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踩我上位,我怒撩敌国质子》 第1章 太子给我画大饼 “哗啦”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夙柔双手被捆着吊在木桩子上。 “你就算同皇上青梅竹马又当如何?皇上还不是下令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叫你如今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将军府嫡女变成了一个废人?你没了将军府做后盾,瞧你还如何跟我……不,跟本宫抢皇上。” 今天是夙柔和谢渊大婚的日子。 她在将军府没等到谢渊来接她,却等来了将军府上下被满门抄斩的圣旨。 以及,穿着凤翎霞披的常兮。 将军府上下满门忠烈,扶持谢渊登基,最后却换来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常兮是谢渊下江南赈灾的时候带回来的,谢渊说他是将军府未来的准姑爷,身边不适合留个毫无身份的女子,便叫她留在了将军府做了她的贴身丫鬟。 如今想来,应该是谢渊下了满门抄斩的圣旨后,能够方便和常兮里应外合给将军府一个措手不及。 真可悲啊!她阿爹同兄长哪一位不是武将?被谢渊派去的人摁在地上,临死之前也认为这位新皇帝不会杀他们…… 她在被抓到这里之前,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夙柔没说话,她身上穿着淡青色的衣裙完全湿透,夏季的衣裙本就薄如蝉翼,浸了水里面的贴身衣物都能瞧的见。 或许是夙柔的沉默惹恼了常兮,常兮抬起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本宫问话,你为何不答?!” 夙柔抬眼,若换作以前,她定然会好好教训一番和谢渊不清不楚的女子,但现在。 她只想死。 随着一股寒意蔓延到了全身,冻的她打心眼里想要哆嗦,可她现在连打哆嗦的力气都没有。 夙柔抬抬眼,昏暗的地牢内,唯独只有靠墙摆放的铁盆里面有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火焰在她漆黑一片的眼眸雀跃的跳动着,明明是火盆,却叫她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常兮想看的不过就是让她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乞讨,不管常兮做什么,都会让谢渊宠爱。 真好啊…… 常兮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真的很羡慕。 她自幼随了阿爹的性子,后来谢渊说不喜欢她一个女儿家舞刀弄棒,她便学起了女红,想给谢渊做一个贤惠的太子妃。 夙柔抬头,看着常兮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 但常兮也千不该万不该……就为了折磨嘲讽她而叫身边的宫女和狱卒全部撤了下去。 夙柔使出浑身的力气,双脚凌空而起,在常兮惊讶于她为什么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后还有力气动弹的功夫,夙柔抬脚将火盆踹飞。 那火盆“dang”一声撞在了常兮的后脑勺上。 常兮被砸晕过去,火焰点燃了常兮身上的华服,顺着地牢的木栅栏越烧越大。 火光照亮了夙柔的脸,她彻底没了力气。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她的意识也渐渐朦胧,她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心中觉得庆幸,外面的人终于是发现了地牢这边的状况么? 不过已经晚了。 常兮和谢渊罪有应得。 在她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她模糊的看到一个身穿黄色明袍的身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 夙柔睁开眼睛,窗棂外透进来的明亮光线叫她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阿柔,阿柔?”一旁的男子连连叫了她两声。 夙柔的意识逐渐回笼,她不是踢翻火盆和常兮同归于尽了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夙柔四下看了看,手边摆着西域进贡的水果,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散发出淡淡香味,立在院子里的梧桐传来阵阵鸟语花香。 这便是被满门抄斩之前的将军府,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以及坐在她身边的谢渊。 这叫夙柔想起来,今日的情景,便是谢渊来将军府求阿爹将自己许给他的日子。 夙柔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她抬起手捧住自己的脸,这触感尤为真实。 现在的将军府还没被满门抄斩,阿爹和皇帝也没有允她和谢渊的婚事,这一切都还有的挽回。 下一秒,夙柔的眸子调转看向了谢渊。 一身明黄大褂不好好穿,硬是穿出一股子地痞山匪的味道,早些年皇帝的确对谢渊这个太子疼爱有加,但是也是瞧在他是先皇后所生的长子。 先皇后去世后,皇帝就把谢渊扔给了一位妃子,那妃子对他从不管教言行举止,就连皇帝都让他感觉十分头痛。 谢渊的脸凑到夙柔跟前,“阿柔,你醒了,夙大将军就同你阿娘来了,你定要说服他们同意我们得婚事。” 现在这么仔细一瞧,夙柔真不知当年她到底是怎么对谢渊一往情深的? 夙柔木讷的盯着谢渊,“婚事?什么婚事?太子殿下帮皇上处理朝政忙糊涂了?我几时说过我要嫁与你了?” 夙柔用一根手指抵住了谢渊的身子,一边嫌恶的叫他离自己远一点,一边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谢渊脸上的表情有点儿难看,这也正常,夙柔可以理解,毕竟先前自己对他的态度,可谓比对亲爹都还好,一下子发生了改变,谢渊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谢渊抓住她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本太子当猴耍?” 这时,门外进来的人叫夙柔愣了一下。 夙柔展露出笑颜,挣开了谢渊的舒服束缚扑在了夙万的怀里,“阿爹。” 上辈子阿爹到死都不知道他被谢渊利用了。 阿爹手中掌握了北国大部分兵权,那日她被谢渊骗到了山上,夜里被十几个杀手围困,若非她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得交代在那座山头。 阿爹带兵赶到的时候,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后来养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就是这个时候,谢渊卖可怜,告诉阿爹就是因为身为太子不能有兵权才叫她陷入了危险,趁机跟阿爹索要了一部分兵权。 因为是保护她,阿爹以为谢渊会将她封为后位,就交了一些兵权,后来先皇病逝,谢渊登基,彻底缴了阿爹手里的兵权。 但其实从这个时候开始,除了谢渊之外,先皇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对于阿爹和将军府也满是忌惮,想要压制将军府在朝中的势力。 夙万护着她,看向谢渊,“我家阿柔又惹了太子殿下不高兴?” 只见谢渊收敛了脸上的怒意,恭敬作揖,“我同阿柔商议了一番,便想着过来先支会大将军一声,阿柔同我自幼便一起玩耍,她依赖于我,我也对她爱慕有佳,望大将军能够成全我和阿柔,门外庭院中的红箱子全是我许给阿柔的聘礼。” 第2章 假质子!真将军 外面的那些箱子,其实装的都是一些金条,连一件像样点的宝物都没有,就这还都是上辈子她自己开口要的,幻想着自己少要聘礼叫旁人瞠目结舌夸赞自己是个好太子妃。 虽然问题在于自己,但是谢渊也欣然同意了,比起谢渊,她那个时候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夙柔抬头露出为难的神色,“阿爹,我不愿嫁给太子,我只把太子当做了哥哥。” 要说谢渊也是有眼光的,她阿爹如今是北国的骠骑将军,三位兄长也都是武将,若是娶了她,将军府手中握有的兵权足以叫谢渊趁火打劫入宫谋反篡位。 而她阿爹又是时常入宫,就算没去过皇帝的后宫,肯定也听闻过一二,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晓深宫中的险恶? 她若是说不愿,没人能强迫她。 夙万说,“太子殿下,皇上那儿也没下确立太子妃人选的圣旨,我这小女又说不愿意,你这不能强人所难啊。” 她阿爹只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文人文绉绉的话里有什么含义,只要谢渊不傻,也能明白阿爹没同意。 谢渊至始至终都没说过关于太子妃的话,她猜,谢渊肯定是想占着茅坑不拉屎,一边利用着将军府,一边不给将军府一个肯定。 正妃的人选定会选一个对太子稳固江山有帮助的女子,也就是太子登基后,未来的皇后。 谢渊可能不是没想过利用太子妃之位要阿爹帮他,但显然谢渊的野心不止于此。 那些虚无缥缈的地位,谢渊就算骗,也不想给将军府许下这样的话…… 谢渊盯着夙柔,柔了一些声音,颇有一种哄骗的意味,“阿柔,是不是方才我吵醒了你犯困,叫你不开心了,阿柔莫要胡闹,昨日的时候,你才说,夙大将军定会同意,若是不同意,你也会竭尽所能的说服他。” 可能上辈子这个时候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那也都是被谢渊的伪装给骗了。 谢渊的伪装真的很好,骗过了阿爹骗过了她,真若非有两辈子的记忆,她又得再次信他。 夙柔摇头,“我不记得我跟你应允过什么,我心悦之人也不是你。” 谢渊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她前半句话,还是因为她后半句话,谢渊那双眼睛里面,竟然叫她瞧出来了一丝烦躁。 谢渊再次看着夙柔,“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心悦我?” 夙柔点头,露出一抹为难之色,“太子哥哥,莫要再逼问我了。” 她的话果然成功惹恼了谢渊。 “啪啪啪”谢渊突然鼓掌,“好好好!夙柔,你耍我!将军府也敢将我当成笑话看!好得很。” 谢渊甩开衣袖就要离开,临走之前还被夙万给噎了一句。 “太子走的时候叫侍卫把院子里的聘礼给带回去。” 确定谢渊走远了,夙柔和夙万哈哈大笑起来。 夙万的胳膊搭在夙柔的肩头,“闺女,我这当爹的不信不信你,只是阿爹真的太好奇了,太子为何会瞧上你?” 夙柔一脸纯然,“或许是……他想要咱家的兵权呢?” 她虽然是装作口无遮拦说出这句话的,可也有另外一个目的,希望能够叫夙万警觉一些。 夙万意味深长,“你如今也就十五,虽然刚过及笄,但是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嫁人。” 夙柔知道这是她阿爹的真实想法。 她出生的时候,整个京城都挂满了欢庆的红灯笼,皇帝瞧在阿爹的面子上派人送来了贺礼。 光是凭借着这点,便足以证明将军府在朝中的影响力无人可以撼动。 只是毕竟自古帝心难测。 夙柔吸了一口气,双手掐腰,“我自然不会这么早就嫁人,我要考武举人。” 她上辈子和谢渊定下婚事后,就没有继续习武,被常兮抓走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有谢渊的虎视眈眈和皇帝的忌惮,她怕是很难和兄长一样在朝中有任何用武之地。 “呦,刚过来就听见咱们嫡姑娘说要考武举人,这还是好大的口气呀。”一个娇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夙柔看过去,府中的大房夫人姜氏迈过门槛儿,晃了晃手中的扇子朝着她过来。 面对姜氏的阴阳怪气,夙柔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激进。 这姜氏因为是府中的大房,明明生下了嫡子,却又处处不如生了自己的阿娘,所以平日里总是这副瞧不起他们母女的嘴脸。 夙柔说,“姜氏这是何意?当初大哥若不是有我阿爹的扶持,哪能做那将军?你瞧不起女子,自己不也还是个女子么?” 大夫人姜氏斜靠在门框边儿个,“嫡姑娘这话说的,大娘这也只是给你一个忠告,女子还是安守本分的好,老老实实嫁人相夫教子不好吗?我瞧着就连太子殿下都能亲自上门提亲,你就算是做那太子妃,又何乐而不为呢?说不定咱们将军府,今后就是要出一个皇后呢。” 夙柔不喜欢旁人拿女子的本分来指责自己,何为女子的本分? 不遵循安排老老实实嫁人便是不安分守己? 这是其他女子的命运,但绝对不是夙柔的。 夙柔蹙着眉,瞧着夙万,用着撒娇的口吻说,“阿爹……你瞧姜氏,我说我想考武举人怎还成了我的错?” 夙万没有理会姜氏,直接横在她和姜氏跟前,“先不说旁的,你先回答阿爹!你要考武举人?不行不行,你阿娘今日没来便是叫我带着她的意思直接过来回了太子,你阿娘不舍得你入宫去吃苦,阿爹我也不愿意,但是你咋能想不开往军营里面挤?何况,你阿娘本就不许我带你习武。” 夙柔挑眉,“阿爹,你若是不同意,我就趁着府中没人的时候跑去报名,你们谁也拦不住我的。” 她见夙万还想说什么,一溜烟跑了。 她在路过大夫人姜氏跟前的时候,眼神跟姜氏对上了视线。 上辈子她一心扑在谢渊身上,倒是没怎么在乎过姜氏的阴阳怪气。 今日姜氏怕是也是听闻了府中的丫鬟说,谢渊带着礼上门下聘的事儿才出现在这里想瞧个热闹。 姜氏巴不得叫将军府上下都不依她的意愿。 瞧见她做着不乐意的事儿,才是叫姜氏觉得开心的! 上辈子将军府在夜里被谢渊的人拖出去的时候,姜氏正在跟府中的马夫偷情。 两个人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哭爹喊娘,临死之前都希望阿爹都能够救救他们。 姜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出来的贵女,藏的倒是够深的,平日里阿爹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位夫人,姜氏那么做,真是对不起阿爹的一片良苦用心。 但她眼下还暂且顾不上姜氏,只要姜氏不惹到她的霉头,她自然也不会管姜氏怎么样。 罢了,先躲开,改明儿再好好的同姜氏掰持掰持。 只是夙柔怎么也没想到,谢渊大张旗鼓的带着侍卫和聘礼进入将军府的画面被百姓瞧见,后来又瞧见谢渊的侍卫带着聘礼灰溜溜从将军府离开的画面。 在百姓的嘴里一传十十传百,编出一个当朝太子来下聘被将军府给撵出来的话。 虽然这话是实话,但是却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面。 皇帝召她进宫。 皇城巍峨,夙柔跟在夙万身边走在石砖上。 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夙柔看过去,一个身穿墨色玄衣男子在一帮太监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谢渊的兄弟姊妹她都是认识的,眼前这人如若不是皇子,那么难不成是某位一直驻守边关的闲散王爷回京了? 可这岁数,瞧着嫩了一些…… 夙柔拽了拽夙万的衣服,“阿爹,这人是谁?” 夙万停下步子,沿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他啊,南国送来的质子,听闻是南国的小皇子,生母便是南国的皇后,前年冬季的时候,南国陷入了粮食短缺的状况,我才带兵攻打了南国,叫南国归顺了我们。” 她倒是记得阿爹那次带兵出发,但是却不知道原来是攻打南国么…… 自古以来都是适者生存,阿爹精于战略和战术,利用天时地利拿下南国,南国就算怪也不能怪他们将军府,应该怪北国的皇帝。 她听见其中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替那墨色玄衣男子引路,“煜王殿下小心。” 煜王? 若是这个封号,她倒是有印象。 南国的皇子没有谁的名字带煜的,只有南国大将军的嫡子带有。 第3章 贤良二字,与你并不相配 她记得,是叫宫煜…… 上辈子谢渊登基之前,一直都是靠着将军府来帮他打下江山,一个草包太子登基了也只是一个草包皇帝而已,他抄了将军府,为他出兵打仗的人也就是白白送死而已,所以北国很快就陷入了衰败。 而她被关在那个地牢的时候,曾经听到地牢的狱卒说起过南国快要攻打过来了,带兵的将军名叫宫煜。 若真是宫煜,那么他可不是什么南国送来的质子,而是一位少年将军。 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北国是兴是衰,都别想让将军府再替北国征战沙场。 夙柔跪在偏殿中央,说起来她小时候倒是在宫里生活过一阵子。 说是生活还不如说是软禁。 皇帝派她阿爹出兵打仗,一年半载不回来,便打着叫阿爹在战场上安心抗敌的幌子,将她接进宫,吃住都同皇子公主一样,但其实说白了,就是皇帝担心阿爹谋反带兵反过来攻打北国的皇宫。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谢渊那副死德行,和皇帝一样,都是拥有两面的人,只不过这个皇帝要比谢渊城府深。 身穿龙袍的皇帝斜斜靠在龙椅上,“朕听闻昨日渊儿带着聘礼去了你们将军府下聘。” 夙柔抬头,“回皇上,臣女昨日确实见过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有些奇怪,说臣女与他两情相悦,要我阿爹把我嫁给他,臣女认为,太子妃之位理应是个贤良淑德,替太子殿下打理好府中一切的贤良女子,而非臣女这样不知礼数的女子。” 她知道皇帝眼神在自己身上,她低下头,谦卑有礼。 皇帝说,“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贤良二字与你不相配。”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口吻中还带着一些玩弄和轻蔑。 皇帝就和谢渊一样,表面上和将军府和睦共处,但其实背地里联合着其他文官对将军府使绊子。 不过瞧着皇帝的模样,似乎也没有想过叫她做这太子妃。 皇帝说她不贤良,她也不觉得生气,这是实话。 皇帝又说,“朕倒是想听听,你对渊儿的态度。” 夙柔刚要开口,便被夙万抢先一步说,“皇上,昨日太子来的匆忙,瞧着是有完成任务之意,所以臣便同小女生母商议了一番,决定先叫太子离开,毕竟嫁女之事不可儿戏,臣以为,太子殿下来我将军府下聘,皇上你是知晓的。” 皇帝突然沉默。 谢渊去将军府下聘,皇帝哪里知道? 若不是民间这么快就起了流言蜚语,皇帝还被蒙在鼓里呢。 谢渊是一国太子,随意就下了定论擅自去下聘,朝中那帮文官没有去治谢渊罔顾王法就是好的了。 皇帝似乎有些生气,“渊儿的事情就此别过,今后莫要再提起。” 夙柔和夙万恭敬作揖,他们自然不会提,但是,就得看民间的百姓会谈论这件事谈论到什么时候了。 夙柔跟在夙万身后出去的时候,撞见了正巧要入殿见皇帝的宫煜。 两个人四目相对。 夙柔是直接撞在宫煜的怀里的。 宫煜说,“夙姑娘走路不看路的么?” 她若不是确信自己方才一直跟着阿爹,还真的要怀疑一下是不是自己真的没有瞧路。 可她只是低着头,亲眼看到原本走在旁边的宫煜突然改道挡在了她跟前! 夙柔说,“煜王殿下冤枉人也得寻个好些的理由,我分明就是瞧见了煜王殿下是自己插到了我和我阿爹之间的。” 已经往前走了的夙万又拐了回来,“阿柔,煜王欺负你了?” 宫煜身边的太监笑盈盈说,“夙大将军,在这里,何人敢欺负夙姑娘啊,何况咱们煜王殿下一向温文尔雅。” 这太监话音落下,宫煜咳嗽了两下,眉眼间的硬朗也柔软了几分。 夙万眼神鄙夷的打量着宫煜。 夙柔却是能瞧出来,宫煜这是想装个柔弱。 夙柔拉住夙万的手,“阿爹,我们回去吧。” 阿爹是攻打南国沦陷的主力,宫煜别因此记恨上将军府啊…… 她还是拉着阿爹赶紧离开,莫要在宫煜跟前起了冲突。 若是将来宫煜成功攻下北国,她或许可以让将军府在他手底下逃过一命。 夙柔瞧着宫煜,“煜王殿下,是皇上要见你吧?快些进去。” 攻打南国的罪魁祸首是皇帝,把注意力放在皇帝身上去! 夙柔和夙万回到了将军府。 她浑身疲惫的斜靠在椅子上,她今后还是少入宫的好,今日若不是阿爹主动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皇帝怕是真的要把谢渊胡作非为的事儿怪在将军府头上。 上辈子她就是认为自己是个女儿身,又有阿爹和兄长们的爱护,压根没注意过将军府在朝堂之上的危机重重。 从谢渊上门下聘这件事就能瞧得出来,整个京城有不少的眼睛都在盯着将军府…… 她不光要在皇城之内步步为营,在府中也要小心行事了…… “阿爹,你要去哪儿?”夙柔瞧见夙万刚回来又要出去。 夙万被她叫了一声,停下步子,“我去一趟校场,阿柔待在府中,若是得闲,就去你阿娘的院子陪陪她。” 夙柔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跟上夙万的步伐,“阿爹,我陪你一同去。” 夙万犹豫了一下,怕是担心带着她去了,叫她阿娘不高兴了。 夙柔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人已经迈过了将军府大门的门槛儿。 “阿爹傻站着做甚?!快走啊。” 夙万追上她,“阿柔还是待在府中吧,太子去了校场。” 夙柔顿了一下,阿爹担心她和谢渊再碰上,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她为何要害怕?来将军府下聘的是谢渊,被撵回去的也是谢渊。 丢脸的是他不是自己。 夙柔催促着,“那阿爹更得带我去了,走吧,走吧。” 深夜来临,宫煜斜靠在小池塘边,瞧着湖水里面自己的倒影。 昨夜的书信中写到要他以色诱夙柔,为何今日在宫里夙柔瞧见了自己,却不为所动。 莫不是因为法子不对…… 宫煜的手倏然攥成了拳头。 夙万当年攻打南国的时候,杀了他兄长,此仇,他定会从夙柔身上讨回来。 第4章 不爱看身材结实的男子看什么?看他这弱鸡太子么 夙万骑着马带夙柔过去的,他们人都还没过去,夙柔老远都能瞧见校场上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谢渊的这身行头太过招摇,夙柔是看他不爽的,觉得他就是生怕旁人瞧不出他身份似的。 “阿柔。”谢渊见她来了,扔了手中的长矛过来。 夙柔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恭敬作揖,“太子殿下。” 谢渊瞧着是已经在这儿练了一会儿了,校场附近的火把一照,便能瞧出来他额上蒙着一层细密的汗液。 谢渊说,“你果然还在生气,往日你都叫我阿渊的。” 阿渊?她以前好像是这么叫他的。 记不清了。 谢渊把常兮带回京城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应该和他断的干净了。 现在也不晚。 但是在这之前,她会让谢渊得到报应。 谢渊似乎还并没有放弃利用她得到将军府的念头。 北国皇室宗亲是有自己的训练场地,谢渊放着好好的皇室练武场地不用,跑到她阿爹训练士兵的校场,目的显而易见。 夙柔说,“太子殿下为何跑这么远,到这地方练武?” 谢渊拉住夙柔的手,“当然是来见你,我知道阿柔定然会出现在这里。” 夙柔莞尔一笑,“可太子殿下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就连她自己跟着阿爹过来,也只是临时起意而已,谢渊就和从前一样,用花言巧语以为就能惹得她心花怒放? 谢渊愣住,“我……如果出现在这里,夙大将军定会过来,我就猜可能也会把你一起带来,毕竟阿柔一向喜欢瞧赤裸着身子的男子。” 这个理由很牵强,而且谢渊还不忘顺势拉踩她一把。 谢渊那鄙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好像是在瞧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 校场上驻守的都是她阿爹的士兵,随便一个都能敌得过这半吊子太子,何况她上辈子来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夙柔对谢渊无语了。 这等小肚鸡肠,还小心眼的男子,说他是太子都污了太子这个身份!比那乡野村夫还不堪! 夙柔晒笑,“太子殿下果真了解我!我听闻你寝宫有一位新来的护卫,身材高大威猛,是皇上派来保护太子殿下的,改明儿太子殿下能否将那护卫带来给我瞧瞧?” 谢渊脸色黑如锅底,“……” 她却是爱看赤裸着身子的男子,这不是谢渊自己亲口说的么? 她不爱看身材结实的男子看什么? 看他这个弱鸡太子么? 夙柔目光看向谢渊身后,那地上扔着一个水袋,这是用鹿皮做的,军营中的士兵一向爱惜,毕竟行军打仗都要带着,是万万不可能会就这么扔在草垛子里在人脚底下随意被践踏。 夙柔又说,“太子殿下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夜里凉,你撒了一些水在身子上莫要冻着了……” 她猜,是谢渊方才瞧见了她和阿爹的马儿,便脱了衣服抢了一个士兵的水袋,淋在身上假装大汗淋漓的模样。 而且谢渊得身子并不算很结实,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把他养的很好,又白又嫩,啧。 瞧瞧这洗白嫩肉的肌肤,平日里怕是连太阳都没晒过。 跟她阿爹军营里的一干士兵比?就他也配。 谢渊瞧着她,咬牙切齿,“你!” 夙柔摆摆手,不再理会谢渊,扭头去找夙万的身影,“阿爹,我想学武,反正今日凑巧我也跟来了,你教教我。” 夙万身材很粗犷,夙柔从身后抱着,她是想撒娇来着,两只胳膊压根保不住夙万的腰。 叫她有一种贴在一堵墙上面的感觉。 夙万正在同副将说话,侧目瞧着她,“阿柔……今日可不是你凑巧跟来的。” 夙柔说,“阿爹,有何关系?” 夙万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宛如一只大熊似的蹲在她跟前,神色庄重,“你忘了从前我带你来军营,你那几个叔叔伯伯顺手教你了两下功夫,阿爹是如何被你阿娘罚跪在院子里一天一夜的了么?” 夙柔说,“可是阿爹,就算只是那两下,叔叔伯伯也都夸我是个好苗子,事实上那也不是场面话。” 文涛暂时忽略,她的确有武略的天赋,但是上辈子也碍于她这女子的身份,所以叫她阿娘极为抗拒,她才没能继续下去。 北国的朝堂自古都是以男子为尊。 女子抛头露面在朝中作女官的,虽然也有,但是不多。 而且议论声大。 她都死过一次了,是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夙万沉默了。 站在夙万身后的副将叫,柳白,跟了夙万二十年。 在夙柔出生之前,柳白就已经待在夙万身边了。 柳白笑道,“将军,阿柔若是喜欢,何不叫她试试?万一和其他三位少将军一样,也成了赫赫有名镇守一方的将军,何乐而不为呢?” 夙万扭头,骂道,“她一个女儿家成什么将军?!再敢胡说八道老夫踹死你。” 其实夙万害怕的应该是她阿娘…… 这柳伯父也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比较知道她的心思,很是顺着她。 夙柔挽着夙万的手臂,“阿爹,你就答应嘛,万一今后家中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呢?” 她自打出生起就是京城最瞩目,最受宠的将军府嫡女,朝中文武百官皆因她阿爹敬她。 夙万对旁人是凶神恶煞,独独对她这个女儿倒是温柔兼备,京城的百姓还因为夙万的两幅面孔把他称为,女儿奴。 夙万扭过来再次看向夙柔的同时,眉头又柔软了几分。 “阿柔,阿爹真不能应了你,家中有你三个哥哥在,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其实夙柔也知道,有阿爹和三个兄长在,她下半辈子可以安稳无忧,继续跟上辈子一样做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 “阿爹……” 最终在夙柔的软磨硬泡之下,夙万还是松了口。 夙万的口吻就和哄小孩似的,“不过阿爹顶多答应让你参加武举人的考核,若是被刷下来,你今后乖乖待在府中学女红。” 夙柔点头,“好,既然是约定,那就说清楚,若我通过了武举人,阿爹就要让我继续学武。” 累积了两世的武力,她早就不是那个普通的将军府花瓶了。 她能让阿爹改变这把她当成了小孩一般的态度。 很快。 远处,一个士兵踉踉跄跄的跌撞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士兵大喊,“将军不好了,太子方才从马上跌下来了!” 等那士兵走近了,夙万给了柳白一个眼神。 柳白颔首,“我先过去看看太子的状况。” 夙万询问士兵,“说说什么情况?太子不是不会骑马么?老夫说了太子来不给他马!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太子…他说,是我们的人……把他的马强行拦下来才叫他从马背上跌下来的。” 第5章 若是不说我还当太子殿下摔着了脑袋呢 夙柔只听出来一个意思,谢渊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故意跌马想要栽赃给他们。 谢渊出现在哪儿,哪儿就没有好事儿,这话真真是一点也不假的。 夙柔拉住夙万,“阿爹,莫要表现出慌张的模样,若是叫谢渊瞧见,他肯定会得寸进尺。” 谢渊怕是想叫皇帝怪罪。 夙万说,“阿柔,你同阿爹一起过去瞧瞧?” 这一次夙万没叫她乖乖呆在这儿。 谢渊接连两次惹出来的幺蛾子都跟她有关,她过去瞧瞧也好,现在的谢渊还不敢跟将军府彻底撕破脸。 将来将军府要跟谁走得亲近,对谢渊来说都是不利的。 夙柔过去的时候便瞧见谢渊瘫坐在地上,而身下则是躺着两个士兵给他当垫子。 四周有几个士兵也是默不作声的站在这儿,仔细瞧,都能瞧得出来他们脸上鼻青脸肿的。 方才过去报信儿的士兵也受了伤,像谢渊这种人,明明无能,只能在这种地方撒野彰显他那高高在上而来的权利。 夙柔询问谢渊,“你方才跌马摔倒哪儿了?” 谢渊对她态度还是带着一些温柔的,“阿柔,我摔到了腿,你瞧瞧,我伤着是小,但若是回宫的时候被我父皇瞧见,这夙大将军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威胁她? 谢渊得意的打量着夙柔和夙万。 夙柔却还是那副从容淡然的模样,谢渊想玩,那就陪他闹一闹,就是不知道谢渊回宫之后,皇帝会如何瞧他了。 她声音紧张起来,俯下身,娇软的手掌附上谢渊的额头上,“摔着了腿?没事吧?若是不说,我还当太子殿下这是摔着了脑子呢,等会儿我阿爹派人把你送回宫,但愿殿下不要告知皇上。” 谢渊愣是没瞧出来她这紧张的模样只是装出来的,也没听出来她话里辱骂的意味,笑着说,“阿柔若是可以,不妨这几日多进宫去多走动走动,我这腿伤着,也不能出宫,想阿柔了,也只能在寝宫整日睹物思人。” 夙万听见谢渊深更半夜在满是军营的男子里这样调戏她,“太子……” 刚要开口,便被夙柔给打住。 夙柔点了点头,柔着声音,“殿下放心,我定会入宫去探望殿下的。” 谢渊要说也是有点儿脑子的,若是她频繁出入皇宫,对于前阵子他被将军府赶出来的流言不攻自破。 这些话听起来很是真诚,这也是谢渊擅长惯用的伎俩。 当着别人的面跟她示爱,旁人见了都以为这位太子殿下对她有多痴情呢…… 若不是她上辈子被谢渊坑成那样,她八成还会傻呵呵的信了他这鬼话。 夙柔和夙万瞧着谢渊被抬上了轿子离开。 夙万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太子么?为何方才又那般……” 夙柔说,“阿爹,你把今日被谢渊打的士兵召集在一起,叫他们先不要回去上药,过几日你便知晓。” 他们夜里回府的,整个将军府一片寂静,独独只有不知哪里的草垛子里时不时的传来蝈蝈的叫声一阵接一阵。 她靠在夙万身边,半昏半醒。 这样安逸的日子叫她觉得很舒服,也每每只有抓着身边的阿爹,她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将军府如今还是好好的。 夙万轻轻晃了晃夙柔的肩膀,“阿柔,阿柔,醒醒,我们到了。” 夙柔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睛跳下马儿。 门内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大事不好了!!快去通知将军,大夫人她……大夫人她被人划伤了!!” 寂静的夜被这一声尖叫所划破。 夙柔也不困了,立马来了精神。 嚯,她跟阿爹才离开多大一会儿?姜氏又搞幺蛾子。 夙万说,“阿柔,你若困了,先回院子去歇息。” 夙柔摇头,能看姜氏出丑,她早就不困了。 “阿爹,我不困,我同你一道去瞧瞧大夫人?” 姜氏的院子比较大,毕竟是一府主母的象征。 夙柔和夙万进入姜氏的屋子,就瞧见姜氏哭哭啼啼的半卧在床上。 姜氏见夙万来了,更是肆无忌惮,“将军,府中有刺客,将我的手臂划伤了,若是我留下伤疤,将军可会嫌弃我?” 夙柔说,“你应该不是在房里被刺伤的,你床边的鞋子还粘着今日花园新挖过来的泥土,你瞧,上面还有花瓣。” 夙万就站在床边,叫姜氏抱着她,夙万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姜氏的后背,安抚着说,“你到底是怎么被刺杀的?” 姜氏泪眼朦胧,“将军,我真的是在屋子里,一整晚都没有出去!” 夙柔眯眼,姜氏撒谎了,而且瞧样子,应该是她去花园跟马夫私会的时候,被刺杀的。 对方是冲着姜氏来的? 不对,或许是,姜氏和那马夫正巧撞见刺客在府中行动,所以才有了这一系列的原因。 夙柔也没有拆穿她,就由着姜氏继续在夙万跟前装可怜。 她刚打算出去,却听见身后的姜氏说,“将军,这是我死里逃生的时候,从那刺客身上拼命拽下来的腰牌,或许能够抓到凶手。” 姜氏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玉牌,夙柔扭头看去,那上面刻着的是一个宫字的腰牌。 宫? 凶手难不成还是宫煜? 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 背后的人,会是宫煜? 南国的人已经潜伏在这里了? 她思虑万千,浑浑噩噩的走回了院子。 天亮的时候,谢渊便等不及的派人过来想将她接进宫。 这么等不及就要跟所有人证明自己,这真是谢渊的急性子,一点多余的功夫都不愿意往里面花。 夙柔用昨夜在校场上着凉了,便回绝了谢渊跑过来的人。 一连几日下来,谢渊一直都派人过来,但是夙柔都在找各种理由拒绝。 谢渊那个脑子终是发觉了不对劲,那日来将军府召她入宫的人换了,是皇帝派来的。 夙柔知道,谢渊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告知了皇帝叫她入宫去对峙。 夙柔刚踏入偏殿的门槛儿,便被一个茶杯砸了过来,她本是能躲开的,但是没躲。 夙万挡在她身前,那茶杯砸在他得肚子上弹了一下又掉在地上。 “啪”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这声音脆响,显得偏殿内沉重压抑的气氛格外压抑。 皇帝肃穆的声音传来,“哼!夙柔,你好大的胆子。” 夙柔垂眸瞧了一眼那杯子,又睨眼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谢渊。 杯子是谢渊砸过来的,瞧瞧谢渊这猩红的双眸,啧啧…… 谢渊也就这点出息。 再看看皇帝的态度,也是默许了谢渊拿杯子砸她的行为。 夙柔跪下,“皇上,臣女不知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叫皇上如此动怒。” 谢渊怒吼,“你瞧不见我的腿?那日在校场上我不过想骑马,夙大将军手底下的士兵便拦下我的马叫我摔成了这副样子。” 谢渊的腿被太医院的人处理过了,但那日夙柔瞧见的,显然没有现在包的这么严重。 夙柔睨眸,他怎么不提叫自己进宫来探望的事儿? 不敢在皇帝跟前提起来? 不对……八成皇帝认为这事儿也跟她有关联,所以叫她同阿爹一起进宫来。 夙万恭敬作揖,“皇上,那日在校场上,太子殿下跌马的确是臣的失职,但太子殿下本就不会骑马,是太子殿下强行牵马过来……臣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皇帝依旧怒火中烧的模样,“渊儿不会骑马,你们就这么瞧着他把马儿牵过去?!” 夙柔微微蹙眉,不然呢? 谁敢当众那么强硬的忤逆太子? 夙柔插嘴进去,“皇上,太子那日在校场上,打伤了我阿爹许多士兵,那么依皇上的意思,士兵们应该反抗太子,把太子手中的马儿抢回来?” 皇帝:“……” 皇帝脸上的怒色稍稍减淡了两分。 这事儿,打从一开始就是谢渊的错,皇帝想包庇谢渊也得看看谁占理。 皇帝看向谢渊,“竟有此事?” 谢渊平日里就嚣张跋扈,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么问,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谢渊愣住,“父皇……莫要信她!孩儿怎会做那种事?!” 夙柔依旧淡定,“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军营中调查一番,我北国的一帮将士骁勇善战,若不是太子殿下,我阿爹又岂会将他们一帮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人虐待?” 皇帝知晓一个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 军营之中的士兵为北国征战沙场,皇帝自然不敢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皇帝也怕啊,害怕军营里面的士兵发起谋反。 第6章 宫煜还被她压在身下 谢渊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 上辈子要不是有皇帝的宠爱,以及将军府的有意扶持,他凭什么能登基坐在龙椅上? 皇帝其实什么都知道,要护着谢渊,所以装装样子而已。 皇帝说,“校场之事,朕派人去调查一番,自会定夺。” 夙柔说,“皇上,臣女还有一事,从太子殿下跌马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太子殿下身姿孱弱,不妨叫我阿爹教导太子殿下一阵,磨练一下太子殿下的体质。” 谢渊不可能会乖乖顺从,去军营那种地方过苦日子的。 谢渊挣扎着就要从椅子上起身,“我不……!” 但下一秒因为腿上的绷带绷得太紧了,一个没站稳连带着椅子摔在了地上。 这模样真的逊毙了。 夙万见状还想着过去扶他,但皇帝这个时候开口说,“朕,准了,过阵子秋季射猎,朕要瞧见渊儿学会骑马。” 夙柔差点儿笑出声来,皇帝自己都嫌弃谢渊是个废物。 夙万作揖,“臣,领命。” 她阿爹三十万精兵都能训得出来,若是谢渊连个骑马都学不会,怕是得叫皇帝怀疑一下,谢渊的脑子了。 只是,谢渊若是跟着她阿爹学骑马,这过程肯定避免不了吃些苦头。 夙柔刚从地上起来,打算和夙万离开,却被皇帝叫住。 “夙柔,你留下,朕还有一事要询问询问你的意思。” 夙柔跟夙万对了一下视线,夙万说,“阿柔,阿爹出去等你。” 偏殿内就连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皇帝给撤了下去。 皇帝勾了勾手,叫她上前来,“你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渊儿的性子你也知道,方才朕的态度可有吓着你?” 夙柔站在书榻旁边,皇帝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就亦如小时候那般,她和谢渊从前在宫里怎么打闹皇帝都不会说什么,这突然的帝王柔情,便是有目的啊…… 夙柔摇头,“皇上你一向关心太子,臣女知晓。” 皇帝打量着她,“为何这阵子,朕觉着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你性子可比渊儿吵闹的多了。” 夙柔身子一僵,皇帝果然是皇帝,观察力这么敏锐。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十八。 跟如今比,她也才年芳十五,经历了两辈子,她的活泼性子早就被磨没了。 夙柔抬手,抓住了皇帝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皇上多虑了,我还是从往常一样,可能是长大了吧。” 皇帝打量着她,似乎是想从她身上瞧出来什么破绽。 “你如今岁数及笄了,渊儿对你的心思又显而易见,你若是不喜欢渊儿,可有心悦的男子?朝中文武百官,膝下皆有公子,像国公府的次子,刑部尚书的嫡子,他们朕都瞧过,模样英俊,可以做夫婿的人选。” 夙柔:“……” 皇帝这是何意?她瞧不上谢渊,就想着塞给将军府一个他认可的人? 难怪叫阿爹先出去,皇帝若是在阿爹跟前提起这件事,阿爹怕是要拒绝他。 那么皇帝就应该是想要看看她的意思了? 夙柔说,“回皇上,臣女暂时不打算成婚,我虽为女子,却也有想要报销北国的念头,我想参与武举人的考核。” 夙柔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在书榻上好好放好,皇帝也不以为意。 “武举人?你一届女子,又如何在一帮男子里面脱颖而出?” 夙柔说,“臣女心意已决。” 女子的宿命未必是嫁人。 所以她说什么都会努力往上爬。 皇帝没有给她准确的回应,她这些话自然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口来。 皇帝若是知晓她有这样的野心,又会花心思对将军府使绊子。 夙柔走出偏殿,瞧见夙万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那人回过头,她一脸纳闷的问,“煜王殿下好大的闲情雅致,待在这里同我阿爹欣赏宫里的红墙黄瓦?” 她昨夜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宫煜,就算是有仇,那也应该是,阿爹带兵攻下南国这一件事。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块腰牌她当时只是瞧了一眼,阿爹便收起来了。 她现在瞧见宫煜,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像是老熟人,然后现在装作不认识的违和感。 宫煜一定是对她家有怨恨的。 宫煜回过头,“姑娘,我正巧跟夙将军说到了你。” 夙柔走上前,“说我什么?莫不是煜王也想娶我?所以提前勾搭一下我阿爹?” 夙万看宫煜的眼神都变了。 方才在里面她跟皇帝说了那么久,话题也不过就还是围绕着她的婚事。 她不懂,她瞧不上谢渊,皇帝比她阿爹都急的想要把她嫁出去! 何况,最近总是瞧见宫煜在她跟前出现,她这话过于直白,本以为能够将宫煜给吓到,没想到宫煜却是说,“姑娘脸皮,厚如城墙。” 夙柔说,“你!” 夙柔脸颊通红,她被宫煜骂了。 但这也是因为她先说出来的那话,怪不得宫煜。 是个正常人都会是这样的反应,这反而显得她不知羞耻了…… 夙万又说,“煜王殿下浑身上下哪儿都好,就是可惜是个病秧子,我家阿柔不嫁,更不嫁病秧子。” 宫煜笑了笑,脸上瞧不出半点窘迫。 夙柔虽然明白阿爹是想帮她噎回去,但奈何这个宫煜其实压根不是个病秧子,这也都只是他得伪装而已。 夙柔说,“开个玩笑,煜王怎么还当真了。” 夙柔躲在夙万的身后,她瞧着宫煜脸上的笑觉得瘆人。 “阿爹,我想回去了……” 夙万说,“那煜王,老臣带着小女先回去了。” 宫煜盯着夙柔说,“好,我们很快就又会见面的。” 夙柔看得懂宫煜眼里的情绪,那是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神。 但是她不懂,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叫宫煜盯上了自己?! 今日夙柔便开始了训练,她为了加强体力上的不足,在城郊外面寻了一块没人荒地。 夙柔拎着铁锹站在荒地跟前,她落下的东西太多了,一样一样慢慢捡回来便好。 自打她下定了决心要重新习武,就已经做好了放弃做女子的打算。 旁人都说她一个女儿家什么什么……自己更是不能从心理上就把自己当成女子。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块刻着宫字的玉牌到底是不是出自宫煜之手都没想明白。 昨日宫煜才在宫里的时候便说过他们两个人会很快再见面,今日便又见了! 而且还是在她亲手挖的坑里…… 宫煜还被她压在身下…… 第7章 南国人说谎都不眨眼 夙柔面无表情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宫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两个人身后,是大约三米深的坑洞。 宫煜说,“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夙姑娘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荒郊野外挖坑?” 夙柔怎么可能和宫煜说的那么清楚? 夙柔说,“我帮这附近的村民挖打猎用的地洞,还能改装一下变成菜窖。” 宫煜的眼神瞧着是不信的。 夙柔又说,“我回答你了,现在你该回答我了,你为什么出宫到这来?” 宫煜说,“因为知道你……” 他的话没说完,夙柔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这张嘴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八成已经猜到了,该不会和谢渊说的话如出一辙。 她不想听,也不想跟男子纠缠。 她就是因为没脑子才栽在了谢渊的手里,现在瞧瞧,宫煜这样有意接近她,也很古怪! 夙柔说,“不然咱还是聊点别的话题吧。” 这九尺高的坑洞压根不好爬,要说夙柔为什么也会掉进来…… 那是因为她发现宫煜在坑里之后,本意是找到了绳子,垂下来把宫煜给拽上去,意外的…… 她被宫煜在那头给硬生生拉下来了。 宫煜瞧着是瘦弱一些,但是重量叫她这小身板压根受不住。 夙柔觉得,宫煜能够爬的出去这区区九尺深的坑,可宫煜跟自己装起了柔弱…… 她也不好直接拆穿宫煜的身份,叫宫煜起了杀意。 就只能跟他一起在坑里待着了,就希望什么时候上面有人路过,可以出手相助一番。 娇软的小手覆盖在宫煜的口鼻之上,坑洞里隐隐传来宫煜沉重的呼吸。 她尴尬的把手收了回去,“抱歉……” 方才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宫煜喘的脸都红了。 加上方才宫煜在她跟前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夙柔将宫煜原本的身份给抛出了脑后。 宫煜闷声咳嗽了两下,“没事,就是刚才你从上面掉下来,我被砸到了。” 宫煜的话,好像是在责备夙柔。 夙柔说,“这一代荒山野岭的,只有附近有村子,而且还都是白天下地干活的老乡才会路过,若是不想法子,我们夜里得睡在这儿。” 宫煜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夙柔真的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路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然后故意跳进坑里的了! 宫煜说,“你夜不归宿,跟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坑,夙大将军知晓的话,会生气么?” 夙柔说,“说不准。” 她堂堂将军府小姐,可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状况。 何况,这也逐渐叫她心中更加烦躁起来。 要是她好好习武,掉在这种坑里,压根不需要因为爬不上去而呆在这儿跟宫煜大眼瞪小眼。 可气至极! 夙柔说,“你既然身为南国皇子,不会点武功在身上?” 宫煜说,“南国送来的质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为了表示两国之间的友好,南国顺从北国,所以将我送过来,一切待遇都和北国的皇子一般无二,但实质上,也就是个人质而已,作为一个人质,姑娘觉得我需要什么武功?” 骗子。 南国人说谎都不眨眼。 夙柔叹气,她到底在想什么,都说宫煜是南国人了,又怎么可能会暴露他自己的身份。 她异想天开了…… 这地方刚开始待还好,待久了,就是叫她有点儿发狂。 这个坑的底部还没上面宽敞,她和宫煜蜷缩着腿都是挤的没有多余的地方。 夙柔说,“你多高?” 宫煜说,“五尺六。” (一米八七) 夙柔眼前一亮,“我刚好五尺,我们二人若是叠在一起,可以摸得到这个坑的边沿。” (一米六七) 宫煜说,“你踩着我?” 夙柔纳闷,“你难不成还想踩在我一个弱女子肩上?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摔了你,我可管不了。” 她听见宫煜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来吧,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询问清楚,你确定这个坑,是刚好九尺的么?” (三米) 夙柔人已经爬上了宫煜的肩,“我不确定,但是总得试试,我不想风餐露宿的跟你呆在这个坑里一整宿!” 宫煜其实很有劲儿,夙柔光是踩在他得肩头就能感觉的出来,宫煜的身体绝对是个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的步伐稳重,气田都在核心,所以,夙柔没有怎么扶旁边的墙壁都能在他肩头站的很稳。 她脚下的宫煜缓缓站起身来,夙柔指挥他往旁边走两步。 瞧着近在咫尺的洞口,她以为胜却在望。 “阿嚏”宫煜打了个喷嚏,近在咫尺的边沿再次变得远了。 而且,她还觉得脚下愈发不稳! “你稳一点,我们快够……” 下一秒,夙柔直接从宫煜肩头摔了下去。 夙柔的屁股摔在地上,她吃痛的皱起眉。 她去看看宫煜,宫煜浑身脱力一般靠在旁边喘着粗气,“我没力气了。” 宫煜大抵是觉着抱歉,垂着眸瞧她,“不然我们再试一次吧。” 夙柔觉得,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有火发不出,只能从坑里爬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算了吧,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儿,等着明个有人经过此地跟路人求助。” 宫煜若是不想叫她离开,多试几次都是无济于事的。 何况,站的越高摔得越痛。 站在上面的那个人又不是他! 宫煜说,“姑娘生气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宫煜撑着身子,匍匐在她身上凑了过来。 夙柔用手支开了他得脸,“做甚?” 宫煜说,“瞧你态度冷淡了许多,过来哄你。” 啥? 夙柔强硬的推开他,“你回去坐着,坑里本来就没多少地方,你还非要凑过来。” 宫煜坐了回去,靠着他那边的墙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夙柔,那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夙柔被他盯得别扭,天上的天色也逐渐黑了。 她侧靠在墙上撇开了脸,有意避开宫煜的实现,“我先休息了,明日你我一同听着,若是听见有人路过的动静,一定要叫他们救人。” 宫煜说,“你就这么认命了?姑娘跟我说个实话,可是因为头一回这样跟男子待着。” 第8章 滚回去禀告你的主子吧 夙柔挑眉,“实话?若我不是第一回跟男子这样呆着,跟煜王殿下有什么关系么?” 宫煜说,“没有关系。” 这就够了! 所以宫煜的这个问题,她拒绝回答! 夙柔说,“煜王殿下为人正直,虽然是个药罐子,应该不会对一个睡着了的弱女子做什么吧?” 其实夙柔也不了解他,她对宫煜的了解也全都来自上辈子的时候。 可她家一共四位武将,宫煜也算是一位将军,所以,或许是由着这点儿,她相信宫煜不会半夜对她行不轨之事。 宫煜没说话。 想来也是,她对他又没敌意,宫煜能够为了南国潜伏在北国做质子,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人。 他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夙柔靠在墙壁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里她是被冷风冻醒的。 现在不是盛夏而是初夏,夜里还是带着很大的寒气。 她睁开眼,四周一片寂静,林子里传来忽长忽短的蝉叫。 而原本坐在她对面的宫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坐到了她身边来。 她刚才醒来之前,难道一直都是靠在宫煜身上的? 夙柔打了个哈欠,耳边却隐约的听到有谁在喊叫,“大小姐!!” 嗯? 夙柔抬头看去,空荡荡的天空挂满星河。 她迅速从地上起来,是将军府的人出来找她了。 “我在这里。” 宫煜也清醒了过来,“看来夙大将军的人找过来了。” 夙柔说,“一会儿我们就能出去了。” 将军府的人很快就被夙柔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 府中的丫鬟差点儿哭出来,给夙柔披上外套。 夙柔睨眼,发现宫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这人……方才不是还在么。 回到府中的时候天儿都快亮了。 夙万一个糙汉子还真当着夙柔的面儿给哭了出来。 “今夜见你没有到前院儿用膳,便心想你出门了没回来,等了半宿也不见你的身影,下人在城郊找到了你,阿爹今后每晚都去你的院子瞧瞧。” 阿爹这是怕她出了意外啊…… 不过。 夙柔抓住夙万的手臂,“阿爹,你没有派人入宫吧?” 夙万摇头,“阿爹不傻,你同宫里的那几位公主,娘娘关系也不算是太密切,阿爹并没有派人进宫打探消息。” 夙柔心中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宫里若是知道她夜里整整一宿都没回来,怕是又要有闲言碎语了。 夙万又说,“我听下人说,是在一个大坑里面找到你的,你为何会在坑里?” 夙柔眼神飘忽,被阿爹这么疑问怎么还真的有点儿心虚呢…… 夙柔说,“今日出门的时候,我跟阿爹说过啊,我出门去练习了,我既然和阿爹做了约定那肯定要拿下武举人的头筹。” 夙万蹭了蹭眼眶上的泪花,“阿柔……阿爹答应你,可不是叫你做危险的事情,你说,还好是在城郊,京城附近夜里没有野狼出没,你把自己的安全置身事外,阿爹怎么能放心叫你一个人出府?” 夙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就,今后出府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丫鬟或者侍卫,阿爹可觉得行?” 夙万叹气,“罢了,阿柔在外面待了快一宿,早些回院子去休息。” 夙柔明白夙万在担心什么,可是又不能叫她放弃武举人考核。 她也是认真的在跟夙万提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回了院子,换衣服准备入睡的时候,“啪嗒”一块温润的玉牌从她袖中掉了下去。 她弯下腰捡起来瞧了瞧,她认得,这是宫煜府中随意出入的腰牌。 宫煜的腰牌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衣服里面? 他这是何意,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摸摸塞在她衣服里面的? 叫她今后能够随意进出他得府邸不成? 宫煜虽然是质子,但是在北国,皇帝和南国交好,也赏了宫煜一个自己的住处。 夙柔随手把它扔在了桌子上,睡醒了再说吧,肯定要把它给还回去。 叫旁人见了,还以为她跟宫煜早就暗度陈仓。 天彻底亮了,夙柔是被门外的吵闹声给吵醒的。 夙柔揉揉眼,身上随意套了一件外套开门。 院子里站着的是个宫煜的下人。 头回在宫里的时候,夙柔就见宫煜身边跟了一个这样的人。 “好狗不挡道!让开!我家主子说了,叫我亲口告知夙姑娘。” 这下人故意咬重了亲口两个字。 夙柔蹙眉,“找我?何事。” 原本拦着的丫鬟见夙柔醒了,回个头的功夫就叫宫煜派来的下人给趁机绕了过来。 “姑娘,你醒来了,我家主子说了,今日请姑娘到府上一叙。” 这下人在她跟前倒是谦卑有礼,全然没了方才那嚣张跋扈的劲儿。 夙柔转身就要关门,“不去。” 下人急了,伸手去挡,“姑娘为何不去?” 夙柔心头涌出一阵烦躁。 宫煜怕不是也和谢渊一样自大至极! 哪有人上门扰人清梦的?! 宫煜昨儿个回去之后一直没睡么? 夙柔说,“煜王殿下教出来的人就这么没有规矩?扰了我的清梦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叫我去他府上,我跟煜王殿下应该也没有很熟吧?” 下人的手被夹在中间,夙柔不敢用力,怕真真的伤了这个人。 那下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我家主子既然请姑娘去,就是瞧得起姑娘,姑娘若是这么说,就是不给我家主子面子。” 夙柔原本还想好好的,心平气和的和这下人说说。 现在吗…… 她火气一下子就点燃了。 夙柔抬起腿,从门缝之中,一脚将那下人从门口踹飞出去。 “煜王殿下的面子,我还真就不给了,滚回去禀告你的主子吧。” 这个人瞧着也不像是北国的人,这么狗腿,更不像是被皇帝安排过来照顾宫煜的。 难不成是宫煜从南国带到这儿的下人?这么没脑子,如此张扬,迟早会给宫煜带来麻烦! “你!夙柔,你别不知好歹!” 夙柔站在窗棂前,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人,那下人被她踹飞出去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竟然还开口威胁她? 第9章 那么大的一个煜王府,这么一点金银珠宝都不舍得全给我 夙柔好整以暇的靠在窗户上,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那怎么办?敢教训我,你排队八百年也轮不到你!” 方才的丫鬟去叫了在府中巡逻的士兵,士兵们知晓这人是闹事的,直接抓着给带了出去。 夙柔冷哼一声,她确实害怕宫煜今后会找将军府的麻烦,但是这并不不代表,她就是害怕宫煜了! 她又睡了一会儿,起来去吃了个午膳,下午懒洋洋的靠在摇椅上晒太阳,昨儿个挖坑胳膊酸胀,她今日便想着好好歇息一番。 丫鬟过来禀报。 “小姐,煜王殿下来府上了。” 夙柔睁开眼睛,她随手拿了一块瓜咬在嘴里,甜滋滋的口感在嘴里蔓延,“他是什么表情?” 宫煜这么快就杀过来找她算账了? 若只是北国皇帝安排给他照顾他的贴身下人,宫煜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兮兮,那么来传信儿的那个下人果真是宫煜从南国带来的了。 以宫煜的性子,将军府动了南国人一根毫毛,也得叫将军府给还回去。 丫鬟说,“煜王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他倒是带了很多东西,听说是给小姐你的赔礼,为今日他得人冒犯了小姐你而道歉。” 夙柔这就觉得纳闷了,不光纳闷,还震惊,她今儿个早上不是才打了宫煜的人么?为何来了也只是来道个歉? 那个带着兵攻下北国皇城的宫煜,性子怎么可能会这么软,叫她随意拿捏? 夙柔从摇椅上起来,“走,去瞧瞧他搞什么幺蛾子。” 宫煜坐在正堂品了一口茶水,夙柔瞧他没注意到自己,悄悄迈开步子跨过门槛儿。 夙柔慢慢凑到宫煜身边,“这茶好喝么?” 宫煜一点儿也不惊讶,淡淡回复,“好喝。” 夙柔说,“你倒是恬不知耻,你喝的茶叶是某个南方的小国先前进贡给皇上的,皇上又赏赐给我们家的,一克就值千金。” 宫煜抬眼瞧她,“夙姑娘,今日前来我不是跟你吵架的,清早我手下的小厮不懂礼数,冒犯了姑娘,所以,亲自,登门,给姑娘赔个不是。” 夙柔在他身边坐下,捋了一下垂在肩头的发丝,“是这样啊?你若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忘不了昨日的温香软玉,特地跑过来想再见我一面……” “咳……”正在品茶的宫煜被呛了一下,他抬头,眉头紧缩,双眼的神色郑重无比,“姑娘家家,出言不逊,真是污言秽语。” 就是在这一瞬间,夙柔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宫煜,没有任何伪装的宫煜。 就那一个眼神,杀气腾腾,有那个少年将军的味儿了。 夙柔抿抿唇,还是不继续作死了。 夙柔说,“你昨儿个莫名其妙凑到我跟前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香软玉这就污言秽语了? 宫煜瞧着也没有怎么很纯情啊? 宫煜多大? 她上辈子知道宫煜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才十九。算算时间,现在也就是顶多比她大一岁。 南国宫家的事情,她得派人去调查一番,她兄长也是将军,就没宫煜这么杀气腾腾。 宫煜说,“我带来了一些金银珠宝,以及首饰,姑娘不妨去瞧瞧,有没有如意的。” 夙柔往院子里看了过去,“难道不是全给我的?还得叫我挑?那么大的一个煜王府,这么一点金银珠宝都不舍得都给我。” 宫煜:“……” “为何先前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 夙柔眯眼斜靠在八仙桌边,笑着说,“不,你发现了,你从前也说过我厚脸皮,而且我觉得你要说的不是我厚脸皮,是我不要脸才对。” 宫煜失笑。 夙柔说,“煜王殿下的礼我收下了,至于歉意,我姑且看在这些宝贝的份上就原谅你那手下。” 她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她叫人替自己全部打开,散发着光芒的钱财在阳光的照耀下褶褶生辉。 宫煜在北国竟然有这样的家底,皇帝竟也没管过,就不怕宫煜买凶杀人么? 夙柔从里面挑了一样发钗,这箱子破旧了一些,首饰的款式也不像是南国的技艺,宫煜从哪儿得来的? 她把钗子扔了回去,又进屋,“你去扒了谁的祖坟,给人陪葬拿出来了?” 宫煜说,“那首饰是先前我协助大理寺查案子追到的赃物,因为功劳过大,皇上就把这箱子连带着里面的首饰一并赏了我,你若不要,我可带回去了。” 夙柔说,“真小气,都是送给我的东西了,哪儿还有往回要的理。” 宫煜说,“归你了,就是归你了。” 宫煜离开之前,还不忘嘲讽她,叫她不要再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挖坑了。 夙柔想起这个就来气,宫煜明明有爬出去的本事却叫她跟着在坑里过了半宿。 她那个时候拿着绳子想去拉宫煜上来的时候,他该不会也是故意把她连人带绳子一起拉下去的吧? 夙柔把他赶了出去。 她叫人来把所有的金银珠宝从箱子里拿到院子中央,然后把箱子都给拆开。 她和宫煜非亲非故,送她这么大一份礼,绝对不是单纯的道歉那么简单。 “小姐,这些箱子全都拆开看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夙柔瞧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碎木渣子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猜错了? “院子里的金银珠宝都别动,下午日头毒,多晒晒去去晦气。” 她突然愣住,等等,今日竟然忘记了,将那块腰牌还给宫煜。 这可如何是好……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少在集市上瞎转悠,跟宫煜下次见面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还是主动去一趟给他送过去吧。 夙柔骑着马抵达煜王府,府中的下人告诉她,宫煜还没有回来。 夙柔交出腰牌,“这个,你们直接给他吧。” 反正她见不见宫煜都是一样的。 府中的下人瞧了一眼,“姑娘若是不想等,那便给我吧,等殿下回来,我替你转交。” 夙柔前脚刚离开,宫煜后脚就回来了。 他瞧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块温润玉牌,心中一片踌躇。 第10章 来人啊!有人耍流氓 夙柔在街上瞎晃悠了一圈儿,买了一些吃的回府,刚进门便瞧见大夫人姜氏鬼鬼祟祟的站在院子里。 好像还是担心瞧不见自己似的,姜氏就往大门口这么一杵。 似乎是上回姜氏夜里被刺杀,手臂上的伤一直没好,站在门口涂药。 姜氏涂药她不会说什么,但是非得站在大门口这个显眼的地方涂? 姜氏抬起眼瞧见是她回来了,神色厌恶的扫了一眼,又很快的把涂药的手给放了下去,全然没了方才那涂药的时候阴柔造作的劲儿。 夙柔说,“大夫人瞧我做甚?继续涂啊,莫不是特地等在这门口,等的人其实也是我阿爹?” 姜氏似乎不想叫夙柔在这儿待的太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将她赶紧离开。 “我在等将军回来,嫡姑娘还是早些回院子去休息吧。” 夙柔这才想起来,好像自从上次阿爹瞧着姜氏受伤之后,因为担心后半夜还有刺客来,就在姜氏的院子里留宿了一晚。 不会正巧也就是这一晚,叫姜氏春心荡漾了吧? 深院之中的女子,便是只有在这种事情上花些心思了。 被遇刺一次,估计叫姜氏意识到,原来装个柔软就可以叫阿爹宠幸。 夙柔路过姜氏身边的时候,口吻漫不经心,“好,我不会站在这儿碍你的眼的……不过我最近听闻府中的下人说起来一件事,你跟后院儿的一个马夫走得极为亲近,这是真的假的?” 她睨着那双纯然的眼盯着姜氏,这算是给了姜氏一个警告,如果继续做任何对不起阿爹和将军府的事情,她一定会亲手产出这个祸害。 阿爹是个莽夫,虽然不懂那些闺房情趣,但是也从来没有叫哪一位夫人过于难堪。 因为性子粗犷,或许平日里有忽视过谁,但那也都是无心之举,皆是因为阿爹为人憨厚老实,宅心仁厚,对待旁人都是一视同仁。 夙柔可以理解姜氏那受不住寂寞去另外消遣的念头,可在将军府,就是绝对不允许的。 何况姜氏还是将军府的正妻,往她阿爹头顶上扣绿帽子到底还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她瞧见姜氏愣住,“你……你胡说八道!” 夙柔淡淡扫了一眼姜氏,可是姜氏现在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在认为她胡说八道,更像是在诧异她是怎么知道的? 夙柔说,“哎呦,大夫人这么急做甚?我可都没说什么呢,我就是想跟大夫人你证实一下,不过瞧你这副反应,难道是真的?” 她这反问,一下子把姜氏给问住了。 “你!我……”姜氏吭哧半天也木有憋出来个所以然来。 恰巧夙万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夙柔回头看过去,说,“正巧阿爹也回来了,大夫人叫阿爹来帮你上药吧。” 夙万纳闷,“上什么药?阿柔怎么站在门口儿?” 显然比起姜氏的伤势,阿爹果真还是更在意她这个宝贝女儿。 夙柔一脸纯然,姜氏若是论老谋深算也跟她比不了,“阿爹,我方才回来的时候瞧见大夫人站在门口上药,她看见是我回来了,就立马不涂了,我觉着,大夫人应该是想等你回来帮她涂的。” 夙万的目光看向姜氏手中的药瓶。 姜氏愣了一下连忙将药瓶给藏在身后,“将……将军。” 夙柔瞧着姜氏这副窘迫的模样,她差点儿笑出声来。 她年龄小,阿爹不会认为她有什么想法,但是姜氏就不一样了,姜氏花的这些小心思,在阿爹看来,也就只是一些宅院中勾心斗角的心计。 阿爹不光不会因为姜氏的伤而心生怜悯,反而还会担心姜氏会不会因此带偏她。 夙万又说,“上回的伤不是就一个小口子么?大夫也都给你上好药了,伤的也不深,痂还没掉?” 姜氏红着眼,委屈的瞧着夙万,“将军……伤不深,但是在我身上留了一个疤。” 夙万上前,轻轻抓住姜氏的手腕抬起来,那白皙的胳膊上确实留着一道浅浅的痕迹。 “嗐,这点小伤,先前皇上赏了一些东西,里面有一盒正巧就是西域进贡的御颜膏,晚些我叫人给你送院子里去。” 常年厮杀在战场上的阿爹怎么可能没受过伤?这点小伤在他眼里就跟挠了个痒痒似的。 夙万没再理会姜氏,凑过来瞧着夙柔怀里的东西,“你出门去买了零嘴回来?有阿爹的没有。” 夙柔从怀里掏出一个糖葫芦,“给阿爹吃吧。” 夙万眯眼笑得温和,“阿柔,那御颜膏皇上赏了五盒,给你大娘一盒,剩下的四盒我叫人给你送来。” 夙柔咬了一口热乎乎的桂花糕,“阿爹,我又没伤着,你留着吧。” 夙万咬碎了一颗山楂球,碎掉的糖渣子挂在他的胡须上,“女子都爱美,你也该好好的打扮一番了。” 夙柔没再说话。 夙万突然停下步子,他嘴里叼着糖葫芦,从腰上摸出来一个钱袋子,这钱袋子有些破旧,瞧着就是跟了夙万很多年的。 夙万把钱袋子放在夙柔的怀里,阿爹好像很久没有给你零花钱了,里面有一些碎金子,你拿去花,但是不可太贪嘴,下人准备的饭还是要吃的。” 夙柔瞧着这钱袋子,眼眶微微酸胀。 她上辈子便是受尽了阿爹的疼爱,结果还是叫他和将军府一起被自己给牵连…… 一滴热泪从夙柔的脸颊上滑落。 夙万吓得不知所措,将手中的糖葫芦扔了,赶忙俯下身来安慰她,“咋还哭了,是不是方才你大娘欺负你了。” 夙柔摇头,“不是……我只是……太想念阿爹了。” 夙万一头雾水,“阿柔,我今儿个就出去了两个时辰,不哭不哭,阿爹在呢。。” 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蹲在夙柔跟前哄着,这画面她一辈子也不会忘了。 夙柔哭的眼睛红红的,她躺在屋子里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 屋子里没亮灯,一片昏暗,窗外的月色飘飘洒洒的从窗棂里面进来,照亮了她的床头。 “嘎吱——”她屋门被人推开。 夙柔瞧见进来的人,迅速从床上翻身起来,“来人啊!!有人耍流氓!!” 第11章 你虽容貌不算丑陋,我也没瞎到这份上 她话音落下,站在门口的人迅速朝她袭来。 夙柔被他压在床榻上,嘴巴被他的手给堵着,以为这样就能叫她安分守己? 夙柔张开嘴恶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心,抬脚抵着他的身子,“煜王殿下三更半夜不睡觉,遛弯遛到我的屋子里?” 眼前的宫煜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神色阴鸷,“我总不能三更半夜走正门,叫旁人说闲话,反而是你,把你府中的人招来,就不怕他们对你指手画脚。” 夙柔恶狠狠瞪着宫煜,“要你管?煜王殿下,你要继续这样跟我保持这个姿势?” 她觉得头痛,先前坑里如果是巧合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宫煜这都主动送上床来了!! 她敢肯定,宫煜是故意接近她的。 宫煜松开她,“瞧你,跟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夙柔没吱声,摸摸拉过一旁的被褥盖在身上,更有已经做了什么的那味儿了。 宫煜顺势在她床边坐下,“扑通一声”夙柔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煜王殿下,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坐女子的小床么?若是稍微矜贵一些的人家,你现在可就直接被拖出去送到衙门去了。” 门外传来一片嘈杂,夙柔沿着床头的窗棂看向院子,刚才她那一嗓子确确实实把府中的人给引了过来。 宫煜迅速钻进了她身上的被褥下。 丫鬟从门外进来,“小姐,出什么事了?!” 夙柔身子一僵,宫煜怕被人瞧见在这儿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 他手往哪儿摸呢?! 夙柔故作镇定的侧卧在床榻上,“无事……方才做噩梦了。” 丫鬟点亮她屋里的灯,“小姐,你还未洗漱,就这样入睡了么?” 夙柔说,“下午回来之后,有点犯困,穿着衣服在床上歇息了一阵。” 丫鬟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身穿甲胄的士兵。 他们眼神犀利的在她这屋子里四处扫视了一圈,发现没什么问题,在丫鬟身后候着。 丫鬟说,“小姐,若是有事,你叫我。” 夙柔点了点头,丫鬟带着人离开院子,她才敢掀开身上的被褥,“他们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宫煜刚要起身。 夙柔撑着胳膊现在都僵了,一个不稳直接压住了宫煜的手臂,宫煜压在她身上,二人之间的气息近在咫尺。 宫煜的脸在她面前逐渐靠近,他额前的碎发垂在她脸上。 夙柔的手抵着他的脸,“我就纳闷你来做甚!原来是做采花贼!要脸不要,方才就应该掀开被子叫他们把你抓走。” 宫煜脸色一黑,“你压到了我的手臂,我要起来!你虽容貌不算丑陋,但我也没瞎到这份上。” 夙柔一听可不乐意了,一个拳头落在宫煜的脸上,“你说谁容貌不算丑陋?!我不过不爱打扮,也从不在乎自己这一张脸!男人果然都是肤浅的。” 宫煜想躲,却被夙柔招招往要害打。 她这样的功夫,她知道几斤几两,宫煜不想暴露就只能被她压着打。 一番闹腾下来,夙柔没力气了,她双臂挖坑的劲儿还没过去。 两个人瘫在地上靠着床边。 夙柔问他,“你来找我做甚?” 宫煜说,“是想问问你,那块玉牌你为何要还回来。” 夙柔能说是因为知道他是南国的大将军之子,将来有一天会攻打下北国,不想和他牵扯上太多的关系么? 不能。 夙柔说,“煜王是明知故问?” 她喘了一口气,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她往宫煜跟前凑了凑。 宫煜带有嘲讽的意味说,“你在我面前,眼神还是头一回这么有攻略性。” 夙柔精致的脸庞上难得透露一次肃穆,“自古男子向心仪的女子表露爱意,交换定情信物的时候就会给男子随身携带的腰牌,煜王原来这么爱我?被我拒绝后还能专门登门质问我为什么?” 宫煜那皎洁无暇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变化迅速涨红。 她不知道南国的大将军是什么样的,她都是按照阿爹的模样推测的。 宫煜年纪轻轻就能被世人称赞为少年将军,八成也是个武痴,对男女之情也一窍不通。 宫煜说,“你……” 夙柔抢先一步,说完了宫煜想说的话,“我不知廉耻,煜王明知故犯……” 宫煜今后离她远一些才是。 夙柔继续说,“何况那腰牌也不是我偷的抢的,是你自己主动给我的,若是真要这么说,煜王殿下你比我不知廉耻。” 这话若是带有侮辱人的意思,夙柔这便是把自己连带着一起给骂了。 若是太要礼义廉耻,是无法在深宫和后院儿生存的。 夙柔以为,宫煜听了她这些话,会很生气的离开,但是下一秒。 她双手就被宫煜擒住,整个人跌入了宫煜的怀中。 “腰牌之事,我是无心的,只想叫姑娘身边留一个属于我的东西,但是你既然说有这样的意思,那么还请夙姑娘收下,我今后追求你,总得有个正经的机会。” 夙柔:“……” 宫煜这面无表情说心悦她,这谁信? 宫煜看着她的眼神,不是一个爱慕者。 上辈子她就是谢渊的爱慕者,所以很清楚,那时一个什么样的眼神。 夙柔挣扎了两下,“我刚才说你不知廉耻。” 宫煜说,“嗯,你说我不知廉耻那就我不知廉耻。” “你丑陋不堪!” “都依你。”宫煜的力道很大。 夙柔怎么都挣脱不开,干脆放弃了。 现在宫煜倒是不继续伪装了!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夙柔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将军府内还想强抢民女么?!” 宫煜抱着她,他留在她手腕上的那道力道,倒是还如同钳子一般。 宫煜抱她起来,“今日暂时就此打住,明日我派人来接你,你若是不来,我便还同今日一般进你房内,耍、流、氓。” 第12章 这区区两条鱼还能不叫她吃? 宫煜确实派人来接她了,府中的下人来通报的时候,夙柔还躺在摇椅上懒散的晒着太阳。 她拒绝了宫煜,并且她院子附近还加强了守卫。 宫煜会在一个地方栽两次? 她不信。 所以她自然就认定,宫煜绝对不会还和上次一样夜里登门。 加上她闲来无事绝对不出府,宫煜若是还能找上她,她就服他! 她曾经想过,宫煜有意接近自己,或许是因为攻打南国的大将军就是她阿爹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宫煜单纯的想要和将军府达成友好的关系。 但这些都不重要。 夙柔捏住一串葡萄送在嘴里一颗。 “小姐,煜王殿下又来了。” 丫鬟小翠站在院子门口,冲她说。 夙柔摆了摆手,“撵出去。” “可是……是煜王殿下亲自来了,他人现在就坐在正堂同将军说话。” 夙柔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起来,狗东西,她将宫煜的人撵回去了,还这么恬不知耻的亲自上门?! 夙柔说,“我亲自去撵他。” 正堂里,宫煜不知道跟夙万说了什么,夙万正笑得合不拢嘴。 夙柔迈过门槛儿,跟坐在边上的宫煜对上了视线。 夙柔乖巧的跟夙万行礼,“阿爹。” 夙万勾了勾手,“阿柔,你快来,方才煜王正巧说到了你。” 说到了她? 夙柔说,“煜王今日不是派人来了后,被我回绝了么?为何殿下还亲自跑过来一趟。” 宫煜说,“今日宫中不少的皇亲国戚都去春湖赏景,姑娘若是不去,未免可惜了一些,所以我便请示了一下皇上,皇上允了,让我过来接你。” 夙柔:“……” 宫煜直接搬出皇帝,阿爹就算原先不让让她去,这下也得笑盈盈的叫她跟着去了。 夙柔不死心,询问夙万,“阿爹,我不想去,能否不去?我今日就想待在府中。” 夙万原本笑着的脸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他瞧了宫煜一眼,宫煜则是淡淡的品了一口茶。 压根没有给夙万一个正眼,这意思明摆着就是叫夙万自己决定。 他们若是不去,皇帝怕是会询问,她若是寻个理由借口不去,倒是也不必,可若是去了,顺是顺了皇帝的意思,但是就也应了宫煜的意思。 夙柔说,“煜王殿下,我去换身衣服。” 昨日宫煜摸黑过来,铁定不是想跟她说这个消息,当时她在屋子里没开灯,宫煜莫不是觉着屋子里没人? 她那屋子又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宫煜就算想偷偷潜进来找什么也没有。 夙柔换了一身衣裙,叫丫鬟给自己梳了一个勉强瞧得过去的发型。 今日气候燥热,湖上的女眷们几乎都撑着一把伞,有的三五成群在船上吟诗作对,欣赏春景。 有的二三结伴在岸上嬉戏打闹。 这其中最为另类的便是夙柔,旁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一个两个纷纷避开,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夙柔清楚,是因为将军府在朝中荣受盛宠,加上她本就不喜社交,所以更叫他们这些各家的女眷惶恐避之不及。 宫煜瞧着趴在湖边看小鱼儿的夙柔,“不晒么?我们去阴凉地下。” 夙柔摆了摆手,“你去吧,不用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便好。” 这湖中的小鱼儿能吃不? 瞧着还有青鱼,抓一两条皇帝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阿爹都替他征战沙场了,这区区两条鱼还能不叫她吃? 夙柔折断了一支树枝,“啪啦” 瞧准时机插中了湖中的一条个头很大的青鱼。 但与此同时,夙柔还听到了另外一阵落水的声音,这声音还很大。 正在湖中央漂泊的一艘小船下荡起阵阵水花。 “不好了!太子殿下落水了。” 夙柔抬抬眼,一帮人熙熙攘攘围靠在岸边,几个侍卫人已经跳入湖里去救人了。 夙柔淡淡冷哼一声,谢渊是个废物,不会骑马,且还不会水,他能当这个太子,就是皇帝对他生母的愧疚而已。 夙柔起身打算要走,被西广侯府的小女儿拦着去路,“夙柔不过去瞧瞧么?你从小和太子哥哥就是青梅竹马,虽然你们两个人前阵子因为一些流言而变得有些不太愉快……” 夙柔摆摆手,“我跟太子,不是很熟。” 西广侯府的小女儿似乎不想就这样直接放过她,折身直接伸开双臂挡在夙柔跟前,“太子哥哥对你不薄,我知道你当日拒绝了太子哥哥,但你怎么能看到太子哥哥落水后还说跟他不熟的话来?!你必须去瞧瞧他!” 夙柔脚下一顿,她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这西广侯府的小女,“脚长在我腿上,我爱去哪儿去哪儿,哪有你这样还强硬要求我必须去看他得?落个水而已,你的太子哥哥能因此丧命我再去瞧他,让开。” 西广候府的小女年龄比她小一些,只是西广侯的位分比不上阿爹,小时候就经常粘在谢渊身后,只能跟着,每回瞧见谢渊虚情假意的过来,跟她示好的时候,这个西广候府的小女儿就嫉妒得很。 “太子哥哥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不去瞧瞧他!?我带你去!”西广侯府的小女儿上来就要伸手去拉她。 夙柔后退一步,身后碰到了人,她回过头看去,宫煜揽着她的肩膀。 西广侯府的小女儿愣了一下,没了方才那嚣张的气焰儿,“煜…煜王殿下。” 夙柔说,“你方才上哪儿了?” 宫煜说,“我叫人给你抓鱼,抓了五条,可够吃?” 夙柔:“……” 啊? 宫煜真真的很莫名其妙。 夙柔睨眼,目光再次看向西广侯府的小女儿,“先不说别的,倒是你,当谢渊的跟屁虫当上瘾了么?我为何要因为谢渊喜欢我就去担心他落水后会不会有什么异样?又不是我把谢渊踹下去的,他这阵子一直跟着我阿爹练武,瞧着还是量少了,今后得叫我阿爹多多照顾一下了。” 她倒是想把谢渊亲自从船上踹下去,但是一直没有和谢渊单独相处的机会,以及没挑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夙柔扫了一眼,西广侯府的小女儿憋的满脸通红,话都说不愣正,以为喜欢谢渊,默默为他付出就行了么? 嗤…… 她和宫煜绕过西广侯府的小女儿,跟前又被两个侍卫拦了去路。 第13章 少卿大人竟然亲自过来抓我 夙柔说,“做甚?太子亲自派人过来拦人?” 侍卫恭敬作揖,“夙姑娘,太子殿下说想要见你。” 夙柔转身挽着宫煜的手臂,“没空。” 她和宫煜旁若无人,径直绕过他们离开。 夙柔瞧着扔在马车上的青鱼一脸欣喜,她可以自己抓,但是有人代为操之这再好不过了。 “你们抓得不少,都挺肥的。” 站在旁边的小厮说,“都是煜王殿下为了哄姑娘你开心,姑娘若是要谢,还是谢煜王吧。” 夙柔看向宫煜,他有些做作的打开了折扇。 夙柔说,“谢谢,不过我刚才抓了一条,就不要你的了。” 宫煜不满,擒住了夙柔的手腕,质问她,“为何?”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可不敢贸然收下宫煜的东西。 那块腰牌她火急火燎的给送回去,也是因为这个。 夙柔说,“不要就是不要,你说什么也不要。”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宫煜在她这儿碰了这么多次壁也该知道退缩了吧? 宫煜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瞧了她一会儿,然后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你不要便不要吧。”夙柔怎的还从宫煜的神色里面瞧出来一丝落寞? 夙柔没说话,爬上马车,“我今日来了,不算忤逆了皇上的意思,那么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宫煜说,“可以。” 回去的路上,夙柔身边放着那条她自己钓上来的鱼。 宫煜瞧着她,始终是没说话。 当天夜里,京城便出事了。 西广候府的小女儿一直没有回去,西广候府的人就去了今日众人游玩的地方。 西广侯府的小女儿被人杀了,抛尸挂在了今日在湖上游玩的船上,位置比较显眼,所以有人过去,一下子就能看到。 而今日夙柔在岸边和西广侯府的小女儿起了争执的画面被有心人瞧见,上报给了大理寺。 大批的官兵闯入将军府,夙柔在院子里被人直接带了出来。 夙柔瞧他们没有伤自己的意思,就很配合,“少卿大人竟然亲自过来抓我?我这是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啊?” 夙万披头散发,一身睡袍拎着大砍刀挡在夙柔身前。 大理寺少卿上前一步恭敬作揖,“夙大将军,我们秉公办事,夙姑娘得跟我们回去一趟。” 夙万手中的砍刀发出悠悠鸣声,“我看你们今日谁敢,我家阿柔一向柔弱,西广侯家的那闺女死了可跟她没任何关系,何况今日那么多人,我家阿柔老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还拐回去动手杀人?!” 大理寺少卿盯着夙柔,“我们只查案,夙大将军还是将她交出来。” 夙万举起砍刀,“不交,老夫今儿个看谁看冲上来!” 大理寺少卿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上。 大理寺的人论武力,还是差了一点儿,刀光一闪而过,冲上来的人身子迅速被斩成了两段。 大片的血迹在将军府院子里的地板上撒开。 夙柔蹙起眉头,她抓住夙万的手臂,“阿爹,我没做过这件事,倒不妨跟他们走着一趟,身子不怕影子斜,毕竟大理寺查案的水准还是很厉害的。” 夙万的声音柔了下来,“阿柔,你要是去了,在里面有人欺负你怎么办?阿爹不放心,大理寺那种地方哪里是人待的。” 夙柔摇头,“无碍……何况,你这样滥杀无辜,皇上问罪怎么办?” 大理寺少卿说,“夙姑娘相信我们,定不会让夙姑娘受了委屈,夙大将军可以放心。” 这大理寺少卿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了。 在阿爹的砍面前,他们如同蝼蚁。 “老夫给阿柔带件武器总可以吧?她要是被人欺负了好歹有东西可以防身。” 大理寺少卿摇头,“不可,这是规矩,夙大将军莫要为难。” 夙柔摇摇头,表示让阿爹不用担心。 夙万的声音哽咽,“阿柔,你跟他们去,明个清早起来,阿爹就去大理寺探望你了。” 夙柔没有被大理寺的人扣压,门口还准备了干净的马车。 夙柔钻进去,下一秒,大理寺少卿就跟着坐了进来。 黑暗中,两个人四目相对。 夙柔盯着大理寺少卿,“你怕我跑了?” 大理寺少卿说,“这是自然。” 夙柔之所以跟着他们过来,便是想求证一件事。 之前姜氏在府中被人暗杀,若是那是巧合,那么,这次呢? 她跟西广候府的小女儿今日也就在岸上说了两句话,有人故意为之拿今日的事情做文章,或许和暗杀姜氏的人是一伙儿的。 夙柔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到了大理寺,夙柔被请下车。 大理寺少卿说,“姑娘身份特殊,大理寺也并无冒犯姑娘的意思,皇上吩咐了我们的人好生照顾你,关押姑娘的牢笼只有你一个囚犯,旁人是碰不到姑娘你的。” 夙柔点头,“劳烦了。” 夙柔被人带进去的时候,地牢里面光线很暗,但是她能看得见,那些牢笼里面,四五个的关押在一起。 他们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平静的眼神中暗含了可怕的杀意。 夙柔的牢笼没有别人,看样子也是大理寺的人提前准备好的。 大理寺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没办法给她定罪,所以将军府暂时不会有危险。 皇帝就算想趁机对将军府动手,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带她进来的狱卒打开牢笼的门,“姑娘请进。” 夙柔迈开步子,这地方年久失修,有一股霉味和浓烈的杂草气息。 那狱卒说,“姑娘若是需要什么,你叫我便是,我就在旁边。” 夙柔点头,看着狱卒越来越远,正巧关在她左右两边的那些犯人按耐不住了。 躁动的来到夙柔这边。 他们的手从栅栏的缝隙里面伸过来,似乎是要意图摸到她。 夙柔现在正站在正中央,他们怎么往这边挤都是够不到的啊。 “姑娘,姑娘。” 夙柔看过去,发现叫她的是个岁数年迈的老太婆。 夙柔走过去,“做甚?” 那老太婆皱巴巴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脸上的褶子全部堆积在一起。 加上光线昏暗,夙柔觉得这老太婆的笑叫人毛骨悚然。 “你犯了什么事?瞧你这脸和这手生的如此水灵,应该是个富家小姐吧?为何会被关在这里~这儿的人还对你恭敬有礼。” 夙柔听的出来,这老太婆是有意的打探她的背景。 夙柔蹙起眉,我见犹怜,“我啊……我阿爹再娶之后娶了一个恶毒的后娘,那后娘不给我饭吃,天天瞧我不顺眼,我一气之下就捅死了后娘,所以被关在这儿了。” 大理寺审理整个京城的案子,瞧这样子,整个京城的恶人应该都被关在这儿了。 那老太婆伸出手来,轻轻捧起夙柔的手,“真是可怜的孩子……” 一瞬间,那老太婆紧紧抓住了夙柔的手腕,一个猛子用力拉拽,夙柔的脑袋,直接撞在了栅栏上。 第14章 如今的世道真可怕,老太婆都能干坏事了 夙柔另一只手抓着栅栏,老太婆满脸诧异。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有了提前准备,反握着老太婆的手腕。 夙柔慢慢向后,跟老太婆拉开距离,她力道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还手给这个老太婆,足够了。 夙柔说,“你以为我真的傻到信你就只是个岁数大的老太太?” 虽然方才她确实叫这老太婆得手了。 夙柔的力气不够,她干脆直接脚踩在栅栏上面,那老太婆的胳膊被她生拉硬拽,老太婆的脸被夹在中间。 “你……你们快来帮忙啊!” 夙柔一个人的力道自然是比不过他们,不过她咬牙切齿还在坚持。 被两股力道夹在中间的老太婆痛苦连连,“轻点儿!要把我扯开是不是?!” 夙柔说,“你们加把劲儿啊,都快把这老太婆给拽回去了。” 这老太婆竟然能在这地方有话语权,莫不是他们的老大? 如今的世道真可怕,老太婆都能干坏事了。 夙柔觉得,这样一个可以锻炼自己的地方好像也不是坏事。 老太婆的手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给拉了回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这模样别提有多好笑。 夙柔说,“你再把你的爪子伸过来试试?” 老太婆吃痛的揉了揉方才被拽疼的那只胳膊。 清晨的时候,外面的阳光从牢笼的小窗户上透进来。 “嘎吱”夙柔的牢门被人打开。 正在昏睡的夙柔睁开眼睛,狱卒端着准备好的饭菜过来,“姑娘,这饭菜都是夙大将军拖人带进来的。” 夙柔捏着筷子,问道,“阿爹没来么?” 狱卒说,“昨日夙大将军砍伤了大理寺的人,早朝的时候估计被皇上训斥了一顿,不允许大理寺放他进来。” 原来是这样,能叫阿爹恪守成规的人,估计也就只有皇帝了。 夙柔扯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她注意到两边的犯人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他们一个两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夙柔手中的鸡腿,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呢。 夙柔说,“做甚?” 昨夜欺负过她的那个老太婆挤在最前面,“姑娘,你人美心善,昨天的事儿是我不对,姑娘大发慈悲赏我吃一口。” 夙万被她准备的饭菜其实很丰富,一整只烤鸡也就算了,还有满满一大份的清蒸河虾。 夙柔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鸡腿,“想吃?” 老太婆点头如捣蒜。 夙柔走到老太婆跟前,把鸡腿伸过去。 老太婆刚要伸手去抢,夙柔握着老太婆的手腕,如同昨日老太婆欺负她那般,恶狠狠的拽着老太婆的手腕撞在栅栏上。 这一下,老太婆没有任何防备,被撞的有点儿神志不清了。 这算是她报仇了。 夙柔说,“我昨夜不是说过么,你再把你的爪子伸过来试试?” 她这个人记仇,就算当时报不了仇,也会暗中谋划。 夙柔说,“你们为何都这么怕她?若是谁把她打一顿,这鸡腿我赏了。” 跟老太婆一个牢房的犯人嗤之以鼻,“就一个鸡腿而已,你还想让我们送命不成?” 这话夙柔听出来有端倪。 什么意思?这老太婆一个人还能弄死他们这么多人? 夙柔拎出饭盒里的一整只烤鸡,“那如果是一整只呢?” 众人盯着她的眼神都变了,他们被关在这里的时间有长有短,但就算是平日里,也没有吃过这样奢靡的食物。 或许他们自己也没有尝试过这么多人一起冲上去反抗老太婆。 有了夙柔这只鸡做报酬,他们真的跟老太婆动了手。 老太婆的叫声在牢笼里面哀叫连连,站在门口的狱卒只是淡淡的往这里瞧了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这里虽然跟外界不同,但是也叫夙柔改变了生存法则。 一下子,这个牢笼里面的犯人全都把矛头对准了这个老太婆。 “姑娘,我帮你拿东西砸她,能不能赏我一口肉吃?” 虽然有的人没和老太婆关在一起,但是也找了牢房中别的东西来砸老太婆,意图在夙柔跟前刷刷好感,希望可以换一口好吃的。 夙柔剥开一只河虾,放在嘴里,“瞧你们表现。” 夙柔在这里有将军府撑腰,狱卒对她百依百顺一点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能够在这里利用人心生存下去。 比起那些犯人,狱卒觉着,这位将军府来的小姐才是可怕的。 一场激烈的打斗,夙柔注意到老太婆的牢房传来异样。 两三个犯人嘴角流出黑血,直接倒了下去,其他人也不敢贸然上前了,众人把老太婆围在中间。 夙柔放下手中的虾,原来这老东西是用毒的,怪不得叫其他人这么忌惮。 老太婆躺在地上,满脸肮脏,整了一番头上的头巾,恶狠狠瞪了一眼夙柔。 夙柔居高临下的说,“我改主意了,跟你做笔交易如何?” 那老太婆已经被夙柔坑了一次,一脸防备的看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夙柔扯下另外一只鸡腿扔了过去,老太婆如饿狼瞧见羔羊一般扑在地上拿起那只鸡腿兴奋的啃食着。 “如何?诚意够了吧?”夙柔瞧着老太婆。 老太婆说,“你说说看。” “你方才用在他们身上的毒,跟我做个交换如何?我那这只烤鸡跟你换。” 老太婆愣了一下,“你要杀谁?像你这样的官家小姐,买凶杀人不是一贯的作风么?” 夙柔说,“我觉得你的毒有点儿意思,这么快就发作了,买回来我自己吃行不行?” 她当然不是要自己吃,而是打算买回来给谢渊下毒。 谢渊是太子,她不好下手,但是用毒就不一样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也是方才瞧见老太婆用毒的时候启发了她。 老太婆的嘴上油光锃亮,“我不给。你若是想要,就先把那烤鸡全给我,我再考虑一番。” 夙柔猜,这老太婆身上的毒应该是用完了。 加上方才老太婆用毒杀了牢笼里面的两个人,这还剩下几个人呢…… 要是轻易暴露了,就剩下的这几个人轻而易举都能用拳头打死老太婆。 夙柔不慌不忙的转身,张嘴咬在鸡的身上,“罢了,我自己吃,瞧你这样子,应该也拿不出什么毒了,不然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跟我换烤鸡?” 第15章 你要杀的人你不便动手吧? 就是这一句话,叫老太婆又开始慌乱了。 犯人们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老太婆,似乎是在纳闷夙柔的话说的是真是假。 在夙柔被关在这里之前,他们应该也都很痛恨这个老太婆。 老太婆故作淡定,“你们信她?有本事就来,看谁死的快。” 方才他们因为夙柔的话就已经动了一次手了,所以现在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夙柔叹气,继续享用着食物,在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安逸。 她被关在这里,却好像是来游玩似的。 夙万几乎每餐都过来给她送饭,生怕她在这里面没吃好。 今日狱卒开牢门的时候,夙柔询问他,“不知少卿大人案子调查如何?” 狱卒说,“姑娘可是想见少卿大人?” 这狱卒倒也是个聪明的。 夙柔点头,“能么?” 她其实只是想打探一下这件案子的调查,她进来为止已经有三天了吧,大理寺查案这速度是有点儿磨迹了。 狱卒说,“我去询问一番少卿大人。” 夙柔点头,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狱卒关上门,夙柔瞧着两边流了一地口水的犯人。 夙柔捏着筷子,夹了一口鹅肉,这几天她的饭菜顿顿不重样。 应该也到极限了吧? 夙柔余光打量着老太婆。 “姑娘,商量个事儿,你给我吃口肉,我身上现在的毒没法给你,我一把年纪还得在这地方保身,你等改明儿我出去了,我给你更好的毒。” 夙柔将一只鸭头扔给老太婆,“成交,若是你出尔反尔,我有的是法子在北国找到你。” 她先前给老太婆的那只鸡腿压根不够,人心都是肉做的,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就这么得到满足? 夙柔这些天一直都很沉得住气,相反的,这老太婆若是还能忍着,那才是真见鬼了。 已经离开的狱卒突然又拐了回来,夙柔抬头看去,发现狱卒身后跟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这人穿着斗篷,一整张脸都隐匿在帽檐下面。 狱卒说,“姑娘,有人来探望你。” 夙柔说,“我不认识他,贸然送到我的牢房里面,我害怕。” 她睨转了眸子,盯着狱卒。 她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狱卒愣了一下,“可他说他是……” 一瞬间,狱卒的身体被那人用长刀从身后捅穿了胸口。 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狱卒身上的衣服。 夙柔迅速起身,嚯,凶手还追到大理寺来杀她。 何人对她敌意这么大。 她身子贴靠着墙壁,“你是何人?我将军府先前可是招惹过你?” 凶手甩了一下手中的长刀,上面的血被甩出去一些。 夙柔觉得自己真是傻了,她就算询问了,也不可能会跟自己说他是谁。 夙柔身边没有武器,只能不停的闪避躲开。 这狭小的牢笼,夙柔有时候根本躲闪不及,被砍下来几根头发。 那老太婆趴在栅栏边个,咋咋呼呼的叫着,“快出去!” 老太婆叫夙柔赶紧跑出去,这里是大理寺,不会看着夙柔被伤然后置之不理的。 夙柔觉得她不能出去,若是离开了牢笼,这无异于等于叫大理寺的人认定了她身上又背负了一条人命。 她扯开嗓子,“快来人啊!有人要杀我!!” 也不知那老太婆是因为出于好意还是怎么,狠狠踹了一脚一旁的犯人,“傻愣着干什么?!快点儿帮她一起喊。” 很快他们这边的动静就吸引来了外面的人。 袭击她的凶手似乎并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暴露,转身就打算想跑,路过老太婆牢笼门口的时候,老太婆眼疾手快撒出去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 凶手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夙柔瘫坐在地上喘了一口气,这老太婆…… 竟然出手帮她。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夙柔说,“这个人应该是伪装成了我们将军府的人蒙混过关骗了门口的狱卒。这个人可不是我杀的,隔壁牢房的老太婆可以替我作证。” 老太婆点了点头,“对,我给她作证。” 嗯? 夙柔觉得纳闷,这老太婆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 领头的人往身后看了一眼,让出一条路出来,大理寺少卿走上前来翻开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尸体面部已经被毒婆的毒给伤的瞧不出面貌了。” 原来这老太婆叫毒婆啊。 大理寺少卿说,“夙姑娘可有伤着?” 夙柔摇头,“没有,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杀了西广侯府小女儿的人。” 大理寺少卿说,“我们会拿他的武器和西广侯府小女儿的伤口进行比较,若是伤口吻合,确定此人是凶手,那么夙姑娘就能回去了。” 西广侯府平日里也没有得罪谁,但大理寺能这么确定她有嫌疑,就说明了对方在现场留下了什么东西把问题指向她。 夙柔说,“我能问问案子的详细东西么?” 大理寺少卿垂眸,“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很快就能让案子水落石出。” 这是不能说的意思。 夙柔乖乖坐了回去,本来以为能够从他们调查案子当事人嘴里问出点东西,结果他们真是守口如瓶。 等人都走了,老太婆蹲在墙角叫她,“姑娘。” 夙柔看了过去。 老太婆说,“你姓夙?可是夙大将军之女夙柔?” 夙柔说,“你认得我?” 老太婆说,“你们将军府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京城谁人不认得?” 夙柔说,“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不用拍马屁,你有何事要求我,直接说便是。” 方才老太婆也帮了她,没叫那凶手趁机给跑了。 老太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老婆子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替我救一个人,事成之后,你要杀谁,你不需要动手,我来帮你杀。” 夙柔说,“你说来我听听,救人的事儿我可不敢贸然答应你。” 这个老太婆什么底细她都不知道。 老太婆说,“劫法场,救救我的儿子,你要杀的人你不便动手吧?我已经成了这副鬼样子,不怕死,若是失败了,我也绝对不会把你卖出去。” 第16章 你人来都来了,进来一起洗? 夙柔:“……” 她一瞬间噎住了。 这老太婆果然不是一般人,张嘴就是要她劫法场。 夙柔询问,“你儿子犯了什么事?为何会被抓?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老太婆说,“他其实没做什么,更何况,如今的北国,就算不做什么,也会被莫名其妙的抓紧来,他一把岁数了,有一个妻子,和一对幸福的儿女,过着最平凡的生活,本该好好的这样安然度过下半生的,但是北国的人不知为何,调查到我是他母亲,将他一家四口全部抓走,就为了逼问出我的下落……” 不犯事还能被抓? 夙柔不信。 直到后来,夙柔才意识到这老太婆的话是实打实的真话。 夙柔盯着老太婆,“所以,你出现在这儿,便是因为被你儿子给卖了?” 老太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主动现身的,北国的人抓了我,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你帮我,今后老婆子我替你卖命。” 夙柔说,“夙柔不愿意帮你。” 老太婆愣了一下,眼神里面的落寞不是装出来的。 夙柔说,“我不认识什么夙柔,我这种被关押在大理寺等着被审讯的犯人,怎么会认识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姐?不过可以跟你保证,出狱之后我会替你去法场送你儿子一程。” 老太婆脸上展露出一个笑容,“你这是答应了?!” 夙柔说,“我可没承认。” 劫法场这种能给北国皇室添堵的事,她觉着也不是不能做。 就只是不能以夙柔的身份去。 将军府不能被她给牵连进去。 翌日,夙柔的牢笼被人打开。 “夙姑娘,你可以回去了,夙大将军在门外等你。” 夙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可以回去了? 夙柔一瞬间清醒,“案子调查好了?” 来开门的人没说话。 夙柔从地上爬起来,她看向老太婆。 老太婆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她,千言万语似乎都化作了眼神。 夙柔淡淡扫了一眼和老太婆关在一起的其他人,“在我下一次见到你之前,你好好的活着,若是死了,你跟我做的交易算是没达成,我会亲自动手宰了你儿子一家老小。” 新鲜的空气涌入心脾,她站在阳光之下伸了个懒腰。 夙柔也算是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的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大理寺的人送她下了台阶,将军府的马车安安静静的停在门口。 夙柔出来了,夙万从马车内钻了出来,他站在夙柔跟前,伸出手来将夙柔给揽入怀,“阿柔!” 夙柔说,“阿爹,这几日瞧着都憔悴了。” 夙万将她护在身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送她出来的人。 “里面的人没欺负你吧?” 夙柔摆手,“他们没有欺负我啊,昨儿个的时候就是有个人冒充了将军府的人进去杀我,大理寺还出面帮我摆平了呢。” 夙万一惊,“啥?!有人要杀你?!大理寺的人吃干饭的么?!没查验身份就放进去了,阿柔伤着没有,阿爹今日便带着你进宫去告他们一状。”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阿爹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大理寺门口骂大理寺的人好像有点儿不太合适…… 夙柔说,“他们本就只负责查案……论武力值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等等,她自己这话听起来好像跟阿爹破口大骂的话没什么区别。 “夙大将军放心,夙姑娘在我们这儿没掉一根头发,还在里面打了我们的犯人,姑娘的嫌疑已经洗清了,少卿大人叫我转告一句话给夙大将军,将军和夙姑娘在府中,万事小心。” 夙万一脸纳闷,“这是啥意思。” 夙柔眸光流转,大理寺少卿果然查出来了什么,这是在提醒阿爹,府中有细作,而且还是想要对阿爹和自己不利的。 夙柔说,“多谢大人,阿爹,我们先回去吧。” 西广候府小女儿的事儿,她在大理寺的牢里面倒是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另外,既然能够知道她被关在大理寺,定不是凡夫俗子。 是宫里的人? 难不成还是谢渊那个废物瞧她不爽,派人来杀她。 夙柔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谢渊那种废物不会有这样的脑子。 回去的路上,夙柔看着马车外面的街道思虑万千。 “阿爹,你可知,刑部处决犯人的地方在哪儿?” 夙万说,“在城郊,你问这做甚?” 夙柔用偶然间听犯人聊起来了这件事,心中觉得好奇当做借口糊弄了过去。 夙柔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脱衣服沐浴。 府中的丫鬟给她打来了热水,她泡在木桶里面很是解乏。 这些天她都没有怎么好好的洗漱,虽然大理寺也可以给她提供这些东西,她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过去游玩的。 “嘎吱——”夙柔听到了房门被人推开的动静,以为是府中的丫鬟又送了热水过来。 “我泡够了,打算出来了,不用送热水来了,改明儿我上宫里的大浴池去泡。”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夙柔意识到不对劲。 她迅速起身,却被一只手给直接掐住了脖子。 宫煜斜斜倚靠在木桶边个,“听闻你被放出来了,我过来瞧瞧。” 夙柔被抵在木桶上,不敢动弹,这稍稍动一下飘在水面上的花瓣就飘走了。 她可不想走光!被宫煜给瞧见身子! 宫煜没用多大的力气,应该只是想吓唬她一下。 夙柔勾起嘴角,“煜王殿下又干老本行啊?我身上可没穿衣服,我若是现在大喊把人招来,保不齐我阿爹立马就能剁了你,把你的尸首摆在明日的朝堂上。” 宫煜松开夙柔的脖子,背过身去,“我并非你所认为的登徒子。” 夙柔瞧他背着手的模样,突然想逗逗他了。 宫煜不是只会打仗的将军么?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还纯情的很…… “哗啦”夙柔双手撑着木桶,身子从桶里直接起来。 她白嫩的肌肤上挂着水痕,伸出手来拽了拽宫煜的衣服,“煜王,你人来都来了,我总得尽个地主之谊,进来一起洗?” 她瞧不见宫煜的脸,但是明显瞧见宫煜的耳朵红透了已经。 宫煜说,“你!” 夙柔瞧他不敢动弹,更为大胆的张开手直接环抱住了他得身子。 “怎么了?” 宫煜挣脱开夙柔的手,迅速冲出门外,“我去门外等你!洗完了就出来。” 夙柔瞧着宫煜离开的方向,好整以暇的靠在木桶里面笑着。 纯情煜王,就这,还想撩拨她。 夙柔换好衣服,披着头发走出院子。 她院子里面带了一个凉亭,出来的时候便瞧见宫煜坐在凉亭下面。 夙柔走上前去,拍了一下宫煜的左肩,宫煜回过头发现左边没有人,又看向右边。 二人视线交错,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宫煜。 耳朵又红了…… 第17章 还敢胆大包天拐带夙大将军的独女 夙柔观察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 “煜王殿下找我何事?” 宫煜说,“瞧你可还安好。” 他这是何意? 夙柔说,“煜王既然瞧见了我安然无恙,还呆在这儿做甚?” 宫煜说,“你这就要赶我走?” 夙柔倒不是赶他,只是宫煜没事就来找她,是真的闲的没事干了…… 夙柔摇头,“我要出府,若是殿下想呆在这儿,请便,就是别叫人瞧见,你跟个变态似的,出现在我的闺房。” 方才宫煜就那么明目张胆的闯进去了,她府中的人愣是一个都没有瞧见的。 说罢,她迈开大步朝着院子外面走去,宫煜不走,她可自己离开了。 她人还未迈过将军府的门槛儿,便被门口的侍卫给拦着去路。 “大小姐,请你回去,将军说了,你回府之后,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能擅自离开府邸。” 夙柔身子一僵,而身后的宫煜恰巧也跟了上来。 “瞧瞧,现在可不是我赖在你跟前不走,是你阿爹不叫你出去。” 夙柔原本是打算到西广候府小女儿的案发地去瞧瞧,但没想到阿爹将她保护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夙柔说,“阿爹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我自己带上侍卫能出去么。” 侍卫摇头,“将军说了,近来小姐你身边危险重重,所以还是不要出府的好。” 夙柔想去找夙万说说,但是却被府中的丫鬟告知,夙万方才已经出去了。 这下只能乖乖跟着宫煜重新回到院子。 宫煜说,“外面确实危险,你还是少出去的好。” 听宫煜这话的口气,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夙柔拉着他,“出什么事了?我阿爹不让我出府就已经有点儿奇怪了,你这话也更加印证了外面似乎有什么针对我的不好的东西。” 宫煜睨眼瞧了她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想知道?” 夙柔点了点头,“对啊。” 宫煜仿佛是故意一般,用一种玩味的表情瞧着她,“不告诉你,有本事自己不出府也打探来。” 夙柔恍然。 宫煜耍她。 夙柔撑着胳膊趴在石桌上往他跟前凑了凑,皎洁的眸子冷不丁盯着他。 她笑得不怀好意,“改明儿我就告知全京城的人说你为了追求我,夜半三更翻墙进我的院子,丢光你脸。” 宫煜被她逗的失笑,“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幼稚。” 夙柔说,“煜王殿下既然喜欢我,那么就得看看你敢不敢面对满城的流言蜚语了。” 宫煜站起身来,他朝着夙柔伸出手,“虽然不能让你走正门,但是我可以带你翻墙,倒是可以加一句,我不光夜里翻进你的院子,还敢胆大包天拐带夙大将军的独女。” 夙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在宫煜眼里,北国最终都是会被他给灭国的,所以,在北国,他不需要太在意自己的颜面。 毕竟宫煜他留在北国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夙柔缓缓伸出手来,娇软的手掌放在他得手心上,“煜王殿下不一般啊,脸都不要。” 宫煜揽过她的腰,一跃便带着她翻上了墙头,“我来了几次,对你这儿熟的很,你若是再骂我,我就把你扔下去,瞧你还如何出去。” 夙柔闭上了嘴,府中的巡逻她没避开过,先利用宫煜出去了再说。 夙万不叫她出来,一个是怕她遇到危险,另外一个…… 她估计就是因为谢渊了。 夙柔和宫煜坐在路边小贩的摊位上,宫煜叫了两碗桂花豆腐。 他们二人身后传来一阵交谈,夙柔看了一眼,那是三个村夫。 想来也是谁家庄子上的苦力,在这儿歇歇脚。 “将军府身后还是有夙大将军在,那将军府的小姐若非仗着有个好爹,怎么可能拒绝了太子还安然无恙?” “我听闻前几日京城的贵门女眷们全都去游湖了,那将军府的小姐嚣张跋扈。” “直接将太子给踹下了船,太子据说如今都还在宫里修养呢,皇上怒火中烧,降下责罚,把那小姐给压在了大理寺,还是我们夙大将军每日都去宫里求情才把她给放出来。” 夙柔淡然的捏着勺子挖了一口豆腐送进嘴里。 宫煜看着她,“听到这些话,你为何不觉得生气?” 夙柔冷笑一声,这还能生什么气? 自古以来,民间关于宫中的流言蜚语,不是事情严重影响力大,不然就是宫里有人故意散播出来。 这是谢渊那个窝囊废一贯的手段,自己虚就把错全部归在她身上。 四处散播她品行不好的谣言,就为了衬托谢渊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位置。 谢渊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上辈子她答应谢渊的婚事之后,以为谢渊会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 但后来呢? 皇宫秋猎大典,谢渊打死了西域进贡给皇帝的一只猎犬,谢渊害怕被皇帝怪罪,就说是她好奇心太大,带着那猎犬玩的时候失手打死了。 皇帝宠爱谢渊,就算知道她手无缚鸡之力也是偏袒谢渊的。 又看在她阿爹的份上,才叫她挨了几板子的打,皇帝后来解释说,是因为不想驳了西域节度使的面子,才叫她受了委屈。 一个明事理的老子,是生不出畜牲儿子的,皇帝和谢渊都只是一类人而已。 她嚼了嚼嘴里的豆腐,平复了一下自己现在就恨不得宰了谢渊的心情,甜甜的口感带着桂花的香气在口中撵开。 夙柔故意扬高了声音,“方才那人也说了,只是听闻,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那将军府的小姐把太子踹下湖的?” 这次谢渊落水,皇帝也没有问她,怕是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谢渊的无能吧。 先前皇帝就叫阿爹带着谢渊训练,皇帝这个时候表现出怀疑,就等于打自己的脸。 “你是何人?我们饭后闲聊跟你有何关系。” 夙柔又咬了一口豆腐,“饭后闲聊?你腰上的那块牌子是出入宫中的腰牌吧,既然宫里的腰牌,又怎么会不认得我呢……” 夙柔的眼神淡淡扫了过去。 原本坐在长凳上的人迅速起身,转身就打算逃走。 夙柔抓起自己身下的长凳朝那人甩过去,“对付你这种狗腿和谢渊那种小人,这样的身手也足够了。” 那人脑袋被砸中,头上流出一股殷红的血,“你……你想干什么?!” 夙柔微笑,“不干什么,送你回宫。” …… “皇上,出事了,夙姑娘跪在门外哭的泣不成声,好像……好像还被太子的人给伤着了。” 第18章 过来,朕替你做主 夙柔被皇帝身边的常内侍带了进去。 “扑通”一声,她一个踉跄贵倒在地上,为了演的更逼真一些,她受着疼,整个人瘫在了皇宫大殿的地板上。 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皇上,求你为臣女做主啊,今日我出府逛街,竟在街上遇到了公然诋毁我名声的人,我瞧见那人腰上挂着宫里的腰牌,想要上前去理论一番,谁知那人不讲理,还动手打我,说我自命清高,敢拒绝太子殿下,欲要对我行不轨之事,就在这个时候煜王殿下及时出现救下我,才将那人给制服!” 夙柔还没等皇帝开口就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 为了声容并茂,夙柔方才在来的马车上,将自己的头发给抓得一团乱,叫皇帝瞧着逼真一些,她身上的衣裙也被掀的乱七八糟。 皇帝对她的宠爱是因为将军府没错,但是谢渊的名声跟她的名声相比较,皇帝还是能够拎得清的。 皇帝面上怒火中烧,“来人,去把他给朕带过来。” 夙柔抬头,皇帝这就相信她了? 她还担心皇帝不信,从街上抓来的那个人现在都被宫煜给压在外面呢。 夙柔抽泣了两下,脸上的泪痕尤为真实,还沾着一些灰尘,洁白的小脸儿满是泥泞。 这一看便是刚从虎口逃出来的迷惘少女模样。 谢渊的腿还没好,他是被四个太监合力一起抬进来的。 谢渊瞧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夙柔,恭敬作揖,“父皇,你叫孩儿来何事?” 皇帝努哼一声,“你派人在宫外四处散播夙柔的谣言?身为男子,气概如此小肚鸡肠!” 谢渊立马跪在地上,“父皇,冤枉啊!我并不知情!怕是有人冒充了我身边的小太监,亦或是我身边的谁背着我干的这件事!” 夙柔暗暗吸气,这理由找的不太合适,谢渊分明就是想甩锅,但是…… 皇帝和她都没说什么呢,谢渊这就直接不打自招了…… 笑死个人。 夙柔柔了声音,满是委屈的瞧着谢渊,“太子殿下,先前拒绝了你是臣女的不对,还望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没那做太子妃的命,还望太子殿下不要继续在百姓那里散播我的谣言了,臣女今后少在你跟前出现便是了……” 谢渊咬牙,“夙柔!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这件事,和本太子无关!” 夙柔三番四次跟谢渊划清关系,谢渊如果不傻应该也能知道她是有意的。 但是这反应也太慢了吧? 夙柔又把目光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皇上……臣女受委屈是小,但是臣女觉得,今日之事百姓们都瞧见了,若是一直继续传我坏的名声我今后又要如何嫁人……” 皇帝黑着脸,大约已经气急败坏了。 谢渊生怕这件事跟他扯不上关系似的,磕了一个头,“父皇!莫要信她。” 夙柔继续哭,“皇上,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煜王殿下身边的随从已经将今日在街上诋毁我名声的人给抓了回来,皇上可以叫他进来对峙。” 皇帝食指磕了磕龙椅,“宣。” 人是被宫里的侍卫押进来的。 夙柔瞧见宫煜没进来,便也没有动声色。 宫煜估计害怕在皇帝跟前露出什么马脚,不过无所谓,她要搞的人是谢渊。 夙柔和被押进来的人对上了视线,故作害怕的模样,身体抖了抖。 她不会武的事情满朝文武人尽皆知,就连皇帝在内估计也想不到,这人脑袋上的伤就是她砸出来的。 皇帝瞧了一眼常内侍从那人身上找出来的腰牌,“这确实是你宫中的腰牌,夙柔差点儿被人玷污,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 谢渊身子颤抖,“孩儿,孩儿真的不知情!但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我认得,此人便是我宫中的一个小太监,他根本没有那样的能力去玷污夙柔!还望父皇明察。” 要说谢渊这脑子就是笨呢? 夙柔哭的更为凶猛,“臣女面对一个男子,太子殿下还指望我能将他反杀不成,臣女差点儿失了贞洁,而我阿爹今日又不在府中,臣女岂会不害怕,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臣女的阿爹便是最信任皇上了,若是……若是就连皇上都不能替臣女做主,臣女干脆找个柱子撞死算了。” 若是明察,他就算能摆脱命人玷污她的罪名,也摆脱不了他确实派人散播了她谣言的事儿。 皇上柔了一些声音,“柔柔,不哭了,过来,朕替你做主。” 夙柔从地上爬起来,她虽及笄,但她有阿爹啊…… 她阿爹只要一天是北国的大将军,皇帝就一直会把她当成一个孩子。 夙柔抽泣着,皇帝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 皇帝的目光重新扫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谢渊和小太监身子一震。 皇帝说,“你,是太子宫中的太监?朕瞧着你眼熟,倒像那个经常贴身伺候太子的。” 小太监把头扣在地上,“皇……” 夙柔瞧见谢渊趁着皇帝没注意的角度,恶狠狠瞪了一眼这小太监。 那小太监刚抬起来的头立马又压了下去,“皇上,奴才罪该万死……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只想替太子殿下好好的争口气,皇上若是责罚,就责罚奴才一个人吧。” 夙柔心中暗暗叹气:谢渊的手段,其实很容易破。 夙柔泪眼朦胧的望着皇帝,“皇上,他肯定是在帮太子殿下揽罪,若是没有太子殿下的允许,他一个伺候太子殿下的小太监,哪儿来的胆子对我下手。” 她这话似乎是一语道破。 谢渊还想解释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 皇帝说,“太子谢渊,禁足三月,俸禄减八,教唆宫人造谣夙大将军之女,太子难逃其咎,品行败坏,昭告天下,另,宫人拉出去斩首。” 昭告天下这件事有些没有必要,但是她估计这是皇帝能够想到的给她阿爹一个交代的最好法子。 夙柔被常内侍送到了东华门,宫煜的马车在这儿静静的停着。 夙柔这一路走来,不停的抽泣她都快撑不住了。 “夙姑娘,奴才就送你到这儿了,还得劳烦煜王殿下送她回府。” 宫煜咳嗽了两下,微微抬眼,一副娇弱的模样演的好一个栩栩如生。 宫煜谦卑有礼,“无事。” 常内侍说,“夙姑娘,莫要哭了,皇上已经责罚了太子,皇上对于朝中大臣的子嗣,如此疼爱关切的姑娘倒是独一人。” 夙柔掏出帕子蹭了蹭眼泪,“有劳了。” 她被马夫搀扶着爬上去。 直到马车驶出东华门,她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第19章 你属狗的? 宫煜瞧着她,说,“不继续装了?” 夙柔用帕子蹭了蹭脸上的污痕,“彼此彼此,我跟煜王殿下比,可一点儿也不会装,宫里病恹恹,爬我墙头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的。” 宫煜说,“在宫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过去,你针对北国太子,难道就是因为单纯的他散播了你的谣言?” 她跟谢渊的仇就比较大,这可不是谢渊散播个谣言就能有的仇恨。 夙柔说,“谢渊针对我,我为何不能针对他?”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去北国皇帝跟前告发你?” 夙柔说,“你去呗,反正你也是跟我一条船上的蚂蚱。” 夙柔觉得,宫煜反正到最后都会带兵攻破北国,她和他得目的是一致的。 宫煜要复仇灭国,她想让谢渊生不如死。 如果宫煜也认可了这一点儿的话,他们两个将来说不定会联手。 夙柔撩开帘子,“莫要送我回府,我要去先前游湖的地方。” 今日在街上她目的本来就是重新过去看看,但是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绊了脚步。 夙柔放下帘子,瞧了一眼马车内靠着坐的宫煜。 “我直接使唤你的下属,煜王殿下应该不介意吧?” 宫煜用着一种打量的眼神审视着她,“你这自来熟的性子,倒是也可以。” 马车到了地方。 京城很大,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他们来到上回谈话的地方,夙柔还在这儿抓了一条鱼回去。 夙柔瞧着微波凌凌的湖面,这地方原来就是提供给皇室宗亲游玩的。 那远处的小屋子,可以暂时歇脚。 要是调查这事儿,估计得一个一个盘问,工作量太大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去直接去找大理寺少卿。 但,大理寺少卿那边肯定不会出手帮自己。 她公然调查西广候府的小女儿被人谋杀的案子,估计会引来很多人的关注。 这西广侯府的小女儿喜欢谢渊,那日也是为了谢渊找到她的。 夙柔觉得可惜,这么好好的一个姑娘,只要是跟谢渊牵连上什么关系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宫煜给她披上毛领裘衣,正在沉思的夙柔吓得一个激灵。 “你做甚?” 宫煜说,“湖边凉,给你披上,你反映真大。” 夙柔不想相信任何闲来无事给自己献殷勤的男子。 夙柔说,“谢谢,可是我不冷,自己披着吧。” 她脱下裘衣还了回去,而且不光还回去,她更是直接将裘衣给披在了宫煜的肩头。 男子为女子披衣便是表示爱慕之情,可这女子为男子披衣…… 夙柔心中一阵恶寒,她收敛了一下心神,方才没有想那么多就直接披给他了,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夙柔说,“我去船上瞧瞧。” 这一带虽然有驻守的人,但没人敢拦她。 这也是她和宫煜为什么能这么顺理成章进来的原因。 宫煜站在岸上,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夙柔,漆黑的双眸莫测,瞧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夙柔跳上船,船舱里面还有那日准备好的果子和茶水,但估计是因为出了案子的关系,宫里就没有人派人过来清理。 夙柔趁着天色还不是那么黑,在船舱里面打量了一圈。 最终她来到船头,船头上还挂着吊着西广候府小女儿的那根绳子。 有风吹过来,绳子轻轻摇晃了两下。 西广候府小女儿被吊在上面的画面,她都可以想象的出来…… “你们是何人?!”一道声音从岸上传来。 夙柔看过去,发现不知道是什么人瞧见了他们。 夙柔跳下船,“你又是何人?” 只见那人瞧见她后愣了一下,“夙姑娘。” 夙柔挑眉,“你回答我的问题先。” “在下大理寺当职司直,姓江。” 夙柔恭敬作揖,“江大人。” 她完全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他,但是大理寺的人不行,旁人称她一声夙姑娘也都是瞧在她阿爹的面子上。 即是她阿爹的女儿,在外就不能失礼。 夙柔说,“案子不是已经调查结束了么?为何大人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这个嫌疑犯都洗清嫌疑被放出来了。 江大人说,“姑娘有所不知,这案子其实压根没有调查清楚,是皇上下旨,要我们笼统结案,但是奈何我们少卿大人是个认真的人决定暗中调查。” 夙柔点头,“原来如此……” 江大人看了看夙柔,又看了看宫煜。 “天色逐渐昏暗,方才是在下没瞧见两位的脸,以为是有普通百姓误闯了进来,还望煜王和姑娘不要怪罪。” 夙柔摆了摆手,“无事。” 江大人又说,“这地方发生了命案,两位若是想寻个没人的地方,不妨出城去,城外的景色也很迷人。” 夙柔突然意识到这个江大人的口吻不太对,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夙柔开口,“我们不是……唔” 宫煜捂住夙柔的嘴,“多谢江大人告知,她一向爱看漂亮的景物,择日我便带她去。” 夙柔是被宫煜硬生生拖走的。 夙柔张嘴恶狠狠咬住宫煜的手掌,宫煜痛的“嘶”了一声。 血腥味弥漫至整个口腔。 直到退回马车这边,宫煜才放开她,“你属狗的?” 夙柔在他身上踹了一脚,“方才他的意思肯定不是认为我们俩闲的没事干在调查案子,你故意不叫我出言解释,你跟谢渊那混账太子有什么区别?!” 第20章 这混蛋竟然把她往湖里扔?! 宫煜反握着她踹过来的脚腕,他温热的手掌上敷着一层厚厚的茧子,磨着她娇嫩的肌肤。 夙柔第一次触碰宫煜的身体,心中头一回有了对宫煜身份的认知。 她想收回脚,宫煜却死死抓着不放手,阴鸷的眸紧盯着她,“拿我撒气?” 夙柔对他拳打脚踢,但都被宫煜给躲开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真的很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子,为什么没有兄长们那样的力气可以在战场上厮杀。 夙柔急了,“你到底想做甚?!” 宫煜将她直接扛在了肩头,夙柔这娇软的身子在他身上胡乱折腾,她慌了,宫煜难不成想现在就想杀人灭口?! “哗啦”夙柔的身子落入一片冰凉的湖水里面,湖水包裹住她的鼻腔。 这混蛋竟然把她往湖里扔?! 夙柔在水里挣扎着,但就算如此,她嘴里还在辱骂着宫煜,“你……咳!你混蛋!我阿爹不会放过你的。” 宫煜站在岸边,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在湖水里面扑腾。 夙柔越是挣扎,喝进去的湖水就越多。 渐渐的…… 夙柔沉底了。 湖面上只剩下点点涟漪。 而站在岸边的宫煜,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扑通”宫煜跳入湖里,在水底他抓住缓缓下沉的夙柔,捧起她的脸将口中的氧气渡给她。 二人浮出水面。 “将军府如何将你养这么大的?一点水性都没有。”宫煜抱着她往岸上游。 夙柔趴在他的肩头,打湿了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柔弱可怜的模样。 她水性一直都不好,阿爹那日知道要来湖边游玩的时候便也只是询问了一番她的意思。 她只要不落水,基本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现在,夙柔就只觉着,宫煜真真儿的是想要弄死自己…… 她的腿踹开宫煜,“有本事你淹死我!” 夙柔瞧见宫煜的表情也恼火起来,“有我在,淹不死你。” 宫煜又朝着她追了过来,夙柔也就只能在原地扑腾。 “你别碰我!” “我硬要碰。” 宫煜有些烦,太粘人了! 而且还极为黏她。 夙柔最终还是被他给扛上岸的。 两个人身上的衣物全部湿透,夙柔嘬了一口唾沫,“呸,我要回府,现在送我回去。” 宫煜站在马车旁边不为所动,他抹了一把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就这样回去,夙大将军若是瞧见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夙柔挑眉,“你怕我把你卖了?放心吧,我不会的~” 马车没有停在将军府大门口,而是停在了后门。 夙柔跳下马车,她脚下还淌着水。 夙柔听着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就猜,现在后院儿的柴房定然有下人在。 她深吸一口气,大喊,“阿爹!煜王把我拐出府了!!快来人救我!!” 宫煜的马夫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车里的宫煜,又说,“夙姑娘,你此等行为,不是叫煜王殿下寒心了嘛。” 夙柔嗤笑,这马夫还真是双标!宫煜把她扔湖里的时候也不见他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嘎吱——”来开门的是府中的下人。 从门内涌出来十几个丫鬟将夙柔团团围着。 “小姐。” 夙柔说,“煜王敢做不敢当?” 宫煜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掉头,回府。” 夙柔说,“有本事你就走,一会儿我便同我阿爹告你的状。” 宫煜撩起帘子,清俊的面庞盯着夙柔,“原来你是舍不得叫我离开?那我留下来陪你可好?” 夙柔心中一阵恶寒,宫煜这张脸,真是看狗都深情。 但她清楚,这只是宫煜装的而已。 她都被谢渊坑过一次了,还能被宫煜给骗了么? 夙柔气急败坏,可他如今竟然还学会了拿捏自己! “滚,赶紧滚!” 进到府中,夙柔端起茶杯猛给自己灌了一口茶水。 喉头被清甜的茶水灌溉,她的情绪稍稍得到了一些平复。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丫鬟,“你们今后在府中相互告知,煜王这混账若是登门拜访了,把他给我轰出去!将军府从今往后,煜王和煜王府的下人都不准进来!” “嫡姑娘这好大的口气啊……”一个悠悠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大夫人姜氏不知什么时候斜靠在了墙边,手中的折扇轻轻晃动着。 方才她跟宫煜的谈话不知道姜氏听去了多少。 夙柔说,“你闲的没事干到后院儿来干什么。” 姜氏说,“你跟煜王出去私会,将军正在满府找你呢。” 夙柔一愣,“去告知阿爹,我去换身衣服就去见他。” 她身上的衣裙都还湿着,这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一直待在府中的。 她刚打算回院子去,却被姜氏手中的扇子拦着去路。 夙柔垂眼,瞧见姜氏那白皙的胳膊,“阿爹给的御颜膏还挺管用,这伤疤竟是一点儿痕迹也瞧不出来了。” 姜氏有些得意,“那是,将军赏给我的东西,自然都是顶好的,整个京城也就五盒。” 姜氏或许是想跟她炫耀一番夙万的宠爱,可她压根不想理会她。 “噢,阿爹对你真好。”夙柔面无表情。 阿爹把那剩下四盒全都给她了,姜氏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夙柔说,“没别的事我可走了。” 夙柔走了两步,她听见姜氏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嫡姑娘,我可提醒你一下,那煜王虽然身居高位,但也是个别国的质子,你挑男子的眼光能不能好一些?太子估计也比那煜王要强,你莫要因为被将军宠坏了,就识不清人。” 夙柔转过身,姜氏的话就差直接跟她明说别选煜王选太子了。 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她重活了一世,选一村夫也不选谢渊! 她又回到姜氏跟前,“我阿娘就觉着太子不行,不允许我嫁,这便也是我阿爹的意思。” “你若是觉着那太子是个优秀的人选,不然你这肚子争点气?再生个女儿出来,你手把手把她养成未来的太子妃?将来我们将军府也算是出了一个皇后。” “噢……我忘了,你这肚子已经生不了了,不然你就去跟我阿爹说清楚?叫他把你休了,你进宫去叫皇帝给你赐婚,叫你做这太子妃更是一举两得。” 第21章 煜王殿下太可怕了,我害怕 姜氏被她逼在了墙角。 “你……” 夙柔盯着她,眼神极具危险性,“我什么?我阿爹叫我呢。” 她这嘲讽算是直接戳中了姜氏的脊梁骨。 姜氏早些年怀她大哥的时候,因为作,一边怀着身孕一边矫情,设计让她阿爹相信府中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都想要害府中的长子。 作天作地,最后身子毁了,压根没法儿再怀上了。 这也就是在将军府,也就是她阿爹是个好男子,换作其他府中,怕是早就将不能生育的夫人给冷落在后院儿关在柴房了。 夙柔回到院子,换了衣服又去了前院儿。 夙万已经在正堂等候多时,瞧见夙柔从门外进来,夙万的嘴角刻意耷拉了下去。 夙柔乖巧行礼,“阿爹。” 生气了? 或许是吧。 夙万沉沉的吁了一口气,“阿柔,你今日去哪儿了?” 夙柔说,“原本是在院子里看书来着,然后被煜王殿下被掳走了,就……去湖边玩了一会儿。” “嫡姑娘,这撒起谎来还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个时候,姜氏也从门外进来了。 夙柔扭过头,“做甚?方才你在后院儿的时候可是眼睛瞎了没瞧见?” 她这没撒谎,实话实说而已,何况把宫煜推出来当挡箭牌,宫煜估计改明儿就得被阿爹给狠狠教训一顿。 “我是说,分明就是嫡姑娘你自己跑出府了,被煜王殿下给送回来了,朝中的人皆知煜王殿下能文不能武,他犯不着为了接姑娘你出去,还特地请个功夫好的人来翻墙头吧?” 姜氏还真别说…… 夙柔说,“他能文又不代表他缺胳膊少腿儿不能爬墙,阿爹不妨去叫了今日后院儿的丫鬟来,方才回来的时候,有人瞧见。” “啪”宫煜拍了一下桌子,“你这么咄咄逼人做甚?老夫又没怪罪阿柔。” 这话是对姜氏说的。 姜氏噎了一下,悻悻的闭上嘴站在了一边,“跟男子出去,大半夜才回来,谁知道还是不是个黄花大闺女了。” 姜氏这句嘟囔的声音很小,夙柔听见了。 夙万肯定也听见了。 夙柔说,“你若是如此说我,怕不是收了太子的钱财,我今日的时候还进了一趟宫,太子便在民间散播侮辱我的话来,同你现在说的话一般无二,煜王殿下同我蓝颜知己,竟被你说的如此不堪,阿爹明日上早朝的时候,我便同他一起去,就说太子的手伸的太长了,我们将军府也被殃及了,如何?” 夙万说,“阿柔,你大娘恐怕也是担心你,这话她说出来有点儿不中听,阿柔当做没听到吧。” 夙万又看向姜氏,“今后在府中,莫要叫我听见这样的话,阿柔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就算同煜王没有什么事,也得被你这张嘴给说出点什么。” 仅此而已? 夙柔蹙眉,阿爹就这么口头上教训了一下姜氏太便宜姜氏了,先前她就警告过姜氏了。 这长舌妇…… 果然还是要收拾一下的。 夙柔说,“阿爹今日我入宫的时候,皇上已经替我做主了,解决了太子闹的事情,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跟阿爹你说,煜王似乎对我有很强烈的爱慕之心,今日还把我扔进湖里了,我回来之后去换了一身衣服才迟迟过来见你。” 夙柔声音温婉,“阿爹……煜王殿下太可怕了……我害怕。” 夙万说,“前阵子煜王接近你的时候,我便去试探了一番,但他严丝合缝愣是没叫我找出任何破绽,煜王本就不是我们国家的人,阿柔今后少跟他有来往。” 原来阿爹早就察觉到宫煜有问题了么? 不过有一个问题,夙柔一直觉得很纳闷。 夙柔问他,“阿爹,你可有见过南国的大将军?” 夙万说,“见过,怎么了?” 夙柔又问,“那么你可有见过南国大将军的长子?” 夙万也点头,“倒是见过的,不过那孩子年幼,如今应该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吧。” 夙柔愣住,阿爹若是见过南国的大将军,那么应该也认得出来宫煜那张脸啊…… 宫煜并不是南国大将军的亲儿子? 夙柔:“……” 庶子? 这想法更可怕了,南国为了隐藏身份,叫一个将军的庶子来北国做细作到也不是不可能。 她脑海里关于宫煜的记忆太少了,她知道有宫煜这么一个人也就只是从旁人的嘴里听来的。 夙柔说,“好……知道了。” 夙柔准备起身,脑袋却一片眩晕,她一个没站稳又重新跌回了椅子上。 夙万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阿柔,你有点儿烫。” 夙万迅速从椅子上起来,“你方才说你今日落水了是吧?!快去宫里请个太医过来” 姜氏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直到夙万的声音染了一些怒意。 “还站着干什么。” 夙万这么一说,她竟然还真的感觉脸颊开始发烫了。 回首往事,她几时因为玩水而病了? 这都要怪宫煜! 夙柔被夙万送回了院子,她躺在床榻之上,脑袋天旋地转。 来看病的太医给她把了脉,说,“姑娘确实感染了风寒,不过……也有点儿气郁结心的症状,老臣给一副汤药,去煎了给她喝吧,先将风寒的症状给压下来。” 夙柔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但她夜里体温逐渐升高,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趁着月色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桌子边个,在桌上找了一碗水,一口闷在喉咙。 “咳!” 谁把这么苦的汤药摆在这种地方…… 她口中的汤药实在是咽不下去,拎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里面是空的。 她有些无助。 “嘎吱——”夙柔推开门,她来到院子,清凉的风吹拂过她的脸颊,她身上的体温稍稍减淡了一些。 月色皎洁,高高挂在天上。 天亮后,她还是烧了整整一日,喉咙干涩难受。 又是夜。 她昏昏沉沉的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 “小姐,你醒了?”她这庭院中是没有丫鬟的,但她连着烧了一天一夜,她阿爹不敢将她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夙柔说,“水……” 丫鬟点了点头,“小姐,我给你倒。” 那丫鬟被人从身后打晕过去,整个人压在桌子上。 夙柔看过去,她脑袋朦朦胧胧,叫她的眼睛也瞧东西都模糊了起来。 那人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离得近了一些夙柔才看清楚他是谁。 宫煜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她,“我来赔罪,若是知晓你身子如此不经折腾,我那日便不该把你扔下水。” 第22章 竟然连个太监都不舍得杀 夙柔瞧清楚来人,她拍开宫煜递过来的茶杯。 “啪”那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她声音带着一些嘶哑。 宫煜也不生气,只是压下身子,跪在地上将地上的碎片给捡起来。 “你身子孱弱,我担心你,为了给你赔罪,给你带了礼。” 夙柔眉头紧蹙,她不想瞧见宫煜这是真的,若不是宫煜,自己也不会这样在秋日里因为落水而感染风寒。 但他如此,竟叫她从中品出来一丝诚意。 宫煜将碎片放回桌上,伸出手来邀请夙柔过来,“跟我一同去看看?” 夙柔撇开脸,“不去。” 宫煜又说,“可我抓到了杀害西广侯府小女儿的凶手。” 夙柔一怔,“你抓到了?你为何能抓到?那西广侯府的小女儿不会是你派人杀的,然后你为了哄骗我,就随便找了个替罪羊给我吧。” 不然宫煜怎么这么轻易就抓得到? 宫煜脸色一黑,虽然笑着,但脸上的胁迫感还是满满的,“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人?” 夙柔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话了,怀疑宫煜什么不好,怀疑他杀人…… 完了,宫煜不会认为他得身份暴露要把她骗出去然后杀人灭口吧。 夙柔裹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很是防备的盯着他,“我不去。” 谁知宫煜竟直接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扛在了肩头。 “就在门外,我可没骗你,人是真的抓到了,你若是不来,怎么对得起我这一片良苦用心。” 夙柔本就病着,还被宫煜强行给带出屋子,她压根没有什么力气跟他争辩。 她这院子虽然比较偏僻,但是很大,院子里有凉亭,墙角还有一棵苍天大树,夏日里很是能乘凉。 夙柔瞧见院子里有几个人压着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他们站在树影之下,模样叫她有点儿瞧不清楚。 她走得近了一些,“你是那日在街上散播我谣言的小太监。” 这个人是谢渊得人。 当时皇帝不是下令要把他砍了么?他还活着,是皇帝还是谢渊护着叫他活下来了? 应该是谢渊,皇帝不会在这样一个宫人身上浪费精力。 不过这事儿八成也是皇帝默许的。 好一个北国皇室,在她跟前装模作样,竟是连一个小太监都舍不得杀。 宫煜命人搬来一张凳子,他坐在夙柔身后。 “你同太子,有何恩怨?或许我能帮你。” 现在这个点儿将军府的人都已经入睡了,但府中有士兵时不时的巡逻。 夙柔跟谢渊的恩怨这么明显么? 她扭过头,“你帮我?你帮我什么?我拒绝了他得婚事叫他记恨上了而已。” 她若是说,自己因为已经被谢渊杀了一次,宫煜估计也不会相信。 谢渊小心眼,所以就单一在她拒绝了婚事的这件事上,就足够她被谢渊暗中针对一番了。 夙柔踹了踹地上的小太监,“他怎么不说话,死了么?” 宫煜说,“他醒着,估计是觉着没脸见你。” 夙柔俯下身,“抬头。” 小太监目光炯炯,“姑娘,他是南国送来的质子,他这么说都只是为了挑拨姑娘你和皇上还有太子之间的关系而已!姑娘莫要信他。” 这小太监方才没说话,难不成就是一直在琢磨用什么理由好? 夙柔说,“你帮谢渊做事,他想保护一个身边的人,这还不简单么?” 小太监依旧解释,“姑娘,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么?奴才虽然是个奴才,但是自幼便也是跟着太子殿下一起长大的。” 夙柔就是太知道谢渊是什么人了,所以才选择相信宫煜啊。 宫煜虽然比谢渊烦人,他没有什么理由骗自己…… 就算宫煜是为了挑拨离间,今日抓来的人应该是谢渊而不是这个小太监。 夙柔抬起手,询问宫煜的手下,“借用一下手中的匕首?” 手下愣了一下,看向宫煜询问他的意思。 宫煜点了头,“给她吧。” 夙柔抓着匕首用力捅进了小太监的胸口。 小太监双目圆整,“你……你跟敌国质子通奸!我要告诉……殿下。” 夙柔怕一下子捅不死,又补了一刀划破小太监的脖子。 小太监倒在地上, 空气瞬间宁静。 夙柔把沾着血的匕首还了回去,“给,沾了点血,你擦干净还能用。” 宫煜说,“动手这么利索?” 夙柔说,“你没听见他刚才说我什么?他说我通奸哎,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才怪。 她就是看这个人不顺眼,那日在街上散播她的谣言也就算了,还敢杀了西广候府小女儿栽赃给她。 这怎么能忍? 夙柔问他,“不过你是怎么查出来他就是凶手的?” “大理寺那边被太子压了下来,不允许继续调查,但这其中的缘由想来也很简单,真正的凶手是北国皇室的人,这样一来,调查范围就缩减了,而恰巧那日在湖上游玩的时候,去的皇室成员除了太子之外,没有别人。” 夙柔挑眉,“仅此而已?” 宫煜摇头,“除了这个之外,我派人调查了一下那日发生的事情,你同我走了之后,西广候府小女儿去找了太子,他们两个发生了矛盾,太子当场差点儿失态动手打西广侯府小女儿,你没杀她,那就是太子了,京城的那帮豪门贵女没那胆子。” 说实话,仅仅凭着这一点就能够断定凶手是谁,夙柔觉着宫煜多少有点个人恩怨在里面。 但是无所谓,这个小太监反正也是谢渊得人,她迟早都要动手杀的。 就算不是谢渊,这个人也该杀。 宫煜说,“你可还口渴?” 夙柔点头,宫煜叫人去屋里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重新沏了一壶茶,两个人坐在小凉亭下面。 “你今日来,寻我何事?就单单为了给我送这个凶手?” 宫煜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想你了,我便来了。” 夙柔:“……” 她眼神轻飘飘的白了一眼宫煜,夙柔是一口闷的,她这有辱斯文的喝茶方式比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都在这黑夜里面显得突兀。 夙柔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下回别再半夜翻我墙头了。” 宫煜说,“你有所不知,你浑身上下,我哪儿都喜欢。” 夙柔再次陷入沉默,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倒是实在不想跟宫煜继续在这儿闲的没事干坐在院子里喝茶。 还听着他在自己跟前闲扯! 夙柔放下杯子,“你喝完就走,我回去歇息了。” 她腕上多出一股力道,宫煜拉着她,“太医真的过来瞧过了?为何你身子还这么烫。” 第23章 你将我掳过来又有何用 夙柔直接拍开了他的手,“服了药,体温一直不下去,我也没法子……” 宫煜抓住她,将她揽入怀,连带着披在她身上的被褥一起给抱走。 “我府上有医师,叫他给你瞧瞧。” 夙柔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被宫煜带到了煜王府。 夙柔说,“宫里面的太医都只是说叫我喝了药便放宽心,你将我虏过来又有何用?!何况我阿爹可不知我离开了府中,若是还瞧见我不见了,你觉着他明日会如何说你?” 宫煜抱着她沿着长廊一直走,迈过门槛儿直接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我从未接触过女子,不知女子如此娇气,你莫要怪我,天亮之前我便将你送回去。” 夙柔反正是没力气跟他争辩了,她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儿,脑袋浑浑噩噩只想睡觉。 夙柔后来是被鸡鸣给吵醒的,煜王府的丫鬟端着水盆从门外进来。 “姑娘你醒了,你的体温已经下去了,给你打了热水来,姑娘洗漱过后便再歇息一会儿,用用早膳,煜王殿下他清早就进宫上早朝去了,等他回来,送姑娘回去。” 夙柔伸了个懒腰,她确实不觉得那么难受了,宫煜用了什么法子叫她体温这么快就下去了? ……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争论不休。 夙万骂道,“皇上,臣一向爱女如命,这煜王三番四次去将我那女儿掳走也就罢了,我家小女这阵子一直病着,他昨日还直接把人不知道带到了哪儿去!皇上,你替臣做主啊!!” 宫煜站在另一边,“臣冤枉。” 皇帝说,“夙柔一向贪玩,或许是偷跑出府去没告诉你们呢?夙大将军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确实是煜王将夙柔掳走的?” 夙万一条沾染了鲜血的帕子,“这条帕子上的血是我在我小女的院子里看到的,用帕子沾了一些带了过来,先前煜王就有过此等恶劣的行为,我家小女病的还不轻,若不是煜王掳的人,还能有谁?!也不知我家小女是死是活呦……” 夙万哽咽了一下。 皇帝再次询问宫煜,只不过说话儒雅了一些,“你可有请夙柔去你府上?” 宫煜摇头,“臣没有。” 旁边若不是有武将拦着夙万,场面会更加混乱,这场闹剧还是在宫煜的死不承认下结束的。 夙柔趴在桌子上实在是没有什么事干,“他走之前有没有说别的?” 丫鬟摇头,站在一边儿侯着,“这倒是没有。” 夙柔起身洗了一把脸,洗漱完准备回床上的时候,丫鬟给她拿来了一身新的衣裙。 丫鬟说,“府中的衣物都比较粗鄙,这是殿下命我们区库房里面找出来的,据说还是皇帝赏赐的,姑娘穿上一定漂亮。” 昨日夙柔来的时候,一片昏暗,她压根没有好好的仔细瞧这屋子里的装饰。 现在这么一看,她突然觉着不像是客房。 光是进门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副字画,就是出自名家的手笔,这八成是皇帝赏赐的。 一般皇帝赏赐的东西会挂在客房给客人欣赏么? 宫煜也不是那种张扬的人…… 夙柔说,“这屋子……是煜王殿下居住的?” 丫鬟立马跪在地上,“可是奴婢叫姑娘有了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夙柔扔下手中的帕子,“……” 她不是觉得这丫鬟不舒服,而是觉得宫煜的屋子叫她不舒服啊! 夙柔在桌子上坐下,“你先起来,他什么时候回来?” 丫鬟说,“一般殿下一个时辰就会回来,姑娘若是饿了,可以先用膳,殿下说了,他不在,姑娘可以在府中随意。” 夙柔斜靠在桌子边个,她突然指着墙上的那一副字画,“我喜欢这个,能摘走不?反正煜王说了我随意。” 丫鬟面露难色,“这……这是皇上特地赐给殿下的,姑娘还是询问一下殿下的意思吧。” 夙柔站起身,她直接爬上桌子,将那字画给摘了下来。 “反正都说了叫我随意,我喜欢,摘了就是我的了,他若不给,便是小气。” 丫鬟站在下面紧跟着过来想要阻止,夙柔从桌子上跳下来,扭头扯了挂在床头的彩锦扔在字画上面。 这东西稍微值点银两,宫煜就这样把它当做床头布挂在这儿。 拿走拿走,这都是宫煜那日把她扔进湖里害她大病一场的补偿。 门外传来动静,屋子里的丫鬟急得连忙出去,“殿下你快来劝劝夙姑娘,她硬是要把皇上先前赏赐的字画给摘下来。” 夙柔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宫煜正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宫煜问她,“瞧着是好了,都生龙活虎的开始当抢匪洗劫我这府邸了。” 夙柔说,“你挂着也是挂着,还不如给我拿去换些银两呢。” 丫鬟是帮宫煜说话的,“夙姑娘……这毕竟还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姑娘看在我家殿下的份上还是手下留情。” 宫煜却说,“给她了,若是还喜欢什么,叫她自己拿。” 宫煜不喜欢北国皇帝赏赐的东西这倒是正常的。 夙柔说,“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不能要回去。” 看到宫煜点头,夙柔才放下心来更加肆无忌惮的到处搬宫煜府中的东西。 宫煜这也是有南国皇子的身份作为掩护,皇帝还是很疼爱他的,这府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宝贝! 夙柔一番搜刮下来,收获满满,宫煜则是坐在椅子上平淡如水的瞧着她。 宫煜说,“今日在宫殿上,你阿爹问我你的下落。” 夙柔说,“你告诉他了?” 宫煜点头,“我说你是自愿跟着我来的。” 这话意味着什么宫煜知道,夙柔也知道,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宫煜会骗自己。 夙柔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宫煜的领子,“你当着朝中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儿说的?!” 宫煜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叫她跟自己拉近了一些距离。 “不然你觉着,昨晚你是如何降下体温的?反正你迟早都得做我的煜王妃。” 夙柔的手抵着他的脸,硬是靠着蛮力跟他拉开了距离。 “我不在意男女之间的肌肤之亲,你也别莫名其妙的贴上来!” 她跟宫煜也没有熟悉到这个份上!至于昨天晚上,那铁定是宫煜骗她的。 他真当她傻?! 第24章 皇帝的那道禁足的口谕没什么用 宫煜抓着她的手,温热的唇在她手心上轻轻吻了一下。 夙柔脸颊微红,虽然但是…… 宫煜这般,叫她确实心中有多动容。 “我送你回去。” 将军府门前集结了不少的士兵。 夙柔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下了马车,“阿爹,你这是做甚?皇上要你带兵去打仗了么?” 这阵仗就好比一国大将军临行之前的气势。 夙万扭过头,瞧见她回来了满脸的欣喜。 “阿柔,你回来了!阿爹可都准备带着人去煜王府了。”夙万将夙柔紧紧护在怀里,恶狠狠瞪了一眼马车内的宫煜。 夙万故意又加了一句,“还算煜王有点儿良心,他几时把你带出去的?可有欺负你?饿不饿?怎么出去这一会儿,阿柔就瘦了这么多。” 夙柔干干的笑了两声,阿爹这就太过于紧张了。 夙柔说,“阿爹,你莫要担心,煜王殿下也没有欺负我,我体温已经下去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病好了,活蹦乱跳的。” 夙万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那宫里来的大夫也说了,你这除了身子不舒服之外,也有点儿是因为思虑成疾全部积压在了胸口才导致叫你病了的,你出去一趟好了就好,今后若是心中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告诉阿爹,万万不可自己一个人想。” 夙柔愣了一下,她身后,宫煜的马夫甩动了缰绳,宫煜走了。 她瞧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受。 宫煜是知晓她思虑成疾所以才抓了那凶手过来? 他以为她是因为调查西广侯府小女儿的案子毫无进展才成疾的?? 她倒不是思虑成疾…… 而是她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护着将军府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一世。 想的多了就容易病。 夙万冷哼一声,“他走了倒是好,阿柔,你来,我叫太医过来给你再瞧瞧。” 夙柔摇头,“不用了,阿爹,我已经没事了,我先去校场了。” 夙万不依不饶,他拦着夙柔,“你病这才刚好就要去校场?”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磨练自己的时情都给耽搁了下来。 夙柔说,“我真的没事了,阿爹还是叫这些士兵都散了吧。” 夙万还想说什么,夙柔人已经走了。 校场之上,夙柔站在中间活动了一下身子。 “你今日倒是清闲,为何又到了这儿来。”谢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夙柔回头看去,瞧见谢渊被身边的小太监推着轮椅过来。 夙柔:“……” 她就知道皇帝的那道禁足的口谕没什么作用。 现在谢渊该出来还是出来不是吗? 今天这个日子也不太好,竟然叫她在这里遇到瘸了一条腿的谢渊。 夙柔说,“太子殿下又为何到这儿来?不是前阵子跌马伤着了腿么?皇上还下令叫你待在寝宫哪儿也不许去来着。” 谢渊望着她,“我父皇要我跟着夙大将军习武,所以就算瘸了一条腿也会每日过来,瞧着夙大将军教我一些东西,等腿好了再练,除了寝宫,父皇还是允许我到校场这边来,瞧你这模样,阿柔该不会也是知晓我在这儿所以特地过来见我的?” 夙柔面露不悦,她头发高高束起,一身轻便的衣服彰显玲珑曼妙的身形。 而且几日不见而已,谢渊的脸皮见厚,说她特地过来见他的?别笑掉她大牙了。 谢渊瘸着一条腿还到这种地方来,就不怕旁人说他装模作样么? 说白了,谢渊的意思不就是每天坐在轮椅上瞧着阿爹给他演练一遍?他则是坐在轮椅上拽的跟个二五八万的大爷似的。 跟把阿爹当猴耍似的。 改明儿她就得想法子去叫皇帝放弃让阿爹带谢渊的想法。 起初她也就只是想叫谢渊这个纨绔草包太子在军营训练的方式下痛苦一些,现在瞧,还真是苦了阿爹。 她单手扶腰,“太子殿下多虑了,我只是过来,借用一下我阿爹的场地练习一番骑射。” 谢渊蹙眉,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你又习武?你忘了先前你如何答应我的了?” 夙柔睨眼,看着谢渊的目光冷淡,“我答应太子殿下什么了?为何我不记得了。” 谢渊的情绪有些激动,“这阵子你到底是为何处处同我对着干,我不喜欢习武的女子,你当初已经答应今后就只给我做一个贤良的妻子,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贤良的妻子,而并非贤良的太子妃,谢渊许诺不了荣华富贵给她,就妄图用这样的话语来束缚住一个女子的一生。 夙柔挑起一边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太子殿下,你最近才是为何总是胡言乱语,我几时答应了太子殿下你这样的话来?我不记得,太子殿下却记得,那我答应太子殿下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的人能够证明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么?” “你!你明知道你那时是依偎在我怀里,你同我情投意合,我们待在一起的时候身边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人能够作证?!” 谢渊能交的出来人证明才是见鬼。 夙柔说,“太子殿下难道忘了?皇上前阵子才因为你身边那小太监四处污蔑我才被罚了。” 谢渊一瞬安静。 他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 皇帝当初给的处决便是将那小太监拉出去斩首,后来她是不知道宫煜怎么把那个小太监给弄到将军府去的,但是反正最后是死在她手里的。 不过那小太监死了这么多天了,谢渊也没派人找,就说明他或许清楚自己还是没护着。 侍从给她牵来一匹马,夙柔利索翻身上马。 “来人,把太子殿下送回宫里,就跟皇上说,我担心太子殿下在这儿磕着碰着,叫人先送他回去了。” 她是没有那个本事在皇帝跟前发威,但是起码得警告一下皇帝。 皇帝若是继续这样光明正大的偏袒谢渊,她先前那么大费周章的在皇帝跟前演的那一出就跟出洋相没区别。 谢渊突然看向另一头,“夙大将军也来了?正巧,过来瞧瞧,阿柔要跟人比试骑射。” 第25章 神经病! 夙柔看过去,却瞧见夙万一脸仓促的喘了两口气。 夙万也不知是因为跑的太急了,还是因为担心夙柔,神色瞧着可怕,“阿柔要跟谁比试?!” 谢渊随手指了一个站在旁边的士兵,“跟他比比?我想瞧。” 夙柔说,“太子殿下若是要看,就看呗,但是我为何要顺从你的意思跟人比试?” 谢渊就是喜欢控制人,瞧着旁人站在中间为他厮杀。 夙柔目光悠悠,宫煜说西广候府小女儿的死是因为谢渊,她真的很好奇那西广候府的小女儿怎么触碰到他的神经病了。 谢渊身子斜靠在轮椅上,态度傲慢,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本太子想看。” 夙柔:“……” 神经病! 夙万走到夙柔跟前,“太子殿下,老夫跟小女说两句话,你瞧可以么?” 谢渊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夙柔再次下马,“阿爹你为何又跟了过来?” 夙万压低声音,眼神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渊,“我这才想起来太子每日都会来校场,怕你遇到麻烦,想拦着你的,但还是晚了,为何太子突然要你跟人比试骑射?” 她想,应该是认为在这里能让她丢尽颜面? 何况谢渊方才指着的人也只是站在校场边沿的一个驻守的士兵。 她若是赢了,谢渊能利用此事宣扬她以身份威压才获胜的,若是没赢…… 谢渊八成会更加肯定她一个女子不是军营的一块料,再加个她阿爹练兵不精的由头。 夙柔说,“我不想比试,谢渊太莫名其妙。” 夙万说,“那阿爹去跟他说,你快些离开。” 阿爹到不像是担心她在这儿会跟谢渊起冲突,而更像是担心她呆在这里会让她被谢渊给欺负了。 夙柔说,“我陪你一起,谢渊脾气古怪,我不安心。” 谢渊急不可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好了么?” 夙万笑盈盈的迎了上去,“太子殿下,我这小女昨儿个才大病一场,她今日来校场老夫都不同意,不然这比试还是算了吧。” 夙柔抢话,“不妨等过些时日,武举人考核的时候,太子你想看我骑射或者跟人比试武力都没有任何问题。” 谢渊不知道抽什么风,“你要参加武举人?哈哈哈哈!你竟然要参加武举人!” 谢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拍打着轮椅,动静很是突兀。 面对谢渊的嘲讽,夙柔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夙柔说,“太子殿下觉得不行吗?” 谢渊说,“就你,你能拿到名次,定是那负责考核的武将疯了。” 夙柔微微勾起嘴角,“那么还请太子殿下早些回去,等那日到来时便知真晓。” 武举人考核当天人应该不少,京城各家王公贵族都会来。 极少数的富家子弟可以世袭父位,但她是一个女子,也就只能走这一条路。 夙万想说什么,看了看夙柔,那神色好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跟谢渊说这些。 谢渊拍手叫好,“好,那我就看看,你那日如何表现!” 谢渊走了,这校场才算是恢复了平静。 夙柔叹气,经过谢渊这么一闹腾,她更想弄死他了。 夙柔一个人在校场上不安全,夙万就陪着她等她什么时候想走。 马车摇摇晃晃,夙柔瞧着街道外面的景象,突然问夙万,“阿爹,你可知,刑部的犯人一般都在什么时候开始处决?” 夙万说,“每月初三,阿柔问这个做甚?” 初三…… 这便快了。 她先前就旁敲侧击过夙万,从夙万的嘴里得知了刑部处决犯人的地点。 问的过于详细反而还会叫夙万怀疑。 她还特地装作偶然间想到的问题才问出口的。 夙柔原本对于那个老太婆跟自己的请求没什么动力,她今日被谢渊闹得烦了,突然觉得还是叫老太婆替自己去杀了谢渊的好。 武举人考核那日人那么多,谢渊肯定会过来凑热闹,这个时候下手最好。 老太婆就算失败了,她也能够瞧见谢渊那丧家之犬的模样。 不过先前她在牢中的时候并没有询问老太婆她儿子的长相,老太婆也没有跟自己提。 她要怎么救人? 将刑部的犯人全部都给救了? 夙柔说,“阿爹,他们下次处决犯人之前能不能带我去瞧瞧?” 夙万教训她,“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那么好奇?那种地方血腥又暴力,你去做甚?有什么好瞧的,不行不行。” 阿爹一直这么护着她,叫她瞧不见外面的世界也不行啊…… 夙柔沉默不语,那就不带阿爹了,她自己去。 刑部处决犯人当日,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 夙柔穿着箬帽站在林子里面瞧了一眼站在台上的执行官。 皇帝可真有意思,竟然还叫他们夜里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行刑,杀个大恶不赦的犯人还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显然这其中有问题…… 夙柔握紧手中的长刀,她带好面具,她瞧准时机冲上前去将长刀捅进了执行官的心脏上,一旁的几个侍卫见状上前来跟她扭打在一起。 “你是何人?!敢明目张胆的劫法场!” 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手上的长刀冲刷的银白锃亮。 夙柔一人抵不住这么多人的攻击。 她顺势砍断了犯人身上的绳子,“不想死的就过来帮我!” 一瞬间,所有侍卫全部倒在地上,她内心惊呼,这帮人的身手还真好,不过怎么会被大理寺和刑部那么轻易地就给抓住了? 其中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大块头跪在地上,“恩人,你是何人?为何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救我们。” 夙柔打量了一圈发现其中有一个面色憔悴的女子,这女子在方才那一阵乱战里面显得格外突兀。 她没理会那大块头,俯身帮女子解开身上的绳索。 “你可有一丈夫?你丈夫的母亲是毒婆么?”这法子太笨了,但是她也没法子,只能这么问。 女子抬抬眼,苍白的脸蛋儿上瞧不出半点血色。 “婆婆来救我们了……”女子的手垂了下去,从女子怀里面掉出来一块叠在一起的浅色绸子。 夙柔刚想伸手,却发觉不对。 这不是绸子…… 而是…… 而是…… 人皮! 第26章 用不用把衣裙也脱了给你看 夙柔咽了一下口水,她怕自己瞧错了,壮着胆子将那块“绸子”打开,里面猩红一片,还挂着没刮干净已经发黑了的血肉。 一股腥臭味伴随着泥土的芳香扑鼻而来。 这两种气味混在一起,恶心的夙柔胃里一股翻涌。 夙柔满脸错愕,她看向其他人,“这块人皮是……?” 人皮和猪皮还是有明显的差别,或许他们知道答案。 她极尽可能的保持着镇静,好在她脸上是带着面具的,应该叫其他人瞧不见她现在的表情。 那大块头跪在地上说,“恩人,这是,这是张大嫂丈夫的……官家的人想对张大嫂图谋不轨,张小哥就因为护了一下,就被他们活生生给剥下了皮……” 所有人的沉默都是震耳欲聋的。 雨水冲刷着地面,刑部的人怕是有什么底牌,不然怎么可能光是靠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威慑就能镇压得住这么多身手不错的人? 他们害怕,所以不敢反抗。 另一人又说,“恩人,今日多谢出手相救。” 夙柔认出来他就是大理寺通缉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采花贼。 那个大块头则是活跃在北国边境的土匪。 他们虽然是坏蛋,但是并不是无恶不赦。 夙柔抱起张大嫂,“你们可以走了,今后莫要再被抓到。” 众人声音齐刷刷的,“多谢恩人,今后我们定不会再从恶了,一定改邪归善。” 夙柔脚步顿住,“不,若是想报答我,就别被抓到了,继续做恶吧。” 北国,她才不管是生是死,最好能被这些人给搅的人仰马翻才是好的! 夙柔不敢将张大嫂给带回将军府,在距离京城十公里开外的村子里面找了一户人家。 她给了一些银两,叫这农妇先照看一番。 夙柔回府的时候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进去的。 她脱掉身上的衣服,将身上全部湿透了的衣物塞进柜子。 她又取下搭在屏风上面的衣裙,匆匆换好衣服,装作被吵醒的模样出现在将军府大门内。 门外,夙万站在台阶上面,数不清的士兵站在下面等候发落。 瞧着是她今夜劫了刑场的事儿惊动了阿爹。 “阿爹……”夙柔娇弱的声音惊的夙万猛的一个回头。 瞧见她,夙万脸上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开。 夙万大步走到她跟前,“阿柔,你今日一直都在府里?” 她先前跟阿爹打探刑场的事情果然叫阿爹怀疑了。 夙柔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下午的时候去街上买了两块桂花糕,然后才回来的。” 夙万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阿柔,今夜你阿娘过去陪你一起睡,乖,阿爹去去就回。” 夙柔的担心打消了,阿爹没怀疑,原来只是担心自己么…… “慢着。” 一道声音打破了他们父女二人的谈话,一个身穿獬豸服的男子上前来。 他便是刑部尚书。 “夙姑娘,现已深夜,这个时辰,你不该入睡了么?你为何穿着规整的衣裙?头发也还是盘着的。” 她头发在刑场的时候已经被雨水淋湿了,怕被旁人瞧出端倪,就给盘了起来,将头顶湿着的那块头发给遮挡住了。 这刑部尚书目光还真是锐利,这样都能怀疑到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身上? 夙柔害怕的往夙万身后躲了躲,将一个弱小无助可怜的柔弱女子的模样给演绎的淋漓尽致。 夙万冷哼一声,“刑部尚书大人这是何意?你夜里来求老夫带兵支援,还怀疑到老夫小女头上了?” 刑部尚书并没有因为夙万这句话而感到退缩,“下官并无冒犯夙姑娘之意。” 夙柔拉了拉夙万的衣袖,“阿爹……这刑部尚书是不是也有一个女儿?好像还比我大,原来尚书府的那个姐姐这么可怜,经常不穿衣服披头散发出现在陌生男子跟前啊……” “噗。”夙万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 而站在下方的士兵们,也有人没忍住,轻轻笑了两下。 且不说穿的规整不规整,哪个女子敢披头散发出现在陌生男子跟前,多少都是失了礼数的。 而且,也难免不叫人瞎想,这披头散发的女子在床榻之上与男子欢好的模样。 刑部尚书的脸色一变,“牙尖嘴利!下官可以派一女官过去给夙姑娘梳头,还望姑娘能配合下官。” 这刑部尚书看样子是不愿意放过她了。 不是…… 今日在刑场上负责行刑的人她和那帮犯人联手全部杀完了,也没有漏网之鱼啊。 这刑部尚书怎么就死盯上了自己? 夙柔若是继续拒绝,怕成会让刑部尚书怀疑。 夙万刚想拒绝,却被夙柔打断,“好吧,既然大人这么坚持,那就有劳了。” 夙万低头,“阿柔,你惯他做甚?阿爹不许,瞧他的人又如何进我们这大门。” 夙柔说,“阿爹……你先前就砍死了大理寺的人,皇上都没怪罪,想来他们应该也不会过来冒犯自己。” 刑部尚书:“……” 夙万只好依着她,“好吧。” 夙万没亲自带兵去,留在了府中,只把士兵借给了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派来的女官恭敬作揖,“夙大将军,夙姑娘。” 夙万绷着一张脸,“嗯——你进去吧,男子不能进去。” 夙柔坐在屋子里的梳妆桌前,她瞧见那女官的目光一直盯着屋里的脚印。 那脚印是她翻墙回来的时候带进屋子里的,现在又下着雨,别说头发了,地上的石砖都得等天晴了才能干呢。 大理寺她不知道有没有刑部的人,但是这两家人的行事作风真是一模一样。 夙柔打趣这女官说,“你们刑部的人是不是都想去大理寺做查案的工作?这怀疑的心眼子真的比大理寺的少卿都谨慎呢。” 女官收回目光,“姑娘多虑了,我来替姑娘梳头。” 夙柔声音坦然,“好,你梳吧,用不用把衣裙也脱了给你看?” 女官有点儿窘迫,若非刑部尚书的命令,夙柔感觉这女官一会儿就该哭出来了。 “姑娘若是愿意的话。” 夙柔瞧见镜子里倒影出来的女官明显愣了一下,勾起了嘴角。 “如何?我头发是干的还是湿的?” “干……干的。” 第27章 你谁啊? 夙柔玩味的瞧着女官,“既然是干的,那么明个我可得叫皇上为我做主了。” 至于皇帝会怎么说刑部尚书,那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夙柔又问,“那我还要不要脱给你看。” 女官吓得连忙后退,欠着身子和夙柔道歉,“夙姑娘,是刑部冒犯了。” 夙柔摆了摆手,“妥,既然证明了我头发是干的,是不是可以跟刑部尚书汇报了?我是无辜的。” 女官点头,“是。” 夙柔摆了摆手,“你回去复命吧。” 等女官走后,夙柔快速起身将藏在她鞋子内的碳块拿出来。 嘶…… 好痛。 她脚上的袜布都被烧糊了,这温度还好没有把她的脚底板给点燃。 她方才去将军府大门口的时候,是打着伞的,若是叫他们发现她头发是湿的,是绝对说不清楚的。 还好,她回来的时候瞧见了丫鬟放在角落里,用来给屋子去湿气的碳盆,举在头上稍稍熏了一下头发就干了。 夙万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阿柔,好了吗?阿爹可以进去了么?” 夙柔将头发简单挽了一下,“阿爹,我好了,你进来吧。” 夙万说,“今日刑部尚书是因为刑场的事情,刑部人手不够跑过来跟阿爹借人,阿柔没去刑场便好。” 刑场的位置和时间都是绝对隐秘的,朝中知晓这些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 上回夙柔询问,夙万倒是毫不避讳的全都告诉她了。 夙柔也是趁着这次劫了刑场,才知晓一件事,刑部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夙柔说,“阿爹,刑部杀的人应该都是无恶不赦的人吧?为什么这样的人也有人愿意冒险去救他们?” 夙万说,“这……” 瞧瞧,就连对北国皇帝忠心耿耿的夙大将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夙柔推测,阿爹心中八成也是已经有了谱,但他一直不愿意去信。 夙柔又问,“阿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效忠的皇帝并不值得你去愚昧的为他卖力,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夙柔的话是在试探夙万。 夙万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阿柔,这话今后只能在我跟前说说,万万不可叫旁人听见。” 虽然夙万嘴上这么说,但是夙柔觉着,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夙万说,“阿柔,早些休息。” “轰隆”天上炸开一道闪电,夙柔靠在窗棂前,瞧着院子里的雨水哗哗啦啦的拍打在地上,心中若有所思。 她今夜怕是不能安稳入睡了。 天亮了,还是灰沉沉的天空。 夙柔将昨日的衣物和面具拿出来放在院子里晾晒,命人备了一匹马,她骑马出了门。 街上大街小巷能够瞧见的百姓寥寥无几,三步一支皇城禁卫军,五步一支军队士兵。 昨儿的事情闹的有点大哎,他们竟然这般防备着。 夙柔骑着马来到城门,士兵将她拦下来。 “即日起出城便需要搜身检查,还请姑娘配合。” “啪”一个巴掌落在士兵的头上,柳白骂道,“混账东西,竟不认得大小姐,搜她的身,大将军知晓了你有几个脑袋够他砍?!” 夙柔笑了笑,“柳伯父,莫要训他,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柳白看着她,“这几日不太太平,阿柔自己一个人出城做甚?” 夙柔说,“快到武举人的日子了,我便想出城去自己练习一番骑射。” 柳白说,“为何不去校场?” 夙柔说,“你知晓的,因为一些事情,我和太子殿下闹的不愉快,他近来又跟着我阿爹习武,我还是避开他的好。” 她要出城去瞧一瞧昨日救回来的张大嫂。 这是借口。 但是这个借口是事实。 柳白说,“我给你两份卷轴,这卷宗可以证明你的身份,叫你随意进出城门,你回来的时候就算那士兵还是没眼力见儿认不出你,有卷轴你便可以进来。” 阿爹是一国大将军,这个身份确实叫她方便好多。 夙柔骑着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昨日下过雨,城郊的空气都带着清新。 夙柔到了昨日那户农妇的门外,翻身下马,她还没上前敲门,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还有…… 还有一个女子微微抽泣的哭声! “死娘们,你既然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媳妇儿!你还敢跑!” 夙柔意识到不对,“咚!”她抬脚踹开门板。 屋子里,张大嫂跪在地上紧紧护着怀里的那块人皮,而另外一个男子正在拿着柴火棍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张大嫂身上。 男子瞧着突然闯进来的夙柔,“你……” 男子话都没说完,夙柔抽出戴在腰上的匕首隔断了男子的脖子。 夙柔蹙眉,她问出了这男子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你谁啊?” 她昨日明明把人给了一个农妇,瞧那农妇屋子里没有男子才选了农妇的! 里屋传来一阵动静。 昨日的农妇拿着菜勺走出来,“大强,咋不继续打了?” 农妇对上夙柔的眼睛,又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怔住,“你……” 夙柔眼疾手快,在农妇喊出声之前,随手拽了扔在门口的擦桌布,塞住了农妇的嘴巴,并且用用绳子给捆了起来。 夙柔扭头寻找张大嫂的人影,原本待在原地的人已经不见了。 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夙柔怕被人瞧见引起恐慌,把门给关上。 “那媳妇儿又跑了,昨儿个都打了那么长时间了还不听话,哎?这咋又来了个年龄这么小的。” “真羡慕大强家,要我说就是得拿绳子给栓起来才老实!” 夙柔发现他们只是围在这儿说闲话,并没有做什么,快速去追张大嫂了。 她翻身上马,很快就追上了张大嫂。 张大嫂一个踉跄一头摔在了地上。 她还得拿这人去跟老太婆做交易,别这么轻易就死了啊! 夙柔勒马停下。 “我是昨日救你的人你莫要害怕。” 张大嫂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夙柔,但还是一脸警惕。 夙柔往前走一步,张大嫂前后退一步。 夙柔出于无奈,只好解释,“你瞧,我只是一个女子对吧?我要想对你做什么,你更有胜算是吧?” 张大嫂小心翼翼的瞧着她,“可你方才……一下子就杀了那个男的。” 夙柔:“……”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第28章 狗当官的,愚效! 夙柔翻身下马,“那你瞧,若是我想杀你,方才有的是机会,怎么可能还会跟着你追到这儿来?” 这话倒是让张大嫂半信半疑了。 “你……真的是救我的人?” 夙柔点了点头,“是啊,而且昨日我还从跟你一起准备处决的犯人嘴里听说了,你怀里的那个,是你的丈夫。” 说到关键点子上,张大嫂脸上的防备这才完全消除。 夙柔在张大嫂跟前俯身蹲下来,“你被方才那户人家打了么?他们为何要打你?” 张大嫂眼里包含泪花,“那老妇的儿子今早从外面打猎回来,瞧见我在屋里,便起了歪心思,他们强行要我跟那老妇的儿子行房,我不肯,他们就……打我。” 夙柔伸出手来,“跟我走么?我带你去见你的婆婆。” 张大嫂望着她,“我婆婆可还活着?” 夙柔点头,“便是她叫我来救你们的。” 只是……夙柔目光看着张大嫂怀里的人皮,老太婆的儿子变成这样了。 她也无济于事,不过反正也算是找到了,并且救下了老太婆的儿媳妇儿。 老太婆应该不会翻脸不认人。 张大嫂抓住夙柔的手,“我跟你走,我要去见婆婆。” 夙柔将张大嫂拉上马,“不过在离开之前,我们得回去一趟算笔帐。” 重新回到农妇家门口,夙柔翻身下马,“你在马背上等我,别下来。” 夙柔进到屋子,她瞧见农妇趴在地上脑门上都被地板磨的红红的。 似乎是打算就这样慢慢挪动到外面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夙柔没说话,拔出匕首一刀刺在老妇的脑袋上。 老妇趴在地上一命呜呼,她用老妇的衣服蹭了蹭匕首上的血,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昨日她给老妇的那袋子银两。 最终,夙柔把目光放在了老妇的儿子身上。 她不差这点儿银两,这老妇但凡拿着这银两给儿子娶媳妇儿,置办置办将来的婚事,她也不会这么恼怒。 夙柔从他身上拿下钱袋子垫了一下,这钱本就是她看在他们照顾张大嫂的份上才给的。 现在只是拿回来了而已。 走出屋门,夙柔把那袋钱扔给了张大嫂,“这钱你拿着用。” 张大嫂被手中钱袋的份量吓得不敢动弹,“姑…姑娘。” 夙柔说,“我带你入城。” “城内,恐怕现在全都是通缉犯的画像,我这样,怕是没法子进去……” 夙柔摆了摆手,“无碍,他们不敢拦你。” 昨儿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她不信皇帝不发怒。 刑部那边是有画像没错,但是估计他们的精力全都放在男通缉犯上面了。 刑部若是抓不回来,皇帝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大理寺的防守要比刑部严苛,她想和劫刑场似的去劫大理寺不太可能,起码得有阿爹那样的军力,不然就是得有阿爹那样的身手才能做得到。 夙柔的马儿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再次被士兵拦了下来。 那士兵恭敬作揖,“大小姐。” 夙柔扔下卷轴,“这回我可配合你们排查,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那士兵不敢去瞧那卷轴,低着头,说,“大小姐,你身后这位是?” 夙柔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西广候府的庶女,前阵子不是西广候府的小女儿被人杀了么,这位庶女自幼一直居住在庄子上,她得知之后便很心痛,我同西广候府又交情这么深,如今城门不是随意就能进出的,我只能出城去接她回来送送西广候府小女儿一程。” 这谎话听起来真的天衣无缝。 士兵抬起头愣了一下,目光打量着张大嫂,“原来如此。” 士兵侧过身去,冲身后的士兵大喊,“放行!” 夙柔暗自窃喜,她编的瞎话这就信了?! 她还真是无师自通啊。 夙柔骑着马刚走了没两步,一道熟悉的声音如雷贯耳。 “拦下她!” 那些士兵一时之间也不知还挺谁的好。 夙柔扭头看去,这刑部尚书一天天闲的没事干了么? 昨儿个刁难她,今日又这般阻挠。 刑部尚书匆匆从城门上跑下来。 夙柔挑起眉头,“刑部尚书大人这又是何意?还怀疑起我的身份了不成?!” 刑部尚书说,“夙姑娘得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但有问题的是,这位西广候府的庶女,本官在职多年,从未听闻过,西广侯还有一个养在外面的庶女。” 夙柔对于刑部尚书的不满也不能表现的太张扬。 她蹙眉说,“你没听闻过便是没有?据我所知,你在朝中一向瞧不起西广候府,我先前还亲耳听闻你手下的官员背地里谈论,说西广侯不过是仗着先祖在朝中积攒下来的势力,才有如今这般地位呢。” 刑部尚书咬牙,夙柔觉着他都差点儿跳起来打自己了。 刑部尚书盯着夙柔,“夙姑娘伶牙俐齿,我不跟你这晚辈一般计较,我奉皇上之命在京城四处抓捕逃犯,皇上口谕,凡进出城门者,皆要接受检查,夙姑娘不是逃犯,但这位西广候府的庶女身份有待考量。” 张大嫂坐在夙柔身后一直低着头。 夙柔勒紧缰绳,不然现在就骑马冲出去,但是公然抵抗城门口的检查,必定会叫将军府牵连进来。 刑部尚书又说,“来人,找个腿脚快的,去西广候府询问一番,若是真有此事,再给夙姑娘放行。” 夙柔:“……” 铁公鸡! 装什么大公无私,那些逃犯到底是不是逃犯,他们刑部的人心里清楚。 刑部尚书侧身站着,“夙姑娘,请下马吧,等跑腿的回来我们便放行。” 夙柔恶狠狠瞪了一眼刑部尚书,“不了,我不走,我就喜欢在马背上待着。” 刑部尚书也没有继续劝她,转身和一旁的刑部官员说,“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夙柔微微眯起眼睛,狗当官的,愚效!他这么效忠皇帝怎不见皇帝扶持他上位做正一品的大官儿?! 不过……刑部尚书派人去了也没用啊…… 这张家大嫂哪里是西广候府的庶女? 也不存在她和西广候府关系密切。 等人回来,只有一个结果罢了…… 第29章 怎么一股子茶味 刑部尚书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夙柔勒紧缰绳,准备带着张大嫂跑路,却不想那人却说,“西广侯府的人说,他们的确有位小姐,是住在庄子上的,也是今日回来,也确实如同夙姑娘说的,今日是有她去接了这位庶小姐。” 夙柔愣住。 嗯? 为何西广侯府的人会这么说?而且还正好都跟她说的对上了。 显然,是有人在故意帮她。 刑部尚书回头看去,夙柔跟他对上视线。 两个人视线碰撞,夙柔露出一个笑,“我可以走了么?刑部尚书大人三番四次冤枉我,我改明儿就去跟皇上告状!” 她说的理直气壮,全然没了刚到这儿的时候那底气不足的模样。 刑部尚书的脸色很难看,夙柔骑着马路过刑部尚书跟前的时候,瞧见他愣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心中乐的差点儿笑出来。 所有人愣是没有一个敢说话的,还是将军府自家的士兵有些眼力见儿,招呼着士兵们把路让开。 “给大小姐放行!” 这刑部尚书一次也就算了,还连着两次都故意针对她,在旁人看来,这跟骑在她阿爹脖子上撒没什么区别。 甭说是旁人了,夙柔自己都觉得过分。 夙柔带着张大嫂先偷摸溜回了将军府。 张大嫂瞧着满院子的奢华愣是头都没敢抬一下。 夙柔牵着张大嫂,在自己的柜子里面找到了一身衣裙,“你先把这衣服换上,待在我身边不能穿的破破烂烂的,容易叫人怀疑。” 她今天也是想起来那西广侯府是个重男轻女的地方,所以顺口说出了张大嫂是庶女的话来。 西广侯府又不是将军府,庶女嘛,除了她有几个受宠的? 张大嫂瞧了瞧夙柔,小心翼翼的接过衣服,“姑娘……虽然我这么问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问问姑娘你的身份,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路上张大嫂都小心翼翼的,估计也是担心问了她的身份引来杀身之祸,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所以这张大嫂是聪明的。 夙柔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婆婆为了救你和你丈夫,跟我达成了一项交易,我需要把你带过去给她看,由你来告诉她你丈夫的死因。” 她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动作快一点,天黑之后我便带着你去见你婆婆。” 夙柔退出屋子,把自己的屋子留给张大嫂更换衣服。 她扭头的瞬间,撞进了宫煜的怀中。 宫煜笑说,“之前那次是不小心的,那么这次便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 夙柔推开他的身子,“你做甚?走路都不带声音的么?” 宫煜揽着她不撒手,“你怎么就对救命恩人这般态度?早知道如此就不救你了。” 夙柔蹙眉,“你帮我什么……” 等等…… 在城门口的时候,该不会就是宫煜出手帮了自己吧?! 夙柔瞧着他,“你说服了西广侯?用什么法子?他为何要帮我?” 宫煜点了点头,“刑部尚书派人去西广候府的时候,我正巧在他府上坐着,先前他欠了我一个人情,就顺手帮了你一把,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今后能对我态度好一些。” 他望着她的目光炯炯。 夙柔却猜,压根没有什么所谓的欠宫煜人情,只是那西广候应该是早就已经被宫煜给策反了。 “嘎吱——”身后的门板被人打开,夙柔一把推开宫煜的脸。 “你换好衣服了?” 张大嫂点了点头,“姑娘……这衣服。” 夙柔扔给张大嫂一条斗篷,“现在就剩下等天黑了,你在屋子里等我,莫要被人瞧见。” 她现在得把宫煜这个大麻烦支走。 宫煜的脑袋放在她的头顶,“方才瞧你关着门,还以为你金屋藏娇不想被我瞧见,原来是个女人。” 夙柔心中冒出一阵恶寒,她清楚宫煜的身份所以就对他得示好并不感冒。 夙柔说,“我就算藏个男子你又当如何?” 宫煜俯下身,“你想做的事,我有些好奇,把我带在身边吧,我可以保你安然无忧。” 夙柔说,“不,我拒绝,我刚从外面回来,有些乏了,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喊人过来请你了。” 宫煜皱着眉,“好吧,你赶我了,我定不会在你跟前继续碍眼。” 夙柔:“……” 怎么一股子茶味儿? 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看着宫煜被自己打发走,她松了一口气。 她干的这事儿也算是谋反了吧? 但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夜幕降临,夙柔和张大嫂从马车上下来,漆黑的道路上从远处传来一阵狗吠。 大理寺负责关押的狱卒在前面带路,“夙姑娘,今日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少卿大人,我私自放你进来探视,足够让少卿大人把我扔乱葬岗去了。” 夙柔笑了笑,“多谢兄台带路,我也只是进来探视一下先前在牢里救了我一命的毒婆,又不是进来将人带出去的,你瞧,我还叫我家丫鬟带了吃食过来。” 他们到了老太婆所在的牢房,角落里,夙柔瞧见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黑色身影。 她这才离开几天,这老太婆就在牢里被人欺负了? 狱卒说,“你们谈吧,我就先离开了。” 老太婆抬起头,看到夙柔的时候眼前一亮。 “你果然会回来,我就知道你不会骗人,我儿子呢?他们一家可还好?” 夙柔看了看张大嫂。 张大嫂摘掉头上的帽子,泪眼婆娑,“婆婆……” 夙柔说,“我只找到了她,至于你儿子……” 张大嫂跪在地上,从食盒最下面拿出了那张人皮递给老太婆。 “给我张猪皮做甚?” 夙柔说,“你到底杀过人没有?你瞧瞧这是猪皮么?” 老太婆一愣,看着手中的人皮,突然放声大嚎起来,“儿啊!是谁把你害成了这副模样。” 夙柔说,“是刑部的人,虽然这一切都是刑部动的手,但是你也清楚,这幕后的凶手真正是谁……” 是北国的皇帝,是太子,是北国皇室的所有人! 第30章 阿娘疯了还是她疯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狱卒的注意。 狱卒往他们这边瞧了一眼,“夙姑娘,出什么状况了。” 看来先前她在大理寺牢中被袭击的事儿叫他们长了记性。 夙柔摆了摆手,“没事。” 夙柔俯下身,“你别忘了之前跟我说的话,人我是找了一个,但是这也算是救了。” 老太婆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夙柔,“我帮你动手!但是需要你给我创造一个机会。” 她瞧得出来,老太婆眼里多了一份狠戾,如此她便不担心老太婆会临时变卦不认账了。 夙柔以为老太婆说的是要自己创造出一个能够让他们逃狱的机会。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接近谢渊的机会。 夙柔询问,“你怎么离开这里?” 老太婆摆了摆手,将怀里的人皮紧紧护着,“我自有法子。” 老太婆又抓住张大嫂的手,询问起那一对孙子孙女的下落。 张大嫂依偎在老太婆的怀里,“婆婆……孩子在我逃命的时候被山匪抢了过去,我和夫君被抓,也就只能先等什么时候能够逃出去了再去找。” 夙柔觉着,这老太婆的身世确实可怜,但是她也是借着老太婆的事情,意识到北国刑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刑部那边的人一向遵守规矩,是一帮老古董…… 夙柔察觉到了…… 相比较之下,刑部的人才更像是刽子手啊…… 将人剥皮,这是什么残忍的人才能够想的出来的? 夙柔说,“叙完旧了么?这月最后一天,是北国武举人考核的日子,太子和皇帝都会出现,皇帝身边有护卫寸步不离,但是你可以从太子下手,我会想法子叫太子离开人群。” 老太婆点了点头,“姑娘,老身在此先谢过你,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事得叫你帮忙,我这儿媳……还得麻烦你照顾着。” 张大嫂一个人在京城孤立无援,夙柔自然也不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把张大嫂扔在大街上。 “她今后跟着我,你成功拿下太子的人头,我便帮你们安排好退路,离开京城。” 走出大理寺的牢笼,夙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转身看着张大嫂。 “你这几日暂且不要出去,就待在我的院子里,当做一个丫鬟,避开叫人惹眼的地方。” 张大嫂点了点头,“姑娘,我都听你的。” 回去的路上,张大嫂眼神四处张望,压低了声音凑在夙柔跟前,“姑娘,婆婆她去杀太子……危险不危险啊?” 夙柔说,“危险,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不危险呢。” 上辈子除去谢渊和常兮之外,朝中的那些大臣也有帮凶,他们拥护谢渊,造成了将军府变成那副局面! 皇帝有错,朝中的一些文官和武将也有错。 他们一个也逃不了。 回到将军府,夙柔带着张大嫂从正门进去。 她瞧见坐在庭院里的玄衣少年,她顿住了脚步。 “你为何还没走?死皮赖脸留在我们府中要当摆件么?”夙柔双手掐腰走上前去。 宫煜眉眼含笑,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是我自己留下来的,是你阿娘硬要把我留下用膳的。” 阿娘? 府中后院儿的夫人很少到前院儿来。 她看向主位,一个端庄的女子正坐着,门外的阳光洒在地上,苏氏的脸隐匿在阴影之中,尽显温婉。 四夫人苏氏是她生母。 夙柔扑在苏氏怀里,“阿娘,你怎到前面来了?” 苏氏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没良心的,你这些时日也不见过来瞧瞧我,将军下了几次的命令叫你过来陪我,也不见你的人影出现在我那院子门前。” 夙柔这阵子确实抽不开身…… 何况……她知道阿娘还是安好的就行。 北国小孩及笄之后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可再随阿爹阿娘再同住一个屋子了。 夙柔说,“这阵子有些忙,阿娘怎么到前面来了?” 苏氏抬眸,瞧了一眼坐在门口的宫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这煜王殿下原本是打算回去的,我瞧见他从你的院子出来,便将他拦下来,请他一起喝杯茶。” 是这样吗? 夙柔怎么觉得苏氏的表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夙柔说,“茶喝完了,他啥时候走?” 苏氏教训她,“哪有主人赶客人的理?何况你先前把煜王殿下一个人扔在院子里,我怎觉着你愈发的没有礼数了?!” 身后传来宫煜好听的笑声,夙柔扭头看过去。 宫煜说,“夙姑娘这性子倒是真真的像极了夙大将军,跟夫人你一点也不像呢。” 苏氏叹气,“我这孩子我也没法子教训……” 夙柔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完了,感觉宫煜找到了靠山。 阿爹是护着她的,但是阿娘瞧着宫煜的眼神,就好像那个丈母娘瞧女婿…… 宫煜放下茶杯,“茶喝完了,夫人,我也该走了。” 夙柔面不改色,给宫煜使了个眼色,轻声念叨,“快走快走。” 苏氏命人送宫煜。 夙柔斜斜的靠在门框上看着宫煜这回是真真的离开了才落下心来。 随即,她耳朵传来一阵刺痛。 苏氏拧着她的耳朵,“那是煜王,可不是咱府里的丫鬟下人,叫你随意撒气。” 夙柔疼得龇牙咧嘴,“煜王就煜王嘛,有啥了不起的,来一趟你还得给他当贡品摆在桌子上?” 苏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妮子,煜王虽然是个质子,但是在他们国家,身份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如今这个岁数,也该找个婆家把自己嫁了,将来你等煜王殿下反悔南国,那身份一下子就上去了。” 夙柔挑眉,“你先前不是还不想让我嫁给谢渊呢么?!怎么现在就想着把我嫁给宫煜了?” 苏氏说,“你想做太子妃么?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你进宫去跟那些女人勾心斗角,你这性子进去还没两天就得被其他侧妃给卖了,但是这煜王不一样,只是一个王爷而已,你嫁过去,能做王妃还能顺便帮我们北国联个姻。” 夙柔:“……” 阿娘疯了还是她疯了?! 北国可是仗着有阿爹镇守,把南国打服的! 第31章 我不嫁,我谁也不嫁 夙柔说,“我不嫁,我谁也不嫁,如今虽然及笄,但是也好过两个人一起凑合。” 苏氏被她的话逗笑,“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改明儿你去专程请煜王殿下到府上来,阿娘见识见识这男人有啥叫你不敢嫁的。” 夙柔摆了摆手,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叫丫鬟给张大嫂找来了一身丫鬟的衣服。 夙柔瞧着换好衣服的张大嫂,“武举人比试现场,会比较混乱,你在城外等着便好,我叫人给你备好马车,你等老太婆回来跟你汇合,你们便可以离开。” 张大嫂跪在地上,“多谢姑娘。” 夙柔也没去扶她,“起来吧,我跟那老太婆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你不用谢我。” 他们帮自己杀谢渊,她帮她们准备好逃走的路线,这就是两全其美的。 夙柔懒懒散散的回到屋子里,她站在台阶上停顿了一下。 宫煜这次确实帮了她,不然她却是没法子带着张大嫂进城,还得再次被关在老太婆隔壁。 今后得找个时间还他得人情。 夙柔叹气,以后还是得小心一些,这次不是她行事不当,是没想到会被刑部尚书给盯上。 第二天清早,夙柔听闻大理寺传来了一个消息。 牢里的犯人都跑了。 夙柔虽然不知道老太婆用了什么法子,但是心中还是乐呵的。 老太婆还知道不给自己找麻烦,叫所有人都给放了。 这下不光刑部有难了,大理寺也得被皇帝审问一番。 这事儿可别叫人注意到自己身上就是好的。 事实证明,那刑部尚书因为前两次在她这儿碰了壁,刑部一直都很沉默,没敢再过来冒犯她了。 武举人考核开始的那日,夙柔还是很开心的,因为除了她之外,一帮男子里面还是能够瞧出来有几个和她一样女儿身的姑娘家站在这里。 夙万有些担心的劝说她,“夙柔,不然咱们还是不去了吧,好多男子啊……” 后面那一句是夙万发自内心的真心感慨。 夙柔说,“来都来了,阿爹你若是反悔我下回可不跟你说话了。” 夙万只好俯身哄着她,“好好好,那阿爹今儿个就陪着你。” 陪着她? 那她还怎么比试? 旁人光是瞧见她身边的有个这么凶神恶煞的男子,哪里还肯过来。 夙柔说,“阿爹,你在外面等着吧。” 武将的功夫要求很高,其中便全是力量上的考核。 夙柔其实也知道自己这力道未必能够在考核里面获得什么,她也只是听闻皇帝会给身材娇小者准备别的考核。 夙柔束好发跟着进了玄武门。 她瞧见了坐在高台之上的宫煜,两个人对视一眼,她又把视线挪开。 她听见周遭有一些关于自己的话。 “怎还有个女子进来?” “不光一个,那头你瞧,还有好几个嘞。” 有其他女子陪着,夙柔心中突然感觉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了。 这地方也没有规定说必须要男子才能进来。 夙柔四处打量了一番,她瞧见站在最前面的公公打开圣旨,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四处回荡。 “今日,乃为国家挑选人才,还望各位能够竭尽全力,今日武举人考核,凡民间有能力者,皆可参与,若有动手行凶者,当即立斩,钦此。” 夙柔纳闷,这种武举人的考核竟然还有人会行凶走捷径? 奇葩。 第一场要考核的科目便是草垛,射中靶子便行。 夙柔不慌不慢的拉弓搭箭,这种程度她倒是可以应付,只是一会儿接下来的考核科目她觉着自己估计不行了…… “嗖”夙柔的第一支箭射出去,正中靶心。 “你这般努力做甚?反正到最后也都是选不上的。”谢渊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她跟前。 夙柔瞧了过去,“你过来做甚?” 他那身明黄色的衣服可真灼眼的。 谢渊说,“来瞧瞧你怎么表现。” 夙柔从箭筒里面抽出第二只箭,谢渊是个废物,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是个废物么?! 第二只箭依旧正中靶心,谢渊的脸色便有些不淡定了。 “运气好而已。” 夙柔说,“先前没告诉你么?我的水准可不远远只是会上马骑射而已,因为一直碍于太子殿下的颜面,我阿爹便叫我不要在太子殿下跟前的时候那么大放光彩。” 谢渊说,“你只是运气好而已,我不信这第三箭……” “嗖”夙柔的第三箭直接将原先在靶子上的箭给劈开。 她目光凛然,“太子殿下说不信什么?” 她估计谢渊这会儿否有点儿后悔出现在她跟前了。 夙柔把自己的箭都射完了,目光打量了一下谢渊全身上下,“你这轮椅坐的时间也够长了,该不会是因为不想跟着我阿爹学骑马一直装病呢。” 谢渊身后的小太监破口大骂,“你胡说什么?!太子殿下每日辛辛苦苦都去校场,就为了能够跟夙大将军学习骑马,太子殿下还是很认真的。” 夙柔说,“到现在都没学会,他哪里认真了。” 夙柔比试完第一场了,她无视掉谢渊和那小太监,准备开始第二科目了。 第二场便还是她擅长的,骑射。 一个士兵牵着马儿过来,“大小姐,这匹马儿是大将军前阵子特意给你挑选好的,你用这匹。” 阿爹怎么还给她开后门啊…… 夙柔说,“旁人瞧见不会说什么吗?” 士兵摇头,“这马儿跟其他马儿从外观上来看没有任何区别,但实力上还是有明显的差别的。” 夙柔说,“噢……” 阿爹做这事儿,有点儿多余,就算给她一匹普通的马儿,她也能获得头筹。 夙柔刚要翻身上马,旁边便传来一个声音。 “公公!我要检举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她的马跟我们的不一样,这不公平!” 夙柔顿住,什么情况? 夙柔发现牵着马绳的士兵现在也没有将缰绳给她。 她意识到不妙。 皇帝身边的常内侍快步上前,将夙柔给拦下来。 “姑娘,请下马,我们需要派人将这匹马送去查验一番。” 谁知牵着马绳的士兵竟然直接跪了下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这都是夙大将军让小的做的!” 第32章 将沈长明从马背上打了下去 皇帝都没开口说什么呢,这个人就直接全盘托出,分明是想将所有的罪责推给她。 夙柔说,“胡扯呢么,撒谎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那士兵一脸愤恨的瞧着她,好似叫他做这种事儿是用了什么侮辱了他得法子似的。 “大小姐,事情既然败露了,那么就不要再继续装蒜了。” 夙柔目光淡淡扫了一眼他, “是谢渊叫你冒充将军府的人的?我记得北国有一条律法,顶替军中士兵者,视情节断定是该处罚还是直接拖出去砍了。” 她依然是坐在马背上,就这么慌张的下去,反而显得她有鬼。 那士兵神色僵硬了一下。 夙柔继续说,“何况,这马儿分明就是你给我的,你说是我阿爹帮我作弊就是帮我作弊了?我还说是你栽赃嫁祸想陷害我们将军府呢。” 那位公公再次朝着夙柔作揖,“姑娘,还请你下马来。” 夙柔微微蹙眉,还是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我想,皇上定然不会这样平白无故的冤枉我吧。” 公公点头,“姑娘放心,不过在确认姑娘是清白的之前,这匹马必须扣下,姑娘也不能离开。” 夙柔摆了摆手,“快一点儿,我考核的时间很宝贵。” 马儿和马儿之间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是瞧这士兵的模样,八成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不让夙柔离开,还能继续考核,夙柔只能在场内无所事事的瞎晃悠。 夙柔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自己,刚打算去马厩那边儿瞧瞧,却被西广侯府的二公子给拦下了去路。 她记得,这西广侯府的二公子好像是叫沈长明。 夙柔说,“做甚?” 沈长明说,“你不能去马厩。” 夙柔皱眉,“为何?” 这人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何况,将军府确实和西广侯府的关系不怎么样,这沈长明又为何要帮她。 沈长明压低声音说,“我们不过瞧在煜王的份上才三番四次帮你,别不识好歹,你若是去了,后果你自己承担。” 夙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瞧样子,这沈长明是因为宫煜? 她目光在看台上搜寻着宫煜的身影,在一个角落里面她瞧见宫煜斜靠在围栏上冲自己摆了摆手。 宫煜叫沈长明来的? 行,那她就看在宫煜的份上,不瞎胡跑了。 这西广候早些年因为护驾有功,所以被先帝封了侯,可如今瞧着,他们怕是早就有谋反的心思。 宫煜竟然能够使唤的动沈长明,这还真是厉害…… “夙姑娘,皇上叫你上跟前去。” 夙柔身下的草垛子都没暖热,她只好站起身来,跟着过来叫自己的公公一起去了皇帝跟前。 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帝笑道,“你这回怎这么安静,换作从前,你不早在朕跟前哭的梨花带雨了?” 当然是因为她从前哭的梨花带雨都是装的啊…… 夙柔说,“这些时日总有歹人谋害害臣女,臣女已经习惯了。” 皇帝说,“先前刑部尚书的事儿,朕在朝堂上已经训斥过了,你怎还惦记着?” 皇帝这意思不就是觉着她小心眼么,刑部尚书三番四次怀疑她跟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有啥区别? 夙柔说,“皇上,自古以来不是有句古话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只是一个女子,何须具备皇上你这般的肚量。” 皇帝叹气,“今日的事儿,朕这般肚量也得说一句,你跟将军府还真是胆大包天。” 夙柔还是沉默,这去检查那匹马儿的人都还没回来呢,皇帝这就给她定了罪? 夙柔说,“皇上是不满臣女参与武举人考核?若是皇上下了明确的指令不许女子参与,臣女便也不会……就这样出现在这里了。” 她哽咽了一下,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下一秒,眼眶里的泪花就能掉出来了。 一个公公凑上前来,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皇帝的口吻都变了,“朕没有怪罪你。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才叫你过来查验一下那匹马儿。” 夙柔问,“那么查验完了么?皇上可还认为我有作弊之嫌?” 皇帝面露难色,“你本就无罪,此事,朕会彻查到底是谁从中作梗。” 夙柔说,“皇上不妨审问一下那个把把给我的人?瞧他的模样,不像是我阿爹的士兵,按照北国的律法,冒充军队士兵者,与逃兵同罪。” 皇帝说,“你安然回去考核,剩下的事儿,朕自有定夺。” 夙柔走下阙楼,皇帝知道是谁,他有意帮着那人隐瞒。 这心思也太明显了,夙柔叹气,果然还是谢渊看自己不顺眼么…… 她没有证据,不过无所谓,过了今日,皇帝可就护不住谢渊了。 第二场考核科目,骑射,夙柔在场上英姿飒爽,迎来一阵掌声。 加上有夙大将军之女的头衔,一些富家子弟瞧着她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给吞吃入腹似的! 夙柔听见有人说自己,“她若不是有个好阿爹,今日岂有她出风头的机会。” 他们嫉妒,夙柔是能理解的。 可若是现在他们也认为这都是她有个大将军阿爹的功劳,那真是大错特错。 第三场考核,需要骑马用长矛挑刺。 夙柔瞧见了一旁的沈长明,这场考核跟前面不同,要跟对手比拼。 西广侯原本就是武将出身,这沈长明的身手想来也不平凡。 夙柔认为,应该先解决沈长明,把他撞下马。 哨声吹响。 夙柔还未来得及反应,她眼瞧着沈长明骑着马就朝自己冲了过来。 她身子一僵,直接愣住。 原来想先下手为强,解决掉对自己不利的人不止她一个啊…… 看台上的宫煜站起身子。 夙柔单手撑在马背上,身体凌空而起,在沈长明骑着马撞过来之前,她一脚踹过去。 沈长明身子后倾,夙柔的脚从他面上一扫而过。 嗯? 这还能躲开?! 夙柔在马背上如履平地,身子轻盈的好似一朵在荷叶上微微摇曳的绽放了的荷花。 她架在肩头的长矛在她手中转了一圈。 “bang”夙柔的长矛将沈长明从马背上打了下去。 第33章 哪里有什么姐姐 夙柔稳稳坐回马上,勒紧缰绳在沈长明身边晃悠了一圈。 “你自己冲过来的,我可没先动手。” 沈长明那张脸上瞧不出半点窘迫,看起来还满是不甘。 “你……” 沈长明话都没说完,夙柔就摆了摆手打断他,“没说不能动手,而且规则说了,若是先掉马者算出局,你怨不得我的,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夙柔担心西广侯府会报复自己,就想着和沈长明说清楚。 但这话仔细品品味儿,夙柔总觉着哪里好像不对劲。 不管了,先考核! 夙柔骑着马在场上来回窜动。 皇帝坐在龙椅上瞧着却是心中忧虑万分。 一旁的公公上前一步来,小声凑在皇帝跟前说,“皇上,方才沈家公子袭击夙姑娘的时候,煜王殿下瞧着有些在意。” 皇帝将视线从下面收回来,看向宫煜的方向,“煜王?” 公公欠着身,点了点头,“是。” 皇帝的食指在扶手上敲打着,眉宇间的踌躇又浓厚了几分。 “这阵子,盯着一些煜王。” 那公公应了一声,欠着身子打算退下,但又突然问道,“皇上可是忧心夙姑娘?怕叫她真的在这武举人考核里面得到头筹?” 皇帝说,“这夙万养娃娃倒是一把好手,三个儿子都是武将还不知足,这闺女也养成这副模样,夙柔比那一旁的男公子们还像个公子,从前朕一直希望有人能忠心耿耿,替朕征战沙场,夙家的人做到了,但如今,朕却不想让夙家的人再出任何风头了。” 那公公颔首,“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一场考核下来,夙柔成功进入下一轮。 夙柔在来这儿之前,便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估摸。 她除了翘关外,其他的科目她都可以顺利通过。(翘关:举重。) 当年她阿爹便是一路顺风无阻,这几项考核全然都是为了阿爹而打造的。 “夙姑娘,这翘关,你怕是过不去了,不妨现在就回去,全当来玩儿了。” 夙柔瞧着说话的考核官,“不行,就这样回去了,今日不是叫人白白冤枉我作弊么?” 而且…… 她还得找机会接近谢渊呢。 夙柔的目光突然阴冷下来,好麻烦…… “阿柔。”夙万的声音打断了夙柔的思绪。 夙柔回过头看去,发现夙万从外面进来了。 夙柔说,“阿爹,他们竟放你进来了?” 夙万本来是想着陪她一起进来的,但是门口把守的士兵受了皇帝的旨意。 若是叫夙万就这么进来,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是不公平的。 夙万说,“皇上说接下来的考核我就算在场也没事,就叫人让我进来了。” 接下来的考核阿爹就算在场确实也没有任何关系。 阿爹又不能替她上去拎起八十斤的大刀。 不光要拎起来……还得要舞动自如,放眼整个北国,夙柔觉着估计也就只有阿爹的力道能够做得到。 这项科目的考核,不合理。 夙万眼里亮着芒,“阿柔撑到第几关了?” 夙柔说,“第六关。” 夙万脸上的笑容一僵,“啥?!” 夙万的声音吸引了附近的人的注意。 夙柔对于夙万的惊讶并不觉得有什么,跟她一起进来的那几位女子,也跟自己一起撑到了现在不是吗? 只是面对这第六关的难题,夙柔也想知道,那些来参与这武举人考核的女子又是打算如何应对的…… 夙万俯下身,悄悄凑在她耳边,“阿柔,你还真想混个武举人不成?!你阿娘若是知道了定会叫我跪在院子里的,不然咱就玩到这儿,反正这第六关,对于你来说也有难度,早些回去,阿爹叫府上的丫鬟给你出去买桂花糕吃。” 夙柔说,“八十斤倒是没问题,我或许可以勉强过去,阿爹不信我?” 夙万有些窘迫,“阿爹不是不信阿柔,只是阿爹担心,你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八十斤,阿柔你整个人也不过才90斤!” 夙柔说,“无碍,那几位姐姐瞧着也比我瘦弱,你瞧,她们不是也拎起来了么?” 虽然是八十斤的,但是也算是勉强合格。 这第六场考核难度大,但是只要能过,最后一场瞧体型没有什么问题。 夙万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阿柔……哪里有什么姐姐?你说的那几个也是个男子啊。” 夙柔一愣,又重复,“那不是么?穿淡青色衣裙的。” 夙万低下头,抱着夙柔的腰将她整个人举起来,“今日的武举人考核,便是只有你一女子,阿柔瞧着他们长的清秀,就觉得他们是姐姐?阿柔怎么这么傻。” 夙柔双脚凌空,“……” 她还真的是瞧错了!! 今日的考核,只有她一个女子?! 夙万将她放下来,“现在,阿柔可还会觉着旁人女子能做得到,你也可以?” 夙柔这下也有点儿不确定了,她毕竟是个真女子,而那几个她以为的“女子”其实是个实打实的爷们。 “阿爹,让我试试吧,说不定,我真的可以呢,就算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到了这儿,就算西广侯府的二公子没被姑娘淘汰,也得为难一下,姑娘一个女子,还是莫要再继续了。” 考核官也站出来劝说她。 夙柔握着大刀的刀柄。 考核官说,“这是八十斤的砍刀,姑娘若是坚持,那就试试吧。” 一时之间,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夙柔成功拎起了这把大砍刀,但……随意舞动这就不是有一点困难就可以描述的了! 皇帝这时站出来说,“战场之上,岂可儿戏,女子本弱,本就不是战场上杀敌的料子,你就算如今能够拎的起来,今后又当如何?” 夙柔说,“我拎起来,能够随意舞动便算过关?” 皇帝冷哼一声,龙颜大怒,“胡闹!夙柔,把刀放下。” 放? 她自然不会放,她觉着皇帝瞧见她真的能够拎的起来,才是真真的彻底慌乱了呢! 夙柔挪动了两下步子,想要尝试将砍刀给舞动起来,可她挪动一步,脚下的步子就变得虚晃起来,就连手臂也开始哆嗦了。 夙万突然握住夙柔的手,替她稳住了砍刀的重量,“等等,阿柔,这刀有问题。” 第34章 就叫煜王陪我吧 夙万将夙柔手中的大砍刀拿下来,扔在地上,随后恭敬作揖,“皇上,我家小女方才舞动的大刀绝对不是八十斤,应该有一百斤,按照惯例,身材娇小者可以选择自己能够驾驭的住的重量,如此,她就算舞不动也是理所应该的。” 夙柔抬了抬眼,皇帝这副表情就已经说明他很不满意阿爹发现了问题。 不会吧…… 那大刀也是皇帝允许动手脚的? 夙柔歇了一会儿,身上的劲儿缓过来了,“阿爹,你怎知道那大刀有问题?” 夙万冷哼一声,“方才那考核官不是跟你说八十斤么?我那把也才一百斤,它陪着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我对佩刀的重量心里有数!” 夙柔方才是故意问的,就为了瞧瞧皇帝的问题被她抢先一步问了,表情是如何的。 夙柔现在看到了。 皇帝居高临下,“为何这阵子总是有闲杂人等找你的麻烦?” 皇帝的目光是看着夙柔的,这话也是问夙柔的。 皇帝装蒜装到这份上就没必要了吧…… 她被人故意找麻烦,这些事情还不是都是因为皇帝娇纵谢渊? 先前谢渊的事儿皇帝也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刑部尚书和旁人见状能忌惮什么? 还不是想法子从她身上下手去对付将军府! 她一旦出事,阿爹必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那些歹人想趁虚而入,还不是手到擒来…… 夙柔一脸纯然,“皇上,或许是因为,有人想对付我阿爹?我今日前面几场的考核表现都不错,一路破官斩将来到现在这个考核的科目,皇上不妨派人称一称?这把大刀若是确实是八十斤,便算我没过,我这就跟我阿爹去回府去。” 皇帝阴沉着脸,“你今日的表现很是优异,朕也瞧见了,不必再试了,这把大刀就算比八十斤重,你也将它举起来了。此等女子,已经异于常人了,朕准你过了。” 夙柔一阵欣喜,她就说自己应该试试的,万一过了呢? 夙万叩拜,“谢主隆恩。” 回去的路上,夙万坐在马车里,脸色却是跟上不出茅房似的难看。 夙柔说,“阿爹,你闷着一张脸做甚?我顺利过完了,你不高兴么?” 夙万说,“阿爹高兴,替阿柔高兴,但是今日这事儿,阿爹觉着事有蹊跷,和人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针对你,那把大刀的重量确实是一百斤,今日还好阿爹被放进去了,不然没发现的话,你可白白吃了这亏。” 夙柔刻意压低了声音,“阿爹,你难道就没想过,或许是皇上在上面对付我呢?” 夙万吓得立马捂住了她的嘴,“现在这还是在大街上呢,你这丫头说话可得小心一点儿,这话是能够随便说出来的么?” 夙万偷偷摸摸掀开一点帘子往外面看去,瞧见驾车的马夫也毫无反应,这才叫夙万安下心来。 夙柔说,“阿爹……你对皇上的了解,有多少?虽然你年轻的时候便为先皇开始效力,但如今,你确定现在的这个皇上,真的是叫你满意的么?” 先前刑部的事儿,她隐约就察觉得出来,阿爹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夙万轻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回府再去说。” 他们抵达将军府的时候,夙柔已经快饿扁了。 她今日在玄武门考核了整整一天,真是要她半条命。 府中的下人早就把晚膳准备好。 夙柔迈过门槛儿,胡乱在身上蹭了蹭手,想要捏起一块红烧鱼先叫自己的肚子垫巴一下,她的手却不听使唤,红烧鱼从盘子里掉在了桌子上。 夙万从身后进来,“阿柔,去洗把脸,精神一下你再吃。” 夙柔默默把手收回去,“好……” 她怕让夙万瞧见,没敢表现的太明显。 她的双臂,今日握过那把大刀之后,便跟又被谢渊挑断了手筋似的…… 夙万又说,“皇上为了让今日过关的武举人第一次面圣,宫里设了夜宴,阿柔你去洗漱一番,这回阿爹陪你亲自去,我就不信那守大门的还能不让老夫进。” 夙柔回到院子,她知道武举人考核当晚皇帝便会在宫里设宴,因为上辈子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啊…… 夙柔早就决定将谢渊的死期定在今晚了。 夙柔的手哆哆嗦嗦的撑在桌子上,只是这阵子她和谢渊的关系闹的太僵了,以至于叫她正在考核的时候就开始头痛今晚入宫之后该怎么接近他。 夙柔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在丫鬟的伺候下换好衣裙,梳了个头发。 夙万早已叫马车在门外准备好。 夙万身子斜靠在马车上,瞧她来了,放下抱在一起的胳膊。 “阿柔,得委屈你一下,你自己坐一辆马车。” 宫中的夜宴规矩都多,夙柔不能跟夙万一起出现在众人跟前还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的。 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前面的那辆马车上传来,“嫡姑娘,打扮一番怎么如此墨迹,快上车,将军,你快来,我们该出发了。” 夙柔呼吸一顿,阿爹在宫里的夜宴上露面,身边得带着一位夫人。 阿爹竟然带了姜氏…… 夙柔爬上马车,眼里流露出落寞,“我还寻思,今夜阿爹会叫我阿娘跟着一起来呢。” 得了武举人头衔的人是她,带的人也应该是她阿娘,而不是这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大夫人。 夙万想解释。 夙柔直接就进了马车内。 她知道北国有规定,家中丈夫外出,身边所带的夫人必定是大夫人。 她有私心啊…… 她也希望自己的阿娘可以在阿爹那儿更得宠一些。 这该死的北国,规矩真多!活该被宫煜灭国。 马车到了宫里,夙柔站在马车上刚要跳下去,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 宫煜黑眸皎洁,“你好赖淑女一些。” “啪”夙万及时出现,将宫煜的手给拍了回去。 “我家小女就不劳煜王殿下费心了。” 夙柔说,“阿爹,就叫煜王陪着我吧。” 她将手放在宫煜的手上,从马车上跳下来。 夙万从身后跟上来,“阿柔是不是还在生阿爹的气?阿爹不是故意不带你阿娘过来,只是你知晓你大娘同皇后的关系……” 第35章 你帮我个忙呗 夙柔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姜氏,这姜氏与当今皇后同出一脉,但姜氏只是皇后一个远房姑姑。 身份上有天差地别的区别。 但不管怎么说,姜氏都是皇后的姑姑,阿爹也必须瞧在皇后娘家的份上,外出的时候都得带着姜氏。 说白了,这也就是给皇后面子。 皇后出自本家姜家,而姜氏,就只是一个旁系的庶女。 夙柔说,“我无事阿爹不必担心,我也没有生气,只是想跟煜王聊些东西。” 夙柔为了怕夙万担心还解释,“只是今日正好煜王殿下帮了我一个忙,我同他聊完,等等就过去寻你和大夫人。” 夙万只好点头,“好……阿柔莫要走远,煜王若是欺负你,你喊我便是。” 夙柔抓着宫煜的手改了方向,朝着后花园走去,“今日之事,是你叫沈长明过来提醒我的?” 宫煜说,“是,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夙柔和他走的远了,她松开宫煜的手。 “谢谢你?” 宫煜挑眉,英锐的脸庞上带着一些无奈,“就这样?口头上谢谢就足够了?” 夙柔没接他这茬,又问他,“你今日为何知道他们会对我的马动手脚?” 宫煜说,“倒不是对你的马动手脚,是他们摆明了要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我手下的人去马厩的时候,正巧撞见他们谈话,你的马没有任何问题,但那的确是夙大将军给你挑选的,他们要你考核的时候跟皇上举报,要你不能翻身。” 武举人考核发现作弊,京城的那些贵门子弟,等于给自己家族蒙羞。 她夙柔就算有个当大将军的阿爹也得因此而被责罚。 夙柔说,“有多巧?” 两个人并肩走在石子路上,天上的月亮将他们二人脚下的路照的无比通亮。 宫煜说,“你不必这么拐弯抹角,你要问我今日考核上是何人针对你对吧?” 夙柔停下脚步,她点了点头。 宫煜继续说,“不是太子,而是皇上。” 夙柔诧异,她想过是谢渊瞧自己不爽,但是却没想过皇帝竟然会亲自命人对付她。 难怪今日皇帝的态度不太对,她全当那是皇帝护着谢渊这小犊子的下意识反应。 所以,是皇帝瞧见她前面几场考核太过顺利,便不想叫她成功拿下武举人? 皇帝如今已经完全开始防备起将军府的人了么? 至于那个冒充将军府士兵的,她估计现在也已经找不到任何证据了,皇帝接下来应该会告诉她那士兵已经交代出来,是刑部尚书叫他这么做的。 夙柔说,“原来如此,如果是皇帝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宫煜盯着她,“你这副模样,怎瞧着好似并不惊讶。” 现任皇帝在把位置传给谢渊之前,确实忌惮过将军府,但是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她改变了自己和谢渊绑死的命运,先前还在皇帝跟前表露出想要比男儿更要混出一片天的心思。 皇帝怎么可能会不提前忌惮? 但是皇帝也知道,谢渊若是继位,需要一个忠臣扶持,皇帝一边想压制将军府的势力,一边又想从将军府这榨取价值。 上辈子她不保证,但是这辈子,她保证皇帝疼爱的谢渊铁定死在最前面。 夙柔耸了耸肩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回去吧,我想知道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夙柔刚转过身,腕上多出来一股力道。 宫煜抓着她的手腕,“利用完了我,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你好狠的心啊。” 夙柔把手从他温热的手心里抽回来,“不就是想要我谢谢你么,我改明儿派人送份厚礼去你府上行不?孤男寡女,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在夙柔没瞧见的隐秘草丛里,竟有一人匍匐在黑暗中。 宫煜拉过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他突然压低声音,“嘘,别动,有人偷听。” 夙柔身子一僵,方才她和宫煜的话没有叫人听见吧? 宫煜突然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脖颈上。 她脸颊微红,推开宫煜迅速跟他拉开距离,“你耍流氓!” 宫煜玩味的笑着,“回去吧,夙大将军应该等着急了,不过我以为今日能够瞧见夫人呢,怎来的是另外一位。” 夙柔尽管身体很不适应,但还是被他强行给拖回去了。 “今日那个是将军府的大夫人,你理应喝茶聊天的人是她才对。”夙柔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不情愿。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姜氏的身份就摆在那里。 她违抗不了。 夙柔抓住宫煜的衣袖,“你帮我个忙呗?我需要和谢渊聊两句,你帮我想个法子,将他引出宫。” 宫煜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真把我当下人使唤?” 夙柔笑了一声,“也不是……只是煜王殿下你这身份,可比下人使唤起来顺手多了。” 她若是叫谢渊出宫,谢渊有一定的可能会拒绝,但是宫煜经常出入宫内,和谢渊也能说上两句话吧? 灯火璀璨的宫殿内载歌载舞,夙柔回到夙万和姜氏身边坐下。 夙万压低声音将手中的木盒子递给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却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阿柔,方才你不在,阿爹便替你上去领了皇上的圣旨,赏了一个致果校尉的位置。” 夙柔蹙眉,她低头瞧了一眼,金灿灿的黄锦布昂贵无比,犯得着就为了给她一个正七品的位置? 夙柔问,“除了我之外,一共九个人呢,其他人呢?” 姜氏轻笑一声,“嫡姑娘,旁人可是正七品往上的官衔,皇上给了你一个正七品的位置可知足吧,你只是一个女子,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例子的?皇上能给你破这个例就足够了,将军开心便好。” 夙柔瞧姜氏一眼,纤长的手指抓着木盒子在姜氏跟前特意摩挲了几下。 “那你瞧瞧,你就只能嫁我阿爹做个夫人,怎不见你做这女子入朝为官的第一人?” 姜氏见没噎住她,也不装了,“四房但凡要点儿脸也不会将你养成这副德行!谁家的好女儿在外抛头露面的?!你今后若是真的进了军营,瞧瞧还有哪个男子愿意要你!” 夙柔捏起桌上的葡萄塞在嘴里,她瞧着姜氏,莞尔一笑,“谁家的好女儿也没有入朝为官的好本事呀~” 第36章 老身保护你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姜氏咬牙切齿,颇有一副随时拍桌而起的架势。 亏姜氏还能意识到,现在是在宫中。 姜氏害怕自己太过张扬引得旁人的注意,就不怕在这儿说出公然侮辱她的话来,旁人对她的印象不好,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姜氏有那个生女儿的本事么? 没有。 所以夙柔嘲讽起来更为顺嘴。 夙万闷声咳嗽一声,“阿柔,还在外面,莫要这般对你大娘不恭敬,还有你,今日是阿柔值得开心的日子,你说这话做甚?!” 姜氏抓着夙万的衣袖发嗔,“将军!你瞧她!说我给你生不出闺女!” 夙柔哪里会不知道姜氏在想什么?但是姜氏不聪明,竟然把她当成了将军府后院儿应该争宠的对象。 夙万把胳膊从姜氏怀里抽出来,“你若是继续胡闹,老夫现在派人送你回去!” 阿爹只把她当做孩子,姜氏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夙万的吼声引来一些文臣的注视。 夙柔平淡的撑着脑袋趴在桌子上。 姜氏垂下头来,压低声音不敢再继续胡闹了。 “将军……不要赶我走。” “吵什么,将军府的夫人就这点能耐?” 夙柔循着声音看过去,谢渊坐在轮椅山出现在他们身后,不可否认,他说了一句所有人都不敢说出口的话。 夙柔说,“她没跟我阿爹出来瞧过世面,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实在是她这个将军府大夫人德不配位。” 她看了一眼谢渊。 谢渊却阴沉着脸,“你这是何意思?讽刺本太子?” 她可没有这意思,这都是谢渊自己说的。 夙柔垂眸,眼角却挂着笑意,“不敢,臣这大夫人不是打扰了太子殿下么……臣只想给太子殿下一个解释。” 谢渊嫉妒心强,她今日得了武举人,没随了谢渊的愿叫他嫉妒了呢。 有本事别跟她发脾气,去叫阿爹休了姜氏。 谢渊正想开口,却被皇帝的声音打断,“渊儿。” 谢渊收敛了脸上的阴鸷,立马变成了一只温顺乖巧的小兔子。 “父皇。” 夙万压低声音凑到夙柔跟前,“你方才不该那么说话的,阿柔不喜欢你大娘也不能在这么多人的跟前说你反抗的不是。” 夙柔睨眼,瞧见姜氏竟然垂着头掉眼泪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她没有回答夙万的话,却是叫夙万神色一愣。 宫煜端着酒杯,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夙柔走了过来。 夙柔蹙眉,他想做甚? 宫煜在夙万跟前坐下,“夙大将军,我敬你一杯。” 夙万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口气不太好,“老夫今日不喝酒。” 宫煜便把酒杯递到了姜氏的身前,“不知夫人可以替夙大将军喝么?” 夙柔握着宫煜举着酒杯的那只手,叫他瞧着自己,“你想做甚?” 宫煜看着她,眼角噙着一抹笑,“那夙姑娘来喝。” 夙万一把抢过他的酒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老夫还没差到让妇人和女儿给挡酒!老夫喝了,煜王殿下还想干啥?!” 宫煜说,“只是——” 他又捏住了夙柔那瘦弱的没几两肉的脸颊,“想过来告诉一声,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做。” 啊? 夙柔一头雾水,宫煜端着酒杯过来到底想做甚…… 包括谢渊在内,所以人都注意到了,方才夙柔碰到了宫煜的手,还是她自己主动握上去的。 且还握的那么自然。 夜宴结束。 “夙柔,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夙柔被谢渊叫住。 她停下脚步去看谢渊,小太监着急忙慌的推着谢渊过来。 两个人身形一高一低,“找我?说吧。” 谢渊说,“你同我去那日游湖的湖边,我再告诉你。” 夙柔一愣,她还想着怎么让谢渊这么晚了离开皇宫,没想到他竟然自己主动约她去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夙柔刚要开口答应,却被夙万从旁边加了进来。 “太子殿下 阿柔今日累了一天,还是改日吧,挑个风和日丽的白天,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同阿柔去湖边也玩不了什么。” 这话倒是一点也没错…… 夙柔纳闷,谢渊约她去那种地方做甚?该不会也是想对她动手吧? 就像西广候府的小女儿死的时候。 夙柔拦着夙万,“阿爹……无碍,太子殿下深更露重找我出去谈话,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太子殿下,不妨你先去,我回府换身衣服就去。” 谢渊说,“我陪你一起回将军府,你回府去加件衣服,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停着。” 今天晚上,看来谢渊是敲定了主意要对她做什么。 但是…… 为何谢渊不怕?他难道就不担心对她下手,将军府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夙柔匆匆马车上下来,朝着院子走去。 漆黑一片的庭院瞧不出任何异样。 夙柔站在院子里,目光盯着那幽深黑暗的房门。 “出来。” “嘎吱……”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老太婆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竟然发现老身已经过来了,姑娘厉害。” 走出黑暗,老太婆皱巴巴的皮肤被月光照亮,夙柔瞧着很是瘆人。 夙柔说,“你说话就说话,把脸扭过去。” 老太婆一脸纳闷,但还是照做了,“姑娘,我那儿媳已经在等我了,我可以出发了。” 夙柔说,“我改主意了,今天晚上你不能行动。” 老太婆动作一僵,“你这是何意?要出尔反尔?” 夙柔说,“要出尔反尔的不是我,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只是我不想让那个太子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太便宜他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动手了。” 老太婆的脸拧巴在一起,一个猛子凑在夙柔跟前和她脸贴着脸,“到了现在,你突然反悔!老身不管,今夜必须动手!” 老太婆吐沫星子横飞,夙柔抵着老太婆的脸。 她厉声,“把脸扭过去!” 老太婆的气势愣是没有强势起来,被夙柔这么一压制,乖乖的把脸转了过去。 “噢……” 夙柔说,“不是不让你动手,只是今日不行,太子谢渊约了我去湖边。” 老太婆猛然扭过头,“啥?!姑娘,你听老身一句劝,半夜三更约你去湖边的人不是想谋财害命就是色胆包天想非礼你!老身跟你一起去,老身保护你。” 夙柔知道,这老太婆其实就是想找借口去找机会杀了谢渊。 夙柔拒绝,“不用,我自己去便好。” 第37章 你把太子做掉了? 老太婆依旧还是想跟着去,但都被夙柔给拒绝了。 夙柔肩上换了一条厚一点的披肩,谢渊的马车静静的停在将军府门外。 谢渊的小太监恭敬站在一边,“夙姑娘,殿下已经等候多时。” 夙柔闷闷应了一声,爬上马车。 昏暗的马车内,夙柔察觉到谢渊的目光一直都是放在自己身上的。 两个人各自沉默,明明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却是陌生的好似刚认识的陌生人似的。 谢渊的声音打破了这场尴尬的气氛。 “你敢夜里跟我出府?就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昏暗中,夙柔微微睁开半瞌的眼,“臣认为,太子殿下应该不会傻的让身边的那几个仨瓜俩枣过来跟我动手,你说是吧。” 谢渊那头一阵沉默。 夙柔心中诧异,谢渊难不成还真的打算那么干? 上回宫煜把她扔在了那湖里,那湖对宫煜和谢渊来说,有啥特别吸引的地方……? 夙柔不解。 不过无所谓,等到了地方应该就知道了。 谢渊又说,“我以为你会很在意那些莫须有的贞洁,原来也不过就是个荡妇。” 荡妇? 夙柔完全不瞌睡了,她看向谢渊,“太子殿下拿这话来形容臣,可见水平还不如那大殿之上的随意一个武将,先前太子殿下带着聘礼去我将军府的时候可没有这样说过。” 得不到的就想毁掉,是谢渊没错了。 “砰!”一阵闷响夙柔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 谢渊的胳膊抵在她的脖子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趁着窗棂外面的月光照射进来,夙柔瞧见谢渊那副宛如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鬼魂一般的神色。 嚯,她还是头一回见谢渊对自己动了杀心。 前后两世,谢渊在常兮跟前的时候,望着她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夙柔说,“太子殿下要杀了我么?好害怕……” 虽然嘴上说着害怕,可她脸上却带着笑。 这笑还有点儿欣慰。 谢渊不敢对她动手,或许从前敢,但他现在绝对是不敢的。 她若是出了事,定会叫皇帝和将军府怀疑到他这个太子头上。 所以夙柔压根不慌。 谢渊说,“你为何不怕?今日当众和煜王勾搭在一起,难怪会拒绝我,你这阵子变得这么疏远我,也都是因为他?” 夙柔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为何要怕。 夙柔抬起脚,将谢渊踹飞出去,她从地上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夙柔冲出马车内,去扶被自己踹到外面的谢渊。 正在驱赶马车的马夫回过头瞧了一眼夙柔,眼神古怪的说,“夙姑娘。” 夙柔询问马夫,“太子殿下原本带我去湖边是要做甚?” 谢渊骂道,“不许告诉她!有本事她将我们踹下马车。” 夙柔笑了笑,“太子殿下倒是提醒了我。” “啪”正在走的马车上掉下去两个人影。 夙柔将勒紧马绳,驾着马车悠然离去。 她瞧着身后已经瞧不见人的谢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狗东西还想跟她玩心眼子。 到了湖边,夙柔没有继续往里面走,“哗啦” 她将谢渊放在马车上的轮椅直接扔进了湖里面。 寂静的夜,这声落水声显得突兀无比。 夙柔转过身,脚步一顿。 “你大半夜不睡觉到这儿来做甚?” 夙柔瞧着面前的宫煜。 宫煜斜斜的靠在树干上,“今日听见了你和太子的谈话,怕你被他谋算,便想过来瞧瞧,但现在看,你把太子做掉了?” 夙柔摆手,“谁知道呢,我走了。” 宫煜拉着她的手,“深更露重,这荒郊野岭的就我一个人,夙校尉正好有马车,不妨送我回去?” 夙柔想要抽回来,却不想他竟然抓得更紧了,还十指相扣! “你撒开,不然我就将你一个人扔在这儿!” 宫煜说,“夙校尉不会这么做,毕竟你把我扔在这儿,也算是谋害皇室宗亲。我若是出点意外,皇上再怪罪夙校尉一个护卫不当……” 夙柔骂道,“你非要黏着我干什么……何况今日也不是我要你自己到这儿来的!” 宫煜说,“夙校尉真没良心。” 夙柔咬牙拉着他往马车走,“走,上马车,我这就送你回府。” 宫煜不知道作什么妖,“这么不情愿?那我还是不能自找没趣,我不回去了,今晚就在这湖边睡一晚。” 夙柔:“……” 他是有意的,绝对是有意的。 夙柔抓住宫煜的手,“煜王殿下,上马车,臣,送你回去!” 宫煜似乎满意了,眼里的笑意是得逞的,“那就有劳了。” 夙柔坐在前面驱赶马车,宫煜也不进去,就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宫煜问她,“你为何不走这条近的路。” 夙柔有意绕一圈,“太子和他的马夫被我在那条路上踹下马车的,你也想下去陪他们?” 宫煜失笑,“你当真是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太子你也敢欺负。” 夙柔撇嘴,一脸嫌弃,“他这个狗太子还想谋杀我呢,我这算是正当防卫,我若是有证据,就轮不到他做这个太子的位置了。” 宫煜说,“你为何跟我说这些?不管以什么身份,你都不应该这么信任我。” 夙柔知道他想说的应该是北国和南国人之间的身份。 夙柔瞧着他面容认真,“你不是北国人,我就算告诉你我的心思又当如何?而你,身为南国人,不是也盼着南国有一天可以把北国拿下么?” 晚风呼啸而过。 宫煜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南国人就一定要希望北国灭国?说不定我是好人呢。” 夙柔没说话,她知道宫煜在撒谎。 果然,宫煜对她的信任感都是装出来的。 宫煜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夙柔笑了,“好啊。” 宫煜对她的喜欢也都是装的。 她这些话倒是不担心会成为把柄,一个要证据,另外一个,宫煜也会怀疑一下她是不是在试探他对北国的忠诚度。 不管将来如何,宫煜会率兵拿下北国这是不争的事实。 到了煜王府门外。 夙柔准备掉头回府。 宫煜站在台阶上,扭头瞧着她,“今日太晚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府上也有客房可以给你住,再不济……我的屋子也可以让给你。” 第38章 千杯不醉的体质 夙柔倒吸一口凉气,“你也要谋我财害我命?” 宫煜:“……” 好好的气氛,被夙柔破坏的…… 宫煜一摆手,“瞧着你这模样,当真是叫人没了兴趣。” 夙柔笑了笑,在夜幕下驱赶马车回到将军府。 她人都还没进院子,就瞧见老太婆鬼鬼祟祟的在墙角干什么。 夙柔走上前去,“你做甚?” 老太婆被她吓得一个激灵。 她却瞧见老太婆正在她院子里挖坑埋着一件带血的衣服。 夙柔挑眉,“你方才果然还是跟了过去。” 老太婆扯扯嘴角,解释说,“姑娘,你听老身解释。” 夙柔转身,“我不听,你不听我的话,袭击了太子,只会让北国皇室的人将他更加严密的保护起来。” 何况今夜,她将谢渊踹下马的事儿,谢渊八成心中已经有了怨气。 若是叫谢渊去告诉皇帝,将这两件事儿全退在将军府身上该如何? 她真的,气死了! 老太婆从身后跟上来,“老老身没伤着他,就只是给那太子身上种了一蛊,老身自然不敢耽搁姑娘的计划。” 夙柔停下步子,声音难得冷静了下来,“什么蛊?你那衣服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老太婆说,“那蛊虫必须从伤口进去,老身就只能袭击太子,不过姑娘不必担心,我没透露姑娘你和我的关系。” 夙柔的目光打量着老太婆,这老太婆竟然还会用蛊? 夙柔说,“张大嫂如今还在城郊等着你,你就这样回来了?” 老太婆说,“我叫她先走了,我那可怜的孙子孙女如今还在山匪手中,我得留下来,给我那儿子报仇才能离开。” 夙柔:“……” 老太婆这意思不就是今后赖上自己了?将军府倒是不差这一张嘴吃饭,但是老太婆一个通缉犯,留在将军府是个大麻烦…… 夙柔说,“这阵子,你不能待在我府上。” 老太婆知趣的点了点头,“自然不能给姑娘带来麻烦,老身我自己在外面待着就好。” 夙柔又问,“你给太子下的那蛊,可有什么用?” 老太婆的神色突然阴险起来,“每个月的十五,他身体里面的蛊虫就会发作,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啃食。” 夙柔点头,“这蛊我喜欢,短时间内,不能对太子动手,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在城门口的悬赏通缉令上,贴上一张寻医的公告,你到时瞧见公告便可来将军府。” 老太婆恭敬点头,“成,姑娘这阵子也多加小心。” 月色皎洁,夙柔斜靠在窗棂上喝了一壶酒。 她脸颊微红,已然是喝了好大一会的模样。 天微亮,府中的丫鬟端着打好的热水进来,满屋的酒味儿叫丫鬟一脸嫌弃。 丫鬟放下水盆,“小姐,你怎么喝了这多酒?!” 夙柔趴在床边,手中还拎着一瓶没喝完的酒壶,她脚下,琳琅满目,全是昨夜已经喝完了的酒罐子。 “嗝……” 丫鬟不敢怠慢,过来瞧见夙柔没事,便扭头冲出屋子去找了夙万过来。 夙万蹲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给夙柔盖好被褥,“昨儿个你不是跟太子出去的么?为何喝成这副模样,太子做了啥?” 夙柔是睁着眼的,但她没说话。 夙万叹气,“今日本来还想着阿柔第一次上朝,随我我一同去,阿柔今日还是在府中早些休息吧。” 等夙万离开了,夙柔从榻上坐了起来,长发披散在身后。 因为担心夙柔而被夙万留下来伺候在旁边的丫鬟一愣。 “小姐,你不舒服吗?要喝水还是想吃东西?” 夙柔捋了一下头发,“帮我倒杯水吧,我口渴。” 丫鬟说,“好,小姐你还是躺着吧,昨夜喝了那么多酒,脑袋肯定不舒服。” “这倒是没有。” 丫鬟看过去的时候,夙柔的眸光冷淡无比。 “小姐?” 丫鬟倒好了茶水,递给她。 夙柔叹气,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喝了一晚上的酒她还真的是口渴的很。 她从前便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只是这辈子岁数太小了,府中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把谢渊,逼到绝境啊…… 朝堂之上。 皇帝说,“夙大将军,昨日太子约了夙校尉外出,回来的路上却被歹人袭击,此事,你可知?” 夙万恭敬作揖,跪在下面,“此事,臣不知。” 皇帝眯了眯眼,口气里面的责备都快贴着夙万的脸骂出来了,“可太子的马车却是被夙校尉给抢了去,这是不争的事实。” 文官一派,有人闲言碎语。 “我瞧着,今日就是夙柔抢了太子的马车所以才不敢来上朝的!” “保不齐太子被人袭击的事儿也是夙柔干的。” “这夙大将军一身忠骨,却养出来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夙万抬起头,“昨夜我虽然不知道我家小女是几更回来的,但是她昨夜回来后喝了一宿的酒,今早已经醉的不能下床了,小女和太子殿下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臣不知。” 他话就说到这儿,瞧那帮老东西还敢背后说阿柔的什么不是?! 夙万的话就说一半,难免叫人浮想联翩。 虽然这话对于阿柔的名誉不太好,但也总比他们在背后闲言碎语的好! 皇帝:“……” 夙万斜睨一眼,见皇帝不敢再继续说话了,心中更加笃定了一件事。 太子前阵子纠缠阿柔的事儿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还是皇帝亲自昭告天下的。 如今太子半夜三更将阿柔约出去,做了什么也可以想象的到。 夙万现在肚子里可压了一肚子的火儿呢 皇帝露出一阵头痛的神色,“罢了,夙大将军,此事朕会给夙校尉一个交代。” 夙柔斜靠在花园的小池塘边个,手里捏着石头子儿一下一下的砸在水面上。 丫鬟说,“小姐……” 夙柔回头看去,“阿爹回来了吗?” 丫鬟摇头,“还没有,小姐,你这准头确实厉害,但是这池子里的鱼儿您就算砸死了也不能吃的呀……” 夙柔回过神来,她方才不知不觉的竟然拿着石头子儿砸死鱼了 夙柔将手中剩下的石头子儿全部扔在旁边的草丛上。 “宫中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第39章 毕竟将军府不能养一个,两个眼都瞎的废物 夙柔其实不醉,这丫鬟怕她出意外,愣是跟在她身边哪儿都不肯去。 丫鬟说,“倒是没有听说出什么大事。” 夙柔昨儿个把谢渊踹下马的事儿,想来谢渊也不敢张扬,但是,她是不信以谢渊的性子,不会不跟皇帝告状的。 “你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做甚?” 四夫人苏氏的声音传来,夙柔看过去。 瞧见苏氏身着素色衣裙,身边跟着两个丫鬟。 夙柔起身扑在苏氏怀里,“阿娘。” 苏氏摸了摸她的脑袋,“听你阿爹说,你昨日喝了酒,身上还带着一些酒气,怎么不在屋子里歇息?虽说今日无风,你也要当心点儿。” 夙柔点了点头,“其实阿爹的担心多余了,我没事的……” “呦,这不是嫡姑娘和老四么,今儿个什么日子啊,还叫我在这儿碰上你们俩。” 这尖酸刻薄的声音,是大夫人姜氏无疑。 今天什么日子? 这话她还想问呢。 碰上姜氏真是晦气! 夙柔蹙眉,“大夫人闲的没事干了么?干嘛要来花园这儿。” 姜氏是阴阳怪气,她可不是,她是直接讽刺。 姜氏眉眼娇媚,含着笑,“昨儿个嫡姑娘在宫里不给我面子,也罢,你是将军府唯一的姑娘,又得了个小小的武将官职,得寸进尺,见多不怪,我身为长辈自可以不跟你一般计较,可在这府中,你阿娘见了我得行礼。” 苏氏被点了,膝盖微微下倾准备行礼。 却被夙柔给揽住了身子,强行撑着,不叫欠身。 夙柔说,“你行什么?她敢跟阿爹告状,你便说她在我跟前耍大夫人的威风,非要你行礼才善罢甘休,阿爹那么善解人意,肯定不会怪阿娘的噢。” 姜氏估计也忘了,阿爹疼她爱她,自然也会爱屋及乌的疼爱她阿娘。 姜氏不慌不慢,“大姑娘还真是厉害,将军若是知道你这般利用他对你的疼爱,可还会对老四有什么好脸色?” 夙柔总觉得姜氏好像话里有话…… 姜氏摆了摆手,“我们走,别扰了嫡姑娘在花园赏景的兴致。” 夙柔转过身,瞧着丫鬟,“阿爹还没回来?” 丫鬟点头,“是。” 夙柔说,“阿娘,我那屋子又大又冷的,早些就想把它重新捯饬一番,我下午要出府,你替我在院子里瞧着点儿?叫下人把东西都给我搬出来晾一晾。” 苏氏对于她突然的要求感到好奇,“怎么突然要晒东西。” 夙柔挠了挠身上,“这不是喝了酒嘛,总感觉屋子里阴潮潮的,很不舒服,阿娘最好了。” 苏氏叹气,对于她的撒娇也只好依着她,“好,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对大夫人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一家人? 阿娘这样想是好,但是大夫人可不一定。 夙柔眸光阴鸷,既然大夫人无情,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夙柔没走正门,她趴在墙头上,特意绕开了府中巡逻的士兵,和丫鬟。 跳下墙头,她在姜氏院子里面将目光锁定了一个跟别人穿的不一样的丫鬟身上。 这丫鬟她记得是贴身照顾姜氏的。 这岁数大了一些,却是姜氏嫁进将军府那日的陪嫁丫鬟。 她移步到这姜氏贴身丫鬟身后,打晕了给拖到了阴暗的角落。 直到天黑,夙柔才从外面回来,府中热闹非凡,几十个丫鬟站在庭院中把院子给围堵的水泄不通。 她咬了一口手里的冰糖葫芦,挤过人群瞧见了站在最前面的夙万和姜氏。 夙柔说,“阿爹,出什么事了?好多人呀……” 夙万扭过头瞧见夙柔怀中抱着的那些零食,问,“身子可有好些?怎不跟府中的下人说一声就出府了。” 夙柔今日出去吹了一天的风,身上的酒气都已经散了。 “没事,阿爹,你们都围在阿娘的院子做甚?” 夙万脸色一僵,“没什么,阿柔你先回院子去,阿爹叫人给你备晚膳。” 夙柔说,“我不饿,在外面下了馆子。” 夙万又说,“那要不要沐个浴?皇上先前赏了一处行宫,那地方的浴池有大又漂亮。” 夙柔知道,夙万是想将她赶出去。 这地方有她不能看的东西。 夙柔说,“阿爹你好奇怪啊。” 大夫人姜氏煽动了两下手中的团扇,“将军,还是告诉嫡姑娘吧,谁叫老四那么不检点呢。” 夙柔又咬了一口糖葫芦,面无表情的瞧着大夫人姜氏,“你说谁不检点呢?” 姜氏说,“还能有谁?你阿娘!我今日亲眼瞧见府中的马夫偷偷摸摸溜进了你阿娘的房中!” 夙柔说,“你平日里连我阿娘门口都不愿意路过,你今日怎么这么闲,还特意跑到我阿娘门口,还正巧瞧见?大夫人,贼喊捉贼呢?” 姜氏又说,“你!我们现在就破门进去!瞧你这嫡姑娘还如何死鸭子嘴硬!” 夙万怒斥一声,“够了!阿柔,你先回去,阿爹不想叫你瞧见,你阿娘这副不堪的模样。” 夙柔将手中的零食塞给一个丫鬟,“你帮我拿着,不许偷吃。” 她拎着糖葫芦迈开大步走上前去,一脚将房门给踹开。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穿出来一男一女的尖叫,但是这其中并没有苏氏的声音。 夙柔勾了勾手,“来个点灯的,其他人守在门口,可千万别让我阿娘和她的情夫给跑了。” 夙万见状,也上前来想将夙柔给拉出来,“阿柔,咱不看,你出来,阿爹送你回院子。” 夙柔抓住夙万的手,“阿爹,你仔细瞧瞧,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夙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床上的是两个陌生男女抱在一起。 那男的提着裤子下榻来跪地上求夙万,“将军,奴才和四夫人情投意合,求将军成全。” 这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话术,而且,这个男的还不认识府上的四夫人。 夙万将他一脚踹开,“滚开!” 夙柔手中的糖葫芦吃完了,她捏着手中长长的竹签走出院子,“大夫人要不要也进去瞧瞧,床上人是谁?” 姜氏愣住,“老四的屋子,除了老四还能有谁?!” 姜氏刚要上前,却被夙柔手中的竹签给逼的停下。 那锐利的竹签尖子距离姜氏的眼睛就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夙柔阴狠的盯着姜氏,“我帮你弄瞎一只眼吧,反正长着也是摆设,给你留一只瞧东西也足够了,毕竟将军府不能养一个两个眼都瞎的废物。” 夙万见状,立马呼喊。 “阿柔!不可!” 第40章 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我这孩子之腹了吧 夙柔原本是想着吓唬姜氏一下,但现在…… 她手中的竹签狠狠刺入姜氏的眼睛。 “啊!!” 姜氏惨叫一声。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姜氏跪倒在地上,捂着那只血流不止的眼睛痛苦哀嚎。 “我杀了你!小贱人!你敢伤我!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夙万快步上前,查看姜氏的伤势。 夙柔压根没有觉得姜氏的威胁有把她吓唬到,“我阿爹对你还算不错,我阿娘敬你,从未想过跟你争这大夫人的位置,瞧瞧,方才我阿爹都还想着护着你呢,你用这样的念头来对待他们,还有脸提皇后?” 夙万说,“阿柔,你先回院子去,来人!快去叫大夫!” 夙柔俯下身,将还插在姜氏眼球上的竹签给扒了下来。 姜氏又是一阵哀嚎,“啊!!将军!将军!!她想弄死我!!你快叫她走!” 夙柔淡笑,“怕什么,我阿爹在这儿,我又不会杀了你。” 她笑容灿烂,在姜氏眼里却好似鬼魅一般阴森可怕。 姜氏怕的往夙万怀里又蜷缩了一下。 夙万瞧着她说,“阿柔,听话,你先回去。” 夙柔站起身,“好~那就听阿爹的。” 夙柔拿了自己的零嘴,哼着小曲儿回到庭院中。 瞧见那个坐在她凉亭下趴着的女子,她迈开步子走上前去。 只是晒个东西而已,阿娘怎么累的在这儿睡着了。 她瞧着苏氏的侧脸,心中感慨,自己这张脸还真是继承了阿娘的美貌。 不过可惜了。 或许她从前会在乎自己的这张小脸白不白、嫩不嫩。 现在她只希望自己骨子里流淌着的阿爹的血,不要让她的英姿飒爽太输了。 苏氏似乎是发觉到了什么,猛然从梦中惊醒。 夙柔说,“阿娘,你醒了,怎么就谁在这儿了,屋子里有床么不是。” 苏氏说,“你怎这么晚才回来。” 瞧着苏氏的模样,夙柔推测今夜府中的事儿没有传到这儿来。 夙柔说,“在外面贪玩,就多溜达了一圈儿。” 夙柔说,“我买了桂花糕,阿娘吃不?” 苏氏摇头,“不了,你少吃些甜食,我也得回去了,如今这个时间都好晚了。” 阿娘嘴上说着叫她少吃,瞧着她的眼神却是宠溺的。 夙柔说,“好……” 回去也好,她能瞒得住阿娘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她打开油纸从上面捏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姜氏虽然只是个旁系,但是保不齐那皇后也会因为家族颜面过来见她。 夙柔想到了皇后,却没想到姜氏主家的人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个旁系的女子出现在将军府。 夙柔被丫鬟带过去的时候前院儿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光是正堂外面就有二十多个侍卫守着,而正堂里面则是坐着八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瞎了眼的姜氏眼上包着白布,乖乖的坐在角落。 这架势,反正肯定不是过来串门的。 夙柔迈过门槛儿,“做甚?我忙着呢。” 姜氏瞧见她,原本平淡的情绪立马波澜起伏起来,“高祖,她就是夙柔,府上的嫡姑娘。” 夙柔看向主位,阿爹不在,料他们也那个敢在阿爹跟前吓唬她的胆子。 夙柔说,“就你会叫长辈。” 坐在主位的白发老人杵了一下手中的拐杖,那拐杖的末端发出一阵闷响,威严不怒自威。 夙柔说,“那位置不是给你坐的,你算什么东西。” 白发老人说,“你一个刚及笄的孩子,就不要口出狂言,你可知我是谁?敢伤了我家的人,就得有命承担后果,你伤她一只眼,那就拿你的眼睛来换。” 夙柔面无表情,“大夫人的高祖而已,想要我的眼睛?就算有皇后护着你们,脑袋也不够我阿爹砍的。” 夙柔的口气太过轻描淡写,她都能察觉得到所有人呼吸跟着就是一顿。 她等宫煜灭了北国只是迟早的事儿,得不得罪皇后也无所谓。 反正她会带着将军府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姜氏说,“高祖,今日将军不在府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她敢在府中打我,这跟踩在皇后娘娘头上撒野有什么区别?!” 夙柔明白了,原来姜氏就是用这套话术才能把主家的人给叫过来的。 夙柔蹙眉,本就瞧着白嫩的脸衬得她更是弱小,“别胡说,我没有,分明就是你想踩在皇后娘娘头上撒野,我这才得了一个武将的官职,皇上重用我还重用我阿爹,你却觉得我阿娘背着我阿爹偷人,皇上都管不了我阿爹后院儿的事儿,你凭什么管,这不是你认为自己比皇后娘娘还能管这天下事么。”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些白发老头里面有一个人闷声嘀咕。 后者一巴掌打在前者的脑袋上,“是什么是?!姜芸芸她是夙万的大夫人!有什么不能管的。” “差点儿被她骗了,这小妮子真是伶牙俐齿。” 伶牙俐齿么? 夙柔眼底藏着一抹笑,分明就是他们太笨了。 不过这么一帮老头脑子竟然还能转的过来弯? 姜氏虽然和皇后同出一家,但是姜家原本就不是武将出身。 门外的那二十个侍卫她应该有七成把握解决,但是保不齐自己也会伤着。 有风险,不行。 夙柔目光扫视了一圈坐在屋子里的这几个老头。 姜氏说,“你又在打什么鬼点子?!” 夙柔看过去,姜氏是了解她的。 夙柔笑了笑,“我能打什么鬼点子,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我这孩子之腹了吧。” 夙柔走到主位老头的跟前。 位置上的老头不淡定了,“你想干什么?!” 夙柔说,“老头,别害怕,我就一个刚及笄的孩子,我能干什么~” 她用这老头方才称呼她的话噎回去,总叫人觉得奇怪。 她扭头冲屋子里的丫鬟吩咐,“把门关上,守着门,门外进来一个,杖责二十。” 原本候在墙根的丫鬟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门口将门给关上。 下一秒,原本坐在夙柔跟前的老头直接飞出去砸在了门板上。 “不动你那大夫人之位不过瞧在阿爹的面子上,阿爹自己娶的媳妇儿,我这当女儿的只能顺着呗,还能说什么,对你不满就只能动手打你祖辈了!” 第41章 还整的跟自己心肠有多好似的 屋子里一片惨叫,有想要逃出去的老头拽开挡在门口的丫鬟。 但又被夙柔给拖了回去。 “混账!你是大逆不道!你迟早遭天谴!!” 门外的侍卫听见动静想要冲进来。 大门摇摇欲晃,似乎随时都有被人从外面冲进来的可能。 那些丫鬟为了避免挨棍子,纷纷去找了屋子里的东西过来挡着。 夙柔说,“我被老天爷天谴之前,你们这么一帮人得死在我前面。”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夙柔才停下动作。 “阿柔,你在里面么?”这是阿爹的声音。 夙柔停下动作,整理了一下头发,确认自己不算是失礼,走到门口示意丫鬟把门打开。 阿爹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爹,我在。” 她声音平淡,再动手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和夙万解释。 就说是姜氏带着人在府里,那么多人欺负她一个。 她不想挨打所以才动手的。 嗯……很合理。 直到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夙万瞧着她身后的景象愣了。 一地的狼藉,那八个老头人仰马翻被她打在地上躺的七横八竖。 夙万收敛了心神,重新看向夙柔。 “阿……阿柔,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夙万明明就是想要笑出来,可碍于这些人还在这儿只能忍着笑意,做做表面功夫教训夙柔一顿。 但是这教训,听起来可一点儿也不生气。 夙柔说,“是大夫人先动手的,阿爹,我怕。” 她皱着眉,顺势躲藏在了夙万的身后。 姜氏一脸鼻血,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将军……” 夙柔娇小的身躯从夙万身后看了过来,然后又害怕的往夙万身后藏了一下,“阿爹,她还想打我。” 夙万的身体是下意识做出嫩嫩的反应,先护着夙柔的。 姜氏咬牙切齿,“到底是谁打谁?!将军,姜家高祖都被她这个死妮子给打了!你可要替我……” “够了!” 姜氏话没有说完,就被夙万一声呵斥给唬住。 “阿柔一个人会随便对你们这么多人动手么?!” 夙柔:“……” 好像…… 她确实是随便动手的。 这帮人上来就在她跟前说了很多,其实不然,不就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么。 与其给她下马威,确实不如直接动手来的快。 “咳……” 躺在最角落里的老头咳嗽了一下,被身边的人搀扶着从地上起来。 “好一个将军府,好一个夙大将军,如今都是为了她,跟皇后作对!” 夙柔目光阴冷,“我家只有一个大夫人,你们姜氏若是不想坐这大夫人,就趁早把你们家的姜芸芸给带回去……” 她说的这话,和让夙万把姜氏休了还是没差别。 北国女子注重姻缘,她们若是被娘家退回去,丢的不光是脸。 夙柔突然蹙起眉,她抱着胳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姜家出了一个皇后就叫他们认为有了大靠山,想个法子拉皇后下台? 不过若是想跟皇后对着干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扶持谢渊。 谢渊本就不是当今皇后所出,所以就算谢渊被皇帝指给了皇后,他们两个也只是明面上的母子关系。 但她不可能会再跟那个混账太子有任何瓜葛的。 “你……你要不要脸啊?!你一个将军府嫡女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夙大将军,你说,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这事儿就不过去了。” 夙柔骂道,“小心眼就小心眼嘛,还整的跟自己心肠有多好似的。” 夙柔盯着姜氏,如今姜家会肯过来帮姜氏出头,也只是因为姜氏的夫君,是她阿爹,当朝夙大将军。 所以,这显而易见,阿爹就算要休了姜氏,也还是姜氏有损失,姜家有损失。 跟他们将军府没关系的…… 他们就算有皇后,让皇后去吹皇帝的枕边风,皇帝还能傻到这个时候插手臣子的家事不成? “我们走!今日的事儿我们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 夙柔说,“把姜氏带走,留在府中就不怕我把她另外一只眼也给弄瞎?” 他们没有理会,慢慢被人搀扶着离开。 夙柔扭过头,站在原地的姜氏后怕的后退两步,“你……你想做什么。” 夙柔说,“噢,忘了,这正堂本来好好的,因为你被砸成了这副样子,得有人留下来打扫,还有,砸坏的桌子椅子,放在角落里被砸坏的花瓷,都得从你那儿讨回来。” 夙柔迈过门槛儿,“阿爹,走,叫下人看着她,没有打扫干净之前,别想离开。” 夙万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姜氏,然后跟上了夙柔的脚步。 “今日我听闻姜家的人来了,特地从军营赶回来,还担心阿柔会被他们欺负呢,现在瞧着,阿柔果然已经长大了。” 夙柔停下脚步,“阿爹不怪我?” 夙万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长廊上,“怪你做甚?阿柔,你要记住,今后不要委屈自己,叫自己受欺负,你有阿爹,阿爹在,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夙柔说,“昨日之事,阿爹不要跟我阿娘心中生了芥蒂才好。” 夙万狠狠地搓搓夙柔的头发,“你这孩子!” 皇城巍峨,宫煜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太监。 “咳……咳咳!那些是何人?”他手中的扇子合起指着正前方的姜家人。 “殿下,那是皇后娘娘的家人,今日不知怎的,家中那几位长者全都进宫来了,从前可是只有中秋的时候,他们才会进宫。” 宫煜说,“瞧着好像还是受了伤,那么大的家族竟然连个能够贴身护卫的人都没有?” 那太监欠了一些身子,“殿下,要不奴才现在上去打探一番。” 宫煜点头,示意去吧。 等那太监回来,说,“说是被那将军府的夙姑娘给打了,今日进宫同皇后娘娘商议,但是……好像皇后娘娘不愿意管这事儿。” 宫煜盯着姜家人的方向,“我也有些乏了,今日便先回府了。” 临了,宫煜还不忘闷声咳嗽一下。 太监们送他上了马车,宫煜冲马夫吩咐,“跟上姜家人的马车,瞧瞧他们要去哪儿,若是要回府就在他们回府之前把他们给拦截下来。” 姜家人没回去,而是把马车赶到了一个荒郊野岭。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明月能够照亮他们脚下的路。 八个老头鬼鬼祟祟的路过一棵树。 而顺着这棵树往上,宫煜斜靠在树杈上,他身影映在天上的月亮里。 “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去哪儿,但是今晚,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出去。” 第42章 谁啊,下手这么不利索,还不一下子全弄死 夙柔打着哈欠,靠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今日日头毒的很,她不能晒得太久。 “小姐,外面现在都在传,昨儿个姜家的一众长辈回去之后被人袭击了的事儿,他们一路逃命才勉强回去。”丫鬟从门外进来。 夙柔微微张开眼,“袭击了?可有说是被谁袭击的?” 丫鬟面露难色,“这……” 显然这丫鬟是知道的,而且还和她有关。 夙柔有些无语,“不会有人传跟将军府有关吧?” 丫鬟点了点头。 夙柔:“……” 谁啊,下手这么不利索,还不一下子全弄死。 她昨天都打了那几个老头一顿,虽然外人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对方还把人给放了回来。 这不是摆明了要把脏水泼在将军府身上么。 夙柔说,“走,收拾东西,我们去一趟姜家。” 丫鬟一愣,“小姐,这可不可,昨日你打了也就打了,今日若是还打上门去,岂不是叫人更加肯定是咱们派人袭击他们的么。” 夙柔说,“这一趟,必须得去,备马车。” 她倒想看看,袭击姜家长辈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姜府门外,夙柔瞧见府中的下人宛如见鬼似的,慌忙逃了回去。 有一个下人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被门槛儿绊倒了,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往大门内爬,嘴里还喊着,“快来人啊!夙柔来了!” 夙柔被丫鬟搀扶着下马车,姜家原本敞开的大门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现在严丝合缝的紧闭着。 夙柔掐腰,“搞什么,我长的很见不得人么。” 丫鬟说,“小姐,我去敲门。” 夙柔摆了摆手,“算了,他们关着门就说明了什么意思,叫旁人看见还以为咱们有多见不的人呢,把马夫的鞭子拿给我,咱得遵循人家的待客之道~” 然后夙柔拿了鞭子纵身一跃跳上了姜家的墙头。 丫鬟站在下面惊呼一声,“小…小姐!你这样好像更不遵循人的待客之道。” 夙柔跳下墙头来到院子内,方才慌慌张张的下人瞧见她直接翻墙进来了,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乱成了一团。 “快!保护好家主!” 夙柔说,“不想让我动手的话就带我去见那个老头。” 姜家的老头都没有一个是有骨气的,这帮下人更不用说了。 夙柔瞧见躺在床榻之上的老头愣了一下。 那丫鬟跟她说的话还是有所收敛,恐怕其中也有不少消息不精确的内容。 这老头的胳膊都断了,何止是逃命?这惨状说他是死里逃生都不为过。 夙柔说,“昨日他去哪儿了,为何会伤的这么重。” 站在她身后的下人鼻青脸肿,恭恭敬敬的说,“就…就去了将军府。” 说完这话,那下人的眼神都变得飘忽了。 夙柔蹙眉,“胡扯呢不是,他们走的时候天还亮着,这跟将军府可没关系。” 下人见她生气了,立马跪在地上,“小的也只是如是说而已,姑娘别生气了。” 夙柔说,“把他弄醒,我有话要问。” 下人一阵犹豫,夙柔从腰上抽出鞭子,“那我自己来。” “姑娘!使不得!小的来!” 其实夙柔也明白,现在这个老头压根受不住她这一鞭,姜家的老头要是死了,这府中的一帮下人都得被问罪。 那老头睁开眼的时候,若不是不能动弹,现在已经从床上跳起来了。 “夙柔!你好歹毒!在将军府我们都被你打了,你竟然还不放过我那可怜的七个兄弟!老夫跟你拼了!”老头躺在床上面目狰狞,那神色瞧着夙柔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把她给亲手撕了挂在城门上。 夙柔无视掉他眼里的绝望,“其他人没回来?都死了?” 老头怒吼,“你明知故问!” 夙柔说,“昨夜袭击你们的人并不是我,若是不能好好回答我,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下去见你那七个兄弟。” 老头微微收敛了一些。 夙柔觉得他也傻,若真是自己做的,她可不会在他们离开将军府之后就袭击他们,这摆明了就是想告诉别人这是谁做的。 夙柔说.,“你们昨天去了哪儿。” 老头面色苍白,“我们就去了将军府。” 和其他人一样的回答。 夙柔说,“那看来就是去了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地方,姜家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头情绪又激动,“你胡说!明日我便上奏皇上,我姜家也不是没有在朝中当职的人!夙柔,你算什么东西!” 夙柔抬起脚,踩在老头身上,“放尊重一点,我弄死你弄死姜家轻而易举。” “嘎吱”姜家的大门打开,夙柔走出来。 候在门外的丫鬟立马上前,“小姐,你可有伤着?” 夙柔书,“姜氏的人平日里行事如何?” 丫鬟说,“除了老一辈的人,目前朝中的年轻一辈都因为有皇后娘娘撑腰,在朝中为非作歹,行事很张扬。” 夙柔说,“那也不应该对这几个老头下手。” 真歹毒! 下手还不斩草除根,把锅甩给将军府。 刚回府,夙万迎面朝着她走了过来。 “阿柔,得闲么?阿爹想跟你聊聊。” 夙柔知道,阿爹估计也是想问她姜家人被袭击的事儿。 之前也就罢了,但是姜家的事儿可真不是她干的! 夙柔说,“阿爹想问我姜家的事儿?” 夙万一愣,好像没料到她会主动开口。 “倒也不是,阿柔可是听见谁说了这件事?” 夙柔说,“方才我带着礼去见了一下姜家的那个老头。” 礼她真带了就是人家把她关在门外,她忘了,又给带回来了。 夙万说,“死了人,所以皇上很重视,昨日阿柔才动手打了他们,想来皇帝定会亲自过审这件事。” 夙柔说,“阿爹,不是我干的。” 夙万停下步子,“不必担心,阿爹信你,何况就算真的是你干的,阿爹也会护你周全。” 阿爹一向宠爱她,但是这次,这么严重的事情,竟然也不问她具体什么情况? 昨日阿爹守在屋子外面的时候也是…… 只夸她干得好,至始至终都没有询问她为何要动手。 “夙大将军,咱已经等候多时了,夙校尉能跟咱进宫了么?皇上只是请校尉大人入宫一叙,将军不必紧张。” 第43章 可臣在武举人考核中的成绩,是第一 若是站在阿爹的立场,夙柔觉得她干的那些事儿都是叫将军府能够被全拉出去砍头的。 阿爹还能这么宠着她估计也就是想着叫她安心做想做的事。 夙柔说,“宫里来人了?” 夙万怔了一下,瞧着不太想叫她和宫里联系起来,“啊……对,阿柔,阿爹陪你一起吧。” 难怪方才阿爹说的话那么奇怪。 是想告诉她,不管她做什么,身后都有他这个阿爹。 夙柔撇开脸,眉宇间满是凛利的忧愁,京城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皇帝也是随时都在关注着将军府的状况。 宫煜一天没有带兵打过来,将军府一天就不安宁。 带着将军府离开这里,她得加快速度了…… 不过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夙柔说,“行,正巧,我有东西想跟皇上要。” 夙万和夙柔是被一起带进宫的。 但是夙柔进去面见皇帝,夙万被皇帝身边的常内侍给拦了下来。 “将军,皇上与夙校尉有要事要谈,将军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夙柔回过头看了一眼,“阿爹在外面等我吧。” 偏点内就只有皇帝和夙柔两个人。 皇帝在她跟前来回踱步,“你说说你啊,朕对你几时有过不满?但你为何又跟命案牵扯上了关系。” 夙柔跪在地上,她抬眼,“皇上说不定是有人就是瞧我不顺眼呢。” 皇帝说,“可为何旁人就是瞧着弄不顺眼?” 皇帝这话不是莫名其妙么。 夙柔说,“皇上你稳坐江山不是也叫人对你这江山虎视眈眈么…” 皇帝:“……” 皇帝一阵沉默。 皇帝一开始或许是有想要教训她一顿的念头,但现在被她噎的说不出一句话。 夙柔说,“何况,昨日姜家来的人就是来找我麻烦的,我也就是动手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他们当时还带着二十多个侍卫,我害怕,一点不想挨打就先打人也没有问题吧?他们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是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才说只去了将军府。” 皇帝管的不是臣子的家事,而是皇后的家事啊…… 皇后在民间也算是皇帝的正妻了,所以皇后的家事就是皇帝的家事。 皇帝说,“可若是他们一口咬定就是你动的手,你又当如何解决?” 夙柔说,“冤枉人也得拿出一些证据,他们若是拿不出,臣只能把这罪名坐实了,姜家的那个家主,那老头不是还活着吗…” 皇帝蹙眉,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威胁朕?” 夙柔平淡如水,“不敢,只是皇上你也清楚臣这性子,我若是真的想杀姜家的人,八个人里面也不会放一个活着回来了,夜半三更,街上空无一人,我干嘛不追上去一窝端了。” “昨日姜家的那个老……老爷爷过来带着那么多人威胁臣一个柔弱女子,皇上怎不关心一下臣的安危……莫不是这凶手都没出现,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认为是我怀恨在心了吧……”她吸了一下鼻子,方才酝酿了好半天,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皇帝果然被她说的瞬间没理了,“朕可没怪你,只是朕觉着纳闷,为何你三番四次被人甩黑锅。” 夙柔低下头,“原来如此,臣认为,或许可以调查一番姜家,也总比怀疑我动手杀人的好……” 皇帝说,“你这女子的身份,在朝堂之中满是议论声,朕也可以理解。” 夙柔说,“皇上,既然你也说了我是女子,今日入宫,臣还有一事相求,先前得到武举人头衔的其他人,能够升官发财,我就只有一个小小的官职,不知皇上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皇帝说,“你是女子,朕若是给了你太高的官职,你叫旁人怎么想?如今瞧着你也不是没心没肺,竟然会在意自己的官职……” 这说白了不就是皇帝自己也瞧不上她这个女子的身份吗…… 也正是如此,才叫姜家的人敢堂而皇之的带着人上将军府威胁她。 夙柔说,“皇上,可臣在武举人考核中的成绩,是第一。” 她就算是举重最为薄弱,也比一般女子要强。 皇帝坐在龙椅上,斜斜的看了一眼她,“你想要什么,除了升官,朕可以满足你。” 夙柔:“……” 真让人恼火。 那本来就是应该给她的奖赏,现在却好像是她厚着脸皮过来要的似的! 女子就一定要不如男子?! 这是谁说的! 夙柔说,“我要和其他人一样的金银财宝。” 皇帝的脸冷淡了下去,阴沉的双眸盯着她,“将军府缺钱了?竟叫你来问朕要这些!” 嚯,就因为她要了一些财宝就生气了? 莫名其妙。 夙柔觉得,他应该是想起来了,自己没有顺从他的意思,成功得了武举人的事儿~ 夙柔说,“皇上难道不想给么?” 皇帝当时给她封官的时候她不在,也好在她不在。 辛辛苦苦赢来的武举人就得了一个这样低廉的官职,朝中的文武大臣,定睛一瞧便能看出来,皇帝压根不想表现的太过重视将军府。 她先前没问皇帝要,可不是她不稀罕这些东西。 而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跟皇帝开口。 她所受到的奖赏都是不公平的。 何况接下来,将军府确实需要银两。 皇帝看起来很生气,“准!” 夙柔走出偏殿,门外的夙万立马围了上来。 “阿柔,皇上可有说什么?” 夙柔说,“没说什么,还赏了一大批的钱财呢。” 夙万说,“那就好,不过瞧着你怎么有些不开心的模样。” 她能开心就见鬼了,“没,想到了我那死去的太爷爷。” 夙万拍了一下她的头顶,“你这丫头,你爷爷还在世呢,你太爷爷你几时见过。” 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去。 夙柔当晚便收拾东西,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她往包裹里面塞了几身衣服和一些钱财,骑着马来到京城城门口,然后…… 跑了。 第44章 先叫我瞧瞧大不大 深夜,皇帝站在寝宫的窗棂前,一个身穿华服的贵气女子走上前来。 “皇上,今日你为何不直接拿下夙柔?就算有夙万在,夙柔闯出这样滔天的大祸来,将军府又当如何替她解决??” 皇帝睨眼,瞧了一下那贵气的女子,“那不是夙柔干的,就算朕想对将军府动手,也得拿出证据,姜家主动上门挑衅在先,这本就不是姜家占理。” 贵气女子说,“可如今,夙家在朝中的势力,皇上难道就不忧心么?” 皇帝哪里会不知道皇后在想些什么? 但,夙家在朝中势力日渐庞大,姜家难道就没有从中出一份力? 他瞧着皇后的目光逐渐阴冷起来。 “皇后,安守本分,朕自有定夺,若是越界插手朝中的事物,朕自会另外考虑一番你这皇后的位置是不是别人坐更合适了。” …… 夙柔在林子里打了个哈欠,她身上带的银两,是足够叫一家普通的老百姓生活个两年的。 她骑着马,一路朝着南边去,路上饿了就着肉糜啃两口干粮。 她其实早就有过这样的念头,如今却因为皇帝的话而不得不提前有所行动。 就算她没有和谢渊定下婚约,将军府也得因为现如今这个皇帝的猜忌而再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夙柔花了足足七日,才抵达南国。 她瞧着这壮丽的风景,心中心旷神怡,她上辈子压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瞧着果然漂亮。 她希望今后将军府也能够在这种漂亮的地方定居。 夙柔想买下城郊的一处宅子。 带她来的人说,“姑娘,这地方安静的很,而且位置也不算很偏僻,像姑娘这么漂亮的人应该很擅长琴棋书画吧,这地方最适合不过陶冶情操。” 夙柔四处瞧了瞧,院子中间有一棵紫藤萝,花瓣随着风飘在了长廊的地板上,这地方瞧着就是好久没有人打扫的。 夙柔说,“还行,就是太小了,这套我要了,还有没有更大一些的宅子?” 将军府除去阿爹和阿娘,还有那么多下人,她要全部都带走。 这地方她一个人和零星几个下人居住还行,若是塞下整个将军府的人怕是挤了。 带她来的人不好意思的说,“姑娘,更大一套的还需要更多的银两,这个你身上……” 这人上下打量着夙柔。 她为了不引人注意,身上穿的衣服很素,瞧着就不是什么有钱人的样。 夙柔说,“我有钱,若是能让我满意,可以再给你加一条小黄鱼。” “我就说姑娘模样也不像平凡人家的小姐,我这就带你去,那处宅子在城中,比这里吵了很多,姑娘可觉得行?” 夙柔点头,“先叫我瞧瞧大不大。” 这个人还行,心眼不坏,就是狗腿而已,若是能让她买到满意的宅子,她确实可以多给一些钱财。 他们这些人也不过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她抵达南国的时候,这一路走来,瞧着路上的百姓纯朴憨实的模样,心中动容。 两国交战,百姓遭殃,阿爹带兵,就算不会刁难百姓,却也难免会叫他们受到波及。 入了城中心,南国大街上热闹非凡,小商小贩叫卖声如雷贯耳。 到了宅子外面,夙柔听见卖宅子的人惊呼,“大门怎么打开了。” 夙柔跟着跳下马,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头,这处宅子和原先的将军府差不多,就是门头没有将军府那么气派。 “卖橘子嘞!” 这附近也太吵了吧…… 夙柔踏上台阶,发现院子里已经有了另外一批人。 “本小姐给你多加两根金条,把那个人给轰出去!什么人那么大胆敢抢本小姐瞧上的宅子!” 说话的是一个张牙怒张的女子,瞧着比她大。 那女子也注意到了她,挑眉,“你家长辈呢?怎就你一个小女娃娃。” 夙柔面无表情,“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要买宅子的人是我。” 女子怔了一下,又端详着夙柔的脸,“京城的贵女们本小姐都认识,你是谁家的女儿?怎本小姐不认识。” 夙柔说,“我只是一个买宅子的弱小女子,你不认识我正常。” 女子收敛了打量她的神色,说,“这宅子本小姐瞧上了,你去瞧别的去。” 夙柔乖巧的点了点头,“行。” 她扭头就要走,这下把女子和所有人都搞懵了。 那女子叫住夙柔,“等等,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不是应该跟我竞争高价么??你身上的衣服虽然素的不行,但是料子是顶好的,身后肯定也有一个很好的家世背景。” 夙柔站在台阶下,她扭过头瞧了一眼,“你先来的,我后来的,跟你竞价,不占理。” “你这性子,本小姐喜欢!这宅子本小姐送你了!” 站在那女子身边的老人家终于是舍得开口,“小姐!不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白白送了一套宅子!” 那女子询问夙柔,“我叫元温,你叫什么?” 夙柔说,“歹柔。” “歹柔?好奇怪的名字,不过你跟北国夙大将军之女竟然一个名。” 夙柔身子一僵,阿爹的名号名震天下那是正常的,为何自己的名字现在也传出北国了。 不过,这个女子竟然姓元,她记得来往各国之间,势力遍布的最大一支商队的老板便是元姓。 此女子出手也阔绰,不会这么巧吧…… 元温身边的老人说,“小姐,莫要告诉别人你的名字,若是是个歹人小姐你又会遇到危险。” 元温摆了摆手,“你瞧,她听见我的名字都没有什么反应,肯定是不认识我的,她就一个小姑娘,能伤害我什么。” 夙柔觉得好笑,看来元温因为身份的关系,经常被坏人给惦记上。 夙柔说,“你刚才说了送我,你不能反悔。” 元温拍了拍胸脯,“本小姐从不反悔!就当跟你交个朋友,来!付钱,地契和房契一并都给她。” 元温身边的老人看向夙柔,“瞧你年龄尚小,也不像没有住所的人,怎如此厚脸皮!” 第45章 别让那小娘们跑了 夙柔说,“可方才不是你家小姐说的要送我么,我又不是傻子,白送的我为啥不要。” “你!” 老人被她噎的说不话来。 元温摆了摆手,“无妨,就给她了,咱们再去买别的。” “小姐,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元温说,“赚钱不就是为了花么,本小姐送给她开心,你再说什么就自己回去。” 夙柔瞧着那房契和地契送到了自己手里,才意识到这商队的大小姐是真的财大气粗。 所以元温说她方才不按照套路出牌,是因为想要花大价钱压她一头? 有钱小姐的脑子真叫人看不懂…… 夙柔说,“谢谢。” 她这可不光是厚脸皮,人家送了她一套房子,她就说了一声谢谢好像有点儿太过分了。 元温说,“你今后就住在这儿?我能来找你玩么。” 夙柔说,“只这两日,后日便得离开南国。” “本小姐那日也得离开南国,你去哪儿,跟我们一起走?” 夙柔摆了摆手,“倒不用,我喜欢一个人。” 若是叫元温发现她的身份那还得了? 元温他们都走了,这宅子就剩下夙柔一个人了,她瞧着放在地板上的两套宅子陷入了沉思。 郊区那套小的留着吧,今后自己养老住进去。 偌大的宅子就只有她一个人,夙柔简单收拾出来一个房间,在地上打地铺勉强凑合了一晚。 清早起来的时候,夙柔的温饱就去街上买一些。 她嘴里嚼着桂花糕,边走边吃。 或许是心理作用,南国的桂花糕她都觉得比北国的香甜。 夙柔又去街上的铺子,买了一大批干净的被褥,和布匹,全都集中放在一个屋子。 她能想到的,全都得提前准备。 到时候南国未必会再接受他们这些外来客。 送东西的伙计把东西放下,夙柔掏出一根小黄鱼,“这个,是付的银两。” 那伙计瞧见了已经伸过来的手又给缩了回去,“这个太多了,能买我们所有的褥子和店铺了。” 夙柔说,“有多少褥子都送过来吧,按照这个小黄鱼给,多的就当作赏的。” 南国人还真是憨实,若换作北国的小卒,定会将这小黄鱼给直接收下。 北国人是真的可以花银两平事的,南国就不一定了啊…… “那好,多谢姑娘了,这么多钱能够我们这么多人一家子吃喝三年了。” 夜幕降临,洁白的月光飘飘洒洒的照在院子里。 夙柔心想:是时候动身回去了。 她背着包裹偷偷摸摸从宅子里出来,她人刚把院子插上锁,身后突然多出来了一个阴霾的影子照在了她身上。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猛的朝身后刺去,可下一秒,他直接擒住了她握着匕首的手,夙柔整个人被摁在了门板上。 面前的男子神色狠戾,“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做甚?” 面前的男子长发束起,穿着胸甲,身姿凌冽,意气风发。 夙柔眨了眨眼睛,“三……三哥。” 夙迟松开她,他撇了一眼她手上的那把匕首,“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敢自己一个人离开北国?!若不是我手下的人有人瞧见过你离开了我镇守的边关,还真的找不到你。” 夙柔说,“我这就打算回去了。” 夙迟说,“阿爹瞧见了你留在院子里的那封书信,传信给我,估计老大和老二也都收到了。” 夙柔瞧见她的马儿被夙迟的士兵给牵住,他们怕不是早就在院子外面侯了好一会了! 她就是怕自己好几天没有在府中出现,才留了那封书信,结果阿爹还是担心的把这件事闹大了。 连三哥都找过来一起找她了…… 夙柔低垂着眉眼,“我这就回去,叫阿爹不要担心。” 一阵天旋地转,夙迟直接将夙柔给扛了起来。 “小东西的良心也来的太晚了,明日一早,我送你回京,今晚你就先跟着我去边关呆一宿。” 夙柔一愣,她其实赶个几天几夜的路也没关系。 三哥要回京,就为了送她回去?!是做甚?! 不行! 夙柔挣扎了一下,“三哥,你放开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你看我都安然无恙的从京城跑到这儿来了。” 夙迟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马背上,“北国军队不可随意入南国边境,为了找你,我们可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你再喊大声一点儿,叫南国人都瞧见我们的好,何况,小妹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叫阿爹那么担心,小妹很自豪?” 夙柔皱着眉,沉默不语。 夙迟的威胁是有效的。 她不想惹祸上身。 夙迟翻上马,将她揽在怀里,他声音洪亮,冲士兵们吩咐,“跟上!原路返回!” 他们不睡,连夜赶了两天抵达北国边关。 夙柔靠在夙迟怀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天这会儿刚蒙蒙亮,有三哥在,她倒是不用太赶路,睡得很舒服。 “少将军回来了!快去打盆热水。” “等会儿!好像还带了一个女人!肯定是少将军带回来的战利品!快,开城门下去接应一下!” 夙柔睁开眼,瞧向了城墙上说这话的那个士兵,边关的士兵常年镇守在这里,连家都不能回,所以,基本上没见过什么女人。 但是…… 夙柔看了看夙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萌发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三哥也是常年呆在这里,不常回京,她了解的三哥,也只是记忆里的那个三哥。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晚被夙迟抓过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 男子的力道真的好大。 罢了,或许是她想多了,可能也只是三哥那会儿紧张的找她,怕她遇到危险,所以才下手没轻没重。 打开城门,夙柔跳下马,她摘掉围在头上的纱巾喘了一口气,“三…” “快快快,别让那小娘们跑了。”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士兵们给压在了地上。 夙迟拔出长刀,就这么一瞬间,一颗人头滚落在夙柔跟前。 夙迟声音冰凉,“她是我小妹,夙家的大小姐,谁敢碰,死。” 这人估计连第二口气儿都没喘过来,就直接被砍了。 人头眼睛没合上,黑色瞳仁不偏不倚的盯着她。 温热的血还挂在夙柔脸上,她蹙起眉,身子一轻,被夙迟给抱了起来。 “去洗把脸,边关黄沙漫天,你这脸刮两天就脏了。” 第46章 三哥不会干那丧尽天良的事儿吧 夙柔微微皱着眉头,三哥如今连那手底下的人都说杀就杀了? 边关一向混乱,她没想到竟然混乱到这种地步…… 夙迟低垂眼眸,瞧着她,“怎么不说话?害怕了?离开京城,外面到处都是……” 夙柔打断他的话,“三哥,我没怕,就是觉得你这样做好像会让皇上对咱们家不太满意。” 她面上毫无波澜,三哥估计是想趁机吓唬她一顿,叫她下次不要一个人离开京城。 但是…… 她早就不是那个被将军府护在羽翼下的娇弱夙柔了啊。 夙迟一怔,失笑,“不怕最好。” 夙柔被他带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里面,床榻上铺着柔软的熊皮,这屋子里的摆设也都是干净又整齐的,同外面那乱成一团的状况真的不一样。 这里就是三哥的房间? 她还真是觉得惊讶。 常年待在军营里面,跟外面那帮豺狼虎豹待在一起,竟然还能叫房间这么整齐。 夙迟俯下身来抓了她的脚腕。 夙柔浑身一震,将脚缩了一下,“三哥,你做甚?” 夙迟说,“帮你脱鞋,我叫几个女子过来伺候你沐浴。” 夙柔说“我……我自己可以脱。” 她如今都及笄了,三哥还把她当成小孩么…… 夙迟稍稍用了一些力道,夙柔脚上的鞋被脱下,“小时候你最爱使唤我,如今为何突然变得跟我这么陌生?” 陌生吗? 这不是想着男女有别…… 她上辈子死了的时候,都十九了,所以她现在是十五的身子,十九的心。 夙迟将她的鞋子规规整整的放在床边,“我在门外,你有事叫我。” 夙柔盘着腿坐在床榻上,屋子里来来往往进出了几个提着热水的女子。 她们穿的衣服并不一样,料子也很粗糙,瞧着看过去,她们分明就不是在这里伺候的丫鬟,更像是那些妇道人家…… 三哥不会干那丧尽天良的事儿吧,先是边关随意砍杀自己的将士,然后是强抢民女…… 三哥及笄后便镇守这里了,他这行事作风,皇帝是知还是不知的? “嘎吱——”一个夫妇人将门给关上,“姑娘请脱衣,热水好了。” 夙柔走过去,瞧见旁边还摆着精致的胭脂水粉和用来擦身子的脂油。 夙柔说,“你们可以出去,我自己洗就行……” 这些人面黄肌瘦,面无表情侯在这儿就像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似的…… 夙柔心中发怵。 “姑娘请脱衣,热水好了。” 她们再次重复了一次方才的话。 这下夙柔不淡定了。 夙柔叫了一声夙迟,“三哥,能不能叫她们出去,我想自己洗。” 夙迟的声音半响才从外面传来,“出来。” 夙迟下了命令,这些妇人一个一个才宛如执行命令一般离开。 夙柔松了一口气,三哥是不会坑害她的。 但是…… 这边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夙柔脱下衣服,整个身子没入木桶里面,舒服,这几日她除了赶路就也没有好好的歇息过,头发都打溜了。 她泡好澡,换上了夙迟给她准备的衣服,打开门来,外面天色昏暗。 远处传来一阵嬉闹的声音。 夙柔瞧了过去,发现一帮士兵围着一个女子,那些士兵每路过女子身边,女子身上的衣服衣料就会被扯下来一块。 那女子害怕的浑身哆嗦,瞧着是被他们给从别的地方掳到这里来的。 夙柔正想上前,身后被人一把给拽了回去。 “去做什么?” 她看向夙迟,“三哥,他们好像掳了一个女子。” 夙迟说,“我叫人备了饭菜,过来吃。” 夙柔听出来他这是不叫她管的意思。 夙柔站在原地,“三哥,你既然是有意为之,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夙迟望着她,“小妹,你要什么理由?” 夙柔蹙起眉头,“为何瞧着士兵欺负妇女,方才沐浴的时候,那些进来的女子又是何人?” 夙迟说,“不过普通妇人。” 三哥就这样一句话代过? 夙柔说,“可你身为镇守一方的将军,本就是为了保护一国百姓,怎么能欺辱妇人!” 夙迟的目光扫视了她一眼,“到底是长大了,懂得东西多了,头回见你训斥我。” 夙柔不满,“不是训斥,只是觉得不可理喻!” “呼——”一阵凌冽的黄沙吹过来。 夙迟说,“那你怎么就确定阿爹的麾下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士兵?皇上难道就不知边关的状况?身为将士,若是做的太完美,反而会让皇帝心中生起怀疑,阿爹能打胜仗,名震天下,军中的士兵逛青楼,当街调戏妇人,毕竟京城是天子脚下,士兵们也不敢太过火,阿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远在边关,若是将手下的士兵调教的过于精良,皇上又当如何想?” 夙柔:“……” 夙迟平淡如水,“小妹回答我。” 夙柔说,“怀疑你会有骑兵谋反之心……” 为平帝王之心,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能接受欺辱妇女。 夙迟伸出手,“现在,可以跟我去用膳了?” 夙柔抓住他的衣服,“三哥,今后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夙迟说,“在这个世界上抽什么能比或者好?” 这倒是…… 夙迟准备了烧鸡和烤鱼,夙柔咬着味同嚼蜡。 “三哥,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啊。” 外面的天色瞧着都灰沉沉的,她也不好判断现在什么时辰。 夙迟说,“用完膳。” “少将军!不远处来了一支商队,好像还和盗匪一派起了冲突,两方打起来了。” 门外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的用膳。 夙迟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硬气俊秀的脸庞咀嚼的时候,其他的什么都成了浮云。 “商队领头人是谁?若是小商队,全清缴了。”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鸡腿,咽下肚。 她听见门外的人说,“是玉坊的温元。” 夙柔手中啃干净的鸡腿骨头掉在桌上,“三哥,帮帮温元,我认识她。” 夙迟抬眸,“交情如何?” 夙柔说,“头回见面,她就送我一套大宅子!” 第47章 玉坊商队天下第一富裕 夙迟说,“玉坊商队天下第一富裕,送你一套宅子而已,对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夙柔说,“可我啥也没给她,拿人手短嘛,三哥,帮帮她的,我今后肯定听你的话。” 夙迟叹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夙柔扯了另外一只鸡腿拿在手里跟上去。 夙柔趴在墙头上,瞧着夙迟带着人朝着温元和盗匪打起来的方向过去。 这地方黄沙漫天,走得远了一点儿她就啥也瞧不见了。 突然,夙柔有所察觉的扭头看过去,“做甚?” 一个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 那士兵笑容猥琐,“大小姐,少将军亲自出马,定不会有问题的,大小姐安心。” 夙柔说,“我不是担心三哥,只是觉得有点迷眼睛,还有,你若是继续走过来,我可动手了。” 她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目送夙迟。 显然现在这个位置叫她被士兵堵的压根没地方逃。 那士兵似乎是在这儿嚣张跋扈惯了,经常掳妇人回来,三哥对他们这样的行为从未插手过。 所以连她这个少将军的亲妹妹也不放在眼里。 加上这会儿三哥又不在,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大小姐,在少将军回来之前,我肯定会结束的。” 这个士兵瞧着是在三哥麾下有自己的小跟班,来堵她干那种事,身后还带了两个人。 跟生怕觉得她会跑似的。 夙柔眼里流露出一丝讥讽 “我阿爹是夙大将军,你确定要动我?” “别废话了!来吧小美人!”他们朝着她扑了上来,“老子还没玩过大将军的女儿,若是能做夙大将军的姑爷,死了也值了。” 下一秒,为首的那个士兵被夙柔抓着领子顺势扔了下去。 夙柔身后除了有风声之外,还有极速下坠的时候,那士兵发出的惨叫。 “砰。”哦,这应该是落地了。 这高度摔下去,应该成肉泥了。 夙柔弯起眼,笑容温婉,瞧着剩下的两个人,“那你们猜猜,夙大将军的女儿会不会武。” 他们扭头就想跑,却被夙柔身上携带的匕首给从后面一刀捅穿了脖子。 “跑什么,不是要做将军府的姑爷么,来呀来呀。” 倒在地上的人脖子给她割断,挣扎了几下然后就没了动静。 完了,三哥住在这儿好像,这血都弄在地上了。 夙柔抱怨了一句,“麻烦,还是先把尸体拖下去的吧,回来再弄干净。” 她拖着两具尸体一路走下去,尸体拖过的地方留下一层血迹。 那血迹被黄沙吹过,立马变黑。 本就不太明亮的边关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叫士兵们不由得心中一惊。 夙柔把尸体扔在边上,“来个人呀,帮我处理一下这尸体,三哥回来瞧见了会骂我的。” 温元的商队跟在夙迟身后一起入了边关。 夙迟从马上下来,瞧着蹲在路边的夙柔,“为何有尸体。” 夙柔说,“他们想非礼我,我就一个不小心杀了,墙外应该还有一具,三哥要不要把那具也带回来。” 夙迟说,“留在外面吧,被黄沙吹几日就风干了,这两具也扔出去。” 夙柔说,“好……” “哒哒哒”夙柔听到一阵脚步疾跑的声音。 她被人差点儿一个猛子撞翻在地上。 温元头戴白色纱巾,挽着她的胳膊,“歹柔,我们又见面了。” 夙迟挑眉,“歹?” 夙柔一阵尴尬,“啊!是啊,我们又见面了,上次分别的时候听你说也要离开南国,没想到你要去的地方竟然也是北国。” 温元说,“外面风沙大,你随我上马车去。” 夙柔看向夙迟的方向。 夙迟说,“去吧,我召集一些人马,温元的商队也跟我们一起回去。” 温元的马车又大又软,里面配了柔软的皮毛,轻柔的纱幔,还有香炉。 里面的空气就稍稍的好了那么一点。 温元摘下头巾,“歹柔,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你是北国人?” 夙柔点了点头,“对,上次一别,倒是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声谢谢。” 温元笑了笑,“不客气,你这次不是也让夙少将军出手帮我们了么,你和夙少将军什么时候私定终身的?我瞧见夙少将军出现帮我们,就笃定肯定是你劝说他的,你们两个真的长的太有夫妻相了。” 夫妻相? 夙柔呼吸一滞。 她跟三哥长得像,温元就没有想过他们俩是兄妹的关系?? 夙柔说,“我跟他是……” “小姐,夙少将军派人传信,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门外的人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温元说,“噢,好,传令下去,跟上夙少将军的队伍,另外告知夙少将军一声,他夫人可在我的马车上落脚。” 夙柔一愣,温元这眼力,真的…… 温元挽着夙柔的手,“这夙少将军也真是厉害,竟然能够瞒过我们家的情报,你这回跟着夙少将军回京是不是要去见夙大将军?将来你跟夙少将军成亲的时候我能不能去吃酒?”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夙柔就觉得,温元性子真的太好客了。 夙柔说,“我不是他夫人。”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毕竟刚开始见面告诉人家的名字就是假的。 现在若是说她是夙柔,会不会跟温元中间产生隔阂。 她以为温元多少会改变一下她是三哥夫人的印象,没想到现在还直接惊呼。 “为何?夙少将军这么不利索的么?他该不会连个名分都不想给你吧,你听我说,女子可不能就这样被男子牵着鼻子走,我虽不知你本家是谁,但是瞧你的模样就知道你家长辈将你教的很好。” 夙柔:“……” 沟通不了,根本沟通不了。 温元还是个话唠。 夙柔虽然也爱说话,但是她这一路上压根没法接温元的话茬。 要么是劝说她不要吊死在夙迟这一棵树上,要么就是告诉她,玉坊的商队也有不少的精英男子可以引荐给她。 “砰,嘎吱……”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 快临近京城的时候,马车突然一阵颠簸,然后停了下来。 “小姐,夙少将军说,请你和柔姑娘待在马车上。” 夙柔撩起帘子,“出什么事了?” 第48章 元温的商队有多富裕 “前方出现了一支队伍,正巧挡了夙少将军的道。” 夙柔纳闷的看过去,队伍? 这种地方有什么队伍,而恰巧出现在京城附近,她估计这支队伍的主人肯定非富即贵。 元温说,“出什么事了?为何瞧着你神色这么凝重。” 夙柔摇了摇头,“无事。” 过了半个时辰,夙柔和元温感觉到马车缓缓开始行动了。 夙柔撩开帘子,外面的日头正毒。 “我下去一趟,你在马车上待着。” 元温拉着她的衣袖,“我和你一起。” 元温这几日总是跟她待在一起,变得也愈发黏她了。 夙柔打趣的说道,“你还是算了吧,你就待在上面,不然你家那管事瞧见你跟着我去晒大太阳,定然又会心疼你。” 她身子刚探出半个,脑袋上就多了一道力道将她给摁了回去。 夙迟不知何时坐在了她们这辆马车外面取代了马夫的位置。 “回去。” 夙柔说,“三哥,方才是何人?” 夙迟说,“太子。” 夙柔一怔,谢渊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她发现夙迟身上的衣服换了,换成了一身粗麻的衣料,元温这马车她是不能再继续坐了,继续待在里面只能做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外面出了什么状况她都一无所知…… 三哥换了衣服肯定是不想让谢渊的人瞧见他。 不过偷偷摸摸的回京城,这不像是三哥的作风。 夙柔说,“三哥……” 她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夙迟给打断,“你如今还喜欢他?” 夙柔说,“三哥为何会这么说?” 她喜欢过谢渊,若不是有人说起来,她自己都要忘了。 夙迟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她的脸,很快又挪开了视线,从头到脚都没有说一句别的。 他们抵达京城的时候,元温跟他们分开了。 夙迟说,“他们跟着,皇帝和百姓难免会产生怀疑。” 元温的商队有多富裕? 天下人就连路边玩耍的孩童十个里面也有九个听闻过。 夙迟垂眸,瞧了一眼怀里的夙柔,“这一趟,你不告而别,应该跟阿爹和你阿娘好好交代。” 夙柔点了点头,“可我明明留了书信的……” 这话说起来她自己也底气不足。 当时便是因为知道阿爹若是知晓了肯定不会同意叫她自己一个人离开京城,她才出此下策的。 到了将军府门外,夙万第一个冲上来将夙柔给从马背上抱下来。 “阿柔,你平安无事吧,在外的时候可有谁欺负了你?老三说你在边关待了半天,那地方荒郊野外啥也没有,是不是没给你吃饱。”说罢,夙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刚下马的夙迟。 夙迟说,“边关只是荒郊野外,不及京城的一星半点,不是没有吃的。” 夙柔双脚凌空,被夙万举在半空中,“三哥原来一直都有跟阿爹通书信的么。” 夙迟没回答。 夙万说,“阿爹也是担心你,你这身子骨,磕着碰着怎么办。” 夙万把她放下来,“阿爹算准了日子,知道你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到了,叫人准备了饭菜,你去用膳,一会儿再叫丫鬟给你沐个浴。” 夙万把她往大门内驱赶。 夙柔扭头看去,瞧见夙万扭头厉声呵斥起夙迟,“老三,过来。” 她笑了一下,自己偷偷跑出去,阿爹舍不得骂,反而骂起了一路送自己回来的三哥。 她迈过门槛儿,还未进屋就闻见了这诱人的香气。 原本坐在桌子边上的四夫人苏氏站起身来,唤了她一声,“阿柔。” 夙柔说,“阿娘,你也知道我今日回来,特地等我一起用膳的么。” 苏氏面露僵硬,“啊……对……” 夙柔察觉到不对劲,阿娘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拘束。 夙柔在椅子上坐下,“阿娘,你有事直说。” 她撕开桌子上的一只鸡腿,咬了一口。 边关的烧鸡味道和野味儿差不多,吃了之后就感觉京城的太索然无味儿了。 苏氏跟着也在位置上坐下来,“阿柔,阿娘……阿娘不是有意的,那日我随着大夫人出去游玩的时候,意外撞见了,也在那里游玩的皇后和三公主……” 夙柔说,“皇后还是三公主不小心因为你下水了?” 苏氏颔首,微微点了点头。 夙柔:“……” 这三公主是皇后所出,自然疼爱得很,到哪儿都是带着。 宫里的女人手段比这个狠戾,而且皇后也没有什么理由对阿娘动手。 若是因为先前姜家的事儿,稍微查一下,就知道确实不是她所为。 一她那日就待在府中,二呢,她已经打了他们一顿,没有理由将姜家赶尽杀绝。 所以这应该是姜氏有意为之的。 夙柔说,“无事,皇后娘娘没有怪罪你不是吗。” 苏氏说,“可她,说你若是回来了,她便找你入宫去叙叙旧。” 阿娘这是怕她给皇后找麻烦。 夙柔笑了。 皇后娘娘和谢渊不对付,谢渊虽然如今是在皇后膝下,但是皇后的心思谁不知道?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事儿和皇后达成共识。 夙柔说,“真的无事,我确实有一阵子没有去拜见过皇后娘娘了,阿娘,我先用膳,吃饱了入宫去见见皇上,顺带去见一见皇后娘娘。” 她这轻描淡写的模样也没有叫苏氏安心半分。 夙柔入宫的时候,苏氏非要跟着。 夙柔先去见了皇帝,她跪在地上,一副认错的模样,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却仰天长笑。 “你倒是真的敢做敢想,是个夙家人的性子。” 她给的理由是她想三哥了,所以去边关将夙迟给带了回来。 她肯定是不能说,自己去了一趟南国。 夙柔问,“皇上会生气么?” 皇帝不敢。 毕竟三哥镇守在边关这些年里面,立下的战功无数,三哥回来了,夙家的功绩又得多加一些。 皇帝就算气她不上早朝,也得因为看到了夙迟而感到高兴。 皇帝从龙椅上下来,他迈开步子都到夙柔跟前,“起来吧,先前的事儿,朕希望你不要气朕才好。” 皇帝说的,应该是她被冤枉的那几次。 皇帝这样的话在她听来和左耳进右耳出没区别,估计就连皇帝自己到了明个也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了。 夙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皇……” “皇上,煜王殿下求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夙柔的声音。 第49章 好狗不挡道,你现在针对我都不背人了么 夙柔往身后看了一眼,屏风后面的宫煜身影若隐若现。 夙柔说,“皇上,那么臣先告退。” 皇帝摆了摆手,“今后不可再胡作非为,如今都及笄了,都是夙万把你惯的。” 夙柔恭敬作揖,“臣知错了。” 夙柔和宫煜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宫煜往旁边挪了一步,严严实实的挡在她跟前。 夙柔往左走,宫煜就往右走,反正就是要挡着她。 夙柔猛然抬起头,“好狗不挡道!你现在针对我都不背人了么。” 宫煜眉眼含笑,“姑娘去了一趟边关,回来的时候瞧着脸都黑了不少。” 夙柔抬脚在他腿上踹了一脚,“滚蛋。” 她趁机离开,门外苏氏已经等候多时。 夙柔走下台阶,“阿娘,走吧。” “夙校尉,夙夫人,皇后娘娘想请两位过去叙叙旧。”一个宫女走上前来。 夙柔点了点头,“成,正巧我们也要过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 看来皇后是坐不住了。 皇后的寝宫富丽堂皇,院子里有奇珍异草,竟然还有不知从哪儿飞进来的蝴蝶在草丛上当扇动着翅膀。 “来的倒是快。” 夙柔和苏氏一起行礼。 皇后打量着夙柔,“今日刚回京城?这么快就入宫来面见皇上,本宫还以为——” “以为你因为先前伤了本宫家长辈的事儿不敢过来呢。” 夙柔面无表情,“皇后娘娘,姜家的那几个长辈不是臣干的,为何不敢过来见你。” 反正真不是她干的。 她前阵子的时候就想过要不要趁机利用一下皇后,皇后和谢渊的关系摆在那,她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皇后冷笑了一声,“你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夙柔说,“皇后娘娘若是认为这是臣干的,直接派人将臣押过来便好,何须还要叫人过来请?” 皇后没证据就算认定了是她,也会底气不足啊…… 这母仪天下的女子就是跟别的不一样,眼睛和姜氏长的很像,但是比姜氏漂亮多了。 苏氏跪在旁边没说话。 夙柔看过去,将苏氏扶了起来。 阿娘到底是被深宅大院儿困的太久了,她就说不想让阿娘跟过来,现在害怕了,气势一下子就被皇后碾压了。 皇后说,“倒是你这阿娘,还算是直到有良心,过来跟本宫请罪。” 夙柔说,“皇后娘娘,臣突然想吃我阿娘做的桂花糕了,能不能叫我阿娘借用一下御膳房,做两只桂花糕出来?臣跟皇后娘娘一边品茶,一边商议,岂不美哉?” 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怒喝一声,“放肆!你当这是哪儿,哪里容得了你在娘娘跟前撒野!” 夙柔的衣服被苏氏拽了拽,“皇后娘娘恕罪,阿柔,莫要没有礼数。” 夙柔说,“吃个桂花糕而已,皇后娘娘这么大个寝宫这么小气么。” 皇后被她气的咬牙切齿,“你!来人,带她下去,本宫就依着夙校尉,不光桂花糕,宫里的美食都管够!” 苏氏满脸担心的看着夙柔。 她笑盈盈的冲苏氏摆了摆手,“阿娘去吧,娘娘这么大方,你给料放足一些。” 等苏氏离开,皇后说,“说吧,人已经走了。” 夙柔说,“那日落水之事并非我阿娘本意,反而是娘娘你,为何不质疑一下是不是你家的人出了异心。” 皇后蹙眉,“你想说是姜氏所为?本宫为何要信你,何况那日你在府中打了本宫家的祖辈,你这无亚于是踩在了本宫脑袋上!” 皇后拍了一下石桌子,看起来气的咬牙切齿。 夙柔说,“那日臣确实打了那几个老头,但是他们死的死,伤的伤,真和臣没关系,娘娘如今不能随意出宫,怕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调查这件事,若我推测的不错,皇上应当是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吧?” 皇后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她都说中了。 姜家长辈被杀,就活了一个,这样削弱姜家的好事儿,皇帝怎么可能会生气? 皇后说,“你直说,你想要什么。” 夙柔说,“臣什么也不想要,而且为了跟皇后娘娘你达成共识,臣可以帮皇后娘娘把谢渊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而你膝下,我记得有一个刚满一岁的皇子……” 她这个叫做借刀杀人,有将军府的帮助,她不信皇后会不心动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太子。 皇后说,“前阵子听闻了你拒绝了谢渊的婚事,本宫还纳闷呢,你保准是在玩欲情故纵,没想到你竟是真的和谢渊闹掰了,为何要帮本宫?就算你不想嫁给谢渊,他也不值得叫你狠的这种地步。” 夙柔说,“朝中定然不会只有你我二人这么想,谢渊不像个太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太子~” 姜家因为那几个老头的死,肯定在朝中的势力有所动荡,皇后不会拒绝她的。 夙柔又说,“不过若真是说想要什么的话,我只希望能够跟皇后娘娘要一个保证。” 皇后说,“说。” 夙柔说,“姜氏被赶出将军府的话,姜家以及你,不可插手。” 皇后的身份摆在这儿,那几个老头上回在将军府的时候,皇后长皇后短,只要皇后说句话,姜家肯定不会再给姜氏出头了。 皇后说,“本宫应下。” 夙柔双手合十,脑袋微微偏了一些,“那我们如今便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皇后说,“你打算如何将谢渊拉下来?而且……在本宫幺儿的上面,还有二十多位皇子都已经及笄,怎么也轮不到本宫幺儿。” 夙柔说,“我先前已经在皇上跟前暗示了不止一次,谢渊是个废物,皇后娘娘不必担心,臣自有法子。” 反正这太子的位置谁坐都一样,将来他们都会死在这片土地上。 皇后瞧着夙柔,她就为了将姜氏赶出将军府,跟本宫做这样的交易,她根本犯不着费这样的力气,怎么瞧都不像是真心实意。 姑且看看,有将军府的帮衬,朝中那帮墙头草,定然会跟风使舵朝着本宫。 夙柔坐在边上竟然还哼起了小曲儿。 皇后说,“你怎还不离开。” 夙柔一脸纯然,“臣阿娘还没做好桂花糕。” “本宫以为你只是为了支开苏氏找的借口。” 夙柔说,“支开臣阿娘是真的,想吃桂花糕也是真的。” 皇后叹气,瞧她模样,在皇上跟前脸皮也这么厚? 第50章 她知道宫煜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氏端着桂花糕过来的时候,夙柔直接从盘子里捏了一块咬在嘴里。 跟在皇后身边的宫女又说,“皇后娘娘还未动嘴,你怎么能……” 皇后抬起手,打断了宫女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吃,夙校尉为皇上鞠躬尽瘁,本宫叫她吃两块糕点怎么了。” 夙柔说,“皇后娘娘也吃,我阿娘的手艺,一向很好。” 皇后捏了一块,吃相儒雅。 夙柔捏了一块塞给苏氏,“阿娘,尝尝,宫里的桂花糖和府中的还是不一样的。” 苏氏一怔,那表情已经说明了,没想到她能在宫里这么随便。 夙柔吃了两块,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桂花粉,“糕子也吃了,那么臣就先告退。” 皇后没抬眼瞧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走吧。 夙柔和苏氏走在回宫门的小路上,苏氏抓住她的手,从旁边凑了过来。 “阿柔,方才为何皇后娘娘态度会有那么大的转变?你是不是,答应了什么,阿娘只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莫要因为阿娘闯下来的祸而委屈了自己。” 夙柔安抚着苏氏的心绪,“没,我就是跟皇后娘娘分析了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娘娘认为我言之有理,就知道了她原来是怪罪了你。” 那落水的事情不过寥寥而已,换个角度去思考皇后的想法其实也简单。 她阿娘,平日里便是不常入宫的女子,跟皇后娘娘和三公主更是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阿娘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陷害三公主。 所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儿压根都是姜氏一个人背地里窜使的。 皇后不知道她和谢渊的仇,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就是被她给利用了的。 这买卖,反正她不亏本就行。 苏氏满目哀愁,两个人打算上马车离开。 夙柔的身子整个人都被拎了回去。 宫煜扶着她的腰肢,“夫人,可否叫她陪我回府?我近来对于夙姑娘,甚是想念。” 宫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 夙柔瞧着他那张脸,嗤笑。 “得了吧,你会想念我?阿娘,不管他,我们走。”她迈开腿就要爬上马车。 宫煜拽着她的那只手纹丝不动。 夙柔回头看去,“到底想做甚?” 苏氏怕他们俩再打起来,干脆直接说,“阿柔你同煜王殿下说说话也行,想来你刚回京城,煜王殿下也很担心你的安危。” 夙柔说,“不是,阿娘你……” 宫煜拽着她后退一步,“夫人慢走,晚些我会将她安然送回去。” 夙柔和宫煜目送苏氏的马车离开。 她抬起脸,自己至始至终啥都没说!就这样直接定了她的去留?! 哦……阿娘先前好像还跟她表露过对宫煜很满意的念头。 夙柔说,“好了,我阿娘把我扔在这儿,煜王想让我陪你干甚?除了榻上我应该都能赔。” 宫煜垂眼,嗤笑一声,“你这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若我真叫你陪我上榻,你会答应?” 夙柔一脸不屑,“你想的怪美。” 夙柔朝着宫煜的马车走去,很自觉的爬了上去。 马车摇摇晃晃,宫煜看着她,说,“你去了南国?” 夙柔身子一僵,这事儿除了三哥之外,她可压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宫煜怎么知道的? 夙柔说,“我没有,我就是去了边关,没再往南国那边继续走。” 宫煜的目光冷不丁的打量着她,好似要把她这张脸给瞧出什么窟窿似的。 夙柔直接迎面对上他的目光,“你做甚?担心我跑到南国去调查你不成?” 似乎是被她给说中了,宫煜这才挪开视线,“没,想仔细瞧瞧你。” 夙柔撇撇嘴,宫煜的身份她知道是个敏感的话题。 马车到了煜王府外面,夙柔跳下马车,“你整日里也没有做什么,为何经常去见皇上?” 而且她每次入宫几乎也都能和他碰上。 宫煜说,“皇上关心我的身子,便隔三差五的派人把我接入宫里。” 夙柔蹙眉,到底是因为担心他,还是因为想要时刻监视他? 夙柔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我有点饿,方才就在宫里吃了几块桂花糕。” 宫煜吩咐府中的下人去准备了食物,“吃了桂花糕还能饿?” 夙柔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桂花糕又不是什么顶饿的东西……” “将军府给你接风,怎就没有准备食物。” 她入宫之前吃了,这从将军府到宫里,再到煜王府,她饿得快不行吗…… 夙柔吃饱喝足,桌子上一片狼藉。 宫煜蹙起眉,那神色也不知是嫌恶还是无奈,他瞧见趴在桌子上的夙柔,走上前去,刚想叫她,发现夙柔已经睡了过去。 女子的脸庞白嫩又精致。 宫煜心想:心真大,竟能在一男子府中睡着,她此行,怕不是怀疑了我的身份,可瞧她的模样,又和从前一样,叫人瞧不出半点端倪。 他一缕碎发垂落下来,掉在了夙柔的脸上。 昏睡中的夙柔清醒了过来,她伸了个懒腰,“嗯——” 宫煜脸色一黑,迅速跟她拉开距离,“醒了就出来。” 夙柔打了个哈欠,“做甚?” 等等,他方才好像是站在她身边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检查自己这张脸是不是安然无恙,宫煜应该不会趁人之危对她干什么吧? 宫煜斜靠在饭堂的门槛儿上,门外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夙柔起身过去查看,“这是什么?” 庭院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花架子,下面是新鲜的土壤,不过现在还没有瞧见花的影子。 宫煜说,“上次去将军府,瞧见了栽种在庭院里面紫藤,漂亮的赏心悦目,我便也想你送一片花。” 夙柔问,“这是什么花?” 宫煜说,“暂时不告诉你,我派人将它送到将军府去,栽在你的院子里,今后你只要回院子便能瞧见,你瞧见它,便能想起我。” 夙柔:“……” 文人雅士那种的浪漫主义放在宫煜身上真的不合适。 她知道宫煜是个什么样的人。 夙柔看着他,“你喜欢我?” “噢不对,得换个问法,你若是有别的目的,你并不需要对我这样表示。” 第51章 你快过来,这煜王不是好人 今后宫煜带兵杀到北国的时候,她没站在旁边帮忙递刀都算不错的! 宫煜说:“我……” 夙柔瞧见他脸颊泛红,心中也满是无奈,堂堂一国少年将军,谁叫他是个纯情的种? 她说话不过直白了那么一点点,叫他脸都红了。 若非她清楚宫煜的身份,不然还真的信了宫煜现在这个反应确实是喜欢自己。 夙柔说,“罢了,说这些没用,我吃饱了要回去了,这花你自己留着种吧,我不爱摆弄那些花花草草。” 宫煜说,“我送你回去。” 夙柔坐上他的马车,不然靠着她这双脚走回去,天都得黑了。 马车行驶在热闹的集市上,“咯噔”马车突然停下,夙柔没坐稳,直接摔进了宫煜的怀里。 清冽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她的手不合时宜的撑在宫煜的胸膛上站了起来。 那结实的手感叫她察觉到不对劲,她好像摸到了宫煜的…… 胸? 夙柔咽了一下口水,跟他迅速拉开距离。 宫煜撩开帘子,“何事?” 马夫说,“殿下,我们被一辆马车给拦下来了。” 夙柔瞧着外面的马车格外眼熟,随后便瞧见元温从马车上跳下来。 “堂堂煜王殿下干什么不好?!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把我家柔柔交出来。” 元温身后的强壮男丁手中拎着一根棍子在她身后站成了一排。 那气势,将街上行人都给吓到了。 夙柔说,“我认识她,我下去同她讲。” 她钻出马车,“你怎么拦了煜王的马车。” 元温瞧见她,脸上的神色立马有所收敛,“你快过来!这煜王不是个好人,我本想去找你玩耍,却被夙少将军告知你进宫来了。” 夙柔扭头看了一眼宫煜,不是个好人? 能被元温这样评价,说明他名声不怎么。 夙柔说,“我跟元温走吧,你不用送我了。” 宫煜说,“好。” 夙柔跳下马车,元温直接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同煜王还走得那么亲近?方才可是吓死我了,” 她跟元温的关系亲近了一些,元温便也不在她跟前自称本小姐这样的话了。 夙柔说,“你原来害怕煜王?” 元温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个人给人一种很假的感觉,你这么单纯,肯定不能被他给骗了,南国人虽然都热情好客,但是这个煜王,瞧起来总叫我感觉很不舒服。” 夙柔一滞,元温的感觉没错,是因为太单纯了,所以能够察觉到别人的心思? “还好吧,煜王反正也没有伤害我。” 元温和她边走边逛,“不一样,他可比夙少将军差远了!对了,你有没有瞧过夙少将军的小妹?也就是夙柔,我今日去了一趟,虽然是找你的,不过我也想瞧瞧那传闻中的夙姑娘,结果那夙姑娘也不在。” 夙柔不禁皱眉,府中的人到底是如何应付元温的?为何都找上门了也没发现她就是夙柔。 夙柔说,“不知道……没见过……” 元温说,“我在北国的京城原先就有一套宅子,这阵子可以经常过来找你玩了,我在街上买些东西,给夙姑娘送去。” 夙柔眨了眨眼,盯着屁颠颠跑到小摊贩跟前的元温,“你——瞧上了夙家那几个少将军的其中一个?为何要这般巴结夙柔。” 元温说,“没瞧上就不能去巴结么?我没瞧过夙大将军之女的模样,第一次见面不是应该送些礼才能留下一个好印象,我觉得那夙柔定然会是一个和夙大将军一样豪爽的人,我家的人打探到一个消息,夙柔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夙校尉,一个女子能入朝堂为武将,身材和夙大将军应该也差不多。” 夙柔的脑海里自动代入,自己的脸插在了夙万那虎背熊腰身材上的模样。 阿爹虽然长的粗野了一点儿,但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个英姿飒爽的男子,他都能生的出兄长那模样的孩子,自己这个女儿的模样怎么可能会差…… 夙柔说,“万一,夙柔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呢?” 元温笑盈盈的摆了摆手,“都说子随母,女随父,我倒是不介意那夙柔长的有多难看。” 夙柔:“……” 元温身后的下人将买的东西悉数抱着。 夙柔和元温迈过门槛儿,府中的丫鬟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欠了身子唤了一声,“小姐好。” 夙柔闷闷点了一下头。 她大概是知道元温怎么会错意的了…… 元温认为她是三哥的女人,如今还没有成婚,府中的下人也就只能叫她小姐。 嗯…… 她该怎么跟元温张开这个口。 夙柔将元温带到了院子,元温瞧着满院子都是被精心打理过的花花草草发出一阵惊叹。 “哇,我还以为你会和夙少将军住在一个院子里,没想到他们对你还挺好竟然给你这院子装的这么漂亮。” 夙柔说,“你若是有瞧上的东西,你就拿走。” 不对,她在说什么…… 元温怎么可能会缺这些东西。 元温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元温说,“我就坐在这儿喝个茶,方才也给你买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套衣裙我买了两件,你一件,我一件。” 夙柔说,“不必的,我也不缺衣裙。” 元温说,“你不要嫌少……我带的人实在是拿不下了,剩下的都是给夙柔的。” 元温给她买的和给“夙柔”买的,都差不多的份量。 元温估计也是担心偏心的太明显了会叫她不开心。 夙柔叹气,这么一个姑娘,真的一点心眼子都没有啊。 夙柔也在凉亭下面的石凳上坐下,“我叫人做些糕点,再沏一壶茶,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玩一会?” 元温点了点头,“噢,对了,我马车上有一个宝贝,可以带过来叫你瞧瞧。” 元温说的宝贝,夙柔以为就是奇珍异宝。 那一只橙黄色的大老虎被人套着锁链,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将军府外面被人牵进来。 府中的人都围在这儿想凑个热闹。 夙柔有些惊讶,“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小妹!闪开!”一个声音刮破寂静。 夙柔回过神的时候,那大老虎不知何时已经朝着她们扑了过来。 第52章 谁家好人姓不知好歹的歹 就这么一瞬间,夙迟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他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长刀将老虎斩的一分为二。 温热的鲜血朝着夙柔飘洒过去,她下意识护着元温,白嫩的小脸上沾染了一些热血。 夙迟目光阴狠的瞧着元温,“这老虎是你的?” 夙柔挡在元温跟前,“三哥,那老虎是她瞧我无聊,叫人找过来给我打发时间的。” 夙迟拧眉,“这种猛兽本就具有攻击性,打发时间?你若是清闲,去军营里面瞧一瞧那些士兵的训练。” 元温抬起头,打量着他们两个,“等等,三哥?方才你好像叫她小妹,你们俩是兄妹??那她就是……” 元温看向夙柔,神色茫然,“你不是告诉我你叫歹柔么?!” 夙柔说,“倒也没跟你撒谎,夙字没有了庇护不就是歹么。” 元温惊呼,“你竟然就是夙柔!!为何先前就没有同我解释过?!你莫不是瞧不上我。” 夙柔看向夙迟,“三哥之前没有跟你解释我才应该觉得纳闷呢。” 夙迟不合时宜的扭头打算离开。 到了现在为止也是…… 夙迟压根没有解释过半句她和夙迟的关系…… 元温的拳头落在夙柔的胳膊上,“你别跟我扯别的,你竟然骗我!我还寻思谁家好人姓不知好歹的歹!” 夙柔结实,“我真没有……” 而且……夙柔也确实想过解释,那不是元温自己脑补的么? 而且还越来越离谱…… 这叫她怎么说? 夙柔蹭了蹭脸上的血,“这老虎你费尽心思弄进京城应该挺贵的吧。” 元温摆了摆手,“不贵,没多少钱,倒是你,我差点儿害的你被老虎吃了,你莫要怪我。” 夙柔瞧元温说的轻描淡写,心中也已经有谱了,元温说不贵的东西肯定很贵。 元温噎了一下,又闷声嘀咕,“不对,这是夙柔,说不准能单独弄死那只老虎……” 夙柔无奈的笑了一下。 夙万回来的时候被院子里的血迹给吓了一大跳,询问了一番缘由,才送了一口气。 “那老虎是猛兽,今日阿柔便差点儿被那老虎吃了,今后还是不要跟那商队的大小姐有所来往。” 夙柔说,“为何阿爹这么说?” 夙万说,“那元家的商队并非是我们北国的人,他们游走在各国之间,一直保持着中立,所以,立场很不坚定,阿爹不是怕你跟人玩,而是担心你会被人算计,毕竟是个商人,哪有接近你目的纯粹的人呢?” 夙柔认为阿爹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觉得,元温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夙迟这个时候站出帮夙柔开口,“那个元温,不是什么坏人,我替小妹接触过。” 夙万说,“你可别看走眼,阿柔这是头一回跟人交朋友。” 夙迟面无表情,声音冰凉,“不会。” 夙柔心中觉得诧异,三哥竟然会帮自己说话? 三哥跟她关系也不错,但是夙柔总觉着她好像和三哥之间有隔阂。 夙柔说,“安心,我看人会走眼,三哥可不会。” 回院子的路上,夙柔察觉到了夙迟一直跟着自己。 夙柔停下步子,“三哥,你的院子应该不在这个方向吧。” 夙迟说,“同你聊聊,小妹不欢迎么?” 夙柔哪里敢说不欢迎? 她只得点头,“欢迎,我叫丫鬟去沏壶茶来,下午的时候元温在我那儿待了一小会儿,不知道这会儿收拾了没有。” 夙迟说,“罢了,在这儿问问你也行,今日你同元温在街上瞎逛的时候,我瞧见了,同你们一道回来的,你……同那煜王是什么关系?” 夙柔一怔,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会把话题往宫煜身上去撇,三哥能这么问,肯定是瞧见了她从宫煜马车上下来的画面。 夙柔说,“没什么关系,就是刚好认识,今日本来进宫去见了皇上,回来的时候他问了我阿娘,叫我去他府上……瞧了瞧花。” 她这也不算撒谎,她跟宫煜的相熟程度因为她的有意保持距离,连闺中好友都算不上。 夙柔说,“三哥问这做甚?那煜王虽然是别国的质子,但是待我也不错。” 夙迟说,“你就为了去瞧他府上的花?” 夙柔点了点头,宫煜叫她去煜王府就是这个目的啊,不然他还特地告知阿娘做甚? 夙迟转过身,侧目看着她,“今日回京的时候,我们不是碰上了太子么,我以为,你终是将对太子的喜欢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夙柔怔住,谢渊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她脑海里回忆起记忆,这个时候谢渊并没有离开京城啊。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重生让谢渊和常兮提前相遇了? 今日入宫的时候,她并未从谁那儿听到关于谢渊的话题,看来她改明儿得派人去打探一番。 夙柔回过神来的时候,夙迟已经走了。 她瘫在松软的床榻上,浑身陷入了放松的境界。 还是自己的床榻好,她这阵子压根没有好好休息过。 夙柔渐渐的昏睡了过去,可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好像有一双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那双手温柔又娇嫩。 夙柔睁开眼,瞧见苏氏坐在床边。 外面天已经亮了,夙柔打了个哈欠,“阿娘,做甚?” 苏氏说,“瞧你一直没起,就过来瞧瞧你出了什么状况,瞧着你的睡颜一下子就瞧出神了还。” 夙柔揉了揉眼睛,外面如今都什么时辰了,阿娘都亲自找过来了。 苏氏说,“瞧你累的,今日不妨好好歇息一阵。” 夙柔说,“倒也没什么事,不过阿娘出现在我的房里,是所为何事?” 苏氏欲言又止,还是跟在苏氏身边的丫鬟替苏氏开的口。 “小姐,其实是皇后娘娘派人过来请你入宫去,据说京城好几位女眷都被请了去,夫人这是担心你去了会叫皇后娘娘故意针对,意思就是叫你留在府中,寻个合适的借口应付一下。” 夙柔的神色现在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夙柔看向苏氏,“今日的女眷去的都是何人?” 苏氏说,“京城的女眷们,几乎都收到了邀请……” 难怪。 皇后突然叫她入宫,原来是想…… 第53章 你这么喜欢太子,我替你加油 是想从中找到一个太子妃的人选?夙柔只能想得到这个可能。 不对,那么皇后将她招进宫又是做甚? 她和谢渊现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小姐。” “马车已经备好了。” 夙柔洗漱好,站在镜子前梳妆打扮,或许阿娘也是意识到了皇后的意思,所以误以为皇后叫她入宫是还想撮合她和谢渊。 夙柔整理了一番衣裙,迈开步子爬上马车,“今日,我去去就回。” 苏氏说,“叫府中的侍卫跟着你。” 夙柔摆了摆手,“不可,我只是去参加皇后的宴请又不是鸿门宴,阿娘这般紧张做甚?” 只是她也知道,今日京城贵女都在,定然不会太过平淡。 既来之则安之,她便去瞧瞧皇后和谢渊想做什么。 苏氏说,“不然叫个丫鬟跟着你?那么多富家小姐都有贴身伺候的丫鬟,你身边也不能没个可以使唤的人。” 夙柔沉思了片刻,“好,那就带一个丫鬟。” 夙柔的马车停在东华门,她被丫鬟扶着下去。 “夙柔今日为何也来了?” “不是说今日来的都是京城的女眷么,那夙柔打扮的再怎么花枝招展也不像是个女子啊。” “嘘,小声点,她看过来了,她自幼便是跟太子一起长大,如今皇后娘娘要给太子寻一位太子妃,她自然也得过来凑热闹!听说前阵子,她还拒绝了跟太子殿下的婚事,我觉着,就是欲情故纵罢了!” 夙柔拧眉,她这阵子光顾着收拾谢渊结果忘了收拾这些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了。 夙柔抬起手,有些得意,“太子有什么好的,今日不过是瞧在皇后娘娘的面上才过来,原来是物色太子妃啊,我倒觉得更有意思了,更得留下来瞧瞧到最后会是谁家的姑娘那么倒霉。” “嗤,她怎么还得意起来了,该不会是在装蒜吧?其实不然她自己就是希望能够得到皇后娘娘的垂帘。” 夙柔瞧着说话的女子,“你这么喜欢太子的话,我替你加油。” 她带着丫鬟随着其他女眷入座。 她几日没来后花园,这儿竟然变得这么漂亮了。 皇后将宴席摆在了花园,繁花簇锦之间女子们说说笑笑,夙柔觉着这也是个赏心悦目的画面。 丫鬟小声的凑在夙柔耳边,说道,“小姐,为何这里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你。” 夙柔说,“当看不到她们吧,你若是吃什么,自己去拿。” 丫鬟说,“奴…奴婢不敢。” 夙柔瞧见旁边的位置上没人,随手薅了一大串葡萄塞在丫鬟手里,“吃吧。” 她哪里会不知道其他人那么看着自己的原因? 她原本在京城的名声就不太好,加上又是北国大将军之女,身份和地位一下子就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 她也不喜欢跟人社交,自然而然的,这些人就把她当成了另类。 夙柔咬了一口苹果,京城的贵女们聚在一起,皇后就是准备一些糕点水果,吃着实在是没意思。 还不如生辰的时候呢,好歹能吃到肉。 夙柔放空的功夫。 “太子殿下到——”谢渊已经到了。 她察觉到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下,扭头看过去,却正巧撞上谢渊的眸子。 夙柔站起身,“走,我们换个位置。” 方才是谁把她带到这儿来的,怎么还跟谢渊挨着,晦气! 谢渊在身后叫住她,“见了本太子,你为何不行礼。” 夙柔脚下的步子一顿,“你腿脚好了?” 谢渊说,“好了,难为你还挂念我的身子。” 他脸上的表情也稍稍柔和了一些。 夙柔乐呵的傻笑了一下,谢渊怕不是个傻子,“我觉得太子殿下肯定是误会了,我以为太子殿下腿刚好,又摔着了嘴呢,从前也不见你要我跟你行礼,现如今,你更没那个本事,若是太子殿下有何意义,你去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 她可不想跟他继续待在一起! 谢渊表情僵硬,“你!你是说本太子没有让你行礼的资格?” 夙柔说,“我没说这话,你自己说的。” 要她行礼,没门! 谢渊说,“罔顾你我从前的交情……” 夙柔直接打断他,“你等会儿,我跟你从前也没有什么交情,何况今日这么多人都在场,她们都是为了做太子殿下你未来的太子妃而来,若是太子殿下继续胡说八道,叫旁人听见了还以为是你跟我有什么呢,就算太子殿下不觉得有什么也得为了我想想,我一个未出阁的花黄大闺女,能堂堂太子殿下,能有什么?” 谢渊怒喝一声,“夙柔!” 一时之间,场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夙柔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双手作揖,也用同样硬气的声音说道,“臣见过太子殿下可以了吧?!” 夙柔转身就要走,她这样的无视,谢渊保准已经感觉到了他被她藐视了。 谢渊起身,“来人!夙大将军之女冒犯本太子!把她给我拿下!” “本宫看谁敢。” 皇后身后跟着一众宫女款款而来。 这气势,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夙柔屁颠屁颠的跑到皇后身后冲谢渊挑衅的吐了吐舌头。 “娘娘,太子强迫我当众脱衣服给他看。” 有人骂道,“胡扯!夙柔当真是不要脸!殿下明明说的是要她行礼。” “太子殿下乃未来的储君!夙柔作为臣子冲殿下行礼又当如何?” 夙柔委屈巴巴的瞧着说话的那人,“原来还是有人瞧的见的,皇上从前便说过,我入宫后,见了太子和后宫中的一届嫔妃我可不用行礼。” 皇帝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她后来为了礼数,便没有放在心上。 谢渊说,“你瞧见我母后还行了礼,这又如何解释?!” 夙柔说,“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母仪天下,我等女子自然敬佩,皇上又是真龙天子,我更是敬畏有之,方才我也在太子殿下跟前行了礼,殿下还有什么不满的?” 夙柔是行礼了,但是行的不情不愿,叫谢渊直接丢了面子。 谢渊本想叫人把她拿下找找威风,现如今她还搬出了皇上从前允给她的话。 更是叫谢渊打从心眼里气愤了。 皇后教训起谢渊,“一国太子,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抓人,成何体统?” 夙柔看向皇后,眉头轻蹙,别提有多我见犹怜,“娘娘,我再当着众人的面给太子殿下行个礼便是了……” 第54章 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她故意表现的楚楚可怜,反而叫今日说她和谢渊闲话的人都给闭上嘴。 “这太子殿下还真是有手段,竟然能让夙柔低头了。” 皇后凝眸瞧着她,眼里满是她为何要这样做的不解。 夙柔这回当着皇后的面,再次给谢渊行礼,原本太子的维护者,这下风向直接转变了。 夙柔直起腰板,“太子殿下,连着给你行了两次礼,你可满意?” 谢渊阴沉着脸,“勉强。” 夙柔弯起嘴角,“那我能走了么?” 夙柔也没管谢渊说什么,反正扭头就要走,这混账太子,先让他得意一会儿! 夙柔蹲在小水池边个,她手中捏着小树枝,一下一下的戳着池子里的鲤鱼。 那鲤鱼受到惊吓,在水面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丫鬟跟上来。 夙柔说,“你自己待在那儿便好,她们不敢欺负你的。” 没有什么保命符比脑袋上顶着一个将军府的人更管用了。 丫鬟摇了摇头,“小姐,你一个人离开了,我怎能放任你不管……何况,奴婢觉得,小姐你似乎是被她们给排挤了,正巧这会儿那些贵女们都在吟诗作对,小姐倒是可以过去凑个热闹。” 夙柔嘴硬,“不,我没有,是我在排挤她们,我跟她们玩不到一起去,就算回去也只是瞧着她们玩……” 吟诗作对,不是她擅长的东西,敢去干什么? 自取其辱么…… 丫鬟又说,“夫人倒是希望你可以和平常人家的女子一样,能够结交一些闺中好友。” 夙柔蹙眉,临走的时候,阿娘非叫她把丫鬟带上,怕不是想起个督促的作用。 她说,“你若是再说下去,我可未必会将你带回去了。” 这话她不爱听,所以,稍稍的威胁了一下这个小丫鬟。 丫鬟抬头似乎是瞧见了什么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身后,然后行礼,“太子殿下。” 谢渊来了? 夙柔转过身的瞬间,她的头发被人从后面抓住,刺痛的感觉叫她直接脖子后仰,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跟在谢渊身后的太监上前去,将那丫鬟直接打晕,扔在了地上。 夙柔蹙眉,为了不让自己痛的厉害,她抓住头发,一个动作跟谢渊僵持不下,“做甚?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谢渊可以偷袭她,可以打她软肋,但是上来便是要薅头发的,当真痛的要命! 谢渊说,“先前你夜里将本太子扔在大街上,跟你的情分就已经结束了,今日你敢胆大妄为公然辱我面子,是要给你点教训。” 看来那次谢渊被她整的很狼狈。 谢渊抓着夙柔的头发将她拖上桥,“还记得这座小桥么?小时候你便被我扔下去过一次!你那个时候差点儿被淹死,这小小的池塘后来本太子命人挖深了,就瞧你下去了还能不能活着上岸。” 夙柔感觉到,谢渊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将她整个人推了下去。 她抓住谢渊的衣服,掉下去的同时将谢渊也给一并拽过来垫背。 她要淹死也得他死在自己前面! “扑通”水面上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二人双双落水。 水下,夙柔死死拽着正要往上游的谢渊,她挥舞着拳头打在谢渊的脸上。 谢渊的牙齿被打断,鲜血和断了的牙齿顺着水流漂泊。 她大约是不解恨。 双手生生抓住谢渊的嘴巴将他的嘴给掰开,池水灌入胸腔,谢渊挣扎的愈发猛烈。 夙柔用尽最后的氧气,将谢渊嘴里余下的牙齿给悉数掰断,若非她没了力气,她还真想把他的舌头也给拔出来! 在岸上,她不便光明正大的对谢渊动手。 水里可不一样,谁看见了? 水面上依次又跳下来了几个人影,水下光线昏暗,夙柔瞧见他们是朝着谢渊游过去的,意识逐渐模糊。 天杀的!! 没在水里弄死谢渊,皇帝和谢渊就得感谢老天爷给了她一个不会水的弱点。 在她窒息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瞬,她的意识再次清晰过来。 宫煜的纯唇覆盖着她的唇,夙柔还想挣扎,想将他给推开,谁知竟被他越搂越紧。 宫煜扛着夙柔上岸。 她趴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抬起头瞧着宫煜,“你怎么……” 宫煜神色阴鸷,盯着面前的几个太监,“这么多人就只救了太子?若非我瞧着不对劲,夙家的姑娘再淹一会儿就上不来了。” 其中一个太监不知道那儿来的底气,阴阳怪气的说,“原来夙姑娘也在啊,咱还以为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在水里。” 夙柔咽了一下口水,抓着宫煜的衣服,“是太子把我扔下去的,去找皇上,跟他们多说无益。” 宫煜突然抓着她那素白的手指,上面挂着血丝,还有不少的鲜血混着池水流出伤口。 瞧着已经烂了,里面红色的肉都露出来了。 宫煜说,“我先送你去找太医,一会儿再去请皇上过来。” 宫煜横抱起夙柔,长腿从谢渊身上直接垮了过去。 湖水冰凉,她手上的伤刚出水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在太阳底下待了一会儿,便开始隐隐作痛了。 太医院内,浑身湿透了的夙柔乖巧的坐在板凳上,身下淌了一大滩水。 有一位女医从柜子里拿了一件还带有药香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校尉大人,血已经止住了,你姑且先坐着,我去给你泡一杯姜茶,驱驱寒再给你处理伤口,如今虽然入夏,但那湖水也冰凉刺骨,大人怎会突然落水?” 夙柔耳边一阵鸣,“劳烦了,太子一个不小心失手把我从御花园的桥上推下去了。” 那女医翻找药材的手一顿,夙柔估计这话题没人敢接,耳边瞬间清净了不少…… 她在水下去拔谢渊的牙的时候,他挣扎着,咬伤了她。 被狗咬了会得疯病,被谢渊咬了是不是也得跟太医说明情况…… 要一副治疗疯病的方子来喝喝。 她瑟缩着身子往外衣下面躲了躲。 宫煜回来了,手中还带了一套干净的衣裙。 夙柔问道,“皇上怎么说?” 第55章 先皇在位的时候一共赏了十块,有五块都在咱家 宫煜俯下身替她擦了擦湿答答的头发,“皇上要你稍后换了衣服,过去见他。” 夙柔说,“好。” 她被强行灌了一碗姜汤,喉咙里辣的没什么滋味儿,所以不想开口说话,但这在皇帝看来竟然是她因为此事生气了。 “你同太子自幼从小一起长大,他性子顽皮了一些,今日之事,朕自会叫他跟你认错,何况,你们俩从小便是打到现在,你把他的牙也都给打掉了不是吗,你们俩就当作是扯平了。” 扯平? 怎么扯平? 谢渊知道她不会水,是因为年幼的时候谢渊嫉妒她样样都比他强,深得皇帝的喜爱,所以将她骗到小池塘边个把她给推下去。 今日她便是因为头发被他抓着,没法儿反抗,谢渊在明知道她怕水的情况下还将她扔进湖里,摆明了就是要她的命啊…… 皇帝的态度摆在这儿,意思明显,谢渊把她推下小池塘,她也打了谢渊,这事儿他们不追究,也叫她不要继续跟谢渊过不去了。 夙柔眉头轻起,眼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皇上,我哪里打他了,太子殿下莫不是在水下的时候脸磕着石头了,牙齿才全掉了,何况臣自幼便是怕水,皇上你知晓,太子同我情深意切更应该知晓呀……”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朕……朕自然知晓……只是……” 只是谢渊的身份摆在那,总不能叫外面的人知晓,是太子要谋害大将军之女,所以牙才没得。 皇帝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帮谢渊说话,明里暗里都是叫她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 只是……皇帝今日想将这事儿给压下来,今日进宫来的那些贵女们怎么想? 她在众人跟前和谢渊闹腾,可不只是为了闹腾啊…… 今后京城估计就得传她和谢渊怎么两情相愿到一见面就分外眼红。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地板上,皇帝和一旁的公公纷纷上前来安抚夙柔。 “皇上……贴身伺候太子的那几个小太监成天跟在太子参边帮着太子殿下颠倒黑白,这对夙姑娘来说实在是不公平……何况,夙大将军那边……” 皇帝满脸愁容。 如今的皇帝哪里敢得罪将军府? 皇帝摆了摆手,“叫太子处理好伤势,亲自登门去将军府给夙柔赔不是。” 夙柔哭的愈发凶猛,皇帝吓得用明黄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不哭了,一会儿叫你阿爹瞧见,会埋怨朕。” 夙柔吸了一鼻子,“皇上能够替臣做主臣已经很感激了,莫要再扰了皇上的兴致。” 夙万是被皇帝派去的人叫入宫的。 夙万穿着一身盔甲,威风凛凛,一副要上战场的威武气势。 夙万瞧着自己怀里的夙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皇上,臣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一不情之请。” 皇帝眯起眼,神色危险又威严,“你这身盔甲还是朕当年命人亲自给你打造的,怎么?如今想穿着这身盔甲扭头杀了朕的儿子?” 夙万走上前一步,护在皇帝左右两边的侍卫拔出长刀,生怕他下一秒会冲上龙椅。 夙柔瞧见夙万从怀里摸出来一块金灿灿的金疙瘩,“臣曾跟过先皇上过战场,为北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此物是先皇所赐的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皇帝面色一黑,“朕已经下令了!夙柔也并未说过对太子有任何不满。” 噫…… 这不要脸的底部跟谢渊真是如出一辙。 她何时说过对谢渊没有不满的话来?皇帝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皇帝和夙万的目光齐齐看向夙柔,夙柔往夙万身后躲了躲。 不过阿爹为了帮自己出口恶气,连这么宝贵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夙万说,“皇上,臣不会伤到太子性命,阿柔,走,去找太子。” 夙万这也是头一回在皇帝跟前这么目无王法。 皇帝握着那块丹书铁券,“啷当。”恶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丹书铁券跟地板碰撞发出闷响。 公公上前来,“皇上,夙姑娘三番四次因为太子殿下伤着,如今夙大将军会发这么大的怒也……” “滚!狗奴才,你是谁的人?!竟然帮着夙万说话!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朕砍了。” 皇帝只能无能狂怒,殿中的人纷纷下跪,希望能让皇帝平息怒火。 夙柔的手,被夙万紧紧攥着,她抬头看去,瞧见了夙万那黑如锅底的脸。 阿爹从来不会在她跟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阿爹拿出那宝物,皇帝恐怕会大发雷霆。 她一直让自己表现的弱小,去稳住皇帝的优越感,如今皇帝怕是会觉着现在压根掌控不了将军府了。 夙柔说,“阿爹……你瞧我现在没事……你不用这么生气。” 夙万睨转眼眸瞧着她,凶神恶煞的目光吓得夙柔心中咯噔一下。 真的很生气啊…… 夙万尽量柔了声音,“那东西没多金贵,阿柔不必心疼,先皇在位的时候一共赏了十块,有五块都在咱家,先前阿爹瞧见了太子对你的态度,但想着你们俩孩子之间的事情叫你们自己解决的好,你本就不会水,这事儿太子也是知道的,他想用死威胁你,我这阿爹岂能坐视不管。” 夙柔眼眶微红,她真没用…… 到了太子寝宫门外,夙万松开了她的手,从怀里摸出来一块帕子,铺在地上,又掏出来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 “阿爹来的时候给你带了桂花糕,街上买的想着接你回去的路上跟你一起吃,阿柔乖乖坐在这儿,饿了就吃两口,阿爹一会儿出来了就带你回府。” 夙柔接过桂花糕,目光变得坚定,“阿爹,我跟你一起进去,那谢渊敢将我扔下水,我要打的他找不着北。” 她要做在水里没做的事,把谢渊的舌头给拔了!瞧他今后还如何颠倒黑白! “好,那阿柔待在阿爹身边。” 夙万抽出佩戴在腰间的大刀,凌冽的刀气隔着老远都能从上面嗅到一股子铁锈味儿。 方才皇帝没有立马叫禁卫军过来,怕是也清楚,皇城二十万保护北国皇室安危的禁卫军,加在一起也不是阿爹这个护女心切的…… 战无不胜大将军的对手。 第56章 你想淹死我,我割你一个舌头不过分 夙万替她清理了院子里的人,叫她去见躺在床上的谢渊能够顺利一些。 夙柔迈开步子,她每朝着谢渊走近一步,谢渊就哆嗦一下。 “啊!哝门朝造反不成!!”没了牙齿,谢渊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夙柔突然有点儿同情他,那会她正在气头上,一颗牙都没给谢渊剩,他那些牙,今后能不能再长出来还不一定呢。 夙柔在他床榻前面停下,俯下身将退到角落里面的谢渊给拎着领子又拽了过来,“别怕别怕,我不干别的,我就拔个你的舌头而已~阿爹,我力道不太够,能不能帮我找个像样的工具来?” 谢渊的身子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放……放过窝……进呼不会再出现在你跟前惹。” 夙柔察觉到有异味传来,低头看去,谢渊竟然被吓尿了。 她嫌恶的后退一步,谢渊果然窝囊,“竟然尿了。” 谢渊趁机从夙柔手中挣脱开,狼狈的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唰”夙万的大砍刀立马出现在谢渊跟前。 “请太子殿下回去。” 夙万又说,“阿柔,我没找到,直接用刀割了吧。” 夙万扔给她一个小匕首,夙柔接住。 夙柔单手擒住了谢渊的脖子,将他摁在地上,她将手上的匕首调转了一个方向。 谢渊哀嚎着,“来银啊!有银要谋撒本太止。” 夙柔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入谢渊的嘴里,没有牙齿阻挡,她割他的舌头就跟割韭菜似的! “你想淹死我,我割你一个舌头不过分。” “呜……”谢渊躺在地上,鲜血从他口中流出。 那被割下来的舌头被夙柔徒手从他嘴里掏了出来。 夙柔小心的将这割下来的舌头用帕子包好,入夜之后,派人给皇后送去。 她将匕首在他身上擦干净拿了回去。 “阿爹,我们回去吧。” 夙万点了点头,“阿柔等阿爹一下。” 夙柔瞧着夙万走到谢渊跟前,“咯啦” 这声音夙柔光是听着就觉得疼得要命,阿爹粗犷的大手生生拽着谢渊的双腿给掰断了。 那丹书铁券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将军府有五个,现在还剩四个了。 既然用了这么宝贝的东西,就得用的物有所值一些。 “方才瞧见了你手上的伤,咋弄的?” 夙万这会儿火气已经消去了一些。 夙柔伸出自己的手,“啊,被谢渊咬的,太医院的人给我处理过伤口了。” 夙万走在她参边,“这宫里今后还是少来的好,先前太子去校场的时候,阿爹就一直压着火,不然那个时候就动手教训他了。” 夙柔说,“谢渊那么烦人,阿爹能忍着现在才动手好厉害。” 夙万傻笑了一下,对于夙柔的夸奖很乐在其中。 夙迟和四夫人苏氏见他们回来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苏氏拉住夙柔的手,“怎么伤着了,都怪阿娘,今日不该叫你入宫去的。” 夙迟冷眼扫了过来。 夙柔下意识将手从苏氏的手心上抽了回来,怪了,咋有种心虚的感觉…… 夙柔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自己都不是很肯定的样子,“阿娘,我能有什么事啊,不小心磕了一下。” 她这话是说给苏氏听的,也是说给夙迟听的。 三哥的目光凛利的好像要把她给剜了似的…… 夙万说,“都这么晚了,你呆在这儿弄啥,赶紧回院子去睡觉,我跟老三和阿柔说道说道。” 苏氏微微蹙着眉头,怎么也放心不下夙柔的身子,被丫鬟带下去之前,一步三回头的观望。 夙柔瘫坐在椅子上,“今日阿爹直接掏出免死金牌给皇上,今后怕是你同皇上的君臣之情会产生一些隔阂。” 真麻烦…… 宫煜要装病秧子装到什么时候。 哎,麻烦! 夙迟说,“小妹今日落水了?身上的衣裙也跟出门的时候不太一样。” 夙迟这关注点很是奇怪。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夙万也说,“我都没发现阿柔的裙子换了,这是宫里哪一位娘娘好心给你的?改明儿这衣裙的人情咱们得换。” 夙柔:“……” 宫煜给的。 宫煜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夙柔直起身子,“呃……我一不认识的姑娘。” 夙迟说,“不认识?那不是宫里的人,可谁家的姑娘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宴请会另外带一套衣裙。” 这个问题,她也想问宫煜。 而且尺码很合适,皇帝和皇后哪里知晓她身材穿多大的? 宫煜怕不是个变态,竟然随身带着衣裙。 夙柔说,“确实不认识,不过今日落水的时候,所有人都去救谢渊,就只剩下我在水里泡着的时候,是煜王出现救下了我。” 夙万摆摆手,“记下,煜王瞧着总爱接近你,我先前三番四次阻挠,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他派上了用场。” 夙柔弯了弯眼,阿爹是要送礼也好,还是登门亲自谢他都好,提前刷一刷宫煜对将军府的好感,以后要死的时候,多少不会被宫煜赶尽杀绝。 夜深了,夙柔泡在水汽氤氲的木桶里面,享受着丫鬟给她的脑袋抓挠。 她指了指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帕子,“那帕子里的东西,找个腿脚快的,帮我送进宫去,给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叫人瞧见。” 丫鬟点了点头,“小姐,还要加热水么?” 夙柔说,“加,白天碰了谢渊那混账,好好洗洗晦气,给我多撒点花瓣。” 深夜的皇后寝宫寂静一片,独独只有草丛里的蝈蝈一下一下的叫着。 “娘娘,这是夙校尉派人送来的东西。” 皇后瞧了一眼,“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已经开始发黑发紫的半截舌头,皇后蹙起眉,用帕子掩住口鼻,险些吐出来。 “收起来!” 宫女立马照做,嘴边还埋怨夙柔,“这夙校尉真是的,派人送来东西怎么也不说这是何物。” 皇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棂前瞧着天上皎洁的月色。 “她还真的把谢渊的舌头给割了……今日瞧她莽撞的模样,还以为是个废物,感情将军府是有底牌护她,所以叫她在宫里横冲直撞也相安无事。” 宫女说,“娘娘,要回应夙校尉么?” 皇后说,“她也算跟本宫示了好,明日派人出宫一趟,交代姜家的人,不再插手那姜氏和夙万的婚事。” 第57章 脸皮子咋还越来越厚了 夙柔站在庭院中间伸了个懒腰,今儿个日头不错,去街上逛逛。 她刚迈开一步,便瞧见夙万从门外进来,瞧模样,应该是刚下早朝回来。 夙柔叫了一声,“阿爹今日皇上可有说些什么?没有因为昨日的事而针对你吧。” 皇帝和谢渊一样,都小心眼得很。 她这么问还是给了皇帝面子的。 夙万摆了摆手,“没有,就是太子被打了,如今完全变成了一个废人,倒是有那么一两个站出来质问将军府为何敢那么嚣张跋扈,我说我拿免死金牌换的,他们要是也能拿出来,我无话可说,他们就不再继续咄咄逼人了。” 噗嗤。 这还真是噎死人不偿命。 夙柔说,“阿爹,那还发生了别的事么。” 夙万说,“还有几个,提了另立太子,但是被皇上给打回去了,我估计呀……这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看来朝中还是有人和自己一样,瞧不上谢渊这个狗太子的。 夙柔在他身边坐下,若是另立太子,朝中那几个跟随其他皇子的朝臣就会认为有机可乘。 夙柔说,“阿爹,你觉得,若是谢渊扛不住这次的事情,谁更合适做这太子?” 夙万摆了摆手,“宫中的权力之争我们不会插手,只做个中立,毕竟朝中局势动荡,前一秒,当今皇上稳坐江山,下一秒保不齐哪一位皇子就会为了上位而做出起兵谋反的蠢事儿。” 夙柔沉思了片刻,这话也有理,她觉着谢渊那种废物就会这么干。 皇帝如今还护着他,想来还是因为对先皇后的那点愧疚。 谢渊有个宠他的好爹而已,自己就是个废物。 夙柔点了点头,“好吧。” 夙万突然看向她,“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问,阿柔难不成心中已经有了扶持谁的想法?” 夙柔摆了摆手,“没有没有,阿爹多虑了,我今日打算出府去逛逛,阿爹要不要同我一起。” 夙万说,“阿柔去吧,身上的银子可还够?” 夙柔说,“够的。” 街上的百姓热热闹闹,夙柔换了一身素一些的衣服,在街上那卖桂花豆腐的摊贩碰上了宫煜。 宫煜也瞧见了她,两个人对上视线。 夙柔撇开脸假装没瞧见他的样子,屁颠屁颠的扭头就走。 宫煜一把拽着她的后领子,“如今瞧见我,竟是装作不认识的,这么薄情寡义?” 夙柔身子凌空,“我哪里像你一样,成天挡道!” 宫煜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这岂不是说明我跟你心有灵犀。” 夙柔抬脚要去踹他,宫煜也不见躲,就叫她踹在自己身上。 他抓住她的脚腕,“男女授受不亲,你主动把脚伸过来的,姑娘便是有意的。” 夙柔咬牙,“你要不要脸!撒开!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脸皮子咋还越来越厚了。” 宫煜说,“不一样,瞧你打扮,是出来玩的?吃桂花豆腐么?” 夙柔脸上的愤恨收敛了下去,眼巴巴的瞧着他,“你请我吃?” 宫煜说,“你这么厚颜无耻,果然也就夙大将军能养的出来。” 夙柔骂道,“这跟我阿爹有啥关系,你问我要不要吃,那不就是要请我吃的意思?!” 宫煜说,“老板,再来两碗桂花豆腐。” 夙柔在长凳上坐下,她打量着四周,就宫煜一个人坐在这儿? 夙柔说,“你一个人在街上吃什么桂花豆腐,专门堵我的?” 那老板很快就将桂花豆腐送到了夙柔跟前。 宫煜捏着瓷勺子,搅和了两下,“我怎么不能自己一个人吃?但若是你非要这么认为,倒也可以。” “咳……”她被呛了一下,她真真的是受不了宫煜。 宫煜继续说,“昨日你们在宫里闹的那事儿,不小,今早满京城都传开,太子谢渊被夙大将军给打成了一个残废,皇上还没有怪罪你们……” 夙柔咬了一口豆腐,甜滋滋的味道混合着桂花的香气。 她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你昨日救了我,我阿爹今日可有跟你道谢?” 宫煜说,“谢了,不过也只是叫人送了一些东西去我府上。” 夙柔说,“只是?煜王殿下好像有些对这个方式不太满意。” 将军府不差钱财这样的东西,但是宫煜这个身处在北国的“质子”就不一样了。 皇帝就算会娇纵着他,但也不会叫他太过张扬。 宫煜不想要那些东西,那还想要什么?? 宫煜说,“我极少救人,昨儿个救你还将自己的清白之身搭了进去,你难道不想负责吗。” 夙柔抬抬眼,她瞧着宫煜的神色都变了样。 他当真不择手段!!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夙柔说,“负什么责,男女授受不亲没错,昨儿个也有人瞧见了你跟我一起从水里上来,但是,吃亏的是我,我又不在乎那些循规蹈矩的东西,你救了我,难不成还想让我以身相许……” 宫煜盯着她,深邃的眸带着皎洁的芒,“不可以吗?” 夙柔斩钉截铁,“当然不行,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宫煜嗤笑。 “你一会儿打算去哪儿?” 夙柔说,“出去逛逛街。” 她其实是想看看,夙家名下的那些铺子。 铺子的账本都是大夫人姜氏所管,所以她也不可能从姜氏那儿瞧见个什么,姜氏更不可能会叫她瞧。 她想叫阿爹将夙家的财力全部变成能够摸得着的真金白银。 两碗桂花豆腐下肚,宫煜付了钱。 夙柔和他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街上,她回头看去,“你莫要跟着我!” “这么巧?竟然在这儿碰见了夙校尉和煜王殿下。”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 夙柔看过去,瞧见是一个打扮清秀的女子站在那。 夙柔记得,这个人是昨日在宴上说她闲话的其中一人。 那女子走到宫煜身旁,“煜王殿下,将军府如今可是摊上了大事儿,殿下还是莫要跟她走得太近,免得被他们一家都给拖下水。” 夙柔心中明了,和昨儿个说闲话没区别,想挑拨她和宫煜的关系。 她转身就打算走,跟在那女子身边的侍从还拔了刀,拦着她的去路。 “我家小姐没有说完话,你走不了。” 第58章 夙柔,当朝夙大将军是我阿爹 夙柔瞧着这几个阻拦自己去路的侍从,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我的路你们也敢拦,就不怕我连带着你们一起打。” 太子她都敢打,这几个人算什么东西。 夙柔扭头,目光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女子。 那女子似乎有所吓到,往宫煜身后缩了一下,“你……光天化日之下,你只要敢动手,我就大喊夙大将军之女当街打人!丢光你们将军府的脸。” 夙柔撸起袖子,朝着那女子迈了一步,“大家都快来看看啊!这个女的方才偷了我的钱包还不承认!” 这女子不是要威胁她么,磨磨唧唧的也不见动嘴,那就只好让她来帮这女子开这个口了。 那女子瞧着夙柔步步紧逼,转身就想跑,却被夙柔给抓住了头发,一把拎了回来。 “啪”夙柔扇了女子一个耳瓜,“让你偷东西!” 女子被她压在身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女子的侍从想上前来,却被宫煜给挡了下来,“小孩子间的打闹,这还要侍从动手,玩不起?” 街上的百姓停下步子来瞧了一眼,全当凑个热闹,但也没有谁上前去帮忙的。 甚至有人夸赞夙柔打的好,这种偷人钱财的小偷最是可恨。 夙柔瞧着打的差不多了,松开了女子站起身来。 “你这脸肿得跟猪头似的,一时半会可见不了人,早点儿回家洗洗睡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女子狼狈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你给我等着!我回家便叫阿爹进宫去告诉皇上!” 夙柔认同的点了点头,“好,快点去吧,只要你那阿爹能真的替你做主的话。” 她摆了摆手,瞧着女子带着人狼狈的逃离了这里。 她笑出声来,先过来招惹她的,皇帝都未必敢管她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宫煜说,“开心了?” 夙柔脸上的表情迅速收敛,“哪里开心?你莫要打趣我。” 俩人走在街上,宫煜跟上她。 “方才瞧你下手挺狠,全都是往那女子的脸上打的。” 夙柔说,“那是她活该,谁让她闲的没事干拿将军府的声誉威胁我。” “啪嗒”一只花瓶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直接砸在夙柔脚下。 夙柔四处瞧了瞧,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一家首饰铺子。 里面琳琅满目,摆着各式各样的镯子和耳坠子。 那花瓶,瞧着就是价格不菲的模样,应该是铺子里用来当摆件的东西。 “混账东西!摆了这么多首饰,你竟然告诉老子没钱?!今天必须把老子要的数给拿出来!不然你们别想再继续做生意了。” 铺子里面传来一阵吵闹,有几个应该是客人,被这阵仗吓的匆匆从铺子里跑了出来。 夙柔迈开步子,打算进去,却被宫煜给一把拽住,“别多管闲事。” 夙柔挣脱开他的手,说,“这铺子是夙家的。” 将军府的财力其实倒也富裕。 “老子可告诉你们!今天若是拿不出银两,老子就坐在这儿!生意不光做不成,老子还砸东西呢!” 夙柔一脚踹翻挡在门口的男子。 那男子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敢踹老子身上!今天不营业,赶紧滚出去。” “咔”夙柔摩拳擦掌,“巧了,我也不是买东西的,你哪位?为啥要来夙家的铺子闹事。” “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姜辞!你这小女娃娃又是谁?!这夙大将军可是老子姐夫!你但凡识相点就赶紧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夙万知道不?!当朝夙大将军!将军府如今的那位大夫人便是我们姜家的人。” 夙柔眸光微沉,“哦……姜家人啊,那还真是巧了。” 她扭过头,看向站在门外的宫煜,“辛苦煜王殿下帮我关下门,顺便再帮我把个风,今儿个这铺子不开门了。” 宫煜没说话,手轻轻一推,“嘎吱”那木门便被合上。 夙柔抓住男子的衣领,“砰”一声闷响,直接将他整个人给砸在了柜子上。 她对铺子里的丫鬟说,“砸坏的东西全部记在姜家头上,这个人前后来要银子一共多少数也都记上,这是不是都是姜氏允许的?” 蜷缩在墙角的丫鬟一愣,点了点头,“是……姑娘你是?” 夙柔从前压根没有下过自家的铺子,所以这些人不认识自己也正常。 她抬起拳头,“我啊,夙柔,当朝夙大将军是我阿爹。” 宫煜斜斜的靠在门板上。 里面“乒乒乓乓”的摔砸声跟街上的喧嚣混在一起。 声音过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屋子里一片狼藉。 夙柔蹲在姜辞跟前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得感谢我阿爹,这阵子将军府的麻烦有点多,我若是把你打死了,保不齐会叫皇上趁机怪罪将军府,姜氏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干这龌龊事儿,将军府少她吃还是少她穿。” 夙柔说,“找根绳子,这人我得带回去,给我阿爹。” “小姐,这铺子里损失的东西都记下来了。” 一丫鬟小心翼翼的递上账本。 夙柔瞧了一眼,这上面加起来的数目可有的叫姜家赔了。 光是方才被姜辞扔出去的那只花瓶,就够叫姜辞自刎谢罪的了。 “铺子里的账本,跟姜氏手中的一样么?” 丫鬟摇头,“不一样,大夫人每月十五都会过来对账本,若是有错的,就会将账本修改,换成对的。” 现在还没到十五,这个月的账本就是和姜氏手中的那个不一样了。 夙柔说,“将铺子里的账本都拿出来,我也要带回去。” 难怪姜氏不愿意给她瞧,怕不是在上面做了手脚,怕被人发现! 夙柔又问,“他也是在规定的时间就过啦要钱?” 丫鬟摇头,“不是,他大概是隔个三天就来一次,好不容易赚的银子也都被他给拿走了,今日不想给他了,谁知他竟胆大的摔了铺子里值钱的东西。” 夙柔低头瞧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姜辞。 宫煜说,“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其中也有皇后的一些默许。” 夙柔说,“这倒是,不过还是先带回去吧,去我府上?我叫我阿娘陪你喝茶。” 第59章 阿爹你挑个黄道吉日,去跟姜氏和离了吧 夙柔将姜辞拖了回去,给直接扔在了庭院当中。 “去叫阿爹和大夫人过来。” 丫鬟们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小姐,夫人今日不在府中,只能叫将军给叫来。” 不在府中?姜氏跑了不成。 夙柔说,“那就叫阿爹先过来。” 夙万人都还没过来,就已经注意到了庭院里面的人,“阿柔你怎抓了姜辞来。” 看来阿爹是认得姜辞的。 夙柔说,“阿爹你认得他。” 姜家人平日里极少来将军府走动,姜辞嘴上一口一个姐夫叫着,却连她这个将军府的嫡小姐都不认得。 就是单纯为了钱财,在将军府的铺子下面招摇撞骗! 夙万皱眉,“他欺负你了?他是你大娘的弟弟。” 阿爹认得就好说。 夙柔说,“倒没有欺负我,就是今日我去铺子的时候,正好撞见他去铺子里面要财务,我还纳闷呢,姜家的人为何要去我们夙家的铺子要钱,既然是大夫人的弟弟,说不定就是和大夫人有关。” 夙万看向姜辞,叹了一口气,“来人,把他弄醒。” 夙万的平淡让夙柔意识到一个问题,阿爹可能是知晓姜辞的所作所为的。 夙柔说,“阿爹,你打算怎么处理姜氏?” 夙万说,“只能先将姜辞给处理好,若是再叫姜家的人发现你大娘受了委屈,保不齐还会过来找你的麻烦。” 阿爹是为了自己…… 夙柔说,“阿爹,不然你挑个黄道吉日去跟姜氏和离了吧。” 她察觉到夙万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儿,“阿柔怎么突然这么说……” 她能说是因为自己早就有所预谋? 当然不能。 夙柔说,“那大夫人反正也不作为,还拿我们将军府的钱财,实在是可恨至极,哪里还有个夫人的模样?” 她说的这些话多少还是给姜氏留了面子的。 夙万说,“她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还是罢了,夫妻一场,不能让我们得脸面都太过不去。” 就这么一点小事,还不太够达到让阿爹对姜氏彻底死心,跟姜氏和离的标准。 夙柔沉默不语,加上阿爹还在估顾及姜家,她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 姜家的人重男轻女,更何况姜氏本就是个庶女出身。 夙拿出今日从铺子里拿回来的账本,“阿爹,账本似乎也被姜氏给动了手脚,说不定从她嫁进将军府开始,就一直从中押扣了钱财。” 夙万神色凝重,“等她回来,让她把账本交出来,现在我们也没有证据,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污蔑人。” 夙柔点了点头,“好。” 这些还不够,得叫阿爹抓到,姜氏背地里偷人的事儿。 姜辞醒了,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夙万大吼大叫,“姐夫!我是姜家大少!姜辞,你跟我阿姐成婚那日我们见过。” 夙柔讪笑,阿爹和姜氏成婚的时候,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搬出来认亲,谁还记得? 夙万背过身去,“阿柔,这个人就先扔在这儿,你别叫他伤到你。” 夙柔点了点头,“阿爹去忙吧,我在这儿陪他玩一会。” 等夙万走了,夙柔收敛了脸上的乖巧,“你别嚎了,我阿爹不会管你的,而且,如今姜家的地位,在这儿跟过街老鼠似的,你就看谁敢救你。” 姜辞说,“我呸!死孩子,赶紧把老子放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论辈分你得管我喊一声舅舅。”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好啊,我这就帮你松绑。” 姜辞严重露出欣喜的神色,以为她真是要给她松绑,但紧接着,两根手指就掉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小杂种!你做什么?!老子杀了你!!” 姜辞的惨叫划破了将军府宁静的上空。 夙柔蹲在他跟前,一只手杵着下巴,“啊?舅舅原来是觉得两根手指不够,我这小杂种立马帮你全部切下来。” 地上倘着一摊血迹,姜辞奄奄一息。 姜家人都是个没种的,就这么点儿能耐,还敢在铺子下面招摇撞骗。 他偷东西,她切手指,这个行为一点也不过分。 “你……你做什么?!”夙柔回头看去,发现原来是姜氏回来了。 姜氏一脸惊恐的瞧着她和姜辞。 夙柔睨眼,盯着跟在姜氏身后的那几个陌生人,“我就说你怎么不在府里,原来是去姜家了,正巧,我抓到的小偷在我们将军府的铺子里闹事,砸坏了不少的东西,你们谁替他赔一下?” 姜氏快步走上前来,将地上的姜辞给抱了起来,“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把她拿下送去衙门!” 府中的侍卫迅速将姜氏和姜家人给包围起来,在夙柔跟前贮起了一道人墙。 丫鬟给夙柔搬来一张太师椅。 夙柔翘着二郎腿,“瞧你们的模样,和先前来的那帮主家的人不一样,现在离开,可以继续活下去,若是帮着姜氏为非作歹,死。” 皇后是不会骗她的,估计是姜氏看主家不再帮她了,就去找了旁系的人过来。 应该还是用了卖惨博同情的招数。 “你……你伤了我们家的人,凭什么这么轻描淡写的跳过去了?!” 夙柔面无表情,抬抬手,“既然不走那就是想留下来,全部拿下。” 将军府的士兵一向训练有素,所以他们跟姜家的人打起来,压根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把他们给压制住了。 夙柔说,“先都给关起来,扔在后院儿的柴房,严加看管,别让谁跑了,至于姜氏,把她押着跟他们关在一起。” “是。” 夙柔将匕首上的血擦拭干净,去了苏氏的院子。 院子里面,宫煜正同苏氏谈笑风生。 夙柔从院子外面进去,“阿娘倒是偏心得很,这上好的茶平日里都不见你舍得喝一口,煜王一来就全部拿出来了。” 苏氏笑了笑,“你这丫头,这么好的茶当然是要给懂得品它的人喝的,你不懂,我也不懂,但是煜王懂。” 夙柔瞧着宫煜,“你岁数同我一般大,怎么口味这么寡淡。” 宫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解决完了?” 夙柔点了点头,“完了。” 只是她没想到,夜里的时候,先前那个过来挑衅她,差点儿丢了性命的主家老头会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将军府…… 跪在大门外面,求她放了被她扣下来的姜家人。 第60章 你好歹毒的心,我都跪下来求你了 夙柔打了个哈欠,身上披着坎肩儿,斜斜的靠在门框边上。 夙万试图将老头给扶起来,“你先起来,有话都好商量,夜里凉,你跪在将军府门口像什么样子。” 那老头推开夙万,固执的很,“不起!除非叫夙柔现在就把人给放了!” 夙柔有些无语,姜家人没本事还爱威胁人那一套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夙柔说,“阿爹,这老头都说了,他喜欢这么跪着,咱进屋去,别管他,外面冻死了。” 夙万回头看了看夙柔,“阿柔,这么做不行,他不管怎么说也……” 夙柔转过身去,“你卖可怜可就我阿爹心肠好同情你,我可不会,还有,除非你把姜辞这阵子损耗的财务给赔了,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 将军府的钱,她将来都会带走的。 被姜辞损耗的虽然只有九牛一毛,但那也不行。 老头说,“那么多银子,你叫我们从哪儿找,夙万,姜家的女儿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你大夫人,你一家之主还做不了放人的主?!” 夙万迟疑了一下。 已经打算回去的夙柔停下步子,她回头看去。 还别说,阿爹他还真的不会背着她把人给放了。 夙柔说,“你们家可是有一个皇后娘娘,平日里宫里赏赐的东西也不少吧,再不行卖了姜家的老宅子,阿爹不会帮你放人的,若是想救人只有一条路,凑齐银子过来给我,不然我改明儿去跟皇上说道说道,堂堂皇后娘娘咋能当无赖。” 老头抬起头,“你!你好狠毒的心!我都跪下来求你了。” 夙柔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碎银子,从门内扔给老头,“那赏你的。” “嗤” 夙柔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她扭头看去,发现夙迟站在旁边,脸上挂着一层浅薄的笑意。 “三哥,你这么晚还没睡呀。” 夙迟说,“听到了动静,过来瞧瞧,结果发现是你在搞幺蛾子,姜家都敢得罪,还不是让阿爹给你擦屁股。” 夙柔走到他跟前,压低了一些声音,“三哥,其实这些都是皇后娘娘默许的,你瞧,那老头先前那么嚣张跋扈,他为啥不去找皇后?现在还不是过来求我?” 夙迟恍然,替她掖好了坎肩儿,“回去睡觉。” 夙柔点头,“那三哥帮我把阿爹给拉回来 ” 夙柔刚打算回院子,正好瞧见了刚好也出来瞧热闹的苏氏。 “阿娘,你怎么出来了。” 苏氏满目忧愁,“阿柔,你抓了姜家的人?这是为何。” 夙柔安抚着苏氏的情绪,“不为何,阿娘也回去。” 姜氏的事情她自己处理就可以了,也不能叫阿娘被搅和进来。 天彻底明亮,将军府门外满是议论纷纷的指责声。 府中的丫鬟过来跟她禀报,“小姐,那姜家的家主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街上的百姓都被他吸引了过来,有的人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就对咱们将军府的大门指指点点。” 夙柔躺在摇椅上,慵懒的抬抬手拜了拜,“不用管他,这老头是想败坏将军府的名声,我若是依了他,姜家的人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现在时间还没到。 夙柔伸出手去摸索放在旁边的西瓜,手腕上却多出了一道力量。 夙柔睁开眼,瞧见是夙迟。 “白日日头毒,你再晒晒就成黑炭了。” 夙柔直起身子,“三哥,你怎么来了。” 夙迟说,“今日校场有比试,皇子都会去,要不要去瞧瞧?” 夙柔迟疑了一下,上次谢渊被打成那样,他不会也去吧? 夙迟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似的,又说,“谢渊不去。” 夙柔点头如捣蒜,迅速从摇椅上起来,“去去去,我这就换衣服,三哥等我。” 夙柔的心脏雀跃跳动着。 她跟着夙迟从大门外出去的时候,直接无视了跪在地上的老头。 这老头其实昨儿个也是受不住寒冷,直接回去了,今天早上又赶早过来重新跪下。 想叫她产生一种他跪在这儿跪了一天一夜的感觉? 嗤! 夙柔冷眼扫视了一圈,然后扭头爬上马车。 路边的百姓有人指指点点,有的人则是站出来帮着将军府说好话。 “这夙大将军为人正直,这老人家跪在这儿,想来也是招惹了夙大将军的底线。” “可怎么说也不能让一个岁数这么大的老人跪在这里啊,如今气候变化怪异,白日炎热的很,夜里又凉的不行,昨儿晚上收摊之前我可就瞧见了这老人家已经跪在这儿了。” 夙柔趴在马车上,瞧了一眼外面的状况,觉得无趣,又将帘子给放了下来。 “干脆叫人把那老头也给绑了关在后院儿,真是麻烦,北国人民爱戴老人和小孩,偏偏这老头还正好就是个老人。” 夙迟说,“你若是觉得不高兴,把他赶走便好,他那么固执的跪在门口,你怎就没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夙柔说,“他冒犯将军府在先,阿爹赚的银子都是咱们的,跟他们姜家的人有啥关系,他们抱团取暖,还不许我一窝端么。” 夙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瞧着,小妹如今好像长大了,变得有了自己的主见。” 夙柔也清楚,三哥估计是想说,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吧。 她不记得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但她很享受现在。 先前谢渊说她爱看赤裸着身子的男子确实不错,校场上二十多个青年男子赤裸着白花花的膀子站在阳光之下。 丫鬟候在她身边替她撑着伞,“小姐,三爷说了,他给你备了水果,你边吃边看。” 夙柔点了点头,“搬个凳子过来,今日难得这么热闹,凡事皇子全都被凑在了这儿。” 她一顿,等等。 所有皇子都在在这儿?! 她猛然直起身子,双手撑着看台的扶手。 若是如此,皇帝的心思怕不是再明显不过,皇帝要换了谢渊,所以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打探其他皇子的势力。 夙柔心中一喜,不过就是仗着先皇后所出,真要比较起来,谢渊真的上不了什么台面! 第61章 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她觉得开心的,是皇帝的所为。 夙柔说,“皇上今日会过来么?”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 皇帝若是过来,她是不是得有些眼力见儿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 皇帝偏爱谢渊,便是因为谢渊的生母原是皇帝的太子妃,不过还不是正儿八经的。 是皇帝从民间带回来的,出身不详,她印象里,皇帝为了这个先皇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力排众议立谢渊的生母为太子妃。 可见皇帝对谢渊生母的喜爱。 但可惜就可惜在,皇帝的过度溺爱,叫谢渊从根上变成了一个废物。 夙柔咬了一口苹果,瞧着场上那个身穿墨色玄衣的男子,“那是谁?看着就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压根不会武的样子。” “那是厉王殿下,排位第四,据说早些年就因为不受宠,被皇上随意封了个名号,赏了一块偏远的封地,前几日便是朝中有不少的人都在大力举荐厉王,才叫皇上下令叫厉王回京。” 夙柔没说话,这厉王估计也只是个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夙柔说,“罢了罢了还是先瞧瞧他们的比赛吧。” 这帮皇子虽然面上喜笑颜开,好似只是跟自己的兄弟一起在玩闹,但其实他们心中肯定也明白。 今日并非往日,若是谁有那个本事能够夺得头筹,说不定能够让皇帝对他们刮目相看一眼。 “皇上驾到!”一太监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身穿龙袍的皇帝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之下款款而来。 皇帝冲着夙柔的方向摆了摆手,示意叫夙柔过来。 夙柔放下胳膊,该来的总该还是要来的。 夙柔走到皇帝跟前,“皇上。” 皇帝叫她在一旁坐着,“朕还寻思你今日不会出现,姜家的家主今日跪在将军府大门外,所为何事?” 夙柔噎了一下,皇帝分明就是清楚那老头为何跪在那,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臣一没偷二没抢,姜家的人堵在门口倒是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臣就过来想瞧瞧皇子们的比试,全当凑个热闹。” 皇帝淡淡冷哼了一声,先前她和阿爹旁若无皇帝的打了谢渊,他现在还气着呢? 夙柔说,“皇上可是有什么不满的?不妨叫臣为你解忧一番。”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很是危险,“夙校尉有心了,朕只是突然想起来,夙校尉那日在武举人考核上的英姿飒爽,今日也想再领略一下了,只是可惜,朕也不能强人所难。” 嘶…… 嘴上说着不能强人所难,那他阴阳怪气什么呢…… 夙柔的心一沉,皇帝这是想让她上场呢,今日可不是武举人考核,若是她在场上被那几个皇子砍了手,砍了脚,在皇帝看来,这都是再正常不过得事情…… 她可不会蠢的自己往皇帝设好的陷阱里面跳。 “皇上说得对,不能强人所难。” 到时候她若是真的被谁给砍了,皇帝顶多也就是发个怒,假装很生气的将那个人给拖下去砍了。 牺牲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顺利帮谢渊报仇了。 皇帝这算盘打的真好,怎么说下面的皇子都是他亲生的骨肉。 能这么绝情,被皇帝挑中的那个皇子保准是个倒霉蛋。 皇帝面色一黑,“你!” 夙柔站起身来,“皇上,臣那边儿还有水果没吃完呢,就先告退,皇上若是想瞧英姿飒爽的将军身子,可以把臣阿爹叫来,不然臣三哥也成,臣想,他们应该很乐意跟下面的皇子们一起玩耍。” 她说完这些话就没管皇帝还要说啥,扭头就走!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若是换作是阿爹和三哥,在场上被砍得保不齐就是某个更受宠的皇子了。 皇帝想要她命,不够本的呦~ 夙柔走得远了,还能瞧见跟在皇帝身边的那几个狗腿文臣指着她这边的方向唇枪舌战。 夙柔一只手杵着下巴,应该是在说她坏话。 笑话,皇帝会不知道她有多坏么? 夙柔将视线从皇帝那收回来,却发现场上的那些皇子都在暗中看着自己的这个方向。 完了,她突然感觉今天来的不太对,他们一会不会直接动手要打她吧…… 一把黑色的长枪突然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夙柔反应迅速,接住了那把长枪。 夙迟走来,“你竟能接住,旁人跟我说你如今是夙校尉,我本来还不信。” 夙柔看过去,“三哥……这有啥信不信的,给,我可还你了。” 夙迟接过她手中的长枪,“也能拎的动?” 夙柔说,“为啥拎不动……” “这把长枪一共二十斤,你说我为何惊讶你能拎的动?” 夙柔:“……” 之前考核用的大砍刀好像是一百斤,跟阿爹的重量一模一样。 夙柔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双手,上面覆着一层厚茧子。 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力气竟然变得这么大了。 夙柔笑了笑,“二十斤而已,我自然拎的动,不过三哥就这么过来了,没关系吗……” 夙柔的目光看向夙迟身后的校场,几个皇子竟然还内讧打了起来。 夙迟说,“无碍,他们今日来,并非是以比试为目的。” 夙柔说,“那是做甚?” 夙迟看向皇帝的方向,“这几日另立太子的事儿在朝中闹的沸沸扬扬,皇帝也不过就是架不住朝中文武百官的催促,只好下定决心来瞧瞧其他的皇子。” 这么多皇子之中,也就年龄大一些的稍稍占上风。 但是…… 就那几个年龄大的,性子并不适合做下一任储君。 比如说厉王,他虽是被赶出京城了,但是过于暴戾,当年便是因为有谋反之心,才被皇帝赶出去的。 然后是最边上的那个齐王,斯文儒雅,跟谢渊一样没点武力。 夙柔叹气,她答应了要扶持皇后那个一岁多的幺子,今日皇后没来,就算她有那个心思,那个一岁多的小皇子也保不齐会在及笄之前就被人当小羊羔似的给剁了。 夙柔说,“朝中的文武百官一向对太子之事尤为看重,先前谢渊自作主张来府里下聘,便是被他们给弹劾了。” “下聘?太子?” 第62章 别死在我们将军府大门口! 夙柔撇撇嘴,意识到自己说顺嘴了,原来三哥是并不知道这件事的么? 夙柔说,“我还以为,三哥是知道的。” 夙迟眸光微深,“不知,我不爱打听这些琐碎的事情。” 夙柔说,“那便不用知晓,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 夙迟伸出手来,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怎觉着你这小脑袋瓜愈发的人小鬼大起来?如今竟然还敢教训起我了。” 夙柔可不认为这是教训。 或许她只要在阿爹或者三哥跟前表现出半点不符合小孩这个印象的事情来,他们都会觉得奇怪。 夙柔说,“三哥,我待在这儿也没有用,不然还是先回去吧,” 夙迟知晓她的性子,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今日皇子都在这儿,我恐怕没法送你回去,我将你抱上马车,你自己一个人回府可好?” 夙柔乖巧的点了点头,“成。” 她继续呆在这儿,也只是叫皇帝瞧着格外不顺眼而已。 还不如先回去的好……他们皇子之间的斗争,她不感兴趣。 最后是谁会获胜也都无关紧要。 夙柔回到将军府,都还没从马车上下来,就瞧见那老头还跪在台阶下面。 她抱着胳膊,眉头紧蹙,“呦,还跪着呢?你与其装样子,还不如过来求求我,你就瞧,我不在,将军府上下谁敢动手将人给放了。” 那老头抬起头,看着她的目光狠戾无比,“求你一个小娃娃?不可能,” 夙柔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你若是这么固执,应该早就去找了皇后娘娘,皇后那边儿如今还没有什么动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她并不想插手你们和我之间的事情。” 这事儿本质上也就是姜家不占理,这老头是个无赖,她也没法,就让他这么跪着呗。 老头似乎被她戳中了心事,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掌管后宫,怎么有功夫来管这种事,皇后娘娘不过是瞧在夙大将军的面子上,觉得不能跟你一个孩子斤斤计较罢了!” 夙柔觉得好笑,这个时候在她跟前装大尾巴狼有什么用? 夙柔说,“你这话说白了不就是只有一个意思么,你连皇后的面都没见到。” 老头情绪激动起来,“你…你胡说!” 老头作势要从地上站起来,但之前他的伤本就挺严重的了,加上又跪的时间久了,直接一个踉跄又栽到了地上。 夙柔惊呼一声,“啊喂老头,你要死回你姜家死!别死在我们将军府大门口!” 夙柔叫驻守大门的士兵过来,将老头给扛了进去。 今日阿爹也不在,加上姜氏又被她关在小黑屋了,这个老头只能暂时先扔给府中的丫鬟。 夙柔带着人赶往后院儿。 “先将大夫人给放出来,其他人谁敢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跟在她身后的士兵齐齐的说,“是。” 小黑屋的房门被士兵给打开,里面的霉味儿顺着空气中的灰尘一起扑鼻而来。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 她来的路上以为会瞧见一片狼藉的模样,结果却发现这些人的精神状态都还可以。 夙柔挑眉,这些人除了没有水源可以洗漱,模样就和先前差不多。 搞什么…… 她不是让人不给他们吃的喝的了么?姜家人这副精神饱满的模样叫她很不满意。 夙柔扭头询问一旁的士兵,“他们为何还没饿死?” 士兵们一时语塞,“大小姐……正常情况下,没睡没吃的,也得七日才能彻底失去性命。” 夙柔恍然。 但是她问的不是这个,正常人被饿个一天一夜,都得瞧着窘迫一些吧?这些人不光不窘迫,看起来还跟饱餐一顿了饭似的! 夙柔说,“将姜氏从里面拖出来。” “你……你想干什么?!我要见将军!你们把将军叫过来!” 夙柔靠在门口,“阿爹如今可没功夫管你,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的好,不然保不齐我会一个不小心捅死你。”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定然是有谁暗中帮了他们。 他们的精神状态,瞧见她带着人过来开门了,第一反应应该是大喊大叫威胁她,辱骂她,叫她放人才对啊…… 夙柔说,“你们家那个老头为了救人,跪在门口的时候晕倒了,谁家的老头谁过来照顾。” 夙柔叫人把姜氏直接扔到了那个老头所在的屋子。 夙柔坐在院子里,翘着腿,瞧着屋子里的状况。 丫鬟贴心的递上来一盘切好的西瓜,“小姐,这几日,白日里热的多,要不给你放一块冰,叫屋子里降降温,你夜里也好入睡。” 夙柔说,“倒不用,我那院子本就冬暖夏凉,就是夜里开着窗户入睡总有一些虫子,帮我放些驱虫的香包就行。” “好,那小姐,要不要派人进去瞧瞧大夫人?这么久了都没动静,奴婢担心……” 夙柔摆手,“她没那个胆子,何况,她敢动手,反而还叫我们省去了一些麻烦。” 这丫鬟的意思,就是担心姜氏被他们逼上梁山,会动歪心思,对那个老头下手,然后栽赃给她。 姜氏但凡有那个敢对老头下手的胆子,今日坐在皇后位置上的人就得是姜氏了。 夙柔说,“叫人多盯着一点儿,别叫姜氏趁机跑了,那老头若是真的醒不过来了,你们可得替我作证,我人在屋外,压根没进去。” 那老头昏迷过去之后,她还好心帮他叫了一个大夫过来,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仁至义尽的。 她跟姜家的那老头,虽然谈不上关系有多好,但是也没恨得叫那老头死。 “我还死不了!小娃娃,你进来,咱们俩好好聊聊。”屋子里传来那个老头铿锵有力的声音。 夙柔一怔,迅速起身,“老头,你还活着啊,活着就好,我还以为我得给你操办丧事了。” “嘎吱——”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姜氏搀扶着那老头从屋子里出来。 “你进来,这回心平气和的跟你好好聊聊。” 夙柔眼角挂着笑意,“我不,有什么话你直接在这儿说就行。” 老头笑道,“怎么?你还怕我诈你?” 夙柔弯起眼,“对啊,姜氏好赖是你家的人,你舍不得下手,我可不是,万一进去了你人直接倒在我身边,联合着姜氏一起冤枉我说我动手了咋办?” 那老头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神经,仰天哈哈大笑,“你这丫头,真是有意思,我这一跟头摔得,倒是把脑子摔清醒了,你若是也姓姜该多好。” 夙柔抿了抿唇,她唇上还残留着刚才吃下去的西瓜汁液。 “我姓夙,夙万的夙,更好。” 第63章 姜氏夜半发嗔 夙柔认为,这老头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跟夙柔达成了一个共识,这银子,老头回去之后会凑齐还给她。 但他有点儿得寸进尺的意味,要夙柔先把人给放了。 夙柔说,“你要回去凑银子我便给你宽裕,你不能叫我先把人放了,若是我放了人,你们不再认账了咋办?” 那老头本来还想再坚持一下,可是瞧见夙柔的决绝,便放弃了。 “好吧,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不占理,也不能叫你一个娃娃谦让什么。” 夙柔眼角挂着笑意,“既然说好了凑钱,那你可以回去了。” 姜氏搀扶着老头想尽量压低存在感趁着夙柔没注意的时候一起跟着出去。 士兵手中的长刀直接横在姜氏面前,“大小姐交代了,夫人暂时还不能离开,请夫人回去。” 夙柔瞧见姜氏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眼里是道不尽的委屈和不甘。 夙柔说,“乖乖回去,我还能留你一命。” 姜氏瞧着她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将她给碎尸万段,“夙柔,你不得好死,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若是真的有报应的话,夙柔觉得,姜氏的报应就应该是自己。 夙柔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袖中的匕首反握,便是冲着姜氏直接刺了过去。 士兵们高呼出声,“不可!大小姐。” “dang”夙柔的匕首同士兵手中的佩剑摩擦。 姜氏的发丝被她手中的匕首勾下来一缕,姜氏人瘫坐在地上,已经被吓傻了。 夙柔沉沉的吁了一口气,“不可什么?她都说我会有报应了,我就应该满足她!” “大爷若是知晓你对大夫人动手,定会不高兴。” 夙柔阴沉着表情,“传封家书送往边关,叫大哥尽快赶回来。” 毕竟她要处理姜氏,也得让大哥在场。 夙柔冷哼一声,扭头就回了院子。 后来夙万回来之后,从府中的士兵嘴里知道了今日的事情,也就是过来询问了一下她有没有被伤着。 夜深人静。 幽深的将军府瞧不见半点光亮,草丛里面偶尔飞出来零星的几只萤火虫叫四周的环境瞧着不算过于阴森。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一间屋子里面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嘎吱——”老旧的木板门合上的时候发出了突兀的声响。 他一路偷偷摸摸的来到关着姜家人的小黑屋。 将食盒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来了两个包子从那破旧的窗户缝隙里面塞了进去。 他们似乎还担心会被人瞧见,压低了声音交谈,“快吃,这会儿府中的人都睡了,今日的饭菜可是我从夙柔的早膳里面偷出来的,阿芸呢?给,这是给你的鸡腿,莫要委屈了自己。” 姜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要不还是帮我们把这门上的锁给打开吧,我跟你走!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要回来了,以后我们俩就过那平凡的夫妻生活。”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你真是自私!竟然想着抛弃我们!你走了,夙柔找不到你,只会去姜家要人!受苦的还不是家主。” 黑暗之中,一双皎洁的眸子睁开,她看向小黑屋的方向。 她忍不住嗤笑出声,这倒是,她若是找不到姜氏,挨打的还是姜家其他人。 不过听姜氏的声音,好像是受了委屈,也是,姜家人都是因为她才被人当做阶下囚关在这里的。 他们说不定在里面一起教训过姜氏了。 夙柔神色玩弄,觉得甚是有意思,现在就这么出去了好像不行。 她将目光放在门外给他们偷偷送吃的男子身上,这个人是上辈子和姜氏偷情的那个马夫没错了。 要不等等?叫这个马夫偷了钥匙把他们真的都放了出来再说。 只是…… 夙柔睨眸看向自己身后那幽深的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夙柔隐隐听到了夙万那一下接一下的呼吸。 姜氏那白皙的手臂从小黑屋的窗户里面伸出来,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一枚钥匙,“你帮我把门打开,我就出去抱你一会儿,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我好久没有跟你温存了,你难道不想么。” 那是夙柔为了方便,而挂在那儿的,毕竟将军府也都见识过她的手段,谁敢擅自开这扇门?跟找死没区别。 姜氏平日里就不怎么干活儿,那白嫩的手臂上,此时却多了好几道触目惊心的擦伤。 夙柔那迫不及待就想让姜氏下马的情绪平稳了下来,果然,姜氏在里面挨打了。 既然有人替她动了手,那就不急了。 马夫迟疑了一下,“可是,要是让夙柔发现这门被人打开了,定会怪罪下来。” 姜氏也不知是迫切的想要哄骗马夫叫他开门放自己出去,还是真的想要和那马夫温存,竟然连他们不会跑的,这种离谱至极的瞎话都能说出口。 “你放我出去吧,你瞧瞧我的手,你帮我吹吹好不好。” 夙柔蹙眉,姜氏岁数大了,加上又是府中的大夫人,根本没有在阿爹跟前这样撒过娇。 夙柔自己是受不了的,就是不知道阿爹有没有瞧过姜氏这样。 那马夫还是有些理智在身上的,左右权衡利弊一下,马夫犹豫了。 “不行,不行,我不是不信你们,万一都跑了,我拿啥跟夙柔交代。” 夙柔淡淡冷笑一声,姜氏可不是个感情为重的人啊,他若是真开了那个门,姜氏出来第一个要捅的人就是他。 姜氏楚楚可怜,“那这样,你把门就开一点,叫我出去。” 夙柔也是不知道,她那个好大哥若是瞧见姜氏这副模样发嗔会作何感想。 “行吧,你等等,我就让你自己出来。” 马夫伸手就去够挂在墙上的钥匙,一边开锁,嘴里还不忘安抚着姜氏。 “你这阵子受苦了,一直呆在里面肯定也很闷吧。” “嘎吱”小黑屋挂在上面的锁被彻底打开,木门打开了一条门缝。 露出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姜氏从里面扑出来抱着马夫,准确的说,是限制住了马夫的行动。 姜氏嘴里大喊,“走!” 接二连三的人影从小黑屋里面窜了出来…… 第64章 丑的不敢出现在外人眼皮子底下么?? “抓人,反抗者,按照谋逆罪直接弄死。” 夙柔走出阴暗的角落,她身后涌出数不清的士兵朝着方才姜家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那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神色下,是波涛汹涌的杀意。 本来她还担心证据不足不能让阿爹狠下心来,现在好了,姜氏偷人的证据有了,阿爹亲眼所见。 姜家人逃跑的证据也有了,还是姜氏窜使的。 姜氏愣在了原地,后来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也只是发着无用途的牢骚,“夙柔!你非要逼死姜家才行!?” 夙柔蹙眉,她看着姜氏,“今日我跟那老头说话的时候你也听见了,没跟你们家的人说?就差这么一时半会的?那老头会带着银子赔给我,事后我自然会放了你们,现在,你偷人的证据也有了,我自然有理由对你们下手了。” 姜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是抱着马夫的。 可就算打开了,方才那幅画面,也都被人给瞧见了。 “不!只要我不承认,将军就会顺着我。” 夙柔没理会发疯的姜氏,纵身一跃跳上房檐,“阿爹,你注意安全,我去帮她们追人。” 她这一声阿爹叫的姜氏浑身一颤。 姜氏瞧见夙万从阴影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彻底慌张。 “将……将军,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这个卑贱的马夫逼迫我这么做的!我只是想活着,那都是骗他放我出来的。”姜氏扑倒在夙万脚下。 “之前你栽赃给阿柔生母偷情的事儿,怕不是便也是你这好情夫给出的主意,那人老夫派人查了,便是府中的马夫,跟此人是同僚。”夙万俯下身,将跪在地上的姜氏给拎着衣领掂了起来。 “你说,此时可有你的一份?” 姜氏怕的浑身打颤,“将军!这跟我都没关系!全都是此人一人作为!那次是冤枉了夙柔和老四,但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姜氏极力的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当时便是姜氏告诉他苏氏的房里有人的,抓苏氏偷人,姜氏带着人冲在最前面。 这样的解释实在是苍白无力。 夙万狠狠地将姜氏扔在地上,“你那只眼睛,阿柔当初伤的时候,我还不忍心,现如今瞧着,阿柔恐怕是早就知道了,你这妇人!当真是恶毒!” 姜氏泪流满面,哭的泣不成声,“将军……” 夙万吩咐士兵,“把她和这个马夫绑起来,拴在门口的石柱子上,等阿柔回来再发落。” 晚风带着一些寒意。 夙柔眼看着快要追上这最后一个逃跑的人了,却突然被不知从哪儿射过来的一支箭给拦了去路。 这姜家人身手还不错,趁机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夙柔险些被那支箭给射中,蹙眉瞧着一望无际的黑夜,愣是没找到这支箭的着脚点。 她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竟然还有人出手帮姜家人逃跑? 这暗中之人人品得坏成啥样才能跟姜家人玩到一起。 夙柔双手掐腰,站在房檐之上,“出手帮了姜家的人,为何不敢站出来承认,丑的不敢出现在外人眼皮子底下么?!” “嗖”第二只箭朝着夙柔飞了过来,这一次,夙柔有了防备,及时躲开了。 她骂道,“这箭术真烂,回去再练练吧,不然除了偷袭啥也射不中,噢,对了,我不管你是谁,想从将军府嘴里抢肉吃,门都没有。” 她话音刚落,夙迟就带着那个方才最后一个逃跑的姜家人出现在她站着的房檐下。 夙迟抬头,“下来,危险。” 夙柔收敛了脸上的狠戾,立马变得跟只温顺的小白兔似的,“噢,三哥这就抓到跑的这个了,好厉害。” 夙迟说,“小马屁精,夜深人静,最是放火杀人好时机,先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等夙柔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一直躲在树上的几个黑衣男子才敢放声说话。 “少将军,那小丫头竟然说你的箭术烂!还说你丑,少将军这张脸哪里丑?!比她身边那个夙迟好看多了!” 另一人附和,“我们追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那小丫头跪下膜拜一番少将军的箭术和俊美的容貌!” 宫煜戴着面罩,那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夙柔离开的方向。 “她身边有夙迟,我们就这么不到十个人,杀过去,只是送死。” “那也不能就这么叫他们把姜家的人给带回去!少将军先前袭击了他们姜家的家主,姜家势力被削弱,正是借机拉拢他们的时刻!少将军下手还留了个根,免得除的太干净没利用价值!那小丫头倒是好!摆明了要将咱们看上想拉拢的家族赶尽杀绝!” 宫煜说,“如今的姜家没有可以拉拢的价值了,放弃他们。” 走远了的夙柔挠了挠后脑瓜。 她方才怎么一直觉着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叫她感觉背后发凉。 那也不是杀意。 大半夜的在街上遇到鬼了么。 夙迟放慢脚步,“做甚?为何这副表情。” 夙柔说,“没事,就是我在想今日出手帮助姜家的人是谁。” 夙迟说,“带的人手不够,你还跟着,不然我可以现在杀回去将人给揪出来。” 夙柔:“……” 三哥嫌弃自己拖后腿的意思要不要这么明显?! 夙柔说,“他们好像对我也没有敌意,三哥不用担心。” 回到府中,院子里被扔满了抓回来的姜家人。 夙柔抬脚踹了踹地上的姜氏。 夙柔询问一旁的丫鬟,“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丫鬟点头,“都好了,将军在正堂已经等候多时了。” “唔,唔呃!”姜氏发出挣扎的呜咽。 夙柔垂眸,笑了笑,“别紧张,不是对你做什么,只是叫阿爹给你备了一份和离书而已~” 第65章 你嫉妒我有个好阿爹? 夙万瞧着趴在地上的姜氏,有些于心不忍,叫了夙柔,“阿柔……” 夙柔说,“你若是于心不忍,那就把眼睛闭上,反正那和离书也都已经写好了,只是没有给姜氏而已。” 夙柔垂眸,顺势将姜氏身上的绳子给一刀砍断,姜氏起身就想朝着门外跑。 “嘎吱——”屋子里的丫鬟迅速将房门给关上。 夙柔抱着胳膊,打量着姜氏,“你跑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 姜氏早已泪流满面,缓缓的扭过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夙万,“将军,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这次就饶了我吧。” 夙柔说,“饶不了,姜辞去铺子下面要钱的事儿,你们家那个老头给拦下来了,但是你——你背着阿爹同府中的马夫苟且,怎能饶恕?” 姜氏这不过就是看中了阿爹有些心软的迹象。 夙柔说,“你同我阿爹乖乖和离,今后姜家的事儿,跟将军府再无瓜葛。” 姜氏扑在夙万脚下,直接跪下,“将军,你想想老大,若是忡儿瞧见他的阿娘被赶出家门了,会作何感想?!朝中的文武百官又会如何看待忡儿?!” 姜氏说的忡儿,是她大哥的小名,名为夙忡。 夙柔说,“你现在搬出大哥也不好使,谁让你闲的没事干干这种事的?” 不过夙忡也是常年驻守边关,姜氏犯下的罪责,是盘不到他头上去的,只是……军营之中难免会对夙忡有一些流言蜚语。 姜氏双眼猩红,恶狠狠的瞪向夙柔,“你住口!我没问你!” “砰!”夙万拍了一下桌子,“够了,阿柔可有说错什么?!你干的出来这种事儿,就得有胆子承担!收下和离书,天亮后就出府去,你若是不走,老夫便叫人赶你出去!” 夙万蹭的一下站起身子,“阿柔,回去睡觉,你今日也乏了。” 夙柔点了点头,天刚亮,姜家老头便派人送来了百两黄金 夙柔让人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便叫人放人了。 夙迟问她,“这些金子阿爹说全都归你了,你打算怎么花?” 夙柔说,“留着吧,肯定有用的到的时候。” 这金子可也算是一种货币了,兵荒马乱之年,定会处处碰壁。 姜氏的事情是解决了,她接下来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大哥夙忡…… 夙忡带着兵返回京城的那日,朝中的文武百官彻底慌了神。 将军府的两个少将军都从边关回来了,说夙万这是要准备起兵谋反。 皇帝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们,但也不得不防背着他们将军府真的有这样的心思。 然后,夙柔就被皇帝召进宫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冷不丁的盯着夙柔,食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龙椅的扶手,眉间的阴霾久久挥散不去。 皇帝这副模样显然就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夙柔跪在下面,温顺的就和一只小猫似的,“皇上我跪在这儿快半个时辰了,若是做了什么叫皇上不开心的事情,皇上直说无妨,好歹让我明白是因为什么。” 皇帝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吧,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近来山匪在京城一带出没,让朕很是头痛。” 夙柔说,“皇上可有派人前去剿灭?” 皇帝说,“这种事儿事关我们北国百姓的安危,这挑选的人选只能着重掂量。” 夙柔:“……” 她怎么感觉皇帝这是挖了一个坑在前面等着自己呢? 夙柔又问,“那皇上又为何不考虑一下将我阿爹派去?我阿爹虽然是一国大将军,可他本质上也就是保护国家的百姓,只要能够为北国效忠,他定然不会说什么的。” 皇帝叹气,“夙万乃大将军,清缴个山匪哪里犯得着要用他?你两位兄长也都是镇守边关的猛将,实在是大材小用,不妨,就让你这刚上位没多久的夙校尉去试试?” 噢…… 皇帝的目标原来是她,大哥和三哥如今都在京城,皇帝害怕近来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流言,所以想叫她做这个人质。 只要她被拿捏住了,皇帝就不需要担心阿爹和大哥三哥。 夙柔说,“可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只我一人带兵剿匪,恐有不妥。” 皇帝说,“朕叫那西广候的二公子给你当副将,可好?” 沈长明? 她上次在武举人考核的时候跟沈长明对上了,他不是被自己给出局了么?皇帝难不成将他给保了下来。 夙柔现在只想着躲开夙忡,压根没心思想别的,心中乱糟糟的,恭敬作揖,“臣领旨。” 大哥今日就抵达京城,她便是要在遇到大哥之前偷摸着跟他错开。 皇帝给她创造的这个机会,不人道是事实,但是也没别的法子了。 夙柔也懊恼,当时气的就想让大哥瞧见姜氏那副窝囊样,毕竟姜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就只有大哥,就叫府中的人传信叫大哥回来。 她当时脑子就怎么热了! 京城一带,物资丰富,资源密集。 这一代能够出山匪,夙柔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 夙柔骑着马跟上在最前面带路的沈长明,“我就说你为什么会让皇上亲自点名,原来是西广侯那个老东西有意要你这二公子继西广侯之位,叫你趁机跟着我出京城磨练一番呢。” 沈长明冷眼瞧了她一眼,神色冰冷,“幸亏夙大将军的位置不能继承,不然将军府有的遭殃。” 夙柔一滞,他拐着弯瞧不起她?! 夙柔说,“你嫉妒我有个好阿爹?” 沈长明淡淡扫了她一眼,然后骑着马加快了脚步走到最前面。 夙柔淡淡冷哼了一声,这沈长明搞什么……被宫煜给喂了迷魂汤不成?! 西广候府打算谋反,所以打心眼里瞧不上她这个北国大将军之女? 这么一想,夙柔觉得合理多了。 “他性子一向如此,你同他亲近什么,还不如,跟我交交心。” 她愣神的功夫,身后传来了宫煜的声音。 夙柔循声看去,发现宫煜竟然坐在马车上。 夙柔蹙眉,“我方才还想问呢,这马车是谁的,跟在我们的队伍里面也太突兀了,你不在京城好好的待着,跑到这儿来做甚?!” 第66章 不就是打了个太子么 宫煜说,“你应了皇上的剿匪,我不放心你,所以自然跟了过来。” 夙柔说,“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宫煜之所以能够跟在队伍里面,想来定是沈长明从中作梗。 滥用权势的玩意儿! 夙柔撇开脸不再理会他,骑着马加快了速度朝着前方走去。 与其让她跟宫煜待在一起,还不如叫她和沈长明相处呢。 沈长明瞧见她跟了上来,刻意加快了脚步跟她拉开距离。 夙柔一怔,沈长明啥意思? 她正想追上去,却被宫煜的声音给再次叫住,“你瞧他会不会理你。” 夙柔:“……” 噢,是因为宫煜? 夙柔察觉到或许还有一些是因为自己这女子儿身份,说到底的,不还是瞧不起她。 夙柔暗暗叹气,罢了,跟沈长明过多接触也没有什么好处。 山匪出没的地方本就是京城一带,夙柔带着人很快就抵达了位置,她瞧着面前这一座接一座的山脉。 土匪为啥都喜欢在山上安营扎寨。 皇帝跟她说这帮人是盗匪,和土匪没区别的,都是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夙柔说,“京城一带早些年便被我阿爹带着人清缴过,先皇还在的时候,这些盗匪都被灭的干净了,为何如今他们还敢回来?” 沈长明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保不齐是他们听说夙大将军年过半百快不行了呢。” 夙柔眸中狠戾,“我阿爹年过半百也英姿飒爽,同你比不知道身强力壮多少倍!你呢?!还得靠着继位才能得个官职。” 沈长明蹙眉,“你!” 下一秒,宫煜就横在了他们两个中间。 那气氛,跟要打起来似的。 宫煜说,“夙大将军乃一代枭雄,不可出言不逊。” 沈长明脸上的神色有所收敛,虽然看起来还是不满,但是他已经不敢再继续和夙柔起冲突了。 夙柔瞧见宫煜挡在中间还挺管用,就有点儿不要脸起来。 她躲在宫煜身后,冲沈长明挑衅道。 “你这么听宫煜的话,他难不成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啊?” 火药味儿愈发浓烈起来,沈长明直接拔了佩戴在身边的长刀,“我这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给我亲爹带回去。” 夙柔往宫煜身后一躲,“成啊,就看煜王殿下会不会被你给误伤了吧。” 呸!还敢说阿爹的坏话,上次武举人考核的时候没给他教训够。 宫煜说,“把刀放下,若是伤着了她,回去你怎跟夙大将军交代?就算皇上有心护你,夙大将军也一定会给她报仇。” 沈长明郁闷的将长刀给收了回去,嘴里还嘀咕着,“不就是打了个太子么。” 夙柔勾起嘴角,宫煜说的确实有道理,这沈长明立马就怂了。 夙柔说,“那改明儿你也打一个去,皇上近来正好在忧心立新太子的事情,我打旧的,你打新的,咱俩一人一个,谁也不争不抢。” 宫煜拽了拽夙柔的衣服,“你这张嘴少说两句也死不了人。” 夙柔冷哼一声,“沈长明,你带一小部分人先上去探探路,我在山下接应你,若是瞧见我发的信号弹,就直接动手。” 沈长明阴沉着脸,“我不,要打头阵也是你去。” 夙柔正想发火儿,可瞧见他这压根不服的模样就瞬间无语了。 虽然说她是为了躲大哥才应下来的这件事儿,但皇帝叫她带了个废物出来,这个废物还带了一个拖油瓶! 夙柔目光凶恶的盯着宫煜。 宫煜说,“瞧我做甚?我不会武,跟过来只是凑个热闹。” 好一个凑热闹! 夙柔甩手,“你们现在可以返京了,其他人跟我上去,注意隐蔽自己的行踪。” 她转过身,带着人朝山上走。 她觉得,按照沈长明的性子,保准会按照她说的回去,他们留下来也不肯听自己的指挥,没啥用处! 夜幕笼罩天空。 夙柔从草丛中探出一个脑袋,盗匪的寨子里隔三差五的就能看到有人在巡逻。 直接杀进去不可取。 “嘎吱——”夙柔一筹莫展之际,瞧见一个身穿裘衣的男子正好从房里出来。 这个人难道就是这帮盗匪的头目? 夙柔勾了勾手,叫一旁的士兵拿了弓箭过来,她在草丛里面对准了那个盗匪头目。 “嗖”手中的箭射出去的瞬间,那盗匪头目扭头躲开,她射出的箭正中门板,连那盗匪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有人袭击!!” 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其他盗匪迅速警惕起来。 夙柔深吸一口气,如今盗匪的身手都变得这么好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正面迎敌。 “动手!” 两方厮杀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北国的士兵个顶个都是她阿爹专程训练出来的,又岂会不是这帮盗匪的对手? 夙柔瞧见那个头目欲要转身逃跑,她追了上去,将盗匪头目堵在了悬崖边上。 “我们跟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夙柔说,“你们是盗匪,我不知道偷了什么,但是按照北国皇帝的命令,我只有拿了你的人头才能回去交差。” 盗匪头目说,“我们虽然是盗匪,但是也不过是劫富济贫!知道你效忠的皇帝为什么让你过来剿匪?因为我们前阵子便是劫了皇帝从远方运送到京城的皇粮!北国皇帝不差这一口粮食,但是就是这么一口粮食能够拯救多少贫苦百姓于水火?!” “你若是朝廷的人,就应该知道北国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为人,那年冬季,南国雪灾,粮食短缺,北国皇帝趁机攻下南国,实属卑鄙小人之举!” 夙柔蹙眉,“南国被北国攻下来,便是因为这场雪灾我知晓,可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便是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老天爷也不站在南国那边,这只能说是南国百姓没有一个可以培养好兵力的皇帝。” 她话音刚落。 盗匪头目又说,“可南国当时粮食短缺,便是因为北国皇帝派人劫持了运输赈灾的皇粮。” “负责运输那匹赈灾皇粮的人全部死在北国皇帝的手下!在战场上跟你们厮杀的南国士兵都还饿着肚子,饥寒交迫,却只想叫南国的百姓们安然渡过这个冬季!” “我们身为盗匪也不过就是抢了北国皇帝的一些粮食,就被他给记恨上了,南国原本具有一百万平方米的国土面积,其中便是因为那场雪灾,百姓饿死不在少数,如今只有三十万平方米养活着那些从雪灾中活下来的百姓和后代,你们这些愚忠的人竟然还效忠这样一个皇帝?!” 第67章 我得拿你一样东西,回去跟皇帝交差 夙柔不解,这个盗匪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要博取同情么? 但她也明白,这个盗匪口中所说是事实,北国皇帝如今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好的皇帝了。 “你搞清楚,若非北国,南国如今可是连三十万都没有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自己的亲人都还活着好? 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盗匪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了吧? 他们还剩下的国土面积,足够养活剩下的人了,好好活着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皇帝跟前三番四次挑衅皇帝的底线? 夙柔说,“我得拿你一样东西,回去跟皇帝交差。” 她这话自己听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盗匪情绪紧张起来,亮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夙柔冲了过来,“瞧你模样,岁数不大,我都恳求你了,为何还咄咄逼人?!” 夙柔一头雾水,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dang”她手中的长刀成功抵挡住。 身后,不少士兵都追了上来。 夙柔眼看着要把这个盗匪给逼入绝境了,压低声音骂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她是有意要帮他们的,但这盗匪显然没有理解她的用心良苦。 “校尉大人!” 夙柔将盗匪给逼退,改为更为细小的声音说,“快走,快走,他们追过来了,你就跑不掉了。” 帮助南国人她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却可以叫北国皇帝不开心。 北国皇帝不开心,她就是开心的。 盗匪神色愣了一下,然后,趁机朝着悬崖的另一边逃走。 “快!追上去!”姗姗来迟的士兵去抓那盗匪了。 只有几个留下来陪同在夙柔身边。 夙柔眉头微蹙,盯着那盗匪跑走的身影心中只盼他能够跑的快一点。 这场剿匪行动还算是完成的比较顺利的。 他们打算在山头上呆一宿,第二天早上再出发返京。 寨子里走个三五步就能在地上瞧见一摊血迹,士兵们把尸体给处理的差不多了,寨子的空气中却还是飘荡着一股子浓烈的腥味儿。 夙柔目光定定的打量着士兵,这些兵都是皇帝在出发之前给她调任过来的,应当,也属于阿爹的士兵。 但在他们之中保不齐就有皇帝安插在这里的眼线,她方才没敢跟那盗匪直接讲清楚,便是因为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 她一旦露出马脚,回京后皇帝就会知晓。 当着他们的面让那个盗匪头目走了倒是无关紧要,她随便找个理由说自己敌不过盗匪头目便可以蒙混过去。 毕竟她第一次带兵剿匪,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优异,反而叫皇帝觉得顾忌。 夙柔望着天空,山头上的星空月朗星稀。 他们赶了大早便返回了京城。 皇帝气的在龙椅跟前来回踱步。 夙柔跪在大殿中央,“皇上,你要发火就发火吧,想来沈长明也不是故意在临上山之前打退堂鼓跑路的。” 皇帝停下步子,“把沈长明给朕压上来。” 夙柔说,“皇上,你莫要将臣给供出去,万一西广侯替沈长明过来教训臣,臣可一点儿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皇帝摆了摆手,“你到边上去。” 夙柔被常内侍带到了屏风后面,在这地方偷听就没问题了? 夙柔不免也有点儿怀疑。 看着沈长明被宫里的禁卫军给带了近来,躲藏在屏风后面的夙柔呼吸一滞。 沈长明和宫煜便是提前跑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就觉得纳闷,沈长明当时不听她指挥拒绝的那么干脆,可有想过现在这个局面应该要如何应对? 按照北国的律法,沈长明这边是逃兵了,还不服从命令,就算因为西广侯的面子上不杀沈长明也得责罚。 皇帝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朕让你作为副将跟随夙校尉一起前去清缴山匪,为何你临阵脱逃?” 沈长明说,“看不惯夙柔对我们指手画脚,若是论辈分,军部随便一人都比夙柔强。” 夙柔蹙起眉,才怪! 她看沈长明就是因为看到要打的盗匪是南国人,就打了退堂鼓! 这锅甩的…… 夙柔有些无语。 皇帝审视着沈长明,说,“那你这边是对朕的安排有所不满了,朕让你给夙校尉做副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同朕说说。” 沈长明面无表情跪在地上,“哪儿都不满意,只要是夙柔,我就不会满意。” 皇帝面露不悦,“先前武举人考核你便是输给了夙柔,真要比较起来,你还不如她呢。” 沈长明抬头,“那是因为!” 他话说到一半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夙柔知道,是因为宫煜的命令,但这只是沈长明的瞎想,宫煜给他下达了命令没错。 他那时在考核上对她动手也没错。 她打了沈长明将他从马背上把他人给踹下去的事情这倒成了假的?! 皇帝问他,“嗯?因为什么。” 沈长明不可能会卖出宫煜,只是垂下脑袋,“没什么。” 皇帝说,“你临阵脱逃,其罪当诛,朕念在你阿爹的面子上,罢免你这小西广侯的称谓,你可有什么异议?!” 这个惩罚感觉轻了,本来就只是死罪,现在竟然罚的这么轻…… 夙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皇帝的心眼子偏的太明显了! 不过这也算是给了沈长明一个惩罚,免去小西广侯的称谓,便是有着今后都不可能继位西广侯了。 沈长明咽下眼里的不甘,“没。” 沈长明走了,夙柔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皇帝扭过头,“如此,想来你也会满意了。” 夙柔说,“沈长明的性子本就不适合跟着军队一起行军打仗,只是有了这西广候府二公子的名号保护,叫他更加不屑于瞧得上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的我。” 皇帝说,“你虽然是头一回带兵,但是却剿灭了那帮盗匪的老窝,你想要什么奖励?” 夙柔一听有奖励可以领,说道,“皇上,我这个人就是个柔弱女子,俗的很,你若是想奖赏我,赏个黄金万两什么的就行。” 皇帝蹙起眉,她以为是不愿意,但皇帝却说…… 第68章 我唯一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说心悦你 “你就要黄金?” 夙柔点了点头,皇帝为何会有种不太相信的神色? 皇帝反正也不会愿意给她升官加爵,到最后她也带不走,还不如黄金金银财宝来的实在。 夙柔说,“皇上难道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皇帝神色并没有什么不悦,相反,听到她想要的东西之后,脸上原本因为沈长明而有的躁动消减了下去。 “朕准了。” 夙柔作揖,“多谢皇上。” 如今的皇帝可跟从前不同,他害怕她别有用心,知道她只要个金银财宝,自然开心得很。 夙柔从宫殿出来,正巧碰上门口的宫煜。 或者说,宫煜早就站在了这里提前等她出来。 “煜王殿下好清闲啊,告辞。” 她腕上多了一股力道,宫煜抓住她的手腕。 她打算无视宫煜,却没想到宫煜直接从身后追了上来。 夙柔蹙眉,直直的看向宫煜,或许宫煜也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只是这么拽着她,定定的看着她。 她直勾勾的迎上宫煜的视线,沈长明临阵脱逃被皇帝处罚,叫宫煜觉得不妥? “煜王殿下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宫煜松开她,阴沉着一张脸,“没有,你回去吧。” 夙柔轻哼一声,活动了一下被宫煜抓过红了的手腕。 回到了将军府。 夙万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迎她,“阿柔,阿爹都听说了,你一个人带兵剿匪,真不愧是阿柔。” 沈长明和宫煜都摆着个臭脸给她,还是阿爹好,阿爹就不会扫兴。 夙柔说,“阿爹,皇上上次的财物应该很快就会被送到将军府来,阿爹替我收着,我先回院子歇息一会儿。” 昨夜在山上睡得,夙柔并没有休息好。 夙万看着她,“那阿柔不吃东西么?阿爹可是叫府中的人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饭菜。” 夙柔摆摆手,意思是叫他们随意就行。 夙柔倒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隐约觉着好像有人在摸自己。 是阿娘么? 阿娘的手是柔嫩的,没有茧子。 茧子? 夙柔睁开眼睛便瞧见坐在床边的宫煜。 夙柔迅速起身,跟他拉开距离,“你这是做甚?!” 宫煜瞧她醒了,也没有多余的反应,“想过来瞧瞧你,你这么害怕做甚?还是害怕我要了你的命不成?” 这话,虽然有种开玩笑的意味,但夙柔却从里面听出来了一丝认真。 夙柔说,“我床头边个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能不被吓到吗?你为何会找我?除了趁我睡着要我性命,怎么?你不生气了?” 宫煜失笑,“气什么。” 夙柔:“……” 他该不会想着攒个大点的怨气,到时候一把火全部烧在她身上? 夙柔说,“你若是如此,便也算了,我跟你继续争辩也说不了什么。” 宫煜说,“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你不问我和沈长明的关系,也不过多询问为何要将你一个人扔在那里,就好像……你知道什么原因似的。” 夙柔抿唇,她确实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了,宫煜和沈长明把她一个人扔在那的原因也不难猜,那山匪十有八九和他们有关系。 但这些都不能在宫煜面前表露出来。 夙柔说,“什么原因?你难不成和沈长明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宫煜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挪开了视线。 夙柔其实也能明白宫煜的良苦用心,大约是南国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叫他不得不提防着她生怕她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宫煜带兵攻破北国那日,皇帝可以是他的阻碍,太子可以是他的阻碍,所有人都可以是他的阻碍,但是将军府的人绝对不能是。 夙柔说,“做甚?你咋不反驳我,被我说中了不成。” 宫煜说,“我唯一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说心悦于你。” 夙柔愣住,她瞧见宫煜要走了,她从床上扑到宫煜身后,双手抱住宫煜的腰身,“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心悦我是什么让你很见不得光的事情?何况,你的喜欢也就如此。” 宫煜转过身看她,“我去倒杯茶水。” 夙柔一度尴尬松开手来,“噢,你去吧。” 宫煜走到桌子前,他倒水的声音在他们两个之间显得格外突兀,“何止是丢脸。” 夙柔掀开被子就要下去跟他打一架,“你说到底不过就是占了这个身份的保护,我没怪你和沈长明一起跑了没管我,你反而还膈应我起来了。” 宫煜抓住她抬起来就要打自己的手腕。 那力道,叫她腕上一阵吃痛。 宫煜俯下身,“你也并不喜欢我,可你却还是将我留在了身边。” 夙柔心中的怒火被他点燃,另一只手化作拳头朝着宫煜打了过去。 宫煜此刻也不装不会武的废物质子了,躲开她的拳头轻而易举。 夙柔盯着宫煜,“我也没有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要你接近我,说心悦我的话。” 宫煜和沈长明的那点子破事儿,她才不稀罕去告发。 但他对自己说这种话,实在是叫她火大! 两个人在屋子里打斗起来,夙柔招招不手下留情。 她将宫煜留在身边,便是知道他能给将军府带来什么,她除了不得罪宫煜之外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将军府活下去的? 没有。 宫煜说,“你这身手,比你那日在武举人考核上厉害多了。” 夙柔阴阳怪气的说,“彼此彼此,不会武的煜王殿下现在却逮着我欺负。” 宫煜闪身来到她身后,“我说我心悦你丢脸,叫你不开心了,反应这么大。” 夙柔咬牙切齿,转身就想要了宫煜的命,却被宫煜给直接限制住胳膊,下一秒整个人落入宫煜的怀抱。 “雕虫小技。” 夙柔挣脱开,宫煜的束缚,她抓住宫煜的衣领子,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将他拽了下来。 温热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夙柔不会亲吻,只能学路边的小狗啃骨头,咬了一口他的舌,但那东西溜得太快了,叫她的牙就挨了一下。 夙柔转而狠狠咬在了他的唇上,腥味在口腔蔓延,宫煜反应过来将她给推开。 夙柔樱粉的唇瓣上挂着一抹殷红,她用指腹蹭了一下,那殷红的血在她唇上展开,比涂了京城那最好的胭脂还要艳丽动人。 宫煜靠在墙上脸颊已经红透了。 夙柔说,“方才我没法跟你确认,现在,我肯定可以拒绝你了,我不心悦你。” 第69章 有没有让四夫人上位的打算 那日之后,一直过了好些天,夙柔都没有再见到宫煜。 她觉得,宫煜也不是躲着自己,应该是觉得害臊吧。 夙柔趴在围栏上若有所思,那么纯情,当真是不怕被人利用。 她思考的片刻,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出现的人影。 “小妹。” 有人叫她,夙柔循声看去,瞧见一年龄稍长的男子朝自己走来。 “大哥”夙柔乖巧叫到。 夙忡的身材倒是有些继承夙万,五大三粗,宽肩窄腰,比三哥夙迟壮实多了。 夙柔下意识后退一步,瞧见夙忡才想起来她将姜氏给赶出去的事儿。 她先前那么费劲的躲开夙忡是为了什么?现在还不是碰上面了。 夙忡瞧她模样,脚下步子一顿,“你莫要害怕,我只是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夙柔说,“我没害怕。” 她就是担心夙忡会因为姜氏的事儿而怪罪她。 夙忡突然笑道,“好好好,你没害怕,小妹,大哥能不能到你的院子去坐一会儿?” 夙柔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下来,她悄咪咪的观察着夙忡的神色,确认他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 这才说,“我叫丫鬟给大哥沏茶。” 夙忡坐在她那小亭子下面,就如同一个虎背熊腰的狗熊一般。 夙忡不喝茶,他说,“那都是文人雅士喝的,我喝不来,叫丫鬟给大哥倒酒便好。” 夙柔乖巧的坐在另一边,“大哥,你找我……可是因为大夫人的事情?” 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大哥开这个话茬。 夙忡说,“是也不是,我阿娘的性子我知晓,定是欺负了你,才叫你将她赶出去的,只是我想问问,姜家的家主被袭击的事儿,你可知晓是何人所为?” 夙柔摇头,“这我不知道,但他们本来一口咬定是我派人袭击,后来姜家人也没有什么证据,便不了了之。” 大哥自幼便是在将军府长大,跟姜家没有什么干系,他为何会突然询问起那个老头的事情? 夙忡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那家主我知道,行事霸道偏激的很,我自然相信小妹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但是小妹应该也可以理解大哥吧?那毕竟是我的至亲,依着姜家家主提供的线索,我得为了姜家调查。” 夙柔面无表情的盯着夙忡,“大哥嘴上说着信任我,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别有洞天。” 夙忡怔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跟他说话。 夙忡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来跟小妹你打个招呼。” 可夙柔不管怎么听都像是有种威胁的意味说,你如果知道什么最好乖乖就范站出来。 夙柔弯起眼,笑容温婉,“好,大哥尽管调查。” 这事儿本来就是莫须有的罪名,被人给强行扣在了她的头上。 夙柔说,“不过大哥在调查的时候,或许可以去查查,那天姜家的那几个老头去了哪儿,府中的丫鬟便是可以替我作证,那日我顶多打断了他们的鼻子,压根没有伤到他们的性命。” 夙忡又大口喝了一口酒,“大哥信你。” 送走夙忡,夙柔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忧心忡忡。 那老头当时去了哪儿其实并不难猜,她印象里,上辈子的时候姜家后来举家迁移搬出了京城。 他们直接放弃了旁系的亲人,就带着主家的那几个臭鱼烂虾跑了。 现在八成是早就已经和帝国勾搭上了吧。 夙柔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宫煜在京城的时候,到底收买了多少北国权贵叛国。 夙柔站起身子,先前她就已经去见过那老头了,她总不能再去一次。 罢了,姜家的事情和她无关。 夙柔叫丫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院子,打算出门,却被三夫人季氏给派来的人请了过去。 夙柔坐在这季氏的院子里,四处打量了一下。 季氏虽然比她阿娘位分高,却是府中最不爱招惹是非的,平日里就只呆在这院子里面,压根不往前院儿去。 “今日请你过来,倒真是叨扰了小姐的雅兴。” 夙柔看向季氏,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有什么雅兴?这季氏出身书香门第,说话都文绉绉的。 “三夫人有话直说。” 季氏勾唇一笑,“小姐,你这真是偏心,叫大夫人便是叫她姜氏,叫我就是三夫人了。” 夙柔说,“我不喜欢姜氏,所以叫她姜氏,因为三哥,所以我喜欢你。” 她对季氏的好感也仅仅就只是因为三哥夙迟而已。 季氏怕是知晓她的性子,没敢再继续拐弯抹角,说,“这大夫人被你赶了出去,府上的位置算是空了下来,不知小姐有没有让四夫人上位的打算。” 气氛突然一片安静。 这季氏原来也是想拉拢她么? 她这身份地位在阿爹那比任何人说话都管使。 只是,向来不爱争抢的季氏为何会突然站出来跟她搭这个话? 夙柔说,“你对那大夫人的位置有兴趣?想借我的手上位?” 姜氏走了之后,府中大夫人的位置便是余下人的肥肉。 谁能够被抬成正妻,才算是彻底取代了姜氏的位置。 夙柔是无心让阿娘操劳的,做了大,可没功夫去散心了,府中屁大点的小事儿也得叫阿娘去管。 所以,她阿娘不行。 季氏说,“小姐,若是可以,只要叫我上位,做了将军的大,今后四夫人和你定不会在这府中受一分委屈。” 这话听起来就好似上位前的宣言似的,跟夙柔表忠心,这法子可行。 但…… 夙柔问,“能不能问问为什么?若是那二夫人也过来找我,我可如何跟你们两个交代。” 季氏说,“小姐不用为难,我只是想给老三争取一下这未来。” 夙柔说,“将军府不愁吃不愁穿,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何况,你就算上位了,大哥也不会被赶出去,姜氏所为,跟大哥没有任何关系。” 季氏低垂眼眸,眼神中流出一股淡淡的哀愁,“小姐,四夫人没有公子,但你一个女儿身如今却是也能坐上那武将的位置,比那男儿身的小将军还要厉害,你不论官品高低,却也是个女公子,老三性子寡淡,不喜欢争抢,我只想让将军多多在意一些老三。” 第70章 要姜家把姜芸芸赶出去 夙柔说,“阿爹从不吝啬对三哥的疼爱,小时候也是,现在更是,你这样的想法我没办法帮你。” 夙柔起身就要走,却被季氏给叫住了步子,“小姐,你已经获得了将军全部的宠爱,你就算扶持我坐上大夫人的位置,你也没有任何损失,你为何不肯帮我。” 夙柔转过身,“我只不过是因为年龄小就让阿爹格外关照,你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去和阿爹说,府中你和二夫人,帮谁我倒是都无所谓,但我觉得,你心中只是为了三哥,不合适。” 人都是自私的,反正夙柔是绝对不信季氏坐上了那个位置,会不以公谋私。 夙柔走出季氏的院子,叫府中的丫鬟备了马车。 她今日本就打算出府的,先前姜氏手中的账本也全都拿了回来,那账本核对了一番,才查出来缺了多少。 但是…… 为了保险起见,夙柔还是打算下铺子去瞧一瞧。 那账本目前阿爹也没有交给任何人,但上面的东西夙柔全部都过目了。 夙柔觉得,就算是交给哪一房的夫人,也无济于事。 反正最后都得变现带走。 丫鬟搀扶着她。 夙柔站在门口瞧了瞧铺子里的状况,里面空无一人,冷清的好像刚从地窖里面出来的冰窟窿似的。 夙柔说,“这铺子卖什么的?为何也没有瞧见什么人进来。” 丫鬟凑在她跟前说,“瞧着铺子里没有什么人,想来应该是在后面,小姐,这会可万万不能再动手了,夫人说了,就算将军府家产再怎么富裕,也经不起你上回那么造。” 她上回怎么了来着,噢,好像打了个姜家人,顺便把铺子给砸了。 夙柔说,“到最后姜家人还不是给赔了。” 丫鬟去后面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人影,“奇怪,为什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铺子却是开着的。” 夙柔打量了一下四周,铺子里空荡荡的,值钱的东西一样也不少,却瞧不见人,真是奇怪。 夙柔说,“去外面的马车上,将马夫的鞭子拿过来,屋子里应该是溜进来了一只老鼠。” 那丫鬟愣了一下,立马转身朝着屋外跑去,与此同时,“嘎吱——”一个柜子的门板打开,姜辞从里面窜了出来。 “夙……夙姑娘!我这不是在这儿么。” 夙柔眯起眼,“上回挨打了还不行?这回干什么又跑到我们家的铺子闹事,看守这个铺子的人呢?你给杀了?” 姜辞连忙摆手,他的指头上次被她全部砍断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手掌。 “小的不敢,夙姑娘,我就是……就是缺钱了……” 夙柔呵呵冷笑,姜辞还知道理亏不敢看她? 夙柔无语,“你说到底,也真是和老鼠没区别,缺钱了就往我们家铺子钻,你当我是冤大头?” 她目光稍微狠戾一下,姜辞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 “夙姑娘,误会啊!这都是误会!这都是我阿姐允许的,要找麻烦也应该找她!这跟我都没关系!”姜辞跟上次比,态度起码软糯了很多。 夙柔斜斜的靠在门框上,“你说说看,姜氏怎么允许你的?她都被我阿爹给休了,将军府的铺子压根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了。” 都把姜氏给赶出去了,还能搞这种幺蛾子。 姜辞跪在地上,生怕夙柔这回真的要他的命,“夙姑娘,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都是姜芸芸叫我来的,她说我不是缺钱吗,就让我来这家铺子,方才只是瞧见你的马车停在了外面,我害怕,所以就躲在了柜子里面,夙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心里有气,就去找姜芸芸!” 夙柔走到姜辞跟前,“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姜辞抬起头,也不管她接下来提出的条件是什么都一口答应下来,“我可以做!” 姜家门外,夙柔掐腰站在台阶上。 这回姜家门口把守的小厮不在,丫鬟扣了门,来开门的是府上的下人。 姜府的下人瞧见门外的夙柔下意识就想关上门,却被她提前预料到一般,将门板给踹开,那站在门后的下人也不免遭殃,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夙柔,你又来干什么?!先前的银子不是都已经赔给你了么?!” 夙柔寻着声音看去,就瞧见一个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的女子。 上次那几个老头在将军府挨打的时候,这人好像也跟着过去了。 是那几个老头携带的护卫之一? 夙柔说,“我家铺子又遭了贼,还是你们姜家的人,我过来找人要赔偿不行吗?我要去见那个老头。” 女子拆下腰上的软剑,朝着夙柔打了过来,“你就是找我们索命的!你拿命来!姜府上下已经没有半点多余的银子可以赔给你了!” 夙柔面无表情闪身躲开,“噢,怪不得连门口把守的人都没有了,原来是想节省开支,不过你上来就先对我动手,那老头就算是医药费也得因为你赔死。” 夙柔胳膊肘狠狠击中了女子的后背,“啊!”女子惨叫一声趴在地上扑腾了两下。 夙柔说,“去把那老头叫来我不会动手,这次真心实意的想跟你们讲和。” 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休想。” 夙柔抬脚,将女子给踩了下去,“那我打完你就去揍那老头。” “夙柔,手下留情,我自己来了。”那老头被人推过来。 夙柔指了指身后的姜辞,“认得吧?” 老头点头,脸色阴鸷难看,夙柔瞧他的表情就知道姜辞铁定是经常闯祸,这都是一目了然的神色呢。 “认得。” 夙柔说,“他被姜芸芸指示去了我家的铺子找麻烦,姜芸芸已经被休了,所以她如今并不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夫人了,如此,便不算是家事了。” 老头又说,“你将人带过来见我,便是有目的,你直说无妨。” 没了皇后的庇护,这老头倒是爽快,夙柔也不用和之前那样费劲的跟他分析谁对谁错。 “我要姜家把姜芸芸赶出去。” 第71章 你对我饭菜有想法? 老头面色凝重,“你已经将她给赶出将军府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没必要将她赶尽杀绝。” 这老头到底是个家主,肯定是帮着他们自己人说话。 夙柔说,“我将她赶出将军府又不是因为我瞧上了她那个位置,而是她背着我阿爹偷人,今日之事虽然是姜辞所为,但我保不齐会因为姜芸芸,而在外面大肆宣扬一下,这事情到底是如何的。” 老头沉沉的吁了一口气,“你威胁我没用。” 夙柔笑道,“不是威胁,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 找麻烦的是他们姜家的人,这老头想护犊子还不想负责。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夙柔转过身,摆了摆手 叫丫鬟跟上自己,“我们走。” “慢着。”老头突然叫住夙柔。 “我同意了,不过赶出姜芸芸之后,还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可再来我们姜府,如今姜府已经落败了,你也能看到,姜府已经实在是弩弩之末了。” 夙柔停下步子,目光冷不丁的扫了一眼靠在旁边的姜辞,“来不来姜府还得看你们家的人今后还去不去将军府找麻烦,若是继续冒犯,我可不一定会再好声好气的把人带过来跟你谈条件了。” 姜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谈了。 下次,夙柔再来可能就是抄家。 夙柔走后。 老头气的直接拎起棍子就打在了姜辞身上,“没用的东西!姜芸芸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有多贱!手指都被夙柔砍了,还不老实!” 姜辞被打的不能还手,只能蜷缩在角落抱着脑袋。 夙柔爬上马车,“收拾了一顿姜家人神清气爽有点儿饿了,大清早起来一口吃的都没下肚。” 丫鬟说,“小姐,是要回府还是在城里找一个酒楼?” 夙柔摆摆手,她最近荷包富裕的很,可以下下馆子。 “找家酒楼,别太小。” 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个时间点儿,这家酒楼前面热闹非凡。 夙柔带着丫鬟迈过门槛儿进去。 小二主动迎上来问他们吃什么,她要了一些饭菜。 “小二!再给我家殿下送一壶上好的竹叶青过来。” 正巧有一个人从身后的厢房里面出来,跟夙柔面对面撞上。 这人穿着宫煜身边下人的衣服。 夙柔的目光顺着那下人掀开的帘子瞧见了坐在里面的宫煜。 他放下筷子,眼神瞧向别处,显然也是瞧见了她的。 夙柔迈开步子走进他的厢房,“煜王殿下竟然也在这儿?请我吃顿饭。” 她是故意过来的,上次那一吻之后,他们两个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宫煜这么纯情,方才那难不成是想假装没看到她? 夙柔觉着宫煜兴许是瞧着躲不过去,终于是正眼瞧了一眼她。 “脸皮子真够厚,我的饭你也敢蹭。” 夙柔大大咧咧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有什么不敢蹭的?还是你这饭菜里下了毒?” 宫煜说,“你方才叫了,送我这儿便行,我的,你吃不了。” 夙柔蹙起眉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桌子上的饭菜,别说…… 绿的她发慌,宫煜五大三粗一个男人,怎么?是连一口肉都吃不了的么? 夙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炒青菜送进嘴里,“一般,不好吃,不过我也没跟你一同吃过饭,你怎知道我爱吃肉。” 宫煜说,“先前你在我府上一桌子的饭菜就只剩下菜没动过。” 夙柔撇撇嘴,“噢……” 她等菜等的实在是无聊,就趴在桌子上,厢房里面安安静静,宫煜的侍从和她的丫鬟都候在墙根。 她耳边就只剩下宫煜手中那筷子夹菜的声音,夙柔抬眸,他吃饭原来这么斯文的吗…… 宫煜睨眼,跟她对上视线,刚想说什么,店里的小二端着夙柔要的饭菜从门外进来。 “来来来,客官,饭菜已经好了。” 夙柔愣神似的点了点头,“噢噢,好。” 夙柔要的饭菜一上来,桌子上全部都被占满了。 宫煜身边的那个下人说,“姑娘能吃这么多吗?要了这么多也是浪费,要知道如今街上还有不少的乞丐吃不起饭。” 夙柔抬眼,“听你这意思好像有什么想法,做甚?我这饭菜,你也想吃?” 下人连忙摇头,“并……并非,只是我认为粒粒皆辛苦……” 这下人话都没说完,就被夙柔打断,“你想吃我也不给你吃,我少吃两口饭街上的乞丐就能被人施舍么?煜王殿下身边的人怎么跟个傻子一样。” 宫煜淡笑,“他口无遮拦,莫跟他一般见识。” 夙柔扯了一只鸡腿咬在嘴里,“好说。” 门外突然一片嘈杂,夙柔蹙眉,丫鬟很有眼力见儿的快步走出去查看情况。 丫鬟说,“小姐,外面似乎开始搭台唱戏了,小姐要看么?我叫人把帘子掀起来。” 夙柔点头,“要看,这酒楼几时有了这样的环节。” 宫煜说,“拉着吧,你不感兴趣。” 夙柔看向他,宫煜这啥意思? 夙柔也没有管什么,低头扒拉了两口菜,外面还燃起了音乐,听起来甚是热闹。 夙柔想着偷偷摸摸往门外看一眼,但每一次看过去都能被宫煜给及时制止。 她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出去凑个热闹。” 她人刚起身,却被宫煜给拽住了衣袖。 宫煜说,“还吃别的么?这家酒楼出了甜食,糕点也不错。” 夙柔察觉到不对劲,宫煜这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去外面。 而且,他还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 夙柔转而绕过桌子,在他身边坐下,她依偎在他身边,娇柔做作的往他那边贴了一些距离。 “原来煜王殿下这么舍不得我。” 她直接跟宫煜说自己要去外面,他肯定也不会同意。 她察觉到宫煜的身子不自然的僵直了,微微勾起嘴角。 夙柔又凑到他跟前了一些,那双皎洁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愣是叫宫煜连躲都没法躲。 “煜王殿下怎么不说话,你若是不想叫我出去凑热闹,那我不去了便是,留在这儿陪着你。” 她就瞧宫煜能不能受的住她的撩拨了。 事实证明,宫煜受不住。 他往旁边挪了一下,“你在这屋子里坐着就好,莫要出去。” 夙柔说,“你不想叫我出去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比如说,外面有什么吃人的老虎。” 宫煜淡然,面上瞧不出任何破绽,“你想什么呢,就算我说外面有老虎,你难道就不会出去了?” 这倒是…… 夙柔诧异,“怪不得你一个字都不肯跟我提,原来是担心我知道了什么然后不管所有就冲出去。” 夙柔起身,“我就要出去,瞧瞧什么状况。” 她推开宫煜的下人,撩开帘子,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第72章 她跟我同行,退下 她带着丫鬟从门外进来的时候是一楼,可眼前却凭空多了一层。 她脚下的地板不见了,及时抓住了门框,才没有掉下去。 他们脚下的那一大块地板,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里面关着的是无数的女子,有妇人有年轻的,甚至还有孩子。 不知何人喊了一句,“将军府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声音空荡的在酒楼里面四处回荡,很快其他厢房也传来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夙柔怔住,自己这张脸在京城果然还是太显眼了,竟叫人认了出来。 夙柔注意到,二楼的小二已经注意到了她,拎着棍子集结了人马准备朝着她这个方向过来。 夙柔蹙起眉头,什么状况。 她腰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宫煜从里面出来,一手勾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亮出了一块腰牌。 “她跟我同行,退下。” 夙柔回头看去,发现宫煜不知何时脸上带了一个面具,然而二楼酒楼的那些个‘打手’也顿住了,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来。 是了,她方才什么也没有带就走出了厢房估计早就已经叫其他人认出了自己。 夙柔以为有宫煜出面,事情肯定能够解决。 “既然是跟在这位大人身边的人,就算了吧。” “不行!不能放过她,她是夙柔,夙万之女,这位大人既然说她是同行一起来的,那么这位大人保不齐也是假的!那通关令牌说不准也是偷来的,恳请楼主将夙柔给抓起来,严查此人身份!” 夙柔扯扯嘴角,“嗤,这么不想放过我,是做了有多见不得人的事儿怕被我阿爹知道?有本事别躲在帘子后面说话。” 这地方空荡,加上每个厢房几乎都有帘子挡着,更是叫她判断不出说话的人在哪儿。 这地方,一层楼少说十个厢房,加上他们所在的这一层,一共有三层,窃窃私语听的她耳朵鸣。 “你以为这里还是外面么?!你进了这儿,别说是出去,夙万能带着兵进来救你,我今后改姓夙!” 宫煜暗暗叹气,压低声音,“早说叫你不要出来。” 夙柔挑眉,“撒开,我冲上去打死那嘴贱的狗东西。” 宫煜说,“不撒,有人死在这儿这的楼主得扒了你的皮,何况你这样贸然冲上去,保不齐碰都碰不到人。” 夙柔挣扎着,“我不怕!他还说跟我一个姓,过继给我当儿子还差不多。” “嗖”其中一个厢房里面丢出来一个白玉碗,那碗还跟长了眼睛似的,直愣愣的朝着夙柔撞过去。 夙柔咬牙,一脚给踹了回去。 那碗又飞回了厢房,只听见里面的人“啊!”了一声,着实滑稽。 夙柔抬头看着宫煜,“你看,我这不是打到了嘛。” 场子瞬间安静下来,大抵是他们也都没人想到夙柔这样都能还手! 夙柔眼神轻蔑,“而且我听在坐的各位声音都挺耳熟的,咱们见过?” 此话一出,更是没有谁敢再贸然开口叫夙柔留下印象。 夙柔低头,瞧了瞧关在笼子里的女子们,她们也都看着她,眼神炯炯明亮,似乎是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夙柔不傻,明眼人也能瞧出来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北国历代皇帝在位的时候都是混乱不堪的,独独只有到了如今现任皇帝这儿,才明令禁止不准贩卖奴隶。 现任皇帝虽然和谢渊一样狗的不行,但确是北国建国以来第一位明确这样律法的皇帝。 夙柔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到时候可以让皇帝似的轻松一些。 而这里又全是女子,估计不只是奴隶这么简单。 “怕她做甚?!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一起上手,将她扣下来,也算是给楼主赔罪,你们也不想让楼主跟你们翻脸吧?!” 夙柔蹙起眉头,瞧着那个厢房的方向,“金紫光禄大夫?” 她念完这个名字,厢房里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估计是怕她起疑,又说,“你别扯那没用的,我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叫携带的侍卫将夙柔给拿下,若是放她回去,夙万知道此事,定会带兵攻过来。” 随后,夙柔听见其他厢房里面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大概的意思就是吩咐身边的人下来将她拿下。 楼上的厢房里面瞬间冲出来二十多个带着面具的侍卫,他们手中的长刀在头顶的光线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余下的应该是还有几家不想暴露身份,便按兵不动想瞧瞧状况。 夙柔后退一步袖中滑下匕首,这可是他们自己主动打过来的。 宫煜的下人挡在她身前,刀光剑影的瞬间,四五个护卫就被他手中的长刀给砍成了两节。 那出刀之快叫她根本没瞧见什么对方就已经成两节了。 夙柔诧异,这下人果真不是个普通的下人。 她虽然没有交过手,但就凭着方才那么一瞬间,夙柔笃定宫煜一直隐藏的身手定在大哥和三哥之上。 宫煜身边连个下人都有这样的身手?! 若非情况不对,她当真想惊呼一声。 宫煜说,“以你的身手,没问题吧擒贼先擒王。” 夙柔点了点头,她走出厢房,走在牢笼的边沿上,纵身一跃飞身上了二楼,她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煜。 宫煜该不会想趁着她没注意的时候出手吧?她还想瞧瞧宫煜的本事。 夙柔的身子落在栏杆上,她掀开帘子,屋子里的人害怕似的聚集在了墙角,“这不就是金紫光禄大夫么,装什么不认识我,在宫里的时候我还同你打过招呼呢,你这样叫我好伤心噢。” 金紫光禄大夫是个身材肥胖的男子,被一帮打杂的护在身后,跟猪圈里要被宰杀的老母猪似的,模样滑稽至极。 皇帝最器重的正三品文官大臣出现在这儿,那位立下了不可贩卖奴隶律法的皇帝要气笑了。 这家酒楼的老板是谁事后定会调查清楚,他们当人牙子,卖女子为生。 谁叫她误打误撞碰上了这里?还正巧被他们给瞧见了脸。 她不管不行。 不知道她若是顺手解决了这桩麻烦事儿,会不会被皇帝给奖赏财宝。 夙柔调转了手中的匕首,“我问点小事儿,你们方才说的楼主是谁?这酒楼我记得很早就有了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桩子事儿?还是一直都有,只是从来没有叫外人发现过。” 第73章 反正都要死了,你还在乎名节做甚 这金紫光禄大夫在朝中也算是她阿爹的政敌了。 夙柔也想到了金紫光禄大夫不会告诉她,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诧异。 金紫光禄大夫蜷缩在墙角,“这家酒楼的楼主绝对不是你能够得罪的人!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若是叫这儿的楼主发现了你,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夙柔面无表情,“所以你是希望我可以被这儿的楼主抓到,然后被杀了,你就不用担心被皇上怪罪了是吧。” 金紫光禄大夫不知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说,“是又如何?” 从他的反应来看,夙柔就能看出来,这楼主的实力,金紫光禄大夫很是自信。 夙柔手中的匕首朝着金紫光禄大夫甩了过去,“那你可以直接死在这儿,我好回去跟皇上交差。” 那匕首快要正中金紫光禄大夫的瞬间,却被他随手拽过来的一个人给挡住了。 夙柔跳下栏杆,将插在尸体上的匕首拔了出来,二楼的打手很快就从厢房外面冲了进来。 金紫光禄大夫声嘶力竭,“本官乃朝廷命官!跟夙万平起平坐,你想杀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夙柔眼神狠戾,扫视了一眼,将金紫光禄大夫护在身后的打手们。 “好说。”她声音轻描淡写,下一秒就直愣愣的袭击了一个人,跟他们打了起来。 “但你估计是不知道,我能以女子之身坐上这个校尉位置,不是因为我不行,只是因为皇上瞧不上我这柔弱的小女子罢了。” 夙柔鼻息间重重的喘着粗气,她话音落下,厢房内的打手也都被她割了脖子倒在地上。 夙柔扒开这厢房的门,目光冷淡的瞧着已经连滚带爬跑到外面长廊上的金紫光禄大夫。 那厢房狭小的很,打起来夙柔也很吃力,方才就那么一下的功夫,她的体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夙柔追上金紫光禄大夫,将他压在身下,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插在了金紫光禄大夫的脑门正中。 这地方其他厢房保不齐也有朝中其他大臣。 毕竟金紫光禄大夫都出现在这了不是吗。 夙柔起身拐回去找宫煜,却被面前的路给拦住了脚步。 这地方的道路错综复杂,咋一会功夫宫煜带着人就杀到了三楼?? 夙柔先前倒是没来过这儿下馆子,京城很大,北国有她阿爹开疆拓土,自然面积大之又大。 夙柔有种感觉,宫煜带着人到这儿,好像是提前做足了准备。 宫煜的目标是啥? 夙柔翻身也跳上三楼,去跟宫煜汇合。 这酒楼是一个圆形的,夙柔朝着宫煜的方向跑过去,眼看着宫煜近在眼前。 她身子突然失重。 耳边传来了宫煜的声音,“当心!” 夙柔脚下的地板突然打开,一条黑漆漆的隧道将她吞了进去。 夙柔一路下滑,她伸出匕首想用匕首来起到不落地的作用。 “dang”她瞧见匕首跟墙壁碰撞摩擦出一片花火。 搞什么?!这里面的墙壁竟然是石头!匕首根本穿不透。 夙柔转而展开双臂,她掉了这么久都没有落地,这下面有什么真是个未知的恐惧。 四周一片漆黑,但夙柔能够感觉得到这里的通道并不宽。 她企图用自己的四肢来卡在这通道,但建造这里的主人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在石壁上涂抹了油脂! 夙柔不光没让自己停下来,还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她瞧见正下方传来了光亮,做好了缓冲落地,双臂身上传来参差不齐的疼痛。 最上方传来宫煜的声音,“夙柔,你还好吗?” 夙柔的四肢被地刺扎穿,鲜血从她身上源源不断的冒出,她的衣裙被刮的破烂不堪。 她神色晦暗不明,咬牙回应,“还好。” 好个屁! 这地方邪门的很!她落下的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模糊了! 夙柔隐约能看出来这是个密室,而且还有火焰在她眼前雀跃跳动,但是她眼前就是好似蒙上了好几层的纱幔,啥也看不清了,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夙柔缓缓抬起腿,想将自己的腿先从这地刺之中拔出来。 她额上蒙着一层冷汗,好疼,这地刺难不成将她的腿给扎穿了。 夙柔啥也看不清,只能慢慢的在这地刺里面挪动然后找到一个可以相安无事走出去的出口。 夙柔成功从里面出来,身上除了扎穿的伤口之外,还有不少方才出来的时候被划伤的轻微伤口。 她确认来到了安全地带,瘫坐在地上,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密室里面估计撒了什么东西,叫人眼睛瞧不见,她体力不支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空气。 “哒啦”夙柔立马警觉起来,这是锁链掉在地上的碰撞声。 什么情况,这地方还有别的人?或者说……别的东西。 夙柔四处观望了一下,她这半吊子眼睛,甭说是东西了,面前的这地刺她挨近看都得将那锋利的尖给看成钝的。 她没敢松懈,仔细听着耳边的声音,紧接着,她听见上方的通道再次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夙柔说,“你下来了?你下来做甚?!这下面有地刺!你找死能不能挑个好地方?!” 宫煜死了,谁带兵打北国?! “duang”一声闷响,宫煜这次的声音近在咫尺。 “你当我同你一样笨?” 夙柔隐约看到宫煜手中拿了一个盾牌一样的东西,当做垫子压在了身下才没叫那地刺贯穿身体。 宫煜来到她身边,伸出手挥了挥,“眼睛怎么了?” 夙柔说,“这密室里面有东西,我的眼睛下来之后看东西一片模糊,你没事么?” 宫煜说,“我没事。” 夙柔:“……” 果然,这密室也搞区别对待,瞧不上她是个女子之身? 宫煜说,“这地方密不透风,你在这儿待两个时辰就得呼吸困难而死。” 夙柔蹙眉,“那这么一想你下来更多余了,我一个人还能多呼吸两口空气。” 夙柔察觉到宫煜的手撩起了她耳边的头发,那动作轻微不易察觉。 夙柔打了个机灵,瞧着眼前这黑蒙蒙的一大片人影,“做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想非礼我不成?” 宫煜轻笑一声,突然凑到了她跟前,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弄得她痒痒的,“反正都要死了,你还在乎名节做甚?” 夙柔刚想张嘴说什么,却又察觉到不对劲,她的唇峰,好像碰到了宫煜的…… 唇? 第74章 这下谁还分得清他和傻狗 夙柔呼吸一滞,跟宫煜迅速拉开距离。 宫煜说,“怕什么?” 夙柔岔开话题,“我刚才听到了别的声音,这地方可能还有别的东西存在,你小心一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没事,但是还是小心的好。” 宫煜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你身上的伤很重,我找找出口,这地方既然有人建造,又瞧不见建造者的尸体,就说明肯定有别的隐秘出口。” 夙柔眉头微蹙,她现在这个样子当真是和瞎子没什么区别。 宫煜在附近查看了一番,“没有别的机关,若是真要说出口,估计也就只有上面的这个了。” 夙柔心头一紧,“若是如此,那我们压根出不去了,上面的出口墙壁上全都是油脂,暂且不说这通道的蜿蜒程度,就算不蜿蜒,墙壁上都是油脂也没法爬上去,你下来的时候你那随从可有阻止过你?” 她大约也是觉得走投无路了,竟然寄希望于宫煜那留在上面的下人。 宫煜说,“阻止过,我没听。” 夙柔:“……” 这下谁还分得清他和傻狗? 夙柔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发出来悲悯,“完了,别一会儿你那随从瞧不见你出来,也跳下来了,多个人,我还得少活一会。” 宫煜在她身边坐下,“瞧你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也怕死?” 宫煜这话等同于废话。 谁不怕死? 她若是死了,今后将军府又该如何生存。 夙柔骂道,“你当真是笨死了,方才我都能在下面听到你的声音,你能不能叫上面的人掉下来一根绳子,将我们给拉上去。” 宫煜试着叫了两声,上面没有任何回应。 好了,现在这仅剩的一点希望也抹灭了。 夙柔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她靠在墙壁上意识逐渐模糊。 加上她身上的伤,她总觉着胸口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 宫煜来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别睡。” 夙柔都能感觉得到,宫煜的手心上蒙着不少的热汗。 这地方空气越来越稀薄,加上还有火把,跟将他们两个人架在火焰山炙烤没有什么区别。 夙柔的胸膛起起伏伏,“我快不行了,你要做甚,趁着我尸体没凉透,吃口热乎的……” 宫煜喘的也厉害,他们俩都快到极限了。 他说,“你还有功夫说玩笑话,看来是没事,别装死,你气息乱了。” 夙柔不再给他回应,彻底没了动静,叫他慌了。 宫煜俯在她的胸口上,还能听得到她的心跳,叫他不免松了一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 宫煜瞧着彻底昏迷过去的夙柔陷进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身为男子,体质比女子要好,而且,夙柔下来的时间也比他待的时间长。 现在还不是让夙柔死的时候,她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他手里。 宫煜一拳打在墙壁上,企图用蛮力将墙壁打破。 可他一拳下去,头顶上的灰尘被震落下来一些,墙壁依旧纹丝不动。 他的身体本就已经到了极限,现在这个地步,他多动两下都能喘上三口。 最终,宫煜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夙柔身边。 密室里陷入了死一片的寂静。 “哒啦”又是一个锁链碰撞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 密室的墙壁突然转动,元温站在外面,第一个冲进来查看地上的夙柔。 “小柔柔!!”夙柔毫无反应,元温恶狠狠的抬脚踹在随从身上。 “混账东西!为何现在才想起来他们可能掉进了密室?!此人是本小姐的恩人!抬出去!给本小姐用最好的东西把他们两个人给我救活。” 夙柔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能瞧见东西了,陌生的环境叫她下意识从床榻上坐起来。 轻柔的纱幔挂在床榻之上,她睁开眼就能瞧见那挂在最上面的一大串镶金的昂贵红宝石。 这什么地方?! “夙姑娘醒了,我家小姐一直担心姑娘会不会死在那密室里面,姑娘醒来了就好。” 门外进来一个丫鬟,手中端着的托盘摆着一个香炉。 夙柔说,“你家小姐是?” 她话音刚落,元温的身影就从门外冲了进来朝她扑过去。 “你醒了,我好担心你呀。” 夙柔一头雾水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元温,“你为何在这里?” 元温说,“这里是我的宅子,你和煜王被困密室的时候是我救了你们,你要不要夸夸我?” 元温趴在床榻上,凑在她跟前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夙柔面无表情,耳朵自动忽略了没有用的话。 元温有古怪。 “你又为何会出现在那密室?” 元温蹙眉,故作伤感,“你这表情,都开始防备我了,我……我不是害你们被关密室的罪魁祸首,那家酒楼是我的,若是我知道你今日正巧也去了,我就下令不叫他们对你动手了,柔柔,我跟你赔个不是。” 夙柔微微眯起眼睛,危险而又美艳,“那家酒楼贩卖女子为生,你说,那酒楼是你的?” 元温愣住,嗓门震耳欲聋,“什……什么?!贩卖女子?!让我卖个小鸭小猪还行,卖什么女子?!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怪你这副神色瞧着我,我可以叫你带人搜查那酒楼,那酒楼原是我年幼的时候无聊,命人建造的一个打发时间的地方,后来我掌家之后便没有再去用过,你……你信我。” 夙柔垂眼,“我暂时不能信任你,那些女子被关在最下面的那一层,我跟煜王亲眼所见。” 她觉得,不能贸然就这么信任元温,人可以伪装,但证据不会。 夙柔瞧着元温,“我得回去,叫人将那酒楼给包围起来,当时我跟煜王瞧见的,那些被关起来的女子,数量不少,短时间之内想来也不能全部转移出去。” 元温瞧着有些委屈,“我叫人把酒楼暂停营业,但你身上有伤,我派人去叫夙大将军或者夙少将军过来接你如何?” 夙柔点头,“有劳。” 她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元温给处理好了。 可光靠着这一点也不能完全就可以判定元温是无罪的。 夙柔问,“煜王殿下呢?” 元温估计是怕她对她继续有偏见,乖乖的趴在床榻边个没有上前。 “他在隔壁的厢房,暂时还未清醒过来,不过,你的眼睛现在应该能看到了吧?方才我手底下的人帮你擦洗身子的时候,发现你身上沾了通道的油脂,那里面混了药材,加上密室的火把燃烧的温度,挥发的时候会造成短暂的失明。” 第75章 我是质子又不是废物男子,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爬我床 夙柔恍然,难怪就只有她眼睛一片模糊,宫煜却没有丝毫影响。 她下来的时候想用匕首卡住,无意间碰到了那墙壁上的油脂。 夙柔说,“那地方倒是不像个你寻乐子的,下面摆了地刺,更像是用来防御外敌的。” 元温说,“那地方原本是我无聊叫人打造的,不过后来我小叔掌管京城一带区域的生意之后就将那里改造了,用来对付想攻打酒楼的人。” 夙柔说,“原来如此,不过你那小叔是?” 元温说,“我父亲的兄弟,如今虽然是我当家,但是我一个人并不能完全掌控这么大的家业,就不防每个区域设立了一个掌管人。” 夙柔眸中的光亮沉了沉,“把你那小叔也带过来,叫我瞧瞧。” 夙万过来接她的时候,身边带了足足一万的士兵。 夙万站在床边,瞧着夙柔身上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俯下身想抱抱她,却又担心碰到她的伤口把她给弄疼,手足无措的样子叫夙柔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今日出去的时候,身边怎么也不带个侍卫,这伤也太严重了,胳膊腿都被扎穿了,阿柔,你被何人所伤?阿爹替你报仇。”夙万估计怕再弄伤她,干脆放弃了,拉了一张椅子,在这床榻前面坐下。 夙柔说,“不是被人伤的,是我不小心掉进了元家抵御盗贼的机关。” 一旁的元温小声解释,“夙大将军,叫她在我们元家的地盘伤着了,是我的过失,我给将军府和小柔柔赔个不是。” 夙万斜睨眼睛,“先不说这个,老夫已经派人围了今日的酒楼,还请元姑娘为我们带路,打开一下酒楼的开关。” 元温点头,“我,我可以带路。” 夙柔站起身子,拖着残破不全的身子从床上下来。 夙万扶着她,“你下来做甚?阿爹留下他们护着你,得暂时去瞧瞧那酒楼的古怪,你暂时留在这儿,一会儿阿爹回来接你。” 夙柔摇头,“阿爹,这事情可能和元温没有关系,我方才询问了一下,那酒楼是元温的小叔叔改造的,调查他便行。” 元温看起来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我以为你怀疑我,没想到你竟然还帮我说话。” 夙柔说,“我还是怀疑你的,若是你那小叔不是贩卖女子的凶手,那你就得替他受这罪。” 元温点头如捣蒜,“我这就下令,叫所有人都配合夙大将军。” 夙万走后,夙柔慢慢悠悠的扶着墙壁从屋子里出来。 宫煜的屋子里面正巧有丫鬟在,屋门是开着的。 夙柔迈过门槛儿,“他醒了么?” 丫鬟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布,“煜王殿下还未醒来,夙姑娘你怎么就这样直接出来了。” 丫鬟扶着夙柔想在椅子上坐下,但夙柔拒绝了。 “你先出去吧,我跟他熟,说不定我在这儿陪他一会儿他就醒了。” 哈 丫鬟犹豫了一下,“那奴婢将姑娘给扶到煜王殿下的榻边上。” 夙柔瞧那丫鬟出去了,还贴心的帮她关上了门。 她方才的那些话,怕不是叫这丫鬟误会了什么…… 不过无所谓。 屋子里就只剩下夙柔和躺在她身后的宫煜两个人。 夙柔打开宫煜的手臂,在他怀里躺了下去。 她盯着宫煜的睡颜,葱白的指尖轻轻触碰上他的脸颊。 “我知道你醒着,别装了。” 宫煜不为所动,夙柔顽皮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一个大男人身子骨还没我好?我受着伤都能这么快醒过来,你估计早就清醒了。” 躺在面前的宫煜还是不为所动。 夙柔一怔,嘿,现在同床共枕都能叫他面不改色的继续装睡么? 夙柔的手,抓住宫煜的衣服,“你继续装吧,我可把你扒光了,这儿虽然是元温的院子,但是保不齐我会对你做点什么。” 宫煜还是不为所动。 挺好,他怕不是心里有鬼。 夙柔抓住宫煜的衣服准备掀开,腕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 宫煜睁开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瞧着她,死死抓着夙柔的手腕不让她有下一步动作。 “要脸不要。” 夙柔弯起眼,“我但凡要点脸也不会叫你睁开眼睛,不继续装了么?” 宫煜侧躺着,夙柔紧紧抓着脑袋下的那只手臂,叫他抽不走。 宫煜说,“你跟我躺在一张床上,就不怕夙大将军拐回来瞧见?骂你不知廉耻。” 夙柔说,“我阿爹瞧见了,也顶多就是教训你,与我何干?” 宫煜:“……” 更何况,就算她阿爹真的瞧见了,也只会认为是宫煜引诱她。 夙柔说,“就先这么躺着吧,我有话问你,你出现在那家酒楼,意欲何为?” 宫煜说,“与你何干?” 夙柔说,“好说,我现在出去跟外面的士兵说,煜王殿下也出现在那家酒楼,可以押回去审问一番,你说跟我有没有干系?” 她听见宫煜在她耳边轻轻叹了一口,下一秒,宫煜突然反客为主,撑起身子压在她身上。 宫煜的碎发垂在她面上,如此近的距离,夙柔脸红了。 宫煜的眼角噙着一抹笑意,“跟一个男子同床共枕,将军府养出来的女儿就这么不注重贞洁?我是质子,又不是个废物男子,你到底哪儿来的底气,敢肆无忌惮的爬上我的床。” 夙柔直勾勾的盯着宫煜,头回这么近的距离瞧着宫煜,他长的还真是好看。 夙柔说,“可能,我觉得我你就算真的想对我做什么,我也有能力反抗。” 宫煜反问,“就凭你这被到处扎穿的身子?我出现在那地方,就只是觉着他们家的饭菜合胃口。” 夙柔抬脚踹在他身上,宫煜躲开的时候从她身上起来。 “我不信,你那时带着的面具是提前准备好的,为了隐藏身份,加上你那时拿出来的腰牌,说明你去那里的确是为了什么,救人?还是抢东西?” 宫煜一口咬定,“都不是。” 夙柔觉着他肯定是不会跟自己说些什么了,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她从床上下来,朝着门外大喊,“煜王殿下今日也去了那家酒楼,来个人,把他押回将军府。” 门外进来几个士兵,“是。” 宫煜:“……” 夙柔回头看着他,“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帮你糊弄过去吧?” 第76章 坐在宫煜腿上 宫煜说,“人不大一点,心眼这么小。” 夙柔骂道,“你这么大的块头,也不见你心眼大到哪儿去。” 宫煜是被士兵们请回将军府的,她这个举动八成会让宫煜记恨上自己。 夙万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你身子骨伤的太严重了,这几日不要出去瞎胡跑了,我叫太医再过来给你瞧瞧。” 他们方才回来的路上,夙柔就已经询问过夙万了,他们并没有在酒楼找到那些被关起来的女子。 夙柔抓住他的衣袖,“阿爹,你讲我送回来,是不是还得回酒楼那边去?” 夙万有些为难,说,“毕竟你说被关起来的人都还没有找到,有那元姑娘帮我们指路,问题应该不大,阿柔不必担心。” 夙柔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那地方机关错综复杂,阿爹小心一点才是。” 而且,夙柔还没有瞧见那个元温的小叔呢。 夙万说,“阿爹如今最担心你了,你瞧瞧,你今日就是出去了一趟,可将自己伤成了这样。” 夙柔也不想叫他继续训斥自己,就说,“阿爹,我就先回府了。” 确定夙万没有跟上来,夙柔才松了一口气,她真是怕一会儿阿爹急了,叫她今后不要再出府。 现在趁机跑了好。 “小姐,煜王殿下已经妥善安排好了,不知要如何处置?” 夙柔看向说话的侍卫,摆了摆手,“他只要不出府,其他的随便他。” 夙柔其实压根没有必要将宫煜给抓到这里来,但她实在是太气了。 反正她也有正当的理由可以解释为何抓宫煜,叫他留在将军府哪儿也去不了,自然是会叫他露出马脚。 “可……可是,煜王殿下方才说,瞧着你那院子不错,他要住进去……这样也随他么。” 夙柔一顿,“他现在在我的院子?噫,竟然还敢过来抢我的院子。” 她迈着大步一脚踹开房门,人站在门口儿就瞧见了那坐在她屋内的宫煜。 夙柔骂道,“你要做甚?还想跟我睡不成。” 宫煜没抬眼,倒了一杯茶水,“你急什么,你说你不在乎,现在又质问我?” 夙柔气急败坏,她说那种话明眼人一瞧便也是故意挑拨他的,宫煜怎么还能拿着这话过来质问自己? 夙柔说,“我不在乎名节,你呢?往我这女子的房间里面钻,传出去笑话人不,堂堂煜王殿下整日游手好闲,就缩在夙柔的院子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宫煜是被将军府召为赘婿了呢。 她这话完全就是为了惹宫煜生气,都骂他赘婿了,这但凡是个正常一点的男子应该都不能接受吧? 她叫人把他抓回来可不是让自己多个祖宗供着。 宫煜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她急了,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夙柔说,“你还真打算跟我一起睡不成?” 宫煜品了一口茶,瞧她一眼,说,“你怕了?” 夙柔木讷的转过头,冲跟着自己回院子的丫鬟吩咐,“给我和煜王殿下打两盆热水来。” 她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挺好,宫煜既然学她不要脸,她能够成功激怒他的办法就只有一个,比他更不要脸。 她不信宫煜还真的能够在她这院子待下去。 夙柔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瞧那丫鬟还站在原地。 “去啊,傻愣着做甚?” 夙柔回到床榻上瘫着,她其实也不困,但是一直站着牵扯着她身上的伤口很是难受。 她冲宫煜勾了勾手,“煜王殿下是要跟我睡一张床还是叫丫鬟给你打地铺?” 宫煜:“……” 他岔开话题,“方才瞧你还有力气抬腿踹门,身上的伤不严重?” 夙柔虽然是被扎穿了,但是并没有伤到骨头和要害,顶多就算是皮肉伤吧。 夙柔说,“不重,皮肉伤,骨头没事我就硬朗的很。” 说话间,夙柔瞧见宫煜已经来到她床榻前坐了下来。 夙柔的身体直接本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嘶……”一个不小心,她的动作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宫煜瞧着她,“不是不怕么,这是做甚?” 夙柔的手臂被宫煜拉扯,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宫煜给从墙角抱到了怀里去。 宫煜垂眼,俯下身替她查看她的手臂。 屋子里灯光昏暗,夙柔的脸颊突然一片灼热,等等! 她现在可是坐在宫煜腿上的啊?! 夙柔说,“不用帮我看伤口,我皮糙肉厚的没事!” 说着夙柔就要从旁边爬下去。 宫煜的手臂勾着她的腰肢将她又给捞了回来。 “你这是做甚?我很可怕?” 夙柔摇头,“不是不是,你先把我放下去。” 她对宫煜这样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心动,毕竟她三哥长的也很俊俏,从小到大都是瞧多了。 只是…… 她觉得害臊啊! 她跟他有暧昧的接触就每每会想起那次的吻。 先前那次是她在气头上,但是…… 若是算上上辈子,那便也只是她的第一次亲吻。 宫煜眼里擒着笑意,“你脸红什么。” 夙柔一把推开宫煜的脸,趁机从他的怀里逃出,“谁脸红了,胡说八道,我不洗漱了,我要睡了,你若是要睡在我这儿,便也随你!” 她说罢,一头倒在床榻上,背过身去。 她觉得宫煜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打算离开了,但她低估了宫煜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长短。 夙柔快要睡着之际,翻了个身儿想找个舒适的姿势。 但她额前的碎发似乎碰到了一面墙。 她睁开眼,入眼便是宫煜的胸膛,夙柔呼吸一滞。 她迅速起身,脑袋没注意直直的磕在了墙上,好得很,宫煜脸皮子也变厚了! 宫煜坐起身来,给她揉了揉脑袋,“蠢死了,我在你这儿,当真是个吓人的豺狼虎豹?” 夙柔骂道,“混账东西,你不走,我走!” 她抱着被褥,赤脚走下床榻,她不能再跟宫煜继续纠缠了,若是他们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府中其他人,她晚节不保。 夙柔光着脚离开院子,去正堂睡或者去阿娘的院子都好,她夜里若是睁开眼瞧见旁边睡了一个男人,得吓得瞬间没睡意。 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身边突然多个人。 “小姐,大爷他回来了,说要见你。” 夙柔停下步子瞧着那说话的丫鬟,“大哥回来了?今夜太晚了,叫他明日再找我。” 丫鬟蹙眉,“不是,小姐,大爷似乎非得现在见你,叫你去校场。” 校场?夙柔察觉到不对劲。 现在这个时辰被人叫去校场,不是谋财就是害命。 但大哥应该不会做那缺德的事儿,更不会对她动手。 夙柔一脸烦躁,也罢,她今日在元温那儿昏迷的时候便休息过了,今夜她怕是注定不能安稳了。 她刚打算出府,却被夙迟叫住。 “回去睡觉,你不能去,老大想要你的命。” 第77章 大哥要杀我?为何 夙柔一愣,“大哥要杀我?为何?” 夙迟说,“姜氏以命相逼,叫他将你骗去,你若是去了,可能回不来了,老大好说也是姜家的种,他固然不会对你下死手,但姜氏也是他的阿娘。” 夙柔转过身,心中瞬间消散了去校场的心情。 她叫姜家那个老头把姜氏给赶出去,没想到姜氏竟然还有脸去找大哥。 她不杀姜氏,便是因为大哥,如今瞧着,姜氏敢教唆大哥对自己动手,便是留不得了。 不过,这事儿三哥是怎么知道的? 夙迟瞧着她又说,“你身上的伤可严重?” 夙柔摇摇头,“都处理好了,没事的,方才回来的时候为何没瞧见三哥你?” 夙迟说,“老大出去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偷听到的。” 夙柔说,“我今日本想出去吃顿饭,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夙迟说,“回去吧,今晚老大回不来了。” 夙柔点了点头,两个人刚转过身打算回院子去,漆黑的夜突然明亮起来,他们二人的影子倒映在面前的地板上。 两个人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去就发现明亮的橙红色火光照应了半个京城。 夙柔惊呼,“是那酒楼的方向!阿爹出事了。” 夙迟问道,“阿爹没回来?” 夙柔说,“那酒楼里面还有不少的被关起来的女子,人未找到,阿爹便过去调查,但按理来说,元温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夙迟迈过门槛儿,一刀砍断了停在门口的马车,那马儿没了马车的束缚,跑起来也能快一点。 夙柔见状迅速翻身上马,她紧紧抱着夙迟的腰,“我跟你一起去。” 夙迟扒着她的手,“回去,不安全。” 夙柔摇头,“那地方有机关,我去过,你带着我,我能带路。” 夙迟迟疑了一下,甩了一下马绳,带着她朝着酒楼的方向过去。 夙柔和夙迟在酒楼远处停下,不出所料,确实起火了。 夙柔跳出来下马,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吃痛了一下。 夙柔没敢表现出来,她站起身便跟着夙迟继续往前面走。 酒楼失火,这个时间点儿百姓们都已经入睡了,一帮子士兵忙里忙外救火,却是没有瞧见夙万的影子。 夙柔蹙起眉头,焦急的到处找不到阿爹,该不会人在里面吧?? 夙迟说,“你呆在这里,莫要瞎胡跑,我进去瞧瞧。” 夙柔还没来得及阻止,夙迟人就已经冲进火场里面了。 夙柔瞧着面前燃烧很旺的火焰门,心一横,打算也跟进去,但上方的木材还是没坚持住高温的烘烤。 “砰”一声直接砸了她面前。 士兵护着夙柔,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她惊魂未定,就差了这么两步,她就被压在下面了…… “大小姐,不用担心,说不定,夙大将军能够找到一个庇护的地方。” 夙柔的气息乱了,可是三哥方才也冲进去了!! 对了。 这地面有密室,她虽然和宫煜只去了那密室,但说不定下面的空间远远比她想的还要大。 那些原本在牢笼里面的女子不是也没有找到行踪么。 这么一想,夙柔突然能够振作了。 夙柔站起身子,“这家酒楼的老板可有出面?” 士兵摇头,“这老板原是元姑娘的小叔,但是夙大将军派人去找了,并未找到。” 夙柔说,“那就先把元温给找过来,事后再跟元家算账。” 火焰直到天亮才渐渐熄灭。 元温安抚着夙柔,“这下面空间确实很大,火是烧不过去的,没事没事,夙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 夙柔沉默不语,她掉进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个问题,下面的通道基本上都很窄。 阿爹心宽体胖,未必能够进去…… 她现在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里面的状况了,只要没有在上面找到三哥和阿爹他们就是安全的。 夙柔站起身子,她突然看向元温,“你那小叔,到底身在何处?” 元温突然被问到了,有些尴尬的说,“小叔他……我们没找到……他没有回住所……” 夙柔拧眉,“这场火,为何会燃起?” 元温摇头,“我不知,你若是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元家可以随时接受调查,若是找到了凶手,也可以交给你处置。” 夙柔撇开脸,元温的话实在是太真诚了,她继续追问下去也只是她在咄咄逼人而已。 夙柔指挥士兵进去搜查,大火燃起来的时候是在深夜,这家酒楼加上她白天的时候在这里出了事被阿爹给围了,早就不开张了。 里面并没有尸体,烧的一片狼藉,脚下的木板都烧的没了。 夙柔面上戴着白布,将鼻子和嘴巴给挡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在地上。 一番搜查无果,夙柔失魂落魄的坐在街边。 这儿刚发生了大火,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的糊味儿。 百姓们路过这边的时候都不敢贴靠着酒楼那头走。 夙柔叹气,这火,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 夙柔看着元温,“你救我的时候,是在哪个密室对吧?这说明那间密室还有别的出口?!” 元温点头,“那密室其实是有机关,只能从外面打开,若是有人从上面掉下去了,也只能等着别人过来救。” 夙柔冲士兵吩咐,“给你找一个干净的面罩,带我去那个出口。” 夙柔瞧着脚下的地板,说,“这下面是空的吧?有一个巨大的空间,我掉下去之前便是在这里瞧见了那些被关起来的女子。” 元温说,“应该是,我记得有个机关可以打开,我去找找,这下面紧挨着那间密室,但太高了,若是要去密室的出口,有专门的通道。” 元温抓住摆在墙角的烛台,但不管怎么转动都没有用。 看来大火让这儿的机关也失效了。 元温纳闷,“哎?奇怪,为什么打不开。” 夙柔后退一步,“算了,既然这里紧挨着那间密室,就从这儿下去。” 她顺手抓住掉在角落里的烛台,撞击地面将地板给砸出来了一个大坑。 这地板被烧过之后脆的很,细小的碎片飞溅起来,夙柔确定面前的大洞可以通过两个人,才停下手。 “嗖”一支箭从大洞里面射出来,夙柔侧头躲了过去。 这下面有人! 第78章 顺手扎个苹果 夙柔第一个率先跳下去,被眼前的状况给惊呆了。 这下面竟然有这么多人! 夙柔冲上面的元温说,“先别下来。” 元温闷声提醒,“你小心一些。” “是夙柔。” 下面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头顶上方还有一个大洞,隐隐的些许光线就足够叫她瞧见面前的景象了。 不到十个黑衣人躲在阴影下面,她方才跳下来的太果断了…… 四周黑灯瞎火,他们若是打她,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夙柔挑眉,目光淡淡扫视了一圈他们,“认得我?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何人与你无关,尽快离开,莫要挡路。”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北国京城的下面,有他们这些可疑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就那么轻易地放走? “我若是非要挡道呢?你们到底是何人?”夙柔并没有瞧见他们扣押了三哥和阿爹,相反,他们就只带了一个不大的箱子叫两个人抬着。 但他们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就是知道些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走出一步,恭敬作揖,“我等并非有意刁难,还望姑娘能够行个方便。” 黑衣人递过来了一块腰牌,那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字,“煜” 夙柔了然,原来是宫煜的人,既然是宫煜的人那么他们应该就是南国人了,而并非北国人,毕竟宫煜在北国并没有什么势力。 夙柔垂眼,淡淡扫了一眼,嘴角难得的勾起了一抹弧度,“煜王殿下的人啊……” 黑衣人点头如捣蒜,“是的,我们是煜王殿下的人,请姑娘让个路,莫要纠缠。” 夙柔说,“你们带的什么东西?叫我瞧瞧。” 黑衣人迅速挡在夙柔跟前,“姑娘见怪,这是煜王殿下奉皇上之命找来的东西,若是有插翅,我们谁都难辞其咎。” 夙柔眯眼,“煜王殿下在我将军府关着呢,这两天都跟我在一起,皇上几时跟他下的命令?你们又可知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黑衣人纷纷迟疑了一下,他们不敢动她,她若是在这里出了事,不光会让他们暴露行踪,还会让宫煜陷入危险。 夙柔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刀,“怎么都不说话了,叫我看看,我又不会说什么,你们还能偷皇帝的玉玺不成这么心虚。” 黑衣人把目光纷纷给了那个为首的,为首的人点了头,他们才放下了箱子,四散开来。 夙柔走上前一步,指着箱子,“劳烦你们帮我打开。” 黑衣人也没说话,默不作声的替她打开箱子的锁扣,这箱子原本的颜色都已经退下去了,绿的诡异。 这箱子放人是放不下,顶多就放两件衣物,宫煜叫人来偷的东西也不会太简单。 左右两个黑衣人将箱子给掀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枚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光亮的珠子。 夙柔瞧出来,这是宫里的东西。 这玩意有啥用?宫煜觉得好看所以想偷回去当装饰?? 夙柔回过头去,瞧见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悄然举起了手中的刀,对着自己就要落下来。 她面无表情,“想偷袭我?偷袭了我今后你们都得跟着煜王殿下一起逃命天涯,我都说了,我又不会抢你们的东西,这么紧张做甚?” 黑衣人摸摸将刀给放了下去,“我想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给姑娘你顺手扎个苹果吃。” 随后黑衣人跟变戏法似的,从长刀上面取下来一个苹果。 夙柔觉得诧异,方才这上面还什么都没有呢,是民间的江湖障眼法么? 黑衣人用长刀削了个苹果递到了夙柔跟前, 夙柔推搡了一下,表示拒绝,“你们正巧在这儿,我有件事想劳烦一下你们,若是拒绝了我,煜王殿下有什么下场你们应该也知道。” 夙柔将元温给接了下来,元温贴靠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元温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他们是谁?我家酒楼下面为何会有陌生人。” 夙柔说,“不用在意,他们不会伤害你。” 他们沿着通道往里走,遇到了一堵墙壁。 夙柔叫他们留下来,便是想叫他们当诱饵走在前面。 这地方经历过一场大火之后,指不定哪里出现了问题。 若是前面的路变脆了,突然多出来个大坑,可以叫他们探路。 若是有水要淹过来了,也有他们垫背。 元温趴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墙壁缓缓降下,一条崭新的通道映入眼帘。 元温看着夙柔说,“往里再走一会儿,就到了上次你被困的密室。” 夙柔说,“我在这儿的时候,好像听到过锁链掉在地上的声音,这里是关了什么东西么?” 元温说,“噢,锁链啊,是上次那……” “吼!!” 元温话说到一半,被一阵虎啸给打断。 这地方狭长又窄,声音回荡震耳欲聋。 夙柔护着元温,得,她算是知道关的什么玩意了。 夙柔听到一阵脚步声,是蹄子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 夙柔说,“这地方有老虎,散开!” 他们手中的火把被熄灭。 那么一瞬间,夙柔瞧见老虎的身影朝着身边的元温冲了过来。 耳边是黑衣人的玩笑话,“北国就是不一样!地底下都养老虎!” “跟你去过别的国地底下似的!” “就是。” 他们大约是担心身份暴露,立马又用别的话把这句话给盖过去了。 夙柔骂道,“我阿爹和三哥可能就在那密室里面,你们若是不保护好我,我回去就跟煜王告状!” “夙姑娘,不然还是先退回去吧,我们方才来的时候可没老虎。” 夙柔说,“我下来的时候还没有你们呢,想法子把这老虎解决了,不然我就把你家煜王给撕票!” 这地方黑灯瞎火的,才是没有半点光线,夙柔的耳朵顶多分辨出来那老虎下一秒要去的方位。 夙柔也知道自己就算真的告状也不会有什么用的,只是就想那么威胁一下他们。 他们还能嬉皮笑脸的说说笑笑,说明这老虎根本不够威胁到他们。 这帮人别趁着黑一溜烟全跑了就剩下她和元温在这儿。 元温抓住她的手臂被她一起带起来飞跃在半空中。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元温先前送了她一套宅子,叫她压根不能瞧着元温在下面就那么被老虎给吃了。 元温紧紧抱着夙柔的手臂,“被关在这里的那只老虎,其实是先前那只的儿子,元家还未完全驯化,一直都被关在底下的牢笼,怎么会跑出来了……还好方才我们没有立马进去!若是继续往前走,通道狭窄根本没办法躲开,不然你将我放下去,我去给夙大将军开机关。” 第79章 真当我们殿下眼瞎么 元温的身形还算是比较轻盈的,夙柔带着元温一起跳起来丝毫不费力,但若是就这么将元温给放下去了,八成只会有一个下场。 夙柔说,“不行,你若是出了事,我找谁说理去?那密室是用石头造的吧?保不齐阿爹已经打破跑了。” 元温说,“哪里有正常人可以赤手空拳打破石头的,方才我们来的路上就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万一夙大将军真的在那密室,继续耽搁下去,也只会叫他少了一分活下去的机会,叫我去吧,只要帮我吸引那老虎的注意力就行。” 夙柔觉得元温说的也有道理,她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元温的话试试这个法子。 夙柔高喊,“你们能否帮我吸引一下注意力,将那老虎引到别的地方就成。” 黑衣人说,“可以倒是可以,但夙姑娘你好赖用一个请字,我们本就是煜王殿下的人,你这副趾高气昂的态度,我们凭什么帮你。” 夙柔觉得他们的话应该是想说,他们是南国人,凭什么要帮北国人。 夙柔说,“我哪里趾高气昂了,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吧。” 黑衣人们瞬间安静下来,夙柔听到了,其中一个人闷声嘀咕。 “这夙柔怎么这么能屈能伸?” “什么能屈能伸,脸皮厚如城墙还差不多。” 夙柔说,“你们再骂我,我可真翻脸了。” “罢了罢了,出手帮她吧,殿下不许她有事,咱们也不能叫她死了。” 夙柔一怔,嗯?她对他们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宫煜怎么可能会希望她没事,八成巴不得去她和将军府一起同归于尽。 但…… 这帮黑衣人大约还是不了解她,不清楚她的脸皮厚薄程度。 夙柔说,“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回去后会在煜王殿下跟前替你们说好话的,这说不准将来我就是你们的煜王妃。” 元温说,“你当什么煜王妃,你要想,我可以叫元家扶持你做太子妃。” 夙柔睨眼,狡黠的眼里含着笑意,学着那些黑衣人的口吻说,“我可瞧不上太子,要嫁也是嫁煜王这样的男子~” 元温听出来夙柔话里开玩笑的意味,但那些黑衣人就…… “她怎么这么大言不惭,说要嫁给殿下,怎么着,真当我们殿下眼瞎么。” “……殿下应该自有定夺。” 夙柔厉声呵斥,“快点!别磨叽!” 全然没了方才那欢声笑语的悠然气氛,黑衣人们的动作便也加快了不少。 老虎的眼睛很厉害,就算这地方黑漆麻糊啥也看不见,便也可以准确的找到他们的位置。 他们轮流一人砍一刀,故意惹怒老虎,给夙柔和元温创造机会。 夙柔将元温放到地面,“快,手脚轻一点过去。” 她们两个人溜进通道,一片黑暗之中,元温趴在墙上四处摸索。 “轰轰隆隆……”面前的石墙缓缓转动。 密室墙上的火把光亮照亮了夙柔和元温的眼睛。 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夙迟赤裸着上半身站在她们二人跟前。 夙柔看向夙万肩头的人,那好像是阿爹,已经昏迷过去了。 那么三哥手里拎着的那个脑袋又是谁的?不对,这人脑袋还在身子上,三哥是抓住了他的头发而已。 夙柔叫了夙迟一声,“三哥。” 身后传来一阵虎啸,打破了这短暂的团聚。 外面的黑衣人大声喊道,“快跑!老虎去抓你们了。” 夙迟将夙万放在地上,他迈了一步走出密室,声音嘶哑的说,“你暂且跟阿爹待在一起,我砍了那老虎就过来接你回家。” 路过夙柔身侧的时候,她感受到夙迟浑身都散发出热气。 夙柔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阿爹,确认他还喘着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阿爹只是昏迷了,应该只是在里面待的时间太久了。 夙柔抬头,“你家这机关当真是牛,我阿爹这样的人都能差点儿折在里面!” 元温迅速俯下身,抓住夙万的双脚,“那老虎要进来了,我帮你把夙大将军一起先抬进去的,夙大将军现在还昏迷着,夙少将军又在里面待了不知道多久,身子怕是很快就撑不住了。” 夙柔弯起眼,笑了笑,“不用,三哥的本事,上次你不是瞧见了么。” 元温皱着眉头,“可我担心夙少将军。” 她们身后,“砰”一声巨响,伴随着水声砸在地面的声音。 夙柔说,“三哥已经解决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夙迟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夙万的那把大砍刀,那沟壑分明的背上肌肉偾张,常年在边关生活,肌肤晒得又黑又黄,却是在火光的照映下散发出汗水浸湿过的光泽。 夙迟说,“这个人便是元温的小叔,阿爹为了追他被骗进了密室,阿爹没杀他,交代了要带回去处理,你们两个人将他一起抬到外面,我扛阿爹,出去了我派人下来将他带上去。” 夙柔点了点头,三哥不光要扛阿爹,还得拿着阿爹那把一百斤的大砍刀。 嘶…… 三哥身材真好。 夙柔和元温出来的时候,宫煜的那些手下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和被砍成了两段的老虎尸体。 夙柔说,“为何你总爱养这稀奇古怪的玩意?” 元温带有歉意的瞧着她,“我原先带着商队去大漠的时候,便是瞧见那里的王族也养这小可爱,若是驯服成功,它确实可以保护我的。” 元温这样的身份确实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但是,她总觉着养老虎还不如养两个武力高强的侍卫来的方便。 夙柔来到被自己打破的缺口下方,她是被夙迟给抱上去的。 夙柔抓住夙迟的衣袖,“三哥,你下去再接一下元温。” 夙迟目光冷冷扫过,“我只管你,其他人,与我无关。” 元温不会武,好在夙迟说完这句话,元家的下人就匆匆赶过来去想法子将元温给捞上来。 夙迟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目光定在她腰间,“你那里,塞了什么,硬邦邦的,硌到我了。” 夙柔一怔,从腰带里面掏出来了一颗和黑衣人箱子里一模一样的珠子,笑意烂漫,“这个啊,我在下面随手捡的。” 第80章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柔柔,你的伤裂开了。”元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夙柔转身看去,她衣裙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她的后背赫然已经被鲜血染红。 夙迟瞳孔微震,俯下身将她给一把抱起,“先回去,我叫人给你包扎。” 夙柔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子,那黏糊的手感叫夙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夙迟没穿衣服。 “三哥,你不然先穿个衣服的?” 街上有百姓在,瞧见夙迟衣不蔽体还抱着她,怕是要辱骂将军府家风不正。 元温凑了过来,满脸写着担心两个字,“这么多血,你怎么都没反应的,方才在下面的时候你带着我躲老虎估计牵扯到了伤口。” 夙柔说,“没事,小伤。” 元温看起来非常的自责,“下面的机关,我明日便叫人废了。” 这地方确实很古怪,那密室留着也是被人利用。 夙迟随意拽了一个士兵的衣服裹在身上,抱着夙柔回府。 苏氏和季氏担心她的状况,带着丫鬟过来瞧瞧她。 季氏握着她的手,小心的关切着,“我那院子原先有将军给的补品,我今儿过来瞧你的时候,一并给带了过来,你这院子倒是奢华漂亮,但也没有个人可以贴身照顾你一下,我叫人去给你炖了你尝尝可好。” 季氏表现的如此担心,也只是因为想要趁机拉拢她。 夙柔抓住季氏的衣袖,“暂且不用,我……不饿。” 她眼神看向身后的苏氏,阿娘怕不是个傻子,季氏态度这么殷勤,明眼人便能瞧出来不对劲的。 苏氏也凑上前来,“你这孩子,瞧我做甚?你从前不是最爱去你三哥阿娘院子里了么。” 以前是因为以前,季氏那时也是真心待她的。 自从上次她跟季氏不愉快的闲聊之后,就有意的避开后院儿了。 季氏也跟着附和,“是啊,如今怎就跟我刻意保持距离了起来?” 夙柔眸光一沉,她其实也不想让季氏难堪,但眼瞧着季氏这就是想得寸进尺,她干脆也不要顾及季氏的颜面。 夙柔说,“三夫人是有健忘症吗?上回不是还找了我,叫我扶持你坐大夫人的位置,我可不敢收你的东西,若是我收了没办事,你岂不是还得怨我……” 季氏脸色一僵。 夙柔有话便是敢说,方才她都已经那么明确的拒绝了,非要她撕破脸来。 “什么付出大夫人?”夙迟这个时候从门外进来。 季氏的处境一阵尴尬,垂下眼,避开了夙迟的询问,“没什么。” 夙柔说,“若是从前,我定会敬你,但今日你竟然在我跟前耍起了心眼子,上次我拒绝了你,今日你便是又要凑前来献殷勤,我只是年龄小,又不是傻子,怎能瞧不出你眼里的情绪?” 夙迟瞧着季氏。 季氏站起身子,义正言辞的说,“我今日便也只是过来想瞧瞧你的伤势,听闻你出去后回来身上到处沾染着血,如此倒也是我的错了?你还要质疑我对你的真心,早知如此,我不该来。” 夙柔双眸幽深,“可你从前也不见得这么关心我,哪怕是我剿匪回来,你连面都没有出来。” 季氏还想为自己狡辩,“那…那是因为……” 夙迟打断她们,“阿娘,你出来,我同你聊聊。” 季氏还不死心,还想对夙柔说些什么,“你……” 季氏话都没有说完便被夙迟给拽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苏氏和夙柔了。 苏氏在她床榻边个坐下,“怎么回事,鲜少见你在我跟前发脾气。” 夙柔说,“不是什么大事,季氏想做大夫人的位置,先前就已经找了我一次,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了。” 苏氏一头雾水,“她要做大夫人找你做甚?” 苏氏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噢,想借用你在府中的地位。” 夙柔瞧着苏氏,“阿娘可打算做大?” 苏氏笑了笑,“这也不是我想不想,得看你阿爹愿不愿意,有没有这个心思。” 夙柔倒很是无所谓的态度,“你若是想,我便扶你,那季氏也不是我阿娘,我为何要帮她。” 苏氏的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改明儿找个合适的夫君带回来叫我和你阿爹瞧瞧,我觉着那煜王殿下就很是不错。” 夙柔:“……” 阿娘若是不提,她都差点儿忘了,宫煜还在将军府住着。 他趁着她不在的时候跟阿娘说了啥? 阿娘这副模样,要说宫煜没做什么,她可不信。 夙柔说,“我就算愿意,煜王殿下能愿意么?何况,我这样的身份若是真的嫁给了煜王,到时候跟着他一起返回南国处境得多为难?我阿爹可是个……害他们全国上下跟北国俯首称臣的最后祸首啊。” 苏氏说,“我跟他聊了几次,觉着这孩子倒也不错,为人正直,不是个能干出欺辱妇人事情来的人,我先前也不见他时常伴在你身边,近来却经常能够瞧见,你若是觉得煜王不错,可以试试叫他离不开你,到时你就算真的嫁到了南国,他看在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上,好赖也会护着你。” 夙柔:“……” 当真是亲娘否? 竟然还叫她去引诱宫煜?! 她面上波澜不惊,心中确实惊骇万分。 她怂!她怕! 宫煜吃人不吐骨头。 除非她死,不然她不会引诱宫煜的。 苏氏伸出手开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呀,这阵子好好养伤,我那院子有你阿爹先前给我的人参,拿来给你补补。” 夙柔闷闷应了一声。 苏氏给她掖好被子,命人熬了汤药过来,瞧着她喝下去才走。 夙柔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她觉得还是阿娘好,阿爹给的人参说给她就给她了。 夙柔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的头发,她迅速起身,宫煜悄无声息的坐在她的床榻边个把玩着她的发丝。 她唇上突然一股暖流,抬手一摸葱白的指尖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她察觉到宫煜呼吸一滞,忙不迭凑上前来,“我的脸就这么有诱惑力?叫你流了鼻血。” 夙柔推搡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是一口气喝了一碗人参汤激的了!” 第81章 混账东西!!真能装 宫煜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捏住了鼻子。 那帕子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似乎是长期待在某个充满了药香的屋子浸染上去的。 夙柔抬眼,瞧着宫煜。 “你怎么来了?” 宫煜说,“昨夜你没回来,我就在这儿睡了一夜,听闻你身上的伤又裂了,便过来想瞧瞧你死了没有。” 夙柔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若是想清楚了,可以告诉我你去那地方到底是所为何事,我自然会放了你。” 宫煜盯着她的眼眸,弯起嘴角,“你要关我就关吧,反正你也只敢将我禁锢在这将军府,不敢对我做别的。” 夙柔说,“噢,好,那就继续关着你,瞧着你什么时候能跟我服软。” 夙柔猜,宫煜先前带着人出现在酒楼,便是因为要拿她手中的那颗珠子。 她在那下面又遇到了宫煜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宫煜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被困在密室,然后昏迷了过去,又没拿到珠子,而偏偏宫煜这两日还都是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只能另外派人下去找。 只不过,夙柔纳闷,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或许元温知晓,今日夙迟也在旁边,她不敢开口直接询问。 改明儿养好伤去叫元温过来。 宫煜说,“你若是想叫我留在你身边,我就留下来。” 捏了一会儿,宫煜松开了她的鼻子,血已经干了,在她白嫩的脸上留下一片印子。 夙柔蹭了蹭鼻子,“你少来。” 宫煜装得一手好痴情,背地里干的事儿叫她不得不防着。 宫煜将帕子拿开,“瞧着是不流了,你本就伤着,身子虚的很,再喝那大补的药材,能不流鼻血么。” 夙柔不肯承认自己虚,“谁虚了?我阿娘端来的药,我肯定要给面子喝下去。” 她的伤口确实疼,也不过就是怕府中的人担心,一直强撑着。 她这也不算嘴硬,反正夙柔这么认为。 宫煜叹气,“入夜了,歇息吧,我回院子了。” 夙柔拽住他的衣服,“别走呗,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她瞳子在月光的照映下皎洁无瑕,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鼻血,这模样愣是叫宫煜把已经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宫煜伸出手来,狠狠地蹭了一下她的嘴唇,“傻透了,鼻血还挂在脸上。” 夙柔也没反抗,由着他帮自己擦,“我又瞧不见,你可不许笑话我难看,还是叫丫鬟给我打盆热水来洗把脸吧。” 她以为宫煜又会借机嘲讽自己说那鼻血挂脸上确实难看。 但没想到宫煜竟然说,“不难看。” 啊? 夙柔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宫煜,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我好看?” 宫煜撇开脸,“我没说。” 夙柔不依不饶,“你方才可是说了的,说我不难看。” 宫煜松开手,“不难看是不难看,但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夙柔瞧见,宫煜虽然面上面无表情,好似那个铁面无私的判官似的,但他耳朵红了。 夙柔乐呵的笑出声来,“你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 宫煜瞧着她还有心情继续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什么。” 夙柔瞧他有些尴尬,收敛了一些笑意,“跟你聊聊心情好多了,你可以回去了。” 宫煜蹙眉,反而在她床上坐下,然后直直的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利用完就把我扔了,像什么话。” 这下换成夙柔蹙眉了,“我那会儿就是心情不好,叫你留下来陪我聊聊,怎么你还脸皮厚的赖在这儿不走了。” 宫煜在她面前翻了个身,侧躺在她面前,倾长的身形将床榻的出口给堵的严严实实。 “反正我昨夜也在这儿睡得,有何不可。” 夙柔说,“昨夜我又不在府上,这床榻你不是想睡哪儿就睡哪儿么?!” 宫煜慵懒的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不再理会夙柔,一副赖在这儿旧书不打算走了的模样。 夙柔试着推搡了两下,却被宫煜直接揽着腰身,躺到了床上。 夙柔枕着他的手臂,耳边是他均匀呼吸的声音。 “你伤口刚裂开,再推两下,又裂了大半夜你要折腾将军府的人?睡吧。” 宫煜没睁眼,这平淡的口吻叫她心中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夙柔没再折腾,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夙柔困倦的坐起身来,原本睡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摸索了一下全身,衣服都是在的,还好还好。 夙柔突然清醒过来,那珠子不见了!! 她瞬间没了困意,还担心是不是从腰带里面滚出来掉在了床上的某个犄角旮旯。 她站起身站在床榻上,掀开被褥,到处都瞧不见珠子的身影。 混账东西,真能装!!从她身上摸走那颗珠子也不见他装!! 夙柔气急败坏,她连那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搞清楚!! 这下没了证据,想再逼迫宫煜更难了。 …… 宫煜的院子里,跪着几个黑衣人。 “少将军,是我们几个失职,竟然没注意夙柔什么时候偷天换日了。” “可……可能那地方当时本来就很昏暗,夙柔动手脚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注意到……” 宫煜背着手,站在庭院之中,他捏着那颗珠子不停的把玩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多人都瞧不见夙柔做手脚,不用找借口。” 黑衣人们垂头认错,“是我们失职,请少将军等回了南国一定罚我们。” 她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昨夜她也没有跟自己提到在那酒楼下面遇到他们的事。 是故意不提?还是单纯的只是个巧合…… 他眸光微沉,若夙柔当真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便留不得。 “啥?!不然还是直接把夙柔给处理掉吧,她现在好像受伤了,正是个下手的好时机,先前在元家酒楼下面我们就是瞧在少将军的份上没动手。”一个模样看起来很是憨厚的男子抬头说道。 宫煜说,“今晚我亲自动手。” 院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来了。 宫煜摆了摆手,叫他们先退下。 丫鬟走到院子前,恭敬的作揖,“煜王殿下,小姐她说今日中午要同你一起用膳,还请殿下跟我前去。” 第82章 太见不得人的东西,定然是没拿 夙柔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的盯着宫煜。 他低下头咬了一口青菜,说,“瞧我做甚?” 夙柔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怎么?你还不让瞧了么?” 她现在都还在气头上呢,下回宫煜若是再说要睡在她院子里,她怕是就得怀疑一下是不是想要她的命了。 宫煜说,“让瞧,只是你这模样叫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可不是昨日那揪着我的衣服叫我留下来陪你说话的时候了,跟恨不得现在立刻上手撕了我似的。” 他这话倒也是不错的。 夙柔说,“昨儿个睡着之后,你没对我做什么?” 宫煜反问,“做什么?还是你希望我跟你发生一些什么才好。” 夙柔:“……” 这话她反正是接不了。 宫煜如此,也当真是叫人觉得烦心。 那珠子本就是她顺手拿来的,若是为了这事儿专程询问宫煜,怕是也不占理。 夙柔叹气,木讷的说,“没,就是我那院子里丢了一样东西,还寻思会不会是你拿了。” 宫煜说,“放哪儿了,若是太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定然是没有拿的。” 放哪儿了? 宫煜这不就是明知故问么?! 夙柔想说的话全部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有点难以启齿…… 夙柔垂下眼,她跟宫煜就是装蒜,都清楚彼此在说什么,就是不挑明了说。 夙柔说,“那你可得小心一点儿,我院子遭了贼,今后得放点儿抓老鼠的笼子。” 宫煜没应声。 夙柔站起身子,冷哼了一声,口气里都带着对宫煜的不满,“你自己吃吧。” 夙柔走出饭堂去了夙万的院子,平日里军部有要事就会在夙万这儿商议,所以院子外面还有单独的士兵把守。 她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几个太医在了。 “夙校尉。” 夙柔微微点头,“我阿爹状况为何?昨日回来之后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都没有清醒过来。” “夙大将军倒是没有伤着,可能是长时间处于呼吸不了的状态,让他的身体陷入了一种昏迷,叫他歇息几日大概就能好了,不过,校尉大人不用紧张,这几日我们太医院也会轮流派人过来看守夙大将军。” 夙柔瞧了一眼,躺在床榻上那如同大山一样的身形,不禁叹了一口气,“阿爹成功攻下南国之后就没有再带兵出征了,如今我竟怀疑他是不是长时间不增强体魄,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屋子里的几个太医和颜悦色的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北国如今在夙大将军的平定下百姓安居乐业,卑职倒是觉得夙大将军不出征打仗也是好的。” “如今夙大将军的年事已高,宫中或是早就已经有了大将军之位的人选。” 夙柔蹙眉,锐利的目光瞧了过去,另者杵了一下前者的胳膊,示意他们说错话了。 夙柔说,“我阿爹如今才四十出头,身体好得很呢。” 太医说话更是卑微,“是……是卑职口无遮拦说错了话。” 夙柔说,“这阵子除了你们之外,府中的人手也分一部分过来照看阿爹,有劳了。” 夙柔有些担心,还是凑上前去瞧了瞧夙万的模样。 夙柔从夙万这儿出来,心事重重的,阿爹只要一直不清醒过来,压在她胸口上的那块石头就挪不了。 “小姐,大事不好了!大夫人啊不是,姜芸芸在府外闹事,已经有许多的百姓都围了过来。”一个丫鬟急匆匆的从院子外面冲了进来。 夙柔踏下台阶,“去大哥的院子把大哥也一起给叫过去。” 丫鬟站在原地,“可,可大爷出府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夙柔跟着脚步也顿住,敢情大哥一直跟在姜氏身边呢? 她沉沉的吁了一口气,加快脚步朝着将军府大门走去。 姜氏记恨她,被将军府休了,要找人要说法也应该是找她,跑到将军府门外闹事,传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这种有损将军府名誉的事儿,大哥怎么还能由着姜氏胡来? “小姐,你慢些,你身上的还有伤,若是再裂开了,夫人和大将军会怪罪的。” 夙柔跑的急了,斜斜的倚靠在门框上喘着粗气,她额上蒙着一层细密的汗液。 “大家都快来看看啊!我本是将军府的大夫人,府中嫡女因为瞧不惯我,就将我赶回了娘家,谁知她竟然还教唆夙大将军要把我休了,如此还不够,还要我娘家也将我赶了出来!真是丧尽天良!” 夙柔抬了抬手,叫士兵大门打开,她人都还没出去呢,隔着一道厚重的木门都能听见姜氏哭嚎声。 “嘎吱——” 围观的百姓瞧见大门打开了,纷纷对着指指点点。 夙柔迈过门槛儿,直接一屁股坐在门槛儿上瞧着姜氏,“你继续嚎,来个人,帮我去洗两个果子过来。” 姜氏站起身子,义愤填膺的朝着夙柔走了过去,“小贱人!你竟然还有脸从里面出来,我要撕烂你这张脸!” 姜氏张牙舞爪的朝着夙柔扑了过来,站在身后的夙忡刚想去拦,但已经晚了。 距离夙柔只剩下两步的时候,姜氏突然停了下来。 夙柔手中攥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尖儿就抵在了姜氏的腹部,“你要怎么胡闹都无所谓,估计也只是用母子情深的话术来哄骗了大哥。” 夙柔睨眼看向夙忡,“但你千不该万不该选择以阿娘的身份要挟大哥,还不该拿将军府的名誉跟你玩,你的一只眼睛是我废的,方才那一下我也完全有能力将你变成一俱尸首,但不行,大哥会没有阿娘,今后也会怪上我,我如此忌惮,你该不会就认为是我做不到?” 姜氏瞧上去好些天没有沐浴了,身上带着一股子臭味儿。 原本在府中很是光鲜亮丽,如今就跟街上的女乞丐似的,没有任何区别。 姜氏眼神凶狠,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如果我今日死在这里,老大定会替我报仇!你是府中的娇宠又当如何?我可是他娘!” 夙柔眼神阴鸷,站起身来将刀尖儿刺入姜氏的腹部,姜氏的腰上流出血珠。 姜氏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你……你这个疯子!” 第83章 动手杀了你 夙忡见状,忙不迭的冲上前来护着姜氏,“小妹,你这是做甚?!” 方才姜氏冲上来的时候不见夙忡阻拦,现在反而还质问她这是做甚。 姜氏朝着她冲过来,凶神恶煞的,她害怕,掏出武器保护自己怎么了?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夙柔说,“大哥,你明明知道姜氏心思不单纯,就放任她在将军府门口丢人现眼?上回她好像还叫你把我喊出府,想趁机要我的命对吧。” 夙忡瞬间语塞。 夙柔瞧了一眼,装模作样倒在夙忡怀里的姜氏,“我手上有度,顶多划烂了你的皮,估计连肉柔没有伤着,别装了,你若是继续如此,打着大哥阿娘的名头过来找将军府的麻烦,我保不齐真的会动手杀了你。” “还有,你若是想将大哥一起拉下水,尽管拉,瞧着是叫他继续做朝中年轻有为的少将军好,还是跟着你去流浪的好。” 夙柔说完这些话扭头回了府,她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夙忡,“大哥回来么?” 夙忡犹犹豫豫的看向姜氏,“我……” 夙忡放心不下姜氏,夙柔可以理解,但也只是想让姜氏吃过亏长个教训而已。 怎么就这么难。 好似她是什么无恶不赦的大罪人似的。 她多心思单纯啊? 夙柔撇开脸,瞧见夙忡的表情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夙柔说,“把门关上。” 夙忡在最后一瞬,放开了姜氏,“等等,我回去。” 姜氏还要抓住夙忡继续挽留,但已经晚了。 夙柔瞧见夙忡做出了选择,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说,“大哥,姜氏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让自己饿死在大街上不成?比起阿娘,明明前程更重要啊。” 姜氏的存在,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抹黑了大哥的光辉。 夙忡说,“我不知道,但我想问问小妹,若是今后四夫人也被赶出府,小妹也会选择前程?” 夙柔摆了摆手,“大哥为何觉得我阿娘会同姜氏一样?” 夙忡瞬间沉默。 夙柔回到院子,她瘫在床榻上喘息着,好累,又牵扯到伤口了,不过好在没有渗出血来。 姜氏一直待在京城肯定会隔三差五的过来找将军府的麻烦,今日她说服夙忡选择前程,姜氏定然也会叫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要是能让姜氏离开京城,还能保留姜氏性命的办法就好了。 夙柔突然坐起身来,对了,元温或许有法子。 但是…… 一想到前几天她怀疑元温的时候,就感觉这事儿好像不太容易委托。 夙柔翻身下床,叫了丫鬟过来,“去库房挑几件像样的礼物,给元家送过去,就说我给元温的。” 丫鬟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夙柔吃饱了,躺在摇椅上悠然自得的晃着。 皓月星空浩瀚无垠。 “走水了!!快来人!!多去打几盆水来。” 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的夜。 夙柔从摇椅上下来,院子外面陆陆续续能瞧见不少的丫鬟和侍从拎着水桶往后院儿赶。 什么情况,如今也不算天干物燥,府中怎么可能会走水。 夙柔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发现走水的地方便是阿爹居住的院子。 她瞳子震动,“夜里当职驻守这里的人是谁?!” 这就如同元家酒楼的那场大火一样,燃起来的太莫名其妙了。 就像是有人故意消灭证据似的! 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夙柔的肩膀,她扭头看去。 “三……”她后面的话都没说完,瞧见夙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夙柔注意到,在夙迟身后墙头上,有一个没来得及躲回去的脑袋。 夙迟压低声音说,“阿爹已经被转移到别的院子了,不必担心,但府中今夜有不速之客,莫要打草惊蛇。” 夙柔咬牙切齿,真是胆大包天!放了火还敢留在这里看火势烧起来?! 夙迟继续说,“起火的是阿爹的院子,老大正守着,你身上的伤可还能行?一会儿动起手来,找个地方藏好。” 夙柔说,“我倒是无所谓,你叫我跟你一起去。” 夙迟说,“你的伤若是再裂开,我就将你冒失下了酒楼的事情告诉阿爹,等阿爹醒来瞧阿爹如何训斥你。” 夙柔撇嘴,“我那也只是为了救人,若不是我,你和阿爹现在可都还在那密室里面关着。夙迟转过身,“听话,找地方藏好。” 夙柔心中纵使有万般不愿,也被夙迟的话给威胁到了。 阿爹训斥她虽然不是辱骂,但也烦人的很,她不想听。 府中这么多人,三哥带着士兵应该没有问题吧。 夙柔瞧了一眼面前还烧熊熊燃烧的烈火的房子,转身打算回到院子去。 府中的人基本上都在救火,阴森的小路上寂静无人。 夙柔打了个哈欠,先回去待一会儿,后半夜再出来去瞧阿爹如何。 “呼——”一阵衣摆北风吹过的声音传入夙柔的耳朵。 她循声看去,瞧见一个蒙面人从树上跳下来朝着自己攻了过来。 夙柔反应及时,后撤跟他拉开距离,想来,他们就是方才那屋顶上的人? “你是何人?府中走水可是你所为?” 蒙面人并没有说话,手中的长刀朝着夙柔劈了过来。 夙柔躲闪不及,发丝被切断一缕。 他有杀意,而且杀意十足,招招朝着她的要害砍。 将军府走水不是偶然,府中所有人都被火势给吸引了过去,她现在反而才像是那个落了单…… 孤立无援的人。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看样子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她眸光凝视着面前的蒙面人,她倒要看看这人是谁! 她跟蒙面人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夙柔暗中偷袭一脚踹在蒙面人的胸膛上。 蒙面人撞在树上,他们头顶上方落下来两片树叶。 夙柔快速冲过去,想去拿掉蒙面人的面罩,“dang”蒙面人及时挡下,这力道,震的夙柔双臂发麻。 蒙面人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招式又打了上来,她青绿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身上的伤再次裂开。 夙柔的攻击由一开始的猛烈,渐渐落于了下风…… 第84章 堵到你了!来,继续打我 夙柔只能勉强抵挡住蒙面人的攻击。 随着时间的越来越长,夙柔身上的衣裙几乎全部都快被鲜血染成红色。 他们在这边儿打斗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人注意到这边,夙柔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指望府中其他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然后过来救她是指望不上了。 “啪嗒”夙柔手中的匕首被蒙面人给挑到了天上,她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夙柔瞧着蒙面人朝着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瞬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们用了调虎离山的法子,她现在就算是大喊叫人来救自己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干脆体面的死去。 夙柔闭上眼睛,“dang”一阵劲风从她面前刮了过去。 “阿柔,阿爹来迟了,咋浑身都是血,伤口又裂开了是不是??老大!快把你小妹扶下去。” 夙柔被夙忡从地上捞了起来。 夙柔眼眶微微泛酸,她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 夙柔说,“今夜的刺客目标是我,阿爹小心一些。” 蒙面人瞧见夙万和夙忡都来了,后退两步转身就想走。 夙柔扯着嗓子喊,“不能放过他!他放火的地方说明他知晓将军府的布局!” 夙万拎着大砍刀从身后追上去,撂下一句,“看好阿柔。” 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夙柔推开夙忡的身子,想跟上去,她腕上却多了一道力量。 夙忡拉着她的手腕,“你,回去,浑身都是血,还能动弹?” 夙柔将手奋力从夙忡手心里面抽了回来,“大哥还是管好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夙柔跳上房檐,那蒙面人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要逃到外面去,咋还往将军府里面跑? 噢,三哥去抓他同伙了。 阿爹已经醒了过来,她瞬间觉着身子轻快的多了。 将军府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糊味儿。 那元家酒楼可不比将军府,建造这里的时候,用的料子都是顶好的,烧糊了,这糊味儿里面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夙柔在追那蒙面人的过程中注意到了皇城的禁卫军也被派遣过来支援了。 “夙校尉,凶手可有抓到?” 夙柔停下步子,朝着下面看去,“没,请大人带着人将将军府包围,莫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 夙柔打算继续追,但又被这禁卫军的小中尉给叫住。 “校尉大人,下官能否帮得上什么忙?” 夙柔口气变得强硬了些许,“包围将军府!跑一个明日朝堂便是拿你试问!” 她不再理会那中尉,朝着方才的方向继续追了上去。 其实方才交手的时候,她就觉得那蒙面人身上的气味很是熟悉,虽然近距离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但那蒙面人打过来的时候,她确实觉着那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好似先前在哪儿闻过。 那蒙面人身上的气味也不是房屋被燃烧后的味道。 她也有点儿说不上来。 夙柔很快就在前面的小路上瞧见了夙万的身影,而她正前方则是那个落荒而逃的蒙面人。 阿爹的体格子上不了房檐,就这么追下去迟早是要追不上的。 夙柔调转方向,抄近道打算绕过去。 她在平底上飞奔,绕过去的时候,蒙面人也已经到了这里。 她跟那蒙面人对上视线,“堵到你了!来!你继续打我。” 这蒙面人如果不是个傻子应该不会下来,所以夙柔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朝着蒙面人飞了过去。 伤他一点也是好的。 那匕首划过蒙面人的面颊,一抹殷红的血从皮肤上渗出,蒙面人捂的更为严实。 夙柔趁机来到蒙面人正前方,谁知他竟然纵纵身跳下了屋檐,然后跑了。 夙柔打算追上去,突然又被夙万给叫住。 “等等,阿柔,可以了,你伤到了,继续追下去也无济于事。” 夙柔再去看蒙面人跑走的方向,已经不见了踪影。 溜得挺快。 夙柔从墙头跳下去,被夙万给接住。 夙万的眉头皱巴的跟一块烂布似的。 夙万将她放在地上,瞧了瞧自己的手,那厚如熊掌的手心上赫然挂着血痕。 夙万换了一副严厉的嘴脸教训起她,“你这丫头!身上的裙子都吸了不少的血!瞧瞧,小脸煞白,赶紧回去,你若是再不好好养伤,阿爹可得狠下心拿锁链把你拴在院子里,什么时候伤好了再把你放出来!” 夙柔被夙万抱着,方才情绪上头她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靠在阿爹的怀里,她反而还真的觉得…… 头晕…了。 夙柔一头栽了下去,不过好在有夙万抱着才没掉在地上。 回到府中,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夙万叫了太医过来,听见夙柔只是失血过多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夙万坐在夙柔院子的小凉亭下,不禁仰天长叹,好在被皇上派来照顾自己的太医还没回去,阿柔肯定能没事的。 苏氏听到消息后也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将军,阿柔可还安好?” 夙万摇头,“还在昏迷,今日府中来了此客,你没事吧?” 瞧见苏氏,夙万这才想起来院子里还有三位夫人来着。 苏氏摇头,“我没事。” “嘎吱——”屋门被人打开,三四个丫鬟从里面出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血衣,还有腥味扑鼻的白布。 苏氏瞧见心头一惊,“阿柔她……” 夙万揽着苏氏的肩头拍了拍,“没事,无碍,阿柔肯定会没事的。” 夙柔一下子就昏迷了三日,她再次醒来,就只觉着自己的身子仿佛被掏空。 她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三日没有进食喝水,她身子虚的都走不动道。 她下床来到桌子边个想喝水,但一个失手,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那细小的碎片玻璃划过她的脚踝。 夙柔吃痛的嘶了一声。 院子里的人注意到了屋里的动静,“嘎吱——”房门被人推开。 宫煜走上前来将她抱起来放回了床上,“醒了为何不叫人。” 夙柔的目光定格在宫煜的脸上,她抬起手指腹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颊。 “你的脸为何没有伤口?” 第85章 宫煜怕不是跟着谁学习了魅女,手段变高超了 宫煜反抓住她的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心上,“有什么伤口?” 夙柔脸颊滚烫,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无济于事。 他抓得反而还更紧了! 夙柔咽了一下口水,撇开脸,“没事。” 她总不能说是她怀疑打自己的那蒙面人是宫煜吧。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着宫煜瞧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夙柔岔开话题来借此避开宫煜的视线,“我好饿,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宫煜声音冷峻,“三天。” 夙柔身子一僵,回头看去,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我好饿。” 宫煜站起身子,站在门口朝着外面的丫鬟吩咐,“去准备些吃食来,你家小姐醒了。” 院子里的丫鬟点了点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对上夙柔的视线,瞬间喜笑颜开,“小姐,小姐真的醒了过来!快去告诉将军!” 夙柔坐在床边,神色木讷。 过了一会儿,夙万,夙忡,夙迟,全部挤在了她的屋子里。 夙万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阿柔,尝尝阿爹从街上卖的桂花糕。” 两块桂花糕下肚,噎的她喝了一杯茶水,才稍稍的恢复了那么一些精神。 夙柔注意到阿爹和兄长身上穿着的便也都是盔甲,刚从外面回来? 夙柔问,“你们去哪儿了?为何今日都穿的这么整齐。” 大哥夙忡说,“皇上设宴狩猎,阿爹要出面,我同老三自然也要出现。” 夙柔原本迷惘的神色突然明亮,等等,狩猎?! 她记得她十五那年皇上确实开设狩猎了,她印象格外深刻,便是在这次,南国暗中密谋派人在狩猎上刺杀皇帝。 阿爹护驾有功,被皇帝封赏。 夙柔的目光看向站在所有人最后面的宫煜,她不确定那晚跟她打在一起的蒙面人是不是宫煜,但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跟宫煜表个态度? 只要让宫煜认可将军府对他没有威胁说不定可以。 天下之大,除了北国之外,就是南国的皇帝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也是她当初为何选择在南国买下宅子的原因。 那天晚上,那蒙面人对她当真是下了死手,但她记得当时匕首明明划破了蒙面人的脸,虽然是小伤,恢复的可能快,但是也不至于短短三天就瞬间变得一点痕迹也没有吧?! 夙柔心中揣摩,保不齐是宫煜用了什么法子。 夙柔思虑万千,被三哥夙迟给叫回了神。 “在想什么?” 夙柔抬头对上夙迟的眼睛,她张开嘴,话都没有说出口来,就被夙迟给抢先一步打断。 “狩猎,你不能去。” 夙柔合上嘴巴,“我都没说什么,三哥这不是自作多情吗?” 夙迟可不管她方才想说什么,“你难道不是想叫阿爹带你一同去狩猎?” 夙柔摸摸闭上嘴,三哥未免也太了解她了! 夙万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里面听出来了一点东西,“阿柔,还是待在府中吧,你身上的伤若是再裂开,可就不好恢复了,上回那太医院的太医就说不能叫你再胡作非为了。” 夙柔蹙起眉头,神色极为不怨,“我哪里胡作非为了?谁说的,阿爹你告诉我,我去太医院见见他本尊。” 夙万俯下身,摸了摸夙柔的脑袋,“你呀,就别管是谁说的,暂时就先不要出去了,乖乖呆在府里,若是想见谁,就派人去把他请来,阿爹给你抓小兔子回来玩,行不?听话。” 夙柔躺在床上躺了三天,身子骨都快躺的散架了。 大哥夙忡说,“反正也有煜王殿下留下来陪她,问题不大,摆脱煜王照看一下小妹。”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那阿爹小心。” 南国人行刺皇帝,她得想个法子叫阿爹从皇帝跟前支开。 丫鬟准备好饭菜,夙柔不想到前院儿去,就叫人搬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和宫煜坐在凉亭下面,桌子上就只剩下残羹剩饭,愣是连一点渣子都不剩。 夙柔心满意足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宫煜说,“吃没吃相,你当真同京城其他那些富家小姐不一样。” 吃饱喝足,夙柔便有精力去思考了。 她看向宫煜,“说起来,我昏迷的这几日你怎么一直待在府中?” 宫煜说,“你不许我离开,我能去哪儿?” 她弯起眼,玩味的跟逗小猫似的摸了摸他的下巴,“呦,你竟然这么听话?我怎么这么不信,这几日,皇上可有询问什么?” 宫煜说,“没问什么,叫我安稳待在将军府听候夙大将军和你的发落,什么时候你说我没有嫌疑了才可以离开。” 夙柔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她扣了宫煜,皇帝竟然没什么反应?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跟她原先想的不太一样。 夙柔说,“这样啊……难怪我阿爹和兄长瞧见你在我的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反应。” 何止是没有反应? 就好似已经完全习惯了宫煜的存在似的。 宫煜垂眼,瞧着她的唇,然后伸出手来,蹭掉了她唇边沾着的一粒米,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递到自己唇边,将那一粒米舔舐在嘴里。 夙柔脸颊微微滚烫,她抓住宫煜的手,用衣袖将他的指头给狠狠搓了一遍,“别引诱我!” 宫煜望着她,好似趁火打劫一般,望着她的时候双眼含情,“你那日昏迷,我很担心。” 夙柔撇开脸,她对宫煜的脸是没有什么感觉,但他这好似小猫一般的舔舐拨弄的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宫煜怕不是夜里跟着谁学习了如何魅女,这几日手段明显变得高超了。 夙柔说,“我知道了,那么你可以回院子去了。” “我不能离开,夙大将军叫我看着你,不能叫你再自作主张跑出去了。” 夙柔站起身来,“那我在府中瞎转悠一圈总归是好的吧?!” “小姐,元姑娘听闻你醒来了,在门外求见。”丫鬟突然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话。 夙柔摆了摆手,“那叫她进来吧,我正巧也有事想问她。” 丫鬟又说,“元姑娘想跟你请示一下,她说她想见一下被抓起来的小叔。” 小叔? 夙柔这才想起来,那元家酒楼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第86章 她会这么厚颜无耻的钻空子 夙柔说,“正巧,我也应该去见一见这位元温的小叔。” 夙柔从府中的丫鬟那儿听说,阿爹这几日也就是去见了一次,之后并没有过去,说是想等她醒来之后,叫上元家的小姐然后一起过去。 今日正巧阿爹也不叫她出府。 元温手里拎着食盒,跟上夙柔的脚步,“你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夙柔说,“还好。” 这些场面话说起来有点尴尬。 她目光扫了一眼元温手中的东西,“那时给你小叔的?” 元温怔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给你的,我发现你很爱吃糕点,来之前就叫人备了一些,这是大漠的特色,北国京城没有的,你倒是可以尝尝。” 夙柔点了点头,示意丫鬟接下来。 元温挽住她的手臂,“你还生我的气么?” 夙柔说,“我几时生过你气啊?”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缓和了一些。 元温笑道,“元家酒楼的事情我还以为你怀疑我做的呢。” 夙柔说,“我只是公事公办,起码现在你的嫌疑是没有了,不过——” 夙柔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来敲了一下元温的脑袋,“我还是想多嘴问一下,你来见你那个小叔,所为何事?” 元温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我见他的时候,你可以多叫几个人站在旁边听着,不用避讳。” 元温对她确实是够坦荡得了。 夙柔没有说什么,元温这样的性子和她有时候也挺像的,反正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么…… 夙柔微微抿唇,突然觉得心虚,相反,她自己有时候还尽干缺德的事儿。 元温的小叔被关在将军府的地牢,这地方虽然不似当初关姜氏和姜家人的小黑屋,但也牢固的很。 夙柔踏入这里的一瞬间,不禁蹙起了眉头,她虽然知晓自家有这么一个地方,但是还是第一次来。 眼前的空气中飘荡着灰尘,墙壁发霉了挂着绿色的不知名粘液。 一股子发霉发臭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夙柔和元温快要忍不住了,直接出去了。 元温喘着空气,“那下面的空气太恶心了。” 夙柔自己都觉着方才差点儿喘不上气儿。 “来人,把人给捞上来。” 跟在他们身边的侍卫有些迟疑的说,“小姐,若是随意将人带上来,大将军回来后怕是会怪罪。” 夙柔摆了摆手,“有我在,他跑不了,把人带上来,若是我下去,被毒死在下面了,你更没法跟我阿爹交代是不?” 侍卫点了点头,“那小姐和元姑娘就呆在院子里吧。” 侍卫转身朝着下面走去,她不知道那气味儿有毒没有,但是人若是长时间待在那种地方,怕是会出大问题的。 她先前被关在大理寺的牢笼的时候,也没有瞧见过这样的环境。 将军府几乎不抓人,所以那地牢也几乎都是没有使用过的。 夙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还真的有点儿担心元温小叔的状况。 在下面受个伤,保准伤口感染溃脓的厉害。 侍卫将人给带上来的时候,夙柔心中“咯噔”了一下。 元温小叔披头散发,胡里拉茬的垂着头。 不会被那地牢给关死了吧。 夙柔用匕首轻轻拨开了元温小叔的头发,突然,他睁开眼睛,吓得夙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元温小叔瞬间挣脱开侍卫的束缚,顺手拔了押着他的侍卫的佩剑,朝着元温扑了上去。 夙柔一怔,她握着匕首打算冲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双手双脚都有锁链铐着,动作竟然还能这么快。 元温被他给劫持了。 “把武器放下!我要一辆马车!给我准备一百两黄金!不然我杀了她。” 府中的增援很快就到了,他们瞬间将元温小叔给团团围住。 夙柔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你这小叔当的真不称职,你抓元温有啥用?元家可不会给你银两了,你不如抓我,我身娇体弱,你抓了我,将军府的人更不敢轻举妄动,你还能活着走出去嘞。” 元温的脖子被元温小叔紧紧抓着,神色有些痛苦,而元温小叔手中攥着那把长剑抵在元温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就是这么简单的碰了一下元温的肌肤,白皙的脖颈上渗出丝丝鲜血。 将军府的刀一向快刀斩乱麻,夙柔只能靠着分散注意力来找机会救元温。 “获得武举人头筹的夙柔,哪里会身娇体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现在立马给我找一辆马车来!我知道你跟元温关系要好,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夙柔拍了两下手,“给我搬张板凳来,我跟他继续耗着。” 侍卫很配合的真的帮她搬来了一张板凳。 夙柔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身前,“谁跟你说我和元温关系好的?你酒楼买卖女子,皇上都关注这件事了,我若是把你给杀了,皇上不得给我封官加爵啊?” 元温小叔说,“你别装了,你现在不敢动手就是忌惮我杀了元温!” 夙柔说,“你别说,还真是,可我好赖也是个朝廷武官,总不能因为我的原因才促使你杀了元温,皇上若是调查细节,我保准被撤职砍头,谁叫咱们当今皇上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呢,不然你现在杀了她,我也好直接动手。” “你!你……”元温小叔瞬间没了底气,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厚颜无耻的钻空子! 元温大喊,“你动手!” “嗖”一支箭从元温他们身后射了过来,正中元温小叔的面门。 元温趁机挣脱出来,扑在她怀里。 夙柔看向那片白茫茫的天空,最终把目标放在了视线里的那片葱绿上。 那附近就只有那一棵大树,这么远的距离射箭的人当真有通天本事!! 夙柔说,“余下两个人处理尸体,和照顾元温,其他人按照我说的地方过去,若是发现可疑的人,直接押回来见我。” 夙柔快速折身,跑到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种着竹子,身穿玄色衣服的男子坐在院子里品了一口茶,一副静谧安好的画面。 夙柔靠着院子的墙壁气喘吁吁。 宫煜问她,“跑这么急做甚?好在你昏迷了三天,身上的伤结痂了,不然还得裂开。” 宫煜在府里,那么方才射箭暗中帮她救了元温的人又是谁?! 第87章 会发光的大药丸 夙柔说,“你方才去哪儿了?就一直待在院子里么?” 夙柔其实也知道宫煜没有什么理由会帮自己。 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到有别人会出手帮自己,她平日里在京城的名声就不太好,而且加上夙家的地位,根本不是“平易近人”的主。 宫煜说,“你不是去见元家的小姐了么?我只能回院子来。” 夙柔噎了一下,宫煜的话倒也是没毛病。 夙柔说,“……我走了。” 宫煜瞧着夙柔转身离开,目光看向身后的门缝,“走了,出来。” 黑衣人笑盈盈的打开门板,“少将军,这可不是我们偷听,是离得太近了,好奇,对,好奇。” 另一个人说,“不过,为何要趁机帮助夙柔?” 宫煜说,“上次动手虽然没成功,但是却从里面吸取了一点教训,在夙家的地盘动手,夙柔只会有惊无险的被人救回去,还是按照当时陛下设的法子来吧。” 南国陛下起初便是叫他色诱夙柔,叫夙柔对他动心,目的是想要借此拉拢夙万归顺南国。 有了夙万这一层保障,南国今后只会后枕无忧。 宫煜不禁攥紧了拳头,是因为他对着夙柔付出不了真情么?本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就能够解决,却没想到夙柔竟然对他没有半点动容。 “少将军,说起来,马上也是那位的忌日了吧,你打算几时跟北国皇帝去请辞?” 宫煜垂眼,“我同皇帝提过,这阵子又出了元家酒楼的事情,加上我刚好出现在那里,皇帝自然不可能会放我回去了。” “那少将军为何不把夙柔搬出来?若是有夙柔在,或许北国皇帝会允许呢。” 宫煜严重的光亮暗淡下去,他被南国皇帝要挟,替代小皇子来到北国,在北国也不过就是处处受制于人。 夙柔,他不想去求。 夙万是杀害他大哥的凶手,他更不可能会对夙柔付出半点真情! “我会想法子,但若是回不去,便请你们将上次从元家酒楼带出来的东西,给我阿爹。” …… 夙柔回去又找了元温,她坐在元温身边,“身上的伤可都包好了?” 元温点了点头,“就是破了一点皮不碍事的。” 先前在南国买宅子的时候,元温身边的那个老人也在。 夙柔只听见对方冷哼一声,冲着自己嗤之以鼻说,“我家小姐金尊玉贵,来了一趟将军府,竟然伤着了!夙姑娘岂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元温呵斥一声,“江伯,莫要对柔柔无礼!何况这也怪不得她,这是我自己没注意,就被元尧被作为人质抓了过去。” 江伯冷哼一声,“可小姐你这脖子上的伤,得花费多少的天材地宝才能消下去去。” 夙柔盯着江伯,原来是叫江伯,先前在南国遇到元温的时候她就觉着这老头有点儿嚣张跋扈。 就算对她的称呼变得尊重了那么一点,但口吻里面还是带着一股嫌恶。 做甚? 她先前跟这老伯结过梁子? 夙柔说,“你既然怪我,怎不见你说,伤了元温的人是她小叔呢?即是避重就轻,也得有理所应当辨别是非的能力,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这么咄咄逼人,当心你死了元温都不给你送终。” 这江伯倒也是年龄大,将一个商人的本质给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伯这话无非就是想最大化的优益元温的利益。 江伯没想到夙柔会怼回来,红了脸,“我可是玉坊商队的管事!照看了起码五任当家人!夙姑娘对我意见这么大,由此也可以瞧出来,将军府养出来的贵女也不过就是个没教养的人!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嚯,照看了五任当家人的事儿有啥值得炫耀的么? 夙柔眼神阴鸷,她站起身子,“姜家那几个有皇后当靠山的老头我都敢打,不用说你了!何况,伤了元温的人也是你们元家的人,你怪我做甚?!” 元温连忙抓住夙柔的衣服,“江伯口无遮拦,从前便是一直循规蹈矩的生活,说错话了,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我替他跟你赔个不是。” 夙柔挣脱开元温的手,一把扯住了江伯的胡子,“那我就给他这循规蹈矩的生活里添点别的东西。” 江伯的胡子被她扯的生疼,模样滑稽好笑。 对待一个老人家,夙柔也不可能下下死手,江伯跟姜家那几个老头不一样,那几个老头是作死,这江伯是嘴贱。 元温笑了一下,站在旁边愣是瞧着夙柔把江伯给收拾了一顿。 夙柔瞧着瘫在地上的江伯,“你带了五任当家人,你就没想过因为啥?你照看不当,都死的早,你说我是个没教养的人,也对,我自然不必给你留什么情面。” 江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疼得哀叫连天。 元温说,“江伯长长记性也好,方才柔柔可没下死手,若是下了死手,她当着我的面要杀了你,我可护不住,我知晓江伯你只是想衬托一下我的矜贵,但若非是在柔柔跟前,我不需要。” 夙柔顿了一下,目光流转看向元温。 元温对她是真心的。 夙柔说,“我有一件事正想问你,跟我去我的院子?” 元温点了点头,叫自己的随从将江伯先给带回去。 夙柔叫丫鬟过来沏茶,瞧着碧玉的茶杯中被倒满碧绿的茶液。 夙柔说,“先前在你家酒楼下面,是不是有一颗会发光的东西?那是个啥?不像是夜明珠,手感也有点儿粗糙。” 元温捧着茶杯,一脸纯然,“那酒楼下面早些年废弃之后就变成了废弃仓库,玉坊许多玩意放不下了就会塞在那,也有夜明珠,其他会发光的东西倒是也有……” 夙柔:“……” 她问这话就是多余了。 元温又问,“那是个圆的?你可瞧过?大概有多大。” 夙柔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在元温跟前比划了一下。 “大概这么大。” 元温说,“我记得有一样应该是你所说的东西,那原是我先前在大漠王城的商会拍下来的一样丹药,当时他们说是几万年前某一个皇帝身边的炼丹术士练出来的药丸,吃下去可以治疗百病,因为是药丸质地,所以表面摸起来会有点粗糙。” 夙柔蹙眉,当时那几个黑衣人用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装着,她以为很大,但结果也就只是和她拳头一般大小。 夙柔说,“那药丸真的有这样的功效么?” 元温摇头,“只是个噱头而已,我瞧着好看,买回来摆着玩的,但它能发光,说明里面是有毒的,说不定不能治病还得把命搭进去。” 夙柔呼吸一滞,宫煜要这玩意该不会就是想拿它救谁?可那并没有神奇的功效,若是被他要救的人吃下去了…… 一道声音打断夙柔的思绪。 “小姐,不好了!大爷被狼给咬了。” 第88章 谁说话那么没脑子?!惹夙柔干什么 夙柔站起身子,她看向朝着自己跑过来的丫鬟,“啥?不是去狩猎么?为何会有狼?” 宫中的狩猎,每次都会派人去民间寻找一些引路人,放一些动物在提前规划好的区域内,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不少随行女眷,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不会投放具有危险的动物。 夙柔又说,“大哥现在人在哪儿?” 丫鬟说,“大爷已经被人抬回来了,宫里的太医也被叫过来了。” 夙柔大步离开,“给我照看好元姑娘,我去去就回。” 上辈子,大哥并没有被狼咬,那时候也没有听闻狩猎上被人投放了狼。 反而是阿爹因为护驾有功而受点伤。 太奇怪了! 夙柔瞧见十几个丫鬟端着盘子从她身边路过,手中拖着盘子上放着换下来的血布。 夙柔瞧着心头不禁一惊,流了这么多血,大哥得伤成什么样子。 夙柔继续走,瞧见夙忡被放在庭院中央,身下铺着被血染红的布料,三个太医围着躺在上面的夙忡不停的给他轮流止血。 夙柔说,“三哥和阿爹呢?你被咬的时候可有出了什么状况?” 夙忡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阿爹和老三还在狩猎场,你乖乖等他们回来……” 夙柔知晓夙忡这是担心自己一个冲动骑着马跑到狩猎场去。 夙柔没说话,目光看向夙忡的胳膊,血肉模糊一片,血淋淋的肉上面,生生挂着两个血窟窿。 夙柔说,“咬合的痕迹瞧着那狼不小,难怪你会伤着,将他的伤口处理好,送回院子去。” 夙柔站起身子,下一秒,却被夙忡给直接抓住了手腕。 夙忡说,“你哪儿也不能去,留在府里!” 夙柔说,“这狼的体格大,绝对不是原本就生活在狩猎场的,定是有人故意放进去,霍乱此次狩猎,我不会伤着的,我得去把阿爹和三哥带回来。” 夙柔骑着马,在街道上飞驰而过,速度之快,只能驾马从街上的百姓头上飞跃过去。 京城郊外,夙柔瞧见了被百官拥护的皇帝身影,却从他们之中没瞧见夙万的身影。 御林军立在八个方位,将皇帝和朝臣护在中间,这架势似乎是担心,从哪儿又冒出来一只野兽袭击他们。 夙柔攥紧马绳,“皇上,臣救驾来迟。” 皇帝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还受了伤?” “不是说夙柔受伤了么?瞧着面色红润压根没事,夙万这可是欺君之罪。” 夙柔眼神阴森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人,这个时候皇帝还能挂念她身上的伤,她估计是阿爹用这理由去告诉皇帝自己为啥没掺和今日狩猎。 夙柔说,“我大哥被狼咬了送回府,我便担心起我阿爹和三哥的状况。” 一个文官指着前方的林子,“事发的时候,三公主独自在林子里,夙大将军和夙少将军应该还在里面找三公主的踪迹。” 夙柔阴沉着脸,一脸傲气,“今日又不光只有我阿爹和三哥两位将军,其他将军呢?” “夙柔!你说这话岂不是就是质疑皇上的圣旨?!夙大将军乃北国骠骑将军,替皇上奉献性命都是理所应当的!” 夙柔微微眯眼,北国的阶级分明太过明显。 说话的人一副标准的文官长相,说话尖酸刻薄拍皇帝马屁,叫她更加确信了。 夙柔说,“你上赶着叫我阿爹去送死,是何居心?何况你不也是北国的朝廷命官么,你叫我阿爹上赶着送死,跟皇上表忠心?怎不见你为皇上征战沙场大杀四方,还是说你干说不做假把式而已。” 说话的人噎了一下。 皇帝怒喝一声,“好了,朕知晓,夙大将军对朕忠心满满,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夙柔你的伤能行否?” 皇帝的意思,就是叫她也进去。 为皇帝送死的事儿,她不会干。 夙柔说,“皇上,我也不过就是被地刺扎穿了身子,没事的,皇上可是担心三公主的安危?不知她之前去了什么方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信皇帝还能叫她进去。 夙柔从其他人的话里面得知了一件事,今日随行的将军都去护送女眷离开了,所以现在就只剩下她阿爹和三哥在里面找三公主。 而皇帝的马车又因为被一只狼给霸占了,他们逃命才来到这里,勉强安定了下来。 皇帝虽然有禁卫军的保护,但身为一国之主也不能贸然出现在京城的集市上。 皇帝那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就足够惹人眼了,若是城内有对皇帝图谋不轨的人,还不如死在郊外的狩猎上。 皇帝打量着夙柔,“还……还是罢了,你跟在朕身边,莫要贸然进去。” 皇帝摆出一副要保护她的和善模样。 瞧瞧,皇帝心中仅剩的那一点良知也都被她拿捏的死死地。 将军府和皇帝的关系,在皇帝看来,她认为不过就是个利益关系。 皇帝会真心的爱戴对他衷心耿耿的臣子么? 不会。 夙柔翻身下马,“皇上呆在这里不是个法子,怎的他们这么多人就没说带着皇上回宫么。” 有人破口大骂,“从这里彻底走出去,还得一段距离!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野兽,你这岂不是祸害皇上么?!” 夙柔弯起嘴角,“你们这么多人,就算真的遇到了野兽也够扑上去给皇上争取逃走的时间了。”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因为他们没理,方才还有个人说,她阿爹为了皇上付出性命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他们现在若是解释半句,便是啪啪打自己的脸。 夙柔听到有人压低声音骂了一下方才说话的人。 “谁说话那么没脑子,惹夙柔干什么?!” “嗷呜——”一声狼嚎划破天际。 那声音是从身后的林子里传来的,夙柔扭过头看去,林子里的鸟被惊的朝天上飞去。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有东西过来了。” 天色马上落幕,若是等天空彻底黑了,林子里的动物可比人的眼睛精确多了。 第89章 怕我?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循着夙柔看着的方向瞧了过去。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这个声音应该是野兽四个蹄子踩在地上飞奔的声音。 草丛里面“窸窸窣窣”,叶子一阵抖动,随后从里面赫然冒出来一只浑身受了伤的灰毛狼。 “快保护皇上!” 所有人都瞬间躲在了夙柔身后,虽是看起来保护了皇帝,可是所有人都忘了,夙柔也不过就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竟叫她一个人挡在了跟前。 那只狼落在地上摔了个跟头,瞧了一眼夙柔,然后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子朝着另一边飞奔。 这狼没攻击他们?! 夙柔再次看向狼冒出来的方向,夙万一手拎着大砍刀,另一只手抱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从林子里出来。 夙万瞧见夙柔,满是惊讶,“阿柔?你怎么来了。” 夙万将怀里的女子放下来。 夙柔认得阿爹怀里的那女子便是皇后所出的三公主。 三公主一头栽进了皇帝的怀里,具体说了什么夙柔没仔细听。 夙柔说,“大哥被狼咬了,送回去的时候我听说了这边的状况,很担心你和三哥。” 夙万脸上露出一丝疲倦,“啊,老三还在里面抓狼,这一带经常有村民出没,还是叫老三好好的找出来的好。” 夙柔注意到夙万的异样,宽厚的手背上布满了细细的小划痕,就连他身上穿着的甲胄,肩带也断了一个。 夙柔转而把目光看向身后正在跟皇帝寒暄的三公主身上。 放才在林子里,阿爹出了什么状况?以阿爹的本事,十几头狼一起攻击他们都不是问题。 夙柔指了指夙万的手,“阿爹,你的手怎么了,瞧着像是擦伤。” 不等夙万回答,三公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啊,这个是因为方才有一只狼一直追我,我失足滚下了山坡,夙大将军为了护我,才受了伤。” 夙柔虽然知道三公主地位金贵,去关切一个大臣的伤势不屑一顾,可夙柔觉得,三公主的口气实在是太理所应当了。 从方才到现在,连询问阿爹一声都没有。 夙柔眸子微沉,“阿爹,你保护皇上回宫吧,我进去找找三哥。” 夙万拉住她,“阿柔不去,几只狼崽子而已,老三能解决,若是解决不了,他也不用回来见我了,你跟阿爹一起回去。” 夙柔说,“这一带早就事先清理过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野生的野味,这狼出现在这里,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三哥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 夙万说,“里面地势有些复杂,你若是不熟悉,就会迷路,先护送皇上回去,一会儿回来再找老三。” 夙柔看向身后的皇帝。 三公主贴心的搀扶着皇帝的胳膊,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看起来真的叫人心烦。 她家虽是有三位武将,但是皇帝和这公主,摆明了就是不把三哥和阿爹的性命当命。 夙柔说,“我身上的伤好了,不碍事的,我去,阿爹护送完皇上就回来接我。” 她话说到这儿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扭头朝着林子走了进去。 这里没瞧见女眷,应当是皇帝提前叫其他几位将军护送回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事有些复杂,找到三哥之后回去还得跟阿爹从新商议。 林子这么大,三哥在哪里? 应该哪有狼就在哪儿吧。 “老三!阿柔在林子里!速速去跟阿柔回合!” 她身后传来夙万的河东狮吼,这声音气势磅礴震的林子里的小鸟儿四处飞散。 夙柔回头看去,笑了一下,阿爹这是担心自己找不到三哥呀。 夙柔走了一段距离,她只能听见有风吹过的时候,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地方没了那些文武百官,当真是静的有点儿可怕了。 夙柔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扭头看过去,就发现夙迟站在一棵树下,面色阴沉的盯着她。 夙柔露出一个笑意,叫他,“三哥,你抓狼抓完了?” 夙迟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脸皮,“反应还挺灵敏,立马就能发现我。” 夙柔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感情方才三哥站在那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敏锐度么。 夙迟俯下身,“不知道对方放了多少的狼出来,你跟在我身边。” 夙柔说,“三哥,你在林子里难道没瞧见什么可疑的人么。” 她只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便是南国人在今日的狩猎上对皇帝进行暗杀。 她那时倒是跟着一起来了,可却不似今日这般,狼崽子在林子里乱窜。 夙迟的目光从方才到现在就是一直盯着她的。 小风温和,吹拂过他们两个人的身边,夙柔的发丝也被这风吹得轻轻逸动起来。 夙柔察觉到夙迟的目光,扭头看去,“三哥,咋了?” 夙迟撇开视线,“没什么,就觉着你贸然进入林子,实在是太不稳重了。” 夙柔觉得夙迟有些奇怪,换作往日,三哥瞧见自己来了,定然会教训她一番,今日却也只是口头上这么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嗖”一个背影朝着夙柔和夙迟的身后飞扑了上来。 夙迟反应极快,提前挡在了夙柔身后,一刀将那黑影给斩成了两段。 温热的鲜血泼洒在她脸上,四周没有光线,昏暗的环境下,夙柔借着月光看到了身上的血迹,以及倒在地上的那只狼。 夙迟收回刀,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他俯下身来,粗糙的指腹狠狠蹭了一下夙柔的脸颊。 “你今天穿的衣裙好看,但是弄脏了,明日我赔你一件新的。” 趁着月色,夙柔瞧见夙迟脸上的神色宛如地狱的魔鬼一般。 阴森可怕! 加上他脸上也被喷洒了一些血,夙柔后怕的后退了一步。 在边关的时候她便有了这个念头,现在这个念头格外热烈。 三哥好似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三哥了。 夙迟的目光注视着她,“怕我?” 夙柔咽了一下口水,“不,不是,就是觉得三哥好像有点儿不太是我认识的那个。” 夙迟没有回答她的话,扭过头去,用袖子将脸上的血蹭了个干净。 “跟上。” 两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殊不知背后却有一支箭已经对准了夙柔的方向。 三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来,他们挡在那只箭的正前方。 “少将军有令,不可轻举妄动对夙柔下手!” 谁知下一秒,那只箭就径直射中了黑衣人的脑袋。 其他两个人瞬间愣住,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箭雨朝着剩下两个人射过去,他们迅速躲开藏在树干后面…… 第90章 你要非礼我? 夙柔和夙迟在林子里瞎溜达了一圈儿,出去的时候就在外面瞧见了夙万带着士兵折返了回来。 阿爹一向心疼她,连一旁的夙迟都没顾得上问,他双手紧紧抓着夙柔的肩膀,“咋这么多血,阿柔,你没伤着吧。” 夙柔摇了摇头,“没有,阿爹不必担心,这血是狼的。” 夙万悬着的那颗心算是彻底的松了,“我火急火燎的将皇上护送回宫,便是担心你的安危,没事就好。” 夙万抬起头,立马换了一副严肃的嘴脸,把目光放在夙迟身上,“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小妹回去,老夫带着人进去搜一圈,瞧好你小妹!万万不可再叫她胡乱跑了。”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她先前在元家酒楼受的伤反反复复总是不好,当真是叫阿爹担心了,这阵子还是好好养伤吧,她只要身上的伤一天不好,阿爹就得多担心一天。 不过…… 夙柔看向夙迟,眼底是一种摸不清的情绪。 她如今,真的摸不清三哥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们回府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侯了丫鬟,夙柔叫人去打水过来给自己沐浴。 她身上的裙子沾染了鲜血,一股子腥味儿,特别是回来的路上被风吹干了,不洗干净味道只会越来越大。 她坐在木桶里,窗外是忽长忽短的蝉鸣声,她将脚搭在了木桶边沿,瞧着水汽氤氲,她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嘎吱——”她房门被人推开。 夙柔不慌不慢的往旁边睨了一眼。 是宫煜,他斜靠在门框边个,抱着胳膊,神色晦暗不明。 夙柔说,“做甚?” 宫煜瞧了她许久,瞧得她有点儿不太舒服。 夙柔将脚收回了木桶,他这眼神好似要把她给吃了一样…… 夙柔全身都躲在桶里,“你要非礼我?” 良久……宫煜才回答,“你傍晚的时候,骑着马去了狩猎场,我手下的人在那死了一个。” 夙柔一怔,一脸迷茫,这啥意思? 夙柔说,“啊?你手下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狩猎场。” 今日的狼崽子,难不成真的和宫煜有关?她虽然知道上辈子这个时候皇帝会被行刺,但也不知道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宫煜要杀谁都无所谓,但是不能将她阿爹和三哥给卷进去。 将军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对不起宫煜,但……两国之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宫煜总不能心眼小的将两国之间的矛盾给缩减成个人恩怨吧? 宫煜直勾勾的盯着她,“你伤势不见好,本是想派人保护你,但却被人用将军府的箭给射杀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被折断了的箭扔给她,夙柔双手接住。 这支箭就只剩下箭羽,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夙字。 夙柔听明白了宫煜的意思…… 宫煜怀疑自己就是杀害那个手下的人。 但是这种卑劣的手段她觉着宫煜不会看不出来。 夙柔说,“不是我,我大半天都在外面和皇上在一起,之后我便进入林子了,你那几个手下先前在元家酒楼下面的时候我撞见过,是认得的,若是我动的手可不会留下这种证据。” 宫煜的眼里含着一簇怒火。 “我没有怀疑你,当时你在林子里,会不会是夙少将军?” 夙柔蹙起眉头,等等,她怎么听着宫煜的口吻越来越不对劲? 夙柔说,“我三哥下手确实快准狠,但是也绝对不是我三哥,我进入林子之后我三哥很快就过来找我了,而且,这箭,并非出自现在夙家,自打三年前我阿爹带兵攻打南……” 她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现在提到阿爹带兵攻打南国,不是给宫煜的怒火上浇油么…… 宫煜迈开步子,走进屋里来,他随手关上门,拉了一张板凳,坐在旁边瞧着她。 “继续说。” 夙柔咽了一下口水,她现在光着身子,继续说的话一个不小心将宫煜给惹恼了咋办? 夙柔嘟囔着,“我不说了,你会生气。” 宫煜严重的狂风暴雨微微收敛了一些,“我不生气。” 夙柔继续说,“你确定?” 瞧见宫煜点了头,她才敢继续往下讲,“前年,北国和南国正是交战,有一阵子南国皇帝派过不少的探子潜入京城,为了情报准确的明确到是谁家给的,便会将信绑在箭上,进行递交,虽然这样的法子会有风险暴露,但是也无关紧要,因为信上的内容也会改造成暗语,后来我阿爹……” 夙柔偷偷观察了一下宫煜的表情,“我阿爹成功拿下南国,这法子就没有再用了,何况这箭一瞧便是特地翻新过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去请大理寺的杵作来帮你瞧瞧,他们见多识广。” 宫煜说,“我信你,可你又觉着,是何人会对我手下动手?” 夙柔说,“呃……其实也有可能是你们南国的人。” 宫煜如今虽然顶着质子的名号待在北国,而且据她所猜,宫煜会冒名替代质子,定然也是南国皇帝授意。 南国皇室没有谁的名带有煜字,便是皇帝为了送宫煜来,临危受命给宫煜封了煜王的名号。 她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不耍心眼的皇帝,宫煜顶替的是南国的小皇子,这更加叫她确定,宫煜这个棋子的身份跑不了。 上辈子,她满心满眼都是狗太子谢渊,倒是没有注意过这位极力不想太过张扬的假质子。 这辈子宫煜接近自己,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宫煜说,“我信你,不是你动的手,但你说是南国人,但这绝对不可能。” 夙柔说,“你说你信我,却拿着这东西过来找我,想故意诈我?” 宫煜说,“我真信你,但我起初的目的只是想过来提醒你,或许将军府有了别人按插的眼线。” 夙柔再次怔住,宫煜是有多信任南国的皇帝? 她不知道南国的朝廷势力如何,但宫煜的阿爹,南国的大将军她是知晓一二的。 夙柔说,“这箭,能够拿到的,也就只有当年掺和在两国战争之中的人。” 但若像宫煜说的,将军府有了别人按插的眼线。 不是一直都有么…… 第91章 我能对煜王有什么感觉 夙柔双手撑在木桶边沿,白皙的皮肤上留着可怕的伤痕。 宫煜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碰了水会发炎。” 夙柔叹了一口气,这她知道,“我只想洗快点儿,在水里趁着血痂没有完全被浸湿之前洗完,结果你突然进来,我能光着身子出木桶么?” 夙柔的眼神带着玩味儿和挑衅瞧着宫煜,说实话,宫煜现在才注意到她还伤着已经晚了。 宫煜识趣的背过身子,“我在院子里等你。” 两个丫鬟从院子外面进来,她们正巧撞见坐在凉亭下面的宫煜,纷纷愣了一下。 宫煜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她们,丫鬟迅速低下头,好似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东西似的,加快步子走入屋子。 夙柔躺在床榻之上,重新上药,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裙子。 她走出院子听见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夙柔回过头看去,发现那两个丫鬟正在打扫她的屋子,但是有密切的眼神交流,和时不时的肢体动作。 两个小丫鬟的眼神朝着夙柔这边偷偷看了一下,发现夙柔注意到她们,立马又分散开视线,各忙各的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宫煜叫她,“过来。” 夙柔回过神,踏上凉亭,“你坐在这显眼的地方,都叫府上的丫鬟瞧见了。” 宫煜蹙起眉问她,“我总不能鬼鬼祟祟的躲藏在阴暗的地方,若是叫人瞧见岂不是更加有嘴说不清?” 夙柔想象了一下画面,那还真是…… 夙柔说,“罢了。” 她在石凳上坐下,大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你要继续跟我说方才的话题?” 宫煜就算继续跟她说,也说不出来个什么来。 宫煜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衣袖给完全拢了上去,她腕上的伤裹着白布。 他瞧着这痕迹又是一口长气呼了出来,“你这阵子,还是好好养伤的好。” 夙柔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她将袖子给放了下去,“你这副表情瞧着我做甚,怪叫人慎人的……” 宫煜脸色有些阴沉,“我在关心你。” 夙柔差点儿没忍住,“算……算了吧,你关心我,叫人不适应。” 夙柔站起身子,“你今日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该早点儿休息了。” 她第二日在院子里瞎溜达的时候,府中的人路过她身旁虽都和往日一样谦卑有礼的跟她问好。 但她总觉着他们瞧着自己的眼很是古怪。 夙柔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裙,今日这身衣裙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细细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难不成是头饰有什么问题? 她今日挑的手势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除了款式不一样之外也没有什么…… 夙万迎面朝着夙柔走了过来,“阿柔,正巧阿爹想去找你,你来,阿爹想跟你私底下聊聊。” 私底下聊聊? 夙柔察觉到不对劲。 夙柔跟在夙万身边,“那就正堂吧,叫人把门关上,阿爹找我所为何事?” 莫不是秋后算账想教训她昨日贸然骑着马去狩猎场的事儿? 夙柔心中有点儿忐忑。 夙万也没坐主位拉了两张椅子在门口,“阿爹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啊,阿爹一向很尊重你的选择,但是阿爹还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对煜王……感觉如何?” 啥? 阿爹的话有点儿毛病。 夙万又立马改口重新说了一遍,“不是,阿爹是想问问你对煜王殿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夙柔说,“我对煜王能有什么感觉……阿爹这话是啥意思?” 夙万听见她这话,神色明显松懈了下来,“这样的话就好,今早不知道府中传了什么疯言疯语,说你心悦煜王,将煜王留在府中便是想跟他有更多的共处时间,还说什么昨天夜里,你叫煜王去了你房里,做了什么不可言喻的男女之事。” 夙柔:“……” 她神色一脸茫然。 她竟不知自己对夙万有这样的心思,她将宫煜留在将军府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借着阻挠宫煜事情的心思。 夙柔想到了昨天晚上来她房中打扫的丫鬟。 果然,那两个小丫鬟的眼神当时她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夙柔说,“昨夜确实叫煜王来我院子了。” 夙万一惊,“啥?!” 夙柔继续说,“不过是为了商议事情。” 夙万说,“你……你跟煜王能有啥事情可以商议?阿柔你若是觉着对煜王没有男女之情,何不将煜王给放了,反正事情的始作俑者已经被你杀了。” 元温的小叔死在了将军府,这件事十有八九没法给皇帝一个交代。 夙柔说,“阿爹若是嫌煜王在府上碍眼,就请人把他送回去吧。” 那颗药丸的事情,之后再慢慢跟宫煜打听干什么用的。 夙万说,“好好好。” 瞧着阿爹的模样,夙柔笑了一下,她觉着自己刚说完这话,阿爹出去后就能立马找人把宫煜给送走。 夙柔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手边摆着丫鬟切好的瓜。 “小姐,宫里来人了,点名要见你。” 夙柔强行让自己睁开眼,方才她差点儿躺在这儿睡着了,“我这就去……” 一位公公站在台阶上,身边跟着几十个宫女和小太监。 夙柔脚步一顿,什么事儿?皇帝搞得阵仗这么大。 公公瞧见夙柔,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夙校尉,咱是替皇上过来探望你的,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夙柔本是能逞强说,伤都愈合的差不多了,但她偏不。 “昨儿个还溃脓了,有劳皇上关心。” 公公笑盈盈的侧过身去,给夙柔展示身后的东西,“这些都是大漠前些年进宫的好药,皇上对夙校尉的伤势很是关心,还请夙校尉好好养伤。” 说到这儿,夙柔算是明白过来,保准是因为今天早朝的时候有人提到了她,自打她受伤以来,皇帝也没有慰问什么。 可能连皇帝自己都觉得不妥,所以才装模作样派这么多人过来弄这么大的阵仗。 夙柔说,“臣谢主隆恩。” 受伤的是她,皇帝弄成这样叫旁人瞧见,还以为是她受了皇帝多大的恩情。 夙柔说,“不过有一事,臣想请公公转告皇上,元家酒楼的凶手已经被我杀了。” 她杀了,那么大理寺查起来就麻烦了,这案子倒是无关紧要,但她担心会把元温给一起牵扯进去。 公公转过身,“此事今早的时候夙大将军有提到,皇上说了得重罚,将军府有包庇犯人的嫌疑。” …… 第92章 但他今晚被夙柔当街打劫了 夙柔一怔,可即使如此?皇帝不还是派人过来做场面功夫么? 那公公似乎瞧出了她眼底的不解,又往她跟前走了两步。 “夙校尉还是莫要声张,今日之事,皇上下令不准四处张扬,今早夙大将军在朝堂上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处处跟皇上作对,夙大将军是维护你的,但全然没顾忌坐在上面的皇上,皇上本意是口头上教训夙大将军一下,但没想到夙大将军害怕皇上真真怪罪你,掏出一块丹书铁券扔在朝堂上,这不就是跟皇上作对,打了皇上的脸么?” “本来皇上是想让自己和夙大将军都有颜面的,不过就是口头上那么一说,皇上说了,到底会怎么做,也不能真的有人死盯着查验,可夙大将军此举就是踩在皇上脸上撒野,还望夙校尉不要见怪。” 夙柔听的一愣一愣的,但她到最后就只听出来了一个意思,阿爹因为这种小事,又掏出来了一块免死金牌。 这东西虽然是先皇赏的,但是对于现任皇帝来说,阿爹三番四次拿出来,便是妥妥照着皇帝的脸打。 夙柔:“……” 嘶…… 她记得上次阿爹跟她说过,他家一共就有五块,东西多也不能这么嚯嚯啊。 宫煜带兵攻打北国,起码还要几年的时间,不能宫煜没打过来他们家的免死金牌早早就消耗完了。 夙柔说,“多谢公公了。” 那公公还是瞧着夙柔,“不过咱得跟夙校尉说句不该说的,这便也是皇上的意思,夙校尉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是骠骑将军夙万之女,既然是朝廷的一个女武将,也得做点儿实干的事情。” 夙柔知道,这句话是这公公的提醒。 夙柔点头,“多谢公公提点。” 目送这么大一帮子人离开,夙柔瞧着院子里的东西陷入沉思,这些破烂玩意将军府又不是没有,皇帝这么一送,估计国库都变得干净整洁了不少。 夙柔说,“来个人,将这些东西清点一下。” 丫鬟快步上前,“小姐,这些东西是要全部收进库房,还是送到你的院子?” 夙柔说,“拿出去卖了,全部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拿给我。” 丫鬟一愣,“啊?” 夙柔再次重复了一遍,“卖了,卖干净,一件不剩。” 丫鬟点了点头。 “不要随便拿到外面的大街上去卖,柔柔缺钱么?”元温的声音突然从大门外传来。 夙柔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元温走上前来,挽住夙柔的手臂,“我来瞧瞧你,听你府上的人说,你夜里约煜王殿下去你房中私会,清早便被夙大将军给撵出去了,想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夙柔:“……” 元温又没住她府上,听她府上哪个人说的?! 夙柔抬起手敲了一下元温的脑袋,“你听信谣言!” 元温捂着头,“我没有,那不是好奇么。” 夙柔和元温的话题绕了一大圈回到方才的问题。 夙柔又问,“你方才不叫我不要随便拿到大街上去卖什么意思?” 元温说,“玉坊的名下有一家超大的典当行,你若是缺钱,你把东西给我,我吩咐手底下的人暂时留着,划钱给你就行,你改明啥时候想拿回去了,我叫人给你送来。” 元温说完话顿了一下,又说,“因为你要是缺很多钱的话,我估计得暂时扣下东西,八千两以下的东西我可以直接私自拿给你。” 夙柔再次陷入沉默,“我倒不是缺钱,就是觉得这东西都没啥用,还不如卖了。” 何况,她卖皇帝的东西给元温,等同于坑元温。 元温说,“这样啊……” 元温看向地上的东西,陷入了沉思,夙柔觉得元温肯定是在想这些东西拿回去有啥用处。 元温说,“这都是宫里的上等物件,是皇上赏的?” 夙柔认下,“对。” 元温说,“京城黄家的商队游走在各个国家之间做拍卖的声音,他们家最近倒是有拍卖会在京城,你要不要试试?” 夙柔蹲下身来,“拍卖会?你同我细细说道说道。” 元温说,“你听过黄玉商会吧?除了我们玉坊,天下最为闻名的就是他们黄玉,我家做生意,四处做买卖,行老一套的商人做派,黄玉商会就是出自北国,京城黄家是它本家,他们只开拍卖会来贩卖物品,拍卖会上,价高者得,这些东西做工都是鲜明的宫里的手艺,说不定能有人出高价。” 夙柔沉思了片刻,“这样也行,这拍卖会啥时候开始?我叫人把东西搬过去。” 元温说,“你要去?我跟你一起,黄家的拍卖会有要求,必须要有请柬。” 夙柔又问,“那你能弄到请柬么?要多少银子你管我家账房要。” 元温说,“我目前也只能花高价钱从别人那儿买,玉坊虽然和他们黄玉都是商人,但是我们若是去了,他们定不会欢迎,所以黄家发放请柬的时候压根没有将我们给算进去。” 夙柔点了点头,“理解。” 毕竟都是同行。 夙柔站起身子,她居高临下的瞧着元温,“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地方,不过你若是想去,我带你进去,花那冤枉钱干啥,我有法子,你不用花。” 元温说,“啊?” 夙柔很是自信的冲元温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 直到拍卖会开始的那天,元温穿着漂亮的衣裙站在拍卖会的外面。 瞧着陆陆续续拿着请柬进去的人,元温拽了拽夙柔的袖子,“我们也进去吧。” 夙柔说,“好,不过在这之前……” 夙柔袖中的匕首一把甩向了墙壁上,匕首直直的插在一个人影的面前,那黑影瞧见匕首吓得一个哆嗦。 夙柔弯下腰,凑到黑影身前,“李大人,好巧啊,你来参加黄玉的拍卖会么。” 元温一脸惊恐的躲在夙柔身后,“方才若不是你反映的快,我都没发现竟然有个大活人从我们旁边走过去。” 这个“黑影”趁着街上环境昏暗,穿了一身黑色的披风,加上又是沿着角落走的,很难叫人发现。 而这李大人如此见不得人,鬼鬼祟祟的,便是因为她了…… 李大人被突如其来的夙柔吓得原本蹑手蹑脚拽着挡脸的披风都给松手了,“啊啊啊!!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夙柔觉着耳边一阵聒噪,这李大人便是朝中文官一派。 文官一派一向就只纸上谈兵,加上她前阵子在元家酒楼杀的金紫光禄大夫,朝中的文官如今见了她都恨不得钻地缝逃走。 夙柔堵住李大人的嘴,“你若是继续叫下去,我可动手了。” 那李大人憋着气,眼睛都瞪红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夙柔从李大人身上摸出今日的请柬,翘着二郎腿坐在路边的木桩子上,“我们俩人,还差一个,都这么晚了,街上都没人了,李大人这么人美心善是不是得帮我们两个柔弱无助的姑娘想想法子再搞来一个?” 李大人跪在地上,瞧着夙柔满脸恐惧。 他任朝廷命官几十载,夜晚瞧见这样的天空定会朗诗一首。 月朗星稀,明日必定是个晴天。 但他今晚被夙柔当街打劫了! 第93章 还真有傻子买 夙柔瞧见李大人半天没有反应,以为是不愿意,“李大人不愿意么?” 这么大的拍卖会,她不信朝中就只有一个人过来了。 李大人吓得连忙点头如捣蒜,“我,我知晓今日白大人也会过来,我们二人原本相约在了门口,算算时间,应该是已经到了。” 夙柔方才为了抢劫……不是,动手方便,特地将李大人给绑到了这拍卖会旁边阴暗的巷子里。 她从巷子里探了个脑袋出去,果真瞧见那个站在拍卖会入口的却迟迟不进去的人。 李大人口中说的白大人,便是同她阿爹一样的武将,她年幼的时候,朝中的武将几乎都带着她玩过。 夙柔摆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李大人突然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你要对白大人动手?” 夙柔回过头来,“这位白大人瞧见我可不会有你这般反应激烈。” 她先前就杀了金紫光禄大夫来着,从前朝中的文官对她指手画脚她都习以为常,如今瞧见她就害怕,正常。 这位白大人,名为白司,论辈分她得喊一声伯父。 明着肯定是不能抢白司的,她得过去打个招呼,就是对方是阿爹的同僚,她得装得乖巧一些,不好下手。 元温跟在夙柔身后,紧接着从怀里摸出来了两份请柬。 元温看了看手中的请柬,又看了看逐渐跑远的夙柔,然后将请柬又给塞了回去。 夙柔来到白司跟前,“伯父。” 该死身子明显一僵,应该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白司瞧见她,将原本拿在手里的请柬给收了起来,“阿柔怎么到了这种地方来?夙大将军可知晓?前阵子你三番四次的跑出去,可真是叫夙大将军忧心的很。” 夙柔说,“我阿爹……倒是知道,不过伯父到这儿来做甚?” 白司说,“这儿夜里有集会,我奉皇上之命过来查看怎么回事。” 夙柔的目光落在白司将请柬收回去的地方,奉皇上之命?她不信。 但这或许也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不重要。 夙柔说,“伯父,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瞧见你怀里揣着什么东西,我听说这儿的集会进去得要请柬,伯父方才拿的可是请柬?” 她故意直接揭开白司故意藏起来的请柬,想试探一下态度。 白司倒是也没有掩饰什么,“是,你夜里同玉坊的主人到这里做什么?也是为了黄家的拍卖会?” 夙柔点头,白司这便是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啊…… 她还以为白司多少回隐瞒拍卖会这三个字呢。 “是,不过我们缺少一个请柬,伯父还知道朝中其他人有谁来么?” 白司抬起头,看向远处,似乎在找什么人,“你碰见了李大人?” 夙柔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原来是在寻找李大人的身影? 这件事应该要怎么解释呢…… 夙柔说,“算是碰上了吧。” 白司岁数同她阿爹一般大,但是瞧着却比她阿爹稳重多了,或许这是因为她阿爹更喜欢当个甩手掌柜的关系。 白司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请柬递到她面前,用着带有玩笑的口吻说,“拿去吧,李大人碰上了你,你们手中的那份请柬十有八九就是李大人出的。” 夙柔瞧着请柬,完全不敢接,这毕竟是阿爹出生入死的同僚。 “这样好么?” 白司见她不接,将请柬塞在她怀里转身就要走,“不是白给的,明日要请夙大将军来我府上喝酒。” 这可不是她抢的,是这位长辈主动给她的! 夙柔乖巧的应了一声,“好!” 白司有意要将请柬给他们,再拒绝就装过头了。 元温挽着夙柔的手臂,“你倒是同朝中的人都关系很好,先进去吧,我不常出现在外人眼前,黄家的人不一定会认得我。” 夙柔突然看向元温,“那方才为何白大人会……” 元温说,“玉坊跟宫里也有生意往来,有几个人是见过我的。” 夙柔恍然,难怪方才白司神色那么淡然。 夙柔和元温给了请柬,两个人齐齐迈开步伐踏入了门槛儿。 屋子里暖黄色的光线照映了她们眼前的奢靡,同外面那阴森漆黑的街道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夙柔悄悄凑在元温跟前压低声音,“这黄家的人不会跟你那小叔一样,有什么买卖女子的癖好吧?” 毕竟眼前的景象叫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元家酒楼在烧毁之前就是这副奢华的景象。 元温摇头,“不会,毕竟黄家那么有钱,犯不着干那种买卖。” 夙柔张了张嘴,想说这种事儿谁也不能保证,元温可比这黄玉商会还有钱,不是照样出了一个元尧。 但她话到了嘴边,意识到若是就此说出口来,会让元温不开心,就闭上了嘴。 “两位姑娘请我到这边来。”丫鬟恭敬作揖。 夙柔和元温跟着这丫鬟走,顺便探查了一番这里的地形。 夙柔和元温被带到了一个视野很宽广的厢房。 等那丫鬟走了,元温拽了拽夙柔的衣袖。 “你要拍卖的东西呢?” 夙柔随手捏了一颗八仙桌上用翡翠盘子装着的葡萄扔进嘴里,“早几天就已经派人送到了黄家那儿,他们倒是回了我一块黄玉,我扔院子里的墙角当装饰了。” 元温表情有些难看。 夙柔嚼了两下,将嘴里的葡萄给咽下肚,“咋了?” 元温的表情好似损失了几千两的银子似的很是拧巴。 “那黄玉,便是出入这场拍卖会的另一种请柬,你要卖东西,所以黄家就给了你一块代表了黄玉商会的黄玉。” 夙柔:“……” 所以…… 感情她费这么大周章,就是白白忙活一场,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把那块黄玉一起带来,然后只抢李大人的。 这下还得给白司折进去一个人情。 元温又说,“我也是才想起来,怪我怪我,你莫要生气。” 夙柔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不是……” “望各位能够在本次拍卖里面买到合心意的物件儿。” 一个声音打断了夙柔的话。 她目光朝着下面看去,一个身穿墨色腾云服的男子站在那台子中间。 “第一件拍品还是按照老样子,我家家主从大漠收回来的匕首。” 夙柔的眼睛很好,她瞧见了那摆放在正中间的东西,那是一把镶嵌了一些稀碎红宝石的月牙匕首。 这玩意除了好看,感觉拍回去就是放着吃灰,谁会买这花里胡哨的玩意回去当武器。 “八十两!” 夙柔:“……” 还真有傻子买。 紧接着又一道声音从夙柔身边传出去,“一百两!” 元温喊了一个价,吓得夙柔直接将桌上的东西塞在元温嘴里,“瞎叫什么……” 元温看向她,“你常用的那把匕首瞧着灰扑扑的不好看,我买下来送你。” 第94章 觉着宫煜有点可爱,像个屯粮过冬的熊崽子 夙柔说,“大可不必!那东西能用就行,不要买。” 但在元温之后没有谁再开口加价了,元温耸了一下肩,“这可不是我非要买。” 拍卖会的规矩,价高者得,凡是出价了就不能反悔。 下面再次传来声音,“恭喜天字房的客人成功拍下这把匕首。” “下一件拍品,是一味珍品草药,是两个生长了十年的川贝母,此药可以医治咳疾,此药也并非寻常大夫给开的一味药,而是生长在了偏远地区,加上它生长的年份就足以证明此物跟俗物的区别,此物的拥有者想以一根小黄鱼的价格卖出去。” 下面的人话音刚落,夙柔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五根小黄鱼。” 夙柔目光四处找了一圈最终跟宫煜对上了眼。 今日的拍卖会并不是像元家酒楼的时候需要掩盖身份,所以她很快就在一众人里面认出了宫煜。 显然宫煜也瞧见了她,两个人四目相对,中间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夙柔说,“你怎么来了?” 宫煜说,“买东西。” 先前宫煜的人出现在元家酒楼就是为了那颗会发光的小药丸,加上今日又花高价买川贝母。 宫煜身边有谁染了重病?所以宫煜才会三番四次到处找名贵药材。 夙柔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觉着宫煜有点可爱,像个屯粮过冬的熊崽子。 夙柔说,“你买川贝母干啥?” 宫煜说,“我身体一向不好,所以需要买它回来炖汤喝,咳……咳咳!” 说完,宫煜还不忘故作虚弱的假咳嗽了两声。 夙柔:“……” 他这话也就骗骗宫里的人,他跟自己待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咳嗽,现在装起来了?! 夙柔说,“你若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可加价了。” 宫煜说,“实话,我咳疾一直不好,所以想试试这些偏方。” 夙柔不再跟他争辩,但他们两个人的谈话被下面的人给听了个正着。 元温压低声音提醒夙柔,“黄家的人已经注意到你和煜王了,阿柔,回来。” 夙柔把目光放在了最下面的伙计身上,她瞧见那个伙计从台上下来,一路走到了二楼的一个厢房,她这个角度能将那厢房内的状况给看的一览无余。 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斜靠在太师椅上,腕上带着一串翠色的琉璃珠。 这人给她一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纯粹,就连这些楼上厢房里面坐着的矜贵的富家子弟也跟他不能相提并论。 那公子抬了抬眼,撞上夙柔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不慌不慢的就这么盯着他。 夙柔压低声音,询问身后的元温,“下面那个穿白衣的公子是谁?那眼神看起来真想叫人打一顿。” 元温顺着夙柔的视线从缝隙里往下面看了一眼,一把抓住夙柔的衣裙示意她赶紧别再看了。 “你把目光收回来!他便是黄玉商会的少东家,他自幼双耳失聪,但是能够通过对方说话时的嘴型判断说了什么。” 夙柔瞬间捂住嘴,她刚才还说想打他。 夙柔迅速回到厢房,不敢再继续往栅栏前面站着了。 夙柔说,“这少东家咋长的一副不染世俗的模样?!” 元温说,“黄玉商会的主人是他父亲,他自幼体弱,所以不常出面,你阿爹不是夙大将军吗,你又是从小就在京城长大,怎么这件事都不知道……” 夙柔说,“京城那帮贵女都把我当另类,我打小就没朋友。” 元温一顿,又问,“可你多少也是夙大将军之女,应该会有人主动亲近你啊。” 夙柔眼神突然落寞,朝中那些大臣的子女自然有人愿意接近她,但都不是真心的。 孩童的嫉妒更为纯粹。 当年她不过穿着新的漂亮衣裙,就被几个权贵家的孩子拿石头砸,她跟他们都打了一架,浑身狼狈回府的时候,是阿爹抱着她挨家挨户砸回去的。 她背后有将军府撑腰,也是真心实意想跟他们结交做朋友。 但也正是有将军府撑腰,她被他们拿石头砸了之后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一个人揍了他们那么多人。 那之后她不愿意去结交谁,阿爹也都没有说什么。 夙柔说,“小时候我不知道,现在他们连跟我待在一个屋子的勇气都没有。” 元温抱住她,“我也没有怎么接触外界,我知道的东西也都是我家的人告诉我的,我方才说错话了,是我不好。” 夙柔说,“你被家族保护的很好,我也会保护你的。” “笃笃”她们厢房的门被人敲响。 “夙姑娘,我家少东家想见你。” 夙柔一怔,啥?!都杀上门来讨说法了。 夙柔小心打开了厢房的门,瞧见外面只有一个随从,而那白衣公子正巧站在随从身后。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随从侧身让开,“我家少主名为黄祁,希望能跟姑娘你成为朋友。” 黄祁说,“下去,我想自己跟夙姑娘说我叫什么。” 夙柔侧目,元温还在屋子里,这黄家的少主若是跟元温撞上,岂不是会出大问题…… 夙柔说,“黄公子找我做甚?” 黄祁说,“只是交个朋友,姑娘不必如此紧张。” 夙柔笑了一下,“可黄公子知晓我,我方才也已经知晓了黄公子的名字,应该已经算是认识了吧。” 所以,赶紧走。 黄祁说,“姑娘不必如此紧张,你身后的那位姑娘就算没有拍卖会的请柬也无关紧要 夙姑娘的朋友,就是我们黄玉商会的朋友。” 夙柔明白过来,自己的反应在黄祁看来就是因为担心元温没有请柬的事情曝露出来? 夙柔说,“不是,我朋友她有请柬,就是……有点儿怕生!她不喜欢见陌生人!” 这个理由应该可以了吧? 黄祁后退一步,恭敬作揖,“那倒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屋里的那位姑娘见怪。” 方才元温说黄家人没见过面,那么现在肯定不是元温和黄祁碰面的时间。 夙柔瞧着黄祁离开,回到厢房关上门贴靠着门板松了一口气,还好走了。 元温刚想凑过来,“笃笃”门再次被人敲响。 是谁? 第95章 费尽心思拍下来,是想拿去讨好煜王么 门外传来宫煜的声音,“是我。” 夙柔打开房门,“你来干啥?” 宫煜蹙眉,“方才我瞧见了黄祁过来,怎么你对待他就是有礼彬彬的,对我就是这般态度?” 夙柔叫他进来说话。 这厢房很大,墙上还挂着好看的字画,不过应该不是很贵,光明正大的摆在这里不是摆明了叫人偷么。 夙柔说,“找我做甚?这地方人多嘴杂,煜王殿下跟我走得这么亲近就不怕明个有人说闲话?” 宫煜说,“那川贝母我成功买了下来,不过……我有一事想跟你商量。” 宫煜虽然用着商量的词语,但是口吻里却透露出一股子叫她提条件的意味。 今日的拍卖,有一样东西,宫煜想要,但是怕她出价。 夙柔看了看身边的元温,也是,有个天下第一富裕商队的家主跟在她身边,宫煜怎么可能会放心。 夙柔说,“我只能保证我瞧上的东西不跟你抢。” 宫煜没有跟她说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也肯定不能跟宫煜一口肯定。 宫煜的心思,她大致能猜到,他不肯跟她坦白,那么就也别想叫她做出让步。 宫煜说,“你会看上,所以我才过来找你进行商议,你若是不肯让步,就当作我没来过。” 两个人交谈的不是很愉快,宫煜离开,厢房里面就又剩下了夙柔和元温两个人。 元温说,“煜王殿下今晚凡是草药都全部拍了下来,应该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为何不卖他一个人情,今后你们两个人也能好好相处。” 夙柔翘起二郎腿,斜靠在太师椅上,“煜王的人情我反正不需要。” 但宫煜的难言之隐,她应该是知晓的。 就如同元温说的,所有的药材都进入了宫煜的囊中,今日估计也有不少朝廷的人,但宫煜有那个病秧子的身份做掩护,就算有谁去和皇帝告密,宫煜也能顺理成章的糊弄过去。 夙柔有些纳闷,到底是谁病了,要宫煜如同疯魔一般四处找药。 夙柔直到听见宫煜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宫煜叫价,“一百根小黄鱼。” 场内一片哗然,夙柔听到有人说,就为了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加价到一百根小黄鱼是疯了吧。 夙柔的目光朝着下面看去,那是一株被放在梨花木锦盒的一株巨大人参,光是装着这东西的盒子就价值不菲。 宫煜,是看上了这东西? “一百零一根小黄鱼。” 夙柔说,“元温,你见多识广,这人参又有啥不一样的?” 元温说,“我听见方才有人说这人参年份比那俩川贝母生长的年份还长,应该有三百年的岁数,药力会比较强,若是濒死之人吃了,会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夙柔说,“方才押煜王价的人又是谁?” 元温说,“我不知。” 宫煜继续加价,夙柔寻找了一圈,最终把目标放在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身上。 老者坐着轮椅,不慌不忙的说,“一百五十根小黄鱼。” 夙柔说,“这老家伙跟煜王杠上了。” 元温说,“你要那人参不?我给你买。” 夙柔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老者加价,“两百根小黄鱼。” 场内再次一片哗然。 甭说是两百根小黄鱼什么概念了,就算是一百根也足够买下京城两条街了! 那老者注意到了夙柔,开口说,“这不是夙万家的女儿么,年纪轻轻跟我这老东西抢啥,人参你又用不到。” 夙柔灿灿一笑,“你谁啊?我年轻用不到就不能买回来掰着玩么。” 老者说,“早些就听闻夙万的女儿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本是我和煜王之间的博弈,望你这个小丫头不要掺和进来。” 笑话,出了一个皇后的姜家她都敢打,这老头又算个什么东西。 今日这风头,她还真得帮宫煜给出了。 夙柔突然说,“我瞧你们俩一根一根的加小黄鱼没什么意思,不然我陪你玩玩呗,煜王就一个柔弱王爷,府邸都是皇上赏的,你跟他过不去干啥,你一个老头欺负一个病秧子像啥话,何况,黄玉商会的规矩,价高者得,你这老头不会是想耍无赖吧?” 老者的胡子抽动了一下,又说,“夙柔,老身跟你好声好气的说话,劝你见好就收,莫要继续张扬。” 夙柔说,“上一个威胁我的人你猜怎么着?族中长辈死的就剩下一个了,还有,你若是不加价,那人参可就归我了。” 老者一怔,连忙说,“两……两百一十根!” 有了夙柔的加入,这老头明显变得慌张了起来。 今天这一晚上的消耗,她估计宫煜的票子花的都差不多了。 夙柔看向一旁的宫煜,他眼神隐身的盯着自己。 看啥看,我在帮你啊混蛋。 夙柔说,“老头,你是不是没多余的钱财了,就敢十根十根的加。” 老者说,“今日买下的东西不少,相反,你那厢房瞧着还是空挡得很,你到这儿来,不会什么都不买凑个热闹吧?” 夙柔瞧见了老者身边放着的彩璃摆件,“没啊,这不是我要卖的东西被某个冤种老头给买了回去么,我有钱得很。” 老者立马意识到她说的就是自己,目光看向了放在手底下的物品。 “你!你是何居心?!” 夙柔摊开手,“别急别急,我加个价。” 夙柔目光看向下方的台子,“我之前报的价能不能全作废。” 台下的人愣了一下,看向厢房里的黄祁。 那个靠在扶手边个的翩翩公子点了一下头。 “按照规定是不行的,不过我们少东家都点了头,黄玉商会自然愿意卖个人情给夙姑娘。” 夙柔说,“这老头方才出价是两百一十根对吧,我重新加价,三百根大黄鱼。” 她抬眼,妩媚的瞧着老者,“你继续加。” 老者噎住,脸色很是难看。 直到下面的人宣布那大人参归夙柔所有,她才扭过头去。 三百大黄鱼不多,她替宫煜付了,也不过就是她今晚的一个零头而已。 元温说,“那人参这么大,确实值这个价,柔柔费尽心思拍下来,是想拿去讨好煜王么……” 第96章 不将他们的手剁下来,我可不好跟我这朋友的家人交代啊… 夙柔一怔,说,“我怎么可能会去讨好煜王?!” 她情绪的反应有点儿激烈。 元温不慌不忙的勾起一个狐疑的笑,“那你总不能真的是买回去掰着玩的吧。” 说实话,夙柔确实是想要给宫煜的,但是不存在特意买下来讨好他的念头! 宫煜需要它,但有另外一个老头出现跟他抢,所以夙柔就出手帮宫煜抢回来,她不知道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会不会让宫煜记在心上,但起码可以证明,她和宫煜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夙柔说,“不是……别瞎说。” 她不敢承认,元温的表情可不像是个没多想的神色。 元温笑得更是灿烂,“真的假的?你可莫要骗我,瞧你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和芳心暗许的少女一模一样。” 夙柔说,“真的不是。” 她现在只好硬着头皮叫元温发现不了什么破绽。 等回去之后再找个时间给宫煜送回去。 黄玉商会的人将她今晚拍下来的东西送了过来。 一开始那把匕首被送过来的时候,元温接的,正常付了银钱。 现在黄玉商会的人说,“这些东西我家少东家说了,都送姑娘了,就当作给姑娘一个见面礼。” 夙柔瞧了一眼,确实是方才摆在台上的那一只,“这人参就值不少钱,就这么白白送我了?” 对方点头,“少东家说,姑娘你能够来黄玉商会卖东西就是顶好的,这些箱子里面装着的,便是今天晚上姑娘在我们黄玉商会卖出去的钱,姑娘若是觉得自己带回去不方便,稍候拍卖结束,少东家会亲自安排人给姑娘送回将军府。” 夙柔垂眼,瞧了一下放在地上的那些箱子,里面白花花金灿灿的条子叫她很是满意,卖了不少钱,也算是一笔巨财了。 那些破烂玩意儿她从小到大都见多了,所以并不觉得稀罕,但有的人平日里可没见过这些宫里的东西。 能卖这么多,她觉得还行。 夙柔弯下腰,从里面挑够数,扔给站在跟前的小厮。 “拿着,我买东西没有不付钱的道理,你们若是不收,我可不敢来你们这儿了。” 小厮面露为难,“可我家少东家……” 夙柔说,“我跟你们少东家还没熟到这份上,而且我听说,如果在你们这儿可以成功卖出东西的话,要抽出一成给黄玉商会,这一成你们不是也没有拿么,我正常付钱,那一成我就不给了。” 小厮拿着手中的几根黄鱼左右都是为难,最终还是在夙柔的威胁之下收下了。 “那么多谢姑娘照顾黄玉商会的生意,今后姑娘若是有用得上黄玉商会的地方,黄玉商会定会竭尽全力给予帮助。” 等他们都出去了,一直背对着他们坐在角落的元温才摘掉头上的帽子。 “这黄玉商会有意要拉拢你,你是不愿意接受的吧?为何方才还给他们机会?” 元温说的是那一成的收入。 那一成虽然不算太多,但黄玉商会今天卖了这么多东西,一件里面都抽一成,加起来可是有上万两的。 夙柔说,“黄玉商会还是有可以利用的价值的。” 元温不理解,拉着她的手臂撒娇,“我们玉坊哪里比黄玉商会差了,你需要帮忙,我们玉坊也能做得到。” 夙柔摸了摸元温的头发,“不一样,黄玉商会本家就在京城,你们家势力遍布天下,在京城走路更多的还是需要依靠他们的。” 今日这场拍卖会开始之前,她在外面撞见了李大人和白大人就是最好的证明,黄玉商会可以影响的到朝中。 元温说,“今天晚上倒是收获不少。” 夙柔和元温又在这儿待了一会儿,然后夙柔有些困了,就打算先回去。 她们两个人并肩走到大门口,夙柔瞧见,除了负责守大门的人之外,还有几个穿着华丽的男子站在这儿。 似乎跟她们目的一样,都是想出去的。 夙柔听到其中一个人低声下气的凑到小厮跟前说,“你行行好,今夜太晚了,我家那夫人若是找到了这儿来,定会发飙的。” 说话的人身边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夙柔觉着,这人不是害怕被夫人发现来这地方,而是担心养在身边的这个外室会被家里的母老虎发现啊…… “按照黄玉商会的规矩,我们拍卖会一旦开始,就不能随意进出,这是我家东家定下的规矩,张公子也不是头回来了,怎么连这样的规矩都不知晓?” 负责守门的小厮瞧见夙柔,恭敬作揖,“夙姑娘想出去透口气么?” 夙柔打了个哈欠,“有点困,想回去了,该卖的都卖了不是。” 小厮让开大门,招呼着其他人,“把门打开,夙姑娘要出去。” 其他出不去的人不乐意了,“凭什么她可以出去?!” 他们将大门打开,凉爽的小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元温挽着夙柔的胳膊,她们刚想迈开步子,元温被一个人给抓住了手腕拖了回去。 夙柔伸出手去抓元温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都是熬了一晚上的人,现在精力和耐心估计也都已经到达了顶峰。 “我们出不去,她们也别想出去!” “就是!黄玉商会!狗眼看人低!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元温被他们抓着四肢不能动弹,原本戴在头上的簪花脱落掉在地上,披头散发。 这场面已经吓得元温根本不敢动了。 元温出行身边都会有元家的人跟着,哪里撞见过这样的场面? 元温是真正的富贵人家的小姐,而并非她这样糙性子。 夙柔知道,她们这样的贵女便是自幼有着不可以随意与其他男子有肌肤接触的传统观点。 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被其他男子的双手直接接触身体。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眼神阴鸷,“把她放了,你们还能走出这个大门。” “不放!你知道本大爷本家姓什么?!有本事你就动手,爷保你死无全尸。” 夙柔刚想动手,却被黄玉商会的小厮给拦了下来,“夙姑娘……不要闹出人命,事情闹大了,我们黄玉商会不好做生意。” 夙柔将手中的匕首收回去,“明日他们若是敢带人回来找麻烦,就叫他们去将军府,就当作我还一下你们家少东家的人情了,但我这朋友可比我矜贵,叫陌生男子给摸了肌肤,我这不将他们的手给剁下来,不好跟我这朋友的家人交代啊……” 第97章 他们将军府又不能明着抗旨不遵 一个人影从大门朝着中央的台子飞了过去,最终撞在台子上才停下来。 他们这边的打斗很快吸引住了其他人的注意。 元温迅速跑到夙柔身后,“莫要伤着自己。” 夙柔摆手,“他们一下也受不住,身娇体弱的很,走吧,他们不会跟上来的。” 也没那个本事跟上来。 外面停着几十辆的马车,其中一辆便是元温的。 丫鬟下车来将元温给搀扶上去,“小姐,慢点儿。” 元温转过头,看着夙柔,“你傻愣着做甚?一起上来,我送你回去。” 夙柔说,“不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人送。” 元温一怔。 宫煜这时正巧从门内出来,夙柔侧目,她说的有人送便是宫煜,她料定宫煜肯定会主动找自己去要那人参。 但她没想到宫煜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她对宫煜要救的人有了更多的好奇了!! 元温一副了然的模样,“成,看来便是因为我呆在这儿碍眼了。” 夙柔和宫煜目送元温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她转过身,“煜王殿下今儿个应该带了随从吧?走吧,送我回去。” 夙柔朝着那些马车走,后领子却被宫煜给一把拽了过去。 她跟一只小鸡仔似的被宫煜拎在手里。 他打量着她的脸,“我几时说过要送你?夙姑娘莫不是谁的马车都敢上。” 夙柔反握着宫煜的手臂,瞧瞧这结实的手感,哪里像方才那个在里面装咳嗽的病秧子? 夙柔说,“煜王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你瞧那元温的马车不比你这奢华?我只上你的马车说明什么?说明我心甘情愿……” 宫煜另一只手堵住她得嘴,“要上我的马车?总得拿些别的东西过来跟我换。” 夙柔明知故问,“成啊,煜王想要什么?” 宫煜拎着她往马车走,他将夙柔扔上去,“你今日拍下的那一只人参,我花钱买下,你开个价,我只要它。” 夙柔说,“这怎么行?那人参我可没打算再倒手卖出去,煜王殿下这不是为难人么……” 她不想直接挑明那人参就是给他买的,像是逗小猫似的逗一逗宫煜也挺好,宫煜要是急眼了,也顶多就和小猫一样只能炸炸毛什么也做不了。 宫煜说,“我……需要那东西,价格你可以随便开。” 夙柔坐在他身边,撩了一下发丝,“你觉着将军府差那点钱?” 将军府不差钱,毕竟养活了那么多人口呢。 宫煜再次陷入沉默。 夙柔的口吻像极了撒娇,“有点冷,送我回去呗。” 元温都认为她买下来是为了故意讨好他的,那么她更加不能就这么直接给了。 第二天直到晌午夙柔还没有醒。 夙柔醒过来的时候府中洋溢着一种违和的喜庆,丫鬟拿着金桔和红纸,路过她门前的时候正巧被她撞见。 “阿柔,你终于是醒了,出大事了!!”夙万身穿盔甲,迈着大步从院子外面进来。 刚洗漱完的夙柔抬起头看了过去,瞧见夙万手里还拿着一份明黄卷轴。 夙柔说,“做甚?那又是啥。” 夙万双手搭在夙柔肩头,“老三被赐婚了。” 夙柔感到震惊,“谁?三哥?三哥和谁?” 三哥已经及笄,但还未成家。 京城的那些男子也同女子一样,若是有谁瞧得上,可以叫媒婆来上门说亲。 “和三公主,我清早早朝的时候就派人去打听了,据说是三公主在上次的狩猎上,因为被老三救了,所以就对老三有了倾慕之心。” 夙柔一拍额头,觉得无语! 将军府可不需要一个北国皇室的公主做少夫人,上次她记得明明是阿爹带着三公主走出林子的。 这三公主好说是没瞧上她阿爹,不然得成她四娘,不过现在瞧上了三哥也是个麻烦事儿。 她现在再看,感觉皇帝跟她示好送的那些东西也都是这个目的…… 包括皇帝允了三公主的心愿,怕是也都是为了要将军府能够和北国皇室更加密切。 若是未来宫煜不会带人攻破北国,现在的情形对将军府来说是极好的,可宫煜会灭国啊!将军府留着一个公主有啥用?! 夙柔又问,“三哥那边怎么说?” 夙万说,“老三就是不愿意,我才说出大事了!” 三哥不愿意娶这三公主,便是抗旨不遵。 就目前而言,皇帝圣旨都下了,他们不能不从。 夙柔目光一沉,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三公主那头找突破口。 夙柔说,“来人,去宫里请三公主到府上来一叙,就说,将军府想先打探一下公主的心意。” 夙柔扭头就对夙万说,“阿爹,三公主来了之后,你暂且想法子留住她,坚持到我回来。” 夙万迷茫的点了点头,那神色分明是完全不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她又叮嘱了,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夙柔叫马夫快马加鞭驱赶马车带着自己去了宫里。 皇后寝宫,院子里鸟语花香,宫女们说起话来都是温声细语的。 “娘娘,夙校尉求见。”来传话的宫女打破了这副祥和的画面。 夙柔火急火燎的跟着管事宫女从外面进来。 虽然都是女子,可她的模样就好似将其他人给完全隔绝在外了似的。 夙柔“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没有叫她起来。 夙柔悄摸摸瞧了一眼,皇后面无表情摆弄着桌子上的茶具。 嚯,看来皇后是知道她今儿个为啥来了。 夙柔又说,“皇后娘娘若是不叫我起来,那我可就起来了。” 一旁的宫女怒喝一声,“大胆!娘娘都没说话呢,你却自作主张……” 大约是明白拿身份压不住她,皇后终是开口,“其他人都先下去,本宫有话要与她商议。” 宫女全部撤了下去,院子里就只剩下夙柔和皇后两个人。 皇后抬手,将砌好的茶杯放在对面的位置,“你今日见本宫,可是为了三公主的事情?” 夙柔站起身子,在皇后对面坐下,“娘娘英明,臣觉着,皇后娘娘也因为三公主和臣三哥的婚事而感到不开心呢,臣能问问皇后娘娘的看法么?” 他们将军府又不能明着抗旨不遵,只能找问题的源头解决源头。 “啪嗒”皇后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那碎片四分五裂,“哼!你倒是还有脸在本宫跟前嬉皮笑脸,本宫原先跟你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也算是为了帮你出过几次头,可你呢?竟然敢戏耍本宫!这么长的时间了,你说过,会扶持本宫的幺儿坐太子,为何如今半点动静都没有?” 夙柔不慌不慢的解释,“娘娘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太子之位哪里是那么容易坐的?臣难道不需要花时间去为小皇子筹备么。” 才怪。 这话也就骗骗皇后,若不是皇后今个提醒了她,她都忘了自己还答应过皇后这件事。 皇后审视着她,“可如今一点成效也没有!朝中的大臣推举的全都是已经及笄的皇子,我的幺儿才多大!” 夙柔觉得好笑,皇后心里也明白那小皇子岁数小啊?根本没有权力之争的能力么? 让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去跟其他几个能文能武的皇子抢太子之位,这就是虎口里送羔羊。 夙柔说,“娘娘怎么会认为一点成效也没有的?先前我阿爹不是还掏了免死金牌,帮你除掉么废太子么?” 第98章 谁这么大本事策反了他们府中的人? 皇后现在说这些,不是摆明了就是打算不认账? 这种脑子和心计她真的要怀疑一下姜家怎么扶持皇后在后宫披荆斩乱麻的。 自古以来后宫争宠乱成一麻,更不用说皇子之间的夺位之争了。 何况,夙柔今日进宫是为了三哥和三公主的婚事。 皇后这都能扯到皇子身上去,由此可见,那三公主也不过是皇后的一步棋。 皇帝疼爱三公主,皇后便是将三公主当成了争宠的工具。 皇后说,“谢渊如今已经是个废太子,在本宫幺儿前面还有那么多兄长,这件事本宫一开始就跟你说过,如今你想当个甩手掌柜不成?” 皇后还反问她?? 夙柔都被皇后给气笑了,“娘娘,我们将军府又不居住在宫里,你就算想要借助将军府的力量夺太子之位,也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臣是答应了娘娘,但娘娘也得为将军府考虑一下是不?” 皇后大约觉着她说的有道理,微微颔首,“莫不是还真的是本宫误会了你?那正巧你倒是同本宫说说,你有什么法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夙柔:“……” 她今个若是不能给皇后一个交代,是不是还不叫她走。 夙柔说,“暂时没瞧见过什么机会,娘娘有什么好的法子么?” 她反问回去,反而叫皇后迟疑了。 夙柔眼神突然沉了下去,“而且娘娘也应该知道,我三哥一心只想保家卫国,根本不想现在就成婚,现在成婚,三公主嫁进来也不过是守活寡。” 皇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神色傲然,“三公主心悦夙少将军,皇上又一向宠爱她,这事儿,本宫当不了主。” 夙柔:“……” 是真的当不了主还是根本不想管? 三公主受皇帝的疼爱不假,可三公主的婚姻大事,皇帝没问过皇后的意思她不信。 她本来还想着借着之前和皇后的联手关系让皇帝改变意思。 三公主嫁进将军府,对将军府没多大的影响,但是却可以让皇后真正意义上拉拢到将军府。 她没敢将自己心中的憎恶给表现的太明显,生生将这火气给压了下去。 夙柔身子后倾,突然扬高声音,“那么娘娘是瞧上我三哥的聪明果干了?很认可我三哥来做这驸马爷?” 皇后一怔,瞧着她的目光很是不解,满脸写满了对夙柔的反常不解。 “是又如何?” 夙柔说,“臣明白了,今日就先告退。” 她站起身子恭敬作揖,心里窝了一肚子火! 夙柔离开皇后的寝宫,加快脚步朝着东华门走去。 她火急火燎赶回将军府的时候,便瞧见了那个坐在正堂,衣着华丽的女子。 三公主比她大了两岁,因为是皇后所出,又深受皇帝喜爱,所以一直没出嫁。 这岁数若是放在民间,便是个老姑娘,不过是身份地位上的碾压罢了…… “小妹回来了。”三公主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子出来迎她。 夙柔脚步一顿,这还没嫁进来就直接认了她这个小妹? 夙柔弯起眼,叫三公主,“三嫂。” 正堂的其他人身子一震,眼神谬然的看向夙柔。 夙万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碍于三公主还在这儿,始终都开不了口。 夙柔眉眼染上悦色,拉着三公主到一旁去,“你正巧在这儿,我还想去寻你呢,你今后可是我嫂嫂了,不知道你嫁进来之后有啥打算没有。” 三公主说,“我倒是没有什么打算,就是喜欢夙三爷,所以,就跟父皇请旨赐婚,今后我嫁进来了,就跟你是一家人了。” 夙柔同三公主走在一起,好似跟三公主是失散多年的亲姊妹似的。 但事实上,在皇帝下旨赐婚之前,她跟这三公主连话都没有说过几次。 三公主自幼生长在后宫那种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在演戏,三公主也是在演戏。 夙柔表现的很欣喜,“是啊是啊,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聊的差不多了,府中上下恭送三公主离开。 夙柔斜靠在门框边上。 夙万终是第一个按耐不住,扭头问她,“你怎么去了一趟宫里就改变了主意?阿柔莫不是有法子叫老三愿意?” 夙柔转过身进入将军府大门,“三公主受皇上宠爱,她说要嫁,三哥不愿意也得娶,我本来是没有啥法子,但是回来的路上想到了,阿爹不必担心。” 她扭头冲一旁的丫鬟吩咐,“方才为何没瞧见三夫人?” 丫鬟说,“三夫人……三夫人她……” 夙柔瞧见丫鬟的目光撇了一眼夙万,好似有话不敢说的模样。 夙柔说,“你直说无妨。” 夙万插嘴进来,“老三不愿意娶三公主,但是她愿意,觉着三公主嫁进来对老三在朝中的地位也有帮助,阿爹怕三公主在这儿的时候误了事儿,就叫人先把她给关在院子里不叫出来了。” 夙柔面上没有半点波澜,三夫人季氏能有这样的想法她并不觉得奇怪。 而且压根没有半点意外的。 夙柔说,“来个人,去请三夫人过来。” 夙万跟上她的步子,“不过,阿柔,能不能跟阿爹说说,你想的法子是啥?” 夙柔回到正堂坐下,“三公主不是想嫁三哥么,咱们也不能直接抗旨不遵,所以我觉得还是叫三哥直接娶了的好。” 夙万一愣,“啥?直接娶了?” 夙柔突然压低声音,余光看向门外,白花花的石板砖上有一个影子,有人在门外偷听。 夙柔说,“反正迟早都是要娶老婆的,不如早点儿娶的好,只不过,皇上的圣旨上也没有说是正妻还是小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爹应该明白了吧? 夙万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你的意思是,要在三公主进门之前再给老三娶一个?这不是叫三公主做小么??皇上定然不会愿意。” 夙柔说,“皇上愿不愿意无所谓,反正咱们一切照常就好,就给三公主准备好进门的东西,毕竟是个公主,给足颜面就行……” “夙柔目光再往门外看去,照射在地板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看来是得到了消息已经走了。 将军府的人基本上都是阿爹从前从外面带回来的,府中上下所有人都是受过阿爹恩惠的。 她说的那些话,她知道无解,所以根本不避讳。 但…… 谁这么大本事策反了他们府中的人? 第99章 宫煜敢收,却不敢叫她发现里面的人参已经不见了 夙柔一点也不意外自己被听了墙角,之前宫煜就提醒过她,虽然在宫煜之前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 夙万瞧夙柔神色凝重,问道,“咋了?” 夙柔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两个人说话间,季氏带着丫鬟到了。 季氏迈过门槛儿,“今儿个倒真是个好日子。” 夙柔看了过去,“今日皇上赐婚,三夫人瞧起来很开心啊。” 季氏先前就跟她表露过想要扶持三哥的想法,皇帝如今赐婚,季氏更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季氏在夙柔对面落座,“小姐,你请我来,该不会是想劝我不要叫他们成婚的吧?” 夙柔弯起眼,笑得温柔可掬,“怎么会,三哥和三公主都是排行老三,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般配么,成,这婚必须成。” 季氏也不甘示弱的说,“只是我不知,小姐为何如今竟然连自己兄长的婚事都能插上一嘴了。” 季氏的口吻暗中藏刺,觉得她不该插手夙迟的婚事。 夙万说,“老三的婚事倒不是阿柔插手,而是老三压根不愿意娶那三公主,我这不是没法子了才过来找阿柔想对策么。” 季氏温笑了一下,好似方才的话都是无心之举一般。 “将军,我这当阿娘的不是担心老三的婚事么,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没有怪小姐的意思。” 夙柔幽深的双眸盯着季氏,生活在深墙大院的女子都是这般德行,先前她本是给了季氏面子,但后来当众羞辱了她,叫季氏在三哥跟前丢了颜面。 季氏这是报复她呢。 夙柔说,“就是啊阿爹,我这不是想清楚了么,所以改主意了,觉得三哥还是娶了三公主的好,三哥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你瞧,三哥的生母都这么说了。” 季氏解释,“我可没有强迫老三的意思,这也都是为了他的将来好。” 将来? 三哥做夙少将军做的好好的,季氏叫他去娶公主当驸马爷,若只是夙少将军也还好,可若是成了驸马爷,朝中那些个势力都紧盯着三哥呢,出了一丁点的差错三哥都得成为被拉出去砍头的那个。 一入宫墙深似海,她阿娘先前便拒绝了谢渊和她的婚事,如今这季氏脑子怕不是全长在了地位上。 夙柔看向夙万,她示意阿爹不要告诉季氏他们的打算了。 夙柔说,“先说正事,我今日还有一事,三哥反正都要成婚了,不如再给他娶一房,公主嫁过来之后免得三哥上了战场她闲的无聊,也好有个人做伴是吧。” 季氏蹙眉,“再娶一房?自古以来皇室的驸马从来不存在另娶的做法,就算公主愿意皇帝也会觉得有失颜面。” 夙柔说,“三哥那么优秀,就娶一个公主哪能够?你看他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得有几个能够陪在他身侧,对他有帮助的女子是吧?” 她明面上是给季氏分析,但其实不然,她只是在引诱季氏上钩而已。 季氏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夙柔“噌”的一下站起身子。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还要出门一趟,阿爹陪三夫人好好说说话,筹备一下接下来要准备的事。” 夙柔回到院子,却发现自己的房门竟然被人打开了一个门缝。 她一怔,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进了她的屋子。 她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猛地一脚踹开房门想杀屋子里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夙柔目光看向桌子上还挂着茶叶的茶杯,也不是丫鬟进来打扫,有人偷偷进来过。 夙柔拉开柜子,将里面放着的盒子拿了出来。 夙柔再次察觉到不对劲,她将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瞧,里面的那个人参早已不翼而飞。 夙柔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嚣张的弯起嘴角笑的张扬。 好一个宫煜,她不卖就过来偷。 偷东西还知道给她留个盒。 咋不明抢?! “啪”夙柔重重的合上盖子,她本来是想今日就过去给宫煜送去,没想到这狗男人手脚这么利索!! 夙柔带着盒子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她吩咐马夫,“去煜王府。” 夙柔还未从马车上下来,煜王府门口的侍卫便快步上前。 “夙姑娘,你怎么来了?煜王殿下今日身子有些不适。” 夙柔没理会他,身子不适? 借口! 肯定是怕她找上门来讨债才闭门不见的。 夙柔跳下马车,纵身一跃轻而易举的就飞上了煜王府的墙头。 她先前来过,倒是熟悉这里的布局。 夙柔抱着盒子,在煜王府的花园找到了宫煜,宫煜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人。 瞧着应该是先前出现在元家酒楼的那批人。 宫煜察觉到她来了,侧目看了过来。 夙柔跳下房檐,“我正巧找你。” 宫煜:“……” “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你非要飞檐走壁,先前的伤已经好了?” 夙柔笑得灿烂,但这灿烂之下藏着狠戾。 “这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么,昨儿个你说想买我的人参,我不买,是因为一开始就打算送你来着。”夙柔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去摸盒子的锁扣。 宫煜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用看,你送的,我信。” 夙柔说,“昨儿个就是想找个黄道吉日给你送来,所以没有给你,不过怎么瞧你的模样好像一点也不惊喜?” 宫煜神色古怪,“惊喜,谢谢。” 他欲要将盒子从她手底下拿过去,夙柔却还是死死抓着不放。 今日这个台,她定然不能叫宫煜下来。 “这盒子我瞧着也挺好看的,不然你还是把人参拿出来,我给盒子拿回去。” 宫煜的反常,不过就是因为做贼心虚。 若是打开了盒子,难堪的不一定是她。 她可是抱着赤诚的真心过来给他送人参的,宫煜敢收,却不敢叫她发现里面的人参已经不见了。 她不松手,宫煜也不松手,他说,“这盒子不过木料上等了一些,你若是想要,我府中也有,我命人带你去拿。” 第100章 跑啥,我吃了煜王都不会吃了你们 夙柔说,“这怎么能一样?你还是把盒给我吧,何况人参而已,从盒里拿出来又不是能跑。” “什么人?!”黑衣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夙柔循着黑衣人的视线看了过去,白茫茫一片啥也没有。 宫煜趁机将盒子抢了过去。 夙柔意识到这黑衣人是在帮宫煜。 她看向宫煜的时候,宫煜已经将盒子交给了黑衣人。 “将它妥善保管好。” 夙柔:“……” 不愧是跟着宫煜的人,这里应外合干的当真是配合的很好!! 被宫煜抢了盒子就抢了吧,她不信现在的宫煜对她,没有半点愧疚感。 宫煜瞧着黑衣人拿着盒子离开视线才转过头。 “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东西?” 夙柔点头,故作深情,“虽然我总觉得你的身子硬朗的很,但是你都说要拿回来熬汤喝补身子了,那我就给你呗,煜王殿下有没有感觉很感动?” 宫煜垂眼,目光瞧着她凑上前的脸,“嗯,感动。” 嗯? 夙柔一顿,他这副表情看着她是啥意思。 夙柔说,“我饿了。” 宫煜说,“我叫人准备膳食。” 她今天睡得很累,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晌午了。 加上皇帝赐婚和三公主去将军府的事儿,她午膳都没吃。 夙柔说,“我想吃烧鸡,你请我。” 宫煜声音尾音拖长,“好。” 夙柔跟着宫煜前脚刚到饭堂,宫煜就被一个下人给叫到了门外。 夙柔瞧着门外两个窃窃私语交谈的人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她觉得宫煜这边出了事。 “那人参已经验过了,没问题,叫人已经装好了,您今年不回南国去么?”下人压低声音询问宫煜,生怕被屋子里的夙柔听见。 宫煜说,“我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皇帝开口,应该是回不去了。” 宫煜的话尾,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下人又说,“夙柔不会那么好心突然登门拜访,此女心思歹毒,下手利索狠辣,少将军还是小心为妙。” 宫煜扭过头看向趴在桌子上等着开饭的夙柔,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她不是。” 下人一怔,“什么?” 宫煜不再说话。 宫煜从门外进来的时候,正巧丫鬟准备的食物也都被端了上来。 夙柔瞧着满桌子美食,咬了一口鸡腿,看向宫煜,“这都是我爱吃的,你口味也变得跟我一样了?” 宫煜拉开凳子在她身边坐下,“上次在元家酒楼,我瞧见了你点的那些饭菜,所以有印象。” 夙柔三两口将鸡腿给啃了个干净,“煜王殿下有心了。” 夙柔的筷子如龙卷风一样卷袭过桌上的饭菜,宫煜坐在边上,目光就那么直勾勾的瞧着她。 夙柔吃饱喝足,桌上的饭菜就剩下菜汤了。 宫煜招呼丫鬟过来收拾,那些丫鬟瞧见桌子上的残局全都愣住,然后手脚利索的将桌子收拾干净。 夙柔突然问道,“方才在门口的时候,你同那手下说了啥?” 宫煜反问:“手下?” 做甚? 宫煜还想不承认不成?! 方才在门口的那个人摆明了就是跟着宫煜站在花园的那个黑衣人,只不过就是换了一身衣服而已。 她又不瞎,身形那么相像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宫煜说,“他们总要吃饭。” 一句话就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为什么黑衣人又变成了下人。 夙柔说,“我吃饱了,不过还想再吃点儿零嘴,你出府去不?今日街上挺热闹的,我跟你去转转。” 宫煜点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换身衣服,你若是想起来还想吃什么,待会儿就同我说。” 饭堂里面待的无聊,夙柔晃晃悠悠的走出去。 “这夙姑娘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顿饭就吃了煜王殿下半个月的花销。” “可怜了,殿下那么清瘦,夙柔吃了那么多,他愣是一口都没碰,我也当真是替殿下觉得寒心。” 她想着在门口等宫煜过来,没想到竟然听到了煜王府的丫鬟背后里嚼她舌根。 夙柔悄无声息的走到丫鬟们的身后,突然出声,“你们说我坏话呢?不就吃了煜王一顿饭,看把你们急的,有啥意见当着我面说。” 丫鬟们被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现在天色渐晚,院子里没打灯,他们一个个吓得四处逃窜。 好在夙柔眼疾手快,拽了一个丫鬟的衣服才叫这一个没成功给跑了。 夙柔说,“跑啥,我吃了煜王都不会吃了你们。” 丫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夙姑娘,是奴婢说错了话,不该跟其他人一起背后说你坏话。” 夙柔摆手,“你先别急着认错,我就纳闷,宫煜半个月开销就那么一点么?宫里给他分的银两有多少?” 丫鬟摇头,“奴…奴婢不知,不过煜王殿下府中的人也都是从宫里调任过来的,我们原本就是服侍皇子和妃嫔娘娘们的,只是觉着煜王殿下孤苦伶仃的很是可怜,所以才觉得姑娘你有点儿浪费了。” 夙柔抬起手摸不着思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宫煜原来一直都是过着节俭的日子么? 夙柔吧咂了一下嘴,感情她吃了那么多,等于把宫煜半个月的伙食给吃了,拍卖会的时候还那么嚣张的放话说叫她开价…… 夙柔心中突然有种愧疚感。 “你在这儿做甚。”宫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夙柔回过头,“没啥,你这丫鬟不小心背后说了我的坏话,我替你教训一下。” 宫煜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 夙柔再次挡在他眼前,“不过没事了,我教训过了,你可不能瞧她不爽。” 宫煜撇开视线,“我好了,走吧。” 夙柔跟上他的脚步,伸出手来在身后摆了摆示意丫鬟可以离开了。 街上的百姓热热闹闹。 夙柔突然问他,“你这几日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宫煜说,“没有,你送了我人参,我已经知足。” 夙柔:“……” 她该不该说,宫煜这就是正直的太傻了。 夙柔说,“那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比如说你做不到的,你请我吃饭,我帮你做事,还你个人情。” 宫煜突然停下,夙柔注意到他不走了,也停了下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们身边过去,喧闹的集市将他们两个与凡尘隔绝开来。 宫煜说,“我有一兄长,是南国大皇子,快到他的忌日了,我想返回南国几日。” 夙柔的瞳子里映着宫煜的影子,好似刻画在了她的眼里一般。 宫煜是个假质子,哪儿来的大皇子兄长? 第101章 你跟煜王走得近了 夙柔说,“你要回去?为何不找皇上,你同我说有啥用,你能不能离开北国也不是我说的算的。” 宫煜说,“先前我出现在元家酒楼,这件事已经叫皇上为此忌惮我所以我就算开口,也会被他拒绝。” 所以宫煜就想着利用自己在皇帝跟前的影响啊? 夙柔了解宫煜的性格,若非情非得已,他不会主动跟自己开这个口。 夙柔对于宫煜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少,她和他上辈子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夙柔说,“这事儿,我不能一下子就答应了你。” 宫煜点头,“明白,将军府在朝中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贸然跟别国牵扯上关系,会被人说闲话。” 宫煜被拒绝之后神色也是了当,似乎是笃定了她这是拒绝了的意思。 夙柔对他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其实也不难,但是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所以我总得纠结一下你到底值不值得让我帮忙。” 她是愿意帮助宫煜攻下北国的,但这前提是将军府可以一直安然无恙的活到那个时候。 将军府位居高位,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然是有人随时随地都想将他们给拉下马。 宫煜说,“只此一次,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是帮我,今后我可为你做一件事。” 夙柔抬眼,反问说,“什么事情都可以?” 宫煜点头,“什么都可以。” 夙柔一口答应下来,“那便成,我有法子叫你回去,但这过程会产生一些颜面上的问题,你不能因此而记恨上我,你可接受?” 宫煜点头,“可。” 夙柔同他并肩走在街上,突然一个小孩走上前来拦了他们的去路。 “公子,买一个花环送给姐姐吧,你瞧姐姐多漂亮啊。” 宫煜俯下身,瞧了一眼这小孩挎着的篮子,篮子里面放了几只花环。 “这东西都能拿出来卖?” 那小孩显然没想到宫煜竟然会说这种话。 夙柔说,“现在正值花朵盛开的季节,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会拿花环出来卖,赚点银两。” 她从钱袋里拿出两块碎银子递给小孩,“花环都给我吧。” 那小孩抬起头,“姐姐,你……你不用买太多,只买一个就行。” 夙柔没听小孩的话,直接拿了一个,放在了宫煜的头上。 “手艺不错,我瞧着好看,你这小孩,有生意做你还不想接?” 小孩连忙摇头,将手中的篮子一并给了她,然后拿着银子飞速逃走。 宫煜站起身,本就精致漂亮的脸有了花环的衬托瞧起来更是俊美。 “你心肠还挺好。” 夙柔瞪他一眼,“你之前难不成一直认为我恶毒的很?!” 宫煜问她,“你不恶毒,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儿。” 夙柔一怔,将手中的篮子一把火全部塞给他,“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宫煜说,“说不定,我确实真的很了解。” 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云里雾里。 夙柔买了糖葫芦和桂花糕,宫煜把她送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要出门的夙迟。 夙迟目光紧盯着宫煜,“你同他出去了?” 夙柔说,“本想给他送东西的,东西送完了,煜王就把我送回来了。” 夙迟的目光扫过她怀里抱着的那些零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夙柔的错觉。 她为什么觉得三哥的目光变得又幽深了几分? 她吃这些东西三哥从前也没有说过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么就应该是因为…… 宫煜。 夙柔看向宫煜,“我……我先回去了,你同我说的事,我会替你解决。” 宫煜冲夙迟作揖了一下,夙柔进入大门,夙迟从身后跟了上来。 夙迟的胳膊搭在她的肩头,“老大还伤着,你有心情出去玩。” 夙迟的口吻像是在责怪她。 夙柔咬了一口糖葫芦,“大哥伤着就在府里好好养伤,府中那么多丫鬟都能伺候他,我还能过去凑热闹不成?三哥质问我为何不管大哥跟煜王跑出去玩,倒是还不如好好的调查一番,那日狩猎场上的狼崽子是何人暗中操作放出来咬人的。” 夙迟说,“你同煜王走得近了,朝中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有心之人完全可以利用此事去跟皇上告你一状。”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山楂球,糖衣在她嘴里辗转化开。 夙柔说,“煜王殿下的时候,我觉得三哥还是不要管的好。” 她加快脚步回了院子。 天还没亮,夙柔就换好了朝服,准备跟着夙万一起上早朝。 满朝文武站在大殿外面。 夙柔瞧见了站在人群里面的白司,白司同她对上视线,微微颔首,礼貌点头问好。 这白大人倒是跟她阿爹身边的副将柳白一起被人称为二白。 夙万说,“你今日怎么要跟着阿爹一起上朝。” 夙柔说,“有一事要跟皇上请示。” 夙万一听,立马凑上前来,“你同阿爹说说,阿爹给你出出主意,万万不能叫事情发展的不在自己的把控之内。” 阿爹其实就是担心夙柔会在朝堂之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话…… 确实不该说。 但她没有别的法子。 早朝人多,皇帝就算真的要发火也不好发。 常内侍从殿内走出,文武百官如潮水般涌进去。 夙柔第一个上前,“皇上,臣有一事想要请示。” 皇帝眯了眯眼,“朕倒是有些日子没有瞧见夙校尉了,身上的伤可是好些了?” 夙柔作揖,“臣已经好些了,臣今日上早朝,便是为南国质子煜王殿下之事而来。” 大殿之上瞬间安静,皇帝的神色变得肃穆起来。 “煜王?你倒是同朕说说,煜王有什么事,能够叫你在朝堂之上过来替他说话。” 今早来之前,夙柔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宫煜的事情若是私事,定然行不通。 可若是上升到国家层面呢? 夙柔说,“这阵子煜王殿下郁郁寡欢,臣打探了一番才知晓,煜王殿下原来是因为自己那早早过世的皇兄而感到烦闷,皇上你乃天下之主,心怀天下百姓,煜王殿下的情况由此可见重情重义,臣就想替煜王过来请一个不情之请,让煜王返回南国几日去祭拜一下自己的皇兄。” 皇帝爱听好话,她跟着阿爹待的时间久了,都能昧着良心说这些话了。 皇帝蹙起眉头,“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往年这个时候煜王都会过来跟朕请示,今年倒是没有开这个口……此事朕不想让煜王离开。” 夙柔低着头,一怔。 啊? 第102章 差点绷不住了 夙柔觉得诧异,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直接明确的表示对于宫煜的想法。 皇帝说,“煜王之事稍后再议,你暂且下去。” 夙柔只好回到夙万身边,她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步骤来的,皇帝突然拒绝,倒是叫她有些自乱阵脚了。 夙柔十指交错,无碍,不能急,一会儿就瞧瞧皇帝是如何说的。 夙万压低声音凑上前来,“你怎么突然帮煜王说起好话来?” 夙柔压低声音说,“吃人嘴软,我还个人情。” 夙柔和夙万再次抬头的时候,正巧有一个人站在那朝堂中央告夙柔的状呢。 “皇上,臣认为夙校尉身为朝中武将,作风实在不合规矩,按照我们北国的律法,朝中臣子不可接连好几日都不上早朝,此等行为实属恶劣,臣提议,将夙校尉的官职撤了。” 夙柔挑起一边眉头,她都担任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有人对她成为武将而感到不满。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她抢了请柬的李大人。 夙万上前一步,“姓李的,阿柔前阵子不过是因为伤着了,所以才没来,这事儿皇上是知道的。” 李大人扭过头,对夙柔嗤之以鼻,“可臣瞧着夙柔身强力壮,哪里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夙万继续跟他争执,“咋地,我家阿柔受个伤,还要把伤挂在脸上,昭告天下你才满意?” 李大人再次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这句话的意味不言而喻,大殿之上陆陆续续有了各种各样对于夙柔受伤之事的推测。 皇帝怒喝一声,制止了他们的言论,“够了!夙校尉受伤之事,朕知晓,太医院的太医便前去替她处理过伤,难不成朕也是帮她一起隐瞒的帮凶?” 所有人瞬间安静。 夙柔说,“李大人莫不是因为先前被我抓包了黄玉商会拍卖的事情?我不就抢了你一个请柬么,心眼这么小干啥,连官都不想叫我坐了。” 李大人噎了一下,又说,“夙姑娘还知道你抢的是我的请柬?” 夙柔的眉头更加皱巴,这李大人怎么好似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先前在她跟前的态度可没这么强硬。 她余光淡淡扫视了一下其他人,有谁在背后给这怂包出了主意? 夙柔说,“相反的,我还要问问李大人呢,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那黄玉商会的拍卖会去做甚,宫里的能工巧匠满足不了你了么?” 夙柔倒是不担心自己出现在黄玉商会的事情被皇帝或者其他人知道,但保不齐这李大人担心。 李大人说,“你……你!!” 他吭哧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来。 夙柔说,“我什么?” 皇帝柔和了一些声音,“夙校尉,朝堂之上莫要继续胡闹。” 夙柔撇撇嘴,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了一下。 夙万也神色嚣张。 早朝就是简单聊了一番近日北国发生的大事,然后就结束了。 夙柔跪在偏殿的中央。 “朕也纳闷,那煜王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唆使了你过来找朕说好话。” 夙柔说,“没给什么好处,就是觉得煜王一个人挺可怜的,孤身一人待在别国,兄长忌日都回不去。” 皇帝说,“那么李唐今日在朝中说的黄玉商会又是怎么回事。” 李唐便是被她抢了请柬的那个李大人。 夙柔说,“李大人心生怨恨吧,所以故意想针对我。” 皇帝身子前倾,细细打量着夙柔的模样,“那么你还真的是抢了他。” 夙柔眼神飘忽,有点儿心虚,“抢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罢了,李唐本就官职低下,忌惮你也是情有可原。” 瞧瞧,皇帝这就一句话将李大人在朝堂之上公然诋毁她的话给带过去了。 夙柔说,“皇上,煜王之事,你担心什么?” 皇帝说,“近来南国边关频频来犯,便是有人将夙迟回京的消息告知了南国,朕近来在考虑,要不要让夙迟返回边关。” 夙柔垂眼,先前三公主的婚事叫皇帝为难了,一边是国家安危,一边是疼爱的三公主,皇帝会如何选择倒也是个难题。 夙柔说,“皇上,臣有一个提议,不如叫我和三哥押送煜王返回南国,煜王因为兄长忌日,皇上若是不叫他回去,反而显得天下之主心胸狭隘,可若是回去了,天下百姓定会夸赞皇上你是个有大义之人。” 皇帝看着她,“你?朕听闻,这阵子你同煜王走得近了不少,朕不知,你是有私心还是真的为了朕好。” 夙柔身子一僵,她想过这事儿肯定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她心中的思绪快速运转,绝对不能不承认,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皇帝答应,还能让皇帝放心不起任何疑心的? 夙柔说,“皇上,臣确实这几日跟煜王殿下走得近了,不过是因为先前元家酒楼之事叫臣和煜王拉近了一些关系。” 当时她让人把宫煜暂且扣下来是对的。 皇帝又说,“这煜王生的也算俊俏,你难道就没有对他产生什么男女之情?” 夙柔抬头,神色都差点儿绷不住了。 怎么就连皇帝也认为她和宫煜有那种关系?! 夙柔说,“臣也觉得他长的确实俊俏,不过臣没觉得身为一个女子喜欢俊俏的男子有什么不妥。” 她不能否认,皇帝的疑心只会越来越重,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皇帝说,“你倒是担当,在朕跟前一点也不掩饰。” 夙柔说,“臣认为世人皆有爱美的权利。” 等等,她在说些什么……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皇帝笑道,“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请缨的,朕准了,许你和夙迟一起押送煜王返回南国,不过朕只给你们三日停留在南国的时间。” 夙柔点头,“臣领旨。” 夙柔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道明黄的圣旨,押送质子返回,皇帝可得紧着宫煜防止宫煜跑了。 阵仗怕是不小。 “夙校尉,皇后娘娘有请。” 第103章 皇帝要拿她和三哥开涮所以才答应的那么爽快 夙柔瞥了一眼这小宫女,摆了摆手,“没空。” 若是商会她去找皇后的时候,皇后肯出面帮她解决三哥的事,她说不定就去了。 现在,是皇后自己把握不住机会。 皇后若是帮了她,一切都还好说…… 夙柔没理会宫女,迈开步子走下台阶。 哪知道那宫女突然放声大喊,“你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死路一条!” 夙柔脚步一顿,扭过头去,“皇后娘娘是想威胁我么?还是这就是你一个小宫女的意思?若是要威胁我,还是趁早打散那种念头,走了,我真的没空。” 夙柔没回府,叫马夫直接带着自己去了煜王府。 …… 宫煜说,“虽然法子有些笨拙,但也算是帮我请来了圣旨,多谢。” 夙柔一只手杵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我倒是同你一起返回南国,皇上也说了,我们只能在南国停留三日,这三日你应该可以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吧。” 宫煜说,“问题不大。” 夙柔说,“这两日暂且收拾好,我回去跟三哥商量一番。” 宫煜瞧着她说,“你不留下来用膳么。” 夙柔摆摆手,“不吃了早些筹备的好。” 夙柔跟宫煜交代完,又回了将军府,她直接去了夙迟的院子。 夙迟住的院子比较偏僻,比她的院子小太多了。 院子里摆着几件玄铁打造的武器,夙柔瞧着喜欢的很,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 “做甚?今日得空了?” 夙柔身后传来夙迟的声音,她扭头看去,瞧见夙迟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油纸包起来的东西。 夙柔说,“三哥,我刚才进宫去了,皇上要你跟我押送煜王返回南国。” 夙迟将油纸递给夙柔,“进屋说。” 夙迟院子里伺候的随从给他们两个人倒了茶水,夙柔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 “你和煜王走得近,就因为这件事?” 夙柔点头,“昨儿个煜王跟我开了口,所以我就想着他也挺可怜的,就想着帮帮他。” 夙迟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可怜?呵……” 夙柔有些紧张的抓了抓自己的衣裙,三哥这冷笑是啥意思…… 夙迟说,“我可以陪你去一趟南国,不过,你难道不想给我一个解释?” 夙柔一脸茫然,“解释?什么解释?” 夙迟打开他带回来的那包油纸,里面赫然摆着几块精致的糕点。 “我也是清早才从下人那听来,你替我接了皇上的赐婚。” 夙柔笑了一下,伸出手从桌上捏了一块玫瑰酥咬了一口。 府中的那些下人一点儿也瞒不住风,她知道的时候,那帮下人就因为赐婚的事儿,将府里给一番折腾,走在院子外面都能瞧见那彰显着喜庆的红绸子。 夙柔说,“也不算是答应了,只是觉得三哥拒绝了那婚事不妥,我就想了个法子,就先答应下来,反正也没有说要几时完婚,三哥你只要遇到了一个心悦的姑娘,将她先娶为正妻,三公主的婚事就随便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这算是缓兵之计,皇后自作聪明想拿身份压制她,到头了就会发现他们什么也没捞着。 夙迟说,“可若是,我谁也不想娶呢?” 夙柔愣住,将嘴里刚咬的玫瑰酥给咽进肚里,“三哥,你还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不成?阿爹就算是一国将军不还是照样娶了四位夫人么。” 她眼底满是不解。 夙迟伸出手,将她唇边沾染的碎屑给蹭掉,“不娶就是不娶,没什么大不了的。” 夙柔不禁纳闷,三哥难不成还变得和她一样?对感情的事情没有兴趣了。 夙柔咬了一大口玫瑰酥,“不娶就不娶吧,暂且先拖着,总归是有法子能够破解的,这玫瑰酥到时好吃。” 夙迟说,“本想去找你,特意去外面买的。” 夙柔的唇边还带着一股玫瑰的清香,她怎么觉得这玫瑰酥就是三哥买回来要给她赔罪的? 昨个宫煜送她回来的时候,三哥跟她的聊天就不是很愉快。 夙柔笑了笑,“那这不是正巧了么,东西也进了我的肚子。” 他们要带的东西并不多,所以唯一要准备的就是干粮和军力。 这次也不是友好访问,南国的君王八成会有所防备。 只要他们没有什么动作,他们自然也不会贸然动手。 临行前,夙柔派人去给元温捎了一个口信,叫元温帮她照看一些将军府,她和三哥离开,定然会让一些人露出狐狸尾巴。 夙万带着人站在城门前送她们,“阿爹本想将你抱上马,又看到你利索的翻身上马,这才意识到你如今已经不需要阿爹了……” 夙柔说,“阿爹,我只是跟三哥押送煜王,又不是不回来了……” 夙万说,“你这次离开得有好长一段时间,阿爹舍不得你,你说说,皇上为何不叫老大跟着老三去。” 夙柔汗流浃背了,大哥被狼咬成那副模样,怎么可能还有精力跟着三哥一起出兵? 夙迟说,“要走了。” 夙柔骑着马,跟夙万和苏氏告别,加快跟上夙迟的速度。 为了让宫煜方便一些,大军还准备了马车。 夙柔骑着马,走在马车窗口边个,她同宫煜说话,“马上要回你自己的国家了,煜王觉得开心不?” 马车内的宫煜只是撩开帘子瞧了她一眼,然后没理她。 夙柔笑得灿烂,她能够借机跟着三哥去南国玩几日,她反正是开心的。 只不过…… 夙柔目光扫视了一圈此次跟随他们前往南国的士兵,皇帝竟然就只放了她和三哥两个人负责押送宫煜? 愣是连一个别的将军都没有安排。 夙柔想起来,在他们出发的前天晚上,夙迟提醒她的话,“小心一些,莫要相信队伍里的任何人。” 三哥并没有明说,但是皇帝这样的安排,心思她大概可以猜到一点。 只是…… 她不相信皇帝竟然真的敢拿她和三哥开刀…… 他们夜里在林子里安营扎寨,停下步子歇息。 篝火熊熊燃烧,夙柔去抓了三只兔子过来烤着吃。 宫煜瞧着夙柔递过来已经瞧不出是什么的肉,说,“你们士兵煮的伙食有毒?竟然亲自烤兔子给我吃。” 她和三哥的反常真的很容易叫宫煜察觉到。 夙柔骂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挑拣拣!” “嗖”一支箭突然射过来,划破了寂静的夜。 随即,数不清的箭接二连三如潮水一般朝着营地射了过来。 夙柔高喊,“有人夜袭!注意隐蔽!” 该死,不会真的被她猜中了吧?! 皇帝要拿她和三哥开涮所以才答应的那么爽快! 第104章 你好像和三哥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夙迟反应快速,用一块布遮挡了对方的视线来给士兵找掩体。 夙迟冲她说,“你护着煜王,我带人去围他们。” 夙柔看了一眼宫煜,“三哥小心。” 篝火被密集的箭雨给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昏暗,夙柔唯一能够借助的光线就只有天上的月亮。 一阵喧闹过后,夙柔耳边安静了下来。 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分出胜负了,夙柔偷摸着从树干后面探出脑袋。 谁赢了? “莎啦啦”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发出的声音。 夙柔定睛看过去,宫煜却好似害怕她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伸出手来替她捂住了眼睛。 夙柔听到了夙迟的声音,“捂好。” 这话应该是冲着宫煜说的。 夙柔抓住宫煜的手,“三哥,都解决完了么?” 夙迟握着她的手腕,“叫他捂着,我去洗把脸,再叫你放开。” 夙柔心中一怔,出什么意外了?三哥有啥不能叫她看的? 夙柔说,“你撒开,三哥伤着了不成?叫我看看。” 宫煜说,“没伤着,就是画面太慎人了,没法叫你看。” 夙柔抓住宫煜的手腕想强行掰开,结果宫煜罩在她脸上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夙柔咬牙切齿,心中骂道:偷我人参的时候也不见你装柔弱!这力道!我竟掰不开! 直到夙迟收拾好,重新光鲜亮丽的站在她跟前,宫煜才放开她。 夙柔说,“三哥,你可从他们身上找到了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夙迟摇头,“没有,不过他们身上,倒是有刺青,那是属于南国皇帝的一支隐秘队伍。” 夙迟话音刚落目光就看向了一旁的宫煜,那眼神是质疑,但夙柔也从中看出来了三哥很肯定这事儿和宫煜有关系。 夙柔说,“他可是皇子,谁会出手杀他,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她言外之意就是,想让夙迟打消这个念头,宫煜是南国大将军嫡子,南国有什么理由对他动手? 没有。 所以夙柔觉得不可能。 夙迟说,“说不定就是有人想对他动手。” 夙柔意识到夙迟或许知道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被士兵给打断了。 “少将军,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夙迟摆手,“清点好东西,天亮后就出发。” 他们这是第一个在外面留宿的夜晚。 第一个晚上就遇到了这种事,难免会叫人觉得他们自打出了京城以来就被人一直跟着。 夙柔看向宫煜,“你夜里睡在我身边我保护你。” 宫煜瞧她一眼,看向远处的夙迟,“你瞧他是能愿意的样子?” 夙柔撇嘴,三哥若是瞧见了,肯定不会同意。 夙柔说,“罢了,你还是同我三哥一起睡吧,夜里我三哥能保护你。” 宫煜想伪装病秧子不会武的煜王人设,那么她定然也不会就这么直接揭穿宫煜的伪装。 配合他演的时候还得防止一个不小心自己说漏了嘴…… 夙柔看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靠着睡了过去。 他们为了安全押送宫煜,这一路上只能走走停停,夜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歇脚。 除了第一天晚上出了点状况,之后都平安无事,他们一路来到北国和南国的交汇处边关。 夙柔骑在马上,头上裹着一层纱巾,她的目光看向远处。 黄沙漫天,缩减了他们的可视范围。 这地方本就是三哥的地盘,出了边关一直往南走,就到了南国。 他们都到这儿了,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了吧。 夙柔一怔,意识到自己松懈的太早了,她突然想起来皇帝当时在宫里同她说的,南国边关频频来犯,便是因为他们有人知道,三哥镇守的边关如今没有主将。 对方此举便是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北国的底线。 夙柔说,“三哥,出发之前皇帝说边关频频来犯,便是有人散播了你离开边关返回京城的消息,此事……” 她还要继续往下说,瞧见夙迟抬起手了手,示意她噤声。 夙柔闭上嘴,目光看向四周,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被包围了。 黄沙刮过去,夙柔隐约瞧见了那躲藏在黄沙之后的人影。 “嗖”一支箭朝着夙柔射了过来,夙柔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个人影闪身到她跟前,替她生生挡住了这一箭。 夙柔接住那人影,“三哥!” 夙迟拔掉插在胳膊上的那只箭,目光凌厉,宛如一只野兽,浑身迸发出嚣张的杀意。 “带着煜王找地方躲着,这地方太过狭窄不利于开战。” 夙柔迅速翻身下马,她拎着宫煜的后领子,将他随手扔进了旁边一家院子,“你呆在里面别乱跑。” 她刚转过身,身子就被一股大力给拽了回去。 她身子跌入一个宽大的怀抱,抬头看去,她对上宫煜的眼。 夙柔说,“做甚?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添乱了。” 宫煜禁锢着她的身子,“我怕,你待在这里,陪陪我,一会儿夙少将军解决完我们再出去。” 夙柔:“……” 宫煜? 害怕? 开什么玩笑! 夙柔有点儿急了,“三哥受伤了,他一个人扛不住,我若是出去还能帮他。” 宫煜依旧是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你呆在这。” 宫煜固执的态度叫夙柔意识到不对劲,要么今天外面的人是宫煜派来弄死三哥的,这个可能不大。 宫煜若是下手,应该会把自己一起扔出去受死,没必要留她这个祸害。 要么就是三哥和宫煜是一伙的,而外面的那帮人并不是南国人。 这个可能也不大啊…… 三哥和宫煜是一伙儿的这怎么可能! 院子内有一棵已经枯萎的树。 干瘪的树枝在空中被黄沙吹得微微摇动,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的爪子,树枝摩擦还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瘆人声响。 夙柔目光定定的看着宫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宫煜反问,“你为何会这么觉得?那是你三哥,难道不信他?” 夙柔蹙眉,“方才三哥都被箭给射中了,你叫我怎么安定下来?这和信不信三哥的本事没关系,我原先倒是没怎么觉得,现在突然觉得,你好像和三哥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换句话来说,她觉得三哥和宫煜是瞒了所有人。 那日宫煜送她会将军府的时候,三哥和他当时在将军府门口的那个眼神…… 第105章 是宫煜的母亲? 宫煜俯下身,跟她平视,“你出去只会添乱,所以呆在这里。” 就算她说了自己觉得三哥和他有问题,宫煜的回答也还是这么含糊。 夙柔有些不满,三哥这一路上任劳任怨的,她也想帮点忙。 外面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夙柔睨转眼眸从门缝外看了过去。 宫煜说,“不然你觉得,北国皇帝为何要让夙少将军和你一起押送我,而不是叫你单独押送?” 夙柔听出来他话里有嘲讽自己的意味,说,“三哥厉害那时自然的,但我也不是只会添乱。” “嘎吱”夙柔打开厚重的木板,外面的地上一片狼藉。 夙柔和宫煜走两步路都能踩到地上的尸体。 夙柔蹲了下来,她发现这些尸体也有几个是他们的士兵。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三哥不会出了什么状况吧。 “好了,过来。” 夙柔耳边听到了夙迟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除了漫天的黄沙之外再无其他。 夙迟大约是发现她啥也看不到,伸出胳膊来将她抱了起来。 夙柔一惊,“三哥。” 夙迟闷闷应了一声,夙柔确认面前的人是三哥这才放下心来。 夙迟说,“你不常年待在边关,眼睛不适应,出了边关就好了,往南去就是南国的地界。” 夙柔说,“三哥,煜王呢,别把他一个人扔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夙迟说,“他在身后跟着。” 夙柔掖好头巾,这地方环境恶劣的真叫人受不了…… 上回来倒是没怎么觉得,这次她竟然觉得有点儿冷。 莫不是因为再过阵子,就要降温过冬的关系? 夙迟将她抱上马,“我护送你们出关,我要解决一些麻烦,你和煜王暂且去南国去,我解决完麻烦就过去寻你。” 夙柔一怔。 麻烦? 三哥觉得是个麻烦? 夙柔说,“三哥出了什么状况?” 夙迟说,“跟你无关,你押送煜王回到南国就行。” 这个时候三哥撇的这么干净做甚?! 他们越过黄沙地带,到南国的王城快马加鞭还得两天。 完全进入南国,空气中的黄沙都变得少了许多。 夙柔摘掉头纱,喘了一口气,一直带着这东西真叫人觉得不舒服。 夙柔注意到跟在后面坐在马车里的宫煜,方才进入南国边关之后,宫煜就瞧着神采奕奕的。 这地方是宫煜的地盘,好不容易回来了,宫煜肯定是打心眼里觉得高兴的。 他们在林子里停下来歇脚。 夙迟翻身下马,来到夙柔跟前,“我就只能将你送到这儿来,军队的人我不在,都听你调遣,这阵子注意安全,不过有煜王在,你出不了什么意外。” 夙柔说,“三哥,你这就掉头要回去了么?” 宫煜插嘴进来,“先前我们在北国边关遇袭,他总要回去平定。” 夙柔觉得有理,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冲夙迟摆手,“三哥你注意安全,要是死了,三公主可就没人嫁了。” 这本就是个玩笑话,可她竟从夙迟的眼里瞧见了一抹阴鸷。 好吧,她说错话了。 夙迟没理会她,翻身上马便掉头回去。 宫煜说,“南国风景丽人,接下来这几天你可以四处转转。” 夙柔说,“想把我支开?我得看着你,万一你一个激动不想跟我回去了怎么办?” 还有,方才三哥说的那句话又是啥意思? 啥叫有煜王在,她就出不了什么意外。 他们暂且歇息了一阵,又加快脚步朝着南国主城赶去。 夙柔为了掩盖身份,带了面具,她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带着兵进入南国王城的那一刹那,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上次来的时候,南国百姓安居乐业,一个个都是眉慈目善的模样,如今他们看向他们北国军队的目光,如同仇人,好似恨不得立马冲上前来将他们给大卸八块。 “今日小殿下回来,领头的为何是个女子。” “北国怕不是瞧不起咱们小殿下!就派了一个女子来,难不成是觉得咱们小殿下不配他们花费精力?!” “不花费精力也好,说不准皇上能够趁机将小殿下给留下来。” …… 夙柔听见了百姓中的窃窃私语,她全当没有听到,骑着马继续带着人往前走。 夙柔的队伍进入皇宫,这是她第一次瞧见南国的宫殿。 南国的皇宫巍峨雄伟,壮丽的叫人挪不开眼睛,从一些角落里面,便也是能够瞧出来这座巍峨的皇城当年在战火里都经历了什么。 夙柔觉得,南国的皇宫当真是要比北国的那个漂亮多了。 南国当年战败之后,只能归顺北国。 北国皇帝为了压制南国,不允许南国与其他国家有任何贸易往来,所以他们饱经桑沧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将这皇城给重新修整一番。 夙柔翻身下马,她扭头看去,宫煜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一个常内侍打扮的随从大步从金堦上下来,“呃……南国皇上传来的书信不是说是由夙少将军护送煜王殿下回来吗,姑娘你是……” 夙柔说,“我啊,我就是一个随从丫鬟,负责照顾煜王的,不必将我放在心上。” 宫煜:“……” 夙柔又说,“我奉夙少将军之命,护送煜王殿下回到南国,我们皇上说了,只给煜王殿下停留三日的时间,还望这期间能暂且收留我们住下。” 随从恭敬作揖,“姑娘客气了,殿下和其余几位的住所皇上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皇上给各位将士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晚宴以表欢迎,请各位跟随下官前来。” 夙柔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打量着这个随从,看模样,应该是个公公,可又不太像…… 她对于南国的了解太少了,三哥或许知晓。 殿内的宴席已经摆上,夙柔跟在宫煜身边一起进去。 她注意到靠着皇位的第一个位置,坐着一个瞧起来很是憔悴的妇女,方才这妇女瞧见宫煜进来的那一刻,有想要站起身来冲上前的意图。 但被坐在一旁的男子给抓住手腕拦住了。 那男子身穿盔甲,加上又坐在这个位置,想来便是宫煜的父亲,传闻中南国的大将军了…… 至于那女子,瞧起来一直久病缠身,面色很是不好,是宫煜的母亲? 宫煜先前搜罗来的那些药材都是为了给自己的阿娘啊…… 宫煜双膝跪下,叩拜坐在最上面的南国皇帝,“儿臣叩拜父皇。” 第106章 跟我睡? 宫煜的话,或许是说给那南国大将军听的。 夙柔抱着胳膊,目光落在宫煜的父亲和母亲身上,注意力全然不在宫煜这边。 南国皇帝说,“好孩子,起来吧,这归家路辛苦了,这一路上也有劳大人照看了。” 直到夙柔身边的小兵杵了一下她的身子,压低声音提醒道,“姑娘,姑娘!” 连着叫了两声夙柔才回过神来。 “啊?皇上你在叫我?” 南国皇帝说,“不知大人贵姓。” 夙柔弯起嘴角,“下官姓歹,不知好歹的歹,皇上叫我称呼我的姓氏便好。” “这女子当真是嚣张跋扈,是北国来的又当如何?她在咱们南国皇上跟前显然就是有失礼仪!” “嘘,莫要得罪北国的人。” 夙柔听见他们有人对自己的态度很是不满,心中也不禁感慨了一句:倒不是她想这样啊!方才她是真的走神了! 南国皇帝说,“各位大人远道而来,快快请入座。” 夙柔瞧了一眼宴席上的食物,吧咂了一下嘴,南国国库穷的真是叮当响,就摆了这么一份腊肉一碗青菜和一碗米饭。 罢了,她还真得有点饿了。 旁人吃的那叫一个斯文儒雅,夙柔吃相就不好看的多了,纷纷朝她投来看另类的目光。 宫煜坐在她旁边,看了看夙柔,又将自己桌上的腊肉给了她。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打趣她,“怪不得要戴面具,原来是怕丢脸丢到南国来。” 夙柔放下米饭,“丢脸也是丢你的脸,我带面具就是担心南国人瞧见我这花容月貌的模样心中荡漾!你有本事大声说话,小声跟我叨叨个什么劲儿。” 开玩笑归开玩笑,夙柔戴面具其实是担心自己的脸被南国人看到。 她这张脸跟阿爹有几分相像她不知道,但是铁定是跟三哥很像的,毕竟先前元温就误认为他们俩那是夫妻相。 她三哥是谁? 镇守了北国和南国交界边关夙少将军,她可以赌南国人没见过她,但不能赌南国人没见过三哥。 吃饱了饭,夙柔和士兵们被带去了宫里院子。 夙柔四处瞧了瞧,觉得这环境还行能让士兵们好好的韬光养晦一下了。 那随从指着一处单独的别院跟夙柔说,“姑娘,这院子是临时叫人清扫出来的,你就住在这里吧。” 夙柔摆手,“不用,煜王这几日住在哪儿?我跟他住在一起就行。” 随从的脸上满是震惊,“啊?” 夙柔转过身,打算拐回去找宫煜,“我跟你们煜王住习惯了,自己住不得劲。” 随从快步跟上她的步子,“姑……姑娘……煜王殿下这几日为了大皇子的忌日估计有的忙的,姑娘不然还是……” 夙柔走了两步瞧见了前方的宫煜,他旁边好像还有别人。 她加快脚步朝着宫煜跑了过去,一个猛子直接扑在他怀里。 宫煜稳稳接住她。 “我一个人睡害怕,我跟你住一块呗。” 宫煜说,“跟我睡?” 夙柔抬头,“不行吗?” 宫煜说,“可以,你都说一个人害怕了。” 夙柔抓着他的衣袖,好似生怕宫煜下一秒就跑了。 她扭头看向那随从,“他睡哪儿?给我俩添床被子。” “北国的小女娃娃性子都这么张狂么,非要粘着你睡。”这个时候夙柔才注意到宫煜身边的南国大将军…… 夙柔下意识放开了宫煜的衣袖,等会儿,她在人家亲爹跟前调戏人家儿子啊? 宫煜给夙柔介绍,“这位是,镇国将军,宫远之。” 夙柔礼貌作揖,“宫大将军。” 宫远之打量着夙柔,也回敬,“歹姑娘。” 虽然这个姓氏是她自己起的,但真的听别人这么称呼自己,感觉还真是别扭。 夙柔说,“宫大将军将夫人送回去了么?方才用膳的时候我瞧见你夫人好像身子不太好。” 宫远之说,“舍内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只是今日因为煜……煜王殿下回来,所以我便想带着夫人入宫来换换心情。” 夙柔一拍宫煜的胳膊,“煜王殿下确实耐看,看的久了感觉心情舒畅不少,宫大将军不妨试试这几日叫煜王去你府上坐坐,陪陪夫人说说话说不定夫人的状况就能好很多呢。” 夙柔知道,宫远之是想称呼宫煜乳名。 她这样的暗示应该能理解吧? 宫煜回南国肯定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兄长,趁机把宫煜叫回去陪陪他阿娘,她和她手底下的人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 宫煜打断夙柔,“我住寝宫,我叫人先带你过去。” 夙柔点头,“好,我懂,你跟宫大将军也有话想说。” 夙柔冲他摆了摆手,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宫远之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你阿娘身子愈发严重,把你送到北国不是让你和小丫鬟谈情说爱,若是不能尽快完成陛下交代给你的任务,我们一家就只会成为陛下的弃子。” 宫煜垂下眼,“孩儿知道。” 夙柔躺在床榻上,身下压着的绸子尽显矜贵,宫煜住的地方就比那小破院子好得多了。 她觉得这寝宫应该真的是某个皇子的,不过为了给宫煜掩盖身份,所以暂时拿过来用了。 若是她不开这个口,南国皇帝打算给宫煜睡什么。 几个宫女候在旁边,“姑娘,你小心一些这绸子很贵的,弄坏了皇上会责罚。” 夙柔从兜里摸出两块小黄鱼扔过去,“我买了,我今晚要睡在这上面,你们可以出去了。” 这玩意她将军府也有,还不少,阿爹拿来给她做衣裙都嫌料子不够柔软! 宫女互相看了看彼此,也不好明着得罪她,拿着小黄鱼退出去了。 夙柔半睡半醒间,房门被人推开了。 宫煜从门外进来,“你睡得这么舒适,我倒有点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夙柔打了个哈欠,“快来快来,这床榻上的绸子我给买了下来,你躺躺的,咱走了也给带回去。” 外面天色还早,夙柔赶了几天的路都没好好睡过。 宫煜脱了鞋,在她身边躺下。 夙柔一个翻身,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 嗯? 夙柔睁开眼,看着宫煜,愣是吓得没了半点困意。 “你……你还要真的跟我睡不成?!” 第107章 北国是差他们那仨瓜俩枣的人么 宫煜瞧她一眼,“在北国的时候,你也不是没同我一起睡过。” 宫煜翻了个身,他揽着夙柔,叫她起不来,“你一路上没怎么好生歇息过,暂且睡一会儿,晚些我带你出去溜达一圈,南国的景象你还未瞧过。” 夙柔说,“对了,今日出来迎我们的人瞧着好似个太监,但是又觉得不太像,你们南国的宫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宫煜双目紧闭,他说,“他不是阉人,便是夙少将军说的,独属于南国皇帝的一支隐秘军力,在南国,他们被称为龙鳞卫。” 不是阉人? 夙柔被他的胳膊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她本来是困的,现在……突然没了什么睡意。 渐渐的,她耳边传来了宫煜均匀呼吸的声音。 这么快就睡着了? 夙柔抬起头看向宫煜。 这么近距离看着,感觉他的五官长的确实精致好多…… 夙柔依偎在他怀里,也渐渐的睡了过去。 “笃笃”夜里,夙柔的房门被人敲响。 她睁开眼,小心翼翼的将宫煜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下去。 她起身去开了门,外面的人是他们的士兵。 “姑娘,出了点状况,还请姑娘跟我前去看看。” 夙柔蹙起眉头,她带上面具,“派个人过来,保护煜王的安全。” 三更半夜都不叫人安稳睡个好觉。 夜里的南国一片潇凉,夙柔裹了一件外衣跟着士兵来到皇宫前面。 夙柔询问,“怎么回事?” 四个北国士兵双手被捆着跪在地上,几个南国皇宫的宫人瞧着是生怕他们跑了,一群人将他们给围在中间。 其中还有几个穿着打扮贵气之人,瞧模样,应该是生活在后宫的皇子。 “姑娘你来的正好,你们的人夜里不睡觉竟然在我们皇上的寝宫偷东西,瞧瞧,这不是被抓了个正着么。”说话的是今日迎接他们的龙鳞卫。 这公公瞧着阳刚正值,但是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子的阴柔劲儿,这也是夙柔为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 跪在地上的士兵抬起头来看着夙柔,眼底的委屈已经说明了一切。 “姑娘,莫要听他们血口喷人,我们想探查一番南国皇宫,以免夜里有人对姑娘你不利,哪知道他们也是大半夜不睡觉的,还颠倒黑白说我们偷了东西!” 夙柔扭头,“既然说我们的人偷了东西,可有从他们身上找到东西?” “没有,说不定就是被他们给提前藏到了哪儿去。” 夙柔:“……” 如今这样都能抓着人喊偷东西了? 夙柔有些无语! 她说,“既然没有证据,那么这位……大人不就是血口喷人了么,你污蔑人之前好歹准备好证据,你瞧瞧,三更半夜的把这么多人都给招了出来。”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个人,叫他公公不合适,叫大人也有点奇怪。 但这是最不失礼数的一种称呼了。 一个躲藏在一个青年男子身后的小孩目光炯炯的看着夙柔,“我们南国才不稀的血口喷人……” 夙柔调转目光,看向躲藏在后面的小孩。 那龙鳞卫上前一步来,“这位是我们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还请姑娘见怪,但我们十一皇子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听听这啥话,这不是尽往他们自己人脸上贴金么,南国人不稀得血口喷人,那就是说他们这些北国人就稀的偷了他们东西的了? 夙柔打了个哈欠,“来个人,把绳子给他们解开。” 龙鳞卫说,“姑娘,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就这么贸然把人放了,明日怕是会让皇上质疑姑娘此行的目的。”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两下就将士兵身上的绳子给砍断了。 “把钱袋子都倒出来,叫他们瞧瞧,北国是差他们那仨瓜俩枣的人么。” 士兵们按照夙柔说的照做,掏出各自的钱袋,每个人的钱袋里面都掉出来了两三根小黄鱼。 夙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北国国力强盛,压根不差银子这是事实。 北国有她阿爹坐镇百姓们就鲜少有人愿意站出来参军了。 谁不想安稳在家过好剩下的日子? 可一个国家又不能没有兵力,所以呢,北国皇帝就想了一个法子,用钱财贿赂民间的男丁加入军队。 夙柔目光冰冷的扫过南国所有人的脸,“瞧见了?” “瞧……瞧见了,兴许是一场误会,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夙柔弯起嘴角,“放心,我没那么小心眼,明个就跟南国皇上说道说道你们的待客之道!” 夙柔知道,他们敢以南国皇帝的寝宫作为筹码要挟她,这一点儿便是南国皇帝默许了的。 夙柔转过身去,她目光瞥见了远处的身影,但她没有声张什么。 夙柔突然扬高声音,“都回去睡觉,不许在别人家的皇宫乱晃悠,南国人若是真的跟我动起手来,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士兵们纷纷点头,“是。” 远处的南国皇帝瞧着夙柔的身影嗤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啊,宫大将军。” 宫远之跪在一旁,“陛下,咱们的探子回报,夙迟目前还在北国边关处理咱们剩下的麻烦,他敢放心让这小女娃娃跟着煜儿回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咱们就算是动手了也没有什么胜算,就目前而言,臣觉得还是先静观其变。” 南国皇帝抬起双手,搭在了围栏上,“明日找个机会,试探试探,若是死了,处理好尸体,就跟北皇说,她误入朕的后山,被狼给吃了,死了一个女随从北皇应该不会那么小心眼吧?啊?哈哈哈。” 宫远之双手作揖,“陛下,这个时候如果杀了北国来的人,定会让北国皇帝觉得南国在挑衅他的地位……” 南国皇帝突然转过身,一脚踹在宫远之身上,“朕的好大将军啊,当年在战场上不过就是被夙万废了一条腿就把你吓成这副样子!那北国有什么好怕的!朕要你死,你就得死!” 第108章 宫煜母亲求见 夙柔回到宫殿,发现宫煜已经醒了。 “你方才去哪儿了?” 夙柔说,“出了一点状况,你们宫里的人冤枉我们偷东西,你说气不气人,不过方才你睡得竟然那么沉啊,我离开了你也没发觉到。” 宫煜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神色似乎也在考量这个问题。 夙柔说,“外面有些凉,南国这个季节要比北国凉的早啊,你白天不是说要带我出去转转吗,还去么?” 夙柔斜靠在床边,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宫煜从床上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想着带你去的。” 宫煜换好衣服,和夙柔出了寝宫,外面除了几个把守的侍卫之外,瞧不见别人。 月色皎洁。 夙柔被宫煜牵着手爬到了皇宫的制高点,这座楼可以看得到全部的景色。 夙柔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这地方好看,好似伸出手就能摸到天上似的。” 宫煜说,“我知道你会喜欢。” 凉爽的小风吹拂过夙柔的身侧。 夙柔说,“这地方好看是好看,不过夜里不能站在这儿待太长时间,明个会吹着的。” 宫煜说,“明早起来,我要外出一趟。” 夙柔说,“要去祭拜兄长了吧,去吧去吧,但按照规矩,我必须要派人跟着你,你若是觉得不妥,就叫他们在外面等着,如此你觉得可好?” 宫煜望着她,神色动容。 夙柔伸出手,抚去了宫煜额前的发丝,她光是这么做就让宫煜感动了? 夙柔说,“别这副表情看着我,我可是为了你说的那句,今后帮我做件事的承诺。” 宫煜眸中的光亮暗了下去,他抓住夙柔的手,“我知道。” 他们两个人回去又短暂的歇息了一下,夙柔躺在床上不管怎么也睡的不安稳。 她隐约觉得,自己身旁好像有一双眼睛一整晚都在看着自己…… 夙柔被窗外的鸡鸣给吵醒,她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宫煜的身影。 她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宫煜已经走了吗? 夙柔掀开被子下床,带好面具叫宫里的宫女给自己打来了一盆洗漱的热水。 房间的门关着,夙柔俯下身给自己擦了擦脸,“煜王离开的时候可有说了什么?” 士兵侯在墙角,“煜王殿下倒是没有说什么,若是真的要说的话,他走的时候就是吩咐了宫女等你醒了要照看好你。” 夙柔放下擦脸的手巾,“派人跟着他了吧?可知道他们今天往哪个方向去了?” 士兵说,“派了,不过他们今日出了城郊,也派人打探过了,城郊那一带也没有修建皇陵,倒是有一块巨大的坟场,姑娘,我怀疑煜王可能去祭拜的人也不是什么大皇子。” 夙柔说,“当年我阿爹带兵攻打南国,南国有不少的百姓死在了那场战争中,南国在那之后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修建皇陵?说不定也是将自家的皇子给埋在了那地方。” 夙柔当然知道宫煜去祭拜的不是什么皇子,但也无关紧要,宫煜只管做他想做的事情,她来想办法帮他堵住这帮人的嘴。 “笃笃”房门被人敲响。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歹姑娘,宫大将军的夫人在门外想求见。” 夙柔一怔,嗯? 宫煜的母亲过来找自己做甚…… 门外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闷闷的咳嗽声,看来人现在就在门外站着。 夙柔带上面具,将房门打开,“夫人找我何事?” 宫煜的母亲抬起眼,发现屋子里还有士兵,就说,“我……我来的不是时候了,姑娘正在跟部下商议事情?” 夙柔撇了一眼士兵,“倒是无碍,我们俩已经商议完了。” 士兵恭敬作揖,很有眼力见儿的朝着门外走去。 小宫女扶着宫煜母亲在椅子上坐下,“歹姑娘,宫夫人其实就是想过来跟你说说话。” 夙柔发现宫女的手放在了宫煜母亲的肩头,她撇开视线,心想八成是被要挟了,宫煜母亲被叫来套她话的。 她昨日带着面具,确实一直盯着宫煜母亲,但是不至于被人发现吧。 夙柔也拉开凳子在旁边坐下,“煜王的寝宫没有茶水了,你这小宫女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去沏茶啊。” 宫女愣了一下,原本有些得意的嘴角瞬间耷拉了下去,“你叫我去沏茶?” 夙柔一只手杵在胳膊上,“不然呢?” 宫女放开,宫煜母亲,咬牙切齿的说,“好,你等着!” 看着宫女离开,夙柔不禁蹙起眉头,“怎么南国的宫女都这么嚣张跋扈的吗,就算是一致排外也不应该这般德行。” 反正昨儿个的事叫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南国人都很排斥北国的人。 宫煜母亲捏着手帕,柔柔弱弱的咳嗽了两声,牵起她的手来。 “姑娘,你同煜王是什么关系?” 宫煜的母亲虽然看起来是经常泡在药罐子里,面上憔悴得很,没有丁点血色。 但脸上此刻的神色她再熟悉不过,当初阿娘也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来。 想来定是误会了她和宫煜的关系…… 夙柔说,“我跟煜王没什么关系的,夫人莫要误会。” 夙柔轻轻用了一点力气,想把手给收回去,却发现宫煜母亲竟然死死抓着。 宫煜母亲从手上取下来一个镯子,顺势套在了她的腕上。 夙柔的手小,很容易就套的上。 “煜王是个好孩子……咳咳,你肯同他住在一起,就说明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若是不方便说……我也可以理解,这个,希望你能收下,昨日你和煜王咳咳……咳咳!” 宫煜母亲话说到一半,突然猛咳起来,身子整个从凳子上滑在地上。 夙柔想去搀扶,却被宫煜母亲的手给抵挡住。 “你也是个好孩子,我这病不会传染,你莫要嫌弃……我只是担心自己再不见你,下次就见不到了。” 夙柔眉头微蹙,瞧着宫煜母亲难受的模样手忙脚乱,脑子一热,说,“你这么关心煜王,想来你跟他的关系也不一般,你还是莫要说话了,对了,煜王带回来的那些药材,你服用之前一定要叫人来查验清楚里面的成分,不可胡乱吃,特别是那颗会发光的药丸,那东西八成有毒。” 情急之下竟然忘了伪装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门外的地上映着一个人影,夙柔心头提到了嗓子眼。 泡茶的小宫女回来了?? 不会听到了她说的话了吧。 第109章 九公主吓傻当场 “你们这是做甚?”宫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夙柔抬头看过去,发现宫煜已经回来了。 夙柔说,“啊……那什么,是宫夫人过来找我说话,突然咳的厉害找我就扶了她一下……” 这可不是她把宫夫人给从凳子上推地上的……只是她和宫夫人的动作,叫人难免心中会产生别的想法。 宫煜站在门口,身后冒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宫煜身后有一个同夙柔差不多大的姑娘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向了夙柔。 “煜哥哥,你不要怪歹姑娘,歹姑娘肯定也不是故意将宫夫人推到地上的。” 这姑娘从宫煜身后出来,走上前将宫夫人给扶了起来。 夙柔察觉到这姑娘意图明显,说,“你咋知道是我推了宫夫人的?你方才又不在这儿就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你眼睛长了千米远,没进门就能瞧见屋子里的状况?” 宫煜打断夙柔的咄咄逼人,“她是南国的九公主,同你一般岁数。” 九公主搀扶着宫夫人在凳子上坐下,“我可不敢同她这个恶毒女人一般。” 这九公主上来就如同吃了火药一般话里话外都是针对她。 喜欢宫煜啊? 夙柔抱着胳膊,“彼此彼此,不是煜王说你同我一般岁数,我还当你是皇上派来照料煜王的老嬷嬷呢。” 九公主咬牙说,“你!” 夙柔坦然的斜靠在桌子上,“我什么?你若是有什么不满,你找煜王说。” 这九公主的性子其实也可以瞧得出来,本就出身不错,加上又排行最小,肯定是受尽了宠爱。 但夙柔不打算惯着。 “煜哥哥,你看你身边这个随从!她不就是个从北国来的丫鬟么?!卑贱的下等人!” 宫夫人歇了一会儿,有了一些缓和,站出来帮着夙柔说话,“方才是我自己从凳子上掉下去的……煜王和九公主不要怪这姑娘,咳咳。” 宫煜看向夙柔,直接无视了旁边无理取闹的九公主,“今日日头姣好……” 被无视的九公主上前直接抱住了宫煜的手臂,肆无忌惮打断宫煜和夙柔的谈话,“煜哥哥,你好些日子没有回来,我如今舞枪弄棒可厉害了,你去校场上,我耍一个给你看。” 夙柔垂眼,这九公主的手段,她瞧过,上辈子在常兮身上。 宫煜说,“我同她有要紧事,你先回去,晚些我去找你。” 九公主抱着宫煜的手臂不依不挠,“煜哥哥,你跟她一个低等人有什么要紧事?你就去看看我耍给你看嘛,不行我叫她一起跟过去。” 夙柔不禁蹙眉,若是不知道的肯定会认为他们两个就是普通的兄妹关系,可宫煜并不是皇子。 这副画面在她看来就是这个九公主死皮赖脸非要黏着宫煜。 她知道宫煜为了维持假质子的身份必须在她跟前不能露出破绽,但…… 宫煜询问夙柔,“你去么?” 夙柔说,“闲着也是闲着,就跟过去瞧瞧。” 九公主拉着宫煜走在前面。 嘴里还不忘诋毁一下身后的夙柔,“煜哥哥,你询问她一个丫鬟做甚?在北国的时候,是不是连她这样一个小丫鬟都能欺负你啊?这也就是煜哥哥心胸宽广不跟她一般计较,我去跟父皇求求情,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安排几个护卫,煜哥哥你不方便动手的时候,就指使护卫。” 夙柔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九公主之所以敢在她跟前这么嚣张跋扈难不成就是因为知道宫煜的身份? 所以觉得宫煜迟早有一天会亲手杀了她? 宫煜和所有人都在极力掩饰他的假质子身份,这个真公主三两句话就能够打破他们的伪装了。 若今天在这儿的人是别人说不定真的会揭穿宫煜。 夙柔没说话,他们到校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了。 夙柔压低声音询问身边的士兵,“咋这么多人?” 士兵也同样压低声音说,“都是被九公主叫来做看客的,据说九公主今天提前过生辰,所以南国朝中的大臣基本上都被叫了过来。” 夙柔蹙眉,这九公主的所作所为叫她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她提前过生辰?” 夙柔瞧见士兵郑重的点了点头,加上场内也都摆着矮桌,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皇上到。” 南国皇帝驾临,除了夙柔之外所有人瞬间跪下叩拜。 夙柔环视四周,哪怕是跟皇帝对上了视线,皇帝也没有说她什么。 “都起来吧。” 夙柔抱着胳膊,他们虽然作为外来客,不知道九公主生辰没有筹备厚礼倒也无碍,但是就这么觍着脸来蹭人家的宴席…… 夙柔勾了勾手,叫士兵凑上前来,她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 南国皇帝叫她,“歹姑娘,昨日睡的可还安稳?” 夙柔说,“回皇上,煜王寝宫的床榻,又大又舒服。” 南国皇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又说,“昨日之事朕听宫里的侍从说了,人已经被拉去处罚了,还望姑娘能将当时你给的金条收回去。” 夙柔说,“既然给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今日正巧是九公主的生辰,那金条就当作我们给九公主的生辰礼。” 她不差那仨瓜俩枣的,所以跟南国皇帝推来推去的觉得没必要。 九公主插话进来,“什么煜王的寝宫?煜哥哥昨夜难不成都是和这个小丫鬟睡在一起的?!” 夙柔毫不避讳的将胳膊搭在宫煜的肩膀上,神色得意,“回公主,不光睡在一个屋子,还同床共枕了。” 宫煜压低声音骂道,“你要些颜面。” 夙柔笑了笑,也压低声音凑上前去跟他咬舌根,“你现在说气我了,昨儿个是谁不要颜面的?你躺在我身边的时候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瞧着夙柔和宫煜画面祥和的窃窃私语,九公主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宫煜撇开脸,起身要走,“我不跟你坐在一起了,丢人。” 夙柔一只胳膊杵在桌上,支撑着下巴,目光悠然看了过去,“九公主不是要舞枪弄棒给煜王殿下看么,什么时候开始?我都等不及了。” 论挑衅,这九公主还嫩着呢。 九公主叫人拿来一把红缨枪,在中间耍的那叫一个花里胡哨。 南国文官为九公主鼓掌喝彩,“皇上,九公主天资聪慧,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若是传到别国去,九公主定会声名远扬,成为人们口中的一道佳话。” 夙柔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跟着百官夸奖道,“确实厉害。” 坐在她身边的一个男子说,“九公主用的这套枪法可是宫家的绝活,自然是厉害的。” 宫家的枪法? 夙柔看向坐在离自己一丈远的宫煜以及他身旁的宫远之。 难怪…… 不过,宫煜跟自己父亲坐在一起,还真是要比他父亲有气场的多了。 若是不知道宫煜和宫远之的关系,定然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关系融洽的君臣。 “嗖”红缨枪的尖端突然从她面前划过。 所有人差点儿惊呼出声,夙柔身子后倾躲开了那把红缨枪。 原本在中间好好耍枪的九公主突然来到了夙柔跟前。 宫远之一个激动打翻了手中的茶杯,“你还不快去阻止九公主!若是闹出人命不好跟北皇交代。” 宫煜淡然从容,依旧是坐在位置上不为所动,“花拳绣腿。” 九公主原本的杂耍现在全变成了对夙柔的攻击。 长枪从她耳边划过。 划破了风,从她耳朵边个呼啸而过。 夙柔被逼的后退两步抬脚便将朝着自己袭来的红缨枪给踢了回去。 九公主愣在当场,所有人呼吸都是一顿,全然忘了上去护驾。 红缨枪插中九公主的头发,将九公主定在了树干上。 那树干有一个人头那么粗,红缨枪贯穿左右…… 第110章 我差点儿伤了你的小心肝,心疼了? 众人蜂拥而上,将九公主给从树上解救下来。 夙柔说,“皇上我好害怕啊,九公主怎么突然要打我。” 南国皇帝脸色阴沉,应该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是小女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赎罪。” 这南国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压制的时间久了,还真是能屈能伸。 夙柔说,“好说,这赎罪不管怎么说都得先赔礼道歉是不?” 九公主被人放下来,方才那一下已经把人给吓傻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夙柔有的是法子叫九公主跟自己赔不是。 南国皇帝瞧见她差点儿伤了九公主愣是一个责怪的话都不敢说出口来,便是担心她背后的北国势力。 夙柔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国皇帝,迫于她的威压,南国皇帝只好叫九公主起来给她赔不是。 九公主还在浑浑噩噩之中没有清醒过来,乖乖的给夙柔作揖道歉。 夙柔抱着胳膊,“宫大将军的枪法是好的,就是用的人太笨了。” 宫远之说,“姑娘身手必定不凡,不知姑娘出自北国哪一大家?” 被宫远之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夙柔。 夙柔说,“我就是个小丫鬟,负责贴身照顾煜王的,宫大将军抬举我了。” 宫远之看着她的目光凝重,表情好似恨不得冲上前来将她的面具给扒了一般。 夙柔心中冒出一个害怕的念头,这宫大将军好赖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保不齐跟阿爹交过手,若是要跟她动起手来,她没准逃不了。 宫煜说,“九公主被吓到了,来人,将她搀扶下去。” 夙柔做作的往宫煜怀里一靠,“我也被吓到了,煜王陪我下去歇一会儿?” 她要找个借口开溜! 宫煜垂眼,哑然应声,“好。” 回到寝宫,夙柔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她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宫煜责怪自己,“你方才贸然动手,其他人说不定就会被你给殃及,若是皇上责怪你,被你殃及的人都逃不掉。” 夙柔清楚他说的殃及是担心宫远之和宫夫人会因为她贸然动手而受牵连。 宫煜要继续跟她装,她就装呗。 夙柔说,“我差点儿伤了你的小心肝,心疼了?那九公主先动的手,跟我有何干系?你问我还不如去质问九公主意欲何为要谋害我。” 宫煜拧眉,“你……” 夙柔再凑上前一些,态度嚣张,“我什么?!你们南国人一个两个都在找我麻烦,我都没说什么,你反而还要帮她们出头,先前你说喜欢我都是诓骗我的?” 宫煜态度稍微软了一点,“我……” 夙柔又说,“何况,今日之事,我不过就是给那九公主一个教训,不是什么人都是她能惹得起的,还有,时间就只剩下今天和明天了,后天我们一大早就得收拾行囊返回京城。” 宫煜面色阴沉,“我知道。” 宫煜撂下这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偌大的寝宫就只剩下夙柔一个人。 她躺在床榻上悠然自得的翘着腿儿哼着小曲。 “姑娘,宫夫人她想请你去将军府上一叙。” 夙柔一怔,嗯? 这宫煜的母亲,怎么又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来? 她身份暴露了? 还邀请她去将军府! 夙柔有些后怕,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还是因为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呛了宫远之一句,叫宫远之怀恨在心要把她骗过去给宰了? 夙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宫夫人非得要我去将军府么?” 门外的宫女应声,“倒不是非得去,宫夫人原话便是瞧见你之后觉得很是亲切,所以就想跟你多多来往一些。” 亲切个鬼。 宫煜又没姊妹。 夙柔说,“我……不想去,若是宫夫人想见我就叫她进宫来寻我。” 夙柔为了安全起见,没敢答应下来,宫夫人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但是保不齐会有坏人想利用宫夫人来引诱她出门。 宫女在门外应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 夙柔瞧着自己的手上的镯子,“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宫夫人来找她的时候,撞上九公主,场面一片混乱,她都忘了当时宫夫人还把这么个玩意儿套在了她手上。 夙柔将镯子取下来,这东西还是等宫夫人过来了,将镯子还回去。 宫夫人别是瞧见她跟在宫煜身边,就误以为她跟宫煜是那种关系。 夙柔觉得她跟宫煜的关系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第111章 那么宫煜又是谁?! 宫夫人给她的镯子,是一个碧绿的素圈镯子,这上面没有旁的装饰,倒也漂亮。 她瞧得竟是一些珠宝首饰,倒是很少瞧过玉料。 南国皇宫的状况,叫她觉得这镯子不值什么钱。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夙柔顺手给自己带好面具,快步从床榻上起来过去开门。 宫夫人满是歉意的瞧着她,“今日倒是不好意思了,总是三番四次的叨扰你。” 夙柔说,“无事,宫夫人家中是有女儿么?所以瞧见了我才会有这般神色。” 宫夫人打量着夙柔,摆了摆手,叫一旁的宫女暂时先退下去。 宫夫人说,“我呀……就是瞧着你喜欢的很,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夙柔知道,宫夫人三番四次的擅长自己其实就是因为宫煜。 夙柔说,“我正巧也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去拜访一下夫人,这镯子今早的时候我没注意,你竟然就给我套了上来,现在还是还给你的好,夫人的贵重东西我收不得。” 宫夫人愣了一下,双手抓着夙柔的手,“你还是收下吧,这镯子,本来就是给你的,不会错。” 夙柔心中很是纳闷,这镯子本来就是给她的? 这怎么可能…… 夙柔说,“我……若是收了你的东西,不好交差,我不要。” 宫夫人眉眼温柔的望着她,“收下吧,这是给煜王未来的媳妇的,所以,定然是给你的。” 夙柔的手哆嗦了一下,宫夫人果然是认为她和宫煜是那种关系。 夙柔说,“我和煜王其实不是……”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宫夫人猛烈的咳嗽声给打断。 这咳嗽生听着也叫人觉得心烦意乱,夙柔只得去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宫夫人。 宫夫人喝了茶水,顺利顺其儿,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这身子这样,就不要出府瞎跑了,何况,宫大将军怎么能就这样放心叫你一个人出来的?” 宫夫人捧着茶杯,笑了笑,“我时日无多,就想着多出来走走,何况,煜王也难得带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回来,我得过来凑个热闹……” 宫夫人的手朝着夙柔脸上的面具伸了过来。 夙柔微微侧头躲开了宫夫人想要摘掉她面具的手。 宫夫人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那双眼看着夙柔的时候多了几分探究。 夙柔说,“夫人还是不要看我的脸了,我相貌可怕至极,万一吓着你就是我的过错了。” 宫夫人说,“你的样貌是什么样都不重要,但我觉得你肯定是个长的很漂亮的姑娘……咳咳。” 夙柔不禁蹙起眉头,她该怎么跟宫夫人开口解释她和宫煜的关系并不是宫夫人认为的那样? 宫夫人大约是瞧出来了她的窘迫,摆了摆手,叫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过来,陪我说说话,莫要傻站在那。” 夙柔宛如提线木偶一般拉开凳子在宫夫人身边坐下。 她跟宫夫人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啊…… 她又不是南国人,宫夫人也不是她自幼在京城长大的熟悉的名门贵女。 宫夫人牵着她的手,“你如今多大了?瞧着岁数要比煜王小……” 夙柔说,“今年十五,过完年就十六了。” 宫夫人细细抚摸着夙柔的手,“真好,你这岁数,家中的阿爹阿娘怎么能让你进宫来做这样的差事?” 这样的差事? 夙柔反应过来,噢,宫夫人说的应该是她做丫鬟吧。 夙柔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随意扯了个慌,“我家就我一个女儿,我爹娘都吃不好饭了,所以才进宫当差,不过夫人,我心中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夙柔觉得,宫煜的母亲真的什么时候脸上都是这副慈眉善目的神色。 宫夫人说,“你说吧。” “我们抵达南国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南国人都很排斥北国人,为何夫人你,却愿意主动接近身为北国人的我呢?若我记得不错,你的夫君宫大将军,前些年曾经跟北国交手吃了败仗吧?夫人过来找我,宫大将军难道就没有说些什么?” 宫夫人闷声咳嗽了一下,“将军他……当年在跟北国交战的时候,被你们的夙大将军给一刀扎穿了小腿……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也让将军的实力大打折扣,将军回来之后一直被皇上埋怨,如今就连上马也是费劲,怨恨北国的不是我,而是皇上……” 夙柔听到这儿不禁蹙起眉头,南国皇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人为了活命都可以卑躬屈膝。 所以南国皇帝今日因为九公主之事而跟她道歉,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九公主若是今日在宴席上成功伤了她,南国皇帝可以选择看不到,小事化了。 可她今日反击了九公主,这叫南国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意识到她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国的君主愿意卑躬屈膝跟一个小丫鬟道歉,夙柔觉得自己这辈子还真是值了嘿。 宫夫人闷声又咳嗽了一阵继续说,“当年在战场上,我跟将军的长子死在了战场上,你们北国的夙大将军当时其实是有意放过了将军一命……将军并不埋怨夙大将军,也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 夙柔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睛,“等下,你说你们的长子死在了战场上?!” 宫夫人点了点头,“咳咳咳……咳……那孩子死有余辜,利用百姓做挡箭牌……夙大将军不忍下手,开战之日一拖再拖,说是死在夙大将军手下倒也不是,本就学艺不精,战场上随便一个陷阱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夙柔现在好在是有面具挡着的,不然她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宫远之和宫夫人的长子死在了战场上。 那么宫煜又是谁?! 还是她的记忆出现了什么差错?? 她明明记得,南国的宫大将军就只有一个叫宫煜的儿子! 还是长子。 夙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呃……你们那个长子叫什么名字?” 宫夫人说,“叫宫煜,同煜王殿下同字,当年煜儿降生的时候,皇上亲自赐了一个跟皇子一样的字……” 第112章 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夙柔已经乱成了一团,现在是什么情况? 南国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的字是煜啊?? 夙柔神色很是惊恐,真是见鬼了。 宫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夙柔摇摇头,“没……没事。” 宫煜难道是真的皇子?可是宫夫人特地跑来给她送镯子的事情就说不通了。 夙柔靠在窗棂边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思来想去也是麻烦,不如从宫煜身上找线索。 说起来宫煜去哪儿了? 方才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 夙柔说,“夫人,镯子我就先收下啦,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派人送你回府,你要多多保重身子。” 宫夫人站起身子,“你也是,要和煜王好好的。” 夙柔:“……” 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再去解释了。 送走宫夫人,夙柔套了一件毛领披风走出了寝宫。 夙柔找到早就被她安排潜伏在暗处观察每个人一举一动的士兵,询问了宫煜离开寝宫之后的方向,便去马厩牵了一匹马来,快马加鞭跟了上去。 混账东西,怎么还跑出宫了。 夙柔沿着士兵说的方向一路出了城。 郊外的环境很是漂亮,但夙柔现在完全没有赏风景的心情。 自从宫夫人告诉她那些话之后,她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夙柔在前方不远处瞧见了一个身影,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正是牵着马的宫煜,旁边还有一个负责照看他的士兵。 夙柔勒紧马绳,一把摘掉自己脸上的面具,“你跑到这儿来做甚?” 宫煜盯着她那张脸,神色冷漠,“你今早没吃饱,我出去给你抓了鱼。” 他拍了拍挂在马背上的鱼给她看。 明明是关心她的话语,但夙柔却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是陌生。 宫煜在她面前,所有的情绪都是伪装出来的。 夙柔翻身下马,“嗯……谢谢?” 宫煜的神色微微动了动,“你吃错药了?” 夙柔朝着宫煜踹了一脚过去,宫煜早就预料到了,抓住夙柔的脚。 “你踹我老往这个地方踹,下回换个地方。” 夙柔又一拳打了上去,这回宫煜没躲。夙柔的拳头打在宫煜身上。 她张开胳膊抱着他的身子将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夙柔不知道宫煜到底是谁,但她是有些心疼宫煜的。 不管宫煜是谁,作为一个质子潜伏在敌国,心理上定然会过不去这个坎儿。 宫煜捧起夙柔的脸,强行将她从自己怀里捞了出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宫煜说,“怎么了?”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她伸出手来,将腕上的碧绿镯子给宫煜看,“这个,方才宫夫人给我的,我不打算要她非要给我。” 她观察着宫煜的神色变化。 他垂下眼,用手摸了一下,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腕间,叫她打了个机灵。 宫煜说,“戴着吧,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夙柔说,“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不?” 她不知道宫夫人到底是不是被派过来套她话的,但是宫煜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这镯子确实是宫夫人打算给宫煜媳妇儿的。 宫煜说,“不知道。” 一旁的士兵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姑娘,我先回去,姑娘就和煜王殿下慢慢走吧。” 夙柔摆了摆手,“你暂且先回去,莫要叫其他人慌张,就说我闲的无聊叫煜王跟我出来到街上转了。” 他们现在还身处郊外,完全可以上马快速飞奔回去,他们两个人却选择了最慢的方式慢慢走回去。 夙柔说,“你今日已经去祭拜过兄长了吧?” 宫煜说,“祭拜了,你手底下的士兵跟着过去的。” 夙柔说,“那就好,你若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也尽快去处理好。” 宫煜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对我的关心不少,但总觉得你对我忽远又忽近。” 夙柔抬起头,很快又心虚的将视线给挪到别处去。 宫煜的事情,她能做的仅此而已。 他们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不知不觉的已经回到了城门口外。 夙柔将面具带好,把守城门的士兵瞧了一眼夙柔,眼神莫名,什么也没有说侧身站着,将路给让了出来。 紧接着一颗石头就朝着夙柔砸了过来。 宫煜反应迅速,用披风替夙柔挡下。 百姓们不知何时围了上来,手中拿着各种烂菜叶子和石头砸了过来。 “殿下!莫要护着这小贱蹄子!她是北国人,就应该被砸死!” 宫煜将夙柔揽入怀,愣是替她抗下了所有砸过来的“辱骂”。 夙柔抬起头,看着宫煜,“你让开吧,跟你踏入南国王城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你们南国人对北国人的憎恨了。” 其实不然,何况她阿爹还是当年带兵攻打他们南国的主帅呢? 宫煜说,“南国恨得是当年攻打南国的人,这跟你都无关。” 夙柔神色漠然面无表情的盯着宫煜,“可你起初接近我,难道不也是因为我阿爹是夙万?因为我是夙大将军的嫡女?” 宫煜一怔,瞧着她的神色多了一分探究,“你……” 夙柔抓住他的手,跟他调换位置,一颗石头砸在她脑袋上。 “你们继续砸,改明儿个瞧你们煜王不顺眼我就直接杀了抛尸荒野,瞧你们一帮人是不是能扛得住北国的兵力。” 他们渐渐的收了手。 一个是因为真的担心她对宫煜动手,另外一个则是因为他们也害怕啊…… 害怕当年南国和北国的战事卷土重来。 夙柔扭过头,“我觉得你没必要摆出这副模样,你应该也是恨北国人的,也应该恨我和我阿爹。” 宫煜伸出手来,想要同她说些什么,夙柔躲开了宫煜伸来的手。 她对宫煜,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的态度,她对宫煜好,只是为了给将军府谋一个可以安度晚年的将来。 她对宫煜不好,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局外人不要和宫煜牵扯太多的关系。 夜幕降临,夙柔吃了几口鱼,就回寝宫去歇息了。 宫煜从门外进来,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夙柔。 她特意叫人给她打地铺就是为了不跟他同睡在一张床上? 幼稚。 今日的事情他真的不知有什么地方惹到她了,竟叫她头回跟自己这般疏远。 宫煜脱了鞋,到她身边躺下。 瞧见夙柔睫毛微颤。 她在装睡…… 第113章 这是宫煜的坟?! 宫煜也没有拆穿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她身边。 夙柔有些撑不住了,就翻了个身儿,背对着宫煜。 混账东西她都睡在这儿了还能跟过来,她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 她听到宫煜哑着嗓,声音从自己后脑勺传来。 他勾了一缕她的头发,“也就睡着的时候能安稳一些。” 夙柔身子僵直,她睁开眼看向宫煜,到目前为止她能忍到现在还是脾气太好。 “你做甚?大半夜不睡觉闻我头发,煜王殿下癖好还挺古怪。” 宫煜没有放开,反而是更加压了一些身子凑上前来,“你不继续装睡了?” 夙柔瞧着宫煜的眼睛,脸不红气儿不喘的说,“你这跟个采花贼似的趴在我身后,我这不得被你吓醒了嘛。” 宫煜松开她的头发,用故意噎人的口吻说,“噢,我还以为你一直都醒着,躺在这儿想等我自投罗网。” 夙柔转过身,双手推开他的身子,“要点脸的,起开,我要睡觉,明日就只剩下最后一天,你尽快解决完你的事情。” 时间一到,不管宫煜到底是谁,也不管南国到底背地里在谋划什么,她都要将宫煜给带回去。 宫煜说,“我会跟你回去,但是我跟的就只是你。” 夙柔一怔,虽然察觉到宫煜话里有话,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夙柔说,“我今日暂且睡了,你睡床上,我不同你争。” 宫煜俯下身将夙柔给横抱起来,她一个天旋地转,连忙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宫煜坐在床榻边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这榻上的绸子你可是花钱买了下来,既然花了钱怎么有不睡的道理?” 夙柔挣扎了一下从他怀里下来,“那这是我买的,你睡下面去。” 宫煜跟个无赖似的直接躺在了床榻上,倾长的身子将床榻边沿给堵的严严实实,夙柔想借机下去都找不到机会。 “我身子弱,睡不得地上,地上那么寒,想来你也舍不得叫我躺在那上面。” “哪儿的话,我肯定是舍得的。” 夙柔抬脚要将他给踹下去,却被反抓住了脚掌。 宫煜稍稍一拽,夙柔没站稳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夙柔捂着脑袋很是吃痛。 宫煜连忙松开夙柔凑过来瞧她,“抱歉,没想到你会往那地方踹,磕疼了?” 夙柔眼角挤出一滴泪珠,疼得她整个脑袋都是木讷的! 宫煜替她拭去泪珠,“疼哭了?” 夙柔趁机抬头,一个猛子便将他从床上给踹了下去。 她恶狠狠的瞪着宫煜,“咱们扯平了。” 宫煜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随即露出一个莞尔的笑容,“哈哈,行。” 夙柔怕他半夜再添乱,裹着被子倒头就睡了过去。 夜里,屋子里一片昏暗,独独只有窗棂外面挂在天空的月色皎洁。 月光随着窗棂照映在了屋子里…… 以及……坐在窗边的宫煜身上。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又把目光放在了床上早已熟睡的人儿。 宫煜确定床上的夙柔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拿上了披风,悄悄打开门出去了。 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凉风,冻的熟睡中的夙柔感觉脸冷。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倒是没什么别的。 她余光撇到床下,那地上哪里还有宫煜的身影? 夙柔瞬间不犯困了,睁开眼睛瞧了瞧自己的身边。 宫煜也没有睡在床上?! 夙柔瞬间慌乱,一会没看住咋又不见了。 夙柔迅速翻身下床,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宫煜大半夜不睡屋里睡哪儿去了? 屋顶么?! 夙柔打开门,紧接着被一阵冷风吹得直哆嗦。 她回去拿了披风给自己套上才出门。 南国要比北国冷的早。 夙柔抬头看去,天上黑沉沉的一片乌云,瞧着是快要下雨的模样。 南国若是下雨了,想来北国边关的黄沙天气应该会改善一些吧? 夙柔叫来一个躲藏在暗处的士兵,“煜王又去哪儿了?” 士兵说,“煜王殿下夜里起来之后就在宫里四处转悠了一圈儿,然后就不见踪影了。” 夙柔拽着披风,“人不见了怎么不过来找我汇报?!” 士兵被夙柔的声音给震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宫中四处都是我们的人……若是看的太紧了,想来会适得其反……” 夙柔咬牙切齿,宫煜在宫里四处晃悠可不是快要走了,对这里舍不得,而是在掩人耳目混淆他们的视线! 夙柔说,“叫所有人汇报煜王最后出现的地方。” 她不是觉得宫煜现在跑了,也不是不相信宫煜的为人。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宫煜三更半夜不睡觉搞这么一出,便是有不能叫她知道的事情。 士兵很快就将消息传送给了她。 夙柔骑着马,在南国王城的街道上飞疾而过。 白日里街上太过压抑,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宣泄情绪的发泄口将矛头指向她。 现在夜里街上没人,她和一匹马在街上狂奔也没人说些什么。 夙柔是有些坏心眼在身上的,白天那帮百姓指着她的鼻子指手画脚,晚上她硬要在街上骑马,最好扰的他们入不了眠! 夙柔很快就来到了今日白天的时候她遇到宫煜的地方。 继续往前走,夙柔就瞧见了一条河,今日他就是在这河里抓的鱼吧? 过了这条河,夙柔突觉一阵阴冷冲着她的脊梁骨袭来。 她冻的打了个哆嗦,马儿不能继续往前走了,她就翻下马来牵着马走。 可走了没两步,夙柔就察觉到自己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那脚感软绵绵的,稍稍用一些力气就能让整个脚陷进去。 一阵冷风刮过,天上被乌云遮挡的月亮再次露出月辉。 夙柔趁着月色,瞧清了她四周的环境,漫山遍野的坟头,细细闻着空气中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香灰味儿。 想来是刚燃烧不久的。 夙柔壮着胆子低头看去,发现她右脚正好踩到了一个坟包。 她吓得后腿两步,身后又撞到了什么东西。 夙柔扭头看去,一块墓碑赫然出现在她身后拦住了她的去路。 夙柔瞧见青灰色的墓碑上血淋淋的两个大字。 宫煜。 夙柔浑身汗毛倒竖。 这是宫煜的坟?! 第114章 做甚?非礼人也不挑地方 夙柔壮着胆子上前去查看,这块墓碑不是新的,但是上面的红字是新刷的颜色。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蔓延上天灵盖。 夙柔伸出手来,细细摩挲着石碑上的字,她指尖上沾染上一片猩红,这颜色在她手上显得更是诡异。 她凑上前去嗅了嗅那颜色的气味。 这不是血。 只是给墓碑填字的时候常用的朱砂。 夙柔觉得奇怪,这墓碑既然是有人打理,那么会是谁会在这立一块宫煜的墓碑? 是宫煜么? 她心中的答案就是如此,但她并不敢继续往下想。 “咔”她身后传来动静,夙柔回头看去。 一把闪着寒芒的锋利刀刃儿朝着她劈了过来,夙柔闪身躲开。 只见一个蒙面人手中拎着长刀对她攻击,但碍于夙柔躲得快,蒙面人手中的长刀一下就砍在了夙柔的马儿身上。 马的惨叫划破整个寂静的夜空。 夙柔说,“你是南国人?对我下手做甚?我又没欺负过你们。” 蒙面人声音沉闷,“姑娘,得罪了,受人所托,你今夜必须葬身于此。” 夙柔躲闪着蒙面人的攻击,“我的马儿很贵,就这么砍伤了是不是得赔我一个新的?” 蒙面人大约是觉得她脑子有问题,愣是没有接她的话。 夙柔抬手,袖中滑下匕首,这次不再闪躲,直接迎面接住了蒙面人的攻击。 夙柔说,“敢在南国的地盘对我下手,要不然是南国皇帝授意的,要么就是旁的,想栽赃给南国皇帝,还有另外一种,派你来的人没啥脑子。” 夙柔手劲儿一狠,鲜血四溅,蒙面人直挺挺的在她面前倒在了地上。 夙柔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转身去查看受伤的马儿,刀砍得深可见骨,血淋淋一片血肉模糊。 她叹气,“这还是三哥的马,就这么被砍死了,怎么跟三哥交代……” …… 回到寝宫的宫煜摘下身上的披风,借着月色却发现床上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他神色一怔,拎着披风的手顿住,快步上前用手掌摸了一下被夙柔卷成一个狗窝的床榻。 被褥里面已经凉了。 宫煜意识到夙柔夜里出去了,而且到现在都没回来。 宫煜重新给自己披上披风,他站在门外,余光似乎是瞥见了什么似的,勾了勾手。 “出来,你们姑娘去哪儿了。” 躲藏在暗处的士兵走出来,“姑娘她夜里没见你,就骑着马去了城郊……” 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是因为他们最后瞧见他出现的地方是在城外…… 宫煜的声音突然冷峻下来,“知道了。” 临了,他听见身后的士兵压低声音说,“他怎么知道咱们在哪儿藏着?” 夙柔派人暗中埋伏在皇宫四周这件事,他早就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夙柔是为了监视她。 他扭头去了宫里的马厩牵了一匹马,沿着今日的路一路找过去,他瞧见夙柔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坟地四周乱转。 夙柔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人的身影,身边还跟着一匹马,这两个身影就在她不远处。 一人一马站着一动不动。 好似还是看着她这个方向的。 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任何昧良心的事情,但眼前这副画面叫她愈发觉得瘆人。 夙柔头皮发麻,掉头就跑。 “嗒,嗒,嗒嗒嗒……” 身后传来马蹄在地面上践踏的声音,而且听声音越来越近。 夙柔一个天旋地转,被宫煜给一把抱起来扛在马背上,她以为自己下一秒会落入一个血盆大口。 耳边传来了宫煜的声音,“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坟地里来做甚?!” 夙柔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事,睁开眼来,便瞧见宫煜那冷峻的面颊。 嗯…… 是宫煜。 不对,是活的宫煜么? 夙柔坐起身子双手在他身上一通摸。 宫煜抓住她的手,“做甚?非礼人也不挑地方。” 夙柔感受到宫煜炙热的手心传来的温度,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啊,大半夜的吓死人了,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坟地来干啥!” 她为何会来这儿还不是跟着宫煜过来的! 她来了之后不光没瞧见宫煜的身影,还被人暗杀差点儿横尸在这坟地! 宫煜骑着马带她一路回城,“我瞧你就是心虚,怕成这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夙柔的拳头打在他胸上,“你才见不得人!” 回到皇宫,宫煜将马送了回去,跟夙柔并肩走在石子儿路上。 宫煜说,“你今夜没瞧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夙柔意识到宫煜这可能是在套自己的话,那块墓碑的事情有点儿可疑。 夙柔说,“你没来的时候我在那遭到袭击了,不过人已经被我杀了,我还好心的把他给埋了,那种地方经常有人去么?” 宫煜看着她,“被袭击了?” 夙柔点头,她没有提到那块墓碑的事情,只是说了蒙面人的出现。 她不知道宫煜的坟里面装的人是谁,她也不可能会干那刨人坟头的缺德事儿…… 宫煜说,“那坟地是南国的死人坑,当年北国和南国交战的时候,南国所死的百姓全部被埋在了那里。” 夙柔又说,“上回宫夫人倒是跟我说过,你上面原来还有一个兄长啊?” 她以为宫煜会不承认,没想到他竟点了点头。 “确实有一个兄长,前些年,死在了战场上。” 夙柔把视线从宫煜身上挪开,放到了自己脚下的路上。 她心中多了一个揣测,那坟是宫煜兄长的? 可上面为何写着宫煜的名字。 宫煜又说,“瞧你心不在焉的模样,吓到了?那坟地很大,夜里方向感不好的人很容易在里面过夜。” 夙柔想的脑袋隐隐作痛,这些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她却想不出什么头绪。 “天马上就亮了,暂且回去还能睡一会儿,你明日还打算去哪儿?你离开我的视线之前定要跟我说一声。”宫煜失踪了两次,叫她都慌张的担心宫煜真的会跑了。 宫煜突然停下,他抓住她的手,“你对我真的没有半点动容?” 第115章 只是觉得姑娘没必要袒护身后的人而撒谎 夙柔瞧着宫煜,“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隐隐约约之中,她察觉到宫煜的情绪有微妙的波动。 她试图将手给收回来,却发现拽不动。 宫煜瞧着她半响,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来。 “没什么,先回去休息吧。” 乌云闭月,夙柔躺在床上愣是没了继续睡的心思。 她目光看向躺在床下的宫煜,神色若有所思…… 北国边关。 “呼……”黄沙过境,夙迟将一具尸体扔在一座小山上。 “大人,潜伏在边关附近的人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夙迟蹭掉脸上挂着的血,神色冷漠,“找个地方埋了,莫要叫小妹瞧见。” 临近年关,南皇破坏规矩在先,他们别想安稳过个好年了。 天色明亮,夙柔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还是黑蒙蒙的,好似这寝宫四周围了一层纱幔。 宫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醒了?清早下了雨,外面有些凉,你若是要出去,加些衣物。” 夙柔打了个哈欠,“我去瞧瞧。” 外面空气清凉,夙柔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 提神醒脑的很。 夙柔说,“南国这地方还真是美,下了雨可比北国好看多了。” 夙柔一转身,就被宫煜的胸膛给拦了去路。 宫煜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双手撑在栏杆上,将她困在他怀中。 两个人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屋檐滑下来形成了一片小小的雨幕。 宫煜压低声音,“你昨儿个扔在坟场的尸体,今早已经送进宫里了,皇帝下令彻查此事。” 夙柔抬眼,觉得好笑,南国皇帝这不是贼喊捉贼么,“那尸体我昨儿个埋了的,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事实摆在眼前,她和宫煜光是对视一眼。 宫煜说,“皇上要对你下手?为何?我这几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夙柔说,“说不定是因为九公主生辰的时候,我没给他面子?” 南国皇帝是个有野心的人。 越是被压制的时间越久,野心就会越大。 何况南国从前确实辉煌过,身为一代帝王的君王。 宫煜眸色一沉,“你呆在我身边,他们只敢在你落单的时候动手。” 夙柔说,“我待在你身边有啥用。” 宫煜是有本事在身上的,但为了为了病秧子不会武的煜王人设,一直都在装普通人。 夙柔早早就把这人给看的透透的了。 宫煜说,“我可以……” “姑娘,有人正在过来。”士兵突然出现在旁边的树干上,打断了宫煜接下来要说的话。 宫煜撇开脸,似乎有点儿害羞。 夙柔说,“我知道了。” 嗯…… 别说宫煜了,她都忘了暗处还有无时无刻监视皇宫的士兵在…… 还好方才没干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夙柔进屋去带上面具。 来的人是一个宫女,宫女手中端着一盆水。 “姑娘,你起来了,洗漱的热水已经给你打好了,姑娘洗漱之后,皇上请姑娘你到大殿一叙。” 夙柔说,“好,端进去吧。” 夙柔看了看宫女又看了看宫煜,故意压低声音说,“这几日我一直跟你住着,南皇为何没说什么,你们南国人思想倒是还挺开放。” 宫煜说,“他们说不定,认定了你今后会是我的煜王妃。” 夙柔木讷扭头进屋,“是么,可我觉得我这是公事公办,寸步不离的看守你。” “嘎吱”夙柔迅速关上门,将宫煜给关在门外。 她当初考武举人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身为女子的身份。 她不在乎女子的名节和清欲是真的,但没想到宫煜和南国人会是这么想的…… 夙柔瞧了一眼将水端进来的宫女,拿着帕子站在旁边一副什么也看不到的架势。 夙柔说,“你也出去。” 宫女说,“姑娘,奴婢站在这儿,伺候你洗漱。” 夙柔打开门,这宫女的目的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不就是想瞧她面具下的这张脸吗。 夙柔说,“出去,我没有叫人伺候洗漱的习惯。” 宫女不好硬跟她抬杠,只好放下帕子,走出了房门。 夙柔透过窗棂隐约能够瞧见外面的人的身影。 不过宫煜也在外面,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偷看的。 夙柔迅速抹了一把脸,用帕子擦干重新带上面具。 门外的宫煜等候多时。 宫煜说,“走吧,我陪你去。” 一旁的小宫女低声说,“殿下……皇上说了,只要歹姑娘一个人去。” 只要她一个人? 夙柔意识到皇帝可能是想借机试探她。 夙柔说,“那你还是待在寝宫,我叫个人过来看着你。” 宫煜叹了一口气,“我不跑,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只把我当做阶下囚。” 夙柔被宫女带到了偏殿。 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一人在这儿。 下面摆着两张矮桌,看样子,一张是宫远之的,另外一张则是她的了。 夙柔凑上前去,“宫大将军吃的啥?给我也吃一口。” 宫远之给她突然的贴近吓了一跳,嘴里咬了一口的大饼都没咽下去。 含糊不清的说,“你这姑娘咋这么厚脸皮,我这粗粮饼子不是给你吃的,你吃的可比我这好。” 南国皇帝叫夙柔,“歹姑娘,朕特意给你备了位置,你快快入座。” 夙柔撇了一眼自己的位置,她的位置上倒是有不少的荤菜,甚至有一整只烧鸡。 反观宫远之,那桌子上摆的尽是一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夙柔坐了下来,“咱俩菜咋还不一样。” 宫远之没抬眼瞧她,“你是贵客,好东西都给你吃了。” 偏殿的地方没大殿大,她跟宫远之面对面坐着,宫远之脸上的神色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那是厌弃,大约也是纳闷为啥给她吃这么好的东西。 夙柔没客气,扯了一只鸡腿咬了一口。 南国皇帝说,“歹姑娘,清早的时候朕的人在坟场发现了一具尸体,此人便是朕的龙鳞卫一员,听闻昨夜姑娘和煜王也去了坟场,不知姑娘当时可见过什么。” 夙柔神色平淡,“今儿个我倒是没瞧见先前接待我们的那位常内侍出现,煜王说那常内侍也是龙鳞卫,难不成那尸体是他啊?昨夜在坟场,确实有一个蒙面人动手杀我来着,我害怕,所以失手将人给杀了……” 皇帝和宫远之再次看着她的神色中掺杂了许多震惊。 确实是失手杀的,她当时忘了留个活口当人证。 南国皇帝说,“龙鳞卫对姑娘动手?想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瞧瞧,南国皇帝想的事儿,但是又担心惹一身麻烦,方才还是那副质问的姿态,现在跟恨不得推光干系似的。 宫远之冷哼一声,“龙鳞卫乃南北第一护卫,不是我瞧不上姑娘,只是觉得姑娘没必要袒护身后的人而撒谎,据我手底下的探子汇报,瞧见过同你们一行的夙迟出现在了王城境内。” 第116章 我们哪有宫大将军你想的那么坏 夙柔一怔,说,“三……啊不是,夙少将军竟然回来了?” 他们明日就可以启程返回京城,三哥应该是准备过来接她了。 宫远之眼神满是疑问,“三?” 她方才差点儿顺嘴叫了三哥。 南国皇帝就在这儿,她若是脱口而出了,保不齐会叫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 夙柔摆了一下手,“没有,你听错了~” 南国皇帝说,“歹姑娘和夙少将军关系瞧着不错,听闻夙少将军来了立马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姑娘在北国,是夙少将军的部下么?” 夙柔笑了笑,“我跟夙少将军关系不好,一点儿也不好,皇上莫要胡思乱想。” 她尽力的引导南国皇帝的思绪往别的地方去,反正就是别把她和三哥联系在一起! 夙柔吃的差不多了,南国皇帝叫宫女过来将桌子给收拾干净。 南国皇帝看着夙柔又说,“你这几日一直居住在寝宫,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夙柔摇头,“没有,除了煜王比较气人之外别的倒是没什么。” 提到了宫煜,宫远之神色变了又变。 宫家人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她这样的。 更何况,南国人和北国人之间,都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国家大仇在身上。 宫远之说,“你同煜……王关系瞧着也不错。” 夙柔说,“宫大将军这说的倒是没错,我跟煜王啊……关系好着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想瞧瞧宫远之和南国皇帝的反应。 宫煜亲爹都在这儿坐着呢,她不信宫煜亲近一个北国女子他们会没有任何反应。 谁料宫远之破口大骂,“你这小女娃娃一点也不矜持,女儿家家哪里能跟男子共处一室?你俩又没成婚!” 夙柔也没想到宫远之的反应竟然这么强烈…… 宫远之跟担心宫煜这头猪崽被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小白菜给拱了一样。 夙柔说,“今后煜王殿下若是真的将我娶进门,我觉着皇上才是应该最担心的那个。” 这也就是他们都不知道她阿爹是谁。 若是知道了,还能这么淡然的跟她坐在这儿一起用膳么? 夙柔又说,“不过今早那具尸体,皇上又是怎么发现的?我昨儿个明明随便找了个坟头把人给埋进去了。” 还是找了个差不多大的,叫那尸体跟人早已化成白骨的挤了挤。 她这若有若无的询问叫南国皇帝脸色一僵。 夙柔微微眯起眼,她敢光明正大的承认人是她杀的。 南国皇帝敢光明正大的承认人是他派来杀她的么? 南国皇帝干干笑了两声。 宫远之也只能帮着附和说,“那坟地南国人都最熟悉,地上的坑,多一个都能瞧得出来,更何况,那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翻新过的坟包土呢。” 若是这么解释的话,倒是也能说的通。 可她一点儿也不信的。 夙柔说,“原来如此,若是不说,我还以为皇上有那通天的本领,人不在当场就能知道哪儿多了一具尸体呢……” 南国皇帝和宫远之纷纷闭上了嘴,他们继续说下去,说不定又会掉进她给视线挖好的坑。 她这便是警告了他们一次。 从偏殿出来。 夙柔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她没吃早膳,倒是在南国皇帝这儿吃的饱饱的,找个地方去消消食儿…… 宫远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夙迟入了南国,但是没瞧见身影,你们暗中在谋划什么?” 夙柔扭过头,“夙少将军啊……可能没来过南国去别的地方赏风景了,我们哪有宫大将军你想的那么坏。” 宫远之看着她的神色古怪,口味中带着一些威胁,“最好是这样。” 夙柔弯了弯眼,瞧向宫远之的神色中带了一丝明了。 她说,“宫大将军,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些你身上的戾气,就现在而言,南国已经不是当年的南国了。” 宫远之对她的话不屑一顾,“我还要你一个小女娃娃来训斥?!” 宫远之也算是一代枭雄了,但是可惜败在她阿爹手底下之后就开始走了下坡路。 不过得亏南国还有一个宫煜,旁的不说,今后的宫煜足够抵得上两个宫远之了。 瞧着夙柔离开,宫远之侧目看向身后。 南国皇帝从门后走出,“在北国潜伏的探子传回的消息怎么说?可有查到这歹姑娘的身份。” 宫远之摇头,“探子没查到这小女娃娃的身份……” 南国皇帝冷哼一声,“废物,朕供着你们这帮废物真是浪费钱财。” 候在旁边的宫人瞬间跪下,生怕下一秒皇帝一个不开心就将他们给拉出去斩了。 宫远之低着头,这个节骨眼上他根本不敢直接迎面撞上皇帝的怒火。 “陛下,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玉坊商队的人在我们的人进入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出面拦截了下来,咱们的人里面,可能被混进了细作……” 不然玉坊的人是怎么提前收到消息的? 南国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抬脚就踹在了宫远之的腿上,“刚进京城就被人给发现了?!废物!一帮吃干饭的废物!” 宫远之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宽大的身形哆嗦了一下,皇帝踩着的位置,正是他当年伤了的小腿。 他的腿如今虽然不影响走路,却不能再让他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了。 一旦发力就痛的入骨! 南国皇帝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他身上,宫远之认为,这是他应得的。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输了那场仗,如今南国定然不会是这副模样了…… 他趴在地上,竭尽全力将腿给收缩在身下,避免让南国皇帝踹到更多的伤。 “陛、陛下……刑部的人已经查验过尸体了。” 打了一顿宫远之,南国皇帝终是消了一些怒火,“宣。” 一个身穿官袍的男子恭敬作揖,“陛下,那具尸体的伤已经验了出来,伤口深可见骨,一刀毙命,是小短刀一样的武器所伤,这种心狠手辣的程度,应该是夙迟下的手。” 趴在地上的宫远之偷偷抬起头。 南国皇帝背过手,“姓歹的还想蒙混过去,夙迟出现在王城就立马汇报给朕,若是一直没出现就盯着那歹姑娘,他们暗中定在密谋什么!” 第117章 那节度使先前在北国的时候见过我 夙柔回去的时候,发现寝宫多了不少的东西。 宫煜斜靠在桌子边上,旁边还有一个宫女正俯身跟他细细对着账目。 宫煜瞧见她,说,“回来了?” 夙柔说,“这么多东西都是啥?” 宫煜挪开视线,“明日便要返回北国,这些东西都是打算带过去的。” 夙柔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一个箱子,“我能打开看看么?” 宫煜点了头,夙柔打开箱盖,这里面放了几件衣服但夙柔总觉得重量不太对。 夙柔轻轻拨开衣服,下面放了一层小黄鱼,她瞄了一眼宫煜的方向,确定他没有发现,又不动声色的偷偷摸摸将衣物给盖好。 宫煜在北国的花销虽然有北国皇帝在支撑,但是给的也并不多。 就南国目前的状况来说,这小黄鱼不是南国皇帝给的,应该是宫远之或者宫夫人…… 南国皇帝现在应该没办法丰盈国库。 一直都有北国压着,俗话说一个国家的兵力如何就得去瞧它的财力。 夙柔说,“就装了衣服?” 宫煜站起身子,走到她身后将她给直接抱起,“都只是一些男子的衣物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宫煜将她放在床榻上,“这几日你一直都没能好好的休息,今日没什么事,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 夙柔轻轻推开他的胸膛,“我不用……我压根不困,说起来,我……我方才听皇上说了,夙少将军已经进入了南国边界,想来应该是过来接我们的了。” 宫煜眸色幽深,瞧不出半点情绪来,“我们明日清早就离开,夙少将军要过来?还是我们到城门口跟他汇合。” 夙柔摇头,“我不知,不过他应该会过来。” 三哥离开的时候说了,他会来接她的。 宫煜又说,“皇上将你叫去,没有说旁的吧?” 夙柔刚想开口说没有,但是又意识到,宫煜这好像是在套自己的话…… 夙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狡诈的盯着宫煜,“你若是好奇,就去问皇上呗。” 宫煜撇开脸,“你若是不想说也就罢了。” 夙柔淡笑,嗤! 夙柔和宫煜在寝宫闲的无聊。 宫煜看书她躺在床榻上摘花瓣,她身上榻上全是被她拔光了的花瓣和花杆子。 宫煜喝茶她坐在床榻边个伸了个懒腰,碍于她身份的关系,加上皇宫内又有不少的眼睛盯着她和宫煜。 她就算是想和宫煜出宫去街上玩也不行!上次在街上被南国百姓围攻,她不想再挨打了。 宫煜放下书,满脸无奈,“不妨带你出宫去玩?” 夙柔说,“可以吗?” 宫煜说“当然可以,不过只要你不介意摘下面具。” 夙柔蹙起眉头,感觉扫兴,“算了吧,我这张脸跟三哥长的有几分相像,我若是不戴面具出去,外面街上的百姓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你家那位皇帝保不齐会因恨生恨拿我开刀。” 南国皇帝不敢动三哥,那是因为有三哥在他打不过。 但他敢动自己呀。 她一共带的人还没人家那守城门的人多,打起来她绝对跑不了。 宫煜轻笑一声,将她从床榻上给拉了起来,“走吧。” 夙柔一怔,“真去啊?” 她被宫煜拽起来的时候,她顺手拿过放在床边的面具。 外面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小雨。 寒凉的空气被她吸进肺部,倦在寝宫里浑身都是烦闷的劲儿被消散了。 “歹姑娘和煜王殿下现在要出去么?”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出现在他们两个人前方拐角处。 宫煜往她跟前站了站,似乎是以为她没戴面具,怕被人给瞧见了。 夙柔说,“这位是?” 宫煜介绍,“节度使。” 夙柔身子一僵,不自觉的又缩回了宫煜身后去。 这节度使是来往各国之间,代表自己国家友好访问别国皇室的使臣。 夙柔的目光擦过宫煜的肩头仔细打量过去,发现这人她先前在北国的宫宴上见过。 这位节度使还带了礼物跟阿爹问好,她当时就在旁边。 她阿爹是赫赫有名的夙大将军,她这个将军独女自然也是个金枝玉叶,这节度使是见过她的!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节度使侧头想去看宫煜身后的夙柔,“歹姑娘这是……?” 夙柔故意粗了嗓音,“噢,我害羞,见不得生人。” 宫煜握住她的手,“我们要出去,大人请自便。” 宫煜牵着夙柔跟节度使擦身而过。 夙柔至始至终都能感觉到那节度使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 直到他们两个人都走远了,那种感觉才算是彻底消失。 宫煜打趣她,“看来你还是更怕死。” 夙柔嘴里碎碎念着,“完了完了,那节度使先前在北国的时候见过我,我这副模样肯定已经叫他给认出来了。” 宫煜说,“方才我一直都挡着你,应该不会。” 夙柔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我可没诓骗你,现在带着你提前跑行不?” 宫煜笑道,“好啊。” 夙柔拽住宫煜的衣袖,方才那节度使迎面过来,那个方向居住在那里的就只有她和宫煜两个人。 节度使乃外交使臣,有什么事情必须要跟宫煜这个皇子商议? 所以夙柔笃定节度使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夙柔将隐藏在暗处的士兵给招了过来。 士兵说,“姑娘,何事?” 夙柔说,“再去准备两套箬帽和蓑衣来!立马去备马车,我们不等明日了,现在就返回北国。” 而此时宫殿内的南国皇帝拍龙椅而起,“你可当真确定?!宫煜身边的那个姓歹的姑娘是夙万之女夙柔?!” 节度使跪在案前,“臣确认,北国宫宴上,那些个出自王公贵族的公子小姐,臣都记得,臣便是意外认出了夙柔,才着急忙慌的过来跟陛下禀告。” 南国皇帝大手一挥,“传朕口谕!派宫远之去缉拿夙柔!顾严刘三位将军辅佐宫远之!朕要活捉夙柔!凡是成功缉拿者,赏封地!封官加爵,凡提着苏茹项上人头来见朕者,封为振国大将军!” 侍卫恭敬作揖,“是!” 但侍卫并没有立马离开,抬头看着皇帝,“可……可若是煜王出手阻挠怎么办?” 南国皇帝神色凶恶,“他的王也是朕封的!区区一个质子!若是敢出手帮助夙柔,杀!” 第118章 叫你追我,遭天谴了吧 马车快速朝着南国王城的城门冲过去,士兵们穿着蓑衣跟在马车后面。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马车顶上,天空闪过一道闪电,一瞬间照亮了大半个王城。 夙柔眉头紧蹙,她不知道那个节度使会怎么和南国皇帝说,但现在下着雨路途不好走。 他们也不熟悉南国的地形,若是南国皇帝铁了心要抓她,他们压根跑不远…… 宫煜瞧着外面街上的景象,“宫大将军带着人追过来了。” 夙柔立马警觉了起来,“你咋知道?” 她大半个身子探出了马车外面,身后并没有瞧见宫远之的身影。 要不然说宫煜是宫远之的亲儿子呢? 宫煜说,“有马蹄声……” 夙柔仔细聆听,外面除了雨水噼里啪啦敲打在地面和房檐上的声音,的确有隐隐的马蹄声。 那声势浩大,循循渐进…… 夙柔扯开嗓子高喊,“加快速度!” 若是阿爹在这儿还能跟宫远之搏一搏,那可是经验老道的宫远之啊。 她可打不过。 打不过的法子就是跑的快一点。 宫煜声音平淡,“你这般害怕做甚?” 夙柔觉得,或多或少都是因为宫煜是宫远之的儿子,所以就算他们真的被追上了,宫煜也只会是唯一一个安全的那个。 所以宫煜才能表现的这么平淡! 夙柔说,“废话,你又不是北国人,南国皇帝若是抓了我,自然有的是法子叫我阿爹投降弃城!” 等等,宫煜不是南国人么? 他肯定知道出了城之后的路怎么能够才能避开宫远之。 夙柔将身子收了回来,她身上的雨水留在宫煜身上,“我死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你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样才能躲开追兵吧?” 宫煜有无数个可以对她下手的机会,但是他没有,所以夙柔是愿意相信宫煜不会伤害自己的。 宫煜神色冷漠,反问,“为什么会没有好处?” “咯噔”夙柔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跳漏了一拍。 “嗖”一支箭射在了马儿的屁股上。 马儿受惊,马车内的夙柔和宫煜一阵天旋地转。 夙柔拎着宫煜从马车内跳了出来。 雨水冲刷着她和宫煜的身体。 马车出了问题,他们被迫停下。 夙柔看着远处渐渐逼近的追兵,心情有些郁闷…… 夙柔管不上宫煜了,她跟士兵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看紧煜王。” 夙柔跳上马背,手中的匕首将自己身下的这匹马身上的缰绳给切开。 她骑着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她只要不跟着他们,那些士兵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骑着马冲向偏僻的小路。 “嗖!”林子里又射来一支箭,夙柔的马儿受惊,她连人带马一起摔在了地上。 夙柔迅速起身。 宫远之手中拎着长刀,步步逼近,“奉皇上之命,要把你抓回去,你们乖乖束手就擒。” 宫远之没骑马,身穿盔甲,一人气势可抵千军万马。 他们人多势众,夙柔不敢跟宫远之交手。 夙柔说,“煜王必须要跟我们回北国,你们抓得人就只有我一个,我跟你们回去,但不要再继续追我的兵了。” 宫远之说,“那小子回不回去你都得跟我回去见皇上。” 夙柔挑衅的露出一个笑,“宫大将军,我问个旁的话,你可知你家皇上为何要抓我?” 宫远之如实回答,“不知,但你必须跟我回去,不然就地正法。” 夙柔态度也很坚决,“我要煜王返回北国。” 宫远之也有私心,他定然舍不得叫宫煜就这么回去了。 雨水渐渐停了,夙柔摘掉头上带的箬帽。 一副清秀的面庞被他们一帮人围在中间很是格格不入。 夙柔听见宫远之,压低声音询问一旁的副将,“这小女娃娃长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陛下为何要耗费这么大的兵力来抓她?” 面前的宫远之就好似她阿爹一般,对自己的君王愚忠愚效! 夙柔抓准这时机朝着一旁的小兵打了过去,一刀抹脖子,顺势抢了这小兵的长枪。 地上的水坑四处飞溅,宫远之一个没注意被夙柔的长枪扫到了树干上。 树干被撞动,掉下来几片树叶和大片的雨水。 一瞬间的功夫,夙柔就解决了所有多余的士兵。 这宫远之她是杀不了,杀了今后,宫煜更得对她两面三刀。 “咳……”宫远之闷声咳嗽了两下,一条腿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宫远之盯着她的目光越发狠辣并迸发出杀意,“那小王八犊子竟然也教你了我宫家的枪法!下手快准狠一点也不手下留情,你这娃娃若是留着,日后必定成为大患。” 夙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宫大将军告辞!” 她扭头就跑,若不是占了偷袭的先机,她还真不敢对宫远之动手。 宫远之在身后拎着长刀追她。 宫远之的腿跑不快,但是穷追不舍。 夙柔说,“我不想跟你交手,何况那枪法可不是跟着谁学的,那日九公主耍的那一套我都记住了,我说了,是用的人太烂了,跟枪法没关系,宫大将军难道不应该夸夸我么?” 宫远之长刀甩了出去,夙柔身子前趴躲了过去。 夙柔发现宫远之不管怎么样都说不上来的时候就有了玩心。 她跑跑停停,把宫远之戏耍的不亦乐乎。 “你还是回去吧,莫要再追了。”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他们头顶上方传来树干断裂的声音。 夙柔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棵大树直挺挺的倒下来,待烟雾散去,宫远之被押在了下面。 宫远之方才追了她一路,加上腿上的伤叫他趴在下面根本动弹不得。 “呃……” 夙柔走上前去,宫远之的手暗暗发力,似乎是想强行将树干顶开。 这树干有四个人抱在一起那么粗,砸一下后背的脊椎骨都得断裂…… 夙柔幸灾乐祸的揪了揪宫远之的胡子,“叫你追我,遭天谴了吧。” 宫远之猛地一下攥住她纤细的脚腕,“我动不了……你也别想动!” 夙柔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神色阴鸷,“不然试试?我把你的手给砍下来,我不就能离开了么……” 第119章 你知道煜儿的身份? 宫远之咬牙切齿,“你……!” 夙柔一刀插在宫远之面前,那锋利的刀刃儿距离宫远之的脑袋就只剩下一个手的距离。 宫远之脸上的凶神恶煞的表情有所收敛。 宫远之以为她不敢? 夙柔凑上前来,得意的瞧着他,“现在呢?” 宫远之攥着她脚踝的力道愈发紧了起来,“更不能把你放走了!我就算是死在这儿,也不能让你跑了!” 夙柔被他抓得生疼,却也无可奈何…… 宫煜之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背上压着这么大一棵树,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儿了吧? 方才劈下来一道闪电,树叶正被熊熊大火燃烧着。 宫远之要是继续在这下面被压着,一会儿就得成烤乳猪。 夙柔一屁股在湿乎乎的地上坐下,她身上的衣裙被泥水沾染。 “我有的是时间跟你磨蹭,何况,你都这样了我都没有对你下死手,这不是说明了我真的不想对你动手么?”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宫远之怎么还不明白? 宫远之的脾气跟她阿爹也真是如出一辙,撅的跟头驴似的。 对皇帝的话唯命是从! 宫远之说,“虽然没能将你成功带回去,但我也算是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拉着你一起死也算不亏。” “咔……” 烈火烘烤,树干发出闷响。 夙柔看了一眼,还有时间。 夙柔不慌不慢的说,“宫大将军,你从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应该不是为了挑起战争,让天下的百姓都过得民不聊生吧?” 宫远之说,“是又如何?这哪能天天打仗就算那些君王和兵力能撑得住,百姓也撑不住!你一个娃娃还想策反我不成?” 夙柔淡笑,她策反宫远之有啥用?壮大北国势力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干。 夙柔说,“我无心对你出手,商量个事儿,我把你救出来,并贴心的把你送回府邸,你就此收手,放我们一马呗。” 宫远之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这树干重的我都无法挣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更是搬不动……你们此次来南国所带的兵也不多,就算把他们全部叫过来,你们北国人还能厉害的将这么粗重树干给抬起来不成?” 夙柔叹了一口气,“得亏护送煜王进南国的是我,换成我三哥,你今天得死在这儿,你的刀掉下不远处,你松开我,我过去拿过来。” 三哥可没她这么有耐心的跟宫远之周旋! 宫远之说,“不松。” 夙柔有些无语,一脚踹在宫远之的脸上,她从地上爬起来,过去将宫远之的长刀给拎了过来。 夙柔卷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臂。 宫远之说,“别白费力气了……那刀很沉,你就算掂的动,也……” 宫远之的话说到一半,夙柔已经举起砍刀朝着宫远之劈了下去。 不过好在那长刀落在了树干上,她就砍开了一点。 实打实的木头,比她想象的结实不少。 宫远之说,“你这女娃娃到底是谁。” 他的长刀很重,可她竟然能挥舞的起来,方才那一刀虽然力道上差了一点,但也绝对不是凡俗女子能够做得到的。 宫远之看到夙柔再次抡起长刀。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她那双充满狠劲儿的眼睛叫宫远之瞧出来一抹杀意。 恍惚间,眼前的这一幕叫他与当年夙万站在他面前要杀他时的模样重叠。 他双手下意识抱着脑袋,身子开始止不住的发抖起来。 那是他一直埋藏在内心的恐惧。 夙柔愣了一下,俯下身查看宫远之的伤势,“你害怕啥……我砍得又不是你。” 夙柔瞧他没理自己,再次挥起长刀,锋利的刀刃儿砍在树干上,木屑四溅。 她砍过的地方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但是这么把刀当斧头砍下去,猴年马月才能砍断。 对了。 长枪。 夙柔纵身翻过树干,她的长枪也掉在了这附近。 “宫大将军,你再撑一会儿,我去拿长枪过来。” 那把长枪虽然细,但头是用纯铁打造的,锋利无比。 她举起长枪,当做矛朝着树干投了过去,反复几次下来,树干给她戳出来好几个洞。 这一块已经变脆了,夙柔纤细的手抓住树干,两手一用力,将满是洞的地方给扒开。 夙柔加快速度,一脚踹开还压在宫远之身上的半棵树。 她拎着宫远之的衣服将他给从下面强行拖了出来。 宫远之的后背血肉模糊一片。 那树干一头大火熊熊燃烧,但整个树干都已经被火焰的温度给烧的发烫。 她瘫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还好救了宫远之,以后宫煜带兵攻打北国的时候又多了一个活命的底牌。 “呃……”宫远之闷哼两声,撑着胳膊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夙柔瞧他还能动,立马警觉了起来,“你……你,你还想动手是不是?我可救了你,你现在再动手就是对我这个救命恩人不敬。” 宫远之瞧着她,“我……当年因为在战场上被你阿爹所伤,自打那之后就没离开过南国,变成了一个半残的废人……这些年一直因为你阿爹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夙万一共四个孩子,每一个都很出众,独独只有一个女儿养在北国京城,听说长的也是亭亭玉立,模样出挑,但是几乎不怎么在外抛头露面,你们姓夙的,当真厉害,我心服口服!” 宫远之看着夙柔,眉眼间流露出和善,“……你叫什么名字?” 夙柔警惕的看着宫远之,“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 完了完了,宫远之认出她来了。 宫远之也没生气,只是点了点头,“你这性子,同你阿爹一模一样。” 夙柔瞧他伤势严重,“你能走么?不然我把你送回去,不过话说在前面,你不能叫人抓我。” 宫远之摆了摆手,“不抓你,你走吧。” 夙柔半信半疑抓起匕首就准备离开,她在这儿继续待着,只会更加危险。 她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扑通”一声。 她内心百感交集,还是掉头回去了。 这么把宫远之扔在这儿,他走不回王城就得死在半路上。 夙柔抓住宫远之的衣服,“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还望你莫要介意,我要把你后背的衣服给撕开,你被大树砸了一下,脊椎可能伤到了,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势,然后送你回去。” 宫远之趴在地上,“你……走。” 夙柔骂道,“方才谁追着我一直不放生怕我跑了??现在你倒是叫我走?你死在荒郊野外被狼吃了,宫煜能掐死我。” 宫远之神色错愕,“你……你知道煜儿的身份?” 第120章 跟把人当动物虐杀有什么区别?! 夙柔一愣,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刚才顺嘴喊了宫煜的名字。 完了! 她果然不能想的太多,一想太多就把脑子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她这样不是就暴露了她知道宫煜姓宫的这件事么…… 夙柔说,“没有,你听错了。” 她打死不承认,不信宫远之还能怎么样。 宫远之不依不挠,抓住夙柔的手,“我确信我没听错。” 夙柔松开宫远之的背,“不,你肯定听错了!我哪里有说过那样的话来?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谁听见了?咱们说话要讲证据,何况,你叫煜王殿下竟然叫煜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呀?” 她纯然的眼眨巴眨巴看向宫远之,神色之中隐约带着一些威胁。 宫远之说,“这荒山野岭的除了你跟我,哪儿还有别人?!你找出来一个给我看看。” 夙柔一耸肩,“这不得了么……又没旁的人听见,谁能作证你刚才说的话?” 宫远之:“……” 比起耍无赖,谁能斗得过她? 夙柔快速给宫远之处理了一下伤,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现在只能固定着宫远之的腰,防止他走路走的多了伤势疼得厉害。 “我暂且先送你回去,你回去之后叫大夫来给你好好瞧瞧。” 夙柔扶着他慢慢悠悠的朝着宫家走去。 这一路上宫远之都喘的厉害,他额上瞧着蒙了一层汗,宫远之并没有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可能他也知道,她如果凭着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将他给安然带回去。 她按照宫远之说的,没走大门,将他给放在了后门那里。 宫远之靠着门台,“你先走吧,莫要叫人发现你的行踪,宫里的人现在应该到处都在抓你和你的人。” 空气中透着寒凉,夙柔说话的时候,都会吐出一层雾气。 “你没抓到我,南国皇帝会怎么处罚你?” 宫远之说,“顶多打打我,我这皮糙肉厚的,倒是没什么,你快些走。” 宫远之冲她摆了摆手。 夙柔转过身去,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宫远之。 罢了,她都送到这儿了,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夙柔恭敬作揖,“保重。” 她迅速翻身房檐,朝着城外赶去,那几个士兵应该能看的住宫煜吧?! 夙柔踏过的地方从她鞋底飞溅起一层水花。 她在城外四周没找到宫煜和士兵们的身影,有点儿意外。 他们不会又被抓回去了吧? “姑娘。”有一声音叫了夙柔。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了躲在树干后面的一个士兵。 “你还在这儿?其他人呢?!” 夙柔脸上露出的欣喜神色僵硬一瞬,她走近了看才发现,这士兵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 下半身的皮肉被人活剐,就只裸露着骨头。 夙柔呼吸一滞,“什么情况?!你遇到了谁?!” 士兵看着她的神色恍惚,“我们遇到了埋伏……不过煜王殿下已经被安全护送回去了,姑娘若是加快速度定然能够赶上。” 夙柔说,“我问你是谁!” 士兵轻轻晃了一下脑袋,“姑娘,你快些走,我这身子已经变成这样,你不用帮我报仇。” 夙柔眉头拧巴在了一起,“我带你一并回去先。” 夙柔将士兵扛了起来,这样的手段极为残忍,跟把人当动物虐杀有什么区别?! 她光是瞧见士兵搭在自己肩膀的两个森森白骨就觉得心惊胆战。 夙柔背着士兵在林子里跑,她的马儿被射杀之后就只能靠着双腿,夙柔觉得这样不是法子。 在附近的村庄里面打探到附近有个南国皇室的马场。 夙柔就带着士兵过去抢了一匹马,有了代步的马他们的速度就快多了。 夜幕降临,天空闪过一道闪电,黑压压的云层被闪电照亮。 南国皇帝背着手站在窗棂前面,声音愤懑不平,“一群废物!连一个小姑娘都抓不到!” 南国皇帝身后跪着几个男子,“陛下……” 他们便是今日参与了围剿夙柔行动的几位将军。 “宫远之也真是老了,竟然能被伤成那副样子!” 窗外又一道闪电亮起。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南国皇帝身后,锋利的刀刃儿架在南国皇帝的脖子上。 南国皇帝被吓了一跳,“啪嗒”脚边踩到了什么液体。 夙迟神色阴冷的盯着他,而原本侯在旁边的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鲜血都已经流到了南国皇帝脚边! “你……” 夙迟说,“违背约定,对夙柔下手,我杀你几个将军,你说……我要不要也杀了你呢?” 皇帝看过去,发现那几位将军也身首异处全部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静的可怕,现在就只剩下了南国皇帝和夙迟两个活着的人。 “扑通”一声,南国皇帝被吓得瞬间跪在地上。 现在南国皇帝都也只想给自己辩解,“是……是我的错,原来,原来那歹姑娘便是夙柔,我没认出来,下次不敢了,还请少将军放过我……” 刀光剑影,一只手臂掉在了地上,夙迟下手,心狠手辣到刀刃儿上愣是连血都没有沾。 夙迟将一块抹布塞在南国皇帝嘴里。 “给你留一只右手批阅奏折,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今后若是再敢招惹夙柔,我砍得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南国皇帝抱着没了胳膊的肩膀双目睁的又圆又大,惨叫到了嘴边,却始终叫不出来…… 夙柔跑了整整两天,路上没有歇息。 她也根本不敢歇息,好不容易到了北国换边关,她一问才知道夙迟不在,几日前就已经带着人离开去了南国。 可她们根本没有遇到三哥啊! 夙柔将受了伤的士兵交给手底下的人好生照顾。 南国的寒意已经袭来,北国边关的气候也变冷了。 夙柔去确认了一下宫煜的状况,站在城门之上看向远方,满天黄沙已经不见,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可她却愈发看不懂南国了。 南国人对他们北国人的恨意,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抹灭的。 夙柔身后披了一条斗篷,她扭头看去,发现宫煜已经醒了。 “可有伤着?” 夙柔皱眉,挥舞着拳头打在宫煜脸上,那力道之大,将宫煜给直挺挺的打趴在地上。 “南国士兵将我的人活活剐了,就只剩下骨头和筋,你们南国人当真心思歹毒!两国交战不斩使者,今后我必定跟南国势不两立!”她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宫煜身上。 宫煜脸色平静,用舌头顶了顶被她打了的那半边脸。 “他们作为,与我无关。” 只是简单的八个字,就仿佛代表了宫煜的立场。 夙柔知道士兵被人活剐并非宫煜授意,但这和宫煜难道就没有半点牵连么?! 宫煜从地上爬起来,“我们返回北国之后,气温会越来越冷,你站在这下风口,穿厚些,莫要着凉。” 夙柔背过身去,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第121章 你若是对南国有气,就对我发 夙柔站在城墙上,寒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和衣裙。 那风灌进她的鼻腔,叫她脑子清醒的不像话。 夙柔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人马。 定睛看过去,那些人声势浩荡,所过之处扬起一片尘土。 她瞧见了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夙迟。 三哥回来了! 夙柔直到看着夙迟带着人进了城墙,她转身跑下去。 她要把在南国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三哥!三哥定然有法子能够帮她报仇。 夙迟解开身上穿着的盔甲,递给一旁的侍从,目光转而看向了站在台阶上的夙柔。 “傻站在这儿做甚?” 夙柔眉头紧蹙,瞧见夙迟的这一瞬间,她仿佛有了十足的底气和找到了靠山一般,直接扑在了夙迟怀中。 “三哥,你不在的时候有一个士兵被南国的人给抓住,直接剐了四肢的肉,他们还要抓我……” 夙迟摸了摸她的脑袋,“已经处理完了,只是被剐了的肉我没法子还回去。” 处理完了? 这是啥意思?! 夙柔神色一愣。 他们在逃命的时候,三哥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啊。 夙迟大约是瞧出她一直紧绷着精神状态,安抚的说,“小妹,已经没事了。” 夙迟的这一句话仿佛起到了安定作用。 叫夙柔颔首,没再跟一只小猫似的张牙舞爪,“我知道了……” 夙迟路过她身边时,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些天你一直跟在煜王身边,也没有好好休息,暂且回去,马上入夜,边关冷的紧。” 夙柔的房间就还是先前她来这儿的时候住的那个,位置就在夙迟房间的隔壁。 她睡不着。 披着斗篷站在外面一直眺望着南国的方向,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宫煜给扛在肩上。 宫煜说,“我白天给你披了一条斗篷便是怕你着凉,你非要披着斗篷站在外面?!诚心跟我过去?!” 宫煜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他一脚踹开夙柔房间的门,将她给扔到了床上。 宫煜对她咬牙切齿的说,“你若是对南国有气,就对我发,糟践自己有什么用?” 夙柔眼眶微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一直都酝酿着情绪,“南国之事跟你无关,我心知肚明,不用你来教训我!” 她只不过就是在为南北两国的关系而感到忧心罢了。 今后若是宫煜成功攻下北国,那么北国的百姓大部分都会逃难到南国去。 南国的人如今对她一个使者都有这般的亢奋的排斥情绪,更不用说到时候会如何对待那些百姓了。 两国交战,必然有死伤,但绝对不会伤及无辜人的性命。 南国人连活活剐肉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要怎么虐待北国百姓? 夙柔并不想让北国的百姓好不容易逃过去,以为能够得到安全的庇护了,在睡梦中被当做羊羔被人肆意宰杀。 她虽然希望北国最好是灭国,但也不希望那些百姓受到牵连…… 那不是丛林法则,而是人间炼狱。 宫煜俯下身来,眼里满是心疼,抓住她的腿给她轻轻捏了两下。 他难得柔了一些声音,“夙少将军也很担心你,莫要胡作非为了。” 夙柔躺在床上,她赌气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宫煜,不想再去理会这个说自己胡作非为的男子。 她在宫煜这儿就是胡作非为?! 她胡作非为的时候他可没见过! 宫煜又探了一些脑袋,“你真的不理我?那日跟你说话严重了一些,便是不想叫你在南国出什么岔子,还望你不要生气。” 夙柔心中微微动容了一下,宫煜这样也算是对自己解释了吧? 夙柔声音闷闷的,“你暂且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宫煜说,“那你莫要再出去傻站着。” 夙柔没说话,嫌他厌烦似的,伸出手来驱赶他赶快离去。 夙柔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便被屋子里的寒气给冻醒。 夙柔裹着被褥,先前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气温就有些寒凉了,现在这个温度怕不是要把她给冻死…… 夙迟醒来之后叫人给她送来了取暖的火盆和一些厚衣服。 她护送宫煜回南国仿佛昨日才刚到这儿,可仔细掐指算一下,如今都腊月了。 夙迟休息了一夜,看起来精神不少,他斜靠在门框边上,扔了一个煮熟的羊头在桌子上。 “你若是不想回去,我可以传书信回京城,叫阿爹和皇上同意你留在这儿陪我。” 夙柔蜷缩在被褥里冻的直哆嗦,“三哥,你得跟我回去,三公主的婚事暂时还没解决,你若是不会去,皇上定然会认定你是不想和三公主成婚,所以拿我做借口。” 夙柔的目光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盆,她知道,他们也必须要回去。 夙迟说,“那三公主刁蛮任性,若是叫她给你做三嫂,今后你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三哥这怕不是看说不动她,就改变了策略。 夙柔说,“可你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么?” 夙迟瞧她一眼,没接她的话。 他转过身去,“你换上厚衣服,再停留一天,我们明日返回。” 夙迟出去的时候,还顺道帮夙柔把房门给关上了。 她掀开被褥,就算有火盆烤着,屋里的寒气也沿着她衣服口子贴合着她的背脊蔓延上了天灵盖。 果然是要年关了,真冷啊…… 夙柔换上衣服,啃了两口夙迟扔在桌子上的羊头。 边关的环境恶劣,根本不像是能够养这些羊羔的地方。 她来了两次,三哥都是将好东西拿出来给她吃了。 夙柔简单用热水洗了一把脸,出门的时候就撞见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穿灰素色的衣服,站在拐角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就是被人给调教过了的。 夙柔说,“我方才洗过脸了,将那水给端出去吧,夙少将军在哪儿?” 女子伸出手来,指向了城门下。 夙柔作揖,“谢谢。” 她刚要踏下台阶,身子一轻,被宫煜给拎了回来。 宫煜说,“夙少将军现在要外出,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来,莫要跟过去。” 夙柔说,“外出?他要去哪儿?” 第122章 夙柔被直接扔了出去 夙迟翻身上马,看向宫煜和夙柔的方向,“看着她,莫要叫她乱跑。” 夙柔看过去,以为夙迟是在跟自己说话,点了一下头,“三哥要小心,我会看好煜王的。” 瞧着夙迟带着人走了,宫煜捏住她的下颌,叫她仰起脖子来瞧着自己。 那漂亮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 宫煜说,“他说的,是我,叫我好好看着你。” 夙柔拍开他的手,“胡说八道,三哥怎么可能会叫你看着我。” 宫煜也没继续跟她争辩什么,松开她,说,“你非要这么说,那么便是吧。” 她跟宫煜,谁才是阶下囚? 夙柔觉得宫煜怎么奇奇怪怪的,她快步跟上宫煜的步子,“这地方没什么好玩的,不妨跟我到外面去?我们俩骑着马,到镇子上去转转。” 宫煜说,“方才夙少将军说了,不能让……我们俩乱跑。” 夙柔抓住他的衣袖,“没乱跑,我们就在镇子上,没跑多远。” 宫煜拗不过她,还是跟她去了镇子。 夙柔和宫煜一人牵着一匹马,边关的镇子不如京城那样热闹,人来人往几乎全是商人。 街上能够瞧见的小摊贩就只有卖面和酒水的摊子。 夙柔瞧见了这灰蒙蒙的地方唯一出现的那一抹亮色,她指了指路边卖糖葫芦的,“给我买一串呗。” 宫煜牵着马过去,给夙柔挑了一串颗大饱满的,夙柔咬了一口,宫煜掏出一块碎银子付钱。 谁知那小贩竟然瞧了一眼宫煜递过来的银子,谄媚一笑,“两位客官,这给的不够。” 夙柔一愣,唇边还沾着米纸,“什么糖葫芦这么贵,不就山楂比别家的大了那么一点么?” 小贩说,“姑娘若是吃不起,就别买,在边关,这个物价正常。” 夙柔蹙起眉头,准备掏小黄鱼砸小贩的脸。 宫煜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宫煜说,“我身上还有一些碎银子,要多少?” 宫煜掏出钱袋子,小贩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视,“这些加起来也不够啊……” 夙柔放下手中的钱袋子,京城那么繁华,一块碎银子都能买下小贩所有糖葫芦。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糖葫芦能卖的比京城还贵?! 这人就是故意找茬! 夙柔咬了一口山楂球,挑衅的挑眉,“好说,当地应该有衙门吧?我们钱没带够,你把我们抓过去报官吧。” 小贩双手合十来回磨合,“若是两位给不出银子,那么就把这小娘们给留下来吧。” 小贩话音刚落,他们四周就突然出现了十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被包围了。 夙柔反应过来,他们就算是掏出京城一套宅子抵债,他们大概也还是会说不够付糖葫芦的钱。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糖葫芦,咽下肚然后叹了一口气,“我忘了,三哥提醒过我边关最为混乱,各路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这儿,出了乱子衙门也不管用……” 小贩奸笑,“怕了吧?” 夙柔将糖葫芦全部吃完,尖锐的竹签随意扔到了旁边。 她看向宫煜,“我还想再吃一碗面,瞧瞧附近还有没有旁的甜食,你替我都买来。” 宫煜跟小贩擦身而过,“下手轻点,他们罪不至死。” 小贩笑道,“怕不是吓傻了,竟然扔下这小娘们自己一个人跑了。” 下一秒,夙柔一刀抹了小贩的脖子。 “坑蒙拐骗,死了不足挂齿。” 夙柔跟其他人扭打在一起,原本狭窄的路瞬间明亮了不少。 被夙柔打飞出去的男子砸坏了不少摊位,和摆在路边的木箱子。 夙柔踹了踹趴在自己脚边的男子,“我们刚才付了钱的,你看到了是吧,所以吃你们两根糖葫芦也不是抢的对吧?” 男子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对……对。” 夙柔扛起地上的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一脚踩在男子脸上,“我付了钱的,这些都是我花钱买的。” 男子怕的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对,姑娘你吃多少都没事。” 夙柔目光看向远处,冲路边乞讨的乞丐勾勾手,“来!你们这么多人都吃不饱饭么?他们身上肯定有不少的钱财,你们给摸了说不定能饱餐一顿,身上的衣服也值不少钱的,扒光了也能当个几两银子。” 夙柔刚扭头,好几个乞丐瞬间蜂拥而上。 夙柔在面摊上找到了宫煜,“给我叫的就素面啊?” 宫煜将筷子擦干净了递给她,“没有肉的。” 夙柔将糖葫芦插回草靶子上,“行吧,三哥那儿也没什么主食,清早就给了我一个羊头,我啃了两口腮帮子累的紧。” 宫煜伸长了手粗糙的指腹蹭了一下夙柔的脸颊。 她抬眼,发现宫煜的手上沾染着血迹。 宫煜用帕子擦干净,“这地方虽然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我倒觉得你比他们穷凶极恶的多了。” 夙柔笑了笑,“哪儿的话,我这不是惩恶扬善么。” 夙柔一口面下肚,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 宫煜突然又说,“你的手,是怎么伤着的?在南国的时候,你跟我们分开之后,你遇到了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叫夙柔捏着筷子的手一顿。 她指头那日在帮宫远之扒树干的时候磨破了,她没注意到,伤口不大,但是能瞧得出来。 夙柔搅和了两下碗里的汤面,“我说我碰上了宫远之你信不?他还可劲儿追我,没追上,被大树砸到之后,我趁机跑了。” 她眼底含笑,打量着宫煜的反应。 但宫煜却叫她失望了。 他垂下眼,“宫大将军没惹到你,所以你不会将他置之不理的。” 夙柔:“……” 有些时候,她真的很烦宫煜跟自己这么亲近。他太了解自己了。 以至于叫她根本不能有自己的心思。 夙柔说,“你说得对,我救了他,你说宫家的那位小将军今后会不会带着礼物上门谢谢我?” 宫煜说,“宫大将军性子直率,跟夙大将军是一样的人,说不定会把那小将军嫁给你以身相许。” 虽然是玩笑话,但夙柔却郁闷了。 为什么宫煜还能这么淡定的不露出任何马脚?? 夙柔吃饱了,打算再转一会儿就回去。 两个人起身的瞬间,一大批身穿黑色盔甲的人如潮水似的就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面摊的老板乖乖的蹲在了地上,看样子这样的事情在边关是经常发生的。 “老大!就是这小娘们,她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抢了咱糖葫芦。” 身穿黑色盔甲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出来,走出来一个有一脸浓密大胡子的中年男子。 宫煜压低声音,叮嘱夙柔,“莫要轻举妄动,他是大漠人,这地方有他们的势力。” 大漠人? 夙柔盯着方才她手下留情唯一一个放过了的男子。 她绕他一命竟然还恩将仇报。 夙柔拔了一支糖葫芦咬在嘴里,糖衣碎了,在她嘴里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 夙柔说,“做甚?糖葫芦我自己花钱买的。” “姑娘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在边关的地界招惹我们,你出不了关。” 夙柔说,“你身后是有衙门撑腰,所以这么嚣张的啊?” 这地方虽然比较空旷,真的打起来,她和宫煜不光跑不了,还根本打不过。 夙柔瞧了一眼身边的宫煜,这狗男人伪装的很好,他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暴露他原本的身手,等于她带了一个累赘。 只见男子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个心狠手辣的神色,“衙门?那在我们夙少将军跟前不值一提!夙少将军可是驻守我们边关的将军!你今日若是不跟我们回去,我保证你哪儿也去不了!” 夙柔一怔,三哥竟然和这帮人有牵连?? 夙柔一脚踹在那大漠人的肚子上,可她的力道瞬间化为了虚无。 宫煜想阻止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大漠人抓住她纤细的脚腕,夙柔被直接扔了出去。 她撞在了卖菜的推车上…… 第123章 夙柔知道什么叫狗仗人势 夙柔吃痛的从地上爬起来。 有一个男子想趁机对宫煜下手,却被他一个动作给躲了过去。 宫煜没表现的太明显,去查看夙柔的状况,“没事吧。” 夙柔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可身上的疼痛愣是叫她一时半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狗男人既然关心她,好歹出手帮帮她啊!方才那躲开的反应平常人可做不到! 还装蒜! 继续装吧! 那大漠人从腰上取下烟斗抽了一口。 “你这小娘们挺勇,就是身边跟着的男人窝囊了一点儿,瞧你应该是及笄了,今后跟我吧,我那后院儿还差个小妾,不差你糖葫芦。” 夙柔抬头看去,发现了骑着马在人群外面的夙迟。 夙迟披着墨色斗篷,周身贵气的气场真真是有种不跟这里的人同流合污的矜贵之气。 三哥怎么会来这里? 她使尽浑身力气吸了一口气, 扯开嗓子喊,“三哥!有人抢我糖葫芦!还动手打我!!” 夙迟的注意力被夙柔的嗓音给吸引了过来。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让出来一条路。 夙迟站在她跟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跟煜王跑到这儿来做甚?” 面对夙迟的训斥,她有些心虚。 夙柔委屈的看着夙迟,“三哥,我嘴馋,就叫煜王陪我来这儿买了一些吃的,谁知道他们讹我,就买了一根糖葫芦,他们电不够,还想把我扣压下来,这男的还想叫我给他当小妾。” 说着说着,夙柔眼眶里竟然还真得挤出了两滴眼泪出来。 她倒也不是委屈,只是飞出去的那一下撞的她浑身都是疼得。 夙迟的目光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向站在一边的大漠人。 “胡安胥,我竟不知,你如今缺女人缺到了这份儿上来。” 这个大漠人原来叫胡安胥?三哥还跟他认识啊? 这个名字是好听的,但是跟这大漠人的脸一点也不相配。 胡安胥谄媚的凑到夙忡跟前来,扑通一声竟然还直接跪了下来。 “夙……夙少将军……这姑娘原来是你的人啊,瞧我,这手底下人都没认出姑娘,那什么……这糖葫芦小的就当孝敬姑娘了。” 夙柔是知道什么叫狗仗人势的。 她躲在夙迟身后,“三哥,他们光天化日站在大街上行骗,一根糖葫芦卖我天价,教训他!” 夙迟替她捋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方才摔疼了?” 夙柔一脸狼狈,头发乱了,衣服歪了,但独独就只有那张脸还是纯然的。 她点了点头。 胡安胥吓得把脑袋埋的更低了一些,生怕下一秒夙迟就把怒火发泄到了他身上。 夙迟居高临下的瞧着胡安胥,“今日她不能白白挨你一下打。” 胡安胥说,“那……那我站在这儿乖乖叫这姑娘打回来,这事儿今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夙柔说,“我打不动你,三哥你帮我打。” 胡安胥欲哭无泪,“姑奶奶!夙少将军亲自动手我估计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夙柔眼神凶狠,“我不,三哥,你帮我打他。” 宫煜很适宜的插了一句话,“脖子后面流血了。” 夙柔白嫩的脖子上留着一道血印,应该是方才她撞在东西上的时候挂到了的。 夙柔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传来阵阵刺痛,“好像还真是……” 夙迟从怀里掏出来一条干净的帕子,替她摁住伤口,突然问她,“前面不远处多出来几具尸体,是你所为?” 夙柔点头,“我们付了钱他们还不让我走,我就只能动手杀了,三哥你来这儿就是为了他们?” 夙迟没应她的话,摁了一会儿确认伤口不流血了,夙迟将帕子包着那抹殷红的血给叠好收了回去。 “你若是打不动,就用刀吧,伤了就伤到你满意为止,若是死了就死了,我在这儿,没人敢说你不是。”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 胡安胥连忙跟夙迟求饶,“夙……夙少将军!我错了!是我不该招惹这姑奶奶,你饶我一命。” 夙柔说,“你求三哥没用,我给你两条路,你光着膀子去城墙下顶着大缸站一宿我就放过你,另外一条,帮我干一件事,事成之后我自然不跟你追究了。” 胡安胥仿佛是瞧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态度坚决,“我帮你干!” 夙柔笑了笑,“也行,那就先去城墙下面举大缸,举完了去三哥那儿找我,我若是瞧见你偷懒我可会改变主意的。” 宫煜闷声笑了一下。 夙柔看了过去,“咋?你对我这要求有所不满?” 宫煜说,“你何必费力气要他选?直接要他两样都做了。” 夙柔说,“那你就不懂了,我三哥在,底气足着呢。” 夙迟转过身,“走,回去。” 夙柔跟上夙迟的步伐,“三哥,你清早出来是干啥的?为啥你也正好出现在那城镇的集市上?” 夙迟身边的副将说,“大小姐还是莫要问了,少将军清早要按照规矩巡视一圈各个城镇,只是回去的路上听闻出现有人在集市上闹事,所以才会过去,哪知道是大小姐你干的……” 北国边关,人都来往各异,夙柔若是不动手她跟宫煜就被人盯上了。 夙柔吹眸看了看自己的脚腕,被胡安胥抓着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她得长长记性了……这地方不能瞎胡转悠。 夙柔又问,“那胡安胥又是什么人?为何这么惧怕三哥?” 这次换成了夙迟,“胡安胥原是个大漠人,后来就在边关定了居,靠着自己的势力成为边关的地痞,我上任那年皇上封了这儿的驻地给我叫我守边关,他势头正往,我跟他交过手,所以他到现在为止也是惧怕我的。” “我不爱管这些小事,就留了他一条性命,我不适合出面的事,他很有用。” 夙柔和夙迟的马走在最前面。 夙柔若有所思,所以胡安胥认为有三哥罩着他,所以才这么嚣张跋扈呢。 夙柔说,“那胡安胥身上都是肉,我还真的打不动,三哥也是厉害。” 夙迟瞧她一眼,“一个人在集市上同时杀了十几个人,跟你比,我差的远。” 这话颇有调侃的意味。 夙柔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三哥,他都叫手底下的人站在街头坑蒙拐骗了,那糖葫芦里面干不干净?” 夙迟说,“我不知,没吃过。” 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要是里面下了什么东西就完蛋了。 他们回去没一会。 胡安胥就过来了,脱了衣服顶着一个大缸站在城楼下。 膀子冻的通红。 夙柔趴在城墙上把他当一个玩笑看,恶人自有恶报,她不杀他确实是有一件事需要胡安胥来帮自己干。 胡安胥的手下忙前忙后给他擦汗,不然就是生怕胡安胥渴着累着给他喂口水。 “老大不然咱还是算了吧,那小娘们一看就是个攀龙附凤的主,也就是攀上了夙少将军这条大腿,咱就算是直接回去,你跟夙少将军关系这么密切,那夙少将军也肯定不会说什么。” 胡安胥脸涨的通红,“滚蛋,你想坑我是不是?!没听见那姑奶奶喊夙少将军什么?三哥!还不明白她是谁?那是当今夙大将军之女夙柔!只是我咋没收到消息说,夙柔来了边关??” 胡安胥的手下说,“夙大将军之女?这怎么可能,那小娘们……” 夙柔出声打断,“你再喊一个小娘们,我给你嘴剁了喂狗。” 俩人这才注意到趴在城墙上的夙柔。 胡安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姑奶奶,你啥时候来的,你看我顶的这个大缸大不大?” 夙柔微微眯眼,她随手捡了一颗石头,砸在了胡安胥的手上,胡安胥一个没拿稳,顶着的大缸“哗啦”一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夙柔说,“大,但是碎了,这不得改成两个?” 胡安胥气的恨不得抽死这个手下。 外头有些冷,夙柔扭头进了屋里。 她躺在屋里,还能听见胡安胥的怒吼。 “白顶了半个时辰,你这张嘴得罪她了知不知道?!这姑奶奶的脾气也就夙大将军养的出来!这差别都看不来,眼珠子挖了风干嚼嚼吃了吧。” 嘶…… 夙柔去找夙迟一起吃了午膳,走在城楼上面的时候,瞧见胡安胥还在城墙下面顶大缸,很憨实的把原本的一个大缸改成了两个。 夙柔笑了两下,回去又躺着了。 直到夜幕降临,外面的寒气愈发深重,夙柔叫士兵下去把胡安胥给叫了上来。 胡安胥跪在门外,毕竟男女有别,没敢进夙柔的屋门。 夙柔就斜靠在门框上,“我今儿个瞧见了你的诚意,所以就叫你顶了没多大一会儿,那么第二件事,我需要你帮我去一趟南国,烧了南国皇室储存粮食的粮仓。” …… 第124章 草民常兮,拜见姑娘 胡安胥一愣,“啥?!烧南国的粮仓?姑奶奶你干这事儿夙少将军知道不?” 夙柔说,“我今儿个说话的时候三哥不是也没有说不许么,只是烧个粮仓而已,怎么你还觉得有什么不妥?” 胡安胥摇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不是……就是觉得这事儿也不是说烧就烧的……姑奶奶跟南国皇室结了梁子?你告诉我,我或许有法子替你教训一顿,但就是烧人家粮仓这事儿……有点儿缺良心。” 缺良心? 夙柔觉得自己的良心跟南国的那些人比真的实在是太善良了。 谁家有良心的好人能给人生生活剐? 夙柔摆了摆手,“不是,没人欺负我,只是我自己看着南国很不爽而已。” 她也没告诉胡安胥具体发生了什么,叫他帮自己放火烧仓的态度很是坚决。 胡安胥小声嘀咕,“冬季里烧了人家粮仓……这不是给人后路断了么……” 夙柔听见了他说的话。 南国的国土面积被减退了不少,每年收获的粮食就有很大一部分都得进贡给北国皇帝。 他们能够留下来的粮食,大多也就只是能够勉强养活他们国家的百姓。 夙柔瞧他是没有动心帮自己解决,扭头冲着隔壁屋子的夙迟喊,“三哥,我把胡安胥给杀了,尸首是挂在城门上的好,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埋了好?” 胡安胥忙拦着她,“姑奶奶,咱有话好说,深更露重的,你不要劳烦夙少将军了。” 夙柔知道胡安胥是有那个本事的,今日在集市上,她跟胡安胥虽然没有完全打起来,但也算是交过手了的。 而且她先前就听阿爹说过,大漠男子身材魁梧,天生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样的人最适合为一些王公贵族去做苦力。 在南国皇帝被北国攻打之前,大漠一直都被南国所奴役,北国皇帝统一天下,撤销了可以买卖大漠人为奴仆的律法。 她虽然不知道胡安胥从前的事,但想来同身为大漠人,应该是具有跟其他大漠人一样抗拒南国人的情绪…… 可胡安胥……为什么现在却是对南国人有了不该有的怜悯之心? 夙柔说,“你需要人手的话,我可以派给你,这南国的粮仓必须要烧,你若是不做,我自然有的是法子叫别人替我来做。” 胡安胥皱了皱眉。 夙柔又说,“何况,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今天在集市上还在刁难我和煜王,装什么人美心善的大善人啊?” 胡安胥被她说的有点儿无地自容,“姑奶奶,我坏是坏,但是不是缺心眼,何况,你可是夙少将军的小妹,要是我早知道这事儿见了你肯定绕着走!” 夙柔说,“所以,你帮还是不帮?我陪你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了,冷的紧,明日我们还要返回京城,自然要早些休息。” 夙柔知道胡安胥怕她,也怕三哥,只得点了点头,“帮!姑奶奶你一句话,我势必为了你赴汤蹈火。” 胡安胥的话说的很漂亮。 夙柔叫胡安胥先回去了。 天还没亮,夙柔就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 她打了个哈欠,斜靠在城墙上。 三哥这个点儿就开始叫人将东西装车准备回去了么? 站在下面的夙迟一抬头就看到了夙柔,“这么早就醒了?不像你的风格。” 夙柔眉眼间染上一抹慵懒,“你们动静有些大,我就算是不想醒也必须要醒啊……” 夙迟说,“你暂且委屈一下,我叫人备好马车,你在路上的时候就躺在马车里面补觉。” 夙柔乖巧的点了点头,她这阵子一直在外奔波,马上要回去了,反而觉得真的有点儿累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平稳的小路上。 夙柔躺在马车内睡的安稳。 可一个颠簸叫她从梦中惊醒。他们的队伍似乎遇到了路障。 夙柔一脸困倦的撩开帘子朝着外面看去。 她询问骑着马跟在她马车旁边的士兵,“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在前面打探了一圈儿才回来禀告夙柔,“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子,说是遇到了山贼,一路逃命来的,瞧见我们插着北国的军旗,便想求个庇护,叫她跟随我们的队伍一起回京城。” 夙柔又问,“只有一个女子?” 士兵点头,“对……” 夙柔摆了摆手,“叫三哥给她安排一匹马,毕竟是个落单的女子,咱们也是要回京城的,顺带的救一把。” 士兵点点头,“成,我这就过去转告少将军。” 夙柔转而倒在马车内,松软的毛毯盖在她身上,三哥怕她冻着,给她准备的东西都很齐全。 困意又再次袭来。 夙柔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下午,夙柔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们停在一条小河边歇息,夙柔脸上愣是被她自己给睡出来了一条印子。 夙迟说,“瞧样子,你很满意,我给你准备的马车。” 夙柔说,“一睡就彻底昏死过去了,车上也暖和的很,这叫我……一下子犯了冬困。” 她打着哈欠,伸出双手来伸了个懒腰。 夙迟将水袋递了过去,她接着喝了一口,水入口的时候,冰的她牙直打哆嗦。 夙迟说,“天黑之前抵达乌蒙山就在山脚附近驻扎,你睡了一上午,应该有精神了吧?” 夙柔点头,“冬季的山脚下或许有已经进入冬眠的狗熊,夜里三哥要记得多安排几轮士兵把风。” 夙迟说,“好,那我们下午的行程就得加快了。” 他们没必要在路上耗费太长的时间,早些回到京城去也是好的。 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她跟夙迟身边,声音轻灵的叫了一声夙迟,“少将军,这位是?” 声音如雷贯耳,夙柔的身子跟被雷从天灵盖劈了一下似的脊背突然挺直…… 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就算是过了两世也不会忘!! 夙柔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真是瞧见了常兮的那张脸。 上辈子谢渊将常兮养的很是金尊玉贵,从衣裙到头上簪着的凤钗都是宫里顶好的手艺。 她盯着常兮双眼猩红,常兮跟谢渊留在她身上的伤疤,她不会忘了的。 那时她被绑着,常兮穿着册封皇后的华服在地牢里跟她显摆,她们两个人两眼相望,她是数不尽的艳羡。 这辈子她跟常兮还是两眼相望,只是,这次身着华贵的人是她。 而常兮穿着的却是破破烂烂的补丁衣服! 夙迟或许是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夙柔站起身子,双目死死盯着常兮,不死心的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女子对她行了一个宫中的礼仪,“草民常兮,拜见姑娘。”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夙柔心头颤了又颤,袖中滑下匕首,吓得常兮往后退了两步。 夙迟抓住她的手腕,“做甚?” 夙柔意识到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军营的士兵人多嘴杂,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就算是要真的动手,也得趁着夜黑风高没人的时候…… 常兮出身本来就不好,平日里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教常兮这样的规矩。 常兮是爱搬弄这些东西,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那点可悲的自尊。 夙柔叹气,好似常兮故意表现的这些礼仪,就能叫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贵女似的…… 京城的那些王公贵族,谁有闲工夫搭理常兮? 噢……除了谢渊。 只是谢渊如今就是个废太子了,以常兮的性子,就算现在知道谢渊是太子,也定然不会再瞧得上谢渊了。 夙柔突然反应过来,等等…… 所以常兮把目标放在了三哥身上? 她上辈子见到常兮的时候已经是谢渊把常兮带回京城之后的事情了。 上辈子押送宫煜的人不是她,按理来说常兮也要等她十八那年才会遇到谢渊,难不成是因为她押送了宫煜,改变了之前的事情,所以叫常兮提前出现了? 常兮初次见她的时候也是这副恭敬的模样。 她上辈子是因为谢渊所以讨厌常兮,现在就算是没了谢渊她也一样觉得常兮真的很讨厌! 夙柔说,“没有,我想叫常姑娘看看,我这匕首漂不漂亮……” 常兮已经被夙柔的模样吓破了胆,“漂,漂亮……” 夜幕笼罩整个天空。 夙柔避开外面巡逻的人的眼睛,翻进了常兮的帐篷。 常兮双手被绑在身后,跪在地上双眼惊恐的看着夙柔。 她怕常兮叫出声音来给自己惹麻烦,就随手拿了一个士兵的裹脚布塞在了常兮嘴里。 一般男子的脚有没有气味儿她不知道,可这军营里面的男子,除了她三哥之外,她还真得就没瞧见过哪个男子爱干净的。 这几日又一直跟着三哥奔波,所以味道上不言而喻…… 第125章 我一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哪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夙柔手中的匕首调转方向,她猛地扎进常兮的小腿。横着拉了一刀,将常兮的双脚后方的那条筋给割断。 常兮嘴里塞着裹脚布,痛的只能撕心裂肺的闷哼。 夙柔抬眼,将目光放在常兮的双手上。 上辈子常兮就是这样教唆谢渊挑断她的手筋脚筋,现在她也要叫常兮尝尝那样的痛苦。 瞧着常兮痛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汗,夙柔也还是觉得不太解气。 或许现在的常兮并不理解为什么她能下此狠手…… 就算现在常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也要报仇。 夙柔压低声音,“你要怪,就怪谁让你是常兮?” 夙柔将常兮的手筋也给割断,不伤及骨头,愣是将常兮手上的肉给割出了一条分界线。 就让这血再流一会儿,她得把常兮的尸体给处理掉。 夙柔瞧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常兮,眼底只有数不尽的冷漠。 瞧着差不多了,她俯下身来确认常兮身上的绳子有没有绑紧。 她用油灯里面的蜡油,浇在常兮身上,虽然隔着一层衣服,这蜡油触碰到身体也是滚烫的。 夙柔又踹了一下取暖用的火盆,一抬脚,将火盆踢翻在常兮脚边。 燃烧着的碳块迅速将常兮的衣裙给点燃。 夙柔捡了一块,扔在了帐篷上。 她转身离开。 趁着外面正在守夜的士兵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夙柔出了帐篷却不想一扭头脑袋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她抬起头,看到宫煜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宫煜说,“这么鬼鬼祟祟?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儿。” 夙柔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疑。 “你这不是狗眼看人低么,我就出来偷吃了两口肉……你就说我鬼鬼祟祟的,起开,我要回帐篷睡觉了。” 夙柔跟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宫煜抓起她的手。 葱白的指尖沾着一片漆黑,这是方才夙柔徒手拿那碳块的时候沾染上的痕迹。 她连忙将手收回去,“做甚?我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吧。” 指尖隐隐泛疼,她方才正在上头,竟然忘了那碳块是燃烧着的。 宫煜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大片橙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夙柔和他的脸颊。 宫煜扭头看去,常兮的帐篷已经被点燃,彻底起了火。 “起火了。” 夙柔故作震惊,“是啊,为什么会突然起火了呢,等等,这帐篷里住的人不是那个叫常兮的姑娘么?” 宫煜和她一起去帐篷入口看的时候,火势已经完全将入口给覆盖了。 夙柔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起码方才她动手放火的时候考虑到了,万一外面的士兵要冲进去救常兮怎么办? 她是不会给常兮一分活下去的希望的。 帐篷的火势很快就引来了夙迟。 夙柔皱着眉一脸担忧,“三哥,那常姑娘好像还在里面,不会出事了吧?” 夙迟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里靠水源有些远,烧了这么长时间,里面也没有听到有人求救,怕不是早就烧没了。” 夙柔点了点头,“不过我刚刚已经叫士兵们将打来的水暂且都用来灭火了,若是需要更多的水的话,就得跑到跑到我们找到的那个水源那儿了。” 夙迟说,“你离得远一些,莫要叫他们撞到了你,叫煜王先带你回去。” 夙柔点了点头,如此也算是叫她洗清了嫌疑吧? 北国有一条律法,如果军中的将士残杀百姓,按律当斩。 她是给不出皇帝理由的,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她回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宫煜的眼睛。 好像从刚刚开始,宫煜就一直盯着她了。 她不自在的将手藏在了身后,宫煜能发现,想来三哥也能瞧见。 她不能让三哥看到这个决定性的作案证据。 夙柔说,“煜王殿下,深更露重,咱们先回去歇息?” 宫煜也没有拆穿她,淡淡说了一句,“好。” 两个人没有回帐篷去,并肩走在营地后面的林子。 宫煜说,“你的手,瞧着像是被碳块烫了一下,要不叫人给你拿些冰水过来敷一下。” 夙柔说,“不……不用……我这伤的不重。” 宫煜说,“我想也是,那火是你放的?” 夙柔一怔,怎么宫煜这么快就察觉出来了猫腻?? 还是一口咬定这事儿跟她没关系的好…… 夙柔说,“什么火?你栽赃我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我今天第一天见到那常姑娘,什么仇什么怨啊?我上来就要动手烧死人家。” 月色皎洁,飘飘洒洒的照亮了整个林子。 夙柔将宫煜的神色给看的一清二楚。 他平淡,毫无波澜。 “那人虽然不知道跟你有什么仇……可我总觉得这火跟你脱不了干系。” 别说。 宫煜的直觉还挺准的。 夙柔说,“不是我,我一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哪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宫煜挑起一边眉头,嗤笑出声,“那个人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这么随口一问。” 他是随口一问? 夙柔不信。 宫煜要是没怀疑她,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她那会儿从常兮那儿出来之后没碰见宫煜就好了…… 夙柔说,“回去吧,林子里有点儿冷,这会儿说不定火已经灭了。” 她倒是觉得,常兮死有余辜,死之前还能燃烧自己给营地的其他士兵取取暖。 她跟宫煜从小山坡上下来,火势就如同她说说,已经全部灭了。 营地内的空气飘荡着一股浓郁的糊味儿。 而常兮的尸体也都已经被人从里面搬了出来。 常兮的身体都已经被烧焦了,夙柔有些不相信似的,轻轻用脚踢了踢。 确认常兮没有动静才安下心来。 夙柔说,“三哥,好可怕啊,烧的黑黢黢的。” 她虽然嘴上说着害怕,手中从地上捡了一根小树枝戳了戳烧糊了的尸体表面。 夙迟说,“今天有些晚了,暂且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叫人来查起火的原因。” 夙柔站起身,“好。” 她转身准备回去的瞬间,她的眼睛看到地上的常兮…… 似乎动了一下? 第126章 此女便是暗地里祸害太子殿下的罪魁祸首 夙柔扭头看去,想查看一下常兮是不是还活着…… 可宫煜也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俯身蹲在了尸体旁边。 他伸出手覆盖上尸体的脖子,“方才这姑娘好像动了一下,不过确实是咽气了,已经没了脉搏。” 夙柔说,“……是么?” 她悄悄摸了一下常兮的手腕,有衣袖遮挡,这个动作不会让一旁的夙迟心生怀疑。 她确认常兮确实没有脉搏了,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夙迟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为何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夙柔抬眼,“没什么,三哥想多了而已。” 她站起身子,转身回了帐篷。 常兮身上没留下什么可用的证据,她并不担心会因此而查到自己身上来。 只是…… 三哥很是敏感,他若是叫人继续调查常兮的死因该怎么办? 夙柔叹了一口气,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夜,她睡得无比踏实。 他们赶了快一个月的路,因为如今是冬季,加上一些地方下了大雪,他们为了不耽搁行程就只能绕路。 快到京城的时候,他们停下来找了个地方歇脚,好好调养一番体力,才能一鼓作气的走完剩下的路。 夙迟将她叫到了一旁。 “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出发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两次袭击。” 夙柔点了点头,“记得。” 夙迟说,“第一次,我们刚出发不久,便是皇上所授意,回去之后莫要在皇上跟前表露的太过明显,这件事,我跟阿爹自然会让皇上给我们一个交代。” 皇帝那老家伙会对他们会动手,在出发之前夙柔就已经预料到了。 所以她不觉得惊讶,“那我们抵达边关的那次袭击呢?” 夙迟说,“你就当做,也是皇帝做的吧。” 夙迟话里有话,夙柔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她知道边关那次跟北国皇帝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们抵达的时候,那儿的人早就已经埋伏好了。 皇帝就算派人绕路提前走在他们前面更不可能,一定会在半路上遇到他们的。 如果绕路,起码要花费两倍的时间。 这一点他们回来的路上也已经印证过了。 她跟皇帝确认谁负责押送宫煜回南国的到出发的日子,间隔的时间也不长,所以也不是北国其他看对将军府不利的人。 那难不成还是南国皇帝? 可若是这样说的话,夙柔的目光流转在夙迟的脸上,他们这次的军队里面,也有南国皇帝的细作。 南国皇帝想要对宫煜下手,这细作跟南国里应外合…… 她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夙迟瞧她一直盯着自己,“这副神色瞧我做甚?” 夙柔挪开视线,“没什么……” 夙迟说,“冬季行军最为辛苦,这阵子你跟着我们也吃苦了。” 夙迟伸出手来,替夙柔捋了捋耳边垂落的碎发。 军队除了照顾夙迟这种少将军的杂役之外,就只有夙柔一个女人,叫一个男子来贴身照顾她,多少有点儿不妥。 她这阵子没有丫鬟伺候,头发都是自己梳的,所以有些松垮。 夙柔惊觉她跟夙迟之间的气氛变得暧昧了一些,尴尬的将头发全部捋到了耳后。 “三……三哥,我有点儿渴,我去喝口水的,一会儿走了,你喊我。” 她找了个理由跑了。 夙柔瞧见宫煜坐在马车上喝着水,背着手走上前去,“给我也喝一口呗。” 宫煜将水袋递给她,“方才夙少将军同你说了什么?” 她笑了下,仰起脖子,没对着水袋,喝了一口,有两滴顺着她的下颌滑了下去,大冬天的,这水袋里的水都冰的她牙哆嗦。 “我得提醒你一下,知道的太多,死的越快。” 宫煜的手伸了上来,粗粝的指腹狠狠蹭了一下她的下颌。 宫煜说,“我又不是没碰过你的嘴,这般嫌弃我。” 夙柔蹙眉,将水袋扔给他,“光天日之下调戏我,羞不羞??” 她愤愤转身离开,看来宫煜这儿也叫她好不安稳。 她听到身后传来了宫煜的笑声,她更是羞耻至极,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他们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夙柔和夙迟还没进城门,大老远就瞧见夙万披着披风站在城楼上冲他们挥手。 “阿柔!” 夙迟说,“阿爹有一阵没见你很是想念。” 夙柔说,“我也想阿爹了,这个时辰,城内的百姓应该都回去了吧?” 他们在城门下停了下来。 夙柔翻身下马就被夙万给抱在了怀里。 “这一阵跟着你三哥在外面一直奔波,累了吧?阿爹方才叫府上的人给你备了饭菜,你回去要先沐浴还是想先用膳?” 夙柔说,“想吃京城的桂花糕。” 夙万笑得不拘小节,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阿爹也给你准备了,走,阿爹给你牵马。” 夙柔回头看了一眼夙迟和宫煜,只见夙迟摆了摆手示意她就先跟着回去。 夙柔的余光突然注意到城门口的悬赏通缉令上贴了一张明黄的告示。 她眼睛一向很好,远远的就瞧见上面写着寻医的告示,这种纸,是宫里才能拿的到的。 她没细看,但大概意思是需要找一个能解蛊的大夫。 具体是救谁,上面也没有明确说明。 夙柔明知故问,“阿爹,宫里有谁中蛊了么?那张告示上写着若是能解蛊,赏黄金万两……” 这样的口吻,是皇帝无疑。 只有皇帝才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口吻。 夙万牵着马走在前面,“噢,太子不知道去了什么脏地方,身上被人趁机下了蛊,到月圆十五身上万般痛苦,皇上现在急的全天下找能够解蛊的人。” 夙柔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虽然如今谢渊已经跟废太子没什么差别,但皇帝肯昭告天下找大夫过来给他医治,就说明还是在乎他的。 谢渊身上的蛊是当初那个老太婆下的,她突然也有点儿担心真的会被皇帝给找到能解蛊的人…… 夙柔回府,吃饱了饭,去沐浴 换上新衣服。 带了两个丫鬟过去给苏氏请了个安才回去休息。 天都没亮,她的房门被皇城的禁卫军给强行破开。 一个穿着道观衣服的老头手里拿着一个发绿的罗盘,指着刚被声音惊醒,一头雾水还在床上躺着的夙柔说。 “皇上,贫道罗盘显示,此女便是暗地里祸害太子殿下的罪魁祸首!” 第127章 皇帝相信她?相信个头! 夙柔一脸迷茫,“啥?” 身穿明黄龙袍的皇帝此时就站在夙柔的屋子外面。 一个宫女从外面进来,恭敬的冲夙柔行礼,“姑娘,还望收拾一下,起来拜见皇上。” 夙柔一头栽了回去,“滚出去,反正你们三天两头不栽赃我一下就是不舒坦,我若是有罪,就派大理寺卿过来直接抓我,我昨夜刚抵达京城,觉都不让人睡好!” 宫女被她噎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门外。 皇帝对于夙柔来说也算是个长辈了。 可就算是长辈,也是个异性,好在皇帝这点儿分寸还是有的,没直接进夙柔的屋子。 “先出来,去找夙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凡事都要讲证据。”皇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夙柔的眼睛都酸的要睁不开了,没再理会他们,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已经下午。 府中的丫鬟给她打开热水,一番洗漱下来,夙柔换上新的漂亮衣裙才出现在前院儿。 府中上下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禁卫军给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将军几时都没有这样的阵仗,出了皇帝或者皇后来的时候…… 夙柔瞧见坐在太师椅上的皇帝,阴阳怪气的说,“臣还以为是做梦,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来了我们将军府。” 除了皇帝之外,夙万和夙迟,夙忡也都在。 夙柔看向夙忡,“大哥,你的伤势好了一些?竟然都能到前院儿来了。” 夙忡跟她点头,“你昨夜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入眠了,便没来打搅你,睡的可还安好?” 夙柔大摇大摆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好,就是清早皇上过来的时候饶了我得清梦。” 皇帝说,“今日的事情,是朕的不是,不过……想来你应该也知道渊儿中蛊的事情。” 夙柔说,“知道倒是知道,昨儿晚上回来的时候,在通缉令上面瞧见的。” 按照常理,她不能表现的太假。 皇帝狡猾,问她这个话不过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还能让皇帝给瞧出什么破绽来? 皇帝说,“你打小就跟渊儿关系好,朕请了一位居深山的道士过来瞧了,说渊儿身上的蛊来自大漠,而你就是下蛊之人。” 夙柔一只胳膊杵在扶手上支撑着下巴,皇帝一直待在将军府没走,不就是说明了,就是认定了她就是下蛊的人? 夙万说,“皇上,先前虽然小女跟太子殿下有一些过节……但她肯定是干不出这种公然挑衅皇室的事情的。” 夙柔附和的点了点头,“是啊,皇上你应该也知道我阿爹手中有多少丹书铁券,给太子下蛊,还不如直接动手来的方便。” 她这也不算撒谎,下蛊之人真的不是她。 皇帝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至于那个道士……兴许是被谁派来故意栽赃她的。 说起来……放着好好的大理寺和御史台不用,却相信一个江湖骗子,好像在皇帝之前的历代君王也有这样的习惯…… 皇帝面无表情的盯着夙柔,“朕,自然不信那道士说的话,只是,朕在渊儿的寝宫发现了一样东西,是以你的字迹写的一封信,信上便是你要贴身照顾渊儿的宫女如何给渊儿下蛊,那宫女已经被缉拿下来,也已经将全部的罪行招供,加上今日那道士的举止,你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夙柔:“……” 谁啊? 她刚从边关回来第二天就给她下这么一剂猛药?? 下决心要药死她。 夙迟说,“她跟在臣身边,从来没有时间返回北国,更不存在暗地里给太子寝宫的宫女秘通书信,皇上,太子殿下中蛊,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帝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开过,好似生怕她下一秒会直接跑了似的。 “在夙柔和你离开之前。”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夙柔站起身子,“所以皇上现在的想法就是要抓臣治罪?就仅凭这两样就断定是臣害的谢渊?” 皇帝说,“是,若是你能解开渊儿的蛊,朕可以既往不咎。” 夙柔站起身子,直勾勾的盯回皇帝,“蛊不是臣下的,又当如何解?” 皇帝说,“若是解不了,你便要按照搬弄歪门邪术残害太子的罪名给砍。” 事关谢渊,皇帝的气场变了,那充满威慑力的眼神,候在墙根的丫鬟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皇帝先前对她倒是客客气气,因为害怕会得罪她阿爹。 现在反而是连阿爹的面子都不给了啊? 夙柔蹙起眉,皇帝想威胁她? 夙柔说,“阿爹,我们家应该还有丹书铁券吧?我杀进宫去把谢渊直接弄死,应该能洗清给太子下蛊的嫌疑吧?” 夙迟低吼一声,“你莫要胡闹。” 夙忡也在一旁应声附和,“是啊,小妹,皇上还在这儿。” 夙柔说,“那皇上不在我就能杀了?” 夙忡神色软了下去,“大哥可不是这个意思!啥时候那太子都不能杀!这事儿好商量,你瞧皇上没叫人直接抓你回去,说明是相信你的。” 夙柔咬牙,皇帝相信她? 相信个头! 皇帝说,“朕给你们三日,如果能调查清楚怎么回事,夙柔可以是无辜的。” 她不想被皇帝牵着鼻子走,这不是摆明了想把锅甩给她么? 夙柔说,“皇上,臣觉得这事儿本就跟臣没什么关系,皇上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抓臣去大理寺,臣不需要调查清楚怎么回事。” 皇帝声音染上怒意,“夙柔!你别不知好歹!朕已经给了你机会。” 她不慌不忙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皇上不就是想给这件事找一个替罪羊么?皇上能认出臣得字迹,那是因为年幼时臣的字便是皇上你亲自教导的,宫中老一辈的宫女现在基本上也都还在,这被有心之人拿去临摹一下,也能学个十分相像。” 皇帝那副神情显然是被她给说中了,方才那还凛然正气的气场立马就变弱了。 夙柔心中暗讽,现在还不是心虚了? 嗤! 夙柔说,“当然,臣正好认识一个会下蛊的蛊师,应该也能解蛊,但太子殿下中蛊的事儿真的和臣没关系……皇上既然认定了是臣干的,臣若是将那蛊师给叫过来帮忙解蛊,皇上岂不是还要怀疑我是因为做贼心虚?” 她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皇上你叫大理寺卿来把我抓走吧。” 说着,夙柔伸出了一对纤细的手腕。 …… 第128章 可煜王殿下看向你的眼神已经变了 夙柔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就是把皇帝架在火焰上炙烤。 皇帝想借此给他们将军府一个下马威? 嗤…… 她可不会给皇帝这样的机会…… 皇帝目光紧盯着夙柔,“你!” 仿佛下一秒皇帝就能对她发火儿了似的。 她敢笃定,皇帝并不敢对她真的动手。 就算他有这样的想法,这事儿传到朝中,那些个支持她阿爹的武将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糊弄过去。 收拾这件事的后续,可比现在收拾她要麻烦的多了。 夙万担忧的叫了一声夙柔,“阿柔……” 皇帝摆手,“夙万,看看你的好闺女,现在如今都敢爬到朕的头上撒野了。” 夙柔微微勾起嘴角,“这不是皇上你先叫人过来污蔑我的么?” 皇帝说,“朕只给你们三日,三日若是解不了渊儿的蛊,这事儿将军府逃不了。” 皇帝离开,包围了将军府四周的士兵也都撤走了。 夙柔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而夙万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皇上这分明就是想把这屎盆子扣在将军府头上!阿爹先前也是去过大漠,可以去跟朝中其他几位将军一起商量一下,或许他们之中有谁认识大漠的蛊师。” 夙柔淡然自若,解蛊的事儿倒是不急,有那老太婆在,问题不大。 但是…… 夙柔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们不在的时候,京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皇上态度如此坚决的要将此事推在将军府头上?”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夙忡说,“小妹,你跟老三去南国的时候,三公主来过几次……本来态度好好的,但是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到这儿就立马急匆匆的走了,回去之后听说皇上龙颜大怒,之后在朝堂上更是三番四次的针对我和阿爹,凡是我和阿爹提出来的话,皇上都有意无事。” 这么一说,夙柔觉得还真是有些报复的意味在里面。 三公主? 三公主能在将军府听到什么觉得生气的事? 将军府里里外外,对待皇上都够忠心满满了。 夙柔突然想想到了季氏。 她想起来先前,她跟阿爹一起劝过季氏,要让三哥娶三公主进门之前,另外娶一房正室。 季氏当时没有表露出什么太抵抗的情绪,所以她和阿爹就没有放在心上。 难道是因为这个? 若真是因为这个,将军府算得上是欺君之罪了。 夙柔说,“可有询问过府中的丫鬟?那日三公主来了之后先去了哪儿?见了谁?” 夙忡说,“阿爹都问过了,按照惯例,三公主每次过来,都会先去拜见三夫人季氏。” 那看来这件事就是和她想得差不多了。 是季氏从中作梗,告诉了三公主他们的计划。 夙柔转而看向夙迟,“三哥,你刚回来,三公主和皇上接下来可能会对你逼婚,莫要觉得烦,先稳住他们,我来解决谢渊和三公主的婚事。” 夙迟说,“你能有什么法子?你从小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出过京城?更不存在有什么解决谢渊身上的蛊的法子。” 夙柔说,“这个就不用担心,我自然是有法子的,不出两日,不,一日,谢渊身上的蛊就能解开,而且不会让皇上继续针对将军府。” 夙柔叫府中的丫鬟写了一张告示,然后在街上拽了一个路人,塞了一些银两,叫这路人替她去城门口贴了告示。 老太婆看到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夙柔伸了个懒腰躺在院子的摇椅上好生舒坦。 “小姐,白大人求见。” 一个丫鬟匆匆从院子外面进来。 闭目养神的夙柔睁开眼睛,“白大人?哪个白大人?” 丫鬟恭敬侯在一旁,“是白司白大人。” 夙柔一个鲤鱼打滚儿想从摇椅上起来,但随着她的身体摆动的幅度变大,她身下的摇椅摇的幅度也变大,一个没坐稳她摇的更快了。 夙柔说,“他怎么会来过找我?” 要知道从前白司来将军府,可是只以下属的身份来找阿爹商谈要事的。 白司跟她,有啥能商谈的? 丫鬟搀扶着夙柔,才勉强叫夙柔从摇椅上起来。 “小姐,你慢点儿。” 夙柔扔下丫鬟,加快脚步朝着前院儿过期。 白司被人安置在前堂,夙柔过去的时候正好跟坐在门口的白司撞上。 白司说,“你昨日刚回来,我就上门拜访,还望你不要见怪。” 夙柔说,“无碍无碍,伯父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白司替她拉开一张椅子,俩人坐在门口款款而谈。 白司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皇帝之所以要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将谢渊中蛊的事儿推给将军府,便是因为北国收到消息,南国在暗中拉拢周边各个小国,准备随时反击北国。 而恰巧她跟宫煜在南国的那段时间里面,他们俩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抵达京城的时候,被随行的士兵给汇报给了皇帝。 从士兵汇报的情报里面,皇帝认定了,她跟宫煜产生了某种情愫…… 而在她跟宫煜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皇帝就觉得,将军府或许已经被南国给策反了。 夙柔:“……” 她跟宫煜在南国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关系还算亲昵?! 那她跟宫煜关起门来俩人在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又算怎么一回事?? 她跟宫煜还有更亲昵的事情呢!他们没见过就断章取义! 夙柔说,“伯父,你为何同我说这些?” 白司说,“夙大将军若是知道,也只会站在你那边,说这事根本不可能事,可若是告诉你,你定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怎么解决。” 这倒是真的…… 夙柔说,“那么伯父你相信我和煜王是清白的么?” 白司看着她的眼神莫名,“我不相信,夙大将军在城门口接你的时候,我也在场,此次南国之行,虽然不足半年,可煜王殿下看向你的眼神已经变了。” 啥?! 夙柔蹙起眉,宫煜能怎么看她? 他还能怎么看她?? 夙柔的口吻软了下来,这一下子,也叫她瞬间不知所措了。 “这个……也不能说我们就是被策反了吧?保不齐昨儿个是伯父你眼花看错了,那地方光线昏暗,加上伯父你年纪也大了……” 白司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满的说,“我还年轻,眼神也好。” 第129章 我……我有点儿闹肚子,去去就回! 这一句我还年轻就打断了夙柔接下来要说的话。 白司还年轻,那皇帝更是不可能会承认他已经老了。 昨儿个黑灯瞎火的,白司都能瞧见宫煜看着她的眼神,皇帝更不用说! 夙柔说,“这事儿……我已经知晓,多谢伯父过来提醒我。” 白司站起身子,“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需要提醒你,夙三爷和三公主的婚事,没必要一颗歪脖子树吊死……三爷不想娶,但不代表三公主不想嫁啊……” 白司话没说明白,夙柔听的一头雾水。 三哥和三公主的婚事儿,不就是他说的这样的状况了么? 夙柔叫丫鬟送了白司走,在府中开始游手好闲了起来。 她昨日这一觉睡得也挺长,现在都下午的点儿了,吃个晚膳再晃悠一圈又该睡觉了。 府中备了一大桌子美酒佳肴,夙万特地从外面赶了回来,就是为和一家人一起用膳。 外面寒风刺骨,屋里暖洋洋的。 一家人难得整整齐齐挤在一张桌子。 夙迟给夙柔夹了一只鸡腿,她低头扒拉了两口米饭。 “二夫人为何今日也不来?她身子还是抱恙的?”夙柔放下碗,目光扫视了一下桌子上的几人。 三夫人季氏和她阿娘四夫人苏氏都来了,这二夫人咋这么不给面子的? 一旁的丫鬟上前一步来,“小姐……那二夫人本就不喜欢到前院来,小姐若是想叫二夫人过来,奴婢这就去请她过来。” 她原先是觉得,三夫人已经算是整个府中最老实的人了。 但现在没了大夫人,这么一把季氏和二夫人比较,这二夫人才是整个府中最老实安稳的。 二夫人不喜欢争强好胜,一年到头也没瞧见过几次。 二夫人起码就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二哥来博取阿爹的关注。 夙柔说,“去请她过来,就说我想见她。” 四夫人苏氏轻轻扒拉了一下她的筷子,“你今日怎么突然说要见二夫人?” 苏氏是压低声音问她的。 但桌子上其他几人也能听见。 夙忡说,“小妹心细,都能发现二娘不在。” 夙迟没说话闷声低头给她夹菜。 夙柔说,“今天虽然不过年不过节,但是也还是叫二夫人过来的好,咱们给前面热热闹闹,二夫人自己一个人在闺房里面,想想都觉得有点孤苦伶仃。” 夙万咬了一口鸡腿,骨头上的肉全部都被咬拽了下来,将骨头上剩余的肉给嗦干净。 夙万说,“对了,阿柔,今日我瞧见了贴在城墙门口的告示,可是你派人贴的?你这法子不是也等于大海捞针么。” 夙柔说,“阿爹不必过问这件事,我有法子解决的。” 她是真有。 阿爹的担忧反而叫她觉得有点儿多余了。 夙万将嘴里的肉咽下肚。 “啊!”外面传来一阵尖叫,打断了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一起吃饭的画面。 夙柔和夙迟反应迅速,最先冲屋子来,漆黑的长廊挂着几盏灯笼。 夙柔一眼就瞧见了瘫坐在拐角处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过去将人给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女子一身素色白衣,脸颊瞧起来毫无血色,这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的人便是将军府的二夫人,孟氏。 夙柔说,“你怎么平底都能摔着。” 二夫人低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小姐,我没事……” 夙柔蹙起眉头,目光四处找寻了一圈儿,发现了那躲藏在树丛后面的那一抹衣角。 夙柔将孟氏塞给夙迟,“二哥,你扶着二夫人去饭堂坐下,我……我有点儿闹肚子,去去就回!” 这孟氏突然发出惨叫,定然是瞧见了什么。 如果不出所料…… 孟氏便是瞧见了那老太婆。 夙柔寻了个没人的角落,叫老太婆从暗处出来。 如今已然冬季,老太婆身上穿着的还是先前在大牢的时候那件薄薄的衣服。 老太婆内疚的走出暗处,满脸愧疚的看着夙柔,“姑娘,方才那夫人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竟然不小心吓到了她。” 老太婆的脸长的一点儿也不和善,夙柔也能理解孟氏为啥反应那么大。 夙柔说,“她没事,就是被吓着了,你是瞧见了我张贴的告示吧?” 老太婆点点头,她原本就发黑的手裂了几个口子,瞧着更是黑了不少。 夙柔说,“你先前给太子下的蛊,现在得解了。” 老太婆一愣,眼巴巴看着夙柔,眼睛里更是不解,“为什么?那次蛊也是找了机会才成功的,再下的话,不一定还能成功。” 夙柔说,“因为那蛊,皇帝已经盯上了我,你把蛊解了,这两日找个空闲时间我把太子给你带来,你重新下一个蛊,这次的蛊我希望你能换一种,最好是没有任何症状,到时间就暴毙而亡的!让人怎么查都查不到的那种。” 夙柔脸上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老太婆说,“哪有那么神奇的蛊,姑娘你太看得我了。” 夙柔差点儿笑出声来,“那我直接给你带来,然后你趁机下死手?” 老太婆一脸傲然,“这倒是还差不多。” 夙柔一口回绝,“那不行~太子不能立刻就死,会跟将军府牵扯上关系。” 她们两个人谈话间,身后的墙角多了一只在暗中观察的眼睛。 季氏转身快速回去找了夙万,“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我方才瞧见小姐在跟一个通缉犯站在角落里密谋着什么!” 夙万一愣,“将军府哪儿来的通缉犯?你夜里也没有喝酒,怎么还眼花了。” 季氏的情绪有些高涨,就连捧着酒杯的夙迟也被季氏的话给震惊了一下。 季氏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还是瞧过大理寺和刑部发布的通缉令的,那个人确实是个通缉犯,还是个老太太。” 说完这些话,季氏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难免会叫夙万心中升起不悦。 “将军,不妨跟我过去看看?就算是我瞧错了,也好确认一下小姐的安危是不是……万一真是个通缉犯,小姐那不是就危险了么?” 第130章 由此可见,二夫人经常遭人打 夙万扔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羊腿,“走,我可是真不信老夫的府邸还有通缉犯敢胆大包天出现在这里!” 季氏在前面带路,看到了还站在原地的夙柔,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夙柔还没走。 季氏脚下的步伐也变的加快了一些。 可走近之后,季氏却发现夙柔跟前的老太婆现在变成了一个丫鬟。 夙柔听到身后的动静扭过头,蹙起眉问,“做甚?你们吃完了?” 夙万眼神恼火的看向季氏,那眼神好似恨不得现在就吃人一样…… 夙迟说,“我阿娘说,看到你跟通缉犯站在一起,就叫我们出来看看。” 说着,夙迟的眼神也流转到季氏身上,那眼神中的鄙夷,再明显不过。 夙柔一脸茫然,“啥通缉犯啊,季氏今儿个晚上也没喝酒,怎么眼还花了。” 四夫人苏氏站出来打圆场,“要不然说阿柔最像将军,你同将军说的话都一模一样的。” 能不一样吗? 她刚才那会儿其实早就发现了站在后面偷听的季氏,跟着季氏一起回去偷听到了他们屋里的谈话。 季氏以为抓到了她的把柄? 夙柔眼角带笑,目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季氏,带了一些挑衅的意味勾了勾嘴角。 嫩着呢…… 丫鬟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夙柔,“小姐,那还要加什么菜?” 这么一句,方才他们来之前,夙柔和这丫鬟说了一些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夙万说,“再加半只烤全羊吧,阿柔跟老夫一样都爱吃肉。” 夙万的心偏的太明显了。 夙柔说,“三夫人,你吃啥?叫丫鬟去后厨准备。” 季氏低眉顺眼,不敢再说半句多余的话,“我……我吃什么都行,将军和小姐喜欢吃的先上了重要。” 夙万笑眯眯的看着夙柔,伸出手来就要牵她,“外头凉,先进屋去,跟阿爹说说你跟老三在南国的是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 夙柔自觉抓上夙万的手,她在阿爹这儿,阿爹永远都是把她当孩子。 她把通缉犯叫到府中心中总觉得有点儿太对不起阿爹了。 回到饭堂,众人重新在位置上坐下。 夙柔重新拿起没啃完的鸡腿,目光悠然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二夫人孟氏,“二夫人,今儿个前面这么热闹,还望你不要怪罪阿爹和其他两位夫人没想起来去请你过来。” 孟氏摇摇头,示意无碍。 这副怯生生的样子若是叫旁人看见,说不定会认为是他们将军府怎么虐待了孟氏呢。 但自打这孟氏进府以来,阿爹给了孟氏应该有的尊重。 后来还是皇帝瞧出端倪,非逼着阿爹要了孟氏,生下一子,也就是她二哥。 这孟氏是南国周边的一个小国公主,这也是夙柔今日为何叫丫鬟把孟氏叫到这里来的原因。 孟氏年幼时私自来北国被年轻的皇帝发现,扣押下来赐给了她阿爹。 拿女人换取部下的衷心,这是男子主政的常用手段。 两国之间派公主和亲也是这样…… 这样的女子最做不了自己婚姻的主。 而孟氏当时的处境就和俘虏无异。 孟氏生下二哥之后,一直呆在院子里老老实实,阿爹怕孟氏心中产生异样的想法,除了生活上多给一些关照,其他的都是随孟氏的。 据她所知,这孟氏在被赐给阿爹之前,在他们自己的国家有一个心仪之人,恰巧她今日从白司那儿听说了南国在暗地里拉拢周边各个小国的事情…… 觉得或许可以从孟氏这边入手。 小国可以生存,但绝对不能让南国皇帝真的拉拢到什么可用的势力。 南国百姓对待北国人的态度,她不觉得到时候两国开战,北国的百姓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带兵打仗的是将军,可真正的对手不还是两个国家的君王么? 百姓因为战火死了,难道要发起反抗去屠杀另一个国家的百姓? 夙柔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苏氏瞧孟氏一直低头扒饭,好心的夹了一块肉放在孟氏的米饭上。 可孟氏的身子却颤颤巍巍起来,用很小的声音跟苏氏说了一声谢谢。 夙柔一只手杵着脑袋,目光盯着孟氏,“入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府中各院儿的棉衣都早早派人送了过去,为何二夫人身上的这件,像是新的?而且上面好像还散发着一股像是压在箱底,很久没穿过的气味儿?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儿。” 苏氏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你这是做甚?好好吃饭好堵不住你的嘴么?” 夙迟说,“小妹没胡说,二夫人身上的衣服,确实不是今年的。” 夙柔揉了揉自己的手,声音委屈,“阿娘你看,三哥都这么说了。” 桌子上,所有人的视线瞬间放在了孟氏身上。 孟氏低着头,叫旁人瞧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夙万说,“照看她的丫鬟呢?叫过来一问便知。” 夙柔扔下手中的鸡骨头,用帕子将手擦干净,走到孟氏身边,一把抓住孟氏的手,将袖子撸了上去。 整个过程苏茹都没给孟氏一点反应的时间。 等袖子完全撸上去,孟氏哆嗦着身体想抽回手已经晚了。 夙柔毕竟是个练武的家子,力气要比一般女子都大。 各式各样的伤痕在孟氏手臂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饭桌上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氏身体哆嗦着,愣是没抬一下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伤……不是我不叫它好,是……好的有点慢……对……对不起……” 夙柔一瞬间感觉有点儿头大,这伤不是孟氏自残所为。 孟氏的反应是纯粹的害怕。 不像还在介怀阿爹当年的所作所为。 更像是长期受了谁的欺负…… 她眸色一暗,“三哥,你腿脚快,去找太医过来。” 她今天见到孟氏的时候,还以为就只是长期呆在院子里不出来走动才表现的跟自己生疏了。 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对将军府的二夫人做这种事?! 前院儿灯火通明。 饭是吃不下了,都聚在正堂唉声叹气。 夙万说,“这也怪我,平日里没怎么关心过她,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 太医给孟氏开了一剂安神药,孟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太医说,“二夫人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太好,濒临崩溃的边缘,所有能够回答的问题都是被人提前教好的,如果询问其他问题,那个人没有教二夫人,二夫人就会眼神闪躲,身体止不住的哆嗦,由此可见,二夫人经常遭人打。” 第131章 床榻给你暖好了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鸡腿,“阿娘,今天晚上你守着二夫人的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天亮。” 苏氏点了点头,“我今夜就同她睡在一起,不过,阿柔,你担心二夫人就担心吧,为何要叫人将府中上下全部都给围了起来?” 夙柔扔掉手里吃干净的鸡骨头,“防止有人……想出去通风报信啊。” 夙柔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敢暗地里干这样的事情。 他们欺负孟氏有什么用? 夙柔眸子突然一沉,想到了还在边关镇守的二哥。 冲着二哥来的? 夙柔说,“今夜太晚了,都回去休息,阿娘可得看好了二夫人。” 寒风刺骨,虽然冬季,但月亮却皎洁的很明亮。 夙柔翻上墙头,不禁打了个哆嗦,结果抬眼就撞见了夙迟。 夙柔有点尴尬的说,“三哥还没回院子休息?好巧啊,你也上屋顶来赏月?” 夙迟脱下他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你到这儿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穿的太过单薄,还站在这儿通风口,是想明日头疼么?” 夙柔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冷暖的……” 夙迟给她系好,“你就是个小孩子,今天夜里太冷了,你下去,我替你守着。” 夙柔抓住夙迟的胳膊,这怎么行?她要亲自抓到欺负孟氏的凶手! 孟氏的精神状态定然是长期饱受折磨,今日那太医也说了,若是今后多加陪伴,说不定就能缓解一些症状。 孟氏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暗中欺负孟氏的人定然会坐不住。 夙柔说,“我,我陪着你。” 夙迟态度坚决,“下去,若是着凉了,你的身子骨得好些天才能恢复过来。” 夙柔撇撇嘴,乖乖跳下墙头,她没有离开,而是直接靠着墙根坐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夙迟,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也不敢跟夙迟继续说话。 前院儿的灯光全部熄灭,院子里陷入一片昏暗。 夙柔靠着墙根,蜷缩着脖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扑通”夙柔被这声音给惊醒。 她睁开眼睛,寻思是不是三哥抓到了人。 她迅速翻上墙头,果真瞧见了一个人被夙迟给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夙柔说,“三哥,是她么?” 夙迟说,“方才她在屋子里偷投了迷药,人赃并获,瞧着是……二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 那丫鬟恶狠狠的等着夙迟和夙柔。 她弯下腰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丫鬟瞧着面生,倒不像是在府中走动的。” 虽然各房各院儿的丫鬟都是固定的,但毕竟是要伺候自己的主子,怎么可能会不在府中出现过? 夙柔说,“将她绑起来。” 谁知那丫鬟一口咬在夙迟的腿上,然后利用衣服里藏着的小刀给自己抹了脖子。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的叫夙柔和夙迟根本来不及反应。 夙柔看着面前倒下去的丫鬟,陷入了沉默,得,她跟三哥一晚上白忙活。 夙迟说,“这个人自刎干脆利落,便是提前训练过的,这丫鬟入府的时候大夫人手中的卖身契应该能找到身份。” 夙柔说,“大夫人被撵出去之后,府中便是我阿娘在暂时管着府中的账本。” 按照顺序,孟氏是季氏和她阿娘的长辈,理应叫孟氏来管,但当时他们派人去询问过,孟氏叫人回绝了。 夙迟说,“你今夜先去休息,四夫人和二夫人方才我派人去查看了,只是吸入了一些迷神香,睡到明日就会清醒过来。” 夙柔说,“这尸体明日去请大理寺的人来一下,接下来几日,我要处理好太子的蛊,府中不能再出事端惹得皇上怀疑。” 夙柔回到院子,连身上的斗篷都不想脱,就这样直直的倒在床上,可下一秒,她察觉到床上似乎躺了一个人。 她一把掀开被子,是宫煜。 月色之下,男子姣好的面容显得立体又漂亮。 那双幽深的眼眸盯着她好似要将她这张脸给看出一个窟窿。 夙柔松了一口气,“做甚?三更半夜不睡觉,煜王殿下来爬我得床?” 宫煜说,“你这几日没去找我。” 夙柔在外面冻了半宿有点儿身心力竭。 “我又没什么事可以去找你,何况,你这样很吓人的。” 不过这也就是宫煜。 若换作是刺客,应该不会跟个变态一样躺在她的床榻之上。 宫煜一只胳膊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揽过夙柔的肩,叫她跟自己一起躺了下去,“给你送一个消息,据我所知,南国已经成功搭上了大漠这条线,若是今后南国结合大漠一起对北国发起进攻,两方会两败俱伤,有一个绝妙的法子,大漠已经派人潜进北国了。” 夙柔说,“大漠?南国那样的小国有什么能够让大漠也掺和进来的必要?南国皇帝给了什么条件?” 宫煜眼神流转,沉默了半响又说,“你那好姐妹,叫元温?她前阵子已经被大漠的人给接走了,今日夜里悄悄回的城,她若是找你,小心为妙。” 夙柔说,“我知道了,但是我们俩有必要这样躺着商议么?” 还盖着大棉被! 宫煜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盖着被褥商议,难道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么?” 夙柔推开宫煜在被褥里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不不不,你这样耍流氓我还是觉得不妥,我送你回府。” 夙柔还是要起身,被宫煜的胳膊给压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宫煜温热的手抓住她冰凉的手,轻轻覆盖上了他的脸颊。 “床榻给你暖好了,外面天寒地冻,你忍心送我回去?” 夙柔蹙起眉,“我怎发现你的脸皮变的不是一般厚了?起来!除非下大雪!多冷你都得回去,成天同我一个柔弱女子睡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夙柔站起身子,她身上的披风没脱,一把拉开房门,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伴随着的还有几片雪花。 她刚才就回来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地面就被雪下白了?? 宫煜笑盈盈的侧躺在床榻上,“看来老天爷都觉得我今晚不应该回去。” 第132章 不然干脆也将皇后拉下来…… 夙柔解开身上的披风,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关门,睡觉,你天亮就得走。” 宫煜给她掖好被子,闷闷应了一声,“好。” 夙柔被一阵鸡鸣给吵醒,外面刚蒙蒙亮。 她坐起身子,刚想去叫宫煜,却只触碰到了一片冰凉。 宫煜什么时候走的? 夙柔伸个懒腰,得早些进宫,先去将谢渊的蛊给解开。 外面下了一夜,屋檐上都挂着白皑皑的雪,好在这会儿已经停了。 夙柔叫府中的人备了马车,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上门的大理寺卿。 夙柔恭敬行礼,然后抱着手炉,爬上马车。 他们应该是过来处理昨日那具尸体的。 夙柔往外面看了一眼,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北国都下了大雪,南国此事应该更为寒冷,不知道胡安胥烧的怎么样了…… 抵达皇宫,夙柔走在前面,身后留下两行脚印。 是皇帝身边的常内侍出来迎的她,“夙校尉,皇上现在还在休息,你稍等片刻。” 一阵冷风吹到夙柔的身上,她余光注意到了那宫墙上的迎风口,正好正对着她现在这个位置。 皇帝是真的在休息,还是想给她一个难堪? 夙柔可不会理会皇帝的那些小心思,“那么还是不打扰皇上了,我还想着,今日得进宫来跟皇上说说我已经找来了那蛊师,那还是改日再来吧。” 她转身就要走。 偏殿内传出了皇帝的声音,“等等,叫她进来。” 夙柔暗暗勾唇,这不是醒着的么? 皇帝难不成还指望她跟朝中那帮文臣一样面见的时候撞见皇帝在休息,就跪在外面白白挨冻? 夙柔被请进屋,她一脸诧异的说,“皇上,方才那公公不是说你已经休息了么?怎么皇上这么快就穿戴好了。” 皇帝冷着一张脸,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询问,“你说你找到了那蛊师?渊儿的蛊能解开么?” 夙柔说,“可以解开,不过皇上这么防备着臣是做甚?” 皇帝柔了一些声音,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朕没有防备你,那蛊师今日为何没有一起带进宫里来?” 夙柔暗暗冷笑一声,皇帝这副嘴脸她反正是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 但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将老太婆给交出来。 多少也得叫皇帝出出血。 夙柔说,“那蛊师不愿意跟我进宫,她说,如果要解蛊,就必须要将中蛊之人带过去见他。” 老太婆那张脸在城内是通缉犯,若是贸然出现在宫里,皇帝绝对会认出来的。 夙柔不会冒险做那样的事情。 皇帝皱眉,“你可有说中蛊之人是什么身份?” 夙柔一脸为难,自然知道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不就是想告诉老太婆中蛊的人是太子么? 皇帝的意思就是,能给太子解蛊,那是蛊师的荣幸。 夙柔说,“这个自然是没有的,虽然我跟那蛊师有过情谊,但也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暴露了太子殿下的身份,万一是个居心否测之人想对太子殿下做什么呢……” 皇帝沉下脸,大概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指头一下一下的敲打着龙椅的扶手,大概是在考量该如何是好。 半响过去,皇帝说,“你们几时要去?朕派禁卫军跟你一起去,务必要保护好太子,提前筹备好一切。” 夙柔作揖,“臣,定当竭尽全力护太子周全。” 离开皇宫,夙柔不慌不慢的在街上买了一根糖葫芦。 如今冬季,街上的糖葫芦贩子也多了起来。 夙柔咬了一颗山楂,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甩着脚。 回到将军府,夙柔瞧见夙万和大理寺卿站在正堂门口商议着什么。 夙柔走上前去,“阿爹,那尸体身上可是发现了什么?怎瞧着你同这位大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夙万看向她,脸色闷青,夙柔注意到夙万手中捏着的那块腰牌。 那是一块掺杂了人血的玉牌,不是真的人血,而是一块羊脂玉,上面的花纹是红色的,就像是人血一样。 夙柔认出来,这是后宫随意出入的腰牌,皇帝那么多妃嫔,每宫的颜色都不一样。 很好辨认。 而这象征了地位的红色,便是出自皇后那里的。 先前在皇后的寝宫,她瞧见过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身上带着的腰牌跟这个一模一样。 夙柔一目了然,阿爹和大理寺卿就是因为从那尸体上发现了这个,所以才脸色难看的? 皇后所出的姜家先前被她给收拾了一通,已经不敢为虎作伥了。 但…… 皇后在宫中的势力还是有影响的,那毕竟是后宫之主…… 夙柔说,“看来二夫人被人欺负的事情,跟皇后脱不了干系。” 大理寺卿说,“就算是上报给皇上,皇后也可以一口咬定这是别人盗用了她宫中的腰牌,夙姑娘,依我之见,还是不要继续调查下去的好。” 事关后宫,大理寺卿都要退避三舍。 夙柔知道,他们担心的不是皇后而是因为这么一小件事情而牵扯出更大的东西。 后宫虽然都是皇帝的女人,但哪一个背景不是出奇的厚? 皇帝若是要得罪了谁,都得思虑一番。 夙柔沉思片刻,不然干脆也将皇后拉下来…… 姜家如今可没有那样的本事给皇后撑腰,她若是动了皇后应该也可以行得通。 只要皇后不再是皇后,三公主自然也会受牵连。 自古最凉帝王心。 到时候三哥和三公主的婚事皇帝定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夙柔说,“我听闻大人同家中的几位夫人一共生了七位公子,如今都已经及笄,除了大公子和三公子之外其他的几位都还没有寻得良配……” 夙万一愣,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阿柔!你还能叫他家的公子去和三公主成亲不成??” 夙柔一脸茫然,“为何不可?这大理寺卿家的那几个公子我瞧过,模样生的俊俏,三公主不是就是因为我三哥救了她,才芳心暗许的么?又为何不能叫她用同样的办法对旁人心动?” 第133章 就是感觉太子殿下会讨厌叫我一个老婆子给扒光了身子 何况,就单一论三公主的模样,是配不上三哥的。 三哥救了三公主一次,就让三公主对他如痴如醉…… 今后就算三哥和三公主成婚了,之后也会因为别的,而对别的男子产生爱慕之心。 她话里话外都在骂三公主轻浮,阿爹和这大理寺卿可别听不出来…… 夙万原本看着夙柔的目光转而看向了大理寺卿。 那眼神之中甚至掺杂了一分希望。 大理寺卿说,“夙姑娘……我家那几个不孝子怎么能跟夙少将军相提并论?” 夙柔笑了笑,“我大哥这也就是伤着,三公主瞧不上……我想大人或许可以叫他们一起培养一下感情呢?” 她的意思就是,叫大理寺卿的那几个公子去勾引一下三公主。 这法子其实也是白司给她想的。 这大理寺卿是为人刚正不阿,但她这主意也不是叫他去放杀人犯出来。 可行。 大理寺卿面露为难,“这……” 夙柔说,“大人若是觉得为难,不妨先回去问问你那几个公子,若是有谁原因帮我三哥解这一难,将军府定当竭尽全力扶持他坐上驸马爷的位置。” 大理寺卿作揖,“那就先叫我回去询问一番再做定夺。” 夙柔笑盈盈的叫丫鬟送大理寺卿离开,扭过头的瞬间脸色变的阴沉起来。 那丫鬟身上带着的腰牌便是皇后的,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夙万叫住她,“阿柔,那腰牌之事万万不可到处说,在府内也不要张扬,之后的事情阿爹来处理,莫要再掺和进来。” 夙柔应了一声,“我知道的,阿爹。” 让她不要管?这怎么可能? 若真是皇后所为,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 夙柔在城郊找了一处小木屋,这屋子虽然不如将军府,但也还算是干净整齐的。 她将老太婆安顿在这里,场景和道具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夙柔才叫宫里将人给送去将军府。 皇帝动作迅速,很快就将谢渊给送了过来。 她跟谢渊上次见面好像还恍若昨日。 她微微一笑,朝着谢渊走了过去,谁知在轮椅上坐的好好的谢渊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他双目死死盯着夙柔,身子不断的朝着后面蠕动,好似是想叫推着自己的宫女带他离开。 夙柔恭敬作揖,“太子殿下。” 谢渊之前被她掰断了牙,加上她阿爹又帮她报仇,谢渊的模样瞧着有些不太正常。 莫不是打的太狠了,叫他如今连话都说不了? 推着谢渊的宫女神色傲然,说,“夙姑娘,太子殿下不喜欢瞧见你,我们还是快些去见那位蛊师大人,然后快些回去吧。” 夙柔说,“你瞧见我为何不行礼?” 宫女一愣,不情不愿的欠着身子给她行了一个礼,“夙姑娘好。” 夙柔垂眼,“你理应叫我一声夙校尉。” 这宫女怕不是被安排在谢渊身边,就认为飞上枝头变凤凰? 谢渊上次被打残了,应该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了吧? 堂堂太子跟太监一般无二,传出去笑话人不…… 宫女皱着眉,再次看着夙柔的眼神都已经变的充满敌意了。 “夙校尉好。” 夙柔说,“这样还差不多。” 不过依她所看,这宫女野心不小,会成为皇帝的一个大麻烦。 夙柔翻身上马,身穿禁卫军盔甲的士兵站在她身后,“那位蛊师被我暂时安置在了城郊,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宫女搀扶着谢渊上马车。 他们在街上声势浩大,引得街上的百姓驻足围观。 皇帝派这么多人过来可不是为了保护谢渊,而是担心她会趁机对谢渊动手…… 谢渊四条腿都还健全,牙还在的时候就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变成这副废人模样她再动手可就是有点儿缺德了。 她杀了常兮,废了谢渊,仇算是报了一半。 北国一日不被宫煜攻破,她就还是觉得不大快人心! 到了屋子外面,夙柔翻身下马。 夙柔冲谢渊说,“瞧瞧,蛊师大人知道太子殿下身体不方便,特意架了架子,这轮椅能方便推上去。” 宫女推着谢渊打算进去。 却被夙柔拦下,“蛊师交代了,只能我陪太子殿下进去,宫女和护卫待在门外等着就行。” 宫女说,“可至始至终都是你在说话,蛊师连面都没有出现,太子殿下若是跟着你进去出了意外我们在外面的人怎么知道?” 夙柔弯起嘴角,“方才来的路上我数了,连带你,皇上一共派了百余人保护太子殿下,我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一个人单挑你们几百号人是吧?就算他真的有什么意外,禁卫军将这里给包围的水泄不通,我怎么跑?” 宫女态度坚决,“不行!皇上吩咐了,要我贴身伺候太子殿下。” 突然,夙柔身后出现两颗花生米大小的黑色圆球,砸中两个禁卫军的脑袋之后,突然弥漫出一股紫色的雾气。 被那雾气触碰到的人尽数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老太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若是不解蛊,就滚回去,烦死了!” 夙柔单手扶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瞧了一眼宫女。 宫女见状只好将谢渊的轮椅交给了她。 那宫女还威胁她,“太子殿下若是出现意外,你们将军府上下全部都要被拉出来砍头!” 夙柔一把掐住宫女的脖子,“威胁我啊?将军府被砍头之前你绝对会死在我们最前面。” 她一甩手,将宫女给扔到一边。 夙柔单手推着谢渊,上了台阶,然后关上门。 屋子里有些暗,只有老太婆身边燃烧着一个火堆。 夙柔说,“动手吧。” 老太婆用干枯的手指抽出一把小刀,“你把他身上的衣服拔光。” 夙柔一怔,“啥??我扒??” 老太婆说,“不然我扒也行,就是感觉这位太子殿下会讨厌叫我一个老婆子给扒光了身子……” 夙柔将谢渊往老太婆跟前一推,“你扒,我如今可不想碰他。” 她说完这句话,察觉到谢渊的呼吸变的沉重了起来。 好像是对她这句话有什么不满。 老太婆将小刀递给夙柔,“好吧,那我扒就我扒。” 老太婆那张皱巴的脸转而看向谢渊,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太子殿下不要害怕,老身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都瞧过。” 第134章 北部蛮王想见夙柔 夙柔背过身去,老太婆对谢渊做了什么,夙柔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直到老太婆说已经好了,夙柔才转过身。 老太婆知道她不塌方便动手,就主动将谢渊的衣服给穿戴整齐。 夙柔是不知道老太婆方才有没有趁机占谢渊便宜,就只看到谢渊一脸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给咬死的表情…… 夙柔说,“你这副表情看着我做甚?饿哦这可都是为你好,你瞧,还不是最后我帮你把蛊给解开的?” 老太婆装模作样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你同太子殿下该回去了。” 老太婆赶人走的意思明显,夙柔也没觉得生气,推着谢渊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她目光看向那火堆旁边摆着的已经死掉的蛊虫身上。 “这东西还有用不?能给我吗?一起带回去,免得太子和皇上对此事又怀疑给我们将军府。” 老太婆用帕子将蛊给包好交给了她,“拿去吧,蛊已经死了,太子殿下今后不会再受它所折磨了。” 这蛊的样子就跟一只小虫似的,黑黢黢的一条。 夙柔调皮的捏着那蛊在谢渊跟前晃了晃,“太子殿下能看得到吗?” 谢渊闭上眼,一副死活都不想看到这条蛊的表情。 不对,换句话来说,谢渊不想看到的是她。 夙柔玩够了,才将谢渊给推出去。 外面天色渐黑,他们在这里竟然待了那么长时间。 宫女快步上前将谢渊从她手里抢了回去,好似生怕她会跟自己抢这废物太子似的。 夙柔说,“蛊已经取出来了,还请你带回去交给皇上。” 夙柔交出帕子,谁知道那宫女竟然一个手滑,帕子掉在地上,原本包在里面的蛊虫也掉了出来。 宫女吓得一惊一乍的,“这是什么东西?!你随便包了条虫就说是从太子殿下身体里取出来的??” 夙柔蹙起眉,“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但这东西要是丢了,皇上问起罪来,你第一个难逃其罪。” 宫女脸色一僵,弯着腰将那蛊给包好,攥在了手里。 夙柔觉得有点儿好笑,她杀了常兮,怎么谢渊又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一小宫女的? 夙柔没管谢渊和禁卫军,骑着马就自己回去了,她带着来的,他们铁定能认回去的路。 夙柔前脚刚到将军府,翻身下马,身后就传来了元温的声音。 “柔柔,你今日外出了么?正巧,我有事要找你。” 元温的马车也刚到,就停在她后面。 夙柔站在台阶上等着元温过来,“巧了,我也知道你有事要找我,先进去吧,外面有些凉,我叫府上的丫鬟热两个果子给我们吃。” 还真得被宫煜给说中了,元温有事找自己。 但元温绝对不是刚到,应该是在外面绕了一圈儿,瞧见了她刚好回来,才装作刚到的样子。 元温挽着她的胳膊,“你这一去南国,就实在是太漫长了,你不在的时候,有一批人入了京城在调查你,我帮你给撵回去了,我厉不厉害?” 夙柔伸出手来,摸了摸元温的脑袋当作是夸奖。 “厉害,将军府倒是不知此事,你撵回去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元温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所以我当机立断没有犹豫一点就下令叫人把他们给赶出京城了,虽然这事儿你们将军府的人不知情,但夙大爷是知道的,毕竟是你的事情,我擅作主张也不太好,就去请示了一下……” 元温怯生生的看着她,好像是生怕她会怪罪一样。 夙柔不禁更是纳闷,大哥原来也是知道的么…… 到了夙柔的院子,她叫丫鬟去端了一个火炉过来,下面放着木炭,最上面的一层放了一个银制的盘子。 上面摆着两个橘子和一些干果,并配上了一壶茶,她们俩坐在屋里暖和和的吃着好不乐乎。 夙柔一路从城郊赶回来,身子都冻的有点儿僵硬了。 夙柔剥了一颗花生扔在嘴里,“你方才说有事找我,直说无妨。” 元温捧着热茶,“我其实就想问问,你怎么看待大漠人的?” 夙柔眸色微动,不露声色的继续吃着花生,“大漠人?什么我怎么看?大漠一向跟北国友好,每年开春都会跟北国皇帝进贡贵物,他们进贡的水果挺好吃的,皇上每年都会给我阿爹赏赐不少。” 元温…… 还真得是为了大漠人来的? 大漠是个好地方,这话一点也不假,但地势恶劣,阿爹当年带兵攻打大漠,十万精兵到了大漠王城就只剩下不足三万。 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攻下来。 夙柔觉得,元温是想拉拢将军府。 元温说,“你若是喜欢他们的水果,我叫人给你送一些来,只是有一事相求,我觉得你应该会答应……” 夙柔知道玉坊每年都在大漠救助那些大漠的贫苦百姓,元温是经常来往大漠的商人,必然会跟大漠的王族有所牵连。 夙柔笑了两声,“你人傻钱多,莫要被人骗了当枪使,难不成打磨的人还叫你过来当说客?想通过我来让将军府归顺大漠?” 大漠要比南国有势力,或许曾经的南国可以跟如今的大漠一战,但若是大漠真的在打这个主意。 她今后还是应该听宫煜的,离元温远一些。 就算元温没有坏心思,但多少也会被南国或者大漠的人给当冤大头…… 元温连连摇头,“不……不是,只是大漠的北部蛮王跟我说,想见见你……所以希望我能够在中间搭个线,我觉得你肯定会碍于身份的关系不会同意,所以就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夙柔磕了两把瓜子,“见我?你确定不是见我阿爹?” 元温点头,“说了,是要见你。” 夙柔一下子也有点儿拿不准主意了,大漠的势力并不统一,这北部蛮王跟元温说要见自己这是何意? 元温说,“你见不见都无所谓的,我只是帮忙传个话,若是不见自然也没问题。” 夙柔扔下瓜子壳,“见,为何不见?” 第135章 奉我们王的旨意,跟北国皇帝求娶你 夙柔又说,“不过在这之前,你总得给我一个能见他理由。” 元温说,“什么理由?” 夙柔从上面拿下来一个橘子,外面有点儿烫,小心翼翼的剥开了橘子外衣。 “大漠虽然如今臣服北国,但据我所知,大漠最近和南国来往有点儿频繁,你替大漠过来送话,可有想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她说的道貌岸然,但也没有责怪元温的意思。 就像元温身边的那个老头说的话一样,元温从小就被元家保护的很好,哪里接触过外界? 这样心思单纯的元温,她自然是信的,元温不会害她,但容易被人当枪使。 元温说,“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大漠或许对你对将军府有些帮助,若是如此,我便派人回了他们,你莫要生气,是我不好。” 夙柔将上面另一只橘子扔给元温,“我没怪你,只是大漠要通过你给我传话,便说明了一点,你同我的关系,他们早就调查了,而偏偏,你正好也是他们大漠的座上宾,今后你还是防一些他们比较好。” 元温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夙柔剥开橘子,将热乎的橘子瓣剥开塞在嘴里,“吃个热橘子身子就暖和了过来,你可用膳了?留下来陪我一起吃点儿。” 元温说,“用过了,不过可以留下来陪你。” 夙柔打开门,外面的寒气灌进屋里,她吸了一下鼻子。 她跟元温去饭堂的时候,桌子上空荡荡的啥也不剩。 丫鬟快步上前,“小姐,你没用膳么?” 夙柔说,“饿的很,院子里那俩橘子半个花生实在是吃不饱的。” 丫鬟说,“我这就叫人下去准备。” 元温拽了拽她的衣袖,“不然咱们还是出去吃吧,这个时辰,酒楼应该还开着。” 夙柔说,“也行,不过冬季天气诡异多端,若是再下雪,我估计就得走回来了。” 元温笑了笑,“我有马车,怎会叫你冻着回来,不行我也陪着你走回来。” 夙柔蹙眉,“得了吧,你家那老伯瞧见了怕是又要骂我。” 她们俩坐着马车抵达酒楼的时候,里面人还不少。 冬季里不少人都想窝在这里给自己温一壶酒,慢慢喝着。 夙柔和元温就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二拎着抹布上前来将桌子给擦的干干净净 “两位吃些什么。” 夙柔说,“我要一只叫花鸡,一条清蒸鱼,一碗米饭。” 小二说,“今日店里生意火热,黄酒最受欢迎,两位姑娘要不也来一壶?这冬日里暖暖身子。” 夙柔摆摆手,“哪有你这样劝两个姑娘喝酒的店佳小二的?不要不要,我们要的菜快些上。” 小二点了头,离开了。 元温找了个话题,是关于谢渊的。 “我听闻你今日带着太子殿下去外出的,也听闻了一些最近皇帝和将军府之间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解决?” 夙柔点了点头,“我们换个话说,我今日不想谈起谢渊。” 也不知为何,她说完这句话,大堂其他桌正在用餐的客人朝着她投来了一道又一道的目光。 夙柔一整,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大堂内坐着的人…… 几乎全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漠人?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竟然全然没有注意到…… 夙柔冷不丁的瞧了回去,“做甚?没瞧见过别家的姑娘夜里出来觅食么?” 她声音洪亮,其他人纷纷挪开视线低头继续吃饭。 突然一个披着动物毛的男子从位置上站起身朝着夙柔走了过来。 夙柔目光瞥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元温。 这男子带着抹额,腰上佩戴着弯刀,赫然是大漠王族的打扮。 这酒楼是方才她自己提出来要来的,不会这么巧就撞见了那个北部蛮王吧?? “元姑娘,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又遇到了,想必坐在姑娘身边的这位,就是夙大将军之女夙柔了吧?” 元温回过头,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立马跟夙柔解释。 “我不知他也在这儿。” 夙柔没理会元温的解释,一只手杵在桌上支撑着脑袋,“你就是元温跟我说的,北部蛮王?若是不说,我还当你在元温身上装了什么方便跟踪的玩意……” “姑娘说笑了,在下安德烈,是大漠北部蛮王,初次见面,就唐突了,还望夙姑娘莫要见怪。” 安德烈单膝下跪,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对她行了一个下跪礼,紧接着,那些个原本都低头吃饭的大漠人也纷纷站起身子跪在了地上。 在大漠,只有大漠之王有这样的礼数待遇。 夙柔说,“起来,就算你表示尊敬,我也可以把话说在前面,我不想见你。” 安德烈似乎不敢维康她,立马站起身子,其他人也跟着站起身子。 安德烈站在下面,态度诚恳,“夙姑娘,虽然不知你为何对我充满敌意,但希望姑娘能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 夙柔说,“解释?解释什么?我对你不是敌意,只是觉得你跟我两个人所属的国家不同,没必要有任何牵扯……” 若是明日叫皇帝知道她夜里跟大漠人在酒楼见面,八成又要搞幺蛾子给将军府泼脏水。 别到时候将军府还没等到宫煜攻破北国,他们将军府就先被皇帝的猜疑给坑死了…… 元温插话进来,“安德烈,我已经帮你传达了你的话,但她并不想见你,今日在这里遇到你是个意外,还不赶紧离开?” 安德烈望着夙柔,神色莫名的多了一份深情。 夙柔没看他,撇过来去,故意甩了一张冷脸。 虽然府中如今也有她的话语权,可跟大漠人勾结在一起…… 就算是有阿爹做靠山,保准也是会被训斥…… 而这个安德烈,大漠的北部蛮王…… 出现在北国京城,怕不是因为什么事。 安德烈说,“夙姑娘,我出现在这里,便是奉我们王的旨意,携带了千万聘礼,要跟北国皇帝求娶你。” 她瞳子猛地放大,袖中的匕首下一秒就抵在了安德烈的脖子上。 “你有种再说一遍,娶谁?” 第136章 那北蛮王如今也才十七 霎时间,大堂的大漠人全部站起身子,拔出刀剑对准了夙柔的方向。 元温惊慌失措,拽了拽夙柔的衣袖,“柔柔!莫要动手。” 夙柔冷哼一声,“我就算杀了这北蛮王,大漠的人又当如何?敢对我动手么?” 安德烈的脖子上印出一道血印,他看着夙柔的眼睛里面也多了一分欣赏。 “姑娘若是动手,大漠与北国的友好将会破裂,姑娘想来也不希望百姓们经历战火带来的痛苦吧。” 夙柔挑起眉头,“你威胁我?” 安德烈摇头,挥手示意让其他人把武器都放下,“不是威胁,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跟姑娘陈述事实,而在下也觉得,姑娘不会真的动手。” 夙柔收回匕首,不说旁的,她确实不敢就这么对安德烈动手。 一个大漠小部族的王死在京城,他们将军府怕不是要惹一身骚…… 酒楼的小二端着夙柔要的饭菜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显然是被他们的阵仗给吓到了。 夙柔说,“娶,你是娶不了,所以你可以走了,我要用膳了。” 安德烈看了一眼小二,侧身往旁边站了站,示意小二可以上菜了。 夙柔拿着筷子,先扒拉了两口米饭,然后车撤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大口。 她给元温夹了一个鸡翅膀,全然无视站在旁边的安德烈。 夙柔吃饱之后,就走了。 她在酒楼遇到安德烈的事情没和夙万说,她的婚事皇帝若是能替她阿爹做主,也不至于现在都没有将她给嫁出去。 从前和亲的制度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派公主去,她一个将军之女被大漠的人给盯上,就只有一种可能。 大漠想要拉拢她,她背后除了将军府之外,还有一个玉坊。 今日白日还算暖和,院子里的雪化的差不多了,就是地上湿答答的,夙柔靠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水。 四夫人苏氏说,“这几日我一直陪着,二房那边情况稍微安定了一些。” 夙柔说,“二夫人的状况可有派人告知二哥?马上要过年了,二哥今年回来否?” 夙迟说,“已经派了飞鸽去传信,暂时没有回复,应该还在路上。” 夙柔说,“二夫人的状况太医那边可能看出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夙柔叹了一口气,若是如此,二夫人的事情还真是没有任何头绪。 他们已经有了物证,但那丫鬟自刎而死,没了人证…… 夙迟将盘子里的糕点往夙柔跟前推了推,“我听府中的下人说,你昨日去带着太子解蛊,回来之后又出去了。” 夙柔吧咂了一下嘴,“谢渊……动作有点儿慢,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府中没留饭给我,我就和元温一起出去吃了,昨天在酒楼的时候还遇到了……” 她话说一半,突然噎住,北蛮王出现在京城的事情,三哥肯定已经知道了。 她说,“元温来找我,是大漠的北蛮王叫她来给我传话,希望能够见我一面,昨日恰巧去酒楼的时候,我跟这北蛮王碰到了,皇上应该也知道他入了京的事情吧?” 夙迟的脸上瞧不出半点波澜,看来果然是知道的。 夙迟说,“知道,而且他此次带着队伍前来,便是想跟皇上求一道婚旨,要娶你回大漠。” 说话间,夙迟的声音染上几分冷意。 夙柔惊讶,“三哥这个都听说了?” 他们难不成在京城散播了这样的谣言? 苏氏也附和的说,“大漠来人要娶阿柔?阿柔又没去过大漠,他们怎这般无赖。” 可不么…… 夙柔很认同苏氏的话。 夙柔说,“他们定然不会成功的,但这段时间大漠人在京城,还是稍稍盯着一些的好。” 夙迟说,“大漠此次有备而来,小妹小心行事。” 对于夙迟的提醒,夙柔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几乎每次三哥都会给她一种他什么都知道暗中提醒自己的感觉…… 夙柔站起身子,摆了摆手,“我知晓。” 皇帝为了迎接这个北蛮王,在宫中摆下宴席,朝中的文武大臣都会携女眷入宫去。 各家的贵女也都会出现,夙柔没去,叫夙万带着夙迟去了。 她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冬日里的阳光寒冷又温暖。 阳光照在身上是有温度的,但是一阵凉风吹过来,就会突觉一阵寒冷。 一个脑袋突然从房檐上出现,一片阴影打在了夙柔的脸上,夙柔警惕的睁开眼睛,吓得她都已经掏出了匕首。 可看清来人,她才松了一口气来。 “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偷偷摸摸,煜王殿下这是有多见不得人?” 宫煜从房檐上倒挂下来,“你今日没去宫里的宴席,躲在院子里就为了偷懒?” 夙柔收起匕首,心中冒出一个坏心思。 她单手扶腰,身段娇柔,“那煜王殿下倒是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也没去宫里的宴席?我听说那北蛮王是过来跟皇上求赐婚的,我若是没记错,煜王殿下好像原先说心悦我来着,若是不解释,我可当煜王殿下这是担心我被那北蛮王给拐走,所以特地过来瞧瞧我的了。” 宫煜从屋檐上下来,“你不会让北蛮王真的把你给娶走。” 这话说的好像有多了解她似的…… 夙柔说,“我要愿意跟他走呢?” 宫煜身上穿着玄色氅衣,金丝绣的花卉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擒住她的手,将她抵在墙角,他阴鸷的眸盯着她的脸透出森森寒意,“我杀了他,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给抓回来。” 恍惚间,夙柔瞧着面前男子清俊的脸庞,一时间忘了抵抗。 她回过神来,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宫煜如今的演技都能炉火纯青到这种地步了么? 夙柔笑了两声,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好好好,把我抓回来,那北蛮王长的老气横秋的,我才不喜欢他这样的男子。” 宫煜瞧着她,说,“那北蛮王如今也才十七,在大漠他们以力量为尊,被称为最年轻的王,还说他最有可能继任新一任的大漠之王,模样……生的也还算俊俏。” 夙柔蹙眉,“咱们俩说的是同一个人么?我昨日见他的时候,这北蛮王一脸大胡子,他体型也就比我阿爹苗条了一些,不说我都以为是没吃胖的我阿爹呢。” 第137章 大军压境 宫煜说,“大漠人的样貌跟我们有差别,你今日若是去了宫里,或许就能瞧见剃了胡子的北蛮王。” 夙柔说,“我阿爹和三哥去了,我现在去晚不晚?” 宫煜一把拽过夙柔的后领子,“你现在过去,已经晚了。” 夙柔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这样不是有点儿无赖么,我跟你又没私定终身!凭什么不让我去看看大漠的男子?” 宫煜神色淡然,但那双望着她的眼,却是叫人不寒而栗的。 宫煜从来没有在她跟前展露过身手,且不说别的,就论宫煜现在这双能吃了她的眼睛,她不信换作旁人能够不产生畏惧…… 宫煜说,“那大漠的男子有什么好看的?看我,我给你看。” 夙柔:“……” 她咬着下唇愣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哈………” 宫煜真的怕她被安德烈给拐走啊? 夙柔说,“好吧,那我不去了,你把我放下来。” 宫煜还是没有撒手,“不放,撒开你就会跑。” 夙柔说,“我今日跟你可不一样,你害怕我会跟别的男子走,而我,只会待在你的身边。” 宫煜神色怔了一下,有些别扭的把目光放在了别的地方。 虽然宫煜的伪装更加精明了,但是本质还是没变的…… 夙柔感觉到宫煜将自己给松开了,她转过身,一把抱住宫煜。 还是一样的纯情,根本不经撩拨! 宫煜装模作样的用手推了两下她的肩头,但他压根没用力。 “做甚?” 夙柔抬起头,一脸纯然,“说了要跟你待在一起,你看我说话多算数。” “小……”身后好巧不巧的传来了夙忡的声音。 她侧目,瞧见夙忡站在院子门口把脸撇到了一边。 “大哥啥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宫煜推她的力道变的稍稍重了那么一点点,但也没使什么力气,跟生怕弄疼她一样。 夙柔抱着宫煜死死不撒手,“大哥,你说,何事?” 夙柔叫住扭头就要走的夙忡。 夙忡脚步一顿,“啊……你俩要不先撒开?” 夙柔说,“不行,煜王殿下怕我跑了,非要我抱着他。” 宫煜:“……” 之见夙忡叹了一口气,对此表示无奈,走上前来将夙柔给一把抱了起来。 夙忡将夙柔抱在怀里,“你好歹也是个女子,跟煜王纠缠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夙忡目光看向宫煜,“小妹不懂事,煜王殿下也不懂事么?外面如今正是小妹跟那北蛮王的流言蜚语,若是再传出你跟小妹的,外人要怎么瞧小妹?” 宫煜:“……” 夙忡的意思其实也还是想说,女子的清誉更为重要。 夙柔趴在夙忡肩头,“我跟那北蛮王的流言蜚语到底是谁放出去的!舌头给他割了!” 夙忡说,“应该是北蛮王本人,他们一入京城消息就迅速蔓延,显然就是冲着这一个目的来的。” 夙柔被夙忡给放在地上,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夙柔说,“不过,今日宫中设宴,大哥你为何没跟着阿爹一起去?今日想来许多家的女眷都会跟着过去,借机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 她三个兄长都未娶妻。 虽说将军在外,留一房美妻美妾后院容易红杏出墙,可他们如今这个岁数也确实应该要成家立业了。 夙忡脸上出现一抹很违和的娇羞,“其实我有心仪的姑娘了,今日若是跟着去,不太合适。” 夙柔眼前一亮,“心仪的姑娘?谁家的?是京城谁家的贵女么?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也确实应该好好的谈婚论嫁了。” 夙忡说,“我在驻地把守的时候,她提着花篮每日都在城门下面卖花,她不是京城贵女,回来的时候本想着带她一起,但觉得阿爹和我阿爹会瞧不上她,就没有带。” 大哥瞒的还真是够紧的,直到现在她才听闻了这未来嫂嫂的存在! 夙柔笑了笑,“只管带回来,阿爹一向不在乎那些地位和出身。” 当然,夙忡的生母除外。 在夙柔瞧不见的角度,宫煜的眸光看向了她的背影。 夙柔又说,“先不说这个,你今日找我做甚?” 夙忡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何事来找她,“噢,还是那北蛮王的事情,他们为了求皇上赐婚,派兵威胁,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压在了老二镇守的东边,老三方才已经带兵出发支援了。” 夙柔脸上的笑意一僵,这安德烈嫌他们将军府最近的麻烦不够多是不是?! 大漠和南国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们是要求和还是威胁?? 夙柔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就只有眉宇间那淡淡的担忧。 夙柔说,“阿爹呢?” 夙忡说,“还在宫里,所以我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入宫。” 夙柔扭头看向宫煜。 宫煜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夙柔点头,“你留在府中哪儿也不要去。” 夙柔跟着夙忡离开之前,特地叫了府中的丫鬟去了她的院子。 给宫煜端茶倒水也好,还是给他唱歌跳舞都好,就是不能让宫煜离开。 皇宫的城墙上还挂着皑皑白雪。 皇宫大殿的大门敞开了一条门缝,夙柔快步走进殿内,她沿着小路走尽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文武百官齐坐一堂,歌舞升平。 夙柔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阿爹。 夙万站起身子,原本凝重的神色出现一抹错愕,“阿柔,你来做甚?” 看来在她来之前,这安德烈叫阿爹吃瘪了。 夙柔说,“大哥送我来的,我听闻了那北蛮王的事情。” 三哥已然带兵出发去支援二哥,这事情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她余光扫过那些个还有脸坐在这儿的大漠人,其中为首的就是一个年轻的大漠男子。 看身形,他就是昨儿夜里那个大胡子安德烈? 安德烈今日身穿毛皮坎肩,气势磅礴,没了那碍事的胡子,模样多了一份俊俏。 安德烈将奢华的皇宫大殿坐成了他们大漠的王族帐篷似的。 安德烈站起身子,恭敬对她行礼,“夙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第138章 她能说被她捅了么? 夙柔说,“这地方不适合说话,方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么?” 夙万叫住她,“阿柔。” 夙柔抬抬手,示意夙万没事。 安德烈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瞧见夙柔和安德烈一起出去的背影,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压低声音跟身边的常内侍耳语。 “跟上去,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皇宫后花园,空无一人。 夙柔站在小池塘边个,刚停下手中的匕首迅速抵在了安德烈的脖子上。 “昨日我说你威胁我,你还不承认,你们派兵压境就为了娶我?这话说出去鬼才信,我如果杀了你,大漠保准会借此跟我们北国开战,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安德烈是完全有机会躲开的,但这两次他都不躲,就站在这儿叫她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安德烈伸出手捏着刀尖儿往旁边挪了挪,“大漠只为求娶你,北国皇帝只要答应赐婚,我们立刻就可以退兵,如今夙大将军年事已高,再跟大漠开战,他势必不是对手。” 看来皇帝还没有答应他。 不过,安德烈态度如此肯定,敢这么嚣张的挑衅北国,大漠难不成还有什么底牌? 夙柔说,“我昨日已经说了,我不会嫁,玉坊这些年一直都在帮助大漠贫苦的百姓,你们是为了元家的势力和财力?” 安德烈神色平淡,面对夙柔的匕首,就好似看淡了生死一般,“姑娘聪慧,但除了玉坊,大漠也想借机拉拢夙大将军,所以,姑娘不嫁也得嫁。” 夙柔咬牙,区区十万士兵,三哥和二哥可以应付,但面前的安德烈如果一直留在京城,就会是一个大麻烦。 皇帝也清楚如果把她交出去了意味着什么,但万事都不是绝对的。 她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皇帝会把她给交出去么…… 夙柔收回匕首,“我动不了你,我就动你的部下,瞧你安然无恙回到大漠的时候,你们大漠的人会如何看待你!” 她转身要走,却被安德烈一把从身后掐住了脖子。 安德烈怒目圆睁,“你敢。” 一抹寒芒划过安德烈掐她脖子的手,殷红的血从刀尖上顺着滴在地上。 安德烈的手臂被她捅出来一个大窟窿,鲜血连绵不止。 夙柔的发丝连带着也被斩断几缕。 还未完全长开的脸带着几分雉气,她笑得却邪魅,“为何不敢?” 她撩开披散开的头发,上前去,避开要害,一刀捅进了安德烈的腹部。 她挑起一边眉头,神色得瑟又挑衅,“或许你们应该出去打听一下,我这将军府嫡女可是当朝皇上亲封的正七品致果校尉,今后见了我,恭敬作揖行礼!要叫校尉大人!”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甩了甩刀上的血,厌恶的看了一眼安德烈。 “不直接要你的命不过是担心会让皇上难做,你最好下令撤兵,我阿爹虽然年事已高,但我上面还有三位骁勇善战的兄长,区区大漠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占了地势上的优势,还敢拿交战威胁我。” “大漠若是要打,那就打!当年我们夙家的人能够成功攻下大漠,如今一样可以!” 夙柔路过小木桥的时候,正巧跟躲藏在树丛后面的常内侍对上视线。 她眸上附着一层冷意,宛如冰霜般朝着这常内侍投去一个锋利的眼神。 常内侍尴尬的笑了两声,“哈哈,夙校尉好巧。” 夙柔说,“那边那个北蛮王被池塘快冻死的鲤鱼给咬了,去叫太医给他包扎,记住给他放放血,要是感染了伤口就不好了。” 常内侍点了点头,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 夙柔回到大殿,在夙万身边坐下。 夙万低头瞧了一眼,“身上咋沾血了,那北蛮王欺负你了?” 夙柔笑了笑,“没,我还救了他呢,改日要上门去跟他要报酬。” 此事还留在大殿内的大漠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姑娘,我们王呢。” 她能说被她捅了么? 夙柔捏住桌子上的一颗葡萄塞在嘴里咬开,“我哪知道。” 大漠人身材宽大,说话也有些急,耐不住什么性子。 听到夙柔这么说一下子就急眼了。 “啥叫你也不知道?!方才王跟你一起出去的。” 中央正在跳舞的舞姬停了下来,霎时间,整个大殿也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了他们。 夙万也站起身子,护在夙柔跟前,“吼吼啥,要撒野滚出去。” 那大漠人明显气势弱了一些,带有歉意的看了一眼夙柔。 “我们不是故意的,姑娘莫见怪。” 扔下这句话,大漠人全部冲着皇帝的方向作揖行礼然后离开席位出去了。 夙柔的目光辗转看向龙椅上的皇帝,这些大漠人威胁了皇帝,皇帝还能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想来也是在斟酌要不要把她给送出去…… 夙柔垂眼,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葡萄,“这玩意有点儿不新鲜了。” 夙万回到她身边坐下,“这是去年夏季大漠进贡的,等开春应该会进贡新的,到时候阿柔还是吃新的吧。” 夙柔叹气,这安德烈叫大军压境,之后就算是退兵了也不会安稳下来。 他们和大漠肯定要打一仗,但现在将军府还是站在北国的立场。 夙家的人若是替皇帝出征征战沙场,成功拿下大漠了,到时候岂不是要给宫煜攻下北国增加难度么…… 上辈子她没认识元温,也没有安德烈跟皇帝求娶她的事情发生。 她上辈子跟在谢渊身边的时候,似乎就只是个出身稍微好一点的女子。 谢渊不喜欢她舞枪弄棒,不喜欢她性子大大咧咧,她装模作样学起京城那些大家闺秀的行为举止。 她现在虽然有了自己的锋芒,却叫她更加肯定了。 离开了谢渊,这才是她。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皇帝轻笑一声,“大漠先前一直求娶的人是朕的三公主,朕舍不得,拿了三公主还未及笄搪塞了过去,如今三公主及笄了,他们如今突然改了主意,要你嫁过去,夙万也不会舍得,但朕突然觉得,叫三公主嫁到你们将军府,你替三公主去和亲也是个可行的法子。” …… 第139章 你几时瞧见我有良心过? 夙柔:“……” 皇帝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无非就是想趁机要挟一番阿爹和她。 还知道夙万也会舍不得,知道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人很没有眼色的说,“夙柔若是嫁到大漠,这待遇想来就和公主一般无二了。” 声音不大,但夙柔听见了,皇帝应该也是听见了的。 夙柔说,“和亲这种事儿自古以来都是派朝中最受宠爱的公主去,臣除了和公主都是女子外,旁的哪一点也跟公主比不了啊,皇上既然知晓我阿爹也舍不得,还不如派公主去呢,皇上你乃天下之主,肯定是会愿意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送出公主的吧?” 皇帝脸色闷黑,她是故意的。 当着朝中文武百官的面,皇帝自然下不了这个台阶。 “朕自然愿意为了两国的友好嫁公主过去,可也是……” 夙柔淡淡一笑,叫皇帝嘴贱针对她。 夙柔站起身子,直接打断了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知道北蛮王殿下有没有好些,我这就去告诉他皇上你的决策,要将三公主给嫁过去,叫他们速速撤兵去准备。” 夙柔真的往门外走去。 身后是皇帝压抑怒火的声音,“你回来!” 夙柔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大门。 皇帝怒不可遏的看着夙万,“她若是真去了,这就算是假传朕的圣旨!” 夙万一脸平静,恭敬作揖,“皇上,方才你说你愿意,除了臣之外,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皇帝咬牙切齿。 夙万冷哼一声,皇上若是现在叫人去把阿柔追回来,就等于在打皇室的脸。 古人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竟然还说要把阿柔嫁到大漠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阿柔真嫁过去了,他们一家老小今后全搬到大漠去生活。 皇上若是不出出血,这台阶可下不了,就看皇上敢不敢了。 夙柔离开大殿之后并没有去找安德烈。 她直接回去了。 这也还得亏方才说她如果嫁过去就等同于公主的人提醒了她。 北国如今的地位是她阿爹打出来的,而大漠当年为了表示诚意,送了一位公主过来和亲。 那位公主自打来了之后就一直被皇帝扔在冷宫。 自古以来都是弱的和强的示弱。 大漠今日敢公然站在皇宫大殿上跟北国挑衅,多少也有些皇帝默许的意思在里面。 夙柔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皇帝或许很有可能是想借机引发两国之间的矛盾,再次引发战争。 寒风刺骨。 夙柔回来的时候,宫煜还在她院子里。 宫煜坐在凉亭下面,石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 夙柔大步夸上台阶,“你这样好是清闲。” 宫煜瞧着她,“你们府上的丫鬟还算热心,没叫我干干坐在这儿挨冻。” 宫煜脚边放了一个火盆,是丫鬟给他专门拿过来取暖用的。 这四面漏风,火盆放在这儿真的能感受到温暖么? 不过叫宫煜去她屋子里待着也不合适。 夙柔在他身边坐下,捏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哎……这个冬季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宫煜拎着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瞧你的样子,倒不像是会怕冷的人。” 夙柔说,“天天穿的跟个五大三粗的狗熊一样。” 她嚼了嚼嘴里的食物,看着宫煜的时候是一副打量的目光。 宫煜说,“你若是有话要问我,直说便是,不要这样一直盯着不说话。” 夙柔将糕点咽下肚,往他跟前凑了凑,“说起来,我觉得有点奇怪,你为什么知道元温被大漠人请到了城外去?而且,你就这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了,对你们南国有什么好处么?” 宫煜说,“保护我的人一直潜伏在城里,所以他们瞧见了元温和大漠人有关联,就立马过来跟我汇报,我又怎么舍得瞧见你往坑里跳?” 夙柔珉了一下唇,对他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太刻意的去维护他这“煜王”的人设了。 夙柔说,“噢,行吧,我就问问,我心中还有一个问题,你回答或者不回答都可以,你是真心的为了我好吗?” 宫煜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立场摆在这里…… 宫煜是南国人,宫大将军嫡子,他没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帮自己的。 夙柔说,“我觉得你没什么理由这么帮我。” 宫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疑心病太重。” 疑心病? 她不觉得自己这是疑心病太重,她不过就是不愿意相信,宫煜是真的出于喜欢所以才告诉她这个消息…… 夙柔说,“我才没有疑心病。” “啪”宫煜放下杯子,杯底与石桌碰撞发出声响。 “你害怕我会趁机背地里做什么,所以将我留在府中,叫丫鬟一直盯着我,这难道不是疑心病么?” 面对宫煜的质问,夙柔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先前元家酒楼失火的案子还没调查清楚,她就在下面遇见了宫煜的属下。 再往前,谢渊叫太监假扮百姓在民间散播她的谣言,她还未调查到具体的证据,人就直接被宫煜给抓到了她跟前来。 或许宫煜也做了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 夙柔说,“我确实怕你背地里瞒着我做什么,所以叫丫鬟盯着你,但事实上没啥用,你想做什么事情,不是还有那些属下么,我也确实质疑你为什么要将南国和大漠勾搭在一起的消息告诉我。” 她坦荡的直接承认,宫煜身上的秘密,她知道不少,一直都没能找到答案。 不过这都无所谓的,她也不是很在意。 她只需要宫煜带兵攻破北国。 旁的…… 与她无关。 宫煜蹙起眉,他极少会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夙柔,你铁石心肠,当真是没有半点良心!” 夙柔一耸肩,翘起二郎腿,“你几时瞧见我有良心过?” 宫煜站起身子,“你硬要觉得我另有目的,那便是吧。” 扔下这句话,宫煜走下台阶离开了。 凉亭下就只剩下夙柔一人。 寒风萧萧,火盆里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一阵寒风刮过来,火势逐渐变小。 直至完全熄灭…… 第140章 我觉得你好像更喜欢我翻墙? 夙柔进屋去裹着被褥躺在了床上,屋子里没有热源,跟个冰窟窿似的。 她今天好像惹宫煜生气了。 她还是头回瞧见宫煜用那副表情瞧着自己…… 夙柔不禁叹了一口气,一头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一个丫鬟就急匆匆的从院子外面冲进来,“小姐!不好了,大漠主动开战了。” 睡梦中的夙柔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她打了个哈欠,“啥!?” 丫鬟迅速撩开挂在床榻上的绸子,“大漠主动发动兵力攻打二爷镇守的围墙,皇上清早已经下令缉拿城中所有的大漠人,那北蛮王这会儿已经被关在了大牢里面,将军叫你洗漱完去前院儿,来,小姐,我伺候你洗漱。” 夙柔瞬间没了困意。 安德烈已经被关押了起来,看来真的印证了她昨日的推测。 皇帝一直都在等这个契机跟大漠开战。 夙柔掀开被子,光着脚从床榻上下来。 “你去打盆热水来,我自己梳头。” 她不会梳发髻,将头发给全部束了起来,换了一身干脆利索的衣裙,洗了一把脸就去了前院儿。 府中下人全部聚集在院子里,除了二夫人孟氏之外,其他两位夫人也都来了。 夙万身穿胄甲站在中间,他背上背着大砍刀,门外是已经就备好的马。 夙柔意识到,阿爹也要过去支援二哥了。 夙万瞧见匆匆赶过来的夙柔,将兜鍪戴在头上,伸出手来摸了摸夙柔的脑袋,“阿柔,皇上清早下令,派了我与其他两位将军一起前往战场支援老二,本来不想叫他们叫醒你的,但阿爹临行前想见见你。” 夙柔抓着夙万的手腕,“阿爹,二哥那边战况很紧急么?这回竟然将你也给派了过去。” 夙万说,“暂时没法跟你说……” 夙万的目光扫向站满院子的人。 老大夙忡上前一步,“阿爹,我也同你一起去。” 夙万骂道,“你这小鳖孙,伤都还没好!跟着去不是拖后腿么?!老夫不在的时候,府中上下全听从小姐的话!倘若有谁不服,直接军法处置直接斩,老夫给的权利!” 负责府中巡逻的士兵弯腰抱拳,“是,将军放心。” 夙柔蹙起眉,大漠当年已然败了一次,这次为何敢再次发兵攻打? 夙柔说,“阿爹,你带我一起去,我没受伤。” 夙万瞧她一眼,“阿柔,那是战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阿爹说句实在话,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去只能送死,乖乖待在这里,若是来得及,阿爹还能带着你二哥三哥回来过年。” 他又摸了摸夙柔的脑袋,温热的大手罩在她的脑袋上传来阵阵的安全感。 夙万抽回手,“好了,阿爹走了,照顾府中的人,阿爹相信你。” 夙万迈过将军府门槛儿翻身上马。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想像,皇帝派出阿爹,十有八九证明战事不好解决。 上辈子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难不成北国被攻破的事情要提前? 夙柔转过身,发现苏氏也正在担忧的望着自己。 “阿柔……” 夙柔说,“阿娘,京城接下来这阵子会有些不安全,若非紧要关头不要出府,府中的下人全部奔走相告一下。” 夙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去了夙万的书房,从架子上找到了一个木制的盒子。 打开盖子里面赫然放着之前从丫鬟身上搜来的玉佩。 昨日她没在宫里直接去找皇后,便是想着留个后手,这东西暂时先不交出去了。 今后保不齐能够派上什么用场。 夙柔说,“二夫人可是还在房内?” 丫鬟点头,“是,小姐要见二夫人么?奴婢这就去请二夫人过来。” 夙柔摆了摆手,“都散了吧,你们忙你们的。” 孟氏这阵子一直住在四夫人苏氏的院子里。 夙柔站在院子外面悄悄的看了一眼,孟氏站在窗棂前面摆弄着盆子里的绿植。 孟氏的精神状态看着好了一些,不过…… 夙柔也是觉得头疼。 她本来想着可以借此利用一下孟氏的身份,去阻止周遭小国跟南国合作。 现在看来,南国有大漠这个强有力的帮手,那些小国对南国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小姐,煜王殿下派人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夙柔摆摆手,“连人带东西给我扔出去。” “可是小姐……煜王殿下亲自来的,也要扔出去么?” 夙柔扭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遏制住了她的下颌。 夙柔抬起头,跟宫煜对上视线。 她推搡开宫煜的脸,“做甚?昨儿个走的时候不是还气愤的么?今天又来做甚。” 宫煜松开她,“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知道我生气了,也不去追我。” 夙柔说,“我为何要追你?何况我又不心悦你……” 她心虚的挪开视线,后面的话越说越小,根本不敢大声。 这话不是摆明了显摆宫煜心悦自己么…… 有种恃宠而骄的感觉…… 宫煜说,“给你带了一些吃的过来,你应该会喜欢。” 夙柔摆手,“我没心情,你还是拿回去吧。” 宫煜见她要走,伸出胳膊横在她身前,拦着她的去路。 宫煜说,“吃吧,吃了就能心情好了。” 夙柔挑眉,双手环抱着胳膊,“做甚?我吃你一块糕点就能让大漠的士兵节节败退?” 宫煜弯了弯眼笑得温柔,“说不准呢。” 夙柔勾勾手,“走,领我去尝尝。” 夙柔在正堂坐下,丫鬟将精致的糕点从食盒里面拿出来摆在她面前。 夙柔捏了一块送进嘴里咬了一口,指了指候在院子的下人。 “你头回带着下人正儿八经走正门来的。” 宫煜笑,“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更喜欢我翻墙?” 夙柔嘴里塞了一大口糕点,“我没说。” 她吃完一块,感觉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她看宫煜的样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夙柔蹙眉,将嘴里的东西给咽下去,“我觉得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你别是诓我叫我多吃几块糕点的。” 宫煜指了指盘子里剩下的桃花酥,“吃吧,我不会坑害你。” 她半信半疑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这次牙齿碰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根本咬不下去。 叫她一愣,剥开外面酥皮,发现里面夹着一块类似腰牌的东西。 夙柔冲丫鬟吩咐,“你们都先下去,把门给关上。” 第141章 只有力量没有脑子的蠢货 屋子里陷入一片昏暗,夙柔剥开外面的酥皮,里面赫然是一块虎符 连续累计了两辈子的记忆告诉她,这东西绝对不是北国的虎符。 她阿爹手里的那块她见过。 夙柔一脸惊恐的看着宫煜,“你做甚?给我这么一个玩意。” 宫煜笑盈盈的看着她,“城外两百人,随时供你调遣,诚意在这儿,你若是想救夙大将军,这两百人足够帮你劫狱杀了北蛮王。” 夙柔蹙起眉,将那虎符扔到桌上,金制的虎符和桌子碰撞发出脆响。 “就两百,扣扣搜搜的,你是不是怕我趁机抢了你的虎符不给你了。” 宫煜说,“我只想你能够达成目的。” 夙柔嗤笑一声,这两百人,确实足够她在在京城闹放火杀人了。 宫煜想帮自己,但是在她看来就好似无用功。 夙柔说,“不过你这样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杀了一个北蛮王没啥用……毕竟大漠有那么多小部落的王呢,大漠人只要一天效忠大漠之王,就杀不完。” 宫煜:“……” 宫煜说,“你把你脑子里的想法驱赶出去,不要做那冒险的事情。” 夙柔见他想收回虎符,先一步抢了过来,“给了我就是我的了,煜王殿下可得说话算话。” 她拿着虎符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夙柔去了大牢,她用一根小黄鱼换了一个时辰的探视时间。 夙柔被狱卒带着下去的时候,瞧见了几个比较眼熟的大漠人。 他们跟其他犯人不一样,身上都拴着铁链,像是生怕他们会逃跑似的。 大漠人天生力气大,也就只有铁链能够关的牢。 一直走到最里面,夙柔才在角落里面瞧见了浑身都被铁链紧紧捆着的安德烈。 安德烈还是醒着的。 那狱卒说,“大人若是想跟他说话,站在这儿就行,也不要进去了。” 夙柔点了点头,摘下戴在头上的帽子,昏暗的大牢内独独只有她周身的空气好似渡了金似的,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里显得格格不入。 “成,我跟他聊一些公事,有劳你先下去。” 那狱卒走后,除了大漠人之外,其他犯人都异常安静的很。 “小娘们,现在把我们撒开!夙万死的时候还能留个全尸。” “有本事放了我们王!我跟单挑。” …… 大漠人你骂一句,他骂一句,吵得她耳朵疼。 夙柔瞧着那个说要跟自己单挑的男子,“你身强体壮的,要跟我单挑?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过我当然不会输的,大漠来的废物。” 夙柔的嘲讽成功勾起了他们的亢奋。 夙柔不再理会,目光转而看向趴在地上的安德烈。 “你当时先动手在先,我捅你一刀,这不过分吧?” 安德烈冷哼一声,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 夙柔俯下身来,她蹲在栅栏外面,“你不想理我?无所谓,我今天过来是跟你做笔交易的,你要不要答应可以先考虑一下,你们想不想杀了当今皇帝?” 她此话一出,安德烈的表情愣了一下。 夙柔瞧他有反应又继续说,“我可以帮你们越狱,但我有一个条件,杀了皇帝就不能动我们将军府的人。” 她的声音在一片嘈杂里格外铿锵有力。 安德烈说,“都安静。” 那些个吵闹激愤的大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德烈看着夙柔,“你就只是为了保护你们将军府的人?” 夙柔其实担心的并不是阿爹和二哥三哥会被区区十万大漠士兵给难倒。 而是觉得,大漠这回能够拿的出十万大军便也是卯足了劲儿的。 大漠兵力强盛,但自打被她阿爹攻下来之后就消停过一阵子。 而北国当年接连拿下南国和大漠之后,进入了空前绝后的鼎盛时期,如今的大漠是绝对有势力抗衡北国的。 但瞧安德烈的样子,要说他们此次发兵没有底牌她不信。 与其叫大漠这样的好帮手跟北国拼个鱼死网破,还不如达成共识。 一方面,夙柔想防患于未然。 另一方面,夙柔不想让大漠和南国一样将将军府给当成最大的敌人。 夙柔摇头,“说了你也不懂,所以你要不要答应我的交易?” 安德烈是没得选的,他要么在这地方等着被皇帝处死,要么答应她,跟她一起掀翻北国的皇城。 安德烈说,“我不信任你。” 夙柔耸肩,虽然是这个结果,但是她一点也不惊讶。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全部在这儿等死吧,力量上,你们大漠人确实天资过人,但在北国,你们就只是一群只有力量没有脑子的蠢货。” 她转身就走,路过其中一个牢笼,她脚上力道一沉,被一个大漠人给抓住了脚踝,一屁股摔在地上。 这大漠人竟然挣脱开了双手,就凭着这么一小点的缝隙竟然都还能抓到她! 夙柔的脚踝被他们拽进栅栏,双手扒着地面她的腿大半条都被拽了进去。 夙柔怒吼,“安德烈,你们大漠人就这么没有素质?!” 安德烈那头没有任何回应,夙柔扭头看了一眼,他竟然还甚至把脸扭到了另一边去假装没看到! 夙柔撑着身子,袖中的匕首砍了过去,四根带血的指头掉在地上。 “啊啊啊啊!!” 抓着她的那大漠人惨叫一声。 夙柔趁对方没反应过来,纤细的手臂穿过栅栏之间的空隙,抓住那人的脑袋,狠狠撞在栅栏上。 她一刀抹了那人的脖子。 “老幺!” “老幺!!毒妇!!我杀了你!” 其他大漠人迅速顾涌着身体,撕心裂肺的叫着死了的大漠人。 她眼神冰冷,“你们大漠的人都没阿娘和阿爹教么?不要随意触碰女子的脚踝。” 她迈开步子大步离开。 皇帝寝宫内一片潇凉。 常内侍呈着四根断了的手指上前来,“皇上,夙姑娘去大牢杀了一个大漠人,没旁的举动。” 皇帝侧眼,瞧了一下那手指,又很快挪开视线,“朕从前倒是小瞧她了,夙万都没有她这果断和狠劲儿。” 第142章 这西广侯府不是早就被宫煜给策反了么? 夙柔回府躺在榻上实在是不能入睡。 她跟安德烈谈崩了…… 她睡不着…… 总觉得好像缺了一点什么…… 夙柔翻了个身,直接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她披了一条斗篷直接跳上墙头。 她吸了一下鼻子,煜王府白日里就没什么人,夜里瞧着更是荒凉,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夙柔身子哆嗦了一下,冷清的好像一座鬼宅。 夙柔按照之前来过的记忆,摸索到了宫煜的卧房。 府中也有负责巡逻的禁卫军,夙柔避开他们,跳下墙来,偷偷摸摸进了宫煜的屋子。 屋子里一片昏暗,她借着窗棂外面隐约透进来的一点月色,摸索到床榻边个。 她确认床上的人是宫煜后,解开身上的披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她身上的披风也是厚实的,算个被褥,她盖在身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下一秒,她感受到了一片温暖,宫煜自己靠了过来。 还将他的被褥分了一些给她。 宫煜将她揽入怀,“为何这么晚过来。” 光线昏暗,夙柔瞧不见宫煜的表情,但大概能够推测宫煜的脸离自己很近。 因为她感觉到了有温热的呼吸扑在了她的脸上。 夙柔说,“我今天跟那北蛮王谈崩了,心情有点不太好所以睡不着,就过来找你一起……聊聊!” 她差点儿将一起睡脱口而出。 宫煜说,“外面冷得紧,你身子都凉了,下回你若是要过来,提前派人知会一声,没坐马车?” 夙柔闷闷嗯了一声…… 宫煜替她掖好被子,“今日早些休息,有什么明日清早再说。” 夙柔耳边很快就传来了宫煜均匀呼吸的声音。 黑暗中,她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宫煜。 完了…… 更睡不着了。 夙柔一直到天快亮起来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一直中午,夙柔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 宫煜一直都在屋里。 “那北蛮王的事情看来叫你很是头痛,瞧你睡一觉起来还是一脸憔悴。” 宫煜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过来。 夙柔接过去,漱了漱口。 “昨日也不知怎的,竟然好半宿都没睡着。” 现在,夙柔就算是身体醒了,她的脑子也没有醒过来。 宫煜说,“我叫府上的人备了早膳,陪我一起用?” 夙柔掀开被子走下床,“我吃两口,就得回去了。” 将军府没什么人,她总要回去镇着。 宫煜说,“回去的时候我送你,外面……现在不太安全。” 夙柔意识到他这句话话里有话,“啥意思?” 院子里静谧又安静。 夙柔洗漱好,跟着宫煜前往饭堂。 宫煜说,“大漠跟北国正式宣战,街上现在没什么人了,全是在搜罗大漠人的士兵。” 这是要把大漠的人全部赶尽杀绝? 夙柔说,“皇上的意思?你有没有受到影响?”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南国和大漠勾搭在一起了。 皇帝那边只要眼不瞎心不瞎,就也能收到这消息。 宫煜看着她,那双眼眸明亮,“你在关心我?” 夙柔说,“关心你不正常吗?如果皇上拿到了南国和大漠勾结在一起的证据,你这个质子怎么可能跑的掉。” 宫煜说,“我只要本本分分的待在这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话倒是。 皇帝总不能带着人杀到他这煜王府来说他有谋逆的罪。 宫煜给她准备的吃的都是她喜欢的。 夙柔吃的差不多了,慵懒的趴在桌子上剔着牙。 宫煜的目光落在她腕上露出来的那一小块肌肤上。 “你还带着这镯子。” 夙柔坐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冬日里穿的比较厚,这腕上的镯子倒是这么多天头一回露出来。 “你想要回去吗?” 她说着就要去将镯子给捋下来。 宫煜压着她的手,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给你了就是你的,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夙柔说,“这镯子,我当时听闻宫夫人说过,是给煜儿未来妻子的,但是她给了我,你跟那宫夫人的长子同名同姓啊?” 宫煜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宫夫人原是有一个长子的,叫宫煜,只是死了,宫夫人的精神就自打那之后有些疯癫,将我认成了宫煜。” 夙柔目光看着他,“那你叫什么?” 宫煜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叫她瞧出来一丝落寞。 “我就是宫煜……”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她原是没听闻过宫家的小儿子叫什么。 但是宫煜的身份在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夙柔故意问道,“南国皇帝竟然愿意将你一个堂堂皇子过继给一个大将军当儿子,你若是大将军之子,过继给皇帝当皇子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宫煜笑了两声,但没有接她的话。 夙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了,走吧,你送我。” 她昨日出来的时候都是三更半夜了,街上瞧不见什么人。 可现如今光天白日,竟然在街上也瞧不见任何一个人影来。 夙柔撩开帘子,“这外面也太空了吧,就算是抓大漠人,也不应该街上一个百姓也瞧不见。” 宫煜说,“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小西,说朝廷在街上瞧见人就抓,尤其是身强力壮的,所以百姓们就不敢离开自家大门。” 夙柔:“……” 她寻思,那大漠人的长相好像和北国人还是一眼就能够有区别的吧。 这分明就是有人背地里在故意混淆视听。 夙柔说,“此次负责抓捕的人是谁?” 宫煜说,“尚书右承与尚书左丞两位全权负责。” 她阿爹不在,皇帝竟然连左右丞相都给搬了出来。 马车一阵颠簸,夙柔感觉到马车好像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交谈声,“即是煜王殿下的马车,也请下来配合下官调查。” 宫煜撩开帘子,“好。” 夙柔一怔,宫煜这样的地位也要下车去接受盘问? 夙柔偷偷瞄了一眼,外面的士兵在前面的道路上设置了关卡。 为首的人便是当朝左丞相沈爻。 说起来,沈长明还是他二哥。 这沈爻是西广侯府的小公子,要说沈家人也是有点儿本事在身上的。 本以为西广侯府已经进入了末路,但是出了一个沈爻。 当朝左丞相,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啊…… 不过…… 这西广侯府不是早就被宫煜给策反了么? 第143章 三公主生辰宴 还坐在车里的夙柔跟撩开帘子查看的士兵对上视线。 那士兵愣了一下,好似没意识到车里还有一个人似的,后退一步恭敬冲着夙柔作揖。 “夙校尉。” 沈爻撩开帘子发现车里的人正是夙柔,说,“夙校尉为何今日跟煜王殿下一起出行?” 夙柔说,“皇上难道有下令我们当朝女子不可跟男子坐同一辆马车?” 夙柔这个反问,叫沈爻一下子削弱了很多气势。 沈爻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她,“没有,是本官想问。” 夙柔从马车内钻出来,她站在马车上,“煜王殿下的马车你们也都瞧见了,就只有我这一个弱女子,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应该也藏不住那人高马大的大漠人。” 沈爻说,“本官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夙校尉莫要追究。” 夙柔站在众人跟前,摆了摆手,“也罢,还是叫你们进去仔细瞧瞧的好。” 她被宫煜抱下马车,瞧见沈爻和士兵们不敢有所行动,催促道,“动作快些。” 夙柔打了个哈欠,昨夜她没睡好,还想着快些回府去休息的。 今日天空黑沉沉的,瞧着像是又要下雪的兆头。 宫煜说,“外面有些凉,车里有手炉,我给你拿来。” 夙柔摇摇头,“无碍,一会儿的功夫,冻不到哪儿去。” 夙柔察觉到沈爻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她跟宫煜,扭头看去的瞬间,沈爻又挪开了视线。 夙柔说,“左相大人这是何意?方才为何一直盯着我。” 莫不是还在怀疑她跟宫煜有什么? 她跟宫煜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啊不对,就算是见不得人,也没触犯北国的律法。 沈爻说,“大人方才应该是看走眼了。” 哎呦,这沈爻果然心里有鬼,一口咬死不承认是吧。 夙柔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士兵从马车内出来,冲沈爻摇了摇头。 夙柔冷哼一声,“如此看来,应该是没找到什么吧?我们可以走了吗?” 沈爻恭敬作揖,“多谢夙校尉配合我们搜查。” 夙柔爬上马车,刚准备进去,远处传来一阵嘶吼。 “有本事放开老子,老子跟你们北国人拼了!” 夙柔扭头看去,看到一个大漠的蛮子被铁链拴着,强行押了过来。 这大漠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夙柔发现他的手臂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曲着。 “丞相大人,我们在阙楼的阁楼找到了他,他还一直想跑,我们干脆打断了他一条腿跟两只胳膊。” 夙柔说,“他伤成这副样子,你们也要抓他?” 沈爻抬起头,“夙校尉可是觉得我们的做法有何不妥?” 夙柔说,“你们在城内四处抓捕大漠人,无非就是为了大漠跟北国开战之事,但在这之前,京城本就有许多在北国做生意的大漠商人,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沈爻说,“我们只是奉皇上的旨意,大人若是有什么意见,就去说服皇上。” 沈爻抬起手,“把人压下去。” 夙柔蹙起眉头,这人听不进去她的话也是应该的。 她看了一眼那大漠人,眼中是万分心疼。 北国并不是碾压性的可以统治天下。 这大漠人也不是攻打北国的罪魁祸首。 夙柔钻进马车内,宫煜跟了上来。 马车被沈爻放行。 宫煜望着夙柔,“这件事,你还是莫要插手了,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都是这样么?” 夙柔说,“他们做法实在是极端,我的做法和观点虽然也好不到那儿去,可一个国家的子民是无辜的。” …… 苏氏今日起了一个大早,吃过早膳之后就派丫鬟去叫夙柔来自己的院子一起说说话谈谈心。 但丫鬟说,小姐不在房内。 苏氏干脆悠然自得的坐在院子里跟孟氏一起品茶吃糕点。 丫鬟快步从院子外面进来,“夫人,三公主今日生辰宴,派人来想请你过去。” 苏氏手中的茶盖一哆嗦,看向那丫鬟,“请我?” 往年府中都有大夫人在,这些事情都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但特地派人过来支会这还是头一回。 苏氏放下茶杯,“这……三公主生辰宴我总不能空手去,那库房里的东西,我能挑一件带去么?” 苏氏问的小心翼翼,那库房的东西若没有将军的允许,谁敢动? 但夙万如今可不在府里。 丫鬟也拿不准主意,“不妨夫人就先挑一样,等小姐回来,再告知小姐一声,如今也是小姐当家,应该无碍。” 苏氏擅自拿了钥匙,去开了库房的门。 苏氏不敢挑贵的,就拿了一副字画。 将军府的马车在街上没人敢拦,遇到了关卡把守的士兵瞧见车里坐着的人也只是往马车内瞧了一眼就放行了。 今日来的女眷基本上都是进程中有钱有势的贵女。 苏氏身边就只跟了一个丫鬟。 那丫鬟替苏氏抱着字画,“夫人,今日来赴宴的人还真多啊。” 苏氏说,“谨言慎行,莫要得罪了谁。” 一辆奢华漂亮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这阵仗可比公主外出的时候还大!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这辆马车。 元温被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元温有些拘束的看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了苏氏身上。 “柔柔的阿娘。” 苏氏礼貌,颔首问候,“元姑娘。” 元温见到苏氏就好似瞧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今日为何没瞧见柔柔的身影?将军府就只有你一人前来?” 苏氏说,“那丫头清早就不在府中了,我想三公主原是要请阿柔的,但她不在,就来人去给我传了信。” 元温微微蹙起眉,神色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今日也能瞧见她呢,真要说起来,我这也是近几年来头一回进宫。” 苏氏安抚元温说,“你若是想见她,可只管到我们府上去。” 真要说起来,这么多人里面,苏氏也就认得元温。 两个人结伴而行,一起进去在席上落座。 今日虽然是三公主的生辰宴,但除了一些京城贵女,还有一些名门世家的大夫人也都来了。 “皇后娘娘到。” 一个尖锐的嗓音传来。 皇后身穿凤袍款款而来,头上的凤钗在灰沉沉的天空衬托下也失去了耀眼的光泽。 皇后面色和善。 但苏氏却觉得皇后的目光几乎是一下子就锁定在自己身上了的,那眼神里面还带着一抹转身即逝的狠戾…… 第144章 给她上茅房的时候拿来垫脚都嫌碍事! 皇后说,“本宫这几日听闻皇上说过,你在嫁给夙大将军之前就是能歌善舞的名门出身,今日可否在三公主的生辰宴上叫本宫瞧瞧?” 苏氏一怔,没想到皇后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个…… 皇后又说,“夙校尉怎么说也乃我们北国少有的女武将,想来你这身为阿娘的,身段应该比她要好……” 皇后话音刚落,一旁便传来了窃窃的笑声。 苏氏虽然知道皇后是故意为之,有意在众人跟贬低自己的出身,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缩。 她若是博了皇后的面子,今后定然会让皇后心生不悦。 她也绝对不能在这儿丢了阿柔和将军的脸…… 苏氏认为,哪怕是跳舞,也要跳到让所有人都惊艳。 苏氏说,“既然娘娘都开口了,臣妾自然愿意为三公主的生辰宴上添些色彩。” 元温有些担心的凑上前来,“夫人,皇后娘娘要你献舞,你可能行?” 苏氏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元温的表情这才稍稍安稳了一些。 三公主一身墨蓝色衣裙坐在皇后身边,矜贵可人。 众人送上的都是一些稀世珍宝,苏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字画。 总觉得好像有些太寒碜了。 苏氏抱着字画走上前去,却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些对自己议论的声音。 “那夙柔平日里穿金戴银的,怎就给三公主送上一幅字画?宫里是没有么?” …… 他们越说,苏氏就越是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元温突然从身后跟上来。 “民女元温拜见皇后娘娘,今日同夙大将军的夫人一起为三公主带了三份贺礼,字画其实是夙校尉亲自为三公主挑选的是其一,其他两件分别是一千年药力的玉灵芝,另外一样则是大漠的能工巧匠打造的一支翡翠玉簪。” 苏氏看着元温,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感动。 三公主不动声色,“是夙校尉挑选的啊……叫人打开来看看,定然非同凡响。” 又有人笑道,“夙柔看得懂字画么?这元家的人怎么在皇后娘娘跟前也是睁眼说瞎话?” 元温恶狠狠瞪向方才说话的人,“我会跟夙校尉一字不差的转告你的话,等着柔柔抽你吧!” 那说话的人撇撇嘴,脸色一黑。 “那夙柔可是个疯子,是……我说错了话,还望元姑娘不要告诉她……” 敢带着大将军杀到宫里来把太子打成残废,不是疯子是什么?! 苏氏去找了乐师,商量了一下她要的伴乐。 乐声起,苏氏站在中央翩翩起舞。 她为了防止穿的太厚实妨碍到她的动作,便将小腿上的胫衣给脱了。 好些年没有跳舞,这副身子都僵硬了。 苏氏穿的衣裙也不算是舞衣,脱了外衣,和胫衣。 寒意入骨。 她双手高高举起,动作柔美,脚踝上的冷意更甚。 苏氏在中央跳的正好,不知从哪儿弹出来一颗石头,正好砸中了苏氏的脚踝。 本就冻的麻木了的脚踝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的点。 苏氏脚上一软,身子直接压在了摆在旁边的生辰礼上。 又一个不稳,那生辰礼直接飞起来摔在地上来了个四分五裂…… 皇后瞬间站起身来,“大胆!那是皇上赐给公主的玉如意!你竟然打碎了!来人!” 元温见状连忙站起身来,“皇后娘娘恕罪,夙夫人定然不是有意的,方才民女瞧见了一颗石头从旁边飞过来砸中了她。” 皇后眯起眼,声音里透着威胁,“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一颗石头砸了她?” 元温正想去找,却发现方才打过来的那块石头旁边还有不少的碎石…… 元温突然意识到,这地方是御花园,石头是最不缺的。 …… 到了将军府外,夙柔刚下来,府中就有丫鬟匆匆从大门内冲出来。 “小姐,出大事了,清早宫中来了人,说是三公主寿辰,请夫人入宫。” 夙柔一怔,“哪位夫人?” “四夫人!” 阿娘?! 三公主寿辰关阿娘何事?? 府中如今已经没了大夫人,就算按照位份,也轮不到阿娘入宫去给三公主祝贺。 宫煜抓住她的手腕,“冷静些,这个节骨眼,皇后和三公主应该不会对你阿娘动手。” 府中就只有大哥和三位夫人在,就算皇帝知道她阿爹和兄长在战场上厮杀,这个时候将军府不能出半点差池,可皇后哪里会管的了那么多?? 夙柔说,“你送我进宫去,我阿娘久居深墙大院儿,进了宫就是等着被分食的案板鱼肉。” “小妹,我同你一起去。”夙忡从院子里紧跟着出来。 夙柔又爬上马车,“不可,你留在院子里,派人将院子围起来,我回来之前都不可松懈。” 皇城巍峨,再入皇宫夙柔就只觉得要比以往都冷清不少。 宫煜被她留在了神武门外,她若是出了什么状况,起码不会牵连到他。 皇帝站在窗棂前,双手背在身后。 常内侍快步上前,“皇上,皇后娘娘今日扣押了夙万四夫人苏氏,那夙柔现在已经进宫来了,瞧着去的方向应该是三公主和皇后娘娘以及京城一帮女眷所在的御花园,需要派些侍卫过去保护皇后娘娘和三公主的安危么?” 皇帝眉眼间染上一丝怒意,“这皇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夙柔过去,暗中瞧着,若是夙柔动手,便叫侍卫动手拿下。” …… 夙柔没去觐见皇帝,三公主的生辰宴设在了皇宫的御花园。 宫女快步上前,恭敬在皇后跟前欠身行礼,“娘娘,夙校尉求见。” 皇后脸上原本还展露的笑意僵硬一瞬,蹙起眉头来,“她怎么来了?今日本宫可没邀请她来,本宫心情不错,叫她进来吧。” 夙柔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阿娘的身影。 相反…… 她还在宴席上瞧见了元温的身影…… 夙柔没等那宫女过来将自己领过去,直接大步走上前来。 “皇后娘娘,臣听闻今日我阿娘苏氏也被邀请前来,特此过来接她回去的。” 夙柔弯腰行礼,余光却注意到元温冲她挤眉弄眼。 元温的表情,好像是叫她不要说这话? 皇后懒懒的靠在凤椅上,“你说苏氏啊?本宫今日难得心情好,叫她献舞,谁知竟然打碎了皇上赏赐给三公主的玉如意,她这便是大不敬之罪,本宫已经叫人把她押下去听候发落了。” 夙柔说,“区区一个玉如意,臣觉得公主和皇上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碎了就碎了,我们将军府先前就被皇上赏赐了好几个,哪里犯得着将臣阿娘给关起来?公主若是想要一个道歉,就将臣阿娘给放出来,臣这就回去叫人送个新的过来,叫臣阿娘带着赔礼好好的跟三公主道个不是,皇后娘娘若是觉得不行,给两个总该可以吧?” 那种破烂玩意儿她自打出生起,给她上茅房的时候拿来垫脚都嫌碍事! 第145章 皇帝早就动了废后的心思 有一官家女子站出来帮腔,“夙柔!你意欲何为??皇后娘娘在一起的是那玉如意么?那是皇上对三公主疼爱的象征!” 夙柔挑眉,“砸坏了东西赔礼道歉不是很正常吗?不然你想怎么样?替皇后娘娘直接杀了我或者我阿娘么?” 皇后这个时候出声,“夙校尉,可砸坏的也不是寻常物件,本宫依法扣下苏氏怎么还成了本宫的不对?” 夙柔面无表情,今日若是在这儿的人是别家的人或许还真就被皇后这副样子给唬到了。 夙柔说,“那破烂玩意儿还不是寻常物件,赔你俩还不嫌够?你若是想抓我阿娘直接叫禁卫军统领去围了将军府更干脆,弯弯绕绕的也不嫌麻烦?”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在座的各位女眷面上不由得一惊。 “夙……夙柔,你想做甚?!” 夙柔说,“既然皇后娘娘胡乱抓人,今日在场的女眷,一个也别想摆脱干系。” 夙柔拎着匕首直挺挺的冲向皇后。 皇后被吓得瞬间站起身来,“侍卫!侍卫在哪儿!!” 一直隐藏在暗处对士兵冲出来。 夙柔挑了挑眉,他们来的还挺快…: 虽然她是冲着皇后过去的,但其实她真正想抓的人是三公主啊…… 夙柔一把擒住三公主,匕首架在三公主的脖子上。 那帮女眷一哄而散,宴席只剩下一片狼藉。 夙柔笑道,“今日来你宴请的人一个个都想跟你示好,结果你被我擒了一个留下来护驾的人也没有。” 三公主抓住她的手臂,“你这是谋反,若是伤了我,我父皇不会放过将军府的。” 夙柔掐着三公主的脖子,锋利的刀尖儿将三公主的脖颈给划出一道血痕。 她凑到三公主耳边,“巧了,我们将军府若是被抓,你跟你母后一样会跌落高位……” 禁卫军统领身穿金色的胄甲,这胄甲可比他们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身上穿着的漂亮多了。 只见那禁卫军统领拔出长刀,“夙柔!放开三公主!” 夙柔松开三公主,“好的好的。” 她这么乖巧果真放了,反而叫禁卫军一下子就摸不着头脑了。 三公主没了夙柔的支撑,双腿发软一瞬间就跌坐在了地上。 夙柔闪身躲开后方射来的弓箭,一刀击中禁卫军统领的拿刀的手臂。 她顺势捡起那把长刀,“刀都拿不稳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我记得原先的那位年龄比较大,你不是卫尉吧?” 一番打斗下来,就只剩下还夙柔还是站着的。 夙柔扭头看去,发现皇后和三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可没杀人,你们别装死,起来去请皇上,刀皇城围墙上面寻三公主。” 夙柔一脚踹翻大宴桌,躲藏在下面的皇后和三公主瑟瑟发抖。 夙柔一把捞起三公主,“辛苦公主跟我走一趟了。” 城墙高嵩,夙柔往下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 夙柔抓着三公主刚到,皇帝就带着一帮禁卫军就赶了过来。 左右夹逢,夙柔无路可逃。 皇帝说,“你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应该不是为了见朕吧?” 夙柔说,“皇后抓了我阿娘。” 皇帝淡然,“区区小事,朕叫她放了便是。” 夙柔另一只手从胸口掏出一块腰牌扔了过去。 皇帝身边的小斯稳稳接住。 夙柔说,“我们将军府二夫人孟氏,前阵子在家宴上突然状况不对,经过太医检查,身上多处伤痕皆是长期遭受虐待所成,而我们在府中也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丫鬟,那丫鬟见事情暴露,便自刎而死,我们将尸体已经交给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可以为我们作证,这块腰牌便是从那丫鬟的尸身身上所找到,臣认为,皇上应该能够认得出来吧?” 皇帝瞧了一眼,面色阴沉。 “此事朕会命大理寺全权调查。” 夙柔说,“皇上说错了,应该是御史台。” 皇帝说,“就凭着一块腰牌你为何笃定是皇后所为?” 皇帝这偏袒的意思很明显了。 夙柔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后宫的腰牌,若只是一个小丫鬟怎么可能轻易拿的到?皇上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她要皇帝废后。 皇帝说,“朕叫御史台来调查此案,你乖乖放了三公主,朕不会追究任何事。” 夙柔说,“皇上,备匹马吧,想来你也应该舍不得三公主跟我一起大老远的走回去吧?这几日就劳烦三公主去我们将军府住几日了。” 夙柔叫他们让开一条路,从城墙上下去,夙柔将三公主扔到马上,骑着马扬长而去。 这一路上夙柔都笃定了皇帝不敢下令将她伤着一分一毫。 毕竟她阿爹手里如今还有几十万兵权在手。 她阿爹在战场上若是知道了她伤着碰着,带兵杀回来,皇帝那区区镇守内庭的禁卫军拿什么抵抗? 看着夙柔骑着马离开,右丞相顾花卿说,“皇上,臣这就带兵去将军府。” 皇帝抬手,“去大牢,将苏氏送回去,莫要伤了将军府的一草一木。” 顾花卿抬头,“啊?”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般弯起嘴角,“哎呀……夙柔还真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回到将军府,夙柔先将三公主给扔了下去。 她翻身下马,扫了一眼三公主,“公主眼神这样看着我做甚?先前你又不是没来过。” 可能唯一的差别就是这回是被她给扔下来的。 这三公主其实用处不大,她费尽心思将三公主虏来,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皇帝的意思。 皇帝若是冷血起来完全可以置三公主死活不顾,但是他顾了。 这就说明皇帝早就动了废后的心思,现在要演给外人看,顺她闹出来的事下坡。 门口的士兵刚想去扶地上的三公主,却又意识到不对劲。 士兵抬头看了看夙柔。 夙柔说,“把她关在后院柴房,只给水,给馊饭,其他的待遇都不给。” 士兵点了点头,原本请的姿势也变成了稍微粗暴了一些的生拉硬拽。 这些个动作夙柔都看在眼里,这位毕竟是个公主,他们就算是秉公行事也不敢太过得罪。 她撇开脸,脸上露出一抹狡诈,不过等皇帝下了废后的圣旨,士兵们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负罪感了。 第146章 四夫人她上吊了 天色渐晚,禁卫军就将苏氏给送了回来。 他们倒是很坦率的将人给放了过来,苏氏一路踉跄的跑回夙柔身边。 夙柔看了一眼,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华服也都被扒了下来。 阿娘瞧着是没伤着哪儿…… 不过改明得叫那帮人赔衣服和阿娘身上穿戴的首饰。 夙柔手中握着长刀,带着士兵站在台阶上,跟禁卫军对峙。 “呦,我还当皇上要明个才下旨放人呢。” 这回来的人对了,是夙柔先前见过的那个胡诌卫尉。 胡诌看着夙柔,话里更多的是对夙柔的无奈,“你这丫头……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带着人护送苏氏回来,你还要这般模样,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夙柔说,“今日之事,是夙柔得罪了胡伯父,夙柔在这儿跟伯父赔个不是,但伯父应该先回去问问手底下的人,若非他们先动手,我怎会反抗打了他们。” 这胡诌也算是她阿爹的朋友,俩人同仇敌忾一起喝过不少酒。 夙柔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他带着兵过来护送她阿娘回来,能是单纯为了进来喝杯茶那么简单么? 为了警惕起见,夙柔是不会叫他们跨过将军府的大门的。 胡诌将手中的长刀给扔到一旁,盘腿坐在地上,“丫头你既然叫我一声伯父,伯父今日在这儿跟你说句话,你敢在宫中闹出那样的事情来,不过是仗着你阿爹和兄长在朝中的地位,但我听闻你大哥秋季的时候在狩猎上被狼咬伤,一直没恢复,夙老二和老三及你阿爹都不在,伯父我今日若是硬要攻下你身后的将军府,你一个小女娃娃又当如何守得住?” 夙柔一愣,意识到胡诌的话可能是认真的。 夙柔攥紧手中的刀,“今日我一人就打了伯父禁卫军二三十号人,想来应该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小丫头的。” 胡诌脸色一僵,看来被她捅了心窝子了。 夙柔猜猜,是不是她回来之后,皇帝大发雷霆?说他们一帮吃干饭的水桶连她一个正七品的校尉都打不过…… 胡诌说,“丫头,别为难伯父,将三公主放了,将军府自然安然无事。” 夙柔说,“我本来是想着等我阿娘回来就放了三公主的,但我觉得还是等着御史台能调查出个一二三再放也不迟,胡伯父应该也不急着一会儿吧?” 胡诌蹙眉,“皇上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丫头,你不信皇上难道还不信我么?” 夙柔冷着一张脸,“不信。” 胡诌:“你!” 夙柔说,“伯父问我索要三公主,不是也不相信我吗?觉得我会坑害了三公主,我可跟你们一帮老狐狸不一样,伯父还是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回去早些休息,协助御史台进行调查,早日有个结果,我也好早些将三公主送回去。” 胡诌的目光落在夙柔手中的那把长刀上,抬起手在空中摆了摆,“行,回去。” 胡诌站起身子,掉头就要带着人走。 夙柔看着胡诌离开的背影,扭头冲身后的侍卫说,“回府,把门关上,叫前些年闹鼠患的时候用的老鼠夹找出来,往墙根撒一些,府中的人不可上草丛若是被夹到了后果自负。” 她笃定胡诌这老狐狸夜里铁定会进来。 胡诌带着人越走越远,一旁的副将凑上前来。 “大人,那夙柔就只有一个女子,将军府镇守的士兵也没咱们人多,咱们就算是带着人冲进去了又当如何?” 胡诌说,“姓夙的没一个正常人,夙柔敢砸了三公主的生辰宴,就敢跟我们动起手,夙柔连太子都给打成了残废,皇上愣是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一句,你敢么?” 副将摇摇头,“不敢……” 胡诌说,“我方才瞧了,将军府墙头不高,夜里叫人翻进去,记住躲开府中巡逻的士兵,我就不信三公主被悄无声息的救走了,夙柔还能找上我得麻烦。” 夙柔躺在院子里吸了一下鼻子。 如今这个天气真是愈发的冷了,大概要等到过完年才回慢慢升温。 丫鬟给她备了饭菜,夙柔吃饱后就去看了一眼苏氏。 苏氏的院子黑着灯,夙柔悄摸摸的打开了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伺候苏氏的丫鬟说,“夫人刚才回来沐浴了一下,然后就入睡了,小姐要瞧她么?” 夙柔摇头,“不用,她若是困了,就早些休息吧,今日发生的事情换个人都觉得烦。” 夙柔离开苏氏的院子,就也回去休息了。 将军府彻底陷入一片寂静,夙柔困意上头,刚打算睡过去。 外面传来了一阵惨叫。 夙柔在床上翻了个身,应该是有老鼠被老鼠夹给抓到了。 夙柔打了个哈欠,把脸往被褥里面缩了缩。 一宿的功夫,府中抓了七八个禁卫军,墙头上还挂着已经变干的血,应该是有几个被夹到后拼死了翻墙逃走了。 夙柔抱着胳膊,“就这?昨儿不是说退兵离开么?咋的,你们惦记我这如花似月的容貌夜里翻墙进来想当采花贼啊?” 他们一个两个连连摇头,留了一夜的血,脸色都变得憔悴了不少。 好似她们将军府是什么吸人阳气儿的地方似的…… 夙柔轻轻踹了一脚,“摇头?我难道不如花似月?” 禁卫军连忙改摇头为点头,夙柔蹲下身来,“那你们就是承认来当采花贼了,快快快,把他们收拾一下送到宫里去,叫胡伯父给我做主。” “姑……姑娘饶命,我们不是有意的……” “求姑娘饶我们一命。” 夙柔两耳不闻他们的求饶,转身离开去前院儿用早膳了。 夙柔心情颇好,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今日府中给她备了一些白粥和肉菜。 谁家府中早上都不是吃肉的,偏偏夙柔就喜欢这么吃。 她咬了一口鸡腿,喝了一口白粥。 但很快就有一个丫鬟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打断了她这个安逸的清晨。 “小姐,大事不好了,四夫人她上吊了。” 第147章 你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夙柔扔下手里的汤匙,她站起身子,碗里的白粥被溅出来一些在桌上。 “我阿娘?”她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外冲去。 丫鬟紧跟其后,“是的。” 夙柔加快脚步,或许昨日阿娘回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夙柔赶到苏氏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苏氏已经被府中的下人给救了下来,三尺白绫落在苏氏的肩头。 神色瞧起来很是憔悴。 蹲在苏氏身边的夙忡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夙柔,“小妹……” 夙柔俯下身来,柔了声音,“怎么了?昨儿个你被皇后抓进去的时候,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苏氏头发凌乱,脸上挂着泪痕,显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阿柔……是阿娘不好,害你为了救我跟宫里的人对立成现在这副样子……” 夙柔蹙起眉,就因为这种事? 夙柔说,“没事的,那帮人欺负不了咱们家的人,你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寻思啊……” 苏氏看着她,不停的抽泣,“阿娘也对不起你阿爹,昨日……昨日在大牢的时候,皇后派了宦官过来,将我逼在墙角……他们……他们没那种能力,就拿我撒气,我已经不干净了……还是死了的好……” 夙柔挑起眉头,宦官? 皇后? 夙柔说,“他们没成功吧?” 宦官没有行房的能力,皇后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敢碰她阿娘。 她阿娘也是名门出身的小姐,对这方面的事情极为看中。 苏氏身子蜷缩在地上,摇了摇头,突然抓住夙柔的手,交给了夙忡,“老大,你把她给带走,莫要叫她瞧见我这副模样……将军若是打了胜仗回来,知道我被宦官摸过,肯定会嫌我脏!” 夙柔反握着苏氏的手,“摸了就摸了,我叫那皇后和三公主也被那宦官给全身摸一遍你可觉得行?” 苏氏摇摇头,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全是祈求,“阿柔,是阿娘拖累你了……” 夙柔表情阴鸷,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她一直没动皇后,也是想着或许皇后能够念及她们俩之前的情分。 她帮皇后废了谢渊还不够,如今皇后却想将她们将军府给祸害成这副样子? 夙柔安慰苏氏,“没拖累……阿爹也不会嫌弃你,不要胡思乱想,这阵子你就好好的待在府中,莫要乱跑。” 夙柔叫了府中的下人寸步不离的照顾苏氏和孟氏。 生怕他们两个人在没注意到的时候又想不开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离开苏氏的院子。 夙忡跟在夙柔身边,“小妹,你打算怎么做?真的要对那皇后和三公主动手不成?” 夙柔说,“皇上如今忌惮咱家的兵力,现在不趁机废后要等到什么时候?” 夙忡说,“我总觉着你如今好似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夙柔侧目,“哪里不一样了?” 夙忡抓了抓脑袋,“若是以前,你定然会气急败坏的直接找皇后对峙,但如今你却能这么从容。” 从容?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夙柔可太知道宫里的那些手段了,她就算气急败坏也无济于事…… 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冷静下来,去将皇后给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她不光要把皇后给拉下来,还得想法子叫皇帝主动把皇后交给她…… 夙柔说,“大哥,你这些天就呆在府中,陪着二夫人和我阿娘,莫要叫他们自寻短见,其他的事情,要在阿爹和二哥三哥回来之前全部解决掉。” 夙柔没管夙忡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 她叫府中的马夫,备了马车,直接去了煜王府。 夙柔掏出先前从他这儿拿的虎符,“这玩意儿你给了我也没说怎么用,你跟我走一趟?” 今日的宫煜将头发给束起,瞧着利亮了不少。 宫煜蹙眉,“你昨日在宫中闹出来的事情还不够吗?” 夙柔说,“我一没杀人二没偷抢,为何要乖乖在府中?” 她有些不耐烦,又补了一句,“所以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宫煜爬上马车,“跟。” 马车一路开出城外,路上的那些关卡愣是一下子也不敢站出来拦一下。 夙柔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禁卫军冷哼一声。 她阿爹对待皇帝,那是真心的想要效忠。 但如今,她多少对外面站着的皇城禁卫军赶到嗤之以鼻。 他们就效忠吧,看最后如何收场! 马车摇摇晃晃。 宫煜看着夙柔,“将军府的马车,竟然无一人敢拦下来。” 夙柔反问,“何人敢拦?” 宫煜嗤笑一声,一只手靠在旁边撑着脑袋,那双眼睛盯着她笑得蛊惑人心。 “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小质子,校尉大人今后要多多保护我……” 夙柔再次哼了一声,“要我保护,那可是得交保护费的。” 宫煜骨节分明的食指勾了勾他腰上的腰带,“你要怎么收?” 他这个动作勾引的意味颇多。 夙柔挪开视线,怎么感觉他把头发竖起来之后,那张脸瞧着更好看……了? 不对。 用妖艳这个词儿来形容宫煜也不合适…… 夙柔伸出手来制止住他接下来的动作,“那什么,你要勾引人我可喊了,堂堂煜王,能不能要点脸??” 宫煜说,“你喊什么?” 夙柔说,“我就喊。” 宫煜说,“你喊吧。” 夙柔扯开嗓子,“煜王殿下非礼良家妇女了!!” 下一秒,宫煜的手直接堵住了她的唇,夙柔整个身子跌入他的怀抱。 清冽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夙柔抬头看去。 宫煜笑着,“你一没婚假,二没定亲,算哪门子的良家妇女?” 夙柔挣扎着从他怀里要起身,但宫煜将她抱得死死地,愣是叫她一下子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夙柔的拳头落在他胸口上,宫煜疼得闷哼一声,她跌跌撞撞就要往马车外面爬。 宫煜起身压在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给捞了回来。 “出了京城,外面荒山野岭,你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宫煜这话就是字面意思,希望她能够安分一些。 他又不会真的吃了她…… 但夙柔却觉得他就是想把她拐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卖了…… 第148章 再下一剂猛药 马车内一阵异响,宫煜连人整个都飞了出去。 马夫连忙停了车,“小……小姐。” 夙柔从马车内出来,她蹭了一下唇边的血痕,“混账东西,你耍流氓。” 宫煜乐不思蜀,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异样。 如果不是方才夙柔亲自打在他身上的,她都要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根本没使劲儿。 换句话来说,这狗男人还挺耐打…… 宫煜微微蹙眉,眉眼上染上一丝怒意,“你这彪悍,如何都嫁不出去了。” 他也没有发火,口吻更多的是责怪夙柔为什么能这么蛮不讲理。 夙柔掐腰,一副泼辣的模样,“你趁机占我便宜!别想抵赖!” 宫煜的唇角也挂着一抹血痕。 方才马车内发生了,不言而喻…… 宫煜说,“这一带山路不好走,方才那么颠簸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夙柔一怔,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夙柔说,“那又……如何!” 这回夙柔反而表现的就没方才那么中气十足了。 宫煜露出一个对她很是无奈的表情,“是是是,我耍流氓,那么你要怎么做?把我抓回去报官?” 他一脸无赖,怂了一下肩。 夙柔咬牙,“你……不怎么样!上车!不然你自己走回去。” 宫煜调侃她,“跟我共处一车,就不怕我再次非礼你?” 夙柔蹙眉,“你管我?你没那么下三滥吧?” 宫煜笑出了声,马车继续前行,这一次,夙柔赌气的坐在外面。 天空落下雪花,夙柔抬起头看去,空气中的凉意逐渐浓烈。 夙柔问宫煜,“还没到吗?咱们还得走多久。” 宫煜说,“前面出了林子,就到了。” 夙柔半信半疑,马车使出林子,瞬间冒出来一群手持武器的人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这块地方比较空旷,夙柔还能看到他们在此地驻扎的帐篷。 警惕性也是不错的。 他们刚出来就能立马惊觉备战。 夙柔掏出宫煜给她的虎符,“这东西你们应该认得吧?自己人不用紧张……” 宫煜撩开帘子,从马车内钻了出来,所有人瞬间跪下。 那原本还想抵抗的气势瞬间不见。 夙柔说,“咋着,这玩意没用,就认你这张脸啊?” 宫煜说,“有用,只是我这张脸比虎符更有用,你拿着这虎符就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允许他们听从你的命令的。” 夙柔恍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地方就住在这里?他们怎么解决自己的衣食住行?” 宫煜说,“不住在这里,难不成你还想将他们给接到城内去?” 夙柔倏然一笑,“改明吧,他们要是能攻下北国,那皇宫给他们住都不成问题。” 夙柔今日除了想看看他们之外,还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回去的路上,夙柔斜靠在香车内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夙柔睁开眼,马车已经停了,外面光线也有些昏暗。 天黑了? 她直起身子,身上披着宫煜的斗篷。 宫煜和马夫已经不见了人,她撩开帘子往外面看去,发现她正处在一个营地内。 营地染着篝火,来来往往还有不少的人。 一时之间夙柔觉得睡迷糊了。 这哪儿啊? 一对男女并肩走过夙柔跟前,夙柔听见他们聊天的内容。 “今日恐怕是不能进城了……我们在这里不会也受牵连吧?” “怕什么?坊主可是整个大漠的救命恩人,就算大漠真的要跟北国开战,咱们也不会受牵连的。” 那女子怀里抱着水盆,一脸愁容,“哎……就是不知道这城要封到什么时候,还好门口的侍卫愿意进去帮我们跟坊主通风报信……看来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啥? 城门封了? 夙柔一头雾水。 “醒了?”宫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夙柔扭头看去,宫煜手中拿着一个荷叶包着的叫花鸡走到她跟前。 夙柔说,“怎么回事?我阿爹和二哥三哥都在边关镇守,为何还会攻打到京城来??” 宫煜说,“夙大将军……失踪了,我打探来的情报,你二哥为救你三哥,被一刀贯穿了身子,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危险,就只剩下你三哥一个人在抵抗,皇帝收到战况,便下旨,京城即日起不可进出,防止大漠的军队打过来,我们回来的时候没赶上,正好遇到了玉坊年底要收拢的商队,为了安全起见,我就将你带到了这里来。” 夙柔蹙眉,如今将军府也是内忧外患,她一个被夹在中间的嫡女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主持大局。 夙柔说,“叫我马夫过来,我们进城。” 她话刚说出口,营地内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宫煜压低声音,“这支虽然是玉坊的商队,但掌管的人并不是你所熟悉的元当家,说话小心为妙。” 人心不可揣摩。 夙柔知道,被宫煜这么一提醒,她收敛了一些脸上张扬的神色。 夙柔说,“我们悄悄离开,镇守城门的人不敢刁难于我。” 事实上,夙柔说的半对不对。 镇守城门的人不是不敢刁难她,而是害怕她会反过来刁难他们…… 为首的人瞧了一眼夙柔的脸,便勾了勾手叫人给他们放行。 夙柔说,“先将我送回府,然后你去送煜王殿下回去。” 马夫点了点头。 到了将军府门外,马夫看着夙柔跳下马车站在台阶上。 “小姐……还请你多多往好处想,将军和少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夙柔摆摆手,“问题不大,大漠不会有机会让我们一家绝户的。” 夙柔回了府,直接换了一身衣服,深夜入宫去了。 夙柔跪在皇帝寝宫外面,常内侍从殿里走出来,用尖锐的声音说,“夙校尉,进去吧。” 夙柔礼貌道谢,跟这常内侍擦身而过的瞬间。 她听见那常内侍压低声音说,“皇上被大人吵醒,心情不太愉悦,大人还是小心说话为妙。” 夙柔:“……” 嗤。 皇帝睡没睡好,关她什么事? 夙柔进去,作揖行礼,“臣夜里过来清扰了皇上的美梦,皇上应该不会生气吧?” 皇帝冷着一张脸,“你直说无妨。” 皇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她最好有重要的事。 夙柔说,“先前臣阿娘打碎的那玉如意,臣愿意双倍奉还……但那日臣阿娘被送回来之后,就想上吊寻短见,一问才得知原来是皇后娘娘买通了大牢的狱卒放了宦官进去对臣阿娘非礼……若是皇后娘娘此等行为属实,便是有失体统。” 她说着说着双膝跪了下来。 “臣愿意帮御史台一起查明真相,搜集证据,还臣阿娘一个清白。” 她跪下扣首。 她阿娘虽然没有任何追封,但也好歹是夙大将军的夫人…… 她今晚的行为无异于赌上将军府上下的性命逼宫皇帝。 她就是单纯的想要给皇帝再下一剂猛药。 …… 第149章 我是那种将人屈打成招的人么? 皇帝没同她说什么废话,抬了抬手,“朕,准了,若你所说事实,朕会将皇后处刑,这也算是给夙万一个交代。” 夙柔再次作揖,“臣,多谢皇上开恩。” 离开皇帝寝宫,夙柔直接带着将军府的士兵直接杀到了大牢去。 大牢光线昏暗,墙上的的火焰雀跃的跳动着,夙柔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看着被士兵押到自己跟前的狱卒,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我特地去询问了大狱,皇后派人过来的时间正好就是你在当班,可是瞧见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狱卒摇摇头,“小…小的什么也没看见,他们当时叫小的出去了……直到他们出来之后小的才进来……” 夙柔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没看到?可我询问了其他犯人,他们都说你当时就在旁边看着。” 狱卒连忙磕头求饶,“小的当时真的被支开了,什么都不知道!大人若是怀疑小的也该找找证据,怎么能就因为几个犯人的话过来质疑我??” 夙柔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你还挺硬气的,可我之前也在这儿关过,这地方的犯人有几个跟我是熟悉的,你说,我信他们还是应该信你?” 因为那老太婆的关系,这地方的犯人都认得她。 她方才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确认过了。 那老太婆虽然用处不大,但是也算是派了一点用场,老太婆在大牢的犯人里面,还算挺有人脉…… 狱卒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一个头,“大……大人,小的真的不知。” 夙柔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狱卒的嘴确实够严,就算他确实看到了皇后派来的人进入了大牢,但也没办法确定他看到对他们对阿娘进行非礼。 偏偏那几个撞见了的犯人的证词若是拉出去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说服力…… 夙柔说,“我有一事想请你帮个忙,跟我去皇上跟前做个证呗。” 狱卒吓得连忙摇了摇头,“大人若是需要人证,可以叫那些个犯人,小的……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得了,夙柔现在是确定了,这狱卒肯定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被皇后提前交代过。 所以现在死不承认呢…… 夙柔顺势拔出身边士兵身上佩戴的长刀,“帮皇后逃避罪责,你其心可诛。” 她举起长刀,就要杀了这狱卒。 下一秒,夙柔发现这士兵身下逐渐蔓延开一摊液体。 嗯…他吓尿了。 那把长刀锋利的刀刃儿在距离狱卒的脑袋仅仅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的时候,狱卒突然哭喊出来。 “小的愿意帮大人作证,但小的有一个条件。” 夙柔觉得有些意思,收回刀,顺势将刀抗在了自己肩上。 她虽然腕上没什么肉,但是力道却跟干脆利落。 方才那一下愣是连一下给对方犹豫的机会都没有的。 “说说看?竟然有胆子跟我提条件。” 狱卒说,“小的不是有意隐瞒大人,皇后娘娘说了,若是我没骗过来问话的御史大人的眼睛,小的跟小的家人都得死……大人若是可以,小的想请大人出面保下,小的妻儿和老娘。” 夙柔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将那长刀换了回去,“可以,投靠我,你还算明智,如果继续选择皇后,皇后可没什么本事保下你家人平安度过此生。” 夙柔跟狱卒达成一致,出来的时候,外面静的可怕,现在这个时辰已经深夜了。 夙柔直接回府了。 她面露疲惫之色,有些累,赶紧洗洗睡觉。 她的脚刚迈入将军府的门槛儿,丫鬟快步走上前来,“小姐,来了一位大人……是……是找你的,他没带任何武器,大爷就放他进来了。” 夙柔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前院儿的正堂还明晃晃的亮着灯。 “谁?哪位大人?” 丫鬟有些为难的说,“是御史大人。” 夙柔困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但这御史大人来都来了,她不见也不合适。 丫鬟压低声音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这御史大人来了一下午了,一直不见你回来,现在还在等……” 夙柔说,“我去瞧瞧,给我备些糕点和茶水送到正堂来。” 正堂的灯光忽明忽暗,夙柔推门进去,瞧见夙忡昏昏沉沉的靠在太师椅上,被她开门的这个动静给吵醒,立马惊坐而起。 “小妹,你回来了。” 夙柔恭敬作揖,“御史大人等我这么长时间,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我说?” 御史是个挂着山羊胡的中年老臣,这副样子很不好看,反正夙柔是不喜欢。 这御史长的就是一副标准的文官的样子。 她不喜欢朝中的文官。 御史大人也算是个文官,负责监察和纠劾,反正武力值并不高。 御史站起身,回礼,“校尉大人这一趟出去的时间可真长,夙少将军在屋子里陪我喝茶都困了,你先坐吧,我今日前来,所为之事也并非难事,还是为了皇后的案子。” 夙柔在他身边坐下,“皇后娘娘可是插手了你们调查的进展?” 御史愣了一下,“大人怎么知道?” 夙柔冷笑一下,皇后能就那么坐以待毙的等着御史台调查出结果? 夙柔说,“先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今日已经跟皇上请旨,今后皇后娘娘的案子我也可以加入其中帮着一起调查,我夜里的时候去了大牢,那儿的犯人和狱卒都瞧见了皇后派人过去非礼我阿娘的时候,人证有了,但是还差一样关键的东西。” 御史说,“大人,虽然我们办案确实需要人证物证来定罪,但也不会将人屈打成招……我们有人提审了大牢当时当班的狱卒,他说他没有看到贵府苏氏被非礼的画面……” 夙柔蹙眉,“你这是啥意思?我是那种将人屈打成招的人么?那狱卒是我用真情打动的,他跟我说是皇后要挟他的,我这人多正直?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夙柔越是否认,御史脸上的表情就越是能看出来不信她的意思。 第150章 你杀一个试试? 御史闷声咳嗽了一下,“好叭,既然如此,那么就依照着姑娘找来的证人……但还差一样东西,证据。” 夙柔自然明白,这个决定性的物件的重要性。 夙柔说,“御史大人应该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吧。” 御史说,“的确,我们将当时关了苏氏的屋子给翻了一遍,但只在里面发现确实有打斗的痕迹,也请了刑部的杵作判断,那血确实是新弄上去的,跟苏氏被关进去的时间吻合。” 血? 夙柔一怔,“我阿娘身上并未瞧见伤口,那血是谁的?” 御史说,“那血不是苏氏的?那么就应该是……” 他话没说完,但夙柔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是凶手的,若是能凑齐作案的人和目击证人,说服力就能更强一些。 但为了防止皇后找借口开脱,还是得找物证…… 送走御史,夙柔叫丫鬟把门给关上,将军府陷入一片漆黑。 夙柔靠在床榻上,脑子里乱的根本睡不着。 直到第二天晌午,夙柔才起来,淡然自若的吃着早膳。 侍卫跟她汇报,“今天早上,御史大人带着人入宫去了,叫了宫中所有的宦官出来一一检查,倒是找到了几个可疑的人。” 夙柔垂眼,御史台查案手段有一套,她不用担心他们会死不承认。 但物证要怎么办? 夙柔突然睁开眼,她反应过来,那狱卒手中或许有…… 夙柔叫人把狱卒给押了上来,她上次去大牢之后就将这狱卒给一起抓了回来。 皇后若是知道她去了大牢,定然会找机会消灭狱卒这个人证…… 夙柔放下汤匙,“皇后派人来找你的时候,应该给了你一些钱财或者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作为贿赂吧?” 狱卒低着头,“皇后娘娘当时给了一些金叶子,那钱财早就已经交给了小的家中的老娘,小的家境普通,就只能这样去贴补家里。” 夙柔似乎看到了希望,“你家住哪儿?我派人去找,不过不用担心,我不白拿你的,给你们四根小黄鱼,足够你们一家老小吃饱穿暖过完下半生了。” 夙柔亲自带着人过去,前几日下过雪,村子里的泥路泥泞不堪,她漂亮的鞋子和衣裙被泥水沾染的不像样。 夙柔低头瞧见门口的木阶上有几个新鲜的泥脚印,这脚印很大像是男人的,这一家的男丁应该就只有那狱卒一个人吧? 夙柔抬了抬手,士兵们四下散开,将院子给包围了起来。 夙柔敲了敲门,“大娘,给家不?我是你儿子的朋友。” 屋子里没人回应,但仔细听,是能听见屋子里隐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夙柔蹙起眉头,这下麻烦了,狱卒的家人钥匙死了,她回去可不好交代…… 夙柔一脚踹开房门,士兵迅速一拥而进,但他们并不敢贸然上前去。 夙柔走进屋里,一个蒙面人挟持了这家的大娘,女人和孩子嘴里被塞了抹布捆着双手扔在地上。 夙柔说,“这不在家吗?咋不应声,没礼貌。” 蒙面人手中拎着弯刀,架在大娘的脖子上。 夙柔打量着蒙面人,“大白天都敢出现在这里,你主子的胆儿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蒙面人说,“让你的人撤走,不然我杀了他们一家老小!” 夙柔抱着胳膊,“你杀一个试试?顶多杀一个就得被我们给制服,牺牲个普通百姓我还能活捉你,这买卖不亏。” 那蒙面人吭哧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你……” 夙柔抱着胳膊转而在门口的墙壁上靠着。 她没说话,这淡然自若的样子反而叫对方更加摸不着头脑。 蒙面人说,“若有百姓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杀,你这个校尉就是失职!” 蒙面人手中的大娘泪眼婆娑的看着夙柔。 她撇开目光,“呦,还认识我,更不能就这么放你离开了。” 她抬了抬食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别客气,杀嘛。” 蒙面人手一哆嗦,手中的弯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夙柔叫人押着蒙面人先出去,先给孩子松了绑。 “前些天你儿子是不是带回来了一包金叶子?花了没?” 那大娘哆哆嗦嗦的摇了摇头,“没……还在屋里,那东西矜贵得很,我们……我们没敢乱花。” 夙柔说,“找出来,我拿金条跟你换。” 金叶子的克数可不比那金条,这买卖怎么样他们还是知道的。 大娘进了里屋,手里捧着一把金叶子。 夙柔查看了一下,确认没错,这东西虽然和金条一样能花出去,但是整个北国,就只有后宫的皇后和皇帝能拿这东西当银子花。 她勾了勾手,一旁的士兵掏出一把金条就要给他们。 但那大娘好似怕了,根本不敢收下。 “这个,姑娘你若是需要就拿走吧,不用给我们,是姑娘你救了我们一家老小,我们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呢。” 夙柔说,“我不抢好人的钱财,拿着吧,你家还有孩子要养。” 夙柔拿着那金叶子离开了村子,回去的时候苏茹身上的衣裙下摆基本上都吸饱了泥水。 她换了一身衣裙,拿着那袋子进宫去找了皇帝。 御史大人也被叫来。 夙柔说,“这东西便是我在那老妇人手中找到的金叶子,此物的工艺是宫中的手艺没错,若非皇后娘娘所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又怎么拿的到?” 皇帝打量了一眼。 御史大人又说,“除此之外,夙校尉也已经押下了那当日负责看守大牢的狱卒。” 夙柔叫人将狱卒给带了上来,结合狱卒的口供,那日确实是皇后娘娘派人过来的话得到了证实。 皇帝说,“你这动作倒是快,昨儿个才跟朕请旨负责查这次的案子,比御史台的人动作还快……” 夙柔说,“毕竟事关我们将军府夫人的名誉,那人还是我阿娘。” 皇帝冷哼一声,“来人,传朕旨意,皇后有失体统,刻意泯灭夙大将军之小妻清誉,撤去皇后头衔,贬为平民,择日发配边关为苦力!” 夙柔的心安稳了一些,当天晚上她去大牢里见了皇后。 两人仅一个栅栏之隔。 夙柔目光淡然,他们两个人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后目光阴狠,她听说今天皇后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了不少的疯,骂她骂的相当难听…… 现在看来皇后应该是冷静下来了。 夙柔说,“你怨恨我没扶持你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也不应该对我阿娘下手,今日的下场,你活该。” 皇后突然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赢了么?就算你们将军府现在位高权重,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不怕告诉你,边关传来战报,夙万失踪了,就只有夙迟一个人守在那里,他撑不了多久!皇帝定然会趁机削弱你们将军府的势力!等着吧!自古帝王多薄情!我这个陪着他一直走到现在的枕边人如此,你们第一大忠臣夙家也逃不过!” 夙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消息我家确实收到了,不过你以为我没想到么?” …… 第151章 军中的军医都对我二哥身上的毒束手无策,你是何方神圣? 皇后表情一僵,“你不可能连这样的事情都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你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子!” 夙柔目光阴冷,她这具身体确实十五岁,要真说起来,按照她的真实年龄如今应该马上二十。 不过那个女子会愿意说自己岁数大? 她笑了笑,“皇后娘娘想什么呢,我就是十五,不能因为我想到了应对的法子就说我不是十五。” 她站起身子,拍了拍手,身后出现二十多个身穿宫中宦官衣服的男子黑压压一片站在大牢的通道上。 夙柔说,“好的感谢皇后娘娘前些天在三公主的生辰宴上对我阿娘的照顾,今日我就做一回地主之谊,回敬一下皇后娘娘。” 不说她都要忘了,那三公主如今还在她们将军府关着。 皇帝也没说要人。 不过这皇后一旦倒下,那三公主和皇后所出的皇子应该也该被皇帝想法子解决了吧? 皇后眼神惊恐,“你,你们想干什么?!本宫可是后宫之主!夙柔你会遭报应的!本宫要你不得好死!!你以为是因为本宫小气觉得你是没有扶持本宫幺儿才有这样的作为么?!若非是皇上授意,本宫这么可能会成功得手?!” 夙柔叫人打开了牢笼的锁链,几个宦官一拥而进,整个大牢内都回荡着皇后的惨叫。 皇后要死。 皇帝也得死。 安心去流放吧,反正流放路上也会被她安排的人给杀死。 她转过身去,在其他牢房的犯人的目光之下,快步离开。 北国皇室,一个也逃不掉。 走出地牢的大门,外面清新的空气大片大片的灌进她的鼻腔。 边关战事告急,若是将三哥逼得走途无路,皇帝定会趁机借此消灭阿爹和二哥三哥。 夙柔叹了一口气,算了,回去睡觉。 夙柔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夙迟身穿甲胄,看样子是闹着要走。 三夫人季氏一直在身后拦着他。 “这边关战乱,阿娘不必劝我,老二老三和阿爹都已经上了战场,我这个老大自然也要过去!” 夙柔迈过门槛儿,“去哪儿?大哥的样子伤都没好,过去添乱不是。” 瞧见她回来了,季氏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小姐,你回来了,快劝劝你大哥……” 府中唯一精神还算正常的应该就算是季氏了吧? 夙柔说,“皇上如今封城,大哥你就算出的去,可又想过府中的人?连个像样的男丁都拎不出来,若是你走了之后出事怎么办?” 夙忡说,“府中有你撑着,大哥自然放心。” 夙柔:“……” 这话他说的竟叫她有些没法反驳。 夙柔改变话术,“可我也只有一个人,若是出点状况,我一个人也分身乏术是吧?” 夙忡犹豫了一下,“这……” 夙柔说,“你如今的伤还未痊愈,不能急着过去,在家中多养些时日,若是阿爹和二哥三哥过完年还不回来,我同你一起去便是。” 其实夙柔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府中的状况,她得将计划提前了。 夙忡掉头就往回走,“我再好好养养伤!” 夙柔点了点头,这才对的嘛。 夙柔回院子去,浑身疲惫的靠在凉亭下。 丫鬟小翠走上前来,“小姐,需要给你备些饭菜么?” 夙柔摆手,“不用,今日太晚了,我吃两口糕点就睡了。” 丫鬟说,“那给小姐你准备一些热水沐个浴吧,小姐你这几日东奔西跑的辛苦了。” 夙柔闷闷应了一声。 她整个身子泡在木桶里面,丫鬟在她身后替她淋着热水。 夙柔靠在木桶边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嘎吱——” 一个人影推门进去,丫鬟们吓得立马将夙柔护在身后。 “煜王殿下,我家小姐还在沐浴,请你出去!”虽然是敬畏的语气,但里面也带着一些命令的口吻。 夙柔被这动静给惊醒,“嗯?” 夙柔瞧见宫煜的脸,但又惊觉自己胸前一片凉,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还泡在水里。 夙柔骂道,“小流氓!看什么看?!非礼勿视!” 夙柔抄起搭在手边浸满了水的毛巾甩了过去。 宫煜后腿两步,“我瞧见你屋里亮着灯,就以为你还醒着,谁知道你在沐浴……” 夙柔生气,“噢,沐浴感情还是我的错呗??滚滚滚,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夙柔把宫煜撵了出去,快速洗好换好衣服出来。 夙柔抱着胳膊走出房门,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生气。 这狗男人什么时候能有点儿眼力见儿啊?? 夙柔跟宫煜坐在凉亭下,“你找我,做甚?” 宫煜说,“你今日带着人去了大牢的事情我听闻了,夙大将军目前下落不明,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个安慰,所以我就来了。” 夙柔说,“我不需要安慰,阿爹和二哥三哥那边的事情我已经有了法子去解决。” 宫煜开玩笑的说道,“噢,那么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夙柔嗤笑了一下,以此来表示对宫煜的不屑。 毕竟活了两辈子,她总得给自己留些后路。 夙柔说,“你若是仅仅因为这件事,那么你可以走了。” 她站起身子就要回去睡觉。 今天她一直撑到现在,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夙柔听到身后的宫煜轻笑了一声,觉得莫名其妙…… 边关城门下,尸横片野…… 倒在这里的都是大漠士兵。 夙迟站在城门之上,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三爷,二爷醒了!” 夙迟回过头,浑身污秽,脸上除了有血还有灰尘。 他好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转身进了屋。 屋里放着两个火盆,暖和无比。 夙风胸口的伤被包扎好,冲夙迟颤颤巍巍的伸出一个拳头。 夙迟也伸出拳头来跟他的撞了一下。 夙风声音干涩难听,好像喉咙里咽了一把沙子,“阿爹状况如何?” 夙迟站在床榻边个,神色瞧不出半点情绪,“还未找到阿爹。” 夙风的神色恍惚了一下,“是么……没找到就还好……” 夙迟手中的长刀瞬间出鞘,锋利的刀刃儿抵在站在角落里的黑袍老者脖子上。 “军中的军医都对我二哥身上的毒束手无策,你是何方神圣?据我所知,大漠的毒,只有本就很擅长大漠毒的人才能解开。” 第152章 大哥,你想不想,去南国看看? 老者佝偻着背,脸上也带着面具,叫人瞧不见真实样貌。 “夙少将果然慧眼如炬,不过少将军不会杀我,毕竟是我解了另一位夙少将军的毒。” 夙迟拧眉,“你若是不能说清楚你的身份,你今日便是不能走出这屋子的门。” 老者说,“委托老身前来救场的人说了,不能告知你们身份,还请夙少将军不要为难。” 夙迟蹙眉,受人所托? 他目光看向床上的夙风,罢了,老二的毒确实解开了,此人有没有异心还得多加考察一番。 夙迟说,“我叫人暂且带你下去歇息,但你别想耍花招!” 老者欠了欠身子,“夙少将军安心。” 老者被人给带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夙风和夙迟两个人。 夙风伸出手来,拽了拽他的衣角,“别愁眉苦脸了,叫人多加盯着一些就是。” 夙迟说,“大漠的士兵还未完全褪去,我今夜打算带兵夜袭,你留在围墙内。” 夙风说,“那太过危险,你若是也出了事,我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夙迟说,“可总要冒一次险。” …… 夙柔打个哈欠,虽然昨夜早早的就睡了,但是她今日总感觉身子乏的很。 身子这几日不会虚的了吧? 夙柔坐在府中的小池塘边个吃着糕点,撇了一眼不远处被士兵押着上来的三公主。 夙柔目光淡然,“这几日在我们府上睡得可还安稳?” 三公主抬起头,头发凌乱,脸上没有脂粉的保养原本白嫩的脸蛋都变得糙了不少…… 这几日在他们府中可不似在宫里那般有人伺候。 三公主恶狠狠盯着夙柔,“我呸!你装什么!我父皇和幕后不会放过你的!” 夙柔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放弃我三哥的婚事,我就把你送回宫里去。” 这三公主还不知道皇后已经倒台的事情。 其实夙柔也有点儿羡慕三公主的出身的。 虽然皇后并非是皇帝还是太子时候的发妻,但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有母家的帮衬,三公主一出生就有皇帝宠爱,又是皇后所出,今后嫁的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但是…… 可惜了来招惹将军府。 三公主说,“我如今不会再嫁到你们将军府!夙柔你是个疯子!夙迟定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们一家老小都是疯子!” 夙柔眯了眯眼,迈了两下步子上前来一把掐住三公主的下颌。 “既然知道我们是疯子就不该来招惹,御史台已经搜集证据,交给了皇上,皇后如今已经被关起来发配边关流放了,若是仅此而已你或许也就仅仅只是失宠而已,但她还贬为平民,你这个从前最受宠爱的公主应该也会有所牵连……” 出了皇后那样的事儿,三公主和她三哥的婚事自然就不算数了。 皇帝如今若是还要三哥娶三公主,那么就是另有打算。 夙柔得做两手准备。 三公主疯了一般朝着夙柔扑上去,但两个人虽然都是女子,力量悬殊却很大。 三公主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杀了你!!夙柔!你不得好死!!” 夙柔一只手擒住三公主,扔给侍卫。 “不得好死的是你们,你母后陷害我阿娘,我没对你动手便也是瞧着你没什么错。” 她也并没有将皇后的怒火给转移到三公主身上。 是错有分。 她懂这个道理。 侍卫将三公主给带了下去。 夙柔看了一眼桌子上咬了好几口的糕点,默默坐回去给吃完。 侍卫送三公主回了宫,但他们并没有进去,就在宫门前放下,然后走了。 皇后倒台,后宫最先乱作一团。 夙柔今日得闲,就去看太医过来给夙忡换药了。 夙柔一进门,原本有秩序的太医变的手忙脚乱起来。 竟然连旧的白布都没拆直接将那新药倒在了白布上。 太医连忙跟夙柔道歉,“下官方才出神了,姑娘和少将军莫要怪罪……”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你这么紧张做甚?药里下毒了啊?” 谁知那太医又是一个哆嗦,手里的药瓶直接掉在地上,然后碎了。 里面的药粉掉在地上荡起一层小小的尘烟。 那太医连忙跪下来,抓了一把药粉塞进嘴里,“没下毒,这药也能服用。” 夙柔:“……” 她是什么很可怕的瘟神么?? 此时吃裸着上半身的夙忡说,“小妹,你近日干的那些事情,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你说你突然进来,这太医能没有压力么?” 夙柔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有什么压力,我又不会吃人。” 夙忡无奈的笑了笑,“但是你能吓死个人啊……” 夙柔笑了一下,“他这么紧张,说不定就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跟我有啥关系!” 那太医趴在地上将药粉给收拾好,又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另外一瓶。 那太医也倒了一点出来塞在嘴里,“少将军,我吃了一口,这是没毒的,我给你上药……” 夙忡说,“不用害怕,我小妹只是有些任性而已,她人不坏,很温柔知书达礼的。” 太医附和着说了两声是,但夙柔看他样子觉得他好像并不认同大哥说的话。 皇后的事情结束了,但是府中的那两位夫人多少也有些叫人担心。 夙柔说,“大哥,你想不想,去南国看看?孟氏和我阿娘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你或许可以陪在她们身边出去转转呢?” 夙柔的话是突然问出来的,显得很是突兀。 夙忡愣了一下,“为何突然要我陪她们出去游玩?你这是要赶我们走?现在这个节骨眼,阿爹还没有回来,我自然也不可能会把你自己一个人扔在京城出去玩。” 夙柔撇了一眼那太医,她没说话,现在还有人在,不适合说她的目的。 夙柔说,“上次去南国,我瞧见南国风景宜人,所以就觉得可能叫他们两位夫人前去玩两天或许能有所舒缓心情,我陪她们去也不是不行,但是皇上如今应该是不会就这么放我离开的……” 第153章 想过继到我们将军府当儿子啊? 夙忡说,“你若是想去玩,我们就一家老小一起去。” 夙柔笑了笑,没再继续接夙忡接下来的话。 等那太医给夙忡包扎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夙柔瞧着太医离开,跟夙忡又提起刚才的话,“大哥,如今情事不稳定,若是有了什么事,府中的夫人也不合适继续呆在这里,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护着他们周全离开,我在南国买下了一处院子,叫孟氏和我阿娘过去先养着,倒也是不错的。” 夙忡说,“我……我还能回来吗?” 他这句话问的小心翼翼。 夙柔嗤笑,“原来你方才不愿意离开就是因为以为我不叫你走了不要再回来?你想回来就回来嘛,何况你就还有官职在身,离开的时间太久也不合适。” 夙忡说,“那三娘呢?你打算一起带走么?” 夙柔摇头,“三夫人季氏不能走,若是三位夫人全丢不在京城,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就找个由头,送她们去养病的。” 夙忡说,“想来皇上应该不会拒绝,但如今战事频繁,你这个时候说出口来,无非就是往皇上发怒的点子上撞,不然……再过一阵子吧。” 夙柔点头,“这事儿不急,得慢慢从长计议。” 夙柔的目光扫过夙忡的胸膛,大哥的伤势还未恢复,她要保证将军府所有人的安全。 到时候宫煜攻下北国,他们举家搬迁难免会太过引人注目。 而且那个时候路上的难民肯定也不会少…… 还是提前偷偷挪一部分过去的好。 七日后的一天夜里,边关再次传来战报,夙风镇守的边关快要守不住了。 大漠频频来犯,是要一心拿下,就算北国兵力强盛,也遭不住大漠这样频繁的侵犯。 是个人都会陷入疲惫,何况是拼死沙场的士兵呢? 皇帝连夜召集朝中大臣,夙柔也连夜进了宫来。 皇宫大殿,灯火辉煌,文武百官齐聚一堂。 皇帝面色凝重,“按照边关传回来的战况,他们此次采用人海战术,打算消磨我们的兵力,而大漠此次派来的主将,夙迟在信中说是大漠南部蛮王的小儿子,此子年幼时期就在大漠一战成名,朕倒是听闻过他,他们大漠的人吹捧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前些阵子便是他在战场上跟夙万交手,用了调虎离山的计策将夙万引到了其他地方,目前夙万还是下落不明,众爱卿可有什么对策?” 站在武将那边的夙柔微微蹙起眉头,阿爹身经百战,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中计? 夙柔开始怀疑起皇帝手中那份来自三哥的信。 右相顾花卿上前一步,“臣认为,大漠不过是想要夙万之女夙柔,只要将夙柔交出去……” 夙柔眉头皱的更是紧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就这么把我交出去了,岂不是在跟大漠示弱么?右相大人这么精明应该想得到这一点吧?我们将军府也从未得罪过右相大人,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口出此言,是何居心?” 顾花卿噎了一下,“你……你休要胡说。” 夙柔耸了一下肩头,“我哪有胡说,不过是顺着大人你的话往下说而已。” 右相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文官里面倒是有几个觉得右相说的话有道理,另外一大部分则是认为不能就这么轻易把夙柔给交出去。 皇帝说,“北国向来兵力强盛,不怕他们挑兵打仗,夙柔,不能交,其他爱卿可还有别的决策?” 夙柔双臂抱着胳膊,皇帝的目光方才开始已经从她身上扫了好几眼。 皇帝在想什么,她知道。 想等她主动开口请缨去边关支援,毕竟按照她的性子她定然会干的出来这种冲动的事儿。 若是阿爹会不来,二哥和三哥再死在战场上,将军府今后在朝中的地位就可以轻易撼动了。 夙柔微微弯起嘴角,脸上挂着笑意,“臣瞧着右相大人武功盖世,不如叫右相大人带兵支援我三哥?” 皇帝的眉宇皱了一下,这副表情真的像极了是在质疑她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皇帝侧目。 谁知右相急了。 “你想让我死在战场上不成??本官的职责是保护皇上!” 夙柔还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右相大人身为皇上的丞相大人难道不想为了皇上上阵杀敌么,原来都是诓骗皇上的……啧啧,就只会做表面功夫。” 就算是去带兵支援,也轮不到她一个七品的校尉。 朝中还有这么多武将在呢。 夙柔故意叫右相当众难堪。 右相脸上挂不住面,“夙柔,你身为我朝唯一一个女武将,难道不愿意带兵去支援边关么??你忍心边关的百姓经历战火的焚烧??更何况,夙大将军还是你阿爹!你一点也不着急还站在这儿说风凉话!” 夙柔说,“你看,你这不是急了,一直推卸责任就是不想为了皇上冲锋陷阵。” 她都不急,这右相急个什么劲儿? 近来皇帝和右相走的有点儿近,夙柔知道。 她想,今天这一出大概是皇上和右相提前商量好的,要故意激她带兵前往边关。 将军府只剩下一个受伤的夙忡更是孤立无援。 夙柔又说,“我阿爹是夙大将军又与你何干?我这当女儿的都不急,相信我阿爹定是能够平安回来,右相大人又焦急什么?想过继到我们将军府当儿子啊?不过可惜了我上面三哥兄长哪一位官职都比你高,你过继给我阿爹都够不着门槛的。” 这右相顾花卿的阿爹是当朝银青光禄大夫,夙柔说这话的时候是连带着那银青光禄大夫一起骂了的。 顾花卿还要说些什么,“你……” 皇帝出声打断,“右相从未上过战场,若是前去,只会白白牺牲,夙校尉可还有别的推荐人选?” 夙柔往旁边挪了一步,“朝中文武百官皆在此,皇上若是想叫人带兵支援,问臣有何用?” 现在皇帝若是还说叫她带兵前去,其他人定然能够察觉到皇帝一开始的用意。 夙柔这么说,皇帝自然不会再有那样的念头。 但谁带兵前去支援,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夙万都不行,选其他人都得叫皇帝犹豫一下…… 第154章 送阿娘和孟氏离开 皇帝面色一僵,听出来了她话内的意思。 便不再在她身上纠结什么,转而利索的下了圣旨。 “边关战乱,大漠人此次来势汹汹,上府折冲都尉上前听令。” 一个年轻一些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一步,恭敬作揖,“臣在。” “朕给你四万铁骑,率兵出发支援边关,中府折冲都尉一万人,为左右两翼,今日便即刻出发。” 两位大人愣了一下,纷纷下跪领了圣旨。 从大殿出来,文武百官从夙柔身边走过,她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中哀愁万分。 皇帝下决策不是也能下的干脆利落么? 今日早朝之事,想来不出半日就能传的满京城皆知…… 她要想个法子,怎样才能不让将军府被皇帝给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夙柔叹了一口气。 “阿柔,等等。” 她刚要迈下台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她乳名便是阿柔,阿爹的一些同僚打小就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也会叫她这个名字。 夙柔扭头看去,发现叫自己的人便是宁远将军。 夙柔恭敬作揖,“将军叫我,所为何事?” 宁远将军名为公孙杨,在朝中是极少数有派别的武将。 早些年皇后和姜家势头正旺,他便是拥护太子一派的。 但说到底,他们将军府至始至终都是保持着中立的立场,他们就算是心有不满也没法理直气壮的说些什么。 公孙杨说,“今日早朝,皇上也是为了夙大将军的安危着想,所以就有些急了,身边的哪位右相大人说话可能没过脑子,你莫要往心里去。”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这是何意? 怕她扭头心怀怨恨对右相动手? 夙柔说,“皇上的好意我自然知道。” 公孙杨瞧她没生气,笑了笑说,“我家小女这几日一直念叨着你,你自打做了校尉就没再去府上寻她了,昨儿个还念叨着,叫我今日若是见了你就请你去一趟。” 夙柔这辈子得了一个官职,没在谢渊身边待着,所以跟京城那些女眷自然而然就走的更远了。 但她又不是昨日才刚做的校尉,中间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才过来找她,怕不是另有意图。 夙柔说,“我没空。” 她撂下这句话扭头就要走。 公孙杨抓住夙柔的衣袖,他眼神诡异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凑上前去。 “皇上如今对将军府虎视眈眈,你若是不去,皇上自然还有别的法子打压你们。” 这句话也不知是提醒还是威胁。 夙柔挣脱开他的手,“这我自然知道,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皇帝的意思今天不是很明显了么? 明眼人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派了一个上府折冲都尉和一个中府折冲都尉,这根本就是不想让阿爹回来的意思。 而这宁远将军,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到时候如果阿爹回来了,他也能在他们将军府那落个好。 夙柔坐着马车回府,刚进门,丫鬟就匆匆来报,“小姐,元姑娘等你好些时辰了。” 夙柔的目光顺着丫鬟请的方向看过去,元温靠在正堂的门槛儿上冲她摆了摆手。 夙柔说,“上回我阿娘在宫宴上被皇后欺负,一直想去找你谢谢你当时帮我阿娘说话来着。” 元温一愣,说,“是夫人告诉你的么?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今日带了礼,听闻你阿娘状况不好,就想来看看。” 夙柔说,“她出了一点状况,不过皇后那边的麻烦我已经解决了,但是叫她走出心结还需要一些时间。” 元温挽着她的胳膊,“我那儿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叫人送来给夫人解解闷。” 夙柔说,“你能来看看她,想来她也会心情好一些。” 元温说,“其实今日过来,我还有另外一件事……” 元温神色犹豫,好似在纠结要不要跟她说。 夙柔说,“怎么了?” 元温说,“北国有战事,我家的商队人口也多……所以我大概要离开一阵子,马上就要过年,他们也不能出事,叫亲人两行泪,我得对他们负责,但我将他们送到安全地带就会返回。” 夙柔说,“返回?回来干什么,你等我阿爹击退大漠人再回来。” 今日元温原来是过来找她告别的啊…… 夙柔确实有些舍不得。 元温说,“你一个人面对他们,未免太辛苦了,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有我在,北国京城的那些权贵若是有谁想欺负你,也得瞧瞧我们玉坊的颜面。” 之前元温在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帮她看着将军府,这人情她都还没还。 夙柔说,“你们要去哪里?” 元温说,“要去南国,那地方目前来说还是安全一些的。” 夙柔听到南国,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可以派人护送你们过去,但是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阿娘和二夫人的状况,都不太好,我想让她们跟着你们的商队一起去南国,正巧先前在南国的时候,我刚同你认识的时候……买下了一处宅子不是?” 元温说,“你想让她们去南国住么?倒是可以带她们一起出城,不过府中就只剩下你和你大哥了呀……你岂不是会更没人陪……” 元温至始至终都是在担心会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太过孤独。 她真的是对这个朋友…… 夙柔说,“你不用担心我,还有我大哥在这里陪我呢,你若是同意叫他们跟着一起,我就开始准备。” 元温点头,“可以,不过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们玉坊什么东西都有,也不差多几张嘴在路上。” 夙柔笑了笑,送元温离开。 夙柔就扭头去了苏氏的院子。 要送他们离开,这事儿还得跟他们本人提前说一下。 苏氏本就温婉的眉眼这几日多了一分憔悴,瞧起来更是我见犹怜的感觉。 苏氏皱着眉,“叫我们去南国??阿柔……阿娘不想走,阿娘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夙柔其实一开始就想到了可能会需要自己费些口舌说说南国的好处,但没想到苏氏竟然直接拒绝了。 第155章 查验是否另有蹊跷的法子只有一个 夙柔说,“你若是真的放心不下我,就更应该去南国,你不会离开的太久的,我在那地方安排的都妥当了,你过去好好的,我跟阿爹会过去接你。” 阿娘留在京城,她反而有后顾之忧。 苏氏说,“你什么时候去接我们?” 夙柔沉思了片刻,“大概要等阿爹回来。” 如果可以,夙柔希望能让苏氏在南国一直住着。 他们提早入城,到时候北国沦陷,南国大概率也不会接收北国的难民,到时候他们倒是可以避免了这样的问题。 苏氏说,“好吧……” 苏氏突然应了下来,叫她觉得诧异。 夙柔说,“我还寻思你不会答应呢,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苏氏婆娑的眼望着她,“你如今已经能独挡一面了,有些决定……该是阿娘顺从你了。” 离开苏氏的院子,夙柔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的附带着厚茧的手心。 俗话说老有所依,夙柔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不少…… 这将军府的大梁她定会挑起来的。 夙柔叫府中的丫鬟开始筹备苏氏和孟氏离开要带走的东西,早早的就上了奏折告知皇帝。 皇帝趴在案上,看着手中的奏折,冷笑了一声。 一旁的常内侍瞄了一眼,凑上前来用纤细阴柔的声音说,“皇上,这夙校尉的奏折可是有什么问题?” 皇帝将奏折扔到一旁,“夙柔跟朕说要夙忡护送他们府上的两位夫人去南国,还叙说了为何要去,理由倒是提前准备的充分,但那玉坊元家的家主近几日也要离开,朕觉得,她是怕她阿娘会再被卷进斗争里面。” 常内侍说,“皇上之意,可是不同意?” 皇帝说,“同意,只要夙柔不离开京城,她就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夙柔坐在院子里,瞧着府中的丫鬟忙忙碌碌将箱子合力抬出门外,然后搬到外面的马车上去。 夙忡说,“不是说要等些时日么,为何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夙柔说,“元温要离开京城,北国如今正和大漠交战,为了避免北国被攻下,元温就想带着商队先行撤离。” 夙忡说,“她这边是不信任阿爹,阿爹定然不会回不来的。” 夙柔翘着二郎腿,“不是,面对如此情形,肯定要先保住他们自己,大哥你也收拾一下,将我阿娘和二夫人送到南国即刻返程回来,阿爹带兵出发,京城所剩的兵力虽然还足够,但是皇上大概不会愿意叫我们为己所用,家中的男丁和丫鬟也带过去一些,好照顾她们。” 夙忡说,“我知道了,我将他们送到就立刻回来。” 元温腊月十五就得启程,他们能够收拾的不多。 南国虽然安全,但夙柔就只少量的叫他们带了一些银两。 钱财乃身外之物,她不能保证府中跟着去南国的下人会不产生异心。 那座宅子不比将军府,夜里都还有人巡逻,她不能给苏氏和孟氏安排大量的侍卫,安排个十几人还是可以的。 夙柔扭头就看到苏氏和孟氏两个人。 夙柔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阿娘,咋来前院儿了。” 苏氏说,“我们即刻就得启程么?” 夙柔摇头,“元温腊月十五出发,还有时间准备。” 她目光扫了一眼苏氏和孟氏身上穿戴的首饰盒衣物。 夙柔说,“阿娘,到了南国莫要穿的太过招摇,若是有麻烦,就去找元温,玉坊的人只能相信元温。” 苏氏点了点头,顺势抓住夙柔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 “今年这个年,怕是没法好好过了……阿柔,你在京城,万事小心。” 夙柔干干笑了两声,眼眶微微泛酸,她上辈子根本没等到和阿爹阿娘一起过年…… 如今他们都好好的,虽然有点儿可惜没办法聚在一起过年,但也叫她心满意足了。 他们都还是好好的就行。 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出发那日,夙柔送她们出了城门。 出了城,就是冷清至极的郊外。 仅一门之隔,里面和外面就有了天差地别的区别。 原先这城门口可是热闹非凡的。 夙忡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跟着十几辆马车。 元温撩开帘子,眉眼间全是担忧,“你一个人呆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夙柔点了点头,“你们快走吧,这会儿还算有些太阳。” 元温叫住夙柔,“等一下,我有样东西给你。” 元温钻出马车,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鸟笼。 元温将那鸟笼外面照着的布掀开,“这个,原是大漠的人为了感谢我出钱救他们的百姓,送给我的,一共一对,要比寻常鸽子能飞,这是驯化过了的,你一只,我一只,若是需要我,你便放飞它。” 夙柔看着笼子里还是雏鸟形态的鹰隼。 这东西可是个宝贝…… 夙柔瞧着两眼放光,很是喜欢,“我听闻过大漠人擅长驯服鹰隼,费时又耗力,大漠投进了不少的精力,不过你给了我没关系吗?” 元温摇头,“没关系,反正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我给了你,也就是你的了。” 夙柔虽然觉得这鹰隼是个好东西,但是也明白,大漠人送两只已经训练成功的鹰隼给元温,是另有目的。 夙柔将鸟笼收下,“多谢。” 目送队伍离开,夙柔拎着鸟笼回到将军府,她盯着鸟笼里鹰隼的眼睛,总觉得不放心。 夙柔站起身子,叫丫鬟去宫里请了一个驯兽师过来。 那驯兽师腰间带着小鞭子,来的很快,身上也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身上的衣服像是大漠的风格…… 宫里原是没有这种驯兽师的,但耐不住宫里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多。 当年皇帝寿辰,宫里有一嫔妃为争宠,特地从宫外请来的一个蹀马的戏班子。 深的皇帝喜欢就被留在宫里成为御用的蹀马团了。 她年幼的时候跟随阿爹入宫的时候瞧过。 说来也是神奇,能够让动物变着法的在台上站立杂耍,有意思的很。 “方才在下查验了一下这只鹰隼,大漠人的训隼方式是一对,一只飞出去能够去找另外一只,这鹰隼想要查验是否另有蹊跷的法子只有一个,在它腿上绑上书信,看它飞的方向。” 夙柔抬抬手,“给它腿上绑一个空的,派人跟着。” 第156章 放只鸟都能被盯上 夙柔悠闲的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马上年关,府中先前按照往常准备了一些年货。 但如今看来其他人是没机会吃到了。 季氏站在远处看了一眼,询问丫鬟,“小姐这是在做甚?” 丫鬟说,“大……大概是在遛鸟吧。” 遛鸟? 夙柔侧目,注意到同样被吸引过来的季氏,她勾了勾手,“三夫人怎么有闲心到前面来。” 季氏小步上前,“府中就只剩我一人,我便只能出来找些乐子……” 夙柔笑了笑,这话说的,她送阿娘和孟氏离开之前,院子里的那些个夫人不都是自个呆在院子里,若非有什么大事,谁也不会瞧见谁么…… 夙柔瞧见驯兽师准备万全,可以开始了,扔掉手里的瓜子壳,“你暂且回避一下,站到我身后去。” 季氏没问什么,乖乖照做。 夙柔站起身子,“可以了吗?” 驯兽师点头,“大人下令即可。” 夙柔摆摆手,“直接放飞吧,这么一个小畜生玩意儿,一直盯着都嫌浪费精力。” 鹰隼扑扇着翅膀,在驯兽师吹响哨子的时候,鹰隼展开翅膀腾空而起。 巨大的翅膀仿佛笼罩了整个院子。 夙柔仰着脖子发出惊叹,“速度还挺快,叫候着的人别傻愣,跟不上的今天直接给我睡外面大街上。” 所有人动作迅速,翻上屋檐,他们为了追鹰隼,在屋檐上飞檐走壁。 吵得屋里的百姓不得安宁。 “发疯呢??谁家熊孩子闲的没事上房顶玩!!” “管好自家小孩!!” “娘,我害怕,不会真有吃小孩会飞的老狼来抓我吧……” …… 很快就因为他们城中就变得鸡犬升天起来…… 这副热闹的景象好似回到了封城之前。 宫里的皇帝很快收到了消息。 皇帝蹙起眉头,“你说夙柔在遛鸟?” 回来禀报的探子单膝跪在皇帝跟前,“是。” 皇帝说,“什么鸟?可看清楚了。” “那鸟体型很大,不是一般的鸟。” 皇帝开始慢慢来回踱步,“是鹰隼……” 鹰隼生活的地区一直都是高山和峡谷,这样的地形只有大漠有。 皇帝说,“派人跟上去看看,莫要叫夙柔有机会跟大漠取得联系。” 探子点头,“是。” 刚要起身,却又被皇帝叫住。 “等等,你应该知道,若她有理有据该怎么做。” 探子再次跪下,“全是臣一人的主意,跟皇上无关。” 季氏说,“京城近来盯着我们府上的人不少,你还是……” 夙柔侧目,“这阵子府上的事情都得交给你来打点,你过阵子若是还愿意,等阿爹回来我扶你做正。” 季氏愣住。 季氏想要什么,夙柔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留下季氏一个人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府中的夫人走了,管家的事儿也得落在她头上。 去追鹰隼的人直到快傍晚才回来。 “小姐,那只鹰隼飞向了大漠,想来是提前训练过的,大漠人可能就是想要借此来打探我们的情报。” 夙柔说,“好,知道了,等鹰隼回来。” 她虽然给鹰隼绑上了一个空白的信,但想来大漠人琢磨她那张白纸也得花费些时间…… 她不禁笑出了声,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夙柔跟季氏一起用了膳,然后回去休息了。 夙柔吃饱喝足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她的床榻边个。 夙柔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去,“你还真是不喜欢走正门啊。” 宫煜轻笑一声,“来看看你,又不是办公事,为何要走正门。” 宫煜每次来都剑走偏锋,旁人若是不知道,定会认为他们俩在偷情…… 宫煜每次来还都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 夙柔没往他跟前去,拉开椅子在桌子边个坐下。 “做甚?” 宫煜看着她,“今年过年,要不要去我府上过?我备了你爱吃的。” 夙柔挑眉,“想拿好吃的贿赂我?我不去。” 宫煜从床榻边个起来,“为何不去?怕我吃了你不成。” 宫煜的话成功勾起了夙柔的记忆,她想起来上次跟宫煜一起出城的时候…… 夙柔瞪过去,“你有那个本事么?你若是对我不敬,你们煜王府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她这话颇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宫煜说,“好好好,把你惹急了不行,不过我是真心的邀请你去的,我一人在北国也无亲朋好友,熟悉的就只有你一个……” 宫煜眉头微微皱着,眼巴巴看着她的时候神色里好似有泪花在婆娑。 夙柔:“……” 她撇开脸,“你……你别故作这副神色给我看,卖惨我也不去。” 宫煜双手杵在桌子上,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中。 “我没有卖惨,只是想叫你去我府上过个年。” 夙柔的手抵在他的胸膛,防止他继续往自己靠近。 夙柔说,“那我拒绝了,你又当如何?” 宫煜说,“你若不去,我就带着礼到将军府来陪你过。” 他这跟无赖有什么区别? 无赖好歹能商量,宫煜是压根没得商量。 夙柔将他推开,“去去去,我去你府上。” 她去宫煜那儿一切都好说,但若是宫煜来了将军府,那算是丢脸丢在自己家了…… 宫煜满意的勾起嘴角,“你莫要忘了。” 那鹰隼一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回来,不过是被宫里的人给拎着翅膀带回来的。 鹰隼身上插着一支箭,身子还有起伏,应该是还活着。 “夙姑娘,前些时日有人举报你说,你密谋跟大漠串通一气,此隼便是证物。” 夙柔斜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啊?我跟大漠密谋,还有人举报,你把那举报的人找出来,我跟他当面对质,我多乖啊,一个遵守北国律法的好姑娘,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她是想试探这鹰隼,没想到钓出来了一条大鱼。 夙柔的目光看向旁边的那位中大夫,阿爹不在,皇帝身边的那群狗腿文官就开始出来作幺蛾子了。 她放只鸟都能被盯上,皇帝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她呢…… 第157章 她这是骂他们不是个男人呢 她说完这句话,中大夫就笑出声来。 “如今证据确凿,你要如何狡辩。” 夙柔耸肩,“鹰隼是我放出去的,但是谁又能保证是我勾结大漠?你亲眼所见?” 中大夫取下鹰隼上绑着的书信,“这东西你又如何解释?大漠向来擅长驯服鹰隼,保不齐就是大漠送给你的。” 夙柔嗤笑出声,“大漠人擅长驯服就是大漠的啊?你是男子,难不成同宫里的宦官一样?” “你!” 夙柔骂的很脏,但只要是个男人基本上都能听得出来。 她这是骂他们不是个男人呢。 夙柔说,“信只是我为了派去给身在南国的我阿娘的,有什么问题?你们若是不服,就去叫皇上下旨,把我拉去砍了。” 她说完这些话就不再理会,伸出手来,将鹰隼和信封直接抢了回来。 这信她如果猜的没错,应该还是白的,元温虽然单纯,但是应该也能猜到她这样做的意思。 夙柔看了一眼手中的鹰隼,这小家伙刚回来就被他们给射杀,还真是迅速,不过不用担心,身上流的血,她肯定会从皇帝他们那给讨回来。 夙柔将受伤的鹰隼扔给府中的下人,“去叫太医过来给它处理一下伤口,如果死了,我拿你们是问。” 丫鬟们连忙接过,轻手轻脚的愣是怕出任何意外。 夙柔摆摆手,叫人给门关上。 门外的人固然有千般不满,也不敢硬闯。 他们没有皇帝的圣旨,谁敢闯进将军府?另外一个,则是因为他们也怕夙柔…… 夙柔悠然自得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说是晒太阳,但其实也就是躺在摇椅上。 还是夏季的时候好,这鬼天气一会儿就阴沉下来了。 丫鬟过来询问夙柔,“小姐,今年府中的年货规式也按照从前的置办么?” 夙柔摆手,“少办些,够我和三夫人用就好,不过可以筹办一些其他的东西,给府中的下人也都分发一下。” 毕竟是过年呢,府中的下人应该也很期待。 丫鬟点了点头。 夙柔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但下一秒就被寒凉的空气给冻醒。 “阿嚏”夙柔打了个喷嚏,天空这会儿已经阴沉的跟快要塌下来了似的。 夙柔吸吸鼻子,外面真是冷的紧,不知道三哥那边情况如何了…… 边关飘起鹅毛大雪,大片的土地被染上银白。 夙迟手中拎着长枪,浑身泥泞布满血迹。 他身下是成群的尸山。 他目光凶狠,突然调转看向身后的老者。 老者身边跟着一帮同样蒙着脸的人,他们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姿态各异。 夙迟说,“今日多谢各位出手相救,不过我认为,就算是出于好心,也总要告诉我们为什么帮我们的理由。” 今日大漠再次来犯,他险些守不住,是这老家伙带着人出现救了他一命。 老者说,“只是受人所托,无比要让两位夙少将军安然无恙的回去,少将军就不必挂念。” 夙迟擦了一下脸上的血,“你是通缉令榜单上的毒婆,虽然蒙着脸,但这几日也隐约认出了一些。” 老太婆愣住,自己捂的这么严严实实夙迟咋还能认出来的?! 夙迟的目光接着又扫过其他人,“他们,也是通缉令上面的逃犯,我们夙家的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虽然没有得罪之意,但也确实想不到还有谁能叫你们来帮我。” 老太婆心里一阵乐呵,夙姑娘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主,但这夙少将军,好似是将他们姓夙的都自动打上了不会跟囚犯为伍的标签。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不会把我们再给抓回去吧……” 另一人回应:“咱们本就是罪孽深重的人,若不是……” 到了最关键的话,那人突然闭上了嘴。 夙迟说,“我说话算数,既然承了各位的恩情,便不会恩将仇报,今后虽然不能跟你们款款而谈,但若是有用得上……” 夙迟的话没说完,就黑老太婆给打断,“少将军不必觉得有压力,有人早就已经替你给了我们更大的恩情,今日一战,大漠节节败退,瞧他们已经退出了十里开外,想来也没有那个胆子再攻打了,就此别过。” 夙迟恭敬作揖。 回到城内,夙风披着斗篷走下台阶,“情况如何?” 夙迟说,“传令下去,边关的战事我一人平息,不可将那老者和其他人的事情说出去,若有风声传回京城,按军法处置。”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夙柔和季氏俩人面对面坐在饭桌上。 季氏有些尴尬,“小姐吃菜。” 夙柔说,“吃啊,不用给我夹。” 她跟季氏,还真是头回单独这样相处。 因为之前季氏想叫她扶正的事情,夙柔打那之后就没给过季氏好脸色。 季氏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你一会儿吃完饭可是要去煜王府?” 夙柔说,“要去的。” 谁叫她先前答应了宫煜…… 季氏说,“今夜还回来吗?” 这话说的,好像她跟宫煜有什么似的。 不过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也不会告诉季氏。 夙柔说,“我不回来要睡在哪儿?你别是瞧着我阿娘走了阿爹又不在就想将我赶出府。” 季氏肉眼可见的慌了,赶忙解释,“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同那煜王殿下关系走的这么亲近,或许是不回来了呢……倒是我嘴笨,话都说不对。”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季氏要不要听听自己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夙柔说,“谁跟他走的近了,我俩就是一般关系。” 季氏附和着笑了两下,丫鬟给季氏倒了黄酒,没敢给夙柔喝。 夙柔知道,季氏这是怕被人说闲话,说季氏这个三娘对她不好。 吃完饭,外面时有放炮的声音传来。 宫煜派了人过来接她。 夙柔套的厚,今年过年感觉格外的冷。 来接她的人嗅到了夙柔身上的饭菜气息,“姑娘可是已经吃过了?” 夙柔点头,“对啊,吃过了,那个时间点儿不用膳干什么……” 那人脸色有些可惜,“哎……我家殿下准备了晚膳,打算跟姑娘一起吃来着,这下怕是要让我家殿下失望了。” 说完这人还不忘斜睨她一眼,好似是生怕她会当真一点都不吃宫煜的似的。 第158章 我俩玩得好也不行? 夙柔吧咂了一下嘴,今日的煜王府灯火通明,府中的下人见马车在门口停下,立马迎了上来。 “夙姑娘。” 夙柔下了马车,“叫我来吃年夜饭,煜王咋不来接我。” 她虽然趾高气昂,但是态度并不是非常恶劣,更多的则是煜王府的人对她还是恭敬的。 “煜王殿下今日操劳了一天,这会儿应该在饭堂等着姑娘。” 这下人话刚落,煜王府内就出现了宫煜的身影。 宫煜大步迈过门槛儿,将她整个横抱起来。 夙柔一番天旋地转,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她受宠若惊,“做甚??” “方才就听见了你说的话,我不光出来接你,还亲自抱你进去,可还有怨言?” 夙柔说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的胸口,“若是叫皇上瞧见,保不齐会认为你身子有好转了呢。” 她这是在提醒宫煜不要露馅。 宫煜说,“皇上若是问起,我就说你非要我抱着,岂不更好。” 论耍无赖,还是宫煜更胜一筹。 夙柔稳稳的被他放在饭堂的板凳上。 一桌子美食,还有一些小零嘴。 夙柔抓了一捆馓子,掰了一根扔进嘴里。 宫煜在她身边坐下,“吃饭,馓子留到饭后吃。” 夙柔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在府中跟我们三夫人吃过了,我可能吃不太多。” 宫煜看着她,用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放在她的饭上,“少吃些,今天的饭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馓子,“方才来的时候那接我的下人心眼子还怪多,怕我不给你面子,叫你的一片好意给辜负了。” 宫煜说,“你愿意来,就没辜负。” 夙柔一愣,她总感觉自己跟宫煜之间的气氛变的有点儿尴尬。 夙柔说,“今日你不会一整天都在准备这桌子上的饭菜吧。” 宫煜说,“嗯,府中的丫鬟准备的比较细致,我得盯着一些。” 总感觉宫煜有种老妇的既视感…… 这么贤惠做甚…… 夙柔咬了一口肉,淋上酱汁味道咸香。 宫煜瞧着她,“虽然今日不该说,不过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夙大将军失踪,你好似一点也不紧张,在这之前,夙少将军差点儿失手没守住城墙,你也不紧张,这几日陆陆续续传回捷报,你好似什么都预料到了似的。” 夙柔蹭了蹭唇上的酱汁,“我还是那句话,那是我阿爹和兄长,我自然相信他们的本事。” 阿爹如今失踪,最惶恐的应该就是皇帝了。 皇帝想让阿爹不要回来又怕阿爹回不来…… 没了她阿爹,整个朝中没有一个人能够顶上阿爹的位置。 夙柔淡然,更何况,她早就已经叫老太婆出发去支援二哥和三哥了。 边关的问题不大。 就是不知道阿爹现在的状况如何…… 那老太婆虽然武力不高,但是会用蛊和毒啊,再不济,还会叫人帮忙。 夙柔陪着宫煜吃了一些饭菜,桌子上几乎大半个桌子的饭菜都是没动多少。 宫煜说,“吃饱了吗?” 夙柔点头,“还行,反正不饿。” 宫煜失笑,“你这是什么回答。” 夙柔说,“我觉得不撑就不算是吃饱了。” 宫煜说,“我给你备了一些小玩意儿,觉得你应该会喜欢,你来瞧瞧?” 夙柔警惕的跟他拉开距离。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夙柔说,“什么小玩意儿?干嘛给我准备,挺突然的。” 宫煜勾了勾手,叫她跟上来,“就当还你一个人情。” 人情? 什么人情? 夙柔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近有做什么能叫宫煜对自己感恩戴德的事情…… 突然,夙柔想到了什么,她一顿。 要说唯一能让宫煜欠她人情的事情,应该就是入冬之前在南国的时候,她救了宫远之的事情吧? 不过…… 这件事她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告诉宫煜,想着将这件事留到日后宫煜攻打北国的时候放他们一家老小一条生路的时候用。 看来宫远之在他们返回北国之后就告诉了宫煜。 夙柔拽住宫煜的衣袖,“不用……我既然欠你人情了,那啥时候叫你还我说的算呗。” 宫煜侧过脸,觉得纳闷,“为何还要挑时间。” 夙柔噎了一下,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宫煜原因,可若是不说,就会愈发的莫名其妙。 “我就想今后用得上你的时候,再用,我阿爹说,别人欠了自己的人情就得留到真正需要的时候。” 宫煜沉思片刻,“元家酒楼的时候,你将那珠子给了我,我本想送你一样趁手的武器。” 夙柔有些心虚,“你不是也给了我两百人的使用权利么?这件事就当我们扯平了。” 一阵寒风刮过他们俩人的身侧。 院子里光线昏暗,宫煜的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她。 俩人这个姿势僵持了一会儿,宫煜不动,她也不敢动。 宫煜最先开口,“我为何觉得你好像在暗地里谋划什么……” 夙柔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牵强,“怎么会~” 有下人上前来,“殿下,宫里来了人。” 宫煜说,“说我早已休息,若有事告诉你即可。” 夙柔说,“干嘛不见?” 宫煜说,“没意义。” 往年宫里都会派人来给朝中文武百官送赏赐,这代表了皇帝对他们这些大臣的重视。 另一方面,皇帝说这也代表了他一统天下国泰民安的祥瑞征兆。 每年谁得的上次最多,谁就是最受恩宠的。 往年她家送来的赏赐几乎沾满了整个院子,毕竟她家一门四位武将,今年加上她就得五个了。 皇帝给的赏赐应该也不少。 所以朝中那些大臣攀比的时候,自动跳过了他们将军府。 宫煜说,“你若是想见,那就去吧。” 夙柔跟着他一起去了前院儿。 宫里的公公瞧见跟在宫煜身边的夙柔,神色显然怔了一下,然后恭敬行礼。 “夙校尉今日也来了煜王殿下这儿啊。” 夙柔说,“可不么,我家没什么人,我就只能跑来跟煜王一起过除夕了。” 几位公公目光落在夙柔和宫煜之间的距离上,眼里的一丝,一目了然。 夙柔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大大方方的叫他们看,“咋?我俩玩得好也不行?” 夙柔的野,是出了名的。 这几位公公不敢得罪半分。 连忙解释,“大人误会了,只是觉得诧异,两位竟然能玩到一起。” 夙柔挑眉,点了点他们身后的箱子,“皇上给了煜王殿下啥玩意?叫我先掌掌眼呗。” 她径直走过去,宫煜的丫鬟上前来,想要拦她。 “姑娘,这皇上赏赐之物我家殿下都还没打开呢,姑娘怎么能抢先一步。” 夙柔抱着胳膊,“小气鬼,我下回不来了。” 宫煜摇摇头,“叫她开吧,若是有喜欢的,送到将军府去。” 夙柔冷哼一声,“看看,你家殿下就比你们大气。” 夙柔打开箱子,里面放着玉稠和小黄鱼。 虽然磕搀了一点儿,但皇帝对宫煜这个质子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不错了的。 给了宫煜做新衣的料子还给了压岁钱。 这俨然是把他也当成了孩子。 夙柔摸了摸绸子,这料子都不错,就连颜色和花纹样式也都很符合宫煜的气质。 另外一箱放着的是一些腰饰和配饰,玉佩在光线下发出莹润的光芒。 样式比不上宫里的那些皇子,但也还算可以。 但…… 夙柔抬头,看着那几个公公,“这料子是新款的,那腰饰和配饰怎么都是去年的款?我瞧见太子身上佩戴过这样的款式,莫不是哪位皇子带腻了不想要了,才给他的?”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这东西煜王都没说什么,怎么她还挑起了理儿来? 第159章 小姐,二夫人她跑了 那几位公公只好解释,“宫中人口众多,皇上能记得起煜王殿下,也算是不错了……” 这句话解释的并没有什么底气。 后面说的话越来越小。 夙柔面无表情,“罢了,皇上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送走宫里的那几位公公,宫煜在她身边也蹲了下来。 “方才为何要故意那么说?” 夙柔冷哼一声,她那点心思,好像叫宫煜给看出来…… 夙柔说,“你只是一个质子,皇上自然不可能会对你有多上心,我方才就是随口问问,好赖给你出个头,你瞧那几个太监态度有多趾高气昂的。” 宫煜笑了笑,“你人还挺好,竟然为了我帮忙出头。” 夙柔站起身子,“可不嘛,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 她声音娇软,颇有一种撒娇的意味。 宫煜眼底带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既然对我好,下回就少冲我发些脾气。” 夙柔说,“我几时冲你发过脾气,你记错人了吧。” 宫煜失笑,眼底满是对她的无奈和宠溺。 她阿爹和三哥有时候也会用这样的神色看着她,还当真是一眼就能瞧出来对方的情绪…… 夙柔站起身子,“皇上给你的这些玩意儿一点也不好,还不如我那些的呢,我不跟你抢了。” 宫煜捡了两块金条塞给夙柔,“压岁钱。” 夙柔一愣,“啊?你给我压岁钱做甚,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占我便宜。” 宫煜又不是她兄长。 宫煜说,“你心眼子咋这么小。” 夙柔冷哼一声,也还是收下了他递来的金条。 皇帝给宫煜的金条,一共也就十根,那大概是宫煜一整年的生活费,等到来年除夕再给新的。 虽然给的不少,但对于一个王公贵族来说这点东西实在是微乎其微。 煜王府的丫鬟和下人基本上都是宫中在支付月钱,宫煜倒是可以省下来一笔。 夙柔说,“不过今日要守岁吧,我都及笄了,压岁钱给还是不给都无所谓。” 加上她知道宫煜肯定从南国带了钱财过来,所以更加心安理得了一些。 宫煜说,“你留在我府上?我叫人备了蜜饯和馓子,夜里也可以留在我这儿,明日我再送你回去。” 夙柔摆摆手,“不可,我今日就得回去。” 出来之前,季氏还问过她今夜回去不,若是自己不回去,岂不是打自己脸了么。 宫煜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嗯……” 宫煜这儿其实冷清的很,夙柔呆在这儿没一会就犯困了。 宫煜瞧她眼皮子打架,说,“我叫人买了一些炮仗,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玩?” 夙柔来了精神,“可以吗?” 宫煜点头,“买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打算过了子时再点,你可以玩那些小的。” 夙柔屁颠屁颠的叫府中的下人给自己拿了两个小呲花。 用明火点燃,她蹲在旁边玩的不亦乐乎。 城中前几日因为大漠来犯的关系,所以一直都保持着宵禁的状态,但是这样的情况撞上过年,皇帝自然要维持住百姓的快乐…… 夙柔说,“这东西这几日城中到处都能瞧得见,我一直想玩,但是府上的丫鬟怕我给衣服上烧个窟窿出来,杜绝了我的念想。” 宫煜坐在屋里,品了一口茶,看着夙柔蹲在门外玩的不亦乐乎。 夙柔熬到子时,已经困的不行了。 宫煜披着斗篷,同她站在院子里。 府中的下人点燃炮仗,夙柔捂着耳朵往宫煜身后躲了躲。 “砰”一声巨响,炸的夙柔脑子嗡嗡作响。 下人见状连忙过来搀扶夙柔,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谁知夙柔乐呵的笑出声来,“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儿高兴。” 这是她回来之后过的第一个年。 宫煜将她送回了将军府。 夙柔走下马车,她回头看了一眼宫煜,“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明日来我府上,明日是新年的第一天,我同你一起出去转转。” 新年的第一天,朝中各路大臣纷纷送了礼过来,有些是给夙万的,但也有一些点明了是给夙柔的。 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夙柔清早起来都无处下脚。 外面天才刚刚蒙蒙亮,她就已经被丫鬟给叫了好几次。 夙柔穿了一身艳红色的衣裙,打着哈欠迈入正堂的门槛儿。 屋子里的人瞬间起身跟夙柔恭敬作揖。 “夙姑娘,新年好啊。” 夙柔瞧着屋子里高堂满座的人怔了一下,这帮人除夕都不睡觉的么? 夙柔礼貌回礼,“各位叔叔伯伯新年好。” “夙校尉,夙大将军不在,我家大人就命小的来送新年礼,还望姑娘笑纳。” 说话的人身上穿着御史台的官服,在场的人都能认得出来。 夙柔微微眯眼,先前皇后的事情叫那御史大人对自己有了一些关照…… 夙柔说,“多谢。” 众人齐聚一堂,送走一位又来一位。 叫夙柔忙的好不空闲。 往年有人登门拜访,都是阿爹在负责应付,如此瞧着,她觉得还是早日将季氏抬正为好…… 大夫人管家,也犯不着她这个嫡女站出来当门面。 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丫鬟,那丫鬟迈着碎步快步走到夙柔跟前停下,俯下身来,凑到夙柔耳边,压低声音说,“小姐,出了点事,请跟我到外面去一下。” 夙柔的目光穿过丫鬟的肩头,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甲胄的人。 她意识到不妙,站起身子,冲其他丫鬟吩咐,“照顾好这几位大人。” 来到院子。 丫鬟还是压低声音,“小姐,大爷和元姑娘的商队在路上出了一点状况,他们遇到了山匪打劫,这位便是特地回来通风报信的,二夫人她跑了……” 夙柔的眉头拧在一起,“跑了?还是失踪了?” 丫鬟眼神飘忽,一副为难的样子,给了她一个肯定得答复,“跑了……” 夙柔抬手一拍额头,这孟氏怕不是早就恢复了一些神志,特地找机会呢这是。 夙柔有些不太理解,孟氏此等行为目的何在。 当今这个世道,孟氏一个弱女子跑了,没人护着,孟氏是能自己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国家还是怎样? 夙柔看着那士兵,“大哥可有派人去找?只要不是落在山匪和歹人的手中其他的都随二夫人去吧。” 二夫人在将军府这么多年,还有了二哥,她一直以为早就不再有其他的念想了 大年初一送回来这么一条消息叫她确实防不胜防。 士兵说,“大爷说,若是找不到,他就一直找,总要给二爷一个交代……” 夙柔说,“你回去告诉他,就算是找到了也没什么用,还是早日抵达南国,莫要多发事端。” 士兵点头,转身离开。 夙柔又问那丫鬟,“二夫人跑的时候身上可有带着钱财?” 丫鬟摇了摇头,“二夫人的状况一直不见好,所以钱财都在四夫人身上带着。” 夙柔:“……” 这起码要过了年才能慢慢回暖,孟氏身上一点银两都没有,就只有一个下场,要么被路过的歹人给抓回去。 要么饿死在荒郊野外。 夙柔回到正堂,那些个大人关切的问道,“夙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夙柔摆摆手,“无事,就是府上的丫鬟打碎了一个盘子,怕我怪罪。” 笑话,他们将军府的丑事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们? 夙柔屁股刚回到位置上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外。 屋子里的人齐齐冲着那人行礼,“煜王殿下竟然也来跟夙姑娘拜年么。” 夙柔看向门口。 宫煜长发束起,漂亮精致的发冠瞧着很是熟悉,这样式,她好像在谢渊脑袋上瞧见过…… 第160章 阿爹既然能攻下大漠一次,那么就能攻下大漠第二次 夙柔快步上前,伸出手去,抓住了宫煜的一缕头发,“你咋穿成这副样子?” 宫煜瞧着她,“我又没赤身裸体,你反应为何这么大。” 夙柔怕被人瞧见宫煜的衣服,扭头带着他出去了。 她将宫煜交给候在门外的丫鬟,“带他下去换身衣服,把他身上这一身衣服都给换了,发冠也给换了。” 宫煜一头雾水的看了一眼夙柔,“到底怎么了?” 夙柔说,“罢了,我陪你去吧。” 夙柔将宫煜带到了夙迟的院子,三哥的身材和宫煜应该差不多。 夙柔站在门外,背对着屋内,“你头上的那个发冠,是太子的东西,虽然是皇帝命人给你送去的,但是你今日若是穿成这副样子出现在那帮人跟前,定然会叫你成为明日朝堂上的话题。” 宫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原是担心我。” 夙柔愈发觉着他这句话有点不对劲…… 宫煜这话好似有别的什么意思…… “胡说,你若是在将军府出问题,我们将军府也得被你给连累。” “嘎吱——”夙柔身后的门板打开。 夙柔扭头看去,宫煜原就是比她要高一头的。 加上他又穿着夙迟的衣服,整个人没了往日翩翩公子的文雅模样……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先前宫煜也把头发束起来过…… 他换上三哥的衣服把那原属于宫远之嫡子的气宇轩昂的宫少将军气质完全展露了出来。 夙柔上辈子没见过那个带兵攻下北国的宫煜,只是听说过,但现在看来,她觉得那传闻中杀伐果断的宫煜应当就是这副模样…… 宫煜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这副表情看着我做甚?” 夙柔撇开脸,“不好看,还是换你穿来的那身吧。” 宫煜穿着这衣服,气场太招人眼了…… 宫煜听她的还是去将衣服给换了回来。 夙柔确认了一下宫煜脑袋上的发饰更换了,这才带着他往前院儿去。 夙柔抓了一把他的头发,宫煜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由着她抓,“我瞧你原先从南国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的衣物,怎不穿自己带来的。” 宫煜笑了笑,“穿皇上给的衣服,才能彰显一下我的弱小,无助,可怜。” 夙柔:“……” 他就是故意的了。 回到正堂,那帮人都还没有走。 他们见夙柔和宫煜一起回来的,齐刷刷站起身子恭敬作揖。 “夙校尉,煜王殿下。” 宫煜微微颔首,“今日不必太过拘束,各位大人新年好。” 夙柔瞧见桌子上放着新端上来的糕点,没理他们,过去捏了一块塞在嘴里。 两个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她清早起来之后一直在接待今日来拜年的人,一口饭都没叫她吃的。 众人的目光落在夙柔身上,眼神虽然觉得奇怪,但也都没有说什么。 夙柔一脸傲然,看什么看。 宫煜拉开椅子,在夙柔身边坐下,将那糕点往她跟前推了推,替她跟其他人搭话。 夙柔将嘴里的糕点咽下肚,意识到宫煜这是替自己在应付他们。 她舔舔嘴,坐在他身旁自顾自的吃起糕点。 夙柔快吃饱了,他们要走了。 宫煜正要起身送他们离开,但下一秒那些个大人就一副见鬼的表情连忙摆了摆手。 “煜王殿下请留步,我们自己走就成……” 夙柔吧咂了一下嘴,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她隐隐察觉到了…… 宫煜这么殷勤好像是故意想让给他们将他当成他们将军府的人…… 她跟宫煜的关系,在这些个大人的眼里,应该是解释不清了…… 中午用午膳的时候府中暂时消停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来了,夙柔就叫人把门关上。 夙柔说,“虽然谢谢你今日帮我解围,不过他们保不齐会误会什么……” 宫煜反问,“误会什么?” 夙柔说,“误会你是我们将军府未来的姑爷。” 宫煜沉思了片刻,倏然一笑,“我正有此意,不过说不定是你会成为我煜王府未来的王妃……” 他声音哑然,勾的她心头一软…… 夙柔了然拒绝,“不可能。” 她这辈子大概是都不会再倚靠男人了。 上辈子是因为谢渊,这辈子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寡到老也不嫁人! 宫煜微微蹙起眉头,夹了一筷子盐水鸭放在她的饭上。 大年初三那天,边关再次传来捷报,边关战事平息,大漠的士兵节节败退,彻底选择撤兵离开。 夙柔看着被小斯带回来的书信弯起眼睛,笑得明媚,她冲一旁的丫鬟摆了摆手,“去告诉三夫人一声的,阿爹和二哥三哥马上准备动身回来,他们快马加鞭,说不定能提前赶回来抓个年尾巴。” 而能有这个局面的原因,归根结底也还是因为她那个消失了的阿爹…… 夙柔将信收好,看来阿爹确实有听她的话呢。 大漠兵力强盛,不过是独占了那样的环境。 一可以肆意在马背上拉弓搭箭,二可以暗地里聚集他们自己的兵力在环境的保护下不被人发现。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大漠的士兵受了大漠之王命令,可若是直接拿下大漠之王……一个好的军队没了主将,就等于叫一个人失去他的脊梁骨…… 大漠人很有信仰,他们的信仰就是大漠之王。 这大漠之王一旦没了,那些个攻打北国边关的大漠士兵就会变成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阿爹年轻的时候能带着两万人攻下大漠王城,就算年事已高,他也拥有旁人不可睥睨的经验。 大漠的环境恶劣,阿爹既然能攻下大漠一次,那么就能攻下大漠第二次。 这就是夙柔为什么知道夙万失踪之后还这么淡定的原因。 夜深人静,皇帝背着手站在窗棂前面。 月光飘飘洒洒的落在他身上。 “这夙柔心思颇深,朕突然觉得留不得她了。” 皇帝收到捷报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夙柔这阵子在京城能这么安分。 感情是因为她知道夙万的计划! 虽说将士在外只要能打胜仗就好,可如此反而叫他觉得后怕…… 如果他们趁着夙万不在京城的时候对夙柔动手,如今这副局面皇室怕是没法儿给夙万一个交代…… 那常内侍用尖柔的嗓音说,“皇上,如今若是想对夙柔动手,恐怕要另外找机会了……” 夙风和夙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有的是人护着夙柔。 夙风和夙迟最先带人回来,季氏最是心疼夙迟这个儿子。 见夙迟从马上下来,立马上前去用帕子替夙迟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夙迟伸出手,拦下季氏伸过来的手,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夙柔。 “这阵子,府上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夙柔摇头,“三哥为何这么问。” 马车上,传来一阵哀怨的声音。 “哎呦,可怜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二哥了,小妹竟然都不关心我!” 夙柔走上前去撩开帘子,瞧见夙风在马车内坐着。 夙风裹得厚实的很,看着圆滚滚的。 夙柔说,“三哥这不是挺关心你的么?还怕你冻着给你裹得严严实实的。” 夙风说,“胡扯!他那是关心我吗??他那是想要我的命!来小妹,帮二哥解开,二哥给你买糖葫芦吃。” 夙柔爬上马车,“你这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昏暗的马车内,夙柔伸出手就要去解开夙风身上最外面穿的那条披风的带子。 夙风抬眼,眸光狡洁锐利,“二哥方才可不记得老三跟你说我受伤了的事儿,你怎么知道?” 夙柔的手一顿,完了,只是语间这么一个漏洞,就叫二哥给捏住了七寸! 她习惯了大哥和三哥的耿直豪爽,忘了这二哥最为奸诈! 第161章 皇帝是故意不让其他人给二哥支援的! 夙柔扯扯嘴角,“你记错了吧?你传回来的家书里面肯定提到过。” 夙风眼神坚定,“我可以肯定,我确实没记错。” 这个时候他顺坡下驴不要再纠结这件事就好了,结果非要这样拽着她不放…… 夙柔说,“没有,我都能背下来你那家书的内容,你记错了!” 她抽开手,替他解开身上的披风,然后灰溜溜的下了马车。 夙迟的声音里带着责备,“你同她胡闹什么。” 夙风撇撇嘴,“许久不见小妹总要逗弄一下她。” 夙风确实受了伤,所以才被夙迟裹得那么严。 夙柔被夙迟抱着下去。 夙迟将她举得高高的,“这几日怎么一点肉都不见长,在府中没好好吃饭吗。” 夙柔愣了一下,他们头顶上方的阳光刺眼夺目,“三哥,我就算好好吃饭也不可能胖到哪儿去的,对了,正巧我有事要跟你说,你若是身子骨还能扛,就同我进府一下。” 夙柔将她把孟氏和她阿娘送走的事情告诉了夙迟。 本以为会换来一顿挨骂,没想到夙迟说,“你做的很好,你也只是为了保护她们,不过,老二若是知道二夫人跑了的事情,暂时没法静下来养伤,我派人过去也找找。” 夙柔点头,“二哥一向最为看中二夫人,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估计会责怪我……” 她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哀伤,二夫人的状况,自己一个人待在那荒郊野外,只会是凶多吉少了…… 夙迟安抚她,“阿爹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想来过不了几日应该就能抵达京城了,你这阵子好好在府中待着,莫要出去乱跑。” 虽然是教训的话,夙柔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夙柔没去打扰夙风和夙迟休息,他们俩舟车劳顿这会儿应该在院子里休息了。 丫鬟给她洗了一个水果,夙柔咬了一口梨子,汁水顺着她的下颌流了下来。 夙柔说,“我晚上不在府中用膳,照看好二哥和二哥还有三夫人就好。” 丫鬟愣了一下,“小姐要外出么?” 丫鬟问的小心翼翼,这个口气就像是在询问她。 夙柔挑眉,“怎么了?” 丫鬟摇摇头,“奴婢只是觉得,二爷和三哥刚回来,小姐你晚上或许可以同他们一起用膳。” 夙柔三两下就将手里的梨子给啃的干干净净,将那果核扔到一旁。 “我晚上确实得出去一趟,他们若是问起来你如实回答就行。” 二哥和三哥都回来了,那么老太婆应该也回来了。 夙柔在摇椅上躺了一会儿,吸了一下鼻子,有点儿冷了。 她骑着马去了城郊。 有一阵子没来,老太婆的小木屋变的有些荒凉。 夙柔迈开步子走上台阶打开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屋子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见。 夙柔推门进去,“老太婆。” “哐当”一阵阴风吹过,那门被吹得自己合上。 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刀光剑影,黑暗中她直挺挺的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她手臂上突然一痛,微微蹙起眉头,这地方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夙柔摸黑一脚踹开对方,她完全就是凭着感觉,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踹中了。 夙柔一把拽开门板,由着外面的月光洒进来。 夙柔瞧见对方靠在墙角没了动静,便想俯下身来去拽他脸上的面罩。 但没想到下一秒他就睁开了眼,锋利的刀刃儿朝着夙柔刺了过来。 夙柔偏头躲开,手中的匕首一下划破对方的脖子。 夙柔拽开他的面罩,是一张不认识的脸…… 夙柔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谁啊? 她咋没啥印象,上来就要杀她。 夙柔在蒙面人身上摸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物件可以证明身份。 “老身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姑娘就给我这屋子添了一样摆件啊……” 夙柔循声看去,发现老太婆抱着一对干枯的小树枝站在门口。 夙柔说,“你方才去哪儿了,这地方来了个人要杀我,上来二话不说就攻击我得要害,你不在都没人保护我,我好害怕。” 老太婆一阵无语,将那干枯的树枝抱进屋里点燃。 “你害怕个啥,你瞧瞧,一刀毙命,老身都做不到这样的下手狠戾。” 火堆燃起,屋子被照亮。 夙柔瞥了一眼那靠在墙根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夙柔掏出一个荷包扔到老太婆跟前,那荷包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太婆眼底闪过惊喜,刚准备伸手去拿,大概是意识到她还在旁边,收敛了一些。 故作矜持的问,“这是啥?” 夙柔说,“此次你带人帮我去边关救了我二哥,还帮我三哥驻守了城墙,这是报酬。” 老太婆说,“我们都是受过姑娘你救命之恩的,如果没有姑娘你,我们现在估计早就被北国的人给砍了,这钱……收不得。” 夙柔盘腿在老太婆身边坐下,她说,“你们无依无靠,如今还是冬季,在外流浪不好受,拿着我给的钱还能吃饱肚子,我能给的暂时只有这么多。” 老太婆眼里泛起泪花,“姑娘你心肠真好,还担心我们会在外面饿死。” 老太婆出发之前,夙柔就是已经给了路上的盘缠的。 她一个人负责他们那么多人的肚子,就犯不着叫他们为了生存而犯难。 他们毕竟是逃犯,走投无路的时候只有走老本行。 “咕噜噜…”老太婆的肚子传来异响。 夙柔从怀里摸出来两个红薯,“我方才来的路上从地里摸得。” 老太婆说,“姑娘,我觉着你真的不像京城的那些个权贵小姐,你跟我们这帮通缉犯也能玩到一起来。” 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熊熊火焰将夙柔的脸身子给照的暖和了不少。 夙柔说,“那你看,将来哪一天我也流浪了,我还得跟你们打好关系,防止被人欺负了去。” 老太婆失笑。 他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夙柔也把老太婆当成了朋友…… 红薯烤好了,夙柔拎着棍子将红薯从火焰里面扒拉出来。 滚烫的红薯剥开外皮,夙柔只吃了一点,剩下的全都给了老太婆。 夙柔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尸体你找个地方给埋了,莫要叫人给发现。” 老太婆点了点头,“你要回去了?” 夙柔说,“我二哥若是瞧见我一直不回去应该会着急。” 老太婆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用荷叶包着的东西,“这个你带回去给你二哥吃,他身上的毒虽然清理的差不多了,但伤势应该还很重,这个能帮他快速恢复,老身亲手做的小药丸,效果可比宫里的那些个太医开的药还管用。” 夙柔一怔,“伤势很重?” 二哥今儿个还没下马车的时候,抓着她手的那力道可不像是个伤势很重的人。 老太婆一脸纯然,“对啊,姑娘你不知道吗?你二哥在边关的时候,为了给城中的百姓争取撤离的时间,一人抵挡住了大漠一支先锋营,浑身都被扎穿了,好在撑到了你三哥的支援赶到。” 夙柔蹙起眉头,“大漠发兵的时候,我三哥和阿爹最先知道,我三哥是自愿请旨带兵支援,皇帝可也不会只派我三哥一人前去,为何会造成我二哥一人抵挡的局面??” 夙柔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老太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拧巴了一下自己的嘴,“这……老身就不知道了……” 虽然边关兵力一向强盛,但是她二哥镇守的那头最为薄弱。 这也是大漠为什么只攻二哥那边的原因。 皇帝若是不想让边关被攻破,可以调遣那附近一带的兵力。 一道圣旨,飞鸽千里传信,可比叫三哥从京城赶过去快的多。 而在三哥赶过去之前,二哥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就只有一个可能。 皇帝没有下令让附近地区的兵力赶过去支援。 皇帝想在三哥和阿爹的支援抵达之前,让二哥死在大漠人手底下! 皇帝是故意不让其他人给二哥支援的! 第162章 阿爹真失踪了 夙柔骑着马在街道上飞驰而过。 她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府中一片热闹。 夙柔翻身下马,径直朝着正堂里的人走过去。 夙风正倚靠在太师椅上,同季氏说着话,笑意满盈。 夙柔迈过门槛儿,“二哥,你来一下,我同你有事要说。” 那季氏愣了一下,迅速站起身子,“咋了?出什么事了?” 夙柔回过头,“没事,就是有要事要跟二哥商议一下。” 是她脸上的表情没伪装好么?竟然叫季氏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夙风双手撑着太师椅的扶手,站起身来,“好……” 虽然夙风尽力叫自己表现的跟常人无异,但说实话,这些个细节都能足以证明二哥的身子现在虚的很。 一个常年习武之人,站起身子应该是步伐稳重,站起身的时候哪里需要借用外力? 夙柔有些懊恼,这些东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夙风笑了笑,缓解她带来的凝重气氛,“咋表情这严肃。” 两个人走出屋子,去了后花园。 夙柔从怀里摸出来老太婆给的药丸,“你把这个吃了。” 夙风接过去,剥开外面的荷叶,先是捏着那药丸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然后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夙柔说,“你咋都不问问我这是啥的,万一是毒药你也吃啊。” 夙风一边嚼一边蹙起眉头,大约是苦的了。 夙风咽了一下口水才说,“小妹给的东西,应该没毒,不过就算是毒,小妹要我死,我也会吃。” 夙柔笑了笑,“那你可得数着的,我给你喂的可是七步散,你走七步就得毒发身亡。” 夙风的胳膊直接揽过了夙柔的肩膀身子整个压在她肩上,“哎呀,那二哥不能走了,只能拖着你垫背了。” 夙风并不敢将全部的重量放在夙柔身上,生怕压坏了她。 但下一秒,夙柔直接抓着夙风的腿将他真正的给背了起来。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充当一下你的腿。”夙柔背着夙风跑起来健步如飞。 吓得夙风连忙抓紧了夙柔的肩膀,“小妹!二哥重!你稳着点儿!” 夙柔装作听不见带着他来到小池塘上的凉亭下。 夙柔将夙风给放了下去。 夙风双腿发软直挺挺的瘫在石凳上。 他不是害怕,是担心自个会把夙柔给压坏。 “你没事吧?我方才不敢挣扎,怕你一个踉跄摔地上伤着你。” 夙柔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没事~你看,我都长肌肉了。” 夙风伸出手去摸,“你长哪门……” 刚要嘲讽夙柔,夙风后面的话就全部噎了回去。 “还真长肌肉了,你这身子骨瞧着瘦的很,这校尉的位置还真是没白当。” 夙柔得意说,“那可不嘛。” 但紧接着,夙风的笑意就消减了下去。 夙柔说,“咋了?” 夙风眉眼间挂满哀愁,“将军府几时轮到叫你一个女子给我们光宗耀祖了,你当初去考武举人的时候阿爹和四娘就没阻止你么?” 夙柔在他身边坐下,“阻止了,不过是我非要考的,而且,我一个女子咋了?二哥你原是瞧不起我的么。” 夙风解释,“没有,二哥这不是怕你受苦么,你将来要是练了一身腱子肉多不好看。” 月朗星稀,一片皎洁的月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夙柔说,“可我若只是一个女子,就帮不上家里什么了,我要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女子,不说旁的,起码能帮得上阿爹和你们。” 夙风失笑,“阿爹和老大老三不在的时候,府中出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说起这个,夙柔想起来二夫人孟氏的事情还没跟他说…… 夙风脖子后仰,脑袋靠在柱子上,“我阿娘之事,也怨不得你,不用挂在心上,她有她的固执,若是找不回来……二哥想求你一件事,就这样放她走吧。” 看来二哥也清楚孟氏的状况…… 夙柔点头,“我答应你,阿爹那边我会给他一个解释。” 夙风说,“我伤养的差不多了,就得进宫去面圣,老三平息了边关的战事,估计也要回去了。” 夙柔点头,“我知晓的。” 夙柔看向天上,不知道阿爹走到哪儿了。 夜空高照,千军万马飞驰而过。 但下一秒,为首的马儿似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一头朝着前方栽去,连带着身后一些没来得及勒马的人也一并遭了殃。 “活捉夙万!”四周的山丘上冲下来密密麻麻的士兵,如潮水似的将夙万的军队给包围在中间…… 一场厮杀过后,天亮了,红色的血将整个地面给染成红色,写了北字的军旗屹立在尸山中间,却不见夙万的身影…… 正吃着水果的夙柔一个猛子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一头将正在旁边倒茶的丫鬟给撞倒在地。 “阿爹的队伍在浮玉山一带遭到埋伏,阿爹真失踪了???” 跪在门外的士兵一身狼藉,趴在地上给夙柔磕了两个响头,“求姑娘跟皇上请旨派人去救夙大将军,事发之后这是第三天了,小的装死才逃过一劫,一路辗转才逃回来,夙大将军怕是凶多吉少。” 夙柔扔下手中的果子,浮玉山…… 此地距离京城并不远,若是大漠人怀恨在心要对阿爹动手,犯不着在阿爹快抵达京城的时候才动手,莫不是京城的人干的? 是谁呢? 夙柔说,“这个时候我不能进宫,去叫三哥来,叫我三哥进宫面圣,备马,我现在去浮玉山。” 而同样在屋里的季氏却说,“小姐,你为何不自己进宫去?” 夙柔侧目,“若是皇上做的,十有八九会趁机将我给一起扣下,但三哥不一样,三哥手中还握有兵权,皇帝自然不敢动他。” 夙柔在城郊带上了老太婆。 老太婆骑着马跟上夙柔的速度,“姑娘,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也无济于事了吧。” 夙柔说,“我阿爹不会那么乖乖跟他们走的,所以一定会拖延时间,我们按照那士兵说的路返回找过去,说不定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夙柔和老太婆赶了两天一夜的路,还未抵达位置,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儿。 夙柔沿着气味儿找了过去,她被山坡下的景象震撼到。 她突然明白对方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动手了。 阿爹的人本就在大漠那种地方艰苦战斗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返回北国的地界了,而京城就在眼前,自然会放松下警惕…… 夙柔说,“另外一帮人身上穿的衣服,是大漠士兵的衣服。” 老太婆说,“夙大将军不是攻下大漠王城了么?” 夙柔说,“大漠的势力并不统一,兴许是旁的人半路拦截下了阿爹……” 但他们一路过来也就只遇到了一个小镇子,对方没有直接杀阿爹,就说明他们需要将阿爹给活着带回去。 不是京城的人动的手,那么阿爹就应该会被他们给带回大漠。 夙柔说,“回大漠的路你可知道最近的一条是哪里?” 老太婆怔了一下,说,“应该是要途经京城,但他们不想走沿路路过京城,还有另外一条小路,东方镇。” 夙柔说,“去东方镇。” 老太婆在身后哀怨连天,“姑娘咱要不在此地先暂时歇息一会儿呢?老身这屁股都要颠的不行了!” 东方镇顾名思义就是因为在京城东边所以因此而得名。 夙柔和老太婆抵达东方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夙柔说,“在镇子里四处找找,他们说不定早就已经离开了。” 老太婆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说,“我……我觉得应该不用找了。” 第163章 这应该是她头回瞧见宫煜动手的模样…… 夙柔沿着老太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黏糊糊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 她瞳子微微放大,夙万被人双手反捆掉在了上面。 那是一根横在两栋房子之间的木架,夙万就被人当成腊肉似的吊在那木架中间。 夙柔手中的匕首甩了出去,割断夙万身上的绳子。 被吊在上面的夙万稳稳掉在地上。 她惊呼一声,“阿爹!” 夙柔的声音很快吸引到了屋子里的人。 仅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们就被包围了起来。 老太婆后退两步,“姑……姑娘……” 夙柔试探了一下夙万的鼻息,还喘着气呢。 还好还好。 她抬眼看去,一楼的酒坊有人,二楼的露台也有人。 一时之间,他们身上聚集了不少的视线。 夙柔手中握着匕首,“你带着我阿爹回去,去将军府叫我二哥带着救兵过来。” 老太婆说,“不行,我就这么走了,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撑得住??” 夙柔眼神阴鸷,拎着还在昏迷的夙万给扔到马背上。 夙柔将自己的那匹马的缰绳扔给老太婆。 “你留下来作用不大,保护我阿爹回去,今后你便是我们将军府的座上宾!!” 老太婆见状生怕自己留在这儿会给夙柔拖后腿似的,很干脆的翻身上马。 “你撑住老身这就回去搬救兵!” 对方高喊,“莫要叫他们带夙万离开!” 夙柔最先偷袭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漠人,顺势抢了他的弯刀。 她一脚将那大漠人给踹向两匹马儿的正前方,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 “走!” 老太婆牵着夙万的那匹马儿,趁机跑了。 夙柔跟他们扭打在一起,一开始虽然还能招架,但后来他们人数上占优势,她没注意身后的攻击。 被一刀划伤了腰肢。 夙柔还想反抗,对方的刀就直挺挺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身手好厉害的女子,你是何人,是夙家的人叫你来救人的?” 夙柔看向说话的人,这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头了吧? 夙柔冷哼一声,“我就是夙家一个打杂的,你又是谁?夙大将军应该跟你无冤无仇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同她阿爹一般岁数的大漠男子,他身上的配饰彰显了地位的尊贵和与众不同。 “无冤无仇?夙万带兵攻打我们大漠,凡是站出来保护家园的大漠子民通通被他杀害,何来的无冤无仇?” 夙柔蹙眉,“你们大漠派兵攻打北国在先,怎到了你嘴里就成了颠倒黑白的事情??” 男子抬手,“多说无益,去死吧,身手很厉害的北国女子。” 一把大砍刀高高举起,夙柔下意识闭上眼睛。 怕是等不到二哥带着人赶过来了…… “dang”一声脆响。 那砍刀被一支箭射穿了刀身,震的那刽子手双手发软,砍刀“啪嗒”一声掉在夙柔面前。 夙柔听到大漠人的声音开始慌乱起来,“北国人的支援怎么来的这么快??” 她抬眼看去,宫煜一身黑衣,手中拿着弓,身后跟着几百号的蒙面人,气势汹汹,宛如降临在黑夜里的夜刹修罗。 “给你的那虎符,你当摆件挂在身上了么?不是告诉你了怎么用。” 夙柔趁机踹开架着自己的大漠人,一把夺了对方的武器,下手快准狠抹了他们的脖子。 夙柔擒住这大漠人头目的脑袋,“留下你的姓名,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手底下也不差你一个没有名字的人的命。” 她手中的弯刀刚要落下,宫煜叫住她。 “这人你或许可以留下。” 夙柔一顿,“我为啥留他,你说说看。” 宫煜翻身下马,他的人跟那些大漠人扭打在一起,但好似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他周身迸发出清尘的冷意。 “此人是西部蛮王,跟夙大将军有些误会,两国开战之前,这人有意要跟北国求和。” 为了防止夙柔真的动手,宫煜漫不经心的从她手里拿过弯刀。 夙柔蹙眉,“跟北国求和?与我何干,他敢伤我阿爹,我砍他一个脑袋下来当球踢又当如何?” 西部蛮王怔了一下,“那……那夙万是你阿爹?你是夙万之女夙柔?” 夙柔恶狠狠踢了他一脚,“那北蛮王来北国求亲,求的便是姑奶奶我,煜王殿下!你让我把他砍……了……” 宫煜手中的刀一沉,温热的鲜血呲的他们俩满脸都是。 夙柔呼吸一滞,她手中的西部蛮王肉眼可见没了气息。 夙柔松开他,西部蛮王的尸身倒在地上。 真要说起来,这应该是她头回瞧见宫煜动手的模样…… 之前这狗男人一直在她跟前装柔弱来着…… 夙柔说,“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要杀他么?现在咋改变主意了。” 宫煜脸色阴沉,看着夙柔的时候眸光之中才能瞧得见一些温柔。 “你不是说你要杀了他么?你若不想留他,就杀了,没关系……” 夙柔或许是因为先前已经习惯了温文尔雅的宫煜,突然觉得现在的宫煜真的好叫人难以接受噢…… 夙柔现在冷静的可怕,“噢……” 夙柔说,“不过你为何会带着人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宫煜手中的刀扎向自己身后,夙柔侧头躲开身后朝着自己偷袭过来的人。 宫煜说,“你带人离开京城,已经传的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了,有人说夙万可能回不来了,你过去也是送死,我了解你,大概知道你要去哪儿,所以找到了你,方便给你收尸。” 她不过离开进城一会儿,就叫人拿着这话茬说事…… 京城的那帮人果真是闲的没事干! 夙柔蹙眉,“胡扯呢么,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宫煜说,“我若是没及时赶来,你脑袋现在应该是掉在地上的。” 夙柔脱掉披在身上的斗篷,玲珑曼妙的身躯更加灵活,“那我谢谢煜王殿下的先。” 宫煜说,“不客气。” 啥?他还不客气?? 夙柔抓着一个人的头发,“这镇子上的人怕不是基本上都是大漠人,一直打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这几日她一直奔波,没有好好休息过,体力轻易就消耗殆尽了。 宫煜蹙眉,“瞧你神色疲倦的很,到我身边来。” 他冲夙柔伸出手来。 夙柔一头雾水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这是做甚?” 宫煜将她抱了起来,托着她的身子将她放在马背上。 “其他的交给我吧。” 话是那么说,夙柔也担心自己坐在这上面会被人当成活靶子。 可事实上宫煜确实将她保护的很好…… 他拉开弓,搭了三支箭朝着其他人射了出去。 每一支箭都正中眉心…… 夙柔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宫煜的本事,可比她高…… 三支箭齐射还能每一支都正中眉心…… 不说旁的,她都怕宫煜哪天一个不开心冲进将军府暗算她…… 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宫煜翻身上马,将她揽在怀中。 宫煜说,“镇子不大,找个地方叫你休息一下。” 夙柔其实也不是很累,她就是困…… 她靠在宫煜怀里渐渐的睡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睛感觉自己一阵颠簸,她还靠在马背上,只不过身上多了一件斗篷。 夙风垂眼笑了一下,“醒了?我们在回去的路上。” 夙柔揉了揉眼睛,“煜王呢?” 夙风说,“在后面跟着呢,你身上的斗篷可是他的,二哥抱着你小妹不会嫌弃吧。” 夙柔:“……” 她目光往后面看去,发现老太婆就骑着马跟在他们身后。 老太婆戴着面纱,冲她摆了摆手。 夙柔听出来了夙风话里的调侃。 她睡过去之前应该是被宫煜抱着的,把她交给二哥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说闲话。 夙柔说,“阿爹呢?阿爹情况如何?” 夙风说,“阿爹啊,情况不太好,先回去,你自己瞧一下就应该知道了。” 第164章 还指望我阿爹自己将那大口子给愈合是么? 夙柔是被夙风抱着下马的,她身上的刀伤裸露在空气中,白嫩的肉带着血丝。 府中的丫鬟惊呼一声,“小姐你怎么伤着了!” 夙柔伤成这副样子的次数很少,这叫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夙柔撇撇嘴,“你声音再大点,叫街上的人都知道我受伤了。” 丫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默默闭上嘴。 夙柔迈开步子走上台阶,她指了指后面的宫煜,“去把煜王殿下先请进府里,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夙柔伤的其实不深,她身上的口子已经没有在流血了, 夙柔回到屋子,叫丫鬟打了一盆热水过来,自己光着身子站在床榻前面给自己擦拭着身上的污血。 别说……真有点疼。 丫鬟替她拿来了干净的衣服,夙柔换上,走出房门就瞧见宫煜在她院子里站着。 宫煜说,“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对外说是你一个人杀了东方镇的大漠人。” 夙柔:“……” 这话说出去皇帝若是能信就有鬼了。 夙柔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宫煜又说,“我只是出城游玩的时候遇到了回来的你们,所以一起跟着回来了。” 夙柔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不过是一个年芳十五的柔弱女子。” 宫煜瞧着她,神色无语,“你哪里柔弱了?当朝虽然只有你一个女子有官职在身,但在你之前并非没有女子为武将替皇上打下一片江山的先例。” 夙柔蹙眉,“你等会儿,你突然把我捧的这么高,我多少有点儿受宠若惊,你这是做甚?” 夙柔奋力的想要将宫煜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这帽子给甩掉。 宫煜还要说什么,夙柔直接上手捂着他的嘴。 “停停停,那什么,我不会跟人说是你救了我的,不过这叫我一个人杀光一个镇子的人多少有点儿离谱……” 宫煜抓住她的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你如果想要救夙大将军,就按照我说的做。” 她娇软的手被他紧紧的抓在手心里。 叫她好半天都是怔愣在原地的。 夙柔大步迈进夙万的院子,院子内人来人往,太医们扎堆围在床榻上,丫鬟一盆一盆的往外面送血水。 夙柔看着床榻上的夙万,瞳子猛地一紧。 “我阿爹状况如何??他可还安好??”夙柔随手抓住了一个太医。 那太医吓得立马欠身,“回夙校尉,夙大将军他……因为受到重创,所以一直昏迷,我们现在正在帮他收拾身上的那大口子。” 夙柔咬牙切齿,她突然明白过来宫煜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阿爹的肚子被人直接掏了一个大窟窿出来,里面都能瞧见肠子了! 她眼眶微微泛酸,后退两步离开了屋子。 她站在院子里,找到站在角落的宫煜,“就依着你说的做吧。” 宫煜点头,“你信我,我不会坑害你。” 夙柔看着丫鬟手中的血水,心头跟着一揪,她不知道阿爹能不能撑得过现在,不过她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有这些太医了。 夙柔冲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告诉府中所有人,阿爹重伤,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我亲手拔了他一家老小的舌头,剐成肉酱喂狗!” 她神色阴鸷,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下人被吓的连忙点头。 屋子里传出动静,她瞧着那些原本忙碌的太医纷纷聚集在一起好似商议着什么。 夙柔走上前去,“怎么了?阿爹没有大碍了吗?” 太医看向她摇了摇头,“夙校尉,我们目前已经给夙大将军处理好了伤口,但是……身上的伤需要找一个人来替他缝合上。” 夙万床榻边个就放着早就准备好的针和线,但上面还是干净的,拿进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她恼怒,“那就缝啊!!傻站着还指望我阿爹能自己将那大口子给愈合是吗??” 夙柔现在正在气头上,情绪很是激动。 夙风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将她给拦了下来,“小妹,没事,你那个朋友说可以缝。” 夙柔顺着夙风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老太婆戴着面纱正在院子里站着。 夙柔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老太婆,你救救我阿爹。” 老太婆接住扑上来的夙柔,轻声安抚说,“好~这点小事不在话下,不过……老身想叫姑娘将屋子里的那些太医给撵出去。” 夙柔点头,老太婆的话在她这儿就是说一不二的。 “还请各位太医离开屋子,在外面稍等片刻。” 太医们面面相觑,似乎是很不信任老太婆。 其中一个人站出来说,“夙校尉,夙大将军身上的伤,如今只有大漠的巫医能够有法子缝上,我们一帮德高望重的太医都不敢轻举妄动,你相信这个人?” 夙柔听见他们这么说,更加肯定了老太婆的本事。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眼中迸发出杀意,“出去,你们在这儿太碍事了。” 夙风到底一口凉气,“那什么……小妹……咱要不还是听听太医的……” 下一秒那些个太医唉声叹气的走出了屋子。 他们不敢跟夙柔正面起冲突,所以就只能乖乖听话了。 夙柔生怕耽搁一秒,带着老太婆就冲进屋里,她顺手将夙风给一起扔了出去,为了防止有人偷看,她还特地将窗棂给放了下来。 老太婆捏着备好的绣花针,“姑娘,老身开始了。” 烛火雀跃的跳动着。 夜深人静,空气寒凉。 可老太婆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的汗珠。 夙柔贴心的在一旁给老太婆擦汗递药。 这东西说白了其实就跟女红差不多,但要比女红的活儿细致,下针不可伤到血肉,必须要控制在外面那层人皮上面。 这也是为什么外面那帮太医不敢动手的原因。 他们没那精细的活儿,而且躺着的人可是她阿爹,阿爹出点什么岔子,她和二哥能就地将他们的脑袋给砍了! 老太婆说,“大漠的巫医虽然邪门,但是东西可比北国的那些太医的医术效果好太多了,缝成这样就可以了,老身再给开一些方子,你拿去给他一日三次服下,不出七日就能醒来,只是……” 只是? 夙柔问,“只是什么?” 老太婆说,“夙大将军这次凶多吉少,能够安然回来已经是幸中之幸,老身希望姑娘劝告夙大将军一句,短时间内莫要再习武,好好养养或许今后还能继续习武……但是估计是回不到如今的状态了。” 夙柔哭笑不得,可眼角却挤出来两滴眼泪,“活着就好旁的不重要了,他年事已高,也该从那位置上退下来享福了,但大漠人罪干万死,用这样的下三滥法子虐待阿爹,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老太婆说,“姑娘……老身劝你一句,莫要跟大漠为敌,虽然夙大将军攻下了大漠王城,但要知道大漠的势力并不统一……” 夙柔说,“我先叫人带你下去歇息。” 老太婆说,“老身这身份待在将军府不会给你添乱吗……” 夙柔打开房门,“会给我添乱,不过如今无所谓了,我眼皮子底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外面人见他们出来了。 夙风第一个冲上前去,“小妹,好了吗?” 夙柔点头,“已经缝好了,不过还在昏迷,这几日暂且按照我朋友给的药方煎药。” 太医走上前来,“不如叫我等先过过眼?免得药方对夙大将军的身子有什么副作用……” 这些人虽然明面上是为了阿爹好,但其实就是小心眼的看不上老太婆,生怕所有的功劳都会被老太婆给抢了过去。 夙柔说,“不用,我信得过她。” 那一旁的小学童背着药箱大约是看不下去了,说,“我家大人们着急赶来就为夙大将军处理伤势,叫你一声夙校尉是看得起你!你倒好,你怕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回事!按照官职大小,你得管我师父们叫一声大人!” 第165章 大门有看门狗,晾他一会的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 就连夙风也都是皱着眉的。 一旁那几个太医赶忙上前捂着那小学童的嘴。 笑盈盈的冲夙柔点头道歉,“抱歉,我家这小家伙口无遮拦,大人莫要见怪。” 夙柔突然冷笑一下,恭敬朝着那几个太医作揖,“几位大人哪里的话,我可担不起你们这一声大人。” 夙柔这一下,更是叫那些个太医吓得连话都说的不楞正了。 “今……今日之事我们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不要见怪!” 说完这些话,那些个太医连拖带拽的将那小学童给拉走了。 出了将军府,小学童被推上马车,太医督促那马夫说,“快回去。” 他们似乎是生怕会被人给追上来。 要是夙柔和夙风要跟他们抬杠,今儿个这势必是走不掉了的。 小学童声音软糯的叫着师父,“师父……徒儿不懂,为什么好怕那夙柔,你们救了夙大将军,夙柔就算是跪下来给你们磕一个都不为过。” 太医回头,脸上的神色跟恨不得掐死他似的。 “那夙柔在考的武举人之前,就连后宫最受宠爱的贵妃也得毕恭毕敬的叫她一声夙姑娘,更何况,你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夙万只是重伤,不是死了,她一人从那凶残的大漠人手里将夙万给带回来的!皇上先前或许还有清理将军府的打算,可如今怕是会忌惮起夙柔来。” …… 夙柔坐在夙万的院子里,夙风给她披上斗篷。 “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阿爹。” 夙柔抬眼,眼神中满是困倦,“二哥……我没事。” 夙风也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会没事?你看看你,你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看二哥的眼神都疲倦的睁不开了。” 夙柔的脑袋靠在他肩头,“二哥,阿爹若是之后不能再做大将军了怎么办?” 夙风揽着她的肩头,就亦如小时候她玩累了靠在他肩头歇息的模样…… 夙风说,“那我跟老大和老三会有人顶替阿爹的位置,换成我们来护着你跟阿爹。” 夙柔突然失笑,“要是我想坐那大将军的位置,二哥会不会帮我。” 夙柔明显感觉到夙风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夙风低下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叫大哥和二哥还有三哥护着你,你继续做你的将军府嫡女不开心吗?” 夙柔直起身子,她怕啊,她怕将军府会和上辈子一样,全家老小没有一个人能活着。 她虽然叫人封锁了,阿爹重伤的消息,但阿爹被大漠人抓走的事儿此刻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自然会有不少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位置,会有不少人都想趁机把阿爹从那个大将军的位置上拉下来。 他们姓夙的虽然不怕麻烦,但是谁去坐那个位置谁就会被当成第一个活靶子。 如果将军府非得要死人的话,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夙柔说,“开心。”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夙万一连喝了三日老太婆给的汤药,第四日的时候醒了过来。 夙万吃痛的被丫鬟搀扶着靠在床边,他看到夙柔过来的一瞬间,眼角挤出一个笑容。 “阿柔来了。” 夙柔这几日心情一直都很不好,瞧见夙万这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阿爹。” 夙万摸了摸扑上来的夙柔的脑袋,“乖,阿爹叫你担心坏了吧。” 夙柔摇摇头,她抬眼,“你能醒过来就好。” 阿爹昏迷的这几日,所有过来求见的人都被她用阿爹身子抱恙,暂不接待人的理由给回绝了。 夙风收到消息也匆匆赶到,身后还跟着老太婆。 夙柔退让开来,“阿爹,她是我朋友,叫她替你号一下脉。” 夙万脸色苍白,瞧着有气无力。 老太婆查验一番,说,“夙大将军第四日就能醒来身子骨要比常人硬朗,只是……夙大将军一时半会只能呆在府中养伤。” 夙万说,“我养两天就行了,我此次大意被敌军俘获,我得进宫去跟皇上请罪。” 夙柔说,“此事暂且不急,阿爹你安稳留在府中养伤,除非伤好,不然你休想军营去。” 夙柔的口气是训斥的。 夙万委屈的撇撇嘴,“阿爹这身子骨阿爹知道,阿柔不用太……” 话说到一半,夙柔打断他,“今后我可不会叫你踏出将军府半步的。” 夙风笑道,“小妹也是为了你好,就听小妹的吧,毕竟你能安然回来,也是小妹救了你。” 夙万一听瞬间觉得不对劲了,“啥?!” 但很快就因为腹部太过用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儿。 “嘶……” 夙万看向夙风,“你说是阿柔把我带回来的??” 夙风点头。 宫煜当时为了做戏做全套,就连夙风也给连带着一起骗了。 夙万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阿柔……阿爹谢谢你,但这种事太危险了,当时他们那么多人,你咋救阿爹的?” 夙柔有点难以启齿…… 这事儿吧,撒起谎来她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跳开话题,“没事……阿爹你反正平安无事了。” 夙柔交代了夙万两句,走出屋子。 这几日他们一直都在府中没出去,却不知外面大街小巷都传的到处都是离谱至极的谣言,夙大将军之女夙柔一人屠了整个镇子…… “小姐,右相顾大人求见。” 夙柔脚步一顿,“他来做甚?” 丫鬟摇头,“说是,想瞧瞧将军……” 夙柔叹了一口气,这右相应该是过来打探阿爹的具体状况的。 夙柔说,“叫他去正堂等着,我跟我二哥吃完午膳再过去。” 丫鬟一愣,抬头,“啊?” 夙柔抱着胳膊,“难道还要我重复第二遍么……” 丫鬟摇头,“不敢,奴婢知道了。” 夙风慢吞吞的从身后跟了上来,方才她离开阿爹的屋子之后,二哥跟阿爹在屋里又说了什么? 夙风说,“小妹,中午想吃什么?” 夙柔说,“不妨我俩从后门溜出去?去酒楼下馆子。” 夙风说,“也行,不过为何要从后门溜出去?” 夙柔说,“大门有看门狗,晾他一会儿的。” 夙柔挽着他的胳膊掉头朝着后门走去。 夙风一头雾水的被她给拽了出来。 酒楼的生意一如往常,夙风要的菜都是夙柔爱吃的。 两个人吃饱喝足,夙柔还额外打包了一只烧鸡。 “这个带回去给阿爹吃。” 夙风说,“你是一点没把你三哥放在心上,老三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忙的压根瞧不见身影。” 夙柔说,“你说三哥啊,我有点事,叫他去帮我做了一下……” 夙风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怎么有事叫老三帮你做,二哥在你旁边就不叫二哥来?” 夙柔捂着自己的脑袋,“二哥你的伤还没好,我哪能用你?” 夙风怔住,还想装蒜,“我受哪门子的伤,先前在边关中的毒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若非老太婆告诉了她二哥的状况,她怕是会信他现在说的话。 夙柔说,“二哥你是不是忘了,我那朋友,在边关的时候给你医治过,虽然你不想让我们担心,但也不要太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我想干的事情不危险,三哥去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夙风好奇心被她给勾了起来,“你跟二哥说说,你到底是叫老三干啥去了。” 夙柔嘴角噙着一抹笑,“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夙柔跟他在街上转悠到了傍晚,拎着烧鸡回去,俩人迈进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还坐在那的顾花卿。 “夙柔,你几时出去的??” 夙柔睨眼,“做甚?右相大人有要紧事找我?” 第166章 嚎的撕心裂肺! 顾花卿明显噎了一下,夙柔知道他今天来找自己是干什么的。 不过就是想要趁机从她这儿试探一下阿爹而状况…… 但他如果直接询问,就显得目的不单纯。 这就好像是夙柔亲手把他的牙给打碎,叫顾花卿咽在肚子里,却没法说出来一样。 顾花卿换了一副嘴脸,笑盈盈的说,“我听闻夙大将军身子抱恙,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不知情况如何。” 夙柔一点情面也不给顾花卿的,直接拆穿他,“右相大人看来真是很关心我阿爹啊,为了确认我阿爹的状况在我们将军府等了一下午。” 顾花卿咬牙,“你不是知道我在这儿么,你故意不来见我的。” 夙柔掏了掏耳朵,“哪儿的话,我又不知道右相大人这么有毅力,能等我到现在。” 夙风在一旁差点儿笑出声来。 夙风说,“大人若是想来打探我们阿爹的状况,就还是请回吧。” 顾花卿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走,毕竟他还没有验证到阿爹到底是生是死。 顾花卿过来,想来也有皇帝的意思。 夙柔不以为意,这顾花卿态度跟她好一点,她或许还能叫他到后院儿去见一见阿爹。 现在就让他干着急去吧! 顾花卿说,“你们这般护着,夙万莫不是已经没了?” 夙柔挑起眉头,“你才没了呢,胡说八道我就掐死你爹!” 夙柔是真的敢的。 顾花卿见状又说,“既然夙万还好好的,你这几日又为何凡登门拜访的人全部闭门不见?还是说……夙万现在性命岌岌可危……” 夙风刚要开口,却被夙柔给拦了下来。 夙柔听的出来他是在套自己和二哥的话,说,“不说旁的,你这样咒我阿爹,我保证你爹今天晚上就得性命岌岌可危。” 她挑起一边眉头,眼神里满是挑衅。 顾花卿的地位在朝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根本不怕夙柔的挑衅。 “你来危一个试试?” 顾花卿冷哼一声,甩手离开,也不再跟她继续纠缠。 夙柔吸了一下鼻子,“二哥,你帮我把烧鸡给阿爹拿过去。” 夙风说,“你不去?” 夙柔说,“没瞧见人家都威胁上门了么,还诅咒阿爹。” 夙风拦着她,“哪有你这样主动上门找麻烦的,太危险了,不行,你不能去。” 那顾花卿也算是个武将,又是皇帝身边的亲信,阿爹重伤,皇帝如果真的动了除掉阿爹的心思,很有可能会选择顾花卿成下一个新的大将军。 她要想法子除掉顾花卿。 就算皇帝没有除掉阿爹和将军府的心思,她就算是除掉顾花卿今后也能帮宫煜攻打北国尽一份力。 不过她贸然动手皇帝定然会有意见。 但夙柔也有别的想法。 夙柔没说什么,将烧鸡塞给夙风,然后扭头又走了。 但她没去找顾花卿直接进宫去了…… 夙柔瘫坐在皇帝偏殿的门口,嚎的撕心裂肺。 “皇上!你要为臣做主啊!那右相带着人上门砸坏了臣将军府不少的物件!还咒我阿爹早点死!可怜我那苦命的阿爹啊!为了北国的江山鞠躬尽瘁!如今不过身受重伤就被右相这样欺辱!皇上开恩!!” 夙柔的声音回荡在长廊上。 屋里的皇帝抬抬眼,“屋外的人是夙柔?” 常内侍点头,“是,皇上,需要咱去将夙姑娘给请进来么。” 皇帝被她的声音吵得心烦,“叫她进来,瞧她要搞什么幺蛾子。” 夙柔见窗棂上有人影倒映在上面,她快速从怀里掏出一块浸满水的帕子,拧出水来,洒在自己脸上。 为了叫自己瞧着更像是刚哭过,指腹在眼眶下面狠狠摩擦了一下。 常内侍从屋里走出来的瞬间,夙柔红着眼眶抬头。 叫那常内侍表情怔了一瞬。 “夙校尉,你这便跟着老奴进来吧,皇上等候多时。” 夙柔抽泣了两下,跟着进去。 屋子里的灯火通明,夙柔见到坐在案边的皇帝,“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皇帝见状,脸上原本严肃的神色也稍稍柔和了一些。 “方才听你嚎的,可是顾花卿欺负你了?” 夙柔点头,“皇上,那右相大人实在是可恨至极,我二哥和三哥刚从边关回来,身上都负伤,他趁机带着人打上门来,愣是欺负我一个柔弱女子。” 说实话,夙柔知道皇帝并不信她这一套说辞。 按照她的性子,那顾花卿要真这么干了,她这会儿就应该出现在那银青光禄大夫跟前鞭尸了。 皇帝说,“这几日夙万发生的事情朕都知道,也不见你过来跟朕请安,民间传闻,你一人杀了整个东方镇的大漠人,将夙万从那大漠人手中带回了夙万,可确有此事?” 夙柔低着头,身子不停的抽泣着,她抬头的瞬间,哽咽而言,“确有此事……” 皇帝的神色突然阴沉下去,“夙万如今可醒了过来?伤势可还好?” 夙柔说,“我阿爹状况很好,只是受了重伤,在府中修养。” 皇帝说,“夙万一世英名,到老却出了这样的岔子……那几万的士兵因为他的疏忽全部死在了荒郊野岭,朕的大将军当真是老了……唉,此事,朕可看在他攻下大漠王城的份上将功抵过,不奖也不罚,大漠人自打入北国以来,经常在一些小镇子和村子杀烧抢夺,欺辱妇女孩童,你一人屠杀了整个东方镇的大漠人,百姓们对你满是赞扬,可奖,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皇帝突然将话题挪到了这件事上面,不过是想趁机试探夙柔。 自古以来武将最忌惮功高盖主,不然下场都会很惨。 上辈子皇帝能保留阿爹和将军府,不过是看在谢渊继任需要一个忠心的护在身边,确保谢渊登基之后的地位保障。 这辈子谢渊基本上被她给废了,皇帝自然会将目光放在将军府的身上。 夙柔感到无语,皇帝的疑心病真的是一阵一阵的……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做得到将皇帝的疑心给完全消除。 他们这些大臣只能时刻保持着不能越过皇帝的信念。 夙柔说,“臣什么都不要,就想让皇上帮臣做主,右相大人乃皇上身边的红人,臣想,若是臣报复回去,皇上定然会站出来替右相说公道话。” 她真的愈发觉得这样的生活被皇帝给压榨的枯燥无味了。 宫煜暗地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谋划攻打北国?? 皇帝似乎对她的这个回答很满意,“瞧在你年龄小又安然将夙万带回里的份上,赏黄金万两,朕也可以答应不插手你跟顾花卿之间的恩怨。” 夙柔要的就是皇帝这句话! 她叩首跪拜,“多谢皇上。” 离开皇宫,夙柔回府去了。 夜已深,夙柔在入睡之前,想去瞧瞧阿爹的状况。 夙柔老远就瞧见夙万的院子还亮着灯光。 她过去的时候,便瞧见夙万屋里淌着一地鲜血,墙角还躺着一具尸体。 夙风也在屋里,手中拎着长剑。 夙柔问道,“出什么事了?” 夙风扭头,想去阻止夙柔进来,“屋里脏,你先别进来。” 夙万靠在床头,闷声咳嗽了两下,“夜里这人突然冲进阿爹屋里,吓阿爹一跳,好在你二哥搬来了偏房住。” 夙柔提起裙子,踩着精致的绣花鞋小心躲开地上的血,走上前去拽开蒙面人脸上的面罩。 夙柔说,“这人我瞧见过,是今日跟着顾花卿过来的马夫。” 夙风说吧咂了一嘴,“我不想叫你动手,他们反而还找上门来了,脸皮咋那么厚。” 夙柔说,“应该是认为阿爹重伤还在昏迷吧,不然咱们也不能不叫他见。” 夙万说,“那老家伙一直跟我不对付,先前就是处处跟我做对,不过……阿爹担心他派人来想要我的命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 夙柔摇头,“不会,我夜里去了宫里一趟,皇上允了,不会插手我跟顾花卿之间的恩怨。” 她本来还在想怎么找机会除掉皇帝身边的顾花卿,现在他们反而是给她自己找了一个可以直接动手的理由。 …… 第167章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夙柔的马车抵达右丞相府的时候街上已经没了什么人。 车上的夙风叫住她,“你这样贸然进去,可能行?” 二哥担心她的安危。 夙柔说,“为何不行?皇上都放了话来。” 她纵身一跃跳上右丞相府的墙头,不过光是这样不够。 夙柔从腰上取下来一个火折子,拔掉盖子直接扔到了院子里的草坪上。 如今是冬季,那些个还残留在地上的枯草很容易就会点燃。 等右丞相府的人注意到外面起火的时候,已经晚了。 “走水了!!快来人啊!!” 夙柔居高临下俯视他们,“嗖”一支箭不知从哪儿射了过来。 夙柔躲闪及时,只被切断了一缕头发。 顾花卿穿着寝衣,手中拿着弓箭,恶狠狠的盯着她,“夙柔!你好大的胆子!” 夙柔冷哼一声,“我这叫一物降一物,还不是你率先派人去我们府上对我阿爹动手的?” 右丞相府已经乱成一团,全部都是在忙着救火。 大火燃烧的正旺,如今是冬季,右丞相府的院子可愣是连一丁点的绿色植物都没有。 顾花卿声嘶力竭的骂道,“有本事你下来。” 夙柔很听话的跳下了墙头,她手中攥着匕首,“可以,不过话说在前面,我二哥就在外面守着我,我出点什么意外,你们右丞相府可一个人也跑不掉。” 顾花卿说,“去把长刀拿来,我今天晚上要亲手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夙风在外面又如何?本相连带着你们两个一起给剁了!” 看样子顾花卿现在已经气到极点了。 连二哥都敢动手。 夙柔笑盈盈的朝着顾花卿冲了过去。 右丞相府的下人瞧见纷纷扔掉手中的水桶护在顾花卿跟前。 顾花卿手中并无兵权,府中的下人也只是一帮草包而已。 这说起来好像还是因为当年顾花卿继任右丞相的时候所放下的豪言,说自己没有兵权一样可以保护皇帝。 夙柔的身手对付这些下人没问题,就是顾花卿太烦人了…… 她打倒是可以打,但是到最后就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夙柔后退两步,掉头就走,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跟顾花卿继续纠缠下去她占不到什么便宜。 夙柔翻上墙头,身后一支箭直挺挺的朝着她射了过来。 她一只手抓着墙头边沿,好在躲闪及时,不然还真的要被他这一箭给射中了。 夙柔翻下墙头快速溜上马车,“快走快走,莫要叫他再追上来。” 夙风说,“可有伤着?” 夙柔摇头,“这我哪能叫他占了便宜?不过反正右丞相府已经烧了,明儿个这事儿十有八九会传的整个京城都是。” 夙风轻轻笑了一下,他们俩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夙柔叫丫鬟给自己打了一桶热水,泡个澡,然后就睡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夙柔睡得很是舒心。 丫鬟快步从门外进来,“小姐,出大事了,听闻右相大人今日清早在朝中状告你昨夜去他府上放火打人的事儿。” 夙柔打了个哈欠,“皇上可有说什么?” 丫鬟摇头,“这……奴婢不知。” 夙柔笑了笑,“不用理会。” 皇帝昨儿个的话已经允了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皇帝自然不会理会顾花卿的。 夙柔用过早膳,去看了一眼夙万的状况,然后出府了。 夙柔的马车在城郊的位置停了下来,夙迟就在路边站着。 她跳下马车,“三哥,情况如何?” 夙迟说,“如你所言。” 夙迟当时替她进宫去面圣,回来之后夙柔就叫他替自己去确认了一件事。 二哥重伤,皇帝确实没有下令叫附近的兵力赶过去支援。 他们夙家人憋的长处没有,就是帮亲不帮理。 二哥能捡回来一条命,可跟皇帝没有半毛钱关系…… 夙柔真真是厌倦了这样一直被皇帝压榨的生活。 夙柔说,“三哥,阿爹和二哥都重伤,你可有什么想法?先前我把皇后给拉下台,你跟三公主的婚事如今也是不了了之了的。” 她问的其实是夙大将军这个位置。 不过夙迟显然没有听出来,“我在京城多呆一阵子,老大还没回来,府中总要有个人可以撑着。” 这话倒是不假…… 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嚣张的去烧右丞相府,不过也是仗着阿爹和兄长在朝中的地位。 她背后有将军府撑腰,野起来也是不在话下。 “三哥,你难道就没有挤开大哥和二哥做夙大将军的想法?” 夙迟怔住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 夙柔露出一个笑容,笑得不怀好意,“可是我有。” 夙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他这个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 夙迟说,“哪有女子在外上战场杀敌的?” 夙柔知道夙迟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她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就想想。” 她上面三位兄长都是武将,她若是真的挤开他们去做夙大将军,保准会造成叫外人笑话他们将军府。 她这会儿就算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反正三哥肯定也会反对她的话。 夙迟教训她道,“阿爹跟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你安然的做一个京城贵女?你的地位上去了,将来……嫁的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叫你跟着他吃苦受累。” 夙柔察觉到方才夙迟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 “三哥,我不嫁人,就一辈子留在阿爹身边,反正咱们也不差那养活我一个人的银两。” 夙迟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 他恶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嫁人你就是个老姑娘,何况,就算阿爹同意,四夫人也不会愿意的。” 夙柔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脑袋。 “我阿娘是一个妇人自然希望我可以嫁一个好人家。” 马车在将军府外面停下,夙迟说,“我这几日在外面的时候,听闻你一人单枪匹马在东方镇救下了阿爹,东方镇的原住民被大漠的人给全部杀光了,那镇子上的人几乎都是大漠人,你可是带了什么帮手。” 夙柔身子一僵,心虚的不敢去看夙迟的眼睛。 宫煜到底是派了多少人在散播谣言??怎么这事儿都传到京城外面去了?? 这事儿除了她和宫煜,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为了宫煜不被暴露,她还是守口如瓶吧,连带着三哥一起给瞒着的好。 夙柔说,“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但就是没有把话题挪到正题上。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夙万的院子。 夙柔迈过门槛儿,甜甜的叫了一声阿爹,“阿爹,我三哥回来了。” 话题成功被她给跳开。 靠在窗边的夙万看了过来。 “老三回来就回来。”夙万的口气多少带点不耐烦。 夙万本来就不是能够温声细语说话的人,所有的温柔大部分都给了夙柔,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就是给了府中的那四位夫人。 夙万说完这句话可能又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吻不太妥当,又说,“阿爹是嫌弃你三哥,不是嫌弃你,阿柔莫要生气。” 夙柔到夙万床榻边个站着,“阿爹你对三哥也太凶了吧。” 夙迟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小时候他不就是这样。” 夙万听着他这话感觉有点儿不悦。 “你出去干什么了?你小妹一个人在府中也不知道早些回来帮帮你小妹!昨儿个夜里右相派人来暗算我,还得亏是你小妹帮我报仇了。” 昨儿个其实出现在这儿救了阿爹的人是二哥,但是阿爹就是把所有的功劳全部推在了她头上…… 第168章 这厉王……好像脑子不太好! 夙柔站出来帮夙迟说话,“阿爹,三哥外出是帮我调查事情,而且昨儿个你被暗杀的时候也不是我出现救了你……” 夙万脸色一僵,微微收敛了一些,“噢,那他回来的也慢。” 夙迟淡淡叹了一口气。 她这三个兄长打小就不跟她争抢什么,所以面对阿爹的指责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驳的话来。 夙柔说,“阿爹,你瞧,你重伤之后,三哥可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夙迟很不合时宜的说,“只是你交代给我的事情办完了,所以回来了,顺道来看看他。” 夙柔下不来台,愣是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尴尬了下来。 夙柔扯了扯嘴角,眼看着夙万眼神阴沉要发火了,愣是挤出来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阿……阿爹,昨儿个那烧鸡好吃吧,我特地叫二哥给你带回来的。” 夙万说,“好吃,阿柔给的东西都好吃。” 夙柔笑了笑,“那我晚些出去再给你买一只。” 从夙万的院子出来,天上黑沉沉的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夙柔和夙迟快速找了个屋檐躲着。 夙柔抬头看着天空,“这鬼天气……方才我们进屋之前天上还晴空万里得呢。” 夙迟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了擦被雨水淋过的头发,说,“阿爹对你是真的疼爱,当个校尉玩玩就好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话当真是跟二哥大差不差。 夙柔说,“你咋还跟我较上真了呢……” 夙迟微微蹙眉,“你的性子,若是认定了不会改变,我现在若是不劝你,今后你有的是机会这么做。” 夙迟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不过这一时半会的,夙柔也不可能说自己要做就能坐上那个位置的。 夙柔摆摆手,“三哥,我去给阿爹买烧鸡了。” 夙迟叫住她,“现在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你现在去?他又不急着吃。” 夙柔其实就是想找个机会到外面去转转。 一直待在府中多少也会叫她烦闷啊…… 夙柔叫丫鬟给自己找来了一把伞,她撑着就出门去了。 酒楼的位置不偏远,她自己就能走过去。 下雨的关系街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夙柔吸了一下鼻子,她走到酒楼的时候被里面的热闹气氛给渲染。 这会儿酒楼里面倒真是热闹的。 夙柔收起伞进去,叫小二单独准备了一只烧鸡,和一桌子好吃的饭菜,寻了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家小二笑盈盈的凑上前来,给她送来了一壶竹酒,“姑娘。” 夙柔瞧了一眼,抬眼看去,“这是啥?我没要酒。” 小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桌子上坐着的人有点儿眼熟。 “这是厉王殿下请姑娘喝的,不辣口,他说希望姑娘会喜欢。” 夙柔定睛一瞧,发现那人还真的是先前见过的厉王。 夙柔抬抬眼叫住刚要转身离开的小二,“等等,你把这酒还回去,我跟他不熟,我不要。” 小二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姑娘,这……你就收下吧,不然厉王殿下会觉得我们办事不利” 夙柔有些无语,她不收这店家小二怎么还反过来道德绑架她呢。 夙柔站起身子,拎着那壶酒朝着厉王的位置走了过去,她将那酒放在桌子上。 “厉王殿下好雅兴,不过吃人嘴软,这酒我可不敢收。” 跟厉王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此女子身着素雅显然是不想太过招摇。 但耳朵上带着的那副耳坠一瞧便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厉王睨眼瞧了一眼看着夙柔,“夙姑娘性子洒脱,本王以为,姑娘是喜欢喝酒的。” 夙柔冷笑一声,“我虽是及笄,但厉王殿下也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的表露自己的目的,你就不怕我阿爹上门去跟你讨要个说法?” 坐在一旁的那位女子开口,“夙姑娘,厉儿从未同女孩子接触过,还请姑娘多多包涵,他绝对没有恶意,不过姑娘不妨坐下来跟我们一同用餐。” 夙柔神色微怔,这个声音,她甚是熟悉。 但更多的是她觉得诧异,这人怎么会出现在宫外? 夙柔弯起嘴角,脸上的笑容仿佛将什么都给看透来的。 她压低声音,确保用着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光天化日的,娘娘出现在宫外就不怕被皇上给知道?身边愣是连个护卫都没有,就带了——两个宫女?” 女子轻笑一声,“姑娘还认得出本宫……说明本宫还没有让姑娘忘了。” 夙柔扫了一眼厉王,厉王也正看着她,她眼神不太友善。 总觉得这厉王……好像脑子不太好。 这女子便是厉王的母妃,当今皇帝的莲妃。 莲妃在宫中的时候最受皇帝宠爱,就连皇后……不对,前皇后也望尘莫及的那种。 莲妃出身不如前皇后,背后没有大家族支撑做靠山,只是一个来自民间能歌善舞的女子。 这些伎俩一开始或许还能哄的皇帝天花乱坠一阵子,但时间长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后宫那些出身显赫的娘娘可瞧不上跟她这样像只猴似的在皇帝跟前表演。 但莲妃能够得宠在后宫稳坐莲妃的位置,无人敢动莲妃,便是因为莲妃的脸,像极了当今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那位太子妃…… 夙柔不知道他们出现在这儿跟自己遇到,是巧合还是有意设计,她却很清楚他们跟自己套近乎的目的。 夙柔说,“改明再进宫去跟娘娘叙旧吧,今日算了。” 夙柔也无心在这儿继续吃了,叫小二给自己装入食盒拎着回去了。 她这只是个客套话,想来是个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但她没想到第二天莲妃就派人去了将军府请她。 夙柔横竖琢磨了一下自己昨儿个说的话。 改日改日,也不是翌日啊? “我今日吃的撑了,有点乏不想入宫,还请嬷嬷回去告知娘娘一声,” 宫里的老嬷嬷毕恭毕敬的侯在夙柔跟前,“姑娘若是不想走,奴婢可以背着姑娘上马车,到地儿了奴婢再背着姑娘去见娘娘,不需要叫姑娘费什么脚程。” 夙柔:“……” 莲妃这么着急的叫她入宫,她大约可以猜的到是因为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因为昨儿个他们俩没唠上。 夙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说,我今天吃撑了不想出府。” 夙迟恰巧从门外进来,听见了夙柔准备发火的话。 夙迟说,“怎么了?” 夙柔蹙眉,“三哥,我不想入宫,莲妃娘娘非要我入宫去。” 她像个告状的小孩,话里话外满是状告莲妃的委屈。 夙迟看着那老嬷嬷,“娘娘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那嬷嬷瞧见夙迟来了,脑袋比方才垂的还低,“回夙少将军,我家娘娘只是昨日在街上遇到了夙姑娘,所以想请姑娘入宫去好好唠一唠。” 夙迟说,“她前些天身上受了伤,还未痊愈,等哪天她的伤好了,我陪她一起入宫去拜见娘娘,嬷嬷还是请回吧。” 老嬷嬷抬眼看了一眼夙迟,“这……好吧。” 这老嬷嬷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可就不礼貌了。 夙柔叫丫鬟送老嬷嬷李开大门。 她瘫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刚处理完皇后,咋又粘上来一个莲妃,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烦人!” 夙迟在她身边坐下,“你昨日出门的时候见了她?怎么没听你说过。” 夙柔说,“我给阿爹买烧鸡的时候遇到的,本想着只是露水之缘,就没有放在心上,当时厉王也在,那北蛮王先前也是在酒楼遇到我的,我如今可真是怕了。” 夙迟听见厉王的名字,脸色沉了沉,“厉王?莲妃跟厉王怕是想趁机拉拢你。” 第169章 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夙柔说,“拉拢我做甚,那厉王总不能是想娶我吧。” 她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北蛮王先前不是就想利用求亲的事情威胁北国把她给交出去么。 不过莲妃的筹码是什么? 总不能也跟北蛮王似的,稀里糊涂的派兵攻打北国,稀里糊涂的被她阿爹给打跑吧? 夙迟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 夙柔摇摇头,“没事,不过说起来,那北蛮王如今可是还被关着?” 夙迟说,“听说过几天就要被拉到街上去砍头。” 夙柔说,“京城里抓来的大漠人全部都要等着挨砍?” 夙迟低垂眼眸,“嗯。” 这大漠不是跟南国勾结在一起么?他们会不会将南国皇帝或者宫家给供出来? 夙柔出门去找了老太婆。 老太婆刚从外面回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烤红薯。 “你咋又来了。”老太婆这口气好像有点儿不太欢迎她啊? 夙柔说,“有事儿叫你帮忙。” 老太婆将手里的一把草扔到门口,“你先进来说吧。” 夙柔剥开那烤红薯的外衣,张嘴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绵密口感很是好吃。 夙柔说,“帮我劫个刑场呗。” 老太婆本就佝偻的腰身僵硬了一瞬,“我们一帮人本来就是通缉犯,你咋不亲自动手?这次要救的人是谁?” 夙柔没进去,在门口停了步子。 “大漠的北蛮王。” 老太婆问,“那北蛮王先前不是还对北国发兵么?你为何要救他。” 北蛮王确实是害她二哥和阿爹重伤的罪魁祸首。 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皇帝都对此人有很高的评价,留着将来说不定能帮得上宫煜。 她要等着宫煜带兵攻入北国,所以她不可能让将军府和自己成为阻碍宫煜攻打北国的路障。 “他不一样,得留着,行刑的时间在白天,光天化日的我若是自己动手十有八九会被监斩官给认出来这跟当时救你们的时候不一样……” 老太婆说,“姑娘,老身只是老,不是傻,我们一帮通缉犯出现在那不是也会被认出来么?” 夙柔将手里的烤红薯全部塞进嘴里,“我会在暗中帮你们,不用担心,更何况,救了一个北蛮王,今后若是北国待不下去了,你们在大漠也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 老太婆说,“行吧。” 夙柔打听了一下,行刑的那天就在大街上,百姓们也可以驻足围观。 皇帝此举便是要在百姓里面树立威信,另外一个则是因为想要起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今日日头较好,夙柔看着跪在上面的北蛮王,目光阴鸷。 早些她就跟他谈了条件,但奈何这人出淤泥而不染,压根不跟她同流合污…… 负责这次刑场的监斩官跟她阿爹熟的很。 夙柔出现在这儿,那监斩官笑盈盈的从台上走下来双手来回磨合跟她搭话。 “夙姑娘,你也过来看砍头啊。” 夙柔淡淡应了一声,“随便看看,做甚?怕我劫你刑场?” 那监斩官长的贼眉鼠眼的,一听她这话连忙摇了摇头,“没有~这不是瞧见姑娘出现在这儿,所以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么,不然姑娘坐上面去?” 夙柔来了精神,“你能叫我试试扔斩首令牌不?” 监斩官点了点头,叫夙柔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他自己则是候在她身边。 夙柔摸了摸手中的牌子,跟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安德烈对上视线。 安德烈看着她的眼神很是阴森。 夙柔站起身子,“你看啥看?再看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安德烈说,“你还能安然出现在这儿,大漠没将北国给攻下来?” 他这句话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怀疑。 夙柔笑了笑,眼神挑衅,“可不嘛,反而你们大漠王城还被我阿爹给打下来了,你说气不气?” 北蛮王恨的咬牙切齿,夙柔却乐此不疲。 监斩官提醒她说,“姑娘,咱们可以开始了。” 夙柔拔出桌上插着的斩首令牌,一把全部扔了出去。 小的时候她就看到监斩官扔下这斩首令牌的时候的潇洒模样一直也想试试。 那令牌落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刽子手一口老酒喷在大砍刀上。 弯刀高高举起,夙柔有点慌了,老太婆咋还不动手? 下一秒,一把匕首从远处飞了过来。 一帮蒙面人腾空而起朝着台上的人飞了上来,下面看热闹的百姓瞬间乱成一团。 夙柔面不改色,一旁的监斩官却已经吓傻了。 她没在里面看见那老太婆的身影,想着她可能是最近出现的太频繁了,怕被人给认出来。 台上的人瞬间打在一起,刽子手不是这帮亡命通缉犯的对手。 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老太婆特地安排的还是怎么,竟然拎着刀朝着夙柔攻了过来。 她闪身躲开一脚将对方给踹飞出去。 夙柔说,“大人快些离开,这地方不安全。” 为了防止有人劫刑场,监斩官在行刑前一般都会安排好侍卫在附近守着。 夙柔瞧见那些个拎着长枪棍棒的士兵冲上来的时候,暗中用小石头弹了过去,石子儿打在最前面的士兵腿上。 一头栽在地上,身后的士兵躲闪不及,被倒下的人给绊倒。 老太婆的人动作也很迅速,一刀切断了安德烈身上的绳子救了人就跑。 夙柔为了演的更逼真一点,从身后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别跑,把人留下!” 城郊,老太婆的小木屋内。 老太婆盛了一碗汤给安德烈端了过来。 安德烈仰起脖子一口闷掉热汤,把碗筷放在旁边,感激的跪下来给老太婆磕了一个。 “感谢前辈救了我,等我回了大漠,我定然会竭尽所能报答前辈。” 老太婆瞧他一眼,冷哼说,“你要感谢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个做事的,真正叫我们救你的人另有其人。” 安德烈刚抬头,夙柔就踹开了门板,出现在门口,“累死了,城中不骑马到你这儿还真是费脚程。” 老太婆有点不开心,“你进来就不能好好敲门么?这门先前挨了你一脚本来就摇摇欲坠。” 夙柔进屋,轻手轻脚乖乖的将门给放回了门框上,“噢噢。” 夙柔对上安德烈错愕的眸子。 夙柔说,“我可是真的会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的。” 安德烈说,“救了我的人是你?” 夙柔点头,在安德烈身边坐下。 老太婆这屋子家徒四壁,除了老太婆睡觉的草垛子,旁的就只有一个烧火堆的地方。 他们就只能盘着腿坐在地上。 夙柔说,“之前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是我主动救了你,这样还算我们俩是达成了合作的关系。” 安德烈脸色阴沉下来,似乎被她救了是一件什么丢人的事情似的…… 安德烈说,“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若是为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婚事,我求娶你不过是奉我们王的旨意,我不能娶你但是可以把你当成阿妹疼爱。” 夙柔脸上的笑意消散,“你们大漠的人都这么不要脸的么?我可不差你这一个兄长。” 安德烈又说,“你不喜欢我?那你救我干什么?要我出卖王更不可能。” 夙柔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我不喜欢你,救你只是觉得你能为我所用,我也不需要你出卖你们王,我可以跟大漠达成一个共识的目的。” 安德烈蹙起眉头,“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你嫁给我,做了我得王妃,我们一样可以达成共识。” 夙柔一阵无语,这人真是到死都不忘那大漠之王交代给他的任务。 第170章 宫煜的醋意 安德烈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理解。 夙柔说,“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懂了么?你要是想报我的救命之恩,就回到大漠去,我到时候或许能用得上你。” 安德烈又说,“你有什么计划?为何现在不能告诉我。” 夙柔觉着他话有点多,“现在不能,反正我救了你,今后你除了你们的王,你就的听从我的命令。” 她以为安德烈还会继续询问下去,没想到他憨憨的低下头,闷闷应了一声。 “好。” 答应的这么干脆,夙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 老太婆说,“我煮了汤,你喝不?” 夙柔往锅里看了一眼,“给我来一碗,今天我们救了他们大漠人,得安排他们返回大漠去,一直留在北国迟早都会被皇帝给找到。” 老太婆说,“你可安排妥当了?” 夙柔接过老太婆递过来的碗,“还没有,不过我有了一个打算,你叫你的人在北国的时候注意隐蔽自己,莫要叫人给发现了踪迹。” 他们刚劫了刑场,朝廷的人十有八九要下达通缉令。 但当时老太婆他们都蒙着脸,应该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夙柔看向安德烈,其他人没有通缉令没有画像好躲开,他呢? 安德烈注意到她看过来的目光,扭头看着她来,“做甚?” 夙柔说,“你说你能把胡子给留长不?” 夙柔喝完汤,把安德烈留给老太婆就打算先回去,她刚走出屋子,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扭头跟屋里的老太婆说。 “有人跟着我到这儿来了,你跟安德烈注意行踪,莫要被人发现。” 老太婆一愣,“要紧吗?” 夙柔摇摇头,“不要紧,你把脸给蒙上,他们正在过来,我去会会。” 十几个身穿甲胄的禁卫军带着佩刀走上前来,他们叫了夙柔一声。 “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夙柔睨眼看去,“今日不是有人劫了刑场么,我追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了,我就找了我朋友在此地歇歇脚。” 这几个带刀侍卫模样俊秀,应该是京城权贵家的公子。 他们目光顺着她身后的门缝往里面看去。 “大人可否叫我们进去搜查一番?” 夙柔单手扶腰,脊背贴靠着门框,一条腿横起来踩在门框上,“可以,不过你们把话说清楚的,这啥意思?怀疑我窝藏通缉犯?” 几个人脸色一僵,为难的看着夙柔,“这倒不是,只是我们也是奉命过来追击通缉犯,附近都找了,笃笃只有这里没找,他们逃跑的时候骑着马,我们也骑着马,应该能够追上的……” 这话的意思不还是怀疑她么? 夙柔往屋里看了一眼,“这可如何是好?不然我帮你去跟皇上告告状?你先前救了太子殿下一命如今竟然还要被朝廷的人怀疑你是不是窝藏了逃犯。” 老太婆从屋里出来,脸上蒙着面纱整张脸都隐匿在帽兜下面。 “他们若是要搜,就进来搜吧。” 夙柔放下腿,“可以,不过我话放在前面,你们若是什么也没搜到,明日朝堂上,我定会告你们一状。” 夙柔听见他们有人压低声音说,“我先前跟着一起到这儿来过,太子殿下被奸人下蛊,是夙校尉的朋友帮忙解开的,贸然进去搜的话……不光得罪夙大将军,也会得罪这位会解蛊的大人……” 夙柔抱着胳膊站在门前,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是我们唐突了,还大大人见谅。” 夙柔摆摆手,“好说~不过你们来的正好,我还愁怎么回去呢,将我送回将军府呗,我脚程有点慢。” “可以。” 夙柔自己一个人骑了一匹马,跟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人突然说,“我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他们刚走没多远,夙柔哪里会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想趁机回去打一个回马枪。 她冷笑一声,“行~” 她没在理会,这个时候她如果再阻止,可就不是因为担心他们污蔑将军府而能解释的了。 安德烈那边有老太婆在,问题不大。 那禁卫军回到老太婆的小木屋,迅速翻身下马抽出佩戴在腰上的刀,将门给踹开。 蹲在屋子里腌制草药的老太婆抬起头来,“这是做甚?” 那禁卫军二话不说,一把掀开老太婆身后的草垛子。 但里面什么也没有,有几根零星掉出来的草根,落在篝火上被点燃然后燃烧。 老太婆气急败坏,双手猛地推开他,那禁卫军一个踉跄,身子撞在墙上,“干什么??老身睡觉的草垛子你们也要破坏,我家姑娘跟着你们走了又掉头突然回来,还不是怀疑我家姑娘窝藏逃犯??老身这就告诉我家姑娘去!!” 那禁卫军一阵尴尬,见老太婆真的要往门外走,赶忙拉住老太婆的衣服,“呃……在下唐突了,还请大人不要告诉夙大人……” 老太婆踹开他,“老身就告!你赔老身睡觉的地方!!” 为了平息老太婆的怒火,对方摸出了身上带的银子,全部给了老太婆。 夙柔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夙迟就在门口站着。 夙迟看着她的目光辗转悱恻,很是叫人觉得莫名其妙。 夙柔将手中的马儿递给下人,跟他说话,“三哥,咋了?” 夙迟放下抱在一起的胳膊,“今日刑场被劫了,你去哪儿了?” 夙柔说,“我知道这事儿,我也在刑场,我为了抓人还专门追了过去,不过没追到。” 夙迟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又说,“你去刑场做甚?” 夙柔一脸纯然,尽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看他们被砍头啊,那北蛮王可是害得阿爹和二哥重伤的罪魁祸首,我肯定得在他临死之前去嘲讽他一下。” 夙迟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一些,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你没受伤吧?” 夙柔摇头,“没有。” 夙迟说,“那马你抢了谁的?我问了府中的人,你出去的时候没骑马。” 夙柔说,“一个禁卫军的,不过既然给了我就不可能让他们给再要回去。” 她也不信禁卫军那头能为了一匹马拉下脸来到将军府专门要。 夙柔说,“三哥,阿爹情况如何了?” 夙迟说,“今天胃口好像好了一点儿 午膳吃了不少。” 夙柔说,“噢,那就行,我去瞅瞅。” 夙柔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夙万吃饱了在打嗝。 夙万扫她一眼,“阿柔,你今日上哪儿去了。” 夙柔说,“我去看他们砍头了,挺有意思的,阿爹吃的可还好?” 夙万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好,这几日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走动两下都感觉养膘了不少。” 夙柔说,“哪里膘了,你这伤恢复起来费劲得很,一年半载的你是别想下床。” 夙万跟揉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啊,阿爹可是只听你的话。” 她跟夙万寒暄了两句就回院子去了。 但她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宫煜侧卧着躺在她的床榻上闭目养神很是自在。 夙柔走上前去,在床榻边个蹲下,抓了一缕宫煜的头发,“你来干啥?我这小床都成你的行宫了。” 宫煜微微瞌眼,“你今日去了刑场?” 夙柔直接承认说,“对啊,你怎么也问我这个问题。” 宫煜突然遏制住她的下颌,将她脸上本就没几两的肉给挤在一起。 宫煜在她唇上轻轻抿了一下,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眼神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他目光幽暗,夹杂着随时都会暴虐起来的狠戾,“还救了北蛮王安德烈?” 夙柔被他吓得一哆嗦,身子失去平衡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第171章 肉疼!给莲妃享用真是暴遣天物 夙柔觉得宫煜好像是生气了。 她说,“那什么,有话好说,别动不动亲我。” 宫煜垂下眼,“夙柔,我在吃醋。” 夙柔撇开脸,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宫煜从身后给直接环住了腰身,整个人直挺挺的落入了宫煜的怀抱。 “你救安德烈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势力?我给了你虎符,你为何不用?何须去跟安德烈牵扯上关系。” 夙柔坐在他怀里身子一僵,她被宫煜吓得根本不敢动弹了,“你听我解释,你给我的那个虎符我这不是没来得及用么……要是有合适的机会,我肯定用,我救了安德烈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们南国。” 宫煜挑眉,“说说原因。” 夙柔说,“南国不是跟大漠早就狼狈为奸了嘛,我担心北国皇帝会因此而连带着南国一起恨上,所以我就想将北蛮王给放回去,到时候不管怎么说,你们跟大漠就都还是一条船上的人。” 宫煜笑了一下,眼神阴鸷,随机出口,“一条船上的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夙柔:“……” 她跟这人根本沟通不了! 夙柔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可巴不得你壮大势力跟大漠一起……” 她说到这儿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夙柔默默闭上嘴。 宫煜的手再次捏住了她的下颌,叫她抬头看着自己。 她平日里没怎么觉得,现在竟然感觉宫煜身材好像有点宽? 还是煜王府的伙食太好了叫他这几日给窜了身子。 宫煜说,“继续说。” 夙柔摇头,她见状只能出别的招数…… “我说完了,我可是全心全意为了你好啊……你咋能这么想我,真的是伤透了我的小心脏,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夙柔挣脱开他的束缚作势就要伤心欲绝的离开。 宫煜抓住她的手,叫她没得逞,“我……不是那个意思。” 夙柔冷哼一声,宫煜只要示弱她就成功一半了。 但是…… 夙柔怯生生的说,“你把我抓疼了……” 宫煜立马松开手来,“……抱歉……” 她确实是为了宫煜,她的话也没撒谎,她救下安德烈就是希望今后安德烈能帮宫煜出一份力。 可是她今天干了什么,去了哪儿,宫煜怎么连细节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夙柔狐疑的在他脸上打量了一下,“你今天派人跟踪我?” 宫煜方才还在生气的气焰儿一下子就消减了下去。 “我……没……” 夙柔反客为主,质问宫煜,“不然你咋知道我今天救了安德烈的?你就是派人跟踪我了!” 宫煜心虚的挪开视线,夙柔整个人把他压在床榻上。 “要脸不?你还吃醋!你就是个小流氓!小变态!” 门外传来动静。 宫煜迅速起身,托着夙柔的身子跟他调换了位置。 夙柔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宫煜也松开了她。 丫鬟愣了一下,礼貌问好,“小姐……煜王殿下……” 夙柔说,“这人非礼我,快叫侍卫进来把他给撵出去。” 丫鬟被吓的“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宫煜阴恻恻看着夙柔,“把我撵出去?可真是伤了我得小心脏……” 拿夙柔方才说过的话来噎她,愣是叫她找不到半点反驳的话来…… 夙柔撇过头,“行,你给我记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宫煜冲那丫鬟说,“你且下去。” 丫鬟立马站起身来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帮她们把门给关上。 夙柔炸了毛,“为啥方才我说的话她都不听?反而听你的话??你给我家丫鬟下蛊了?” 宫煜拉开椅子,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打算什么时候将安德烈给送回去?” 夙柔说,“送哪儿?你要跟皇上举报我不成?” 宫煜说,“不一定……看情况。” 夙柔蹙眉,宫煜莫不是还想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 夙柔说,“安德烈我是不会给朝廷送回去的。” 宫煜珉了一口茶水,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我说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安德烈给送回大漠?” 噢……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夙柔说,“我暂时还没有找到时机,你要做甚?” 宫煜说,“我可以派人护送安德烈回到大漠去,把人交给我。” 夙柔警惕的看着他,宫煜今儿个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个的? 夙柔摇头,“不行,不可能,安德烈我会亲自送。” 她其实一开始也想着或许可以叫二哥和三哥趁着帮一下,但她发现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安德烈绕过他们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混在队伍里。 所以现在唯一能行的法子就是只有自己和老太婆那边能够行得通。 她要是交给宫煜,安德烈到最后会怎么样还不一定。 她不信任宫煜这不可能会把安德烈给他。 宫煜似乎是看出来了她内心的想法,“你亲自送?你们将军府的人一旦有任何动作,皇上和其他人都会立马警觉起来。” 夙柔说,“那就瞒天过海,肯定是有法子的。” 宫煜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冒险救下安德烈,我真的很是好奇你对安德烈难道没有别的想法?” 夙柔:“……” 他拿这话问她不是也是不相信她么…… 夙柔说,“没有!” 宫煜站起身子,“我会派人过来帮你,你用或不用,随你。” 宫煜离开之后,夙柔的屋子变的安静了下来。 她瘫在床榻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早。 夙柔昨儿个连洗漱都没有,穿着衣服睡在床榻上身子疲软的很。 安德烈跑了,不比平常人,他可是大漠的北蛮王,皇帝十有八九会下令全国通缉。 安德烈出边关还好,毕竟镇守的人跟她一样姓夙。 但这一路上的各大城池堡垒所设下来的安卡,安德烈运气好能躲开一次可不一定能躲开第二次…… 如果要避开那些城池,他们回到大漠的路只会越来越远,大概要花费半年的时间才能绕开…… 思来想去,夙柔决定还是冒一次险。 夙柔伸了个懒腰,撞见了正要走的夙迟。 “三哥,你上哪儿去?” 夙迟脚步一顿,“莲妃不是派了人来么……我们还回绝了。” 夙柔点头,“对啊。” 夙迟继续说,“今日她亲自来了,阿爹被她的阵仗弄得都得下床行礼。” 夙柔说,“走,我跟你一起去。” 莲妃这是不想放过她的意思,警告她就算是继续拒绝也无济于事。 夙迟说,“你待在院子里,莫要过去,他们目标是你,见不到你,自然不敢做多余的事情。” 夙柔说,“莲妃亲自过来,若是我再不去,她扭头跟皇上告状说我们将军府欺负她又当如何是好?” 夙迟沉默。 夙柔挽着他的手,“走吧,没事,就瞧瞧莲妃跟厉王到底想干什么……” 正堂人满为患。 莲妃今日身穿贵妃服,身旁还坐着一个同样打扮精细的女子,那便是莲妃在宫中的姐妹,贤妃。 宫里的贵妃出现在这里,府中上下全都是按照国宴的规式来招待的。 夙柔觉得有点儿肉疼。 这好东西她家虽然不差,但是给莲妃享用真是暴遣天物。 夙柔过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正在说着耳语。 莲妃见她进来,笑盈盈的走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夙柔行礼,“臣见过莲妃娘娘。” 莲妃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本宫今日过来便是想约你一同去马场。” 这莲妃身娇体软会骑马? 别是叫她跟厉王骑才好呦…… 第172章 睁眼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 夙柔说,“娘娘去马场都能想到叫臣一起陪驾前去,可见娘娘对臣很上心了,不过臣不会骑马,恐怕要扰了娘娘的良苦用心了。” 夙柔睁眼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的。 身边的那个贤妃滟滟笑了,“夙姑娘可真会开玩笑,不管怎么说,姑娘也是朝中仅此一位的女武将,怎么可能不会骑马?就算是不想跟莲妃娘娘一起前去也好赖找个像样一点的借口。” 有一点贤妃还真的说对了,她确实不想跟着莲妃去。 好端端的骑什么马? 夙柔冷哼一声,“贤妃娘娘也能看出来我这是不想跟你们一起去啊?之前我都已经拒绝过了莲妃娘娘的邀请,为何今日还登门拜访?” 这莲妃怕不是认为登门拜访就能说动她…… 皇上的脸面她都不给,更何况莲妃? 贤妃脸色变了变,“你!” 夙柔冷哼,“我什么?若是听不懂人话,我也不介意去跟皇上请示一下叫皇上派个老嬷嬷来重头教一下两位娘娘。” 贤妃已然气急败坏,但莲妃至始至终都是保持着淡然自若的模样。 莲妃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今日前来,也并非本宫一人所意,姑娘若是不想,本宫便回去告知皇上一声。” 莲妃放下茶盏起身就要离开。 夙柔也没拦着,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皇帝所意? 皇帝若是知道莲妃叫她一起去骑马的用意,还会对莲妃有什么好脸色么? 后宫之中的嫔妃最忌惮一件事,勾结朝中大臣,以权谋私,拉党结派,争夺皇权…… 莲妃主动跟她搭上线,十有八九逃不过皇上的怀疑。 就连她都能意识到莲妃是想利用她帮厉王登上太子之位,皇帝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不过夙柔现在这么想,大抵是不知道当今皇帝的那位发妻的杀伤力…… 夙柔看着宫中送来的圣旨陷入了沉思,莲妃顶着那张脸当真是提出什么离谱要求皇帝都能答应。 为了逼她乖乖就范,圣旨都能请来! 夙柔压着那明黄色的卷轴,不叫对方拿起来,“公公,圣旨不用念了,皇上要我全权保护莲妃娘娘在马场上的安全是吧?我接!甭说是马场了,莲妃娘娘去马场的路上掉一根头发都算我得。” 送走这几位太监,夙迟接过她手中的圣旨打开看了一眼。 “你一直拒绝,他们就会一直纠缠,目标大抵是你身后的背景,若是不想去,找个由头,跟皇上说清楚,我替你去。” 夙柔摆摆手,“莲妃能请来一道圣旨,就能请来第二道,无伤大雅……问题不大,上上一个想娶我的人现在可被我跟阿爹打残废了。” 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实在是过分。 若是叫莲妃扶持厉王登上太子之位,她还不如现在就找机会废了厉王。 谢渊如今倒是乖巧的很,不再有事没事跳出来给她添堵。 杀了谢渊还会有下一个谢渊,麻烦!! 她心中烦躁的暗自咆哮起来。 夙柔说,“三哥,你说,莲妃叫我去马场骑马的时候厉王在不在?” 夙迟说,“我觉得……在。” 莲妃当晚便派人来再次通知了她,叫她明天随同一起去马场。 有了圣旨,夙柔就算是不想去也得去…… 清早,丫鬟们就带着新做的衣裙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夙柔睡得迷迷糊糊,全然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等要出发了,夙柔才彻底清醒。 她一把拽掉头上的簪花,“做甚?我去马场给我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 丫鬟一个两个面露难色,其中一人说,“是……是夫人她让我们将小姐你打扮的漂亮一些。” 夙柔蹙眉,府中如今就只有季氏一个夫人,季氏说这话可能也是出于好意。 夙柔蹭掉唇上的口脂,“打盆热水来,这张脸花里胡哨的丑死了。” 她方才昏昏欲睡的时候,竟然给自己不光涂了口脂,还擦了胭脂…… 去见莲妃和厉王,没必要精心打扮。 夙柔将身上的衣裙给脱下,换上了干净利落的小甲胄,精致漂亮的头发给换成了束发。 这个甲胄阿爹在她赢得武举人头衔之后就命人特地打造的,最近才完工送来。 但是一直没机会穿…… 夙柔瞧着镜子里倒影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夙柔出去的时候,莲妃的人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 其中一人将一匹马牵着递给她。 夙柔扭头爬上了马车,“我都说了我不会骑马,我还是跟莲妃娘娘一起坐马车吧,想来娘娘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她都不等莲妃回答,自顾自的爬上马车钻了进去。 马车摇摇晃晃开始动了。 莲妃瞧着她,笑了笑,“堂堂夙大将军打小就是在军营里面长大,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夙柔一只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斜斜的靠在旁边,“娘娘怕是没听说之前太子殿下去军营中找我阿爹训练的事儿吧?那太子在我眼皮子底下从马上摔下来,皇上可还问罪了呢,所以我一点也不会骑马。” 皇室的马场又大又宽敞,每匹马都有专门的工宫人负责饲养。 夙柔坐在位置上抱着胳膊翘起二郎腿来,她目光淡淡的看着下方的厉王和几个年轻的皇子在草地上骑马。 不出所料,厉王也在。 夙柔故意说,“娘娘不是来骑马么?娘娘不必跟臣一起坐在这儿,去同厉王殿下一起愉快的玩耍啊,有臣在,娘娘只管安心的去。” 莲妃哪里会骑马? 莲妃能歌善舞或许还能在后宫的一众妃嫔跟前出出风头。 本就没什么出身,平民百姓更没那个能见得到马的本事…… 后宫的女人都金枝玉叶娇贵的很,随便一位抬抬手就能叫宫女,或者太监轻易丧命,哪有功夫在马场上去争宠? 别人没干,莲妃也不能干。 就算是个傻子应该也能知道自己不能去干那掉价的事儿。 莲妃说,“姑娘不想骑马么?你们将军府的马儿,可不比皇室的马儿。” 夙柔说,“再好的马也不是臣的,臣瞧着厉王挺会骑的,娘娘难道不心动么?娘娘跟皇上说你要来马场骑马,所以叫臣来保护你,但娘娘一直坐在这儿,不会是不会骑马,诓骗皇上的吧?” 莲妃要跟她较真,她也较真,瞧瞧谁的损失更大。 诓骗皇帝,那圣旨就是证据,莲妃跟欺君之罪脱不了干系…… 莲妃站起身子,“本宫的马术,只是一些皮毛,姑娘若是真的不会,本宫叫厉王来教你?” 夙柔:“……” 看来她是躲不开跟厉王一起骑马了…… 夙柔刚站起身子,“行吧……” 一辆马车却突然停在了他们旁边。 宫煜从马车上下来,而且目光一点也不带弯弯绕绕的,直接就看向了她的位置。 夙柔身子一僵,宫煜咋来了?? 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莲妃也表示有些诧异得问,“煜王今日怎么也来了马场?” 宫煜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莲妃,“见过娘娘,我来找夙柔。” 夙柔再次陷入一片沉默,她能不能拜托宫煜不要用这副吃人的表情看着她? 宫煜那天走的时候明明口气就是还在生气,他现在又找过来做甚?? 夙柔说,“煜王殿下找我何事?” 宫煜伸出手来,倾长的身形立在他们身边,他牵着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约你骑马。” 夙柔前一秒还在跟莲妃说自己不会骑马来着。 宫煜不是摆明了要在莲妃跟前打她的脸么…… 第173章 我如果赢了,你腾出一天时间陪在我身边 夙柔就这样被宫煜给直接从莲妃跟前带走了。 夙柔身子本就轻盈,但就这么被宫煜给抱着显得宫煜就不那么病怏怏了…… 宫煜说,“你好端端的在府中不好,到这里来做甚?” 夙柔说,“还不是莲妃非要请我来骑马?我诓骗她说我不会骑马,但你方才已经妥妥不给我台阶下了,你呢?出现在这儿应该不是偶然吧?煜王殿下。” 宫煜将她带到了马场最边沿的一个小房子处,“你少阴阳怪气,不是说不会骑马么?我带你。” 夙柔一怔,“啥?” 夙柔被他抱上一匹马儿,宫煜翻身上来的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夙柔压低声音说,“你这样不是公然暴露了么……” 宫煜将她揽在怀中,“那也总比叫你跟厉王一起骑马的好。” 夙柔:“……” 宫煜到底在想什么…… 神经! 夙柔说,“你若是非得这样,我可喊人了,你非礼我。” 宫煜垂眼,叫马儿往前面走,垂眼看了一眼她,“你喊吧,就是不知道你喊出来之后其他人会怎么想你,我倒是无所谓,你堂堂夙大将军之女光天化日的能给我一个良家贤夫给非礼?” 夙柔默默的闭上了嘴,虽然不太明显,不过她还是察觉出来了。 宫煜最近好像有点针对她…… 不,不是好像。 是肯定。 宫煜骑着马带着她在马场上溜了一圈,夙柔跟宫煜之间的距离引得马场内的所有人纷纷对他们投来了目光。 那目光说鄙夷也算不上,更多的是好奇吧…… 一个年幼一些的皇子心直口快,骑着自己的小马上前来,“夙柔你又不是不会骑马,为何要让煜王抱着你骑?姑娘家家的羞不羞?” 宫中许多皇子都跟她一起玩过,大多都是直接叫她名字的。 夙柔不乐意叫旁人这样说自己,“你学骑马的时候也是我教的,我还抱着你一起骑马呢,你羞不羞?” 这一句反问可把这皇子给噎住了。 “我那时小,你如今都多大了?怎么还能跟我那个时候相提并论?”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你小?你同我一般岁数,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细细算起来你还比我早出生几个时辰呢,连骑马都是要我来教,你羞不羞?” “你……”这皇子瞬间被她怼的哑口无言,甚至于还有了委屈的神色。 夙柔直接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我什么?我这不过就是受了伤……没法自己一个人骑马,煜王殿下这是担心我自己一个人骑马会出问题!” 这个理由她自己说出口来都有点儿底气不足…… 但是仔细想想这个理由真的天衣无缝! 她便打消了心中担忧的念头。 那皇子见说不过她,骑着马掉头回去了。 宫煜瞧四下无人,轻声笑道,“你这理由找的好,怎不见你拿这个理由来搪塞莲妃?” 夙柔说,“我还不是不想跟莲妃牵扯上半点关系?我要是受了伤,莲妃直接厚着脸皮叫厉王过来抱着我骑马咋办?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莲妃和厉王的脸皮厚度可比你厚多了。” 宫煜说,“我带你在这儿溜一圈就找个借口回去吧。” 宫煜扶着她腰的手摸了两下,夙柔瞬间呵斥他,“你做甚?爪子不要了我给你剁了!再瞎胡摸我现在就跳马。” 宫煜说,“我以为你是穿的多了,结果发现你是真的有些发福了,身上的肉都变得紧实了不少,以前抱着就是轻飘飘的,一副骨头架子。” 夙柔骂道,“我这是肌肉!就你长的壮实,走两步咳三下!” 夙柔一点颜面也不给他。 宫煜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竟叫你发这么大的火儿。” 宫煜话音刚落,厉王骑着马从身后过来。 “煜王,夙姑娘,你们二人今日好雅致啊,竟然同坐一匹马在马场上闲溜达。” 夙柔目光看过去,脸上的怒意还没有消退,“厉王殿下这是何意?马场这么大我俩还不能坐一匹马遛溜弯了么?” 夙柔现在还在气头上,说话间的口吻都带刺儿。 厉王怔了一下,“本王没这个意思……” 生气的夙柔,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句骂。 夙柔继续咄咄逼人,“那你……唔。” 她话没说完,就被宫煜给捂住了嘴。 宫煜蹙眉,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凑在她耳边,“你今日怕不是非要将这儿的人给得罪个遍。” 夙柔张嘴恶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掌上,“你少管我!” 他们两个人互动都黑厉王给看在眼里。 厉王闷声清了清嗓子,“夙姑娘跟煜王的关系原来这么好的么……” 宫煜不好意思的,冲他微笑颔首,“她一向如此。”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宫煜宣誓主权的意味明显。 厉王说,“本王以为,煜王身娇体弱,是不会骑马的……” 宫煜说,“这都多亏了阿柔,教会了我骑马,身子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夙柔一脸迷茫,她几时教过宫煜骑马? 更何况,他需要自己教什么…… 且不说明面上,暗地里宫煜杀人的时候十有八九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厉王说,“巧了,从前本王的骑射是跟着夙大将军学的,不知你有没有雅兴跟本王一起比试比试。” 夙柔刚要开口,自己的嘴就又被宫煜给堵着了。 宫煜弯起眼,“厉王若是对此感兴趣,我可以奉陪。” 夙柔一惊,这俩人为何突然就要比试了?? 宫煜赢了不是,此事会传入皇帝的耳朵。 他若是输了就会被厉王给强压一头,更是在这种地方找不到任何好处…… 夙柔抓住宫煜的手,“你到底要做甚?为何要跟厉王比试。” 夙柔的性子太急了,根本等不到厉王离开,就直接问出口来了。 厉王说,“姑娘护犊子可是担心本王会赢了他?” 夙柔说,“不是……我是怕他一个不小心赢了你啊……” 她后面说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厉王不善武,宫煜的样子不像是要放过他的模样。 真要比起来,厉王怕不是要被甩两条街…… 虽然先前在东方镇看到的不多,不过她也清楚宫煜的功夫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似的,她越是试探就越是试探不出底子到底在哪儿。 宫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碍,不必担心。” 他们这边的比试将莲妃也给吸引了过来。 莲妃双手合十,笑盈盈的拉过夙柔,“既然要比试,何不来点有意思的?加上赌注怎么样?” “好,那本王若是赢了,夙姑娘今日就同我一起在马场溜溜马如何?”厉王不愧是莲妃的儿子。 他们母子两个一唱一和的,配合的还真是天衣无缝。 夙柔说,“我不是摆件,不是叫你们相互争夺的目标,我不愿意。” 此话一出,莲妃立马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笑意,转过来劝说她,“姑娘性子洒脱不愿意被世俗给拘束,这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姑娘不妨也满足一下厉王的小小心愿,这对姑娘来说,应该不是太过刁难的事情。” 莲妃的话说的倒是好听。 夙柔说,“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娘娘既然这么坚持要比,不然我也跟他们一起比试?我若是赢了,娘娘今后一年内都不可派人去我们将军府再骚扰我如何?” 夙柔若是上场,厉王只有被碾压的份。 莲妃说,“姑娘说笑了,你若是也想比试,可不是不给厉王和煜王机会么……” “我如果赢了,你腾出一天的时间陪在我身边。”宫煜转过身去,一个利落翻身上马。 他目光直勾勾看着夙柔,那眼神好似一潭深水,深邃的叫她一眼望不到底…… 第174章 夙万中毒 夙柔反应过来,“啥?!你跟厉王殿下比什么马术??你下来!不要胡来!” 宫煜耍威风就耍威风吧,竟然还拿她当挡箭牌! 可恨至极! 宫煜阴恻恻笑了一下,“原来你是还想叫我带着你在马场上一起骑马遛弯……” 夙柔后退一步,宫煜这话不亚于公开处刑…… “你比,你比,你若是赢了,我今后天天都有空。” 宫煜笑了一下,厉王也翻身上马。 莲妃挽着夙柔的手臂,“不过光是比骑术,会不会没有什么难度?煜王殿下的骑术既然是夙姑娘教的,那么夙姑娘应该也教了殿下骑射吧?师父是夙姑娘,想来煜王殿下的骑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一记捧杀,莲妃的目的明显。 但夙柔知道宫煜如果比了骑射,就会让皇帝察觉到什么…… 夙柔说,“娘娘可别胡说,我哪有教他?他身子本就孱弱不适合习武,我教他的骑术也烂的不像话,哪能跟厉王殿下比?厉王殿下天资聪慧,随便一学就学了个通便……” 厉王听着她的夸奖,以为真的是夸奖,神色得意起来。 莲妃想要宫煜出糗,但夙柔不给机会,每一次莲妃对宫煜发起攻势,半道上都会遇到一个她。 虽然只是简单的骑术,但宫煜也不能表现的赢得太简单了。 嘶…… 夙柔不免为他捏了一把汗,别说,要假装赢厉王赢得不轻松,难度一点也不小呢。 莲妃制定了规则,他们二人要围绕着马场跑一圈,同时出发,谁率先掠过夙柔的身边,就获胜。 夙柔靠在栅栏上,今日日头很大,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不过有冷风吹过来,就会叫人又感觉一阵寒冷。 宫煜和厉王绕一圈回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莲妃趁机跟她搭话,“本宫竟然不知道姑娘跟煜王殿下关系这么要好。” 夙柔冷呵呵笑了一声,莲妃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娘娘一直待在深宫,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不过话说在前面,我既然是煜王殿下的师父,煜王若是真的赢了厉王,娘娘不会翻脸不认账背地里给煜王殿下穿小鞋吧?” 莲妃巧笑,“煜王殿下身后有你这个靠山,本宫哪里有这个胆子?” 嚯,莲妃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如果宫煜没有她的话,还真的会给穿小鞋? 夙柔不屑得轻笑一声。 渐渐的,马场上能瞧见两个黑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这两个黑点便是宫煜和厉王。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他们的身形也逐渐清晰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影身上。 “是厉王殿下!” 莲妃身边的宫女欢呼出声。 自家少主冲在最前面,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高兴,好像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一样……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宫煜搞什么……难不成一直要放水?? 厉王才是那个刚学骑马没多久的人啊…… 厉王能赢宫煜她将军府今后就改名跟厉王一个姓! 眼看着越来越近,夙柔替宫煜捏了一把冷汗。 宫煜的速度逐渐追上厉王的马儿,夙柔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他们越来越近,宫煜已经冲在前面跟厉王拉开了距离。 要是宫煜是故意的,这就说的通了。 宫煜的性子估计是想让对方先放松一会儿,再乘胜追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着宫煜就要冲到夙柔身边,另一个方向冲过来第三匹马儿,将夙柔整个人扛起来。 跑了…… 夙柔失声叫出声,“啊!!光天化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皇室的马场强抢民女!” 夙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长眼的东西是你三哥,你是什么?小东西?” 夙柔这才冷静下来,“三哥??”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夙迟。 夙迟抱着她,说,“府中的丫鬟说你被莲妃请到了马场来,怕你遇到危险,我就跟过来了。” 三哥这是担心莲妃会趁机对她动手呢…… 夙柔吸了一下鼻子,“三哥,我没事……就是我有点儿……被吓到了。” 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来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要她老命,她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夙迟问她,“你们方才在干什么?” 夙柔说,“噢,莲妃非要厉王和煜王比试,还拿我当赌注,我气不过,就站在那祈祷煜王殿下能赢下。” 夙迟说,“好吧……” 显然三哥是意识到他的出现破坏了比赛呀…… 宫煜和厉王从身后追了上来。 “夙少将军。” 夙柔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对上了宫煜那能吃了人的目光。 宫煜眉头紧蹙,“方才是我赢了。” 宫煜头回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还是为了她…… 这说出去多少叫人有点不相信。 夙柔说,“噢……那……那就腾一天时间呗。”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主要是不想让宫煜生气。 这男人生气起来,有点可怕。 厉王这个时候就有点不太高兴了,“方才夙姑娘被夙少将军给带走了,按照规定是最先跑过夙姑娘身边的人才算获胜,我们应该重新比一场。” 呦呦呦,这是不想承认自己输了,不过就算是重新比一场厉王也不是宫煜的对手啊…… 夙柔说,“厉王殿下,方才我站在那儿的时候就看见了,煜王要领先厉王殿下你很多,就算是重新比一场,煜王殿下也是在你前面的。” 厉王说,“本王认赌服输……” 反正她宁愿跟宫煜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也不想让厉王跟莲妃达成目的。 夙迟说,“我们将军府的嫡女,不是任何人的赌注,你们这场比试作废。” 夙迟的目光悠悠看向夙柔,“你也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被人当物件抢来抢去?” 夙柔说,“三哥,莲妃娘娘提出来的,你找她说去,我一个小小校尉哪能在莲妃娘娘跟前抬杠?我害怕~” 夙迟的眼神下一秒就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儿落在了厉王身上。 后宫之中随意一个皇子或者妃嫔拿着地位和官职就能压制她,但是压制三哥不行。 三哥身上有军功,谁敢不给面子? 或许是知道自己没理,厉王心虚的没有再继续争辩。 宫煜也不怕得罪厉王,说,“我没有意见,就是不知道厉王殿下……” 厉王不情不愿的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一句,“本王也没有意见。” 夙迟说,“那她我就带走了,告诉莲妃嬢嬢一声,今后若是再敢拿我小妹做赌注,我不介意上报皇上。” 厉王脸色难看,“是……知道了。” 夙迟带着夙柔回去的路上,夙柔在他怀里咯咯笑出声来,“你跟煜王当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看看厉王那吃瘪的样,一时半会他们应该不敢过来烦我了。” 夙迟说,“煜王是故意的,他只是不想让你跟厉王一起玩。” 夙柔说,“那他人还怪好的嘞。” 夙迟说,“你跟莲妃去马场之后,老大传了书信过来,回去去找阿爹。” 到了将军府门外,夙柔跳下马。 “小姐,将军出事了!!”三夫人季氏匆匆跨过门槛儿来招呼她赶紧进去。 夙柔一怔,迅速朝着夙万的的院子冲了过去。 夙万的屋子里已经有了几个太医,躺在床上的夙万面上毫无血色。 夙柔蹙眉,“什么情况?” 太医说,“我们几位通过初步诊断,发现夙大将军这是中毒了。” 夙柔说,“中毒?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中毒?阿爹的食物府中的人都会经过查验才会拿过来。” 这几个太医欲言又止,“可……可能是先前姑娘的那位会点医术的朋友给开的药方有问题。” 第175章 感情他们是在怀疑老太婆 夙柔眉头皱了起来,感情他们是在怀疑老太婆。 一她没有得罪过老太婆,二老太婆也没有害她阿爹的理由。 夙柔是相信老太婆的。 夙柔说,“你们说话之前要讲证据,既然怀疑我朋友,总要拿出证据吧?” 为首的一个人站出来解释,“夙校尉若是非要我们拿出证据来,那么就请姑娘将你那朋友给请来,我们一一从夙大将军的药渣里面鉴定。” 夙柔说,“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阿爹的毒可有法子解开?” 太医们纷纷点头,“自然是有的,我等毕竟是皇上千挑万选才进入太医院的。” 夙柔说,“你们解毒。” 她目光看向身后院子里的侍卫,“去告诉三哥一声,叫他带着人将将军府给包围起来,阿爹彻底清醒过来之前,院子里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侍卫恭敬作揖,退了下去。 夙柔皱着眉,目光缓缓的扫视了一眼屋子。 光是将将军府给包围起来还不够…… 夙柔说,“其他人再多调些人过来,看着他们给我阿爹解毒,莫要叫这些个太医离开视线。” 太医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夙校尉这是何意?” 夙柔抱着胳膊,斜靠在门框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我这就去请我朋友过来,不过我离开的期间你们若是有谁想做手脚,总得有人一直盯着你们不是?我阿爹今日若是醒不过来,你们一帮太医一个也别想离开。” 她清早走的时候阿爹还好好的,阿爹出了事虽然理应率先医治,但她总觉得这其中有点蹊跷。 夙柔骑着马冲到了城郊,她踹门进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安德烈和老太婆和谐的正在屋子里忙活。 夙柔说,“跟我去一趟将军府,先前你给开的药方太医院那帮人非说有问题。” 老太婆还没回过神的功夫就被她给拽着扔到了马上。 夙柔冲安德烈说,“你待在屋子里,莫要出来,若是有人就躲着,等我们回来。” 夙柔扔下这句话就御马离开。 老太婆赶忙扶住她的腰身,“姑娘,这么着急所为何事?” 夙柔说,“我阿爹中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但那些太医说能解,还说你前些日子给我阿爹开的药方有问题,所以我这才来将你带过去。” 老太婆说,“可你就不怕那北蛮王没人看着就跑了么。” 夙柔说,“他不会跑,他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诚意,这几日他一直呆在你身边,若是有害他的心思,早就找机会跑了,那是大漠北部之主,不然你以为真的要拼蛮力,你一个老太婆能压制得住他?” 老太婆应了一声,他们快抵达将军府的时候,老太婆从袖子里摸出来面纱给自己戴上。 府邸外围已经围了一圈士兵。 士兵们瞧见夙柔回来了,纷纷点头问好,“大小姐,你下达的命令都已经安排妥当。” 夙柔说,“可以,莫要擅自离岗。” 老太婆跟在她身后进去。 夙柔说,“先前你帮太子去蛊毒的事情,那些个太医是知道的,这件事可以当做底牌,你对于当今皇上和太子而言就是救命恩人,所以莫要管他们待会儿说什么,你只管继续保持你世外高人的模样。” 夙柔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袖好像被人给拽了一下。 她扭头看去,就发现老太婆正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原本焦急的步伐也一瞬停了下来。 庭院静悄悄的,四下无人。 “姑娘,老身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夙柔反抓着老太婆的手,“一边走一边讲。” 老太婆被她揽在怀里,俩人就这么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老太婆说,“姑娘,你就没跟那些太医一样,怀疑过老身?万一老身就是那些个官兵口中所说的无恶不作的毒婆呢?万一老身就是在姑娘你跟前装的纯然无害呢,万一老身就是因为私人恩怨恨上了夙大将军所以一直都是有意接近你,找机会给夙大将军下毒的呢?” 夙柔越听眉头拧巴的越紧…… “那我问你,是你给我阿爹下的毒么?” 老太婆摇头,“老身没做那样的事……” 夙柔说,“你若是做了,我便会亲自手刃你,但你说你没做,我信你,而且我也不是啥好人,你对皇上的痛恨,若是真的会迁移应该早就会率先对我这个夙大将军之女动手。”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能跟老太婆玩的这么好还是有原因的。 老太婆刚要开口,他们却已经到了夙万的院子门口。 夙万的院子重兵把守,里里外外都是士兵。 夙柔说,“我朋友我已经带过来了,我阿爹的毒解的怎么样了?” 太医们瞬间慌乱起来,“夙校尉这么快就回来了……” 夙柔挑眉,“做甚?别跟我说你们还没开始。” 其中一人说,“开始了,方才已经给夙大将军喂了药,只要等上片刻就能醒来。” 夙柔指了指那些太医身边放着的汤药碗,“你们说要一一论证,那么从你们解开的配方开始吧,熬药的罐子可有药渣?叫人取一些过来。” 老太婆上前一步,“不用,夙大将军喝空了的汤药碗就行。” 光是靠着一个碗就能判断出来什么? 夙柔愣住,老太婆厉害哎。 只见老太婆拿着汤药碗放在自己面前嗅了一下,“姑娘,这解药的气味儿叫我知道夙大将军中的是什么毒了。” 有一人冷哼一声,小声嘀咕,“毒可不就是她吓得么?自己下的毒她肯定知道,装模作样。” 丫鬟替她搬来椅子,夙柔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舌头不想要了我有偿帮你拔了,你要付我多少银子?” 那人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继续说什么了。 老太婆说,“这毒是北国宫里经常用的,跟我擅长的大漠巫医之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栽赃老身这就是最好的关系。” 夙柔说,“你不会北国的毒?” 老太婆将那空碗给放在了桌上,“不是不会,而是这毒是只有北国皇宫才有,早些年在上上一任皇上还在位的时候,宫中发生过一件事,后宫之中有一朝中大臣之女,因为面容姣好,被皇上封为淑妃,淑妃十六入宫,在深宫中待了四十年,她四十六岁的时候面容一直宛如凝脂,肌肤赛雪,宛如当年十六岁刚入宫的时候的模样。” 四十年面容一成不变? 真的不是什么千年老妖精吸了人的精气儿才幻化成人千年不死的么? 老太婆继续说,“上上一任皇上年老色衰,但淑妃容貌不变,这件事很快就引得后宫之中和民间传的流言四起,但其实淑妃是中了一种毒,一种可以养护肌肤的毒,常年服用会有容颜永驻的功效,但若是重伤之人服用,身体极为虚弱的情况下服用就会显现中毒的症状。” “上上一任皇上因为听信谣言,觉得淑妃就是妖物化的,便下令将她杀了,淑妃的尸身静置一夜的第二天,原本白嫩的面容变成了枯瘦的老人,皇上经过一番搜查最终在淑妃的房中搜到了这种毒药,经过太医院的一帮太医查验,分析出了这毒药的成分,并报给皇上之后,皇上意识到自己错怪了淑妃,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打那之后每晚都会梦到淑妃,为了防止这种药在民间流通,防止有人会变成淑妃一样的结果派人到处搜刮,焚烧毁灭。” 夙柔目光淡淡看向那些个扎堆站在夙万床榻之前的太医。 “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他们之中,有当年分析那毒药的太医的后辈,所以用了这样的办法想杀了我阿爹?” 第176章 你看,他就是想打我 老太婆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 夙柔斜靠在椅子上,抬抬手,“那解药的方子是谁提出来的?” 众人低着头闷声不吭。 夙柔淡淡笑了一下,“把人交出来,其余人可以离开。” 有一人站出来说,“我们救了夙大将军,你这是恩将仇报!就不怕我们太医院所有人到皇上跟前参你一本!” 夙柔不为所动,“啊?你在威胁我么?还是单纯的想要维护那个人?我丑话说在前面,我阿爹中毒不是偶然,光是凭着这一点,我就算在先将你们就地处决,皇上也不会追究我得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区区一个太医为什么要突然对我阿爹动手?这事儿我或许可以琢磨琢磨……” 夙柔的目光暗中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 一个太医有什么理由对堂堂夙大将军动手?阿爹为人憨厚老实,从来不会欺负自己人,他们没有理由,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事儿是皇帝授意的…… 夙柔眸光暗淡下去,“不交人,那就全杀了。” 老太婆说,“这么大动干戈皇上怕是会怪罪于你。” 夙柔冷哼一声,“先前我接触三公主上城楼打算同归于尽,皇帝都没说什么事,杀了谋害我阿爹的乱臣贼子,这不是理所应当么。”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扎堆在一起的太医们往后挪动了两下。 “夙……夙校尉,这方子是我们一起沟通出来的,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更何况,若是有人要给夙大将军下毒,必须要下在夙大将军每日喝的药里面是吧!这我们外人不进后院儿的道理,还是懂得,所以唯一有机会能够下毒的人就是你身边的这位!” 夙柔说,“你让她是吃干饭的?她若是要下毒不会下这种没有霸道劲儿的。” 先前她在大牢里面看到过,老太婆随便撒出去的毒粉迅速将人给腐蚀的面目全非,阿爹中的毒也不是老太婆的风格啊…… 夙柔攥紧匕首冲了上去,众人瞬间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dang”但谁知下一秒,一把大砍刀出现在众太医头顶上方。 夙柔手中的匕首被弹飞出去。 夙万面色惨白,“阿柔,莫要动手,阿爹现在不是没事了么……” 夙柔的双臂被震的酥麻。 她后退两步,“阿爹!你醒了。” 夙万放下手中的大砍刀,另一只手捂着腹部,“没事没事,你先叫他们回去吧。” 夙柔挤开众太医,扶着夙万在床边坐下。 她声音软糯,“阿爹不让我杀,那我就不杀了。” 夙柔恶狠狠扭过头,“放你们一马,你们可以走了。” 太医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熙熙攘攘的离开屋子。 夙柔说,“阿爹,你身子可有感觉好些?” 夙万沉沉的喘了一口气,躺回床上气息才稳定下来。 “阿爹没事,方才阿爹怕你真的对他们动手,就挡了一下,阿柔的手臂疼不疼?” 夙柔摇头,“阿爹,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为何要阻止我?难道阿爹知道是谁下的毒?” 夙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转身即逝很快就消失不见,“阿柔……这事儿你不必继续调查下去,免得招惹别人不高兴。” 不过夙柔瞧见了。 夙万话说到这儿,以及他眼里流露出的伤心的神色,她就意识到了,这事儿或许还真的是跟皇帝有关系…… 而阿爹之所以不让她继续查,便是因为担心会惹皇帝不高兴…… 夙柔说,“好,阿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叫我朋友过来给你重新把脉,查看一下身体,免得他们解药里面也下了不该下的东西。” 事情的缘由,夙柔猜的八九不离十…… 老太婆上前一步在床榻边沿俯下身来,“夙……夙大将军把手放在旁边就可。” 老太婆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了一下。 夙柔说,“你这么紧张做甚?” 老太婆说,“没……没什么,就是夙大将军一身正气,叫我有些不敢直视。” 噢……原来是因为老太婆是个通缉犯,在阿爹跟前感觉心虚啊…… 她笑了笑,“阿爹,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朋友,你肚子上的那个大口子就是她帮忙缝起来的,会点医术,帮了我不少忙。” 夙万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老太婆的脸上,“噢……阿爹不知道你交友的范围这么广,还以为你就跟那元家的小姐玩的比较好。” 夙万这是在说老太婆的岁数。 夙柔说,“她人不坏,所以就交了个朋友。” 老太婆被她夸的老脸一红,不过戴着面纱看不出来。 老太婆将手给收了回来,“夙大将军喝的解药没有问题。” 夙柔说,“那就行,得亏他们有先见之明。” 夙万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说了一句,“阿柔,你真的不用再继续调查什么了,阿爹现在醒了,不是没事了么。” 夙柔点头附和,“是是是,阿爹说的话我会听的。” 夙万微微皱起眉头,“你答应的这么爽快,阿爹可一点也不信。” 夙柔也没撒谎,因为事情大概的情况她猜的差不多了,阿爹便是知道下毒之人身后的人是皇帝,所以才不叫她继续调查。 阿爹现在……也意识到皇帝其实一开始就一直在忌惮他们将军府,他们一家不能再继续给皇帝拼死拼活卖命了吧? 夙柔说,“那要我怎么办,阿爹不信我也没法子。” 她答应的可是只有不继续调查。 又没说不让她报复回去。 所以夙柔认为自己理直气壮,夙万不应该这么想自己。 夙柔叫丫鬟守在夙万床榻边个,跟着老太婆走出了屋子。 外面天色渐晚。 夙柔叫丫鬟沏茶水,跟老太婆坐在她院子里的凉亭下喝着茶。 夙柔将一盘糕点往老太婆跟前推了推,“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老太婆捏了一块,满脸的困惑,“姑娘难不成真的打算什么也不做?不继续调查了?” 夙柔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嚼了嚼。 “我另有打算。”夙柔不打算跟老太婆细细详说,怕老太婆因此而更加想要对皇帝动手。 二哥在战场上等不来支援重伤,阿爹重伤被人下毒,这些账她迟早都会跟皇帝慢慢算。 如今人在屋檐下,总得学会低头潜伏。 老太婆咬了一口,“好……那个北蛮王你打算如何处置?” 夙柔说,“我已经决定好叫什么人护送他回大漠了,你今夜先回去,等啥时候动身我提前告知你。” 老太婆点头,“成,那这糕点我能带回去不?” 夙柔说,“我叫后厨给你另外做新鲜的,你给我留两块。” 她嘴里咬了一块新的,又揣了一块用帕子小心包好。 老太婆连吃带拿收获丰满的回去了。 夙柔走出将军府大门,府中的丫鬟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小姐,你没用晚膳现在又要出去?” 夙柔嚼着嘴里的羔子,“我去煜王府混一顿。” 煜王府大门禁闭,这个点儿不会已经睡了吧? 苏夙柔翻上墙头,好巧不巧的跟一个正在匍匐在墙头上的蒙面人四目相对。 那蒙面人几乎瞬间,对夙柔发起了攻击。 她一头雾水的闪身躲开,“你谁啊?” 墙头下,宫煜的声音传来。 “住手。” 那蒙面人怔住然后跳下墙头单膝跪在了宫煜面前。 夙柔恍然大悟,这人原来是宫煜的手下。 她在墙头坐了下来,“他打我,你帮我教训他!” 那蒙面人这才出声,“我……我没打到。” 夙柔一脸委屈,“你看,他就是想打我。” 蒙面人解释,“方才姑娘出现的太突然了,我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 月亮高高挂起,皎洁的月色落在宫煜身上。 他走到墙根下,对墙头上的夙柔张开双臂,“什么癖好,坐墙头上说话?下来,我接你。” 第177章 可以吗? 夙柔乖乖从上面跳下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她是故意的,想趁机撩拨一下宫煜。 但谁知道他竟然顺势托着她的身子将她抱了起来。 宫煜侧目,“下去领罚。” 夙柔一愣,“等…等一下,你还真的打算为了我罚他??” 宫煜说,“他跟你动手了,便是他的不是,你方才不是还想叫我教训他?现在怎么?想替他求情?” 夙柔噎了一下,她只是想让宫煜口头上教育一下自己的手下就行,谁能想到他竟然动了真格? 夙柔说,“你把我放下去,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宫煜说,“我抱你进屋,你一样能说。” 夙柔撇撇嘴,“那什么,你上回给我的虎符,还能用不?” 宫煜抬眼,看她一眼,“你打算用我的人护送北蛮王回大漠?” 不是,她在想什么怎么宫煜能这么轻易地就猜出来了? 夙柔说,“可以吗?” 他拉开屋门,将她放在椅子上,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宫煜一只胳膊杵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她的眼神邪魅。 “你难道就不怕我半路上叫我的人对他动手?” 夙柔说,“我上回都跟你解释了,你应该没有那么小心眼吧?北蛮王对于你来说,是有用的。” 起码宫煜要是真的杀了安德烈他身边就会少一个能够召唤的得力帮手。 夙柔是在给宫煜谋划将来,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自己都是出于好心。 先前宫煜给她虎符虽然是为了让她方便去劫狱,然后杀了安德烈,现在她要拿来干别的事情总得要经过他的同意。 宫煜说,“你心眼大,就没有想过,我心眼或许很小呢?” 夙柔再次噎了一下,宫煜话里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夙柔说,“可安德烈是个人才,你留着好歹能对你的将来有帮助!” 宫煜微微皱起眉头,“将来?你难不成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就这么想要保下北蛮王?” 夙柔语塞,因为她确实跟宫煜说的一样……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上辈子的宫煜便是因为北国攻下南国害的南国百姓在战争中死伤无数,所以才动了杀心…… 夙柔说,“反正你听我的!你留下北蛮王,你不信北蛮王难不成还不信我么?我会害你不成??” 若是真的要较真,夙柔对宫煜是扪心无愧的,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宫煜的事情。 宫煜垂眼,口吻稍稍柔和了一些,“你今天夜里翻我煜王府的墙头,就为了找我说这件事?” 夙柔点了点头,“对。” 她答应的倒是不假思索。 但谁知道宫煜眼神又黑了一度。 “虎符给了你,你想怎么用他们都无所谓,不用询问我。” 夙柔两只胳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那么你就是答应了,我这几日就会安排他回大漠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莫要反悔。” 她转身就要离开,但她腕上瞬间多了一股力道。 宫煜抓着她的手腕,“通知完我就打算走?” 夙柔说,“事情解决了,三更半夜的我不回去我难不成还住在你这儿?” 宫煜目光幽深,“你从前又不是没在我府上住过。” 他声音暗哑,颇有一副勾引人的意味。 撩拨的她脸颊微微泛红。 夙柔死不承认,“那是我迫不得已,我今天得回去。” 宫煜说,“留下,你莫要忘了当时马场比赛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事情。” 夙柔皱起眉头,重新坐了回来,她今天晚上非得跟他掰持掰持。 “那我三哥不是都说了作废么,你真上纲上线!” 宫煜看着她,“可我确实赢了,也不要你做什么别的事,你今天晚上……就留下来陪陪我可好……” 他低垂眼眸,原本狠戾的神色也在橙黄色的暖色灯光下衬得柔情了些许。 他最后的那句话有了撒娇的意味。 夙柔不忍心拒绝,还是同意了。 府中的丫鬟给她在隔壁的厢房收拾好了,夙柔也有点儿颇为无奈,明天天亮一大清早就得立马回去。 绝对不能让三哥和阿爹发现她一夜未归。 夙柔刚熄灯躺下,就感觉身上多了一只手臂。 睁开眼,宫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里来。 宫煜躺在她身边,一只胳膊搭在她身上。 夙柔说,“你耍流氓么……” 宫煜说,“你不是也没有反抗。” 夙柔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侧躺着,“宫煜,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不?你说你后悔说了心悦我。” 黑暗中,借着月色,夙柔看到宫煜睁开了眼睛。 宫煜低下头,往她跟前靠了靠,,他温热的呼吸迎面落在她的脸上。 将她的脸颊连带着一起给蹭的的滚烫。 距离太近了…… 夙柔往后面顾涌了两下,跟他拉开距离,“你少挨我。” 宫煜轻笑一声,“你看,还不是你每次都故意躲着我?” 夙柔说,“你再这样我可把你踹下去了。” 宫煜说,“夙柔,我那句话我现在可以收回来,所以你不必拿着它当挡箭牌。” 夙柔呼吸一滞,要是曲解一下宫煜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他现在确实心悦自己? 她冷哼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宫煜。 不可能,肯定是装的,为了骗她束手就擒。 夙柔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天刚亮,夙柔迷迷糊糊的将眼睛给眯成一条缝,发现天色都明亮了起来。 她身子立马做出反应,“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夙柔掀开被子,刚要翻身下床,却发现宫煜还在她身边睡着。 夙柔微微蹙眉,意识还是模糊的。 但她的动静把宫煜给弄醒了。 宫煜睁开眼睛,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起这么早干什么?” 夙柔说,“我得回去……” 但现在的夙柔连眼睛都是睁不开的。 宫煜说,“还早,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夙柔摇头,“不行,这个时间点儿我阿爹和三哥应该早就已经回去了,我在你这儿睡了一宿,可是答应了你的事情,我现在就得回去。” 宫煜坐起身来,他叹了一口气,“你眼睛都没睁开,你睡吧,我将你送回去。不会让夙大将军和你们府上的人发现什么。” 夙柔眼神迷离,“你不要用马车送我……” 宫煜点头,“好。” 得到了他的肯定答复,夙柔这才安心睡了过去。 宫煜起身去洗漱,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将躺在床上的夙柔给横抱了起来。 “整日操心旁人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累……” 宫煜叫马车停在了不远处,抱着夙柔翻上将军府的墙头。 他熟门熟路的躲开院子里巡逻的士兵,抱着夙柔回了她的院子。 屋子里一夜没有人,推门进去一股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宫煜微微蹙起眉头,他将夙柔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褥。 刚想转身就走,脚步却一顿。 他俯下身来,温热的唇敷在她的唇上。 夙柔醒来的时候日上三更。 她后知后觉坐起身子来,看到四周的环境是自己的屋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说,宫煜本事还挺厉害。 竟然真的将她给悄无声息送回来了。 外面的人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夙柔打开房门,院子里正巧候着两个丫鬟。 “小姐,你可算是醒来了。” 夙柔说,“做甚?我还不能睡个懒觉么……” 夙迟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可以,但是你这睡到太阳晒屁股,可真是京城第一贵女。” 夙柔目光看了过去,迈开步子走下台阶,“帮我打盆热水过来,我要洗漱。” 夙迟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刚睡醒?身上的衣裙都没换,我听闻,你昨夜去了煜王府,是昨夜回来的时候没换衣服就入睡了,还是……刚回来?” 第178章 我……必须要走么? 夙柔身子僵硬了一下,木讷的看着夙迟,“三哥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昨儿就是回来的晚了一点儿,然后直接躺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夙迟说,“噢……我还以为,煜王殿下不要脸到留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在那过夜。” 夙柔内心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宫煜不要脸,昨儿个确实是宫煜非得留她。 不过好在宫煜答应她的事情说到做到,就算被三哥看出来一点什么端倪,她也能装蒜蒙混过去。 夙迟说,“洗漱过后,到前院去,我跟老二有事想跟你商量。” 夙柔诧异,三哥竟然用“商量”这个词来跟自己说话…… 嘶…… 她突然感觉事情不简单。 夙柔简单洗了一把脸,丫鬟端来茶水叫她漱口。 夙柔说,“备些糕点来,我刚睡醒饿得紧。” 丫鬟应道,“是,小姐。” 夙柔怕被其他人瞧出来她今日这身衣裙跟昨日一模一样,特地换了一身。 到前院儿的时候,夙风和夙迟已经在等她了。 夙风看了过来,食指很有节奏的在扶手上敲打着。 “你今日为何睡了这么久,昨夜去当贼了不成?” 夙柔说,“有点累……就多睡了一会儿。” 她余光偷偷观察着夙迟的表情,好在三哥也没有拆穿她。 夙风笑了笑,“清早的时候我们就去了你的院子,一直等到快晌午也不见你那屋子里有什么动静,若不是叫丫鬟进去敲了敲,确认你是睡死在了床榻上,不然二哥还以为是那哪个色胆包天的小毛贼将我们小妹给掳了去。” 夙柔心虚,干干笑两声也没敢接他夙风的话。 二哥跟三哥肯定是瞧出来了什么…… 夙柔说,“二哥,三哥,你俩今日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夙迟抬了抬手,候在门口的丫鬟出去,将门给合上。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夙迟说,“第一件事,老大的那封家书写了,他在二夫人可能丢失的地方扩大范围找了一圈,但是没有任何收获,老二觉得他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夙风垂眼,好看精致的眉眼带着一抹儒雅,“找不到,就让老大回来吧,继续浪费人力也找不到。” 夙柔说,“二夫人的事情阿爹可是知道?” 夙迟说,“暂时不知。” 夙柔说,“这事儿还是跟阿爹提前说一下的好,若实在找不到,就对外宣称二夫人半路遇到山匪,尸身掉下悬崖死了。” 夙柔的意思,夙迟和夙风都知道。 而二夫人在有元家商队和夙忡的保护下还能失踪,就意味着二夫人是有意为之的…… 二夫人故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离开的。 夙迟询问夙风的意见,“老二觉得可行?” 夙风郑重的点了一下头,“行,就依小妹所言。” 从根本上抹除了二夫人的痕迹,今后就算是有人问起,将军府也能给出解释。 夙迟继续说,“第二件事,府中眼线最近有点繁多,而且还开始活跃了起来,光是靠着小妹那样守株待兔的法子不行……他们自然有的是能耐不让自己暴露。” 夙风笑出声,“小妹那哪是守株待兔?分明是一棍子全部打死,宁可全杀了也不能放过一个,就阿爹中毒的时候,她叫你围了将军府,那细作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暴露。” 面对二哥对她做法的嘲讽,夙柔也没有反驳。 只是盯着夙风纯然的眨了眨眼。 夙风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等会儿,小妹你还真的打算一棍子全打死?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夙柔说,“那日若不是阿爹醒来拦下了我,那些个给阿爹解毒的太医埋哪儿我都想好了。” 夙风和夙迟都皱起眉头。 夙迟说,“那日之事,小妹做法倒是没错,叫旁人看见,还能在将军府立威。” 夙柔当时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单纯的觉得那些太医该杀而已。 阿爹中的毒不是寻常的毒,阿爹那么糙也不可能是为了保养自己,特地叫太医用只有在宫中出现的毒让自己变美。 所以,事情显而易见,她本身一个也没打算放过的。 夙风半开玩笑的说,“还好阿爹当时及时醒了过来。” 夙迟说,“府中的细作,我打算全部揪出来,府中上下如今怕是比后宫还要混浊。” 夙柔说,“揪吧,不过我有个疑问,三哥有几成把握能够全部揪干净?” 夙迟说,“没有几成,但我有一个法子。” 夙迟的法子其实就是引蛇出洞,但这法子有点儿笨,夙柔觉得行不通。 对方安插细作在将军府,不过就是想要知道他们的行动。 夙柔觉得反正到时候北国都要被宫煜给攻下来,府中的丫鬟也好,还是府中的男丁也好,都无关紧要。 都得死在宫煜或者南国人手底下。 夙柔是这么想的,但也没有跟夙迟和夙风说。 就由着他们去按照引蛇出洞的法子去做了。 夙柔塞了两块糕点,噎的不行,灌了两口茶水站起身子。 “我今日有事,要外出一趟,会回来晚一些。” 夙风一只胳膊靠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夙柔,“你还去煜王府啊?” “咳!”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我就不能自己出去转转么?!二哥你也太刻意了!我跟煜王又没什么关系!我俩那么不熟你还认为我跟煜王有什么,太过分了!” 夙柔看了看夙风的表情,又看了看夙迟,这俩人明显一脸不相信她的解释。 夙风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若是自己一个人出去逛街,肯定会叫上二哥,老三就算了,老三是个闷葫芦,你打小就不爱跟他一起玩,那元家的小姐如今也不在京城,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转什么?” 夙柔:“……” 她竟然觉得二哥的话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夙柔摆摆手,像是生怕他们不信自己似的,又解释,“我自己吃独食儿,就不带你跟三哥,我也不是去找煜王,我走了。” 夙柔没有撒谎,她可是去找安德烈的,带着二哥和三哥也不方便。 若是叫他们知道她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去做了个劫匪,要骂她…… 夙柔骑着马一路去了老太婆的小木屋,推门进去就看到安德烈正乖乖坐在墙角。 安德烈见她来了,迎上来,“你……来了,吃了吗?毒婆今日去城内买了一些面,煮了面汤。” 夙柔将马儿拴在树干上,“我不太饿,老太婆呢?正好你也在这儿,送你回大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今天晚上就动身,老太婆送你出了京城的地界就不继续往前走了,但其他人会一直保护你抵达你的领地。” 安德烈眼里流露出错愕,“我……必须要走么?” 夙柔一头雾水,觉得他这话有点莫名其妙…… “你一个通缉逃犯留在这儿迟早都会被背锅的人给抓住,你回到大漠去,起码你不用这样躲躲藏藏的。” 安德烈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老太婆从屋里出来,“他这几日就是在我这儿呆习惯了,夜里几时动身?老身提前做个准备。” 夙柔说,“不用,他们会过来找你们,我再提醒你一下,你回到大漠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发兵攻打北国,北国跟大漠这一战虽然是北国险胜,但也重伤了,你若是敢发兵,你就是不把我这个救命恩人放在眼里!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手解决了你!” 两个人一起踏上台阶进了屋。 安德烈盘着腿在门口坐下,他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有不舍还有一些叫夙柔看不懂的…… “夙柔,大漠这次之所以能够重伤你们北国便是因为有……” 第179章 要引诱你,让你爱上我 夙柔看着安德烈,有什么? 安德烈继续说,“想来夙大将军和夙少将军应该已经见识过了。” 夙柔还是一头雾水,安德烈说了半天所以到底有什么? 夙柔说,“我阿爹和二哥三哥回来之后没有同我说过,你倒是说说,有什么?” 安德烈说,“……他们不告诉你或许就是想瞒着你。” 夙柔沉默下来,这人把她的好奇心勾了起来,然后现在又告诉她她阿爹和兄长知道,但是故意不告诉她的? 阿爹和二哥三哥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就算是问了也不会告诉自己…… 夙柔正想发火儿,老太婆竟然端了一碗热汤过来,热汤热气氤氲,上面还冒着热气儿。 “喝汤,不跟他一般见识。” 对了,老太婆当时也去了边关,应该是知晓的。 夙柔恶狠狠邓璐一眼安德烈,端着汤站起身子,“说起来,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他跟我卖关子你告诉我?” 老太婆说,“这个……姑娘还是别急的好。” 怎么连老太婆都这样说? 夙柔仰起脖子打算将面汤一饮而尽,但第一口就被热汤给烫了一下。 她伸着舌头,眼泪都被烫出来了。 老太婆笑了笑,“放凉了喝,这喝下去能填饱肚子。” 夙柔冷哼一声,心头烦的也没有心情等着这汤凉。 她将碗给放到篝火旁边,“我不喝了,我先回去了,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今天晚上动身。” 老太婆说,“成。” 老太婆和安德烈目送她离开。 夙柔刚回府就回了院子倒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今天夜里避免生事端,她得跟着过去。 夙柔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但她睁开眼睛,耳边传来一阵犬吠,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现在什么时辰……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打开房门叫外面的空气涌入房内。 清凉的空气灌入鼻腔,夙柔瞬间清醒过来,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夙柔听到有人说。 “快去请三爷来,柳副将夜里抓了一批人,但是抓回城内的时候对方奋起反抗,打伤了不少的人。” 夙柔一惊,老太婆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还偏偏被柳白给抓住了。 什么情况…… 夙柔翻上墙头,朝着城门过去。 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吧?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离开之后,她院子外面的那个丫鬟跪在夙迟脚边。 “三……三爷,小姐现在应该离开了吧?” 夙迟目光看着屋檐上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闷闷嗯了一声。 夜黑风高夜,天上皎洁的月亮照亮了整个京城的街道。 柳白手中提着长刀,带着人挡着城门,“通缉榜单上的毒婆,马车里的那个人是谁?不能是先前那个从刑场上消失的北蛮王吧?” 老太婆嘴角流着血,面色难看,“与你何干?放我们离开,你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老太婆的手伸向口袋,但什么也没有摸到。 柳白手中凭空变出来几个小药丸,“你找这个?方才在城郊跟你交手的时候顺手一并偷了过来,这个捏碎之后就能引发毒气是吧?” 老太婆神色慌乱一瞬,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神色更加吃力。 姑娘……今晚老身遇到对手了,要是能活着离开这个人的刀下被关进大牢,你可一定要再来劫刑场。 柳白抬抬手,“把他们拿下,这毒婆身上没有毒了,就是个比一般老妇身手矫健一些的老太婆而已。” 夙柔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蒙面人护着老太婆和马车跟士兵扭打在一起的画面。 她刚要跳下去,却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宫煜说,“你就这么贸然下去,是觉得你阿爹的副将认不出你?” 夙柔说,“你咋来了?” 宫煜说,“你们将军府,有人将你劫了北蛮王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夙柔呼吸一滞,她一直都觉得那些细作没什么用,所以不足为惧,到了关键时刻给自己找麻烦当真是叫人烦。 宫煜带上面罩,然后跃下房檐,“老实在上面待着,不要出现在他们眼前。” 宫煜穿着夜行衣,按理来说夙柔是没有看过他穿成这副样子的,但方才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眼熟?她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宫煜稳稳落在地上,快准狠直接朝着柳白袭去。 有了宫煜的加入局势瞬间扭转。 夙柔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一些。 宫煜并没有真的伤到士兵们的性命,只是用拳头将他们给打晕。 柳白一时没防备,也着了宫煜的道。 他扭头看向老太婆打了个手势,老太婆立马领会意思,飞上马车驾车离去。 其他人紧跟其后,一刀砍断被柳白等人抓住的马儿,骑着马也离开了。 宫煜跟夙柔回到煜王府。 宫煜刚摘下脸上的面罩,锋利的匕首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夙柔目光阴狠,“去年冬季来临之前……将军府被人夜里袭击过,有一个人在我家府里的小道上往死里打我,那人蒙着脸,穿着夜行衣,身形跟你一模一样,你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我而来?!是不是!” 宫煜拿着面罩的手垂在地上,“要杀要剐都随你。” 夙柔手上一发力,宫煜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印。 “为什么……因为你是南国人,而我是灭了你们南国大将军之女?你一开始接近我,果然是因为我姓夙吧?”她皱着眉,虽然是质问他的口吻,可神色便是难掩的落寞。 宫煜没有反抗,他抬起手,轻轻敷上夙柔的脸颊,“我是质子,南国皇上当初下了命令,要引诱你,让你爱上我……趁机拉拢夙大将军与南国之间的关系。” 夙柔拍开他的手,“所以你也确实动过杀了我的心思?” 她当初那个时候受了重伤,被宫煜打了之后,她身上的伤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恢复…… 宫煜点头,“是,但我现在对你……” 夙柔松开了他,“那种话说出来你自己都怕是不能信的吧?” 宫煜见她要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我是认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夙柔甩开他的手,心情很是郁闷。 谢渊接近她是为了她家的兵权,她以为宫煜就算是带着目的接近也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比起伤心,她觉得自己更多的是有点儿不太理解吧。 夙柔不打算跟宫煜翻脸,将来将军府还需要他。 夙柔说,“我……打回来,这件事我们俩就算是扯平了,可好?” 宫煜点头,“好。” 夙柔攥紧拳头,最终也只是扇了他一巴掌。 “扯平了。” 宫煜眼底很是错愕,“你当真?” 夙柔面无表情,“嗯。”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明显变得疏远了很多…… 夙柔在凳子上坐下,“将军府的细作,你可有什么想法?” 宫煜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对方是宫里的人,但不是皇帝。” 夙柔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如果是皇帝的话,知道她劫了安德烈,她还没出门之前就应该被御史台或者大理寺的人给拿下了。 夙柔说,“我三哥这几日和我二哥正在抓细作,但是没有什么有用的法子,将军府光是下人就有几百号人,一一排查就是大海捞针。” 宫煜说,“或许可以一眼就能看出来呢?” 夙柔一愣,真的假的,细作又不是在脑门上写两个字叫别人认。 宫煜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夙柔的手背。 夙柔撇开脸去,将手给抽了回去,“我……试试。” 第180章 醒着的,还是睡了。 夙柔回去了,她走的很是决绝,根本连让宫煜开口挽留的机会都没给他。 夙柔回到府里,将身上的衣服给脱掉,只留个内衣。 院子外面传来了夙迟的声音,夙柔加快动作,将脱下的衣服扔到床榻最里面,躺在床上将被褥给展开盖在身上。 她房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表面工作。 丫鬟扭头,冲门外的夙迟说,“三爷,小姐一直在房里。” 夙迟说,“醒着的,还是睡了。” 丫鬟说,“睡了。” 夙迟摆摆手,“出来吧。” 等丫鬟出去,夙柔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虽然有点不可置信,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三哥今天晚上这阵仗是干什么的…… 难不成是为了专门抓她夜里不在府里? 她想起来自己从宫煜那儿回来的时候夙迟跟她说的话,果然,三哥肯定已经怀疑起她了。 夙柔坐起身子,她如今已经及笄,就算是夜不归宿又有何关系? 夙柔不困,现在还精神得很,今天晚上老太婆被柳白给抓了,她得查清楚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背地里把消息给卖出去的。 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当时在场的就只有安德烈。 难不成是安德烈?不太可能。 要真是安德烈的话,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还是自己当时骑马离开府邸的时候,身后被人给跟踪了,而且还一路都没有叫她给发现。 何人的脚程这么厉害。 夙柔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好在夙万的伤势逐渐恢复了一些,不然天热的时候身上的伤口最是招惹蚊虫还容易发炎。 夙柔那日被招进了宫。 皇帝居高临下的坐在龙椅上,“近日宫中有了一些谣言,朕虽然信你,但也还是想询问一下你的意思……” 夙柔知道,皇帝说的就是她劫了刑场放了安德烈离开的事情。 这事儿是她授意的。 但不是她干的,她要亲自动手,柳白跟当晚守城门的士兵可不会光被打晕那么简单了。 夙柔说,“皇上,何事?” 既然要演戏,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皇帝看她的样子,表情更是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皇帝说,“宫里这几日有人说,你出现在刑场,便是去救北蛮王的,至今那北蛮王也都没有找到下落。” 皇帝的话有一个陷阱。 夙柔说,“北蛮王那日砍头的时候我也过去看了,不过后来他跑了,我也没追上,当时的监斩官可以给我作证,我一直在他那个位置上坐着可没干别的事情,皇上,造谣的人居心不良,一定要明察啊。” 夙柔暗自冷笑,皇帝怕不是就是问了那监斩官,才将她叫进宫里来的啊…… 台下当时那么多百姓,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有的是证人。 夙柔皱起眉头,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皇上,不能因为我坐了监斩官的位置就怀疑我吧?当时我本来就是看个热闹,监斩官非要我上去坐,这我哪能不给他面子。” 皇帝点了点头,“行,朕只是问问你大概的事情经过,这几日夙万的伤可有好些?” 夙柔说,“我阿爹很好,就是暂时还不能下床,不过皇上既然这么关心我阿爹,那么就应该听说过前阵子我阿爹被人下毒的事情吧?” 皇帝说,“听太医院说起过,不是解开了么?” 夙柔说,“按照推断,我怀疑可能是宫里的人所为,皇上可是觉得我们将军府不顺眼?” 皇帝怔住,立马领会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朕。” 夙柔直挺挺的盯着皇帝,“那么皇上觉得是谁?” 皇帝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朕知道你是在怪朕,朕可以答应调查此事。” 夙柔摇头,“不用~臣知道皇上有这份心意就好。” 夙柔离开皇宫大殿。一旁的常内侍匆匆上前,“皇上,夙校尉这不是名正言顺过来逼宫么……” 皇帝摆摆手,“按照朕的话,去调查一下是谁暗中搞鬼,给夙万下的毒。” 常内侍一愣,显然被皇帝的话给惊讶住了。 “可是……若真的是宫里的人怎么办?” 皇帝说,“拖出去斩了,稳住夙柔才是重要的。” 夙柔是个疯子,她方才的话就是在警告他。 将军府的人一直都是夙柔的底线,先前抓了她阿娘苏氏就搞了那么大的阵仗掳走了三公主,夙万若是出点岔子…… 皇帝是真的害怕夙柔会再发疯。 如今他已经不能轻视夙柔了,她可不是什么将军府娇养的嫡小姐了,那可是能够凭一己之力杀光整个镇子大漠人的女人…… 夙柔伸了个懒腰,好困,皇帝清早就派人过来请她入宫,她还是快些回屋睡个回笼觉。 不过这几日天气逐渐炎热,街上倒是能看到不少卖桂花豆腐的了。 夙柔说,“前面停下马车,我要吃桂花豆腐,帮我买两份带回府里去。” 马夫停下马车,“小姐,小的这就去帮你买。” 夙柔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快回,外面日头有点儿大,她并不想出去暴晒。 一个人骑着马停在了她的马车外面。 对方直接撩开帘子往里面看来。 夙柔抬抬眼,看到是厉王,“厉王殿下的教养可真好啊,就这么直接撩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马车帘子。” 厉王松开手,重新礼貌作揖,“夙姑娘,方便出来说话么。” 夙柔在里面撩开帘子,“这还差不多,厉王殿下有何指教?” 厉王说,“方才在路边瞧见了将军府的马车,本王以为是你们府中的其他人,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夙柔摆手,“你说。” 他撩都撩了,现在再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么…… 厉王说,“姑娘今日可是刚从宫里出来?若是有空的话,本王可否请姑娘一起到酒楼用午膳?” 夙柔摆手,“我今日乏,不想出门,不过你可以去我们将军府用午膳,这个时间点儿,我二哥和三哥也应该准备用膳了。” 厉王说,“那么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 夙柔皱起眉头,做甚?这人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 难不成打从一开始就是想着去他们将军府吃? 马夫买了豆腐回来,重新驱赶马车回了将军府。 夙柔拎着豆腐递给府中的丫鬟,“这个,帮我装盘,送我房里去,另外一份装盘送到我阿爹那儿。” 厉王这个时候插嘴进来,“夙大将军前些日子不是说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么,如今还没有恢复?” 夙柔反感的看了过去,“我阿爹身子很好,就是还在调养,在他身子彻底好之前我是不会让他见任何人的。” 这么说对方应该就能明白,阿爹他不上朝不见客人,便是她的主意了吧。 厉王说,“本王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夙大将军身为我们北国战功赫赫的夙大将军本王难免会有些担心他的状况。” 夙柔没理会他,迈过门槛儿冲饭堂里面的夙风和夙迟说,“厉王殿下要来咱家蹭饭,二哥三哥给他添双筷子。” 正在低头吃饭的两个人抬头,目光看向门外。 夙风说,“身上咋带着一股子香甜味儿?你方才在外面开小灶了?咋不带二哥。” 夙柔说,“还没开,我买了两份桂花豆腐,二哥你跟三哥又都不吃甜的,跟我抢什么……” 夙风知道她那另外一份是给阿爹的,就也没有说什么。 夙风拉开凳子,热情的招呼厉王过来坐。 夙柔把厉王交给他们,扭头就回院子去了。 林荫小路上,夙柔瞧见几个丫鬟端着生肉不知道往哪儿送。 她叫住他们,“这东西是要送到厨房的?看着很是新鲜,这血管都还在跳动呢。” 丫鬟行礼,“小姐,这是现杀的羊肉,现在要送到后院儿去喂那鹰隼。” 夙柔这才想起来,先前被伤了翅膀的鹰隼一直都还在后院儿养着。 夙柔说,“大哥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么,这好肉就留着等大哥回来,给那鹰隼随便喂点饿不死就行。” 那鹰隼夙柔总觉得有什么更大的用处。 第181章 女大漠人 夙柔觉得,这么好的肉喂给畜牲有点可惜了。 府中的人都不一定能吃的到呢。 她交代完丫鬟刚准备走,“夙姑娘”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夙柔扭头看去,厉王迈着大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夙柔微微蹙眉,“厉王殿下这是何意?不是要来我们将军府用膳么。” 咋还跟着出来了,看来二哥和三哥没看着他,竞叫他趁机跑了出来过来骚扰自己。 厉王说,“瞧你的样子,午膳应该也没有吃,为何你留下来……” 夙柔说,“我说了,有点儿乏,不想用,更何况,有我二哥跟三哥陪着你,厉王殿下可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厉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本王只是关心一下姑娘的状况……并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 先前莲妃为了让自己去马场连皇帝都能搬出来,这件事已经叫她对莲妃和厉王无感了。 这俩人就算是死在他们将军府,夙柔都觉得自己可以面无表情的应付。 而且,真当她什么也不知道?看不出来厉王是有意接近自己么…… 夙柔说,“厉王殿下还是好好的用膳吧,想来我们将军府的吃食厉王殿下会很喜欢。” 她扔下这句话也没管厉王接下来要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回到院子,她懒懒的靠在窗户上瞧着院子里的景象。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院子里,加上如今又开春了,院子里有了春色。 又是一年…… 夙忡回来的时候,满是疲惫不堪。 夙柔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从马上下来,这一趟,本来短短半月的行程,愣是去了足足一月半。 夙忡说,“小妹,大哥没用,没找到二夫人,你说老二会不会怪我……” 夙忡眼睛下面满是淤青,这阵子怕是一直都在寻找二夫人,没好好休息。 夙柔拍了拍夙忡的后背,“二哥说了,找不到就不找了,不碍事。” 她安抚着夙忡的情绪。 进了府,夙忡去见了夙万,然后回去休息了。 夙忡走了,夙柔还呆在夙万的房间。 “阿爹,大哥这几日一直劳累,就叫他回院子好好休息吧。” 夙万靠在床边,唉声叹气的说,“当年娶二房的时候阿爹我本来就是不愿意的,但耐不住皇上的威逼利诱,只能那么做,大房被赶出去都是自己作的,阿爹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二房了,你大哥又最是懂事听话,若不是大房搞那幺蛾子,咱们一家人或许可以好好的继续还在一块。” 这个家的完整,不光是夙柔在坚持,阿爹平日里虽然什么也不管,但也是一直关注着家中得一举一动。 夙万又叹了一口气,“阿柔,今后你若是嫁了人,府中不能纳妾,你必须是唯一的主母,咱们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但也好歹有阿爹跟你兄长几位武将,有我们撑腰,就算你婆家不愿意也得愿意!” 夙柔说,“阿爹,我不打算嫁人。” 她上辈子就是吃了男子的亏,这辈子怎么可能还会再去依赖某个男子? 她家家大业大,就算不嫁闺女,养活她也是绰绰有余的。 夙万调转目光看向她,“阿爹以为……你是喜欢煜王殿下的。” 这句话的口吻带着一些调侃。 夙柔一愣,“阿爹为什么这么说?” 夙万说,“你三哥说了,你这阵子跟煜王殿下走的有些近。” 夙柔羞愤难当,“三哥怎么什么事情都跟阿爹你说?!我跟煜王只是好朋友,偶尔一起商量一些事情。” 夙万淡淡哼了一声,“阿爹咋这么不信?你是北国人,煜王是南国人,你们俩一起能商量什么事情?背地里打算偷袭北国啊?” 夙柔还确实有这个打算。 夙柔说,“阿爹,皇上如今对我们将军府早就不信任了,如果不是看在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应该早就想法子对我们动手了。” 夙万说,“一门五个武将,皇上能不忌惮么……不过,皇上是个好皇帝,若是他哪一天觉得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了,我们大不了交出兵权告老还乡就行。” 夙柔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她突然想到了上辈子的皇帝,阿爹把一个君王的心思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夙柔说,“阿爹,如果说,皇上有一天为了达到目的,选择了牺牲我和将军府呢?” 夙万愣住,随后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皇上欺负你了?” 夙柔摇头,“只是想问问你。” 只是想问问阿爹,在自己的家人和效忠的皇上之间会选择什么。 夙万说,“阿柔,你还小,这件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这样的话术,夙柔并不觉得诧异。 夙柔说,“阿爹自己掂量就好。” 先前他中毒的事情,应该是让阿爹对皇帝心中产生隔阂了。 夙柔走出院子,伸了个懒腰。 夙迟突然从身后出现,“你刚去见过阿爹?” 夙柔放下胳膊,“对,咋了?” 夙迟说,“你明日生辰,想要什么?给你过完生辰礼,我就打算返回边关了,老二说也跟我一起走,老大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打算。” 夙柔一脸迷茫,如果不是三哥站出来提醒她,她都忘了这件事。 她好像……好久好久没有过生辰了。 夙柔说,“什么都行,不过今年还是别送我那些宝贝了,我房里都不缺,给我也是摆在那。” 夙迟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想要宝贝还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星?” 他皱着眉,“可我不会摘星星该怎么办呢……” 他语气里面带着无奈和宠溺。 夙柔抓着他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三哥,别把我当小孩子了,我都已经及笄了。” 阿爹说她还小也就算了,三哥也是这副样子…… 她这个岁数,若是放在外面,就是别人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夙迟说,“看来阿爹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夙柔神色失落,“也不是不高兴吧,我今天有点热,出去买豆腐吃,三哥跟我一起么。” 夙迟说,“走吧。” 街上的百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出来,夙柔的心情就明显好了很多。 夙迟怀里抱着一堆夙柔买的东西,“这些玩意也不见你吃一口,就喜欢吃那糖葫芦。” 夙柔说,“先买着,回去吃,叫大哥和二哥一起。” 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在耳边响起,夙柔的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手中的糖葫芦掉在地上,外面的那一层糖衣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抱歉。” 那人就要走,夙柔却抓住了他的衣服,“你撞坏了我得糖葫芦,赔我一个新的。” 那人一身白衣,戴着面纱,瞧不见真实面容。 “放手。” 夙柔坚持,“我不,赔我糖葫芦!哪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弄坏了我得糖葫芦也不说赔!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夙迟盯着那带着面纱的人,“你是大漠人?” 夙迟的话一出,街上的百姓瞬间看了过来。 夙柔说,“前阵子皇上不是下令追杀全城的大漠人么,怎么这人还能出现在京城内?” 白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但却被夙迟给抓住了一角,不小心将白衣人的面纱给拽了下来。 乌黑的长发如绸子似的垂落,大漠人的皮肤都黑,但五官生的精致又深邃。 夙柔先前见过安德烈,所以对他们大漠人的印象大概就是男的俊,女的美。 不过如今这个世道,大漠人在北国可谓是寸步难行。 这个女大漠人竟然还敢出现在大街上? 周围的百姓惊呼一声,“快去报官!” 第182章 夙柔生辰 夙柔愣在原地,只是一个大漠人罢了,他们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夙柔刚想站出来帮这大漠女说话,却被夙迟给拦了下来。 夙迟说,“大漠攻打北国,不少百姓差点儿命丧边关,这件事北国百姓人尽皆知,你现在站出去帮她说话,只会叫他们将矛头调转对准你。” 夙柔说,“可她就只是一个大漠女子,并非是造成两国交战的罪魁祸首。” 夙迟反问,“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她不是罪魁祸首呢?” 夙柔目光看向被围堵在一旁的女子,好像……没办法证明。 大漠女看着夙柔的目光阴狠毒辣。 似乎是在责怪方才她拦下自己的怨恨。 大漠女戴上面纱就要离开,却被街上的百姓给围堵的水泄不通。 夙柔说,“你是大漠人,出现在我们北国京城目的是什么?” 大漠女后退两步没说话。 夙柔微微蹙眉,“她不能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吧?”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官兵。 他们瞧见夙柔和夙迟,先是恭敬作揖,“夙少将军,夙校尉。” 夙迟微微点头,“此人是大漠人贸然出现在京城并非偶然,想来她身边应该跟着的有其他大漠人,将她押下去询问身份,让她供出其他大漠人的藏身之处。” 夙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嘴选择不说话的好。 虽然她觉得不妥,但也没办法…… 那大漠女被官兵押下去之前,目光一直都是恶狠狠看着夙柔的。 人群散去。 夙柔看着夙迟说,“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刁难一个女子倒真是少见。” 夙迟说,“那女子穿衣,还有身上佩戴的饰品,不像是大漠普通人,她若是大漠王族,你可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站出来为了她愤愤不平?” 夙柔噎住,“可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对我们造不成威胁。” 夙迟说,“你也是女子,不是照样能够对大漠人造成威胁么?” 这话要是这么说的话,夙柔还真的没法反驳。 夙迟说,“就算是真的要放过她,也得是在查清楚她的身份之后。” 夙柔扯了扯嘴角,勉强应付的冲夙迟笑了一个。 那大漠女若是进了皇宫的大牢,十有八九是出不来的。 夙柔咬了一口桂花糕,甜滋滋混杂着花香在嘴里蔓延。 夙迟又说,“你也莫要忘了先前阿爹教过你的,心怀天下那是皇帝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桂花糕,然后咽下肚,“我知道,但我觉得身为一个裁决者就应该有应该的对错之分。” 他们两个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去的时候兄妹四人在夙万的屋子里聚在了一起。 夙万瞧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吃的,吧咂了一下嘴,“阿柔,你跟老三出去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呀,给阿爹尝一口那条头糕呗。” 夙柔将一整份都拿到了床头,给夙万喂了一个。 夙迟不解风情的说,“她就差将整条街小贩的东西都买下来了。” 夙万咬了一口糯叽叽的条头糕,“阿柔喜欢就买。” 夙柔知道,阿爹这阵子一直喝汤药和吃后厨准备的食物,嘴里馋了。 夙柔说,“阿爹,我跟三哥外出的时候还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大漠女,三哥说她可能是大漠王族的人,我是没去过大漠,不过我觉得那女子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没必要将人家赶尽杀绝。” 夙万一边嚼一边说,“你这想法倒也是对的,但是阿柔啊,你相信你自己的直觉,难道就不相信你三哥么,你几时瞧见过你三哥眼光岔过。” 说完这些话,夙万又嘟囔起来,“不过京城竟然进了大漠人,守城门的士兵干什么吃的,竟然没人过来汇报。” 夙万又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夙迟,“老三,就那大漠女一个人?没旁的?” 夙迟摇头,“没有。” 夙万说,“这事儿得上奏给皇上,京城内看得见大漠人,就说明肯定不止一个。” 毕竟早在北国将大漠的士兵节节击退之后,皇帝就下令未来的一年内,在大漠主动过来求和之前,北国的土地上不允许出现任何大漠人。 哪怕是大漠商人也是明令禁止出入北国边关的。 夙风插嘴进来,“宫里如今怕是也不能完全信赖,阿爹上奏的时候可得留个心眼。” 夙柔知道夙风的意思,瞧瞧,二哥都说让阿爹多加防备一下皇帝了。 夙万说,“我知道,不用你说。” 阿爹对于二哥的提醒是不屑一顾的。 夙柔跟他们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夙柔拿起夙万剩下的几个条头糕塞进嘴里,正出神的功夫。 夙忡说,“明日小妹就生辰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十六了。” 夙柔面无表情吃着条头糕,“生辰过不过都无所谓。” 众人对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感到诧异,“小妹为何这么说?往年不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吗,前阵子你安稳的太像话了,我们几个还都以为你是在憋什么坏。” 夙柔说,“就是觉得现在过生辰没什么意思。” 夙风打趣她,“往年你可会说,这一天里你最大,最是开心的,如今到底是什么事情叫你改变了那顽劣的性子?” 她的性子跟上辈子比确实稳重的多了,现在叫她再和上辈子一样刁蛮,她还真的刁蛮不起来。 夙柔说,“可能……长大了。” 夙万说,“阿柔是不是担心府中的开支?你明日只管收礼物,不用顾及其他。” 夙柔没说话,塞了一些零嘴肚子都已经饱了。 她回了院子,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她起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堆满了礼物。 丫鬟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新提进来的礼物,“小姐,你醒了,这会儿前院来了好多人,就算是过年的时候也没这么热闹呢。” 夙柔打了个哈欠。 “这些东西,都是谁送的?” 丫鬟说,“今日送礼的人都记在了车子上,小姐若是要看的话,一会儿我便给你送来。” 夙柔摆摆手,“无碍,我就问问。” 过年的时候将军府正好撞上皇后和三公主的事情,朝中那么多大臣就算是胆子肥,也不敢在那个时候主动跟将军府走的太过亲近。 而如今,将军府不光没有事情缠着,还深得皇帝器重,所以他们这会儿就上赶着过来巴结。 夙柔走下床,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这东西叫翡翠白菜,她们府中的仓库就有俩,加上这个三个了,想来应该是柳白送的。 这些东西,她都瞧过,所以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丫鬟打了热水来,夙柔洗漱了一番,换上漂亮的衣裙坐在梳妆台前面叫丫鬟给自己梳了一个漂亮的头发。 去了前院儿。 今日为了她的生辰,府中设宴,凡是过来祝贺她的人都在位置上坐着。 “阿柔今日容光焕发真是好看。” 说话的是阿爹的同僚,唤她乳名叫的很是亲切。 “夙姑娘怎来的这般晚?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可得好好的同我们几位叔叔伯伯喝一杯。” 夙柔微微蹙眉,说话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就是官职在她之上,属于阿爹部下的武将。 夙柔礼貌跟他们打了招呼,顺手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捏了一块羊肉送进嘴里。 清早起来她什么也没吃,有点儿饿。 夙忡夙风和夙迟打扮的利亮,站在门口,扭头的时候正好跟正在偷吃的夙柔撞上视线。 夙柔呵呵笑了两声,“大哥二哥三哥,今日我生辰你们仨为何打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 夙风快步走到她跟前,“还不是阿爹身子抱恙,不适合站在这儿接客,我们仨就来了,阿爹说你今日生辰,我们作为兄长的就是你的脸面,自然要把自己最好看最珍贵的衣服拿出来。” 夙柔:“……” 他们穿成这样还不如直接穿甲胄站在门口来的威风。 夙风问她,“不好看吗?” 夙柔摇头,“不是不好看,只是三个武将打扮的一股子文雅气息叫我一时半会不太习惯。” 夙风一拳打在她脑袋上,“小丫头片子,都不夸夸二哥。” 他们兄妹二人正打闹着,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院子里原本欢声笑语的气氛。 “莲妃娘娘到。” 第183章 昨天夜里她睡着之后,宫煜来过 院子里所有人瞬间站起身子。 只见一帮宫女最先出现,莲妃穿着华服踏着云锦鞋缓匆而来。 夙柔皱起眉头,莲妃今天过来凑什么热闹?往年她生辰的时候,莲妃可没有出现啊? 莲妃笑盈盈的看着夙柔,“你这几日身子可还好?今日生辰,当真是个值得庆幸的事情,皇上今日特地命我来给你祝贺。” 夙柔作揖,“多谢莲妃娘娘和皇上挂念。” 但她今日根本没想到皇帝会派一位宠妃过来,所以自然也没有留莲妃的位置。 莲妃牵着她的手,态度亲和,“前些日子在马场上你跟厉儿一起骑马,瞧你那日身子还不好,难免是叫人担心的。” 莲妃的话是故意说给今日来给她祝贺生辰的人听的,反正模糊了细节,其他人也无从考究。 夙柔刚开口说话,却被夙风给抢先一步,“娘娘今日当真是光彩夺目,小妹莫要带着娘娘在这儿站着,快快寻个位置让娘娘坐下。” 夙柔知道二哥的用意,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夙柔叫丫鬟给莲妃安排了一个位置,她目光缓缓的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儿。 今日来的人非富即贵,满院子的人,却都是冲着他们将军府名声来的人。 夙柔近来有些提不起什么精神…… 大概是因为先前她跟宫煜出现的那个矛盾…… 好像自打那之后宫煜也就没有来找过他了。 夙忡杵了一下夙迟的身子,目光看向夙柔,“今日小妹心情好像不太好。” 夙迟说,“她这一阵子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应该是阿爹的事情叫她烦心了,无关紧要。” 夙忡憨厚的说,“噢,原来是这样。” 一整日下来,夙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院子。 朝中的人说是来给她祝贺倒也不假,但也有一部分是借此要跟将军府拉近关系的。 今日在府中喝了整整一天的酒,跟阿爹和她兄长聊的相得亦欢。 夙柔打开屋门,看着一屋子堆满了的礼物,她径直在中间的空隙走到床榻边个,然后躺下。 夙柔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日清晨,夙柔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昨日的漂亮衣裙,脸上擦的胭脂都没有洗掉。 她蹭了蹭脸颊,她睡相本就不好,经过昨夜一晚上的磨练,她的脸现在花的跟个小猫似的。 丫鬟打了热水来。 夙柔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洗漱。 丫鬟说,“小姐,二爷他在等你将礼物给拆了……” 丫鬟说的理不直气不壮的。 夙柔知道这是二哥在惦记她屋里有什么不要的宝贝。 夙柔说,“我一会儿就拆,去请我二哥过来。” 夙柔洗漱好,目光落在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精致匣盒上,她昨天夜里回来的时候,好像没发现桌子上放了东西。 她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这把匕首做工精致,手柄上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 这工艺…… 夙柔将匕首拿了出来,在空中握着挥了几下,果真好看又顺手。 这礼物是谁送的? “这是谁送的?”身后一个声音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丫鬟带着夙风从门外进来。 夙柔扭过头来,“我也不知道,叫府中的丫鬟将礼册拿过来,对一下应该就能找到。” 其他的东西倒是都有记录,唯独只有这把匕首没有被人记上去。 夙柔一愣,她突然觉得,昨天夜里她睡着之后,宫煜来过。 夙柔说,“这个匕首我应该知道是谁送的了,暂且不用查了,对一下其他的东西吧。” 夙柔将那把匕首给收了起来,将自己原先用的那把给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她用的那把经常被鲜血浸染,手柄的缝隙里面都有没擦干净的血。 夙柔将一盒翡翠簪子递给了夙风,“这个给大哥。” 夙风接过来看了一眼,“你给老大一只簪子干啥?他一个大老爷们也用不上。” 二哥这脑子果然不能用在感情上。 而且听二哥的话,就显然是没有往那方面想。 夙柔说,“二哥可能不知道,大哥他,有心仪的姑娘了啊,等他返回驻地应该就能见到了,说起来这件事阿爹好像也还不知道。” 夙风叫住她,“好,二哥帮你给老大拿过去,你暂时先别跟阿爹说,起码暂时不要,等我跟老三走了你再说也不迟的!” 夙柔坏笑了一下,“看我心情。” 二哥可真的太担心她把这件事告诉阿爹之后换来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夙风说,“你都有礼物给老大,就没什么东西给二哥的么?” 夙柔故意说,“二哥也有心仪的姑娘了么?那么就把这一对翠玉镯子给你吧。” 夙风一阵沉默,大概是被她噎的无语了,“我没有心仪的姑娘,要那镯子没用,在入库房之前多少叫我拿些好东西,二哥不白拿,二哥拿消息跟你换如何?” 夙柔收的这些礼如果入了库房,那府中上下除了夙柔自己,其他人是想动也动不了的。 因为阿爹都宝贝的紧,夙柔的东西旁人想惦记都不行呢。 夙柔说,“那你便自己拿吧。” 昨日二哥跟大哥三哥也都送了礼物给她,所以二哥就算是不跟她说什么所谓的消息,也不是白拿的。 夙风说,“你咋不问我是什么消息?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夙柔说,“那二哥你说说看。” 夙风蹲在地上翻箱倒柜一一查看,一边跟她说,“你不是同那煜王关系要好么,据我所知,皇上因为先前大漠大动干戈攻打北国的事情很生气,打算谋划如何将大漠的王给绑到北国来,他们大漠那个所谓的大漠之王,为了寻求庇护,答应将还未出嫁的公主送到南国和亲,而煜王身为皇子,我觉得大概是逃不了。” 宫煜要和亲? 夙柔表情错愕,“你从哪儿得知的消息?” 夙风也一愣,抬头看着她,“我也就是赌一把,你还真的对煜王有那种心思?” “没有。” “那你追问什么。” “随便问问。” 夙风:“……” 他一脸不信自己的表情。 夙柔耸了一下肩膀,“确实如此,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夙风说,“老三跟我说过你跟煜王走的近,我确实不信你的话,你打小就是跟太子一起长大的,在煜王出现在你身边之前,你身边的男子是太子谢渊,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你对太子发生了态度上的变化,但如今我随便问问老三都能听出来你跟煜王关系不错,还随便问问,你当你三个兄长都瞎还是阿爹瞎?” 夙柔沉默,“二哥,我没有。” 她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夙风唉声叹气摇摇头,“罢了,二哥多嘴问这一句。” 夙柔也颇为无奈,因为她确实对宫煜没有二哥说的那种心思。 宫煜若是选择和大漠和亲,想来也能跟大漠关系更上一层楼。 她不知道上辈子的宫煜是如何被叫做宫家的那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的。 但只要结果是一样的,旁的都无所谓。 夙风要了一件人参,然后拿着东西回去了。 晌午的时候,夙风和夙迟一前一后的带兵回了驻地。 府中剩下的人又所剩无几。 夙万看着夙柔,开玩笑的说,“你二哥三哥一走,府中一下子冷清不少。” 夙柔说,“去年我跑到南国的那次,三哥护送我回来,边关的事物都没有怎么管。” 夙万说,“阿爹知道,你们几个都大了,还是小时候粘在阿爹身边的时候舒坦,那夏季炎热,你大哥抱着你跟你二哥三哥在院子里一起爬树摘果子。” 夙柔目光盯着夙万的肚子,压根没听夙万在感慨什么。 这个地方是阿爹的伤。 她说,“阿爹,如果将来有一天北国被人攻破,你能放弃保护皇上,带着我们将军府一家老小隐姓埋名装作普通百姓在市井平静的生活下去么?” 第184章 大漠十九公主 夙万一愣,看着夙柔的表情僵硬一瞬,“阿柔,要是真有那一天,阿爹自然会先保护你。” 夙柔郑重的点了一下头,“若是如此,阿爹便记住自己说的话。” 她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 但夙万又说,“虽然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不过阿爹还是想先询问一下……阿柔你暗地里是不是在谋划什么?” 夙柔一愣,“阿爹为何会这么说?” 夙万说,“阿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瞧出来你的变化,阿爹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不过能感觉出来你好像确实在暗中谋划什么……” 夙柔说,“阿爹,就算是我解释了,你大概也不会相信。”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姑且就好好养伤吧,伤好了什么都好说。” 夙柔离开院子的时候,心情有些烦闷。 夜里的时候,夙柔翻墙去了一趟煜王府。 宫煜正坐在庭院里面喝着茶水,“你一连好些日子没来寻我,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气。” 夙柔从墙头上下来,先前宫煜借了人给自己,她不管怎么说都是没有理的。 夙柔笑盈盈的凑上前来,双手合十,脑袋歪了歪,“说什么呢,我哪有生你的气~” 她尽力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宫煜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她的脸颊。 “呵呵,少来。” 夙柔说,“我今日便是想谢谢你先前你出手帮了我的事情,还有想问问你……” 宫煜说,“问什么?” 夙柔说,“大漠要跟南国和亲的事情,是真是假?” 宫煜说,“你莫不是担心我被安排和亲?” 夙柔摇头,“不是,我就问问,关心一下,你要是真的被南国安排和亲了,我也好提前做个打算~” 眼下这个节骨眼,夙柔知道,南国是没有那个胆子敢接受大漠的求和的。 若是接受了,就等于但真的把自己和大漠绑成了一起,北国皇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宫煜不傻,但南国皇帝保不齐就是个愣头青。 宫煜说,“提前打算?你要如何打算?若我真的被南国安排跟大漠的公主成亲,你要如何做?去抢婚么?” 夙柔一愣,她给不了宫煜想要的答案,所以面对宫煜的时候有些心虚。 夙柔说,“你要是想,我可以帮你逃婚……” 毕竟宫煜之前也帮了他那么多。 宫煜挑起眉头,“你呢?难道不想我逃婚?” 夙柔摇头,“我——不想。” 宫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沉沉的吁了一口气出来。 “早知道你是什么样子,我问你这种话就是自讨没趣。” 夙柔说,“干嘛摆出这副失落的表情,你又不是非我不可。” 其实仔细想想,夙柔觉得如果站在工艺的角度,也不是非得必须要选择自己…… 她跟宫煜始终不是一路人。 宫煜说,“罢了,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给你太多的期待也是浪费……” 夙柔撇撇嘴,掏出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这个,可是你送到我屋里去的?” 宫煜目光淡淡扫了一眼,“是我送的,可是喜欢?” 夙柔点了点头,“谢谢。” 宫煜说,“仅此而已?” 夙柔皱起眉头,她特地过来一趟拜谢,宫煜还想要什么? 总不能送她一件生辰礼就叫她以身相许吧? 夙柔表情有些不悦,“你生辰是什么时候?我还你!” 宫煜抬手,恶狠狠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几时给你的东西,要从你身上讨回利息过?” 宫煜凑上前来,双手跟揉捏面团似的,扯了扯她的脸颊,“你可当真是个没良心的,真叫人寒心。” 夙柔拍开他的手,“你今儿个一晚上骂了我好几次了,再骂我我可走了。” 宫煜的目光扫视过身后,他看着面前的夙柔说,“那便先走吧,今日不早了,你继续待在这儿,我可不会放你离开了。” 夙柔察觉到宫煜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说什么,顺手捏了两块宫煜桌上摆着的糕点飞身跳上房檐。 下次她绝对不会夜里再来找他了的。 看着夙柔离开的身影,宫煜侧目对身后的人说,“出来吧。” 蒙面人走出阴影,“少将军,陛下口谕,大漠的小公主出现在了北国京城,不过被北国给扣押了下来,要你将那大漠的小公主给救下来。” 宫煜脸色阴冷下来,“除此以外,可还有憋的?” 蒙面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陛下还说了……要你照顾好那大漠的小公主……” 后面的话蒙面人声音越来越小,自家主子对那夙柔的心思已经明显的再明显不过了,陛下这个时候说这样的事,不是摆明了要让少将军跟那大漠的小公主多多走动么? 宫煜说,“传信告诉陛下,我只将人给救下来,” 蒙面人再次犹豫。 宫煜瞧他还在原地呆着不动,问道,“还做甚?” 蒙面人抬起头来,“如今夫人的精神愈发不行了……属下只是担心陛下会趁机拿下夫人作为要挟……” 宫煜说,“若是觉得不妥,就叫陛下另寻他人来。” 蒙面人意识到宫煜生气了,连忙点了一下头,“是。”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皇帝说,“前些日子,夙校尉在街上抓了大漠的第十九公主,众爱卿可是什么处理这大漠十九公主的法子?” 下面瞬间议论声四起。 夙柔:“……” 竟然还真是被三哥给说中了,那大漠女是大漠王族的公主…… 不过夙柔心中也觉得奇怪,那王族的公主出现在北国京城是因为什么…… 夙柔察觉到有几个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看过去的时候,目光又很快就消失不见。 夙柔突然又想起来之前二哥跟自己说的,大漠跟南国求和的事情…… 她突然觉得,这十九公主是为了宫煜来的…… 人家都主动找上门来求娶了,宫煜还那副死样子! 夙柔都觉得他有点儿不知好歹。 古往今来,将军的妻妾都出身显赫,对未来的道路有很大的帮助。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最终大概是讨论了一个结果出来。 一个文官上前一步,“皇上,臣认为,或许我们可以借此利用这十九公主在大漠的地位,趁机一把逼大漠之王退位。” “皇上,大漠地势显赫,我朝独独只有夙大将军有在大漠领兵打仗的经验,夙大将军上次一战还未痊愈,若是这个时候再发起战争,恐怕只会让我们自己损失惨重。”说话的是一个武将。 说实话,夙柔觉得这武将伯伯说的话更可靠。 “我泱泱大国,就缺乏夙大将军一位在大漠作战过得武将么?” “进入大漠,对当地不熟悉的人稍有不慎就会失去方向直接死在那儿!你们文官除了看看书翻翻古籍就会纸上谈兵!有本事你们带兵前去!” 武将跟文官一派吵了起来。 一片喧闹中,坐在上面的皇帝怒喝一声,“好了!大漠确实位置险峻,上次夙万带兵前去,也是临时制定的计划,若是没有完全的应对之法,贸然进入大漠确实危险倍增。” 众人安静下来,有一人说,“不让皇上将这十九公主纳入后宫,听闻这位十九公主在大漠排行最小,所以最是深受大漠之王宠爱,若是皇上能将她纳为妃子,想来大漠之王也会因此而更加忌惮一些我们北国。” 武将一派沉默不语,一帮粗老爷们对于这样的事情也理解不了。 文官倒是附和说,“此法倒是可行。” 夙柔对于这样的法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二夫人不就是用这样的办法,嫁给了她阿爹的么…… 第185章 必须要抓现行 至始至终,夙柔都沉默不语,直到出了皇宫大殿的门。 柳白凑了上来,“阿柔可否到旁边一叙?” 夙柔说,“好。” 柳白说,“近日我听闻府中的人说了,你将府中的一些钱财运往南国,这是何意?” 这件事夙柔知道迟早都会被人给注意到,但是没想到最先过来询问自己的竟然是柳白。 她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伯父你有所不知,二夫人失踪之后,就只有我阿娘一个人呆在南国,我这不是担心我阿娘在南国的时候身上没有多少银子?所以叫人运送一些钱财过去,担心自己阿娘在那边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难不成也成了我的问题?” 柳白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派去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的,军营中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想趁机投靠南国……今后在南国另外起一个将军府。” 夙柔纯然的笑着,别说,她还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自己都那么小心的叫人运送了,还能叫人注意到啊…… 看来今后得想别的法子。 柳白过来询问她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夙柔说,“伯父,那你方便告诉我是谁说的这种话么?” 柳白一愣,“我也只是听军营里的人说的……” 听他这理不直气不壮的意思,夙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夙柔温温一笑,“下次伯父若是再听到这样的话来,就直接将人给领到将军府去,污蔑我叛国这事儿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大事不妙。” 柳白应了一声。 夙柔回到将军府,还没歇脚就直接带着人去了库房查看将军府的钱财。 将军府这些年一直备受皇帝恩宠,加上她刚过了生辰库房的宝贝一下子就变得充盈了起来。 夙柔说,“但是送我生辰礼的,拿去铺子当了,换成银子或者金条。” 跟在身后的丫鬟愣了一下,“小姐,确定吗?这么多东西都要丢掉?” 夙柔抬手,轻轻摆了两下,“只要价格合适就当。” 北国和南国开战的话,这些东西可一下子不能全部带走,只能换成银子来花。 毕竟银子和金子在各国之间是通用的货币。 丫鬟乖乖的应了一声,“但是小姐,这些东西如果一下子全部丢掉的话,将军和夫人那边要如何交代……” 夙柔说,“跟他们如实说就成。” 她当自己的东西阿爹和季氏还能说什么? 丫鬟只好照做,“是小姐。” 夙柔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箱子,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层沉甸甸的金子,她拿起上面的一块,下面也是金子。 这么一箱如果是个实心的,会很沉。 夙柔思考起来,这么一箱金子要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运送到南国,估计会被门口守城门的士兵给搜查。 夙柔说,“对了,那鹰隼的伤势如何?我想跟元温写信,也不知我阿娘跟元温的状况如何了。” 丫鬟说,“小姐若是想用鹰隼的话,可以询问一下那位驯兽师,这阵子经过重新调教,应该是已经没问题了的。” 夙柔将手中的那一锭金子扔回箱子里,“将那驯兽师给找来。” 夙柔询问了一下大概的情况,便写了一封信绑在了鹰隼的腿上。 这种大漠人训出来的玩意儿也真是神奇,整个大漠都可以随意飞,也能满天下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夙姑娘,这鹰隼可以放飞了。” 夙柔抬起手,鹰隼似乎是明白了她的用意一般,扑扇着两个巨大的翅膀,腾空而起。 抬头看去,这个院子宽宽的一点也不拥挤。 鹰隼越飞越高,就是不知道鹰隼那个高度朝着将军府来看,是不是一点也不大? 夙忡说,“这几日在家里养伤,我都快养废了,小妹,那么我便也打算返回驻地了。” 夙柔收回目光,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夙忡,“大哥打算什么时候走?” 夙忡憨憨的笑了一下,“明日……” 夙柔说,“我送你,阿爹怕是没办法起来。” 夙忡摇头,“不用,你乖乖的待在府中就好,不用送大哥。” 夙柔又说,“那日我叫二哥给你带的东西他可有送到?” 夙忡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盒子,“送到了,老二说了,是要给我心上人的,谢谢小妹,我铁定亲自给她带上。” 夙忡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夙柔说,“大哥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得出发,路途遥远,怕是还得养足精神。” 夙忡点了一下头,“我今夜去见见阿爹,明日一早就走,我走的时候,就不叫人叫你了。” 她三位兄长的事情,之后也得想法子,反正肯定不能让他们成为阻碍宫煜攻打北国的妨碍。 夙柔回到院子,无所事事的吃起了糕点。 一个丫鬟匆匆从院子外面进来,“小姐,下午去当东西的人在街上竟然被官兵给抓了起来,那些东西也都被扣下了。” 夙柔微微挑起一边眉头,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为什么会现在这个时候发生? 夙柔站起身子,双手拍了拍沾上的糖粉。 “负责的人可知道具体是谁?” “好像是……是左相大人……” 夙柔一怔,沈爻? 这下麻烦了。 她最讨厌跟左右相有多余的纠缠。 加上先前她去跟皇上请缨,叫她去右相府闹了一通,顾花卿若是知道这事儿,定然会趁机攥着她的把柄以此为要挟。 夙柔说,“叫人备马车,直接去右相府。” 丫鬟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小姐,不过这件事不需要跟将军汇报一下么……” 夙柔说,“阿爹这阵子一直都呆在府中,外面的事儿他哪里知道?如今我也是能当家做主的,不用告诉阿爹。” 夙柔其实也是担心夙万如果知道了这事儿,会不顾一切的杀到顾花卿跟前去。 为了让阿爹能安稳一些,她也是煞费了苦心…… 夙柔的马车抵达右丞相府门外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大概是知道她会来,门口早就已经安排了二十多个侍卫。 夙柔也没急着下车,她靠在马车上看着他们笑得不怀好意,“右相大人这是何意,不欢迎我来府上做客么?” 为首的人神色防备,“右相大人说了,你来这儿不是为了做客,单纯的就是想要他的命。” 夙柔说,“别啊,他难不成还知道我今日要过来不成?难得来一趟,总得叫他亲自出来见见我吧。” 顾花卿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我还确实不知道你今日要来,自打你上次来了之后,我就一直安排了侍卫在门口就是为了防着你,你今日又来做甚?” 夙柔说,“跟你讨要个说法,左相沈爻扣押我得东西,是你授意?” 顾花卿说,“什么东西?他扣押的你去找他啊,找我做甚!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 夙柔微微皱起眉头,右相果真是不知道这事儿得么? 她也没有在此地多待,甩甩袖子,叫马夫驾车离开。 “噢,那便是我弄错了,还寻思你小心眼的故意报复我呢,那走吧,我们去找沈爻。” 马夫看她确实有要走的意思,反应迟钝的驱车离开。 那些东西虽然不及将军府的一半,但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夙柔觉得奇怪,自己就是派人去当个东西,莫不是也被沈爻给瞧出来了什么? 突然,夙柔意识到不对劲,那个跟着她一起去库房的丫鬟有问题…… 难不成先前给别人通风报信,害的老太婆被柳白给抓个正着的人也是那丫鬟? 夙柔心中的猜疑愈发强烈起来。 但还没有证据,必须要抓个现行才行…… 第186章 交易成立,我可以嫁给沈爻 夙柔在右相府所有人的注目下离开了。 夙柔看着前方的道路,目光渐渐涣散。 不妥…… 她就这么直接去了,沈爻要是死不认账怎么办…… 罢了…… 夙柔到西广侯府的时候,门口的侍卫见状连忙扭头冲院子里大喊,“快去通知侯爷!夙柔过来了。” 夙柔一怔,自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怎么来一趟西广侯府也得叫人厌弃? 出来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此人便是当年被皇帝亲封的西广侯。 “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西广侯身边候着一群侍卫,呜呜泱泱的挡在西广侯府门口好似生怕她会冲进去大闹一场似的。 夙柔也没下马车,就翘着二郎腿在车上坐着,“你家沈爻劫了我得东西,把东西还回来,我就走。” 西广侯花白的胡子动了一下,“去叫人把阿爻给叫来,若是真的拿了夙姑娘不该拿的东西趁早给人家还回去。” 一个下人扭头进了府中。 夙柔也没想到这西广侯会这么好说话…… 夙柔说,“我本意也不是为难你们,但你们家的人半道劫了我得东西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西广侯侧身站着,“是,姑娘教训的是,一会儿那小子来了,我便问问他,不过姑娘一直在外面跟我们说话,也有些累吧,不妨进我们府里来?我叫人给你准备好茶和点心。” 夙柔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居心不良……” 西广侯和善的笑了两下,“只是想请姑娘吃几块糕点而已,姑娘难不成还担心我们在府中会对姑娘动手?” 夙柔说,“你还真别说,说不定呢。” 西广侯说,“那还请姑娘进来吧,一会儿那小子过来了你们二人也不能站在府外说话。” 夙柔若是不去,就摆明了是真的怕了,可若是去了…… 她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西广侯平日里呆在府中,哪儿也不去,所以夙柔对于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这也是夙柔方才为什么会犹豫的原因…… 这个西广侯在位的时候,朝中他最大,后来退位了,但也能在朝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夙柔跳下马车,冲车上的马夫说,“在外面等我,若是我两个时辰内不出来,你就回去找阿爹叫阿爹调兵过来。” 天色昏暗,西广侯府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显得格外诡异。 大哥明日就要出发,她还是不要叨扰大哥的好,二哥跟三哥也已经返回驻地了,这叫她倒是没了可用的帮手。 马夫点头。 夙柔迈过门槛儿的瞬间,她问守在门口的侍卫,“说起来,你方才为何要跟院子里大喊?是知晓我今天要来?” 那侍卫怔了一下,摇摇头,“倒不是,只是姑娘你威名在外,我们要不叫个能当家的出来,岂不是会得罪姑娘……” 夙柔微微皱起眉头,她在丫鬟的带领下到正堂坐下。 夙柔大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来。 夙柔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西广侯,“不是说要请我吃糕点么,糕点呢。” “啪啪”西广侯拍了两下手,侍卫将五花大绑的沈爻给带了上来。 她呼吸一滞,这场面多少有点儿诡异,西广侯绑人也就算了,为何还是用大红绸子绑的人? 绸子就绸子,怎么嘴巴也是被堵着的?! 夙柔说,“做甚?他就劫了我得东西罢了,犯不着这样杀人灭口吧?” 西广侯说,“这小子给姑娘你带过来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她就知道自己进来还是太贸然了。 夙柔说,“说来听听。” 西广侯说,“姑娘你命人变卖将军府的物件,可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想好做准备。” 这个问题,夙柔一时半会还真的没法回答。 不过显然这个老东西是知道些什么的。 夙柔说,“这是何意?” 她故作不知。 西广侯也没有拆穿她,继续往下说,“我希望我们西广侯府能够跟姑娘达成一件交易,姑娘跟我家这小子成婚,姑娘想做的事我们自然会鼎力相助。” 夙柔:“……?” 西广侯解释,“姑娘有所不知,皇上如今已经怀疑我们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只要姑娘肯嫁进我们西广侯府,姑娘的目的,自然就是我们的目的。” 西广侯这是想趁机拉她入伙啊…… 夙柔说,“你们想让我嫁给沈爻,是为了让将军府跟你们家也有牵连对吧?” 西广侯说,“是。” 夙柔说,“既然你们希望得到将军府的庇护,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有什么优势能够让我同意这门亲事?” “姑娘你想做的事,跟我们是一样的,再者,离开了北国,只有我们能够护得了将军府。” 夙柔一怔,自己要做的事情这么快就被沈家的人给看出来了? 夙柔的直觉是正确的。 但她也不敢赌…… 这事儿如果在她做完之前就被发现了,不亚于等于有个把柄在别人手中…… 夙柔说,“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西广侯府……不对,换句话来说,你们姓沈的,是不是早就已经选择投靠了南国?” 这个问题她心中有答案,但是需要试探一下这老头的诚意。 西广侯点头,“是。” 夙柔的心沉了沉,若是西广侯府撑不到宫煜带兵攻打北国的时候,确实需要立马找个靠山来。 既然他们这么爽快,那么夙柔也不打算伪装了。 夙柔放下踩在凳子上的腿,“将军府有这心思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你们对当今皇帝什么仇什么怨,但我的目的就是让皇帝和太子死,北国灭国,交易成立,将军府保护你们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多活一阵子,我可以嫁给沈爻,但在北国灭国之后,我跟他的夫妻名分便也不再存在,其次,你们要保证将军府今后的安全,我先前放火烧右相府的事儿你们应该知道,将军府出任何岔子,我第一个拉你们一起陪葬。” 她声音铿锵有力,气宇轩昂。 西广侯看着她,突然问道,“早些阵子,我听闻过你的事,但你自打拒绝了太子的婚事之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你如今真的只有十五岁么?” 夙柔摆摆手,“我十六了,刚过的生辰,当时好像还有你们西广侯府送来的礼物,你忘了不是?” 谁知那西广侯却皱起眉,目光幽幽看向沈爻。 夙柔看到了他这个眼神,但也没有多想。 不过自己性情大变的事情阿爹和阿娘都没说过什么,这老头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察觉了出来…… 西广侯杵着拐杖站起身来,“你同这小子好好聊聊,毕竟是你们的婚事。” 屋子里的人全部都被撤了出去。 夙柔扯开沈爻身上的红绸子,“你这左相大人在家原来这么不受待见么。” 沈爻拿掉嘴里的布,“谁又不是都像你一样,在府中是唯一的女儿,嫡出的,也没有姊妹同你争抢什么。” 夙柔一只手撑着下颌,“你坐在左相的位置上受朝中文武百官敬拜,你阿爹还有不满的啊?你们西广侯府的人眼光是不是太高了一点儿。” 沈爻蹭了一下自己的唇,屋内烛火雀跃跳动,光线昏暗。 他目光明亮,眸中宛如有一对繁星,“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夙柔点头,“刚才不是也都谈好条件了嘛,而且这老头还算有些眼力见儿,没在你们府中找个最烂的给我,你这左相的位置,配我们将军府,勉勉强强够格吧。” 下一瞬,沈爻眸中的光亮暗淡了下去,“噢,你原是瞧上了左相夫人的位置……” 夙柔觉得纳闷,不然呢? 瞧上沈爻这个人吗? 沈爻在年轻一辈里确实够出众,但是这在他们将军府真的不值一提…… 她上面三位少将军兄长呢,哪一位随便拎出来不比西广侯府架起来强? 第187章 他话少不粘人,我就喜欢他这种的 夙柔淡淡笑了一声,“明日跟我去皇上跟前求婚旨,我今日便先回去了。” 沈爻站起身来,“你的那箱东西,若是要找地方卖,不妨试试跟你关系要好的元家当铺去,你随意找的一家铺子,京城其他家的人都能察觉到你的意图。” 夙柔说,“这箱东西除了你们西广侯府的人知道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吧?” 沈爻点头,“我父亲得知此事,便想趁机以此事作为要挟让你顺从我们,不过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说你性子阴晴不定,不一定会愿意……” 夙柔说,“他可聪明了,起码没犯傻去找我阿爹,我的婚事,我不松口,谁敢强迫我?不过今日也多谢你帮我拦了下来。” 这事儿若是被捅到皇帝那儿去,她怕不是又得想法子去应付…… 皇帝的心思当真是麻烦,就应该直接剜出来一片一片的切成片,晒成肉干去喂狗。 夙柔走出西广侯府,守在门外的马夫见状连忙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 夙柔摆手,“没事。” 她身后跟上来两个侍卫,他们搬着箱子,将那箱子给放在了马车上去。 “姑娘,你的东西已经还回来了,还请姑娘信守承诺。” 夙柔说,“你们有一条失约了。” 两个侍卫皆是看了看彼此,“此话怎讲?” 夙柔说,“说了请我吃糕点,结果把沈爻给我送上来,沈爻是什么可口的小点心么?框骗我的事情我记住了,今后自然找机会报复回去,这话还请告知你们侯爷。” 夙柔转身爬上马车。 那两个侍卫也只好将箱子给搬了上去,然后十分歉意的看着她,“姑娘见谅,下次,下次定然准备更加丰盛的点心招待。” 夙柔淡淡嗯了一声,马车行驶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深夜。 夙柔跟沈爻约好了今天清早不去上早朝,这事儿还是避避嫌的好。 夙忡清早天还没亮就走了,将军府算是真真的就只剩下她跟阿爹还有季氏三个人了…… 他们俩一起出现在皇帝偏殿,皇帝看着他们两个都犯了愁。 皇帝问,“你阿爹可是知道这事儿?” 夙柔摇头,“我阿爹是不知的。” 皇帝说,“那倒是,夙万要是知道的话,想来沈爻也没那个命能走到这里来,但你考虑清楚了?没必要为了沈爻特地过来找朕要一道圣旨。” 按照西广侯的意思,她要是不这么大张旗鼓的跟其他人说自己看上了沈爻,还不行…… 这圣旨应该也是西广侯为了给自己保命的一道东西。 夙柔说,“就是单纯觉着他人比较好,所以想嫁给他,皇上可以满足我这个心愿么。” 皇帝说,“当初叫你嫁给渊儿,你瞧不上,怎的如今竟是能瞧上这左相了?你若是单纯图这丞相的位置也好,怎也不见你选右相顾花卿?” 面对皇帝的质问,夙柔倒不觉得有什么…… 她看不看的上右相先不说,就说看得上,先前她放火烧了右丞相府的事儿,这足够让顾花卿新婚当晚提刀跟她同归于尽了的…… 夙柔眼神飘忽,“沈爻跟顾花卿不一样。” 皇帝有些生气,“朕倒是想看看,你跟着沈爻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夙柔可要知道皇帝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选择了沈爻。 而是因为先前她压根没给谢渊面子…… 她不给谢渊面子就是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 夙柔说,“皇上,那不然就按照你说的吧,我们俩也不求圣旨了,告辞。” 她起身就要带着沈爻走,下一秒,皇帝叫住她,“等等,你的要求,朕几时没有答应过。” 皇帝叫常内侍上前来,快速拟了一道婚旨。 夙柔接过来看了一眼,她跟沈爻对视一眼,两个人默契的在案前恭敬作揖行礼。 “臣,多谢皇上赐婚。” 走出皇宫大殿,夙柔将圣旨递给沈爻,“我信你,那么你们别忘了昨日答应我的事情,这个归你们西广侯府了。” 沈爻说,“你方才为何要那样?你若是真的走了,皇上也没有阻拦你怎么办?” 皇帝会阻拦她的,因为她挑的沈爻,位置不上不下,加上又是庶出的小儿子,没有家中作为背景扶持,做了将军府的姑爷又当何妨? 夙柔讪讪一笑,“这个你学的还多着呢,我回去了。” 她刚迈下一层台阶,就对上了宫煜那双阴沉的眼睛。 他一身墨色玄衣,头发高高束起,宛如要杀人一般死死盯着沈爻手中的那道圣旨。 夙柔身子僵硬,被他吓得不敢再往下迈一步。 宫煜上前迈了一步,夙柔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她没注意到脚后的台阶,一个踉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爻刚要弯下腰来扶她。 夙柔迅速站起身子,掉头就要跑。 另一道身影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夙柔怕啊,怕被宫煜抓到。 于是干脆纵身飞上墙头,在宫里,宫煜不敢那样大张旗鼓的展露出他的身手了吧。 夙柔一阵飞檐走壁,确认宫煜没有跟上来,在宫里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东华门停着的马车上。 但奈何她刚爬上马车,她的口鼻就被人捂着给直接拖了上去。 马车内气压骤降,外面明明天气炎热,这会儿却叫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开玩笑,宫煜是真的会杀人的。 他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见了我跑什么?做贼心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夙柔张开嘴咬住他的手,宫煜闷哼一声,也张开嘴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用力,他也用力。 “啊!”夙柔痛的惨叫一声,外面的马夫问道,“小姐,怎么了?” 夙柔喘了一口气,“无碍!回府!” 夙柔也压低声音说,“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又没跟了你!至始至终都没有!你变态么?松开!” 她双手被宫煜死死擒着。 力道大的叫她根本挣脱不开。 夙柔知道,这次大概是真的惹他生气了。 但西广侯府不是已经被他给谋反了么,他们是一伙儿的,她选谁又有什么关系。 宫煜死死咬着她的脖颈不松口,夙柔都觉得自己的肉都被他给咬掉了一块…… 夙柔抬腿朝着宫煜踢过去,却被宫煜的手给攥住了脚踝。 宫煜良久才松开她,夙柔感觉脖子一身轻松。 夙柔说,“你有病吗?!滚啊!先前不是要杀我,现在这副样子摆出来给谁看!” 宫煜掐住她的下颌,“你果然还是因为之前的事生气,我说了,在这之前我对你……” 夙柔捂着他得嘴,叫他不能继续往下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的话,我不信!” 宫煜拿开她的手,“所以,你信西广侯府的人?” 夙柔说,“对,我信一个乞丐也不信你!所以,离我远点!你如果真的为了我好,就快点做你的事情。” 她真的有些被逼的无可奈何了。 她知道结果,但宫煜起码还要两年才能带兵进入北国。 她每天都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快点到来。 她真的快要疯了! 她希望将军府不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事情所拘束。 她希望自己也可以离开这里…… 宫煜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夙柔不想跟他争辩,“我不想跟你说话,下车!不然我把你踹下去!” 这几次打闹,虽然没有明示,但她多少察觉到了一些自己跟宫煜实力上的悬殊…… 她打不过宫煜又不能翻脸翻的太明显,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发发脾气…… 宫煜揽过她的腿弯,叫她坐在自己腿上,“你跟西广侯府达成了什么交易?为什么突然就要跟皇上求婚书。” 夙柔撑着他的胸膛,不想跟他亲近,但宫煜手上的力道一直禁锢在她后腰上,叫她反抗不得。 “我就是单纯喜欢沈爻,他话少不粘人,我就喜欢他这种的。” 第188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夙柔不打算告诉宫煜自己的打算。 将军府的事情今后不能跟宫煜再牵扯上任何关系。 宫煜重眸屏息,夙柔都能察觉到他呼吸跟着变得粗重了起来。 夙柔警惕的说,“那什么,我要回去了,你这样贸然上了我得马车,可就是个采花贼。” 宫煜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夙柔说,“不要,更何况,我如今跟沈爻已经有了婚约,你这么跟我回去,不太妥吧?” 宫煜说,“你如果不愿意解除婚约,我可以把西广侯府先给解决掉。” 夙柔微微蹙眉,这人演戏还上瘾了不成? 这世上还真的会有人愿意单纯的喜欢自己么…… 夙柔撇开脸,“你解决!我给沈爻守寡当寡妇。” 宫煜看着她,眼神逐渐有些无奈起来,“你越是这样,我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沈爻。” 夙柔推开他,“你威胁不到我。” 宫煜先前还大费周章的潜入将军府暗算她呢,是不会在她身上浪费精力去跟西广侯府杠上的。 更何况,宫煜不是早就已经让西广侯府叛变了么? 夙柔不以为意。 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口停下。 夙柔刚要起身,宫煜还是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夙柔压低声音,生怕被外面的人给听到动静,“做甚?真的要让我们俩的名声扫地?!” 宫煜眼神中透露出阴狠,他看着夙柔的眼睛,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夙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宫煜给拎着一起钻出了马车。 府中有两个丫鬟出来接她,看到宫煜也在的时候,纷纷愣了一下。 夙柔挣扎着,“撒开!不然我咬人了!” 宫煜目光淡然,带着她一起下了马车,“回去好生歇息,莫要随意出府走动。” 他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夙柔看着宫煜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这人来到底干啥的。 夙柔拍了拍衣裙,扭头进了府。 当天夜里,街上热闹起来。 西广侯府起火了,阵仗好像还挺大,街上的百姓都过去看起热闹来。 而一直待在府中的夙柔也被外面的动静给吸引了。 夙柔趴在墙头,宫煜那混账不会真的对西广侯府下手了吧?! 墙头下面,传来夙万的声音。 “阿柔,下来。阿爹正好有事儿想找你说说。” 夙柔扭头看去,发现夙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 夙柔说,“阿爹你怎么下床来了?” 夙万闷哼一声,“我要再不出来走动走动,就臭了。” 夙柔跳下墙头,这几日她倒是没有叫太医过来给阿爹查验伤势了,倒是不知道阿爹的伤恢复的如何。 夙柔说,“阿爹不臭,主要是担心你的伤会因为走动而牵连。” 夙万说,“倒是没什么大碍,如今都恢复了,阿柔莫要小瞧阿爹的恢复速度。” 余西不是小瞧……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阿爹那日肠子都掉出来了,这不得在府上好好的养一养么…… 夙柔说,“阿爹要找我说什么事?” 夙万说,“你同那左相沈爻的婚事,若非柳白今日过来告诉我,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这阵子阿爹一直在府中养伤,倒是根本不知道外面和朝中发生的事情,阿柔这样的行为,是故意不想让阿爹知道么?” 夙万神色流露出一丝伤感。 夙柔一愣,忘了柳白这茬…… 夙柔确实想着瞒着夙万的。 她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阿爹解释…… 夙万看她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就柔了一些声音,“阿柔,阿爹就问你一句话,你可是真的瞧上了左相沈爻?还是那西广侯威胁了你?阿爹给你做主,这婚事只要你不愿意,就不作数。” 夙柔笑了笑,“看上了,沈爻为人正直……我确实瞧上了他。” 夙柔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还有些低沉…… 对将军府好的事情,就算牺牲了她的婚事又当如何? 夙万皱起眉头,一副根本不信她说的话的样子。 “你同那沈爻几乎没什么交集,阿爹以为,你是……” 是什么? 夙万唉声叹气,将后面没说完的话给说出口来,“阿爹以为你是喜欢煜王的。” 宫煜的身份对于将军府来说太敏感了…… 她就算选谢渊也不会选宫煜。 夙柔笑了笑,“婚事而已,阿爹可是觉得沈爻不行?” 夙万一只手搭在她肩头,“阿爹觉得,你起码能嫁个别国的太子,将来当个皇后。” 夙万眼里的坚定叫夙柔意识到他这话不是玩笑话。 她就算自命清高,瞧不上谢渊,也没那个当皇后的命啊…… 阿爹太看得起她了。 夙柔说,“阿爹,方才我听见外面有人喊西广侯府起火了,我想过去瞧瞧,万一沈爻死在里面我是不是就得当寡妇了?” 夙万说,“呸呸呸!胡说八道,这种词还是不要挂在嘴边的好,我叫人陪着你一起过去瞧瞧,瞧完就回来,莫要做多余的事。” 夙柔知道阿爹这是担心她会以身犯险。 夙柔跳上房檐,“不用,我去去就回,自己一个人来回快一些。” “哎?!” “你这孩子!” 夙柔没管夙万还要继续说什么,飞檐走壁一溜烟跑了。 西广侯府位置不算太远,但是过去很费脚程。 夙柔到的时候,火势还没退下去。 西广侯府的下人来来回回忙着救火,全然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夙柔。 夙柔盯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大门,眸子里倒映出雀跃的火焰。 宫煜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大门都一起给烧了,妥妥的打西广侯府的脸…… 这明日一早起来,京城怕是要有人说是她烧的…… 毕竟先前她烧了右相府来着…… 夙柔随便拦了一个人问,“左相大人在哪儿?” 她得确保沈爻的安全! 那人灰头土脸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夙柔。 “你……侯爷!夙柔来了!” 夙柔沿着这下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西广侯。 火光冲天,夙柔跟他对上视线。 “方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谈谈么?” 西广侯花白的头发凌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姑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 夙柔说,“煜王……动的手,是么?沈爻呢?” 西广侯脸色不太好,闷声咳嗽了两下,“老幺被他带走了……” 夙柔说,“回煜王府了?” 西广侯摇头,“这我不知。” 夙柔转身就要去煜王府,西广侯叫住她,“早知他对你动了心,我们就不该叫你跟老幺定下婚约……” 夙柔侧目看去,她知道西广侯说的他,就是宫煜。 之前沈长明是怎么称呼宫煜来着的?噢,殿下。 夙柔说,“他算哪门子动心?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啊?你们早就产生了二心还能认为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啊?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比我还单纯……” 西广侯应该是肺里呛了烟,一直咳嗽个不停,“你信与不信,都随意,但如今南国怕是没了再保我们的心思……” 夙柔面无表情,“他们不是早就没有保你们的心思了么?若是有,你们也犯不着跟我做交易,那婚事依然作数,我会把沈爻给带回来的。” 西广侯说,“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在先,望姑娘莫要惹他生气,姑娘愿意信守承诺,我们今后定然不会冒犯姑娘!” 夙柔没有回答,迈开步子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混账宫煜! 打乱了她的计划! 夙柔熟门熟路的翻上煜王府的墙头,但她趁着月色搜遍了整个煜王府都没找到沈爻的身影…… 她掐腰站在屋里,他到底把人带到哪儿了。 除了煜王府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藏人? 屋门突然被人踹开,夙柔被吓的身子一僵。 宫煜带着人从门外进来。 他身穿寝衣头发披散,盯着她的目光瞧不出任何情绪来。 宫煜抱着胳膊,嘴角微微上扬,“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第189章 怎么不穿鞋 半夜偷摸着过来找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宫煜给抓个现行…… 夙柔笑呵呵的扭头看向宫煜,“我这不是遛弯儿一不小心迷路了么。” 夙柔有种预感,自己绝对不能跟他说是来找沈爻的。 不过不是说沈爻被宫煜给带走了么?这人回来之后这么快就能把人给藏好然后回到府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宫煜迈开步子朝着她走了过来,“你遛弯怎么不遛到我的榻上去?” 他往前走一步,夙柔就往后退一步。 始终都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再信口雌黄,我可打你了,让开,我要回去了。” 宫煜抱着胳膊,也没有阻拦她,夙柔迈开大步准备离开,但下一秒就被宫煜的声音给叫停。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沈爻的,原来不是啊?” 夙柔一愣,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夙柔脚步一顿,“你把沈爻怎么了?” 宫煜斜靠在门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今晚留下来,我就告诉你。” 夙柔咬牙,“爱说不说,再见!” 她挤开堵在门口的人,作势就要离开。 不过她也就是给宫煜装装样子,是不可能就这么走了的。 沈爻被宫煜关在哪儿,她还不知道! 但这事儿其实处理起来也很简单……只要让她去跟宫煜低个头就足够了…… 夙柔自然明白这一点,但她不想这么做。 煜王府就这么大,宫煜能够接触的东西也少之又少,她不信自己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一夜未眠,夙柔在煜王府的墙头上搜罗了一番无果。 天渐渐亮了起来。 宫煜眸光暗淡,他坐在床榻边个看着窗棂外面透进来的光。 宫煜目光转而看向跪在一旁的沈爻。 她但凡到他的屋子里来,就能发现沈爻,但她将整个煜王府都给翻了过来也不愿意踏足他的房间…… 宫煜目光逐渐阴狠起来,他掐住沈爻的下颌,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是西广侯府自己愿意将你交给我的,若是有怨言,你只管去怨他们的好……” 沈爻看着居高临下的宫煜,“我谁也不怨……也不怨我自己……我若是出了意外,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宫煜挑起一边眉头,“你在威胁我?” 沈爻嗤笑一声,“不敢,毕竟我家上下除了我之外,都很敬仰你。” 宫煜说,“那份圣旨我已经烧了,你跟她的关系不作数,我放你回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最好能掂量清楚。” 宫煜解开了沈爻身上的绳子。 沈爻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昨夜他一整晚都跪在这里,他的腿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沈爻看着他说,“你说到底还是担心她会对你产生恨意,不然你不会就这么把我放回去的。” 宫煜转过身,到床榻边个坐下,“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不过是担心她会生气,因为你?她会恨上我?” 宫煜笑出声来,“夙柔不会。” 夙柔的底线不是欺负弱小,单纯的就是将军府的人而已。 宫煜很清楚这一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夙柔坐在煜王府的墙头心情愈发烦闷,那么一点的时间,宫煜只能从西广侯府回到煜王府…… 她找遍了,怕沈爻被他给吊在树干上,她连煜王府的树都给搜了一遍! “嘎吱——”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在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宫煜打开房门,跟坐在墙头的夙柔对上视线。 “折腾了一晚上,不困吗?” 她咬牙骂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告辞!” 她撑着身子在墙头站起身来,“嗖”一声,她腰上被鞭子缠着。 鞭子的另一头是宫煜攥着,他一拽,夙柔就整个人失重掉了下去。 身体不断下坠,夙柔闭上眼睛,混账东西,我死也得拉上你垫背! 她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宫煜稳稳的接住她,“我院子的偏房可以给你住,去睡觉吧。” 夙柔挣扎着,“我不要,我要回去!” 宫煜抱得很稳,夙柔挣扎成这副样子还能淡定自若的抱着她不带喘的。 宫煜踹开偏房的门,将她给扔在了床榻上,“睡觉,说不定睡一觉起来沈爻就自己回去了。” 夙柔说,“你这哄骗小孩的手段我会信么?!” 宫煜说,“你不信,沈爻就只有死。” 夙柔刚要起身就被他给压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宫煜在她身边躺下,倾长的身形横在床榻边沿,“我没跟你开玩笑。” 夙柔挣扎的累,这才老实了一些,她意识到宫煜说的可能是真的…… 夙柔说,“不妥吧?沈爻要是出了意外,西广侯府能不跟你要个说法?” 宫煜笑了一下,“你这话倒是跟他有点儿像。” 夙柔骂道,“你不要装蒜了,你看你都承认是你抓了沈爻的。” 宫煜说,“我没承认,也没否认,你这话说的就未免太过果断了一点?睡吧,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宫煜说的是等她睡醒沈爻就自己回去的事情。 夙柔尝试着冲破宫煜这道防线下床去,但试了几次都无济于事。 她躺在床上眼皮子也逐渐沉了,渐渐的她蜷缩在宫煜身边睡了过去。 看着身旁的人儿,宫煜俯下身来,凉薄的唇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 等夙柔醒来已然是下午的时间。 但她不是自然醒的。 是被外面的谈话声给吵醒的。 “等她醒来还是希望能够请她去大理寺配合我们调查一下的。” 宫煜站在门口,似乎是在跟门外的人说话? 两个人的交谈声小之又小,是真真的担心会吵醒她的。 夙柔揉揉眼,从床上坐起来。 “何事?” 宫煜侧眼看了过来,“无碍,大理寺的人,叫你配合他们调查。” 夙柔纳闷,“大理寺的人找我做甚?我最近也没干什么事情啊,不对,之前我也没干什么。” 门外的人往屋里看了一眼,那人见夙柔醒了,说话就不再畏畏缩缩的了。 “夙姑娘,在下大理司直,望姑娘能出来见在下一面。” 夙柔从床上爬下来,“你直说无妨。” 不过大理寺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了一个司直过来。 宫煜插话在中间,“昨夜西广侯府起火,有人看到你出现在那,怀疑是你放的火。” 夙柔瞬间困意全无,昨日放火的人不是…… 这锅甩的真妙! 但她也没有任何证据,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夙柔说,“我那不是听闻起火了么,过去看一下我未来的夫君,左相大人是否安好,若是出现在那儿就是放火的凶手,当时我还瞧见了西广侯呢,咋?西广侯自导自演闲的没事干烧自己的府邸啊?” 那司直对夙柔态度是客套的,“不敢不敢,只是公事公办过来,询问一下姑娘当时的经过,姑娘的话我会带回去告知少卿大人的。” 夙柔的目光暗戳戳的瞄了一眼宫煜,他干的好事这也不是头一回扣在她头上了…… 等那司直离开,夙柔突然问道,“不对,他找我怎么找到了你这儿来的?” 宫煜说,“他们去了将军府,将军府派人过来寻你,确认你看在我这儿,就回去禀报给夙大将军了。” 夙柔呼吸一滞,啊? 等会儿。 夙柔说,“如今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没将我送回去?我阿爹我在你这儿过夜,怕不是要杀了你。” 宫煜声音淡然,“昨日还跟我翻脸来着,怎么使唤我使的那么顺手?” 夙柔在他腿上踹了一脚,“我现在就只想杀了你!” 宫煜俯下身,抓住她纤细的脚踝,“怎么不穿鞋。” 第190章 可我对你有意思 夙柔身子僵硬,旁的国家她不知道,但在北国,男子是绝对不能随意摸姑娘家的脚的。 夙柔咬牙,一脚朝着宫煜的脸踹过去。 宫煜的大手罩住她的脚,“你还想打我。” 夙柔换了另外一只脚,“我就打,撒开!” 宫煜攥着不撒手,“不撒。” 宫煜话音刚落,将她整个人都给扛了起来,夙柔身子一番天旋地转。 被宫煜给扛到了床上,并且强行被他给穿上了鞋。 宫煜这才松开她,“我送你回去。” 夙柔说,“不要,我自己回去!你莫不是觉得我阿爹真的不敢杀你!” 而且这事儿,她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回去跟阿爹解释…… 昨日她出来的时候才答应阿爹一会儿就回来来着,现在搞得她好像被打脸了似的…… 夙柔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夙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是了解。 宫煜说,“我送你,正巧跟他说一说你跟沈爻的婚事。” 宫煜的口吻说是不容她拒绝的。 夙柔不情不愿。 他们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府中上下的气氛有点儿诡异。 夙柔也没敢多问,跟宫煜一起坐在正堂等着夙万过来。 夙万迈过门槛儿,斜睨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夙柔。 “煜王殿下。” 夙柔意识到夙万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宫煜抬抬手,示意丫鬟将门给关上。 夙万在主位上坐下,“阿柔昨日多亏有殿下的照顾,不过老夫倒是想先询问殿下一件事。” 宫煜双手搭在扶手上,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她傻,夙大将军也想装傻?” 夙柔一头雾水,“啊?谁傻,你说清楚,到底谁傻,我总感觉你好像在暗戳戳骂我。” 夙万安抚着夙柔的情绪,“阿柔,你先别说话,阿爹倒不是不开明……就是你跟西广侯府的婚事已经闹的满朝皆知了,你又同煜王这般亲近,若是有人瞧见了,定然会有闲话出来,今日定然要跟煜王殿下掰扯清楚。” 夙柔说,“旁人若是有什么闲话就说呗,阿爹何必这么紧张?” 夙万说,“阿柔,你是个女子,你还能颠鸾倒凤让女子的地位为尊,可以让女子三夫四妾?” 夙柔斜靠在太师椅上,态度淡然,“我要有机会我肯定这么干,所以,阿爹是有哪里觉得不合适的?不过话说在前面,我跟沈爻有婚约,这婚约还是我背着你去跟皇上求来的,但不代表我跟煜王走在一起就是我对他有啥意思。” 宫煜说,“可我对你有意思。” 夙柔,“……” 夙万“……” 父女两个齐齐语塞。 他咋这直白? 夙柔说,“少胡说八道!我不信!你若是真的对我有意思,我也不可能会跟沈爻解除婚约的!这事儿皇上都知道,除非皇上不在了或者叫朝中大臣死完,不然我们俩的婚事儿就只会一直被人记着!” 夙万依旧是沉默,甚至看着夙柔的时候表情还有点儿震惊。 夙万说,“阿柔,你这话顶多在府中说说,莫要出去,这话要是被皇上听见了,诛个九族跑不了。” 夙柔吊儿郎当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这话也有道理的是吧。” 宫煜问她,“你当真很喜欢沈爻?” 夙柔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对,很喜欢。” 她跟宫煜的关系,仅此而已就足够了。 他就算是真的说喜欢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碍于他们的身份而走不到一起? 夙柔一开始就不打算成婚,所以自己的婚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跟谁成婚都好…… 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宫煜。 宫煜站起身来,“今日我将她送回府上,就先回去了,夙大将军保重身体。” 夙万一愣,等宫煜走了,他询问夙柔,“阿爹看起来变化这么大么,怎么这小子叫我保重身体。” 夙柔说,“阿爹你可确实要比先前清瘦了许多的。” 夜里的时候,三夫人季氏带着丫鬟过来找她。 两个人坐在凉亭下,石桌上摆着各种好吃的糕点和饭菜。 季氏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这殷勤的样儿,夙柔一眼就能看出来季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夙柔说,“你是为了扶正的事儿吧。” 她捏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季氏说,“小姐倒是聪明,不过我主要还是为了过来看看你。”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点心,“我明日跟阿爹说一下这事儿,府中如今只有你一位夫人,不过还是希望你可以别忘了自己的本心……” 季氏点头,“小姐教训的是。” 夙柔有些无语的说,“我这不是教训,是警告。” 季氏说,“小姐,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夙柔说,“你说,看我心情回答。” 季氏说,“你为何要将四夫人给送走?好似是生怕她继续待在府中似的……” 夙柔说,“你跟孟氏和我阿娘的情况不太一样,不过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我也不怕会被你知道,因为我阿爹和府中总归需要一位夫人来操持,你最合适,而另外一个原因……” 其实是因为季氏的心思有些利欲熏心,留在阿娘和孟氏身边也不合适,还是留在她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着的好。 一个只想做正妻的夫人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可若是遇到了麻烦,就只会出卖别人啊…… 早几天她就一直想着跟阿爹说这件事的…… 但事情有点多,就忘了。 夙柔将一块糕点吞吃入腹,“有件事儿,我正好想麻烦你一下。” 季氏一愣,然后笑了笑,“小姐的事,直说无妨。” 夙柔说,“府中这几日似乎是混了一点儿别家的畜牲过来,帮我揪出来给处理了?既然你要做大夫人,那么就应该做点儿能够立风的事情吧……” 她眼神充满挑衅。 季氏点头,“小姐需要我怎么做?” 夙柔的余光扫了一眼站在她院子门口的丫鬟,凑到季氏跟前,跟季氏小声耳语。 季氏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好。” 夙柔说,“那么就这么定吧,糕点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季氏站起身子,也没有在这儿多留的意思,走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好。” 季氏带着人离开,夙柔一个人坐在凉亭下喝了两杯茶水,将桌子上的食物给一扫而空。 三哥关系同她要好,只要满足了季氏的这个心愿之后应该就不会出现问题了。 但问题是将军府和西广侯府的婚事…… 夙柔觉得头痛。 她跟沈爻虽然是达成了一致,但也得做戏做全套。 她估计是自己得跟沈爻找个黄道吉日把大婚之日给定下,然后真的成个婚才能让宫煜死心。 夙柔吃饱喝足,第二日起来用了早膳,就去见了夙万。 夙万在院子里用膳,夙柔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 夙万勾勾手,示意叫她过来,“阿柔,快来快来。” 夙柔屁颠屁颠的走上前来,在夙万对面坐下。 “阿爹,商量个事儿呗。” 她单刀直入话题,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打算。 夙万筷子一顿,神色凝重起来,“你说。” 夙柔说,“府中没有大夫人,不太妥,不妨叫三夫人季氏做正?” 夙万闷哼一声,“是你三娘叫你过来的?” 阿爹还真是料事如神。 不过夙柔不能实话实说。 “是也不是,是我觉得你身边缺个人,三夫人一个小夫人被阿爹你带出去也不合适啊是吧?更何况,府中的铺子还有账本都需要一位夫人来操持。” 夙万说,“这倒是……但是阿柔难道就不想让你阿娘做大夫人么?” 夙柔说,“我阿娘她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好。” 她这句回答跟夙万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意思上…… 夙柔想要表达的已经表达了。 第191章 宰了吧,留着也是祸害 夙万神色狐疑的看着夙柔,“这事儿……如果是你三娘的意思,就叫她自己过来找我,哪能叫你过来当说客。” 夙柔撇撇嘴,“这也是我的意思吧……不过最终的,还是要看阿爹你愿不愿意了。” 阿爹不愿意,她跟季氏还能对阿爹一个大老爷们用强不成…… 夙万皱起眉,眼中满是对她的不解,“阿爹以为……你是想让你阿娘做正房的。” 夙万看着她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不解。 夙柔说,“所以阿爹意下如何?” 夙万说,“你的请求,阿爹几时没有答应过?但阿爹实在是不明白,阿柔最近做的事更是叫阿爹看不透彻了……” 夙柔说,“阿爹,我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可以放心,我肯定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将军府的事情。”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好。 夙万放下筷子,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阿爹信你,就依你的想法,叫你三娘做大夫人吧 ” 夙柔点了一下头。 从夙万的屋子出来,夙柔也没着急去季氏的院子说这事儿。 她懒懒散散的靠在小池子边个,趴在栏杆上晃着胳膊,今日气候炎热了起来。 独独只有这将军府的小池子旁边能带来一阵凉意。 “小姐,西广侯府派人送了东西来。” 丫鬟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夙柔一副吊死鬼的模样,“什么东西?” 丫鬟侧目看向身后,两个男子背着竹筐走上前来。 “夙姑娘,这是我家大人给姑娘特地买来的梨,这东西润肺,我家大人说了,姑娘多吃些好。” 夙柔皱着眉,走上前去,从筐里捡出来了一个。 “他干嘛突然给我送梨?” 这两个人纷纷愣了一下,“大人也只是想到了姑娘,所以就买来了。” 夙柔说,“我不爱吃梨,我不要,给沈爻送回去。” 他们立马露出为难之色,“姑娘……” 夙柔转过身去,丫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掐腰挡在那两个男子跟前。 “我家小姐说了不要,还请两位带回去吧。” 夙柔看着湛蓝的天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天儿真是闷的很…… 好无聊啊…… 那丫鬟刚走没一会儿就又拐了回来。 “小姐……” 夙柔扭头,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做甚?” 丫鬟说,“煜……煜王府也来了人……” 夙柔抱着胳膊,这丫鬟怎么就这样直接带着人进来了? 她大大咧咧的双手搭在围栏上,翘着二郎腿,好似一个大爷。 煜王府就来了一个人,来的人夙柔还认识,是当时她翻墙进煜王府的时候差点儿动手打起来的那个…… 只是今日这人没带面罩,夙柔若不是瞧见了他的眼睛,还真的认不出来呢。 这人长的白净看着还挺养眼…… 夙柔说,“你来做甚?想替煜王打我?” 夙柔的话冲得很,男子摇摇头,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殿下要我给你送水果,他说,姑娘你会喜欢的。” 夙柔抱着胳膊,“煜王殿下买的不能也是个梨吧?” 他摇头,“是樱桃,殿下说你会喜欢吃的。” 夙柔一怔,因为她确实喜欢吃这个,每年开春阿爹都会叫人买一批回来,不过去年樱桃下来的时候,自己好像还没有跟宫煜认识…… 夙柔就开始纠结起来了…… 自己确实馋了,但若是收下……俗话说吃人嘴软,她今后十有八九会被宫煜给拿捏住。 夙柔说,“去我屋子里,床头放着的箱子里有金条,拿一根出来给他,大热天的这伙计给我送到将军府来也真是辛苦了。” 丫鬟点头,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被他给一把抓住了手臂,“殿下待你是真心,你为何要这般羞辱人?” 夙柔蹭干净一个,扔进嘴里咬了一口,“所以我不是叫丫鬟去拿钱给你么。” 夙柔神色冷傲,咋着,宫煜给她送一筐樱桃她就得以身相许么…… 夙柔说,“送客,记得把钱给人家。” 她摆摆手,从筐子里拎了一串出来,然后扭头去了小池塘边个,用池塘里面的水吸干净,她盘腿坐在岸上吃的不亦乐乎。 甜味儿在嘴里蔓延,带着一股甘甜。 这东西果肉少是少了点儿,但滋味是不错的。 她抬头看向天空,真闲啊……要是三哥和二哥在的话,这会儿瞧见她坐在这儿应该会凑过来分她的樱桃! 夜里的时候府中熙熙攘攘的热闹的好像过年似的…… 夙柔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摇椅摇摇晃晃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从旁边的矮桌上拿了一颗樱桃塞在嘴里。 院子门口传来了季氏的声音,“小姐,人已经抓到了。” 夙柔一个鲤鱼打挺儿想要起来,但摇椅随着她动作的弧度摇晃的也更加猛烈起来。 “带……哎?!” 最后还是季氏帮她压着摇椅,这才叫她安安稳稳的从上面下来。 夙柔有些狼狈,“这摇椅要换了,回头叫木匠重新打一个。” 南国的院子也得打一个,今后过去住也能躺。 季氏弯了弯眼睛,“先前按照姑娘你说的,确实抓到了一个,这人还是我院子里的……” 夙柔目光看向众人,他们押着一个丫鬟,那丫鬟跪在地上,事已至此,丫鬟神色还是一脸不屑的。 夙柔微微挑起眉头,“你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后的主子是皇后呢,得亏我把皇后送进去了。” 夙柔俯下身,她那日叫季氏打着自己的名头从库房里拿了一些东西,还是刻意叫府中所有人都知道的。 加上上次她叫人去卖东西被西广侯府给截胡下来的事儿可以瞧出来,只要季氏去做了不合适的事情,就可以让对方有所动作。 夙柔说,“你说说看,背后的人是谁?” 丫鬟撇开头,“是我对不住姑娘你和将军,要杀要剐都随意。” 夙柔拍了两下手,“那你还挺忠诚的。” 季氏问,“小姐,要怎么处理她?” 夙柔站起身,摆摆手,“把她家人一并抓过来。” 丫鬟冷笑一声,“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夙柔侧目,“原来是提前就把家里人给送走了,没事没事,我原本也就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她挤出一个笑容,“但我也不打算就这么放你走,宰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季氏一愣,“宰了?真宰么?” 夙柔踏上台阶,“对啊。” 一旁站着的也有侍卫,但他们都迟迟没动手。 夙柔说,“傻愣着干什么?还让我动手不成?” 这人留跟不留,其实意义都不大,她这么想要把人拽出来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杀鸡儆猴。 在宫煜攻下北国之前,谁都别想来沾将军府的边。 …… 北国北部边关。 夙忡被人打的节节败退,他单膝跪在地上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 他身子唯一能够倚靠的就只有插在身边的那把砍刀…… 他目光阴狠的看着面前这个身穿黑袍的少女,少女脸上戴着面纱。 有风吹过时,露出了藏在下面的纤细脚踝。 少女脸上的薄纱轻轻随风逸动,夙忡瞧见对方的面容瞳子放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女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夙忡呼吸一滞,身子整个被贯穿…… 少女甩了甩匕首上的血。 一个大漠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少女身边,“先利用他进城,不过他瞧见了你的脸,我们拿下边关之后把他双手双脚砍断扔到野狼岭去。” 夙忡咬牙,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少女连带着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匕首给一并扔出去,他双目猩红,宛如发怒的狗熊。 在他们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冲过来,一拳打在少女的腹部。 夙忡眼神凶狠,似是发疯了一般,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少女的脸上。 夙忡的后脑勺被击中,昏死过去。 大漠男子扔下手中的石头,俯下身来掐着少女已经血肉模糊的脸。 他吧咂了一下嘴,“嘶……洗干净恢复恢复还能用。” 第192章 突然就,好的跟失散多年的好姐妹似的了…… 夙柔靠在摇椅上,季氏叫人把那丫鬟给先行带了下去。 季氏坐在旁边,说道,“你为何……放过了那姑娘?这不像是你的为人风格。” 夙柔拿起盘子里摆着的樱桃咬了一口,“那人充其量也就是个帮人办事的,我就算是杀了又当如何?” 季氏说,“你不是为了找到背后指使的人么?” 夙柔摆摆手,“这倒不是,虽然我原本确实有这个打算,但后来想了想,觉得还是就这样吧,没必要因为此事继续纠结。” 夙柔觉得,就算这丫鬟背后的人是皇帝,都不稀奇,所以不管是谁,夙柔暂时都不想去惹麻烦。 今日这事儿,她还是不要继续追查下去的好。 季氏点了点头,“你思量的东西,倒真是齐全……接下来小姐可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夙柔翘起二郎腿,“扶你作正房,我已经跟阿爹说了,阿爹也已经答应了下来,你做到了答应我的,我答应你的我也做到了,我们俩两不相欠。” 当天夜里,有侍卫来报,有人劫狱。 皇宫大牢里面关押的犯人都被放了出来。 但皇宫的大牢不比大理寺和刑部,里面关押的也有一些宫里和朝中的眷属…… 然后皇帝就发火了…… 夙柔打了个哈欠,深更半夜的披了一条斗篷去了前院儿。 他们将军府的兵基本上都被调到了宫里去…… 直到天亮,人也没有抓回来玩。 夙柔其实并不觉得新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宫煜干的…… 但是…… 他动作还真的是迅速啊…… 夙柔心中感慨了一下,明明前些天出现在她跟前的时候还在为她跟沈爻的婚事而感到生气。 说到底现在还不是跑去救了那位大漠的十九公主…… 嗤!她刻意露出一个嘲讽的神色。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差点就信了! 夙柔仰起脸,好似宫煜本人现在就站在她跟前似的,夙柔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夙万从门外进来,正巧撞见夙柔这副表情。 父女俩四目相对,一瞬间有些尴尬。 夙柔收敛了一些表情,说,“三夫人咋跟你一起过来的。” 季氏跟在夙万身边,这地位被扶正了,确实就是不一样了哈,看看现在都能名正言顺的跟在她阿爹身边了。 季氏解释,“方才将军也去我院子里叫了我来。” 夙柔说,“噢……” 夙万被季氏搀扶着在主位上坐下,“这阵子我一直在养伤,宫中出了大事,我得入宫去一趟,阿柔你跟你三……大娘就呆在府中,莫要出去乱跑。” 夙柔点了点头,“阿爹放心。” 夙万扭头冲季氏说,“你瞧着她,莫要叫她耍性子,如今城中乱的很,她若是再出点事情,没法儿跟阿柔的娘交代。” 季氏点头,“将军放心。” 夙柔:“……” 所以,阿爹这是不信她?还专门叫季氏过来盯着自己! 过分。 不过夙柔也没有说出来,她待在府中祈祷着宫煜能平安送那大漠十九公主离开就成。 她是这么想的,跟季氏一起送夙万上马车的时候,先前来给她送樱桃的人出现在了那石狮子后面。 夙柔微微皱眉,“做甚?” 那人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扮,倒叫季氏和夙万都觉得奇怪。 夙万说,“阿柔,他是谁?认识吗?” 夙柔说,“认识,不熟,阿爹先去宫里吧,我跟他说说话。” 夙万再次叮嘱季氏,“看着她。” 那人恭敬作揖,“姑娘,我家殿下想见你。” 夙柔冷笑一下,“他想见我我就得去?我不去,他若是,想见我就自己过来找我。” 夙柔转身就要回门内。 那人又说,“姑娘若是不想让你跟左相大人的事情闹大,殿下说了,还是请姑娘去一趟的好。” 宫煜这是请她么?分明是拿沈爻的性命和将军府的性命威胁她。 夙柔脚步一顿,一旁的季氏说,“小姐,莫要忘了将军的叮嘱。” 夙柔说,“那你跟我一起去吧,你这样也是盯着我。” 季氏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不太好吧?将军还说了……我们不能出……” 季氏后面的话都没说完,夙柔就直接插嘴进来,“你穿成这副样子去煜王府不太得体,去换身衣服,动作不快点我就自己走了不等你。” 季氏后面的话全部噎了回去,然后乖乖回院子去换衣服了 将军府大门口现在就只剩下了她跟这个人。 夙柔抱着胳膊,扫了一眼,“所以,你家殿下是救下那位十九公主了么?” 那人说,“救下了,多谢姑娘担忧。” 夙柔唇瓣轻抿,她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好像是故意在自己跟前表露宫煜跟那十九公主的关系跟她没关系似的…… 季氏换好衣服,马车也准备好了。 夙柔叫人准备了两辆,她跟季氏说,“我跟这人有点儿事要谈,你自己做一辆。” 夙柔勾勾手,示意叫他上来。 马车开始行走,夙柔问道,“你叫什么?跟煜王殿下一样都是南国人么?” “我没有名字,姑娘也不必对我感兴趣。” 夙柔冷哼一声,“我这打探一下煜王殿下的事情,提前了解一下而已,干嘛这么紧张,煜王殿下今日叫我过去,还是为了十九公主的事情?不过我跟大漠又不熟,他叫我去又没什么用。” 他神色微微一怔,夙柔知道自己猜对了。 还真的是因为十九公主啊? 夙柔一路上都在揣测。 直到马车停在了煜王府外面,夙柔刚下马车,那人很是自来熟跟府中候着的丫鬟指了指身后的季氏。 然后,那几个丫鬟就主动走上前去迎着季氏进了屋。 夙柔乐呵了一下,她还想着一会儿找个什么理由支开季氏呢,这人还挺上道。 “姑娘跟我来吧。” 夙柔迈开步子,跟在他身后,煜王府她先前来了很多次,但好像是头回这样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进来的…… 宫煜跟十九公主在煜王府的花园,两个人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桌子上摆着糕点和茶水,瞧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刚从大牢逃出来的。 夙柔熟门熟路的在另外一张石凳上坐下,“那日在街上瞧见你,你的容貌好看至极,走在北国的大街上都是叫人眼前一亮的,今日近距离瞧瞧,你果真长的很漂亮啊。” 那十九公主原本绷着的脸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你……” 夙柔说,“汉人的衣服不太适合你,我觉得你还是穿你们大漠的衣服更好看,所以,是因为煜王殿下没有什么法子能把你安全送出北国了,所以特地把我叫过来的么?” 宫煜给她倒了一杯茶,“怎不见你这般夸奖过我?” 夙柔说,“她长的确实好看,你长的一般。” 宫煜脸色黑了下来。 夙柔无视他的表情,跟十九公主继续说,“你们大漠人的头发又黑又亮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漠,就只有年幼的时候跟阿爹瞧见过从大漠来的舞姬和使臣,你们大漠女子真的各有各的美。” 十九公主脸上挤出一个笑意,“上次在街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你夸奖起我,真的毫不吝啬……你也很漂亮。” 夙柔弯起眼,“你上回撞掉了我得糖葫芦,所以我很生气,到现在这件事我都还记着呢,但我说的是实话。” 十九公主说,“那是我的不对,你改日去了大漠,我定然给你准备大漠的美食当做赔礼。” 两个姑娘突然就……好的跟失散多年的好姐妹似的了…… 第193章 你要杀了沈爻嫁给她? 夙柔说,“不过今日,煜王殿下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宫煜闷声笑了一下,“你难道猜不到?” 夙柔直勾勾的对上宫煜的目光,“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是为了想让我吃醋所以才特地过来叫我看你跟十九公主亲昵的吧?”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凝重,目光交错之间,谁也不愿意跟对方低头。 十九公主站出来说,“是我想让煜王把你叫来的,你也莫要误会,我跟他之间什么也没有,是我单纯的想要见见你,只是我没想到,那日在街上撞到的人竟然会是夙大将军之女。” 夙柔说,“北国京城很小的,拐个弯就能遇到熟人,你想见我?这话要如何说起?我跟你应该在这之前没有见过面吧。” 如果这么说的话,夙柔其实也可以明白,这十九公主,十有八九是冲着将军府嫡女的名号来的…… 而且夙柔还可以很笃定的说,这十九公主,是为了拉拢将军府…… 不然宫煜是绝对不可能会让自己见十九公主的。 宫煜并不想让她知道他那些暗地里干的事儿。 十九公主说,“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不过还是想要试着跟你说一下……在我上次在街上摔碎你的糖葫芦之前,我在大漠就已经听闻过你的名字,我父王是整个大漠的王,这次如果没有煜王出手救下我,我可能什么时候就成了北国当今皇帝后宫中的一个妃子……如今大漠的局势虽然是战败了,但我父王还是不死心,想让你们将军府归顺我们大漠……” 十九公主说完这些话,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夙大将军跟你兄长愿意归顺我们大漠,今后大漠将以你们奉为在我父王之上的国师,也……也可以封你为我们大漠最尊贵的公主。” 夙柔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名誉,和金钱,死了之后也带不进坟里。 夙柔看向宫煜,“这下可怎么办?你们南国要我们将军府归顺,大漠如今也要让我们将军府归顺……不然你们俩比试一下?” 宫煜垂眼,“你若是愿意,就去大漠。” 夙柔和十九公主皆是一愣。 这人咋不按套路出牌? 夙柔说,“我不了解大漠,所以我暂时没办法做出回答。” 十九公主扭过头来,神色惊愕,“你原是有这样的意思的?!” 夙柔神色平淡,“确实有,但没有打算让将军府归顺于谁。” 宫煜扫她一眼,“你当着我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怕背地里我去北国皇上那儿捅你一刀?” 夙柔失笑,如果宫煜真的能这么干还真的就好了呢。 她阿爹手中握有兵权,皇帝现在想拿回去还拿不回去,她早就觉得或许他们将军府可以谋个反? 但这位置肯定捂不热,他们将军府现在起码就只有朝中的那些文武百官时刻盯着,若是真的做了皇室,岂不是会让天下人都紧盯着? 夙柔说,“你去吧,保不齐明日我三哥就带兵冲到你们南国王城的大门外了。” 十九公主说,“如今大漠局势也不安定……你若是选择南国,也是可以理解的。” 夙柔说,“将军府不归顺,但可以跟你们达成共识,要跟我做笔交易么?” 宫煜笑了笑,“做甚?你要杀了沈爻嫁给她?” 夙柔恶狠狠瞪了一眼过去,“我……这不是利用自己优越的条件给将军府换取利益么。” 宫煜淡淡开口,“你若是真的为了将军府好,不如和亲,嫁到我们南国去,我保你一家老小高枕无忧。” 宫煜这是想把她先骗到南国,之后再找机会杀了么…… 夙柔摇头,“你别以为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我跟沈爻的婚约已经定下,是不可能再取消的,更何况,大漠不是也在拉拢你们南国么,你们两国强强联手,你正好娶了这十九公主的。” 宫煜站起身子,他冲坐在身边的十九公主说,“我就说你这样跟她心平气和的谈,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若是大漠派你来和亲,我娶你。” 夙柔的心沉了沉,这样的结果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怎么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开心…… 十九公主拉着她解释,“我跟煜王……” 夙柔反握着十九公主的手,一脸诚恳,“没关系,他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不用帮他解释,我们将军府不会帮任何一方,但若是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你达成交易,如何?要考虑一下么?” 十九公主说,“你需要我们大漠做什么?” 夙柔弯起眼,晓得温柔,“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将来若是将军府陷入困境,我需要大漠站出来保我们将军府的人。” 十九公主看向宫煜离开的方向,一脸犹豫,“可煜王……” 夙柔双手捧着十九公主的脸,叫十九公主看着自己。 “不管他,这只是我们将军府跟大漠的交易,跟南国,跟煜王没有任何关系。” 十九公主眼里闪过错愕,思考了片刻,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可以,我答应你,我跟你的对话等我回到大漠之后也会告知我父王,我们大漠的条件,就只有一个,若是必要的时候大漠向夙大将军以及夙少将军求救,望能够出手相助。” 她跟十九公主的交易算是达成了。 不过除了这件事之外,夙柔有件事一直都想着问问大漠王族的人来着。 夙柔说,“先前你们攻打我二哥镇守的边关,为何能够一举拿下?是有精良的作战装备?还是拥有绝密的作战计划?” 十九公主说,“战场上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但当时攻打你们边关的队伍并不是我们大漠王城的兵力,而是东部的……我们大漠势力并不统一。” 如果这么说的话,夙柔就明白了十九公主为何要来跟自己见面。 他们大漠王族想寻求一个外援的帮助。 而偏偏将军府就是最适合的人。 不过,大漠随时都有可能会改朝换代,毕竟大漠以强者为尊,哪天出现一个年轻有为的人将现任大漠之王给打死了,那么这个年轻有为的人就会是新的一任王。 夙柔说,“东部?他们手中的兵跟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这件事,阿爹和二哥三哥都将她瞒的紧,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打探的人,自然要多多问些情报来。 十九公主说,“他们跟我们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但是据说是有一样秘密武器,具体是什么我不知……” 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这个秘密武器,夙柔先前倒是听安德烈说过。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麻烦! 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那东部的蛮王难不成还瞒着大漠之王和其他部族锻造出了什么很有本事的兵器? 夙柔说,“罢了,我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你们大漠更换大漠之王的频率那么勤,为何没人对你父王提出异议?” 十九公主说,“其实都是因为我王兄们……虽然其他部的王表面都很是顺从我父王的,但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我父王都知道……那些部族的王单一拎出来一个都是十足的优秀,但我父王有我王兄,我王兄最近几年平定大漠,让他们都不敢再自己暗地里谋划什么……” 夙柔的嘴角浅浅抽了一下,上回被宫煜压制住,然后杀了的王是哪个部的来着…… 夙柔说,“好吧……你们父王还真的挺能生的……” 这十九公主是大漠最小的一个,上面还有十八个兄长或者姊姊…… 第194章 大漠东部 夙柔心情有些郁闷。 她跟十九公主见得这一面,好像也没什么用的…… 夙柔叹了一口气,说,“那么,就按照我们两个人说的,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之后煜王殿下应该会安然送你回到大漠。” 十九公主站起身子,点了点头,“姑娘这就要回去了?” 夙柔来的时候,季氏也跟着一起来的。 她要是再不回去,他们煜王府的丫鬟怕不是稳不住了的。 夙柔摆摆手,“你跟煜王殿下说一声就行,我就先回去了。” 夙柔来到前院儿瞧见季氏被丫鬟围着坐在正堂。 夙柔一过去,季氏就迅速站起身子,“小姐,你好了吗?” 夙柔点头,“可以了我们走吧。” 季氏乖乖的跟上夙柔的步伐,“小姐今日出来的时间有些长,得尽快回去……” 夙柔点了点了头,“这我知道。” 季氏现在应该就是纯纯担心阿爹会知道这事儿。 夙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阿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训斥她什么。 夙柔乖乖的爬上马车,季氏也坐了上来。 季氏喋喋不休的劝说着夙柔乖乖回去,“今日的事情,你回去之后可万万不能叫将军知道,本来将军就是不同意让你出府的。” 夙柔听的有些嫌烦,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了。 他们俩自打从煜王府出来,季氏就一直喋喋不休的在她耳边唠叨。 夙柔皱着眉,看着季氏说,“我不会跟阿爹说的,也不会就这么让他怪你的。” 季氏噎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夙柔会这么说,原本聒噪的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夙柔耳边这才平静下来。 回了将军府,夙柔乖乖的回了院子去。 她屁股还没在摇椅上捂热乎,丫鬟就急匆匆的从院子外面冲进来。 “小姐,大事不好了,边关传来了消息,大爷失踪了。” 夙柔一个激灵,迅速从摇椅上起来,“啥?!” 先前阿爹失踪,现在又变成了大哥?! 也是大漠人所为么…… 夙柔内心开始纠结起来,自己才刚刚跟那十九公主达成协议。 她并不能保证大哥的失踪跟大漠王族没有任何关系。 夙柔甩了一下衣摆,“可有说具体的情况?” 丫鬟面露难色,“只是据说是大爷在追击大漠沙匪的途中失踪的……” 夙柔说,“所以,我大哥是出了北国的边关?进了漠漠的地界?” 丫鬟候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这种事一个小丫鬟是不可能会知道的,但是夙柔能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十有八九也有了肯定。 夙柔说,“阿爹呢?我阿爹回来了吗?” 丫鬟摇头,“将军还未回来,不过已经派人将这件事送去宫里了。” 夙柔深吸一口气,大哥失踪的事儿若是传进宫里,怕不是要被人给嘲讽。 夙柔声音提高,“派人拦下,这事儿若是被宫里的人知道,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丫鬟被她凶狠的表情给吓到,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是。” 然后一路小跑冲出院子去叫人了。 夙柔也瞬间慌乱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算了,还是等阿爹回来吧…… 不不不,阿爹若是知晓大哥也出了事怕不是也会慌张起来。 等等,今日她是跟十九公主达成了交易的。 若是大哥真的是因为大漠的人才消失的,那么或许可以从十九公主切入。 她刚走出院子,着急再去一次煜王府见一见十九公主,可刚走出院子,她就撞见被丫鬟领进来的沈爻。 沈爻面色平淡,“你打算去煜王府?” 夙柔一愣,等等,沈爻咋知道的? 夙柔说,“你怎么知道?” 沈爻走到她身边,“让丫鬟先退下去,我正是为此事过来的。” 夙柔说,“你们先下去,你,跟我进院子。” 夙柔让沈爻先进去,临了,还不忘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确保丫鬟没有跟上来。 她问沈爻,“你们西广侯府,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沈爻说,“夙忡在边关出了事,并非偶然,是东部刻意为之,夙忡如果能够逃脱东部的魔爪还好,但若是逃不了,十有八九是生死难料。” 夙柔说,“这东部的目的是要先大漠王族之前拿下北国?之前他们不是攻打了北国么。” 沈爻说,“之前那次,是大漠之王的意思,发现打不过,大漠王族就跟南国示好了,而东部在这之前就一直很不满现任大漠之王的统治,东部决定先大漠之王拿下北国,从根本意义上推翻大漠之王。” 大漠的内政一直很混乱,夙柔没想到会这么混乱…… 夙柔又说,“除了东部之外,还有哪个部族是跟大漠王族不合群的?” 沈爻说,“其他部族或许都暗中不服,但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那要这么说的话,这东部还挺有胆子的。 夙柔说,“如果我们跟大漠王族合作,有机会跟东部抗衡么?” 沈爻说,“没有。” 沈爻话说出口的时候很是果断。 夙柔神色纳闷,“为何这么说?” 沈爻说,“东部首当其冲就是冲着你们将军府来的,上次他们攻打夙风驻守的边关,若非有夙迟跟他们一直打消耗战,他们会成功。” 夙柔说,“那秘密武器,也是东部的?” 沈爻点头,“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敢过来背着大漠之王对你们动手的原因。” 夙柔一时之间该有些捋不清其中的关系。 夙柔说,“你今日过来是特地来给我送消息的?” 沈爻点头。 夙柔说,“今日之事,多谢,不过你们应该也是归属于南国了吧?这样把消息直接传递给我,真的没关系吗?” 沈爻说,“没关系,据我所知,如果你帮大漠清除了东部这个祸害,大漠王族,或者说大漠之王就欠你一个人情。” 夙柔说,“欠不欠大漠之王人情的无所谓,东部就不该拿我大哥下手。” 夙柔说,“我找机会去一趟边关,我势必将我大哥给安然带回来。” 沈爻说,“你如今不过就只有十六,颠覆天下的事情,还是让男人来的好……” 夙柔说,“你虽然年轻有为就坐上了左相的位置,但也不能瞧不起女子啊……” 沈爻面上毫无表情波澜,“没瞧不起……我至始至终都记得,你是我朝唯一的一位女武将。” 夙柔说,“不过你说得对,我就只有十六岁而已……” 这身体局限性太大了…… 夙柔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做女子,奈何阿爹和阿娘就是生了她一副女儿身。 沈爻说,“你需要做什么?西广侯府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夙柔说,“不用麻烦,我心中有了一个打算,你们帮我送来这个消息,就已经算是冒着风险了,旁的,不用管了。” 只是如今将军府外面有不少的眼睛盯着,她就算是想去边关,也得必须要掩人耳目。 沈爻说,“难道就没有这样的可能?是我私自过来给你传递消息的。” 夙柔一愣,“那……谢谢你?” 沈爻:“……” 沈爻说,“我突然就明白,煜王为何有种对你又爱又恨的感觉了。” 夙柔干干笑了两声,“怎么来的?我叫人送你回去?” 沈爻说,“不必。” 他转身打算离开,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又扭过头来看向夙柔,“你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的好,夙大将军如今身受重伤,有的是人盯着你们将军府的位置虎视眈眈。” 夙柔应了一声叫丫鬟送沈爻出去。 夜幕降临,寒风凛冽。 夙忡被那大漠男子折断了手脚,架在木桩上,宛如一尊断了线的木偶在寒风中摇曳…… 城墙上…… 士兵们严阵以待。 第195章 我如今可是当朝左相即将迎娶进门的夫人 为首的大漠男子站在前面,“乖乖束手就擒,把城门打开,你们的少将军还能活一命。” 夙忡歇斯底里的怒吼,“别管我!派人传信回将军府!让小妹……咳!” 为了防止夙忡继续跟他们透露消息,为首的那大漠男子抬抬手,叫一旁的下属走上前去给了夙忡的脑袋瓜一个重重的击打。 夙忡一时之间眩晕至极。 大漠男子扬起声音,“看到了吗?你们如果不把城门打开,他就得死在我们大漠人的手中。” 城墙上出来了一个将军打扮的人,看样子和夙忡岁数相差不大。 “夙少将军英勇抗敌!恭送夙少将军轰天!” 随即,站在一旁的士兵们声音也齐齐洪亮,气势磅礴,“恭送夙少将军轰天!” 为首的大漠男子气急败坏,“王八犊子,北国人都是一帮孬种,就这样直接放弃救你了?” 夙忡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站在城墙上的人便是他一直随身带在身边的副将…… 叫做楚幽。 夙忡抬起头,“早知你有这样的心思,我就应该早些发现!你是故意的!” 他之所以会被这些大漠人给抓住,就是因为楚幽从中作梗。 现在细细想来,定然是在他返回京城的那段时间内,边关的事务没再过问的时候,楚幽趁虚而入,笼统的将边关的将士劝为归顺。 如今整个边关,除了他和这大漠人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是楚幽的人了…… 楚幽靠在城墙上,好整以暇,“夙少将军说什么呢,总不能叫我们为了你一个人将城门打开,叫城门中的百姓遭殃。” 夙忡咬牙,“我兄弟和小妹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转而看向大漠男子,你想拿我来作为要挟去让他们妥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直接动手杀了我吧!” 大漠男子瞧见没有成功利用夙忡威胁到成门内的人,便也有些恼怒。 他拔出长刀一步一步的走向夙忡…… 夙柔打了个哈欠,夙万回来的时候,神色格外凝重。 夙柔叫丫鬟将夙万给直接请到了正堂去。 夙柔说,“皇上对于宫里的那些犯人都逃走的事儿有什么看法?” 夙万双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疲惫…… “皇上对于此事龙颜大怒,皇城禁卫军已经被罚了,我这阵子歇的时间也够长了,皇上让我复职。” 夙柔说,“原来如此,朝中没有阿爹你果然是不行的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平淡如水,这结果是在她意料之内的。 夙柔沉思片刻,不过…… 宫煜闹出来的幺蛾子,这事儿若是没有一点半点的功夫还真是收拾不了…… 不过夙柔觉得这还是不要收拾的好…… 夙柔说,“今日下人传回了消息,大哥在边关遇到了麻烦……” 夙万皱起眉头,“老大?什么麻烦。” 夙柔说,“大哥的事情可能跟大漠东部有关系,或许是他们东部的大漠人为了对付我们将军府所以特意设了一个法子将我大哥给引诱了过去。” 夙万说,“老大可有消息传回来?” 夙柔摇头,“没有。” 夙万说,“暂时不要叫皇上知晓,这阵子多多派人打探一下的好。” 阿爹不让皇帝知晓 怕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 夙柔点了一下头,“不过阿爹,你对于大漠东部的事情知道的有多少?” 夙万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大漠东部,有野心,不过无关紧要,这种事不是你应该在意的。” 夙柔一阵沉默:“……” 本想着从阿爹这儿得到一些消息,结果阿爹还是这副守口如瓶的样子。 半点都不肯跟她透露出来。 夙柔实在是好奇这大漠东部的事情。 她连带着两辈子,都没有去过大漠,对于大漠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 加上上次大漠攻打北国的时候,北国勉强应付下来,夙柔不免好奇起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罢了,阿爹就只说派人过去打探打探消息,她应该相信大哥的。 可是一想到沈爻来给自己送的消息,她就还是觉得担心。 夙珩目光幽幽看向远处,眼神轻飘飘的瞄了一眼一旁的夙万,不然…… 背着阿爹去一趟大哥镇守的边关? 夙珩是个行动派,她既然想到了,那么就会越来越想去把他给实现。 大哥镇守的位置偏远,她若是去的话肯定不会密不透风的叫阿爹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她想知道大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阿爹不肯跟她说,沈爻和宫煜也不肯跟她透露出一星半点,那么就只能让她自己来跟大漠东部的人接触一番才能有结论了呗。 夙柔大概收拾了一些东西,带上干粮和一些路上花销用的银两,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准备顺着将军府的后门溜走。 谁知她牵着马儿走了没两步,就被有一人影挡了去路。 借着月色,夙柔瞧见了那个人的脸,是宫煜。 夙柔说,“三更半夜的你吓鬼呢。” 宫煜盯着她,“夜里不睡,偷摸当贼?” 夙珩冷哼一声,“我没有,我要去大漠,你让开,莫要让我阿爹知晓这事儿。” 宫煜拦下她,“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去?路上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我陪你。” 她扭过头来,挑起一边眉头,神色傲然,“陪我?你确定不是想要监视我怕我对大漠的人做什么?” 宫煜不管怎么说都是南国人,南国人跟大漠有利益往来。 宫煜会不知道大漠东部的事情么?就算是他这么跟她说,她也是不信的。 夙柔发现出了将军府后门的这条巷子,外面的这条街上有不少蒙面人骑在马上。 甚至还有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她扭头看向宫煜,这人早有准备啊喂…… 分明就是知道她今天夜里会动身,提前准备好了的。 “姑娘还是跟我们主子坐马车吧,不然我们这么多人,保不齐会弄出点什么动静将已经休息的夙大将军给惊醒。” 夙柔皱眉,“威胁我?你不管管?更何况,我跟你们主子一没关系二没命分的,我如今可是当朝左相即将迎娶进门的夫人,你们主子这般是何意?拐卖良家妇女?” 第196章 还敢背着沈爻对你做点别的 宫煜缓缓迈开步子,来到马车前面,“我不光敢拐卖良家妇女,还敢背着沈爻对你做点别的,你若是不上车,我现在就叫人进去知会你们将军府的侍卫一声,说他们家小姐夜里跑了。” 夙柔皱起眉头,“你无耻!” 宫煜斜睨她一眼,眸子中噙着笑,“所以上车么?” 夙柔不想就这么跟宫煜低头示弱,故作高傲的说,“我再考虑一下。” 宫煜上了马车,抬抬手,冲一旁的侍从说,“清风。” 只见那个候在马车旁边的黑衣男子恭敬的朝着宫煜作揖,“是。” 然后扭头朝着将军府的后门走去。 夙珩知道宫煜这种人是自己不叫他顺心如意他也不会叫自己顺心如意的主,真的怕他们这动静把府里的人给招引出来。 她只好示弱般点头,“好好好,叫你跟着我一起去,你叫他回来,我阿爹若是真的被你们给找了过来,我今后便是真真的同你势不两立!” 宫煜笑着看她,“那么随时恭候。” 夙柔对他有些无语,他就准备了一辆马车,他们俩人挤在这一辆马车上,不嫌挤么?! 夙柔站在下面,一旁的侍从上前一步来,“请夙姑娘上马车。” 她摆摆手,“不是,能不能叫我自己单独一辆马车?跟着人挤在一起,我感觉脑子会变笨。” 宫煜神色平静,“从方才到现在,你一直话里带刺,如此抗拒,怕不是在气我同那十九公主亲近的事情?” 夙柔一怔,是也不是…… 她便是听说南国打算和大漠联姻,便觉得宫煜最后可能会娶了十九公主,觉得他既然反正也是要听从南国皇帝的命令的还不如今早快些离旁的女子远远的…… 她爬上马车,没回答宫煜的话,“速速离去,耽搁我救大哥我跟你同归于尽。” 宫煜沉默半响,良久才缓缓开口说,“出发。”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铿锵有力,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马车摇摇晃晃,虽然没有光线,但她能感受到宫煜那道盯着自己的时候那灼热的目光。 他不能把自己拐了趁机对吃了自己吧…… 夙柔说,“不过……你就这么跟我一起离开了京城,没关系吗?” 宫煜说,“没关系。” 宫煜都这么说了,夙柔也不能继续说什么。 其实她这次本就打算带一些人去的,大哥遇险她孤身一个人前去没有什么保障。 只是没想到跟着自己一起去的人会变成宫煜…… 夙柔说,“不过我们这次没有文书,边关的兵力想来调动不了。” 宫煜问她,“你对边关的事情知道的有多少?” 夙柔摇摇头,一脸纯然的看着他,“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据我所知,每个边关除了一位负责镇守的主将之外,还有一位副将在身边,这样的安排便是为了防止有什么万一,若是我大哥失踪了,那么边关这会儿应该就只有一位副将和一帮将士。” 只是…… 夙柔对大哥身边的这位副将没有什么接触,她倒是听闻大哥提起过几次,此人叫做楚幽。 是边关那附近的本地人。 若是有接触倒还好,她可以随意使唤。 对方若是个只认死理的人,那出关的文书她跟宫煜还得另外想法子。 夜已深,他们要赶路,夙柔和宫煜在马车上短暂的休息了片刻,天亮后马车还在前行。 夙柔撩开帘子,“你这些手下,不需要歇息么?” 她若是没有记错,昨夜一整宿他们都未曾歇脚,这马车坐一宿,别说,癫屁股得很! 宫煜淡然自若,“夙少将军的事情理应着急一些,我叫他们轮番休息。” 夙柔说,“噢……” 从京城到大哥镇守的边关,他们路上花费了半个月有余。 夙柔觉得大哥镇守的边关跟三哥镇守的边关有很大的不一样,三哥那地方,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尽是一些恶人。 虽然没有民不聊生,但给她带来的感觉就只有穷凶极恶…… 而大哥这边…… 街上的情形堪比京城,百姓们在街上人来人往,商贩站在摊位后面正常叫卖…… 宫煜抓住她撩着帘子的手将帘子给放了下来,“外面街上时不时的便有巡逻的士兵,先找个客栈住下,在没有彻底搞清楚夙少将军的去向之前,你莫要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 夙柔说,“行。” 他们在入城之前,便在城外驻扎待了片刻,派人提前入城来打探消息。 镇守边关的总兵在没有皇帝的诏书下来之前,是不可能会被替换掉的,他们早早的便已经出发来了边关。 皇帝就算收到大哥失踪的消息然后下诏书也绝对不可能会在他们之前抵达。 所以。 这个楚幽有问题。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有排面的客栈,她刚下马车,就听到一旁的侍从凑上前来说,“姑娘若是不想引人注目,便换上这身衣服。” 夙柔这才注意到,这些原本穿黑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便服。 夙柔看向宫煜。 他微微挪开了视线,“瞧我做甚?打算叫我帮你来换?” 她一把拿过侍从递过来的衣服,“起开,我在马车上换。” 夙柔换好衣服从马车内钻了出来,宫煜也换了一身相对来说比较低调的青色外裳,他戴着银丝制成的发冠,瞧起来模样丰神俊朗…… 她掖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质问宫煜,“这衣服怎是妇人款式的?” 宫煜说,“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以商队的名义入住客栈,你要扮作我得夫人。” 夙柔挑眉,“为何不让我做商队的少当家?你当随行的佣人跟在我身边岂不更好?” 就像元温那样的。 宫煜伸出手来,搀扶着她叫她从马车上下来,“我这模样,就是扮作马夫也一身贵气,你若是愿意,叫别人把我当做商队少当家养在身边的情夫也可以。” 夙柔轻笑一声,“你要脸不?” 宫煜昵她一眼,“你何时学会了剥人脸皮?” 要说噎人,宫煜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第197章 是楚幽特地针对他们将军府的人的 夙柔觉得扫兴,摆摆手,朝着客栈里面走去。 跨过门槛儿进入店内,小二立马就迎了上来。 “夫人可是要住店?” 夙柔一怔,自己这身衣服穿起来真的很像夫人么?? 宫煜带着人从身后跟了上来,“住店,可有空的房间?” 小二说,“三楼的房间都空着,你们要住么。” 宫煜身边的侍从乖巧的递上来一根小黄鱼。 宫煜接过,递给了店小二,“三楼我们包下了,这几日的伙食也一并从这里面扣。” 那小二瞧见金子,两眼直挺挺的冒着光,狗腿的从宫煜手里接过,张嘴在上面咬了一口。 确认小黄鱼没问题,小二招呼店里的伙计过来,“来帮这两位搬行李。” 宫煜牵着夙柔踏上台阶上楼。 那侍从说,“不必了,我家主子和夫人的东西我们自己搬。” 到了二楼,夙柔趁机打量了一下一楼的环境。 她说,“靠着墙角的位置坐着一桌汉子,身上带着武器,但是没有任何行囊,说明不是长途跋涉打算出关的,看样子应该是习武之人,叫你的人跟着去打探一下。” 宫煜压低声音,“叫我的人帮你办事,总得有点儿样子。” 夙柔收回目光看向他,“这会儿不是你非要跟着我一起来边关找我大哥的时候了?要我学学你当时怎么个威胁我的么。” 宫煜轻笑一声,“行吧,那就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为夫勉为其难帮你一下。” 夙柔:“?” 她扭过头才发现店家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那店小二笑嘻嘻的冲她说,“我来替各位开门。” 宫煜包了整整一层,倒是方便他们夜里的时候行动。 店家小二打开一间很大的屋子,“这间可以让夫人跟这位老爷住。” 夙柔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宫煜,两个人视线交汇。 夙柔不想跟他睡在一个屋子里,但这话也没出口, 她默默挪开了视线…… 等小二走了,夙柔没有半点形象,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这张小床不大不小,她自己一个人躺在上面刚刚好。 夙柔一个鲤鱼打挺儿从床榻上翻身起来,“稍微调整一下,我们就等天黑。” 宫煜说,“好。” 宫煜在她房里歇息,其他人她也没出去,倒是不知道。 夜色笼罩住整个天空。 “笃笃”这敲门声在寂静的三楼显得格外突兀。 夙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打算下去,却发觉身边有个人影已经先自己一步下床去开门了。 外面走廊上的灯火透进来一些,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夙柔瞧见门外站着的是店家小二。 夙柔问道,“怎么了?” 宫煜扭过头看她一眼,“店家送了吃的来,可要继续睡?” 夙柔摇摇头,“不睡了。”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上的疲劳瞬间烟消云散了。 就是……还有点儿困。 他们为了赶路,就只能在马车上休息。 夙柔这还好,来的时候起码能坐什么宫煜准备的马车,他那些手下可是一路舟车劳顿的…… 感觉要比她累的多。 宫煜侧过身来,叫门外的店家小二进来放食物。 夙柔瞧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还真是觉得饿了。 宫煜说,“快些吃,吃完我陪你到街上去消消食儿。”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就被那个店家小二插嘴进来,说,“这位老爷,听小的一句劝,若是真的为了你这夫人好,夜里的时候还是莫要带着夫人上街去,这里不比其他地方,毕竟是边关。” 夙柔听出来他话里有别的意思,从榻上下来,翘着二郎腿在凳子上坐下,她捏了一块桌子上摆着的盐水鸭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她说,“小哥,听你这意思,好像外面是有什么吃人的东西似的,白日里我们到这儿的时候,街上热闹的很,难不成入了夜这地方会出现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店小二放下手中最后一道菜,扭过头看了看门外打杂的人。 “你们先下去,可以打烊了。” 店小二确定门外没人了,这才鬼鬼祟祟的关上门,神经兮兮的跟夙柔说,“夫人有所不知,镇守我们这地方的总兵前阵子失踪了,然后新上位的这位是个活阎王!夜里凡是出现在大街上的百姓,都会被当做细作给直接射杀,不管男女老少!”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这盐水鸭有点儿咸……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茶香冲淡了口中的盐水鸭的味道,嚼起来反而更香了。 “新上任的?这人可有官家的印章。” “这我们哪能知道?” 夙柔说,“瞧他形式做派,我猜肯定没有。” 他若是有,哪儿有胆子干这事儿。 而依照夙柔的看法,她觉得这个店小二或许有一点说对了,凡是夜里出现在街上的人都会被当做细作除掉,这个大概是因为那楚幽做贼心虚呗。 害怕有人过来解决他这个还没捂热的总兵。 店小二继续说,“你们商队来往各国之间,消息最是灵通,不过刚到北国来,想来也不太清楚负责镇守我们这地方原先的那位总兵大人的路子,那位是我们北国骠骑大将军夙大将军的嫡子,这位新上任的总兵若是真有那心思,夙大将军绝对不会饶了他的!这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干。” 夙柔眸光淡然,这话倒是个实话……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夙柔扭头看去,发现宫煜笑得让她觉得不怀好意。 夙柔说,“你笑啥?” 宫煜说,“只是觉得这夙大将军威名远扬,都传到边关这里来了。” 夙柔知道他是在暗讽她。 “夙大将军保家卫国,随便将自己的名号打出去都是赫赫有名的。” 一个普通的店家小二都能想到的问题,想来楚幽肯定也能想到了。 夙柔突然觉得夜里不能出门不然会被当做细作除掉的事情,是楚幽特地针对他们将军府的人的。 夙柔说,“这位新任总兵应该是个做贼心虚的人。” 店小二说,“未必,这位总兵除了设立了宵禁,其他的都如同前任总兵在位的时候一样。” 这哪里是跟大哥在的时候一样? 分明就是大哥的威名还在当地有影响,那些躲藏在暗处的老鼠一时之间不敢贸然出来兴风作浪。 等时间一长……他们只要确定大哥回不来了,瞧瞧边关还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么…… 第198章 吓死他! 宫煜陪着她在屋里吃了一些东西,然后从窗户翻了出去。 夜里的街道寂静的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诡异的好似这地方成了一个鬼城似的…… 两个人戴着面罩在屋檐上飞檐走壁,宫煜说,“你打算就这么直接去城墙?” 夙柔说,“不然呢?我们就直接杀到楚幽的老巢,说不定还能趁机从楚幽嘴里知道些什么。” 宫煜说,“就我们两个人?” 夙柔向后睨他一眼,“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他们俩加在一起,把楚幽手底下的那一帮将士给搅和和鸡犬不宁这不是绰绰有余么…… 夙柔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虽然……就是她跟宫煜两个人不太可能做得到斩草除根。 宫煜神色淡然,“你若是想,那便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夙柔眸子盯着他,天上一阵乌云飘过,瞬间遮挡住了皎洁的月光。 “嗖”一声,一支箭突然朝着夙柔射了过来,她的脸颊感觉到一阵火辣。 方才四周昏暗下来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暂时还不能适应黑暗,她晚上多了一只手,随即接二连三的箭朝着她们射了过来。 宫煜牵着她及时跳下了房檐,找了个可以作为遮挡的地方躲藏了起来。 夙柔缓了好半天,脸颊上的伤口不大,但隐隐作疼。 夙柔骂道,“哪个王八蛋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怎么这么快就找上了门来?! 宫煜护着她,“或许是我们趁着夜色踏上街道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给盯上了。” 夙柔皱眉,“那怎么办?这不是直接暴露了位置给他们么。” 宫煜说,“附近应该有我的人,他们听到动静会过来。” 他随手拿了一个放在路边的箩筐,替夙柔抵挡那些飞到他们身边来的箭。 夙柔说,“煜王殿下,你的人能打的过北国镇守城墙的那帮士兵么。” 宫煜说,“暗杀,我的人可以做的天衣无缝。” 这人好自信呢…… 夙柔目光定定的看着宫煜,“那就直接活抓楚幽。” 她站起身子,天上的乌云缓缓飘开,皎洁的月光再次飘飘洒洒的落在了她身上来。 夙柔借着光线,能看到眼前的景象了。 无数个黑衣人站在屋檐上,目标位置倒是很好可以确定。 她大喊,“做掉他们!” 宫煜和夙柔两个人双双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虽然对方手中有弓箭,躲起来有些麻烦,但好在她跟宫煜的身后是矫健的。 夙柔迅速来到一个黑衣人跟前,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她手中的匕首瞬间划破了对方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洒在自己脸上。 她反手在那黑衣人的面门上补了一刀,对方人数多,真要近距离动起手来,她跟宫煜说不定会被包围起来。 另一边,夙柔没瞧见的地方,宫煜下手快准狠,要多狠辣就有多狠辣。 一番厮杀结束,夙柔踹了踹地上的尸体。 “完了,现在这会儿才觉得脸颊疼得很,我不会毁容了吧,应该叫他们把伤了我脸的人给揪出来再送他们下地狱去。” 宫煜说,“我叫人来处理尸体。” 夙柔叫住他,“干嘛处理这些尸体,就摆在这儿呗。” 宫煜一头雾水的人看着她,似乎是在表示自己不理解威慑她要这么做。 夙柔说,“明日街上的百姓开门出来营业,瞧见满大街尸体,那模样想来会很有意思。” 宫煜:“……” 他说,“可若是如此,定然会叫楚幽提前有所防备。” 夙柔冷哼一声,其实这些问题她早就已经想到了,但是她身为将军府的人,就肯定不能惧怕一个不入流的小毛贼。 对方越是怕什么,她就越是要刚。 “你不懂,我这叫策略,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吓死他!” 宫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来,“你若是这么想,那便按照你的想法来。” 夙柔猛然看向他,“你别总是这样顺着我,偶尔跟以前一样反驳我一下呢?” 宫煜说,“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只想叫你顺心一些。” 夙柔:“……” 不是,他们俩站在这尸体中间说这种厚颜无耻的话合适么? 夙柔一瞬间有些噎住,她跟宫煜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宫煜的那些手下都聚集在了他们的房间内。 夙柔挑衅的看着宫煜,“看来外面的动静没让他们注意到啊。” 宫煜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夙柔看热闹不嫌事大。 宫煜拉开凳子在桌子旁边坐下,“你们方才,去了哪儿?” 一人说,“趁着夜色外出去调查了一下城内的布防。” 宫煜说,“可有收获?” 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欲言又止。 “我们在外面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儿别的东西……觉得您跟夙姑娘会感兴趣。” 夙柔一听这话,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什么东西?” “在城墙下面……有个花楼,里面的女子全部都是为了满足镇守城墙的那帮士兵癖好而抓进去的。” 夙柔一怔,“癖好?你们在那儿看到了什么。” “他们……他们夜里不睡觉,在那花楼里面,虐杀女子。” 城墙那附近的楼并不是百姓的,基本上都是驻扎在当地的总兵用来商讨事情或者做训练士兵的场地用的。 夙柔和公寓面色平静。 他们便有些纳闷,“殿下,你跟姑娘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她摆摆手,笑出声来,“这帮人大半夜不睡觉守在大街上看谁出去瞎晃悠,就是在大街上把自己溺死在屎盆子里都不奇怪。” 看来这边是那个楚幽稳住大哥身边这些士兵的手段。 夙柔吧咂了一下嘴,她站起身子,朝着床榻走去,“我明儿晚上肯定要动手,不管你同不同意。” 宫煜说,“你只要是带着我的人,我便同意。” 夙柔蹬了脚上的鞋子,在床榻上躺下,轱辘了一圈儿将被褥顺势裹在自己身上。 她侧身躺着看着宫煜的手下,“我要睡了,你们这么多人站在这儿看着不合适吧。” 他们默默撇开视线,轻手轻脚的的离开了屋子…… 夙柔不知道宫煜是自己铺的地铺还是去别的屋子睡了,反正她是没听到宫煜上床的动静。 第199章 土鳖大王巡山 夙柔在睡着的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在自己脸上慢慢游走。 她皱了一下眉头,睡的有些不踏实。 等她天亮醒来之后,发现身上因为昨天晚上厮杀沾染的鲜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 宫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店家小二已经把早膳送了过来,不过我瞧你模样,猜你应该不想吃,今日我们去街上逛逛可好?” 夙柔说,“倒也行,不过店家送来的那些饭菜我们不吃的话是不是浪费了。” 宫煜说,“留给下面的人解决便好。” 夙柔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从床榻上下来,“那我去洗把脸,我倒是也想尝尝这边关的饭菜口味如何。” 夙柔洗好之后,梳理了一下头发,确定这副模样上街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去叫宫煜,“走吧,我想吃桂花糕了,这阵子咱一直风餐露宿的,伙食都不太行。” 宫煜说,“买。” 夙珩的口味其实也情有独钟,虽然自己的这些小要求夙柔觉得都是很好满足的,但能够随意对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诚意已经显而易见。 夙柔打趣他,“我可是个有夫之妇,你如此,不是蓄意勾引我跟你偷情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坏心思的,想看看宫煜的反应。 她只见宫煜皱了一下眉头,说,“你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有夫之妇,不会同意让我跟着过来,你若是真的对沈爻有那样的心思,更不会给我这样的可乘之机……” 宫煜逐渐逼近,夙柔的身子碰到了门板。 他身影笼罩在窗棂透进来的光内,整个人看起来威胁性十足。 夙柔转过身一把打开门板,“咱得出去逛街了,一会儿别卖完了撤摊了。” 宫煜瞧着她推门出去的身影,眸子微微沉了沉。 白天的大街上热闹非凡,跟夜里那副鬼城的模样真真的是两幅模样。 夙柔吃桂花糕,宫煜就跟在后面付钱。 只是光吃一个桂花糕是不够的,夙柔能吃,宫煜知道。 他一路上一言不发,手中就只有夙柔吃剩下的。 不过好在夙柔还有点儿良心,知道扭过头来去问问他他吃啥。 宫煜晃了晃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袱,“你要买的这些东西基本上就只是吃了一口,我吃你剩下的便好。” 哪怕是那些京城老一辈的老爷或者主子,基本上也做不到像他这样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细心。 夙柔吧咂了一下嘴,用胳膊杵了一下他的身子,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这副模样,莫不是当真对我上了心?” 她见宫煜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了下去张了张唇,似乎要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一个人突然从背后撞了过来夙柔跌入宫煜的怀抱。 这点撞击力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与其说是自己跌入到宫煜怀抱里面的,还不如说是宫煜主动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她双手撑在宫煜的胸膛上,打算起身,可他一只手摁着她的脑袋,愣是叫她在他怀里又趴了好一会儿。 不小心撞到她的那个人,十分带有歉意的看向她来。 “这附近人太多了,我没有注意到,多有得罪。”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上的人流竟然突然大了起来。 夙柔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行人给包围在了其中。 而中间的宽敞的大路则是被腾了出来。 她觉得纳闷,咬了一口,手中的桂花糕,“他们这是做甚?放着好好的马路不走,为何突然挤到了两边?” 一个听到她说这种话的路人搭话:“这个时辰便是总兵大人巡查的时候,瞧这你们的模样,应该不是我们本地的人吧?” 夙柔和宫煜不约而同的都点了一下头,那人才继续说,“那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一会总兵大人的队伍过来的时候千万不能抬头冲撞了他,瞧瞧其他人是怎么做的,你们跟着做就好,打从这位总兵大人上位以来,已经有不少的外乡人死在这里了。” 她面无表情的嚼了嚼嘴里的桂花糕,他原是不知道的,这位总兵大人这么嗜杀的吗? 她内心不禁是觉得好笑的,毕竟跟了大哥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点大哥如何处事的风格都没能学会。 说起来,今天早上的时候…… 夙柔便是察觉到了宫煜的不对劲,好似是特地将她支出来一般。 夙柔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而宫煜的目光则是直接放在了远处。 四周人满为患,他们两个人被挤在这儿也无法挪动,就只好顺便待在这儿等巡查过去再说。 宫煜说,“为首的那个人,应该便是楚幽。” 夙柔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骑在马背上,气势汹汹,宛如破竹,周身似乎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刹那间,四周的百姓如同被大风刮过的稻草,乌泱泱跪下了一大片。 夙柔和宫煜为了不打草惊蛇,便也跟着跪下。 她余光注视着骑在马背上的男子,这当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 怎么也是轮不着让他一个篡位之人受她这一跪的。 今天晚上就杀上城墙,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儿给自己跪回来!哼。 她的目光或许是带了一些杀意,很快就让楚幽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她…… 宫煜压低声音,提醒着夙柔,“别用这样的目光去看他,免得打草惊蛇。” 夙柔缓缓收回目光,“我能用什么目光看他?我就一良民!” 宫煜说,“我知你不爽,耐不住性子我们现在暴露出去全部都前功尽弃……” 夙柔乖乖挪开视线,但她还是觉得没事。 自己低着头呢,楚幽又不是能人。 等楚幽的人过去,他们百姓才能从地上起来。 这巡察说白了,跟个土鳖大王巡视自己屁大点的江山一样。 夙柔闷哼一声,“我感觉这鳖孙看起来很欠揍。” 宫煜说,“再怎么不爽也得忍到晚上。” 夙柔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都没心情逛了,我吃差不多了,先回去吧。” 第200章 他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 夙柔回到客栈就直接回房将门给关上,她躺在床榻上一觉睡到了天黑。 夙柔起来的时候,浑身神清气爽。 她打开窗棂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 夜黑风高,杀人正好,抓楚幽,坐总兵! 楚幽这样的人都可以反,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夙柔扭头出去找了宫煜。 他似乎像是也知道自己会过来找他似的…… 这会儿就在外面的长廊上站着。 夙柔张了张嘴,“天黑了,我们出去遛遛弯儿呢?” 宫煜说,“我分你一些人,你自己过去,今天晚上,我暂时没办法跟你一起行动。” 夙柔一怔,“啊?” 宫煜不是说必须要带着他一起么。 白天的时候这个男人还说了这种话,到了晚上就变卦,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夙柔说,“我为啥觉得你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夙柔观察到他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宫煜撇开视线,而他身体的另一边,站着一长溜的准备待发的黑衣人。 “现在不走的话,再迟一会儿说不定就会被别人发现了。” 夙柔带上面纱,“你这些人最好是全都能听我的,别半道冒出来一个人给我背后捅一刀。” 夙柔扭头回到屋子,他们不能从正门出去,就只能翻窗户了。 夙柔一条腿跨上窗户,她扭头看了宫煜最后一眼。 等他们离开客栈的距离差不多了。 夙柔询问那些黑衣人。 “那间客栈,可是有什么问题?” 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愣住,他一停,跟在他后面的那些人节奏也就跟着乱了。 “夙姑娘为何这么说?” 夙柔说,“今日清早的时候,煜王殿下便是也是将我从客栈支开,客栈里面,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吗?” 黑衣人说,“这个……可能是殿下单纯的想要跟姑娘你出去相处呢。” 夙柔面无表情盯着他们,“这话说出口来,自己信吗?” 更何况,就算今天早上的事情是她想多了,那么今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宫煜可不是个会临时变卦的人。 而且这件事还是跟自己有关系。 夙柔说,“你们若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便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城墙,不需要你们。” 他们急了,“姑娘你这样不是在刁难我们么……你若是只身前往出现了什么意外,回去之后殿下定是要怪罪的。” 夙柔摆摆手,“滚滚滚,谁叫你们不愿意告诉我。” 夙柔觉得,用这种事威胁他们,真的很轻松。 不过是动动嘴的事情,他们还真的能叫自己真的自己一个人过去不成? 就算他们放心,宫煜也不能放心。 “夙姑娘,昨日你跟殿下在街上做的事,其实已经引起了边关总兵的注意,殿下并不想让你分心。” 夙柔已经离开的脚步突然一顿,“所以……煜王就是因为这种事?” 他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件事,本就跟他无关,硬要说关系,也是她这个亲妹妹来帮大哥处理叛徒的好。 第201章 好让人……无言以对啊…… 夙柔觉得他干的这事儿尽是一些没什么必要的。 夙柔叹了一口气,不过按照宫煜的本事,应该问题不大。 夙柔说,“走,速战速决,拎着楚幽回去找煜王殿下。” 他们趁着夜色,来到城墙下面,夙柔抬起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墙。 大哥辛辛苦苦镇守的边关,在这里叫百姓们过着如同京城百姓一样的生活,他凭什么?! 夙柔心中越想越恼火。 两个士兵朝着她迎面走来,“你是何人?夜里出现在这里,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一时之间,城墙下面镇守的士兵瞬间看了过来。 他们齐刷刷的人拿起武器,朝着夙柔走了过来。 她袖中滑下匕首,“欺辱女子与百姓,咋着,这楚幽是晚上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人发现?对我一个柔弱可怜的小女子也动手?” 夙柔手中的那把匕首上面的宝石在月光下发出一抹漂亮的人光芒。 她不是个等对方动手再下手的人,她手中的匕首瞬间划破了对方的喉咙。 其他人见状也连忙冲上前来,夙柔跟他们扭打在一起。 一个士兵急匆匆的冲进戍堡,一路顺着楼梯朝着上面爬去。 “大人!出事了!” 士兵冲进房内,却正好撞见了一幅香艳的人画面。 一张奢华无比的大床上,楚幽衣不蔽体的坐在那裸露着上半身的女子身边穿衣服。 那沟壑分明的人背脊上,有大大小小十几条伤疤。 女子下半身就盖了一条丝绸,满身红痕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士兵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楚幽。 “何事慌慌张张的。” 士兵说,“有一女子单枪匹马的杀到了城墙下,我们已经不少人都死在了那女子手上。” 楚幽蹙起眉头,“女子?可是一个用匕首的。” 士兵回,“对……” 本以为他会生气,结果耳边传来了楚幽的轻笑。 士兵愣了一下,偷偷抬起头来。 楚幽笑得越来越张狂,他穿好衣服,“果然是夙柔,多派一些人手过去,可以打残了,但不可伤她性命,我要活的!” 下一秒,跪在地上的士兵被一股力道打飞出去,直接撞断了床榻四周的木柱子。 躺在床榻上的女人被直接压在下面。 夙柔满脸是血的出现在门口,她扶着门框喘了一口气,笑嘻嘻的扭头冲跟在自己后面的黑衣人说,“我就说直接跟着他能找到楚幽吧,你们还不信!咱打个城墙又没啥用,活捉楚幽,这座城都是我的!” 下一瞬,一个拳头朝着夙柔砸了过来,她在狭小的地方闪身躲开。 她盯着楚幽,“长的人模狗样的,干嘛要干那缺德事儿,你若是不谋反,今后还能跟着我大哥回京城去,说不定我还能跟你处的也很好,但你如今反了,我就只能废了你的四肢了啊……” 楚幽想再冲上来,一只腿被人直接用长剑扎穿。 楚幽直接跪倒在地。 动手的黑衣人询问夙柔,“姑娘可是要砍了?” 夙柔抱着胳膊,“他好凶噢,直接砍了吧。” 大哥的下落她肯定要问,但是楚幽的四肢肯定也是要砍的。 早砍晚砍都是要砍的么…… 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刀,在落下之前,他护着自己的腿,惊呼出声,“我可以告诉你夙忡的下落!” 夙柔抬手抓住了黑衣人的手,她面无表情,双眸淡然的盯着他,如同罗刹。 “说说看,要是我有兴趣,我会叫他们放了你的。” 楚幽说,“先让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夙柔松开黑衣人的手,“嗤,杀了你我一样能找到大哥。” 她勾勾手,黑衣人手中的长刀落下的同时,楚幽也脱口而出,“他被大漠东部的人抓走了!应该被扔到了野狼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话音刚落,黑衣人也手起刀落,一截小腿就这么被直接砍了下来。 夙柔说,“我本以为你是个什么英雄好汉呢,结果就这?一点儿骨气也没有。” 她摆摆手,觉得没意思,在过来之前,她还想好了,要怎么盘问楚幽呢。 结果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好让人……无言以对啊…… 夙柔瞧着楚幽,“给他四肢都砍了,然后再抹脖子,身为叛军,这是他应该有的惩罚。” 黑衣人点了一下头。 夙柔叫他们来动手,确定楚幽最后死透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双腿这会儿软的很,不经意一下,她下意识扶住了墙壁。 一路厮杀过来,她没什么体力了,不过好在楚幽也算是她亲力亲为处理的。 她目光扫到了屋子里还活着的两个人。 那个女人方才就给自己套了一件薄纱,身上的红痕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这可比不穿还撩人得嘞…… 夙柔说,“一个不留。” 这个女子能被楚幽带到这儿来,说明身份不是个普通的军技,方才瞧见那副样子可是一丁点儿的人惊呼都没有发出来来着…… 女子楚楚可怜的看着夙柔,可能觉得不对,又把目光调转放在了夙柔身边的那些黑衣人身上。 夙柔说,“你这副样子可谓是楚楚动人,我是个女人我也爱看。” 而余下的那个士兵也是连滚带爬的来到她脚下,直接抱住她的腿,哀求道,“姑娘求求你放我一马,我可以归顺你们。” 夙柔一脚将他踹开,“滚开,这地方的叛军我杀的一个都不剩了,要是就这么放过了你,岂不是对你那些已经死透了的同僚不公平么。” 他们若是有一个人是站在大哥那边的,压根不会让楚幽成功。 都是该死的。 夙柔面无表情,转过身去,“动手吧。” 听到身后的动静,夙柔也没有回头去看,她径直走下台阶。 心中思虑万分。 野狼岭,她要跟宫煜一起进入大漠去找大哥么…… 她就没有踏足过大漠,也不知道那地方到底有没有什么危险,她跟宫煜两个人能应付过来么。 这地方一听名就穷凶极恶的。 夙柔刚走到庭院内,一个人影突然从上面跳下来,她闪身躲过去了,但却一个踉跄没站稳。 一个屁股摔在地上…… 这地方还有人没被杀?? 第202章 初次交手 面前的人身穿斗篷,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而他的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 愣是一丁点儿的肌肤都没裸露在外面来。 夙柔瞧着他,一个利索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躲开了对方袭来的脚。 对方不管是力道还是速度都唯恐叫她躲开! 黑衣人急匆匆的从上面赶过来,“夙姑娘!” 夙柔一路杀到这儿来,基本上已经不剩什么力道,不过看样子,她觉着这人应该不是跟楚幽一伙儿的。 夙柔说,“帮我!我体力不支了……” 话音刚落,夙柔的脸颊被对方一个回身踢给踹着脸飞了出去。 她那半张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夙柔手中的匕首也随即掉在了不远处。 王八蛋,真当她好欺负?! 她稳稳落在地上,飞身起来,朝着黑袍人冲了上去。 她张开双手环抱住黑袍人的身子,“快快快,朝着他命门打。” 黑衣人举起手中的长刀,被夙柔束缚了身子的黑袍人迅速挣脱开来,夙柔被撞飞出去。 黑袍人也没有继续对他们动手,飞身跳上房檐跑了。 黑衣人打算追上去,却被夙柔给叫住。 她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脸颊,“算了,这地方并非京城,说不定他们在暗处设下了什么埋伏。” 黑衣人询问夙柔,“姑娘可还好?” 夙柔摇摇头,身子朝着旁边地上一到,“好个屁!” 夙柔没晕过去,意识还是清醒的,瞧着星空无垠的天空,她沉沉的喘了一口气。 累死了…… 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夙柔发现客栈的小二已经不见了,这会儿客栈倒是有客人,就是瞧不见客栈打杂的人了。 她没叫黑衣人抱自己,一瘸一拐的扶着楼梯上去。 她是没力气再翻窗户了的。 反正今天夜里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想来明儿个也不会有多安稳。 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再去偷偷摸摸的。 房间没开灯,夙柔瞧见了站在窗户前的宫煜。 男子身上迸发出一股凌冽的气息,那双眼睛凶的似是能吃人。 夙柔说,“你这样子,看来你们留在客栈的是没人受伤噢。” 一旁有个声音幽幽传来,“是因为姑娘你受了伤……” 夙柔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到床榻上躺下,“我这伤势没什么事,不用太过紧张。” 反正也没有破相,夙柔觉得这都是无所谓的。 可谁知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宫煜给抱了起来。 她身子凌空,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宫煜,“做甚?” 宫煜看着她,“我安排的人汇报,今天夜里的时候,有一批人马入了边关,他们在城内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按照描述,他们很有可能是趁着我们今夜动手的间隙,边关兵力薄弱趁虚而入的大漠人。” 夙柔的神色瞬间清醒过来,“那……可有在他们当中瞧见我大哥?” 宫煜目光看着她,神色莫名,“你跟我,闯祸了。” 夙柔知道他什么意思,她还是那个态度,北国的生死跟她无关。 她巴不得放点儿能人进京城去祸害北国皇室呢。 夙柔打了个哈欠,“他们之中没有我大哥的身影,那么便是不需要告诉我的。” 只是……今天夜里的那个身影,夙柔总觉得有点儿奇怪,那个黑袍人难不成是大漠人?明明一开始就是发起全力来攻击她的,但最后却又跑了。 这当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夙柔身子疲软,声音嗫哝,“我有点儿累,今晚上可愣是我自己一个人杀到楚幽跟前去的,叫我先休息吧。” 边关总兵死了,明日附近的 官兵应该会找过来。 不过夙柔暂时不想想那么大,她现在就只想睡觉。 明明是拒绝的话语,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 宫煜将她放回床上,“睡吧。” 后面的事情,夙柔也都不知道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就跟她推测的那样,连着两天晚上,总兵的人都被人袭击,第二次的时候还直接杀了个干净。 这事情恶劣的已经不能让附近地级的官兵掉以轻心了。 夙柔难得的在街上瞧见了凡是路人都得被盘问一番的画面。 他们是从岭北最近的城镇调遣过来的人员。 夙柔懒懒散散的靠在窗户上往下瞧去 她睨眼,“你们可藏好了。” 宫煜说,“有你身份做掩护,想来不会被发现。” 夙柔出现在这儿起码被询问了可以有理由解释,但…… 宫煜不一样,带着一帮自己的人马出现在边关,还恰巧负责镇守的边关将士死绝了,这事儿要传回京城,到皇帝的耳朵里,怕不是要连夜下派出大军过来胁迫宫煜回去。 夙柔确认无误,慢慢悠悠的打开房门,走下楼梯,然后打开了客栈的大门。 “嘎吱——”街上空无一人,夙柔开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旁边几家铺子的老板都吓傻了,今日这个情形,怎么还有傻子出门去? 盘问的士兵调转枪头看向夙柔,“姑娘,城中出现大事,若是没有要紧事还是莫要出来的好。” 对方这是看她是个女子,态度才这么温柔的么。 夙柔说,“这两日城中的事情,便是我干的,你们抓我回去便好。” 士兵一怔,看表情就知道是不信自己的话。 她从前柔柔弱弱的倒是没什么武力,现在她这身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些肌肉的。 夙柔说,“你们最好是带我回去见一见你们的大人,不然就是在这儿搜查十年八年也找不到凶手。” 他们看夙柔的口气不像是说谎,但也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姑娘还是莫要开玩笑,耽搁官府办事,要被抓起来的。” 他们怕夙柔继续纠缠,是笑着说的,这话的威胁性换成一个普通女子定然会妥协。 夙柔转过身,“这大门我今日便是敞开着,叫你们大人过来见我,就说我姓夙,名为柔,他若是不来,我可主动过去找他了。” 她笑盈盈的在长凳上坐下,翘着二郎腿。 举止投足间都透露出一副无拘无束的豪迈。 第203章 想清楚再开口 他们出现在这儿,铁定要有一个能说话的头儿跟着。 夙柔打算暴露身份来,不然宫煜和他的人那些手下没办法离开这里…… 夙柔斜靠在桌子边上,这态度嚣张的叫他们都都产生了不爽的情绪。 夙柔瞧着他们离开,一只手支撑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 她坐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便瞧见门口儿重新出现了人。 她定睛看去,为首的男子是个同她阿爹岁数一般大的中年人,穿着明黄甲胄,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夙柔跟那人对上了视线。 “姑娘可是夙柔?”那人从门外进来,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夙柔从袖中摸出来一块腰牌,她给的不是将军府的,是她那个小校尉的。 这玩意儿可比给将军府的那个还能见效。 那人从夙柔手中接过腰牌,确定无误后 归还了给她,后退一步,恭敬作揖。 “下官奉岭北县令之命前来调查镇守边关的命案,是巡检司的人,下官和风见过夙校尉。” 夙柔出于礼貌,也站起身来回礼,“大人不必客套。” 来的竟然是巡检司的人。 她还以为是衙门呢…… 干这事儿也确实是属于巡检司的管辖范围内哈…… 这人岁数看起来都是跟阿爹差不多大的了,她可受不住这一拜。 和风说,“下面的人不认识大人你,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大人多多担待。” 夙柔摆摆手,“没事。” 两个人齐齐在凳子上坐下。 和风对她的说话态度倒是谦卑,其实不然……他们俩也就是官职上有一些差距而已。 “下面的人说,这边关的人都是大人所杀,这可是真的?” 夙柔点头,她目光淡淡扫过那些个跟在和风身边的侍卫。 “方便叫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一会儿么。” 和风抬抬手,示意他们出去。 夙柔继续往下说,“我大哥从京城返回边关,复职后失踪的事情你可知晓?” 和风神色一怔,摇摇头,“按照规矩……夙少将军的事儿怎么着也轮不着传到巡检司的管……而且这件事,巡检司也无权听到消息。” 夙柔说,“我大哥失踪之后,副将也就是副总兵楚幽,窜谋掌管了整个边关的兵力,这事儿,你们离得那么近总该是知道的吧。” 夙柔其实也在试探,毕竟是当地的官员,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怎么可能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和风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眼中那隐隐若现的杀意,赶忙解释。 “我们当真没有留意过……毕竟夙少将军镇守多年,从未出现过任何岔子……” 夙柔的表情瞬间不耐烦起来,“我也当真是纳闷,我大哥失踪,你们距离最近的没有收到消息,反而是远在京城的将军府最先知道!” 和风怕把她惹毛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夙少将军失踪……巡检司或许可以帮帮忙。” 夙柔垂下眼,“不需要,让你们的人在京城派来新的援兵之前,替代叛军镇守边关,我大哥我会自己找回来。” 她站起身子,“这阵子我的人可能需要进出大漠,还请让你们的人给我们开个门。” 和风站起身子,再次恭敬作揖,“大人放心。” 从客栈出来,和风脸上的表情耷拉下去。 有侍从跟了上来,“大人,边关这么多人被她给杀了咱们就这么走了?” 和风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她去年便因为夙大将军被大漠人给抓走的事屠了整整一村的大漠人,她能屠整个反军,想来也正常不过,派些人马守在这家客栈附近,注意一下夙柔的动向,随时跟我汇报。” 夙家的那几个少将军都不可怕,夙柔可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和风亲眼看过城墙上的惨状,以及戍堡那边的尸横遍野! 夙柔送走和风,撩开帘子去了客栈的后院儿。 原本宽敞的院子被塞满了被绑着的人。 她看着宫煜,“你确定他们是大漠人?” 宫煜说,“你若是怀疑我,直接杀了便是。” 这些人都是客栈的伙计,宫煜怕没斩草除根,连带着这家客栈的老板也给一起揪了出来。 夙柔说,“我咋感觉你在阴阳我。” 宫煜撇过头去,跟个对她有什么意见的小怨妇似的…… 一旁的黑衣人说,“姑娘……我家殿下这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还能用埋怨他的口吻说话。” 夙柔摆摆手,“你们是他的人,自然是要帮他说话的,不过……你留他们一命,可是觉得我大哥的失踪跟他们有关系?” 宫煜递给她一把弯刀,“这是大漠人一种效忠忠诚的方式,这家客栈的老板是个大漠人,这个是从他房间里面找出来的。” 夙柔接过来看了一下,款式和他送给自己的那把有点儿像,宫煜当初命人打造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借用了大漠传统的造型? 宫煜继续说,“在大漠,以强者为尊,若是想要效忠谁,他们便会赐给手下一把代表了自己的匕首。” 夙柔说,“这个理由有点儿牵强,给一个人解开听听怎么说呗。” 黑衣人去抽出了其中一个人嘴里塞得抹布。 瞬时间,那人扯开嗓子开喊,“快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这声音穿透耳膜,吵得夙柔耳朵生疼。 她弯下腰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给抵在了地上。 “有话好说,客栈这会儿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人了,咱商量一下,你若是能跟我说点儿有用的消息,我便放了你。” 另一端,那个客栈老板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夙柔被他弄出来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看来老板有话说,给他也松开。” 客栈老板是个模样清秀的男子,一副商人打扮,若是宫煜没有提前发现他,夙柔都还不知道这个人原是跟大漠人有关的。 之所以发现他,这起因大概就是因为他们那天早上的时候,宫煜发现了这家店往他们饭菜里面下药的事儿。 那好像是她袭击了在大街上蹲点的反军第二天。 夙柔翘起二郎腿,等那客栈老板开口之前,她手中瞬间跟变戏法儿似的多了一个锄头。 锄头抵着客栈老板的脸。 夙柔眼神阴鸷,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危险,“想清楚再开口,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第204章 去野狼岭 这客栈老板是实打实的北国人,就只是投靠了大漠而已。 那客栈老板欲哭无泪,大概也是觉得怎么就这么倒霉的接待了他们? “姑娘你有话好说,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若是知道都告诉你。” 夙柔目光阴森,“第一个问题,你投靠的是大漠王族?还是大漠某个部族。” “投靠的大漠东部……” 夙柔又说,“第二个问题,大漠东部是想篡位么。” “这我不知……” 夙柔说,“第三个问题,你这客栈开在边关,是为了更方便接应大漠东部吧?可是知道我大哥是不是被他们给抓走的?” “这……我也不知。” 夙柔的眸子微微眯起,这个人在撒谎。 夙柔抬手举起手中的锄头,“不说实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客栈老板吓得蜷缩着脖子,闭着眼不敢看她。 “你杀了我,你更得不到你想知道的消息!” 夙柔手中的动作一顿,饶有趣味的盯着他,“你不说,那就是没用,我杀你一个不嫌多。” 夙柔将他的脑袋摁在地上,高高举起手中的锄头,宫煜和黑衣人愣是一个都没有上前来阻止她的。 “殿下,就这么让姑娘杀了人没关系吗。” 宫煜抬抬手,“没关系。” 宫煜神色冷淡。 夙柔一锄头砸在客栈老板脑袋上便见了血。 那客栈老板头晕眼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锄头不利,夙柔这一下要不了他的命。 夙柔将客栈老板从地上拽起来,要打第二下的时候,客栈老板赶忙出声阻止,“我知道夙忡在哪儿!我可以带你去!” 夙柔手中的动作一顿,方才这人该不会是以为自己不敢杀他吧? 夙柔盯着客栈老板,“先说位置。” 客栈老板被她给拽了起来,“要出关,去野狼岭!我虽然权限不高,但上次夙忡确实是被大漠东部的人给带走的。” 客栈老板满头血,夙柔松开他,“把他捆起来,那种套狗的狗链儿,给他整一个来,我们收拾一下便动身去大漠。” 宫煜说,“如今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夙少将军就算在那地方没饿死,也得被大漠的烈阳给晒成人干。” 夙柔目光坚定,“大哥就算是死了,我也得将他的尸首带回将军府去。” 夙柔其实知道这样的结果显而易见,他们从京城赶到边关,这几日还在这儿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大哥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 大漠缺少水源,若是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死在大漠都是有可能的。 夙柔怕有什么万一,还叫宫煜花高价请了一个熟悉大漠地形的商人来。 宫煜看着她,“马车在大漠的沙子上可能会卷进去,只能骑马了。” 夙柔翻身上马,“那就骑马吧,你将脸给挡住,我们过关的时候跟和风打个招呼。” 夙柔戴上风帽和帷帽驾着马跟他们前行。 和风给他们放了行,外面明明烈阳高照,却黄沙漫天。 这就是大漠么…… 夙柔瞧着眼前的景象感到新奇,这黄沙跟三哥那儿的不一样,这沙子要是没帽子挡着,可是真真的眯眼! 第205章 东西被偷了 宫煜骑着马跟在她身边,他从袖中摸出来一根绳子,将一端扔给了她,“大漠地处险境,将这绳子挤在身上。” 夙柔不以为意,笑道,“在这地方不要担心我能跟你走散了不成?” 宫煜说,“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你若是丢了,在这地方可不一定能找回北国。” 夙柔见他神色严重,便也只好乖乖的将绳子给拴在腰上。 宫煜…… 来过大漠么。 夙柔想了一下,觉得有点儿飘渺…… 宫煜跟大漠有往来,怎么可能会没有来过。 踏足上大漠的土地,夙柔心中涌出了一个探险的念头。 这是她从未踏上的领域。 在夙柔没有看到的角度,宫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两个人没有隔的太远,说话是能够听到的。 走了一段距离,夙柔察觉到不对劲,她冲宫煜说,“咱就骑着马去没问题吗,我听说有种动物能够适应大漠的天气,我们换成它不是更好么。” 这个她在城内的时候,瞧见过驻扎在路边的商队有带着那种动物。 宫煜说,“城内的贵,我们就近去石部,在那里换更方便,石部的位置也在去野狼岭的路上,不用担心会耽搁。” 夙柔觉得……他最后那句话好像有点儿多余,像是能够预料到她会问什么似的。 夙柔说,“我这次出来带了不少的钱财,你直接告诉我一声不就好了吗。” 他们这样半道再更换,岂不是更麻烦?归根结底还是得耽搁一些时间。 宫煜看她一眼,“我又怎知你身上带了多少。” 俩人殊不知,他们的谈话被身后的大漠人给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没出半天,便到了宫煜说的石部,他们歇息了片刻便加快脚步,继续赶路。 夙柔被烈阳晒得浑身冒汗,脚下的沙子都烫的不行。 她骂道,“混蛋!那帮人闲的没事干了把大哥扔到大漠去!他们不嫌麻烦么?!” 随即,夙柔看向身后的客栈老板,眼神阴狠,“你最好是没有撒谎!不然你知道下场!” 这客栈老板被她打了头,就被宫煜的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止住血了而已。 客栈老板脑袋还在昏昏沉沉,“姑娘放心。” 他们走到天黑,在一片绿洲停下歇脚。 夙柔吃了几个饼子,吃饱了就进帐篷去休息了。 夜里,外面一片喧嚣。 夙柔梦中惊醒,她撩开帘子,就听到宫煜的手下说,“那个大漠人偷了我们所有的东西还带走了今日刚换来的骆驼跑了!” 夙柔神色瞬间慌乱,这若是在北国,她定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这地方是大漠,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了这些东西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夙柔说,“煜王呢?” “殿下已经带了一部分人去追了。” 夙柔说,“你们留在营地守着这个客栈老板,我去找。” 她刚迈开步子,耳边听到那客栈老板冷笑了一声,“这里是大漠,危险可不止你们脚下的沙子,遇到了沙匪,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大漠人天生就是比你们北国人熟悉大漠的地形,他们在大漠就是如鱼得水!战无不……” “咚”一声闷响,客栈老板被她一脚踹翻在地,“你们北国人?我瞧你模样也不是大漠男子那般魁梧,老实待在营地,若是有别的心思。” 夙柔目光调转,看向宫煜的手下,“你们直接把他给杀了便好。” 第206章 怕不是个乌鸦嘴 客栈老板神色一变,“你!” 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夙柔没再理会他,按照地上的痕迹追了过去。 宫煜和其他人脚程应该没有那么快,夙柔很快就追到了宫煜。 只是他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鬼鬼祟祟的匍匐在沙丘后面做甚? 走的近了,夙柔才注意到那个伫立在下方,灯火通明的营地。 宫煜拽着她,叫她也趴了下来。 夙柔压低声音询问道,“这是哪儿?” 宫煜说,“那个偷东西的人,消失在了这里。” 夙柔目光循着宫煜的声音看了过去,“这地方是大漠人的驻扎地?” 不然她寻思宫煜也不能知道人在哪儿也不追上去。 宫煜说,“我叫人在附近看了一下,是沙匪。” 夙柔的眉头皱了起来,沙匪? 那个客栈老板的嘴怕不是个乌鸦嘴。 她想起来客栈老板说的话,心中就对这事儿突然没底了。 苏柔看着宫煜,“你有几成把握?” 宫煜说,“六成。” 宫煜自己也就只有六成啊…… 夙柔站起身子,黑眸中倒映着灯火通明的营地。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去野狼岭找到大哥,不管抢回来的概率有多少,她都得去试试。 夙柔说,“我有个计策,听听我的?” 大漠的夜晚虽然跟白日比安静许多,但跟白日里的气候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冷风吹过她的身侧,将她的衣角给吹的起起伏伏。 宫煜说,“这里是大漠,若是贸然起了冲突,不知道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夙柔说,“那么你就带着你的人回去等我,我会抢回我们的东西。” 她似乎有些生气,刚要走下沙丘,宫煜从身后跟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宫煜瞧着她的模样,神色咬牙切齿的,“我陪你一起,要怎么做,正面起冲突,我们这么一点人敌不过。” 夙柔眼眸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还没在大漠上放过火。” 大漠人驻扎的营地把守的士兵森严无比。 他们的帐篷上挂着燃烧的火盆,夙柔悄摸摸来到其中一个帐篷后方,她从火盆里面拿出来一个还在燃烧着的木棍,随手放在了帐篷上。 火焰迅速将帐篷点燃,她迅速离开。 那个负责给他们带路的大漠人,是在城内的时候找的,她烧了他们帐篷等抢回东西得问问宫煜这人到底是怎么找来的。 当真是不靠谱的! 夙柔对宫煜真真的是觉得有些无语的,在石部换马是,如今这个他们找来负责引路的大漠人亦是! 就好似是宫煜故意拖延时间似的。 火焰迅速将夙柔点燃的帐篷给包裹了起来,很快就被营地内把守的人给发现了。 大漠上缺水,他们便用沙子来灭火。 夙柔怕一个不够,接二连三又烧了好几个。 宫煜的手下趁乱进来,先将沙匪的骆驼和马全都解开带走。 夙柔瞧着其中一头骆驼,这骆驼跟别的不一样,身上披着锦罗绸缎,身上和脖子上还带着漂亮的钻石。 夙柔说,“看来他们抢的不止我们一个。” 这骆驼的主人定然出身显赫。 第207章 我们可说好了,帮你演戏各不伤害谁 宫煜看着她突然失笑,“你这口气,好像觉得很自豪?” 夙柔说,“我就说说,推测受害人不是只有我们,咋就到了你嘴里就成了那种人?” 宫煜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有人偷了我们的骆驼和马!快去禀告老大。” 夙柔袖中滑下匕首,“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夙柔躲藏在暗处观察了一下,果不其然发现了那个带他们进入大漠的人。 夙柔目光阴冷下去,这个人应该便是跟大漠沙匪一伙儿的,瞧样子,就是装作经常来往各国的商人在北国边境内去诱骗其他人进入大漠,然后趁机偷走对方身上的钱财和宝物。 夙柔握紧匕首,快步上前去将匕首抵在了这个引路人的脖子上。 引路人刚想反抗,却发现身后的人是她,神色怔住。 “你……” 夙柔手中的匕首暗暗发力,引路人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抹血痕。 夙柔神色阴冷,“这沙匪的头目在哪儿,带我过去见他。” 引路人说话的时候带着口音,夙柔觉得宫煜不能看他带大漠的口音所以选的他吧? “姑娘,有话都好说,我这就带你去见我们老大。” 夙柔觉得有些诧异。 这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里面该不会有什么诈吧? 夙柔这下子都有点儿不敢去见这个沙匪的老大了。 “等一下。” 她突然反悔了。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这个引路人,说。“我不去了,其实见不见你们老大都无所谓,反正你都是得要死。”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匕首就直挺挺的划过了引路人的脖子。 鲜血四溅,喷洒了不少在她的衣裙上。 夙柔发现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便转身回去跟宫煜他们汇合。 宫煜扔给她一匹马儿,夙柔迅速翻上去,骑着马快速跟上他们的速度。 宫煜说,“我们抢了骆驼和马儿,速速回营地去。” 夙柔说,“我看他们那儿还有不少之前的宝贝,干嘛不都抢过来?” 宫煜:“……” 黑衣人笑道,“姑娘可比他们沙匪还要强盗的。” 虽是调侃的话,但夙柔听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沙匪可以抢他们,他们为啥不能去抢沙匪。 他们抵达营地之后就休息了,明日还要赶路,但为了安全起见,宫煜多多加派了一些人手去看这骆驼和马儿。 夜深人静…… 一缕白烟从帐篷外面飘了进来,夙柔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空深邃,月朗星稀。 一大批人在他们营地前面停下。 宫煜眸光阴森,盯着那为首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还未下马就冲宫煜怒吼,那声音势如破竹,气势磅礴,“宫少将军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咱们可说好了我帮你演戏,我们双方各不伤害谁,你身边那个小娘们杀了我一个人,还放火烧了老子那营地!这不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宫煜双手抱在胸前。 他身边的那个黑衣人站出来说,“要你们偷骆驼,便是怕夙姑娘会再抢回来,你们那个人可倒好,不光没跑,还直接跑回了你们沙匪窝!耽搁了我们殿下的事儿,你们几个脑袋压根不够砍!” 第208章 需要想办法……跟老太婆取得联系 “啪”对方的老大甩了一下自己的鞭子,那鞭子划破了空气,发出声响。 “老子不管,你们宫少将军让我们干的事儿我们也干了!现在你们杀了老子一个人!要么一命抵一命!要么我现在就告诉那小娘们你们的计划!谁知道你们面上是好的,结果心眼子那么多!” 后者定然不行,前者……自然也是不行的。 宫煜知道他的意思便是要杀他一个手下,可若是真这么让他得手了更不妥…… 宫煜放下抱在身前的胳膊,他拔出一旁随从身上的佩刀,明晃晃的刀刃儿在月光下散发出寒芒,他威胁的意味明显。 “若是乖乖顺从,今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继续挑衅,你们就只能死在这儿。” 为首的男子畏缩了一下,“你!若是要来硬的,我们大漠人自然也不怕!” 宫煜面色冷淡,“跟我交手,你毫无胜算。” 从男子的表情上看,这点儿想来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们给夙柔下的药足够保证她一觉睡到明日清早了。 但若是处理尸体,得让他们劳累一宿。 那沙匪头目沉默半响,大概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便抬起手,摆了摆,“走,我们回去。” 看着他们离开,宫煜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他迈开步子,去了夙柔睡的那帐篷,撩开帘子他往里面看了一眼。 屋子里没亮火光,但是却能够隐约瞧见那个躺在床榻上睡的四仰八叉的人儿。 他确认无误,这才放下帘子。 黑暗中,夙柔缓缓睁开了眼。 她面色如常,但那双眼睛里面,却有着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宫煜手底下的人干事儿不利索啊,要用迷烟来迷她,却也是连进来确认一下都不带的。 夙柔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然后她掀开帐篷从下面钻了出去。 她觉得自己也当真是觉得可笑,明明已经察觉到宫煜的意图了,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沉沉的旴了一口气出去,这口气更多的是对自己缺心眼无语。 但她现在还不是跟宫煜撕破脸的时候,就这么睡吧。 等明天的时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床上放了身儿,需要想办法……跟老太婆取得联系。 宫煜故意降低自己去野狼岭的速度,京城那边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天刚亮,夙柔从帐篷里出来伸了个懒腰。 “姑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夙柔摆摆手,“我吃两块饼子就行,等遇到了大漠的部族,我们再下馆子。” 这地方鸟不拉屎的,她过的苦一点儿就苦一点儿。 夙柔就着水袋里的水吃了饼子,确定不怎么饿了,站起身子叫宫煜准备出发。 大漠白天炎热,晚上却冷的要紧。 夙柔故意阴阳宫煜,“咱们可得看好了骆驼,别又被什么沙匪给抢走了。” 宫煜淡淡应了一声。 夙柔瞥他一眼,暗暗冷哼了一声,装的还挺像! 要不是她昨儿个晚上撞见了那画面,说不定真的会被宫煜给蒙骗过去! 自己也没有要跟南国作对的意思!将军府也没有! 他这么干对自己,多南国,对宫大将军有什么好处?! 第209章 沙暴 野狼岭的位置有些偏远,在大漠的左下角。 夙柔拿着羊皮制成的地图左看看右看看,宫煜伸手过来将她手中的地图给抽走。 “你再怎么看,我们也不能立马飞过去。” 夙柔声音里带着一些抱怨,“我们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宫煜说,“我们如果不停歇的话,大概还有四天。” 他们进入大漠这些天,夙柔仔细算一算,都觉得有个半月了。 一听还有四天,夙柔瞬间来了精气神儿。 “那我们能不能不停歇的过去?” 宫煜:“……” 他神色莫名,夙柔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无语。 夙柔微微蹙紧眉头,“那便给我一张地图,和一些干粮和水吧,我自己过去,你们若是想去,就在后面慢慢的跟着,若是不想去,就此我们分道扬镳,你们送我到这里来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几日他们在大漠上暴晒,这帮人也没有什么理由就这么跟着自己吃苦。 夙柔脸上笑着,她寻思自己这表情应该让宫煜和他们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宫煜说,“若是你想,我自然会替你做到,但是……夙柔你难道不觉得你有些过分?” 夙柔一怔,这锅咋甩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是,我刚才都说了,你们要是想回去,可以回去,给我留点儿吃的和水就行。” 宫煜神色如常,“我同你相识这么长时间,你为何觉得我会让你只身前往?” 夙柔一噎,可他也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朋友啊…… 夙柔说,“你有话直说,不要弯弯绕绕的。” 宫煜叹了一口气,再次说,“我的意思是,因为是你,所以我不介意下令让他们跟着不眠不休。” 夙柔突然撇开脸,“既然要跟着我,那就快点儿,我们得加快速度。” 宫煜的话听起来便是好听的,但是这并不能打动夙柔的心。 夙柔看着羊皮地图上越来越近的位置,心中的喜悦逐渐按耐不住。 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她的精神难得松懈了下来。 天空黑沉沉的,夙柔抬头看着天空,她询问宫煜,“大漠也下雨变天?” 宫煜说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黑沉沉的天空,神色一变,“那不是,是沙暴,这附近有一个村落,我们到那里去避避!速度快些!” 沙暴? 夙柔没来过大漠,自然不知道这沙暴的厉害,但看宫煜的反应,她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听话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的好。 夙柔唯一担心的是,这沙暴不会影响他们去野狼岭吧。 四周刮起来的风带动了地上的沙子。 他们身后漫天黄沙席卷而来。 他们抵达村子的时候,外面的黄沙吹的他们已经瞧不见旁边的房屋了。 夙柔翻下骆驼,宫煜的手下将他们的骆驼拴在门口,然后快速进了屋里来。 夙柔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大漠村子和部族的房屋都是黄泥巴做的,能严丝合缝的将外面的风给放在外面。 屋子中央吊着一个火炉,夙柔看了过去,这应该是家客栈,还有几个大漠人坐在桌子边各吃东西。 他们一进来,这些吃东西的大漠人就看了过来。 有人笑着说,“他们中原商人当真是没什么见识,小小的沙暴就能将他们给吓得屁滚尿流。” 夙柔听不懂她他们大漠的话,但是光是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感觉出来他们是在嘲笑自己和宫煜。 第210章 故意讹诈 夙柔皱起眉头,“他们叽里咕噜说啥呢。” 宫煜揽过她的肩头,“不用管,我们今日在这里歇歇脚,等沙暴过去再继续往前走。” 夙柔说,“我看着都快到了,结果遇到沙暴。” 她转而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不满已经写在了脸上。 宫煜在她身边坐下,“这天气出去也是送死,不如好好在这儿养精蓄锐。” 夙柔闷闷应了一声,虽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但还是不高兴的。 宫煜拿了一条小黄鱼,叫客栈准备来一些吃食。 夙柔啃了好几日的馒头,现在给她上十只烤鸭她也能吃下肚! 店家端上来一盘两盘花生米。 夙柔扔了一颗在嘴里,嚼起来咸香,好久没吃过一顿好饭,这味道当真是好吃的。 直到夙柔把花生米吃完,也不见那店家再送新的菜上来。 夙柔问道,“小二,我们其他的菜还没好吗。” 谁知那小二看她一眼,笑道,“你们都已经吃干净了,若是要吃别的,得再付钱。” 夙柔瞬间站起身子,方才宫煜给了一根小黄鱼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夙柔骂道,“这盘花生收我们一根小黄鱼?大漠人这么不要脸的么。” 她华阴刚落,店内的大漠人迅速起身。 “这里是大漠!小娘们骂我们大漠男子不想活了么。” 夙柔抿唇,方才一下子吃了太多,嘴里闲的很。 宫煜的手下也站起身子,给夙柔长气势。 夙柔本就心情烦躁,这下彻底把她给惹炸毛了。 “两盘花生米一根小黄鱼!怎么不去抢?!骂你们怎么了,说你们不要脸这不是事实么,咋着?还挺有自知之明啊,知道你们自己这行为有多不要脸。” 这几个大漠人身上没带武器,但大漠人天生便是人高马大的,这随便一个往她跟前站站,能抵三个夙柔的身板。 宫煜面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坐下。” 夙柔不为所动。 宫煜又说,“你也坐下。” 夙柔抓了抓好些日子没有洗的头发,更加烦躁了。 “我要吃肉!给我上肉!多少钱提前说清楚,敢坐地起价别怪我直接剁了你们!” 那大漠人看他们没有起冲突的意思,便也坐了回去。 他们笑话夙柔,“中原的小娘们口气当真是不小!不如你叫两声好听的,我们就叫你来我们桌子上一起享用可好?” 宫煜侧目瞪他们一眼,眼里带着杀气。 那些大漠人瞧宫煜不像个好惹的主儿,便没有继续调戏夙柔了。 店家说,“半只烤全羊,三十条小黄鱼。” 话说到这儿,店里的那几个大漠人有些得瑟的过来付了钱。 夙柔看到,他们给的就只是一块碎银子,再看看他们桌子上吃剩的那些东西,除了烤全羊,还有烤鱼! 夙柔呼吸一滞,她算是搞明白了,他们便是想故意讹诈。 夙柔看向宫煜的手下,“你们谁会烤?” “回姑娘,烤羊和烤鱼我都会。”一个人默默举起手来。 下一秒,一抹鲜血喷洒在众人脸上。 众人都意外的冷静,“……” 宫煜抖了抖衣袖上沾染的血神色淡然。 夙柔掏出帕子擦了擦脸,站起身来,“去烤。” 大漠人欺软怕硬的家伙留着也是个祸害。 第211章 梦中惊醒 那几个大漠人见状,要上前来跟夙柔讨个说法。 却被宫煜的手下给拦了下来。 “你竟敢杀我们的同胞!” 夙柔斜睨他们一眼,“这不是会说中原话么,我还当你们常年生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与世隔绝了呢。” 夙柔快饿疯了。 “你这小娘们!当真是欠揍!好好的人就这么杀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夙柔翘起二郎腿,她指了指门外,“瞧瞧,你们大漠人就是避重就轻,逃避了我的问题!我们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提醒你们一下,外面这个天气你们如果不想背扔出去,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不要过来打扰我吃东西。” 夙柔也是分的清恩怨是非的,所以对于这些大漠普通的百姓,她能不杀就尽量不杀的好。 当然,除了刚才的那个非得讹她的店家小二。 夙柔的话一出,那些大漠人瞬间哑口无言,可能他们自己也知道,他们压根没有理。 夙柔使了一个眼色,宫煜的手下便去了后面找东西做给她吃。 她懒懒散散的靠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外面的沙暴还未过去,将挂在门外的旗帜给挂的拧巴在了一起。 宫煜说,“这沙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吃了东西,你就到上面去,找个房间歇息一下。” 夙柔望着外面,眼中满是哀愁…… 天灾当前,夙柔就算是想避免宫煜的拖延时间也避免不了啊…… 夙柔吃了一些羊肉,和烤鱼,便在二楼找了个房间休息。 大漠人的客栈跟他们北国的不太一样,不住帐篷的时候,就也是住在这泥巴房里面的。 而这个泥巴房里面的摆设,有些破烂…… 夙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难道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帐篷里面么,所以对于这样的泥巴房要求不高。 而这泥巴房的雏形,从外观上看,像是中原地区的…… 夙柔用宫煜的衣服垫在地上,躺在上面短短的进入歇息。 睡梦中,夙柔梦见了夙忡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下一秒夙忡被扔进了狼群,将他的身体给撕咬的破败不堪。 她从梦中惊醒,屋外还是狂风作响。 她额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屋子里有些闷,她从楼上下去。 发现外面的风小了一些。 宫煜说,“怎么就睡了这么一小会儿?” 夙柔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脑袋上的汗,“我觉得还是尽快去找大哥为好。” 大哥若是受了伤,在大漠上难免会遇到什么别的危险。 宫煜说,“外面的风还没有停下,现在出去,若是遇到沙暴卷土重来,我们未必能找到下一个避难所。” 夙柔说,“我就要去。” 说罢,夙柔便打开了门,下一瞬,门外的沙子扑盖在她脸上。 夙柔的眼睛眯的压根睁不开。 还是宫煜的手下手快,快不上前来将门给重新关上。 “姑娘担心夙少将军的安危,我们理解,但是还请姑娘耐心等等,这沙暴是真的能要人命的。” 夙柔灰头土脸的皱起眉头。 第212章 男人心海底针 夙柔盯着宫煜,“你在大漠的经验比我足,跟我说说,这沙暴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完全过去?” 宫煜说,“少了五六日,多了则半月有余。” 夙柔有些不要相信他的话。 而宫煜似乎也是瞧出来了她在想什么。 又说,“那儿不是还有几个你没杀的大漠人?询问他们便是。” 夙柔撇撇嘴,而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几个大漠人突然被点到,身子僵硬了一瞬。 夙柔屁颠屁颠的过去,“倒是说说,他说的是真的不?你们大漠人要是遇到了这天气,岂不是要十天半个月都憋在屋子里不出门?” 其中一人看了夙柔一眼,往角落里缩了缩,“一般确实是如那位公子说的……大漠这样的天气并不常见,只能说……是姑娘你们运气不太好……” 夙柔的眸子沉了沉,她不知道大哥的状况,但若是拖的时间越长,大哥肯定就是越危险的。 夙柔也不知道宫煜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 当真是麻烦的。 男人心,海底针。 夙柔站起身子,“我瞧着地图的位置,我们距离野狼岭已经很近了,等外面的风再小一点吧,我们就出发。” 夙柔看着宫煜,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宫煜垂眼,没再拒绝她的话,这边是认可了。 夙柔拍了拍脸上的沙,回楼上继续去休息了。 这一等便是直接入了夜来。 听声音,外面狂风大作。 夙柔在屋子里看着外面的状况良久不能回过神来。 夙柔又躺回来地上。 她在自己的地铺上摆了一个大字。 他们若是在这地方真的被困个十天半月,等她找到大哥的时候大哥没被大漠人杀了也得被这沙暴给刮成人干。 再等等吧…… 等天亮…… 她希望天亮之后情况能好一点。 夜、已深。 夙柔躺在地铺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干脆顺着楼梯下去。 二楼的房间归她了,宫煜跟宫煜的手下就在一楼的桌子上躺着。 夙柔下来的动静,惊醒了所有人。 宫煜的手下问她,“姑娘可是饿了?” 夙柔说,“好像还剩些鱼,我要吃。” “我去给你烤。” 夙柔喝了一口水,发现宫煜还在那边儿躺着。 她走过去,凑上前盯着宫煜,这人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 她刚才下来之后其他人都醒了,就这人还躺在这儿一动不动。 夙柔心生一计,想试试宫煜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蹑手蹑脚地走到宫煜身边,轻轻地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然而,宫煜却毫无反应,依旧静静地躺着。 夙柔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他真的睡着了? 她不信!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推了推宫煜的肩膀,宫煜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嘶……这都不醒? 真睡着了啊? 宫煜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夙柔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做甚?”宫煜的语气带着一丝疲劳,他从桌子上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夙柔说,“你辛苦了,我请你吃烤鱼。” 宫煜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后厨的门,“诚意呢?要我的人烤好了你请我吃?” 第213章 一直坚持的事情 夙柔屁颠颠的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会,你的人烤给我吃的,那么我请你吃,没毛病。” 宫煜的脸上还带着困意,看起来是没有睡好。 夙柔说,“我瞧他们后院儿养的有小羊羔,把它们剃光给你做个被褥啊,据说羊毛制成的东西最是保暖,先前大漠进贡给了皇上一双羊毛制成的鞋子,我倒是瞧过。” 宫煜说,“那需要的羊毛多了。” 说着说着,他目光突然调转到夙柔的身上来。 他问,“可是冷了?” 夙柔一怔,“屋子里倒是还好,火盆一直燃着,而且我也有你的披风。” 就是因为她拿走了宫煜的披风,所以才说宫煜冷不冷…… 宫煜看着外面,“外面这个动静,好像是小了一些,等天亮之后或许能够恢复。” 夙柔说,“吃了东西再睡一会儿?” 宫煜的目光再次看向她,他那双深邃的眸含着一丝挑衅的意味,“不着急了?” 夙柔从桌子上跳下来,正巧她的烤鱼也好了。 她摆摆手,“其实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我们将军府的人都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这是她打从重生回来之后,一直坚持的事情…… 或许等将军府的人都能安安稳稳的过完剩下的日子了,她才会思考自己这辈子应该要怎么活。 她咬了一口绵软的羊肉,肉质入口外酥里嫩。 瞧着她吃东西,其他人似乎也饿了。 夙柔都听到有谁的肚子叫了。 夙柔叫他们自己去准备吃的,桌子上的这些都是自己的。 夙柔打了个哈欠,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吃完赶紧睡一会儿。 天亮后,外面还有风,不过跟昨日比就好太多了。 夙柔瞧着还黑沉沉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在作死 就算是这样,宫煜也愿意就这么陪着自己一起作。 夙柔说,“多带些食物和水,我们要走了。” 客栈里的那几个大漠人以为自己自由了,便想着尽快离开。 这里是大漠,虽然杀人是常有的事,但谁也不愿意让这家客栈的命案跟自己牵扯上关系。 夙柔目光定在已经偷偷摸摸溜到门口的那几个大漠人身上。 “你们要回去了么,不打算留下来当个客栈老板?” 几人身子一僵。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姑娘……开玩笑了,这客栈老板……不是都被你给……” 他们后面的话越来越小。 夙柔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是就这么把他们给放回去了,夙柔不敢肯定会不给自己招引来麻烦。 夙柔也乐呵的笑了一下,“你们不然留下来吧,不然这村子里的人发现这客栈老板不见了,不好交代,你们留在这儿起码能当个门面是吧。” 其实夙柔觉得他们应该在大漠留个据点,若是找到大哥了,还能将大哥给带到这儿来安顿。 这儿有水和小羊羔,反正饿不死的。 “我们家中还有亲人……姑娘也不想让他们在家里等太久吧……” 夙柔说,“那便将他们一并给接过来。” 替她占着这客栈的。 第214章 野狼岭有狼不 夙柔的口吻,他们不容抵抗。 她跟宫煜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带着一家老小都在客栈门口站着。 夙柔笑盈盈的冲他们摆了摆手,然后骑着骆驼走了。 夙柔看了一眼宫煜,剩下的这段路,他应该不会再搞别的幺蛾子了吧? 夙柔跟上宫煜的速度,“野狼岭有狼不。” 宫煜说,“早几年前有,但后来都被生活在大漠上的人给驯化了,如今已经很难瞧见一只了。” 夙柔瞧着他,说是驯化,她觉得是圈养还差不多…… 大漠人对于驯化动物最是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虽然外面已经没有前几日那种不让人有任何喘息间隙的沙暴,但天色还是灰沉沉的,沙子仿佛都飞到天上去将天空给笼罩了。 夙柔瞧着前方的路,心沉了沉,大哥一定要撑住。 野狼岭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们踏足野狼岭地界后,脚下的沙子变成了草地。 夙柔一怔,这地方……一看就不是个让谁自生自灭的好地方啊。 夙柔说,“那个客栈老板呢?把人带过来?别是框骗我到这儿来的!” 大漠人对大哥下手,大可以把他扔在了无人烟的大漠上,何必把他大费周章的扔到这儿来? 那客栈老板一路上跟着他们到这儿来,面色肌黄胡里拉碴的,瞧着可没刚进大漠的时候那种神采奕奕的感觉了。 夙柔翻下骆驼,“你确定我大哥被扔到了这儿来?” 在过来之前,夙柔想象过大哥夙忡会被大漠人给扔到一个什么样的恶劣环境里面。 要是这儿的话,大哥只要不死就只剩一口气了,换成她她也能在这地方活下去! 客栈老板张了张嘴。 “嗷呜~” 还没出声,一声狼嚎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夙柔一怔,皱着眉看向宫煜,“不是说这地方没有狼了么。” 宫煜说,“我只是说,很难瞧见一只,这地方这么大,难免会有漏掉的。” 夙柔咬牙,宫煜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还真的松了一口气! 她今后若是再信宫煜的话她就是狗! 夙柔说,“四散开来,找找我大哥的身影,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就是被狼啃的就剩个骨头了我也要瞧见渣子。” 大哥在战场上身经百战,他若是还活着,会在哪里藏身? 宫煜从身后跟了上来,“其他人我吩咐过来,我跟你一起。” 夙柔说,“你怎么吩咐的?” 宫煜说,“身上都带了一些食物,不管找到没有找到,三日后全部回到我们方才的地方汇合。” 夙柔的心沉了沉。 她没有说什么,跟着宫煜一起在附近找了起来。 宫煜说,“如果你是夙少将军,你会怎么做?” 夙柔说,“我应该会在水源附近找个藏身之地,但我不确定大哥有没有被大漠人给伤到要害……” 要伤到要害,大漠人把大哥扔到这偏远的地方来便是能理解了的。 他们或许连打算让大哥的尸首回到北国去的念头都没有。 夙柔叹了一口气…… 第215章 受的亲 宫煜说,“会没事的。” 他想安慰自己,夙柔明白,但是这种事…… 又怎么可能会是安慰这么一两句就能放下悬着的心的? 一天下来,黑沉沉的天空再次压了下来,生长在地上的小草被风吹的摇曳。 夙柔皱起眉头,宫煜护着她,“找地方藏身,夜里这附近应该会有狼出没。” 夙柔说,“大漠这鬼天气!要杀人么?!” 宫煜垂眼,“走。” 这附近有山脉,沙暴在外面进不来。 夙柔和宫煜进入这野狼岭之后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距离。 他们两个人找了一个山洞,将骆驼也一并藏在了里面。 夙柔头上裹着的纱巾被风吹的飘起。 宫煜掏出一个火折子,“今天夜里我们应该要在这儿过一宿了。” 夙柔摘下纱巾,在旁边盘腿坐下,“我们俩带的食物够吃吗。” 宫煜说,“够,只是需要确定一下这附近都有几处水源。” 山洞里面有些干枯的树枝,宫煜捡了一些,火堆熊熊燃烧着。 夜还很长,夙柔也去帮忙捡了一些过来。 山洞内的情形被火堆给照亮。 宫煜的五官被火堆给照的晦暗不明…… 或许是今日赶路还在骆驼上待了一整天的关系,夙柔精神恍惚感觉有些累…… 她趴在自己膝盖上慢慢睡了过去。 夜里…… 一阵冷风吹过她身侧,夙柔被冻的打了个哆嗦。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姿势格外怪异…… 原本坐在自己对面的宫煜不见了,那么自己现在靠着的这个应该就是了…… 夙柔缓缓抬起头来,跟宫煜对上视线。 “你还没休息?” 宫煜说,“不困。” 夙柔屁股默默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宫煜瞧着她,“你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夙柔说,“没有,你人多好,我有啥意见?” 宫煜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的空隙扫视了一下。 夙柔瞧见了他这个目光,觉得无所谓。 这位置能再坐五六个她了…… 那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就是不想跟宫煜再有任何亲近了。 宫煜的目光看着她,灼热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 宫煜说,“你若是当真喜欢沈爻,我不会再对你百般纠缠。” 他这是以为自己是因为和沈爻有了婚约所以才不跟他亲近了的? 夙柔冷哼一声,“我喜不喜欢沈爻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有一事想问问你,你确定你真的心悦于我?不是因为我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了,也不是因为我阿爹是北国骠骑大将军?” 宫煜睨开眼,这动作在她看来,就是心虚了…… 夙柔又说,“我换个问题,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过?” 宫煜说,“我对你如何,难道在你看来就只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朋友?” 夙柔面色淡然,若是她对一个人心动了,是不会这样利用他的。 反正夙柔觉得宫煜的反应都是在撒谎…… 夙柔声音里带着怨气,“随你,我睡觉了,你别靠过来,男女授受不亲。” 她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耳边传来动静,再次睁开眼来。 她瞧见了宫煜挪动到了自己跟前来。 宫煜擒着她的手腕,他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要用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不想跟我有接触?我不光跟你受的亲……” 他眸色微沉,下一瞬俯下身来亲在了她的唇上。 第216章 但是不是夙少将军……就不一定了 夙柔抬起脚来,却被他给抓住。 夙柔皱眉,她当真是厌烦至极了男子对自己不忠! 上辈子的谢渊是,这辈子的宫煜也是。 她扭动着身子,用膝盖将他给顶在了山东的墙壁上。 宫煜稳稳落在地上,虽然挨了打也瞧不出他有丝毫的狼狈。 他看着她,眼底的笑叫人觉得不怀好意。 她蹭了蹭嘴,往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真的叫人讨厌至极!”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憎恶。 宫煜神色愣了一下,“打从进入大漠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逐渐变得开始不耐烦了,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沈爻,现在看来,是因为别的事……” 夙柔看着他,“你好好的同我找到大哥,将大哥给带回去,旁的我便不会跟你一般计较。” 宫煜说,“你现在没得选,只能依附在我身边。” 夙柔说,“那又如何?你难不成还能立马对我动手杀了我?” 宫煜靠着山洞坐了下来,他瞧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无奈。 “你就是摆明了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手。” 夙柔多少确实是仗着宫煜对自己的好,所以有恃无恐…… 但她有退路,她背后是将军府,她清楚宫煜要是对自己动手也得忌惮一下她阿爹和三位兄长。 夙柔说,“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我愿意,不然没人能逼我干我不想干的事情。” 夙柔离宫煜远了一些,在一个空地上坐下来。 方才的事儿,宫煜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她抱着腿,靠在山洞的墙壁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火堆燃烧的热量将她的身体给烤的暖暖的。 夙柔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有一个灼热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是看着自己的。 可她真的有些劳累……眼睛也睁不开来。 天亮,外面起了一层雾气。 夙柔站在山洞口往外面瞧了一眼。 “这地方不会也会下雨吧?” 宫煜从山洞内走出来,他披上自己的斗篷,“会,但这个天色不是要下雨,这里有条从地底涌上来的暗河,所以湿气比较大,清晨的时候最是容易起雾。” 夙柔说,“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说着就没话了。 宫煜是性子寡淡,她纯纯就只是因为昨儿晚上的事。 夙柔牵着骆驼走在前面,“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呢?” 宫煜说,“西边吧。” 夙柔:“好……” 她翻上骆驼,走在前面。 宫煜在身后目光灼灼的瞧着夙柔的背影,眼神似乎有千言万语,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夙柔望着前方的路,突然停了下来。 宫煜以为前面有什么东西,从身后跟了上来。 夙柔深吸了一口气,扯开嗓子高喊,“大哥!” 她声音在四处回荡,除了她的回音,愣是一点儿别的声音都没有回应的。 夙柔叹气,她就知道…… “先去找水源,然后在附近找找。” 嗯,就真决定了。 她看着手中的地图目光灼灼,她不能就这么灰心了。 宫煜突然在身后叫住她,“夙柔。” 她没好气的陪过目光,“做甚?!” 宫煜在身后停了下来,他瞧着树杈上的那个布条。 “这是新绑上去的,有人在附近,但是不是夙少将军……” 就不一定了。 第217章 大哥在这儿! 夙柔在附近找了找,果不其然又找到了几个其他的布条。 这应该是留下来作为记号用的。 夙柔说,“我们到附近再找找。” 不管是不是大哥,都得找,大不了到时候找到了,那就算是别人,也可以动手灭了。 宫煜说,“这东西瞧着应该是衣服上撕下来的,这个料子过于粗了,不像夙少将军身上穿的料子。” 夙柔的心沉了沉,她瞧着宫煜,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那又如何?我大哥本就性子粗犷,不拘小节,他不是会在乎这些东西的人。” 说不定是被大漠的人抓过来的时候,把他身上的衣服扒光了给换上的! 这些想法夙柔也就骗骗自己…… 夙柔瞧见了绑在石头上,被露水浸湿的布条。 她走过去弯下腰来将地上的石头给捡起来,余光却瞥见了蹲在一旁的女子。 两个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那女子连手中的叶子也不要了,掉头就跑。 夙柔反应过来,从后面追了上去“等等!我是好人!” 夙柔将骆驼留在了原地,从后面飞扑上去将女子给扑倒在地。 这荒山野岭的出现别的人,夙柔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离开?? 夙柔的手臂压在下面护着女子,地上的石子儿将她的肌肤给划烂了几个细微的小口子。 女子挣扎着,胳膊肘一个不小心直接打在了她的脸上。 夙柔抱着女子的腰,愣是一下也不敢松手,“你听我说,我没有恶意!你不要怕。” 女子没说话,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身子。 宫煜听到动静带着骆驼赶了过来。 他瞧见夙柔被打,以为是叫自己受欺负了。 他将那女子打飞出去几丈远。 夙柔从地上爬了起来,“等一会儿,我别伤她!瞧她身上的衣服,我们找到的布料就是来自她身上的衣服。” 这女子的左腿裤腿儿少了一截。 女子瞧夙柔没有再阻拦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逃走。 夙柔注意到了这点儿,叫宫煜也一并跟了上去。 他们没敢跟的太近,怕被女子给发现。 夙柔瞧见,女子穿过水边生长的水草,就到了一个山洞前面。 夙忡笑盈盈的从山洞里面出来迎接女子。 夙柔一怔,大哥在这儿! 她刚要上前,宫煜抓住她的手,他压低声音,“先瞧瞧。” 夙柔皱起眉头。 那女子捂着方才被宫煜打过的肩膀,吃痛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用不知道什么植物的叶子包着的果子递给了夙忡。 夙忡拍手开心的蹦了起来。 夙柔察觉到不对劲,他们距离有些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大哥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很信任这个女子的。 夙柔反握住宫煜的手,牵着他上前。 宫煜愣了一下,直到他们走出水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阻止她…… 女子发现他们跟了上来,立马警觉的将夙忡护在身后,看着苏柔的时候眼里的眸光凶神恶煞的…… 夙柔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他是我大哥夙忡,我是北国骠骑将军之女夙柔,此次进入大漠,只为找到我大哥将他给带回去,我能感觉到你并无恶意,还将我大哥照顾的很好,你若是愿意,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北国去。” 夙柔满脸诚恳。 女子瞧了一眼她手中的腰牌,又看了看身后的夙忡,然后皱着眉头,冲她摇了摇头。 这啥意思? 这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来着。 第218章 她就是吃了谢渊这王八蛋的亏 女子的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夙柔一头雾水。 宫煜说,“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下一秒,一股劲风朝着自己袭来。 夙柔躲闪不及,却被宫煜给护在了怀里。 夙忡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宫煜生生接了他这一拳。 夙忡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夙柔,好似要将她给活刮了一般。 夙柔:“??” 什么情况。 夙柔叫夙忡,“大哥,我是夙柔啊。” 夙忡拳头又朝另外一个方向打了过来。 宫煜护着她后退,“现在只有两种情况,一,他不是夙少将军,二,他是夙少将军,但是不认识你了。” 夙柔骂道,“他肯定是我大哥!” 宫煜声音淡淡,“若他是,招招都是冲着要你命来的?” 夙柔闪身躲开,她跟宫煜分开,夙忡没打宫煜,又往她这个方向攻来。 这倒是印证了宫煜的话…… 夙柔叫夙忡,“大哥,我是小妹啊!” 大哥的力道堪比阿爹,她可没有宫煜那样的本事!生生接下来他这一拳她的骨头怕是要断的! 夙忡双眼猩红的盯着夙柔,“阿若……快去……京城,叫小妹…跑!!” 阿若又是谁?? 宫煜说,“他的目标是你,我绕后跟你一起制服他。” 谁知道,夙忡的拳头突然朝着身后的宫煜砸了过去。 两个人同时吸引夙忡的注意力还能被他给牵制住?! 夙柔被夙忡的拳头给扫到地上,勉强挡下来大哥的一个拳头,她的两条胳膊都已经麻木了! 疼的她压根举不起双手了。 夙忡的下一个拳头又要落下来,夙柔闭上眼,“大哥!你敢打我!阿爹要罚你我不要帮你说好话了!” 拳头没有落下,夙柔睁开眼睛,发现夙忡半蹲在自己跟前。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妹不哭,大哥在,大哥保护小妹……” 站在后面的女子微张着唇,对此感到惊讶,“……” 夜幕降临,山洞内燃着篝火,上面烤着鱼。 夙柔拎着刚抓上来的鱼从外面回来。 她将鱼扔到一旁,在宫煜身边坐下。 她盯着对面的女子,“说说吧,你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手中拿着木棍,在地上写。 〔我是阿若,原是北国卖花女,承过夙少将军几次恩情,便跟他相识。〕 夙柔一怔,“等一下,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她眼中的阴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期待,以及脸上没有丝毫掩饰的笑意,“你就是我大哥的那个心上人啊?” 阿若有人怔住,也不知是被火堆烤的还是怎么,夙柔总觉得阿若好像脸红了。 夙柔笑道,“你的身份我现在已经相信了,大哥的心上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我大哥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 阿若继续用小树枝写,〔大漠人趁着叛军背叛了夙少将军,将他给抓住,将他打的半死不活,他们打断他的手脚,将他扔到大漠,我怕他活不下去,就求那些大漠人让我陪在他身边,他们瞧我是一个女子,也瞧他就剩下一口气,便同意了叫我们在大漠垂死挣扎,我在这里找了一些草药,将他身上的伤给治的差不多了,就是……他醒来之后便成了这副模样。〕 夙柔瞧着靠在阿若身边的夙忡,那么大一个块头,现在反而跟个小孩似的…… 夙柔说,“对我大哥动手的人,你可记得长什么样?或者身上有神标志性的东西。” 阿若摇头。 〔大漠人的服饰都差不多,但是我记得,其中一个便是穿着黑袍的女子。〕 黑袍…… 夙柔想起来当初自己在边关的时候,去处理楚幽之后…… 在空地上遇到的那个黑袍人。 那个身形好像也是个女子。 夙柔扭头询问宫煜,“大漠可是有什么身手很好的女子?”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女子淡淡扫她一眼,“我是南国人,只是年幼时随我阿……父皇在外,见识过很多大漠的事情,但大漠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晓。” 夙柔看着他,宫煜想说的应该是随宫大将军在军营,所以能瞧过很多吧。 她就是吃了谢渊这王八蛋的亏,不然她年幼的时候,高低也得跟着阿爹上战场去瞧瞧。 第219章 满满五张的信 夙柔询问阿若,“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方才你为何不阻止我大哥对我动手?若非我大哥打小就疼我,保不齐方才我得死在他手底下。” 阿若说:〔他刚见到你的时候,很紧张,我以为你们是杀他的人……〕 原来如此…… 夙柔目光灼灼,不过大哥见到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 她看向夙忡,大哥这样的情况看来只能回北国之后再定夺了。 夙柔说,“大哥的状况如何?可是需要再修养几日?” 阿若摇头:〔我不确定他能不能受得了舟车劳顿,他也就是最近刚能走动,骨头还没有愈合好……〕 阿若的担心夙柔可以理解。 夙柔站起身子,“我们来的人不少,我叫他们过来跟我们汇合,留在这儿修整半个月,我们便返回北国。” 夙柔觉得他们这次的路程出来的太久了。 宫煜去找其他人,等其他人汇合然后过来找她。 宫煜似是有点儿不放心她,“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夙柔能下得厨房,抓得那水里的小鱼,饿不着自己也不会饿着大哥和嫂嫂,自是不需要叫他太过担心的。 夙柔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快走吧,快去快回。” 按照时间,也马上到他们约定好汇合的日子。 夙柔这迫不及待的反应叫宫煜皱了下眉头,但也没有多想,他骑着骆驼离开了。 夜色笼罩住整个天空。 夙柔站在山洞前面,阿若从里面出来,拽了拽她的胳膊,又指了指山洞,意思是叫她进去吃东西。 夙柔一边低头将自己的手臂给绑上了一圈厚布,一边说,“你跟大哥先吃吧,我一会儿便进去。” 阿若瞧不出她在干什么,就转过身去准备进去。 她抬起胳膊,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鹰隼稳稳落在她的手臂上。 这一幕将一旁的阿若给吓傻了。 夙柔注意到阿若神色惊恐的瞧着自己,甜甜的笑了一下,“不用怕,这是我跟朋友传书信的方式,这东西是我们将军府驯养的,不是大漠的。” 夙柔将鹰隼腿上绑着的信筒取了下来。 她感觉这玩意儿重量有点不太对。 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被塞了满满五张的信。 其中一张是元温给自己的,另外四张,瞧字迹,应当是阿爹的。 她不用看信就知道,阿爹应该是训斥自己…… 她先看了元温的信,清秀的字迹上还带着浓烈的墨香。 〔柔柔,见字如晤,据元家下面的人上报,南国在暗处招兵买马,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引发战乱,此事我已经通知给了夙大将军,若你在外需要帮助,我送你的玉佩可以召集散落在各处的元家人马……就是……不小心将你我二人有通讯的事情透露给了夙大将军……〕 她在出发的那天夜里,其实留了书信在房中。 说了自己是来大漠找大哥。 她看着剩下的那四张信纸,打开看起第一张。 〔阿柔,你离开的这小半年,阿爹每日都在盼着你能平安归来,你从前也干过这样的事儿,阿爹不怪你,你终归是要长大,阿爹不可能护你一辈子,但大漠凶险万分,定要小心万分!〕 第220章 想来也是有些情愫在大哥身上 夙柔往后看了看,大多都是阿爹在跟她唠叨,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愣是一句关于南国暗中招兵买马的事情也没有告诉自己…… 阿爹打心眼里是不想叫她跟南国牵扯上关系的…… 夙柔看到最后,阿爹在最后面加了一句,〔小心宫煜。〕 夙柔微微皱起眉头,她将信又从头看了一遍,将内容记在心中,然后丢进了火堆里面。 火焰迅速将信纸给燃烧殆尽。 夙柔在阿若身边坐下。 阿若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写,〔你是故意避开那个男子的?〕 夙柔瞧了一眼,然后失笑。 她点了点头,若是不出意外,宫煜应该是为了看守她…… 这也就是趁着他离开的间隙,夙柔才将那鹰隼给召过来。 阿若又在地上写道:〔他瞧你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我以为,你同那男子是伴侣关系……〕 夙柔再次摇了摇头,看着阿若写的这段话,她就是觉得有些讽刺…… 说到底的,她跟宫煜什么关系也没有。 他也和谢渊一样,至始至终都没有答应承诺过给她什么东西…… 夙柔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心中心知肚明,可跟真的去面对这样情形,她更多的就是感觉无助。 她真的以为宫煜多多少少是拿自己当朋友的。 夙柔说,“嫂嫂你这眼光可不咋样啊,我跟他哪里像伴侣了?” 她兴兴的摆了摆手,态度中满是无所谓的感觉。 阿若心中暗想:明明怎么看都是非常般配的…… 阿若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写,〔是我冒犯了。〕 夙柔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她又说,“不过,你认识的字倒是不少。” 寻常百姓,特别是女子,可没有机会识字的。 阿若说:〔我哑疾是天生的,我阿爹原是教过私塾,为了能让我跟其他人有沟通的能力,就教过我。〕 夙柔说,“原来是这样,嫂嫂你的字也是清秀,若是能说话的话,声音应该很好听,难怪大哥心悦你。” 阿若的脸颊红了又红,虽然就只有夙柔一个人在说话,在她心中却是已经对阿若产生了一些好感。 夙柔和阿若在山洞内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晨她就帮阿若去水边抓鱼来吃。 她在找到大哥之前,阿若说都是靠着自己外出捡果子来裹腹的。 这俩人吃了一阵子果子,大哥瞧着虽然比先前消瘦了不少,但是精神状态倒是没什么问题。 夙柔快准狠的插中了一条鱼,然后顺势扔上岸。 阿若兴高采烈的接过放到火上去烤。 夙柔光着脚站在水里,她扭过头瞧着阿若的时候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阿若一个女子跟大哥在这种地方吃苦想来也是有些情愫在大哥身上的。 她在的这阵子,就想法子给他们两个人改善改善伙食。 夙柔低头,又从水里抓了一条鱼上去。 宫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夙柔的目光看向落在不远处树杈上的鹰隼。 北国的情形如此严峻,宫煜这一路上的阻挠想来也都是因为怕她妨碍南国…… 第221章 免得我跑了 夙柔抓了几条,然后从岸上上去。 夙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将烤好的鱼递给她,“小妹吃。” 夙柔接过烤鱼,“大哥,你想不想阿爹。” 也不知道夙忡是真的想阿爹了,还是单纯的认可她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 夙忡的脑子被大漠人给打坏了,能活着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但夙柔瞧着夙忡的模样,却是觉得当真是心疼。 夙柔叹了一口气,“这几日等那个人回来,你们好好调养几日,我便带你们回去。” 算算日子,夙柔觉得宫煜应该也差不多准备过来了。 她放飞了鹰隼,在夙忡身边坐下,她刚张嘴咬了一口烤鱼,便听到耳边传来了蹄子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便对上骑在骆驼上的宫煜的眼睛。 她故意调侃宫煜说,“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怕我跑了不成?” 宫煜翻下骆驼,“你应当是怕我跑了。” 夙柔指了指一旁还剩下的那几条烤鱼,“方才多抓了一些,吃吧,不过我大哥饭量大,吃完了你们得给重新抓别的过来。” 在他们回去的时候,夙柔铁定要让大哥吃的白白胖胖的。 宫煜睨眼瞧了一眼,他瞧见夙柔赤裸着双脚,小脚丫冻的通红,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肩头。 “清早这地方寒气还重,多穿些。” 夙柔抬头瞧他一眼,有了宫煜的披风,她确实觉得暖和的多了。 她说,“你把你的衣服给了我,岂不是要将我那不中用的未婚夫给置之在外?他吃醋了怎么办。” “那便只能宰了他,我来上位。”宫煜也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同她说笑,但夙柔却听出来一丝认真的意味。 宫煜当真是感觉那么干的。 她缩缩脖子,低头又咬了一口烤鱼。 也没再去管宫煜的那些手下如何安顿自己。 宫煜说,“方才来的时候,我瞧见天空上方飞了一只鹰隼,瞧样子,腿上好像还绑着信筒,看来有大漠人在这附近。” 夙柔听见他这话,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放飞那鹰隼的时候不会正巧被他们给撞见了吧。 那会儿他们难道也在这附近? 毕竟方才也是没发出什么声响便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夙柔踌躇了一下,她便解释,“送信的鹰隼应该不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吧。” 鹰隼飞的高,大漠人天生最是会熬隼,在大漠瞧见这小玩意儿一点也不奇怪。 她得先打消宫煜的念头。 她的那只是元温送的,宫煜应当是知晓这点儿。 宫煜说,“或许也是我瞧错了,这附近有山,也可能是野生的。” 夙柔咬了一口烤鱼,嚼了嚼,余光暗暗观察着宫煜的反应。 她没从宫煜脸上瞧见狐疑,便挪开视线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烤鱼。 她跟夙忡解决完早饭,她便站起身子,“我到附近去瞧瞧,免得真的有大漠人在这儿。” 宫煜那边没什么反应,夙柔还是觉得有点儿不放心。 装模作样一些的好。 宫煜瞧她一眼,“我同你一起去。” 夙柔眼里挂上一抹嘲讽的笑意,“好啊好啊,免得我跑了。” 第222章 有人欺负我! 宫煜挑起一边眉头,“你有必要阴阳怪气?” 夙柔一脸纯然,“我哪里阴阳怪气了,分明就是你以小人之心度我这君子之腹。” 她不管是话里话外,都在暗戳戳的暗示宫煜很讨人厌。 这个人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真的从心里坏到透了! 夙柔叹了一口气。 她跟宫煜没骑骆驼,就走着。 她走在前面,丝毫没有要跟宫煜走在一起的意思。 宫煜在身后叫她,“为何我离开了你身边一小会儿,你便对我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夙柔不会伪装自己,她看了元温和阿爹寄来的信,所以清楚宫煜这次跟着自己来大漠可能不单单只是因为南国招兵买马的事情…… 夙柔说,“那里的话,我不一直都对你这个态度么。” 宫煜从身后追了上来,他抓住夙柔的手,“你这话里的刺儿扎的我都能听出来,你若是有事,直说便是,何必用这副态度来对我,就不怕……伤了我的心?” 他抓住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胸口。 夙柔立马抽回了手,她满脸嫌弃的瞧着他,“哪儿学的这一套,膈应死人了。” 他哪里有心…… 失落从她眸中一闪而过。 她觉得自己从前对他一丁点儿都不设防真的蠢到头了。 夙柔说,“我们在这儿调整半月,然后带着我大哥和嫂嫂回北国去,这期间叫你的人安分守己一点。” 宫煜说,“如果说……不安分呢?” 夙柔脚步一顿,扭过头去看他,却发现宫煜脸色阴沉着,眼神中充满了阴鸷。 这副表情来分明就是不开心了。 她撇撇嘴,“不安分就不安分喽,我还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他们娘,我还能管的住他们所有人不成?” 宫煜抬手掐住她的下颌,他稍稍用了一些力道,捏的她下颌生疼。 “你可当真是知晓我的痛处在哪儿,一踩一个准。” 夙柔拍开他的手,没有丝毫畏惧,直勾勾的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睛,“谢谢夸奖。” 两个人态度都硬挺的很,谁也不愿意低下头来。 吃了两天的烤鱼,夙柔吃的有点儿烦了,就叫宫煜带着他们往回走。 她在找到大哥之前,盘下来了一家客栈来着。 那客栈应该还有不少可以吃的东西。 阿若看着面前的土房子,怔愣的站在原地。 夙柔从身后过来,她顺势挽住阿若的胳膊,“走吧,这地方是自家的地盘,不要客……” “嗖”她刚打开门,一支箭就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她推开阿若自己也闪身躲开。 原本光洁靓丽的客栈内尸横遍野。 地上淌着黑乎乎的液体,那似乎是血。 那一楼中央吊着的火盆也不再散发热度,冷冰冰的气息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客栈里面的人二话不说便冲上前来跟他们扭打在一起。 她跟宫煜过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埋伏,这帮人是干什么的?! 谁闲的没事干派过来给她找麻烦啊? 对方人数多,一下子占了上风,打完前面的,后面立马就会再送上来一个。 夙柔有点儿招架不住。 她拔高音量,“大哥!有人欺负我!” 第223章 拿出来,给我看看 在对方的砍刀落在夙柔身上的那一刻,被一股劲道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那把砍刀直挺挺的插在墙上,干碎了两块墙皮。 夙忡来到她身后,眼神凶狠,“阿若,保护小妹,走!” 夙柔高喊,“留一个活口!我要审问!” 宫煜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你这体力当真是个拖后腿的。” 夙柔听出来他话里嫌弃的意味,便说,“那怎么办?你弄死我?” 宫煜眉头皱起,“到后面去。” 夙柔屁颠屁颠的按照他说的过去,有人保护,她也乐的清闲。 她这体力确实不行…… 夙柔承认。 其实方才我他们进入村子最后,夙柔就隐约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 这村子里人不多,他们进来的时候,这村子里的人一直盯着他们。 夙柔以为就是因为他们都是一些生面孔,所以村子里只要来了外人都会这样。 毕竟夙柔他们在第一次进入村子的时候就也是如此。 现在看来,他们这次进入之后,这村子里的人看着他们的神色中带了一些鄙夷。 不过袭击他们的这帮人是谁啊? 一番打斗下来,夙忡抓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扔到夙柔跟前来。 夙忡一脸纯然的凑到她跟前,“小妹,大哥,打服了他们。” 夙柔露出一个笑颜,“不愧是大哥。” 夙柔蹲下身来,打量了一下地上那人的脸。 大漠人? 夙柔看向宫煜,“叫你的人把其他人的面罩也给拽掉,看看是不是都是大漠人。” 宫煜抬抬手,这便是按照她的意愿吩咐了下去。 夙柔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使唤宫煜的人,所以不如直接使唤宫煜来的快。 “姑娘,都是大漠人。” 夙柔说,“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儿,值钱的东西都扒下来,尸体扔到村子外面去。” 众人突然一阵沉默。 夙柔愕然扫视了一圈儿,“咋?” 不知道是谁闷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妥妥的强盗么。” 夙柔听见了,但是不确定这话是谁说的,便说,“他们要杀咱,咱拿点儿他们身上值钱的物件儿过分么。” 一点儿也不过分。 夙柔的话叫他们愣是一点儿毛病都找不到。 夙柔伸了个懒腰,“打扫一下客栈,我要找个屋子歇息一会儿。” 她走近客栈大门,突然脚步一顿侧目看向身后那些个原本在围观的人。 他们这边的打斗声叫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围观了…… 夙柔在楼上歇了一会儿,下来的时候宫煜正跟一个手下站在楼梯口前面商量着什么事情。 夙柔身子倚靠在扶手上,听到宫煜跟那手下吩咐,“这件事暂且不要让夙柔知道。” 她瞧着宫煜,“做贼了么,有什么事儿不能让我知道?” 她的声音叫两个人立马抬头看去。 夙柔看到那手下手中抓着一把弯刀。 从工艺上看,这把弯刀是大漠的锻造技艺。 夙柔直接从楼梯上翻了下去。 那手下立马将弯刀给藏到身上。 夙柔伸出手来,“看来你们找到了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第224章 人都是自私的 那手下摇摇头,“不给。” 夙柔挑起一边眉头,她看向宫煜,“让他拿出来。” 眼看着躲不过去了,宫煜使了个眼色,手下只能乖乖的将弯刀给拿了出来。 夙柔接过瞧了瞧,这是大漠王族的东西。 她抬眼,看向宫煜。 宫煜撇开视线。 她说,“心虚么。” 宫煜说,“我便是怕你又怀疑我,所以我才没让他们告诉你。” 这玩意儿足够证明一件事,大漠王族要杀她。 而偏偏前一阵子,在他们进入大漠之前,她去见了那个十九公主。 那十九公主应该已经回到大漠了。 但这事儿夙柔不知道宫煜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 夙柔将那弯刀递给候在一旁的超大电灯泡。 “怕我怀疑你?你干的那些事儿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看看,我能怎么信你?”她没再继续跟他争辩什么,转身上楼去了。 夜深人静。 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屋外寂静一片,这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 门外传来宫煜的声音。 “你一天没吃东西,给你烤了羊肉。” 夙柔睡眼惺忪的拉开门来,她皱着眉看着站在门外的宫煜。 她说,“好,知道了。” 她揉了揉眼睛,跟着宫煜一起下到一楼。 阿若和夙忡都在,众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夙柔说,“做甚?干嘛都看着我。” 阿若杵了杵夙忡的身子。 低头啃着羊肉的夙忡这才反应过来,他放下手中的羊骨头,站起身来,走到夙柔跟前。 “小妹,是不是生气了,大哥,今天帮你教训了他,不气。” 夙柔一怔,感情宫煜是打算拿大哥和阿若来威胁自己? 宫煜瞧她这副表情,赶忙开口说,“今日你同我赌气的时候,他们也瞧见了,加上你今日一整日都没有吃东西,不是我有意为之的。” 夙柔沉沉的旴了一口气,“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在得知来杀我的人是大漠王族派来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想要袒护他们?” 宫煜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夙柔耸了一下肩,走到夙忡跟前,掰开羊蝎子啃了一口上面的肉,“这不得了么。” 宫煜说,“其中定然有误会。” 夙柔侧目,神色冷淡,“不管是不是误会,他们派人杀我的事情是事实,我们姓夙的向来睚眦必报,我会报复回去的,你若是觉得我会耽搁你们两方的合作,便不要再留在我身边了。” 夙柔这话已经是瞧在她跟宫煜的情分上说的最温柔的了。 她心中有怨气,也知道不应该对宫煜发。 这事儿按照宫煜的处境,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选择的。 在敌国和自己国家跟前,她选择自己国家,在自己国家和自己家跟前,她选择自己家。 人都是自私的。 她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骨头上的肉,下一瞬却被宫煜抓着手腕给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外面夜深人静,宫煜强硬的拽着她出了客栈,他叫其他人留在这儿不动,他们俩直接出了村子。 第225章 吵架了 来到村子外面的沙丘上,夙柔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干什么?” 宫煜停下步子,“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这么不堪?为什么沈爻可以,我不可以?!” 夙柔一怔,她倒是头回看到宫煜这副表情冲着自己发火儿。 “这跟沈爻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有什么说错了的?” 更何况,他跟大漠不是本来就有合作关系么。 她神色傲然。 她跟宫煜的关系,打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所以夙柔不管怎么作,她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宫煜双手罩住她的肩头。 夙柔挣扎着,她想要挣脱宫煜的束缚,“放开我,发什么疯?就算我跟沈爻真的有什么事情,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南国如今和北国的关系!” 宫煜的手被她打开,今晚的月亮格外狡黠,月亮的光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两个的影子拉的格外修长。 她一只手撑住他的脸,怕他再犯贱过来亲自己,分外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夙柔,我对你不好吗?”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他眼中的失落。 夙柔也觉得有点儿无语,她就这么被宫煜给拽了出来,客栈的其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她安抚着宫煜的情绪,“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我们还得回北国去,先回去吧,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我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而且…… 在旁人看来,她大概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子。 可谁又知道她是重生过的?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 宫煜她们将军府得罪不起,她也不想跟他闹得太难看。 所以,她要忍让他。 她转身要回去,腕上却多了一道力道,宫煜将她拉入自己怀中,霸道的夺去她的呼吸,舌尖探入她的唇。 她要阻止他,却被他掐住下颌,痛的她也伸出了舌头来。 他动作蛮横而又不讲理,夙柔抓住他的手,指尖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肉里。 腥味儿在口中蔓延,宫煜摁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一吻。 混账,他怎么还越亲越用力?? 直到她意识模糊,快要昏厥过去,宫煜才松开她来。 他勾着她的腰肢,由她趴在自己怀中喘息。 “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不然你以为你拿什么能指挥得动我?你既然不喜欢我对你好,那就别怪我,都是你自己找的。” 回去之后,宫煜的脸成功挂了彩。 “殿下。” 守在一楼大堂等他们回来的宫煜的手下见状立马上来关心宫煜的状况。 “夙姑娘,我家殿下也都是为了你好,怎么能打人呢?” “还把我们殿下的嘴都给啃破皮了,什么深仇大恨啊?你们俩就坐下来好好……唔。” 其他人伸出手来捂住了说话这人的嘴。 夙柔目光阴冷,扭头看了一眼宫煜,“我跟他确实有深仇大恨,我阿爹毕竟前些年带兵杀了你们南国不少百姓,你们说是吧。”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众人看着夙柔上楼去了,然后又把目光看向了宫煜。 这一看就知道这俩人是吵架了啊…… 第226章 那些人,好奇怪 夙柔回到楼上的房间,心头感觉很是烦躁。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宫煜的模样叫她当真是瞧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反正自己是无心害南国和他们姓宫的。 她回到自己的地铺,在上面躺了下来,她浑身疲软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们在这儿住的这阵子,倒是逐渐习惯了大漠的气候。 她瞧着外面的天色,越是距离回去的时间近,她心中就越是不安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好像会出事…… 夙柔瞧着宫煜的那些手下忙忙碌碌的样子,走到夙忡身边。 阿若拿着木棍,跟她说:〔要准备回去了吗?〕 夙柔说,“嗯……我大哥应该会想带你一起回去见见我们家的人,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去?” 阿若说:〔我就不用了,夙少将军此劫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 夙柔盯着阿若,“你费尽千辛万苦救下了我大哥,在大漠之中跟我大哥相依为命,不打算过去见见未来公婆么。” 阿若的脸颊肉眼可见红了起来,连忙摇头。 〔我……跟夙少将军是清白的。〕 夙柔凑上前来,“可你这副模样,并不像是对我大哥无意,你若是担心你的哑疾,会被我们家的人给嫌弃,倒是不用,他们不在乎这个,相反的,我还得担心你如今是不是要嫌弃我大哥变成了这副痴傻的模样。” 阿若连连摇头,〔我没有嫌弃夙少将军……只是……我觉的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他,夙少将军很好,我不好……〕 夙柔挑眉,“你哪里不好?自信一点儿,我们家的人从来不看出身,你若是当真喜欢我大哥,便不要介意自己的身份。” 阿若再次摇头,〔他是将军府的长子,将来要继承夙大将军的位置,就算是要抬小妾进门,也不该是我这样的人。〕 夙柔的眉头皱的更甚,这个嫂嫂,不争不抢,这性子倒是适合大哥,而且很合她的口味。 她最是讨厌府中那些夫人的明争暗斗了。 夙柔说,“将军府未来当家的不会是我大哥,是我,我就是希望阿爹和阿娘以及我上面的三位兄长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所以,哪怕你想让我大哥跟你一起归隐山林,也是可以的。” 阿若的表情怔住,那诧异的神色挂在脸上,完完全全被她的话给震慑住了。 阿若皱着眉,抓住了她的手,〔你……怎么能?〕 夙柔知道阿若是在怀疑自己,但这没有关系。 她拍了拍阿若的手,“没事,我大哥喜欢你,这肯定没错,你若是对他有意思,便好好的对他。” “夙姑娘,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夙柔扭头,“噢噢,好,我这就来。” 阿若跟夙忡坐在一匹骆驼上。 他们计划是到了北国边关之后,再换马儿。 历经一月有余的人路途,他们一帮人终于抵达了北国。 夙柔瞧着城门上镇守的那些士兵,垂下眼,没再说什么。 夙忡从后面追了上来,他跟夙柔说,“小妹,那些人,好奇怪。” 夙柔讪讪一笑,“大哥,我们快见到阿爹了,激动嘛,阿爹还没见过阿若呢。” 夙忡一愣,点了下头,脸颊染上几抹红晕,“激……动。” 第227章 已经入秋 夙柔觉得,阿爹若是瞧见了阿若定然会很喜欢。 不管怎么说他们此行……去的不是一般的久。 夙柔看着熟悉的天空,却对眼前的景象感觉到一阵恍惚。 夙忡说,“小妹,阿爹,在哪儿?” 阿爹阿…… 夙柔眸色微沉,“阿爹在家呢,我们回去就能见到了。” 南国频频来犯,北国如今的状况光是从他们方才入关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 哪怕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农户都得被扒开裤子查看一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夙柔觉得那多少有点儿没必要。 她余光瞥见了身后的宫煜,扭头看了过去。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视线交汇,她默默的挪开了视线。 她刚才跟大哥应该没有说什么敏感的话,他这个表情看着自己干什么? 难不成自己暗中干的那事儿让他知道了? 那也不应该啊。 她跟老太婆他们联系的时候,宫煜他们压根都不在。 夙柔心中乱的跟个调料瓶打翻了似的,不管怎么揣摩都觉得不妥。 夙柔说,“我们今日先在边关修整一下,我去询问一下和风在哪儿。” 他们能够平安无事的离开边关出发去大漠将大哥给带回来,这多少也有和风的功劳。 而且。 他们方才入关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城门口的那些士兵有意放他们进来。 不过碍于周遭还有不少的百姓,他们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就这么直接放人,所以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装模作样的在他们附近巡视了一圈儿。 他们准备先安顿下来,而这最好的地方就还是他们来的时候住的那个客栈。 夙柔瞧着那客栈老板,这一路上竟然还就真叫他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这一遭还平安无事的回来。 夙柔说,“你不在的时候,客栈应该一直都空着吧。” 客栈老板点头如捣蒜,“对……” 然后格外殷勤的说,“姑娘若是要住,就还过去便是。”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夙柔的意思。 夙柔说,“不给房钱你不会嫌我们碍事吧。” 客栈老板摇头,“不,不会,我那客栈也有一些衣物,如今也马上要入冬了,边关还比京城冷的早,若是需要,各位只管拿去的。” 夙柔说,“谢谢。” 这一路上,这个客栈老板也没有搞幺蛾子,夙柔对他,相处起来可以说是很和睦共处了的。 夜里的寒气直直逼人,她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说话间鼻头都已经凉了。 夙柔说,“这鬼地方怎么夜里这么冷,比大漠还冷。” 店家小二端着一个盆子从门外进来,然后随后的那个小二手中拿着的是钳子,他手中的袋子里装着木炭。 “毕竟是已经入秋了,姑娘不必担心,我老板说了,给姑娘准备了火盆。” 夙柔搓搓手,她没在边关常年生活过,倒是头回觉得这么寒冷,大哥二哥还有三哥常年呆在这种地方,还特别是三哥,明明是夏季,那黄沙漫天,到了冬季才会稍稍的平和下去。 他们是怎么受得了的。 第228章 有点儿羡慕 店家小二燃起炭火之后,就出去了。 “笃笃”又有人敲她的门。 夙柔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宫煜的手下。 “姑娘,我家殿下想叫你出去一趟。” 夙柔皱起眉头,“做甚?” 门外的人面露为难,“姑娘去了便知。” 夙柔摆摆手,“没兴趣。” 那人急了迅速伸手挡住了她要关上的门板。 “姑娘还是去看看吧。” 夙柔微微眯眼,“让他求我,不然我今天晚上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屋子半步。” “这……姑娘还是莫要为难我们。” 夙柔手上的力道用了一些大劲儿,“那就让他等着呗。” 两个人用门板暗暗对峙,门外的走廊上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 宫煜说,“怎么了?” 门外的人手没离开门板,压低声音跟宫煜交谈了两句,然后宫煜的目光便透过门缝看向了她。 “我求你才跟我去?” 夙柔皱眉,“对。” 她以为宫煜会扭头就走,但谁知道他竟然一只手贴合着门板,冲她说,“求你,陪我出去。” 夙柔:“?” 她一脸错愕,看着宫煜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人是被夺舍了么,怎么能觍着脸来跟自己这般低声下气的? 夙柔愣神的功夫,门外的人已经发力将门给推开了。 她一个趔趄朝着后面倒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热度的怀抱。 宫煜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 他说,“外面下了雪,你若是跟我一起去,便多穿些。” 夙柔披了一条斗篷,这是客栈老板专门拿过来给她的。 走出大门,外面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 她洗了洗鼻子,凉气灌入胸腔,叫她好似清醒。 她跟上宫煜的脚步,“我们俩现在要去哪儿?” 宫煜说,“跟着来就对了。” 街上瞧不见什么人,加上这会儿也都已经傍晚了。 他们走在街上,瞧着那挨家挨户从窗棂透进来的暖光的光亮照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叫人心中升起了暖意。 下了雪,应该是要马上入冬了。 去年的时候将军府的年都没过好,今年如果好运一点儿的话,她或许可以跟大哥及时赶回去过年。 两个身影的身后留下来四排脚印,一前一后的走在雪地中。 宫煜带着她上了城墙。 寒风呼啸,她的脸蛋儿被吹的冰凉。 夙柔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宫煜说,“这地方赏雪最是漂亮,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便想着在回到京城之前,带你过来看看。” 出了边关便是一览无遗的大漠,虽不是气势磅礴的,但瞧见那些远处的沙地上盖上了一层白雪,真真叫人所触动。 夙柔说,“好看,就是有点儿冷。” 宫煜的父亲是南国的宫大将军,又是个男子,想来是因为打小就跟着阿爹上战场,在军营里长大,所以才知道这样的景象。 她虽然阿爹也是大将军,但碍于是个女子,什么事情都没有见识过。 她有点儿羡慕。 人们常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 可就是因为他们的这些偏见,将她们女子定义为只能相夫教子,所以才不能到外面去见识更多的事物啊…… 半晌,夙柔察觉到这会儿城墙上就只有自己跟宫煜两个人。 夙柔说,“我大哥常年镇守在这里,身子骨儿到老肯定得落下病,我得跟阿若嫂嫂说一声,叫她今后给我大哥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她扭头就要找这个借口走。 却被宫煜给抓住了披风。 第229章 理不直气不壮 大片的寒风灌进衣服,她打了个哆嗦。 宫煜又松开手来给她裹好。 夙柔说,“这地方太冷了,我上来看一下风景就可以了,你难道还想让我继续待在这上面么。” 宫煜说,“只想让你多陪陪我。” 夙柔说,“我们下去陪。” 宫煜最终还是跟着她下了城墙。 夙柔是真真怕这南北两国的交战他打算拿自己先祭旗。 这大漠之行,换作以前,夙柔肯定会自信的掐腰说自己比宫煜厉害。 但现在她要再那么自信可就不行了。 这狗男人是真能制裁她。 夙柔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你好像是在跟我道别,你要离开了么。” 她这个问题明知故问…… 她是在故意试探宫煜的意思。 南国暗中招兵买马,那么宫煜率领士兵杀进北国的事情指日可待。 只是按照夙柔上辈子的记忆,宫煜杀过来的时候,她年芳十九了。 若是因为自己这辈子跟他认识,然后让这件事提前了,但她怎么也觉得不可能提前两年啊…… 是因为自己重生回来之后,所以改变了一些事情的结果么…… 夙柔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也猜到了宫煜最近的反常都跟她记忆里的事情有关系。 她庆幸自己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 宫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他垂下眼,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失落,就是这么一瞬间,夙柔便捕捉到了。 看来她的推测都是正确的。 夙柔伸开手臂,“那要抱一下么。” 她要首先确保阿爹留在京城是安全的,之后便要跟他彻底分道扬镳了。 宫煜伸开手臂,将她揽入怀,很快夙柔就察觉到不对劲。 宫煜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仅此而已。” 她的身子被宫煜紧紧的抱在怀中,换句话来说,这不是抱,是禁锢。 她被勒的要喘不上气了。 她皱起眉头,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松开我!你太用力了,我要喘不过气了,咳……” 说着她便咳嗽了一声。 宫煜果然没有再继续用力气,但下一瞬,他直接一个手刃将她给打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他眸色渐渐阴冷起来。 其实就这么把她带离京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这么藏起来也挺好,夙家的人一辈子也找不到她…… 宫煜回去的时候,夙忡正好过来找夙柔。 看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夙忡拦下他的去路,“小妹呢?” 宫煜说,“她先行回京城去了,我会派人送你跟阿若一起回去,到了京城你就能见到她了。” 夙忡虽然脑子磕傻了,但还是有一点儿脑子的残存的,“小妹要是回去了…会跟大哥说,怎么连说一声都没有。” 宫煜说,“走的太急了,她忘了。” “殿下!夙姑娘醒了,她抢了我们的马儿。”一个声音突然从一楼传来。 宫煜愣住,“不是叫你们给她带了镣铐么?” “她骗我们给她打开了……”说到这句话,这手下的声音迅速小了下去。 理不直气不壮的。 宫煜大步走下楼梯,外面大雪纷飞,客栈门口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夙柔手里拎着一把带血的长刀骑在马背上。 而她的肩上正落着一只鹰隼。 第230章 搞了一点鸡血吓唬吓唬他们 大雪落在她身上,将她的发丝给染上了白。 宫煜说,“你——” 夙柔手中的长刀还滴着鲜血,血花在雪地上迸溅出一朵朵漂亮的花朵,好似在雪地上绽开的梅花。 夙柔说,“我本想跟你维持一下最后的体面,结果你想要对我先下手为强,这就怪不得我发起反抗了,我要带我大哥和阿若离开,不然我定然不会如你所愿。” 宫煜的眸子沉了沉,他在看到夙柔肩头上的那只鹰隼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她什么都知道。 宫煜说,“你要回去,我自然会护送你回去,如今大雪,道路不好走,你需要带着夙忡和一个帮不上你的女子,他们会拖你后腿,倒不如让我帮你……” 他后面的话压根没有说完,就被夙柔打断。 “就算我大哥摔到了脑子,他也不会伤害我,现在让他们出来,放我们离开,不然我就只有跟你们动手。” 宫煜身边的手下皱起眉头,高喊了一声说,“殿下!她刀上有血,定然是对我们的人动了手。” 一股寒风刮过,夙柔的神色更加坚决。 宫煜抬手,打住了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进去叫夙忡和阿若出来,给他们准备马车和盘缠,放他们走。” “殿下!”宫煜都没有说什么,他身边的人反而是急了。 夙忡和阿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瞧见外面的状况都愣住了。 宫煜他们对夙忡和阿若都很好,还给他们准备了厚衣服。 夙忡瞧着骑在马背上的夙柔,“小妹,他们欺负你了,大哥帮你欺负回去。” 夙柔摇头,眼中流露出一抹苦笑,“没事,大哥,你跟阿若到车上去,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了。” 夙忡扭头,看了一眼宫煜,然后护着阿若爬上马车。 夙柔看了宫煜一眼,又看了看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人。 宫煜说,“把路让开。” 夙柔驾驭着马儿,带着后面的马车冲出了他们的包围。 等他们离开,宫煜身边的手下焦躁不安的说,“这下如何是好?殿下莫不是当真对她动了别的心思?就看着她杀了我们的人,然后就这么放她们离开?” 宫煜微微斜眼瞧了那说话的人一眼,“你的话,今日格外的多。” “少将军,其他看守夙姑娘的人已经找到了。” 宫煜循着声音看了过去,被搀扶着的人并无大碍,浑身上下愣是一点儿伤势都没有,就是…… 赤裸着身子,身上就裹着一个其他人的外衣。 那双脚站在雪地里被冻的通红。 宫煜嘴角微微勾起。 其他人却怔住了,自家主子看见手底下的人被夙柔扒了衣服就这么扔在雪地里,怎么看起来好像还很高兴? 宫煜转身进了客栈,“备马车,跟在夙柔身后,我们同她一起回京城。” 夙柔扭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确认宫煜没有追上来这才放了一些心。 夙忡驱赶着马车,他跟上夙柔的速度,“小妹,我们要去哪儿?” 夙柔说,“我们得尽快回去,不过今日夜里可能得在外面过夜了。” 啊…… 真麻烦,今后遇到宫煜得绕着走了。 不过她怕真的得罪了宫煜,所以压根没有伤他的手下,随便宰了一个百姓的鸡在刀上搞了一点鸡血吓唬吓唬他们。 这个宫煜应该能发现的吧。 自己多单纯啊,还不是被他们给逼到这份上了的。 第231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们一直赶路,夜里就只在荒郊野岭的地方休息了一下。 然后寒气逼人。 夙柔带着他们继续赶路。 大雪下的很大,几乎可以将他们的踪迹给掩盖住夙柔并没有在意。 就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北国的路,夙柔熟悉,不担心会迷路。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抵达北国京城附近的时候,夙柔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 南国和北国已经交战,进出城内的情况都得暗中观察一下。 她把夙忡和阿若安排到了城外的荒凉破庙里面。 确保平日里不会有人到这儿来。 夙忡说,“小妹,阿爹在这儿么。” 夙柔说,“阿爹不在,但是很快就能见到阿爹了。” 她得让大哥和阿若平安…… 别的不说,当今这个情形,京城外面就能乱成一团了。 夙柔叹了一口气。 她扒拉了一下身子下面的草垛子,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 “大哥,我们先在这儿休整片刻,等天亮,你们俩待在这儿,我到外面去打探一下情况。” 两国交战,天子脚下的城池必然要看管严重。 他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夙柔也有点儿撑不住了,必须要尽快好好的歇息一下。 反正这破庙夙柔方才已经检查过了,庙内没有藏人。 夙柔沉沉的睡了过去,火光照映在她脸上。 天还没亮,夙柔便被一股阴冷的气息给冻醒。 她睁开眼睛,发现阿若和夙忡互相依偎在一起,就坐在他们对面。 她察觉到不对,刚要起身,脖子上便被架了两把刀。 “老实坐着。” 夙柔说,“两位大哥,这地方阴气森森的,有点儿冻人,不然叫我给火堆点上?” 她讪讪一笑,尽量表现出自己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都还没进城就被人找了麻烦过来。 真烦! 夙忡和阿若也被他们这边的动静给惊醒。 “别想蒙骗我们,方才你们睡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将这里给搜查的一清二楚了,你身上带着元家的腰牌,你们是元家人?”其中一个男子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夙忡一下子不乐意了,生怕她会被他们给欺负了去。 夙柔伸出手来阻止了他。 大哥这个时候可不能动手啊…… 京城外面有可疑的人,说不定能够帮助他们进城内去。 夙柔点头,眼神警惕,“你们跟元家有仇?” 她没点头立马承认,也没摇头否认。 这两个人说,“元家年轻一辈里面,没有你这样的女子,你是谁院子里的?” 这两个人难道是元家的? 可看样子……凶神恶煞的当真是觉得不太像。 夙柔说,“我侍奉在我们小姐身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你们可能没见过我。” 她的话似乎让他们打消了疑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刀。 “你既然是大小姐身边的,她人在南国,为何你会到这儿来?” 夙柔说,“奉大小姐之命,回北国来给夙姑娘送些东西。” 谁知,下一秒,这两人的刀又架了上来,“要给夙柔的?拿出来,交给我们。” 夙柔一怔,这俩人咋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232章 就自己当冤大头呗 夙柔乖乖的将自己身上的腰牌摘下来递到他们手中,这两个人肉眼可见的愣住了。 夙柔一脸乖巧,“不知两位大哥可是谁家的人?” 他们低头瞧了一眼腰牌,“跟你有什么关系?” 夙柔:“……” 噢,感情就自己当冤大头呗。 夙柔站起身子,“好吧,那两位大哥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个还给我?” 他们询问,“大小姐为什么要把这个让你带给夙柔?除此之外可有说别的?” 夙柔摇头,“没有说别的。” 这腰牌确实是元温给自己的,不存在有什么问题,所以夙柔不担心他们会看出来什么端倪。 但这几个人的身份有点儿可疑。 他们若是元家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自己? 那么便应该不是元温的人了。 他们目光怀疑的打量着夙柔,“你若是奉命他们又是谁?” 他们口中的人说的是夙忡和阿若。 夙柔说,“我一个柔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今这个世道,大小姐总得顾及一下我的安危。” 夙柔的解释正好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这两个人步伐稳重,而且手臂上有刀伤想来应该是个练武之人。 夙柔拿不准,决定一会儿便找机会动手打过去。 他们将腰牌扔给她,“不要对大小姐说见过我们。” 夙柔夙柔坐在位置上乖巧的点了一下头,他们将腰牌还给她之后也没打算离开。 在火堆旁边坐了下来。 外面寒气逼人,这两个人估计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所以才进到了这里来。 夙柔瞧着他们,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火上还放着的烤地瓜。 完了…… 他们看上自己的烤地瓜了。 冬日里在外面很难找吃的,她不想把这烤地瓜给他们。 他们不吭声,夙柔也不吭声,她低头将烤地瓜分给了夙忡和阿若,然后叫他们去睡了。 自己则是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也假装要睡了。 他们在这儿取了一会儿暖,然后便窸窸窣窣的离开了。 虽然没有伤害他们,但夙柔觉得他们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不在京城的小汐应该已经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难道自己回来了也被人给传了出去? 夙柔的第一反应便是宫煜传的。 阿爹若是知晓她不在,定然会担心别人会在外对她下手。 夙柔坐起身子。 阿若拿着被烧过的木头在地上写,[他们可是坏人?] 夙柔瞧了一眼,然后摇摇头,这两个人没走远,这会儿就在外面盯着他们。 他们若是露出什么马脚应该会立马冲进来对他们动手。 夙柔说,“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们大小姐都是靠腰牌来认人的,他们不愿意出示腰牌应该是元家其他人的手下。” 她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给外面的人听得。 夙柔他们短暂的休息了一下,然后便带着夙忡和阿若立马换了地方。 她把他们安置在了老太婆原先的那个旧屋子去了,然后便只身一人去了城门附近查看情况。 夙柔戴着面纱,故意将自己的脸给遮挡住。 第233章 软禁了夙大将军 城门处得人都在排队等着准备搜查。 这些城门口的士兵瞧样子似乎不是阿爹的人,他们身上穿着禁卫军得衣服,皇帝难不成插手进来了? 夙柔观察着来往的人群,试图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将军府得消息。 然而,大多数人都在谈论着北国如今跟南国得局势,对如今这样的严苛把守苦不堪言。 “听说了吗?临近年关,皇上特地下令放烟花呢!” “真的假的?宫里都多少年没放过烟花了?” “当然是真的!我表哥的二舅子的侄女就在宫里当差,消息可靠着呢!” 夙柔听着这些无聊的对话,心中不禁有些烦躁。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不在京城得消息以及关于将军府的。 寒气直逼她的鼻腔。 不对……那老皇帝明知道如今南北两国的关系,怎么可能还会在城中放烟花? 夙柔觉得奇怪的时候,注意到了排队等着接受检查的队伍里的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晚在破庙里遇到的那两个人。 夙柔一愣,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想跟随百姓一起混进城去,她下意识地垂下眼,想要躲避他们的注意力,却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其中一个人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夙柔掉头就跑。 两个人前后包抄将她成功给围堵住。 “跟踪我们?”其中一人看着夙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夙柔强作镇定,“我也打算进城去的,这不是正好瞧见你们两位大哥了么。” “那你瞧见了我们,跑什么?” 夙柔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企图用昨日那样的办法去蒙混过去。 “我还以为瞧错了人,以为自己被人给发现不对劲了呢。” 她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准备随时都把匕首逃出来跟他们决一死战。 他们互相看了一下彼此,扭头准备离开。 刚松一口气,他们就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看着她。 夙柔一怔,他们又干什么? “你要进城?不然跟我们一起?” 夙柔得脑袋飞速运转了一圈,眨了眨眼睛,“可以吗?” “可以。” 得到了他们得肯定,夙柔决定还是跟他们一起,大哥跟阿若呆在老太婆得那屋子里应该问题不大。 夙柔想进城去确定一下夙万和季氏得安全。 夙柔皇城禁卫军是皇帝自己的兵力,夙柔跟着他们一起混迹在队伍里面准备排队。 而队伍最前面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她。 那士兵从前面走上前来,“你是何人?” 夙柔夹着嗓子,怕被对方给认出来,“我是一良家妇女,官爷要搜人家的身吗?” 那士兵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变得猥琐起来。 “小娘们长得还挺水灵,把面纱摘下来给本大爷看看。”那士兵的手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夙柔打了个激灵,目光瞬间阴狠起来,王八蛋,她要剁了他爪子! 夙柔反抓住这士兵的咸猪手,暗暗用了一些力道,这士兵直接疼的龇牙咧嘴跪在了地上,“不合适啊官爷,我这未出阁一个黄花大闺女,官人不看我夫婿的脸面,也得看看我阿爹的脸面,谁家的闺女都不是这么霍霍的。” 她面色阴冷,仿佛此刻就能动手杀了他似的。 她裸露在外面的应该就只有那双眼睛而已。 这人光靠着她那一双眼睛就能判断出她长得挺水灵,大理寺卿应该退位让他来做。 “臭娘们!” 那士兵咬牙切齿朝着夙柔挥了一拳,夙柔闪身躲开。 他们这边的打斗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带着人过来的是夙柔熟人。 沈爻身穿玄色狐裘手中拿着弓,目光冷冷的扫过士兵和她。 直到现在,夙柔才发现那两个说要带自己进程城的人已经不见了。 这么做贼心虚的吗。 “宫中下令,凡是要进出城的人都要接受检查,闹事者,皆要拿下。” 嗯…… 沈爻压根没认出自己来。 她摘下带在头上的帽子,红色的斗篷随着她的动作被掀开了一点儿。 霎时间,沈爻和一帮士兵沉默了下来。 就连那被她抓在手心里的士兵也一下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夙柔又摘下面纱,“你们奉命搜查,这我管不着,但是你们搜查的时候摸良家妇女屁股,这人是你手底下的,我若是禀告给皇上,瞧你如何收场!” 沈爻在看清她那张脸的时候,表情由错愕转为欣喜。 “你还活着。” 夙柔推开他,没好气地说,“没死呢。” 沈爻松开她,表情又从欣喜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你随我来,你不在的这阵子,夙大将军出了事。” 沈爻将她带上城门,屋子里燃着火盆,他还特地叫人给她备了糕点。 她喝了一些热茶,身子稍微被暖和了过来一些。 沈爻在她旁边的榻上坐下,“南国暗中招兵买马,准备随时都朝着北国动兵。” 夙柔手中捧着茶盏。“这我知道。” 沈爻继续说,“皇上要求夙大将军带兵去攻打南国边城小镇,抓些人质过来要挟南国,夙大将军认为此法不可行,加上你失踪的这半年里面,煜王也失踪了,有传言说你是跟煜王殿下跑了,皇上龙颜大怒,软禁了夙大将军,朝中其他武将皆在想办法如何抵抗即将要打过来的南国。” 老皇帝这样的做法跟上辈子的谢渊一般无二,自古帝王多薄情,他们再怎么会治国,也就只是顾及自己的利益。 阿爹阿…… 宅心仁厚……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南国的百姓就那么无缘无故被卷进来的。 夙柔说,“南国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可以帮他们,但有一条件,我要我阿爹和我们将军府的人平安无事。” 沈爻的表情似乎有些差异,“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若是你愿意,你完全可以说服夙大将军去帮北国,为何你直接放弃抵抗了?” 夙柔说,“不为什么,我也看不惯北国皇室,他们应该都去死而已。” 沈爻说,“他们打算在过年那天一举攻入北国边境,但事实上……” 夙柔站起身子,“行,到时候你们作为战胜国,记住你们答应我的,有将军府的帮助,你们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攻入北国皇宫。” 沈爻后面的话都没说完,夙柔就开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夙柔又拐了回来。 夙柔询问沈爻,“我阿爹可是还在将军府?” 沈爻说,“嗯。” 第234章 我都忘了还有个闺女嘞 夙柔一路赶回将军府,街上压根瞧不见什么人敢出门。 就算是偶然能碰到几个出来倒泔水的,也是尽快倒了然后就回去了。 她远远便瞧见自家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以及那把守在将军府外面的禁卫军。 老皇帝是既要又要,阿爹不愿意按照他说的做,就软禁他要阿爹服软? 北国朝中的武将,要说能充当阿爹那个位置的真的少之又少…… 一方面是他们家在朝中多年累积下来的势力。 另一方面则是她家的兵力啊…… 她三个兄长各镇守一方,就算老皇帝这会儿当真是瞧着他们不顺眼的,也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人可以立马能够顶替的上大哥二哥和三哥的位置。 她虽然回来了,但老皇帝和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夙柔沉思片刻,决定找机会从墙头翻进去。 这地方是她从小到大都长大的地方,夙柔可比其他人都太熟悉了。 结果夙柔绕了一圈下来,发现整个将军府都压根没有可以进去的地方! 三步一个禁卫军! 皇帝这么担心阿爹会跑吗?? 夙柔在外面蹲守了一天,也没找到一个机会进去。 夜色降临。 两个背着竹篓的农夫缓慢的走到了将军府门口。 夙柔瞧着他们总觉得有些眼熟。 天色昏暗,加上他们戴着箬帽,夙柔瞧的不太清楚。 他们跟门口把守的士兵交谈了两句,然后士兵就放他们进去了。 夙柔:”?” 他们为啥都能进去? 夙柔也想跟着进去瞧瞧,但她被门口的那帮看起来就是能立马把见到她了的消息通报给皇帝的禁卫军给阻拦了脚步。 夙柔站在墙角抓耳挠腮,干脆直接做掉他们,然后进去,带着阿爹和季氏跑了。 只要不留活口,皇帝就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如今什么时辰了?她得快些回去找大哥和阿若,他们俩在寺庙待了一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 其实夙柔担心的不是他们不能照顾好自己……而是怕他们会因为担心她然后出门来找她的时候遇到危险。 夙柔猫着腰,躲在墙角的阴影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农夫得背影。 她敢用自己上辈子攒下的所有功德发誓,那两个人绝对是在城外的时候遇到的那两个可疑人。 他们原来也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吗? 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来将军府,定然有问题。 夙柔目光灼灼,好似是要把将军府得大门给盯出来一个窟窿。 那两个人进了将军府后,夙柔在外面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不见他们出来。 夜风习习,吹得她直打哆嗦。 不行……阿爹别是在将军府都能出意外。 夙柔心一横,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那些禁卫军扔了过去。 ”谁?!“ 禁卫军果然被惊动了,纷纷拔出刀剑,四处张望。 夙柔趁机一个箭步冲到他们面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轻轻跃上房檐。 稳稳地落在了将军府的院墙上。 墙头下得禁卫军瞧见有人要闯岗,这才反应过来。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夙柔回头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将军府。 一落地,夙柔就火速朝着夙万得院子冲了过去。 院子内倒是没有什么巡逻的士兵,夙柔一路畅通无阻。 那些禁卫军从府邸外面冲进来抓自己,可谓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是她家,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就这么抓住自己? 夙柔赶到夙万得院子得时候,就瞧见地上掉着一只残肢,以及一大片血。 什么情况? 夙柔搜寻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夙万得身影。 血腥味儿在空气中蔓延。 ”去找夙大将军来,府中有人擅闯。“ 禁卫军粗暴的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追着她进来了。 夙柔面不改色,转身翻上了夙万院子得墙头趴着。 禁卫军赶到,脚步声杂乱无章。 夙柔躲在墙头上也不敢发出声响来叫他们注意到。 ”那边!追!“ 听到他们脚步声逐渐远了,夙柔才撑着身子起来。 阿爹不在院子里,但这院子显然一副打斗过得场景…… 得找找…… 夙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跟那两个人说自己是奉元温得命令过来给夙柔送东西,他们也没有刁难,他们得目标不是我,那么是阿爹? 可是阿爹跟元家的人什么仇什么怨啊?? 借着夜色的掩护,夙柔在府中搜寻起来。 后门位置传来声响,这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面显得格外突兀,远远的都能传过来。 夙柔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夙万披头散发穿着寝衣跟那两个农夫打了起来。 禁卫军也听到了动静,过去帮忙。 夙万咬牙切齿,瞧着很是吃力,“老夫没得罪过你们两位,为何步步紧逼想要老夫的命?” 那两个人也没有跟他废话,前后夹击让夙万险些招架不住。 禁卫军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其中一人说,”去收拾那些个穿盔甲的,夙万交给我。“ ”小心!“ 这两个人默契十足。 一股凌厉的杀意从头顶上方传来,那人抬头看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夙柔手中的匕首锋利无比,直直的将那人仅剩的一条手臂也给砍断。 “你!!” 大量的血喷洒在地上。 夙万捂着肩胛将自己的砍刀杵在地上,“多谢阁下相救。” 夙柔皱起眉头,她摘掉戴在脸上的面纱,“阿爹你不认得我了么??” 夙万瞧见她的脸,一点儿也不惊讶打趣的说,“嘿,你再不回来,我都忘了还有个闺女嘞!” 感情刚才就是已经认出她来了。 夙柔抬起手中的匕首,压根连正眼都没给地上的人,“等……等等!!我可以告诉你是谁派我们来的,放我们一命。” 夙柔跟夙万说话,“出了一点状况,我听沈爻说了你的事,着急赶回来的,你倒是跟我说说,皇帝为何要软禁你?找到别的人能替代你这个夙大将军?” 她手起刀落,将匕首上的血给甩了个干净。 夙万摇头,“不是,皇上想挑起两国的战争,但阿爹觉得……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 夙柔说,“可阿爹你几年前不是也已经攻打了南国么,也不差这一回。” 夙万说,“你这丫头,上次我便成了南国的罪人,若是再来一次,百姓们怎么可能撑的过去。” 第235章 一不贪财二不贪色 “撑不过去也得撑啊。”夙柔不以为意,“阿爹你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怎么这会儿心慈手软起来了?” 夙万眼里的神色更多的是无奈,“你这丫头懂什么?当年是南国欺人太甚,如今是……” “如今是什么?如今是有人想要阿爹你的命,还想挑起战争,让夙家背锅,让百姓遭殃!阿爹你顾念着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可曾想过,若是你真的死了,谁还能护着他们?!再者,阿爹你有没有想过?咱就养养老?不再管这事儿了,南北两国要打仗,那就打呗,你不出手,瞧谁能招架得住。” 夙柔语气凌厉,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夙万心口。 夙万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这丫头……” “我怎么了?”夙柔挑眉,“我说的不对吗?阿爹你就是太心软了,别忘了你的伤,老太婆说了,你若是再继续做你的夙大将军,迟早有一天变成一个废人,这两个人实力不俗,但你这身子骨要比寻常人硬朗,方才若非你砍下他一个手臂,我也不能得手。” “但这两个人就这点能耐,你也就只是砍掉一个人的手臂,把你逼到这份上了都,你难道不想躺在摇椅上看子孙满堂?我大哥二哥三哥如今都没成家,你将国家大义放在前面,能不能想想我跟我哥哥们?” 夙柔半蹲在夙万跟前,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说着他,她越说越上头。 索性不再理会夙万,转头看向禁卫军好半天都没能拿下的刺客。 “沈爻的武艺不是很差,怎么手底下带出来的人这般没用。” 就这么一会儿没管的功夫,禁卫军被剩下的这个人给撂倒了大片。 “你装的还挺像,没想到你就是夙柔。” 她第一次见这两个男子,就察觉到他们身手不俗,所以一直没有跟他们动手。 阿爹应该也已经被他们给消耗了精力,自己可能也不是对手…… 她在后门的石墩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 ”那就只能怪你们见识少,不能怪我骗你们。\" 那人阴阳怪气地笑道,”我就说嘛,你小子跟那大小姐关系不一般,有元家的腰牌不足为怪。“ 夙柔冷冷一笑,”你们这帮废物,没猜错的话,是元温那几个叔叔伯伯派来的吧?一个个的,都是惦记家主之位的狗东西!“ 夙柔神色如常,”你主子要你们来抓我阿爹作甚?“ 这也就是夙柔想不通的点,阿爹跟元家的利益怎么想都牵扯不上关系啊…… 那人咬牙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我是断然不会出卖那位的。“ 夙柔从石墩子上起身,”你就算不这么忠诚,我也知道你是元家人不是么?元温之前那个小叔还是大叔来着,就是死在我手底下,算了,反正除了元温之外,元家其他人都得死。“ 元温的家事不应该让她管的,但现在却是已经将阿爹都给连累着进去了。 夙柔手中匕首一转,”你回去也是死,反正都没完成你主子交代给你的命令,还是把命留下吧。“ 斩草要除根,夙柔一直秉承着这个夙家人的优良传统。 那人也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似乎要跟她决一死战。 夙万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柔……” 夙柔说,“阿爹,你到旁边去,我若是没杀了他,你便去城外接我大哥跟大嫂回来。” 阿爹一不贪财,二不贪色。 元家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们就算是怕阿爹耽搁了他们什么事情,也犯不着这样对阿爹动手…… 他老人家可半点不稀罕掺和。 夙万瞧着她,“阿柔,莫要伤了自己,不然就这么放他离开!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夙柔说,“元家应该是出了异心,我要猜的不错,应该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除掉你,让南国好顺理成章的攻打过来,我也无意跟他们为敌啊,但谁让他们都找上了门来。” 夙柔大概是说对了,那刺客被她激得怒火中烧,理智渐渐被愤怒吞噬。 他怒吼一声,提刀就朝夙柔砍去,“臭丫头,去死吧!” 哎呦,终于上当了。 夙柔不慌不乱,冷笑一声,身形轻盈地躲过他的攻击,她俯身蹲下,同时间,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夙万将那把砍刀朝着他扔了过去。 夙万的砍刀重量摆在那儿,直接贯穿了刺客的身子,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夙柔上前去踹了踹尸体确定死透了才叫那些禁卫军过来收拾。 这人该不会就只看她打不过他,所以就放松了警惕吧?但她可没明说阿爹不用动手的。 “夙校尉,按照皇上下的令,此事需要上报给皇上,而你也需要禁足在府中。” 夙柔无视说的人,跟夙万说,“阿爹,叫府中的丫鬟去给我烧盆热水,我夜里入宫一趟,你也洗干净,穿上一件好看的衣裳,我送你出京城去。” 夙万一怔,“啊?” 夙柔笑了笑,“别管了,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去。” 夙柔对自己的能耐不是很自信,但是将阿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足够了的。 去年的时候他们一家老小就没怎么好好一起过过年。 今年肯定也不行了,希望明年可以吧…… 夙万说,“你刚回来就要入宫?阿爹要不要陪你一起去?” 夙柔说,“我同皇上有要事商议,阿爹你就不要过去添乱了。” 夙万声音带着委屈,“从前都是你给阿爹添乱,你如今都嫌弃阿爹了。” 夙柔知道他是想帮得上自己,可她若是跟他实话实说,想来也不会相信。 那还不如省省口舌,留着去对付老皇帝。 夙柔打算送夙万离开,反正起码要赶在南国动手之前。 夙柔推搡着他的身子,”你就先回去,旁的不是你管的。“ 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得衣服叫马夫夜里驱车去了宫里。 夜幕降临,皇宫里灯火通明。 皇帝这个点儿还没睡, 宫里按照规矩,夜里是不允许随意进出得。 但她是夙柔,就算门口的护卫拦着,她也得闹到让皇帝亲自出来见自己。 御书房里,皇帝身穿明黄色龙袍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案前,似乎在批阅奏折。 第236章 皇上你喜欢我? “你们父女两个真真是感情深”皇帝头也没回,就自顾自地拿着毛笔在案上写写画画。 夙柔冷哼一声,径直走到书案前,“看来皇上是知道我回来了得消息啊。” 皇帝这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打从进入京城之后,沈爻就已经派人跟朕上报了。” 沈爻?? 这王八蛋竟然出卖自己的行踪给皇帝! 夙柔将自己挂在腰上的腰牌“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皇上你还挺关切我和我阿爹得,我同我那几个兄长都不在京城,皇上便派人软禁我阿爹,还怕别人对我不利,四处散播谣言说我被煜王拐了啊?” 皇帝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毛笔,“你跟煜王同时消失在京城,你让朕怎么信你?” 这老皇帝脑子就是好使,一个反问,直接把问题甩给了她。 但夙柔根本不需要跟皇帝证明什么,北国大限将至。 “你信不信,都不关我的事,第一,你软禁我阿爹这笔账我肯定要跟你算,第二,你若是觉着能够让其他人来做我阿爹这大将军的位置,你尽管叫其他人来,我们家,我阿爹,我大哥,二哥,三哥,我,不干了。” 皇帝怔愣住,脸色一沉,眼中闪过厉色,“国家大事,不是你能儿戏的,若是往日,你在朕跟前无拘无束,朕就只当你是性子天性如此,如今当着朕的面儿,你敢说出这样的话,是要威胁朕?” 夙柔摇头,“不是威胁,认真的,我寻思不管怎么说,我阿爹年龄都大了,也该告老还乡去养老了。” 反正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得替皇帝送死。 那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去送死。 “更何况,你皇上你也不用跟我讲究什么儿戏规矩,皇上你若是知道规矩怎么写,就不应该软禁我阿爹,我虽然刚回来,但我听我们府中得丫鬟说了,你虽然是吩咐了,给我阿爹得待遇不能苛减,可却也只是叫外面的人给送一些素菜,你自己都大鱼大肉得待在这儿,怎么能这么干呢。” 再者,皇帝可比其他人都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得结论。 他不过就是想趁机拉将军府下马,还想叫将军府感恩戴德,记着他这份好,上辈子阿爹可以当冤大头,但这辈子,自己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就不会重蹈覆辙。 皇帝突然笑了出来,夙柔阴沉着脸站在旁边。 “你还是太年轻,压根不知道朕在想什么,朕所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夙柔脸上的表情僵硬住。“?” “皇上你喜欢我?咱俩年龄放在这儿传出去也不好听。” 皇帝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朕的意思是,朕软禁夙万,是为了要你上位。” 夙柔得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说出去给人家听。 谁信他是一点儿也不图单纯为了自己好的? 夙柔有些无语,怎么老皇帝如今都能这么厚颜无耻得说出这种话来了?? 皇帝走到龙椅前坐下,淡淡道,“朕有朕得良苦用心。” 夙柔若是接替了夙万得位置,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虽然她自己也确实很想坐那个位置,但自己几斤几两,夙柔还是清楚的。 夙柔说,“那多谢皇上一片好意,不过我们家的人心寒了,不打算再继续为皇上你效命了,今夜多有叨扰,还请皇上撤了官职吧。” 她转身便要走,皇帝看她是认真的,一下也急了,赶忙出声叫她,“夙柔!” 夙柔的脚步顿住,她侧头看向身后的皇帝,“皇上,可是还有别的事情?若是还有别的事情,就还是找其他人吧,毕竟草民一家老小全都自觉辞官,今后可便不再是皇上你忠心耿耿的夙大将军了。” 她对自己的称呼从臣女到臣,最后再到草民,这期间的变化,皇帝定然能够瞧得出来。 权利,地位,这些东西今后将军府都不会再需要了。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都亮了。 夙柔跨过将军府的门槛的时候,便看到了坐在正堂的夙万。 “阿柔,你怎这会儿才回来?你进宫去的时候皇上可是有怪罪你。” 她抬头,看着从正堂跑出来的夙万,“没怪我,我倒是跟他说了一件事。” 夙万问,“什么?” “我说……我们一家老小要告老还乡,你这夙大将军的位置,我们不做了。” 夙万说,“这……阿柔怎么替阿爹自作主张?” 夙柔神色阴冷,“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休息过后便收拾东西,我们出发去南国找我阿娘。” 夙万皱着眉,他抓住要走的夙柔,瞧着是想问个清楚的先。 “阿柔,阿爹知道你是在担心阿爹的身子,可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我们便需要保护一方平安,阿爹觉得只要阿爹这副身子骨还能武的动,就不能……” 夙柔睨眼,叫夙万后面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回去休息,舟车劳顿,你的身子顶不住。” 夙柔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瞧着熟悉的院子心中也觉得有些感慨…… 就这么离开了,她也有点儿舍不得。 不过没关系…… 她收拾了一些值钱的物件,带了一身夏群和一身冬装,靠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已经给皇帝提前打过招呼了,若是他还不让他们离开,那么她就只能用别的法子了。 一大早,夙万背着行囊已经换好衣服在正堂等她了。 瞧见夙柔出来了,他便说,“阿爹送你去南国,等把你安全送到那儿,阿爹再回来,正巧这阵子一直闷在府中,我多少也有点儿想出去走走。” 夙柔打算带他们离开,可压根没想过再回来。 显然夙万是觉得她是单纯的想阿娘了…… 院子外面把守的禁卫军从外面冲了进来将他们给包围起来。 沈爻带着他们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朝着夙柔使了个眼色,“为什么突然去挑衅皇上?” 沈爻的这个眼神,大概意思应该就是叫她乖乖的留在府中。 夙柔说,“我昨日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若是要拦,那便只能打了,我们将军府一没犯事,而没触碰北国的律法,自己辞官都还不行了么?” 第237章 那会儿非得要我走 这老皇帝派人包围了将军府,想来应该就是怕他们真的跑了。 但…… 他们不跑真不行…… 夙万站出来说,“左丞相,我家闺女闲的没事干,我陪她外出去寻一下阿娘,等到时候老夫自然会回来。” 沈爻其实也是想帮她的。 但好巧不巧自己带着人过来,偏偏还正好就撞见了他们要走的模样。 就算他有意要放他们离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无从下手…… 沈爻皱了皱眉,目光盯着夙柔,声色平淡,“夙柔,当真要走?” 夙柔皱起眉,她一时之间也不能判断沈爻到底是来阻止自己的还是帮忙的。 “我跟老皇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她袖中滑下匕首,她跟沈爻虽然都无意要真的打起来,可众口难调。 沈爻手底下的这些人总得回去跟皇帝交差。 这些禁卫军有几斤几两,夙柔清楚,想来这些禁卫军的心中也是清楚的。 更何况,她背后可是有阿爹在的。 不等她反应,沈爻便率先冲了上来。 夙柔呼吸一滞,这王八羔子竟然还先下手为强! 夙万想上前护着她,可跟着沈爻来的那些禁卫军看沈爻都动手了,便也只好跟着动起手来。 夙万看向夙柔,“阿柔,小心些!” 夙柔手中的匕首抵住了沈爻手中的剑,“你故意的??” 沈爻怕引起旁人的注意,低声说,“打我,带着夙大将军走,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好。” 夙柔明白过来,她就说自己没有看错人,沈爻确实是有意要帮助自己的。 她毫不犹豫的躲开沈爻的剑,抬手将匕首刺入沈爻的肩头,她收了力道,匕首刺进去的位置不深。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转身看向夙万,“阿爹,走!” 沈爻刻意放水,禁卫军的包围留了一个巨大的破绽出来。 他们离开的马儿早早就在将军府大门外准备好了。 夙万一把抓住季氏的手,抱着季氏翻上马儿,夙柔骑在马背上,带着他们冲出了京城…… 到了老太婆的茅草屋,夙柔翻下马来。 她三两步踏上台阶,打开房门,却没瞧见屋子里的夙忡和阿若。 奇怪,大哥和阿若去哪儿了? 夙万护着季氏从马上下来,跟着他们跑出来的家丁算是好运了的,而那些没跟上来的,可能就比较惨了。 夙万说,“阿柔,你大哥就住在这种地方?” 夙柔抓了抓脑袋,“出了一点情况,大哥和嫂嫂不见了。” 季氏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小姐,老三呢?” 夙柔说,“我有我的打算,我二哥跟三哥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他们到时候也会去南国跟我们汇合的。” 夙万神色若有所思,盯着夙柔的表情看了良久,开口,“阿柔,阿爹能不能问一下,你作何打算?” 夙柔绕着老太婆的破屋子转了一圈儿,大哥跟阿若都不在,这地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们去哪儿了? 夙柔说,“阿爹,叫人都在这附近安顿下来,莫要打草惊蛇,我到附近去找找大哥跟嫂嫂。” 她话音刚落,夙忡和阿若就出现在了她身后。 夙万指着夙柔背后,“老大回来了。” 夙柔扭头看去,却瞧见阿若扛着浑身是伤的夙忡,两个人瞧着似乎是被人给袭击了。 夙柔说,“怎么了?你跟我大哥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若将夙忡递交到她手中,然后警惕的扫视了一下夙万等人。 夙柔解释,“他便是我阿爹,夙大将军,他身边的那位是我门府上的三夫人,季氏。” 阿若眼中的警惕这才有所收敛。 阿若折了一个小树枝,〔你不在的时候,有人袭击了我们,不知道是谁,夙少将军为了保护我,跟我在附近兜圈子,把对方给甩开了。〕 夙柔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日晚上〕 夙柔面色凝重起来,老太婆这地方也不安全了么? 夙柔说,“你们可有瞧见一个老太婆?她是我朋友,我们约好在这儿碰面的。” 阿若摇头。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奇怪,老太婆怎么也还没到这儿来? 夙柔说,“我们也刚脱离虎口,先调整片刻,然后就得快马加鞭离开这里。” 阿若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看向夙万和季氏,然后礼貌的颔首问好。 夙万瞧着阿若,悄咪咪凑到夙柔跟前来,“这姑娘就是老大媳妇儿?” 夙柔俯身查看夙忡身上的伤势,好在伤的不重,问题不大。 她回答夙万的问题,“对,我去大漠找大哥的时候,将她给一并带回来的,要是没有她,我大哥应该是已经在大漠晒死了。” 阿若听到他们在聊自己,看了过来,夙万注意到阿若的目光,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 “乖儿媳,我家老大给你添麻烦了。” 阿若的脸颊红的跟能滴出血似的,冲夙万摇了摇头。 夙万说,“这啥意思。” 夙柔说,“她不会说话,有哑疾,阿爹莫要嫌弃她。” 夙万脸盲甩手,“阿爹就问问,没别的意思,别叫她误会啥。” 夙柔失笑,她就知道阿爹肯定会很喜欢阿若的。 “没事她听得见。” 夙柔从自己的包袱中掏出来了一把钥匙,她将这钥匙递给了夙万,“这是我在南国,买下的一处宅子,我阿娘早些就被我送过去了,元温一直帮着照顾着,阿爹你拿着这个,去南国找我阿娘。” 夙万看着手中的钥匙,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你给我干啥。” 夙柔说,“我送你们出边关,我得回来一趟,还有事情没做完。” 她要瞪着宫煜带兵杀进京城的时候,闯入宫里去报仇。 她上辈子受的苦,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夙万说,“你这丫头咋还得留下来?那会儿非得要我走,不行,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留在这儿想干什么跟阿爹说,阿爹帮你。” 夙柔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就察觉到阿若拽了拽自己的衣袖。 阿若指着地上,〔吃的。〕 夙柔这才反应过来,“噢噢,你们该不会打从我走了之后就一直没吃东西吧?” 夙柔叫人拿了一些吃的过来,她递给阿若。 阿若接过去,张嘴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子,这文静乖巧的模样,叫她真真是觉得好有保护欲。 夙柔再次看向夙万,“而且,阿爹,我大哥摔了脑袋,这儿有问题了,你总不能叫季氏一个人在路上保护我大哥去南国吧?如今大夫人被撵出去,不知道在哪儿,你总得可怜可怜我大哥。” 她劝说着夙万带着他们离开。 而且老太婆这个时辰还没有过来见自己,她得先去找老太婆。 第238章 抓了老太婆 夙万被她说的无言以对。 夙柔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扭头去吩咐其他人收拾东西把夙忡抬上马车。 夙柔看着阿若,又看向马车上的夙忡,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骑在马背上的夙万和季氏身上。 虽然阿爹的官职没有让他趁早断了念想,但是不影响她打从一开始的目标。 整装待发,他们准备出发。 夙柔骑着马送他们一路抵达边关,不过她没有往外面走的太远,就瞧着距离差不多了,她便动了离开的心思。 夙万看着她,“阿柔,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么?你动手伤了禁卫军,想来皇上定然会追究你的责任。” 夙柔无所畏惧,“阿爹,事已至此,你觉得我们还有回头的机会么?” 夙万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或许肯呢个心中还在想着回去请个罪就能应付过去了。 夙柔背上自己的行囊,她跟夙万说,“你们继续往前面走,便是北国边关,我三哥镇守的地方,你们若是可以,就连带着将他也给一起带走吧,若是不可以,也无关紧要,我得回去了。” 反正她已经交代了老太婆。 问题不大。 夙万和季氏站起身子送她。 “小姐,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南国么。” 夙柔一个利索翻身爬上马背,她说,“你若是去了南国,就请帮忙照顾一下我阿娘,我大约送她去了南国之后,有一年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想没想我。” 季氏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神秘的东西,抓住她勒着缰绳的手,把那东西放了上去。 夙柔一看,手心上明晃晃的放着两根小黄鱼。 季氏说,“这个拿去花,出门在外,你身上留些钱财的。” 夙柔说,“你就这么给了我?” 季氏说,“拿着吧,我待在将军身边,也不需要花什么银子。” 季氏其实对她一直都很好,但是自打阿爹受伤之后,季氏就一心想让三哥夙迟继位,花了一些小女人的心思在那深墙大院里面。 她没拒绝,将金条收下。 冲夙万摆摆手,然后也跟坐在不远处的阿若摆了摆手,“我便先回去了,等我解决完这件事,我就去南国找你们,你们莫要乱跑,就呆在南国。” 夙万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高声大喊,“阿柔,注意安全,早点儿去南国找阿爹跟你阿娘。” 但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夙柔了…… 夙柔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的事情了。 她回到老太婆的茅草屋,打算将这里作为自己的落脚点。 她人都还没进去,屋子里就冲出来了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她侧身躲开,刚想动手,谁知他们瞧见了自己,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跟自己求饶。 “夙姑娘,你可算来了!你快救救毒婆。” 夙柔询问,“老太婆出什么事了?” “毒婆在过来跟你汇合的时候,遭遇了埋伏,我们几个一路逃命到这里等你,等了好几天你才出现。” 夙柔皱眉,她想起来大哥跟阿若在这儿的时候也是遭遇到了埋伏。 “对方是什么人清楚么?” 其中艺人点头如捣蒜,“是大漠人!他们带了一个很能打的在身边,一个人就把我们给打的落花流水,然后抓了毒婆。” 夙柔这才发现,他们俩身上狼狈至极,看起来甚至还有点儿好几天没吃东西饿得有气无力的。 就这他们方才还有胆子从屋子里冲出来啊…… 不过…… 又是大漠人。 夙柔一时之间也搞不太清楚大漠王族跟大漠东部之间的恩怨。 夙柔说,“可知道他们抓老太婆去了哪里?” “他们就在京城啊。” 夙柔神色错愕,正愣在原地,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掉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发现。 大漠人出现在京城? 南国要动手了,怎么大漠也派了人来? 夙柔说,“你们这几日一直呆在这儿?没出去?” 他们躺在地上点头,“对……” 夙柔从包袱里面摸出来两个饼子递给他们,“先吃一点,我晚些过来再帮你们去找找别的吃的。” 她身上的干粮吃的也差不多了。 还得想办法去搞点吃的来。 夜里的时候,夙柔避开门口守城门的士兵,偷摸上了城墙,摸进了上次沈爻带她去的那个房间。 她贸然进城去,会有被发现的风险,还是吃沈爻的吧。 屋子里亮着火光,沈爻正趴在桌上翻阅着文献。 夙柔一进去,他一抬眼,俩人撞个正着。 沈爻放下手中的文献,赶忙加快步子过去把门给关上。 “胆子真肥,这个时候还敢回来出现在我这儿?” 乔童看见那桌子上放着果子还有糕点,径直过去在凳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会给你添麻烦么?” 沈爻噎了一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你不是跟夙大将军离开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夙柔说,“我们家的人已经基本上全部撤离北国了,我回来是有事情还没做,近来,可是有大漠人进出京城?” 沈爻说,“我倒是没听手底下的人提起过,大漠如今跟北国这样的关系,他们一旦出现,应该不会不被人发现。”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食物,能避开沈爻的视线,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买通了负责监察的士兵,第二,他们要么会飞天,要么会遁地。 这样一比较,夙柔更愿意相信第一个可能。 夙柔说,“到时候南国士兵杀进来,他们是不会伤害你?” 沈爻说,“是,我留下,能帮他里应外合。” 不知道为什么,夙柔总觉得他嘴里的那个他,说的是宫煜。 沈爻说,“你若是不走,这几日便留在我身边,这地方平时没人来,不会被人发现。”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那烛台上的蜡烛雀跃的跳动了一下。 夙柔觉得他就差把我能保护你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夙柔说,“我想找个人,你若是可以,就帮帮忙?” 沈爻说,“你说。” 夙柔说,“一个老太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被大漠人给带进城里去了。” 京城这么大,就她自己一个人找,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第239章 叛国 沈爻说,“可以,有样子么?” 夙柔噎了一下,她乐呵的笑了一下说,“禁卫军的通缉令应该有……” 沈爻:“?” 老太婆本来就是通缉犯,还是她在大牢认识的,这说出去会不会掉他们将军府的价? 沈爻说,“我派人寻一下便是,若是有可疑的人,我便叫人来通报你。” 夙柔点了点头,“也成。” 她吃完了一块糕点,又悄摸摸把手伸向了盘子里。 她观察了一下沈爻的反应,自己再吃一块没事吧? 沈爻用手背推着盘子,往她跟前来推了推。 “你这几日就呆在这儿,若是有要吃的,告诉我,我叫人去准备。” 沈爻这边算是允许了她吃,她又拿了一块送进嘴里来,“你人怪好的嘞。” 沈爻说,“我一直都很好。” 她嚼了嚼嘴里的糕点,迷迷瞪瞪的表情叫沈爻对她无语了。 “知道你压根没意识到我什么意思了。” 夙柔将糕点咽下去,有点儿噎得慌,她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沈爻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眸中流露出一抹柔情…… 夙柔说,“啥啊?” 沈爻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看桌上的文献。 夙柔也百般无聊,她看沈爻一直忙,就在旁边的榻上睡了过去。 她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屋子里的火光熄灭,唯独只有窗外透进来了冷色的光亮。 她身上盖着一件披风,是沈爻的衣服。 那……沈爻呢? 她昨儿个咋就睡着了…… 夙柔打了个哈欠,感觉一点也不精神抖擞,大概是她送夙万他们离开,然后又回来,一直在路上奔波的关系。 夙柔也不敢出去,就待在房间里面等沈爻回来。 他给她带了一只烧鸡,还有一碗面,夙柔扯了一只鸡腿,咬了一口肉下来,满嘴流油别提有多香。 沈爻说,“吃饱了我叫人送水来,你洗把脸,梳梳头。” 夙柔说,“好。” 她一直在外面奔波,也不敢往身上戴什么太值钱的宝贝,怕遭人惦记,头发就随意束起来,用一根红色发带绑着。 睡了一晚,她的头发都乱了。 沈爻在她对面坐下。 夙柔一怔,抬起头来,“你吃么?” 沈爻摇头,“我用过了早膳,怕引人怀疑,这些东西我亲自在城里置办的。” 夙柔嚼了嚼肉,“噢……” 夙柔将烧鸡和面吃的一干二净,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冲沈爻说,“到时候我去了南国,我也请你吃好吃的。” “怕欠我人情?” 夙柔说,“我也……” 她话没说完,便乖乖的闭上嘴。 “大人,皇上下令,召你入宫。” 沈爻说,“备马车。” “是。” 门外的人突然过来,还好她反应及时,耳朵灵敏! 夙柔确定外面的人离开了,压低声音跟沈爻说,“皇帝这会儿叫你入宫,怕不是有别的事情,你小心一些。” 沈爻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雕刻了花的梳子,走到她跟前,袖中的手轻轻拽了一下她头上的发带。 “转过去,你这头发怎么瞧都是不顺眼得很。” 夙柔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摁着肩头转过身去。 “你还会梳头啊?” 嘶…… 自己这嘴真不会说话! 她说完就后悔了。 沈爻生母不是夫人,在府上不受宠,哪里有丫鬟能服侍他…… 沈爻说,“会一点。” 他轻轻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她的头发,“你不要离开这间屋子,等我回来。” 夙柔应了一声。 沈爻离开之后她自己一个人是真的无聊,不然回去睡个回笼觉? 夙柔扑在床榻上,闭上眼睛思绪紊乱,脑海里装的事情太多了,她压根睡不着啊…… 夙柔坐起身子来,趴在桌子上又吃了一些果子。 北国边关,寒风萧瑟。 大批难民拥挤在城内。 “将军,这些难民都要离开,我们的人快要守不住了,能否下令叫手底下的人动手将他们给打退回去?” 夙迟一身盔甲站在寒风中威风凛凛,斗篷被寒风吹的起起伏伏 他侧目,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可是……皇上下令……” 夙迟神色冷淡,“你不服我的军令?” 手下的人抬头对上他那充满杀气的眼睛,迅速低下头来,“服!属下这就传令下去。” 等那属下离开,一直藏在屋子里的夙万才偷摸出来。 他堂堂威震四方战无不胜的夙大将军,现如今却是要跟个小老鼠一般藏在一旁怕被人发现了。 夙万欲言又止。 夙迟转过身下了台阶,“我派人护送你们去南国。” 夙万看着夙迟的背影,说,“老三,我留下帮你一起守城门。” 夙迟脚步一顿,他侧目看向身后,“谁说我要守了?你听从夙柔的离开北国到南国去,等南国发兵,战事决出胜负,我会回京城去保护她,把她给带过去。” 夙万:“?” 虽然早就感觉到了,可他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来一点…… 老三跟阿柔,这不是摆明了叛国了么!? 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叫他感觉熟悉又陌生。 怎么他却连他们的心思都看不出来了?? 第240章 投靠这态度?! 南国边界,由宫远之率领的主力军整军待发。 大漠边界,宫煜骑在马背上,一身盔甲威风凛凛。 “少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发兵?” 宫煜瞧着远处的天际,“现在。” 夙柔靠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沈爻已经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寒气,周身都仿佛刚从冰窟窿里面出来似的。 夙柔揉揉眼睛,“皇帝可有说什么?” 沈爻说,“南国已经发兵,要我顶替夙大将军的位置带兵迎战。” 夙柔皱起眉头,“这不是个好机会么,给南国放水或者放行都方便的多了,他可是还说了别的?” 其实不用沈爻说,夙柔都能够猜的到,她那日打伤了沈爻带着阿爹冲出京城,皇帝随便说两句,就能让旁人觉得阿爹是个逃兵。 这名声虽然传出去不好听,但是夙柔觉得总比死在皇帝手底下好。 “北国已经下令全国通缉夙大将军和你。” 夙柔靠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好说,那老皇帝蹦哒不了几天了,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同意不?” 沈爻说,“你说。” 夙柔说,“到时候在南国的士兵杀进北国之前,我要提前入宫,我要杀了老皇帝和太子,其他人我不动,都留给你们,就这么一小点的请求。” 沈爻知道她孤身一人有那个潜入皇宫的能耐。 但…… 他怕这其中会发生什么变故。 “我同你一起,若是没有我的允许,禁卫军不可能会放你过去。” 夙柔说,“其实你带的那些禁卫军,我都瞧不上,但是皇宫那么大,我要硬闯玄武门,怕提前打草惊蛇被人被发现,让老皇帝提前警觉,所以我才问你。” 沈爻看着她,“你这性子,当真是张狂。” 夙柔看他一眼,笑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不过南国这么快就动兵了啊……” 她以为南国起码要等到明年夏季。 因为南国不是打从几年前败在了她阿爹手中之后,就一直粮食短缺?而且人口也损失惨重。 “南国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招兵买马,收买了不少附近小国,这次做了十足的准备,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何要让夙大将军离开北国?若是有夙大将军在,加上你兄长……” 夙柔打断他,“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她身子后倾,整个后背都躺在了桌子上,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天花板。 “我阿爹和我哥哥们,已经死在了北国皇帝手里一次,我死在了太子谢渊手里,所以我怕重蹈覆辙,就做了这次的明智之举。” 她突然直起腰身,眼里的亮光是兴奋。 沈爻沉默半响,夙柔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不信的。 她也没有多加解释,摆了摆手,笑得别提有多高兴。 她确实将阿爹和阿娘送出了北国,其余的事情就只剩下杀了皇帝和太子了。 沈爻说,“我可以带兵陪你去。” 夙柔说,“那也行,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沈爻从来都没有觉得她的事情会是麻烦的…… 五日后,南国边关,大批难民朝着南国的城门如潮水一般蜂拥而上。 南国的士兵在城墙上架起弓箭,城门缓缓关上。 城墙上有一武将站在那儿高声大喊,“下面的人听着,南国陛下下令凡是北国来的百姓,禁止踏足南国的领土,自觉离开!不然你们进了城也是死路一条。” 那城门的缝隙越来越小,他们就算能跑过去,也不一定能让所有人都通过。 难民们争先恐后,其中便有贪生怕死的人直接跪下朝着城墙上的武将磕头哀求。 “求求你们了,让我的孩子进去吧!我们只想有个活路!!” 百姓们的希望近在眼前,可眼睁睁看着就要关闭了,纷纷陷入绝望。 骑在马背上的夙万看着这一景象,心中实在是于心不忍,一咬牙跟骑马跟在后面的夙忡说,“老大,保护好你三娘!” 随即,夙万拔出背在身后的砍刀,他利索解开裹在上面的布,乌黑的刀身散发出阵阵寒芒。 “都闪开!” 跑在前面的百姓瞧见身后的夙万,宛如瞧见了一座山似的朝着他们身上碾压了上来,吓得立马顿住脚步直接趴在了地上。 夙万将砍刀蓄力扔了出去,那砍刀在空中旋转,飞向了南国的城门,正巧刀身卡在了两扇城门中。 站在城墙上的武将认出了夙万,高声大喊,“是夙万!快!决不能让他闯入边关!” 夙万也高声大喊,“快!进去!” 难民陆陆续续从夙万的砍刀下面钻了进去,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南国士兵手持武器将他们给堵的水泄不通。 夙万最后一个进来的,他顺手将卡在城门上的砍刀取下,方才站在城墙上的武将也下来了。 两方对峙,一方是武器精良的士兵,而另一方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 夙万骂道,“要不要点脸?两国交战,绝不伤害难民!你们不收就不收,架着弓吓唬谁??” 那武将眯眼,同样也认出了人群中的夙忡,“夙万,你不是更不要脸?利用难民当挡箭牌杀进来!你要动手就赶紧动手,这些难民一个也别想逃!” 夙万手中的砍刀朝着那武将一扔,砍刀直接插在了地上,一帮士兵以及那武将被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老夫已经不是北国的夙大将军了,缴了武器,是来投靠的,这帮难民这么可怜,你们国土上多这么一点人是能穷死还是怎么?” 那武将皱起眉,重新看向夙万,“你还带着夙忡!投靠这态度??吓唬谁??给我全都拿下!夙万和夙忡我要活的!其他人杀了扔出去!” 夙忡恶狠狠盯着他们,手中拎着长刀,要不是阿若一直拦着,他早就冲上去跟他们打起来了。 夙万说,“我们真是来投靠的,你咋不信?武器都给你了!” 南国士兵看着夙忡,迟迟不敢上前,犹豫间,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皇令在此,谁敢动他们便是违抗陛下的指令。” 第241章 终于是报了仇 一帮家丁冲上前来,挡在了一帮难民身前。 元温被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她掏出一块令牌,那武将见了立马跪下。 “元姑娘。” 元温说,“今后凡是北国来的难民,边关不可关上城门,这便是陛下亲自下达的旨意,他们,元家来接纳。” 那武将指着夙万和夙忡,“可这两个人必须要扣下来,交给陛下处置,夙万打扮成难民说不定便是要诱敌深入!” 元温皱眉,“乔将军违抗陛下的旨意,给我打。” 家丁刚抬起棍子,那武将瞬间认怂,“我认!元姑娘要带走他们带走便是!” 元温扶腰,“这还差不多。” 夙万给马夫使了一个眼色,那马夫驱赶马车,跟着元温走。 夙万跟上元温,“元姑娘,这咋回事?” 马车内的元温撩起帘子,“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我跟你慢慢说,” 他们在边关找了一家客栈,元温命人去安顿夙万带来的人,跟夙万单独留在了房间内。 “柔柔送了伯母过来之后,我便一直照顾着伯母,她在南国买了一处宅子,那宅子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这次便也是早早的就已经跟我交代过了。” 夙万上次见到元温,还是夙柔还在大漠的时候。 他特地请人去跟元温报了信。 夙万说,“不是,老夫的意思是,阿柔她……为什么像是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提前做好了准备?” 元温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在南国,元家的话语权比在北国大,夙大将军你可以安心留下来,元家会保护你们安然无恙。” 夙万脸上的担忧久久没有散去,他看着元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感觉老三好像早就知道阿柔要干什么了似的。 北国京城,夙柔瞧着面前的狼藉开始踌躇起来。 不是,咱就是说,老太婆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吧。 沈爻一个人赶来。 “出什么事了。” 夙柔回了一趟将军府,不说别的,将军府被挂上了锁,就是院子里多了几具尸体,看脸,是大漠人。 他们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就清一色皮肤溃烂,嘴唇发紫,这是中毒了的情况。 是老太婆下的手无疑。 夙柔说,“我找到我那朋友的下落了,应该是想着来将军府找找我,结果没找到。”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沈爻,“你能不能跟南国人联系上?可知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杀到北国京城。” 沈爻说,“大概还需要一阵子。” 夙柔放下抱在一起的胳膊,“我那朋友下落不明,若是将军府都找不到她,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地方。” 北国皇宫。 她真真怕老太婆出事,可又只能沉住气来…… 往年,北国的新年最是热闹,可百姓们得知南北两国要交战,而且将军府还被上了锁,消息很快就四散开来。 将军府锁着,他们的夙大将军去了哪儿呢? 跑了。 百姓一传十十传百,没人保护他们了,百姓们就也都去逃难了。 夙柔听沈爻说,皇帝在上早朝的时候发了火儿。 他说,“朕就不信,没有夙万,没有他们姓夙的,朝中这么多武将没有一个不能为朕和北国的子民上阵杀敌的!” 北国不少百姓都拖家带口的跑了,城中白天的时候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夙柔觉得,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老皇帝跟谢渊可能都不能意识到一个问题。 北国的江山本就是她阿爹年轻的时候跟着先帝打下来的,北国离开了他们夙家,就是不行啊。 过年的那天,皇帝放了烟花。 夙柔跟沈爻站在城墙上看着天空炸开的铁树银花。 空气寒凉,沈爻将斗篷披在她身上。 明明有这么好看的烟花,可是夙柔脸上却只有凝重。 “你的人都准备好了?确定他们不会叛变吧。” 沈爻点头,“不会。” 她决定今天晚上就带兵杀进宫里去。 烟花在天上炸完,夜色浓郁。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火药的气味。 她脱下斗篷,戴上面罩,开始行动。 沈爻不敢暴露夙柔的行踪,就只是在今天夜里,让宫里的兵力调遣开了,就只是做到了让夙柔能够在宫里自由进出的地步。 镇守宫门的守卫被夙柔一刀解决掉,然后带着沈爻的人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她跟沈爻说,“我现在要去先找谢渊,你们找地方藏身,我解决掉谢渊就过来找你们去杀皇帝。” 沈爻说,“太子身边有护卫守着,我陪你一起走去。” 夙柔说,“就他那几个歪瓜裂枣,我自己能应付。” 说罢,她也不管沈爻还要继续说什么,朝着谢渊的寝宫走去。 谢渊自打被她废了之后,就一直待在寝宫,没有再抛头露面了,想来应该是老太婆之前给他下的蛊的功劳。 夙柔走了一段,在道上遇到了被皇帝派来给后宫送赏赐的常内侍。 她趴在红墙头上,等他们过去了才从上面翻下来。 谢渊…… 找谢渊…… 谢渊的寝宫熄着灯,乌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怎么他这么早就睡了么? 夙柔借着月色,进了谢渊寝宫的院子,她大大咧咧的一脚踹开了房门,将目光定在了床榻上。 果不其然她瞧见了被她故意弄出来的动静而惊醒的谢渊。 好些时日不见,夙柔觉得他又是窝囊了几分。 谢渊蹙眉,这表情好像是对她的突然闯入很是不满。 她朝着谢渊走过去,袖中滑下匕首。 谢渊的神色这才稍稍慌乱了一些。 夙柔一脚踩在他的床榻上,没有废话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谢渊蜷缩到床榻的一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是想要喊人。 “噗嗤”温热的鲜血喷在她的脸上。 夙柔怕他活着,朝着他的心脏来了一刀,确认谢渊没了呼吸,又在他身上砍了十几刀才罢手。 她上辈子被他跟那个贱人关在大牢虐待,这一世终于是报了仇! 爽快! 这下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第242章 感情派的是这小犊子 夙柔刚从太子的寝宫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夙柔一跃,翻上屋檐,她躲藏在暗处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只见禁卫军从院子外面冲了进来,他们目光扫视了一圈。 为首的那个人说,“莫要叨扰了太子殿下的休息,进去看看。” 夙柔也是觉得有些好笑的,这些人竟然还把谢渊当成太子啊。 她不慌不忙的趴在房檐上,想看看他们进去之后看到屋子里的情形会是什么反应。 皇城禁卫军应该还有一波兵力在右相顾花卿手中。 他们突然过来,想来应该是被发现了…… 夙柔眸光微沉,沈爻那边不会已经被拿下了吧? “啊!”屋子里传出一声惨叫,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 “快!快去禀告皇上!太子……太子殿下没了!” 夙柔往下面看了一眼,确认他们被吓的不轻,便心满意足的扭头离开了。 她对谢渊的尸体做了一点别的,方才最先进去的那个人应该是被吓得不轻。 她原路返回去找沈爻。 沈爻看到夙柔平安回来了,眉宇之间的凝重便屏展开来。 “没有被人发现吧?” 夙柔说,“禁卫军过去了,不过我没有跟他们碰上,有人暗中给皇帝通风报信。” 她其实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正巧去了她去的太子寝宫。 沈爻说,“看来宫里面有皇帝安插在南国和大漠的细作。” 夙柔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沈爻说,“南国已经派人来了,便也是打算今日动手。” 夙柔一怔,她皱起眉来,眼中的诧异怎么也掩饰不住… “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沈爻说,“我之前想告诉你,可你已经走了,后面你也没有问过我了。” 夙柔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的按照沈爻说的,那么南国这次便是打算内外兼攻。 她上辈子的时候,南国根本没有采取这样的战略。 夙柔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这辈子不光南北两国战事提前,就连南国采取的法子都换了? 夙柔说,“我有个问题,右相顾花卿手里有禁卫军的兵权,会不会影响我们杀皇帝?如果影响,我们现在就回去。” 反正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谢渊,报了她上辈子的仇。 就剩下皇帝,她阿爹不在,而南国也早早的就已经派人到了这里,那么接下来不需要她动手皇帝也是难逃一死的。 沈爻说,“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一点。” 夙柔沉默下来,他说的没毛病,自己确实比他要清楚。 他们若是也过去的话,她担心会跟南国正面起冲突…… 说实话,夙柔担心的一直都不是这个。 而是她打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担心的一个问题,她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跟宫煜成为敌对的关系。 宫煜这个人吧,会装,所以真要打起来,她唯一想要确保的就是他们夙家不会被他牵连进去。 夙柔站在原地,沈爻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来下达决策。 她说,“回去吧,我不想跟南国正面碰上。” 沈爻收起手中的弓,“好。” 他这乖巧听话的样子,倒是叫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些好感。 夙柔问他,“你对我这么唯命是从,就不怕因为我,让你陷入险境?” 沈爻说,“我家的人打从归顺南国开始,我就没得选。” 这话沈爻说的是实话…… 他们出宫门的路上,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 夙柔又问,“如果没有你家直接归顺南国的事情,你会选择保护北国皇室?” 一片乌云飘过,正好遮挡住了头顶上方的月亮。 夙柔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隐约觉得他那双眼睛里面含情脉脉的…… 出了宫门,夙柔伸了个懒腰,她一直都是以报复谢渊来决定自己的未来的。 走出这扇门,她感觉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夙柔说,“我报了仇,要在南国打过来之前,去南国找我阿爹和阿娘了,你还要留下来等他们战事彻底平息?” 沈爻应了一声,“打算什么时候走?” 夙柔说,“我得先找到我朋友,我离开之前会来找你的。” 她弯起眼睛,笑得可人。 沈爻点了点头,“好。身上可是还有银子?” 说着他就摸出来了一个钱袋子。 夙柔说,“我有钱得很,不用给我,留着吧,我今天晚上就不在你那睡了。” 她这几日在沈爻那儿待着,吃的伙食太好了,沈爻让人给她准备的比她在将军府的时候吃的还讲究。 她是不知道他一个左相的待遇是什么样的,但可以肯定,沈爻对她不错。 街上没什么人,就只有偶尔零星季哥坐在摊位上吃东西的路人。 街角有一个卖桂花糕的摊贩。 夙柔在小贩那儿买了两块桂花糕,看着蒸屉上热气腾腾的香甜点心,她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她从小贩手里接过,拿起一块刚打算咬一口,“嗖”一支箭射中了她手中的桂花糕。 那糕点被插在那只箭上,力道之大,直接掀翻了整个桂花糕的摊位。 夙柔龇牙,“王八蛋,没长眼么。” 下一瞬,一把匕首朝着她飞了过来,速度很快,夙柔压根躲闪不及。 她白皙的脸颊上渗出一道血痕。 “阿肆!给我活捉她!我要打断她的手跟脚!” 夙柔听着这声音耳熟,抬头看过去,就发现来人是先前在南国见过的九公主。 沈爻说今日南国便派了人过来。 感情派的是这小犊子? 方才攻击她的人木讷的看着九公主,“殿下……我们要去宫里,不能耽搁。” 九公主恶狠狠盯着夙柔,“我不管,我要你杀了她!别忘了煜哥哥跟我父皇是如何要你保护我的!我若是有差池,你这个低贱出身的奴隶活不了!”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夙柔便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偷袭。 她还没靠近九公主,一把锋利的长剑就刺入了她的锁骨。 九公主看着她,得意的从身上掏出来一把匕首,“贱人,要不是你,煜哥哥早就回去跟我完婚了!我要把你这张脸剥下来贴在城墙上!” 长剑贯穿了她的身体,鲜血浸湿了她身上的棉衣,寒气瞬间席卷她全身。 夙柔疼得呼吸一滞…… 第243章 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夙柔被那个叫阿肆的男子给抓住胳膊,架在半空中等着九公主来动手。 她肩膀被捏的生疼,但她锁骨上的那把剑传来的疼痛叫她的身体几乎已经快要麻木了。 她抬抬眼,看着九公主,眼里则是不屑。 是自己轻敌了,她也怨不得别人。 她以为自己报完仇准备离开,就没事了。 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却忘了她这张脸如今可是在南北两国都见过的。 夙柔说,“狗急跳墙了?你的煜哥哥就是喜欢我,气不气,他不光喜欢我这张脸,还喜欢我整个人,你就是把你这张丑脸上贴上我的脸他也不可能喜欢你。” 她言语继续刺激着九公主,反正她阿爹和阿娘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她都已经安排妥当。 今日在这儿遇到了九公主,她应该是难逃一死…… 但是!她也是绝对不可能会让这小犊子就这么白白占了便宜。 反正都已经落在这人手里了不如气气这小王八犊子。 她要试着找机会跑。 夙柔心中其实知道,方才他们暗算自己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这人的能耐在她之上。 九公主掏出一把漂亮的匕首,夙柔见了那匕首愣了一下,因为九公主手里的这把跟宫煜送她的一模一样。 夙柔眉头微皱,这狗东西…… 他奶奶个腿的!他果然是在利用自己!说什么心悦她,不懂他的心意,都是放屁! 九公主眼神狠辣,拿着匕首的那只手靠近她的脸,在锋利的匕首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瞬间,夙柔的腿凌空而起,一脚将九公主踹飞出去。 “咔巴”一声,夙柔的肩膀直接被阿肆给掰脱臼了。 “殿下!” 夙柔瘫坐在地上,额上沁出了一层汗珠。 阿肆扔下她去扶九公主,夙柔知道自己逃走的机会来了。 身后传来九公主的怒吼,“去把她给我抓回来!我要杀了她!这个贱人!快去!废物!!快去啊!!” 夙柔没敢往回看,但她听到身后有人追上来了。 而且越来越近! 混账!这小犊子有护卫她打不过了不起么?! 她要是能…… 身后,阿肆的长剑一下便贯穿了她的身体。 鲜血喷涌而出。 夙柔瘫在地上,她双腿又是一声脆响,被阿肆给生生掰断了! 九公主迟迟追了上来,这次毫不犹豫的用匕首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深深地口子。 浑身的疼痛叫她已经动弹不得。 哪怕是求生的欲望她也没有了。 大概是不解气,九公主用匕首将她的头发刮了下来。 瞧着掉落在自己面前的秀发,夙柔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这点能耐根本就不够看的…… “把她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 她的脸…… 她的身体…… 她后来疼晕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被架在悬崖边上,面前是九公主那得意的脸。 她听九公主的意思,大概是他们昨天夜里已经拿下了北国的皇宫。 仅此,足够了…… 九公主看她醒了,皱起眉头,神色不悦,“你都把她扎成筛子了,怎么还活着?算了就这么把她扔下去吧,有意识也好,听说摔死的时候还能保持意识一段时间,感觉的到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呢。” 九公主莞尔一笑,冲她摆了摆手,然后她便觉得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松了。 她的身体失去重心,朝着下面的悬崖掉下去。 她就这么死了么…… 不行,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用了最后的力气,摸出带在身上的鞭子朝着悬崖上面甩了上去。 她那鞭子缠住了九公主的脚踝,等九公主身边的阿肆反应过来之前,九公主已经被她给一起拽了下来。 她松开鞭子,拽住了崖壁上生长突出来的树根停在了半空中。 “殿下!” 阿肆的呼喊在她耳边跟风声混在一起。 在九公主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她瞅准时机,一刀刺入九公主的脑袋。 然后浑身脱力,她松开了那树根朝着下面掉了下去。 九公主被夙柔的那把匕首插中脑袋,挂在了悬崖壁上。 那刀身散发出的寒芒在冬日的阳光下发出被血浸染过的润色…… 南国,元家别苑。 “啪嗒”夙万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觉得一阵心悸。 元家的丫鬟快步上前,蹲下身清理茶杯。 “不……不好意思啊,方才手滑摔了一个杯子,改明我赔个一样的给你。”夙万目光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元温。 元温摆摆手,“没事,一个杯子而已,元家多的是,我方才已经请人去找夫人了,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 夙万说,“我们抵达南国之后,阿柔也没来封书信,不知道元姑娘能不能跟阿柔再联系一下?” 元温说,“如今南国已经正式跟北国交战,这个时候送书信过去,会不会给揉揉添乱?” 夙万若有所思,“这倒是……” 元温又说,“等战事过去,我便派人去北国寻一下阿柔,自然会保护她过来的。” 夙万礼貌道谢,“无碍,就是劳烦元姑娘了。” 元温说,“我跟柔柔是好姐妹,我又年幼当家,她的阿爹阿娘,我便也会当做我的阿爹阿娘来照顾,夙大将军还是莫要生分了的好。” “小姐,夫人来了。”丫鬟快步从门外进来禀报。 第244章 河里的死人 夙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伸开胳膊将苏氏揽入怀中,“这些日子你待在这儿,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苏氏摇了摇头,目光扫视了一下屋子,“阿柔呢?” 说到夙柔,夙万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 “阿柔她……还呆在北国,不过老三解决完事情就回去找她,不会有事的。” 其实这话夙万自己说出来,他都不信。 他也想呆在那里,可是阿柔和老三的态度让他压根不容拒绝,自己到底是老了的…… 今后这天下就是年轻一辈的。 苏氏皱眉,目光看向元温,似乎想从元温的嘴里听到一个夙柔安全无恙的答案。 元温清了清嗓子,“伯母若还是担心的话,那我现在便派人去打探一下柔柔的消息,元家应该还有下属在北国附近。” 苏氏礼貌冲元温颔首点头,“有劳元姑娘了。” 夙万叫上季氏,一并回了他们的住处。 元温说,“我便不跟着你们去了,我派人帮夙大将军把你们的行囊都给带过去,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他们去。” 一路上,季氏跟苏氏两个人面面相觑,沉默的就只能听到马车外面街上的喧嚣。 马车在庭院外面停下。 苏氏最先被下人搀扶着下了马车,“这便是阿柔给我们准备的住处。” 夙万也从马车上下来,他迈开步子踏过门槛,虽然这门不如将军府的气派,却也是不输给左邻右舍的。 院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下人低眉顺眼的说,“这院子是夙姑娘买的,我家小姐也正是因为这处院子而跟夙姑娘认识的,夙姑娘在郊外还有一处宅子,钥匙在苏夫人手中,城里的这一套虽然有点儿小,但这一套更为方便,也能让将军和两位夫人到街上去,所以就打扫了这里,将军你若是要去瞧瞧郊外的那一套,管苏夫人要钥匙便好。” 夙万心头一阵心疼,“这丫头……” 到底都背着家里的人干了什么。 季氏挽住夙万的胳膊,“将军,我们就先瞧瞧这院子。” 夙万说,“好。” 元家的下人又跟上夙万,“我家小姐还交代了一下,夙姑娘早些就交代过她,将军若是来了之后需要生存,可直接从我家小姐那儿拿银子来用,夙姑娘在她那儿存了十箱金条,二十箱银子,还有绫罗绸缎,珠宝翡翠各三十箱。” 夙万一愣,“阿柔早就在元姑娘那儿存的?” 他心中逐渐不安起来,阿柔果真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提前做好了准备。 可是就是如此,她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会过来? 元家的那下人看着夙万的神色,跟仿佛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的。 “夙姑娘孝顺,她料到了两国会交战,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还说不管什么都要把将军你给带到这里来安度晚年。” 夙万摆摆手,“今日有劳元姑娘了,你先回去吧,这儿就交给我们收拾。” 门外,阿若搀扶着夙忡慢慢的进来。 一番收拾下来,天黑了。 天上飘起雪花,庭院中被一层雪给盖上。 夙万身上披着狐裘坎肩,看着灰沉沉的天空。 “将军,喝些热茶吧。” 夙万吸了一下鼻子,这么冷的天,两国交战,那些将士百姓都备受苦难。 不知阿柔有没有挨饿受冻…… 村子靠河,下雪之前,一冷,他们这儿就最先下雨。 山头上起了一层雾,脚下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又滑又湿。 一个带着虎头帽的孩童兴冲冲的拿着一只镯子跑到正蹲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身边,“娘,我捡到了一个宝贝,你快看看这值不值钱。” 妇人看了一眼,芊芊柳眉皱着更显忧怜,“这哪儿来的?!快把它还回去。” 这东西若非是出身显贵,根本不可能带的起,该不会是这孩子偷来的吧。 孩童看着妇人突然变了的脸色,愣了一下,然后将那镯子藏到身后,“这是我从一个长的很漂亮的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就是我的了!” 妇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什么死人?你在哪儿捡的?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你也敢拿,不嫌晦气么,我这就去告诉你爹。” 孩子急了,毕竟他阿爹最讨厌这些东西了。 孩子指了指河,“就在河里的死人,她自己漂过来的,撞到岸就不往前漂了。” 妇人端起洗衣盆,“我过去跟你瞧瞧。” 近来南北两国交战,定然会有什么尸体出现在村子附近。 “啪嗒”妇人走了两步,便瞧见了那个躺在冰凉的河水中的死人的脸的时候愣住了。 鲜血染红了整个河面,那死人像一朵绽放的玉兰在河面上随着水流摇曳。 妇人手中的木盆掉在了地上,刚洗好的衣服也一并从木盆里面掉在了地上。 妇人顾不上其他,“阿…阿柔!” 岸边的水不深,但没过了脚踝,夏日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经常跳下来玩。 妇人迅速跳进了河里,河上的冰被破开,她白皙的脚踝上迅速就冻的通红了。 妇人将夙柔给拖拽上岸…… 那双手被河水冻的通红了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哪里是撞到了岸不继续往前漂了? 她是知道自己在这儿,所以才停下来的。 第245章 抢宅子的啊? 宫煜带着士兵杀进北国京城的那一天,是开春之后的事情了。 但那天北国下起了大雪。 北国京城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雪花挂上他发梢,他站在漆红的将军府门前,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门前堆了厚厚的一层雪,也无人清扫,院子里毫无生气。 夙柔跑了。 “少将军,我们的人把北国皇帝抓了过来。” 宫煜侧目,只见那个身上穿着寝衣的皇帝被人押着过来。 那个从前如沐春风的皇帝被他们踹了后腿,狼狈的跪在地上,冻的瑟瑟发抖。 “北国愿意投降,还望煜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皇帝话都被说完,脸色便一僵。 宫煜拿过侍从递过来的长枪,朝着老皇帝的脑袋捅了下去。 “北国太子谢渊可有找到?” “回少将军,我们没找到,不过从北国后宫的嫔妃嘴里听说,他前阵子被人大卸八块死在了自己的寝宫里面。” 宫煜锐利的眉宇蹙起,眸光宛若冰棱,“将军府的下落呢?” 宫煜的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出来的颤抖…… 他怕从对方口中听到将军府的坏消息。 当初分别的时候,她便是怪他将她拐到大漠去。 他知道就算夙柔还在,将军府都还在,夙柔也绝对不可能会来见他。 “回少将军,沈家的人说,夙柔……夙姑娘前阵子已经跟北国皇帝辞呈,带着将军府上下都离开了。” “呼……”寒风潇潇,雪花吹在他脸上吹的他眼睛刺痛。 宫煜说,“我知道了,沈家留在这儿接应我们的是沈长明?” 说的人将身子又压了几分,“不是,是沈爻。” 宫煜说,“北国朝中不归顺者,一个不留,让沈爻来见我。” 他拔出插在皇帝脑袋上的长枪,迈开步子离开。 皇帝的鲜血从他手中的长枪上滴落在雪地上,宛若朵朵梅花在他脚后绽开。 沈爻过来的时候,宫煜正站在宫墙上。 他将京城大片的景象收入眼底,成功攻下北国之后,他却独独身边少了一人。 “少将军找我何事?” 宫煜侧目,“夙柔在离开之前,有没有来找过你?” 沈爻一愣,然后说,“她在我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希望我能够帮她找到她的朋友。” 宫煜说,“仅此而已?” 沈爻说,“我们分开的时候,她说她离开北国之前会过来跟我道别。” 宫煜说,“是你们杀了太子谢渊?” 沈爻应了一声。 宫煜的眉头皱的更紧,她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她可是已经离开了?” 沈爻说,“我没帮她找到她的朋友,她那日跟我分开之后也没再来找过我。” 那么她或许还在京城内。 宫煜说,“你带人在城内多找找她的踪迹。” 半晌,沈爻都没回应。 宫煜侧目,便看到沈爻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出神…… “做甚?” 沈爻抬眼,“为何你不带人亲自找?说不定夙柔只是单纯的不想见你。” 下一瞬,沈爻呼吸顿住,宫煜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沈爻抵在了城墙边沿上。 沈爻半个身子都是悬空在半空中的。 宫煜面色阴狠,“你本就不喜欢沈家的人国顺南国,但夙柔却有反心,她跟你不过逢场作戏,只为了保住将军府,你们两个之间的婚约,不作数,你再在我面前这般,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沈爻冷哼一声,“她若是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你,更不会出现在你跟前,你我二人对于夙柔而言都是失败者,她不爱你,更不爱我,你就算掐死我,把我从这儿扔下去,她也不爱你。” “夙柔她没有心啊,对她的一片痴心在她看来也不过就只是朋友,可能我说朋友这也是高估了我们在她心中的位置。” 宫煜随手一甩,将沈爻扔到旁边的地上。 “带着人在城内搜寻,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好,我都想再见她一面……” 沈爻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好自为之。” 沈爻从城墙上下去,城墙上就只剩下宫煜一个人的身影依然伫立在那。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眸光看着将军府的方向又凝重了几分。 “少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回来传信了,其他三处边关都已经成功被攻破,我们得大军已经入境,很快就能抵达北国跟我们汇合。” 宫煜皱眉,“镇守在边关的总兵呢?” “他……他们本来是要抵抗的好像,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打开城门放弃了,就是唯一的要求便是,要放过镇守的将士和城中的百姓。” “而且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宫大将军率兵最先抵达夙迟镇守的边关,两军已经交战,夙迟在战场上直接擒下了宫大将军,但是又放了他,选择投降……” 夙迟? 他算得上是半个南国的细作…… 宫煜说,“宫大将军可有伤着?” “夙迟没有伤我们的人。” “派人传信,盯着夙迟他身边一旦出现夙柔,立马汇报。” “是!” 南国夙府。 大批士兵将他们居住的宅子包围,夙万扛着砍刀站在宅子跟前护着身后的众人。 “夙万!束手就擒,我们可饶你不死!” 夙万冷喝一声,“饶我不死?好大的脸呐,老夫就在这儿住下了,怎么着?” “南国不欢迎北国人,更不欢迎你这个南国仇人!” 夙万笑道,“这宅子是我家的,买了还不让人住?抢宅子的啊?” 夙万这无厘头的回答愣是叫那南国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将军……”苏氏和季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夙万偏过头,“进去,别出来,去问问儿媳妇,老大咋样了。” 他就是装装样子,气势上总得唬住他们。 光是这大砍刀扛在身上,他隐隐的就觉得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开始发疼了。 那南国人首领目光阴沉下去,突然拔高音量,“陛下有令,这宅子里的所有人一个也不能放过,斩下夙万和夙仲头颅者,加官晋爵,赏黄金万两,并赏封地给封号,活捉夙万夙仲者,封吏部尚书,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 他话音刚落,那些个包围宅子的士兵看向夙万的表情跃跃欲试了。 第246章 见鬼了? 他们下一瞬,立马冲了上来。 夙万将手中锋利无比的砍刀对准了他们,鲜血四溅,围着他们的士兵见状立马顿住脚步后退了两步。 其实眼下这情形,夙万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动了手,南国人更有理由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可他不能退,不光是因为宅子里的人。 老二和老三还没过来跟他们汇合,他的阿柔也没有回来,万一…… 万一他的孩子们回来之后找不到他们了怎么办? “谁敢上前,死。” 气氛凝重起来。 “住手!谁敢伤了夙府的人便是跟元家不共戴天!”人群外传来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元温被下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眉头紧皱着怒火已经挂在了脸上。 元温恶狠狠瞪着为首的那人,“尚九,你打算跟我们元家公然对着干么?!” 尚九脸色阴沉,“来人,送元姑娘回去。” 这些士兵不敢冲上去跟夙万打个你死我活,但却敢对元温一个女子动手。 元温将一块腰牌砸在尚九的脸上,“看清楚,陛下亲赐的腰牌!也传了口谕,朝中若是有人敢跟我们元家对着干,就以谋反的罪名拖下去斩了!” 尚九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掉落在自己手中的腰牌,“陛下给你的,便是看重元家以及元姑娘,可不代表元家在南国拥有免死金牌,陛下要对夙万动手,姑娘若是要拦,不妨去跟陛下要个去?” 元温当然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不会得罪南国,也能让夙家在南国继续生活下去。 元温若是一走,这尚九定然会趁机对夙府发起进攻,就算她到时候真的拿到了免死金牌,尚九也有王令在先,那老东西肯定也只是随意糊弄元家一下。 “啪啪”元温拍了两下手,几百个元家家丁从人群外面进来。 井然有序的在夙府外围筑起人墙。 “好啊,那你便动手看看。” 尚九说,“你确定要保夙万?” 元温说,“元家就是要保,南国要点脸不?欺负老弱妇孺!夙大将军若是有意跟南国为敌,早就动手了,你们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元温的话成功引起了人群外围的百姓的不满。 “当年我阿爹便是死在了南北两国的交战里!夙万老!我阿爹难道不老不无辜么?!你可怜他们,谁来可怜可怜我那死在北国人刀下的阿爹啊?” 夙万站出来解释,“我率兵,是绝对不会伤害无辜,两国交战,必然有死伤,那年我麾下三十万大军,未必全都能管的上。” “你居然是夙万,是当年率兵攻打南国的主帅,就应该以命偿命!” “就是!他们怕不是如今瞧着打不过我们南国,便放弃抵抗跑到了我们南国来隐姓埋名!今天要让他们全家都死在这儿!” “对!今天要让他们全死在这儿,祭奠我们南国无辜的百姓。” 百姓们群情激愤。 元温急了。 尚九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瞧着元温颇有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元姑娘并非我们南国人,又怎么能理解南国百姓的苦楚?” 一个下人快步走到元温身边,跟她低声耳语了几句。 元温元温凝重的神色突然放松了下来,“各位,我元家有消息,宫大将军率兵攻打北国的时候败在了夙少将军夙迟手中,但夙少将军选择放过了他,并且还打开了城门放南国大军入境,这条消息我元家用性命担保是真的!” “他们若是没有投降归顺的意思,又为何这么做?!”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元家?哪个元家?” “应该是天下第一商会的那个元家,城子街那头整整三条街好像都是元家的铺子。” “扑通”一声,众人的视线又被吸引了过来。 夙万扔下砍刀,就那么跪在了地上。 “我夙万在此发誓,我们住在这里绝对不会给各位父老乡亲添麻烦,对南国也绝对不会做任何不利的事情,望各位父老乡亲能够放我们一马。” 苏氏刚要上前,却被季氏给拦住。 季氏轻轻摇了摇头。 苏氏压低声音,看向门口跪着的夙万,眼里满是担忧。 “他何必如此……” 季氏说,“将军当年率兵攻打南国,便是造下了聂,他定然是担心小姐的安危,所以不想离开。” 元温走到夙万跟前,将他给搀扶了起来。 “夙大将军,有我在,他们不敢冲上前来,不必如此,柔柔就算不在,我也能替她保护你。” 夙万眼眶猩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觉得憋屈,他这么大一个块头露出这副表情来,叫人不免也为之动容。 元温扭过头来看向尚九,“撤兵回去,我会去跟陛下请示。” 尚九不为所动。 元温再次重复了一下,“我让你撤兵!” 方才他们也动手了,足以证明,尚九跟它的那帮人不是夙万的对手。 尚九调转马头,“盯着夙府,我们走。” 等他们离开,围在夙府门口的那些百姓也都离开了。 夙府气氛凝重。 元温坐在堂屋,抱着姜茶喝了一口。 “这尚九是镇国公,宫远之当年被你在战场上废了腿后,宫家的势力逐渐削弱,南国近乎一半的兵权都在他手里,是当朝陛下身边的红人,我晚些便派人进宫去送书信,你们这几日暂且不要出府。” 夙万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膝盖。 “我们……真的是给你添麻烦了。” 元温说,“若是柔柔在,定然能把那尚九打的落花流水,不过就算她不在也没关系,毕竟南国,不敢得罪我们元家。” 苏氏眉间的哀愁就没有散去过,“元姑娘……阿柔她,有消息了吗?” 元温说,“暂时还没有元家的人上报过来,但我听说,宫家也在寻找柔柔,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夙万皱眉,“宫家?当年废了宫远之的人是我,他们找阿柔干什么?不会是要对阿柔下手来报复我吧??不行,元姑娘你能跟宫远之说上话不?叫我见见他,我给宫远之磕头也行,千万不能让他们对阿柔下手!” 夙万一向是威震四方的,要换做往日谁有那个本事能让他磕头? 元温内心感慨,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更何况,他们找的还是柔柔……这让夙大将军更是不能继续肆无忌惮下去了呢。 元温放下手中的茶盏,“你们不知道吗?这次一举拿下北国的主帅,便是宫家的那位少将军宫煜,而他就是你们认识的煜王。” 夙万愣住,“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见鬼了?” 第247章 你对仇人之女动心,就不怕陛下将你千刀万剐! 夙万说,“宫远之那大儿子我知道,当年死在了两国交战之中,怎么可能还活着??” 元温愣了一下,“不应该惊讶一下,煜王是宫家的少将军么。” 夙万说,“这个我也惊讶,但是我还是更纳闷,宫煜为什么还活着,他们宫家难不成找到了什么神丹妙药让人起死回生了??” 元温说,“宫煜早几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有没有可能,如今的这个宫煜,因为什么原因其实不是宫煜?” 夙万面色阴沉起来,“说起这小子,我倒是想起来之前见他的时候,他那张脸跟宫煜长的确实有点像,但是又不是很像。” 元温一时语塞,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夙大将军跟现在才想起来似的…… 夙万说,“不行,我得见一下宫远之元姑娘帮我搭个线。” 元温说,“宫远之近日不在南国,要见他也得等他带兵回来了。” 夙万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对了,老夫多嘴问一下,方才在门口的时候,你说的可是真的?” 元温说,“什么真的?” 夙万说,“就那个夙迟拿下宫远之的事儿。” 元温说,“是真的啊。” 夙万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高兴了一些。 “老三果然有能耐,虽然还是放他们进去了,但是起码没完全丢我们家的脸。” 元温突然意识到,让这个从前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大将军投降,是拥有诋毁意义的。 元温缓缓开口,“这件事……其实是柔柔做的,她在送你们来南国之前,就已经安排人去给镇守在边关的三位少将军通风报信了。” 夙万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下去,“阿柔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信阿爹能保护她么,就算把我留在北国,等南国人打过来,我一样可以跟几年前一样将他们打到归顺。” 元温说,“或许……她不喜欢北国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倘若仔细想想,他们觉得好像也不是特别了解夙柔的性子…… 她好像一直都是在为他们着想,但他们却连她为什么这么做都想不到。 元温的食指敲打着桌面,“这些时日,元家会去找柔柔的,夙大将军不必担心。” 夙万垂眼,满目哀愁尽显沧桑,“老大如今还磕坏了脑袋,不认识我跟他阿娘了,老二跟老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跟我们汇合,阿柔下落不明,好好的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元温站起身子,“元家已经在找大夫过来给夙少将军看诊了,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季氏跟苏氏站起身子来。 元温说,“两位夫人不必送了。” 夙万说,“姑娘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 元温摆摆手,出了门,便爬上马车。 马夫问她,“小姐,我们要回去还是去宫里?” “去宫里吧。” 那马夫又说,“小姐你这阵子为了他们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若是真的为了他们去了宫里找陛下,等于我们元家欠下陛下一个人情。” 元温说,“如今宫煜风头正盛,我瞧着宫煜也有要保柔柔的意思,不妨赌一把。” 她觉得南国陛下是不会这个节骨眼去跟元家和宫家对着干的。 “还有。” “小姐你说。” “今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这埋怨夙家的话,不必再出现在我跟前来,自己去找江伯领罚。” “……是,是小的嘴笨说错话了。” 宫煜他们这次之所以能够顺利拿下北国,其中柔柔有意放他们通行的原因占很大一部分。 最关键的一点其实还是北国那老皇帝目光短浅。 北国老皇帝登基的时候,杀了不少的兄弟姐妹,若是老皇帝那些兄弟姐妹还在,应该是能有自己的领地,手中握有一部分兵权。 京城这边遇到了麻烦,老皇帝那些兄弟姐妹还能带兵杀进城内帮老皇帝找找场子。 但这老皇帝怕他的兄弟姐妹也像他一样谋反上位,靠着兵力一举杀进北国京城,所以将兵力分散给了朝中的得力大臣…… 这大臣便是夙万,老皇帝觉得没有谁能够比夙万更能让他觉得安心了。 可后来老皇帝看夙万在朝中地位逐渐稳重,便有了顾虑和疑心。 百般试探也还是对自己这一手扶持上这个位置的夙万不放心,最后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是他作的让自己那比狗都忠诚的大将军叛变了。 北国皇宫内,重兵把守。 开春之后,气候逐渐回暖。 但宫里冰凉的还跟个地窖似的。 宫远之带兵从玄武门进来,打了胜仗,脸上兴高采烈的。 “煜儿。” 宫煜双手抱拳作揖,“阿爹。” 宫远之心情颇好,“此次发兵,你功劳最大,回去之后我要跟陛下好好夸奖你一番。” “这次攻打北国,我们压根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算真要论功劳,也不应该都算到宫煜一个人头上。”说话的是攻打其他边关的将军,话里话外都透着酸气。 宫远之说,“要不是煜儿,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兵到这儿来?” “我可比你好太多了,起码我没输给敌军的主帅,然后还被放了回来,说起来,对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放你回来?该不会是你已经被策反了吧?” “他若是被策反了,何须率兵抵达京城跟我们汇合?”宫煜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那人撇撇嘴,闷声嘀咕,“谁知道呢。” “你!”宫远之欲要跟对方吵起来。 却被宫煜给打断了。 “几位将军在京城休整过后,便率兵返回南国吧。” 一直靠在石柱上,没说话的另一位将军缓缓开口,“我听闻手下的将士说,宫少将军攻下北国京城之后,便住进了北国大将军府,这皇宫要比那大将军府奢华舒适的多了,宫少将军可是为何?” 宫煜面色冷淡,眸光扫过他的时候,眼里甚至有了一丝杀意。 “不为何,我喜欢。” “你早些年返回南国的时候,身边带着的那小丫鬟,在宴席上贸然冲撞了九公主,我听闻她便是夙万之女夙柔,你在此期间对她非比寻常,你虽年幼的时候便被送到了北国充当质子,可也是懂了情爱之事的岁数。” 对方眼神锐利,朝着宫煜看了过来,声音气势磅礴。 “你对仇人之女动心,就不怕陛下将你千刀万剐!” 第248章 叫她入咱家祖坟! 宫远之抖了个激灵,忙是站出来打圆场,“有话好说!突然嚎一嗓子干啥?反正煜儿绝对不可能会对夙柔动心的!不然他怎么还听命,率兵攻打北国?!” “煜儿打小便是在宫里长大的,他什么样儿,陛下最是清楚~我本来就已经老了,打不过夙万那个小儿子不正常吗,我听闻那夙万的小儿子,如今岁数比煜儿大不了几岁。” 宫远之笑呵呵的站在中间当这个和事佬。 宫煜拧眉,“呼兰多,陛下亲自封我为主帅将军,你若不服,便去跟陛下争论。” 呼兰多,这次攻打北国的四位将军之中,唯一的一位大漠人。 大漠人天性好斗,宫煜也并没有把他的话给放在心上来。 呼兰多撸起袖子,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宫远之,他怒目圆睁。 “你最好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夜里的时候,有人来报,“少将军,沈爻发现了一具女尸。” 屋里,正瞧着文献的宫煜动作一顿。 他放下手中的书,“嘎吱——”打开门来。 “在哪儿发现的?!” 跪在门口的人一直低着头来,“女尸已经被沈爻给带了回来,就在前院儿。” 宫煜大步跨过脚下的门槛儿,他搭在肩头的披风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宫煜顾不上回去捡地上的披风,快步来到了前院儿。 还未靠近,他便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臭味儿。 尸臭最是惹人烦,就算是捂着鼻子也能闻得到。 沈爻脸上带着一块白布,遮挡口鼻,“近日开春,温度上升,这尸体挂在悬崖上已经被腐化的不成样子了,不过我找了北国一个杵作来验过尸了,此人双手没有茧子,并不是习武之人,她不是夙柔。” 宫煜瞧了一眼,“可有从她身上找到什么能证明物件的东西?” 沈爻抬抬手,候在一旁的随从将一块放在托盘上的腰佩送了上来。 “这个是从她身上找到的,是南国皇室的人。” 沈爻跟南国渊源不深,而且也没有怎么和南国皇室的人接触过,或许宫煜认识呢。 宫煜没去拿,淡淡扫了一眼,“这是九公主的腰牌,出入宫中都需要靠此物来辨别身份。” 沈爻说,“南国九公主为何出现在北国?” 宫煜没有回答沈爻的话,“你在什么地方发现她的?” 沈爻如实回答,“京城往南走,一处悬崖上,那上面有打斗过的痕迹。” 宫煜面色阴沉,“她被什么东西所伤?” “一把匕首,我认为,可能是你们南国出了细作,那把匕首一刀刺入九公主的脑袋将她钉在悬崖壁上,而从九公主身上,我找到了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 宫煜神色怔住,“是金色的匕首?” 沈爻点头,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个用布包着的,递了过去。 随着一层一层的白布揭开,宫煜的心也彻底死了……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接过沈爻递来的匕首,那里面包着的正是他送给夙柔的那把,黄金是软的,拿来砍人也就伤个肉,连骨头都砍不断。 他知晓她只擅长用匕首,便是在削铁如泥的铁匕首外面镀了一层金。 配合刀柄上的红色宝石,他可以肯定,这是夙柔的那把,刀刃儿外面的金都已经被磨掉,卷翘了。 “备马。” “少将军……” 宫煜咬牙,“我说,备马。” 宫煜带着人赶到那悬崖边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瞧着悬崖边上的血迹,心头紧了紧。 滴落在岩壁上的血早已干涸变成了深褐色。 一旁的随从说,“少将军,夙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不会有事的。” 宫煜在出发来这儿之前,就已经查看了九公主尸体上的伤口。 一刀毙命,这不是九公主的血…… 会是夙柔的么…… 一头黑发被风吹的飘逸,他身上的毛领随之也跟着抖动起来。 “少将军……这地方正在风口,咱们不然还是先……” 那随从直到靠近了一些,才发现他不是觉得冷,原是宫煜在极致的克制自己的怒火…… 宫远之见他一宿都没回来,便一路叫随从带路带着自己来了这悬崖边上找宫煜。 “你放在北国将军府的那尸体是咋回事?北国皇帝难不成在这儿设下了埋伏?” 宫煜侧目,声音沙哑,“阿爹……” 宫远之愣愣说,“做甚?” 宫煜说,“九公主被一刀毙命钉在了这下面,沈爻昨日的时候将她尸首带了上来。” 宫远之往下面瞅了一眼,听到宫煜说那尸体是九公主,就觉得眼前一片恍惚,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九公主被人杀了?!那北国老皇帝果然还有后手!我叫人吩咐下去,这几日多多巡逻一下,免得今后再多一个北国残党出来祸害我们百姓。” 宫煜叫住要走的宫远之,“是夙柔干的。” 宫远之错愕的再次顿住脚步,“那闺女人呢?!” 宫煜说,“……或许掉下去了。” 宫远之看他这么平淡,就急了,“那赶紧派人下去找啊!还站在这儿干啥!” 宫煜声音里透着落寞,“在你赶来之前,我已经派人下去了,这下面有一条河,这悬崖上面的血迹已经说明她生死难料了,更何况……” “她根本不会水。” 宫远之皱眉,快步走到他跟前来,身上穿的甲胄声音碰撞在一起,声音显得格外笨重和刺耳。 宫远之一把将宫煜从悬崖边上拽了回来,那充满力量的手晃了晃宫煜,希望能够让他振作一些。 “找啊,好歹找到这闺女的尸体!她救了我一条命,叫她入咱家祖坟!就算找不到她的尸首,也得给她立个牌位放在咱堂屋去供着!” 宫远之的情绪比宫煜还激动,他虽然跟夙柔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他对夙柔这小女娃娃本来印象不太好,但他后来不是也改变了对他们北国人的偏见么?! 宫远之暗暗叹了一口气,这高度摔下去,就算下面有条河,宫远之也知道她不死也得残。 那话又说回来,那闺女受了伤的情况还能一刀要了九公主的命,真是天纵英才啊…… 第249章 夙风的剑 宫煜不想让宫远之待在北国,就在他们大军准备返程的时候,将他也给一并送了回去。 在临走之前,宫远之过来找他谈了谈。 “你跟夙柔的事情,我也没有详问过,但,我要警告你,此事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最后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面。” 毕竟有呼兰多当时不就跟他急眼了么,他们就算是要派人在悬崖底下去找夙柔,也得小心谨慎一些。 宫煜点头,“我知晓。” 宫远之瞧着宫煜,却是怎么也不安心的。 “我回南国之后,定时派人送家书回去,你此次带兵,不到小半年便一举拿下,可谓比当年的夙万还要雷厉风行。” 宫煜催促道,“快些上马,途中还有很长的距离。” 宫远之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过了,也没再跟他废话,翻身上马。 身后传来呼兰多的声音,“只他艺人留守北国,可能行?” 宫远之扭过头,没好气的说,“反正比你行,出发,返城!” 宫煜打小便被送来做质子,宫远之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他的心思? 从前也是委屈了他,这次便当做是让他弥补一下自己。 宫远之离开的第三日,宫煜在城中抓到了元家的人。 审问的是沈爻,知晓元家和夙柔的关系,他也没有刁难于人。 “元家也在找夙柔?” “大人,我身上的腰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绝对没有撒谎,还望大人饶我们一命,我们也只是秉公办事,不太清楚北国如今的情况。” 沈爻叫人给他们松绑,目光流转看向身后的宫煜,等着他做出决定。 宫煜缓缓开口,“元家找夙柔,可是夙大将军之意?” 跪在地上的元家人摇了摇头,“这我不知,不过……我们寻找夙姑娘,这应该没有犯法吧?” 元家人问的小心翼翼,跟生怕惹恼了面前的这个活阎王似的。 宫煜抬抬手,“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但是作为交换,你们一旦有夙柔的消息,需要派人来通知我。” 元家人点头如捣蒜,“多谢宫少将军……” 沈爻叫侍卫送元家人离开,回来跟宫煜说,“元家如今也在找夙柔,她……真的失踪了?” 宫煜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看着沈爻,“你知不知道,将军府的人如今的下落?” 沈爻摇摇头,“我听她说过,会把夙大将军送到南国去,她在那之前,还曾跟我们家的人做过交易。” “什么交易?” “望今后在南国,沈家能够庇佑他们将军府。” 宫煜的眉头皱了又皱,她果然料到了会是南国获胜的局面,提前做了打算。 可她身边已经有了元家作为将军府的靠山,何须再跟沈家做交易? 宫煜扪心自问,他确实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除了…… 怕她遇到危险,所以将她拐带到大漠引她为此不满。 他比沈家,要可靠的多。 她为何不选择来找他? 沈爻又说,“你如今的身份,若是跟她再有牵扯,怕是空有不妥。” 宫煜声音冰冷,“管好你自己。” 北国边关,夜风萧瑟。 夙风坐在马车上身子一阵颠簸。 他瞧着浩瀚的星空,感慨道,“当真是可惜,好好的战事,你们非要拽着我当逃兵。” 驱赶马车的马夫乐呵呵的说道,“二爷……这话你这半道都说了一路了,我们也只是帮夙姑娘办事,还望二爷不要给我们难堪了,更何况,当时的战况,二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夙风百无聊赖的靠在马车上,当时两国已经交战,他已是处了下风,本想夜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被这帮自称他小妹朋友的人给劝着投降了。 当初大漠攻打边关的时候,北国的老皇帝没有让人给他派兵支援,已是直接抹灭了他心中的忠诚。 他们给他分析利弊,说的头头是道,歪理一堆一堆的,是他那小妹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然后,他就真的跟着他们连夜跑了…… 自己隐约察觉出来小妹是已经做好了退路,可他这会儿想起来,还是真真的觉得担心。 万一北国那老皇帝没死成,天涯海角追杀他们一家子怎么办? 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脑袋被癫的烦,“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到?” “二……二爷,咱快了已经是不吃不喝的在赶路了。” 他们抵达南国边关的时候,负责把守的士兵走上前来例行检查。 夙风带了一个面具,那士兵撩起帘子正好被他这鬼脸面具给吓了一跳。 “把面具摘了。” 夙风说,“我长得丑,见不得人,这面具打小就戴着,已经长在我皮肉里面了。” 那士兵脸上露出厌烦,“你是北国人?” 夙风说,“我不是,我是……” “我们是元家的人,天下第一商会的那个元家,这是腰牌,官爷请过目。” 马夫赶忙将腰牌递了上去。 谁知那士兵竟然看都不看,“啪嗒”一声,将那腰牌拍飞,直接掉在了地上。 “元家人也得把面具摘下来,你们车上放着武器,是要造反么。” 马车内放着的便是夙风的长剑,武将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能将自己的宝贝疙瘩给丢了。 他以为自己戴着面具只要不露出脸就没事。 怎么他们这么咄咄逼人? 夙风吞咽了一下口水,他那两个兄弟太招人眼了,若是摘下来,保不齐会被他们给拿下。 “出什么事了?”一个总兵打扮的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大人,此人拿了元家的腰牌,说是元家人。” 那士兵将地上的腰牌捡了起来,屁颠屁颠的递过去。 对方看了一眼,走到马车旁边,撩开布帘往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也不知道看了什么,手一哆嗦,腰牌“啪嗒”一声又掉在了地上。 “夙……阿不,大人,多有得罪还望多多包涵这就给你放行。” 那士兵一愣,“大人,你忘了陛下交代的么,凡是元家的马车进出边关,多少也得刁难……” “啪”一声,那士兵生生挨了一拳。 “没事!大人你请,手底下的人没眼力见儿,多有得罪!” 夙风笑了笑,从他们刚才的话里面察觉到是怎么回事了,“不让我摘面具了么?” “不摘了,不用摘!” 夙风笑道,“可我想摘,怎么办?” “那我们给您放行,你在马车上摘了透口气也好。” 夙风逗了逗这南国人,觉得还挺有意思。 扬声道,“走吧。” 总兵看着夙风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面才回过神来。 真是开玩笑! 那把长剑明晃晃的摆在身边,生怕别人认不出他那挂在剑柄上的剑穗! 那上面挂着的是夙家的腰牌啊。 夙家的人向来喜欢靠蛮力,就只有夙二少将军喜欢用剑。 别看用剑的人耍起来没砍刀和弯刀霸道。 夙风的剑。 杀人无形,一剑封喉。 总之,就是比夙万还可怕!跟他动手,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脑袋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 第250章 上元节设宴 夙风的马车继续往前面走,他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咱们要去哪儿?” “二爷,咱得去南国王城去,夙大将军其他人都在那儿。” 夙风说,“我的意思是,咱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南国的领土上??” “二爷,你放心跟着我们走就行,夙姑娘早就准备的齐全了,压根不需要二爷你再担心什么。” 夙风:“……” 他不是不信小妹,只是…… 惊讶于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妹根本没有怎能出过边关,哪怕是出京城的次数也都能数的过来,她又当是什么时候筹备了这些的? 马车抵达南国王城的时候,在夙府外面停下,他们入城的时候其实还是被那守城的士兵刁难了一下的。 不过元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派人在这儿接夙风了。 夙风踏上台阶,瞧了瞧院子,“就这儿?” 他话里带着嫌弃。 出来接他的便是三夫人季氏。 “这院子是小姐准备的,二爷还是莫要嫌弃,二爷你一路舟车劳顿,可否再辛苦一下?这会儿将军跟元家的那姑娘正在堂屋等你。” 夙风说,“我正有此意。” 他这一路上,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了。 也省的一时半会儿见不到阿爹了。 季氏走在前面,跨过门槛儿。 “将军,二爷到了。” 坐在主位上的夙万将目光看向门口。 “老夫先问你一件事,你可是也是被阿柔的朋友给带来的?” 夙风说,“是。” “砰”一声闷响,夙万拍了一下桌子,“你连抵抗一下都没抵抗?就跟着阿柔的朋友过来了?!” 夙风神色淡然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阿爹可是觉得我当了逃兵,所以生气?” 夙万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身为一个武将,怎可因为亲人的一句话就轻易放弃了守城?” 夙风笑了笑,身子斜靠在椅子扶手上,“阿爹你莫不是忘了,去年入冬之前,我险些因为北国那老皇帝死在边关,若非老三,我如今坟前草已经三丈高了。” 夙万欲要上前去教训一下他,却被苏氏和元温给拦了下来。 “将夙大将军还是先不急得生气,柔柔的朋友当初传信给我过,二爷抵抗了,但是南国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二爷镇守那头,所以二爷一时半会儿陷入了困境,是柔柔的朋友及时出现将二爷救了下来,然后劝说二爷弃城跑路的。” 夙风说,“真要说的话,我确实没心思跟他们打,我听他们的话,听出来了小妹早就谋划好了要造反,以为你是知晓这件事的。” 夙万一下子也没什么理了,方才那还嚣张的气焰儿一下子就消减了下去。 夙万闷声说了一句,“我也以为……阿柔只是担心她阿娘了,等我过来玩两天便回去……” 他们…… 好像有点儿太过分的相信夙柔了…… 那是自家妹妹,就是太相信了也没关系,只是这种身为局中人,并且还被最宠爱的妹妹给摆弄的感觉叫人觉得很不舒服! 可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元温跟在一旁候着的丫鬟吩咐,“你们先下去。” 丫鬟将门关上,窗棂外面透进来了许多阳光,却也是显得格外阴暗。 元温说,“我前些天,跟南国陛下做了一笔交易,二爷入城的时候被人刁难,便是南国陛下授意的,宫远之已经在率兵返程的路上了,接下来的几天你们要小心。” 夙万说,“南国宫里的人没有刁难你吧?” 元温摇摇头,“我提出来的条件,让他们心有不满,所以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恶心元家,这无伤大雅。” “我今天其实想说的是……柔柔她……”元温欲言又止,她的心一下子就开始慌乱了起来。 她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也不知道对不对…… “将……将军,南国陛下派人来了,要请你入宫去。” 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进来打断了元温后面的话。 丫鬟一个踉跄,直接被那门槛儿绊倒,摔在了地上来。 夙万一怔,“啥玩意儿?请我进宫?我跟他也不熟啊!” 元温也跟着一愣,那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 还不等那丫鬟从地上爬起来,身后便有一人影出现在了堂屋门口。 那人影被外面的阳光拉的倾长,直至屋内。 来人便是上次带人围攻他们夙府的尚九。 他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几人,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夙万身上,“夙将军,跟我们走一趟吧,陛下有令,上元节将近,陛下在宫中设宴,望夙将军能够入宫一同尝佳肴。” 夙万说,“老夫不去。” 尚九说,“不去,也行,今后凡离开夙府大门者,杀无赦。” 元温站起身子,“陛下召夙将军进宫所为何事?” 尚九说,“这我哪儿知道,我也只是……秉公办事,还望夙大将军妄自斟酌。” 尚九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夙风说,“我去吧,反正方才他说的是夙将军,这会儿屋子里有俩呢,也没说是哪一个。” 夙万说,“小毛孩,别添乱了!老实待在府中。” 元温说,“夙大将军,你若是此次入宫去了,怕是凶多吉少,我陪你一同去,万一他们对你做什么,我们元家还能……” 夙万伸出手来,打断了元温后面的话。 他说,“我去瞧瞧,他们若是要动我,早就动了,这阵子也是辛苦了你,不用如此麻烦,我若是……若是回不来了,等找到阿柔还请元姑娘跟她说我去云游了。” 元温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该怎么跟他们开口,说柔柔已经失踪,并且生死未卜的事情? 怎么办啊…… 眼下这情形,便是那老狐狸不肯轻易放过夙家了。 南国要动元家和她,没那个胆子,元家顶多自保,若是为了保护夙府被牵扯到南国和夙府之间,怕是凶多吉少。 夙风将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三夫人,四夫人……老大和老三呢?不能就我一个人到这儿来吧。” 季氏犹豫了一下,“大爷……大爷在后院儿,老三跟小姐都是还未来。” 夙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我去见见老大,然后我便要下去休息了,阿爹入宫的时候,叫我一同过去。” 第251章 给他看过的 元温说,“我也跟着过去一起看看吧。” 她跟夙风过去的时候,阿若正在编草绳给夙忡玩。 夙风瞧着夙忡的模样,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这是……撞到了脑子?” 元温说,“是柔柔把他从大漠带回来的,听柔柔的那些朋友说,他是因为大漠人,被扔到那去的。” 夙忡坐在石磨上,夙风俯下身来。 夙仲见了夙封,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夙风的,夙忡的脏手在夙风那张干净的脸上蹭了一大片脏兮兮的污渍。 阿若赶忙上前来拉住夙忡,不好意思的冲夙风点了一下头。 夙风说,“他应该是碰到了当时跟我一样的情况……” 元温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夙风说,“大漠东部,狼子野心,他们手中有一秘密武器,那秘密武器是一个人,不对……长的像个人,但那简直就是一个杀人利器。” “我镇守的那头兵力薄弱,加上就算是派兵支援,一时半会也赶不上,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大漠集中兵力攻打我,而这次,难过也集中兵力攻打我的原因。” 元温忽然惊呼一声,“难怪……我跟柔柔之前通书信的时候,听她说过,边关的驻军叛变了,孤立无援,想来定是被大漠的那些人给欺负的五体投地的了。” 气氛沉重,闷的人喘不过气。 夙风指了指阿若,“我倒是方才就想问了,这人是谁?” 元温说,“噢,她是柔柔一并从大漠带回来的,听柔柔的意思,她应该是你和柔柔的大嫂了。” 阿若的脸颊瞬间红了。 元温笑了笑,“不要害臊,柔柔都跟我说了的。” 上元节那天,尚九跟生怕夙万跑了似的,带着士兵在夙府门外守着,就连夙万要坐的马车也是给准备好了的。 夙万穿了一身粗麻布衣,这身衣服贴合着他的身材,还是显得魁梧又壮实。 但他觉得不太行,在屋子里翻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夙风瞧他一直不出来,便过来查看怎么回事。 然后就看到了一地的狼藉。 “你要拆家?” 夙万扭过头来,“就没有能让南国那陛下不注意到我的衣服么。” 夙风说,“你该穿什么就穿什么。” 夙万说,“那咋行,穿的太威风了,那南国陛下把我拖下去斩了咋办。” 夙风:“……” “就你身上这件衣服吧,我瞧着就挺好的。” 然后夙万就被他给拖拽了出去。 夙万还是不太放心,问夙风,“我这衣服可以吧?我特地给街头那屠夫买的。” 胸口上还有一个补丁,夙头发用一个拦布包着,没了那身威风凛凛的甲胄装扮,他身上多了一股粗俗的气质。 夙风无奈的说,“可以,好看,快走吧。” 其实今天夙风的穿着,也是城中百姓最常见的穿着。 他们出府的时候,听到尚九嘲笑说,“你们夙府也真是落魄了,买不起衣服了吗,带你们进宫我都嫌丢人。” 夙万怼了回去,“要你管,老夫买不起衣服你要卖给老夫么。” 尚九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夙万冷哼一声,“我们家的人,一向都如此,看不惯你就别求我进宫。” 尚九脸色阴沉,被夙万气的准备拔剑,然后就被一旁的人给拦了下来。 “大人息怒……那是夙万,他就是故意惹怒您的。” 尚九这才悻悻的把剑收了回去。 南国的皇宫其实要比北国的那个气派很多。 夙风撩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阿爹,你一会儿不是必要,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夙万冷哼一声,满是高傲,“我就说,有本事他们今天就砍死我。” 夙风放下帘子,他无奈的看了一眼夙万,“你这样,就没有考虑过老大的将来么,小妹如今也没有下落,她回了要是知道你被南国人杀了,岂不是要掀了这南国的瓦片?” 夙万:“……” 他突然沉默下来。 夙风看他的表情大概也知道,想来是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南国皇帝在后花园设宴,他们两个人被尚九带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在了。 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敌意。 夙风听到有人窃窃私语,“陛下今日叫他们过来做甚?” “应该是为了拉拢夙家,听闻他们在两国交战的时候没有抵抗,是有投降的意思。” “投降就能将他们先前的所作所为一笔带过么?!” 另一边,是今日来赴宴的女眷们们的小声议论。 “今日跟着来的是老二还是老三?模样当真是俊俏。” “感觉是老大。” “不一定,玉树临风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柔情,应该是老二夙风。” 夙风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得意,南国的女眷还算有点儿眼力,能认出来他来。 要是老三的话,应该是眉眼间带着薄情,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走在前面的尚九有些不爽。 “走快点!” 夙万掐腰,身子挡在夙风跟前,“你吼吼啥。” 尚九骂道,“你们俩的位置在这儿,坐着去。” 夙万还要说什么,就被夙风给拉住了。 夙万今日这身行头,在宫里这一帮权贵跟前,更像地主了。 “你莫要忘了我交代你的。” 夙万冷哼一声,“尽管咱们现在是站在人家的领土上,但也不能输了气势。” 夙风动了动唇,刚要说些什么,一个尖锐的嗓音随之响起,“陛下到。” 众人随之跪在地上扣手。 从前在北国张扬惯了,知道南国陛下走到跟前来,夙万还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的。 南国陛下上下打量着他,“夙万?” 尚九快步上前,“回陛下,臣已按照您的吩咐去将他请进了宫里来。” 随即,南国陛下又将目光落在了夙万身后的夙风身上。 “你们夙家人身材倒真是魁梧壮硕,怎你们那唯一的一个女儿却瘦弱的跟个蚂蚁似的?” 夙万听出来了南国陛下话里的阴阳怪气,刚要发作准备发火儿,身后传来了夙风的声音。 “我家小妹竟然让陛下念叨,看来陛下对我们家的事很关心,小妹她一个女子,不需要上战场替夙家光宗耀祖,所以自然被我们保护的很好。” 提到夙柔,夙风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而且那丫头身段确实要比一般女子健硕,陛下又没瞧过,还是莫要随意对我们家的人妄自下结论。” 南国女子莫不是都各顶各的野? 南国陛下竟对一个女子的瘦弱标准升的那么高。 小妹的肌肉,可是给他看过的。 第252章 找到了柔柔 “放肆!”随即一个声音响起。 “陛下乃九五至尊!陛下的话岂是你们能够随意定夺的?!” 这帮狗腿子有些烦…… 他们夙家的人从前在北国的时候,就算是当着北国老皇帝的面说这些话都无足轻重。 而更关键的点就在于,没人敢这么说阿柔。 夙万欲要发火,却被夙风给拦了下来,“陛下说的有理。” 但他们夙家不认便是。 南国陛下冷哼一声,“正巧,今日宫远之也回来了,就让你们俩坐在一块吧。” 四周瞬间有了议论声。 夙风听见有人说,“这宫大将军刚打完胜仗带兵回朝,怎么让陛下安排在夙万身边?” “陛下早就已经对宫大将军失去耐心了,更何况这次打胜仗的人是煜王?” 煜王? 哪个煜王? 下一秒,夙万突然弹射出去,他一把抓住了一个人的衣领剑拔弩张。 夙风定眼一瞧,发现夙万抓着的人正是夙万先前的副将,柳白。 夙风脑子一瞬间空白了一下,柳白为何出现在这儿? “阿爹!” 夙万双目猩红,“你怎么在这儿?!” 柳白失笑,“将军何出此言?我本就是南国人……不出现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夙风将他们两个人拉开,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南国陛下的注意。 “看来夙大将军是在我这儿看到了熟人,不过不必担心,我这儿还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熟人。” 夙万脸色阴沉下去。 夙风压低声音说,“先回去坐下。” 夙万扭头瞪了一眼柳白,“你最好睡觉睁着眼睛,不然我迟早弄死你。” 柳白笑了笑,快步跟上,在他们两个人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夙家不是也叛变了么,将军为何来指责我?” 夙万说,“我那是因……”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 因为这事儿确实他们不占理。 要不是阿柔做了手脚,他们现在应该不是出现在这儿。 反正夙万就是觉得理亏,就是真的实话实说,也有种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 夙万冷哼一声,“反正比你这个细作强,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目的接近老夫的?” 柳白说,“是,但后来,我发现你们夙家的人对我都很友善,友善到,让我觉得害怕,怀疑你们是不是发现了我的身份。” 夙万和夙风有些无语。 他们家的人都一根筋,这件事在夙柔身上表现的特别明显。 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弯弯绕绕的,柳白当年刚来他们家,夙万都还记得,府中四个孩子天天粘着他要他给他们雕小木剑。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家人拿真心对待的柳白会是细作。 夙万神色暗伤。 “宫大将军到。” 话音落,身穿盔甲的宫远之迈着步伐从外面进来。 夙风说,“阿爹,低头。” 夙万扭头问他,“干啥?有啥见不得人?” 原本走直线的宫远之突然倾斜着朝另一方斜了过去,险些撞上坐在夙万对面的文官。 夙万:“?” “嗤!瞧瞧宫远之那怂样。” “这宫远之也不行啊,如今都怕夙万怕的要死。” 四周声音再次起来。 宫远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走到南国陛下跟前,双手作揖。 “陛下,臣领兵回来了。” 南国陛下神色玩味,“宫爱卿方才可是瞧见了夙大将军?” 宫远之低下头,“臣……没看到,怎么夙万来了我们南国?” 夙万察觉到他声音带着一些颤抖,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出来,这南国陛下是故意给他和宫远之难堪的。 南国陛下瞧他这副样子大概是觉得无趣,摆摆手,“入座吧。” 夙万瞧他走到自己旁边,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宫远之扭头跟另一头的同僚打起招呼。 假装看不到他? 宴席吃到一半,外面突然匆匆进来一个侍从。 “陛下,玉坊商会的主人元温求见。” 南国陛下抬抬手,“带进来吧。” 元温进来的时候,目光看向他和夙风。 眼神里是数不清的焦灼。 “民女元温,拜见陛下。”元温站在中间行礼。 元温一出现,场内所有的富家贵女们都显得黯淡了。 南国陛下以为她又是为了夙万和夙风来的,口气不太友善,“你来做甚?” “回陛下,夙府出了事,民女是特地来进宫将夙万和夙风两个人带回去的。” 南国陛下目光微敛,“家中之事更为重要,夙大将军两位今日就还是先回去吧。” 夙万和夙风跟着元温走在宫道上,说道,“今日多谢,找了个由头把我们带了出来。” 元温说,“虽然我确实头痛该如何将你们带回来,但我说的是实话,得尽快回去。” 夙万一愣,“出什么事了?” 元温说着说着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元家找到了柔柔,我已下令护送柔柔抵达南国。” 第253章 其乐融融 夙万和夙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找到阿柔了?在哪儿找到的?她可安好?” 元温说,“她……一切都安好。” 夙万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咋……咋了?” 元温摇摇头,露出一个笑来,“没事,就是觉得,有些事情有点蹊跷,没想明白而已。” 夙万没有想太多,就又问,“那阿柔什么时候能抵达南国?我们可需要备些什么?” 元温说,“大概半月,她受了伤,受不住舟车劳顿,你们不需要备些什么,等着阿柔抵达便是。” 夙万说,“好……好!” 夙万回府之后,便叫苏氏和季氏将院子里空间最大,位置最好的房间腾了出来。 那原是夙柔给他准备的,但夙万觉得最好的都应该给他那宝贝闺女。 夙柔抵达的那日,风和日丽,她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虽然已经入夏,可夙柔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披风。 苏氏皱起眉头,“怎成了这副样子?” 夙柔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娇娇的一个病弱模样。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来,“阿娘,我没事。” 元温瞧着夙柔,走上前来抱了她一下,“柔柔,早知如此,你说要留在北国的时候我便应该派人过去,跟着你。” 元温跟夙家人解释的是,夙柔当时被九公主刺伤,掉进悬崖下面的河里泡了几天。 如今虽是夏季,可水气入体,加上她身上的伤严重,所以这几日在来南国的人路上病的不成样子。 下一瞬,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去,众人回过神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夙忡推开元温,拳头高高举起,夙柔的瘦弱身板被他的身影给笼罩住。 “老大!住手!” 夙仲的拳头落下,将夙柔给打退数米远。 “啊……”阿若赶忙上前去拉住夙忡。 谁知夙仲像是发疯了一般,朝着夙柔又冲了上去。 夙万将夙风给推了上去,“快!阻止老大!他敢打阿柔,老夫扒了他的皮!” 夙风有些不情愿,阿爹这不是让自己上去送么。 老大现在就只认阿若,六亲不认的! 老大那拳头的力道跟阿爹的不相上下! “老大……这是咱们小妹,你别……”夙风的话说到一半,夙忡扭过头来恶狠狠瞪了一眼他。 夙仲摁着夙柔,又是一拳下去,夙柔喉头一甜,吐出一摊鲜血。 夙万急了,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他拍了拍夙仲的肩膀,“啪”一声,夙万的巴掌落在夙忡的脸颊上。 夙万护着夙柔,“你这孩子,平时也不见攻击我跟你三娘四娘,脑子撞坏了,怎么连你小妹都不认识了。” 元温吩咐元家的随从,“去叫大夫。” 夙柔一脸疲倦的看着夙忡,“大哥,你不认识我了么?” 夙忡如同一只野兽,欲要继续打她,却被夙万阴沉着脸威胁。 夙万亮出自己的巴掌,“嗯?” 夙忡跟个受了伤的小野兽似的,从地上爬起来,蜷缩到阿若身后。 阿若冲夙柔点了一下头,表示问好。 夙柔一回来,府中上下热闹非凡。 夙万去买了好酒好菜,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现在就剩下老三了,到时候阿柔的伤应该是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一家去城里的酒楼下馆子!” 夙柔低头吃了一口鸡肉,察觉到元温的目光,抬头看了过去,“做甚?” 元温收敛了目光,夹了一筷子鸡肉给她,“这阵子你瘦了好多,多吃些。” 第254章 有人求见小姐 夙柔的回归,让夙府热闹非凡。 元温看着夙柔,温温柔柔的眸子里好似能溢出水来…… 夙风说,“我们如今待在南国,怕也是个惹人注目的存在,小妹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夙万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阿柔还受着伤,就算真有什么打算,也得等阿柔伤养好之后!” 夙风捂着自己的脑袋,“好好好,我说错了话。” 夙柔说,“二哥,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待在南国。” 夙万看向她,“阿柔,阿爹虽然知道你是为了家里人好,但是,你没在南国生活,不知道,南国人有多厌烦北国人,这阵子若不是元姑娘一直护着,咱们应该被南国人欺负的不行了。” 夙柔说,“可北国已经没了,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问题,他们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夙万说,“阿爹没有怪你的意思,阿爹就是想问问,你当初……为何要让我跟你大哥二哥三哥放弃抵抗南国?” 夙柔说,“只是因为,我想保护你们。” 这个理由夙万想到了,但是他觉得就因为这个所以夙柔才做了这样的决定,有些没什么说服力…… 他们放着好好的北国将军府到这儿来当那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什么必要么。 吃过饭,下人带着夙柔回房间去休息。 夙万跟元温还待在堂屋。 夙万说,“阿柔定然是受了苦,回来之后憔悴的不像样子了。” 元温说,“我觉得柔柔有些奇怪……” 夙万说,“哪里奇怪?” 元温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方才怎么没有问她,她是被何人袭击的。” 夙万一拍脑袋,“这我还真是忘了。” 元温说,“明日问吧,叫她好好休息。” 夙家的伙食虽然比不上在北国将军府的时候,但是为了能够不亏待夙柔,备的都是一些顶好的食物。 府中的两位夫人也都出身名门,不会下厨,夙万特地去请了一个厨子过来。 有丫鬟进来通报,“小姐,门外有人求见小姐。” 夙万放下筷子,阿柔昨日刚抵达南国,这就被南国人给盯上了? “谁?” “是沈公子沈爻。” “沈爻?”夙万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噢,那个跟我家阿柔有婚约的左相沈爻。” 夙万站起身子,摁住也要跟着起身的夙柔,“阿柔吃饭,阿爹出去看看,你就不用出去了。” 夙万来到门外,就瞧见沈爻站在门口。 他一瞧当真是左相沈爻,扶腰挡在门前,“你们家有你这样的败类,你们家那老爷子要气的从棺材里面蹦出来了吧?” 沈爻能够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这儿,因为什么显而易见。 沈爻说,“叛变之事,是我家中长辈的决定,夙大将军,我今日是为了夙柔前来,她可还安好?” 夙万有些不高兴,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阿柔回来了的消息传出去的! 夙万冷着脸,“好得很,你来不会就单纯为了知道她好不好吧?阿柔跟你的那婚事,如今北国都已经没了,自然不算数了!速速离开!别挡着我家大门。” 沈爻怔住,然后说,“夙大将军难道不知道吗?夙柔跟我的婚事,并非是北国那老皇帝随意下的一道赐婚圣旨那么简单。” 第255章 行,你小子有种,在这儿别走 夙万愣了一下,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事儿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毕竟阿柔都能瞒着自己策划让将军府反的事儿。 旁的……他更是不知道。 当时他记得自个还问过她,她说是自愿让北国老皇帝指婚的。 夙万的目光在沈爻重新身上来回审视起来。 “行,就算你们俩婚事没那么简单,你要是想娶我家阿柔,就得拿出点诚意来。”夙万这么做其实不然也就是想要看看沈爻的态度。 这沈家虽然反了,现在是南国的人,反夙万觉得,将来阿柔身边能够有一个这样的依靠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沈爻皱眉,“所以我这不是来找夙柔了么,若她不愿,我也不会再强求。” 夙万说,“行,你小子有种,在这儿别走,我去找阿柔。” 夙万扭头回了府内。 夙柔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了。 夙柔说,“当时为了让将军府能够在南国有一个保障,所以我和沈爻做了交易。” 夙万有些埋怨的看着她,“所以你就要嫁给沈爻?阿柔……阿爹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大不了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反正也不差他们沈家一个。” 夙柔摇摇头,“我对沈爻有些好感,这婚事,未尝不可。” 夙万:“……”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阿柔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当真是叫人心疼的紧! 夙万说,“阿柔,你若是愿意,阿爹来跟他们家的人讨论婚事,其余的,不用你管。” 沈家虽然进了南国就没有沈爻那左丞相的身份了,但他也得先打探一下,沈爻在南国如今是个什么地位。 阿柔嫁过去,总不能跟着门外那小子一起吃苦。 而且阿柔嫁过去,肯定也得是个大夫人! 那小子今后若是敢纳妾,他就替阿柔剁了他们全家的! 夙万说,“他就在门外,我叫他进来。” 夙柔点了点头,“阿爹,你对他态度莫要太过嚣张。” 夙万迈过门槛儿,冲她摆摆手,“阿爹哪里对他嚣张了?阿爹对谁都这样好嘛!” 沈爻跟在夙万身后从大门外进来,走在夙府的小廊上似乎有些紧张。 夙万看出来他不对劲,在进门之前身子横在门口拦了他的去路。 “你这是做甚?别的对我家阿柔别有用意。” 沈爻摇头,“不,我只是有些担心接下来会看到夙柔的样子……” 夙万说,“阿柔被元家的人送回来之后,一直在府中养伤,你不要伤她,也莫要说过分的话。” 夙万心中自然是对夙柔盯着紧的。 可沈爻担心的他又哪里会知道? 前阵子在北国,宫煜推测夙柔摔下了悬崖,她还受了伤,不知道她这次回来,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进了门,沈爻瞧见坐在桌子边上的夙柔就是面色稍微惨白了一些,旁的倒是没有什么。 没有想象中的浪费和严重,这叫他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略过夙万,走到夙柔跟前来,“你那日跟我分别,说会来跟我告别,也没来寻我,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九公主的刁难?” 第256章 他要强谁? 夙柔说,“那九公主难缠至极,身边跟了一个护卫,我难敌过,便被那护卫给伤着,然后扔下了悬崖。” 夙万说,“你回来后怎不跟阿爹说?那护卫叫什么,阿爹帮你报仇。” 夙柔摇摇头,“无碍,反正我已经杀了九公主。” 夙万愣了一下,抓了抓脑袋,“往常按照你的性子,不得给那护卫祖宗十八代都得从坟坑里刨出来鞭尸才对么。” 夙柔神色也僵硬了一瞬,“我只是觉得……我们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没必要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儿不是吗阿爹。” 夙万说,“也是,你如今收敛一些性子也是好的,不过若是有人欺负你,还是得告诉阿爹来,阿爹帮你教训他。” 夙柔笑了笑,应了下来。 夙万扭头看向沈爻,“那护卫是怎么个事儿?” 沈爻说,“这次行动,南国做了两手打算。” “就这么直接把南国的事情讲给夙万听,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啊,沈公子。” 他刚要继续往下说,身后一个声音就打破了院子里的安静。 众人循声看去,尚九没让人通报,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尚九的目光落在坐在椅子上的夙柔身上,“你就是夙柔?” 夙柔刚要站起身子,夙万的就挡在了她面前。 “干啥,非得跟我动手打一架才行?我们府中不欢迎你,赶紧滚。” 尚九说,“上次你们离开了宴席,陛下很生气,但碍于是你们府中出了事情,所以陛下也不准备追究,听闻夙府嫡女夙柔来了南国,陛下特地有请入宫一叙。” 夙柔睨眼,“不去。” 夙万说,“陛下上次见我,这次见我家阿柔,怎么着选妃么?他对老夫不满意?” 尚九说,“并不是,说那么多干什么?如果不愿意跟我走,那么今日我就用强的了。” 院子里其他人听见动静,也纷纷出来。 “他要强谁?” 夙万木讷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谁知道呢,他哪儿来的底气啊。” 尚九面露羞涩,“夙万,你少瞧不起人[]” 话落间,尚九已经拔刀冲了上来。 夙万闪身躲开,“我可跟你说,这院子里损坏一样物件,你赔不起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夙柔抄起凳子,就要冲上去谁知夙万说,“阿柔莫要动手,老夫溜溜狗。” “你骂谁是狗?!”尚九年纪轻轻便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也是有原因的。 他手中的剑剑风力道劲道得很。 夙万说,“谁回我谁就是狗。” 夙万虽然受了伤,但是尚九并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一个好崽子就什么被打废了怪可惜的。 事情的最后,就是尚九连人带着断了的剑扔出了夙府。 夙万站在石阶上,面不改色,“败家玩意,回去修剑去吧,再敢来照样折了你的剑。” “砰!”夙万重重的摔上门,扭头回去了。 他盯着沈爻,“你接着说方才的话,南国两手准备怎么?” 第257章 你那将军府给我住住 沈爻一噎,“没什么,夙柔平安无事回来了便好。” 他目光看向夙柔,眼中难得的带着温柔。 夙万不合时宜的插话进来,“我刚打跑了那尚九,怎么你也想挨打?” 沈爻说,“我今日过来瞧瞧你,我便先回去了,你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夙柔说,“多谢。” 看着沈爻离开,夙万看向了夙柔,“阿柔,阿爹还是想再问问你,你当真愿意嫁给这么一个男子?” 夙柔笑了笑,“阿爹可是对沈爻有何不满?” 夙万叹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在北国的时候,沈爻便是个愣头青的存在,他那种人我没想到会谋反,阿爹在朝中的地位你知道,这种能够做到两面三刀的男子,阿爹这不是担心你今后的处境么。” 夙柔说,“可他对我挺有诚意的。” 夙万说,“那行吧,阿爹这几日在他们沈家开口说这个事儿之前,再去考察一下沈爻的情况。” 夙柔反问,“阿爹的样子,好像没看上沈爻?” 夙万一拍桌子,“当然是没看上的,就这种出身,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夙柔的神色纯然,“阿爹,我们如今就只是普通人了,莫要有那样的心劲儿,我就算是嫁一个普通百姓我也觉得可以。” 夙万看着她,刚要抬手,谁知夙柔竟然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夙万也没有想那么多,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要你愿意,阿爹自然会顺着你的心思来,就算你要当皇帝,阿爹也会给你想法子。” 夙柔的眼中是迷离。 那是一种夙万也看不出来的情绪…… 他觉得可能是闺女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元温下午的时候来了一趟,夙万站在门口迎接的。 元温扭头看向身后的马车,“我其实不是一个人来的……” 只见一个壮硕的身影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宫远之扯了扯嘴角冲他傻笑了一下。 夙万走上前来,“你不装没看见我么。” 宫远之被吓得弓着身子站在马车上不敢动。 “我、我没有。” 夙万说,“那你来干啥?” 元温说,“嗯……那个夙大将军,是上次你说要见一见宫大将军,所以我这次才将他带了过来的。” 夙万对元温就是客客气气的,他冲元温笑了笑,“没事,元姑娘,我跟宫老弟闹着玩呢。” 宫远之嘟囔了一句,“我看起来好像比你年长。” 夙万说,“那肯定是你看错了。” 元温打圆场说,“夙将军,先让他下来吧。” 夙万这才愤愤的转身进了门来。 元温跟宫远之紧跟其后。 宫远之说,“元姑娘说这地方是夙柔给你们找的,瞧着还行,就是小了一些。” 夙万说,“那你住这儿,你那将军府给我住住。” 宫远之愣了一下,“夙柔那么厚颜无耻,原是随了你。” 夙万指着堂屋,发现夙柔还在这儿坐着。 “阿柔,你怎还没回房间去?” 夙柔说,“院子里有阳光照进来,我想晒晒。” 第258章 醉香楼奴隶 宫远之听到夙柔的说话声,从后面挤开了夙万。 “闺女,你还活着呢。” 夙柔一头雾水的看着宫远之。 只见夙万上前来,将他也给挤开,“会不会说话,我动手打你了啊,我的阿柔当然好好的!” 宫远之看着夙柔的神色欣喜若狂,“不是……跟九公主身边的那条疯狗打了起来,还能活着回来,你没事就太好了,我、我这个意思!” 夙万挑眉,“先进来,慢慢跟我说说怎么个事儿。” 夙万看在夙柔的面子上让宫远之坐在了椅子上。 南国的情况他们这帮南国公敌也不清楚,要想打探情况,还是从宫远之嘴里听到的更好。 元温看了一眼夙柔,“你这些时日身子骨好像柔弱的多了,不妨同我一起到街上去转转?” 夙柔端起手边的茶盏,“等我伤好些再说。” 宫远之说,“煜儿战功赫赫,陛下也赏赐了一些名贵的药材,我叫人送来,给你熬汤补补身子。” 夙柔微微点头,“多谢宫大将军了。” 夙万愣了一下,“你对阿柔这么好做甚?要下毒害她?” 宫远之说,“先前我欠她一个人情,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堂屋内飘着几缕茶香,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屋子最里面又晒不到,有些阴冷…… 夙万有些不乐意的说,“阿柔,你怎认识宫远之?” 夙柔垂眼,端着茶盏喝了一口,“这都过去了。” 她看起来好像似乎是不太愿意继续说这件事来着。 夙万很是不满,“那你说。” 宫远之突然笑道,“夙柔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愿意说,你若是想知道,干着急呗!” 两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孩似的坐在这儿斗嘴。 元温瞧着夙柔,眉头皱的更甚。 夙万骂宫远之说,“你这人就有点儿不知廉耻了,我总得知道我家阿柔是不是被你们这帮坏蛋带坏了。” 宫远之说,“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打伤夙柔的人,应当是出自醉香楼的奴隶,那个被皇帝买下来,保护九公主的护卫阿肆。” 夙万表情漠然,“酒楼还卖奴隶?这老板好肥的胆子啊。” 宫远之说,“醉香楼不是酒楼,是专门贩卖奴隶和的地方。” 宫远之的目光突然调转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元温。 “诺,老板就在这儿呢。” 元温一愣,“元家产业过多……我虽不知元家做这样的生意,但是上一任家主在位的时候,也就是我父亲,便下过令,谁敢贩卖奴隶,便可以按照元家的家规处置,随后移交给当地律法。” 宫远之斜靠在太师椅上,一只胳膊杵在桌上,翘起二郎腿来,“元家家大业大,你这家主能保证玉坊商队的其他人没有二心?” 元温说,“这种事怎么可能?” 宫远之侧目,“看来元家的人把你瞒的密不透风啊,但是,醉香楼的事情,在南国朝中,人尽皆知。” 元温想起来先前在北国的时候,那个背着自己拐卖妇女的小叔元尧。 可他的下场,元家上下人尽皆知,怎么还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来?! 第259章 不恨我了? 宫远之又把目光落在了夙柔身上,“这些事,并非是我所查,都得归功于我那儿子。” 夙柔说,“公子是哪位?” 元温说,“宫煜,也就是你所知晓的煜王。” 这件事之前元温跟夙万和夙风都说过。 夙万说,“有件事,我记得,你那儿子早些年不是……” 他话没说完,点到为止,这足够让宫远之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宫远之说,“是我小儿子。” 宫远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早些年,煜儿死有余辜在战场上没了,我夫人便疯了,将当时还在年幼的老幺当成了老大,这孩子为了不让他母阿娘过度担心,就改名,做起了宫家长子宫煜,后来,南国被北国攻下,陛下为了保全年幼的皇子,便送老幺去做质子。” 夙万下意识就觉得,这帮人真的不拿宫煜的人命当命。 在北国的时候他见过宫煜,那孩子长的跟死去的宫煜不太像,所以他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 而且…… 南国那陛下看来要比北国的那个皇帝还难相处,根本就是报复当年宫远之败在了他手底下。 夙万说,“我发现你们南国人还有北国的那帮叛徒都挺有意思的,怎么这种话都能说给我们听?我废了你的腿,你如今,可是不恨我了?” 夙万发现,打从刚才进门开始,宫远之的手一直都是放在腿上细细摩挲的。 动作很细小,如果不是知晓宫远之的腿有问题,正常人应该发现不了。 宫远之看向夙柔,“怎么可能不恨?只是因为她,所以觉得既然都这样了,也无力回天,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跟你们好好相处,就算针锋相对,也对我没什么好处。” 元温接话,“至于北国的那些叛徒,我觉得或许是惦记上了柔柔呢……” 夙万脸色一变,“怪不得沈爻那小子对阿柔有人这么友善。” 他记得以前在朝中的时候,沈爻跟那右相一样跟他们将军府的人针锋相对得很。 宫远之在凳子上挪动了一下屁股,往前面坐了坐,他刚准备开口,就被夙万打住。 “你住口,我家阿柔已经选了沈爻,你家那个喜欢翻我家墙头的小子没得机会。” 宫远之的脸瞬间耷拉下去。 夙柔一直坐在旁边,至始至终话都很少。 元温也没说话。 夙万送他们离开,把大门关上后,他双手撑在门板上叹了一口气,宫远之没恨上他就是最好的,只是…… 阿柔这仇,报还是不报? 元温的马车在回元家宅子的路上。 她撩开帘子跟外面的人吩咐,“近来我大叔父身在何处?” “回小姐,前些日子他还来了书信,据说是已经到了南国附近,小姐若是要找他,小的派人去给他传信。” 元温说,“将他叫回南国,来见我。” “是。” “还有一事,可有派人去给宫少将军送信?他如今可是在回南国的路上了?” “回小姐,宫将军应该是快抵达南国了,方才夙大将军说的,小姐不打算调查一下醉香楼的事情么。” 她现在问……不是打草惊蛇么? 第260章 既然沈爻是柔柔未来的夫婿 她父亲在去世之前,商队的几位长辈她一直都觉得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从来没有调查过他们。 元温觉得有些苦恼,当初小叔的事情闹得有些大,就已经影响了一部分元家的生意。 百姓们怎么可能愿意跟一个贩卖奴隶的商人做交易? 她让宫远之帮自己找到了醉香楼的位置。 醉香楼就如同在北国的时候一样,只和朝中的大臣有来往。 唯一一点不同的是,醉香楼的进出条件,要比她小叔元尧的那个严苛。 若非南国朝中的大臣,根本进不去,就算是也还有另外一个条件,需要进过醉香楼的一位贵客带着一起进去才可。 元温满目哀愁,她当真觉得,这事儿或许跟当初北国的那个脱不了干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元家上下,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了…… 如果想要彻底铲除祸害,玉坊商队,元家,所有人都要重新换上。 宫远之说,“醉香楼的事情,也只是因为陛下先前为了给九公主找护卫去过,我知道一些事情可以告诉你们,但我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插手的话,定然会引起陛下的怀疑。” 元温说,“宫大将军言尽至此便足够了,只是……我这张脸元家上下想来都见过,我若是亲自过去,定然会打草惊蛇,什么都查不到。” 夙万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跟老二去咋样?” “夙大将军你跟夙少将军这张脸名震四方,若是幕后主手是我家长辈,他们也是认得的。” 夙万长长的圩了一口气,瘫在椅子上似乎已经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去了。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我们去吧。”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沈长明和沈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门外。 沈长明跨过门槛儿,“我府上刚进门的小妾失踪在了醉香楼附近,我们去正好合适,可以同你们合作,更何况,夙柔今后……” 沈长明扫了一眼沈爻,“是我们沈府的少夫人。” “啪”夙万一拍桌子,所有人瞬间看了过来。 他气势汹汹,想反驳却拍完桌后没再说话。 他压根没理,毕竟夙柔已经答应了沈家的婚事。 他这个当爹的出尔反尔,说出去也是笑话人的。 夙万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 沈长明说,“元姑娘意思呢?” 元温说,“可以,我可以给你们银子上的支持,需要你们帮忙做件事,若是需要……” 元温话没说完,就被沈长明打断。 “沈家不差银子,你尽管开口便是。” 元温看向沈爻,“杀了那个叫阿肆的奴隶,给柔柔报仇。” 既然沈爻是柔柔未来的夫婿,那么他肯定会愿意帮这个忙的。 一直没说话的沈爻缓缓开口,“我做不到,不是我不愿意,而我去了,险些被他当场拿下。” 说话间,沈爻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他结实的胸膛上有一道还没有愈合的刀伤。 夙万说,“那阿肆,什么路子,怎么这么霸道?竟叫你也敌不过。” 宫远之突然笑道,“夙柔选中的人,也不怎么样,还没我们家煜……” 他话说一半,表情跟突然见鬼了似的,噎了一下。 只见一个人倒挂在房檐上,正悄无声息的看着屋里。 他们刚才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第261章 都是你咎由自取 尚九从房檐上跳下来,冲宫煜弯起一个嘴角,“宫大将军,巧啊。” 宫远之面色阴沉下去,“你来做甚?” “这话应该我来询问宫大将军,怎么宫大将军瞧着好似跟夙万等人关系很是密切的样子?” 宫远之站起身子,双手扶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关你屁事?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 “做没做将军心里清楚。” 南国陛下定然跟醉香楼的事情有关系,这尚九若是听见了,可如何是好? 他们的计划想来定会被陛下从中阻挠。 尚九把目光放在了元温身上,“你倒是成天往夙府跑,也不怕惹祸上身。” 元温学着宫远之的口气说,“关你屁事?” 尚九上前来抓住元温的手腕,“走,我送你回去。” 夙万见状拽着元温把她给拉了回来,“哎哎哎!你干啥?光天化日来我们这儿抢人?” 元温撑着劲儿,没让尚九继续拽着,“你做甚?还要管着我去哪儿?” 夙万说,“就是!” 尚九说,“我也不怕告诉他们,陛下如今对夙府虎视眈眈,你若是继续跟他们有来往怕是迟早有一天会惹祸上身,你要让整个元家都跟着你一起牵连?” 元温甩开他还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元家的生死存亡从来不在别人手里。” 她迅速躲到夙万身后,尚九是个疯子,他是真的能对自己做什么。 尚九满脸不解,“因为夙柔?” 柔柔同她关系要好,她不护着柔柔,要护着谁? 元温没说话,但尚九瞧着是已经有了答案。 “我提醒过你了,到时都是你咎由自取。” 尚九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沉闷下来。 宫远之说,“这阵子我估计我不能再往你们这儿跑了。” 夙万说,“回去吧,这件事本就不该你来插手。” 宫远之说,“夙柔若是有用得上我的,今后可尽管开口,不过……你们还要继续执行计划潜入醉香楼?” 元温说,“尚九方才没有说那件事,想来应该是没有听到,这醉香楼,必须要去,更何况,就算陛下知道了,我也得去,这事儿是元家的事,陛下想插手进来,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 宫远之看着元温,神色之中带着对元温的担心。 “老夫提醒你一下,陛下或许……是想扳倒你,将元家收为己用。” 而这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拉元温下去,然后扶持一个新的家主上位。 有皇权扶持,这是迟早的事。 元温说,“多谢宫将军提点,我会多加小心的。” 她不免也开始哀愁起来。 七月初七,乞巧节那天,宫远之帮他们打探到了消息,醉香楼开始营业了。 沈爻跟沈长明匍匐在屋檐上,灯火通明的醉香楼人来人往,都能瞧见时常有熟悉的人进去。 元温压低声音叫他们,“你们下来一趟。” 沈爻扭过头来,就瞧见夙柔站在下面。 他从墙头上跳下来,“你来做甚?” 夙柔说,“我同你们一起进去。” 第262章 可是觉得我这副样子好看? 沈爻说,“不行,你偷摸流出来的?夙大将军不知道这件事?” 夙柔微微皱起眉头,“我伤好了,能帮得上你们,阿爹他……确实不知此事。” 沈长明说,“让她跟着也可以,我们三个人,南国见过夙柔这张脸的人,少之又少。” 沈爻态度还是坚决,“不行!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若是遇到了危险,她该怎么办?” 沈长明:“……我这个兄长遇到危险就可以了?” 沈爻看了一眼沈长明,“失踪的是你小妾,我不去,你也得去。” 兄弟两个竟然还拌嘴了? 元温插话进来,“干脆还是让柔柔跟着的好,她起码不会拖你们后腿,我认可柔柔的能力,不过以防万一,你们还是稍微做些改变比较好。” 沈爻见她确实想去,就松了口,“好吧,但若是遇到危险,我定然要将你送出来。” 夙柔乖巧的点了一下头。 元温说的改变,就是让他们外观上稍微变化一些。 夙柔脸上扑了粉,上了口脂,穿着漂亮的裙子,元温让丫鬟给她梳了一个妇人的头发。 沈爻和沈长明,兄弟两个,被贴上了假胡子。 元温看着自己的杰作,稍稍满意了那么一点,“果然还是这样不像你们。” 沈长明瞧了一眼醉香楼,“得过去了。” 半晌,他没听到沈爻的回应,扭过头来发现沈爻看着夙柔看的呆愣在了原地。 “啪”一巴掌下去。 沈爻捂着脑袋,反问沈长明,“你打我做甚?” 沈长明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该过去了!” 沈爻:“噢……” 夙柔失笑,“可是觉得我这副样子好看?” 元温冲夙柔摆摆手,“柔柔万事小心。” 他们走出阴影,醉香楼的灯火照在他脸上。 将沈爻的脸照的多了一抹羞意。 “倒是没瞧过你这副样子,是好看的,改日你我大婚,我便叫人给你打一处柜子,给你多买些金银首饰。” “三位可是要入醉香楼?”打断他们说话的是醉香楼门口的管事的。 沈长明说,“正是。” “宫将军交代过了,三位请进吧。” 沈长明皱眉,跟身边的沈爻说,“怎么宫大将军不亲自过来?” 沈爻压低声音,回应他的话,“这地方人多眼杂的,陛下近日将目光一直放在夙府,宫将军不便出现,替我们打点好了一切,也算是尽力而为了。” 他们跟着管事的进了门,屋里的灯火辉煌彻底震撼了他们的眼睛。 屋内歌舞升平,舞姬宛若天仙一般从上面缓缓落下。 那给达官显贵们送水果的器皿都是金灿灿的金子! 喝酒用的是琉璃盏,手边放着的筷子也是精心雕刻。 沈长明说,“元家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这若是丢了一两样东西,想来公家也不会发现。” “三位跟我过来吧,你们是宫大将军特地交代好生照料的人,给你们准备的包厢也不差。” 三人跟上。 这里今晚…… 应该会卖奴隶吧? 第263章 这女奴隶是他夫人还是他娘? 厢房内摆件奢华。 他们在椅子上坐下,那管事的就退出去了。 沈长明说,“这地方不会这么胆大包天到就那么把人给带到这儿来贩卖吧。” 沈爻压低声音,“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朝中大臣,官官相护,你不说我不说,自是助长了醉香楼的邪风。” 沈长明张了张嘴在她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夙柔给抓住了胳膊。 “嘘。” 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沈长明这才注意到沈爻不对劲,扭头看向门外。 有人偷听。 他们三个人打从进门开始,就已经引人注目了。 他们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直到过了一会儿,门外的人离开了,夙柔才打破了厢房里面的安静。 沈长明突然站起身来,他看向下面,“老幺。” 沈长明的那个小妾,是个年龄尚小的姑娘。 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就瞧见一堆奴隶身上套着狗链子,被人给从下面带了上来。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 领头的就是方才带他们进来的那个管事。 夙柔说,“哪一个是?” “最右边跟在后面的那个,她本就是南国人,怎么也会被抓过来当做奴隶?” 沈爻说,“先想法子,将她买下来。” 然而他们厢房的状况,被另外一双眼睛看着收到了眼底。 “大人,那厢房的人可是有你的朋友?”小厮殷切的询问。 男子目光一直落在夙柔身上,那眼神好似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不是朋友,你先退下。” 那小厮退出厢房,阴阳怪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另一个小厮走上前来,“什么情况?你咋出来了?” 前者说,“里面的那个太装呗!明明他也是我们这儿的奴隶出身的,被九公主看上了,一下子就飞上枝头了,瞧他那高高在上的样!也就那张脸好看一些,不然九公主怎么可能会愿意把他留在身边?” “楼下的拍卖开始了,别发牢骚了!不快些一会儿被管事瞧见要挨打。” 那些被带出来的奴隶,都是今天要卖出去的。 下面叫价的声音吵成一片。 沈长明从沈爻那儿拿了钱袋子,“两根小黄鱼,我要买右边那个女人。” 下面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有钱是有钱的,但是绝对不会这般大手笔的花两根金条去买一个女奴隶。 这个价钱,在醉香楼,能够买下所有奴隶了。 奴隶而已,本来就不值什么钱。 只是醉香楼能够提供的太少了,所以才引的他们争先恐后的来凑热闹。 “这谁啊?”不知有谁喊了这么一句。 “不认识。” “那应该是头回来醉香楼,瞧他那愣头青的样!买个女奴隶就出这么多钱,这女奴隶是他夫人还是他娘?” 趴在地上的女子惊恐的抬头看去,原本担心的模样,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上扬的嘴角。 沈长明怕自己乔装过后也被小妾给认出来然后暴露身份。 只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两根金条,她,归我!” “若是没人加价购那么这女奴就归天字号厢房的这位大人了。” 管事的这话一出口,迅速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天字号?这厢房,朝中能进去的人也没几个,按照老夫的印象,当真是没有他们这号人的,莫不是被外人混了进来?” 第264章 什么假货?夙柔么 “应当是不会的,说不定,是醉香楼专门请来的贵客。” “醉香楼的贵客?醉香楼的贵客能有谁?咱们不都认识么。”说这话的人是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的。 听起来就是图一乐子。 沈长明的手心沁出了一些汗,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冲上去将人给掳回来。 夙柔跟沈爻对了一下视线,站起身子准备出去。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沈长明身上。 她要出去找找这醉香楼的玄机。 她刚踏出厢房的门,一个拳头直勾勾朝着她的面门砸了过来。 夙柔侧身躲开。 那拳头砸在了她身后的门板上。 屋里的沈长明和沈爻听到动静赶忙从屋里出来。 攻击她的是一个男人。 沈爻将夙柔拦在身后,“何人对我夫人动手?!” 男人抬眼,细细打量着夙柔的模样。 面无表情的脸上叫人瞧不出丁点情绪。 突然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被我废了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你是个假货。” 男人要走,沈长明抓住了欲要追上去的沈爻。 “别生事,这地方的人保不齐认得出我们。” 沈爻看了看夙柔,“你可有受伤?” 她摇摇头,“我无碍,那人是谁?” 沈爻说,“我们打从进门之后就好像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可能就是他,你还要自己一个人行动?醉香楼的幕后真凶,不抓也罢。” 沈爻是担心她的安全。 夙柔说,“既然已经答应了元温,就应当做到,你们两个待在厢房内,若是突然少了两个人,想来定然会引起怀疑,我去去就回。” 未等沈爻说什么,夙柔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沈爻看着夙柔离开的方向,心中泛起嘀咕,刚才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假货?夙柔么? 夙柔身子贴在墙壁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熙熙攘攘,说的大多都是对于今日拍卖的事情。 下一瞬,她的嘴巴被人给捂住。 夙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方才那个攻击她的男人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捂着她的嘴,神色阴狠。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你是谁?” 夙柔垂眼示意他得手捂着她的嘴,自己没办法说话。 男子说,“罢了,无关紧要。” 男子拿出一把小刀,在她脸颊附近游走了一番。 “我杀你第二次便是。” 那把小刀在刺入夙柔脖颈的瞬间,男子被整个踹飞出去,她力道之大,让男子直接撞断了柱子,飞出了廊檐。 他们打起来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夙柔纵身飞下来,居高临下问男子,“你是醉香楼的主人么。” 男子沉默不予回答。 只说,“你果然不是夙柔。” 下一瞬,男子的拳头砸在了她的肚子上,夙柔吐出一口鲜血。 在楼上的沈爻叫她,“夙柔!” 她手中的匕首朝着男子的胸口刺了上去。 她原是不知道这人是谁的,现在…… 她知道了。 阿肆抬手将她击飞数米远。 二人打斗的地方还正好就是台子中间。 这画面被其他人给看的清清楚楚。 有人议论,“这是醉香楼安排的新节目?” “下面那女子我怎瞧着有点儿眼熟。” “你瞧谁家夫人小姐不眼熟的?” 后者骂了一句前者,众人皆是当眼前的情形是一乐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台下的两个人动的是真刀真枪。 他们还是悠然自得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醉香楼的伙计抄起棍子从门外冲了进来,甚至还有从二楼的厢房跳下来的。 他们迅速将夙柔和阿肆给包围了起来。 醉香楼的幕后真凶还没有抓到,现在她跟阿肆打到这儿来,瞧着是已经打草惊蛇了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掀了这醉香楼的。 不过醉香楼背后有皇帝做靠山,他们就算把事情闹大了也没办法从中得到沈念利益。 这事儿对他们来说不管怎么都是吃亏的。 沈长明刚要掏出腰牌证明他们的身份,却被沈爻给拦了下来。 “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人,这事儿必定会传到南国陛下的耳朵里面,我们刚投靠过来,南国陛下并不信任我们。”沈爻压低声音威胁着沈长明。 沈长明这才松开了去掏腰牌的手。 渐渐的,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他们好像确实是外来人!” 将他们带进来的那管事迈着步子姗姗来迟。 他笑眯眯的看着夙柔,“夫人可是受宫大将军指使来我们醉香楼捣乱的?” 夙柔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醉香楼确实是有南国陛下的势力,而他们今夜进来,也是他们有意的…… 宫远之介绍他们进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他们的目的便是便是借此给宫远之扣一顶帽子。 难怪沈爻会说他们打从进来之后就一直被人盯着。 夙柔扔掉手中的匕首,“你们将这些奴隶都给放了,我留下来代替他们。” 管事的眯起眼睛,那眸光闪着奸诈。 “你?就你一人,怎么顶得上我们醉香楼的所有奴隶?” 夙柔面不改色的说,“我是夙万之女,夙柔,顶的上么?” 她声音洪亮,余音绕柱。 醉香楼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些个南国朝中的大臣纷纷茫然了片刻。 夙万,谁人不知? 那是整个南国的敌人! 一直在另一边没说话的阿肆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夙柔给打断。 “有我在,你们等于手里有了一个筹码不是吗,也不需要担心我阿爹和兄长了。” 她抬头,余光看向了楼上的沈长明和沈爻,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出手,趁乱离开醉香楼便是。 管事的笑了笑,“原是夙姑娘,可若是这么扣了你,想来夙大将军也是不愿意的。” 这是担心夙万会过来找他们麻烦。 夙柔伸出双手,“我自愿留在这儿,你们将奴隶放了便是,我会乖乖听话。” 管事的抬起眼,把目光放在了楼上的厢房。 “我记得同姑娘来的还有两位男子,放了他们也可以,但他们跟你一样都不能离开。” 夙柔说,“我一人留下来便足够了,放他们都离开。” 管事的伸出食指来轻轻左右晃了晃,“保险起见,我们需要姑娘之外的人质,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楼上有人喊了一句,“干脆直接将她杀了,提着脑袋去见陛下,陛下定然会很高兴的。” 阿肆说,“不如,将他们放进决斗场。” 有人附和,“这主意倒是不错。” “对,没错,把他们扔进决斗场也是死路一条!夙万如今并非北国的大将军,手里可没有兵权,他就算想给夙柔报酬,还能凭空变出来一支三十万的大军不成?!” “同意。” 接二连三的同意从头顶上方传来,将她给包围了。 沈长明说,“大哥,我喊你大哥行不行?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夙柔死在这儿?我们来的时候夙柔好好的,回去了夙柔出事了,我们俩就算不死在这儿,也得死在夙万那疯子手里,夙柔是夙万的命根子啊,你还不让我亮明身份?!” 沈爻眸子盯着下面的夙柔,眼底是看不出来的情绪。 “再等等。” “等什么?!” “跟夙柔打起来的那个男子,似乎跟这里有关系,试探一番再带着夙柔冲出去也不迟。” 沈长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沈爻天真好,还是他无理取闹。 “醉香楼的决斗场,我听闻过,是要把先前卖不出去的奴隶放在一起决斗,所有人只能活下来一个,咱们俩有沈家腰牌傍身,你确定夙柔能扛得住?” 沈爻:“……” 夙柔菜的连沈长明知道她几斤几两。 第265章 你还怀疑回来的这个不是小妹不成? 看台上的客人们兴奋的眼里冒着精光。 沈长明和沈爻被醉香楼的人给押着带了过来。 四周缓缓升起一个栅栏,这是元家特地打造的机关,除非决斗结束,留下了最后那个人,不然被困在里面的奴隶别想逃出来。 夙柔的匕首被他们给拿走了,现在就只能赤手空拳的论体力了。 还不等那管事宣布开始,就有一男子张牙舞爪的朝着沈长明扑了过来。 沈长明一只手抵着对方的脑袋,另一只手便打算捶下去。 沈爻说,“这些奴隶都只是普通百姓,不可动手!” 沈长明身子一僵,“不让我打那做甚?” 人家都发起进攻了! “噗嗤”背后传来声响,沈爻和沈长明看过去的时候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夙柔一拳砸在一个男子的面门上,男子的脸迅速一片血肉模糊。 沈爻皱起眉,“夙柔!” 他话音刚落,她便又朝着下一个人冲了过去。 其他奴隶被吓得四散逃开。 夙柔葱白的手指上滴落着鲜血,她说,“本想同醉香楼做交易,但现在看来,他们是没打算就这么让我来交换他们,与其这样,不如杀一条血路出来,反正都救不了他们了,干脆拿他们来救自己。” 沈爻大脑一片空白,听了她的话,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是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夙柔一拳一拳的砸在奴隶的脸上,她侧脸,眼中是无尽的冷漠。 “你现在不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了,要么,他们下手为强杀了你跟沈长明,要么,我们杀了他们踩着尸体从这里爬出去。” 方才沈长明被偷袭已经印证了她的话是对的。 沈爻从前虽然讨厌夙家的人,可是却是真心的为了百姓着想的好丞相。 是非对错,在他眼里,就只求一个公平公正。 眼前的夙柔,有点儿让他心生厌烦。 这是没由来的…… “啊!!”耳边传来沈长明的惨叫,将沈爻的思绪给拉回神。 几个奴隶合作控制住了沈长明的四肢,张嘴在他身上咬着。 这些人倒是聪明,知道一起合作先解决掉最大的麻烦,然后他们在山里内斗。 沈爻将沈长明身上的奴隶给拎起来扔到了远处。 “老幺,擒贼先擒王。” 沈爻明白沈长明的意思,他将还要冲上来包围自己的奴隶给打散,腾空而起脚踩栅栏打算借力从下面跃上来去抓管事的。 可他瞧见,站在管事身边的阿肆早已架起弓箭对准了自己…… “嗖”阿肆手中的箭冲他射来,沈爻在半空中并不能躲开,关键时刻,从另一边射来一支箭将阿肆的箭给直直顶开。 醉香楼的客人发出不满的唏嘘声。 “何人敢拦阿肆大人的箭!吃了熊心豹子胆!” “看的尽兴呢,当真是扫兴。”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找方才那支拦路箭是从哪儿射来的。 “南国想死吗?”一道沉闷有力的嗓音响起。 夙迟勒然英姿,长发被金冠束着,手中拿着的正巧就是一把弓。 他清冷的目光扫视一圈,醉香楼内再次禁声 这次安静,是他们真的怕了。 夙迟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问题想来是现在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夙迟看向管事,眸光一凛,气势磅礴。 “把人放了。” 只四个字,便给人无尽的压力。 管事的虽然面上还是淡定的,可额上冒出来的那细密的汗液已经出卖了他。 “夙少将军,今日之事并非我们醉香楼主动挑起,是夙姑娘说她愿意留下来替换那些奴隶……” 这管事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夙迟说,“门外已经被我重兵包围。” 管事的作揖鞠躬,“我这就让他们把夙姑娘给放了。” 夙迟再次开口,“我说,所有人。” “是,我这就把所有人给放了。” 沈长明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询问沈爻,“夙三爷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刚到南国就赶来救我们?” 沈爻闷声回答,“先出去,我改明儿再跟你解释。” 醉香楼的那些客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的冲夙迟作揖,模样和和气气的,要多温顺就有多温顺。 这么多人,无一例外。 一直守在外面的元温看着有人陆陆续续的从醉香楼里面出来,眸子在人群中不断的搜寻着夙柔的身影。 “柔柔!” 见夙柔从里面出来,元温冲了上去。 “怎么还有血?醉香楼的人伤了你?” 夙柔抬手看了看,手背上带着血痕,但这不是她的。 “没受伤,不是我的血,可是你联系了我三哥?” 元温心疼的捧起她的手,“不是,是夙三爷带兵回南国的时候,恰巧碰撞见了我,知晓立在里面,便从房檐上找了个窗户翻了进去。” 沈长明听到,便说,“回?他是南国人?” 元温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不过等夙三爷从里面出来,你们问他便是。” 夙柔被沈爻先给送回了夙府。 夙府的烛光一直亮到了天亮。 夙万面色阴沉,对夙柔昨日偷摸跑出去的事情感到不满。 夙迟解决好一切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气氛还是凝重的。 夙风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瞧见夙迟迈过门槛儿从门外进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大概意思就是叫他说话小心一点儿。 夙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夙万跟前。 夙万面色不悦,“你倒是还知道自己犯了错,可知道你错在了哪儿。” 夙迟说,“不该没告诉你我手里有兵权。” 夙万炸毛了,“砰”他一掌砸在桌子上。 “是这个原因?!老夫竟不知你有这样大的本事,背着老夫在南国混的身居高位!” 夙迟的目光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元温。 元温心虚的挪开视线。 夙柔说,“阿爹,此事,三哥也是为了我们家着想。” 夙万气的面红耳赤,“他着想个屁啊!他跟你比,才是真的叫老夫的脸蒙羞!” “将……”三夫人季氏欲要开口劝阻,被夙万给挡下了下面的话。 “去院子里跪着。” 夙万也是心疼他们这几个孩子千里迢迢来跟他团聚,不然按照他的脾性,定然要把夙迟给打的皮开肉绽再去罚跪。 夙风怕自己跟着一起挨打,想劝劝夙万的话到了嘴边就咽了下去。 夜幕降临,夙迟的身影依旧跪在院子里屹然不倒。 三夫人季氏瞧着心疼,偷摸带了两块糕点和水给他。 季氏蹲在他跟前,将糕点递到他嘴边,“老三,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昨夜醉香楼的事儿你也忙了一宿,你阿爹可没说不让你吃东西喝水啊,好歹吃一点。” 夙迟面色阴沉,“夙柔在哪儿?” 季氏愣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想起来了夙柔。 “小姐这会儿应该在房内,你若是找她,我将她叫来。” 夙迟面色冷漠,“不必。” 夙迟在院子里跪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季氏实在是心疼的紧,去跟夙万求了情。 这才让夙迟起来。 跪了两天他的膝盖早已没了知觉,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 好在是夙风及时扶住了他的。 “你这次惹阿爹确实不高兴得很,阿爹在书房,你去同他好生说说,你人能回来就是万事大吉,阿爹不会太刁难你的。” 夙迟两天没进食进水,沙哑又虚弱,他抓住夙风压低声音问道,“夙柔是怎么回来的?” 夙风眼里迟疑了一下,“你这是何意?小妹她就是被元家的人找到护送回来的啊。” 夙风突然笑了下,“你还怀疑回来的这个不是小妹不成?” 第266章 眼前的这个夙柔,真的不是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妹 夙迟没说话,他目光看向夙柔房间的方向。 “只我只是隐约觉得,她好像跟从前有点不太一样。” 夙风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小妹也该成长了,性子会发生一些改变应该也是正常的。” 夙风也察觉出来了什么? 元温来的时候,夙柔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夙万被元温叫来一起坐在了堂屋。 “前些日子倒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们,如今元家还有一人分了大半的权利,是我伯父元闻傅所管,那醉香楼,应当也是他的管辖范围。” 夙万说,“他人现在在哪儿?” “今天过来,便是因为此事……我已下令让他前来见我,可是迟迟不见我伯父的身影,可能……可能是南国这边儿有人泄露了消息给他,跑了。” 夙万面色沉重下来,“老夫如今就是一个入乡随俗的凡夫俗子,上次阿柔进了醉香楼,他们的态度就能瞧出来,阿柔在他们眼里还是认为能威胁到老夫,这段日子,还望元姑娘多多看着点儿阿柔。” 元温扭头看了看门外,确认没有夙柔的身影,才说。 元温压低声音,面露严谨,“夙大将军,我觉得阿柔被找回来的事情有点儿太过……” “小姐,夙三爷进宫去面见陛下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元温接下来要说的话。 夙万“噌”的一下站起身子,“那小王八犊子,一会儿没看着就跑了。” 元温垂下眼,“夙大将军,你且先坐着,关于夙三爷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 夙万面色不善,家里出了一个投靠敌国的儿子,这事儿还有啥好跟他解释的?! 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就算有什么难言的苦衷,那也不行! 夙万甩手,“不用跟我解释个啥,老夫自认为把三个孩子教导的都不错,若老三是跟阿柔一起的也就算了,可瞧着老三的模样,那分明就是早几年前就跟南国勾搭在了一起,甚至于,在老夫带兵攻打南国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南国有了什么联系!” “夙三爷做的这一切跟柔柔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保护你们,不然他为何要什么也不说?还要将你们按照柔柔的意思送到南国来。” 其实这样的想法元温也不确定夙迟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 反正眼下就是要好好的稳住夙万。 夙万冷哼一声,“老夫并非对你发火儿,这逆子实在是气人得很。” “阿爹。”夙柔跨过门槛儿从外面进来。 元温见状,跟着也站起身子,“柔柔,你来的正好,劝劝夙大将军的,我就先跟着一起入宫去瞧瞧夙三爷的状况。” 夙柔点了点头。 元温跟她擦身而过,柔柔这张脸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不可能会有人冒充柔柔的身份。 这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想太多了么…… 朝中死气沉沉一片,独独只有大殿中央站着的夙迟威武霸气。 “夙少……夙……”南国陛下尝试着叫夙迟,那夙少将军怎么都叫不出口。 总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夙迟说,“陛下,此次进攻北国,我功劳不小,请陛下赏赐。” 有人一听他这话瞬间不乐意了。 “陛下,哪有人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索要奖赏的?!更何况,宫大将军率兵抵达他镇守的那边关的时候,他没直接放宫大将军进去,把宫大将军打了一顿才放行!他这不就是把陛下你的脸面给踩在地上摩擦么!” “就是!要说功劳,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功劳不小!当真是厚颜无耻的!跟夙万一个德行的!” 夙迟微微侧目,“我若是不放行,你们保准儿连北国的边关都进不去。” 众人瞠目结舌。 “谁知道呢,他是夙万之子又当如何?我们宫大将军也不差!这回宫少将军才是主将!若没有宫少将军,咱们照样能够杀进北国京城拿下那北国老皇帝的人头!” 夙迟面不改色,但是南国陛下却慌乱了起来。 “夙……夙少将军此次劳苦功高,为了不打草惊蛇,打了宫大将军也可以理解,你想要甚?” 朝中的人对陛下的话感到诧异,但也都不敢说什么,然后只好沉默了下来。 夙迟说,“加官晋爵,外加良田百亩。” 南国陛下噎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就这么厚颜无耻开口索要这么多东西。 “这加官晋爵……你想要什么位置?”陛下问的小心翼翼,这下其他人更是傻眼了。 陛下何必给夙迟这么大的面子? 夙迟说,“宫远之年事已高,把他位置给我便好。” 陛下再次噎住。 “这大将军之位人选还有待考量,需要孤再考虑一阵,良田百亩孤可以应允,至于加官晋爵,不妨封怀化大将军当如何?” 这个位置比夙迟原先在北国的时候那个高多了。 议论声四起。 “得亏今儿个宫远之不在,不然非得上去给这小子两拳,投靠了我们南国那是他有眼光,怎得还连吃带拿的。” “可是……陛下如今虽然觉得宫煜带兵打了胜仗很高兴,可早些年就已经动了要换掉宫远之的念头!只是如今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 “就算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也轮不到夙家的人坐那个位置,如此看来,夙家人的脑子也不过如此,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儿便开口要,嗤!可笑至极。” 夙迟说,“那便请陛下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让我坐那大将军的位置。” 从大殿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元温瞧见了他,立马迎上来。 “你来做甚?” 元温说,“夙大将军担心你,所以叫我来瞧瞧你的状况。” 夙迟说,“我没事,回去吧。” “夙迟竟认得元家家主?” “是夙迟那小妹同元家家主关系要好,所以元家主跟夙家就有所走动了一些。” “当真是可恨!夙万三个儿子呢,要是元家主嫁进他们家了,那么夙家等于是如虎添翼。” 元温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也觉得尴尬。 怎么这件事儿都能扯到她的人生大事上面。 夙迟看了过去,对元温说道,“元温,你可觉得夙柔有些陌生?” 元温一愣,难道夙迟也察觉到了柔柔有些不对劲? 她点了点头,“我觉得柔柔变得有点儿陌生,明明眼前的人就是柔柔,可是却感觉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我也有些说不上来。” 夙迟送元温回去,然后才回了夙府。 下午的时候,陛下就派人送了地契过来。 夙万没好脸色,可又清楚夙迟要这些东西来是为了他们一家子人。 三夫人季氏劝说夙万,“将军,老三这都是为了我们好,你还是莫要继续摆着一张臭脸了。” 夙柔拿过地契翻看了两下,说,“有这些东西,我们便能在南国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夙迟的目光也直勾勾的盯着她,眼中的错愕怎么也盖不住了。 或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夙柔,真的不是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妹。 夙柔看他们都这么看着自己,反问,“做甚?” 夙万说,“阿柔是不是忘了,你更有先见之明,在两国开战之前,你就转移了将军府的钱财放在了夙府,为的就是好让我们今后能在南国好好的生活。” 夙柔跟着也一愣,她逃避似的垂下眼来。 “醉香楼的事情让我觉得有点儿烦心,一时竟忘了。” 夙迟站起身,表情阴沉的不像话,“地契归老二保管,少一张便拿他试问。” 第267章 这个假夙柔的出现,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夙风这会儿不在,但是看到季氏把地契拿过来给自己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夙迟是什么意思。 老三是想让他来当这个看门狗。 夙风有些生气,“不是,这地契让我来管什么,我又不会做生意,咱家会做生意的,不就只有四……” 夙风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 府中稍微会做点儿生意懂账本的就只有阿柔的生母,但是老三没把地契给四夫人苏氏拿过去,便是因为昨儿个的话。 他当真是个神经病! 他便是怕这地契最后会被小妹拿去! 小妹怎么可能不是小妹?她就好好的进出府邸的院子呢! 季氏瞧着他,问道,“怎么了?” 夙风摆摆手,这事儿他还是不要往外说了,若是阿爹知晓,定然又会罚他跪院子。 “无碍,就是他叫我保管,我觉得万一管不住他岂不是要怪我。” 季氏说,“不会的,想来老三也是觉得你能管的好所以才给了你。” 夙风将那地契拿进了屋里来,“行,我知道这事儿了。” 入春之后,南国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三夫人季氏按照夙万的要求,给府中上下都换上了夏装, 夙柔穿着一身漂亮的翠色罗莎裙站在季氏面前转一圈儿。 季氏拍手鼓掌,“倒是漂亮,这裙子果然是适合小姐。” 夙柔说,“多谢三夫人。” “不过,最近几日为何没瞧见三哥?” 季氏说,“宫少将军似乎已经率兵抵达了南国,在城郊驻扎,老三过去寻他了,老三如今是南国的将领,要打好同僚的关系也是正常。” 夙柔点点头,“我想去瞧瞧。” 季氏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老三愿不愿意叫你过去……” 季氏言外之意便是担心夙柔出门的话会被南国人给认出身份,然后遇到危险。 夙柔说,“无碍。” 南国夏季的气候并不干燥,虽然也是炎热,可是空气中却带着潮潮的湿气。 她骑着马出城门的时候意外把守城门的士兵并没有拦下自己。 就是他们瞧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奇怪。 夙柔在城外找到了驻扎的军队。 两个士兵长矛交错拦下了她的去路过 夙柔从马上下来,“我是夙迟之妹,可能叫我见见我兄长?”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看彼此,她这个位置距离他们的营地还有段距离,他们便是被安插在这儿怕有人擅闯进去的拦路人。 “我们回去禀报夙将军,还请姑娘在此地多等片刻。” 营帐中,夙迟正赤裸着上半身擦洗身子。 他出了汗。 夙迟侧目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士兵,“将她赶回去,莫要让宫煜知道。” “可……我们方才回来的路上,宫将军就知道了,这会儿应当是已经过去寻了夙姑娘。” “啪嗒”夙迟扔掉手中擦身子的布,套上衣服阔步走出帐篷。 她哪里是来找自己?分明就是故意的引诱宫煜过去! 夙柔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直到瞧见不远处的身影。 她瞧见宫煜,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可眼瞧着宫煜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愈发逼近,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笑来。 “煜王殿下。” 宫煜骑着马,在距离她有点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长发束着,浑身散发出叫人难以靠近的杀气。 “你……” 夙柔牵着马往前走了一步,“煜王殿下,我来寻我三哥。” 宫煜眸色微冷,“他在我这儿一切安好,暂且回去,今晚我会让他回夙府去。”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夙柔要是继续纠缠,倒显得掉价。 夙柔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那边有劳煜王殿下了。” 瞧着夙柔骑马离开的身影,宫煜冷淡的神色浮现出一抹烦躁。 这个夙柔,是假的。 那么他千里迢迢赶回来,为的就是这么一个假东西? 宫煜回去的路上,遇到刚出门的夙迟。 夙迟嗤笑一声,“看你模样,应该也是察觉出来了夙柔不对劲。” 宫煜降下马儿的速度,配合着夙迟走路的速度慢慢走在林荫小道上。 宫煜冷声说,“不是察觉出来不对劲,是那个夙柔,假的明显。” 就算他们两个人都能立刻瞧出来,可也还是照样骗过了夙府其他人,以及沈家那个大怨种。 夙迟说,“少拿你的深情装蒜,夙柔不爱你。” 宫煜长叹一口气,“我便是知晓她不爱我,所以才能瞧得出来,那假夙柔的模样同她一般无二独独那双眼睛不像她。” 夙柔虽不爱他,但是看着他的时候,那目光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夙迟冷哼一声,“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宫煜垂眼,瞧了一下他,“怕我先你一步找到夙柔?” 夙迟说,“是也不是。” 在宫煜带兵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闻了夙柔在南国发生的事情。 他虽不信,可眼见为实,这世上当真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夙迟说,“这个假夙柔,出现的太过蹊跷,怕你打草惊蛇,让她背后的人给跑了。” 宫煜说,“这个假夙柔,能骗过其他人,说明早就已经暗中调查夙柔的一举一动,学了她的一切习惯,我觉得,这个假夙柔的出现,对你来说,是件好事,毕竟,谁能想到你这个夙三爷一直觊……” “宫煜!”夙迟怒喝一声,打断了他后面说的话。 宫煜一阵扫兴,也没兴趣继续欺负他了。 回来的这个夙柔是假的,那么真的怕不是九死一生…… 他稳了稳心神。 “我今日便回北国,你若也要去,就跟上我的队伍。” 夙迟犹豫了一下。 宫煜又说,“怎么?你当真动了那假夙柔的心思。” 夙迟说,“闭嘴,我不想同你动手。” 俩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引来士兵们的注目礼。 他们都好奇,怎么这两个人竟然难得的和睦共处一起回来的? 要知道这些天夙迟在这儿的时间里,这两个人光是眼神碰撞在一起就能动手打起来。 晚上,天上下起了大雨,将空气中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热气给压了下去。 “要出事啊……” 元温放下手中的文书,支起窗户看着啪嗒啪嗒砸在房檐上的雨水。 “小姐,宫将军已经原路返回重新去了南国。” 元温冷声,“叫夙府的下人盯紧夙柔。” “是小姐。” 这大雨一直下到第二天天亮也没停。 夙万说,“老三咋还没回来,昨儿个阿柔不是都过去找他了么。” 三夫人季氏说,“将军,莫要着急,或许是老三军中有事物。” 夙万冷哼一声,“他当真是上赶着给人当奴隶!先前在北国就不见他如此勤快的。” 四夫人苏氏说,“二爷回来了。” 众人往门口看去。 夙风淋了一些雨,身上的外衫带着点点雨星,他正站在廊檐下将伞收起来。 “阿爹,有古怪,宫煜抵达南国后没有入城,昨日又带着人走了,连宫远之的面儿都没见着。” 夙万一脸迷茫,“这事儿跟咱有啥关系?” 夙风说,“老三最后一次出现在城门口没了身影,小妹也不见了!” 夙万“啪”的一声猛拍了一下桌子,“他不着家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将阿柔给连带着一起拐走。” 夙风一阵无语,“阿爹,小妹失踪也不一定就是因为老三说不定她出去玩儿了呢,以前她不也玩心大的很,经常一个人溜出府去。” “可这地方不比北国,她若是出点什么事儿,老夫可得怀疑外面一整条街的南国人了!” “我再出去找找吧。” 夙风话音刚落,元温就带着丫鬟从门外进来。 “这几日暂且不要出去,大漠到了来给南国进贡的日子,这几日,街上能瞧得见大漠人的身影,你们还是避开的好。” 第268章 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夙柔 夙万说,“咱又不是不能出去见人,为啥不能出去?他们大漠人就了不起么。” 夙风说,“阿爹,你别忘了他们先前是怎么抓了你还把你带掏了肠子。” 夙万一噎,不再说话。 元温笑了笑,“在柔柔回来之前,还望夙大将军能好好的呆在附中。” 元温目光扫了一圈儿夙府的几人,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又欲言又止的转身离开。 夜深人静。 南国王城内寂静一片。 “砰”的一声,身穿龙袍的南国陛下被人打飞了出去,身子撞在窗棂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救……”南国陛下眼巴巴看着门外的禁军,后背被一只穿着战靴的脚给踩住抵在了地板上。 夙迟眸色阴冷,“派人驻守你的宫殿,以为我就进不来了?” 南国陛下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你要宫远之的位置是吧,孤明早便下召让宫远之退位!” 夙迟知道,他这只是权宜之计,他要是能给这位置,早在朝堂上的时候就给了。 就算他愿意给,宫煜还有南国的那些朝臣定然也不愿意。 “我不是为了宫远之那位置来的,只想问问你,这回来南国的大漠人都有谁。” “北蛮王护送大漠皇太子来。”南国陛下没有丝毫犹豫。 夙迟弯下腰来,“还有一事……” 他想问问这老家伙知不知晓夙柔是怎么一回事,可瞧着他这怂包样儿,应该也是不知情的。 “罢了。”夙迟放开了他,站起身子,“我要五千精兵。” 南国陛下不敢过多询问他要去做什么用的,生怕再次惹怒他,从地上爬起来,“给你!五千够吗?给你八千。” 第二日宫里张灯结彩。 朝中大臣纷纷入宫参加宴席。 南国每年开春,各国都会前来进贡。 而其中大漠,就是他们之中为首的大国。 宫远之面色阴沉的带着宫夫人一起入宫来,夙迟在朝堂之上公然索要他那位置的事儿,有人回来之后跟他说了。 虽然他清楚他们姓夙的都这副德行,厚颜无耻得很,可也觉得他们未免也太厚颜无耻了吧! 他四下瞧了瞧,却是没从这群人里面找到夙迟的身影。 怎的今日夙迟没来? “宫大将军,我今日可得跟你道个喜呀。”一个身穿紫袍的男子朝着他走了过来。 宫远之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喜?要是祝贺我打了胜仗,老夫可回来好几日了,迟来的祝贺比狗都贱!” 那男子愣了一下,宫远之今儿个咋跟吃了炸药似的。 宫夫人拽住宫远之,“煜儿呢。” 宫远之拍了拍宫夫人的手,“他又带兵出征了,过些日子他就回来了。” “我道贺的是,陛下或许有意要扶宫少将军上位,宫大将军教子有方啊。” 宫远之一愣,“不是说,是那夙迟要坐我这位置?” “确有此事,但是陛下没答应,想来今日陛下或许会借此机会来跟其他小国的节度使宣布这个消息。” 宫远之心中的情绪这才稍稍有了一些缓和。 他这衣钵,自然是要自己儿子来继承的。 众人落座。 南国陛下踩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而来。 庭院内瞬间安静下来,因为陛下的脸上挂着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让人打了?” “听陛下身边的常内侍说,陛下昨日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床沿上。” “伺候陛下的那位公公没挨罚啊?” 南国陛下坐上龙椅,他抬抬手,“宣节度使进来吧。” “宣西域节度使面圣——”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一身大漠服饰装扮华丽而又尊贵。 在大漠,身上能够佩戴金银珠宝的人一定是王公贵族。 大漠的人一出现,便吸引了今日被带来赴宴的女眷们的目光。 “这大漠的节度使当真是好看,先前就没瞧见过如此漂亮的大漠人。” “听我阿爹说他是大漠的皇太子,身份尊贵,要是我能被他选中去大漠做太子妃就好了……” “可我相比较之下,还是更喜欢皇太子身边的那个男子,身材魁梧,手臂有壮硕的肌肉。” 安德烈手中捧着木箱子,虽然低着头,可是目光却不断的在他们之中来回扫视。 “臣阿岚卡代表大漠拜见南国大皇帝陛下,愿大皇帝陛下顺遂如意,一切安好。” 南国陛下抬抬手,“起来吧,大漠往年总是能够给朕带来意外之喜,不知今年大漠要奉的东西是什么。” 阿岚卡勾勾手,安德烈打开了一直托举着的箱子。 “大漠为大皇帝陛下准备了丰盛的葡萄还有各种奇异的水果,而这两箱宝物则是大漠今年新发现的石头,晶莹剔透,镶嵌在首饰上漂亮而又尊贵。” 先前大漠进供的都是一些带颜色的石头,大漠给南国陛下的,必然都是最好的。 这晶莹剔透的石头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女眷们纷纷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要是能给她们一块这样的石头便好了。 南国陛下瞧着眼里也闪过了欣赏之色,“确实漂亮,那块石头收进国库,璎珞拿去赐给皇后,其余的首饰,分别赏宫远之和夙迟。” 宫远之为何要赏他们都可以理解,但是……这为何要赏夙迟? 陛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夙家最受宠的可就是夙柔了,陛下这是要讨好夙家啊! 宫远之站起身,朝着陛下作揖,“臣多谢陛下赏赐。” 南国陛下说,“今日夙迟不在,派人给夙府送去,孤也愿大漠今年能风调雨顺。” “多谢陛下恩典。” 安德烈听到夙迟的名字后眸光动了动。 他跟踪宫里的公公,一路尾随到了夙府。 他瞧着这不大的院子,心中泛起嘀咕,“这夙府应该是她的家吧?” 夙迟的名字没错,这世上可不是谁都能随意姓夙的。 夙万瞧着公公送来的首饰一头雾水,“陛下赏给我家老三的?因为啥赏的?这上头是不是下了毒?拿回去拿回去,我们可不要。” 来送赏赐的公公都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物件是陛下赏给夙将军的,何况,这是女子带的,陛下也不会做那事儿不是?”瞧得出来这公公跟夙万说话的口气算是友好得了。 夙万还是不想要,“老三做的事儿,跟我们家无关,拿回去,既然是赏给他的,那你们就交给他去。” “可夙将军如今已经带兵离开了南国……这……我们也没法子的。” 夙万嘴角瞬间耷拉下去,“啥玩意儿,他咋又走了,这小子怕不是个惹事精!” 这都是女子穿戴的首饰,那老东西就是知道这东西最后还是会给阿柔带,所以才特地叫人送来的。 夙万瞧着,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 夙万说,“放地上吧,你们可以走了。” 公公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他们给陛下做事,去谁家他们都是笑脸相迎,怎的这夙万还带侮辱人的? 托盘被放在地上磕撞在一起的声音发出脆响。 他们后面无话,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夙风从屋里出来瞧了瞧,“这东西同大漠的宝石长的一般无二,就是这个没颜色。” 夙万说,“先搁那别动,晚些等元姑娘来了叫她瞧瞧,元家见多识广,应该能瞧出来这东西的端倪在哪儿。” 夜黑风高,南国王城不远外的大漠驻扎单当营地内歌舞升平。 舞姬们扭动着腰肢在帐篷里来回走动。 “夙柔”身穿大漠服饰脚踩在刀尖上,双脚被磨的都红了。 她身上的金穗子随着身体摆动也摇晃起来。 一曲毕,耳边传来鼓掌声。 夙柔跟其他舞姬一样双膝跪在地上冲坐在王座上的男子行礼。 “好看,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夙柔。” 第269章 他爱了她两辈子了,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性子 坐在王座上的男子勾了勾手指,“爬过来。” “夙柔”匍匐在地上,慢慢朝着男子脚下爬了过去。 男子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打量着她这张脸,“当真是个完美无瑕的赝品,你这两日一直呆在我这里也该回去了。” 夙柔没说话,弯下腰来,亲了一下男子的脚。 “回去之后找机会对夙府的人动手,能杀夙万就杀夙万,杀不了……你来弄死夙家三兄弟这总该没问题吧?” 夙柔双手捧住男子的手,“主人,没问题。” 夙柔走出帐篷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从袖中掏出面纱给自己戴上。 她骑着马按照来时的路返回城门去。 大漠皇太子这几日入了城,大漠人的营地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谁知走了没两步,便撞见了一身黑衣如夜修罗一般站在一堆尸体上的夙迟。 夙柔骑在马上,这会儿想再掉头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夙迟也瞧见了她,眸子微敛,面色如常,“你怎在这儿?”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口气中不带任何情感,好似就只是在询问晚上吃了什么。 夙柔说,“出门游玩,准备回府,三哥你这是……?” 她话没说完,眼前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成片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水将地面给浸湿成了一条红色的泥泞土路。 而除了夙迟之外,还有不少的士兵悄无声息的就候在她身后。 夙迟用袖子蹭掉了脸上的血。 “不关你事,快些回去,莫要将我行踪告知府中和他人。” 这个时候,夙柔会放下他不管么。 “夙柔”翻身下马朝着夙迟走了过来。 “三哥,你这是做甚?阿爹若是知道了,怕是又得训斥你。” 夙迟刚要说话,一颗豆大的雨水砸落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水珠从天上密密麻麻的掉下来。 下雨了。 夙迟下意识用自己的衣服护着眼前的夙柔,“先找个避雨的地方。” 夙柔的马儿被夙迟交给了跟着自己的士兵。 “避雨!等雨停!” 林子很快就被雨水给打湿,夙迟牵着她冲进了一个破败的茅草屋。 这地方应该是南国百姓外出打猎的时候,来不及赶回去,暂时歇脚的地方。 屋子里带着一股子的草腥气,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地方毕竟距离王城还有一段距离。 夙迟说,“这雨下的大了,等雨停,我派人送你回去。” 这屋子破败,好在墙壁漏风,但是屋顶不漏。 只是……有风从那墙缝里面吹进来,叫夙柔不禁打了个寒颤。 夙迟说,“我带了火折子,把地上的杂草拿过来,升个火。” 夙柔说,“三哥,你冷不冷。” 夙迟那坚硬的背脊猛地一僵,弯腰去捡杂草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不冷。” “三哥,我冷。” 这几日夙柔都不在府里,自然也是不知道他也不在的。 夙迟生起火堆,暖暖的火光将这破败的屋子给照的亮了一些。 夙柔伸出手来烤火取暖,“三哥,方才在林子里的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夙迟说,“大漠的探子,在王城四处游荡,我替南国那老东西出手解决一下。” 其实不然,那些大漠的探子目标可不是南国陛下,而是他们夙府啊…… 夙柔又说,“大漠人?大漠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夙迟眸子冷了又冷,眼里尽是疏远和冷漠。 这个假夙柔是想试探他有没有发现她是从大漠营地出来的。 夙迟说,“南国开春,要举行大典来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大漠皇太子作为节度使来进贡,所以大漠人过来,不足为怪。” 夙柔咂吧了一下嘴,“三哥,我渴,水袋给我喝一口。” 夙迟看向自己的腰间,“这里面装的是酒。” 夙柔说,“酒也行,暖和暖和身子,我这头发方才都被雨水淋得潮潮的虽然你带我及时找到了这个屋子,但是风一吹还是感觉冷。” 夙迟没说什么,把水袋取下来递了过去。 夙柔打开盖子,喝了一小口,灼烧的口感将她的喉咙给辣到了。 她皱了一下眉头。 夙迟隔着火堆,瞧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夙柔愈发的觉得不真实…… 这个假的,和真的一般无二。 只是那双眼睛,十分不像她。 夜深人静,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雨水有一些被风带着扫进来了一些。 四周静的出奇,火堆的火焰在雀跃的跳动着。 那墙壁上,印出了夙迟的身影。 他身影随着火堆的跳动在墙壁上也越拉越长。 夙柔喝多了酒,躺在他的腿上睡的迷糊。 他的手撩开了她面前的碎发,除了这双眼睛,真的是哪儿哪儿都跟她一模一样。 他拿起水袋往自己喉咙里灌了一口酒。 军营里面的将士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给他送来一罐。 他不善跟人交流,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坐在山丘上看着军营里面热闹一片,然后灌自己一口酒。 男子不会因为一口酒就醉倒的。 可他多想现在就把自己给灌醉,让他忘记眼前的夙柔是假的这件事…… 他覆盖住她那还带有酒香而又湿润的唇。 他爱了她两辈子了,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性子。 他知道怀里的这个是假的。 就当作……弥补一下他的遗憾吧。 天空刚蒙蒙亮,夙柔醒了过来。 她浑身酸痛刚要坐起身子,却触碰到了一条搭在自己腰上,结实的胳膊。 她扭头看去,瞧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夙迟。 她愣住了。 她最不擅长喝酒,昨日那一口就能要她丧失意识。 可是……夙迟跟夙柔难道不是兄妹么?为何会发生昨日的事情?! 哪怕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样的事情也当真是有违伦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裹上衣服,害怕的逃出了茅草屋。 她途经的草丛,一滴露水从草叶子滴落在地上。 荆州城门口的石墙被大雨冲刷的生意盎然。 城门下人来人往,小贩们高声叫卖着自己的东西。 而城门口,开着一家红鸾楼,不少貌美的女子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揽客。 “爷,进来听曲儿啊。” 路过的男子停下步子,打量着穿着清凉的女子,“没钱,你给我白听?” 女子扫兴的白了他一眼,“哪有白听曲儿的?” “那我要是非得白听呢?”男子说着就扑上来要抱女子。 吓得那女子连连后退嘴里喊着,“娘!快来呀,有人占我便宜。” 红鸾楼的老鸨抄起扫帚从红鸾楼里冲了出来。 “那个不长眼的王八犊子欺负我闺女?赶紧滚!没钱听什么曲儿。” 那男子被老鸨的阵仗给吓到了,吐了一口唾沫在墙角,骂道,“什么琴女穿成这样站在街上喊人进去听曲儿的?不卖你们这儿迟早得倒闭!” 老鸨抄起扫帚追了上来,“你说谁倒闭呢?!啊!看我今儿个打不打死你!” “啊!”红鸾楼一道凄厉的声音划破了这条街的宁静。 楼上有人喊到,“娘!屋里的这姑娘醒了!” “娘呢?!快去找娘来!” 红鸾楼内乒乒乓乓一阵嘈杂声。 几个姑娘一窝蜂的朝着老鸨扑了上来拽着老鸨就要回去。 “娘,快回去看看,屋里的那姑娘醒了!” 一屋子女子堵在屋里,老鸨来了纷纷让了一条路出来。 夙柔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无力的躺在床上。 救命啊,这哪儿啊,咋一堆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给喂些水,给人干巴成什么样了?” 老鸨说一句,就有好几声来应着。 “噢对,水。” “快快,倒水来。” 一个模样漂亮贤惠的女子端着茶水过来,干涩的嘴唇稍微润了润,就有了一些红润的气色。 老鸨叫其他人都先出去,屋子里就留下了夙柔和老鸨两个人。 那老鸨坐在凳子上,凑了过来瞧了瞧夙柔的模样。 她以为要问自己什么呢,有些警惕的看着老鸨。 “我也没问送你来的那人,你会说话不?” 夙柔:“?” 第270章 他说谁丑?? 夙柔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来。 “我……会。” 她清清嗓子又问,“咳!这里是……哪儿?” 老鸨和善的看着她,“荆州。” 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记得她在这之前,是被那个九公主身边的那个护卫给打断了手脚扔下了悬崖。 她抬起自己的手,颤颤巍巍的抓了抓空气。 手是好好的,还能动,只是,她先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手臂肌肉又瘦了下去。 而且好像,还比先前的时候还要瘦弱的多。 老鸨说,“你可还记得你叫什么么?是哪里人?” 夙柔说,“我叫……你叫我阿柔……就行,是你救了我么?” 老鸨伸出手来,替她捋了捋垂落在额前的碎头发。 “不是,送你来的人是一个年龄长一些的女子,她把你卖给了我,你也莫要怪她,她若是不那么做的话,你熬不过去年冬天,为了救你啊,可是花费了我们楼里的姑娘们大把的银子。” 夙柔抓住床沿,想从床上下来。 可她的身体就仿佛是许久没有用过的兵器生锈了一般…… 老鸨搀扶住她的胳膊,“你一直昏迷,睡得时间太长了,倒是不急的下床跑,慢慢的走动走动,我这红鸾楼,都是一些姑娘,你倒不必觉得生分。” 夙柔想出去看看外面的状况,可她不敢过多询问这老鸨太多的事情,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荆州属于北国地界,南国攻打过来的时候,忘记了这里? 走出房间,外面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吵闹,反而是各个房间中,还能隐约听得见悠悠传出来的琴声。 一楼有客人兴冲冲的搂着一身风尘气的美人儿从外面进来。 夙柔瞥了一眼老鸨。 红鸾楼…… 青楼啊? 老鸨说,“你既然进了我们红鸾楼,那么今后便是我们红鸾楼的人了,在荆州,只要出去说你是红鸾楼的,便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这老鸨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不过夙柔更纳闷一件事,到底是哪个把她卖进来的…… 她脑袋里没有丝毫印象,她只记得当时掉下悬崖的时候,风很大,吹的她浑身发冷,然后掉进一片冰凉的湖水之中就没了意识。 “嘎吱”房门被打开,一男子从里面出来,男子抬眸的瞬间,瞧见了夙柔。 她明显察觉到男子看到自己的书后,呼吸一滞。 然后满脸扫兴的冲着夙柔冷哼了一声,摆摆手赶紧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避开了她。 夙柔听到那男子犯嘀咕,“红鸾楼怎还有长的这么丑的姑娘,吓死人了。” 夙柔:“?” 他说谁丑??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耳边传来了老鸨的声音,“莫要在乎旁人的目光,你若不是脸上这道伤疤,当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她触摸到了一道硬邦邦的痂。 心中瞬间紧张起来。 “有镜子吗?” 老鸨皱起眉头,满脸担心的瞧着她,“有是有,但你还是莫要瞧了,不然心中定然会伤心难过的。” 当时九公主将她的脸也给划拉了,夙柔倒不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只是想瞧瞧,她这张脸如今变成了什么样了 老鸨说,“你脸上这道伤,就是脸上好好养着,最后也得留下来一道疤,将来可不好嫁出去了。” 老鸨说话的时候,口气里面带着的都是对她这张脸多了一道疤的惋惜。 夙柔瞧着铜镜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瘦弱的脸上挂着一条如同蜈蚣似的伤疤。 那九公主,当真是可恨! 她瞧见自己的样子,就不免恼怒了起来。 她的思绪变化万千,最终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了身边的老鸨,“你救了我,我会帮你赚钱的,只是我想知道,将我带来的那个女子长什么样?” 老鸨说,“她应当是你阿娘吧?倒是每月都会抽空过来看看你的状况,给你擦洗身子,上月来的时候还给你带了山里采的小花,把你照顾的非常好。” 老鸨回忆起那个女子的模样,“长的倒是比较秀气,有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男孩。” 夙柔听得一头雾水,这么描述下来,她还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老鸨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被送来的时候四肢也都是断的,我找了大夫来给你接了回去,你可随意在楼里走动,就是莫要进其他房间去,不可做重活,再养些时日的,等骨头长好,等那女子来的时候我叫你来去见她。” 夙柔乖巧的点了点头,这老鸨倒是意外的好相处,也没有强迫她立马就去卖身卖艺来换钱。 她先前倒是瞧见过京城的青楼那些女子病了想歇息几日,老鸨不愿意,被老鸨强行挂在楼上让路过的人围观的惨状…… 她起身去倒了一杯茶水,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声。 茶水还未入口,她走到门口去瞧了瞧,结果撞见了一大一小的女子半蹲在她的房间门口鬼鬼祟祟。 那不大的女童愣了一下。 而另外那个同她岁数差不多的女子则是傻呵呵的冲她笑了笑。 “我们……想瞧瞧你的模样,她们……不让我们来瞧,不是有意打扰……你的。”那不大的女童磕磕巴巴的说出这句话来。 夙柔意识到或许是自己这张脸吓到了这孩子。 她撇开脸,将那道伤疤背过去不让女童看,“噢噢……不打扰的。” “咕噜噜~”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她感觉饿了…… 女童伸出一只奶呼呼的小手,手心上放着一块女童手还大的桂花糕。 “姐姐吃。” 夙柔瞧了瞧,“你吃吧,我不同孩子抢东西吃。” 女童摇摇头,将那糕点强行塞在了她手里。 “我们是一家人,不算抢。” 夙柔瞧着糕点,也没客气,塞在嘴里嚼了嚼。 那个大一些的女子瞧着她说,“我去准备吃的。” 夙柔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去,那女子便起身走了。 这个时候,她余光瞥见了女童似乎就只有一只手。 而这女童,方才就是用这唯一一只好的手递给她糕点的。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夙柔小心翼翼的询问。 女童冲她甜甜一笑,“我阿娘逃难的时候,把我扔给了强盗,我的胳膊被强盗砍了下来,然后是娘从他们手里把我救下来的,还给我治病,告诉我不疼的。” 夙柔心中五味杂陈,那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她也没心思再继续吃下去了。 这孩子口中的娘,是那个老鸨? 逃难……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南北两国开战的时候。 女童看着夙柔天真无邪的问,“姐姐你的阿娘虽然把你送到了这儿来,可是她也把你抛弃了,你能不能不要原谅她。” 夙柔抬手,摸了摸女童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甜,因为娘说我以前过的太苦了,所以给我改了这个名字。” 两国交战,百姓必定会被卷入其中。 夙柔吃了面,肚子算是勉强填饱了一些。 女子瞧着夙柔吃干净的碗说,“我给下的面还是少了,你可够吃?” 夙柔说,“够了的。” 她连带着那面汤都喝的干干净净,按照自己的饭量她是撒谎。 她压根没有吃饱。 可她不想吃了,想出去走走,瞧瞧外面街上的情况。 女子推了一下阿甜,“那叫她陪你玩一会儿,晚些还吃面可好?” 夙柔不挑嘴。 她或许是饿得太长时间了,觉得这碗面下肚后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第271章 她偷看被发现了 夙柔在红鸾楼里面转了转,熟悉了一下环境,顺带的也能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 她这副身体,实在是太久没有动过了。 下个楼梯她都觉得累的很…… 她本想到外面去看看,可阿甜一直跟在她身边。 “姐姐,可是想去街上?” 夙柔愣了一下,这孩子咋跟个蛔虫似的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对,不过……我可以出去么?” 阿甜点头,“可以,同一楼的乔姐姐说一声便好,娘找我们的时候,她能帮我们告知娘,顺带的,乔姐姐还能给我们一些银子出去买些零嘴。” 夙柔撇撇嘴,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 阿甜说的乔姐姐,是个模样清秀贵气的年长女子。 乔姐姐额间点着花钿,夙柔第一眼瞧着,觉着美的一点儿也不沾染风尘之气。 乔姐姐俯下身摸了摸阿甜的脑袋,“可是要跟着这姐姐到外面去?” 阿甜点点头,“她想出去转转,我跟着她,她不会走丢迷路。” 刚才夙柔就想说来着,阿甜是不是有点儿太乖巧懂事了。 夙柔礼貌冲乔姐姐点头。 乔姐姐瞧了一眼她,“姑娘出去时要瞧着她,莫要让她吃糖葫芦。” 说着,乔姐姐站起身来,摸出荷包从里面拿了一个最大的碎银子递给她。 夙柔瞧着手中的碎银子,说起来,她身上原本的那身衣服和身上带的包裹呢? 夙柔说,“好。” 她应了下来。 牵着阿甜的手迈出了红鸾楼的门槛儿。 街上这会儿还有不少的人。 她一出来,路过门口的人纷纷朝她投来了目光。 阿甜晃了晃她的手,“姐姐,要不要回去带个面纱?” 夙柔意识到阿甜是怕自己这张脸会让其他人看到。 夙柔说,“没事,他们若是要看,那就让他们看呗。” 许久没有出来活动,夙柔一时之间有点儿不太习惯外面街上热闹的氛围。 走了没多远的距离,夙柔就听到有路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这好像是红鸾楼出来的姑娘,怎长的这么丑。” “嘘,小声一点儿,莫要叫她给听见了,万一那老婆子不高兴又过来发疯怎么办。” “其实,这姑娘脸上要是没有那道伤疤,倒是长的也还算不错。” 夙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并不在乎自己的脸,可听到他们这么说,不免也会怀疑一下自己。 这真的很丑么。 阿甜担心起她的状况,便询问道,“姐姐。” 夙柔摇摇头,“没事的。” 荆州这个地方竟然还能一片祥和。 夙柔给阿甜买了桂花糕,还有一碗杏仁豆腐然后就回去了。 那红鸾楼的老鸨瞧见他们是从外面进来的,立马迎了上来。 “方才你们两个竟然去街上了,怎也不带个大点儿的姑娘,就带了这么一个小豆包。” 夙柔说,“阿甜认得路,我也不会将她拐走。” 老鸨见她说这话,就有点儿不高兴,“我可不是担心你拐了她,而是担心你状况啊,这才刚恢复过来就要去街上,万一晕在了哪儿,你还指望她能将你给带回来不成?” 夙柔意识到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便将话给咽了下去。 她方才的话不是曲解了人家的意思么。 夙柔说,“有些无聊,便想瞧瞧外面的状况,转了一圈儿,心中便有了底。” 她没有来过荆州,这个地方距离京城还是有距离的。 “原来如此。不过你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这荆州虽表面祥和,但也藏着不少暗流涌动。” 夙柔点头,表示明白。 这老鸨真的担心她会在外面遇到危险。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夙柔和阿甜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 老鸨拉住她的衣袖,“上楼去歇息吧。” 夙柔的好奇心不重,她乖巧的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也并没有强行限制她的自由,这红鸾楼是让她随意进出的。 她打开窗户,趴在窗沿上往外面瞧了一眼,她房间的这个窗户,果然可以瞧见方才的地方。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围在一起,那中间躺着一个男子,男子身上插着一把匕首,似乎已经没气了。 夙柔:“?” 有人当街行凶? 那些百姓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儿太淡然了? 就那么围着干看着……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发生这样的事情。 红鸾楼的老鸨拎着扫帚从红鸾楼冲了出来,“滚,看什么看!哪个王八蛋,当真是晦气!竟然死在了老娘门口!想下辈子来我们红鸾楼当姑娘么。” 老鸨的出现将那些个围在那尸体旁边的人都散开了。 夙柔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老鸨性子嚣张跋扈,背后给红鸾撑腰的人身份地位得有多硬啊…… “姐姐不害怕吗。”阿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她扭头看去,在自己视线的最下方找到了小豆丁的身影。 阿甜的个头未免也太矮了一些…… “你进来怎没个声音,吓得我还以为屋里进了别人呢。” 阿甜说,“我原是敲门了,可是姐姐你好像没听到,所以我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夙柔问起那街上的尸体,“外面的尸体是什么情况?” “南北两国交战的时候,荆州被封闭了,只能进不能出,粮食短缺,无援军支援,出现过这样在大街上随便捅人的情况,也是今年开春,南国有一位大人率兵占领了这里后,情况才稍稍有了好转。” 夙柔愣住,她如果理解的没问题,那么面前这个不大的奶娃娃跟她说的应该是…… 荆州发生了吃人的案子? 夙柔说,“既然南国来了之后情况有所好转,那么为何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阿甜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这我不知,或许荆州之内,还有人吃不饱吧。” 阿甜竟然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夙柔站起身子,“我知道了。” 怪不得老鸨见她跟阿甜出去会那般紧张。 原是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用过晚膳,街上的那具尸体已经被官兵处理干净了。 夜晚的荆州格外安静,街上静的让她觉得诡异。 白天的时候明明还那么热闹。 她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悄悄开了一个门缝往外面看了一眼。 她这一层外面没人,声音是从一楼大堂传上来的。 “快些,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先前乔乔就扫了那位大人的兴致,如今可万万不能再得罪了他。” 这是那老鸨的声音。 除了老鸨之外似乎还有几个姑娘正在往门外走。 那位大人? 这老鸨十分忌惮,看来今夜是要去见那个一直护着红鸾楼的人。 白日里这些姑娘卖艺不卖身,莫不是只有夜里的时候,才做那生意? 夙柔原本想要留在这里的心突然就有点儿后悔想改变主意了。 万一她们也要她去给人卖笑怎么办? 几个姑娘陆陆续续上了马车,然后马车被驱使着往远处跑,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中,夙柔才松了一口气来。 直到天儿快亮的时候,那些个姑娘才被送了回来。 只是…… 她们是躺在地上浑身皮开肉绽的被送回来的。 老鸨很怕她们的动静引来其他人,说话声音小了许多。 “将她们送回房间去好生照顾,这些天伤好之前莫要迎客。”那老鸨也不似昨日出门的时候那般精致。 头发凌乱,不知是谁的鲜血浸湿了老鸨的外衫。 夙柔站在楼梯上往楼下看了一眼。 恰巧跟转过身的乔姐姐对上视线。 她偷看被发现了。 “乔乔,这几个姑娘都是因为你,给磋磨成这样,这些日子你也要好好照料她们!” 第272章 从前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乔姐姐收回目光,看向那说话的老鸨。 “没人强迫她们替我去。” 这话多少就有点儿不知道好歹了哈。 有人不满的说,“那便是我们姐妹几个自作多情了,上赶着凑上来替你去受那苦。” 乔姐姐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没错,所以你们下次还去吗。” 老鸨瞧着乔姐姐这剑拔弩张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 “乔乔,他们都是为了你好,莫要闹脾气。” 乔姐姐冷哼一声,“我可没求着他们替我去!” 说罢,乔姐姐甩手走了。 夙柔瞧着她们这副模样,心中大致了然。 老鸨抬头的时候,才瞧见站在楼梯上的她。 “你几时站在这儿的。” 夙柔淡淡回,“方才。” 老鸨勾勾手来,叫她下去,“她们这样儿,你莫要吓着,来,我给你梳梳头。” 夙柔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头发。 她的头发被那九公主身边的护卫给剃成了光头,如今长出来了,但却短的没点儿人样。 她这头发,可没什么打理的必要。 老鸨叫人把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姑娘给抬回了房间,从袖中摸出来了一把桃木梳子。 “你这头发养养,长的倒是快的。” 夙柔抬眼瞧瞧老鸨在自己那短的可怜的头发上一番忙活,问道,“我被卖过来的时候,身上可有带着什么物件儿。” 老鸨说,“没啊,你穿的粗布烂麻,衣服相当不合身,后来还是乔乔给你换的衣服。” 老鸨的反应不像是在撒谎,她以为她身上那些之前的东西和衣服都被扒下来拿去卖了。 看来现在只有等那个把自己卖进这里的人才能知道她的东西都去了哪儿。 梳着头,夙柔又问,“她们身上都是鞭伤,可是被人给打成了这副样子?” 老鸨手中的动作一停顿,这次反而对她的话有了反应。 “他们的事儿,你暂且莫要过问,这世道女子能够在这荆州有个安稳的落脚地方不容易……” 夙柔瞧着老鸨感慨的模样,心中的怀疑愈发被放大了。 这个老鸨,暂时她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好人。 夙柔垂下眼,用过阿甜送来的早饭,醉香楼陆陆续续有了客人来。 他们进来后便跟老鸨打招呼。 “这个月马上就要到了乔乔表演吧?我要买张票,提前跟你定个好位置。” 老鸨笑了笑,“这我说的可不算数,得乔乔开口才行,而位置,起码得等到乔乔决定表演的时候才能决定给谁。” 那男客人扫兴的摆摆手,“乔乔呢?我要找她说说,叫她留个位置给我来。” “乔乔这会儿在接客呢,要听曲儿的话,也得先排队啊。” 夙柔趴在扶手上往下面看去,这地方每日都这样吗? 这红鸾楼的姑娘明面上说是弹曲儿给客人听,会不会暗中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柔姐姐。”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将夙柔的思绪给拉回神来。 阿甜手中拿着糕点,“给。” 夙柔接过糕点,“你怎跟变戏法儿似的随时都能掏出来一块点心来。” “姐姐你爱吃甜糕吧,我也爱吃,所以我愿意给姐姐分享我的。” 夙柔抱起阿甜,让阿甜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坐在楼梯口吃起点心。 夙柔咬了一口,她问道,“今日清早的时候,被送回来的那些姐姐昨日夜里都是去了哪儿?” 阿甜也咬了一块糕点。 “应该都是去江大人的府中了,其他姐姐几乎七日就要去一次,每次回来身上都会有伤,乔姐姐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愿意让我瞧见,但他们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是醒着的。” “之前乔姐姐还吓唬我,说我长大点也得被送过去,我才不怕呢,哼,如果我去的话,我肯定能咬掉江大人的一只耳朵来。” 乔乔这可不是吓唬阿甜,是想保护她,变了个法儿告诉阿甜江大人的府中有危险…… 夙柔说,“阿甜好厉害,那阿甜可知道这位江大人来自哪儿么,为何你娘她要将姐姐们给送过去?” 阿甜摇摇头,原本应该纯真无邪的脸庞上却出现了迷茫,“这我不知。” 也是,她怎么可能从一个孩子的嘴里打探到这么多的事情。 夙柔说,“你且回房间去,我在楼里四处转转。” 阿甜跟着站起身子,因为少了一只手,所以身体有些不平衡。 眼看着摇摇晃晃的就要朝着楼梯下面摔下去,夙柔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阿甜。 “我……我想跟你一起。” “没人能比我更熟悉这里了。” 夙柔看着这么一个小家伙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去瞧瞧这儿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你跟着,我不好做。” 阿甜说,“娘说你身子还未恢复,不能干活儿,你要帮忙也得等身子恢复了的。” 夙柔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的。 伤势也都已经愈合了,她现在需要尽快恢复一下自己以往的能力。 且不说旁的,最起码应该让她的肌肉给回来! “我无碍,整日待在楼里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帮帮忙,总的来说,你们也救了我,我总不能每天都吃白饭似的在房间里面混吃等死。” 阿甜想了一会儿,“那我也得跟着,姐姐你若是会弹琴的话,叫娘给你想法子,去给客人弹琴听倒也不错。” 夙柔迟疑了一下,她摇头,“我不会。” 阿甜一脸纯真的在她脸上探索起来,似乎要将她的脸给瞧出来一个窟窿。 “娘说你这身段,定然是出自名门的小姐,那姐姐你会跳舞么。” 夙柔也摇了摇头,“我也不会。” 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是头回有人说她身段像会跳舞弹琴的富家女子。 阿甜又问,“那姐姐你会做什么?” 夙柔说,“砍柴烧火搬东西,这些可以交给我。” 阿甜的神色明显不信。 “姐姐,给人弹曲儿听一点儿也不丢人,相反的还能招引很多客人喜欢呢,你莫不是瞧见咱这儿来的都是男子,所以害怕了。” 夙柔淡然,“没有,是当真不会的。” 她这不是撒谎,她只会舞刀弄棒,那些男子怎么样她可管不着,但他们定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俩人逛着逛着来到了后院儿,那给她送饭的姑娘从厨房出来,跟他们正好撞上。 夙柔一愣,“你原是负责所有人伙食的么。” 那姑娘点点头,“你们,来这儿做甚?” 夙柔瞧这姑娘手中拎着斧子,便说,“我来吧,要劈柴?” 她拿过斧子,拎着就朝着院儿子墙角堆着的柴火走了过去。 阿甜和那姑娘见了赶忙过来拦着。 “你还没回恢复,歇着吧,这我来。” 夙柔捡起一块柴火放在地上,她高高举起手中的斧子,“不用。” 她其实也想试试,自己的体力有没有减退,她们说的其实也有些道理,她昏迷的太长时间了。 身子都虚的很。 锋利的斧子砸在柴火上面,瞬间就把那柴火一分为二。 吓得阿甜躲在后面只敢探出来一个脑袋看着。 夙柔挥了挥手中的斧子,她的力气确实退化了。 夙柔说,“我今后过来帮你劈柴,有体力活儿也都交给我吧。” “你若是不嫌累的话,倒是没问题的。” 阿甜说,“姐姐你……先前的时候,到底是不是一个权贵女子?” 夙柔笑了下,“我就一个普通人,从前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是好奇,姐姐莫要生气。” 夙柔摇摇头,她的能力得到了认可,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她几乎每天都来后院儿帮忙劈柴和做点儿杂活儿。 第273章 瞧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啊 后来那老鸨瞧见了,便也没有说什么。 夙柔觉得,应该是自己脸上有疤痕,也接不了客人,所以干脆又由着她在后院儿当杂役了吧。 负责给其他人做饭的姑娘叫巧儿,因为做的饭菜很可口,所以老鸨就将巧儿留下来了。 巧儿从屋里出来,手中端着一碗面。 “姑娘过来歇一会儿吧。” 夙柔放下手中的斧子。 巧儿说,“有你在,这几日我都不愁那柴火了。” 夙柔说,“我能帮得上你便好。” 巧儿笑笑,夙柔瞧着巧儿这张笑颜问道,“你为何没去前面给客人弹琴听曲儿?” 巧儿说,“我不会弹琴,那都是漂亮姑娘们才能学会的东西,我本就出身不太好,而且长的也不是很漂亮,娘就没让我去前面。” 夙柔手中拿着筷子,她瞧着巧儿的模样,这副皮囊也算是不漂亮? 乔姐姐那样的确实漂亮,可在她看来,巧儿这样的模样也漂亮的。 “倒是你,我听阿甜说了,你询问了乔姐姐的事情,可是单纯好奇?还是那日她们清晨被送来的时候,你瞧见了什么。” 夙柔撇过脸,低头咬了一口面,“没什么,就是那日瞧见了,这事儿可是我不能问的?” 巧儿说,“你可问,就是怕你瞧见了不能接受,这事情放在哪儿都有点儿丧良心。” 夙柔问,“谁丧良心?乔姐姐么。” 巧儿点了点头,不过没有继续跟她多说什么。 夙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低头吃面吃完面后。 夙柔帮忙收拾碗筷,去将前院的那些姑娘们吃干净的碗筷收拾好带了过来。 夙柔过去的时候,遇到了一口的乔姐姐。 昨儿个清早她们被送回来的时候,乔姐姐发现了她在楼梯上偷看来着…… 乔姐姐叫住她来,“等等。” 夙柔以为乔姐姐要兴师问罪,连自己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姐姐可有事情?” 乔姐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从袖中摸出来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这个拿去吃吧,晌午有一男客人送的。” 夙柔瞧了一眼,那里面应该是糕点之类的。 这儿的男客人还当真是贴心啊…… 来听曲儿还给这儿的琴女带点心吃。 夙柔没接,“姐姐怎么不留着自己吃?” “我瞧着你跟阿甜口味一样,想着你应该喜欢,特地留给你的。” 这让她怎么接? 瞧着可真的像贿赂人的…… “谢谢姐姐。” 一会儿她便去找阿甜将这点心给一起吃掉。 她瞧出来乔姐姐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的,可她没问,扭头准备便要走。 乔姐姐赶忙叫住她来,“等等。” 夙柔扭过头来,“姐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乔姐姐犹豫了一下,“你这些日子,这儿可还习惯?” 夙柔点了点头,“习惯。” 乔姐姐又说,“那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去城郊帮我取一样东西来。” 这会儿一楼大堂没什么人,什么东西,让乔姐姐这般弊着人? 夙柔说,“可以的,什么东西?城郊什么位置。” 乔姐姐说,“我给你写张信,你拿着这张信过去便好。” 虽然说人的好奇心不能太重,可所谓防人之心不能无。 乔姐姐交代她到了再把信打开,夙柔在半路的时候就已经拆开了。 清秀的字迹,透露出淡淡的墨香。 [见字如晤,将东西交给这姑娘就可以了。] 信上就只写了这么一句话。 夙柔抬起手,便拿着信走,边瞧,全然没注意到有一身影从身后跟了上来。 这乔姐姐有些奇怪…… 夙柔走出城门,到了一片林子,她侧目看向身后。 “出来。” “你可是红鸾楼的姑娘?”对方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是个脸上有个媒婆痣的男子,长相猥琐。 夙柔说,“对,怎么了?” 男子嘴里发出“嘿嘿嘿”的邪笑。 “听闻红鸾楼的姑娘身段最是柔软随意任人蹂躏,你这模样瞧着我倒是觉得不差,不如跟我快活快活……” 男子步步朝着夙柔走了过去,以为能吓得夙柔连连尖叫,可她就只是站在原地抱着胳膊不为所动。 男子感到诧异,“你……” 他话都没问出口,夙柔便摘下了脸上带着的面纱。 她反而朝着男子走了过来,“好呀好呀,大爷,快来玩啊。” 猥琐男子的步伐顿住。 瞧见了夙柔的脸,不光不敢继续往前了,还有点儿打了退堂鼓的意思。 夙柔这阵子一直待在红鸾楼里面也是无趣,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得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 她生怕这男子跑了,迅速追了上来。 “鬼……鬼啊!” 猥琐男子眨个眼的功夫,夙柔就已经到了面前。 她抬起手来,将男子压在地上。 夙柔力道之大,叫男子惨叫连连。 “叫我鬼?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路人都不敢正眼瞧你?你这样长的可真的是丑到炸了,还嫌我丑!啧!””她正愁没地方赚点儿银子,在这猥琐男子身上一番摸索,就只找到了一点儿碎银子。 荆州这地方的人都这么穷的么。 男子被她打了几巴掌之后,便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来招引其他人的注意了。 这地方本就没什么人,夙柔对他做点什么也不是问题。 其实方才他跟上来的时候夙柔就已经发现了,特地将他往这没人的地方引呢。 夙柔没找到更多的钱财,松开了他。 猥琐男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赶紧逃了。 夙柔看了一眼,颠了一下手中的碎银子。 好轻,没什么重量,的想法子弄点儿钱来。 她原来的东西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按照乔姐姐告诉她的位置,夙柔找到了一个站在凉亭下面的公子。 “荒郊野岭的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朗诗,也不嫌瘆人么。” 夙柔还未过去,便瞧见了凉亭下的那个身影。 有朗朗诗声传来,在这宁静的林子里文雅极了。 见她来,那公子的读书声也停下。 “姑娘是……?” 夙柔拿出乔姐姐给她的书信,“乔姐姐叫我来取东西,公子可是她心上人?” 那公子神色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只是乔姑娘的蓝颜知己。” 公子转身将石桌上的一个木盒子递给她,“这个,是我要给乔姑娘的东西,有劳姑娘了。” 夙柔接过木盒子,“无碍,我便先回去了。” 这公子身上穿的衣服带有补丁,家境不太好。 那位乔姐姐不愿意“去江大人”那儿,是不是就是因为他? 夙柔心中有揣测,也没瞧这公子给乔姐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揣进怀里便往回赶。 偶尔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 夙柔打了个哈欠,她感觉这几日一直劈柴干重活儿也没练出什么肌肉来。 跟她从前比真的是差远了。 回到红鸾楼,夙柔将手中的木盒子交给了乔姐姐。 乔姐姐接过盒子,“谢谢。” 夙柔说,“那位公子,是你心上人么。” 乔姐姐摇摇头,“他有家室,我只是瞧他富有才华所以同他稍微交好。” 瞧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啊…… 怪不得她不愿意。 夙柔转身回了房间,天上月朗星稀。 夙柔靠在窗沿上又瞧见了老鸨带着其他姑娘上马车的画面。 又到了去找那江大人的日子? 她们如此,倒是不厌其烦。 “姐姐,你又趴在这儿偷看啊。” 这声音是阿甜,她没回头。 “那乔姐姐,可是被那江大人给瞧上了的?她不愿意,所以你娘为了讨那江大人欢心,才叫其他姑娘过去送命。” 阿甜犹豫片刻,叹息道:“大概……确实如此,去年的时候,那位江大人来荆州上任,便对乔姐姐一见钟情,偏偏乔姐姐还又有心上人……” 得罪上面下来镇守的官儿,乔姐姐这事儿迟早会牵连上整个红鸾楼。 第274章 红鸾楼敢对江大人投毒! 红鸾楼还有乔姐姐出事,那是迟早的。 夙柔问,“她们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那伤可是让那位江大人打的?” 阿甜说,“这我不知,不过听说,那江大人对乔姐姐一见如故,对旁的姑娘并没有什么感觉,我想,应该是那位江大人身边的下属弄的。” 夙柔蹲下身,摸了摸阿甜的脑袋,“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得很,没想到知道的还挺多的么。” 阿甜的脸蛋儿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那是自然。” 夙柔说,“不过这个点儿小孩都要上床去睡觉了,快些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阿甜被她撵出了房间。 夙柔瞧着窗外的月色,忧心忡忡的,她倒不是担心那些个姑娘,而是觉得这事儿迟早也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来。 今日乔姐姐叫她去取的那东西,想来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位公子就是阿甜口中说的乔姐姐心上人吧。 有了家室还跟别的女子赠送信物,那公子瞧着人模狗样,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第二日的时候,昨夜那些姑娘们还是一身伤的被送了回来。 除此之外,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位江大人。 一群人呜呜泱泱的。 被众星捧月的那个男子身穿一身深蓝色官袍。 这模样瞧着确实俊俏,这般岁数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要么确实有过人之处,要么他家境不错。 红鸾楼清早,上下都因为这位江大人而没开门营业。 所有姑娘们都站在了一楼大堂,跪在地上。 夙柔这辈子连皇帝都不跪,更不可能跪这么一个小小的南国布防官。 她怕引起注意,欠着身子站在楼梯旁边。 只是,不跟其他人一起跪下去,终究还是显得太特殊了一些。 “大胆!江大人来此,你怎不下跪叩拜!” 江大人身边的小厮怒喝一声。 夙柔抬抬眼,那老鸨赶忙上前来拉住了她,笑盈盈的劝说道,“这姑娘是刚来的,不太懂,还请大人恕罪。” 然后老鸨扭头看着她,说,“快跪下,莫要让那位大人不高兴了。” 那位江大人端着茶盏品了一口茶,好似这边的事情都全然跟他无关。 噢…… 这人还是个会装模作样的。 夙柔说,“不要,我不想跪。” 这老鸨若是再继续劝她,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把这个江大人的腿给打折让他跪自己噢…… 江大人身边的那个小厮摆起了一张臭脸,“不想跪?来人!” 小厮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老鸨迅速跪下,“大人,这姑娘没什么心眼,脑子有些问题,你莫要跟她斤斤计较。” 虽然这老鸨是出于好心,可夙柔觉得听起来有点儿不爽。 “江大人保护我们荆州平安,她既然能平安无事的站在我们江大人镇守的荆州土地上,就应该感恩戴德!来人!把她双腿打断她不跪,也得跪。” 夙柔后退两步,这动作在这小厮眼里就是害怕的表现。 身边的人都这么嚣张了,那江大人还依然坐在位置上不动,嫣然好似默认了这小厮的所作所为。 夙柔看向老鸨,“你救女子,莫不是都是在这江大人那儿给打废了的?” 一直没说话的乔姐姐从地上爬到了江大人身边。 乔姐姐像只小猫似的,依偎在江大人脚边,那示弱的态度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我跳舞给你看,莫要去跟一个小姑娘生气。” 一直没说话的江大人这才抬起眼来,瞧了瞧乔姐姐。 “你既然都开口了,那么便依着你。” 这个江大人,名副其实的是摆架子…… 不过,也算是乔姐姐救了这个江大人一命。 她被老鸨拽到了后院儿。 老鸨训斥她道,“那位大人可不能得罪,你这是何意思?” 夙柔淡淡回答,“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不想跪他。” 就这种小瘪三,配吗。 老鸨皱起眉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莫要去前面帮忙了,乔乔跳舞的时候,你就在后厨帮着巧儿一起做饭便好,记住,莫要再去冲撞了江大人。” 夙柔乖巧的点了点头。 后院儿这边除了巧儿之外,阿甜也在,还有几个过来打下手的姑娘。 阿甜手中抱着一颗翠绿的小白菜,“姐姐,方才乔姐姐救了你,你不应该那么莽撞的。” 她被一个孩子给教训了。 夙柔也不反驳,她说,“没错,我不应该那么莽撞。” 阿甜说,“姐姐帮忙洗菜吧,我也来帮忙呢。” 夙柔瞧见有一女子费劲的拎着一筐菜从外面进来,快步过去帮忙拎了进来。 那女子说,“柔姑娘的力气好大。” 正在厨房忙活的巧儿也从里面探出头来,“是吧,阿柔的力气最好用了。” 除了做饭,其他的夙柔几乎都可以。 老鸨说不让她到前面去,夙柔也就乖乖听话的真的不往前面去。 顶多就是到那门帘的地方递个菜。 前面歌舞升平,后面忙的飞起。 夙柔瞧着巧儿切菜的手都快化作了虚影。 她又帮不上忙,就只能站在一旁的干看着。 方才江大人身边的那小厮从前面来了后院儿,跟夙柔正好撞上。 夙柔瞧见他这没好气的样子,便说,“你来做甚?怕我们下毒不成?” 那小厮说,“你敢下毒,定然将你拖到衙门去碎尸万段!” 夙柔失笑。 “啪嗒”一声,这是杯子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便是有人惊叫。 “红鸾楼敢对江大人投毒!” 夙柔一愣,什么玩意儿,说啥来啥?红鸾楼还真的有人给江大人投毒?? 那小厮快步撩起帘子朝着外面走去,大概是检查了江大人的状况,又快步折回来指着夙柔和后院儿的几个女子。 “把他们都抓起来!大人中毒,这事儿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夙柔:“……” 要说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老鸨瞧见,立马急了。 “大人,她们就只是在后厨打打下手,怎么可能会对江大人下毒啊?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大人啊!她们受恩于江大人怎么可能会去谋杀江大人!”老鸨站在一旁叫苦连天。 有被抓起来的女子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娘,我们都没下毒,就只忙着炒菜!娘,你要救救我们啊!” 也不知道是真的替她们着急还是胆子大,竟然真的上手来阻止那些官兵将她们给抓走。 就是…… 没什么用。 夙柔被抓着从一楼大堂出去的时候,瞧了一眼,趴在案桌上的江大人。 她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挣脱开那个官兵,大步上前抬起了江大人脸。 “后院儿有些葛根,拿着去煮水,端来这人还有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她要对江大人下手!” 那小厮叫人来抓她。 夙柔目光淡淡朝着他们扫了过去。 “你们动手也可以,耽搁了他的救治,我便可以怀疑是你们故意下毒栽赃给红鸾楼的,到时候我们死之前,肯定拉着你陪葬。”夙柔目光盯着那小厮,这人态度嚣张,定然仗着江大人没少为非作歹。 想来也不敢就这么失去江大人这一个倚仗。 突然中毒的事儿确实有蹊跷。 但是这一时半会的还是先救人为好。 “你!” 夙柔站起身,“那你们把我抓走吧,就让他死在这儿,我保证,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据说南国律法向来严谨,万一查到你们身上,也洗不清你们身上的嫌疑了呢。” 那小厮脸色一变,不情不愿的抬起手,“按照她说的做,去找葛根,煮水,快些!” 夙柔笑了笑。 红鸾楼有不少的男客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儿,所以红鸾楼备的有葛根来给客人解酒。 葛根水不难煮,很快就被送了上来。 一群人看着官兵手忙脚乱的去喂江大人。 “大人,这水喂不进去啊!” 第275章 逃跑的二夫人孟氏 夙柔推开了江大人跟前的人,“起开,我来!” 她一手拿碗,一手掐住了江大人的下颌,强行让他仰起脖子灌了进去。 江大人的症状,是食物中毒,具体的她也不知道是哪一样,不过喝这个肯定是有用的。 一碗葛根水灌进去,几滴从江大人嘴角溢出来顺着脖颈滑落下来。 众人安静的愣是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夙柔说,“再打几碗来。” 小的时候,阿爹跟那些个武将喝酒也变成这样过,宫里的太医便是用的这个法子。 只不过,这宴席还没开始多久,这江大人就出现了这样的症状,想来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也绝不是什么东西吃的多了。 夙柔给灌了几碗葛根水下毒,倒在桌子上的江大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虽然还未清醒过来,但状态要比方才稳定的多了。 夙柔将空碗扔在地上,站起身来盯着那江大人身边的小厮。 “你们为了保障江大人的安全,安排了人在后院儿盯着我们生火做菜,更何况,从厨房的灶台装盘到送到前面来,根本不可能会有下毒的时间,而你方才似乎一下子就锤定了是我们下毒害江大人,大人可能解释一番是为什么?单纯的讨厌我们红鸾楼?还是……是有意下毒然后栽赃给我们得?” “我……与我何干?江大人在红鸾楼被人下毒,这便是你们的问题。” 夙柔笑了,“江大人有你守着还能被人下毒,这不是你的问题么。” 就这还当狗腿子,这江大人要他在身边有个锤子的用处! 那小厮皱起眉头,“你目无王法,理应早就将你拖出去斩了的!莫不是乔姑娘出言劝阻,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噢,自己没理就开始各种找理由了。 夙柔说,“那你把我拖出去斩一个瞧瞧。” 红鸾楼的其他姑娘急了,怕这人真的红眼动了杀心,赶忙上前来阻止他们俩这暴躁的气氛。 “莫要同他们一般置气,人还能跟自己过不去么。” “是呀是呀,大人人很好的,就是不太喜欢有人越了规矩。” …… 红鸾楼的姑娘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吵,可是都能听得见她们说的是什么。 跟黄莺似的声音悦耳。 夙柔说,“还不是他们先欺负到我们头上的?” 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小了一些,因为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可是她们就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把江大人当做感恩戴德的对象去供奉着。 那小厮见状趁热打铁一般说,“你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挑拨我跟大人的关系莫不是别有用心之人?我可真想瞧瞧,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来人,把她压住,我要亲自撬开她的脑袋!” 老鸨吓得迅速跪在了地上。 “大人!这孩子口不择言,但她并无恶意,还请大人饶她一命。” 她原以为,南国的那帮人都是仙风傲骨,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 南国跟北国人,本质上并无太大的差别。 夙柔被士兵压在地上,发丝凌乱的贴在面颊上,她没反抗,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小厮。 “我救了江大人,可是恩将仇报?打算在江大人醒来之前,将我给处理掉?你好领了我的功劳?” 小厮被她说的已经完全失去耐心了。 他去后院儿找来了火钳,这是掏灶台灰的东西。 这会儿已经烧的通红。 “我虽位置不高,但也是陛下亲自封的荆州县令!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下毒谋害江大人。” 荆州县令? 夙柔感觉有点儿诧异,这县令未免也太年轻了一些,叫她以为就是个在那江大人跟前是个打杂的。 眼看着那火钳越来越近,几乎都能够感受到热量了。 夙柔也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其实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后,她便已经看淡了,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感触了。 她会在自己死在对方手底下之前,弄死对方的。 老鸨哭喊着,“大人,求你了,红鸾楼的姑娘们愿意给大人唱歌跳舞,大人莫要生气。” 这会儿已经不是他们生不生气的关系了。 “唰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夙柔扭头看去,便发现有几个姑娘站起来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赤裸着身子跪在地上。 她们身上遍布伤痕,像条狗似的朝着那小厮跟前爬了过去。 “大人……” “……大人,莫要生气。” 夙柔听到有士兵咽了一下口水,这香艳的画面换作是个正常男子都是把持不住的。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眼前的场景。 她们脱的如此熟练,便是先前经常靠着这样的方式去哄这畜牲开心。 她们这次便是为了救她…… 她以为红鸾楼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女子被老鸨收留,靠卖艺讨个生活。 现在,她觉得就只是一群无依无靠的女子,为了活下去,而互帮互助…… 夙柔有些无奈…… “大人,外面来了一个自称宫家人的妇人!” 门口的士兵朝着屋里的小厮喊了一声。 那小厮一愣,神色变了又变,“宫家?!宫家并未有人来了荆州,这事儿我咋不知晓。” 那小厮了一眼夙柔,嫌她晦气似的抬脚在她面上踩了一脚,“丑东西,这次就先放过你,江大人还未醒来,算你好运!” 夙柔的面容被他踩的变形,吃痛的叫她闷哼了一声。 那小厮从她身上踩过去,红鸾楼的姑娘们迅速围上来查看她的状况。 夙柔的鼻子被踩的疼,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方才你可为何那般嚣张?这地方是荆州,我们就只能依赖他们生存。” “是呀,方才可真是为你捏了一把冷汗。” …… 夙柔咬牙,这一脚,她铁定找机会踩回去! 阿甜泪眼朦胧,伸开胳膊抱住了夙柔的身子。 “姐姐,莫要再跟他们对着干了,这是真的会丧命的。” 这红鸾楼的女子,都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她确实不该跟他们对着干,可若是不对着干,他们岂不是依旧是要踩在她们这帮弱女子头上的? 只会在女子撒气的畜牲,就应该直接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大人,还请快快请进,此次你出行前来荆州,为何身边没带随从和侍卫?” “我替少将军办私事,不能太过声张。” 门口传来了那小厮跟另外那个人的声音。 夙柔缓了一会儿,才稍微恢复过来,就是鼻梁骨还是痛的。 这声音…… 她为何觉着有点儿耳熟,但是却又忘了好像在哪儿听过。 只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被那小厮从门外请进来。 俩人对上视线,夙柔愣住了。 嗯…… 长的有点儿像二夫人孟氏。 但神色和气质跟孟氏不同,是孟氏的姊妹? 可她为何会在荆州遇到孟氏的姊妹啊? 这些问题在夙柔心中一遍遍的寻找着答案。 可不管找哪个,都没什么可以信服的程度。 面前这个,分明就是当年前往南国的时候逃跑的二夫人孟氏! 孟氏冲那小厮问道,“我来的不是时候?红鸾楼为何是这番景象。” 方才那些个脱衣服的姑娘听见声音立马又跪了下去。 还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呢。 那小厮尴尬至极,“她们……要请江大人来跳舞,结果江大人中毒昏迷了过去,他们还非要跳艳舞来勾引我,这下官已经训斥过她们了。” 夙柔:“……” 啊?谁非得跳艳舞给他啊? 夙柔说,“你是说,我们几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姑娘们去把你绑到这儿来的,然后还扒着你的眼皮子非得要你看我们跳艳舞?” 第276章 夙柔对自己的结局看的很开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夙柔有点儿不太乐意。 孟氏说,“孰是孰非,我自然有定夺。” 夙柔也没拆穿孟氏的身份,乖乖的闭上嘴巴,看起来就像是被完全护住了似的。 那小厮瞧着夙柔,便有些得意的冲她冷哼了一声。 其实孟氏这身衣服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宫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穿孟氏这一身粗布蓝衫?就连那个说是替宫家办事的理由也有点儿牵强。 孟氏,不像个会武功的人。 要说宫家会找孟氏这样一个人来办事,也不太可信…… 而这小厮之所以能够被孟氏给护住,她觉得应该是孟氏手中有她身上的东西。 她当初为了防止在去南国的路上遇到麻烦,特地将宫家的腰牌拿了一个。 那是先前的时候宫煜派人来偷袭将军府,意外留下来的证据,那玩意儿可是货真价实的宫家的腰牌。 反正半道上遇到的人,就算后面后知后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无从考证…… “大人,江大人醒了过来。” 那小厮听了脸上瞬间浮现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他刚想过去看看江大人的状况,可又意识到还有一个孟氏在这儿。 刚迈出去的步子又默默收了回来,“大人,荆州刺史已经醒了过来,大人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他的状况。” 孟氏说,“我有事要跟红鸾楼的姑娘说,你先过去。” 那小厮也没有起什么疑心跟一旁的侍卫吩咐说,“照顾好大人,我去去就回,莫要招待不周。” “是!” 那江大人方才昏迷之后,就被老鸨安排送去了楼上的房间,这会儿应该有乔姐姐在身边伺候着。 夙柔的目光沿着那小厮跑上楼的背影看了过去。 醒了? 看来她的法子是有用的。 就是希望那个江大人醒来之后不要再犯神经了…… 一楼这会儿剩下她跟孟氏。 孟氏方才在那小厮嘴里衬托得身份不低,这闹的那老鸨和红鸾楼的其他姑娘也都不敢让夙柔离开他们的视线了。 夙柔说,“你们都先去忙自己的吧,我来招待这位宫家来的大人。” “这怎么能行?你若是再出言不逊惹的这位大人不开心了,我们可不要一时半会儿没法儿帮你说话了的。” 她们这倒不是让她抢了风头,而是真的担心她。 夙柔说,“无碍,我先前,偶然间认识了这位大人。” 她面色如常,就只想快点儿支开她们。 “你们先下去吧。” 直到她们从孟氏嘴里听到这句话,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那阿柔若是有事,便叫我们。” 夙柔点了点头,让她们安心离开。 夙柔跟孟氏来到红鸾楼外面,这会儿街上人来人往的但路人也就只是朝着她们这两个从红鸾楼出来的女子看了一眼。 然后发现长的不是非常漂亮便挪开视线继续走自己的路。 “是你救了我?并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孟氏点了点头,眼里迸发出了一抹柔情。 “你可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来到我跟前的?我如今状况也不太好,所以就只能将你送到这里来,不然你若是留在我身边,定然会过的还不如现在这般。” “阿柔,你可怪我?” 夙柔微微皱起眉头,“我为何怪你?这红鸾楼的老鸨倒是跟我说起过一点儿送我来的人的事情,就是我没想到救了我的人会是你。” 孟氏是打心眼里心疼她的抬起手来,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你当初就那么孤苦伶仃的泡在水里飘了过来,我以为你死了,被卷入南北两国的交战之中,将军他没能护着你,把你打捞上来之后发现你还活着,我本想是将你带回去的,可是……” 孟氏后面的话说的到此,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上挤出来,滑落面颊。 她抬起手抓住孟氏抚摸自己脸的那只手。 她方才便注意到,孟氏的手掌还留着冻疮刚恢复好的印子,而且那手掌上,粗糙的好似树皮一样。 留在将军府养尊处优,不需要为了生活而去奔波,被阿爹娇养的根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如今这便是孟氏当初宁愿逃跑也要得到的东西? 孟氏被她抓住了手,心虚的将手给抽了回去。 不想让她看到。 “莫要看,糙得很。” 夙柔替孟氏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你这性子,跟当初大相径庭,可是为了那个你宁愿放弃将军府的生活也要逃走的人?” 孟氏在进他们将军府之前,好歹也是个公主,是有个自己的心上人的。 夙柔猜,应该便是那个心上人的关系吧? 孟氏眼神闪躲。 夙柔瞧着孟氏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夙柔说,“我不是逼问你,而是觉得你如今这副样子,可见你的那个心上人也不怎么样,并没有给你什么太优渥的生活啊。” 孟氏沉默下来,根本没有什么底气跟她争辩了。 夙柔叹气,“我的东西,可是被你拿着?” 孟氏心虚的挪开视线,“我就只拿到了一样东西,就是宫家的腰牌,是我替你偷偷藏起来的……至于其他的东西……我后面会想办法帮你找回来的。” 夙柔皱眉,“偷偷藏起来?” 还有别人觊觎她那东西不成? 她那包袱,似乎就只有里面的金条最为值钱。 旁的也就是一些衣服首饰。 夙柔说,“那些东西都不什么重要的东西,找不回来就找不回来了。” 孟氏担心的看着她,“阿柔……” 夙柔说,“不过你拿着宫家的腰牌去冒充宫家的人,若是拆穿了,你可如何是好?” 孟氏说,“我听说醉香楼出了事,便想着定是你闯祸了,当时也没有想什么,就尽快赶过来了。” 夙柔说,“下次莫要做这危险的事情,早知是你,我便不用这么担心了。” 孟氏说,“我现在更为担心的是你啊……你如今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是要离开这红鸾楼去找将军和你阿娘,还是另有打算。” 孟氏这开朗的性子,倒是比先前那成天在将军府内抑郁寡欢的模样好多了。 虽然她不能确定那个男人对孟氏到底好不好,但是可以确定,离开了将军府,这让孟氏解开了心结。 夙柔觉得有点儿不爽…… 阿爹对孟氏也没有什么不好,结果在孟氏看来,就是不如外面的野花好。 夙柔说,“我想留在这儿。” 孟氏愣了一下,“这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夙柔说,“她们对我,并没有恶意,而且在这乱世之中,就只是一群寻找庇护的可怜人而已,我已经解决了将军府的事情,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自打重生回来,就一直将灭掉北国皇室还有太子谢渊为目标,这些目标都已经达到了,现在反而真的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 她这副样子回去,想来也应该是给阿爹丢人的,还不如好好的留在这儿过完自己的下半生。 夙柔对自己的结局看的很开。 她重生回来之后一直都是为了将军府而努力的活着,现在她想好好的为了自己活着。 “宫家的那位大人,请进来,江大人求见。” 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两个人谈话的声音。 夙柔侧目,“这位大人今日要回去歇息了,改日吧。” “可江大人说了,既然是宫家的人,那么应该是认得的,还请大人进去见一下江大人吧。” 夙柔心中涌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这畜牲不会醒来之后怀疑起孟氏的身份了吧。 夙柔说,“他认得就认得呗,凭啥还得进去见他?他要是想见,就自己出来喽,还有,我救了他,理应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江大人难道不打算还一下我这个人情么。” 第277章 给一个女子最大的恩就是嫁给他? “这……” 出来的那个侍卫犹豫了一下,夙柔其实可以理解,他们毕竟也真的怕他们手中的这块宫家腰牌是真的,那么就是真的得罪了宫家的人。 “你口气如此张狂,可当真是装模作样的。”那小厮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夙柔抬起头朝着上面看去,便正巧看到了有气无力的江大人站在楼梯上定定的看着自己。 夙柔倒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那咋了?” 小厮冷哼一声,“大人,她身边的那个妇人便是拿着这腰牌过来说是替宫家的人做事的。” 江大人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孟氏。 夙柔将孟氏护在身后。 “瞧甚?” 江大人淡淡开口,“宫家的人,我几乎都认得,你是何人?那块腰牌倒是真的,可就算是宫家为了怕打草惊蛇而找来一个妇人,也不应该是你一个这样的人。” 这江大人口气好像满满的都是对孟氏的讽刺。 妇人就不能是个身手不错的隐世高手么。 夙柔说,“腰牌是真的不就足够了么,这大人瞧着就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还能动手杀了宫家的人抢的这腰牌不成?” 夙柔的话一语便道破了这小厮还有江大人心中担心的事情。 楼上的两个人瞬间沉默下来。 孟氏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夙柔清楚这一点,就像老鸨说的那样,她清楚自己当时被九公主身边的那个护卫打成了什么样。 如果不是遇到了孟氏,把她送到了红鸾楼这儿,她可能活不过去年冬季。 可这说到底的,孟氏也就是仗着她戴着的那块腰牌而伪装起来身份。 这让旁人瞧着,定然一眼就能瞧出来端倪。 江大人询问,“你受命于谁?” 孟氏愣了一下,夙柔抢先一步回答说,“宫家的那位少将军,宫煜。” 江大人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夙柔的抢答表示不满。 “你怎知晓?你同这位大人认识?” 江大人这个问题就是在打探她跟孟氏之间的关系。 夙柔说,“先前对这位大人有过一面之缘,然后这位大人就对我有些印象。” 这么一个解释应该可以蒙混过去吧? 夙柔也不太确定。 江大人抬抬手,“莫要刁难红鸾楼的姑娘,也莫要刁难这位大人,把腰牌还回去。” 夙柔原本紧绷着的心脏突然放松了下来,看来这江大人信了。 小厮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将那腰牌还给孟氏的时候,小厮的表情都变得低眉顺眼了许多。 打着宫煜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应该不会被他给找上门来吧。 江大人眸子落在夙柔身上,“姑娘方才救了我,这事儿我自然会给姑娘一个交代,下次老鸨再带着人去我府邸的时候,你跟着一起来吧。” 夙柔一愣:“?” 他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老鸨送到他那儿的姑娘哪一个是好好回来的?! 夙柔皱起眉头,“做甚?” “我一向知恩图报,你来我府上,出身虽不好,但也能给你个小妾的身份。” 夙柔:“??” 她看着江大人的表情似乎要从江大人的脸上瞧出来他是真的想对自己暗中下手,而不是图她身子! 对于一个男子而言,给一个女子最大的恩就是嫁给他? 啊? 夙柔好半天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小厮见状也愣了一下,“大人,这女子出身卑微,而且来路不明,要她嫁进府去做小妾?!这件事想来乔姑娘也是不愿意的吧。”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乔姐姐垂了垂眼。 乔姐姐轻声说,“民女只是一个舞姬,民女又怎会有什么意见……只是阿柔身份确实如同县令大人说的这般低微,配不上大人,还请大人三思一番。” 夙柔眸子沉了沉,她其实猜了一种可能,这江大人会中毒,或许就是因为乔姐姐…… 可她目前还没有证据,所以方才一直没有询问过乔姐姐。 乔姐姐是愿意帮自己说话的,要真是乔姐姐下的毒,那么乔姐姐心眼儿就不是太坏。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那日帮乔姐姐遇见了城郊的那位公子便能猜出来一点儿。 那小厮听到乔姐姐开口说话,似乎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赶忙附和说,“这确实有些不妥,此女毕竟是红鸾楼的人,身份低微,若真让她进了府,恐怕会引来不少麻烦。再说,以大人的身份和地位,怎会看得上这样的女子,她连乔姑娘的一根发丝都是比不上的。” 说完,那小厮站在她身边抬起头看了一眼江大人。 夙柔有些不爽,这人莫不是怕她真的嫁给了这江大人成了江大人的小妾今后强压他一头? “我瞧着你跟她关系不错,便想着今后你们两个一起嫁进来,也好有个伴儿,我叫她嫁进来,不过也是瞧在你的面子上。” 江大人说着,伸出手来去抚摸乔姐姐的脸颊。 可乔姐姐却躲闪了一下,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江大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脸色似乎也有些阴沉了下去。 夙柔扯了扯嘴角,那她还得谢谢他? 夙柔说,“大人,救你这不是我们荆州百姓每一个人应该做到的义务么,大人不必挂在心上!要是真的想要报恩的话,就对我们红鸾楼的姐姐们好一些吧。” 她可以随意嫁人,但肯定不能让她被迫嫁个随意的人。 小厮又扭头看着她来,似乎有点儿不太满意,“你这是何意?能够嫁给大人,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夙柔觉得他莫名其妙,方才不想叫她嫁的人是他,现在又嫌她没福气的人也是他。 他想做甚? 要她跪着谢绝江大人的好意才行? 夙柔说,“那你嫁,我让给你了。” 她摆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孟氏给“请”进了门来。 她就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安稳日子,这些事情,可不能跟她沾什么。 江大人瞧着夙柔,又说,“那便按照夙姑娘的意思吧。” 江大人这话的口气夙柔听出来很不对劲。 看来乔姐姐对此没有什么反应,让他很不高兴啊。 他拿自己当试探乔姐姐的工具…… 夙柔将孟氏带进了房间没再理会门外的几人。 孟氏说,“这红鸾楼在荆州很是有名,这儿的老鸨收留各种无家可归的姑娘们,所以我才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将你送过来,你如今恢复的不错,我便安心了。” “嘎吱——”夙柔打开窗户,外面新鲜的空气灌入肺腑。 “你在荆州这阵子可有想过联系我阿爹他们?” 孟氏摇摇头,“没有……离开将军府之后,我便没有再听过将军府的事情,后面就是在河里捞到了你。” 夙柔说,“那江大人可能原是宫远之麾下的一个部下,你跟他们交谈的时候,小心为上,莫要露出马脚来。” 孟氏也觉得心有余悸,“也是……方才若不是你,我还真的反应不过来。” 夙柔叹气,“你如今住在哪里?可远?你那男人……可还对你好?” 这些问题,夙柔方才便是想询问的。 孟氏低下头,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摇头…… 是几个意思? “阿柔,我如今过的还算可以,你若是想回将军身边去,我便想法子将你从红鸾楼弄出去。” 夙柔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孟氏,“倒不用,北国如今已经没了,我回去也没用,还是留在这儿自在的很。” 孟氏说,“可你留在这儿,迟早是要被当做最卑贱的舞姬和琴女的,方才你也瞧见了……” 第278章 这就承认了 夙柔摆摆手,表示没事。 她既然选择不回去,那么就不再是将军府那位受宠的嫡女了。 这些事情,她都知道。 孟氏叹气,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递给她,“既然如此,那么今后我会常常过来看你的,这个,你拿着,放在身上总比没有的好。” 夙柔隐约觉得这荷包未免有点儿太轻了一些。 孟氏离开了阿爹,在这外面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 夙柔说,“不用,你拿回去吧,我身上留着银子也没什么用。” 她要是真缺的话,就去抢荆州那些地痞流氓的了。 孟氏瞧她真的不打算要,也没再说些什么。 外面的天色渐晚,孟氏瞧了一眼外面。 “我得先回去了,过些天我再过来。” 夙柔点了点头,“我送你出去,你如今住的地方可是离这儿远?” 孟氏摇摇头,“有些远的,我隔三差五都会到城里来卖些小玩意儿补贴一些家用,来的次数不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夙柔虽然想让孟氏跟自己回去,但还是觉得应该要尊重一下孟氏的选择。 夙柔暗暗叹气,她送孟氏出来的时候,江大人的人已经离开了红鸾楼。 据说是因为中毒的事情,所以被人护送回去好好调养了。 “姐姐,你这会儿可闲?” 阿甜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夙柔低下头,瞧了一眼阿甜,“要准备晚饭了吗,我这就去帮巧儿。” 阿甜抓住她的衣服,摇摇头,“不是,是娘她有事情找你,叫你去楼上的房间。” 夙柔推测,老鸨大概是想询问她跟孟氏的关系。 夙柔说,“我先去后院儿帮巧儿劈柴,一会儿再上去的,叫她等我片刻。” 阿甜点点头,“那我陪你。” 夙柔挽起袖子,她拎起斧子劈柴的时候,阿甜就乖乖的坐在旁边看着。 因为夙柔一直没有上去,那老鸨干脆就从楼上下来专门儿来找她。 老鸨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夙柔劈柴忙碌。 夙柔问道,“你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老鸨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探究,小心翼翼的说,“你同那位宫家来的大人,是什么关系?” 夙柔放下手中的斧头,若有所思的说,“我跟那位大人啊……关系可就大了,那宫家的少将军原来对我见色起意过,然后我誓死不从,那位宫少将军就把我的脸给毁了,是这位大人救了我,你可莫要叫那位江大人知道了,若是知道我是从宫少将军手底下逃出来的,说不定打算把我压回去了而且还得牵连到这位大人。” 夙柔说的头头是道,一本正经的模样将宫煜给说成了一个昏庸无能的废物。 宫煜本来不就是贪图她这美色的么。 夙柔自信的撩了一下头发。 那老鸨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模样不差,可那宫家的少将军,并不是这样的人。” 夙柔说,“不,他是!” 她态度格外笃定,像是生怕老鸨心中会不信自己,再产生别的想法似的。 老鸨神色犹豫,“这……” 夙柔皱了皱眉头,怕老鸨不信,还特地凑了过去,“我这模样,要不是脸上这条疤,也算是个一顶一的美人儿,你不信我么。” 她看着老鸨的眼睛态度诚恳。 老鸨说,“罢了,你既然进了红鸾楼,今后便是红鸾楼的人,当时那大人将你送来的时候,我还瞧着你们两个不像是母女两个,你原是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夙柔点了点头,“我肯定乖乖听话的,就是……” 她小手儿悄咪咪淡淡勾上老鸨垂在身侧的手,“就是我能不能摆托一个事儿?我什么都能干,而且给啥吃啥,就是希望你能保证一下我在这儿的人身安全……” 老鸨反问,“人身安全?” 然后又失笑道,“你这人身安全,不是有那位大人保证么。” 夙柔摇头,“不一样的,起码送在红鸾楼,脚下的一砖一瓦都是你说的算的。” 老鸨或许是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点了点头,也算是应下来了她这句话。 “成~只是,你今后待在红鸾楼里面可得小心谨慎一些,莫要再像今日似的如此刁蛮不讲理,那毕竟是咱们小门小户不能得罪的大人。” 夙柔可不觉得那江大人有什么不好得罪的…… 而且她今日说的那话不是实话么。 夙柔甜甜的笑了一下,“我尽量~” 若是没人找她麻烦,她定然也不会那么缺德的挑衅对方,但若是,对方闲的没事干,那么她定然要给自己找回一个公道。 “我的天呐,怎么一下子就批了这么多?”巧儿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惊呼出声。 夙柔方才跟老鸨说话的功夫,就把院子里的柴火给劈完了。 夙柔说,“啊……一说话就忘了,批了这么多,那么接下来几天就不用我来劈了。” 巧儿过来弯下腰将柴火从地上捡起来,“阿柔帮我捡一些,放在灶台旁边吧,我今天晚上正好要用。” 夙柔忙完后院儿的事情,上楼回去的时候,撞见了正站在楼梯口的乔姐姐。 她讪讪一笑,“乔姐姐,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是在等我?” 乔姐姐挪开视线,“今日你太过张扬,我来瞧瞧你的状况,想叮嘱你一二,可瞧见你这副样子,就晓得今日之事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夙柔觉得自己在荆州,确实没什么可以挂念放在心上的人或者事物了。 夙柔说,“乔姐姐好眼力,不过我觉得乔姐姐或许有点儿太心急了,沉不住气啊……对江大人下手,也不怕牵连了整个红鸾楼的姑娘们。” 她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楼下的人是听不到的。 乔姐姐愣了一下,说,“你……” 夙柔打断乔姐姐后面要说的话,“姐姐,我们到房里去说说话?” “哈~困死了,我们快些下去找东西吃。”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刚好是结对搭伴的两个姑娘从楼梯旁边路过。 夙柔出声打断的很及时。 这让乔姐姐心中不免升起了怀疑。 夙柔的房间内没什么摆设,空荡荡的一进来就显得冷清了一些。 乔姐姐盯着夙柔在凳子上坐下,“你为何会说是我把毒下给江大人的?” 夙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能够给江大人下毒的人就只有你啊,我有些不解,你为何要选择一个有家室的男子,而不是选择江大人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江大人虽然将红鸾楼的姑娘当做牲口,可我觉得,你若是嫁过去,或许能够改变现在的状况。” 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不是这些自诩人间白莲的女子都拥有的么。 乔姐姐说,“江大人的事情,是我的问题,叫你给牵扯进来了,你出去莫要随意跟人胡说。” 杯子里的茶水凉了,喝的夙柔哆嗦牙。 她吸了一口气,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乔姐姐,你知书达礼贤良淑德,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男人啊,都是把女人当枪使的,还是莫要随意听进旁人说的话了。” 说着,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讽刺乔姐姐的笑来。 若是那江大人只是单纯的纠缠乔姐姐,那么也不会说像今日这样直接下毒。 想来是有人从中教唆了乔姐姐。 乔姐姐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夙柔的手腕,“这些事情……你都是听谁说的?!上次你见了他,可他万万不是那种能够随意将我们的计划告诉别人的人。” 夙柔突然笑了一下,“我随意诈你一下,你这就承认了?” 第279章 他找她做甚啊? 乔姐姐也是个聪明的人,只要她稍微点一下就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乔姐姐看着夙柔,愣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夙柔抬抬手,纤细的手腕儿劈了一阵子柴火已经明显稍微长了一点肉出来, “我就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莫要觉得我有什么,只是你跟那日你叫我去见的公子,意图也太明显了一点儿。” 乔姐姐皱了一下眉,转身打开门来,“你今日受苦了,早些休息。” 夙柔瞧着乔姐姐出去淡淡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她今儿个的话,压根没有被乔姐姐听进去。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夙柔跟阿甜打探了一下乔姐姐的来历。 这红鸾楼里面每一个姑娘出现在这儿的原因都不一样。 有的是被自己亲爹亲娘买进来的,就为了家里那个男丁能够吃饱。 有的是被卖给了奴隶,然后被老鸨救下来带进红鸾楼的。 她们之中可能就只有夙柔是比较特殊的那个,她不被送进来就活不了。 阿甜说,“乔姐姐她是自己把自己卖进来的,娘她说了,红鸾楼的姑娘们卖艺赚来的钱她只要两成,其他的都归姑娘们自己拿着,有的姐姐赚的多,有的姐姐赚的少,他们也都有人愿意多给娘交一些,说毕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娘还说,乔姐姐每个月也就给两成,多的都给了她那个心上人。” 都给了那个公子? 哎呦…… 还真是傻的可以的…… 阿甜反问,“姐姐,怎么了么?为何突然问起乔姐姐的事情。” 夙柔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阿甜又说,“可今日起来的时候,我瞧着你跟乔姐姐好像有点不一样,往日乔姐姐瞧见你跟我一起下楼,都会跟你打招呼的,可是今日没有。” 乔姐姐昨儿个被她发现了给江大人下毒,怎么可能还敢跟自己打招呼的…… 没恨得牙痒痒杀过来弄死她应该都算是不错了的。 这小丫头的观察力还挺厉害哎…… 夙柔说,“你瞧错了,乔姐姐今儿个还用眼神跟我打招呼了呢。” “是吗?” “是呀。” 她一整天都觉得自己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夙柔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那视线就又不见了。 自己在红鸾楼做活儿,应该也没有招惹什么人吧。 直到晚上快要用晚膳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了那个站在角落里的乔姐姐。 夙柔找了个机会,迅速扭过头来看向乔姐姐,让乔姐姐躲闪不及。 她果然抓到了乔姐姐偷看自己的眼神。 乔姐姐面色如常,不过脸上闪过了一丝心虚。 还不敢直接看着她的眼睛来! “乔姐姐这是做甚?为何鬼鬼祟祟的站在角落里偷看我。” 乔姐姐说,“无事,我正巧路过。” 夙柔歪了歪脑袋,看着乔姐姐快步离开。 她吃了东西,洗了把脸就上楼去睡了。 这天儿倒是越发的热了,晚上竟然觉得屋子里烦闷。 夙柔开着窗子透风,无意间瞧见了红鸾楼下面停着的那辆马车。 这马车应该是江大人的,他又要来? 不对,或许是红鸾楼的姑娘又要去了。 恰巧一个骑着马的男子从远处而来,将马儿稳稳停在了那马车旁边。 夙柔愣了一下,迅速收回身子坐在了地上。 那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宫家的护卫啊! 宫家的人怎么真的来了荆州。 “江玊的马车?”夙柔听到那马背上的护卫问道。 “是,小的是江大人的马夫,不知大人你是……?” “奉宫少将军之命,正在四处寻找一个女子,不知你们在荆州可有瞧见过?” 夙柔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找人? 这会儿街上不似白日里那么热闹,冷清的很,夙柔倒是可以听得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应当是那宫家的护卫掏出了画像,江大人的马夫瞧了一下,然后说,“没见过,不知大人可否将这画像给小的一份儿,小的带回去给江大人瞧瞧。” “不必,我此行,正巧就要去找江大人,他这会儿可是在马车上?还是……” 这护卫的声音拖长了语调,夙柔偷摸从屋内探出一双眼睛往外面看了一眼。 只见那护卫看向了红鸾楼的大门,欲言又止。 马夫急了,赶忙说,“噢,此地出现了命案,江大人原是叫我来接一位嫌疑人去府上审问,既然如此,还是宫少将军的事情更为要紧,小的这就带你去找江大人,这嫌疑人就暂且扣押在这地方吧。” 嗤! 扯谎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夙柔瞧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不禁哀愁了一下。 宫煜莫不是在找自己? 这…… 好像也不可能哈…… 她抓抓脑袋,怎么办,现在想跟上去确认一下那护卫手中拿着的画轴是不是自己的模样。 夙柔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翻出了窗子,沿着房檐追上了那护卫和马夫。 江府的位置就在城门附近,这马夫说为了让嫌疑人过去审问,这话听起来就很假。 江府没什么人把守,就只有门口站着两个小厮,她翻上墙头,身形没在黑夜里。 “哈哈哈哈……此行为何不见宫少将军?”江大人笑盈盈的从堂屋出来,朝着那护卫作揖笑脸相迎的。 护卫双手抱拳,“少将军还留守在北国,已经命我们在原北国境内四处寻找一位姑娘,这便是那位姑娘的人画像。” 护卫掏出画轴,夙柔趴在屋檐上远远的瞧了一眼。 天太黑,瞧不见…… 江大人拿过画轴,放在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瞧着是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瞧过,这姑娘是宫少将军什么人?” 护卫答,“不方便与大人透露,若是大人想起来在哪儿瞧见过她,定要将她留在这儿,我这阵子都会留在荆州,还请大人帮忙多多瞧着一些。” 江大人点点头。 “好的。” 那护卫要走了,夙柔怕被发现,立马低下头将身子压的低了一些。 江大人身边的那小厮上前来瞧了一下,“大人,这姑娘长的确实好看,你确定你见过?” 江大人说,“你不觉得眼熟么,但我还真的想不起来在哪儿瞧过。” 那小厮冷喝一声,“这画轴上的姑娘容貌端庄,模样清秀,是个一顶一的美人儿,大人你若是瞧过,那么我定然也会有印象的。” 江大人摆摆手,“莫要肖想,这人是宫少将军的人,你今夜去将乔乔接来,上次便没叫她好好伺候我。” 那小厮点点头,“成的,我这就去把人给接过来。” 夙柔看着江大人把那画轴放在了一个书房,然后就又关门出来了。 并没有在里面多待,想来是怕一会儿乔姐姐来了他没出去接。 夙柔确认四下无人,翻下墙头进了书房。 她果不其然找到了那个被江大人放在案桌上的画轴。 不能燃灯,她便借着隐约透进来的月色打开瞧了一眼。 画轴上的人…… 这是她么。 宫煜果然是在找她。 他找她做甚啊? 阿爹他们应该已经被三哥平安送到了南国,莫不是被宫煜给发现了?要把他们全家都赶尽杀绝。 夙柔神色凝重,她将画轴给放回了原位,悄咪咪溜了出来。 她瞧见了被接到江府的乔姐姐,但也没多想什么,一个人回了红鸾楼。 下次孟氏来的时候,她得想法子叫孟氏打探一下阿爹他们如今的状况。 “姐姐,你睡了吗。” 天快亮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阿甜的人声音。 夙柔迷迷瞪瞪的打开门来,“怎么了?” 半大点儿的孩子蹲在她门口哭的稀里哗啦。 “姐姐,乔姐姐被江大人关起来了,怎么办呀。” 第280章 这种蠢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夙柔询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江大人突然抓走了乔姐姐?” 阿甜摇摇头,“这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清早的时候便是说江大人扣下了乔姐姐,昨儿个乔姐姐被江大人接过去之后便没有回来了。” 夙柔皱了一下眉头,这江大人,莫不是发现了是乔姐姐给他下的毒? 不会吧? 她自己都是诈乔姐姐诈出来的,江大人哪儿来的证据? 她出门的时候,便瞧见老鸨跟几个姑娘站在楼底下。 瞧见夙柔起来了,他们几个也都有点儿避嫌的意思。 夙柔站在楼上问道,“乔姐姐的事情,怎么回事?” 那老鸨悻悻的说,“这事儿跟姑娘你没什么关系,暂且回屋子里去。” 夙柔一愣,老鸨这是不希望她过多询问什么啊…… 夙柔有点儿无语。 这好歹叫她知道一下,她也能帮得上忙啊。 阿甜拽了拽她的衣袖,“姐姐……” 夙柔低下头来,对上阿甜的眼睛,“怎么了?” “姐姐,我好怕,”阿甜的眼睛通红,像个刚出生睁开眼睛的小白兔似的。 “我好担心乔姐姐。” “那个江大人虽然嘴上说着喜欢乔姐姐,可是却连一件喜欢乔姐姐的事情都没有干过!”阿甜愤愤不平的说,肉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怨恨。 好似那江大人跟阿甜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夙柔来了这么长的时间,倒是可以确认一件事,阿甜这个小孩,情绪都太明显了。 喜欢谁不喜欢谁显而易见。 夙柔心疼地摸了摸阿甜的头,安慰道,“阿甜,我会想法子救乔姐姐的。” 这话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就肯定是个哄孩子的说辞,但若是夙柔说的,那么她定然能够做得到。 她心里也很着急,乔姐姐若是出了事,就像她当时想的,定然会让整个红鸾楼的姑娘都被牵扯进去。 更何况,上次那个江大人来的时候,摆明了就是个伪道貌岸然者。 她若是要对江大人动手,那么应该是会给自己也招惹来麻烦。 夙柔不禁头痛起来,“这下可怎么办……” 或许可以找昨日那个拿着她画像的护卫试试? 但这样的话保不齐会暴露她的身份…… 正想着,夙柔突然瞧见墙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谁?!”她怒喝一声,声音在红鸾楼里面回荡。 追过去的时候,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夙柔微微皱起眉头,哪个不长眼的爬墙角偷听?? 她跟这个小娃娃说的话能有什么叫他们好偷听的。 阿甜又叫她,“姐姐,怎么了?刚才这儿没人呀。” 方才那人影也不会叫阿甜一个小孩子就这么轻易给瞧见了啊…… 夙柔说,“没事,你先回房间去,清早起来都还没洗漱呢,瞧瞧你这踩在地板上脏兮兮的小脚丫。” 夙柔蹲下身来,阿甜也很配合的抬起了自己的脚。 阿甜鬼灵精怪的迅速跑回了房间去,夙柔无奈的笑了笑。 她去洗了一把脸,想去找老鸨的时候,就瞧见老鸨站在楼下似是要准备出去。 夙柔跟上去叫住了老鸨,“可是要去江府去寻乔姐姐?” 老鸨皱着眉,“今日红鸾楼就不做生意了,你且回去。” 老鸨作势就要赶她,夙柔却还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带我一起去吧,我能帮你出谋划策,更何况,我同宫家的那位大人有些关系,你带着我去也能让江大人有所顾忌。” 老鸨犹豫了一下,大概是真的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 “那你便也一起上来吧。” 夙柔乖巧的从袖中掏出面纱,给自己戴上,然后跟着老鸨,一起进入了马车内。 老鸨一路上都对夙柔告诫道,“一会儿到了江府,可莫要再像那日似的惹得江大人不高兴了。” 夙柔说,“我哪有那么不懂事?莫不是江大人那么同你说的?江大人上次明显就是小心眼了!” 老鸨噎了一下,虽然觉着这姑娘人好像有点儿不正经,但是总觉得她有种莫名的自信。 “你这丫头,江大人怎么可能会小心眼?莫要说这胡话!等到了地方,更不要当着江大人的面来说这些话。” 夙柔乖巧的点了点头。 自己这态度多诚恳?就是这老鸨怎么一副不太相信她的样子。 江府今儿个不太安宁。 夙柔跟老鸨还没有下马车,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乔姐姐的惨叫。 “啊!” 老鸨听得表情跟着一跳,看样子,是当真心疼乔姐姐的。 老鸨伸出手来,勾勾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快点儿进去。 江府门口的护卫将他们两个人给拦了下来。 老鸨立马展露出一个笑盈盈的神色来,“两位官人,我是红鸾楼的……” “……滚,江大人交代了,今日谁也别想把乔姑娘给带出去。” 老鸨瞧见他们态度如此强硬,便立马换上了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来。 “那个……两位官人,既然江大人要打我们乔乔,起码得给我们一个理由是不是?也不知道江大人是哪里不满我们乔乔,好歹告诉我们一声,这样才能消除江大人的怒火呀。” 其中一个护卫冷哼一声,满脸的不置可否,“乔姑娘一边霸占着我们江大人的宠爱,还一边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夙柔呼吸一滞,等等…… 所以是乔姐姐跟那公子的事儿被江大人发现了? 不是。 江大人咋知道的?他也不是正室啊,干嘛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老鸨还想继续装迷糊,“什么公子?两位官人能不能替我们进去通报一下,让我们跟江大人说说……” 夙柔心中暗笑了一下,这装的不太像啊。 那两个护卫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滚远点儿。” 老鸨吃了瘪,也不敢在这儿继续待下去,生怕下一瞬就能让他们动怒。 夙柔有些无语,她伸出手来抓住了老鸨的腕子,从老鸨的手腕上扒下来一只玉镯子。 “两位大人,我们也只是担心乔姐姐,还请两位大人多多担待,帮我们跟江大人打个招呼。” 夙柔可以理解他们,毕竟这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谁大公无私那么秉公执法呀…… 这两个护卫说话明显柔和了一些。 “这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谁让乔姑娘自己承认的?还拿出了她跟别的男人的定情信物来侮辱我们大人。” 这乔姐姐,她还以为,是个聪明的呢。 这种蠢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现在应该不光会牵连红鸾楼了,还会将那个公子也给牵连进来。 老鸨抓住夙柔的手走到一旁,“这事儿,我拿着你跟那大人的关系能管用不?” 夙柔老老实实回答,“不管。” 她这也不算是撒谎,那江大人本来就是厌恶她得很,老鸨要是拿自己跟孟氏之间的关系出来说事儿,江大人要气死了嘞。 她今儿个之所以跟老鸨说的这话,也就是因为她想让老鸨带着自己一起来啊…… “唉,这可如何是好......”老鸨叹息道。 夙柔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附在老鸨耳边低语几句。 老鸨听后,脸色由忧转喜,连连点头称妙。 二人再次来到门口,对那两名护卫说道。 “烦请二位大人通禀一声,这事儿还事关重要,有关大人声誉。” 其中一名护卫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但还是进去传话了。 不一会儿,那名护卫走了出来,说道:“江大人同意见你们。” 老鸨和夙柔相视一笑,跟着护卫走进了江府大门。 庭院中,除了乔姐姐外还有十几个身材魁梧的侍卫。 而乔姐姐,被打的浑身是鞭伤的倒在院子中间。 第281章 黑烟滚滚 老鸨被吓的立马惊叫出声,这便要冲上去看看乔姐姐的状况,却被夙柔给拦了下来。 夙柔怕老鸨就这么直接冲上去,会让江大人的怒火更甚。 “等等,先别着急。” 而躺在地上的乔姐姐瞧见他们来了,奄奄一息的睁开眼睛来,那眼神望着他们,当真是我见犹怜的。 乔姐姐虽然岁数大,但是风韵犹存啊!这模样,把自己卖进红鸾楼可当真是可惜了。 江大人坐在主位上,身边站着那小厮,这架势似是要审判乔姐姐,威严庄重得很。 “方才门口的小厮说你们有要事跟我禀报,还事关我的声誉?倒是说说。”江大人声音一沉,似乎仿若他们说不出来什么,就会直接将她们给一起处罚了。 那老鸨急得焦头烂额,看了看夙柔,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是他们方才为了进来,想的权宜之策。 可真正的进来了,却又压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江大人。 夙柔拽着老鸨,“江大人,你受恩于宫家,陛下亲自封的荆州刺史,却在荆州上任后,三番四次进出红鸾楼这样的烟花之所,这事儿若是被传出去,难道不是影响大人的清誉么。” 那老鸨听了她这话,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大……大人,她胡说的,你莫要生气!” 在他们出门的时候,便已经警告过夙柔了,怎知夙柔却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老鸨被吓的说话的声音都不免哆嗦了起来。 拽着夙柔便要给江大人磕一个。 可夙柔站在身边,身姿卓越,那膝盖压根儿没有半点弯曲的意思。 夙柔继续说,“你对一个烟花之所的女子动情,这件事应该是个佳事,可大人你,却将自己心上人的性命置若身外,这件事不管是放在哪里,宫将军宫少将军,亦或是南国陛下跟前,听起来都不美观。” 江大人原本皱着的眉头这会儿皱的更甚,“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我的错?!” 院子内瞬间安静下来,四方就只回荡着江大人声音里掺杂着的怒火。 老鸨下一瞬更是心惊肉跳的。 夙柔抱着胳膊,“难道不是吗?” “你!” 江大人身边的小厮伸出手来指着她,“都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拿下!” 夙柔做好了跟他们动手的准备,但是…… 她若是真的动手了,那么红鸾楼当淡姑娘们今后在荆州便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红鸾楼有乔姐姐,在荆州有这位江大人做靠山,所以老鸨自然而然能够在荆州开一家红鸾楼来做生意。 老鸨虽然救了她们,但说到底的,也还是个商人,而并非是恩人。 老鸨将乔姐姐视若珍宝照顾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站在院子中间的那几个身材魁梧壮实的男子便要上前来拉她。 夙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我说的是实话,大人将我拿下也没办法。” “甚者,红鸾楼的女子在大人的府中出事,传出去后难免会叫荆州的百姓非议。” 这下,那些个侍卫也不知道该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了。 他们纷纷看向了江大人和那小厮,似乎是在得到一个肯定得命令。 夙柔叹气,她俯下身来,“今日之事,算是我对不起你,还有对不起红鸾楼的各位姑娘们,我若是不帮你处理掉江大人这个麻烦,今后你们红鸾楼更是没有什么好日子,我……后面被你们给赶出红鸾楼,亦或是要拿我撒气,这都可以。” 夙柔这样只是报当初老鸨救了自己的恩。 俗话说,斩草要除根啊…… 夙柔三两下便将院子里的护卫给打趴在地上,江大人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小厮愣住。 “你……你……” 他们被吓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人,我保护你!”那小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很诚实的躲在了江大人后面。 夙柔快步冲了上去,将江大人给拎起来扔在了乔姐姐面前。 她蹲下身来,压着江大人的脑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爱你,懂吗?既然不爱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江大人侧目盯着夙柔,眼中淡淡凶狠已经掩盖不住。 “你到底是何人?!有此身手,一直埋伏在红鸾楼冒充烟花女子便是在找机会对本官下手?!” 夙柔一巴掌打在江大人的脑袋上,“你可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吧,我还冒充烟花女子找机会对你下手?瞧瞧,你便是一直都知晓红鸾楼那地方是什么的,也一直都知道,乔姐姐是个烟花女子,你为何敢这么对她?” “还打着自己真心被辜负的旗号去欺负人,不就是清楚这一点儿,认为她背后没有靠山么……” “你!”江大人刚要说话,便又被她摁着脑袋低下头去了。 “我可不是欺负你噢,我只是觉得……做人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乔姐姐不爱你你不到就毁了人家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还有,莫要将怒火迁怒在红鸾楼身上,这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所作所为。” 乔姐姐瞧着她的模样,也不知是当真说不出话来,还是被吓到了。 夙柔叹气,她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 反正她自己认为是好相处的。 瞧瞧,她来了红鸾楼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对红鸾楼的姑娘们动手,这说明她们心眼也都不坏。 坏的,一直都是这个男人啊…… 夙柔松开江大人,“你若是听懂了,便点点头来。” 那江大人木讷的点了两下头,似乎是认可了她的话来。 但夙柔清楚,他这样就是不想继续挨打了而已。 夙柔松开他,站起身子来,“我们将乔姐姐带回去,没问题吧?” 江大人点点头,“没……没问题。” 夙柔和老鸨两个人,将乔姐姐给扛了出去。 他们来时的马车在江府门外停着,夙柔帮着老鸨将乔姐姐给搀扶上马车。 她后面……果然还是在红鸾楼待不了多久么。 那老鸨瞧了一眼还没有跟着上马车的夙柔,说,“愣着干啥?走啊,一起回去的。” 夙柔翻上车来,“噢……” 回到红鸾楼,许多姑娘们都出来了。 围着乔姐姐关心情况。 夙柔被挤在外面瞧着这画面也不禁露出来了一个笑来。 她还是去找孟氏吧…… 夙柔在红鸾楼等了几天,但是一直都没有瞧见孟氏过来。 上次她见到孟氏,也没仔细询问孟氏如今的住处…… 夜幕降临,红鸾楼的屋子里还是热的叫人觉得烦闷。 夙柔穿着薄纱裙子靠在窗子旁边拿着团扇一下一下的扇着。 窗外渗进来些许的凉意叫她心中平静不少。 “柔姐姐,巧儿姐做了酸梅汤,你来喝么。” 阿甜推开了她的房门。 夙柔扭头瞧去,“我……不喝了吧。” 打从她将乔姐姐送回来之后,她便不敢随意出这个屋子了。 她怕红鸾楼还有老鸨会对她有什么意见。 阿甜眨眨眼,“那我给你端来?你喝了,夜里睡得也能踏实一些。” 红鸾楼买不起那样昂贵的冰块,阿甜给她送来的这碗酸梅汤是温热的。 虽然放在井水里面沁过,喝着却带着一股子的燥意。 一碗酸梅汤下肚,夙柔就去睡了。 夜里,呛鼻的浓烟将她从梦中惊醒。 夙柔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急忙翻身起来,拉开门来,走廊外已被熊熊大火吞噬。 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救……救命,走水了!” 外面传来一个个微弱的呼吸声。 夙柔听到外面有动静,一把拉开了窗户,便瞧见红鸾楼外,已经被大批的官兵给包围了。 第282章 是你们两个活的不耐烦了 而为首的那个人,便是江大人。 夙柔:“……” 这人真真是上赶着送来挨打! 红鸾楼的姑娘若是有一个人出了事,她肯定要把他也给扔进这里面给熏一下熏成烤乳猪! 夙柔拉开门板,外面的浓烟迅速扑面而来,她被呛得立马捂住口鼻。 已经有几个姑娘从房间里面出来了,但是外面浓烟滚滚,叫她们进不是退也不是。 夙柔高喊,“下楼去后院儿,莫要出去!” 她的声音起到了作用。 夙柔瞧着她们成双结对的从楼上下去,便稍稍安了一些心。 她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火势蔓延的很快,外墙就已经快要被大火给吞没了,很快红鸾楼就会完全被吞没在大火里面。 而站在大门口的江大人,瞧着那个朝着自己逐渐逼近的身影开始慌了神。 “拦下!快拦下她!” 夙柔手中拎着一把斧子,从房檐上飞身下来的时候,朝着江大人直直的劈了上去。 这人压根就没想过要放过她们! 挡在江大人身前的侍卫迅速拔出长枪长刀,夙柔一脚踹飞一个,手中的斧子劈在一个侍卫身上,鲜血四溅。 夙柔脸上身上被溅上鲜血,而那些个准备伺机冲上来跟她动手的侍卫们瞬间冷却下来,后退两步。 夙柔肩头扛着斧子,“真动手了你们又不高兴,干嘛没事找事呢。” 夙柔跟他们动起手来,一点儿也不含糊,这帮人就是欺软怕硬而已。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王八蛋。 夙柔的眸子微微看向那个为首的男子身上。 夙柔厉声道,“灭火,或者我打到你们去灭火。” 江大人躲在那小厮身后,生怕夙柔会直接冲上来打他,明明怂的要命。 却还是颐指气使的教唆其他人,“上啊!你们这么多大老爷们还拿不下她一个柔弱女子!养你们还不如养红鸾楼的女人!” 夙柔手中的那把斧子散发着阵阵腥味儿。 “就这,你们还是宫家的人,说出去还真是给宫煜和宫远之丢脸!” 夙柔没给他们时间反应,一脚将他们都给打趴在地上。 她没杀完,起码要留几个人帮忙灭火,不然三更半夜的,这江大人上哪儿去重新调人过来? 夙柔抓着江大人的脑袋,“灭火,不然我就拿下你的江府,把你的江府也给改成红鸾楼的地盘。” 夙柔给他了两巴掌,江大人的脸迅速红肿起来,上次没跟他动手,便是不想直接撕破脸。 这次么。 希望这疼痛能给江大人长长记性。 江大人灰头土脸的被她摁在地上,“我救!我这就让人去救!” 夙柔说,“你也去,多一个人,好歹也有些用处。” 江大人立马点头如捣蒜,“好……好,我救!” 夙柔松开他,冷哼一声,“都别装死,我方才下手收着力气呢,红鸾楼若是有一位姑娘伤了头发,你们便都死在这儿给她那根头发陪葬。” “是……是!” 他们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红鸾楼的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股子糊味在空气中飘荡着。 夙柔迫不及待的冲进红鸾楼内去查看其他人的状况。 红鸾楼内,到处都是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夙柔的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嘎吱……砰!”她脚下的一块地板突然破开,她的脚陷进了地板中。 夙柔咬牙,吃痛的看着自己的脚。 红鸾楼到处都是木头,烧过之后就变得脆了很多。 她将脚从地板上抽出来,还好只是擦伤了,没有伤到皮肉。 夙柔继续往后院儿走,看到红鸾楼的姑娘们都挤在院子的角落,她们平安无事,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阿柔……” “柔姑娘……” 老鸨护着她们,像极了揣着鸡仔护在自己羽翼下的老母鸡。 夙柔说,“没事啊,红鸾楼的损失都由江大人赔偿。” 老鸨半信半疑的问,“当真?江大人可说了这话?” 夙柔摇摇头,“没说,我会让他说的。” 江大人敢不说么。 她揍到他说呗。 夙柔四处看了一下,却意识到不对劲。 “乔姐姐呢?” 众人皆是一愣。 乔姐姐被江大人打成重伤,抬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养着。 她们逃命下来的时候,没人把乔姐姐给带下来?! 夙柔的大脑一片空白,乔姐姐没下来?! 夙柔说,“你们呆在这儿,莫要出去,我上去看看。” 那老鸨叫住夙柔,“柔姑娘!” 夙柔脚步一顿,“怎么了?” 老鸨看着夙柔说,“乔乔……被江大人带走了……” 夙柔的眉头皱的更甚,“带走了?什么时候带走的,带哪儿去了。” 老鸨欲言又止…… “昨日的时候。” 老鸨的话说到这儿,夙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夙柔气愤的抓住老鸨的领子,“那江大人摆明了就不是个好人,你还同意让他把乔姐姐给带走!” 江大人便是要拿红鸾楼的其他姑娘来杀鸡儆猴! 前脚把乔姐姐给带走,后脚就给红鸾楼放火。 老鸨被她的这副模样给吓到了,“柔姑娘……有话好说,那江大人是有点儿小癖好,但是对乔乔,那是真的没话说的……” “乔姐姐上次被打成那副样子,江大人接走你还能指望他善待乔姐姐?!你有病啊!” 她一把将老鸨给扔在地上。 转身就走出了红鸾楼江大人和其它人这会儿都还在外面,不过江大人已经一只脚爬上马车了。 似是打算要在她回来之前离开。 夙柔一个健步冲上前,将江大人给拽了下来。 “乔姐姐呢?” 江大人一屁股摔在地上,“乔乔……被我接到府上去养伤了,怎么了?” 江大人一脸认真,看样子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夙柔气不打一处来,这狗东西怎么打都不长记性! 夙柔抬脚便是朝着江大人的面门踹过去。 “砰”一个人影突然闪身挡在了江大人跟前。 “敢对朝廷命官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这人便是前几日去江府找江大人的那个护卫。 江大人瞧见有人站出来保护自己,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大人,救救我,此女潜伏在红鸾楼多日,危害着荆州百姓的安全,还请大人出手将此女给除掉!” 这护卫瞧见了夙柔的脸,愣了一下。 “你……” 夙柔抬脚朝将那护卫也给一并踹飞*,“我觉得,是你们两个活得不耐烦了,找死啊?!” 夙柔怒火上头,没了这护卫的阻挠,她的拳头毫无顾忌的打在了江大人的脸上。 “现在回去,一个时辰内,我要瞧见乔姐姐,我留你一命。” 夙柔怕江大人浪费时间,拎着江大人的领子把他给扔到了马车上。 “快点儿回去,多一刻我便不等你。” 对方能够让自己逃走,这当然是选择立马离开。 江大人声音颤抖的吩咐马夫快些离开。 江大人的马车刚走,那护卫便朝着夙柔攻了上来。 “身手不凡,姑娘可是夙大将军之女夙柔?” 这会儿还有不少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夙柔当然不会承认。 “我不是。” “那个姑娘,得罪了,我要带你回去让少将军确认一下。” 这护卫还真是油盐不进。 夙柔闪身躲开,她也不敢就这么回红鸾楼去。 若是叫红鸾楼的老鸨知道了她的身份,定然会怀疑孟氏冒充宫家的人。 甚至,还会怀疑她跟孟氏的关系。 夙柔拎起掉在地上的斧子,“你并无做错事情,我不想伤你,所以,我只能先废了你的腿,让你回不去。” 第283章 这老东西还想替那个女人隐瞒! 一声惨叫过后,地上留下了一大片血迹。 江大人将乔姐姐送回来的时候,夙柔没露面就在房檐上远远的瞧了一眼。 这江大人后面不会再对红鸾楼动手了。 就是这地方她不能继续待了。 这个人虽然被她给打断了一条腿,但是定然也有法子联系宫煜。 她得尽快离开了…… 那老鸨跟其他姑娘出来查看情况,就只瞧见站在门口儿的乔姐姐,外面早已没了夙柔的身影。 深夜,一大批军队从城外涌进城内,声音嘈杂,叫已经入睡的百姓们,纷纷打开窗子来看。 可当他们瞧见是官兵的时候,瞬间又吓得将房门和窗户给关上了。 这南北两国不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有军队来攻打他们荆州?? 红鸾楼夜深人静,可大堂却挤满了官兵。 老鸨笑盈盈的带着几个姑娘从后面出来迎了上来。 “官爷,今夜太晚了,我们楼里都休息了,就叫这几个姑娘给你跳舞弹弹曲儿吧,官爷想听什么叫她们给你演奏便是。” 站在一旁的副将说,“不需要,我们来,不是听曲儿的,你们楼里,可是来过这样一位姑娘?” 副将拿着画轴,将那画轴打开给老鸨还有那几个姑娘看。 老鸨瞧了一眼,摇摇头,“没来过,官爷要是找这姑娘,我们红鸾楼或许可以帮忙瞧一瞧。” 站在老鸨身后的姑娘们安静默不作声。 副将皱起眉头,“来人,把人带上来。” 江大人,那小厮,以及瘸了腿的护卫被人拖着给从红鸾楼外面带了进来。 “这姑娘,你们可是瞧见了来了红鸾楼?” 那瘸腿护卫说,“今日我在红鸾楼瞧见的那位姑娘,便是跟画像上的人长的一模一样,就是……脸上有道疤,也是属下放了信号通知少将军的。” 副将微微侧目目光再次看向老鸨,这下有人证,老鸨他们还要如何狡辩? 老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官爷,这我们确实没有瞧见过啊!这姑娘生的貌美如花,若是出现过,我们定然有印象,更何况,我们怎么可能有那个胆量去欺骗官爷啊。”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抬抬手,“不用为难她们,她肯定跟她们说了什么,所以才这般替她隐瞒行踪,我猜猜……” “她说……是我贪图她美貌,从我手中逃走的,所以如果见到我,就一定不能告诉我她的行踪?” 老鸨愣了一下,“官……官爷,我们真的不知道……” 宫煜站起身子,身上的甲胄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宫少将军,这女子我见过!她确实来了红鸾楼!” 江大人身边的那个小厮出声。 宫煜眯眼瞧了过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那小厮看宫煜有兴趣,以为能够在宫煜跟前露露头脚,立马兴奋起来,“这女子,刁蛮至极!打了江大人!还擅闯江府!除了脸上有一道疤,其他模样当真是和画轴上的人一模一样!” 宫煜微微眯眼。 “啊对!此女无法无天!今日清晨的时候她还在街上打了我!” 江大人也赶紧附和,仿佛能够给宫煜提供关于画轴上女子的线索他们就能免遭一难似的…… 宫煜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一圈儿这个被烧的黢黑的大堂。 “这地方今日起的火?” 老鸨神色莫名的瞧了一眼江大人,“是……这个……” 宫煜抬抬手,“拖出去砍了脑袋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那小厮乐呵了一下,“少将军果然慧眼识珠!这老东西还想替那个女人隐瞒!理应按照谎报军情来处理!” 四个士兵上前来将拽着江大人和小厮就往门外走去。 江大人和那小厮愣了一下,表情慌乱起来。 “你们……拖错人了吧?!应该杀了这个老东西!” 宫煜身材高大,立在大堂中间,声音冷如寒冰,“我是说,你们两个。” 老鸨也愣住了,“官……官爷……” 宫煜说,“这地方烧过之后不能住人了,你们为何还呆在这里?” “我们……没地方可去。”一个柔弱的声音娓娓传来。 宫煜说,“这地方不能住了,离开这儿,你们选地方,在你们找到新的住的地方之前,我来负责你们的安身之所。” 老鸨说,“可……可是……” 宫煜摆摆手,朝着外面走去,“叫你们红鸾楼的女子现在都下来,这地方的地板脆的很,我等着你们。” 月亮高挂,红鸾楼跟前站满了女子。 “那脸上有道疤的姑娘在你们这儿呆了多久?为何会来你们这儿?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老鸨和那些姑娘都沉默不语。 宫煜继续说,“我并非害她之人,只是她性子太扭了,所以,我就算用你们解释了,你们应当也不会相信我,告诉我这些就好。” 老鸨半信半疑的询问道,“官爷你怎就确定那脸上有刀疤的姑娘就是你要找的人?你给我们看的画像,那姑娘并没有刀疤,还有……官爷为何要这么帮我们……” 宫煜说,“这横到不行的性子,除了她没有别人,再者,她向来恩怨分明,若非是那姓江的有问题,不会为了保护你们去跟权势动手,至于离开,应该是防止我找到她。” 老鸨皱了皱眉头,“官爷,我可否斗胆询问一下这姑娘的路子?” 宫煜摆摆手,“说了无用。” 老鸨沉思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 “少将军,询问过镇守城门的士兵,夙姑娘今日出城去了,走时……身上什么也没带。” 宫煜说,“派人追,凡是她有可能落脚的地方,都莫要放过。” “是!” 那老鸨瞧着那士兵离开,冲着宫煜作揖。 “那姑娘来的时候,已然是个废人,四肢骨头被打断了,是被一个妇人送过来的,因为全荆州,就只有我的红鸾楼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她那状况,就剩下半口气了,后来能够恢复过来也是个奇迹。” 宫煜说,“那妇人长什么模样?” “瞧着是个山野村妇,手中还有宫家的腰牌,前些日子江大人来找我们麻烦的时候,便是这妇人拿着腰牌出手救了我们的。” “将军,她说的,会不会是夙姑娘身边的那位毒婆?” 宫煜摆手,“我也觉着是她,但若是毒婆,应当没有必要将她送到这种地方来。” 这种情况无非就只有一种,那个妇人没银子,救不了重伤的夙柔,而这个妇人还恰巧认识夙柔…… 宫煜抬手,“去附近的村子都打探一番,多瞧着一些,或许有夙家的人在这附近。” “是!” 宫煜给她们在城外安排了帐篷,红鸾楼的姑娘人数多,就算是去住客栈,一下子也未必都能够住的上。 宫煜按照他们说的,一一朝着夙柔生活过的地方找了过去。 他瞧着后院儿的那把带血的斧子,嘴角不自然的向上扬起。 后院儿墙角堆放着的柴火整整齐齐的码在墙根。 夙家的人已经在南国了,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会不会……原先就是打算留在这儿过完下半生的? 宫煜上楼的时候,军靴将楼梯给踩的嘎吱嘎吱响。 突然他察觉脚下一空“砰”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都从楼梯上掉到了一楼。 宫煜:“……” 红鸾楼的姑娘们身姿轻盈,踩在这上面也没有那么大的重量。 他这一身甲胄和身高马大的身材就不一样了。 宫煜从那洞口翻了上去,找到夙柔住过的房间。 “嘎吱……砰!”门板被他轻轻推开,结果耐不住他的力道,直接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被烧的黑黢黢的,他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第284章 烂命一条大不了死在这些大漠人手里喽 “阿……阿嚏!” 夙柔打了个喷嚏,夜里的时候林子里的寒气都出来了。 她摸摸鼻子,谁背后骂她? 夙柔靠在树干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她身上倒是带了一些银子,先前抢的那个流氓的。 这点儿钱倒是可以让她在附近晃悠几日了。 她就是希望能够在银子花完之前找到孟氏。 夙柔清早起来的时候,在附近的几个村子转了转。 每个村子的人都互相认识,夙柔出现在他们村子的时候,叫许多人都看了过来。 泥土的芳香和青草的气味儿混为一体。 夙柔打了个哈欠,管村口的大娘买了两个糕子,刚出炉的糕点最是松软可口。 一口下去,将夙柔冰凉的食道给蹭的暖和了一些。 她吃完糕子,有点儿噎得慌,跑到河边去喝了两口河口。 “砰”一颗石头突然朝着夙柔砸了过来,夙柔侧头躲开,那石头砸在水上溅起一层水花。 夙柔扭头看去,瞧见的便是两个孩子站在岸边朝着自己扔的石头。 夙柔微微挑眉,“做甚?!” 那个大一点儿的孩子是个小男孩,瞧着夙柔的神色,很是不耐烦。 而他身后则是躲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怯生生的跟在那男孩身后,一脸紧张。 “你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来我们村子有什么目的?!” 夙柔擦了擦唇上的水,“关你们什么事?” 夙柔说完这些话,便要离开,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 她对孩子,没什么好感。 夙柔伸了个懒腰,准备赶紧离开,自己在这儿喝口水就能招引来这两个孩子,更不用其他的人了。 夙柔刚走没两步,方才那孩子便大喊,“各位叔叔伯伯都快点儿来看看啊!这个人是外村人!鬼鬼祟祟的趴在我们河边投毒。” 很快,原本那些个正在低头干活儿的妇人和村民迅速抄起家伙就赶了过来。 夙柔脚步一顿,她从河边到返回岸上的路彻底被他们堵死了。 夙柔说,“做甚?喝口水还得要我命?” “你!是何人?为何来我们村子!”说话的人是个年长一些的。 应该是这里的村长。 夙柔指了指人群中站着的一个妇人,“方才在她那儿买了两个糕子,吃了噎得慌,我就来河边喝口水,我喝口水有什么问题吗,更何况,方才河边那么多人,这两孩子说我投毒,哪儿来的证据?” 被她点到的那个妇人连忙摇了摇头,跟自己摆脱关系。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也像是生怕会被他们村子里的人给问到什么似的,迅速离开了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夙柔:“……” 那村长面色阴沉,“把她抓起来,晚些我亲自审问她。” 夙柔:“?” 这村子的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两个身材精壮的青年朝着她走了过来。 夙柔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村子不会是个人贩子聚集地吧,专门拐卖孩子和女子。 夙柔咬牙,也没反抗,“你们……当真是无理取闹!” 这些村民的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她得弄清楚,不能贸然伤及无辜…… 她被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屋子里,这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甚至墙角还挂着蜘蛛网,这儿压根不是个人生活的地方。 而屋子地上,有一块木板。 其中一个人走过去,将那木板提起来,下面黑漆漆的赫然是一个独立的地窖。 “把她扔下去。” 这地窖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夙柔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味道…… 就是…… 有点儿像蔬菜腐烂之后的臭味儿,还混杂着一股浓烈的…… 尸臭! 还来不及反应,夙柔就被他们给踹了下去与其说是踹,倒不如说是夙柔自己跳下去的。 她在那人的脚伸过来碰到自己之前,她便自己主动往下跳的。 夙柔稳稳落在地上,她借着上面那个出口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大致瞧了一下这下面的状况。 十几具尸体横摆在这地窖下面,这儿应该原来是存储这村子的瓜果蔬菜的。 因为那些尸体下面,堆积着不少蔬菜,甚至已经发黑腐烂,生出蛆虫了。 夙柔捂着鼻子,听到上面的人说,“奇怪,她怎么不叫,不会是吓晕过去了吧?上次那个女子被扔下去之后就喊的耳朵生疼。” 在她之前,还有其他陌生人到这儿来? “你说那个大漠女子?瞧着挺伶俐的,不是要逃跑被弄死了么。” 夙柔一愣,大漠女子?大漠人怎么也来了荆州。 夙柔瞧着那破旧木板淡淡缝隙中渐渐失去的光亮,心想或许是天黑了。 她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轻轻一跃,朝着上面的木板冲了上去。 黑夜笼罩住了整个村子。 夙柔伸了个懒腰,她这破开地窖的声音有点儿大,该不会把人都给引来吧…… 还是先跑。 夙柔上了树,远远的看着那地窖屋子的情况。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拿着火把赶了过来,然后那人高喊她跑了,成群结队的人都从自家门内出来。 “找!她一个女子跑不远,若是要离开,就必须熟悉村子里得路!” 夙柔扶着树干,在树杈上坐了下来。 就他们这些人,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除非是她主动走到他们跟前去。 夙柔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扭头朝着身后黑漆漆的树林子看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村子那头为了找她已经热闹的熙熙攘攘起来,而夙柔身后,却静谧的好似暗藏杀意。 怎么回事…… 她总觉得好像有另外一双眼睛盯着她。 “姑……”这声音话都没说完,就被夙柔一拳给打下了树干。 夙柔往下面看了看,那是一个穿着大漠服饰的男子。 这人谁啊?! 突然出现在她旁边把她给吓到了! 夙柔呼吸一滞,愣是没再敢喘第二口气儿。 那大漠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恭敬朝着夙柔作揖。 “姑娘,可否请你跟属下来一趟?王想见你,我们不会伤害你。” 夙柔手中攥紧镰刀,“你们王是谁?” 大漠男子似乎为了表示诚意,为了跟夙柔证明他们真的不会伤害她,向后退了一些距离。 “姑娘去了便知道了。” 夙柔侧目,不知什么时候,夙柔爬的这棵树已然被不少大漠人给包围了。 无数个大漠人出现在她身后的树干上。 夙柔失笑道,“我不去能行吗?你们这么多人要威胁我?” “我们不会伤害姑娘,还请姑娘跟我们去一趟,见一见我们王。” 若是在这儿跟他们动起手来,夙柔不一定能够单挑他们这么多人。 算了…… 去就去吧,烂命一条大不了死在这些大漠人手中喽。 大漠人在村子二十里开外驻扎了营地,这位置极为偏僻,就连夙柔也没想到这地方竟然也能藏个营地来。 她左看看,右瞧瞧,反正是一个也都不认得。 她身份暴露了?没遇到宫煜,反而叫大漠人率先找到了自己。 在荆州城内的时候也没有做什么暴露身份的事情啊…… “姑娘请。”一个大漠男子撩起帐篷,里面明晃晃的光线透出来了橙黄色的暖光。 夙柔迈开步子进去,脚下铺着柔软的毛绒皮子,踩在上面又软又舒适。 这椅子昂贵至极,左右两边坐满了人。 夙柔心中稍稍放下了一些警惕,因为她瞧见了那个坐在副位上的大漠十九公主。 而坐在主位上的“王”也是她认识的。 第285章 这是人话吗 “你这张脸长的倒真是跟她一模一样。”说话的人是大漠十九公主。 夙柔一愣,啥啊? 怎么感觉好像这十九公主认识另外一个人长着她这张脸。 “阿烈,你说是吗。”那十九公主扭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安德烈。 安德烈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似乎要将她给盯出来一个窟窿。 安德烈没说话。 夙柔也没说话。 “你们的人方才可是说了,不会伤害我。” 十九公主冲她摆摆手,和善的笑了笑,“无事,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夙柔皱起眉头,“做甚?所以你们现在确定了吗。” 她方才进来的时候便是知晓他们几斤几两,所以并不觉得害怕。 但自己现在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怎么好似半生不熟的样子? “王,此女脸上有一道极为丑陋的疤痕,想来不是夙姑娘,还是快些将她放回去吧,若是叫东部的人察觉到……” 这话没说完,安德烈便站起身子,人高马大的身形朝着夙柔走了过去。 黑压压的身影笼罩住她这瘦弱的身板。 夙柔抬头看了一眼安德烈,“?” “你……可是夙柔?” 夙柔说,“我……是?还是不是?” 她眼神飘忽,瞄了一眼这帐篷里面的人,这帮人说话咋感觉怪怪的。 “而且……”她看向方才说话的男子,“我脸上有疤咋了,碍着你眼了?你羡慕?也想要?叫声爹我给你也来一刀!” 那人撇撇嘴,似乎对她极为不满。 夙柔不是个在乎自己模样的人,但是别人要是对她模样有什么意见,这肯定不行。 她眼神凶狠,却没注意到安德烈瞧着她的目光变了变。 “我们确实不会伤害你,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边,在我们确认你身份之前,你不能离开。” 夙柔抱着胳膊,“不要,我还有要事要办,在这儿待不了多久。” 十九公主瞧着夙柔,神色莫名的有些震撼。 这东部培养出来的假夙柔,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回到夙家的那个,就骗过了夙万,说不定东部还暗中培养了不少的夙柔! 而面前的这个,她们也不敢肯定了。 安德烈说,“那我陪你一起去,你要做什么?” “王!” 安德烈这话一出,除了十九公主外的几个男子迅速站起身子来。 夙柔问,“这附近的那个村子,就你们的人找到我的那个村子,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安德烈眼里带着一丝探究,“那地方……事情有点儿麻烦,你还是不要过去招惹的好。” 听安德烈这个口气,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夙柔眼前一亮,“你说说?” “荆州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被大漠东部的人给暗中往水里放了东西,我们这次前来,便是奉王的命令调查此事。” 夙柔歪歪脑袋,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荆州啊…… 不过…… 那大漠东部为何要对荆州附近的村子下手? 安德烈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困惑,解释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夙柔说,“那些村民是知情的吗?” “我不知。” 安德烈回答的乖巧温顺。 “王!你怎么就这么把我们此行的目的全都告诉了她?若是她是东部派来潜入我们打探消息的细作怎么办!” 这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喋喋不休的。 夙柔听得耳朵聒噪得很。 她笑,“还能咋办?不告诉我,你们就显得没用了一点儿,我也就没必要继续在你们这儿待着了。” 安德烈问,“你愿意留下来?” 夙柔说,“那村子有点儿古怪,我需要帮手去解决一下,噢还有一件事。” 她顿了一下。 帐篷内所有人瞬间竖起耳朵来。 夙柔指了指外面,“能不能分几个你的人给我?我要在附近的村子找个女子,就我一个人太麻烦了,上次你能逃出北国也是我的功劳,这个人情你会还的吧?” 夙柔的目光看向坐在另一端的十九公主,“还有你,救了你的虽然是煜王殿下,但是我也出力了,还让你也安全回到了大漠,咱们两家的合作没达成,但是也算是有过照面,你不会要不认账吧?” 被点到的十九公主怔住,“嗯……你要我怎么帮?此次我出来也只是我父王看在有阿烈跟着,所以才能这么放心,给我的也就只有几个护卫而已。” 夙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这个公主的身份摆在这儿,足够了的。” 她收回目光,却发现安德烈的耳朵不知不觉的红了。 她瞧着面前这个人儿,甚至还从他脸上瞧出来了害臊的神色。 做甚啊?这大老爷们先前好像也没有这毛病。 夙柔问安德烈,“行否?” 安德烈点点头,“行!” 帐篷内的其他人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夙柔一句话,能给他们纯情的王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噢,面前的这个甚至还有可能只是个顶着夙柔那张脸的假夙柔。 夙柔管他们要了两口吃的,吃饱喝足在安德烈安排的帐篷内休息。 帐篷外面。 中间的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十九公主跟安德烈坐在火堆旁边取暖。 十九公主手中还拿着一个插在树枝上面的红薯在火堆里面烤着。 “那夙柔……你可能瞧出来什么?若是大小跟大漠人打交道,那么应该很容易就能露出破绽来的。” 安德烈摇摇头,“不知道,我跟她,接触的并不多。” 这是实话,而且或许自己对于夙柔而言,就只是一个过客。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只有他被她给救了这一件…… 十九公主看向火堆,漂亮的眼眸中映着雀跃跳动的火苗,“我也跟她接触的不多,或许……把她带到夙大将军那儿,叫夙大将军和夙家的人来辨认比我们两个在这儿纠结更好。” 安德烈直接拒绝了十九公主淡淡提议。 “东部的野心逐渐扩大,已经逐渐离开了王的掌控,那假夙柔被东部派过去潜入夙家,或许有什么别的目的,在确保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们这边这个是真的,再动手。” 十九公主说,“据我所知,东部似乎仿照着真的夙柔的一切习惯去培养的那个假的,真的如今生死不明,我们真的要继续浪费在这件事上吗。” “要!”安德烈几乎是下一秒就从喉咙里出声的。 吓得十九公主打了个哆嗦。 十九公主皱眉看着他,“阿烈……你对她也起了心思?” 安德烈蹙眉,“为什么是也?” 十九公主脑海里想到了宫煜,因为宫煜看向夙柔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现在的阿烈跟他一模一样…… 是可以从看着她的眼神看出来端倪的。 “没什么。”十九公主的突然失落了起来。 角落里帐篷的帘子没被察觉的动了一下。 夙柔垂下帘子,回到榻上躺着。 他们不会真的认为她能信任到他们吃饱了就睡吧。 她翘着二郎腿,身子半卧在榻上。 她大致从他们的话里面听出来了一个意思。 大漠东部培养了一个跟她长的一样的夙柔替她回了夙家。 夙柔:“?” 这是人话吗。 她能听懂,但是就是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夙柔瞧着帐篷的棚顶在榻上翻了个身儿。 她心中不免担心起夙万还有三位兄长的安危。 她觉得自己在外面待着不回去或许是件好事,她总是给家里惹祸…… 可是…… 她不回去,也还是有坏东西盯上了他们。 夙柔的心沉了沉,她闭上眼睛。 等找到孟氏,她要带着孟氏一起回去,到时候阿爹应该会很高兴,然后解决那个假的夙柔。 第286章 不给吃拉倒 夙柔清早还没等天亮就爬起来了。 她站在自己帐篷前面伸了个懒腰,看着营地内熙熙攘攘的大漠将士她贴切的凑上去询问他们吃啥呢。 “这是给王和公主准备的食物,等他们两位用过了,我们再准备你的。” 夙柔瞧着那烤的白花花的羊肉,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么多,他们俩哪里能吃的完?分给我一些,你若是怕被安德烈给怪罪,就跟他说一声的。” 夙柔有恃无恐,她毕竟也是救过安德烈的恩人,就算安德烈不想给她吃,也得看在这面子上不亏待她吧? 反正夙柔是这么想的。 “那不行,王和公主身份尊贵,他们的食物不能随意给你吃。” 夙柔:“?” 她咋感觉这人是在骂她下贱,但是她又没证据。 夙柔摆摆手,“小气鬼,不给吃拉倒,我一会儿管安德烈要去。” 那下人盯着夙柔,不满的说,“更何况,在大漠,是只有我们的大妃才能直呼王的名讳的,你如此,当真是不知礼数!也就王不跟你一般见识。” 夙柔刚要离开的脚步突然顿住,“那咋啦?我还敢坐你们王桌子上吃饭,气不气?” 她最是讨厌旁人拿礼数来压她,这人脑子是长歪了么,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你!” “夙柔。”十九公主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夙柔寻着声音看去,瞧见十九公主似乎也是刚起。 那下人压低声音说,“公主将来肯定是我们王的大妃,这样的身份才能够直呼王的名讳。” 大漠…… 原是有意要将他们俩撮合在一起的吗。 夙柔冲十九公主摆摆手,说,“我想吃你跟安德烈的烤羊肉,能给我吃么。” 十九公主屁颠屁颠的跑到她跟前来,“你要吃?可以啊,我叫人送到你那儿去?还是……你今日想跟我们一起吃?” 夙柔说,“跟你们一起吃吧,我还能蹭点儿别的。” 十九公主点点头来,“可以,没问题,正巧做题的时候,我跟阿烈也在商量一件事。” 夙柔没继续追问是什么事,等到了几个人吃饭的时候。 安德烈从外面进来,大漠人迅速起身跟他行礼。 夙柔旁若无人似的咬了一口羊肉,绵软的口感带着一些膻味儿。 她吃的唇边流油,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些个看着自己的目光。 安德烈在她面前停下,“大漠淡淡食物,你可还吃的惯?” 夙柔说,“清早起来的时候我就闻到这香味儿了,就是这东西吃起来第一口香,往后吃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儿腻了,你们那小护卫还不想给我吃呢。” 还好她问十九公主要了。 “王,此女目无礼法,见到你竟然不下跪行礼!”说话的是个长相粗犷的男子。 这男子昨儿个的时候就当着她的面跟安德烈蛐蛐她。 大漠人吃的东西油水都足。 所以他们身材长的都很壮实。 夙柔扔下手中的羊骨头,朝着那男子砸了过去,“我这人见了南北两国的皇帝都不带跪的,但是只会跪一种,就是我家的祖坟,可是你这样子也不是我们家的人,想让我跪下,你先死一个我再考虑考虑?” “你!” “阿壮!”十九公主出声阻止。 不然这个叫阿壮的男子真的要冲上来打她了。 阿壮抬着手,胸膛起起伏伏,夙柔觉得他这会儿肯定被气的不轻,因为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过。 安德烈俯下身,粗粝的手指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水,这动作轻柔缓慢。 帐篷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十九公主。 这眼神,不言而喻出奇的一致,眼中带着对十九公主的同情。 在大漠,谁不知道十九公主打小就是跟北部蛮王安德烈一起长大的? 安德烈从底层奴隶厮杀到如今这个位置,可谓是有实力在身上的。 就是,他们这位年轻的北部王,似乎压根儿没有把十九公主的心意给放在心上。 “啪”这清脆的声响在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众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夙柔一巴掌拍开了安德烈的手,“做甚?耍流氓呢?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安德烈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神色跋扈的女子,眸子微微沉了一些。 夙家回去的那个假的,也跟她一模一样。 面前的这个,也完全可以和真的拼个不相上下。 安德烈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收敛了神色,朝着主位走了上去。 “是我冒犯了,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夙柔淡淡哼了一声,指了指安德烈面前的那半只烤全羊。 “既然你也知道冒犯了我,不得那点儿诚意来?我要吃你跟前那只羊。” 她方才瞧着他们吃肉的时候还放了两片菜叶子在上面,感觉那是好吃的。 阿壮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一把掀翻了她的桌子,她的桌子砸在帐篷上面,还险些撞翻坐在那儿的人。 “别得寸进尺!他是我们的王。” 夙柔站起身,略过阿壮往安德烈跟前走,“你们大漠人可真小气,不给吃拉到,那我走了。” 阿壮被她气笑了,“你走!你快点儿走!” 夙柔眼巴巴看了一眼那半只烤全羊,看来这玩意儿是吃不到了。 算了,她自己想法子弄来一只羊烤了就是。 她刚转身,腕上就多了一道力道。 安德烈抓住她的手,“我又没说不给,你要吃,叫人给你准备便是。” “阿壮,退下。” “可是……” “退下。” 夙柔瞧了瞧安德烈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突然说,“这附近一带多为山林,荆州有不少百姓喜欢到这附近来打猎,你们就这么驻扎在这里,不担心会被人给瞧见么。” 噢…… 南北两国的交战已经分出胜负,目前最大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所以他们驻扎在这里也不需要担心会被人给发现有大漠人出现在这里? “大漠有大漠的做法,所以根本不担心。” 十九公主说,“夙姑娘……我叫人再给你准备半只烤全羊吧,你莫要跟阿烈争抢吃的。” 夙柔说,“都行吧,我觉得我呆在这儿,你们的人也并不喜欢我,还不如离开的好。” “因为你这张脸,完全就是中原地带的女子长相,大漠跟北国虽然没有像北国和南国那样的深仇大恨,但却最是瞧不起中原这边的女子和男子。” “可你们,选择了跟南国臣服。” 她这话出,帐篷内再次安静了起来。 其他人看着她的目光,好似要冲上来把她给撕成八半一般。 噢,她又忘了,大漠人心比天高,觉得他们的领袖可以带领他们打下全天下。 不对……若是用心比天高这个话来形容他们有点儿不恰当。 大漠也不是只有东部才有那种野心的。 夙柔想的头痛,她揉了揉太阳穴,回到位置上继续吃东西。 大漠也好,南国也好,他们若是危及到阿爹和阿娘的安全,她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方。 吃完东西,安德烈派人过来将她给叫到了帐篷去。 安德烈的帐篷很大,前面是谈论事情的地方,后面则是他住的地方。 大漠人在跟中原建起商路之前,是不睡床榻的,他们喜欢在地上铺着柔软的皮子,据说这件事在他们那儿还是个身份地位的象征。 因为别人一来作客就能瞧见满帐篷地板都铺着皮子,这家的主人定是个力气很大的人,可以打下这么多猎物扒皮子。 安德烈这帐篷,连张椅子也没有…… 就让她盘腿坐在地上,她跟安德烈中间放着一个果盘。 第287章 我说不要抓傻子,你还非得给我抓傻子 “你人还怪好的嘞,吃完饭还请我吃水果。”夙柔从果盘里面拿出来一个果子咬了一口。 这果子汁水很足,顺着她的嘴角流下,甜滋滋的口感倒是好吃的很。 安德烈说,“我怕若是不叫你过来,一会儿你便悄悄溜走了。” 夙柔确实打算一会儿就回村子去看看,安德烈说的没错。 昨日她被安德烈的人给带到这儿来之后,也不知道那帮村民有没有找她整整一晚…… 她没说话,等着安德烈继续往下说。 安德烈眸色颇深,也从果盘里面拿了一个果子出来。 “你……”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夙柔三两下将果肉给啃了一个干净,果核扔到了旁边,“我要去看看昨天那个村子,你们留在这里,时间越长迟早会被人给发现的,如果不想引起麻烦,还是赶快离开这儿为好。” 噢对了,他们来这儿也是为了调查那个村子的事情。 但是…… 调查就调查,根本没必要带着这么多人出在这儿啊,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夙柔其实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或许是她离开了夙万,就自己一个人待在外面,所以想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来。 又或许…… 是她认为,若是换成阿爹在这儿瞧见这村子里的状况,定然会插手多管闲事的关系。 她阿爹那种人啊…… 总是说大丈夫应当报效国家,置生死于后,保家卫国,保护百姓…… 她顺势在地上躺下,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空荡荡的穹顶。 她现在,想要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安德烈跟着也在她身边躺下,“你要去村子里,我陪你一起。” 夙柔目光看向他来,“你陪我一起?那十九公主应当是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你们此次出行带了这么多人,你不在,你还能指望着那十九公主自己一个人当家做主不成” 安德烈说,“我办正事,她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更何况,我为何要听命于她?” 夙柔一个鲤鱼打挺儿从地上翻身起来,“她不是你的准王妃么,而且在你们大漠,难道不瞧身份尊卑?” 那十九公主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出自正儿八经的大漠王族,安德烈就是有舍意见,也得瞧着十九公主的那公主身份犹豫一下的吧? 安德烈说,“我跟她,只是自幼一起长大,并无其他情分,可是你听了谁告诉你的话?莫要胡乱相信,我跟她……只是朋友。” 嘶…… 现在看着安德烈的样子,她感觉真的像个抛妻弃子的烂人…… 夙柔说,“我管不着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但你若是非的要跟上来,那便来吧。” 她觉得身边能有个可以作为帮手的人也挺好的。 白给的劳工不要白不要。 安德烈神色欣喜了一瞬,她吃了他几个果子,从帐篷里面出来的时候,发现营地内的人都看着自己。 那眼神多少带着一点儿奇怪。 夙柔垂下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们那眼神看着她,好像方才她跟安德烈在里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夙柔清清嗓子,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在营地内四处晃了一圈儿。 安德烈后面出来,俩人偷偷摸摸从营地后面绕了一圈儿出去的。 林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走着走着,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夙柔跟安德烈这还没走到那村子,就赶忙在河边躲起了雨。 安德烈帮她摘了一片荷叶当做雨伞,她撑在脑袋上,“这雨还好不大,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吧。” 安德烈说,“你们中原这个季节雨水都多。” 夙柔学着他的口气说,“你们大漠,一年到头可都瞧不见一次下雨呢!最是缺水的地方!那沙暴一过,什么都得死完!” 安德烈皱了皱皱眉,“你又没去大漠久住,怎么可能习惯那里的气候?” 夙柔想起来上次她跟宫煜一行人进入大漠去找大哥的时候,脸上似乎立马感受到那黄沙满天的场景,她眯起眼。 “去过的,也算是久住了,不过当时我们去了野狼岭。” 安德烈并不知道夙柔当时为了去找夙忡进大漠的事情,所以只当她是被东部养在野狼岭的。 心中十有八九已经笃定了她也是个假货。 荆州这村子刚好被东部给盯上,恰巧……东部养出来的“假夙柔”又出现在了这里,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如…… 试试她? 只希望东部的那个假夙柔,不要连她全部都学会了。 夙柔见他不说话了,扭头看了一眼安德烈。 这人……表情咋跟要吃人似的。 夙柔说,“做甚?你要是担心十九公主的话,不然还是回去吧。”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安德烈之前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多的心思啊。 她觉得很麻烦,男女之间的情爱,是这世间最难处理的关系。 夙柔突然后悔就这么让安德烈跟着出来了。 那十九公主都没同意呢,她就这么把人心上人给拐走了。 唉…… 安德烈说,“我不是担心她,是担心你,你脸上这道疤是怎么弄的?” 夙柔心想:噢……他开始怀疑我了。 夙柔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安德烈要怀疑她,那就怀疑呗。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稀的跟他解释什么。 哼。 雨水砸在水面上,溅起点点涟漪。 林子里的树叶被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夙柔将手伸到外面,“好像小了一些,我们走吧。” 今日下雨,村子小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夙柔说,“我昨日到河边喝水的时候,被他们给包围了起来,他们把我关在了一个地窖下面,那里面有尸体,可是那东部的人往那河里下的毒?” 这也是夙柔为什么要回来的原因之一。 要是那河水有毒,她喝的那一口岂不是已经中招了。 安德烈说,“不是,是往村民吃的井水里面下的,你喝的那河水,没关系。” 夙柔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对啊…… “他们喝的井水,跟河水不是一条水源么。” “不是,这村子有两条,井水已经彻底不能吃了,这村子里的一些人,吃过那井水之后,就中毒身亡了,东部的本意或许是想挑起百姓之间和南国官僚之间的矛盾,但这个村长一直压着这件事,没有往衙门报,所以到现在,外界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 夙柔晃了晃脑袋,“原来如此,难怪他们当时会是那种反应,这东部的人倒是个有脑子的。” 安德烈说,“东部狼子野心,不差这点儿能耐。” 夙柔撸起袖子,“我去抓个人过来,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就好,你在这儿……” 等着俩字儿都没说出口,她被安德烈给拽了回去。 “我去吧,你在这儿等着。” 夙柔:“?” “你去干啥?你好歹抓个聪明的,别抓个什么都不肯说的傻子啊。” 毛毛雨还在下。 打湿了夙柔的脸颊。 她脸上的那道疤倒是早就该掉痂了,但是夙柔一直没去抠它,她想着多捂一阵子,或许就能长好吧。 这也是她一点儿心理安慰。 那雨水混合着汗水将她脸上的痂给浸湿,血痂就有了掉落的趋势。 夙柔瞧着面前这个孩子,正好就是昨日那个在河边堵她的那个男娃娃。 她瞪了一眼安德烈,“我说不要抓傻子,你还非得给我抓个傻子来!” 安德烈声音中带着一些委屈,“下着雨,村子里没什么人,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墙角玩。” 第288章 他们不管,我管 那男娃娃看着夙柔,眼神中满是警惕。 “你昨儿不是跑了么,怎么今日又回来了,还带了帮手?你要报仇?” 夙柔差点儿笑出声来,她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蛋儿,“报仇也不会对你一个小娃娃动手,就是问你点儿事。” 夙柔都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呢,那小娃娃就要扯开嗓子大喊。 夙柔眼疾手快一把堵住了他的嘴,结果男娃娃张嘴就是在她手上来了一口。 疼得她龇牙咧嘴。 安德烈帮她限制住男娃娃的行动,那两个腿儿蹬的跟蛤蟆似的。 “救命啊!坏人在这儿!” 夙柔眼神一凛,直接将男娃娃给打晕过去。 “小王八羔子,还叫,把他扔河里去!” 安德烈说,“把他扔河里,可未必能够叫他活命了。” 夙柔摆摆手,“扔河里扔河里,那河水我昨日瞧了,不深,淹不死人,就是给他一些教训。” “你……” “谁在那边?” 夙柔和安德烈立马警觉起来,带着那男娃娃就躲到了一旁。 看来方才这男娃娃的声音引了村子里的其他人。 下着雨,树林里面就只有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 她跟安德烈屏息凝神,那村民在附近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离开了。 安德烈说,“方才我进村,发现他们安排了人巡逻。” “因为我昨日逃跑了?他们防备着呢?我倒是真的好奇,那村子里的尸体他们觉得见不得人,还是有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事情。” 安德烈说,“你莫要自己一个人擅自行动。” 他抓住了刚要起身的夙柔。 她说,“你管我做甚?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抓个能好好跟我们沟通的人来。” 方才安德烈都能自己一个人溜进去还没有被发现。 那么她也可以。 夙柔盯上了那个负责外围巡逻的男子。 这人身材魁梧,一张脸长的还算有正气,夙柔希望他可以配合他们吧。 夙柔找来了路边的麻绳,将他捆了用那路边的树叶给堵着嘴带了回去。 这树叶一股子草腥气,塞在嘴里直干呕。 夙柔说,“我给你取了,想让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你如果能好好回答,就能把你给放回去,你回答不了,就只能把你跟那个孩子一起解决掉扔河里去。” “你要是听得懂,就点点头,我给你把嘴里的树叶拽出来。” 男子点点头,这树叶是方才夙柔随手拽的,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这会儿拽的时候?还感觉树叶上面刺刺的。 “你昨日不是已经跑了么,你是给我们下毒的那些大漠人?” 这男子倒是冷静,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的倔劲儿。 就是她身边跟着一个安德烈,就通过这一点就判断她也是大漠人有点儿没脑子…… 夙柔说,“我是谁不重要,我也不是大漠人,更不是给你们下毒的那些人,想问问你们,你们村子昨日关我的那个地窖下面,为何都是尸体?” 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你们是官家的人?” 夙柔抬手一拳打在男子的脑袋上,“回答我的问题。” 那男子这会儿被她绑着,就算是喊破喉咙,夙柔也能在村里人赶来之前将他给做掉。 男子有自知之明。 声音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脸上的警惕丝毫没有减退。 “村子里的那些尸体,都是村子里喝了井水死掉的乡亲。” 这点儿看来安德烈没骗她。 夙柔又问,“为何你们村子里其他人没事?就只有他们喝了村子里的井水?” 男子摇头,“对,村里的男人们在地里干活,家里的娘们煮好饭就带着孩子们先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家里的媳妇儿孩子都被毒死了,后来村长调查出来他们中毒的原因是用了村子里的那口井,所以我们就没敢再吃了。” “把中毒了的人都放在地窖,但这天儿热,不出七日就开始腐烂了,村长又怕这件事会被传到城内去,就叫我们村子里的男人们都不往外说,有些吃饭晚还没动筷的娘们跟孩子运气好捡回来一条命,但现在也是都只窝在家里不让出门了。” 这样的事情,跟安德烈跟她说的差不多。 夙柔说,“你们怎知给你们下毒的人就是大漠人?又为何瞧见我那日在河边喝水,就把我抓起来关了进去。” “那日那些大漠人进村的时候,是村长带着我们接待的,他们出手阔绰,我们村儿来的外人就只有他们,偶尔倒是有几个赶路的,但也只是喝口水就离开了,没有机会下毒的,除了那些大漠人!” 夙柔眸色沉了沉,“那大漠人,到村子里来的的时候,还做了什么?” 男子摇摇头,“没了……他们吃了我们村子的东西就离开了。” 安德烈说,“他们应该就只是这个目的。” 夙柔说,“那帮人既然目标是这个村子,那么定然会在附近安营扎寨观察着村子里的变化。” 男子看着夙柔,低声哀求的说,“能不能放了我们?该说的我们已经说了……” 昨儿个夙柔能够从这里逃出去,这男子多少也意识到她并非寻常女子。 夙柔说,“还不能放了你,帮个忙呗,帮我做个人质……我要进你们村子一趟。” 夙柔叫男子走在前面,她在后面拿着刀挟持着男子朝着村子走去。 他们很快就吸引到了那些个村子里负责巡逻的人。 夙柔手中的刀,是安德烈的,用起来有点儿不顺手,沉甸甸好不自在。 要是一个不留神,那锋利的刀刃儿就能划破这男子的脖子。 “快来人啊!昨日那个逃走的女子自个儿回来了!” 那巡逻的人大喊一声,村子里其他人很快就吸引了过来。 纷纷拿着家伙就从自己家冲了出来。 可瞧见被夙柔挟持到的那个男子的时候,都愣住了。 夙柔说,“我无意伤害你们,希望你们能把地窖的那些尸体都搬上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个两个都不想跟她多费口舌。 “那地窖下面的尸体,都是我们自家人,你想干什么?” 人群突然分开,自动让出来一条路出来。 昨日那个村长杵着拐杖缓缓从人群后面走出来。 “丫头,我们也不想伤你,地窖的那些尸体,我们可能就这么搬出来!” 夙柔拽着手底下的男子将他往后一扔,男子稳稳被安德烈接住。 夙柔大步上前,手中的刀抵在了村长的脖子上。 “现在呢?” “村长!” 这老头儿一看就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夙柔省去跟他们多说什么,直接动手更方便。 “你!你是何人?来我们村子调查的官儿?” 夙柔说,“非也,我们不是调查案子的,是过来叫你去衙门报案的,你们若是继续隐瞒下去,对你们也没有丝毫好处,那些人要对你们屠村,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还是早些上报,让衙门保你们平安,更何况,就算是按照南国的律法,你们私藏尸体,也应当判个耽搁办案的罪名。” 村长的白胡子微微皱起,“我们不是没有报过官,可那荆州城内的衙门压根不管事儿,新上任的荆州刺史也只是个混账东西!村子里的人不是我们杀的,若是让此事传到荆州,他们定然会因此而断定人是我们杀的。” 夙柔愣了一下,荆州刺史?那位江大人? 宫家挑选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混账吧…… 夙柔放开了村长,“去上报,你们一直藏着这些尸体,也不是个办法,他们若是不管,我管。” 这事儿得让宫家的人注意到大漠东部有蹊跷。 第289章 这是我的帐篷 他们既然能找个跟她长的差不多的人回去骗阿爹和兄长,那么他们的目标肯定也有夙家。 众人瞬间沉默下来,耳边只能听到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 夙柔说的话,他们多少也要考虑一下。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流下来。 “在这之前,你们必须证明你们是好人!”村民中不知道有谁喊了这么一句。 夙柔手中的刀调转了一个方向,顺势把那锋利的刀尖儿给收了起来。 “我要是坏人,你们这会儿已经下去见阎王了。” “可你身边跟着一个大漠人!威胁我们也没用,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你,死的人是我们村子里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死的都还是我们村子的女人和孩子呢!就算是不报官,也没有什么影响吧。” 夙柔扭头看了一眼安德烈,皱起眉,“你们还跟你们村子里死掉的女人和孩子一样都是人呢,怎么你们现在也要死一个给我看看?” 众人再次沉默。 因为夙柔方才的那身手,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身手很好。 要是真的要对他们不利,方才抓到村长的时候就应该已经血溅当场了。 “好,我们答应你,但请你把那孩子还回来。” 夙柔这才意识到他们说的就是被安德烈抓来的那个孩子。 夙柔勾勾手,“我们也无意冒犯,只是想让你们去报官。” 其实这事儿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就是名声上不好听了而已。 本质上他们并没有损失什么。 安德烈把那孩子递给了其中一个村民。 夙柔冲他们摆摆手,“我会盯着你们的噢。” 她跟安德烈离开村子,天上的毛毛细雨也还没有停。 空气中虽然带着凉气,可是却感觉好像有点儿闷得慌,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夙柔燥热的扇了两下,身上粘腻的雨水混合着汗水,扇的这两下压根不起作用。 “好热,下着雨怎么感觉还这么热。” 安德烈斜睨她一眼,“难道不是因为你太激动了么,方才都要差点儿跟他们动气收来了。” 夙柔说,“那不会,我冷静的一批,回去能让你的人给我烧一桶洗澡水沐个浴不?” 安德烈说,“这么自觉的就直接使唤我的人?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夙柔从他这话里面听出来了一点别的意思……好像是阴阳她什么。 夙柔说,“你要对我做什么?你能对我做什么啊?” 安德烈:“……” “当年你去北国求娶我,我阿爹不同意,就连皇帝都是不敢点头的,更何况,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若是要强行对女子做什么,你如今走不到这个位置上。” “你就这么笃定你了解我?” 雨水淅淅沥沥,彻底将土地给打湿,闷热的空气突然飘来一股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叫夙柔稍稍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儿凉快。 夙柔晃了晃手指,“非也,我不了解你,我只是阅人无数,能看得懂你们都在想什么。” 上辈子的谢渊,这辈子的宫煜,她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安德烈当初求娶她,不是也是为了得到她家的势力么…… 安德烈挑了一下眉,“我若是记得不错,我比你大了三岁,你如今可没多大的,怎学着这般口气来教训我。” 夙柔掐腰,“那咋了?” 她还说安德烈现在也不像当时还没离开北国,还在她跟老太婆那儿的时候那么温顺乖巧呢! 这回到大漠恢复了身份地位就是不一样了哈。 夙柔跟安德烈回到营地的时候,俩人浑身都被雨水给淋湿了。 营地内的那些大漠士兵看着他们俩的眼神颇为奇怪。 这雨水不大,她跟安德烈一路走回来,身上的衣服也就潮潮的,不算完全湿透,但是! 他们的汗水跟雨水混在一起,粘在皮肤上,在火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俩人在外面干了什么让人大汗淋漓并且见不得人的事情才回来的。 十九公主从帐篷内冲了出来,侍女在身后赶忙撑起伞追了上去。 “阿烈,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跟夙柔离开了?你们俩去哪儿了?” 夙柔身心疲惫的进了帐篷,她直接倒在地上,“能先帮我准备一桶水么。我想洗个澡。” 安德烈叫来下人,“给她准备热水。” 十九公主扭过头去,神色担忧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阿烈……” 安德烈说,“暂且回去,我也要擦洗一下身子。” 他一边说,一边脱掉身上的外衣朝着夙柔所在的帐篷走去。 躺在地上的夙柔一个激灵迅速从地上翻起来,“做甚?耍流氓么。” 安德烈脱的就剩下一件里衣了,那结实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 “这是我的帐篷,你躺在这儿纹丝不动,我还以为你想耍个流氓。” 夙柔从地上爬起来,“给你给你,记得叫人把热水送到我的那帐篷去。” 夙柔浑身热的难受,这天儿真是诡异得很。 夙柔略过站在外面的十九公主的时候,眼神瞥了一眼。 她说,“我跟他就是去村子里调查另了一下情况,莫要胡思乱想。” 十九公主看着她的那表情都跟想吃了她似的,还是解释一下吧。 不过直到现在夙柔才看出来,十九公主对安德烈有意,安德烈对十九公主无意啊…… 但是,若是安德烈真的迎娶了这位十九公主为妃,今后那大漠之王的位置应当是安德烈的没跑了。 十九公主怔愣了一下,“你……” 夙柔摆摆手,“清者自清。” 她回到帐篷没一会儿,两个侍卫就提着装满热水的木桶从外面进来。 除了这俩侍卫跟木桶,十九公主也跟着来了。 夙柔外衫的带子解了一半,又给重新系上。 “你又做甚?你也要耍流氓么。” 十九公主盯着夙柔的衣服,“外面下了雨,你的衣裙都脏了,我给你拿了一套我的来,一会儿你给换上,是中原女子的服饰,不用担心。” 最后那句话,是担心她会在乎衣服风格么。 夙柔说,“噢……多谢。” 十九公主还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夙柔有点儿急了,“我要沐浴了,你不出去吗。” 十九公主说,“这毕竟是个军营,外面到处都是男子,我留在这儿能保证你沐浴的时候不会被人偷看。” 夙柔说,“不、不用……” 怎么十九公主也跟安德烈似的耍流氓啊?! “我们都是女子,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能让我瞧见。” 夙柔;“……” 这衣服,她看来是得必须脱了。 “啪啪”十九公主拍了两下手,候在外面的侍女端着各色各样的物件进来。 “我叫人伺候你沐浴。” 夙柔说,“你要看就看吧,不用伺候我,我原在将军府的时候,便没有叫丫鬟伺候的习惯。” 十九公主抬抬手,“那好吧,我让她们退下。” 夙柔脱掉外衫,没了衣服遮挡她光溜溜的身体直接接触到空气竟然觉得有点儿冷了。 身上的汗也连带着一起被冷风给吹下去。 十九公主问,“你身上,为何这么多伤痕?” 夙柔在红鸾楼养着的那段日子,皮肤被养的很白,就是她身上的伤势恢复之后,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夙柔搓了搓身子,进了木桶,将身子整个儿都泡在里面。 “被人打的。” 十九公主追问,“被什么人给打的?” 热气氤氲,从木桶里面飘起来的水汽扑在她脸上。 夙柔说,“北南国的一个公主,我也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她反正当时也死在我手底下了,不过伤我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290章 什么感觉?! 帐篷内突然安静下来。 夙柔扭头看向十九公主,“做甚?刨根问底的,你不信我?” 十九公主心虚的避开了她看过来的视线,“不是不信……只是,有些心疼你,一个女子身上落下这么多的疤痕,今后你要如何嫁人啊。” 夙柔趴在木桶边沿,“女子又不一定只能嫁人。” 十九公主说,“那女子除了嫁人,还能做什么?” 夙柔说,“还有这么多的大好河山还没有瞧过,怎么就能这么久嫁人了?反正我是不会嫁人的。”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更何况,她也不是身上这么多的伤疤不好嫁,而是她脸上这么大一道伤疤,换作那个寻常男子都不可能会愿意娶的。 夙柔看的淡,所以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比较好,也不需要去纠结那些情情爱爱,多逍遥自在…… 十九公主的神色动了动,“你……” “哗啦”夙柔撩起一些水珠,“你跟安德烈那日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个假夙柔的事情?” 十九公主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你偷听我跟阿烈的谈话?!” 十九公主站起身子,神色愤怒不已。 夙柔淡定的人把水撩在自己身上。 “我若是那个假的,你们现在可不一定能安稳的待在这儿了。” 夙柔自己主动撕破脸,十九公主也觉得没必要继续跟她装下去了。 “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夙柔?我们此行怎么就正好碰到了你?说不定你的任务就是留在我跟阿烈身边跟东部传递消息。” 夙柔没想到这十九公主跟当初刚见到自己的时候成了两幅样子。 不过夙柔觉得也情有可原,这十九公主喜欢安德烈,安德烈又跟她走的近,十九公主瞧着她不爽都是正确的反应。 夙柔有些头痛此事,安德烈这么好用的下手再找一个可找不来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选择离开安德烈的营地。 夙柔说,“我……你……” “啊对对对,我是假的,你出去跟安德烈说,听听他怎么说?” 夙柔不慌不忙的继续洗澡。 十九公主见她还是这副样子,恼羞成怒,大喊一声,“来人!去请阿烈过来!” 夙柔一怔:“?” “不是,我还没洗完呢,你好歹等我洗完了再把他给叫来!” 她神色有点儿慌乱起来,自己这会儿光溜溜的泡在木桶里面,这十九公主咋这么轴? 安德烈进来了不是正好瞧见了她这副样子?? 十九公主说,“你若是真的,我们自然会让你洗完这个澡,但方才你已经承认了你是假的,阿烈自然会收拾你!” 夙柔:“……” 夙柔刚从木桶里面站起来,她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安德烈的声音,动作紧跟着就僵住。 她这现在穿衣服也来不及了哈…… 夙柔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十九公主,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抬起腿搭在木桶边沿。 “你做甚?” 夙柔说,“我就想好好洗个澡,你反正也把安德烈叫过来了,我这身子呢方才你也瞧见了,你想叫他瞧我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她靠在木桶边个,姿势好整以暇,气的十九公主指着她大骂,“不要脸!” “怎么了”身后传来了安德烈的人声音。 吓得十九公主面色惨白,抓住要往里面进的安德烈,“阿烈她还在洗,你出来等她洗完,我有话要跟你说。” 看着十九公主拽着安德烈离开的身影,夙柔靠在木桶边儿微微勾起了嘴角。 夙柔洗好出来,换上了十九公主拿来的衣服。 她的头发还有些潮湿,不过好在她的头发还没有长出来,这一会儿功夫就能干。 侯在外面的侍卫瞧见她洗好出来了,毕恭毕敬的说,“姑娘请你去王的帐篷。” 夙柔说,“好。” 安德烈跟十九公主正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夙柔进去的时候,他们刚好中断。 “方才是她无礼了,你莫要生气。” 夙柔笑道,“为何态度突然给我来了个转变?可是信了我是真的夙柔?” 十九公主说,“阿烈是信的,可我不信,我不是没有跟夙柔接触过,你这厚颜无耻的话,倒真是不像她能说出来的。” 夙柔想起来上次她跟十九公主见面的时候,当时十九公主对她夙大将军之女的身份毕恭毕敬,说话都很客套。 夙柔自然也就对对方客套了一些。 夙柔指了指安德烈,“那咋办?我跟安德烈接触的时间比你久一些,就有没有可能,我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十九公主被她噎住说不下来了。 安德烈说,“那假夙柔的事情,你若是要知道,问我们不行,我那日也只是偷摸潜入府中瞧了一眼,感觉夙府的夙柔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是元姑娘偷摸找到我,告诉了我这件事。” “我本不信,认为那只是你不想让我纠缠你而特地叫元姑娘来告知我的,可直到我后来离开南国,奉命前往荆州调查大漠东部的事情,在林子里瞧见了你站在树上的身影后,我信了。” “这世上是真的有两个长的如此相像的人的。” 夙柔说,“那假夙柔当真与我一模一样?” 安德烈点头,“我此行来荆州一路大道,若你是回到夙府的那个假的,是不可能会走在我前面,比我先到的。” 夙柔沉思了一下,若是如此,她看来是必须要回去一趟瞧瞧怎么回事了。 夙柔说,“元温,她可还好?” 安德烈说,“元姑娘对你挂念得紧,一直担心你遇到危险,需要我派人传信去南国一趟么。” 夙柔摆摆手,“暂且不用联系他们,我处理了这边的事情,自己去。” 两个人的交谈,十九公主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嘴来。 安德烈说,“你这几日就留在这里吧,若是有需要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也好有个照应。” 夙柔说,“那村子的事情,解决掉之后,我需要回一趟红鸾楼去瞧瞧,到时候我便走了。”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以跟安德烈互相照应的地方…… 安德烈眸色晦暗不明,“你走之前,可否跟我打个招呼?” 夙柔点点头,“可以。” 等夙柔从帐篷出去,十九公主抓住了安德烈结实的胳膊,“阿烈!你怎就那么确定那就是夙柔?” 安德烈淡淡的说,“感觉。” “什么感觉?!你莫不是对她动了心思?她刁蛮至极!方才还口出狂言说叫你瞧她的身子,那个寻常人家的女子能这般说话?我倒是接的她一点儿也不像个将军之女!她这身份,还得需要再考量一番。”十九公主听到他这么说慌了。 安德烈对十九公主的无理取闹习以为常了。 他说,“你可知夙柔是谁?” 十九公主说,“不就是北国在灭国之前,夙大将军之女?整个将军府唯一的嫡女。” 安德烈说,“她出身显赫,阿爹是北国当朝大将军,上面三个兄长也都是武将,这是她为何敢刁蛮至极口出狂言的底气。” 十九公主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一个人的性子是可以完全模仿出来的。” 安德烈继续说,“抛开这些不谈,你可知天下第一商队玉坊?” 十九公主皱皱眉,“他们富可敌国,这跟夙柔有何关系?” “玉坊商队当家的姑娘叫元温,跟她闺中好友,情真意切的要好,背靠夙万和三位兄长,还有玉坊商队的财力依靠,她更是不用在乎这些凡尘俗物,若换做是你,你或许会比她还要刁蛮骄傲。” 第291章 被宫煜围了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空气中的寒气更显。 夙柔吃了护卫送来的东西,在营地内转了转,就回帐篷去了。 夜里,白天下了雨,寒气更甚。 她蜷缩在床榻上感觉有点儿冷,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嗖”一支箭直接射穿了她的帐篷。 夙柔睁开眼睛,紧接着,无数支箭从外面射了进来,插在她的帐篷上。 夙柔意识到有人半夜搞袭击,迅速从床上下来。 她穿好鞋子还没出去,安德烈就正好从外面进来了。 安德烈浑身带着潇潇寒气,跟她说,“我们被宫煜的人袭击了,你待在帐篷里面莫要出去,外面交给我。” 夙柔一愣,宫煜发现了他们的营地?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德烈就急匆匆的扭头出去了。 夙柔撩开帘子偷摸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一片狼藉,双方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大漠不是跟南国有关系吗,宫煜为何要率兵突袭?? 莫不是嫌安德烈挡道? 他这人咋这么霸道。 夙柔原本是想出去看一下什么情况的,现在也完全不敢出去了,是真真的怕跟宫煜撞上。 安德烈手持长刀,挡住宫煜的攻击,“我们在此地安营扎寨的好好的,为何突然朝着我们发起攻击?” 宫煜的力道霸道又强劲,偏偏安德烈的力道也不差,俩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在夜里发出一道火花。 宫煜说,“今日有一个村子的人到荆州的衙门去告状,说有一伙儿大漠人给他们村子里的井水下毒,害他们死了不少的女人和孩子。” 安德烈说,“此事并非我们所为,我也是奉我们王的命令前来调查,那村子的事情我们调查的差不多了,是大漠东部的人干的!” 安德烈倒是实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大漠东部给出卖出去了…… 宫煜说,“那么大漠东部的人呢?证据呢?” 安德烈说,“还未抓到,只是通过线索判断出来是东部的人。” 夙柔躲在帐篷里面,远远的看着他们俩打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磕馋牙啊…… 宫煜恢复身份之后,看起来像是能抬抬手就能弄死安德烈的样子…… 不行…… 宫煜不会真的打算弄死他吧?要是弄死了大漠的一个王,大漠跟南国又是一场仗要打…… 宫煜抬手,“都停手。”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护卫训练有素的全都停下了动作。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解释。” 安德烈请他进了帐篷,原本俩人见面还分外眼红打在了一起,怎么这会儿还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谈论起事情了呢? 夙柔看着宫煜被安德烈的人请进了帐篷,也还是没敢出去,外面这会儿还有不少宫煜的人。 她要是出去了,说不定会被宫煜的人给认出来。 但她现在真的好想知道他们俩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守在外面的护卫注意到她的目光,扭头看了过来,夙柔迅速放下帘子,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应该是…… 没被看到吧? 夙柔有些害怕。 外面传来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夙柔的目光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能够藏身的地方。 开玩笑,她若是被人撞见待在安德烈的营地内,传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他们夙家的人么。 听着这已经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夙柔的心跳如雷贯耳。 她被发现了。 她帐篷的帘子被人给掀开一角,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了十九公主的声音。 “做甚?这是我的帐篷。” 那个撩起帐篷的手突然垂了下去。 “我方才瞧见这里有人偷看,出于好奇,便想过来瞧瞧。” 十九公主身子挡在帐篷前面,“我的侍女胆子比较小,瞧一瞧还能不让瞧了么。” “是我冒昧了。” 这个人是宫煜身边的,夙柔记得,先前在北国的时候,她好像还跟这个人碰过面。 好在十九公主出面帮她挡下来了…… 夙柔松了一口气。 十九公主瞧着那人离开,转身进了帐篷,跟站在旁边的夙柔对上视线。 “别得意,你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只是阿烈交代了所有人,不能让宫煜知道你在这里。” 夙柔说,“那,谢谢。” 十九公主眼神半信半信的打量着她,“你跟他的关系不是很要好么,怎么如今还要躲着他?” 夙柔说,“我跟他……有点儿深仇大恨,所以暂时不敢出现在他跟前,不过,我知道,他这次在荆州,应该也是为了来找我的……所以,要辛苦一下你们不要跟他暴露我在哪儿。” 十九公主说,“我以为,你跟他的关系是很要好的,没想到你们俩之间竟然也有仇恨,之前的时候你们两个人明明看起来相处的都很融洽。” 夙柔有点儿尴尬,北国攻打南国,南国又攻打北国,这不是深仇大恨么。 更何况,宫煜找自己,说不定真的是要拎着自己的脑袋回去给他们南国的皇帝炫耀战功。 夙柔反正是没有胆子出现在宫煜跟前的。 十九公主说,“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你暂且就待在这里,需要什么我会叫侍女过来照顾你。” 夙柔乖巧的点点头,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 宫煜今天晚上没有离开,这叫夙柔整个夜里都睡得不踏实。 第二日清晨,营地内整装待发,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叫夙柔从梦中醒来。 夙柔打了个哈欠,她今日该去村子里看一看情况了。 “赵家村的事情,我有数,但是,若是不除掉东部,大漠跟南国的关系只会加剧惨烈起来。”外面突然传来了宫煜的声音。 夙柔张大了的嘴巴瞬间闭上,屏住呼吸去听外面的动静。 宫煜跟安德烈遛弯溜到这儿了? 安德烈说,“王上那边,过些时日我返回大漠的时候我会去劝他,还望煜王殿下能替我们在南国陛下跟前争取一下。” 宫煜说,“你们若是继续放任大漠东部不管,南国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陛下他何尝不是忌惮着所有人?” 一个国家的君主,怎么可能就那么跟表面上一样简单? 当年夙柔跟着宫煜返回南国的时候就察觉出来了这一点,但是当时北国还在,这南国的皇帝并不敢表现的太过张扬。 安德烈老实巴交的说,“这我们知道……” “还有,叫我宫煜。” 安德烈一愣,“宫兄!” 那煜王的身份,本就是南国的那个皇帝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强加给宫煜的身份。 这些年宫煜在北国因为北国皇帝的命令虽然并没有遭人虐待,可他毕竟是个质子,遭受的冷眼和嘲笑,还有一些人的暗中使绊子,更不在少数。 夙柔觉得,他不喜欢这个身份。 宫煜又问,“大漠王叫你来荆州,你为何带了十九公主这一女眷?” 安德烈噎了一下,他能怎么说? 直白的告诉宫煜,王上有意要将十九公主许配给他? 他又不傻,什么都得往外说。 他要是真的这么说了,那么就等于变着法儿跟宫煜说大漠王要把王位传给他。 快临近晌午,宫煜才带着人离开。 夙柔这才刚悄悄的从帐篷里面出来。 夙柔说,“宫煜没有起疑吧?” 安德烈说,“没有,他们夜里停手的时候,我便已经吩咐下去,叫他们都闭口不谈你的存在。” 夙柔说,“我也得走了,我今日要去一趟村子,后面回一趟荆州,我便要动身去南国了。” 安德烈皱起眉头,“不然,你留下来,我护送你去南国找夙大将军。” 夙柔说,“我一个人动身比较方便。” 安德烈眼中的芒黯淡了下去,夙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这不是说他拖后腿么…… 第292章 她真当躲在安德烈那儿自己丝毫不知情? 夙柔赶忙找话补窟窿说,“嗯……不是,我这不是想着,十九公主也在么,你既然是亲自将人家给带到这儿来的,那么肯定也得亲自去给人好好送回去。” 她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这村子里面的事情解决了,后面反正也不需要安德烈出手帮助什么了,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眼力见儿赶紧离开的好。 安德烈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我安排一个护卫给你可好?起码能保护你的安危。” 安德烈说完这句话,空气瞬间宁静了下来。 随便找的护卫可未必能有她身手好嘞,到时候遇到麻烦,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夙柔笑道,“无碍,我走了。” 她转过身,朝着营地大门外走去,跟身后的安德烈摆摆手,示意他不用送。 昨日下了雨,林子里的小路积攒了一些小水洼。 夙柔身子一跃,蹦蹦跳跳跳过了那小水洼。 她快年芳二十的岁数,心性却还跟个孩子似的。 暗处,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那欢快的身影…… 他昨日为何要围安德烈的那营地? 她真当躲在安德烈那儿自己丝毫不知情? 夙柔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朝着一旁看了过去,那是种被人直勾勾盯着好像要透过她衣服直击骨血的目光。 她看过去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奇怪,咋感觉好像有人看着自己。 错觉?还是安德烈暗中派人跟上来了? 夙柔眨眨眼,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继续往前面走。 她到了村子,出来迎接她的是昨日那个村长。 夙柔说,“你们动作倒是迅速,昨日下着雨,还能到荆州去报官。” 村长对她态度客套了一些,“我们这是按照姑娘的意思来的,就算是下着雨,也得赶过去啊……” 夙柔方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在村口看到了几个衙门的捕快。 看来她让这事儿传到宫煜那儿是没错的。 夙柔摆摆手,“这倒是不着急,你们既然已经报官了,那么后面的事情交给衙门来解决就可以了,我便离开了,今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你们莫要再继续固执了。” 她察觉到袖子被人从后面给拽住了,脚步一顿,只见那村长抓着她的衣袖。 “得罪了姑娘,我们只想活命。” 村长压低声音跟她说完这句话,高声大喊,吸引来了村子门口的那几个捕快。 “几位大人快来啊!她就是那个通敌卖国的人!她身边原先跟着一个大漠人!就是她给我们下的毒!” 夙柔:“?” “把她拿下,带回去审问。” 她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那几个捕快大步流星提着刀朝着她冲了上来。 夙柔眼神一凌,将几个捕快给踹飞出去。 她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眸子中散发出疏远的冷漠,斜睨眼睛叫村长松开自己。 “放开。” 村长被她的神色吓得颤颤巍巍立马松开了手来,“姑……姑娘。” 夙柔朝着那几个躺在地上的捕快走了过去,“我说了,给你们投毒的人不是我。” 她目光转而放在地上的那几个捕快身上来,“你们是归江大人所管?若是他手底下的人就这副德行,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啊,看来是留不得他。” 他们愣住,“江大人已经死了,如今掌管整个荆州的是被宫少将军新安排上位的一位大人,你是何人?” 这次换作夙柔愣住了,江大人死了?宫煜又安排了新的人来接管荆州? 这怎么可能,那江大人不是自诩跟随宫家的么。 夙柔阴冷的眸子看着他们,“我不是给他们下毒之人,是你们要抓我回去,我才动手的,别来纠缠我,我也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你们只管好好调查这件事,然后上报到南国去,想法子将这事儿告知给南国的那个老皇帝。” 她没再管这村子里面的事情,快速离开了。 宫煜有些头痛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将军,夙姑娘这不是多管闲事么。” 宫煜说,“她不是多管闲事,只是那大漠东部已经将手伸到了夙府,所以她必须要管,或许,她也知道我在荆州,故意躲着我,想借着那个村长的手将这件事告知于我。” 一旁的副将满脸不解,“夙姑娘既然想告知于你,那为何还要躲着?” 宫煜没接话,垂眼看了一眼这个副将,有些无语的又把目光放在了远去的夙柔身上。 “派人跟着她,她身上没带多少银子,若是进城了,就叫人想法子给她送些吃的去。” 副将问,“那将军你呢?不亲自暗中保护夙姑娘么。” 宫煜跳下树干,稳稳落在地上,“荆州官役对一个弱女子动手,这事儿我得去问问那新上任的县令爷。” 副将那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敢说出口来。 夙柔。 弱? 方才那一脚一个比他们军营里面的将士都猛! 夙柔在荆州城外观察了一下,确认自己离开的这几日荆州城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才敢动身进了城。 她人刚踏入城门,目光便被挂在城门上的那两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那好像是人的头骨,似乎风化了好些日子了,腐化的压根看不到原本是个什么面貌。 而且还时不时的有尸水从上面滴下来,叫进出城的百姓们自动避开了那两个头颅的下方。 夙柔注意到地上那滩黑乎乎的尸水,“咕噜噜……”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她摸摸肚子,就早上的时候在安德烈那儿吃了一点东西,她中间又去了一趟村子,到荆州城都下午了。 还是去找点儿东西吃吧。 街上热闹的到处都是小商贩的叫喊声,夙柔摸摸自己的荷包,目光透过酒楼的门槛儿,看向那小二端着的一整只烧鸡穿过人群给客人送菜。 好吧,她买不起。 只能在街上吃点儿小东西填饱肚子了。 夙柔在街角要了一碗阳春面,往那烧焦了的红鸾楼看了一眼。 老鸨和红鸾楼的姑娘们去哪儿了,这地方烧焦后她们好像就离开了。 “姑娘,你的面好了。” 一碗清汤寡水的面上飘着两片菜叶子,面汤上还飘着一点儿油星。 夙柔看着这面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荆州城内上哪儿去找流氓呢? 夙柔一口气将面给扒拉了个干净,没吃饱,又要了一份。 她一边吃一边跟摊位的老板闲聊,“老板,那城门口的两个人头可是江大人和县令大人?” 那老板正在低头擦桌子,见跟自己主动搭话,冲夙柔笑了笑,“可不是嘛,前几天的时候,据说是有一位将军率兵夜里进的城,当时许多人都被吵醒了,还以为是又要打起来了,没想到那位将军是来给咱们老百姓撑腰的,替咱们解决了两个大祸害!那将军入城第二天一大早那两个人头就挂在那儿了。” 夙柔捏着筷子,搅和了搅和碗里的面,“那江大人似乎上任之后也没干什么太过分的事情,那位将军为何会处决了他?” 她寻思,乔姐姐好歹能当个刺史夫人,这今后红鸾楼也算是把江大人给变成了稳定的一个依靠。 那老板甩了一下手里的抹布,“嗐,你不是我们荆州人吧?这江大人干的事儿可多了,也就是上任的时间短,别人知道的不多,可是我整天在这儿摆摊,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江大人看上一个红鸾楼的姑娘,这姑娘对江大人爱搭不理的,后来,起初这江大人就直接派人来红鸾楼抓人,拿其他姑娘的性命威胁这姑娘。” “这姑娘没办法了,只能妥协呗,但是也还是守着底线不愿意被江大人玩弄,江大人怕她跑了,就拿着其他姑娘的性命去拿捏这姑娘,我跟你说这红鸾楼的其他姑娘可就遭老罪了,每次从那江大人那儿回来,身上都得挂彩,啧啧,叫人瞧着可老心疼了。” 第293章 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想娶阿柔 那摊位老板突然低沉起声音,“你说说,那位将军眼里怎么能容得了这沙子?放着好好的荆州刺史不做,去嚯嚯人家姑娘,就是喜欢人家也不能这么干啊……” 夙柔眨眨眼,宫煜……有这么大公无私么。 突然,一个糖葫芦出现在了她眼前,那是一个干枯粗糙的手。 夙柔愣了一下,“嗯…嗯?” 这手的主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姑娘,请你吃的。” 夙柔说,“啊?” 怎么这人突然要送糖葫芦给自己? 她还没问怎么回事,那糖葫芦小贩扛着整个靶子就跑了。 夙柔:“?” 她看着被对方强塞过来的,红彤彤的糖葫芦,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 紧接着,这面摊对面,卖包子的商贩从屉子上挑了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扔进油纸这里面包着,三步化作一步似的来到夙柔跟前。 “他家面烦得很,姑娘吃两个包子换换口味吧。” 夙柔抓住要走的包子老板,“我没要你的包子,而且我也没钱买。” 谁知那老板摆摆手,“没事,姑娘觉得好吃,下次就还来我家拿就行,不收姑娘的钱,送给你吃的。” 那包子老板把衣服从她手底下拽出来,然后也跑了。 夙柔的眉头皱的更深。 面摊的老板说,“这老李头奇怪的很,怎么今日这么大方。” 夙柔问,“老板,你认得他们?” “成天在这儿摆摊做生意的,自然是认得的,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要都送你东西吃。” 夙柔的目光看向身后那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人跟着她啊…… 这东西也不是来路不明,是那些摊位老板亲自送来给她的,好像有谁暗中在给她投喂。 夙柔张嘴咬了一口糖葫芦,刚吃一口,一只烧鸡就被人给从旁边扔了过来,稳稳的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夙柔又疑神疑鬼的看向四周,结果还是一样的,路上的行人面色不变,她也没瞧出什么端倪。 那面摊的老板笑道,“哎呦,姑娘你这莫不是被哪家的公子哥给看上了吧。” 夙柔抓抓脑袋,又咬了一口糖葫芦,“谁家公子哥那么瞎眼瞧的上我。” 不过这些东西确实来的好,而且来的还很妙。 夙柔胃口一直都很好,她叫的两碗面吃完了也没感觉饱腹的感觉。 夙柔心安理得的吃起来,管他是谁来给自己送的,就算里面加了毒药要害她也应该是没关系的。 谁会专门拿她爱吃的东西来害她呢。 暗处,两个护卫瞧着夙柔坐在那儿吃完了一整只烧鸡,然后满足的拍拍肚子起身离开,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夙姑娘瞧着瘦瘦的,这胃口当真是顶好。 而且方才他们一路跟着她入城,她明明就瞧见了那挂在城门上,早就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两个脑袋,这会儿还能这样丝毫不受影响的坐在这儿吃东西,心理素质也是厉害的。 他们现在光是看到那烤的冒油淡淡烧鸡,脑海里面就不禁想起了那两个腐烂的脑袋…… 夙柔手中捏着没吃完的糖葫芦,继续朝着前面走。 突然人群前方来了一匹身穿盔甲的将士骑着马跟夙柔迎面走来。 街道两边的百姓纷纷避让开来。 夙柔见状也连忙站到一旁,背过身去。 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她先前在南国皇宫瞧见过。 宫煜不会还在荆州没有离开?? 等那些人过去,两边的行人才恢复继续往前走。 “咔”她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手上的竹签随手扔到了路边。 南国。 今日日头较好,夙府院子里摆满了系着红缎带的红木箱子。 夙万掐腰站在台阶上,瞧着来送礼的媒婆笑盈盈的念着礼单,他脸色愈发不好起来。 “沈家赶着成家然后下去见阎王爷么,这么快就把聘礼送了过来!沈家的那老头可一直都没亲自过来拜见老夫呢,就只有沈爻跟沈长明这两个娃娃在跑!没点规矩!闺女我不嫁了,把礼都撤回去。” 夙万一直想着找个借口拖延一下日子,但没想到沈家竟然这么厚颜无耻的就过来了。 那媒婆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赶忙凑上前来说,“夙将军,这……沈老爷也只是想着让这事儿先定下来了再来拜见,将军莫要生气,还望收下这些聘礼,毕竟夙姑娘跟沈公子也是情投意合,你也不能断了他们两个的缘分是嘛!” 夙万冷哼一声,“那老夫不管,沈老头现在再来老夫也不嫁闺女了,老二!撵人!” 夙风从屋子里冲出来,院子里来送礼的那些下人怕的后退了两步。 夙风说,“阿爹,没事儿放我?你咋不放老大。” 夙万瞪他一眼,“老大要动手的话,咱俩可拦不住。” 随后夙万满脸嫌弃的用眼神示意,“给人都撵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一点儿诚意都没有,还想娶阿柔。” 夙风指了指院子里的人,“沈家诚意可以了,早些把小妹嫁出去,你也好安心不是吗,小妹又不是要进宫去选秀,咱还能跟沈家要万里红装千两金不成?” 夙万扭头跨步进了屋子里来,“那咋了?要是真的有诚意,沈家就应该拿出万里红装的架势来!” 夙风有些无语,夙柔跟沈爻的感情应该还没有到那一步,而且,他们夙府如今也没有将军府这一个称呼了,沈家能掏出这些东西来,已经算是看在他这前北国大将军的称呼上够给面儿了。 夙万固执己见,夙风也不好说什么。 站在墙角的媒婆欲言又止的。 夙风就说,“你们暂且回去,叫沈老爷亲自过来跟我们谈婚事儿吧,莫要再直接送礼过来了,你们来回搬也麻烦得很。” “哎?”媒婆还打算说什么,就被夙风给叫了府中的下人来送客了。 等他们都走了,夙风进屋来找夙万。 “咱家如今的状况,你还能护着小妹一辈子不成?” 夙万还是那副铁了心的模样,“主要我还有一口气,其他人就别想随便将阿柔给娶走!除非让我看到诚意,确保那人真的能一辈子对阿柔好!” 夙风在椅子上坐下,“沈爻待她不错,咱们也不差小妹那嫁妆来补贴家用,你这么固执怎么不见得询问一下小妹的意见?” 夙万说,“阿柔她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随便答应的沈爻!当初他们达成的协议你没听元姑娘说么。” “听了啊,可姑娘家家总归是要嫁人的,你这副模样,我便知道,定然是四娘把你说动了,结果看到人家带着聘礼来了你又淋是反悔了。” “你舍不得小妹,这我能理解,但你这样,必竟是会得罪沈家的。” 沈家如今在南国要比他们有话语权的多了,最起码,沈爻在宫中担了一职。 夙万阴沉着脸,听夙风说的话觉得聒噪的很,叭叭叭的讲了这么一大堆也没说阿柔嫁到沈家有什么好处。 “啪”他一拍桌子,“不嫁,他们要真有本事,就来府中把阿柔绑了去给他们当媳妇儿。” 夙万撂下这句话,起身走了。 夙风:“……” 他犟个什么劲儿。 “二哥……”门外突然悠悠传来了夙柔的声音。 夙风寻声看去,夙柔正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 “小妹,过来。” 夙风招招手来。 夙柔跨过门槛儿,“二哥,方才你跟阿爹生气了?是因为我跟沈爻的婚事?” 夙风如今管着这个家的钱,身上莫名的多了一份儒雅。 “今日可有空?叫沈爻来府中一趟。” 要想把小妹嫁出去,还得先解决一下阿爹的问题。 解决阿爹问题的办法,就是找沈爻。 第294章 他眼里看着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 夙柔乖巧的点了点头,“好,那我这就收拾一下去找沈爻。” 夙风看着夙柔转身准备出去,突然又叫住她,“等等,你去的时候顺便把元姑娘也给一起叫来吧。” 夙柔迟疑了一下,说,“元温她应当是没空,近来她身边总是跟着尚九。” 夙风怔愣一下,“尚九?” 他记得之前的时候,尚九就好像对元温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这两个人…… 夙风说,“无碍,将她一起叫来吧,若是尚九缠的紧,就叫他一起过来。” 夙柔乖巧的点了一下头。 她去元家的时候,元温正坐在那儿用膳,尚九半蹲在桌子旁边,似乎是想叫元温跟着自己去哪个地方。 “小姐,夙姑娘来了。” 元温抬抬眼,尚九没好气的说,“你来做甚?别没事儿缠着她。” 夙柔说,“你若不会好好说话,我便亲手拔了你的舌头。” “你敢!有本事你就扒,看看夙万最后会不会跪到我脚边来求我饶你一命。” “啪”元温放下筷子,“你呆在这儿也是碍事的很,快些离开。” 尚九扭过头来,把目光看向元温,“你就答应我,我就不跟她一般计较。” 元温身边的丫鬟也是个嘴巴伶俐的,站出来说尚九,“我家小姐方才已经拒绝了你,尚大人还是快些离开。” 尚九不好继续纠缠下去,只好起身来,“我姑且先回去,等晚些我再过来找你。” 尚九路过夙柔跟前的时候,恶狠狠瞪了一眼夙柔。 夙柔坐到元温对面的位置来,“今日沈家送了聘礼过来,我二哥叫我过来将你一起给叫去。” 元温说,“沈家送去的聘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夙柔摇摇头,“并无不对,只是我阿爹不太愿意将我嫁过去了,说是嫌弃沈家的诚意不够。” “嗤”元温嗤笑出声。 夙柔一脸纳闷的瞧着元温。 元温说,“夙将军不过就是舍不得你,哪里是嫌弃沈家的诚意不够?” 夙柔说,“按照习俗,不应当是男女双方的长辈坐在一起敲定了日子,然后男方再把聘礼送来么。” 元温说,“这倒是,沈家多少有些敷衍你,也罢,我同你一起过去瞧瞧。” 元温叫人备了马,夙柔说,“我还要去一趟沈家,你姑且自己先过去。” 元温说,“那好吧。” 元家的马车在街上行驶,外面热热闹闹,元温瞧着街上的热闹面色却凝重了起来。 元闻傅明明收到命令了,却还没有回来见她,这说明他基本上有了反的心思。 元温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哀愁。 夙柔抵达沈家的时候,门口的小厮笑脸将她给迎进去。 “姑娘今日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的?” 夙柔说,“我来找沈爻,为何要提前派人支会?” 夙柔这个反问,直接将对方给问沉默了。 “其实今日想见你的人,是我家老爷,毕竟夙大将军将我们给送去的聘礼都还了回来,小的以为姑娘是过来给我们老爷一个解释的。” 夙柔说,“聘礼的事情是你们有错在先,所以,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下人被她给噎的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家的人并不敢针对她,毕竟先前的时候,夙柔干的那些事情吓人得很。 下人带着她直接去找到了沈家的长辈。 不等对方开口,夙柔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二哥想请沈爻去我家一趟,沈爻呢?” 夙柔有些没什么耐心了。 这话方才她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跟下人说了一遍。 这沈家在北国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也是个西广侯府,到了南国之后,却是混的还不如原先的那位置呢。 南国人一致对外,排斥外来人倒是也是正常的。 只是……沈家当初跟着谋反叛国,就为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们不后悔么。 “老幺入宫去了,若是找他,只能等他回来。” 夙柔说,“那我等他片刻。” 屋子里没几个人,带着夙柔一共就五个,剩下那四个都是沈家的长辈。 他们岁数都到了这份上,夙柔也不想刁难他们。 就这么简单两个问题,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 沈家的人有话想跟夙柔说,但却不敢开口,怕自己哪句话惹得她不高兴直接动手掀了沈家的屋檐。 而至于坐在旁边的夙柔,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跟他们说的。 半晌,一个人主动跟她搭话,“夙大将军今日,可是觉得我们准备的聘礼不够诚意?” 夙柔回答,“没有,应该只是觉着你们没去亲自见他,所以我阿爹有些不高兴。” 夙家人的作风便是,只要我不高兴,才不会管会不会得罪你,沈家在北国的时候生活了那么久,跟夙万又同是朝中的同僚。 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一人解释,“倒不是我们不想去,而是想着,没必要……这先前你同我们达成的交易,我们应当做到的那部分已经做到了,相反,若非有你跟老幺而婚事在,陛下他忌惮着对你们动手会引起朝中或者百姓们的情绪高涨,你们未必能够平安的在南国生活下去。” 夙柔说,“我们也不想刁难于你们,只是,这婚事,该给的,一样也不能少,三书六聘,你们连登门商量婚事的要求都做不到,实在是难以叫人相信你们等我嫁过来之后,后面会如何对我。” “我阿爹,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态度。”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还有一事,老幺为外室所生,并非嫡子,你们要的礼数,我们给的够了。” 夙柔微微皱起眉头,他们这意思,便是说沈爻在府中不受宠,所以给她的这些礼数也都是看在夙家的面子上…… “夙姑娘,沈大人回来了。” 夙柔的目光往门外看去,便瞧见沈爻迈开步子从门外进来。 沈爻瞧见她,快步进来跟屋里淡淡四个长辈行礼,然后转而坐到了她身边来。 “你怎来了?” 夙柔说话能噎死个人,“你呢你府中的下人方才带你进来的时候,没告诉你么?” 沈爻听出来她在生气,柔了一些声音,“说了,但我没详问,想过来问问你。” 夙柔瞧着对自己如此坦诚的沈爻,一时之间那心头的怒火也消减了下去很多。 夙柔说,“我阿爹不满你们没去亲自谈论婚事,所以将聘礼给退了回来,我二哥应该是担心我阿爹会继续生气,所以叫你过去跟他商量一下。” 沈爻转而看向了坐在屋子里的四个长辈。 他没说什么,扭过头来,看向她,“这个,我会跟夙大将军解释,那些聘礼,是我准备的,你可有觉得不满的地方?” 夙柔:“……” 自己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沈爻怎么还能反过来担心她会不会不喜欢那些聘礼。 她挪开视线,“嗯……没有。” 沈爻说,“我刚从朝中下来,换身衣服就跟你去夙府,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夙柔看着沈爻跟长辈告辞,然后离开出去换衣服了。 “老幺待你不错,这世上除了夙万,还有什么男子能够待你比老幺还要好的?” 夙柔说,“我知道。” 沈爻换好衣服,过来找她,牵过她的手,“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儿小礼物,等到了夙府,我再给你。” 夙柔突然停下脚步,“你不用做到这份上。” 沈爻回过头来看她,眼中映着她的模样,“我理应做到这份上,你要嫁的人是我,我家的人或许不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夙柔瞧着他的眼仁,心头涌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眼里看着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 第295章 吃我的醋还是吃夙柔的醋? 他们并没有走远,沈爻的话,叫屋子里的四个长辈都给听了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低下头假装啥都没听见。 这年轻就是不知害臊,这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来,果然也就老幺有这脸皮子! 沈爻跟夙柔一起爬上马车,沈爻发现她在偷偷瞧着自己。 便问,“怎么了?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夙柔垂眼,看了一下自己被沈爻紧紧抓在手心里的手,摇摇头,声音哑了,“无事……” 到了夙府,俩人也是一起进去的。 元温的眸子落在沈爻身上,“你们俩的感情可当真是愈发的好了,进个门都要手牵着手。” 夙万抬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不爽的说,“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松开!” 夙柔便想抽回手,可她那手被沈爻给紧紧拽着。 沈爻说,“今日前来,是想给夙大将军一个交代,还望将军先莫要生气。” 夙万本是不知道他要来的事情的,这不是元温来了之后,直接过来找的夙万么。 夙万冷哼一声,眯眯眼,眼神是非危险的打量着沈爻,似乎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儿来。 沈爻牵着夙柔进了门,“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想着两家本就认识,不需要再见面去商议婚事,认为我自己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后面我会让我家长辈都过来跟将军赔礼道歉,除此之外……” 沈爻从怀里掏出一沓地契和房契,“我兄长皆已成家,这是我这些年自己拼下来的积蓄,今后都是夙柔的。” 说着他便将那些地契和房契塞到了夙柔的手中。 这沉甸甸的手感,夙柔愣住了。 元温瞧了一眼,淡淡说道,“这东西,就这么直接给了柔柔,沈家的那个老顽固能愿意么。” 沈爻解释,“这是我自己赚的,跟沈家没关系。” 沈爻的诚意在这儿,就连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夙万也沉默了下来。 元温微微皱起眉头,这沈爻当年并不喜欢家中叛国,一心都是为了北国,后来为何会顺从? 元温的目光放在夙柔身上,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因为他瞧见柔柔选择了带着全家叛国。 元温心头气不打一处来,这二愣子,怕是压根还没瞧出来他身边的这个夙柔是个假货! 夙万说,“倒不是我不讲情面,而是你们家的那老头压根不把我家阿柔跟你的婚事当成一回事,既然如此,那何必要耽搁大家的时间呢,就算后面再来给老夫赔不是,那还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出了,你们才知道找补。” 沈爻噎了一下。 夙柔说,“阿爹,沈爻把他家当都愿意全给我,这说明他有心了的,莫要斤斤计较了,何况我们也不差银子。” 夙万声音里带着无奈,“傻丫头噢,这你嫁过去,可不是要扒他们一层皮么,他们这都不愿意,阿爹怎么可能会放心?这婚事儿,再等等吧。” 夙柔说,“阿爹,我不愿意等。” “你……” 夙柔很少跟夙万顶嘴,屋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夙万阴沉着脸瞪了一眼沈爻,“阿柔还未嫁过去,就这样站出来帮你说话,要不要点脸,这闺女,我说不嫁就是不嫁!” 夙万就是万事都是替夙柔考虑的,夙柔这般定然会让夙万更加笃定这都是沈爻的过错。 元温说,“柔柔,婚姻大事,不要操之过急,还是听夙大将军的,等等吧,我觉得,沈大人定然会想法子去处理好他家长辈那边的想法。” “是吧?”元温这话是询问沈爻的。 沈爻点点头,“这个,希望夙大将军和你能收下。” 他拍了拍夙柔手中的那一沓地契和房契。 在他们回来之前,元温就已经在这儿跟夙万聊了一会儿了。 所以元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沈爻和夙柔两个人都觉得方才肯定是夙万说了什么。 元温没站在夙柔这边说话,而且还是被夙万劝服的,那么定然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沈爻说,“元姑娘,我有一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元温一愣,“做甚?” 夙万冷笑一声说,“有啥不能当着老夫的面儿谈?见不得人?鬼鬼祟祟的!” 沈爻听到夙万阴阳怪气,也没生气,大大方方的承认说,“对,见不得人。” 夙府的花园有些小,比原先将军府的那个小多了。 元温坐在石凳上,大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什么事?连柔柔不能听?” 沈爻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在元温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尚九最近可是粘你粘的紧?要你陪他去狩猎。”沈爻一改方才那温文尔雅的模样,神色严肃起来。 元温怔了一下,“怎么了?” “不要去,陛下近日似乎暗中谋划什么,我推测这对你不利。” 元温反问,“你为何不跟柔柔说?” 沈爻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她性子向来简单,若是知晓这件事,定然会替你去讨个公道。” 元温说,“可知晓宫里暗地里谋划什么?” 沈爻说,“这我不知,我只报一下先前在醉香楼,你帮我兄长救回小夫人的恩,提醒你一下,莫要相信尚九。” 元温说,“这我自然知道。” 回到前院儿,夙柔跟夙万还坐在堂屋。 夙万说,“说完了?动作还挺快。” 沈爻恭敬作揖,“夙大将军,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夙万摆摆手,叫他快点儿走。 沈爻前脚刚走,夙万就噔噔噔拉着椅子在夙柔身边坐下,“咱给他的房契和地契卖了,换成银子,给你在城郊买套宅子可好?” 夙柔的表情,惊讶于夙万的厚颜无耻。 “这……会不会不太好?” 夙万说,“那咋了?要不是当时你跟他们达成协议,在他们离开北国之前说不定就被皇上砍了没命了呢,咱卖他俩房子跟地契有啥不好的。” 夙柔冷声道,“我……我想想。” 夙柔最是像夙万,父女两个缺德得很。 她若是不同意,想来会引起夙万的怀疑……可若是同意了呢? 沈爻怎么办…… 沈爻说的狩猎,是南国宫中举行的秋猎,朝中王公贵族身边都会带女眷前去。 一些已经成家立业的男子,会带自己后院儿中最得意,模样最出众的夫人。 夙柔打了个哈欠,“今日来的人倒是不少。” 坐在她身边的沈爻瞧她百无聊赖,“你若是觉着无聊,一会跟我一起进林子里去抓些小东西来打发时间?据说为了这次的秋猎,宫中的人去找了一些附近山里的村民来,特地在这里画出一块空地,放了不少的野味在这里面。” 夙柔问,“村民是为了防止那些野味跑出去?” 沈爻点头,“附近安排了村民把守,倒是不用担心会跑丢。” 夙柔看起来好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那我跟你一起去。” 沈爻摸了摸她的头发,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场面被南国陛下看在眼里。 尚九一向看不惯夙柔,他抱着胳膊径直朝着他们俩人走过去,硬生生将黏在一起的两个人给从中间分开。 “光天化日的,要不要点脸,还没成亲呢你们!” 沈爻挑眉,“你如此,是吃我的醋?还是吃夙柔的醋?” 尚九停下脚步,“吃个屁!看你们俩不顺眼而已!” 沈爻眼中爬上一丝玩味的笑,“噢,那么应该是元姑娘没跟着你一起来,瞧见我跟夙柔恩爱你生气了。” 尚九转身,刚要破口大骂,“你!” 便被一个威严的声音给打断。 “尚九,住手。” 第296章 反贼!你们就是元家反贼 众人循声看去。 便看到一个身穿凤袍,头戴金钗的女子叫住了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能跟夙柔和沈爻动起手来的尚九。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娘娘万福金安。” 夙柔跟沈爻见状便也跪下了。 尚九身上的气焰消退,这会儿乖的也跟只兔子似的了。 “都起来吧,今日秋猎,不宜起争执,陛下这会儿还未过来,你们便这般闹事,当真是大胆。” 听到此话,那尚九把脑袋给埋的更低了一些。 毕竟挑事儿的是他。 “娘娘,臣……臣不敢了。” 皇后摆摆手,一脸头痛淡淡模样叫尚九退下了。 夙柔跟沈爻也刚准备离开,不在这儿继续惹人注意了,却不想被皇后给直接叫住。 “夙柔留下,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夙柔一愣,神色惊慌淡淡看向沈爻。 沈爻抓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轻轻摇了两下头,示意没事,叫她不用太过担心。 沈爻说,“娘娘,夙柔她方才并未理会尚九,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皇后失笑道,“本宫对你们这些小打小闹呀,没兴趣,就是对她有点儿兴趣罢了,本宫又不会吃了她,你这么紧张做甚?” 沈爻额上肉眼可见的冒出一层细密的人汗液,他今日就只想带着夙柔散散心,并不想惹是生非惹人注目。 这会儿陛下还未过来,若是一会儿来了,瞧见这副画面,怕是很难会放过他跟夙柔的…… “娘……”沈爻还要说什么,却被夙柔给打断。 “娘娘,民女乐意至极。” 她去皇后身边之前,垂眼看了一眼沈爻,叫他不要担心。 皇后面容华贵,瞧着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主儿…… 皇后眯眼,发现旁边儿还有不少的朝臣家眷都还在这儿没离开。 “散了吧。” “臣等告退。”熙熙攘攘一大群人朝着皇后作揖行礼。 然后都慢慢退了下去。 独独留着沈爻还站在原地。 皇后说,“沈大人连本宫的命令都听不进去?” 夙柔冲沈爻说,“你先在附近转转,替我抓只兔子来。” 沈爻眸子里的担心可一点儿也不是装的。 等沈爻离开,皇后才缓缓开口,“你同沈家的婚事儿,本宫听闻近日就在筹备。” 夙柔垂眼,“是,娘娘。” “你虽是夙万之女,但陛下能对你跟沈爻的婚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然是瞧在你阿爹的面子上给足了你们情分。” 夙柔答,“民女知晓。” 她的回答毫无感情,平淡的如同一片死水。 “本宫有一侄女是先皇亲封的常乐郡主,前些日子在宫里的时候遇到了沈大人,对他一见钟情,本宫呢又向来疼爱她,已经跟陛下开了口,要陛下赐婚,今日陛下的圣旨应该就能传到沈府。”宫女送上来一杯茶水,皇后接过,端着茶杯品了一口。 “自古没有大的比小的晚进府的道理,你跟沈大人的婚事儿,本宫请钦天监再另外替你们算一个好日子。” 夙柔的瞳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皇后说这些,便是故意要给她难堪。 没有大的比小的晚进府…… 什么另外算个好日子…… 这不是在讽刺她么? 如果是真的夙柔怎么做? 她是会现在就动手杀了皇后?还是另外想办法。 夙柔设想了一下,她若是现在就动手,定然会给夙万和夙府惹来杀身之祸。 夙柔半天才开口,“娘娘……若是商定了常乐郡主跟沈爻的婚事,告知民女一声,民女好提前做准备。” 她极力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愤恨。 面对皇后瞧着自己的时候那眼里的不屑,她心头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皇后嗤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人茶盏,“倒是个聪明的人,沈大人虽然是投靠的我们南国,可如今也是我们朝中的官员,而你,跟你的阿爹,既不愿意投靠,便是陛下眼中的钉子,还是乖乖顺从陛下的安排便好……” 夙柔冷声回答,“自然。” 她现在突然明白,“夙柔”为何能那么柔弱了。 当初她跟“夙柔”交手,“夙柔”的能力都弱的不堪一击,大漠将她培养的各方面都很好,但却为了能够让她更像“夙柔”,让她收了本来的能力。 只展露出了“夙柔”会的那部分…… 皇后在这儿,四周有不少的侍卫,她单挑他们这么多人不成问题,可若是动了手,那么夙家便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夙柔”为什么会那么弱? 便是因为被这些人宠爱的太好了。 只是可惜,主人交给她今日的任务,也不是除掉皇后…… 她眸子沉了沉,去找沈爻的时候,沈爻已经打了一只兔子来。 夙柔问,“这么半天,你就只抓了这一只兔子?” 沈爻说,“你要的只有兔子,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只。” 她一愣,“其他的我没要,所以你就都放走了?” 沈爻笑了下,“对,打了也没什么用。” 夙柔心中暗想:那么抓一只兔子就有用了么。 沈爻把兔子塞给她,这兔子很肥,应该是被放进来之前,在宫里被养了几日。 夙柔说,“它身上没伤,你怎么抓到的?” 怀里这个通体雪白的小玩意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沈爻说,“你难道不是要拿来逗着玩儿么,所以我就没杀它。” 夙柔说,“想吃兔子肉来着,你既然没杀,那么把它带回去养着吧。” 沈爻说,“那你还想要什么?我去帮你都给打来。” 沈爻对她,当真是宠爱至极的。 夙柔说,“都有什么?我还想要一只鹿。” “鹿啊……可以,你想要,我都满足你。” 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崎岖的山路上,元家的马车正驱赶着往山顶上去。 元温坐在马车内,手中拿着一封信,这是元闻傅这么多天唯一一个送回来的消息。 信上说,元闻傅半路被皇帝追杀,所以抵达南国之后一直不敢露面,今日南国秋猎,陛下不会发现他,叫元温前来乌风山来会面。 信的右下角,还盖着元闻傅的章,这封信便没有被人假冒的可能。 今日确实是南国秋猎,元温也认为是个不会惊动南国朝中和陛下的好时机。 等到了山顶,定要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温突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撩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他们现在的这个位置,还在山腰上啊? 一把锋利的剑突然从外面插了进来,那剑横在她面前,叫元温呼吸猛地一滞,她头上的簪花被那剑给劈下了两片花瓣。 她抱着脑袋,蜷缩在马车内,大喊一声,“侍卫!” 可外面安静出奇。 外面的人撩开帘子,拽着元温的脚踝就这么把她给直接拖了出来。 她头上精致的发饰在拖拽的过程中散开,突然的袭击叫她防不胜防,看起来狼狈至极。 元温这个时候才发现,攻击她的哪里是别人? 就是她为了安全起见,出来的时候特地带的那些侍卫。 她打小出行身边都需要跟着侍卫保护,元温也清楚自己什么抵抗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不管是去哪儿,身边总要带着几个。 今日竟然是她身边的侍卫给自己带来的危险! 元温迅速反应过来,元闻傅的那封信是个陷阱。 “是元闻傅叫你们这么做的!?” “啪啪啪……”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 元温瞧见元闻傅带着一批人从旁边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他们似乎在这里已经埋伏了很久。 “我的小侄女哎,你当家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单纯?” 元温这会儿就算是再怎么单纯也能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咬牙,“反贼!你们就是元家反贼!” 第297章 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个没用的废物! “哈哈哈……反贼?” 元闻傅突然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仰天大笑。 “你可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归顺过你!他们本就是我的人,元家上下也一直都是我的!何来反之一说?” 元温双手被人背在身后捆了起来,白嫩的脸颊被侍卫毫不留情的摁在地上。 “元家是父亲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这些年,我因年幼,整个家都是你说的算,我当家,也从未插手过你的事情,为何要这么做啊?!” 这让元温实在是不解。 元闻傅弯下腰,将元温给从地上提了起来,“这个家,是我说的算么?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替你父亲还有你擦屁股!当年你祖父,也就是我跟你父亲的父亲临终前便是也将元家交给了你父亲 ” “凭什么啊?!我作为家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商队大小事物都经我的手!你父亲不过是个没本事的混蛋!你祖父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家族交给你父亲!” “还有你,明明他弟兄几个都还好好活着,当年死的时候当着商队几位老人的面把家主戒指交给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娃娃,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我来坐这个位置!” 说着,元闻傅掐着她脖子的手愈发用力。 元温感觉到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这些事情,元温知道。 但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原来这些事情在元闻傅眼里是这么痛苦的。 元家并没有只能把家主之位传给男子的规矩,所以,父亲当时将位置交给她,她觉得是因为她是元家唯一的一个子嗣。 只想着好好替父亲管好元家,尊重他们这几位长辈…… 元温眼前一黑,因为呼吸不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元闻傅双眼猩红,将她扔到马车上,闷声骂道,“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个没用的废物!” 元闻傅转而对那些侍卫吩咐道,“把她带回去,严加看管。” “是!” 元温醒来的时候,她是在马车上。 耳边传来翻开书页的声音,她瞧见坐在旁边淡淡元闻傅紧接着身子就是一僵。 元闻傅眸子盯着手中的书,声音也冷冰冰的,“我们已经入了城,回去之后,当众将你的家主戒指交给我,我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马车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音。 元温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当啷”她手上沉甸甸的东西叫她向下看去。 她腕上多了一副镣铐,这才叫她缓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眼前的这个人,是认真的。 元温说,“若我就这么直接给你了,你压根不会放过我,我不信你!” 元闻傅依旧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信不信由你,还有……”元闻傅放下手中的书,捏住了她的下颌叫她抬起脸来看着自己。 “别想着夙家会来救你,我想夙万这会儿应该已经自身难保了。” 元温蹙起眉头,“你们也对夙家动手了?!” 元闻傅说,“不然你认为我背后没有靠山,为何敢突然夺权?” 元温说,“是……是南国的陛下?!” 元闻傅突然弯起玩味的嘴角,又重新拿起放在身边的书看了起来,“你猜。” 元温被人带回去给关在了闺房,唯一可以出去的门给关上加了一把锁。 而元闻傅怕她有机会逃走,将她的镣铐,给固定在了床榻上。 “爷,已经上锁了。” 元闻傅上前查看了一番,确认大门的锁确实锁上了,这才转过身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元温向来娇气,把她关在自己一直居住的屋子里,她也压根没有逃走的能力。 除非…… 有人从外面破坏了大门进去救她。 “除了一日三餐,吃喝拉撒,谁都不准打开这道门,她若是跑了,拿你们试问。” “是!” 而这会儿的元温已经急的不行了,她方才看元闻傅的模样,不像是逗她的。 夙家的那个是假夙柔,若是有人对夙家动手,假的不一定会出手保护夙家啊…… 夙大将军不会有事吧…… 夙府。 夙万翘着二郎腿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府中有两位夫人打理,家中钱财还有老二在管。 他这不就是过上了理想中的辞官之后的养老生活么。 那摇椅一晃一晃的,好不自在。 就是感觉这摇椅有点儿废人,往这上面一躺摇两下,一下午的时辰就过去了。 “将军,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不见小姐回来?” 夙万摆摆手,“阿柔说今日跟沈爻去参加秋猎,估计还在玩儿吧,不用管她,叫她好好玩儿吧,这阵子一直窝在府中不敢出去,应当是给她憋坏了。” 不知怎的,摇椅上的夙万突然猛然睁开眼睛,一个利索翻身粗壮的大腿踩在地上从那摇椅上下来。 他厉声吩咐,三夫人季氏,“回屋里去。” 夙府的廊檐上,站着几十名手持弯刀的人黑衣人。 夙万拎起那摇椅,随手直接甩了出去,廊檐上的黑衣人迅速躲开,摇椅飞出院子外面,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季氏被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了。 “将……将军!” 还是四夫人苏氏将季氏给拉进屋去的。 夙万冷笑一下,“弯刀?大漠人?你们能出现在南国王城,那南国老东西允许的吧。” 这么多人,夙万有点儿虚…… 在南国安然无恙的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都养废了。 老二这会儿不在,老大跟儿媳妇还在屋里,要叫老大出来么…… 入夜后的荆州,静悄悄一片。 “阿嚏!”夙柔摸了摸鼻子,着凉了么。 她趴在房檐上往下方的街道看了一眼,街上这会儿已经没了什么人。 夙柔这几日一直在荆州城内晃悠,可算是找到了老鸨和红鸾楼的姑娘们的去处。 她们……直接住进了江大人的府邸啊。 夙柔趁着夜色,一个利索翻身爬上了墙头。 院子里嬉闹一片,虽然江大人不在了,但她们能够住在这里,说明便是宫煜授意的。 刺史府有兵把守,她不敢贸然被人发现,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在房檐上趴了下来。 她就是想看看她们,确认她们没了红鸾楼之后是不是过的好好的。 “乔姐姐,你怎穿的这么厚,快去洗漱,陆大人给我们准备了热水。”阿甜就那么披头散发,光着屁股屁颠屁颠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肉嘟嘟的小肚子滑嫩的跟个豆腐似的。 小孩子倒是无所谓。 就是院子里还有士兵把守,愣是没一个人眼珠子敢乱看的。 夙柔轻笑一下,阿甜当真是可爱的。 站在廊檐下的乔姐姐,伸出手来将阿甜给揽入怀中,“你这丫头,怎么光着屁股就出来了,也不嫌害臊,快些进屋,我一会儿便进去。” 阿甜说,“其他姐姐玩水,我想叫姐姐一起进去玩。” 乔姐姐摸摸阿甜的脑袋,“乖,你先进去。” 阿甜的目光转而看向了站在乔姐姐身边的士兵,那士兵清了清嗓子,挪开目光不去看阿甜。 “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事要跟乔姐姐商量?” 那士兵也没敢看阿甜,只说,“陆大人有些事情要跟乔姑娘确认,所以叫我来问的详细一些,阿甜乖,先进去,女儿家家不能光着屁股在外面晃悠。” 阿甜被乔姐姐说的时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被男子说了,反而觉着脸颊有点儿发烫。 “我……我这就回去!乔姐姐你忙完要快些进来,不然热水都要被其他姐姐给玩儿光了。” 看着阿甜屁颠屁颠的跑进去,乔姐姐才说。“我跟那位公子的事情,都已经告知陆大人了,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姑娘也莫要觉着烦,陆大人也只是奉将军的命令处理你跟那公子之间的事情,所以要清楚这其中的细节。” 第298章 我回来若是瞧不见你人,她们,我保证一个不落全都砍了 乔姐姐神色有些不耐,抿抿唇,说,“我跟那公子的事情,就是先前同陆大人说的那样,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 夙柔歪歪脑袋,她这个位置能把他们的话给听得一字不差。 反复询问乔姐姐跟那公子的事情,可不是不信啊……而是要确认这其中的细节……防止乔姐姐说谎。 夙柔的目光远远的打量着乔姐姐,看样子,乔姐姐先前被那江大人打的伤已经恢复了,瞧着神采奕奕的。 看到他们在这儿过的好好的,夙柔便安下心不少。 夙柔准备离开,却注意到远处的那一片点点亮光…… 那是啥? 夙柔盯着瞧了半晌,那亮光却是越来越近的。 夙柔愣住,等等……这么晚了城中还有士兵?? 那地方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正从远处缓步朝着这里靠近。 夙柔翻身下墙,刚落在地上。 “啊!——”一声惨叫划破沉寂的荆州城。 夙柔再次愣住,城内夜里的时候会有士兵负责巡逻,保证城内的百姓安全,这是她还没离开红鸾楼的时候,观察出来的规矩。 可这惨叫又是怎么一回事? 入夜后,晚风吹过肌肤叫人感觉到一些冷意。 夙柔趴在房檐上,远远的瞧了一眼,方才那声音的来源。 街上此刻人满为患,大批的大漠士兵闯进屋内将正在熟睡的百姓给驱赶到了街上。 他们脚下,早已血流成河,房屋附近则是有许多的血脚印,血腥味儿极为刺鼻。 夙柔微微蹙起眉头,大漠人深夜入城来了。 她想起来先前在村子的时候村长说大漠人给他们井水里面下毒的事情。 这些大漠人便是大漠东部,或许他们给村子里下完毒之后就没有离开,一直潜伏在荆州附近! 夙柔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荆州?还是为了什么别的东西,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呢…… 夙柔有些苦恼。 她匍匐在房檐上不敢挪动半分,现在这会儿下面全都是大漠东部的人,她若是被发现了,可未必能够跑的掉。 就是可惜了这些荆州百姓的性命。 她只有一个人,根本救不了他们这么多人的,只能这么眼睁睁淡淡看着…… 夙柔心中有些小失落。 这么多鲜活的性命在眼前没了,她觉得惋惜。 夙柔叹气,准备悄悄离开。 一道凌厉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谁?!” 夙柔身子一僵,跟下面为首的那位男子对上了视线。 “房檐上还有人!拿下!荆州城内,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夙柔转身便要跑,她这张脸被大漠东部人瞧见了那更是自寻死路! 她不知道大漠东部的人跟代替她回到夙家的那个假夙柔具体有什么关系,但是若是叫其他人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夙柔,她觉得自己肯定逃不掉的。 就拿最坏的想法来打算,那个假的就是大漠东部因为什么特地安插在阿爹身边的,那么她如果被发现了,就等于告诉大漠东部她这个真的还活着! 这不是肯定会想法子除掉她么?! 前方没有路了,夙柔纵身跳下房檐。 路边有一个卖面具的摊子被掀翻,上面的面具散落一地。 她顺手从地上捡了一个,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面具摊倒着的地方好巧不巧就在一片血泊之中,夙柔戴着的那个面具,是一个狐狸的,上面还挂着粘稠的血液。 她抄起放在墙边的扁担,扭头给身后的追兵来了一棍子。 浓浓夜色衬托之下,她脸上的这副面具,多了一分诡异之色。 就是这扁担不结实,砸在对方身上的时候,直接断了。 夙柔掉头就跑。 可身后的追兵还是紧追不舍的。 她体力打从在红鸾楼醒来之后,就比原先要好一些,可如今就是她体力再怎么好,身后跟着这么多的跟屁虫怎么都甩不掉,也只会觉得烦。 她朝着身后瞧了一眼,这个距离,他们派援兵过来支援,一时半会儿的也过不来了。 她步子骤然一停。 方才那么多百姓她出手的话一个也救不了,现在,就只有她自己。 这都打不过的话,就见鬼了。 她顺手抄起手边的推车,朝着那些个追兵扔了过去。 这街上没有什么太顺手的武器,但也就凑合用吧。 大漠士兵倒在地上痛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人说,“快!回去请阿兰大人派兵支援。” 夙柔眼疾手快,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捡起来,猛地一下划破了对方的脖子。 夙柔迈开步子还要上前,“嗖”一支箭射穿了她的肩膀。 鲜血从她肩头涌出,将她的衣裙给迅速染红。 夙柔:“?!” 他们竟还带了弓箭手。 夙柔循着这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便发现那房檐上,不知何时埋伏好了数十名弓箭手。 不是…… 耍无赖么这不是! “杀!” 一声令下,无数支箭从天上落下。 夙柔扑向那街边的推车,给自己找了一个掩体。 肩头传来的疼痛叫她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其实经历过被扔下悬崖一遭之后,她基本上看淡了生死。 可是被对方这么一箭射中真的好疼啊…… 外面还有弓箭手,她一个人也打不过,等他们射完,自己还是赶紧跑吧。 这不是她不管荆州的百姓,是她管不了啊! 人都是自私的,当然是自己活命重要。 命都没了,她拿什么保护其他人。 这箭雨密密麻麻,有几只已经扎穿了夙柔拿来挡着自己的簸箕,那锋利的箭头距离她的眼睛就一寸。 她这会儿是不是应该庆幸,大漠的士兵力道不大? 外面渐渐停下了声音。 夙柔等了一会儿,悄咪咪的拿开了簸箕。 下一瞬,一把锋利的弯刀便朝着她刺了过来。 夙柔呼吸一滞,那刀锋近在咫尺,直直的冲着她的面门而来。 完了! 躲不开了。 “扑哧”一声,面前拿着弯刀的人被一把长枪刺入胸膛。 弯刀从手中掉落正巧砸在她的脚边。 而拿着弯刀的人也一脸惊恐的往身后看去。 宫煜长驱直立,手持长枪,身上的甲胄被月色照的闪着温润的芒,一缕长发垂在他肩头,本就俊美的五官这会儿透着一股子的清冷。 夙柔的心沉了沉。 她无措的蜷缩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他,然后磕巴的说,“你……你杀了他,就……就不能杀我了呦。” 宫煜凝眸,随手便挡下朝着自己打过来的大漠士兵。 他俯下身来,一把扯掉她脸上的面具,夙柔以为他确认了自己的脸,要拿长枪捅死自己,闭上眼准备等死。 “咔”一声,耳边传来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宫煜掰断了她身上的箭,将她扛在肩头,至始至终,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拿下东部叛军头颅数量多者,赏黄金万两,活捉东部叛军头目,加官晋爵!” 宫煜话音刚落,一帮将士似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这个夜晚,早已鸡犬不宁。 宫煜将她抱到一条巷子口,红鸾楼的老鸨也在。 夙柔跟老鸨对上视线的同时,俩人都愣了一下。 宫煜将她放在石阶上,冷着脸指了指那老鸨,“我去解决一下荆州城内的叛军,跟着她回去,医师已经准备好了,叫她们给你止血,你要跑也可以,我回来若是瞧不见你人,她们,我保证一个不落全都砍了。” 这人威胁她。 夙柔没敢说话,她现在有种偷摸溜出去玩还正巧在街上被抓包的感觉。 好心虚啊…… 不管是对宫煜还是老鸨。 宫煜直起腰身来,看了一眼老鸨,“她便辛苦你带回去了,有劳好生照顾。” 宫煜冲着老鸨作揖鞠躬。 老鸨吓得赶忙将腰身压的更低,“将军安心去,我定然将她照顾的极好。” 第299章 谁能料到你竟真是位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啊 剩下老鸨和夙柔了,俩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格外尴尬。 夙柔撇开视线,心虚的说,“我说他是个小淫贼你信不?” 她问的小心翼翼,担心她不在的时候,宫煜跟老鸨说了一些什么不该说的。 谁知那老鸨叹气,弯下腰来,将她搀扶起来,“信~你可还能走?我带你回去。” 夙柔问,“回哪儿呀。” 老鸨说,“刺史府啊,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这阵子一直住在那刺史府,红鸾楼如今都被烧的没了,我们只能把那里当成家。” 夙柔噎了一下,她今日夜里刚去了刺史府来着。 夙柔说,“宫煜那边不需要帮忙吗。” 老鸨说,“将军他在,问题不大,莫要过于担心,反倒是你啊,怎么又把自己给弄成了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夙柔可以走倒是可以走,她伤到的地方又不是腿。 只是走的时候,就忍不住哆嗦一下。 她总觉得那只箭好像刚好擦过她的骨头,走两步就磨的她骨头生疼。 老鸨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便说,“你若是走不动了,就告诉我,我去刺史府叫人来帮忙将你给抬回去,只是荆州城今晚,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刺史府而已。” 夙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到了刺史府,才意识到老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前面来的那趟明明外面还没什么人把守,这会儿,就已经安排了这么多的士兵。 门口的士兵见了她,恭敬作揖,“夙姑娘。” 夙柔额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那汗水将她的脸颊给打湿。 走到台阶前面,她已然没了力气。 老鸨扶着她,“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呀。” 士兵们不为所动,而院子里的红鸾楼的姑娘们则是率先冲了出来。 “柔姐姐。”阿甜站在刺史府大门后面,软软的叫了她一声。 几个红鸾楼的姑娘合力拖着她的身子将她给从门外拽了进去。 院子里,除了红鸾楼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被送进来避难的妇人和孩子。 夙柔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鸨急了,喊道,“医师呢?快啊!” 夙柔被抬进了一个屋子里,她浑身赤裸的坐在床上,艰难的从嘴里挤出来了一句安抚的话来,“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纱帐之外,乌泱泱站满了红鸾楼的姑娘。 隔着一层纱幔,也能瞧得见她那身板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给夙柔处理伤口的是医师的小徒弟,女子。 其实这位小徒弟一从门外进来,站在门口的姑娘们便都明白了夙柔跟宫煜之间的关系。 “来个打下手的,去接两盆冷水过来。”那小徒弟提着药箱跨过门槛儿,来到床边坐下。 老鸨说,“噢噢,我来!” 小徒弟的手轻轻抚摸上她的伤口边沿,夙柔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的伤口疼得厉害,这小徒弟的手就跟个羽毛似的,轻轻在她的伤口上挠了挠。 “夙校尉,箭前面有倒刺,我只能帮你顺着取下来。” 夙柔点头如捣蒜,“快点。” 小徒弟的手很稳,“我先帮你把箭掰断。” 夙柔点了点头,这次不再说话,额上青筋暴起,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夙校尉先前可是受过重伤?” 夙柔疼得鼻涕都要冒出来了,这小医师咋话这么密? 她刚要开口,小徒弟的手便伸到了她身前,一把便将那支箭给拔了出来。 鲜血溅在床榻上,染红了扑在她身下的绸子和挂在窗边的纱幔。 老鸨端着一盆水,跟一个姑娘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 瞧见这景象,老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夙柔的眉头皱的更甚,倒在床上将老鸨跟其他姑娘吓得不轻。 “阿柔!” 小徒弟伸出手来,“莫要过来,我要给她止血了。” 夙柔躺在床榻上缓了一下,才稍微缓过劲儿来……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方才到现在,她愣是一声也没喊出来。 小徒弟说,“夙校尉,忍着些,你先前受的伤似乎伤到了骨头,加上这次的伤重新破坏了你刚愈合的伤口,所以,会很痛。” 夙柔的血很快就浸染了一整盆清水,她中途好几次都疼晕了过去。 老鸨将她抱在怀里,叫她枕着自己的膝盖,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接下来上个药就好了。” 夙柔泪水盈满眼眶,吸了吸鼻子,“好疼啊!!!” 老鸨笑道,“没事了。” 小徒弟给她包扎好伤口,把手中吸饱了夙柔血的布条扔进盆子里。 “得亏你这身子骨比一般女子强壮,不然这会儿可没一点力气喊出来的。” 夙柔说,“多……多谢。” 如果她自己的话,还真没法子将那支箭给好好取下来。 小徒弟说,“校尉大人言重了,在下先离开了,将军身边还有人需要我。” 夙柔点点头,那小徒弟刚退出去,老鸨便也叫红鸾楼的那些个姑娘们退了出去。 “嘎吱……”两扇门板轻轻合在一起,屋子里就只剩下老鸨跟她。 “阿柔,你姓夙?”老鸨的声音悠悠从耳边传来。 原本躺在老鸨怀里的夙柔身子一僵,默默的滚了下去,盖好被褥背过身不再去看老鸨。 “好困,伤也好疼,我要睡了。” 老鸨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没用力。 但这让夙柔更害怕了。 “北国赫赫有名的那位夙大将军的夙?” 夙柔扯了扯嘴角,装蒜的说,“我怎么可能出身那么好?我就只是一个草包!我不是,我没有。” “方才进来的时候,宫将军的侍卫叫你夙姑娘,而方才,那位给你疗伤的姑娘称呼你为夙校尉,你若是不想承认也就罢了,一会儿我就跟红鸾楼的姑娘们说,你一直不回来便是嫌弃我们红鸾楼穷,所以这些天才离开了那么久的。” 老鸨故作哀愁的叹了一口气,松开夙柔直起身子坐在床榻边个,“要知道啊,你这些天不在的时候,她们一个两个天天嘴边念叨着你,生怕你遇到危险了,被坏人拐走了去,天天嚷着说要出去找一找你,噢,还有阿甜,宫将军给她的糕点可是一点儿都舍不得吃的,偷摸藏在她拿被褥里面,说是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要跟你一起分着吃。” 这老鸨,当真是宫煜出现之后就不好糊弄了。 她大概只有能拿出玉溪,跟老鸨说她是皇帝,才能让这老鸨打消念头了。 但她拿不出来。 夙柔说,“倒不是我不想承认,而是在有一些人的眼里,我应该是已经死了的,我不想给红鸾楼带来祸事,所以当初选择离开了,若是因为我,让你们都死了,我真的会很内疚的……” 老鸨见她松了口,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转过身,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也不想为难你呀,当初宫将军带兵找到红鸾楼的时候,我可是还在极力帮你掩饰,你这丫头一点儿也不老实!万一宫将军杀人如麻,当时就直接砍了我怎么办?” 夙柔闷声嘀咕,“他们宫家,不会杀人如麻。” 老鸨瞧着她,一脸的无可奈何,“你了解宫将军,可我们不了解啊,你当初被送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刀伤,我就应该想到你的来历没那么简单,谁能料到你竟真是位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啊……” 老鸨一脸的为难,似乎是觉得她的身份让红鸾楼为难了,“当时帮你一起掩饰的那位宫家的大人,是不是也是假的?” 夙柔低着头,不敢去看老鸨的表情,她的身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天大的麻烦。 她点了两下脑袋,“她是我阿爹原先那位跑了的二夫人。” 老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们俩既不像母女,也不像仇人的。” 夙柔的眼神在屋子里飘忽,这屋子富丽堂皇的,她真的怕老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管她要什么。 老鸨瞧她心不在焉,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们都很担心你,你的身份,我会替你保密,但明日,要出去跟她们好好解释一下你为何会离开,哪怕找个借口也不要叫她们那么担心。” 第300章 你跑一个试试,我这就杀了她 夙柔乖巧的点了一下头,等到明日是绝对不可能的,红鸾楼的姑娘们待在这儿有宫煜庇护,她自然可以安下心来。 她要在天亮之前偷摸溜出去! 开玩笑,宫煜让她不要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改明儿哪天真的动了杀心她想跑都跑不掉了嘞。 等老鸨出去,夙柔躺在床榻上歇息了片刻,她睡得不深,耳朵无时无刻都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半夜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厮杀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睛。 快步下床来到门后,这声音不大,是从刺史府外面传来的。 搞什么,宫煜不会连那仨瓜俩枣都打不过吧! 院子里还有不少的百姓,万万不能叫大漠人进来。 她拉开门,这会儿外面的天蒙蒙亮了。 虽然还没有彻底亮起来,但是也差不多了。 而院子里原本的那些百姓,一个两个都扎堆被士兵给藏了起来。 “夙姑娘,快进屋!外面交给我们来便好。” 那士兵叫住她,话音刚落。 一个士兵被从门外给打飞了进来最后身子撞在石头雕刻的扶手上吐了一口血咽气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慢步跨过门槛儿从外面进来。 这个人魁梧到什么地步呢? 身上的肥肉都在随着他走动的时候一颤一颤的。 “这地方果然藏了不少的人。” 男子身上有大漠蛮王身上独有的刺青,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花纹,弯弯绕绕的缠绕这男子的肩胛上。 院子里的士兵迅速集结将夙柔挡在身后,南北两国的人身材都不如大漠人壮实,他们站在这大漠人跟前,显得格外渺小。 夙柔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人的身材和阿爹差不多,但是个头要比阿爹高很多…… 那男子目光定格在夙柔身上,“你不是应该在南国么,夙万已经抓到了?” 提到夙万,夙柔愣了一下。 她被吓得已经忘了躲避。 男子见她不说话,突然失笑,“嗐,原来不是,如果你是她……” 男子抬起手来,朝着夙柔砸了下去,“那你就应该是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夙柔喽。” 夙柔迅速躲开,男子的拳头落在她方才站着的位置,她肩头的伤隐隐作疼起来。 而方才那些个挡在她身前的士兵都喷出一口血来,被男子给打飞了出去。 入夜后围城,便是因为镇守城门的士兵警惕心弱,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应当是为了拿下荆州,提前做了计划,只是应该是没想到,宫煜会带兵守在荆州。 “夙姑娘,快走!”被打飞的士兵扑上去抱住了男子的脚。 力道上悬殊过大,他们虽然是为了救她,但这样,也只是白白搭上他们自己的性命而已。 夙柔弯下腰,拔起地上已经死了的士兵的佩刀。 “不用保护我,你们去我身后,保护院子里的百姓。” 男子眸子定在夙柔的肩上,“你拦不住我的,乖乖过来受死能减去一些痛苦。” 男子身上带了弯刀,但他光是不用武器就能抵的过他们这么多士兵! 夙柔手中的刀接了男子两拳,她的胳膊就已经酥的压根握不住了。 这男子动手很有巧劲儿,他不打刀背和刀锋,就打刀身侧面,一拳下去,刀身晃动。 夙柔差点儿脱手。 阿爹他打的都是这样的仗,这样的对手,才是战场上对手的能力。 阿爹原先能做到大将军这个位置,几乎是打了无数场这样的仗。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但若是现在退缩跑了,这院子里的百姓怎么办? 旁人的性命与她无关。 北国没了,将军府也没了。 她更不需要去为了维护阿爹在百姓之中的名誉而拼上自己的性命。 可…… 她真的能冷眼旁观看到一条条无辜的性命丧生在大漠人的刀下么…… 拖延时间吧,拖到宫煜带兵回来为止。 等宫煜回来,她就不用管这些百姓了。 她肩头的箭伤复发,鲜艳的血再次将她的衣服给染红,夙柔被逼的只能后退。 她被逼得来到了墙根,身后退无可退。 夙柔翻身朝着另一头躲开,男子的拳头砸在墙上,被她一直躲避的行为惹恼了。 男子拔出腰上佩戴的弯刀,盯着夙柔的身影骂道,“小王八羔子,老子今儿非得宰了你!” 继续躲下去,她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她的胳膊现在这会儿就跟快要断了似的生疼! 那疼的好似将她的骨头合在一起来回摩擦! 呜呜呜……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期待过宫煜赶紧出现。 男子气炸了,“砰”一声,一拳砸在了院子里的门上。 屋子里这会儿正巧有一个趴在墙上偷听的女子。 他掐住那女子的脖子,跟拎小鸡似的一把将对方给提了起来。 “你再跑,我就掐断她的脖子!” 夙柔脚步顿住,“那怎么办?我不跑的话你就要掐断我的脖子了。” “她的脖子重要,你的脖子重要?!” 夙柔回答,“我的脖子重要。” 男子表情变了变,跟个锅底似的十分有意思。 “你烫烫夙万之女,还能在乎自己的性命!” 夙柔耸耸肩,“那你扭呗,只要别打到我就行。” 男子手上力道加重,被他掐着的那女子脸色也逐渐铁青起来。 夙柔攥紧了手中的长刀,这人块头又高又大她做不到一刀见血,就这么冲上去,她自己也得搭进去。 算了算了,搭进去就搭进去。 夙柔双手持刀,便冲着那男子冲了上去,她手中的刀还未碰着那男子,男子便像是一个泄了气的馒头瘪了下去。 夙柔一头雾水的看了看男子,又看向院子四周,什么情况,她如今自己练成那逆天的本事了? 嗤…… 这话她逗逗自己都不够的。 不过……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夙柔扔掉手中的长刀,“你们平安无事了,在宫煜回来之前,你们都老实的待在屋子里莫要随意走动。” 老鸨在屋里想叫她,夙柔人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上了房顶。 “你跑一个试试,我这就杀了她。”宫煜声音洪亮。 站在房檐上的夙柔往大门口瞧了一眼,宫煜浑身是血,清俊的五官上满是疲惫之色。 而他拿来威胁她的那个人…… 瞧着有点儿眼熟啊。 宫煜手中握着长枪,锋利的枪头对准了那人的心脏。 夙柔瞳子不禁放大,“老太婆!” 老太婆瞥了一眼宫煜,冲她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来。 “姑……姑娘。” 夙柔从房檐上下来,她有太多的话想问老太婆了,打从南北两国交战之前,老太婆便失去了踪影。 她实在是想问问老太婆这阵子都去了哪儿。 她还未走到老太婆跟前,便被宫煜给拽着衣裙一把扯了过去。 夙柔还没来得及说话,他高大的身形重重压在她身上来。 “哎?哎!耍流氓呢不是。”夙柔尝试着用胳膊去抵抗宫煜,她胳膊疼得厉害,没半点抵抗的能耐。 整个人都被宫煜的身子给压住,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两个士兵过来将夙柔身上的宫煜拉开的。 她身上沾染了宫煜身上带着的气息,肩头的伤势被他一压,疼得也更厉害了。 她被老鸨等人给搀扶着送回了房间。 大约是怕她真的跑了。 老鸨这回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房内。 “将军刚回来,你便要离开,这成何体统?”老鸨训斥着她。 夙柔不以为意,她在人生里面,压根没有体统这两个字。 那小徒弟医师给她重新止血准备包扎伤口的时候。 老太婆出声说,“姑娘,可还信得过老身?若是信得过,叫老身给你瞧瞧伤势。” 第301章 我能把南国那老东西给撵下去不 夙柔说,“你要看,便看呗,这儿又没人说你什么。” 夙柔不明白,老太婆在忌惮什么。 那小医师开口说,“大人若是想让毒婆给你瞧身子,总得问问将军的意思,再者,大人总得长些心眼来。” 夙柔听不出这小医师在阴阳怪气,皱着眉,“老太婆是我的朋友,她担心我,要瞧瞧我的伤势,为何要去询问旁人?” 老太婆面色为难,夙柔以为是老太婆在这儿的时候被宫煜的人给欺负了。 南国人先前似乎就是最讨厌他们北国人的。 夙柔掀开被褥,便要从床榻上下来。 老太婆见状只好解释,“是……煜王殿下,怀疑我,这是应该的,姑娘莫要生气。” 夙柔没听明白老太婆的话是什么意思,“啥?他怀疑你啥?” 老太婆扭扭捏捏的说,“这阵子……我被东部要挟帮他们做事,应当是……怀疑我已经被东部的人策反了。” 夙柔怔了一下,若是这样,那么宫煜就是没错的。 夙柔说,“那他也管不着,他人呢?把他给拽过来!” “将军伤势比较严重,我师父还在帮他治疗,大人若是要过去找他,还是等将军醒来吧。” 夙柔作势就要起来,但老太婆跟那小医师都怕她出什么幺蛾子,赶紧过来扶着。 夙柔说,“我没事,我去瞧瞧。” 大漠东部从前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大人若是着急,总得等将军醒来,现在还是莫要过去了,将军那屋……应当是一团糟的。” 老太婆也劝说道,“是呀,姑娘不如现在叫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势?若是姑娘不信我,那便算了。” 夙柔扒下肩头的衣服,“你瞧吧,倒是没什么事。” 她背过身去,老太婆跟着也弯下腰来。 这个时候夙柔察觉到了不对劲。 老太婆的手呢? 为什么就只剩下一只了。 夙柔猛地抓住老太婆伸过来的那只手,“你那只手呢?” 老太婆动作一僵,“这……被东部的人给砍了,姑娘,老身没事的。” 老太婆方才站在屋子里那么大一会儿她都没有发现! 老太婆的袖管里,有一只是空荡荡的。 或许是还未习惯一只手,所以老太婆伸出手来的时候,身形跟从前就明显的差别。 夙柔撩开老太婆的衣服,伤口已经糊住,应该是老太婆自己用了什么法子去让伤口没有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老太婆的胳膊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硬痂。 夙柔说,“你当时理应是要过来跟我汇合的,你是怎么被东部的人给抓到的?” 老太婆收回手,“在带着人过来跟姑娘汇合的时候,东部当时早就已经在北国附近埋伏好了,似乎就为了抓我……” 夙柔心中有些愧疚,她当时若是没叫老太婆回来就好了…… 那之后她在城内遇到了九公主,然后被打成重伤,扔下悬崖,后面的事情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姑娘,这次是老身的问题,老身要是在的话,你也不用伤成这样。”老太婆满眼心疼的看向她肩头的伤疤。 夙柔说,“跟你没关系的。” 老太婆用毒很厉害,她觉得东部的人抓老太婆是可以理解的。 将找到刺史府的那个大漠人给瞬间抹杀,便足以证明了。 医术方面……夙柔先前也并未伤的这么严重过。 她还真的不太清楚呢。 “你这伤,并未恢复好,然后又在原本的伤口上新添了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好好养养伤,把身子给调养好,禁止再舞刀弄棒了。” 夙柔呼吸一滞,这人,咋还叫她不要再舞刀弄棒了?! 夙柔说,“那不行,如今这情形,我就是不想舞也得舞,更何况,我家那位二夫人还未找到,前阵子我拜托过大漠北蛮王帮忙寻找,后来一直都没有音讯。” 老太婆说,“二夫人?哪位二夫人?可是夙大将军的那位?” 夙柔点点头,“便是她将我救下来托付给红鸾楼的老鸨的,我不可能把她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离开。” 老太婆看向一旁的小医师。 小医师说,“若是大人开口,将军应当会竭尽全力帮忙寻找。” 夙柔撇开脸,“那我拒绝,我自己找,我犯不着去求宫煜。” 小医师说,“大人还当真是有些奇怪,为何宁愿跟北蛮王走的近,也不愿意给我们将军一个好脸色?将军对大人,可谓一片赤诚,这次找到大人,便也是……” 小医师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夙柔打断就直接打断。 “你要是帮宫煜来说好话的,免开尊口,我跟宫煜的关系,我心里有数,更何况,他也不需要我什么好脸色吧。” 夙柔的口气很冲,那小医师愣了一下,然后乖乖闭上嘴来。 “是在下说错话了,冒犯了姑娘,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夙柔冷哼了一声。 老太婆给她检查了一下伤势,这次虽然伤的不太重,但因为之前的皮肉压根没有愈合,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夙柔就被老太婆给严格把控了拿武器的时间。 或者说,哪怕是她走下床转悠一圈,老太婆都得担心的心惊肉跳的。 宫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夙柔昨日的时候,过去站在屋外瞧了一眼,屋子里人群熙熙攘攘的,她也进不去。 宫煜没有生命危险她才安心的回去了。 她担心宫煜的安危,是担心他死了会给夙家招惹来更多的麻烦。 但是这狗男人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要她过去找他是怎么一回事? 夙柔坐在凳子上,端着小医师给自己倒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目光瞥了一眼侧躺在床上的宫煜。 瞧着他面色苍白了一些,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喝完一杯茶水,宫煜还不说话,夙柔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啪嗒”她放下茶杯,杯底跟桌子碰撞发出脆响。 “你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我,到底想做甚?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宫煜半撑着身子,眼里瞧着她的时候,是藏不住的柔情。 “瘦了,本就没多少肉,现在瘦的都有点儿脱相了。” 夙柔腰板一僵,突然又放松下来,阴阳怪气的说,“可不是?要不是九公主,我也不至于瘦成这样。” 她以为宫煜不知道九公主已经死在了她手底下的事情。 故意阴养他,想让他出糗。 宫煜说,“她已经被你杀了,钉在悬崖上风化,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带你去杀了南国陛下?可别因为此事儿一起记恨上我。” 夙柔没想到他竟然不接自己的茬。 夙柔说,“你咋知道这事儿?” 宫煜突然从床上坐起身,这动作吓得夙柔有些惊慌失措了,然后又看到宫煜下床起身似乎准备来自己身边。 她屁股拖着板凳往旁边挪了挪。 她问那小医师,“不是,为啥他能随便下床!” 小医师说,“将军身子骨硬朗,他并未有还未愈合的伤。” 宫煜朝她步步紧逼。 夙柔起身就要跑。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宫煜就已经到了她跟前。 所以…… 她方才进来的时候,这人为啥躺在床上装柔弱? 啊?? 她还以为宫煜伤的不能动弹来着! 宫煜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你可以下去了,我亲自照料她。” 小医师点头。 夙柔有些怂了,眉头微皱,很是惹人怜爱,“做甚?” 宫煜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他没压她,怕她跑,一只胳膊就放在她腰上,限制着她的行动。 “我听医师说了你的伤,你性子向来睚眦必报,九公主死了,但我会替你从陛下那儿报个仇,我替你出头了,可莫要连带着我一起怨恨。” 夙柔脑袋里将他这话给过了一遍。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在宫煜怀里翻了个身。 “我能把南国那老东西给撵下去不。” 宫煜:“……” 第302章 做人嘛,就应该大大方方的 宫煜表情有点儿无奈。 夙柔就说,“不行吗?你方才说帮我跟南国那老东西报仇,我以为起码是抢他皇位呢。” 宫煜略带头痛的说,“抢皇位,你以为哪有那么简单啊……” 夙柔说,“跟我有啥关系?” 宫煜问,“你只是单单因为九公主的事情,对南国怀恨在心?” 夙柔说,“也不算是,只是觉得,那老东西应该除掉而已。” 不是因为九公主还能因为什么? 当初九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卫,她可还没找到呢。 这仇她得报。 夙柔又说,“你要保护你的家人,保护你国家的百姓,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会站在我的对立面,这我清楚,我只是随口一说的,不用放在心上。” 她起身便要离开。 却被宫煜又给拽了回去。 宫煜漆身压在她身上,“你生气了?” 夙柔已经习以为常了,宫煜从前的时候就没事儿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夙柔说,“没有,可以放开我么?”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 她从前借助了宫煜的兵力让北国灭国,最大的心愿已经了却,现在更不可能依靠一个男人…… 夙柔想跟他摆清关系,但是宫煜……却总能及时的纠缠上来。 宫煜说,“这事儿,我不能答应你,但是你其他的心愿我都可以帮你完成。” 夙柔说,“那你就……保护好我阿爹和我们夙家的人,我没别的要求!” 宫煜眸色微沉,“除此之外,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要跟我说?” 夙柔说,“没有。” 她怎么觉得宫煜这副表情好像有点儿卖可怜的意思? “还有,你弄疼我了,我肩膀很痛哎……” 宫煜这才恋恋不舍的从她身上下去。 夙柔直起身子坐在床边,活动了一下肩膀。 她这伤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干脆留在这儿吃一阵子宫煜的军资。 “你几时发现了我的身份的?”宫煜的声音悠悠从身后传来。 夙柔身子一僵,扭过头,“什么身份?我不知道。” 宫煜见她不承认,也没说什么,就只是解释,“南国陛下原先为了保住小皇子,将我换了身份,我是宫远之长子宫煜。” 夙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宫煜竟然会这么老实的跟自己解释他被替换身份的前因后果。 宫煜眼里突然爬上一丝戏谑的神色,“你反应如此平淡,还说你不知道?” 夙柔抿抿唇,撇开脸来,“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宫煜的身份,至始至终都跟她这个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倒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宫煜皱了下眉,走到床边,将她一把拉进怀里,“我对你的心意,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了,你当真要这么没心没肺的么?” 夙柔抓住他环着自己腰身的手臂,“当初你同我一起进入大漠去找我大哥,你不也是抱着将我支开的想法?”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她只是看起来没心没肺,又不是真的傻,给个蜜枣就屁颠屁颠的被拐走了。 当初他们刚从大漠回去,两国之间的矛盾就剑拔弩张。 在回到北国之前,她在大漠的时候,便收到了元温送来的关于京城的消息。 这事儿说宫煜完全不知道,夙柔不信。 她当时若是没去大漠,定然会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应该就是宫煜想的。 宫煜的心沉了沉,她果然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上了他。 夙柔的性子其实很好猜,她但凡此刻表现的生气一些,哪怕生气一点点都可以。 可她望着他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平淡至极…… 宫煜说,“我跟你解释,当初我只想保护你,两国交战,你家的女眷全都会被当成靶子,特别是你这个夙万之女,你去了大漠总归是不会被那些人暗算。” 夙柔神色淡然,“是吗——那我谢谢你哦?” 宫煜听得出来她在阴阳怪气。 夙柔趁机推开了他,“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但我无以回报,我待几天伤口愈合就走。” 夙柔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屋子。 接下来两天夙柔待在屋子里压根没出去过,除了老鸨过来给她送食物,她才过来开个门,在屋门口露着一张脸。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老鸨给她送饭似乎是瞧出来了什么便说。 “你同将军,可是吵架了?” 夙柔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没有,就闹了一点小矛盾,这不会是他跟你说的吧?够男人真够小心眼的。” 老鸨在她身边坐下,“倒不是将军说的,是你自己说的啊……背地里蛐蛐将军你这副样子我一瞧便知道你们俩是吵架了。” 桌子上放着的饭菜是她爱吃的。 夙柔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所以就算是在宫煜的地盘上,她也没有饿到自己过。 夙柔说,“我们俩观念或许不太合,不过没关系,我……再养几天的伤。” 她最后那句话差点儿就把没关系,我今天就走的话说出来了。 这老鸨如今是宫煜的人,她不能信。 万一老鸨跟宫煜透露了她要跑的消息,她屋外变成重兵把守可完求了。 老鸨拿了一双新的筷子,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盐水鸭。 “先吃饭吧,你跟将军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我觉得阿柔你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夙柔“噌”的一下直起脑袋,“我不知好歹?我不知好歹?!” 夙柔说着说着就被气笑了,“嗤!不知好歹的人不是我!我都明确拒绝过他那么多次了,鬼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要是当真对我有那样的意思!当初在北国的时候,在南北两国交战之前!就应该告诉我他的身份!” 夙柔不是气宫煜没告诉她身份,只是觉得宫煜的心思她压根就捉摸不透,宫煜对她所表现出来的爱慕,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呢。 她不敢将自己后半生都压在别的男人身上了。 上辈子的教训,她只明白一个道理。 男人都没自己靠得住。 可夙柔的话,在老鸨听来,就是在怪宫煜没有早点儿告诉她身份。 老鸨笑了笑,给她又夹了一块翡翠黄瓜。 “可将军,确实没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啊。” 夙柔一口咬在黄瓜上,脆生生的口感夹着拌好的酱汁,是爽口的。 夙柔垂下眼,“我现在不想跟你聊他的话题。” 老鸨不敢继续去说什么叫她不开心了。 只好乖乖闭上嘴。 这次东部的人攻打荆州人数不多,被宫煜的人给及时清理掉了。 碍于东部和大漠顶着同一张面孔,宫煜也不好下令城内不许进出大漠人。 再者,若是要下这样的命令,也得由南国的陛下来。 士兵们打了一场胜仗,在院子里摆桌子准备庆功。 这阵子他们一直跟着宫煜东奔西跑,所以宫煜也就默许了他们的安排。 傍晚,院子里的红灯笼喜气洋洋的,刺史府内灯火通明。 夙柔出来的时候跟坐在最边个的乔姐姐对上了视线。 乔姐姐礼貌冲她颔首示意。 夙柔大大方方的朝着乔姐姐走了过去。 “他们做甚?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 乔姐姐身边冒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柔姐姐,他们今天要庆功,我本想去叫你的,但娘说叫你在屋子里好好歇息。” 老鸨的意思,大概是怕她不愿意出来,不给宫煜面子叫宫煜难堪。 夙柔拉开太师椅,在乔姐姐身边的位置坐下,“这有啥?我瞧着那烤乳猪香的很,我也要吃。” 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宫煜的事,又为何要畏畏缩缩的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她只是不想碰到宫煜,所以这些天几乎不出屋子,怕跟他又起口角。 做人嘛,就应该大大方方的。 第303章 啃半扇猪 阿甜屁颠屁颠的在她跟乔姐姐之间的位置来回跑动。 没一会儿,宴席上要吃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宫煜被众星捧月的带了过来,夙柔瞧了一眼,俩人隔着老远对上了视线。 宫煜身边的那副将说,“将军,我去请夙姑娘坐到你身边来?” 宫煜摆摆手,“不用管她。” 夙柔发现他还是一直盯着自己,冲他冷哼一声,高傲的把脑袋给扭到了一边。 阿甜依偎在夙柔怀里,“乔姐姐,今天那位宫将军好像准备了猪,一大一小,我能不能多吃一份呀。” 夙柔低下头,给阿甜喂了一块糕子,“吃呗,这么大的宫将军,还能叫你给吃垮了不成?” 她的话不大不小,正好叫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对于她的身份,其他人都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们有意见,但是不敢说,谁让他们的宫将军认定了坐在这儿的那个夙柔就是真的呢? 大的那只烤猪被宫煜分给了军中的一帮将士,而那只小的,则是切开装盘分给了在坐的各位。 除了红鸾楼的姑娘们,院子里坐着的还有跟在宫煜身边的几位忠将。 夙柔方才出来的时候便发现,有几个眼熟的红鸾楼姑娘跟宫煜的将士眉来眼去的。 能找个人不容易,这就等于红鸾楼的姑娘们下半辈子有人照顾了。 可是……找也不能找南国的将士啊…… 宫煜说话了,“院中有女子,喝酒可以,莫要越界得罪了人家姑娘。” 院子里齐齐应声,“是!” 本就是庆功宴,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只能跟自己心仪的姑娘眉来眼去的。 一个士兵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朝着夙柔走了过来。 “夙姑娘,在下黄辽跟随宫将军,是宫将军副将,敬仰夙将军已久,今日难得的机会,敬姑娘一杯。” 夙柔嘴里嚼着切好的猪肉,抬起眼,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 端起那杯倒好的酒回敬黄辽,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她连带着嘴里的猪肉,一起嚼了嚼咽下肚,看到黄辽将那酒也都喝干净了。 夙柔说,“我家四位夙将军,黄副官敬仰的是我家的哪一位?” 黄辽愣了一下,赶忙赔笑,“姑娘的阿爹还有三兄长,在下都敬仰!” 阿甜手里拿着一块猪肉,小手儿被沾的油乎乎的,伸到夙柔嘴边。 “柔姐姐,一杯酒下肚,吃点儿菜,别一会儿晕了。” 夙柔张嘴咬住阿甜递来的肉,“谢谢阿甜。” 她话音刚落,又有几位将士站起身来朝着夙柔走了过来。 夙柔睨眼,“咋?你们也敬仰我阿爹和兄长?” 夙柔一句话噎的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武将脑子本来就不太好,只能一个个的当着夙柔的面找补。 “对,我们都很敬仰夙大将军,但要是抛开夙大将军不谈,夙姑娘你也很值得叫人敬佩。” 夙柔瞧着他们手中的酒碗,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酒杯喝的太没意思了,给我拿酒缸吧,几位大人来给我敬酒,我都这么给各位面子了,各位应该也不会扫兴的吧?” 众人都犹豫了一下。 毕竟宫煜的话就如同军令,军令在前,他们若是喝大了,做了什么出格过分的事儿,便是直接犯了规矩。 几个人心一横。 为了将军的人生大事儿,拼了! 大不了到时候便跟宫煜解释一番。 有人站出来一马当先,“夙姑娘性子豪爽,我们自当不会怠慢,来人,给夙姑娘上酒。” 他们一帮大老爷们还能喝不倒一个女子?! 夙柔也是个武将又怎么,毕竟是个女子,她堂堂武将之女,那也是名门闺秀的出身,喝的惯他们军营中的烈酒么?! 两个下人费劲的抬着酒缸上来,阿甜那白嫩的小脸上的瞬间浮现出了一抹担忧。 拽拽夙柔的衣裙,夙柔弯下身,“去找乔姐姐?我这儿酒味儿太冲了。” 阿甜说,“柔姐姐,他们是不是有意灌你酒啊?不然咱们不喝了吧,吃吃肉就好了。” 夙柔摸摸阿甜的脑袋,“没事,去找乔姐姐,听话。” 坐在她旁边的乔姐姐瞧着那酒缸也担心了起来。 “你伤势还未愈合,他们这般灌你,实在是过分了,要不,我来替你喝?” 老鸨跟红鸾楼的其他姑娘们也说,“是啊,哪有这么个喝法儿的?不是摆明了想要你的命?” 夙柔瞥了一眼坐在主位的宫煜,他们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她不信宫煜没看到没听到。 他们敢过来灌酒,不就是他的意思吗? 夙柔声音平静,“无事。” 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更不好说什么,一个两个的转而把目光看向了那些个灌夙柔酒的将士。 “几位大人,小酌几杯即可,莫要过分了。” “安心吧,夙姑娘喝不下了,我们自然不会要求她的。” 夙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主位的宫煜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下肚,那旁边的小厮都快倒不上了。 他目光灼灼,像是盯上了猎物一般盯着夙柔。 乔姐姐抱着阿甜,瞧着夙柔将他们都给挨个喝了一遍,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回位置上低头吃着菜。 夙柔见他们回到位置上之后,似乎打算密谋再找什么借口过来喝酒,她将盘子里的肉扒拉干净,拎着酒坛子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几位大人不喝了么,也别敬了,我们一起干了这缸酒怎么样?” 他们身子一哆嗦,倒不是怕了,而是感觉夙柔好像发现了他们在想什么。 “姑娘果然豪爽,我黄辽先干为敬!” 夙柔喝的比较斯文,她用碗儿捯了满满一碗儿跟他们对喝,有时候夙柔喝的快了,甚至还会喝两碗。 最后,红鸾楼的姑娘们发现了不对劲。 一帮武将,一个两个都喝大了。 “夙姑娘,我可跟你打包票,我们这位少将军年轻有为,你跟他,绝对是顶好的。” 眼神迷离脸还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夙柔眨眨眼,目光转而看向了主位上的宫煜。 宫煜:“……” 一个人啃了半扇猪,喝趴他麾下个顶个的威武大老爷们,现在再有人说她不是夙柔,宫煜第一个砍了他脑袋。 ……还好他能叫她吃得起。 老鸨怕她也喝大了,过来扶她,“送你回房间去休息?” 夙柔拒绝了老鸨的好意,“我没喝大。” 老鸨说,“喝大了的人都这么说。” 夙柔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那你瞧瞧,我这脸不红心不跳的,哪里像喝大了的模样?” 老鸨说,“一晚上都跟这帮大老爷们喝的兴高采烈,我可真的是怕你出什么意外。” 老鸨的手温温柔柔的抚摸上她的脸颊,替她捋了一下已经略微长长了的头发。 “我……吃的差不多了,想先回房间去休息,你们若是要继续吃,便留在这儿,不过莫要叫阿甜那小丫头吃的多了,夜里睡觉吃的太多不消化。” 老鸨说,“行,那么你便回房间去吧。” 夙柔的体质,就算跟他们这么一帮大老爷们喝一晚上,也不会有任何醉醺醺的感觉。 只是…… 她得喝,若是不喝的话,怎么让宫煜觉得他自己得手了呢? 夙柔的房间就在院子里,她略过主位的宫煜的时候,坐在那儿的宫煜也动了动身子起身跟了上来。 自打上次他们俩在房间里面吵完架之后,他们俩就没说过话了。 夙柔前脚刚进房间,宫煜后脚就出现在了她房间门口,一只手抵着她要关上的门板。 “好些天没理我了,可是还在生气?” 夙柔抬抬眼,眼里除了困倦的疲惫倒是没其他的。 “你先进来吧。” 看到宫煜进了屋,夙柔关上了门。 老鸨冲乔姐姐等几位姑娘说,“都洗洗睡吧,去门口叫几位军爷过来,叫他们帮忙把这几位大人给送回去休息,院子就等明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再收拾。” 第304章 你们两位昨日那般激烈,她这伤口能好才见鬼了 夙柔走到桌子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吃了一晚上的肉还跟他们喝了一晚上的酒,也该漱漱口换个口味了。 夙柔也给他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去,“我……觉得还是应该好好跟你谈一谈更好一些。” 宫煜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俩人距离不远也不近,房内昏黄的光线下,夙柔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酒香味儿。 “谈什么?若是要说旁的,你便不用开口了。”宫煜带着一些赌气的成分。 夙柔拉开凳子,在他身边坐下。 “我……对你没感觉。” 夙柔从嘴里说出这句话来,房内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若是换作平时,她现在肯定要笑出声来。 可是她得让宫煜明白,她是认真的。 宫煜放下手中的白衣茶盏,沉沉的吁了一口气出来。 “有没有感觉,你总得试试才知道,你一直都封闭着自己的内心,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不过我可以等。” 夙柔一愣,等什么? 宫煜身子前倾,一只手抓住了夙柔身下的板凳,连带着坐在板凳上的人一起往自己跟前拽了拽。 夙柔还未反应,宫煜的手就直接掐住了她的下颌。 夙柔眼神闪躲,想要拍开他的手。 她伸到宫煜跟前的那只手,被他给钳住。 他要干什么,她知道。 她瞧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中慌了神。 “宫煜,我说了我对你没感觉,你对我……” 温热的呼吸混杂着酒味儿扑洒在她脸上。 夙柔下意识想要躲避,这他奶奶个腿的压根躲不开啊! 算了…… 夙柔抬起手来,纤细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蓄力朝着宫煜的胸口打了过去。 “啪”宫煜腾出一只手来,接下来她的拳头。 夙柔的下颌被松开,她一愣,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 “做甚?孤男寡女,你要强迫我?”她暗暗用了力道,可肩头有伤在,她一发力,整个肩头就疼得仿佛拆了她的骨头似的。 宫煜冰凉的唇触碰到她的唇,夙柔仰着脑袋,越是避开他的唇,他贴的就越近。 夙柔皱着眉头咬紧牙关,拒绝着他的侵略。 俩人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他垂下眼眸,“阿柔,张嘴。”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诱骗的意味,夙柔听到他叫自己阿柔,心都跟着颤了颤…… 她眼神凌厉,一头撞在了他的下颌上。 宫煜被撞得闷哼一声,俯下身来扣住她的脑袋,趁机堵住了她的嘴。 殷红的鲜血渗出她的唇,顺着她的脖子向下流去,宫煜的下巴上也蹭上了不少她的血。 夙柔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乖乖顺从他的! 先前他们两个虽然也有过亲吻,可那都是上下之策!她当时泡在水里呢!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啊…… 肩膀的伤隐隐作痛,她跟宫煜僵持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救命啊…… 早知道就不叫他进屋来了,想跟他好好谈谈,结果这狗男人竟然动嘴! 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天蒙蒙亮,院子里带着一丝凉气。 刺史府的丫鬟起来清理院子,本来那扫帚在地上扫的好好的,却突然像是瞧见了什么似的,扔下手中的扫帚赶忙踏上台阶去瞧怎么个事儿。 这屋门咋塌了?还从中间断开直接成了两半! “大……大人!出事了。”丫鬟们急忙忙的在院子里大喊,哪怕随便来一个能管事儿的也都没什么关系。 住在其他屋子里的红鸾楼姑娘还有宫煜的副将也都被丫鬟的声音给吵醒了。 一个两个纷纷从屋里出来查看怎么回事。 丫鬟跑到黄辽跟前来,“大人,那屋门断了,好像有打斗的痕迹。” 黄辽一看,愣了一下,“坏了!那是夙姑娘住的屋子。” 黄辽转身回屋去拿了佩刀,带着人来到夙柔屋子门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瞧了一眼。 屋里一片狼藉,桌子板凳该劈成两半都劈成两半,那窗棂怎的还破了个大窟窿? 黄辽的目光扫视过那地上,黑乎乎的一摊似乎是血。 昨儿莫不是有大漠反贼潜进来,对夙姑娘下了毒手? 想到这儿,黄辽觉得大事不妙。 昨日夙姑娘定然经历了一番苦战,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惊醒。 将军若是知道了,定然要把他们全都给军法处置。 “你,去请将军过来,其他人跟我进去查看一番情况。” “是!” 黄辽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儿,视线隔着面前的屏风,瞧见那床榻上似乎有人。 宫煜坐起身子,往门外看了一眼,“滚出去。” 黄辽脚步顿住,立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好的将军!” 他苟着身,鬼鬼祟祟的转身推搡着身后的士兵赶紧离开。 宫煜垂眼,瞧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睡得迷糊的夙柔。 她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褥子,香肩裸露在他的视线内。 沈爻说她谁都不爱,他才不管她爱谁,他得到了她的身,他便是比沈爻和夙迟捷足先登。 那被褥向下滑了一些,夙柔肩头的伤映入眼帘。 他瞳子颤了颤,给她掖好,放在了床上。 宫煜外面套了一件里衣,光着脚站在门口叫了一声黄辽。 “黄辽。” 跟士兵们坐在院子里谈笑的黄辽被人叫了名字,身体迅速站起身来。 “将军。” 宫煜的胸膛裸露着,精壮的胸口肌肉上是数十道牙痕和抓痕。 有得咬痕都发紫了,这夙姑娘下嘴可真狠。 他们将军不养猫,但是这伤痕,却跟被小猫抓咬过了似的。 宫煜说,“叫医师去我房里候着。” 黄辽紧张的询问,“将军,你受伤了?” 宫煜顿了一下,“叫那个女医师和毒婆一起过来,夙柔的伤口裂开又渗血了。” 院子里有几个红鸾楼的姑娘出来凑热闹,结果都被老鸨给撵了回去。 “凑什么热闹,都快些回屋里去,莫要出来招人烦。” 有个姑娘不满的说,“从前娘你可是叫我们尽量站在外头的。” “那哪能一样?阿柔的伤势似乎又加重了,你们莫要呆在这儿碍事。” 姑娘们知道老鸨不想叫她们过去都看看夙柔,便说,“娘你去看看阿柔,我们乖乖回去便是。” 小医师跟老太婆俩人站在床边往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的人儿瞧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的又都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宫煜。 老鸨从门外进来,站在门口儿往里面也瞧了一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 宫煜问,“瞧我做甚?” 老太婆犹豫了一下说,“殿下,我前些日子可是交代了的……莫要叫姑娘再舞刀弄枪她这身上的伤好不容易愈合了,又裂开了!” 老太婆的话带着一丝责怪的意思。 宫煜回想起昨日夜里的情形,他若非是想消磨她的体力,自然也不会叫她那般折腾。 宫煜有私心。 夙柔的伤口出出血,她便没能耐抵抗他,反正最后也是叫他得手了。 小医师说,“换句话说,你们两位昨日那般激烈,她这伤口能好才见鬼了。” 宫煜抿着唇,坐在那儿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听她们两位训。 老太婆粗糙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夙柔的脸颊,然后后退一步把夙柔身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有劳大人帮我家姑娘处理伤口了。” 小医师瞧出来老太婆是在心疼夙柔,“我给开几套方子,接下来几日,夙校尉按时喝药。” 宫煜说,“也好。” 小医师说,“将军若是不想叫夙校尉的肩膀废了,下次莫要再这般强迫她。” 宫煜说,“我没强迫她……” 小医生声音幽幽,“没强迫她?她住的那屋子都被拆的差不多了。” “……”宫煜不再还嘴。 第305章 元闻傅这个疯子! 夙柔被擦洗了一下身子,小医师来给她处理好伤口,然后将她嘴唇上肿起来的伤口也给上了药来。 昨儿被宫煜咬的那个地方,不光流血了,今日肿得还发着诡异的光亮。 她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了傍晚。 夙柔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来。 她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累的很。 这哪儿啊…… 夙柔坐起来,好半天没有回笼意识。 “你若是再不醒,我便要怀疑是不是将军给你下了什么毒。”耳边传来了老鸨的声音。 夙柔循着声音看去。 “啊?” 老鸨失笑,走上前来在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糊涂了?” 她在床上磨叽了一会儿,才慢慢彻底清醒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躺在床上时间太久了,睡得她腰板疼,她应该是还能继续睡下去的。 老鸨叫丫鬟来给她准备了一些吃食,然后伺候夙柔换上新的衣裙。 老鸨将她带到桌子前面,“先吃些东西垫吧一下,晚些我叫人给你打水来洗漱” 夙柔拍拍自己的脸蛋儿,让自己精神一些。 “好……” 这个时候的夙柔,应该是最好说话的了。 老鸨给她夹了一只猪蹄,夙柔张嘴咬了一口。 好累啊…… 吃着吃着,她身子渐渐弯下去,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老鸨见她这样,也只是替她捋了一下头发。 “长出来了不少,一会儿你洗漱完,我替你修剪一下?” 夙柔的头发这阵子都已经到肩头了,修一修好歹好看一些。 夙柔说,“再说吧,我不太想动弹。” “笃笃”房间的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了黄辽的声音。 “夙姑娘醒了么?” 老鸨应声,起身过去开门,“已经醒了,只是瞧着好像没什么精神。” 黄辽说,“将军去巡防还未回来,但派人回来询问夙姑娘的状况。” 黄辽的目光往里面看了一眼,瞧见那桌子上半死不活的夙柔,身子怔了一下。 黄辽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 夙柔说,“嗯。” 黄辽:“……” 若是叫她瞧见将军回来,怕不是下一秒就能拔刀跟将军打起来。 夙柔,平静的可怕啊。 “姑娘先用膳吧,晚些我再过来。” 夙柔没应声,等黄辽走了,她直起了身子,夹了一口青菜在嘴里咀嚼。 老鸨回来坐下,“你这会儿倒是精神了。” 夙柔眸色幽深,一边吃一边想着什么事情。 得尽快找到孟氏,然后带着孟氏去南国。 她前些日子从那个偷袭刺史府的东部人嘴里听到的消息。 她担心阿爹在南国会有危险。 南国元家。 元温脖子上被套上了一条纯金打造的锁链。 元闻傅得意的在元温身体四周转了一圈。 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作品心中是藏不住的喜悦。 元温被囚禁的这段时间,身上值钱的饰品都被扒下,上等的丝绸衣裙也被换成了元家下人穿的粗布烂衣。 “满意吗?这个我亲自为你打造的枷锁。” 元温被他们摁下,双膝跪在地上,她没吵没闹,平静的让元闻傅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元闻傅掐住她的脸,叫她看着自己,“我叫人给你洗干净,好好享受你作为元家家主最后的时光吧。” 元温不知道元闻傅想干什么,但那也都无所谓了。 她这些天被软禁被虐待,被元家的丫鬟当做下等丫鬟来使唤,这都是元闻傅默许的。 如今柔柔还下落不明,她身为元家的家主,元家的嫡女,离开了元家,没人会来救自己了。 元温落在元闻傅手里,接下来等她的便是死亡…… 元闻傅突然松开元温,手指戳在了她的眼睛上。 “扑哧”一声,元温的眼珠传来一阵刺痛。 她痛的牙关打颤,惨叫出声。 “你这双眼睛,真丑,看着烦得很,明日一早,你将家主之位传给我之后,另外一只也别想要了。” 元温颤颤巍巍松开捂着眼睛的那只手,大片的鲜红盖住了她的视线。 “啪嗒”有血从她眼睛上不断的滴落在地板上。 元闻傅手中捏着帕子,厌恶的擦干净手上的血,然后将帕子扔到地上。 “来人,给小姐沐浴。” 元闻傅说的沐浴,其实就是叫下人往她身上浇冷水。 南国入秋早,夜里的寒意防不胜防。 元温被浇了十几盆的冷水,身子止不住的开始打哆嗦。 她被下人给拖回了后院儿的杂房,身下的稻草却压根没有半点的暖意…… 她抱着胳膊,低声抽泣起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柔柔,你在哪儿啊…… 南国皇宫。 尚九跪在大殿之外,瞧见陛下身边的常内侍出来了,急不可耐的往那常内侍跟前跪了跪。 “公公,陛下可答应了要见我?” 那常内侍脸上神色莫名,唉声叹气的说,“尚大人还是先回去吧,元家的事,陛下身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不可能插手的。” 元温如今身处险境,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元家要换家主了,而先前陛下被元温刁难过,更不可能会出手帮元温。 就只有尚九这个傻子半夜入宫来跪在门外磕头求陛下。 尚九紧紧抓住这常内侍的腿,似乎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位常内侍就消失了。 “公公,求公公让我进去见一下陛下。” “尚大人,还请回吧,陛下这个时辰早就已经休息了,是不接见任何人的。” 尚九急了,他这些天一直都在找机会去见陛下,早朝的朝堂上,他也曾试图跟陛下开过口,可陛下要么避开他的话,让他根本无从开口,给足了他难堪。 要么便是直接假装没瞧见他。 元家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复杂,陛下不想掺和进来,可若是没人管元温,她必死无疑。 那元闻傅,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第二日清晨。 “嘎吱——”关着元温的杂物房的门被人打开。 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将元温的眼睛给刺的生疼。 两个家丁拽着元温的脚踝,将她给拖拽了出去。 明明头顶太阳那么大,可吹到元温身上的风是凉的。 风一吹,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给她更衣。” 元温脑袋昏昏沉沉,那只被元闻傅扣烂了的眼睛还是一片猩红,甚至瞧东西还模糊得很。 她被人又给从地上拽起来,架着胳膊摆成了一个大字。 元闻傅衣着华贵,身边站满了元家的亲信。 这些人,原先对她阿谀奉承,百般讨好,如今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阿傅,我怎瞧着她状态有些奇怪?莫不是染了风寒。” 元闻傅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能动,就说明没事,他们马上就到了,给她换好衣服,把她带到前面去。” 元闻傅说的便是祖辈那一代的长辈,当年元温的父亲将位置传给元温的时候,就是当着那些长辈的面。 现在元闻傅要她的家主之位,自然也要重新将那些长辈给叫来。 元温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半点力气。 她被带到前面的时候,堂屋熙熙攘攘的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人之中,没有一个不是她不熟悉的。 她艰难的迈开步子跨过门槛儿,吓得屋里的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温的眼睛怎么了?” 说话的,是从小最是疼她的叔公。 元温心中有委屈,眼泪很快就溢满了眼眶。 元闻傅见她不说话,快步上前来,冲她露出一个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笑容。 “叔公跟你说话,怎么不应声?” 她声音中带着委屈,她现在多想让叔公救救自己,可方才她被人从后院儿带过来的时候,瞧见了院子里早就已经布好的家丁。 元闻傅这个疯子! 她怕自己若是不配合,元闻傅会连带着叔公一起对付。 “叔公……我昨日起夜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桌子。” 第306章 军功换元温 “这样啊……你岁数如今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么冒失。” 元温低着头,不敢去看叔公的表情。 她从前就是把自己还当成了孩子,所以对元闻傅压根不设防。 “叔公,今日叫家中几位长辈前来,元温有一事相求。” “好孩子,过来,事情都不急,有些日子没有看到你了,叫叔公好好瞧瞧你胖了还是瘦了。” 元温目光瞥了一眼元闻傅,他神色古怪,嘴角明显向下耷拉了一些。 “元温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将叔你给请过来,不妨我们先听听元温要说什么?再慢慢叙旧。” 元闻傅,现在等不了叔公跟她磨叽…… 南国皇宫。 文武百官站在大殿之内熙熙攘攘谈论着什么。 陛下威严的声音从皇位上传来。 “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陛下声音里此时已经带了一些怒意。 但跪在下面的尚九就像是没有察觉出来似的。 “臣,祖父还在世的时候,臣刚降世,祖父为了臣将来的婚姻大事着想,曾拿军功跟先皇换过一道赐婚圣旨,当时陛下已经跟皇后成婚,诞下一女,便是大公主,这道先皇的赐婚圣旨,便是要臣在今日迎娶大公主。” “但臣已心有所属,想拿这道婚约换元家家主元温。” “啪”一声,陛下猛地拍了一下龙椅,“放肆!先皇亲自指的婚约,怎可随意更改?你让皇家的颜面何在?!” 军功换了一道赐婚圣旨,那是先皇对尚家的看重,如今尚九要拿这道赐婚圣旨换元温,那军功却还是实打实存在的。 尚九如今拿出这道婚约,便是摆明了要救元温。 他不娶大公主,要娶一个商户之女,跟站在龙椅上给了整个南国皇室一个嘴巴子没区别。 尚九跪在下面不为所动,那神色毅然决然的,便是表明了他的心思。 “还请陛下成全。” 尚九手中握着南国皇城禁卫军的兵权,他要去救元温,只能先从陛下这儿找到突破口来。 “你!”坐在上面的陛下气的牙痒痒。 这次的事情,他便是也是希望能够趁机除掉元温,扶持元闻傅上位!今后夙家在南国便没有可以依靠的靠山了。 可这尚九当真是头倔驴! “臣只想娶元家家主回来,旁的与臣毫不相关。” 陛下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但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些脸上的怒意。 “元家的事情……” 还不等后面的话说完,尚九“碰”的一声一头磕在了地上。 他脑门微微泛红,“求陛下成全。” 陛下咬紧牙关,气霎时间就不打一处来。 尚九这般步步紧逼,是压根没想过他自己的后路,甚至于也没想过给自己这个南国的至高无上的人台阶下。 “丢人现眼的东西,现在就滚下去,准了你跟元温的婚事!给你一块腰牌,至于那道圣旨,今后跟你便没有任何关系。” 留着元温一条命也罢。 反正现在元家大势已去,元温把家主之位给了元闻傅,就什么用也没有了。 尚九眼里渐渐浮现出一丝芒,又给陛下磕了三个响头,“多谢陛下!” 尚九退出大殿,便急匆匆的朝着元家赶去。 元温千万不能出事啊…… 元温被安置在椅子上,她瞧着被丫鬟送上来的文书,眸色沉了沉。 元闻傅这次,准备的相当齐全,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她了…… 元温的叔公瞧了一眼,纳闷的问道,“小温,你这家主当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要把位置给元闻傅?” 元温还未开口,元闻傅便抢先一步说,“元温如今岁数也大了,有了个心上人,要跟那心上人长相厮守,元家这边儿总归是不能拖累她。” 元温放在腿上的手不自然的攥成了一个拳头。 元闻傅说的真是好听…… 元温的叔公把目光落在了元温身上,“元温傅,我问的人是小温,你替她回答个什么劲儿?” 元闻傅被噎了一下,闭上了嘴巴候在一旁。 元温的话,现在至关重要。 她余光瞥了一眼门外的护卫,若是…… 若是她现在跟叔公求救,叔公能救下她吗。 “小温,你那心上人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今日也不带过来叫叔公瞧瞧,替你把把关。” 她哪里有什么心上人?这都是元闻傅编的,哪怕元闻傅随便给她找一个男子,对着叔公说那便是她当当心上人,这都能把叔公给糊弄过去的。 叔公瞧她一直不说话,目光瞥了一眼元闻傅,“还是说……是元家有谁对你不好了,要你把这位置给让出来的?” 元温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元闻傅。 元闻傅面不改色的品了一口茶,然后将那茶杯放在桌上。 他目光看向元温,弯了弯嘴角,冲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 元温被吓得立马挪开视线低下了头来。 她从前最爱看元闻傅对着自己露出这样温柔的笑来。 这都是假的…… 元温心中的恐惧蔓延开来。 这都是假的! 叔公站起身来,“今日小温瞧着身子好像不太舒服,不妨过去跟叔公住两日?” 元闻傅叠在一起的长腿瞬间放下,“叔,干脆将这事儿给一起办了,今后也不用你跟几位长辈来回跑了,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南国,也不容易。” 元闻傅说话间,院子里的那些护卫已经跨过门槛儿有了要从门外冲进来的趋势。 叔公抓住元温的手,起身就要离开,可看着面前这些护卫,他们陷入了险境,“我以为,你还能继续装下去,这就坐不住了?” 另一个长辈说,“元闻傅!你这是想谋反不成。” 元闻傅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在太师椅上靠着,眸子里的笑意是对他们的嘲讽。 “元家的人若是死完了,我这处境也不好过,本来想着放过你们的,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提前发现端倪……” 元温的手被叔公紧紧抓在手里,她感受着叔公给自己带来的希望,眼里重新看到了光芒…… 叔公冷哼一声,危险的眯眯眼睛,“这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会爬开始身边就有四个丫鬟伺候着,生怕磕着碰着,打小的时候,元家上下就把她宠的跟个宝贝似的,如今好不容易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起爷磕着了眼睛,这谎话也就骗骗你!” 元闻傅眼中的笑意减退,他抬抬手,已经到了屋门口的护卫瞬间涌了进来。 “也就你们这帮瞎了眼的老东西才会把她这么一个废物当成宝,这家主之位,她不给也的给。” 屋子里就只有几个老头,哪里是这帮训练有素的护卫的对手? 一帮人冲上来要将元温给从叔公怀里拽出来,叔公紧紧护着她,一番折腾下来,叔公苍白的头发凌乱。 元温被元闻傅的护卫给抓住摁在了地板上。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阿爹若是还在世,要被你给气死!” 元闻傅很享受这些谩骂,“那又如何?当年若非你们,坐上家主之位的人是我!” 元闻傅对元家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了。 元家这么大的产业,便是靠着先辈们走南闯北打下来的基业。 祖父当年没把元家交给元闻傅,他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自己的原因么?! 元闻傅拔出站在自己身边,那护卫腰上佩戴的长刀,眼神狠厉的朝着趴在地上的元温刺了过去。 叔公和几位长辈瞬间慌了。 “元闻傅!你别杀她!你要家主之位拿去就是!” “小温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屋内同时响起一片哀嚎。 第307章 元家不要你了,我要你 一支箭从院子外面穿了进来,元闻傅闪躲及时,才没被那只箭给射中脑门。 “我已跟陛下求得赐婚!谁敢伤元温,格杀勿论!”门外传来尚九的声音。 堵在门口的护卫纷纷退让开来,只见尚九一手拿着一块令牌一手拎着刀从门外进来。 尚九瞧见地上的元温,眉头皱了皱。 他目光转而看向元闻傅,“见此令牌如见陛下,还不跪下?!” 尚九气势磅礴,惊的屋子里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尚九见元闻傅纹丝不动,威胁到,“你要跟陛下作对么。” 元闻傅这才不情愿的撩起衣摆,在地上跪下。 尚九说,“今日我已向陛下讨来了一道婚约,稍后陛下便会派人将圣旨送来,元温今后便是我尚九的夫人。” 元闻傅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他眸子看向了一旁的元温,眼神狠厉似乎恨不得要把她给大卸八块。 他倒是小瞧了这个侄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勾搭上了尚九! 尚九瞧了一眼地上的元温,怕她出了什么事,叫元闻傅撤了院子里的护卫,过去将元温给搀扶了起来。 尚九手中握着南国皇城的兵权,元闻傅见他拿着令牌来的,一时之间也不敢说什么了。 元温推开尚九,过去搀扶着叔公。 尚九眸子盯着元温的眼睛,虽然从方才他进来开始元温就没正眼瞧过他,可她这副模样,怎么能叫人不心疼呢? 元闻傅说,“元温可以嫁给你,但在这之前,她得把家主戒指给我,跟元家上下公布我是新家主的消息。” 元闻傅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尚九就来气。 元温说,“位置不可能给你。” 叔公跟其他几位长辈附和,“小温,绝对不能给他这个元家的叛徒!” 元闻傅听了他们的话,也不觉得恼,“那么今日,你们几个谁都别想从这儿离开,直到把文书签下,把家主戒指交出来。” 尚九拎着刀,锋利的刀锋儿抵在了元闻傅的脖子上,“威胁老子?外面那帮护卫动手之前,我先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元闻傅的脖子渗出一道血痕。 元闻傅笑了下,“你杀了我,觉得陛下会轻易放过你么……” 元闻傅的目光落在了尚九的脑门上,“这几日磕破了脑袋才跟陛下换来这么一个机会得吧,保命的手段都用在元温身上了,今后若是再遇到麻烦,瞧你们尚府如何收场。” 其实尚九前些日子一直去求陛下的时候,就曾想过陛下为何不愿意帮元温。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便是陛下打算拉元温下台,扶持一个可以为己所用,新的元家家主上位。 这会儿杀了元闻傅,还真的不好跟陛下交代。 尚九咬牙,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话,“给他!他要家主之位,那就给他!还有那个什么戒指,也一起给他!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元闻傅嘴角浮现出一抹笑。 尚九收起刀,“元温给你位置,但她我要带走。” 元闻傅说,“既然陛下都已经应允了你们两个的婚事,我这个伯父,自然却不会插手。” 元温:“……” 她这些天一直被元闻傅关在院子里,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瞧着元闻傅的模样,似乎知道宫里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她依依不舍的低下头,自己这算是被元闻傅给撵出去了。 尚九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我的人就在外面,跟我回尚府吧,今后由我罩着你。” 元温扭头看了一眼元闻傅,“我这些年一直在元家长大,我能回房去收拾一下东西吗。” 有些东西,她必须要带走,绝对不能留在这儿给元闻傅。 元闻傅说,“元家的东西,你带不走,要么现在滚,消失在我眼前,要么就把你的命留下来。” 尚九气急败坏,一把揽过元温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我们走!跟谁稀罕他那点儿东西似的,回去我给你买新的,咱不要了。” 尚九的口气就像是在哄小孩似的,就差抱着元温出去了。 元温走出堂屋,便担心的瞧了一眼还在屋子里的叔公等人。 她顿住脚步,“叫叔公跟我们一起走吧。” 尚九扭过头,还未开口说什么,元闻傅便抬抬手,叫护卫放人。 算这老家伙识趣! 元温跟站在墙头上,拿着弓箭的沈爻对上视线。 方才便是沈爻的这支箭救了她一命…… 去夙府的马车上,这狭小的空间,宛若与世隔绝了一般。 元温问尚九,“夙家如今可还安好?” 尚九答,“一点也不好。” 元温愣了一下,原本就弱柳扶风的模样,这会儿瞧着好似更破碎了一些。 “怎么回事?” 尚九说,“先回尚府,你乖乖的让大夫给你号个脉然后给你瞧瞧你这眼睛,我再告诉你。” 元温急了,娇小的身躯坐在他身边这会儿跟个兔子似的。 “你现在若是不告诉我,我不跟你回尚府了!咳!咳咳!”说着,元温还咳嗽了起来。 尚九抬起手来,碰了碰她的额头,“方才在元家我便瞧出来你不对劲,烧成这样,能不能先关紧一下自己的身子?” 元温赌气似的一把推开了尚九,“我不要你管,我也没有求你来救我!” 元温情绪一激动,就更是头晕脑胀。 尚九反抓住她的手,“你这人,真的不可理喻!几日前,夙府遇袭,夙万被一群人打伤带走,夙风也重伤了,夙柔失踪,夙家如今应该只有那两位夫人还在,好像还死了一个人。” 元温一愣,抓住他的手,问道,“死了的那个是谁?你为何不带兵救他们!” 尚九眸子突然阴沉下来,“那是姓夙的,整个南国的仇人,你可觉着?我有什么理由去救他们?换作南国任何一个人,也都不会对他们姓夙的伸以援手。” 元温皱着眉,是啊…… 南国人不会救夙家的。 元温问,“夙迟呢?” “他不在南国,就算赶回来,也赶不上救下夙万和夙柔。” 尚九瞧她情绪消沉,便说,“这些日子先把你的伤好好养好,我会替你打探一下夙万和夙柔的消息的。” 才怪。 这就是他哄骗元温乖乖听话的借口罢了。 到了尚府,元温还追着尚九问个不停。 他觉得,要是元温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从前一直都是他粘着元温,如今也就是跟夙家的事情沾上了边,她才肯给自己这么一个好脸色来。 “那沈爻为何会帮你?既然沈爻都能帮你,为何当时不能保护好夙大将军?” 尚九单手抱着她,大步跨过门槛儿,将她给放在了屋子里的椅子上。 尚九扭头跟丫鬟吩咐,“去叫大夫过来。” 元温抓住他的衣袖,叫他看看自己,“我同你说话呢,能不能不要这般避着。” 尚九无奈的在她面前蹲下来,抓住了她那纤细的手腕将袖子往上面扒了一些。 身上好像没什么伤,他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脱她的衣服给她检查身上其他地方…… 他跟元温的婚事还没定下来,若是强迫她,做了叫她讨厌的事,应该又会对自己有什么偏见…… 他抬眼,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元温。 最后抿抿唇,将心中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尚九也在找夙柔,那日他正巧就被陛下给外派到青县了。” 元温皱着眉,“为何那般凑巧……我觉得分明就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尚九给捂住了嘴巴。 “元家不要你了,我要你,但你莫要再像从前那般胡乱言语了。” 第308章 若是胡闹,我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元温扯开他的手,“我哪里胡言乱语了?” 她目光瞥到门外,瞧见带着大夫从门外进来的丫鬟,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尚九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南国陛下给听去,尚九方才的时候就已经提醒她了…… 他这儿,有陛下安插的眼线。 元温乖乖闭上嘴。 丫鬟跨过门槛儿,冲尚九行礼,“大人,大夫已经来了。” 说完这话,丫鬟便侧身在一旁候着了。 元温烧的脑袋懵懵的,这些时日,她在元家一天只有一顿饭,元闻傅不会那么好心的让她一日三餐都吃饱喝好。 每天送来的都是元家的下人吃剩的干饭,那里面什么都有,米饭粒,剩菜汤,甚至是吃剩的鸡蛋壳。 一番检查下来,那大夫跟尚九说,“元姑娘只是着凉了,加上身子骨比较弱,所以现在很虚脱水了,我开一套方子喝个一日,明日便能将她体温降下来,只是这期间,要多多注意给元姑娘喂些水。” 尚九扭过头,“元闻傅没给你喝过水么?” 他这会儿才发现元温的嘴唇干裂的都起皮了。 方才来的路上还那么有精神的跟他争辩,叫人真的好生气啊。 尚九大步走到一旁的桌子前,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 元温看着杯中的茶水,忍不住舔了一下干涩的唇。 瞧着她急不可耐一口就将茶水喝完的模样,尚九也觉得心疼,“渴了为何不告诉我?早说我就给你倒水了。” 元温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将空空的杯子还给尚九。 她其实这会儿还想喝,但是尚九已经帮她缓解了一下暂时的干渴。 等一会儿他们都离开了,她自己倒。 “我跟你关系没有那么密切。” 甚至于,元温还讨厌他。 打从夙家来南国之后,她便一直都防备着尚九。 毕竟尚九可是个出了名的走狗,南国陛下要他干什么,他什么都能干! 尚九俯下身,“你的婚事,有圣旨在身,只能嫁给我,元温,你没得选,只有我现在才能救你,你如果不想重新落在元闻傅手中,就乖乖听话,待在我身边做禁卫军统领夫人。” “你若是因为夙家的事情对我有怨言,我今后可以跟你保证,除了陛下的命令,我不会跟夙府对着干的,当然,陛下若是有命令在前,我也可以提前告知与你。” 元温皱着眉,将脸撇到一旁,不再去看他,当下而言,就只有尚九能救自己,这件事她很清楚。 她的处境,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呗…… 尚九站起身子,“我先带你去屋子里休息,然后去给你煎药。” 尚九朝她伸出来手来,元温没去抓,自己抓着椅子的扶手撑着身子起来。 “你帮我找到夙大将军,我便答应嫁给你,什么时候夙大将军平安回来,我再跟你完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元温觉得,她现在唯一能够要挟到尚九的筹码,就是自己。 尚九说,“我只能说,尽力,夙家这次遇袭……比你想的麻烦。” 元温没再搭话了。 她被尚九带到了一个奢华的屋子,元温打小就对这些东西见得多了,所以也并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 她在床榻上短暂的歇息了一会儿,就被人给叫醒了。 是尚九的那个丫鬟。 尚九手中端着一只白玉碗,“药好了起来喝了。” 元温睡眼惺忪,她这些天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在尚九这儿竟然可以睡得这么安心…… 元温要伸出手来去接尚九手中的白玉碗。 他却在床边坐下,捏着勺子搅和了搅和碗里浅褐色透明的药液。 他放在唇边吹了一下,送到她嘴边。 元温愣在原地,“我……我自己可以喝。” 尚九说,“既然你都要当我的夫人了,我给你喂个药也不过分吧?” 不等元温下面说什么,尚九手中的那只勺子就抵在了她的唇上。 元温说不过,只好乖乖喝了一口。 这药苦的很,入口的瞬间,她眉头就皱的像个什么似的。 尚九说,“很苦吗?” “咳咳……”元温被呛得咳嗽了两下。 她用袖子擦了擦唇边沾染的药味儿,从他手里接过白玉碗,闭着气一口将碗中的汤药给喝了个干净。 “咳!咳咳……”元温将白玉碗塞给尚九,神色更显憔悴。 这药苦,但也没有元闻傅这几日给她带来的折磨苦。 她……也该学会长大了。 尚九说,“那大夫说,喝完药不能喝水冲刷,也不能吃甜的,委屈你一下了,喝了这碗汤药睡醒起来就不会难受了。” 他给元温盖好被褥。 她躺在床上没有理会尚九的话。 她呼吸的气息带着浓烈的药味儿。 在床上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尚九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屋子里的空气带着凉意。 她掀开被子想下来,却感觉脑袋还是有些昏沉。 她床边放着尚九给她准备好的衣物。 她的手覆盖在上面,细细摩挲着这柔滑的料子。 尚九这个人,她暂时还不能相信。 元温换好衣服从屋里出去。 庭院中正在扫地的丫鬟见了冲她行礼问好。 “元姑娘。” 元温问,“尚九呢?” “大人他早朝还未回来。” 那这样是不是就说明她可以出去? 元温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姑娘请回,大人有令,姑娘身子还未恢复,不能到街上去。” 元温说,“可我想出去转转,我又不会跑的。” 尚九莫不是也想跟元闻傅一样,软禁她? 只是尚九对她使得是怀柔之术。 元温转身回去。 她瞧着高高的院墙,心中生起一丝胆怯。 柔柔在就好了,嗖的一下就能带着她飞那么高。 元温找来了一些东西,垫在墙根下面搭成了一个楼梯。 她费劲的翘起腿攀上墙头,看着墙外到下面的距离,又害怕了。 尚府没多大,为何墙头要修的这么高。 她闭着眼,怕的不敢看,柔柔先前是怎么带着她一起下去的? 不管了…… 就这么往下跳吧。 她睁开眼,身子已经做出了动作,可墙头下面,却多了一个人影,她想再停下动作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人都直直的朝着下面的人砸了过去。 尚九稳稳接着她,“都能爬墙了,精神劲儿恢复了一些。” 元温脊背僵直,“你……怎么回来了?” 尚九说,“刚回来,就发现墙头上多了个诡异的人影,还寻思谁那么大胆,大白天闯我尚府。” 他把元温给放了下去,“若是觉得无聊,等我回来,跟我说说,我自然会带着你出去游玩,你若是磕着摔着怎么办。” 元温说,“跟你没关系,我要去夙府,但你门口的侍卫说你下了命令,不让我出去。” 尚九微微蹙眉,“那夙柔手里有什么你的把柄?叫你这么在意他们家的事情。” 元温一脸倔,“我跟柔柔的事情,你不懂,我现在要去!” 她转身便要走,尚九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给拽了回来,声音里带着无奈,“去去去……我陪你坐马车去。” 元温惊讶他为什么这样就对自己妥协了。 莫不是暗地里在打什么别的坏心眼? 元温说,“我自己去,我不要你陪。” 尚九揽过她的腰,下巴被她的手推搡着。 “夙家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送你过去,若是胡闹,我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元温挣扎着,“淫贼!你的手乱摸什么?!” 第309章 那位尚大人,对你有意 尚九一用力,元温身子就被他给抱起来。 他跟抱小孩似的,抱着她进了府。 元温说,“不是说陪我去么?怎么又坐在这儿了。” 尚九说,“我刚回来,总归叫我喝口水,叫下人去准备马车。” 元温虽然觉得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但也没敢说什么,怕她若是有什么意见,尚九不带自己去了。 元温有些焦急,也只能暗暗忍下这情绪。 尚九喝了茶,吃了两块糕点,然后又喝了一会儿茶,这才不慌不忙的带着她走出了尚府。 夙家就只有夙万和夙柔不见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便感觉院子里多少有点儿冷清。 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三夫人季氏和四夫人苏氏。 “听闻元家这几日有不少人进出,可是有什么动作?” 元温喉咙一噎,她如今都已经被元家给赶出来了。 元家的事情,跟她没关系了。 “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夙风和夙忡呢?他们两位应该没有被抓走吧?” 提到夙风,季氏面上僵硬了一瞬,“那日大漠人来袭击我们,大爷跟二爷都受伤了,如今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元温问,“大漠人?可知道是哪一部?” 季氏摇摇头,“这我不知……不过他们就只抓走了将军,小姐当时也跟上去追了,但这么多天一直都没什么消息……要是老三在就好了,也不知晓他现在在哪儿。” 元温眸色沉了沉,夙家的那个夙柔,是假的,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想来是跟着一起回了大漠? 元温心中有了一个最坏的打算。 这次袭击,便是大漠东部的人做的,为的,就是抓走夙万。 不对…… 夙大将军如今手中已经没有兵权了,他们抓他有什么用? 再者,南国也并不待见夙家,他们在担心什么?为何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抓走夙大将军…… 这事儿,元温还是觉得跟南国陛下有关系。 元温知道哪个夙柔是假的,便不禁更加担心夙万的安危。 夙大将军如今可是真的没人能过去救他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她能让尚九帮忙联系一下夙迟么。 夙迟在朝中也有官职,应当可以的吧…… 或许南国陛下知道夙迟去了哪儿。 元温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她也可以理解这三夫人和四夫人,毕竟府中现在能够活动的,就只有她们两个了。 “夙忡和夙风伤的重么?” 季氏说,“老大被打断了两根骨头,大夫来瞧过了,他媳妇在照顾着,老二身子骨本就弱,那大漠人力道蛮横不讲理,将他打飞出去撞在了墙上,也就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她现在就特别想出些银子给他们帮一下。 可她话都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元家的家主了。 这可如何是好? 夙府这阵子也有在做生意,应当是不差银子的。 元温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的话的苏氏。 “夫人……” 苏氏似乎一直出神,压根没有听他们方才都讲了一些什么。 听到元温的声音,这才好似刚回过神来。 “元姑娘……方便跟我单独谈谈么……” 元温愣了一下,刚要点头,门外就传来了尚九的声音。 “不行,要谈就在这儿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元温说,“她是柔柔的生母,你要放尊重!” 尚九一脸不屑,他本来就不喜欢夙家的人,若非是因为元温!他才不会闲的没事到这儿来。 “我能陪你过来已经是给他们最大的脸面了。” 尚九这话,无疑不就是让元温难堪…… 苏氏瞧了一眼尚九,那仿佛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元姑娘,那便算了,是我多嘴了。” 元温有些不高兴,尚九若是这样,下次是万万不能将他给带过来的。 “他不愿意叫我们两个单独共处,那么便下次再找机会吧……” 元温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尚九目光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两个妇道人家,他虽然不喜欢他们,但也不会刁难她们两个妇人。 走出夙府,外面阳光刺眼,元温下意识的眯起来眼睛。 尚九抬起手,撩起了元温垂在耳边的头发。 “眼睛昨日也叫大夫给你瞧了,那大夫说,只能叫眼睛里面的瘀血慢慢自己吸收掉,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回去我叫大夫给你看看。” 元温拍开他的手,“我的眼睛,就不麻烦你费心了。” 尚九蹙眉,“方才不过说了他们两句,你便生气了?” 元温说,“柔柔生母要跟我讲话,不方便让你听到,你还不明白意思?” 尚九说,“夙家的人能有几个好人!” 元温急眼了,看着尚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你是好人,这样行了吗。” 尚九说,“我当时便提醒过你,少跟他们的人有来往。” 元温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夙家其他人好不好她知道的也不清楚,但是她可以肯定,柔柔是不会伤害她的。 而她,愿意因为柔柔这么一个朋友去善待柔柔的家人。 尚九将她带回了尚府。 元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去,情绪也很低落。 夙万生死未卜,这下可如何是好? 晚上的时候,丫鬟过来叫她出去跟尚九一起用膳。 元温瞧着面前的菜,只觉得没胃口。 尚九替她夹了一筷子时蔬,“虽然跟你原先吃的那些东西比差了一些,但是多少也吃一些。” 元温说,“我还在为今天白天的事情生气!不要跟我套近乎。” 她一边说,一边将那青菜给夹了回去。 尚九没跟她客气,低头将青菜咬在嘴里,吃的津津有味儿,那挑衅的眼神叫元温觉得膈应。 尚九又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放在她碗里,“那我跟你道歉,我的问题,你原谅我好不好~” 元温把那鱼肉夹了回去,“不好。” 尚九这次也没客气,将那块又大又滑嫩的鱼肉吃掉。 元温这才发觉不对劲。 他莫不是想叫她夹菜给他吃? 虽然是他夹过来的,但她还回去,那便是她夹给他的了…… 元温放下筷子,“我不吃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尚九也放下筷子,“你后半夜饿了怎么办?尚府的食物,从来不会过夜,都是现送来然后现做的。” 元温说,“我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尚九拉住她的手,“别胡闹了,若是想救夙万和夙柔,你起码得好好吃东西,把身子给养好,那大夫都说,你身子瘦弱得很,要好好补充营养,元家的人也当真是连你一个女子都养不起了。” 元温说,“没心情。” 尚九死死抓着她不放。 两个人动作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尚九先败下阵来。 “我这就派人去请夙柔阿娘过来,你好好吃饭,我也给你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这样可以吗?” 元温不想就这么顺应他的话,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逆来顺受的阶下囚。 可她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了。 只好浑身别扭的点了点头。 四夫人苏氏过来的时候,元温正被尚九要求吃第二碗饭。 “我当真是吃不下了,我已经吃了不少了。” 尚九拿着一个鸡腿,跟哄孩子似的,“那再吃个鸡腿,其他的就不叫你吃了。” 元温皱着眉,接过鸡腿在上面咬了一口。 苏氏被丫鬟带进来。 尚九睨着眼,瞧了一眼苏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你们两个谈吧,我先出去了。” 元温站起身,“伯母,同我出去走走吧,我正巧也要消消食儿。” 走了没两步,俩人就走到了尚府的花园。 “那位尚大人,对你有意。” 第310章 他不过就是担心自己跑 元温说,“我对他没意。” 她的口气,是肯定的意思。 “伯母,你今日白天的时候,想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苏氏站住脚步,“阿柔她……是不是有些奇怪?” 元温问,“伯母觉得柔柔……奇怪?” 那个假的,莫不是叫柔柔的生母也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苏氏说,“前些阵子,夙府来了一个大漠人,跟阿柔在暗处秘密谈话,正巧被我撞见了……阿柔她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我觉得,他们的谈话不太对,也不是朋友的感觉。” 果然是发现了那个假夙柔的端倪…… 元温笑了笑,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 “应该只是你想多了,柔柔她爱结交朋友,有两个大漠人做朋友不奇怪,先前那个大漠北蛮王,便也是柔柔的朋友。” 假夙柔的事情,暂且不要告诉柔柔的生母了。 如今夙大将军生死未卜,假夙柔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也是为了保护她们。 苏氏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说,“是吗……” 元温脸上的笑意不减,点了点头,“对呀,柔柔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管了,只是眼下,要想法子联系上夙迟。” 他们得先让夙万回来。 只是夙家两个残,就只剩下三个女人,什么也做不了。 苏氏说,“阿柔也不知去向,我今日本想跟你借一些人,但是我听闻元家换了个新的家主……” 说到元家,元温就想到了元闻傅,脸色变了变,低下头来。 元闻傅不会让她被软禁在元家的事情传出去的。 这对他这个新上任的家主名声不利。 “我如今处境,也有些难,倒是想帮帮你们,可是我做不到,元家的家主现在是元闻傅,我的伯父,你回去后,要让夙府上下都小心谨慎防着他一些。” 苏氏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苦了你了。” 这么一句无足轻重的安慰,叫元温感受到了一丝心疼。 这心疼不是她需要的,她想要的是认可。 她跟苏氏从花园到前面的时候,尚九翘着二郎腿还坐在那儿。 尚九喝了一口茶,目光盯着苏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谈好了?” 元温说,“谈好了,将她送回去吧。” 尚九勾勾手,“马车在门外已经准备好了。” 元温跟着就要一起出去,被尚九给拦下来。 元温说,“我出去送送她。” 尚九不太乐意,“事儿多,我陪你就在门口送。” 苏氏瞧了瞧尚九,又瞧了瞧元温,说,“若非过度自卑,是不需要担心对方会离自己而去的。” 尚九一愣,“关你屁事?赶紧滚。” 元温身子挡在尚九和苏氏之间,“你什么疯?伯母她也没有说错,你不就是担心我会跑了么。” 尚九说,“元温,你真的不知好歹,我对你这么好可你压根不喜欢我,我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你离我而去?!” 尚九几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出来的,似乎苏氏今儿个过来一趟,是专门为了带走她一般…… 元温被他吓得身体哆嗦了一下。 正要上马车的苏氏也只好扭过头来转而劝说道,“真诚之心能打动对方,而非靠着你自己那蛮不讲理的占有欲去剥夺对方的自由。” 尚九皱着眉,脸上的怒火没有消减半分,他掏出身上佩戴的长刀,将刀拔出一半,“真当我不敢杀你?” 元温抱住他的身子,“伯母,你先回去,莫要跟他说太多了,这个人,他没脑子的,除了南国陛下的话,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苏氏满眼担心的看着尚九。 元温知道苏氏在担心什么,“没事的,他不会伤我的,你先回去吧。” 苏氏大约也觉得尚九不会伤害她,转身上了马车。 等马车离开,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元温才松开他,“我说了,那是柔柔的生母,你多少尊重一些。” 尚九将长刀合到刀鞘里面,“你父亲是自然病死的,家中的亲人没有经历过前些年南北两国的那场战争之中,自然不能理解夙家的人在南国的立场。” “他们还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南国的街道上,光明正大的走在南国的土地上,便是陛下开了恩,他们,是整个南国的仇人。” 元温噎住,她自然知道南国人为什么讨厌夙家人。 只是…… 这样的事情也并不能完全怪在夙家身上。 她先前虽然对所有情报都了如指掌,但是却并不知晓尚府可有谁是死在那场战争中的。 她对尚九的事情,了解的知之甚少。 在上次南北两国的战争开始之前,尚九这个人的存在感。 很低。 是在交战结束后,南国归顺北国,尚九这个人的名字才传的大街小巷都是。 而若是要发动战争,没有皇帝的命令,就算夙万是大将军,也不能随意动兵。 更何况,她先前便从夙大将军那儿了解了一下他的想法。 夙大将军也不想伤害百姓的…… 元温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尚九头也不回的便要进府中去。 尚九站在台阶上,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回来,我叫丫鬟伺候你入睡。” 元温提着裙子,快步跟上,“南北两国的战争,这怪不得夙家人的,” 尚九说,“你没瞧过当年南国的惨状,民不聊生人间地狱,这都是形容当年抵不过北国的南国,你见过孩子孤苦伶仃的在大街上跟野狗抢食么,你见过被砍断双手双脚,被做成人彘的士兵在地上艰难爬行么。” 元温摇头,“可元家的情报向来不会出错,当年的南国没有那么惨烈。” 尚九身上方才那怒火焚烧的气焰儿消减了不少。 “你平日里连出元家的大门都要有十几个护卫跟着,被保护的那么好,怎么可能见过外面世界的真正残酷?” 元温瞧着尚九的表情,觉得他也不是在撒谎。 战争,死人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尚九将所看到的一切都归结于了当年率兵攻进南国的夙万身上。 连带着夙家所有人一起,都恨得入骨。 元温躺在床榻上,看着空荡荡的穹顶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脑海里还在想今日尚九告诉她的那些话。 她晃晃脑袋。 算了,不想了。 她干嘛要在意尚九的话?那定是他故意那么说的。 天还未亮,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叫睡梦中的元温醒了过来。 丫鬟端着热水过来给她洗漱。 元温询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丫鬟说,“清早的时候宫里来了人,给大人送圣旨的,大人被陛下紧急派往江州巡查,大人说要带你一起去。” 元温拿着帕子的手一顿,将帕子给扔回了水盆里面,“带我一起去?我不去,我要留在这儿。” 那陛下为何突然要派尚九离开? 丫鬟面露难色,“元姑娘,大人已经下了命令,还请姑娘莫要让我们为难。” 元温摇头,还是拒绝的话语。 “你告诉尚九,我不去。” 她若是离开了,夙家再出事怎么办? 那可就真的是连给外人传信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不去也得去,我会带上大夫,一路跟随照顾你的身体,若是担心夙府,我或派人盯着的,这样你总归可以安心了吧?”尚九从门外进来,他已经穿戴整齐,似乎这会儿就打算直接出发。 元温说,“为何突然要去江州?陛下派你去所为何事?” “去游玩,等我们两个回来,也该完婚行仪式了。” 元温:“……” 尚九的话,她总觉得里面掺了假的。 他不过就是担心自己跑。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我留在这儿,我不会跑的。” 尚九迈开沉重的步伐朝她走来,打横将她抱起来。 “我说了,你不去也得去。” 第311章 跪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元温还没换衣服,就这么被尚九给直接抱出去放在了马车上。 尚九说,“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衣裙,换上,我们现在就出发。” 元温:“??” “喂!你别过分!我说了我不走!” 元温趴在马车边沿,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 她清早起来,也就洗漱了一下,并没有梳头更衣。 现在衣衫不整,头发还披散着。 尚九怕她这副模样被人给瞧见,脚踏在马车上,弓着身子将她又给塞了进去。 “你若是不去,我就去绑了夙柔的生母。” “你总是威胁我,有意思吗?” 尚九眼中是戏谑的笑,“还不是因为你总是不听话?或者说,你觉得我不敢,到时候你也就是闹几天脾气,过些阵子就好了。” 元温的性子,现在都被他给拿捏的服服帖帖的了。 元温皱眉,“去就去!” 元温被宠的惯了,毕竟是个大家族出来的女子。 男子怎么能随意看自己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模样呢? 这是失礼的。 元温换好衣服,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想问问尚九有没有带侍女。 哪有女子这样出门的?疯疯癫癫的看起来就像个疯子一样。 可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尚九,她那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先前在元家被照的太好,她连梳头都不会。 尚九说,“中午的时候,我们会停下来歇脚到时候我叫丫鬟过来给你打扮。” 元温说,“是有谁要去尚府?你像是带着我逃命似的往外走。” 似是被她给说中了,尚九挪开视线。 “只是觉得你在府中梳洗打扮太浪费时间,等你打扮好,太阳都要下山了。” 尚九这些日子待她是不错的,反正是没有伤害她,真的有在帮她治疗眼睛和调养身子。 荆州刺史府内。 夙柔百无聊赖的瘫在石桌上,唉声叹气。 “好无聊啊。” 宫煜不让她随意活动也就算了,老太婆跟老鸨也限制着她的行动! 只能在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也不能到外面去。 她这是待在刺史府的第几天了? 一…… 二…… 算了算了,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黄辽大步跨过门槛儿从外面进来,这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夙柔直起身子来,跟他对上了视线。 黄辽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加快脚步飞快的从夙柔眼前过去,进了宫煜跟手下人谈论事情的屋子。 夙柔:“?” 防贼呢,身上藏金疙瘩了不成。 想着,她站起身子,也往宫煜那屋子过去。 就是她人还没走过去。 “嘎吱——”屋里的人将门给关上了。 夙柔:“……” “咚咚”房门被夙柔捶的作响。 “我要进去,快开门。” 她跟个地痞流氓老无赖似的,站在门口高声喊道。 门,被人打开,是黄辽来开的门。 “姑……姑娘。” 夙柔怀疑的目光往屋里扫了一眼,最终觉得坐在那儿看书的宫煜最是可疑。 他这架子,摆的好大! 宫煜缓声开口,“让她进来吧。” 黄辽侧过身子,将大门给让了出来。 夙柔见宫煜面前摆着一盘糕点,她伸手拿了一块。 “你们两个光天化日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宫煜说,“陛下派人传信,要我立刻带兵回南国。” 夙柔将那块糕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刺史府的厨子也就会那两样糕点。 她这几日吃吐了都,不管是回屋还是在院子里待着,下人送上来的糕点就是有这两样。 “很着急吗?” “嗯。” 夙柔将那块糕点放到桌上,意思是给宫煜吃。 “那你要回去吗。” 宫煜答,“不回,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夙柔趴在桌案上,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他,“可是我想回去,咱还是回去吧,我这伤在哪儿养都一样的。” 窗外有阳光照进来,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给打在了地上。 “在这儿,你才能好好养伤。” 那就是没得谈了。 夙柔直起身子,砺色说,“前些日子,那大漠东部的人攻打荆州的时候,我从他们嘴里听到了他们似乎也攻打了我阿爹的话,我必须要回去。” 宫煜淡然,“我知道。” 他知道? 他知道个屁! 夙柔急了,她抓过宫煜的手来摸自己的肩膀,“我的伤已经愈合了,不会再流血了,有老太婆在,我在路上不会有事的,你叫我回去,我担心我阿爹。” 他眸子看向站在门口的黄辽,眼神犀利的好似要吃了黄辽似的。 黄辽迅速背过身,“将军,在下就先退出去了。” 他方才看到了夙姑娘跟将军撒娇,还就只有他一个目击证人。 将军不会一会儿打算杀人灭口堵住他的嘴吧。 别扣他的眼珠子就行,干脆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宫煜将目光从黄辽身上转到夙柔这儿。 “我已经派人提前赶回去查看夙家的情况了,这两日应该就能有回信,你的伤痂还没掉,不能回去。” 宫煜至始至终都在跟她强调不能回去。 急的夙柔抓耳挠腮的。 她整日待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纯纯被宫煜养肥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南国?你能保证我阿爹阿娘和我兄长平安无事么?” 宫煜说,“可以。”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夙柔从中感受到了安全感。 如果是宫煜,还真的能做得到。 不是! 她抓住宫煜的衣领子,整张脸贴了上去,叫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二人之间的间距就只有四指宽。 “我要回去,不然我可打你的副将和手底下的士兵了啊。” 宫煜的手下对她恭恭敬敬的,这几天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软的跟个沙包似的。 夙柔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摆在这儿。 宫煜的手伸到她后脑勺上,摁着她的脑袋亲了一口,“打吧。” 夙柔恼羞成怒,她一把推开宫煜,“打就打,你亲我干什么,我这就去找黄辽单挑。” 夙柔现在,就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猫,到处霍霍人。 正在啃饼子的黄辽呆愣住,就连他身边的那些个手下也都愣住了。 黄辽把咬了一口的饼子塞到怀里,擦了擦嘴上的碎屑。 “姑娘,将军他知道这件事么。” 方才这俩人不是还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的把他给赶出来了么。 夙柔说,“他同意的,我说我要打你们,他说,打呗。” 夙柔还专门学了一下宫煜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和口气。 黄辽和一帮士兵瞬间沉默下来,“……” 夙柔撸起袖子,“不用担心的哈,我会下手轻一些的,主要是你们的将军,太烦人了,死犟着不让我去南国找我阿爹!” 她话音落一拳朝着黄辽打了过去。 他们哪里敢还手?只能四散开来到处逃窜躲避她。 别的人也就无所谓了,但是黄辽定然要打,谁让黄辽在宫煜面前说话有一定的劝服力? 夙柔自然不可能会伤到他们的性命,堵上自己的身体去打人,主要还是想烦烦他们。 宫煜不想让她好过,那么她就让宫煜的手下也不好过! 黄辽双手撑在身前,挡住了夙柔的拳头。 “姑娘,将军下令了,你身上还有伤,还是莫要在动手了,我认输行不?” 夙柔说,“不行。” 黄辽今日没别的事情了,夙柔追着他打的满院子跑。 第二日,黄辽忙了一早上,夙柔睡醒清早起来,他也回来了。 俩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你追我赶。 第三日,黄辽鬼鬼祟祟的翻上墙头,不想在院子里碰上夙柔。 可他刚从墙头翻下来,扭头便瞧见了夙柔神出鬼没的站在自己身后。 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当天夜里。 黄辽“扑通”一声跪在了宫煜跟前,膝盖跪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求将军了,就让夙姑娘去南国吧,有将军在,姑娘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第312章 我就是讨厌宫煜 宫煜抬抬眼,眼中的冷意更甚。 但黄辽这次并没有退缩,反而胆子大的抱住了宫煜的大腿。 “求你了将军。” 比起宫煜的可怕,夙柔把他缠的烦了,才是更可怕的。 宫煜一脚将他踹开,“南国如今的情形,她回去就只会越陷越深,她在这儿,也就揍揍你。” 南国的情况,宫煜虽然不在南国,可他一直都有消息。 黄辽说,“但姑娘她不这么认为呀,将军不妨跟姑娘解释清楚?总比叫她整日里都缠着我好。” 宫煜说,“晚上我会找功夫跟她说说。” 黄辽得到了宫煜的一个肯定,这才安下心来。 但是打从上次夙柔跟他那一夜春宵之后,夙柔就不让他再进她住的那间屋子了。 用膳的点儿,夙柔开门瞧见是宫煜站在门外。 她从屋里出来将身后的门给关上,“做甚?今日来给我送饭的是你不成?” 宫煜说,“去堂屋吃。” 夙柔眼里的警惕这才松懈了一些,堂屋的话,那么其他人也都是在的。 夙柔跟在宫煜身后,往堂屋走去,可进了屋,她才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半个人都瞧不见。 她迅速转身,可身后的门被人给从外面迅速关上了。 门口关门的那人身影晃的极快,但夙柔瞧见了,那个人是黄辽。 她被气笑,询问身后的宫煜,“做甚?这次我伤可愈合了,跟你动起手来肯定不会落下风了。” 她身子倾斜,在门板上靠着。 宫煜说,“不做别的,就跟你谈谈。” 他神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让你这性子,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的谈谈呢。” 夙柔见他拉开凳子,在饭桌前面坐下,便也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谈什么?” “陛下打算动兵攻打大漠,你这会儿若是回去,只会被卷进其中。” “那老东西还能拉着我去参军不成?他就算是那么想也得求着我。” 宫煜说,“南国有信传来,上次大漠东部派人袭击夙家,便是担心两方交起手来,南国会让夙万出战,而夙忡和夙风也因为保护夙万重伤,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们两个的身手都沦落到如此地步,你回去,又能做什么?” 夙柔噎了一下,她只想快些回去,好保护阿爹和兄长。 “南国不是有你阿爹在吗?就算是担心有人阻碍他们攻打南国,也不应该对我阿爹动手啊,就先前陪你去南国,那个体格子跟我阿爹差不多大的宫大将军。” 夙柔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 夙府从来没有招惹过谁,至始至终都只是中立的立场。 莫不是因为夙家搬到了南国,所以叫那些个大漠人认为夙家已经投靠南国了? 宫煜说,“我阿爹身子如今已经不适合上战场了,陛下对他也厌恶至极,这阵子大约想将宫家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换人。” 宫煜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淡然,好似在跟她说晚膳要用什么。 夙柔知道他话里的那些意思,宫远之和宫煜的处境也不好过啊…… 明明替那南国陛下打了胜仗,却还是被那老东西防贼似的防着。 她想起来,今日白天的时候黄辽跟宫煜说的话。 那南国老东西要宫煜回去,怕不是想趁机夺了宫煜手中的兵权。 她面色凝重,这可如何是好? 她可并非是怕了,而是更加担心阿爹的处境。 屋子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宫煜突然询问她,“身子可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 夙柔愣了一下,说,“没有啊,我身体好着呢。” 宫煜见她这副愣头青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日第二日起来之后,我便瞧见你好些天都无精打采的。” 那日还能是哪日? 夙柔迅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了。 夙柔羞愤至极,站起身子,“不关你的事!我饿了,要吃饭。” 宫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深邃的眼睛瞧着她,眼睛里面好似含着一片春日景象。 其实贞洁这种东西在夙柔看来,其实就是和身体一样的,就和断了一只手,断了一条腿,少了一只胳膊没什么两样。 她看淡生死,被九公主划伤了脸颊也不甚在意,更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当然,她不在意,但她该骂宫煜是混蛋还是得骂。 夙柔拍打着房门,“开门,不然我破门出去了啊。” 外面寂静一片,没人理会她,夙柔又说,“那一会儿就一人都得挨顿揍。”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别别别,夙姑娘,我这就给你开门。” 宫煜的人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起码这是夙柔这么多天感觉出来的。 房门被打开,外面的士兵冲夙柔摆了一个嬉皮笑脸。 夙柔冷哼一声,略过他们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宫煜说,“她想在院子里吃饭,把菜端到院子里去。” 士兵们看看夙柔,又看了看宫煜。 他们倒是觉得夙姑娘这不是想在院子里吃,而是担心她自己一会儿会被送上桌。 老鸨过来同她一起坐着,“现在怎么还坐在了院子里来?屋子里明堂堂的不好吗。” 夙柔说,“不去,嫌宫煜烦。” 老鸨失笑,“可将军他不嫌你烦啊,这些时日你一直欺负黄副将,将军也都没有说什么你好歹对将军有个好脸色。” 夙柔皱皱眉,她对宫煜没好脸色? 宫煜这王八蛋那日对她下手的时候,摆明了就是知道她有伤在身,故意消磨她的体力。 若是换作平常的女子就这样失了贞洁,多少也得把他给下药毒死才算解气! 夙柔觉得自己没错,她虽然先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就是这般洒脱的性格,在宫煜这儿虽然是有点儿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是她也觉得这是正常的。 “那咋了?有本事他打死我。” 老鸨发现自己跟她是真的讲不通,就叹了一口气,“阿柔,我能不能问问,你对将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夙柔夹了一筷子鸭肉送进嘴里,她捏着筷子的那只手摆了摆,“我讨厌宫煜。” 老鸨说,“可你若是真的讨厌他,应当不是这样的反应,还记得那位江大人么,你也讨厌他,跟对待将军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肉,他们俩人的谈话被屋子里的宫煜给听得一清二楚,换句话来说,这个院子里的人几乎都可以听得到。 她扭过头,目光看了一眼宫煜的屋子。 神色恶狠狠的。 “我就是讨厌宫煜。” 老鸨梗塞了一下,捋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来,就会很伤人,将军待你真心实意,你这话岂不是叫谁听了都觉得不高兴。” 夙柔皱了皱眉头,她抓住了老鸨伸过来的手,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宫煜还是因为阿爹,她心头很烦。 焦躁的根本叫她平静不下来。 阿爹他…… 千万不能有事。 大漠王城地界,夙万双手架着,被靠在了墙上,而他下半身,完全浸没在了一片恶臭的死水里面。 他身上的衣物被人扒去,上半身密密麻麻血痕遍布,到处都是被鞭子打过的伤痕。 “嘎吱——” 耳边传来沉重的声音。 大牢的铁门被人给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夙万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前方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大漠服饰的男子手中拎着一条细细的锁链,他目光顺着那男子手中的锁链往下看去,那另一头拴着的是…… 阿柔!? “当啷”他动了一下。 男子眼里闪着狡黠的精光。 “果然只有看到她,你才会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