金钗带走,因为那东西,根本就不在这间仓库里。 “王冕,我不知道你在海青做什么,但是银鎏金钗这种东西,如果是真货,全世界都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即便是同一个工匠做出来的东西,也有一些细微的差距,你明白吗?只有假货,现代工艺品,才能做的一模一样。” 沈瘸子显然是通过照片看出了一些端倪,想提醒王冕。 “还望沈爷详细说说。” “你给我看的这些东西,是晚唐时期的金钗,全名为银鎏金錾花钗,这种金钗,通常是以一整根银条捶制,制出长长的钗脚和薄如纸片的钗头,所以说,如果中间出现断层,那么这东西十有八九为假。” 顿了顿后,沈瘸子缓缓说道:“除此之外,钗头的外轮廓大多呈现y字型,当然这并不绝对。” “而且这种花钗往往构图相同,但图案相反,一式两件,左右对称。” 听到沈瘸子讲述,王冕心头一震,恍然大悟,或许是知识的力量,如今在看这几个金钗,根本就是几个不值钱的工艺品。 “你给我看的这几个东西,从我的视角来看,简直就是一坨狗屎,连真品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先不说这种花钗总共流传下来的有没有九件,一个从晚唐流传至今的东西,色泽怎么会如此鲜艳,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钗子在灯光下会反光,这种事情你能给我打电话过来询问,简直就是脑子里进了水……” 王冕一脸苦笑,在沈瘸子的教导中挂掉了电话。 “冕子,怎么样?”大山凑上来问道。 王冕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等回到了蒙北,你们几个,当然,也包括我,一定要给我多读书!!”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他娘的是假货,唐虎这个厮根本就没想着把金钗还给咱们。” “不对啊,冕子,有没有可能彭江送过来的就是个假货。”柴伟突发奇想说道。 王冕愣了愣神,拨通了彭江的电话,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或许是海上的风浪太大,彭江的声音异常洪亮。 “冕子,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我给唐虎的那根金钗,上面他娘的铁锈都没清理干净,不说黑不溜秋也相差不多了,怎么会有光泽?!” 听到这话,王冕挂断了电话。 只觉得老脸上一阵泛红。 “冕子,怎么办?!” 王冕抬头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走。” “走?那东西怎么办。”老驴问道。 “回去再想办法,这儿全是唐虎的人,咱们未必能占到便宜,而且这枚钗子十有八九已经被唐虎转移了地方。” “再说这里全是假货,咱们要是拿走了,更是有理说不清。” 说话间王冕几人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只是刚出门,便看到唐虎慢悠悠的站在门外,盯着几人。 “几位兄弟,我都说了这里的金钗全是假货,包括彭江给我的东西,也是个假货,你们也看到了,我唐虎从来不说谎。” 王冕站住脚步,盯着唐虎的脸庞,眼中露出寒光,开口说道:“唐老板真是好手段。” “呵呵,赚钱嘛,不磕碜。” 唐虎笑了一声,脸上带着讥讽,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几个人他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但是来到了盛唐金元,他自然不会惧怕。 王冕没有说话,朝着门外走去。 “几位兄弟别忘了,告诉彭江,他给我送来假货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的这笔钱,还希望他能尽快还进来,三百二十万,晚一天,加一万。” 唐虎的声音在王冕身后响起,带着一股嚣张至极的味道。 王冕停了下来,扭头望着唐虎。 “不知道唐老板这里,可以借贷多少钱?” 听到这话,唐虎一愣,似乎没想到王冕会停下来,冷笑一声说道:“兄弟要是需要钱,哥哥这里有,就怕这利息,你承担不起。” 王冕脸上闪过一丝玩味,开口道:“既然这样,唐老板先给我五个亿吧,兄弟在外面欠了些账,正好平了。” 唐虎眼睛微微眯起,脸色隐隐阴沉下来,似乎想确定王冕是不是在消遣他。 不等唐虎说话,王冕轻笑一声,讥讽道:“既然唐老板拿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一天加一万,唐老板有没有想过,这些钱,你有命拿,没命花。” 说罢王冕几人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红色的猛禽发出轰隆的声音,仿佛响在唐虎耳边,让他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愤怒。 “给我查一下这几个人是谁!!” 唐虎盯着红色猛禽,咬牙切齿的对着身旁说道。 他在海青多年,从开始放贷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冕子,唐虎的脸都黑了,哈哈哈,五个亿,你他娘的真敢要,把他唐虎卖了都拿不出来。” 大山坐在后面哈哈大笑。 王冕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对付唐虎这种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个棒槌。” “但是唐虎这个人,在海青根深蒂固,如果真要动手,我们恐怕要吃亏。”老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而且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唐虎到底把钗子藏哪儿去了。” 王冕盯着窗外,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得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个唐虎,看看他除了这个盛唐金元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对了,还有唐虎的老婆,如果唐虎真把这个钗子送给了她老婆,说不定会有些线索,毕竟我们在滇西能跑出来,全靠彭江,这事儿要是做不成,我实在没有脸面搭彭江的船回去。” 王冕对着几人说道,决定回去以后问一问彭江,他往返海青和蒙北多年,而且和唐虎有些瓜葛,应该知道一些唐虎的事情。 第88章 又一场爆炸 然而让王冕没想到的是,这次他的判断出现了一些意外,或者说他低估了唐虎的心狠程度。 当天夜晚,王冕几人正在出租屋内睡觉,海青的天色似乎黑的有些晚,或许是这种不适感,让王冕睡的很不踏实,半睡半醒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紧接着一阵火光冲天而起。 王冕猛然间惊醒,一股不祥的感觉浮现在心头。 旋即起身朝着楼下冲去,待他冲到楼下时,面前的画面让他整个人心头一震。 只见他们停在楼下的红色猛禽,正燃烧着熊熊火焰,整个车身已经变成了一团废铁,甚至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道和轮胎的焦味。 赤红的火焰照在王冕脸上,倒映在瞳孔中,仿佛是一把杀气腾腾的刀,让王冕一瞬间睡意全无。 老驴几人从楼梯上冲下来,看到这一幕,皆是瞳孔放大,倒吸一口凉气。 “他娘的,老子花了五十万的车,就跑了一天?!!”老驴咆哮一声,整个人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四处望去,光头上都仿佛有青烟冒起。 “这绝对是狗日的唐虎干的!!!” “还好振图每天晚上都会抱着猎枪睡觉,不然后果难料。”大山脸色发白,咽了口唾沫说道,要不是王冕拉着他,他本想晚上就睡在车里。 一旁的柴伟默不作声,脸上带着一股坚韧,这种爆炸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发生在出租屋下,不由让人感到一阵胆寒,此刻身子一晃,朝着巷口便冲了出去。 王冕盯着面前熊熊燃烧的汽车,面色变的有些苍白,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恐惧。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唐虎的一次进攻,如果是,那么这次攻击让他印象深刻。 不但如此,更是说明了唐虎这个人,丧心病狂足以让人发指。 柴伟很快便走了回来,对着王冕摇了摇头,这些人动作很快,几乎没有停留,而且是在引爆车子前就已经离开。 王冕眯起眼睛,望着赤红的火焰和满地的玻璃碎片,眼中泛起寒光,难怪说唐虎催债,可以把人逼的跳楼,甚至举家迁移。 “冕子,这事儿除了唐虎外,别的人干不出来,我早就说过,这个人是个恶霸。” 大山盯着满地的狼狈说道。 “这笔账,必须要找唐虎算一算,这老小子该不会是听说了滇西发生了两场爆炸,照猫画虎给咱们也来了一次吧。”老驴在一旁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也许是他白天的那番话让唐虎心头生了恨意,所以这是唐虎给他的一次警告。 忽然间王冕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王冕面无表情的接了起来。 “我听说几位兄弟的车子发生了爆炸,提醒一句,海青的晚上比较乱,几位注意安全。” 唐虎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笑意,只是唐虎身边很是嘈杂,似乎在某个酒吧里。 王冕双目一凝,很意外唐虎居然这么快就打听到了他的电话,这么看来,几人的行踪或许也被唐虎掌握了一二。 “唐老板还真是不计前嫌,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换一辆车,没想到唐老板帮我做了这个决定。” “呵呵,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各位。”唐虎冷笑一声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扭头对着老驴说道:“老驴,你马上出去,重新找一个地方,这里不能住了,最好隐蔽一些,找到以后通知我们,要快一些。” 说罢王冕又看向柴伟和振图:“老柴,振图,你们去一趟盛唐金元,注意不要被发现了,我估计唐虎晚上会安排人在那里,但是他刚刚做了这种事情,十有八九会认为我们不敢出手,所以我需要你们过去一趟,如果可以的话,潜伏进去,给他唐虎安排一次意外走水。” “意外走水?”柴伟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事儿我自己就行,振图不用去。” 王冕摇了摇头:“不,你需要和振图配合,做这事儿前,最好先让振图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进去以后,把唐虎仓库里的货,无论真假,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直接打包,明天一早全部给沈瘸子寄过去,让他掌掌眼。” “大山,你负责在外围接应老柴和振图,一旦事情做完,马上联系老驴汇合。” 几人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安排完后,王冕开口说道:“还是那句话,要注意安全,一旦事情发生变化,马上抽身离开。” 说罢王冕转身往屋内走去,他要联系一下彭江,打听一下关于唐虎的事情。 这些安排只是他仓促之下对唐虎的一次反击,还不足以让唐虎伤筋动骨,但以唐虎的性格,如果王冕无动于衷,那么他唐虎只会更加猖獗。 在来滇西之前,或许他王冕还不敢轻易招惹这些牛马,但是见过了姜臣,见过了万钟,王冕很清楚,唐虎不过是只纸老虎,一只海青道上的拦路虎罢了。 只不过这只老虎的獠牙太过锋利了些。 以至于王冕没想到唐虎会突然对他出手,这种猝不及防的感觉让他想到了在蒙北时他对许九筒的突然出击。 他不清楚许九筒会怎么想,但想来二人应该会感同身受,只是不知道等他回到蒙北后,许九筒会不会找上门来。 王冕面色有些冷冽,淡淡的想到,不同的是,他出手过后立刻离开了蒙北,远走高飞,可唐虎,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当然,或许唐虎根本没有想着逃跑。 老驴几人按照王冕的吩咐开始行动起来,短短几分钟,身影便淹没在了夜色中。 而王冕则开始迅速收拾收东西,说起来,除了柴伟家里祖传的猎枪外,几人实在没什么东西,王冕想了想,将猎枪装在了挎包里面,上面盖着几件破旧的脏衣服。 做完这些,王冕给彭江打了个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王冕面色平静,彭江整天飘在海上,无人接听也属正常。 想到这里,王冕犹豫了片刻,给褚平打去了电话。 褚平的电话接通的很快,这让王冕以为这个人仿佛二十四小时都不睡觉。 “喂,王冕。”褚平的身边很安静。 “平哥,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好,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就行,对了,周良我已经放他回去了,但是派人跟着,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月底,他会发出第一批货,一万吨,毕竟数目太大,下一批货会在两个月后发出,我已经给夫人说过了,货到了以后,你我五五分。” 褚平简短的说了下滇西的情况,开口问道。 “在海青,呵呵,货的事儿平哥你看着办就行,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打听个人。” 王冕看了看时间,距离月底还有十天,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感动,牛姨的人办事,果然让人放心。 第89章 初次交锋 王冕简短的说了一下他在海青的事儿,然后开口道:“我想跟平哥打听一下唐虎这个人,不知道平哥有没有听说过。” 听到这话,褚平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王冕,咱们都是在蒙北混饭吃,而且蒙北距离海青千里之遥,别说这个人叫唐虎,就算他真是一头老虎成精了,我也没有听说过呀。” 王冕正要开口,便听到褚平继续说道:“但是你想打听这个人,也不难,夫人以前往海青送货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我记得叫何西北,这个人就活跃在海青一带,你想知道什么消息,找他应该可以。” “何西北?” 王冕重复了一遍。 “对,你去海青的火车站,火车站旁边有一条商贸街,里面有一家叫东南西北的棋牌室,这个棋牌室的老板就是何西北。”褚平仔细的说道。 “行,谢谢平哥。” “呵呵,和你这批货相比,这点事儿算个屁,对了,你要是需要帮忙,说一声,反正我暂时不回蒙北,可以随时空降过去,除去派到周良那儿的人,我这边还有十个。” “好,如果需要,我会给平哥联系。”王冕没有拒绝褚平的好意,毕竟他也无法确定如果和唐虎打起来,会不会需要支援,而且所谓关系,只有走动起来,才会越来越亲近。 “嗯,见到了何西北,你就告诉他你是蒙北琥珀酒庄的人,他应该不会拒绝你。” 挂断电话后,王冕沉思了片刻。 琥珀酒庄,他的猜测没错,牛桂枝做的就是酒水生意,而蒙北的牛头镇,应该就是牛桂枝的地盘。 所以牛桂枝能在一夜之间派出近百人来帮他截许九筒的货。 王冕摇了摇头,将脑中思绪抛出,找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戴在头上,背起挎包从屋内走了出去,他必须要趁唐虎反应过来前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王冕离开后,盛唐金元,唐虎的房间中,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微弱的火苗,火苗缓慢升起,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便成长为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烈焰,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远远望去,整个盛唐金元上方散发着黑色的烟雾,仿佛被火焰吞噬。 火光中,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跃出窗外,沿着窗边的绳子迅速坠地,朝着远处跑去。 正是柴伟和振图,二人的身上全是灰尘,狼狈不堪,但眼神异常兴奋,尤其是二人的肩膀上,各自背着一个巨大的麻袋。 “柴哥,不会出人命吧?!” 振图一边疾驰一边问道。 “不会,就两个保安,我已经给扔到外面了。” 柴伟一边对着大山招手一边说道,不远处,大山骑着一辆摩托车,伸手接过麻袋,直接向着老驴的位置冲去。 “……” 与此同时,王冕已经坐在了火车站旁边的一家小餐馆里,面前放着一碗云吞和一碗清粥。 半个小时前,唐虎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但王冕丝毫没有理会他,唐虎能给他打来电话,那么就说明柴伟和振图已经得手。 想到这里,王冕给老驴拨去了电话。 “冕子,地方已经找到了,就在海青的赤水码头,大山他们已经过来了,你直接过来就行。” “赤水码头。”王冕想了想,笑了起来,这个码头正是彭江货船靠岸的地方,鱼龙混杂,不得不说,老驴还真是会找地方。 “好。” “大山已经把东西给沈瘸子寄走了,地址是铁牛巷,整整两大包东西,对了,还有昨天看到的那几个破工艺品,也一块送过去了。” 老驴有些兴奋的说道。 王冕挂断了电话,不由的笑了起来,当初他离开蒙北时,沈瘸子曾说给他带点宝贝回来,如今沈瘸子要是看到那几个破工艺品,一定会破口大骂。 想到这里,王冕给沈瘸子发了条短信。 “沈爷,给你送了一些宝贝。” 沈瘸子没有回信,王冕放下了手机,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只是还未等他吃完,唐虎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王冕犹豫了片刻,按下了接通。 电话里传来唐虎咬牙切齿的声音。 “王冕,你真是好狠的手段,你敢烧了盛唐金元!!” 王冕没有说道,端起清粥喝了一口才道:“唐老板这话,我有些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对了,昨天那枚金钗我没有拿,还望唐老板保存好,等我找个时间再过去拿回来。” “你少他娘的在这里装傻!!我告诉你,一个盛唐金元,外加三个仓库的货,你最好不要离开海青,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唐虎的话语中带着恨意,仅仅一个夜晚,他和王冕两败俱伤,但王冕不过是损伤了一辆车,而他…… “唐老板说笑了,你说的这些事情,我确实不太清楚,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唐老板不要哭错了坟才好。” 王冕语气平淡的说道,唐虎和姜臣相比,差了不止千万里,至少姜臣有“封锁”滇西的实力,而他唐虎没有。 唐虎没有说话,呼吸急促,透过电话,都能听见唐虎粗壮的喘气声,想必早已经是气急败坏。 “唐老板莫要气坏了身子,我听说气大伤身,当然,唐老板要是住进了医院,我王冕倒是可以给你送两个花圈。” 王冕宛如毒蛇一般补刀道。 “去你娘的,你别让我抓住你!!” 唐虎咆哮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冕喝完清粥,脑海中莫名其妙闪过唐虎金丝眼镜摔在地上的画面,不由的笑了笑,朝着火车站旁边的商贸街走去。 商贸街内鱼龙混杂,清晨便看到无数商贩往来,很是热闹,尤其是这里开满了大小旅舍,让王冕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城中村。 王冕定了定神,往里面走去,很快便看到了一家棋牌室,和褚平所说的一样。 一个浅绿色的招牌,招牌上没有写字,只画着四个麻将子的图案,图案很是粗糙,正是东南西北的模样。 王冕左右看了看,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第90章 东南西北 走进棋牌室,王冕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面看起来很小的一块招牌,里面至少有近三十个房间。 或许是经过了一夜的狂欢,整个棋牌室里显的很是寂静,只有三三两两的醉鬼躺在椅子上,呼噜声震天响。 地上满是散落的烟头和瓜子皮,以及角落里堆放的啤酒瓶。 一个微微驼背的老头子在费力的打扫着卫生。 看到王冕走了进来,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大爷,我找何西北。” 王冕站在原地,开口说道。 “啊?这里是西北棋牌室。” 大爷弓着腰,声音嗡嗡的说道。 王冕一愣,开口道:“我找何西北。” “啊?想玩就玩吧。” 王冕皱起眉头,盯着大爷的面庞,脸庞阙黑,长满了皱纹,只是整个人有些痴傻,双目无神。 “该不会是耳朵不好吧。” 王冕心里暗暗想到,大声说道:“我找何西北!!” “啊,我孙子在幼儿园呢。”大爷捡起一个塑料瓶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王冕满面愁容的看着大爷,抬头朝着四处看去。 “你找我什么事?” 一道有些疲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冕立刻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走廊里,头发有些邋遢,眼窝很深,带着黑眼圈,穿着一双黑色拖鞋。 “这是我爹,老年痴呆了,只记得他孙子去幼儿园了。” 看到王冕疑惑的目光,何西北脸色平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有些无奈的说道。 王冕点了点头,开口道:“想找你打听一些事情,是琥珀酒庄的人让我来这里。” 听到琥珀酒庄,何西北抬起眼睛看了看王冕,取出打火机点燃了烟,深吸一口说道:“进来吧,到这里说。” 王冕点点头,跟着何西北走进了一间屋内,屋内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本笔记本,旁边是一张木板床。 “坐。” 何西北随手从旁边的冰箱里取出一瓶饮料:“想喝什么自己拿。” “谢谢。”王冕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琥珀酒庄以前帮过我一次,你想打听什么事儿,直说就是。”何西北靠在桌子上,揉了揉眼睛,似乎没睡醒。 “我想打听一个人,盛唐金元的唐虎,当然了,如果有他老婆的消息最好。”王冕认真的说道。 “盛唐金元,听说过,好像是个高炮公司。”何西北眯着眼睛想了想,开口说道。 王冕点点头,何西北说的没错,唐虎的确是个老高炮。 “你打听他干什么?”何西北随口说道。 “呵呵,找他要一样东西。”王冕说道。 何西北点点头,也不追问,他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当下开口道:“你要打听别的地方,或许难搞,但是这个地方我听说过,倒是不难。” 说罢何西北沉默了起来,王冕立刻心领神会,开口道:“多少钱?” 听到这话,何西北笑了起来,坦白说,他就喜欢王冕这种人,毕竟这世间万物都有价格,包括消息。 “两万,如果是别人过来,最少五万,你是琥珀酒庄的人,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收你的钱,但是消息这种事情,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告诉你,是不?” 说话间何西北主动在冰箱里取了一瓶饮料递给王冕。 王冕没有客气,伸手接过,开口道:“越详细越好。” “那是当然。” “需要多久?” “多久?”何西北愣了愣,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脑道:“琥珀酒庄的人没有告诉你我是干什么的吗?” 王冕愣了愣神,诚实道:“没有。” “哈哈哈。”何西北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没说就算了,你等我一下。” 说罢何西北打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了起来,几分钟后,又打了个电话,只是说的是方言,王冕只听懂了几个词。 片刻后,何西北坐在王冕对面说道:“打听完了,唐虎的情况基本上清楚了,但是有个奇怪的事儿。” “什么事儿?”王冕问道。 “你打听的这个人,他的高炮公司好像被人烧了,听说是今天早上的事情,这个人说损失了几千万,整整三仓库的宝贝古董被人偷了,全是真品,啧啧,真是厉害。” 何西北咂着嘴巴说道。 “神特么的三仓库真品。”王冕心中暗骂一声,却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有这事儿?” “对,也不知道这个老炮得罪了哪路神仙,不过这个人对外说是消防设施老化,也不知道真假。” 何西北拧开饮料一边喝一边说道。 王冕沉思片刻后没有说话,看来这个唐虎把走水的事情给压了下去,当然,这也说明了唐虎要和他在暗地里解决这个事情。 王冕相信,要是唐虎抓住了他们几人,绝对会直接弄死。 “算了,反正这事儿跟咱们老百姓没关系。”何西北嘀咕一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多详细的东西,但是你要是想知道唐虎今天穿的内裤什么颜色,这太详细了,肯定打听不出来。” 王冕笑了笑,何西北这个人有点意思。 “言归正传,先说唐虎这个人的产业,这个人名下除了盛唐金元这个高炮外,还有一个桶装水厂,这个水厂就在海青的小河山附近,听说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是唐虎的二老婆在看着,是个大作坊,生产黑心水,前几年喝出了几个癌症,但是这事儿说不清楚,谁也不知道真假,每年大概有个几百万的利润。” 何西北娓娓道来:“唐虎在海青,就是这两个产业,除了这些外,唐虎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几年前就被他送国外去了,很少回来。” “等等,你说桶装水厂是唐虎的二老婆是什么意思?”王冕有些懵逼的问道。 “唐虎以前有个老婆,听说是没感情了,分居了,但具体的事儿谁知道呢,反正能确定的是两个人没离婚,那个送出国的儿子就是这个大老婆生的。” “但是唐虎很多年没和这个女人在一块了,所以才找了个二老婆,听说这个二老婆只有二十岁,不上学了,跟着唐虎混,唐虎把桶装水厂交给她了,每年桶装水厂那边的钱就归这个二老婆。” 王冕沉思了一下问道:“能不能把这两个人的住处找到?” “那当然没问题。” 说完后何西北在纸上写了两个地址递给王冕,王冕看了看,握成团放在了挎包里。 “还有一些事儿,你听不听,是前两年唐虎要债的时候逼死了一个人的事。” 王冕想了想,说道:“算了,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我也管不了,我要是想起什么了再来找你。” “不用那么麻烦。”何西北把自己的电话给了王冕说道:“有事儿你联系我就行。” 王冕点了点头,给何西北转去了两万块钱,然后转身离开。 第91章 分头行动 离开西北棋牌室后,王冕坐在出租车上,往赤水码头的方向走去。 路上,王冕给褚平发了个短信,询问这个何西北是什么人,他想知道这些消息靠不靠谱。 褚平回复的很快,告诉王冕这个何西北是海青一带的天眼。 看到这两个字,王冕才恍然大悟,放下了手机,所谓天眼,便是号贩子或者信息贩子的代称,这个称号不是单指某个人,而是一群人,这群里人,充满了各种牛鬼蛇神和大小王,上到玉皇大帝,下到地府小鬼,轻易不能得罪。 而且想找这些人打听消息,价格非常昂贵,如果他王冕不是琥珀酒庄的熟人,恐怕就算给钱,何西北根本不会为他查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王冕不禁感叹,无论是褚平,还是姜臣万钟这些人,包括蒙北的沈瘸子,这些人之所以让人看不透,让人仰望,就是因为这些人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有根深蒂固的产业,而想要立足一个地方,他王冕也必须做到这一点。 抛开脑中思绪,王冕来到了赤水码头。 老驴重新找的房子在距离赤水码头不远的地方,房子隶属于一家安保公司,周围尽是安保公司的宿舍,倒是让王冕放心了不少。 “冕子,怎么样?” 看到王冕回来,几人上前问道。 “打听出来了,这个唐虎有两个老婆。”王冕坐下来,将猎枪从挎包里拿了出来交给振图,这玩意儿必须得有人保管才行,否则带在身上让他提心吊胆。 “两个老婆?”大山诧异道:“这老肥猪还有两个老婆?!” “山哥,有钱能使鬼推磨,周良那个丑蛤蟆不是还在弯月会所里养了一大堆金丝雀嘛。”振图将猎枪包裹住,放在了床底,插嘴道。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大山一巴掌拍在振图头上。 王冕一脸黑线,当下把从何西北那儿打听来的消息给众人说了一遍。 “照这么说,这个唐虎很有可能把金钗送给了这个桶装水厂的小情人了。”老驴一针见血道。 “当然,也不排除唐虎的大老婆,毕竟他们还有个儿子,唐虎能把他儿子送去国外,那说明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有点上进心的。” 王冕点点头,老驴分析的很有道理。 “有没有可能唐虎把这个钗子给送去国外了,给他儿子玩去了?”大山脑洞大开说道。 “……” 没有人理会大山。 “也就是说,我们得盯一下这个唐虎的二老婆,但是这个桶装水厂,按冕子这么说的话,肯定很难进去,而且敢搞黑心水这种事情,连保安都是自己人。”柴伟在一旁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王冕皱着眉头说道:“桶装水厂这种生意,最麻烦的就是送水工人,这种活儿太累,一般都是短期工,所以人员换动肯定很频繁,想要盯着这个二老婆,只要想办法装成送水工,混进去就可以。” 几人点了点头。 “对了,冕子,唐虎的这两个老婆,叫什么名字?” “大老婆叫沈姝,水厂的情人叫朱云。”王冕打开何西北给他的纸条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个沈姝住在一个叫蝴蝶园的小区。” “冕子,我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大山皱着眉头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开口道:“并不复杂,如果唐虎直接把彭江的金钗拿给我们,即便他不给,大不了我们以后再来,但是我们和唐虎已经交过手,现在就算我们想退出,唐虎也不愿意。” “冕子,那现在怎么办?” 王冕想了想,对着几人说道:“大山,你和老柴去小河山脚,找一下这个桶装水厂,应聘成送水工,先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个叫朱云的女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对了,记得伪装一下,毕竟唐虎见过我们,别被他看出来了。” “老驴,你和振图去蝴蝶园,打听一下沈姝,虽然这个女人现在看来并不重要,唐虎应该不会把东西送给沈姝,但是……以备不时之需吧。” 老驴想了想说道:“把她绑了?” “……” “老驴,你是不是因为我们绑了你一次,所以想绑别人体验一下?”王冕有些无语的看着老驴。 “当然不是。”老驴一脸正气的说道。 王冕笑了笑开口道:“我之所以让你盯一下这个沈姝,一是因为沈姝和唐虎在一起多年,而这个朱云不过是这两年才攀上了唐虎,所以唐虎应该有很多事情,沈姝比较清楚。” “冕子,你说哪些事情?”大山好奇的问道。 王冕想了想说道:“老柴和振图在盛唐金元里,把唐虎的仓库洗劫一空,但是咱们很清楚,这些东西里面,几乎十件有九件,都是假货。” “唐虎能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那么同样可以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其他人。” “那么也就是说,唐虎这么多年来,一定有一个真正的仓库,或者说一个出货渠道,用来存放或者卖掉这些东西。” 王冕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我明白了,冕子,你的意思是说,唐虎极有可能有一个‘小金库’,里面放的就是这些年他利用各种手段得来的宝贝。” 大山眼前一亮说道。 王冕有些慎重的点了点头:“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唐虎手下这些人,上门讨债,可没少干抄家的事情,像彭江这样,以物抵债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地方肯定非常隐蔽。”老驴沉思道。 “不错。” 王冕笑了起来:“我们这次对唐虎出手,表面上看起来,唐虎吃了个闷亏,但是这个笑面虎精明的很,或许会借这个机会,宣布东西被我们抢走了,那么他就可以没有顾忌的在暗地里将那些真品卖出去。” “他娘的,这个老流氓,弄了半天咱们是帮他办了好事了。” 大山愣了愣神,开口骂道。 王冕苦笑一声:“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还不一定有没有这回事儿,所以让你们过去盯着,一是看看这个沈姝或者朱云身上有没有这根钗子,二来则是在这两个地方观察一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现在唐虎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哪儿,这是个优势,如果不出意外,唐虎应该已经在打听咱们的消息了,如果知道我们不过是蒙北跑过来的一群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当天下午,老驴几人按照王冕的吩咐,开始行动起来,而不到傍晚,蝴蝶小区便多了两个保安,而小河山下的桶装水厂,则多了两个身强体壮的送水工。 与此同时,王冕接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电话。 第92章 沈姝约见 这个电话来的很突然,甚至让王冕有些意想不到。 是唐虎的大老婆,沈姝的电话。 接到电话时,王冕刚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低度白酒。 “喂?” 王冕盯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说道。 “是你烧了盛唐金元?” 电话里传来一声带有磁性的女声,像面前的大海,很悦耳,有着一股中年女性特有的魅力。 “你是谁?”王冕开口问道。 “沈姝。” 女人直言不讳的答道。 王冕眉头轻蹙,沈姝,这个女人能给他打来电话,有些出乎他的意外,莫非是老驴那边出事情了? 或许是察觉到王冕的沉默,沈姝开口道:“我想和你见一面,但是你必须告诉我,盛唐金元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你可以当做是我。”王冕模棱两可的说道。 “那就好。”沈姝开口说道。 “沈小姐找我什么事?”王冕问道。 “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听到这话,王冕沉默下来,心头升起一丝警惕,虽然根据何西北的消息,这个沈姝和唐虎之间感情并不好,但不排除何西北的消息出现了错误。 如果这是个诱饵,沈姝和唐虎并非传言中的那样,那么答应了沈姝,就意味着唐虎也会找到这里来。 “你放心,我和唐虎之间,已经名存实亡,她不会跟着我过去。”沈姝平静的说道。 “坦白说,我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为唐虎身边有我的人,是他告诉了我这件事儿。” “什么交易?”王冕沉声问道,同时脑海中快速思索起来,只是无论他如何想,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坑。 “我想见面说。” 沈姝沉默了片刻开口:“地址由你来定,我在蝴蝶园,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过来接我过去。” 沈姝的语气很平淡,这让王冕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浓。 “我在赤水码头。”王冕思索片刻,开口说道,他也想看看这个沈姝找他到底什么事儿。 说罢王冕抬头朝四处仔细看了看,开口道:“赤水码头,有一座游船,还有半个小时,这艘游船会开,我在游船上等你。” “好,半小时后见。” 沈姝挂断了电话。 赤水码头,这是王冕第二次来到这里,在彭江的船上时,王冕只顾着赶路,并未欣赏这股景色。 如今在看,整个湖面波澜不惊,偶有晚风吹过,泛起层层涟漪,在灯光的照耀下,宛如婉约女子。 只是与蒙北的螺湾码头相比,少了一些气势磅礴的雄伟感。 王冕沿着湖水两岸的回形长廊漫步而过,目光望着远处的湖水,心中升起一丝恍惚,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片湖里又埋葬了多少无名骸骨。 想到这里,王冕摇了摇头,将这股思绪抛开,给老驴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老驴穿着一身保安服饰,正在蝴蝶园的一处广场上打听沈姝的地址。 王冕开口道:“沈姝来电话了,约我和她见面,我让她来赤水码头,你们注意一下,跟在她身后,如果发现了唐虎,直接把她绑了。” “好。” 老驴没有问为什么,答应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朝着人群的另一侧挥了挥手,很快和振图二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挂断电话,王冕朝着游船走去。 游船很大,上面挂满了红色的贴纸和灯笼,很是好看,船头是一只巨大的龙头,金色的鳞片贯穿整个船身,看起来威风凛凛。 这是王冕第一次坐这种游船,此前仅仅是在蒙北的水面上看到过,好在晚上游玩游客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坐在船上喝茶。 王冕寻了个角落位置,要了一壶茶水。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伴随着一声汽笛声,晚来的游客迅速登船,人群中,王冕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女人。 身穿灰色长裙,头发高高盘起,戴着发钗,双耳处吊着两只纯白的茶花耳坠,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身上散发着一股优雅的气质。 沈姝似乎认识王冕一般,径直朝他走来。 在其身后,老驴和振图仿佛两个游客,距离王冕不远处坐了下来,同时对着王冕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示意身后没有尾巴。 沈姝坐在王冕面前,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身上的那股子韵味,和牛桂枝不相上下。 “你好,我是沈姝。” 沈姝轻轻伸出手,指尖白暂。 王冕面无表情,抬手轻轻和沈姝握了握手。 “你比我想象中的年轻一些。”沈姝开口,不等王冕说话,继续道:“感觉不像是可以烧了盛唐金元的人。” 王冕笑了笑,将茶水推到了沈姝你面前,开口道:“所以你认为能烧了盛唐金元的人长什么样子?” “至少应该是某种凶神恶煞的模样,或者相貌比较粗狂。” 沈姝认真的说道,反而是王冕一愣,没有料到沈姝会这么回答。 “我不喜欢喝茶。”沈姝看着王冕身边的低度白酒,指了指道:“我可以喝这个吗?” “自便。” 王冕伸手将白酒递给了沈姝。 沈姝直接打开,轻轻抿了一口,仿佛丝毫不担心这酒中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又仿佛是在告诉王冕,她的确是一人前来。 “你找我谈什么交易。”王冕开口说道。 “我想让唐虎和朱云,消失在海青。” 沈姝平静的盯着王冕,语出惊人。 王冕瞳孔一阵收缩,有些出乎意料,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竟然会和他谈这个事情,而且为什么会找他?! “你想让他们死?”王冕面色微微变化,低声开口问道。 沈姝摇了摇头,或许是酒精的味道,让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王冕看不透的笑容。 “如果你同意,那么如何让他们消失,就是你的事情,我不会过问,只要别让我在海青看到这两个人就好。” 游船缓缓开动,巨大的汽笛声和两旁掀起的海浪掩盖了两人的对话,只有王冕心中仿佛刮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第93章 沈姝的故事 老驴和振图坐在不远处,看着王冕的表情逐渐变的诧异,不由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娘的,振图,这女人该不会是来诱惑冕子吧,你可得盯紧喽。” 老驴凶神恶煞的开口道,一张脸拉的老长,导致他和振图周围的游客心照不宣的远离了二人。 王冕望着沈姝,全然没想到沈姝找他谈的是这样一笔交易,只是这笔交易,王冕不敢轻易答应。 看到王冕慎重的脸庞,沈姝笑了笑说道:“我和唐虎在一起十九年,所谓的感情,早就被生活碾压的一干二净。” “唐虎这个人,没和我结婚前,就是一个混子,他能成为盛唐金元的老板,是因为他以前就是盛唐金元里一个讨债的打手。” 王冕没有说话,看着沈姝娓娓叙述,这个女人红唇轻齿,应该是涂抹了口红,在游船灯光的交相辉映下,看起来很诱人。 可越漂亮的玫瑰,便越毒。 “大概在七年前,唐虎认了盛唐金元的老板为干儿子,这个人叫陈镇,也是个恶霸,为祸一方。” “原本盛唐金元的老板不是唐虎,而是陈镇的儿子,陈盛,这个人和唐虎差不多年纪,唐虎以前就是跟在陈盛的屁股后面。” “后来陈镇身体不行了,住进了医院,想把盛唐金元交给陈盛打理,但是奇怪的是,也就是陈镇准备把盛唐金元交给陈盛的前两天,陈盛出了一场车祸,被一辆卡车撞死了。” 沈姝平静的讲述,也许是许久没有说过这些话,在王冕这个陌生人面前,沈姝仿佛卸下了伪装。 “唐虎杀了陈盛?”王冕认真的听着,开口问道,尽管这些事情和现在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这并不影响他听故事。 “或许吧,反正那两天唐虎心情很好。”沈姝平淡的开口:“陈盛是不是唐虎找人撞死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陈镇是唐虎害死的,陈盛死了以后,唐虎就每天趴在医院,趴在陈镇身边,像一条哈巴狗一样。” “陈镇只活了两年就病入膏肓,死之前收了唐虎为他的干儿子,把盛唐金元也给了唐虎。” “我之所以知道陈镇死在唐虎手里,是因为那一天,唐虎带着我和他一起去医院,陈镇签了一份转让合同,连同盛唐金元公司和盛唐金元下面那块地契,全都给了唐虎。” “全部签完以后,唐虎就捏住了陈镇的氧气管,我亲眼看着陈镇没有了呼吸,这事儿唐虎做的天衣无缝,而且在医院里,陈镇这样苟延残喘了两年的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自然死亡。” 沈姝拿起瓶子喝了口酒,似乎是想一吐为快。 “然后唐虎就成了盛唐金元的老板,而我,则成了一个终日惶惶不安的女人,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和唐虎的感情出现了破裂,唐虎威胁过我,如果我敢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他不会放过我。” 沈姝冷笑道:“他已经疯了,他根本没有想过,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我真的说了出去,又有几个人会相信?!陈镇难不成能从地下跳出来不成?!” “就因为这个事情,唐虎把我儿子也送去了国外,国外生活更好吗?简直是放屁,他就是在告诉我,如果我敢捅了他的篓子,他有的是办法让我闭嘴。” 沈姝的情绪略显激动。 王冕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唐虎的儿子在国外是这个原因,沈姝,这也是个可怜女人。 “你给我说这些……” “我给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唐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之所以会找到你,就是因为你烧了盛唐金元,已经和唐虎水火不容,如果你被唐虎抓住,一定会被他沉在这片湖水里。” “其实我想过找别人,但是极少有人愿意对付唐虎,因为怕他报复,更别说这几年,就只有你一把火烧了那个地方,你足够大胆,所以我想找你合作。” 王冕眉头皱起,类似的话,他好像在姜臣那里也听过,只是听沈姝说完,他才忽然明白了唐虎为什么会炸掉他们的车子,这个人,心狠手辣,甚至报仇都不隔夜。 “那这个桶装水厂和朱云是怎么回事?”王冕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 “看来你已经打听过唐虎了?”沈姝盯着王冕的脸庞问道。 “对,包括你和唐虎感情不合的事情也打听过了,只是没有你讲述的这么详细。”王冕点点头,没有隐瞒。 沈姝点点头,并不介意,相反嘲笑道:“难怪你不怕我过来,你都已经打听过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连我在家洗澡都偷看了?” 王冕一愣,没想到沈姝这么大胆,不由抬头看了看老驴,这诧异的眼神让老驴心里直犯嘀咕。 “我也是今天刚刚才打听到这些消息,我甚至连蝴蝶园的大门朝哪边都不知道你就找过来了。”王冕喝了一口茶说道。 “既然你打听了一些事情,那就更简单了。”沈姝的眼神忽然间变的冷漠起来,带着一股恨意,开口道:“我之所以让他们两个人消失,就是因为这个桶装水厂,是我爸留下的产业。” “我是独生女,和唐虎结婚以后,我们家的一些产业也逐渐交给了唐虎,前几年唐虎虽然是盛唐金元的打手,但桶装水厂这边的生意也会照看,而且有我爸在,唐虎不敢乱来。” “后来我爸去世,就彻底交给了唐虎,他才开始胡作非为,尤其是成了盛唐金元的老板后,就不太关注水厂了,所谓的黑心水,喝出了癌症,全是唐虎做出来的事情,只有这样,他才能赚的更多。” 王冕皱着眉头,仔细听着沈姝的故事,没想到水厂居然是沈姝家的产业,唐虎这孙子竟然敢在那里养着朱云,简直就是骑在老丈人头上拉屎,难怪沈姝铁了心要让这两个人消失。 “至于这个叫朱云的女人。” 说到这里,沈姝脸上带着一抹自嘲。 “以前有个算命的,说我名字里这个姝字不好,预示以后我会遇到一个姓朱的女人抢我财产,霸占我老公,我当时不以为然,没想到世事难料,以至于我已经分不清这是巧合还是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 第94章 合则两利 王冕有些愕然,没想到沈姝的话会落在这里,想了想开口道:“你可能遇到江湖骗子了,我爷爷也会卜卦,如果你不介意,等他回来了我让他给你看一看命理。” “好,一言为定。” 沈姝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开口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海青人。” “不是,我是蒙北过来的。”王冕如实说道。 “难怪你不怕唐虎,原来是个外地来的和尚。”沈姝脸上升起一抹红晕,是酒精在挥发。 “沈小姐,还是说说正事吧。” 王冕望向远处,越靠近深海,海的颜色便越是黑暗,这股一望无际的海浪在黑夜里翻滚,让王冕心中升起一股未知的情绪。 “朱云是两年前,来到盛唐金元的,是唐虎给他找的一个助理,只是这个女人狼子野心,不满足这个助理的位置,所以把目标对准了我。” “我和唐虎感情不合的事情,盛唐金元里知道的人不算多,恰巧她朱云就是一个。” 听到这话,王冕眼神眯了眯,何西北这群人,打听消息的本事果然厉害。 “她能攀上唐虎,这很正常,毕竟我和唐虎,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见上一次,但是她和唐虎,则是日夜在一起。” 沈姝的眼神逐渐变的狠辣。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我也能忍,但是唐虎不应该让她住在水厂,用我父亲留下的产业,养着一个野种,这一点,我不能忍,也不可能忍。” “所以我来找你合作。” “我要拿回水厂,只要你让这两个人消失掉,水厂那边,每年我会分出一百万给你。” “除此之外,盛唐金元,我会给你一半的股份,你不用担心我一个女人支撑不起这个摊子,我只是不想理会唐虎罢了,若是论狠,我可以比唐虎更狠。” 沈姝的目中带着疯狂之色。 王冕望着沈姝,她不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喝醉了,但她脸上的红晕的确越来越浓郁。 好在游船已经开始返航。 王冕叹了口气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坦白说,沈姝提出的条件已经让王冕有些动摇,每年一百万的收入,外加盛唐金元一半的股份,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动。 可同样,这件事情的风险巨大,唐虎的阴狠王冕已经见识过,这样的人,是绝不会轻易放弃手上的东西,如果他和沈姝合作,那么唐虎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找到他们。 “我不知道你需要多少时间,但是如果你一直留在海青,唐虎迟早会找到你,这个时间,我不确定,也许是明天,也许就在下船后。” 沈姝盯着王冕说道。 王冕苦笑一声,沈姝的话外之音他何曾听不出来,既然听了她的故事,就得给她一个答复。 “这件事情很危险,如果失败,我会第一时间想办法离开海青。”王冕开口说道。 “你离开的时候带上我就行,如果实在带不上,那么我死就死了。”沈姝平静的说道。 王冕皱着眉头,叹息一声。 沈姝这是在逼迫他,逼着自己答应她。 这个身在牢笼中的女人,被一层厚厚的茧包裹在内,想要挣脱出来,所以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作为这笔交易的发起人,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唐虎有一个仓库,这个仓库里放着他这几年来讨债时候抢来的东西,价值不菲。” 沈姝语气平淡,给王冕下了一剂猛药。 王冕立刻看向沈姝,这个女人应该不会骗人,而且符合他的猜测。 “在哪儿?”王冕问道。 沈姝笑而不语,视线跃过王冕,朝着海面上眺望。 “我答应你。” 王冕盯着沈姝的侧脸,想了想开口说道,即便没有沈姝这事儿,他和唐虎之间也是你死我活,只不过区别就是,他可以随时离开海青,但是有了沈姝的存在,他就没有办法轻易离开。 听到王冕答应,沈姝才扭头说道:“我怎么确定你不会马上离开海青?” 王冕笑了笑,端起茶水,开口道:“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这事儿是你主动来找我,不是我主动找你,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儿。” “还真是个狠心的男人。”沈姝略带妩媚的剐了王冕一眼,兴许是在游轮上的缘故,倒是有几分风情万种的迷人感。 王冕没有说话。 游轮缓慢靠岸,船上的游客开始陆续下船, “唐虎给朱云在海青的买了一栋房子,房子已经买了五年了,但从来没有住过,这个房子里,放的就是唐虎这些年来抢来的东西。” “地址我发给你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去看一看,里面的东西我分文不取。” 沈姝看了看王冕,拿起手机在王冕面前晃了晃说道:“最近这几天我会住在海青酒店,你可以去那儿找我。” “你选择的这个地方很漂亮,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船上看过风景了。” 说完后沈姝拿起还未喝完的半瓶酒,踩着高跟鞋往船下走去,灰色的长裙微微晃荡,让人为之侧目。 “冕子,你行啊,这就相上了?” 看到沈姝离开,老驴和振图起身,朝着王冕走来。 王冕不明所以。 “啧啧,还是你速度快,兄弟几个才走了多长时间啊?你就和沈姝相上亲了,我可都听见了,谁家好人让你去酒店找她啊?” 老驴一脸戏谑的说道。 王冕一脸黑线。 “滚犊子。”王冕笑骂一声,起身走下了船。 深夜,三人坐在赤水码头旁边的一家烧烤店内,面前摆放着一瓶瓶酒水,点燃一根烟,很是惬意。 大山给王冕打来电话,已经和柴伟已经进入了水厂里,晚上住在水厂宿舍里,想找个机会在水厂里查找一番,暂时不会回来。 “冕子,你答应这个沈姝了?” 老驴开口问道。 王冕点点头:“答应了,如果能和这个女人合作,一旦咱们吃掉唐虎,那么在海青这边,咱们算是站住了脚。” “等这事儿结束以后,咱们在回蒙北。” 老驴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老驴,你放心吧,我答应你,不会为难许九筒,而且这次回去,我也打算和许九筒在好好谈一谈。” 王冕喝了一口啤酒说道,上次和许九筒在铁牛巷见面,在许九筒眼里,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油贩子,这一次,想来两个人可以好好谈一次。 第95章 绑了朱云 老驴没有说话,他虽然和王冕几人时间不长,但知道王冕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那沈姝说的这个地方,咱们要不要过去一趟?”老驴开口问道。 王冕没有说话,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道:“其实有些晚了,或许唐虎真的有个仓库,而且仓库里放着很多宝贝,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们进入姜工油厂的时候,遭遇了一次围堵,这说明姜工油厂,或者说姜羿,并不是傻子,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贸然进去,给了他们瓮中捉鳖的机会。” “同样,唐虎这个人,也不是傻子。” “而且这个人的警惕心和报复心极强,或许从我们烧了盛唐金元开始,他就已经把这些东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沈姝说过,唐虎为了成为盛唐金元的老板不择手段,陈镇和陈盛父子两人的死亡,可以说都和唐虎脱不了干系。” “我们如果真的过去了,十有八九会中了唐虎的埋伏,而且他正愁找不到咱们,如果没有意外,恐怕唐虎现在正在到处打听咱们的消息,所以咱们的踪迹恐怕瞒不了多久。” 王冕皱着眉头,仔细分析道。 老驴也是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冕哥,要不我过去看一眼去?如果是小区房子,那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振图在一旁开口道。 “不用,没有意义。”王冕摇头否决,振图虽然会溜门撬锁,但是面对唐虎的围堵,光凭一手开锁的功夫可没办法突围。 “这件事情如果失败了,那么我们要第一时间离开海青,如果成功了,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 接下来的两天,王冕和老驴几人待在房间里,等待着大山传来的消息。 但是王冕没想到的是,事情发酵的很快。 第三天傍晚,大山传来了消息。 而这个消息,让王冕大吃一惊。 “冕子,我和老柴把这个叫朱云的女人给绑了!!”傍晚,大山突然给王冕来了个电话,不等王冕开口便迅速说道,只是声音很低,似乎躲在某个地方。 “绑了?!”王冕震惊的问道。 “对,这个女人头上带着发钗,我和老柴确定过了,这个发钗就是唐虎送给她的。”大山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是,怎么绑了呢?”王冕诧异的问道。 “没办法,我给你说,冕子,我和老柴蹲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机会,下午唐虎这个厮突然带着一帮子人过来了,我和老柴他娘的送完水回来,好悬没被唐虎发现,还好老柴反应快,拉着我进了厕所。” “……” 王冕深吸一口气问道:“这和朱云有什么关系?” “没办法,老柴情急之下跑错了,进他娘的女厕所去了,说来巧妙,朱云就在里面,老柴趁这娘们没反应过来,打晕了。” 王冕:“……?” “冕子,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大山低声问道。 王冕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能不能出来?” “可以,水厂里有一个后门,晚上没什么人。” “好,你现在马上和老柴找机会跑出来,带上朱云去……去海青酒店。”王冕迅速说道。 挂断了电话,王冕立刻给沈姝打了个电话。 “沈姝,我给你送一个人过去。” 王冕径直开口道。 海青酒店,沈姝坐在窗户旁边,面前放着一杯咖啡。 听到王冕说到朱云,愣了愣神,似乎没想到王冕的动作这么快,立刻开口道:“海青酒店人多眼杂,朱云要是过来一定会被唐虎发现,你们去蝴蝶园,我在蝴蝶园地下有间仓库,那个地方是我自己租的,唐虎不知道。” “好。” 王冕迅速答应了一声,给大山打去了电话,告诉他将朱云送去蝴蝶园。 说完后,王冕想了想,给褚平打去了电话,如果不出意外,唐虎很快就会闻着味找过来。 “平哥,还得麻烦你一次。”王冕开口说道。 “去海青?”褚平敏锐的问道。 “对。”王冕点头说道:“和一个老炮有些矛盾。” “懂了。” 琥珀酒庄,褚平抬头看了看天色,月露眉梢,开口道:“四个小时。” “好,麻烦平哥。” 挂断电话后,王冕又给彭江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接通的很快。 王冕直接开口问道:“江哥,你在哪儿?” “在船上,凌晨有一批货会抵达海青。”彭江开口笑道:“什么事儿这么紧张?” 王冕苦笑一声,把事情经过给彭江说了一遍,开口道:“江哥,你要是不过来,我可弄不过唐虎。” 海面上,彭江瞪着眼睛,完全没想到王冕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我就知道唐虎这个犊子会把东西藏起来,等着,我马上往海青加速,我手下这些船员,可比唐虎那歪瓜裂枣强多了。” 安排完后,王冕松了口气。 有彭江和褚平的支援,他面对唐虎底气高了很多,毕竟唐虎是海青有头有脸的地头蛇,手下至少养了几十个讨债的小鬼,凭他们几个人,很难缠。 “振图,你注意把枪藏好了,咱们去蝴蝶园。” 振图点点头,将猎枪藏在了衣服里,枪里有四颗子弹,还是万钟赠送的。 思索片刻,王冕对着老驴说道:“老驴,到了蝴蝶园后,你跟着沈姝,保护一下她。” 下楼后,三人打车去了蝴蝶园。 海青虽然距离蒙北千里之远,但是如果做成了这件事情,那么他王冕一旦在蒙北闯下祸事,不至于走投无路。 换句话说,盛唐金元在唐虎手里,是个人人喊打的老鼠,但是在沈姝手里,完全可以改头换面。 “真没想到,不过是随口答应了彭江一件事情,能发展到这种程度。” 王冕喃喃自语,人生之路,真是变化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在小岭菜市场的棋牌室,一副牌打的好好的,眼看就胡了,结果莫名其妙被你抓走了,我找谁说理去。” 老驴瞪着驴眼,骂骂咧咧的说道。 第96章 又被抓了 蝴蝶园在海青市区。 王冕过来时,大山和老柴正气喘吁吁的坐在摩托车上,而朱云已经被扔在了地下车库里。 朱云的模样并非王冕想象的那般蛇蝎,反而带着一丝楚楚可怜,只是身上的衣衫有些褴褛,正瞪着双眼,有些惊慌的看着几人。 “冕子,唐虎绝对会跟着过来,我和老柴走的时候,唐虎就发现不对劲了,毕竟朱云这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大山站在王冕身边,指着朱云说道。 王冕点点头,看着朱云,朱云头上的确戴着一支发钗,其上的图案和他在唐虎仓库里见到的假货一模一样,只是暗无光泽,如沈瘸子所说,这东西上面带着一股土气,如果不是专业处理,根本抹不掉。 王冕伸手将发钗拿到手里,一股冰冷。 没想到找了许久,甚至和唐虎开战的东西,就戴在朱云的头上,只是如今就算发钗拿到了手,王冕也不能轻易离开。 只是王冕的这个动作,吓坏了朱云。 与沈姝身上那股气质相比,这个朱云,的确太过稚嫩了些。 “唐虎这厮,放着如花似玉的老婆不要,和这乳臭未干的丫头搞到一起。”大山咂舌道。 只不过王冕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家长里短。 柴伟点点头,一脸严峻的走了出去。 “你们找唐虎,抓我来干什么?” 一声带着怯弱的声音响起,正是坐在地上的朱云。 王冕看了看朱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问你,这个发钗是唐虎给你的?” 朱云点了点头。 “唐虎说这个东西不值钱,让我戴着。” “确实不值钱。”王冕将发钗放入口袋,问道:“你跟了唐虎多久?” “两年。” “那你认不认得沈姝?” 听到沈姝的名字,朱云一愣,开口道:“沈姝?她不是已经和唐虎离婚了吗?” 听到这话,王冕没有理会朱云。 反而一掌拍在朱云的后脖领上,顿时间朱云昏迷了过去。 “老柴,你去外面盯着,如果唐虎来了,咱们马上转移。”王冕对着一旁的柴伟说道。 忽然间手机响了起来,是沈姝的电话,王冕迅速接起。 沈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王冕,唐虎过来了!” “来的真快。” 王冕心里想,当即问道:“你在哪儿?” “我刚到蝴蝶园。” 沈姝话音刚落电话便挂断。 王冕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娘的,冕子,这该不会是沈姝和唐虎给咱们下的套吧?!”大山在一旁神色不善的说道。 王冕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沈姝应该不会骗他。 而且柴伟就在外面守着,如果唐虎来到这里,柴伟不会无动于衷。 就在王冕狐疑时,柴伟突然跑了进来。 “冕子,唐虎把沈姝带走了。” 王冕一愣,旋即问道:“老驴呢?!” “也被唐虎抓了,我在蝴蝶园外看见他们的,沈姝和老驴,刚到门口就碰见唐虎了,唐虎肯定是看到了我们的人和沈姝在一块。” 听到这话,王冕面色变化,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娘的,老驴又被抓了?!” “冕子,这个又字用的好。”大山也苦笑一声说道,老驴落在了唐虎手里,几人顿时有了软肋。 不等王冕思索对策,唐虎的电话打了过来。 “王冕。” 唐虎带着恨意说道。 王冕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唐虎竟然能打电话过来,说明他并不知道沈姝的这个地方。 “难怪你为了一支破发钗烧了盛唐,原来是和沈姝勾结在一起了!恐怕你寻找发钗是假,想和沈姝合谋把我的财产夺走才是真吧?!” 王冕皱起眉头,尽管唐虎误会了发钗的事情,但凭着老驴的出现,还是猜到了他和沈姝的事情。 王冕冷笑一声开口道:“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也就是你唐虎做的最为娴熟,弄几个假钗子糊弄我,你真以为我会上了你的当?!” “你少他娘的废话,我问你,朱云在不在你手上?!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剁了这驴脸人的手!!”唐虎怒火中烧。 王冕深吸一口气道:“朱云在我手上,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一下老驴,我马上把这个女人给撕票了!!” “撕票?你撕一个给我瞧瞧?”唐虎浑然不惧,冷笑道:“一个朱云,换两个人,这笔买卖怎么算我都觉得不划算,当然,你要是觉得划算,你可以试试。” “还真是狠啊。” 王冕心中暗骂一声,老驴也就算了,连沈姝唐虎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这是吃定了他王冕不敢动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冕语气阴寒的问道。 “想怎么样?你们不是能跑吗?”唐虎不屑道:“带上朱云,我在小河山下的水厂等你们,加上这个驴脸人,你们四个一个都别落下,少一个没来,我就剁下驴脸人一只手。” 说罢唐虎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冕面色阴沉,很明显唐虎这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冕子,要不咱们想办法把老驴救出来,至于沈姝,弃了吧。” 大山在一起皱着眉头说道,毕竟水厂是唐虎的地盘,几人一旦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如果能侥幸救出来老驴,已经是万幸,至于沈姝,多带一个人,难度成倍增长。 王冕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如果那样的话,于心有愧,而且大山,你想过没有,哪怕是只救老驴一个人,我们也是要和唐虎分个你死我活,救一个和救两个,没有太大区别。” “山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拿出你撞死姜鬣的那股劲儿,我就不信我们救不出来两个人,再说了,冕哥不是已经喊人来支援了吗,咱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而且我觉得水厂那儿也挺好,小河山下比较偏僻,不像海青市区,实在不行请他唐虎吃颗花生米!” 振图一脸无所畏惧的说道。 “我说振图,你身上这股匪气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动不动就给他一枪,以后你要是娶了老婆,你老婆要是问你会什么,你说你打的一手好枪。”大山和振图掰扯道,满嘴污言秽语。 “别扯淡了。”王冕一脑门子黑线。 “带上朱云,咱们先去水厂,不然的话唐虎一定会认为咱们在耍花招,振图有一点说的没错,得想办法拖延一些时间。” 王冕看了看天色,已经夜半,褚平和彭江应该已经快到了。 想到这里,王冕给褚平彭江两人发了个位置,然后在沈姝的车库里看了看,车库里停着一辆mini。 第97章 交换 “这应该是沈姝的车子,振图,想办法把车子打开,老柴,你和我开车过去。” “对了,大山,你先去找个麻袋,把朱云装里面,省的被人发现,要是醒来了继续打晕,装好了扔车里,你和大山骑摩托过去。” 王冕对着几人吩咐道。 大山砸了砸嘴巴:“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装麻袋里,冕子,还是你狠心。”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去找个粉色的麻袋。”王冕扭头对着柴伟说道。 大山一脸懵逼:“?” 小河山。 这是王冕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好在柴伟已经来过,几人轻车熟路的到达桶装水厂,在小河山的深处,旁边有一条溪水流淌。 还未进门,王冕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只见门外扔着一堆堆水桶,无数蚊虫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 门外站着两个小弟,看到王冕几人过来,冷笑着打开了门。 王冕没有理会,一手抓起麻袋,提在手上往里走去,袋子里的朱云发出一声嘤咛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极不舒服。 老驴几人跟在王冕身后。 刚一进门,便看到院子里灯火通明,唐虎一脸冷笑着盯着几人。 老驴整个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上有一些肉眼可见的淤青,显然挨了不少毒打,一双眼睛充满血丝,恶狠狠的盯着唐虎。 沈姝站在唐虎面前,有些衣衫褴褛,脸上通红一片,看其模样,应该是和唐虎撕打过。 “哟,怎么不跑了?!” 唐虎满脸冷笑:“我说这几天怎么找不到你们几个,原来是藏在我家里了,这一手灯下黑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唐虎,你少给我血口喷人!!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恬不知耻?!” 沈姝怒骂一声,显然气极。 “血口喷人?”唐虎缓缓站起身来,嘲讽道:“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们心里自然清楚,你和这几个小混子合谋在一起,这是我亲眼所见,到了现在还要狡辩?” “你无耻!!”沈姝脸色微微颤抖,指着唐虎骂道。 “我无耻,咱俩彼此彼此吧。”唐虎哈哈大笑,瞥了一眼沈姝,眼中尽是冷淡。 “唐虎,你让我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让我看你演一出家庭暴力的戏码吧。” 王冕盯着唐虎,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听到王冕开口,唐虎脸上露出不屑。 “王冕,我这两天听说了你的事情,一只从滇西跑出来的丧家之犬,真以为炸了一个油厂,就能在海青横着走了?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王冕眼神眯起,唐虎显然打听过了他的事情,但是应该不知道万钟和姜臣的事情。 想来也是,无论是万钟还是姜臣,都是庞然大物,他们的事情,唐虎应该不会知道。 “多说无益,唐虎,朱云我已经带来了,你给一句话,这个女人你要还是不要?” 说话间王冕把麻袋放在地上,伸手解开了绳子,朱云有些苍白的脸,带着一抹楚楚可怜的意味,露了出来。 唐虎望着朱云,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我真是佩服你们,能在水厂里把朱云带走,如果不是我一路跟着去了蝴蝶园,还真让你们抓住了把柄。” 王冕没有说话,眼底带着寒气望着唐虎。 “你既然都带过来了,我当然要,只不过你只能换走一个人,我想知道,你打算换谁?” 说话间唐虎抬了抬手,老驴口中的臭袜子被人取走。 “这个驴脸人脾气倔得很,要不然你们把他换走?”唐虎指了指老驴,不屑的说道。 “你丫的才是驴脸人,你全家都是驴脸人!!” 老驴呸了一声,朝着唐虎吐了口唾沫,大声骂道。 “唐虎,要不是事发突然,你以为你能抓住驴爷?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放了我,不然我弄死你。” “还真是吓人。”唐虎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脯,指了指沈姝:“要不你把这个女人换走?说起来,我和她同床共枕多年,早就腻了,赏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至于这个驴脸人,我留下来再教教他怎么说话。” 唐虎面带微笑的说道,面目却十分狰狞。 沈姝的脸色通红,整个人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的盯着唐虎,半晌说不出话。 王冕盯着唐虎,这个人果然是丧心病狂,难怪能杀了陈镇父子二人,在盛唐金元作威作福。 “你真他娘的是个畜生!!” 大山是个暴脾气,听到唐虎说道,忍不住开口骂到:“你还有良心吗?!!盛唐金元给你爷爷几个下套子,桶装水还搞出来黑心水,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唐虎嗤笑一声:“天打雷劈我倒是没有见过,要不然你让我见识见识?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良心没了,赚的更多?” 大山一时气结,说不出话。 王冕深吸一口气,按住了大山,面无表情道:“唐虎,我不想和你做这些口舌之争,我只问你,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理?今天这两个人,我必须带走。” “痴人说梦,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唐虎坐在灯光下,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随着唐虎的落座,水厂周围,足有几十个人走了上来,将王冕几人包围。 这一幕,和他们在姜工油厂时极为相似。 王冕没有动作,盯着唐虎。 “你不是和他们混在一起了吗?去吧,过去找你的老相好。”唐虎对着沈姝轻蔑笑道。 沈姝深吸一口气,望着唐虎阴暗的脸庞,强忍着怒意,朝着王冕几人走来。 “既然你做不出选择,我来替你做。” 唐虎无所谓的说道,示意手下将朱云带了过去。 “我记得我送了他一支发钗,好像和彭江的东西很像,几位该不会是老眼昏花,认错了东西,给取走了吧。”唐虎摸了摸朱云的头发,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盯着唐虎阴森的面孔,缓缓从口袋里将发钗取了出来。 “拿过来。” 唐虎勾了勾手。 “把老驴送过来。”王冕开口说道。 “区区一个驴脸人,你真以为我想留他?我这儿可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他吃喽。”唐虎满不在乎的笑道,一脚踹在老驴身上,老驴摔在王冕身前。 一旁的柴伟接过王冕手中的发钗。 “我过去吧。” 第98章 游戏 “你王冕胆大包天,连油厂都敢炸喽,区区一个发钗,不敢送来?” 唐虎眼中带着讽刺的笑容。 “你怕我杀了你?也罢,既然你不敢过来就算了,区区一个发钗,我还不在乎。” 水厂周围尽是用铁皮围成的墙壁,唐虎让他们五个人全部过来,很显然是想把他们一锅炖了,只是如今又加了个沈姝。 “唐虎,你放他们离开吧。” 沈姝望着唐虎开口说道。 “这事儿和他们没有关系,说到底,不过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本来是没关系,但是谁让这伙人烧了盛唐金元,那就有关系了,正好一并解决了。”唐虎没有答应。 “不是你这个畜生先炸了我们的车?”大山嚷嚷道。 “证据,你没有证据就乱说话,这要放在古代,可是要被割了舌头的。”唐虎丝毫不将大山放在眼里。 “放屁,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烧了盛唐金元?” “我也没有证据,但是我不想和你们讲道理,当然了,你如果能变出比我多一倍的人,我唐虎马上跪下求饶。” 唐虎满不在乎道。 “大山,别说了。” 王冕劝阻道,唐虎的意思的很明显,他们几个人,如今就是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狗罢了,如果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看看谁的拳头硬一点。 “唐虎,我不想和你打嘴炮,无论是你炸了我的车,还是我烧了你的盛唐金元,这事儿你到底想怎么处理,说到底,我们只是想来拿走彭江的金钗罢了,如果不是你弄一堆工艺品出来,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王冕沉声说道,并未点破唐虎贪财的心思,彭江和褚平应该快到了,他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听到王冕的话,唐虎起身,开口道:“盛唐金元这些年也有些旧了,你替我烧了正好,我也好翻修一番,想当初,陈镇死的时候,在账上给我留了一大笔钱,也是这些钱让我明白了,有时候你赚再多的钱,没命花也是一种遗憾。” “这就是你抛家弃子欺男霸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原因吗?”沈姝恨恨的问道。 唐虎没有理会沈姝,而是盯着王冕。 “我和你玩一场游戏,你要是还活着,那么这事儿一笔勾销,彭江剩下的债,也一笔勾销。” 王冕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什么游戏。” 唐虎没有说话,对着旁边的小弟示意。 只见一个男人转身从屋内取出了一张弓,递给了唐虎。 整个弓身泛着金属光泽,银白色的弓弦紧绷,带着一股凌冽感。 王冕眉头缓缓皱起,这是一把复合弓,他虽然没有玩弄过,但是在城中村的时候见到过。 “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平日里就喜欢打一些猎物,可惜这小河山上,只有一些鸡鸟,连一只兔子松鼠都见不得,很无聊。” 唐虎接过大弓,又从背后取出一支笔直的铝箭,箭头上似有八角花纹,搭在弓上,把箭头对准了王冕,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这犊子,该不会是要和咱们比一下谁射的远吧?!” 大山在一旁愣愣的说道。 “别放屁了,这唐虎能有这么好心。”老驴揉了揉脸颊,恶狠狠的盯着唐虎,宛如一只双目发红的恶狼。 也许是力道十足,唐虎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就是因为太无聊,所以我这把玩具,放在这里吃灰太久了,你们几个,今天要是陪我玩一玩,我就放了你们。” “怎么玩?” 王冕开口问道。 唐虎指了指水厂中间,中间有一条沿着溪水而建的走廊,大约百米长,然后转身将箭筒拿了起来。 “这里面有十支箭,我来射。” “你们六个人,跑。” “如果这十支箭,你们都能躲过,那么你们离开水厂,我决不阻拦。” 听到这话,王冕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骤变,这哪里是玩游戏,分明是想杀了他们。 “玩你娘的游戏,想杀了我们你直接说就是,搞这么把戏,冕子,这狗东西是把咱们当成畜生玩了!!”大山咒骂道。 “你最好别让老子活着,不然老子非得把你打成驴脸。”老驴凶狠的骂道。 “唐虎,你忘了你杀陈镇父子的事情了?!真想在闹出几条人命出来是吧?!!” 沈姝满脸通红的骂道。 “我杀了陈镇父子?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是陈镇亲手签了字,把盛唐金元给了我,这事儿大家都清楚,沈姝,咱俩虽然感情没了,但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呀,难道你跟着这几个人,也学会了胡搅蛮缠不成。” 唐虎眼底升起一丝冷意,握了握手里的弓箭,沈姝这个女人,于他而言,已经是祸患的存在,绝不能留。 沈姝气结,那股温文婉约的气质已然十不存一,只觉得一口气直冲天灵,昏了头。 说罢唐虎望向王冕,开口说道:“我给你机会,能不能把握住,看你的选择。” “我没有耐心等你们考虑,只给你十秒钟时间。” 说罢唐虎张开手臂,将一支铝箭搭在弓上,对准了王冕,寒冷的光芒仿佛将王冕锁定了一般。 一旁的振图摸了摸袖子里的猎枪。 “唐虎,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给你一次机会。” 王冕张口说道,却是让唐虎微微一怔。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也没你那么狠心,只要你向老驴和沈姝道歉,放我们离开,那么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 听到这话,唐虎愣了愣神,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就别怪我了!!” 说话间,唐虎脸上带着狠意,猛然间张开大弓,手指微微一松,泛着寒光的铝箭宛如一道狂风朝着王冕袭来。 王冕眼角抽搐,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旁边扑去,即便如此,小腿上也骤然间升起一股钻心的疼痛。 与此同时,水厂外的大门轰的一声被一辆黑色汽车冲破,宛如白昼的灯光照在众人脸上,在其身后,五辆车子紧随其后,直勾勾的朝着众人碾压而去。 “平哥,别把这犊子撞死了!!” 王冕大喊一声,对着褚平说道。 第99章 唐虎落败 这是王冕第一次见到褚平。 看其相貌,有些倒鼻鹰眼的味道,穿着绿色迷彩服,身上带着一股子江湖草莽的匪气。 听到王冕的叫声,褚平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开口道:“王冕,就这几个臭鱼烂虾,你也摆不平?!” 王冕苦笑一声,褚平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才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姝,如何能对上这几十个。 说话间褚平猛然一个漂移,对着猝不及防的唐虎撞了过去,唐虎一愣,大惊失色,慌忙朝着一旁的柱子后躲去。 只听轰的一声,褚平整个车头直接撞在了柱子上,王冕一怔,只见褚平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小熊抱枕,不慌不忙的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与此同时,身后的车子上,数十个人走了下来,跟在褚平身后。 “他娘的,给我剁了这些杂粹!!”唐虎大吼一声,指挥人马往上冲去。 见状,褚平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可惜没有撞到唐虎。 随着唐虎的喊声响起,顿时人群一片喧嚣。 褚平虽然只有十个人,但各个勇猛异常,和唐虎的几十人呈势均力敌之态。 “冕子,这些人是哪儿来的?!”大山愣愣的看着面前一片混乱,开口问道。 “牛桂枝的人。”王冕低声答道。 “真他娘的勇猛。”大山咂舌道,尤其是那褚平,屁事都不知道,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唐虎撞去,简直无法无天。 “这狗东西,老子今天要撕了你!!”一旁的老驴突然大吼一声,如同一头疯狗,起身朝着柱子后面冲去,众人一惊,只见唐虎正蹑手蹑脚的往水厂后面铁皮墙靠近。 看到老驴冲来,唐虎心知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已经是不可能,旋即停下了脚步,跟老驴扭打在一起,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冕盯着混乱的人群,轻轻把沈姝从地上扶了起来。 “抱歉。” 沈姝红的眼,轻声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沈姝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只要唐虎消失,那么无论是盛唐金元还是水厂,都是她沈姝的。 “你先躲起来,去车里藏着。”王冕对着沈姝说道,唐虎人数众多,如果僵持下去,恐生变故。 “大山,你和振图保护一下沈姐,如果有人冲过去,直接崩了!!” 振图一脸兴奋的点点头。 待沈姝离开后,王冕朝着人群冲了进去,他自幼习武,一身拳法招招要害,等闲三五个人不能近身。 “王冕,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最好边打边退。” 褚平看到王冕冲了进来,找了个机会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道:“还有人来。” 话音刚落,门外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为首之人,骑着一辆三蹦子,嘴里叼着烟,整个人站在摩托上,朝王冕看了过来。 “哈哈哈冕子,没想到你真把这家伙给围了?!!”彭江大笑道。 “围个锤子,你们要不来,我就被唐虎当成猴子给射了!”王冕咒骂一声,彭江身后跟着近二十人,皆是肌肉炸裂的大汉,很是威风。 “这些年跟着夫人,很久没有这样打过架了,王冕,这次就不收你费了,你把这辆车子给我报销了就成,哈哈哈。” “你找夫人给你报去。”王冕撇了撇嘴。 褚平哈哈大笑,整个人往人群里冲去。 彭江的到来,使的整个局势瞬间扭转。 唐虎瞪着王冕,双目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只是此刻他整个人被老驴紧紧抱住,难以挣脱。 沈姝没有藏在车里,而是站在远处,望着王冕有些年轻但带着坚毅的脸庞,出现了一丝恍惚,峰回路转来的太快,让她猝不及防。 和王冕合作,只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人烧掉了盛唐金元后她的一次临时起意,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有这般能耐。 无论是那冲破铁门而来的一伙人,还是站在摩托车上,身上带着一股子海鲜味的男人,此刻望去,无一不比唐虎勇猛。 仅仅数十分钟,整个水厂便躺下了一地的人,几乎尽是唐虎带来的下手,唐虎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惨白。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被王冕抓住,那么今天自己一定是完蛋了,只是刚想有所动作,便听到一声怒吼。 “你敢动一下老子射死你!!” 老驴眼疾手快,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弓箭,直接拉满对准了唐虎,这一举动,彻底让唐虎的脸上没了任何血色。 场间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微弱的哀嚎声响起。 “冕子,我的金钗找到了?”彭江笑呵呵的看着王冕说道。 王冕从口袋里掏出发钗递给彭江。 “找到了,被唐虎送给了这个女人。” 彭江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看,又将发钗递给了王冕:“果然是我的那支,还好老子留了一个心眼,只给唐虎一支,这金钗一式两对,左右对称,回头你来我船上,另一个我也给你。” 听到这话,王冕忽然间想起来沈瘸子也说过这银鎏金錾花钗应是两只。 “江哥,无功不受禄呀。”王冕一边说话一边将金钗放入了怀里,惹的彭江哈哈大笑。 “就当是哥哥我给你的贺礼了,也不知道以后你会戴在哪个女子头上,这金钗上面虽然有些锈迹,但是蒙北那边,有上好的金匠,修复起来不成问题,最好用金箔重新做一下外表,品种绝对是一流。” 王冕没听彭江再讲什么鬼话,只听到了女子头上几个字,脸上有些微红。 当即摇了摇头,望向褚平。 “平哥,你稍等我一会儿,晚上我请大家吃饭。”王冕认真的说道,褚平奔袭数百里而来,这份情谊足以让他感动。 “吃饭就不必了,海青的饭菜不合我胃口,等你回到蒙北,来牛头镇,琥珀酒庄有几瓶好酒还藏着呢。” “好。” 王冕笑着答应道,这才扭头望向唐虎。 与此同时,沈姝也从身后走出,站在王冕身侧,盯着面色发白的唐虎,满脸煞气。 第100章 事态平息 唐虎坐在地上,颇有一丝虎落平阳的意味,盯着身前的老驴,老驴手里的复合弓带着凌冽的寒意,让他头皮发麻。 “老驴。” 王冕喊了一声,老驴这才有些不甘心的放下弓箭,朝着唐虎吐了一口唾沫。 沈姝踩着高跟鞋,满脸愤恨的走到唐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男人,许久后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手,狠狠在唐虎脸上打了一巴掌。 唐虎刚刚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隐藏的杀意,这杀意直冲她来,显然是不想让她说出陈镇的事情。 “沈姐,你先回去吧,我会让他们消失在海青。”王冕低声开口,在沈姝身侧说道。 听到这话,沈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大山,你和振图送沈姐回去,我们晚点儿过去。” “唐虎,你说你何必呢?” 彭江咬着烟头,站在唐虎面前。 “咱们说好的这支金钗用来抵债,你偏偏要出尔反尔,你要是说不要这玩意儿,只要钱,老子想办法给你钱就是了。” “我给出去的东西,我能不认识?你弄一堆工艺品出来忽悠我兄弟,真以为他是吃素的呀?” 唐虎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和彭江之间,本来已经没有瓜葛,偏偏他想多吞一些下去,结果落了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地步。 “唐虎,我刚刚也给过你机会,只要你向沈姝和老驴道歉,这事儿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没有答应,扪心自问,我没有你这般狠毒吧?” 王冕俯下身子对着唐虎说道。 “而且我记得,刚刚是你亲口说过,如果我的人比你的多,那么你会跪地求饶?!” “那么我在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跪地求饶,我仍然可以放过你。” 王冕目光阴寒的说道。 唐虎的脸皮动了动,望着满院子的人,脸色微微发红,王冕这是在羞辱他,如果他一跪,那么明天就会传遍海青,到时候他没有脸面留在这个地方。 半晌后唐虎才开口道:“兄弟,这次是我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个数,你要多少钱。” “这个数还真不好说,且不说这次我花了多少钱,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觉得你这一跪值多少钱?”王冕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真要赶尽杀绝不成?!”唐虎咬了咬牙说道。 “不,我会留你一条命。” 王冕冷笑着开口,如果不是彭江和褚平到来,今天他们几个人,十有八九会被唐虎扔进小河山下,尸骨无存。 “老驴!” 王冕对着老驴喊道。 “冕子,你说,怎么处理他?” 老驴盯着唐虎问道。 “我记得许九筒之前送走了一个人,好像叫明礼。”王冕开口说道。 一听这话,老驴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开咧嘴道:“你不说这事儿我差点忘了,他娘的,这个蛇头老子认识,老子今晚就给他们送过去。” “还有这个女人,一块送过去。”王冕指了指已经花容失色的朱云说道。 “你要送我去哪儿?!” 唐虎望着面前的二人,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送你去旅游!!” 老驴咒骂一声,拿起一块木棒敲在唐虎的脖领,唐虎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一旁的朱云见状,脸色惨白,虽然她不清楚王冕二人在说什么,但感觉告诉她,这什么旅游绝对不是好事。 顿时发出一声尖叫:“我不去!!我知道唐虎的宝贝在哪儿,我愿意带你去!!我要花钱买命!!” 王冕眯了眯双眼,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如果朱云知道这些事情,那么他可以收一笔利息。 “你知道在哪儿?”王冕站在朱云面前,面容阴森的问道。 “知……知道,但是我不去旅游!!你答应我,我就带你去。”朱云望着王冕,有些发颤。 王冕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看着满院子倒在地上的人群开口道:“从今天起,无论是水厂还是盛唐金元,都归沈姝,你们谁要是敢闹事儿,我亲自过去找你谈谈。” 说完后,王冕扫视了一番,对着柴伟道:“老柴,把这个女人带走。” “老驴,我在海青等你,你把唐虎送走后回来。” 老驴嘿嘿一笑,直接把唐虎装进了麻袋里,扔上了车开口道:“我连夜去一趟滇西,明天早上回来。” 王冕点点头,显然老驴嘴里的蛇头应该也在滇西。 “对了,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万钟帮忙。”彭江显然猜到了老驴要做什么,开口叮嘱道。 老驴感激的看了一眼彭江,点点头,驾车疾驰而去,王冕则是看了看彭江,彭江和万钟相交莫逆,但是彭江却根本不会去麻烦万钟来处理这些事情,以万钟的本事,摆平一个唐虎,应该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呵呵,说实话,我虽然和万钟是结拜兄弟,但是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太小了,我不想麻烦这个兄弟,而且……我也要脸,省的他以为我混的不如他。” 似是看到了王冕的疑惑,彭江开口说道。 “不会的,我离开前,钟爷说让你回去找他喝酒,不然他就围了你的船。”王冕开口说道。 彭江一愣,骂到:“他娘的这是逼着我回去啊?他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还真的回去一趟。” “怎么说?” “因为他真的会堵我,他手里至少有三艘船在海上飘着。”彭江骂骂咧咧的说道。 王冕一阵无语,感情万钟是玩真的。 看着老驴离开,王冕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出意外,唐虎很难在回到海青,即便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江哥,要不你和我一块去朱云说的这地方。”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哈哈,我就不去了,你快去快回,我在海青酒店等你回来喝酒。” “好。” “冕子,我不在海青待了,我回蒙北了,夫人那儿每天出货量大,我出来很久了,得回去盯着。”褚平起身对着王冕说道。 “好,平哥,等我回到了蒙北,去牛头镇找你,顺便给你送一台车。” 褚平点点头,想了想开口道:“车子无所谓,你可能不知道,夫人的仓库里,车子多的是,但是回去以后,你得去找一趟夫人,你在滇西拿的这批货,夫人可能有些话要对你说。” 王冕点点头,牛桂枝不会无缘无故找她,这里面肯定有些事情。 “行了,蒙北见。” 说罢褚平坐上车子,消失在黑夜里。 第101章 意外之财 彭江带着人去了海青酒店,订了整整一桌子山珍海味等着王冕几人。 王冕没有同行,而是和柴伟带着朱云,往海青市里走去,看其方向,似是盛唐金元。 “你确定唐虎的东西藏在这儿?”王冕望着他和老驴几个刚来海青时住的一家旅舍,旅舍的附近有数家小店。 王冕看着朱云开口问道,满脸严肃,如果这个女人耍诈,他不介意送她去找唐虎。 “就在这儿,不……不……不是盛唐金元里面,而是在盛唐金元背后的巷子里。”朱云额头上冒着冷汗,极为恐慌的说道。 “在盛唐金元背后?”王冕一愣的问道。 “对……对对,大哥,唐虎炸掉你车的事儿,其实我……我知道一些。”朱云无与伦比的说道。 “别紧张,慢慢说。”王冕从便利店里取出一瓶水递给朱云。 朱云指了指旅舍不远处的一家驿站。 王冕定睛看去,是一家快递店。 “这个店,是唐虎开的,表面上是个快递店,实际上是个空壳子,没有任何手续,从来不收发件,店里摆放的盒子,全是空的,是掩人耳目用的。” “所以你们把车停在这里,被唐虎发现了,这才被他炸了你们的车。” “唐虎在那里,放了一些钱,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是他给我说过。”朱云战战兢兢的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 “大哥,实不相瞒,我知道跟着唐虎早晚有一天会出事,所以我想过把这些钱拿上远走高飞,说真的,我根本没想过和唐虎在一起,这个人……这个人长的太丑。” 听到朱云的话,王冕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笑意,所谓墙倒众人推,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王冕朝朱云手上的照片看去,顿时双目凝起,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数十个快递单号。 思索片刻,王冕直接拿走朱云的手机。 “老柴,你把这女人看住了。”王冕吩咐一声,朝着快递店走去。 店内放着几排货架,只有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看到王冕进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还真是会藏。” 王冕诧异道,也不理会老头,按照号码开始寻找起来,几分钟后,王冕抱着十二个盒子走了出来,而且这些箱子很是沉重。 坐在车上,王冕依次拆开了盒子,眼中浮现出一丝震惊,这股震惊很快转为喜悦。 “他娘的,一辆车换来这些东西,值了!!” 借着微弱的车灯,王冕盯着面前金灿灿的东西,呼吸都有些微微急促起来。 整整五十根金条,宛如一座小山。 散发着诱人心扉的味道,王冕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是金钱的味道,这一次意外之喜,甚至比他劫了许九筒的货来的还要多,还要让人意想不到。 “他娘的,真是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合计了半天,唐虎的宝贝原来藏在这里!!”王冕脸色有些微红,瞳孔因激动而放大。 “还好没把这个女人送走。”王冕点了根烟,平复一下心情,朱云应该是吓坏了,生怕自己也就去“旅游”,所以才说出了这个地方。 王冕坐在车内,吸了一根烟,这是唐虎藏匿起来的一笔巨款,足够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片刻后,王冕平复了心情,这才下车。 “老柴,把这个女人带过来。”王冕靠在车上,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唐虎除了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别的仓库?”王冕开口问道。 “没有了,真没有了,这个地方还是我偶然间发现的,里面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只知道唐虎说,以后万一如果出事了,取上这些东西跑路。” 朱云面色惊恐的说道。 “你真的不知道?”王冕眯着眼睛看向朱云,里面带着一丝压迫感,柴伟冷笑一声,直接捏住了朱云的脖领。 “真的不知道!!”朱云尖叫道:“大哥,别杀我!!我只知道唐虎说这里有一些钱,但是我整天和他在一起,也不敢过来取!!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王冕看着朱云的表情,不似说谎。 “老柴,放开她吧。” 柴伟松开手,一脸凶狠的看着朱云。 “我可以不送你去旅游,但是你要离开海青,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王冕阴着脸问道。 “可以可以!!” 朱云急忙点头,开口道:“我老家在白龙市,我马上就买票回去,今天晚上就走,绝不耽误时间!!” 王冕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会让人跟着你。” 朱云已然急哭了,带着哭腔道:“大哥,我马上离开,我一个女人,在海青无依无靠,根本混不下去。” 王冕没有理会朱云,带着柴伟转身离去,这么一个女人,即便她留在海青,也远不是沈姝的对手。 “就这样放了她?”柴伟问道。 “不然真杀了她?”王冕摇了摇头说道:“朱云不是什么人物,一个普通女孩罢了,唐虎和她在一起,未必是动了真心,不过是玩一玩罢了,掀不起什么浪花。” 说话间二人拉开车门,柴伟负责开车。 打开车门的刹那,柴伟盯着座椅上的金条,微微一愣,笑道:“冕子,这次可发财了。” “这一趟海青,算是没白来。”王冕摇了摇头说道:“但是和万钟姜臣,甚至蒙北的一些大人物,还远远不能相比。” “我听大山说,你们在蒙北惹了事,是被逼来到滇西。”柴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对。”王冕承认,却没有深说,而是沉思道:“说实话,这些金条放在这里,只不过让我感到了一丝惊讶,远远不如当时劫了许九筒那批货让我感到吃惊,或者说没了一种穷人乍富的感觉。” “虽然这笔钱,比那一次要多很多,也比那一次来的要充满意外。” 见识过了更高的山峰,王冕一步一步明白了老头所说的人上人是何意,那绝不是被金钱束缚。 当天夜晚,王冕和彭江众人在海青酒店喝了个酩酊大醉。 直到夜半,王冕才起身分别,柴伟坐在车上,滴酒未沾。 “去哪儿?” “蝴蝶园。”王冕半醉半醒间说道。 第102章 离开海青 当天夜里,王冕睡在了沈姝家里。 直到晌午才略显疲惫的醒来,俗话说酒是穿肠毒药,俗话又说,无酒不成礼仪,自打从蒙北逃出来,王冕从未醉过,这还是第一次。 “你要是想喝酒,以后可以来找我。” 听到王冕醒来,沈姝站在门外说道,王冕眯了眯眼睛,沈姝穿着一身睡袍,盘起的头发已经落下,全然没了昨夜的狼狈感,反而体态轻盈,盈盈弱弱。 “好。” 王冕答应一声,才发现沈姝的家很大,至少不比他在城中村的院子小多少。 “这个房子是我爹留给我的,上下两层,你的朋友们在下面一层,但是早上醒了以后,出去了。” 沈姝抚了抚耳后的秀发,说话间端了两个盘子,上面放着两个煎蛋和一杯豆浆。 王冕笑了笑,活了二十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女人家里留宿,好在沈姝……还不算是寡妇,否则一定会被大山嘲笑,但现在也相差不多。 牛桂枝是个风韵犹存,但有些雷厉风行的寡妇。 沈姝或许从今天开始,也是个寡妇,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味道。 沈姝没有问起唐虎,但是王冕却不得不提。 “唐虎和朱云被我送去旅游了,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在出现在海青了。”王冕端起豆浆喝了一口说道。 “你安排就好。” 沈姝目光平静的说道。 “除了这些,唐虎还在一处假驿站藏了五十根金条,应该价值一千万,被我找到了。”王冕如实说道。 “既然是你捡到的,那就是无主之物。”沈姝仍然平静的开口。 王冕笑了笑,沈姝的意思很简单,这些东西全部归他所有。 正想开口,沈姝说道:“无论唐虎藏了多少东西,只要你需要,拿去就是,其实盛唐金元和水厂这两个地方,其价值远比这五十根金条要值钱许多,这些事情我很清楚。” 王冕点了点头。 “水厂那边,这段时间我会找人重新修缮一下,让整个厂子走上正轨。” 沈姝坐在王冕对面,二人吃着早餐。 “至于盛唐金元,我答应过分你五成股份,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但是有个前提,就是我想把唐虎现在的生意解散了。” 王冕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这事儿你问我,算是问到瞎子身上了,我就是一介莽夫,不懂这些。” “那你为什么还要思考一会儿?”沈姝笑呵呵的说道。 王冕一怔,苦笑道:“我在想怎么回答你才会显的没有那么愚蠢。” “我倒觉得你不像一个莽夫。” “那像什么?” “像个蠢蛋。” 王冕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沈小姐,你要是这么说话……” “叫我姐姐。” 说罢不等王冕开口,沈姝继续说道:“我有很多小姐妹,等我把这两个地方改造完后,给你琢磨一个老婆。” 王冕语气一窒,果然是姐姐好姐姐妙姐姐让你没烦恼,当即能屈能伸道:“姐姐。” “嗯。”沈姝笑眯眯的点点头,开口道:“盛唐金元这边,我会留下一部分人,这些人是以前跟着陈镇的人,不会像唐虎那么不堪,我会把他们转为安保人员。” “姐,这些事情你不用告诉我。”王冕笑道。 “毕竟你占了一半,我好歹给你一点儿尊重。”沈姝打趣道。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留在海青吧?”王冕一针见血道。 “倒是想过,但是这儿庙太小,容不下你。”沈姝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面前这个有些略显成熟又有些秀气精明的男人,根本不是网中之鱼,从她在游船上第一次看到王冕时,就已经确定。 “你什么时候走。” 沈姝问道,女人的直觉一向很稳,她也不例外。 “吃完这顿饭。”王冕答道。 是时候回蒙北了。 滇西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周良的货很快就会发往蒙北。 因为这事儿,牛桂枝等他回去。 无论是许九筒还是那个贺酒蒙子,王冕这次回去,要依次解决,毕竟邹元曾经想过害他,只是没有成功,一旦回去,也许二人之间还要虚与委蛇。 老头子和老鳖离开很久了,把许九筒的事情处理完成,在让他们回来,毕竟老驴的儿子也跟着在外面。 “好快。”沈姝愣了愣说道,似乎没想到这么突然。 “已经出来很久了,说起来,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那个站在摩托上的老流氓,也许我会直接回去蒙北,而不是在海青待了一阵子。” “等我把这摊子收拾好,去蒙北看你。”沈姝放下筷子说道。 “那你得晚一些去,我在蒙北有些敌人,要是不解决完喽,你在被抓走,我可没有本事救你了。”王冕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来兴趣了。” 说完后沈姝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冕:“要不然我把这些东西卖了也去蒙北?” 听到这话,王冕一脑门子黑线,苦笑一声:“姑奶奶,你别闹,蒙北天气干燥,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受不了。” “开个玩笑,你还真以为我要去不成。”沈姝弯着眉毛说道。 下午,老驴开车回来,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连光头都好似亮了几分。 “送走了?”王冕开口问道。 “送走了,这厮半路醒来了,给我说愿意花钱买命,说他藏了五十根金条,他娘的,这种骗人的鬼话还想忽悠老子,我直接打晕……” 老驴骂骂咧咧的说道,然后猛然顿住,盯着车内的一座小金山。 “不是,冕子?!!!这是金条??” 老驴愣了愣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满车金黄,抱起一块在怀里问道。 “不是,老驴,你在许九筒那儿管着账目,这点儿金条就让你失魂落魄了?”大山阴阳怪气的说道,坦白说,他和振图二人早上起来望见这一幕时,也是口水直流。 “你懂个屁,账目上的那些只不过一些数字,和老子有鸡毛关系,哪有这些东西来的实在。” 老驴抓起一根金条放在嘴边用力咬了咬,看着上面有些微微凹陷的牙印,脸上乐开了花。 “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你不懂,冕子,这可是精神食粮,能治百病,我在蒙北认识一个珠宝商,回头全给它换成钱!!”老驴兴奋的不能自已。 “感情唐虎这厮说的是真的,老子还误会他了。” “行了,把东西装起来,咱们准备回去。”王冕吩咐道。 第103章 回到蒙北 当天傍晚,王冕几人来到赤水码头。 沈姝跟着到来,坐在赤水码头的游轮上,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望着不远处的几人。 除振图身上藏着一把猎枪外,王冕几人皆是背着数十根金条在身上。 想要安全抵达蒙北,只有坐船最为合适。 彭江去了滇西,但是他的那艘巨大货船停靠在码头上,船上装满了货物,只等着王冕几人的到来。 临近货船,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小跑过来,开口道:“几位兄弟,江哥去了滇西,临走前吩咐过,我带你们回去。” 王冕笑眯眯的点头,顺手从包里取出了两条烟塞给了中年大汉。 “别推,推我就不上去了,哈哈,一点心意,和兄弟们吃了。”王冕笑道。 “爷,你放心,不管江哥有没有吩咐过,我肯定安全给你送到蒙北,路上吃喝玩乐你甭操心,我全给你安排好,哈哈。” 王冕乐呵呵的点头,和几人一同登上了船,送礼这种事情,讲究一个缘分和艺术,这也是他在成长过程中才琢磨出来的东西,或者说,他在姜臣和万钟身上,学了很多东西。 几人登船后,货船才缓缓发动起来。 王冕看了看远处的游轮,抬起手挥了挥,在告别。 沈姝看着几人的身影,笑了笑,转身走了下去。 “冕子,你到海青的时候就是坐的这艘船?”大山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开口问道。 夜晚,月明星稀,王冕和大山几人坐在甲板上的摇椅上,颇为惬意。 “对。” 王冕盯着头顶的星空,耳边是滔滔不绝的海浪翻滚声,一股凉风吹来,让人有些沉迷。 “来的时候,比较着急,而且害怕。” 王冕指了指脚下说道:“当时这船底下,放着五百吨的货,全是劫了许九筒的,非常害怕他会找过来,好在牛姨的人比较给力,断了后路,才让我安心的离开。” “即便如此,我在船上也有些提心吊胆,但是沈爷的速度很快,我记得这批货还没到港的时候,钱就给了我,才让我安心了不少。” “说起来,这事儿欠了沈爷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不是他出手,我根本没那么容易离开,也是在这里,我认识了彭江,要不是彭江那串象牙手链,咱们这会儿已经在沉尸海底了。” “所以我才想把彭江的事儿完成,否则真没脸面继续蹭他的船,呵呵。” 王冕靠在摇椅上,整个人十分放松的躺在上面,缓慢的说道,来往两次,心境不同,所见所闻皆不同。 “哈哈哈。”老驴笑道:“难怪我当时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也打不通,弄了半天你也在逃亡。” 王冕苦笑着点点头。 “我倒比你好了一点,说实话,原本我想给许爷说一下这个事儿,但是奈何我儿子在你手里,我也没那个胆子触犯许爷,索性也跑了,你在海里的时候,我应该在你头上飞过去,一口气跑到了边境线上才停下来。” 王冕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啤酒,环视一圈,举起了酒瓶开口道:“来。” 那个时候,大山应该和振图睡在海青的公园里,身无分文,得罪了裴斐,打了一架。 老驴在边境线上惶惶不可终日,思来想去决定来找王冕。 柴伟整日待在医院,有苦难言,决定卖车救子。 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和难以实现的自由,这么看来,人生不过就是跨过每一个障碍然后老死。 王冕整个人如同升华一般,泛起了一股洒脱的气质。 “老驴,回去以后,你要是想找许乾,我不会拦你,等我家老头子带金宝回来后,我把你儿子给你送过去。” 老驴怔了怔,咧嘴说道:“肯定要见许爷一面,说不定许爷也会和你见面,但是让我在回去跟着许爷,待在小岭菜市场,做一个混吃等死的账本先生,也太无聊了。” “许爷那儿虽然也有些小打小闹,但是和你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王冕笑了笑,老驴的意思很简单,即便见了许九筒,也不会离开他们,这是要吃王冕一辈子。 “不错,我会和许九筒见一面,重新谈谈之前的事情,争取化干戈为玉帛。” 王冕开口说道,许乾能在蒙北混了多年,有六个点子,并非庸人,如果能达成一些合作,那么最好不过。 “除了这些,我们要尽快在蒙北找个地方,可以放五千吨货的地方。”王冕揉了揉眉心,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许九筒会把货放在天鹅河畔的地下车库,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来路不明的油,的确需要一个位置来掩人耳目。 “五千吨,不是一个小数目,的确需要一个地方。”老驴想了想开口道:“但是仅凭四道口一个地方,很难在短时间内把这些货散出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多找一些合作伙伴,当然了,一旦这批货到来,蒙北大大小小的耗子说不定会闻着味过来。” 王冕点点头:“对,而且一共有两批货,所以地方一定要大。” “啧啧,冕子,咱们这是白白给牛桂枝送了一笔钱呀。”大山感慨道。 “话不能这么说,没有褚平,咱们还不一定能从周良手里拿下这些货,而且褚平空降到海青,帮了咱们一次,这份情谊,能抵这批货了。” 王冕摇了摇头。 一旁的老驴始终皱着眉头,开口道:“冕子,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详细说说。”王冕笑着说道。 老驴想了想,斟酌道:“许爷在两年前,就把很多事情交给金勇和我了,还有赵森,这个人虽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但是最开始的时候,许爷对他也寄了厚望,想把他培养成我们这一批人的接班人。” “只不过后来,赵森干了几件蠢事,所以我们才认为这个人就是个绣花枕头,不堪重用。” 王冕听了听老驴的话,沉思片刻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许乾在逐渐淡出油贩子的生意。” “对。”老驴点点头,开口道:“包括贺酒蒙子,这个人在数十年前,可是蒙北最大的油贩子,但是现在道上已经很少有人听说他做贩油的生意了,都是交给了下面人,也很少过问。” 王冕沉思良久,没有说话。 这条路终归不是正途,他很清楚。 贺酒蒙子他没有见过,只知道这个人叫贺洪。 许九筒不是蠢货,能想到这一点他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许九筒难道要放弃贩油的买卖? 没有头绪。 和来时一样,几人在海上漂了三天,第三天的傍晚,终于抵达蒙北。 第104章 所有风光背后都有一本血泪史 蒙北的气候确实不比海青,这一点王冕没有对沈姝说谎。 尤其是蒙山的山岭上,因为矿业的缘故,本是翠绿苍茫的山脊已经出现了很长的一段的黄土色。 巨大的烟尘被蒙北阻挡,使的这股尘土无法飘扬出去,始终徘徊在整个蒙北市,使的空气中都带着干燥的味道。 好在王冕几人早已视若无睹,柴伟也并无不适,他常年在路上,对于各种风沙早就百毒不侵。 下了船后,几人很快来到了城中村。 算算日子,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房子长久无人居住,再加上老头子也不在蒙北,屋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倒是多了几分荒凉感。 “冕子,这就是你的狗窝?”柴伟开玩笑道:“也不比我在前进村的山沟里强多少嘛。” “哈哈,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习惯了倒也没什么感觉。”王冕笑着说道,同时吩咐振图去买一些酒水回来。 众人将身上的金条放在地上,背了一路,连睡觉都不离身,对这玩意儿的兴奋早已经烟消云散。 酒足饭饱后,王冕骑着一辆摩托车。 “老驴,你跟我出去一趟。” 老驴点点头,坐在后面说道:“冕子,在买辆车吧,他娘的,光在外面这一趟,咱们就折了好几辆车子。” “呵呵,等这些金条全部折现以后,你拿去办吧,好歹你也是个账目先生。” 王冕笑了一声,发动摩托朝着牛头山的方向跑去。 “去哪儿?” 老驴好奇的问道。 “牛头镇。”王冕开口道,蒙北市,除了老头子外,真心帮他的人,就一个,牛桂枝,褚平说过牛桂枝要见他,所以王冕回来后第一时间便过去找她。 “四道口嘛,你那儿我从来没有去过,倒是有些好奇。”老驴开口说道。 “不是。” 王冕一拧油门,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奔跑起来。 “你不是好奇我当时从哪儿找那么多人截许九筒的货吗?今天带你过去拜访一下我这位姐姐,也好让你明白,为什么我说过,许九筒不是我的对手。” “姐姐?”老驴纳闷道。 王冕呵呵一笑,没有解释,去往牛头镇时,王冕远远朝着四道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有些漆黑,看不清模样,只有背后的工业园里隐约间亮着灯光。 想必绉元这只狡猾的狐狸就在里面。 而四道口的房子仍然矗立在马路边上,只是有些格外冷清。 “你在贺洪的地盘上搞这种生意,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在抢他的生意,对你下手也是正常的,认了吧。”老驴顺着王冕的视线看去,咂了咂嘴巴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只是拧了拧油门,朝着牛头镇冲去。 夜晚的牛头镇很是寂静,一路上不见人烟,直到临近牛头山脚,才看到一些货车进出,只是这些货车都从山上下来,让王冕很好奇这座牛头山的背后是什么东西。 只是这个答案他很快就知道了。 王冕直接冲到牛桂枝的大别墅门外停了下来。 老驴愣了愣神,抬头望着三层气势恢宏的别墅,不禁感叹一声,尤其是这院子里被打理的十分干净整洁,栽满了花朵,甚至有一池荷塘,里面有数条金色的鱼儿游来游去。 王冕停好摩托,拨通了牛桂枝的电话,同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姐,我到牛头镇了。”王冕开口说道。 很显然,这声姐姐让牛桂枝很受用,王冕只觉得耳朵里传来一声有些妩媚的声音:“你这臭小子,都进了我家门了还说在牛头镇?” 说罢牛桂枝挂断了电话,王冕一愣,抬头往上看去,只见褚平站在三楼的楼顶,微笑的望着他。 “夫人在山上,我带你上去。” 说话间褚平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手中遥控轻按,王冕身侧的一扇铁门突然间大开。 王冕和老驴好奇的往里看去,顿时愣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 只见这座别墅的地下,俨然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里面放着十十台黑色的汽车,其中不乏一些价值成百上千万的豪车。 而让王冕愣神的是停在最前方的一辆黑色迈巴赫,这辆车,王冕记忆深刻,他和大山第一次从这里回去时,在路上看到过这辆宛如风一般的车子紧贴着二人冲过。 “他娘的,冕子,原来就是这个褚平当时帮你劫了许爷的货?”老驴在一旁目瞪口呆的说道,第一次明白王冕说不怕许九筒的原因,这座别墅的主人,和许九筒,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这他娘的是降维打击。 “对。”王冕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牛姨能动多少人,也是后来才知道,都是家里老头子给我留下的人情,不然的话,我哪里敢大张旗鼓的行事。” 老驴抿了抿嘴,老半天没有说话,只有亲眼看到这座别墅,这座停车场,甚至这些人,才知道很多事情,看到和听到的并不是一回事。 “周良的那批货,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的过来,就是因为当时褚平正好在滇西的酒庄,这事儿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知道,咱们被姜羿堵在青石古城外时,褚平带人来救过咱们,只是来的有些晚,咱们跟着万钟进去了,这些事情我心底很清楚,但是你们或许不太清楚,所以给牛姨分一批货,你觉得这事儿咱们还亏吗。” 王冕平静的开口说道。 老驴咧开嘴笑了笑,摇了摇头。 “别看了,这是夫人的车,呵呵。” 褚平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继续开口道:“其实夫人不太喜欢坐这辆车,但是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所以不得不同流合污,上次我和夫人去蒙北参加一个酒会,我记得就是你来的那天,或许你已经没有了印象,开的就是这辆车子。” 王冕笑呵呵的点头。 说话间褚平随手打了一辆车门。 “上车,我带你们上山,这儿的车子,钥匙都在上面,想开哪一辆都可以。”褚平笑呵呵的说道。 “难怪平哥都是直接撞,财大气粗,不得不服。”王冕羡慕道。 “那你可说错喽。”褚平哈哈大笑道:“早些年,夫人刚起家的时候,创立琥珀酒庄,那个时候,酒水利润极大,蒙北的酒水贩子们打的那才叫一个凶,有时候一天就撞烂三四个车子,我这根腿,都打过四次钢板了。” “后来撞出经验来了,撞前先把腿垫住,哈哈,当然了,因为这些事儿,夫人也没少头疼,骂了我们很多次,尤其是不让他儿子跟着我鬼混,只是可惜了那个小子。” 王冕脸上露出笑容,很难想象牛桂枝对着褚平破口大骂的画面。 “现在已经好多了,每年才撞废几辆,夫人懒得理会我们了,别看我们现在风光,其实背地里还在竞争,这些啊,都是假象,但是你看到的这些风光,无一不是一本血泪史。” 褚平开着车,缓慢的行驶在山路上。 对着王冕娓娓道来。 王冕侧耳旁听,神情专注。 褚平说的没错,所有看到的风光,背后都有一本血泪史,王冕已然深有感受。 第105章 闲言碎语 山路不长,路间装有明晃晃的路灯,夜风吹过,带着虫鸣声,很是静谧。 几分钟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牌坊,上面写着琥珀酒庄四个字。 王冕好奇的看着牌楼。 “这条路,是我们酒庄的内部路,如果想去牛头庙,得走另外一条路,我们琥珀酒庄之所以能建立在半山腰,就是因为我们出资修了整个牛头镇的道路,解决了牛头镇五成的人群就业,除此之外,还负责维护牛头庙的修缮工作,所以蒙北才同意了这事。” 或许是看到王冕有些好奇,褚平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王冕心中暗道一声,牛姨能在一个晚上调动那么多人,想来都是牛头镇的人们。 过了琥珀酒庄的牌坊,面前出现了一座庄园,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反而很是典雅,周围尽是绿植,仿佛隐藏在了牛头山内。 褚平缓缓停下车,开口道:“夫人在里面等你们,我回山下等你。” 王冕和老驴下车,往庄园内走去。 四周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酒香,惹的老驴馋虫骚动:“真没想到琥珀酒庄原来藏在牛头山上,冕子,这可是大手笔,远远不如咱们那几根金条能办成的事,真让人佩服。” 王冕没有说话,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牛桂枝时,这个女人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如今看来,牛桂枝平日里应该就待在这个地方。 这里才是牛桂枝的地盘,是琥珀酒庄的酿酒基地。 走进庄园,王冕才发觉自己宛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整个庄园,种满了高山葡萄,一排排整齐的木架从头顶穿梭而过,无数绿叶垂下,形成了一幅美景。 除此之外,在不远处,还有几座宛如麦堆般的仓库,俨然一副世外桃源模样。 “你要是白天过来,我还真没有时间见你。”牛桂枝的声音从葡萄架后面传出,王冕定睛看去,只见牛桂枝穿着一身宛如农妇打扮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脸上的妆容都花了些。 好像和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并无区别。 “牛姨。” 王冕开口叫道。 “倒是很久没有听你叫过我了,嘴这么甜,是怕我骂你?”牛桂枝阴阳怪气道:“不过也是,这男人啊,一出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我听说你在滇西闯了祸,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王冕一愣,心底苦笑,果然女人的脑回路和男人之间不同,尤其是漂亮女人。 “这不是怕给牛姨添麻烦。” 牛桂枝冷哼一声:“果然是变了,都学会油嘴滑舌了。” “果然是不能和女人讲道理啊。”王冕心里苦笑一声,开口道:“牛姨,我今天晚上回来,听褚平说你找我,马不停蹄就赶来了,一刻也不敢耽误。” “行了,别贫嘴了,跟我过来。”牛桂枝说罢扭着腰往里走去。 老驴跟在王冕身后,低声开口道:“冕子,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当然不简单,否则能撑起这么大的酒庄。”王冕嘀咕一声道。 “不是,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是,你好像有些怕她。” “滚犊子。”王冕低声骂道,内心却闪过一丝彷徨,他自幼无父无母,跟着老头子长大,面对牛桂枝突如其来的关心,的确有些乱了阵脚,这股关心之意,是他从未拥有过得东西,甚至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拐过几个弯,便是琥珀酒庄的会客厅,在会客厅的另一边,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茶室。 “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来我的庄园吧。”牛桂枝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眼中升起了一丝疲倦。 王冕点点头,主动拿起水杯,给牛桂枝倒了一杯水,说道:“很漂亮。” “自从我儿子没了,山下的房子我很少住,大多数时间,都在这庄园里,以后你要是来找我,直接来庄园里,我给褚平说过了,没有人拦你。” “好。” 牛桂枝接过水杯,放在桌子上,扭头对着老驴说道:“出门左拐,有一排酒柜,最底下有一瓶喝了一半的酒,拿过来。” 老驴愣了愣神,说道:“好。” 说罢牛桂枝望着王冕问道:“滇西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王冕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还有一些事情,但是并不急。” “我听褚平说,你惹到了姜臣,这个人我有所耳闻,据说是个烟枪,心狠手辣,你最好离他远一些。”牛桂枝严肃的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点点头,开口说道:“我和姜臣做了一笔交易,目前还能处理,如果有需要,我会过来找牛姨帮忙。” “那就好。”牛桂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老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半瓶酒,还有三支小巧玲珑的高脚杯,依次排开给几人倒了起来,暗黄色的酒水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海青的事情,褚平也告诉我了,但是我听他说没什么危险,是这样吗?”牛桂枝端起酒杯,轻轻点了一口。 “对。”王冕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从口袋里取出一对花钗,正是银鎏金錾花钗,放在牛桂枝面前。 “这对花钗,就是我在海青得到的,我听说是晚唐的银鎏金錾,我本想找个人修复一下在送给牛姨,但是不知道牛姨喜欢什么颜色,所以直接带了过来。” “看来我没说错,你果然是学坏了,都知道送我这东西了,这可不便宜呀?”牛桂枝没有拒绝,拿起花钗仔细看去,眼中露出喜色。 “牛姨喜欢就好。”王冕笑着说道。 “喜欢,你过来,给我戴上。”牛桂枝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指尖一颤,起身接过花钗,轻轻戴在了牛桂枝的头发上,牛桂枝身上有一股儿酒香味,让王冕有些脸红心跳。 “如果我儿子没有死,可能也有你这么大了。”牛桂枝摸了摸头上的花钗,鬼使神差的开口说道。 “牛姨要是不介意,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王冕开口说道。 “别贫嘴了,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真要是当妈的,不给儿子添麻烦就算好了,哪来的吩咐不吩咐的,你虽然不是我儿子,但是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我,听到了吗?”牛桂枝心情极好,霸气的说道。 王冕心底微微颤抖,一股暖意涌遍全身。 “本来我想和你说说这批货的事情,但是今天有些累了,明天再说,今天晚上你就住在酒庄里。” 牛桂枝的口气不容置疑。 王冕痛快答应。 “好。” 第106章 牛桂枝的警钟 当天夜里,王冕和老驴住在琥珀酒庄。 “冕子,有这个女人在,咱们在蒙北,可以说是扶摇直上了。” 老驴躺在床上,感慨万千。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给牛姨添麻烦了。”王冕摇了摇头说道。 窗外夜色阑珊,从琥珀酒庄内,可以直接看到牛头庙,庙外挂着红色喜灯,隐隐约约能看到巨大的牛角。 大山说这个庙可以直达太上老君府,虽不知真假,但王冕决定找机会祭拜一番,为老头子求一个长命百岁。 深夜,大山突然打来电话。 王冕立即接起。 “冕子,咱们回来的事情好像被许九筒知道了。”大山开口说道。 “我怀疑许九筒安排了人,在城中村盯着。” 王冕眉头皱起,一旁的老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盯着王冕手中的电话。 “许九筒去找你们了?”王冕给了老驴一个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没有,但是我看见金勇这孙子了,这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怀疑许九筒肯定是知道了。” 王冕沉思了片刻,许九筒知道他回到蒙北,并不意外,王冕也本就没有想过隐藏,只是没想到这厮这么耐不住性子,当天晚上就找过来了。 “我知道了,如果许乾打进去了,你告诉我。”王冕平静的说道。 挂掉电话,老驴望着王冕开口道:“冕子,要不我过去吧,你这边完事后回来,有我在那儿,金勇不会轻易打起来,我老驴虽然跑了,但是还有几分薄面在那里。” 王冕摇了摇头,开口道:“不必了,我要和许九筒谈一笔交易,这笔交易能不能谈,就看他今天晚上动不动手,如果动手,那么交易作罢,我会找一下褚平,让他过去摆平,留许九筒一命,如果他没动,我会和他见上一面。” 老驴叹了口气,表情有些纠结。 王冕没有在理会此事,倒头睡了下去,许九筒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在做出绑架大山的事情,因为没有意义。 想要在蒙北立足,靠的从来不是牌面上的你死我活。 第二天清晨,王冕醒来,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琥珀酒庄的繁华,甚至比牛头镇还要热闹一些。 “难怪我觉得牛头镇有些冷清,比城中村差了许多。” 王冕望去,只见老少妇孺在酒庄内各司其职,甚至还有一些孩童跑来跑去嬉戏打闹。 “牛头镇就巴掌大小,没什么像样的企业,所以镇上的居民,大多数都会来酒庄,我呢心软,又见不得别人跟我哭穷,所以解决了一部分就业。” “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留守儿童,索性让他们带过来了,但是整天看着这群孩子,我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在酒庄里盖一个游乐场了。” 牛桂枝来到王冕,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上次褚平带人去帮你劫许九筒的货,基本上都是这里的居民,说白了,虽然气势庞大,但是真正能打的,就只有褚平那伙人,大概十几个,王冕,你要是想站住脚,手下也必须有一批这样的人,知道吗?” 牛桂枝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冕点点头,牛桂枝说的没错,自己这伙人,除了柴伟还能打一些,剩下的都是只会拼命的亡命徒,但他不能总让这些人拼命。 “除了这些话外,我要告诉你一些这批货的问题。” 王冕点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这批货要怎么处理?” 牛桂枝坐在葡萄架下,对着王冕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王冕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周良在道上放出了消息,说有两万吨原油以成本价给了你,我估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蒙北。” 王冕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批货如果运过来,知道的人必然很多,即便周良放出消息,又有何用? 看到王冕的表情,牛桂枝轻声开口道:“这批货来路不正。” 王冕的脸色瞬间发生了一丝变化。 一旁的老驴也反应了过来,脸色如风云般变幻,开口骂道:“周良这孙子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这是明晃晃的陷害!!” “对,这就是陷害。”牛桂枝望着王冕说道:“这批货,对于蒙北那些顶尖人物来说,不算什么大事,甚至这些人每天的吞货量都不止这个数,但是对于你来说,已经足够大。” 王冕坐在葡萄架下,盯着地面,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照射在地上,一只飞快爬行的蚂蚁似乎找到了一颗腐烂的葡萄,费尽全身力气却没有使其移动丝毫。 “周良自知不可能从滇西来到蒙北找你报仇,也无暇顾及你,因为姜臣好像最近在找他的麻烦。” “但是他对你怀恨于心,对这批货耿耿于怀,因为我的人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所以他认栽,这批货他给你送过来,但是同时他要用这批货把你杀了。” 牛桂枝深入浅出的说道。 王冕盯着地面,他很清楚牛桂枝在说什么,这事儿确实是他想简单了,褚平这一招很简单,甚至算不上任何阳谋阴谋,你王冕不是胃口大吗?那我就撑死你。 无论这消息是不是周良传出来的,只要他王冕在蒙北,道上的人打听一番,就能知道他的底细,一个小小的老鼠耗子,何德何能占据这么一批货,更何况是一批来路不明的货。 王冕苦笑一声,可想而知,接下来,如果他没有任何准备的话,那么他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肉,或者那些大佬看不上这块肉,但是蒙北这些老鼠们一定会蜂拥而至。 “所以我说你手下必须要有一批人。” “我可以让褚平过去帮你,但是褚平毕竟分身乏术,而且你在海青或者滇西,做的事情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事情,很危险,包括这一次。” 王冕点了点头,牛桂枝的话给他敲了一声警钟,所谓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你王冕是什么身份,不过是蒙北的一个小油贩子,你想一步登天,简直是做春秋大梦。 “牛姨有什么好办法。”王冕开口问道。 牛桂枝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你要明白,如果这两批货同时到来,那这将是一笔过亿的交易,光是海上的货运费,就达到了几百万,没有人会不动心。” “说实话,这批货你不用分给我,我也不需要,你喊我一声姨,姨总不能打你的主意,再说,我做的是酒水,不是油水。”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分散一些出去,或者玩一手驱虎吞狼之计,当然,无论哪一种,都势必会损失一些,但是即便出现了损失,你仍然能吃成一个大胖子。” “王冕,过犹不及,事缓则圆,你如今尚且羸弱,人生几十年,其实不用走的这么急,可以慢一些。” 第107章 疤 当天下午,王冕和老驴离开了琥珀酒庄。 牛桂枝送给了王冕一辆车用来代步,王冕没有拒绝,毕竟他们现在一辆车子都没有。 过犹不及,事缓则圆。 老驴开着汽车,朝城中村跑去,王冕坐在一旁,手里夹着一根烟,心里淡淡的想到。 “他娘的,还真是愁人。”老驴撇了撇嘴说道:“以前跟着许爷混的时候,只考虑打打杀杀,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没想到想立足蒙北,如此之难。” “冕子,我觉得咱们还是买辆魂环车开吧,反正你家老头子会做法,回头让他在超度一次。” “我还以为咱们这次发老财了,没想到连他娘的这两船的运费都欠奉,回头还要还给琥珀酒庄七千万,我这辈子都没拿过这么多钱。” 老驴骂骂咧咧的嘀咕道。 王冕笑了笑,没有说话,老驴说的没错,没钱,还是穷,全怪唐虎藏的太少了,一点办法没有。 牛桂枝说的没错,这段时间,他的步子迈的是有些大,被人陷害也好,形势所逼也罢,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心里的不甘心,他想成为沈瘸子,想成为万钟,想成为姜臣。 他想成为蒙北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而这一次,就是他步子太大的后果,也是一次意料之中的反噬,即便没有周良的事情,也会有其他事情,只是他有些后知后觉。 “牛姨真是煞费苦心,留我在酒庄住一晚,或许就是想让我看一看牛头镇上的人们,也想让我慢一些。” 一股莫名的思绪涌入王冕的脑海中。 一个礼拜后,周良的第一批货会从滇西出发,乘坐万吨货轮,途径海青,直达蒙北,在螺湾码头停靠,大概会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而这一批货,光运费,就达到了两百万。 而且这还是海运的价格,价格已经被褚平压到了最低,周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步,如果进行铁路运输或者公路运输,那无疑会更高。 除此之外,褚平以琥珀酒庄的名义和周良签下了合同,牛桂枝已经支付周良两万吨原油的价格,成本价,六千五百万,这个价格,周良连一个鸡毛都没得赚。 也就是说,两个礼拜以后,王冕会拿到第一批货,换句话说,他还有两个礼拜的准备时间。 同样,他也欠了牛桂枝七千万的巨款。 王冕叹了口气,牛桂枝的确帮了他一次大忙,这笔巨款,可谓是他有生以来欠的最大的一笔债,好在如今他与牛桂枝之间亲密无间,倒也不用担心。 “冕子,你说说现在怎么办?”老驴忧心忡忡的开口问道。 “我觉得牛姨说的有些道理,事缓则圆,而且咱们这次确实是有一些贪了,一下吃掉两万吨货,对于咱们来说,确实有些吃力。” “那也不能分出去太多,最起码咱们要吃掉大头,我就不信拿出一千吨散给蒙北的油耗子们,还救不了剩下的货?!”老驴凶神恶煞的说道,颇有一番壮士断腕的决心。 “你说的或许也是个办法。”王冕苦笑一声:“怕就怕被蒙北的一些大老虎盯上,比如说邹元,这个人是贺洪的的狗腿,而且势力很大,一旦他也想动咱们,光靠这些油耗子根本拦不住,甚至这些油耗子根本不敢动。” “有钱赚,总得有命花才是,这些人最是精明,虽然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根本不可能为了钱去拼命。” 王冕摇着头说道。 “总得有个办法。”老驴摸了摸锃亮的光头,表情十分纠结。 “你别焦虑,牛姨这些钱,又不算咱们利息,再说了,这批货出手,钱就还给了牛姨。”王冕安慰道。 “说来奇怪,他娘的这七千万只是个数字,但是比我背着金条都让人喘不过气。” 老驴没有文化,有些不知所以的表达着情绪。 王冕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别嘀咕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还有时间准备,实在不行,躲到酒庄里去,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顿了顿,王冕继续说道:“回去以后,你带上大山,先把金条换了,这事儿你熟,完事以后,去一趟四道口,看看邹元这厮还在不在那儿。” “好。” 老驴答应一声,没有询问打听邹元作甚,只是把车子开的飞快,兴许是因为许九筒的消息,老驴似乎有些担心,这是人之常情,王冕非常理解。 过了满月桥,就是城中村,桥下的水似乎不像往昔般清澈见底,带着一些浑浊,王冕盯着桥头,怔怔出神,恍惚间双目一凝,大山说的没错,金勇果然在城中村。 老驴看了一眼王冕,缓缓停下车。 王冕打开窗户,脸上带着冷漠,带着平静,带着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向金勇。 金勇的目光看了过来,微微愣神,正欲出口成脏,但是硬生生的把话语憋了回去,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抢了他的摩托,抢了他的金链子,甚至一招卸了他的胳膊,让他沦为了笑柄。 很多次金勇都想把王冕撕成碎片。 甚至连做梦都想杀了这个人。 可偏偏当王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使的他身上骤然间浮现出一抹寒意,这股寒意直冲天灵,甚至让他有些不敢轻易开口。 这个年轻人连许爷都不怕,近五百吨的货,都让他一夜之间搬空,这是金勇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不知道暗中的人是谁,因为这事儿,许乾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许乾告诉他王冕回来了,让他来城中村盯着,但没有告诉他怎么做,该怎么做?金勇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仅凭身后这数十人,拿不下王冕。 为什么这个油耗子的眼睛里,会带着一丝让他感到有些心烦意乱的压迫和冰冷。 金勇没有说话,盯着王冕,甚至出现了一丝退缩之意。 “告诉许乾,今天晚上,我在铁牛巷等他。” 王冕平淡的对着金勇说道。 不等金勇回答,王冕关上了车窗。 老驴默不作声,心里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离开,一臣不事二主,这事儿他很清楚,因为清楚,所以难言。 王冕看在眼里,却没说话,这是老驴身上的一道疤,只能靠时间抚平,他在回来的船上给过老驴选择,只是老驴没有同意。 第108章 再见许九筒 回到城中村,王冕一脸诧异的看着大山几人。 只见李振图手持猎枪,蹲在房间的一处窗户旁,严以待阵的望着外面,让王冕哭笑不得,这个只比他小了几岁的孩子似乎对这些枪械很感兴趣。 “山哥,你再不回来,我就崩了金勇。”振图信誓旦旦的说道。 一旁的柴伟身旁放着唐虎的巨大复合弓,箭筒中的铝箭格外冰冷,这是在水厂时唐虎顺手牵羊带回来的宝贝。 “振图,哥不想在逃亡了,把枪放下。”王冕苦笑一声说道。 “你和老柴,晚上陪我去见一下许九筒,老驴,你带大山去吧。” 老驴点点头,背起金条和大山去换现金。 直至夜色降临,王冕几来到铁牛巷,他不敢肯定许九筒一定会来,但是如果许九筒不过来,他会在这批货来临前,解决掉这个隐患,否则许九筒一定会捣乱,无需质疑。 这是王冕第二次来到同乐茶馆。 傍晚茶馆人声鼎沸,王冕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振图和柴伟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老柴,你去对面要一只烤全羊,吩咐店家烤的仔细点,要外酥里嫩,不然不给钱,一会儿见完许九筒去拿。”王冕对着柴伟说道。 柴伟点点头,朝着茶馆对面的铺子走去。 “沈爷应该知道我过来了。”王冕心中暗道,这个老狐狸的人监视着整条铁牛巷的一举一动,只是不知道是谁在通风报信,莫非是这茶馆的漂亮老板娘? 王冕左右看了看,端起一壶茶水,将视线落在铁牛巷外。 许乾坐在车内,金勇开着车子,正缓缓往铁牛巷驶来。 “许爷,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因这个人很能打,而且不是花架子,应该练过。”金勇望了一眼许乾,开口说道。 许九筒没有做声,盯着窗外。 王冕要见他,这是许乾意料之中的事情,同时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既然要见他,那就说明王冕已经承认了,放在天河河畔的那批货就是王冕拿走,这和他调查的一样。 王冕离开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许九筒并不好过,或者说自从天河河畔的货被全部劫走以后,许九筒直接跌落了谷底。 这批货里,有七成属于他,另外的三成属于胡海,自从出事以后,他和胡海有过一段时间的互相猜疑,以至于到现在,胡海仍然躲着他,但暗中却不断的找他赔偿。 除此之外,这批货的消失,让许九筒的资金链在短短几天内出现了断裂,为了自保,为了填补亏空,许九筒不惜低价卖掉了两个地方。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老驴这个和他如同手足的人,怎么会在关键时候给了他一刀,如果没有老驴,许九筒自问不会有人告诉王冕他的货在哪儿。 而在经过最初的暴怒后,许九筒冷静了许多,他必须要知道原因,而让他冷静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看不懂王冕,能在一夜之间搬空他的货,甚至用一艘船带着离开蒙北,这背后,他许九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蒙北的大人物出手。 这样的人,碾死他,只需要一根手指。 是沈瘸子吗?许九筒不太确定,因为王冕选择的见面地方是他不敢胡作非为的地方。 可两次见面,他都不得不来。 他很想知道王冕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底气连续抢了他两次货。 车子缓慢停下,并未开进去。 金勇望着发呆的许九筒,轻声开口道:“许爷,到了。” 许九筒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铁牛巷,推开门下车,顿时间一股烟雾缭绕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这股气息让他想到了当初他带着人在小岭菜市场起家时的画面。 想到这里,许九筒脸上略显迷茫的神色一扫而空,反而身上浮现出一股枭雄气质,你王冕要见我,那就见一见吧,我许乾从无到有,没有关系,没有人脉,没有资源,一路烧杀抢夺才走到了今天,怎么会惧怕你一个小油贩子,你走的路,都是我早已经走过的。 同乐茶馆,许九筒站在门外,往里看去,王冕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端着一杯茶水,对着他笑了笑。 许九筒面色阴沉,冷哼一声,往里走去。 “坐。” 王冕笑着开口,顺势端起一杯茶水放在许九筒面前,这个面庞棱角分明,身上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气质味道的男人,果然是沧桑了许多,比他第一次见到时,多了几分衰败,这股衰败感是掩饰不住的。 许九筒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目光落在王冕身上,王冕的脸上,多了几分从容,比上次见面时,成熟了许多。 这让他生出一种错觉,这个小油贩子,就像一棵树苗一般,在迅速的成长,甚至比起他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去了一趟海青,这些茶叶是我在那儿带回来的,特意给你尝尝。”王冕笑着说道。 许九筒没有动作,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开口道:“我的那批货在哪儿?” “不知道。”王冕摇了摇头,面前的许九筒听到这话,顿时眼睛眯起,只是不等他说话,王冕继续说道:“货到了海青以后,就被人带走了,坦白说,这批货,我只拿了两百八十万,所以确实不清楚货在哪儿,因为我只负责把货带过去。” “我记得许爷当初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赔钱,要么断手,可是这两个选择,我都不想选,钱太多,我拿不出来,手嘛,我还有用,也不能给,所以干脆把许爷剩下的货全劫了。” 王冕平静的开口说道,脸上丝毫没有惧意,就像在说这茶不错一样。 听到这话,许九筒不怒反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那么一瞬间,许九筒甚至想起身离开,直接剁了王冕。 “许爷可以把身上的杀意收一收,否则会影响接下来我们的聊天,当然,如果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拦你,只是我有一批货,半个月后会抵达蒙北,我不想你去捣乱,所以不敢保证你走出铁牛巷后会发生什么。” 王冕语气平淡的开口,落在许乾耳中,却让他生生止住了动作。 以势压人。 这是王冕坐在茶馆里想了许久都没有头绪,直到许九筒站在茶馆外时,才忽然间发现,许九筒绝不是吃屎的狗,而是一头狼,想和许九筒合作,他必须打散许九筒身上的气焰。 第109章 谈和 茶馆中人声鼎沸。 王冕和许九筒的对话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在意。 听到王冕的话,许九筒深吸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开始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年轻人。 “你在威胁我吗?”许九筒平静的问道。 “你可以这么想,许爷或许很多年没有听到这种话了,所以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也能理解。”王冕直视着许九筒说道。 “就凭你?”许九筒抬头看着王冕,给人一种不怒自威感。 王冕点点头,对许九筒身上的寒意视若无睹,振图和柴伟默不作声的站在许九筒身后,与此同时,振图抓住衣袖里的猎枪,对在了许九筒的后背上。 “振图,坐下。”王冕开口说道:“许爷不会害怕这些东西,不用对着他。” 许九筒眉毛抬了抬,阴沉道:“就凭你手里的这几个人,这把响儿,你就敢威胁我,敢拿了我的货?王冕,我许乾在蒙北混了这么多年,如果怕这些东西,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许爷这话说的不错,所以我让振图收起来,只是怕走火,造成了误伤,那样可就不好看了。”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许九筒的脸上升起一抹愠怒,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索性点上一根烟,开口问道:“老驴呢?” “在我这里。”王冕如实的承认道。 许九筒没有说话,缓缓抽了一根烟,这才开口道:“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是老驴配合你演了一出戏?” 王冕摇了摇头:“老驴没有演戏,都是我逼的。” “关于你藏货的地方,也是老驴说的没错,但那是因为我绑了他儿子。” “说实话,老驴的嘴很硬,不肯出卖你,所以我威胁了他,我告诉他,如果他不说,我就把他儿子沉海里喂鱼。” “这事儿老驴不敢告诉你,也没有脸面见你,只能连夜离开蒙北,坦白说,一直到现在,老驴都没有见到他儿子,当然,他儿子很安全,只是跟着我家老头子出去旅游了。” 许九筒眯着眼睛看着王冕,良久后说道:“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倒是没有想到,蒙北道上出了你这么个卑鄙的人物。” “是啊,我卑鄙。”王冕没有反驳,承认道:“所以你不用怪罪他。” “怪罪?”许九筒冷笑一声,脸上泛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指了指脸上的那道疤痕,这道疤痕王冕第一次看到许九筒时就见过,应该是很多年前留下的痕迹。 “你知道老驴跟了我多少年吗?许多年前,我在小岭菜市场起家时,无意间接触到贩油的生意,当时我身边就四个人,老驴算一个。” “我记得有一次晚上,我和老驴几个去收一批货,这批货的价格已经谈拢,但卖家临时起意,抬高了价格,金勇没读过几天书,是个暴脾气,当场就翻了脸。” “因为这事儿,我们当时就打了起来,一米长的大砍刀,朝着老驴的脖子上砍去,要不是我拉了他一把,老驴已经没了,也是因为我拉了老驴一把,让老驴避开了这一刀,所以这刀划在了我的脸上。” 许九筒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怪罪老驴吗?” 王冕默不作声,许九筒的话让他无言以对,该怪老驴出卖他吗?还是该怪自己拉了老驴一把?难怪老驴在滇西时,多次说过,他已经捅了许九筒一刀,可以为王冕做任何事情,但唯独不会在对付许九筒。 “也罢,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提及,你今天约我过来,想来不是和我叙旧,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旧事可以叙说。” 许九筒显然没了耐心,坦白说,他没有暴起对王冕出手,无非就是因为老驴在这中间,既然该问的已经问完了,不如开门见山。 “好。” 王冕索性不再伪装,开口道:“我想和你谈一笔合作。” “什么合作。”许九筒面无表情的问道。 王冕松了口气,心里高看了许九筒几分,这个人显然拥有极强的忍耐力,毕竟从二人见面到现在,许九筒丝毫没有提起赔偿的事情。 “半个月后,有一批一万吨的货,会来到螺湾码头。”王冕指尖敲着桌面,继续说道:“这只是第一批货,一个月后,还有一万吨,同样会在螺湾码头停靠,也就是说,一共两万吨货会过来。” 王冕的声音很轻,如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在许九筒心中掀起了一场风暴。 许九筒的瞳孔肉眼可见的出现了收缩。 两万吨货,他在蒙北混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一口吃下这么多,许九筒盯着王冕,确认王冕不是患了失心疯。 王冕没有说话,他在等许九筒消化。 片刻后,许九筒深吸一口气,坐起了身子,突然间明白了王冕所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王冕为什么说他不希望自己去捣乱,的确,这么庞大的一批货,任谁都不想出现意外。 而如果能和王冕合作,那么这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这些钱财,与王冕劫走的货物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批货,是过路还是?”许九筒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 王冕笑了笑,许九筒这个人能在蒙北混了多年,果然不是无能之辈,没有被冲昏头脑,开了个玩笑:“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胆大包天连这么大一笔货都敢劫吧?” 许九筒摇了摇头道:“这么大的一批货,就算让你劫,你也不可能一晚上搬空。” 显然这家伙还记着王冕劫走他货的事。 “不是路过,这批货是我从滇西弄过来的,不瞒许爷,为了这批货,我和老驴几个人差点把命都丢那儿了,所以我不想有太多的人在我身上咬一口,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借助我的人和地方,来分散这批货?”许九筒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 “不错,但仅凭你的这些人还不够,如果你答应这个合作,我会看在老驴的份上,给你两成,也就是两千吨,说实话,老驴给我说过,让我放过你,但是我想了想,还是不能放过,毕竟这是发财的事儿,要是放过了你,你上哪儿找这种机会去。” 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许九筒望着王冕,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异样,这个年轻人,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认为这两千吨货,足以让你我之间化干戈为玉帛,许爷,你怎么看。” 第110章 老狐狸 福祸相依。 王冕在滇西的时候深刻的感受了一次。 而现在,许九筒坐在铁牛巷的茶馆中,脑海中也突然出现了这个词,王冕的合作,于他而言,来的非常意外,又来的非常及时。 这种意外和及时甚至让许九筒误以为被王冕劫了两次货,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批货是原油还是成品油。”许九筒盯着王冕问道。 “许爷说笑了,当然是原油。”王冕开口说道。 “这批货款我已经给过了,所以说,这两千吨的货,你不用付钱,但是你的人和地方,必须要让我用。” 许九筒点了点头,即便是原油,其中也蕴含着巨大的利润,更何况是一批他连货款都不用出的货,至于王冕的条件,合情合理。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这批货来路不正,许爷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王冕淡淡的说道。 许九筒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王冕是在告诉他,这批货登陆蒙北以后,会有风险。 “我许乾贩了这么多年油,从一个小小的菜贩子混到现在,光生死危机就有三次,手足兄弟四人,没了两个,还有一个跟着你跑了,我要是怕危险的话,早就回去卖菜了。” 王冕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既然许九筒同意合作,那么这批货会稳妥了很多,许九筒是个老油子,论起贩油的生意,比他娴熟很多。 许九筒端起茶水,抿了抿嘴,开口问道:“这批货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冕怔了怔,顿时回过神来,同样的话,牛桂枝也问过,但和许九筒的意思绝不一样。 看到王冕的神情,许九筒开口说道:“如果直接出售原油,那么会有很多限制,而且价格会低很多。” 王冕顿时明白过来,想了想开口道:“许爷有熟悉的地方?” 许九筒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但是可以打听打听,毕竟原油精炼,需要在精炼厂里,能搞精炼厂的人,几乎都是蒙北甚至蒙北之外的大人物。” “对于他们来说,两万吨货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如果真要寻找精炼厂来提炼这批货,价格肯定会贵一些,利润上面可能有所受损。” “如果利润受损,不如寻找黑炼厂来做些事情,虽然提炼出来的油,比例和纯度都会有些不足,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不过是一群黑暗中的耗子而已。” “但是话又说回来,黑炼厂提炼价格便宜,甚至比精炼厂便宜了许多。” 王冕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许九筒说的没错,如果这批原油要加工,那么无疑会增加一些成本,但同样,利润也会很可观,毕竟这批货是他以成本价拿到手的。 一座精炼厂,哪怕是小型的厂子,投资数额也在成百上千万,这其中受土地,设备,技术,环保等多方面的影响,所以做这种生意的人,几乎背后都会有一些手眼通天的神仙。 而所谓的黑炼厂,说白了,就是和油耗子一路货,没有正规手续,甚至设备技术环保方面,没有一处达标,但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因为这种厂子背后,十有八九也站着一位阎王。 “这事儿我需要在考虑一番,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最好还是在精炼厂,这批货,咱们只要能吃下一半的利润,就足以衣食无忧,毕竟饭总得一口一口吃。”王冕开口说道。 “你劫我货的时候怎么没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许九筒心里嘀咕一声,却没有说出来,反而说道:“好,这事儿你在考虑一下,毕竟黑炼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出现黑吃黑的情况,我们很难对付。” 言外之意就是这笔合作已经谈成。 “对了,这批货回来以后,需要一块地方存放,如果你有合适的地方,可以留意一番。”王冕开口说道,他本想放在牛桂枝的酒庄内,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这批货数量太大,第二需要人看守,牛桂枝显然没有多余的精力,褚平也不可能日夜守着。 “地方的话……” 许九筒脑海中闪过胡海的天鹅河畔,只是那个地方,自从被王冕洗劫一空后,他和胡海已经有些形同陌路。 “算了。”许九筒开口道:“倒是有几个地方,这两天我去看一下联系你。” “好。” 王冕点点头,看了看铁牛巷外,准备起身离开,只是还未等他起身,便听到许九筒开口道:“既然咱俩之间达成合作,那么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处理一下。” 许九筒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王冕不明所以,开口道:“许爷但说无妨。” “因为你劫走的这批货,导致我资金链出现了很大的断裂,迫不得已之下,我低价,或者说骨折价,卖掉了李家村的地方,我想,既然你能连续坑我两次,索性想想办法把这个地方要回来吧,李家村那个地方,有一些厂区,之前很多厂区都被我谈了下来,每天的出货量仅次于跃马桥,如果能拿回来,那么我们出货的速度也会快一些。” 许九筒喝着茶水,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王冕一愣,顿时心里直骂娘,原来许九筒这个老狐狸在这儿等着他呢。 玩了半天,难怪许九筒答应的这么痛快,是把李家村的地方给卖了?!现在又想让他把这个地方拿回来。 当下开口问道:“卖给了谁?” “葛家兄弟,葛洪和葛兴。”许九筒开口道。 葛家兄弟,王冕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是蒙的油贩子,只是他从未和这兄弟两人打过照面,不知深浅,但想来应该和许九筒的势力相差不多。 “葛家兄弟,和我之间,确实不分伯仲,只是我有言在先,卖掉了李家村的点子,所以不好出头露面,只能让你来做这件事了,毕竟发生这些事情,都是和你有关,你王冕总不会是吃干抹净不认人了吧。” 许九筒十分认真的说道。 但王冕总能听到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沉默片刻后,王冕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试试吧。” 第111章 烤全羊 沈瘸子有两大爱好,一个是收藏古玩,另一个就是钟爱烤全羊。 许九筒离开茶馆后,王冕心里松了口气,这个人是个枭雄,有脑有脑,只是时运不济,或者说背后没有人脉关系,导致他始终无法更上一层。 有了许九筒的帮助,这批货登陆后,他可以轻松许多。 “老柴,带上烤全羊,去见一见沈爷。” 王冕吩咐道,古玩他在海青的时候已经打包给沈瘸子送过去了,无论真假,反正他也不懂,只要烤全羊是真的,那就行了。 走进古玩店,店内空无一人,沈瘸子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似是在打瞌睡。 王冕突然发现,沈瘸子已经有了一些老态,和自家老头子一样,脸上布满了皱纹,只是身上的气势内敛,看起来像是一只瘦虎。 沈瘸子的脚边处,趴着一只小黑狗,似是满月大,略显胆小,躲在椅子下面。 “沈爷。” 王冕抓起烤全羊,对着沈瘸子叫道。 沈瘸子眯着眼睛看了看王冕,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开口道:“院子后面有张桌子,搬过来,放这儿吃,在出去买点好酒过来。” 王冕点点头,示意柴伟出去买酒,自己则起身将院子后的桌子搬了过来。 “你给我送来的那包东西,总共二十六件,其中二十五件工艺品,一件仿品,也不知道你小子在哪儿搞来的。”沈瘸子坐起身子,对王冕的到访毫不在意。 “不错了沈爷,还有一件仿品呢,仿品也值不少钱吧。”王冕笑着开口,拿起刀叉,沿着羊脊开始切割起来。 “值个屁的钱,就是一紫金钵盂,老子差点打了眼,以为这是个真品,结果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唐僧西天取经用的钵盂,你说说这不是拿老子逗乐子。” “小黑以前食欲不错,自从换了这个钵盂,饭都吃不下去了。” 王冕一愣,低头往椅子角看去,只见一个浑身紫黑的钵盂放在地上,里面扔着几颗狗粮,感情沈瘸子直接把这玩意当成狗盆了,真他娘的奢侈。 柴伟带着两瓶白酒回来,王冕伸手接过,倒了一盅放在沈瘸子面前。 “以前蒙北这边儿,有不少元朝的大墓,几乎都是些达官显贵的地方,我记得年轻时候,和另外两个人,每次走完穴上来,都会吃上一只烤全羊,那时候年轻,一只羊都不够我们三个人啃的,现在嘛,就算想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多了。” 沈瘸子夹起一块表皮金黄,外酥里嫩的肉放在嘴里,沾着辣椒粉和孜然,边吃边说。 “这玩意儿,要用手抓着吃,配着高度烈酒下去,才舒坦,可惜了,我那两个兄弟走得早,被压在墓里了,也救不出来,吃不到这番美味了。” 沈瘸子嘴角沾着油腥,仿佛只是个年迈的老人,一点儿没有传说中的那股霸气。 王冕没有说道,看着沈瘸子将一盅酒喝完,赶忙又添满,老头子说他年轻时候是在嵩山脚下救了沈瘸子,而且是因为沈瘸子想独占宝物,所以才趁机打死了另外两个同伴,但沈瘸子说另外两个人是压死在了墓里。 王冕不知真假,但也没有愚蠢到开口询问,撕下一块肉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要是沈爷想吃,以后我天天过来陪你吃,到时候把你这古玩铺子改成烤全羊店,我给你雇个最好的厨师给你烤。” “滚犊子。” 沈瘸子笑呵呵的骂道,整个铁牛巷中,只要在这儿做生意的商贩,看到他无一不是恭敬有加,唯独这个王冕,不知天高地厚,上蹿下跳。 但偏偏沈瘸子却有些喜欢王冕。 “回去后,让王怀恩过来陪我喝几杯酒,不瞒你说,你爷爷当年救过我一次,和我算是相交莫逆。”沈瘸子开口说道。 “我爷爷出去旅游了。”王冕诚实说道。 “八十岁了还上哪儿旅游?”沈瘸子有些愣神说道。 “还年轻还年轻,我爷爷老当益壮,准备在活五十年。”王冕笑着说道。 “活个屁,你爷爷一辈子泄露天机太多,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不容易,当年我在嵩山脚下,他给我算了一卦,说只要我不再入墓,可保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听了他的话,再也没有做过这些事儿,你瞧瞧,算的多准。”沈瘸子开口说道。 王冕愣了愣,心道这也能叫算命,这不是实话实说吗?当下咧开嘴笑道:“都是胡掐出来的,依我看,沈爷你还硬朗,就算多去几次也不怕。” “哈哈哈,你小子就没安好心。”沈瘸子大笑起来,开口说道:“说吧,来我这里什么事儿?想要走那些破烂工艺品?” “沈爷说笑了,我总不能和小黑抢饭碗吧。”王冕指了指地上的小黑狗说道。 “你真是一肚子坏水,你要是不说,我可就不管了。”沈瘸子笑眯眯的说道。 “还是瞒不过沈爷。”王冕嘴角抽了抽,开口把这批货的事情讲了一遍,坦白说,他可以在让出一部分利润给沈瘸子来换取这批货的平安到来,而这也是他来见沈瘸子的真正原因。 没想到沈瘸子听完后,神色坦然的说道:“区区一万吨货,何至于这么小心翼翼?” “这批货就算全部提炼出来,又能值多少钱?蒙北这些大人物,根本看不上你这些货,无非就是些牛头马面想出手讨要一些钱财罢了,扔出去些蛋糕,打发掉就行了。” “你王冕想吃这口饭,就要学会切蛋糕,这道理不用我教你。” 沈瘸子满嘴流油的说道,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王冕点点头,沈瘸子其实说的没错,和牛桂枝的意思大致相同。 “而且这批货,你其实不用太着急出手,毕竟黑油这种事情,价格低廉,比正规军便宜了很多,而且风险太大,你要是小打小闹可以,可一旦形成了规模,就会有很多人容不下你,包括蒙北也容不下你,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你的敌人已经不是面前这些耗子了,而是一股势力。” “许九筒这些人,够狠吗?够,可是仍然无法突破阶层,多少年来,只有一个贺洪另辟蹊径,抛离了黑油的买卖,踏上了蒙北上层,当然了,这些事情距离你还很远,你现在不用担忧,但是要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 第112章 沈瘸子的消息 王冕没有说话,沈瘸子的话他听的不太懂,但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沈爷的意思是,这批货先存起来?”王冕开口问道。 沈瘸子摇了摇头,开口道:“这批货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上次你走得急,迫不得已才找了些人,给你运了出去,难不成你还想那么低价出手?” 王冕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想,毕竟这些货是他玩了命,再加上一些机缘巧合才侥幸得来,如果还和上次一样,岂不是亏到摇裤都没了。 “看在你请我吃了顿羊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事儿。” 沈瘸子放下酒盅,摘下满是油水的手套放在一旁,开口道:“蒙北市,幅员辽阔,单论地理面积而言,在国内都属于排的上号的地方,这事儿你应该知道。” 王冕点点头,沈瘸子说的没错,整个蒙北市纵深近百里,东西更是横跨三座大山,总长近四百里,也是因此,蒙北这个地方,四通八达,道路颇多,油贩子异常猖獗。 形成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形态,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蒙北,这伙人完全是靠路吃路。 沈瘸子继续开口道:“因为幅员辽阔,整个蒙北市的高速路上,共有四个服务区,其中除去蒙岭服务区外,还有蒙北,北东和北西三个服务区。” “蒙北东和蒙北西,处于交界处,所以这儿的服务区修建的最早,如今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沈瘸子一边说话一边端起酒盅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所以这两个地方,如今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早在几年前,就有人提议翻修,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耽误了下来,前些日子,蒙北东服务区,因为连降多日的大雨,冲塌了房子,整个服务区现在处于停摆的状态。” 王冕正襟危坐,眉头微微蹙起,仔细听着沈瘸子的话,不由开口问道:“沈爷的意思是,让我去把这个服务区建起来?” “咳咳。”沈瘸子听到王冕的话,一口酒还未咽下去,咳嗽起来,笑骂道:“真他娘的放屁,你倒是敢想,真以为吃了两万吨货,就能一步登天了?!” “指望你把服务区修起来,做梦呢?!这种事情能轮得到你?” 王冕脸上升起一抹红润,有些脸红。 “这事儿是个大工程,不管是资质还是能力,或者说钱财,你沾哪一样了?”沈瘸子指着王冕说道。 “那沈爷的意思是?”王冕疑惑的问道。 “翻修的事儿你就别想了,根本轮不到你,而且已经被人拿走了,是一个叫屹洲的建筑公司承包,蒙北西服务区,你也别做梦了,被老陈家给摘走了。” “我要给你说的是另一件事儿,不管是东还是西,这两个服务区内,都会有四座加油站,西边的地儿,老陈家连翻修带加油,都承包了,根本没有人插进去手。” “但是东边现在有个缺口,屹洲这个公司,只负责盖房子,别的事儿,一概不管。” 沈瘸子说完后顿了顿,笑眯眯的看着王冕。 王冕皱着眉头,仔细思索起来,片刻后抬头问道:“沈爷的意思是说,我有机会插手蒙北东服务区内,加油站的事情?!” “还不算太榆木脑袋。”沈瘸子眨着眼睛,一双眼睛内尽是浑浊,但露着精明。 王冕恍然大悟,同时心中骤然间升起一抹震撼,难怪沈瘸子说这批货可以缓一缓,不用太着急出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一旦他在蒙北东拥有两座加油站,那么他王冕会摇身一变,从一个提心吊胆的油贩子,成为蒙北的合法商人,甚至不用东躲西藏,也不用苦心孤诣和这些油耗子斗智斗勇。 而且蒙北东服务区,乃是一处交界之地,车流量巨大,与他们这些黑油贩子的根据地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王冕的面色上浮现出一抹红潮,压下略带激动的心脏,开口问道:“那之前的人呢?” “你还不算没脑子。”沈瘸子夸赞了一句说道:“这两个油站,原本是属于一个梵东的人所有,而且这个梵东,无论是资质还是手续,都很齐全。” “毕竟指望你去盖一座加油站,根本不可能,这些东西,不单单是你有钱就能做到的事情,还需要一些复杂的人脉关系,光审批这一关,你就过不去,而且蒙北东服务区,那儿的土地,不说寸土寸金,也相差不多了,你以为这是在你们村里随便扔点钱就搞定的事情?” “沈爷的意思是,直接从梵东手里接过来?”王冕疑惑的问道。 “对,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花钱最多的办法。”沈瘸子点点头,开口道:“但是你要拿到这个门票,只有入了场,才有资格继续在蒙北玩,否则你永远只是个黑油贩子,明白吗?要知道蒙北的加油站,很少有经营不下去的,更何况是这么肥的一个地方。” 王冕点点头,沈瘸子的话他听明白了。 “这个梵东,前两年在蒙北,围了数千亩地,结果时运不济,去年冬天,蒙北突然来了一场冬寒,梵东这家伙,平日里克扣村民工资,结果冬寒时,取暖不及时,导致坏了一大批作物,不说颗粒无收,也相差不多了,就算蒙北给了他一些补偿,也不足这块地的十分之一。” “据我所知,现在青木镇上,有一大半的村民在向他讨要工钱,这个人已经不敢回去了,前些日子,听说他在澳窟赌博,想借此翻身,要我说,这个人也是被这事儿冲昏了头了,指望赌博来翻身,还用的就是加油站的资金,结果血本无归,你说说,有几个人能靠赌博发家致富?” 沈瘸子平淡的开口说道。 “他娘的,怪不得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人也是倒霉透了。”王冕笑了一声说道。 “他要是不倒霉,你以为这机会是从哪儿来的?”沈瘸子也笑呵呵的说道。 “这个人在哪儿?”王冕问道。 “不知道。”沈瘸子摇了摇头道:“风箱里的耗子,两头跑,更别说他身上还欠了这么多债,他要是敢露面,保不准被人堵起来打死。” 王冕皱起眉头。 “距离蒙北东服务区翻修完成,还有至少两个月前时间,这段时间,如果你想拿下这块地方,就打听打听这个人,据我所知,现在有不少人都在找他,一部分是为了要债,另一部分嘛,就是为了吃下这两个加油站。” “但是梵东也不是傻子,就算他被找到了,也肯定会抬高价格,甚至会抬到离谱的地步,你要有心理准备,当然了,我会帮你打听打听。” 沈瘸子淡然的说道。 第113章 打听葛家兄弟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欺我。” 离开铁牛巷,王冕心里美滋滋的想到。 沈瘸子是个宝。 自家老头子也是个宝。 牛桂枝……恩……那是宝贝。 沈瘸子给他的这个消息,十有八九不会有假,虽然这个消息已经被许多人知道了,但毕竟是一个机会,同样是花钱,与其把钱花在那些半死不活的加油站身上,不如搏一搏直接把蒙北东服务区内的拿下来。 柴伟开着车子,王冕几人往城中村回去。 梵东这个人,如果一心要躲起来,恐怕很难寻找,要了想,王冕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在道上打听一番这个人,许九筒没有问原因,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王冕又给褚平打了个电话,既然海青一带有天眼,那么蒙北这边,应该也会有类似的势力存在。 这种势力就是依靠消息来赚钱,而褚平也告诉了王冕,想要打听到一个人的位置,其实很难,有一些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成分存在,但是要打听这个人的一些消息如不动产信息或事情等,则相对容易一些。 挂掉电话后,褚平给王冕发来了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王冕看了看,记在心里,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回到了城中村。 他必须要尽快确定下来仓库。 除此之外,要把许九筒在李家村的散货点拿回来,而这让他有些头疼,毕竟许九筒已经把李家村的点子卖给了葛家兄弟,王冕则对葛家兄弟没有丝毫了解。 想了想,王冕打消了询问许九筒的念头,想了解葛家兄弟,老驴无疑也很清楚。 深夜,老驴和大山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赶了回来,王冕见状,咂了咂舌,还得是自家人知道省钱,这叙利亚成色的面包车一看就是大山选的。 “冕子,二百万的折旧费,除去这些还有一千一百万。”老驴从车上跳了下来,打开车门,拿出几个箱子扔了出来。 王冕看了看沉甸甸的箱子,吩咐几人把箱子放回院子里,开口问道:“老驴,你对葛家兄弟了解多少?” “葛家兄弟?”老驴好奇的说道:“这么说吧,冕子,凡是在道上贩油的这些人,从上到下,包括咱们自己,没有一个好人,而且大都是因为穷,才干起这个买卖,明白吗?” 王冕点点头,老驴说的没毛病,但是他和大山做这个,却是因为阴差阳错进来。 “葛家兄弟,这两个人据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感情格外的好,从小一块长大,两个人就差了三岁,但是这两个人比许爷小了一点,以前我们和许爷在一块时,和这两个家伙吃过几次饭,毕竟大家都认识,所以平时会互相均一些货。” 王冕点点头,把和许九筒见面的事情给老驴讲了一遍,并且告诉老驴,已经和许九筒达成合作。 听到这话,老驴咧开嘴笑了笑,继续开口道:“许爷把李家村这个地方,卖给了葛家兄弟,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这批货没了,所以资金断裂,填补亏空用的,我当初逃跑的时候,就想到了许爷一定会焦头烂额,所以没有脸面留在蒙北。” “但是许爷说的没错,因为李家村这个地方,和四道口不相上下,都有很多工业园区,而且不像四道口那样,属于贺酒蒙子地盘,说白了,这个地方,就是打仗打下来的地盘,谁占了,这些园区里的车子就找谁,出货量仅次于跃马桥,毕竟咱们这货多便宜呀?” “我估计呀,这个葛家兄弟肯定是听到了许爷货被抢的风声,一开始想占了跃马桥,但是许爷不同意,这兄弟两个又不想和许爷开战,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花钱买走了李家村这个地方,正巧呢,许爷又需要钱来添窟窿,就卖给了葛家兄弟。” “但是这卖出去的地方,就像泼出去的水,想要回来,葛家兄弟肯定不会同意,咱们要是找上门去要,保不准要和他们起了冲突,毕竟这兄弟两个,手下也养着一批人,都是蒙北的小混子。” 老驴一口气不停的说道,只觉得口干舌燥,从车里取出一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有没有可能,不和葛家兄弟发生冲突把地方拿回来?”王冕沉思片刻开口问道,毕竟这批货即将到来,他暂时不愿意和葛家兄弟发生太大的冲突。 “难。”老驴摇了摇头道:“李家村这地方,只要不出现意外,那就是个下蛋的鸡。” “许爷以前带着我们,在蒙北和各路牛鬼打仗,才抢下了六个地方,他葛家兄弟自然也不遑多让,大家都不是善茬,也就是你王冕兵不刃血占了四道口,但是四道口是贺酒蒙子的地方,也就是出了一些意外,咱们离开了蒙北,要不然你肯定也会被邹元玩一顿,你真以为拿下一个地方是这么容易?” 王冕点了点头,老驴说的没毛病,不管是许九筒还是葛家兄弟,甚至包括贺酒蒙子,都不会轻易让别人到自己地盘上贩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把地界划分了出来。 “以前只听别人说过,要饭的会分地盘,看来这贩油也是一样。”王冕苦笑一声说道。 “嘿嘿,冕子,这话你就说错了,不管是咱们还是别人,都是这样,蒙北火车站那儿有个佛爷,手下养了十几个钳工,这群人占着火车站的地方,每天不知道要顺回来多少财物,两年前有另外一伙人也过去了,听说两边打的那叫一个惨,所以啊,这抢地盘的事情,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其实风险很大。” 王冕沉默不语,所谓的佛爷,就是扒手,钳工就是一群活跃在火车站,商场,闹市等地方的小偷,这些人拿起东西来,动作很快而且悄无声息。 这么看来,想要兵不刃血把李家村的地方拿回来,有些难度,指望许九筒出面要回来,恐怕很难,而且葛家兄弟一定不会给,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王冕陷入沉思。 第114章 无赖计划 深夜,王冕几人将一箱箱现金放在屋子里,并且找了块抹布遮挡了起来,这些钱,原本以为是发了笔可以让人衣食无忧的横财,如今看来,连他娘的这批货钱都不够。 就算周良以成本价出来了这两万吨原油,王冕都无力支付,好在牛桂枝并不着急,这让王冕又多出了许多喘息的空间。 几人坐在院子里,老柴和振图把沈瘸子的消息给众人讲了讲,听完后,老驴一拍大腿,对着王冕说道:“冕子,这可是个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 “据我所知,蒙北东那儿,每天车流量十分巨大,以往春节的时候,甚至出现过油不够的情况,不知道多少辆车子排着队等着,价格高点也要拿下来!!大不了回本周期久一点。” 王冕一脸苦笑,老驴这话自己何曾不知道,只是暂且不说这个叫梵东的犊子在哪儿,就算找到了,想必要拿下这两个地方也是天价,上他娘的哪儿变出这么多钱来。 “所以我让许爷在道上也打听打听,看看这个梵东藏哪儿了,先找到这个人再说,对了,这是他的照片。”说话间王冕拿出沈瘸子的给他的照片给几人看了看。 “实在不行,我开车去蒙北东蹲着,蹲他娘个一个月,按这么说,这个梵东已经连裤衩子都赔没了十有八九会过去看看他的加油站。”大山没脑子,但是实诚。 “这个办法太累,而且还不一定能见到这个人,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去青木镇上打听打听。”柴伟在一旁插话道。 王冕没有说话,陷入思索,世间万物皆有迹可循,他根本不相信梵东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是青木镇上的千亩良田,还是蒙北东加油站,这个人总不可能一声不吭把这些东西全都弃了。 “沈爷说过,不止咱们想找到这个人,青木镇上的村民们,还有道上的一些油贩子都想找到他……”王冕皱着眉头,仔细思索,没有任何头绪,毕竟这事儿还需要打听一番才行。 “算了,这事儿先放一放,反正沈瘸子和许九筒那边,都会帮着咱们打听梵东的消息,咱们先想办法把李家村的点子要回来。”王冕开口说道。 “冕子,你有办法?”老驴好奇的问道。 王冕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坦白说,这个办法是他刚刚才想到,如果说梵东这个人是个隐藏起来的靶子,很多人在找他,那么李家村这个地方,就是活靶子,同样可以群起而攻之。 而且他暂时不想和葛家兄弟发生冲突,那么这个无赖办法,或许可以将葛家兄弟的矛盾引到许九筒身上。 “他娘的,我帮你拿回李家村的点子,你许乾总不能连屁股都不擦,好歹大家现在也算是友军。” 王冕心里骂了一句,开口把计划给老驴讲了一遍,老驴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冕,愣了半天道:“真是无赖。” 说完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老驴回来,手里拿着四份买卖合同。 无一例外,皆是在门外打印店里刚刚拟好的合约,甚至还沾着一丝墨香味,王冕拿起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大笔一挥写上了许乾的名字,在另外四份上写下了琥珀酒庄,沈家当铺,柴伟和彭江的名字,柴伟毕竟是外来人口,葛家兄弟一时半会根本打听不出来这个人,而彭江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写完后王冕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同时把合约照片拍了过去。 “许爷,这事儿我思来想去,还是赚钱要紧,名声这东西,还是算了吧,大家都是要饭的,要什么名声。” 许九筒坐在岁月饭店,愣了愣神,仔细盯着王冕发来的东西,一脑门子黑线,虽然他不清楚所谓的琥珀酒庄和沈家当铺是何方神圣,但干脆眼不见为净,只要能拿回来李家村,大不了把葛家兄弟的钱还回去。 挂掉电话后,王冕给褚平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过来一趟,同时又给彭江打去了电话,彭江告诉他大约还要几天才回蒙北,王冕不急,至于沈瘸子那儿,王冕没有告知,想必这老头子也不在乎被自己用一次。 安排完后,王冕对着柴伟说道:“老柴,你带上一份合同,和振图去一趟李家村,就是许九筒在那儿的点子,振图应该知道地方。” 柴伟愣了愣神,看着买卖合同上的名字,哭笑不得,尤其是看到剩下的三份一模一样,只是后面的名字不一样,更是说不出话,他娘的,王冕大笔一挥,李家村的地方就成了他柴伟的东西。 “对了,过去以后说滇西的方言,我就不信葛家兄弟能听得懂,还有,要凶一点儿,懂吗,从现在开始,要有许九筒欠了你一百万的觉悟,就算葛家兄弟不会把这个地方还给你,你也要给他造成强大的心理攻势。” “振图,把猎枪带过去,不是真开枪,但也要吓唬吓唬这帮孙子。” “你们先去,晚上我在让褚平过去一趟,等彭江回来,再去一趟,他娘的必须把葛家这两兄弟赶走。” 王冕靠在椅子上,异常霸气的说道,葛家兄弟这两个人,要是他在四道口的时候,或许还会敬而远之不敢得罪,但现在,狗咬狗嘛,谁怕谁?我王冕也不是个软柿子了,而是硬柿子。 柴伟驾着车,哭笑不得的和振图往李家村冲去,如此一来,葛家兄弟必定会去找许九筒的麻烦。 许九筒在李家村的点子位于村子的最深处,村子背后,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 马路对面是一个和四道口工业园规模一般的大园区,园区内浓厚的黑烟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排放,孜孜不倦的污染着这片天空。 从傍晚开始,一辆辆巨大的卡车开始陆陆续续归来或出去。 葛洪坐在屋内,顶着一个巨大的光头,和老驴一样,没有头发,此刻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不到一百万就拿下了李家村这个地盘,许九筒要不是遇到了危机,怎么舍得这么便宜把这块地方让出去?仅凭这个工业园,每天的出货量就一点儿也不比那些正规油站的利润少。 “葛兴,你说说真有人昏了头了才去搞加油站?那得投资多少钱?多少年能回本?啧啧,那玩意儿哪有咱们这来的舒坦。” 一旁的葛兴也是满脸笑容,仿佛能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第115章 没有礼貌 只是这股美好的憧憬很快就被一阵疾驰而来的面包车打断,甚至这辆车子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勾勾朝着葛洪和葛兴冲来,直到碰到了墙壁,才猛然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葛洪皱着眉头盯着车内的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柴伟身材本就高大魁梧,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振图紧随其后,经过王冕的一番洗脑,此刻如同猛虎下山,浑身上下带着冰冷的寒意。 葛洪没有说话,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两个人,显然是来找茬,只是他脑子飞速旋转,没他娘的听说最近有人加油加出问题了啊?! 一旁的葛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往墙角靠了靠,不动声色的拿起一根铁棍。 柴伟见状,咧开嘴巴笑了笑,脸上带着粗狂,径直朝着屋内走去,直接坐在了中间的沙发上,望向葛洪。 “没想到出去了一趟,回来窝就被人占了,真是让人意外。” 葛洪眯着双眼,柴伟的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味道,但是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毕竟他干了这么多年的贩油生意,天南海北的口音都能听出来一些。 “兄弟这话让我有些不太明白。”葛洪没有在意柴伟坐在他的位子上,而是缓慢的开口道:“兄弟怕不是迷了路了,这儿是李家村,这个地儿是我的地方。” “李家村嘛,大家都是搞黑油的,你说我会走错地方?还是说,你在骂我有眼无珠。”柴伟抬头盯着葛洪,目光中带着冷冽的寒意。 听到这话,葛洪顿时明了,这两个人绝不是走错了地方,而是直奔着他过来的,只是面前这人很是面生,他自问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他娘的哪来的外地佬?!” 一旁的葛兴突然开口骂道,只是还不见有动作,突然站住了脚步,柴伟身旁,振图直接将猎枪端了出来,指着葛兴。 “原来是道上的朋友。”葛洪瞥见振图手里的东西,眼角抽了抽,这么生猛的人,怎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可没说过和你是朋友。”柴伟丝毫不给葛洪面子,毕竟王冕交代过了,要给葛洪一些压力,开口道:“这个地方,是老子买下来的,我倒是好奇,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就被你占了?” 葛洪听到这话,眉头紧蹙,满脸懵逼,开口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个地方,可是我真金白银从许乾手里买过来的地盘。” “那就他娘的奇怪了,老子也是真金白银从许九筒手里买过来的。”柴伟声音如洪钟。 听到许九筒这个名字,葛洪愣了愣,道上确实都喊许乾为许九筒,面前这个人,能叫出这个名字,只能说明的确是蒙北的老油子。 不等葛洪开口,柴伟直接从手里扔出去一张合约,正是许九筒和柴伟的买卖合同,葛洪不明所以,拿起合同一看内容,顿时气血攻心。 这种东西,既然面前这个人敢找过来,还带着响儿,那就说明这份合同极有可能确实是许乾签的字。 只是这样的合同,他葛洪的抽屉里,也放着一份,而且上面的金额,只有八十万,这一份上面,却是足足两百万。 就在柴伟和葛洪纠缠时,褚平带人来到了城中村,待听完王冕的诉说后,也是怔了怔神。 “王冕,要不然老子直接带人过去把这个地方抢了给你得了,何至于这么麻烦?”褚平开口道。 “平哥,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嘛,而且葛家兄弟这伙人,心狠手辣,一旦逼急了,暗中给你找点事儿做,岂不是麻烦?”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那就直接抓了带回去酿酒。” 褚平一脸无谓的说道。 “别别别,平哥,只要他们把这地儿让出去就行了,不用打打杀杀的。”王冕擦了擦汗说道,很是好奇牛桂枝从哪儿找的这批人,毕竟自己手里的人手确实太少。 说话间王冕取出一份合同递了过去,褚平一看,顿时乐了起来:“王冕,你背着琥珀酒庄签了多少份这样的合同?” “这是头一次。”王冕赶忙开口说道。 “行了,也无所谓,你别到时候给自己玩一身屎。”褚平拿起合同,直奔李家村冲了过去。 王冕笑了笑,柴伟和葛家兄弟僵持住了,就是不知道褚平过去,葛家兄弟能不能顶住,如果可以,第三份和第四份合同都可以撕了。 李家村。 柴伟盯着葛洪拿出来的买卖合同,眯着眼睛看了看,满脸不屑道:“这位兄弟,老子花了两百万买的地方,你区区八十万就想拿走?你这合同该不会是份假的吧?你觉得李家村这个地盘是你区区八十万能拿下来的地方?” 葛洪望着柴伟,内心万马奔腾而过,老半天说不出来。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还在沾沾自喜捡了个大漏,没想到这个漏……捡错了吗?一时间葛洪甚至开始怀疑许乾的确把这个地方卖给了面前这个大汉。 单从价格来看,柴伟手里的合同,确实比他更具有真实性。 只是葛洪仍然不太相信,许九筒怎么会玩这么一套,这个在道上也有些名头的人物,他娘的连老脸都不要了?! “小兴,给这两位兄弟倒杯茶水。”葛洪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葛兴吩咐道,同时开口道:“兄弟稍坐,这事儿也许是出现了误会,送我给许乾打个电话。” 葛洪眼中升起一丝狠辣,这事儿他的确要询问许九筒一番,只是无论这事是真是假,要是这两个外地佬敢在胡搅蛮缠,他不介意把这两个人永远留在这儿。 有响儿又如何?! 合同是真的又如何?! 两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小油贩子,想来也不过是许九筒在这两个外地佬身上坑了一笔钱罢了。 只是这事儿,还得说,总得问一问许九筒。 就在他准备给许九筒打电话问个究竟时,门外闪过一阵刺眼的光芒,葛洪扭头朝着外面望去,只见几辆黑色汽车一字排开,停在了门外,宛如白昼的光芒直勾勾的照在几人脸上。 “真他娘的没有礼貌,车灯都不知道关掉喽?!”葛洪本就一身火气,此刻更是直接骂了一声。 第116章 头疼的葛洪 滇西市。 梅山油厂。 周良的心情很是烦躁,连日来脸色始终铁青,甚至连弯月会所都无法过去。 自打他见过蒙北那群“悍匪”之后,自己便霉运不断。 先是被炸了油厂,花了一大笔资金压下了爆炸的事情,又开始重新修缮,又是一大笔钱。 紧接着又被逼着卖了两万吨货,褚平甚至留下了人,整日盯着他,什么时候这批货全部发往蒙北,什么时候离开。 不但如此,最近姜家兄弟,姜臣和姜羿也开始找他的麻烦,两边油厂的人在滇西打的不可开交,偏偏都是些小打小闹,姜羿如同苍蝇一般盯着他。 而姜臣,什么都没说,只是派人整天坐在弯月会所里喝茶看报,害的周良总以为自己头上多了无数顶帽子。 “周爷,蒙北那批货……给不给?” 周良身旁,一个男人轻声开口问道,甚至有些蹑手蹑脚意味,生怕触犯了周良的霉头。 周良心底发苦,给,能不给吗?琥珀酒庄也不知道是哪儿的神圣,还未发货,竟然直接把货款都给付了过来,似乎一点儿也不怕他拿钱跑路。 叹息一声,周良开口道:“给,联系船,走水路送过去吧,这批货……虽然一毛钱没赚到,好歹还是成本价出去的,不至于太亏,先把琥珀酒庄的小鬼打发走吧,否则前有狼后有虎,我梅山油厂两头受气。” 身后的小侍点点头,转身欲要离开。 “等等,姜臣那边是什么意思,联系过了吗?”周良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事到如今,他除了求和之外别无选择,论钱,姜臣不缺钱,论货,姜臣手里有姜工油厂,要是一直斗下去,他周良撑不了多久便要滚蛋,尤其是最近姜羿这个狗东西已经开始把手伸到油厂里的罐子身上。 “问过了。” “说。” “姜臣那边说……说……” “有屁快点放!!”周良不耐烦的说道。 “说要修缮油厂,让咱们拿出梅山油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赔偿。” “去你娘的!!!”周良大怒,整个人面色通红,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要钱要货也就罢了,把手直接伸进来明抢?!! “修缮油厂,糊弄鬼呢??!老子就不修了?” 王冕仅仅是拿走了两万吨货,甚至还付了钱过来,没想到姜臣竟然敢明抢,甚至还是股份,周良眼角不自觉的抽搐,只觉得整个后槽牙都被咬碎。 “那我拒绝了他?”油厂的经理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拒绝个锤子!!” 周良怒不可遏,开口道:“晚上去弯月会所!!我要和姜臣见一面,你安排好人,他要是还不同意,和他拼了!!” 当天夜晚,王冕收到了消息。 从滇西发出的一万吨油,已经坐船离开,会在五天后抵达螺湾码头。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冕松了口气,无论他周良如何,总之这批货进了蒙北,那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当务之急,就是寻找一个仓库,除去许九筒的几个出货点,剩下的要缓一缓,找到这个叫梵东的人。” “还有人手问题,有牛姨和许九筒的人,这批货应该会安然无恙的进入蒙北,但始终依靠别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王冕皱着眉头沉思,许九筒在蒙北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更上一层,想来这些问题也曾经困扰过他。 想到这里,王冕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 许九筒在岁月饭店,王冕想了想,起身叫上了老驴,老驴得知去岁月饭店找许九筒,心情略显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 李家村。 葛家兄弟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柴伟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葛洪二人。 柴伟身旁,褚平戴着一个黑色墨镜,身后站着一众人,更是气势汹汹的望着葛洪,时不时还扭头看一看柴伟。 “许乾这份合同,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如果我没看错,这块地方应该归我们琥珀酒庄所有。” “你葛洪要是不认识字儿,我可以让人念一念给你听。” 褚平嘴里含着一根雪茄,烟雾缭绕。 葛洪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一份合同,这份合同和柴伟手中的一模一样,但是金额却变成了三百万,落款是琥珀酒庄。 琥珀酒庄这个地方,他听说过,蒙北共有六家生产酒水的地方,琥珀酒庄就是其一。 这家酒庄是蒙北市规模颇大的一家酒水企业,无论是人手还是资金,都远远不是他们这种油贩子能比拟。 虽然这两年似乎消极了一些,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一个油贩子和你酒水贩子有什么事情能谈?而且你一个酒水贩子来李家村这鸟不拉屎的工业园抢地盘卖酒?? 而且这些人,葛洪多少知道一些,就是因为知道一些,所以不想轻易得罪,我贩黑油,你卖假酒,大家都不是好人,都是穷凶恶极的人物,打起来谁也讨不到好处。 葛洪没有说话,目光始终放在面前的三份合同上面,如果说柴伟的到来,使得他怀疑许九筒把这个地方卖给了两个人,但是褚平的到来,却让他心里升起一丝阴谋的味道。 或者说不是阴谋,而是明晃晃的阳谋。 但是他不确定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许九筒的安排,或者说许九筒真的穷疯了把这个地方卖给了三个人。 只听说过一鱼两吃。 这一铺三吃葛洪还是头一次碰到。 “许九筒,他娘的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葛洪心里暗骂一声,无论是不是阴谋,面前这两个人能拿着许九筒的合同过来,那么这事儿必然和许九筒脱不了干系!! “二位,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些合同,你们确定是许九筒亲手和你们签的?”葛洪问了一句废话。 “我说葛洪,你觉得我是脑子进了水还是他脑子进了水?”柴伟直接开口骂道。 褚平脸上升起一丝黑线,连友军都骂?抬眼看了一眼葛洪,没有说话,而是扭头对着身后说道:“把这个地方围了,今天这事儿不解决,一只苍蝇都别想出去。” 葛洪脸色微微变化,心里暗骂一声,拿起手机给许九筒打了过去。 第117章 吃一堑,长一智 岁月饭店。 这是王冕第一次来这儿。 据说这儿是整个蒙北数一数二的地方。 王冕站在岁月饭店外,抬头往上看去,整个饭店宛如桂殿兰宫,雄伟壮观,门外两边矗立着两根高大的红色圆柱,上面刻有龙形雕花,灯光亮起,美轮美奂,典雅而富贵。 “老驴,不瞒你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王冕望着岁月饭店的牌匾,扭头对着老驴说道。 老驴笑了笑:“这儿可不便宜,以前穷的时候,在小岭菜市场,我和许爷来这里送过菜,当时走的还是后门,后来发家了以后,我来这儿住了整整一个月,时间久了,才发现,其实也就是那味儿,但是许爷不一样,他成天住在这里,要知道,在这儿住一个月,够买一辆车了。” 王冕摇了摇头,他皮糙肉厚,要真花天酒地的住上一个月,一身功夫都废了。 “据说这儿的老板,在蒙北两道上,都很厉害,极少有人敢在这儿闹事,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只是听说这座饭店,当时建的时候,好像请了好几个风水先生布置过八卦五行,其中一个和你还是本家姓,都姓王 。” 老驴撇了撇嘴说道。 王冕心中一动,却没有说话,抬脚走了进去,越往上爬,越发现自己渺小如沙砾,蒙北是条磅礴的大河,如他这般的鲤鱼遍地都是,只有极少数能化蛟化龙。 许九筒坐在二楼,面前摆放着一碟碟精美的小食,身旁站着赵森。 看到王冕过来,赵森像一只野狗一样盯着他,眼中带着一抹隐藏的恨意,显然对王冕印象深刻。 “许爷真是会享受。”王冕没有理会赵森的目光,坐在许九筒面前,同时看向老驴:“驴爷,坐下,今晚上蹭许爷一顿饭。” 老驴苦笑一声,低着头,坐在了一旁。 许九筒叹了口气,没有理会王冕,而是望向老驴。 “老驴,你不用这样,毕竟王冕绑了你儿子,你被逼无奈,我能理解。”许九筒淡淡的开口说道,抬手拍了拍老驴的肩膀。 “哥哥这儿,无非就是损失了一些货和钱,全当是花钱给你儿子买命了,你活着回来了就好。” 王冕咧开嘴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甚至能隐约眺望到远处的蒙水大湖,旋即夹起一块软糯的糕点放入嘴中,入口即化,很好吃,不愧是蒙北上好的饭店,难怪许九筒能常年住在这儿,确实很养气,气量大了好,三言两语就让老驴卸下了内心的不安,转为了对许九筒的感激。 只不过王冕没有在意这些,人嘛,非草木,孰能无情,老驴毕竟跟了许九筒多年,不管许九筒的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他没有责怪老驴。 “老驴现在可是我的账目先生,可不能让他在回到小岭菜市场去,你可能不知道,来这儿之前,老驴还说,许爷常年住在这里,不知道花出去了多少银子,他都替你心疼。”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许九筒一愣,旋即摇了摇头,开口道:“老驴一向抠搜,只对金宝大方,我记得当时他在这儿住了一个月,最后嫌弃花钱太多,所以回到了小岭菜市场,平心而论,我对这些兄弟,没有小气过。” 老驴深吸一口气,心中涌现出一抹感激:“许爷……” “老驴,既然我和王冕合作,那么有些话我也说开了,你当时应该把你儿子被他绑了的事情告诉我,毕竟我好歹是你大哥,总会想办法救他出来,你这样一走了之,让我很被动,这些货,没了就没了,只要人还在,还愁不能东山再起吗?对不对。” 许九筒放下筷子,对着老驴说道。 “许爷,你不能当着我的面挖人吧?!”王冕有些眼红道。 “这本来就是我的人,你总不能吃了我的货,还吃了我的人吧?”许九筒无赖道,他算是看出来了,王冕就是个无赖,否则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招数对付葛家兄弟,从下午开始,葛家兄弟给他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 “……许爷,咱们好歹是友军了,以后说不定在一个锅里吃饭,你的就是我的,不要计较这些了。”王冕臭不要脸道。 “葛家兄弟如果找过来,我肯定要退回去八十万的费用,这笔钱你来出。”许九筒极快的说道。 王冕一愣,好家伙,感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行,这笔钱我出了,老驴,你回头给许爷送八十万过来。”王冕深吸一口气说道。 许九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呵呵道:“这种无赖法子,蒙北道上也就是你在用了,这事儿传出去,我这张脸算是没有了。” “有钱就行,刚刚收到消息,第一批货五天后会抵达螺湾码头。”王冕拿起筷子说道。 许九筒一怔,开口道:“那就好,最近这段时间,我手里很困难,剩下的五个地方,尤其是跃马桥那边儿,我在别人那边匀了好几次货,这批货到了以后,我先提走一千吨,炼出来。” “去哪儿炼?”王冕好奇的问道。 “去李冬瓜那儿,这人在蒙北和海青的交界处,有一个野炼厂,价格会便宜一些,这事儿到时候我会交给赵森过去。”许九筒说道,看了看身后的赵森,赵森点了点头。 王冕没有说话,许九筒在蒙北混了这么多年,认识几个牛鬼蛇神很正常,正好他也想看看这批货能提炼出来多少。 直到满桌子的夜宵被一扫而空,王冕才开口道:“剩下的货,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许九筒犹豫片刻,开口道:“有几个地方,但是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把这些货分了,放在我另外的五个地方,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是村里或者路边,位置够大,也能存下来,如果全部放在一起,我怕在出了意外。” 王冕想了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许九筒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如果在碰到一个像他这样的莽夫,直接把货劫走了,那他娘的可就倒了血霉了。 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 说话间,许九筒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王冕看去,正是葛洪。 许九筒有些无奈的接了起来。 第118章 二轮子 片刻后,许九筒挂断电话,苦笑着对王冕说道:“李家村去了两拨人,葛洪说要找我聊聊这个事儿。” “那就好好聊。”王冕无所谓道。 “你倒是会踢球。” “许爷,好歹我为这事儿也花了八十万了。”王冕皱着眉一脸正气的说道。 “葛洪肯定会怀疑这事儿是我安排过去的,真让他起了疑心,除非灭了他,否则我怕他以后会捣乱。” “那你就把这事儿推出去。”王冕开口说道。 “推给谁?”许九筒愣了愣问道。 “姜鬣。” “?”许九筒投来疑惑的眼神。 “往他身上推就完事了。” 许九筒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心道这姜鬣又是何方神圣,怎么在道上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对了,这批货过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到时候去螺湾码头,至于这批货放哪儿,我在想想。” 王冕叮嘱了一声,说完后起身离开了岁月饭店,本想和许九筒聊一聊人手的事情,但想了想,许九筒连赵森这种人都能用,显然这识人的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索性算了。 离开岁月饭店,王冕站在门外,想了想,对着老驴开口道:“去青木镇。” “青木镇?”老驴问道。 “对,蒙北东的服务区已经在修缮了,加油站的事情不可能拖得太久,打听一下梵东的事情。”王冕解释道。 老驴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梵东这犊子还敢回青木镇?我记得沈爷说,那儿全是找他要债的人,而且都是村民,彪悍的很,梵东要是回去了,岂不是找死?” “反正现在也没有头绪,说不定这犊子就想玩灯下黑呢,过去看看也好。” 王冕开口说道,他不确定有多少人在找梵东,但肯定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老驴点点头,开着车子,二人直奔青木镇跑去,在王冕离开不久,两个大光头满脸怒气的朝着岁月饭店冲了进去,正是葛家兄弟二人。 青木镇。 老驴和王冕驾车来到镇子上,这儿距离烟水湖不算太远,放眼望去,数千亩的平原,一片黄土,背靠蒙山。 “我记得这个地方,以前被誉为蒙北粮仓,不少粮油贩子都在这儿聚集,我小时候也来这里种过地,就是因为车子太多,这儿的道路几乎就没有好过。” 老驴盯着远处的荒地,指了指黄泥路说道。 “可惜了,现在粮食不值钱,都改种果园了。” 王冕没有说话,老驴的年纪比他大了一些,看到这景象,似乎感触更深一些,而他,根本没有种过地,老头子好像也没有地。 梵东的土地位置很好打听,在镇子上稍微打听一番便清清楚楚。 二人很快来到梵东的果园,只是刚停下车,便听到周围一阵响声,甚至有人拿着手电筒朝着二人照了过来,刚回过神,便发现车子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冕子,这些人应该是青木镇的村民。”老驴望着窗外说道。 王冕点点头,车子外面这些人,几乎都是满身泥土,肩膀上背着铁锹,虎视眈眈的盯着车子。 待窗户打开,看清车里坐的人,人群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四散离开。 “这个梵东,恐怕光是这千亩果园,就欠了一屁股的债。”王冕嘀咕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是自然,别看只是些土地,这完全是看老天爷赏不赏饭了,每年光人手,种子,浇水,肥料,除虫打药,采摘,哪一样不需要人?梵东敢一口气拿下千亩土地,是个狠人,怪不得沈爷说他穷疯了跑去赌博,不意外。” 老驴跟在王冕身边,骂骂咧咧的说道,显然很有经验,让王冕很是诧异。 “我和许爷就是菜贩子起家,能不知道这些?” 王冕点点头,站在果园外,往里看去,只见这些田地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模样,周围的铁丝网都被扯了下来,甚至已经有人在挖掘果树,不由皱了皱眉头。 眼看王冕二人走下车,人群四处散去,一个蹲在地上,满是纹身的年轻人起身,贼眉鼠眼的朝着二人走来。 “二位老板,可是来找梵东的?”青年凑到王冕身旁,开口问道,满嘴黄牙,一股子旱烟味道。 “你是谁?”王冕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我是梵东的侄子,亲侄子,但是我这个梵东太不讲究,自己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把我家也拉下水,用我家房子做了抵押贷款,得亏我们家相信他,把钱给了他,结果他跑了。”青年开口说道,只是这番说辞王冕却并不相信。 王冕点点头,准备离开在青木镇上打听一番,只听这个青年说道:“我知道他在哪儿。” 听到这话,王冕立刻站住了脚步,看向青年。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要不说这人只要肯动脑袋,遍地都是黄金,这梵东是跑了,找他的人几乎快把这块土地都踏平了。 可他偏偏凭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在这儿做起了生意,短短半个月,就凭着一口伶牙俐齿赚了不少来找梵东人的债主钱。 “在哪儿?”王冕平淡的开口问道。 “呵呵,这两天来找梵东的人不少,几乎都是我告诉他们的,口干舌燥,连口水都没得喝。”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二轮子。” “二轮子?” “对。”名叫二轮子的人点点头。 “老驴,你去车里给这位兄弟取包烟,再拿瓶水。”王冕扭头吩咐道。 老驴点点头,转身取出东西递给了二轮子,一看东西,二轮子喜笑颜开,开口道:“不愧是老板,大气。” 说完美滋滋的拆开烟抽了起来。 “说说吧,梵东在哪儿?”王冕眯着眼睛问道。 “在蒙北。”二轮子直接开口答道。 “你他娘的说了等于放屁。”一旁的老驴开口说道。 “那没办法,二位老板一看就是富贵人,应该也能明白,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儿,一瓶水一包烟就想打听到梵东,未免太廉价了些。”说话间二轮子身后又出现了两个青年,面露凶色。 第119章 螺湾海运 “老子在蒙北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老驴一看这模样,顿时火冒三丈,感情这是碰上了几个混吃混喝的混子了,转身从车里拿出了一根撬棍握在手里。 “老驴。”王冕开口道。 老驴站住脚步,停了下来。 王冕抬头笑了笑,看向二轮子,语气温和的说道:“你真的知道梵东在哪儿?” 二轮子看着王冕,内心突然间升起一丝不安感,左右看了看,仍然咬咬牙说道:“知道。” 王冕笑着点点头,开口道:“我给你一万,你带我过去,见了人,再给你一万,你看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现在就走。” 二轮子盯着王冕,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面前这个人,尽管比旁边这个驴脸人温和了很多,但是身上仿佛有一股气势,似乎和之前来找梵东的人不太一样,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梵东在哪儿,如何敢上车。 沉默了片刻,二轮子开口道:“老板,我实话实说了吧,我确实不知道梵东在哪儿,但是我知道点他的事儿,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你给我一千块钱就行。” “说说看。”王冕笑着说道,这个二轮子,年龄不大,甚至比振图还要小一些,但是身上却沾着一股子小混子的气息。 看到王冕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二轮子犹豫片刻,开口道:“我不是梵东的侄子,但是他包这片地的时候,我给他开过几天的拖拉机,有一次他去市里买东西,让我陪着,我看见他在大风小学附近停了很久,最后带着一个孩子去了大风小学门口的一家文具店,叫冬雨文具,是个女人开的,我感觉这个女人是梵东的老婆。” 说完后二轮子沉默了下来,王冕点点头开口问道:“这个消息你给多少人说过?” 二轮子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这儿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他老婆,所以也没人过去要过债。” “你这不是扯犊子吗?梵东带着孩子去一家文具店买几根铅笔,也算是个消息?”老驴歪着脸说道。 “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二轮子索性心一横说道,也不打算要钱。 王冕看着二轮子有些倔强的脸,笑了笑开口道:“老驴,给他一千块钱吧。” 说完后又对着二轮子说道:“梵东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过来,你们蹲在这里守株待兔,不可能看到他,回去吧,好好念书。” 说罢王冕也不再理会二轮子,带着老驴离开了青木镇。 “冕子,咱们去大风小学?”老驴问道。 王冕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格外圆满,说道:“都几点了还去大风小学,就算真有个文具店,也关门了,先回去,明天你过去盯着,如果这个二轮子说的是真话,那么我怀疑梵东的孩子应该在那儿上学,当然,都是猜测,先盯着看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别的线索。” 说完后王冕沉思了片刻,蒙北一定有类似于海青的天眼组织,只是不知道这伙儿人能不能打听到梵东的消息,褚平说想找人很困难,但打听一些梵东的事情应该有可能。 只是依靠一些事情来判断梵东躲到了哪儿,实在太难。 正思索间,柴伟的电话打了过来。 柴伟告诉王冕,葛家兄弟回去了,连夜把李家村的货搬走了,但是脸色宛如吃了苍蝇一样,也不知道和许九筒谈了什么,但是许九筒十有八九是把葛家兄弟的钱退了回去。 “冕子,这兄弟两个,叫来了很多人,但是最后没动手,应该是不想惹是生非,如果不是褚平过来了,我估计就得给你求援了,这兄弟两个恐怕心里都想把我们刀了。” 王冕点点头笑道:“这事儿让许爷去处理吧,放心吧,葛家兄弟不会记恨咱们,只会觉得许九筒不仗义。” 接下来的两天,王冕安然无事。 老驴从早到晚蹲在大风小学的门外,甚至在冬雨文具店买了不少文具回来,美其名曰是给金宝买的东西,顺便和文具店的老板娘打好关系,实际上王冕觉得这是老驴在觊觎文具店老板娘的美貌。 直至第三天,彭江打来电话,告诉王冕已经到了蒙北,王冕立即开车去了螺湾码头。 也许是常年漂在海上的缘故,彭江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粗狂,不修边幅,像个野人。 “冕子,找我什么事?”彭江穿着一身水手服,张开双臂给了王冕一个拥抱。 “哈哈,你来晚喽,事情已经解决了。”王冕笑着说道,直接带着彭江去了岁月饭店。 “江哥,我想问一下,这蒙北码头附近的万吨货轮怎么卖?我是指报废的船。” 酒足饭饱后,王冕开口问道。 “报废船?”彭江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道:“这种船可不便宜,别说一万吨的货轮,就像我的船,只有三千吨,但是我当时买下来也花了近九百万了,更何况一艘万吨大船,即便是报废的,当废钢价来出,也不会低于五百万,行情好的时候,有些价格可能达到了七百万。” “这么贵?!”王冕大吃一惊,皱起了眉头,无论是五百万还是七百万,都足以掏空他的家底。 “你找这种船干什么?”彭江好奇的问道。 王冕皱着眉头把两批货的事情讲了一遍,开口道:“许九筒毕竟是个油贩子,在蒙北的敌人肯定也不会少,如果把货散开喽,我怕出现意外,所以我想了想,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货放在海上。” 听到这话,彭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冕,开口道:“冕子,这事儿你想的太复杂了,一万吨原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而且以你目前的处境,根本不需要买这么一艘货轮,不太划算。” “江哥详细说说。”王冕问道。 “蒙北这边做这种生意的人并不少,如果都要买船来储存,那他娘的螺湾码头不知道会有多少艘报废船停在这儿。”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远远不需要投入这么大的资金来储存,可以和螺湾海运合作,借用他们的储油罐来存放就好了。” “螺湾海运?”王冕疑惑的说道。 “对,要我说你们这些油贩子,整天脑袋里想的就是一些黑油生意,连这些事情都弄不明白,螺湾海运,背靠螺湾码头,常年从事运输和储存的事儿,在蒙北拥有不少储油罐,据我所知,蒙北许多油站的油都和他们有长期合作,就你这区区一万吨油,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儿。” 第120章 海鲜市场 螺湾海运。 坦白说,王冕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 要不是彭江提起,自己还是个孤陋寡闻的蛤蟆。 “江哥能否帮我约见一下螺湾海运的人?”王冕开口说道。 “那当然可以,我没记错的话,螺湾海运在蒙北有三个储油地,正好我认识蒙山这边的负责人,这个人叫郑远建,在蒙北水产市场有一家海鲜店,这个老东西的水产,从来都没花过钱,几乎都是来往货船留下来的货送给他的,不计成本,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彭江问道。 王冕咂了咂舌,还真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说到这里,彭江拿起手机给郑远建拨打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片刻后,彭江挂掉电话说道:“这老家伙在水产市场呢,咱们直接过去。” 蒙北市水产海鲜市场。 王冕和大山来过一次,是大山的妹妹过生日的时候,买过两只大闸蟹,价格贵的离谱,结果蒸完以后腿全断了,蟹黄全流到了锅里,扔了,打那以后王冕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蒙北并非沿海城市,螺湾海岸也极少有鱼类,大多数海鲜都是从外地运过来,导致整个蒙北的海鲜价格一直高居不下,因此海鲜市场的铺子也是贵的离谱。 王冕和彭江来到这里时,整个海鲜市场热闹非凡,人头攒动,一股子鱼腥味扑面而来,甚至能看到花花绿绿的不知道什么生物从水里跳出来,溅起满地狼藉。 市场中央,能看到一个鲜绿色的大牌子,上面写着远洋海鲜店,店内几个大姑大姨手持杀猪刀,很是娴熟。 “这个政远建虽然负责着蒙山的储油厂,但是也有几个穷亲戚,我听说海鲜店里面的这些人,都是他的七大姑八大姨,政远建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正海鲜也吃不完,索性把这个人都放在这里了,每个月开工资养着。”彭江看着面前这一幕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点点头,这个政远建也是个极聪明的人。 “小江。” 彭江和王冕抬头望去,只见在远洋海鲜店的旁边,有个窄小的侧门,一个极显富态的中年人正躺在一张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彭江。 “哟,建叔,我说怎么找不见你人呢。”彭江笑给了王冕一个眼神,呵呵的走了过去。 “你看你,满嘴跑火车,我可一直都在这儿呢,正好你来了,今天一块尝尝海鲜,这可是今天刚刚从浔南过来的新鲜玩意儿。”政远建笑呵呵的说道,眼神在彭江和王冕身上打量了一番。 “新鲜好呀,我这儿正发愁中秋节,给船员们发点什么东西,索性就在建叔这儿拿了,对了建叔,这位是我朋友,正巧也来这里拿点东西回去发一发。”彭江指了指王冕说道。 “好说好说,回头让你大娘给你们装上。”政远建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彭江拿起一个小凳子,递给王冕,二人坐下。 “说吧,是什么事儿?你一个跑船的租油罐做什么?改行了?”政远建开口问道。 “建叔真是火眼金睛,以后我不跑船了,改贩油了。”彭江打趣道。 “当真?”政远建好奇的问道。 “哈哈,建叔,其实是我这个兄弟,有一批货过两天要靠岸,想找个油罐储存,所以我来麻烦你这座真神来了。”彭江开口说道。 政远建听完后没有说话,食指敲了敲桌子,扭头看向王冕,开口道:“有些面生,在蒙北?” 王冕点点头,开口道:“对,在蒙北。” 政远建点点头,并未追根问底,问道:“多少货?” “两万吨。”王冕想了想,把下个月的也加了上去,开口道:“过两天有一万吨,下个月还有一万吨,听江哥说您这儿有罐子,所以厚着脸皮过来了。” 政远建笑了笑,抬起胳膊端起旁边的茶水,无意间将一张纸落在了王冕的脚下,王冕低头捡起,瞥了一眼,只见纸上是远洋海鲜店的房屋租赁合同,还有半个月到期,租金一年二十万。 王冕不动声色的将纸张放在了政远建的桌子上。 “两万吨货,倒不算多,可是现在有些困难,恐怕储油厂里暂时排不出来,你们有所不知,如果是在往常时节也就罢了,可临近中秋,小江,你也知道,每年这个时候厂子里都会进行季节性检修维护,因为这个原因,最近蒙北的储油需求量很大,基本上所有的罐子都是满的,所以你倒是给叔出了个难题。” 政远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建叔,我可是把牛都吹出去了,您要是不帮你,我实在没有脸面在我兄弟面前吹牛了。”彭江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纠结起来了。 “呵呵,别急,叔也没说不帮你,你让叔想想办法,再说了,这事儿本来也不是着急的事儿。”政远建笑道。 “建叔,我刚才看见你这纸上,是海鲜市场找你要租金来了。”王冕在一旁忽然插嘴道。 政远建一愣,笑道:“对,基本上每年中秋前,这些租金就交上去了,这段时间我去外地了,所以回来晚了些。” “不瞒建叔,我记得我有个朋友就在海鲜市场里工作,我去找他说说,给建叔的租金免掉一些,应该没有问题,建叔虽然不差这些钱,但是能省则省嘛,省下来拿去给孩子买点吃的总比好过了市场里这些人。”王冕一脸真挚,笑着说道。 “哈哈哈,真有这事儿?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建叔这儿的海鲜,随便你吃。”政远建大方的说道。 “千真万确,建叔不妨等等我,明天我去找我朋友说说去,都是一家人,这点面子肯定会给我。”王冕咬着字说道。 “行,那我等等你,当然了这事儿你也别为难,毕竟没有多少钱,省的大家不愉快。”政远建劝慰道。 王冕笑着点点头:“无妨无妨。” “这个老狐狸。”王冕心里骂了一声,政远建显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所以拿话在点他。 你王冕把事儿办了,那么我也帮你把事儿办了,你要是办不成,那么我也办不成,到时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省的大家都不愉快。 第121章 政远建 傍晚,王冕拎着几包新鲜甚至还在活蹦乱跳的海鲜回到了城中村。 “哟,冕子,下海去了?” 老驴和大山抬头看着王冕手里的海鲜,咧开嘴笑道。 王冕将手里的海鲜扔给了老驴,开口道:“老驴,明天早上你拿二十万,和大山去一趟蒙北海鲜市场,把一家叫远洋海鲜店的铺子租金交了。” “冕子,你下了一趟海顺便开了家海鲜店?”大山疑惑问道。 “开个锤子,我现在都有些怀疑政远建这厮是故意把那张纸掉在地上。”王冕叹了口气,把事情讲了一遍,随后指了指地上的几包海鲜,道:“甚至这几包臭鱼烂虾我他娘的在政远建面前都说这是不可多得山珍海味。” 老驴咧着嘴笑了笑:“人生哪有不求人的,咱们想用人家的东西,就得听人家的话,再说了,这不是互助互利嘛,政远建要是能给咱们弄个罐子,这钱花的也值,就怕你他娘的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王冕点点头,目前看来,政远建只是点到为止,说明这个人仅仅是贪了些,贪了好,贪了就是弱点,就怕油盐不进。 “对了,你和冬雨文具店的老板娘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王冕看着老驴问道。 老驴眉头一蹙,满脑子黑线,瞧瞧这话问的是什么玩意儿。 “没什么头绪,我他娘的又不是和这个女人相亲,倒是这个老板娘每天下午都会接一个孩子放学,但是仅凭这个线索根本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梵东的孩子,再说了,就算真是梵东的孩子,咱们也不能绑喽。” 王冕想了想,开口道:“今天要不是彭江提醒,我都快忘了中秋节马上到了,再等几天,不,这几天你就蹲那儿,如果这个店和梵东有关系,这个女人真是梵东的人,我就不信这个落魄儿中秋节也不回来,除非他不在蒙北。” 老驴点点头,知道轻重缓急。 “把这些鱼煮了,晚上吃海鲜宴。” 说完后王冕拿出手机想了想,给褚平打去了电话,褚平派了几个人在李家村的点子蹲着,王冕和许九筒都很默契的没有安排人过去,因为葛家兄弟十有八九会在附近盯着看看是哪个狗东西玩了这么一招。 “冕子,李家村那儿我暂时让人守着,放心吧葛秃子不会轻易和我打起来,对了,夫人说让你中秋节来酒庄,到时候在酒庄里吃饭。” “好。” 王冕的痛快的答应道,老头子带着老鳖和金宝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去琥珀酒庄也无妨。 想到心里,王冕又给老驴打去电话,给老鳖转了二十万过去,并嘱咐老鳖不要心疼。 老鳖简而意赅的回了个好。 老驴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中午,便告诉王冕已经把远洋海鲜店的房租交掉了,一共二十万,一分不少。 王冕点点头,没有联系政远建,这个老狐狸肯定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不到傍晚,政远建便给王冕打来了电话,约王冕在远洋海鲜店见面。 挂掉电话,王冕给彭江打了个电话,彭江表示王冕自己过去就行,不用和他一起。 “老柴,你和我过去一趟。”王冕对着柴伟说道。 傍晚,二人来到海鲜市场,政远建坐在远洋海鲜店门口,手里拎着一只肥硕的帝王蟹,正张牙舞爪的对着王冕。 “王老弟来了。”政远建笑眯眯的看着王冕开口道:“刚从挪威回来的蟹子,来一起尝尝。” 王冕笑呵呵的点头,伸手接过,笑道:“建叔这次可是出血了,这么一只帝王蟹,可不便宜,平日我是舍不得买。” “哈哈,王老弟开玩笑了,以后要是想吃,随时来我这儿,但是这种新鲜货可不好找,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政远建伸手拉过王冕,二人熟络的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走吧,这蟹儿等会让人蒸出来送上去,咱们去二楼,这里太吵了。” 王冕点点头,跟在政远建身后往二楼走去,政远建身上充斥着一股圆滑的市绘味道,比王冕老练了许多,起码这番变脸的功夫王冕自问还得练。 一上二楼,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牡丹图,颇有宜人端庄吉祥富贵之感,牡丹图下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是一排排青苔。 青苔后面放着一张黑皮桌椅。 “别人都说我这牡丹花下养青苔,如同鲜花插在牛粪上,可却不知道,青苔虽小,却只要一粒土,一丝光便可生长。” 政远建一边说话一边坐在椅子上。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王冕笑着开口。 政远建眼前一亮,看向王冕。 “呵呵,让建叔笑话了,没好好学习,就是读过几本诗书,登不上大雅之堂。” “就凭你这句诗,以后想吃海鲜了,直接过来就行。”政远建带着赞赏说道:“昨天彭江告诉我说你是个粗人,但是讲义气,让我帮你找个地方,今儿一见,我发现彭江说错了,哈哈哈。” 王冕笑了笑,没有说话,政远建丝毫不提租金的事情,反而让王冕越觉得此人不简单。 “其实昨天我没有骗你们,最近厂子里确实在进行季节性检修,这种检修不止咱们蒙北,国内很多地方这个时候都会进行,这事儿你稍微打听一番就清楚了,所以你想占用海运的地方来储油,确实有些难度。”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蒙北是贩油的大市,一些来历不明的油,平日里根本不会接收。” 政远建泡了两杯茶,平静的说道。 王冕点了点头,政远建应该是从彭江那儿听说了一些自己的底细,知道自己是个黑油贩子。 王冕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不瞒建叔,我确实不知道这种事情,江哥为人义气,非说要麻烦你,我又拗不过,索性来打扰一下建叔,如果真因为这事儿给你添麻烦了,那么建叔不用麻烦。” “看嘛,我就说彭江说错了,你如果是个粗人,在蒙北做这些生意,早就被人吃了。”政远建打趣道。 第122章 打听梵东 这是王冕第一次吃帝王蟹。 远比他以前和大山在家里蒸的几只短腿流黄的螃蟹香了许多,仅是几只腿上的肉就让人垂涎三尺,尤其是这肉里还伴随着一股海水的气息。 政远建拿着一只银色小勺,轻轻舀起一勺蟹黄放在嘴中说道:“蒙山这边的储油厂,最近肯定是排不出地方,这事儿你就不用考虑了,毕竟我也有一些不好得罪的人。” 王冕点点头,政远建的话显然没有说完。 “蒙山的储油厂,原本不在这里,而是在大杨村,后来蒙北要把大杨村打造成一处景点,才迁移了过来,但是原本的地方,还没有拆迁,计划就在这两年内。” 大杨村,听到这个名字,王冕有些熟悉,思索了许久,才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夜晚他去满月桥找老头子,老头子给一个女儿离婚带两个娃的妇女算命,妇女曾说他家就在大杨村。 “建叔的意思是,可以让我把货暂时存在那儿?”王冕问道。 政远建点点头,开口道:“最起码在拆迁前,这批货你都可以放在那儿,那儿的几个罐子,放五万吨一点儿问题没有,而且因为赔款的问题,至少你放一两年没有问题。” “按照道理来说,这批货如果你放在海运公司这边,每个月的租金至少在十五万,而且还是一万吨的量,如果两万吨,就算有我给你周旋一下,也不会低于二十五万。” “再加上运营维护的费用,至少也要十万,大杨村那个地方,虽然被海运集团淘汰了,但罐子是完好无损的,也省去了维护费用。” 政远建一边尝着蟹黄一边解释道。 “那个地方,目前就只有几个保安在看着,平日里基本上不会有人过去,我会打点一番,所以你可以放心用。” 政远建开口道。 王冕点点头,不禁咂了咂舌,难怪蒙北的这些黑油贩子只顾着闷声发财,如果他不是意外得到了这些原油和一些横财,恐怕现在仍然在为了一点黑油打打杀杀,永远不会了解这些事情。 换句话说,永远不会进步,而只是蒙北角落里一个见不得光的耗子。 但是不得不说,政远建这个提议非常符合他的预期,甚至有些完美。 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安排一些人手去大杨村守着。 “这个地方虽然被淘汰了,但是没有彻底拆掉之前,仍然是海运集团的地方,所以难免会有眼睛盯着,维护费和租金我都可以做主免去,但是你总得让大家喝口热汤。”政远建望着王冕说道。 “应该的。”王冕点点头,政远建的话音在明显不过。 政远建点了点头,从桌子下取出半瓶黄酒,笑呵呵的递给了王冕。 “大杨村的储油厂,你过去打听一下就清楚了,要是有保安询问,你就说是政工让你来的。” “好。”王冕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仓库的地方总算解决,坦白说,四道口工业园的地方其实够大,用来储货非常完美,而且他的房子也在那儿,只是邹元是和贺酒蒙子的人,王冕心底不是很想与这个从业见过面的人物发生冲突,最起码现在不行。 “对了,建叔,我想打听一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梵东的人。”王冕本想离开,但是一想梵东或许也见过许多海运的人,说不定能有些意外之喜。 果然,政远建听到梵东这个名字,眉头微微蹙了蹙说道:“有些印象,蒙北这些贩油的正规军我基本上都知道一些,这个人应该是已经是破产了。” “我听人说,这个人在蒙北东服务区内有两座加油站。”王冕开口说道。 “原来是这个胖子,我和他不太熟悉,但是听过他的名字。”政远建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好像前段时间我见过这个人?” 王冕心中一禀,开口问道:“建叔在哪儿见到过?” 政远建没有说话,而是思索了很久开口道:“赌场!” “赌场?!”王冕一愣,沈瘸子说梵东之前在赌场露过面,没想到政远建也说在赌场见过这个人。 坦白说,他从小到大没有去过赌场,甚至连赌场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只知道十赌九输不赌为赢,凡是和赌毒沾边的东西,下场都十分凄惨,极少有天选之子。 “对,大概两个月前,我在蒙北的一处地下赌场见过这个人,当时没太在意,只是打了个招呼,后来才知道梵东已经濒临破产了。”政远建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其实我和这个人打交道并不多,也只是有过几次见面而已,你要找他?”政远建问道。 “对。”王冕点点头,并未深说。 政远建也没有追问,而是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这家地下赌场位于蒙川线,这条路上有一家农家乐,叫胖虎拿手菜,这家农家乐的背后,是一家养鸡场,这个赌场就在养鸡场里面,如果不是熟人不太好找到,所以我建议你过去的时候,可以适当的透漏出一丝赌博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会有马仔找到你们。” 王冕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个地下赌场隐藏的这么深,如果不是政远建说出,恐怕很难找到这里。 蒙川线与蒙岭呈十字交错形态,这条路王冕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注意过,甚至以前他还有些好奇这么荒凉的一条路上,搞这些农家乐卖给鬼吃,如今看来,自己还是见识浅薄了些。 政远建没有说出具体数字,王冕也没有询问,只是在两天后给政远建送去了一笔厚厚的信封,信封里放了多少钱,只有老驴和王冕知道。 老驴一脸愁容,照王冕这么花钱法子,唐虎的金条也撑不住几天,而现在几个人除了有一万吨货即将到来,一分钱的入账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王冕意外接到了葛家兄弟,葛洪的电话。 “王老板,我是葛洪。” 王冕一愣,心道莫非是他算计这个光头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还是许九筒又把自己卖了,然而没想到葛洪开口道:“我听说王老板有一批货要过来,不知道能不能谈谈。” 第123章 见葛洪 挂掉电话后,王冕立即让柴伟先躲起来,同时给振图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在城中村找个地方藏起来,免的被葛洪看到了节外生枝。 谁知道老驴却一脸无谓的在旁边说道:“冕子,你多虑了,李家村的点子,现在在褚平手里,咱们撑死了也只是个受害者,慌个锤子,这种买卖在蒙北多了去了。” 王冕想了想,老驴说的倒是没错,即便真被葛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王冕也不会害怕这两个光头。 葛洪来的很快,王冕和柴伟回到城中村时,便看到葛洪坐在车内,正在小院门口等着他。 这是王冕第一次见到葛家兄弟,以往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葛洪这个大光头甚至比老驴还要亮了几分,从脖领到胸口下,纹着一只山上虎,配合着葛洪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果然,当葛洪看到王冕到来,身旁跟着柴伟时,脸色微微变化,眼睛都眯了起来。 王冕见状,不等葛洪开口,说道:“在四道口的时候,就听说葛家兄弟在蒙北多年,根深蒂固,乃是道上的前辈,一直想找机会拜访一下,可惜始终没有机会,今天让葛老板找上门来,受宠若惊。” 王冕这番话说的很漂亮,让葛洪一时间忍住了心里的疑惑,笑道:“王老弟客气了,要说雷厉风行,还得是王老弟,能在贺酒蒙子的地盘上做事情,让哥哥很佩服。” “呵呵。”王冕笑了笑,葛洪能说出这话,说明早就听说过自己的事情,既然听说过,那就好办了。 “讨口饭吃罢了,前两天我听说我的人过去接手李家村的点子,意外在那儿遇到了葛兄弟,让我有些意外,莫非葛兄弟也被许九筒摆了一道?” 听到这话,葛洪眼珠子转了转,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让他承认被许九筒摆了一道,自然不可能,开口道:“说实话,我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是王老弟的人,如果早知道的话,李家村的地方,我让给你弟弟你也无妨,大家都在道上混口饭吃,能在李家村碰上,就是缘分,没想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葛洪这话说的很是隐晦,王冕笑了笑,开门见山道:“葛大哥是觉得我和许九筒联手让你离开了李家村?” 葛洪摇了摇头,即便心里有所怀疑,这话他也断然不能承认。 “葛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和许九筒势如水火,以前拿了许九筒一车货,结果被他追着打,这事儿在蒙北都传遍了,所以许九筒不可能轻易饶了我。” “但是前段时间,他的货又被人劫了,无暇顾及我,我呢毕竟势弱,又不想让他惦记着,索性上门求了他,花了两百万才让他同意了不再追究这事儿,说起来,我才是个冤大头,结果花了钱不说,又让他耍了一顿,现在钱也没要回来,李家村的地方也丢了,葛兄弟,你说我找谁说理去?”王冕神色颇为委屈的说道。 葛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王冕和许九筒的事情,他确实知道,而且还隔岸观火过一些时间。 他娘的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葛洪心底升起一抹疑惑,王冕说的话的确句句属实,而且也是道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要说那什么琥珀酒庄和许九筒联手,倒有几分可能,可王冕,的确不太可能。 “呵呵,王老弟不用担心,许九筒毕竟是道上的老人了,这些钱应该不会坑了给,好事多磨嘛。”葛洪笑呵呵的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有些头疼道:“算了,毕竟我拿了他一车货,能和他化解了最好,钱不钱的,权当破财消灾了。” 顿了顿王冕望着葛洪继续开口道:“不知道葛兄弟电话里说,想和我谈谈,是什么意思?” “呵呵。”听到王冕提起,葛洪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王老弟是真人不露相,能悄无声息的从外面弄回来五万吨货回来,真是让哥哥好生佩服,这才厚着脸皮过来问问,看能不能匀一些过来。” “毕竟大家都是吃这口饭的人,对于这种货,往往都是尽快散出去为好,否则迟则生变,对不对?” 王冕微微一愣,眉头缓缓蹙起,倒不是葛洪后面的话,而是刚刚葛洪提到五万吨货的事。 “葛兄弟……不知道这消息你是从哪儿听说的,五万吨货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王冕何德何能吃下这么大一批货。” 王冕语气缓慢的说道。 同时心底快速思索起来,莫非是周良传出来的消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王八蛋也太不是东西了,两万吨货能说成五万,他娘的这是摆明了想让他王冕被群起而攻之。 “呵呵,王老弟太谦虚了,这事儿道上不少人都听说了,而且我听说,这批货还是成品货,老弟,这些货你要是全部散了出去,想必可以家财万贯呐。” “说实话,哥哥我呢,没什么本事,所以想看看能不能跟在你屁股后面喝口汤。” 葛洪伸手取出一根烟递给了王冕,态度格外真挚,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有几个地方,可以帮忙散货,另外也可以让下面的人放出话,谁要是敢动你这批货,就是和我葛洪过不去。” 听到这话,王冕心头跳了跳。 一股危机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五万吨货,还是成品油。 别说葛家兄弟闻着味儿来了,要是自己听说了这个事情,同样会忍不住打探一番。 只是葛洪站在面前,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让王冕的阴沉有些不好发作,当下皱着眉头,一脸难堪道:“葛兄弟的消息,可能有些误会,别说五万吨货,还是成品油,我实话实说,确实会有一批货过来,数量只有一万吨,其中五千吨,是蒙北一位大爷的货,另外三千吨,是蒙北海运的东西,说句实话,这些货过来,我付掉了运费,到我手里也只剩下了五百吨,还是原油,兄弟说的家财万贯,属实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葛兄也是蒙北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明白以讹传讹这句话,说实话,我不太清楚这个谣言是谁传出来的,但是我这边只是个过路财神。” 王冕语气缓慢。 葛洪脸上的笑容逐渐凝重,化为了一抹寒意,坦白说,他对王冕并不是了解,除了知道这个人和许九筒有些矛盾外,其他的事情,包括王冕离开蒙北一概不知。 在他看来,王冕不过就是蒙北道上一个油耗子罢了,一只老鼠,能拥有这么一块蛋糕,就是找死。 至于柴伟和振图,就算你手里真有一把响儿又如何,我葛洪不愿意和许九筒为敌,愿意息事宁人,接受许九筒的退款,但不代表我害怕你这个小油耗子。 无论这个消息是不是谣言,但苍蝇不叮无缝蛋,你王冕手里必定是有一批货来路不明的货。 想到这里,葛洪神色有些冰冷,被许九筒耍了一遭,他本就心情极差,如今被王冕拒绝,则让他升起一股烦躁。 “这么说,王老弟是不愿意和我合作了。”葛洪眯着眼睛看着王冕,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我不知道葛兄是从哪儿听到的谣言,但是我手里确实没有这么多货,而且还是一些尚未提炼的原油,还望葛兄弟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王冕苦笑一声说道。 “好好好。” 葛洪表情阴沉,转身离开。 第124章 寻找梵东 “冕子,要不我去做了这个葛洪吧?” 柴伟盯着葛洪离去的身影,目光略显阴森的说道。 “做掉?怎么做。”王冕好奇的看了一眼柴伟。 “唐虎不是炸了咱们的车子嘛,这种简易炸弹对我来说不成问题,咱们给葛洪也来上一次,让他上天。”唐虎语出惊人道。 王冕摇了摇头,否认了柴伟的提议,但凡能在蒙北混了这多年的老油子,没有一个是吃素的狗。 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和葛洪之间就要彻底开战,只是王冕有些纳闷,怎么这皮球踢来踢去,还是踢到自己头上了。 回到屋内,王冕想了想,对着柴伟说道:“老柴,你去一趟蒙北火车站,那儿有一家虫洞网吧,过去找一个叫镐头的人,褚平说这个人是蒙北的天眼,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在散布咱们的谣言,我总觉得这事儿不是周良干的,如果是周良,他最多透漏出咱们会收到一批货,但是能具体到几吨甚至还他娘的说是成品油,有些不对劲。” 柴伟点点头,二话不说起身去了火车站。 说完后王冕把老驴和大山叫了回来。 几人听完王冕的话,皱了皱眉头道:“这批货明天晚上就会抵达蒙北,万一葛洪这个老东西过来捣乱怎么办?” 王冕冷笑一声:“你说的有道理,咱们不得不防,柴伟说炸了葛洪的汽车,这事儿被我否了,但是我想了想,葛洪这个老油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心里已经记恨上我了。” “冕子,你说说看。”老驴开口问道。 王冕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咱们可以不动葛洪这个人,但是得给他找点事做,让他无暇顾及咱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蒙北去年一共发生了六起爆炸,其中有五起都是黑油站。” “冕子,你的意思是说,给葛洪的货里下点药?”老驴的脑袋瓜转的很快,凶神恶煞的问道。 “对,但是这事儿得找个人去做。”王冕点点头,思索了片刻,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作为友军,许九筒总得出点力。 听完王冕的话后,许九筒笑了笑:“这事儿还不简单?找两个耗子,明天给他葛洪送点货过去就行了,事后葛洪想查都查不出来,放心吧,这点货我来出,葛洪虽然也有自己的渠道,但是平常的一些散货也会收,我说王冕,要真被葛洪查出来是油耗子做的事儿,以后蒙北这些大大小小的油贩子在收货的时候肯定会越来越谨慎,你最好小心一点,别玩火自焚了。” 王冕点点头,许九筒的话他很清楚。 “明天晚上船会到螺湾码头,到时候你带上人,咱们一块过去。”王冕叮嘱了一句。 许九筒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至于货运的事情,王冕并未担心,这事儿牛桂枝交给了褚平,琥珀酒庄合作的运输车队足有数十家,一晚上的时间,完全可以把这批货从螺湾码头运到大杨村。 想到这里,王冕给褚平发了个地址,正是大杨村的储油厂,这个地方距离螺湾并不算远,或者说螺湾码头本身就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从这儿到蒙山的任何一个村子都不算远。 “大杨村这个地方我知道,比较偏僻,政远建倒是给咱们找了个不错的地方。”大山开口说道。 “能不好吗?!全是钱。”老驴有些心痛的说道,足足给了政远建三十万的租赁费,如果加上之前的房租,共五十万都喂给了这个老犊子了。 “行了,只要不是今天进去明天拆迁了就已经是好事,而且和政远建打好关系,对咱们来说不是坏事,大杨村这个地方,有个四十岁带俩娃的寡妇,老驴你要是感兴趣,回头让我家老头子给你说说媒,保管能成。” 王冕开玩笑道。 “太小了,给我找个八十的,我想直接继承遗产。”老驴幽怨的说道。 王冕诧异的看着老驴,这厮居然和他的话不谋而合。 晚饭后,王冕看了看天色,地下赌场的事情他听说过一些,往往这个时候是各路妖魔最为聚集的时候。 想了想,王冕对着老驴和大山道:“等会去一趟蒙川线,听政远建说以前在那儿的一家地下赌场见过梵东,咱们可以去碰碰运气,十有八九比大风小学的概率要高一些。” “冕子,我总觉得这事儿是在大海捞针,而且去赌场打听消息,得准备不少钱,不然容易引起别人怀疑。”老驴皱着眉头说道。 王冕点了点头,老驴说的没毛病。 如果不是沈瘸子给了他这个消息,这批货他十有八九会直接炼了,然后在蒙北散出去,甚至不需要他炼,仅是原油都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在找找看吧,老驴,咱们不能总躲在黑暗里,就算没有这个梵东,也要想办法走到台面上去,不然我们充其量只会成为第二个许爷。” 就在这时,王冕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冕子,谣言的事情没有打听到,这个镐头说这事儿根本无从查起,毕竟只是小道消息,谁也没有真的见过这五万吨货,鬼知道这个葛洪受了谁的蛊惑,但是听到了另外一个事儿。”柴伟开口道。 “什么事儿?”王冕疑惑。 “有个叫宋天的人也在寻找梵东。” “宋天是谁?”王冕有些懵逼道。 “据这个镐头说在蒙北有几个加油站,但是基本上都是靠坑蒙拐骗弄来的,这个人应该是想从梵东手里拿下蒙北东的两个地方,但是这个人心狠手辣,咱们要是和他对上了,十有八九要打起来。” 王冕皱着眉头,心道沈瘸子果然没说错,寻找梵东的人不止他一个,至于这个所谓的宋天,什么心狠手辣,王冕根本不在意,放眼望去,他一路走来,这条道上有他娘的一个善茬吗?! 第125章 进入赌场 蒙川线。 老驴开着车子,王冕坐在副驾上。 身后是大山和振图两个人,车底藏着一把猎枪和一张复合弓,正是二人的武器。 蒙北有一岭一川,所谓岭,指的就是蒙岭,在蒙山里面,地势高低起伏,山路崎岖不平,而蒙川线则是一条笔直的郊区道路,沿途风景如画,却人烟稀少,整条路上只有几个沿河而建的村落。 “这些赌徒还真会找地方,这种地方,真是只有孤魂野鬼也才过来。”王冕一边看着外面的黑暗一边说道。 笔直的马路上,只能看到汽车的灯光疾驰而过。 如果说贩油的生意都在暗中进行,那么这些地下赌场,则完全就是隐藏在漆黑当中。 “冕子,那你说错了,我敢保证,等会儿这所谓的农家乐里,肯定是豪车聚集人满为患。” “其实这种赌场在蒙北并不少,以前我和许爷在一家城中村的饭店里就碰到过,许爷玩了一天,最后带着我们离开了,而且叮嘱我们别碰这玩意儿,其实许爷不说我们也知道。”老驴撇了撇嘴讲道。 “许爷一天就输了三百万,差点把我整急眼了,要知道这种地方,想走人必须要拿钱,要是你拿不出钱,放贷的就站在你旁边,那利息,甚至比唐虎都黑,我记得我们村里,前两年就有人被挑了脚筋扔回来了。” 老驴咂着舌感叹道。 夜晚的蒙川线是一片荒凉,老驴开的飞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看到在道路的右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上面写着胖虎拿手菜几个大字。 招牌后面是一个宽阔的停车场,如老驴所说,这个农家乐里,的确停满了豪车,甚至不少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异常热闹,满地的啤酒瓶让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醉人感。 几人停好车,找了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老驴翘着腿,大大咧咧的点了几个菜。 大山则是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在农家乐里观察了起来,不得不说,大山的警惕心越来越强了。 不一会儿大山走了回来,开口道:“冕子,看过了,这后面确实有一家养鸡场,政远建说的没错,但是咱们进不去,恐怕得有人带才行。” 王冕点点头,政远建说过类似的话。 “这事儿还不简单,既然这个农家乐和后面的赌场脱不了关系,那么就一定有人在这儿盯着。”老驴喝了一口酒,开口道:“得让他们主动来找咱们。” “你有办法?”大山开口问道。 老驴笑了笑开口道:“这种地下赌场,想进去还不简单吗?只要你带钱来,会有人想方设法让你进去。” 说完老驴抬头,对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位服务员挥了挥手,片刻间,服务员跑了过来。 老驴指了指桌子上的酒水,又指了指王冕,对着服务员开口道:“我和这位兄弟打赌,如果我让你喝下去一杯酒,他给我两万,如果你不喝,我得给他两万,这钱呢我分你一半,你喝不喝?” 听到这话,王冕下意识的配合起老驴,靠在椅子上,嘴角带着嘲讽望着老驴和服务员。 站在老驴身旁的服务员,显然有些懵,然而只是微微一愣,便反应了过来,开口道:“两位爷,老板规定,不能喝客人的酒。” “不能喝?”老驴歪着头盯着服务员,眼中带着凶意,开口道:“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输给他喽?” 说话间老驴直接打开手里的背包,里面装的是一摞摞现金,二话不说拿起一叠扔在桌子上,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喝下去,两万块钱全部给你。” 王冕望着老驴,心里暗笑,没想到老驴还会这一招。 面前的小侍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身上带着浓烈的香水味,穿着一身绿色长裙。 “二位爷何必为难他,要是想玩,我带你去玩。” 王冕抬头看去,只见这女人化着浓妆,轻轻俯下身,伸手将桌子上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搔首弄姿的味道。 “二位爷不用破费,一杯酒水而已,我替他喝下去,不用给钱。” 老驴盯着面前的女人,不露声色的给王冕使了个眼色,王冕心领神会,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赌场外围的叠码仔,负责拉人头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老驴眼中浮现出一抹色眯眯的表情问道。 “叫我小邱就行,二位爷在这外面,想必玩的不够尽兴,如果不介意,我带两位去里面。” 说话间小邱瞥了瞥老驴手边的黑色大包,对着身旁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服务员悄无声息的离开。 老驴笑了笑,看着小邱,抽出几张红色顺手塞进了女人的胸前,扭头对着大山和振图使了个眼色,吩咐道:“走,跟这位妹妹去看一看。” 小邱听到这话,立刻起身,花枝招展的扶住了老驴的手臂,带着几人往农家菜后面走去。 王冕跟在身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老驴,老驴本就是个混子出身,此刻还真是本色出演,这股二流子的模样,比王冕的强了不少。 如政远建所说,走进后院,便闻到了一股浓烈鸡粪味道。 “看来政远建应该也没少来这儿玩。”王冕心中暗道。 养鸡场,被一片巨大的铁皮包裹,铁皮中间,是一扇简易木门,小邱娴熟的推开木门,一座低矮的阁楼出现在眼前。 阁楼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头攒动。 小邱笑意吟吟的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这是王冕第一次来地下赌场。 阁楼并不大,只有一楼和二楼。 一楼大厅中放着两张桌子,一张为百家乐,一张为21点,这两张桌子前皆站着两名美貌如花的荷官,甚至其中一位浑身上下只穿着几缕丝带,极具冲击力。 桌子的两侧,则摆放着老虎机和轮盘赌机,其中带着几张捕鱼机。 几乎所有的机器面前皆是人满为患。 而最吸引人的无疑是百家乐,仅凭这个几乎一丝不挂的荷官,就让人将整个桌子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第126章 胖虎 王冕和大山站在大厅中,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与一楼相比,二楼则相对比较清静,仅设置了麻将机和扑克牌的场地。 老驴和振图跟着小邱去兑换了一些筹码,不一会儿,老驴手里端着一个小盒子回来,里面放着花花绿绿的筹码。 王冕拿起一枚,手感冰凉,是陶瓷制成,正面是一只老鹰的图案,背面写着金额。 “冕子,这一盒里面可是放了五十万。”老驴看着王冕说道。 王冕深吸一口气,难怪都说宁劝赌不劝嫖,仅仅是站在这里面,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进去。 可惜王冕对这些机器一窍不通,身后的大山和振图二人同样是一脸懵逼。 “老驴,蒙北这种地下赌场,一般能存活多久?”王冕一边询问老驴,一边走到一个老虎机面前,将手里的筹码扔了进去,看着屏幕上的花花绿绿图案不断闪烁。 “说不好,但是一般不会超过三个月,有些运气差的,刚他娘的开业就被人点了,咱们好歹还会给人加上油,可这玩意儿,纯粹就是抢钱了。”老驴咂了咂舌说道。 “但是能做这种生意的人,基本上都是胆大包天的人,往往干上一票就换地方了,这些机器能值几个钱?” 王冕点点头,自打几人换了筹码以后,小邱这个女人就消失不见了,应该是出去了。 想到这里,王冕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对着几人叮嘱道:“找一下梵东在不在这儿,政远建说他两个月前在这儿见过梵东,但是这个场子现在还在这儿,说明梵东十有八九还会来这里赌。” 王冕拿起一把筹码,朝着中间的桌子上走去,是百家乐桌子,那位穿着十分清凉的荷官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众人。 王冕环顾四周,随意拿起一张五百的筹码扔在了庄家上,然后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然而仅仅半个时辰,王冕手里的筹码骤然一空。 “他娘的难怪说许爷一天输了三百万,这里面要是没鬼,鬼都不信。”王冕嘀咕了一声。 “兄弟,运气不好没关系,再试试,说不定等会儿就转运了。”兴许是看到王冕手里的筹码已经输的干干净净,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猴说道。 “没钱。”王冕简而意赅道。 “没钱没关系,哥哥这里有,兄弟可以贷呀。”瘦猴开口道:“车子房子都可以抵押,童叟无欺,就算这些都没有,也可以贷,就是钱嘛会少一些,而且说不定一会儿就转运了,你到时候还得来谢谢哥哥我。” 王冕盯着面前的瘦猴,心里一动,毕竟梵东早就是个穷鬼了。 当下笑眯眯的看着瘦猴。 “咱们这边聊。”王冕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对着瘦猴说道。 瘦猴眼睛一亮,又一条鱼儿上钩。 眼看王冕和瘦猴两人勾肩搭背的往旁边走去,人群中,老驴几人看了看,靠了过来。 “兄弟,你说吧要多少?哥哥我马上给你安排。”瘦猴坐在椅子上,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笑了笑,看见老驴几个人围了过来,开口道:“不贷款了,想找你打听点事儿。” 听到这话,瘦猴一愣,旋即嘿嘿一笑,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兄弟,打听事儿的话,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就是个放贷的。” 王冕没有说话,笑呵呵的从老驴手里取出一枚筹码,放在瘦猴手中。 “兄弟,这事儿有些不合规矩……” 瘦猴话音未落,只见王冕又拿起一枚筹码放在瘦猴手心。 “兄弟,赌场每天人来人往,你说的事儿,我也不一定知道……” 王冕默不作声,又捏起一枚筹码放在了瘦猴手中。 瘦猴:“……” “兄弟,你说吧,什么事儿?”瘦猴左右看了看,将筹码握在手里,低声开口问道,筹码就是钱,他们这些放贷的,可以用这些筹码过去兑现。 “我要找一个叫梵东的人,这人是个穷鬼,在你们这儿玩过。”王冕开口说道。 “梵东……”瘦猴想了想,开口道:“不瞒你说,老板,每天在我们场子里贷款的人不少,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六个,你说的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说过。” “那谁听说过。”王冕问道。 “虎哥。”瘦猴说道:“虎哥虽然不是这个赌场的老板,但是前面的农家乐就是虎哥的地方,听说他和赌场的老板认识,基本上凡是在我们这儿贷过款的人,最后都会交给虎哥处理。” “带我去见他。”王冕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瘦猴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虎哥脾气暴躁,你问他的话,不一定能打听出来消息。” “听你这话,还有别的门路?” 瘦猴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你想知道这个人的下落,只能找虎哥,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触了虎哥的霉头。” 王冕点点头,原来瘦猴是担心这个。 “既然你要见虎哥,那就跟我来吧。”瘦猴犹豫了一下,起身往二楼走去。 王冕跟在瘦猴身后,扭头对着大山和振图示意,二人心领神会,从阁楼里走了出去。 二楼有五间包厢。 瘦猴带着王冕往最深处走去,到了门外,瘦猴推开门走了进去。 片刻后,瘦猴走了出来,对着王冕道:“兄弟,你自己进去吧,我已经给虎哥说过了。” 王冕点了点头,和老驴走了进去。 包厢里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副散乱的扑克牌。 桌子的四周坐着三个人,为首的一个人坐在中间,膀大腰圆,肥头大耳,露着胸脯,长着黑乎乎的毛发,一脸凶相。 看到王冕进来,胖虎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是个生面孔,从未见过,当即开口道:“你要找梵东?” “对。”王冕坦然点点头,胖虎的背后挂着一个羊头骷髅,黑洞洞的眼眶,仿佛在看着王冕,格外狰狞。 “他在我这儿贷了五百万,你要是把这笔钱还了,我告诉你他在哪儿。”胖虎盯着王冕,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说道。 王冕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坐在了缺口的位置上,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了三人身上。 第127章 极品帝王绿 看到王冕肆无忌惮的盯着三人。 胖虎表情逐渐阴冷下来。 “虎哥或许搞错了,我找梵东,是有些事情要和他谈谈,总没有人还没见到,又替他还了五百万的道理。”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我听说梵东在虎哥的场子里出现过,闻着味过来了,不知道虎哥能不能行个方便?” “原来是道上的朋友。”胖虎盯着王冕,王冕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场,让他吃不清这是哪路神仙,开口道:“你想在我这儿买消息,就要付出相应的价格,梵东欠了我五百万,这就是价格。” 说完后胖虎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列清单,翻了翻,抽出一张,放在了王冕面前。 王冕看了看,的确是白纸黑字,梵东的借据,借款时间是一个月前,二百五十万,利滚利,一个月的时间,翻了一番。 “好家伙,真他娘的黑呀。”王冕面无表情,心中暗骂一声,这个胖虎简直比唐虎还要黑,难怪名字里带了个胖字。 “这五百万,已经是我给他打了折的份上。”胖虎脸皮动了动,观察着王冕的一举一动。 王冕不动声色的把梵东的借据放在桌子上,抬头盯着胖虎,平静开口道:“虎哥果然是童叟无欺,只是不清楚虎哥的消息准不准确?” 胖虎笑了笑说道:“不知道这位爷怎么称呼?” “王冕。” 听到这个名字,胖虎的脑袋迅速转动,却没有任何印象,尽管如此,胖虎面上却不露丝毫,蒙北的牛马这么多,难免有一些真神他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我看你年纪比我大一些,索性叫你王老弟吧,咱们初次见面,你可能不知道,我胖虎虽然看着这个场子,但名声是出了名的好,说五百万,就是五百万,说能把这个梵东交给你,那就一定能给你。” 王冕眯了眯眼睛,倒不是觉得这个胖虎鬼话连篇,而是刚刚胖虎嘴里的话语,不是消息,而是直接把这个人给他,这让他心底升起了一丝疑惑。 “好,既然虎哥这么说,那这五百万,我替梵东出了。” 王冕平静的开口说道。 老驴站在王冕身后,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内心震惊,开始骂娘,他娘的五百万呀??连梵东人都没见着,冕子你是真敢开口。 面前胖虎也是微微一怔,全然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不由对王冕的来历更加好奇。 此刻皱了皱眉头,缓慢开口道:“这位兄弟,你想清楚了,要替梵东出这五百万?” 王冕神色坦然的点点头。 看到王冕点头,老驴的脸色已经变的黝黑,仿佛吃了屎一般难堪,感情这账目先生也不好当。 只是不等他开口劝阻,便看到王冕从胸前取出了一枚浑圆的深绿色珠子。 “我在滇西时,带回来了一个小玩意儿,花了我整整七百万,用这枚珠子来抵掉梵东的借据,应该绰绰有余。”王冕将珠子放在手心,爱不释手的的说道。 “虎哥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王冕伸手将珠子推到胖虎面前。 老驴一愣,双眼瞪着宛如死鱼。 “好家伙,真他娘的黑呀?!”老驴盯着王冕,又看了看胖虎,顿时觉得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黑。 这珠子赫然就是离开滇西时,万钟送给他的小玩意儿,姜臣被这东西打了眼,以为是个帝王绿,送给了万钟,但是被万钟拿着显微镜给识破了。 尽管如此,这个不值钱的葡萄绿仍然做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枚珠子,应该足以抵消掉梵东的债务,至于多出的两百万,全当是虎哥把这个人送到我面前的路费。” 王冕缓慢的开口说道。 胖虎眉头微微蹙起,盯着面前的绿色珠子,这枚珠子散发着一种浓郁而又深沉的绿色,极为庄重。 只是可惜,他是个粗人,不认识这细致玩意儿。 但看王冕的表情,不像胡说八道。 “王老弟也许不太清楚,我这儿是赌场,只认筹码,只收现金。” 胖虎并未接过王冕递来的东西,而是眯着眼睛,犹豫了一番缓慢说道。 听到这话,王冕心中叹息一声,果然骗人也得骗入门的人,这种莽夫,不好骗。 “既然虎哥不认识这东西,可能这东西和虎哥有缘无分,那我只好……”说话间王冕缓慢收回手。 “等等。”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冕手掌一顿,扭头看向身旁的一个老头,除了胖虎外,桌子两侧的老头王冕并不认识,进屋时便已经坐在了里面。 只见这老头满脸皱纹,头上根根银丝,整个人有些邋遢,不修篇幅,戴着一个老花镜,炯炯有神的盯着王冕手中的绿珠。 “可否让我看一看。” 王冕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老头。 “倒是把真主给忘了。”胖虎眼前一亮,笑呵呵的说道。 “王老弟,我给你介绍一番,这位是咱们蒙北,鼎器金店的鉴宝人马大师,人称马四眼,呵呵,不瞒你说,这个东西我是看不出来是何物,但要是四眼大师说值这个价,那么我可以和你做这笔买卖。” 听到这话,王冕心里咯噔一声,这个马大师是什么人他不清楚,但是万一被看出来这是个葡萄石,那么这五百万……除非他疯了才肯拿出五百万来赌一个赌徒的话。 只是事到如今,王冕也不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面无表情的将珠子递给了马四眼。 “完犊子了。”老驴盯着马四眼,恨不得将这个人的老花镜给扔了。 “敢问这是什么东西?”马四眼轻轻捏起王冕手中的珠子,放在目光下仔细端详起来。 “我在滇西的时候,从一个境外商人手里收过来的,实不相瞒,这东西原本一千万,是走水过来的,所以被我七百万收了。”王冕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这是一枚极品帝王绿。” 老驴愣愣的看着王冕,只希望这个马四眼是个瞎子。 第128章 坑 “帝王绿?” 一听这话,马四眼似乎更来了兴致。 一旁的胖虎也是眉眼大开,仔细盯着马四眼手中的珠子,他就算再不懂,也听说过一颗帝王绿的价格。 “走水过来的东西,这个王冕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难不成干的是走私的生意。”胖虎一边打量着宝石,一边思索着王冕这个名字,能做走私生意的人,心狠手辣的程度绝对不比他少。 这儿可是地下赌场,这个人能面不改色的坐在他面前,毫无惧意的点名要找梵东,绝不是普通人,极有可能在外面留了人。 “马爷,您老看仔细一些,如果真是帝王绿,这笔交易我和王老弟做了。”胖虎盯着马四眼吩咐道。 马四眼没有说话,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放大镜,对着珠子仔细看了起来,指尖时不时转动,每转动一次,王冕的心就跟着跳一次。 良久后,马四眼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开口道:“我们鼎器珠宝,也收过两次帝王绿,虽然这颗珠子,我看不出什么瑕疵,但仅论色泽,的确是一枚帝王绿,但还达不到极品的地步。” “我有八成把握断定,这是一枚真货,刚才这位朋友说是从滇西走水过来的东西,倒是可信,毕竟这东西价格极贵,往往都在国外,国内的货还是比较少的。” 老驴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四眼,心道这厮莫不是老眼昏花了,看来以后鼎器金店的东西是断然不能买了。 王冕心里松了口气,属实这一波三折让他也有些紧张。 “马爷,你得看清楚了,八成是什么意思,这万一是个假货怎么办?!”胖虎皱着眉头,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说实话,这枚珠子,当时购买的时候,我也找人看过,毕竟是走水来的东西,花了我七百万,自然得谨慎一些,滇西那边的珠宝商,得出的结论和马爷相差不多,所以我就拿回来了,虎哥要是不愿意要,可以还回来。” 王冕平静的开口说道,同时悄无声息拍了一记马屁在马四眼身上。 “不错,这位朋友说的有道理,任何一家鉴定师都无法给你十成的保证,能到八九成,基本上断定了是真货。” 马四眼点了点头,显然很是受用。 王冕盯着马四眼,这个马四眼显然给了一记助攻,幸好这老头学艺不精,如今看来,学艺不精也有学艺不精的好处。 王冕笑了笑,开口道:“不知道虎哥怎么打算?” 胖虎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盯着马四眼手中的珠子,经过马四眼这么一番解释,这个珠子胖虎越看越觉得像真货。 换句话说,他不认为王冕敢在这儿拿赝品糊弄他,除非他想和自己开战,毕竟做他们这行的,都是亡命徒。 “这样吧,虎子,这枚帝王绿我买了,该多少钱,我付给这位朋友就是。”马四眼捏着珠子说道,他作为鼎器金店的鉴定师,仗着金店老板信任,数十年来,在金店里暗度陈仓,将真货鉴定为假货,用偷天换日的手法不知道捞走了多少黄金。 区区几百万,买一枚帝王绿,着实赚了,没想到今天晚上来胖虎这儿打牌,还有意外之喜。 “好家伙,你还真是送佛送到西。”王冕内心忍不住夸赞起马四眼,看这老头越来越顺眼。 老驴望着马四眼的老花镜,头一次理解了为什么这玩意儿叫老花镜,花了好呀。 “呵呵,马爷如果有兴趣收藏,自然可以,不知道马爷准备多少钱拿去。”王冕顺水推舟说道。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七百万收来,我七百万拿去,如何?”马四眼掂了掂手里的珠子,几十克完全够了。 “呵呵,我既然来到了这里,更何况马爷喜欢……” 王冕正要开口,便被胖虎打断道。 “马爷说笑了。” 胖虎眼中闪过一抹光芒,既然马四眼想要,那么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他娘的真货,之所以说八成,恐怕是不想让自己拿去。 “这珠子可是王老弟和我的交易之物,马爷您总不能横刀夺爱呀。”胖虎有些心痛的说道。 说罢胖虎扭头看向王冕,开口道:“哥哥我也不占你便宜,六百万,梵东的账抵消,这借据你拿去就好,另外我在给你一百万,总共七百万。” 王冕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犹豫了片刻。 胖虎虽然不认识这东西,但是脑子绝对够用,毕竟梵东二百五十万的账单,剩下的三百五十万全他娘的是虚无缥缈的利息。 只是一枚葡萄石,能坑了胖虎三百多万……王冕知足了,知足者常乐,毕竟自己还莫名其妙的赚了一百万。 王冕身后的老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这一百万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既然虎哥同意,那这枚珠子,还是给虎哥吧。”王冕靠在椅子上,古井无波的说道。 “嘿嘿。”胖虎笑了笑,从马四眼手中拿过珠子,仔细端详了片刻,旋即叫来了一个小侍。 “去前面,把我房间里上好的紫颤木盒拿过来,这颗帝王绿我得珍藏起来。” 说话间胖虎笑呵呵的从手边拿出一叠筹码,老驴见状,强忍住怦怦直跳的心脏,立刻上前接住看了看,全是五万的筹码,加一起整整一百万。 “马爷,对不住喽,自打这兄弟进门,我就感觉我们俩有缘,这样,今天晚上我给你拿三百万的筹码,输赢算我的,哈哈哈。” 胖虎瞥了眼马四眼开口说道。 拿上筹码后,老驴立刻出门,大山和振图站在门外,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老驴将筹码递给了大山,对着大山使了个眼色,同时抓住振图的衣袖,默不作声的将猎枪放到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转身回到屋内。 这珠子毕竟是个假货,不得不防。 “既然虎哥做了这笔交易,那么敢问梵东的消息……” 王冕望着胖虎的面孔,缓缓问道。 “呵呵,王老弟别急,我说过我胖虎的名声那是出了名的好。” 说罢胖虎对着门外大喊一声。 “把梵东放出来。” 第129章 带回梵东 王冕内心微微一惊,似乎没听明白,莫非梵东就在这个野鸡赌场里不成。 可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都没有看到梵东的踪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梵东被胖虎囚禁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胖虎不光是心狠手辣,而是无法无天。 王冕抬头盯着胖虎的眼睛,只见胖虎微微笑道:“王老弟等待片刻,我这就让手下人把梵东带过来。” 王冕没有说话,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来这一趟赌场,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是现在更让他关心的是,梵东这个穷鬼,难道真的被胖虎给抓起来了。 “等着也是等着,老弟要不要来玩几把牌?”胖虎抓起桌子上的扑克牌,看着王冕说道。 “呵呵。”王冕摇了摇头道:“我对这东西没有兴趣,都说十赌九输,不赌为赢,虎哥该不会是想把我身上这一百万赢回去吧?” “哈哈哈。”胖虎笑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这场子,也不过是个娱乐场所,来这儿的人都是图一乐,老弟多虑了。” 王冕笑了笑,胖虎很不要脸,值得学习。 看到王冕没有说话,胖虎笑呵呵的说道:“说起来,这个梵东在我这儿住了一个月,来的时候二百斤,现在嘛好像是一百六十斤,蒙北哪家减肥机构能有我这儿强?” “不知道梵东人在哪儿?”王冕摇了摇头问道。 “很快就来了。” 胖虎眯了眯眼睛说道,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来了。” 王冕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略显狼狈的胖子被两个人抓着胳膊带了过来,这胖子的脸色有一抹惨白,浑身衣服破烂不堪,给人一种虚脱的感觉,一双眼睛带着冷笑,盯着胖虎。 除此之外,身上带着浓烈的鸡屎味道。 隔着数米远都能闻到。 王冕盯着面前的胖子。 的确是梵东,和沈瘸子给他看的照片一模一样,只是整个人比照片上消瘦了很多。 “梵胖狗,我养了你一个月,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让我很不高兴。”胖虎望着梵东狼狈的眼神说道。 梵东冷笑一声,盯着胖虎没有说话。 “你说说你这个人,我好心借钱给你,你不但不感恩,反而想咬我,这世界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胖虎不屑一顾的说道。 梵东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恶狠狠的说道:“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胖虎要是有胆子就弄死我。” “真是吓死我了。”胖虎无所谓的说道,指了指王冕:“你真觉得我不敢呐?要不是这位老板替你还了这笔钱,就你说的这些话,别说明天的太阳,今天晚上的月亮你都看不到。” 听到这话,梵东微微一愣,扭头看了看王冕,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虎哥,既然人出来了,那我带走了。”王冕平淡的打断胖虎说道。 “王老弟自便,呵呵。”胖虎摆了摆手,虽然有些怀疑王冕的身份,但二人已经交易完成,况且面前这个人,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冕点点头,扭头对着老驴吩咐一声。 “走吧。”老驴望着梵东说道,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胖虎发现这珠子是假的,他们几个恐怕要陪着梵东蹲在鸡笼里了,这厮身上的臭味,一看就是被锁在鸡笼里。 “你们是什么人?”梵东没有动作,盯着王冕的身影。 老驴一愣,心道这犊子是不是有病,直接一脚踹在了梵东的屁股上,梵东一个趔趄,朝着门外摔去。 老驴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抓住了梵东的胳膊,迅速在梵东耳边说道:“不想死就赶快走!!” 梵东愣了愣神,沉默不语,跟在王冕身后下楼,大山和振图一看几人出来,立刻跟了上去。 出了赌场,几人飞快的坐上车,老驴猛踩油门,车子朝着城中村飞速行驶,大山和振图坐在后排,中间夹着一脸懵逼的梵东,只是梵东身上的气味差点把几人熏晕过去。 “你们要把我卖到哪儿?”梵东懵逼的看着几个人,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你先别说话,你身上味太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了鸡屎,回去洗洗吧。”大山骂骂咧咧的说道。 梵东满脑子黑线,能他娘的花五百万把他买出去的人,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的骨髓或者眼角膜即将失去了。 “冕子,我差点以为你疯了,没想到这个胖虎居然是个傻子。” 直到车子驶入了蒙北市区,老驴才心有余悸的开口道。 王冕苦笑一声,他同样是在赌,只不过运气比较好,碰上了个学艺不精的马四眼。 想到这里,王冕回头看了看梵东,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梵东?” 梵东一愣,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老子花了五百万把你救了出来,这笔账回头咱们得好好算算。”王冕直接把借据送给了梵东。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梵东没有看借据,反而继续开口问道,能把他从胖虎那儿捞出来,这借据自然也没了用。 “大风小学门口的文具店老板娘是你什么人?”老驴冷不丁的插嘴道。 “什么玩意儿文具店老板娘,我不知道啊??”梵东满脸问号。 “卧槽,冕子,我就说咱们被那个二轮子耍了。”老驴忿忿不平的说道,因为这个消息,害的他在大风小学不分日夜蹲了好几天。 “我问你,青木镇上的上千亩地是不是你承包的?”老驴继续问道。 梵东点点头,听到青木镇,面如死灰。 这群人如果是青木镇的人,那么他只要回到了青木镇,一定会被那儿的村民活活撕了。 “冕子,就是这老小子。” “难怪咱们费了半天劲找不到他,感情他在养鸡场里玩鸡。” 大山毫不避讳的说道,坐在中间的梵东脸色黑的像炭。 王冕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看向梵东。 “蒙北东的两个加油站,是不是你的地方?” 第130章 梵东 让梵东意外的是,车子并没有开向青木镇,反而在一处城中村里停了下来。 经过短暂的懵逼以后,梵东也彻底清醒了过来,这群人的确把他从胖虎的赌场里带了出来。 虽说龙游浅溪遭虾戏,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梵东毕竟是拥有过千万身价的人,很快便镇静了下来。 如果这群人是青木镇的人,根本不需要,或者说青木镇上的刁民,不会舍得花五百万把他赎出来。 梵东在院子里洗了洗,换了一身不知道谁的衣服,这才精神了几分。 老驴兴奋的把车子里面的一百万给搬了出来,准备晚上睡在上面。 梵东坐在院子里,深深呼吸了一口,不怪大山嫌弃,他被胖虎锁在鸡笼里,整整一个月,几乎到了已经免疫了鸡屎的地步。 王冕搬出一个凳子,递给了梵东。 从他在沈瘸子那儿得到消息,打听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这个人,王冕撕开一包烟,递给了梵东。 梵东伸手接过,吸了一口道:“你想要蒙北东服务区的两个油站?” “对。”王冕点点头,在车上时,梵东已经承认,蒙北东的那两个地方的确属于他。 王冕继续说道:“我在外面打听过你,只是属实没想到你居然被落在了地下赌场,如果不是我临时起意过去看看,估计还他娘的碰不上你。” 梵东苦笑一声,开口道:“你打听我,想必也知道了青木镇的事情?” “知道了,我去那里找过你,青木镇的村民整日守在你的地里,你要是敢过去,肯定被活活打死。” 梵东听罢,呵呵笑了笑,开口道:“不会的,打死了我,他们的钱就再也要不回来了,我要是活着,无论怎么样,多少还会给他们一些。” 王冕愣了愣,发现梵东说的确实有道理。 说到这里,梵东的表情有些颓废,如同霜打的茄子。 “要不说我流年不利呢。” “他娘的去年冬天,老子出去了一个月,不再蒙北,把地交给了下面一个人去管,结果这小子不好好看着,整天钻在酒吧里,一场寒流过来,满树的果子,他娘的几乎八成都裂口了,这小子怕我找他,索性直接跑了,直到现在我都找不到他人,要是让我抓住了他,我扒了他的皮。” 梵东抽着烟,烟雾缭绕,掩盖了一脸恨意。 “这些裂口货,根本卖不出去,后来我回去过一趟,找了青木镇的村民把这些裂果全摘了,连夜送给了果汁厂,那价格,连老子的一千亩肥料钱都不够。” “青木镇村民的那些账,只是毛毛雨罢了,主要是这一千亩地的租金,我是求爷爷告奶奶才缓了一段时间,你别觉得我是故意拖欠着钱不给,属实是没有。” 王冕揉了揉眼睛,这个梵东不像坏人,沈瘸子告诉他梵东的事儿时,当时就说了这个人是祸不单行,倒霉催的。 兴许是不吐不快,梵东一根接着一根的烟。 “因为这事儿,加油站的资金被我彻底抽空,用来填补空缺,甚至连买油的钱都是借来的,不瞒你说,我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这才放出了消息,要卖掉这两个地方。” “其实我去地下赌场的事儿,也是另有隐情。” 王冕皱了皱眉头,坦白说,他并不是很想听他讲故事,只是没想到梵东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底一沉。 “在你之前,还有一个人找到过我,这个人叫贺洪,据说以前是蒙北道上有名的黑油贩子,贺洪找到我,想买下我的两个油站,但是我没答应,或者说我的条件他不同意。” 王冕心头一震,贺洪,贺酒蒙子,完全没想到关于这个人的消息竟然从梵东嘴里说了出来。 “你接着说。”王冕顿了顿说道。 “当时我提出,想买下这两个加油站可以,但是必须要承担了我在青木镇的资金空缺,这个要求或许强人所难了,但是我认为,蒙北东的两个油站,完全可以弥补他的损失,要知道这两个油站,我可是倾注了不少心血,都是一级油站,无论是储油量还是出油量,在蒙北都称得上是出类拔萃。” “贺洪这个老梆子,表面上是满口答应,但是暗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天晚上带着我去了这个胖虎农家乐,说是让我尝尝蒙北特色,他娘的,现在想想我是信了他的邪,喝完酒带着老子去了养鸡场后面的地下赌场。” “说起来,也是我太困难了,想从他手里拿到这笔钱,跟着他过去了,本想着陪他玩玩,结果这孙子给我换了五十万的筹码。” “要说手气倒也还行,但是酒精上头,让我忘了赌场这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出千的小鬼。” “不到三个小时,我连本带利输了二百万,迫不得已下,跟胖虎借了二百五十万的高炮,后来这二百五十万也输得一干二净,结果贺洪这孙子就出来了,说可以替我把钱还给赌场,前提是让我用油站抵押。” 梵东满脸怒意,却无可奈何。 王冕皱着眉头,突然想到老驴曾经说过,贺洪这个人,喜欢杀人不见血,一手借刀杀人更是娴熟的很,他在四道口的时候,贺洪就已经对他出手了,用的就是邹元的这把刀,想连人带货一块把王冕给端了。 当时王冕只意识到了这是个坑,但自己还没来得及和邹元斗法,就因为许九筒的事情离开了蒙北。 显然面前的梵东也被贺洪给算计了。 “贺洪给我提出这句话时,我当时就清醒了,这老东西根本就是一毛不拔,想以区区两百万拿走蒙北东的两座油站,简直是痴人说梦。” 梵东脸上挂着冷笑。 “我虽然急需一笔钱,但是老子又不是傻子,当时就拒绝了他,贺洪扔下我就离开了,后来因为钱的事儿,我和胖虎这个老赌狗干了起来,当然了,我被单方面碾压,毕竟那赌场里都是他娘的胖虎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事儿,我被胖虎锁了起来,否则的话,胖虎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敢囚禁人的地步。” 第131章 没有一个好人 王冕摇了摇头,难怪梵东会被胖虎抓了起来,好在胖虎虽然无法无天了点,但还没有把梵东送出去旅游,不然的话他就算把蒙北翻过来都找不到梵东。 王冕替梵东感到一丝不忿。 但沈瘸子也说过,他要是不倒霉,自己也没有机会,所以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只要好的那一面朝向自己,那么坏的一面……自己最多替他惋惜一把。 “贺洪走的时候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王冕开口问道。 “没有。”梵东摇了摇头:“这个贺洪根本就是个老棒子,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我能看出来,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他也不会想用这么下贱的手段坑我。” 说到这里,梵东苦笑一声:“这两个油站本以为是一块香肉,没想到引来了贺洪这头恶狼。” 王冕沉默不语,除去这个贺洪,还有一个宋天也在寻找梵东,这两方人马,都不是好人,如今看来,谁找到了梵东,谁就是被夹在中间的倒霉蛋,一旦他拿走了这两个油站,那么无论是贺洪还是宋天,十有八九都会找上门来。 片刻后,王冕揉了揉眉心,开口问道:“说说加油站的事吧。” 他刚在葛家兄弟那儿玩了一手围攻之计,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要被两面夹击,这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梵东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我不确定你能拿出来多少资金,但是你既然想买下这两个地方,索性我给你说清楚,你在做决定。” “这两个油站,落座在高速服务区内,土地性质是国有,当然了,是我二十年前买过来的地方,那个时候,蒙北经济一片萧条,土地出让价格也极低,再加上我找了一些人从中运作,这才顺利拿到了土地证。” “其实我一开始没有想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给老子赚多少钱,但是没有想到,搭上了国家的快车,数十年下来,蒙北东西两地竟然成了交通枢纽,我咬咬牙直接用这块土地贷款,并且挂靠在了一家石油公司,这才完成了一系列的审批流程,开了这个加油站,所以我说这个地方我注入了很多心血。” “坦白说,这个地方的赚钱速度并不快,回本周期也很漫长,但不得不说从长远角度来看,这是一笔横财,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除非蒙北的高速路要拐弯了,否则可以让人吃一辈子。” 梵东一边抽烟一边缓慢讲述。 王冕盯着梵东,这个人确实是个聪明人,而且胆子也够大,毕竟放在二十年前,敢投入这么多钱来运作的人,也少有。 “你不用这么看我,虽然我运气不错,但那个时候下海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有的人淹死了,有的人活下来了,很正常。” 王冕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给贺洪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那就有些复杂了,并且牵扯到了青木镇的千亩土地。” “土地的贷款还掉以后,我用加油站做了一笔长期贷款,总共近一千万,拿到这笔贷款后,我在青木镇租赁了千亩农业用地,准备打造一个蔬果园,也就是这个地方,让我一年时间血本无归。” “后来的事儿,我刚才已经讲过了,你也知道了,贺洪想要我这个地方,想连证一起拿走,就必须花钱把这个地方买下来。” “蒙北东的两个油站,总共四千六百平方米,当时蒙北在全国算是落后区域,所以价格便宜,即便是便宜,我也花了近三百万才买了下来,当然,这其中有小一部分钱是用来疏通关系。” “这笔钱放在现在,翻个十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梵东随手从地上拿起一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除此之外,青木镇那边,我需要至少六百万才能解决目前的问题,其中一百万要发放给青木镇村民,另外五百万,则是接下来两年的租金,毕竟这块地,我租了十年,今年才他娘的第二年,就遇上了这破事儿,头一年光顾着整理地了,一毛钱没赚到。” 王冕点点头,梵东说的没错,这笔钱如果放在现在,的确可以翻上数倍不止。 梵东叹了口气:“我是个正经生意人,这些年,身边也没几个亲信,比不上蒙北那些大企业,也没想过要发展这些,所以单打独斗,我确实弄不过胖虎或者贺洪这些人,其实我听说过贺洪这个人,完全是个黑油贩子,这个人以前就靠着烧杀抢夺立足蒙北。” 梵东神色不善,摇头道:“整个蒙北道上的黑油贩子,皆是利益熏心,唯利是图之辈,心狠手辣,最是难缠,简直该死。” 王冕面色一抖,没有说话,只听梵东继续开口道:“别人我不清楚,但那贺洪,我他娘的十年的利润恐怕都比不上这厮一年。” “要不说这些小作坊就是他娘的敢下猛料,老子辛辛苦苦一年比不上贺洪干上一票,蒙北有句话,叫你屯粮,我屯枪,你家就是我粮仓,现在看来,老子的油站成了他贺洪的粮仓了。” 王冕愣愣的看着梵东。 心道这厮不是蠢货呀,看的很是透彻。 “王冕,你说说看,是我梵东脑袋不好使,还是贺洪疯了?我几千万的东西,他两百万就想骗走??哼,这些黑油贩子真他娘的没有一个好人。” 王冕望着梵东有些心酸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仔细盘算了一番,依照梵东的意思,想拿下这两个油站,至少需要三千万,或许还不止。 正当他想开口,忽然听见梵东开口问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能把我从胖虎手里捞出来,应该也是蒙北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个……” 王冕干笑了一声,想了想,似乎没有必要隐瞒。 “我和贺洪做的是一样的生意。” 梵东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冕。 心道这他娘的是刚出虎穴又入了狼窝了,感情面前这个人,也不是个好人。 第132章 前有狼后有虎 梵东面皮抖了抖,不得不说,自己刚才的话说的确实有些快了。 当下苦笑一声,内心哀叹,王冕花了五百万把他从胖虎手里捞出来,想必就是想用这五百万来拿走他的油站。 太黑了,这些黑油贩子太黑了。 梵东脸上的肉轻微抖动,有些后知后觉,如果不是黑油贩子,又何必肯花五百万把自己捞出来,又怎么会向自己打听油站的事情。 想必这个人把自己带到这儿来,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要是自己不愿意,下场估计不会比在养鸡场好多少。 “我虽然贩油,但是我和贺洪不一样,我是个好人,不会做这些烧杀抢夺的事情。”王冕盯着梵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在道上混了这么长时间,不瞒你说,和贺洪有些仇恨……” 王冕话音未落,突然看见老驴杀气腾腾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猎枪,顿时一愣。 一旁的梵东脸上瞬间流下汗水。 “冕子,去把这个胖虎做了吧?!” “怎么回事儿?”王冕皱着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梵东松了口气,不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内心隐隐不安,老驴的突然出现让他感觉这伙人的凶狠程度丝毫不比胖虎少,毕竟面前这把喷子让人望而生畏。 “这狗日的胖虎,给咱们拿的是假币!!他娘的里面甚至夹了几张冥币!!” 老驴面色涨红,太过激动。 “老子刚刚用这些钱铺床,打算晚上睡上面,结果一转头和他娘的玉皇大帝对视了一眼,什么钱上面印着玉皇大帝??” 老驴眉头紧蹙,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王冕说道,恨不得冲进胖虎的赌场里干上一场。 王冕愣了愣,感情这个胖虎也不是个东西,说好的一百万结果给了假币?! “老驴,你稍安勿躁,毕竟咱们拿的东西……”王冕深吸一口气,抬手压下,只是不等他说完,大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冕子,许九筒那边打电话说,人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晚上这批货到达之前,会安排人给葛洪的点子里来一场爆炸,保证让这孙子清醒清醒,不会影响咱们拿货。” 王冕怔怔的看着老驴和柴伟,心道怎么这事儿都凑他娘的一起了? 当下瞥了一眼梵东,只见梵东面色已经开始苍白,甚至有些惊慌的看着几人。 “罢了罢了。”王冕心里暗叹,越描越黑,索性不再开口解释,当下看向二人。 “老驴,胖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咱们没时间和他算账。” “老柴,你告诉许九筒,明天傍晚,带上人去螺湾码头,这批货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柴伟点点头,回到了房间。 老驴咒骂了一声回去睡觉,恨不得把胖虎千刀万剐。 王冕苦笑一声,扭头看向梵东,只见梵东整个人往后挪了挪,一脸尴尬的望着自己。 “这个……这些事儿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王冕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满脸尴尬。 “对了,你刚刚说,你给贺洪的条件是什么来着,被这两人打断了,我有些没听清楚。”王冕索性转移话题开口问道。 只是这话落在梵东耳朵里,让他心底微微一颤。 “这完全就是警告……这些黑油贩子,一个好东西都没有。”梵东满心哀叹的想道。 “这个……” 梵东硬着头皮,有些口干舌燥道:“贺洪的条件……兄弟你救了我一命,把我从胖虎手里捞了出来,如果你想要油站,我可以让给你,给你少一千万,多出的钱,全当你把我捞出来的利息。” 王冕看了看梵东,拿起一瓶水喝了几口,笑道:“想起来了,你刚刚说这块地的价格是三千万,另外加上六百万青木镇的钱,对了,还有油站的贷款,一共是四千六百万,对吧?” 梵东额头上落下一滴冷汗,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看到梵东的表情,王冕没有说话,而是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宋天,这是柴伟在天眼那儿打听出来的消息,当下开口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宋天的人?” 梵东一愣,似乎没想到王冕会忽然说到别处,想了想开口道:“见过几次,认识,但不是很熟。” 王冕点了点头,开口道:“在没有找到你之前,我打听了一点消息,这个宋天似乎也想吃掉你这两个地方。” 梵东眉头蹙起,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我对这个人了解不深,但是听过一点他的事儿,这个人在蒙北有四家油站,但是一些油站,有三家是他舅舅的东西。” “当然了,都是传言,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说这个人的舅舅叫潘刚,以前宋天在潘刚的油站里就是一个小加油员。” 王冕点点头,示意梵东继续说,毕竟这个人极有可能瞄上了蒙北东。 梵东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但是宋天仗着潘刚是自己的舅舅,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还调戏女员工,据说这几家油站里,几乎没有一个女员工从他手里逃脱,光怀孕的就有三个,听说是下了药,但是谁也不知道。” “后来潘刚因为这事儿,骂过几次宋天,好像就因为这事,外甥和舅舅反目成仇,再后来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五年前,潘刚的油站发生了一起爆炸,潘刚也在这场爆炸里意外身亡。” “道上都说是宋天干的,但是没有证据的事儿只能算是空穴来风。” “潘刚老来得子,孩子只有几岁大,根本没办法支撑这摊子,这三个油站就被宋天摘了桃子,一跃成为了老板。” “应该是因为钱全进了宋天的口袋里,这厮反而不再调戏女员工了,开始在蒙北各大会所里游玩,至于后来的第四个油站怎么来的,我倒是不太清楚了。” 梵东皱着眉头说道。 王冕叹了口气,显然无论是宋天还是贺洪,都是凶狠残暴,心思歹毒之人。 只不过这个宋天,仅从梵东的嘴里听说,似乎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但经过了这么多事儿,王冕已经不相信听说来的事情。 四千多万。 前有贺洪,后有宋天。 老实说,王冕认为沈瘸子告诉他这个消息已经不是个机会,而是一条艰难险阻的道路,甚至已经生出了一股让梵东把这五百万还回来,自己还需要在苟一些时间的想法。 第133章 拿下油站 “如果要出让给你,就必须先还清这个油站的贷款,这事儿没办法,另外青木镇的六百万,也必须解决了,所以这些钱已经没办法在少,不然我就算给你了,到头来还是个死。” 许是看出了王冕的为难,梵东想了想说道。 王冕点点头,说实话,他并不准备为难梵东,毕竟这个倒霉蛋子已经够可怜了,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梵东本性不坏,而且不是道上的混子。 四千多万将蒙北东的两个油站连同土地在内直接买断,其实并不亏,甚至以现在的价格还能赚一笔,只可惜这笔钱他的确拿不出来。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优先把这个地方出让给你,我刚刚说了,你救我出来,我让一千万给你。” “也就是说,三千六百万,这两个地方包括土地的使用权,全部出让给你,另外我可以把青木镇的千亩土地,分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那儿的土地我做过预算,每年大概利润在两百万左右,百分之十虽然对你来说不算多,但是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 王冕苦笑,梵东说的没错,三千六百万外加青木镇百分之十的股份,的确是非常吸引人的条件,整个蒙北,也许梵东只给他一个人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其实,我比较建议这样。”梵东开口道:“蒙北处于高速发展时期,我之所以在青木镇拿下一千亩土地,打造果树园,更主要的原因,一是因为青木镇土地便宜,二则是因为青木镇和烟水湖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王冕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梵东,烟水湖这个地方他知道,当初许九筒存油的地方就在烟水湖附近的天鹅河畔。 “青木镇以农业为首,烟水湖后方的蒙岭同样种植着一片高山作物,蒙北要在青木镇和烟水湖之间,打造一座新的蒙北果蔬交易批发中心,你如果拿去百分之十的股份,未来一定会升值,但是具体升多少,不好说。” “这就是吃政策的红利,也是我这种商人每天研究的东西,只可惜如今看一看,即便搭上蒙北快车,也没有你们这种生意赚钱。”梵东言语间有些感叹。 王冕摇了摇头:“黑有黑道,白有白道,你看到的都是表面,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够警惕,早就被人做掉了,蒙北道上可不乏亡命徒,相比之下,你们这种阳光下的东西,安全了很多。” 梵东看着王冕,发现这个人似乎和贺洪确实不太一样。 只是三千六百万,王冕依旧拿不出来,借吗?他已经欠了牛桂枝七千四百万了,实在开不了口,沈瘸子手里肯定不缺这点零花钱,但是王冕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去联系他。 如果卖掉一批原油,那么这些钱一定是足够了,但是王冕心底想把这批货的利润最大化,毕竟这是几人冒着生死弄回来的东西。 想了想,王冕叹了口气对着梵东说道:“不瞒你说,这笔钱,对我来说有些吃力,你也听见了,我有一批货,明天晚上抵达码头,这批货压了我很多钱,所以……我想换一种办法。” 梵东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王冕这些黑油贩子会钱不够,当下开口道:“什么办法?” “你的这两个地方,我一定会拿走,但是不是现在,而是明年。”王冕望着梵东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先租赁一年。” “一年之后,我会按照市场价格买下来,也就是四千六百万。” “至于青木镇的土地,说实话,我对种地没有兴趣,依然是你的。” 听到这话,梵东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思索了片刻,不得不说,王冕这个提议,他确实有些心动。 思索了片刻,梵东开口道:“青木镇那边我需要六百万才能走出困境,油站的贷款,我分了十年,每年要还进去一百二十万,包括周转的资金,我需要至少八百万。”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为你最好租赁两年时间,这两个地方,我以每年三百万的租金给你,剩余的两百万,以押金的形式付给我,两年之后,如果你愿意购买,这两百万的押金,我可以给你抵消掉七百万。” “油站的回本周期本就不短,再加上蒙北东目前正在改建,如果你接手,必然也要改造一番,我也不占你便宜,全当我把你捞我出来的费用,怎么样?”梵东看着王冕问道。 王冕心中盘算了一番,也就是说,两年后,他需要三千九百万来买下来这个地方,梵东确实为人诚实,并没有狮子大开口。 “当然了,这期间,如果你想提前买下来也可以,我可以给你保证,无论是续租还是购买,同等条件下,你具有优先权。”梵东想了想继续说道。 王冕笑了笑,这笔交易他并没有威胁梵东,梵东也没有漫天要价,这个结果对双方来说很公平,公平就好,没有隔阂。 “以后你要是在蒙北遇上事儿,可以找我,今天起,你我二人算是朋友。” 王冕没有继续和梵东讨价还价,而是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梵东松了口气,见识了贺洪胖虎等人,他深知想要在蒙北扎根,必须要有一股力量,否则别人要击垮他,轻而易举。 而王冕这群草莽,就是他日后的底气。 “既然这样,我回去准备一些东西,毕竟要授权给你,只需要一些合同就好了,咱们今天的谈话,我会体现出来。” 王冕笑着点了点头。 毕竟要买下这两个地方,不但需要一笔巨款,还需要各种复杂的手续和一系列审批,如果租赁下来,可以免除很多麻烦,有梵东在前面顶着,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那好,过两天我会带着合同来这儿找你。”梵东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了小院。 望着梵东的背影,王冕心情略显激动。 八百万,除去最近的开销外,这笔钱几乎掏空了他目前的全部。 好在海青那边还有沈姝,油站改造和提炼的资金,应该足够。 第134章 到货 梵东离开后,王冕给沈姝打去了电话。 沈姝听到王冕说完,开口道:“盛唐金元被我改成了一家高端俱乐部,以奢侈品为中心,以前唐虎手下的这批人,现在都成了俱乐部里的安保人员,你不用担心。” 王冕点了点头,沈姝把唐虎的产业一扫而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一个女人,或许很难支撑起高炮这种危险的行业。 寒暄了几句,王冕挂断了电话。 而沈姝则给王冕的账上转过来了三百万,有了这笔钱,无论是改造油站还是提炼原油,王冕都能得心应手。 第二天下午,王冕和老驴大山几人前往了螺湾码头,一路上,老驴都黑着脸,满脑子都是玉皇大帝的眼睛。 “他娘的,还好咱们给胖虎的也是假货,不然我非得撕了这个老赌狗。” 王冕苦笑一声,胖虎的手法很隐秘,这一百万,除了上面的一层是真的以外,底下的几乎全是假钞,而且做的足以以假乱真。 只是假钞中还夹杂着几张冥币,让他意想不到,简直就是离谱,只是这种事情,就算上门,胖虎也不会承认。 这是王冕第二次来到螺湾码头。 第一次是在夜里,而且走的很匆忙,带走的还是许九筒的货。 没想到世间之事如此造化弄人,这第二次到来,居然是和当初的仇人一起过来,而且已经握手言和。 想到这里,王冕脸上露出笑容,生活果然就是一部戏剧。 许九筒已经带人到了螺湾码头。 王冕看去,只见金勇赵森等人也在这儿,除此之外,许九筒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人。 “除了几个点子留下人看着,剩下的人我都带来了。”看到王冕走来,许九筒笑着说道。 “许爷果然厉害。” 王冕言不由衷的夸赞了一声,目光落在了金勇身上,或者说,这厮又换了一条金灿灿的链子,看到王冕望向自己,金勇下意识的把金链子拽了拽,生怕这厮又看上了他的宝贝。 “对了,你的那辆摩托,我留在了海青,你要是喜欢,我托人给你运回来。” 王冕打趣道。 “不用,老子又换了新的。” 金勇冷哼一声,翻了翻白眼。 至于赵森,王冕没有理会这个人,扶不起的阿斗,眼底还带着一丝怨恨。 说话间,不远处一辆辆巨大的罐子缓缓驶来,好在螺湾码头的地方足够大,褚平没有过来,而是派了几个人。 傍晚,海面上驶来一艘庞大的货船,是一艘中型邮轮,随着邮轮缓缓地驶向港口,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浪花。 可以清晰地看到邮轮那雄伟的轮廓和醒目的标识,鸣笛声打破了港口的宁静,船身逐渐靠近码头,巨大的锚链被缓缓放下,溅起大片的水花。 与此同时,岸上的吊车和装卸设备早已准备就绪,等待着为邮轮进行货物装卸。 “咱们蒙北的这些黑油贩子,只听说过以前贺洪用火车从外地运回来了一批油,还没听说过谁用货船搞了这么大一批货回来。”许九筒看着海岸,笑呵呵的对着王冕说道。 “你对贺洪很了解吗?”王冕盯着面前的货轮,扭头对着许九筒问道,数名船员正在连接货轮上与码头上的运输管道。 老驴和大山几人在指挥着油罐车有序进场。 “不是很了解,毕竟和他没有打过交道,贺洪虽然和咱们一样,都是贩油起家,但是以前在蒙北极其凶狠,几乎垄断了蒙北道上三成的黑油生意,往往一批货过来,但凡知道了这是贺洪的东西,很少有人敢抢,但这个人眼光很高,几年前就已经很少在亲自参与这些事了。” 许九筒沉思道。 “贺洪上个月的时候,看上了蒙北东服务区内的两个加油站,这事儿你有没有听说。”王冕问道。 “没有。” 许九筒回答道:“但是贺洪将目光放在加油站上,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这些黑油贩子,不可能干一辈子,总有洗白的一天,但是我听说贺洪这几年在蒙北后山上拿了一块地,建立了一个猎场,蒙北许多大人物都喜欢过去,蒙山本就是一块天然的栖息地,甚至有人在山上碰到过野猪和豹子,贺洪手眼通天,猎场里不乏一些野味,听说花费巨大。” “那倒是有点意思,抽空咱俩过去玩玩。”王冕笑道。 “进不去。”许九筒摇了摇头道:“这个猎场,不是蒙北的大人物,根本没有资格进去,贺洪还整了一套会员制,定了一个标准,只有资产过了五千万,或者说一些蒙北的领导才有资格进去玩。” 王冕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贺洪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你惹上贺洪了?”许九筒敏锐的问道。 王冕想了想,加油站的事情终究是瞒不过许九筒,索性把事情讲了一遍。 许九筒听完后,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其实早几年我也想过转型,但是一来代价太大,二来所需要的资金太多,回本周期又太慢,毕竟手底下一群人要养活,但是这些问题对你来说,倒不算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蒙北东是一个机会,就算贺洪想要,也不能让步。” “咱俩现在是友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不怕找过来?”王冕笑了笑对着许九筒问道,他本以为许九筒会劝他后退一步。 “打就是了,想吃上肉,只能打,就像你当初劫了我的货一样,这条道上,说难听点,无非就是看谁阴狠,倒是你,说是友军,你悄无声息吃下两个油站,也没有给我分一块蛋糕。”许九筒撇了撇嘴说道。 “呵呵。”王冕笑道:“要是你许爷愿意,等我收购这两个地方时,你把这笔钱出了,我分你一个。” “当真?”许九筒望着王冕问道,四千多万,给他许九筒两年时间,足够了,毕竟王冕送给他的两千吨原油,足以给他带来一千万的利润。 王冕点了点头,并不吝啬,毕竟目前只是租赁阶段,往后还不一定会出现什么事儿,所谓钱散人聚,就是这个道理。 第135章 运油 一辆辆庞大的油罐车停放在码头上。 粗壮的输油管道不停歇的将货轮上的“黑色黄金”输送到了罐子里。 王冕几人眼神炽热的盯着海面。 与此同时,还有一群人同样盯着海面。 就在螺湾码头热闹异常时,距离海面不远的地方,葛洪手持望远镜,带着一众人马,站在一处低矮的山坡上盯着不远处的海面。 “消息果然没错。”葛洪将望远镜搭在眼前,眯着眼睛,神色阴狠的对身旁的葛兴说道。 “王冕居然和许九筒在一起。” 一旁的葛兴也皱着眉头说道。 “哼。”葛洪冷笑一声说道:“我说李家村的事情怎么这么蹊跷,十有八九就是这两个匹夫搞的鬼,王冕旁边那两个犊子,就是那天带着合同过去的柴伟吧?我说怎么总感觉和那什么琥珀酒庄的人眉来眼去,他娘的原来是一丘之貉。” “哥,要不咱们去把李家村抢回来吧。”葛兴满脸凶色的说道。 “抢个屁,我说许九筒这狗娘养的玩意儿怎么退钱退的这么快,感情是有这么一大批货过来。”葛洪咬着牙,继续说道:“要是没退则罢了,既然退了,咱们再过去,有些理亏了,这个闷亏只能自己吃了。” 葛洪拿着望远镜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说道:“你打听清楚了,这批货是往大杨村的废弃储油厂去的?” “一清二楚。”葛兴点点头道:“许九筒手下有个叫赵森的,我接触过他,消息就是这个人说出来的。” “可靠吗?” “可靠,这犊子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几万块钱就说出来了。”葛兴目光森然。 “大杨村。”葛洪皱着眉头想了想,片刻后开口道:“我记得去大杨村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山路,这两年那儿出了几次山体滑坡的事故。” “对,还死了几个人。” “告诉兄弟们,盯紧这群人,等会儿给他们也来一场事故,到时候能抢多少算多少,直接运回去,他娘的,你王冕不是不答应合作吗?今晚能不能活,就看你造化了。” 葛洪目光闪烁,表情格外阴狠的说道。 螺湾码头,王冕盯着车队,足足近四十辆油罐车排着队,这一个夜晚,褚平几乎调集了蒙北三分之一的油罐来到了这里。 “许爷,葛洪那边有人盯着吗?”王冕坐在码头上,盯着油罐车问道,柴伟在远处负责指挥,毕竟他开了十几年的罐子,很有经验。 “早就盯上了。” 许九筒看了看四周,开口道:“葛洪的人下午就被带出去了,极有可能就在这附近,就是看他在哪儿动手了。” 王冕皱着眉头,这个葛洪还真是贼心不死,如果他在这附近,十有八九已经察觉到了李家村的蹊跷。 “放心吧,等会儿车队一出发,我就安排人给葛洪一场惊喜,保证让他无暇顾及。” 许九筒笑着说道。 王冕皱着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一旦葛洪的厂子发生了事故,这个人自然不会在盯着他。 只是他隐隐有些担忧,除了葛洪之外,他不清楚会不会还有人对他出手。 “你在担心什么?”似乎是看到王冕眉头紧蹙,许九筒开口问道。 “不清楚,但是我总感觉除了葛洪之外,还有人会出手。”王冕开口说道。 “谁?” 王冕抿着嘴巴没有开口,坦白说,他也不太确定。 就在这时,王冕的电话突然响起,是梵东。 “王冕。” “梵东。” “下午宋天来找我了,想收购掉我的厂子,但是我拒绝了,而且我告诉他这两个地方已经卖给你了。” “卖给我了?”王冕疑惑的说道。 “对。”梵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没有告诉他租赁的事情,这么一来,也省得他在惦记,但是宋天似乎不太高兴,而且贺洪应该也很快就知道了,我怕他们找你麻烦,所以提前给你说一声。” “但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估计他们应该不会找你了。” 王冕拿着电话没有说话,思索了片刻,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准备一下合同,过两天我联系你。” 挂掉电话,王冕望着海面,海面后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大山,在月光下,整个大山显的愈发黑暗。 梵东的电话打的很及时。 或者说梵东根本没有意识到蒙北道上这些人的凶险,吃进去的东西都能吐出来,更何况一份没有签约的合同。 在蒙北东服务区修缮完成之前,无论是宋天还是贺洪,都是横在王冕面前的一道坎。 除非有人愿意退出,或者发生意外。 “老柴。” 王冕对着柴伟喊道,听到声音,柴伟小跑了过来,显然指挥这么多罐子对柴伟来说并不轻松。 “等会儿吩咐下去,所有车子出发的时候,间隔一百米,到时候安排许爷的人和咱们都跟着车子过去。”王冕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他和大山去过大杨村,从码头到大杨村需要经过一段山路,无论是谁想对他动手,都极有可能在山路上伏击。 看到王冕严肃的表情,柴伟点了点头。 “振图,要是有人出手,直接崩了,不要犹豫。”柴伟走去,王冕对着振图吩咐道。 振图点点头,笑道:“冕哥,这玩意儿自从拿到手,就响了一次,都快生锈了。” “胡说八道。”王冕笑骂了一声。 一旁的许九筒看着王冕有条不紊的安排,感叹道:“王冕,难怪你当时敢对我动手,单论杀伐果断,我不如你。” “呵呵。”王冕笑了笑:“都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凌晨,满载的油罐车终于驶出了码头,朝着大杨村的方向跑去。 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好在从螺湾码头抵达大杨村只需要半个小时,如果不出意外,这些油罐车可以在天亮之前将这批货全部运送过去。 也就是说,至少需要往返四趟。 “大山,你和老驴守在这儿。” 王冕对着二人说道,又扭头对着许九筒道:“带上全部人,今天晚上要陪着这些罐子跑,对了,让你留下的人开始行动吧,先把葛洪弄回去。” 王冕狠了狠心说道,反正自己在这儿,葛洪即便怀疑到自己身上,也无可奈何,二人之间的斗争,只能在黑暗里进行。 第136章 抵达储油厂 一辆辆油罐车缓慢行驶在山路上。 凌晨的路上格外寂静,王冕坐在车内,走在最前方,全神贯注着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许九筒则带人压在最后面,如王冕所说,这批货来路不正,必须要保证安然无恙的抵达大杨村的储油厂里。 就在几人押解着车辆向前行进的时候,在蒙北市的悦宁镇上,一间紧挨着马路旁的废品收购厂,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好在这爆炸的规模不算大,仅仅响了一声就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黑烟,径直冲向天空。 悦宁镇的废品收购站,正是葛洪的老巢,借助着废品收购站来掩护的一处黑油站。 蒙山上,葛洪正带着人,在崎岖的山路上朝着大杨村的方向疾驰,漆黑的夜里,只有几辆汽车的灯光闪烁不定。 葛洪面色阴沉,目中带着狠毒,他要在靠近大杨村的地方制造一场山体滑坡。 到时候车队必定散乱,即便不能全部吃掉这批货,他也要拿走至少三成!! 就在葛洪往前冲时,突然电话响起。 葛洪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无论是谁的电话,都代表着有事儿发生。 “喂?!” “葛爷,悦宁镇爆炸了!!”电话里传来急促紧张的声音,仿佛惊魂不定。 “你说什么??”葛洪脸色变了变,声音抬高了八度,猛然刹车,大声开口质问道:“厂子里现在什么情况?” “爆炸没有了,但是着火了,葛爷,如果机器全烧了,咱们这个地方算是废了!!” “那你还不赶紧给我灭火!!”葛洪满脸怒意,气急攻心道:“我告诉你,要是东西烧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电话迅速挂断,葛洪猛然扭头,朝着山下望去,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王冕动的手。 “葛兴,咱们的人里面不会有内奸吧?”葛洪眯着眼睛对着葛兴问道。 葛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走,回去。”片刻后葛洪叹了口气说道,狙击王冕的事情如果能成功,那无疑会是一笔横财,但如果悦宁镇被点烧完了,他葛洪损失惨重!! 蒙山路上。 “冕子,都这个点了还有人会动手?”柴伟怀疑的问道。 王冕点点头,许九筒发来消息,葛洪的老巢里已经出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爆炸,葛洪肯定是无暇顾及了,如果不出意外,葛洪这个老光头多半是调头回去了。 柴伟皱着眉头,轻声开口道:“以前我跑车的时候,遇到过很多事儿,基本上都是油贩子居多,还有一部分人是劫财的,但是想直接把罐子里的油劫走,这事儿难度不小,除非像当时的我一样,直接带车一块走了,否则很难。” “当初许九筒也只敢让人看着我,轻易不敢过来动我,否则这一个罐子的冲击力,够他吃一壶的,就算两个车过来,都不一定能拦得住。” 柴伟一边思索一边开口。 王冕点点头,柴伟的话没错,当初柴伟给许九筒送的一车油,就是因为运费问题直接开到了四道口。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祸事,那就只能是天灾了。”柴伟笑道:“前几年,我带我儿子跑海青的那一段路,半道上,路塌了,还好我看的远,否则连人带车都他娘的冲进沟里了。” 听到柴伟的话,王冕宽心了许多。 对,天灾。 想吃掉这么大一批货,除非有一场天灾,否则他王冕不相信蒙北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悄无声息的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撬走这批货,要知道这可不是几百吨。 凌晨四点,八千吨货被运到了大杨村。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这让王冕紧绷的神经松了口气,直到天亮,这批货被完全输送进了储油罐中。 如政远建所说,这里完全是一处废弃的储油厂,厂内的道路已经破败不堪,裂缝中有野草冒出。 已经生锈的储油罐孤独地矗立在那里,油罐上的油漆剥落,露出斑驳的锈迹,如同岁月留下的深深印记,周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茂密的杂草几乎覆盖了错综复杂的管道。 但好在这些设备还可以正常运行。 “政远建还真是给找了一个好地方,看来这个地方没有拆迁之前,几乎可成根据地了。”王冕揉了揉有些干涸的眼睛,笑着对柴伟说道,储油厂虽然废弃,但位置足够大,堪比一个小型的工业园区。 储油厂的背后距离大杨村的旅游景点不算远,可以看到青山绿水小桥人家,一片祥和。 储油厂的门口是一个保安室,里面只坐着两个年逾七旬的老头,应该是大杨村的村民。 王冕在保安室里洗了把脸,清醒了许多,然后从车里拿出两盒烟扔了过去,老头一脸笑意,政远建已经打过了招呼,但王冕还是给了足够的敬意。 许九筒在货物抵达储油厂后便带人离开了,王冕答应给他的两千吨货让许九筒心情激动,尽管彻夜未眠,但仍然是第一时间就带着货物去了冬瓜的野炼厂里。 离开前把金勇和赵森留在了这里,毕竟这么大一块地方,需要有人看守。 金勇本就众人本就是老相识,再加上这个人和大山一样,脑袋不够灵光,只要是许九筒的吩咐,照办就是。 只有赵森,似乎有些郁郁寡欢,心中对王冕升起了一丝嫉妒的情绪。 直到所有的油罐车全部离开以后,王冕站在储油厂的大门外,点了一根烟,提了提神,如果不出意外,这批货会在这里压上两个月左右,待油站修缮完成,这便是一批数千万的利润。 就在几人环绕油厂打量时,王冕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而听到电话中的声音,王冕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冕子,怎么了?” 看到王冕脸色不对,大山开口问道。 王冕扭头看着众人,皱眉道:“大山,你和老驴在这儿守着,老柴和振图跟我去见一见宋天。” 老驴毕竟和金勇赵森相熟,有他在留在这儿,王冕放心不少。 “宋天?” 几人皱着眉头,关于这个人的一些事情他们几人从梵东口中听说了一些,不是个好东西。 “对,这个人约我见面了。” 第137章 宋天 王冕坐在车上,嘴里咬着一块口香糖。 坦白说,一夜未眠,让他有些疲倦。 柴伟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王冕略显疲惫的脸庞开口问道:“冕子,这个宋天找咱们干什么?” “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为了梵东的油站。”王冕冷笑一声,昨天梵东刚告诉宋天将油站给了自己,没想到宋天这么快就找来了。 车子缓慢行驶,很快到了约定地点。 是一家装修很豪华的足浴店。 王冕抬头望去,只见金碧辉煌的招牌上写着醉鸳鸯三个大字。 “醉鸳鸯……” “有点意思。” 王冕起身下车,理了理脖领处的衣领,面无表情的朝着里面走去,柴伟和振图跟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一推开门,便看到一个右眼上长着一颗黑色痱子的人躺在按摩椅上,其脸庞瘦削,颧骨高耸,颇有一种两面三刀之感。 正是宋天。 穿着一身睡袍,嘴上含着一根雪茄,躺在椅子上看着王冕,在其面前,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含情脉脉的捏着腿。 看到王冕进来,宋天笑了一声,指了指身旁的一把椅子,示意王冕躺下。 王冕盯着宋天,没有动作。 “听说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特意给你留了一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说话间宋天挥了挥手,面前的女子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宋老板对我很关心。”王冕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索性直接躺了下来,坦白说,他还是第一次与人这般谈事。 “呵呵。”宋天笑了笑,开口道:“昨天晚上,蒙山那边儿,本来有一场山体滑坡要落下,但是我想了想,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便作罢了,怎么样,我请你过来,应该是诚意十足。” 听到这话,王冕瞳孔一缩。 “宋老板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王冕缓慢的开口说道,梵东说这个人小肚鸡肠很是凶狠,看来果然没错。 “听不懂吗?” 宋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昨天下午我去找了梵东,梵东说蒙北东服务区的地方已经卖给了你,正巧昨天晚上我打听了一些你的消息。” “一个黑油贩子,被贺洪从四道口赶了出去,又劫了许乾一批货,跑到了外地,猛安然无恙的回来,并且和许九筒达成了合作。” “这样一个人,应该不是傻子,你说你听不懂,王冕,既然我找上了你,我觉得你我还是开诚布公为好。”宋天一边抽着烟一边盯着王冕,语气平淡的说道。 “宋老板的消息可能有误,四道口本来就是我的地方,你说我被贺洪赶了出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冕笑着反问道。 “你是说,我的消息有误?”宋天平淡的开口道。 王冕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也听说了一些宋老板的故事,听说宋老板以前是个加油站的员工,后来因为调戏女员工,亲手制造了一场爆炸杀了自己的舅舅,抢走了三座油站,不知道宋老板觉得我听到的消息有没有错误。” 听到这话,宋天没有说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其中露出一抹清晰可查的寒意。 一瞬间整个房间中都仿佛弥漫了一层淡淡的火药味儿。 “难怪最近蒙北道上都在说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宋天略过了二人的言语交锋,躺下说道。 “这些事儿我倒是不知道,但是宋老板有句话我认同,你我还是开诚布公的好,说完了我好回家睡觉。”王冕神色自若道。 “不愧是黑油贩子,身上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真让人羡慕。” 宋天盯着王冕,笑了笑道:“说起来,以前我也想整几个场子玩一玩,奈何我舅舅走得早,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我只能帮他照顾这些生意了。” 宋天内心对王冕升起了一丝警惕,能面不改色的坐在他面前,丝毫没有惧意,他不清楚这个人的底气在哪儿。 王冕没有说话,宋天的话显然没有说完。 “我对你的货没有兴趣,所以昨天晚上我没有对你出手,是因为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如果宋老板是想从我这儿拿走蒙北东的两个油站,那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王冕毫不客气的说道,或者说他有些困了,不想和宋天推诿扯皮。 宋天一窒,缓慢且冰冷的开口道:“蒙北分黑白两道,没有人能在灰色中游刃有余,王冕,蒙北东服务区距离修缮完成至少需要两个月,不但如此,那两个油站也要重新修建,这些都需要时间和金钱。” “我有个提议,你继续做你的黑油贩子,我做我的油站。” “只要你把这两个地方给我,那么以后你在蒙北这边,所需要的货,我会供给你,不需要你继续和油耗子们抢货,我想这对你来说,很划算,也很安全。” 听到这话,王冕笑了笑,开口道:“宋老板这话,我还是听的不太懂,但是刚才宋老板说,以前没有机会在蒙北道上玩一玩就直接继承了家业,我听着宋老板似乎有些遗憾,不如这样,我用四道口的地方,换宋老板的四个油站,给宋老板一个努力奋斗的机会,让宋老板弥补一下心中的憾事,不知道宋老板意下如何?” 宋天一愣,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似乎没有听懂王冕的话。 柴伟站在王冕身侧,笑了起来,王冕还真是他娘的会侮辱人。 只是宋天脸上的表情转瞬即逝,化为了一丝通红,带着一抹愤怒,王冕这话,分明就是在羞辱他。 宋天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蒙北这些黑油贩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不多见,没想到你王冕还是个硬骨头,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不该留手。”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宋老板,你可能不太清楚,梵东是我花了五百万才救出来的人,昨天晚上这批货也是我九死一生才拿回来的东西,不管谁要动,我都会不计成本的去报复他。” 说完后王冕没有理会宋天吃人的表情,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不等他出门,便看到门外站着数名打手,凶神恶煞的拦在门外。 “振图。” 王冕扭头喊了一声,同时看向宋天,神色冰凉。 只见李振图猛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猎枪,直接顶在了宋天的脑袋上,一瞬间宋天心惊肉跳。 第138章 租下油站 离开醉鸳鸯后,王冕几人回到了城中村。 大山和老驴在储油厂看着货物,好在储油厂虽然废弃,但水电房子完好无损,可以住人,金勇和赵森也留在那儿,王冕给大山打电话时,四人正在油厂里热火朝天的打着麻将。 这让王冕哭笑不得,自己都他娘的和宋天对峙起来了,这几个人倒是舒服。 宋天妥协了。 或者说在留下王冕和猎枪走火之间选择了放人,但是王冕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宋天害怕了他们,而是宋天不可能和王冕搏命,一个身价数千万的人,是不会和几个江湖草莽搏命,这样太亏。 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必定会引来宋天的报复,至于如何报复,王冕不得而知。 接下来的两天,王冕待在城中村里,相安无事,直到第三天,梵东来了,带着乱七八糟的合同和各种授权。 “王冕,我建议你成立一家企业,空壳公司就好,租赁的话,相比出让要简单的多,我的这些证都会授权给你,但是如果有一家公司,会好很多。” 梵东坐在王冕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冕点点头,虚心请教,这些是他的短板,而梵东的存在无疑会使得他少走很多弯路。 “如果是短期租赁,其实个人也可以,我这儿没什么要求,但是两年后,你要买下来这个地方,有公司的存在,无论是办理手续,市场监管,财务管理,商业信誉上面都会方便许多。” “当然,这件事儿不用着急,这两年内完成就行,只要我在蒙北,这些事儿我会帮你。” 王冕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东哥要是不介意,到时候留在我这儿吧,毕竟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呵呵,我一开始也是一窍不通,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其实这些东西不难,等你入场了就会发现,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如果可以的话,从别的地方挖人是最快的途径。” “至于我,你如果要我的话,我的年薪可不会低于百万。”梵东开玩笑道。 “东哥要是愿意,钱不是问题。”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你们这些黑油贩子就是豪横。”梵东摇了摇头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笑呵呵的接过梵东手里的文件,仔细看了看,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将内容全部看了一遍,如梵东所说,合同中,无论是租赁还是出让,王冕都具有优先权。 签完合同后,王冕当即从房间里拎出了一捆捆现金,正是八百万,交给了梵东。 近两百斤的重,梵东一手拎起来就装在了车里,让王冕很是诧异,果然是两百斤的铁拎不起来,两百斤的钱拎起来就跑。 “不瞒兄弟,我这辆车,都已经抵押了,如果没有一笔资金进来,在过两天,这辆车都要会收走了。”梵东感叹的说道。 “抵押了好,正好换新的。”王冕笑意吟吟的说道,转身从车里拿出了两瓶琥珀金酒放在了梵东的车里。 “我穷的裤衩子都没有了还敢换车,你这儿要是有淘汰的车子,给我开一个。”梵东脑门子上尽是黑线。 “那没有,我这车子几乎都是炸弹,你把握不住,这可是我从我那好姐姐的手里拿回来的酒,省的点喝。”王冕开玩笑道。 梵东没有拒绝,看了看王冕略显年轻的脸庞,这个年轻人的确和贺洪宋天不一样,身上没有那股子被黑暗笼罩的气息。 “对了,我过来找你还有个事儿,陪我去一趟青木镇。”梵东掏出一根烟递给王冕说道。 王冕想了想问道:“你怕青木镇的村民撕了你?” “有一部分原因,坦白说,自从我被胖虎关在鸡笼里,这一个月,蒙北东那边因为修缮,油站暂停了,我现在手里几乎没什么人手,所以等会儿青木镇的村民要是围攻我,你拉我出来。” “哪有这么可怕,你过去给他们送钱去了,把你打死了谁给钱?”王冕笑呵呵的说道。 “穷山恶水出刁民呐。”梵东摇了摇头。 “行。” 王冕笑着答应,旋即吩咐柴伟检查一遍车子,柴伟点点头,转身回屋取出了一个小巧的仪器,钻到了梵东的车底开始检查起来,一旁的梵东颇为诧异的看着二人。 说实话,自从上次在海青,被唐虎炸了汽车以后,几人每次出行前都会检查一番,而这事儿,柴伟最是专业。 按照老驴所说,蒙北这么多穷凶极恶的匪徒,保不准哪天就他娘的让人给弄上天了。 过了一会儿,柴伟从车底钻出来,又在车内看了看,确定没有东西,这才点了点头。 梵东开车,带着王冕柴伟三人朝着青木镇驶去。 “要不是出了意外,我这千亩地的收入丝毫不比油站少多少,不瞒你说,王老弟,我让你入我这土地的股,可不是蒙骗你,这几年,蒙北大力发展农业,打造蒙北市蔬果批发基地,就是一个很好的信号。”梵东一边开车一边惋惜的说道。 “呵呵。”王冕笑了笑道:“没办法,我这个人天生对种地不感兴趣,也不想在土里刨食,但是东哥也不必惋惜,毕竟世间没有只升不降的浪。” 梵东愣了愣,品味了一番,开口道:“没想到我活了几十年还没你看的透彻。” “我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瞎说罢了。”王冕谦虚道。 车子行驶的很快,仅仅半个小时就到了果园,果园里的树东倒西歪,几乎不成样子,刚下车,便看到一群村民拎着铁锹走了过来,甚至还有村民手里提着一筐新鲜的鸡蛋过来。 王冕和柴伟赶忙上前拦了下来。 不到十分钟,黑压压的人群便将几人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咒骂起来。 “梵东!!你个挨千刀的东西!!” “还老子钱!!” “梵东,你今天不把钱拿出来,老子今天把你埋在这果园里!!” “他娘的我记得这两个人,上次就是这个人来过,没想到果然和梵东是一伙的!!” 群情激愤,甚至有人认出了王冕,这让王冕额头上升起一丝冷汗,群众的力量果然无穷大。 “乡亲们!!今天我过来就是给大家结账的!!” 梵东看着人群,有些慌张的喊道。 说话间梵东直接打开了后备箱,一捆捆现金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人群这才平息了下来。 梵东眼疾手快,从车里拿出了一份名单,上面是青木镇来果园里干活的工人名字。 王冕和柴伟守在车子旁边,梵东每念一个名字,二人立刻数出钱发了下去。 “李芬……四千元。” “胖仔……” “胡大海……七千五元。” 听到这个名字,王冕心中一愣,抬头朝着人群看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费力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接过王冕手中的钱,转身离开。 第139章 打听胡海 直到中午,梵东才把所有人的工资发了下去,甚至每个人多给了一百块钱,这才平息了众怒。 “乡亲们,我梵东的地就在这里,前些日子去了趟外地,这才赶了回来,放心吧,只要来这儿干活,不会少你们钱!!” 梵东看着众人喊道。 听到这话,村民才逐渐散去,王冕的目光则一直落在那名叫胡大海的人身上,此人膀大腰圆,但皮肤黝黑,眼里带着些许不甘,不像是村民的模样。 “王老弟,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一趟村里,把这地的租金送过去,晚上哥哥请你喝酒。”梵东拍了拍王冕的肩膀,满头大汗的说道。 “东哥先忙,吃饭的事儿不急。”王冕笑着说道。 待梵东离开后,王冕往一旁走去,拿起手机给许九筒打去了电话。 还不等王冕说话,许九筒开口道:“冕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这批货已经被我炼完了,两千吨原油,出了一千三多吨的货,要我说,这黑炼厂就是不行,损耗太大,但是光这批货,要是全部散出去,至少有近一千万的资金。” 许九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毕竟很久没有吃的这么饱了。 王冕点了点头,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这两万吨货,牛桂枝那边光成本价就付了周良七千多万,等全部出手,除去牛桂枝的钱和运费等,王冕至少要赚两到三千万的利润。 “许爷别嫌少了就行。” 王冕开玩笑道。 “冕子,你手里的货,我建议还是等等,压上三个月,等蒙北东那边修缮完了,这就是源源不断资金。”许九筒开口道。 王冕笑了笑,开口道:“对了,许爷,我听老驴说过,以前你在天鹅河畔的时候,和一个叫胡海的人合作过,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胡海。”许九筒沉思了片刻,没有问王冕找这个人做什么,而是开口道:“自从你上次带着那批货离开蒙北的时候,我和胡海的关系就出现了一些恶化。” “这个老东西脑子拎不清楚,一直认为是我黑吃黑把这批货给阴了,所以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断了联系,但是我得防着点这老东西,就怕哪天过来找我拼命。” 王冕脸上露出苦笑,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让许九筒和胡海闹翻了脸,只是许九筒多虑了,如果这个人是胡海,显然已经没有了拼命的本事。 “但是胡海这个人,在七年前,也算是蒙北小有名气的房地产开发商,这事儿基本上在道上打听一番就清楚,但是这个人老眼昏花,不知道信了谁的鬼话,被人坑了一把,斥巨资在烟水湖那片儿拿了块地,结果现在血本无归。” 许九筒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这事儿王冕倒是听老驴说过,天鹅河畔地下车库藏货的地方,就是胡海给许九筒提供的地方,听说那批货里还有胡海一半的资金。 “说起这个老东西我就来气,你是坐船跑了,我和胡海差点打了一架。”许九筒似乎被气笑,开口骂道。 天鹅河畔小区,王冕知道这个地方,但是从来没有去过。 “我认识这个人,其实也是无意间碰到,当时胡海被要债的逼的走投无路,躲了起来,我本想榨一榨这个人身上的油水,所以和他合作了起来,说起来,也是胡海盯上了贩油的巨大利润,你带走的那批货里,有胡海一半的资金,那笔资金,是胡海身上最后的钱财,听说还是从他家里的一个亲戚身上骗来的钱。” 许九筒徐徐道来:“说是骗倒也不对,毕竟没有意外的话,这生意,就算九进十三出都能把窟窿填了。” 王冕没有打断许九筒。 “烟水湖那边,距离蒙岭的山地不远,凡是那片地里浇灌的水源,几乎都是从那片湖里引上去的,环境极差,所以我当初把油藏在那儿,很少有人会发现。” “再加上地里位置比较偏僻,已经到了蒙北的郊区,和螺湾码头隔海相望,你觉得能是什么繁荣地方,我原本还想着趁胡海虚弱,拿下天鹅河畔的小区,但是后来想了想,就算拿下来了,也不知道等他娘的猴年马月才能出手,再加上胡海的要价太高,根本没人愿意接手。” 王冕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胡海的照片?” “有倒是有,前几年我和胡海合照过一张。”许九筒一边说话一边找到一张照片发给了王冕。 “这个老东西走火入魔,为了把天鹅河畔这个烂尾楼搭起来,欠了一屁股债不说,因为这事儿,在蒙北的三套房子也全部抵押了进去,现在还被封着呢,听说已经拍卖出去了两个,但还是杯水车薪,找他要债的人都他娘的从蒙北排到海青了,你看到这个老东西了?”许九筒说话间问道。 “那倒没有,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就是突然想了起来,找你问问。”王冕一边说话一边打开手机,照片上,许九筒和胡海站在一起,勾肩搭背,许九筒身边的肥胖男人,和梵东地里的胡大海……就是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脸。 王冕挂断了电话,朝着远处看了看。 梵东的地里用铁皮搭了不少简易房,应该是村民临时歇脚的地方,王冕没想到原来胡海躲在这儿,这他娘的倒是个好地方。 “冕子,打听这个胡海做什么?”柴伟疑惑的问道。 “就是有些好奇,这个人以前是蒙北的房产开发商,结果烂尾了,欠了一屁股债,后来跟着和许九筒一起贩油,没想到那批货被我劫走了以后,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藏在了这个地方。” 王冕笑了笑说道,世间之事大多难以捉摸,他不能说胡海咎由自取,是福是祸也说不清,但至少这个人的人生轨迹因为他出现了一丝变化。 第140章 中秋 傍晚,梵东带着王冕几人去了蒙北市的一座大观园里,古香古色,很是雅致,梵东喝的烂醉如泥,王冕索性把他带回了城中村。 夜半,王冕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空中的圆月,熠熠生辉,今夜一过,就是中秋,老鳖前段时间发来消息,中秋一过,老头子便要带着金宝回来。 “也不知道那珞珈山上是不是有什么年轻寡妇不成,把老头子吸引成这样。” 王冕嘀咕了一声,转身回去睡觉。 第二天清晨,王冕和梵东去了蒙北东服务区,服务区的停车场部分区域被暂时封闭,摆放着各种施工标识和路障。 远远望去,服务区周边搭起了高高的脚手架,绿色的防护网如同巨大的帷幕,将正在施工的区域包裹了起来。 “自从这儿开始修缮以来,这两个油站就停了,我估计最少得两个月,所以说你的这批货可以提炼出来,放在油厂备用,如果你需要供货商,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些我以前的厂家。” 梵东指着面前的加油站对着王冕说道。 “还有这两座油站,从我到这儿以来,只维修过两次,上一次还是六年前的事情,所以我建议你趁着这儿修缮的机会,把油站也翻新一下。” 王冕点点头,抬头望去,加油站的顶棚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有多处破损,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泛黄,写着大东油站几个大字。 “呵呵,至于这油站的名字,因为这儿本身在蒙北东服务区,我名字里又带了个东字,索性叫大东油站了,但是我建议你等公司成立了以后在改名,那样会顺利许多。”梵东叮嘱道。 王冕摇了摇头,笑道:“这个名字很好,颇有一种紫气东来之意,不用改。” “哈哈哈,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个人这么说,不错,紫气东来。”梵东哈哈大笑,旋即又低声对着王冕说道:“翻新的事情,我建议你最好在蒙北市找一家名为大锤的建筑公司来做。” 王冕疑惑的看了看梵东。 “大锤建筑?” “对。”梵东开口道:“加油站翻新改造不是普通的工程,要具备化工石油设备安装资质,压力管道安装资质,还有防水防毒电气改造等相关经验,蒙北市具备相关资质的公司有,但不算很多,但是大锤建筑却是其中收费最贵的一家,没有之一。” 王冕一脸懵逼:“?” 梵东低声开口道:“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姓骆,头上有个兄弟,是蒙北市位高权重的人物。” “原来如此。”王冕恍然大悟,了然于心,心道这他娘的不就是庙门嘛?! 离开服务区后,梵东去了青木镇,按他的话说,往后应该会长呆在那儿,毕竟这千亩果园得悉心照料一番,否则这笔钱又打了水漂。 王冕想了想,让梵东多盯着那个叫胡大海的人,不要露出端倪,但是要让这个胡大海就在果园里工作。 梵东没有考虑答应了下来。 王冕笑了笑,无论是梵东还是许九筒,都是聪明人,不会多嘴打听。 挂断电话后,王冕给大山打了个电话,让他和老驴回来,一起去琥珀酒庄。 牛桂枝说过让王冕中秋节去琥珀酒庄,自然不能忘记。 大山和老驴回来的很快。 “冕子,这批货什么时候提炼,大杨村那地方虽然好,但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大杨村还是开发阶段,整天轰隆隆的响,简直让我脑袋都炸了。”老驴开口抱怨道。 “在等等,过了中秋,我去找一下大锤建筑公司的人,把加油站翻新一下。” 王冕笑呵呵的说道,五人开车,朝着琥珀酒庄奔去,来到牛头山下,柴伟轻车熟路的拐进了后面的山路上,直接开到了山顶。 只见琥珀酒庄门外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里面人头攒动,很是热闹,王冕很是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只见一排排葡萄架下,摆满了一张张流水席,上面放着一块块月饼和一瓶酒水,几乎大半个牛头镇上的村民都在这里。 看到王冕到来,褚平笑呵呵的带着几人进了屋内。 “我们琥珀酒庄,每年中秋都是这样,无论是月饼还是酒水,几乎凡是在这儿工作的人,每人一份,这流水席,其实上夫人的意思。” 王冕点了点头,只见牛桂枝坐在屋内的一张桌子上,如同贵妇一般和村民拉着家常。 “王冕,坐我这儿来。”看到王冕进来,牛桂枝笑意盈盈的拉开手边的凳子。 王冕快步走去,坐了下来,大山几人围绕在四周坐下。 “牛姨,我还是头一次这样过中秋。”王冕主动拿起桌子上的酒水,给众人倒了一杯,开口说道。 “我儿子和丈夫都没了,索性就和大家一起在这儿过了,图个热闹。”牛桂枝微笑的说道,举起酒杯,众人立刻起身回敬。 王冕点点头,牛桂枝虽然是个寡妇,但无论是为人还是做事,格局都高出常人,也难怪能在他截许九筒货时一夜之间调动近乎一百个人去帮他。 酒足饭饱后,酒庄内的喧哗逐渐散去。 牛桂枝拉着王冕的胳膊,开口问道:“那批货已经拿到了吗?” 王冕点点头:“拿到了。” “有没有危险?” “如果有危险,我会给姐姐说。”王冕笑着说道。 牛桂枝愣了愣,笑骂道:“真会油嘴滑舌。” 王冕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对了,明天我给你那儿送个人,你现在人手太少。”牛桂枝开口说道。 “姐姐就算给我送个残疾人我都要。”王冕开玩笑道。 “说的什么屁话。”牛桂枝白了王冕一眼道:“这个人叫牛奔腾,是村子里的孩子,没读过几年书,家里老人不知道听谁说当保安挣钱,结果打小就把孩子送去了武术学校,现在毕业了,我本想让他们跟着褚平,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在你那边吧。” 牛桂枝带着苦口婆心的语气说道。 “还是牛姨疼我。”王冕心喜,坦白说,除了他和柴伟,无论是大山还是老驴振图,战斗力基本为零,如果能有两个功夫不错的人,显然能放心很多。 “是个老实孩子,一身蛮力,我们牛头镇的人,就是糙了些,有什么事儿你吩咐他们去做就行。” 王冕点了点头,心头升起感激。 当天夜里,王冕几人没有回去,住在了琥珀酒庄。 第141章 有人偷油 第二天,几人离开了琥珀酒庄。 离开时,带了一个青年,正是牛桂枝送给王冕的人,牛奔腾。 “兄弟,你叫牛奔腾?”大山坐在车上,扭头说道。 “是的。” 牛奔腾咧开嘴笑道:“上学前叫牛万马,后来牛姨觉得这名儿起的没有文化,给我改成了牛奔腾。” “我听说你在武术学校毕业?”柴伟扭头问道。 “对,从小就被送去了,本来要在酒庄里跟着平哥,但是牛姨说让我跟着冕哥。”牛奔腾笑道:“牛姨让我跟着你们打杂,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行。” “好说好说。”老驴抽出一根烟递给了牛奔腾,开口问道:“武术学校学习什么东西?” “比较杂乱,我擅长罗汉拳。”牛奔腾有些憨厚的说道,然后看着老驴问道:“驴爷擅长什么?” “我擅长数钱。”老驴哈哈大笑说道。 牛奔腾有些脸红,一旁的振图有些好奇的插嘴道:“罗汉拳厉害吗?” 牛奔腾点点头,开口道“厉害,以前我上学的时候,我师傅带我们去参加过一些比赛,一套连招打出,很少有招数能力敌,罗汉拳讲究一个沉稳厚重,灵活多变,刚柔相济间伤人要害,你要是感兴趣,回去我们可以比试一番,让你感受一下。” “好。”振图有些兴奋的说道。 “你擅长什么?”牛奔腾看着振图有些兴奋的眼神问道。 振图咧开嘴巴,举起猎枪,对着牛奔腾说道:“我擅长这个。” 牛奔腾一愣,苦笑着摆摆手:“不比了你赢了。” 车内传来众人哈哈大笑声。 回到城中村后,众人围在桌前,打开一瓶琥珀花酿,美名其曰庆祝一下牛奔腾的加入,实则是嘴馋了从政远建那儿带回来的帝王蟹。 柴伟简单粗暴的把冰箱里的一堆海鲜杂烩在一起,王冕拎着一条蟹腿,很难想象这么一只蟹腿能价值数百元,放在以前,过年都吃不上这么豪华的东西。 饭后,老驴和大山驱车去了大杨村。 金勇和赵森应该也被许九筒喊了回去。 对此王冕没有非议,储油厂本就偏僻,再加上这么多油封存在油罐里,除非有人能冲破油厂大门把油抢走。 然而让王冕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在王冕几人准备去往大锤建筑公司时,大山突然打来电话,说昨天晚上,储油厂似乎有人来过。 听到这话,王冕心中一惊,暗道大意了。 毕竟他在滇西的时候,经历过两次油厂爆炸的事故,如果有人疯了效仿,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这儿不过是一处废弃的地方。 只是如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他在琥珀酒庄没有收到消息,许九筒这个在道上八面玲珑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大山,到底什么情况?” 大山没有说话,似乎在和老驴查看情况,片刻后开口道:“冕子,我怀疑有人动了储油罐的阀门。” “储油罐的阀门?”王冕眉头皱起。 “对,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而且这油罐外面,有漏油的痕迹,我感觉这手法,和道上的油贩子很像,老驴也看过了,我俩猜测十有八九是油贩子干的事情。”大山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王冕眯了眯眼睛,毕竟他和大山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情,如果是油贩子干的,大山有所察觉也是正常。 “大山,你和老驴在那儿等我。” 说完后王冕立即带着三人往储油厂奔去。 “冕哥,你们是油贩子吗?” 路上,牛奔腾开口问道。 王冕没有说话,一旁的柴伟开口道:“是的,我们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来到我们这儿你算是找到组织了。” 王冕呵呵笑了起来,开口道:“奔腾,要是我们这些事儿,你不喜欢,可以告诉我,我安排你去别的地方。” 牛奔腾摇了摇头说道:“牛姨让我跟着你,那我肯定跟着你。” “牛姨是不是还说了如果我遇到了危险,让你告诉她。”王冕扭头问道。 牛奔腾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王冕笑了笑,牛奔腾的表情显然已经出卖了他,是个老实人。 柴伟一路疾驰,不出半个小时便到了储油厂,王冕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走向了门口的保安室。 保安室里,两个八旬老头坐在里面,神情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电视,上面吱吱呀呀唱着京剧。 王冕随手扔了两包烟,开口问道:“大爷,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过这儿?” 听到王冕问话,老头木讷的扭过头,对着王冕摇了摇头,然后又扭头朝着电视看去。 “冕子,这两人十有八九老糊涂了,你问他们算是问到沟里去了,再说了,昨天晚上中秋,保不准他们根本不在这儿。”柴伟站在一旁说道。 同时抬头四处打量起来,奈何这儿已经废弃,连一个摄像头都没有,更别提监控。 王冕叹了口气,眼看问不出什么,索性往里走去,大山和老驴正蹲在油罐面前,看着地上的痕迹。 看到王冕到来,大山开口道:“冕子,确定了,有人来过。” 王冕疑惑。 “那儿。”大山一指这座油罐的背后说道:“这里的铁皮,我和老驴确定过了,有车从这儿进来,离开的时候又给封住了。” 王冕皱着眉头往油罐背后看去,这个地方王冕知道,刚来这儿的时候,几人打量过,整座油厂都被一张铁皮围着,很多地方已经泛黄,如果有人想进来,轻而易举。 只见油罐背后的铁皮,明显有一道道被切割的痕迹,不但如此,如果仔细看去,可以看到地上的野草我明显被油管压过的痕迹。 王冕蹲在地上,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极有可能是有人切开铁皮,然后连接阀门,偷完油以后又把铁皮固定住,而后离开了这里,而且开口的位置在油罐背后,这么一座废弃的地方,很少有人会注意到。 只是不知道是谁。 “蒙北道上的这些油耗子,鼻子还真是灵,刚来几天,就闻着味儿过来了。”王冕眯着眼睛说道,被偷走的油并不算多,但应该在百吨左右,毕竟声势太大,一定会引起人注意。 毕竟一万吨油从螺湾码头到这里,很难瞒过别人,无论是那些油罐车司机,还是许九筒手底下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地方。 第142章 线索 “冕子,有没有可能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导致油耗子闻着味儿过来。”老驴开口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他不确定。 “他娘的,敢来抢老子的油,让我知道了非得弄死他。”大山满脸凶狠的说道。 柴伟和振图也是满脸通红,为了这些货,几人可谓是真刀真枪的从姜工油厂里厮杀了一波,又被周良算计了一番,险些没命跑出滇西。 王冕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老驴,昨天我让你们离开这儿,一起去琥珀酒庄的时候,金勇和赵森在不在?” “冕子,你怀疑他们?”老驴开口问道。 王冕摇了摇头道:“不是,但是想找出这个人是谁,必须排除一下。” 想到这里,王冕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是胡震的电话,这个人是王冕在四道口的时候,经常给王冕送货的人,是蒙北道上多年流窜的油耗子。 当初许九筒让金勇过来找他算账的消息也是胡震告诉的他。 “喂?”胡震的声音传来。 “王老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胡震显然在睡觉,声音有些低沉。 “胡震,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王冕径直开口问道。 “王老板要打听什么事儿,直说就是,上次我去了四道口,你们不在那儿,我还以为你退出了。”胡震开玩笑道。 “呵呵。”王冕笑了笑开口道:“会回去的,要是胡老板有货,可以联系我,价格肯定比别人高一些。” “我就知道王老板打电话一定是给我送财来了,哈哈,你要打听什么事儿,说说看。”胡震哈哈笑道。 “最近道上有没有人出货,或者说,就是昨天晚上。”王冕开口问道。 “王老板,你问的太笼统,要知道整个蒙北,油耗子数不胜数,每天都有人出货。”胡海开口道。 王冕想了想开口道:“有没有油耗子可以在一晚上,搞到上百吨的油,对了,是原油。” “原油?”胡震好奇道:“原油卖给谁呐?王老板,你总不能直接把原油往人车里怼吧?这东西没市场的,除非量非常大,而且道上这些大哥们不收那玩意的,麻烦,如果上百吨的话,十有八九不是道上的人干的。” 王冕点了点头,胡震说的没错,这玩意儿如果量少的话,根本不值得提炼。 “行,我知道了,麻烦胡老板帮我留意一下,要是有人出原油,告诉我。”王冕开口说道。 “行,我留意一下,有消息我告诉你。” 挂断电话,大山凑了上来说道:“冕子,昨天我和老驴先走的,金勇和赵森在我们后面。” 王冕点了点头,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许九筒应该在某个点子里,传来乱糟糟的声音,王冕本想问一问许九筒知不知道这个情况,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了想道:“许爷,这两天我要去一趟海青,油厂这边,还得麻烦你的人过来帮忙看守。” “冕子,放心吧,我安排人过去。”许九筒笑着答应。 挂断电话,老驴开口问道:“冕子,你怀疑这事是许爷干的?” 王冕摇了摇头:“老驴,我没有怀疑许爷,但是我担心这里面有人别有用心。” 老驴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冕子,真要去海青呀?”大山有些不解的问道。 “去个锤子,大山,你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先把这两个老头给弄过去住着,最好让这儿空无一人,这两天咱们守在这里,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看上了这批货。”王冕面色阴狠的说道。 “好。”大山点点头,带着振图离开。 “冕哥,这事儿交给我吧。”牛奔腾开口说道:“我练武的时候,有时候两天都不睡觉,可以盯着。” “这事儿咱俩可以一起来。”柴伟拍了拍牛奔腾的肩膀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用这么紧张,这种事情不会有人白天来做,往往都是晚上,尤其是后半夜,今天晚上咱们盯在这儿,不要露头。” 大山动作很快,在储油厂外面找了个旅舍,和振图两人一人背着一个老头将二人送了过去。 傍晚,金勇和赵森来到了储油厂。 许九筒的左臂右膀。 储油厂的院子里坐落着三幢楼房,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员工宿舍,墙壁泛黄,墙皮脱落,漏出了里面的黄砖,乱七八糟的桌椅扔在地上,看起来很是破旧,但能遮风挡雨。 王冕几人躲在宿舍楼上,趴在楼顶的杂草中看着下方的一举一动,在黑夜的掩护下,没有人想到这么一个废弃的地方会藏着人。 王冕望着下方,紧紧盯着金勇和赵森二人,胡震的话让王冕将视线落在身边人身上。 如果不是许九筒的人,那么极有可能就是那些运油的罐子所为,只有他们才可能将原油卖掉。 整整一夜过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天色蒙蒙亮,王冕等人趁着金勇和赵森睡觉时,悄无声息的从油厂离开,没有去城中村,而是到了四道口。 只留下柴伟和牛奔腾继续在暗中观察。 这二人都有功夫在身,练家子,两天两夜不睡觉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轻易不会被人发现,王冕并不担心。 “休息一下,晚上继续蹲。” 王冕对着众人说道,对付油耗子,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否则根本抓不住。 “去四道口,虽然许爷是友军,但被他知道咱们没有去海青,多少还得解释一番。”王冕开口道。 四道口的院子荒了数月,甚至已经有杂草生长,到处都是灰尘,但没有人在意,好在屋门紧闭,该有的东西都有,简单的吃完饭后,几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唯独王冕站在院子里思索了一番。 并不是油厂的事情,而是四道口。 这个地方的出货量,足以堪比跃马桥,听许九筒说邹元在工业园里面开了一家黑油站,但位置不如四道口,王冕并不意外,如果邹元是贺洪的人,那么在这儿开一个点子轻而易举。 “四道口这个地方,倒是可以让老柴和奔腾过来试试水。”王冕眯着眼睛想了想,决定把这个地方继续盘活,至于贺洪,贺洪难不成有三头六臂不成。 第143章 导火索 入夜,王冕四人顺着油厂的边缘又悄无声息来到了宿舍楼顶。 柴伟和牛奔腾像两个铁人般盯着下面,甚至旁边只放了几包压缩饼干和几瓶水,这让王冕对二人很佩服。 看到王冕到来,柴伟低声对着王冕说道:“冕子,你说得对,白天没人敢来偷油,这儿虽然偏了些,但是有大杨村的村民,而且施工车辆很频繁,油耗子不会白天过来。” 王冕点点头,脖子上挂着一个望远镜,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对于油贩子来说,黑夜本身就是一道天然的保护伞和屏障膜,如果白天过来,那就不叫偷了,而叫明抢。 抢是最不划算买卖,容易造成伤亡。 所以还是偷的好,顺产哪有顺手好。 王冕趴在地上,拿起望远镜,说是望远镜,不如说是老年放大镜,盯着金勇和赵森的一举一动。 只可惜整整过去了两天,整个油厂没有一丝动静,许是门房的两个老头不在,一到傍晚,金勇和赵森便钻进门房里喝酒。 这让王冕很是诧异,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直到第三天夜晚,整个油厂仍然是一片寂静。 “冕子,我想了想,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咱们要是在这么蹲下去,恐怕我腰间盘都要突出了。”大山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满脸胡渣杂乱不堪,对着王冕低声说道。 “山哥,趴在这儿也会腰间盘突出吗?”振图露着一个小脑袋,悄咪咪的打岔道。 “你别扯淡。”大山整个人埋在杂草中,盯着下方,一脸黑线对着振图说道。 “我说这事儿交给我和奔腾就行。”柴伟笑着说道,一连三日,几人都有些疲惫。 王冕眉头紧锁,望着油厂下方,油厂内只有一盏灰暗的泛黄的灯散发着光亮,而金勇和赵森则躲在门房里大快朵颐。 “大山说的对,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样,老柴,你和奔腾……”正说话间王冕声音一顿,目光落在了门房处。 几人顿时顺着看了过去。 只见赵森从门房走了出去,去了大杨村内,只留下金勇一个人。 “这事儿该不会是金勇做的吧?” 柴伟低声开口说道,王冕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望着下方。 只有老驴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开口道:“以我对金勇的了解,这个莽夫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再等等。”王冕低声开口道:“无论赵森和金勇做什么事情,只要油罐没有打开,每天车子过来,那么就不是他们。” 众人点头。 不一会儿,只见赵森手里拎着几瓶白酒和一些卤肉从外面走了回来,钻进了门房里。 里面传来二人吃酒喝肉的声音。 “冕子,这两人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大山皱着眉说道。 王冕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夜无月,多云,这种天气最适合越货。 “在等等吧,如果今晚上还没有收货,这事儿就交给老柴和奔腾。”王冕低声说道,毕竟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只为了抓几个油耗子,蒙北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油被悄无声息的偷走,常在河边走,湿鞋也实属正常。 全当花钱消灾。 直到后半夜,大山和老驴都开始打盹,柴伟突然眯着眼睛,朝远处看了看,只见一道若隐若现的车灯在雾里缓缓驶来。 “冕子,好像有车来了。”柴伟低声开口,顿时间几人都精神了起来。 “冕哥,我发现了点端倪。” 看到王冕投来的眼神,牛奔腾继续说道:“这两天夜晚,金勇几乎每天半夜都会出来上厕所,但是今天没有出来。” “你观察的很细致。”王冕夸赞了一声,扭头望着不远处的灯光,就赵森拿的几瓶白酒,要是二人下肚,不睡个昏天暗地根本不会醒来。 灯光若隐若现,被大雾遮掩,有些看不清模样,仅仅几分钟后,一道低沉的轰鸣声传来,伴随着阵阵的机械摩擦声传入了众人耳中。 “冕子,这他娘的是油罐车!!” 大山情绪略显激动的说道。 “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罐子来偷油了,好家伙,敢明目张胆的开着罐子过来,够嚣张。” “冕子,下去做了他!!” 王冕皱着眉头,抬手压下了声音道:“再等等,振图,拿手机录下来。” 只见这油罐车停在了储油厂的背后,正是那根罐子的铁皮处,便熄灭了灯光,没了动作。 几分钟后,从门房里走出一个人,王冕眯着眼睛望去,居然是赵森,只见赵森嘴角带着冷笑,四处打量了一番,朝着油罐跑了过去。 “赵森是鬼!!” 大山开口骂到:“这狗犊子,原来是他里应外合,趁咱们不注意把油偷了出去,这狗东西,冕子,下去弄死他!!” “正好今天晚上夜黑风高,连这个罐子一起埋了,黄泉路上这两人也不孤单。”柴伟也冷笑的说道。 老驴望着赵森的身影,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这个赵森,跟在许九筒身边多年,韬光养晦心术权谋一样没有学会,倒是尽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一滩烂泥。 王冕摇了摇头,示意振图继续录下来。 赵森毕竟是许九筒的人,而许九筒和他,是合作伙伴。 他不清楚赵森这么做是受了许九筒的指使,还是说这是赵森自己所为,但是如果他在这儿做了赵森,一定会和许九筒生出间隙。 “老柴,你下去到门房看一看金勇在干什么,小心点,别被发现。”王冕扭头说道。 柴伟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跑了下去。 王冕继续看向赵森,只见赵森一路小跑,很是警惕的看着四周,到了油罐背后,直接剪断了铁皮,油罐车的司机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很低,而且在黑夜的笼罩下看不清面容。 “冕子,金勇睡着了,应该被灌醉了,我都进屋了这犊子都不知道。” 柴伟回到楼顶,对着王冕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这个事情极有可能是赵森自己在做,许九筒多半不知道。”王冕眯着眼睛想道。 眼看赵森抱着一根油管,准备打开阀门,王冕眼中闪过寒光,扭头对着牛奔腾说道:“奔腾,会开罐车吗?” “会一些,我在牛姨那儿帮忙开过几天大车。” “好,你下去躲起来,等这个罐子离开以后,想办法打晕他,连人带车弄去四道口,至于赵森,先留着别动。” 第144章 鸭舌帽 “振图,录下了吗?” 王冕嘴里含着一支烟,面色阴沉的开口问道。 “录下了。”振图点点头。 “老柴,你和大山守在这儿,要是有人敢来偷油,抓起来送到四道口。”王冕看了眼油厂,起身带着老驴和振图往四道口走去。 路上,王冕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 这让许九筒很是诧异,毕竟已经半夜三点,再有三个小时天都他娘的亮了,这王冕难不成去了国外不成。 “许爷,我有事儿要见你。” 王冕坐在车上,故作轻松的说道,并未提及赵森的事情。 “我在跃马桥。”许九筒开口说道。 凌晨的风很凉,尤其是中秋以后,蒙北的气温肉眼可见的降了下来,王冕扔掉嘴里的烟头,将车窗摇起,看着外面的影影绰绰,忽然间想起了自己和大山去偷油的场景。 好像当时的风也很凉,还下着暴雨,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连车窗都关不住。 牛奔腾的动作很快,王冕等人到来不足半个小时,就看到一辆油罐车缓缓驶来,牛奔腾一身蛮力力大如牛,提着一个鸭舌帽男人便走了进来,男人已经昏迷,面色黝黑,被牛奔腾如扔垃圾一般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哼声。 王冕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也不认识这个人,而且他的记忆力极好,几乎做到了过目不忘,但面前这个人,他的确不认识。 老驴冷笑一声,在院子里找了一根略显粗壮的麻绳,直接将这人的四肢捆在了柱子上,同时端起一盆水对着此人从头到尾浇了下去。 “咳咳……” 鸭舌帽咳嗽了几声,睁开眼睛,顿时愣在原地,他在路上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就晕了过去,没想到原来是被人绑了。 “几位兄弟怕不是认错了人吧。” 鸭舌帽眼中的慌乱只持续了数秒便消失不见,开口说道,脸上横肉直跳。 王冕没有说话,坐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绑在柱子上的鸭舌帽,缓缓点了一根烟道:“认错了人?” “就是不知道咱两谁认错了人。” “储油厂是我的地方,你开着罐子在我的地方偷货,却说我认错了人,这是什么道理?” 王冕平淡的开口说道,声音宛如凌冽的寒风,落在鸭舌帽耳中,让他心中一惊,莫非自己被人点了。 “你是谁的人?”王冕不等鸭舌帽说话,继续开口问道。 鸭舌帽皱着眉头,开口道:“几位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们的厂子,这事儿是我不对,大家都在道上混口饭吃,不如这样……” “我问你是谁的人。” 王冕摆了摆手打断道,一脸不耐。 “没人,我就是道上的一个小油贩子。”鸭舌帽开口道。 “一个小油贩子?”王冕站起身,走到了鸭舌帽面前,伸手拿掉了这人头上的帽子,只见这人面色有些慌乱,似乎不敢和王冕对视。 “蒙北道上开着罐车来偷原油的小油贩子可不多见,既然你承认,那么我也不为难你,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明白吗?”王冕冷的脸说道。 “好。”鸭舌帽浑身被绳子绑住,动弹不得。 “你和赵森是什么关系?” “赵森?如果兄弟是说刚刚这个人的话,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这个人说这批货是他的,要卖掉,所以让我过来,这货是不是他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有钱不赚王八蛋……” “有道理,有钱不赚王八蛋。”王冕点点头开口道:“你是宋天的人还是贺洪的人,还是葛家小兄弟的人?” 鸭舌帽一怔,开口道:“兄弟说笑了,我就是……” “可是赵森说你是贺洪的人。”王冕直接打断,继续道:“赵森说你们威胁他,如果不给油,就做掉他,所以他迫不得已给了你们五千吨。” 鸭舌帽一愣,错愕的盯着王冕,心里暗骂一声,赵森真他娘的是个软骨头。 尤其是听到五千吨的时候,更是不可思议,你赵森就算求饶也不能胡说八道吧? “不管你是谁的人,你拿了我五千吨货,我要你一双手和一双眼,也不过分,天亮之前我会给你扔在四道口的路口上,能不能活看你造化。”王冕盯着鸭舌帽,语气阴森。 同时伸手对着柴伟示意,柴伟冷笑一声,在院子的角落里拿起一只镰刀,弯月般的刀锋落在鸭舌帽眼中仿佛要他命的阎罗。 鸭舌帽见状,神色大骇,他很清楚蒙北道上这些油贩子的凶狠程度,如果这事儿不解决,天亮之前,自己肯定会双目失明出现在某个路口。 “赵森胡说八道!!” 鸭舌帽脸上冒出冷汗,突然大声开口,这事儿一旦被抓住,都是宁死道友不死贫道,况且自己都他娘的被绑在树上了,砧板上的鱼肉根本无力反抗。 “兄弟,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这事儿我确实不知情,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拉车的罐子,只负责把货送到天行加油站,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 鸭舌帽快速说道,丝毫不顾什么保密。 “天行加油站?”听到这话,王冕眼睛眯起,这个地方是宋天的油站,整个蒙北有六家。 “这么说是宋天让你过来的?”王冕开口问道。 鸭舌帽点点头道:“确实是宋老板找到我,但是也仅仅说让我过来联系赵森取货,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至于宋老板认不认识赵森我也不清楚。” 王冕点点头,如果鸭舌帽说的没错,那么十有八九是赵森与宋天勾结在了一起,想暗中脱掉他的货,只是赵森这个蠢货的手法太烂,被看出来了端倪。 “这个地方,你来过几次?”王冕望着鸭舌帽说道。 “第一次,今天是第一次!!” 王冕叹了口气,扭头对着柴伟道:“把他腿打断,扔在天行加油站。” “我真的是第一次来!!!”鸭舌帽尖叫一声:“宋天我都说出了,何必在隐瞒这种事情!!” “你既然来了,就要做好被我抓住的准备,否则兄弟们几个蹲了几天几夜,就这样让你离开,不好交代。” 王冕笑着说道,落在鸭舌帽眼中,格外阴森。 第145章 交代 如果这个罐子没有说谎,那就说明中秋晚上,还有一个人过来油厂。 而这个人也十有八九和赵森有联系。 宋天对他出手,这是王冕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二人醉鸳鸯的时候就撕破了脸,只是没想到宋天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或者说会这么阴险,就是不知道赵森收了宋天多少钱的好处。 宋天明显是想断了王冕的后路。 如果这批货悄无声息的被宋天搬走,那么他王冕会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当中。 跃马桥,王冕开着车,带着振图在桥上飞奔而过。 鸭舌帽交给了柴伟去处理。 凌晨的桥面上空无一人,两排炽白的灯光让整个桥面仿佛铺上了一层薄纱,王冕没有心情去欣赏脚下宽阔到一望无际的海面,眉头紧蹙。 很显然,储油厂已经被人盯上了。 除了宋天以外,另外一个人,只不过是葛洪还是贺洪,只有赵森知道。 更或者说另有其人。 跃马桥是许九筒所有点子中最大的出货点。 这是王冕第一次来跃马桥,从桥上下来以后,道路旁边有一桩破旧的平房,门外立着一个已经看不清字迹的牌子,上面写着洗车二字,装修很是破烂,从洗车店内穿进去,便是许九筒的油站。 这儿可以说是许九筒的老巢所在,自从这两千吨货被提炼了以后,许九筒几乎整日待在这里。 王冕来临时,许九筒正靠在一张柔软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火炉,火炉上放着一个水壶,里面正煮着茶叶。 “喝茶。”许九筒坐起身来,从旁边拿起一个小巧的杯子放在王冕面前开口道:“三块钱一包的大麦茶,我自己一个人的最喜欢喝这个,一次能喝一壶,别嫌弃。” “呵呵。”王冕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口感粗糙,带着一股子大麦碴子的味道,但煮了几滚,确实有些香味。 “我以为许爷睡了。” “确实准备睡了,但是我感觉你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晚找我。”许九筒指了指头上的挂表,凌晨四点。 “你总不能让我等你半宿儿,是为了出去看日出吧。”许九筒开玩笑道。 王冕没有说话,看着许九筒的表情,从许九筒的神色上来看,应该不是他指使赵森。 看到王冕的神情,许九筒皱起眉头,开口道:“出什么事儿了?” 王冕叹了口气,递给了许九筒一根烟,扭头对着振图道:“振图,把东西给许爷看一看。” 李振图打开手机递给了许九筒。 许九筒眯着眼睛,带着一丝疑惑,伸手接过,点开看了起来。 “这个罐子是宋天的人,已经被我打断了腿,扔在了宋天的加油站里。” 王冕拿起茶水放在嘴边,缓慢说道:“除此之外,中秋的晚上,还有一伙人来过这里,我不确定是谁,但是赵森肯定清楚。” “赵森我没有动他,还在油厂里,这事儿他不知道,但是这个罐子已经承认了,是宋天让他联系赵森,过来取油。” 王冕看着许九筒的表情说道。 许九筒没有说话,双手拿着手机,目不转睛的看着画面,随着画面不断前进,直到看到赵森走出门房,和罐子里应外合时,眼角微微抽搐,脸上露出一股深深的愤怒和怨恨。 许久以后,许九筒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意味,将手机还给了振图,而后缓缓点燃一根烟,声音有些沉重。 “这事儿我不知道。” “如果这事儿许爷知道,那么我今天不会过来,而是直接做掉赵森。”王冕开口说道,许九筒的意思他明白,这事儿不是他指使赵森做的。 许九筒愣了愣,苦笑一声,王冕说的没错,之所以没有动赵森,就是因为看在他的面子上。 “我不太清楚赵森为何会和宋天联系上,但是这事儿金勇应该不知情。”王冕平静的说道。 许九筒夹着烟,直到整根烟燃烧殆尽,才开口道:“中秋那天,我确实叫了金勇和赵森回来,但是金勇来了,赵森和我说,要去看望一下他的养父母,所以和我们不在一起。” “赵森是个孤儿,他的养父母,也就是他十八岁那年,我带他离开的那家饭店老板。” “我第一次见到赵森时,这个小伙子正穿着一身工服在到店里杀鱼,血贱的满身都是,我记得我和老驴几个去吃饭,赵森因为手脚慢了些,被饭店的老板打了一顿。” “本来这事儿我不想理会,但是当时赵森当时端着菜上来,好巧不巧,盘子撒了,倒在了金勇身上,金勇脾气本来就暴躁,打了赵森一耳光。” “赵森可能怕被老板打骂,直接跪在了我面前认错,也就是这一跪,让我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在了身边,老驴和金勇始终不喜欢赵森,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认为赵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烂泥扶不上墙,其实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我一直觉得年轻人可以犯错,但要汲取教训。” 许九筒脸上露出一抹疲倦:“赵森也是穷苦人出身,很久以前我打算培养他,所以让他帮忙看着几个厂子,如今看来,是我瞎了眼,老驴和金勇反而正确。” “他既然能在油厂做出这种事情,只能说明他在我这儿的几年里,暗地里不知道散出去了多少货。”许九筒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难怪上次老驴告诉我说,账目也有不太对,可是我没有在意。” 王冕端着茶水,始终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许九筒说话,他不知道许九筒会怎么处理赵森,但这事儿既然他找了过来,就不会在理会。 “赵森拿了多少货?”许九筒抬头盯着王冕问道。 “不知道。”王冕顿了顿继续道:“油厂里一共有八千吨,这事儿得我回去以后才清楚。” “好,无论赵森卖了多少,这笔钱我来赔偿。”许九筒盯着王冕,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说道。 “不用了,我这儿最多损失点钱罢了,权当我偿还了当初劫走你的那批货罢了。”王冕笑了笑。 许九筒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 “今天晚上,我在这儿摆宴。” “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146章 对付宋天 王冕离开了跃马桥,往城中村回去。 许九筒说今天晚上在跃马桥设宴,王冕能猜到一定是为了赵森,只是他不清楚许九筒会怎样处置赵森。 柴伟回来的很快,据说打断了鸭舌帽两条腿,扔在了天行加油站里面,这事儿宋天一定会知道,而且会知道的很快。 想到这里,王冕不禁有些头疼,看来他和宋天之间的战斗已经打响,而且宋天已经出招,如果自己不理不问,也许这条疯狗会更加疯狂的报复。 宋天在蒙北多年,无论上位的手段多么不光彩,但也绝不会容忍一个名不经传的油贩子将枪指在自己头上,更何况这一幕已经被醉鸳鸯里的不少人看到。 或许宋天会把这事儿压下来确保没有传出去,但是道上的人肯定会知道。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想到这里,王冕给胡震打了个电话,告诉胡震不用打听原油的消息了,而是让胡震放出消息,四道口重新开始营生。 胡震欣然应许,并表示今天晚上就可以送来一批货,不多,只有数百升。 “老柴,这两天你带上奔腾,暂时待在四道口的厂子里,胡震放出消息后,道上的油耗子们肯定会来送货,这些事情你比较熟悉,也不用我教,带上奔腾,把四道口的摊子支起来。” 柴伟笑了笑:“好。” 王冕想了想对着柴伟继续说道:“对了,把那儿改成废品收购站,隐藏起来,如果有人找我,不用理会。” 当天上午,柴伟便带着奔腾去了四道口,四道口许久无人居住,再加上需要打理,需要一些时间。 无论怎么样,王冕必须要打开局面,四道口这个地方,每个月至少可以带来数十万的利润,这笔钱几人也足够生活。 至于贺洪,二人早晚要碰上。 说完以后,王冕带着振图去了蒙北火车站,在火车站兜兜转转许久才看到了虫洞网吧,在一家民房的二楼。 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烟雾缭绕,伴随着一股子难闻又恶心的槟榔味道,一群群年轻人坐在电脑面前,满口成脏。 王冕直接来到前台,前台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染着一头紫发,倒是显的有些成熟。 “你们老板呢?”王冕开口问道。 只见小姑娘头也不抬的说道:“二楼麻将馆。” 王冕一愣,只见在网吧门口,确实有个铁架搭成的梯子,上面传来几人胡牌的声音。 “好家伙,感情这些天眼都喜欢打麻将不成。”王冕嘀咕了一声,海青的何西北更是直接开了一家棋牌室,看来这个镐头也不例外。 走上二楼,果然看到几个人在打麻将。 而王冕一眼就看到了镐头,只怪这个人的相貌太过奇特,额头高高地隆起,像是一座小丘突兀地立在脸部上方,占据了脸部的上半部分,仿佛压在了眼睛上方。 难怪叫镐头,没叫错。 王冕心中暗道。 看到王冕上来,镐头抬头看了看,只见王冕笑了笑,当下放下手中的麻将,示意王冕去里面谈。 这些天眼,早就练出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王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便清楚这个人是来找自己。 “哪儿来的朋友?”镐头随手打开一瓶饮料一边喝一边问道。 王冕笑了笑,镐头的话很明显,这是在问他是谁让他过来的,和在海青时一样,如果是生人,这个天眼不会理会。 王冕本想说琥珀酒庄,上次他让柴伟来这儿就是琥珀酒庄的名字,但是话到嘴边,改了主意,开口道:“是何西北让我过来找你。” “何西北?”镐头眉头挑了挑,哼了一声:“这个狗东西,上次我去海青,坑了我两万块钱,还有脸来找我。” “呵呵,有个事儿想打听一下,要是西北欠了你两万块钱,这钱我替他出了。”王冕笑着说道。 “那倒不用,麻将桌上的钱,你出了也不顶用。”镐头摆摆手说道:“什么事儿?” “想打听一下,天行加油站的老板,宋天的消息。” “宋天?”镐头想了想,皱眉道:“没有听说过,这事儿需要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消息。” 王冕点了点头,开口道:“好。” 顿了顿王冕又继续问道:“兄弟们消息灵通,有没有听说过钱屠苏这个人。” “钱屠苏?”镐头眯了眯眼睛开口道:“蒙北道上像钱的人不少,叫屠苏的人也能排成队,不知道你找的是哪个钱屠苏。” 王冕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镐头的话很正常,但是他却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呵呵,蒙北的烟草商,莫非还有别人向钱不成。”王冕平静的说道。 镐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你要找他?” 王冕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开口道:“要是兄弟有他的消息,可以告诉我,没有的话就算了。” “好,那你等我消息,宋天或许能打听到,但是钱屠苏不确定,宋天的消息,两万。”镐头点了点头说道。 听到这话,王冕点了点头,给了镐头两万块钱便转身离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后,镐头盯着王冕的身影,眼珠子转了转。 “这个人打听铁爷做什么。” 镐头眯着眼睛,露出疑惑,转身回到了屋内。 “冕哥,要对付宋天吗?” 路上,振图开口问道。 “对。” “宋天这个小肚鸡肠的人,一旦看到这个罐子被人扔在了加油站里,肯定知道这事儿是咱们干的,不如先下手为强……宋天已经出手了,所以咱们必须反击,所谓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这事儿咱们要小人作风,否则还不知道宋天会做出什么幺蛾子事情。” 王冕骂了一句,开车朝着跃马桥跑去。 至于铁屠苏,则是王冕顺带着打听一番,毕竟这样的人物,如果要按死自己,恐怕只需要一根手指,姜臣让他做掉铁屠苏,以王冕目前的实力,就是痴人说梦。 倒不如等姜鬣和裴斐来了以后再说。 第147章 赵森死(上) 当天傍晚,王冕带着振图又回到了跃马桥,老驴和大山在油厂看守,柴伟和奔腾则去了四道口。 胡震果然送来了数百升的货,这让王冕不免有些意外,毕竟胡震只是个油耗子,就算和他爹两人,一晚上不眠不休……应该也能弄的到这么多货。 许九筒在跃马桥下摆了一桌宴席。 王冕来临时,发现赵森和金勇都在场。 赵森果然被许九筒叫了回来,这让王冕心思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许九筒会如何处置赵森,但是想来应该会要了赵森半条命。 但是在这条道上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背叛。 看到王冕到来,许九筒指着身旁的一张椅子,示意王冕坐下,王冕笑了笑坐在了许九筒的身旁,许九筒喊他过来的目的他很清楚,就是想让他做一名观众。 赵森盯着王冕,眼底隐藏着一抹冷笑。 他不明白,为什么许九筒会和一个油耗子合作,这个人明明劫了许九筒一车货,又劫了几百吨的货离开了蒙北,许九筒非但没有和他开战,反而开始称兄道弟。 赵森很清楚,王冕放在油厂的这批货,短时间内不会被提炼,只要这批货还在油厂,那么他便有源源不断的钱财。 醉鸳鸯,这个地方果然比铁牛巷的茶馆更让人舒服一些…… 赵森靠在椅子上,脑海中闪过他和宋天见面的地方,那是个让人醉生梦死又欲罢不能的地方。 “赵老弟,只要你将这批货弄出来,所有的利润,我分文不取全部给你。” “许九筒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油贩子?他能在蒙北吃香喝辣,凭什么你赵森不行?” “你想在蒙北站住,就必须要心狠手辣,王冕不就是这样吗?一个莽夫而已,靠着一点运气弄来了一批货,连许九筒都巴不得和他合作。” “只要你把这批货弄出来,以后你在蒙北,有我帮你,完全可以摆脱许九筒,成为蒙北最大的油贩子。” 宋天坐在桌子前,手里端着一盏酒,双目盯着面前,宋天的声音回响在赵森的脑海中,让赵森的呼吸都出现了一些急促,宋天说的没错,只要心狠手辣,只要劫了这批货,那么他赵森一样可以像许九筒,像葛洪,甚至像葛洪那样,成为蒙北有头有脸的人物。 至于这件事情会不会被王冕发现,赵森从来没有担心过,发现了又怎么样,最多半个月的时间,这批货他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掉。 而这半个月的时间,葛洪,宋天,还有邹元,他会全部联系上,他要让王冕无暇顾及自己。 赵森抬起头,看着和许九筒谈笑风生的王冕,心中充斥着一股嫉妒,他跟着许九筒数年,直到现在,仍然只是个喽啰,帮忙管理着几个点子,李家村曾经是他偷天换日的赚钱最多的地方,可是因为王冕,这个地方一直到现在,仍然处于关闭状态。 “笑吧,我就不信,今天晚上你不脱层皮。”赵森阴冷的想到,在他答应了宋天以后,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联系了葛洪,将许九筒和王冕联手对李家村围剿的事情告诉了葛洪。 葛洪无动于衷,早有预料,可直到赵森说螺湾码头运货时,王冕安排人在悦宁镇炸了他的厂子后,才让葛洪大发雷霆,趁着这个机会,赵森直接将王冕今晚在跃马桥吃饭的事儿说了出去。 “我就不信你还能站起来。”赵森脸上带着一抹冷笑,他自问够狠,也够毒,这事儿做的天衣无缝,只要把这批货劫了,他将获得一笔足以让他衣食无忧的巨款。 或许王冕自己都忘了,当初许九筒安排赵森去处理自己劫走的那车货,自己对赵森说了一句滚,让赵森心里怨恨的种子在不断生根发芽,而许九筒对他的不满,则成了不断滋润这颗种子的养分。 桌子上摆放着一碟碟精美的佳肴。 许九筒拿着酒杯,示意所有人不醉不归,直到酒过三巡后,许九筒才放下杯子,看向赵森,突然开口道:“赵森,我记得你的养父年龄大了,餐馆好像已经停了,要不然,让他过来这儿也好,反正洗车这边儿不嫌人多,也省的你挂念,中秋晚上,都不和兄弟们一起吃顿饭在走。” 赵森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许九筒会突然将话说在这儿,那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仿佛是在怪他,又仿佛是在关心他。 “许爷,不想给您添麻烦。”赵森笑了笑说道。 “要是添麻烦,当年我就不会把你从饭店里带出来,说起来我都快记不清了,赵森,你跟了我多久?” 许九筒语气平静的看着赵森问道。 王冕也将视线落在赵森身上。 “许爷,我十九岁跟着你,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赵森回道。 “七年,你记得比我清楚,那么赵森,这七年里,我可曾亏待过你?”许九筒突然坐起身子,目光森然的望着赵森问道。 赵森一愣,似乎没想到许九筒的话直转而下,开口道:“许爷对我有知遇之恩,不曾亏待过我。” “知遇之恩。”许九筒脸上升起一抹讥讽,这让赵森心头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只见许九筒缓缓开口道:“既然你说我对你有知遇之恩,那就借着知遇之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对我实话实说。” “许爷请说。”赵森强压下心中的一丝慌乱开口道。 “这七年里,除了跃马桥这个地方,一直由金勇在管着,其他五个地方,包括李家村,我都吩咐过弟兄,让你来打理,这事儿没错吧。” 赵森点点头,许九筒说的没错。 许九筒盯着赵森,缓缓问道:“既然你清楚,那么我想问问你,你在这几年里,私下里卖了多少货出去。” 话音落下,赵森脸上瞬间泌出一层冷汗,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 一旁的金勇直接站了起来,目中带着凶光,看向赵森。 其余众人也都扭头盯着赵森。 许九筒能当着这么多人的冕质问赵森,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赵森确实干了这些事情。 第148章 赵森死(中) 赵森坐在椅子上,浑身有些僵硬。 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使得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他自问这几年里,他私下散货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许九筒为什么会突然发问。 一滴冷汗顺着赵森的额骨流了下来。 尤其是金勇那吃人的目光和许九筒平淡的眼神,更是让他心头不安,赵森沉默不语,强行扭过头,正好对上了王冕那讥讽的目光。 “许爷……我……”赵森想开口解释,却发现到了嘴边的语言充斥着一股苍白无力感,是的,许九筒既然开口询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么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许九筒望着赵森,心头升起一股失望。 赵森有没有私下里散货,他并不清楚,只是因为王冕的事情,所以他心底怀疑,顺水推舟一问,没想到还真让他猜对了。 “赵森,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金勇虽然脑袋不灵活,但这种局面,他已经看的清清楚楚,赵森这个人,果然在私下里散货!! 金勇举起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朝着赵森摔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了赵森的额头上,顿时间一抹红色流了下来,尽管如此,金勇仍然不解气,拿起椅子便打了过去。 赵森本就消瘦,再加上多年来沉迷酒色,根本无法抵抗,金勇提起椅子对着赵森砸下,顿时间赵森整个人翻倒在地,桌子上的酒水撒了一地,落在赵森身上。 使的他像极了一条落水狗。 “当初许爷想带你离开饭店,老子不同意,就是因为我看你不是个东西,没想到还真是!!” 金勇咒骂了一声,一口唾沫吐在了赵森身上,让赵森的双目瞬间充血。 许九筒坐在椅子上,没有劝阻,伸手点了一根烟,神色漠然的看着赵森。 王冕没有动作,今天这事儿,和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动赵森,已经是给足了许九筒的面子。 “许爷,我错了!!” 赵森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对着许九筒大声开口道,脸上的血水和酒精混合在一起,使的他的面目格外狰狞。 他很清楚,许九筒既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自己,那么如果反驳,等待自己的将是更为恐怖的折磨。 只有求饶,只有承认,只有让许九筒于心不忍,才会放过自己。 “许爷!!” 赵森痛哭流涕,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金勇拎着凳子,暴怒的盯着赵森。 “许爷,只有八十万,我承认,这几年,我一共散出去了八十万的货!!这些年,我在账上虚报了二百万!!” “你他娘的还有脸说!!” 金勇抡起凳子朝着赵森打了下去,赵森的身上青红一片,泛起红肿。 许九筒盯着赵森,一言不发,心里叹了口气,赵森太蠢,又或者说自作聪明,导致作茧自缚,他根本不清楚想在蒙北混下去,仅仅靠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根本行不通。 “去年金勇告诉我,想要一辆摩托车。” 许九筒抽着烟缓慢的开口道:“我联系一些朋友,走水货给他弄回来了一辆,三十万。” “小海说结婚买房,钱不够,我在蒙北市给他送了一套房子。” “阿迪也找过我,说需要钱给他爹看病,我给了他二十万。” “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这些事情你很清楚,不需要我重复,你要是想要货,想离开我单独做,你可以来找我,可以告诉我,我许乾在道上虽然名声不算好,但是对手下弟兄们,我自问没有亏待过谁,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做。” 许九筒语气平淡。 赵森张了张嘴,半响没有说话。 王冕摇了摇头,许九筒确实称得上枭雄,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和他合作,这一点在老驴对许九筒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来。 “许爷……”赵森嘴唇颤抖,不知如何开口。 “八十万的货,没了就没了,罪不至死。”许九筒的话让赵森如蒙大赦,然而不等他松气,便听到许九筒继续说道:“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容忍,只是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和宋天勾结在一起的,宋天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储油厂暗度陈仓?” 赵森整个人如遭雷击,心底的那一丝侥幸彻底崩溃,这事儿他自问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许九筒为什么会清楚,莫非是王冕发现了端倪。 一旁的金勇瞪着眼睛,储油厂的货? “许爷,这家伙每天和我在一起,我他娘的怎么不知道他动了储油厂的货?” 许九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金勇是个莽夫,想瞒过他,实在太过简单,两瓶白酒下去,都能睡的天昏地暗,动货,动手术摘掉两个腰子他都起不来。 “赵森,你……” 不等许九筒说话,赵森突然站起身来,满脸鲜血的看着许九筒,语气凄然道:“许爷,宋天的确找到了我,但是这事儿和您没有关系,我卖掉的是王冕的货!!” 许九筒眉头皱了皱,赵森已经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那我和你有什么仇怨?” 王冕望着赵森开口问道。 “什么仇怨?没有,我赵森就是想踩着你王冕上位,我想让你彻底消失在蒙北!!”赵森索性不在装傻,双目死死盯着王冕开口。 “你真是疯了!!” 金勇一脚踹在赵森身上,赵森的身子极速倒退,摔在了门板上。 “咳咳……” 赵森咳嗽几声,嗓子里有血出现,目中也彻底露出阴冷。 “你许乾是怎么起家的,你忘了不成,你干的烧杀抢夺的事儿比我少了?!” 赵森指着许九筒,声音凄凉的说道:“在这里混的,哪一个不想出头露面,我不过是走了你们的老路罢了,你们真觉得有资格指责我?!” “还有你!!王冕,你动手劫了许爷的货,运气好逃走了罢了,否则你觉得你能安生的蹦到现在?只许你截货,不许我截不成?” 王冕脸上露出冷笑,没有理会赵森,同时心底对赵森的一丝怜悯彻底烟消云散。 既然伸出手就要有被斩断的觉悟,显然赵森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者赵森以为所有事情都没有人知道,而自己在动手时,早就想好了退路。 第149章 赵森死(下) 蒙北道上的油贩子如同过江之鲫。 赵森不过是一粒在普通不过的石子,但是他说的没错,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许乾和王冕能做出截胡的事情,他赵森同样可以。 这种事情一旦失败或者说没有足够的实力,下场无一例外皆是凄惨无比。 王冕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他在许九筒身上连续两次截胡,都是被逼无奈,但是王冕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可惜赵森没有退路。 换句话说,王冕只是运气比赵森好了一些罢了。 毕竟赵森如果成功把油厂的货全部偷天换日,那么他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一笔巨大的财富。 许九筒望着赵森面目狰狞的脸,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要你性命,但是从今晚开始,你要离开蒙北,不要让我在蒙北看到你。” “许爷,太便宜他了,要我说,直接把他扔进蒙山里,据说蒙山里有不少野兽会闻着腥味出来,保证明天早上,赵森尸骨无存!!”金勇张着大嘴,凶恶的说道。 无论是新仇还是旧怨,总之他金勇不喜欢这个人。 赵森强撑着身子,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咬着牙看着许九筒,没有说话,许九筒能让他离开蒙北,已经是给了他一个十足的体面。 王冕神色冰冷的看着赵森,叹了口气,无论许九筒如何发落赵森,他都不会干预。 “你给了宋天多少货。” 许九筒望着赵森,缓慢道:“现在说出来,你离开蒙北,从此咱们再无瓜葛,但是你要说谎,即便你离开了蒙北,我也会让人找到你。” 赵森咧开嘴笑了笑。 “许爷对兄弟们一向极好,这一点我承认,也没有二话,既然许爷开口,我相信。” “宋天前前后后来了两次,一共带走了四百吨,除此之外,邹元来过一次,带走了三百吨,一共是七百吨。” 王冕瞳孔一缩,邹元也和赵森联系上了?! 这个狗东西,自从离开蒙北后,自己便和这个人再无联系,后来知道了邹元是贺洪的人,更是没有任何瓜葛,没想到这个爪牙还是对他伸出了手。 “你是说贺洪联系了你?”王冕望着赵森说道。 赵森吐了一口血水,冷笑一声,没有理会王冕,而是对着许九筒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没有一句假话,我说句难听话,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油厂的这批货我会全部卖给这两个人。” 许九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良久后叹了口气,对着王冕说道:“这七百吨货,我会补偿给你。” “不用了许爷,这些损失我还承受的起,就是今天为难许爷了,毕竟赵森跟了你多年。” 王冕平淡的说道。 许九筒摇了摇头,望向赵森:“我送你去火车站,离开蒙北,我记得我当年我带你离开饭店的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帮我拿着衣服,今天你在来帮我拿一次。” 赵森闻言,咧着嘴巴,一瘸一拐的朝着许九筒走去,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许九筒没有动作,直到赵森来到了身旁,单手拿起了许九筒的黑色皮衣,许九筒才起身,同时示意王冕跟着他一起。 “阿勇,你和兄弟们继续吃,这么一桌子菜,可是我在岁月饭店里订的,那儿的东西,你知道很贵的,我送完赵森就回来。” 许九筒回头对着金勇开口,同时环顾四周,对着手下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王冕和许九筒同行。 赵森艰难的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外。 站在门外,王冕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跃马桥,从这儿可以看到跃马桥的两端,很是壮丽,桥上灯光璀璨,无数车辆疾驰而过。 桥下一片黑暗,尤其是几人站立的地方,只有不远处矗立着一个灰暗的路灯。 许九筒面无表情的从赵森的身上拿起皮衣穿在身上,皮衣上沾着赵森的鲜血,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阿森,我昨天让你给我洗车子,你洗了没有?” 许九筒打开车窗很是随意的对着赵森问道。 “洗了。”赵森有些虚弱的点点头。 “后面的尾灯,前两天被人追尾了,看一眼金勇给我修好了没有。”许九筒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 赵森点头答应,瘸着腿朝着车后走去,许九筒丝毫没有理会他的一身伤势,反而向平时一样吩咐他,这就对了,这才是许爷。 赵森扶着车身,艰难的低下头,朝着尾灯看去,低下头时,脸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 王冕看着面前这一幕,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然而不等他回过神,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刺耳声,与此同时,王冕整个人身躯一震,双目猛然收缩。 只见在这道声音下,赵森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直勾勾被撞了出去,摔落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浑身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许九筒面无表情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望了望后尾灯,这次是真的碎了。 许九筒扭头看了看赵森,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好意思,刚刚里面弟兄太多,我不想当着他们面处理赵森。” “昨天我说过,赵森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这事儿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这就是我给你的交代。” “放虎归山的事情,我一向不会做。” 王冕没有说话,忽然间想起了许九筒曾经让刘强生吞了一颗九筒的故事,面前这个人,从来不是善茬,只是这些年,隐藏了很多锋芒。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蒙北站住脚,才能从一个小小的油贩子,走到今天。 “天亮之前,这儿会处理干净,不用担心。” 许九筒拍了拍王冕的肩膀,将车子开进了洗车厂内。 “要是你准备对付宋天,我会帮忙。” 王冕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点了点头,转身和许九筒往屋内走去。 直到深夜,王冕才开着车,思绪复杂的和振图离开了跃马桥。 第150章 葛洪追击 宋天能对他出手,王冕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赵森居然说出了邹元,邹元的背后站着贺洪,莫非是因为自己拿掉大东加油站的事情被贺洪知道了。 王冕不免有些疑惑,毕竟梵东就是被贺洪陷害弄进了赌场里。 夜风吹过,王冕拍了拍脸颊。 似乎最近这段时间,他出现了经常性的睡眠不足,两天两夜不睡觉已经成为了正常。 “振图,你觉得许九筒这个人怎么样。” 王冕一边开车一边对着振图问道。 “我不知道。” 振图老老实实的说道:“但是很有情义,驴爷对背叛他始终有些心结,说明许九筒这个人,对手下人确实很好。” 王冕没有说话,有些出神,就在赵森身死的瞬间,他突然有些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与虎谋皮,许九筒毫无疑问将他最真实最狠辣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完全不像昨天晚上那个穿着一身睡衣,躺在椅子上,端着一碗大麦茶的人。 如今看来振图对他的印象不错。 还有老驴,王冕能和许九筒合作,老驴便是这根桥梁。 就在王冕出神间,振图忽然将袖子里的猎枪拿了出来,开口道:“冕哥,好像有人跟上来了。” 王冕一愣,立刻往后看去,只见一辆漆黑的越野车不知何时跟在了二人身后,但是夜色浓厚,看不清面孔。 “你确定跟着咱们?”王冕皱着眉头问道。 振图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这辆车从咱们离开跃马桥就跟上了,晚上路上车不多,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一路上他都跟在咱们后面。” 王冕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的越野,虽然看不清面孔,但能清晰的感觉一股来者不善的意味。 “怎么会有人跟上来?” 王冕皱着眉头,侧着脸看了看反光镜,猛然踩下油门,车子朝着前方极速冲去,不得不说,琥珀酒庄的汽车几乎都是改装过,性能极好。 许九筒今晚在跃马桥摆了一出“送行宴”,那么就不可能透露出去自己的行踪,也不会让很多人知道这个事情。 “难道是宴上有人说了出去?” 王冕一边思索一边极速行驶,身后的越野看到王冕加速离开,顿时也跟了上来,巨大的车身发出嗡嗡的声音。 “冕哥,怎么办?”振图开口问道。 王冕皱着眉头,他不清楚到底是谁跟了上来,但最近就这么几个老冤家,不是他娘的宋天邹元就是葛洪,宋天和邹元用屁股想都知道不会以身犯险,那么只剩下一个莽夫光头。 “这个赵森,都他娘的升天了还不安分。”王冕骂了一句,这事儿不难猜测,当下放缓车速,扭头对着振图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勒。” 振图笑了一声,不得不说,振图虽然年龄最小,但是经过三番两次的折腾,已经成熟稳重了许多。 “冕哥,你知道谁跟上来了?”振图端起猎枪,扭头问道。 “除了葛洪这个老梆子还能有谁。”王冕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个老乌龟肯定是听了赵森的鬼话,想趁火打劫,你让他清醒清醒。” 说话间王冕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王冕低头一看,正是葛洪。 “王冕,你敢让人炸我的厂子!!” 里面传来葛洪愤怒的声音。 王冕轻蔑的笑了笑道:“葛爷别哭错了坟,我连炸你厂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事是我干的呢,难怪你葛爷的心胸气量这么小不成,不就是没有答应你合作嘛,何必这样诬陷我。” “放屁!!”葛洪气急败坏的骂到:“赵森已经说了,这事儿就是你在背后做的,我告诉你,今天你回不去,老子非得把你从跃马桥扔下去!!” “葛爷,跃马桥上晚上风大,说话别闪了舌头,小心脑袋里灌了风,听说这病可不好治。”王冕语气平淡,毫不客气的说道。 顿了顿,王冕继续道:“既然你说这事儿是赵森告诉你的,那么你叫赵森过来,我当面问一问,省的你咬错了人。” “放你娘的屁!!!” 葛洪怒不可遏的骂道,王冕一语双关骂的极为难听,让他险些气血攻心。 王冕冷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身后,葛洪坐在一辆越野车内,双目怒火奔涌。 “给我撞他!!!”葛洪瞪着眼睛尖叫道。 王冕缓缓放慢车速,盯着后视镜,只见身后的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驶来,当下对着振图道:“让他们清醒清醒,不然这犊子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振图咧嘴一笑,直接打开天窗,将脑袋探了出去,望着后方不断逼近的汽车,脸上露出讥讽,直接提起猎枪,对准了越野车。 一看看振图的动作,葛洪和车上的小弟顿时清醒了大半,猛然一个刹车,轮胎发出尖锐的响声。 “冕哥,这个葛洪是个缩头乌龟。”振图举着猎枪开口道。 “振图,你这话说错了,不能怪葛洪,毕竟喷子面前众生平等。”王冕淡淡的笑道,没有提高车速,反而不紧不慢的行驶在跃马桥上,同时给葛洪拨去了电话。 “葛爷,怎么不追了,在加把劲,说不定马上就追上了,我这车子油箱见底了,对了,我记得你在悦宁镇有个点子,要不我过去加点油,咱两再继续玩。” 葛洪:“……” 王冕不等葛洪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振图,下来吧,只有四发子弹,省着点用,回头咱们在找钟爷要一些。”王冕笑着对振图说道。 深夜,王冕带着振图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城中村。 悦宁镇,葛洪整个人的脸庞涨成了猪肝色,心底涌现出一股极为憋屈的感觉,如同一块海绵挤落在水里,不断膨胀。 “欺人太甚!!”葛洪怒吼一声,直接将手里的水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崩碎,他不清楚为什么王冕一个小小的油贩子敢这么猖獗,尤其是这个人怎么敢拿着猎枪对着他!! “他娘的,王冕的点子在四道口吧!!” “派人过去给他砸了!!” 葛洪怒不可遏的对着手下说道。 第151章 翻修油站 王冕在城中村一觉睡到了中午。 刚醒来便看到了柴伟的几个未接电话。 王冕立刻回拨了过去,听到柴伟讲述完毕,才知道了原来葛洪这个乌龟居然派了数十人去了四道口,准备将那儿给砸了。 只可惜葛洪这个老光头似乎是昏了头,偏偏找了两个最能打的人,尤其是牛奔腾,一看到有人过来找茬,兴奋不已,拎着一根木棍,竟然硬生生追着这群里跑了二里地,连这群人带来的车子都扣了下来。 但是让王冕有些好奇的是葛洪竟然没有去储油厂,想来估计是葛洪以为那儿应该会有不少人看守,所以没有过去。 “冕子,这批人逃跑的时候连车都丢了两辆,咱们正好车子不太够,这葛洪还真是个送财童子。” 柴伟开玩笑的说道。 “老柴,不要轻心,葛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对了,这两天四道口那边,送来的散货注意看着点,免的里面混进去了脏东西。” 王冕叮嘱了一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许九筒打来了电话,告诉王冕除了金勇以外,还派了数十个人去了储油厂,保证这批货的安全。 王冕没有拒绝,这事儿一过,大山和老驴二人已经开始轮班倒了,日夜轮换,许九筒派人过来,无疑稳妥了许多。 但是这事儿倒是给王冕提了个醒,这批货必须尽快提炼,否则永远是个定时炸弹,蒙北这些穷凶极恶之徒,说不准哪天就有人像赵森一样被收买。 王冕坐在院子里和振图大快朵颐的吃喝起来,酒足饭饱后,起身去了蒙北东服务区,梵东和大锤建筑的王锻金比较熟悉,已经约好了在服务区见面。 王冕抵达服务区时,梵东和王锻金已经到达,二人正站在油站面前说笑。 看到王冕到来,梵东挥了挥手,王冕笑了笑,顺手从车内取出了两瓶琥珀佳酿,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东哥,中秋节也没看到你,听到你和王老板过来,索性从家里带了两瓶酒过来,今晚我做东,请二位吃饭。” 王冕笑呵呵的对着二人说道,态度宽和温厚带着一丝谦卑,王锻金其貌不扬,但是穿着一身工装,很是精干,在看其脸庞眼角,菱角分明,炯炯有神。 “王老板好。”王锻金笑着伸出手。 王冕赶忙伸手,二人轻轻握了握。 “你我本家姓,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不用这么客气。”王锻金显然人老成精,说话很是客气。 “东哥说整个蒙北只有你这儿有资格接这个工程,要不然我是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可不能得罪了你们二位呀。”王冕笑呵呵的打趣道。 “哈哈哈,梵东啊梵东,你真是会吹牛。”王锻金哈哈大笑道。 王冕顺势打开一包烟递给了二人,不得不说,这些时日,让王冕已经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想往上爬,想做成事,就必须要有这个本事,你不能鄙视它,因为这个本事确实让场面气氛极为融洽。 梵东带着王冕和王锻金二人环绕着两座加油站查看了一番,事无巨细的讲解了所有的东西,或者说这些东西全都是在告诉王冕。 “距离蒙北东服务区修缮完成,已经不足两个月的时间,所以我想在这段时间,请大锤建筑把这儿翻修一遍,东哥说这事儿你们最拿手,而且交给了你们,我可以放一万个心,所以我才特意让东哥联系你们过来,这个事情,对于大锤建筑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我的身家性命可全扔在这里了,呵呵。” 王冕和梵东王锻金三人坐在服务区角落的一间房子里,吞云吐雾的说道。 “房子吧王老弟,这事儿梵东给我说过,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看一看现场,我和梵东也是老相识了。”王锻金翘着腿,笑眯眯地说道。 “呵呵,不知道这两个地方,翻修下来需要多少钱,王老哥,我可实话给你说了,弟弟我已经穷的叮当响了。” 王冕一脸痛心的说道。 “不知道王老弟需不需要更换设备?” 王锻金靠在椅子上,敲着手指沉思了片刻问道。 “呵呵,当然需要更换喽,这事儿我替冕兄弟做主了。”梵东在一旁插嘴道。 “好。”王锻金看了看王冕,只见王冕点了点头,开口道:“一个地方一百六十万,两个地方算上更换设备,一共三百二十万,但是哥哥要了你两瓶酒,索性三百万。” 王冕脸上带着笑容,漫不经心的吸了一口烟,同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梵东,只见梵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当下开口道:“那就依王哥所言。” 王锻金笑了笑,一双眼睛落在王冕身上,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回去就通知人过来。” “好。”王冕笑着答应一声,同时心中暗骂了起来,真他娘的黑呀,梵东说的没错,这个王锻金果然是整个蒙北收费最贵的人,翻新什么鬼东西要他娘的三百万?!这么一来,沈姝给他送来的钱又消散一空。 所谓的换设备,王冕听梵东提起过,大东油站内的几十万设备并未有任何损坏,而王锻金带走以后,擦洗干净后便会送回来。 说是更换设备,不如说是把设备挖出来出去旅游一圈又装回来。 换个词,说检修可能更合适。 王锻金笑呵呵的和王冕交换了联系方式,离开了服务区。 “东哥,这个王大锤也太黑了。”王冕一脸苦笑的看着梵东说道。 “呵呵。”梵东听到王大锤这个称呼,笑了笑道:“黑了好,这个人确实黑,仗着自己哥哥,大肆敛财,甚至前两年因为工程款的问题,逼的人都跳楼了,但是哥哥告诉你,只要是他做出来的工程,应付检查那是一路绿灯,这钱花的不冤,毕竟多少人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王冕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就在这时,王冕的电话突然响起。 “冕子,邹元来了,在四道口,这个家伙说要见见你。” 柴伟有些严肃的说道。 王冕一愣,眼睛眯了眯,这个邹元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毕竟赵森临死前交代过,对储油厂有贪念的人,其中就有这个邹元。 第152章 面见邹元(上) 告别梵东后,王冕来到了四道口,无论邹元出于什么目的,王冕都必须要见一见这个人,毕竟邹元伙同赵森悄无声息的运走了三百吨货,这笔账必须要算上一番。 来到四道口时,王冕上下打量了一番,柴伟和奔腾二人已经把这里改造成了一处废品收购站,甚至还购买了一些收废品的设备,这让王冕哭笑不得。 “冕子,这两天胡震还有道上的一些耗子送来了一些货,但是数目不大,被我藏起来了,肯定不会有人发现。”柴伟站在王冕身侧说道。 王冕盯着面前的场地,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梵东之前和我聊过,宋天的加油站里,有两成的货,都是在道上收来的,全是黑货,有三成,是在黑炼厂弄过来的,只有最后的五成,才是从油厂里运来的。” “而且连账本都有两本,一本是和这些黑油合作的真账,另一本则是伪造出来的,啧啧,其中的利润巨大,简直堪比抢钱。” 柴伟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咱们也学习一下?” “当然要学习,宋天都把路踩出来了,咱们就照猫画虎一番,要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蒙北的这些资源。” 王冕冷笑一声。 柴伟皱着眉头:“冕子,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货咱们可以暂时压下,只进不出?” “对。”王冕点点头:“但是这事儿得考虑一番,毕竟蒙北东那边儿,还需要至少一个半月才有进账,如果要吃货,咱们手里的资金肯定捉襟见肘。” “那没事儿,兄弟们过上一段苦日子没有关系。”柴伟笑着说道。 “呵呵,那倒不怕,就怕货送上门了,咱们吃不下,那就有些头疼了。”王冕揉了揉脑袋,开口道:“看来回头得找许九筒聊一聊,把四道口的货匀给他,想必他也不介意咱们赚点零花钱。” “对了,邹元什么时候来过?” “就在早上。”柴伟答道。 王冕点了点头,沉思了一番,带着振图和奔腾往园区内走去,他有八成确定,贺洪应该是把手里的黑油生意交给了邹元打理。 至于园区内的木材加工厂,只是一个伪装。 或者说不是伪装,木材加工厂的作用和他的废品收购站相似,都是用来掩人耳目,顺带着左手倒右手。 以至于当初邹元说带着他一起发财,投机倒把,贪掉木材厂的钱,纯粹是鬼话连篇。 这是王冕第一次来到邹元的木材厂,一进大门便闻到一股子木头味道,厂子里遍地都是切割而开的散碎木屑。 一辆辆庞大的货车整齐的排列在一起,车上装满了货物。 看到王冕到来,邹元先是一愣,继而满脸笑容,热情四溢的走了过来。 “王老板终于舍得来我这狗窝里喽,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呀,听说你回来了,三番两次的往外面跑,就是不见你人,这不,前两天看到你的厂子开门了,赶忙过去看看,结果你不在,哥哥寒心呐。” 邹元一边握着王冕的手一边说道,唾沫星子都快喷几人脸上去了。 “呵呵,邹老哥好久不见,这不听说你来找我了,我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路上连口水都没时间喝,今天你可得管够。” 王冕的嘴脸变化的非常快,异常虚伪的和邹元寒暄起来。 “真他娘的虚伪。” 听到这话,邹元心里暗道,什么玩意儿一口水都没时间喝,如今在细细打量,总感觉王冕似乎不像以前的生瓜蛋子,反而像个老狐狸一般。 “放心,哥哥这儿别的没有,酒水管够。”邹元笑眯眯的对着王冕说道,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站在王冕身后的柴伟和牛奔腾甚至以为这二人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来来来,去我办公室,这儿木屑太大,等会儿刮起风来,满身都是木头渣子,唉,天生的劳碌命。” 邹元一边说话一边带着王冕往楼上的办公室走去,满脸心酸,让王冕很是诧异,这厮还真是个好演员。 “邹哥能者多劳嘛,对了,我记得上次邹哥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是不凑巧,当时我在船上,不小心把手机掉海里去了,结果进了水,电话都没有了,还望邹哥不要见怪。”王冕笑呵呵的对着邹元说道。 “没关系,我这儿正好有个新的,前两天一个兄弟送来的货,要是老弟不嫌弃,可以送给你。” 邹元说话间乐呵呵的坐在桌子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崭新的盒子递给了王冕。 王冕一愣,没看明白邹元这是什么意思,顺手接了过来,递给了柴伟。 柴伟默不作声的将手机放在了兜里。 王冕面对着邹元坐下,靠在椅子上,左右打量了一番,邹元的办公室里放着一个观音像,似乎用木头雕刻而成,很是精致,半米高,头戴高花冠,上面的纹理精细入微,一袭白衣,神态安详宁静,慈详端庄,眼眉低垂。 观音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巧的香炉,里面插着几炷香。 似是察觉到王冕的视线,邹元笑着开口道:“老弟也知道,我做的是木材生意,所以喜欢这些小物件,都说男拜观音女拜佛,索性我也供奉一尊,去去身上的晦气。” 说完后,邹元打趣道:“这玩意儿虽然不值钱,但是我可不能送给你。” “邹哥好雅致。” 王冕盯着观音像看了看,淡淡的夸赞了一声,说了一句让邹元眼睛眯起的话。 “只是邹哥说,你做的是木材生意。” “这话有些不够坦诚了,据我所知,邹哥做的应该是贩油的生意,而且背后靠着一尊大山,不知道我的消息准不准确。” 邹元倒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 抬头看了看王冕,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微微的变化,开口道:“没想到老弟知道了这些事情,既然这样,哥哥藏着掖着倒是显的小气了。” “不错,我确实做着贩油的生意。” 邹元坦诚的开口道,将茶水推到了王冕面前,平淡的开口道:“而且是贺洪,贺爷的人。” 第153章 面见邹元(下) 王冕望着邹元的脸庞,笑容逐渐凝固。 完全没想到邹元能如此坦诚的承认。 “其实我的身份,老弟在道上打听一番,自然能打听出来,既然说到了这里,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承认,也省的让老弟说我不地道了。” 邹元握着一只透明的茶杯,在手指间缓慢旋转,其拇指上的黄金扳指异常亮眼。 “那这么说来,当初你找我合作,说吃掉木材厂的资金,这事儿……”王冕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道。 “哈哈哈,这事儿我都快忘记了。”邹元伸手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道:“事情都是半真半假,就看你怎么想了,但是已经过去了,我想就算我现在提出合作,想必王老弟你也不会同意了。” “可惜要是没有前两天晚上的事情,说不定我就同意邹哥的提议了,不瞒哥哥,我今天来找你,一是因为邹哥去了四道口去我,我如果不来,邹哥肯定会不高兴。” 王冕平淡的看着邹元,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其二,则是因为我确实想知道,邹哥和赵森合作,拿了我三百吨货,这批货邹哥卖的可还顺手吗?” 话音落下,王冕目不转睛的盯着邹元,眼中带着一股隐藏极深的冰冷,这冰凉落在邹元身上,让邹元微微一动。 二人没有说话,场间骤然安静下来。 桌子上传来水壶烧开的咕咚咕咚声。 甚至在这股诡异的气氛中,能听到观音面前香烛燃烬跌落的声音。 片刻后,邹元呵呵笑了笑,似乎王冕的话只是老朋友间的寒暄,邹元抬头望着王冕,仅仅几秒钟时间,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初,和煦的开口道:“王老弟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来找我的,这你就误会哥哥了。” 王冕盯着邹元,邹元的虚伪程度乃是他平生仅见,尤其是脸皮之厚,望尘莫及。 “王老弟可能错怪我了,莫非大杨村的这批货是老弟你的东西?!”邹元故作惊讶。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如果是你的货,我是断然不会不问自取的,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凑巧了,我前些日子,听说蒙北码头有一批水货要登陆,但是不清楚是谁的东西。” “前两天,我正好需要一批原油,又不想价格太高,毕竟哥哥我的钱也紧张的很,就在道上放出了消息,收购原油。” “没成想这个叫赵森的人联系了我,说他手里有一批货急出,所以我才和赵森聊了聊,本来呢,我是想看看这批货,但是被赵森给拦住了,理由是不太方便。” “呵呵,这种事情嘛,我也能理解,毕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人,保密也是正常,索性我就不看了,直接问赵森要了三百吨货,没想到赵森当天晚上就联系我让我过去接货。” 邹元一边抽着烟一边开口说道。 “结果呢,事情就是这样,我联系了几个罐子去了大杨村,没想到赵森真的给我送来了一批货。” 王冕看着邹元,尤其是听到邹元鬼话连篇,内心不禁佩服这个邹元的脸皮,的确堪比城墙。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倒是知道不少,但是见人说鬼话还是头一次见。 “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大致就是这样,所以哥哥我确实是冤枉,属实不知情,要是知道这批货其实是王老弟的货,说什么我都不会和这个赵森联系。” “这么说来,倒是我错怪邹哥了。”王冕始终看着邹元,直到邹元说完才平缓的说道。 邹元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端起茶水放在嘴边,皱着眉头道:“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赵森是许九筒的人,你和许九筒又是水火不容,他来动你的货,也是情有可原嘛。” “但是哥哥我是一点儿不知情,呵呵,要不然这样,我去找找赵森,让他把这事儿说明白,如何,省得你误会我。” 王冕双手交叉,靠在椅子上,盯着邹元开口道:“那倒不用这么麻烦。” “哦?”邹元玩味的看着王冕,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这批货已经到了邹哥手里,那么我自然不会讨要回来,但是这笔账,总得找人算一算,否则我的那些货,放在那里不太安全呀,我有个想法,不知道邹哥愿不愿意帮我。” “呵呵,我好不容易见到了你,有什么事儿,老弟尽管开口,能做到的我一定帮。”邹元笑笑呵呵的说道,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既然邹哥说是赵森动了我的货。” 王冕单手放在桌子上,食指缓慢敲击着桌面,缓缓开口道:“不如邹哥替我做掉赵森,如何?” 邹元一愣,瞳孔猛然一缩,抬头盯着王冕,似乎是想从王冕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只可惜王冕的表情异常平静,古井无波,不像开玩笑。 活人有活人的用处,死人自然有死人的用处,王冕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邹元道:“想必这种事情,对邹哥来说,不算难事,这种既解了我心头之恨,又给赵森一个教训,对了,邹哥尽管动手就是,许九筒那边我去拦着,保证他不会来找你麻烦,如何?” 邹元缓慢皱起眉头,王冕的话语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想到王冕竟然敢要了赵森的命。 片刻后,邹元轻轻笑了起来,指了指头上的木雕观音,开口道:“王老板,举头三尺有神明,更何况咱们当着菩萨的面,讨论这些事情,似乎有些不妥。” “这事儿简单。”王冕对着柴伟使了个眼色,只见柴伟一脸冷漠的环顾起来,居然在角落里拿起了一块黑布,直接盖在了观音的脸上,将这座木雕彻底遮挡了起来。 邹元皱着眉头看着柴伟的一举一动,双目微微眯起,带着一抹看不见的寒光。 王冕笑呵呵的端起一杯茶水放在嘴边,开口道:“邹哥,这下菩萨看不见了。” 邹元良久没有说话,王冕的作风似乎比他第一次看到时狠辣了许多,而且带着一身似正似邪的味道,让他一时间摸不清思绪。 第154章 遛狗 邹元不清楚王冕的用意。 但能感觉到王冕这是在逼着他答应。 他和赵森确实只见过一面,而且也确实是赵森给了他王冕的货,这些事情邹元很清楚,只是他没想到王冕如此狠辣,竟然要除掉赵森。 这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王冕盯着邹元,他在赌,或许邹元知道自己和许九筒达成了一致,成为了一个土坑中的战友,但是邹元肯定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事情王冕已经了如指掌。 也肯定不知道已经赵森已经身亡。 他很想看看如果邹元知道了赵森已经死亡的消息,那么他会如何做。 想到这里,王冕玩味的笑了笑:“当然了,要是邹哥手上不想染血,直接把赵森绑了交给我也可以,我来处理他。” 听到这话,邹元思索了片刻,答应道:“好,我会想办法联系赵森,把他交给你,毕竟他拿了你的货,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他,都由你。” “好,一言为定,那我等邹哥消息,还望邹哥尽快将这厮抓过来。” 王冕斩钉截铁的说道。 邹元笑着开口道:“那是自然。” 王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邹元果然不知道赵森已经死亡,看来许九筒处理赵森的确办的很隐秘。 “既然话说开了,那想问一问邹哥找我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儿?” 王冕疑惑的问道。 “呵呵,倒不是什么大事,说实话,本来我找你过来,只是想叙叙旧,毕竟好久不见了,但是老弟说这批货是你的,那么我想问一问,老弟手里真的有一万吨原油?”邹元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有。”王冕痛快的回答道。 看到王冕这么痛快,邹元反倒是一愣,只是不等他开口,王冕摇了摇头道:“但是……现在恐怕剩不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邹元皱着眉头问道。 “老哥有所不知,你也知道,我和许九筒不共戴天,和他相比,我不过是一介草莽,上不得台面。” “我刚进蒙北的当天,就被金勇盯上了,对了,金勇是许九筒手下的打手,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力,这次回到蒙北,为了化解和他的仇怨,我是咬碎了牙齿,送给了他三千吨货,这才平息了事儿。” “可谁知道,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葛洪,这个葛洪,想必邹哥知道,和许九筒不相上下,这厮来找我,想低价买下这批货,我没同意,结果昨天晚上被他堵在了跃马桥上,差点把我从桥上扔了下去,我是花钱买命,迫不得已之下,给了葛洪三千吨货。” 邹元盯着王冕,试图从王冕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奈何一点毛病没看出来,王冕的语气情真意切,仿佛千真万确,受了委屈。 “邹哥你也知道,做这种事儿,实力不济就是砧板上的鱼,道上的人都想在我身上啃上一口。” 邹元点了点头,王冕说的没错,毕竟一个小小的油贩子手里握着这么一批货,无论是谁都会心动,包括他自己。 “结果这批货只剩下了四千吨。”王冕娓娓道来:“这剩下的四千吨,除了赵森给您的三百吨,还有一千吨,给了另外一个人,名字叫宋天,不知道邹哥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宋天?”邹元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是天行加油站的老板?” “不错,这个宋天和我有大仇,不知道为何会和赵森联系上,暗中窃取了我一千吨货,所以我才想让邹哥帮我做掉他,不然的话,区区三百吨货,我何至于要了他的命?!”王冕咬牙切齿,面色通红的说道。 “这事儿只要邹哥在道上打听一番就清楚,看看我是不是和他有仇。” 邹元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尤其是听到王冕滔滔不绝的开口,更是咽了一口唾沫,怎么这厮才干了他娘的没多长时间,仇家越来越多?! 沉默片刻,邹元开口道:“许九筒和葛洪我知道,都是道上的小油贩子,他们想要货,我能理解,但是宋天,没道理和你因为这点油结仇,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个人和蒙北包括蒙北之外的黑炼厂多有合作,而且应该不会看上这点儿原油。” 王冕心中咯噔一声,所谓说一个谎,就需要无数个谎来圆了,邹元果然好忽悠的人,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个……” 王冕脑袋飞速旋转,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柴伟道:“我回来后,和弟兄们去了一次酒吧,结果不凑巧,碰上了这个宋天,当时不认识他,但是我这位兄弟喝多了,和他抢了一个舞姬……” “邹哥莫要见笑……” 王冕有些脸红的说道。 站在王冕身后的柴伟一脸懵逼,差点没反应过来,好家伙,你真是张口就来,看你遛狗遛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把绳子放我身上了?! 邹元面色凝重,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柴伟,总感觉王冕嘴里的事儿有些不靠谱,但又无法指出何处不对劲…… 良久后,邹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而后缓缓开口道:“也就是说,这批货已经剩下一千七百吨了?” 王冕一件苦涩,可怜兮兮道:“已经没了,邹哥你也看见了,四道口的厂子我重新开业,为了能赚点钱,我找了个黑炼厂,送去一千吨过去提炼,但是没钱……所以抵了五成的货出去,加上一些损耗,现在我整个仓库里只剩下了不足四百吨。” “早知道邹哥也是同行,我就来找邹哥,给我找个靠谱的炼厂,否则我也不会被人这么坑。” 邹元瞪着眼睛,额头上尽是黑线。 张了张嘴,老半天没有说出话。 “对了,这批货是我赊账弄来的,现在还欠了八千万,要是邹哥能拉我一把,我感激不尽。” 王冕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邹元没听明白。 “这批货也是我拼了命弄来的,结果不明不白的损失这么多,邹哥也知道,一万吨货,不是一笔小数目,除了货款还有运费,要不然邹哥先借我五千万,让我先走出来……” 邹元目瞪口呆的望着王冕。 “你他娘的给我滚蛋吧。” 邹元面色如常,心里破口大骂。 老子和你谈了半天,喝了几杯茶,弄了半天你是一摊烂泥?! 第155章 阴谋诡计 王冕望着邹元,邹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柴伟站在王冕身后,几乎憋不住笑意,借口出去抽烟。 只留下牛奔腾一脸懵逼的看着王冕,他毕竟跟着晚,不太清楚这其中的事情,只知道从赵森的事情开始,王冕就开始满口胡言乱语,几乎把邹元当他娘的泰迪遛了。 “对了,邹哥刚刚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儿?” 邹元张了张嘴,半晌后开口道:“我倒是不知道老弟原来这么困难……” 王冕内心闪过一丝冷笑,他倒要看看邹元说什么,毕竟这犊子拿了自己三百吨货,这笔账终归要算。 “唉……” 邹元叹了口气,一脸苦笑:“我本想从老弟手里拿点货,没想到居然没了,这让我着实没想到。” 王冕盯着邹元,心道这厮果然是对自己有了想法,只是手段依旧这般老旧,没有任何变化,和当初找他合作时的套路一模一样。 “唉,都说世事难料,原本以为我有了这批货,能发一笔横财,没想到仍然是低估了蒙北的这群好汉,不瞒哥哥,这批货,我他娘的都没捂热乎,就被瓜分殆尽,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舒坦,这两天夜不能寐,头发都白了许多。” 王冕苦笑道。 邹元看着王冕,心里虽然对王冕的话有所疑惑,但这些事情,只要他调查一番,自然清楚真假,只是王冕说头发都白了几根……莫非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确实是没看到。 “染的,知道邹哥找我,特意染成了黑色。” 看到邹元目中的疑惑,王冕赶忙开口道。 “真他娘的能扯犊子。” 邹元心里骂了一声,笑呵呵的道:“染的不错,很自然,哪天带我也过去一趟。” 王冕面色如常:“好说好说。” 邹元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显然是彻底没了耐心,对着王冕说道:“葛洪的货现在在哪儿?” “在仓库里,但是这老东西说如果我再不给他,这两天就是我的死期。” 王冕信口开河道。 邹元敲了敲桌子,沉思道:“如果我把赵森带过来,葛洪的这批货我要了。” 王冕皱着眉头,心道你邹元要是真能让死人复活了,那我他娘的这批货送给你都没问题,只是面色如常道:“那葛洪必然会报复我。” “呵呵。”邹元玩味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如果你能连许九筒那边的货一块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厂子,位于蒙北市的江东,每天的出货量不会低于四道口。” 王冕一愣,完全没想到邹元竟然会这样说,江东这个地方他知道,位于蒙北大河的左右两侧,谈不上繁华,但是那儿有一处渔村,渔船甚多,对柴油的需求量庞大,的确是个好地方。 “怎么样?” 邹元敲击着食指开口问道,脸上带着笑容,他相信王冕不会拒绝这个诱惑。 “六千万吨的货,只要你拿过来,我马上把江东的点子送给你。” 王冕眯着眼睛没有说话,说实话,邹元的这个提议着实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炽热,只是他很清楚,以邹元的品性,这个地方十有八九是个坑,而且是个大坑。 片刻后,王冕叹了口气,摇头道:“邹哥这个地方,确实让我很心动,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六千吨货,我实在拿不出来。” 邹元沉默,没有说话。 王冕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不如这样,邹哥你也知道,我劫了许九筒两次货,这事儿对我来说……得心应手,我有两个条件。” “如果邹哥能把赵森给我抓过来,那么我就再去找一次宋天,想办法断他一条货,无论如何给邹哥凑一批货,不会低于五千吨,如何?!” 邹元没有答应,开口问道:“第二个条件呢?” 王冕点点头道:“如果葛洪找上门来,我需要邹哥你去帮我平了他,否则这只苍蝇没日没夜的盯着我,我不好动手。” 邹元思考了许久,缓缓点头说了句:“好。” 尽管王冕的话让他心存疑惑,但是看王冕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端倪。 “既然邹哥答应,那我就放心了。”王冕欣然笑道,一脸惬意。 让邹元把赵森带过来,除非你邹元是他娘的大罗神仙,让赵森起死回生。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简直像亲兄弟一般互相恭维了数十分钟,王冕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开。 看到王冕离开,邹元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一双眼中尽是疑惑,当下打了个电话,一个穿着一身工装,戴着军绿色布帽,身上尽是木屑的男人走了进来。 “邹爷,什么事儿?” “小潘,你联系一些朋友,去打听一下,许九筒,葛洪,还有天行加油站的宋天,这些人和王冕到底什么关系,有没有深仇大恨。” 名叫小潘的男人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对了,顺便联系一下赵森,让他明天晚上过来找我,我有事情和他聊。” “赵森?”小潘疑惑的问道。 “对。” 小潘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邹元靠在椅子上,抬起双腿搭在桌面上,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番,脸上露出冷笑,这个王冕还真是惹事的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出这么多事情,倒是让他有些兴趣。 “也就是贺爷这些年,在道上出现的少了,让大家安分点,所以让你活到了现在,否则直接带人把这儿围了,你能蹦跶几天?”邹元冷漠的想到,如果王冕聪明一些,该孝敬的钱孝敬过来,那么他不介意让王冕继续在四道口接着贩油,甚至能给这只狗一块骨头,如果不识抬举,他也乐的和王冕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反正到最后,老鼠不都是要死的嘛。 另一旁,王冕同样沉着脸走出了木材厂,邹元的用意在清楚不过,就是要这批货,或者说,在敲打他,让他王冕做一条邹元,或者说贺洪的狗。 “就是不知道贺洪清不清楚大东加油站已经被我拿去,想必应该是知道,所以邹元才处心积虑的想害死我,只要我一死,那么无论是货还是大东油站,都归他贺洪所有,这个人简直比宋天要阴险的多。” 王冕心中淡淡的想道。 “冕子,你把邹元当狗遛了。”柴伟乐呵呵的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苦笑一声,和柴伟奔腾走回了院子里,一边走一边开口道:“哪有这么简单,邹元肯定能查出来我这些话里的水有多重,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但是我很想看看邹元如何把赵森交给我。” 第156章 斗狗场(上) 回到院子里,王冕给许九筒打了电话,得知王冕有了把四道口货物匀过来的想法,许九筒欣然接受,毕竟这玩意儿没有人嫌多。 “对了,这两天邹元在找赵森。” 王冕点了一根烟,对着许九筒说道。 “知道了,让他找去吧,赵森已经回老家了。”许九筒心照不宣的回答道。 挂断电话,王冕靠在一张躺椅上,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孔,葛洪的人被打了回去,这口气他一定不会咽下去,二人的纷争在所难免,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葛洪会有什么动作。 邹元是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但是暂时安全。 剩下的就是一个宋天,这只拦路狗黑了 自己四百吨货,这事儿是他伙同赵森干的,虽然赵森下线了,但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正思索间,镐头打来了电话,没有半路废话,直接开口道:“宋天在蒙北有两套房子,其中一套位于盛泰花园,往里走最里面,靠近泳池的那套别墅就是他的。” “另外一套在蒙北市里,但是没什么卵用,里面住着他老娘,今年九十八,心脏病,你要是过去寻仇,我可不能保证老人家猝死在你面前。” 王冕翻了翻眼睛,镐头的服务还真是他娘的周到。 当下问道:“还有呢?” “宋天有个兄弟,叫车泰,是个外地佬,身上纹着猛虎下山,手下养着一批人,宋天油站的货,基本上都是这个人负责押送,你要是能做了他,那就算是断了宋天一臂。” “车泰……”王冕皱着眉头沉思,当日宋天约他去醉鸳鸯的时候,没有看到身上有纹身的人,应该是不在那儿。 “至于宋天的那些货,从哪儿来,我想这些东西王老板不需要我说。” “除此之外,就是另外一个消息,今天晚上蒙北江东的一艘渔船上,有一场斗狗比赛,宋天晚上会过去。” “斗狗场?”王冕疑惑得问道。 “不错,宋天有个爱好,喜欢饲养一些猛犬,江东那边儿,每年会有两场斗狗比赛,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在那儿看到他。” 王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道:“镐头的消息果然准确,不愧是蒙北的天眼。” “呵呵,一个喽啰罢了,老板这话抬爱了,但是钱屠苏的消息,我这儿没有,也打听不到。”镐头不痛不痒的说道。 “没事儿,我早就说过,打听不到没关系。”说完后王冕平静的挂了电话。 像镐头这群人不能轻易招惹,很危险,这是王冕的直觉,他不确定这群人的头儿是谁,但一定是个足以遮天的存在,毕竟想在这条道上混下去,最珍贵的就是消息。 而消息的来源,来自四面八方。 “冕子,邹元果然不是个东西。” 柴伟拿着一堆零件走了过来,神色严肃的对着王冕说道。 “怎么了?”王冕好奇的问道。 柴伟拎着手机放在王冕面前,这个手机已经被拆成了乱七八糟的碎片,在手机的电池边缘,放着一块黑色宛如白豆大小的东西。 柴伟双指捏起,放在王冕面前,开口道:“冕子,你说得对,虽然这玩意儿不值钱,但是邹元不可能无缘无故送给咱们,我刚刚拆开以后,果然发现了这个东西。” 王冕伸手接过,放在双目面前,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这是个微型定位器,但是里面有没有放炸药我不清楚,我觉得以邹元的水平,或者贺洪的实力,还不至于能搞到这种炸药。”柴伟看着王冕解释道。 “定位器?”王冕一愣,放在手心仔细看了看,心道这个邹元还真是奸诈,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这样来监视?!莫非邹元对自己这批货还有想法不成。 想到这里,王冕冷笑一声,邹元十有八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老柴,你去找条野狗,把这玩意儿绑它身上,让它替我遛遛邹元。” 柴伟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简单。” 傍晚,王冕留下了振图看着四道口的厂子,自己则带着柴伟和奔腾朝着江东跑去。 宋天这个狗东西拿了自己的货,必然要找他算一笔账。 江东的夜晚格外安静,车辆在道路两旁驶过,耳边只有河水的流淌声。 蒙北靠山,三面环山,而江东则是蒙北仅存的一个渔村,王冕曾经和大山来过这儿,但是只在村子旁边捉过一些螃蟹,根本不知道渔村里居然有斗狗场的存在。 所谓走的越远,便看的更多,任何地方都有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汹涌暗流。 沿着渔村内的小路不断望前,便看到一片连绵不绝的湖泊,湖泊与蒙河相连接,湖泊上停留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渔船,在中间部位,停着一艘稍大的游船,四周一片漆黑,仅能听到有一丝嘈杂声从里面传出。 柴伟驾着车,停在了渔村的河水旁,刚下车,便看到有个人朝着几人跑了过来。 “老板,车子停院子里吧。” 夜色下,只见这人肤色漆黑,头上混着一条灰暗的头巾,穿着粗布麻衣,一身渔民打扮。 “这些人还真会找地方。” 王冕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中暗道一声,难怪四周望不见一辆汽车,想来都藏了起来,虽然这种地方他是第一次来,但也知道能来这儿的人,都很是谨慎。 面前这个渔民,想必就是组织这场斗狗比赛的老板安排,几人跟在渔民身后,拐了几个弯,将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应该是这个渔民的家里,除了他们外,院子里还停了几辆车。 停好车后,渔民笑呵呵的看着王冕三人问道:“几位老板,有船票吗?” “船票?”王冕打量着渔民,不动声色的说道:“呵呵,朋友邀请来这儿,没有船票。” 听到这话,渔民盯着王冕看了看,开口道:“几位老板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想上这艘船,船票每人五千,当然了,这其中包含两千块钱的停车费,童叟无欺。” 第157章 斗狗场(下) “船票要五千?!” 柴伟瞪着眼睛,满脸惊讶,这他娘的不就是个地下赌场嘛,要他娘的这么贵。 “几位老板有所不知,想来这地方玩,是有门槛的,呵呵,上面吩咐的,我只是照做,当然了,要是几位老板不愿意,也不勉强,一样好酒好菜招待,吃完以后几位老板原路回去就行。” 看到几人的面色,渔民面色不变的解释道,王冕望着面前的农家小院,这收费的地下赌场他还是第一次来,而这所谓的好酒好菜,应该就是封口费。 “呵呵,入乡随俗,主人家既然开口了,照做就是。” 王冕给了柴伟一个眼神。 柴伟顿时明白,转身守在了车内,这种地方,必须要有人在外面接应,否则一旦陷入危险,极难脱身。 渔民看到这一幕,没有出声,显然面前这伙人虽然是第一次来这儿,但肯定都是道上混的。 “这是一万,我给他进去。”王冕递给了渔民一沓现金,指了指身后的奔腾说道。 “老板大气,今晚肯定能发财。”渔民笑呵呵的接过钱,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两枚硬币大小的铁块,上面刻着一条鲤鱼。 “借你吉言。”王冕伸手接过,有些重量,和胖虎赌场里面的筹码很是相似。 “这是船票,二位老板去河边,有船来接你们去中间,给他们看看这船票就行。” 王冕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沿着路往河边走去。 坦白说,给了王锻金三百万后,他已经穷的叮铃当了,除去这一万块钱,自己全身上下加起来已经不足五万,照这么下去,他们这几个人,明天连二斤牛肉都吃不上。 “奔腾,咱们今晚来这里,只为两件事。” 王冕面色凶狠的开口,在胖虎的赌场里,他只顾着找梵东,没有认真玩,如今来到了这里,船票都他娘的交出去了,绝不能空手而归。 “冕哥,什么事儿?”奔腾傻乎乎的问道。 “搞钱,搞宋天。” 王冕头也不回的往河边走去,河岸边停放着一艘渔船,看到王冕到来,缓慢行驶到二人面前,空中只有发动机嗡嗡的声音。 王冕伸手将船票晃了晃,带着奔腾走上船,仅仅几分钟时间,渔船便带着二人冲到了中间的游船上。 登上船后,王冕才看到在游船的四周站着一些身穿黑衣的人,像是保镖。 “二位老板请。” 一个相貌丑陋的人站在船舱外对着王冕说道,同时指了指里面,王冕点点头,往里走去,走进后才发现这儿不过就是游船的舱底,只不过装修的很是豪华。 人头攒动,很是热闹,角落里摆放着一杯杯酒水和点心,场中站着数位“衣衫褴褛”的女子在起舞,格外诱人,让人气血翻涌。 船舱中间,是一片围起来的铁网,铁网周围放着数只笼子,笼子里面的狗皆是威风凛凛,流着口水,撕咬着一根沾着鲜血的骨头,偶尔有几只狗张开嘴巴,冲着人群发出巨大的犬吠声,笼子上贴着编号,从一到十,对应着押注号码。 船舱内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周围摆放着酒水和小食,王冕带着奔腾四处看了看,很快便清楚了斗狗的玩法,玩法很简单,外围对应的押注金额最低两万,封顶二十万,一旦赢了,可以获得双倍赌注。 除此之外,则是狗主人之间或者私人的赌注,这类赌注不受保护,赌注双方自由约定。 同时这艘游船会在早上六点离开这儿,回到码头。 “好家伙,这玩法还真是简单粗暴。”王冕嘀咕了一声,才意识到想赢点钱确实困难,毕竟自己对斗狗一事一窍不通。 王冕端起一杯茶水,环顾四周,在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荷官,袒胸露乳,性感美丽,周围挤满了押注的人群。 荷官的正对面,就是铁皮围成的栏杆,只见两边各有人牵着龇牙咧嘴的猛犬,随时准备入场。 押注的金额几乎都是二十万,仅仅数十分钟,这一场的赌资便突破了千万。 正环视间,王冕目光一凝,只见宋天坐在角落的一张沙发上,身旁跟着一个男人,王冕仔细看去,男人身上纹着猛虎,一脸凶相。 “难道这就是车泰?” 王冕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这个车泰与宋天不同,宋天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脚步虚浮,而车泰则很是扎实,肤色黝黑,满脸胡渣,很是粗狂,就是嘴唇看起来有些歪斜,让他怀疑这厮是不是得了血栓。 似乎是察觉到王冕的目光,车泰扭头看了过来,与此同时,宋天端着酒杯,也望了过来,看到王冕时,宋天微微一怔,目中露出挑衅的光芒。 “这家伙看来是忘了喷子的滋味了。”王冕心里暗骂一声,本来还不知道如何下注,这下子顿时有了目标。 “奔腾,把钱全拿出来,和宋天反着压!!” 一旁的牛奔腾额头上露出冷汗,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冕哥,这不妥吧?”牛奔腾犹豫不决道。 “放心吧,我算过了,这个宋天今天命犯桃花,就是个灾星,和他反着压,别墅靠大海。”王冕瞪着眼睛,恶狠狠的和宋天对视道。 “命犯桃花和斗狗有什么直接联……”牛奔腾诧异的问道。 “奔腾,你要相信哥哥的直觉。”王冕盯着宋天,冷笑一声说道,奔腾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总感觉不太对劲,冕哥该不会是疯了连自己人都坑吧。 宋天望着王冕,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举起酒杯,对着王冕勾了勾手。 “这狗犊子。”王冕暗骂一声,朝着宋天走了过去,就在他迈着龙行虎步往宋天走去时,一个服务员端着酒水和王冕擦肩而过,对着王冕快速说了两句话,王冕身形一顿,脸上露出笑容。 “沈爷原话,让你别瞎基霸下注,这是个捞钱的局。” “二三七必胜。” 王冕抬头朝着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沈瘸子的身影,但是内心安定了许多,只是不太明白,沈瘸子这个搞古玩的怎么会关注到斗狗场里。 第158章 赌局 王冕朝着宋天走去。 同时眼睛瞄向场中,共十个编号,意味着今天晚上共有五场比赛,一十,二九,三八依次排序直到五六。 想到这里,王冕犹豫了几秒钟,拿出手机给许九筒发了条短信:“江湖救急,四十万。” 许九筒:“诈骗?” 王冕:“别问,天亮多给你二十。” 每人封顶二十万,那他和牛奔腾两个人,如果三场全胜,可以得到一百二十万的赌资,想到这里,王冕不仅吸了一口气,这他娘的比贩油来钱快多了。 只是这种赌场,没有手眼通天的本领,根本不能轻易参与,沈瘸子说这是个捞钱的局,那就说明这个场子里,一定有不少人是沈瘸子的人,而且沈瘸子一定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甚至这个地方,可能就是为某个大佬圈钱的地方。 这黑压压的人群中,至少有一半人都是韭菜,难怪都说十赌九输,王冕心里冷静的想到,水太深,容易淹死人。 许九筒没有回信,而是直接给王冕转过来了四十万,这让王冕松了口气,老许虽然劣迹斑斑,但够义气。 王冕径直走到了许九筒面前,靠着沙发坐了下来,奔腾自然的站在身后,一双眼睛盯着车泰,带着好战的意味,显然很想知道这头“猛虎下山”擅长什么,只要不是喷子就好。 不等王冕开口,宋天放下酒杯,点上一根烟,朝着王冕吐了个烟圈,嘲讽道:“听说你丢了几百吨货?莫非是穷怕了,想来这儿碰碰运气?” 王冕笑了笑,宋天的确比邹元猖獗了很多,起码敢当着他的面挑破这件事情,似乎是想看他的笑话。 “宋老板这是在关心我吗?” 王冕没有在意宋天的挑衅,平淡的开口,继续说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前些日子我确实是丢了三千吨货,但是不知道是谁吞了。” 说罢王冕没有看宋天的脸色,而是望着中间的恶狗说道:“我吃下去的东西,拉出来就是屎了,听说这些狗儿,要是饿急了,也会偷吃东西,就是不知道拿我货的人,会不会像这野狗一样,偷屎吃。” 宋天一愣,脸色骤然间涨得通红,额头上更是青筋蹦起,显然气极,尤其是没想到王冕指桑骂槐骂的这般难听。 这番话显然是对着他说的。 “王冕!!” 宋天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得将面前这人千刀万剐,扔进海里。 王冕轻蔑的笑了笑,宋天这人,鸠占鹊巢,发财发的太快,显然这身养气的功夫跟不上财富增长,区区几句话便让他破了大防。 “宋老板别气坏了身子,否则下一个取代你这几个加油站的人,还不知道是谁。”王冕接二连三的嘲讽道,更是戳在了宋天的心头。 宋天盯着王冕,老半晌说不出话,目光似要杀人一般看着王冕。 “奔腾,回头给宋老板送一副墨镜,否则我怕他这么盯下去,眼睛瞎了。” 王冕扭头对着奔腾说道,牛奔腾咧开嘴笑了笑。 “王冕,要是有机会,我撕烂你这张嘴。” 宋天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的开口,这是他第一次领教王冕的嘴上功夫,显然他不是对手。 “就是不知道宋老板的口气是不是和脚气一样大。”王冕毫不退缩的说道。 “哼。”宋天冷笑一声,不再口舌之争,开口道:“王冕,老子不想和你讨论这些事情,既然今晚在这儿碰到,那么敢不敢来和我赌一把?!” 王冕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望向宋天,气场庞大,脸上带着讥讽:“赌?宋老板还是别自取其辱为好,免的我赢了你,你不承认。” 听到这话,宋天反而笑了起来,指了指一旁的号码,王冕目光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编号九。 王冕眯了眯眼睛,感情宋天真的带来了一只狗来参加这场斗狗赛,镐头说宋天喜欢养一些宠物,让他晚上来这儿,感情是因为宋天喜欢斗狗。 “我宋天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养一些斗犬,这是我的爱犬,咱们就赌下一场比赛,如何?!” 王冕抬头看了看编号为九的斗狗,只见在宋行面前的笼子里,锁着一头比特,毛发黑色,双目通红,口鼻宽阔,双爪锋利,嘴唇大张,露出尖锐的獠牙,尾巴短小粗壮,显的异常暴躁。 宋天盯着王冕,心里冷笑一声,这头比特在登船前身上不但涂抹了麻醉,而且注射了兴奋剂,要不是怕它还未登场就死了,就连氯化钾都想注射进去。 只要王冕答应,那么这场比赛,他宋天根本不会输。 编号为二的笼子里锁着一只杜高,体型略高一些,身上生的一些褐色斑点,看起来不如宋天的斗犬壮实,但同样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王冕盯着两头斗犬看了看,说实话,看不出什么端倪,无论这两只狗如何,看起来都不如黑子那般威风凛凛。 “他娘的,可惜黑子不在这儿。” 王冕心中暗道一声,但是既然沈瘸子说了二三七,那么应该不会意外,只是王冕心中仍然有些忐忑。 “他娘的沈瘸子应该不会走眼了。” 想到这里,王冕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天:“你想赌什么?” 宋天看着王冕,脸上露出笑容,猛吸一口烟道:“简单,我听说你有一万吨货,我也不多要,这批货,我要九千吨。” 听到这话,王冕眉头一挑,心中惊异,这个宋天还真是胃口不小,九千吨货,换句话说,宋天开口就是三千万的赌注。 这笔赌注在这艘船内,无疑会成为今天晚上最大的一笔豪赌。 “赌不赌?”宋天脸上带着轻蔑,看着王冕继续说道:“要是不堵的话,离开这艘船,以后看到我,记得躲开走。” 王冕望着宋天的脸,双目微微眯起,开口道:“赌,就怕你不敢。” “我有何不敢?!”宋天嗤笑一声。 “九千吨货,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要你三座加油站。” 第159章 赢了 不出意外,宋天答应了这场赌局。 这是一场豪赌。 也是王冕活了二十多年以来最大的一次赌博,是对沈瘸子的信任也好,与宋天的置气也好,总之他赌了。 牛奔腾站在王冕身后,心惊肉跳的看着王冕,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牛桂枝,毕竟他已经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宋天和王冕根本就是仇人,且不说这场赌博是输是赢,这他娘的要是被围了扔进海里,那可就冤死了。 “沈爷爷,你可别打眼了。” 王冕抿着嘴巴,看着面前宛如疯魔的人群,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厂子中间的两只斗狗已经厮杀在了一起,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双方便已经浑身是血,尤其是其中一只,一条腿上滴着鲜血,显然已经瘸了,即便如此,这厮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仍然冲了上去。 铁皮网内,无数狗毛四散飞扬,能清晰看到上面沾着鲜血,王冕握了握拳,看向人群,这种血腥感非但没有让众人感到不适,反而异常的兴奋。 耳边尽是尖叫和大喊声,嘈杂的声音与舞女的身姿融合在一起,这座斗狗场仿佛是一处群魔乱舞之地,伴随着气氛的不断高潮,第一场比赛终于结束。 王冕没有看结果,这一场无论输赢,他都没有参与,沈瘸子既然说这是个局,那么他只会更为警惕。 间隔二十分钟,第二场比赛逐渐进入热身,王冕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一场比赛,几乎七成的人群都押注在了九号,也就是宋天的斗犬身上。 毕竟和比特相比,对面的这头杜高,似乎气势不足。 “王冕,虽然咱俩有赌局。” “但是这场比赛,哥哥不介意你押我这边儿,哈哈哈。” 王冕冷笑一声,开口道:“希望宋老板输了以后别耍无赖就行。” 宋天满脸不屑的喝起酒水,没有理会王冕,只是开口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王冕没有继续和宋天扯皮,而是直接将许九筒送来的四十万和奔腾二人全部压在了二号斗犬身上。 一旁的宋天见状,扭头对着车泰道:“老泰,押上咱们的斗犬,给王老板上一课,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斗狗。” 车泰咧开嘴巴笑了笑,表情就像这场间的斗狗,直接下注了二十万。 “既然宋老板这么有兴趣,不如我们在添点彩头如何?”王冕表情玩味的看着宋天说道,既然这场豪赌已经开始了,三千万也是赌,五千万也是赌,九千万吨货,他输得起,就是不知道宋天输不输得起。 宋天眯着眼睛,场中众人已经押注完毕,编号为二和九的斗犬已经被放在了中间,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 “什么彩头?” “谁要是输了,就从这条船上跳下去,游到岸边,敢不敢?哈哈哈。” 王冕大笑道,临近十月,昼夜温差明显,尤其是江东渔村,海面上更是透着一股冰冷,这要是跳了下去,不等游回岸边,宋天这个犊子就被冻死在水里。 望着王冕戏谑的表情,宋天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猛然涌上心头,只是不等他说话,只见王冕继续说道:“宋老板千万别答应,这么冷的天,我也不想下去游泳,哈哈哈。” 宋天面色如同猪肝一般难堪。 一旁的车泰也皱起了眉头,面前这个人,他只听宋天提起过一二,但没想到这么嚣张跋扈。 说完后王冕带着奔腾去了旁边,想在这个赌场内对付宋天,显然是不太可能,而今天晚上唯一想把这个人抓住的机会,就是离开赌场以后。 但是王冕不确定宋天带了多少人过来,如果这个车泰也在,那么十有八九在外面留了人。 “冕哥,宋天能答应这事吗?”牛奔腾跟在王冕身后问道。 “当然不答应。”王冕嗤笑一声开口道:“别说宋天,我和他无论谁输了,都不可能轻易把东西给了对方,但是宋天想和我玩,我就陪他玩玩,总之不可能让他白白吃了我四百吨货。” 船舱中央的斗狗已经开始,刚打开笼子,宋天的比特如同野马脱缰一般朝着二号的杜高扑了过去,目中带着凶恶的光芒。 王冕双目一凝,朝着中央望去,尽管沈瘸子说二号肯定会赢,但是这场动物厮杀还是让他颇为好奇。 只见原本有些精神不好的杜高犬看到比特扑杀过来,直接从笼子里窜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人咂舌,而且整个狗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浑身上下微微颤抖。 看到这一幕,王冕心里顿时了然。 显然这两只斗犬都喂了药,否则不会出现这种亢奋的状态,尤其是双眼处,一片血红,看起来格外慎人。 围栏外站满了人群,看到两只狗厮杀在一起,发出爆鸣般的呼喊声。 王冕盯着场内,这是一场狗咬狗的赌局,很是血腥,然而他很清楚,在众人的头顶,一处看不见的地方,同样有一只贪食的狗,望着他们所有人,如沈瘸子所说,这是一个捞钱的局,今晚这些赌资,恐怕会有大半流入那些上层人的口袋中。 而且花的心安理得。 这就是赌场带来的暴利,没有任何风险,只需要借助这些人虚无缥缈的欲望,便会有大把的钞票像水一样流出。 与贩油相比,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欲望才是真正的黑色黄金,只有真正见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可怕。 王冕从来没有想过做这种生意,因为这很危险,很容易像赵森一样回到老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比特犬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吐着舌头气喘吁吁的望着杜高,与比特相比,杜高显然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身上四处破血,但是仍然很是亢奋,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头狗体内注射的药,比宋天的更具有毒性。 不远处,宋天盯着场地中央,双手悄悄握紧,尽管他不会将三座油站给了王冕,但如果这场赌局输了,他仍然会非常愤怒。 只是在“毒性”的加持下,宋天注定赢不了,仅仅五分钟后,宋天的爱犬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奔腾,你看见了没,我就说这个宋天是个灾星,命犯桃花,肯定赢不了。” 第160章 要你一根手指 奔腾有些凌乱,愣愣的从荷官手里接过了八十万,除去四十万的本金,短短二十分钟,便赢了四十万。 “宋老板,来签个字吧。” 王冕笑眯眯的拿着一张合同,坐在宋天面前,上面写的正是二人的赌约。 宋天显然没有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船舱中央,王冕瞥了一眼,如果不出意外,这只比特应该是肺炸了。 “这是作弊!!!” 宋天瞪着眼睛,眼中泛起一抹血丝,低吼一声,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精心挑选的斗犬会输,尤其是在兴奋剂的加持下。 “这只狗肯定打了……” 宋天正要开口,便被身后的车泰拍了拍肩膀,顿时反应了过来,斗狗场上“用药”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如果在这儿点破,那么他宋天没有好果子吃。 “宋老板,愿赌服输,难道宋老板忘了刚刚你我的赌约不成?”王冕手里捏着合同,放在宋天的眼前,整个人往后靠去,漫不经心的说道。 宋天盯着王冕,咬牙切齿的道:“王冕,这次是你运气好,你敢不敢和我在赌……” 不等宋天说完,王冕抬手打断了宋天的话:“宋老板,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赌博,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所以你我还是说清楚为好,接下来我不会和你赌。” “换句话说,从明天开始,你宋老板的三座油站,应该归我所有,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王冕笑眯眯的看着宋天,眼底隐藏着冷笑。 宋天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只觉得面前的王冕太过可恨,尤其是这张脸,自己恨不得将其撕碎。 “你想要加油站,简直是做梦。” 站在宋天身侧的车泰忽然开口说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宋爷在蒙北,只要能做到的事情,从来都不会答应。” 王冕一愣,一时间没转过弯。 身后的牛奔腾眼中也露出一抹清澈愚蠢。 听到这话,宋天反而笑了起来,开口道:“呵呵,王冕,你不会真的这么幼稚吧?你觉得仅凭这一个赌注,一张纸,就能拿走我三个加油站?!” “这么说宋大老板是要反悔了?” “呵呵,看在你赢了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让你知道到底是谁把这批货给了我。”宋天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倒不用。”王冕笑了笑,讥讽道:“自古以来,任何东西都是有能者居之,既然这批货能到你手里,那就说明这是你宋老板应得的。” 宋天不明所以。 “既然宋老板不愿意将油站给我,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宋老板觉得可不可行。” “什么意思?” “既然宋老板舍不得三座油站,那么用一根手指来作为交换,应该不亏,宋老板觉得怎么样?”王冕抬头盯着宋天,眼神骤然间变的阴沉而凌冽。 “你想要我一根手指?”宋天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满脸嘲讽的说道:“王冕,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要我一根手指,你王冕算什么人物!!你知道你手里有枪,那又怎么样?” 宋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着王冕叫嚣道:“你敢朝这儿打吗?我给你一次机会,就在这间赌场里,车泰,你听清楚了,他要是敢开枪,我的六个厂子,全部送给他!!” 宋天眼中涌现出一抹疯狂,对着王冕嘲讽道。 王冕眯起眼睛,没有说话,且不说喷子他没有带来,就算带来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宋天给崩了,更何况在这四处都是赌徒赌场里。 而宋天的突然疯狂,让他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人,虽然不精通算计,但也是杀了自己舅舅巧取豪夺拿走了六个加油站的人,绝非善茬。 “奔腾,走吧。” 王冕没有继续和宋天扯皮,平淡的对着牛奔腾说道,起身离开了赌船。 “冕哥,就这么走了?”牛奔腾跟在王冕身后,开口问道。 走出船舱,王冕站在甲板上,整个天际漆黑一片,没有星月,很是安静,与舱底的喧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带着一股凉意的海风吹在王冕脸庞上,让他清醒了许多,不远处的岸边,隐约能看到有一些渔民在四处晃动,显然是这艘赌船的人,在放哨,像这样的探子,如果王冕没有猜错,在刚进入渔村的时候,就有不少人。 渔村贫困,依靠捞鱼能赚几个钱? 就算捞上一整天也不过碎银几两。 而盯一次哨,一晚上至少数千块。 看着面前的江水,王冕目中露出冰凉,对着一旁的牛奔腾说道:“奔腾,会盯梢吗?” “会一些。”奔腾挠了挠头说道。 “你回赌场,把宋天盯死,有任何动静马上告诉我。” “好。” 说完后王冕转身离开了游船,游船的四周尽是赌场的渔船,只要有人离开,马上会有人送回岸边。 回到岸上,王冕给大山老驴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渔村,今天晚上,他要围堵宋天,不要他的命,也不要三座油站,只要宋天一根手指,作为他伙同赵森的代价。 四百吨货,价值百万,花百万买宋天一根手指,这笔生意,宋天不亏。 大山和老驴来的很快,尤其是老驴,一听要对宋天动手,车子开的飞快。 听到王冕说完后,老驴和大山的目光都落在了江上的游船上。 “冕子,你说说,怎么办这个宋天?!”老驴刚把车子停在院子里,便凶神恶煞的问道。 “冕子,你自己来赌场玩,把我扔在大杨村。”大山骂骂咧咧的开口。 “大山,能者多劳嘛,而且大杨村风景秀丽,我看你最近都圆润了许多。” 听到这话,大山投来幽怨的眼神。 “哈哈哈放心吧,这一趟不让你们白来。” “什么意思?” 王冕笑了笑,盯着二人开口道:“奔腾在里面盯着宋天,宋天不认识你们,你们进去换换奔腾出来,对了,要是时间来得及,压一把七号,提前给你发工资。” “压多少?” 王冕给了两人四十万说道:“每场封顶二十,全压了。” 说完后王冕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对了,别光顾着玩,盯好宋天。” 第161章 学习一下褚平 大山和老驴满脸兴奋的去了游船。 这种在江面上的赌船,二人还是第一次来临,不一会儿,奔腾便回到了小院,王冕和柴伟坐在车里吞云吐雾,看到奔腾回来,王冕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奔腾摇了摇头。 “车泰盯上我了,如果继续盯下去,我就是个明梢。” “但是宋天这个狗犊子肯定会提前离开这儿,这厮因为斗犬死在了赌场里,沉不住气,和赌场的人吵起来了,我观察了一下,这个赌场里,至少有五个人是宋天带去的。” 王冕愣了愣,这个宋天还真生猛,敢在这大江上和赌船闹起来,真不怕被扔进海里?! “你是说,宋天手下至少五个人在这儿?”王者抓住重点问道。 “不止。”奔腾摇了摇头说道:“外面应该还有两个司机,但都是废物。” “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个车泰以一敌十,把咱们都打死。”王冕打趣道。 “那我他娘的这几年功夫是白学了。”牛奔腾笑道。 就在几人说话间,大山发来消息:冕子,宋天准备走了。” ”盯紧。” 王冕回了个消息,三人立刻驾车从渔村冲了出去,渔村的尽头是一个分岔路口,在往前走,就是江东的两岸,王冕在分叉口的另一侧停下车,他要在这儿堵住宋天。 数十分钟后,大山发来消息,宋天已经离开了渔村,老驴开车在后面跟着,没有引起怀疑。 王冕立刻给老驴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便听见老驴快速说道:“冕子,最多三分钟,宋天这孙子的车会抵达分岔路口,但是车泰也在,宋天身后还跟着两个车子,大概六七个人,我在后面。” 王冕笑了起来,开口道:“等会儿你看到我们的时候,直接撞上去,最好把宋天身后的人撞到河里去。” “咱们把他们给包了饺子!!” 老驴有些凌乱:“咱们四个包围他们六七个人?” “足够了!” 王冕挂断电话,吩咐柴伟和奔腾下去,埋伏在道路两侧,自己则坐在车上,褚平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开车撞人,简单粗暴,王冕从来没有体验过,正好拿宋天来试试手。 想到这里,王冕打开窗户,点了一根烟,双目盯着远方,几分钟后,路口处有一抹微弱的车灯照射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听到声音,王冕立刻拿起一个巨大的抱枕放在胸前,同时护住膝盖,猛然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轮胎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黑色的汽车如脱缰野马冲了出去。 渔村外,车泰神情专注的开着车,身后的宋天满脸怒意,正想开口说话,突然间面前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 在这光芒出现的刹那,车泰猛然间踩下刹车,宋天的身子往前冲去,胸口一阵翻天倒海,一股恶心感直冲嘴边,那是酒精的味道。 只是不等他呕吐,耳边便传来一声轰隆的响声,宋天瞪大眼睛,骇然的看着前方,只见面前的车子宛如疯了一般直勾勾的撞在了自己车头上。 一瞬间宋天整个人的脸庞朝前方的座椅上贴靠而去,伴随着一股血腥和酒精的呕吐从宋天嘴里喷了出来。 短短几秒钟后,一股剧烈的疼痛便席卷宋天全身,高速的撞击让他整个五脏六腑宛如错位一般,使得他出现了一股虚弱的无力感。 面前的车泰整个人朝着方向盘上撞去,瞬间鼻青脸肿,从眼角至下巴,流出了一丝鲜红的血液,尤其是腿部,红肿一片,剧烈的疼痛让车泰的脸色由白转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好家伙,褚平都玩的这么猛吗?!” 王冕从怀里取下抱枕,扔在一旁,看着面前冒起一股白烟的机盖,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尽管他无恙,但是仍然被这猛烈的撞击力吓了一跳。 王冕甩了甩略带麻木的胳膊,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一旁的柴伟和奔腾顿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手拿棍子,朝着宋天身后的两辆车子跑去。 就在王冕准备上前时,忽然一声巨响从后面传来,只见老驴直勾勾的撞在另一辆车上,只是撞击力略小,尽管如此,老驴的鼻子仍然碰在了方向盘上,一股鲜血流了下来。 这奇葩操作让王冕顿时笑出了声。 摇了摇头,王冕径直走到了宋天的车子旁边,车泰抬头盯着王冕,脸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本以为这是一场意外,如今看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王冕没有理会车泰,一个压货的混混罢了,就算手里有几个人,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老驴捂着鼻子走到王冕旁边。 柴伟和奔腾的异常凶猛,五六个人,仅仅几分钟便全部倒在了地上。 王冕没有打开车门,而是拿起一根铁棍,抡起胳膊直接朝着窗户上砸了下去,顿时间车窗砰的一声炸碎,宋天整个头上都落满了细碎的玻璃渣子。 巨大的响声让宋天清醒了许多。 尤其是落下的玻璃渣子,划破了皮肤,让宋天心头打了一个寒颤。 强忍着剧痛感,宋天抬头看向窗外,只见王冕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宋天一怔,立刻知道了自己是被伏击。 宋天大口喘着粗气,鼻青脸肿,死死咬着牙齿,目中带着滔天的恨意,整个人格外狼狈,但是五脏肺腑传来的错位感让他阵阵脱力:“王……王冕!!” 王冕脸上带着微笑,在车灯照射下,半张脸盯着宋天,半张脸陷在黑暗中,平静的问道:“宋天,刚才在船上,你不想和我好好谈,现在想谈了吗?” 宋天没有说话,死死盯着王冕,他不相信王冕敢杀了自己,但是他不敢赌。 只是宋天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像一个小油贩子低头,这股情绪蔓延在他心头,使得他的脸色更为涨红,却又不想开口。 于是宋天做了一个让王冕瞠目结舌的操作,或者说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脑袋一昏,晕了过去。 第162章 断条腿 “冕……冕子,这咋整?!” 老驴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天,结巴的开口问道。 一旁的众人也是突然懵逼,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要不带回去?!往伤口上倒着酒精,既能让他清醒清醒,又能给他消消毒。”柴伟冷声说道,说话间瞥了一眼车泰,车泰脸上的汗珠猛然流下,坦白说,他押送了这么多年货,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可偏偏没有见过这么一群牛马。 “院子里住不下这么多人。” 牛奔腾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紧接着又继续道:“不如扔河里吧,是生是死看他造化。” 王冕沉着脸,眉头紧锁,显然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冕子,要不然就听奔腾的,直接扔河里,连这个什么泰也一块扔下去。”老驴阴森的开口道。 “几位兄弟。” 车泰强忍着剧痛开口,宋天这个狗东西昏了过去,他断然不敢效仿,否则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虽然跟着宋天,但是还不至于为了他卖命,今天这事儿,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保证回去以后在不招惹你们。” “至于宋天拿了你们什么东西,我一概不知,我就是个混子,宋天的一些事情我压根不知道。” “而且我今天来这儿,完全是宋天要挟我过来,我根本不会赌博,赌场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车泰开口,众人心中闪过一丝鄙夷。 只有王冕,突然间笑了起来,这笑容落在车泰眼里,让他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你叫车泰是吧。”王冕扭头看着车泰开口问道。 “对,大哥你叫我小泰就行。”车泰满脸胡须拉碴,歪着嘴巴,脸上的血液和冷汗混合在一起,异常狼狈,惊恐的说道。 “小泰是吧。”王冕笑呵呵的看着车泰,这个车泰是个泥腿子,也是个老油子,一看宋天昏了过去,立刻见风使舵,这套鬼话王冕自然不会相信,只是在车泰开口是,王冕突然想起了镐头的话,断了车泰,相当于断了宋天一臂。 王冕不想杀人。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沾血。 尤其是在这么多眼睛的情况下,许九筒不想当着兄弟们的面做掉赵森,同样王冕也不想,不止如此,地上还倒着这么多宋天的人。 无论是他带走宋天,还是在这么多人的目中杀了宋天,他敢肯定,一旦这么做了,不等明天的太阳出来,这事儿就会在蒙北道上传遍。 到了那个时候,麻烦的会是自己。 “对,小泰,叫我小泰就行。” 听到王冕问话,车泰忍着剧痛奉承道。 王冕点了点头,取出一根烟点燃,然后塞在车泰嘴里,车泰有些紧张的看着王冕,深吸了一口,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放心,我不杀你,也不会杀宋天。” “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和这些兄弟也没有仇怨。” 剧烈的咳嗽让车泰口中的烟掉在腿上,灼热的烟头瞬间让他整个人瞳孔瞪大,一双腿抖了起来。 王者笑呵呵的捡起香烟,不等车泰求饶,开口道:“但是我和宋天有些仇怨。” “大哥,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愿意放我走……而且咱们素不相识,今天第一次见面……” 不等车泰说完,就被王冕打断道:“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马上放你离开,不但如此,你可以带着这些兄弟还有宋天一起离开。” 车泰嘴唇紧闭,他不清楚王冕要他做什么,但是用脚趾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记得你刚才在赌船里说,宋天这个人,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情,从来不会答应。” 王冕平淡的看着车泰,脸色挂着邪异的表情:“这个习惯不好,得改,但是我希望你不是这样。” “什么事儿?”车泰颤颤巍巍的问道。 “呵呵,我刚刚在赌场里说过了,要断宋天一指,你车泰也在旁边,该不会忘了吧?”王冕盯着车泰的眼睛,有寒光阵阵。 听到这话,车泰猛然间抬头,盯着王冕,眼中露出恐惧。 王冕这话说的自己很清楚了,如果自己还听不懂,那么接下来,该倒霉的就是他了。 只是让他断宋天一指,这事儿…… 这事儿……如今迫不得已,也不是不能做。 只是如果自己动手,那么往后自己和宋天,就是死敌,以宋天的德性,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是受了王冕的逼迫,谁断了宋天的手指,谁就是宋天的仇人!! 他虽然跟了宋天多年,但如果宋天知道了是自己干的,二人之间的情义会瞬间烟消云散。 王冕盯着车泰,脸上露出冷笑。 宋天有两条腿,一条是车泰,负责处理一些脏事儿,另一条便是加油站,为他提供资金,而现在,他要先断宋天一条腿,作为拿走四百吨货的代价。 只要车泰下手,那么无论这事儿和自己有没有关系,车泰头上都会出现一坨屎,这坨屎会成为横在二人之间的一道梁子,也是车泰和宋天彻底决裂的导火索。 “你不愿意吗?”王冕阴沉的声音在车泰耳边响起,让车泰嘴里泛起一丝苦涩。 大家都不是傻子。 王冕能想到的事情,他车泰自然也清楚,宋天会让自己赔偿一根手指吗?当然不会,宋天会恨不得将自己剐了。 “离开的机会我给你了,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做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你车泰混了这么多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我没有对你出手,只是让你断宋天一根手指而已。” 王冕冷笑的说道。 “让我断他一指,这和直接对我动手有什么区别?!”车泰满脸愤恨。 “有没有区别那是你的事情,对我来说不重要。”王冕似乎没了耐心,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还有两分钟,对了,要食指。” 说话间一旁的柴伟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硬塞进了车泰手心里,车泰握着碎片,一股鲜血从手心滴落。 “动手吧,还有一分钟,要是你不愿意,就用这块碎片划了自己脖子,就不用这么难以抉择了。” 柴伟阴森的对着车泰说道,让车泰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王冕拿出手机,开始计时。 车泰的额头上汗水直流,双目带着惊慌,直到时间结束的那一秒,终于起身靠近了宋天。 第163章 吃酒喝肉 王冕离开了渔村。 不得不说,褚平改装过的车子果然结实,这么猛烈的撞击,车子也仅仅是前杠破碎,相比之下,老驴则惨了许多,手里的面包车果然像面包一样一碰就碎。 “冕子,怕不怕宋天报复?” 路上,大山有些忧心忡忡的对着王冕问道,车泰的动作很凶残,也很血腥,尤其是那些倒在地上的小弟,恨不得像宋天一样昏迷。 那截断指被扔进了江水里,以这水里的鱼儿数量,应该等不到天亮,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王冕笑了笑道:“他会不会报复不清楚,但是起码这犊子会安静一些时日,而且有车泰在那儿,就算他要对付咱们,也要先和车泰狗咬狗一番。” 回到城中村,几人坐在满月桥下吃酒喝肉,赵森已经死了,宋天也付出了代价,哪怕这些货要不回来,王冕也无所谓,区区几百吨货,他损失的起。 “对了,你两压七号了没?”王冕突然想起来问道。 “压了,刚进去就压了,但是宋天这孙子没等到第四场开始就走了,我和大山只能跟着出来。”老驴皱着眉头说道。 王冕愣了愣,没听明白,片刻后狐疑的问道:“那本钱呢?” 老驴和大山一愣,互相看了看对方。 王冕一看这情形,心道这两个完犊子玩意儿。o?o 感情这四十万被他俩拿着扔进了赌船里,筹码也没带着,压了个寂寞,自己和奔腾赢来的四十万又给扔回去了,折腾一晚上一分钱没拿到手。 果然不是自己的财终归都会散出去,早知道就不应该让老驴和大山进去押注。 王冕喝了口酒,脸色有些复杂,开口道:“天亮以后给许九筒转四十万过去,对了,多给他二十块钱。” “多二十块钱是什么意思?” “利息。”王冕叹了口气,起身回屋里睡觉了,很是郁闷,许九筒说他在诈骗这事儿算是坐实了。 第二天,王冕带着大山和老驴去了蒙北东服务区。 柴伟和奔腾分别去了储油厂和四道口。 王锻金的人已经入场,数十名工人正在油站内翻新检修。 这让王冕心情大好,只要蒙北东服务区修缮完成,那么年底必定能回来一大笔财富,如此一来,他欠牛桂枝的钱也能尽早补上,必将七千多万的巨款,睡觉都能压死人。 想到这里,王冕给王锻金打了个电话,表示晚上请他喝酒,王锻金笑呵呵的答应了,毕竟王冕现在可是他的财主,给起钱来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在电话里,王锻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听说中秋的大闸蟹很是鲜嫩,尤其是配着黄酒,并表示晚上要做东,请王冕吃饭。 挂掉电话,王冕摇了摇头,王锻金确实是个贪得无厌的黑商,但是这一点对他有利,毕竟王锻金背后的关系确实可以替他省掉很多麻烦。 只是看着面前正在忙碌的工人,王冕叹了口气,这些人最后能不能从王锻金手里拿到工资,他不清楚,但是自己把钱付给了王锻金。 而这一点让他隐隐约约的意识到,所有庞大财富的来源几乎都建立在错综复杂的人脉和“黑吃黑”的关系网中。 可是他无法改变,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加入,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王冕扭头去了蒙北海鲜市场。 路上,王冕给郑远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店里买一些大闸蟹,郑远建笑呵呵的让王冕自己过去,并表示坚决不要一分钱。 王冕笑了笑,客套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人是彭江介绍的,但是关系是自己走出来的,而维持关系的最好方法就是金钱。 王冕在远洋海鲜店里买了两只新鲜的帝王蟹,除此之外,又带走了一些堪比拳头大小的龙虾,付款时,王冕又额外放了两张大东加油站的油卡,面值千元,这玩意儿是樊东给他的,这些事情他没有告诉郑远建,但是他相信郑远建一定会知道。 离开远洋海鲜店后,许九筒打来了电话:“冕子,你说的二十就是二十块钱?” 王冕一脸苦笑:“许爷,回头你去储油厂,拿五百吨货出去,卖了以后钱平分。” 许九筒:“……二十也挺好,下次再有这活动记得通知我。” 神特么活动。 王冕骂了一句,挂掉电话,储油厂的货,除去最近散出去的,只剩下不足七千吨,看来这批货得尽快提炼出来,运到大东加油站。 算算时间,还有半个月,下一批万吨就会被运过来,这些货,足以支撑他运行到年底,到时候他必须要想办法和姜工油厂合作,姜臣说过如果让钱屠苏消失,那么可以成本价和他合作,这让他很是心动,毕竟可以省掉一大笔费用。 虽然他现在连钱屠苏的一根毛都没见到,但是这事儿不急,有郑远建的和樊东的路子在,再不济也不会没有货源。 傍晚,王冕坐在车内,和老驴大山一起去了蒙北的一处私人会所内,会所装饰的很有江南韵味,小桥流水,尤其是服务员穿着紧身旗袍,开衩处直奔大腿根部,让人望眼欲穿。 “王锻金这厮还真会享受。”老驴盯着花枝招宛如少女一般的服务员,眼珠子恨不得长在腿上。 王冕手里拎着海鲜,大山抱着一瓶琥珀酒庄的佳酿黄酒,朝着会所内走去。 当天夜里,王冕和王锻金大快朵颐,喝的稀碎。 就在几人啃着帝王蟹时,蒙北市的一处珠宝店内,胖虎仰着粗狂的脸,盯着面前的一位首席鉴定师,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他娘的说这是个假货?!!” “你在给老子说一遍??!” 胖虎面前,一位满头白发的鉴定师,颤颤巍巍的开口道:“这……这……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来,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次帝王绿,但是这枚宝石……我……怎么瞧着都和店里之前卖出去的几枚葡萄石有些相似,但是色泽的确更完美了几分……” “滚犊子!!” 胖虎骂了一声,一把抓过宝石,离开了珠宝店,往另一家走去。 第164章 胖虎鉴宝 离开珠宝店。 胖虎一脸愤怒,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更是举着宝石在灯光下仔细看了起来。 绿意盎然,很是美丽,甚至能看到宝石内有绿意流转,那股晶莹剔透感让胖虎毫不怀疑。 “狗东西,就你这水平也配称首席鉴定师,这么一枚宝玉都看不出来。”胖虎骂骂咧咧的对着身后的珠宝店骂了一句,直接给马四眼打了个电话,然后朝着蒙北市中心奔去。 王冕敢在赌场骗他吗? 胖虎自问这事儿王冕应该不敢。 不然的话梵东和王冕这两个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只是最近胖虎点子背,王冕带着梵东离开没几天,场子居然被人给点了!! 不但让他损失了数千万,甚至差点被抓了进去,还好他娘的脚底抹油跑得快。 但是胖虎并未慌张,这种生意本就是这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世界上的钱就像鱼儿一样,根本捞不完。 “他娘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点了我的场子,非得剁碎了喂狗!!!” 胖虎骑着一辆摩托,在路上疾驰而过。 因为场子被点,不但赌场没了,农家乐也被关停,这让他的资金有些紧张,重振旗鼓也是需要钱的,只有钱够了,大旗才能扯起来,才能继续捞钱。 思索之下胖虎想起了王冕送给他的帝王绿,这枚价值七百万的宝玉,足以让他更换一批新的赌机。 为此胖虎已经走了三家珠宝店,但是无一例外,皆是支支吾吾不敢肯定,甚至还有一家听到胖虎要卖七百万,更是直接将他赶了出来。 这让他无比气愤。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珠宝店不敢鉴定,不敢出价,那么蒙北的另外一个地方,一定敢。 那就是蒙北的拍卖行,藏古拍卖行。 这个藏古拍卖行,可是蒙北为数不多拍卖行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无论是珠宝玉石字画古玩甚至是一坨牛粪,都有专业的人来鉴定。 只要这枚帝王绿上了藏古拍卖,鉴定为真品,那么胖虎相信,不光七百万,他娘的一千万都不是梦。 藏古拍卖行在蒙北的市中心,占据着一个极其优越的位置,整个拍卖行古香古色,随处可见的壁画和展柜让人目不暇接。 中间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钟表。 马四眼戴着一个老花镜,站在拍卖行的门口,等待着胖虎的到来,他本就喜欢赌博,这才和胖虎结识。 “这个胖虎,老老实实把宝石给我,哪还有这门子事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四眼咒骂一声,尤其是听说胖虎的场子被点了,认定了这是胖虎和他抢夺帝王绿的代价。 几分钟后,胖虎骑着摩托车停在了马四眼的身旁,骂骂咧咧的和马四眼一起走进了拍卖行。 “我说胖虎,你直接把这帝王绿给我吧,五百万,我要了。”马四眼跟着胖虎身后说道。 “放屁,最少七百万,马爷,等会儿见到了这拍卖行的鉴定师,说不定七百万你都是捡漏了。”胖虎乐呵呵的说道。 马四眼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既然来到了这儿,他倒是也想瞧瞧这拍卖行怎么说。 在缴纳了五万的费用后,很快两人便看到了藏古拍卖行的鉴定师,得知胖虎来意,这位鉴定师皱着眉头,双手从胖虎手里端起玉石放在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胖虎并未催促,一旁的马四眼也盯着宝石仔细端详。 片刻后,鉴定师放下了宝玉,看着胖虎问道:“多少钱买的?” “七百万。”胖虎开口,继续说道:“我这可是极品东西,我旁边这位可是咱们蒙北的珠宝鉴定师,已经鉴定过了,如果这枚帝王绿放在这儿拍卖,我要求最低一千万。” 鉴定师愣愣的看着胖虎。 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样?!如果能上一千万,这珠子我可以交给你们来拍卖。” “这个……要不这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鉴定师有些为难的说道。 “什么?”胖虎一怔,皱着眉头说道。 “这块宝玉,有些收藏价值,毕竟这种颜色和帝王绿很是相似的葡萄石并不多见,所以我建议你回去收藏为好。” “葡萄石???” 胖虎敏锐的抓住了重点问道。 “对,经过我的查看,这是一枚无论颜色亮度甚至透明度和重量都和帝王绿极为相似的葡萄石。”鉴定师叹了口气说道,这玩意儿,连上拍卖的资格都没有,面前这个肥头大耳相貌粗犷的人,莫非是疯了不成。 听到这话,胖虎没有反应。 一旁的马四眼面色大变,他娘的还好没有出手,不然真成了冤大头了,如果他花五百万买了一枚葡萄石,那么他在整个珠宝行里都会成为笑柄。 马四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悄悄往后退去。 胖虎皱着眉头,这玩意儿他不懂,只在乎价格:“多少钱?” “七百。”鉴定师痛快的说道。 “万?”胖虎试图抓住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块。” “多少??!”胖虎似乎没听明白,脑袋一懵问道。 “这枚玉石,最多七百块……老板还是带回去吧,没有必要拿来拍卖,仿度确实很高,做工很漂亮。” 说话间鉴定师将玉石放在了胖虎手里。 胖虎显然有些懵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不是七百万??” “七百元。” 鉴定师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这是个假货,不是帝王绿,您打眼了,但是每年打眼的人不少,还是想开些为好……” 胖虎怔在原地,脸色铁青,心中有万马奔腾而过。 好你他娘个王冕。 拿个假货在赌场里招摇撞骗!! 藏古拍卖行既然说是假货,那么无疑是断了胖虎心里的那一丝侥幸,用五万鉴定费,鉴出来个七百块钱的宝石,胖虎只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番。 离开拍卖行,胖虎看了看马四眼,踌躇片刻开口道:“马爷,我觉得这些人都他娘的是鬼,七百万的东西,硬是说成七百块,老子要是真七百块钱卖给了他,说不定这孙子转手七百万就卖掉了。” “我一直觉得您马爷就是整个蒙北最厉害的珠宝鉴定师,您说这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不如这样,刚刚你说五百万收走是吧,这事儿我答应了……” 马四眼目瞪口呆的看着胖虎。 心里破口大骂,这是准备杀友军了。 我马四眼虽然老眼昏花,但还不至于脑袋不清醒,当下开口道:“胖虎,这宝玉我认为再看看为好,你也知道,我高度花眼……有些时候看不清楚模样,最近脑子也糊涂了些,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正打算挂个脑科……” 胖虎一时气结,只感觉胸口有一股闷气让他愤怒不已,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四眼,恨不得让他顺便挂个骨科也看看。 与此同时,胖虎心里对王冕升起了一股滔天的恨意。 “虎爷要是不急,可以让人在瞧瞧,正好我有些头晕,去医院看看……” 马四眼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去。 “滚犊子!!!”胖虎怒骂一声,转身离去,这事儿他必须找王冕!!! 第165章 胖虎上门 夜里,王冕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拿起一看,是柴伟的电话。 “冕子,胖虎来了。” 柴伟一句话让王冕睡眼朦胧的表情一凝,立刻坐起了身子,颇有一番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意味。 “在哪儿?!” “就在四道口,这厮带着几个人过来了,说要找你算账,但是被我挡住了,现在在门外。”柴伟快速说道。 “他娘的难道这么快就被他发现是个假货了?” 王冕嘀咕了一声,只听柴伟继续说道:“冕子,这胖虎来者不善呐,我看他不像个好人,搞不好是要砸了咱们的场子。” 王冕冷笑一声:“砸?你让他动手试试?一个臭赌徒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告诉他,我马上过去,但是他要是敢动手砸了四道口,今天没有一个亿他走不了!!正好最近缺钱花。” “对了,别拦他,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说罢王冕挂断了电话。 王冕身旁,老驴听到电话,一骨碌翻起身来,眼珠子不停转动,从床底下拿出一捆假钞,或者说是纸钱。 “冕子,过去找他,这厮上次给咱们的纸钱还在这儿,他娘的还敢过来闹事,问问他知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冕看了看老驴手中的纸钱,尤其是上面的玉皇大帝画的格外假,眼睛漆黑,怪不得老驴会被吓醒。 “这些东西胖虎肯定不会承认。”王冕简单洗了把脸,清醒了几分,继续开口道:“拿上吧,反正咱们也不会承认,他胖虎真要退货,大不了用这些纸钱把宝玉买回来嘛。” 老驴嘿嘿一笑,将纸钱扔在了车上。 路上,王冕给奔腾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去四道口,有奔腾和柴伟在,再加上自己,除非他胖虎带来了半百人,否则没有压力。 储油厂有许九筒的人守着,自从赵森消失以后,许九筒谨慎了许多,倒是不需要王冕太过担心。 打完电话后,王冕和老驴大山往四道口疾驰而去,途中,王冕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给梵东打去了电话。 “冕子,什么事儿?”梵东的声音爽朗了不少,许是田地里太养人,让他精气神好了很多。 “关于胖虎的消息你最近有了解吗?”王冕开口问道。 “了解,太了解了。”梵东的回答让王冕一愣,快速开口问道:“详细说说。” “胖虎的场子是不是没了?”梵东冷笑一声说道。 这让王冕敏锐的感觉到梵东一定做了什么事儿。 果然梵东懒洋洋的说道:“胖虎的场子被我点炮了,就是前两天的事情,这个狗东西敢他娘的囚禁我,这个仇我必须报了。” “实在我兄弟我手里没人,不然我非得把胖虎抓起来,在地里埋上一个月,让他也尝尝滋味,我估计他的场子肯定被扫掉了,这狗东西十有八九损失了一大笔钱,他娘的,以后他开到哪里,我点到哪里,绝不可能让他安生,反正我也不去他的赌场,这狗东西肯定猜不到是我干的。” 听到这话,王冕苦笑一声,倒是他忽略了梵东,没想到梵东居然把胖虎的赌场给点炮了。 “冕子,这狗东西不是坑了你五百万嘛,哥哥顺便替你把仇也报了,我就不信还搞不过这个过街老鼠,对了,要是这家伙找上了我,你记得第一时间过来支援啊。” “好说好说。”王冕颇为无奈的挂了电话,胖虎十有八九是他娘的损失了一大笔钱,这才动了帝王绿的心思,结果发现了这是个假货。 片刻间王冕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冕子,就算没有梵东,胖虎发现这是假货的事儿也是早晚的事情,怕个锤子,反正咱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老驴在一旁信誓旦旦的开口道。 “你说的也是。”王冕认同道。 “算了,先过去看看再说,既然知道了胖虎的来意,那么这个屎盆子总得找个人背上。”王冕揉了揉眼睛,脑海快速转动起来。 四道口,柴伟举着电话,脸上露出笑容,王冕的硬气让他有些意外,但是却让莫名其妙有些快意。 毕竟他们几人,在道上也混了这么久,各路牛鬼蛇神也见过,区区一个赌徒,怕个屁,不说远了,你胖虎在能耐能干的过琥珀酒庄吗?能干的过姜家兄弟吗? 门外,胖虎身后跟着数十名小弟,冷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废品站,为了打听到王冕的消息,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了这个“诈骗犯”原来是个油贩子。 面前这个不起眼废品站就是王冕的场子。 要知道,敢在蒙北做这些生意的人,并不比他搞赌场差多少,都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而且论凶险狠辣的程度,这些油贩子与他相比,不遑多让,正是因为这样,胖虎才没有轻举妄动,如果和王冕撕破了脸,那么二人必然会打起来。 胖虎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场子。 如果王冕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二话不说直接砸了这个地方,可据他打听的消息,王冕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也对,如果是个普通人,怎么敢拿着一枚几百块钱的葡萄石去赌场哄骗他,只是胖虎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开了这么多年的赌场,从来只有他坑人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耍。 柴伟站在门外,望着胖虎气愤的脸,冷笑一声,站在了旁边。 “冕爷说了,他现在过来,让我不要拦你。” “你胖虎要是想砸了这个地方,那就来砸。” “但是冕爷原话,这个场子价值一个亿,你要是砸了,今天要么拿钱,要么你走不出这个地方。” 柴伟手里拎着一张沉重的复合弓,上面散发着金属光泽,震人心魄,一字不差的对着胖虎说道。 听到这话,胖虎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的宛如牛犊,一股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柴伟这话,胖虎听明白了,王冕这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娘的,一个亿是吧?!!等老子弄死你们,这些纸钱,老子一分不少的烧给你们!!” 胖虎满腔怒火,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伸手从车里取出一根铁棍,便要带人冲上去。 柴伟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了一旁,振图端着猎枪躲在屋内,无论王冕怎么说,只要胖虎敢冲进来,他必然要给他一枪!! 眼看胖虎带人朝着里面冲去。 一道刺眼的亮光从远处射来,紧接着是发动机轰鸣的声音,黑色的汽车在夜晚宛如一个幽灵,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胖虎。 随后直接横在了门前。 胖虎立刻停下脚步,冷冰冰的盯着车子,王冕松了松领口,从车上走了下来。 第166章 胖虎挨打 胖虎站住脚步,手里拎着铁棍,盯着王冕望去。 只见王冕笑呵呵的从车内取出了一张皮衣穿在身上,对着胖虎说道:“这不是养鸡场的老板嘛,怎么大晚上的有空来我这儿,要不要进去喝杯茶?这么冷的天儿,要是冻坏了,道上的朋友该说我王冕招待不周了。” 听到养鸡场几个字,胖虎的嘴角抽了抽,面前这个人,还真是他娘的猖獗。 身后,老驴和大山几人强忍着笑意,放着好好的赌场和农家乐不说,非要说什么养鸡场,你王冕还嫌胖虎不够愤怒吧。 “你少他娘的装蒜!!” 胖虎面色铁青,看着王冕怒骂一声:“老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坑了,你这破石头,老子鉴定过了,就是个假货!!” “今天老子也没别的想法,七百万,只要你一分不少的还回来,老子就当今天没来过,你要是不给,咱们今天可就结下梁子了!!” 王冕表情疑惑,笑了笑对着胖虎说道:“这天气是有些冷了,把你胖虎的脑袋给冻坏了不成,这枚石头,可是我真金白银花了七百万从滇西买回来的东西,你一句话就给我说成假货,胖虎,莫非你觉得是我眼睛瞎了,买了个假货回来不成?” 胖虎一窒,紧接着冷笑道:“你如何来的东西我不管,但是这玩意儿,老子不要了,我知道你王冕也是道上的老油子,不想和你结仇,只要你把钱还给我,你我两清。” “好说好说。” 王冕笑了笑,扭头对着老驴道:“驴爷,辛苦把车上的钱拿下来,给了虎哥,大家都是要饭的,不能让胖虎兄弟白来一趟不是?” 老驴嘿嘿笑了笑,很是猥琐,转身打开了后备箱,拎起一包钱扔在地上。 胖虎眯了眯眼睛,显然没想到王冕会这么痛快的把钱拿出来。 “虎哥,点点吧,看看是不是五百万,说不定我还给多了。” 王冕盯着胖虎的脸,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胖虎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感觉事情顺利的有些不对劲,当即放下铁棍朝着地上看去。 “要不要我给你打个灯,好让你看的清楚一些。”老驴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故意将灯光对在胖虎的脸上,满脸喜气的说道。 胖虎心中怒意翻涌,强忍着沉默,打开地上的袋子,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身子险些往后退去,只见一个玉皇大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很是阴森,像是鬼。 “哈哈哈哈……” “哈哈哈……” 老驴大声笑了起来,他娘的自己睡觉的时候被吓醒,终于是还给了胖虎,无比解气。 胖虎面色铁青,一股险些控制不住的愤怒直冲天灵,看了看老驴的脸,胖虎深吸了一口气,将铁棍握在手中,这里不是赌场,而是王冕的地盘,否则他一定会冲上去!! 如果不是顾忌这些,他一定要把王冕和这个驴脸人给活埋了!! “王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胖虎沉着脸问道,声音格外冷冽,仿佛随时准备冲上去。 王冕撇了撇嘴,点了一根烟含在嘴里,朝着胖虎吐了个眼烟圈,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虎爷开赌场的本事不错,但是这记性有些不太好,你不是要钱嘛,我记得当时你给我的就是这些钱,一分没动,还给你。” 胖虎盯着王冕这张欠揍的脸,老半响说不出话,他的确给了王冕一百万,但是其中有一半都是冥币,夹杂在中间,他断定王冕肯定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也不会是在赌场里,只要王冕离开了赌场,那么这事儿他根本不会承认。 就如同现在,他胖虎打死也不会承认。 “王老板真是说笑了。” “来之前,我打听过了,王老板在道上名声远扬,不少油贩子都听说过你的名字,没想到弄一堆冥币来糊弄我,呵呵,王老板的敛财手段还真是厉害,我今天要是真带着这一包冥币走了,说不得我胖虎会被人笑死。” 胖虎眯着眼睛说道。 王冕耸了耸肩膀,摇头道:“虎爷这话说错了,我王冕做事儿一向实在,所谓种花的花,种豆得豆,这些钱,都是从虎爷的赌场里拿来的,虎爷找上门了,自然要还回去。” “至于名声……虎爷,您说说,我要名声干什么用?” 胖虎一愣,似乎没想到王冕竟然如此不要颜面,无耻至极!!! 不等胖虎说话,王冕继续道:“鬼知道你给我的宝玉,是不是我给你的那一块,蒙北不少地方,制造工艺品的技术,足以以假乱真,你要是买了一块回来诬陷我……啧啧,那我可就吃老亏了,是不是虎爷?” 胖虎脸色通红,这是他第一次领教王冕的嘴上功夫,尤其是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比他厉害。 而也是这句话,让胖虎心里的那股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趁着王冕点烟时,猛然间举起铁棍,朝着王冕的脑袋砸去!! 柴伟一愣,立刻举起了弓箭。 一旁的大山和老驴二人没反应过来,眼看这铁棍要砸下来,突然一道极快的身影冲了过来,不等铁棍砸下,飞起一脚踹在了胖虎的胸前。 胖虎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手里的铁棍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奔腾,你再来晚点,我就被人开瓢了。”王冕一动不动的靠在车身上,对着赶来的人说道。 牛奔腾咧开嘴巴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胖虎的身上,紧握拳头开始打了起来,其他几人见状,立刻冲上去和胖虎的小弟厮打在一起。 仅仅几分钟后,满地哀嚎,尤其是胖虎,胖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毒打,整个人鼻青脸肿,喉咙里有鲜血吐出。 王冕没有理会胖虎要吃人的眼神,走到胖虎身前,轻轻踢开了一旁的铁棍,居高临下的看着胖虎。 “胖虎,你真觉得自己搞个赌场,就敢过来找我的事?!” “这些钱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我没有找你的麻烦,你就回去烧高香喽,还敢带人过来。” 王冕冷淡的看着胖虎,眼中的冰冷让胖虎清醒了许多,或许他今天来找王冕,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道上这种事情海了去了,谁也不会傻到承认。 “要杀要剐随你。”胖虎盯着王冕,脸色发狠,吐出一口唾沫,里面带着血丝,他手下这些人,和王冕比起来,的确是乌合之众。 “那就算了,我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不过你既然找来了,我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王冕看着胖虎,蹲了下来,让胖虎不知所云。 “我听说你的赌场被人点了。” 王冕平淡的说道,然而胖虎却猛然抬头盯着王冕,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别这么看着我,但是我听说这事儿是悦宁镇的葛家兄弟做的,这个姓葛的,前些日子在养鸡场输了不少钱,你可以过去看看,我想这个消息,你这顿打不白挨。” 王冕平静的说道,指望邹元去对付葛家兄弟,那是痴人说梦,这厮不和葛洪合伙害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不如让胖虎过去给葛洪找点事情做,毕竟葛洪上次带人被柴伟和奔腾打了回去,这几天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儿。 第167章 邹元的对策 夜晚,王冕留在了四道口。 胖虎狼狈不堪的离开了,临走前满心愤恨,至于胖虎会不会去找葛洪的麻烦,王冕不得而知,但是此事一过,胖虎必然会对自己怀恨于心,不得不防。 第二天清晨,王冕和众人在四道口工业园内的早餐店喝粥,他倒也不怕邹元找来,反正邹元也找不到赵森,那么二人之间的任何交易都是空口白话。 王锻金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翻新油站,这一个月,王冕必须要将储油厂的原油全部提炼出来,以保证大东加油站的供货量,除此之外,还需要寻找一些加油站的员工,指望自己身边这几个粗人去管理油站,多少有一些不太现实。 比如老驴,王冕不敢保证他不会一边抽烟一边提着油枪,想象那画面就让人提心吊胆,要是来上一场爆炸,那自己可就彻底红遍蒙北了。 “来,多吃点。” 王冕吩咐众人,这些人个个五大三粗,没点钱还真养不起,尤其是奔腾,一顿能吃十笼包子,不愧是习武之人。 就在几人美滋滋的吃着早餐时,工业园内,木材厂的楼上,邹元脸色阴沉的看着下方,尤其是将视线落在王冕身上时,眼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小潘,你确定联系不上赵森了?” 邹元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回头看着一个年轻人问道。 “联系不到,这两天我在道上打听了不少人,但是没有任何消息,赵森似乎……凭空消失了一样,但是咱们手下有个人,和许九筒底下的一个小弟认识,听他说赵森好像前段日子,被许九筒赶回老家去了,不知道真假。” 小潘皱着眉头说道。 “赶回老家?”邹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赵森不过是一个小混子,而且跟了许九筒这么多年,怎么会被赶回老家?这赶回老家是他娘的什么意思,邹元有些听不懂。 “你说,这赵森会不会是没了。”邹元眼中带着阴沉沉思道。 “邹爷是说赵森死了?”小潘不明所以的问道。 “不知道。”邹元摇了摇头:“但是一个大活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蒙北消失,尤其是这些油贩子,我在想,会不会是许九筒或者王冕发现了赵森将储油厂的油暗地里散出去了,所以才赵森做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王冕说让我把赵森带来给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邹元眯起眼睛,看了看下方坐在早餐店里的几人,如果真是自己猜测的这样,那么这个王冕的心机也够深沉。 只是这个猜测会是真的吗? 邹元不得而知,但是赵森的突然失踪,让他隐隐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贺酒蒙子把这些“脏活儿”交给了他,并非放弃了贩油的生意,毕竟这里面蕴含着巨大利益,不可能轻易抛弃。 他邹元能接手这些事情,便说明邹元并非无能之辈,反而很是精明,不仅懂得掩饰,也懂得韬光养晦,所有黑暗中的东西都必须隐藏起来才会更加安全。 这一点他做的很好。 邹元盯着屋内的观音像,如果王冕知道赵森已经死亡,那么他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摆明了不想将原油给他,只要赵森不出现,那么这是一个死结。 “死结……” 邹元靠在椅子上,双目微微眯起,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解不开的结,如果始终找不到赵森,那么想得到这些货,就只好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邹元陷入沉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死结,只有人死了才会称为死结,同样,人如果真的死了,那么这个结也就没有了。 那么还有一个办法,无论赵森是消失了,还是被王冕或者许九筒给处理掉了。 既然死了,那就死的彻底一点,虽然他不知道赵森是不是没了,但是就算他还活着,也当他死了。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为有趣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皮球踢回去。 你王冕不是想杀了赵森嘛。 那就做的彻底一点,就当赵森死了。 想到这里,邹元脸上露出笑容。 “小潘,吩咐一下,如果发现了赵森的消息,直接把他做掉,无论他是死是活,总之不要出现在蒙北。” “好。”站在邹元身旁的年轻人点点头。 “另外,在准备一个骨灰盒……里面装上点灰……总之弄的像样点,既然王冕想要赵森死,那我干脆送佛送到西,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说词。” 邹元脸上露出冷笑,他玩了这么多年的手段,岂能被王冕一个小小的计谋给拿捏住。 “蒙北东的两个油站居然被你拿去了,这个梵东,真是眼睛被猪油蒙住了,跟着贺爷委屈你了不成?” 邹元心里骂了一声,初次见到他时,邹元本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犊子敢把厂子开在四道口,只是不等他戏耍,王冕便莫名其妙离开了蒙北。 倒是没想到王冕的脚步走的如此之快,短短不足半年的时间,折腾出来这么多事情。 “羽翼渐丰啊。”邹元摇摇头说道,自从王冕回来以后,邹元便打听了一番,王冕身边不但有了几个猛将,而且还愈发强劲,与葛洪许九筒相比,丝毫不差,不但如此,和牛头山上的那帮人也有不清不明的关系。 “动作快一些,明天晚上,我要见王冕,先吃掉他一些货再说。”邹元扭头对着小潘吩咐道,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敌人一点一点的蚕食掉,只要这批货拿到了手,钱嘛,一分没有。 吃完饭后,王冕在四道口看了一番,胡震这个耗子三天两头来送货,也不知道和他老爹每天蹲在哪个地方,虽然量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嘛,除了胡震外,道上其他一些耗子也开始过来,这些货王冕一升不留,全部送给了许九筒。 许九筒倒也痛快,照单全收,并且王冕这边的货许九筒只抽三成利润,剩下的七成全部给了王冕。 这让王冕的手头宽裕了许多。 第168章 提炼原油 “大山,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王冕看着大山问道,三人坐在车上吞云吐雾。 离开四道口,王冕带着老驴和大山去了蒙北海鲜市场,为了防止胖虎报复以及邹元出什么幺蛾子,柴伟和奔腾振图三人全部留在了四道口。 “上次回来过了,但是没待几天就走了,你没见着,下次估计要等过年了,都说女孩要富养,以前我这个哥哥穷,没钱,现在有钱了,上次她走的时候我给了她十万,随便她喜欢什么都能买。” “你他娘的倒是大气。”王冕笑着说道,他和大山第一次铤而走险去偷油就是为了给大山妹妹凑学费,结果油是偷到了,还他娘的替人背了两条人命,虽然直到现在都没被找到,但是这事儿王冕一直记在心里。 “我要钱没有用。”大山实诚的说道:“她走的时候,我告诉她要是不够了我在给她,冕子,到时候你可得出了。” “哈哈哈。”王冕笑了一声开口道:“你就不怕她乱花喽?” “花了我倒放心了,就怕她舍不得花,你还不知道我家,三代穷人,就算乍富,也不知道怎么花。”大山摇了摇头说道。 “对了冕子,你问这事儿做什么?” “呵呵。” 王冕笑了笑道:“大东加油站在蒙北东服务区,左右两边各有一座,上次我看了看,这两个加油站各有六个油枪,如果日夜轮班的话,每个加油站最起码得八到十人,否则以蒙北东的车流量,人少了根本转不过来。” “除此之外,梵东还在那儿搞了个洗车的业务,也需要人手,我在想,这批人咱们上哪儿找去,另外,这两个地方还需要有人管理,我在想,你妹妹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做这事儿应该不难。” “可以是可以,但是她还没毕业呀。”大山皱着眉头说道,想了想继续开口道:“要不然让她别念了?” “别扯犊子。”王冕笑骂道。 “这事儿还不简单,冕子,大东加油站好歹是正规企业,梵东这家伙肯定能开实习证明,到时候去蒙北化工业学校招募一批,来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老驴一边开车一边老神在在的插嘴道。 王冕诧异的看着老驴,没想到这个老光头还知道这些东西,倒是不简单。 “冕子,你这是什么眼神,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老驴幽怨道:“场子都支起来了,还怕没有赌客嘛。” “你说的有道理。”王冕认同道,再有半个月,第二批万吨原油便会运过来,然后他和周良之间便再无瓜葛,所以储油厂的这些货必须尽快提炼出来。 郑远建在海鲜市场。 王冕来之前特意打了电话,到了地方,王冕打开车子拎了两瓶黄酒,所谓礼仪之帮,没有礼肯定是帮不了。 看到郑远建时,这厮正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浇花,满盆的苔藓越发翠绿。 “郑哥。”王冕笑呵呵的叫了一声,将黄酒放在桌子上。 郑远建瞥了一眼包装甚是豪华的酒水笑道:“黄金琥珀,几千块钱一瓶,可不便宜。” “呵呵,这玩意儿我不懂,我就知道,不管多少钱,喝完以后都是尿。”王冕打趣道,这黄酒牛桂枝的仓库里多的是,只是他没想到这么贵。 “哈哈哈。”郑远建哈哈大笑说道:“话糙理不糙,但是你这话也太糙了。” 王冕坐在郑远建的面前,脸上带着微笑。 “我就说你过来不要带这些东西了,上次你还给我留了两张油卡,这怎么好意思,今天中午我做东,就喝你这两瓶黄酒。”郑远建心情极好的说道。 “郑哥安排就行。” 王冕应承了一句,开口道:“不满郑哥,今天过来,是想让郑哥帮忙,联系一个炼油厂,不知道方不方便。” 郑远建作为螺湾海运的储油厂负责人,自然清楚蒙北大大小小的炼油厂,而且和这些炼油厂有过很多交集,由他出面寻找,无论是价格还是纯度,都比许九筒找的黑炼厂要合适的多。 郑远建笑了笑,抬手点燃一根烟。 “我要是说不行,这两瓶酒是不是该拿回去了?” “郑哥这是哪里话,我呀是怕您海鲜吃多了,特意送来黄酒给您醒一醒,和今天这事儿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两码事,两码事。”王冕的嘴脸变化的异常快,赶忙开口道。 “你这张嘴,可比彭江机灵多了。”郑远建笑道,片刻后开口问道:“需要提炼多少?” “不足七千吨,但是也差不多。” 王冕心中盘算了一番说道。 听到这话,郑远建思索了一番,开口道:“七千吨,也就是说五万桶左右,这个量倒是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其实我们螺湾海运以前也充当过一些中介角色,但是后来因为纠纷太多,索性剥离了这部分业务,你如果需要,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郑哥您看着办就行。”王冕轻轻拍了一记马屁。 “明明是你的货,你让我看着办?”郑远建笑了看着王冕一眼,心里对王冕升起了一丝好感。 “哈哈,我相信郑哥。” 郑远建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沉思了一番,这才开口道:“黑货?” 王冕点了点头,承认,毕竟彭江早就给郑远建说过自己的事情。 “说实话,黑货的话,我建议你选择野炼厂是最好的办法,除此之外,就是小型厂子,基本上日提炼量,在一万桶以下,当然了,你这些货,几天也就搞定了。” 王冕点点头,郑远建说的有道理。 “咱们蒙北,有资格提炼原油的地方,一共就四家,其中就有一家小型炼厂,至于另外的野炼厂,那就没数了,但你要是没有实力或者人脉,这些地方多半会和你玩黑吃黑这一套,毕竟那些人可都是亡命徒。”郑远建仔细分析道。 郑远建一边思索一边开口道:“五万桶货,我粗略预算,提炼的费用至少在八百到一千万之间,但是你这批货,最好还是挂在我这边,我可以利用螺湾海运的名义包装一下,这样一来,你可以直接把货送去精炼厂,要是你找黄牛来做这些事情,没有十万块钱根本不够。” 王冕点了点头,这个数字他也听许九筒说起过,比黑炼厂贵了近乎两成,但是出货比例却高了一些。 最主要的是不用担心黑吃黑的问题。 毕竟这批货“来路不明。” 第169章 死而复生 所谓送礼,就是以小博大。 否则那就是利息交换。 两瓶黄酒能办成的事儿,王冕自然乐意至极,郑远建心情极好,帮王冕联系了蒙北的一家小型提炼厂,因为打的螺湾海运的名义,这批货的提炼费用从八百万降至六百万,而且是后款,两个月内结清,这让王冕松了口气,毕竟自己的资金本就捉襟见肘。 当天傍晚,王冕给郑远建送去了五十万,美其名曰是日后吃海鲜的预付金,这让郑远建对王冕高看了许多。 一个礼拜后,储油厂的货会分批运往精炼厂,这事儿倒是不需要王冕来安排,所有的运油车辆全是由精炼厂来负责。 夜晚,王冕几人在大杨村吃完饭,就在饭桌上,王冕接到了邹元的电话。 “王老板,不打扰你吧?”邹元笑呵呵的说道,依然带着一股老狐狸的意味。 “邹哥说的哪里话,只要你高兴,半夜给我打来都行。”王冕应承了一句。 “哈哈,这话怎么一股子怨气,老弟呀,说实话,本想明天找你过来,但是想了想,早一天找到赵森,老弟你也好好心,这不,我这边已经找到了人,要不然你过来一趟?” 找到了人?! 王冕微微一怔,内心颇为吃惊,好家伙,邹元该不会是把赵森从他娘的地里刨出来了吧?! “邹哥,你已经抓到了赵森?”王冕缓慢问道。 “哈哈,我记得上次见面,老弟你说想杀了赵森,但是我手上不染血,但是我回头想了想,这种事情折寿,还是哥哥帮你做了好。” 邹元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是王冕还是听懂了,邹元的意思是,他已经把赵森给杀了,只等王冕过来验货。 挂掉电话,王冕眉头紧蹙。 邹元这又是什么套路? “冕子,邹元怎么说?”大山开口问道,一旁的老驴柴伟也直勾勾的看着他。 王冕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不太清楚。” 大山:“?” 老驴:“?” 柴伟同上。 “邹元的意思是说,他把赵森杀了,就等着我过去,我理解的意思是……赵森死而复生,又被邹元杀了一次。” 王冕斟酌着用词说道。 “扯什么犊子?”大山显然不相信,甚至有些震惊,愣愣的说道:“这厮整天拜观音拜傻了不成?我活了三十年还没见过死人能复生的。” “废话,你说的好像我见过一样。” “……” “这邹元要是有这本事,那得找他聊聊,把我儿子也复活过来。”柴伟笑了笑说道。 精神状态不错,知道开玩笑了,看来柴伟已经从他儿子的事情里走出来了,好事。 王冕心里暗道,摇了摇头,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 许九筒那边很是吵闹,有摩托发动机的轰鸣声,似乎在外面玩闹。 “冕子,什么事儿?”许九筒大声开口,同时示意身边的人熄灭摩托。 “赵森活了。”王冕直接开口,长话短说。 “什么玩意儿?!” 蒙北郊外,许九筒和金勇几人正骑着数辆崭新摩托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响彻云霄,毫无疑问,这厮带着人在炸街。 此刻,许九筒坐在一辆黑色的隼鸟上,单脚撑地,戴着头盔,不得不说,自从他和王冕达成一致合作后,他这贩油的生意居然比以前好了很多,甚至不太需要为货源发愁,其中利润之大,比从前还要高。 听到王冕开口,许九筒摘下头盔,一脸懵逼,脸上带着难以置信。 “我说赵森,活了。” 王冕对着电话继续说道。 “放他娘的屁。”许九筒大声开口,难得爆了一句粗口,这让金勇等小弟为之侧目,许九筒虽然是油贩子,但很有大佬风范,这样的粗话很少听到。 “冕子,你是不是喝多了?!”许九筒站在风中有些凌乱,疑惑的问道。 电话这头,王冕苦笑一声,虽然他没有看到许九筒如何处理赵森的遗体,但是他亲眼看到了许九筒撞死了赵森。 “没有。” 王冕开口道:“我和邹元达成了一个交易,就是贺洪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个人,这笔交易是在赵森没了以后谈的,我提了个条件,让他抓到赵森……” 王冕缓缓开口叙述了一遍,直到说出邹元说他杀了赵森,并且让他过去的事情,许九筒已经是目瞪口呆。 郊外,许九筒左右看了看,示意金勇继续玩,自己则往路边走去,直到没有人影,许九筒才开口道:“冕子,蒙山脚下有条河,河里经常有鳄鱼,你知道吧?” “不知道。”王冕如实说道。 许九筒:“……” “赵森的尸体,我亲手扔在了那条河里,而且是等着鳄鱼出来才扔下去的,你觉得他还能活?” 王冕一愣,没有说话。 “这事儿是我一个人做的,连金勇都不知道,他邹元上哪儿把赵森打捞上来的……不对,他可能会去那儿打捞吗?!” “不可能。”王冕继续回答道。 “那不就结了,我不知道邹元给你讲了什么鬼话,总之这个人不可能是赵森,明白吗?” “明白,你的意思是邹元喝多了。”王冕快速说道。 “我没有这么说……”许九筒皱着眉头。 王冕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许九筒开口道:“不管邹元搞什么幺蛾子,我现在要过去一趟,毕竟我在场子在四道口,背靠工业园,所以绕不开他,我需要你帮忙。” “说。”许九筒快人快语。 “你带上人,往四道口赶,如果邹元要和我动手,不管他是谁的人,我都不可能善罢甘休,我给你说实话,邹元的真实目的就是想吞了我的这批货。”王冕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好,我知道了。” 许九筒答应一声,脸色凝重。 挂掉电话,许九筒对着金勇挥了挥手,数十名小弟骑着摩托车聚集过来。 “别玩了,去四道口。”许九筒吩咐一声,骑上摩托轰隆而去。 大杨村,王冕放下筷子,带上了柴伟大山老驴,开车往四道口跑了过去。 第170章 骨灰盒 四道口,邹元面无表情的坐在木材厂的楼上。 在其面前,放着一个骨灰盒,雕刻的很是精美,邹元伸手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一抹灰烬,隐约有几根细小的骨头夹杂在里面。 “不错,很逼真。”邹元盖上盒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三炷香,点燃后插在了观音像前。 “就是一个死人用这么好的盒子有些浪费了。”邹元低头对着观音拜三拜,起身对着一旁的男人说道。 “邹爷,里面放的骨灰,不是假货,是我联系了一些朋友,从蒙北殡仪馆里带出来的,王冕肯定看不出来。”一旁的小潘恭敬说道。 邹元一愣,皱了皱眉头。 “下不为例。” 他不想做死人的生意,尤其是在观音面前。 一旁的小潘脸上瞬间滴下汗水,只有在邹元手下的人才知道,邹元虽然看起来笑眯眯的模样,但杀人诛心毫不心慈手软,木材厂里这些人,不过是个幌子,邹元真正管理的,可是蒙北大大小小十二处黑油站。 没有雷霆手段,根本镇不住这些场子。 “安排一些人下去,蹲在四道口,如果王冕不愿意把这些货拿过来,那么今天晚上,他不用在回去了。”邹元拜完菩萨,坐回了沙发上,语气平静的对着小潘说道。 “好。”小潘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邹元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 贺洪年龄大了,再有一些日子,就是这个老匹夫的六十大寿,他必须要精心准备一份礼物,除此之外,就是想办法接了贺洪的班。 蒙北十二个黑油站,蒙山猎场,这两个地方都是贺洪的地盘,都是日进斗金的地方,想从贺洪手里拿到这两个地方,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贺洪的女儿,贺香,另一个就是蒙山猎场,跟了贺洪十几年的不倒翁,余元卜。 贺洪身边,包括很多人都称邹元和余元卜是贺洪身边的两员大将。 只有邹元自己清楚,这个余元卜丝毫不比他差,如果自己想得到贺洪的地盘,那么余元卜一定是个劲敌。 就在邹元出神间,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邹元立刻回头看去,脸上顿时露出一股笑容,只见王冕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我还在想王老弟什么时候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邹元的脸色变化很快,对着王冕笑道,同时示意王冕坐下。 “邹哥召唤,我要是不来的话,怕邹哥不高兴了。” 王冕笑了笑说道,一眼便看到了邹元面前的骨灰盒,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娘的如果是自己猜测的那般,那么邹元这招,无疑是王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邹元坐在王冕面前,泡了一杯茶水,笑呵呵的道:“哥哥这不是着急和老弟做生意嘛。” 王冕眯了眯眼睛,开口道:“莫非邹哥找到赵森了?” “哈哈哈。”邹元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老弟提出的要求可是让我费心了。” “这两天我在道上打听了很久,才终于打听到了赵森的消息,只是有些不凑巧,手下的兄弟过去抓他,结果被他跑了。” “情理之下,兄弟们开车撞死了赵森,没办法,太过血腥,索性我直接把赵森给化成了灰,给老弟带来了,老弟可以打开看看,是不是赵森。” 邹元坐在沙发上,望着王冕开口说道。 王冕表情一凝,心里暗骂起来。 神特么的不凑巧,居然撞死了赵森,莫非邹元看到许九筒撞死了赵森不成,这么会说。 还有让他看看,都化成灰了,鬼他娘的认识这是谁?! “邹哥……说笑了。” 王冕望着骨灰盒,终究是没有动手打开。 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他甚至怀疑这盒子里放着可能是一把刀,或者是某只野兽的骨灰。 只是王冕内心苦笑不已,邹元这招,还真是高明,甚至有些自欺欺人,他完全没有想到邹元会这般行事,这一招几乎堵住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看着王冕略带震惊的表情,邹元心里冷笑一声,和他玩这些手段,你王冕还嫩了一些。 “莫非王老弟不忍心?呵呵,不瞒兄弟,我可以保证,这的确是赵森的骨灰,我只是顺手帮老弟处理了。” 邹元笑眯眯的说道。 王冕沉默,邹元这话他听明白了。 邹元根本不会在乎他王冕会怎么想,既然你想让赵森死,那么赵森的骨灰就在这里,这很合理,只是有些不合情。 “邹哥,你确定这是赵森的骨灰?”王冕开口问道。 “如假包换,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哥哥我也不会儿戏,当然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也不会勉强。”邹元抬手打开骨灰盒,只见里面放着几根碎骨,显然是没有烧透,遗留下来的东西。 看到里面的东西,王冕心里一惊,不止王冕,身后几人脸上也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邹元能面不改色的打开盒子,足以说明这个人心狠手辣的程度。 王冕脸色微微变化。 脑海迅速转动,只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破局之法,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直觉,如果直接了当的和邹元撕破脸,那么他极有可能走不出这个地方。 这个楼里,包括整个木材厂,暗地里恐怕不知道多少人等着邹元的命令。 看到王冕阴晴不定的脸色,邹元笑了笑,盖上盒子,开口道:“王老弟要是怀疑,我可以给你保证,蒙北这边儿,以后你肯定看不到赵森的影子。” 听到这句话,王冕瞳孔一缩,邹元的意思很明白,无论面前这个人是不是赵森,只要赵森出现在蒙北,那么就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同样邹元也是在告诉他,这笔交易,如果你王冕依然不愿意做,那么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王冕盯着面前的骨灰盒,这是个木质盒子,其上纹理雕刻的很是……漂亮,只是怎么看都感觉这骨灰盒就像邹元的脸,带着一股阴森感。 良久后,王冕脸上露出苦笑。 “邹哥真是……好手段。” 第171章 撕破脸面 这就是一个根本谈不上局的局。 邹元在指鹿为马,在瓮中捉鳖,他本想为难一番邹元,让这笔交易就此作罢,没想到这事儿在邹元面前居然会变的这么简单。 王冕如坐针毡,看着邹元说道。 “老弟说笑了,哪来的什么手段,你要赵森的命,我就把赵森摆在你面前,老实说,我这诚意已经是十足。”邹元眼底露出冷笑,看着王冕说道,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不是,你这玩意儿就是个骨灰盒,鬼知道这里面是谁?!” 大山看着面前这一幕,皱着眉头大声嚷嚷道。 “这位朋友,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已经说过了,赵森已经死了,不会出现在蒙北,你们永远也不会在蒙北看到他。” 邹元面色一冷,抬头看向大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整个破木头疙瘩放在这儿,我们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哪只野狗的……” 大山不服,继续开口,只是不等他说完,就被王冕拉住了胳膊,邹元铁了心要做这么做,争论根本没有意义。 邹元冷笑着看着面前这一幕,没有理会大山,你想要体面,我给你体面,但是你不想要,那我就只好帮你体面了。 “我记得咱们说过,只要我带来了赵森,那么前后六千吨,你会一分不少的给我,这事儿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邹元望着王冕,抬手挥了挥,一旁的小潘端起骨灰盒离开了这里,说道:“只要老弟这批货一过来,木材厂这边,马上安排资金给老弟送过去。” “老子明明说的是五千吨……” 王冕心中暗骂一声,但没有开口,无论是五千吨还是六千吨,这批货他绝不可能了邹元,否则就是肉包子打狗,什么马上送钱过来,纯粹是骗人的鬼话。 王冕盯着邹元,片刻后眉头舒展,对着邹元开口道:“呵呵,既然邹哥说这是赵森的骨灰,我就权当是了,不知道邹哥敢不敢对着菩萨的面说一声,只要邹哥说了,那么我相信这是赵森的骨灰,并且毫不怀疑,就算以后真的在蒙北看见了活人,也权当不是赵森。” 当着菩萨的面说一声? 邹元眼睛眯起,眼底泛起一抹狠毒的光芒,王冕这话,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威胁,但不可谓不歹毒,尤其是对他而言。 邹元没有说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起,背后的墙壁上,钟表发出莎莎的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响亮。 王冕心里叹了口气,邹元这一招让他猝不及防,根本没有破解之法,他如此说,也不过是想出一口气罢了。 “要是邹哥觉得为难,这事儿便算了。” 王冕淡淡的开口,这让邹元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气,盯着王冕冷笑道:“没想到王老弟还懂攻心之计。” “哪来的什么攻心之计,不过是见邹哥面对菩萨时,太过虔诚,所以想让邹哥说上一句罢了,不过邹哥不愿意,那就算了。” 王冕摇了摇头,点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望着邹元,烟雾下,邹元这张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就像一头饿狼般盯着王冕。 “终于不想演了吗?”王冕内心平静的想到,只要他还在四道口一天,那么他和邹元撕破脸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来的有些快了,是因为大东加油站吗,王冕淡淡猜测,不得而知。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这个人有个习惯,给菩萨上香,每天早晚各一次,王老弟来的有些晚了,今天的香我已经上完了,所以……呵呵,要是老弟不介意,明天早上,你可以过来,我带上你一起拜一拜。” 邹元的耐心确实不错。 “不用了。”王冕摇了摇头,径直说道:“既然邹老板诚意这么足,区区六千吨货,我明天给邹老板送过来,如何?” 邹元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王冕答应的这么痛快,当下笑了笑,开口道:“既然王老弟答应了,那么我想这批货,今天晚上运过来吧,正好我这木材厂里停着不少车,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运回来了,怎么样?” 王冕身后,老驴大山皆是皱着眉头。 “冕子,别犯傻。”老驴抬手在王冕的肩膀上拍了拍,低声说道。 “冕子,这邹元根本不安好心,这不止是要把咱们赶出四道口,而且还要釜底抽薪。一丝活路都不给呐。” 大山瞥了邹元一眼,悄咪咪的说道,神色颇为担心,毕竟这些货对众人来说,至关重要,一旦给了邹元,无异于自寻死路。 王冕没有说话,盯着邹元,邹元在步步紧逼,或者说邹元是想把他们留在这里,如果这些货来了,那么他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木材厂,如果没有来…… 邹元的脸色没有变化,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王冕,只是眼神中的光亮,像一头饿狼盯上了一块肉。 片刻后,王冕叹了口气,拍了拍大山的手背,示意大山不用担心,而后扭头看着邹元,你邹元可以胡作非为,那么就别怪我胡说八道,就看谁先忍不住。 “我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这批货,我当然会给,只是邹哥,上次我看到你这个观音像时,觉得很是有神,尤其是观音面,悲悯慈祥,索性也请了一尊放在了院子里,日日供奉,每日出门前,都会参拜一番,不如等我回去,参拜过后,在把货给邹哥送来,如何?” 王冕缓缓开口说道。 邹元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 身后,大山几人也愣愣的看着王冕,直呼内行。 “真是个油滑的泥鳅!!”邹元心里暗骂一声,彻底没了耐心,他已经发现了,王冕这张嘴,把黑的都他娘能说成白的。 邹元呼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转变成了阴沉。 “我记得上次你来的时候,遮住了我这观音脸面,所以我不知道你王冕什么时候开始信佛。” “但是今天晚上,如果这批货我见不到,你们走不出木材厂。” 二人虚与委蛇已久,从王冕来到四道口到现在,邹元终于没了耐心,嘴中的锋利獠牙彻底露了出来。 第172章 争端起 随着邹元的话语落下。 木材厂内,数十名躲在暗中的打手从四面八方出现,朝着王冕几人涌来,如潮水般将几人包围。 大山和老驴脸色骤变。 柴伟一脸凝重,靠在王冕身前,谨慎的盯着人群。 王冕抬头看了看四周,心中大致有了判断,邹元身边的人,几乎个个都是打手,远非城中村那些猛兽纹身黄毛可以相比,如果打起来,必然是一场恶战。 王冕心里叹息一声,今天来见邹元,还是有些大意了,这个木材厂本就是邹元的老巢,几人来到这里,与进入滇西的姜工油厂何其相似。 自己身边只大山老驴和柴伟三人,可老驴和大山……看似凶神恶煞,实则战斗力为零,纯粹是送人头,振图奔腾想必在外面,除此之外,还有正在赶来的许九筒,只是许九筒如果在他娘的慢一些,就等着来给自己收尸吧。 邹元靠在沙发上,冷眼望着王冕,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带着嘲讽。 “邹老板,非要这样吗?” 王冕盯着邹元的眼睛,平静的开口说道。 “没办法,谁让你王冕不识抬举。”邹元冷笑的说道:“四道口这个地方,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唯独不能贩油,你明白吗?” “不明白。” 王冕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你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也不打听打听,这儿是谁的地方,贺爷不想搭理你,让我自己来解决,我本来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离开这个地方,我就放了你,谁知道你冥顽不灵,回来以后还在这儿开场子,你说,我不杀你杀谁?” 邹元语气阴森,犹如窗外的漆黑一片。 “王冕,如果你够聪明,从我第一次找你谈合作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不想离开,那我只好帮你离开。” “贺洪莫非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他在的地方,我来不得?”王冕眼神冰凉。 “既然你知道贺爷的名字,说明我的这些话你很清楚,至于贺爷是不是洪水猛兽,这个地方你来不来得了,这些话我会转告给他,就不劳你多虑了,你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 “我刚才提的条件依然有效,只要你现在把六千吨货送过来,那么你们几个可以离开,如果你不愿意,呵呵。” 邹元点了一根烟,表情十分傲慢。 “恐怕就算送过来了,我也得留下一些东西才能离开吧。”王冕冷笑一声道。 “不错,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发现你很聪明,说实话,王冕,你走的太快了,你才混了几个年头,就敢在道上兴风作浪,可偏偏你惹谁不好,惹了洪爷。” “这六千吨货,是对你在四道口开场子的惩罚。” “另外,你们四个人,每人留下两条腿。就可以离开这儿,这腿,是对你拿走了大东加油站的惩罚。” 邹元抽着烟,语气清淡的开口,人在大难临头前话总是很多,这场面他见过很多次,所以他不介意浪费些口舌,让王冕做个清醒鬼。 “大东加油站……” 王冕心里暗道一声,梵东说过,他是被贺洪带去胖虎的赌场的,也是因为贺洪,他被胖虎囚禁了一个月,从王冕救梵东出来,再到拿下加油站,始终没有看到过贺洪的影子,他本以为贺洪对此事已经没了兴致,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等着他。 贺洪也许不在乎梵东的死活。 但他一定不喜欢有人和他一样盯上了这块地方。 断他们两条腿,腿都断了,加油站还能守得住吗?! “大东加油站,是我花了将近一千万才拿到的地方,你觉得仅凭贺洪一句话,这个地方我就要送给他?” 王冕寒声说道。 “可能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不是送给贺爷,贺爷也从来没有说找你要,我只是说,要断你两条腿,至于加油站,你能守住就守吧,贺爷怎么对付你,我管不着。”邹元摇了摇头说道。 “当然了,如果你要把大东加油站送给贺爷,我可以给你问问,说不定你的两条腿就保住了。” 这是赤裸裸的欺压。 王冕看着邹元,以他的水平,可以在几秒钟内生擒邹元,只是一旦这样做,大山等人恐怕危险。 “王冕,你混了这么久,应该明白,这条道上的兄弟们,都是把脑袋挂在腰上,只为求财,其次才是要命。”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何必把自己命丢掉。”邹元嘴角歪了歪,清淡的说道。 王冕表情严肃,邹元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拿货,送出油站,花钱买命,要么死。 这个选择和当初他在明月茶馆里和许九筒见面时很相似,只不过许九筒给了他思索的时间,而邹元不会给他。 “姓邹的!!你他娘的别落在老子手里,不然我弄死你!!!” 大山在一旁恶狠狠的说道,双眼通红。 “弄死我?”邹元抬头盯着大山,开口道:“刚刚我没理会你,是懒的理你,你要是在开口说话,我第一个卸了你的腿!!” 听到这话,王冕冷冷的看着邹元。 “想清楚了?” 邹元扭头看向王冕,继续开口说道:“留着命,你还能活,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我会把你埋在四道口。” 王冕看着邹元,手掌缓缓握拳,眼神变的异常凌厉,他不想和邹元继续废话下去。 就在王冕准备动手时,木材厂下,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轰鸣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片嘈杂的打斗声。 听到这个声音,王冕不再犹豫,突然起身,一拳朝着邹元的脸上砸去!! 与此同时,老驴和大山搬起了凳子,朝着周围的人群砸了过去,柴伟没有任何犹豫,对着人群冲了进去。 仅仅一瞬间,邹元的鼻子里冒出了两抹鲜血,眼眶瞬间通红,对着人群怒吼:“给我杀了他们!!” 王冕没有理会邹元,而是冲向了人群。 一旦老驴或者大山被抓,那么他将会极其被动,随着邹元的怒吼,木材厂内,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这儿跑了过来。 第173章 离开四道口 王冕的额头上沁出冷汗。 迅速对着面前的几人踢了过去,身子极为灵活的在人群中游走,只是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呈包围之势,如果冲不出去,那么必死无疑。 双拳难敌四手,仅仅几分钟,王冕的身上便挨了几下闷棍,大山和老驴更是凄惨,身上已经出现血迹,只差被人踩着脑袋。 邹元站在桌子后,眼神阴狠,盯着王冕,拿起电话打了出去,他要把王冕彻底围死在这里。 “他娘的!!” 王冕骂了一句,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面前一个男人的脑袋上,同时抢过铁棍,朝着人群打了过去。 “许九筒,你再不上来,老子也顶不住了。”王冕暗道一声,不断往大山和老驴旁边挪去。 打斗间,许九筒带着人冲了上来,这厮手里拿着一个头盔,对着面前的人砸了下去,一时间场面异常混乱。 骨灰盒和观音像滚落在地上,不断发出砰砰的声音,骤然破裂。 “冕子,快走!!” 许九筒大吼一声,拎着头盔四处猛甩。 “下面还有人!!”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 “姓许的,贺爷不想搭理你,没想到你还敢来这儿,老子记下了。”邹元冰冷的说道。 “滚犊子,你觉得老子怕你?”许九筒骂了一声,抓起地上的老驴便往外冲去。 王冕拉着大山,看着面前围堵的人群,心中突然无比想念振图。 “我告诉你,你走不出去!!” 邹元开口怒吼,正要继续开口,忽然间耳边响起了一声尖锐而响亮的枪响,仿佛瞬间划破空气,如同一道闪雷在耳畔炸响。 邹元背后,墙壁上的挂钟轰的一声掉了下来,摔的粉碎。 众人的打斗声戛然而止,只见门外,振图端着一把猎枪,枪口隐隐有青烟冒起,这是继姜工油厂后,这只猎枪第二次响起。 王冕看向门外,只见振图和奔腾冲了上来。 “快走!!!” 王冕低吼一声,大山立刻朝着外面跑去,许九筒也迅速往楼下奔去,在木材厂,根本没办法和邹元斗,鬼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人藏在这儿。 整个四道口工业园,都是邹元的地方。 “王冕,老子还真是小看你了。”邹元盯着振图手里的猎枪,眼神微微眯起。 “姓邹的,你敢动一下,我他娘的崩了你!!” 李振图直勾勾的对着邹元,大声说道。 邹元脚步一定,望着振图的脸,没有动作,他不怕王冕,也不怕这把猎枪,但是他怕死,尤其是怕被一个小油贩子打死。 王冕回头看了看邹元,身影快速闪出门外,一把拉住了振图往外跑去。 真要崩了邹元,来自贺洪的报复必然十分猛烈,他暂时还不想离开蒙北。 “邹元,你想把我埋在四道口,做你的春秋大梦!!” 王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让邹元心中怒火中烧,双手紧紧握住,因为李振图的出现,几乎没有人敢硬扛着枪子上去。 “去翠壶镇。” 许九筒对着王冕快速说道,同时带着人,骑上摩托朝外面冲去,王冕一愣,点了点头,寻思了几秒钟才突然想起来翠壶镇是那儿也有许九筒的一个点子,想到这里,王冕直接打开车门跳了进去,带着几人离开了四道口。 好在众人虽然有些凄惨,但都是皮外伤,只是看上去有些红肿,并未伤及筋骨。 四道口这个地方暂时不能在回来了。 邹元一天不亡,那么这个场子就只能放弃。 王冕开着车,时不时望向后面,邹元的人并没有追上来,这让他放心不少。 “冕子,早晚要把这个邹元给干掉!!” 大山捂着脑袋,满脸疼痛的说道。 “邹元这个狗东西,没想到这么狠毒,弄个假骨灰,还想把咱们留在这儿,冕子,这事儿绝不能这么算了!!” 王冕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无论邹元搞出来的骨灰盒事件还是要把他们留在木材厂,都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而这也让王冕意识到了,邹元露出獠牙以后,便已经成为了一只狡猾而凶猛的毒蛇,这是一个比宋天,比胖虎,比葛洪更难对付的人。 翠壶镇,这是王冕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老驴说过翠壶镇和大鼓村在李家村的两边,这两个地方的货都是从李家村分散过来。 翠壶镇是个很小旅游景点,山清水秀,因镇子上有一个依水而立的山头,形状如同倒悬的壶嘴,无论冬夏,山头上始终有水流下,因此得名。 镇子中央修建着一个巨大的铜壶,很是气派,铜壶背后,是一片连绵的村庄,许九筒带着众人直接冲进了一处院落。 院子里栽满了各色各样的盆植,纤细的枝干摇曳生姿,很是漂亮。 “我很少来这里,基本上都是金勇偶尔过来看一看。” 许九筒带着众人进了院子,对着一旁的王冕说道,院子很大,容纳这些人完全不成问题。 “许爷倒是找了个好地方。”王冕四处打量一番说道。 “景色是好,但是这儿出货量很少,平日里除了这些村民,很少有人到这儿,我在这里的点子,只有每年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开张赚上一笔。” “而且这钱,其中有半数,我都给了这村子里的村民,供他们家娃娃上学用了,所以说,翠壶镇的点子,我不怕有人给我点了,谁要是点我,这儿的村民第一个跟他们过不去,冕子,干咱们这行,可不是每个场子都要赚钱,你别看我搞了六个地方,像翠壶镇这样的,还有两个,所以真正来钱快的就只有三个地方。” 王冕看着许九筒,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厮还有这么一手。 “别这么看着我,我给这些村民钱,一来是因为他们确实穷,没钱上学的娃娃不在少数,于心不忍,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我这个地方,可谈不上什么老谋深算。” 王冕哈哈笑了起来。 大山只是皮外伤。 老驴就不一样了,这厮被人一棒槌砸在了脑袋上,估计落下了个轻微脑震荡,这让几人很是好奇,怎么老驴每次都被人打在头上,王冕甚至提议让老驴出去以后接上一些头发,省的光头太过亮眼。 其次就是柴伟,这厮在短短几分钟内,胳膊腿上全是口子,索幸没有被打在了脑袋上,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几人得躲在这儿了。 第174章 董保堂 “冕子,这次过后,咱们和邹元可是成了死仇了。” 深夜,许九筒和王冕坐在翠壶镇的院子里,凉风吹来,带着一股寒意,翠壶镇靠水,比蒙北市里凉了很多。 王冕点点头,邹元本性暴露,再加上暗中使坏,只要王冕还想留下四道口这个地方,二人之间的争斗便在所难免。 更别说他还给了邹元一拳。 王冕本就习武,邹元挨了一拳,鼻梁骨必定折断,情况不比老驴好到哪里去。 蒙北幅员辽阔,邹元如果想学姜臣那样围堵他,根本不可能,贺洪都不一定能办得到,更别提一个走狗。 “要是简单的打了一架,或许还不会有太多的人在意,但是你在那儿开了枪,这事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蒙北,到时候你王冕的名字,在道上知道的人会更多。” 许九筒深入浅出的说道。 王冕手里拿着一壶茶水,翠壶镇的山泉水,味道确实香醇。 “知道就知道吧,早晚的事情。”王冕无所谓的说道。 “早晚的事情?”许九筒一怔,摇了摇头:“你的野心还真是大,我听老驴说,你在滇西,炸了姜工油厂,还和周良掐起来了,姜工油厂我没有了解过,但是周良这犊子,以前给我送货的时候,缺斤少两那是常有的事情,你能从他手里带出来两万吨油,让我佩服。” “除此之外,你还在海青闹了起来,难怪老驴说和你在一起比在小岭菜市场刺激多了,远了不说,咱们才结盟多久,你瞧瞧最近这些事儿,从葛洪开始,没有一件让我省心的。” 许九筒笑了笑说道。 王冕点了根烟,说道:“那都是被逼无奈,说起来,在滇西的时候,可比在蒙北危险多了,我这条鲫鱼,莫名其妙的被周良带进坑里了,也是运气好才跑了回来。”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条道上混的人,运气占了极大一部分。” 王冕点了点头,人生变幻莫测,前半夜他还在大杨村喝酒,后半夜倒躲在了这儿,成了丧家之犬,四道口暂时不能回了,除非解决了邹元,只是可惜了四道口这个地方,刚他娘的开张没多久,又被按回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王冕便吩咐奔腾和振图去了储油厂,储油厂那儿有许九筒的人守着,而且靠近景区,邹元应该不会蠢到派人在那儿动手。 接下来的几天,一片风平浪静,王冕待在翠壶镇,时不时上山闲逛一圈,大山和老驴恢复的不错。 邹元没有对王冕出手,也没有派人去城中村,这让王冕有些诧异,但丝毫不敢放松。 胖虎有没有去找葛洪,王冕不太清楚,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倒是许九筒打听到了宋天的一些消息,这犊子发现手指没了以后,疯狂的寻找王冕,而且和车泰也闹掰了,至于车泰去了哪儿,王冕不清楚,也不重要。 只是有些传言流了出来,说宋天是因为在河里游泳,被鱼咬断了手,这让王冕有些意外,看来宋天还是丢不起这个人,只敢暗中报复。 倒是褚平打来了电话,问了一番,毕竟四道口距离牛头山不远,他和邹元闹翻的事情,牛桂枝能听到消息也是正常。 郑远建联系的精炼厂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厂子,三天后,便有人联系了王冕,准备夜晚将这些货带去提炼,王冕给郑远建打电话询问,确定了是精炼厂的人。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要是被邹元派人假扮成炼油厂的人把货带走了,那可是滑了天下之大稽。 傍晚,王冕去了储油厂,见到了炼油厂的负责人,是一个胖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油脂的味道。 “王老板。” 看到王冕到来,这胖子热情的伸出手,只是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恐怕有些肾虚。 王冕笑眯眯的伸出手,和胖子握了握手,开口道:“这些货麻烦董兄弟了。” “呵呵,什么麻不麻烦,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再说了,有郑总在中间,你王老板还能赖账不成?” “哈哈哈。”王冕笑了笑,递给胖子一根烟,然后从车里取出两瓶好酒外加两条烟递给了胖子,这胖子叫董保堂,正是郑远建联系的人,开着一家小型精炼厂,在蒙北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可使不得。”董保堂见状,立刻摆摆手,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着王冕说道,王冕微微一愣,心里暗骂一声虚伪,顺势将东西扔进了车内,关上了车门。 “什么使得使不得,郑总喜欢黄酒配着帝王蟹,那味道我尝过几次,确实美味,想来董老板应该也喜欢,正好我这儿有,给董老板带回去尝尝。” 董保堂笑呵呵的打量着王冕,这个年轻人身上带着一股子坦然的气质,送礼都送的这么顺其自然,难怪他娘的郑远建给他打电话说事儿。 螺湾海运是个庞然大物。 郑远建负责蒙山储油厂,和他们这些精炼厂的关系极好,蒙北本就是“吃油”的大市,自从储油厂进入季节性检修,他们这些精炼厂的订单已经排到了年后,如果不是郑远建打电话,王冕这些货,只有等到年后才能处理。 “难怪郑总在我这儿夸赞王老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董保堂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 王冕面带微笑,心道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郑远建这是看在钱的份上帮自己。 毕竟交情是交情,钱是钱,二者不可混为一谈,自己在远洋海鲜店砸下去了这么多钱,冒几个水花也是理所当然。 “不满王老板,想必你也听郑总说过,最近确实紧张,所以这批货会在一个礼拜后提炼完。” 董保堂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抬头看了看排成一列的罐子,点了点头,这些罐子是董保堂安排人手用来运输原油的车子。 “辛苦董老板了,这么晚了,调集这么多车子过来。” “这才几个车子,算个屁,一晚上就给你搬空了,但是走公路确实比较麻烦,也就是你这批货数目不大,只能这么搞,要是你的货放在螺湾海运的海域里,直接管道运输,比这安逸多了,他们海运集团,可是铺了好几条管道,直通蒙北各大精炼厂。” 董保堂摇了摇头道。 王冕若有所思,郑远建确实给他说过,但是螺湾海运的档口早已经排满,根本挤不进去,再加上自己这些货,对海运集团来说并不大,所以放在了这里。 但是这地方好,清净,而且除了门口的两个保安以外,根本没人来打扰他们,对此王冕很满意。 第175章 车泰的消息 临走前,王冕告诉董保堂半个月后还有一万吨货到来,对此董保堂表示王冕要提前告诉他到货时间,他直接从码头拉去精炼厂,也省的来到这儿在运回去,这让王冕心情大好。 二人寒暄了一番,董保堂便离开了储油厂,直到深夜,这批货才全部拉走。 望着离开的车队,王冕松了口气,否则这批货一直放在这里,夜长梦多,难免有人觊觎,有第一个赵森,就会有第二个。 最多半个月时间,蒙北东服务区便会修缮完成,到时候这批货会直接送去大东加油站,近乎七千吨的原油,如果不出意外,将会提炼出三千吨上下的汽油和一千五百吨的柴油。 以大东加油站的吞吐量,两座一起几乎可以容纳四百吨左右,那么下一批货到来以后,这些货完全可以吃到年底。 “终于是他娘的能看到钱了。”王冕舒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这生意就像一只吃不吐的貔貅,如果不是意外得了一些横财,再加上牛桂枝援助,他根本撑不下去。 牛桂枝的七千五百万。 精炼厂这边,少说也要六百万。 这些还仅仅是大头,如果加上货运费和他娘的花钱买路的钱,已经接近九千万。 “怎么感觉我成了过路财神……” 王冕靠在车内,盯着空荡荡的储油厂想到,许九筒的人已经被撤了回去,奔腾去了四道口,或者说是过去监视着邹元。 “再努努力,马上就欠一个亿了。” 王冕心里骂了一声,准备开车去往翠壶镇,储油厂的货物被清空后,这儿又化为了一片冷清,这让王冕忽然萌生了将这里打造成众人根据地的想法。 因为储油厂的存在,大杨村,目前还没有哪个油贩子在这儿扎根,尽管这儿比较偏僻,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可以效仿一下许九筒在翠壶镇的点子,尤其是储油厂占地面积宽阔,盖他娘的几幢房子都没问题。 只是不等他发动车子,一阵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王冕拿起手机看了看,并不认识。 但是能在半夜三更打来电话的人。 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犹豫了片刻,王冕还是接了起来,果然如他所料,不是什么好事。 “王冕。”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落魄的声音,并且带着一些粗犷,王冕没有出声,愣了片刻,有些耳熟。 思索了数秒钟才突然想起来,这是车泰的声音。 只是车泰怎么会突然给他打来电话。 他断了宋天一根手指,虽然宋天这只疯狗在到处寻找他,但是车泰作为宋天的一条腿,而且受了自己威胁,居然没有报复他。 “车泰?”王冕疑惑的问道。 “是我。” “宋天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你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难不成是想替宋天问问我在哪儿吗?”王冕靠在车门上,语气淡然的问道。 “呵呵,王老板真是虚伪,这话不知道你自己信不信?承蒙王老板厚爱,因为这事儿,宋天和反目成仇,我想这事儿以王老板的身份,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蒙北市,一家货运公司里面,车泰蹲在货运公司背后的仓库里,满脸胡须,很是沧桑,地板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满地的烟头,空气里飘散着浓厚的酒精味道。 显然这些日子车泰没少喝酒。 自从宋天知道了这根手指是被车泰砍下,便将他和王冕一起恨上了,尤其是最近这些天,宋天无论是押运还是送货,都不让车泰沾染,虽然宋天嘴上没有说话,但是已经在暗中开口拉拢车泰底下的人,这让车泰心底感到不安。 “我是什么身份?” “车泰,你可能误会了,我不过就是蒙北的一个小油贩子,不是什么人物,你和宋天要是想报复我,随时可以来找我。” 王冕对着电话说道,语气平和。 “至于你和宋天反目成仇,那是你的事情,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选择?是威逼吧。”车泰语气不善。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王冕无所谓的说道。 车泰一窒,显然没想到王冕能这么坦然,只是不等车泰开口,王冕继续说道:“如果你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只为了说这两句废话,那么你可以挂掉了。” “都说蒙北道上的黑油贩子异常猖獗,我车泰以前跟着宋天,只负责压货,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识过,没想到果然如此。” 猖獗?王冕笑了笑。 该猖獗的时候猖獗。 该夹尾巴的时候夹尾巴,车泰一个压货的卒子,怎么会知道这其中险恶。 “说吧,你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什么事,你我之间没什么交情,我不想和你废话。” 车泰沉默了片刻,索性坐在了仓库里,点燃一根烟,开口道:“宋天已经知道了你在四道口的地方,最多半个小时,四道口会有一场火灾。” 王冕一愣,看了看时间,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宋天已经安排了人去了四道口,只是王冕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车泰居然会告诉他这种事情。 “你别管我为什么会告诉你,总之你欠我一个人情,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你确定宋天会放火?” 王冕开口问道。 “我虽然和宋天离心,但是还有一些兄弟跟着宋天,宋天想把我分崩离析,根本不可能。” 车泰开口说道。 “如果现在赶过去,也许可以阻止。” 车泰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王冕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车泰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说这会不会是车泰和宋天联合起来对他布的一个局,就是为了吸引他过去。 如果这是个局,那么这是一个手法相当拙劣的烂套路,与其说是围堵王冕,不如说是送人头。 “无论是不是局,看一看便清楚。” 想到这里,王冕拿起手机准备给许九筒打电话,坦白说,这事儿给褚平打电话更好,但是王冕不是很想麻烦牛桂枝。 只是当他准备拨出的时候,停了下来。 宋天带人去四道口截杀自己,这事儿不太可能,如果自己不去,那么宋天就只能扑空,宋天虽然愚蠢,但想来不会这么做。 “放火吗。” 王冕思索了片刻,脸上露出笑容。 第176章 火烧四道口(上) 除了奔腾和振图以外,剩下的几人都在翠壶镇养伤,而且翠壶镇距离四道口有一些距离,现在让他们过去,显然有些来不及。 奔腾在四道口盯梢。 王冕想了想给奔腾打去了电话。 “冕哥?”牛奔腾的声音很低。 “你在哪儿?”王冕问道。 “四道口,邹元的木材厂里。”牛奔腾开口说道。 “木材厂里?”王冕一愣问道。 “对,邹元的一个司机被我打晕了,一时半会醒不来,我在车里面躲着,否则根本盯不住邹元。” “可惜了,要是牛姨在的话,给我化个妆,说不定我能潜伏在邹元身边,牛姨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妆手段,跟大变活人没什么两样……” 牛奔腾有些可惜的说道。 王冕一阵无语,这么朴实无华的监视方法,也只有牛奔腾这老实孩子能想到。 “别贫了,我问你,四道口现在还有多少货。” “货?”牛奔腾想了想开口道:“没多少,所有的货都给了许九筒了,但是因为邹元的事情,前两天还有一些货,压在院子里,但是数量不多。” “好。” 奔腾不明所以。 “奔腾,你想办法出来,然后把厂子里的货全部倒出来,最好把咱们厂子连同整个工业园都给我倒满了,今天晚上我要烧了四道口。” 牛奔腾皱着眉头开口道:“冕哥,这事儿倒是不难,夜黑人静的反正谁也看不到,但是……但是……你疯啦?咱们这厂子虽然破了点,但是我和老柴辛辛苦苦收回来的垃圾……不对,我和老柴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废品收购站,再加上厂子里的一些设备,这要是起火了,咱们最少损失数十万……” 王冕一头黑线,开口道:“按我说的做,动作要快,最多只有十五分钟,另外如果厂子里起火了,你想办法把火势扩大,最好把整个工业园都他娘的烧了。” “起火?!” 牛奔腾一愣开口道:“冕哥,你说有人放火?” 王冕深吸口气说道:“奔腾,你马上按我说的做,他娘的老子正愁没有机会打开局面,要是宋天真有胆子烧了咱们的地方,那么咱们正好借这把火让他们掐起来!!” 奔腾的脑袋和大山一样,愣了愣道:“好!” 挂掉电话,王冕思索了片刻,开车往牛头镇跑去,直觉告诉他车泰应该不会骗自己,如果宋天真的要放火烧了四道口,那么他要找一个绝佳的观赏点。 邹元是一根横在四道口的刺。 以王冕的实力,想要和邹元硬碰一下,除非得到牛桂枝或者沈瘸子的帮助,但沈瘸子几乎很少离开铁牛巷,而如果依靠牛桂枝,那么对琥珀酒庄来说,和贺洪开战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仅凭自己和许九筒。 在贺洪眼中,无论是自己还是许九筒,都是一个小小的油耗子罢了,掀不起风浪,不足为虑,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从他离开木材厂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而邹元却没有任何动作,这让王冕始终提心吊胆,这个人可不是葛洪车泰之流,他是贺洪的一条手臂,负责着贺洪在蒙北的黑油生意。 手下能调动的人远比自己多了太多。 如果能做掉邹元,那么相当于断了贺洪一只手。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宋天,我等着你这把火。” 王冕眼神里泛着冷意,既然宋天要烧了他的厂子,那么他要借这把火顺势让宋天和邹元火拼起来,只要宋天动手,那么他将成为王冕手中的刀。 宋天已经疯了,开始丧心病狂,否则他怎么会选择火烧四道口,他要报复王冕,他要让王冕的厂子发生一起爆炸。 蒙北市,一家装修极为豪华的私人医院里,来这儿的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仅仅每天的住宿,便要花去数万块钱。 宋天有钱,这么多年来他依靠自己舅舅留下来的六座加油站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一天数万块钱的治疗费用,对他来说,不过是在会所里喝几瓶酒水的事情。 宋天躺在病床上,手指上包着干净洁白的纱布,仔细看去,宋天的右手食指,已经少了一截,十指连心,自从宋天醒来,发现自己少了一截手指后,整个人便越来越暴躁,尤其是知道了自己的手指被车泰断了,更是让他对车泰产生了恨意。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宋天一人。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宋天的手掌仍然会时不时传来一丝疼痛,这疼痛感似乎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干掉王冕,干掉车泰。 “车泰,你这个自私自利的畜生,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被你砍了手指……等老子解决了王冕,非要断你十根手指!!!” 宋天的眼中露出疯狂,他彻夜难眠,尤其是他发现仅剩的四根手指,连端起水杯都有些颤颤巍巍,不仅如此,医院里送来的饭菜,他连筷子都没办法拿起。 这让他感到羞耻,甚至有流言蜚语流出,底下的人已经开始称呼他为宋一指,宋一指?!送一指还差不多!! 四道口工业园区,王冕的场子就在那儿,这是宋天打听到的消息,或者说是车泰告诉他的消息。 自从他抢夺了加油站,这些年里,宋天钱财来的太快,只顾着贪图享乐,从来没有理会过蒙北油道上的事情,只要不是加油站塌了,任凭这些黑油贩子如何折腾,碍他何事? 想到这里,宋天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愤怒,无论如何,他今天晚上必须要让王冕死!! “陈百福,你在哪里?” 宋天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语气中压抑着暴躁。 “宋爷,已经到了。” 电话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四道口工业园,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蹲在草丛中,皮肤黝黑,和黑夜融为一体,此刻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一处废品收购站,这处废品收购站正是王冕贩卖黑油的地方,奔腾已经不见踪影。 里面格外安静,似乎没有人烟。 废品收购站距离工业园极近,二者只有一墙之隔,尤其是空气中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味道,正是石油的气味。 如果王冕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个叫陈百福的人,正是当日在储油厂和赵森伙同偷油的人,此人被王冕打断了腿,扔在了天行加油站里,这才刚刚走路利索了些,又被宋天派来了这里,简直是倒了血霉。 “宋爷,王冕的厂子里好像没人,但是绝对藏了油。” 陈百福对着电话继续说道,双目谨慎的盯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神经紧绷,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仿佛有毒蛇在盯着他。 这让他心里升出一丝不妙的预感,只是不等他说,便听到宋天怒吼。 “他娘的,先烧了他的厂子再说!!!” 第177章 火烧四道口(下) “夫人已经休息了,而且有起床气,特别严重,会吃人,还是别打扰她了。” 王冕速度极快的来到了牛头山上。 得知王冕到来,褚平从睡梦中爬了起来,陪着王冕坐在了琥珀酒庄的房顶上,哈气连天的说道。 王冕摇了摇头,这事儿他本就不打算告诉牛桂枝,只是牛头山视野极佳,如果仅仅是他的厂子着火,那么不太好看到,但是如果整个四道口工业园起火,那么一览无遗。 王冕快速将宋天要烧掉四道口的事情告诉了褚平,褚平百无聊赖的摆摆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两瓶白酒,递给了王冕一瓶。 二人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辛辣火热直冲天灵。 “先喝口吧,暖暖身子,冕子,就现在这个天气,也就哥哥我能陪着你坐在这里看火灾,你要是换一个人,指不定把你踹下山去。” 褚平一边喝着一边说道。 “我说你这个人也是邪性,明明知道宋天要烧掉厂子,还他娘的有心情和我在这儿喝酒,要是换了我,二话不说直接开车撞死这犊子,感情你现在是发家致富了,看不上这么一个小厂子了……” “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坐这儿看别人放火。” “反正也旧了,正好翻修一下。” 王冕苦笑一声,没有解释。 四道口的厂子才值多少钱?区区几个油罐子,一个油机,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数十万。 但是四道口工业园不一样,邹元的木材厂,少说也价值数百万,更别说除此以外还有园区内的建筑,这一把火要是下去,几千万便会凭空蒸发。 以数十万来换数千万,王冕要玩一手四两拨千斤,就是不知道邹元这厮损失了数千万,还坐不坐得住。 “木材好呀,容易起火。” 王冕嘀咕了一声,极有耐心的盯着工业园的方向。 陈百福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空无一人,甚至今天夜晚连过路的车辆都很少见。 那股不安感萦绕在心头,但是宋天说过,只要他这把火烧起来,那么回去以后会给他二十万,这是一笔巨款,是普通人辛苦一年都未必能得到的钱。 陈百福就是个在普通不过的人。 也是被宋天安排代替车泰的人。 犹豫了片刻,陈百福咬咬牙,蹑手蹑脚的朝着面前的收购站走去,好在收购站旁边就是一片树林,根本没有人发现他。 一股强烈的紧张感让陈百福压根没有注意到,从废品收购站到工业园,周围已经被倒上了成片的石油。 “他娘的,你要烧就快点!!” 牛奔腾靠在树上,注视着陈百福的一举一动,有些不耐烦的骂了一声,有枝叶遮掩,再加上夜黑风高,陈百福根本看不到他。 他等着陈百福烧起来,然后下去补刀。 王冕已经交代过了,这把火必须要大,连工业园一起烧了。 “老子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冕哥也是厉害,狠起来连自己都捅……” 牛奔腾嘀咕了一声,在他期盼的目光中,陈百福终于靠近了收购站,只见这厮轻手轻脚的取出一张火折子,迅速点燃,然后抛进了收购站内。 废品站内铺着无数纸箱,在火焰落地后,一股星星之火开始缓慢点燃,在风势下,很快向着周围蔓延。 仅仅几分钟时间,便靠近了油罐。 紧接着一股炽热的火焰轰然爆发,沿着地上的石油以极快的速度奔涌而去,如同一片火海。 陈百福见状,也顾不上腿上的伤势,撒丫子朝外面跑去,直觉告诉他,这么多石油的存在,一定会发生爆炸,万一钱没拿到被炸死在这里,那血亏。 奔腾没有阻止陈百福。 看到陈百福离开后,奔腾迅速从树下下来,直奔工业园内冲去,因为王冕大闹了一场,邹元这两天不在四道口,连同这儿看守的人都少了许多。 空气中传来一股焦味。 一股黑烟从收购站内升起,与黑夜融为一体。 牛奔腾迅速冲进了工业园,直接点燃地上的石油,顷刻间漫天火光拔地而起,不到十分钟,便将整个木材厂包裹在内!! 木材厂内爆发出一片混乱,传来人群的惊呼声,只是火焰太大,再加上有石油,想要立刻熄灭,根本无法做到。 人群喧嚣中,牛奔腾直接离开了工业园,往牛头山跑去。 王冕坐在琥珀酒庄的房顶,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工业园的方向,忽然间,瞳孔中出现了一点火星,紧接着这股火星不断扩大,直到清晰可见。 十分钟后,漫天大火彻底将四道口包围,浓重的黑烟仿佛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飘散在天空中,隔着数里王冕都能闻到一丝刺鼻味道。 褚平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对着王冕伸出了大拇指:“佩服。” 王冕脸上露出笑容。 希望这场大火能烧的久一点。 最好把整个木材厂烧个稀碎。 看到漫天火光,王冕立刻给许九筒打去了电话,坦白说,最近这些日子,许九筒很少能睡个好觉。 “冕子?” “许爷,你马上让手下的兄弟们散出消息,就说宋天的手指是我断的。” 顿了顿后,不等许九筒询问,王冕继续说道:“顺便在传一下,宋天要报复我,在四道口放了一把火,让我损失了几千万。” 许九筒有些错愕,敏锐的问道:“你把四道口烧了?” “烧个屁,宋天烧的,在等一会儿就烧没了。” “传就是了,反正这些事也都是事实,让大家乐呵乐呵。” “行。” 许九筒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王冕坐在楼顶,盯着远处的通红,拎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和褚平下楼。 没有意外,宋天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他手里的刀,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接下来的时间,就等着宋天和邹元掐起来就行。 他王冕做了一次幕后推手。 只要让这两只狗咬起来。 那么就可以为他争取一些时间,一些让他可以思考如何彻底消灭邹元的时间。 第178章 上香 直到天色微亮,这场大火才被扑灭。 废品收购站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从里到外一片狼藉,牛奔腾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拿着一个细长的管子在装模作样的灭火。 整个木材厂化为了一片灰烬。 无数堆放在厂子里的木头被燃烧殆尽,有黑烟不断升起,厂内的工人皆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王冕在琥珀酒庄睡觉,睡的极好。 除此之外,宋天的睡眠也不错,尤其是听说王冕的场子被彻底烧成了灰烬,不但如此,连整个工业园都被烧干净了,这让他心里的愤怒消散了许多。 唯一一个被半夜吵醒,双目通红的人就是邹元。 邹元的鼻梁骨塌了,塌陷的鼻梁使得他整个脸庞看起来无精打采,不但如此,连呼吸都有些不通顺,时不时张开嘴巴大喘气。 “你是说木材厂被烧了?!!” 邹元盯着面前的人,寒声问道,木材厂虽然是掩人耳目的存在,但并非废品收购站,而是正经生意,每年也有数百万的利润存在。 这一把火下去,整个木材厂化为灰烬,仅仅是设备和货物,便让他损失了近千万。 “邹爷,火太大了,实在不好扑灭,尤其是……” 尤其是这个木材厂内,储存着邹元四处收来的黑油,这些油虽然会在每天傍晚运往各个点子,但是总有残留。 而残留的部分,就是邹元的额外收入。 贺洪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确定这事不是王冕干的?!”邹元封着眼睛问道,里面冷光闪烁,有些怀疑,尤其是贺洪即将大寿,这个时候出现了这种事情,无异于将他邹元放在了火堆上。 “第一时间就查过了。” “王冕的厂子也被烧了。” “好像是……宋天干的。” 小潘站在邹元身前,低着头说道,生怕触动了邹元哪根神经,王冕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邹元的鼻梁上,这使得邹元整个人十分暴躁,其烦躁程度不亚于宋天。 “宋天又是什么牛马??”邹元愣愣的问道。 “早上道上有一些消息传出,说这个宋天和王冕有仇,被王冕断了一根手指,到处找王冕报仇,所以……” “我问你宋天是什么牛马?!” 邹元端起水杯放在嘴边,可惜鼻梁断裂,呼吸间疼痛难忍,暴怒一声,直接将杯子摔在地上,玻璃渣子四处分散。 “宋天是天行加油站的老板,手底下有六座油站,听说是杀了自己舅舅上来的,前段时间和王冕争夺大东加油站,结了仇。” 小潘快速开口说道。 “所以你说是宋天想报复王冕,所以放火烧了四道口?!” “对。” “对个屁,你的意思是说这场火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邹元眼神闪烁,这几天他确实想找王冕报复,只是奈何鼻梁生痛,本想先治疗一番,没想到才他娘的离开四道口几天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只是他不确定这件大火的背后有没有王冕的影子,会不会是王冕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没有,那么说明这就是一场意外,如果有,那么说明王冕这个人心思歹毒狠辣,绝不是省油的灯。 邹元脸色铁青,这场火来的太过蹊跷,让他不得不多想。 “你去打听一下宋天的消息。” “找到这个人,顺便告诉他,木材厂损失了三千万,这笔钱他要赔。” 邹元扶着鼻梁,只觉得脑袋都有些疼痛。 “要是宋天不愿意……” “不愿意就和他开战!做掉他!!!你跟了我这么久,这事儿还需要我说吗?他娘的难不成我的厂子被人白烧了不成?!” 邹元咆哮一声,转身开车往蒙山的方向走去,这事儿他必须告诉贺洪,否则一旦被追问下来,更加被动。 …… 清晨,太阳刚出来,落在了牛头山上。 王冕穿过酒庄,来到了牛头山顶,站在巨大的牛头庙前,庙的旁边是一棵大树,大树的枝干上绑满了前来祈福的红布。 走进庙里,入眼处是一个巨大的牛头雕像,雕像栩栩如生,庄重而威严,牛头的双目似有神般直勾勾的盯着天边,面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在牛头的旁边,放着一个香火箱和一个已经有些破烂的蒲团。 自打认识了牛桂枝,这牛头山他来过很多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这儿,他和大山第一次来牛头镇时,便听说了关于这座山的传言,传言这座山是太上老君座下牛儿所化,只要对着它上香,所求便可直达老君府,可保长命百岁。 王冕不信这些,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相信科学,只相信自己,但是老头子相信,所以他愿意相信。 王冕从口袋里抽出一沓钱塞进了箱子里,而后许了个愿,上了一炷香,烟丝旺盛,朝着空中飘散而去。 做完这些,王冕又穿过庙宇,回到了琥珀酒庄。 牛桂枝已经醒来,坐在一张干净整洁的餐桌前,瞥了一眼王冕,风情万种又轻描淡写,褚平坐在旁边,示意王冕坐下吃饭。 牛桂枝轻轻将一杯早茶推到王冕面前,开口道:“牛头庙本就是我琥珀酒庄修缮而成,你的这些功德钱,说不定回头就让褚平拿跑了。” 王冕一愣,看了看褚平开口道:“以前蒙北的医院门口,经常有借命的钱丢在地上,谁捡了些钱,谁的命就要少上一些,这功德箱里的钱,想必也是这样,要是平哥不怕的话,拿去就拿去吧。” “……滚犊子。” 褚平满脸黑线,虽说这些事儿他经常干,但是还是头一次听王冕这么恶毒的说词,要是这样的话,以后这钱他是不敢动了。 “倒是没想到你心眼子这么多。” “难怪我觉得最近仓库里的酒水少了很多,该不会都被你顺走了吧?” “没有的事。” 王冕尴尬的笑了笑,额头上落下一滴冷汗,连忙否认道,不得不说,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确送出去了不少酒水,都怪褚平这家伙带着他去仓库炫耀,临头还说了一句随便拿,喝不完。 坦白说,现在出门,王冕的车子里,几乎堆满了酒水和香烟,除此之外,还有一沓沓的现金。 牛桂枝的眼线画的极为漂亮,脸上涂抹着一股自然的红韵,看起来水灵灵的,一点儿没有上了年纪的模样,一双丹凤眼白了王冕一眼,都说女人是水化的,诚不欺我。 “褚平,以后他来拿酒,算双倍钱。” 牛桂枝轻哼一声,尤其是一觉醒来居然发现王冕半夜来到了酒庄,还和褚平爬上了屋顶,这让她又气又好笑。 “好。” 褚平嘿嘿笑了笑,颇为猥琐。 王冕叫苦不迭:“我的好姐姐,别说双倍了,就算十倍,只要姐姐开口,我倾家荡产都给姐姐送过来。” 牛桂枝笑了笑,扭头对着褚平道:“小褚,你瞧瞧他这张嘴,你要是有能有这么甜,上次我给你介绍的姑娘,也不至于被你气跑了。” 褚平尴尬的笑了笑,看见王冕也在偷笑,瞪了王冕一眼。 第179章 理解周幽王 吃完早饭,褚平离开了酒庄。 牛桂枝将一杯漱口水推到王冕面前。 “我听褚平说过了,邹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你这招顺势而为玩的不错,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宋……什么来着,宋一指是吧,肯定会和邹塌鼻打起来,驱虎吞狼啊,这样的手段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牛桂枝淡淡的说道,眼中带着赞赏。 临危不惧,借势而为,一个男人真正成熟的标志,不外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宋一指和邹塌鼻? 这个外号他是第一次听说,王冕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这两头疯狗都在自己手里受了些伤。 “都是些小把戏,真要说起来,我也想学习一下诸哥,直接撞死,一了百了。” “胡说八道。”牛桂枝瞪了一眼,眼睛很大,很漂亮。 “你要是把邹元撞死了,贺洪第一个不会放过你,这个人在蒙北有些实力,除了邹元外,手下还有一些能人,褚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可没少给他擦屁股,那是因为褚平他爹当年在酒厂里,因为和别人争一批货,和人打架的时候,被捅死了,所以他戾气有些重,我虽然护着他,但是你可别学他这些坏毛病,要挑好的学。” 牛桂枝谆谆教导道。 王冕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懂,只是没想到褚平身上还有这些故事。 “你来了也好,省的我给你打电话了。” “周末你过来酒庄,蒙北有一场酒业交流会,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牛桂枝看着王冕说道。 王冕怔了一下,点头道:“好。” “本来打算让褚平和我去,但是这家伙脾气太暴躁,沉不住气,索性叫你和我过去。” 王冕思索了片刻,敏锐的感觉到一些不太对劲,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牛桂枝犹豫了一下说道:“蒙北市共有三家酒厂,除了琥珀以外,其余两家,分别是藏花和羊脂。” 王冕点了点头,听说过,基本上蒙北大街小巷的酒店和餐馆里,这三个牌子的酒水最多。 “蒙北的交流会,每年一次,当然了,这次交流会,除了这三家以外,还有一些其他地区的酒水,只不过在蒙北地区,以这三家为主。” “这个交流会,明面上是为了交流心得,实则是在互相竞争,毕竟蒙北的酒水贩子就这么多,如果有人想找一些理由打压,那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利润必定会受损。” 王冕皱着眉头:“牛姨的意思是说,会有人害琥珀酒庄?” “谈不上害。” 牛桂枝摇了摇头继续道:“前些日子,有人买了一瓶琥珀纯白,但是喝死了,这事儿闹了一段时间,但是被褚平给压下去了,赔了一笔钱,后来我才知道,其中这人已经是癌症晚期,别说喝酒,喝一瓶碳酸饮料可能都会要了命。” 琥珀纯白,王冕知道,这是琥珀酒庄里的一款高度白酒,很是辛辣,褚平很喜欢,王冕觉得有些冲,反而更喜欢黄酒一些。 “这事儿其实不算什么,但是被藏花酒水的人知道了,我担心他们会在这事儿上借机发挥,抹黑琥珀。” “这个藏花酒庄和琥珀,多少年来,一直在暗中竞争,包括琥珀酒庄现在的这个地方,很多年前,藏花也看中了牛头山这块地,但是没抢过我们。” “你只看到了这块房子,但是不知道,在牛头山的后面,有一块天然的山泉水,水质极好,至少能维持几十年,我们的琥珀,几乎有八成的酒水都是用这里的水酿出来的,藏花看中的就是这泉水,也是因为这样,我们琥珀才不惜代价,额外承担了修缮牛头庙的代价,拿下了这块地方。” 王冕恍然大悟,难怪琥珀酒庄建立在这个地方,果然不仅仅是因为山清水秀。 “牛姨的意思是,藏花酒水极有可能会利用这件事情,来抹黑琥珀,进行恶意打压,从而夺走一批酒水贩子?”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牛桂枝平静的说道。 “藏花酒庄的老板叫崔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是最喜欢搞这些阴谋诡计,以前藏花刚起步时,就靠着一肚子坏水坑蒙拐骗才把藏花做了起来,当然了,这种事情很正常,无论是贩油还是贩酒,都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地方。” “牛姨也有见不得光的地方?”王冕打趣道。 “呵呵,那当然了,远了不说,就说你看到的,你以为琥珀为什么在蒙北的名声一直不错,就是因为我收留了太多牛头镇的村民,还让他们带着孩子过来玩耍,甚至有些老工人,孩子上学钱都是场子里在出。” “这些人给我的回报就是名声,换句话说,这也是一种利益交换。” 王冕微微错愕,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不想和这个崔藏说话,看见他就想吐,但是带褚平去呢,他十有八九会在会在闹起来,到时候都不好收场,你能把邹元和宋天当狗耍,所以如果崔藏刁难,你去应付。” 王冕一愣,诧异的看着牛桂枝,自己懂个屁,让他和油贩子打打杀杀还行,怎么应付。 看着王冕诧异的眼神,牛桂枝笑道:“你白喝了琥珀这么多酒水,多少替姐姐挡一些灾,哪有出门连自家男人都指望不上的。” 好家伙。 果然是寡妇撩人。 王冕心头火热,血气方刚道:“包在我身上了,小小崔藏,看我不踩碎他的狗头!!” 牛桂枝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眼睛如月儿般弯弯,纤细的手指如葱般洁白无瑕,花枝乱颤,比这牛头山上的秀丽风景还要美艳几分。 王冕离开了牛头山,临行前和牛桂枝约好下周末过来接她,还有一些时间。 路上,王冕回想起牛桂枝的模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当年周幽王为博美人褒姒一笑,点燃了烽火台,本以为这事儿就是个愚蠢的笑话,没想到自己在牛桂枝面前体验了一把周幽王的感觉。 这让他突然理解了周幽王。 第180章 小饮 回到翠壶镇。 看到王冕回来,大山几人凑了过来,他和柴伟已经好了很多,二人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唯独老驴有些神经兮兮,凑到王冕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冕子,你别说,脑袋上挨这么一下,感觉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王冕诧异的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被拍傻了吧?!” “那不会,感觉把我多年的脑震荡都治好了。” 王冕:“……” “冕子,奔腾说你狠起来连自己都捅,把咱们的收购站都烧了。”大山蹲在台阶上,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笑了笑,这招四两拨千斤,想必邹元的脸都黑了,就是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会咬起来,宋天脑袋上这个屎盆子肯定是摘不下来了。 “接下来就看这两人什么时候咬起来,以邹元和宋天的气性,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也就这两天,等他们打完,咱们在出手。” 听到这话,柴伟皱着眉头道:“邹元会不会报复咱们?” 王冕冷笑一声:“老柴,你这话说错了,邹元肯定会报复,就是早晚的事情,但是肯定会先找宋天,毕竟这一把火,可是把邹元的那些烂屁股账给烧没了,细说起来,邹元给的感谢我一番,我就不信他这些年在贺洪手底下没有中饱私囊。” 柴伟点了点头,王冕说的很有道理。 “对了,大山,你和老驴这两天打听一下关于藏花酒业的事情,过两天我要陪牛姨参加一场酒会,最好找些屎盆子里的事。” 王冕看着二人说道。 “藏花酒业?”老驴好奇的问道。 “对,这个酒业的老板叫崔藏,和琥珀酒庄算是对头。” “对头?”大山一听这话,眼睛一瞪,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牛桂枝帮了众人几次,当即开口道:“这狗犊子敢找琥珀酒庄的麻烦?” “麻不麻烦的,总之牛姨不太喜欢这个人,但是大山你别冲动,怎么我看你这眼神要吃人呢?找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行了。” “他娘的直接把这老小子给送去旅游得了。”大山这个莽夫。 老驴思索了片刻说道:“这年头,要找一些脏事儿还不容易吗,我以前认识一个酒水贩子,倒卖假酒的,只要给钱,啥事儿都能办,就算没有也能给你编造出来。” 王冕点了点头,还是老驴靠谱,只是听到最后,抬头诧异的问道:“还要花钱?” “那当然了。”老驴一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冕说道:“这年头,空气都能卖钱,更何况打听一个人,除非咱们把这个崔藏给绑了,那就是“零元购了”。 “那不成,没钱,而且也太他娘的麻烦了,咱们现在四面树敌,邹元和宋天还没解决,暗处里还有个贺洪,还有葛洪和胖虎这两个厮,要是搞不好在和这个藏花酒庄打起来,双拳难敌四手。” 王冕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许爷最近钱比较宽裕,让许爷打听一下这个人在哪儿,老柴,到时候你制造一场车祸,和崔藏撞一下,反正牛姨也不想看到这个人,索性让他别去了,也省的我到时候和这个崔藏在酒会上翻脸。” 柴伟愣了愣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真是他娘的简单粗暴。 许九筒的院子如大家闺秀一般,栽满了绿植,如今已经深秋,仍然枝叶翠绿,格外喜人,平日里偶尔有货进来,翠壶镇的村民早已经见怪不怪。 傍晚,王冕和众人去了翠壶镇上,镇子上野味颇多,这让王冕很是稀奇,尤其是野猪肉,很是鲜美。 众人买了一些野味回来,在院子里架了一口大锅,王冕取出一瓶黄酒倒在了壶里,放炉子上加热,滚烫的酒水香气四溢。 “过两天咱们去储油厂,反正郑远建说了,那块地方已经废弃了,到时候收拾一下,住在那儿吧。” 王冕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野猪肉放在嘴里,对着几人说道,毕竟这儿是许九筒的厂子,虽说有些偏僻,许九筒也无所谓几人待在这儿,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地方。 “城中村那儿太小了,咱们住在那儿有些拥挤,留着等老头子回来住吧。” “行,我住哪儿都可以,储油厂这地儿不错,地方宽敞不说,而且人烟稀少,唐虎的复合弓自从被我带回来,我一次都没玩过,正好在那边弄个靶场,试试手。” 柴伟双手赞同。 “冕子,你这个想法不错,要是老鳖回来了,城中村那儿肯定装不下七个人,到时候腾一块地方出来,让老鳖去修车吧,上次撞的车子,现在还在那儿扔着。” 大山开口道。 振图从炉子上取下黄酒,翻滚的酒水在壶里跳跃,散发着酒香,倒在了众人的杯子里。 王冕举起酒杯,环顾四周。 大山和他都是城中村的村民,从小就认识。 振图则是大山带来,来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子,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 老驴是自己从许九筒那儿绑架过来的。 柴伟则是阴差阳错加入了咱们。 牛奔腾是牛姨塞给他的人,或者说是让牛奔腾过来看着他们,以免王冕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愿意麻烦她。 还有在珞珈山跟着老头子吃喝玩乐的老鳖,这犊子在当初离开蒙北的时候,带着金宝直接跟着老头子出去吃香喝辣去了,可谓是他们这个团队里最舒坦的一个人。 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但是上次打电话说老头子准备过年回来,这让王冕好生嫉妒的同时又打了一笔钱过去。 “来,喝酒。” 王冕举着杯子,看着众人继续开口道:“等咱们在蒙北出人头地了,我给你们一人送一座大别墅。” “哈哈哈,冕子,啥别墅的倒是不稀罕,我记得你家老头子好像给一个大杨村的女人算过命,说那儿有个带两个儿子的寡妇,到时候给老柴介绍一下。”大山哈哈大笑,打趣道。 “说的没错,而且这女人还说了,过去直接让他去大杨村当保安,老柴要是愿意,少走三十年弯路。”王冕一口将满杯黄酒喝了下去,笑道。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第181章 车泰约见(上) 这场聚饮直到夜晚才停下。 酒足饭饱后,许九筒打来了电话。 并且带来了一个让王冕意外的消息,车泰要见他。 “车泰?” 王冕躺在沙发上,对着电话问道,许九筒这个院子虽然破了些,但是内部装修的却很是豪华,里面甚至还放着一张台球桌和几张按摩椅,可见许九筒的确是个会享受的人。 “对。” 许九筒痛快的说道。 “这厮怎么会找到你?”王冕有些疑惑,毕竟他和宋天在赌船上的事情,许九筒也仅仅是事后听王冕提起了几句,并不知情。 “鬼他娘的知道,可能是因为打听到道上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总之人在我这里,现在就坐在我面前,要见你,你来不来?” 王冕皱起眉头,宋天要纵火的消息的确是车泰告诉他的,只是他没想到车泰这么快就找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干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寻仇,否则许九筒直接做掉他了,何必联系自己。 “去不了,喝多了。” 王冕懒羊羊的靠在沙发上,将电话扔在一旁,打开扩音说道,毕竟他威胁过车泰,车泰不来寻仇已经不错了,用屁股想都知道找他肯定他娘的不是好事。 跃马桥下,许九筒坐在桌子前,心内笑了起来,这个王冕,还真是个十足的混子,想到这里,许九筒缓缓的泡了一壶茶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车泰,将手机放下桌子上。 车泰盯着面前的电话,黑着脸,尤其是听到王冕懒羊羊的声音,眼角跳了跳,心里直骂娘,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自己刚刚告诉了他消息,转头就不想理自己了,简直是……土匪恶霸。 四道口着火的第一时间,车泰便过去看过了,那熊熊烈焰让他心里很是舒畅,宋天对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宋天当年是如何霸占了这些油站,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他车泰清楚的很,只要宋天和王冕斗起来,那么这件事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机会。 一个取而代之的机会。 大家都是被王冕逼迫,老子断你一根手指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否则我就去要死,宁死贫道不死道友,既然你宋天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至于为什么找许九筒,原因也很简单,一来车泰打听到宋天被王冕断了一根手指的消息是许九筒放出去的,二来则是车泰担心自己直接找王冕,会被王冕杀人灭口。 毕竟王冕的名声,在道上传来传去,已经是凶神恶煞般的存在,宋天不清楚这些,但是车泰很清楚。 “对了许爷,我瞧着你这屋里,放了不少洗脚盆,这玩意儿是高科技呀?是怎么用的,你教教我,我是从村里出来的,不认识这东西。” 王冕慵懒的声音传来,这让许九筒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而面前的车泰,更是脸色黑如木炭。 “喝茶。” 许九筒没有理会王冕,反而将一杯茶水放在车泰面前,茶水四溢,几乎要洒在桌子上。 车泰盯着面前的茶水,叹了口气,开口道:“许爷,可否让我和他说两句。” “两句?”许九筒确认道。 车泰面色一黑,点点头:“就两句。”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王冕愿意,你坐这儿聊一晚上都没关系,哈哈哈。”许九筒笑了起来,将手机递给了车泰。 “王冕,我是车泰。” 车泰拿起电话开口说道。 “我刚刚可是听见了,就两句,这是第一句,你还剩一句。”王冕在电话里说道,丝毫没有给车泰面子。 车泰一窒,脸色无比难堪,险些开口骂娘,硬生生把话止在了嘴边,深吸了口气,寻思了半天,开口道:“洗脚盆这东西不好用,而且也不舒服,蒙北有家会所,叫醉鸳鸯,那儿的茶很有档次,王老板刚喝完酒,要是不介意,兄弟我请你去那儿洗脚,顺便醒醒酒。” 话音落下,轮到王冕愣住。 “好家伙,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王冕心里暗道一声。 不得不服,车泰这句话确实让他心动了,当下笑呵呵的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车泰兄弟是吧,我突然想起来了,前两天宋天要烧四道口的事儿还是你告诉我的,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你说你早这么说,我不就过去找你了嘛,何必麻烦许爷来给我打电话。” 车泰嘴角抽了抽,心里将王冕骂了个遍,这变脸的速度他娘的脸谱都没你快。 “但是你说的醉鸳鸯这个地方,如果我记得没错,宋天也经常去,不知道宋天现在在哪儿?”不等车泰说话,王冕开口问道。 “在私人医院,自从宋天断了一根手指,便一直住在那儿,宋天是个体面人,不想被人看到他没了一根手指。” 车泰开口说道。 王冕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看来宋天这段时间一直藏在医院里,就是不知道这乌龟和邹元打起来的时候会不会还这么藏着。 “哈哈,既然车泰兄弟想见我,那我马上过去,咱们醉鸳鸯见,以免兄弟久等了。” 王冕哈哈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瞧你这嘴脸!!!” 车泰心里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递给许九筒,看都没看桌子上的茶水,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朝着醉鸳鸯跑去。 翠壶镇,王冕靠在沙发上,将众人召唤了过来,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冕子,这不会是车泰和宋天联手布的一个局吧?就等着咱们过去赶尽杀绝。”老驴瞪着眼睛说道,这让王冕对老驴有些刮目相看,这光头被敲了一下似乎灵光了很多。 “应该不会,除非他宋天不计前嫌,心甘情愿被车泰砍断一根手指。” 王冕摇了摇头,点了根烟继续说道:“老柴,你带上奔腾和振图,蹲在醉鸳鸯的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通知我,大山,你和老驴跟我一块进去,看看车泰找咱们什么事,虽然这犊子不太可能弄咱们,但是不得不防。” 几分钟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翠壶镇,朝着醉鸳鸯行驶而去。 第182章 车泰约见(下) 醉鸳鸯依然是灯红酒绿的模样。 王冕几人很快来到了这里。 “大山,你觉得这和咱们城中村的发廊有什么区别?” 王冕和大山老驴往里面走去,柴伟三人则待在车内,看着四周,车泰虽然是个押车混子,但蒙暗中给王冕通风报信,说明也是个野心很大的人。 “不知道,没来过。” 大山摇了摇头,咧开嘴巴笑道,上下打量着醉鸳鸯,不得不说门口的霓虹灯确实高级了些,刚一进门,便看到中庭挂着一幅巨大的鸳鸯戏水图,灯光环绕四周,格外美丽。 “上次宋天找我,就是在这儿,车泰也在这儿,还真是邪门了,难不成宋天的手下都喜欢在这儿玩不成。” 王冕笑了笑,朝着醉鸳鸯里面走去,上次宋天要请他洗脚,但是他没答应,就不知道车泰又会摆出什么阵势。 “泰哥在里面等你。” 刚进门,便有人走上前带着王冕朝里面的一间包厢内走去,王冕看了看,和上次宋天所在的地方一模一样。 看到王冕进来,车泰起身,同时示意旁边的人出去,王冕左右看了看,只见车泰旁边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这些人应该是车泰的手下。 “醉鸳鸯这个地方,在蒙北不算什么大场子,主要是因为这个场子,是宋天的一个老相好开的,所以我们经常来这儿,当然了,这个老相好不掺和宋天的事情,冕爷不用担心我和她会陷害你。” 车泰一边说话一边从包厢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包茶叶,倒在茶几上的水壶里煮了起来。 “既然冕爷刚喝了酒,我就不拿酒了,这是醒酒茶。” “你对这儿很熟。” 包厢内的装饰和上次一样,放着两张躺椅,王冕平淡的开口道,顺势靠在椅子上,盯着车泰泡茶。 “谈不上熟,但也不陌生,毕竟这间包厢被宋天包了,所以平常不会有人进来,以前我来过几次,不太习惯,所以很少来。”顿了顿车泰继续说道:“宋天是这儿的会员,卡上躺着几十万,不需要兄弟们花钱,所以就算冕爷今天晚上把这些钱全花光了,我也不会心疼。” “大山,听到了吗?一会儿走的时候拿几瓶好酒,挑最贵的。”王冕脸上露出讥笑,对着大山说道。 “哈哈,好嘞。” 大山笑道。 车泰眼角跳了跳,没有说话,内心忽然升出了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看着车泰的表情,王冕面无表情,这犊子不知道找他什么事情,但是真能忍,越是能忍,则所图越大。 “这儿的酒水很一般,冕爷要是想喝,回头我给你送几瓶过去。”车泰笑了笑,同时端起茶水放在了王冕面前,拍了拍手,只见门外突然走进来五名衣着撩人的女人,站在了王冕面前。 “说好的今天过来请冕爷洗脚,店里最好的技师我全留下了,冕爷如果不介意,选一个。” 王冕眯起眼睛,望着面前搔首弄姿的女子,沉默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 只是不等王冕说话,身后老驴眼睛一瞪,凶神恶煞的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出去!!” 面前的女子一愣,有些惊慌的看着车泰,车泰没有说话,看向王冕。 王冕叹了口气,开口道:“出去吧,车泰,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不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车泰点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五名女子走了出去。 “既然冕爷不喜欢,那我就直说了。”车泰缓缓开口道:“冕爷可知道宋天的这几个场子是怎么拿到手的?” “听说过一些,据说是宋天炸死了自己舅舅。” 王冕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开口说道。 “不错,这些事儿想打听,自然能打听出来,但是这些都是假的。”车泰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了王冕一支,拿起打火机点燃,被王冕拒绝。 “车泰确实是从他舅舅手里抢来了这几个地方,但是这事儿另有隐情。” “很多年前,宋天有个老婆,在蒙北一家诊所上班,而宋天的舅舅,当年患了一场疾病,因为大家都是亲戚,所以去了这家诊所里看病,其实杀死宋天舅舅的人,是他老婆,或者说是在宋天的授意下做的这些事情。” “宋天的老婆,给他舅舅输液时,故意开错了药,导致他舅舅一口气没上来,死在了诊所里。” 王冕没有说话,车泰这么晚约见他,想来不是要讲个故事给他听,但是这个故事确实勾起了他的八卦心。 “然后呢?” “加油站爆炸的事情也是真的,但那是宋天为了以绝后患,或者说是为了争夺遗产做出来的事情,当时宋天的舅舅有个儿子,已经成年,只比宋天小了几岁,按道理来说,这些地方归他所有。” “但是宋天图谋不轨,所以自导自演了一出炸掉加油站的戏码,我记得当时宋天带着这个表兄弟在油站里参观,但是这小子刚走进去,爆炸就发生了,尸骨无存。” 车泰缓缓开口说道,面无表情。 王冕点了点头,问道:“所以宋天顺势拿走了这六座加油站?” “不错,不但顺势拿走了这几座加油站,还顺势将他老婆也以故意谋杀的罪名送了进去,至今没有出来。” 听到这话,王冕眉头一皱,倒是没想到宋天这么歹毒。 “宋天是个赌徒,只是对斗狗格外喜爱,所以他才能做出这么血腥的事情,如果成功,那么宋天这步路,可谓是一夜暴富,但是他半点都不想分给自己老婆,所以把她送了进去,这样一来,不但宋天自由,而且所有的财富都不用分割。” 王冕沉默了片刻,内心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清楚车泰讲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些人的狠辣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许是因为自己身处黑色染缸,所以所面对的敌人,皆是狠辣狡猾。 “我不太清楚你给我讲这些事情做什么。” “我想让你和宋天继续斗下去,或者说我希望你杀了他。” 车泰语出惊人。 第183章 车泰的野心 “我希望你杀了他。” 王冕一愣,扭头看了看周围,包厢里只有他和大山老驴三人。 车泰的话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丝惊异,大山和老驴也是眉头紧蹙,盯着车泰。 “如果你不愿意杀他,我可以动手,但是我希望你能继续和他斗下去。” 包厢内的灯光本就有些灰暗,照射在脸上,使得他本就阴沉的面色更加晦暗。 “为什么?” 王冕低声开口,抬头看着车泰的眼睛。 “因为我想鸠占鹊巢。” “事成之后,宋天的六座加油站,我可以分一半给你,宋天所有的货,基本上都是我负责押送,我可以保证,每年不会少于五百万的利润给你。” 车泰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径直开口说道,野心彻底暴露出来,而就是这般直接,反而让王冕双目眯了起来。 他完全没想到,车泰今天晚上见他,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情,换句话说,王冕没想到车泰这个粗糙的男人,如此胆大包天。 看到王冕没有开口,车泰继续说道:“宋天的为人,我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他这次没有烧死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使你不愿意和他斗下去,他也不会放过你,这是其一,我希望你和宋天斗下去,其实就算我不说,只要宋天继续对你出手,你也不会放过他,你们还会斗下去。” 王冕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不需要遮掩,本就是事实。 “其二,我斗不过宋天。” 车泰脸上露出一抹酸楚的笑容。 “虽然我车泰在道上混了这么长时间,但是我充其量只是个押车的混子,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我手底下是有几个人,但是只要宋天勾勾手,随便扔点钱出来,这些人就会跟着走了,这让我很愤怒,但是没办法,这世道,本就是金钱开路,我不怪他们,毕竟都是一家老小,谁不用钱呢?只能怪我自己穷,别看我跟了宋天这么多年,风光无限,其实根本拿不到几个钱。” 这番话车泰显然思索了很久。 在给王冕通风报信的那个晚上,车泰在运输队的仓库里,思考了整整一晚上。 “宋天要杀你?” 王冕盯着车泰问道。 “早晚的事情,就算不杀我,也不会让我好过。”车泰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冕爷好手段,不仅让我和宋天离了心,而且还内斗起来,别看他现在还养着我,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我手下的人,已经有八成都被他带走了,说是在医院保护他,其实就是他娘的收买走了。” “等我成了光杆司令,就是被宋天卸磨杀驴的时候,以宋天的阴狠,这事儿他做得出来,现在没有对我动手,无非就是因为我身边还有几个人,而且他和你斗的正欢,懒的理我罢了。” 王冕点了点头,宋天虽然看起来疯狗一条,但确实很是阴暗,尤其是在看不到的地方。 “我家里还有个老娘,所以我不想离开蒙北,只能想办法,至于加入别的势力,更是不可能,宋天随便花点钱,就会被人交出来。” 王冕没有说话,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谁在四道口放的火?” 车泰想了想开口道:“应该是陈百福,因为前段时间,就是他去了储油厂,我记得被你打断了腿扔在了天行加油站,刚好利索点,又被宋天派去烧你了。” 原来这个鸭舌帽叫陈百福,他娘的,名字起的挺好,就是不干人事,王冕心里骂了一声,决定把这人的四肢全部打断。 “陈百福是宋天的亲信,你把他腿打断了,不仅宋天气炸,而且陈百福也对你怀恨在心,所以这事儿多半是他干的。” 王冕点点头:“你继续说。” “至于其三,那就是我自己的原因了。” 车泰靠在椅子上,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把面前的烟灰缸都塞满了。 “我不想被宋天宰了,所以我想出人头地。” 车泰黝黑的脸上泛着凶狠。 王冕笑了笑,没有说话,蒙北有近千万人口,谁不想出人头地?!包括他自己,混了这么久,仍然不过是个油贩子,就算得到了大东加油站,依然是个大点的蚂蚁罢了。 或许在车泰眼中,只要吃下了这几座加油站,就是出人头地了。 “上次赌船的那个渔村,就是我老家。” “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鱼,因为我有个兄弟,小时候跟着我爹捞鱼,掉海里了,我爹下去救他,两人一块没了,至今尸骨无存,估计已经喂了鱼,所以我一口也不吃。” 车泰淡淡的开口,继续说道:“因为这事儿,我从小到大,没少受人欺负,尤其是在村子里,就算我娘护着我,都免不了被嘲笑,这样生活一直到我成年,我十八岁的时候,村里有个人,养着一条狗,当时我路过,这个人放狗咬我,追着我咬。” “但是没咬死我,反而让我把它咬死了。” “你没听错,我把它咬死了,也就是这件事儿,才开始没人欺负我,同样也是因为这事,我离开了渔村,我不想待在那儿。” 王冕没有说话,坦白说,他和车泰没什么仇怨,无论他和宋天如何斗,车泰始终没有出现过,第一次看到他,还是在赌船上。 不管车泰的故事如何,总之王冕听清楚了,车泰想付出一些代价,让他和宋天继续打下去,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只不过这些利润是两个人一起吃。 “离开渔村后,我在蒙北混了几年,但是一事无成,没有钱,没有人脉,很难站起来,单凭打打杀杀根本行不通,正好当时宋天的舅舅在找一批送货的人,所以我就来了,从一个马仔一直干到了现在,所以我对宋天的事情很清楚。” “换句话说,我对这几座加油站的了解程度,甚至比宋天都要清楚一些,甚至包括哪些设备老化都清清楚楚。” “你让我断宋天一根手指,这对我来说,很危险,同样也是一次机会,一次让我翻身的机会,毕竟如果宋天没想着做掉我的话,我也不会对付他。” “我不想当一个押车的混子。” “这些地方本来就是宋天巧取豪夺过来的东西,所以我想学习一下宋天,把这六个加油站拿过来,我只会比宋天做的更好。” “我想要钱。” 第184章 合谋 车泰的话语说的很直白。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着王冕,而是露出最真诚的态度。 王冕叹了口气,无论车泰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有一点车泰说的相当明白,那就是想让王冕帮他拿了宋天的加油站。 “这件事我需要考虑。” 王冕冷静的说道,不得不说,车泰提出的条件很诱人,而且让他有些心动,况且车泰应该不清楚邹元已经和宋天掐起来了,否则车泰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邹元,而不是他。 车泰摇了摇头:“对宋天而言,我就是一条野狗,如果你不同意,我会找其他人,因为拖得越久,我越危险。” 王冕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不是因为车泰实话实说,而是因为今天晚上从二人见面开始,车泰没有丝毫隐瞒的把内心想法告诉了王冕。 王冕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问道:“如果我和宋天斗起来,你来杀掉他?” 车泰黝黑的脸庞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了王冕,照片上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眼神空洞,身上尽是伤痕,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 “这个女人是王娟,是宋天的老婆。” “也是帮助宋天杀了他舅舅的女人。” “宋天拿到这六座加油站没多久,王娟就被送进去了,如今已经过去了快十年,因为这事儿,王娟早就疯了,得了精神病,前两年被转移到了蒙北市的一家三流精神病院内。” 王冕拿起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狼狈不堪,穿着一身蓝色的病号服,半垂着脑袋,显然这些照片是偷拍到的,的确,在那样的环境下,无论多么漂亮的肉体都会被摧残的不成人样。 “这个精神病院里,前两年有不少人跑了出来,但是根本没有人注意,或者说没人在乎,我会想办法把这个女人弄出来。” “这个女人被关了多年,脑子里早就对宋天恨之入骨,递给她一把刀,她就能把宋天杀了,到时候最多也就是个夫妻反目,和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王冕双目微微一凝,缓慢将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车泰兄弟想的还真是周到。” 听到车泰兄弟几个字,车泰会心一笑,说道:“呵呵,我也是被逼无奈,都是为了讨口饭吃罢了,宋天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太干净,我做这些事情,也不过是效仿了宋天罢了,想来他也可以理解。” “说的不错,也许宋天还会感谢你让他们夫妻团聚。” 王冕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哈哈哈,那倒不必。”车泰大笑。 “都说钱是魔鬼,这话一点也没错,没发家之前,宋天好歹有妻儿老婆在家里,你瞧瞧现在,说起来,咱们这么做也算是帮了他。” 王冕没有说话,面带微笑的看着车泰。 车泰绝对不是个傻子,否则也不会安排的这么周密,也许车泰很清楚,这种事情,大家还是坦诚点好。 “既然车泰兄弟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山,老驴,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山咂了咂舌没有说话。 反倒是老驴望着车泰,开口道:“冕子,可以合作,但是我想问一问车兄,宋天这几个地方,每年有多少利润?” 车泰眉头微微簇起,似是陷入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所有的地方加一起,应该在一千万左右,毕竟地方多了,土地费用,维护费用以及人员成本,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而且据我所知,去年宋天因为赌博,把两个场子都抵押了出去,如果年底之前还不上,那就只能把这两个场子抛出去,毕竟咱们不可能给他擦屁股。” 老驴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事成以后,我们要占八成。” 王冕眨了眨眼睛,没有出声。 车泰一愣,没有立刻拒绝,而是开口道:“八成太多了,我给宋天压了这么多年货,多少知道一些,想要这些场子正常运转,手里必须要有足够的资金转着,除此之外,还要养一些人,否则宋天一旦身死,咱们还没暖热乎,就被人盯上了。” 这倒是是实话,王冕虽然还没有接手大东加油站,但是听梵东提起过。 “呵呵。” 老驴笑了笑,开口道:“八成,至少三年之内,我们要占八成,就算是这样,我们和车兄一样,也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四道口这个地方,不知道车兄有没有去看过,不但我们的场子被烧了,连整个工业园都付之一炬,车兄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火势会这么大。” 王冕哑然失笑,猜到了老驴想说什么,不愧是账本先生,这是想借题发挥。 四道口起火,连同邹元的木材厂也被烧掉,他也仅仅是提了一嘴,没想到老驴倒是会借题发挥。 “之所以火势会这么大,一来是因为四道口的厂子里,我们囤放了一千吨的货,这些货的价值,至少在五百万,这一把火,我们辛辛苦苦的囤来的货,全部没了。” “二来,就是因为我们的原因,整个工业园都被烧了,坦白说,我们要赔偿,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钱我们去找高炮都不一定能还的掉,所以车兄你别觉得我们占了便宜,兄弟现在出去买药都是买三块钱一包的。” 听到老驴这话,王冕几乎笑了出来,这厮说的没错,脑袋被挨了一下,确实灵光多了,这胡说八道的本事是轻车熟路。 车泰愣愣的听着老驴讲话,脸色黑如焦炭,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呵呵,我早就说了,喝了酒,记性不好容易忘事,要不是车泰兄弟盛情难却,我不应该过来这一趟,你瞧瞧,老驴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这茬。”王冕跟在后面补刀道。 “真他娘的黑呀!!这些道上的油贩子老子真是服了!!” 车泰心里骂了一声,面色十分难堪。 如果仅剩两成利润给他,那么意味着他车泰手里的资金会非常紧张,甚至连手下这么兄弟都分不到什么钱。 这是他第一次和王冕打交道,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难缠,这些黑油贩子简直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第185章 新家 兴许是看到了车泰脸上的为难。 王冕笑了笑道:“我听说宋天的油站,有三分之一的货,都是从道上的朋友手里拿过来的,这样吧,既然车兄提出了合作,我也不能让车兄吃亏喽,车兄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所以这三分之一的货,由我来提供,这样一来,车兄的压力也会少很多。” “毕竟老驴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呵呵,兄弟现在也揭不开锅了,要是你能早点告诉我宋天要烧掉四道口的事情,我也不至于损失了这么一大批货,时间太紧张了,我根本来不及转移。” “这他娘的怪我喽?!” 车泰心里骂了一声,脑袋飞速转动。 即便是三分之一的货,也不是小数目,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这些从黑炼厂出来的货,往往要转几手,才会被送过来。 如果王冕能解决这些货,那么他车泰的压力的确会小很多。 车泰想了想开口问道:“三年?” “对,至少前三年,我们要占八成,这样才能弥补我们的损失,毕竟和宋天开战,所花费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车兄应该知道。” 王冕看了着车泰淡淡的说道,不等车泰思索,又继续道:“三年之后,所有的利润你我平分,这时间不长,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你车泰就是蒙北的千万富翁。” 车泰脸上露出笑容,尤其是听到千万富翁这几个字,更是让他心潮澎湃。 老实说,他找王冕之前,打听过这个人,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原来这个王冕在道上已经颇有名气,远了不说,仅仅说许九筒,截了许九筒两次货,还能和许九筒称兄道弟,就说明这个人不简单。 有勇有谋,绝不是莽夫。 更何况二人合作,他还留了一部分利润,虽然不足以让他暴富,但细水长流,都合作了,你王冕总不能看着这几座加油站倒塌了。 “既然这样,那我希望冕爷能说话算数。”车泰沉思了半晌说道。 “那是当然。” 王冕笑了笑,内心微微激动,他从来没想过,这六座加油站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手上,尽管手段有些见不得光,但那又如何?所有的财富在积累过程中,不都是这样吗。 只要车泰老老实实,那么带上他一起吃口肉,又算什么难事,钱是赚不完的。 “接下来我就等冕爷的好消息了。” “好说好说。”王冕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等他的好消息,不如等邹元的好消息,最好两败俱伤。 夜半,几人没有去翠壶镇,而是直接回到了储油厂。 储油厂虽然破旧了些,但是地方够大,宽敞明亮,而且房屋很多,即便再来数十个人也完全够居住。 “冕子,你觉得车泰说的事情靠谱吗?” 大山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道,储油厂许久无人居住,遍地都是灰尘,几人住在最旁边的一栋楼里,放眼望去,面前除了两座庞大的油罐外,一片空旷。 “不管车泰说的事情是真是假,我就不信宋天能在咱们和邹元的轮番轰炸下活下来,他宋天要是不想死,除非割下来两块肉,一块给邹元,一块给咱们,否则这事儿不可能结束。”王冕平淡的说道。 “就怕邹元,或者说贺洪也看上了宋天的这块肥肉,终归到底,咱们的对手还是邹元。” 王冕思索了片刻,哑然失笑。 “别想这么多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宋天现在还蹦跶的这么欢,他要真是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那这事儿倒好办了,要是他还有人,说不定这老小子把邹元宰了也不一定,现在想坐收渔翁之利还早了一些,车泰就是太心急了些。” “不过心急了好,起码这口肥肉咱们也能吃上一口。” 接下来的几天,王冕和大山老驴把储油厂里收拾了一遍,期间王冕给郑远建打了个电话,郑远建表示无所谓,随便王冕怎么折腾去,只要别把这两个罐子炸了就成。 柴伟兴致勃勃的在储油厂里面围了一块空地,还真弄了一个靶场出来,不但用铁皮罩了起来,还在四周扎了许多草人,这让王冕很是稀奇,拿着复合弓比划了比划。 这一比划不要紧,顿时有些上瘾。 当天便带着柴伟在蒙北市买了五六个复合弓以及数百支羽箭,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除此之外,王冕还在靶场旁边搭了一个凉亭,说是凉亭,其实破败不堪,是用储油厂遍地的木枝和草垛垒起来的,但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傍晚,几人坐在凉亭下喝酒,更是舒坦。 “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根据地了。”王冕环顾四周,很是满意。 “冕子,要我说,咱们直接把这院子挖了,修一个鱼池,养些锦鲤放里面,到时候买几个鱼竿,我听说钓鱼比他娘的射箭还要上瘾……”老驴凑到王冕耳边滔滔不绝的说道。 “别扯犊子,我看你是想给金宝弄个水上乐园吧?!老驴,你听我说,这地方毕竟不是咱们的,搞个靶场还好说,真要把这院子挖了,保不准郑远建就找过来了。” 老驴砸了砸嘴巴:“可惜了,这么大块地方,要是能买下来就好了。” 整个储油厂已经被几人收拾的差不多了,看起来像是一座户外乐园。 “买下来?那可得不少钱,哪怕这个地方已经被螺湾海运剥离了出来,也仍然属于他们,这可是一笔巨款,咱们根本拿不出来,就算接下来大东加油站运营了也够呛,咱们还欠着牛姨这么多钱,还有董保堂那边,这批货的钱还没给他,下批货过来的时候,还得一笔巨款,在往后,毕竟周良的货不可能让咱们吃一辈子。” 王冕摇了摇头,仔细分析道,原本以为他们在滇西的那一趟,完全可以发一笔横财,但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除非他愿意当个过路神仙,直接把这些货卖掉。 城中村人多眼杂,而且已经不适合他们这么多人居住,相对城中村来说,这儿无疑好了太多。 第186章 邹元出手 直到一个礼拜后,王冕终于听到了两个消息。 董保堂已经把这批货提炼完毕,放在了精炼厂里,除去损耗,共四千吨左右的现油,随时等待王冕提取。 另一个消息,就是邹元和宋天。 而这个消息,才是王冕想要的。 宋天位于蒙北郊区的一座油站被撞了,被一辆满载货物的箱式半挂冲进了加油站,整面墙壁被冲塌了,除此之外,几乎一半的油机被毁,加油站的两个夜班人员当场被送进了医院。 但是车子里拉的全是巨石,足足几十吨重,而货车司机连夜离开了蒙北,至今不见踪影。 仅仅这么一下,宋天几乎损失了数百万,所有设备全部停用,甚至造成了汽油泄漏。 王冕躺在大院里,双目中冒着精光。 “老驴,这消息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两条狗已经打起来了!”老驴眼睛瞪着浑圆,信誓旦旦的看着王冕,继续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四道口起火的第三天,邹元就派人去找宋天了,开口索要三千万的赔偿,他娘的,简直比抢劫还狠。” “宋天拒绝了,不但拒绝了,还骂了邹元几句,这可把邹元给气坏了,要我说,邹元这老小子反应还是慢了些,让他娘的咱们等了这么久才动手。” “哼,这个老狐狸,保不准使什么坏呢,要不是宋天这把火来的太突然,我估计邹元还会向以往那样慢刀割肉,这回肯定是被逼急了,我估计十有八九贺洪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邹元才会这么着急做掉宋天。” 王冕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老驴摇了摇头,这件事儿刚出来,他便告诉了王冕,而且这种事情,在道上传的飞快,不止他知道了,想必很多人都听说了。 “就这些?”王冕皱着眉头,以邹元的凶狠,既然准备动手,绝不可能只有这些事情,否则当日他也不会被围堵在木材厂内。 然而不等二人继续说话,大山的电话打了过来,又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冕子,宋天的加油站爆炸了!” 王冕坐起身子,迅速问道:“加油站爆炸了?!” “对,刚刚发生的,和被撞塌的那边就是前后脚的事情,据说是一辆油罐车,给宋天的加油站放油时出现了火灾,直接炸了,死了一个,但是罐子的司机跑了,这他娘的绝对是邹元干的,邹元这是兵分两路了!!” “好家伙,出手还真是狠辣。”王冕嘀咕了一声,兵分两路,足以说明邹元手下的人之多,而且无论是半挂还是罐子,几乎都是自毁式攻击,想到这里,王冕对着大山吩咐了一声,让大山继续打听消息,随即挂断了电话。 王冕点了根烟,表情严肃,大山和老驴对蒙北无比熟悉,这两天几乎都在外面盯梢,柴伟和奔腾以及振图三人则是看守着储油厂,虽然邹元和宋元打起来了,但不得不防这厮对他出手。 能连续干掉宋天两个点子,这才符合邹元的手笔,毕竟有贺洪这个黑油头子在后面撑腰,这场报复必会非常迅速且狠毒。 “他娘的这个宋天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王冕嘀咕了一声,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如果邹元真把宋天的六个地方全部毁了,那这口肉他还吃个锤子,毕竟修缮一个加油站的成本巨大,即便这事儿不交给王锻金来处理,自己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善后。 正在王冕思索间,车泰打来了电话。 铃声很是急切,仿佛催命一般。 “泰子,啥事儿?”王冕接起电话问道。 “冕爷,我求你了,别干了,你在继续干下去,宋天的地方全被你毁了,到时候咱们连口汤都喝不起了……” 王冕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车泰的语气有些无奈:“实在不行,你想办法把宋天绑出来,据我所知,宋天从赌场回来就一直待在私人诊所里。” “我这两天把王娟从精神病院里弄出来,钱我已经打点出去了,到时候一了百了……这才一个晚上,两个地方被毁了,几百万没了,我怕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等天亮了,六个地方都没了。” 显然车泰也听到了消息,而且比他王冕更加着急,甚至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王冕皱着眉头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一脸无奈。 他娘的倒是忘了自己这边还有一个“蒙鼓人”,车泰显然不知道现在和宋天打起来的是邹元,还以为是他娘的自己在出手。 “这……” 王冕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话,最终安慰了车泰一番,一脸苦笑的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一旁的老驴好奇的问道。 “车泰让咱们下手轻点,别把宋天的场子给捣完了,不然别说吃肉了,汤都喝不上。” 老驴张着嘴巴,愣了愣,表情微妙。 王冕揉了揉眼睛,宋天的场子本就抵押出去了两个,如今又废了两座,他娘的还没吃肉,倒是先出来了一摊破事,果然火中取栗这种事情并不好干。 “他娘的希望邹元别打了。” “要不然车泰肯定会怀疑起来。” 王冕无奈的靠在椅子上想到,好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并未听到有什么消息传来,这让他松了口气,看来邹元还他娘的有点良心,没有全部给毁了。 老驴咂了口烟,开口道:“冕子,咱们得想想办法,我觉得车泰说的也有道理,要是邹元在干下去,不仅吃不上肉,而且车泰也会怀疑咱们。” “怀疑就怀疑去吧,谁他娘的能挡的住邹元?!我估计十有八九是贺洪在背后,否则邹元怎么会这么嚣张?!而且也别想着车泰是个傻子,这么大的事情,车泰打听到邹元也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如果他够聪明,那就最好选择装傻。” 王冕有些头疼的说道。 沉思了片刻,王冕继续开口道:“宋天这个蠢货,连他娘的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但这事儿打听起来不难,我记得邹元负责蒙北市的十二个贩油点子,如果宋天不是个蠢货,肯定能打听出来。” “老驴,叫上柴伟和奔腾,咱们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烧了邹元的场子,帮宋天一把,不然的话我还真怕宋天的地方被邹元干完了。” 第187章 混乱 蒙北市中心。 私人诊所内。 陈百福站在宋天旁边,大气不敢喘。 宋天很暴躁,或者说心情极其的差。 尤其是听到自己的两座加油站几乎毁于一旦,更是怒火攻心,险些背气过去。 “宋爷……四道口那边儿传话,给了您两个选择,要么赔偿三千万,要么割让出来两座加油站,您看……” 陈百福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触动了宋天的神经,他娘的说好的只要放一把火,自己便能拿到二十万,没想到宋天这犊子一毛不拔,甚至在邹元找上门来后,把自己好生骂了一顿。 宋天没有说话,靠在床上,目中带着滔天恨意,习惯了右手的他,如今连夹根烟都不太稳当。 “让老子割让油站,做梦!!” 宋天骂了一声,眼中带着狠辣,望着病房里的设施,眼中仿佛出现了他舅舅死前的场景,他隐约记得当时在诊所里,周围也是这般模样,白色的床铺,旁边挂着一根根输液管子,白色透明的液体缓慢的流进了那个男人的血液中,在心脏处融为一体,而后那个男人满脸痛苦,在挣扎中死亡,临死前还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这几个地方,是老子千辛万苦才拿来的东西,割让?!这狗杂种真能说的出来!!” 宋天晃了晃脑袋,脑海中的画面顿时消散,他很少回忆起这些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何,住在这间屋子后,却时常想起。 “百福,你是说这些事儿不是王冕干的,而是四道口的木材厂干的?” 宋天语气里带着压抑着的怒火,冰冷的问道。 “对,宋爷,这木材厂的人姓邹,不知道什么来头,竟然敢炸宋爷两个场子。” “什么来头,一只想趁火打劫的狗罢了,当了几年黑油贩子,翅膀硬了。”宋天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将邹元放在眼中,尽管他不知道邹元是谁,但自己干了这么多年油站的生意,即便是打听,也能打听出来这个人,区区一个黑油贩子,仗着木材厂的掩护,四处敛财。 “想坑老子三千万,痴人说梦!!!” “这几个加油站,老子从占了他们开始,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挑衅过,这还是第一次。” 宋天怒火中烧,脸色涨红,手掌紧握。 死了一个人,三个人被送去了医院,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赔偿,除此之外,被毁掉的两个地方,想要重新修缮,也是一笔巨款。 “他娘的王冕还没有死,又莫名其妙冒出一个邹元?!!” 宋天怒骂一声,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错觉,王冕断了他一根手指,邹元冲塌了他两座加油站,怎么四道口的人都这么生猛吗?! “你马上安排人手,把另外的四个守住了。”宋天盯着陈百福说道。 “顺便在给老子打听一下邹元的消息。” “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子要让邹元也知道,我敢烧他一个木材厂,就敢烧他的黑油站!!” 宋天表情扭曲。 消息打听的很快,这种事情,只要愿意花钱,蒙北的油贩子非常乐意说出来,更别说宋天还和蒙北的一些黑炼厂合作,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邹元位于蒙北市的所有场子便出现在了宋天的面前。 就在宋天准备对邹元报复时。 王冕几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间民房后面,这间民房位于郊区,乃是一处高速出入口的下方,隐藏在村子边缘。 “邹元还真会找地方。” 老驴嘀咕了一声,从车里拿出四个黑色头套递给了几人。 “这是什么玩意儿?!”王冕一愣。 “丝袜,便宜又好用,大山教我的,我觉得有道理,省的被人看出来,邹元的人可比他娘的宋天多多了。” 王冕:“……” 他和大山第一次去偷油的时候就是这幅大宝,记忆深刻,最后还被大雨给浇湿了。 四人坐在一辆黑色的汽车内,隐藏在黑暗里,朝着身旁的村子望去。 “老驴,你确定是这儿?”王冕开口问道。 “确定,打听的很清楚了,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是据说生意不错,和李家村那边不相上下,尤其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来这儿。” 王冕点点头,回头望去,只见老驴已经麻利的套上了丝袜,身后的柴伟和奔腾也不甘示弱,三人就像悍匪,索性叹了口气,拿起一只戴了上去。 刚下车,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几人寻着味儿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处敞开的大门,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到里面正停放着一辆罐子,罐子的周围,站着几个人,除此之外,在房间内,似乎还有几人正在搓麻将,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冕子,怎么办?”老驴低声开口问道。 王冕眯着眼睛朝里面看了看,冷笑一声:“头套都戴上了,还寻思个屁,怎么嚣张怎么来。” 说罢王冕朝着房子里面走去。 罐子旁边站着三人,看到王冕靠近,脸上露出谨慎,尤其是看到几人居然蒙着脸,更加警惕。 “什么人?” 为首一人黑着脸,表情严肃,手指上夹着一根香烟。 “呵呵。”王冕笑了笑,故意压着嗓子,开口道:“宋爷说几位兄弟不想活了,让我过来送你们一程。” 为首的大汉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老驴哈哈大笑,他娘的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嚣张的话语。 王冕身后,柴伟猛然跳上了油罐车,一时间车身发出呜咽的声音,发动机嗡嗡作响。 “滚你丫的!!” 见此情景,面前的三人才反应过来,直接抓起地上的棍子,朝着王冕砸来。 王冕眼中闪过一抹冷漠,整个身子往后倾斜,棍子从胸前呼啸而过,还不等大汉收力,王冕一脚踹在男人胸前。 一瞬间男人的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朝着身后的门上撞去,轰的一声,身后的大门被撞开,只见屋子里坐着四个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散落一地的麻将子。 与此同时,柴伟开着油罐车,一脚油门踩下,整个车子朝着面前的油机撞去,油罐车底,源源不断的“黑色黄金”满地流淌。 “有人找事!!!” “敢来这儿!!简直是找死!!” “赶快告诉邹爷!!” 屋子里的人瞬间起身,提起凳子追了出来,顷刻间院子里一片混乱。 “奔腾,这几个人交给你了。” 王冕交代一声,直接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对着地上的石油点燃,一股炽热的火焰沿着满地的石油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第188章 开始行动 而在王冕几人离开的几分钟后。 四道口的木材厂,邹元站在原地,正在指挥着面前的工人连夜修缮。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让邹元的眼角跳了跳,宋天的两个油站,都被他毁了,然而这些仍然无法平息他的怒火,或者说无法平息贺洪的怒火。 宋天火烧四道口的第一时间,他便去了蒙山猎场,见到了贺洪,贺洪对此非常不满,甚至大发雷霆,要知道在木材厂的背后,隐藏了数百吨的石油。 这些油会在每天半夜,借助着木材的掩护,运往这些地方,宋天的一把火,不但让整个木材厂没了,甚至让这些石油都损失了半数。 要不是这场火被灭的及时,恐怕所有的货物都会被烧光,如果他邹元做不好这些事情,自然有人来取代他。 然而等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脸上一瞬间浮现出滔天的怒火。 “什么他娘的四个黑衣人!!!” 邹元咆哮起来,引来远处的人群侧目。 “丝袜?!!老子问是不是宋天干的,你给我说什么锤子丝袜??明天老子就让你把丝袜吃了!!” “我告诉你,这批货要是没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邹元深吸一口气,点燃一根烟,眼神中露出一股寒芒,带着杀意,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给老子找到这个宋天!!” “他娘的,我要他死!!” 当天夜里,一个消息迅速在蒙北流传开来。 邹元的场子被人点了。 或者说蒙北道上鼎鼎有名的黑油贩子,贺洪的场子被人砸了。 场子里的人像烂泥一般被人扔在了村口,而这场大火,直接将里面的货全部烧光。 与此同时,几乎道上的油贩子都知道了,这是宋天对邹元的报复。 半夜,王冕四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储油厂,大山已经回来,和振图买了一桌子酒肉,不但将整个亭子用稻草围了起来,还在里面放置了一个火炉,很是滋味。 老驴神情兴奋,心脏怦怦直跳,毕竟这是贺洪的场子,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捣毁贺洪的地盘。 柴伟和奔腾则情绪稳定很多。 王冕打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口,脸上露出笑容,这是一口栽在宋天头上的大锅。 而且是有理说不清的锅,只是王冕猜想,宋天应该不会拒绝这口锅才对。 “冕子,接下来怎么办?”老驴兴奋的问道。 “联系车泰,找到宋天。” “出了这档子事情,邹元绝对不会放过宋天,我估计邹元肯定也在抓宋天,咱们如果想吃下宋天的油站,必须先下手为强,万一宋天这个软柿子用油站和邹元交换,那么咱们就真是连口汤也喝不上了。” 王冕沉思道。 老驴点点头,说道:“那邹元那边?” 听到这话,王冕没有说话,无论他是否要拿走宋天的地方,邹元始终是个绕不开的弯,而且这个人的报复心极强,如果解决不掉,即便吃掉了这几个地方,十有八九也会落得和宋天一样的下场。 良久后,王冕开口:“不杀,但是要废掉他。” “那天咱们在邹元的木材厂里,邹元说要咱们留下两条腿,作为拿走大东加油站的惩罚。” “也就说明,其实贺洪早就知道了咱们的存在,只是对于他来说,咱们太弱,就和蝼蚁无异,所以我们始终没有见过贺洪,换句话说,贺洪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如果废掉了邹元,贺洪一定会报复。” “可即便不废掉邹元,贺洪仍然不会放过咱们,除非把大东加油站拱手相让。” “把大东加油站让给贺洪,你们甘心吗?” 王冕看着众人问道。 老驴摇了摇头。 “他娘的,当然不可能,先不说这地方咱们也是费了半天劲才弄到手,光钱就花了一千多万出去,傻子才愿意。”大山骂了一声说道。 王冕点了点头,梵东拿走了八百万,加上两边翻新,王锻金吃掉了三百万,这三百万还是他从沈姝那儿要来的,如果平白无故给了贺洪,他也不甘心。 如今他王冕就是一条暗中的毒蛇。 既盯着宋天,又盯着邹元。 他本想让二人先打起来,以此来转移邹元与自己的斗争,再想办法干掉宋天,瓦解邹元。 只是车泰的突然约见,才让他临时起意,打算做一次渔翁,但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前提是无论邹元还是宋天,必然有一方要落败甚至死亡,如此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邹元作为贺洪的羽翼,手里虽然有着不少人,但大多数不过是道上的小混子,翻不起浪花。 第二天中午,车泰打来了电话,这厮生怕王冕把宋天的场子全冲塌了,火急火燎道:“冕爷,王娟已经被我弄出来了。 王冕一愣:“这么快?” “不快,王娟本来在蒙北市精神病院,这样的话,不太好弄出来,昨天晚上我打听了下,前段时间她被转移到了泗水沟的精神病院去了,那儿简单,花点钱就出来了。” “但是不能让她没了,等这事儿做完,我还得给她送回去,不然不好交代。” “行。” 王冕点点头,这事儿有车泰办,他不操心。 “对了,还有一件事。” 车泰说道。 “什么事儿?” “昨天晚上宋天的两个地方被毁了,但是我听说宋天又惹到了另一伙人,这厮丧心病狂,又烧了这伙人的地方,现在这伙人正在找宋天。” 王冕没有说话,无论车泰是装傻还是真不知情,但目前车泰并未拆穿,这说明车泰是个聪明人。 “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王冕对着车泰说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冕子,怎么办?” 大山站在王冕身旁问道。 王冕低着头,思索了片刻说道:“邹元已经开始找宋天了,我估计这犊子十有八九被逼急了,不想和宋天折腾了。” “大山,你和老驴柴伟今天晚上想办法在弄掉邹元几个场子,要是人手不够,给许九筒打电话,让他帮忙。” “奔腾和振图和我去私人医院,抓了宋天。” 第189章 宋天不见了 王冕看了看车泰发来的地址。 带着奔腾去振图去了私人诊所。 私人诊所位于蒙北市郊区,一座略显偏僻的别墅区内。 “啧啧,宋天还真会找地方,听车泰说这地方一天得好几万呐。”王冕嘀咕了一声,没人回应,奔腾和振图都是闷葫芦,不像老驴和大山那般废话连篇。 不远处是一座保安亭,里面坐着一个八旬老汉,正埋头盯着一部戏曲,对于三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王冕抬头看了看周围,只见不远处的门头上挂着一个牌子,招牌很小,被粉色的灯光包裹,在夜色下有股奇特的氛围。 上面写着香兰私家医院几个字,招牌的下方是一片巨大的玻璃窗,上面贴着一张纸条,隐约可见上面写着万艾可已到货,除此之外,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冕子,这是啥意思?”奔腾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诊所问道。 “私人医院的意思。”王冕简而概之。 “不是,我说那纸上的是什么意思?”奔腾皱着眉头问道。 “对呀,冕哥,那是啥意思?”振图也在一旁问道。 王冕:“……” “不知道,你们不用管这是啥意思,总之小心点,先抓了宋天再说。” “我总感觉不太对劲。”奔腾继续说道。 “奔腾,那玩意儿你暂时用不着,以后需要了,哥送你一箱。” 王冕贼眉鼠眼的打量着四周,低声说道。 “不是,冕哥,我是说我感觉宋天不在这儿。” 王冕一愣,抬头朝着诊所看了看,诊所不大,只有上面一排房间。 “怎么说?” 王冕问道。 “车泰不是说,宋天把他的人都撬走了,这儿怎么这么一个人也没有,太安静了。” 一听这话,王冕立刻皱起眉头。 他娘的只顾着看万艾可了,居然没注意到这一点,王冕立刻拿起手机给车泰打去了电话。 “冕爷,宋天是不是被你带走了?要不要我带王娟过去。” 不等王冕开口,车泰立刻说道,电话里还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嘶嚎声,很是吓人。 “没有,车泰,我问你,你确定宋天在这儿的私人诊所里?” “那还能有假,宋天已经在那儿住了很长时间了。” “宋天带了多少人?” “至少十个。” “行,我知道了,但是我要你马上想办法打听一下宋天的消息,我感觉他已经走了。” 车泰一愣,快速说道:“好。” 挂断电话,王冕看了看面前的诊所,诊所的大门紧锁,只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走廊里挂着一件件护士服。 “振图,想办法把门打开。”王冕对着振图低声说道。 振图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小的铁丝和一把弹簧刀,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 王冕全神贯注的看着周围,不得不说,这个私人诊所的确私密性极好,周围很是安静,虫鸣声清晰入耳,甚至让他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一般。 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在耳边响起。 王冕回头看去,只见振图已经推开了诊所大门,王冕立刻拿起几件衣服扔给了二人,三人伪装成了护工模样朝楼上跑去。 然而刚上二楼,王冕便猛然站住了脚步,身后的振图和奔腾也是一愣,目中露出震惊。 只见二楼的走廊中,正七倒八斜的躺着几个人,从身上衣物看去,应该是这间诊所的护士,不但如此,整个走廊里充满了打斗的痕迹,地上满是破碎的药瓶和不知名的液体。 “他娘的,该不会是死了吧?!” 奔腾艺高人大胆,走上前去摸了摸鼻息,又把地上的人翻过来看了看脖颈,甚至扒开一个女护士的衣服将手放在胸前。 “没事冕子还有心跳,晕过去了,没死。” 王冕点点头,松了口气,只是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宋天恐怕已经被邹元带走了,也只有邹元这种黑道上的人,才会用这种手段。 果然,王冕一间间推开二楼的房门,里面皆是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王冕的电话响了起来,正是车泰。 “冕爷,没人接电话。” “我有个兄弟,一直跟着宋天,最近这些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但是我联系不到他。” “你兄弟长什么样?” 车泰一愣,迅速说道:“相貌极其丑陋,一头黄毛。” 王冕沉默了片刻,论丑陋,他娘的谁有你车泰的歪嘴丑,只是王冕没空思索这些,赶忙朝着躺在地上的人看去,果然看到有个年轻人,染着一头黄毛,脸上长满了黑斑,确实丑陋。 “我知道了,你兄弟睡着了。” 车泰:“?” 王冕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 整个私人诊所内已经没有一个清醒的人,无一例外全躺在了地上。 “来迟了。” “宋天十有八九已经被邹元带走了。” 王冕眼神闪烁不定,如果宋天被邹元带走,那么他想吃下这口肉的算盘很有可能会落空。 但是邹元会把宋天带去哪儿? 总不能挖个坑埋了。 就在这时,王冕的手机突然响起。 王冕拿起,顿时双目一凝。 “王老弟。” 邹元不咸不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丝讥讽。 “我的人说你去了香兰诊所,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这事儿是你干的?!”王冕冷声问道。 “哎呦,听你这声儿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我可告诉你,我在诊所里放了一枚炸弹,你要是再不离开,咱们只有下辈子再见面了。” 王冕眼睛眯起,朝着窗外看了看,空无一人,甚至他没有发现邹元在哪儿留了人监视着他们。 “怎么不说话了?被吓着了?” “瞧瞧,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邹元的声音懒羊羊的传来:“骗你的啦,毕竟里面有那么多人命,我嘛信佛,你也知道,不会轻易杀人。” 王冕面色阴沉,没有理会邹元的冷嘲热讽,开口道:“邹元,你把宋天带走了?!” “哈哈哈,怎么?宋天不是和你有仇嘛,我替你报仇雪恨,省的他再找你麻烦,说起来,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邹元笑的极为放肆。 第190章 梵东被抓 王冕的脸色很难看。 他本以为邹元不会这么快找到宋天的下落,没想到被捷足登先,只是没有人清楚到底是谁告的密,毕竟宋天这个草包身边不乏一些墙头草。 “宋天的确在我这儿,你王冕不是躲在暗地里嘛?连四道口都不敢去了,我很想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去找他了,王冕,你想当这个渔翁,还没有问问我同不同意。” 邹元的声音逐渐冰冷,似乎已经看穿了王冕的阴谋。 “邹老板误会了,我找宋天,不过是因为我和他有些仇怨,毕竟他的手指是我砍断的,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不堪。” 王冕平静的开口道。 邹元沉默了片刻,王冕的话没错,只是他总感觉不止这么简单。 “如果你想杀了宋天,不需要等我。” 王冕缓慢的开口说道,心里叹了口气,说到底宋天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乌鸦,哪怕发了一笔横财,也不可能和邹元这种黑油贩子玩,如梵东,经营着两座加油站和千亩良田,依然不是贺洪一合之敌,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是这个道理。 “昨天晚上,我在川青高速下的点子被人烧了,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邹元开口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邹元说是我,那便是我吧。”王冕平静的说道。 “那就奇了怪了,宋天说不是他,你说不是你,那这场火该不会是凭空而来的吧?” 邹元的身边有殴打声传来,隐约能听到宋天凄厉的惨叫声。 “也许吧。”王冕语气平淡。 “听说还有人戴着头套,这年头还真是少见。”邹元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冕没了耐心,或者说宋天被邹元带走的那一刻,他和车泰的谋划便已经没有了意义,宋天这个老狗为了活命十有八九会拿出加油站做出交换。 “呵呵,从你第一天去了四道口开始,我就说想和你王老板一起吃个饭,但是你一直没赏脸,我嘛也没有别的想法,想请你吃个饭,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我在蒙北万众饭店等你,如何?” 邹元的语气中带着狡黠。 王冕嘴角露出冷笑,蒙北万众饭店,他听许九筒说起过,这个地方比不上岁月饭店,唯一的区别就是里面鱼龙混杂,吸烟磕粉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情。 “请我吃饭?怕不是邹老板是想把我放在桌子上吃了吧。” “王老弟说笑了,不过是吃个便饭而已,莫非你王冕不敢来吗?” 王冕眯了眯眼睛,伸手掏出一根烟点燃,跳跃的火苗一闪而逝,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显眼。 “邹老板说对了,不敢。” 听到这话,邹元顿时一窒,心里直骂。 “邹老板,我说过了,宋天这个人,你想杀的话就杀了吧,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说我是个缩头乌龟也没关系。” “你还真是个硬骨头,我本来以为你玩这么一出浑水摸鱼是想吞了宋天的加油站,原来是我想多了。” “既然宋天的死活你不在意,那么梵东这个白胖子呢?” 邹元平静的开口,像一条毒蛇般慢条斯理的说道。 听到这话,王冕瞳孔一震,眉头立刻紧蹙,寒声问道:“你抓了梵东?!” 只是没等邹元说话,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梵东的声音,似乎有些委屈。 “冕子。”梵东哭丧着脸对着电话说道。 “梵东?!” “对,是我。” “你怎么在邹元那儿?” “哥哥我也不想啊,但是我他娘的正在青木镇上浇地呢,就被他抓过来了,我也没办法呀,这群人不讲道理,加油站的事情和我有屁关系,那地方我都给你了还抓着我不放,我这是无妄之灾。” 万众饭店,梵东心惊肉跳的坐在包厢内,对着王冕低声说道,他娘的自己正在浇地呢,脑袋一昏,在醒来就是这儿了,而且身上满是泥巴,很是狼狈。 邹元笑眯眯的坐在他面前,表情很是玩味。 梵东面前,是整整一桌子山珍海味,三十六道菜,色香味俱全,甚至连雕花都很是精致,只是梵东没有半点动筷子的想法。 梵东抬头看着邹元,邹元的身后站着数十名小弟,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正躺在地上,脸上有鲜血渗出,狰狞可怖,正是宋天。 “冕子,你得救哥哥。” 梵东瞥了一眼身后的粽子,颇为苦闷的说道,一抬头,看到邹元笑眯眯的对着他勾了勾手,梵东心里一颤,将手机还了回去。 “王冕,你听见了,那我在问你一句,你来还是不来?”邹元的声音很平淡,但满是威胁感。 “你最好别动梵东。”王冕握了握拳,表情阴沉,梵东被抓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者说邹元真他娘的不择手段。 “呵呵,我对这个胖子没有兴趣,我要是动他,那么他不会有机会和你说话,王冕,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为了请你吃这顿饭,把梵东都带来了。” 王冕眼皮跳了跳,没有说话。 “对了,我希望你能快一些,我给这胖子点了三十六道菜。” “从现在开始,他开始吃。” “直到你来了以后,才能停,你要是来晚了,我怕他被撑死了。” 说完后邹元挂断了电话。 香兰诊所,王冕站在门口,略感头疼,宋天对他而言,死活无所谓,但是梵东却是不能,且不说二人之间的那份交情,单凭梵东这个人,宁愿把加油站让给自己,也不愿意交给贺洪,那就是友军。 “冕哥,怎么办?” 李振图站在王冕身旁问道。 王冕摇摇头,揉了揉脑袋。 邹元在一夜之间,抓了梵东和宋天,这一招着实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而邹元逼自己出现的目的也很简单。 弄死自己,弄死宋天。 一旦他的目的达成,那么自己手里仅有的两个油站,包括油厂里的货,还有宋天的加油站,会全部落在他邹元手里。 这是一笔庞大的钱财,值得他铤而走险。 “没办法,过去见见吧,对了,把家伙准备好,上次咱们跑了,这次估计不会那么容易了。” 第191章 鸿门宴(上) 宋天也许害怕自己手里的喷子。 但是邹元绝不会怕,这是王冕的直觉。 贺洪在蒙北多年,而且在道上颇有名气,更是拥有蒙山猎场,其手里的喷子恐怕是自己的数倍不止。 在木材厂,自己出其不意吓唬住了邹元,这才得已离开,但是在万众饭店,在邹元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想用喷子带走梵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万众饭店并不在郊外,而在蒙北市区,这就注定了无论是自己还是邹元,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用枪。 王冕坐在车内,双目微微阖起。 坦白说,从知道宋天被邹元带走的时候,算计宋天的事儿他便打算放弃,以他目前的实力,和贺洪硬碰,无疑是一个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可梵东被抓走,邹元又设了一出鸿门宴,想要平息此事,除非他王冕割下一块肉下来。 车子缓慢行驶,王冕靠在后座上,思绪复杂。 无论宋天是死是活,他想要吃掉宋天的地方,都免不了和邹元争抢。 可如果梵东死了…… 那么大东加油站,便是他王冕的囊中之物,即便三年之后,这两个地方仍然属于他王冕,更不存在所谓的四千万。 所谓良心没了,赚的更多。 这句话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看着梵东被杀,他王冕自问还做不到,或许他和邹元的区别便是他比邹元多了一份良心。 片刻后,王冕叹了口气,从车底取出一包烟拆开,眼中露出坚定。 认识了沈瘸子这么久,却从来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量,见识一番也好。 想到这里,王冕给大山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大山便开口问道:“冕子,你刚才给我发消息是怎么回事?我和老柴还有驴子已经在邹元的厂子里了,对了,许爷也在,要不是他帮忙,就凭我们三个,根本没办法包围邹元的地方。” “叫我驴爷!”老驴在一旁插嘴道。 听到二人打浑,王冕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有没有传出去?” “没有,人全被我们关屋子里了,电话都他娘的被老驴踩碎了,要我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哪知道老驴是个粗人,没有头发就算了,脑袋也……” 大山对着电话抱怨道,一旁的老驴满脸幽怨,你他娘的不会说话就不要张嘴,索性抢过电话,对着王冕道:“冕子,这事儿瞒不了多久,这伙人交代了,今天晚上会有货送过来,除非我们把这罐子也给扣了,不然邹元很快就知道了。” “行,现在包围了几个地方?” “几个?冕子,你也太瞧得起咱们了,邹元一共十二个地方,就我们这些人,能围他两个地方已经不错了。” 顿了顿老驴继续说道:“但是有个好消息,这地儿有货,至少一百吨,许爷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他娘的干了,索性等晚上货送过来,一块截了,就这一次,咱们和许爷至少能分一百吨!!” 一百吨?! 王冕愣了愣。 这两个地方能拿到一百吨货,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这些地方只是邹元贩卖黑油的点子,能有这么多货,足以说明出货量之大,十有八九背靠工厂或者园区。 “冕子,别想这些了,邹元这个点子能有这么多货,十有八九是因为养了一些流动的罐子,这事儿不稀奇。” 许九筒接过电话,语气平淡的说道。 要不说自打和王冕合作,生活是越来越刺激,连岁月饭店现在他都没时间去了,原本每个月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岁月饭店里。 老驴告诉他需要帮忙,动贺洪的点子,许九筒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欣然同意,有王冕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连吃肉带喝汤他娘的一口都不少,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更是感觉自己富裕了不少,这种富裕日子他以前也很少过过。 王冕恍然大悟。 许九筒说的没错,蒙北的确有不少流动罐子,也就是移动的加油车。 而且数量还不少,这些人几乎都活动在高速公路和乡镇之间,只是这种车子,在加注过程中,危险系数较高,而且容易出事儿。 但同样好处巨大,价格低廉不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很少能捉住人。 同样,这种罐子里的油,质量那是根本没眼看,油品混合伴随着油渣是基本操作,油里兑水是正常操作,就怕他娘的五百块钱给你加一车水进去那就更有意思了。 “但是这些货我看过了,虽然不是什么好货,但勉强能用,虽然有渣子,可至少没掺水,我估计也是从黑炼厂出来的货,冕子,这些货你肯定看不上,不如我来处理。” 许九筒笑着说道。 “五五分账。” 王冕脸上露出笑容:“许爷,我现在已经穷疯了,你要是连这点油水都不给我留,回头我真要上你那儿混饭去了。” “哈哈哈,没问题。” 说完后,许九筒正色道:“刚才我们准备动手了,但是你给大山发消息让我们等等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要去见邹元,在万众饭店。” 王冕简而骇意的说道。 “见邹元?”许九筒疑惑,继续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宋天被邹元抓了。” “抓了正好,你弄断了他一根手,他要是不死,早晚会找你报仇。”许九筒无所谓的说道。 “梵东也被抓了。” 许九筒沉默:“……” 王冕很清楚许九筒在想什么。 那就是让梵东也去死。 因为一个梵东和贺洪打起来,不划算。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双方实力悬殊太大。 “梵东虽然不在道上混,但毕竟也算是咱们的人,我想了想,还是过去一趟,否则我良心难安。” 王冕平静的开口说道。 “这两个地方先围起来,最好不要让邹元收到消息,至少在我和邹元见面的这段时间,不要传出去消息。” “许爷,你先派人把这些货运回去,然后等我电话。” 王冕对着许九筒说道。 许九筒点点头,开口说道:“你要用这两个地方来威胁邹元?” “对,邹元肯定会在这出鸿门宴上搞幺蛾子。” 挂断电话,许九筒眯了眯眼睛。 对着身后的小弟开口道:“把这些人全部绑了,光靠这两个地方,怕是镇不住邹元,咱们继续干。” 第192章 鸿门宴(下) 万众饭店。 梵东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面色发苦,额头上有冷汗落下,甚至握着筷子的手掌都有些颤抖。 “这是人能吃完的菜?” 尤其是除了这三十六道菜以外,还有五桶大米饭以及十箱高度白酒堆在旁边,让他脸色都开始发青。 “他娘的这姓邹的狗东西今天要撑死我,真以为老子是猪不成……”梵东心里叫苦,这些菜喂猪都能撑死,想到这里,梵东不动声色的瞥了瞥门外,王冕的身影还未出现,又看了看邹元。 邹元笑眯眯的看着他,眼中泛着冷光。 “继续吃。” “省的王冕说我虐待了你。” 邹元指了指旁边的五桶大米饭和十箱白酒,继续说道:“我也不为难你,王冕如果不敢过来,我也会放你离开,只要你把这些全部吃掉。” 梵东不敢说话,颤颤巍巍的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嘴边,如同嚼蜡。 身后,宋天若有若无的哀嚎声像警钟般不断刺激着他。 “宋天,你不是烧我的地方吗?”邹元看到梵东颤抖的模样,不再理会,而是扭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天,满脸猖獗。 “你宋天发你的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子懒的理会你。” “可你偏偏要烧我的地方,你觉得你能斗得过贺爷?我告诉你,要你三千万,已经是便宜你这孙子了,你既然不同意,那么这六个油站,贺爷全都要了,你今天不同意也得同意!!” 宋天嘴唇蠕动,眼皮上翻,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哼。”邹元冷哼一声,低头看了看手表,又扭头看着梵东开口道。 “太慢了。” “你吃的太慢了。” 话音落下,只见梵东身旁的两个人一把将他架了起来,直接端起一盘子菜扣在了梵东的脸上,一时间梵东整个人狼狈不堪,从头到尾汤水直流。 看到这一幕,邹元皱了皱眉头,将脸庞扭了过去,丝毫没有理会梵东的惨叫声。 “王冕来的也太慢了。” …… “我得乔装一下,最快需要二十分钟。” 褚平对着电话说道。 王冕点了点头:“好。” “我们琥珀酒庄虽然不怕贺洪,但这个人毕竟是个黑油头子,一旦打起来,难免会有损失,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琥珀酒庄在帮你。” 褚平对着王冕分析其中利害。 “我明白。” 他王冕能做出劫道的时候,贺洪同样也可以,而且会比他更狠。 “对了,把这个人弄到哪儿?” 褚平在电话里问道,伴随着一阵汽车的轰隆声,显然已经出发。 “我上次去牛头庙的时候,看到山后面有不少洞穴,先扔那儿吧。” “你记得倒是清楚,这些洞穴一到晚上,说不定有毒蛇出没,把他扔洞里,保不准哪天过去看就找不到了。” 褚平哈哈大笑说道。 挂断电话,王冕抬头看了看旁边的万众饭店,招牌很亮,霓虹灯环绕,古香古色,奔腾将车子停在了靠门口的位置。 “振图,你在车里,不用出来,有什么情况告诉我。” “好。” 说罢王冕带着奔腾走进了万众饭店。 他王冕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老头子说过,劫一车油也是截,劫十车也是截,反正都要得罪人,索性直接抄底了。 同样,既然下了决心要对付邹元,索性直接让他消失罢了。 牛头山后的洞穴里无疑是个极佳的地方,把邹元关在那儿,神仙也他娘的找不到,死是不能死的,王冕不清楚这个人对贺洪有多重要,但是邹元在他手里,那么一定会对贺洪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 包厢内,邹元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面前的二人,直接拿起棍子朝着宋天的腿上砸了下去,可惜宋天没有半点反应,整整一夜的疼痛,让他的神经有些麻木。 见此情形,邹元抄起桌子上的一瓶白酒,对着宋天的伤口处直接倒下,顿时间宋天整个人瞳孔瞪大,眼里的血丝如丝线般密布。 “我签……” “给你,六个加油站全给你!!” “签?!他娘的老子在给你消毒,这消毒费先算你三千万!!你要是在嘴硬,老子把你腰子割了喂狗!!” 一旁的梵东听到这话,身子一个哆嗦,也顾不上满脸的汤水,抓起桌子上的食物便往嘴里塞去。 见状,邹元一把捏着梵东的嘴巴,拿起一瓶白酒便往里面灌去,强烈的灼热感让梵东的双眼被呛的眼泪直流。 尤其是胃里一股翻天倒海的恶心感,让他脸色涨红。 “白胖子,要怪就怪王冕不敢过来。” “我已经等了他半个小时,今天这些东西你要是吃不完,老子把你开膛破肚喽。” 梵东面色涨红,脸色如同猪肝,这股酒水来的太冲,以至于梵东眼神都出现了一些迷离。 桌子上尽是邹元打碎的渣子。 恍惚间梵东听见了包厢被推开的声音。 “邹老板,莫非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朋友?” 王冕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看着邹元的动作,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寒气。 随着王冕的话语落下,一旁的奔腾大吼一声,宛如牛犊般冲了进去。 硕壮的身子带着长虹般的气势,紧握双拳,对着梵东身旁的二人狠狠砸去,片刻间二人的身子直勾勾朝着后面跌倒,撞破了数瓶酒水。 邹元见状,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抬头看向了王冕。 王冕朝着房间内走去。 伸手将梵东扶了起来,又拿起纸巾擦了擦梵东身上的泥泞,这才拉开一把凳子,和邹元相视而坐。 “邹老板,不知道你苦心孤诣的让我来这鸿门宴上是什么意思。” 王冕双手交叉,靠在凳子上,微微抬头,眼神冷漠,其脚边是宋天披头散发的凄惨模样,看其样子,应该是断了一条腿。 “是为了让我看看宋天的样子吗。” “还是说让我看看梵东?” 邹元看着王冕,这是他第一次在王冕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这种气质他经常在贺洪身上感受到。 第193章 邹元的野心 邹元没有说话。 眯着眼睛看向王冕。 贺洪当年就是靠着贩卖黑油发家。 而他便是贺洪手底下的一个马前卒。 这种韬光养晦不怒自威的气势,贺洪也是洗手以后很多年才把那股嚣张跋扈的气焰隐藏了起来,养成了这股气势。 而他邹元模仿了很多年都学不来。 只是邹元有些奇怪,王冕分明就是道上一个小小的黑油贩子罢了,为什么会给他一种极为难缠的感觉。 宋天手里有六座加油站,资产早已过了千万,可依然像一条狗一样躺在地上求饶。 梵东在蒙北东服务区的两个地方,连贺洪都眼馋,可真要斗起来,梵东这个商人也玩不过他们。 邹元不得不承认,王冕和道上那些黑油贩子不一样,他的身上有一种底气,一种不惧怕所有人的底气,邹元不知道这股底气从何而来,又是谁给他的,所以他想知道。 听到王冕说话,邹元冷笑了起来。 没有理会王冕口中的鸿门宴,而是靠在了椅子上,而后从胸前的衣襟里取出了一把枪,指在了王冕的脑袋上。 一把黑洞洞的枪,枪口泛着冷光。 这股冷光让王冕浑身上下汗毛微微炸起。 “王冕,我记得你上次用这玩意儿对着我,不知道你觉得我这把和你那把比起来,怎么样?” 邹元答非所问。 “你也不打听打听贺爷是做什么的,像这种家伙,蒙山猎场里多的是。” 王冕没有动作,盯着面前黑洞洞的枪管,奔腾见状,立刻上前,想抓住枪口。 “奔腾。” 不等奔腾有所动作,王冕开口制止了下来,这里是蒙北的市中心,是万众饭店,王冕不知道这间饭店的老板是谁,但弩定邹元不敢在这里开枪。 “看来是我猜错了,原来邹老板叫我过来,是为了给我炫耀这东西。” 王冕语气平静,尽管他心里确定邹元不会再这儿开枪,但如果面前这厮真是个二百五,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他王冕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王冕,我没有心情和你废话。” 邹元语气冷淡,和王冕互相伤害了这么久,他一次好也没讨到,净他娘的吃亏了,而且事后他仔细想了想,就是从王冕用黑布蒙住了观音的眼睛之后开始,他便开始倒霉,接二连三的倒霉。 “王冕,你出尔反尔,我把赵森的骨灰都给你弄出来了,你没有给我货不说,还砸了老子的观音像,给了我一拳,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办?” 邹元表情凶狠,继续说道:“还有这个宋天,敢烧我的厂子,也不打听打听那是谁地方,怕不是你王冕和他合谋搞出来的事情吧。” 地上,宋天听到邹元的话,恨不得起来和邹元同归于尽,这般污蔑让他七窍生烟,可惜他被捂住了嘴巴,里面塞着一条丝袜。 王冕没有说话,低头看了看宋天,不得不说,这个香兰私人诊所的确好,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连假肢都给宋天接上了,做的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仔细看,还不好看出来。 只是如今的宋天实在惨不忍睹,不说鲜血淋漓也相差不多,骨头都不知断了几根,这要是去了香兰私人医院,又是一笔业绩。 似乎感觉到王冕的目光,宋天忍着剧痛,扭头望了过来,眼中带着怨毒,无论是邹元还是王冕,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该死。 只是王冕和邹元的对话,让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四道口的那把火。 到底是陈百福放的?还是说根本就是王冕自导自演放的一场火。 但无论如何,宋天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被王冕当枪使了。 断他一根手指,又顺水推舟让他和邹元掐起来,害得自己毁了两个油站,这个人的歹毒程度,不亚于邹元。 意识到这一点,宋天极为愤怒,整个人如同蠕虫一般试图撑起来。 王冕笑了笑,不再看向宋天,一只可怜又可恨的虫儿罢了,当下抬头看着邹元:“邹老板这话说错了,如果是我要烧掉你的厂子,我根本不会和宋天这个蠢货合作,而且我也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下手,我会直接将你烧死在里面。” 王冕淡淡的说道。 邹元一愣,哈哈大笑起来:“王冕,你还真是猖獗!!” “猖不猖獗不知道,但是你邹元从我到了四道口便开始算计我,不但想吃掉我的货,还弄出来一个假骨灰来糊弄我,要说歹毒,我倒是比不上你。” 王冕看着邹元,语气平静,扭头对着奔腾道: “奔腾,先带梵东去医院吧。” 牛奔腾点了点头,算算时间,褚平应该到了,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当即凶神恶煞的看了看邹元的小弟,直接将梵东抓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邹元眯着眼睛,没有阻止。 梵东本来就是个卒子,是去是留无所谓,只要他王冕还在这儿,那么他不相信这个人能翻起什么浪花。 看着奔腾和梵东离开了万众饭店。 邹元开口道:“王冕,让这两个人离开,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你给不给我面子。” “邹老板说说看。” 邹元靠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扣了扣,指了指地上的宋天。 “这个人不想死,愿意把六座加油站让给我,外加三千万,用来买命。” “不知道你王冕愿不愿意花钱买命?!” 王冕盯着邹元,取出一根烟,低头点燃,深吸了一口,才缓慢的开口:“没听懂,邹老板还是详细说说。” 邹元冷笑,表情阴霾道: “你不用给老子装傻。” “你今天想活着离开这里,就要留下买命钱。” 如今只有王冕一人在这里,他邹元为了这场鸿门宴,将手下的人尽数安排在这儿,饶是他王冕有翅膀,也飞不出去。 “蒙北东的两个地方,从今往后,归贺爷,除此之外,你要留下两条腿作为惩罚,别怪哥哥苛刻,谁让你动了贺爷的东西。” “四道口这个地方,从今往后,你不能出现。” “还有上一次,你王冕打了我一拳,我也不和你计较,只要你从这儿跪着出去,那么你我两清。” 第194章 又是一拳 “没想到邹老板的心思这么歹毒。” 听到邹元说完,王冕叹了口气开口道。 宋天躺在地上,眼中隐藏着怨恨,伤口处,酒精的灼烧感传来阵阵麻木的痛感让他整个人异常清醒。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离开这儿。 这两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将六座加油站让给邹元?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就算用钱砸,他也要找人弄死邹元和王冕。 狗咬狗吧。 只要这两个人继续咬,那么他就越安全。 “六座加油站,外加三千万。” “大东加油站,外加一万吨货。” “邹老板真是狮子大开口,你在蒙北混了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价值多少钱?” 王冕盯着邹元平淡的说道,似乎是察觉到宋天心里的歹毒,直接将手里的烟头按在了宋天的伤口处,一股滋滋的声音响起,宋天瞳孔猛然瞪大,嗓子里发出了一股呜咽的声音,原本有些麻木的疼痛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上下。 邹元若无其事的看着王冕的动作。 “有没有狮子大开口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是个亿万富翁,死了也带不走一分钱。” “花这些钱,买一条命,王冕,这事儿不磕掺,我建议你想好在回答。” 说完后邹元将手里的喷子放在桌子上,黑洞洞的口子对着王冕,又取下手表,按下了计时。 “我没有耐心等你,五分钟的时间,应该足够你考虑了。” 王冕没有说话,低头看向手机。 上面有两条信息。 从一开始王冕就觉得许九筒身上有枭雄潜质,果不其然,许九筒发来信息,告诉王冕已经拿掉了邹元三个地方。 王冕不露声色的看了眼邹元,显然邹元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另外一条就是褚平,褚平告诉王冕已经来到了万众饭店。 这让王冕安心了不少。 毕竟邹元是个穷凶极恶的匪徒。 “邹老板说的没错,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王冕揉了揉眉心,对着邹元继续说道: “但是有些时候,死人反而比活人更轻松一些,不知道邹老板怎么认为?” 邹元眉头簇起,手指缓缓放在了喷子上面,说道:“什么意思?” “宋天我要带走,至于大东加油站和我的货……这些都是我费了不少劲才拿到手里,你邹元三言两语就想拿走……邹元,这天色尚早,太阳还没落山,怎么你就开始做梦了呢?!” “你他娘的耍我?” 邹元猛然站起身子,一把举起猎枪对准了王冕:“王冕,你最好想清楚在回答,不然宋天的下场就是另一个你。” “这话还是送给邹老板吧,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拿枪指着我。” “对了,说起来邹老板还要感谢我一番,就你在木材厂里的那些烂账,要不是宋天给你烧了,你觉得你贪的那些钱,贺洪会放过你吗?” 说话间王冕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拨通了许九筒的电话。 邹元眼睛眯起,面色阴晴不定,似乎想知道王冕的底气何在。 “冕子?” 电话里传来许九筒的声音。 开着免提,声音很响亮。 “如果十分钟后,我没有给你打电话,炸掉邹元的场子。” 王冕语气平静对着电话说道。 一旁的邹元脸色突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行,这事儿交给我。” 许九筒没有问那么多,痛快的挂断了电话。 “你敢?!”邹元举起枪,直接顶在了王冕的脑袋上,事到如今,即便是个傻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王冕敢独自一人坐在这儿,必然在外面留了个手。 “我有什么不敢?” 王冕伸出手,缓缓推开了头上的枪管。 如果在蒙北郊外,或者在蒙山里,或许他邹元敢开这一枪,但是在蒙北市区,他赌邹元不敢。 “你邹元敢拿喷子顶着我,我临死前炸你几个场子,这笔交易很划算,毕竟我王冕只不过是蒙北的一个小油贩子罢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场子爆炸以后,你邹元会是什么下场?” “你想拿我的东西,痴人说梦!” 邹元面色铁青,恨不得立刻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邹元接起电话,随着电话中的声音响起,脸庞微微发抖。 “邹爷,咱们的场子被人包围了!!” 不但如此,电话里传来人群的打斗声。 邹元啪的一声将手机摔在地上,额头上青筋冒起,盯着王冕:“你还真是好手段。” “自卫罢了,邹老板,咱们认识时间不短了,莫非在你的印象里,我王冕是砧板上的鱼肉不成?” “你真觉得今天你离开了这里,贺爷会放过你不成?”邹元冷声说道,强忍着愤怒,以免气急败坏。 “贺爷会不会放过我,我不清楚,但是如果十分钟后,我没有离开万众饭店,你的场子会爆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四个地方同时爆炸,就当是我请蒙北人民看了一场烟花吧。” “对了,还有八分钟。” 邹元脸上的横肉跳了跳。 坦白说,蒙北道上黑油贩子无数,如王冕这般滑溜像泥鳅般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片刻后,邹元吸了口气。 “你可以离开,但是你想带走宋天,不可能。” 木材厂刚被烧毁。 紧接着川北线下的场子又被烧了。 如果在出现四场爆炸,即便王冕死了,贺洪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邹元费了这么大劲,抓宋天,擒梵东,逼王冕,如果到头来一分钱没捞到手,那么这场鸿门宴,就是一个笑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王冕嘴角带着嘲讽。 正当邹元开口时,忽然间包厢门被猛然踹开,褚平手里拎着一个铁棍,直勾勾的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十名威风凛凛的小弟。 王冕定眼一看,不由笑出了声,只见褚平头上戴着一个玩偶熊面具,格外喜人。 “好家伙,你这乔装打扮……倒是简单粗暴。” 邹元脸色突变,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就在这时,王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直接拽过邹元里的猎枪,同时一拳砸向了邹元的鼻梁。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本就没有愈合的鼻梁更是雪上加霜,一时间邹元发出痛苦的嚎叫,脸上鲜血直流。 邹元鼻梁骨彻底崩溃。 第195章 安排 一旁的褚平见状,直接拎起凳子朝着邹元的小弟砸去。 一瞬间,两方人马彻底打在了一起。 王冕一把薅过邹元的头发,将其推倒在墙上,拿起一只酒瓶对着邹元砸下,玻璃渣子四处飞溅。 “狗东西,从我到了四道口你就开始算计我,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不成?!!” “我告诉你,今天不止宋天我要带走。” “你邹元我也要带走!!我倒要看看他贺洪在蒙北能不能一手遮天!!” 趁着邹元护住头部之际,王冕直接用膝盖顶在了邹元的肚子上,一瞬间邹元胃口翻天倒海,一口老血混合着还未消化的食物从嘴里吐了出来。 地上的宋天心神恐惧,只是本就拥挤的包厢内突然挤进来这么多人,根本无人注意到他,以至于宋天的脸上都被人踩了几脚。 此刻他瞪着眼睛,惊慌失措的蠕动着身子,忽然间一股极其恶心的呕吐物从邹元嘴里喷了出来,直勾勾的吐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发带着恶臭的“精神攻击”让宋天整个人一愣,顿时七窍生烟,直接昏死了过去。 “冕子,可以了。” 褚平拍了拍王冕的肩膀,只见整个包厢内,邹元的小弟几乎全部趴在了地上。 邹元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五脏六腑如同错位般让他感到阵阵虚弱,不甘心的看着王冕。 王冕蹲下身子,看着邹元。 “邹老板,看来你还是不敢开枪,这一点上,你不如我,起码我有逃离蒙北的勇气,你没有。” 说完后王冕没有在看邹元泛红的眼神,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 许九筒和柴伟几人在不足一夜的时间便打掉了邹元四个场子,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冕子,你要是再不来电话,我就要炸了这几个地方了。” “呵呵。” 王冕笑了笑:“能运走多少货就运走多少,至于场子,先别动,否则贺洪急眼了和咱们拼命。” “对了,别继续干了,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赶紧把货藏起来,不着急散,要是没地方,就先藏到储油厂,这点货放在储油厂里根本引不起别人注意。” 顿了顿王冕继续说道:“最近这两天先躲起来,不要露面,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肯定会迎来一次狙击,等风头过去在出来。” 许九筒神色凝重,很显然王冕这是在告诉他,贺洪极有可能会出手收拾他们,如果被贺洪抓了,那么十死无生。 “对了,这批货藏好以后,让大山他们跟着你,一块躲起来,避避风头,这个时候要是被抓到了,很麻烦。”王冕叮嘱道。 “行,我在蒙北还有个地方可以躲,贺洪绝对找不到。”许九筒点头问道:“你呢?!” “我去铁牛巷。”王冕快速说道。 听到这个地方,许九筒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他和王冕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好。” “动作要快。” “放心,我心里有数。” 挂断电话,王冕迅速给车泰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这厮居然去了香兰诊所,想必是猜到了一些不对劲。 “冕爷。” “泰子,你马上来万众饭店,宋天在这儿,重伤,这个人我交给你了,至于怎么处理,你看着办,但是咱们约好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车泰一愣,显然没想到王冕的动作这么快,立刻说道:“放心吧!!宋天想要我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王娟就在我手上,只要把加油站弄到手,随便他们夫妻拼个你死我活!!” “动作要快,我只给你十五分钟。” “他娘的!!我十分钟就到!!” 车泰略显激动的说道,一边说话一边拉起一个丑陋的黄毛便朝车上冲去。 车泰并不清楚这六个加油站能给他带来多少钱,但是隐约感觉到逆天改命的机会来了!!只要吃掉宋天,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后半生衣食无忧!! 挂断电话,王冕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邹元。 很显然邹元也听到了王冕的电话。 此刻硬生生挺着脑袋,露出难以相信的目光,他不清楚王冕这番安排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隐约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出事。 “邹元,要怪就怪你三番两次对我出手。” 王冕冷漠的说了一声,抬头望向褚平。 “平哥,这个人麻烦你带回去,就放在山洞里,但是最好别让他死了,说不定还有些用处。” 褚平看着王冕,带着欣赏的目光点点头。 “放心吧,山庄上有自己的医生,都是给花草树木治病的,虽然没救过人,但是想来也大差不差,实在不行,到时候把他舌头割了,想自尽都难。” 王冕的有条不紊的安排,带着一丝从容不迫。 并且坚定有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气场。 邹元听到褚平的话,瞳孔瞪大,一股冷气直冲天灵,浑身不自觉的恐惧起来。 “我……王冕……” 只是不等他说话,褚平一巴掌拍在邹元的脑袋上,顿时邹元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把他抬车里去,先去山庄里,要是醒来了,直接打晕。” 褚平对着身边的两个人吩咐道。 说完后褚平看着王冕问道:“不等天亮,这事儿就会传到贺洪的耳朵里,实在不行,你跟着我一块回山庄吧,有夫人在,贺洪不至于会杀你。” 王冕摇了摇头。 牛桂枝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他也不想过去添麻烦,牛桂枝即便能拦住贺洪,也肯定会付出一些代价。 想到这里,王冕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抬头看着褚平道:“上次牛姨说周末让我陪她去参加一个酒会,今天礼拜四,还有三天,你帮我告诉牛姨,如果能解决这事儿,我肯定过去。” “好。” 褚平点点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带着人离开了。 看到褚平离开,王冕伸手点了根烟,放在嘴边缓慢的吸了起来,心思有些复杂。 有他在,邹元的这些小弟不敢通风报信。 许九筒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应该不会太久。 今天晚上这事儿,代表着他和贺洪,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敌人正式开战。 沈瘸子能不能保住他,他不清楚,但是沈瘸子当初告诉他的话,总不能是胡说八道。 十分钟后,车泰过来,将宋天扔进了后备箱里,临走前王冕看了看车内,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满脸沧桑,龇牙咧嘴,身上穿着蓝色的精神病院服装,想必就是被宋天送进监狱的妻子。 片刻后,王冕扔掉烟头。 带着振图驾车离开了万众饭店,直奔铁牛巷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