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万载云回》 第1章 少年君莫忘 开篇先说点正事,本人是起点签约转番茄,别问为什么,问就是那本太监了不好意思呆下去了,也有一万收藏,这个数据在起点并不高甚至低到姥姥家去了。 我曾在起点对读者们说过一句话:“我的写作准则很简单,‘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部作品不可能满足所有读者的口味,哪怕是像《诡秘之主》这样在起点取得辉煌成就的作品,也难免有人批评。 同样地,我的这本书采用了双女主的设定(红苏),从某种意义上看,它也可以被理解为单女主。 对我来说,故事最重要的是能够触动读者,而不是为了迎合每个人的期望。 正如不同的读者会有不同的理解,每个角色的存在也都有他们的意义和分量,如何看待,全凭个人喜好。 创作的过程,就是在平衡自己想讲的故事与读者期待之间找到属于这本书的独特表达。 顺便再说一句本书不适合圣母 ……………… 秋日的阳光透过苦情树稀疏的枝叶洒下,像细碎的金片,落在地上。 树下,伫立着一名女子,穿着红白相间的锦袍。 身姿纤细,红色的袍子宛如秋叶的火焰,而白色则如同初雪,映衬着她肌肤的瓷白。 苦情树旁立着一块石碑,石面上镌刻着一句诗:“我踏天风御雷霆,敢叫日月换新颜。” 岁月的风霜已使碑文斑驳,那股豪迈的气息依然扑面而来。 默默述说着往昔的壮志,而如今,只留下这一块孤独的石碑,与世人无言对视。 女子轻抬下巴,露出尖俏的下颌,眉目如画,带着几分冰冷的美感。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那对狐狸般的耳朵——轻轻垂下,尖端略微折起,似是带着某种未曾言说的哀伤。 这名女子,便是如今涂山的主宰——涂山雅雅。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狐妖,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经百战、心境深沉的领袖。 她没有开口,唇畔却逸出了一道声音,“找了多少年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石碑前,一片落叶缓缓飘落,轻轻落在碑文上。 “你曾是如此耀眼的人物啊……”涂山雅雅凝视着石碑,声音轻若呢喃,碑文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她记忆中的影子,那是她曾经崇拜、曾经追随的一个人。 石碑背后隐匿的,是一段尘封已久的传奇,曾经在历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草丛中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缓缓靠近,翠绿色的长发随风轻扬,那少女有着一张常年带笑的脸,双眼常常眯着,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就是涂山雅雅的妹妹——涂山容容。 “姐姐……”涂山容容站定在雅雅身后,“找到他了。” 涂山雅雅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缓缓转过身,眸中的冷意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盯着涂山容容那张无时无刻不带笑意的脸。 “带路。” 涂山容容笑意不改,轻轻扬起一缕绿色的发丝,“要带上三妹吗?” 涂山雅雅看了她一眼,“不必了,我们去请他,让他看看如今的涂山究竟如何。” ……… 秋风瑟瑟,黄叶如蝴蝶般在空中打转,终是落在了一座破败的道馆前。 道馆的木门已经摇摇欲坠,几块瓦片斜斜地挂在屋檐上,随时坠落。 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少年。 背靠着石柱,双脚懒散地伸展,手里攥着一串紫红的葡萄,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形修长,皮肤白皙如玉,头上却是一头及肩的白发,随着风轻轻拂动。 他的眼睛更为独特,瞳孔如琥珀般透亮,映着夕阳的余晖,泛着一抹淡淡的金色光泽。 他的名字是君莫忘。 没有经历过出生,没有像世间万物那样从某个母体中诞生。 天地间无声无息地将他凝聚,生出这么一个独特的存在。 他对自己的来历并不在意,亦或者说,从不曾困惑过。 唯有此刻的风、落叶,还有那一串葡萄,才是真实。 这座道馆坐落在山脚之下,曾经是一位老道士的居所。 老道士名讳无人知晓,四邻乡村不过称他为“老道人”。 他不以法术闻名,也不曾有何惊世骇俗的道法。 唯一能为人道的是,他常年独居于此,偶尔行走村间,为人驱邪镇煞,乡邻对他尊敬,但也仅限于此。 老道士并无亲近的弟子,只有几卷泛黄的经书,和一块生满青苔的石碑,碑上刻着难辨字迹的几行道法口诀。 有一年,老道士去世了,去得悄无声息,甚至没有人察觉。 尸身在道馆中腐朽,化为一堆枯骨。 道馆自此无人再踏足,只余破旧瓦片、摇摇欲坠的木门,和渐渐被遗忘的往昔。 而君莫忘出现得极为自然,就像是山间的一抹清风,无需问来处,也无需求去向。 他自称是老道士的弟子,虽无人见过他与老道人有何来往,但也无人质疑过他的身份。 毕竟老道士一生神秘,若他真的收了个弟子,也不会有人知道。 更何况,这少年对世事毫无兴趣,除了偶尔出现在村头买些酒菜外,平日里几乎无人见过他的身影。 这片土地位于人类国度与南国的边境,经常会有妖怪出没。 特别是近几年,妖怪们的骚扰愈加频繁,不仅抢夺粮食,还时常伤人,让村民们日益不安。 道盟的势力难以触及这偏远之地,村子里的百姓只能自求多福,依赖偶尔现身的道士们来抵挡妖怪。 就在他准备将最后一颗葡萄抛入口中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呼喊。 “无忘道君!那些妖怪又来抢东西了!”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村民满头大汗地跑来,脸上写满了慌乱和恐惧。 君莫忘懒散地抬了抬眼皮,手中的葡萄依旧悬在半空,未曾落入口中,目光在那位村民身上淡淡扫过,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是那些妖怪……” 村民顾不得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喘吁吁地跑到石阶下,满脸焦急,“无忘道君,这次来的妖怪比上次还多,咱们几个汉子根本挡不住!他们抢走了粮食,甚至还伤了人!您快去看看吧,求求您了!” 君莫忘轻轻摇了摇手中的葡萄串,看着村民,仰头,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黄叶,半晌才懒洋洋地开口:“这次打算给多少钱啊?” “你们可是鱼米之村,靠河而居,年年丰收,难道这次连赏钱都给不起了?”君莫忘打断了他。 村民被君莫忘这么一问,脸色微微僵了一下,心中一阵尴尬。 本来只是想着用求情来感动对方,压根没准备真给什么赏钱。 平日里村子里的人们对这位道士虽然尊敬,总觉得他神神秘秘,除了偶尔卖酒菜和处理妖怪的事,他几乎不和人来往。 大家都默认,既然他是老道士的弟子,那这些驱邪镇妖的事,理应是他的本分才对。 “我猜你心里在想,”君莫忘慢悠悠地开口,“既然我是老道士的弟子,那这些驱邪镇妖的事,理应是我的本分才对,对吧?” 村民的脸瞬间涨红,嘴唇微微颤动,一时语塞。 君莫忘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带着些许讽刺:“你们村子年年风调雨顺,妖怪来了几次,我出手赶走它们,确实没收过什么谢礼,毕竟嘛,谁让我是‘老道士的弟子’呢?” 村民的脸色更加尴尬,站在石阶下,手足无措。 君莫忘见状,手中的葡萄终于抛入了嘴中,咀嚼了几下,淡淡地说:“我就直说吧,两万块钱外加一只羊。钱呢,我可以买酒,羊嘛,留着过冬。你们村子也别说什么困苦不困苦的,我见你们今年粮食丰收,口袋里应该不差这点。” 村民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两万块钱外加……一只羊?道君,这数目也太——” “嫌贵?”君莫忘挑了挑眉,打断了他的话,“那些妖怪能劫走你们的粮食,下一次就能烧了你们的村子。你可以选择不出这钱,我也可以选择不出手,大家各过各的,如何?” 村民咽了口唾沫,脑中瞬间浮现出村子被妖怪肆虐后的场景,立刻感到脊背发寒,立马低头,露出一副卑微恳求的神色,连忙说道:“道君请随我来!钱和羊,村里一定会准备好的,您放心!” 君莫忘懒散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吃完葡萄的枝条抛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缓步走下石阶,衣袂轻扬,随风而动。 村民急忙在前方带路,步伐匆匆,生怕妖怪已经闯进村子,造成更多的破坏。 渐渐地,他们来到了村子边缘,远远便见到几头形态各异的妖怪在村头的粮仓前肆意搜刮。 它们有的身形如牛,力大无穷;有的长着尖耳獠牙,动作敏捷,一边将粮袋扛在肩上,一边嘶吼着吓唬村民。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汉拿着锄头、木棍,在旁边尝试阻拦,他们的力量显然不足以与妖怪匹敌,被妖怪轻易地推搡倒地,呻吟不止。 “道君,快救救我们!”一个被打倒在地的村民见到君莫忘,满脸是血,挣扎着爬起来呼喊。 站在妖怪群中的一头高大妖怪看到君莫忘走来,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那妖怪长着一张狰狞的牛头,獠牙外露,粗壮的手臂比成年男人的腰还要粗壮。 “就你这小身板也配来挡我们?”牛头妖怪大声嘲笑,声音如雷鸣般震耳,“瘦得跟根竹竿似的,别是被我一巴掌拍飞了吧!” 旁边一只形如野猪的妖怪也跟着怪笑,露出獠牙,调侃道:“哟,看来人族的道士都是些废物!你们村里就剩下他了?哈哈哈哈!真是可怜,难怪这些蠢货连粮食都守不住!” 妖怪们的笑声中带着浓浓的恶意,它们一边嘲弄,一边肆无忌惮地往身上扛起更多的粮袋,完全没有把君莫忘放在眼里。 “古时候,妖族善力,人族善智。”君莫忘的声音悠悠传来,“但现在的时代变了,妖族既没了往日的凶悍,也丢了该有的智慧,倒是愚蠢得令人心生怜悯。” 牛头妖怪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獠牙几乎咬碎自己的嘴唇,浑身肌肉因愤怒而绷紧。 “小道士,你这嘴,倒是挺厉害啊!”牛头妖怪怒气冲冲地大喝,脚下猛然踏地,发出一声巨响,地面隐隐震动,尘土飞扬。 挥舞着那粗壮如柱的手臂,手中的石斧闪烁着寒光,直奔君莫忘的脑袋砸去,“看我今天不一斧砍了你这嚣张的小命!” 旁边的野猪妖怪和其他妖怪们见状,也跟着嗷嗷叫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眼前这瘦弱道士被撕成碎片的场景,纷纷怪笑出声。 就在那石斧即将劈中君莫忘的瞬间,周围的空气忽然剧烈波动起来。 狂风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周凝聚,像无形的利刃一般划破空气。君莫忘的白发随着风的气流飘荡,长袍衣摆也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轻轻抬手,指尖微动,一缕清风猛然加速,卷起破碎的黄叶,瞬间化为无数看不见的锋刃,悄无声息地朝牛头妖怪的脖颈切去。 牛头妖怪的动作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眼,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愤怒与恐惧。 挥下的石斧堪堪停在了半空中,手臂僵住,没能落下分毫。 “轰!” 一声沉闷的响动,头颅应声而落,滚动几圈后停在了不远处,脸上还保持着刚才那张狂的笑容。 无头的躯体随着风的轻抚慢慢倒下,沉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野猪妖怪瞪大了猩红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同伴的头颅滚落在地,一时愣住,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牛头妖怪,居然在瞬息之间被削下了脑袋? 甚至连对方手指微动的那一刻它们都没看清,更别说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这……这不可能!他明明就站在那里,怎么可能……”野猪妖怪结巴着,声音里满是恐惧和不解。 周围的妖怪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恐地望向君莫忘。 “跑……快跑!”野猪妖怪猛然惊觉,厉声大喊,四蹄用力踏地,妄图逃离这片死亡的气息。 其余妖怪也都意识到了不妙,纷纷掉头,想要朝着村子的边缘狂奔逃窜。 那缕清风无声无息地追上了它们。 一瞬间,风刃如同无数透明的利刃,自天空中划过,切割开每一个妖怪的皮肤、肌肉,直至深处的骨髓。 “噗——”最先倒下的是那只野猪妖怪,庞大身躯被风刃瞬间斩成了两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轰然倒地,溅起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其余几只妖怪也未能幸免,狂奔的脚步在这风中极为无力,每跑出一步,身体便会被风无情地撕裂。 很快,地面上已经躺满了妖怪的尸体,它们死状各异,有的头颅被削下,有的四肢断裂,有的甚至被风切得肢体分离,惨不忍睹。 君莫忘轻轻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目光从那些残破的妖怪尸体上掠过。 村民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已经缓步走向了村子。 在经过那个先前跑来求助的村民身旁时,君莫忘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懒散,“我要的东西记得早点准备好,钱和羊,别拖太久。” 那村民一愣,旋即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般连连点头,“是是,道君您放心,我们一定马上备好!” 第2章 传说 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渐渐隐没在远处的山峦之后,村子里逐渐点起了灯火,透着暖黄色的光芒。 村民们在村中央的空地上摆上了长桌,桌上堆满了丰盛的食物和美酒。 妇人们忙碌地端菜上桌,孩子们围着长桌嬉笑打闹,老人们则坐在一旁,脸上带着些许满足的微笑。 当晚,村子里响起了欢快的歌声与笑声,村民们载歌载舞,庆祝着粮仓的保全和妖怪的灭亡。 篝火在空地中央熊熊燃烧,火光映照在每一张喜悦的脸庞上。 男人们喝着酒,互相碰杯,聊起了日常的琐事和丰收的喜悦;妇人们则聚在一起,讨论着孩子的成长和来年的打算。 在这片欢愉的氛围中,君莫忘的身影不曾出现。 没有人去邀请他加入宴席,甚至没有人提及他的名字。 对于村民们来说,他始终是个神秘的存在,既远又近,既熟悉又陌生。 远处的破败道馆里,月光洒在几棵古老的树木上,树影婆娑,夜风轻轻拂动树叶,发出沙沙声。 君莫忘此刻正坐在道馆旁的一棵高大老树上,背靠粗壮的树干,姿态闲散。 一只手里拿着一条烤得金黄酥脆的羊腿,另一只手攥着一瓶刚从村头买来的白酒。 火光与欢声从远处的村子传来,他静静啃下一口羊腿,烤得刚刚好的羊肉外焦里嫩,油脂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味道正如他所期待的那般美味。 拧开酒瓶,仰头喝了一口白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让他微微眯起了眼,露出满足的神色。 夜风拂面,凉意微微,没能掩盖酒意的上头。 白酒的火辣与羊腿的油香混杂在一起,让他的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眼前的世界变得有些模糊,村子里传来的笑声和欢歌渐渐远去,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的细碎回响。 君莫忘懒散地啃了一口羊腿,随手把酒瓶放在树干旁,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 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洒下如水的光辉。 月色透过树叶洒在他白发上。 “真是安静啊……”他轻声呢喃,话语如风一般飘散在夜色里。 没有人回应,只有头顶的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不知何时,酒瓶空了。 他将瓶子随手放在树干旁,半眯着眼睛,身子微微一倾,靠在树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中,花海浩瀚如潮,绵延到地平线尽头。 每一朵花的形状都各异,色彩斑斓。 白色的月光照亮着花海的一边,而另一边,温暖的阳光铺洒。 左半边,夜幕低垂,月光如水,洒在一片宁静的蓝色花朵上。 每一朵花瓣上都带着微光,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这些蓝色的花象征着无尽的等待与守望,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轻柔的风在夜色中轻轻摇摆。 每当风吹过,花朵轻轻叩响,仿若诉说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事。 而在右侧,明媚的阳光灿烂如初升的太阳,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一片火红的花海上。 这里的每一朵花都像燃烧的火焰,热烈耀眼。 花瓣如同燃烧的羽毛,随风飞舞。 这些花朵象征着炽烈的爱与勇敢,像是要用尽全力冲破命运的枷锁,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阳光透过花朵的缝隙洒下,映照着周围的一切。 半边是夜,半边是日,这两个极端在花海中交汇,形成了一条光与暗交织的边界线。 君莫忘站在这条边界线上,脚下的土地分割了两个世界:一边是如梦似幻的安宁与温柔,一边是炽热如火的激情与勇敢。 就在这交界的前方,一名少女伫立于花海中。 她身着红色交领襦裙,裙裾上的红色如同烧尽的枫叶,又似飘舞的晚霞,鲜艳夺目。 尽管站立在那片光与暗的交界处,面容被一层薄雾遮掩,看不清楚她的具体模样。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对狐耳朵,微微垂下,尖端稍稍折起。 君莫忘站在原地,目光定在她身上,心中涌起莫名的悸动。 那个身影,那双折耳狐的耳朵,总让他觉得似曾相识,隐约在某个遥远的过去,曾见过这名少女。 少女没有向前,只是站在花海的另一端,隔着那道光与暗的边界线。 四周的蓝花与红花随风轻摆。 就在他打算开口时,少女先开口了,声音轻轻传来:“呆子,你要何时才能想起来? 君莫忘的瞳孔微微一缩,那股熟悉的感觉愈发清晰,但他依旧抓不住。 “想起什么?”他在心中默默问自己。 少女依然静静站在那里,不急着等他的回应。 两人之间的距离,宛如隔着一个无法跨越的世界。 风再次吹起,吹乱了他的思绪,也吹散了周围的花瓣。 花海在风中卷起,蓝色与红色交织着旋转。 “你到底是谁?”君莫忘忽然大声质问,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可那层薄雾笼罩在他心头,模糊不清。 他急切地想要抓住那丝熟悉的感觉,可是如同手指穿过流水,什么也捞不住。 “没关系,我可以等,”少女轻轻笑了笑,“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可以等。” “为什么……”他想要追问,发现喉咙里哽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少女的面容被一层薄雾遮掩,无法看清她的五官,甚至连轮廓也模糊不清,即使如此,他也能够感受到那份情感既温柔又深沉,那是一种久违的牵挂与眷恋。 风,变得猛烈起来。 呼啸的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翻卷着花海。 蓝色与红色的花瓣被卷入空中,交织旋转,形成了一场瑰丽的花雨。 那些花瓣在风中飘荡,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如同两种对立又相互吸引的力量,在光与暗的边界线上无休止地交错。 君莫忘猛然睁开眼睛,梦境的残影瞬间被现实的粗糙感替代。 眼前的景象一片昏暗,伴随着车轮在颠簸的土路上碾压发出的隆隆声。 耳边传来轻轻的车轮碾压声,带着节奏的颠簸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移动的环境中。 “呀,姐姐,他醒了。”一个清脆声音在耳边响起。 君莫忘抬头,正对上一双微眯的眼睛,翠绿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那笑容中带着温和的善意,又隐藏着让人无法捉摸的情绪。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视线从那张笑脸上移开,转向了她身边的另一个身影。 涂山雅雅静静地坐在车厢一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君莫忘动了动,刚要催动体内的灵力,猛然发现——灵力消失了。 试图再次凝聚周围的灵气,结果用尽了全力,也无济于事,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力气。 “所以,我这是被绑架了?” 涂山雅雅没有抬头,冷冷应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不要这么说嘛,无忘道君。”涂山容容笑意盈盈,翠绿色的发丝在她指尖轻轻绕动,“我们可是特地来请您来涂山做客的,怎么能说是‘绑架’呢?要不是我们提前准备使用了一点小手段,恐怕还请不动道君您呢。”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涂山狐妖吧,怎么?”君莫忘的眼神扫过涂山雅雅和涂山容容,停留在她们的狐耳上,“狐妖也学会了这么明目张胆地‘请’人了?” 此番突然出现在他的梦醒时分,并且能让他毫无反抗能力,绝非寻常手段。 尤其是,能够让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灵力被封,甚至失去对周围灵气的感知,这绝对不是普通妖术所能办到。 这两只狐妖,显然是有备而来。 涂山容容保持着那不变的笑容,“涂山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请’人自然要用点特别的方式。再说,道君这般难请,若不是费些心思,我们恐怕很难有这个荣幸。 “荣幸?”君莫忘挑了挑眉,目光在涂山雅雅冰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发现她对这场谈话毫无兴趣,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厢外的风景。 君莫忘淡淡地开口:“我记得我杀的妖怪里,没有你们这些麻烦的狐妖。” 涂山容容摇了摇头,“道君多虑了,我们涂山对您可没有任何敌意。” 君莫忘刚要说话,听见涂山雅雅的声音冷冷响起:“做客就是做客,哪里来的那么多花样,还是说……”略微顿了顿,视线终于从车窗外移向君莫忘,“你喜欢玩心理游戏?” 君莫忘的眼神微微一沉,没有再开口。 倒要看看,这对狐妖姐妹究竟打算做什么。 眼下灵力被封,他不打算轻举妄动,反正身处敌营之中,先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他调整了姿势,靠在车厢的木壁上,语气平淡,“你们这般大费周章,不做个自我介绍吗?让我好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贵人’绑走的。” 涂山容容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轻轻扬起一缕绿色的发丝,温柔地说道:“无忘道君果然心细如发呢。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涂山容容,涂山之地的‘智囊’,也是姐姐的得力助手。 “这么说,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涂山大当家,涂山雅雅?”君莫忘目光再次转向一直沉默的涂山雅雅。 涂山雅雅听到君莫忘的问话,微微抬眸,淡淡道:“名声不过虚妄。” 那一瞬间,君莫忘忽然想起了梦境中的那名狐妖少女——站在花海的交界处,模糊的轮廓,微垂的狐耳,和那句轻声的呢喃:“呆子,你要何时才能想起来?” 他心中微微一动,很快掩下了那份悸动。 涂山容容看着君莫忘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仍挂着笑意,打趣道:“怎么?道君在想些什么?” 君莫忘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重新回到涂山雅雅身上,淡淡说道:“不知道涂山除去二位当家,是否还有其他同族?比如……某些久未现身的狐妖。” 涂山雅雅的眸光微微一顿,依然平静如水,君莫忘从她微妙的神情变化中,捕捉到了一丝波动。 涂山容容轻轻拢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轻声接过话题道:“当然,涂山除了我们二姐妹,还有一位小妹,名叫涂山苏苏,性格活泼,经常惹出一些小麻烦,不过她的心地单纯善良,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君莫忘没有继续听涂山容容的介绍,心思早已飘远。 她口中的“涂山苏苏”,他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这些名字和身份在他的世界里都与他无关。 心底那挥之不去的梦境开始在他的意识中盘旋——那个站在花海中、带着狐耳的模糊少女,还有那句让他心跳加速的话语:“你要何时才能想起来?” 而涂山容容说到的涂山苏苏,活泼、天真,与梦中那个站在光暗交界处的身影全然不同。 这样的描述让君莫忘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失望。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疲倦。 “道君看来对我家小妹不感兴趣呢?”涂山容容见君莫忘的表情微微变化,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君莫忘抬了抬眼皮,依然靠在车厢的木壁上,漫不经心地答道:“嗯,没有太大兴趣。” 涂山容容不以为意,“也难怪,小妹的确性情与众不同,怕是不合道君的口味。” 她说得随意,目光停留在君莫忘的脸上,想捕捉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而君莫忘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和不时的颠簸。 风轻轻掠过,带起车帘一角,卷进几丝凉意。 君莫忘微微侧过脸,透过半开的车窗,看见远处高耸的山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天色已然泛白,晨曦的微光从山顶洒落,薄薄的雾气在阳光中漂浮,像是一层轻纱笼罩在山峦之间。 车子正驶向涂山城门,前方不远处,一颗参天巨树矗立在高山之上,巨树的枝叶繁茂,苍劲的枝干如同巨龙般盘绕升腾,树冠高入云霄。 君莫忘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那棵巨树上。 那就是苦情树——涂山中流传已久的传说里,人与妖的转世续缘之地。 传闻中,苦情树见证了无数世间的悲欢,特别是那些未能走到尽头的命运交错的爱恋。 一世又一世,情与缘在这棵树下重新开始。 涂山雅雅注意到君莫忘的目光停留在苦情树上,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苦情树,很美吧?” 君莫忘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涂山容容轻轻扬起嘴角,接着涂山雅雅的话,柔声说道:“每年都有无数的人和妖怪来到这里,站在这棵苦情树下,许下他们的心愿,期望能够打破命运的枷锁,继续前世未竟的情缘。”她顿了顿,目光深远地望向那棵参天巨树,翠绿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也有许多故事在这棵树下彻底终结,再也没有转世重逢的机会。” 君莫忘点头,淡淡地说道:“很美。” 涂山容容忽然转过身来,轻声道:“道君,给你讲个故事吧。” 君莫忘挑眉,来了兴趣,“故事?” 涂山容容抿唇一笑,“是的,故事的主角,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 君莫忘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哦?继续说下去。” 涂山容容缓步走近车窗,目光投向窗外的晨雾,“从前,有一个人,他非常强大,强大到没有任何妖怪或是人类可以与他匹敌。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智慧上,他都无可挑剔。他独来独往,不属于任何门派,也不被任何势力束缚。” 君莫忘微微点头,赞叹道:“这人很了不起。” “是啊。”涂山容容低声叹息,眼神微微变幻,“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孤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的强大让他注定与世隔绝。” 君莫忘嘴角微微一动,沉默着听下去。 涂山容容继续说道:“后来,他死在了外面,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有人说,他是因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耗尽了所有灵力,也有人说,他是被暗算,在睡梦中悄然离去。但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没有人能确认。 “他的死震惊了很多人,没有人真正为他送行。他的生前太过强大,强大到无人敢亲近,也强大到无人敢在他死后靠近他的尸体。”涂山容容的声音变得轻柔了几分。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他并非没有人牵挂。”涂山容容的眼神越发深远,翠绿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有一只妖,一直默默地爱着他。她从未向他表露过心意,从未奢望过能与他并肩而行,只是在他背后,守望着他的背影。” 君莫忘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隐隐有些触动,没有打断,继续静静地听着。 涂山容容继续道:“当他死去的消息传遍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强大无人会在意,无人会为他流下一滴泪,然而那只妖……她无法忍受他的孤独终结。她带走了他的尸体,逃避所有人的视线,仿佛他还活着,依旧在她身边。” 君莫忘的指尖轻轻一颤,几乎不为人察觉。 “她带着他的尸体,跋山涉水,去了世间所有他生前从未有机会踏足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让他再开口,但她也知道,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她带着他看遍了世间的每一寸风景,看山川河流,看云卷云舒,甚至带他来到这棵苦情树下,祈愿来世能再与他相遇。” 涂山容容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透过车窗遥望远处那棵参天巨树,继续说道:“可一个死人又怎么会开口说话呢?他沉默的身影,永远不会再回应她。那所谓的续缘,自然也不可能实现。她明知这一切徒劳,却仍然不愿放手,只因那份情感早已超越了生死与时光的界限。她心中的爱与执念,在这段无尽的旅途中愈发浓烈。” “当她站在苦情树下,仰望着参天的枝叶,曾经的期望与现实的无力感交织成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无法再回应她。即便祈愿再深,那来世的相逢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死去的人终究无法再与活人牵手,’她轻轻叹息,抚摸着他冰冷的脸庞,‘续缘,续的不过是自己那无尽的孤独与悲哀罢了。’” 君莫忘靠在车厢木壁上的身子微微一动,淡淡开口:“你说的这人,莫不是那个只身一人打下了圈外大片疆域的强者?” 涂山容容的笑意凝住了几分,仔细观察着君莫忘的神色,“道君果然消息灵通,看来你也听说过这段传闻。” 君莫忘不置可否,神情淡漠地答道:“一些民间传闻罢了,没有人承认这段历史。 涂山容容轻轻一笑,缓声说道:“或许是……没有抹除干净呢。” 君莫忘微微一怔,目光透出一丝疑惑,随即隐去。 靠在木壁上,手指不经意地轻轻叩打着木板,像是在沉思,并没有多言。 第3章 恐惧 妖兔拉着滚轮的车厢在河面上疾驰,车轮在河水上方飞速旋转,溅起无数水花。 河面宽阔,阳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远处,数艘商船缓缓前行,船上的货物堆得高高的,船工们忙碌地在甲板上走动。 这些船工中,有的人类船工正在将绳索收紧,把沉重的渔网从河里拉起,而旁边的妖怪船工将捕获的鱼虾从网中捡出,熟练地分拣着。 偶尔有几只白鹭从水面掠过,优雅地拍打着翅膀,带起一阵阵清风。 “看到这样的画面,有什么感想吗?”涂山容容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打破了沉默。 君莫忘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正沉浸在那些复杂的情绪里,忽然被涂山容容的提问拉回了现实,随口答道:“看到这样的画面,确实让我有些感触。” 涂山容容见他难得露出笑意,笑着继续追问:“哦?什么感触呢?” 君莫忘一本正经地说道:“看着这河面和船工,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语文课本里总有类似的题目,接着就会出现问题,比如:‘请结合文中景物描写,分析作者此时的心情。’” 涂山容容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道君这是在怀念学生时代吗?” 君莫忘叹了口气:“我可不是怀念学生时代,只是你突然这么一问,感觉就像是在考我语文阅读理解。是不是接下来还要让我写一段‘表达中心思想’的分析?” 涂山雅雅本来一直冷冷地看着窗外,闻言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动。 车厢在河面上疾驰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慢慢减速,伴随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车厢渐渐停了下来。 君莫忘感受到车身的晃动,知道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涂山容容看向君莫忘,轻声道:“看来,我们已经到了。” 君莫忘转头看向车厢外,涂山的城门正巍然屹立在不远处。 高大的城墙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城门前,几名守卫模样的狐妖站立着,手握长戟,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车厢。 涂山雅雅起身,淡然地说道:“欢迎来到涂山。” 车厢的门被推开,清晨的凉风带着一丝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涂山容容率先走下车厢,随后是涂山雅雅。 君莫忘最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长时间乘坐有些僵硬的身体,跟随她们走下车厢。 走到城门前,几名狐妖守卫已经在等待,手中的长戟微微一抬,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狐妖守卫身材高大,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下君莫忘,转头看向涂山雅雅,恭敬地行了一礼:“雅雅大人,容容大人。” 涂山雅雅微微点头,涂山容容则是笑盈盈地回应:“辛苦了。” 君莫忘准备跟上,就在他刚要通过时,那为首的狐妖守卫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稍等。”狐妖守卫目光锐利,打量着君莫忘,从腰间取出一块淡金色的木牌,递了过去,说道:“外来者需缴纳五十元通行费。” 君莫忘一愣,伸手在衣袖里摸索了一下。 他自然是带了些钱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来涂山居然会遇到这种“过路费”的情况。 抬眼看向前方的涂山容容,想看看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涂山容容见状,掩嘴轻笑,戏谑地说道:“没错,这是涂山的规矩,所有外来者都要缴纳通行费,这是为了维持城内的管理秩序。” 君莫忘一听,知道涂山容容并不是在开玩笑。 无奈之下,摸出五十元,递给了那名狐妖守卫。 狐妖接过钱,微微点头,然后退开,让开了一条路。 君莫忘迈过城门,双眼四下打量着涂山内的景象。 涂山内的建筑与人类现代化的高楼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冰冷的钢筋水泥和笔直的高楼大厦,取而代之的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起伏的山间。 那些建筑大多是两三层高的阁楼,屋檐飞扬,雕梁画栋,精美的花纹点缀在每一根木柱上。 街道上铺满了青石板,石板间的缝隙长满了青苔。 道路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出售的物品既有妖怪们所需的灵草丹药,也有一些人类常见的生活用品,竟然还隐约看到一间挂着“涂山通讯器”的招牌,显然这里也接纳了部分人类的科技元素,与这古老的风貌融为一体。 “欢迎光临涂山。”涂山容容微笑着侧身一礼,“君公子,第一次来我们涂山做客,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君莫忘低头看了看手里刚刚缴纳过的通行费,“我只是觉得这涂山也太正规了,连进城都要收费,真是不留情面啊。” “我们涂山的规矩一向如此。”涂山雅雅淡淡说道,她一直走在前面,目不斜视,“想在这里安然生活,就必须遵守规矩。” “是是是,规矩是你们涂山定的,我哪敢有意见。”君莫忘连连摆手,扫视着街道,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涂山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既有古老的气息,又不乏现代元素,真是独特。” 涂山容容听到君莫忘的感慨,轻声说道:“公子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可以尽管报在涂山账上,不用客气。” “就不怕我肆意挥霍,把你们涂山吃穷了?”君莫忘不动声色地说道。 涂山容容依然不慌不忙地走在前面,微微侧头回应道:“涂山自有涂山的底气,君公子尽管放心。就算公子真有这个能耐,涂山也只当是尽地主之谊。” “不过,公子恐怕得暂时自己随意逛一逛了。我们两人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恐怕不能继续奉陪。”她轻柔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歉意。 君莫忘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客套话。 毕竟涂山的管理事务繁多,尤其是涂山雅雅作为涂山之主,自然不可能一直陪同他这个外来客人。 涂山雅雅一直走在前方,听到涂山容容的话,脚步微微顿了顿,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说道:“你若有需要,可让守卫带你去城中任何地方。不过有一件事需提醒——涂山并非随意之地,凡事都要守规矩。” 涂山雅雅冷冷地提醒过后,君莫忘正想着如何回应, 涂山容容打破了稍显尴尬的氛围,轻声说道:“不过,君公子若是对我们涂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尽管告诉我。你大可把这里当做第二个家,若有什么不适应的,咱们也可以改进。” 君莫忘一愣,没想到涂山容容会如此爽快地给出这样的承诺。 “当成第二个家?”君莫忘心中轻叹,看着涂山容容,故作思索地说道:“这么说来,我要是提点意见,你们还真会改啊?那我倒是要好好想想了。” 涂山容容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眉眼弯弯,目光温柔:“自然,我说到做到。只要公子提得合情合理,咱们涂山自当尽量满足。” 君莫忘见她认真,不由得起了几分玩心,随口说道:“那涂山进城要收费这规矩,是否能改改?我可还是第一次听说进城还要交钱的地方。” 涂山容容笑意不减:“公子说笑了,规矩不可轻改。进城通行费乃是我们涂山城的传统,一方面维持管理秩序,另一方面也算是对外来者的一种善意提醒——你进了涂山,就得守涂山的规矩。” 涂山雅雅在前方淡淡说道:“容容说得对,这通行费并非单纯为了收钱,而是告诉每一位进城的人——你要进入这里,就必须尊重这里的所有规矩。没有规矩,便没有秩序。”说完,脚步未停,径直向前走去。 涂山容容微微欠身行礼,补充道:“城中有许多有趣的地方,若公子想要探寻,可以随时向守卫打听,他们会为您提供指引。” 君莫忘轻轻点头,目送两位涂山姐妹渐渐走远,身影融入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中。 ………… 涂山深处的一处隐秘山洞外,幽静的环境中,一只身形修长的狐妖静静站立。 他的耳朵与涂山的其他狐妖不同,是黑色的,如同夜幕下的暗影,与他那白皙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山洞四周,苍翠的松柏环绕,古木参天,密密麻麻的枝叶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只在地面洒下零星的光斑。 偶尔有几只山雀在枝头跳跃,发出轻脆的鸣叫声。 黑狐对着洞口,缓缓低下了头,双手交叠在身前,姿态无比谦卑,“娘娘,线人来报,刚刚他看到涂山大当家和涂山二当家一同带着一位人类男子进入了涂山城。” 洞口幽深,黑暗中隐约有气息流动。 片刻后,一道柔媚的声音从洞内传出:“哦?居然有外人进入涂山,还是被雅雅和容容亲自带进来的……看来此人非同寻常。” 黑狐听到洞中传出的声音,从宽大的袖口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卷画轴,双手奉上,恭敬地说道:“娘娘,这就是那位人类男子的画像。我特地让线人仔细描绘了他的容貌,以便娘娘审阅。” 风声渐起,洞内的黑暗深处忽然亮起一抹微弱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慢慢地,一只手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这只手看起来并不属于任何生物,像是由无数星辰和夜空的深邃黑暗编织而成。 轻轻一挥,黑狐双手中的画像便被那星空手掌卷起,缓缓漂浮在空中。 画像在空中展开,上面的内容逐渐显现,一张面容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当她的目光触及那画像的瞬间,瞳孔猛然收缩,犹如被雷电击中,连身体也随之一震。 那原本冷静优雅的气息刹那间崩裂,黑狐娘娘眼中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不可能……”她低声喃喃,声音颤抖着,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画轴的边缘被她捏得皱起,连那由星光编织的手掌都开始微微颤动起来,“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画轴上,那张熟悉的面容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眼眸闪动,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意,正冷冷地看着她。 那种深邃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剥开她的内心,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绝望无情地暴露出来。 “滚开!快给我滚开!”黑狐娘娘猛地向后退去,声音尖锐,甚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惊恐,星光般的手掌已无法维持平稳,颤抖不已。 黑狐在一旁看到娘娘的反应,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 他从未见过黑狐娘娘如此失态,那个名字究竟代表了什么,竟能让强大如她的存在感到如此恐惧?喉咙动了动,想要开口询问,又生怕触怒她。 黑狐娘娘踉跄着退后几步,眼神已经涣散,画轴终于在她手中跌落,卷轴摔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蜷缩着身体,嘴唇微微颤抖,如同被寒风中冻僵的婴儿一般。 记忆深处的景象仿佛一幅幅恐怖的画卷,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她记得,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存在,那个人——那个曾经让圈外生灵闻风丧胆的存在——他只手将整个圈外生灵的领域切割成了九天十地。 那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九天十地的形成,彻底将圈外生灵的领域分割开来,使它们彼此无法相互靠近。原本可以肆无忌惮地吞噬成长的生灵,从那一刻起,命运就被永远地改变了。 无法再彼此吞噬,无法再继续壮大,它们被困在各自的领域中,渐渐衰弱。 近百年来,这股无形的力量才开始慢慢消散。 曾经无法打破的壁垒,渐渐松动,圈外的天地再度重新整合。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他站在虚空中,长发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如同星辰般的光辉。 就在她拼尽全力逃离时,那个男人缓缓伸出了一根食指。 仅仅一指,他便轻易地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 九天十地的分裂便是在他这看似简单的举动中诞生。 指尖所触及的地方,无形的力量就像天罚一般降临,将无尽的空间切割成了不同的领域。 没有嘶吼,没有抗争,只剩下死寂的虚空和她心底蔓延开来的恐惧。 一指分天地,九天十地皆为牢笼。 她曾亲眼目睹过那场浩劫——那些她以为无法被击败的存在,那个时候就像风中的灰尘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但她错了,错得如此彻底。 当她亲眼见证了那个男人的力量,她甚至开始怀疑—— 人类真的能够修炼到那种程度吗? 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 她拼命抓住这根虚弱的稻草,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这个世界广袤无垠,有无数相似的面孔,再加上那些曾经的恐惧,让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或许只是某个巧合,让她想起了那个人。 更何况,这世间有谁能承受住那样的力量? 九天十地的壁垒也早已不复存在,他不可能再出现了。 但即使如此,她绝不允许这样相似的人再次出现。 黑狐娘娘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冷静,内心的波动依然如潮水般起伏不定。 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再,这个与他相似的人类男子也绝对不能留。 哪怕只是可能,哪怕只是长得相像,她也无法冒这个险。 她缓缓站直身躯,眼中的光芒再次变得锐利无比,对着身旁的黑狐低声命令道:“去通知左使,命他立即做好准备,随时攻打涂山。” 黑狐听到这个指令,愣了一下。 他虽是黑狐娘娘最忠实的属下,但也深知左使的力量非同小可,贸然攻打涂山,无疑是一场激烈的对抗。 更何况涂山雅雅与涂山容容两位当家的力量同样深不可测。 “娘娘,涂山势力强大,尤其是涂山雅雅与涂山容容,她们掌控着涂山的核心力量。贸然攻打……”黑狐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生怕触怒娘娘。 黑狐娘娘的目光一瞬间冰冷至极,盯着黑狐,冷冷地说道:“怎么?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黑狐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心中猛地一紧,连忙低下头,谦卑地回应:“属下不敢。只是涂山的势力深不可测,尤其是涂山雅雅,她曾多次与各大势力交手,屡次化险为夷。贸然动手,恐怕……” “恐怕什么?”黑狐娘娘的声音愈加阴冷,像一股寒风穿透了黑狐的心。 黑狐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这位娘娘平日看似温柔,实则心狠手辣,轻易不容反驳。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属下的意思是,若我们没有周密的计划,恐怕难以一击得手,涂山毕竟有着深厚的根基,若是未能一击即中,恐怕后果难以预料……” 黑狐娘娘静静地盯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黑狐心跳加速,屏住了呼吸,生怕说错了什么。 片刻之后,黑狐娘娘突然轻笑了一声,“你说得没错,涂山的确不能小觑,尤其是涂山雅雅,她这些年实力大涨,连我也要谨慎对待。” 黑狐松了一口气,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娘娘的神色,又低下了头。 黑狐娘娘话音刚落,顿了顿,转身,面向身旁的黑狐,沉声道:“去找南国公主,就说我们同意结盟。” 黑狐眉头一皱,随即谦卑地低下头:“娘娘,属下明白了。不过,南国公主行事一向诡谲,背后手段多端。是否需要属下提醒她一些结盟的条件,以确保她不会背后使绊子?” 黑狐娘娘站在那片幽深的黑暗中,微微侧头,轻声道:“不必担心,她要想找到自己的续缘之人,自然不会轻易反咬我们一口。” 黑狐恭敬地低下头,双手抱拳,语气充满钦佩:“娘娘英明!属下这就去传话,确保南国公主按约行事。” 黑狐娘娘缓缓挥手,示意黑狐可以退下。 黑狐低着头,缓步退去,消失在浓密的树林中。 第4章 续缘 “老板,牛肉面加百年人参,记涂山账上!” “老板,这里的甜品全给我打包,记涂山账上!” “老板,来两杯最贵的仙灵茶,记涂山账上!” “老板,给我来五斤牛肉,煮的、烤的、炸的各来一份,记涂山账上!” “老板,给我搞一打灵芝蛋糕,记涂山账上!” 君莫忘一路上走走停停,凡是看到新奇的东西都不放过,哪怕是一些他根本不打算用的物品,也随手买下——反正是“记涂山账上”已成了他的口头禅。 一时间,君莫忘几乎成了涂山街道上的“名人”。 摊主们既不质疑他的举动,也没有对他的肆意挥霍表示什么不满,甚至店家还偶尔客气地问他是否需要更多商品,毕竟,有人愿意大手笔地花钱,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有位新来的小摊贩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悄悄询问身边的老摊贩:“这位客人一直这么花钱,涂山账上真的没问题吗?” 老摊贩捋了捋胡子,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笑意,低声答道:“无妨无妨……上一个报假账的,已经进了涂山的拘魂阁了。”说完,神色如常地继续看着君莫忘那。 小摊贩闻言一愣,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多言,只是心中默默为眼前这位大手大脚的“公子”捏了把汗。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在了一家热闹的小摊前,摊主正在卖着一大锅冒着热气的妖火锅。 君莫忘瞅了瞅热气腾腾的锅底,朗声道:“老板,今天这条街的消费全都算在我头上,全都给我记涂山账上!” 此言一出,四周摊贩纷纷愣住了,不少正在买东西的顾客也都停下了动作,惊讶地看向君莫忘。 就在大家还在消化这番话的时候,那卖妖火锅的摊主反应最快,朗声笑道:“公子真乃豪气冲天!小店先替这一条街的同行们谢过公子的大方了!” 这句话一出,摊贩们纷纷醒悟过来,脸上露出喜色,纷纷向君莫忘表达感谢:“公子真乃我等的大恩人!” “公子如此大气,涂山定会护佑公子!” “这位公子,不如来我这尝尝新出的灵芝饼,绝对入口即化!” 君莫忘看着摊贩们一个个眉开眼笑地围上来,心中暗笑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引来如此大的反应。 不过,他脸上依然保持着淡然的笑意,挥了挥手道:“各位不必客气,只是些小意思,大家开心就好。” ………… 涂山的账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雕花木桌上堆满了厚厚的账本和各类账单,几名狐妖账房先生正在忙碌地翻阅整理。 涂山容容端坐在桌旁,眉眼低垂,手中捏着一张刚刚递过来的账单,目光随着账单上的数字微微波动。 面前的账本上,红色的印章已然盖了大半页,那密密麻麻的数字无不指向同一个人——君莫忘。 涂山容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堆积如山的账单,低声喃喃道:“真是伤脑筋。” 虽然账单上的数字看上去相当惊人,但对涂山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是,这样的铺张浪费,实在令人头疼。 她轻轻合上账本,转头看向一旁同样埋头苦干的狐妖账房先生,轻声问道:“君莫忘的消费,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一名狐妖账房先生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恭敬地回答道:“回容容大人,君公子的消费的确不菲,今日他的开销已接近涂山街市单日营收的三成。不过,账面上仍在合理范围内,涂山的底子足够深厚,这些开销完全不算什么。” 涂山容容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轻声说道:“嗯,多增加点人手,不要让账房的工作拖慢了街市的正常运营。虽然君公子的花费对于涂山来说不算什么,但账目上的记录和管理仍然不能松懈,涂山一向以严谨着称,不容出错。” 几名狐妖账房先生齐声应道:“明白了,容容大人。” 君莫忘啊,君莫忘啊,不知道当听到你回归的消息,躲在暗处的那些旧人会作何反应? 涂山容容轻轻放下手中的账单,目光深远,似乎穿透了涂山的古老街市,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 日头渐斜,君莫忘漫步于涂山街市,渐渐走出了喧闹的集市,踏上了一条通向山顶的小道。 小道两旁,竹叶间泛起斑斑金黄,随风飘落。 远处的枫树红得如火,在青山绿水间格外醒目。 山道蜿蜒曲折,逐渐变得陡峭,君莫忘能感受到脚下石阶的冰凉,步伐也愈加沉重。 走了不久,他停在了一个观景台前,俯瞰下方的涂山全貌。古朴的建筑错落有致,街道如棋盘般交织,人们在街巷中忙碌,整个涂山笼罩在一层祥和的光晕中。 君莫忘抬头望向远处,山顶的苦情树已经隐约可见,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树冠覆盖了大片天空。 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幽幽的声响,好似诉说着无数年的悲欢离合。 苦情树下,一对对新人依次走过。 那些已经完成转世续缘的人和妖情侣从山上缓缓而下,脸上带着满足与释然的神情。 涂山的秋天,向来是续缘的旺季。 秋天本就是四季轮回中的成熟之季,经过了春的萌发、夏的炙热,到了秋,万物收获,因果也在这一刻得以沉淀。 秋天的涂山,象征着缘分的丰收——不论前世今生,皆可在此时找到延续与结局。 这些情侣带着彼此未了的缘分走入苦情树下,仰望那被岁月洗礼的参天古树,希望它能助他们重新续写未竟的故事。 君莫忘整理了一下衣衫,收回目光,顺着蜿蜒的山道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不远处,苦情树的枝叶逐渐清晰可见。 那粗壮的树干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厚重的树皮上刻满了时间的痕迹。 再走近些,君莫忘看到了几对情侣正跪坐在苦情树下。 他们双双闭目,双手合十,神情虔诚,默默祈求着什么。 君莫忘的视线被苦情树旁的一块石碑吸引。 石碑半隐于树影之中,表面风化得斑驳不堪,仍能隐约看见镌刻的字迹。 上面刻着一句诗:“我踏天风御雷霆,敢叫日月换新颜。” 他凝视着这句狂放的誓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心中竟升起一丝共鸣。 对其他人来说,这句话或许显得狂妄自大,甚至不知天高地厚,但对他而言,这正是他所追求的境界——无拘无束,掌握命运的决心。 君莫忘从怀中取出了一坛白酒,酒香混合着山风,在清冷的空气中飘散开来。 没有犹豫,将酒坛高高举起,仰头便是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直冲入胸膛,点燃了体内隐隐作响的火焰。 咳嗽了一声,将余下的白酒倒在石碑前的土地上,浇灌在那一层青苔覆盖的地面上。 “敬你,曾经也追求过极致之人。”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看到这些,想起什么没有?” 君莫忘一愣,回头看去,涂山雅雅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目光冷峻,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与涂山雅雅对视片刻,抬手指了指那块斑驳的石碑,反问道:“想起什么?难不成,我应该从这块石碑上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涂山雅雅的目光瞬间变冷,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她以为站在这古老的苦情树下,面对这样深刻的碑文,他会有某些感悟,哪怕是再微小的一点回忆,如今看来——他依然一无所觉。 涂山雅雅低下眼睑,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曾经崇拜的那个勇敢、无畏、敢于与天地抗衡的人,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平淡。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秋日的凉意。 涂山雅雅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斑驳的石碑上,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拉回了那个遥远的时刻。 “小雅雅,你记住,强者赋予弱者恐惧。”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傍晚,夕阳如血,将涂山的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 她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妖,而站在她身旁的,正是涂山昔日的传奇——那个在她心中如神明般伟岸的身影。 “为什么强者要让弱者恐惧?”年幼的雅雅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清澈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不解。 那人微微一笑,眼中既有傲然,也有隐隐的疲倦:“因为恐惧可以让弱者畏惧,让他们遵守规矩,不敢轻易挑战强者的权威。” 涂山雅雅记得,当时的她依然不解,再次问道:“可是,如果一个人没有感情,他还会感受到恐惧吗?” 那人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在涂山的山谷间回荡开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一种无所畏惧的洒脱。 “哈哈哈,小雅雅,你真是单纯!”他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记住了——强者赋予弱者恐惧,而不是简单地让弱者感受到恐惧。” 涂山雅雅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这位传奇般的身影。 那人见状,笑意收敛,“哪怕面对没有感情的敌人,强者也能让他们心生忌惮。恐惧,并不仅仅是感情上的动摇,它更是一种压倒性的力量、一种无可撼动的威慑。” 他停顿片刻,“当你强大到足以掌控一切的时候,即便是冷血无情的对手,也会因为你的存在而不得不遵守你制定的规则。强者,不是通过恐吓来统治弱者,而是通过力量,让所有人明白——无论他们有没有感情、有没有恐惧,他们都得俯首称臣。” 那人低头看着她,语气忽然转柔:“你也好,红红也好,容容也罢,你们三姐妹,不论是力量还是智慧,终有一日都会站在那高处,掌控属于你们的世界。到那时,你们将会真正明白,什么才是强者之道。” 如今站在苦情树下,望着那块石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 她当时不明白这些话的分量,只觉得这个站在高处的身影永远不会离去。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 那位曾经站在山巅,俯瞰万千众生,挥手间呼风唤雨的传奇人物,如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随他而去的,还有她的姐姐——涂山红红。 风起,树叶飒飒作响。秋风夹带着微凉,吹动了苦情树下那对新人垂落的发丝,也吹散了这寂静片刻的沉默。 涂山雅雅转过身,身后的长袍随风扬起,带着她特有的冷清气质。 “跟我来,带你去见一只妖。” 君莫忘感受到她话语中不寻常的意味,没有多问,迈开步伐,默默跟了上去。 脚下的石阶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松软的泥土和摇曳的花丛。 远方,一片熟悉的花海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场景与梦境中的一切重合——浩瀚无边的花海,仿若潮水般一望无际。 君莫忘的呼吸猛然一滞,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 这些花朵的气息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带着熟悉的香味和不曾遗忘的气息。 红色的花朵如火焰般热烈地绽放,蓝色的花静静守候,带着夜空般的宁静。 唯一不同的是,梦中那道光与暗的分界线已不复存在,眼前只有夕阳笼罩的黄昏时分。 他不由自主地低声问道:“这些花……它们叫什么名字?” 涂山雅雅微微侧目,目光在君莫忘身上停留片刻,转身,望向那片蓝色的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柔情。 “这蓝色的花,名为‘幽弦’,是涂山古老的花种。它生长在月光照耀的地方,花瓣柔软而轻盈,似弦乐拨动一般细腻。每一朵花都承载着静谧与守候,象征着无尽的等待与心底深处的念想。传说,只有心怀不灭情感之人,才能听到花开时的微弱弦音。” 君莫忘的目光随之移向蓝色花朵,耳边隐约听到风中夹杂着的微弱旋律,轻轻叩响心弦。 那些花瓣上的微光,宛如一颗颗遥远的星辰,静静闪烁在时光的长河中,等待着某种未知的回应。 涂山雅雅依然看着远处的蓝花,声音轻轻传来:“红色的花,名为‘焰羽’,传说它们源自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火光,象征着永不熄灭的热情与勇气。焰羽花的花瓣如同羽翼一般,在风中轻舞,燃烧着生命的光辉。相传,只有拥有强大意志与炽烈情感之人,才能令这些花绽放得如此灿烂。” “姐姐!今天这些花我都打理好了!” 君莫忘和涂山雅雅同时回头,看见一个橘黄色长发的小狐妖正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跑来。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交领襦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轻轻飘动,脚步轻快,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头顶上翘着一撮呆毛,随着跑动一晃一晃。 “哎呀,差点忘了!”小狐妖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慌张,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最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朵娇小的蓝色花,正是刚才涂山雅雅提到的幽弦。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花,像是捧着珍宝般走到涂山雅雅面前。 “姐姐,你看看,这朵幽弦是不是开得特别好?我今天一大早就来打理这些花啦!”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自豪感,举起那朵幽弦,期待地看着涂山雅雅。 涂山雅雅低头看了看那朵蓝色的幽弦花,眼神没有太多波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做得不错” 小狐妖涂山苏苏期待的眼神慢慢变成了失望,局促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还以为姐姐会更高兴一些……” 君莫忘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狐妖,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涂山雅雅,低声问道:“这位是?” 涂山雅雅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片花海上,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涂山苏苏,冷冷说道:“她是涂山的苏苏,我的妹妹。” 涂山苏苏听到君莫忘的询问,顿时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对呀!我是苏苏,涂山雅雅姐姐的妹妹,也是容容姐姐的妹妹!你是君莫忘对吧?姐姐们都在谈论你呢!” 君莫忘微微挑眉,环顾了一下四周,心底有些疑惑:“你让我来见的,就是这只呆傻的小狐狸?” 涂山雅雅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没错,涂山苏苏。” 苏苏在一旁听到“呆傻”二字,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八”字,鼓起脸颊,气鼓鼓地挥舞着小拳头,连忙替自己辩解:“我才不呆呢!我可是涂山苏苏!呆苏苏才不是我!” 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君莫忘不禁失笑。 苏苏自顾自地念叨着:“姐姐们总是叫我去做事,我可是很认真地做了的!今天早上,我不仅打理了花,还帮容容姐姐整理了账本呢!虽然……虽然有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字,不过容容姐姐说我很努力!努力就会进步嘛!” 君莫忘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小狐妖涂山苏苏,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倔强,一脸认真地替自己辩解,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苏苏的头。 “嗯,你做得很好,苏苏,花打理得不错,账本也整理得不错。再接再厉,以后你会做得更好。” 苏苏愣了愣,没料到君莫忘会夸赞她,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转而是满满的自豪感。 “真的嘛?”苏苏兴奋地握紧了拳头,“莫忘哥哥也觉得我做得好!那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君莫忘看着她一脸激动的模样,温和地说道:“当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 苏苏和君莫忘对视一眼,虽然苏苏还有些疑惑,但她一向听从姐姐的话,便乖乖跟在了涂山雅雅身后。 三人走回了苦情树下,树下的新人们已经离去,只剩下那棵参天古树,静静地伫立在时光的洪流中。 涂山雅雅走到树前,冷冷地扫视了树下的每一对情侣,手中的袖袍微微一动,从袖中掏出了一件法宝。 这件法宝呈现出淡金色的光辉,形状像一枚小巧的铃铛,一出现,空气中的灵气瞬间变得浓厚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复活的,”涂山雅雅语气平淡,“但前世没有续完的缘,不会因为你的回归而结束。” 君莫忘微微皱眉,看着涂山雅雅手中的法宝,感受到空气中灵气的波动,开口吐槽道:“你在搞笑吗?我跟这只小狐妖见面才多久,连名字都是刚知道的,这就跟续缘扯上关系了?” 涂山雅雅听完君莫忘的话,面无表情,轻轻抬起眼皮,目光冰冷如霜:“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君莫忘听了涂山雅雅冰冷的回应,摇了摇头,“正好也摸清了你们封我灵力的路数。”话音刚落,空气中响起了细微的脆响,像是某种无形的锁链在被慢慢松开。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缓缓溢出,瞬间在周围蔓延开来。 涂山苏苏小心翼翼地朝着苦情树后慢慢挪动,试图躲到那巨大的树干后面去。 即使她平时天真无忧,此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第5章 守候 君莫忘看着涂山雅雅,冷冷一笑:“封印也不过如此,既然如此——就让我领教领教你们涂山的手段。” 涂山雅雅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眸微垂,面无表情地看着君莫忘。 周围的树叶被这股寒气侵染,瞬间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连空气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轻轻飘落在地。 尽管她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寒气却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君莫忘压迫而来。 “就这点实力?”她抬头,冰冷的目光直视君莫忘,“和以前的你相比,差得太远了。” 君莫忘没有回应,双手微微抬起,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原本被寒气笼罩的空间,开始扭曲,白霜在高温中迅速融化,冰晶也化作蒸汽消散。 地面上骤然升腾起阵阵火光,红色的火焰迅速蔓延,如同无形的烈焰风暴,撕裂了那层寒气。 火焰与寒气在半空中交织碰撞,发出“嗤嗤”的声响,周围的树叶在这股力量的交汇下被卷起,瞬间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君莫忘的体内那股强大的火灵之力宛如洪水般涌出,迅速扩散至他身体的每一寸。 烈焰在他掌心汇聚,火光逐渐凝聚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天际。 烈焰并没有肆意蔓延,而是被精准地压缩,凝聚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彻底将那刺骨的寒气驱散。 这一切,正是他昔日的绝技——炎灵归一。 火焰在君莫忘的掌心瞬间剧烈爆发,宛如太阳般的光辉刺破了空气的寂静。 压缩后的烈焰猛然膨胀,伴随着天际间隐隐作响的雷霆之声,一道炽烈的火柱冲天而起。 火焰在空中炸裂,形成了无数条蜿蜒翻腾的火龙,夹杂着雷霆的轰鸣,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席卷天地。 雷火交织,撕裂了苍穹,耀眼的光芒照彻四野。 雷霆之力与火焰的力量瞬间融合,如狂暴的洪流冲击而下,直奔苦情树而去。 剧烈的气浪伴随着火焰的涌动,翻卷起周围的尘土与碎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漩涡。 空气中充斥着炽热与震荡,雷霆伴随火焰疯狂咆哮,轰鸣声响彻整个山巅。 那火焰与雷霆交织的光柱携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以毁灭之势直轰向苦情树,雷火交加,天地震荡不休。 就在那火焰与雷霆交错的光柱即将触及苦情树的一瞬间,一声如怒雷般的喝斥声猛然炸响:“君莫忘,你敢!” 一道寒光划破天际,猛然凝聚成一道璀璨的冰盾,挡在了苦情树前。 冰盾闪烁着寒气,瞬间与火焰和雷霆碰撞,激起了惊天动地的震荡。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进行着狂暴的角力。 火焰试图吞噬寒气,雷霆则欲撕裂那冰冷的屏障。那冰盾纹丝不动,硬生生挡住了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涂山雅雅站在冰盾之后,冷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手中法宝微微颤动,寒气不断从她身上逸散而出,支撑着那面冰盾。 “君莫忘,你想毁了涂山?” 君莫忘看着那道寒光凝成的冰盾,挥动手掌,炽热的火焰如同活物一般,在空中肆意扭曲、翻腾,却没有再继续攻击。 “你让我不好受,还想让我乖乖听话?”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君公子,雅雅姐,还请消消气。” 涂山容容的身影从一片弥漫的雾气中缓步走出。 两人同时望向她,气氛稍稍缓和。 涂山容容站定在他们之间,环顾了一下四周。 秋日的涂山街市,祥和的气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打破。 远处的苦情树下,原本前来续缘的妖怪与人类情侣们早已被刚才的冲突吓得四散奔逃。 那些柔情满怀的目光,此刻充满了惊恐与不安,甚至还有几对情侣瑟瑟发抖地躲在树后。 涂山容容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眉眼间透露出几分担忧。 “君公子,雅雅姐,”她柔声道,目光从君莫忘与涂山雅雅身上轻轻扫过,“你们这一闹,来涂山续缘的客人都吓坏了。” 听到这句话,涂山雅雅的神情微微一滞,寒冷的气息也随之有所收敛。 瞥了一眼四周的景象,明显感受到周围的变化。 那些原本安静祈愿的情侣,脸上已失去了最初的宁静。 君莫忘意识到自己失控带来的后果。 收敛了身上肆意翻腾的火焰,将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逐渐收回体内。 周围的空气终于恢复了几分平静,剩下的只有些许的余温与寒气交织在一起,慢慢消散在山风中。 君莫忘收敛了全身的气势,眼神冰冷,缓步走向涂山容容,“容容,你们涂山,这些年是不是都靠这种方式强行续缘?” 涂山容容叹了口气,微微侧身,将目光转向涂山雅雅,又回到了君莫忘身上,“君公子,不要误会。我们涂山从不以强行续缘为目的。今日的事情,是雅雅姐过于执着,未曾顾及你的感受。我代姐姐向你赔个不是。”说罢,微微施了一礼。 “我倒也不是小肚鸡肠,”君莫忘淡淡说道,“只是我不喜欢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转过身,抬头望向那苍茫的苦情树,“续缘也好,因果轮回也罢,终究是两情相悦的事,靠外力强行促成,又有何意义?” 涂山雅雅站在一旁,冷冷注视着他,紧握着法宝的手微微松开,寒气也随之渐渐消散。 “你说得对,”涂山容容轻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缘分,终究是双方的事情,涂山从不强求,也不该强求。雅雅姐今日确实有些急躁,还望君公子海涵。” 君莫忘静静地看着苦情树,“口口声声强调规矩,结果倒好。”转过头,目光冷冷地扫过涂山雅雅:“你们涂山的规矩是什么?是讲究缘分的自然而然,还是强行将所谓的‘缘’套在任何人的头上?今日你说我有前世未了的缘,那又如何?即便有,那也是过去的事,何必为了这些旧账,勉强任何人?” 涂山容容轻轻举起手,拦在君莫忘身前,“君公子,且慢。今日之事,确实是雅雅姐唐突在先。但此刻,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君公子能暂且停步,听我说完。” 君莫忘微微挑眉,冷淡的目光停留在涂山容容身上。 虽然他心中仍有余怒未消,但见涂山容容态度诚恳,还是停下了脚步,淡淡问道:“涂山容容,你有何事相求?” “苏苏,过来。”涂山容容轻轻唤道。 涂山苏苏听到姐姐的呼唤,立刻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过去,乖巧地站在涂山容容身边,仰头看着姐姐。 涂山容容轻轻抚了抚苏苏的头发,柔声说道:“君公子,我这小妹一直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成为涂山的红线仙。奈何她年纪尚小,且少了些经验,至今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帮助她完成这个愿望的人。” 君莫忘看着涂山容容和涂山苏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懂了,你是要我帮你的小妹完成这个愿望,是吗?” 涂山容容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苏苏她天性善良,但在红线仙的职责上缺乏历练。需要一个引导她的人,一个能够帮助她体会真正的缘分意义,才能在未来担起重任。” 君莫忘轻轻笑了笑,语气变得悠然起来:“可以是可以,只是这报酬嘛,总得有个说法吧。” 涂山容容见状,笑意不减,柔声道:“我们涂山自然不会让君公子吃亏。既然君公子肯帮苏苏完成她的心愿,那我们也会给予相应的回报。”她顿了顿,轻轻抚摸着苏苏的头发,接着说道:“我们涂山珍藏了许多奇珍异宝,若君公子有所需要,大可提出来。此外——若君公子愿意,我们可以提供一百两黄金作为酬劳,作为对君公子的答谢。” “好!够爽快!”君莫忘爽朗地笑出声来,“既然有报酬,那这事我接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瞥了一眼涂山雅雅,语气略带调侃,“可别再让你这位雅雅姐横加阻拦了。” 涂山雅雅冷哼一声,侧过脸去。 涂山容容微微一笑,缓和了气氛,说道:“君公子既然答应了,那从今往后苏苏的历练,就有劳你费心了。雅雅姐只是担心苏苏,但我相信君公子能够胜任这个重任。” 涂山苏苏听到这番话,连忙凑到君莫忘身旁,抓住他的衣袖,欢快地说道:“莫忘哥哥,你真的愿意帮我吗?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跟着你学!” 君莫忘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的小狐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微微低下头,目光停在了涂山苏苏头顶上那根俏皮翘起的呆毛上,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那撮呆毛,故意一提。 “啊——!”涂山苏苏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君莫忘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手舞足蹈,表情充满了错愕和慌乱。 “莫忘哥哥!”苏苏晃动着小小的身体,急切地叫喊着,“你、你干嘛提我头发呀?放我下来!呆毛不是用来抓的!”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被他轻轻提在半空中,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般扑腾着,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这根呆毛这么有趣,提起来你整个人都会跟着飘起来啊?” 涂山苏苏被气得鼓起了脸颊,双手紧紧抓住君莫忘的胳膊,拼命想把自己的呆毛从他手中解救出来,一边蹬着小腿,一边瞪大了眼睛,“哼!莫忘哥哥你太坏了!呆毛不是玩具,放我下来!” 涂山容容站在一旁,见到这一幕,温声说道:“君公子,苏苏还小,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君莫忘这才松了手,轻轻把涂山苏苏放回地上。 苏苏一落地,立刻伸手护住自己的呆毛,生怕君莫忘再来捣乱。 “哼!我可要告诉姐姐们!”苏苏气鼓鼓地嘟囔着,小脸微红,又气又羞,瞪了君莫忘一眼,然后扭头冲向涂山容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般撒娇道:“容容姐!你看他!” 涂山容容轻轻拍了拍苏苏的肩膀,笑着安抚她:“好了,苏苏,君公子只是逗你玩而已,不用太生气。” 君莫忘笑得爽朗:“好了好了,不玩了。苏苏,既然你要成为红线仙,那可得好好历练,别在这点小事上较真。” 涂山苏苏鼓着腮帮子,见君莫忘语气温和,也不好再继续发脾气,只能气呼呼地转过头,小声嘟囔:“哼,我才不怕什么历练呢,等着看,我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红线仙!”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气鼓鼓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虽然刚刚才放过她,但心中那股捉弄她的念头却越发强烈。 “苏苏,成为红线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需要历练和勇气。”君莫忘故作严肃地说,“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涂山苏苏一听,立刻挺直了小身板,仰起头,信誓旦旦地回答:“当然准备好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呢!你不许小看我!” 君莫忘见她一副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伸手再次朝她的呆毛抓去。 “啊!又来了!”涂山苏苏感觉到头顶的动静,慌忙向后一躲,奈何君莫忘的动作快得惊人,手指已精准地捏住了她那撮呆毛。 “莫忘哥哥!你又来!”涂山苏苏急得直跺脚,小脸因为愤怒和羞恼涨得通红,双手不停地挥舞着,试图将自己的呆毛从君莫忘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君莫忘却笑得肆意,看着她那副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这就慌神了?红线仙可不能这么没定力哦。” 涂山苏苏被他一激,反而更急了,拼命晃着身体,试图让自己挣脱开来,可君莫忘的手仿佛铁钳一般,无论她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 “放、放开我!呆毛真的不是玩具!”她气急败坏地喊道,眼角甚至都泛起了委屈的泪花。 涂山容容无奈地说道:“君公子,苏苏还小,你要是真的想帮她历练,也不能这么逗她啊。” 君莫忘笑了笑,手上终于松了力道,轻轻将涂山苏苏放了下来。 “好了,好了,不捉弄你了。”他温和地说道,“不过苏苏啊,红线仙需要的不仅是善良和勇气,还需要冷静和智慧。面对任何情况,都要沉得住气,知道吗?” 涂山苏苏双手捂着自己的呆毛,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仍带着几分不服气,但终究是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努力变得更强的,不会再被你这样欺负了!” 君莫忘看着她那副倔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这位未来的红线仙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涂山容容见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温声说道:“君公子,今日涂山的事情确实让你为难了。还请你多多包涵,苏苏还需要多加历练,希望你能耐心指导她。” 君莫忘拍了拍涂山苏苏的肩膀,轻笑道:“放心吧,放心吧,哪有那么严重。红线仙的历练嘛,只要小苏苏不怕吃苦,我自然会帮忙。不过嘛……”话锋一转,目光轻轻一扫涂山容容,“苏苏这事儿我肯定会用心,但你们也知道我的规矩,‘一切事,只要钱’,多大点事儿,只要报酬合适,我都能搞定。” 涂山容容见君莫忘态度缓和了下来,微微施了一礼:“君公子能如此体谅,我们感激不尽。酬劳方面,定不让公子失望。” 君莫忘挥了挥手:“容容,客气话就不必了。我做事不看人情,关键是诚意到位就好。”说完,转过头,眼神狡黠地瞥了一眼涂山苏苏,嘴角上扬。 涂山苏苏一直在旁边警觉地看着君莫忘,生怕他再对自己动什么坏心思,尤其是自己的呆毛,刚刚才被他捏了两次,这会儿她的警戒心已经拉满。 果不其然,君莫忘忽然身形一动,伸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动作快得让涂山苏苏根本来不及反应。 “啊!莫忘哥哥!你又要抓我呆毛了是不是!”涂山苏苏惊慌地叫了一声,整个人被君莫忘提了起来,双手立刻护住自己的头顶,生怕呆毛再次遭到袭击。 君莫忘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我这次没打算抓你的呆毛,放心吧,呆毛可以先放过你一会儿。”说着,轻轻用力,带着涂山苏苏飞身而起,脚下腾空,两人瞬间跃上了高空,飞速掠过涂山的树梢。 涂山苏苏双眼睁大,惊慌失措地大叫:“你要带我去哪儿?” 君莫忘侧头瞥了她一眼,悠悠说道:“把你卖了,换点钱!” “什么?!”涂山苏苏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煞白,呆毛都吓得竖了起来,慌乱之中,猛地抓住君莫忘的衣袖,急切地说道:“不不不!莫忘哥哥,你不能卖我!我……我可是涂山的未来红线仙!我很值钱的!” 君莫忘笑得更加开怀,调侃道:“哦?既然值钱,那卖了你还能多赚些。” 涂山苏苏急得差点哭出来,委屈巴巴地盯着君莫忘:“你……你坏蛋!你说了要帮我历练的,怎么可以卖我啊!” 君莫忘看到她这副模样,笑得直不起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行了,逗你玩的。卖你是不可能的,不过啊……”故意拖长了语调,“你要是再不老实听话,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哦。” 涂山苏苏听到君莫忘最后一句“说不定会考虑一下哦”,顿时吓得小脸惨白,眼中透出了无比的惊恐。 紧紧抓住君莫忘的衣袖,整个人像个受惊的小兔子,呆毛也僵直得不敢动弹。 嘴巴微微张开,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君莫忘,心里满是纠结和害怕。 明明平时总是胆大又天真,可此时此刻,涂山苏苏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一个真正无法捉摸的家伙。 那句“卖了你”在她脑海中不停回荡,吓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 涂山容容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姐姐,你刚刚太急躁了。” 涂山雅雅微微侧目,冷冷扫了涂山容容一眼,未曾开口,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并没有否认容容的说法。 “几百年了……”涂山雅雅轻轻开口,声音如同轻微的风吹过冰封的湖面,细不可闻,“姐姐等了几百年,才等到他。” “当年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曾想过,这里涂山,有一个人还在等他。”涂山雅雅的声音冰冷,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苦涩。 望着那棵巨大的苦情树,像在看着一个无法触碰的回忆。 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承载着她曾经默默的等待和无法诉说的心情。 ………… 那年阳光温暖,树影斑驳。 “雅儿,让他去吧,他想走,你拦不住。”涂山红红的声音宛如那日的微风,带着一丝惋惜和无奈。 涂山雅雅站在她姐姐身旁,眼中隐隐透着几分倔强和不甘,紧握着拳头,低声说道:“姐姐,你就真的能放下吗?你就真的甘心这样看着他走吗?” 涂山红红像是一位看透了世事的长者,目光轻轻落在苦情树上,继续抚摸着涂山雅雅的脑袋:“雅儿,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缘分这东西,勉强不得。” 涂山雅雅站在涂山红红的身旁,望着远处那个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的身影,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情感。 “他心不在此,哪怕你再强留,也只是枉然。”涂山红红叹息一声,抬头看着头顶那层层叠叠的绿叶,“缘起缘灭,有些东西,不是我们的力量能左右的。” 涂山雅雅听到这句话,眼中的倔强渐渐被失落取代,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姐姐……这对你不公平。” 涂山红红轻轻摇头,目光望向那棵苍老的苦情树,声音平静柔和:“我愿意为他守候百年千年,只为他能有一天回到涂山,哪怕只是路过,也好。” 涂山雅雅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哽咽地说道:“姐姐……可是,这样太苦了。涂山的规矩,不能强求缘分,但你却这样固执地等着,明知道他……他不会再回来,你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涂山红红温柔地注视着她,轻轻拭去涂山雅雅眼角的泪水,“雅儿,你还不懂。有些感情,已经超越了‘得’与‘失’。他不回来,我便在这里等着;他若回来,我便在这里迎接。无论他是否记得我,是否还在意这些过往,我的心意始终未变。” 涂山雅雅呆呆地望着涂山红红,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想反驳,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能感受到姐姐眼中的那份坚定与温柔,那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情感。 “姐姐……”她轻声呢喃,眼中满是迷茫与不解,“这样的等待,真的不会让你感到痛苦吗?” 涂山红红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望着那棵苍老的苦情树,神情平静得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或许会痛苦,但我心甘情愿。涂山的规矩是不能强求缘分,但这份情意,我从未勉强过他,也不会勉强自己。缘起缘灭,皆是命中注定,我只是在等待那一线可能罢了。” 她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涂山雅雅,轻声说道:“雅儿,情之一字,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公平不公平。我愿意守着这份缘分,是因为我爱他,仅此而已。” 风拂过树梢,带着淡淡的花香,也带走了涂山雅雅一丝最后的倔强。 她直直地望向那个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方向。 “你对姐姐,哪怕有过一瞬的心动吗?”她在心中大声质问着那个男人。 哪怕只有一瞬——那个离去的背影,是否曾经真正停留在姐姐的世界里。 姐姐等待了无数个日夜的时光,是否有那么片刻曾经是被回应过的情感。 她并不奢望他会回头,也不奢望他为涂山停留。 她只想知道,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姐姐的等待是否值得,那个男人是否曾有片刻感受到姐姐的真心。 风轻轻吹拂,苦情树下的花瓣纷飞。 涂山雅雅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竟然是湿的。 指尖上传来的触感冰冷黏腻,像是被雨水打湿了一般。 可是,天空并没有下雨。 涂山雅雅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力量,那只手死死压住她的头,让她无法抬起。 没有挣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姐姐不让她看,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知道,姐姐不想让她看到那份脆弱,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心底深藏的痛楚。 她站在那里,感受到从头顶传来的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山岳,压抑着她的心情,压制着她的视线。 可是,尽管她无法抬头,眼角的余光还是捕捉到那抹即将远去的身影。 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回头。 是啊,这才像他。 那个男人从未回头,不曾停留,只留下漫长岁月中的无数遗憾。 无论姐姐如何守候,他终究像风一样,来去无痕。 第6章 红线仙事务所 “喂,你好,这里是红线仙事务所,找回记忆请按一,恢复前世缘分请按二,感情困扰咨询请按三。”君莫忘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语气随意又不失职业化。 这间租来的办公室简陋整洁,木质的书桌上摆放着几本泛黄的古籍和几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红线珠。 窗外,秋风轻拂,带来几分萧瑟的凉意。 电话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您是要买挖掘机吗?” 君莫忘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脸懵地瞪着电话,“挖掘机?啥挖掘机?” 对方的声音更加热情:“对对对,挖掘机!我们是专业的!质量上乘!不管你是想挖山,挖河,还是挖坟——” “等等!”君莫忘一拍桌子,额头上的青筋隐隐作现,差点气得火焰又要窜出来,“谁说我要挖坟了!这是红线仙事务所!我们搞的是缘分!你打错了!” 电话那头的销售一愣,随后竟然不慌不忙地问:“哦,缘分啊?那我们挖掘机挖感情裂痕也是一流的!比如挖点深沟,让感情有更大空间修复,或者铲平误会山丘,开创一片新天地!” 君莫忘听完电话那头的胡言乱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炸了,捏了捏眉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住心头的怒火,语气强忍着几分平静:“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这儿是红线仙事务所,红线,你懂不懂?搞的是缘分,不是你那些挖挖挖的破事儿。” 电话那头的声音倒是一点儿没被吓住,反而更加起劲了:“哎哟,那正好嘛!我们挖掘机不仅挖山挖河,还能帮你挖掘隐藏的情感!不管是情侣之间的小矛盾,还是夫妻多年累积的误会,都能挖开!我跟你说,我们公司……” “滚犊子!”君莫忘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直接冲着电话怒吼道,“你给我闭嘴!挖掘机挖感情裂痕?信不信我亲自过去把你这‘缘分挖掘机’给砸了!” 君莫忘愤怒地挂断了电话,重重地把听筒拍在桌上,气得眉头紧皱。 “莫忘哥哥,喝点茶水。” 一声轻柔的呼唤打断了君莫忘的怒火,涂山苏苏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乖巧地站在他的旁边。 君莫忘正愤愤地瞪着电话,听到苏苏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小狐妖。 她一脸认真,双手端着那杯茶,举得高高的,生怕自己会洒出来,呆毛在头顶微微晃动,像是在努力维持平衡。 “你这是……给我端茶来了?”君莫忘眉头一挑,心里的火气虽然还没有完全消散,见到苏苏这副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火气不由得减了几分。 “是啊,容容姐说喝茶能降火,你刚才好像……好像有点生气。”涂山苏苏小心翼翼地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我就想着,给你泡了杯茶,你喝了心情就能好一点。” “没事,遇到了个搞笑的销售。”君莫忘摆了摆手,接过涂山苏苏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这年头,挖掘机都能跟感情扯上关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满脸疑惑,“挖掘机?挖感情裂痕?”她好像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联系,歪着头想了想,呆毛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他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呀?” 君莫忘喝了口茶,叹了一声,“这就是广告投多了的弊端。”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如今的人哪,不管干啥都要拉广告,挖掘机都能和缘分牵扯上关系,真是没眼看。你看,红线仙事务所的名声还没打响呢,就被这些广告给搅合得乱七八糟。”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君莫忘正打算端起茶杯再抿一口,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桌上的电话。 涂山苏苏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还在担心他刚才的怒气没有完全消散。 铃声持续不断。 君莫忘叹了口气,随手放下茶杯,伸手拿起电话,没好气地说道:“喂,这里是红线仙事务所,不买挖掘机,不买保险,不玩股票!”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带着结巴:“您好……我、我……想帮……我,我的……爱人找回前、前世的记、记忆……” 君莫忘本来还有些烦躁,听到电话里那结结巴巴的声音,瞬间来了精神,示意涂山苏苏:“苏苏,快,拿好纸和笔,今天有正经事要做了。” 涂山苏苏愣了一下,听到君莫忘的语气明显变得认真起来,立刻跑到桌边,抓起纸和笔,乖巧地站在一旁。 君莫忘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拿起话筒,语气变得专业:“您好,您是想帮您的爱人找回前世的记忆是吧?没问题,请您详细说一下情况,我们红线仙事务所专门处理这种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斟酌措辞,过了一阵才传来一个惆怅的声音:“是……是的……她,她现在……还,还不认识我。” 君莫忘愣了一下,心头一动,随后语气放缓:“你是说,她现在不记得你了?还是说,你们前世有缘,今生还未相识?” 对方叹了一口气,“她今生不...不认识我……前世,我们...我们是一对,但...但是现在,她什么...什么都忘了。她过着...过着自己的生活,完全不...不知道我还在找...寻找她。” 君莫忘听完电话另一端的叙述,语气缓了下来:“我明白了,你们前世有缘,但今生她不再记得你。”停顿了一下,轻轻叩了叩桌面,目光沉静,“你爱人今年多大?” 对方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不安,随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她……她今年23岁。” “嗯。”君莫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今生可曾有过交集?有没有任何接触过的机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声极其低微的回应:“没…没…没有…我…我只是…偷偷…偷偷…观察她。” 君莫忘握着电话,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凝固,心里猛地一沉,思绪瞬间跳转,心中忍不住吐槽:“好家伙,这不就是个偷窥狂吗?这种事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打电话咨询?看来红线仙事务所的业务真是鱼龙混杂,连这种人都找上门来了。” 他尽量保持住语气的平静和专业,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手的客户,虽然情况有些古怪,也不能因为心里那点嫌弃就直接挂电话。 毕竟——他给自己立下的规矩是“一切事,只要钱”,多大事不都能搞定吗? “好的,我明白您的情况。”他顿了顿,敲了敲桌子,斟酌着说道,“不过,要解决这种前世缘分的问题,得面对面的沟通和处理比较妥当。您现在有时间吗?可以直接过来一趟。” “苏苏,我教你第一课——赚钱。”君莫忘挂断电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转头看向还在乖巧地握着纸笔的涂山苏苏。 涂山苏苏一愣,歪着脑袋,一脸困惑:“赚钱?莫忘哥哥,红线仙不是帮别人牵缘分的吗?跟赚钱有什么关系呀?”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副困惑的模样,笑容逐渐扩大,“苏苏,红线仙确实是帮人牵缘分的,但你得先明白一个道理,‘你要先养活自己’,才能去帮别人解决感情问题。” 涂山苏苏呆呆地看着君莫忘,不解地问道:“可是,红线仙不是应该无私地为别人服务吗?为什么还要谈到‘养活自己’呢?我以为红线仙的职责就是帮助有缘人,让他们找到真爱。” 君莫忘轻笑一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想得太天真了。你想想看,假如你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缘分?要成为真正的红线仙,不仅要有心帮人,还得有本事在这个世界上站稳脚跟。” 涂山苏苏轻轻捂着被点到的额头,眨巴着眼睛,思考君莫忘的话。 片刻后,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们怎么才能站稳脚跟呢?是不是要像你说的那样,多接任务?” 君莫忘点了点头,笑意加深:“没错。苏苏,你要记住,作为红线仙,帮人牵线是我们的本职,但这世间的感情和缘分可不总是简单的。很多时候,它们复杂得像一团乱麻,需要我们耐心去解。每一次帮助别人,都是在积累经验和智慧,而报酬不仅是为了养活自己,也是对你能力的认可。” “原来如此……”涂山苏苏低声喃喃,慢慢明白了几分。 君莫忘见她似有所悟,接着说道:“所以说,你要历练成长,就不能光想着无偿去帮人。缘分虽然无价,但我们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可是真金白银。别忘了,‘一切事,只要钱’,帮别人处理感情问题,也需要有合适的回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维持生活,也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去修炼自己,成为真正的红线仙。” 涂山苏苏似乎被这一番话彻底打动了,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懂了!莫忘哥哥,我会努力做好红线仙的工作,也会记住要先养活自己,才能更好地帮别人牵缘分!” 君莫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那就开始吧。刚才那个客户可是我们的第一个正式业务,虽然有些古怪,但这是你历练的第一步。” “嗯!”涂山苏苏紧握着手中的纸笔,满怀斗志地点了点头,准备开始她的红线仙历练。 第7章 赚钱 君莫忘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来吧,小苏苏,接下来你就跟着我,一边帮人处理前世缘分,一边学会如何用这份工作好好养活自己。” 正当他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宁静。 “难道是刚才那个客户这么快就来了?”君莫忘低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对苏苏说道:“苏苏,去开门看看吧。” 涂山苏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轻轻拧开了门把手。 门缓缓打开,一股凉风夹杂着淡淡的秋意扑面而来。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面容英俊,眉宇间透着几分清冷。 戴着一顶深灰色的针织帽,帽檐稍稍遮住了额头的一角,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棉袄,显然是为了应对初秋的寒意。 涂山苏苏刚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听到男子喉间挤出略显急促的话:“是……是你,你……你居……居然……还……还活着!” 君莫忘正准备对新客人开口打招呼,却被这句话说得一愣。 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涂山苏苏感受到气氛的凝重,悄悄挪到一旁,不敢打扰两人的对话。 “你……认识我?”君莫忘压下心中的困惑,脑海中快速搜寻着与眼前这人可能的联系,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与此人有过任何交集。 男子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惊讶,又带着隐隐的痛楚。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努力组织语言,最终断断续续地开口:“是……是我……梵……梵云飞。” 听到这个名字,君莫忘的心猛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久远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深处晃动。 “梵云飞……?”他皱着眉头,嘴里重复着这个陌生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熟悉的名字,脑海中飞快地翻找着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任何记忆。 任凭他如何努力,一片空白。 梵云飞的眼神愈发凝重,见君莫忘一脸茫然的样子,苦笑了一声,“果、果然……你、你还是不、不会记得了……你、你真的、真的已经忘、忘了所有的事,连、连我、我也不、不记得了吗?君、君莫、莫忘,这、这世上……竟、竟然真的、真的有、有能、能让、让你失、失去一、一起记、记忆的东、东西。” 君莫忘注意到对方的拳头紧紧握着,脑中飞快地思索了一瞬,决定打破这份尴尬和困惑:“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记不得。不过,你要是想找回记忆,找对人了。我是红线仙,找回前世记忆是我的业务范围。坐下来,我们谈谈。” 梵云飞听到这话,目光微微一震,手指松动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如果是莫忘……莫忘兄你负责……那……那我……我愿意……愿意相信。” “苏苏,给客人倒杯茶。” 涂山苏苏听到君莫忘的指示,立即乖巧地点了点头,赶紧拿起茶壶,动作轻柔地为梵云飞倒上了一杯热茶。 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走到梵云飞身边,递了过去:“请喝茶。” 梵云飞接过茶杯,微微颔首致谢,目光仍紧紧盯着君莫忘。 君莫忘感觉梵云飞的目光太过炙热,盯得他后背都有些发毛,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轻轻咳嗽了一声,“你别这样看着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前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梵云飞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侃弄得愣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差点洒了出来。 没想到君莫忘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涂山苏苏在旁边听了,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巴,偷偷看了看梵云飞,怕自己笑声太大不礼貌。 君莫忘轻轻一笑,随即正了正脸色,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好了,不开玩笑了。既然你是来找我处理缘分问题的,那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你刚才提到的……你的爱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梵云飞听到君莫忘正色起来,眼神变得更加专注,抿了抿唇,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 茶杯被他轻轻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叮响。 随着那声叮响,他缓缓开口,“我、我的妻子……她、她叫做……厉、厉雪扬。” 君莫忘喝了口茶,“厉雪扬?名字倒是有些气势,那她现在在哪里?” 梵云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双手紧紧握住茶杯,接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千……千年前,我们……我们曾许下……许下转世续缘的誓、誓言……今、今生她……她应该……应该和我……续、续缘,但……但她、她现在……完全……不、不记得我了。”说着,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块淡蓝色的珠子,珠体微微泛着幽光,蕴藏着无尽的岁月和情感。 珠子只有一半,边缘光滑,从中间分开。 梵云飞握着那块珠子,“这、这是……续缘的法宝……千、千年御……御水珠。只、只有两块,千、千年前……我、我与厉、厉雪扬……分别各执其一……誓、誓言今、生再……再续前缘。” 君莫忘目光落在梵云飞手中的御水珠上,转头看向涂山苏苏,见她正一手握着笔,一手拿着纸,眼睛紧紧盯着梵云飞,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细节。 “苏苏,都记好了吗?” 涂山苏苏愣了一下,迅速点头,认真地回答:“记好了!厉雪扬,千年前的御水珠,誓言转世续缘,还有这位梵……梵云飞先生的情况……”低头飞快地扫了一眼笔记,再次确认没有遗漏,“都记下来了,莫忘哥哥!”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认真记下的笔记,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梵云飞:“好,接下来的时间就要开始计费了。” 梵云飞怔了一下,没预料到君莫忘会突然这么说,紧握着手中的御水珠,很快松开了,缓缓点了点头:“我……我明白,莫忘兄……不、不管需要多少钱,只要……只要能帮她找回记忆……我都愿、愿意付出。” “你也别觉得这是敲诈。”君莫忘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虽然你们的缘分是天定的,甚至跨越了千年,但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红线仙事务所虽然专门处理感情和缘分问题,但也得靠这些事情维持运营,对吧?尤其像你这种复杂的前世续缘,耗费的精力可不少。” 梵云飞紧握着手中的御水珠,目光沉重,像是在心里权衡许久,才缓缓点头:“我……我明白。只要能帮她找回记忆,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君莫忘见他这副模样,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窗户破碎开来,冷风瞬间灌入室内,桌上的古籍被风吹得四处翻飞。 涂山苏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愣,猛地抱紧了手中的纸笔,躲到君莫忘身后。 一道紫色的身影从窗外破空而入,轻盈地落在君莫忘的办公桌前,碎片四溅间,却毫发无损。 “不行!” 来人身形纤细,穿着一身笔挺的秘书服,长发紫色如瀑,搭在肩后,额头上两只尖尖的沙狐耳朵,双眼被一副无框眼镜掩盖。 梵云飞看着突然闯入的紫发女子,脸色瞬间僵硬,眼神中充满了惊愕,结巴着挤出几个字:“小……小丽……你……你怎么……来了?” 君莫忘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突然闯入的紫发女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打量了一番,眼神在她的沙狐耳朵上稍作停留,随后轻轻地叩了叩桌面,语气不急不缓:“这位小姐,你打碎我事务所的窗户,恐怕得先给个解释吧?” 小丽并没有理会君莫忘的调侃,目光紧紧锁定在梵云飞手中的千年御水珠上,脸色愈发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绝对不能让这颗千年御水珠重新现世啊!” 涂山苏苏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紧紧抱着手中的纸笔,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梵云飞和紫发女子之间来回打量,满脸困惑。 梵云飞被“小丽”的话语刺得一怔,“小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和你无关……” 小丽没有丝毫退让,继续说道:“殿下,您也知道这颗珠子一旦合二为一便会招致霉运,甚至会唤醒沉睡已久的恶运之力,后果不堪设想!” 君莫忘听完小丽的话,微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她的言辞之间透着一股强烈的担忧,而“殿下”这个称呼显然说明了什么。 梵云飞的身份绝非普通人。 君莫忘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古怪,结巴的语气不仅仅是因为紧张,更像是一种习惯。 加上小丽的出现,他迅速联想到传闻中的沙狐族,那个族群中有一位结巴的王子。 君莫忘见此情形,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这片刻的沉默,“容我先说几句好吗?” 小丽的目光从梵云飞的手中缓缓移向君莫忘,眼神中逐渐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努力确认自己的判断,“居然……居然是你……” “好了,我不想听一些与工作无关的废话。” 君莫忘打断了小丽的惊叹,缓缓地站起身来,伸手示意,让梵云飞将那颗千年御水珠放在桌上,“梵云飞,如果你真的想让她找回前世的记忆,就触摸这颗御水珠,找到另一半的位置。” 一旁的小丽急切地开口:“殿下,您不能这样做!这颗珠子……” 君莫忘并未理会小丽的警告,而是继续对梵云飞说道:“你必须决定,这是你们的缘分,也是你今生的选择。” 梵云飞没有再犹豫,盯着手中的半颗御水珠,缓缓闭上双眼。 指尖微微发颤,随即将手心贴向那块千年御水珠。 灵力自他体内涌出,顺着经脉流向手掌,最后如细细的水流般注入到御水珠之中。 御水珠微微颤动,平静的表面泛起层层波纹,幽蓝的光芒逐渐增强。 小丽看到梵云飞已经将手贴在了千年御水珠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几乎是失声喊道:“完了,全完了!大仙你可要帮帮我们啊!” 君莫忘看了一眼紧张得不行的小丽,开口说道:“我说,你好歹是个秘书,这么失态,成何体统?” 小丽闻言,猛然一愣,脸上的慌乱稍稍收敛了一些,但还是紧张地盯着那颗御水珠,“可是……可是殿下的安危……” 君莫忘轻轻抿了一口茶,淡定地说道:“放心吧,我可是红线仙。如果你们的缘分牵涉到什么‘恶运之力’,那也不至于让我束手无策。你先别急,事情未必会像你想的那样糟糕。” 涂山苏苏敏捷地跑到桌边,乖巧地端起茶壶,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为君莫忘续上一杯茶,双眼紧紧盯着茶杯,生怕一滴溅出来。 第8章 无极天墟 正当君莫忘舒缓地端起刚续上的茶杯,一股异常强烈的妖气突然在感知范围内涌现。 他略微抬头,目光透过办公室被破坏的窗户,向天空望去。 天际线上,一只庞大的厄喙兽徐徐浮现,其体虚幻如烟,呈淡蓝色,每一个细节都在不断变幻,令人捉摸不透。 君莫忘将茶杯轻轻放下,眼睛紧盯着天际线上那只奇异的厄喙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轻声咕哝道:“奇怪,那是什么?” 生平见过无数妖怪,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却和任何一种妖怪都不相似。 君莫忘眉头紧锁,目光牢牢锁定着那只浮现在天际的厄喙兽。 很快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尽管这庞大的妖物极为显眼,但涂山苏苏、梵云飞和小丽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他们的修为太低,根本无法感知到这头妖兽。 三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苏苏专注地为君莫忘续茶,梵云飞一手轻抚着千年御水珠,小丽的脸上则是满满的焦虑。 “苏苏,”君莫忘转头看向还在给自己续茶的涂山苏苏,“我出去一下。” 涂山苏苏正小心翼翼地倒茶,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君莫忘:“莫忘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只是有些情况需要我亲自处理一下。”君莫忘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那我……”涂山苏苏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奇异的熟悉感,像是很久以前,她曾这样目送着一个人离开。 君莫忘走到门口,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涂山苏苏,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放心吧,很快就会回来。” 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风带着淡淡的秋意吹入室内,像是远方传来的呼唤。 涂山苏苏静静站在原地,望着那扇门久久没有合上。 霉运像一股无形的黑雾,迅速笼罩了整座城市,令人猝不及防。 街道上,行人们的脚步变得慌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一个刚刚被路边树枝绊倒的中年男人,手扶着自己的膝盖,痛苦地站起来,嘴里不停地抱怨,“我明明看见了这根树枝,怎么就还是摔了!” 旁边一个女人正急匆匆地走着,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向前扑倒,手中的咖啡高高抛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泼在了迎面走来的上班族身上。 “你这是演杂技吗?”那位上班族一脸无奈,捂着被咖啡浸透的白衬衫,咬着牙抱怨道:“我这可是刚买的!这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跟被诅咒了一样!” 天空中那只庞大的厄喙兽悬浮在云层之间,俯瞰着脚下的世界。 它的双眼微微眯起,张开那张满是锋利尖牙的大嘴,发出一阵低沉诡异的笑声。 就在这时,一道轻松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在它头顶响起:“不光长得丑,笑起来还这么让人不舒服。你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更和谐一点吗?” 厄喙兽闻声一怔,抬起头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它看到的,是君莫忘稳稳站在虚空中,衣袂飘扬,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厄喙兽微微一愣,巨大的身躯在云间缓缓扭动,眼底逐渐显出凶狠的光芒。 庞大的体表上,逐渐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锁链般,缓缓蠕动,逐渐向君莫忘缠绕而去。 丝线在空中诡异地盘旋,快速缩短与君莫忘之间的距离。 随着丝线即将触及他的身体,君莫忘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下,五指微张。 “无极归墟!” 周围的空气开始震荡,虚空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逐渐形成一个微小的旋涡。 突然,从他掌心射出一束几乎看不见的光线,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划过空间,周围的景象都被这股力量所扭曲。 光线穿过厄喙兽纷乱的丝线,如同最锐利的刃,瞬间裂开了空间本身。 这一刹那,周围的空间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黑色的丝线被精准斩断,断裂的部分随即化为灰烬,消散在风中。 而被切割的空间裂口犹如玻璃碎片一般,在空中闪耀着淡淡的光芒,随风缓缓飘散。 厄喙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巨大的身躯开始逐渐解体,最终彻底消散在虚空之中。 只留下了几条几乎看不见的空间痕迹,它们在空中轻轻摆动,随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此时,天空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霉运的黑雾也随之消散。 街道上的人们依旧在抱怨着方才的霉运,不知为何,心中那股不祥的感觉已经渐渐消散了。 行人们重新迈开脚步,尽管仍有些许的不适,但他们并未察觉到刚才那股潜伏在空气中的危机。 推开事务所的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屋内的气氛比他离开前更为安静。 梵云飞本来坐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只小沙狐蜷缩在椅子上,尾巴卷起。 涂山苏苏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小沙狐,见君莫忘进来,连忙跑过来,“莫忘哥哥,沙狐哥哥他……他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丽走了过来,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眼镜,“我都说了,殿下一旦耗尽灵力,就会暂时失去人形。” “看这样子,灵力几乎耗尽,”君莫忘右手抬起,一股温暖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注入小沙狐的体内,“不过既然变成这样,说明已经找到了答案。 小沙狐那原本毛茸茸的小身躯逐渐被光芒包裹,尾巴轻轻抖动,接着整个身体开始缓缓膨胀,四肢也渐渐拉长。 光芒越来越强烈,沙狐的轮廓模糊起来,直到最后几乎被完全淹没在耀眼的光团中。 光芒散去,椅子上已不再是沙狐的模样,而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 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出手握住了君莫忘的手臂,微微低头表示感谢,“多……多谢,莫……莫忘兄……我……我已经找……找到了她的下落。” 君莫忘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梵云飞不必多礼,“你已经耗尽了灵力,但这一切应该值得。现在,带路吧。去找那另一半御水珠的主人,无论她在哪里,只有找到她,才能将事情彻底解决。” 君莫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涂山苏苏,见她一脸茫然,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涂山苏苏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动作,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小手慌乱地抓住君莫忘的衣领,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 “莫忘哥哥,你……你这是干嘛啊?”她有些结巴地问道,心跳猛然加快,整个人僵在那里不敢动。 君莫忘低头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涂山苏苏,忍不住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走得那么慢,又没有法力,接下来的路可不短。这样抱着你走,才省事些。” 涂山苏苏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想反驳些什么,发现自己一时无言以对,只得羞涩地低下头,心里像是揣着一只小鹿,胡乱地跳动着。 梵云飞站在一旁,看着君莫忘熟练地抱起涂山苏苏,那一派轻松自然的态度,还有苏苏脸上绯红的神情,不禁让他心里暗自点头,忍不住感叹:“原来这样也行啊……学到了学到了。以后我和雪扬相处时,说不定也可以试试……她应该也会害羞吧。”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厉雪扬的身影,厉雪扬在前世是多么的坚毅果断,虽为女子,却从不在他面前示弱。 而如今,梵云飞隐隐觉得,她今生可能会有不同的性情。 “唉,等找回她的记忆后,也许她也会像涂山苏苏这样,被我弄得脸红害羞吧……”他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开始想象未来和厉雪扬相处的画面。 第9章 厉雪扬 病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洁白的墙壁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柔和地落在床铺上,带着几分暖意。 病床上,橘黄色短发的少女正安静地躺着,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胸口挂着医院的吊牌。 床边的桌上放着几本随意翻开的杂志,而床头柜上则摆放着一个装满水的透明瓶子,瓶身映射着阳光的微光。 病房门缓缓被推开,一位医生走了进来。 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子里装着刚从病人体内取出来的胆结石。 医生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中放着刚从少女体内取出的胆结石,缓缓走到床边,盯着瓶中的石头,轻声喃喃道:“形状这么奇特的胆结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胆结石并非罕见,然而这颗石头的形状与普通的胆结石大相径庭——它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半圆形,晶莹剔透,竟然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医生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瓶子,蓝光在瓶中闪烁了一下。 厉雪扬微微皱眉,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离,视线首先落在那透着蓝光的胆结石瓶上,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清楚记得,刚刚自己还好端端地在家中休息。 突然间肚子一阵剧痛,如同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搅动,疼得冷汗直冒,连站都站不稳。 咬着牙拨打了急救电话,随后便被送进了医院。 疼痛来得毫无征兆,起初以为是简单的消化不良,没想到竟是胆结石作祟。 医生看到厉雪扬睁开眼睛,立即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将手中的胆结石瓶小心翼翼地放回床头柜上。 “厉小姐,你醒了,手术非常成功。” 厉雪扬眨了眨眼,目光缓缓聚焦,喉咙干涩得厉害,动了动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水……我……要喝水。” 医生温柔地点了点头,立刻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别急,慢慢来,我扶着你坐起来。” 厉雪扬勉强抬了抬手,浑身乏力,只能靠医生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上半身,轻轻啜了一口水,干裂的喉咙总算舒缓了一些。 她缓缓靠回枕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下意识地再次落在床头柜上的瓶子里,那块透着幽蓝光芒的半圆形胆结石让她莫名觉得心底一紧。 这石头……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厉雪扬抬起手,轻轻按住自己的额头,努力让自己从那种奇怪的恍惚感中回过神来。 医生还在病床旁边忙碌着,将她的医疗记录整理好,正准备离开。 厉雪扬的喉咙还有些干涩,突然说道:“就是这块胆结石……折磨了我这么久。”目光仍停留在那半圆形的石头上,语气中带着疲倦,“不过……它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医生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她,微笑着解释:“的确,这块胆结石的形状很特别,不仅颜色和普通胆结石不同,而且……它的大小和形态,似乎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你感觉它很奇怪也不奇怪,毕竟,这样的石头在医学上也算是极为罕见的。”说完,医生将病历合上,轻声问道:“对了,厉小姐,要联系你的家人吗? 厉雪扬听到这话,稍稍一顿,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必了,爸爸妈妈都在上班,没必要让他们担心。” 医生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理解的微笑,“明白,那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按铃叫护士。”随后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再次轻轻合上,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厉雪扬看着那扇门合上的瞬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那块幽蓝色的胆结石上,手指轻轻捏了捏被角,喃喃自语道:“真是的……要是能有个人照顾我就好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些矫情,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谁来照顾呢?”她自嘲地摇了摇头,目光从胆结石转移到窗外,看着那洒落进来的阳光,眼中流露出几分惆怅。 厉雪扬伸手摸索着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手机里的时间和未读消息赫然在目。 轻轻划开屏幕,点开了自己最近不常打开的“同学圈”。 一条条动态在她眼前滑过,大多数人都在晒孩子,或者分享生活中的点滴,有几张婚礼的照片格外引人注目。 昔日的同学们,都已进入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不由得停住了滑动的手指,指尖停留在一个老同学的婚纱照上。 “该找个男朋友了吧……”她小声嘟囔着,目光落在某个晒娃的动态上,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以前不以为然的同学,现在都成为了幸福的家庭一员,而她还在独自一人漂泊,依靠工作和健身来充实自己。 忽然,她想起自己几天前在好友的极力推荐下,预约了一个相亲大会。 那个时候,她只是随口应付,心不在焉地答应下来。 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她,突然觉得也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走出孤单生活的机会。 想继续刷下去,忽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内的安静。 “咚咚咚。” 厉雪扬皱了皱眉,随手将手机屏幕扣在枕边,抬头看向门口。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您好,红线仙事务所,方便聊几句吗?” “红线仙事务所?”厉雪扬一愣,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说过。 她略显疑惑地坐了起来,轻轻咳了一声,“进来吧。”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淡淡的秋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带着秋的微凉。 厉雪扬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目光顺着门口望去。 门开得很慢,像是有意避免打扰她的休息。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白色的短发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清晨湖水般澄澈,让人一眼便无法移开。 “好帅……” 这是厉雪扬对这个陌生男人的第一印象。 那位男子就像从某本小说里走出来的角色,俊逸的脸庞带着几分淡淡的从容,白发本应让人感到疏远,在他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甚至让人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亲切感。 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狐妖女孩,女孩俏皮的折耳在阳光下微微抖动,纯真的大眼睛好奇地扫视着四周。 君莫忘带着礼貌的微笑,声音温和:“您好,我叫君莫忘,这位是我的助手涂山苏苏。” 涂山苏苏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冲着厉雪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眼睛眯成了月牙:“厉小姐,您好!” 君莫忘接着话音继续道:“至于这位……”目光在病房内扫视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咦?人呢?” 忽然,他注意到病房门口的阴影处,那里隐约有一个人影躲闪。 再仔细一看,竟是梵云飞——他此时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害羞地躲在门口的角落,紧张得不敢往里走,脸颊微微泛红,双手局促地捏着衣角,低着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模样。 涂山苏苏见状,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跑过去拉住梵云飞的手:“梵云飞哥哥,你躲在那里干嘛呀?进来嘛!” 梵云飞被涂山苏苏这么一拉,整个人瞬间涨红了脸,结巴着说道:“我……我……我没、没事……” 厉雪扬看着这个突然躲躲闪闪的男人,不禁露出几分疑惑:“你们是……” 第10章 厉雪扬(二) 君莫忘笑了笑,打断了尴尬的气氛,轻声说道:“我们是红线仙事务所的,受托来帮你解决一些缘分上的问题。至于具体内容,还需要你慢慢回忆起前世的约定。” 厉雪扬愣了一下,听到“缘分”两个字时,迅速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君莫忘,满怀期待地问道:“是……是和你吗?” 君莫忘微微一怔,脸上的从容掩饰不住一丝意外,还未来得及回应,站在一旁的涂山苏苏突然一跳,气鼓鼓地插嘴说道:“才不是!”双手叉腰,眼神中满是认真,急忙澄清,“莫忘哥哥可不是你的缘分对象!” 厉雪扬看到涂山苏苏那副气鼓鼓的模样,脸上瞬间浮现出几分尴尬,心中也随之泛起了些许疑惑。 心想:“不是他……那到底是谁?” 隐隐觉得有什么重要的记忆在心底涌动,却始终抓不住。 君莫忘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片刻的沉默,温和地说道:“厉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来帮你回忆前世的缘分。”侧头看了一眼门口依然不敢进来的梵云飞,继续道:“这位才是你千年前的缘分对象,梵云飞。” 厉雪扬顺着君莫忘的目光,看向门口局促不安的梵云飞,仔细打量着这个紧张的男人,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这个结巴的男人……似乎在她生命中有着某种极为重要的意义。 君莫忘看到梵云飞依然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便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道:“梵云飞,‘忆梦锤’带来了吗?” 这句话让厉雪扬感到莫名其妙,眼神在君莫忘和梵云飞之间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出答案。 梵云飞听到“忆梦锤”这个词,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结巴着问道:“那……那是……什么?” 君莫忘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嘶,所以你连‘忆梦锤’都不带就来了?你知道这东西对找回记忆有多重要吗?” 梵云飞的脸瞬间涨红,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我……我不……不记得了……” 涂山苏苏见状,忍不住在一旁捂嘴偷笑,很快又忍住了,正经地说道:“梵云飞哥哥,‘忆梦锤’是能帮助找回前世记忆的法器,连这个都忘带,事情就麻烦了。” 君莫忘看着梵云飞那一副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真的是个皇子?怎么活脱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似的。 越看梵云飞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越觉得对方和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高贵皇子”形象天差地别。 “这里!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突然响起。 门口,一抹紫色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小丽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急急忙忙地走进病房,挥着手中的包裹,大喊道:“我已经买来了!‘忆梦锤’在这里!” 君莫忘看到小丽狼狈的模样,打趣道:“总算有个秘书的样子了。” 小丽瞪了他一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没好气地回道:“哼,要不是你们这么匆忙地赶来,我也不至于跑得这么累!”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小布包,露出里面两柄巴掌大的小木锤,脸上满是心疼,“你们知不知道,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万买下来的!几乎把我全部的积蓄都花光了!” 厉雪扬听到“五十万”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五十万?!” 那只看上去不起眼的木锤竟然价值五十万? 在她的想象中,能够值这么高价的东西,至少也该是一块镶满钻石的宝石,或者是一件古老的珍贵文物,可眼前的“忆梦锤”不过是一柄小小的木锤,朴实无华,看上去完全就是普通手工艺品的样子。 涂山苏苏一脸好奇地盯着那小木锤,眼睛眨了眨,伸手一把抓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花费五十万的法器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刚握住忆梦锤,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一只手就迅速伸了过来,稳稳地将忆梦锤从她手中拿走。 君莫忘淡定自若地收起了忆梦锤,没有给她留下丝毫反应的机会。 涂山苏苏眼看着君莫忘轻而易举地将“忆梦锤”从她手中拿走,气得鼓起了脸颊,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他,“莫忘哥哥!你……你怎么这样!我还没看清呢!” 君莫忘听到涂山苏苏的抱怨,转过头来,伸出手中的“忆梦锤”,向涂山苏苏挑衅般晃了晃,“你来抢,抢到了就给你。” 涂山苏苏气得咬了咬嘴唇,瞪着君莫忘手中的“忆梦锤”,心里憋着一股劲,想着:“这次一定要抢到!”脚下一蹬,身形一闪,朝君莫忘猛扑过去,手指直直伸向他手中的木锤。 君莫忘轻轻侧身,涂山苏苏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撞在床边上。 她迅速稳住身形,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来,双眼瞪得溜圆:“莫忘哥哥,你别太过分! 君莫忘见状,带着几分轻佻的口吻说道:“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看,只是逗逗你罢了。” 涂山苏苏眼看着君莫忘那副欠揍的样子,气得脸色通红,呼吸都加快了不少,怒气直冲脑门。 咬紧了牙关,脑海中不断想着如何反击,恨不得立刻抢回“忆梦锤”,可她又偏偏奈何不了君莫忘。 “你……你……你……”涂山苏苏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手指着君莫忘,却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君莫忘看着她气得小脸涨红、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笑出了声,“哟,苏苏,怎么?被气成结巴了?”一边说着,一边把“忆梦锤”放回了怀中,悠然自得地抬了抬下巴,故意逗她。 “算了,不跟你计较!”涂山苏苏气鼓鼓地转过身去,双手抱胸,扭头不再看他,“小气鬼!” 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一定要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表面上摆出一副倔强的模样,不肯再看他一眼。 厉雪扬看着眼前这群人,哭笑不得。 君莫忘察觉到了厉雪扬的目光,脸上的玩笑意味也淡了。 轻轻咳了一声,稍稍收敛了调侃的神色,正色看向厉雪扬,语气恢复了平静。 “厉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厉雪扬原本还在看着他们斗嘴,被君莫忘突然严肃的态度吓了一跳,怔了怔,眨眨眼,心底莫名一紧,下意识坐直了些。 君莫忘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否愿意接受前世的记忆?” 厉雪扬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么直白的问题。 心跳陡然加快,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接受前世的记忆?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这一问让她不禁有些犹豫,目光在君莫忘和梵云飞之间来回打量。 涂山苏苏和小丽站在一旁,同样露出困惑的神情。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莫忘哥哥,你为什么这么问啊?恢复前世记忆不应该是必须的吗?怎么还要问厉姐姐的意见?” 小丽推了推眼镜,也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是啊,既然我们都到这里了,恢复记忆不就是为了找回前世的缘分和解开因果吗?为何还要问她是否愿意?” 梵云飞听到这个问题,更是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以为找到厉雪扬后,一切都会顺利推进,恢复前世记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紧张地看着君莫忘,心里也充满疑惑,更多的是不安——如果厉雪扬拒绝了该怎么办? 君莫忘听到大家的疑问,尤其是梵云飞那紧张得直冒汗的模样,目光温和地看向涂山苏苏,慢慢开口说道:“苏苏,这是我要教你的第二课,名叫‘尊己择道’。” 涂山苏苏一愣,没预料到这个回答,眨了眨眼,茫然地问道:“尊己择道?什么意思啊,莫忘哥哥?恢复前世记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她的记忆对梵云飞哥哥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呀。” 君莫忘微微一笑,耐心地说道,“苏苏,前世的记忆,是过去的她。而眼前的她,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个体。无论如何,她有权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 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转向厉雪扬,继续解释道:“前世的因果的确存在,但今生的人生不该被束缚在过去的枷锁里。如果厉小姐不愿意接受前世的记忆,那就意味着她选择了今生的自己。这份选择,应该被尊重。” 话音刚落,涂山苏苏忍不住反驳道:“可是莫忘哥哥,这样对梵云飞哥哥不太公平吧?他可是为了找回她的记忆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啊!” 君莫忘平静地看着涂山苏苏,温和地笑了笑:“苏苏,感情的事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公平与不公平。梵云飞找回前世的记忆和厉雪扬的缘分,固然是他的愿望,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必须接受。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即使这意味着要舍弃过去。” 涂山苏苏皱着眉头,还是无法完全理解,但也没有再继续反驳,只是低声嘀咕了一句:“好复杂啊……” 病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厉雪扬的目光停留在梵云飞身上,等待他的反应。 梵云飞低着头,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双手局促不安地搓动着衣角,终于,缓缓抬起头,视线与厉雪扬交汇。 “厉小姐,”他的声音略微颤抖,“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前世的记忆,那我也不会强求。大不了,我就重新追求你。不管是前世的你,还是今生的你,我……都会愿意再一次争取你。” 他抿了抿唇,组织着语言,继续说道:“哪怕你现在对我一无所知,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从头来过,像普通人一样,一点点地走进你的生活。” 君莫忘、涂山苏苏和小丽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彼此对视一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涂山苏苏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梵云飞哥哥……你刚才说话,竟然没结巴?” 小丽也愣住了,手中原本紧握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失态。 目光来回在梵云飞和厉雪扬之间扫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声惊叹道:“这真的是殿下吗?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流利地说话……” 君莫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平时总是结巴的梵云飞,竟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说得如此流利。 厉雪扬怔怔地看着梵云飞,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寻常的病房里,听到如此真挚、如此坦率的告白。 此刻,脑海中闪过的,竟是她以前偶尔看过的那些言情剧中的场景——男主角们一脸深情地说出那些台词,在阳光下、在雨中,甚至在满天星光下,突然觉得那些场面跟眼前的这个男人相比,全都黯然失色。 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心里冒出一个突兀的念头:电视上的表白,简直弱爆了。 想起自己曾经幻想过的各种缘分,也曾感叹过孤独和漂泊,没想到真正的缘分竟然会以这样奇妙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一个结巴、局促的男人,带着前世的因果,站在这里等待着她的回应。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归于平静,她低下头,又抬起眼,望着梵云飞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 厉雪扬的唇边缓缓浮现出一抹微笑,“我愿意。” 那一刻,只有微微的秋风轻轻吹动着窗帘,阳光透过窗缝洒在两人身上,带着一丝温暖。 梵云飞愣住了,心跳骤然加快,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 一旁的君莫忘微微一笑,悠悠地说道:“该我出场了。”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那两柄巴掌大的忆梦锤,手腕轻轻一翻,两柄锤子被他稳稳握在手中。 君莫忘站在两人中间,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自言自语般地说:“这可是千年来难得一见的场景,不能搞砸了。” “砰”的一声,左右开弓,将两柄忆梦锤分别敲在了厉雪扬和梵云飞的头上。 厉雪扬和梵云飞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上就感受到了一阵轻轻的撞击。 两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呆滞,失去了焦点。 第11章 西西域 千年前,西西域,一片金黄的沙丘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橙红色光辉。 烈日逐渐沉下地平线,风沙卷起,空气中带着干燥刺鼻的气息。 远处的沙丘绵延起伏,像是一片无尽的海洋,金黄的沙粒反射着最后一缕阳光。 “是什么感觉让我蠢蠢欲动~” 声音如同猫儿踩到铁板,毫无节奏感的高低起伏,刺得人耳朵都在发麻。 沙漠中的寂静和这不协调的歌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我说……莫…莫忘兄,”梵云飞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这刺耳的旋律,捂住耳朵,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失态,“你这……这歌声……可……可真是让人……”他斟酌了半天词汇,终于艰难地挤出一句,“蠢……蠢蠢欲‘聋’啊。” 耳边那刺耳的歌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白发青年,只见君莫忘正站在夕阳的余晖中,白色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银白的长袍缀有淡蓝的刺绣,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黑色腰带,点缀着几枚奇异的古铜色钱币。 长袍下摆微微扬起,露出修长的黑靴,靴子的边缘还隐约闪烁着银光。 然而,尽管外表无比优雅潇洒,梵云飞的内心已经在为自己刚才的吐槽后悔不已——君莫忘正用一种无言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似乎随时会发起反击。 片刻后他长叹一声,抬起头看向天边的夕阳,喃喃道:“唉,我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嗓音,果然还是无人能懂。” “梵云飞啊,”君莫忘微微仰起头,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眼神飘忽,带着几分傲然,“你啊,就是没有欣赏的眼光。我这歌声,属于高山流水,知音难寻的境界,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轻易体会的?” 梵云飞一脸茫然,低声嘀咕:“知……知音……难……难……难寻?你……你这……这歌……歌声,我……我倒……倒觉得……连……连狼……狼听……听了都……都得……得跑……”说完这句,赶紧抬眼看了看君莫忘的反应,生怕被对方给瞪回去。 君莫忘立刻竖起耳朵,死死盯着梵云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我靠!你敢质疑我?!你这家伙懂什么?我唱的可是上古仙音,唱一曲,仙人都会落泪的!” 梵云飞一脸不可置信地瞅着君莫忘,差点没笑出声:“仙……仙人落……落……落泪?那……那怕……怕是被……被你……你唱得……唱得太……太惨了吧……” 君莫忘听到梵云飞的反驳,砸吧了一下嘴巴,斟酌着如何回敬这个敢于质疑自己天籁之音的“凡夫俗子”。 最终,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像是对梵云飞的“不识货”感到无奈和遗憾。 “哎,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君莫忘故作大度地挥了挥手,“毕竟,你这耳朵嘛……也只能听些凡俗的曲调,领悟不到我这仙音的真谛,倒也不怪你。”拍了拍梵云飞的肩膀,如同在安慰一个迷途的孩子。 梵云飞嘴角微微抽搐,心想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却被对方搞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 强忍着笑意,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黄沙。 君莫忘眯起眼睛,看着天边即将完全沉下的夕阳,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梵云飞,“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出来接的单子,可真是倒霉得很啊。” 梵云飞闻言一怔,觉得不对劲:“你...你又有...有什么不...不满了?不...不是嫌...嫌沙漠干...干燥就是...就是嫌风...风沙大,天...天天就...就听你...你抱怨,倒...倒像我...我欠了你...你什么似的。” 君莫忘轻哼了一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飘逸的银白长袍,露出一副无奈至极的表情:“还真是你欠了我什么,梵云飞。说起来,我本以为接个任务轻松点,赚点闲钱回去歇着。谁知道接到的是你这种单子,啧啧,真是天大的霉运。” 梵云飞沉默片刻,低下头轻轻踢了踢脚下的沙子,权衡要不要将心中话说出口。 终于,他一边侧过脸看着远处的沙丘,一边故作随意地说道:“父、父皇把你…介绍给我,不、不是…就是想让你…辅助我…登、登上皇位吗?” “真聪明,梵云飞。”君莫忘的眼神在夕阳的余晖中微微闪烁,“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们现在原路返回,把反对你的那些长老一个个给……”他拖长了音,故意停顿,随后猛地一扬手,“——收拾干净!” 梵云飞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盯着君莫忘,像是没听明白这话的含义。 君莫忘见梵云飞的表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继续说道:“这样我就完成了任务,能拿到报酬,而你呢——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一箭双雕,岂不妙哉?” 梵云飞听完君莫忘的话,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脑袋一片空白,话到嘴边像卡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几秒,他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摆手:“不、不不不!君莫忘,你、你别开玩笑!这、这、这是造反啊!”一口气说得飞快,和之前那结结巴巴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建议,彻底把他吓得口齿清晰了。 君莫忘看着梵云飞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哟,终于会利索地说话了?看样子你还真是需要一点‘刺激’才能正常发挥啊。” 梵云飞无暇理会君莫忘的调侃,连忙左右张望,生怕君莫忘的话被谁听了去,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君莫忘,我、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干啊!父皇的意思……是希望你辅佐我,不是让你——让你带我去‘清理’朝堂啊!” 君莫忘见梵云飞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无趣,“切,真没意思。”轻轻抖了抖长袍,甩去肩头微微沾上的沙粒。 从腰间取出一张折叠得极为整齐的羊皮地图,目光在上面扫过。 梵云飞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低头看脚下不断松动的沙丘。 君莫忘一手捏着地图的边缘,另一只手轻轻指向远处的某处沙丘。 地图上画着的蜿蜒路径清晰可见,目标直指一片隐匿于沙漠深处的黑市。 据说,这里是流沙中的一片黑暗乐土,专门从事拐卖沙狐族人的交易。 沙狐族因其独特的能力和稀有的血统,成了黑市中最昂贵的货物。 此行的目的已经无比明确:抹除黑市,消灭那些贩奴者,将沙狐族人解救出来。 这并非出于正义感或同情。 对君莫忘而言,任务的终极目标只有一个:将这次的功劳,毫无保留地“赠送”给梵云飞。 黑市被铲除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朝堂的长老们便再无理由反对梵云飞的继承权。 老沙狐皇的嘱托将得以实现,而自己也能顺利完成这个烦人的任务,潇洒离去。 君莫忘站在沙丘之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锁定远方,轻轻收起手中的羊皮地图,将其塞回腰间,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腕,做出了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架势。 “梵云飞,”君莫忘突然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身后的梵云飞,“等会儿看好了,我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御沙之术!” 梵云飞一听“御沙之术”四个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突然被点燃了内心的某种激情。 “御……御沙之……术术?!君莫忘,你……你会这个?” 君莫忘轻轻抖了抖衣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得意,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淡淡说道:“嗯……也就会一点点吧。” 梵云飞原本满怀期待的眼神在听到君莫忘那句“也就会一点点吧”后,迅速暗淡下来,撇了撇嘴,摆出一副失望的神情,嘟囔道:“那……那没……没意思。” 第12章 西西域(二) 君莫忘一愣,刚准备展示一番的气势瞬间被打乱,扬起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盯着梵云飞:“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意思’?” 梵云飞随意摆了摆手,一脸心不在焉:“你……你……你这……这人啊,总……总是喜……喜欢卖……卖关子。说什……什么‘高山……流水’‘知……知音难……难寻’的,结……结果唱……唱出来的……歌跟……跟猫……猫叫似的。现……现在又……又说什……什么‘御……御沙之术’,最……最后却……却又来一句‘也……也就……会一……一点点’……唉……这……这种事我……我见得……见得多了。”他叹了口气,心灰意冷,“如……如果只……只是会一……一点点,那……那估……估计也……也没什……什么看头,毕……毕竟我……我们赶……赶路要紧,我……我也不……不想浪……浪费时间……” 君莫忘听到梵云飞这番轻描淡写的嘲讽,差点气得笑出声来,“好好好,梵云飞,你可以啊!你这话倒是说得头头是道!既然你这么不屑,那我待会儿大显身手的时候,你可别求着我教你!到时候,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一定理你!” 君莫忘气得直咬牙,眼睛一瞪,长袍一甩,大步朝前走去。 梵云飞见状,赶紧跟上,生怕对方真就丢下自己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里。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金黄的沙丘间,脚下的黄沙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走了没多久,梵云飞突然注意到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一丝异样。 “喂,君……君莫忘,”一边伸手指向远方,一边压低声音,“你看,那边……边是不是有些不……不对劲?” 君莫忘停下脚步,顺着梵云飞的手指望去,只见远处的沙丘间,隐隐约约有几缕微弱的光芒在闪烁。 那些光并不耀眼,异常诡异,像是黑暗中窥探猎物的眼睛。 两人慢慢靠近峡谷,风沙渐渐小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像是血腥与铁锈的味道。 当两人走到峡谷入口时,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谷中竖立着一顶顶破旧的帐篷,数不清的燃烧着的火把插在地上,映照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 帐篷间的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器具、血迹斑斑的兵器,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倒下的身影。 这片荒凉的废墟中央,唯一站立的生命赫然显现——一名身披绿色铠甲的女子正稳稳地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目光如冰,紧紧盯着前方。 橘黄色长发被束成高高的马尾,随着风沙微微摆动,铠甲在火光中反射着淡淡的绿光,宛如一片寒冰铸成的战甲。 女子轻轻勒住缰绳,战马原地踏蹄,左手紧握着一杆长枪,枪尖缭绕着一层薄薄的寒霜,每一次微微颤动,空气中都传来一阵细微的冰裂声。 梵云飞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不由得被她的姿态和气场深深吸引,那匹高大的黑马在夕阳的余晖下仿若化作了一头暗影中的神兽,配合着她的英姿,一时之间,梵云飞竟忘记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低声喃喃道:“好帅……” “你给我清醒点!她把你的战功全抢了,你竟然还在这儿发花痴!”君莫忘一把拍在梵云飞的背上,力道不轻不重,足以让后者从那瞬间的失神中回过神来。 “那……那又……又怎么了?”梵云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目光仍然紧紧盯着远处的铠甲女子,她的英姿与那风沙中的肃杀气息已经把他完全吸引住了。 君莫忘一愣,没料到梵云飞会这么回答,立刻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解:“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战功被抢了,不应该恼火吗?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巴不得你没什么作为,现在战功被她抢走了,你不生气反而心安理得?” 梵云飞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沙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君……君莫……莫忘,我……我知……知道你……你一……一直在……在帮我……可……可是你……你有……有没有想……想过,我……我根……根本就……就不……不在乎……什……什么战……战功。”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幕,轻叹道:“从……从一……一开始,我……我接……接过父……父皇的……的命令就……就只……只是想……完……完成他……他的心……心愿,而……而不……不是为……为了抢……抢功劳, 更……更不……不是为……为了争……争那个……皇位。她……她抢……就抢了,至……至少有……有人能……能救……救那些……沙狐……沙狐族……族人,不……不是吗?” 君莫忘听完梵云飞那满怀感慨的发言,整个人愣住了,眯了眯眼睛,嘴角抽了抽,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像是在强行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手猛地掐住了自己的人中,一副要把自己掐醒的模样,低声嘀咕:“我这是听错了吗?还是我在做梦?”一边掐着人中,一边咬牙切齿地嘀咕:“抢战功不在乎?皇位不稀罕?你这家伙还能再与众不同点吗?这天大的好机会摆在你面前,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放手了?!” 梵云飞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君莫忘:“你……你干嘛掐……掐自……自己啊?” 君莫忘立刻抬起头,双眼喷火似地瞪着梵云飞,狠狠地说道:“我在试着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听到你说这么荒唐的话?!” 他放开了手,摇了摇头,仰天长叹:“我费了多少心思,陪你走过多少个鬼沙漠,还计划好了各种战术,就等着大杀四方,帮你立功登上皇位。结果你告诉我——你不在乎战功,也不想争皇位?那我图什么啊!” 梵云飞见君莫忘这幅要抓狂的样子,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没……没让你……你非要帮……帮我抢功劳啊……我……我只是觉得……事情重……重要的……是救……救人,不是争……争那……那些虚……虚名。” 君莫忘听了这话,差点没被气得跳脚,猛地冲到梵云飞面前,一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指着梵云飞,连珠炮似的开始吐槽:“虚名?!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虚名’挤破了头?!你倒好,不仅不争,还在这儿感叹人生、思考救赎!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说到这里,君莫忘又开始掐人中,自言自语:“不对不对,我肯定是走错剧本了。按理说,到了这一步,你不是该燃起斗志、挥斥方遒、雄心壮志地站出来吗?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心灵鸡汤满满的和平主义者?” 梵云飞被君莫忘这一连串搞笑的反应弄得忍俊不禁,嘴角抽搐着笑出了声:“你……你别……别掐了……再掐……都要破……破皮了。” 君莫忘瞪大了眼睛,看着梵云飞那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猛地一拍额头,指着梵云飞,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看啊,梵云飞,你这是典型的‘小头控制大头’!” 梵云飞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小……小头控制大头?君莫忘,你……你这是说我……我哪……哪里出……出了问题啊?” “要不是你父皇给的是万两黄金,”君莫忘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恼火,“我早就转身走人了,哪还会在这陪你瞎折腾?!” 他这话一出,梵云飞顿时尴尬无比,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心虚地看了一眼君莫忘,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嘛……” “为难?你知道什么叫为难吗?”君莫忘咬牙切齿,像是要把这些天积累的所有郁闷都发泄出来,“每天顶着烈日在这该死的沙漠里走来走去,还得跟你讲些歪道理,防着你随时放弃。结果到头来,你竟然告诉我,你不在乎战功,也不想争皇位!” 君莫忘狠狠地盯着梵云飞,猛地一甩长袍,冷笑了一声,转身面向那依然稳坐战马的女将军,眼神变得无比凌厉。 “好,好,梵云飞,”君莫忘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冷酷得让人脊背发寒,“你不争,那我来替你争!这样,我去把那个女将军宰了,战功自然就归你,如何? “不…不行!”梵云飞突然激动地打断君莫忘,“她……她也算是……我们沙狐一族的……恩人。” 君莫忘本来准备动手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一顿,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梵云飞:“什么?恩人?你认真的?” 梵云飞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我不认识她,但……但她既然愿意铲除这……这黑市,救了我们的族人,那……那她就……也是在帮我们。我……我不能让她……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白白丧命。” 君莫忘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梵云飞,心里只觉得越来越憋屈,终于长叹一口气,抬手捂住脸,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 “哎呦,”他语气颇为夸张地说着,手掌慢慢滑下露出那张充满挫败感的脸,“这该死的爱情,真是……你小子,居然是栽在这种地方?” 梵云飞闻言,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脸上浮现出极度尴尬的神情,连忙摆手否认:“不……不是!君莫忘,你……你别乱说,我……我根本不认识她!” 君莫忘却不听他解释,双手叉腰,围着梵云飞绕了半圈,摇头感叹:“哎,梵云飞啊梵云飞,我是真低估了你。战功不要,皇位不争,现在为了一个看都没看清楚的姑娘,竟然连命都不打算抢了?你说你是不是傻得可以?” 第13章 御水珠 君莫忘终于忍无可忍,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猛地甩了甩长袍,怒气冲冲地走到梵云飞面前。 梵云飞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依然一脸无辜地看着君莫忘。 “你……你这家伙!真是气死我了!”君莫忘咬着牙,一句话没说完,猛然一抬腿,狠狠地一脚踹在梵云飞的后腰上。 “这么想谈恋爱是吧?那我成全你!”他用尽全力,怒吼一声,伴随着风沙,梵云飞猝不及防地被这一脚直接踹得整个人飞了出去,竟是直直地朝那名女将军的方向滚了过去。 梵云飞发出了一声不算响亮但颇为狼狈的惊呼,身体在沙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以一个十分尴尬的姿势停在了女将军的战马前。 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铠甲加身、冷若冰霜的女将军竟在此时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表情变化。 她低头俯视着停在战马前的梵云飞,那原本冰冷如霜的双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彩,像是被某种突如其来的情感触动了一样。 目光上下扫视了一下梵云飞,从那依然蓬松凌乱的头发,到脸上带着的些许茫然,最后停在了他那英气中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容上。 尽管她一直以来都以坚韧果敢、冷酷无情的形象示人,此刻,却在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些许异样的情愫。 “好……好帅……”女将军的声音极为轻微,几乎是从她喉间自然而然溢出。 一旁的君莫忘虽然离得稍远,但耳力极佳,还是听见了那微弱的喃喃之语,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瞬间变成了极度的震惊。 没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女将军,居然也会因为梵云飞露出这种表情? 梵云飞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本来还在为自己的狼狈姿态羞愧,结果女将军的这句话让他愣在原地,脸上带着些微微的红晕,匆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在说……谁?” 女将军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失言,原本冷酷的面容瞬间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尴尬,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缰绳,掩饰着心中的不自在,咳嗽了一声,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咳,没什么。” 君莫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卡壳,整个人宛如被雷击中般石化了几秒。 “坏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嘀咕,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这简直是花痴遇花痴啊! 君莫忘内心如万马奔腾,胸腔里的郁闷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苗,被这两人毫不掩饰的花痴表现彻底点燃。 一向自认为理智冷静,擅长权谋和算计,可眼前的局面让他一时间完全无法应对。什么鬼?!战场上的杀神冷将军,居然也会因为梵云飞的颜值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局面?! 我这是走错哪本书了吧? 君莫忘心里疯狂吐槽,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两人,一个尴尬红脸,一个满脸惊讶,空气中居然瞬间有点暧昧的气息? 不对劲,这事非常不对劲! 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感,生怕接下来会发生更加离谱的事情。 不会吧,他喉结微动,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两人该不会就在这尴尬的气氛里突然生出什么微妙的感情吧? 想到这里,君莫忘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是来替梵云飞争战功的,结果这一出下来,战功没抢到不说,倒是平白看了这么一场旷世尴尬的“花痴大戏”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双方都流露出明显的情愫,偏偏他君莫忘只能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场闹剧持续发酵。 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怎么会遇到这等离谱的情况! 我这是在替谁忙活?还是在看哪本荒唐的戏? 君莫忘正站在一旁无语凝噎,眼角余光瞥见了女将军手中的长枪枪柄上,竟然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珠子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极了一件他曾经在古籍中见到的宝物——千年御水珠。 再细看,那柄长枪通体银白,枪身上雕刻着复杂的冰霜纹路——冰凌雪枪。 心中打定主意后,君莫忘低声嘀咕道:“枪不错,可我对兵器没兴趣,倒是那珠子……”顿了顿,目光一转,看向梵云飞,“若是能将这珠子弄到手,梵云飞的实力可要暴涨一截,日后对抗沙漠中的那些恶兽、便多了几分胜算。” 没有再多犹豫,脚下一沉,猛然一跃,像一阵风般直扑向女将军的长枪。 女将军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反应不及,手一紧,还是稳稳地握住了枪杆,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干什么?!”女将军厉声质问,长枪猛然一转,冰冷的枪尖直指君莫忘的胸口。 可君莫忘速度极快,动作迅捷如电,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只见他灵巧地一个侧身,避开枪尖,双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了枪杆,手腕一翻,趁着女将军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快速摘下了镶嵌在枪柄上的御水珠。 女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没想到君莫忘会突然袭击她的兵器,正准备反击,谁知君莫忘早有准备,取珠之后迅速后退几步,避开了她即将发出的攻势。 “你找死!”女将军声音如寒冰般锐利,长枪猛然横扫而出,凌冽的寒气夹杂着冰霜力量直接向君莫忘袭来。 君莫忘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手,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意,手中紧紧握着那颗御水珠,迅速跃到梵云飞身边。 “梵云飞,接着!”他一声低喝,竟然毫不犹豫地将那颗御水珠往梵云飞的嘴里猛地一塞。 梵云飞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口结巴道:“你……你做什……”话音未落,御水珠已经顺势滑进了他的喉咙。 一瞬间,梵云飞只觉得一股冰凉而澎湃的力量如潮水般从喉间直涌全身。 珠子的力量迅速在体内扩散开来,像是无数条冰冷的水流在经脉中奔腾,让他的每一寸肌肉都泛起寒意。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沙漠中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重了许多。 雷声滚滚,如巨龙在云层中咆哮翻腾,天际间一道道闪电宛如撕裂了天幕,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沙丘。 厚重的乌云夹杂着雷霆怒火,似要将大地淹没在雷电的洗礼之中。 “轰隆——”雷鸣声震耳欲聋,震得大地也跟着微微颤动。 那雷霆的力量似乎在空中积蓄到了极致,随时可能倾泻而下,摧毁眼前的一切。 天际如末日降临般的景象,映照在梵云飞和女将军的脸上, 君莫忘站在雷霆下方,仰望着这片滚滚翻腾的云海,双手抱胸,悠然地站在梵云飞身旁,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位女将军。 女将军握紧长枪,冷酷的目光中虽依然充满杀意,手中的枪杆微微一颤,寒霜涌动的枪尖在狂风中发出细微的冰裂声。 “小将军,”君莫忘轻描淡写地开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我劝你最好别动,会死哦。” 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引导着天际的雷霆。 天空中的闪电猛然凝聚成一条巨龙般的雷霆之柱,直直从云层中撕裂而出,伴随着撕裂耳膜的轰鸣声,向大地直冲而下。 第14章 心动 “轰——!” 雷霆划破长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劈向大地,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连沙丘也瞬间被雷霆炸裂,沙石飞溅,巨大的风暴瞬间席卷而起。 女将军紧紧握着长枪,尽管脸上依旧冷酷,手中的枪杆因剧烈的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震惊与恐惧。 刚才那一道雷霆几乎劈中了她脚下的土地,巨大的冲击让她的战马差点失控,马蹄在地上踢出一串焦土。 这绝不是她的武技可以抗衡的力量,面对眼前这些雷霆,她只是一个凡人,脆弱如蝼蚁。 “下一击,就是你。” 君莫忘的声音如寒风般轻飘飘地传来。 “我没必要死在这里。” 这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毕竟,这颗千年御水珠本就不是她的,它不过是她从一个黑市首领手中“借来”的,或者说是“抢”来的。 那首领是个又胖又贪婪的女人,控制着沙漠一带的水源和交易渠道,肆无忌惮地盘剥那些无力反抗的沙狐族人。 她出手夺了这颗御水珠,不过是为了控制这群恶徒,维护沙漠的秩序。 自己对这颗珠子的力量没什么执念,只不过是暂时为她所用。 君莫忘看着眼前的女将军,慢慢放下手中的姿势,“好了,差不多也该停手了。来,聊聊天吧,你叫什么名字?” 女将军看着眼前的君莫忘,稍稍收紧手中的长枪,警觉之心未减,口中淡淡吐出三个字:“厉雪扬。” 君莫忘闻言,眼神闪了闪,淡淡地开口:“原来是镇守人类沙漠边关的厉雪扬,久仰大名。” 厉雪扬听到君莫忘的话,握紧长枪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冷冷地盯着他:“久仰大名?看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是什么人?” 君莫忘并不在意厉雪扬的态度,反倒是笑了笑,缓缓走上前一步,抬手作揖,介绍道:“在下是赏金猎人君莫忘,这位嘛,算是我的雇主,西西域沙狐皇子梵云飞。” “沙狐皇子?”厉雪扬再次看向梵云飞,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衡量着这个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少年是否真如君莫忘所言,是沙狐族的皇子。 梵云飞被厉雪扬那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我真……真的是沙狐族的皇子……我……”抬手摸了摸脖子,还没从方才被君莫忘塞下御水珠的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 厉雪扬的神情并未因此放松分毫,手中的长枪仍然指着地面,寒气缭绕的枪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细细的痕迹,冷冷地开口:“既然如此,你们抢走了我的东西,该如何解释?” 君莫忘见厉雪扬仍然一脸冷漠,长枪指着地面,寒气弥漫,不紧不慢地微微一笑,懒洋洋地开口:“解释?你比我弱,这不就够了吗?” 厉雪扬听到君莫忘这句懒洋洋的挑衅,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一股愤怒直冲头顶。 向来冷静自持,但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居然毫不掩饰地嘲讽她实力不如人! “嘶……”梵云飞轻轻吸了口气,体内的御水珠能量终于稳定了下来,整个人也瞬间从之前的狼狈不堪变得沉稳强大。 那股力量在体内四散开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连脚下的沙粒都能感知到细微的震动。 君莫忘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梵云飞的变化,心里不禁暗叹:“这家伙,突然间还真是变帅了不少啊。” 眼前的梵云飞,宛如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结结巴巴的少年,而是一位自信从容、气质如霜的年轻将领。 梵云飞感受到体内御水珠的力量,五感变得敏锐无比,内心的慌乱丝毫未减。 看到君莫忘和厉雪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中一紧,连忙举起双手,结结巴巴地喊道:“两……两位,别……别这样!” 君莫忘抬手拍了拍梵云飞的肩膀,全然没有把眼前的紧张局面放在心上,“好了,咱们的目的达成了,战功什么的就交给她吧,你不是也不在乎吗?至于这珠子,已经在你身体里了,我倒是想看看她还能如何。” 梵云飞听到这话,显得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看了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厉雪扬,小声说道:“可……可是她的东西……” 君莫忘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别废话了,东西在你体内,她也拿不回去了。”说完,转过身,眼神凌厉地瞥了厉雪扬一眼,“厉将军,我奉劝你一句,沙漠凶险,命重要。你不想死的话,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别再纠缠。” 厉雪扬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手紧握着枪杆,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叫君莫忘的男人深不可测,刚才的雷霆之威已经让她明白了对方的实力。 如果强行交手,必然讨不到任何好处。 “哼。”她冷哼一声,长枪微微一震,枪尖划破地面,一股寒气在地上凝结出一道冰霜痕迹。 厉雪扬眯起眼睛,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冷冷道:“君莫忘,今日我让你们走,不代表我会善罢甘休。这笔账,总有一天要算清。” 君莫忘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好啊,等你觉得有能力的时候,随时来找我们。”话音未落,已经转身拉住梵云飞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朝沙漠深处走去。 梵云飞被君莫忘拽得踉跄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厉雪扬,“君……君莫忘,她……她毕竟也是在帮我们……” 君莫忘一边拉着梵云飞往前走,一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着牙怒道:“我亲爱的孩子,我发誓,你要是再帮她多说一句话,天上的那道雷霆,下一秒就会专门劈你!真的!我让它跟着你,去哪儿劈哪儿!” 梵云飞听得背后发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君莫忘,你……你别这样,我就是……就是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嘛……” “挺不容易?!”君莫忘一听这话,气得几乎跳起来,“她是挺不容易的,抢了战功,还差点抢了你这皇子的芳心!你倒是心疼得紧,还觉得她‘不容易’!我看不容易的是我吧?每天陪你赶路、斗恶兽、抢战功,现在还得陪你应付这种情情爱爱的戏码!这可真是‘不容易’!” 梵云飞被他说得一阵心虚,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小声嘟囔:“我……我也没想过抢什么战功啊……” 第15章 挥手间,天地动 君莫忘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死死盯着梵云飞,目光中透出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的怒火。 “我知道你没想!要是你想,咱们还能混成现在这样?你倒好,人家女将军看你一眼,你连命都不争了!”长叹一口气,捂着额头,“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摊上你这么个雇主?我这是在帮你争天下啊,不是给你牵红线!” 梵云飞听到“牵红线”这几个字,脸瞬间涨红,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是的,君莫忘,你误会了,我根本不……” 君莫忘懒得再听他解释,挥挥手打断道:“行了,行了,别说了。你要是再说一句,我真怀疑你是来谈恋爱而不是救族人的。”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了戳梵云飞的额头,“拜托,皇子大人,下次咱们能不能专心点?救人要紧啊!你说你救沙狐族人就算了,别救着救着把自己搭进去,行吗?” 梵云飞听着他这话,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我也没想那么多……” 君莫忘瞪了他一眼,双手一拍,气得直摇头:“你就是没想那么多!你想多一点我就不至于这么累!不过没关系,我认了,反正我是为了你那万两黄金,想想也值了……”仰天看着那滚滚乌云,喃喃自语,“但这劳资是不是接了个不该接的活儿?” 正当君莫忘吐槽不停时,天际的乌云忽然散开,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亮得让人心里直发颤。 梵云飞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带着紧张,连忙低声问道:“君莫忘……那道雷霆,不会真的……专门劈我吧?” 君莫忘斜眼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想试试吗?不劈你,我劈谁?” 梵云飞听到君莫忘这话,背后一阵发凉,心中紧张得直冒冷汗,赶紧摆了摆手,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不不!我不……不想试!君莫忘,你……你开玩笑呢吧?不会真有那道雷劈下来的吧?” 君莫忘缓缓说道:“你觉得我是开玩笑?我告诉你,我这雷还真不是随便放的!你要是再在战场上分心,魂不守舍,就真别怪我不客气了!” 梵云飞一听,立刻站得笔直,眼神中满是忐忑,小声嘟囔着:“我……我知道了……” 君莫忘看着梵云飞这副老实认错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想着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辛苦,一路上不光要面对各种危险,还要应付梵云飞这种迷迷糊糊、心思不定的状态,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哎,我这是上辈子欠了谁的债啊?梵云飞,我陪你这么久,就好像当了半个奶妈似的,事事操心,时时提防。你倒好,走哪儿都能遇上各种稀奇古怪的情况。先不说抢战功的事,你这回连个沙漠女将都能让她对你心动。”说到这里,表情一变,苦笑着自嘲道,“我看,我下辈子干脆去当个红线仙算了,专门给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牵红线。” 梵云飞听着君莫忘这连珠炮般的吐槽,心里已经是尴尬到了极点。 再不开口转移话题,只怕自己真的要被君莫忘“雷劈”了。 于是,他赶紧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君……君莫忘,那个……我们现在是……去哪儿?你不是说……赶路要紧吗?” 君莫忘听了梵云飞的结结巴巴,压住心里的烦躁,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道:“去哪儿?当然是去解决你们沙狐族为祸多年的水妖! 梵云飞一愣,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水……水妖?” “对啊!水不是你们沙狐族的克星吗?”君莫忘一边说着,一边翻了翻手中的地图,抬头瞥了梵云飞一眼,像是已经对他的反应感到司空见惯。 梵云飞努力消化着君莫忘这句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沙狐族人曾经遭受的灾难。 沙狐族生活在干旱的沙漠中,虽然他们对风沙耐受力极高,但凡是与水有关的生物和环境,都是他们的天然弱点。 几年前,一只强大的水妖横行沙漠边缘,掀起洪水淹没了数个沙狐部落。 水妖的力量不仅带来了灾难,也让沙狐族陷入了恐慌与无力感。 “那……那还……还等什……什么!”梵云飞忽然挺直了腰板,“我……我们现……现在就……就去……去找……找那……那水妖,把……把它解……解决了!” 君莫忘听到梵云飞这句话,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梵云飞的肩膀,冷笑道:“呵,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跟那水妖看对了眼。” 梵云飞被这话噎得不轻,急忙摆手,连连否认:“君莫忘,你……你别……别开玩笑,我……我可不想……再遇到这种事了!” 君莫忘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了吧,梵云飞,你这个体质,不管走到哪里,总能给我遇上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是真怕到时候那水妖一见你,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然后你一激动,再来句‘不打不相识’,咱们还得跟它唠上几句人生哲理。” 梵云飞听得满脸通红,连忙道:“这……这不可能的!这次……不管怎么样,我……我都……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继续在沙漠中前行,空气中弥漫着那种干燥的沉闷感,风时不时卷起细沙扑在脸上。 前方不远处的某个幽深洞窟里,一只巨大的水妖正安静地沉睡着。 这水妖的外形非常怪异。 身躯像一只巨大的蛤蟆,但比寻常的蛤蟆大了数倍,通体暗青色,皮肤上布满了粘稠的湿滑物质,散发出水汽般的气息。 蛤蟆的背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鳞片,这鳞片如同盔甲,反射着微弱的蓝光。 这只蛤蟆般的水妖的头顶生有三只硕大的眼睛,两只正常的眼睛紧闭着,而额头中央那第三只眼却半睁半闭,时不时闪烁出一丝淡淡的幽蓝光芒,像是在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洞窟四周的墙壁上,藤蔓与苔藓密布,流水从岩石缝隙中缓缓流下,汇聚成了几道小小的水流,蜿蜒向着洞窟中央,最终汇入了水妖躺卧的水池中。 君莫忘看着梵云飞,轻声道:“看好了,小子,我只演示一次。” 脚下微微一动,单手向天空猛然一抬。 刹那间,大地开始震颤,沙漠深处的沙粒无声无息地涌动起来。 起初是轻微的波动,随即成千上万的沙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起,疯狂卷向空中。 顷刻间,黄沙漫天,天地被一层沉重的幕布遮蔽。 远处的天际线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沙尘狂舞,遮天蔽日。 狂风呼啸,带着低沉的咆哮声。 大地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 漫天的黄沙在空中狂卷,迅速聚拢,最后化作了一条腾空而起的沙龙。 巨龙由无数沙粒凝聚而成,每一粒沙子都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沙龙翻滚咆哮,龙首高昂,俯视着大地上一切渺小的存在。 身体盘旋在天空,扭动之间,狂暴的力量卷动天地,所到之处,空间崩裂,像是被强行撕裂成碎片,断裂的空间中溢出黑暗的裂缝。 龙尾一扫,风暴般的沙尘席卷而下。 整个沙漠都陷入了末日般的场景——沙粒挤压着空间,狂风肆虐,卷起的沙尘如巨浪般压向大地。 下方的一切在瞬息间被吞噬,巨石、植被、沙丘统统在巨龙的力量下化作了齑粉。 如果从太空观看这颗星球,沙漠的这一角化作了一个正在狂舞的旋涡。 黄沙如一层朦胧的雾气蔓延,透过星球的气层朝外散开,而下方的大地已经被掩埋得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沙漠的激烈变动如同星球表面的一道巨大伤痕。 天空变得昏暗,阳光再也无法穿透那厚重的黄沙天幕。 四周的空气变得无比沉重,风声呼啸而过,混杂着沙砾的刺耳摩擦声,令人窒息。 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黄沙,它们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所到之处,一切生命都被碾成了粉末,生机湮灭。 沙龙怒啸着,俯冲而下,地面在它经过的地方迅速崩裂,连大地本身都无法承受它的威压。 深深的裂缝如蜘蛛网般扩散开来,黄沙沉寂下来之后,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沙海,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在无尽的沙漠中,宛如从未存在。 ………… 位于沙漠中央的狐族皇宫,其宏伟的建筑宛如一座神秘的要塞,依托于巍峨的沙丘间。 宫殿的尖塔直指苍穹,象征着狐族的权威与荣耀。而在这巍峨的宫殿深处,老狐皇正静静地坐在大殿中的王座上,身边环绕着几位神色肃穆的长老。 一阵莫名的悸动突然在大殿内弥漫开来。 “嗯?”老狐皇原本半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扫向远方。 “这是……”一位长老也感受到了那股奇异的力量波动,面色大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另一位长老接过话头,皱着眉头,声音低沉:“这股力量如同神罚,竟能改变天地,吞噬万物。我们沙狐一族数百年未曾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存在,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老狐皇静默不语,白发如瀑般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当然知道,这股天威般的力量,必定与君莫忘有关。 君莫忘是他亲自派出去辅助梵云飞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而梵云飞若想稳固自己的地位,必要借助这场战功站稳脚跟。 想到这老狐皇嘴角缓缓扬起。 此刻他决定借此机会,顺水推舟地将这份惊天之功归于自己的儿子。 “哼,”老狐皇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欣慰的语气,缓缓说道,“一定是吾儿梵云飞!能引动如此天威的,除了我那天资卓绝的孩子,必无他人。” 众长老闻言,神情各异。一位心直口快的长老忍不住插嘴:“梵云飞殿下虽是沙狐皇子,可他年纪尚轻,武艺不及殿下之半,如何能引动这般天地之变?” 老狐皇抬手,示意长老不必再言,“你们不明白,梵云飞这些年在外历练,才华锋芒初露,终究是沙狐一族未来的希望。这等天威,正是吾儿在磨砺中突破自我,展现真正实力的时刻。” 另一位年长的长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轻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沙狐一族需要新鲜的血液,而梵云飞殿下此次功绩非凡,必能赢得族人的信任。” 老狐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君莫忘的“功劳转嫁”之策更是赞赏有加。 梵云飞能在如此年纪肩负重任,自然离不开君莫忘的暗中相助。 功劳归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沙狐族终于迎来了一个值得信任的继承人。 心思迅速转动,暗自决定,再给君莫忘加上一万两黄金,作为这次任务的额外酬劳。 另一边,梵云飞站在这场末日般的景象之中,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双腿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不听使唤,最后猛地一软,重重地坐在了地上,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眼前翻滚着的沙尘,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莫……莫忘兄,你……你真的是人吗?” 君莫忘站在他面前,双手环胸,说道:“考考你,刚刚我一共用了几次力量?” 梵云飞愣了一下,心中还未从刚才那末日般的景象中恢复过来,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想了片刻,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不太清楚,莫忘兄,你……你刚才好像施展了……三次力量?” 君莫忘听后伸出一根手指在梵云飞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错了,是一次。” 梵云飞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颤抖着嘴唇,结巴着反问道:“一……一次?你开……开玩笑吧?刚才那……那沙龙、天崩地裂……裂的力量,竟然只用……用了一次力……力量?” 君莫忘看到梵云飞那副惊讶的表情,慢慢俯身靠近,“想学吗?” 梵云飞怔了一下,急忙点头,结巴着说道:“我……我当然想!可是……我能……能学得会吗?” 君莫忘看着梵云飞那副急切又忐忑的模样,缓缓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梵云飞的肩膀,“当然可以,梵云飞。不过,学会了之后,你可就得跟我去外面玩玩了。” 梵云飞一愣,抬头看着君莫忘,茫然地问:“去……去外面?去哪……哪儿?” 君莫忘眯着眼,轻笑了一声,像是已经对答案了然于心:“去真正的战场,去刻下属于你的名字。” 第16章 拳震三老齐 夜幕降临,西西域的街道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火中。 街道两旁的商铺依旧熙熙攘攘,人们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闲谈,或是摆摊做小生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料味道,与清冷的夜风交织在一起,带来一种独特的异域气息。 突然,三道身影从天而降,赫然是沙狐皇宫中的三位长老,衣袍翻飞,落地后竟齐刷刷地摆出了一个造型,宛如排练多时。 “慢着!”第一位长老率先开口,捋了捋自己灰白的胡子,目光炯炯地看向梵云飞,“我说了不行!梵云飞还不够资格继承皇位!” 第二位长老接着跳了出来,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摸着自己的长须,紧接着大声补充道:“除非——他娶妻!” 第三位长老不甘示弱,衣袖一挥,郑重其事地看向梵云飞,语气沉重道:“不错!要想继承皇位,必须得有沙狐族未来的保证!没有后代怎么行?”他顿了一下,露出了一副别有深意的表情,“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梵云飞殿下必须先成亲,再谈其他。” 梵云飞愣在原地,满脸茫然,连忙摆手,结结巴巴道:“成……成亲?我……我还没……” 君莫忘看到这阵仗,尤其是三位长老摆出整齐划一的姿势后,脸色瞬间一黑,骂道:“玛德,你们三个老家伙,搞什么鬼?继承个皇位还得先娶妻,真当这是演戏呢?” 第二位长老眼神一凝,微微侧头,语气不悦地发问道:“你又是何人?敢在我们沙狐族长老面前大放厥词?” 君莫忘听到第二位长老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缓缓走上前来,拍了拍手掌,发出几声轻笑:“呵,老头儿,你问我是谁?”顿了顿,忽然目光一凛,声音低沉道:“我是你们爷爷!” 这话一出,三位长老同时愣住了,满脸错愕。 他们堂堂沙狐族长老,何曾被人如此无礼对待? 第二位长老更是气得胡子乱颤,指着君莫忘的鼻子骂道:“大胆狂徒!你敢在我们面前如此放肆,今天我非……” 话还没说完,君莫忘突然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三位长老面前。 “放肆?”君莫忘冷笑一声,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朝三人砸了过去,声音还带着几分戏谑,“来,让爷爷教教你们做妖!” 只见他一拳挥出,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气浪,三位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整齐划一地飞了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特么的,老子费了那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把这烂摊子稍微理顺,你们倒好,竟然来给我添乱!”君莫忘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们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沉重的铁锤砸在地上。 三位长老面色苍白,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根本惹不起的煞星。 第二位长老刚想挣扎着爬起,君莫忘的身影一晃,已经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像拖着破布袋一样,硬生生拖回地上。 “小友,住手吧。” 君莫忘正准备将那第二位长老再丢出去,听这句话,动作微微一滞,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老狐皇缓缓走了出来,一身灰色长袍,衣衫极为简朴,长发和胡须已经雪白,披散着垂落到胸前,密密地遮住了大半张脸,连双眼也被隐藏在发丝之后,唯有一双略显苍老的手露在外,拄着一根古朴的手杖。 君莫忘的手依然紧紧抓住那位长老的衣领,眼神冰冷得像利刃般刺向老狐皇,不屑地回道:“怎么,老头儿,你也想插手?小心我连你一块揍。” 老狐皇的身形一震,心中难免涌起一丝慌乱,脚下不由得微微后退了半步,握着手杖的手指紧紧攥住,手心已渗出冷汗。 “小友息怒,老朽并无恶意,只是见几位长老冒犯了您,想来替他们求个情……” 君莫忘冷冷地扫视着老狐皇,心里涌起一股无奈的烦躁。 眼看着梵云飞就快要顺利继承皇位,自己还能拿到那梦寐以求的万两黄金,结果这几个老不死的长老忽然蹦出来捣乱,逼着梵云飞成亲,还搞什么“继承皇位必须先娶妻”的荒唐规矩。 自己费了这么大劲,千辛万苦护着这个心思不定的皇子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结果突然横生枝节,搞得所有计划都要泡汤。 万一梵云飞那小子临阵退缩,计划搁浅,自己的黄金岂不也要泡汤? 想到这儿,君莫忘一股火气又上来了,手上微微加力,那位长老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老狐皇见状,赶忙拱手作揖,满脸堆笑,试图安抚君莫忘的怒火:“小友,还请宽恕长老们的莽撞。这不过是我沙狐族历来的规矩,梵云飞殿下迟早要继承皇位,成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君莫忘冷哼一声,手指微微一松,那位长老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连忙爬远了几步,额头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不敢再多言。 梵云飞站在一旁,看到君莫忘把三位沙狐族的长老打得狼狈不堪,心里早已七上八下。 今天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不光是他的皇位会出问题,君莫忘一怒之下,恐怕会把整个沙狐皇宫都拆了。 “我……我愿意娶妻!” 可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厉雪扬的身影不禁浮现在他脑海里。 那位勇猛果断的女将军,从第一次在沙漠边缘见到她时,那冷峻的面容、坚毅的眼神、还有一身耀眼的盔甲,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底。 她身上的英姿和果敢,让他难以忘怀。每次回忆起她,梵云飞总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从未真正向谁表露过这份情感,甚至连自己都不敢承认——是的,他动了心。 “好小子!”君莫忘在心里暗暗喝彩,没想到梵云飞居然开窍了,知道在这种局面下主动顺应局势,迅速做出了反应。 比起之前那个迷迷糊糊、总在紧要关头掉链子的“皇子”,眼前的梵云飞竟然突然有点像样子了。 君莫忘盯着眼前的几位长老,冷冷地说道:“滚吧,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三位长老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梵云飞看着三位长老灰头土脸地退走,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稍稍放下。 君莫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梵云飞撇了一眼,淡淡道:“行了,既然你也想明白了,那我就不陪你继续折腾了。我还有点事——听闻西西域的美酒可是名扬四方,既然路过,岂能错过?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梵云飞反应过来,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昏黄的夜幕中。 梵云飞看着君莫忘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是该感激他的帮助,还是该吐槽他的潇洒。 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仰望着头顶那片星空。 老狐皇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返回皇宫,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冷风袭来。 “老头儿,去哪儿啊?” 这个声音,瞬间让老狐皇的脊背一僵。 缓缓转过身,只见君莫忘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火下,闪烁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寒芒。 “小……小友,还有什么事吗?刚才您不是……” 不等老狐皇说完,君莫忘直接打断了他,“老头儿,我刚才说过,我要去西西域品尝美酒。但突然想起——这趟差事可不是白跑的,我的消费,得你们沙狐族报销才行。” “原来就为这点小事!” 老狐皇心中闪过一丝懊恼,又感到无奈。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深不可测。 连沙狐族长老们也被他随意教训,如今自己稍有不慎,恐怕连这把老骨头也得搭进去。 “小友既然开口,老朽自然不敢怠慢。美酒钱财,我沙狐族定当为您承担。您所需之物,尽管吩咐,我们定会全力安排。” 就在老狐皇拱手作揖,准备恭恭敬敬送走君莫忘时,后者忽然眯起眼睛,摆了摆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哎呀,别紧张嘛,老头儿!我这人一向尊老爱幼,你看看,我可没怎么动手,是你们这些长老不长眼睛,非要来找麻烦嘛。” 老狐皇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额头上的冷汗却是丝毫没有减少,心里直犯嘀咕:“你要是尊老爱幼,那我们沙狐族的长老岂不是还得感激你一拳把他们揍飞了?” 君莫忘看着老狐皇那紧张得快要绷不住的笑容,心中暗乐,但脸上却故作认真地说道:“对了,老头儿,我可不是讹你们啊,这一路过来,我可是好心好意替你们沙狐族办事。梵云飞要是顺利继承皇位,你们不就能继续过你们的安生日子了?你看看我,一路劳心劳力,稍微喝点酒,放松一下,这也不过分吧?” 老狐皇连忙点头,拱手道:“小友说的是,您为我们沙狐族劳心劳力,我们自当感激不尽。美酒钱财,自然由我们族中承担。小友尽管放心,今晚我会吩咐下人们将西西域最好的美酒奉上,让小友您满意。” 君莫忘见老狐皇如此顺从,脸上笑意更浓,轻轻拍了拍老狐皇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这就对了嘛,老头儿,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最喜欢和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 老狐皇看着君莫忘那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竟如此难缠。 这哪里是找了个简单的赏金猎人帮忙处理皇位继承的事,分明是找来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 君莫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狐皇的肩膀,笑意不减:“来,笑一个,老头儿,别那么紧张嘛。”指了指四周,“你看看周围的民众,大家都在看着呢。” 老狐皇顺着君莫忘的手势望去,果然看到街道两旁聚集了不少沙狐族的百姓。他们原本只是随意闲逛或摆摊做生意,可当君莫忘和几位长老起了冲突时,场面变得太过戏剧性,大家的目光早就被吸引了过来。 老狐皇看着四周逐渐聚拢的人群,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此刻,他已无路可退,只能强颜欢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友,您说得对,民众们都在看着呢,呵呵。” 君莫忘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围观的人群挥了挥手,轻松地说道:“大家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我跟老皇上聊几句家常,别围在这里啊,瞧热闹也不能白瞧,等会儿每人发一杯酒,算我请的!” 话音一落,人群中响起了阵阵笑声,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露出笑容,开始散去,他们嘴里小声议论着刚才的冲突和君莫忘的豪爽。 老狐皇看着逐渐散去的百姓,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可转过头来,却发现君莫忘的身影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四下环顾,除了晚风轻拂过街道和飘荡的香料味,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场梦。 第17章 月映丽城 ………… 一处偏僻的角落,君莫忘倚靠在一座残破的房屋墙边,手中握着一壶西西域的美酒。 懒洋洋地仰着头,任由月光落在他的脸上,风扬起他披散的白发。 他轻轻晃了晃酒壶,透过壶口嗅到酒香,满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西西域的酒,果然名不虚传。”说完,仰头灌下一口,美酒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微醺的暖意。 \"啪!\" 一颗石头从暗处飞了过来,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虽然石头不大,力道也不算猛烈,但打断了他难得的闲暇时光。 “喂!你!”一个略带怒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君莫忘眉头微皱,低头看了看砸在他身上的石头,随意地拨开它,缓缓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影从街道拐角处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少女,身高只到君莫忘的腰际,穿着一件粉色的棉袍,袖口边微微翻起,露出里面浅紫色的丝绸衬里。 棉袍将她的身形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缕垂落的暗紫色长发随风轻摆。 少女的脸上架着一副方框眼镜,镜片后面,一双充满锐气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君莫忘。 “小丫头,不去睡觉跑来捣什么乱?”君莫忘斜靠在墙边,懒散地扬起酒壶,没有将突然冒出来的少女放在心上。 少女冷哼一声,站定在他面前,双手叉腰,迎上他的目光,“谁捣乱了?你在沙狐城中闹得人仰马翻,刚刚还揍了几个长老,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你真以为没人敢管你?” 君莫忘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哦?就凭你?”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少女几眼,轻松地挖苦道:“小丫头,别逞强了,穿得跟个棉花团似的,回家睡觉去吧。爷爷这喝酒呢,不要耽误我享受美酒的时光。” 少女听到这话,眼神中的怒意更浓,脚下微微一顿,猛地往前一步,气势一点没减:“我捣什么乱了?倒是你,刚才在沙狐城里搅得鸡飞狗跳,还敢说没耽误人?既然你这么不讲理,那我今天就替长老们教训教训你!”话音刚落,手中的石头猛地朝君莫忘砸了过来。 君莫忘慢条斯理地弯下腰,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扬,准确无误地将两颗石头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 “砰!” 两颗石头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少女扔来的那块石头竟被反弹回去,精准地砸在她的额头上。 “哎哟!” 少女吃痛,捂住额头后退了几步,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被这一击打得不轻。她愣了一会儿,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更别说被打了个回马枪。 君莫忘看到少女吃痛后退,不由得笑出了声,半躺着,靠在墙边,手里晃着那壶酒,“哎呦,哎呦,要哭喽?小丫头片子,瞧你这副模样,真是斗志昂扬啊。” 少女本来捂着额头疼得直吸气,听到君莫忘的调侃,心中一阵火气,眼眶里的泪水憋着没掉下来,倔强地抬起头瞪着他:“谁、谁说我要哭了!你……你别得意!我只是……只是轻敌了而已!” 君莫忘见她强撑着不服气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悠哉悠哉地灌下一口美酒,眉头一挑,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哦?是吗?那你再来一次?不过,我得提醒你——再轻敌,脑袋可能真的要被敲成包子了。” 少女捂着额头,气得脸都红了,倔强地瞪着君莫忘,嘴里憋了好几秒,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别小看人!刚才只是个热身,这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说完,从腰间掏出一根细长的竹棍,战意腾腾地盯着君莫忘。 君莫忘懒散地靠在墙边,眼睛微微眯起,随意地挥了挥手,“哟,看来还带了点家伙?不过啊,小丫头片子,别费劲了。像你这种三脚猫功夫,还不够看。”喝了一口酒,满不在乎地补充道:“你这竹棍再挥得好,也伤不了我分毫,何必自讨苦吃?” 就在少女气势汹汹地挥动着竹棍准备再次进攻时,突如其来的一阵夜风轻轻拂过。 风卷起了她的袍角,正好刮到了她脚边。 本就因为额头的疼痛和君莫忘的挑衅而有些心急,此时脚步一晃,竟然没站稳。 “哎呀!”少女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竹棍“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女四肢乱挥,重心完全失衡,竟像个被拽住的布偶一样,毫无章法地在半空中扑腾了一下,随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扑通!”她结结实实地来了个平地摔,脸朝下,手脚摊开,整个人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趴在地上。 君莫忘正举起酒壶准备喝酒,见到这一幕差点把酒呛出来,嘴里的酒含了一半,笑得差点没喷出来。 忍了好几秒,才终于没憋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小丫头!你这身手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平地摔都能摔得这么有气势,真是佩服,佩服!” 少女趴在地上,脸埋在手臂里,整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快速抬起头,瞪了君莫忘一眼,满脸都是气恼,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心里越来越笃定——一定是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搞的鬼! 正当她气得咬牙切齿,准备站起身来再找回场子的时候,一阵夜风又悄无声息地从街角吹来,拂过她脚边的衣摆。 风并不强烈,但此刻的她已经是怒火中烧,重心稍一不稳,脚下一滑,又一次狠狠摔了下去。 “哎呀!”少女惊呼一声,重重地扑倒在地上,刚刚支撑起半边身子的她再次趴了下去。 更糟糕的是,那根她刚刚丢在地上的竹棍竟然被风吹得滚动起来,恰好撞上了她的屁股,发出一声轻响——“啪!” 少女的身子猛地僵住,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几乎要喷出火来。 手指紧紧抓住地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头也不敢抬,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道缝,把她直接埋进去。 君莫忘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的窘迫模样,笑得更肆无忌惮,拍拍大腿,几乎是笑得喘不过气来,酒壶在他手里晃动,差点溢出酒来。 “哈哈哈,小丫头!你这是在给我表演什么新奇的招数?摔得还挺有节奏感啊!再来一个?” 君莫忘正笑得前仰后合,忽然听到一阵低沉的抽泣声从地上传来。 止住笑声,眯着眼望向地上的少女。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小丫头,此刻趴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脸埋在手臂里,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哭泣。 泪水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了细小的尘埃。 君莫忘看着地上那个趴着的少女,肩膀一抖一抖,哭得几乎要断气,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轻轻一叹,迈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唉,小丫头,你这哭得挺可怜的啊。不过我这人啊,最喜欢看人不服气还偏要逞强的样子,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小丫头,明明打不过,还非要来找揍,真是有意思。” 少女本来趴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因为疼痛和羞愤哭得不能自已可当她听到君莫忘的调侃,尤其是那句“明明打不过,还非要来找揍,真是有意思”,眼中的泪水突然停止流淌,如同被人按下了开关。 君莫忘看着眼前的少女,见她突然停止了哭泣,便不再打趣,蹲下身,歪着头盯着她,“喂,小丫头,哭够了没有?还真是能折腾啊。” 少女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用袖子擦了擦脸,半晌,才闷闷地发出一句:“你别管我。” 君莫忘微微一笑,觉得这小丫头有意思,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硬撑着不服软,见她倔强的样子,也懒得再多说废话,直接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听到这话,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写满了不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君莫忘挑了挑眉,笑得更加放松了:“哟,还挺有脾气的。行了,小丫头,名字也不愿意说啊?我倒是有耐心,咱们可以慢慢来。” 少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双手紧紧握住竹棍,嘴角一抿,闷声道:“我叫月映丽城,你可以叫我小丽。” 君莫忘轻轻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月映丽城?好吧,小丽,名字挺普通的,人嘛……也就这样吧。”说着,又摇了摇手中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目光从她身上飘过,懒散得像是对这场闹剧已经没了兴趣。 小丽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气得浑身发抖,紧握着手中的竹棍,声音都带着怒火:“你!你这家伙,别以为你能随便瞧不起人!” 君莫忘抬头看了看月光,打了个呵欠,懒散地挥了挥手,“哎,小丫头,别逞强了。你看你那小身板,这三脚猫功夫还想来跟我较劲?别说瞧不起你,我就是把你和你们沙狐族所有人瞧不起了,又能怎么样?” 这话一出,小丽气得面红耳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中的竹棍几乎要被她捏断。 君莫忘看到小丽气得满脸通红,轻蔑地笑了笑,随手将酒壶一扔,潇洒地抛到空中,任由它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稳稳地落回他手中,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壶看向面前气得发抖的小丽,淡淡说道:“这里不是电视剧,别以为喊了几句热血台词就能翻盘。小丫头,真打起来,你还嫩得很。” 小丽气得眼眶发红,握紧竹棍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今天不行就明天!你们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而我们沙狐族的生命可是长得多得多!我有的是时间等!” 君莫忘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满脸倔强与愤怒,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懒洋洋地说道:“好啊,那我就等着。” 小丽转身猛然一跺脚,眼眶里噙着泪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朝着君莫忘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转过身,毫不迟疑地跑了出去。 “哼!”小丽刚跑出几步,忽然听到君莫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心,别又被风吹倒了!” 小丽听到这话,脸色一沉,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正想回头反驳,谁知脚下突然一滑,竟又是一阵趔趄! 她猛地向前扑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发现脚下的石子绊住了自己,差点又要摔倒。 一边慌乱地跳动着,试图保持平衡,一边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混蛋!” 君莫忘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声在夜幕中回荡:“哈哈哈!小丫头,你这平衡感可真不怎么样,看来我得教教你怎么走路!” 小丽听到这句话,更是气得几乎要掉眼泪,脚步一加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夜色中。 第18章 求婚 九十九天后,西西域。 沙漠的寒冷夜晚逐渐退去,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曙光洒在辽阔的沙海上。此刻的西西域城邦,已经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 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红色的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映出一片片喜庆的红光。 因为今天,是梵云飞连续第一百天前去求婚的日子。 他求婚的对象,自然不是旁人,正是那位气焰万丈、雷厉风行的女将军——厉雪扬。 梵云飞身披大红色的礼袍,神采奕奕,站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旁。 马车上堆满了珍贵的聘礼,金银珠宝、绸缎锦缎、珍稀的沙漠特产,无一不彰显着沙狐皇子的诚意。 “哟,要喝一杯吗?”君莫忘靠在马车旁,手里握着那壶西西域的美酒,看向正神采奕奕站在马车旁的梵云飞。 小丽一路小跑,手中提着一盒点心,脸颊因为晨跑泛着微微的红晕,赶到马车旁时,正看到梵云飞穿着礼袍,站得笔直。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喊道:“喂!今天是殿下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地喝酒啊!” 君莫忘听到小丽气喘吁吁的声音,懒散地转过头,举起手中的酒壶,轻轻晃了晃,“爱情?嘿,还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啊——没用。” 梵云飞眉头微皱,转过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莫忘兄,今…今天可是…是我…我求婚的…日子,能…能不能…别…别泼…泼冷水?” 君莫忘不以为意,仰头灌下一口美酒,笑得更加肆意了,缓缓放下酒壶,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求了她整整九十九天了,你这满腔热血,换来的不过是冷眼相待。我劝你啊,早点放弃得了,免得再碰壁。” 小丽站在一旁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地瞪着君莫忘,叉着腰大声说道:“你懂什么!爱情可不是你那壶酒,一口喝下去就了事!殿下的诚意迟早会打动厉将军的!” 君莫忘闻言,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斜眼瞥了小丽一眼,懒洋洋地说道:“诚意?诚意可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挡得住她那道冰冷的枪尖。”伸手比划了一下,回忆起了之前厉雪扬手中那把寒气逼人的长枪,脸上带着几分揶揄,“小姑娘,别天真了。爱情啊,都是给弱者的幻想。” 梵云飞微微皱眉,听着君莫忘的冷嘲热讽,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满。 他知道君莫忘性情冷淡,对感情之事一向嗤之以鼻,但这一次,他不想再沉默下去。 “莫忘兄,总……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人,一个让你甘愿抛弃一切、全心全意去追求的人。” 君莫忘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红色礼袍、满腔热血的年轻皇子,摇了摇头,“小梵,你真以为有那么一天?我君莫忘,一生都游走在刀尖上,身边哪有容得下这种儿女情长的地方?爱情?那是你们这种还没经历过多少风浪的小子才会执着的东西。” 梵云飞没有被君莫忘的嘲笑动摇,上前一步,“莫…莫忘兄,呃,我…我知道你…你经历了…很多,嗯,也…也见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但是…但是,这…这个世上,总…总有一个…一个人,是…是你不惜…不惜一切…也…也要保护的。你…你可能…可能现在…不相信,可是…可是当…当那个人…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你…你会发现,嗯,原…原来自己…自己也会…为了她…放下…放下一切。” 君莫忘闻言,忍不住再一次大笑起来,那笑声如雷般在城镇中回荡,一手扶着马车,另一只手摇晃着酒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当这是童话故事吗?你这小子,倒真是天真得可爱!什么放下一切,为了一个人?这世界哪里有这种美好的事情?” 小丽气得脸颊鼓鼓的,狠狠地瞪着君莫忘,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直接怼道:“你这单身狗,分明就是没人要!别以为你喝几口酒就能掩盖你心里的孤单!整天冷嘲热讽别人的感情,其实不过是因为你自己不敢去爱,怕被人拒绝罢了!” 经过这一百天的相处,她已经明白了,不要去跟君莫忘针锋相对,他的冷嘲热讽不过是习惯性防备。 此刻的她尽管气愤,但心里也逐渐学会了不再被他激怒。 这一句没经过思考的愤怒反击,让气氛一僵,梵云飞愣住了,连忙低头用袖子掩住嘴角,强忍着笑意。 小丽平时直来直去,但这句话说得可真是太直接了。 “呵,世间情人?小丫头,你真以为爱情是你们口中那些甜腻腻的情话和誓言吗?我见过的所谓情人,比你喝过的水都多。” 他瞥了一眼依然气鼓鼓的小丽,带着轻蔑继续说道:“你以为那些人会为了爱情付出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每当风雨来临,他们就像风中的残叶,随风飘荡,毫无定力。口口声声说什么生死相随,等到真有性命攸关的时候,怕是早已将那所谓的爱抛在九霄云外。” 君莫忘慢慢踱步到小丽面前,继续道:“我见过的情人,有多少在利益面前翻脸?又有多少在刀锋下背弃承诺?你们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弱者在强者面前的一道遮羞布罢了。等哪天风向一变,这遮羞布随时都可能被撕得粉碎。” 小丽气得眉头一皱,瞪着君莫忘,“殿下,快走,我们不理他!” 梵云飞立刻点了点头,拉起马车的缰绳,眼神坚定地对君莫忘说道:“莫忘兄,你不信也罢,可是……可是我还是要去追求……我的爱情!” 君莫忘看到梵云飞和小丽坚定的神情,忍不住摇了摇头,仰头灌下一口,轻声说道:“随你们吧,小子,愿你好运。”说完,挥了挥手,转身离开,继续朝着城镇的另一端走去。 梵云飞正准备驱马前行,突然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吾儿,好样的! 转头望去,只见老狐皇朝他们走来。 正当梵云飞准备答话,小丽突然插嘴,皱着眉头吐槽道:“皇上,您这次不会又要跟过去吧?每次您去的时候,都会对那厉将军说一句‘娶了你,吾儿就可以继承皇位了’,搞得每次她都更不高兴了,真不知道您这招到底是帮忙还是添乱!” 小丽气愤地继续说道:“每次殿下都会被那女将军冻成冰雕!皇上,您也看到了,殿下每次求婚的时候都被她拒绝得这么彻底,还被她的寒气冻得浑身僵硬,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您要是再去搅和,恐怕这次殿下又得被冻成雕像了!” “呃……有吗?朕也是为了帮吾儿造势嘛!”老狐皇摸了摸下巴,一脸无辜地辩解着,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心虚。 小丽双眼紧盯着老狐皇,一副毫不退让的样子,“反正这次您不准跟着!” 老狐皇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态,“好好好,朕不跟着,不跟着。朕只是担心吾儿的幸福罢了。小丽,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竟敢跟朕顶嘴,不过也罢,朕就不去添乱了。” 梵云飞见父皇答应不再跟着,松了口气,“谢…谢谢父…父皇,我……我一定会……会成功的。” 就在一片欢笑和劝说中,梵云飞终于拉动缰绳,准备离开。 马车上的装饰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响声,红色的缎带随风飘扬,映衬着朝阳初升的光辉。 第19章 求婚(二) 夕阳缓缓西沉,橙红的光芒洒在辽阔的沙漠上,染红了无边的沙海。 小丽站在西西域城的城门口,焦急地踱来踱去,抬头望着夕阳逐渐隐没在天边,心中越来越不安,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奇怪,殿下怎么还没回来?按理说,今天这次应该不会拖这么久吧?都已经黄昏了,厉将军该不会又……不对,应该不至于……” 下意识地伸长脖子朝远处的沙漠望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通往厉雪扬军营的路径。 今天是梵云飞连续第100天去求婚,本来她觉得,这次厉将军多少会给殿下一点回应,哪怕是冷淡的拒绝,也应该不会像前几次一样闹得那么僵才对。可现在时间拖得这么久,反而让她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君莫忘坐在西西域城的城墙上,背靠着一块半垒起的石头,眼睛微眯着,享受着日渐西沉的余晖。 一条腿随意地垂下城墙,另一条腿屈起,用手肘撑着膝盖,手中握着那壶未喝完的酒,时不时地晃动几下,酒液在壶中发出轻轻的晃荡声。 “唉,真是无趣啊。”他轻轻叹了口气,仰头看向远方,夕阳的余晖给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随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我看那小子又被拒了,正躲在哪儿不敢回来呢。” 城墙下的小丽听到这话,气得跺了跺脚,仰头喊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殿下今天肯定不会再被厉将军拒绝了!他都这么努力了,怎么可能还失败?” 君莫忘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努力?他也许是努力了,可厉雪扬那女人的心可比沙漠的夜晚还冷。这百日求婚,他每次回来不都是一副落寞的样子?你那殿下可没我这么乐观。” 小丽咬了咬唇,抬头怒视着他,“你就是这么看待一切的吗?不相信任何感情?难道你就没有在乎的人吗?!” “在乎的人啊……”君莫忘微微垂下眼眸,手中酒壶轻轻摇晃,发出浅浅的酒液晃动声。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柔和的光芒勾勒出他脸庞的线条。 那个向来吊儿郎当、嘲弄世事的男人,此刻眼神中透出一丝久违的落寞。 小丽见他不说话,本还想继续责备几句,看到他突然的沉默,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上,竟隐隐透出了一丝……悲伤? 一时间有些发愣,话到嘴边也被咽了回去。 “你……”小丽试探性地开口,“你……是不是也有过喜欢的人?” 君莫忘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城墙上回荡,打破了刚刚那片宁静,笑得几乎前仰后合,手中的酒壶差点没抓稳,酒洒了几滴在沙地上。 小丽一愣,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困惑。 “哈哈!你看看你这表情,看来我演技还不错啊,连你都被骗了。” 小丽的困惑瞬间被愤怒替代,猛地跺了跺脚,指着君莫忘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你这是在耍我?!” 君莫忘举起酒壶慢悠悠地晃了晃,回应道:“哎,小丫头,别那么认真。人生嘛,不就是一场场的耍弄与被耍吗?” “你、你这混蛋!”小丽气得脸都涨红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他一拳。 然而,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君莫忘,硬生生将这股怒火压了下去,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向城门外。 君莫忘看着小丽那气急败坏的背影,声音在城墙上回荡:“哎,小丫头,别这么激动啊,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夜幕悄然降临,原本炽热的沙漠温度迅速下降,月光如水,洒满了辽阔的沙海。 沙丘在冷月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夜风轻柔地掠过地面,卷起几缕细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啪!”一颗石头带着劲风猛地飞来,精准地朝君莫忘的面门砸去,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让人猝不及防。 君莫忘只是微微一侧头,便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击,石头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厉将军啊,”君莫忘站直身子,拍了拍肩上沾上的几粒沙尘,“你们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说真的,扔石头这种事情,若是再准一点,怕是都能砸出一位狙击手来。” 厉雪扬并没有立即回应,手指轻轻敲击着长枪枪柄,盯着君莫忘,沉默片刻,才冷冷开口:“君莫忘,你的嘴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君莫忘见她并未动怒,反倒是笑得更加得意,眯起眼睛,毫不在意厉雪扬眼中的锋芒,“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该不会是为了追我而来的吧?如果真是如此,小心你那沙狐皇子误会啊。” 厉雪扬冷哼一声,长枪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寒气弥漫,“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来是想问你——梵云飞今天去哪了?” “哎呀,厉将军,”君莫忘斜靠在墙上,“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吗?” 他故意加重“求人”二字,声音中满是揶揄。 厉雪扬沉默片刻,手指仍然轻轻敲击着长枪枪柄,脸上的寒意未减。 君莫忘这个人滑头得很,若不直接开门见山,只怕这场谈话不会有任何结果。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悦,语气冷冷地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君莫忘看着厉雪扬那毫不退让的眼神,悠然说道:“你还真是干脆,那就好办了。也不难,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行。” 厉雪扬皱了皱眉,眼神更加冰冷,但还是点了点头:“说。” 君莫忘仰头喝下一口,然后慢悠悠地开口:“第一,你为什么要拒绝梵云飞?他这小子为了你可是连续求婚了百天,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他够诚意了。难不成你还真看不上这未来的沙狐王?” 厉雪扬脸色微变,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感情是我自己的事,与谁都无关。梵云飞……他有他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我不能因为他的一时执念而改变我自己的路。” 君莫忘挑了挑眉,满脸的戏谑表情稍稍收敛了些,继续问道:“好,算你有理。那第二个问题——你拒绝了梵云飞,可你心里真就一点波澜没有?若是他哪天真不再来纠缠了,你又会如何?” 厉雪扬闻言,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君莫忘的问题直击她内心最深处的隐秘,尽管她表面上一直冷酷坚强。 这些日子以来,梵云飞的百般追求,早已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波澜……”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我厉雪扬一生都在与风沙搏斗,从不让感情左右我的判断。他若不再来,我自有我的路要走,与他无关。” 这话说得平静,甚至带着丝丝决然,可在说到“他若不再来”时,心底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痛楚,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压抑在深处,随着这句话的出口,不受控制地浮上了心头。 君莫忘咧嘴笑了笑,目光在厉雪扬脸上逗留片刻,“第三个问题——人类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假设你们真的结婚了,梵云飞可是沙狐族的皇子,活得长得多。等你老了,或者死了,他怎么办?你有考虑过吗?”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无言以对。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从未认真思考过。 她的使命是镇守沙漠边关,保护人类的家园,而梵云飞的命运注定与沙狐族的王权和长久的生命紧紧相连。 两者之间的鸿沟,永远无法逾越。 她的寿命太过短暂,或许在她满头白发时,梵云飞依旧会是那个神采奕奕的少年。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梵云飞会如何面对? 他会痛苦吗? 还是会继续他的王者之路,忘记她这个曾在他生命中短暂停留的人? 她紧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复杂的情感压下,目光转向君莫忘,冷声问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顺着这个城门,向东走。”君莫忘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啊,厉将军,你可真准备去找他?” 厉雪扬微微皱眉,手指紧紧握住长枪,没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就要朝城门口走去,沙漠中的寒风卷起她的披风,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寒意。 君莫忘见状,眼睛微眯,淡淡地说道:“你可真打算去啊?这么着急,连自己的心都还没想明白呢。” 厉雪扬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君莫忘,送你一句话——当你爱上一个人,你的剑不再只是为了杀敌而挥舞,酒不再是为了消遣而喝下,连夜风吹过耳畔的声音,都会变得柔软。” 君莫忘站在城墙上,望着厉雪扬那远去的背影,寒风轻拂,白发随风微微扬起。 第20章 求婚(三) 抬起酒壶,靠在嘴边,酒液顺着壶口倒下,却没有一滴入喉。 他停住了动作,凝视着手中的壶,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一丝冷淡的光。 “呵,可笑。”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西西域的城墙上。 君莫忘缓缓睁开眼,夜已尽,光线洒在他的脸上,莫名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正准备离开城墙去继续自己游荡的生活,在这时,远远地看见了两个人影正朝着西西域的城门走来。 他眯起眼睛,略微疑惑地打量着那两个靠在一起互相搀扶的身影。 当他们走得近了些时,君莫忘才发现,那正是梵云飞和厉雪扬。 梵云飞满身尘土,衣衫破损,脸上、手臂上都有明显的伤痕,步履有些踉跄。 而厉雪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长枪随意地斜背在身上,身上的盔甲残破不堪,脸色苍白,额角还渗着血。 可即便如此,两人却一同支撑着彼此,一步一步朝着城门走来。 梵云飞的手紧紧地扶着厉雪扬的肩膀,而厉雪扬也不再是那个冷漠得让人无法接近的女将军,肩膀微微靠在梵云飞的手臂上,步伐虽艰难,却始终并肩前行。 君莫忘见到这一幕,眉头微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昨晚厉雪扬还是那个冷酷坚定的女将军,誓言与梵云飞保持距离,今早却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过,这一切对君莫忘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瞥了一眼他们远去的身影,懒得多做猜测。 ………… 当天傍晚,西西域城邦突然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城里弥漫着一种庆祝的气氛。 君莫忘经过城中时,看到街道上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不断,连空气中都透着喜庆的味道。 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壶新买的酒,靠在墙边,听到路过的行人兴奋地议论着:“听说了吗?沙狐皇子殿下今天和厉将军要成婚了!” “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婚啊!他们俩可真是般配!” “对呀,听说沙狐皇子为了这个婚事,可是连续求了整整一百天呢,啧啧,厉将军果然是块冰山,连皇子的诚心都得花这么久才打动!” 君莫忘的耳边充斥着这些声音,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仰头灌了一口酒,喃喃自语道:“哼,还真成了啊。” 当夕阳渐渐沉下,西西域城中敲响了迎婚的锣鼓声。 君莫忘站在不远处的街角,望着梵云飞与厉雪扬并肩出现在婚礼的主场上。 “你已经不适合去外面,刻下自己的名字了。”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城门口传来,伴随着少女清脆的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喂!” 君莫忘微微抬起眼皮,懒散地转过头,只见小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只沉甸甸的木箱,箱盖上隐约露出闪闪发光的金色。 小丽站定在他面前,气喘得满脸通红,瞪着君莫忘,没好气地说道:“这里总共两万四千黄金,全是皇上给你的!你满意了吧?” 两名侍卫沉默不语,动作迅速地将两只木箱重重放在君莫忘面前,木箱落地发出沉闷的“砰”声,震得地面轻轻一颤。 君莫忘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小小的符文,淡淡的光芒在他的指尖流转。 紧接着,手掌一翻,一张微微泛黄的符纸出现在他的手心。 “看来那些长老们终于是松了口气,同意了梵云飞继位?” 符纸在他的手心缓缓飘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君莫忘随手一挥,两只沉重的木箱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快速涌入符纸之中。 随着金光进入符纸,符纸上的符文闪烁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漂浮着。 “啧,两万四千黄金,真是诚意满满。”君莫忘轻笑了一声,将符纸收入怀中。 站在一旁的小丽见到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惊。 虽然听闻过符纸的传说,但亲眼目睹这种神奇的法术,仍旧感到不可思议。 君莫忘手掌一翻,取出一张泛黄的古老卷轴,随手一抖,卷轴瞬间展开,化作一道耀眼的光影。 “喏,武功秘籍,拿好。”君莫忘懒洋洋地说道,话音未落,卷轴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化为一本厚重的古书,稳稳地落在小丽面前。 小丽怔怔地看着那本落在地上微微泛着光芒的武功秘籍,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抬头看向君莫忘,嘴唇微动,想问些什么。 君莫忘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还愣着做什么?他不是想学吗?东西已经给你们了,有缘再见。” 空气中忽然弥漫出一股微妙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粒石子,轻轻泛起涟漪。 小丽原本还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武功秘籍,听到那略带不耐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你这是……要去哪?” 君莫忘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打量了一眼四周,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疲惫,随后轻轻一笑,“去哪?当然是去更有意思的地方了。这儿啊,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手掌随意一挥,空气中的波动愈加剧烈。 “等等!”她忽然开口,带着一丝焦急,“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明明你也曾经有过在乎的东西吧?你真的无牵无挂吗?” 城墙旁的风沙在瞬间被卷起,狂风四起,沙粒如一条条细小的银龙,盘旋在他的身边,逐渐在他脚下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沙漠漩涡。 君莫忘转过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小丽,举起手指,毫不客气地朝着小丽竖起中指,吐出一句:“关你屁事。” 小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气得一愣,满脸涨红,怒视着君莫忘,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莫忘的身影在旋风中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身影彻底消失在空间中。 小丽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气得跺了跺脚,双手握紧,愤愤不平地喊道:“混蛋!还真就这么消失了!” ………… 八十年后。 圈外世界已然成为一片苍茫的白色地狱。 寒风呼啸,雪花如无数锋利的刀刃在空中肆虐。 漫天飞雪下,一切生命的气息似乎都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封的寂静和破碎的死寂。 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灰白,云层低垂,整个世界都被寒冷的牢笼束缚着。 地面上,原本肆意横行的圈外生物们,如今全都被厚厚的冰层包裹。 巨大的虫兽,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如王者般横行,张开着利爪,在最后一刻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但他们的声音早已被冰封,静静矗立在原地,化作冰雕。 冰层下的生物轮廓隐约可见,曾经栩栩如生的奇异生命体现在变成了寒冰中的囚徒。 躯体被冰霜吞噬,结出无数裂痕,随时可能碎裂。 那些曾经流淌着炽热生命力的生物,在这一刻无不脆弱得如同琉璃,一道细微的震动,便能将它们彻底击碎。 “咔嚓——”一声脆响打破了冰封的宁静。 一只巨大的冰封生物因承受不住寒冰的重量,身上浮现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冰晶沿着裂痕扩散开来,光芒闪烁的瞬间,它的身体在一声闷响中崩塌,碎片飞散。 四散的碎片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道金光忽然从那崩塌的冰雕中透射而出,随着冰晶碎裂的声音,金光逐渐变得明亮,最后竟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形。 这人形浑身笼罩在耀眼的金光中,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那股强大的气息瞬间将冰封的大地撕裂,周围的寒风停止了呼啸,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金光的闪耀。 那个人影懒懒地伸了个腰,像是刚从长眠中苏醒,悠然自得地发出一声感叹。 “哎呀呀,还真是厉害呀,君莫忘,或者该叫你‘道祖’?” 人影懒散地伸了个腰,手指微微弯曲,指尖捏住了一块飘落的冰片。 冰片在他的手心里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化为粉末,随风散去。 “不过,现在的你有点力不从心了呢。” 他目光微微转动,遥望着远方那几株伫立在圈外世界的巨大古树。 尽管冰雪肆虐,寒风咆哮,这几株树却依旧挺立,宛如远古的守护者般,扎根于冰封的大地,任凭风雪洗礼,巍然不动。 “既然你的计划不行,我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第21章 结束 厉雪扬和梵云飞的目光渐渐恢复了焦距,神情从茫然中回过神来,脑海中的前世记忆犹如一场电影般回放。 涂山苏苏望着君莫忘的背影,发现他陷入了沉默,整个人有些失神,轻轻靠近了一步,不由得低声问道:“莫忘哥哥,你怎么了?” 君莫忘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来,眼中的光芒微微闪动。 脑海中刚才那一幕景象依然清晰,挥之不去。 那幅冰封世界的画面、那寒冷刺骨的风雪,甚至那从冰雕中破碎而出的金光……这一切都宛如遥远的梦境。 “奇怪……”君莫忘心中暗暗呢喃,“我根本没对自己用过‘忆梦锤’,为何会有如此清晰的画面?” 手指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锤子,指腹划过那微微发凉的木质表面,隐隐感到一丝异样。 按理来说,“忆梦锤”只会唤醒他人封存的记忆,不应该影响到自己。 涂山苏苏看着君莫忘似乎有些失神的样子,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满脸好奇:“莫忘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君莫忘这才回过神,收回手,转头对着涂山苏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装作无事发生般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涂山苏苏虽觉有些奇怪,但见君莫忘并不打算多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点了点头,转而将注意力投向了梵云飞和厉雪扬。 小丽拿回忆梦锤,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红了眼眶,轻轻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呢喃道:“太好了……” 厉雪扬的目光在梵云飞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呼吸急促,轻轻抿了抿唇,眼神变得柔和,慢慢开口说道:“梵云飞,我愿意接受这段前世的记忆,也愿意接受你。我也明白,这一切不只是前世的因果,我更看重的是我们今生的缘分。” 她缓缓继续说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为了这份缘分等了千年,但我希望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彼此,不被过去束缚,也不为未来担忧。” 涂山苏苏见局势渐渐缓和,双手抱在胸前,长舒了一口气,朝君莫忘凑了过去,小声问道:“莫忘哥哥,这下他们的事算是圆满了吧?” 君莫忘轻轻点了点头,望着病房里梵云飞和厉雪扬那对静静对视的身影,“缘分已续,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梵云飞听到厉雪扬的话,轻轻伸出手,试探着握住她的手,“厉小姐……不,雪扬,我、我也愿意,愿意从、从现在开始,重新、重新认识你,珍、珍惜我们、我们每、每一个瞬、瞬间。” 梵云飞的手刚触碰到厉雪扬的手指,两人目光相对。 就在这静谧的时刻,厉雪扬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片刻的宁静。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收回了手,掏出手机一看,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是“相亲大会客服”。 厉雪扬尴尬地看了梵云飞一眼,随即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热情的声音:“您好,厉小姐!我是相亲大会的客服。” 厉雪扬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客服声音,目光缓缓扫过病房里的每个人,最后停留在梵云飞身上。 梵云飞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厉雪扬唇边泛起一抹柔和的微笑,轻轻转身,拿起电话,“不好意思,已经不需要了。” 电话那头的客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复,愣了片刻,急忙问道:“厉小姐,您是确定取消吗?我们可以为您安排更加合适的对象和活动,您再考虑一下?” 厉雪扬轻轻笑了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松开,缓缓说道:“我已经找到我的缘分了。” 电话那头的客服尴尬地回应道:“啊……那,好的,祝您幸福,厉小姐。” 挂断电话后,厉雪扬缓缓走回到梵云飞身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两人站得很近,厉雪扬轻轻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梵云飞,呼吸也变得轻缓。 两人的脸逐渐靠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梵云飞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两人几乎要触碰到彼此的唇时—— “停!停停停!”君莫忘忽然打破了这浪漫的气氛,眼疾手快地一挥,迅速挡在两人中间。 一只手猛地伸出捂住涂山苏苏的眼睛,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挥了挥,挡在厉雪扬和梵云飞面前,“啧,注意点!还有小朋友在场呢!” 涂山苏苏被猝不及防地捂住眼睛,挣扎着喊道:“莫忘哥哥!你干什么呀!放开我,我还想看呢!” 君莫忘不慌不忙,手掌稳稳地按在涂山苏苏的眼睛上,“小孩子不该看这种场面,懂不懂?快回去做你的作业吧。” 涂山苏苏气得直跺脚,声音愈发不满:“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好几百岁了!为什么不让我看!”拼命想挣脱开君莫忘的手,奈何他力道十足,丝毫不给她反击的机会。 君莫忘懒洋洋地说道:“几百岁?在我眼里,你还小得很呢。”又补充了一句,“小孩子看多了这些,影响长身体。” 君莫忘依旧按着她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因为小时候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后来长歪了,你看现在都快一千岁了,还单身。” “真的吗?”涂山苏苏有些半信半疑地停下了挣扎,“那你这个朋友叫什么?” 君莫忘眼珠子转了转,假装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随即嘴角一扬,“他叫‘胡说八道’,平时就爱乱讲,别听他的话。” 涂山苏苏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戏耍了,气得一把甩开君莫忘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莫忘哥哥,你每次都这么胡扯!哪有什么朋友!” 君莫忘笑了笑,收回了手,“好了好了,苏苏,不跟你胡扯了。”转过头,看了看已经尴尬得满脸通红的厉雪扬和梵云飞,微微摇头,“你们两位,这可是公共场合,要不要这么直白?” 厉雪扬此时脸上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红晕,瞥了一眼梵云飞,见他也是一副窘迫的模样,心中顿时觉得好笑,又无奈。 梵云飞低着头,不敢直视厉雪扬,刚刚那一刻,几乎是被心底的情感冲昏了头脑,完全忘了旁边还有这么多人。 现在冷静下来,反而更局促不安。 涂山苏苏气呼呼地站在一旁,嘟着嘴看着君莫忘,还在为刚刚被捂眼的事生气。 君莫忘转身看向厉雪扬和梵云飞,“好了,既然缘分已经续上了,咱们现在该进入正题了。” “正题?”厉雪扬疑惑地抬头,看向君莫忘。 “当然。”君莫忘悠然自得地抱着胳膊,笑了笑,“接下来,我们来计算一下这次服务的费用吧。” “费……费用?”梵云飞一愣。 涂山苏苏也瞬间来了精神,目光紧紧盯着君莫忘,想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算账”。 君莫忘缓缓伸出四根手指,懒洋洋地说道:“根据你们浪费的时间,这次的服务费嘛……大概要四千元。” “四千元?”梵云飞的脑袋转了几圈,瞬间觉得这个数字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是沙狐国的皇子,历经千年因果,又找回了前世缘分,居然只需要支付四千元的服务费?这好像有些不符合君莫忘平时给人的感觉。 不过,他倒没有多想,毕竟区区四千元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梵云飞局促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结巴着说道:“四……四千元?这……这就够了?”继续说道:“好,没……没问题,我、我、我付。”说着,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张金灿灿的卡片。 君莫忘一看到那张卡,眼神一亮。 那金卡在阳光下闪着光,卡片边缘还镶嵌着一圈华丽的金线,上面印着沙狐国特有的图腾标志。 “哎呀,梵云飞殿下果然是大气啊!”君莫忘夸赞着,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刷卡机,“没想到你连刷卡都这么方便。好好好,那咱们就四千块,服务费轻松搞定!” 只听到“嘀”地一声响,刷卡机上显示交易成功。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满脸疑惑地凑过来看了看刷卡机,又看了看梵云飞手中的金卡,问道:“莫忘哥哥,四千块就够了吗?不是应该要更多吗?他们的缘分可是跨越千年呢!” 君莫忘笑眯眯地看着涂山苏苏,问道:“你认为多少合适?” 涂山苏苏被他这么一问,顿时觉得肩上责任重大,站得笔直,小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似的,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喃喃自语:“嗯……跨越千年的缘分,又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怎么说也不止四千块吧……” 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灵感,手掌猛地一拍,兴奋地说道:“至少得加八个零!四亿吧!毕竟这可是千年缘分,值这个价!” 君莫忘一听到涂山苏苏张口就是“四亿”,整个人愣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缓缓转过头,盯着涂山苏苏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我靠,苏苏,你比我还黑啊!四亿?你怎么不上天呢? 涂山苏苏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这可是千年缘分!千年!怎么算都不亏啊,四亿还是我打折后的价格呢。” 君莫忘嘴角抽了抽,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寻思着我这价格已经够良心了,没想到你直接给我来个加价八个零……我们事务所的招牌怕不是要让你给砸了。” 涂山苏苏撅起小嘴,理直气壮地说道:“哼,我觉得四亿不过分啊!你要不信,咱们去问问客户!” 涂山苏苏正滔滔不绝地继续着她的“四亿计划”,君莫忘听得头都大了,正准备反驳几句时,突然发觉病房里静得有些异常。 刚才还站在面前的梵云飞、厉雪扬和小丽,竟然……不见了? 君莫忘立刻注意到窗帘微微晃动,随风掀起了一角,露出了半开的窗户。 疾步走到窗前,低头向外看去,看到三道身影正慌张地从窗户跳出去,匆忙往外逃跑。 探头一看,发现窗户并不高,只有一层楼的高度,外面是一个小花坛,地面上铺满了柔软的草坪。 第22章 四亿 “梵云飞,你跑什么啊!”君莫忘站在窗边,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跑在最前面的梵云飞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结巴着大声回应道:“我……我、我们穷!四、四亿……实、实在是、是负担不起!再……再见!”说罢,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厉雪扬跟在他后面,虽然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疑惑,看到梵云飞拉着她跑得飞快,也无奈地配合着,边跑边回头冲君莫忘挥了挥手,带着一丝歉意:“抱歉啦!我们改天再见!” 小丽则是满脸慌张地一手提着包,一手紧紧攥着梵云飞的袖子,喘着粗气,边跑边小声嘀咕:“早知道今天应该穿跑鞋的!” 君莫忘站在窗边,气得差点把手中的刷卡机摔了,嘴里不停念叨:“我……四千块!我才说四千块!这不算黑啊!” 涂山苏苏则是站在一旁,看着那仨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里还念叨着:“嗯,看来真该收四亿。看他们跑得多快,肯定是觉得划算!” 两人目送着梵云飞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角。 君莫忘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仰望天空,长叹一声:“唉,搞了半天,赚了四千块,结果还得看他们跑得像逃命似的。涂山苏苏啊,没想到你这么黑心!下次他们再来,索性你去收钱算了!” 涂山苏苏闻言,一拍胸脯,得意洋洋地说道:“没问题!下次他们再跑不掉,我一定亲自去收四亿!到时候,他们乖乖把钱双手奉上!” 君莫忘揉了揉太阳穴,听着涂山苏苏那自信满满的语气,瞥了她一眼,“好啊,下次他们再跑,你就亲自去收四亿。到时候要是被他们打了,别哭着找我帮忙。” 涂山苏苏双手叉腰,信誓旦旦地回道:“我才不会被打呢!你看他们跑得那么快,肯定是怕我去追债!下次我一定有办法让他们乖乖把钱送上门!” 君莫忘笑出声,打趣道:“行啊,苏苏,没想到你这么有胆量。不过你也别忘了,你再黑下去,他们可就真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涂山苏苏眯了眯眼,满脸认真地说道:“放心吧,莫忘哥哥!我会提前做好准备,不让他们有机会跑掉!” 君莫忘伸出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那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能不能真的追上他们。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要是下次你去收债被揍了,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涂山苏苏一听,立马不服气地瞪着君莫忘,气鼓鼓地说道:“你以为我会怕他们?我可是堂堂红线仙事务所的成员,谁敢打我?” 君莫忘露出一副早已预料到的表情,摊了摊手,“好好好,你厉害。那要是真有人追着你打,你别忘了躲快点,万一把你这张脸打歪了,可就没人敢跟你结缘分了。” 涂山苏苏气得跳脚,双手叉腰,脸颊气得鼓鼓的:“君莫忘!你就知道取笑我!我才不会被打!要不咱们打个赌,下次我去收债,要是我被打了,我请你吃一个月的烧鸡!要是我没被打,你得请我吃一年!” 君莫忘听完,眼神亮了一下,“哦?一年的烧鸡?苏苏,你可别后悔啊。” 涂山苏苏一拍胸脯,毫不犹豫地说道:“绝不后悔!” 君莫忘摸了摸下巴,淡淡笑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可期待着看你怎么追债。记住啊,千万别让自己变成烧鸡。”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走出了病房,医院的走廊上灯光柔和,安静得能听见远处病房里的机器声。 推开医院大门,外面是清爽的秋风。 君莫忘目光一转,视线定格在远处,伸手指向前方,“喏,苏苏,机会来了。看那几位,不如你去试试看?收个四亿当个练手?” 涂山苏苏顺着君莫忘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正往这边走来,个个看上去都像不太好惹的角色,吞了吞口水,脸上的自信瞬间有些动摇,强装镇定地说道:“那……那什么,还是留给你吧,毕竟你才是专业的!” 君莫忘见涂山苏苏那强装镇定、明显有些怯场的模样,调侃道:“怎么了?不是刚才信誓旦旦的吗?你这气势去哪儿了?” 涂山苏苏小脸一红,摆了摆手,嘴里嘟囔道:“我……我当然不是怕他们!只是……只是觉得吧,这么点小事不值得我出手。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高手,一出手就得是大场面,像这种……还是留给你比较合适。” 君莫忘忍不住笑出了声,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哎呀,苏苏,你这理由也真是够充足的!这么小的事,居然还委屈了我们堂堂的红线仙事务所‘头号小仙女’,那我这凡夫俗子可得亲自出马了!” 涂山苏苏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说话,偷偷瞟了一眼那几个壮汉,生怕他们真的会找上来。 君莫忘并没有真的打算去和那些壮汉纠缠,只是随意调侃几句便带着涂山苏苏走远了。 清爽的秋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掠过医院外的街道。 天空澄澈,几缕薄云在碧空中飘荡,偶尔有几片黄叶被风卷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静静落在地面。 涂山苏苏的目光随着风中的落叶起伏,望向远处那一排排被秋色染黄的树木,心里也随着这秋天的景象安静了下来。 瞥了瞥身旁的君莫忘,发现他正悠然自得地望着远处的景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犹豫了片刻,慢慢伸出自己那只小巧的手,悄悄靠近君莫忘的衣袖。 君莫忘感受到袖口的轻微触碰,低头一看,发现涂山苏苏的小手正试图抓住他的衣角,微微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地低声说道:“莫忘哥哥,外面有点冷,我……我只是想借你点温暖。” 君莫忘看着她那别扭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笑意更浓。 并没有拆穿涂山苏苏的小伎俩,而是轻轻叹了口气,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温柔地将她那只微凉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涂山苏苏感受到君莫忘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自己,原本有小心翼翼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手掌被他那宽厚的掌心轻轻握住,因为秋风微微发凉的指尖逐渐回暖。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突然意识到一些不对劲——君莫忘的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光滑细腻,反而粗糙得很。 手指不自觉地在他掌心中动了动,指尖轻轻划过他手心那一层薄薄的茧,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微妙的感觉。 秋风掠过,两人身后的树叶沙沙作响,街道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轻轻回荡。 涂山苏苏感受到君莫忘温暖的手掌,目光忍不住转向他那随风飘动的白发。 秋风吹过,银白色的发丝在阳光中格外显眼。 涂山苏苏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低声问道:“莫忘哥哥,你的头发……一直都是白色的吗?看起来跟其他人类不太一样。” 君莫忘听到涂山苏苏的问题,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故作嫌弃地说道:“你个小屁孩,关心那么多干嘛,老老实实的别瞎想。” 涂山苏苏被他这么一说,立刻撅起了嘴,气鼓鼓地说道:“什么小屁孩!我好歹也是几百岁了!再说,我就是好奇嘛!” 君莫忘继续逗她,眼角带笑:“好奇?小孩的好奇心可是会害人的,尤其是像你这种脑子不够用的,万一想多了把自己绕进去,我可救不了你。” 涂山苏苏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挥了挥拳头,嘟囔着:“谁说我脑子不够用了!我聪明着呢!要不你说啊,说完我不打扰你!”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气鼓鼓的模样,终于停下了脚步。 街道上的秋风轻轻吹拂着两人的衣摆,树叶沙沙作响。 君莫忘略微弯下腰,俯下身子,脸庞渐渐靠近涂山苏苏。 白发随风飘动,几缕发丝轻轻拂过涂山苏苏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你想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轻易能告诉你的秘密。”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睛,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期待地看着君莫忘:“到底是什么嘛,莫忘哥哥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乱说!” 君莫忘看她那副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抬起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吧…”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涂山苏苏满脸期待的表情,缓缓说道:“——你自己猜去吧。” 涂山苏苏一听,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气得直跺脚,愤愤不平地嚷道:“君莫忘!你又耍我!每次都这样!明明要说了,最后还是让我猜!” 君莫忘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笑得愈发开心,“这可是人生的乐趣啊,自己去猜,猜出来才有成就感。再说了,我告诉你了,你不就少了一个探索的机会嘛。” 涂山苏苏气得小脸通红,瞪着君莫忘,嘴里嘟囔着:“什么探索的机会!我才不稀罕呢!你就是故意不告诉我!” 君莫忘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谁让你脑子不够用呢?再多想想,说不定能猜到答案。” 涂山苏苏气得一跺脚,小脸鼓得更圆了,狠狠瞪着君莫忘。 见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更是火大,无奈又猜不到答案,只好撅着嘴,赌气地走到前面,假装不再理会他。 第23章 臭味相投 君莫忘悠闲地跟在后面,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街角冲了出来,直直地撞向了君莫忘。 “砰!”一声闷响,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 君莫忘被撞得一个踉跄,竟然直接摔倒在地,手中的手机也被甩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那人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一件蓝色校服外套,外套有些破旧,看上去非常穷酸。 外套下的白色衬衣上,正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脱贫”,背面则潦草地写着“致富”,头发扎成了麻花辫,辫子绕着脖子盘了一圈,看起来颇为独特。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撞到人,差点站不稳,不过动作敏捷,很快稳住了身体。 “哎哟!我的腰!”君莫忘捂着腰,夸张地倒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位兄弟,你这跑得也太快了吧!不带这么撞人的啊!” 那青年一愣,立刻跑过来,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眼珠一转,立刻也跟着捂住自己的肩膀,“哎呀!我肩膀好像也被撞伤了!哎哟,这下麻烦了!” 君莫忘倒在地上,捂着腰,表情看似痛苦,内心波澜不惊,甚至有些好笑。 这么多年江湖闯荡,各种场面都见过了,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小伙子不是普通人。 那灵活的身手,还有这装模作样的喊疼,分明是在“碰瓷”,和他这一行的手法有些相似。 “呵,同行啊?”君莫忘在心里暗笑,故意没有戳穿对方,而是继续装得一脸痛苦。 半眯着眼睛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脑子里已经飞快转起了算盘:“这小子身手不赖,嘴皮子也挺利索,看来不是普通货色。哼,既然敢在我面前耍花招,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涂山苏苏看到君莫忘被撞倒在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急忙跑上前去,蹲下身子焦急地询问道:“莫忘哥哥!你没事吧?” 君莫忘装模作样地捂着腰,故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哎哟!我的腰可疼死了,苏苏,你快去把他抓住,这小子跑得可快了,别让他溜了!” 青年在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的“碰瓷”居然碰到了硬茬子。 这位看上去身形纤细的男子,竟然有着极为灵敏的反应力,明显不是一般的路人。 而且,自己撞倒他之后,他居然还能迅速做出反应,这让青年的心里一下子悬了起来。 君莫忘捂着腰,脸色一变,用力一拍地面,大声喊道:“哎呦喂,快来看看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碰瓷啦!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瞬间引起了周围路人的注意。 几个行人停下脚步,好奇地向这边望来。 涂山苏苏一听,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君莫忘会这么大声嚷嚷,随即她反应过来,立刻配合地拉住青年的袖子,皱着眉头说道:“你撞了人还想跑?不说清楚可别想走!” “麻蛋,这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自己这次是碰上高手了!”他脑子飞快转动,权衡着是该继续“碰瓷”到底,还是赶紧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眼前的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那男的明显在装,甚至故意将事情闹大吸引路人的注意,而身旁这个小狐妖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副随时准备‘逮人’的模样。 青年咬了咬牙,心中冷哼了一声:“不行,不能这么灰溜溜地认栽!好歹也是混迹街头多年的老江湖,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丢了面子。” 青年眼珠一转,心中盘算着如何扭转局面,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扯着嗓子大喊:“大家来评评理啊!明明是他撞的我!我这肩膀还疼得厉害呢!这不讲道理的居然还要讹我!” 围观的路人听到这声音,都停下了脚步,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拍下这场闹剧。 君莫忘看着青年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笑了笑,脸上故作愤怒地回应道:“你小子还敢颠倒黑白?我这好好走着,结果你突然冲出来撞到我,我这腰现在还直不起来呢!你倒是说说,谁碰瓷谁啊?” 青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一横,索性大喊道:“你还带了一个帮手,一看就是早有预谋的!我这肩膀都快被你们给拽脱臼了!大家评评理啊,我这么一个穷学生,怎么会主动撞人啊?!” 围观的路人议论纷纷,有人开始怀疑君莫忘和涂山苏苏是不是在“碰瓷”。 毕竟这年头,碰瓷的人确实不少,再加上青年衣着破旧,确实像个贫困的学生,很多人同情的目光开始聚集在青年身上。 君莫忘缓缓站起身,微微弯着腰,手按在腰间,像是极力忍受着疼痛。 抬起眼,目光落在围观的路人身上,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各位……各位乡亲,我知道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们兄妹俩,但我……我这妹妹是我捡来的狐妖,从小就跟着我相依为命,她性子善良,从不与人争执,更别说主动去碰瓷害人。” 君莫忘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湿润,眼泪似乎随时会滑落。 低下头,用手轻轻拍了拍涂山苏苏的脑袋,眼神满是怜惜和疼爱,继续道:“我们兄妹俩生活不易,她虽是妖,却比许多常人都要纯洁善良。我只是个普通人类,这些年来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尽管我们日子过得苦,但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君莫忘顿了顿,缓缓吸了口气,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自嘲:“你们别以为这些衣服看着光鲜亮丽,其实都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旧货,我们自己洗干净、缝补好,才勉强能穿。我们可没钱买新衣服啊。” 围观的路人听到这话,许多人心中一动,原本同情青年的目光也开始转移到君莫忘和涂山苏苏身上。 尤其是涂山苏苏那张可爱无辜的小脸,再加上君莫忘那番话,路人们开始怀疑起青年的话,纷纷窃窃私语。 青年眼见形势逆转,心里开始发慌,急忙喊道:“你们别听他瞎编!他就是在博同情!我……我可是真被撞疼了!” 君莫忘听到青年的喊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故意提高了声音对围观的路人说道:“各位乡亲啊,你们看看这事儿,我这腰都疼得直不起来了,咱们说句公道话!可惜啊,这条路上也没监控,不然大家可以看看是谁先撞的谁。我这个年纪的人哪,跑得可没这位年轻人快!”一边说,一边故意轻轻弯着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涂山苏苏配合地扶住他的手臂,紧张地看着他,仿若真是担心他的伤势。 围观的路人听到“没监控”这几个字,开始议论纷纷。 一些人低声说道:“哎,真是可惜了,要是有监控,这事儿就好解决了。” “对啊,没监控的话就没办法证明是谁的错了。” “可怜这兄妹俩,看着不像坏人啊,尤其是这小姑娘,眼神多纯真啊!” 听到这些议论,青年心里一沉,意识到情况开始对自己不利。 本想利用“没监控”这点为自己辩解,没想到反而让围观者对君莫忘和涂山苏苏产生了更多的同情。 就在围观的路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君莫忘轻轻咳嗽了一声,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转向那青年,“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穷苦的学生,撞了我这把老骨头,你就赔点医药费意思意思吧。” 青年的脸色一变,刚要张口辩解,君莫忘却不等他说话,接着说道:“咱也不多要,毕竟你也没啥钱,看你这校服也是破旧的。你就赔个一百块,权当给我买些跌打损伤的药酒,让我这腰恢复恢复,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路人们一听这话,都觉得君莫忘倒是个宽宏大量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涂山苏苏也在一旁紧跟着煽风点火:“对呀!我莫忘哥哥没多大要求,赔个一百块就算了,要不然万一他腰再不好好治,以后走路都得扶拐杖了!” 青年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脸上青筋暴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没想到眼前这对兄妹一唱一和,竟把自己摆在了不利的境地。 心中暗自叫苦:“这俩人怎么这么难缠!平时碰瓷的套路一用一个准,今天居然翻车了!关键是还当众被羞辱,我可是有头有脸的街头高手!” 第24章 臭味相投(二) 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路人,青年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的面子彻底没了。 可这时候,如果不妥协,那这些路人指不定会帮着“受害者”逼他付钱。 他咬了咬牙,心中盘算着脱身的办法。 忽然,他眼珠一转,露出一副假装委屈的模样,伸手掏出兜里皱巴巴的几张纸币,气呼呼地说道:“好,好!我认了!今天我运气不好,撞了你这‘腰快断了’的大哥!这一百块钱我给你!拿去买药!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那么多钱,你要想讹我更多,门都没有!” 君莫忘接过那皱巴巴的纸币,故意感叹道:“哎呀,小兄弟你看,咱也不是要讹你什么,这一百块够我买点跌打损伤药就行了。”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钱,冲着围观的路人一笑,“多谢各位乡亲替我们评理,这位小兄弟也懂事,咱们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和气生财嘛!” 围观的人们纷纷点头,觉得君莫忘说得有道理,这事儿处理得公平。 涂山苏苏见君莫忘收了钱,立刻配合地演起戏来,轻轻扶住君莫忘,仰头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迅速积满了泪水。 虽然因为身高差距,头顶只能勉强到君莫忘的肩膀一半,依然尽力表现出一种担心和焦急。 “莫忘哥哥,你真的没事吧?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我不想你有事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让围观的路人们更加心疼这对“苦命兄妹”。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表情柔和下来,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道:“别哭了,傻丫头。没事的,孤儿院还有那么多孩子等着我回去照顾呢,我可不能出什么事。” 围观的路人听到这句话,顿时纷纷动容,原本就同情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原来这兄妹俩是孤儿院的啊,看样子生活真是挺艰难的。” “这年轻人真不容易,还得照顾一群孩子,哎,真让人心疼。” 涂山苏苏听到君莫忘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被君莫忘的话彻底打动。她轻声说道:“莫忘哥哥,你每次都这样逞强……要不是我拖累你,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君莫忘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笑着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啊,孤儿院的孩子们也一直等着你回去给他们讲故事呢。” 周围的路人更加感慨,有人小声说道:“他们真的不容易啊,这么善良的人还照顾孤儿院的孩子,真是好人。” 君莫忘故意蹒跚着被涂山苏苏搀扶着,演得有模有样,腰间的手按得紧紧的,脸上带着几分痛苦的表情。 看到他们两人的互动,围观的路人们逐渐散去,开始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几位好心的市民临走前,还特意嘱咐君莫忘:“兄弟,你们以后小心点啊,生活不容易,保重身体。” 君莫忘向众人微笑着点头,感谢他们的关心。 随着最后一位路人离开,四周恢复了平静。 两人慢慢地朝着路边走去,路过那满脸懊恼的青年时,君莫忘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低声对青年说道:“小兄弟,下次记住,碰瓷儿也得挑对象。你碰上我,算你运气不好。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说也是见过点世面的。你啊——还太嫩。” 青年的脸色变幻几番,终究忍不住,抬起头盯着君莫忘的背影,“在下白月初,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君莫忘站在秋风中,背对着白月初,淡淡笑了笑,“我嘛,叫君莫忘,这是我的助手涂山苏苏。做点小生意,平时勉强糊口,没什么特别的名声。” “不过嘛,小兄弟你这碰瓷的点子倒是挺新鲜的,难得能碰到个比我这老骨头还灵活的人。”君莫忘拍了拍腰间,装作稍稍缓解疼痛的样子,接着说道,“只是我有点好奇啊,这一身‘脱贫致富’的打扮,外加麻花辫,你这是跟哪个师父学的?这年头,碰瓷的还能这么搞创意,也是个不简单的本事。” 白月初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摆摆手,回道:“自学成才呗,还能有什么师父?如今这社会,没人教你如何在街头混出一口饭吃,只能靠自己。”麻花辫在脖子上晃了晃,“不过嘛,这碰瓷儿的活儿,我还真有点天赋。要不怎么说呢,人穷志短,想吃饭,得动脑子。” 君莫忘听着白月初的话,转过身来,轻声说道:“哎,人各有志嘛。你小子有点意思,居然把这碰瓷当成了一门学问,也算是个人才了。不过啊,人在江湖走,难免有个磕磕碰碰。今天这事儿就当是给你提个醒——江湖路远,眼睛放亮点,别老想着碰瓷儿这条道儿。好好做人,也不见得饿死。” 白月初被君莫忘的态度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 “行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各有各的路要走,不多扯了。小兄弟,今日有缘相见,就此别过。”君莫忘稍稍拉了拉涂山苏苏的手,“有缘再见。”说完,转身带着涂山苏苏慢慢走向街道尽头。 医院旁边的一座高楼上,涂山容容和涂山雅雅静静地站在天台边缘,俯视着这一场闹剧的结尾。 秋风轻抚,撩动她们身上的长袍,带着几分凉意。 涂山雅雅冷冷地看着君莫忘和涂山苏苏逐渐远去的身影,“呵,还好意思问别人是跟哪个师父学的,前世不就是从他这里学的么?他这副样子,倒真是没变。” 涂山容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撩了撩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缓缓开口道:“该说是命运呢,还是说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总是能找到彼此?哪怕是换了身份、换了场合,他们总会再度相逢,就像宿命般的戏剧。” 涂山雅雅听完涂山容容的话,发出一声嫌弃的“啧”,“命运?我倒觉得是他们自己没长进罢了。就这点小聪明,活了几百年,也不过是在重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伎俩,真让人看不上眼。” 涂山容容的眼神微微闪烁,望着远处那逐渐模糊的身影,突然间收回了视线,朝涂山雅雅淡淡一笑,故意岔开了话题,轻声说道:“按照你的意思,这本天书,我就交给小妹喽。” 身旁的涂山雅雅化作一缕烟雾般的身影,消失在风中。 涂山容容只听到雅雅那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你自己心中已经有答案,何必问我呢?” 风轻轻掠过涂山容容的长袍,带来些许寒意,缓缓伸手入怀,从衣襟中取出一本古朴的书册。 书册的封面陈旧,散发着淡淡的古香。 书册一经展开,第一页上便显现出四个鲜红的大字——“噬情灭爱”。 这四个字如同血迹般鲜明,像被人以无尽怨念书写而成,甚至让人误以为这本书与某种诅咒或邪术有关。 然而,真正了解这本书的人却知道,它并非一本普通的书籍,也与邪术无关。 其中记载着无数关于续缘的故事。 书中承载的每一段情缘,都与苦情树下的誓言紧密相连。 第25章 糖葫笑颜犹未褪 君莫忘带着涂山苏苏,悠然地走过几条街,终于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前。 “走,进去吃点东西。”君莫忘微笑着对涂山苏苏说道,“今天咱们可是赚了一顿饭钱。” 涂山苏苏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家小饭馆。 环顾四周,发现这家店虽然破旧,但散发着一种温馨的烟火气。 饭馆里几张木桌摆得零零散散,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再加一盘炒青菜。”君莫忘大声吆喝道,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双腿一伸,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今天这事儿虽说折腾了一番,但钱花得倒是痛快。 毕竟这钱不是自己的,用起来毫无负担。 那种让别人“自愿”掏腰包的感觉,真是比单纯的生意来得过瘾。 涂山苏苏一屁股坐在君莫忘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莫忘哥哥,你刚才演得可真是像模像样,我差点都忍不住笑出来了。” 君莫忘听到涂山苏苏的夸奖,抬眼看着她,“彼此彼此,你演得也不赖嘛。要不是看你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都差点以为咱们是真的兄妹了。” 涂山苏苏听到君莫忘的夸奖,立刻挺直了腰杆,嘟着嘴说道:“那当然啦!我都说了我才不笨!” 君莫忘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意,指了指桌上的筷子:“行了,演戏演累了吧?赶紧吃饭,别把自己饿着。” 涂山苏苏抓起筷子,目光扫向那热腾腾的牛肉面,飞快地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眉眼弯弯,露出了满足的神色,“莫忘哥哥,今天可真是赚到了,这面条也太好吃了!” 君莫忘一边悠闲地吃着面,一边笑道:“苏苏,跟我这么久,你可别学坏了啊。像今天这样的小把戏,可不能常用。” 涂山苏苏一听,嘟着嘴反驳道:“我哪有学坏?咱们这是给坏人上一课,让他知道碰瓷儿也要看对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君莫忘微微一笑,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慢悠悠地说道:“嗯,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江湖险恶,有时候真真假假难分,你可得时刻警惕。今天是咱们运气好,遇到的是个不太精明的碰瓷儿,要是碰上更精的,那可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涂山苏苏皱了皱鼻子,咬着筷子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莫忘哥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可不会被人轻易骗倒!” 君莫忘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涂山苏苏撇了撇嘴,继续埋头对付面前的牛肉面。 吃完饭,两人慢悠悠地朝着他们住的地方走去。 路上,涂山苏苏时不时扯着君莫忘的袖子,指着路边的小摊贩兴奋地嚷嚷着要看这看那,君莫忘无奈,只能陪她一一停下来,走马观花地逛了半天。 涂山苏苏左手拽着君莫忘的袖子,右手高高举着一串刚买来的糖葫芦,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糖葫芦,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先迫不及待地凑近,咬了一口最前面的那颗山楂,甜中带酸的滋味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莫忘哥哥,你也尝尝!”她踮起脚尖,努力把糖葫芦举到君莫忘面前,可惜她身高有限,糖葫芦还差一点才能到君莫忘的嘴边。 君莫忘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涂山苏苏的脑袋,“你吃过的,我才不吃。” 涂山苏苏一听,立刻鼓着脸,气呼呼地说道:“哼,嫌弃我是不是?我才不管呢,今天就要你吃一口,不然就不走了!”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站在原地不动,扯着君莫忘的袖子,摆出一副赖皮的模样。 街道上来往的人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君莫忘见涂山苏苏这副赖皮的模样,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看看你,还说你不是小孩子?为了让我吃口糖葫芦,竟然耍起无赖来了。” 涂山苏苏仰起头瞪着君莫忘,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似的,“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这么大了,才不会耍无赖呢!再说了,你就是不肯吃我给你递的糖葫芦,我才这样做的。” 君莫忘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哦?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喽?” 涂山苏苏脸颊鼓得更大了,气呼呼地说道:“当然是你的错!你不吃我给的糖葫芦,就是不赏我的脸!我可是好心好意让你尝一口,你居然还嫌弃我!”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再逗下去,这小丫头肯定会更加不依不饶。 于是伸出手掌停在糖葫芦前,慢悠悠地说道:“好好好,苏苏,我错了,我吃。” 涂山苏苏见君莫忘终于“妥协”,立刻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开心地直蹦跶:“这还差不多!你看,是不是很好吃?” 君莫忘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糖葫芦,接着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嗯,不仅有糖葫芦的味道,还有……苏苏的味道。” “苏苏的味道?”涂山苏苏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红晕迅速爬了上来,立刻嘟着嘴反驳道,“我哪有味道!你……你胡说八道!”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羞红的脸,故意拉长语调,慢悠悠地说道:“怎么没有?糖葫芦是你挑的,刚刚又是你吃过的,怎么可能没有苏苏的味道?甜甜的,还有一点点酸。” 涂山苏苏被这话逗得一愣,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羞恼地看着君莫忘,想要反驳,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说道:“莫忘哥哥,你真讨厌!我才没有什么味道!”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苏苏啊,看你这小脸红得,跟那糖葫芦似的!” 涂山苏苏气呼呼地看着君莫忘笑得前仰后合,越看越生气,觉得自己被他捉弄得太惨了。 一时气不过,猛地抬腿,对着君莫忘的膝盖就是一脚踢过去。 “让你笑!让你再笑!”涂山苏苏一边气鼓鼓地喊着,一边用尽全力踢下去。 然而,下一秒,笑容瞬间凝固,痛楚迅速从脚上传遍全身。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又看看笑着的君莫忘,痛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整个人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腿跳了几下。 “哎呀!好痛!怎么会这么痛!”涂山苏苏一边叫,一边捂着自己踢到的那只脚,眼眶里瞬间冒出了泪花。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这副模样,已经收住的笑声再次爆发,弯下腰,差点笑得喘不过气来:“苏苏啊,踢人之前怎么不看看我的腿有多硬?你以为我是纸糊的啊?” 涂山苏苏一边捂着脚,一边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唇委屈地说道:“莫忘哥哥,你太坏了!你居然笑我,还故意让我的脚痛!”哼哼唧唧地吸了吸鼻子,蹲下来揉着自己的脚。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笑意渐渐消散。 第26章 背影映秋凉 这丫头嘴硬心软,肯定不会主动求助。 于是,二话不说,俯身伸出双臂,将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涂山苏苏感觉到自己突然被君莫忘抱起来时,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放松了下来,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小丫头,下手没轻没重,这要是普通人,早就被你踢成瘸子了。”君莫忘低声埋怨道,话里带着责备,可语气温柔得让人无法生气。 涂山苏苏听到他的话,嘴巴一撅,不满地嘟囔道:“谁让你一直欺负我,我才没使劲呢!” “你还没使劲?”君莫忘顿了顿,故意板起脸说道:“还有,下次可不能随便踢人。” “哦。”涂山苏苏乖巧的应了一声。 秋天的夜晚,公园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凉意,地面上铺满了金黄的落叶,脚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公园里的路灯微微发着昏黄的光,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君莫忘抱着涂山苏苏,慢慢走进了公园深处,穿过一条铺满落叶的小道,找到了一张偏僻的长椅,轻轻将涂山苏苏放在长椅上。 涂山苏苏的小脸上还有几分委屈,正揉着自己的脚,眼眶红红的。 没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抬头看着君莫忘,还在为刚才的事赌气。 君莫忘见涂山苏苏的眼睛已经红红的,坐在她旁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温柔:“好了,别赌气了,疼了就说,咱们赶紧看看伤到哪了。”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涂山苏苏的肩上。 涂山苏苏一边揉着自己的脚,一边嘟囔道:“我……我才不疼呢!你别管我!” 尽管她嘴上这么说,可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藏不住眼中的泪花。 君莫忘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小丫头,嘴硬心软。你不让我管,我偏要看看。”说着,弯下腰,轻轻抓住了她的脚踝,动作小心翼翼,慢慢地解开她的鞋带。 涂山苏苏本来还想挣扎,看君莫忘一脸认真的表情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只能红着脸默默不作声,任由他脱下鞋子。 君莫忘轻轻脱下涂山苏苏的鞋子,双手小心地托住她受伤的脚,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皮肤,涂山苏苏立刻感受到一阵冰凉的触感从脚踝处传来。 她不由得缩了缩脚,惊讶地抬头看着君莫忘,忍不住嘟囔道:“莫忘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你是不是自己也冷着了?” 君莫忘笑了笑,低头看着她受伤的脚,轻声说道:“小丫头,别担心,我怎么会冷着呢?”说着,手掌微微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 涂山苏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刚那股冰凉感逐渐被温暖取代。 君莫忘的手掌散发着温暖的热度,一点一点渗透到她的肌肤里,缓解着她脚踝的疼痛。 涂山苏苏轻轻嘟囔了一声,感觉到脚上的疼痛有所缓解,脸上的委屈也渐渐退去。 当君莫忘小心地将她的脚抬高,仔细检查时,那只白嫩的小脚明显地肿了起来。 脚踝处微微泛红,肿得像个小包子一样,跟她平时纤细的小脚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手指轻轻碰了碰那肿起的地方,见涂山苏苏皱了皱眉头,心中觉得好笑。 这丫头平时总是跑得像只小兔子一样,没想到受了伤就成了只可怜的小包子了。 啧,明明才说没使劲,结果自己都踢成这样了,真是嘴上硬得很,脚上倒是比谁都诚实。 这小脚本来又白又嫩的,像团软绵绵的,怎么一下就变成了红彤彤的包子? 看来以后得好好管着这丫头,不能再随便踢人了。 万一真把自己伤得再严重点,我看她哭都来不及。 君莫忘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的脚踝上,掌心隐隐泛出一层淡淡的绿色光辉。 那光辉不像寻常的光亮耀眼,而是柔和如同初春的嫩叶,带着蓬勃的生机。 光芒柔缓地扩散,笼罩着涂山苏苏的脚踝,逐渐渗透入她的肌肤深处。 那股温暖的绿色生命力,不像普通的疗伤之力,反而更像是大地最原始的力量,充满了无尽的滋养和恢复力。 只见脚踝处的红肿逐渐褪去,肿胀的皮肤也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平滑如初。 “好了,试着动动看。”君莫忘轻轻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 涂山苏苏见自己的脚踝好了大半,灵巧地动了动脚趾,消失的疼痛让她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她转瞬间收起笑意,眼珠子一转,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低声呻吟,捂着脚踝嘟囔道:“哎呀,莫忘哥哥,虽然你给我治好了,但我觉得……我还是走不了路,疼得厉害!”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装出来的委屈模样,心里一阵好笑。 这丫头又开始耍小聪明了,脚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刚才那股力量足够让她恢复如初。 可她偏偏不肯承认,反而故意装得更加可怜。 “唉,看来我家苏苏这脚伤还挺严重的,既然你走不了路,那我只能背你了。”说完,君莫忘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侧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快点儿,要不一会儿天就更冷了。” 涂山苏苏一愣,没想到君莫忘会直接提议背她,心里一阵窃喜,表面上还是装作犹豫的样子,委屈巴巴地说道:“这……莫忘哥哥,我这么重,真的可以吗?” 君莫忘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这小丫头有多重我心里清楚,别再装了,赶紧上来。” 听到他这么说,涂山苏苏眼睛亮了一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也不再推辞,轻轻一跃,跳上了君莫忘的背,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背上。 “嘿嘿,莫忘哥哥你真好。” 君莫忘背着涂山苏苏,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微微偏了偏头,“苏苏啊,你整天这么耍赖皮,哪里像个未来的红线仙?你不是一直说自己要成为最强的红线仙吗?我看你倒像是想成为最强的‘赖皮小鬼’。” 涂山苏苏趴在君莫忘的背上,听到他的话,气得撅起了小嘴,微微晃动着脑袋,抗议道:“哼!谁说的!我才不是赖皮小鬼!我一定会成为最强的红线仙!” 君莫忘轻笑着,“你这样子,假如要是我有一天不在了……那可怎么办呢?最强的红线仙还没成,倒是赖皮的本事越来越大了,没了我,你还能怎么办?” 涂山苏苏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趴在君莫忘背上的小脸沉静下来,咬了咬嘴唇,“莫忘哥哥,你别胡说。你……你不会不在的。” 君莫忘感受到苏苏的变化,只是想逗逗这小丫头,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让她如此认真,脚步也放慢了几分,“好啦,傻丫头,我就是开个玩笑。哪能轻易丢下你呢?” 涂山苏苏听着这话,眼泪险些掉下来,拼命忍住,嘴上还不肯认输:“你就是坏,老是吓我!” 她努力扭了扭身子,轻轻用额头碰了碰君莫忘的后背,带着点小小的抱怨:“莫忘哥哥,你不能吓我。你要是敢不在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君莫忘感受到她轻微的动作,背上的温暖传来,轻笑了一声,“好好好,苏苏不理我,那可就没人来烦我了,岂不是清净得很。” 涂山苏苏一听,立刻在君莫忘背上抗议起来:“哼!我才不信!你肯定舍不得我不理你,你要是敢这么想,我一定——”停顿了一下,想着威胁他的好办法,最终小声嘟囔道:“我一定每天缠着你,直到你求我理你为止。” 君莫忘听到涂山苏苏小声嘟囔的威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苏苏啊,你这脑袋瓜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缠着我到求你理我?我看你这招可真够狠的。” 涂山苏苏趴在君莫忘的背上,听到他的笑声,先是有点不好意思,随后也被他的笑声感染,笑着拍了拍君莫忘的肩膀,假装生气地说道:“莫忘哥哥!你别笑我!我可是认真的呢!” 君莫忘感受到背上的轻拍,收了笑声,半转过头,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好好好,我不笑了,苏苏最认真。” 涂山苏苏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舒坦了些,撅起的嘴也松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哼,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记住了就好,以后可别再吓我。” 涂山苏苏趴在君莫忘的背上,心中因为刚刚的话语波动还未平复,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君莫忘那一头银白的长发上。 秋风轻拂,君莫忘的白发随风飘动。 她微微侧了侧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几缕白发,指尖划过发丝的触感柔软细腻,愣了一下,轻轻拢住了一小束发丝,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缓缓将它拉到眼前。 第27章 温言轻笑语 涂山苏苏一路上抱着君莫忘的脖子,时而轻声嘟囔,时而又开心地哼着小曲,似乎刚才的痛苦和委屈都被秋风吹散了。 君莫忘稳稳地背着她,脚步平缓,偶尔侧过头应和她几句。 夜色渐深,当两人终于穿过繁华的街道,回到他们那间破旧的办公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门口的灯光昏暗,映照着旧木门上斑驳的痕迹。 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门轴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呀”声,昏暗的屋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影,正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涂山苏苏一看到那道身影,立刻从君莫忘的背上跳了下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脚踝,惊讶地喊道:“容容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呀,你们回来了。”涂山容容笑意盈盈,目光从君莫忘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涂山苏苏脸上。 君莫忘倒是显得从容淡定,见涂山容容坐在他的座椅上,抬手在桌子上随意拍了拍,笑道:“容容大人,稀客啊,您今天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涂山容容目光在君莫忘和涂山苏苏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轻声说道:“看你们的样子,玩的还挺开心嘛,苏苏,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莫不是又带着莫忘哥哥去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了?” 涂山苏苏一听,立刻鼓着脸反驳道:“容容姐姐,我才没有!我和莫忘哥哥就是……就是出去逛了一圈而已,才没有做什么坏事!” 涂山容容听着涂山苏苏的解释,轻轻叹息:“你啊,每次说话时这表情,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藏了不少小秘密。真怕你哪天闯出什么天大的祸来,让我们这些做姐姐的跟着收拾烂摊子。” 涂山容容的话音刚落,涂山苏苏立刻有些心虚,转头看向君莫忘,眼神里带着些许求助的意味。 君莫忘见涂山苏苏有些心虚,眼睛躲闪地瞥向自己,自然明白这小丫头的意思。 眼下也不能让涂山容容再继续追问下去,于是他轻轻一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容容大人这么晚了,居然还亲自来光顾我们这小破地方,真是蓬荜生辉啊。”君莫忘从桌边的茶壶中倒出两杯热茶,慢条斯理地将其中一杯递到涂山容容面前,“不如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外头秋风虽凉,茶却还是暖的。” 涂山容容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呵,你倒是会招呼人,这茶虽暖,可话却未免过于敷衍了吧?” 君莫忘眉梢微挑,靠在桌边,轻松地说道:“容容大人这话可就见外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赎罪。不过您大驾光临,总该有些缘由吧?我们小庙恐怕不够招待涂山容容这样的贵客。” 涂山容容轻轻放下茶杯,笑意不减,“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走?莫非你们两个晚上有些什么‘私密’的事情要做,不方便让我留在这儿?” 涂山苏苏瞬间红了脸,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似的,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反驳道:“容容姐姐,你别乱说!我们才没有……我们才不是!” 那副急于解释的模样非但没能让场面变得正经,反而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涂山容容见状,嘴角笑意更浓,轻轻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着。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涨红的脸,不禁一阵无语。 这丫头到底脸红个什么劲? 又没人说她什么,还真是心虚得可以。 就这么几句话就能让她慌成这样,真不知道该说她单纯还是反应过度。” 容容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饶人,偏偏喜欢揭苏苏的短。 其实哪里有什么私密的事,只不过是想护着这丫头不让她再被你追问罢了。 你倒好,非得把场面弄得这么暧昧。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故意放低声音道:“容容大人,天色已晚,您要是再不回去,我怕是要向涂山雅雅大人报告了。毕竟,她可是严令不让我们招惹您这样的贵客的。” 涂山容容抬眸看向君莫忘,故意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笑道:“这么快就把雅雅姐搬出来了?看来你是真想赶我走了。” 君莫忘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容容大人,您身份尊贵,深夜造访实在让我们这小庙承受不起。再说,今夜的风也凉了,您留在这儿,恐怕会吹着寒气。这可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事。” 君莫忘的话音刚落,涂山容容的笑容未曾减退,轻轻打了个呵欠,故意舒展着双臂,慢悠悠地说道:“你倒是会说话。既然你们觉得我留在这儿是个负担,那我也不多耽搁了。”微微一顿,接着目光一转,落在了涂山苏苏身上。 涂山苏苏正被涂山容容的话搞得有些无措,脸上还挂着些许红晕,看到容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紧张,忍不住躲在君莫忘身后,怯生生地说道:“容容姐姐,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你刚才说的那些可不是认真的吧?” 涂山容容轻轻笑了一声,从怀中缓缓取出了一本古朴的书册,那书册封皮陈旧,散发着淡淡的古香,正是之前涂山容容从涂山雅雅手中得到的天书。 君莫忘看着涂山容容手中的古朴书册,打趣道:“这是什么?这书封上的字,看着挺吓人的。‘噬情灭爱’?莫非是什么诅咒之书,还是邪术秘籍?” 涂山容容抚了抚书册的封面,“你倒是会联想,不过这可不是诅咒也不是邪术。相反,这本书里记载的,都是续缘的故事。每一段情缘,都与苦情树下的誓言紧紧相连。” “续缘?”君莫忘眼神从书册上移开,转而望向涂山容容,“听起来倒像是涂山的那些情缘生意。不过,这‘噬情灭爱’四个字,未免太过了吧?要不是容容大人你亲自解释,恐怕我真以为这是一本绝情绝义的书。” 涂山容容不置可否,抬眼看了看涂山苏苏,柔声说道:“这本书啊,可不仅仅是讲故事这么简单。书中的每一段情缘,都曾在苦情树下留下誓言。” 涂山苏苏眼睛一亮,兴奋地打断涂山容容的话,急切地说道:“这个我知道!这也就代表着我们成为了正式红线仙,对不对?” 涂山容容看着苏苏那副期待的模样,悠悠开口:“嗯,很聪明,恭喜你们成为——”故意拖长了语调,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圈,才缓缓接着说道,“——真正的红线仙。” 听到这话,涂山苏苏忍不住欢呼了一声,跳了起来,激动得原地蹦跶:“太好了!我终于是红线仙了!莫忘哥哥,我们成功了!” 君莫忘见涂山苏苏激动得像个小孩子般在原地跳来跳去,不由得轻咳了两声,故意板着脸说道:“咳咳,注意形象,苏苏。你现在可是正式的红线仙了,哪有这么不稳重的样子?再怎么说,也是涂山家族的人啊。” 涂山苏苏一听,立刻收敛起兴奋的情绪,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不好意思地朝涂山容容看了看,然后赶紧站直,双手背在身后,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啊,容容姐姐,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太激动了。” 涂山容容轻笑一声,“没事,苏苏,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把心情写在脸上。只不过现在你可是红线仙了,以后可要更加稳重些。” “红线仙……”她小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涌动着喜悦。 而这一切,意味着她离自己的终极梦想——最强红线仙,又近了一步。 君莫忘笑着看着激动不已的涂山苏苏,随后缓缓转向涂山容容,“容容大人,既然已经替我们‘官宣’了,天色已晚,您看是不是可以考虑回府休息了?毕竟,涂山雅雅大人可不太喜欢你在外面逗留太久。” 涂山容容慢悠悠地站起身,并不急着离开,反而故意走到涂山苏苏面前,微微俯下身,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苏苏,这小破地方你可得好好看住了,别像个小兔子似的只知道乱蹦跶。” 涂山苏苏捂着额头,有些委屈地嘟囔道:“我才不会!容容姐姐,你老是取笑我!” 涂山容容轻轻弹完涂山苏苏的额头,站直了身子,转头看向君莫忘,“君莫忘,你也是,给你那么多黄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花的。就这么个破地方,你也住得心安理得?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品味’。” 君莫忘慢悠悠地说道:“容容大人,你可真是冤枉我了。那些黄金可不是我想随便挥霍的,既然你们涂山给的报酬,我自然是得小心花用。再说了,‘寒酸’是表面功夫,这叫低调,低调懂不懂?真正的高手,从来不需要什么金碧辉煌的府邸来彰显身份。” 涂山容容看着君莫忘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轻撩起耳边的几缕发丝,悠悠说道:“你这张嘴啊,哪怕到了下辈子,恐怕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君莫忘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容容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再说了,谁能保证下辈子还能有这么好的口才呢?还得谢谢现世的‘修炼’。” 涂山苏苏见君莫忘和涂山容容打趣的你来我往,忍不住插嘴道:“容容姐姐,你也别总是欺负莫忘哥哥了嘛!我们住得开心就好,再说,这儿虽然破旧,但也挺温馨的呢!你看,房子小归小,可我和莫忘哥哥在这儿过得很自在呀!” 君莫忘听到苏苏这么说,笑着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故意挑眉看向涂山容容,“瞧瞧,这话可说得在理。苏苏啊,还是你最懂我。” 涂山容容看着苏苏一脸天真地帮君莫忘说话,轻笑一声,“好啊,苏苏,现在也开始站在君莫忘这边了,看来你们俩的默契还真是越来越好了。” 涂山苏苏听罢,得意地叉着腰,“当然啦!我们可是正式的红线仙,谁还能比我和莫忘哥哥更有默契?” 君莫忘假装严肃地点点头,配合着说道:“没错,没错。容容大人,您可要小心了,别被我们这对红线仙的组合吓到。我们现在可是正式‘营业’了,什么情缘续缘的事儿,没我们办不成的!” “哦?这么说,你们俩这是准备横扫整个情缘市场了?”涂山容容半眯着眼看着君莫忘和涂山苏苏。 君莫忘伸手一拍桌子,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是自然。红线仙中的翘楚,非我们莫属。以后什么苦情树下的誓言、续缘大事,全都交给我和苏苏,保准一个个都成。” 涂山苏苏也赶忙点头附和,双手比划着,“对对对!我们一定能把每一段情缘都牵得牢牢的,哪怕是最难的续缘任务,我们也能轻松搞定!” “你们两个啊,还真是一唱一和,倒是让我觉得,涂山的情缘生意或许不需要什么天书秘法了,只要你们这对‘相声组合’出马,估计就能把那些痴男怨女哄得团团转。”说着,涂山容容目光停在了君莫忘和涂山苏苏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桌上的茶杯,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容容大人这话可真是高看我们了。”君莫忘轻轻吹了吹杯口,茶水微微荡漾,“我们可没您想得那么厉害,只不过啊,这些情缘,得靠真情实意来牵,可不是靠相声就能成的。” 涂山容容的笑意渐渐敛去,缓缓起身,抖了抖长袖,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话题已经绕了半天,若再继续下去,恐怕也没有更多实质性的内容可讲。 转身走向门口,手轻轻搭在那扇老旧的木门上,回头瞥了一眼君莫忘和涂山苏苏,嘴角微微扬起,“你们两个可不要偷偷做坏事哦。” 涂山苏苏脸颊上的红晕立刻扩散开来,慌忙摆手,急切地反驳道:“才不会!我们怎么可能做坏事嘛,容容姐姐你总是这样乱说!”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副慌张的模样,心里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丫头,真的知道你姐姐在说什么吗?感觉苏苏根本没意识到话里的深意,反倒像是被一句调侃吓得不知所措。 手轻轻摁在涂山苏苏的头顶,像是要把她急得快冒烟的小脑袋压回现实,“好了好了,别再瞎激动了。” 涂山苏苏愣了一下,感觉到君莫忘温柔的手压在自己头顶,才稍稍冷静下来,脸上的红晕依旧未褪。 嘟囔着嘴,瞪了君莫忘一眼,默默地低下头,不再吭声。 涂山容容也不再逗她,手指轻轻拨开了那扇老旧的木门,夜风微凉,吹得长发轻扬,声音飘然:“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今夜可别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门外的秋风带着凉意,转身离去,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消失。 第28章 微光映眸,眉黛低展。 “我说你呀,瞎激动个什么劲?”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副小脸涨得通红的模样,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容容就爱逗你几句,你倒是反应比谁都快。就这小样儿,还怎么做大事啊?” 涂山苏苏被君莫忘轻轻捏了捏脸颊,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鼓起腮帮子,双手抓住君莫忘的胳膊,有些委屈地嘟囔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嘛!” 君莫忘听着她软软的语气,不禁轻笑出声,低头看着这个眼神慌乱的小狐狸,伸手将她乱翘的几缕头发捋顺,轻声说道:“你这丫头啊,每次遇到容容都被她几句话弄得手足无措,还总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难道你真不知道她在逗你?” 涂山苏苏闻言,低着头,紧紧拽着君莫忘的袖子,声音细若蚊蚋地说道:“我知道她是逗我的,可是她总说那些奇怪的话,我就是忍不住会紧张嘛……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伸手抓起她头顶那一撮橘黄色的呆毛,轻轻扯了扯,“脑袋里成天胡思乱想什么呢?快去洗澡吧,别再瞎激动了。” 涂山苏苏感受到君莫忘的手轻轻捏着她头顶的呆毛,立刻瞪大了眼睛,撅起嘴巴抗议:“莫忘哥哥!不要老是扯我的呆毛,会痛的!” 君莫忘见她嘟着嘴,模样可怜兮兮,松开了手,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赶紧去洗澡,房间就你一个人用,赶紧收拾一下,今晚早点休息。” 涂山苏苏听到“唯一的房间让给你”这句话,稍稍有些惊讶,愣了一下:“那……那你呢?你今晚怎么办?” 君莫忘笑了笑,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我当然睡沙发了。你才是这屋里唯一的‘大小姐’,房间自然是你的。” 涂山苏苏抬眼望着君莫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可是……沙发那么窄,肯定不舒服。要不……我们换一下吧?你睡房间,我睡沙发。” 君莫忘轻笑一声,伸手再次弹了弹涂山苏苏的额头,轻轻说道:“你瞎操心什么?我就算三天三夜不睡也没关系,沙发这种小事能难得倒我吗?你就安心去睡你的大床吧,别给自己找不必要的烦恼。” 涂山苏苏捂着被弹的额头,小声抗议:“可是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啊……你明明也很累嘛。” “行了行了!”君莫忘弯腰,一把将涂山苏苏打横抱起,直接扛在肩上。 涂山苏苏立刻惊叫起来,手脚乱蹬着,被君莫忘的动作吓了一跳:“莫忘哥哥!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你不是总是瞎操心吗?”君莫忘轻轻挑了挑眉,“既然你这么不肯去睡,那我只好帮你一把了。”说罢,扛着涂山苏苏,几步就走到了房间门口,推开房门,径直走进去,把她扔在了床上。 涂山苏苏被突然扔在柔软的床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像个团子似的滚了两圈,才稳稳当当地躺好。 手忙脚乱地撑起身体,刚想说些什么,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中满是羞赧。 “莫忘哥哥,你——” “好了。”君莫忘打断了她的话,手撑在床边,微微俯下身,低声说道,“你再胡思乱想下去,我们两个人今晚都别想休息了。”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睛,看着君莫忘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许多。 她愣住了,周围的好像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胸口微微起伏,感觉到每一次呼吸都比之前更为急促。 “莫忘哥哥……”她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句,声音细得宛如风一吹就会散开。 平时总是活泼大大咧咧的模样,此刻因为对方的靠近而手足无措,脸上的红晕再次蔓延开来,甚至连狐耳根都透着红色。 君莫忘微微俯下身,手撑在床边,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外仅有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进来,勾勒出两人模糊的轮廓。 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涂山苏苏脸上的表情,只能隐约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低声笑了笑,声音柔和:“怎么不说话了?害怕了?”说着,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涂山苏苏的心跳得愈发猛烈,感受到君莫忘的靠近,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后挪了挪,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想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声音难以发出。 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君莫忘低垂的脸庞在昏暗的房间中几乎隐匿了所有轮廓,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宛若深潭中闪烁的星光。 君莫忘见涂山苏苏突然安静了下来,以为是她刚才折腾累了,毕竟一路上也是颠簸劳累,也没多想,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来,手上动作温柔地替她拉了拉被子,轻声说道:“看你这小模样,果然是累了吧?赶紧睡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涂山苏苏愣愣地看着君莫忘将被子拉好,轻轻咬了咬嘴唇,缓缓地将身体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悄悄地瞅着君莫忘,脸上的红晕怎么也褪不下去。 君莫忘替涂山苏苏拉好被子,见她乖乖缩在被窝里,低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嗯嗯,这才听话。” 涂山苏苏轻轻“嗯”了一声,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门轻轻合上,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站在门外,听了片刻房间里的动静,确定涂山苏苏已经安静下来后,这才转身朝着办公室的沙发走去,躺在沙发上,虽说沙发不大,但对他来说足够了。 君莫忘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望着天花板,脑中还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世界并不是这样简单,情缘和命运从来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容易牵扯。 每次她闯祸,最后收拾残局的还是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养了个不听话的女儿,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弄得一身泥,最后还得笑着给她擦干净。 呵,还真是让人头疼。 第29章 还记否,情深怜 ………… 深夜,窗外的月光洒在破旧的办公室门口。 屋内只剩君莫忘安稳地躺在沙发上,偶尔翻身发出些微的沙沙声响。 房间的木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月光透过门缝,洒在走出的人影身上。 那是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是“涂山苏苏”。 今晚她看上去和往常不同——神态间多了几分成熟。 轻风拂过,裙摆上的金色铃铛随着她的移动,发出一阵细微的“叮铃”声。 “涂山苏苏”悄悄走向君莫忘所在的沙发。 月光斜射在他身上,映出他那安静的睡颜,呼吸平稳,像是陷入了极深的梦境。 平日里总是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君莫忘,此时看起来格外安详,完全没有察觉到房间里的动静。 “苏苏”走到沙发旁,轻轻蹲下身子,注视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庞。 伸出手,想触碰他的额头,指尖距离他只有几寸时,又停住了动作,静静地凝视着。 他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啊。 “呆子……”‘涂山苏苏’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微不可闻,指尖在半空中停滞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手轻轻握成拳,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接着,缓缓俯下身,靠近君莫忘,直到两人的额头轻轻触碰在一起。 那一瞬间,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与他在前世的相遇、分别。 微凉的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着她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发丝垂落,洒在君莫忘的脸庞上。 “你知道吗,前世的我,真的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你却没有给我机会……”“涂山苏苏”轻声细语,几乎是呢喃般的话语从嘴边溢出,只有风和她自己能听见。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沿着柔软的脸颊缓缓流下,最终消散在黑暗中。 最终她还是缓缓离开了他的额头。 那一丝短暂的接触,如同燃尽的烛火,稍纵即逝。 “涂山苏苏”静静凝视着君莫忘的睡颜,眼眸深处泛起了微微的湿润,缓缓靠近,直到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倚靠在他的胸口。 所有的思念与压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平稳的心跳,一下下地传递到她的耳中。 “呆子……我好想你。”她的声音低得几乎不成形,带着几分哽咽。 说完这句话时,紧紧地将脸埋入君莫忘的胸口,鼻尖轻轻蹭过他的衣襟,贪恋着那一丝久违的气息。 双手悄然攀上他的肩膀,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小心翼翼又满是依恋地环抱住他,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 “哪来的蚊子,好痒啊……”君莫忘在睡梦中呢喃着,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没睁开眼便猛地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一声轻响,手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涂山苏苏身上。 “哎哟!”“涂山苏苏”没料到这一拍,猝不及防地吃了个闷棍,差点没喘过气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紧接着君莫忘在睡梦中下意识地伸腿一蹬,正中“涂山苏苏”的腰间。 “砰!” 只见“涂山苏苏”被这一蹬,整个身子像个毛绒团子一样飞了出去,伴随着惊呼声,直接撞在了墙上,然后顺着墙壁缓缓滑了下来。 “好痛!”“涂山苏苏”揉着摔疼的腰,狼狈地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和错愕,眼睛里带着几分委屈的水光。 那一刻的柔情蜜意,在这一脚下全都烟消云散,心里瞬间被震惊和不解填满了。 而君莫忘呢,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嘴里嘟囔着:“什么蚊子,烦死了……” “涂山苏苏”看着还在梦中自顾自嘟囔的君莫忘,气得咬牙切齿,一脸幽怨。 “你这个呆子!怎么能这样对我!”她气鼓鼓地嘟囔着,揉了揉摔疼的腰,站起来,瞪了他一眼,心中原本的柔情瞬间转为了无奈和愤怒。 想着刚才自己的小心翼翼和情深意切,如今换来的是一顿“莫名其妙”的暴击,她狠狠地跺了跺脚,决定再也不管这个呆子了! “哼!你继续睡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她小声嘀咕着,气呼呼地朝房间走去,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叮铃”声。 可还没走两步,突然听到君莫忘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苏苏……你可别再闯祸了……” “涂山苏苏”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君莫忘熟睡的模样,心里又软了几分。 可这份柔情刚刚升起,又被她自己硬生生压了回去。 “不行!我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你。”‘涂山苏苏’狠狠地瞪着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君莫忘,小脸憋得鼓鼓的。 “明明我对你那么好,结果你还把我当成蚊子……呆子!大呆子!”她捂着自己的腰,回想起刚刚被踹飞的那一瞬间,心里是又气又委屈,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他手下的“受气包”。 这家伙总是一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可就算他是在梦里无意识地说出那些话,自己还是不争气地被他几句无心的呢喃哄得心软。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迟钝?为什么每次自己靠近他,都要被这么“狼狈”地拒绝? 他真的……看不出自己有多在乎他吗? ‘苏苏’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眼前的君莫忘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渐渐重合。 她早该知道的,他就像那颗坚不可摧的磐石,无论自己怎么靠近、怎么努力,终究也难以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就像现在……明明自己已经鼓起勇气做了这么多,他完全没察觉到,还把自己当成蚊子一样拍飞了出去。 这人啊,怎么能这么迟钝,这么无情呢! 涂山苏苏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眶中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恶作剧般的想法。 既然你把我当蚊子,那我就当一回“蚊子”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朝着沙发上的君莫忘走近,目光锁定在他那修长的脖颈上。 微微泛着淡淡青色的血管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随着他平稳的呼吸轻轻跳动着。 ‘涂山苏苏’轻轻舔了舔嘴唇,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哼,呆子,我就让你知道“蚊子”的厉害!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蹲在君莫忘身旁,眼中泛着几分坏笑和不怀好意,小心地将头凑了过去,轻轻拨开他耳旁的几缕碎发,露出那一截白皙的脖子。 紧接着,闭上眼睛,小脑袋微微低下,尖尖的虎牙悄然探出,轻轻地咬了下去。 “唔……”‘涂山苏苏’轻轻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感受到那柔软的皮肤与微凉的触感,心中竟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这一下不重不轻,足以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君莫忘在睡梦中感觉到脖子上一阵细微的刺痛,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起手,反射性地挥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来得毫无预兆,力量恰到好处,直接拍在了“涂山苏苏”的脑门上。 “哎呦!”‘涂山苏苏’被这一巴掌拍得整个人向后一仰,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 捂着额头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还在呼呼大睡的君莫忘。 这次可真是又疼又气,眼眶瞬间湿润了,委屈得不行。 这人怎么就这么迟钝啊!就算是睡梦中,也这么暴力……真的气死她了! “哼!你这笨蛋呆子……真是气死我了!”她愤愤地嘟囔着,一边揉着自己被打得发红的额头,一边满脸委屈地站起身来,朝着房间的方向退去。 刚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睡得沉稳的君莫忘。 “算了,反正我也早该习惯了……呆子就是呆子嘛。”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像平时那样轻快自然地说道:“晚安,呆子。” 说完这句话,稍稍顿了顿,目光在君莫忘的睡颜上停留了几秒钟。 “下次再见。” 轻轻地、涂山苏苏悄悄转身,蹑手蹑脚地走回了房间。 推开那扇木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把门带上了,只留下一条窄窄的门缝。 透过那道门缝,她最后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君莫忘。 他依然睡得很安稳,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第30章 浮尘莫怨秋冬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微微洒在破旧的办公桌上,君莫忘已经早早醒来,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起身,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揉了揉脖子,昨夜睡在沙发上让他有些僵硬,不过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哎,还真有点痒……” 伸手摸了摸脖子,隐隐感觉昨晚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不过他没多想,只是随意地拍了拍。 虽然涂山苏苏闯了不少祸,但生活还是得继续。 接着,他开始做早上的例行活动——练拳。 这破旧的办公室空间不大,靠墙摆放着几张陈旧的桌椅,君莫忘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没有院子,没有宽敞的场地,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些许陈旧的气息。 这并不影响他开始每日的修行。 “吱呀——” 一声轻响传来,涂山苏苏推开了房门,小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神迷蒙,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姿势,左腿稍稍弯曲,步履蹒跚,看起来就像是刚从一场大战中退出来的战士。 “我靠,苏苏,你这是鬼压床了?”君莫忘一转头,看到涂山苏苏那摇摇晃晃、一脸疲惫的样子,放下手中的动作,走近了几步。 涂山苏苏走到君莫忘面前,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脸茫然的样子,嘟着嘴说道:“我也不清楚……” 君莫忘听到她这样回答,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后才松了口气:“你不是昨天说要早早休息的吗?怎么一夜过去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涂山苏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脑袋像是被一层雾气包裹,根本无法理清,摇了摇头,轻声嘟囔:“我也不知道,睡得好像很不踏实,总觉得做了很长很长的梦……但是一睁眼什么都记不清了。” “奇怪……”君莫忘心里默默思索,眼神在涂山苏苏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丫头昨晚不是好好睡着了吗? 怎么早上起来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难不成……真是我最近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才让她遭了无妄之灾? 作为一个行走江湖的人,他对各种邪术、咒法并不陌生。 平时不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此时看到苏苏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真有人在暗中对自己或者她动了手脚? 他轻轻拍了拍涂山苏苏的肩膀,柔声道:“苏苏,别动,闭上眼睛,我帮你看看。” 涂山苏苏乖巧地点了点头,对于君莫忘,她一向信任。 于是,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由君莫忘在她身上施展查探的法术。 君莫忘双手凝聚着微弱的灵气,将手掌缓缓悬浮于涂山苏苏的额头上方,仔细感知她体内的气息流动。 灵力如同涓涓细流般流入她的体内,逐寸逐寸地探查着她的气脉和精神状况。 感觉到涂山苏苏体内的灵气运行平稳,没有任何外来力量的干扰或邪气的侵入,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什么邪术或降头的痕迹。”君莫忘收回了灵力。 涂山苏苏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真的吗?那为什么我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一晚上都没睡好……” “也许是你最近太累了,心神不稳,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君莫忘试图用平静的语气安慰她,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别做太多事情了,放松一下。” 涂山苏苏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逐渐清醒,眼神逐渐恢复了些许焦距。她无意间瞥见君莫忘的脖子,眼神立刻停在了那里,眉头微微皱起,疑惑地伸手指向他脖子上的那块地方,问道:“莫忘哥哥,你的脖子怎么了?” 君莫忘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也不禁感到奇怪:“脖子?怎么了?”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凑近仔细看了看,神情变得愈发古怪,那牙印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君莫忘感受到涂山苏苏的目光,心里也疑惑,走向办公桌旁的旧镜子,想看看她到底在说什么。 靠近镜子,看向自己的脖子。 镜子里反射出他熟悉的脸庞,而在脖子一侧的皮肤上,赫然有一个浅浅的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这是什么?”君莫忘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摸了摸那处牙印,表情从疑惑逐渐转变为微微的愠怒。 一向不容易受伤,难道昨晚真的被什么东西咬了? 仔细回想,他睡得很沉,几乎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该死的!最近真是越来越放松了。 “咕噜——”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极其响亮的肚子叫声。 涂山苏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咬着下唇,偷偷瞥了君莫忘一眼,见他正在盯着自己。 君莫忘从镜子里看到涂山苏苏那张通红的脸,一瞬间,所有的疑惑和微怒都被这一声肚子叫冲散了,“苏苏,看来比起探究我脖子上的‘秘密’,你现在更需要的是——早餐?” 涂山苏苏脸红得像是快要烧起来了,扭扭捏捏地抠着手指,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也不想的嘛!昨晚折腾了那么久,早上肚子饿是很正常的。” 君莫忘笑着走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赶紧洗漱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这小肚子都快饿得反抗了。” 君莫忘从小吃摊回来时,手里提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和油条,清晨的空气还带着几分凉意,街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沿途的商铺逐渐开张,卖早点的小摊上人来人往,而他手中的早餐袋冒出阵阵香气,油条的酥脆和包子的软糯气息交织,显得格外诱人。 推开破旧的木门,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屋内的陈设。 涂山苏苏正坐在办公桌旁,小脸上依旧挂着两个黑眼圈,手撑着下巴,一副还未完全清醒的样子。 听到门响,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顿时亮起了光。 “莫忘哥哥!你回来了!”她快步跑上前,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早餐袋,脸上的倦意瞬间消散了几分。 君莫忘见她这副模样,故意将袋子往旁边挪了挪,逗她道:“饿成这样了?” 涂山苏苏立刻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对早餐的渴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嘴里还发出一声细小的“嗯!” 君莫忘看到涂山苏苏那副饿得眼睛发亮的模样,将手中的早餐袋递到她面前,“喏,不知道你早餐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买了一点,你自己挑吧。” 涂山苏苏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毫不客气地从袋子里掏出一根油条,立刻咬了一口,满脸满足地嚼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管什么都好!莫忘哥哥买的肯定好吃!” 君莫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随手从袋子里拿了个包子自己也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你这丫头,昨天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又这么开心,心情转换得倒是挺快。” 涂山苏苏嘴里嚼着油条,含糊地笑着:“昨天是昨天嘛,今天当然是新的一天!”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君莫忘轻轻地推了一下她放在桌上的热豆浆杯,“还有豆浆,别噎着了。” 涂山苏苏急忙拿起豆浆喝了一大口,含着食物的嘴还不忘发出“嗯嗯”的应答声。 深秋的凉意越发浓重,偶尔刮过的秋风带着些许刺骨的寒冷,预示着冬天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 外面阵阵秋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凉意渐渐侵袭到屋内。 君莫忘皱了皱眉,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轻轻走到涂山苏苏身后,毫无声息地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外套微微的重量让涂山苏苏愣了一下,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抬头看向君莫忘。 君莫忘低头替她整理了一下外套的领子,轻轻说道:“快入冬了,别再贪凉。你这小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第31章 冬衣未及寒风起 “哦……哦!”涂山苏苏忽然意识到什么,嘴里含着油条,手忙脚乱地把外套往自己肩上拢了拢,小脸涨得微微发红。 君莫忘替涂山苏苏把外套整理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待会我去网上给你买几件厚实的衣服。眼看着冬天快到了,你这身单薄的衣服可不行,再这么冻下去,恐怕连小狐狸的毛都会被冻掉了。” 涂山苏苏被君莫忘的话逗得直笑,狐狸耳朵微微动了动,抬手抓住君莫忘的袖子,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说道:“我才不会被冻掉毛呢!不过……莫忘哥哥要是真的给我买新衣服,那我可得挑最漂亮的!” 君莫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顺手将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了她的耳后,“你啊,总是惦记着漂亮的衣服。到时候给你买几件,挑得再漂亮,你也别给我乱跑,冻感冒了可没人照顾你。” 转身走向办公室那张破旧的桌子,拿起一张纸,低头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阳光透过窗户,映在他的侧脸上,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眉眼间透着专注。 涂山苏苏托着下巴,盯着君莫忘。 “哼,我才不会感冒呢,”她嘟囔着,“就算感冒了,莫忘哥哥你也会照顾我的,对不对?” 君莫忘没有抬头,手中的笔在纸上停了片刻,稍稍侧身,瞥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还真是敢说。我这儿可不是你的私人保姆,成天这么惯着你,总有一天得把你宠坏。”边说着,又低头继续在纸上画着一套服装,图纸已经渐渐成形,一套精致的冬季长裙跃然纸上。 涂山苏苏看到他那么认真,眼中泛起了好奇,悄悄凑到他身旁,伸长脖子偷偷瞄了一眼。 “莫忘哥哥,你在画什么呀?”她忍不住问道。 君莫忘用笔轻轻勾勒着衣领的细节,随意地回应:“给你设计几件冬天穿的衣服,免得你老是说冷。等画完了,找个裁缝照着做,省得你说我光说不做。” 涂山苏苏眼睛一亮,兴奋地拍着手:“哇,莫忘哥哥亲手给我设计的衣服!那肯定好看!我想要长长的裙摆,还有毛茸茸的帽子——”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去参加舞会,冬天保暖最重要。”君莫忘好笑地摇了摇头,还是仔细听着她的意见,在纸上加了几笔,画上了一个带着绒毛帽子的披肩。 涂山苏苏瞧着那精美的设计,心里甜滋滋的,整个人恨不得蹦起来抱住君莫忘。 “莫忘哥哥,你真好!”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胳膊,脸颊蹭着他的肩膀撒娇,“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看,你总说自己不是保姆,其实你对我可好了!” 君莫忘听着涂山苏苏甜腻的夸奖,手中的笔突然一顿,嘴角抽搐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呵呵,苏苏,你这话说的……” 涂山苏苏歪着头,看着君莫忘露出这么“诡异”的笑容,心里有点发毛,没有多想,满心欢喜地盯着他的图纸。 “哼,我就知道,莫忘哥哥画的衣服一定是独一无二、最漂亮的!” 君莫忘听着涂山苏苏的赞美,眼中那抹诡异的光芒越发明显,嘴角一抿,低头继续在纸上画了几笔,最后用力地勾勒出了几个细节。 “好了!”君莫忘用力放下了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顺手将设计图递给了涂山苏苏。 涂山苏苏立刻伸手接过,一边激动地看着图纸,一边兴奋地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冬季仙女裙一定很美!”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到图纸上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设计图,满脸的期待逐渐转变为震惊——原本她幻想中的美丽冬裙,居然被君莫忘画成了一副……棺材! 没错! 涂山苏苏手里的设计图上,赫然出现了一副棺材形状的“外套”,厚厚的棺材板式外套上还有一个华丽的棺材盖,上面装饰着一朵巨大的黑玫瑰,旁边还点缀着几根骷髅花纹的绒毛…… 涂山苏苏的笑容逐渐凝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兴奋转变成了不可置信,手微微发抖,捧着图纸,看了又看,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莫忘哥哥……你这画的……是衣服?”涂山苏苏的声音有些发颤,眼角抽搐着问道。 君莫忘淡定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副“正经”的表情:“对啊,冬天嘛,得保暖。这是我特别为你设计的‘防风抗寒棺材板外套’,怎么样?防寒效果绝对好,一躺下去,棺材盖一合,别说寒风了,连凉气都进不来。” 涂山苏苏的嘴巴张成了“o”字形,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脑海中闪现出自己穿着这“棺材板”在街上走的画面——棺材盖一合,自己就像个“人形自走棺”,披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外套,胸前还有一朵巨大的黑玫瑰。走在路上,路人全都投来诡异的眼神,甚至还会有人躲得远远的…… “莫忘哥哥!!!”涂山苏苏终于忍不住,哭笑不得地大叫起来,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居然给我画了棺材?!你这是要我过冬,还是要我直接冬眠啊!” 君莫忘强忍着笑意,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苏苏,你别不懂。这可是我用心设计的,绝对保暖,你不觉得很酷吗?时尚与实用并存,棺材板披风!等你穿上之后,所有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涂山苏苏还在气急败坏地抱怨着君莫忘的“棺材板外套”,刚准备扑上去把那张让她哭笑不得的设计图撕得粉碎,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君莫忘动作迅速,眼中笑意收敛,恢复了往日那份冷静与干练,微微侧身,伸出食指竖在唇边,轻轻做了个“嘘”的手势。 涂山苏苏还没从方才的怒气中缓过神来,一看到君莫忘这副认真的模样,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话语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电话铃声持续响起,君莫忘迅速接起电话,语气不疾不徐:“您好,红线仙事务所,续缘请按一,恢复前世记忆请按二。” 话音刚落,涂山苏苏忍不住凑到君莫忘身旁,小声说道:“这话说得每次都一样,有没有人真按过这些选项啊?” 君莫忘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压低声音回应:“工作需要,严肃点。” 突然,一道带着些许慵懒的女子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可以……约你吗?” 涂山苏苏猛地瞪大了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君莫忘,表情变得复杂无比——既震惊,又有几分警觉,耳朵灵敏地捕捉到那一丝暧昧的气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安。 君莫忘语气不慌不忙,丝毫没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暧昧打乱心绪,平静地开口问道:“地点在哪?”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那道慵懒的女子声音缓缓吐出了几个字:“道盟学院,后山小树林。” 不对劲啊,这剧情怎么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君莫忘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这该不会是什么特殊职业的接头电话吧?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约见,还说得这么……暧昧。 脑海里瞬间闪现出几个经典桥段——漆黑的小树林,月光下摇曳的树影,一个神秘女子披着黑色斗篷,缓缓走向自己,声音柔媚,举手投足间透着某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再然后呢? 啊,不能再想了!这可不能播! 自己可是个正经的事务所老板,怎么能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景牵着走呢? “冷静冷静,”君莫忘默默地对自己说。眼角瞥见涂山苏苏那狐疑的目光,他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职业”一些:“那个……请问,您想约的是——哪方面的服务?” 电话那头的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疑虑,语气越发慵懒:“当然是……你亲自过来……续前缘。” 君莫忘手上的笔差点没拿稳,一阵轻微的咳嗽从他喉咙里溢出。 续前缘?那不就是红线业务吗? 他心里一松,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续缘这种事情,谁会选在小树林里? 那地方虫子多,风又冷,这跟正常续缘的场景差得远吧! 她这是要跟前世的恋人续缘,还是在树林里搞一场野外活动? 你冷静点!君莫忘又在心里对自己喝道。 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人家可能就只是选了个特别的场景,说不定有特别的故事背景呢。 是的,肯定是这样。 君莫忘啊君莫忘! 你平时多精明冷静,现在怎么这么容易被带偏? 居然脑补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正经点吧。”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恢复了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对着电话淡然说道:“好的,那请您稍等,我会尽快过去确认情况。” 挂断电话,君莫忘将手中的笔随意一扔,转头正准备起身,迎面看到涂山苏苏一脸狐疑地盯着他。 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没好气地吐槽道:“走了,先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你这黑眼圈再不找个东西遮遮,我都以为你在办夜间业务。” 涂山苏苏的脸立刻涨红,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夜间业务啊!我只是昨晚没睡好嘛!而且你才是!刚才那个电话……是不是很可疑?你不觉得那声音怪怪的吗?” 君莫忘听着涂山苏苏的质疑,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摆摆手,作出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可疑?小事一桩,莫忘哥哥见多了这种奇怪的电话,你尽管放心。我堂堂‘红线仙事务所’的老板,什么风雨没见过?来,苏苏,跟我念一遍——” 清了清嗓子,手一挥,语气庄重地喊道:“我们的口号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续缘服务,使命必达!” 涂山苏苏听到君莫忘那煞有其事的“口号”,眨了眨眼,满脸的疑惑,“我们什么时候有口号了?” 君莫忘见她这副模样,故作正经地摆摆手,“刚才有了,现在有了。” “……” 涂山苏苏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感觉,自己一觉醒来之后,整个事务所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君莫忘从容不迫地走到衣架旁,顺手抓起挂在那里的黑色外套,利落地甩在肩上,披好。 “好了,出发。” 第三十二章 素食心纯,妖非噬 清凉的晨雾笼罩着周围,薄薄的雾气在树林间飘动,偶尔透过树梢洒下几缕初升的阳光,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地面上。 树叶上还挂着些许露珠,随着微风轻轻颤动。 小路上,枯黄的落叶堆积在一起,踩上去发出轻微的碎响。 远处,几只鸟儿偶尔从树梢上跃起,扑扇着翅膀飞向远方。 涂山苏苏披着君莫忘给她的外套,整个人缩在宽大的衣物里,双手紧紧拢着衣领,想要借此挡住清晨的寒意。 两人很快走到小树林的尽头,雾气渐渐散开,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影间。 那是一个女子,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树旁,面色惨白,身着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件浅色的衬衣,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 君莫忘站定,目光落在那名站在树旁的女子身上,开口问道:“就是你打电话约我来的?” 那女子的身子颤了颤,抬起头,露出了惨白的脸庞,微微张开嘴,声音细如蚊蚋,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不……不是我……”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君莫忘和涂山苏苏的身后,嘴唇哆嗦着,终于吐出了两个字:“是……她……” 君莫忘和涂山苏苏一听那女子的话,瞬间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只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浓雾中,一个高大的影子逐渐显现。 影子缓缓靠近,一个上半身几乎裸露的女子缓缓出现,肌肤白皙,身上覆盖着复杂的红色纹身,眼神冷冽,红唇微抿,最骇人的还是她的下半身——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八条修长的蜘蛛腿慢慢从她身后的雾气中伸出,轻轻在地面上踩下,发出微弱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让涂山苏苏感到毛骨悚然,紧张地抓紧了君莫忘的袖子,小声说道:“莫忘哥哥……这该不会就是蜘蛛精吧?” 君莫忘站在原地,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早在进入这片树林时,便已经察觉到某种妖气的存在。 那妖气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气息诡异,并没有任何敌意或杀意,对方并不打算立刻动手。 以他的实力,这样的妖怪根本不构成威胁。 那名惊恐的女子站在大树旁,跪倒在地,声音中满是惊恐,几乎带着哭腔:“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带他们来了……求求你……放了我……” 蜘蛛精缓缓移动着巨大的蜘蛛腿,向那颤抖的女子靠近,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或残忍,反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同情,目光转向君莫忘和涂山苏苏,然后再回到那女子身上,缓缓点了点头,“放心,我答应你,就会做到。你可以离开了。” 那女子听到这话,连忙爬起身,没有再多停留一刻,狼狈地逃出了小树林。 蜘蛛精的身影越发清晰,眼神不再冰冷,反倒带着些许歉意,停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低头说道:“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把你们骗到这里。其实……我无意伤害你们。” 涂山苏苏看着眼前这位气势不凡的蜘蛛精,表面上强装镇定,双手已经紧紧拽住了君莫忘的衣角,心中泛起无数的问号,鼓起勇气,歪着脑袋,怯怯地开口:“你……你应该不吃狐妖吧?” 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的提问有点蠢,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赶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朵害羞得耷拉了下来。 嘴里不自觉地继续嘟囔着:“我、我虽然不怎么厉害,但肉应该不好吃吧?而且……还不怎么胖……” 君莫忘原本正注视着蜘蛛精,听到涂山苏苏的自言自语后,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苏苏,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实力吗?” 涂山苏苏脸色涨得通红,赶忙摇头,连忙摆手解释道:“才、才不是!我只是不想拖累你……如果真的打起来,我怕自己没用,还会碍事……” 蜘蛛精见涂山苏苏脸上露出紧张和羞涩的神情,立刻激动地挥舞起她修长的蜘蛛腿,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吃狐妖!我根本不吃妖怪的,我对肉类没兴趣!”生怕涂山苏苏误会,连忙摆动着前两条蜘蛛腿,诚恳地说:“我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其实我是个素食主义者!真的!我只吃植物和蘑菇什么的,不会伤害你们的!” 涂山苏苏一听蜘蛛精连忙澄清自己是“素食主义者”,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紧握着君莫忘袖子的手也松开了些许,瞅了瞅眼前这位巨大的蜘蛛妖怪,还是有些不太敢靠近,轻声嘟囔道:“素食主义的蜘蛛精……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君莫忘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平静地望向蜘蛛精,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既然你没有恶意,那为何要费这么大劲,把我们引到这里?直接说不行吗?” 蜘蛛精眼神中透出尴尬,低声说道:“我这样子走在街上,怕是吓得人类都四散奔逃,哪里还敢和你们好好说话?我虽然无意伤人,但每次出现在人类面前,他们都会尖叫着跑开,甚至连妖怪也不例外。”轻轻挥动着蜘蛛腿,自嘲地笑了笑:“试过好几次,连去买点蘑菇都被当成怪物追打。最后,我只好选择这种方式,偷偷让那个女孩帮我把你们引过来。” 君莫忘听完蜘蛛精的解释,脸上露出了几分理解的神情,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强大却又无意伤害别人的妖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蜘蛛精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我叫清瞳。” 涂山苏苏见她如此温和,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好奇地问道:“清瞳姐姐,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女孩把我们引过来呢?你有事要我们帮忙吗?” 清瞳微微点头,低声说道:“确实如此。其实,我并不是恶妖,也不打算伤害任何人。我之所以会让你们来这里,是因为……我需要帮助。”目光透过涂山苏苏,定定地看向君莫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恳求,“我知道你们红线仙事务所专门处理人与妖之间的复杂缘分,我也不例外。” 君莫忘听了清瞳的解释,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耳朵,“嗯,这些我都已经听电话里那个女孩提过了。” 涂山苏苏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好奇:“所以,你是想找回那个人类,和他续前缘吗?” 清瞳缓缓说道:“我们曾在前世有过深厚的情缘,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分离,我找了很久,才终于在这一世感知到他的存在。只是……”她垂下眼帘,缓缓抬起了一只蜘蛛腿,露出那纤细的指尖,轻轻在地上划动,“我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他……会不会依然认得我,依然愿意接纳我,我也没有把握。” 君莫忘轻轻摩挲着下巴,听着清瞳的叙述,眼神中闪过一丝沉思,语气平静地开口道:“也就是说,你现在不知道他的转世长什么样子,对吧?” 清瞳听了君莫忘的话,立刻抬起头,目光里闪过一丝亮光,毫不犹豫地赞叹道:“不愧是君莫忘先生,果然聪明绝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困境。”微微摆动着几条蜘蛛腿,表达她的钦佩之情,“我刚才只是简单地提了几句,您立刻就明白了我的难处,果然不愧是红线仙事务所的老板,处理人与妖之间的复杂关系果然经验丰富。” 涂山苏苏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愣,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有些吓人的蜘蛛精,竟然也这么擅长“拍马屁”,偷偷瞄了一眼君莫忘,见他脸色依然如常,心中不禁暗自佩服:看来莫忘哥哥是真的见多识广,这种赞美之词连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 清瞳见君莫忘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情,继续说道:“君莫忘先生,不愧是备受尊敬的红线仙!您的名声我早有耳闻,听说不论多么复杂的情缘纠葛,到了您的手中,总能迎刃而解。我这小小的困扰对您而言,恐怕只是举手之劳。” 君莫忘表面依旧保持着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微微点头,表示他接受了清瞳的赞美。 内心深处早已涌起一阵欣喜与得意。 尤其是当清瞳将他捧上“聪明绝顶”、“经验丰富”等词时,心里那朵虚荣的小花瞬间盛开,灿烂得简直要把他包围起来。 果然,像我这样的天才,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君莫忘嘴角几不可察地轻轻上扬了一丝,立刻被他压下去。 此时此刻他得维持住那份冷静从容的气场,不能表现得太过喜形于色——毕竟,作为事务所的老板,职业素养不能丢,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内心那颗正在蹦蹦跳跳的小鹿。 “嗯……”君莫忘沉吟了一下,假装若有所思地整理了一下外套,继续用淡定的语气说道:“这件事嘛,看起来确实有点复杂,但也并非无解。你既然找到了我,自然就交给我处理就好。”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装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拍马屁这种事,真是多多益善! 一边内心暗自得意,一边还要保持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目光从容不迫地落在清瞳身上,点头说道:“不过,续前缘这种事也需要一点时间和准备,你若真想成功,恐怕还得再花点工夫,具体的细节,我得先了解更多。” 涂山苏苏站在一旁,本就狐疑地观察着君莫忘,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她眨了眨眼,耳朵微微抖动,总觉得莫忘哥哥的笑容比平时柔和了不少,散发着某种……自得其乐的光辉? 莫忘哥哥不会是在心里偷偷高兴吧? 看他平时冷冷淡淡,没想到居然会因为几句夸奖就这么开心…… 清瞳见君莫忘态度稳重冷静,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心中对他更是敬佩万分。然而,作为一名眼光敏锐的妖怪,她也注意到了站在君莫忘身旁的涂山苏苏。 第33章 事务为缘,贵客相随 瞧见苏苏那可爱的模样,清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轻轻勾起,目光如炬地盯着涂山苏苏,露出了一副极其认真充满钦佩的表情。 “当然,除了君莫忘先生,”清瞳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带着些许激动,“在这件事中,还有一位功不可没的重要人物,就是……苏苏小姐!” 涂山苏苏原本还在偷瞄君莫忘,想着他是不是暗自得意,突然听到清瞳这么叫自己,整个人猛地一愣,狐耳不自觉地竖了起来,“我?我能有什么功劳?” 清瞳立刻夸张地挥舞着几条蜘蛛腿,激动地说道:“当然!苏苏小姐可是君莫忘先生的得力助手!能够陪在他身边,帮助他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真是令人无比钦佩!” “我……我也没做什么吧……”涂山苏苏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抓了抓耳朵,小声说道。 清瞳不肯放过这个“拍马屁”的好机会,继续夸道:“不不不,您太谦虚了!据我所知,苏苏小姐不仅拥有着非凡的美貌,还有着极为高尚的品德和出色的能力。能够跟随在君莫忘先生身边,一定是有非同一般的才智和善良的心性。说实话,看到您站在他身旁,我仿佛看到了红线仙事务所未来的希望!” “未……未来的希望?”涂山苏苏红着脸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些飘飘然,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脯,像是突然肩负起了什么重要责任似的。 清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你们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仅仅是搭档,还能相互依赖、互补不足。看你们如此默契,简直像是天上的红线早就已经系在了一起。” 听到这话,涂山苏苏脸上的红晕迅速加深,整个人如同涨得像个熟透的苹果,耳朵也因为羞涩变得一动不动,心脏似乎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天造地设……一对?”心里怦怦直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清瞳,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嘿嘿嘿……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低着头,捂着发热的脸,重复着这句话,脸上满是陶醉,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君莫忘正打算开口继续和清瞳商量如何处理这件续缘的事,忽然听到旁边的苏苏发出这傻乎乎的笑声,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涂山苏苏正一脸陶醉,眼神发亮,嘴角挂着无法抑制的笑容。 “苏苏,你……”君莫忘微微皱眉,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回神了。” 涂山苏苏被这一下弹得愣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不太合时宜,猛地捂住脸,急忙摆手,“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忍住……”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依旧红扑扑的,嘴里嘟囔着,“就是,突然听到那些话,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冒出来了……”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慌乱的模样,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你这傻狐妖,能有点正形吗?就几句夸奖,把你哄得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涂山苏苏被弹了一下,立刻抬起头,不服气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嘟着嘴说道:“我才不是傻狐妖呢!你别老弹我头,再弹我可要生气了!”努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可爱中带着点孩子气,丝毫没有威慑力。 君莫忘瞥了她一眼,继续调侃:“哦?生气了?那你倒是说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涂山苏苏气得鼓起腮帮子,愤愤地瞪着君莫忘,过了半晌,最终也只能无奈地低声嘀咕道:“你就是仗着我拿你没办法……” 君莫忘见涂山苏苏气得鼓起腮帮子,一副想反驳又无从下手的模样,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别气了。你可得保留点气力,接下来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涂山苏苏听到君莫忘这话,心里的气立刻消散了不少,悄悄瞥了一眼君莫忘,又小声嘟囔道:“哼,谁让你老是逗我,我才不和你计较呢。” 君莫忘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清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清瞳,既然你说的那个人是你的前世情缘,那么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能帮助我们找到他?比如说,他现在的样子、名字,或者任何相关的信息。” 清瞳听到君莫忘的问话,沉默了一瞬,轻轻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他上一世……叫王权富贵。” 君莫忘听到“王权富贵”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起,低声念了一句:“王权家?就是那个道盟第一世家?” 涂山苏苏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睁大,震惊地瞅着君莫忘:“莫忘哥哥,难道是那个传说中世代降妖除魔的王权家?” 君莫忘没有立刻回答她。 王权家,的确是道盟中最古老且最强大的家族之一,以降妖除魔闻名,王权家族的继承人都肩负着守护世间正道的责任。 如果清瞳的前世情缘真是出自王权家,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清瞳一听到“王权富贵”这个名字,见君莫忘与涂山苏苏都露出震惊的神情,眼神中立刻流露出几分紧张,尤其是涂山苏苏那夸张的反应,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猛地挥动了几下前面的两条蜘蛛腿,急忙开口:“等等!你们别误会!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有些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但……我可以加钱!” 涂山苏苏听到清瞳紧张兮兮地说“可以加钱”,下意识地愣了一下,狐耳立刻竖了起来,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君莫忘,“莫忘哥哥,听到了没!她说可以加钱!” 君莫忘原本还在思索着王权家的事情,听到“加钱”这两个字,心里猛然一震,脑海中那根弦瞬间被拨动了,立刻板着脸,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努力保持镇定,“嗯,加钱这种事……我们事务所一向不是为了钱才办事的,都是为了帮助有缘人解决问题。不过……”眼角偷偷瞥了涂山苏苏一眼,见她两眼放光,像是被钱砸晕了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如果实在加钱的话,我们也可以适当考虑一下。” 涂山苏苏连忙点头,抓住了机会,“对对对!我们事务所一向秉承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但如果真的有诚意——嗯,加钱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叫——嗯,互利共赢嘛!”说完,扭头看向君莫忘,期待地问道,“莫忘哥哥,你说是不是?” 君莫忘故作严肃地点点头,“不错,助人为乐和互利共赢的确是我们红线仙事务所的宗旨之一。”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清瞳,既然你提到了‘加钱’,那具体加多少?” 君莫忘话音刚落,清瞳似乎早有准备,轻轻挥了挥她那纤细的蜘蛛腿,从雾气缭绕的空气中扔出两块金灿灿的物体,准确无误地落在君莫忘和涂山苏苏面前。 两块黄金呈现规整的矩形,每一块都足有成人拳头大小,表面光滑,沉甸甸的,映着初升的阳光,闪耀出迷人的金光。 用前脚轻轻拨了拨那两块金光闪闪的黄金,有些不确定地抬起头,望着君莫忘和涂山苏苏,略带忐忑地问道:“这……这两块黄金,不知道够不够?” 君莫忘原本稳如泰山,装作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双手负在背后,打算淡定地应对这一切。 当那两块金灿灿的黄金准确无误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时,金光瞬间照亮了四周,直射到他的眼睛里。 眼神先是瞬间收缩,紧接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住那两块黄金,瞳孔都因为过于闪亮的反光微微颤抖起来。 本想继续保持着那副冷静从容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过了半秒,终于没绷住,转过身去,像是被金光刺到了眼睛似的,一只手赶紧抬起,飞快地遮住了眼睛,嘴里还不忘嘟囔着:“这……这实在是太亮眼了!” “苏苏,快,帮我挡一挡这金光!”君莫忘用手护住眼睛,另一只手乱挥着,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被这些金灿灿的东西迷晕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黄金啊! 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涂山容容当初给他那两箱黄金的情景。 两箱金子? 倒不如说那两箱黄金和眼前的这块相比,只能算是……“廉价的黄铜”罢了! 当时容容那箱黄金虽然数量可观,但大多不过是些金饰碎片,还有几块居然镀着铜。 就连他这个向来见惯世面的红线仙,内心都隐隐有些嫌弃——那种品质能算什么黄金?徒有虚表罢了。 君莫忘手忙脚乱地遮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耀眼的金光中恢复过来,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手指轻轻颤抖着,像是调整状态一般,慢慢地放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红线仙事务所vip的客户之一!” vip客户? 涂山苏苏的脑袋一片空白,狐耳微微颤动着,脑海中只有这几个字不停地回荡——红线仙事务所还有vip客户?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这个小小的事务所,居然有了这种看起来高大上的制度? 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过? vip客户?哇,听起来好尊贵的样子!清瞳忍不住心里一阵小激动,之前的忐忑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低头瞅了瞅自己那两块黄金,又偷偷打量了一眼君莫忘和涂山苏苏,见他们神情都十分“正经”,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原来这世间的事务所还有vip制度? 我竟然成了vip,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妖怪,连红线仙事务所都如此重视我! 君莫忘慢慢蹲下,眼神假装不在意地飘向别处,仿若根本没有把地上的黄金放在眼里,然而手指却在那块黄金上轻轻颤动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错过了这金光闪闪的财富。 一手捏住黄金的一角,手指传来一种厚重的质感,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光芒。 他想保持优雅,但毕竟是黄金,心里的“小财迷”涌了上来,于是动作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一边捡黄金,一边还装作在检查地面的模样,像是在欣赏晨雾中的小路,嘴里还不忘假装随意地说:“嗯,这地面有些湿滑,大家小心,别摔了……” 涂山苏苏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忍不住笑意泛滥,觉得莫忘哥哥为了那两块金子简直可以去当演员了。 终于,君莫忘“优雅”地将两块黄金收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衣领,抬起头,正色道:“好了,尊敬的vip客户清瞳小姐,既然您已经成了我们红线仙事务所的vip客户,请随我来。在下准备为您更改这副形象,助您一臂之力,让您顺利续缘。 清瞳听到“更改形象”,眼前一亮,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几条蜘蛛腿也不由得轻轻抖动着。 第34章 莫再负,相望不言休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照射在满是灰尘的木制书架上。 档案室的一角,一位年迈的管理员被紧紧绑在一张木椅上,双手缠绕着粗大的绳索,口中塞着一块布条,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君莫忘站在书架前,手中翻动着一份厚重的档案,身后的桌上,摊开着几份不同的档案文件,分别记录着不同学员的资料。 涂山苏苏站在他旁边,努力睁大双眼,时不时打个哈欠。 困意一波波袭来,用力摇了摇脑袋,身体依然摇摇晃晃,眼皮越来越沉重,差点就要站着睡着。 清瞳则站在书架的另一侧镜子前,正细细打量着她如今的人类身躯,穿着一袭粉色的长裙,脸庞少了几分妖气,多了几分人间的温柔。 这就是vip待遇吗? 清瞳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种待遇是她从未想象过的,甚至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曾几何时,她不过是个在人间偷偷摸摸生存的妖怪,总是被人类误解、驱赶,甚至遭遇过追捕的危险。 “莫忘哥哥,这档案室好冷清啊……”涂山苏苏揉了揉眼睛,强撑着不让自己打瞌睡,声音里透出一丝疲倦。 君莫忘头也不抬,继续翻动手中的档案,“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还需要查找一些线索,确定清瞳的那个转世者到底在哪里。” 涂山苏苏嘴巴嘟了嘟,虽然困得不行,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困!我要帮你。” 清瞳在一旁轻轻笑了笑,目光中透着几分柔和,缓缓走近,声音轻柔:“苏苏,真是辛苦你了。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事情不用急。” 涂山苏苏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还可以再撑一会儿……”话音未落,便又打了个哈欠,眼皮打起架来。 清瞳微微一笑,用那素净的手轻轻扶了扶涂山苏苏的肩膀,低声说道:“看你这样子,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我不急。” 或许是因为清瞳的声音太过温柔,涂山苏苏在强烈的困意和清瞳的轻声细语中逐渐放松了下来,微微靠在清瞳身边,眼皮渐渐沉重,支撑不住,身子轻轻地往清瞳怀里一倒,鼻息轻缓平稳,进入了梦乡。 清瞳怔了一下,看着涂山苏苏嘴角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微笑,脸颊因为刚刚的倦意和羞涩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 此刻,她双手微微抱住清瞳的胳膊,像小孩子抱着自己喜欢的玩偶一样,睡得十分安详。 君莫忘合上手中的一份档案,低声自言自语道:“这个学院姓王的怎么这么多?” 翻动着桌上的几份档案,仔细核对了一下,从每一份档案中都能看到“王”这个姓氏的身影。 档案中记录的学员信息几乎都毫无关联,只有姓氏相同,让他不禁感到几分头疼。 正当他准备继续翻找时,手指忽然停住了。 “等等,这个名字……”他的目光锁定在桌上其中一份档案袋上。 这个档案袋与其他的档案有明显的区别 外观十分特别,质感不同寻常,封皮上刻着隐约可见的金色花纹,边缘缀着精美的银线,即便放在这满是灰尘的档案室里,这份档案依旧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场。 君莫忘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这份档案,翻开首页,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个名字——“王富贵”。 王富贵……莫非就是王家的那位大少爷? “清瞳,你最好过来看一下。”君莫忘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份档案向清瞳递去。 清瞳接过君莫忘递来的档案袋,轻轻翻开档案,第一眼便被里面的一张照片深深吸引住了。 那是一位穿着黄色道袍的青年,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身形挺拔修长,戴着一副简洁的眼镜,眉目清秀,五官端正。 “就是他……”清瞳喃喃自语,声音颤抖,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的青年的脸庞,像是要透过那薄薄的纸张触碰到他一般。 君莫忘站在一旁,瞥了一眼照片,露出一丝轻笑,“哟,还是个好学生呢,还在尖子班。” 清瞳依然凝视着照片,眼中泛起波动,声音轻如蚊吟:“前世……他还是那副样子,一如既往地……清秀温柔。” 君莫忘看着清瞳那几乎陷入回忆中的模样,站直身子,将刚才翻阅的几份档案整理好,淡淡地说道:“行了,既然找到了,那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我们红线仙事务所的职责就是帮助像你这样的妖怪解决与人类之间的缘分纠葛。既然你找到了他的转世,我们会帮你处理后续的事情。” 清瞳的手轻轻抚过那份档案,久久无法移开目光,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轻声问道:“这个老头儿怎么办?” 君莫忘听到她的话,目光移向角落里被绑在椅子上的年迈管理员,走过去,微微俯身,解开了老人的嘴巴,让他可以说话。 老人一阵剧烈的咳嗽,嘴唇颤抖,急促地开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我不过是个档案室的管理员……你们……不要杀我!” 君莫忘轻轻抬手,指尖微微凝聚着一丝灵力,虚空中缓缓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符文在空气中发出淡淡的光芒,随即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老人的额头。 “他会暂时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君莫忘低声说道,目光平静地看向角落中的老人,“等他醒来时,只会记得自己在档案室里不小心睡着了。” 随着符文的作用,老人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点,意识迅速模糊,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君莫忘走过去,轻轻将老人身上的绳索解开,扶着他靠在椅子上,让他的姿势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清瞳看到君莫忘刚刚无声无息地施展法术,让老人陷入沉睡,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呆立片刻,终于忍不住低声惊叹:“好……好厉害,刚刚那个是虚空画符吧?” 她并不是一个对道术毫无所知的妖怪,但刚才看到的虚空画符,实在是太过玄妙。那可是极其高深的法术,能够在空气中直接凝聚灵力,将其化为符文,并让符文发挥真实的作用。 这不仅需要极高的灵力,还要求施术者对符文的掌控达到完美的程度。 君莫忘淡淡一笑,挥了挥手道:“一点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 清瞳听到这话,心中对君莫忘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越发感到眼前这个人类确实非同寻常。 涂山苏苏此时迷迷糊糊地转了转身,半梦半醒间感到身旁有人,伸手抓了抓,摸到了清瞳的手臂,轻声呢喃着:“莫忘哥哥,别走远……” 清瞳低头看着涂山苏苏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轻轻抚了抚她的耳朵。 君莫忘见此情景,笑意加深了一些,轻声对清瞳说道:“她倒是不用担心,你也不必太紧张。既然找到了那人的转世,我们事务所自然会帮你处理接下来的事。不过,你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不是所有前世的情缘在今生都能顺利续上。” 清瞳微微一怔,低下头,轻声叹息道:“我明白……有些事情并不容易延续,尤其是跨越了几世的情缘。只是,前世的牵挂让我一直无法放下,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他也是在找我。” 君莫忘轻轻合上那份厚重的档案,缓缓说道:“多说无益,见面才知道。毕竟,前世的情缘是否能够延续,终究要看今生的缘分。” 第35章 此去无踪,黯然回望 尖子一班的教室内,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整齐排列的课桌上。靠窗的位置,王富贵静静地坐着,目光略显游离,盯着窗外的景色。 班里其他同学正在认真听课,老师的讲解声在教室内回荡。 学习对王富贵来说,早已成为了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一部分。 他的成绩从小就稳居全校第一,无论是月考、期中考还是期末考,名字总是出现在成绩榜的最顶端。 这样的成就,曾让他感到自豪,也曾给他带来过无数的掌声与赞誉。 久而久之,这些所谓的“光环”对他而言却逐渐失去了意义。 “王富……王同学。”老师略带犹豫地喊道,话到嘴边猛地刹住,心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好险!差点就把“王富贵”全名喊了出来! 上次那个粗心的体育老师,愣是没刹住车,当着全班喊了“王富贵”三个字,结果当天放学后就被通知调到偏远的煤矿区了。 谁都知道,王富贵这个名字,在这所学校里可是一种“禁忌”。 王富贵没有过多的思索,微微点头,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几下便将解题过程写得清晰明了,随口说道:“老师,这道方程式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它化简成标准形式,就可以直接解出答案。”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王富贵同学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全班同学都愣住了,教室里静得出奇,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 无法相信有人敢在这个地方如此随意地喊出“王富贵”这个名字。 老师的脸色瞬间僵硬,手里的粉笔差点没握住,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嘴巴张了张,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站在黑板前的王富贵也愣住了,刚准备转身回座位的他,听到这个名字被随意喊出,脑中瞬间空白,手中那支粉笔猛地握紧,咔嚓一声,粉笔在他手中应声而断,粉末细细洒落在地面上,激起了几缕灰尘。 额头上瞬间浮现出几条显眼的青筋,整个人微微僵硬,浑身紧绷,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缓缓转过身,目光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位身材修长的青年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被微风吹起,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他穿着一件简洁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脚下踩着一双普通的帆布鞋,像是刚从街头走来,却在一瞬间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哈喽哈喽,你们好!\" 门口的青年轻松地挥了挥手,笑容肆意张扬,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般,毫不在意教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君莫忘看到教室内的所有学生和老师都被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得僵住不动,气氛冷得像是能结出冰来,心里有些疑惑:自己不过是来找个人,怎么弄得好像自己是闯进了龙潭虎穴似的?这场面,似乎不太对劲啊。 “啧,真麻烦……”君莫忘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这种场面实在是没必要搞得如此僵硬,低声自言自语道:“算了,不管了……” 下一秒,手指轻轻一弹,几道绳索状的灵力凭空飞出,犹如游龙般迅速在空中盘旋,瞬间就将王富贵牢牢绑住。 王富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 “你……你这是干什么?!”王富贵愣了一瞬,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试图挣脱,但那灵力形成的绳索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君莫忘淡定地望着被捆住的王富贵,语气轻松地说道:“还没看明白么?绑架啊。 班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得目瞪口呆,连老师都僵在了原地,忘记了呼吸。 王富贵愣了一瞬,眼中掠过一抹惊怒,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羁的家伙竟然这么直白,强行压住内心的慌乱,试图冷静下来,“你是谁?绑架我……是为了什么?钱?你知道你在惹谁吗?” “知道知道,道盟第一世家王家少爷嘛,王富贵对吧?谁不知道呢”君莫忘懒洋洋地回应,对王富贵的反应丝毫不在意,随手把王富贵拎了起来,就像提一只小猫一样,动作轻松自如。 王富贵的脸色瞬间涨红,额角的青筋又跳了几下。这个名字他从小听到大,每次都忍不住火冒三丈。 更何况,这个白发青年竟然在全班同学面前这样喊他,让他颜面尽失。 君莫忘看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王富贵,“行了,不就是绑架吗?啰里吧嗦的,没完没了。” 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一下,淡淡的灵力波动在王富贵的嘴巴处一闪而过。 王富贵还想说什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巴竟然凭空消失了! 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呜咽,根本无法发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教室内的学生和老师全都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似的,完全不敢动弹。 君莫忘轻笑了一声,懒散地说道:“别乱动,别挣扎,一会儿你就明白了。”随手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搅动起来。 空间扭曲成一片朦胧的涟漪,波动越发剧烈,像是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一般。 下一秒,君莫忘和王富贵的身影在那片扭曲的空间波动中迅速变得模糊,逐渐融入其中,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君莫忘和王富贵消失的瞬间,教室内的老师终于回过神来,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冷汗直冒,手中的粉笔已经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绑架……\" 老师喃喃自语,手脚有些发软,赶紧走到讲台前,拿起电话,颤抖着手指拨通了一个号码。 “妖……妖警局吗?我是道盟学院的老师,这里……这里有人绑架!对,是的,王富贵同学,他被一个白发男子用奇怪的力量带走了!” 第36章 情未解,意彷徨,红线难牵两茫茫 王富贵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 鼻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潮湿味,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微弱的滴水声回荡在耳边。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的手脚被捆住,身体被束缚得紧紧的。 房间里摆设简陋,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一张破旧的桌子孤零零地靠在墙边,上面放着几本发黄的书,角落里堆着一些不知名的杂物,蒙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味道,像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地方。 “你终于醒了啊,少爷。”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从暗处传来。 灯光突然亮起,刺眼的光线瞬间照在王富贵的脸上,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过了几秒钟,他才勉强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 “醒了就别装死。” 不远处,君莫忘正懒洋洋地坐在一张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古旧的铜币,灯光从他身后洒下来,投下一片模糊的影子。 “你……”王富贵皱紧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嘴巴回来了,便立刻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君莫忘手中的铜币轻轻一抛,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响声,稳稳落回到他的掌心,淡淡说道:“考你一个问题,假如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你面前,你接不接受?” 王富贵皱紧眉头,看了看自己依然被捆住的双手,冷声回应:“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谈爱情合适吗?你先放了我,我再考虑回答你的问题。” 君莫忘轻笑了一声,靠在椅子上,晃了晃手中的铜币,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强迫你什么,我们这种人,不强求缘分。” “强求的东西,通常不会有好结果,”君莫忘继续说道,眼神从铜币上移开,落在王富贵身上,“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有人一直在寻找你,跨越了几世。她本可以选择放下,但她没有。” 王富贵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狠狠瞪着君莫忘,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你说的是妖吧?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肮脏的妖怪!” 君莫忘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铜币,“这么说,你是不接受这个缘分了?” 王富贵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峻,脸上的怒意更甚,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当然!我不会和妖怪有什么瓜葛。那些肮脏的东西,我避之唯恐不及!” “喏,你也听到了,你的爱人这一世,对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君莫忘将手中的铜币抛向空中,淡淡地说道,铜币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轻盈地落入他手中。 清瞳的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微微低着头,双手紧握着裙摆,听到王富贵刚刚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同尖锐的刀锋,狠狠刺入她的心底。 她曾幻想过重逢的场景,想过他会认出自己,哪怕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至少还能感受到那份情感的羁绊。 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她心中的希望。 王富贵看向清瞳的方向,目光微微一愣,片刻后迅速恢复了冷漠,眉头紧锁,没有丝毫迟疑地撇过头去。 “你就是他口中的妖吧?”王富贵冷冷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厌恶与排斥,“你们这些妖怪……想要的不过是利用人类而已。” 清瞳的身躯微微颤抖,双手紧握的力量加重了几分,指尖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情绪崩溃。 “我……”她轻启双唇,声音颤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君莫忘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轻声道:“好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红线仙事务所自然不会强求缘分,我们这里的规矩很简单,不强求,你的今生有你的路要走,缘分未到,自有命数。” 说完后,转身走向门口,淡淡地补了一句:“既然不愿意接受,便算了。你们好自为之。”说罢,回头看了清瞳一眼,轻声道:“走吧,清瞳。这里不再是你的归宿。” 清瞳心中一颤,眼前的世界如同塌陷,伴随着君莫忘即将离去的背影,某种不可挽回的东西也在远去。 她猛然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手指深深嵌入裙摆,声音中夹杂着强烈的情感,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这一世……我不想再等待了……”抬头看向君莫忘的背影,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急切地开口:“还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君莫忘听到她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缘分不是强求就能成的。你要知道,这一世的他已经选择了拒绝。” 清瞳的双眼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落,轻轻摇着头,“我知道……可我不想再像前世那样,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我愿意为这段情缘付出一切,哪怕只是在他身边,做一个默默守护的妖……也好……” 王富贵听到清瞳哽咽的声音,感受到她语气中的痛苦和坚持,冷漠地望向清瞳,眼神中透出一丝厌恶,无法理解她的执着。 \"你说什么?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守护我?\" 王富贵冷笑一声,\"别搞笑了。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任何妖怪的‘守护’。你们这些妖,不论怎样伪装,都不会改变本质。\" 清瞳没有抬头,没有为自己辩解,甚至没有回应王富贵的冷笑,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湿润了脸颊,双肩微微颤抖着,手指依然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指尖泛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维持那份执着。 君莫忘站在门口,微微侧头,“何必如此?你也听到他说的,他对你毫无情意,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我知道……”清瞳的声音轻如蚊吟,哽咽着,“可我不能放弃……我不想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哪怕他恨我,哪怕他厌恶我,只要能在他身边,我便心甘情愿。 君莫忘沉默了一瞬,终于开口说道:“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停顿了一下,神情稍显无奈,“看在你送苏苏回去睡觉的份上。” 心底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两块黄金。” 君莫忘转过身,伸出手,“忆梦锤拿来吧。” 清瞳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猛地一震,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决堤般滑落,带着强烈的情感颤声道:“谢谢……谢谢您!” 王富贵站在一旁,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君莫忘在说什么,也不清楚这所谓的“忆梦锤”到底意味着什么。 下意识地想要质问,但君莫忘已经不再看他,而是径直走向了清瞳。 清瞳听到君莫忘的回应后,立刻从怀中取出两把小巧的锤子,双手颤抖着将它们递给了他。 君莫忘接过锤子,神情不变,走近了王富贵,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轻轻一笑:“放心,这只是个小法术,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说完,伸手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王富贵眼神呆滞,脑中被什么力量猛然击中,意识开始模糊。 接着,君莫忘转身,走向跪在地上的清瞳,俯身看着她,声音平静:“你也要做好准备。” 清瞳抬起头,泪水还挂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点头,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君莫忘没有再说什么,抬起手中的锤子,在清瞳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随着那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清瞳的意识也如同王富贵一般,迅速坠入了无尽的梦境之中。 两个人的身体同时软倒在地,像是被夺去了所有的力气。 啧,果然,给的越多事情越麻烦。 君莫忘站在两人的身旁,微微皱眉,手中的锤子在掌心转了几圈,随后缓缓抬起头。 幸好没有外人看到这一幕,君莫忘暗自松了口气。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破了规矩,私下帮清瞳进行这种特殊的情缘调整,恐怕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毕竟,事务所有明确的规定——缘分不可强求。 可今天,这事儿确实棘手。 清瞳对王富贵执念太深,而王富贵又对妖怪心怀厌恶,实在让人头疼。 第37章 心若静,剑自无 百年前,夕阳的余晖洒在院落的青石板上,暖橙色的光线映照着百年前那古老的四合院,给每一片瓦檐、一道窗格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院落中央是一个宽敞的练武场,四周翠竹摇曳,秋风中带着几分清冽,吹拂得竹叶沙沙作响。 练武场中央,一名身穿黄色道袍的青年正专注地挥舞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道凛冽的剑风。 这柄剑,正是那传世名器——王权剑。 然而,远在高处的瓦檐之上,一抹懒散的身影安静地卧躺着,与这肃穆的剑气氛围格格不入。男子斜倚在屋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和一抹苍白的嘴唇。 他的面具十分狰狞,恶鬼的咧嘴大笑嵌刻其上,黑色的裂纹从面具的眼眶和嘴角向外蔓延。 莫忘君并未理会下方正在挥剑的青年,只是悠闲地吃着手中的葡萄,指尖捻起一颗颗圆润饱满的果实,轻轻送入口中。 “这涂山的葡萄就是好吃,甜中带酸,汁水丰沛。” 下方的王权富贵依然专注于剑法,王权剑在手中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剑痕。 他并不是没注意到莫忘君的存在,额角微微跳动,眉头紧锁,挥剑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一分,剑风呼啸,想用这凌厉的剑势打破那屋顶上不和谐的气氛。 莫忘君悠闲地倚在瓦檐上,继续品味手中的葡萄,眼睛半眯着,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指尖在微凉的秋风中轻轻一转,将那颗葡萄送入口中,齿间一咬,酸甜的汁水瞬间爆开,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赞叹了一句:“好吃,太好吃了。 下方的王权富贵听到这句轻飘飘的感叹,手中的剑势猛地一顿,额角的青筋跳动得愈发明显。 长剑在空中划出最后一道寒光,剑尖顿在半空,离地不过寸许。 王权富贵抬眼,剑眉微蹙,目光直直地望向屋檐上的莫忘君,“师傅,拜托您……您能不能认真一点?” 瓦檐之上的莫忘君,听到这话,慢悠悠地将手中的葡萄吃完,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指,才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我可一直在看着你啊。”莫忘君随意地开口。 “你看得太轻了!”王权富贵剑势依然停在半空,双手紧握着剑柄,青筋暴露。 莫忘君终于动了动身子,准备回应一下弟子的认真态度。 把最后一颗葡萄抛进嘴里,满意地咂了咂嘴,而后突然一拍大腿,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行行行,我看重一点,看重一点!”他从瓦檐上翻身而下,动作轻巧,衣袍在风中飘动。 原本以为他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王权富贵也下意识地握紧了剑,做好了准备。 莫忘君落地后,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慢悠悠地戴上,认真地擦了擦镜片,左右瞧了瞧,抬头看了看天空,再盯了盯王权富贵,像个正经的老学究一样点点头:“嗯,现在这样,看得清楚多了。” 下一秒,他微微蹙眉,抬手摸了摸面具,意识到自己戴着这张狰狞的恶鬼面具,根本就没办法把老花镜戴稳。 镜片在面具上东倒西歪,十分滑稽。 王权富贵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哪怕他平日里修养极好。胸口起伏,握剑的双手微微发颤,眼中隐隐燃起一抹怒火。 他的剑,一向稳如磐石,此刻不由得一颤。 面前这个老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师傅,明明是绝顶高手,却从不展露锋芒,只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 “唉,这面具还真是碍事。”莫忘君叹了一口气,说罢,随意地摘下老花镜,随手一抛,竟然精准地让它挂在了屋檐上的一根竹枝上,摇摇晃晃,却稳稳不掉。 莫忘君往前迈了几步,眼神懒散地扫了一眼四周。 秋风轻拂,四周的翠竹沙沙作响,黄昏的光辉洒在院落里,将每一片竹叶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他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一株老槐树,枝叶被秋风轻轻摇晃,凝视着那树叶,转过身,冲着已经快按捺不住的王权富贵开口道:“我问你,你看那树叶,像什么?” 这一问,让原本气势蓄满的王权富贵愣了一下。 紧握的长剑依然停在半空,剑尖微微颤抖,刚刚凝聚的剑气被莫忘君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得一干二净。 “师傅……”王权富贵声音里压抑着怒意,“我在练剑,您为什么要问这种……这种问题?” 莫忘君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那片随风飘动的槐树叶,继续问道:“你看那树叶,像什么?” 王权富贵眉头紧锁,胸口的怒意翻涌而上,觉得莫忘君又在耍弄自己,压抑着内心的焦躁,不情愿地敷衍道:“像树叶。” 莫忘君听到王权富贵的回答,丝毫不在意他语气中的不耐,轻轻走到那棵老槐树下,摘下一片飘落的树叶。 树叶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薄如蝉翼。 捻起那片槐树叶,指尖轻轻一转,树叶在空中旋转,失去了重量,飘忽不定。 莫忘君盯着树叶,缓缓开口道:“富贵,你知道吗?剑法若只能停留在形上,再多的挥剑也不过是徒劳。剑意,贵在心中所想,不在手中所持。”话音刚落,指尖微微用力,那片树叶竟突然凌空而起,轻轻一转,迅速朝王权富贵飞去。 王权富贵瞳孔骤然紧缩,眼前这看似无害的树叶在飞来的瞬间,竟带着他熟悉的剑气——那正是王权剑气! 立刻反应过来,手中的王权剑一转,带着凌厉的剑风,迅速迎向那片小小的树叶。 “铛——” 清脆的一声响,那片树叶与王权剑轻轻相撞,竟爆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王权富贵的长剑猛地一颤。 树叶被震飞的同时,转而急速飞旋,带着凌厉的剑气,像是一柄小巧却致命的利剑,直冲他眉心而来。 王权富贵不敢怠慢,快速后退几步,长剑横在身前,剑气激荡,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全力运气,想要抵挡住那片诡异的树叶。 树叶竟然如有生命般,轻巧地穿过他的剑气屏障,停在他眼前,轻轻飘落,落在了地上。 王权富贵怔住了,望着脚下那片看似普通的槐树叶,眉头紧皱。 他的剑,刚刚居然被一片树叶给击退了。 “这……”他难以置信地低语着。 莫忘君的声音再次悠悠地响起,“这是王权剑。” 王权富贵猛地抬头,错愕地看向自己的师傅。 莫忘君并未看他,目光反而落在那片飘落在地上的树叶上。 紧接着,莫忘君又随手指向了院子中的青石板,石板上夕阳的余晖正如水般流淌,映出点点金光。 第38章 铁刃冷,意难摧 “这也是王权剑。” 王权富贵一时语塞,不知道莫忘君此话究竟何意。 顺着师傅的手指望去,看见那普通的青石板,没有任何异样。 莫忘君慢悠悠地走到一旁,脚下踩过满地的落叶,停在一块被风吹过的石头前,抬脚轻轻踢了踢那块不起眼的石头,又是淡然开口:“这,还是王权剑。” 这话一出,王权富贵彻底愣住了,紧握着手中的长剑,低头看向剑身,那冰冷的剑光似乎失去了以往的锐气,倒映着他此刻困惑的神情。 莫忘君没有急于解释,而是随手抓起了一把地上的尘土。 轻轻扬起手,那些细小的尘土随风散开,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生命力,每一颗尘粒都轻轻漂浮在空中,像极了他刚刚扔出的树叶。 突然间,王权富贵感觉到空气中一丝异样。 那些看似无害的尘土竟然带着淡淡的剑气,像无形的剑刃,在空中缓缓游动。每一粒尘土都暗藏着巨大的力量,轻盈锋利。 “这也是王权剑。”莫忘君平静地说道。 王权富贵瞳孔紧缩,望着那一粒粒尘土,心中巨浪翻滚。 虽然看起来平淡无奇,但他清楚地感受到,那些尘土中蕴含的剑意,竟然与他手中这柄承载了王权家族无数荣耀的王权剑如出一辙。 “富贵啊,”莫忘君终于开口,语气轻松,像是在随意讲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剑,谁都可以有。哪怕是一只狗来了,它也能有剑。” “师傅!”王权富贵忍不住了,质问道:“剑,是我王权家族的传世至宝,是无数先辈用鲜血与生命守护的荣耀。您怎能如此轻视?剑,怎可能是‘谁都可以有’的东西?” 莫忘君听到这番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抬头望向远处的夕阳,阳光渐渐褪去,将院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余晖中。 片刻后,他才慢悠悠地转过身,目光从王权富贵手中的长剑,转向地上那一粒粒尘土,轻笑道:“富贵,你总是把剑看得太重了。” “剑本身,不过是区区一块铁器罢了。”他顿了顿,微微眯起眼,淡然地继续说道,“真正重要的,不是剑,而是持剑之人心中的剑意。若心中无剑,哪怕你手中拿的是天下至宝,也不过是一块废铁。” 莫忘君轻笑一声,看着满脸愤怒却又带着几分困惑的王权富贵,觉得对方那纠结的表情十分有趣,慢悠悠地开口道:“富贵,我打个比方,教书先生教你一加一等于二,这是基础,谁都懂,谁都能教你。但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你是否就该永远停留在这道理之上?” 王权富贵眉头一皱,不明白师傅想表达什么,耐心听着。 莫忘君见状,继续道:“教书先生教你一加一等于二,是为了让你明白基本的规则,让你从此可以处理更复杂的事情——比如加法、减法、甚至是复杂的数学题。这一加一,是个基础。但你若一辈子只停留在这个基础上,拿它当作终极目标,那你将永远无法进步。” 说着,指了指王权富贵手中的剑,“你练剑,就像你学的一加一,王权剑教你的是基础的剑法和剑气,给你的是一个起点,是个标准,但它不该成为你的唯一。你若把剑看作你所能依赖的全部,那你永远也走不出这条路。” 莫忘君停顿了片刻,眼神有些飘忽,像是被时间带回了某个遥远的过去,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那已经被夕阳染成一片金红色的天空,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莫名的感慨:“千百年来,只有两个人练到了这种境界,一个是我,另一个……”微微皱起眉头,认真思索,“我不记得了。” 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脑海中传来一道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轻轻回荡在他的意识里:“莫忘兄,我就先走一步了。” 那声音的主人,是他曾经的知己,只是这位知己早已离开,带着一切未曾了结的遗憾。 莫忘君心中涌起了一丝自嘲,为什么自己居然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是时间的消磨,还是他刻意去淡忘? 抑或是因为太久未见,那份回忆在岁月的打磨下早已模糊得像是一道遥不可及的梦境? 王权富贵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波澜翻滚。 刚才的一切如同一道道电光火石般划过他的脑海,莫忘君轻描淡写的一片树叶,轻扬的一把尘土,居然都带着他苦练多年也未曾完全掌握的剑气。 这种手段,已然超出了他对剑道的理解。 师傅那句“剑贵在心中所想,不在手中所持”犹如一把重锤,敲碎了他对剑道的固有认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剑的依赖,甚至对家族传承的剑法的执着,或许只是触及了剑道的表象,而并未真正触及到剑的本质。 此刻的王权富贵,对莫忘君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最初的不满和质疑,转而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敬畏与崇拜。 眼前这个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师傅,一瞬间变得高深莫测。 年幼时,他曾多次问过母亲,为什么不继续练剑,为什么要让自己拜一个吊儿郎当的师傅为师? 每次母亲只是笑而不答,摸着他的头轻声说道:“有些东西,不是剑能教的。” 现在,那些话变得有了新的含义。 “师傅!徒儿知错了!”王权富贵突然间跪倒在地,双手握剑,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 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心中那股执念被莫忘君的话彻底击溃。 多年来的困惑、执拗、与剑的较劲,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王权富贵重重叩首,心中的混乱在这一刻逐渐平息下来。 当他缓缓抬起头时,练武场中早已不见了莫忘君的身影。 这个时辰,师傅该是去吃晚饭了。 他熟悉莫忘君的习性,这位吊儿郎当的师傅虽高深莫测,却从不耽误一日三餐。 第39章 信(一) 夕阳渐渐西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院落里的竹影随着秋风轻轻摇曳,练武场上的剑痕还未消散,王权富贵已无心再练。 此刻已坐在屋子里,褪去一身练剑的道袍,换上了简单的家常衣物。 屋内的灯火昏黄,几缕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令人心神宁静。 桌上,一碗热腾腾的白粥散发着暖意,粥水细腻如乳,随着热气在碗中轻轻荡漾。旁边的小碟中,是几根简单的榨菜条,咸香扑鼻。 就在王权富贵端起碗,正准备品尝白粥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 “嘭!” 房门被一脚踹开,发出剧烈的声响,门板摇摇晃晃。 王权富贵猛地抬头,眉头一皱,正准备斥责是谁如此粗鲁,还没等他开口,熟悉的身影已经跨步进了屋子。 莫忘君左手提着一个硕大的猪肘,右手还捏着一双筷子,脸上的恶鬼面具随着走动微微晃动,全然不顾刚刚踹门的动静,径直走到桌边,把猪肘放在桌上,骨头“啪”地一声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哎,富贵,你这是在吃什么?”他瞥了一眼王权富贵碗里那简单的白粥和榨菜。 “师傅,您……”王权富贵还没说完,莫忘君已经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伸手撕下一大块猪肘肉,熟练地将肉块送入口中,嘴里模糊不清地说道:“哎呀,今天的猪肘真不错,比那涂山的葡萄还要好吃!” “师傅,您老是告诉我修道之人应当戒欲寡食,心存清净,今日怎么又……如此放纵?”王权富贵皱眉看着桌上那硕大的猪肘,言语中隐隐带着一丝无奈。 莫忘君一听,嘴角微微上扬,咬了一口猪肘后,迅速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哎,富贵,你这话说得没错,但你还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道理啊!” 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端起那硕大的猪肘在手中晃了晃,眉头一挑,正经地说:“你知道嘛,修道之人啊,得‘戒欲’,但这‘欲’可不仅仅是指吃喝玩乐。像我这样吃肉,哈哈,不过是随缘,这不叫‘欲’。相反,那碗清粥小菜,你整天吃着寡淡无味的东西,心里憋着想念着好吃的,反倒成了‘欲’。知道啥叫‘戒欲’不?就是想吃就吃,不想吃也不强求,随心随性,这才是真正的清净啊!” 顿了顿,见王权富贵满脸纠结,不禁摇头叹气,继续道:“你看啊,这猪肘,它自己不修行,它有没有欲?没有对吧!所以它自在啊,肆意生长!我们呢,得修行,不能光把欲望压在肚子里。” 王权富贵一时语塞,默默看着师傅嘴里那大块猪肘,心想:这就是您清净心的秘诀? 莫忘君见他依旧不服气,放下猪肘,拍拍富贵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修道嘛,最重要的是心!心静了,吃什么都清净;心乱了,哪怕你喝白开水,那也是俗气满满。”说完,又拿起一块猪肘,用筷子夹起,送到王权富贵面前,“来,别拘着,尝一口,你心静,肘子自然也清净!” 王权富贵看着师傅递到面前的那块油光发亮的猪肘,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角微微抽搐,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嫌弃,微微侧身,尽力避开那油腻的气息,双手摆在胸前,做出一副不敢接受的模样:“师傅……徒儿我,还是……还是算了吧。” 莫忘君见王权富贵一副拒绝的模样,收回了那块猪肘,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肉,又瞥了一眼表情僵硬的王权富贵,啧了一声,“啧,怎么跟个娘们似的!”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大口咬了一口猪肘,嘴角挂着油,嚼得嘎吱作响。 “师傅!”王权富贵皱着眉,忍不住叫了一声,语气中有些抗议。 莫忘君瞥了他一眼,嘴里还塞满了猪肉,含混不清地说道:“唔唔,咋的?还不服气啊?练剑时倒是挺猛的,吃个肉就萎了。”又捏起一块肥腻的猪肘,举在王权富贵面前晃了晃。 王权富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面对自己这总是吊儿郎当的师傅,也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压下心中的不满,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忍耐着解释道,“师傅,徒儿只是……不太喜欢油腻的食物,并非……并非娘们。” 莫忘君一听,伸手拍了拍王权富贵的肩膀,轻哼一声道:“哼,你啊,跟你那母亲一个性子,心思缜密,凡事讲求个规矩和清净。”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带上了几分调侃,“当年你母亲也老这么跟我较劲,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最后还不是一边喝茶一边暗地里馋肉,结果我随手递给她块肉,她倒还吃得津津有味!” “来,给你讲点你母亲的搞笑事儿。”莫忘君斜靠在椅子上,眼神飘忽,像是回忆起了从前的某些画面,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你母亲以前,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不仅长得好,性子也是冰清玉洁,一直讲究个规矩、礼数,做什么事情都得循规蹈矩,绝不逾越。”他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模仿着东方淮竹当年端坐在桌前的模样,“那时啊,你母亲连喝口水都讲究得不得了,手势优雅、姿态从容,真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 王权富贵有些愣住了,从未听莫忘君提起过母亲年轻时的事,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仔细聆听,生怕漏掉什么。 “但呢,有一回,我记得很清楚。”莫忘君嘴角挂着坏笑,继续道,“那是个大冬天,我刚练完剑回来,正准备吃晚饭。那天特别冷,家里炖了个大锅红烧肉,满屋子都飘着香味,我呢,刚一进门,就看见你母亲坐在那里,捧着茶杯,神态端庄得不得了。” “可就在我准备去夹肉时,瞧见你母亲的眼神一直往锅里飘!”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当时她表面上装得很淡定,手里还捧着杯清茶,嘴里嘟囔着‘清淡为好,清淡为好’。可我瞧得真切,那眼睛啊,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红烧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权富贵忍不住微微挑眉,很难将母亲那一向端庄的形象和莫忘君口中的馋嘴模样联系起来。 第四十章 信(二) “于是呢,我就故意不动那锅红烧肉,偏偏在她面前摆了盘素菜,跟她一起吃。哎哟,她那表情,简直是在强忍馋意。我一边吃,一边看她一边喝清茶,心里头暗自发笑。”莫忘君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然后呢?”王权富贵忍不住追问。 “然后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莫忘君摆了摆手,笑得有些夸张,“我就夹了一块最肥的红烧肉,故意递给她,说‘夫人,要不尝尝这个,滋味很不错。’你猜怎么着?” “你母亲当时眉头一皱,嘴里还念叨着‘道理如此,不可多食’,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了那块肉!一口咬下去,嘴里含着,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那表情啊,简直跟吃了仙丹似的。”莫忘君笑得前仰后合,“她当时还试图保持着高冷的样子,结果一块接一块,最后几乎吃掉了半锅!” 王权富贵听到这儿,顿时有些发愣。 从未想过母亲竟还有这样的一面。平日里母亲总是教导他如何端庄稳重、持身有节,如今听到她年轻时的“趣事”,不由得感到既好笑又意外。 莫忘君正笑着,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退,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还剩下半块的猪肘,抬头望了望王权富贵,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富贵,说起来啊,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嗯,确实……有些事忘得太久了。” 王权富贵见师傅突然陷入沉思,心中隐隐感觉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您……忘了什么事?” 莫忘君没立刻回答,只是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张符纸,捏在指尖轻轻一晃,接着,轻轻吹了口气。 符纸突然一颤,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随即“啪”地一声炸开。 顿时,屋内的桌子上、地面上、空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大堆信纸。 这些信纸或卷成筒、或叠成方块,整齐地落在了莫忘君的面前,散发着微弱的陈旧气息。 莫忘君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大堆信纸,随手捻起一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真多啊,找起来真麻烦。”随意地翻开一封信,目光扫过几行字,眉头微微皱起。 王权富贵大致扫了一眼面前堆积如山的信纸,纸张已有些泛黄,字迹依然清晰,其中不少信封上赫然写着“涂山红红”的名字。 短短几封信中,“涂山红红”这几个字频繁地映入眼帘。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一封封信纸上的名字所吸引。 涂山红红——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作为涂山妖族的顶尖强者,那位曾经的妖皇以强大的实力和超凡的气魄闻名天下。 她的事迹在各大族群中流传已久,甚至在王权家族中也时常被提及。 然而,真正与她有所交集的人少之又少。 王权富贵在屋内静静地站立,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些信纸上,尤其是那一个个写着“涂山红红”名字的信封。 他知道不该多问,更不该私自打开师傅的信件。 可是,心中的好奇心不断涌现。 涂山红红,这个名字充满了神秘与传奇,而师傅莫忘君与她之间的联系,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师傅与涂山红红……”王权富贵心中一片困惑。 眼前的师傅虽然吊儿郎当、不拘小节,却从未与这些权势之人有过什么牵扯。 可如今,这些信纸透露出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深厚的联系,甚至隐隐暗示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 王权富贵心中犹豫不决。 他明白师傅可能不愿提及这些往事,但越是如此,好奇心反而越发难以按捺。 最终,理智与好奇的较量还是让他忍不住伸出了手。 轻轻地捻起了一封信。 “只是看一眼……我不多看。”他在心中自我安慰。 “呆子,近来可好?” 这短短一句开头,瞬间让王权富贵愣住了。 他从未听过有人敢如此称呼他的师傅——莫忘君。 师傅平日里虽吊儿郎当,但在江湖中地位崇高,何人敢用如此随意的称呼? 且这语气中透出的亲昵,带有温柔。 继续往下看,信中的话语简短直接: “涂山的秋天依旧如故,竹林清幽,黄昏时分的凉风令人心神宁静。你若有闲,便来走走,恰好此时葡萄已熟,不来尝尝,实在是可惜。” 王权富贵再一次读到“葡萄”二字,心头微微一震。 前不久,师傅还在院中惬意地品尝着涂山的葡萄。 难道这些葡萄竟是来自涂山红红之手?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好奇心越发浓烈,眼前的一切似乎连接成了线索。 师傅与涂山红红的关系,绝不仅仅是普通的交情。 信尾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如同轻柔的叹息,落在心头: “红红。” 王权富贵手指微微一颤,心跳突然加速。 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极为不妥的事情,但那封信中透露出的丝丝缕缕的情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的好奇心牢牢笼罩。 他犹豫片刻,还想再多看一点。 “再看一封,师傅应该不会发现……”他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捻起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的外表同样有些泛黄,信封上依然清晰地写着“涂山红红”几个字。拆开信封,轻轻展开,王权富贵的目光迅速落在了信纸上。 信的开头依然简短: “呆子,这次你来,带些酒过来,我想再喝一回你带来的那种清酒,带点醉意,却又不腻。上次你说这是你从某个山中小镇买来的,如今我还记得那股淡淡的甘甜。” 王权富贵看着信中提到的酒,脑海中浮现出师傅时常在竹林中独饮的画面。 那种闲适、从容,仿佛世间的纷扰与他无关。 原来,这一切不仅仅是师傅个人的修为和境界,还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陪伴在他背后,默默共享着这些时光。 继续往下看,信中的字迹突然多了一丝急切: “最近,族内有些风声,说你和王权家那边有些交集。王权家族的规矩我知道,也明白你如今的责任。但……你还是要多为自己想想。若有一天你累了,就来涂山吧,竹林依旧在,风也依旧轻。你在,我便等你。” 王权富贵心跳如鼓,手中的信纸在微微颤抖。 刚才看到的信,透露出师傅与涂山红红之间深厚的情感,已经让他难以抑制内心的震动。 而眼前的莫忘君,正漫不经心地翻找着其他信封,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就最后一封,”王权富贵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再看一封,我一定停下。” “呆子。” 又是这个称呼,简简单单。 信中的字迹依旧洒脱,行间透露出一丝柔情: “这次你的事情结束了吧?我记得你提起过要去处理王权家族的一些麻烦,王权家……还真是个麻烦的地方,你倒是做得心平气和。” 王权富贵的手微微颤抖,继续往下读。 “我说过,若是太累,就来涂山,我一直等着你。竹林中的风依然清爽,葡萄也熟了。只是你每次来去匆匆,总是说有未了之事。你说你不累,但我看得出,你心里总有负担……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下呢?” 信的最后一句,字迹似乎有些轻快,像是故意将严肃的情绪化解开来: “这次我给你留了葡萄酒,不来就不给你了!” “涂山红红。” 王权富贵手中的信纸不知何时开始微微发抖,信中的每一句话都在揭示着师傅莫忘君的另一面,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隐秘的情感世界。 王权富贵的目光还停留在信纸上,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第四十一章 信(三) 就在这时,突然感到头顶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 “啪!” 一只大手猛地摁在了他的头上,用了点力气,直接把他的脸往信堆里按了下去。 “哎呦!” 王权富贵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栽进信纸堆里,连忙挣扎着抬起头,抬眼一看,果不其然,那张狰狞的恶鬼面具近在咫尺。 “富贵,好看吗?”莫忘君的声在他头顶上悠悠响起。 王权富贵缓缓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且紧张,试图掩盖偷看信件的尴尬,咳嗽了一声,假装镇定。 “师傅,我……我刚刚心魔入体了!”他眼神慌乱,一边说,一边用手压了压胸口,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这心魔啊,突然间就上来了,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刚才……刚才不小心看了几封信,绝对不是徒儿有意冒犯啊!” 说到这里,王权富贵还煞有其事地皱起眉头,双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襟,好似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莫忘君一脸似笑非笑,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哦?心魔入体了?这么严重?”他拖长了语调,抬手把那半块猪肘往嘴里一送,边吃边问,“心魔入体还能把信读得这么认真,嗯,看来你这心魔……道行不浅啊?” 王权富贵听到这话,觉得自己编的借口简直漏洞百出,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夸张地后退了一步,双手抱头,作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师傅,我……我感觉脑海中有股强大的力量在逼迫我,根本无法自控啊!那股力量让我……让我不得不去看那些信!这……这心魔啊,实在是太强了,徒儿完全抵挡不住!” 边说边紧紧皱眉,还配合着身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被“心魔”吞噬。 “富贵啊,你这心魔,还真是刁钻啊!”莫忘君一边懒洋洋地擦着嘴,一边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王权富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为师自有办法对付这心魔。” 王权富贵眼神一抖,心里立刻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偷偷瞥了一眼莫忘君,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轻松,反而让他更加心虚。 “师……师傅?”王权富贵试探性地问道,尽量装出一副诚恳悔改的模样。 “你啊,心魔入体,肯定是最近练剑太紧,压抑了内心的杂念。”莫忘君点点头,装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突然猛地一拍王权富贵的后背。 “啪!” 王权富贵只觉得背上一股力道袭来,整个人差点被拍倒在地,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强撑着站稳脚步,抬头看向莫忘君。 “既然你说是心魔入体,那我只好用些特别的办法,帮你把这心魔‘打’出去。”莫忘君笑得意味深长,伸手活动了一下肩膀,做出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架势。 王权富贵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挥手,赶紧解释:“师傅!不不不!徒儿这心魔……现在已经好了,完全没事了!那心魔刚才只是……只是一时的,已经离开了!” 莫忘君却毫不理会他的辩解,悠然说道:“你放心,我这方法非常管用,一拳就能把心魔打得连你都认不出它。” “师傅,真的不用!徒儿……徒儿已经彻底康复了!”王权富贵额头上冒出冷汗,连连后退,一边用双手护着自己,生怕师傅的“神拳”突然袭来。 就在这时,莫忘君停下了动作,挑了挑眉头,故作深沉地说道:“那好吧,既然你说好了,那就算了。不过……” 王权富贵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感谢师傅的宽容,莫忘君接着话锋一转,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那心魔,刚才是不是还让你看了‘涂山红红’的信?嗯?” 王权富贵此刻脸色已经铁青,冷汗从额角滑落,心跳如擂鼓,手心也渗出了冷汗。 师傅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犀利的目光让他彻底陷入了困境,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拼命想着如何应对,抬起头,干笑两声,嘴角微微抽搐着,双手作揖,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声音有些发颤: “师……师傅,徒儿……徒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忘君一听,眼中的笑意更浓,慢悠悠地说道:“哦?不记得了?你是说,刚才的心魔不仅让你偷看信,还顺便把你记忆一并抹除了?” 王权富贵连连点头,咽了咽口水,迅速附和道:“对对对,徒儿就是……就是被这心魔折腾得什么都忘了!刚才……刚才那些信啊,徒儿看都没看,就突然感觉脑海一片空白!这心魔……实在是诡异啊!”说到这儿,再次捂住脑袋,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吧。”莫忘君转身,漫不经心地说道,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在给予王权富贵一次机会。 王权富贵顿时如释重负,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心想:“看来师傅还是心软了,不再追究了。” 莫忘君的手指在信堆里翻动,随意从中捻起两封信,指尖轻轻一弹,两封信被无形的力量推动一般,准确地飞到了王权富贵的面前。 王权富贵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感谢师傅“宽宏大量”,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两封信吸引住了。 愣了一下,低头仔细看着那两封信的封面。 左边那封信的署名让他心跳骤然加速——东方淮竹。 母亲的名字出现在信封上,让王权富贵的脑海瞬间变得混乱。 而右边的那封信,署名竟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名字——王权无暮。 一时感到陌生,心中隐隐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个名字并不简单。 王权富贵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左手边那封写着“东方淮竹”的信上。 母亲的名字在信封上如此突兀,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胸口,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犹豫片刻,王权富贵小心翼翼地捻起信封,缓缓撕开,露出了那略带陈旧的信纸。 信纸上,字迹娟秀干练,正如母亲一贯的风格。 每一笔一划都透露着她的温柔。 “贵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写这封信时,脑海中闪现的,是你幼年时练剑的模样。 你那时总是很认真,满脸都是决心,哪怕剑比你还高,却不曾放弃过。 这三年来,我很开心能够在你身旁陪伴你成长。 你天资聪颖,勤勉自律,早已超越了同龄人。 你总是渴望了解外面的世界,然而作为道门兵人,你的路注定不同。” “富贵,作为道门兵人,你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家族的传承。每当我看着你挥剑的身影,心中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我常常会问自己,是否剥夺了你自由的选择,是否让你背负了太多。”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你像个无忧无虑的孩童般,在庭院中追逐着秋天的落叶,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从未真正理解过你内心的渴望。” 信中的笔触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写信的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紧接着,字迹继续流畅地铺展开来,带着一丝犹豫。 “我曾以为,传承王权家族的荣耀,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可是那天,看着你在夕阳下嬉笑的身影,我明白了——你渴望的远不止于剑法与责任。你也想感受自由的风,想体验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而不是被家族的责任束缚一生。” 王权富贵的心猛地一震,指尖不由得微微用力,紧握着那封信。 母亲的字里行间,透出了一种温柔的愧疚感,而这愧疚感正源自于他心中一直深藏的孤独。 “富贵,母亲只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渴望自由了,就去吧。不要被家族的责任束缚,也不要被‘王权’二字所困。你的人生,不该只属于王权家族,它应当由你自己去选择。” 王权富贵的手指微微发抖,望着信纸上的字迹,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温柔的笑容。 她一向是那么坚定、从容,却在这封信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理解。 “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去看看这个世界,去体会那些与你的命运无关的事物。母亲不能陪你走太远,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不论你走到哪里,母亲都会在心中祝福你。哪怕有一天你决定放下剑,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母亲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儿子,走的那一天,把我坟头前的那根竹笛带上。”东方淮竹的字迹忽然变得更加细腻,眼前浮现的正是那根竹笛的模样,“你或许不知道,这根竹笛陪了我很多年,既是我最珍爱的物件,也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点心意。” “竹笛里藏着我的一些修为,三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但已足够为你护体,抵挡外界的风雨。若是你有一天走得累了,遇到难以跨越的障碍,就吹响它,母亲会化作清风伴你前行,替你解忧。” 信纸的末尾,字迹更加温柔深情,宛如东方淮竹轻轻的呢喃,随着晚风吹拂在王权富贵的耳边。 “儿子,人生路漫漫,或许有时你会感到孤独,但请你记住,不论你走得多远,母亲的心意会一直伴随着你。每当你吹响竹笛的时候,母亲就在你身边,听着那悠扬的笛声。希望这根竹笛能够让你在纷乱的世间,找到一丝心灵的安宁。” “愿你在人生的每一刻,都能够自由随心,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爱你的,母亲。” 字迹在最后轻轻收尾,像是东方淮竹在黄昏中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无尽的慈爱和祝福。 第42章 剑气动沧桑 王权富贵双手捧着信纸,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信中的字句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荡,几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整个人沉浸在信中母亲那温柔而深情的叮嘱里。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砸在信纸上,溅起细微的水痕。 “哭什么,就这么点儿小事。”莫忘君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份沉重的情绪。 王权富贵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水,看到那张面具——熟悉的恶鬼面具——在眼前放大,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师傅,母亲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王权富贵忍不住问道,他从小对母亲的了解并不多,而这封信中的情感,却让他意识到母亲的那种深沉的温柔与力量,是他从未触及过的。 莫忘君抬眼看了看他,接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眼神里闪烁着几分回忆的光芒。 “你母亲啊……”莫忘君沉默了片刻,回忆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聪明,却不世故;温柔,却不懦弱。她的坚韧,不在于与人争斗,而在于她对命运的从容和对家族的责任。说实话,在我见过的女人里,她算得上是最……独特的一个。”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风从窗缝中掠过,发出轻微的啸声。 “所以啊,富贵,有一天……”莫忘君的声音放得很轻,“有一天,你想出去了,想去看看这世间的万千风景,想去听听那些你从未听过的声音……那么,就去吧。” “你父亲要是敢拦着……”莫忘君忽然一笑,“我就亲自去找他,拎着酒坛砸开王权家的门,坐到他面前,一口一口喝光他最珍藏的那坛酒,看着他满脸难看地陪我喝到醉,再指着他鼻子说——‘你儿子的事,你管得了吗?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敢拦他,我就天天来你家,喝你的酒,骂你的娘!’” 王权富贵听到师傅这番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场景:师傅莫忘君一手拎着酒坛,像个不速之客,踹开了王权家的大门。整个院子都在那一脚中“轰”的一声响,门板咔嚓裂开,吓得家中守门的仆从们一个个瞪大了眼。 接着,他仿佛看见自己父亲——那位一向端庄严肃、表情如冰的王权家主,正端坐在大厅之上。 可莫忘君才不管这些,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径直走了进去,找了个座位随意一坐,满脸都是“我来了,你奈我何”的神情。 紧接着,师傅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酒坛重重一放,酒液溅得四处都是,瞅也不瞅一眼周围目瞪口呆的下人们,直接坐到父亲对面,双腿一翘,像个街头无赖般拍着桌子叫嚷道:“老王啊,今天咱俩喝个痛快!” “喝得你醉生梦死,喝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喝到最后,我就问你一句——你儿子的事,你还管不管?!”师傅的声音随着脑海中画面的展开愈加嚣张。 王权家主面色铁青,又拿莫忘君毫无办法。 面前这个人,打也打不过,骂也没用,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客气道:“莫忘大哥,您这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谁料,莫忘君压根不给面子,哈哈一笑,随手拎起那坛子酒,仰头便是一大口,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然后一抹嘴角,眼神挑衅地盯着王权家主:“所为何事?当然是为了喝你的酒,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儿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敢拦,我天天来!” 王权富贵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还带着方才的泪痕。 那画面实在是太过荒诞可笑了,能想象到王权霸业听到这话时,脸色肯定青一阵白一阵,估计连茶杯都要被气得摔碎了。 莫忘君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王权富贵,这个徒弟平时老实规矩,倒也不是常见他如此开怀大笑。 不过,笑声让莫忘君忆起了某个遥远的下午,那时的自己正是如此放肆,与涂山红红在竹林深处肆意欢笑,那一刻的轻松是最纯粹、最难得的。 思绪被拉回到现实,莫忘君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王权富贵,从桌上的信堆中捻起一封,慢悠悠地递到王权富贵面前,“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这第二封信你还没看呢。” 王权富贵笑声戛然而止,低头看向莫忘君递过来的信封。 刚才的欢快瞬间被压抑的好奇心所替代,手指轻轻接过信封,目光扫过封面。 右边的那封信,署名赫然是“王权无暮”——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名字。 “师傅,这是谁?”他下意识地问道。 莫忘君看了一眼那封信,随口说道:“我忘了。” “忘了?”王权富贵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向来知道师傅吊儿郎当的作风,这种随意的回答未免太敷衍了吧? 心里疑惑更加深了。 毕竟,这封信看起来不像是随随便便的东西,尤其是它出现在这堆特殊的信件之中。 “是啊,忘了。”莫忘君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拨弄了一下信堆,坐回了桌边,根本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任何重要性。 王权富贵微微颤抖着手,犹豫了片刻,终于将手中的信封缓缓撕开。 随着信封的完全打开,字迹尚未显现,一道刺眼的剑气陡然从信纸中冲天而起。 那剑气迅速膨胀,凌空爆发,势如雷霆,将整个屋顶击穿。 剑气直冲天际,刺出一道金光璀璨的裂缝。 天空被那剑气强行撕开,金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映照得大地宛如白昼。 裂缝四周,剑气犹如游龙般盘旋。 那光芒不仅穿透了屋顶,甚至照亮了整个王权府邸,四周的树木花草也被这股强烈的气息压得微微颤抖。 天空的裂缝逐渐扩大,裂口边缘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般,形成一道道不规则的剑痕,裂缝之中,隐约可见翻腾的雷云和涌动的狂风。 剑气如海啸般翻涌,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带着凌厉无匹的锋芒,将空气割裂得发出尖锐的啸声。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在虚空中响起,回荡在整个王权府邸上空。 “哼哼哈哈哈哈!愚蠢的凡人啊,居然敢在无尽的黑暗中挑衅我!” “你可曾知晓,命运的齿轮早已被我掌控,而你的结局,早已注定在我的手中翻转!在这无边的虚空里,我乃唯一的支配者,光明与黑暗,生与死,都将在我一念之间湮灭!” 听到这夸张的台词,王权富贵的震惊一点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眨了眨眼,嘀咕了一句:“好……好尴尬的开场白。” 一旁的莫忘君也在愣了一瞬后,那宏大的场景中被拉了回来,居然也一脸无语地说道:“唉,真是够了,怎么还有人这么喜欢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就在剑气如狂潮般翻涌扩散到极致的瞬间,那金光璀璨的裂缝之中,剑气忽然一收,竟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空气一静,王权富贵睁大了眼睛,那由剑气凝聚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竟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岁左右的少年,扎着单马尾,一身黄色道袍迎风而动,脚下悬空,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 左眼下方还有一颗黑痣,稚气未脱的小脸倒是乖巧,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凌厉气势。 那少年一现身,轻轻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神态悠闲自如,丝毫不见刚刚那气势如虹的锋芒。 懒懒地眯着眼睛扫了周围一圈,目光落在满脸错愕的王权富贵和一旁无奈摇头的莫忘君身上。 王权无暮微微皱眉,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好歹给点反应行不行啊?我这一出场,怎么一个个都跟看戏似的?” 第43章 剑光动,意彷徨, “你这令人尴尬的台词,真是让人没办法认真对待啊。”王权富贵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话音刚落,还抬手捂住了嘴,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 王权无暮见王权富贵这反应,脸色更是一沉,“这就完了?你不应该惊呼一声‘天啊,真是威风凛凛的剑神降临!’之类的吗?这是标准流程,懂不懂?” 王权富贵尴尬得不行,只能弱弱地回答:“呃……我以为你是来吓唬人呢。” 王权无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没劲,我好不容易想了这么多帅气的台词,居然就这么给糟蹋了。”脚下轻轻一蹬,飘到王权富贵面前,双手插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听好了,我乃‘王权无暮’!——哦,对了,刚才你念的信上不就是我名字吗?”他特意停顿了一下,故作深沉地补充,“我可是你祖辈中的传奇人物。” “啊?祖辈?”王权富贵更加疑惑了,从没听说过家族里还有这么一个少年剑仙一样的人物。 正当他想要追问时,旁边的莫忘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那少年的装酷演讲:“好了,无暮,你能不能别在这里卖弄了?你那一套过时的套路,现在没人吃这一套了。” “嘁!”王权无暮听到莫忘君的打断,轻轻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莫忘哥,别以为你是我的前辈就能随便插话!我可是专程为这场出场设计了好久,你这老顽固懂什么!” 莫忘君倒也不生气,反而耸耸肩,懒洋洋地说道:“随你吧,反正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老一辈的年轻人’都喜欢搞点花里胡哨的东西。无暮,你还是直说吧,这封信到底想告诉富贵什么?别老是玩那些虚头巴脑的剑气表演。”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懂得欣赏,那我也不多废话了。”王权无暮叹了口气,双手环胸,目光上下打量着王权富贵,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我出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我就想看看,能被莫忘哥认可的后辈,到底是什么样的。” 王权富贵被王权无暮的目光扫视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挺了挺背脊,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怎么,心虚了?”王权无暮微微挑眉,对王权富贵的反应颇感兴趣。 “心虚?当然没有!”王权富贵立刻反驳,尽量用镇定的语气说着,眼神忍不住飘向一旁的莫忘君,希望从师傅那里得到一些鼓励。 莫忘君不急不慢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王权无暮轻轻哼了一声,双手插在宽大的道袍袖子里,继续说道:“不错,至少还有点骨气。不过,骨气可不能当饭吃。你们这一代,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我还得好好看看。”说完,右手一翻,一把细长的王权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别啊!”王权富贵连忙摆手,再迟钝也看得出,王权无暮这是打算试探自己的实力,他实在不觉得自己能够接下这样一个怪物的攻击。 莫忘君见状,笑着打断了局势的紧张:“无暮,别搞得这么吓人。富贵虽然还差点火候,但好歹是我莫忘君的徒弟,你要真一剑劈下去,万一伤了他,我可不愿意收拾烂摊子。” 王权无暮瞥了莫忘君一眼,手中的剑一顿,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哼,莫忘哥,你这句话真是有点儿低估我了。你教出来的徒弟,我自然不会全力出手,不过……”话锋一转,剑身微微颤动,发出轻轻的嗡鸣声,“稍微试探一下总是可以的吧?若连这点小小的考验都承受不住,那可就没什么资格继承王权家了。” 说话间,王权无暮手腕一翻,剑尖猛然刺出,带出一道淡淡的剑光直袭王权富贵。 那剑光并非凌厉的攻势,而是一种轻柔的气息。 王权富贵本能地后退一步,手忙脚乱地想要反击,触碰到那剑光的一瞬间,整个人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身体像是被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只有思维。 “这是……什么?我完全无法动弹!”王权富贵心中惊骇,冷汗顺着额角流下,脑海里一片空白。 莫忘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悠闲地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道:“无暮,你这招用得也太过分了点吧?富贵还没完全学会应对这种精神层面的束缚术,差不多就行了。” “哦?”王权无暮听了,剑尖微微一顿,轻轻一抖手腕,那道剑光如烟般消散。 第44章 凉亭信至,幽约怎堪猜 与此同时,王权富贵只觉得身上的压迫骤然消失,身体恢复了自由,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 “真是令我担忧啊,”王权无暮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了王权富贵的身上。 刚才的剑光试探虽然只是点到为止,他看得出来,王权富贵的反应显然还不够敏捷,心志的锻炼也远未到达应有的高度。 王权无暮微微皱眉,轻叹一声,缓缓说道:“要是那些家伙打了进来,这些后辈可一个都挡不住啊。” “那些家伙?”王权富贵勉强稳住心神,追问道,“师傅,那些‘家伙’是谁?” 莫忘君看了一眼仍在喘息的王权富贵,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富贵啊,你还小,很多事情现在对你来说都太过遥远,等你有一天真正踏出这片天,站在山巅,俯瞰大地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那些‘家伙’是谁。”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轻声补充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在乎的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有很多我们无法预料的力量……你只有不断强大,才能在面对未知时不再感到恐惧。” 王权富贵怔怔地看着师傅,心中充满了困惑和迷茫,莫忘君的话像是给他指引了一条模糊的方向。 “打扰一下,这封信给王权富贵。” 声音极其轻柔,生怕惊扰了这凝重的氛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怯弱。 王权富贵抬头望去,原本被剑气洞穿的屋顶边缘上,出现了一只极其怪异的生物。 只见那生物不过成人拇指大小,上半身是一个金发少女的模样,面容精致,但神情十分小心翼翼。 金发微微打着卷,垂落在肩头,衬托出几分少女的柔弱美感。 令人不安的是,她的下半身却是蛛形的,有八只纤细的蜘蛛腿轻轻地在木梁上攀爬着。 这只小小的金发少女半跪在木梁上,背上贴着数张褪色的符咒,那残缺的右臂,只剩下一道断口。 小小的她举起一张比她身体还大的信纸,轻轻颤抖着递了下来,“这……这封信是给您的,王权富贵。” 王权富贵伸出手,接过那张比小小的信使还要大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十分熟悉,是他师妹的笔迹,简洁利落。信中写道: “富贵师兄,三日后,在后山凉亭一见,不见不散。” 王权富贵刚接过那封信,莫忘君立刻察觉到信纸上的字迹,双眼一亮,嘴角上扬,打趣道:“哟,富贵,三日后凉亭相见?这可不像是寻常的书信啊。” 王权无暮也不甘示弱,抬手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师妹的信,还特意约在凉亭,怎么,这像不像是约会的味道?你这后辈,藏得挺深啊。” 莫忘君一改往日的冷静自持,故意放柔了声音,学着一个娇滴滴的模样,双手放在胸前,轻轻晃动着肩膀,学着少女的姿态,慢悠悠地说道:“师兄……人家……人家等了你好久呢,怎么不来见人家嘛~” 王权无暮一脸严肃,端着架子学起了王权富贵的模样,轻咳两声,摆出一副“沉稳内敛”的样子,配合着莫忘君的表演,缓缓说道,“师妹,你等了好久了吧……为师兄,这……实在是难为情啊。” 接着,王权无暮竟然还特意闭上了眼,脑袋慢慢靠近,似乎真要亲上去。 王权富贵站在一旁,早已目瞪口呆。 眼睁睁地看着师傅和祖辈的这一出荒诞的戏码,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莫忘君突然睁大了眼睛,瞧着王权无暮那一本正经的“戏份”,差点没憋住笑,立刻假装受宠若惊地缩回手,身体向后一躲,满脸“娇羞”地说道:“哎呀,师兄,您真是……太不讲究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王权无暮被他这反应逗得眉毛一挑,忽然睁开眼,立刻从“角色”中跳脱出来,哈哈大笑:“哈哈哈!莫忘哥,你这演技不行啊,差点破功了!” 莫忘君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拍了拍王权无暮的肩膀:“你这臭小子,还学得有模有样的,看来当年跟我学皮学坏的本事真没落下。” 王权富贵被莫忘君和王权无暮两人这荒诞的表演弄得有些难堪,连忙摆手,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我对师妹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莫忘君和王权无暮两人笑得正欢,见王权富贵这般紧张,莫忘君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行了,逗一逗你还当真了。” 王权无暮也适时止住笑声,收起了刚才那股调侃的劲头,冲王权富贵摆了摆手:“哎,别那么紧张,我们也就开个玩笑。看你这表情,仿佛真的心虚了似的。” 王权富贵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啊,真是……一点都不正经。 正当莫忘君和王权无暮笑得前仰后合,屋顶上的那只小小的金发蜘蛛精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了。 本就伤痕累累,再加上一路传递信件,消耗了不少体力。此刻,看着下方嬉笑打闹的三人,那纤细的蜘蛛腿不由得颤了几下,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神也逐渐模糊起来。 “我……我好像……支撑不住了……”她轻声嘟囔,声音虚弱得几乎没人听见。 下一瞬间,小蜘蛛精晕了过去,那纤细的蜘蛛腿再也没能稳住她的身形,身子不由自主地从木梁上滑落,朝着下方的王权富贵直直掉了下去。 “砰——” 一声轻响,王权富贵只觉得头顶忽然一沉,一股微妙的重量瞬间压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柔软和一片金色的发丝。 “呃……”他顿时愣住了,伸手往头上一摸,竟摸到了一只软软的、带着几分凉意的生物。 莫忘君和王权无暮同样停下了笑声,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王权富贵的头顶。 只见那只金发的蜘蛛精正瘫软地趴在他头上,半闭着眼睛,神情疲倦,整个人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王权富贵见那小蜘蛛精昏倒在自己头顶,轻轻捏住小蜘蛛精的背,将她从头上小心翼翼地移到手心里,仔细观察她背上的符咒。 那符咒早已残破不堪,像是封印了某种力量,也压制了她的恢复能力。 微微抬起手,双指并拢,轻声念起解咒的口诀,语速不急不缓。 随着咒语的念动,一道淡淡的灵光从他指尖流转而出,缓缓绕向那几张符咒。 灵光宛如流水般流过符咒,符纸轻轻颤动了几下,慢慢从金发小蜘蛛精的背上剥离下来,化作一缕灰烟消散在空气中。 王权富贵心中稍安,将她放在桌上,随后从药柜中取出一瓶药酒,倒入一个瓷碗中。药酒泛着淡淡的药香,轻轻搅拌了几下,确保药力均匀后,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小蜘蛛精放入碗里,让她的身体浸入药酒。 药酒温和的气息很快起了作用,蜘蛛精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原本紧锁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莫忘君和王权无暮两人此时都沉默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王权富贵,神情中透着几分诧异。 他们的表情让王权富贵心里一阵紧张,手中的动作也随之一滞,低声嘀咕:“师傅……我是不是不该救她?她毕竟是个妖怪……” 一方面觉得,救下这只小妖怪似乎有违常理;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漠视一个弱小生命的挣扎。 王权富贵正犹豫着,耳边忽然传来莫忘君意味深长的叹息声:“唉,富贵啊,真是遗憾啊……你这师傅我,可能是年纪大了,眼神有点不好使了。刚才,好像什么都没看清。” 一旁的王权无暮立刻配合着叹了口气,双手抚上眼睛,假装一副痛苦的模样:“是啊,刚才好像一阵剑气冲天而起,可能刺了我这老眼昏花的双眼。我这小辈刚才做了什么来着?真是一点都看不清啊,唉……” 王权富贵愣了愣,看着两位长辈一唱一和的模样,不由得愕然:“师傅,您说什么呢?明明……” “嘘——”莫忘君打断了他,摇了摇手指,“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对吧,无暮?” “没错,没错。”王权无暮一脸严肃地点头,眼睛还捂在手里,“我甚至感觉我的剑气都失效了,连那只蜘蛛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天啊,我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可……可……”王权富贵被这场面搞得一时语塞,明明刚刚救下了那只小蜘蛛精,而且他甚至还为她解了封印,整个过程两位长辈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他们居然都装瞎? 莫忘君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拍了拍王权富贵的肩膀,“富贵,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了就行,好在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人会把你为小妖精解封的事传出去。” 王权富贵愣了愣,随即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掌心中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气的小蜘蛛精,心中渐渐明白了师傅和王权无暮的用意。 王权世家是除妖世家,自小便被灌输了“斩妖除魔”的教诲。 作为家族传人,他理应秉持这份职责,对妖魔保持警惕,甚至毫不留情。 但此时,面对这只毫无威胁的小妖精,却不忍见她受苦,甚至违反了家族的教条,悄悄为她解开了符咒,救了她一命。 莫忘君和王权无暮的“眼瞎”举动,是在告诉他:身为除妖世家的传人,并非所有妖都应一概而论。 正如眼前的这只小蜘蛛精,她是妖怪,却毫无恶意。 若心怀仁慈,懂得去保护弱小,这才是一个真正强者的表现。 而他们此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便是为了给他一个思考和决定的机会。 “莫忘哥,走,咱们出去喝两杯。”王权无暮突然抬起手,戳了戳莫忘君的腰,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容,打破了方才那凝重的气氛。 莫忘君一愣,随即哈哈一笑,一下子回到了往日那个洒脱不羁的自己,旋即抬起手臂,半开玩笑地回应道:“你小子终于开窍了,还知道找我喝酒?可别以为几杯酒就能让我原谅你之前那剑气炸开的戏码啊!” “放心,喝酒归喝酒,装酷归装酷,咱们分得清。”王权无暮哈哈笑着,脚步轻快,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莫忘君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看了看仍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王权富贵,摆摆手道:“你也别愣着了,富贵。出来散散心,见见世面,也别让那些家族的规矩绑住你。人生在世,喝几杯酒,看看这万里河山,也不算虚度。” 王权富贵迟疑了一瞬,抬眼看了看师傅莫忘君,又看向已经走出门口的王权无暮。被这轻松的氛围所感染,露出了一丝笑容,迈步跟了上去。 就在他快要跨出门槛时,一声细微轻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谢谢你。” 他微微一怔,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那只金发小蜘蛛精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虚弱地半靠在瓷碗边缘,小小的脸上带着几分感激和歉意,怯生生地看着他。 “好好休息吧,”王权富贵低声说道,“明早我会让师妹来放了你,别担心。”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跟随莫忘君和王权无暮的脚步,走出了屋子。 第45章 敬往昔,寄未来,江湖难解旧情怀 夜风轻拂,带着一丝清凉。 心情也随之变得轻快起来。 今日的经历,让他明白了许多,也隐隐触及了自己心中的某些柔软角落。 “富贵,快点跟上!”莫忘君在前方回头大喊,语气中带着几分催促。 王权富贵应了一声,露出笑容,加快了脚步,追上了两位前辈的身影。 夜幕逐渐降临,三人找到了一家隐秘的小酒馆,灯火昏黄,墙壁上挂着一些古旧的字画,透着几分悠然的气息。 屋内的摆设简单温馨,正是适合三人放松之地。 王权无暮豪爽地拍着桌子,喊道:“老板,来三坛最好的酒!今晚不醉不归!” 王权富贵看着师傅和王权无暮两人,心里有些发怵。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大,今晚的气氛又让他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酒坛很快送了上来,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酒色清澈,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光泽。 王权无暮毫不犹豫地先倒满三杯,笑呵呵地递给王权富贵一杯:“富贵,今天就放开喝!平时拘谨惯了,这次不许怯场!” 王权富贵勉强笑了笑,接过酒杯,抬眼看了看莫忘君,心里寻求一点支持,结果师傅早已微笑着举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无奈之下,王权富贵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先是小酌几杯,慢慢地,他感到全身开始发热,脸颊也微微泛红,酒劲悄然而至。 王权无暮和莫忘君不似他这般拘谨,已经开始你来我往地相互敬酒。 两人如同回到了当年的光辉岁月,不断回忆着往日的经历,时而大笑,时而拍桌,气氛越来越热烈。 “无暮,你还记得当年我们闯荡江湖的时候吗?那时候你还没现在这么‘正经’呢,整天跟在我后面惹是生非。”莫忘君抿了一口酒。 王权无暮哈哈一笑,眉头一挑:“哪儿能忘!你是我这辈子的‘坏榜样’,教我皮得一塌糊涂。那时候还真是热血啊,不过这些年……咳,现在可真不像当年那样了。 “那时候你还大喊着‘人妖和平’,说要打破我们人族和妖族之间的隔阂。”莫忘君回忆着,微微摇了摇头,“可惜啊,直到最后,你都没能做到。” 王权无暮放下酒杯,眯了眯眼,醉意上头,笑容也变得感慨:“是啊,当年我可是抱着一腔热血,真以为凭借我们几个的力量,能让人妖之间真正和平共处。结果……哈哈,真是天真得可笑。” “不过,倒是在这几个后辈身上,我倒是看到了当年的影子。”莫忘君轻叹了一声,目光落在正在慢慢放开喝酒的王权富贵身上。 王权无暮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缓缓打着旋儿,“当年时间毕竟太早了,人妖之间的仇恨根深蒂固,几千年下来的冲突早已刻入骨髓。哪怕我们想促成和平,终究是杯水车薪。” 莫忘君抿了一口酒,微微眯起眼睛,像是看到了眼前不一样的未来,缓缓说道:“现在的年轻一辈,比我们那时多了太多机会。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关系,虽然依旧紧张,但不再是当年那种不可调和的死敌状态。多了更多交流和合作的契机,以前我们拼尽全力也只能看到一点微光,现在……事情也许真的有转机了。” 王权无暮抬起酒杯,微微晃动着杯中的酒液,露出一丝洒脱的笑意,举起酒杯高声说道:“这一杯,敬未来!” 莫忘君抬头看了看他,眼神微微一亮,随即也端起酒杯,朗声笑道:“敬未来!敬我们曾经追求的和平,也敬我们后辈们的希望!” 夜幕深沉,酒馆内的气氛热烈,王权无暮和莫忘君已经陷入了回忆与畅谈的深流。 随着杯盏的不断交错,两人的醉意逐渐上头,言辞间越发坦然,卸下了所有曾经的包袱。 王权无暮微微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变得有些迷离,醉意在他脸上蔓延,忽然放下杯子,认真地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莫忘君,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叹道:“莫忘哥,你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莫忘君愣了一下,眉头微皱,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喝多了吧?我哪里不一样了?还是这副德行。” 王权无暮没有接话,反而直直地盯着莫忘君,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不,莫忘哥,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爱了。” 莫忘君一怔,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僵住,笑容也在那一刻稍稍凝滞了一下,很快掩饰过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啊,真是醉得不轻。爱?我早就把这些事看淡了,江湖漂泊,哪有那个闲情?” 可王权无暮并没有被他轻描淡写的回答糊弄过去,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目光没离开莫忘君:“以前你看起来再洒脱,再吊儿郎当,那眼神里总有股疏离,像是你随时都能转身离开这个世界。但现在……你不一样了。”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你眼里多了些东西……那种情感,只有心里有牵挂,有了爱的人,才会有。” “无暮,你啊……”他叹了口气,话还没说完,忽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王权无暮的单马尾,轻轻一拉。 \"哎哟!\"王权无暮瞬间被拉得向后一仰,酒杯差点脱手,脸上带着几分吃痛,但更多的是愕然。 \"莫忘哥,你干什么!\"王权无暮反应过来,挣扎着要躲开,莫忘君的手劲不小,单手牢牢抓住他那根马尾,笑得不怀好意。 \"你小子,喝了几杯酒就敢乱说话,还敢揣摩我的心思?看来我得好好教训你一顿,免得你以后更无法无天了。\"莫忘君一边说着,一边顺着王权无暮的马尾狠狠一拽,直接将他拽到身旁。 \"哎哟!松手!你这疯子!\"王权无暮一边捂着脑袋,一边连连求饶。 莫忘君笑得越发得意,抓着王权无暮的马尾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凑近说,“怎么?还敢说我有爱了?现在你小子知道错了吧?这可是酒后的禁忌话题!” 王权无暮一边挣扎,一边连连喊饶,酒意上头的他根本无力抵抗,索性一边苦笑着说道:“行行行,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揣摩您老人家的心思,真是罪过罪过!莫忘哥,快松手啊,这马尾可是我的招牌啊!” 王权富贵抬起头,双眼微微眯起,酒意已经在他体内肆意蔓延,脸颊泛红,眼神迷离,望着眼前还在嬉闹的莫忘君和王权无暮,豪气冲天地举起酒杯,醉醺醺地大喊了一声:“继续喝!” 略带醉意的声音在小酒馆内回荡,顿时让屋内的气氛再度沸腾起来。 第46章 独饮杯中泪,心字成灰 莫忘君和王权无暮正闹得开心,听到王权富贵的吆喝,停了下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莫忘君用力拍了拍王权富贵的肩膀,笑道:“好!富贵今天有胆量!继续喝!不醉不归!” 王权无暮松开了捂着脑袋的手,忍着笑意,瞧着王权富贵那副醉态,摆手道:“别太勉强啊,富贵。喝酒是要量力而行的,别到时候躺地上爬不起来。” 然而,王权富贵此时早已醉得神志不清,根本没听清王权无暮的话,咕哝了一声,“不怕……不怕……”然后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趴到了桌子上,脸埋在了双臂间,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嘟囔着:“继续……喝……” 看到这一幕,莫忘君和王权无暮对视一眼,忍不住摇头失笑。 “莫忘哥,”王权无暮抬头望向莫忘君,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洒脱的笑意,“我啊,也撑不了多久了。毕竟,已经过了千年,这剑气……也早不如当年那般锋利了。” 莫忘君正端着酒杯,察觉到了这异样,目光立刻聚焦在王权无暮的身上。 那缕金光不急不缓地从王权无暮的体内飘出,沿着他的手臂逐渐扩散,宛如一阵轻烟,逐渐笼罩了全身。 王权无暮轻轻抬手,试图抓住那飘逸的金光,却徒劳无功。 金光轻盈地从他的掌心滑过,“我终究是……剑气凝聚的啊。” 莫忘君微微皱起眉头,紧紧盯着王权无暮逐渐弥散的剑气,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无暮……” “真没想到,能见到你,还有这个后辈,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馈赠了。”王权无暮的剑气愈发稀薄,金光在他周身慢慢散去,脸上的笑意不减分毫,看着莫忘君,“莫忘哥啊,真是搞笑,你明明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莫忘君’,结果呢,自己倒是最容易忘了当年那些豪情壮志,忘了那些说过的大话,也忘了……该记住的人。” 莫忘君嘴角勉强扯起一丝笑容,带着几分自嘲:“是啊,我这名字倒真是讽刺,自己倒是经常忘了那些该铭记的事。” 王权无暮身上的剑气愈发稀薄,几乎已经透明,看着莫忘君,眼神变得格外温柔,带着一丝不舍,又充满了释然。 “我这一生,唯一不后悔的,就是当年跟你走江湖的那段日子,你记得也好,忘了也罢,至少,那段时光永远在我心里。” 莫忘君站在原地,双眼中流露出了一种久违的痛楚。 曾以为那些情感早已被时间冲淡,成了一抹淡淡的灰色,而此刻被无暮无声唤醒。 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又有些压抑,想要轻松应对,怎么都藏不住那一丝酸涩。 “别露出那副样子啊……”王权无暮轻轻笑了笑,尽管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飘忽不定,笑容依旧如初,带着往日的轻松洒脱,“你可不是会随随便便为谁伤感的人。” “我怎么可能会随便被这些东西打垮呢?”莫忘君喉咙一哽,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目光直视着王权无暮,眼神中那份隐忍终究未能完全遮掩。 努力维持着一份表面的从容与潇洒,那张脸上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洒脱不羁的江湖游侠。 就在这时,王权无暮身体虚幻的影子突然跨步上前,轻轻抱住了莫忘君。 那拥抱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只有一份无声的告别。 莫忘君僵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着,手不知不觉地落在王权无暮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昔日兄长安慰年少的弟弟那般,终究没能挽回那渐渐淡去的身影。 王权无暮靠在他的肩上,虽然身体轻若无物,那份情感依旧沉重无比,“我不在了,你可别再一个人胡思乱想……别忘了自己是谁。” 莫忘君的手渐渐下滑,无力地悬在空中,想要再触碰,只抓住了一缕虚无。 王权无暮的身影彻底模糊,剑气已尽数消散。 空气中只剩下那如风般的叹息,久久不散。 “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王权无暮的声音在最后一刻飘荡在莫忘君耳畔,“谢谢你,莫忘哥。” 剑气如同沙漏一般,渐渐漏尽,王权无暮的影子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的桌上,只有三坛酒和几个空杯,还散发着微弱的酒香,那曾经活生生站在自己身边的好友,此刻已经不再。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王权无暮的笑声,只是一瞬,那笑声也渐渐消散在风中,像是从未存在过。 夜色渐深,风声轻拂过面庞。 莫忘君站在小酒馆内,低头看着手中已经微凉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味道像极了过往的时光,酸涩中带着些许苦笑。 他没有再言语,只是沉默着,举起酒杯,缓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杯,敬别离,也敬那再也不会相见的故人。 酒已经喝完,脑袋开始发沉,身体也越来越放松,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像是浮在水面上的倒影,晃晃悠悠,难以捉摸。 不知何时,他的额头靠上了桌面,双臂随意地垂在桌旁,整个人慢慢趴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微微眯着眼,意识迷离。 就在他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瞬间,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铃铛声,像从远处的风中飘来。 铃声与脚步声交织,轻轻荡漾在夜风中,带着几分温柔的气息。 莫忘君无意识地蹭了蹭,头埋在对方肩上,感受到那股温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嘴里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好香啊……”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般的无意识。 一路上,微风徐徐吹拂,夜空中的星星静静闪烁,月光洒在一人一妖身上。 背着莫忘君的人悠然地走着,时不时轻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声音低缓平静,哄莫忘君入梦。 第四十七章 天意薄,情根错,千年等候枉成空 王富贵只觉得脑袋一阵沉重,像是从深度的梦境中被人强行唤醒,身体沉甸甸的,四肢稍微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酸痛感。 他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中带着些许茫然。 周围的环境安静熟悉,仍然是那个潮湿、破旧的房间,空气中带着霉味与尘土的气息。 就在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时,清瞳忽然跑了过来,神情焦急,双眼泛着红肿的痕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搀扶王富贵:“富贵,你……你没事吧?” 然而,清瞳的手刚刚触碰到王富贵的肩膀,他猛地一怔,眼神变得冷峻,几乎是本能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力道之大,几乎让清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王富贵的脸色沉如冰霜,目光冷冷地盯着清瞳,“就算那是我的前世又怎么样?我不记得,也不在乎。现在的我,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更不是什么前世的谁。” 清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下意识地收了回去,紧紧握在一起,咬了咬唇,“可是……富贵,你是你,无论几世,我都认得你。前世的记忆也许已经模糊了,但我一直在等你,这份感情从未改变……” “等我?”王富贵冷笑一声,语气愈发冰冷,“你所谓的等,不过是强加在我身上的枷锁罢了。你是妖,我是人,前世也好,今生也好,我从不认同你。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幻想。” 清瞳的身体微微一颤,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努力镇定自己,“我……我不是想强迫你,只是……” “够了!”王富贵突然站起来,语气愈发凌厉,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借口。你说你不是强迫我?但你让我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纠缠,根本没考虑过我想要什么。无论是你,还是那所谓的‘前世’,都与我无关。” 清瞳抿紧双唇,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说服他,甚至她的存在反而让他更加厌恶。 那份深深的爱意和执念,此刻成了一种罪过,成了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王富贵的情绪忽然爆发,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抑制的愤怒,攥紧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才让我背负了这么土的名字!小时候,我就因为这名字,被人嘲笑!” 王富贵喘着粗气,埋藏在心底的愤怒一直没有出口,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点。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因为这个‘富贵’的名字,受了多少嘲笑?同学们都叫我‘王土财主’,‘王乡巴佬’!甚至有人在我背后编排我,说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继承什么老掉牙的家族遗产!每一次,他们都用这种恶心的称呼来叫我!” 清瞳的心在一瞬间像是被刺穿了,从未想到,自己所牵挂的名字竟成了他的负担,而她更从未意识到,这个名字在王富贵心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痛苦。 “我小时候,被嘲笑、被欺负,一直因为这个名字!而你呢?你说这是前世的缘分?这个名字,是你们这群妖怪随便安排给我的吧?!”他冷冷地看着清瞳,眼神中充满了厌恶,“我甚至怀疑,我今生的所有不幸,都是你强加给我的!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背负这么土的名字,也不会经历那些屈辱的过去!” 清瞳的双手颤抖着,泪水再也无法止住,想要辩解,想告诉他这个名字并不是她安排的,可此时的王富贵,已经完全被愤怒蒙蔽了双眼。 “富贵……”她轻声呼唤,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别叫我这个名字!”王富贵猛然打断了她,几乎是嘶吼着,“我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从今天起,我的名字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再代表什么所谓的前世缘分! “离开我,永远离开我!”王富贵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清瞳望着他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底的痛苦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君莫忘从一旁缓缓走来,沉默地看着清瞳,没有出声去劝,也没有上前阻拦王富贵的离去。 相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 他缓缓蹲下,轻轻拍了拍清瞳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续缘任务失败,既然如此,那就按规矩来吧。”说罢,从袖中掏出那两块黄金,轻轻放在清瞳面前的地上。 清瞳抬头看着那两块黄金,眼中的泪水仍然控制不住地流下,没有去接,而是轻轻摇头,低声说道:“不,我不要了……这些黄金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既然结果已定,强求也无用。\" 他低头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清瞳,叹了一口气,“缘分如水,强扭的瓜不甜。清瞳,放下吧。这世间很多事,早有定数,你勉强不来。” 说罢,君莫忘抬脚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前,停下脚步,侧过头来,淡淡地留下一句话: \"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身影便如烟般消散在门外的黑暗中。 清瞳呆呆地跪在地上,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空落得宛如一片荒原,再也看不见希望的尽头。 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悄无声息,正如她那颗破碎的心。 ………… 正值秋日的中午,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落在地面上。 天空湛蓝,几片微云飘过,偶尔有微风拂动,将满地的落叶轻轻卷起,在空中飘荡。 金黄色的枯叶铺满了小道,像一条延伸至远方的黄毯。 君莫忘站在门前,仰头看向天空,眼中映出了远处的那片蓝天与白云,低声嘟囔着:“真是倒霉,钱没赚到。” “本来想着,这趟任务可以顺利结束,还能赚上一笔黄金,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他喃喃自语,原本打算帮清瞳续上前世情缘,结果却是缘分终断,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连手头的黄金也没有留下。 “唉,”君莫忘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钱没赚到,麻烦倒是一堆。” 第48章 铜币飞掷断枯木 踏上满是落叶的小道,微风轻拂,吹动着他的衣袂发出沙沙的声响脑中回想着方才的种种,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人啊,还是不够奸商。” 微微侧目,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枯树。 那棵树已经经历了太多风雨,树干上布满了深深的裂痕,看上去就像随时会倒下。 手指轻轻一抬,指尖间那枚古旧的铜币再次跃动而出,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铜币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像是闪电般迅速掠过,直接射向那棵树。 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铜币精准地切入树干,那棵大树应声而断。 巨大的树干缓缓倾斜,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君公子何必如此生气? 君莫忘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朝声音的方向扫去,只见涂山容容正款款走来,步伐轻盈,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涂山容容?”君莫忘扬了扬眉,手中的铜币转了个圈,消失在掌心,问道:“你怎么来了?” 涂山容容走到他身旁,微微一笑,仰头看了看那棵倒下的大树,轻声说道:“听说君公子最近接了一个麻烦的情缘续缘任务,结果并不如意。” 君莫忘眼角微微抽动,冷哼了一声,抱着手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说道:“想不到涂山二当家竟然有偷窥的癖好,什么时候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了?” 涂山容容露出淡淡的笑意,眉目之间波澜不惊,轻声回道:“君公子此言差矣,涂山一向秉持公平与中立,我不过是恰巧路过,看到君公子在此动静颇大,便来瞧上一眼,何来偷窥之说?” 君莫忘听到涂山容容的回答,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哼,路过?涂山容容,你可真会挑时候。要是你哪天在洗澡,我恰巧路过,是不是也能当作‘凑巧’?” 涂山容容听到这话,眼神微微一变,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温柔如水:“君公子倒是会开玩笑,不过,你这比喻未免有些轻浮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恐怕君公子早已成为涂山的座上客,我自然会好好‘招待’。” 君莫忘对涂山容容的反击并未感到意外,反而轻笑道:“看来涂山的招待还真是别具一格。只不过,今日这事儿让我心情不太美妙,哪怕涂山二当家再热情,我怕也是没心情应付了。” 涂山容容听到君莫忘的调侃,目光轻转,看向倒下的大树,语气温和地说道:“君公子又何必动气呢?情缘之事本就是如此,强求不来,也无法掌控。我倒是觉得,公子没有必要为此烦恼。” 君莫忘半眯着眼,语气慵懒:“你要是来安慰我的呢,倒不如直说,别拐弯抹角。虽说我不擅长接受安慰,但涂山二当家亲自跑来一趟,还是给面子的。” 涂山容容笑意不减,微微抬起眼帘,瞥了君莫忘一眼,柔声说道:“既然君公子如此爽快,那我也不再绕弯子了。其实这次的续缘任务,从现在起,我们涂山接手了。” 君莫忘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臂,“哦?看来你们涂山果然是多管闲事。续缘任务我好歹已经处理到这个地步,虽说没成,但也算尽了力。你们涂山插手……未免有些过了吧?” “公子刚刚也说了,事情没有按预想的方向发展,清瞳与王富贵之间的情缘如今已然断裂。”涂山容容轻轻理了理肩上的衣衫,淡淡地说道,“按涂山的规矩,像这种情缘一旦有波折,便需要我们来做最后的判断和安排。” 君莫忘站直了身子,缓缓走到涂山容容身前,“比如?” 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两人之间,清冷的风拂过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声。 远处,山谷中传来隐约的鸟鸣,打破了短暂的静默。 涂山容容站在那片斑驳的秋日阳光下,目光如水般柔和地流转,轻轻抬起眼帘,凝视着君莫忘的眼睛,缓缓吐出四个字:“强行续缘。” “哈哈哈哈哈,涂山容容啊,涂山容容,你们三姐妹之中,最属你最会逗我笑!”君莫忘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抱着手臂,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涂山容容见君莫忘笑得前仰后合,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抹淡淡的笑意,待他笑声稍稍平息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君公子不必如此,涂山从不强求情缘,但你这次的对象,王富贵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 君莫忘收起笑意,盯着涂山容容的眼睛,“有多特殊?难不成他是你们涂山的未来姑爷?否则我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你这么上心。” 涂山容容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张精致的卷轴,轻轻展开那张合同。 “君公子,你猜得倒有趣,不过,是否姑爷,倒不是我们涂山关心的重点。” 她不再与君莫忘争辩,而是将那张合同递到他面前,“涂山从不强求缘分,也不插手无关的情缘。不过,既然君公子已经承接了这个续缘任务,而结果却未尽如人意,涂山便有权接手接下来的处理。这里是转交协议,只需君公子签字,我们涂山便会负责后续的一切,包括——王富贵的续缘事宜。” 君莫忘看了一眼那张合同,合同上条款简洁明了,特别是在“转交任务”这一栏下,特意强调了一条:在任务失败后,涂山接手所有事务,确保处理后缘分圆满结局。 涂山容容将那张合同递到君莫忘面前,轻声说道:“任务完成后,公子依旧能够拿到酬劳,这样也不算亏了您这一趟辛苦。” 刚说完话,手中的合同才递出去,下一秒她便感到一阵微风掠过耳边,紧接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伴随着“啪”的一声响起。 她下意识地微微睁开双眼,瞬间怔住了。 只见君莫忘已经迅速地在那张合同的末尾按上了鲜红的手印,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一丝犹豫的痕迹。 手印的印泥还未完全干透,那抹艳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鲜明。 涂山容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君莫忘居然如此迅速,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 “君公子,你……你这就签了?” 君莫忘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回道:“怎么?涂山二当家不是急着要接手任务吗?我可是不喜欢拖拖拉拉,索性痛快一点,免得再让你们这些涂山的人说我不讲效率。” 涂山容容轻轻一笑,收回了那份合同,低声说道:“君公子果然爽快,倒是我多虑了。”将合同仔细地卷起,收入袖中,继续说道:“既然任务已经转交,那便按规矩办事。不过,君公子如此通情达理,不如趁此机会,到我们涂山做客一趟?” 君莫忘听到涂山容容的邀请,立刻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去不去,上次去了差点被你姐姐强行续缘,我这小命差点没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涂山容容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叹息传来:“真是可惜啊,君公子不愿意来涂山做客。” 第49章 归涂山,情意未显,几分纠缠几分缘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怎么?涂山二当家这次又想给我什么‘惊喜’?” 涂山容容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笑意,双手交叠于身前,语气轻柔道:“我自然不敢再冒犯君公子,只是涂山苏苏刚刚生病了。一直在喊着‘莫忘哥哥’,看起来很是依赖你呢。”说到这儿,特意顿了顿,目光温柔地扫过君莫忘的脸,观察他是否有任何反应。 君莫忘正准备大步离去,听到涂山容容提到涂山苏苏病了,还喊着“莫忘哥哥”脚步微微一顿,立刻轻轻一笑,回头打趣道:“你们涂山现在也开始搞诈骗了?拿个小狐妖当诱饵,声情并茂地演苦情戏,想骗我去涂山,你当我傻呢?” 涂山容容轻轻摇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意,语气温柔:“君公子多虑了,我们涂山一向光明磊落,从不搞什么‘诈骗’。不过,若公子觉得是我们故意设计,那倒是误会了。我只是在传递苏苏的心意。” 君莫忘一听,立马摆摆手,笑得更加欢快:“涂山容容,你这话说得再漂亮,我也不会上钩!你当我是那种会被几句‘莫忘哥哥’骗得团团转的人?不可能的!我可不是随便听两句情话就心软的小白脸,哈哈哈!” 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抬高下巴,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 可笑归笑,君莫忘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涂山苏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她小心翼翼叫自己“莫忘哥哥”的模样。 涂山容容瞧见他的表情变化,心中早已了然,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语气放得更轻,更缓,柔声说道:“公子当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动心,不过,苏苏确实一直记挂着你。若非她病得严重,我也不会特意提起。” 君莫忘嘴角勾起一抹贼兮兮的笑,瞥了涂山容容一眼,手一摊,满脸认真地说道:“二当家,最近电影学院要不要考虑一下你来客串一下?演技绝了!你这一句‘苏苏生病了’,眼泪都差点飙出来,感情充沛到我差点怀疑你就是这学院出来的。” 涂山容容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君公子这般幽默,还真是让容容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我倒是觉得,电影学院或许该邀请您去当导师,毕竟,公子这张嘴皮子上下翻飞,怕是教导未来的影帝影后也不在话下。” 涂山容容目光轻轻转向远处,不再纠缠君莫忘的话题,抬起手,优雅地理了理自己垂落的发丝,语气淡然如水:“既然君公子不信,我也没办法了。苏苏的心意我已经传达,至于您是否要回涂山探望她,全看公子的心意。”说完,不再多言,只是稍稍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她走得很慢,似乎是在给某人留出时间。心里默默数道:“一,二,三……” 就在数到“三”的瞬间,果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我改变主意了!” 涂山容容脸上浮现出一抹得逞的微笑,但她并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缓缓停下脚步,等了片刻后,才优雅地转过身,假装颇为意外地看向君莫忘:“哦?公子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君莫忘撇了撇嘴,表情不耐,挥了挥手:“别多想啊,我可不是被你们涂山苏苏的那些小把戏骗了。她虽然喊我‘莫忘哥哥’什么的……呃……不过,我这人心硬如铁,才不会因为这个就心软。” 涂山容容微微点头,温声道:“自然,君公子心怀磊落,又怎会因为这些小事轻易动摇呢?” 君莫忘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还是假装无意地说道:“我就是突然想起,听闻你们涂山有美酒相赠……这才稍微考虑了一下。说到底,绝对不是为了苏苏。”说完,眼神四处游移着。 涂山容容的笑意终于不再隐藏,轻声笑道:“君公子原来是被涂山的美酒吸引,容容倒是误会了。”说着微微行礼,语气极为诚恳:“我们涂山的‘桃花醉’,确实是世间难得的佳酿,能让公子改变主意,也实属荣幸。” 君莫忘听到这话,假装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仰起头,一脸自得地说道:“哼,涂山的酒虽然不错,但可别以为这就能讨好我。说到底,我是讲原则的人,去涂山也不过是顺路,绝对不是为了那些儿女情长的琐事。” 两人并肩朝涂山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落叶在微风中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涂山容容目光淡然地注视着前方,“对了,君公子,这次除了你,还有其他客人。希望你们到时能够好好相处。” 君莫忘脚下的步伐略有停顿,打趣道:“怎么?这是要玩边喝酒边击鼓传花?要是输了,是不是还得喝三杯‘桃花醉’?” 涂山容容闻言,轻笑出声,目光仍然注视着前方,“君公子真会开玩笑。我们涂山从不搞这些小儿科的游戏。不过,这次的客人身份特殊,确实需要你们‘相互照应’。” 君莫忘听她话里有话,心中一动,脸上却故作不以为然地说道:“哼,能让我‘照应’的人,可不多。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别卖关子了。” 涂山容容瞥了他一眼,幽幽说道:“君公子放心,等你到了涂山,自会明白。” 君莫忘皱了皱眉,对涂山容容的模棱两可有些不满,也懒得继续追问,若涂山容容有意隐瞒,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悠然自得地说道:“随便你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多管闲事。只要别让我卷进什么麻烦事,咱们都好说。” 涂山容容听后,保持着那抹淡淡的笑意,没有再多言。 两人缓步走出枯树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辆造型别致的厢车。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车前竟然站着两只巨大的妖兔,通体雪白,眼中透着一丝灵动。 它们的体型足有一头成年牛犊那么大,耳朵垂在两侧,皮毛光滑柔软,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涂山容容轻笑,微微抬手示意,“君公子请上车,这厢车速度极快,待会儿便能将我们送回涂山。” 君莫忘悠然一笑,跨步走向厢车,说道:“有这么萌的妖兔做代步工具,我倒是愿意享受一趟。希望路上别出什么岔子,毕竟,我这人最怕麻烦。” 涂山容容莞尔,优雅地跟随君莫忘登上厢车,妖兔听懂了他们的对话,轻轻甩了甩长耳,随即四肢一蹬,车轮便缓缓转动起来。 厢车如同在风中滑行,平稳迅捷,周围的景色迅速向后倒退。 君莫忘靠在厢车一侧,双手抱在胸前,懒散地倚着软垫,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妖兔奔跑起来异常轻盈,几乎听不见任何杂音,只有车轮轻微的摩擦声在耳边回荡。 第五十章 守痴心,愿长倾 涂山城门口,另一辆厢车缓缓停下,车身轻微一颤,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白月初利落地跳下车,神情轻松惬意,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着眼前的城门。 城门高大巍峨,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石砖上泛着岁月的痕迹,城门口的守卫见到他们下车,微微点头示意。 紧跟着,王富贵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脸色煞白,刚站稳脚跟就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车沿,急促地喘着气。 眼神涣散,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一转身,就直接奔向路边的大缸,弯腰,捂着嘴,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孟二飞稳稳地站在王富贵身旁,右手敏捷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递给王富贵,银色的头发扎成马尾,一丝不苟地垂在脑后,墨镜遮住了他锐利的目光,只能隐约看到左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 他轻声说道:“少爷,您没事吧?” 樊七手见状,快步走到王富贵身旁,七根手指灵活地伸展着,轻轻拍了拍王富贵的背,“少爷,您没事吧?坐车可真不容易啊,待会儿进了涂山城,咱们就能好好歇一歇了。” 王富贵没有回答,依旧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继续剧烈地呕吐着。 白月初站在一旁,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呦,我说王富贵,你这也太不争气了吧!不过是坐个车而已,至于吐成这样?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出过门?怎么连个车都坐不稳!” 王富贵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抬头狠狠瞪了白月初一眼,嘴里气喘吁吁地说:“白月初,你给我闭嘴!谁让你多嘴的!” 从小,王富贵和白月初就水火不容,两人间的关系可谓是“积怨已久”。 小时候,王富贵总爱带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得意洋洋地四处炫耀。 而白月初偏偏是个“见不得人得意”的主,常常趁富贵不注意时悄悄“顺走”他的零食。 不仅如此,白月初还总爱在背后编排王富贵,添油加醋地讲些滑稽的故事,给富贵起各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绰号。 王富贵愤愤地瞪着白月初,嘴角一抽,忍不住回怼道:“白月初,你别以为你偷吃我的零食就算了,还背后编排我,给我取那些恶心的绰号,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白月初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王富贵的愤怒,反而得意:“哎呀,富贵,往事不要再提啦!再说了,小时候那些绰号也没那么夸张嘛,就是调侃一下。谁让你老是带着那些‘富贵糕’,吃得嘴都甜成花了,我不调侃你调侃谁?” 王富贵刚刚从剧烈的呕吐中缓过神来,听到白月初提到“富贵糕”,顿时怒火中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白月初,我真是欠了你的债!我早晚要让你把欠我的零食一一还回来,连本带利!” 白月初依然不以为意,轻松地拍了拍王富贵的肩膀,戏谑道:“哎呀,富贵,别生气了!你看你,脸都吐白了,还想着跟我算账呢。等你真能追上我再说吧!” 樊七手和孟二飞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稍稍退开一步,保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保少爷的安全。 白月初笑容满面地和王富贵拌嘴,眼角余光却被一道蹲在树下的身影吸引住了。 笑容逐渐消失,目光凝视着那个身影。 那是一只橘黄色的折耳狐,呆毛俏皮地立在头顶,碧绿色的眼眸闪烁着温柔的光泽。 穿着粉色的交领襦裙,微微低着头,脸颊因为剧烈的咳嗽泛起红晕,那对折耳狐的耳朵耷拉在两侧,随着咳嗽微微颤抖着。 白月初愣了愣,很快认出那只折耳狐。 上次碰瓷君莫忘时,这只折耳狐就紧跟在身旁,没想到今天在涂山门口还能遇见她。 白月初的目光紧紧盯住那只折耳狐的手,不是因为她柔弱的模样,而是她手中拎着的那袋零食。 一瞬间就认出了袋子里的内容——涂山的白玉酥、桃花糕、还有稀有的枫糖蜜豆!这些可都是涂山城最着名的极品零食,每一款都可以说是千金难求,连他这样的吃货都很少有机会吃到。 这简直是零食界的巅峰! 尤其是那个白玉酥,传说是用涂山独有的玉露米酿制而成,入口即化,满口留香,吃上一口,几天内都让人回味无穷。 白月初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目光几乎黏在了那袋零食上,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不行,这袋零食我要定了!” 一旁的王富贵刚从呕吐的状态中缓过来,看到白月初那贼兮兮的表情,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警觉地想:“这家伙又盯上了什么不该惦记的东西。” 果然,白月初开始慢慢向那只折耳狐靠近,甩了甩脖子上的麻花辫,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无害”笑容,语气不经意地说道:“哎呀,这不是涂山苏苏嘛,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见你。你手里那是什么呢?看起来挺不错的啊!” 涂山苏苏蹲在树下,手中的零食袋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娇小的身体轻轻颤抖,咳嗽声断断续续,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明显少了往日的神采。 白月初走近她时,正准备打趣几句,苏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细长的耳朵微微颤动,声音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似的,“咳……咳……你是那个……那个坏坏的月初大哥哥……上次……碰瓷莫忘哥哥的,就是你吧?” 白月初一听,表情顿时僵住了,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尴尬,慌忙摆手解释:“哎哎哎,别误会啊,小苏苏!那次可真不算碰瓷,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你看,这次我可是好心来问候你啊,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涂山苏苏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眼神迷离,像是并没有完全听进白月初的话,轻轻捂住嘴巴,缓缓低下头,又咳了两声,用手拢紧了怀里的零食袋子,生怕白月初会来抢。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小巧的鼻子轻轻一耸,气息有些微弱,低声说道:“这是给莫忘哥哥的……才不……给你……” 王富贵一看到白月初那副满脸堆笑,眼神贼亮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冷冷地开口:“我说白月初,你还要不要脸?” 白月初闻言一怔,随后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哎呀,富贵,你这话说得太伤人了吧。我只是关心小苏苏嘛,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抢她的零食?” 王富贵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击道:“抢零食?要是从小到大,你不都是这样的吗?别以为我没看穿你那点心思。看到人家有好东西就黏上去,靠装无害来占便宜,啧啧,脸皮真厚。” 白月初满脸“痛心”的表情,假装受伤地捂住胸口:“富贵,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竟然这么说我!我白月初是那种人吗?” 王富贵稍稍平复了情绪,看着眼前虚弱的小狐妖涂山苏苏,冷冷地开口:“虽说我讨厌妖怪,但这么小的妖怪,确实……确实没有必要为难。” 白月初看着王富贵难得露出的柔情,调侃道:“哟,王富贵,难道你也有心软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对妖怪一向是冷酷无情呢。” 王富贵回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觉得欺负一个病得快站不稳的小妖怪没意思而已。至于其他妖怪,我还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停了片刻,转而看向涂山苏苏,语气冷淡地说道:“喂,你叫涂山苏苏是吧?生病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别在外面乱晃。” 涂山苏苏苏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睛因咳嗽的余韵染上了一层水雾,苍白的小脸泛红,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回答:“不行的,要是……莫忘哥哥看不到我……我怕……怕他会以为……我不再在乎他了……” 王富贵皱了皱眉头,“你身体都已经这样了,还在这里等什么莫忘哥哥?你们这些妖怪,真是脑子有病。” 白月初站在一旁,听了苏苏的话,没再开玩笑,低头瞥了瞥怀中的零食袋,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苏苏,你这身体确实不太行啊,要是继续待在外面,可是会病得更严重的。再说,君莫忘那个家伙……哎,他要是想见你,早就出现了。 涂山苏苏虚弱地倚在树旁,轻轻咳嗽着,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零食袋,“容容姐……容容姐说了,她一定会带莫忘哥哥回来的……我……我不能走,我要等他。”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转过身去,各自靠在不同的方向,彼此陷入了沉默。 秋风轻轻拂过,树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涂山苏苏虚弱地咳嗽几声,紧紧抱着怀里的零食袋,倔强地倚靠在树旁,双眼望向河面上,等待着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 第51章 别问情为何物,莫笑那,心铁如山 不远处,一辆厢车在河面上飞驰而来,车轮轻盈地掠过水面,竟未激起半点波纹。 厢车中。 君莫忘悠然地倚靠在一旁,目光不经意地透过车帘向外望去。 视线扫过涂山的城门,停留在一棵树下,微微一怔。 河边的树下,涂山苏苏正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气息微弱地咳嗽着。 君莫忘瞬间收回了目光,转头怒瞪向一旁的涂山容容,声音冷冽:“喂,涂山容容,这就是你说的苏苏在你们涂山最好的医师那治疗?” 涂山容容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微微欠身:“君公子请勿动怒,苏苏大概率是偷偷跑出来的。”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苏苏这丫头,素来倔强。我们已经安排她在最好的医师处接受治疗,想必是她自己偷偷溜出来了,怕是想亲自来迎接您。” 君莫忘目光骤然一冷,眉头紧蹙,紧紧握住拳头,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们涂山医馆,也不过如此。连一个病重的小狐妖都看不住,还说什么最好的医师?” 说完,猛然推开车门,瞬间跳了出去。 身形宛如闪电般掠过空气,所到之处竟带起阵阵音波,水面被震荡开来,层层涟漪如蛛网般向四周扩散。 河岸边的秋风因为他的冲击刮得愈发猛烈,树叶在空中纷飞飘落。 涂山容容目送着他冲向苏苏的方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逐渐深邃起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君公子,看来即便你对情感嗤之以鼻,终究还是会为她动摇的啊……” 白月初、王富贵以及身旁的两位保镖孟二飞和樊七手,眼睁睁地看着君莫忘如同一道流光般闪身而出,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四人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彼此面面相觑。 王富贵一眼看到君莫忘从河面上飞驰而来,目光凝聚。 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画面,眼前这个人,他绝不会认错。 “是他!就是这个家伙!”王富贵心中一紧,脸色再次煞白。 君莫忘的身影、那冰冷的眼神、以及他之前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绑架,重叠在一起。 君莫忘几个跃步便冲到苏苏身旁,见她气若游丝地倚靠在树下,小脸惨白如纸,眼神一柔,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略显急促:“你这蠢苏,为什么要跑出来?知不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更难受?” 涂山苏苏虚弱地靠在他怀里,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衣襟,发出一阵沙哑满足的笑声,像是终于达成了心愿,眯起那双碧绿色的大眼睛,轻轻环住君莫忘的脖子,带着几分撒娇和几分委屈,低声说道:“嘿嘿……我就知道……莫忘哥哥一定会来的。” 君莫忘伸手抚了抚她那对垂下来的耳朵,轻声道:“好好休息,我这不是来了嘛。你想见我,以后直接告诉我,别再搞这些傻事。” 涂山苏苏听着他这略显责备的语气,抬头看着他,眼眸中满是依赖,点了点头,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挣扎着从怀里摸出那个装满零食的袋子,声音微弱但兴奋地说道:“莫忘哥哥,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这是涂山最有名的白玉酥……还有桃花糕……还有……还有……” 她喘息了一下,继续小心翼翼地举起那袋子,递向君莫忘,像是献宝一般。 君莫忘蹲下身子,笑着接过涂山苏苏手中的零食袋,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说道:“你这小家伙,自己生病了还想着给我带这些东西。”说着,撕开一块白玉酥,细致地掰下一小块,递到苏苏嘴边,“你先尝一口,别只想着别人。” 涂山苏苏见君莫忘亲手递来的白玉酥,缓缓地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住君莫忘指尖的白玉酥,舌尖微微触碰到他指尖的温度。 就在触碰的那一瞬间,她猛然一怔,像是电流窜过般的惊悸,脸颊瞬间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急忙后退了一些,不安地瞄了君莫忘一眼,低下头,悄悄舔了舔嘴唇,还在回味那柔软、细腻的白玉酥,舌尖却记住了他指尖的温度。 “怎么了,不好吃吗?”君莫忘带着一丝关切的笑意看向涂山苏苏,微微倾身,想确认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涂山苏苏急忙摇头,脸颊越发红了,眼神闪烁着,偷偷看了君莫忘一眼,才小声地回答道:“没有,没有……白玉酥还是那么好吃,只是……”咬了咬嘴唇,声音细如蚊蚋,“只是今天觉得,比以前更好吃了……” 白月初站在一旁,看着君莫忘和涂山苏苏那般亲密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转头看向王富贵,低声嘟囔了一句:“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好像多余了?” 王富贵翻了个白眼,脸上带着些许不屑,“还用你说?他们两个腻在一块儿,根本就没把咱们当回事儿。” “好了,你们两个小两口,可别把我们这些人都当隐形的了啊。”涂山容容从厢车上缓缓下车,脸上带着她一贯温柔的笑意,双手交叠在身前。 听到涂山容容的话,涂山苏苏苍白的小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低下头,不敢正视她,耳朵微微垂下,几乎要贴在脸颊上,遮住那逐渐染红的面庞。 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整个人羞涩得像要缩成一团,碧绿色的眼眸带着些许慌乱地望向君莫忘,随即又飞快地移开,低声嗫嚅道:“我……我……不是……不是小两口……” 君莫忘听了涂山容容的话,脸上浮现出夸张的震惊表情,紧接着一本正经地摆出“严肃”的神情,轻轻咳了两声,做出训话的样子:“涂山容容,二当家,咱们可是大人了,得讲道理。我关心一下我们自己员工,难道有错吗?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呃……同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苏苏病得这么严重呢?” 涂山容容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是我会错意了,是容容不懂公子的心。”说着,微微欠身,一副知错就改的姿态。 心里掀起了几丝笑意。 谁能想到,刚刚还一副坚定决绝模样的人,如今竟然这么快就为苏苏跑前跑后,顾不得自己的“冷酷形象”,赶来涂山接一个生病的小狐妖? 还记得他刚才那句信誓旦旦的“我这人心硬如铁”,甚至有些好笑,真是口是心非啊。 涂山容容见众人终于汇聚在一起,微微一笑,伸手示意着前方城门,温声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便请随我一同入城吧。”说完,稍稍迈开步子,带领众人朝涂山城门走去。 刚到门口,便有一位涂山的守卫上前拦住,恭敬地行礼,随后指向一旁的告示牌,微笑着说道:“欢迎各位贵客入涂山,按照规矩,每人需缴纳入城费五十元。” 君莫忘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背起涂山苏苏,带着她向涂山守卫走去。 守卫刚说完入城费的要求,君莫忘便利落地掏出五十元递了过去。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涂山了,倒也算得上轻车熟路。 转头看向身旁的白月初,只见他一脸肉痛,正死死盯着手中的五十元,犹豫不决,仿佛要将那钞票捏出水来,嘟囔着:“这破规矩……涂山可真是吸血啊!五十块呢!一块肉夹馍才几块钱,这能吃十多个啊!” 涂山容容轻笑着,显然对白月初的反应见怪不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此时,王富贵大袖一挥,豪气冲天地示意身后的孟二飞和樊七手:“缴纳入城费,这点小钱不在话下。” 两名保镖心领神会地上前,各自拿出钱,递给守卫。 第52章 但愿一人常念记 守卫收了入城费后,轻轻挥了挥手,一声悠长的号角随之响起,城门缓缓打开。沉重的石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敞开,露出了涂山城内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街道,街道两侧是成排的古朴建筑,红瓦白墙,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精致的纸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 街道上人影绰绰,各种形形色色的妖怪行走其间,或是嬉笑,或是驻足交谈,透出一股祥和的氛围。 涂山苏苏轻轻趴在君莫忘的背上,小小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有急促,鼻尖不时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额头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碧绿色的眼睛此时带着一丝迷离,眼角微微泛红,苍白的小脸上依旧残留着病态的红晕。 努力想抬头,只能勉强靠在君莫忘宽厚的背上,微微喘息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莫忘哥哥……我……我要带你去吃涂山最好吃的……然后……然后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最美的风景……” 君莫忘感觉到背上的涂山苏苏体温异常,妖怪的体温本就与人类不同,生病时更为明显。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带着淡淡的热度,像是一团暖乎乎的小火焰紧贴着他,这热度透过衣服传来。 他放慢脚步,微微侧头,低声问道:“你这丫头,病得都站不稳了,还想着带我去吃东西和看风景?不怕把自己累坏吗?” 涂山苏苏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努力扬起脸,苍白的小脸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坚持:“莫忘哥哥……我才不怕呢……我一直想要的,就是和你一起看看涂山的好东西……好风景……如果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君莫忘脚步一转,双腿猛然发力,步伐陡然加快,风声呼啸而过,周围的景象被他迅速甩在了身后。 “你先好好休息,吃东西和看风景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说。” 身后的涂山苏苏开始轻轻呢喃,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要……成为……最强的……红线仙……” 君莫忘眉头越发紧锁,低声叹了口气,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道:“傻丫头,连站都站不稳,还想着当什么最强的红线仙?” 但涂山苏苏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呢喃着:“我一定要……成为最强的红线仙……然后……然后帮所有人牵起幸福的红线……我要……让莫忘哥哥和大家都幸福……” 涂山苏苏又低声呢喃了一句,让君莫忘的动作微微一滞。 “其实……我知道……雅雅姐不喜欢我……” 君莫忘的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苏这么单纯的小狐妖,怎么会察觉到这些复杂的情感? “她从来不跟我玩……也不愿意跟我说话……雅雅姐……她一定是觉得我很麻烦吧……觉得我太弱了……不够聪明,也不够厉害……”涂山苏苏的语调逐渐低落,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下来。 “可是……可是我不想让雅雅姐讨厌我……我想变得更强……更有用……这样……雅雅姐或许就会喜欢我了吧……” 她轻轻喘了一口气,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继续说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知道,虽然雅雅姐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但……但我也知道,那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另一只妖。” “雅雅姐其实……她一直在等另一只妖吧。她心里有一个位置,永远都不会为我留……” 君莫忘的心一沉,他从来没想到过,涂山苏苏这个一直天真乐观的小狐妖,竟然敏锐地感受到了涂山雅雅对她的态度。 “容容姐也是……”苏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对我很好……很好,但我知道,她也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她只是觉得……我是涂山的一部分,需要照顾……需要保护。” “我知道……容容姐心里,其实也有个位置……那个位置……是留给……那只妖的。” 就在他准备出声劝她好好休息时,涂山苏苏突然低声呢喃了一句:“要是有一天,她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呢?她那么厉害,那么完美……雅雅姐和容容姐……一定都更喜欢她吧……” 君莫忘的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压了一下,竟无言以对。 涂山苏苏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意识开始混乱:“如果她回来了……我是不是就……不重要了?莫忘哥哥……你会不会也不再看我了?” 君莫忘的目光深沉,眉头紧蹙,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为了不让心中的波动影响到他,加快了脚步,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红瓦白墙的建筑间一片寂静,偶尔有路人抬头,映入眼帘的只是一道模糊的残影。 身后的涂山苏苏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呼吸越来越浅,身体时不时轻轻颤动,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甜美,夹杂着病痛的虚弱,继续呢喃着:“所以……莫忘哥哥……就算她回来了……不要……不要不理我……我会努力……努力变得更好……努力……不让你讨厌我……雅雅姐、容容姐……她们都会喜欢她……但……但我……” 就在君莫忘以为她再也无力言语时,涂山苏苏突然又轻轻动了动,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细若游丝的声音从她的唇边飘出——带着几分执拗,带着几分无奈,却有着令人心疼的倔强:“但……但我……只有你了。 第53章 血枯症势,救药南疆绝 涂山城内最具声望的医馆,平日里总是人来人往,病患与家属络绎不绝。 此时,医馆内静谧无比,护士和医生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熏香袅袅升起,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气息,四周摆放着整齐的药材。 忽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风声,令人不禁侧目。 紧接着,医馆的大门猛然间发出一声巨响。 门板在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下被粗暴地踢开,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震得整个医馆都微微一颤。 医生们手中的针具、药瓶纷纷一震,有的护士手中正端着药碗,差点因为震动而洒出药汁,连忙稳住了手。 几位病患吓得瞬间抬起头,惊恐地看向门口,四周一片哗然。 门口处,君莫忘抱着涂山苏苏快步冲了进来,气势如虹,眉头紧锁,浑身透着一股令人不敢靠近的冷冽气息,扫视了一圈医馆,声音冷冽:“快!最好的医师在哪?!” 忽然,一个头发灰白、衣着简朴的中年医生站了出来,双手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紧张地说道:“这位公子,您别急……这个病人我没记错,应该是翠玉灵医师在负责治疗。” 君莫忘目光一沉,瞬锁定了那位中年医生,眼神凌厉如刀:“翠玉灵医师在哪?” 中年医生感觉到君莫忘那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刺穿了他的背脊,冷汗顺着额角渗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背脊发凉,连连后退了两步,“公子,您别急……您说的这位姑娘……确实是翠玉灵医师负责的……只是……只是翠玉医师已经前往南国采药了。” “南国采药?”君莫忘语气一冷,“为什么她不在涂山?为什么不留下最好的医师照顾苏苏?你们涂山医馆,就是这么对待病患的吗?” 他的一句话如同雷霆般炸响,吓得在场的医生护士们个个大气不敢喘。 中年医生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双手无措地搓动着,慌忙说道:“公子明鉴……翠玉医师之所以去南国,是因为涂山苏苏小姐的病情严重,所需的药材涂山暂时没有存货。翠玉医师才不得不亲自前往采药。您放心……她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确保苏苏小姐得到最好的治疗。” 君莫忘目光冰冷,语气压抑着怒火,冷笑了一声,缓缓道:“尽快?要等多久?一天?两天?还是说,根本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中年医生感受到君莫忘眼中的逼迫,手心渐渐沁出冷汗,连忙低头回道:“公子息怒……翠玉灵医师确实是为了苏苏小姐的病情才急匆匆去采药,原定三日内就会返回……但南国的天气多变,路途遥远,如今具体行程无法确认,可能要延迟三四日,最迟六天便可归来……” 君莫忘听到“最迟六天”这三个字,眼中的怒火越发炽烈,声音也变得更加冷峻:“五天?你们涂山医馆到底是为了治病,还是在耽误命?!苏苏已经病得这么重,你们还要她再等六天?”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惹怒了眼前这位气势逼人的男子。 涂山苏苏依旧虚弱地趴在君莫忘的背上,气息微弱,呼吸时不时发出一阵细碎的喘息声。 小手无力地抓着君莫忘的衣襟,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 中年医生从未感到如此巨大的压力。 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心中无数次懊悔着自己为何选择了这份职业。 眼前的君莫忘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我……”中年医生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话语断断续续,冷汗顺着鬓角直流。 君莫忘的眼神如同冰刃,像是随时准备斩断他的自尊心。 尽管医生早已在这医馆工作多年,见过无数棘手的病人,但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到如此无力。 中年医生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声音断断续续,试图再解释几句。 君莫忘冷冷扫了一眼,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语气微冷地说道:“不必再解释,病例本拿来,我自己来。” 医生明显被君莫忘的气场压住,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转身吩咐身边的护士去取涂山苏苏的病历本。很快,护士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返回,双手颤抖着递给君莫忘。 “这……这是苏苏小姐的病历……翠玉灵医师离开之前,特地留下了详细的治疗方案……”中年医生战战兢兢地说道,努力维持镇定。 君莫忘接过厚厚的病历本,翻开封页,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患者姓名:涂山苏苏 症状: 气息微弱,身体虚弱无力,面色苍白,持续低烧,呼吸急促。 四肢冰冷,偶有抽搐,舌苔薄白,脉象浮虚。 伴随间歇性咳血,血液呈深褐色,出血量虽少但极难止住,血中夹杂黑色淤斑。 诊断结果:罕见症状“血枯症” “血枯症?”君莫忘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神微微一变,他对这类罕见的症状略有耳闻,具体细节并不完全清楚。 “解释一下,‘血枯症’到底是什么?” 中年医生被君莫忘的语气吓得一抖,赶紧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血枯症,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妖族疾病,主要症状是血液逐渐失去活性,变得干枯、难以流动,导致患者的身体出现一系列虚弱、衰竭的表现。病情发展迅速且难以控制,若不及时治疗,会导致内脏逐渐萎缩,最终死亡。” 他顿了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这种病症极难治疗,需要特定的药材来调理患者的体质,恢复血液的活性。苏苏小姐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普通的药物对她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只能依靠翠玉灵医师去南国采集的一种特殊草药‘血莲花’。这种草药具有恢复血液流动、活化气血的奇效,但……这药极其稀有且难以保存,所以必须尽快使用。” 君莫忘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透出一丝寒意:“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中年医生急忙摇头,焦急地说道:“目前为止,除了‘血莲花’,我们还没有发现其他有效的药物。而且即使翠玉医师采回药材,治疗过程也十分复杂,需要严格的剂量控制以及长时间的调理。我们已经在尽力维持苏苏小姐的生命体征,尽量稳定她的病情,但如果等不到翠玉灵医师,恐怕……” 话没说完,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君莫忘没有任何犹豫地打断了中年医生的话,“给我安排单独的病房,并将涉及这个症状的所有书籍都找来。” 中年医生不敢怠慢,立刻吩咐身边的护士:“马上安排单独病房,快去医馆书库把所有关于‘血枯症’的书籍取来!” 护士点了点头,迅速跑开。 “公子请随我来。”中年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紧张地带路。 很快,他们来到一间宽敞、安静的病房。 房内布置简洁,墙上挂着淡雅的屏风,熏香还在轻轻飘散,带着丝丝镇静的药草香气。 病床旁边,君莫忘轻轻地将涂山苏苏放下,小心翼翼地整理她的被褥,确保她能够舒适地躺在床上。 第54章 看他时,银针落,誓言伴天愁 中年医生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几本关于“血枯症”的医学书籍,小心地将书籍放在君莫忘的面前,“这些是我们医馆里所有关于血枯症的资料,虽然这病症罕见,但我们已经尽力收集了一些治疗案例和研究报告。 君莫忘接过那几本厚厚的书籍,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涂山苏苏,缓缓转身,对站在一旁的中年医生淡淡说道:“两天,两天之内,谁都不准进来。” 医生和护士们被他强烈的气场震慑住,齐齐点头,但中年医生心中却充满疑虑,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您确定……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吗?毕竟这病……” 话未说完,君莫忘已经冷冷打断:“我说了,两天。” 中年医生不安地看了君莫忘一眼,微微点头,带着护士们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君莫忘和涂山苏苏。 君莫忘低头凝视着躺在床上虚弱的涂山苏苏,心中百感交集。 白色长发轻轻垂落,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几缕发丝划过涂山苏苏苍白的小脸,却没能惊动她沉睡的意识。 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如同无尽的夜空,掩藏着许多未曾说出的情感。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涂山苏苏那只瘦弱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到她炽热的温度。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成了你的全部了? 君莫忘轻轻放下涂山苏苏的手,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会儿,轻声低语道:“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啊……”说罢,转身,端起桌上厚重的书籍,翻开第一页。 随着书页的翻动,一股陈旧的药草香味扑面而来,那是时光在纸张上留下的痕迹。 涂山医馆的藏书颇为古老,许多书页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 书籍上关于“血枯症”的记录极为简短,治疗方法大多提及了各种珍稀药材,唯独没有提到可以立刻起效的紧急手段。 书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一般刺入他的心,似乎在嘲笑他——即使拥有再高的力量,也无能为力地看着涂山苏苏在病痛中挣扎。 君莫忘的手掌轻轻滑过书页,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从怀中取出一套银针,针身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寒芒,针尖细长锋利,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银针,他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真没想到,用来杀人的银针有一天竟然会被我用来救人。” 银针原本是他手中斩断敌人生机的利器,不曾想,如今成了他唯一能做的救命之物。 “我这辈子……真是栽在你手上了。” 他缓缓抬起手,将银针在烛火下轻轻掠过,烛光映照在针尖上,闪烁出冰冷的寒芒。 接着,君莫忘的左手稳稳地按在自己的胸口,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瞬间,一阵剧烈的痛楚席卷全身。 身体猛地一颤,银针刺入心脏的瞬间,仿佛有一道火焰在胸腔中燃烧,沿着血管迅速蔓延开来。 他咬紧牙关,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浑身因为剧痛微微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煎熬。 缓缓抽出银针,殷红如火的心头血从针尖滴落,血液浓稠,带着炽热的阳气,散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强大生命力。 这股血液并非普通的鲜血,它充满着浓烈的阳气,宛如烈日灼灼,直冲苍穹。 君莫忘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将这滴心头血覆盖的银针对准涂山苏苏的胸口膻中穴,毫不犹豫地刺入。银针瞬间没入肌肤,带着那炽烈的阳气直达涂山苏苏的体内。伴随着一股微微的震颤,血气迅速在她的经络中扩散。 他依旧稳稳地控制着手中的针,按照经络的走向,银针从膻中穴拔出后,立刻精准地刺入她的气海穴。 每一次刺入都带着他“心头血”的热度,银针刺入体内后,如同一缕燃烧的阳火,温暖着她冰冷的体内,将她那几近停滞的血液重新唤醒。 …… 阴暗的山洞中,滴滴水珠从石壁缓缓滑落,发出细微的声响,洞内的空气湿冷刺骨。 洞顶偶尔有几缕微弱的光束透过缝隙射入,却无法驱散周围的昏暗。 洞中央是一汪深邃的水潭,潭水冰冷清澈,水面静得如同一面镜子,映照着山洞内的一切。 水潭前站着一个少女,身着灰色兜帽,低垂的兜帽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见一双冷峻的眼睛透过阴影,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水面,水潭中倒映出的是君莫忘和涂山苏苏的身影。 君莫忘正稳稳地为涂山苏苏施针,滴下的心头血与银针交织成炽烈的气息,银针在苏苏的经络中游走,随着每一次针尖的刺入,苏苏的身体轻微颤动,血气渐渐苏醒。 “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头大笑,笑声如同回荡在山谷中的幽魂,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每一声笑意中,隐藏着一丝隐秘的狂喜和彻底的解脱。 “君莫忘,君莫忘……你终于上当了,不枉我筹划了这么久,不枉费我精心布下的局!” “从这个蠢货吃下糖葫芦开始,我的计划就已经展开了。” 兜帽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一道无形的力量在水潭中荡漾开来,君莫忘与涂山苏苏的身影微微扭曲。 “虽然有点可惜,炼制了这么久的枯血蛊……”少女的声音透着一丝遗憾,更多是得意与满足,缓缓抬起手指,眼神锁定在水潭中扭曲的画面里,目光贪婪地注视着君莫忘和涂山苏苏。 就在那画面里,随着君莫忘为涂山苏苏施针的每一个瞬间,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黑气悄然从苏苏的胸口溢出。 这黑气有生命般缓缓游走,逐渐朝着君莫忘的方向蔓延,最终化作一道无形的力量,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君莫忘的鼻腔。 君莫忘眉头微微一皱,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在体内迅速蔓延,来不及深思,所有的心思都在苏苏的身上。 每一滴心头血都是他的生命精华,注入苏苏的体内后,那几近停滞的血液开始渐渐恢复流动。 面色虽然依旧苍白,呼吸比之前稳定了一些,虚弱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一丝温暖。 “我就知道,只有这个蠢货才会让你放松警惕,不然……”兜帽下的少女声音冰冷,透着深深的嘲讽,“你永远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水潭中的影像顿时一阵扭曲,涂山苏苏与君莫忘的身影逐渐模糊,黑气在君莫忘体内暗暗蔓延,慢慢浸入他的经脉。 每一针刺入苏苏体内时,黑气便顺着血液与银针反向涌入君莫忘的身体。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水面,冷笑一声:“不过也好,曾经的最强之人如今不过是我掌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你为苏苏输送的心头血,本应该救她的命,但现在……哈哈,反倒成了我控制你的手段。每一滴注入她体内的血,都让你离我设下的终点更近一步。” ……… 君莫忘一连几个时辰未曾合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涂山苏苏的治疗上。 用银针一遍又一遍地刺入她的经脉,注入自己的心头血。 每一针下去,心力也随之消耗殆尽,身体里的阳气逐渐流失,整个人的气息也在逐渐变得虚弱。 随着最后一针拔出,君莫忘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松开紧握银针的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眉头依旧紧锁着。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手微微颤抖,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势此刻有些疲惫。 涂山苏苏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苍白的小脸上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 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小小的脸上不再有痛苦的痕迹,反而露出一种祥和的模样,像是进入了深沉的睡梦。 君莫忘看着她,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到她的身体恢复,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站在床边看了她良久,确认她已彻底无碍。 然后,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瘫坐在地上。 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传来一阵阵脱力的虚弱感。 第五十五章 笑指千军,敌阵轻破 君莫忘昏沉间,感觉到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脸上。 朦胧的意识逐渐清晰,伴随着那冰冷触感的,是一阵轻微的抽泣声。 费力地睁开眼,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 慢慢聚焦之后,看到的是涂山苏苏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 她紧咬着嘴唇,泪珠不断从她苍白的小脸上滑落,滴在他的脸上。 君莫忘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拭去涂山苏苏脸上的泪水,虚弱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只能勉强将手抬到她的面前。 “蠢苏,你哭什么……” 涂山苏苏握住了他的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声音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我以为……你死了……” 君莫忘虚弱的手被涂山苏苏握住,感受到她微凉的小手轻轻颤抖着,强忍住身体的无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放心吧,就算死,也不可能死在你面前。” 君莫忘虚弱地笑着,话音未落,涂山苏苏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声音带着颤抖和倔强的哭腔:“我才不要你死!”泪水打湿了君莫忘的衣襟,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 君莫忘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皮已经沉得抬不起来,声音变得越发虚弱:“让我……休息一会儿,休息……” 涂山苏苏听到这句话,连忙抬起头,看到君莫忘那苍白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头一紧,焦急地说道:“君莫忘,你不要吓我!你……你坚持一下,不要闭眼……” 君莫忘的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疲倦的笑意,手轻轻握住涂山苏苏的肩膀,“蠢苏……我真的没事……只是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话音未落,眼睛已经缓缓闭上,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那一刻,他终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涂山苏苏看着他沉沉睡去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会守着你……你一定要醒过来……” 此时,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在涂山苏苏的脑海中飘过,轻轻地问道:“你愿意让我顶替你,照顾他吗?” 她紧紧握住君莫忘的手,努力镇定自己,轻声问道:“你是谁?” 声音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清楚,他为了你已经耗尽了心力。他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如果你愿意,放下自我,我可以代替你,一直守护他,照顾他……不再让他受伤,不再让他为你操心。” 涂山苏苏猛然摇头,心中充满了抗拒。 “谁在说话?”她在心中大声反问,双眼紧张地环顾四周,四周静悄悄的,唯一能听见的,只有君莫忘平稳的呼吸声。 那声音感受到她的困惑和抗拒,变得更加柔和:“别害怕,我并没有恶意。你想保护他,不是吗?可是你这么弱,无法真正做到。这份感情,我能替你承受。我会成为他的支柱,成为他内心唯一的依靠。你只要放手,一切都会变得轻松……不会再有痛苦,也不会再有不安。” 涂山苏苏的心中掠过一丝动摇。 紧紧地握住君莫忘的手,感受到他手指的冰冷,质问自己——她真的能保护他吗?他为了救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甚至冒着性命危险。 自己呢? 除了让他担忧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放手吧,”那声音继续诱导,“让我替你照顾他。他需要的是强大、稳固的守护,而你……只是个脆弱的小妖,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个世界上,光有情感是不够的。” 她真的太弱小了。 君莫忘为了自己,已经付出了太多。 泪水再次涌上她的眼眶,涂山苏苏低声哽咽:“如果我真的放手……我会怎么样?”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柔和,回荡在涂山苏苏的脑海中,轻飘飘地回答她:“你会……不复存在。” 这四个字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脏,令她全身一颤。 不复存在? “我才不要!”她几乎是吼了出来,心中那片摇摆不定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能放手?我才不要消失! 那声音在涂山苏苏的反抗中,温柔轻笑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 ……… 天地初开,人妖对立。 人族善于智慧,妖族则天生强力,致使人族频频遭屠戮。 道祖怜悯人族,传下符道,助其自强。 自此,人族诞生出两大强族:一族承道祖旨意,世代传承符道;另一族则掌控天外神物——王权剑拥有无上之力,守护人间。 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古老的城门前,数万只妖怪汇聚成海,铺天盖地。 百年前,天色澄澈,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如同一块无瑕的宝石。 城门外,数万妖怪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 妖怪的身影千奇百怪,有巨大的妖兽踏碎了大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也有妖禽展翅,遮蔽了大半天空,利爪闪烁着寒光,随时准备俯冲而下。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这座古老的城池,竟然没有任何守卫。 那座城门大开,城墙上空空如也,没有一兵一卒站岗,也没有任何防御的迹象。 妖怪的阵营前方,一个身高近丈的石巨人盘腿坐在地上,正毫不在意地啃着一只油光发亮的鸡腿。 巨人的身体由坚硬的石块组成,四肢粗壮如柱,体表隐约浮现出岁月的痕迹。 他就是领头的妖怪——石金刚,已有六百年修为。 石金刚嘴里咀嚼着鸡肉,油腻顺着他厚实的下巴滴落,那双如铜铃般的眼睛不时扫向那座寂静无人的城池。 眼前的这场战役,不过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哼,真是奇怪。”他一边撕下最后一块鸡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一个人也不出来?这是怕得直接投降了吧?” 随手把啃完的骨头丢向一旁,骨头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按理说,这座城池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毕竟这是人族的重地。 而他今天可不是来随便砸场子的——这群妖怪付出重金请他过来助阵,可不是为了打个“没有悬念的胜仗”。 “王权剑?”他嗤笑了一声,粗糙的手掌在空中虚握,嘲弄那早已传遍四方的神兵,“不就是一把破剑吗?还真当我石金刚会怕它?” 一个浑身长满黑色鳞片的妖怪从妖群中走出,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意,双臂高举,口中发出粗暴的喊声:“里面的人类听着!周期已到,再不交出五十对童男童女,今日就是你们灭城之日!” 那威胁的言辞让周围的妖怪群发出一阵兴奋的咆哮,有的拍打着翅膀,有的用利爪在地上刮出深深的痕迹。 就在妖群躁动不安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打破了这片喧嚣:“唉,真是吵得人睡不着啊。” 所有妖怪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城墙上望去,只见一名青年懒散地靠在城墙边缘。 他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衣,衣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白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至腰间,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静,似乎眼前数万妖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跳蚤。 “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嚣张!”石金刚猛然站起,浑身的石块摩擦发出一阵沉重的轰鸣声。 四周的妖怪也随着石金刚的动作躁动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杀气。 数万只妖怪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海啸般卷向城墙。 第56章 剑光寒,一劈震山河 “在下莫忘君,嗯……莫得问题的莫,忘记的忘,君子的君。”青年站在城墙上,伸了个懒腰,随手理了理那头白发,完全无视了眼前群妖咆哮的气势。 石金刚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没回过神来,堂堂六百年修为的石妖领袖,居然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小白毛“自我介绍”给弄懵了。 “你是来拖延时间的吗?小子,我劝你趁早滚开,不然……”石金刚话还没说完,莫忘君已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唉,真是的,我刚才睡得好好的,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妖怪为什么总是这么吵。”莫忘君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靠在城墙上,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能再度入睡。 石金刚气得一拍大腿,怒吼道:“小子,等我们攻进城,定要将你的心脏挖出来,烤了当下酒菜!” “那感情好啊,”话音未落,莫忘君的身影已经从城墙上一闪而逝。 石金刚眼前一花,只觉得眼前一阵寒风掠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莫忘君那懒散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盘,盘子上泛着淡淡的光泽,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古董珍品。 莫忘君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唉,真是麻烦。你们这些妖怪,吵得人连觉都睡不安稳。”说罢,轻轻一拍盘子,嘴微微张开,咀嚼了几下,然后—— “啪嗒。” 一颗晶莹剔透的心脏就这样吐了出来,掉在盘子中央。 “喏,这颗,是我救苦救难的善心。”莫忘君随意地指了指盘中的心脏。 石金刚愣住了,身后所有的妖怪也齐刷刷停下了动作。 无论是巨兽还是妖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谁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 莫忘君再次张口吐出一颗心脏,这颗心脏还带着温润的光芒,像是刚刚被呵护出炉的什么珍贵食物。看了看盘子里的第二颗心脏,随意一甩头,“啊,这颗,是我惩奸除恶的正义之心。” 石金刚的脸上从最初的愤怒,逐渐变成了彻底的茫然。 高大的身躯微微后退了一步,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等等!”石金刚终于忍不住发出怒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然而莫忘君完全不为所动,又从口中慢悠悠地吐出一颗心脏,顺手放到盘子上,神色一本正经:“这颗嘛……嗯,这是我保持世界和平的愿心。” 石金刚目瞪口呆地看着莫忘君吐出的第三颗心脏,脑海一片混乱。 他已经活了六百多年,见过各种妖怪和强者,但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这么……离谱的人类! 石金刚猛地回过神来,满腔的怒火终于爆发,抬起巨大的石拳,朝着莫忘君狠狠砸了过去,狂风呼啸,空气都在这一拳的力量下扭曲。 “给我去死吧!”石金刚怒吼着,拳头带着磅礴的力量直奔莫忘君的脑袋而去。 “哎哟——!”莫忘君夸张地尖叫了一声,双手高高举起,身体往后一仰,好像受了致命重击似的,随即脚下一滑,假装被这一拳“打飞”出去,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石金刚怔住了,明明没感觉到拳头真正砸中了莫忘君,怎么对方就“飞”了出去? 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看看倒在地上的莫忘君,一时间有点懵。 “哎哟,疼死了!徒儿啊——”莫忘君夸张地捂着胸口,翻了个身,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脸上写满了“痛不欲生”。 “快来人呐!这妖怪欺负人啊!我的心脏啊,我那些救苦救难的心,全碎了!” 就在石金刚一脸茫然,愣在原地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不许欺负我师傅。”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划过一道寒光,一柄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利剑如流星般急速飞来,直奔石金刚而去。 那剑锋之利,瞬间刺穿了石金刚的厚重石躯,还未等他发出任何反应,剑光已然斩下,将他庞大的身躯从中间劈为两半。 石金刚的双眼中还残留着震惊与不可置信,但他那坚硬如铁的身体,已然崩裂,鲜血如喷泉般迸射而出,溅洒四方。 “噗——” 一声沉闷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妖群中,石金刚那沉重的躯体轰然倒地,激起了一片尘土。 周围的妖怪们目瞪口呆,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死寂,无一妖敢再轻举妄动。 王权剑在空中回旋,随后轻盈地落在了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青年手中。 那青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白净的脸上毫无情绪波动,手中握着闪烁着寒光的王权剑,站在城门前,冷冷地扫视着剩下的妖群。 莫忘君依旧夸张地在地上翻滚,捂着胸口,看到徒弟提着剑慢慢走来,连忙伸出一只手,虚弱地呼唤道:“徒儿,你可算来了!为师……为师差点……差点就被这妖怪吓得心脏停跳啊!” 王权富贵站在莫忘君身旁,冷眼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师傅,眉头微微一皱,满脸无语:“师傅,您有这么多心脏,还怕停跳?” “哎,话不是这么说啊。”莫忘君坐了起来,手臂一挥,盘中的几颗心脏立刻化作淡淡的白光消散在空气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色严肃地开口:“你这孩子不懂,师傅我这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才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你不来,我这条小命说不定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王权富贵看到自家师傅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握着王权剑,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是是,师傅您功劳最大,徒弟我赶紧来给您收拾残局就是了。” 说着,轻轻挥动手中的王权剑,剑光划过天际,带着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那些妖怪见状,开始骚动起来,无人敢再轻举妄动。 眼前这个青年,手握王权剑,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他们感到深深的畏惧。 “徒儿,接下来的画面有些血腥,为师的小心脏受不了,还是先走一步,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莫忘君便不等王权富贵回答,猛地往后一跃,动作夸张至极,顺势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如同一条被抛出的布带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城墙之上。 “为师……嗯,得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养养神,顺便看看有没有茶水。”莫忘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脸淡定地瞟了瞟下方的妖群,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又道,“记住,为师要的不仅是战斗的胜利,更是气质上的碾压!徒儿,继续加油,不要让师傅失望啊!” 当日,血光染红了整片天际。 王权富贵站在城门前,手中的王权剑轻轻一挥,剑身上寒光闪烁,霎时间,犹如千万道利刃从天而降,劈向眼前那些凶恶的妖怪。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剑鸣,妖群瞬间陷入了恐慌。许多妖怪甚至未及发出最后一声咆哮,便被剑光撕裂,血肉横飞。 血液宛如红色的河流,从城外滚滚流淌,染红了脚下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味。 数万妖怪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过是片刻功夫,便随着王权剑的剑气逐渐消散。 每一剑落下,都会带走数十只妖怪的性命,鲜血如喷泉般从它们残破的躯体中涌出,溅满四方,染红了大地与天空。 第57章 笛声入耳梦彷徨 夕阳缓缓西沉,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温柔的橙红色,余晖洒在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 院子中央,几株青竹轻轻摇曳,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王权富贵坐在院中一栋老旧房屋的屋顶上,手中拿着一支竹笛,吹出的旋律悠扬清远。 耳朵轻轻一动,眼角余光瞥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颤动着。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缓缓放下竹笛,淡淡开口道:“明明放你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院子一角的阴影处缓缓探出一颗精致的脑袋,随后,一道娇小的身影渐渐浮现。 “我……我只是……”清瞳的声音轻柔得如风中的呢喃,带着一丝胆怯,“有些礼物,想要送给您,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王权富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等她接下来的动作。 清瞳小巧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缕细长的银色丝线从口中缓缓吐出,蜘蛛丝飞速交织,短短片刻,便在空中形成了一副风景画。 画中是一片宁静的山谷,碧绿的草地、潺潺的溪流、绵延的山脉,还有几只飞鸟正翩然飞过湛蓝的天空。 一道彩虹横跨山谷,给这幅画增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她轻轻将那副画呈上,抬起头望着王权富贵,“这是我游历山河时见到的景色……用我的丝线编织出来,想送给您。” 王权富贵目光微微一凝,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精美绝伦的画作。 清瞳见他默不作声,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她微微咬了咬唇,低声补充道:“我知道我只是个小妖精,帮不上什么大忙……可我一直记得您救了我一命。这是我能做到的唯一一点小事,希望能表达我的谢意。” 清瞳低着头,双手捧着那副用丝线编织的画,声音越来越低:“您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可以……编织一幅不同的景色送给您。”说完,眼神怯怯地瞟向王权富贵,心里七上八下。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会不会让他不悦,但就是想表达自己的感激。 王权富贵垂眸看着手中的竹笛,神情渐渐黯淡下来。 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埋心底的悲伤,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幅用蛛丝编织的风景画上。 他没有伸手去接清瞳递上的画,只是将手中的竹笛轻轻转动了一下,低声说道:“不必了,总有一天……我会亲眼看到那样的景色。” 清瞳听到他的话,心中微微一颤,抬头看着他,原本准备好的话语突然卡在喉咙里。 清瞳轻轻咬了咬唇,低声问道:“那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呢?” 那副用蛛丝编织的画悬浮在她的手中,微微颤动着。 王权富贵注视着远方的夕阳,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轻风拂过他的袍袖,带起几缕发丝,在空气中随意飘荡。 就在她以为王权富贵不会再说什么时,他的目光转向她,淡然地问道:“会吹笛子吗?” 清瞳愣了一下,没想到王权富贵会这么问她。 抬起头,看到他那淡然的神情,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期待,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回答:“会,无聊的时候……吹过几次。” 王权富贵看着清瞳,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语气淡然道:“既然会吹笛子,明日,你带上自己的笛子,教我。” 清瞳瞪大了眼睛,微微张了张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王权富贵,手握王权剑、无数妖怪畏惧的强者,竟然想要她教他吹笛子? “教您……吹笛子?”清瞳有些结巴地重复了一遍,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王权富贵静静地看着远方,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的脸上,微微泛着柔和的光。 片刻之后,缓缓转过头,淡然道:“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清瞳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紧,她能感觉到他那语气里的些许失望。 那是一种她从未在这个强大冷漠的青年身上见过的情绪。 “不是的!”清瞳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声音急切,“我愿意!明日我一定带上笛子,我会教您吹笛子,不管您想学到什么样的境界,我都会教。” 王权富贵缓缓回头,冷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凝视着清瞳,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转瞬即逝。 “那就明日,不见不散。”他简单地说道,语气中少了些许冰冷,多了一丝柔和。 清瞳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温暖。 没想到自己在这位冷酷的强者面前,竟能有这么一点点存在感,哪怕只是教他吹笛子这么微不足道的事。 王权富贵转过身,眺望着远方逐渐暗下的天际,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孤独。 就在那一刻,清瞳觉得,眼前的他并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强者,更像是一个在人世间寻求某种慰藉的普通人。 竹林深处,风声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夕阳透过稀疏的竹影,洒在地面上,落下点点光斑。 一人一妖在竹林间若隐若现。 “呆子,你又在这里发呆。”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带着点调侃。 “我才没有发呆。”另一个人撇了撇嘴,声音有点不服气的味道,“我是在思考,思考人生。” “哦?是吗?”对方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揶揄,“那你倒是说说,你思考出什么了?就凭你这块木头脑袋,能想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 “你别小看我,我可是很有深度的。”他一本正经地抬起头,眼神仿佛要穿透整个竹林的尽头,“比如说,人生就像是一片竹林,风吹得再大,竹子也不会抱怨。” “噗——”对方忍不住笑了出来,“就你这水平,还人生哲理?那竹子不抱怨,是因为它不会说话啊,呆子!” “我……我这叫隐喻!”他涨红了脸,想了想又补充道,“隐喻你懂不懂?我是说,就像你啊,你总是这么吵吵闹闹,连竹子都怕你。” “你说我吵闹?”那个调侃的声音笑得更欢了,“呆子,你怎么这么没自知之明呢?要是竹子真怕我,那它们现在估计早就跑了,还能站在这儿?” “它们不会跑,那是因为它们根本就没腿!”被称作“呆子”的人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立刻反驳道,“再说了,你们三姐妹都是我教出来的,尊重懂不懂?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老师!” “好的,呆子老师!”对方猛然挺直了腰板,故意摆出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那语调咬字还特别重,把“老师”两个字拉得极长,像是在故意逗他。 “嘿!你这……” ………… 君莫忘的意识逐渐从沉沉的睡梦中浮现,耳边传来的对话声变得越来越模糊,隔着一层厚重的雾霭,渐行渐远。 那轻松的笑声和调侃的语调,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最终化为一片模糊的呢喃,逐渐消失在无垠的寂静中。 第58章 两心共一方 君莫忘缓缓从混沌的意识中苏醒,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微风声伴随着轻柔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 他缓慢地撑起身子,目光四处扫视,这间房子与他印象中的所有地方都不同。 房间被布置得极为温馨,到处充满着柔和的粉色。 粉色的床单轻轻垂落在床沿,四周的墙壁也刷成了浅浅的粉色,暖黄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中央的小吊灯中洒下。 窗边的花瓶里插着几朵新鲜的粉红色玫瑰,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和着粉色的窗帘随着风轻轻摇曳。 君莫忘缓缓坐起,揉了揉晕眩的额头,目光茫然地扫视着四周。 房间里的装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片温馨的粉色与他记忆中的任何地方都格格不入。 这种氛围,让他一时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轻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君莫忘的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按理说,他应该还在涂山医馆,守在涂山苏苏身边,可这里——无论是房间的布置,还是空气中的宁静,完全不像他熟悉的地方。 房间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缕柔和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入,随即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莫忘哥哥,你醒了!” 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君莫忘抬头看去,只见涂山苏苏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她看上去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苍白的脸庞泛起了些许红润,整个人比之前更加有生气。 涂山苏苏走进房间,轻轻拍了拍手,随即几个下人端着几盘精美的饭菜鱼贯而入,整齐地摆放在靠窗的小圆桌上。 饭菜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那香味中透着一股浓郁的灵气,令人不禁感到精神一振。 “莫忘哥哥,你一定饿了吧?”涂山苏苏笑着走到他身边,轻轻扶起他,“这些都是我特意让人准备的,都是百年珍稀的食材呢。” 她随意指了指桌上摆放的食物,轻轻介绍道:“这些是百年灵芝炖的汤,有助于恢复体力。还有这道百年老参炖鸡,它能滋补气血,对你恢复元气很有帮助。”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的笑容和桌上精心准备的珍稀食材,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要是心头血真有那么容易恢复就好了…… 他微微低头,抿了抿唇,最终淡淡说道:“嗯,谢谢。” 涂山苏苏听到这话,神情一怔,旋即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几分不满,抿了抿嘴角,佯装生气道:“你要是再说‘谢谢’,我可真要生气了!” 君莫忘微微一笑,看着涂山苏苏佯装生气的小脸,伸出手,慢慢靠近她头顶那根显眼的橘黄色呆毛,轻轻一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那根呆毛在他手中微微一颤,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涂山苏苏猛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头顶,脸颊瞬间染上了几分红晕:“哎!莫忘哥哥,你又抓我的呆毛!” 她试图躲开,却又被君莫忘稳稳地按住。 君莫忘的手轻轻抓着她的呆毛,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啊,总是这副样子,我要是不抓一下,恐怕都对不起自己辛辛苦苦救了你一命。” 涂山苏苏抿着嘴,盯着君莫忘那副淡然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别扭,最后轻轻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真的生气呢……你能醒来,能陪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君莫忘听到她这句话,微微愣了一下,目光中透出些许怔忪,打趣的神情渐渐变得柔和,手也松开了那根呆毛。 空气中,瞬间多了几分静默与温柔的气息。 涂山苏苏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脸上的红晕悄悄蔓延开来,手微微攥紧了一下衣角,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最后咬了咬唇,轻轻向前跨了一步。 这一瞬间,君莫忘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微微一暖——涂山苏苏那瘦弱的身影已经悄然靠近,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手臂很用力,生怕他会再次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一般,紧紧地抱住,头微微埋在他的胸口。 “苏苏……”君莫忘低声唤了一句。 第59章 轻风拂柳,情丝如绣 涂山苏苏没有抬头,只是紧紧抱着他,声音带着期待,闷闷地从他怀中传出:“莫忘哥哥,你教我道法好不好?” 君莫忘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涂山苏苏埋在他胸口的脑袋。 她的发丝轻轻蹭着他的衣襟,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犹豫片刻,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苏苏,你灵力太低了,学不了道法。” 涂山苏苏身子微微一僵,猛然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为什么?难道我就只能……只能这样弱小,永远无法变强吗?” 她积蓄已久的情感突然爆发出来:“我不想再让你们为我担心,我不想总是拖后腿!雅雅姐也好,容容姐也好,她们都那么强大,我……我不想再做一个只能依赖别人的小妖怪!” 君莫忘静静地看着她,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涂山苏苏平时那天真无邪的模样,此刻在他面前崩塌,露出了她脆弱但坚韧的内心。 眼前这个小狐妖内心藏着巨大的压力与渴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她珍视的人。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几张符纸,符纸上篆刻着复杂古老的符文,闪烁着淡淡的灵光。 君莫忘将符纸递到涂山苏苏的手中,低声说道:“这些你收好,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眼前的困境,或是感到无力时,就把它撕碎。” 涂山苏苏愣了愣,双手紧紧握住符纸,心中五味杂陈。 可她不想再被保护,她想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不再是那个拖后腿的小狐妖。 君莫忘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苏苏,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力量不是一朝一夕能获得的,涂山的修行也不是靠急于求成能成功的。慢慢来,等你准备好了,力量自然会到来。” 涂山苏苏抿紧了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眼中的泪光微微闪动。 “苏苏……”君莫忘轻声唤了一句,“不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你不必焦急,力量总会有的,你的心意我知道,也不必强求。” 涂山苏苏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想让你再为我担心……我不想总是被你保护,我……我想保护你,像你保护我一样……” 君莫忘愣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说道:“傻苏,你已经很勇敢了。保护,不一定是用力量去保护。有时候,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让我安心了。” 涂山苏苏没再说话,依旧紧紧抱着君莫忘,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胸口,似乎在寻找一种属于他的独特气息,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渐渐平稳。 忽然,她的身体微微一动,就在君莫忘有些疑惑时,涂山苏苏突然发出一阵让人意想不到的怪笑:“嘿嘿嘿……” 君莫忘一愣,刚想开口询问她怎么了,涂山苏苏却一边抱紧他,一边继续蹭着他的胸口,脸上浮现出一种幸福的满足感,声音甜甜地说道:“莫忘哥哥,好香呀!”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般的调皮,让君莫忘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微微皱眉,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小狐妖,发什么怪笑?” 涂山苏苏仰起头,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吐了吐舌头,继续蹭着他的胸口,一副赖着不肯离开的模样:“我就是觉得莫忘哥哥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像是暖洋洋的阳光一样~” 君莫忘伸手无奈地揉了揉涂山苏苏柔软的发丝,“你啊,前一秒还在哭哭啼啼,现在就笑成这样,真是让人摸不透。” 涂山苏苏闻言,脸颊上露出了一丝小小的红晕,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没有放开君莫忘的腰,反而抱得更紧了些,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带着几分含糊:“我就是这么厉害嘛,哭一会儿就好啦!毕竟有莫忘哥哥在,我就不怕了~” 她的手轻轻握紧了手中的符纸,微微扬了扬,继续说道:“莫忘哥哥,你看!有了这些符纸,以后我就可以帮助你啦!你再也不用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我也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了。” 就在涂山苏苏满脸幸福地依偎在君莫忘怀中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敲。 “打扰一下,苏苏小姐在吗?” 涂山苏苏和君莫忘彼此对视了一眼,涂山苏苏从他怀里微微退开,轻轻理了理衣衫,眼角还有刚才哭过的痕迹,很快恢复了平日那副活泼的模样,朝君莫忘眨了眨眼,随即迈步走向门口,轻声说道:“在呢,进来吧。” 门缓缓推开,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袍的狐妖侍从走了进来。 “苏苏小姐,您定制好的东西送来了,要放进来吗?”那位侍从恭敬地低头询问。 涂山苏苏听到侍从的话,神色微微一变,连忙挡在门前,伸出手摆了摆,轻声说道:“等等,先别进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君莫忘,见他正打量着她和门口的侍从,脸上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朝他挥了挥手,“莫忘哥哥,我定了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和你没关系啦,你先坐会儿。”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急切的模样,心中虽有疑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你有事尽管去忙。” 涂山苏苏松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侍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先把东西放在外面,不要让莫忘哥哥看到,等会儿我再拿进去。” 侍从一愣,随即点头应道:“好的,苏苏小姐,我这就照办。” 涂山苏苏对他点了点头,轻轻关上了房门,整个人靠在门边,长舒了一口气。 用手按了按胸口,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心跳。 她可不想让君莫忘知道她定制的是什么东西,那会让她有些害羞。 涂山苏苏关上房门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将心中的紧张和慌乱压下,转身走回到君莫忘身边,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熟悉的灿烂笑容。 “莫忘哥哥,我们快点吃饭吧!”她一边说,一边拉住君莫忘的手,将他扶到桌旁坐下,“今天我想早点睡。” 他微微一愣,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目光疑惑地看向她,眉头轻轻挑起:“嗯?今天睡这么早?”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被这问题问得措手不及,脸上的笑容略微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自然,轻轻撇了撇嘴,假装不以为然地说道:“今天不一样嘛,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有些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才有力气去带你看涂山的美景啊。”说完,迅速转移话题,指着桌上摆放的美味佳肴,朝君莫忘挥了挥手:“快尝尝这些好吃的吧,这可是我特意让人准备的呢。”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副灿烂而期待的表情,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地说道:“好好好,依你,快点吃饭,今天早点休息。” 涂山苏苏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迅速拉着君莫忘坐下来。亲自为他夹了一些菜放在碗里,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君莫忘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那股不安悄悄升起,看到苏苏如此认真,又不忍打破她的心情。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她特意准备的饭菜。 虽然这并不是他最喜欢的口味,但感受到其中满满的心意,也让他心中升起了些许温暖,轻轻点头,笑道:“味道不错,看来你很用心。” 涂山苏苏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仿佛他一句赞扬便足以让她开心一整天,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君莫忘,像是盯着什么稀世珍宝。 吃完饭后,涂山苏苏拍拍手,招来几位下人将碗筷收拾好,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将餐桌清理干净。 第60章 偷吻君颜,眷恋情难诉 看着下人们鱼贯而出,她长长地松了口气,笑意满满地走向君莫忘。 “莫忘哥哥,走吧!”她轻快地说道,一边不容拒绝地推着君莫忘往门口走去。 君莫忘疑惑地看着她,刚想问些什么,涂山苏苏就已经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你的房间就在隔壁,容容姐特意为你准备的哦!” “哦?”君莫忘微微扬眉,“容容姐还特意给我准备了房间?” 涂山苏苏嘟着嘴,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当然了!因为你是很特别的客人嘛,其他人可都没有这个待遇。” 君莫忘看着她那副得意的小模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吗?看来我倒是成了涂山的贵客了。” “当然!”涂山苏苏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容容姐对你可不一般哦,平时她从不会为其他人准备什么房间呢。只有你,才有这个待遇。” 正当他准备再开口调侃几句时,涂山苏苏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有什么别有深意的事情在心中酝酿。 “莫忘哥哥,你蹲下身子好不好?”涂山苏苏声音带着几分羞涩。 君莫忘微微一愣,扬起眉头,“嗯?你又在搞什么鬼主意?让我蹲下身子做什么?” 涂山苏苏嘟了嘟嘴,一脸的认真:“你蹲下来嘛,快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副认真而带着一丝羞涩的模样,心中略微感到疑惑,还是顺从地蹲下了身子,与她平视,柔声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主意?快说吧,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你哄骗。” 涂山苏苏的脸颊微微泛红,双手不安地揉搓着衣角,明亮的碧绿色眼眸中带着一丝羞涩和紧张,轻轻咬了咬下唇,犹豫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 突然,她脸颊一鼓,快如闪电般靠近君莫忘的脸颊,吧唧一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软软的触感带着她的温暖,轻轻一碰就立刻离开。 “嘿嘿,莫忘哥哥!”涂山苏苏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蹦跳着退开了几步,脸上浮现出得意又害羞的笑容,“这是晚安吻哦!” 君莫忘怔了一瞬,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亲的脸颊,眉头微微挑起,没料到涂山苏苏会有这样一个突然的举动。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涂山苏苏已经像只小兔子一样转身跑回了自己房间,带着几分小女孩的羞怯和兴奋,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晚安啦,莫忘哥哥!”她在房门前调皮地探出脑袋,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君莫忘站在原地。 涂山苏苏关上门,心跳依然急促,背靠着房门,努力调整着呼吸。 先前定制的东西已经送到,放在房间的一角。 她轻轻转身,朝房间角落望去——那是一件一米八五高的物品,披着一层淡紫色的绸布,隐隐能看到它的轮廓,像是一个高大的雕像。 涂山苏苏刚平复下心情,准备偷偷看那件神秘的物品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小妹,方便聊聊吗?”涂山容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涂山苏苏愣了一下,心跳又开始加速,匆忙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物品,咬了咬嘴唇,转身走向门口,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来了,容容姐。”她轻轻应了一声,打开门。 涂山苏苏刚打开门,连忙站在门口,脚步微微一顿,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容容的视线,不让她看清房间里的情况,紧张地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容容姐,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别的地方聊?” 涂山容容微微扬眉,目光在苏苏身上扫过,察觉到了她的心虚,柔声问道:“怎么,苏苏?不方便让我进去吗?” 涂山苏苏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慌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只是……只是房间里有点乱,我怕你看到会嫌弃呢……” “那好吧,听说你病好了,我顺便过来看看。”涂山容容说着,微微侧头,想要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涂山苏苏心里一紧,赶忙站得更紧密了些,拦在门口,满脸堆笑,“容容姐,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好多了!真的,完全没事了!” 涂山容容并未直接揭穿苏苏的心虚,收回目光,温柔地说道:“既然你说好了,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记得,别逞强,身体好了才最重要。” 涂山苏苏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容说道:“知道啦,容容姐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涂山容容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侧过身,“对了,苏苏,假如让你嫁给你家莫忘哥哥,你愿意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涂山苏苏愣在原地,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击一般,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睁大了眼睛,瞪着涂山容容,完全没有预料到容容姐会突然问出这么大胆的问题。 “嫁、嫁给莫忘哥哥?!”她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整张小脸烧得滚烫,像熟透的苹果,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激烈地跳动,她慌乱地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脚尖轻轻蹭着地面。 涂山苏苏的脸烧得更加滚烫,声音颤抖中带着羞涩:“容容姐,你在说什么呀?我可是要成为最强的红线仙,才不会这么早嫁人呢!” 涂山容容看着苏苏脸上那股小女孩般的羞怯,嘴角微微勾起,“哦?最强的红线仙,倒是有远大的志向呢。不过你忘了,红线仙可不仅仅是牵线别人,也要为自己的幸福牵一根线吧?难道……你不想给你家莫忘哥哥牵一根吗?” 苏苏被容容姐的话激得脸色更红,连忙摇着头,挥动着小手解释:“不、不不……我可没想过……我只是……” 涂山容容看着苏苏慌乱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是吗?那可真是遗憾呢。我还以为我们小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没、没有!”涂山苏苏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猛地摇头,脸色更红了,甚至红到了耳根,声音也高了几分,连忙挥动小手,像是要赶走这些让她无比羞涩的话题,“真的没有!” 涂山容容轻笑了一声,看着涂山苏苏涨红的小脸,没有再继续打趣她,只是语调柔和地说道:“嗯嗯,晚安,小妹。”说完,转身离开,脚步轻盈,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涂山苏苏站在门口,脸上依旧烧得通红,心跳如雷鼓般敲打着她的胸膛。 涂山容容的话语像是一根细细的红线,悄悄地牵动着她的内心。 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夜风轻轻拂过,才猛然回过神来。 “才不会呢!我可是要成为最强的红线仙,才不会这么早想着嫁人!”她鼓着小脸,努力为自己打气。 但不管怎样,心底的那个念头却始终挥之不去。 “呼……” 涂山苏苏关上门,背靠在门上,胸口仍然有些起伏不定,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任何人靠近,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人……没人看到……” 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她偷偷朝房间角落看了一眼,那里静静伫立着一个高大的物品,被淡紫色的绸布覆盖,轮廓模糊,依稀能看出它的形状。 她的脸颊又泛起了一丝红晕,紧张地吞了口气,慢慢走向那神秘的物品。 靠近后,抬手轻轻握住了绸布的边缘。 “要不要现在看呢?万一太丢脸了怎么办……” 尽管心里还在嘀咕,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用力。 绸布顺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逼真的抱枕,抱枕上的形象正是君莫忘。 涂山苏苏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抱枕几乎与真人等高,栩栩如生。 君莫忘的模样被完美呈现:那张俊朗的脸庞,温柔的神情,还有他那一贯带着几分淡然的微笑。 抱枕上,君莫忘穿着他平时最常穿的白色道袍,站得笔直,双臂自然垂在身侧。 涂山苏苏呆呆地站在抱枕前,手指紧紧攥着那片已经滑落的绸布,心跳得比平时更加剧烈。 脸庞越来越红,甚至红到了脖颈,呼吸变得急促,鼻尖轻微翕动,像是一下子被窒息了一般。 “就……抱一下……”她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紧了紧手臂,把抱枕抱得更紧,像是抱住了真正的君莫忘一样。她轻轻蹭了蹭抱枕的胸口,感受着那仿佛真实存在的温暖。 “唔……这样抱着,好舒服啊……”她小声嘟囔,脸上的红晕未消,反而越来越深。 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内心那份对君莫忘的依赖和喜爱却让她忍不住想多享受这一刻。 抱着抱枕,轻轻地走向床边,脚步有些轻飘飘的。 涂山苏苏把抱枕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慢慢爬上了床,紧紧地把抱枕抱在怀里。 “今晚就……就这样吧……”她脸红得不敢再多想,抱着君莫忘的“替身”,身体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轻轻把头靠在抱枕的肩膀上,像是靠在君莫忘的胸口。 第61章 爱恨入云端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涂山苏苏还沉浸在梦境中,抱着君莫忘“替身”抱枕,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缩在被子里,似乎还不愿醒来,手臂下意识地把抱枕抱得更紧了些。 然而,安静的清晨并没有持续太久。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打破了整个涂山的宁静。 紧接着,鸟群惊飞,山林间响起了阵阵慌乱的鸟叫声。 涂山苏苏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从床上坐起,茫然地环顾四周,一时还没能从梦中回过神来。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心跳还因为突然的惊吓剧烈地跳动着。 “这、这是什么声音?”涂山苏苏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床边的君莫忘抱枕被随手丢在一旁,光着脚跳下床,朝窗外张望。 从窗户望去,只见涂山的远处升起了滚滚浓烟,烟雾弥漫在半空中,远处的传来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城里的银狐护卫们也开始行动起来。 ………… 不久前,涂山之外的一个奢华小楼——约会楼内,一片安静祥和。 王富贵正昏睡在沙发上,脸色平静,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 周围几名衣着华丽的少女站在一旁,神情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担忧。 “太好了,王少爷醒了!”其中一个少女看到王富贵微微动了动,松了一口气。 其他几位少女也纷纷围了上来,关切地看着王富贵。 王富贵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眼中带着一丝迷茫,抬起手揉了揉额头,皱起眉头,口中喃喃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 孟二飞站在王富贵的身旁,见王富贵醒来,不慌不忙地靠近一步,恭敬说道:“少爷,您大概是玩累了,刚才睡得很熟。” 王富贵仍有些迷糊,揉了揉额头,“我睡了多久?” 正当孟二飞准备回答时,站在一旁的樊七眉头微皱,低声提醒道:“少爷,刚刚开始,屋顶上就有奇怪的烟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富贵听完,眨了眨眼睛,愣了片刻,随即一本正经地摆了摆手,咧嘴一笑:“哎,怎么回事?不是你们给我安排的出场特效吗?搞得还挺大动静的,连我都被惊醒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几名少女瞬间忍俊不禁。 孟二飞微微咳嗽了一声,努力恢复镇定,恭敬地说道:“少爷,恐怕这并不是我们安排的特效。这烟雾来得很突兀。” “我靠,你们怎么不早说?” ………… 约会楼的屋顶上,清瞳正伏在瓦片上,手中紧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瓶口对准了下面的缝隙,粉色的粉尘如同轻盈的雾气般,悄然无声地从瓶口滑落,顺着微风缓缓飘进屋内。 “我说,这样的真有用么?”清瞳突然开口,微微侧头,目光扫向狐妖女子。 站在一旁的狐妖女子浅浅一笑,轻声答道:“这是以苦情树的花粉为原料打造的幻忆粉,能够让闻粉的人回忆起前世的片段。只要那些记忆还存在,他们的心便会被牵动。” “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道炽热的气浪猛然袭来,瓦片四散崩飞,清瞳的身影瞬间被气浪掀得倒飞出去。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撞向街边的房屋。 狐妖女子迅速闪身躲向一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语气里满是不以为意:“哎呀,被发现了呢。”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中,木梁与瓦片一同被她的身体撞破,房屋的墙壁倒塌,尘土飞扬。 清瞳狼狈地摔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挣扎着想要起身,眼前一阵眩晕。 狠狠咬紧牙关,撑着地面勉强站了起来,目光透过尚未完全散去的烟雾,望向爆炸的方向。 烟雾渐渐散去,王富贵的身影从滚滚的灰尘中慢慢显现,一步步走向刚刚被气浪掀翻的清瞳,声音响彻在破碎的街巷中:“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清瞳的唇微微动了动,想解释些什么,还未发声,王富贵已经猛然打断了她:“都是这狗屁的转世续缘,让我的名字成了个笑话!你知道吗?每当有人喊我‘王富贵’,我就像是被人拽回了那个肮脏的泥潭,那个我根本不想记起的地方!” 清瞳想上前靠近,却被王富贵的冷漠逼得退了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富贵,我……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这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半空中,狐妖女子轻盈地悬浮着,神情中带着一丝忧虑,目光不时望向远处。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远处的屋顶之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迅速逼近。 那人背着一位少女,在涂山的屋顶上飞速穿梭,毫无疑问,正是君莫忘和涂山苏苏。 狐妖女子眼中微微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灵巧地转身,朝君莫忘的方向飞去,迅速靠近,落在君莫忘的前方,“喂,帮帮忙吧!情况有些失控了,不如一起帮忙安抚下场面?” 君莫忘背着涂山苏苏,脸上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眼角微微抽动,吐槽道:“哈?涂山容容,你自己搞出来的岔子,居然还要我收拾?你堂堂涂山二当家,连这么点局面都搞不定吗?” 面前的狐妖女子轻轻一笑,身形开始发生变化,身影逐渐模糊,伴随着一缕缕灵光涌动,短短几秒钟后,原本的模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涂山容容。 “真是厉害,一眼就被看穿了啊,君公子。”涂山容容淡淡一笑,“不过,既然你已经看破了,我也就不再装模作样了。” 涂山苏苏从君莫忘的背上探出头来,睁大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涂山容容,“哇,真的是你,容容姐!” 涂山容容轻轻颔首,眼角带着几分笑意,缓步走近,悠然说道:“怎么样,莫忘公子?现在考虑要不要插手呢?” 君莫忘轻笑一声,“呵,你自己搞出来的乱子,还真是悠哉自在啊。让我插手?你涂山二当家的场子,居然还需要我出面收拾?” 涂山容容没有直接回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转而话题一转,“君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涂山还有一套隐秘的别墅,位置绝佳,风景如画。即使放到市场上卖,那价值也是难以估量的。这样的地方,不是随便就能住的。” 君莫忘听完这话,眼睛一亮,心里不禁激动了起来。 脸上流露出一个明显的犹豫表情,然后刻意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又忍不住偷偷瞄了涂山容容一眼,好像在确认对方是否在开玩笑。 涂山苏苏从君莫忘的背上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容容姐,也被这别墅的诱惑吸引了。 君莫忘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镇定,“哦?这么好的一处别墅,你舍得拿出来让我住?看来这次情况还挺棘手啊……” 涂山容容轻轻笑了一声,慢慢走到君莫忘面前,扬起一只手,轻轻锤了下自己的掌心,“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那别墅里好像还存放着半箱黄金。若是你帮了忙,黄金也是你的。” 君莫忘的眉头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真黄金?别又像上次一样,拿一些镀金的假货来糊弄我。” 听到这话,涂山苏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偷瞄了容容姐一眼。 显然,君莫忘提到的“上次”一定是个相当有趣的经历。 涂山容容脸上的笑意不减,毫不慌乱地回应:“君公子,你何时见过我涂山容容说话不算数的?上次那点小误会就不提了,这次的黄金可是货真价实的, 就在涂山容容准备再多加几句筹码,以确保能说动君莫忘时,眼前忽然一阵模糊。 等到视线恢复清晰,君莫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清风。 “唔,倒是跑得快。”涂山容容眯着的眼眸缓缓半睁开,瞳孔中闪过一抹狡猾的光芒,略微抬头,看着远处天际逐渐亮起的朝霞,嘴角微微上扬。 “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出场了?”涂山容容轻声自语,视线穿过涂山的屋檐,锁定了远方某个阴暗的小巷。 涂山深处一条幽暗的小巷中,白月初正靠在一处破旧的墙边,手里拿着一块白玉酥,咬了一口,酥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中回荡。 就在他又准备咬下一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像是被什么人暗中盯上了一般。 猛地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点心掉在地上。 “奇怪……怎么突然觉得背后发冷?”他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脖子,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周围并没有人跟踪,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月初撇了撇嘴,继续大口咬下手中的白玉酥,嘴里嘀咕着:“管它呢,白捡来的东西就是好吃,天上掉馅饼的日子可不多见!” 第六十二章 厄喙影,染心间 “听说妖死则缘灭。” 王富贵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剑锋直指清瞳。 这一刻,清瞳终于明白了,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王富贵,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或许……就像那位公子说的,今世的他,早已不是她前世所认识的那个王权富贵了。 “新的名字在向我招手!” 剑光在晨曦中闪烁,宝剑带着凌厉的气势,向清瞳劈下,一瞬间,剑刃划破空气,寒光乍现,直逼她的头顶。 就在这一刻,清瞳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她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切的终结。 然而,下一秒—— “砰!”一声脆响,伴随着清晰的踢击声,王富贵手中的宝剑飞了出去。 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插入了远处的墙壁,牢牢地嵌在其中,剑身还在轻轻颤动。 王富贵被踢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怔了怔,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哎呀呀,这么动刀动枪的,不太好吧。”君莫忘笑得一脸轻松,脚轻轻一拨,把宝剑踢到了远处的墙角,悠然自得地说道,“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何不坐下来喝杯茶呢?” 王富贵看着君莫忘,一时间又气又恼,“你!君莫忘!你干嘛非得插手!” 君莫忘摊了摊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本来也不想插手的,不过嘛……”微微侧头,看了看涂山容容,“既然有位大姐头许诺了我别墅和黄金,那我怎么能拒绝呢?” 王富贵闻言,眼神顿时一沉,怒气涌上心头,紧紧握着拳头,“看来你是存心要拦我了。” 君莫忘身形一闪,脚下的地面瞬间破碎,宛如一道疾风冲向王富贵,快得让人难以反应。 瞬息之间,两人的距离便被抹平。 就在这一瞬间,君莫忘的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入,痛得他猝不及防。 他的身体骤然一滞,拳头还未落下,整个动作僵住。 “该死……怎么回事,我心脏病犯了?” 君莫忘咬紧牙关,额角冷汗直冒,强忍着心脏的剧痛,可痛感愈演愈烈。 “轰——!”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个巨大的蓝色拳头不知从何处出现,闪电般袭向君莫忘。 拳头的力量如同一座山岳,以无法抗拒的速度和力量轰中了他的胸口。 君莫忘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这股恐怖的冲击力直接轰飞出去。 涂山容容站在原地,目光随着君莫忘的飞行轨迹缓缓移动,眼眸微微半睁,带着一丝诧异,那瞬间隐约看到一丝诡异的黑气从君莫忘的身体中冒出,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黑气虽然短暂,但给她带来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涂山苏苏从君莫忘飞出去的方向收回视线,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小声嘀咕道:“容容姐,莫忘哥哥他……他没事吧?” 涂山容容轻轻拍了拍苏苏的头,淡定地笑道:“放心吧,他死不了的。虽然刚刚那一下看起来挺狠,但君莫忘皮糙肉厚,最多飞远点,过会儿他就能爬起来的。” 涂山苏苏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未完全散去,时不时望向君莫忘飞出去的方向。 清瞳踉跄地站稳了身子,抹去嘴角的血迹,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涂山容容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将目光转向了王富贵。 在王富贵的身后,四名约会楼的少女都静静地站在那里,表面上看似与之前并无差异,涂山容容却发现,她们的身上笼罩着一种极为诡异的虚影。 每个少女的身后都浮现出一只深蓝色的兽影,狰狞的面容带着浓浓的邪气,那是厄喙兽——一种专门缠绕在人类情感之上的恶灵。 而让涂山容容最为在意的,是王富贵身上那缠绕的厄喙兽虚影——比少女们身上的更加巨大和深邃,时不时透出一丝丝蓝色的冷光。 苏苏和清瞳灵力还不够高,自然无法看见。 眼前的局面,远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 涂山容容轻轻拂了拂衣袖,望了望天空,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瞟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清瞳,随口说道:“哎呀,看起来局面有些棘手呢。不过没关系,既然第一套计划没奏效,那我们就启用第二套计划。”话音刚落,眼神一凝,随即朗声道:“出来吧,白月初!” 天空之上,一道迅疾的身影如流星般从云层中坠下,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带着猛烈的风压和一片耀眼的光芒。 “砰!”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声,一只脚稳稳地踩在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白月初潇洒地落在地上,衣衫微微飘扬,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晃了晃信封,冲涂山容容撇撇嘴,说道:“喂,二当家,信里说好了,两打五彩棒。这可是你欠我的,你不会不认账吧?” 涂山容容轻轻抬了抬手,“当然不会,五彩棒已经为你备好了,只要你出手帮我解决眼前的问题,回头就奉上。” 白月初闻言,眼睛一亮,随手将信封塞进怀里,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抽出一根木棍,指向眼前的敌人,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容,“嘿,五彩棒到手,我可不想浪费时间!”话音刚落,脚下一蹬,整个人像一道流星般冲了出去,木棍在空中划出一阵凌厉的风声,直接向着王富贵的方向直冲而去。 趁着白月初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涂山容容悄然走到涂山苏苏和清瞳身边,“趁现在我们快跑吧!他能拖住他们一会儿,我们得赶紧离开。” 清瞳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正在战斗中的白月初,低声说道:“你确定?那个道士看起来很靠谱,或许他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 涂山容容没有回答,迅速拎起清瞳和涂山苏苏,脚下微微一蹬,三人的身影瞬间腾空而起。 伴随着一阵疾风,她们已经在涂山的屋檐上飞驰而过。 “二……一……”涂山容容嘴里不紧不慢地倒数着,视线锁定着远处的战场。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白月初的身影如同一颗脱线的流星,狠狠地被轰飞了出去,撞在了街角的墙壁上。 尘土四溅,墙壁震动,白月初狼狈地跌落在地上,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 涂山苏苏睁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呼:“哇!他……他真的被打飞了!” 涂山容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早就说了,他最多只能拖延一点时间。现在,我们得尽快撤退。”说着,加快了速度,带着两人飞速离开了战场的中心。 不久后,三人来到一间位于涂山边缘的小屋。 这里远离战斗的喧嚣,四周宁静祥和,小屋掩映在树木之间,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空气中透着清新的凉意。 第63章 万劫相护,定把情留 涂山容容轻轻推开木门,领着两人走进小屋。 屋内布置简约但温馨,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窗边的一盆青翠绿植为屋子增添了一丝生机。 她示意两人坐下,然后走向桌边,取出茶壶,倒了三杯清茶。 茶香袅袅升起,淡雅的香气让人心神宁静。 “先喝口茶,缓一缓。”涂山容容轻声说道,端起一杯茶递给涂山苏苏,随后又递给了清瞳。 山苏苏接过茶,乖巧地捧在手里,轻轻吹了一口,眉头微微舒展,看起来暂时放松了些许。 只是,喝着这温暖的茶水,眼神还是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似乎在寻找什么。 涂山容容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温柔地开口说道:“放心吧,小妹,你的莫忘哥哥即使被打飞了出去,也不会有事的。他的命比涂山的树还硬,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危机,这点小场面还难不倒他。” 涂山苏苏听了,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到容容姐这么笃定,稍微放下了心,低声嘟囔了一句:“哦,好吧,既然容容姐都这么说了,我相信莫忘哥哥一定没事的。”说完,捧起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低头轻抿了一口。 清瞳见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定定地落在涂山容容身上,微微皱眉,“喂,你是涂山的二当家吧?应该很强才对吧,怎么现在只是坐在这儿喝茶?刚刚那场面你要是亲自出手,应该能轻松解决吧?” 听到这话,涂山容容抿了一口茶,面色不变,微微笑道:“清曈小姐误会了,我的实力其实……并不算强,我只是个‘花拳绣腿’的普通狐狸罢了。涂山这么大,我要做的都是些文书工作,处理行政事务,像打打杀杀这种事,我真的是完全不擅长的。” 清瞳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堂堂涂山二当家,居然说自己只会处理文书工作,听起来未免有些荒谬。 涂山容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轻拍了下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哎呀,光顾着跟你说话,差点忘了重要的事。”说完,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熟练地按下上面的按钮。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角落里的一台古老的老年电视机慢慢启动,屏幕缓缓亮了起来。 电视机的画面泛着些许雪花,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像是好久没有使用过一样。 电视中,出现了王富贵与那几名约会楼少女的画面。 与之前看到的情形截然不同,在电视的画面里,几名少女的背后浮现出模糊的蓝色虚影,宛如恶灵一般缠绕在她们的身上。 涂山苏苏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茶杯,神色慌乱地看向涂山容容:“容容姐,那个是什么?那些虚影好像很可怕!” 涂山容容微微皱眉,视线停留在那些蓝色虚影上,“厄喙兽,本为苦情巨树的寄生虫。它们以苦情树的爱情之果为食,平时并不显眼。偶尔会随着许愿中的人类而转世,成为一种诡异的存在,专门吞噬续缘者对妖的情谊。” 她轻轻放下茶杯,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这些厄喙兽原本实力并不强,通常只能影响人类的情感记忆,逐渐削弱人与妖之间的感情联系。然而,最近的厄喙兽妖力却突然暴涨,不仅影响续缘者的情感,还能吞噬他们所有的前世今生对妖的情感,甚至可能彻底断绝续缘。” “刚刚你在约会楼撒的粉撒得太多,导致这些厄喙兽全都从每个续缘者身上跑了出来。” 涂山容容顿了顿,指了指画面中那些少女背后的虚影。 听到这里,清瞳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一锤桌子,茶杯微微跳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开什么玩笑?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不是这些怪物能随便断绝的!” “富贵虽然对我有怨恨,但那些情感是属于我们的,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我们经历的一部分!这些厄喙兽居然想夺走这些?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涂山容容轻笑了一声,悠闲地抿了口茶,“哎呀呀,别太激动了,清瞳小姐。这种厄喙兽的确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她放下茶杯,轻轻晃了晃手腕,“为了应对这些厄喙兽,我们涂山已经成立了专门的‘除虫队伍’,名叫狐妖近卫队。她们可是个个身手不凡,专门负责清理这些讨厌的家伙。你尽管放心,这小问题交给她们处理就好。” 电视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画面中出现了一群身披银色铠甲、手持弯刀的白色狐妖。它们站在涂山的屋顶上,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整齐划一地列队。 涂山容容轻轻抿了一口茶,指着屏幕上出现的这些狐妖,淡然地说道:“这些,便是我们涂山的狐妖近卫队。每一位成员都有至少两百年的道行,手中的弯刀是经过百年淬炼的精炼法宝,可以斩妖除恶,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厄喙兽。” 画面中,狐妖近卫队迅速分散,手持弯刀如利刃般直指王富贵与他身旁的几名少女。 银光闪烁,法宝弯刀凌厉如风,转瞬间,狐妖近卫队的身影已经冲到了王富贵的面前。 “哼,来得正好!”王富贵冷冷一笑,手中寒光四射的宝剑再次出现在他掌中。 身旁的四名少女突然抬手,各自亮出了法宝,呈四方阵势,光芒猛然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灵力护盾。 “砰——!”狐妖近卫队的弯刀狠狠地劈在灵力护盾上,火花四溅,护盾剧烈震颤,并没有破碎。 下一秒,王富贵冷哼一声,剑锋一转,猛然向狐妖近卫队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 “轰——!”伴随着巨大的爆响,剑气席卷而出,瞬间将冲在最前方的狐妖近卫队员震飞出去。 她们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地,手中的弯刀脱手而出,嵌入地面。 王富贵与四名少女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狐妖近卫队的成员们躺倒在地,发出痛苦的低吟声。 她们的银色铠甲已经破损,弯刀也失去了光芒,无法再战。 涂山容容轻轻抿了一口茶,眼角余光瞟向电视中王富贵手中的宝剑和那几名少女手中的法宝,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哎呀呀,各个都是顶级法宝呢。看来这次的对手,真是不容小觑。”说罢,转头看向窗外,“说起来,你的莫忘哥哥还没赶到么?依他的速度,应该不至于这么久都还没有动静吧?” 涂山苏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焦虑,紧张地问:“容容姐,莫忘哥哥他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他虽然很厉害,可是刚刚被打飞了那么远,会不会受伤了啊?” 涂山容容笑意不减,轻轻拍了拍涂山苏苏的头,语气轻松:“放心吧,小妹。你那个莫忘哥哥的命比金刚石还硬,受点小伤不算什么。只是……他可能又在贪图什么好处,拖延时间呢。” 涂山苏苏虽然被容容姐的话安慰了一些,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忽然发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情,慌张地说道:“容容姐,那个姐姐……清瞳姐姐不见了!” 涂山容容听到这话,早已预料到了一般,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淡然说道:“哦,她啊。我想,大概是去找她的‘富贵’了。” 第64章 笛声幽,心事骤 百年前的一个夏日,青翠的山庄中,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 山庄的庭院内,王权富贵盘腿而坐,手中拿着一只青翠的竹笛,他的对面,清瞳静静地站着,轻声细语,温柔地指点他如何运用手指按住笛孔。 “这里,轻轻按住,不要太用力,否则音色会变得不纯。还有呼吸要均匀,不能急躁。”清瞳柔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王权富贵闻言,手中的竹笛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试图放松自己,将心中的杂念摒除。然而,就在他闭眼的刹那,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忽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王权富贵微微皱眉,试着按照她的指示,轻轻调整了手中的竹笛,缓缓吹出一声悠扬的笛音。那音色清澈,又带着些许不稳定。 “已经不错了,只是呼吸稍微急了些。”清瞳轻声说道,伸出手在他身旁比划了一下,“再试一次,记得心要静,气息要均匀。” 王权富贵睁开眼睛,眼神微微闪烁。 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指点,他的心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那些曾经的记忆,隐隐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无数次的战斗、厮杀,以及那深埋心底的不舍与失落。 “静心。”清瞳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权富贵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中的杂乱回忆驱逐出去,重新调整呼吸,将竹笛靠近唇边。 还没来得及吹出第二个音符,院中的大门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伴随着大门被一脚狠狠踹开的声响。 “好酒!”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响起。 王权富贵的手不由得一顿,竹笛差点脱手。 抬眼望向院门口,只见莫忘君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儿,身上满是酒气,眼神迷离。 王权富贵的目光稍稍停留在莫忘君的脖子上,细细看去,隐约能看到几道红印,像是被谁狠狠咬了一口。 眉头微皱,并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看着。 莫忘君戴着恶鬼面具摇摇晃晃地走进院子,口中仍不停地嚷嚷着:“好酒……再来一壶好酒……”就在往前迈出几步时,脚下一滑,突然被一块石头绊住。 下一刻,莫忘君整个人往前一扑,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酒葫芦从他的手中脱落,滚了几圈,咕咚一声停在了青竹旁边。 清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捂着嘴轻声说道:“他竟然……真的醉倒了。” 王权富贵面无表情,站起身走到莫忘君身旁,低头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模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脚,轻轻踢了踢莫忘君的肩膀,冷淡地说道:“师傅,醒一醒,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莫忘君一动不动,已经彻底醉倒过去。 清瞳见状,掩嘴轻笑,走上前轻声说道:“公子,莫忘君他……怕是喝得太多了,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呢。” 王权富贵俯下身,单手抓住莫忘君的衣领,像提起一只醉猫般轻轻一提,莫忘君的身子便软软地被他提了起来,随后被随意地丢在了院中的竹椅上。 清瞳再度笑了出来,看着那摊在竹椅上像块烂泥似的莫忘君,不由摇了摇头,心里暗想:“这位莫忘君还真是个人物。” 就在这时,莫忘君的嘴巴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呢喃:“可恶的蚊子……为什么又要咬我……” 王权富贵眉头微挑,目光淡淡地扫过莫忘君,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师傅。 三天前,莫忘君突然心血来潮,说是要去涂山找点“好酒”,结果一喝便是喝了个三五天。 谁知,今天才回来,还带着一身的酒气和那几道莫名的红印。 王权富贵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莫忘君醉倒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这师傅虽然战斗力强悍,但一沾上酒便彻底没了形象,像个无赖。 前几天,他还担心莫忘君会不会闯出什么大祸,没想到这人居然醉成了这副模样。 清瞳看了看莫忘君,又看了看王权富贵,眼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王公子,你的这位师傅……到底是什么人?他平日里也是这样醉倒的吗?” 王权富贵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仍然定定地盯着莫忘君,没有立即回答,片刻后,才淡淡地开口道:“他……是我师傅,武艺高强,战斗中无人能敌。不过,除此之外……其他方面么……”说到这,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了,他一旦醉了,便是这副模样,根本无可奈何。” 清瞳忍不住笑了一声,捂住嘴角,觉得这一幕有些滑稽,缓步走到王权富贵身旁,低声问道:“那你平日里……是怎么和他相处的?看你对他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怨言,难道他醉酒闹事你早就习惯了?” 王权富贵听到她的问话,目光微微一凝,长时间盯着莫忘君那颓废的样子,没有立刻回答。 耳边的风声似乎忽然停了,四周的竹叶摇曳的声音渐渐淡去,记忆中的画面,一点一点涌上心头。 那年,他才三岁。 阴沉的天空下着淅沥的细雨,雨滴打在石板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王权富贵小小的身影站在坟前,衣服已经被打湿了,丝毫不动,就这样站着,像一座雕像。 他的母亲就葬在那座新起的坟墓里。 墓前摆放着几朵白色的菊花,和周围的泥土混在一起,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滑下,打湿了他的脸庞,混着泪水,一同从脸颊滑落。 那时的他还小,不懂得死亡的真正含义,只知道母亲再也不会陪伴他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富贵。” 那天,他的父亲站在他的身后,声音低沉沙哑。 这个平日里无所畏惧的男人,此刻的身影格外沉重,背影仿佛瞬间老了许多。 “师傅曾为你母亲强行续命三年……”王权霸业的声音回荡在雨中,冷冷的雨水打在他坚硬的脸上,毫无表情,“原本她早该走的。” 那时年幼的王权富贵,听着父亲的话,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只是愣愣地望着那座新坟,心中仿佛有个巨大的空洞在慢慢扩大。 “师傅?”年幼的他抬头望向父亲,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师傅……没有再多续几年?” 王权霸业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着母亲的坟墓,脸上的冷硬表情稍稍松动了一瞬间,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没有人能违逆天命。”父亲淡淡地说道。 那时的王权富贵听闻家里长辈说,自己的母亲把一身灵力传给他后便病重,若不是莫忘君强行用禁术为她续命,她早在三年前便已离世。 正是因为那三年的续命,母亲才得以陪伴他到三岁。 雨还在下,滴答滴答地打在墓碑上,发出低沉的回响。 “他为了你母亲,付出了很多。”王权霸业的声音在雨中格外空洞,“你要记住这一点,无论他以后变成什么样,你都不该有任何怨言。” 年幼的王权富贵听着,心里虽然模糊不清,隐约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情绪。 他看着那雨中的坟墓,记住了父亲的话。 从那天起,年幼的王权富贵便跟随着莫忘君生活。莫忘君总是醉醺醺的,似乎从不在意世事,终日沉迷于酒中。 无论是清晨的薄雾,还是夜晚的月光,王权富贵总能看到他那半遮着脸的恶鬼面具。 那面具冰冷、狰狞,似乎是莫忘君与外界之间的一层隔阂。 最初跟随莫忘君的那些日子里,莫忘君并没有直接教授他任何武技或剑法。 大多数时候,莫忘君要么醉倒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要么摇摇晃晃地四处游荡,只是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他会懒洋洋地提起手中的长剑,随意挥舞几下。 王权富贵并不知道莫忘君究竟有多强,但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隐约能感受到师傅的深不可测。 然而,莫忘君并不常教他剑术,甚至很少与他交谈。 师徒二人之间的交流,更多的时候像是无声的对峙。 王权富贵总是默默跟在莫忘君身后,眼神冷静,心中有一股不服输的执念。 偶尔,莫忘君会独自坐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手持长剑,望着远处的山脉沉默不语。 他从不解释,也不多言,而在那寂静的氛围中,王权富贵学会了观察。 从莫忘君那随意的挥剑中,捕捉到了剑法的精髓——出剑的角度、力度的把握、以及那种看似随性却暗藏杀机的剑气。 王权富贵年纪渐长,对身边的事物越来越敏锐,他发现莫忘君的醉酒行为愈发频繁,尤其是每次酒后醒来,莫忘君的脖子上总会多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红印。这些印记像是被某人抓住或咬过,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隐隐透露出一丝暧昧。 最初,王权富贵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莫忘君醉后不慎撞到的结果。 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意识到这些红印绝非偶然,特别是每当莫忘君带着酒气回来时,脖子上的印记总会如约出现。 渐渐地,一个词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风流”。 王权富贵的生活,与莫忘君的懒散、醉酒、偶尔的“风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从未真正理解莫忘君的悠闲生活方式。 在他眼中,力量和责任才是人生的全部。 自七岁起,他便已是王权家族中最为杰出的天才,剑法凌厉无匹,家族中再无一人能与他匹敌。 自此,他的生活进入了一个注定的轨道——杀妖,守护家族,保护王权一脉的荣耀。 从那以后,莫忘君变得稍微不那么沉默寡言了。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整天醉倒在竹椅上,而是偶尔会主动找王权富贵说话,话题大多轻松随意,甚至有时会讲几个毫无逻辑的笑话。 那些笑话大多拙劣,甚至带着几分荒唐,可莫忘君总是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讲述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自此以后,王权富贵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件事——听莫忘君讲述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 直到某一日,王权富贵亲眼目睹了莫忘君出剑的瞬间,那一刻,他才明白,万物皆为剑,世间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瓦,都能在莫忘君的手中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器。 原来,王权剑不仅仅是一把剑,而是一种心境,一种能够掌控天地的无上力量。 自那之后,王权富贵的剑道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他不再追求单纯的力量与技巧,而是开始明白,真正的强大源于对万物的掌控与超然的心境。 王权富贵看着莫忘君醉倒的样子,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转头看向清瞳,缓缓开口道:“是啊,我早就习惯了。” 清瞳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拥有一个像莫忘君这样醉酒成性的师傅,早已心生不满,甚至怨恨。 可在王权富贵的眼中,一切都已成为了理所当然。 他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笛,轻轻转动了一下,继续说道:“师傅他醉酒也好,懒散也罢,这些都无法改变他曾为我家做过的事情。无论是对我母亲的续命之恩,还是教我剑道,他都早已做到足够多了。至于他的其他行为……说到底,不过是他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 “世人总喜欢以自己的标准去评判他人,觉得应该如何做,如何活,才算得上是‘正道’。可对于师傅来说,他早已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他早已看透了世间的繁杂,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他是个强者,但他的强大,不在于剑法,而在于对自己人生的掌控。他的醉酒、懒散,是他选择的生活方式,与他人的期待无关。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从醉酒中醒来,轻松解决任何危机,哪怕是在世人眼中无解的困局。” 清瞳听着王权富贵的讲述,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望向躺倒在竹椅上的莫忘君,那个醉醺醺、不省人事的男人,实在很难与“强者”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第65章 念母语,柔肠断 几天后的清晨,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城门口,大片妖怪聚集,为首的象妖,身高数丈,蓝色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泽,肌肉虬结,威风凛凛,手持一柄巨斧,斧刃寒光四射,斧柄粗壮。 而此刻,城墙之上,一群身穿华丽袍服的人类家主正静静俯视着眼前的一切,王权霸业站在最前方,神态轻松随意,双手负后,注视着远处的妖怪大军。 “这大象妖倒是有些意思。”王权霸业轻笑一声对身旁的几位家主说道,“看起来肌肉发达,但不知脑子是否也同样发达。” “王权家主说得极是,”一位白须飘然的家主轻笑着说道,“这些妖怪的确来势汹汹,阵仗不小,可依我看,他们不过是徒有其表,若真要动手,怕是我们这些老骨头都不必亲自出手。” 另一位家主皱了皱眉,插话道:“说得不错,不过,最近我听闻一气道盟之中出现了一位天才人物,横扫各大家族子弟,所向披靡。这人名为东方月初,年纪轻轻,修为却已深不可测,不知王权家主可曾听闻?” 王权霸业听闻此言,目光微微一凝,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东方月初?听过又如何?” 他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继续说道:“即便他天赋再如何惊艳,不过是一时之秀。天才如他,不知在多少风浪中还能屹立多久。你们莫非忘了,在修道一途上,实力固然重要,但心志与传承更为关键。” 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在挥去眼前的尘埃,冷然道:“再说了,下一届一气道盟的盟主之位,必定是我儿王权富贵的囊中之物。无论东方月初如何耀眼,他终究敌不过我王权一脉的底蕴与传承。” 几位家主闻言,纷纷哈哈大笑,其中一位白须飘然的家主大声附和道:“那是自然,王权富贵年少英才,修为早已超出同辈,未来的盟主之位,必然是他的囊中物!” 另一位身材微胖的家主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王权霸业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赞许:“王权家主言之有理!富贵公子剑法卓绝,年纪轻轻便已声名远扬,如此天才,谁能与之争锋?就算是那东方月初,也只能暂时风头出众,终究是昙花一现,无法与王权一脉相提并论。”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应和。 正当一片赞同之声回荡在城墙上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一道醉醺醺的声音响彻云霄:“嗯,好酒!” 随着这声粗犷的叫喊,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满脸红晕、摇摇晃晃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酒葫芦。 来人正是莫忘君,他那张恶鬼面具此刻格外滑稽,随着步伐不稳,面具的下半部分微微倾斜,露出了一角颓废的笑容。 “这位是……?”一位家主见到莫忘君这副醉汉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这位是我的一位故人,诸位不必多虑。”王权霸业淡然说道,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 那位家主见状,眉头稍稍舒展,没有再追问,却依旧有些不满地看着莫忘君那副醉醺醺的模样。 心中疑惑堂堂王权霸业,竟会和这样一个形象邋遢的醉汉有交情?难道这人背后另有深意? 莫忘君摇摇晃晃地走到王权霸业身旁,眼神迷离,口中依旧嚷着:“好酒……再来一壶……”说罢,竟大咧咧地往城墙边上一靠,差点跌下去,幸好王权霸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将他稳稳拉了回来。 “诶嘿嘿,霸业老弟,你这手还是这么快啊!”莫忘君摇摇晃晃地站定,嘴脚下晃了两晃,差点又要跌倒,抬头望向王权霸业,眼神迷离,“不过啊,你也老了,岁月可不饶人啊。你看你这满头白发……啧啧啧。” “莫忘君,少说两句。”王权霸业伸手将莫忘君轻轻推开,避免他再度靠在城墙上摇摇欲坠。 莫忘君似乎没听进去,反而仰头大笑,声音在城墙上回荡:“哈哈哈,老弟啊,咱们可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还装什么年轻?有什么话就直说嘛,别像个小姑娘似的!” 几位家主面面相觑,有的轻皱眉头,有的低声窃笑。毕竟在他们眼中,王权霸业一直是个威严无比的人物,没想到竟会与这样一个醉汉为伍。 王权霸业忍不住轻叹一声,瞥了莫忘君一眼,随即转向众家主,恢复了镇定自若的姿态:“诸位,莫忘君他……只是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莫要见怪。” 几位家主勉强笑了笑,虽然心中觉得莫忘君的表现有失礼数,碍于王权霸业的面子,倒也不好多言。 “咚——” 城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巨大的城门内,一台孤零零的轿子静静地停在门口,抬轿之人不见踪影。 轿帘微微摇曳,轿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影端坐其中,黄色道袍垂地,背影挺拔如松,剑意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轿中,王权富贵的眼皮微微一动,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轿帘微微晃动,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王权富贵的手轻轻一动,手中的长剑如雷霆般出鞘,划破空气,带着一股无法抵御的剑气直刺向那大象妖怪。 剑光如电,快得令人窒息。 城墙上的众位家主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便已是剑光一闪,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已然停在了大象妖怪的咽喉处,剑尖离他的喉结不过毫厘。 大象妖怪的身躯一僵,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双目圆睁,满脸惊恐,不敢有丝毫动作。 他本以为凭借自身强大的力量和庞大的身形,足以在战场上纵横无敌,可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远超想象的存在。 王权富贵神色平静,手中的剑丝毫不动,冷冷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内心无波无澜。 胜负在出剑的那一刻,便已分明。 就在这一瞬,王权富贵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东方淮竹的身影。 柔和的面庞,温柔的眼神,以及那封信中的字句,在他的心中轻轻回荡:“哪怕有一天你决定放下剑,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母亲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母亲的话语像一缕清风,吹拂着他心中的沉寂。 他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在那一刹那,心底某个角落被触动了。 从小到大,他的世界始终围绕着剑与力量。 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守护一脉的传承,他早已将自己的一生与杀妖捆绑在一起。 可母亲的那句话,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柔软的角落——一个从未真正展现过的愿望。 “普通人吗……”王权富贵低语,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柔情。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若有一天,能够放下剑,不再为战斗和杀戮而活,那会是怎样的日子? 是否真的如母亲所说,他仍然可以感到满足与自豪? 然而,现实总是把他推回战场,把剑再次放入他的手中。 “父亲,我累了。” “我想放下这把剑。”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成型,像是一直被压抑的愿望,终于找到了出口。 然而,王权霸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宁静。 “富贵,杀了它!”王权霸业冷冷地说道,声音如刀,毫不容情。 王权富贵的手微微一抖,剑尖轻轻颤动,依旧停在妖怪的喉咙前,未曾刺入。 他没有动。 “富贵!”王权霸业的声音更加严厉,“这是你的责任,是王权家族的荣耀,不能有半分犹豫!” 王权富贵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动。 他从小到大,都在家族的光环与责任中成长,身为王权一脉的继承人,从未敢背弃这份重担。 可是如今,他终于明白,这份重担早已将他压得无法呼吸。 他轻轻松开了手中的剑,长剑回鞘,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走吧。”王权富贵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传遍整个战场。 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任何情感波动,这简单的四个字像是命令,又像是他内心深处的决心。 城墙上的家主们听闻此言,皆露出震惊之色,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无数次以无敌姿态杀妖的王权富贵,竟然选择了放手。 大象妖怪呆了片刻,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得到了宽恕,迟疑了一瞬,随即如蒙大赦,连忙后退几步,低头匍匐在地,声音颤抖:“谢……谢谢恩公!” 王权霸业,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怒视着王权富贵,冷声道:“你在说什么?这不是你该做的选择!这些妖怪侵扰人间,必须死在你的剑下!” 大象妖怪起身后,急忙退回到妖怪大军前,挥了挥手,示意同族撤退。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妖怪们见到首领安然无恙,纷纷露出惶恐的神情,彼此对望一眼,不敢再继续进攻,迅速转身,仓皇地向后撤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莫忘君那醉醺醺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打破了这片沉寂:“哎呦,别动怒嘛,霸业老弟。”晃晃悠悠地走到王权霸业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就是几只妖怪嘛,让它们走了也没啥大不了的。瞧你气得,脸都变青了,年纪大了可别动火呀!” “莫忘君!”王权霸业猛地转过身,冷冷地看向仍然醉意未消的莫忘君,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放走妖怪?背弃责任?!” 莫忘君依然一副懒散的模样,仰头灌了口酒,咧嘴笑道:“嘿,富贵这小子已经很不错了,懂得什么时候该出剑,什么时候该收剑,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嘛。” 第65章 深知此路自承担 王权霸业的眼神更加冰冷,冷哼一声,眼中的怒意已难以掩饰:“不错?你说他不错?他今日当着众位家主的面,选择放走这些妖怪,不仅丢尽了王权家的脸,还让整个一气道盟蒙羞!” 莫忘君仍旧保持着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唉,老弟,你太较真了。富贵做事有自己的道理,咱们这些做师傅和父亲的,难道不该多给他一些空间吗?” 王权霸业的怒火越发无法抑制,他猛然一挥袖,冷冷道:“空间?这种荒唐的做法也叫空间?莫忘君,你当年确实有恩于我王权家,但今日我不得不承认,我当初不该把富贵交给你!”说完,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家主,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随即转身离去。 他走得极快,身后的家主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呵,这么大的脾气。”莫忘君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耸耸肩,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当天中午,烈日高悬,灼热的阳光洒在庭院里。 王权富贵被吊在一棵粗壮的古树上,手臂被绳索高高绑起,整个人悬在半空,背部紧绷,肌肉隐隐颤动。 院中,几位家主正围坐在石桌旁,眼神时不时扫向被吊起来的王权富贵。 王权霸业则站在庭院中央,手中紧握一条沉重的皮鞭,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富贵,你今日放走妖怪,令王权家族蒙羞,更让一气道盟颜面尽失。”王权霸业的声音冰冷如刀,毫不留情地从齿缝中挤出每一个字,“今日,便让你记住,你的责任!” 随着话音落下,鞭子如狂风般挥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狠辣的弧线,伴随着“啪”的一声,狠狠抽在王权富贵的背上。 皮鞭落下时,带着剧烈的疼痛感,在他坚硬的背部留下了一道鲜红的鞭痕。 王权富贵的身子微微颤动,但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双眼半闭,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是静静承受着这一切。 “还敢无动于衷!”王权霸业见他如此,怒火更甚,手中的鞭子再次抡起,这次力道更大,带着一阵破空声,重重落在他的背上。 “啪——” 又是一声响彻院中的鞭声,皮鞭重重地落在王权富贵赤裸的背上,皮肤裂开,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面上,和尘土混合在一起。 几位围坐的家主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露出丝毫的同情。 每个人的神色各异,眼中透出的冷漠惊人的一致。 在他们的眼里,王权富贵并不是个年轻的后辈,而是王权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肩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与责任。 他的错误,便是家族的耻辱;他的软弱,便是传承的危机。没有人可以放纵,也没有人会容忍。 清瞳的心中升起一股隐隐的愤怒,转头望向一旁正懒散地坐在石桌旁的莫忘君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仰头小口啜着酒。 犹豫片刻,她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不是他的师傅吗?为什么不去救他?眼睁睁看着他被这样对待,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莫忘君微微抬眼,醉醺醺地望了清瞳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救他?我怎么救?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清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可你是他的师傅啊!你教他剑道,教他强大,不就是为了让他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吗?现在他被这样对待,你就这样袖手旁观?” 莫忘君咧嘴笑了笑,放下了酒壶,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目光飘向那被吊在树上的王权富贵,“我是他的师傅没错,但他是他爹的儿子。按照称呼,他得听他爹的。” “就算我今日冲过去,挡下他爹的鞭子,他的困境依然不会消失。想要摆脱这条路,只有他自己能做出选择。” 清瞳听着这番话,眼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压抑,猛然站起身,厉声说道:“你不去,那我去!” “你现在过去,能做什么呢?拦下鞭子?或者替他受罚?”莫忘君晃了晃酒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更何况,离开我身边,你的身份可就不再是秘密了。” 清瞳的步伐僵住,眼中的怒火逐渐被一抹惊愕和警觉取代,缓缓转过头,看向莫忘君,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莫忘君看着她那愤怒无奈的模样,轻轻放下了酒壶,语气变得稍稍认真了一点:“别忘了,你的身份……他们只要稍微认真看你一眼,就能发现你不是普通人类。离开我这一片阵法,你妖怪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清瞳咬了咬唇,狠狠瞪了莫忘君一眼,终究还是默默地收回了脚步,缓缓走回到石桌旁,坐了下来。 莫忘君看着她那一副愤懑却不得不隐忍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开口道:“放心吧,晚上我偷偷把他放下来,不会让这小子一直被吊着受罪。”顿了顿,斜眼看向清瞳,故作随意地补充道,“你去给他准备些大补的东西,毕竟这家伙骨头是硬的,但总归是肉做的,挨了这么多鞭子,怕是需要好好补补。” 清瞳听到莫忘君这话,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微微皱眉,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莫忘君毫不在意她的质疑,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我还会拿这件事骗你?”说完,斜靠在竹椅上,悠闲地抬眼望着天空。 阳光透过木窗洒进房间,金色的光束在空气中静静悬浮,细小的尘埃在光芒中微微漂浮。 屋内一片宁静,墙壁上挂着几幅古朴的画卷,竹编的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房间中央,一张木桌上摆放着几件简单的物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青翠的竹笛,安静地躺在桌面上。 竹笛表面光滑如玉,笛身上的纹理清晰可见。 笛身微微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那光芒幽幽亮起,犹如清晨的薄雾,散发出柔和的气息。 这光芒转瞬即逝,迅速沉寂下来,重新归于平静。 第66章 纵千剑压,万敌横斩,此心不转沉 涂山街道上火焰纷飞,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已倒塌,砖瓦四散,残垣断壁之间,随处可见散落的瓦片与废墟。 天空中浓烟滚滚,四处充斥着战斗的余波。 这一片废墟之中,王富贵的手依旧不安分地在那只巨大的熊妖身上摸索着,手甚至还放在它的胸口上轻轻摩挲。 熊妖那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表情呆滞中带着一丝享受。 其中一名少女首先回过神来,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惊呼道:“王少爷,你居然有这种嗜好?” 这句话像是一道雷霆,击中了他的脑袋。 王富贵猛然睁开眼睛,意识立刻回到了现实。 低头一看,手还停留在那只巨大的熊妖胸口上,指尖似乎正轻轻摩挲着对方毛茸茸的皮肤。 熊妖那双呆滞的大眼睛带着一丝莫名的愉悦,直勾勾地盯着他。 王富贵眼角抽动了一下,下一秒,立刻跳了起来,猛地收回了手,满脸震惊和愤怒,“我何时又睡着了!?”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急忙站稳脚步,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只熊妖。 “还有!我是直男!”他猛地挥了挥手,仿佛要撇清一切嫌疑,声音里满是羞愤。 “王少爷,我也是直的啊。”熊妖粗壮的手臂微微一抬,摸了摸自己胸口那被王富贵“抚摸”过的毛发。 王富贵听到熊妖那句“我也是直的啊”,整个人瞬间石化,脸上的红晕更甚。 努力想要解释,声音却像被卡在喉咙里一样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周围一阵异样的沉默,随即抬头看向四周。 几名约会楼的少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目光死死盯着王富贵刚刚摸过熊妖的手,再看看熊妖那副“意犹未尽”的表情,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终于,最前面的一名少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太猥琐了!!!” 所有的少女都纷纷尖叫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转身就跑。 “你们别误会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王富贵急得直跺脚,双手挥舞,想要追上去解释清楚。 “我真的没对熊妖做什么啊!”他朝着少女们的背影大喊,试图挽回一点颜面,可惜她们跑得越来越快,连头都不敢回,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剩下的熊妖还一脸茫然,眼睛眨了眨,挠了挠自己的胸口,低声问道:“王少爷,她们怎么了?是因为我太可爱了吗?” “可爱你个头啊!快给我滚!”王富贵彻底崩溃,捂着脸不敢面对这一切。 熊妖转过身,双腿像小山一样迈开,一步一步地跑了出去。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地面微微颤动,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废墟尽头,消失得飞快。 王富贵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黏稠的蜘蛛丝和一些淡黄色的粉末,皱了皱眉头,随手甩了甩,发现这些东西黏得紧紧的,根本无法轻易甩掉。 “蜘蛛丝?”他喃喃自语,低头仔细看着那些蜘蛛丝在阳光下微微闪光,还有手指间散落的粉末,“还有粉末?” 一瞬间,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猛然抬起头,目光迅速扫过周围,最后停在了某处屋顶。 “原来是你搞的鬼!”王富贵手指紧握成拳,朝着那处屋顶大声喝道。 屋顶上,清瞳的身影缓缓现身,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出那张美丽的脸庞,手中握着一个小巧的瓷瓶,瓷瓶微微晃动,瓶口处还有些许粉末随着微风飘散。 “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王富贵眼神一凛,抽出那把寒光四射的宝剑,猛地一跃,身影如同闪电般冲向屋顶的清瞳。 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轨迹,直指清瞳的方向。 此刻的他,没有一丝犹豫,所有的情感似乎都随着这一剑而消散,只剩下了冷冽的杀意。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她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王富贵的身躯,任由那锋利的宝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剑刃破开肌肤、穿透胸骨的声音清晰可闻,血花四溅,鲜血顺着剑身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王富贵的手。 清瞳没有表现出一丝痛苦,反而用尽全力抱住王富贵的身体,手中紧握着的瓷瓶“咔嚓”一声被她捏碎,瓶中的粉末随着破碎的瓷片洒落在空气中,渐渐弥散开来。 “你……”王富贵的眼神突然动摇了,感受到怀中传来的温热鲜血,心猛然一颤,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富贵……今世的你,或许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可我……依然是那一世的我。”清瞳的呼吸渐渐微弱,鲜血不断从她的胸膛涌出,染红了两人的衣衫。 ………… 王权山庄外,阳光明媚,晨曦透过轻薄的云层,洒在广阔的山庄前庭。 古树参天,树影婆娑,映衬着大理石铺成的广场。 聚集在山庄外的,是数百名身披道袍的弟子,他们神情凝重,杀气腾腾,手中的王权剑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山庄内,王权富贵双膝跪在大殿中央,低垂着头。 清瞳静静地躺在王富贵身旁,衣衫破烂,满身是伤,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呼吸微弱,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点点滴滴,浸透了大殿冰冷的地面。 大殿的最前方,王权霸业端坐于王座之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怒意和失望。 在他身旁,一名身穿淡蓝道袍的少女静静站立。 五官精致秀美,乌黑的长发用一条银丝带束起,眉目之间透出几分忧虑和紧张。 轻咬着嘴唇,双手紧握在胸前,目光始终落在跪在地上的王权富贵身上。 这名少女,正是风庭云,王权富贵的小师妹。 从小与王权富贵一同修行,情感深厚,虽未明言,却早已对这位师兄心生爱慕。 如今见他因清瞳之事落得如此境地,心中百感交集。 “你说,你想要母亲的那根笛子,我同意了,”王权霸业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意,“但是你却用你母亲的笛子……让这只妖怪教你?” 王权富贵跪在大殿中央,没有回答父亲的质问,只有沉默。 王权霸业的声音如雷霆一般在大殿内回荡:“要是让你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了,你竟然用她留下的笛子与妖怪勾结,她该有多失望!” 那张因怒火而扭曲的脸,布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双眼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王权富贵。 风庭云轻轻咬住嘴唇,目光在王权霸业和王权富贵之间游移。 想替师兄辩解,但王权霸业的威严让她不敢轻易开口,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王权富贵的手颤抖着,紧紧握住那根母亲留给他的竹笛。 竹笛冰凉,像是沉寂在他心底深处的一块顽石,既是回忆的象征,也是如今无力挣脱的枷锁。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父亲王权霸业的怒斥声仍在耳边回响,但他已经听不清楚了。 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模糊,父亲的怒容,风庭云的焦急,甚至地上昏迷不醒的清瞳,都逐渐淡化在他视线的边缘。 唯有母亲的身影,悄然浮现在他的心中。 “母亲……”王权富贵在心底低语,声音脆弱得如风中飘摇的柳枝。 若母亲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会是怎样的神情? 会是如昔日般的温柔,眼中充满理解与包容,还是也会像父亲那样,布满失望与责备? 他无法确定。 王权富贵从小便是家族的骄傲,一举一动都被无数的目光注视着,被赋予了无尽的期望和责任。 然而,这份荣耀背后,是他始终无法摆脱的压力。 手中紧紧握着那根竹笛,竹笛冰冷,像是母亲给予他的最后一种指引。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温暖的画面——小时候,他每次练剑后,总会有些疲惫。 母亲总是会在庭院的凉亭里,手持那根竹笛,轻轻吹奏出一曲悠扬的笛音。 那笛音如同有魔力一般,总能让他心中所有的疲倦和烦恼烟消云散。 “富贵,”王权霸业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一次机会——杀了她!”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从王权霸业手中射出,正是那柄象征着王权家族荣耀的“王权剑”。 剑光划破空气,直直插在了清瞳的身旁,剑身上闪烁着刺眼的寒光,像是一头随时准备吞噬生命的凶兽。 风庭云走上前一步,轻声附和道:“对啊,师兄,你杀了她,门外那些弟子便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怀疑,也不会再有人质疑你的忠诚。这样,你也能继续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不至于辜负王权家族的期望。” 王权富贵闻言,手中的竹笛微微颤动。 心像是被两股力量撕扯着,一边是清瞳昏迷的身躯,象征着他曾经对抗家族命运的微弱反抗;另一边是父亲的冷酷目光和风庭云的劝言,代表着家族的荣耀与责任。 王权霸业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如冰霜:“富贵,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杀了她,否则你将背弃家族,背弃你母亲的荣光。” 王富贵沉默不语,缓缓站起身,伸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王权剑。 长剑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寒光映在他的面前,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低下头,握紧剑柄,缓缓拔出了王权剑。 生于剑,亦可弃剑;命运从未由剑来决定。 下一秒,手中的剑突然失去了力道,长剑被他随手抛出,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走向清瞳,弯腰将她从地上轻轻抱起,双臂环住她的身体,转身大步离开大殿。 王权富贵抱着她,穿过大殿,走向外界。 而大殿内,王权霸业依旧端坐在王座上,双目微微眯起,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脸色阴沉,始终没有再说话。 握紧了王权剑的剑鞘,手指在剑柄上微微用力,指节发白,最终还是松开了,未曾再发出任何命令。 风庭云也愣在原地,双手紧握,没有想到师兄会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几乎意味着他彻底背离了家族的期望。 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打破了这片死寂:“杀了他!” 那是山庄外的弟子们,他们手持王权剑,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杀气弥漫在空气中,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几十把剑齐齐指向王权富贵的背影,剑光在阳光下闪耀,寒意逼人。 “师兄背叛了家族!背叛了王权!不能饶恕!” “他和妖怪勾结,绝不能放过!” 弟子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怒火像烈焰般在他们心中燃烧。 那些曾经对王权富贵心怀敬仰的弟子,此刻全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拔剑出鞘,步步逼近。 第67章 终见慈容消隐笑 这些声音,这些怒火,都曾是他从小到大追求的方向。 他曾以为,只要紧握手中的剑,便能保护家族的荣耀、守护世间的安宁。 然而,母亲的那封信,清瞳的出现,皆让他明白,人生不止剑与杀戮,还有更多他尚未触及的世界。 脚步渐渐停在了王权山庄外的广场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数百把寒光闪烁的王权剑已然环绕在他四周,弟子们的怒火如炽,杀气弥漫,将他逼入死地。 “杀!” 伴随着一声怒喝,数百把王权剑同时破空而出,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剑气朝着王权富贵的身影飞速袭来。 剑光如雨,杀气弥漫,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也许,人生的终点就在这里吧。”王权富贵默默想着,双眼微闭,心中一片空明。 就在数百把王权剑即将刺入他的身躯时,王权富贵手中的竹笛忽然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 这道光芒起初如一根细线,在阳光下几乎无法察觉, 可随即,那道光芒逐渐变得明亮,像是被唤醒的沉睡之物,点亮了整个广场。 王权富贵怔了怔,低头看向手中的竹笛。 竹笛的光芒越来越强,光线开始扭曲,迅速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从竹笛的尖端蔓延而出,赤红的火舌盘旋在王权富贵的周身,火焰并未灼烧王权富贵和清瞳,相反,这火焰如同母亲温柔的怀抱,轻柔地守护着他。 那凌厉的剑气本应摧枯拉朽般将王权富贵斩杀,可此时剑尖触及火焰的一刹那,竟如同被骤然冻结,所有的剑光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剑与火焰交锋,发出“嗡——”的一声低鸣,像是天地间的力量在对峙。 火焰轻轻波动着,挡住了所有剑气。 那数百把王权剑在火焰面前逐渐暗淡,随后“铮铮”声中一把把坠落在地,失去了全部力量。 广场上的弟子们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自己引以为傲的王权剑竟被这样轻描淡写地化解,连一丝伤痕都未在王权富贵的身上留下。 就在那熊熊的火焰蔓延开来,抵挡住数百道剑气的刹那,王权霸业的表情骤然变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从王权富贵手中发出的光芒,心中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猛然袭来。 那光芒,那温暖的力量——如此熟悉! “这……不可能……”王权霸业喃喃自语,双手开始颤抖,内心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种力量,他怎么会不认识? 这是他深爱的妻子东方淮竹的气息,是她留给富贵的笛子所蕴含的力量。 “淮竹,是你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了近乎哽咽的低语。 猛然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威严和冷酷,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王权霸业那稳重的身影此刻变得无比慌乱,眼神充满了恐惧与期待,如同一个迷失方向的老者,渴望见到久违的爱人。 “淮竹,是你在保护我们的儿子吗?”他踉跄地站起,脚步混乱,甚至连平日的稳重都无法维持,一步步朝着大殿门口狂奔过去。 他再也顾不上作为王权家主的尊严,连滚带爬地冲出大殿,身形狼狈,满脸的悲痛彻底撕碎了他一贯强悍的外壳。 那双昔日充满威严的眼睛此刻布满泪水,模糊不清,透过火焰和人群,寻找那曾经最熟悉的身影。 风庭云和其他弟子目睹着这一切,震惊得难以言表。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那道火焰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 火焰的光芒温柔地环绕着王富贵与清瞳,不曾回应王权霸业的呼唤。 弟子们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曾经威风凛凛的家主,如今竟然如此失态,哭喊着一个女子的名字,彻底丢失了他在他们心中的高大形象。 风庭云亦是愣在原地,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无法理解师父为何会如此失控。 王权霸业趴在地上,泪流满面,声音嘶哑:“淮竹……别离开我……” 火焰轻轻跳动着,回应着他,始终没有留下她的身影。 王权霸业的哭喊与弟子们的愤怒被远远抛在了身后,王权富贵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那条被家族、责任和荣耀捆绑的路,终于在此刻,彻底地被他抛弃。 每一步,都是决然。 每一步,都是新生。 清瞳在他的怀中微微动了一下,嘴角轻轻翘起,像是做了一个安静的梦。 阳光透过殿门洒在他们身上,那道火焰环绕在王权富贵和清瞳的周围,犹如温柔的怀抱,将他俩轻轻拥在其中。 火焰并没有炙烤的灼热,反倒像是母亲的双手,轻轻抚慰着他满是疲惫的灵魂。 就在这一刻,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像是挣扎着不愿熄灭的最后一丝力量。 王权富贵的手微微颤抖,眼中忽然映出了那一道越走越远的身影。 那道身影在火焰之中逐渐显现,身姿纤细,步履轻盈,带着一种从容与淡然。 她的身影在火光中如此遥远,又无比亲近,脚步轻盈如风,向着远方缓缓走去,渐渐融入那片火焰与虚空之中。 “母亲……”王权富贵喃喃低语,声音脆弱如风。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凝聚成晶莹的泪珠,最终滑落。 王权霸业同样看到了那道身影。 踉跄地站在山庄门口,满脸泪痕,眼中充满了无限的痛苦与悔恨。 双腿不听使唤,踉跄着朝着火焰中的身影跑去,想要抓住她的衣角。 女子的身影回过头,遥望着他,眼神中透出无尽的柔情与哀伤。 没有说话,默默转身,迈步朝着远方走去。 王权富贵走出了王权山庄的大门,那扇曾经象征着无数荣耀与责任的大门,此刻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声响。 清瞳在他的怀里轻轻动了动,眉头微皱。 王富贵低头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清瞳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目光有些茫然,尚未从昏迷中完全清醒,很快,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 抬起头,望着王权富贵的脸,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虚弱温柔的笑容。 “公子,”她轻声说道,“刚刚……我做了一个梦。” 王权富贵的脚步稍微一顿,低头看向她,轻声问道:“什么梦?” “我梦见了一个好漂亮好温柔的大姐姐,她要我对你说,”清瞳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回忆着梦中的那一幕。 王权富贵听到这句话,心猛然一颤,双眼紧紧盯着清瞳,预感到接下来会听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对我说,不必再背负那些枷锁了。她说,你的选择,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在替她完成未尽的心愿。”清瞳的声音轻如呢喃,每个字都好似重锤一般击打在王权富贵的心上。 “她还说,‘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 第68章 表里亲,几时合 这时,树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静。 莫忘君靠在树干上,懒洋洋地斜睨着他们,戴着惯常的面具,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随意地说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话音刚落,话锋一转,淡淡开口:“不过啊,躲在树后偷窥的那小子,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王权富贵眉头微皱,清瞳也立刻紧张地转头望向四周。 树影斑驳,秋风轻拂。 莫忘君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越发明显。 没有急着点破,而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等待某人的现身。 片刻后,王权富贵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一个身影缓缓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那从树后走出的少年,眉眼清秀,漆黑的眸子带着一丝狡黠,额头上两根呆毛不受控制地翘着,竟像极了蟑螂的触须。 随着缓缓迈步走来,头顶的呆毛微微晃动,颇有几分滑稽的感觉。 少年身穿一件与王权富贵几乎一模一样的道袍,只不过那道袍在他的身上稍显宽大,衣襟边缘因为他的行动微微翘起,像是来不及整理。 东方月初见到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笑容僵硬,连忙摆手,“啊哈哈哈,老师,真的是巧合!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莫忘君嘴角的笑意更浓,仰头灌了口酒,漫不经心地说道:“哟,月初啊,我还以为你是来替你表哥被捅刀的,毕竟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东方月初听了这话,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立刻摆手道:“不不不,老师,您别开玩笑!表哥这么厉害,他哪里需要我?况且,他可是王权家的未来继承人,我这路过只是纯属凑巧!” 王权富贵眉头微蹙,望向突然冒出来的东方月初,根本不知道这个表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他究竟从何而来。 记得父亲王权霸业从未提过还有这样的一个表弟。 “表弟?”王权富贵低声自语,打量着东方月初。 这个少年看起来活泼狡黠,眉眼间透着一股不安分的气质,完全不像是被家族规训过的模样。 “你是……我表弟?”王权富贵皱眉问道,从未见过东方月初,也从未听父亲或家族中的其他人提起过有这样一个亲戚。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东方月初笑嘻嘻地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你的母亲初日……哦,不对,应该是东方淮竹的妹妹所生的。”说完,脸上露出一副“是不是很惊讶”的表情。 王权富贵转头看向莫忘君,“师傅,他说的……是真的吗?” 莫忘君懒洋洋地打了个酒嗝,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是啊,你母亲东方淮竹确实有个妹妹,叫东方秦兰。你这位表弟嘛,确实是她的儿子。”顿了顿,觉得气氛还不够轻松,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这小子平时不怎么靠谱,但他说的倒是没错。” 东方月初听了莫忘君这番话,眼珠子立刻瞪得老大,整个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跳了起来,大声抗议道:“喂喂喂,老师!你这话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什么叫‘不怎么靠谱’?我可是很靠谱的好吗!你看看我这眉眼,这气质,我表哥都不一定比我靠谱呢!” 莫忘君看着他这副模样,淡淡一笑,懒洋洋地伸出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哦?靠谱?那行啊,既然你觉得自己靠谱,那你表哥的刀子是不是该由你替他挨几下?毕竟嘛,亲戚一场,不能让你表哥这么辛苦,对吧?” 东方月初瞬间表情一僵,脸上的笑容也立刻变得有些尴尬,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连忙摆手道:“老师,这个……这个您别开玩笑啊!我刚才就说了,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真的没必要替他受难,表哥身强体壮,完全不需要!” 莫忘君见东方月初支支吾吾的样子,笑意愈发浓烈,手一挥,随手扔出一把寒光凛冽的王权剑,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直直朝着王权富贵飞去。 “好徒儿,接剑!” 王权富贵目光紧盯着那把飞来的王权剑,手腕微微一动,轻轻抬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剑柄。 剑入手一股奇异的力量沿着剑身迅速涌入手臂,像是一股暗流,激荡在他的血液中。 这力量带着一丝熟悉的压迫感,与他以往使用过的王权剑有些不同。 握着剑的手一颤,王权富贵低声问道:“师傅,这把王权剑……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莫忘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了摆手,懒散地说道:“嗯?不一样?哦,那大概是因为……嗯,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是个很厉害的人使用过的。” 王权富贵眉头微皱,看着手中的剑,对师傅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只好默默地将疑惑压下,继续打量手中的王权剑。 莫忘君抿了一口酒,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一拍脑门,懒散地说道:“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有些事情没做完。” 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随意挥了挥手,“你们三个好好相处啊,表兄弟之间多聊聊。记住,别太折腾,毕竟伤筋动骨的事儿总要有人收拾,我可不想回来看见一片狼藉。”说完,脚步悠悠,不急不缓地朝着远方走去。 那身影逐渐远去,只剩下他那标志性的酒壶轻轻晃动的声音。 “唉,表哥!”东方月初一脸哀怨地走近,双手抱着脑袋,一副看透人生的模样,“你说咱们这家人,是不是有点太讲究了?成天不是家规,就是责任,弄得人都快神经衰弱了。” 王权富贵本想继续保持冷酷姿态,毕竟刚才还经历了一番激烈的生死之战,但面对东方月初这副自来熟的表情,他只好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表哥啊!”东方月初突然拍了一下王权富贵的肩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们两个人,天赋异禀、英俊潇洒,这一身本事不去闯荡江湖,整天窝在家里受家规的约束,岂不是暴殄天物?我有个想法,我们联手,打造一个‘人妖共处’的新世界,怎么样?!” 王权富贵看着东方月初那满脸兴奋的神情,思索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简短地说道:“好,我同意。” 东方月初本来滔滔不绝地准备继续劝说,以为王权富贵那种被家规和责任压得透不过气的人,肯定会犹豫不决,甚至反驳自己。 可谁知,王权富贵竟然连半秒都没思考,居然就这样点了头,说了一句“好,我同意。” 东方月初像是卡住了话头,嘴巴张了张,随后整个人愣住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啥?”他条件反射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连忙抓着王权富贵的肩膀,一脸震惊地问道,“你同意了?这么快?你认真的吗?你不是应该拒绝吗?你就这么同意了?” 王权富贵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怎么,你说这么多,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同意?现在我答应了,你又在怀疑什么?” 东方月初呆毛晃了两下,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还以为要经历一场拉锯战,结果富贵一秒都没犹豫,简直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可是……可是这也太容易了吧!你不是应该挣扎一下、犹豫一下,然后我再一顿精彩的说服,咱们最后再达成共识的吗?”东方月初眨巴着眼睛,内心复杂得像被人捆住了手脚,根本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王权富贵听着东方月初那一连串无厘头的话,神情平淡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我答应你,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了被家规和责任束缚。你说的那个‘人妖共处’的新世界,或许不容易实现,但总比现在死守着这些所谓的规矩强。” 东方月初眨了眨眼,依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一直以为自己需要费尽心思劝说,没想到王权富贵早就下定决心,根本不需要他多嘴。 经过片刻的愣神后,他突然放声大笑,一边搂住王权富贵的肩膀一边说:“哈哈,表哥!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果然,家里这些人都太古板了,只有你能明白我!咱俩一拍即合,干脆一起去闯江湖吧!” 王权富贵听着东方月初滔滔不绝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 表弟的兴奋劲似乎没完没了,话越说越多,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东方月初还在说着:“表哥你想啊,江湖有多精彩,我们这样的天才不出去看看,岂不是浪费?而且啊,我还有个绝妙的计划,我们可以先从……” 王权富贵终于忍不住了,耐心早在东方月初第三次重复“人妖共处”的梦想时就彻底消磨殆尽。 他冷冷地打断了东方月初:“话太多了。” 东方月初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王权富贵。 正准备继续说话,王权富贵已经转身,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去,完全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 东方月初愣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呆毛也随着风微微晃动,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大喊:“哎!表哥!你别走啊!咱们还没说完呢!” 另一边,位于山庄外围的一条小道上,一片狼藉的景象映入眼帘。 几名道盟弟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趴着,有的仰躺着,脸上和手臂上布满了淤青。 武器散落在地,剑鞘与剑刃脱离,散落在道旁,甚至还夹杂着几块破裂的护甲碎片。 四周的树木和灌木丛被打得东倒西歪,有几棵小树干甚至被直接拦腰折断,枝叶散落一地。 地面上布满了脚印和深浅不一的坑洼。 这些道盟弟子一个个昏迷不醒,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偶尔有几个人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依然无法清醒过来。 看起来,他们遭遇了非同一般的打击,攻击他们的人并没有下杀手,只是将他们击晕、制服。 莫忘君懒懒散散地迈着步子,慢悠悠走到了山庄外那条满目疮痍的小道旁,看到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道盟弟子们,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哎哟,我去,还真是惨啊。” 歪了歪头,目光在这些倒霉蛋身上扫了一圈,看到他们一个个脸上挂满了痛苦的表情,不禁摇头晃脑,悠悠叹道:“哎呀,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虽说打人不打脸,但你倒好,脸都快打肿成馒头了。” 第69章 心有惑,口难移 小道尽头,微风拂过,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在那,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梢,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片温柔的光影。 那是一位身着粉色交领襦裙的女子,裙摆随风微微飘动,长长的秀发垂在肩头,发尾轻轻拂过腰间。 她静静地站在小道尽头,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映出一片温柔的光影。 涂山红红微微转过身,望着莫忘君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眉头轻轻一皱,淡淡地开口道:“呆子,你又跑去那个地方了?” 莫忘君听到她的声音,漫不经心的神情顿时一僵,嘴角微微抽动,立刻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挥了挥酒壶,假装没听清楚她的话,干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呃……红红,你今天这身衣服倒是挺好看啊,粉色真衬你。” 涂山红红眼神微微一沉,显然对莫忘君的转移话题一目了然,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的夸赞,继续盯着他,声音中带着不悦:“别岔开话题。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去那片禁地了?” 莫忘君讪讪一笑,眼神飘忽:“呃……红红啊,这个……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何必说得这么严重呢?我就是去看了看而已,真没干什么特别的事。” 涂山红红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冷意更甚,没再说话,身影突然一闪,下一秒,便已经站在莫忘君面前。 \"咚——\"莫忘君只感觉眼前一花,心头一紧,衣领被猛地揪住。 涂山红红纤细的手指牢牢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向前一拽。 \"呆子!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偷偷去了那片禁地?\"涂山红红冷冷地盯着他。 莫忘君顿时僵住,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努力维持着自己一贯的嬉皮笑脸,眼神中明显透出几分心虚与紧张。 被涂山红红这般近距离盯着,他的脖子不由得一缩,讪笑着回应道:“红红,咱们有话好好说嘛!真的是误会,我就是去瞧了一眼,绝对没有乱碰什么东西。” “你以为这几句话能糊弄过去?”涂山红红冷冷一笑,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几乎要把莫忘君从地上提起来,“那地方你明知道不能去,你还敢去,想找死不成?” 莫忘君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恢复了镇定,继续陪着笑:“红红,你也知道,我这不是……嘿嘿,实在是没什么事干嘛,就去转了一圈,不曾想惹你生气啊!” “呆子,你当我是傻子?”涂山红红的眉头紧锁,眼中隐隐带着怒火,“那个地方,你不是第一次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忘君被她逼得无路可退,依旧强撑着说道:“真没什么,红红,我去那儿不过是看看老朋友的遗物,怀个旧……你还不信我?” 涂山红红眼神变得更加阴沉,微微眯起双眼,指尖轻轻一勾,猛地将莫忘君脸上的恶鬼面具摘下,露出了他那张略显疲倦的脸庞。 “呆子,你以为每次都能靠这张面具和嬉皮笑脸糊弄过去吗?” 莫忘君一愣,正准备笑着反驳,涂山红红却突然凑近,几乎将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双深邃的碧绿色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混杂着怒火、不满,还有那份让人不安的独占欲。 “你知道吗?每次你这样不告而别,我都会想……”涂山红红的手指划过他的脸庞,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或许我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永远关起来。这样你就不会再有机会偷偷离开,也不会再让我的心时时悬在半空,担心你是不是又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 莫忘君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感受到了那股寒意。 虽然涂山红红的手指依旧温柔,可那双眼睛让他不寒而栗。 “红红,咱们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话未说完,涂山红红的手突然用力,紧紧掐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呆子,我不喜欢听你这些话。”她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可怕,“你现在力量那么弱,根本没法逃走。下次,你若再敢瞒着我偷偷去那种地方,我不介意真的把你锁在深山里。” 她轻轻笑了笑,笑容明媚如春风,却让莫忘君感到脊背发凉。 莫忘君咽了口唾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个总是追随他、温顺懂事的少女,似乎早已不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涂山红红了。 “红红啊,”莫忘君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神微微下移,想避开那双带着危险气息的碧绿色眼睛,“别忘了,我可是你老师。” 刻意加重了“老师”这两个字,试图用这种身份来平复涂山红红的怒意。 刚说完,涂山红红的眼神冷了几分,手上的力道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坚定地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直视她。 “呆子,以前你总是以‘老师’的身份来压我,”涂山红红轻轻凑近,鼻尖几乎贴在莫忘君的脸上,“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力反抗的小妖了。” “现在,我有力量了。”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莫忘君被涂山红红掐住下巴,整个人僵住,心里一阵苦笑。 眼下这种情况,感觉自己哪怕是咳嗽一下,都会遭到红红的\"深情款待\"。 他瞪大了眼睛,干笑了两声。 这孩子长大了,力量也变强了,连对付老师都这么顺手,真是孺子可教。 不过,这也太……‘用力’了吧? “红红啊……咱们别动不动就‘掐’嘛……你看,掐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对吧?要不咱们换个方式交流,轻松点?你看看你这脸,还是笑着好看嘛……哈哈……” 涂山红红的眼神依旧冷冷的,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甚至还有些加重了,微微挑了挑眉,冷冷说道:“呆子,你觉得‘轻松点’就能糊弄过去?” 莫忘君眼珠子一转,脑袋飞快运转,突然灵机一动,咧嘴笑了笑,试图用一招惯用的“无赖战术”: “红红啊,你看,掐也掐了,生气也生了……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不是想让我不去那个禁地吗?那这样——你每次不让我去的地方,我就不去了!怎么样,够义气吧?”说着,故意摆出一副“天塌下来也没事”的表情,还眨了眨眼睛,摆明了想耍滑。 涂山红红看着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眉头一跳,脸上的表情冷到了冰点。 松开了手,莫忘君以为自己成功了,正想呼口气,但没想到她冷冷说道:“呆子,你这招,骗三岁小妖还行。” 莫忘君的笑容一僵,心里暗暗叫苦:“完了,翻车了!” 涂山红红却不理他,轻轻抬起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尖上冒出一缕妖气,缠绕在他身上。 莫忘君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突然悬空,被红红直接提了起来,双脚离地,像个挂在绳子上的鱼似的在半空中晃悠。 “红红,红红,咱有话好好说,别动粗!”莫忘君吓得连忙摆手,身体一边晃,一边努力地保持笑容,“你看,我可是你老师!打老师可是要扣学分的啊!你这样做,不怕被天道雷劈吗?” 涂山红红微微冷笑,眼睛半眯:“天道?怕是雷劈都劈不醒你这呆子。” 随手把莫忘君往树上一扔,紧接着他“砰”地一声撞在树干上,脸直接和树来了个亲密接触。 莫忘君眼冒金星,手舞足蹈地从树上滑了下来,嘴里嘟囔着:“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涂山红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冷冷开口:“你知道吗,呆子?我已经决定了。” 莫忘君听到这话,脊背一凉,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赶紧问道:“什么决定?别乱来啊!” 涂山红红淡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从今天起,我要看着你,寸步不离。” “啥?!”莫忘君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连忙后退两步,惊慌失措地摆手,“红红啊,这……这不合适吧?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总不能天天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吧?你这岂不是耽误了你的青春?” 涂山红红眼神越发冰冷,语气温柔:“呆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耽误’我的青春,因为——”突然凑近他,“我的青春,正是用来‘折腾’你的。” “哎哎哎!”莫忘君额头冷汗直冒,心里一万个念头飞过,想着如何脱身。 正准备继续耍赖,突然间,天上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莫忘君灵机一动,猛地指向天空,大声喊道:“红红你看,天上有仙鹤!好漂亮!” 涂山红红眉头一皱,显然对他的把戏了如指掌,不为所动,冷冷说道:“少来这套,呆子,你觉得我会信?” 话音刚落,天边还真有一只仙鹤悠然飞过,姿态优雅,羽毛洁白如雪,真的应和了莫忘君的话。 莫忘君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咦?居然真的有仙鹤?” 他自己都没料到这招居然灵验了,喜上眉梢,趁着涂山红红愣神的瞬间,猛地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红红,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急事,咱们回头再聊哈!” 涂山红红看着那呆子逃跑的背影,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轻轻叹道:“真是个没救的呆子。” 第70章 遥望旧时往事几回春 “容容姐!容容姐!莫忘哥哥醒了!”涂山苏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兴奋。 君莫忘的意识渐渐恢复,耳边隐约传来苏苏的喊声。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场景瞬间让他愣住了——他不再是在战场中,而是……在一个电影院? 他坐在一张宽大的软椅上,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巨大的屏幕悬挂在前方。 扭头一看,君莫忘头皮发麻——左边的白月初、右边的王富贵,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嘴巴还被胶带封住,拼命挣扎着,眼神中满是惊愕和不解。 更加诡异的是,三个人的头顶都插着类似针的奇怪装置,细长的金属杆延伸出来,顶端连接着一根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电线,时不时还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君莫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指尖触碰到那根冷冰冰的针时,整个人僵住了。 银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涂山红红站在一片金色的夕阳中,望着莫忘君仓促逃离的背影。 “还真是甜蜜的前世啊。”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君莫忘一愣,扭头看去,涂山容容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轻轻靠在一旁的椅子上。 君莫忘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下一秒,涂山苏苏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 \"莫忘哥哥!你终于醒了!我给你倒了水,喝吧!\" 涂山苏苏把杯子递了过去。 君莫忘接过涂山苏苏递来的水,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淡淡地说道:“嗯,谢谢。” 涂山苏苏开心地笑了笑,蹦跳着离开了座位,回到了涂山容容身边。 整个剧院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银幕上依旧播放着某些模糊的画面。 君莫忘放下手中的水杯,目光从屏幕上的影像移回涂山容容身上,“涂山二当家,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明明在战场,我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个电影院了?” “没什么,那些事情姐姐已经解决了。” 涂山容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然微笑。 君莫忘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 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 战斗中自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就坐在这空荡荡的剧院里,头上还莫名其妙地插着一根奇怪的针。 望了望两旁被五花大绑的白月初和王富贵,这两人还在努力挣扎着,看样子他们同样对自己被“困”在这里的状况一头雾水。 涂山容容微微一笑,见君莫忘满脸疑惑,淡然地开口说道:“你头顶上的针,确实有些特别。”轻轻抬起手,指了指君莫忘和旁边被绑着的白月初、王富贵头顶的奇怪装置,“这是我们涂山的独门法器,名为‘九尾显亿雷达’。” 君莫忘微微皱眉,目光扫过那根金属针,“九尾显亿雷达?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涂山容容轻轻拍了拍涂山苏苏的头,随后转头对君莫忘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先用‘忆梦锤’唤醒前世的记忆,再用‘九尾显忆雷达’投屏。” 礼炮声猛然响起,整个剧院瞬间被巨大的“砰砰砰”声所笼罩。彩色的纸带从天花板上纷纷扬扬飘落,洒满了整个地面,五颜六色的彩带像雪花般铺了一层,覆盖了座椅和走道。 “砰!砰!砰!”一连串礼炮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坐在前排的一位老者突然站起身来,脸上戴着一张滑稽的奥特曼面具,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白发在礼炮的光影下闪烁着些许光泽。 “呜呜呜,原来……你真的是王权富贵的转世啊!” 王富贵一脸茫然,嘴巴被封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王万里一把扑向王富贵,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就像一只猛虎扑食般直接抱住了自己的“孙儿”,脸颊不停地蹭着王富贵的脸,边蹭边激动地喊道:“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的孙儿啊!” 王富贵猛地挣脱了束缚,手上的力气瞬间爆发,将五花大绑的绳索彻底撕裂开来,双手迅速伸向嘴上的胶布,用力一撕,带着愤怒的神情大声吼道:“臭老头,你胡说什么!” 一脚踩在正激动得扑向自己的王万里身上,毫不留情地将这位自称是“孙儿”的老人直接踩倒在地。 “我什么时候成你孙儿了?你这老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王富贵一边狠狠地踩着王万里的肩膀,一边怒吼着。 王万里挣扎伸出一只手拍打着地板,边拍边痛哭流涕:“啊!我的孙儿啊,你打也好,骂也好,爷爷不介意的!” 就在王富贵踩着王万里的肩膀怒骂时,电影院大门突然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门缝中透进一束昏暗的光,伴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接近,门缓缓地被推开。 “贵儿,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电影院的大门口。 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光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你脚下踩着的可是你的爷爷啊。\"王百万轻轻说道。 王万里被王富贵狠狠地踩在地上,抬起头,颤抖着对着门口缓缓走进来的王百万,“儿子,快救我!” “这位美丽的小姐,”王百万走到涂山雅雅面前,轻轻牵起她的手,全然不顾背后父亲和儿子的纠纷,继续说道:“像您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可真是让在下眼前一亮。” 涂山雅雅微微抬起头,目光淡漠地扫过王百万,甩开了被王百万握住的手,冷冷说道:“王家之主吗?” 话音刚落,空气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冰霜凝结声,寒气迅速在指尖汇聚成一道无形的冷流,顺着王百万的手臂扩散开来。 王百万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消失,下一秒,整个人便被寒气吞噬,动作僵在半空。 冰霜从他的脚底迅速蔓延到头顶,短短几秒钟,他的身体便完全被一层透明的冰晶覆盖,化作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涂山雅雅甩了甩手指上的寒气,抬步迈过王百万的冰雕,朝电影院的出口走去。 电影院的另一边,君莫忘可没那么轻松,紧紧盯着涂山容容,满脸堆笑地说道:“二当家,咱们先前可是说好了的,半箱黄金和别墅,这总得兑现吧?我这可是拼了命在战场上打滚啊!” 涂山容容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却不回答。 君莫忘见状,心里有点急了,连忙凑近一步,放低了声音:“别墅嘛,咱们可以慢慢谈,黄金也不急着送,但总得有个盼头不是?要不,你给我先画个饼?这不,饼画好了,我也有个奔头,咱就不用再争了嘛!” 涂山容容抬了抬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说,先画个饼?” “对对对!”君莫忘连连点头,满脸真诚地说道,“画个大饼,至少让我知道那半箱黄金和别墅不是梦啊!” “可是你那场上的贡献嘛……”涂山容容故意拖长了尾音,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君莫忘一听,立刻警觉了起来,心头一紧,连忙追问:“怎么?我在场上拼死拼活的,还不够吗?容容,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我可真的拼了老命!” 涂山容容嘴角微微上扬,随手从袖中取出一张金色的卷轴,悠悠说道:“拼了老命是吧?”不紧不慢地打开卷轴,轻轻一抖,画面开始显现。 第71章 摸头抚顶心头愁 只见卷轴上赫然呈现出战斗中的场景——君莫忘在战场上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对着涂山苏苏卖萌? “这是什么?”君莫忘满脸不敢相信,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连忙抢过卷轴,仔细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卷轴上,他根本没在认真战斗,反而是各种搞笑动作:时而对着敌人扮鬼脸,时而跳起一支“奇怪”的舞蹈,甚至还有一幕是抱着一根木棍,转着圈圈,嘴里喊着“再来一棒”…… “这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涂山二当家,你居然栽赃我!”君莫忘跳脚大喊,满脸涨得通红,连忙想把卷轴撕了。 可涂山容容早已料到他的反应,轻轻一挥袖,卷轴化作一缕金光,消失在空气中,微笑着说道:“哎呀呀,想毁灭证据?那可不行,别忘了,我可是见证者。” 君莫忘一脸绝望,心头泛起了无数问号:“见证者?谁说我是这么玩的!” 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理清脑袋里的混乱回忆。 上一秒,他分明还在战场上挥舞着拳头、准备狠狠教训王富贵,下一秒——就突然像一只被踢飞的皮球,横着飞了出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就成了跳舞卖萌了?画面不对啊! 涂山苏苏一脸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凑到君莫忘身边,满脸崇拜地说道:“好可爱,莫忘哥哥!” 这一句简单的话,宛如一记雷霆,直接劈中了君莫忘的内心。他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脸上先是抽搐了几下,紧接着变得通红,双眼瞪得大大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可爱?!\" 君莫忘嘴唇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可是堂堂男子汉,什么时候和“可爱”这个词挂上钩了? 涂山容容看着君莫忘那张变得通红的脸,轻笑出声,挥了挥手,淡淡说道:“好了,不逗你了,鉴于你的贡献太少,我决定,半箱黄金减半,别墅延期到十年之后。” 君莫忘一听,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从满怀期待中跌入了谷底,张了张嘴,满脸不甘心地说道:“什么?减半?还要等十年?二当家的,你这未免也太狠了吧!” “啧,行吧,至少不是全没了。”君莫忘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无奈和郁闷都写在了脸上。 虽然半箱黄金被减半,别墅还要等十年,但好歹还有个盼头,总算没有完全落空。 旁边的白月初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自从战斗结束后,他就一直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上还贴着一块大大的胶布,连话都没办法说。 听到君莫忘居然还能拿到“半箱黄金”和“别墅”这些丰厚奖励,白月初的脸色一下子铁青起来。 猛力挣扎,想要摆脱绳子的束缚,然而这是特殊的捆仙索,灵力被禁锢,动弹不得。 白月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怒气冲冲地盯着君莫忘,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拼命想喊“我呢?!凭什么我只有两打五彩棒!!!” 君莫忘侧头看了白月初一眼,见他满脸通红,愤怒得几乎要把椅子掀翻,嘴里发出奇怪的呜呜声,忍不住歪了歪脑袋,满脸茫然地问涂山容容:“他这是怎么了?在比赛吃糯米团子吗?看起来噎得不轻啊!” 涂山容容听到君莫忘的疑问,轻笑了一声,微微摇走到白月初身边,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淡定地说道:“别急,白月初,我可没忘了你。” 伸手撕下了白月初嘴上的胶布,白月初立刻大喊:“凭什么我只有两打五彩棒!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可也拼了命啊!” 涂山容容听到白月初的抱怨,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轻轻抖开,悠然说道:“白月初,信是这么写的,你也同意了。” 白月初一听涂山容容提起那张皱巴巴的纸,整个人呆住了。 脑袋飞快运转,回想起之前的场景,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在不经意间签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为了那两打五彩棒。 “不、不可能!” 白月初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的不甘心,“我……我当时没仔细看!这不能算数!” 涂山容容笑得云淡风轻,把纸轻轻抖了抖,展开在白月初面前,“白月初,这可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两打五彩棒’,你可不能耍赖呀。” 白月初瞪着那纸上模糊的字迹,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渐渐破灭了,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试图再争辩些什么,看着涂山容容那副淡然的笑脸,最终只憋出一句:“我……我真拼了命了啊!” “嗯,好,知道你很努力了,奖励你摸摸头。”涂山容容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白月初的头,像是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宠物。 白月初愣住了,整个人瞬间石化。 被这么摸头,堂堂一大男人,怎么突然有种……被小孩子安慰的感觉? 一时反应不过来,脸上的表情尴尬得像被风干了一样,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君莫忘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捧腹大笑,拍了拍白月初的肩膀,“哈哈哈,摸摸头?白月初,看来你这次赚大了,别羡慕我的黄金和别墅,摸头可是二当家的特殊奖励呢!” 白月初脸色更加铁青,瞪了君莫忘一眼,气急败坏地反驳:“什么特殊奖励!摸摸头有个屁用啊!” 君莫忘哈哈大笑,“怎么?白月初,你可别小瞧了这个摸摸头,那可是比黄金还珍贵呢!二当家可是很少这么做的啊。” 就在此时,剧院另一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冰封的王百万开始缓缓恢复,身上的寒气迅速消散,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微尴尬,活动了几下僵硬的四肢,微微笑了笑,重新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王百万也没有浪费时间,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情况。 经过短短的讲述,王富贵终于意识到,自己脚下这个看似滑稽、满口胡言乱语的老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爷爷。 这么说来,王富贵的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小时候,他似乎的确被这位爷爷带着去过一个地方。 “等等……”王富贵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小时候有一次,我记得这个老头拉着我,说要带我去‘见识见识’,结果……” 画面开始在王富贵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当时,他还小,懵懵懂懂,爷爷一脸神秘兮兮地对他说:“贵儿啊,做男人,就得懂得什么叫‘见世面’,走,爷爷今天带你去看好东西!” 王富贵当时一脸懵,根本不知道爷爷打的是什么主意,糊里糊涂地就跟着走了。 结果,没多久,他发现他们竟然进了一个浴室,还满是嘻嘻哈哈的女人们。 他刚准备发问,却被爷爷捂住了嘴,低声说道:“嘘!这是‘见世面’的一部分,学会了,以后你就懂得怎么照顾家里的女人了!” 当时,王富贵小小的脑袋瓜完全无法理解爷爷这番奇怪的言论,只记得女人们惊叫声四起,紧接着,爷爷拉着他狼狈逃出女澡堂,途中还被人丢了几只木拖鞋追打…… “你这老头!”想到这里,王富贵怒气陡然涌上心头,气得拳头紧握,瞪向被他踩在脚下的王万里,“原来从小时候开始,你就一直这么带坏我!什么见世面!我那时候被你害得差点被打死!” 王万里见孙儿记起了当年的糗事,讪讪地笑了几声,双手合十不停求饶:“哎呀,贵儿啊!爷爷当时也是好心好意,想让你早日成为真正的男人嘛!再说了,爷爷当年年轻的时候,那可是……” 话还没说完,王富贵一脚又狠狠踩了下去,脸色涨得通红:“闭嘴!你那哪是好心好意!简直就是带坏小孩子!” “哎哟哟,贵儿,轻点轻点!”王万里痛得直叫唤,连连拍打地板,哭喊道:“爷爷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再也不带你‘见世面’了,饶了我吧!”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简直哭笑不得。 白月初更是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小时候就被带去女澡堂了?王少爷,你这也太惨了吧!” 君莫忘也在一旁附和着,笑得泪水都快出来了:“还‘见世面’,哈哈哈,王少爷,原来你从小就这么有‘眼光’啊!” 君莫忘的笑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向涂山苏苏,只见她蹦蹦跳跳地走到他的面前,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歪着脑袋,严肃地说道:“莫忘哥哥,不能跟他学!” 第72章 缘来缘去 这一句突然冒出来的话,让君莫忘愣了一下,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涂山苏苏继续说道:“跟着王富贵学坏了,不行哦!姐姐说,男子汉要正正直直的,不能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君莫忘一脸尴尬,忙不迭地点头:“嗯嗯,苏苏你说得对,不能学坏,我可是堂堂正直的好男子汉。” 旁边的白月初和王富贵忍不住对视一眼,尤其是王富贵,脸色黑了几分。 被小丫头当成反面教材,还被君莫忘顺势踩了一脚,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白月初见状,嘴角抽了抽,倒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此时他自己也成了“摸摸头”的受害者,哪里有心情去嘲笑王富贵?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继续保持着沉默,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似乎在说:“这仇我们记下了。” 王百万从一旁缓步走来,活动了几下刚刚解冻的四肢,轻轻拍了拍王富贵的肩膀,面带和煦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好了,儿子,先别计较这些小事。”王百万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富贵一眼,转身目光锁定了不远处的清瞳,“接下来嘛,该讨论我儿子的婚事了。” 王富贵还没从这话中回过神,顿时一愣:“什么?婚事?”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 脑海里冒出一堆疑问,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王百万不以为意,几步走到了清瞳身旁,微微弯腰,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伸出手,满脸笑意,“美丽的清瞳小姐,不知我家富贵可有那个荣幸,能配得上您呢?” 清瞳本来正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王百万说话,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静自若。 可就在王百万满脸笑意、提及“婚事”时,清瞳整个人愣住了。微微低下头,脸颊霎时间泛起了红晕,目光变得慌乱,紧紧握着手中的衣角,不敢直视众人。 “等一下!”王富贵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抗拒和愤怒,“我记得我说过,我最讨厌妖怪了!” “好孙儿,这可由不得你了!” 众人一愣,纷纷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被王富贵踩得还没爬起来的王万里,正戴着一张滑稽的奥特曼面具,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透过面具显得更加搞笑。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指着王富贵,“既然是王家的子孙,肩负着家族的使命,婚事你是逃不掉的!” 王万里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摸出一块泛着金光的令牌,高高举起,脸上满是自豪和得意,声音洪亮地宣布:“一气王者令!凡是一气道盟成员,见此令者,都得听令而行,跪下!” 话音刚落,王富贵、王百万和白月初三人,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操控了一样,不由自主地腿一软,竟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我……我这是怎么回事!”王富贵一脸惊愕,试图站起来,双腿却完全不听使唤,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白月初的脸上也充满了困惑,“我……我可不是王家的人,为什么也得跪啊!” 王万里得意地看着他们,挥了挥手中的令牌,“嘿嘿,但凡一气道盟成员,见到这块‘一气王者令’都得跪下!” 白月初一边努力想站起来,一边气急败坏地喊道:“喂!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王家的人!这破令牌对我也有效吗?!” 王万里闻言,摇了摇手指,得意洋洋地说道:“小子,你懂什么?一气道盟的大义,超越血缘,凡是加入者,都得乖乖跪下!” 白月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跪在地上,气得脸都红了:“什么大义!我可没入你们这破道盟!这凭什么让我跪!” 君莫忘在一旁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白月初,看来你真是天生和‘跪’有缘啊!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什么债啊,怎么这辈子总是跪呢?” 白月初脸色铁青,咬着牙狠狠瞪了君莫忘一眼:“你闭嘴!我不想听你嘲笑我!” 就在众人目光集中在白月初和君莫忘的斗嘴上时,王万里突然从怀里摸出那块金光闪闪的“一气王者令”,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缓步走向了清瞳。 “儿媳妇,”王万里故作神秘地说道,把那块金光闪闪的令牌递到了清瞳面前,“有了这块令牌,我的这个孙儿——王富贵,便再也跑不掉了!” 清瞳有些错愕,眼神从令牌转移到王万里的脸上,随即又不知所措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王富贵,脸颊微微泛红,嘴唇轻抿,似乎在思索要不要接过这块代表“命运”的令牌。 “等等!”王富贵脸色大变,眼见王万里将那块所谓的“王者令”递给清瞳,整个人顿时慌了神。 “爷爷!你在干什么!别乱来!”王富贵愤怒地喊道,双手撑着地面,想要从跪姿中挣脱出来,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腿依旧不听使唤。 王万里得意地看了孙儿一眼,“贵儿啊,听爷爷一句劝,男人嘛,早晚得有个家,有了这块令牌,你也省得再纠结什么讨厌妖怪了!” 就在众人目光集中在王万里手中的“王者令”时,涂山苏苏突然蹦蹦跳跳地走到前排,甜甜地笑着说道:“可是我记得莫忘哥哥说过,缘分不能强求。” 众人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苏苏。 君莫忘本还在笑着打趣白月初,听到苏苏的话,脸色一下子僵住了。回过头,赶忙正襟危坐,露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自己刚才并没有参与嘲笑王富贵和白月初的行列。 王富贵则是满脸惊愕,双眼瞪得大大的,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天真的小姑娘站出来帮他说话。 眼神中甚至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 “莫忘哥哥以前教过我,缘分不能强求,”涂山苏苏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水杯,继续说道,“他说过,真正的缘分就像水,捧得太紧会洒,放得太松又会散。最好的方式是让它自然流淌。” 君莫忘听到涂山苏苏这么正经地引用他的话,连忙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非常严肃的模样,尽量掩饰心底的窘迫,开口道:“咳咳,没错!缘分嘛,确实不能强求。”还刻意用力地点了点头,试图显得自己格外深思熟虑。 王富贵那边可是心花怒放,心想:“这下终于有人站在我这边了!” 为了不让大家看出来他多么心急,压抑着自己的激动,表情尽量保持冷静,眼神里满是感谢地望向涂山苏苏。 可还没等他舒口气,君莫忘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他心脏骤停。 “但是啊,”君莫忘一本正经地说道,抬头瞟了一眼跪着的王富贵,嘴角微微勾起,“话说回来嘛,贵儿,这个‘缘分不能强求’呢,主要是对我这种优秀人才而言的。至于你嘛,啧啧,运气不好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王富贵一听,脸色变得铁青,心里那团刚燃起的小火苗被一盆冷水泼得熄灭得干干净净。 猛地转过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君莫忘,恨不得冲过去给他几拳:“我谢谢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君莫忘却一脸无辜地摊开手,仿佛自己说的是天经地义:“你看嘛,像我这样的帅气又潇洒,随便一站就是满满的缘分,可是你……嗯……”故作认真地上下打量了王富贵一番,然后摆出一副“唉,真是可惜”的表情。 王富贵气得脸都快冒烟了,拼命想要站起来,奈何双腿还被那个“一气王者令”控制得动弹不得,只能瞪着君莫忘怒吼:“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凭什么你是优秀人才,我就得随便凑合?!” 第73章 不问浮云与世名 君莫忘无所谓地耸耸肩,“事实如此嘛,王少爷。大家有目共睹,不是我故意贬低你。” 这时,涂山容容看到场面快要失控,忍不住轻笑出声:“君公子,你这话说得可真够‘诚实’的,王家少爷可能真的需要多点‘见世面’。”说着,特意看了王富贵一眼。 “见世面……”君莫忘一听,立刻眼睛一亮,拍了拍王富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贵儿啊,我觉得吧,这‘见世面’你还真得跟你爷爷多学学。” 王富贵闻言,顿时回忆起小时候被爷爷带去女澡堂“见世面”的恐怖经历,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心里那团怒火瞬间消散了一半,剩下的是满满的无奈和崩溃:“不!我不要再跟那老头‘见世面’了!” “贵儿,不见可不行啊!”君莫忘一本正经地说道,转头看向涂山苏苏,继续一本正经地忽悠道,“苏苏说得对,男子汉嘛,要正直,也要懂得随机应变。你看我,既正直又机智——不然怎么能拿到半箱黄金和别墅呢?”说着,还自豪地挺了挺胸。 这时,一旁的白月初终于忍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喊道:“半箱黄金和别墅?!为什么我只有两打五彩棒?!” 君莫忘闻声,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肩膀直抖:“哈哈,白月初,你也太计较了吧!两打五彩棒也是奖励啊,知足吧!至少没像你一样被摸头安慰。” 白月初气得火冒三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挣脱束缚冲过去给君莫忘一拳:“你给我闭嘴!凭什么我拼了命,最后就拿了两打五彩棒?!” 就在众人各自情绪纷乱时,一直沉默的清瞳,目光落在那块金光闪闪的“一气王者令”上,低垂着眼,轻轻咬着唇,目光透出一丝挣扎。 看了看被迫跪在地上的王富贵,再看看眼前的令牌。 “清瞳小姐,不如你……”王万里正得意地开口,想要继续游说清瞳接受这场婚事。 清瞳没有等他说完,举起那块金光灿灿的“一气王者令”。 ,目光转向涂山苏苏,涂山苏苏天真无邪的笑容和刚才说的话犹在耳边:“真正的缘分,不能强求。” “苏苏说的对……”清瞳低声呢喃,眼角泛起泪光,随后——“咔嚓”一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猛然用力,将那块令牌硬生生地掰成了两半。 “什么?!”王万里脸色骤变,嘴巴微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清瞳手中已然断裂的令牌。连王富贵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清瞳,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清瞳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眶里盈满泪水,转身看向王富贵,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睛,轻声说道:“王富贵,我不想成为你被迫接受的命运,我也不愿意强求任何不属于我的缘分。涂山苏苏说得没错,真正的感情,应该像水一样自然流淌,不能强求。” 王富贵愣住了,心里百感交集。 看着清瞳眼角滑落的泪水,喃喃道:“你……” 就在这时,涂山容容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好了,戏看得也差不多了,君公子,苏苏,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君莫忘一听,摆出了防御姿态,眼神犀利地看向涂山容容:“先说好!不管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我可不想再被坑了,特别是黄金和别墅的事!二当家,这次必须把条件谈清楚!” 涂山容容看着君莫忘那一副满脸防备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开口:“放心吧,这次的任务很轻松,只要你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给你那半箱黄金和别墅‘减刑’哦。” 君莫忘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心头的防备也松懈了几分,追问道:“轻松?能有多轻松?这可不能随便糊弄我,我现在对‘轻松’这两个字可不太放心!” 涂山容容轻轻抬起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嘴角的笑意更深:“当然是真的,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而且这次的任务,并不涉及战斗。只需要你陪苏苏去办点小事而已。” “陪苏苏?”君莫忘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一旁依然蹦蹦跳跳、天真无邪的涂山苏苏身上,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陪苏苏,听起来确实不像是什么危险的任务。 正当他准备答应时,涂山容容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泛黄的契约,随手扔给了旁边还在挣扎的白月初,淡淡说道:“哦,对了,白月初,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的前世似乎欠了点‘债’,这张契约就是证据。” 白月初一脸茫然地接过那张契约,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劳动契约”四个大字,下面的小字清晰可见:“自愿终身为涂山洗盘子。” “什么?!”白月初差点跳起来,脸色瞬间苍白,声音颤抖着说道:“终、终身洗盘子?我前世脑袋被门夹了吗?怎么签这种劳役契约!” 君莫忘在旁边憋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白月初,你居然签了这么个坑爹的契约?这可真是你前世欠下的债啊!” 白月初一脸铁青,紧紧抓着那张契约,气急败坏地吼道:“这肯定是假的!我前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涂山二当家,你别诬陷我!” 涂山容容不慌不忙地撩了撩头发,淡定地说道:“白纸黑字,签字画押,证据确凿。你前世可能是觉得刷盘子比较有趣吧?” “有趣?!”白月初气得直发抖,嘴角抽搐,努力保持冷静,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不行!我要去找涂山雅雅评评理!” “雅雅姐可忙着呢,没空管这种小事,”涂山容容笑得淡然,随后拍拍手,“再说了,这只是履行前世的约定,你不刷,谁刷?” 白月初瞪大眼睛,满脸不甘心:“为什么我前世那么蠢?!洗盘子?终身?!”他想撕掉契约,可发现这契约似乎有某种特殊的法力,根本撕不动。 “别挣扎了,”涂山容容轻声说道,“这个契约可是绑定灵魂的,撕不烂的。” 白月初哀嚎一声,整个人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座位上:“这日子没法过了……” 君莫忘笑得肚子痛,捂着肚子喘息道:“白月初,你这次真是栽大了!看样子以后你得天天泡在洗碗池里了,哈哈哈哈!” 白月初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君莫忘:“你少幸灾乐祸!早晚有一天我得翻身!” 君莫忘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哎,别说翻身了,你还是先翻个盘子吧,毕竟你现在可是我们涂山的‘盘子大王’啊!” 白月初彻底崩溃,脑袋一歪,整个人石化在座位上。 就在白月初陷入绝望的深渊时,涂山苏苏突然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伸出手拍了拍白月初的肩膀,安慰道:“白月初哥哥,没关系的,洗盘子也是一种缘分嘛!而且,我可以帮你数盘子!” 白月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苏苏……” 第74章 红尘往事成云影 三天后。 涂山雅雅安静地坐在那简约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她的身后,将她的身影映得愈发清冷,目光落在手中那张已经泛黄的纸上,眼神里透出一丝罕见的柔和。 那张纸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淀,边缘已经微微卷曲。 尽管纸张的色调早已褪去昔日的洁白,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涂山雅雅淡淡说道,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张纸上。 门轻轻被推开,涂山容容走了进来,看到姐姐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呀,姐姐又在看当年红红姐给他写的诗呢?” 涂山雅雅的手微微一顿,将那张泛黄的纸缓缓合上,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静淡然,抬起头,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他们的进展如何了?” 涂山容容走到办公桌前,摇了摇头:“已经敲了三天了,可是君莫忘和苏苏还是没有任何苏醒前世记忆的迹象。” 涂山雅雅听完涂山容容的汇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就换一种方式。”顿了顿,抬起眼眸,“带他们去那片花海。” 涂山容容听到涂山雅雅的指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好的,姐姐。” 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停住脚步,略带调皮地回头说道:“不过姐姐,你真的确定这片花海能让他们唤醒前世的记忆吗?他们可都挺‘顽固’的,特别是君莫忘这家伙,简直是天生的油盐不进。” 涂山雅雅抬眼看了她一眼,“顽固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方式唤醒他们的记忆。那片花海,不仅仅是风景,更是一段过往,一段他们曾经珍视的记忆。到了那里,他们自然会明白。” 涂山容容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抚了抚袖口,嘴角微扬:“那就照姐姐说的办吧。花海是个好地方,或许也能让他们心境平和些。”说完,步伐轻快地朝门外走去。 ………… 房间内,君莫忘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双手各握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忆梦锤,正对着自己和涂山苏苏“咚咚咚”地敲个不停。 “再敲一敲,再敲一敲!记忆,记忆快点苏醒啊!”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卖力地挥动着锤子,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涂山苏苏乖巧地坐在旁边,一手托着腮,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君莫忘辛苦地敲锤子。 歪了歪脑袋,心里满是不解,觉得这场景既好笑又奇怪。 “莫忘哥哥,”涂山苏苏轻声唤了一声,打断了君莫忘的动作,“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君莫忘猛地停住了手,震惊地看向苏苏,脑袋上飘起了几个问号:“出去玩?现在?” 涂山苏苏点点头,笑得天真无邪,语气软软的:“对呀!一直待在这房间里敲锤子,挺无聊的。我觉得呀,外面肯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不觉得吗?” 君莫忘一听,立刻摇头如同拨浪鼓般,坚定地说道:“不行!” 涂山苏苏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为什么不行呀?出去玩多好呀!” 君莫忘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忆梦锤:“苏苏啊,你不懂,这敲锤子可是唤醒记忆的关键步骤!我听那个奸商说,要是没把前世的记忆敲出来,我就永远也别想再要黄金和别墅了!所以这事儿,绝对不能马虎!” 涂山苏苏嘟起小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可是,出去玩也是一种‘唤醒记忆’的方式啊!说不定你一出去,记忆就像花朵一样‘咻’地一下苏醒了呢?” 君莫忘停顿了一下,手上的锤子顿了顿,露出了一丝犹豫:“咻地一下?” 涂山苏苏赶紧点头,满脸认真地说道:“对呀!你看,前世的记忆就像是一朵闭着的花儿,等到了阳光下,它就自然地‘咻’地一下打开了!” 君莫忘低头看看手里的锤子,又看了看苏苏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嘴里嘀咕道:“这……真能行?” 涂山容容推开门,看到君莫忘正愣在那里,手里还紧握着那对锤子,一脸的犹豫,缓步走进房间,眼神扫过涂山苏苏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又落在君莫忘身上,开口说道:“君公子,苏苏的话可不是没有道理哦。你一直待在这里敲锤子,哪里来的灵感和记忆呢?前世的记忆可不是这么简单能敲出来的。” 君莫忘看了看涂山容容,满脸狐疑:“真的?你不会是想趁我出去,背后再给我设什么圈套吧?上次我可差点栽在你手里。” 涂山容容莞尔一笑,轻轻摇头:“放心吧,这次没有什么圈套。我带你们去的地方,绝对能帮你们唤醒记忆,特别是对于你和苏苏来说,那片花海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君莫忘听了涂山容容的话,依旧满脸犹豫,手中的锤子微微晃动,瞅了瞅苏苏,又瞥了一眼涂山容容,内心挣扎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行吧,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们去一趟。不过,你要保证,这次真的没有坑我,而且黄金和别墅的事,你可得记着。” 君莫忘看着涂山容容离开的背影,心里仍然有些忐忑,但也无可奈何,转头看了看涂山苏苏那满是期待的大眼睛,叹了口气,咕哝道:“好吧,反正锤子敲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出去走走总比在这干着急强。” 门轻轻打开,阳光透过门缝洒进了房间,君莫忘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亮光,迈步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门,君莫忘就看到了门口停靠的厢车,车前有几只妖兔正静静地等候。 君莫忘心里多少有些疑虑,回头看了涂山容容一眼,确认她没有什么阴谋,才走向那厢车。拉开车门,君莫忘正要上车,结果目光一抬,顿时愣住了——车里,一道熟悉冷峻的身影端坐着,正是涂山雅雅。 涂山雅雅目光淡淡地从他身上扫过,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上车。 君莫忘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车内的涂山雅雅,嘴里下意识地嘀咕道:“你们这是全家上阵啊?” 涂山雅雅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冷峻表情,淡然地说道:“怎么,带你去一趟花海而已,难道还需要你多做什么心理准备?” 君莫忘随意地耸了耸肩,懒散地靠在车门边,调侃道:“那倒是不用,我只怕某人又像上次那样,强行逼着我转世续缘。” 涂山雅雅冷哼一声,别过脑袋,望向窗外,懒得再跟他纠缠。 君莫忘最终还是上了车,一坐下就发现,这车厢比想象的还要小。 加上涂山雅雅那冷冷的气场,这车厢里一下子变得特别压抑。 左边是涂山苏苏,右边是涂山容容,而正对面就是气质清冷的涂山雅雅。 “这也太挤了吧!”君莫忘一屁股坐下,觉得自己连伸腿的地方都没了,看了一眼四周,“我说二当家,这车怎么弄得跟个鸟笼似的,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透气都难。” 涂山容容轻笑了一声,“君公子,你这话说得可不对。能跟涂山三姐妹一起坐车,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待遇呢?” 君莫忘翻了个白眼,心想:“待遇?我这是快被挤成饼了!” 他想靠后,但背后紧贴着车厢,几乎没有退路。 厢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山间的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路上,涂山三姐妹各自沉默,只有涂山苏苏偶尔低声哼着什么,打发无聊的时间。 清晨的阳光如薄纱般轻柔,笼罩在即将到达的花海之上。 车刚一停稳,君莫忘便率先下车,伸了个懒腰,感受着清晨的微凉和阳光交织的温暖。 轻风吹过,带着一股熟悉的花香,令他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花海一如往昔,君莫忘抬头看了一眼天际,阳光从远处的山脉间缓缓升起,柔和的光线洒在花海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黄。 迈步走入花海,花香萦绕在鼻尖,带着几分熟悉的温暖。 就在此时,君莫忘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幕布遮盖了视线。 双脚如同陷入了深渊,每走一步都变得无比沉重。 第75章 终难弃,愁思入骨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一个温柔略显急切的声音响起。 君莫忘猛地抬头,眼前的花海依旧,可面前多了一位狐妖少女,穿着干净的粉色襦裙,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餐盒,脸上满是关切。 “我……”君莫忘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些许困惑,怔怔地望着面前那位捧着餐盒的狐妖少女,眉头微微皱起,“你是……涂山红红?” 涂山红红微微一笑,露出一丝羞涩,轻声答道:“是呀,老师,今天不是说好的一起野餐么?”小心翼翼地将餐盒捧到君莫忘面前,眼中带着一抹期待,仿佛这一刻已筹备了许久。 君莫忘愣愣地看着涂山红红,手中的餐盒散发着一阵阵饭香,内心像被一团迷雾笼罩,模糊不清。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接过餐盒,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猛然停下。 脑海中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子,有什么事被他忘记了,而那事物与这片花海紧紧相连。 “等等……这不对劲……”君莫忘轻轻皱眉,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君莫忘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眼神凝视着涂山红红的脸,那些模糊的影子在脑海里忽明忽暗。 片刻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驱散心中的迷雾,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大概是我多想了吧……” 缓缓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最终轻轻落在了涂山红红的脸颊上。 她的皮肤柔嫩光滑,带着一丝温暖的触感。 涂山红红在他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娇羞地低下了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君莫忘对视,呼吸也变得稍稍急促。 那副模样,如同初春的花蕾,娇嫩羞涩。 “老师……”她的声音细若蚊吟,柔软得就像一碰就会碎。 君莫忘看着她那张羞红的脸,心头莫名地一阵暖意流过,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来,微微笑了笑,手掌轻轻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红红,抱歉……”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刚刚有些走神,让你担心了。” 涂山红红的脸更红了,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垂在地面,不敢抬头看他,嘴角却悄悄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涩,“没、没关系……老师……” 君莫忘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里不禁一动,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轻轻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红红啊,你以后可是要当涂山之王的人,不能总是这样害羞胆怯。作为涂山未来的领袖,面对任何事情都要镇定自若,才能让整个狐族信赖你,依赖你。” 涂山红红一听,猛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匆匆低下,双手紧紧捏着衣袖,急切地解释道:“我……我只是……只是对老师……”话音未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闭嘴,脸颊的红晕又深了一层。 君莫忘微微扬起嘴角,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觉得有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对老师?怎么,难道你只在我面前害羞,其他妖怪就不怕了?” 涂山红红慌乱地摇了摇头,小声辩解:“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下去,急得眼眶微微泛红。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羞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声音柔和下来:“好了,不逗你了,红红。来,尝尝你带的东西吧。” 涂山红红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将餐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精心准备的几道小菜和一壶香气扑鼻的清茶,抬起头,带着些许紧张,轻声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老师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君莫忘接过涂山红红递来的餐盒,随意夹起一颗肉丸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了几下,眼神微微一凝,随后笑着说道:“嗯……肉丸煎焦了,手艺比以前有不少进步啊。” 涂山红红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满脸通红,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紧张地抬起头,看着君莫忘,急忙解释道:“对不起,老师,我……我刚刚可能火候没掌握好,所以……” 君莫忘看到涂山红红慌张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轻轻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没关系,红红,这味道已经很好了。毕竟,你是涂山未来的领袖,不是厨子,要求不能太高。” 涂山红红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依然没有褪去,低头看着餐盒里的食物,声音有些犹豫:“可是……我真的很想做好,特别是……特别是给老师做的东西。”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清了。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那副害羞又真挚的模样,柔声说道:“你有这份心意,已经很难得了。况且,这次的手艺确实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涂山红红听到君莫忘的夸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脸上的红晕稍稍褪去了一些,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老师……真的觉得我做得好吗?” 君莫忘点点头,笑着说道:“当然,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只要坚持下去,未来一定能做得更好。” 涂山红红听到这番话,握着餐盒的手微微用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说道:“我会的,老师,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那坚定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嗯,真乖。” 君莫忘正轻轻揉着涂山红红的头发,忽然听到她用软糯的声音问道:“老师,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君莫忘愣了一下,停下了手,眼神带着几分疑惑:“今天?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涂山红红听到这个问题,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轻轻咬了咬嘴唇,眸子微微垂下,语气明显低沉了一些:“没什么,老师……”说完,迅速垂下头,手指轻轻拂过衣袖,掩饰内心的失落。 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君莫忘,见他依然神情茫然,似乎对自己刚才的问题毫无察觉。 “哦,没什么就好。”君莫忘点了点头,随意地回答道,完全没注意到红红神色的变化。 涂山红红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紧紧攥住了餐盒的边缘,手指微微发白。 那一句“没什么”,带着她没说出口的失望和委屈,只能悄然埋藏在心底。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老师,我们继续吧,天色还早呢。”说着,把餐盒推到君莫忘面前,强忍住内心的波动。 君莫忘没有察觉到红红情绪的细微变化,依然一脸轻松,随意地夹起了一块食物,继续闲聊着。 涂山红红默默坐在他身旁,看着眼前的花海,心里有些酸涩。 明明计划了许久,想着和老师一起度过这个特殊的日子,甚至精心准备了食物和话题,可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原本想象中的画面是与老师在这片美丽的花海中度过一个难忘的七夕,或许老师会夸奖她的手艺,或许他们会有一些特别的时刻。 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老师根本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甚至连她小心翼翼提出的暗示也没能引起任何反应。 一阵风轻轻吹过,带起几片花瓣从她眼前飘过,落在她的膝上。 涂山红红轻轻拂开花瓣,抬起头望向那片无边的花海。 ……… 外界的花海中,宁静的气氛骤然被打破。 君莫忘的身影站在花海中央,浑身笼罩着一层浓烈的黑气,温和的面容此刻变得扭曲狰狞,双眼中闪烁着陌生的光芒。 黑气如同附骨之疽般从他体内蔓延,带着一股强烈的毁灭气息,整个花海的生机都在逐渐被吞噬。 涂山雅雅站在他面前,面容冷峻,脸色隐隐苍白。 左肩上,赫然一个贯穿的血洞,鲜血顺着她的鲜红衣袍滴落到花海中,将几朵盛开的花朵染成了暗红色。 刚刚发生的一幕仍然清晰可见——就在片刻前,君莫忘的黑气突然爆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攻击毫无预兆地向涂山雅雅发起。 而涂山雅雅来不及闪避,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贯穿左肩,强大的冲击力将她震退了几步。 涂山容容早在君莫忘黑气爆发的刹那,就迅速做出了反应,毫不迟疑地抱起涂山苏苏,飞快地向远处撤离。 情况已经超出了预料,继续留在近处只会让她们陷入危险。 此时,她们站在一处小山丘的背后,远远地观望着花海中发生的一切。 涂山容容眉头紧锁,心里盘算着对策,而涂山苏苏则紧紧抓着她的衣袖,满脸困惑和担忧。 “莫忘哥哥他怎么了?”涂山苏苏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第76章 幻境难醒,几时同 涂山容容低下头看了一眼苏苏,眼神复杂,尽量温和地解释:“苏苏,莫忘哥哥现在被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控制住了,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涂山苏苏听完,眼眶里开始泛起泪光,抬起头,急切地说道:“那我们不能救救他吗?莫忘哥哥他一定不想伤害雅雅姐姐的!他只是……只是暂时不对劲了!” 涂山容容叹了口气,轻轻摇头:“苏苏,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不是我们能轻易化解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你的安全,君莫忘的状况非常危险,必须由雅雅姐出手。” 涂山苏苏不甘心地望着远处的君莫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可我不想看着莫忘哥哥变成这样!他明明只是想唤醒记忆,怎么会变成这样……” 涂山容容温柔地抚摸着苏苏的头发,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但眼下我们不能冲动。姐姐她不会袖手旁观的,她一定会有办法。”顿了顿,眼神复杂地望向远处已经对峙的雅雅和君莫忘,“不过,恐怕接下来的战斗会很激烈,我们得保持距离。” 就在这时,花海中传来一声巨响,君莫忘的黑气再次狂涌,身影被完全笼罩在其中,整个花海的生机在逐渐枯萎。 “苏苏,不管发生什么,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涂山容容的语气严肃起来,目光凝视着那片逐渐失控的景象,内心的担忧一刻也未曾减轻。 涂山苏苏点了点头,紧紧握住涂山容容的手,心中默默祈祷着君莫忘能够平安无事。 涂山雅雅没有丝毫犹豫,抬起右手,指尖一抹寒气迅速凝聚,随即轻轻一挥,那股极寒之力立即涌入她的左肩,将贯穿的伤口牢牢冻结,阻止了继续流血。 “你这点攻击,还不够。”涂山雅雅语气淡然,冷漠的眼神看向被黑气笼罩的君莫忘。 此时,君莫忘的身影已完全被黑气吞没,在那团令人窒息的黑气之中,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缓缓抬起,注视着涂山雅雅,脸上露出了一丝扭曲的微笑,“不可一世的涂山雅雅……呵,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涂山雅雅听到这句话,眼神微微一冷,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周围的花瓣在周身被寒气凝结,没有立刻回应,反倒是一步步靠近,最终,停在了距离君莫忘仅几步之遥的地方,冷声开口:“你把他怎么了?” 君莫忘的脸上挂着那种扭曲的笑容,双眼透过黑气,泛着诡异的光芒,歪着头,“他?呵,他现在陷入了幻境,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我估计……他正和某个他过去珍视的人待在一起,享受着虚假的美梦呢。” 涂山雅雅听着他的话,双眼中逐渐染上一层寒意。缓缓从腰间取出一只古朴的酒壶——无尽酒壶。 酒壶被寒气包裹着,随着指尖轻轻一抖,壶口泛起了点点寒光。 涂山雅雅将酒壶轻轻举至唇边,闭上双眼,没有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无尽酒壶中的烈酒如同冰凉的刀刃,顺着喉咙流入体内,化作炙热的能量在体内爆发。 下一刻,涂山雅雅的身上骤然涌现出一股磅礴的力量。 背后,九条雪白的狐尾展开,犹如天空中绽放的盛大花朵。 每一条尾巴都被极寒的气息所环绕,洁白如雪,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压。 涂山的居民们正忙着各自的日常,忽然发现周围的气温急剧下降,远处的山峦竟被一层薄薄的白色覆盖。 “这……下雪了?”一个正在晾晒衣服的老太太愣住了,伸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雪花,轻声呢喃道,“这可是秋天啊,怎么会下雪?” 街道上的商贩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仰望着天空,眼中满是困惑和惊讶。 雪花在秋风中轻盈飘落,落在地面上,迅速积成一层薄薄的雪幕。 “不对劲啊……涂山可从没在这个季节下过雪。”一位年长的居民眉头紧皱,抬眼望向远处的山顶,那里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 “爷爷,爷爷,你看,下雪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一个小男孩兴奋地跑到院子中央,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手舞足蹈地张开双手,试图接住那片片白色的精灵。 老人坐在屋檐下的木椅上,手里捧着一壶温茶,慢慢抬起头,苍老的眼睛凝视着飘落的雪花,静默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爷爷,下雪了,涂山怎么在这个时候下雪了?”小男孩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期待着爷爷能给一个答案。 老人微微眯起眼,“听话,去把暖炉点上,待会可能会冷得更厉害。” 他轻轻拍了拍手边的桌子,示意小男孩赶紧去忙。 小男孩听话地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屋子,心里充满了好奇:“这雪真是奇怪,以前从没在这个时候见过……” 老人看着小男孩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平静逐渐被一丝深思所取代。 放下了茶壶,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望向了远处被白雪覆盖的涂山山顶。 ……… 黑气中,君莫忘那扭曲的笑容愈发诡异,身影开始快速移动,一道黑影朝着涂山雅雅直冲而来。 “焰灵归一!” 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喝,君莫忘的双拳猛地紧握,黑气如洪水般向四周扩散,周围的花草化作飞灰,双眼中燃起两道深红色的火焰,怒火夹杂着毁灭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战场上。 火焰猛然扩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之兽,朝着涂山雅雅扑来,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被焚烧殆尽。 涂山雅雅的面对扑面而来的火焰巨兽,双手一挥,寒气凝聚成了一面冰墙,挡在身前。 火焰撞击在冰墙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蒸发出滚滚水汽,浓烟弥漫在战场之上。 就在那轰然蒸发的水汽弥漫之时,黑气中的君莫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猛地挥出,一道雷电骤然从黑气中破空而出,直直朝着涂山雅雅的冰墙袭来。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那道雷电如同一条咆哮的巨龙,携着天地之威,狠狠撞击在冰墙之上。 寒气凝结的冰墙被雷电贯穿,冰块四溅,碎片带着寒气朝四周飞舞,整个花海中一片白雾弥漫。 涂山雅雅眼神微变,虽早已预料到君莫忘的攻势会有所变化,但这雷电的力量却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想。 身影迅速后退,九尾狐尾在她身后飞快地舞动,释放出更为浓郁的寒气。 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结成了一道新的冰盾,层层叠加,瞬间挡在她的身前。 雷电狠狠撞在这重重的冰盾上,雷鸣声震耳欲聋,冰盾剧烈震颤,寒气与雷电在半空中交缠,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就在冰盾与雷电的碰撞达到最激烈的时刻,忽然间,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 “轰隆——”一声比之前更为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涂山雅雅的目光猛然一凝,周围的空间被强大的力量扭曲撕裂,无数道雷电从那些裂缝中涌出,如同狂暴的怒龙,带着毁灭的气息直扑而来。 第77章 冰棺起,尘寂寂 这些雷电不像先前的单一攻击,而是成千上万道闪电,从各个方向交织而至,撕裂着空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压。 涂山雅雅目光一冷,九条狐尾在身后猛然展开,寒气迅速蔓延,指尖轻轻一挥,空间中凝结出无数道冰墙,层层叠叠,形成了一个防御的屏障。 “轰!轰!轰!” 雷电不断撞击在冰墙上,爆发出惊天的轰鸣声。 寒气与雷电交织在一起,剧烈的冲击力让大地震动,花海中的花朵化为飞灰,连空气中的水汽也被雷电和寒气激烈的碰撞蒸发殆尽。 涂山容容望着远处战场中不断交锋的寒气与雷电,看着涂山雅雅的九尾在空中飞舞,寒气凝聚出层层冰盾,然而那些冰盾每一次防御都被雷电强行贯穿,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遭了,姐姐一直在被动防守。\" 涂山容容低声自语,神色愈发凝重。 她比谁都清楚,涂山雅雅的实力在整个涂山族中是数一数二的,可如今,面对君莫忘那被黑气侵蚀的力量,竟只能勉强抵挡住攻势,根本没有机会反击。 再这样下去,局面只会越来越不利。 涂山苏苏眼见姐姐涂山雅雅一直处于被动防守,心急如焚,不忍再继续等待,内心的焦虑愈发强烈。 涂山苏苏灵光一闪,想到君莫忘曾经给过她一些符纸,并叮嘱过她在紧急时刻可以使用。 匆匆从怀里掏出一叠泛着淡淡光芒的符纸,心中急切地想着:“这是莫忘哥哥之前给我的,也许可以帮忙!” 涂山容容注意到涂山苏苏从怀里掏出的那叠符纸,神情微微一愣,迅速靠近,看了一眼符纸上贴心的备注,符纸上分明标着“攻击”“防御”“治疗”等字样,显然早已准备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涂山容容心里已有计策,深吸一口气,朝着远处激战中的涂山雅雅高声喊道:“姐姐!” 涂山雅雅听到容容的呼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涂山容容已经找准了时机,可以配合她困住失控的君莫忘。 眼下的局面依然凶险,若容容的协助或许能带来转机。 涂山雅雅站在战场的中央,寒气凝聚,目光如冰,听到远处涂山容容的呼唤,淡淡一瞥,“我自己能应付。” 涂山容容听到涂山雅雅那句冷冷的回应,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早已预料到姐姐会这样回应,毕竟,涂山雅雅一向自信骄傲,从来不愿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即便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 战场的中心,涂山雅雅冷静地站在冰墙后,周围寒气愈发浓郁,双眸凝视着那黑气中不断扭曲的君莫忘,眼中寒意更甚。 “就用他教的这招,”涂山雅雅轻声呢喃,“来彻底解决你。” 说完,手掌突然摊开,九条狐尾剧烈舞动,空气中弥漫的寒气随着她的动作极速凝聚,四周的温度骤降至极点。 寒气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朝君莫忘涌去,而涂山雅雅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她已经做好了彻底解决这场纷乱的准备,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允许再让这种危险失控。 就在这一刻,涂山雅雅的思绪不由得被眼前的战局牵引。 “小雅雅,” 那个轻松的、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 涂山雅雅微微一怔,眼前好似重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你知道冰的极限是什么吗?” 君莫忘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杯冰凉的饮品,神色间毫无现在这般的狰狞和黑暗,而是带着平日里那种懒散温暖的笑容。 当时的她,正为自己修炼中的瓶颈苦恼。涂山雅雅总是追求极限,但她那时觉得,冰的力量似乎只能达到这种程度,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更进一步。 她皱着眉头看向君莫忘,语气不悦:“别卖关子了,快说。” 君莫忘笑了笑,手中的冰饮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看着那杯冰饮片刻,随后抬起头,“冰的极限,不是寒冷,而是静止。” “静止?”涂山雅雅微微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君莫忘点了点头,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冰饮,里面的冰块在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声音变得认真了许多:“当一切都陷入绝对的静止,温度、时间、甚至空间,都将在那一瞬间冻结。冰的力量,不是简单的极寒,而是将一切停止在永恒的瞬间。” 涂山雅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当你掌控了静止,你就掌控了冰的真正力量,”君莫忘缓缓说道,“但你需要做到的,不只是力量的控制,还要超越它——将自己的心也冻结,才能走得更远。” ………… 如今站在花海中央,面对被黑气侵蚀的君莫忘,她已是涂山的最强者,寒气能冻结大部分敌人,内心深处清楚,君莫忘的“静止”之道,依然未能真正触碰到。 寒气从她的脚下蔓延开来,冻结了大地,冰冷的触感蔓延至每一寸空间。 花海中最后的生命气息在这股冰寒的力量下快速消散,连空气中的水汽也凝结成冰晶,悬浮在她周围,如同星河碎片。 天空转为冰蓝色,日光透过这层冰冷的天幕,仿若被过滤成了无数道耀眼的冰刃,向大地投下刺骨的寒光。 整个花海在这片寒气笼罩下,逐渐被一种绝对的静止所支配,飘荡的风声停滞,连那些还未完全枯萎的花瓣也仿佛被冻结在空中,无法再向下飘落。 涂山容容迅速意识到涂山雅雅即将爆发的寒气力量已经超出了可控范围,不再犹豫,立刻紧紧拉住涂山苏苏的手,朝远处撤退。 飞身而起,脚下轻点,几步之间便已跃过几道山丘,尽可能远离即将成为战场中心的区域。 寒气追随着她们的脚步蔓延,所到之处一片死寂。涂山容容瞥了一眼身后,雪白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大地,远处的花海已经化为一片银白的冰原,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结成冰晶,悬浮在她们身后。 就在这极寒的中心,君莫忘的身影愈发扭曲,黑气疯狂涌动,隐约露出了一只黑狐的身影——那只黑狐微微探出头,位置赫然在君莫忘的心脏部位,双眼泛着深红的邪光,嘲讽道:“在心脏部位的话,可就麻烦了呢,你要怎么应对呢?” 涂山雅雅面对那只黑狐冷冷一笑,抬起下巴,目光直视着黑狐,淡然地开口说道:“从始至终,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我可从来没有打算和你纠缠太久。我的目的,不是毁灭你,而是——封住你。” 黑狐哈哈大笑,透着无尽的嘲讽与狂妄:“封住我又如何?你以为他还会回来吗?等我彻底掌控这具身体,他的意识只会彻底沉沦,再也无法苏醒!到那时,我将完全主宰他的生命,而你们这些涂山的废物,只不过是我脚下的垫脚石罢了!” 君莫忘的身影愈发模糊,黑气盘旋在他四周,宛如一条巨蛇,将他的灵魂紧紧缠绕。 涂山雅雅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波动,手轻轻抬起,周围的寒气愈发凝聚,脚下的大地彻底冻结成了坚冰,“你低估了涂山,也低估了他。记住,无论你占据了他的身体多久,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让你得逞。” “哈哈哈,天真!”黑狐狰狞的笑声再次响起,双眼愈发猩红,肆无忌惮地讥笑着涂山雅雅的“天真幻想”,没用的!你根本不懂,我们为了对付他,可是做足了准备!你们所谓的‘希望’,不过是个笑话。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我的力量侵蚀,就算你把他冰封,也无法阻止他继续沉沦!他将永远迷失在那虚假的幻境中,永远也不会记得现实!” “闭嘴!”涂山雅雅厉声喝道,九条狐尾挥舞,寒气骤然爆发,化作一道冰霜屏障,将君莫忘的身体完全封印在巨大的冰棺之中。 寒气如潮水般涌动,彻底冻结了周围的一切。黑狐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被冰封在君莫忘体内的最后一丝黑气也随之消散。 战场寂静无声,只有风的余韵在冰原上回荡。 涂山雅雅缓缓收起了狐尾,肩膀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寒气尽管冻结了血流,却没能减轻内心的疲惫。 轻轻捂着左肩,鲜血早已凝固成一层薄薄的冰壳,但那贯穿的伤口,依旧在提醒着她这场战斗的险恶。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风吹过,伴随着几片花瓣飘落,涂山容容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身旁。 “姐姐,”涂山容容柔声唤道,神情中带着几分关切,“你没事吧?” 涂山雅雅轻轻皱了皱眉,声音依旧平静:“还撑得住。” 涂山容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按在涂山雅雅的肩膀上,手心泛起一股温柔的光芒,指尖缓缓划过那被黑气贯穿的伤口。 默默施展起了涂山秘术“斗转星移”,这是一门能够逆转伤势、调和气息的高深法术,可以让受创的身体恢复如初。 温暖的能量从容容的指尖流入雅雅的肩膀,伴随着一阵轻柔的白光,寒气与破损的经脉开始逐渐愈合,疼痛感也随之减轻。 第78章 心愿共,百年冷寂化冰雕 涂山容容轻轻将手从涂山雅雅的肩膀上移开,感受着对方气息的稳定,抬头望向周围的寂静冰原,神情微动,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几位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唰唰”声,某些人被突然点破,动作僵硬地从树后、石块后挤了出来。 最先露面的是白月初,正一边搓着脖子一边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我就说嘛,涂山容容最精了,藏得这么隐蔽都被发现了,真没意思。”一边走,还不忘捡起几根小树枝在手里把玩。 紧随其后的是王富贵,脸色微微发青,明显是刚才的场面震撼到了他,边走边看着四周,生怕还有什么危险埋伏着,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安:“这……这就被发现了?我可是一直躲得很小心啊。” 王百万则是大大咧咧地走在他儿子后面,看到涂山容容和涂山雅雅时,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大笑着拍了拍王富贵的肩膀:“贵儿,别紧张,都是小事,咱们王家人嘛,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清瞳默默跟在众人身后,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静,但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王富贵。 王万里倒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依旧戴着那张搞笑的奥特曼面具,慢吞吞地从另一侧绕了出来,笑呵呵地看向涂山雅雅和容容,“啧啧,真是热闹啊,差点忘了我这老骨头还在看戏。” 涂山容容笑了笑,神情平静地扫视了一眼这些偷偷躲着看戏的人,“各位都看了这么久,也不帮忙,真是有心了。” 白月初连忙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别别别,我们怎么敢插手你们涂山的家务事啊,况且你姐姐实力强大,我们真插手了,怕是给你们添乱。” 王富贵跟着点头附和:“就是,我们也就是来打个酱油,看看热闹,顺便学习学习嘛。” 涂山雅雅淡淡瞥了一眼这些人,目光冷峻,未置一词,抬手轻轻拂过袖口,手指间残留的寒气迅速散去,转而看向封印在冰棺中的君莫忘。 “姐姐,接下来怎么办?”涂山容容靠近她,低声问道。 涂山雅雅望着君莫忘,片刻的沉默后,冷淡地吐出了一个字:“等。” 涂山容容神情凝重,眉头微皱,低声问道:“可是姐姐,他真的能从那样的状态中醒来吗?” 涂山雅雅轻轻抬眼,“他对姐姐并没有那样的情感,所以那种幻境困不住他太久。” 涂山容容看了看冰棺中沉睡的君莫忘,见涂山雅雅的情绪依旧冷峻,思索片刻,觉得继续讨论君莫忘的状况只会让气氛更加沉重,于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手,开口转移话题:“姐姐,我们干脆来露营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急事,趁着天还亮,不如让大家放松一下。” 众人都有些愣住,露营?在这种紧张的时刻? 白月初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亮了一下,连忙点头:“容容这主意不错啊!反正我们也没事干,总比干等着强吧?再说了,露营还能烧烤,多好!” 王富贵本来神色还沉重,听到“露营”这个词,也忍不住松了口气,暗暗觉得这个提议是个不错的缓解尴尬的机会。 一边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服,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附和:“对对对,我觉得可以。反正我刚才也饿了,干脆弄点吃的。”涂山雅雅皱了皱眉,虽然她对露营毫无兴趣,但也看出大家想要缓解气氛,于是冷冷地说道:“随你们便。”说完,便转过身,不再多说。 涂山容容见姐姐不反对,便兴致勃勃地开始安排起来:“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在这里布置一下营地。白月初,王富贵,你们去找一些柴火,顺便看附近有没有适合烤肉的食材。王百万和王万里,可以帮忙布置营地。” 不久后,营地逐渐成形,火堆已经点燃。 白月初和王富贵从树林里带回了一些野果和蘑菇,还有几条不知从哪儿抓来的小鱼。 涂山苏苏蹦蹦跳跳地坐到了火堆旁,拿着一根树枝串起一条烤好的小鱼,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金黄酥脆的鱼皮,轻轻转动着树枝,火焰映照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 “好香呀!”涂山苏苏深深吸了一口鱼香,眼中满是期待,“不知道莫忘哥哥什么时候醒来,要是他能吃到我烤的鱼就好了!” 涂山容容走到苏苏身边,轻轻蹲下,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苏苏,他一定会醒来的,不用太担心。” “嗯!”苏苏乖巧地点点头,嘴角依然带着甜甜的笑容,“莫忘哥哥以前答应过我,他不会丢下我,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 这时,王富贵从另一侧走过来,手中提着一袋野果,看着苏苏,故作轻松地说道:“没错,君莫忘那家伙命硬得很,估计现在只是在睡大觉呢!等他醒了,准会过来抢你的小鱼吃。” 涂山苏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的忧虑似乎少了几分,“那我可要多烤几条,留给他吃。” 白月初靠在一棵树下,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开口:“唉,谁知道呢,也许他醒了以后又开始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哲理,把大家搞得头疼不已。” 涂山雅雅的目光凝视着冰棺中的君莫忘,耳边听着营地中传来的欢声笑语,心绪却逐渐飘远。 那封印着的冰霜仿佛不仅仅冻结了眼前的人,也将思绪带回了百年前。 第79章 人不觉,意缱绻,年年七夕织衣寒 那年春日,涂山被温暖的阳光笼罩,山间的风轻拂着每一朵花,带来了阵阵芬芳。 涂山雅雅还小,个子不过到姐姐涂山红红的腰间,正站在树荫下踮起脚尖,想要偷看姐姐手中的纸卷。 “姐姐,你又在写诗给那个臭男人吗?”涂山雅雅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满,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十分不满意姐姐总是花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涂山红红抬起头,神色如常,嘴角微微扬起,目光温柔地看向这个爱捣乱的小妹妹,手中握着一只毛笔,轻轻抚过纸卷上那还未干透的墨迹,低声笑了笑,伸手将雅雅轻轻抱起来,放在膝上,温柔地说道:“臭男人?你说的是谁呀?”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叫君莫忘的臭男人!” 涂山雅雅嘟着嘴,小手在姐姐涂山红红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 涂山红红笑意更深,轻轻捏了捏涂山雅雅的鼻尖,温柔地说道:“说了多少次,他是我们的老师,不是你口中的‘臭男人’。” “哼,那又怎么样,明明姐姐你那么喜欢他,每年七夕都会约他出来。”涂山雅雅撅着嘴,依旧不服气地说道,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可是他呢?就像个木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每次都是冷冰冰的,明明姐姐你那么好,他却从来不主动。” 涂山红红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在纸卷上写着什么。 手腕如行云流水般滑动,毛笔轻轻地蘸墨,墨水在纸上形成一个个优美的字符,神情温柔,似乎雅雅的话不过是风轻云淡般飘过耳畔。 涂山雅雅小手气鼓鼓地拍了拍姐姐的膝盖,嘟着嘴不满地说道:“要我说,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姐姐!哼,哪有像他这样的人,一点情趣都没有,每次姐姐精心打扮,换上最漂亮的衣服,他却连正眼都不看!” 涂山红红依旧是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听着小妹妹的抱怨,只是低头浅浅一笑,并没有立即回应。 温柔地继续抚摸着手中纸卷上刚写好的诗句。 看着姐姐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涂山雅雅气得跳脚,双手抱胸,嘟囔道:“真是搞不懂姐姐你,为什么非要喜欢那个臭木头!说实话,我看那个臭蟑螂倒是挺不错!” 涂山红红停下了手中的笔,柔和的目光落在纸卷上,墨迹还未完全干透,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轻轻吹了吹,确保字迹不会被弄花,然后才缓缓将信折叠好,放进一个精致的小信封中。 涂山雅雅还在气鼓鼓地嘟囔着,见姐姐动作温柔从容,不禁气恼地跺了跺脚:“姐姐,你每年都写这些信给他,为什么总是让我来跑腿送!你就不怕我有一天撕了它?” 涂山红红微微一笑,抬起头看着气鼓鼓的涂山雅雅,温柔地说道:“雅雅,我知道你不愿意每次都跑腿,但容容正在账房算账,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涂山雅雅看着姐姐那温柔的神情,气鼓鼓地嘟囔道:“明明离得这么近,为什么还要写信呢?你直接去找他说不就好了?”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不解,“我真不懂,姐姐你干嘛非要绕这么大一圈?” 涂山红红听到这话,笑意更加温柔,放下手中的信封,轻轻抚摸着涂山雅雅的头发,柔声说道:“雅雅,有些话,并不是面对面就能说清楚的。有时候,信里的字句比言语更能表达内心。” 涂山雅雅皱着眉,嘟着嘴,不服气:“可是姐姐你每年都这样,他也没什么表示啊!你难道不觉得累吗?” 涂山红红轻轻摇头,微笑道:“感情的事情,不是付出多少就能马上有回应的。就像春天种下的花种子,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开花,都需要时间,也需要等待。” 涂山雅雅气鼓鼓地转过身,小手拍了拍膝盖,闷声说道:“我才不要像姐姐这么费劲。要是我喜欢谁,我就直接告诉他!我才不等!” 涂山红红听到涂山雅雅的话,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嗯嗯嗯,确实,雅雅你是个直率的小狐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愿意等。” 涂山雅雅听着姐姐的话,轻轻踮起脚尖,伸手接过了那封精致的小信封,嘟囔着:“好吧好吧,又让我送信,明明那个木头男人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但姐姐你要是愿意等,我也就再跑一趟!” 不过七八分钟,涂山雅雅便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四合院门前。 这座四合院坐落在涂山的东边,院落外是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每当风吹过时,梧桐树叶便会沙沙作响,给这座院子增添了一抹清幽。院子的门半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雅雅站在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心中还在嘀咕:“真是的,这么近的距离,姐姐为什么非得让我送信呢?明明他自己可以直接来找姐姐。”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君莫忘那张懒散的脸出现在门后,双手依旧插在宽大的袖子里,头上戴着一顶歪歪斜斜的斗笠。 “呀,雅雅小妹,今天又来送信啦?”他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涂山雅雅看到君莫忘那副懒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瞪着他说道:“哼!臭男人!你明明知道我来送信,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真是讨厌!” 君莫忘眨了眨眼,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没办法呀,你每次都带着这么浓烈的怨气来,我要是直接开门,怕是会被你骂得更厉害。” 涂山雅雅气呼呼地将信塞到君莫忘手里,转身就要走,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双眼微微眯起,满脸写着“不高兴” 直视着君莫忘,冷不丁地开口:“喂!你对我姐姐到底是什么感觉?” 君莫忘接过信,看到涂山雅雅突然停下,脸上的懒散表情顿时一僵,听到她突然冒出来的那句“你对我姐姐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小狐狸怎么回事,平时不是说完话就跑吗,今天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抬起手指着自己,满脸迷茫地说道:“哈?你姐姐?你说她啊?她是学生,我是老师,这……还能有什么感觉?老师对学生还能有什么想法?最多就是,嗯……让她早点交作业,别总偷懒吧!” 涂山雅雅顿时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叉着腰,咬牙切齿地说道:“交作业?!姐姐对你那么好,连每年七夕都会亲手织新衣服送给你,你就想着她的作业?” 君莫忘一脸无辜地摊开手,微微后退一步,好像在努力保护自己不被雅雅的怒气波及,一边往后退,一边语气轻松地说:“哎呀,你看,这年头做老师也不容易,作业就是对学生的关心嘛。再说了,织衣服这种事,可能她觉得我冷吧,毕竟我穿得确实有点少。” 涂山雅雅气得直跺脚,手指几乎戳到君莫忘的脸上:“少装傻!你要是再这么敷衍,我就让姐姐知道你根本不在意她!” 君莫忘愣了愣,脸上露出一副“别这样”的表情,连忙摆手:“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我可从来没说不在意。你姐姐嘛,嗯,是个挺认真的学生,写的诗还行,嗯……挺有进步空间的。” 涂山雅雅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眼睛一翻:“诗?!你这木头脑袋就只看到诗了?难道你一点都没看出来姐姐是在给你暗示吗?” “暗示?”君莫忘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一下手掌,脸上浮现出一种“我懂了”的表情。 第80章 可怜笑语误情了 “哦!我知道了!”他兴奋地喊道,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凑近涂山雅雅,神秘兮兮地说:“你姐姐啊,肯定是在暗示我——要多看看她练字!” 涂山雅雅简直愣住了,气得脸都快变成了红色,一双大眼睛瞪得像铜铃:“练字?!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君莫忘依旧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继续分析:“你看嘛,她每次都给我送信,信里写的诗还那么工整,字体特别好看。她肯定是想让我多关注她的书法技巧!是不是,是不是?!” 涂山雅雅眼看君莫忘还在一本正经地分析,终于忍无可忍,气得跳脚,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上,嘴里一连串地冒出话来:“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干脆去当个书法老师得了,天天盯着别人的字看!还好意思说什么‘诗工整’,我姐姐才不是为了给你练字的机会!” 君莫忘愣了愣,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表情:“哎呀,雅雅小妹,你这么说我也很冤啊!你姐姐从来没告诉过我她有其他意思嘛,我只能按照老师的职责来判断咯。” “你还敢说你冤?!”涂山雅雅气得跺脚,叉着腰,整个人像炸了毛的小狐狸,“你这样再迟钝下去,我姐姐就要被你气死了!你这种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感情,真是个木头!” 君莫忘一脸懵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嗯……其实,木头的话,有时候也挺有用的,比如,可以点火啊,架桥啊……”灵光一闪,像是得到了什么大启发似的,眼睛一亮,“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姐姐是在暗示我——要多做实事,不要光说不练,对吧!” 涂山雅雅简直要崩溃了,双手捂着脸,差点直接跪在地上:“我求你了,君莫忘!能不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谁在乎你做不做实事啊!我姐姐根本不在乎这个!” 君莫忘见她急得直跳脚,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哎,别急嘛,小雅雅,你姐姐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被这些小事困扰的。再说了,缘分这种事嘛,不能强求,自然就好。” 涂山雅雅听到这句“自然就好”,气得满脸通红,扭头就跑,嘴里还大声嘟囔着:“我不管了!你就慢慢在这儿继续做你的木头吧!哼!” 涂山雅雅气鼓鼓地跑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君莫忘那懒散的声音:“哎哎哎,这么快就走了?不叫你姐姐过来一起吃吗?” 她脚步一顿,心脏像是猛地被什么击中,瞬间停了半拍。 吃饭? 他居然还想着要一起吃饭?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块木头……难不成……真的开窍了? 可就在她内心有点小期待,脚步微微停下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君莫忘那慢吞吞的懒散声音:“哎哎,雅雅小妹,你不会真信了吧?哈哈,我就是开玩笑的,随便逗逗你,别当真啊!” 涂山雅雅的脸顿时从微红变成了彻底的黑红,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心底涌了上来,她猛地转过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攥得紧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君莫忘,怒不可遏地大喊:“你再说一遍?!” 君莫忘看着她这副模样,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嘻嘻地挠了挠头,轻描淡写地说:“哎呀,小雅雅,你怎么还这么容易被逗呢?就算是你姐姐这么多年都没生气,你可得学学冷静啊!” 涂山雅雅简直要气炸了,直接朝着君莫忘冲了过去,抡起拳头就朝他的脑袋招呼过去:“你这个臭木头,今天我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愤怒!” 君莫忘见状,连忙闪身后退,一边笑嘻嘻地说:“哎哎,别激动嘛,我可是开玩笑的!生气可不适合你这么可爱的小狐妖呀!” 涂山雅雅完全不听他解释,愤怒的拳头一拳比一拳快,君莫忘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还不忘继续嘴贱:“哎呀,你的拳头都这么可爱啊,打在身上肯定不疼!” “可爱你个头!”涂山雅雅怒吼着,追着他不放。 君莫忘见涂山雅雅怒气冲冲地追着他,一边轻松躲闪,一边调侃着:“哎呀,小雅雅,你的火气这么大,以后可没人敢追你了。” 涂山雅雅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打得你鼻青脸肿!” 眼看她追得越来越近,君莫忘也不再继续逗弄,轻轻一跃,翻身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动作灵活得如同一只敏捷的猫。 涂山雅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冲得太快,差点扑倒在地,抬头瞪着树上的君莫忘,气得脸色发红,双手叉腰:“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第81章 手环赠君依 君莫忘坐在树枝上,悠然自得地晃着腿,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语气淡淡地说道:“你啊,得学会冷静,不然很容易被气坏的。再说了,我可没那个本事真把你气走,涂山的大小姐,谁敢呢?” “雅雅,别闹了。” 涂山雅雅微微一怔,转头一看,正是姐姐涂山红红。正从林间缓步走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 看到涂山红红,涂山雅雅气势弱了几分,低头不甘心地嘟囔道:“姐姐,他太过分了!” 君莫忘懒洋洋地坐在树枝上,看到涂山红红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抬手打了个招呼,语气轻松:“哟,红红,你也来了。” 涂山红红轻笑一声,语气温和如常:“嗯,刚才听到雅雅的声音,怕她闹得太凶,过来看看。”她看了看树上的君莫忘,又看了看气得脸红的涂山雅雅,继续说道,“看来我来得正好,不然雅雅可能要气得伤了自己。” 君莫忘从树上跃下,轻盈地落地,随意地拍拍衣摆上的灰尘,笑嘻嘻地看着涂山红红:“红红,你这么说可冤枉我了。我哪敢真气她?这不都是逗着她玩嘛,雅雅性子急,我要是认真了,还怕她被气坏呢。” 涂山雅雅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指着君莫忘,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还敢说!明明是你自己嘴贱,故意气我!” 君莫忘见状,笑得更加无赖,摊开手:“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小雅雅,别气了,不然以后你再送信给我,我可不敢开门了。” 涂山雅雅正气得发火,听到君莫忘这番话,怒火中烧,握紧拳头,准备再度冲上去,涂山红红这时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温柔地劝道:“雅雅,别再闹了。你这样反而正中了他的圈套,知道吗?” 涂山雅雅抬头看着姐姐那平静温柔的面容,怒气稍微消减了一些,最后还是赌气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说道:“哼,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君莫忘在一旁偷笑,随意摆了摆手,悠闲地说道:“我说的也没错嘛,雅雅你性子急了点,不过,这样的你也挺可爱的。” 涂山雅雅一听这话,脸色又要变黑,涂山红红见状,赶紧开口转移话题:“好了,老师,别再逗雅雅了。她刚刚好不容易才消了火气,你这样再说下去,她可真的会忍不住了。” 君莫忘耸了耸肩,故作无辜地说道:“红红,真不怪我啊,我这不是在活跃气氛嘛,谁让她每次都这么可爱呢。” 涂山红红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看向涂山雅雅,柔声道:“走吧,雅雅,今天就不为这点小事生气了,好不好?” 涂山雅雅撇了撇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面对姐姐温柔的劝导,最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不跟这木头计较了。”涂山雅雅狠狠瞪了君莫忘一眼,像是在发泄最后一点不满,转身就要跟姐姐离开。 就在她准备迈步时,君莫忘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样东西,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轻声叫住她们:“等等,红红,今天难得你们姐妹俩都来了,我这还有点东西要送给你。” 涂山雅雅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转过头,满脸怀疑地看着君莫忘:“你能送什么好东西?不会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吧?” 君莫忘懒散地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露出了一条精致的红色丝线手环。手环编织得极为细致,线条柔软,上面还挂着一颗小小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铃铛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这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轻轻一笑,走到涂山红红面前,抬起手,将那条红色丝线手环递到了她面前,“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专门为你准备的。” 涂山红红微微一怔,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低下头看着那条丝线手环,神情间闪过一抹柔和:“你亲手做的?” 君莫忘点了点头,神色不再是平时的懒散,而是透着几分认真,“是啊,红红,这条手环可以保平安。我听说涂山最近事多,给你戴上这个,保你出入平安。” 涂山雅雅在一旁听得一脸狐疑,皱着眉头盯着君莫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只是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涂山红红微微一笑,接过了手环,低声说道:“你还特意准备了这个,真是有心了。” 君莫忘伸出手,示意她将手递给他,“来,我帮你戴上。” 涂山红红轻轻抬起手腕,君莫忘小心翼翼地将那条精致的丝线手环绑在她的手腕上,那一刻,周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叮当声。 涂山红红低头看着腕上的手环,指尖轻轻碰触到那颗小小的银铃,目光柔和,嘴角微微扬起,抬起眼,轻声说道:“谢谢你,老师。这手环……很好看。” 君莫忘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随即恢复了他惯常的懒散神情,双手插回袖中,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别客气,反正你这丫头一向马虎,戴着这个,至少能帮你挡点灾祸。” 涂山红红微微一笑,目光柔和,轻轻抬手拨动手环上的小银铃,银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与风声相和,仿佛回应着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低头看了一眼妹妹涂山雅雅,轻声说道:“雅雅,我们走吧。” 涂山雅雅虽依旧气呼呼地瞪着君莫忘,但在姐姐的示意下,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身,跟在姐姐身旁。 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瞪君莫忘一眼,似乎还有许多不满未发泄完。 君莫忘站在原地,双手依旧插在宽大的袖子里,笑眯眯地看着两姐妹离去的背影,微风拂过他的衣摆,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那丝认真很快消失不见,换上了惯常的懒散与无所谓。 涂山红红牵着妹妹的手,一步步走向山间小径,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映照出淡淡的剪影,抬头看了看远处即将落下的太阳。 就在两姐妹即将走出小径尽头时,涂山红红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君莫忘,声音轻轻柔柔:“老师。明天日出我想跟你一起去山顶,看看旭日初升的景色。” “嗯,正好我要去采集一些日出的露水,”君莫忘的声音在微风中轻轻飘来,带着那惯有的懒散。 涂山红红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那我明天一早去找你。” 君莫忘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算作回应。 涂山红红带着涂山雅雅继续往前走,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后,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映照出一片温暖的橙色。 “姐姐……” 涂山雅雅忽然停下脚步,满脸狐疑地看着姐姐,“你刚才真的要跟他去看日出?为什么不带我?!” 涂山红红轻轻一笑,伸手抚摸着雅雅的头,语气温柔,“日出是一个很特别的时刻,雅雅,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涂山雅雅不满地嘟着嘴,双手叉腰,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回答。 涂山红红微微俯身,轻轻戳了戳雅雅的鼻尖,“等你再大一点,再带你一起,好吗?” 涂山雅雅虽依旧不服气,但看着姐姐温柔的神情,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可别骗我!” 涂山红红笑了笑,目光望向远处,夕阳正缓缓沉入山谷,天边的霞光如同灿烂的火焰一般,映照在她们的脸上。 “明天的日出,应该会很美。 第82章 往昔事,历历彷徨 涂山雅雅的思绪逐渐从那段遥远的记忆中回到了现在,眼前的冰棺在寒气的环绕下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君莫忘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身影,涂山雅雅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姐姐对他那么好,每年七夕都会给他织新的衣服,送上精心写好的诗,而他呢? 始终保持那副淡然、无所谓的态度,怎么能如此冷漠? 他怎能看不见姐姐的付出? 涂山雅雅记得,姐姐每次收到他礼貌性的回应时,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温柔从容的模样,但她心底的失落,雅雅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离开涂山的那天,明明姐姐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可他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就这么走了。 为什么他能这么绝情? 不回头、不道别,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姐姐的深情与等待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 涂山雅雅越想,心中的愤怒就越盛,手指不由得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姐姐那样优秀,那样温柔,为什么非得对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动心? 如果不是他,姐姐本该有更好的选择,不必把青春和心思浪费在这样一个木头般的男人身上。 可君莫忘呢? 他从来没有真正珍惜过涂山红红,甚至连一丝回应都吝于给出。 这份深情、这份执着,他又是否配得上? 终于,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她猛地举起拳头,狠狠地捶向了脚下的冰冷地面。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巨响,大地似乎都跟着震动了几下,周围的雪层被她这一拳震得四散飞扬。 营地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王富贵正拿着野果准备递给涂山苏苏,听到动静后整个人呆住,手里的果子也滚落到了地上,颤抖着声音,惊讶地看着雅雅:“这……这是怎么了?!” 白月初被巨响吓得从树下跳了起来,刚才还懒散的姿势完全消失,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地上被捶裂的痕迹:“涂山雅雅,你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火?” 白月初还没站稳,便看到涂山雅雅猛地转过头,目光冰冷,毫不犹豫地开口,语气冷冽:“你管得着?” 白月初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最后选择闭嘴,转身默默地退后了几步,打算回到树下继续“装死”。 涂山容容看着姐姐突然的情绪爆发,微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一定又想起了往事。每次提到君莫忘,涂山雅雅的情绪总是难以控制,尤其是涉及到姐姐涂山红红的那段感情。 她自己又何尝不想知道呢? 那个曾经让红红姐姐倾尽心力的男人,为什么能如此冷漠? 姐姐对他倾注的深情,他是否真正理解过? 身为旁观者的她更是感同身受,那些在姐姐背后默默流下的泪水,那些午夜时分无声的叹息,她都一一记在心中。 她想要为姐姐讨回一个公道,想要明白姐姐多年执念的终点究竟在哪。 冰棺突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响动,四周的寒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裂,冰棺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痕。 涂山雅雅的心猛然一紧,她瞳孔一缩,立刻凝聚寒气,试图加固冰棺。 这时,一股强大的反抗力量从冰棺内爆发出来,寒气与黑气交织在一起,激烈碰撞,冰棺表面发出了“咔咔”的破裂声。 “怎么会……”涂山雅雅眉头紧皱,迅速加大寒气的输出。就在她的寒气即将完全封锁裂痕之时,冰棺猛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冲击波,将寒气彻底震散。 “轰——” 冰棺四分五裂,无数冰晶化作碎片,四散飞舞,犹如一片片锋利的冰刃,激荡在战场的每个角落。涂山容容和其他人急忙后退,护住身边的涂山苏苏。 冰霜散去,黑气重新弥漫开来,在破碎的冰棺中央,君莫忘走了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轻轻捏了捏,像是感受着身体的变化,随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哈哈哈,看来还是我赢了。” 涂山雅雅的目光冷如冰霜,“你以为,真的赢了吗?” 君莫忘的笑容更加张扬,挥了挥手,四周的黑气如潮水般涌动,笼罩在一片浓厚的黑雾之中,“当然,我已经完全掌控了这具身体,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你们再做什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涂山雅雅一言不发,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君莫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白月初在远处大声喊道:“喂,涂山雅雅,这家伙现在明显不受控制了,你还打算怎么处理?” “哼,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再封一次。”涂山雅雅淡淡开口。 君莫忘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更为冷酷,冷声道:“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吗?” 话音刚落,身周的黑气骤然爆发,宛如一片无边的黑暗洪流,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君莫忘抬起手掌,掌心凝聚出一团令人心悸的漆黑光芒,寒意与毁灭的气息从中狂暴涌出。 “无极归墟!”他轻声念出这四个字,伴随着话语,黑色的光芒迅速膨胀,化作一个无底深渊般的黑洞,四周的空间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强行撕裂。 涂山雅雅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压迫,心中一凛,迅速挥动九尾,寒气化作层层冰墙,试图阻挡这股毁灭性的力量。 那无极归墟的黑洞如同吞噬一切的怪物,轻易地撕裂了寒气屏障,冰墙在它面前犹如纸片般脆弱,被瞬间击溃。 “尝尝吧,涂山雅雅!当年他就是用这一招将我们全部碾压在脚下!如今,我要让你们尝到同样的绝望!”君莫忘抬起手,漆黑的光芒在掌心剧烈旋转,空气中的压力陡然加剧,连空间都开始扭曲、崩裂。 第83章 红颜未远,影犹多 那团黑暗漩涡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涂山雅雅的冰墙在它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寒气一层层被撕裂,根本无法阻挡那股毁灭性的冲击。 就在这时,君莫忘的身躯微微一颤,七窍突然涌出鲜血,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眼耳口鼻溢出,滴落在地,被黑气蒸发殆尽。 他完全不在意这一切,嘴角依旧挂着狰狞的笑容,黑气在周围疯狂涌动。 “哈哈哈,涂山雅雅,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吗?即便付出再多代价,我也要将你们全部葬送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众人早已退得远远的,避开了战场中心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 涂山苏苏被涂山容容紧紧护在身后,双眼泪水朦胧,紧紧盯着那逐渐失控的君莫忘,嘴唇微微颤抖,喃喃道:“莫忘哥哥……” 涂山容容微眯的眼眸,随着局势的恶化,缓缓半睁开,目光越发凝重。 眼前的场面,已然失控。 那团黑洞般的漩涡,正以摧枯拉朽的姿态不断吞噬着涂山雅雅的寒气屏障。 君莫忘的神情疯狂,涂山雅雅的反击看似无力,每一寸寒冰都被毫不留情地粉碎。 若她现在冲上前去,也不过是自投罗网,根本无法改变眼前的局面。 凭自己此刻的力量,介入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涂山苏苏的喃喃声低不可闻,每一个字都像利刃刺入她的心底:“我才不要这样,明明说好要一起去看涂山最美的景色,怎么可以食言……” 涂山容容听到了苏苏的轻声低语,心中一紧,立刻伸手想要拉住她:“苏苏,别冲动!现在的情况已经……” 话还没说完,涂山容容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苏苏体内涌出,手臂竟无法再握住苏苏,像是抓住了一片水流般,苏苏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的束缚。 “苏苏!”涂山容容大惊,迅速伸手再度试图抓住她,这一次,苏苏的身影仿佛被某种力量推动,竟然一步步向战场中心靠近,而身体也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涂山苏苏的身高逐渐变高,原本娇小的身体开始拉长,柔软的橘黄色长发逐渐变得飘逸,眼神中也不再有往日的天真。 那双碧绿色的瞳孔中,多了一层不属于她的深沉。 涂山苏苏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原本天真无邪的少女,身形飞快地拔高,橘黄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碧绿的眼瞳中逐渐被冷峻所取代。 蓝色与红色的花朵从冰封的大地上破土而出,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蓝红两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随风飘扬,满天飞舞。 花瓣如雨般洒向大地,飘过涂山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片蓝色的花瓣晶莹剔透,带着清冷的光辉;每一朵红色的花朵则如火般热烈,散发着温暖。花瓣在空中交织翻飞,这片花海一度因战斗死寂,而此刻,在她的气息下,重现了生机与美丽。 风吹过,蓝红花瓣轻柔地飘向涂山的每一处,带着浓浓的生机,浸透了整片天地。 涂山容容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苏苏分明已经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渐渐重叠,那个在涂山族中传说般的存在,那个曾经让整个涂山仰望的领袖。 涂山雅雅瞳孔猛然一缩,手中凝聚寒气的动作停滞,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立在原地,语气中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震动:“姐姐……?” 她不敢相信,眼前逐渐变化的这个身影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姐姐,涂山红红! 这一切又是如此真实,那熟悉的气息,那强大的威压,都是她无比熟悉的力量! 君莫忘也在这时察觉到了苏苏的变化,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中透出了片刻的迷茫与惊惧。 无法理解眼前这个曾经娇小柔弱的少女为何突然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甚至让他感到隐隐的威胁。 “这不可能……”君莫忘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喃喃道:“涂山红红早就已经……你不可能是她!” “你以为,这点力量就能困住我?”涂山红红冷冷说道,“现在,看到我,你开始害怕了吧?” 双手猛然发力,轻而易举地插入那黑暗漩涡的核心。 黑气在她指尖下剧烈颤动,正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涂山红红的力量毫无停滞。 “撕!” 伴随着这一声低沉的断裂声,涂山红红双手骤然发力,那无底深渊般的无极归墟竟然被她生生撕裂开来,漩涡中的黑气在她手掌的撕扯下化作无数碎片,瞬间崩溃。 而就在此时,一道模糊的身影被强行扯出,伴随着痛苦的低吼,黑狐的身影逐渐显露。 它挣扎着,眼中闪烁着愤怒,在涂山红红的威压下,无处可逃。 涂山红红冷冷看着被她从无极归墟中强行拉扯出来的黑狐,眼中透出一丝厌恶之色。她轻轻甩了甩手,将残留在手上的黑气甩开,语气冰冷至极: “不管看多少次,你们都令人恶心。” 黑狐被涂山红红的力量紧紧抓在手中,感受到那股无法挣脱的压迫,愤怒地低吼着,挣扎得更加剧烈,双眼猩红,疯狂地想要挣脱红红的掌控,黑气不断翻涌,试图反击。 涂山红红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稳固,无论黑狐如何挣扎,那无尽的黑气都无法动摇分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指微微用力,黑狐的身躯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黑狐的声音愈发尖利,“你……你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涂山红红的手猛然发力,指尖如同利刃般刺入黑狐的躯体,冷冷一笑,毫无怜悯之情,轻声低语:“结束了。”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黑狐在涂山红红的手中被直接捏碎,黑气四散飞溅,身影在那一刻扭曲、崩裂,最终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在空中消散无踪。 君莫忘的身影从黑气中缓缓显现出来,狂暴的黑气已经完全消散,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涂山红红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这个昏迷中的男人,缓缓伸出手,一把抓住君莫忘的衣领,狠狠地将他提了起来。 君莫忘的身体因这突然的动作轻微晃动,眉头皱了皱,终于睁开了双眼。 迷茫的眼神还未完全聚焦,就迎来了涂山红红的两记响亮耳光。 “啪!啪!” 涂山红红毫不留情,两巴掌打得君莫忘脸颊泛红,耳朵嗡嗡作响。 君莫忘愣住了,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涂山红红,还没有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 “呆子,”涂山红红冷冷地盯着他,声音冰冷中带着几分怒气,“我问你,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君莫忘愣愣地回过神来,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艰难地张开嘴,最终挤出了一句话“我……我看见了你。” 涂山红红听到君莫忘的回答,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如同雪山深处偶然溶化的一滴清泉,望着君莫忘,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轻哼了一声:“算你有些良心。” 缓缓松开了揪住君莫忘衣领的手,眼中的冰冷也逐渐退去,抬眼打量着这个与记忆中模糊身影逐渐重合的男人,心底翻涌的情绪终于稍稍平息。 涂山雅雅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涂山红红,嘴唇微微颤抖,眼眶泛红,最终,只是轻轻低下头,声音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姐姐……” 涂山红红转头看向雅雅,双眸柔和了几分,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来,将雅雅那凌乱的发丝轻轻拨开,“雅儿变得好强,也长高了呢。不过——”略微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滑过雅雅的肩膀,嘴角微微扬起,“红色并不适合你。” 话音刚落,涂山红红的身影渐渐开始模糊,身体轻轻摇晃,逐渐恢复成涂山苏苏那娇小的模样。 就在涂山雅雅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涂山苏苏已化作一个轻盈的身影,身子无力地向前倒去。 眼看着苏苏的身体向地面倾斜,君莫忘在关键时刻伸手一揽,将她轻柔地接住。 第84章 天涯何远,愿与长伴 涂山城外的河面上,阳光洒在清澈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一位身穿灰色斗篷的少女静静站立在河面上,斗篷轻轻随风摆动,面容被斗篷的阴影遮住,无法看清。 她轻笑一声,低声呢喃道:“真是出好戏。” 就在这时,河水突然剧烈波动起来,水面下突然飞出两道黑影,黑狐使者迅速现身。 他们身着黑衣,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河面,手中的丝线如闪电般朝着灰斗篷少女的方向激射而来,精准地缠绕住了她的腰身。 “快走!他已经醒了!”其中一名黑狐使者急促地低喝,丝线猛然一拉,将灰斗篷少女迅速带向远处。 少女的身体轻盈地被拉离河面,脚尖轻点水波,整个人如风中飘叶般飞速掠向天际。 君莫忘冷冷地勾起嘴角,抬起食指,指向远方,低声笑道:“呵,跑得了么?” 指尖轻轻一动,一道纯白的光芒迸发而出,与先前那漆黑的“无极归墟”不同,此次射出的白光更加耀眼,掠过长空,周围的空间随之震荡,发出尖锐的破裂声。 白光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飞速扩展,所过之处,大地翻卷,空间扭曲,连空气都被撕裂。 原本飘扬的花瓣在白光之下瞬间化作灰烬,远处的河流也被强大的冲击波激起巨浪,水面被瞬间蒸发殆尽,露出干裂的河床。 白光穿过天际,留下长长的光痕,宛如一柄横贯天地的巨剑,直接斩向那逃遁中的灰斗篷少女。 黑狐使者见那道白光宛如天地神剑般撕裂长空,笼罩而来,心中一凛,急忙高声大喊:“还请娘娘助我等一臂之力!” “本宫知道了。” 虚空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就在那道白光即将斩落在灰斗篷少女身上时,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猛然从虚空中爆发,撕裂了空间,一道漆黑的裂缝在半空中张开。 就在那漆黑的裂缝中,一只好似星空般的手缓缓伸出,星光流转,手指微微弯曲,犹如穿透时空的屏障般,轻轻抵住了那疾驰而来的白光。 “轰!” 白光在接触的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但那只手指稳稳地挡住了这股可怕的冲击。 随着星空之手的手指轻轻一转,白光竟在刹那间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尘,消散在虚空中。 与此同时,星空之手的中指也悄然断裂,随即化作无数星辰般的碎片,融入到黑暗中,消失不见。 “娘娘!”黑狐使者惊呼一声。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裂缝中回荡:“无妨,若要救你们,付出这点代价不过是小事。” 伴随着那声音,星空之手缓缓缩回裂缝,裂缝随即消失不见。 灰斗篷少女被黑狐使者迅速带走,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天际。 片刻之后,君莫忘的脸色骤然一白,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紧接着,七窍再次涌出鲜血,鲜红的液体顺着眼耳口鼻缓缓流下,滴落在脚下的冰面上。 “还是跑了……”他低声呢喃,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涂山容容看到君莫忘七窍再次渗血,心头一紧,迅速闪身上前,毫不犹豫地按住他的肩膀,掌心泛起柔和的光芒,准备施展涂山秘术“斗转星移”为他疗伤。 “别费劲了,”君莫忘轻声开口,抬起手阻止了她的动作,“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涂山容容的手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抿了抿唇,正欲说什么,涂山雅雅的声音冷冷响起:“随他吧,他的事,别管太多。” 涂山容容闻言,轻轻一笑,眉目间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抬头看了看天空,冷静地收回手掌,转身面向众人,淡淡开口道:“那么诸位就请随我来,今晚涂山剧院,还有一场好戏等着大家。” 众人稍显错愕,没料到她会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保持这般冷静从容。 随着她的指引,众人缓缓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战场。 就在此时,君莫忘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轻轻低头,温柔地看着昏迷中的涂山苏苏。 那张稚嫩的脸庞依然透着一丝倦意,眼角还有些未干的泪痕,柔软的橘黄色发丝散落在他的臂弯中。 君莫忘沉默片刻,缓缓弯下腰,双手轻轻将苏苏从地上抱起,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她稳稳背在背上。 涂山雅雅站在一旁,冷冷看了君莫忘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朝着涂山剧院的方向缓缓走去,寒气逐渐消散。 涂山苏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下意识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很快,感受到一种温暖结实的力量从身下传来,意识到自己正被稳稳地背在某个人的背上。 柔和的风轻拂过她的脸颊,橘黄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发间还残留着几片红蓝交错的花瓣。 涂山苏苏微微眨了眨眼睛,目光聚焦在前方,那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感觉到君莫忘那有力的肩膀,稳稳托住了她的身体,脚步轻盈,行走间带着她穿过涂山的山野小径。 每一步都踏得极为稳当,像怕惊扰到她。 君莫忘在背着涂山苏苏前行时,感受到她微微的动,停下脚步,侧耳头轻声问道:“醒了?” 苏苏心中一颤,缓缓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他的侧脸。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那曾经被黑气侵蚀的冷酷与狰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熟而温暖的神色。 她没有说话,反而轻轻搂紧了君莫忘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君莫忘感受到她的依赖,目光微微柔和了几分,脚步再度恢复平稳。 没有再出声询问,只是继续稳稳地背着她,像是要给她时间慢慢平复情绪。 涂山苏苏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莫忘哥哥,你……还会离开吗?” 君莫忘的脚步稍稍顿了顿,片刻后,他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柔和地回答:“不会了,苏苏。” 苏苏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搂得更紧了些,埋在他肩头,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想,这一刻,或许就是她最想要的答案。 月光静静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了两人的背影,涂山的山野在他们的脚下安静地延展,而他们的脚步,无比稳当,仿佛这条路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 第85章 相思万里,谁解心头怅然 涂山歌剧院的后院深处,有一个宽大的浴池,池水清澈见底,微微泛着蒸腾的水汽。 四周的石壁上镶嵌着柔和的灯光,洒下一层宁静的光晕。 池边铺着精致的石砖,摆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空气中混合着花草与水汽的气息。 涂山容容轻轻拧干了毛巾,站在浴池边,帮涂山苏苏擦干身上的水珠。 涂山苏苏乖巧地坐在池边,闭着眼睛,橘黄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在肩头,微微沾湿了背部。 涂山容容仔细地擦拭着她的肌肤,不时整理一下她的发丝。 水滴顺着涂山苏苏的皮肤滑落,消失在毛巾的吸收中。 \"好了,苏苏,换上衣服吧。\"涂山容容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套精致的粉色交领襦裙,轻轻铺展开来。 这套襦裙色泽如春天的樱花般柔美,绣有细致的云纹和花瓣图案,裙边微微泛着光泽。 腰间缠着一条细致的银色腰带,腰带上挂着几枚小巧的银铃,随着涂山容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泉水叮咚般悦耳。 “可是,容容姐姐,这个跟我先前穿的,除了铃铛,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呀?”涂山苏苏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声嘀咕着。 涂山容容轻笑了一声,温柔地伸手替苏苏整理了一下裙子的领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这个,才是正版的呀。” 涂山苏苏有些疑惑地抬头,“正版的?” 涂山容容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苏苏。” 涂山苏苏虽然感到好奇,却也从容容的语气中听出了深意,最终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乖巧地接受了容容的解释。 涂山容容轻轻为涂山苏苏整理着衣领,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的脸上。 苏苏那一抹稚嫩天真的神情,不知为何,让容容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 眼神渐渐变得深邃,思绪飘回到百年前的那个春日。 那天,君莫忘离开涂山的消息如惊雷般传入涂山容容的耳中。 她立刻意识到,这次离别对姐姐涂山红红的打击会有多大。 为了姐姐,她决定挽回一些什么,或者至少能够从君莫忘的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春风和煦,树影婆娑。 涂山的山道上,云雾缭绕,桃花盛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涂山容容在那片桃林深处追上了君莫忘,匆匆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君莫忘!” 春风拂过,吹动着她额前的发丝,桃花瓣在空中飘落,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君莫忘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拦在他面前的涂山容容,看到她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的样子,倒没多在意,反而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容容来了。” 涂山容容丝毫没有被他的态度打乱,皱起的眉头紧了紧,目光冷冷锁定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君莫忘,你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离开涂山?” 君莫忘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桃花,耸了耸肩,表情夸张地说道:“不告而别?怎么会呢?我这不正在告别吗?”说着,故意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朝涂山容容挥了挥手,像是在和老朋友告别一般,“小容容,这么认真的脸可不太适合你,别太担心,我可不是要跑路,只是去办点小事。” “你觉得姐姐会相信吗?”涂山容容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了一些,“你知不知道姐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君莫忘表情一僵,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道:“她付出?哈,她那么厉害,能有什么难事呢?而且,她又不是为了我付出的吧?” “你还真敢说!”涂山容容冷笑一声,“姐姐为了你,每年织衣送诗,你看似不在意,实则每一次都收下了,你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吗?” 君莫忘看着涂山容容愈发严厉的表情,赶紧讪笑着摆了摆手,“你别这么说嘛,我可没让她织啊!你要是非得说我错了,我大不了下次让她织个大一点的,正好涂山的冬天挺冷的,穿得厚一点我也不至于感冒。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吧?” 涂山容容看着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克制住想一掌拍飞他的冲动,冷冷说道:“君莫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幽默?你明知道姐姐的心意,为什么一直装作看不懂?你这样伤她的心,还能说得这么轻松?” 君莫忘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容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可没让她对我好,她那是自愿的。”说着,故意用轻佻的语气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而且,我也没什么好回应的吧?感情这种事,勉强不了,懂吗?” 涂山容容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如刀,紧紧盯着他:“你真的觉得这是她自愿的?你敢说自己从来没感觉到她的心意?你一直这样装傻,把所有的付出都当作理所当然,你就不怕有一天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君莫忘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目光幽深地看向远方,仿佛透过涂山的山雾看到了更远的地方,片刻的沉默后,低声说道:“不爱需要理由吗?” 涂山容容在听到君莫忘那冷淡的回应后,眼中的怒火愈加炽烈,咬紧了牙关,盯着君莫忘,“你就真这么绝情?哪怕是一块石头,一颗冷硬的心,面对姐姐那样的深情,也早该被融化了吧?你明知她的感情,明知她的等待,却始终选择装聋作哑,不愿回头。你到底是在逃避什么,君莫忘?你究竟在怕什么?” 涂山容容的怒气愈加浓烈,正准备再次开口,忽然君莫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打断她:“哎呀,好了好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没完没了的。” 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脸上的神情完全放松了下来,摆了摆手,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指责:“再说了,我好歹是你老师,你好歹尊重点吧?” 涂山容容被他这一番话气得差点没绷住,一口怒气卡在嗓子眼,瞪大了眼睛:“你……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你哪里像个老师?” 君莫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装出一副认真正经的样子:“喂喂,这可是事实啊!想当年,我传授你们法术的时候,那叫一个呕心沥血。结果呢?现在一个个都比我还厉害,得了,原谅你们不懂感恩了。”说完,还故作伤感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往日“辛劳”的教学生涯。 涂山容容见他如此轻描淡写,明知再争辩下去也不过徒劳,心头的怒意越积越深,也只能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无论说多少,恐怕他都不会真正动摇。 更何况,姐姐的深情,早已在他那看似无情的冷淡背后无处可藏。 君莫忘见涂山容容不再说话,笑了笑。 “好啦,小容容。我该走了,不必送了,我还得赶紧处理自己的事情。”说罢,转过身,迈开了步子,背对着涂山容容,似乎真的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涂山容容紧紧盯着君莫忘的背影,眼中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大步上前。 “你!你!你以后永远都别回涂山了!”涂山容容指着君莫忘的背影,“不然我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君莫忘的脚步在这一刻微微一顿,背对着她的身影僵了一瞬,片刻后,缓缓回过头,眼中依旧带着那抹懒散与无所谓的神色。 “容容,”他轻声开口,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你真的以为,我会回涂山吗?” 涂山容容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君莫忘的双眼,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那就永远别回来了!涂山不需要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姐姐她……她也不需要!” 君莫忘听到这话,笑容逐渐淡去,目光变得幽深,很快,那抹波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他轻叹一声,似乎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涂山容容告别,“那就如你所愿吧,容容。我不会再回来了。”说完,不再回头,毅然转身,背影再次消失在涂山的桃花林中。 涂山容容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他远去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倔强地不肯让它流下来。 第86章 为一人痴守,不怨沧桑 涂山歌剧院内,观众席上,众人已经悄然落座,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等待着那一场酝酿已久的戏剧上演。 微风轻轻吹拂,红色的帷幕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拉开,露出舞台背后的场景。灯光随之点亮,柔和的光束洒在舞台上。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站在舞台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涂山红红! 那熟悉的红色长袍、冷冽的气质以及那双曾让无数人仰望的碧绿色瞳孔,无不昭示着她的身份——涂山一族的传奇领袖,涂山红红! 君莫忘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 目光紧紧锁在涂山红红身上,心中隐隐感到一丝违和感。 这不对……他能感觉到,眼前的涂山红红并不是真实的。 无论是气息,还是那双略显空洞的眼神,都透露出一股虚幻的味道。 猛地站起身,双眉紧蹙,低声说道:“不对……这不是她。” 白月初站在一旁,嘴巴微张,几秒后才喃喃开口:“这……难道是剧院的什么特效?太真实了吧!” 王富贵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低声说道:“这……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特效,这未免太逼真了吧?” 王百万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中央的“涂山红红”,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乐观笑容,咧嘴笑道:“这效果做得可真是绝了,能把红红的气场模仿得这么像,不愧是涂山剧院啊!我说啊,父亲,你看这场景,这灯光,跟真的一样啊!” 而她的身侧,另一个身影逐渐浮现出来。 那身影异常纤细,与其说是一个完整的黑狐,倒更像是一片形态奇异的“海苔”,表面隐隐浮动着星光。 随着舞台灯光的调整,背景逐渐变换,原本的舞台布景在电子特效的映照下,渐渐浮现出一棵巨大的苦情树。 舞台中央,黑狐的形象逐渐清晰,伴随着舞台灯光的变化,身体轮廓变得更加鲜明。 一声尖锐的女性笑声从她口中传来,笑声中带着讥讽。 “哈哈哈,涂山红红啊,涂山红红!你所中意的人,到头来连一面都不敢来见你一面!你的坚持,难道只是笑话吗?” 涂山红红微微抬起手腕,那腕间系着的银铃随之轻轻作响,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音,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舞台对面的黑狐,神情不变,缓缓开口道:“那又如何?杀了你就行了。 黑狐娘娘嘴角微扬,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轻蔑地说道:“可悲啊,可悲,为了他那一句‘人妖和平’的虚无之言,你竟甘愿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孤身一人苦苦守护,涂山红红,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话锋一转,冷笑着继续道:“他从未真的理解过你,也从未真正回应过你的心意。到头来,你涂山红红又为了什么?是为了那永远看不清的人类情感,还是为了这世间所谓的正义与和平?” 涂山红红没有理会黑狐娘娘的嘲讽,眼中透出无尽的冷意。 手腕微微一抬,银铃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她的身影突然如鬼魅般消失。 一刻之间,涂山红红已然出现在黑狐娘娘面前。 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纤细的手掌中蕴含着惊人的力量,直击黑狐娘娘的胸口。 黑狐娘娘瞳孔微缩,急速后退的同时,身周缭绕的黑色雾气迅速凝聚,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试图挡下这一击。 然而,涂山红红的手掌宛如穿透虚无般,直接击穿了黑色屏障,掌风激起强大的气流,黑狐娘娘的身形被猛然震退数步。 黑狐娘娘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浮现一丝冷意,轻轻挥手,周身的黑雾猛然散开,化作无数细丝,飞速向涂山红红缠绕而来。 这些黑色丝线在半空中扭曲,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带有腐蚀一切的力量。 涂山红红神情未变,双手交错,迅速在身前划出一道道虚影,强大的气流随之涌动,将袭来的黑色丝线一一斩断。 与此同时,她借助反作用力,身形如箭矢般射向黑狐娘娘,右臂微微一曲,手肘直接撞向黑狐娘娘的喉咙。 黑狐娘娘冷哼一声,身形陡然模糊,仿佛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涂山红红的手肘穿过虚空,击中了空无一物的空气,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黑狐娘娘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红红背后,掌心中凝聚的黑色气旋旋转着,毫不留情地朝着涂山红红的后背狠狠轰去。 黑色气旋爆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周围的空间都在这股力量下震荡起来。 涂山红红却在气旋逼近的瞬间,身形迅速一转,腰部轻轻一扭,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重心调整。 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避开了这一击,而手中的银铃同时划破空气,带着一股锋锐无匹的气息,直刺向黑狐娘娘的胸膛。 “叮铃——” 铃声再度响起,黑狐娘娘并未慌乱,冷笑一声,身周的黑雾骤然凝聚,形成一道厚重的护盾。 银铃猛然刺入护盾,无法前进一步。 黑狐娘娘掌心一震,护盾随之猛然扩张,强大的反震力将涂山红红逼退。 涂山红红在空中轻盈翻转,稳稳落地,双脚触地的刹那,地面随之微微震动。 涂山红红在空中轻盈翻转,双脚稳稳踏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嗡”响,地面微微震动,石砖上裂开几道细细的裂纹。她的目光冷峻,未曾因方才的反击而有丝毫动摇,但眉宇间隐约透出一丝疲惫。 “还真是执着啊,涂山红红。”黑狐娘娘轻蔑地笑了笑,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空气中,化作一阵黑雾,诡异地盘旋在涂山红红四周。那黑雾时而凝聚成形,时而化作虚无,仿佛是这天地间最难捉摸的存在。 涂山红红没有犹豫,身体微微一沉,双手紧握成拳,化作一道红色闪影,朝着黑雾袭来的方向迅速出拳。 拳风呼啸而过,狠狠击向黑狐娘娘的虚影。 那拳风穿透了虚空,仿佛打在了无形的空气中,没有丝毫实感。 黑狐娘娘的声音再度在空气中回荡:“你越是用力,越是显得无助。红红,你的拳头能打破一切,却永远打不到你的心结。” 涂山红红面色不改,神情依旧冷峻,双拳挥舞得越来越快,伴随着每一拳的落下,地面随之震颤,空气中回荡着沉闷的撞击声。 但黑狐娘娘始终如同一缕黑烟,轻而易举地在涂山红红的每一次攻势中游走,避开了所有致命的打击,“你这么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那所谓的‘人妖和平’?还是为了那从未真正回应过你的人类?” 涂山红红的拳头微微一顿,黑狐娘娘抓住了这个瞬间的空隙,身形凝聚成实,双手猛然一合,浓重的黑雾仿若巨浪般席卷而来,将涂山红红牢牢困住。那黑雾犹如万千锁链,将她的身体层层缠绕,强大的腐蚀力量刺入她的肌肤,疼痛如火焰般燃烧着她的每一寸血肉。 “够了!”涂山红红低喝一声,身体骤然一震,妖力瞬间爆发,强行挣脱了黑雾的束缚,双脚狠狠踏在地面上,借力冲天而起,再次朝着黑狐娘娘发起猛攻。 这一次,她不再急于追击,而是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每一拳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黑狐娘娘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红红啊,终究,你还是敌不过命运。你越是挣扎,越是无力。” 就在涂山红红即将冲到她面前的那一刻,黑狐娘娘的身影再次消失,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绕到了涂山红红的背后。 指尖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带着刺骨的寒意,毫不留情地直指涂山红红的后背。 “砰!”一声闷响,涂山红红的身影骤然一顿,强烈的冲击力贯穿了身体。 那黑色的力量在她体内游走,带来了无法忍受的剧痛。 涂山红红的身躯如同一片破碎的红叶,被那强大的黑色力量击穿,踉跄地向前踏出几步,脚步在地面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体内那股冰冷的力量正在迅速侵蚀她的血肉,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却无法令她屈服。 她微微颤抖着,双拳依然紧握,身上的粉色裙子已被鲜血染红,妖力急剧消散,连站稳脚步都变得艰难。 尽管如此,涂山红红依然咬紧牙关,挺直了脊梁,苍白的脸上仍旧挂着那抹冰冷倔强的神情。 “红红……涂山红红。”黑狐娘娘的身影从黑雾中缓缓浮现,双眼微微眯起,眼中透出一丝怜悯,好似在看一只早已陷入绝境的猎物。 “他离开涂山时……”黑狐娘娘的话语一字一句地落入涂山红红耳中,带着无尽的讥讽,“可曾回头看过你一眼?” 涂山红红的心脏猛地一颤,手中的力量突然失去了控制。 拳头停在半空,僵硬地悬在那里,宛如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动弹不得。 那个问题,那个她从不愿面对的问题,再次被无情地揭开。 她记得,那天他离开的背影,带着果决的步伐,走向了涂山之外的世界。 她站在涂山的高处,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始终没有等到他回头的那一眼。 “你守护了这么多年,”黑狐娘娘的笑声中透着无尽的嘲弄,声音冰冷刺骨,“你为他付出了一切,但他从未真正回望过你。你涂山红红究竟为了什么?为了一个从不曾真正理解你的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人妖和平’?” 涂山红红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心中的痛苦仿佛化作了无尽的深渊,正在将她一点点吞噬。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黑狐娘娘的话语,那些如刀割般的言辞每一句都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他从未回头。 从未。 涂山红红的身体微微晃动,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滴在她那染血的长袍上。 拳头依旧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没有半分松动。 她守护了百年,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可在这一刻,心如同被撕裂的布帛,破碎不堪。 观众席上,涂山雅雅悄然落座。 一言不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舞台上的每一个变化。 身旁的白月初等人显然也被舞台上“涂山红红”和黑狐娘娘的对峙吸引住,纷纷低声议论,猜测着这场戏的来龙去脉。 黑狐娘娘的手指轻轻滑过涂山红红的脸颊,划过她的肌肤,微微俯身,靠近涂山红红的耳边,低声说道:“真想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你为了他所做的牺牲,看看你为了一个从未回头的君莫忘究竟付出了多少。” 就在黑狐娘娘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涂山红红的拳头忽然紧握,那原本苍白无力的手臂猛然绷紧。眼中的碧绿色瞳孔微微泛起一抹寒光,眼中的一切情感都化作了无边的愤怒。 “轰——” 涂山红红的拳头骤然挥出,那一拳所携带的力量宛如山岳崩塌,撕裂了四周的空气,空间在这一刻如玻璃般寸寸开裂。 拳头带起的气流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涡旋。 黑狐娘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是恐惧。 迅速后退,黑雾猛然凝聚在身前,形成一层屏障,挡下这一击。 这股力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拳头所过之处,虚空震颤,空间如同脆弱的镜面般崩裂,黑色的雾气被冲击得四分五裂。 “轰隆——” 第87章 少时倔犟难自省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涂山红红的拳风直接贯穿了黑狐娘娘的屏障,黑雾在空中被震得消散无踪。 随之而来的是四周的空间开始剧烈颤动,无数空间裂缝从涂山红红的拳锋扩散而出,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贯穿了整个舞台,甚至延展到了观众席的上空。 白月初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这特效也太逼真了吧?!” 王富贵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黑狐娘娘被这股庞大的力量震得向后飞退,身形在空中接连翻转,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位能撼动天地的存在。 随着涂山红红的这一拳轰出,虚空裂缝不断扩展,仿佛一道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两人之间。 整个空间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撕裂开来,无数破碎的碎片在空中四散开来。 涂山红红的身影在这片破碎的空间中无比孤傲,拳头依然保持着挥出的姿态,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滴落,落在崩裂的空间碎片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而此时,黑狐娘娘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 那些被涂山红红一拳打得粉碎的黑雾,开始重新汇聚,裂开的身体逐渐复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重新恢复如初的身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红红,你的力量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不过——”她眼中掠过一丝冷光,声音变得无比阴冷,“这一击,将彻底终结你。” 黑狐娘娘轻轻一挥手,一股无法抵挡的压迫感笼罩住整个空间。 天空之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一道道浓重的黑色雾气急速向天空汇聚,彼此交织缠绕。 不多时,那些黑色雾气竟逐渐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黑色巨剑,剑刃之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宛如来自深渊的神兵,透出无尽的毁灭之意。 巨剑在空中悬浮着,剑尖直指下方的涂山红红,随时准备斩下,将她彻底湮灭。 涂山红红抬头凝视着那柄黑色巨剑,感受到其上凝聚的恐怖力量,眼神冷静如霜,身形依然挺拔。 微微握紧了拳头,身上残留的伤痕在逐渐愈合,血液顺着指尖缓缓滑落,滴在地面上。 黑狐娘娘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涂山红红,嘴角的冷笑愈发深刻,“红红,这一击,将彻底斩断你所有的执念。”话音未落,猛然挥动手臂,那悬浮在空中的巨剑带着撼天动地的气势,朝涂山红红的头颅猛然斩下。 巨剑划破长空,空气被切割般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四周的风声呼啸而起,巨剑所过之处,天地万物在这一刻全部沉寂,只剩下那柄巨剑的轨迹,在所有人的眼中愈发清晰。 涂山红红的心跳声渐渐清晰,她的思绪在这一瞬间涌向百年前的那段时光——那时她还很年幼,涂山雅雅和容容也不过是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君莫忘,则是她们的老师。 那个年轻却风度翩翩的人类男子,总是带着一副温和的笑容,为她们讲解这个世界的复杂与美好。 耐心地教她们认字、识理,让她们在欢声笑语中渐渐成长。 年幼的她总是有些固执与倔强。 每当遇到无法理解的问题,总是生气地背过身去,倔强地不肯求教。 哪怕是她几次在气恼中摔了书卷,君莫忘也只是轻轻笑了笑,从未真正生气过。 其实,她很少看见他生气。 那时的他,总是用那双平静而柔和的眼睛看着她们,哪怕她们在调皮捣蛋,他也只会微微叹息,轻声提醒:“红红,这样做是错的。” 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却总能让她不情愿地收起自己的小脾气,慢慢回过身来,再次专注于那些复杂的文字与道理。 有时她会想,为什么他从不生气? 她明明故意挑衅过他,试图逼出他那看似冷静背后的真正情绪。 然而,每一次,她都失败了。 无论她怎么刁难,怎么故意做些不合规矩的事,他都只是轻轻皱眉,偶尔摇摇头,更多的时候则是温柔地微笑,从不训斥她。 他就像是父亲那般稳重。 每次她做错事,或是闯祸后,他都不曾斥责,反而总是用一种包容的态度静静看着她,仿佛在告诉她:“犯错没关系,只要改正就好。” 这种沉默的关怀,让她心中总是涌起一种陌生的感情,像是温暖的春风轻抚心田。 内心深处,他又兼具母亲的温柔。 每次她犯了错,他不会急着纠正,而是耐心地用轻柔的话语慢慢引导。 她记得有一次,因为好奇偷尝了君莫忘煮的药,结果药苦得她直打颤,还当着他的面硬撑着脸色说好吃。 君莫忘先是惊愕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竟毫不生气地递给她一颗糖,轻声说:“红红,药再苦,也是对的,不该骗自己。”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有些道理,并不是依靠蛮劲或倔强可以改变的。 君莫忘用温和的方式教导她,让她明白了面对痛苦时,如何不失去自我。 这份平静在那一次,第一次被彻底打破了。 那天,她与容容偷偷溜出涂山,想看看人类的世界,意外落入了一名道士的埋伏。 被抓时,她拼命想保护容容,因自己的大意陷入险境。 等君莫忘赶到,将她们救回时,一反常态,脸色阴沉,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质问道:“红红,你知不知道带着容容有多危险?你是不是忘了你作为姐姐的责任?” 涂山红红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 君莫忘的双眼里不再是平日的温柔与包容,而是透出一种深深的愤怒。 这让她一时不知所措,茫然地站在原地,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天,他训斥完她之后,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转身离去。 而涂山红红站在风中,目光低垂,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那次的经历,让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君莫忘的关怀并非没有底线,而她的任性也并非无后果。 从那之后,涂山红红变得更加沉稳,学会了更深刻地理解责任与力量的意义。 第88章 曾许诺,守相从 君莫忘的包容,并不是对她无条件的宽恕,而是希望她能在宽恕与痛苦中,学会如何成长,如何不再让其他人承受她的失误。 只是这一次,她明白,自己或许要让他失望了。 涂山红红低垂着的眼睑轻轻颤动,她感受到那柄巨剑的寒意正直指她的头顶,几乎能听到那股毁灭力量的呼啸声。 身体被黑狐娘娘的力量封锁,四肢如同灌铅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黑色巨剑即将斩下的瞬间,一声清脆的铃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叮铃——” 那熟悉的银铃声如同一缕春风,悄然划破了黑暗。铃音初起时轻微细小,但在刹那间,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响彻天地。 伴随着银铃的回响,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涂山红红的腕间骤然绽放。 那白光如晨曦初升,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随着白光的蔓延,黑狐娘娘那凝重的力量在顷刻间被驱散开来,封锁住红红的力量即刻瓦解,四肢的沉重感消失不见,涂山红红的呼吸也随之变得轻盈。 那银铃上的白光并没有停下,而是逐渐凝聚成了一道身影——君莫忘的身影,就这样从光芒中浮现,眉目如昔。 君莫忘站在涂山红红面前,眼中透出一丝欣慰,声音温和中带着轻轻的笑意,开口说道:“嗯,很厉害,能在如此逆境中坚持到现在,红红,你长大了。” 涂山红红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碧绿色的光芒微微闪烁,像是回到了那个初次听到这熟悉声音的时光。 君莫忘依旧保持着那温柔的笑意,抬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说道:“红红,放下吧。你已经做得很好,剩下的交给我。” 黑狐娘娘的身影在不远处的黑雾中若隐若现,她目光中的冷意愈发浓烈,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话语:“又是你,君莫忘!” “涂山红红本该是我最好的棋子,最完美的利器!她的力量,她的憎恨,本该为我所用!”黑狐娘娘的声音越来越尖锐,眼中迸发出无尽的仇恨,“如果不是你,这个世上又怎会有‘人妖和平’的谎言?涂山红红本该彻底憎恨你们人类!可你——你却毁了这一切!” 涂山雅雅的目光一直紧锁在舞台中央,当那柄巨剑即将斩下时,心头涌起一股不安。 按理来说,这场戏剧的高潮应该在巨剑落下的瞬间戛然而止,这一幕不该继续下去。 可是君莫忘的幻影,以及银铃响起后的对白,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剧本内容。 观众席中的其他人似乎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住了,谁也没有察觉到这场戏的异常。 此时,舞台上的君莫忘面对黑狐娘娘的愤怒,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缓缓摇了摇头,露出一种微妙的无奈神情,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侧头望向涂山红红,语调随意得仿佛是在寒暄:“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很恨我。” “恨你?”黑狐娘娘被这突然的态度弄得一愣,脸上原本的讥讽和得意都停滞了,紧皱眉头,声音冷冷地回道:“你毁掉了我的计划,让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作泡影,你竟然还敢如此轻描淡写地对我说‘行了’?” 君莫忘轻轻一笑,微微耸了耸肩,“嗯,这不是事实嘛。”淡定地继续道,“说起来,我都数不清你恨过我多少次了,差不多已经形成一种‘职业习惯’了吧?” 那份自然与随意,让黑狐娘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眼中的怒火逐渐加深,几乎从咬牙切齿中挤出话语:“你……你这混蛋!” 那熟悉的温和神情让涂山红红一时间怔住,心中那层层叠叠的痛苦与压抑仿佛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裂缝,透进了几缕温暖的光芒。 君莫忘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红红,不用在意她的话,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守护着涂山。这些年,做得已经很好了。” 黑狐娘娘的身影在黑雾中微微一动,正酝酿着新的攻击。 君莫忘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威胁一般,继续说道:“行了行了,我们也不是什么苦情剧的主角。来,放松点,把她打回去就是了。” 黑狐娘娘凝视着君莫忘的身影,低低地笑了一声,“君莫忘,你现在的这缕灵魂,又能维持多久?” 涂山红红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碧绿色的瞳孔紧紧盯住君莫忘的身影,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异样,那道从银铃中浮现出的身影,带着某种虚幻的气息,就像一缕飘渺的晨雾,随时可能散去。 君莫忘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能维持多久,这可不好说。或许是一瞬间,也或许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转过身,看向涂山红红,“这点时间,足够做我想做的事情。” 君莫忘轻轻抬起手,虚握成拳,白光在他掌心中逐渐凝聚,低声呢喃道:“红红,记得我们曾经谈过的那个故事吗?归墟之中,一切皆无,生亦无,死亦无,唯有一心,才能存续。” 说完,缓缓向前迈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时间的长河上,将过去与现在连成一线。 黑狐娘娘目光中充满了警惕,黑雾迅速在她周身汇聚,化作一道道屏障,如同钢铁般坚不可摧。 冷冷地看着君莫忘,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归墟……那不过是一个虚无的传说罢了。”黑狐娘娘冷笑一声,手指轻轻一挥,那柄悬浮在空中的黑色巨剑剧烈颤动,携带着无尽的毁灭力量,再次朝着君莫忘斩下。 “别小看传说。”君莫忘轻声说道,随后,身形在光芒中突然模糊,白光被压缩,涌动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在这一刻,他化作了光的源头,身体渐渐消失,只剩下一道耀眼的光辉。 “无极归墟。”他轻声道出这四个字。 随着这四个字的落下,那白光迅速扩散,如同潮水般涌向四周,笼罩了整个剧院。 所有的观众只感觉眼前一白,接着便陷入了一片空灵的静默之中。 黑狐娘娘的身影被白光包围,黑雾在那纯净无暇的光辉中不断溶解、消散,发出不甘的低吼。 “这不可能!”黑狐娘娘拼命挣扎。 君莫忘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归墟之道,并非毁灭,而是回归。” 那无尽的白光陡然一凝,化作一道强大的冲击波,直接穿透了黑狐娘娘的身体。 黑狐娘娘的身体开始在白光中崩溃,那道黑色的身影被时间与空间的洪流撕裂,一点点消散在光辉中。 她的身体逐渐化为虚无的瞬间,黑狐娘娘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君莫忘!涂山红红!今日你们的胜利不过是暂时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必卷土重来!” 第89章 魂消散,影徘徊,泪沾衣 随着声音在空中逐渐微弱,那残余的黑雾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印记,昭示着某种诅咒与执念未曾消失。 印记逐渐被白光吞没,黑狐娘娘的身影在剧院的舞台上彻底消散,只留下那令人战栗的回声,在每一个观众心头久久回荡。 君莫忘的身影依旧站在舞台上,温柔的目光落在涂山红红身上。 她的身体略微颤抖,像是还未从刚才的战斗中恢复过来,眼神中,已不再是刚刚的痛苦迷茫,而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 君莫忘看着她,轻声笑道:“红红,还有点时间,陪我走走吧。” 轻轻伸出手,示意她跟上。 涂山红红看着那只伸出的手,几秒后,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缓缓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轻轻交叠,君莫忘微微一笑,带着她走向了舞台的另一侧。 灯光跟随他们的步伐缓缓移动,舞台背景中的苦情树上,金色的叶片轻轻飘落,宛如泪水般洒落在地。 两人并肩走在舞台上,世界的喧嚣悄然褪去,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与无言的心意。 君莫忘轻轻侧过头,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涂山红红,轻轻叹了口气,“抱歉,红红,我来晚了。” 涂山红红的身形微微一颤,碧绿色瞳孔闪烁了一瞬,像是被某种深埋的情感撼动,抬起头,看向君莫忘那依旧温暖的笑容,嘴唇轻轻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低垂下目光,沉默不语。 君莫忘看透了她内心的挣扎,“我知道你很疑惑,你一定在想,为什么这一切走到今天,我却始终未能再回头看你一眼。” 涂山红红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浮现一抹难掩的痛楚,依旧保持着沉默。 君莫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予她一些无声的安慰,缓缓说道:“它们靠吞噬情感为生,圈外的它们一直想要找到我的弱点。情感在它们眼中,是最丰美的猎物。我的每一份眷恋、每一丝不舍,都会成为它们引诱我、瓦解我的武器。”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轻声说道:“我曾带你见过它们,那个时候,你还年幼。我们站在那片遥远的边界上,看着无边无际的虚空,那个称之为‘圈外’的地方。” 涂山红红的心微微一动,脑海中隐约浮现出模糊的记忆 小时候的她曾跟随君莫忘前往一处神秘之地,那片天地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那时,她对那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和惧怕,却从未真正明白其中的意义。 “你问我那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你,那是‘无尽的彼岸’,是所有情感与欲望最终汇聚的所在。它们,”君莫忘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舞台,望向某个更为遥远的虚无,“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一切拥有强烈情感的生命最终走向终结。” 涂山红红的目光微微闪动,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想起了那个冷冽的地方,想起了君莫忘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 “它们吞噬一切情感,无论是喜悦、悲伤,还是爱与恨,”君莫忘轻声继续,“对它们而言,这些情感就是力量,越是浓烈,越是危险。而你我,都是它们眼中的猎物。” 涂山红红微微蹙眉,问道:“所以,你当时为什么带我去见它们?” 君莫忘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遇到它们。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情感虽然美好,但它们也可以是致命的陷阱。它们会让你迷失,甚至会成为你无法战胜的敌人。”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涂山红红,继续说道:“尤其是当我察觉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我更明白,这份感情一旦被它们察觉到,便会成为它们对付我的最锋利的武器。它们会利用我对你的每一份情感来引导我堕落,侵蚀我、毁灭我。” “所以,我不能让你成为我的软肋。我不回头,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你,而是因为我不能让你成为它们攻击我的突破口。” 涂山红红在听到君莫忘的这句话时,身体猛然一颤,瞳孔收缩,呼吸变得急促。 紧紧盯着君莫忘的眼睛,心中早已被这些简单的字眼撕裂出无数情感的波澜。 “爱我?”涂山红红低声重复,那份她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感情,此刻终于被揭开,像是多年封印的情感洪流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双眼湿润,仿佛回到了那个曾经等待君莫忘回头的涂山高处。 她多年来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是否曾真正理解她的心意? 他是否爱过她? 现在,这份答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她面前。 君莫忘目光依旧温柔地凝视着涂山红红,走近她一步,双手温柔地环绕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涂山红红的身躯微微一颤,双手悬在半空中,似乎还在犹豫该如何回应这一切。 “嗯,现在战斗结束了。”君莫忘的低语在她耳边,如同一道久违的抚慰,“她估计也没想到,我还留了一手。即使她集合了圈外的力量,也没用,现在,圈外已经被我重新划分。在我的力量约束下,百年之内,它们无法再彼此吞噬,也无法再从虚无中滋生新的威胁。虽然无法彻底摧毁它们,但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圈内都会有一段宁静。” 涂山红红沉默了片刻,消化君莫忘方才的解释,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终于,她轻轻推开君莫忘的怀抱,抬起头直视着他,声音微微颤抖,问道,“那你呢?你又在哪儿?” 君莫忘微微一笑,早已预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虚幻的轮廓在白光中缓缓变得模糊,轻声说道:“我?我的肉体早已在战斗中消亡了。这道灵魂残影,终究只是短暂的存在。” 涂山红红的心骤然一紧,胸口传来阵阵压抑的疼痛,咬紧嘴唇,声音微微颤抖,问道:“那……这次之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君莫忘轻轻摇了摇头,“红红,这一别,大概是永别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能到这里了。” 涂山红红的喉咙哽咽,眼中泪光闪烁,所有的情感都涌上心头。 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君莫忘便轻轻抬起手指,食指轻柔地按在她的嘴唇上。 “嘘,先听我说。”君莫忘的声音像一缕清风,“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人,他让你感到安心,不必再在力量与责任之间挣扎,那么,放下手中的一切,跟随你的心去追随他。” 涂山红红听到这话,心里猛然一震,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君莫忘在说什么——他是在告诉她,放下自己,放下他,放下所有的执念,去追寻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可她怎么放下呢? 她守护了百年,付出了这么多,爱意早已刻入骨髓,如今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手? “我知道你觉得很难,觉得无法释怀。”君莫忘看透了她的挣扎,轻轻摇了摇头,“可是,红红,我停留在过去,而你……你还得继续往前走。” 涂山红红的手微微颤抖,抓住了君莫忘的衣袖,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跌在地上,碎成无数透明的光点,摇着头,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听清:“我……我怎么能放下?你让我怎么放下?” 君莫忘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声说道:“红红,这一路走来,你已经足够坚强,也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需要再为任何人牺牲自己,不需要再孤独地守护那份无尽的责任。” 他顿了顿,“而我,终究只是属于过去的一个影子。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你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放下执念,不再为过去的种种负担,去寻找一个让你真正感到安稳的人,他会带你走出涂山,走向未来。” 涂山红红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是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却也是她无法继续携手走向未来的人。 他停留在过去,她将独自走向未来。 她明白了这一切的道理,仍无法抑制心中的痛苦。 “我不要未来。”她哽咽着说道,“如果未来没有你,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君莫忘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那一瞬间的动作让涂山红红的心像是被细细的针刺入一般,疼痛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 “红红,未来总是存在的,无论你愿不愿意,时间都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你要学会放下,学会继续走下去。” 涂山红红的身体轻轻颤抖,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撕裂,咬紧嘴唇,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耳边只剩下君莫忘那温柔带着疏离的声音。 “可是……”她的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我等了你这么久……我从未想过放弃,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你让我怎么放下?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命运总是这样,”君莫忘轻声叹息,手依旧温柔地抚摸着涂山红红的头发,那双温和的眼眸中,蕴含着无限的感慨与遗憾,“它从不问人是否愿意,就带走我们珍惜的东西,也推着我们向前走,即便我们不想离开过去。” “可是,我不想走……我只想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 涂山红红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双手紧紧抓住君莫忘的衣袖,仿佛只要稍有松开,他便会如风中飘散的烟雾,再也无法触及。 “红红,我知道。”君莫忘轻声说道,“竹林陪你喝酒的那段日子,我很喜欢。” 涂山红红的身体微微一震,耳畔回荡着他那熟悉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出那段时光——在涂山后山的竹林里,夜晚的微风轻拂竹叶,月光洒在清澈的酒杯中,他们并肩坐在一起,耳边是虫鸣和风声,眼前是夜色中的涂山景色。 那时的君莫忘,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话语不多,却每一句都让她感到安心。 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不为醉酒,只为那份恬静的陪伴。 他不曾离去,她也不曾真正思考过未来。 涂山红红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君莫忘,“那时你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知道有一天会离开我?” 君莫忘微微一笑,眼中泛起淡淡的柔情,“那时的我,或许隐约知道有那么一天,但我不想让你为将来担忧,只想珍惜我们那时的每一刻。” 他轻轻叹息,继续道:“红红,我真的很喜欢那段日子。那是我最无忧的时光,和你在一起,没有沉重的责任,也没有未来的困扰。只是那片竹林,和你的陪伴。” 君莫忘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轻轻抬起手,最后一次抚摸着涂山红红的头发,低声说道:“红红,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守护了涂山,为了‘人妖和平’付出了太多。”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接下来的一切,最后的计划,已经不再需要你亲自去承受了。剩下的,就交给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吧。” 涂山红红的手微微颤抖,目光紧紧盯着他,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用尽全力想要抓住君莫忘,心中那股强烈的不舍与无力感交织,几乎让她无法承受。 “君莫忘……”她低声呢喃,声音颤抖,仿佛在乞求着时间再给她片刻相聚的机会。 君莫忘的身影渐渐变得愈发模糊,像是即将随风而逝的晨雾,手轻轻抚过涂山红红的脸颊,最后一次低声说道:“红红,你已经完成了你该做的一切。未来的路,不再需要你一个人独行了。” 涂山红红的心中骤然涌起一阵剧痛,她的身体几乎要随着他的话语一起崩溃,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地落下。 她不顾一切地伸手想要触碰他,试图抓住那逐渐消散的温暖,手却只能穿过那虚幻的影子。 君莫忘轻轻笑了笑,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眷恋,“红红,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伴随着这最后的一句话,君莫忘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化作无数细碎的光芒,缓缓飘散在空中,逐渐远去。 涂山红红无力地跪倒在地,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心中那份深藏已久的感情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塌。 第90章 长路漫漫,谁共此生同 这时,观众席上,涂山雅雅缓缓站起身,眼中透出一丝微微的痛楚,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声呢喃道:“最后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么……所以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吗?”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四周陷入一片静默。 渐渐地,舞台上的涂山红红如同烟雾般轻轻浮起,化作一缕青烟,在柔和的光晕中慢慢散去。 那青烟飘向了剧院的天花板,消失在灯光之中,渐渐远去,不留痕迹。 涂山容容轻轻牵着涂山苏苏的手,不知何时已悄然走到观众席上,立在君莫忘身边。 君莫忘看着舞台上消散的涂山红红的身影,眼眸微垂,沉浸在那离别的余韵中。 那一幕,刻骨铭心,仿佛将他心底的某些记忆唤醒。 涂山容容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柔和如微风,“君公子,这出戏可还称得上真实?” 君莫忘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轻轻颔首,“真实得让人不忍直视。” 注视着台上空空荡荡的背景,那里曾站立的红红的影子依然萦绕在心间。 默然片刻,感到胸口那微微的钝痛,随即察觉到小小的气氛有些凝重。 为了不让这份愁绪蔓延,他轻轻一笑,故意装作无意地转移话题,目光落在涂山苏苏身上。 “咦?苏苏,你换衣服了?”君莫忘故作惊讶地看着涂山苏苏,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涂山苏苏被这一提问惊得一愣,双手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穿着的襦裙,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小声说道:“嗯,容容姐姐给我准备的新的衣服……可是除了铃铛,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呢。” 轻轻摇了摇腰间的银铃,发出细微清脆的铃音,像是回应着君莫忘的话。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微红的脸庞,嘴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嗯,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套。” 涂山苏苏被这话逗得一愣,抬头看着君莫忘,眨了眨眼,脸颊的红晕更深了些,小声反驳道:“莫忘哥哥,你果然是觉得我穿得不够好看吗?” 君莫忘轻轻摇了摇头,笑意温柔:“不,苏苏,这套衣服很好看,但更重要的是,它属于你自己。” 涂山容容闻言,微眯的眼眸缓缓半睁开,视线落在君莫忘身上,温柔地笑了笑,“哦?君公子可真是细心,这衣服的确衬苏苏,只是……”轻轻拂过苏苏的肩头,语气不紧不慢,“有些气韵啊,是苏苏还未拥有的呢。” 君莫忘微微一顿,片刻后才轻轻道:“苏苏的路,还很长,她自会成长。” 涂山容容的指尖轻轻拨弄着苏苏腰间的银铃,铃声清脆悦耳,低声道:“是啊,长路漫漫,总有人会替她指引方向。也许有人认为某些经验,不必亲身经历,也能懂得其深意。” 君莫忘神色微微一凝,随即微微一笑,缓缓道:“然则,有些东西,不经过亲自体会,如何辨明真假?若一味以他人之影代替自己,终归不过是走在迷途中的游魂罢了。” 就在涂山容容和君莫忘话语之间,涂山苏苏的双眸迷茫地眨了眨,完全跟不上他们之间隐晦的对话,皱了皱小鼻子,歪着头轻轻拽了拽涂山容容的袖子。 “容容姐,莫忘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为什么感觉你们说得那么复杂,好像是我听不懂的大人话呢!” 君莫忘轻轻拍了拍涂山苏苏的头,柔声道:“抱歉,是我们聊得有点复杂了。苏苏,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还很遥远呢。” 涂山苏苏闻言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用小手捂着自己的脸,忽然满脸羞涩地说道:“可是,莫忘哥哥刚刚说他喜欢我以前的衣服,真的好奇怪哦!你不觉得我现在穿的这件也很好看吗?” 涂山容容忍不住轻笑出声,温柔地捏了捏涂山苏苏的小脸,微笑道:“当然好看啦,苏苏,无论穿什么你都是最可爱的。” 涂山苏苏的眉眼间顿时浮现出喜悦之色,开心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脸上带着一种天真的自豪感,拍了拍裙子的下摆,笑眯眯地说道:“嘿嘿,我就知道!” 就在涂山苏苏天真地炫耀她的新衣裳时,观众席一旁的王百万和王万里正看着刚刚舞台上那场充满悲情的演出,愤愤不平。 王百万小声嘀咕:“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么好看的狐妖姐姐,怎么就得落得这么个凄惨结局?就没人来安慰一下她?” 王万里点头附和,皱着眉头说道:“可不是吗!这位狐妖姐姐,不仅好看,还那么厉害,对爱情也专一,简直是完美呀。那君莫忘什么人嘛,连最后也不真心陪着她,这不是明摆着让她伤心吗!” 白月初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侧头对着王富贵挤了挤眼,“哎,王少爷,你瞧瞧你们家,爷爷和父亲一个样子啊,满脑子就只想着女妖姐姐怎么好,怎么漂亮,连戏都不忘吐槽。你们王家这是家学渊源吧!” 王富贵听了,有些不服气地回嘴道:“你说谁呢!我才不是随便对谁都夸的好吧?再说了,我们不过是感叹一位用情至深的女妖而已,谁让她这么令人心疼?” 白月初笑得更欢了,拍了拍王富贵的肩膀,打趣道:“哎哟,王少爷这话倒是说得真诚,可惜啊,人家涂山红红可不认识你这位痴情观众呢!” 王百万见儿子被挤兑,也加入战局,瞪了白月初一眼,护犊心切地说道:“这位少侠,您别小看我们王家!我们父子几个虽然平时爱调侃,可要是遇到真心待人的姑娘,自然会好好珍惜,绝不会像舞台上那位似的。” 君莫忘的脸色一变,轻轻咳了一声,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议论,“喂,我好歹也是剧中人物,你们这样在我面前议论,不太合适吧?” 王百万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们不过是替涂山红红打抱不平嘛!像她这样的好姑娘,你这还真的是……咳,放不下情也放不下人。” 君莫忘无奈地叹了口气,故作严肃地看向王百万,“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办?要不,我也来个‘为爱转身’?” 涂山容容轻笑着拍了拍君莫忘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君公子,这‘为爱转身’的桥段,怕是得考虑考虑苏苏的感受。” 涂山苏苏懵懵地抬头,看向君莫忘,眨巴着眼睛,眼神中满是单纯的信任,“莫忘哥哥,你不会随便转身吧?” 君莫忘连忙弯下身子,柔声安抚着,“当然不会,苏苏放心,我转身都是有策略的,绝不会乱来。” 涂山苏苏小脸一扬,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随即自信地拍了拍腰间的小铃铛,骄傲地说道:“我就知道!莫忘哥哥一看就是个有规矩的人。” 白月初在一旁补了一句,“喂喂,什么‘规矩’?这不就是扭扭捏捏嘛!” 第91章 情深藏,却怅然 君莫忘指着白月初和王富贵,“你们啊,等什么时候自己遇到这样的感情,再来评判我也不迟。” 白月初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吧,咱们凡人啊,有时候直接一点也挺好,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君莫忘正要继续说下去,涂山苏苏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疑惑地问道:“莫忘哥哥,白月初哥哥说的‘直接’是什么意思呀?” 涂山容容掩嘴笑道,“就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不像某些人,藏着掖着,非要等到人走了才追悔莫及。” 君莫忘的脸微微抽搐,随即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容容,你也看到了,那是因为圈外的那些家伙一直盯着我啊!我的每一份情感,都成了它们对付我的武器,要不是为了不让它们得逞,我早就——” 涂山容容笑意更深,缓缓点头,一脸“理解”地说:“哦,那就是说,如果没有圈外的干扰,你早就回头了?” 君莫忘一脸尴尬,抬头看了看涂山容容,又看了看涂山苏苏那懵懂的小眼神,随即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只是想说——我当然是个有担当的人!哪能被情感左右呢?我可是——嗯,严守职责的。” 一旁的白月初看得忍不住嗤笑出声,冲王富贵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你瞧瞧,这就是所谓的‘严格执行职责’啊!把感情藏得比妖界的秘宝还深,真是难得一见。” 王富贵点头附和道:“就是,直接一点嘛!非要等到别人被圈外缠得生死挣扎,才来一副‘我也很痛苦’的样子,这种剧情看得人着急上火!” 君莫忘脸上听着他们的吐槽,反驳道:“你们这些凡人哪里懂!圈外那些家伙可不是什么普通敌人,若是被它们抓住一丝破绽,我可不敢想象后果。” 王百万趁机拍了拍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笑道:“君公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们人类的爱情观里啊,反正不怕天塌下来!就一句话——爱就得直接说!” 君莫忘听到王百万的那句“爱就得直接说”,被这“真理”劈得头一歪,愣了好几秒,摸了摸下巴,皱着眉,思索着,“直接说?你确定是个好主意?万一被圈外那些家伙听了去,那我可得收拾好行李跑路了。” 王百万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着他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道:“哎呀,君公子,这你就错了!感情这事儿,就得豪放一点!要是我,直接当着红红的面,给她一个熊抱,喊一句‘我喜欢你’!” 君莫忘听到王百万的建议,脸上先是一愣,接着猛地一拍大腿,嘴角勾起一丝倔强的笑意,嘴硬地说道:“哼!谁怕啊,我不光抱,我还——我还……怎么说也得来个双手捧脸深情对视,然后再亲——” 这时,涂山苏苏忽然感到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像是体内有什么情绪在疯狂涌动,小手轻轻捂着胸口,眼神有些迷茫,心跳的节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这不是我的心跳呀?”涂山苏苏低声呢喃,感觉到这股奇怪的心跳悸动并非自己的情感,而是另一个人的情绪穿透了她的心灵,那种羞涩、心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悄然在她体内蔓延。 君莫忘觉得老脸微红,干咳了几声,连忙转移话题,“咳咳,总之!我才不怕什么表白,我可是堂堂君莫忘!” 王百万见他嘴硬地扯开话题,哈哈大笑,“嘿,你这叫不怕?那不如现在就练练!来,想象一下,红红就站在你面前,看着你,等你开口。你要怎么做?” 君莫忘嘴角一抽,内心挣扎了片刻,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学着王百万的语气提高嗓门,“那有什么,我就冲过去,搂住她,低头对她说——‘红红!我……我……” 顿了一下,他突然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小声嘀咕道,“我……我其实没练过这个嘛…… 就在君莫忘声情并茂地“表白”到一半,顿住了嗓门,声音逐渐低下去,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月初率先爆发出一阵大笑,拍拍君莫忘的肩膀,“喂,君公子,你这可是相当关键的时刻,居然还‘没练过’?要真是涂山红红在这儿,岂不是错失良机!” 王百万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乐呵呵地说道:“这堂堂的‘君公子’居然是个‘爱情菜鸟’啊!亏得我们听了半天情真意切的开场白,结果你这最后一关键,反倒给咽了回去!” 就连涂山容容也轻笑出声,“君公子,没想到你平日淡然自若,但在关键时刻却如此……‘腼腆’啊。” 涂山雅雅本来静静看着这一幕,此刻也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目光中带着些许好笑。 涂山苏苏站在一旁,原本只是带着天真的笑意看着君莫忘的一举一动,不知何时,神色变得有些不自在。 心里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悄然萌发,令她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听着君莫忘口中不断提到“红红”的名字,目光逐渐黯淡下来,心中像是有小小的针刺般隐隐作痛。 剧院的欢笑突然被一声巨响打破,伴随着碎石飞溅和烟雾弥漫,剧院一侧的墙壁应声而裂。 破碎的墙体之后,缓缓走出一位衣袂飘然的身影。 那人一头如雪的长发垂落肩头,发丝间点缀着微微的月光。 头上竖起的狐耳微微颤动,显露出独特的妖族气息。 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折扇,轻轻展开扇面掩住半张脸,目光在场内扫视一圈后,定格在涂山雅雅和涂山容容身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雅雅姐,容容姐,这场戏的后续你们还喜欢吗?这可是我恳求黑狐娘娘,她才肯告诉我的结局。” 涂山容容微微侧头,始终保持着一贯的温柔笑意,“哎呀,难得你这次还带着故事来给我们看。怎么,是觉得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打得过我们了?” 第92章 涂山乱,尘烟满 涂山美美微微一笑,折扇轻轻拍打在手心,“不敢当,只是觉得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要为两位姐姐‘上演’一出大戏才显得诚意十足,不是吗?” ………… 涂山某处的一家老式照相馆里。 梵云飞穿着一身得体的古装长衫,时不时地用手理了理衣袖,确保自己看上去足够完美,目光扫向一旁的厉雪扬,目光温柔,带着几分宠溺。 厉雪扬穿着一袭素雅的襦裙,长发自然披散在肩头,发间别着一朵淡粉色的花,脸上带着些微的羞怯,站在镜头前,有些拘谨地整理了一下裙摆。 照相馆老板是一位年长的狐妖,熟练地调整着相机的角度,微笑着对他们说道:“二位不用拘束,拍情侣照嘛,靠得近一些,展现出最自然的状态就好了。” 老板微笑着说:“好,来,准备倒数,三……二……” 还未等“一”字出口,照相馆外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 梵云飞和厉雪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彼此对视了一眼。 还未来得及反应,照相馆的房顶忽然传来沉重的压迫感,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砸了下来。 只见一片尘土飞扬,一座山头竟然不知从何处飞来,重重地压在了照相馆的屋顶上。 整个照相馆剧烈震颤,木梁吱嘎作响,随时有崩塌的危险。梵云飞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厉雪扬,将她护在怀里,身形一闪,两人瞬间从即将坍塌的照相馆中逃了出来。 逃出后,他们站在外面,看着那突兀地出现在原地的山头——古老的山岩夹杂着荒草。 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伴随着阵阵雷鸣轰响,不远处的山头竟然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动一般,接连从天而降,砸向涂山的城镇。 山头如雨点般坠落,沿途撕裂了天空的寂静,将大片的房屋碾压成瓦砾废墟。 周围的建筑纷纷倒塌,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夹杂着木梁断裂的声音和人群的惊呼,宛如末日降临。 许多狐妖与居民四散逃窜,避开砸落的山石,却被接踵而至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痛,无法辨清方向。 梵云飞护着厉雪扬站在远处,目光凝重地看着这一幕。 忽然,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他们猛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位陌生男子,身形魁梧,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双眼被墨镜遮住,看不清神色,目光淡淡地落在梵云飞和厉雪扬身上,“看样子,你们也是强者。” ……………… 舞台尘埃未定,天花板裂缝间隐隐透出几丝幽光,伴随最后一块巨石砸落声,涂山美美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笑意不减,静静注视着涂山容容。 涂山容容站在剧院一侧,目光微凝,缓缓开口:“让我猜猜,你是带了很厉害的帮手吧?” 涂山美美闻言,折扇轻轻掩住半张脸,微微眯起眼睛,“容容姐,还是你最了解我。这一次的戏码,怎么能没有‘特别嘉宾’呢?” 剧院侧墙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只见一只巨大的拳头从外面猛地砸入,将坚固的墙壁生生砸出一个大洞,砖石飞溅。 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从洞口缓缓走入,肩上扛着昏迷不醒的梵云飞。 男子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面容冷峻,双眼被墨镜遮住,看不清表情,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让整个剧场陷入一片死寂。 涂山雅雅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涂山美美和那个带着压迫气息的男子,开口道:“你不会以为,带了几个帮手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吧?” “雅雅姐……你还是那么美。”涂山美美低声感叹道,声音里透出一抹淡淡的柔情,目光细细打量着涂山雅雅,突然发现了什么,折扇微微一停,目中闪过一丝诧异,“等等……雅雅姐,你今天……换衣服了?” 记忆中的涂山雅雅,素来穿着红色棉袍,今日,她却换上了少见的蓝色,柔和的色调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丝毫不减那份凌厉之气。 涂山雅雅冷冷地注视着涂山美美,蓝色的袍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辉,少了些往日的红色激情,多了些深邃的宁静,她眉头微蹙,冷声道:“与你何干?” 涂山美美看着涂山雅雅冷然的模样,笑意微敛,折扇轻轻一合,轻笑道:“呵呵,也对,雅雅姐,你不在意你穿什么,站在何处,也不在意我……无论我努力成为什么样的样子,在你眼中不过如此。” 涂山美美的冰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意,折扇微微敛下,露出那清冷的微笑,“但是今天,雅雅姐,今日我会让你看清,曾经被你忽视的那些微末之处,究竟会激起怎样的波澜。” 涂山美美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眼神微微一凝,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视线转向那黑衣壮汉,冷声说道:“去吧,打败她。” 那黑衣壮汉一言不发,默默点头,双拳一握,浑身气势骤然爆发,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山般朝涂山雅雅缓缓逼近。 涂山雅雅神色不变,双眸微眯,静静注视着那个逼近的黑衣男子,“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你们胆量在这里放肆。 幻境中,王百万和王万里站在一条幽暗的山道上。 四周薄雾弥漫,他们听见了涂山容容温柔的声音在呼唤他们:“百万,万里,帮我一把,好吗?”那声音柔软得像是一阵温暖的风,令他们心中一阵动摇。 两人呆愣地对视一眼,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正被涂山美美暗中操控。 幻境中的幻象像一股力量般驱使着他们,双手微微一抬,缓缓挥向眼前的虚空。 现实的剧场中,他们的手正不由自主地操控着金钟,让它向涂山容容的头顶缓缓下落。 “容容姐!”涂山苏苏惊呼出声,想要上前相助,却被君莫忘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 涂山美美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淡淡地说:“放心,容容姐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暂时让她不能插手而已。至于你们两个——”目光转向君莫忘和涂山苏苏,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对我而言,你们并不构成威胁。” 涂山容容的声音自钟内传出,冷冷地质问道:“君莫忘,你刚刚明明能出手的吧?” 君莫忘微微叹了口气,缓缓抬手伸向自己的头顶,摸下一根细长的金色毛发,这根毛发在他指尖旋转着,微微闪烁出一丝金光,举起那根金色毛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也想啊,但好像有人不想让我太轻易插手呢。” 君莫忘微笑着举起那根金色毛发,剧场内的空气微微一颤,灯光悄然黯淡下去,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悄悄笼罩而来。 涂山苏苏感到一阵恍惚,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努力眨了眨眼,依然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连君莫忘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莫忘哥哥……?”涂山苏苏轻声呼唤,可是声音似乎被吸进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中,连自己都听不见。 与此同时,君莫忘也察觉到一种异常的力量逐渐笼罩住自己,转过头,发现涂山苏苏正惊疑地望着自己,还未等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肩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光影缓缓褪去,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剧院内的灯光再度亮起时,众人惊讶地发现,君莫忘和涂山苏苏的身影已然消失。 涂山雅雅冷冷注视着逼近的黑衣壮汉,双拳微微握紧,整个人如箭在弦,待对方靠近,猛然挥拳朝那黑衣男子迎面砸去。 拳风如烈焰,势不可挡。 拳头在接触到对方的刹那,竟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柔韧阻力,像是打在了一片无形的水面,所有力量被分解消散。 就在涂山雅雅的拳头被那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的一瞬,观众席边缘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令人不禁望去。 梵云飞半撑着地,脸色苍白,显然是勉力支撑才从昏迷中挣扎醒来,低喘着,盯向涂山雅雅,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地提醒道:“小心……他的拳头……似乎能够……分解力量……我……就是这样败在……他手上的……”话音未落,头一垂,身体软倒下去,再次失去了意识。 涂山雅雅目光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黑衣壮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缓缓开口道:“原来如此,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走狗了,北山妖帝,毁灭天君?” 石宽面容无波无澜,淡然开口道:“有求于人,身不由己。”语毕,缓缓抬起拳头,拳风激荡,空气中隐隐传来低沉的震响,直直朝涂山雅雅挥去。 那一拳如山峦崩裂,气势浩荡,裹挟着一种毁灭的力量,所过之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涂山雅雅冷冷注视着袭来的拳风,眉头微蹙,毫不退缩,左手轻轻抬起,指尖微颤,一股彻骨的寒气迅速自指尖散发开来,冰霜覆盖周身,空气中凝聚出朦胧的白雾,在身前形成了一面晶莹剔透的盾。 寒气弥漫,冰盾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傲然伫立在石宽的拳风之前。 拳风与寒气相撞的刹那,一股强烈的冲击波爆发开来,寒冰与狂暴的力量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尖锐的裂响,冰屑飞溅,碎裂成无数冰晶洒满四周。 第93章 忆旧尘,难断相知缘 旷野之中,荒草随风轻轻摇曳,苍穹之下,只余一片寂静。 秋风掠过,吹起些许沙尘,带来几分微凉的寒意。 君莫忘牵着涂山苏苏的手,两人从一道金光之中闪现,踏入了这片无边的旷野。 涂山苏苏感受到君莫忘手掌的温度,看了一眼两人相扣的手,心中那一阵奇异的悸动逐渐平息了下来,微微侧头望向君莫忘,嘴唇微张,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空中骤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随即,一个金色人影从云层中缓缓降落。 那人影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金色铠甲流光溢彩。 无论怎么努力,君莫忘和涂山苏苏都无法看清那人形金人真正的面容。 那金色人影在半空中停驻片刻,低头俯视着地上的两人,“哎呀呀,你们这对小情侣,到哪儿都这么腻歪啊?” 涂山苏苏脸上立刻泛起一阵红晕,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小手轻轻缩了缩,想把自己的手从君莫忘的掌中抽回去,目光慌乱地四处游移,偏偏不敢直视那个金色人影,嘴唇轻轻抿了抿,小声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才……才不是呢……” 君莫忘瞥了一眼涂山苏苏那局促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苏苏,你总是这样,一被人调侃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完,转过头,对空中的金色人影挑眉道,“喂,你倒是先自报一下家门吧?突然出现,还来调侃别人。” 那金色人影做出一副十分夸张的样子,抬手掩住额头,仰头长叹一声,“哎呀呀,君莫忘,你竟然把我给忘了!你知道吗?我好伤心啊,明明我们曾经是铁哥们!”说完,像极了戏台上的演员一般,故意拉长声音,摆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还配合地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似乎真掉了几滴泪似的。 可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泪绝对是装出来的。 君莫忘听到这话,表情僵住,脑子里飞速转动,努力搜寻着记忆中的线索。 越想越觉得茫然。眼前这个金光闪闪的家伙,实在是没有半点印象。 于是,干脆耸了耸肩,正打算说点什么来搪塞过去。 涂山苏苏则是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那金色人影,呆毛随着她的情绪不自觉地一抖一抖,悄悄拉了拉君莫忘的袖子,低声问道:“莫忘哥哥,这……这位哥哥真的认识你吗?” 君莫忘面带尴尬地低声回道:“别问我,我也不太清楚。”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这家伙的戏演得倒是挺足的。” 那个金色人影双手叉腰,语气变得高昂,“听好了,傲来雾,花果香,定海一棒,万妖潮,傲来国三少正是——我!”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声,手中出现一根金色的巨大棒子,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烟尘。 君莫忘和涂山苏苏被烟尘呛得连连咳嗽,急忙挥手驱散眼前的灰尘。 烟尘散去,那金色人影依旧叉着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期待着看到两人惊讶的表情。 可等他看清两人的反应时,君莫忘只是一脸无语,嘴角抽搐地看着那个大坑,一句话都没说,而涂山苏苏捂着肚子,轻轻皱起眉头,仿佛没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莫忘哥哥,”涂山苏苏小声地扯了扯君莫忘的袖子,一脸认真地说,“我……我饿了。” 君莫忘侧过头瞥了眼涂山苏苏,满脸复杂地咂了咂嘴,好像刚刚那个金灿灿的棒子,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金色人影见状,立刻摆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伤心地捂住胸口,像是被无视得“心痛不已”,用力咳了几声,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可君莫忘完全没理他,反倒露出一脸“深谙人生真谛”的表情,对涂山苏苏慈爱地点点头,“哦,饿了啊……饿了就赶紧回家,走,回家吃饭去!” 说完,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安慰她,“我们回家,吃顿好的,补补精神。那个坑啊,让它留着长草吧。” 这话一出口,金色人影差点被气得原地石化,手里的棒子也不自觉地往地上砸了砸,像是恨不得再砸出个更大的坑来以泄愤。 “喂!君莫忘!我可是从千里之外赶来的——” 可话还没说完,君莫忘已经伸手捂住耳朵,头也不回地拉着涂山苏苏转身往远处走去,嘴里嘟囔道:“真是的,还想让我跟他浪费时间……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 涂山苏苏点点头,一边快步跟上君莫忘,一边还认真地思考着,“莫忘哥哥,回去能不能喝糖水呀?” “行啊,糖水有的是!”君莫忘回头瞥了一眼那个还在震惊中的金色人影,语气轻松,“再来点甜汤压压惊,毕竟刚刚也算是……见识了一场‘大戏’嘛。” 君莫忘正拉着涂山苏苏打算离开,那金色人影却猛然一跃,金棒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重重地插在两人前方的地面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哎呀呀,君莫忘!”傲来三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恼火,双脚落地,站定后将金棒往肩上一扛,俯视着君莫忘和涂山苏苏,“你想这么一走了之?我们的账可还没算清!” 君莫忘顿住脚步,目光微微一凝,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挡路的家伙,“你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说了,我不记得欠你什么账啊?” 傲来三少立在君莫忘面前,微微一笑,手中一挥,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巧的账本,那账本封皮上还绣着金色的祥云纹样,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光泽,翻开账本,随手点了点其中一页,抬头望向君莫忘,“君莫忘,咱们就从这里开始算账吧!”说罢,账本放射出一股淡淡的金光,直直射向君莫忘的额头。 君莫忘猝不及防,眼前一阵刺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莫忘哥哥!”涂山苏苏惊呼出声,满脸慌乱地看向君莫忘。 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拉他,只能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逐渐冰冷的温度。 君君莫忘即将倒地的瞬间,涂山苏苏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尽全力将他扶住,用力摇晃着君莫忘,声音急促地喊道:“莫忘哥哥!你怎么了?醒醒啊!” 傲来三少举起账本,目光淡然地俯视着她,缓缓开口:“别急,我只是让他恢复点记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微微倾身,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苏苏的脸上。 涂山苏苏一边摇晃着君莫忘,一边猛地抬起头,双眸中泛起隐隐的怒意,盯着傲来三少,嘴唇微微颤抖,倔强地不肯退让半步。 傲来三少注视着她那坚定不屈的眼神,微微一怔,笑意渐深,缓缓合上账本,淡淡地说:“涂山苏苏,这份情深的模样,你倒是继承得真好。”话音一顿,目光穿透了苏苏的灵魂深处,低语道,“你说对不对,涂山红红?” 第94章 情犹在,誓以魂归乡 百年前,夜幕低垂,苦情树下洒满了淡淡的金色光辉,涂山红红的脸庞在树影的遮掩中模糊不清,眼角挂着泪珠。 就在这时,一道懒散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小妖怪,别哭啊,你也不想看到你的爱人身首异处吧?”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着金色铠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她面前。 傲来三少俯视着涂山红红,那双眼睛透着洞悉一切的意味,将她的脆弱看得一清二楚。 涂山红红强忍心头的痛楚,看向那金甲人影,咬了咬牙,沉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傲来三少微微一笑,双手环胸,俯视着涂山红红,缓缓开口道:“你爱人的尸体并未消亡,现在还在圈外。如果你再迟些过去,怕是连尸体都无法见到。” 涂山红红双眼带着泪光,抬头凝视着傲来三少,颤抖着低声说道:“可他说过,他的尸体……早已消散,连一丝残留都没有留下。” 傲来三少轻轻一哼,似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君莫忘啊,真是个固执又愚蠢的家伙。他告诉你这些,不过是为了让你彻底放下罢了。” 傲来三少淡淡地笑了笑,继续道:“信不信由你,小妖怪。” 涂山红红目光灼灼,紧咬下唇,心中早已下定决心,不再犹豫。 那双眼睛里,埋藏了百年未熄的执念,坚定如钢铁,无法动摇。 轻轻一跃,身影已化作一道炽烈的红光,在傲来三少注视下冲天而起,犹如一道贯穿天际的流星,撕裂长夜,掠过边界,朝着那未知的圈外之地疾驰而去。 红光划破云层,穿越镇守边界的城墙,周围的阵法屏障为她让开一条通道。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衣袂被疾风吹拂得猎猎作响。 她没有回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君莫忘,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镇守边界的符家与权家人皆被这股强烈的妖气惊动,纷纷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的那道红光。 一位符家长老脸色骤变,惊声道:“这妖气……好强,挡不住啊!” 众人一时之间神情紧张,纷纷跃上墙垛,结印布阵,试图将这道妖气阻挡在边界之外。 涂山红红的速度如电,甚至在阵法成型之前,已如一道光剑般刺破层层屏障,几乎是瞬间便冲破了结界。 “她要去圈外!”一位权家弟子眼中露出惊愕与恐惧,转头喊道,“快去禀报家主——” 话音未落,涂山红红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个逐渐淡去的火红残影。 镇守的家族们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只余一阵翻涌不息的妖力余波。 她毫不犹豫地冲向那片未知的黑暗,将一切阻拦甩在身后。 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头微震。 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黑暗虚空,悬浮在星辰之外。 与她记忆中那个深邃、混沌的圈外不同,如今的圈外被一道道炽烈的金光划分成了九片天和十块地,如同一座破碎的棋盘,井然有序地悬浮在虚无之间。 每一片区域都被浓烈的结界分隔开来,光晕在边缘微微闪烁,像是彼此戒备的荒野领主,冷冷相望,无法靠近。 一只浑身乌黑、双目血红的妖兽想要穿越界线,黑色的利爪狠狠撞击在结界上,随即发出凄厉的哀嚎。 爪子如被烈火灼烧,泛起一股青烟,妖兽仓皇后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侧的妖怪对它露出冷漠的眼神。 红红凝神望去,发现各块“天”和“地”中的妖怪因无法相互吞噬,渐渐露出了惶恐和无措。 以往这些妖怪靠吞噬同类的情感壮大自己,如今,失去了这一途径,它们的力量无法再随意增长。 每片天都呈现出不同的模样:有的片区阴暗潮湿,遍布翻滚的沼泽,沼泽中闪烁着诡异的碧绿色光芒;有的片区布满森森白骨,骸骨堆积成山,偶尔还能看见幽光一闪,犹如某种不甘的灵魂;而在最远的一片天上,浮现出一座散发着暗紫色光芒的巨塔,高耸入云,塔身缠绕着藤蔓般的黑雾。 随着深入,黑暗逐渐变得淡去,远方,一片前所未见的光芒微微闪动,凝神细看,才发现那光源竟是一片参天巨树。 这七棵参天大树的树干透明蓝澈,像水晶般晶莹剔透,散发出温润的蓝光,将周围的黑暗与阴霾驱散。 每一棵树都挺拔入云,根系深深扎入大地,枝叶散发着幽蓝的光辉,在这些大树的庇护下,周围形成了一片洁净祥和的区域。 涂山红红缓缓走近那片蓝光掩映的区域。 七棵参天巨树伫立在她面前,如同天地间的守护神一般,散发出安静祥和的光辉。 巨树之下,她注意到一块石碑静静立于中央,表面被时光磨蚀,仍旧清晰可见。 石碑上刻着几行陌生的名字,每一个名字旁边都有一道诗句,曾在这里留下足迹,好似与这片天地交流。 涂山红红轻轻拂去石碑上的灰尘,凝视着上面的刻字。 王权无暮到此一游 苍穹无尽,天阔心傲,挥剑断幽冥,霸业自无悔。 涂山红红轻声念出这句诗,似乎看到那个身影在茫茫时光中注视着大地。 虽已离去,却仍留有守护的意念,陪伴着后人。 东方孤月到此一游 天地如孤月,冷照尘寰,游离却不弃,逝去仍在边。 读到这里,她心头微颤,东方孤月的诗句带着孤独,孤身前行,从未真正离开这片天地,依旧守望着所有曾走过的脚步。 王权守拙到此一游 拙中有至纯,忍看光阴陨,长护万灵息,无悔立此生。 ………… 涂山红红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些深刻在石碑上的字迹,一行行诗句如同尘封的岁月,在心中一层一层地掀起波澜。 那些曾在此留下足迹的伟大灵魂,他们的情感、他们的誓言,依旧在这片静谧的土地上回响不息。 一步步走向石碑的尽头,终于,看到了那行让她屏息凝神的字迹: “君莫忘到此一游——” 眼神忽地一颤,指尖微微颤抖着,凝视着那行寥寥无几的字,仿佛透过它,能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在这片天地间,曾经默默驻足、凝望远方。 涂山红红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悲伤,迟疑片刻,终于低声念出了那句诗: “若情化无,残影留痕,心归无边处,留我望余生。” 缓缓跪下,额头轻轻抵在石碑上,泪水无声滑落,坠入泥土中,轻轻抬手,拂去石碑上的些许青苔,露出下方的一行小字,像是他在远离尘世前最后的叮嘱:“以此开拓净土镇压邪祟,用以后人歇脚。” “喂喂,不是来找他的尸体么,怎么还在这哭?” 涂山红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震,急忙站起身,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金甲人影傲来三少正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以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涂山红红看着那金甲人影,眼中含泪,倔强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双眼直视着傲来三少,“他的尸体在哪儿?” 傲来三少抬手指向虚空的深处,“在那片深处。他以自身为中心,划分出九天十地,将无数妖怪封印在各自的囚牢之中。他的尸体,便镇压在那些妖怪的中心点。” 涂山红红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心中那一缕执念化作疾速冲刺的动力,脚尖一点地,身影立刻化为一抹火红的流光,朝着傲来三少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红光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犹如一把利刃劈开前方的黑暗,炽烈的妖气随着她的速度飞速扩散,激荡出一阵阵强烈的气流。 傲来三少静静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将手中凝聚出的金棒举起,金色的光芒流转其上,化作一道刺眼的光柱,直指虚空深处。 手臂一振,金棒便呼啸着飞出,化作一道流星般的金色痕迹,直直穿透层层黑暗,向着前方的障碍冲击而去。 前方虚空中的封印结界被金棒的光芒撕裂开一道通道,金光灿灿,将黑暗深处照得透亮无比,像是一条光之长廊,直接通向九天十地之中心点。 一路上,妖兽的怒吼声、挣扎声被这强大的力量震慑,惶恐地缩在结界的阴影中,瑟瑟发抖,不敢再冒头。 最终,她穿过金色的光之长廊,来到那片虚无的中心。 眼前是一片广袤的黑暗虚空,四周无数妖兽簇拥而立,狰狞的面孔上却带着一种出人意料的畏惧。 血红双目紧盯着中心点,不敢靠近分毫,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外。 而在那中心的黑暗之中,涂山红红终于看到了他。 君莫忘静静地躺在中央,身穿战袍,周身被一层如雪般的白发覆盖,苍白得刺眼。 曾经温暖的目光早已消失,只剩下一张安静得让人心疼的脸庞,白发如雪,铺展在他四周,像是一道纯白的屏障,将所有靠近的妖兽隔绝在外。 傲来三少从后方缓缓踏步而来,站在涂山红红的身边,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哪怕他死了,也还能让这些妖兽惧怕到这等地步。” 涂山红红静静地站在君莫忘的身旁,双眸凝视着他安详苍白的面容,泪水悄然无声地滑落,缓缓俯下身,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庞,那冰冷的触感像是深秋的寒霜,刺入心骨,冷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张了张嘴,所有的话语在这一刻化作喉间哽咽的梗塞,心头似有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指尖轻轻划过他那如雪的白发,泪水一滴一滴坠在他身旁,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曾经的温暖与陪伴,如今却只剩下这冰冷的寂静。 良久,她低下头,将额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已经消失的心跳。 “我带你回家……”她低声呢喃,声音轻若微风,饱含着她百年守候的所有执念。 涂山红红的双臂缓缓穿过君莫忘的肩膀,将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背起,曾经笑容温柔的他,如今化作这冰冷的重量,压在她的肩上,也是她愿意背负一生的沉重,忍住哽咽,将他紧紧背在背上,再也不愿放开。 “好了,小妖怪,既然你执意要带他回家,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傲来三少抬起手,掌中金光骤然凝聚,身旁的金棒感应到他的召唤,金光四溢,在手中逐渐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仿若初升的朝阳,将四周的黑暗驱散得一干二净。 “这一棒,是送你们的护送。”话音未落,金棒已经从他手中脱手而出,伴随着轰鸣声撕裂长空,化作一条炽烈的金光长龙,蜿蜒着朝远方飞去。 光影划破虚空,在无数妖兽的怒吼与嘶鸣声中,劈开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涂山红红看着那条炽烈的金光长龙划出一条笔直的通道,肩上承载着君莫忘冰冷的重量,嘴唇轻轻动了动,最终只是吐出一句简短的话:“多谢。”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朝着通道的尽头疾驰而去,穿过金光的护佑,在无边黑暗的虚空中划出一条鲜艳的痕迹。 第95章 倚身冷,泪痕溅,梦回处,生死难还 从此,山川湖海之间,多了一个孤独坚韧的身影。 一路踏遍人间的每一寸土地,无论风霜雨雪,始终不肯放下他。 春去秋来,她走过繁花似锦的山野,也途经冰雪覆盖的荒原。 每当有村民、山客遇见她,见到那背上沉静如眠的男人,不禁满怀好奇地问道:“他……怎么了?” 涂山红红闻言,总是轻轻地笑了笑,低声回答:“他只是睡着了。” 她小心地调整他在肩头的位置,怕惊醒他一般,语气中带着几分耐心与温柔,似是讲给自己听,也仿佛在替他回答:“他太累了,累得很久没睡,所以这次……要睡很久很久呢。” 村民们见她温柔地拂过男子的白发,不禁心生敬佩和怜惜。 他们没再多问,因为他们知道,若真的是尸体,早该腐烂,怎么可能还这般安详。 而她带着他走过春去秋来,身上始终只有那淡淡的草木清香,不曾有一丝死气。 沿途的村落,她总是静静坐在炊烟袅袅的小屋旁,或是微风习习的树林下,对那些好奇的人轻声诉说着过去的故事,语调温柔缱绻: “从前啊,有一个人,只身打下了大片圈外的疆域……那可是个充满邪祟妖气的地方,黑暗汹涌,妖怪横行。但他带着无畏的信念和强大的力量,披荆斩棘,立下阵法,将那些邪祟牢牢地封印在九天十地之间。” 每当话音落下,围坐在一旁的村民们只是笑着摇头,纷纷打趣道:“姑娘,这样的故事听起来就像传说吧,哪有这样的人呢?” “是啊,怎么可能一个人镇压整个圈外呢?那可不是凡人做得到的。” 她听着这些话,面上微微一怔,很快便又露出淡然的微笑,不去争辩,只是柔声道:“若你们见过他,就不会怀疑了。” 随着岁月更替,世间渐渐有了新的希望。 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在历经种种磨难后,终于让人妖两族逐渐走向和平。 那些曾经横亘在人妖之间的怨恨与争斗,变得不再无法化解。 新的协定,新的承诺,一条条桥梁悄然建立,人妖两族开始在同一片天地下和睦共存。 为了纪念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人们共同决定,在天地相接之地,建立一座雕像,以铭记他们无私的奉献和不懈的守护。 雕像的选址位于两族交流的中心地带,那是一片广阔平坦的草原,碧草如茵,四周清泉环绕。 草原上的微风轻拂着雕像旁的野花,而不远处,涂山红红也在用石块雕刻着一个人的身影,手中每一刀都刻得专注沉稳,眼中含着无尽的回忆与温柔。 日落时分,有路人看到涂山红红对着这尊雕像微微出神,走上前,问道:“姑娘,你雕刻这个人,和那边的英雄们也是有渊源吗?” 涂山红红抬起头,轻轻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温柔与酸楚,低声回答道:“他呀,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个呆子罢了。”低头,轻轻拂去石像上的尘土,继续道:“一个总是说着傻话、做着傻事的呆子。为了那些他未曾相识的生灵,为了那些不值一提的平凡日子,竟愿意将自己永远困在这片寂静中。或许他从来没想过做英雄,只是个……痴心守护的人罢了。” 那人沉默地看了看地上那个被安置在草垫上的男人,衣衫朴素,安静地仿佛只是躺在那里小憩一般,脸上带着淡淡的安详之色。 再看了看涂山红红一刀一刀雕刻的石像,转身,默默离开了。 再后来,王权富贵,那个经历了无数风雨、曾背负着种族与和平重任的年轻人,终于决定成婚。 两族的长老和家族代表齐聚一堂,场面空前隆重,四周飘满了祥和的彩带和灯火,映照着整个山河,皆是欢庆的景象。 这一天,山林间,一封染着淡淡香草气息的请柬静静地送到了涂山红红手中,轻轻打开,淡然的目光扫过那熟悉的字迹,正是王权富贵亲笔书写,诚挚邀请她参加他和清瞳的婚礼。 她并未前往婚宴,而是背起君莫忘,踏上了那条熟悉的小径,缓步走向远方的一座高山。 夜幕渐渐降临,星光洒落在山峦之间。 站在山顶,眺望着远处盛大的婚礼场地,那些灯火交错的光点,犹如璀璨的银河倒映在人间。 风从她的发丝间穿过,衣袂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涂山红红微微转头,轻轻地拍了拍背上的君莫忘,低声喃喃道:“看啊,呆子,那是你的徒弟。如今他走到了这一刻,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夜空下,她眼中透着一丝欣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啊,总是担心他无法撑起重任。可如今,他不仅实现了你的期许,还带来了人妖和平的希望。真想让你看看啊……” 随后,缓缓转身,背负着他,踏上了一条通往群山深处的崎岖小径。 后来,涂山红红继续着她的旅程,行遍山川湖海,带着君莫忘的身影一同领略这片大地的每一寸风景。 春日,她立于万花齐放的山坡上,看着满山的花朵随风摇曳,轻声道:“你看,这些花儿多美啊,生机勃勃,像极了那些新生的希望。” 夏日的河流澄澈见底,她停在河岸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轻轻抚上他的脸庞,为他洗去旅途的疲惫。 水面倒映着温柔的眼神,带着她独自走过岁月的温柔与沧桑。 她轻笑道:“这世间的美好啊,总该与你一同分享。” 秋日的树林染上了一片金黄,树叶如风中的蝶舞,纷纷扬扬地飘落,她坐在林间,拂去君莫忘身上的落叶,轻声呢喃:“若是你还在,怕是会笑我多愁善感吧?” 冬日的雪覆盖山峦,她在积雪中艰难行走,步履未曾停歇。 雪花飘落在君莫忘的白发上,她小心地将他抱得更紧些,生怕寒冷侵扰他的安宁。 站在山顶,她指向远处的雪原,说道:“每一片土地都承载着我们的回忆。等春天到了,我还会带你看这片雪融化成的河流。” 岁月无声流逝,他们一同看过了世间的每一片风景:清晨的山林,黄昏的海岸,星空下的草原,四季更迭的河流。 无论她身影停留何处,君莫忘始终伴在她肩头,无言地守护,安静地陪伴。 而她总是轻轻笑着,仿佛这一切只是他们还未结束的旅途。 终于,她再一次回到了涂山,回到了那棵苦情树下。 夜色已深,微光洒落在树影之间。 涂山红红缓缓跪在苦情树前,将君莫忘的身体轻轻放在一旁,手指颤抖着,轻轻抚过他的白发,泪水悄然滑落,汇成了她眼底不灭的悲伤与怀念,低声呢喃道:“君莫忘,我这颗心,早已随你一同沉眠了。” 她仰头望着苦情树,眼神虔诚,一字一句地说道:“苦情树啊,我愿意用全部的妖力起誓,愿我来生相见他,不再分离。” 死者无法应声。 世间的轮回之道也无法使逝去的魂魄轻易重生。 死亡带走了生命的温度,不会消除残留于世的痕迹。 无论她如何用妖力、心血甚至灵魂去呼唤,他也不会在这个寒夜之中回应一句“我愿意”。 夜幕深沉,死者的影像早已融于黑暗,不再回响。 尽管明知如此,她依然不肯放手。 夜复一夜,日复一日,涂山红红跪在苦情树下,抓紧君莫忘的手,抬头凝望那洒落微光的树影,无望地低语:“苦情树啊,你听见了吗……我愿意用全部的妖力……只求再见他一面,只求来生再不分离……” 涂山雅雅和涂山容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跪在苦情树下的涂山红红。 夜风拂过,她们的发丝微微飘动,脸上都带着难掩的哀愁。 这些天里,她们已经不止一次劝过涂山红红了。涂山雅雅劝她放下,劝她不要再为一个已经无法挽回的人执念如此;涂山容容则柔声安慰,希望姐姐能放过自己,重新面对生活。 可她们的劝说始终无法动摇红红心中的那份执念,那种刻入骨髓的深爱与不舍,让她选择在这树下日复一日地守候,等候一个不会再回来的身影。 雅雅张了张嘴,想再劝姐姐放下执念,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中带着一丝疲惫。 姐姐的心早已随那冰冷的身影一同沉入黑暗之中,劝说不过是徒劳。 她们就这样静默地站着,直到寒意透过衣衫,逐渐渗入骨髓。 涂山雅雅缓缓转身,轻轻拍了拍容容的肩膀,“走吧。” 涂山容容微微一怔,目光依旧凝视着树下那道孤单的身影,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泪,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压抑住心底的酸楚,低声回应:“好。” 两人缓步离开,不再回头,容容轻轻抿了抿唇,低声对雅雅说道:“姐姐既然执意如此,咱们就不要再劝了。只是……我们可以让御膳房多备些吃的,让人轮流送去树下。” 雅雅闻言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不忍,“就这么办吧。她日夜守着,也该让她吃点东西,不然,终究撑不住。” 从那天起,苦情树下每日都有精致的食物和温热的汤羹摆放着,静静地放在红红身旁。 御膳房的侍从们总是将食物送来后,默默退下,不敢打扰这份孤寂的守候。 涂山红红每每看着那热腾腾的饭菜,也只会浅浅地吃几口,随后继续跪在树下,手指轻轻抚摸着君莫忘冰冷的手,低声呢喃着那些谁也听不清的话语。 第96章 愿负千劫,随君归路,誓赴生死关 冬日的清晨,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寒意在空气中凝结成针刺般的冰冷。 涂山红红依旧跪在苦情树下,衣衫早已染上了厚重的雪霜,肌肤被冻得苍白毫无血色。 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身旁的君莫忘,低垂的睫毛上挂着一层细密的霜花,那是未干的泪痕被寒冷凝结成的白霜。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去君莫忘肩头积起的雪,生怕惊扰了他这一场“长眠”。 触手的冰凉提醒她,他早已失去了生者的温度,而她的手也不再温暖,只有冰冷的肌肤贴近,才能让稍微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忽而,一阵寒风卷起雪花,雪粒扑面而来,掠过僵硬的脸颊,她缩了缩身子,将他抱得更紧,喃喃自语道:“君莫忘,这雪下得可真冷……你若还在,会不会骂我太倔?总说我不肯多穿些衣裳,总是怕我受凉。” 涂山雅雅缓缓走近,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羹,小心翼翼地蹲在红红身旁,“姐姐,今天我带了热汤,趁热喝一些吧。” 涂山红红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没有言语,只是僵硬地接过那碗汤,双手微微颤抖,竟连稳住碗也做不到。 看着姐姐这样,涂山雅雅眼中泛起一丝心疼,轻声劝道:“姐姐,你别这样……你这样下去,君莫忘也不想看你如此啊。” 涂山红红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端起碗,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汤,喝完后,她将碗还给雅雅,目光又重新落回君莫忘的脸上。 涂山雅雅的心里涌起深深的悲痛,走上前,轻轻地握住姐姐冰冷僵硬的手,轻声劝道:“姐姐,君莫忘……他若是看见你这样,定然不愿。他若有灵,定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我们回屋,好不好?” 涂山红红缓缓地转过头,望着雅雅,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仍带着温柔,微微侧过身子,将君莫忘的头轻轻依靠在自己肩膀上,动作如常一般细致、轻柔,生怕惊扰了他一般。 “他只是太累了,谁都不会明白的……那片漆黑的圈外,日日夜夜的厮杀、守护,他已经撑了太久太久了。他只需要休息一会儿,只是这一觉……要睡得久一些。” 涂山雅雅眼中泛起泪光,试图再一次用现实的冰冷刺破姐姐的执念,话到嘴边,变成了沉默,看着眼前这个坐在苦情树下、枯槁如同木偶般的涂山红红,心头一片哀伤。 涂山红红微微笑着,温柔地呢喃道:“等他醒了,我要让他娶我,穿上我亲手缝的嫁衣。那是一件红绸做的衣裳,金丝绣着的凤凰,正展翅欲飞。” 轻轻地低下头,额头贴在君莫忘冰冷的脸颊上,像是轻轻地向他承诺:“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的。” 她的眼中泛起温柔的光芒,像是憧憬着那个从未到来的未来,继续说道,“我会让你穿上那身喜服,让涂山见证我们的婚礼,让全世界知道,你属于我,谁也夺不走。” 她静静地抱着他,一遍一遍地诉说着她的愿望,回荡在苦情树下。 雪下得更大了,白茫茫的天地间,连苦情树的轮廓也被积雪掩映,像是一片孤寂的雪原,将涂山红红和君莫忘的身影包裹在寂静无声的苍白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涂山容容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到姐姐身旁,轻轻地蹲下,将伞撑在红红的头顶,想替她遮去一丝寒意。 “姐姐,天快亮了。” 涂山红红没有抬头,依旧注视着怀中的君莫忘,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见。 天色微微亮起,雪光映着红红略显苍白的脸颊,满是岁月的痕迹,轻轻伸手拂去君莫忘眉间的一片雪花,喃喃道:“你看啊,天亮了呢……这一夜过去,或许你该醒来了吧?”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满天的雪静静地飘落,落在君莫忘安详的面庞上,似是为他盖上一层洁白的棉被。 她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等待一个她明知不会到来的回答。 涂山容容默默站起身,看着跪在雪地里的涂山红红,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姐姐一句,但看着红红那执拗温柔的目光,终究没有开口。 叹了口气,将油纸伞轻轻撑在姐姐头顶,又看了看她怀中的君莫忘,随后缓缓地转身离去,脚步在雪地里踩出一串深深浅浅的痕迹。 天边的雪光映着容容远去的背影,随着步伐逐渐模糊在白茫茫的雪景中。 就在这苍白的寂静中,一道淡淡的金光从天际洒落,穿透雪幕,逐渐在雪地中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形。 傲来三少静静地立于雪地之上,金色的铠甲在微光中闪烁,俯视着跪在苦情树下的涂山红红,沉默了片刻,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你这小妖怪,当真是痴情。” 涂山红红听到这声音,并没有转头,仍旧抱紧了君莫忘的身体,像是怕稍有松动,他便会消散一般,“你又来做什么?” 傲来三少在虚空中随意盘坐,对她的冷漠毫不在意,“我不过是来看看,你究竟能坚持多久。”目光扫过她,看到她紧握着君莫忘,眼中执拗如初,便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我倒是带来了一条路,一条能让他重生的路。” 涂山红红的身体微微一颤,终于抬起头,缓缓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望向傲来三少,“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可以重生?” 傲来三少淡淡地望着她,“嗯,或许吧,毕竟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不会错。” 涂山红红紧紧注视着他,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压抑住心中那翻腾的期望,“到底是什么办法?需要我做什么?” 傲来三少轻轻一笑,目光似乎掠过她,落在那棵苦情树上,“很简单,小妖怪。我需要你成为我的棋子。” 涂山红红一愣,眉头微蹙,冷声问道:“棋子?你到底有何企图?” 傲来三少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对你本人没什么兴趣,只是对你这浓烈的情感,很感兴趣。” 他微微靠近,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或许以后,我能从你这样的情感中学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涂山红红沉默片刻,微微垂下眼帘,毫不犹豫地抬起头,“只要能让他重生,我可以答应你。” 傲来三少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就带上他的尸体,跟我来。” 涂山红红俯下身,将君莫忘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背起,眼前这人绝非善类,此刻她已顾不上这些,只想抓住这一丝可能的机会,哪怕是与虎谋皮,也在所不惜。 第97章 愿此心、相伴同归月 圈外的黑暗虚空中,涂山红红背负着君莫忘穿过层层结界,直至踏入那片神秘的光芒区域。 七棵晶莹剔透的参天大树高耸入云,散发出幽蓝的柔和光辉。 涂山红红缓缓放下君莫忘的身体,将他轻轻地安置在大树的根系旁,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拨开他脸上落下的发丝,随后才缓缓站起身,转向傲来三少,“然后呢?” 傲来三少看着涂山红红,小声地笑了一声,“然后呢?很简单——用你的痴情。” 涂山红红双眼微微眯起,紧紧盯着傲来三少,“你是在……戏弄我吗?” 傲来三少抬手,拍了拍旁边的一棵透明的巨树,“啧,还真是麻烦,这七棵树啊……你可知道,原本都是你那君莫忘的身躯所化。为了镇压这片虚空深处的妖群,他早就将自己分化为这七棵树,日日夜夜庇护着这片土地。” 涂山红红的脸色一变,眼神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些巨树,喃喃道:“他的身体……已经融入了这片天地?” 傲来三少打断了她的沉思,“并不是那样简单。” 转身走近其中一棵巨树,抬手轻轻拍了拍树干,继续说道,“以前的君莫忘可是很强的人,光凭力量就足以镇压这片虚空深处的妖群。但要维持这种镇压,他需要让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这些树中。换句话说,这七棵树并非他的身躯,而是他灵力的容器。” 他顿了顿,转过头,“而要将这些树中积蓄的灵力重新唤醒,最终让他的灵魂归体,你要做的很简单——” 涂山红红愣了一瞬,抬起头,“我该怎么做?” 傲来三少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道:“这些树里,埋藏着他生前的全部记忆和灵力,而你对他的执念正好是打开它们的钥匙。你只需要将你内心深处的痴情完全释放出来,以你的心声去唤醒他。只要你能让这些巨树产生共鸣,他的灵力便会回归,再度凝聚成他完整的灵魂。” 就在她将要开口时,傲来三少补充了一句,“不过,事先说明,我也不知道失败了会发生什么。要么生,要么死,要么什么也不发生。” 涂山红红听完傲来三少的话,神情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嘴角微微扬起,低声说道:“呵,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缓缓走向君莫忘的身躯,双膝轻轻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眼中透着无尽的柔情,仿佛所有的世界都在此刻消失,唯有她心中的那个他,依旧栩栩如生。 傲来三少看着她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形,懒散地倚在一棵晶莹的大树旁,“待会可能会有些邪物出现,有我在,你只管做你的事便是。” 此时,涂山红红跪在地上,闭上双眼,整个人陷入一种深沉的宁静中。 四周的空气宛如凝固了,连风都不再流动,只剩下那幽蓝的树光映照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 突然,她的身体周围泛起了一圈柔和的粉红色光芒,那光芒轻轻颤动,慢慢地扩散开来,化作一个个半透明的粉色泡泡,在周围缓缓升起。 这些泡泡里,竟隐隐映现出一幕幕过往的回忆,泡泡越升越多,漂浮在周围的天空中。 泡泡中映现的回忆像是涓涓细流,从她的心头流淌而出,化作无尽的温柔与思念,直达那七棵巨树的根部。 突然,一道柔和的蓝光从树干上缓缓流动,回应着涂山红红的情感。 巨树的树干似乎感应到了这份至深至切的痴情,开始轻微颤抖。 最先被触动的那棵树,在蓝光流转之下,树干上竟然缓缓显现出一片嫩绿的芽尖,枝叶上透出一丝丝的生命气息。 傲来三少看着涂山红红的背影,微微眯起眼,自言自语道:“就让我看看,君莫忘,你究竟对重生之法,留下了多少回路。” 树干上的嫩芽不断地扩展,蓝光在枝叶间流转,突然,从一片枝叶上凝结出一滴透明的水珠。 那水珠好似蕴含着一股沉淀已久的情感,晶莹剔透,映照出涂山红红微颤的脸庞。 水珠悄然从树枝上滑落,化作一滴细小的水滴,坠入君莫忘的身旁,溅起一丝水花,犹如这片静谧的虚空中,绽放的一朵微小的涟漪。 涂山红红的目光随着水滴的落下微微一颤,抬头望向那片巨树的枝叶,像是在与那棵巨树对话,又像是在自问,“你……也在哭吗?” 巨树没有回应,唯有树叶间的微光在风中轻轻颤动,像是摇曳的泪光。 一道浅淡的蓝光顺着枝干蜿蜒而下,汇聚在根部。 涂山红红怔怔望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棵巨树的树枝慢慢地伸展、弯曲,像一只充满生机的手臂。 树枝悄然靠近君莫忘的身体,轻轻卷住他的肩膀,动作温柔得如同一个母亲安抚着熟睡的孩子。 涂山红红的眼中泛起一丝错愕,很快明白了什么,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随着蓝光的闪烁,树枝变得更加灵动,一根又一根,轻柔地缠绕上君莫忘的四肢,将他整个身体缓缓托起。 巨树的树干微微震颤,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如同久别重逢的悲叹。 此时,蓝光越发浓烈,树枝渐渐将君莫忘的身体完全包裹住,缓缓向树干中拉近。 那树干裂开了一道缝隙,随着缝隙的扩展,涂山红红隐约看到树干内部,一片蓝光璀璨,犹如无垠的星空。 君莫忘的身体被树枝托起,缓缓滑入那片蓝光之中。 树枝轻轻摇曳,君莫忘的身影渐渐没入树干之中,消失在那片蓝光中。 缝隙缓缓闭合,所有的光芒都被封印在巨树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忽然,一阵细微的“咔咔”声从地下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涂山红红耳中微微一颤,目光从巨树转向地面,眉头不由得紧蹙。 傲来三少始终懒散地倚靠在巨树旁,此时,微微抬起眼帘,目光掠过虚空中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变深,轻轻吐出两个字:“来了。” 话音落下,那股寒气骤然加剧,一阵冰冷的气流从地底喷涌而出。 地面上,那些晶莹剔透的树根忽然之间如脉络般裂开,一道道黑色的裂隙从根部向外蔓延,蔓延的方向直指四周的虚空,像一条条裂开的蛇纹。 这些裂隙逐渐扩大,原本散发着蓝光的巨树开始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树干的光芒一阵颤抖,逐渐黯淡,刚才的澄澈与晶莹逐渐被一种黑色的阴影所替代。 地底下的裂隙中,隐隐有黑色的雾气溢出,夹杂着低沉的嘶吼和不甘的咆哮。 那些声音愈发清晰,愈发急促,如一群困在深渊中的妖兽正拼命挣扎,迫切地想要摆脱这牢笼的束缚。 忽然,一道凶猛的妖气冲破地表,带着一股腥风怒吼而起。 一只狰狞的妖兽巨爪从裂隙中猛地伸出,那利爪漆黑如墨,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那利爪在空中猛然一挥,虚空中的结界被撕裂开一道深深的裂口,黑雾蜂拥而出。 “嘶吼”声越来越响亮,无数妖兽的身影开始在裂隙中显现,眼中闪烁着赤红的光芒,怒吼与咆哮混合在一起。 傲来三少的目光微微一冷,手中的金棒若隐若现,轻轻一晃,随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要不是有所顾忌,真想一棒打尽这些不安分的东西。” 话音刚落,涂山红红的身影闪电般冲了出去,没有半点迟疑,身形化作一道炽烈的红光,出现在那些妖兽的前方。 一头巨大的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扑向涂山红红,利爪闪烁着寒光,想要撕裂她的身体。 涂山红红毫不退让,脚尖一点,身形在空中翻转,躲过了致命的攻击,猛然挥动手臂,指尖迸发出一股凌厉的妖力,赤红的光芒如烈焰般席卷而出,重重击在妖兽的胸口。 “轰!”妖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巨大的身躯向后翻滚,撞击在地面上,掀起了漫天的尘土。 涂山红红并未停下,目光冷冽,身形如电,紧随而上,直接抓住了妖兽的脖颈,妖力爆发。 只听“咔嚓”一声,妖兽的脖子被她硬生生扭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还未等她喘息片刻,更多的妖兽蜂拥而至,铺天盖地地涌向涂山红红。 红光闪耀,她如同一把炽烈的刀锋,穿梭在妖兽群中。 一只妖兽的利爪已然近在咫尺,涂山红红侧身躲闪的同时,手臂猛然发力,抓住了那妖兽的爪子,冷冷一笑,直接用力一扯,硬生生将那利爪撕下。 妖兽痛得哀嚎连连,涂山红红则顺势一脚踹出,将它踢得飞出老远,撞倒了身后几只还未扑上的妖兽。 傲来三少远远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挑起,缓缓抚摸着手中的金棒,对眼前的景象颇有些兴趣,“这小妖怪是不是变得比以前强了?勉勉强强,也能达到我一层实力了。” 就在这时,更多的妖兽从裂隙中蜂拥而出,狰狞的獠牙在黑雾中闪烁着寒光,铺天盖地的妖气涌向涂山红红,仿佛要将她彻底淹没。 傲来三少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她这般拼命,还是差了些火候。” 握紧了手中的金棒,金光大盛。 随手一挥,金棒破空而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划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弧线,轰然砸向那群妖兽。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为之震颤,妖兽群被金光笼罩,凄厉的嘶吼声响彻虚空。 原本密密麻麻的妖兽,竟在顷刻之间被这一棒砸得粉碎,黑雾在空中消散,连带着残留的妖气也被金光一同吞噬。 “啧,真是无趣。”他打了个哈欠,转身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涂山红红,“继续吧,小妖怪。我倒要看看,你这执念还能支撑你到何时。” 此刻的涂山红红,眼中闪烁着炽烈的红光,凝视着周围重新涌现的妖兽群,猛然间,脚下骤然一踏,地面在这股妖力的冲击下直接崩裂开来,大片的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地面的碎石块因冲击而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中,围绕在她的四周。 “轰!”随着地面炸裂,涂山红红双手闪电般探出,指尖妖力迸发,指尖与石块的接触竟让石块变得锋利如刀。 双手如同演奏乐章般灵动,迅速弹射那些碎石块,犹如流星雨般向四周激射而去。 “咻咻咻——” 碎石块化作一道道迅疾的利刃,在空气中划出急促的破空声。 每一道石块射出都携带着涂山红红凝聚而成的妖力,威力强大无比。 那些扑向她的妖兽,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石块刺穿头颅或躯干,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轰然倒下。 她的手速如风,石块射出形成了一道密集的雨幕,将四周的妖兽尽数拦截、击杀。 妖兽们不断涌来,但她的攻势丝毫不减,步伐灵动如影,在妖群中来去如电。 指尖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将一只只妖兽的生命终结。 第98章 叹傲来、轻笑战局余,空寂寂 最后一块石头在空中划过弧线,涂山红红的手指一空,眼前已再无可供她使用的碎石。 喘息了一瞬,目光一冷,妖兽群愈发汹涌。 脚下一震,大地在她的妖力催动下剧烈震颤,碎石的残骸腾空而起,妖力汇聚于双臂之中。 “喝——!”涂山红红一声暴喝,双拳狠狠轰向大地,裂缝在冲击下不断扩大,地面如海浪般翻滚起来。 大地在那强大的妖力下,竟然被硬生生地掀起,巨大的土块和岩石随着她的力量飞向天空。 那些妖兽见状,纷纷后退,已经为时已晚。 一整块巨大的地表被掀了起来,土石如雨般从天空坠落,砸向那些妖兽。 轰鸣声不断,尘土在空中飞扬,大地在她的双手下变得千疮百孔。 涂山红红眼神凌厉,杀意如潮,向前踏出一步,空气中都弥漫着妖力的波动。 双拳紧握,手臂的肌肉绷紧,下一刻,腰身一扭,右拳轰向前方。 “轰”地一声巨响,拳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轰出,拳风撕裂了空气,像一道狂暴的冲击波朝着前方扩散开去。 眼前的大地在这一拳之下直接崩裂,一道巨大的沟渠犹如洪水猛兽般向前方迅速延展,直贯千里,将所有挡在面前的妖兽尽数吞噬。 沟渠所过之处,山石崩裂,树林化为齑粉,巨大的冲击波一直延伸至远处的一座高山,直接贯穿了那座山峰。 山体在她这一拳的力量下开始崩塌,山石轰然倒塌,烟尘四起,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 涂山红红站在崩塌的山体前,气喘吁吁,眼神依旧炽烈如火,杀意未减分毫。 就在此刻,傲来三少懒洋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行了,接下来交给我。” 涂山红红微微一愣,转身看向傲来三少。只见他盘坐在虚空之中,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金棒在手中缓缓转动,带起一道道金色的残影。 “这些没有感情的家伙,继续缠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傲来三少站起身,金棒轻轻挥动,带起一阵金色的风暴。 脚尖轻轻一点,金棒带着破空之势挥出,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直劈向那些蠢蠢欲动的妖兽群。 “轰——” 天地间再次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金色的光芒如同洪流一般倾泻而下,将那些妖兽笼罩其中。 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所到之处,妖兽们纷纷化为齑粉,连一丝残留的黑雾也没有剩下。 片刻之间,铺天盖地的妖兽群尽数湮灭,虚空重新恢复了平静。 傲来三少缓缓收回金棒,随手一甩,金光消散于虚空中,转头看向涂山红红,“我猜你很好奇,为什么这些圈外生物明明可以被我一棒子全灭,我却选择封印它们?” 傲来三少本来正满怀得意,准备展开他那满是“智慧”的长篇大论,毕竟这种时候,可是表现自己博学多识的绝佳机会。 正当他拿出金棒做了个准备讲解的姿势,嘴唇才刚动了动,涂山红红突然蹲了下去,完全无视了他。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棵刚刚“吞”掉君莫忘的巨树,脸上满是认真。 用手指头戳了戳树干,还伸出耳朵贴在上面,像是在认真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傲来三少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刚准备开口的自得之情被打断,心头微微无奈,还是咳嗽了一声,勉强镇住尴尬,摆了摆手,“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 涂山红红依旧贴着树干,没有半点回应。 但他是何许人也,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按照君莫忘的话来说,这就好比——” 话还没说完,果然,涂山红红一听到“君莫忘”这个名字,耳朵微微一动,终于从树干上抬起了头,一直低垂的眼眸也终于抬了起来,目光定定地落在傲来三少身上,紧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一字一句,认真问道:“你说什么?他的话?君莫忘……他说过什么?” 傲来三少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说道:“他当时的比喻很有意思。君莫忘说,这就好比在打游戏,越往后关卡的难度就越大。如果你把第一层的小怪都打死了,等到第二层就没有足够的资源来提升装备。到那时,面对更强的对手,你反倒容易输得更惨。” 涂山红红眉头微蹙,目光依旧紧锁着傲来三少,“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放着那些妖物不灭,是为了什么‘后续挑战’做准备?” 傲来三少淡淡地说道:“正是如此。他在等,等你们圈内成长起来,正因为你们圈内还不够强,他才选择保留这些妖物。君莫忘清楚,如果一切威胁都被消灭,你们就不会有足够的压力去变强,而外界的危险却从未消失。与其让你们活在无尽的安逸中,最后被更强大的敌人摧毁,还不如让这些妖物作为磨刀石,逼迫你们不断提升,直到有一天真正能面对圈外的恐怖。” 傲来三少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道:“但是你们让他很失望啊。无论是人类也好,妖族也罢,依旧互相残杀,争权夺利。他曾经传下符道,原本是希望你们能够团结起来,变得更强,能共同抵御外界的威胁。可惜,符道的力量不但没有带来和平,反而成了新的争斗根源。” 说到这里,傲来三少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提这个沉重的话题,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他不惜亲自下场,试图调停你们这些人妖之间的纷争。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如果这些内斗继续下去,不光是你们会灭亡,连整个世界都会崩塌。而圈外的那些存在,迟早会吞噬一切。他本不愿插手这些世俗纷争,可终究是心软了。” 傲来三少回忆起某段往事,笑了起来,“对了,你可知道,君莫忘那家伙有一段时间简直狼狈到了极点?在我看过的所有人中,算得上最惨的一次。” 涂山红红皱了皱眉,有些困惑地望着傲来三少,“最惨?君莫忘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傲来三少看了看她的表情,缓缓说道:“他啊,当年到处赚钱,建立符门,为的不过是让圈内的各方势力不再相互争斗,将力量统一起来抵御圈外的威胁。为此,他不仅倾尽全力,还破了自己诸多修行的戒律,到处奔波拉拢人心。” 第99章 天道如斯,逆命争命 傲来三少顿了顿,嘴角带着些许讽刺的笑意,“不过呀,别以为这些都是为了他自己。他在符门建立之初,便收了一个弟子,天赋过人,还与君莫忘情同父子。那弟子立下誓言,发誓要跟随他一生一世,同心协力保护这片天地。君莫忘信任他,不仅将符门未来托付给他,还耗费数十年时间亲自指点,毫无保留。” 说到这里,傲来三少的语气微微一冷,“但后来,事情却出了意外。他的那位弟子竟然为了一个符门门主的位置,反过来捅了他一刀,而且还是直插心脏,没有丝毫犹豫。” 傲来三少神色间浮现出些许唏嘘,继续说道:“君莫忘杀了他,那一刀带着无尽的心灰意冷。君莫忘不是不知人心薄凉,但他总是执念于‘众生自救’的理想,哪怕一次次被背叛,也总想着或许可以再试一次,或许还会有人可以托付。但这一刀刺得太深,他心中的最后一丝柔情,也就在那一刻,彻底冷却了。” “从那以后,他行事愈发冷酷无情,你以为他是个心软的人吗?”傲来三少讥笑道,“他早已看透世间冷暖,只不过那人心未曾真正斩断,仍旧对圈内抱有希望,不惜一试再试。可每一次期待,换来的都是一记冷刀,将他一寸一寸地逼向绝望。” 涂山红红沉默片刻,眼中有痛楚的光芒闪动,低声道:“他真的做了这么多,却依旧没有得到理解?” 傲来三少笑了笑,目光悠远,缓缓道:“他应该没跟你说过吧?君莫忘,他是诞生在这世间的第一个人,曾经他也不过是个凡人。你们现在看到的是那个被神化的‘君莫忘’,可曾经的他,却也只是一个挣扎在生死边缘,和所有凡人一样脆弱的存在。” 涂山红红微微一震,像是被触动了内心深处某根柔软的弦,缓缓地问道:“他既然也曾是凡人,那……又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傲来三少目光深邃:“他啊,是唯一一个在凡人之身时便触及‘道’的存在。彼时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身无长物,孤身一人。但他骨子里的坚韧与执着,使他不甘被命运所驱使。即便天道无情,他也从不屈服,逆天而行,为众生争出了一丝生机。” 傲来三少轻轻地抬眸,凝视着涂山红红,淡淡地说道:“所以,他也相信你们能跟他一样,他觉得,既然他一介凡人都能做到,为什么你们不能?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考验与锤炼,你们总会找到前进的路,总会明白保护这片土地的意义。” 涂山红红微微愣神,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棵包裹着君莫忘的巨树上。 慢慢地,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地触摸上那冰冷的树干,想要确认一丝他还在的痕迹。 就在指尖触及树干的刹那,树干猛地泛起一层深邃的蓝光,涂山红红的身体被这光芒包裹,力量在她体内翻涌不安,不由自主地朝着树干涌去。 涂山红红眉头一蹙,想要收回手,发现身体被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自己的妖力正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涌出,如同河水般顺着指尖流入树干,迅速地被吸收。 “这……这是怎么回事?”涂山红红心中惊愕,额头冷汗涔涔,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那种吸力,可树干上的光芒越发浓烈。 身体越来越轻,意识逐渐远去,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上。 一道柔和的光芒从树干中溢出,轻轻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将她从冷冽的雪地上抬起,缓缓悬浮在空中。 傲来三少微微一愣,摸了摸下巴:“嗯?这是什么奇怪的情况?”正当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涂山红红的身形竟在柔光之中开始迅速缩小。 高挑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小,宽阔的肩膀逐渐变窄,结实的四肢也变得纤细无比,脸上的疲惫沧桑一扫而空,肌肤变得细嫩无比,一点点地变回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 傲来三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口结舌,抬手伸向光球,就在指尖刚触及光球时,那光球竟泛起一道金色的涟漪,一股强大的推力猛然从光球中爆发,直接将傲来三少的手指弹开。 傲来三少被光球的反震之力推开,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甩了甩手指,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喃喃道:“果然是你留的后手,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居然还这么护着她。” 举起金棒,轻轻一挥,周身气势陡然凝聚,随之带起一阵撼天动地的威压。 金棒划破虚空,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意,直击那散发柔光的光球。 金棒即将触碰到光球的刹那,那光球像有意识一般,突然一闪,迅速向一侧滑开,轻盈如风,避开了傲来三少的攻击。 傲来三少微微一愣,眼中露出一丝不快,冷哼一声,注视着那光球,“没想到君莫忘你还有这样的布置,不惜为她留下这么多机关。不过,既然我在此,就休想让她轻易逃走。” 金棒在他手中再次划出一道金光,如流星般射向那光球。 光球在空中轻轻一颤,再次迅速闪避开来,飘然远去。 傲来三少紧紧盯着眼前迅速远去的光球,金棒在手中翻转,“那个方向是……涂山吧?君莫忘,你竟然为她留下这条逃生之路。” 不再犹豫,傲来三少脚下一踏,身形一闪,腾空而起,朝着光球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周身金光闪耀,在虚空中拉出一道流光,速度快得几乎与光影融为一体,划破漫天的风雪。 一路上,他死死锁定着前方隐约可见的金光涟漪,距离涂山不远的天空中,那道光球剧烈闪烁,竟然在他眼前彻底消失了。 “什么?”傲来三少停下身形,眉头微皱,手指轻轻一掐,感知四周残留的气息。 不论他如何探查,空气中竟然再无任何光球的痕迹,连一丝妖力的波动也感受不到。 他皱起眉头,周身的金光随着情绪微微动荡,“连气息都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自忖自己的感知力在三界之中绝无仅有,居然让那小小的光球在自己眼皮底下彻底逃脱。 傲来三少愣了片刻,感知到气息彻底消失后,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嘲弄,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愤怒,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金棒,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好,很好,君莫忘……你这布置还真是精妙绝伦。我倒要看看,你的机关还能护她到几时。” 他从来以为,涂山红红不过是个被执念吞噬的小妖,甘愿成为自己的棋子,甚至不惜付出一切。 这局棋,他才是操控局势的执棋人,握有生杀大权。 而君莫忘不过一个早已入土的死人,哪怕生前再如何光芒万丈,如今也不过是残留在天地间的一缕痕迹。 但眼下发生的事却让他动摇了这种根深蒂固的认知。 一个死人居然还能在阴阳两界之外,为一个至深的痴情布下如此深沉的机关,甚至在自己的绝对掌控中,带着涂山红红从他手下硬生生逃脱。 如此精密的布局,竟然是早在身死之前便早已安排妥当。 而傲来三少,成了这局棋中被戏弄的一员。 本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看穿世事,如今意识到在君莫忘眼中,自己这般冷眼旁观的傲慢姿态或许早已被一一预见,并被纳入布局之中。 傲来三少站在空中,目光阴沉地注视着白茫茫的天地,心中翻腾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回想着君莫忘生前的一些细节,曾经被他有意无意地提及过某种名为“执念”的法门。 那时,君莫忘说这条重生之路充满风险,且只有在情感极其强烈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效果。 “执念……”他喃喃低语,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原来,从一开始,他便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甚至还将这条路特意留下,故意让我去研究。” 回想起当时的对话,傲来三少才意识到,君莫忘在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辞中,实则包含了深意。 君莫忘曾说:“执念不只是生者的情感延续,更是一种超越生死的力量。无论是凡人还是妖族,只要心中执念不灭,灵魂便不会轻易消散,反而会在天地间留下某种‘痕迹’。” 君莫忘甚至暗示,强烈的执念能聚集散逸的灵力,使魂魄重新凝聚,再度归于肉身。 傲来三少想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君莫忘,你从一开始便已计划好了这条退路。不仅如此,你还刻意在我面前提起,假装随意,实则是诱导我去验证这条路的可能性,明知我对未知力量的研究从不吝于实验。” 他明白,君莫忘并非简单地留下重生的法门,而是故意让自己成为推动“执念”成真的一部分。 通过自己的研究和实验,傲来三少将“执念”之法彻底完善,反而成为了君莫忘重生的一环。 而涂山红红,便是那最终的“执念”来源,那个能使得君莫忘灵力重聚的关键。 傲来三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将我也纳入棋局,利用我的骄傲与好奇心,亲手为你铺设了这条归来的道路。” 冷哼一声,傲来三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某种奇怪的记录。 “记上一笔!”他拿出一支毛笔,认认真真地在本子上写下:“被君莫忘这个死老头子当成工具人用了一次。下次再见,扔一块板砖表示友好。” 写完,还特地在后面加了一个小鬼脸。 看着那行字,心头舒畅了些许,甚至觉得自己这个绝妙的记录会成为历史的杰作,日后自己翻出来看看,想想这段“辛酸史”也能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傲来三少收起本子,转头冷冷一笑:“嘿,君莫忘,等你重生回来,我们慢慢算。” ………… 南国一处偏僻的雪山之中,冰雪覆盖的山林沉寂无声,唯有冷冽的山风在空旷的山谷间呼啸,卷起漫天飞雪。 这片银装素裹的天地里,一道微弱的光芒穿透浓密的雪幕,缓缓向前移动着。 那是一颗温暖的光球,柔和的光辉驱散了周围的寒意,漂浮在半空之中,为其内的身影遮挡着狂暴的风雪。 光球内,一个少女静静蜷缩着,身穿粉色交领襦裙,秀美的脸庞上微微带着倦怠,手腕上挂着一串银铃,在夜风中轻轻晃动,诡异地未发出任何声音。 光球轻轻摇曳,宛如一只温柔的手臂环抱着少女,为她抵挡着外界的严寒。 四周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一缕浅淡的金光从光球内部流淌而出,轻轻在狐妖少女的发间流转,似乎是在温柔地抚慰她的疲惫。 第100章 嘲俏,嘲俏,顽猴自是骄傲 君莫忘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恢复清晰。 苏苏依旧紧紧扶着他,满脸焦急,直到看到他睁开眼才松了口气。 君莫忘朝苏苏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涂山苏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眶微红,抽了抽鼻子。 就在此时,一旁的傲来三少哼了一声,双手抱胸,目光锁定着君莫忘,“怎么,终于想起来了?当年你可是在我面前玩了不少花招,耍我耍得不亦乐乎。” 君莫忘睁开眼睛,听到傲来三少那带着嘲讽的语气,眨了眨眼,嘴摊开双手,“你不就是个猴吗?我耍个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傲来三少瞪大了眼,眉毛狠狠地一跳,扛着金棒一指君莫忘,“你——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这么说我!我可是堂堂傲来三少,岂能容你如此放肆?” 君莫忘轻轻摇了摇头,一副见多不怪的模样,“哎呀,别这么认真嘛,我说你这几年脑袋是不是有点生锈了?都不记得我们之前打打闹闹的日子了?”说着,还故意把手伸到鼻子旁边挥了挥,好像在闻什么奇怪的味道,“怎么回事,猴子老了,味道都不一样了。” “你你你——”傲来三少气得抬起金棒就想砸下去,可手停在半空中又僵住了,似乎意识到如果真砸了,倒显得自己更像个被耍的猴了。 君莫忘见状,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三少啊,气归气,别弄坏了腰呀,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别动不动就耍年轻人的脾气。” 傲来三少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心中暗自咬牙:他君莫忘果然是故意的,明摆着要气我! 涂山苏苏则一脸惊恐地站在一旁,捂住了嘴巴,小声拉了拉君莫忘的袖子,“莫忘哥哥,别……别再说了,三少哥哥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想揍人!” 君莫忘侧头看了苏苏一眼,若无其事地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安慰道:“放心啦,这只猴子很顽固,我还没真惹到他。再说了,他年纪大了,腰好不好用还不一定呢,哪里舍得动手?” 傲来三少简直被气到窒息,怒目圆瞪地看着君莫忘:“腰……腰不好?君莫忘,你给我看好了!”说罢,猛地弯腰甩出一记金棒,发出咚的一声,把地面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就在他表演完“腰劲十足”的一击后,一声咔嚓从他腰间传来,傲来三少的脸瞬间僵住,悄悄扶着腰,像是想掩饰什么,表情微妙地转向别处。 君莫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捂着嘴挤眉弄眼地对苏苏低声道:“苏苏,听到没?三少他腰不行啦,真的不行了。” 傲来三少见状,脸色一沉,扛着金棒冷笑道:“君莫忘,你笑得挺开心嘛!别忘了,你自己也活了多少年了,还是老头儿一个。”说着,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腰,一副“我很强”的姿态。 君莫忘嘴角一抽,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腰,摆出一副潇洒模样,“三少,你这是嫉妒了吧?我这个老头儿,可比你这‘顽猴’有精神多了!老了又如何?风采依旧!” 说罢,君莫忘故意甩了甩袖子,打算学着傲来三少那般豪气地弯腰挥手。 不料他刚一起身,腰间传来一阵酸痛,紧接着“咔嚓”一声,君莫忘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哎呦!”他低呼一声,腰一软,差点没能站稳,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一旁的傲来三少看到这一幕,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君莫忘,看来你这腰也不行了呀!都说年纪大了不要逞强,你这老骨头还真是硬不起来了吧?”一边笑,一边拍拍自己的腰,还故意扭了扭,做出一个自认为“灵活”的动作,脸上满是得意。 君莫忘忍着腰痛,狠狠瞪了傲来三少一眼,“谁说我不行了?不过是活动一下筋骨罢了。”一边强忍着腰间的酸痛,一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试图站直。 涂山苏苏见状,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扶住君莫忘的胳膊,小声劝道:“莫忘哥哥,别逞强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相处一下吗?” 君莫忘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腰间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龇牙咧嘴了一下,傲来三少见此情形,笑得更加放肆了,“怎么样?还说自己行?要不要我这顽猴给你这个‘老骨头’按摩按摩?” 君莫忘满脸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瞪了傲来三少一眼,“少得意!不过是偶尔闪了一下腰,我这腰比你那三少的金棒还硬呢!” “哦?”傲来三少挑眉,手指轻轻敲着金棒,得意地笑道,“那我们来比比看,看谁先撑不住。”说完,还故意伸了个懒腰,得意洋洋地弯腰伸展,像是没事人一样。 就在此时,他的腰间传来一声“咔哒”,傲来三少的脸变得扭曲,嘴角僵硬,强忍着腰痛的表情。动作卡在半空,既不能继续弯腰,又不好意思站直,只好勉强维持着那个扭曲的姿势,冷汗直冒。 涂山苏苏看到傲来三少那古怪的姿势,小声笑了起来,很快,转过头来,满脸关切地看着君莫忘,小声问道:“莫忘哥哥,你还好吗?腰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君莫忘听到苏苏的关心,心里顿时暖意融融,得意地瞥了一眼傲来三少,故意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哎呀,苏苏,你真是贴心。毕竟某些人呐,扭到腰了可没人理,啧啧,真是可怜呐。” 傲来三少听了,脸色沉了下来,狠狠地瞪着君莫忘,手中的金棒捏得咯吱作响,随时可能再次砸向地面,嘴角微微抽动,冷哼一声,强装镇定地说道:“谁说我没人关心?我可是傲来三少,不知道有多少人敬仰我,只是他们不在场罢了!” 君莫忘听到这话,满脸坏笑地拍了拍涂山苏苏的肩膀,“你听听,咱们三少可是万人敬仰的大人物。下次要是你见他摔倒,可别急着扶,他自己会喊一群崇拜者来接住他。” 涂山苏苏憋着笑点了点头,天真地问傲来三少:“三少哥哥,真的有很多人会来扶你吗?” 傲来三少差点被呛住,尴尬地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那是当然了!我随便一声呼唤,几百个妖族都会排队来帮忙。”说完,还装作挥手的样子,好像那些不存在的妖族就在不远处。 君莫忘立刻打趣:“那你倒是喊一声试试?” 傲来三少咬了咬牙,嘴硬地说道:“我可不会随便喊人,我傲来三少自带尊严,哪能随随便便地动用后援团?” 君莫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轻轻拍了拍涂山苏苏的肩膀,摇头道:“这猴子啊,嘴硬得很,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没人可喊。”话音刚落,故意走到一旁学着傲来三少的姿势,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高喊:“哎呀!傲来三少在这里,快来扶他呀!来晚了可是要负责任的——” 声音在旷野里回荡,像极了村口的大嗓门阿姨。 周围除了风吹草动,再也没有一丝反应。 傲来三少气得嘴角抽搐,手中的金棒往地上一戳,冷哼一声,“君莫忘,你以为这样就能嘲笑我吗?堂堂傲来三少怎么可能会需要别人扶?我可是随时随地都能保持平衡!” “是吗?”君莫忘挑了挑眉,“刚才我可记得某位三少差点因为闪了腰而卡在半空,怎么,闪完腰就忘了?” 傲来三少气得直咬牙,低头嘀咕道:“我那叫战术闪避!战术!你懂什么!”说完,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腰,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涂山苏苏看到。 涂山苏苏却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轻声对君莫忘说:“莫忘哥哥,你说,三少哥哥如果真的没人扶的话,是不是得在这荒郊野外住下了?” 君莫忘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没错,这可是傲来三少的尊严,谁也不能动摇。他啊,就算饿死也不愿喊人来救的。” 傲来三少听得脸都青了,气呼呼地转头瞪着君莫忘,愤愤不平地说道:“君莫忘,你可别得意!你也闪了腰的!你比我还老!” 第101章 情似火,意难求 “老就老呗。”君莫忘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眯眯地揽过涂山苏苏,“反正我还有人扶,你呢?三少爷,你有谁?” 傲来三少看着君莫忘那一脸得意的笑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这个臭小子,从以前到现在都这样欠揍,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戳到他的痛点。 明明是个从凡人一路踏到神坛的疯子,偏偏要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嘲讽他一个妖界顶尖的强者,仿佛那点骄傲根本不值一提。 握紧了手中的金棒,恨不得狠狠一棒挥下去,把那笑得欠揍的脸砸个稀巴烂。 傲来三少怒火中烧,握紧金棒又转念一想,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板砖,沉甸甸地掂了掂,嘴角勾起冷笑:“君莫忘,既然你喜欢耍猴,那咱们就来点不一样的!” 说罢,手起砖落,板砖呼啸着朝君莫忘砸去。 君莫忘瞪大眼睛,反射性地往旁边一闪,砖头几乎擦着耳边飞过,带起一阵劲风,直直砸向地面。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上顿时升起一股蘑菇云般的烟尘,土石飞扬,周围地面被硬生生炸出了一个深坑。 蘑菇云翻滚着扩散开来,气势骇人。 君莫忘眼睛瞪得老大,赶忙拉过涂山苏苏的手,一边转身撒腿就跑,一边回头大叫:“我靠!你来真的!” 涂山苏苏被他拽着往远处奔去,紧紧跟着他的步伐,心跳加速,脸上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表情。“莫忘哥哥,他真的生气了,咱们……咱们跑不跑得掉啊?” 君莫忘一边跑一边扭头瞄了眼身后尘土飞扬的傲来三少,嘴角一抽:“跑不掉的话我先把你丢出去挡一挡!”说着,继续加快脚步,笑容中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不过你放心,他腰不好,追不上我们的!” 涂山苏苏忍不住扑哧一笑,但看到傲来三少扛着金棒气势汹汹地追来,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小声道:“莫忘哥哥,咱们……要不还是低调点吧?” 君莫忘在飞速奔跑的同时,侧目瞥向身旁的涂山苏苏,手掌一翻,轻轻一握,指尖处浮现出一片涟漪般的空间波动。 就在傲来三少挥动金棒,怒气冲冲地逼近的瞬间,他脚步一顿,迅速引动空间法阵。 涂山苏苏感到身旁空气陡然一紧,意识到君莫忘的意图,在转身进入空间裂隙前,回头看了眼傲来三少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灵巧地吐了吐舌头,轻轻抬起手指,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像是要把这小小的胜利定格在傲来三少的视野中。 就在涂山苏苏的鬼脸映入傲来三少眼中的瞬间,君莫忘手一挥,空间裂隙骤然闭合,两人身影随之消失在一片微弱的涟漪之中,只留下一片安静的旷野,回荡着傲来三少不甘的低吼声。 “三弟,怎么了?瞧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又是让谁给耍了?”傲来三少愣了一下,回头一看,一只穿着锁子黄金甲的女猴正悠闲地站在身后,头顶两根小毛冠随风轻轻摆动,六只耳朵分别排成三对对称地分布在头部两侧,微微抖动着,嘴里还叼着一个红彤彤的桃子,一边咬一口一边咂嘴,看着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傲来三少闻言,眉头狠狠地一皱,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说‘耍’这个字!君莫忘那个老狐狸,我迟早会让他付出代价!”说着,金棒再次握紧,周身金光隐隐闪动。 六耳见状却是一声轻笑,揶揄道:“行啦,三弟,君莫忘那家伙不比寻常,论心机手段,你啊,十个都不够他玩的。”说完,凑近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况且,看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人家早走远了,气急败坏地追上去,怕是还没等到你动手,腰又要闪了。” 傲来三少听她提起“腰”字,眼角狠狠抽了一下,神情变得更加尴尬,嘴硬地反驳道:“我……我这不是闪腰!不过是……”话说到一半,看到六耳一脸忍笑的表情,他咽了下去,怒气渐渐消了几分,只得冷哼一声道,“你少来挖苦我!不提那个老狐狸了,倒是你,难得出来转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六耳咬了一口桃子,笑意盈盈地瞥了傲来三少一眼,“当然是去涂山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不去看看,岂不是太冷漠了?” 傲来三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轻轻咳嗽一声,故作随意地说道:“既然你要去涂山,那正好,帮我带些东西过去。” 说着,一边往六耳手上塞,一边念叨:“这些都是顶级的补品,我可是挑了又挑,专门为她准备的。”拿出一个小瓶,摇了摇,瓶中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金色光芒,“这瓶是凝神丹,吃了可以快速恢复元气,特别适合大伤初愈的人。”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玉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片片翠绿的叶片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这叫青灵叶,若有内伤,这些正好能帮她调理气息。” 六耳接过傲来三少手里的一大堆瓶瓶罐罐,略显吃力地抱着,挑眉道:“你确定她会收么?” 傲来三少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可是诚心诚意送的补品,她凭什么不收?这些可都是我耗费心血挑出来的,专门为她准备的,天底下能找到比这更好的么?” 六耳看着傲来三少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笑出了声,“行吧行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我这当姐姐的也不好拂了你的美意。” 抱着那一堆瓶瓶罐罐,轻轻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不过呢,三弟,你真以为人家会因为这些补品对你另眼相看?就算涂山那丫头愿意收下,估计也不会将你的心意放在心上。” 傲来三少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囔道:“送过去就行了!要不是我这腰,早就亲自去了!什么叫不放在心上,涂山那丫头见了我亲手准备的补品,肯定眼眶一红,感动得无以复加,没准还会专门出来迎接我。” 六耳嘴角微微一抽,看着傲来三少那自信满满的表情,不禁摇了摇头,“是,是,你可真是个情圣了,看来咱们妖界谁也比不上你的诚意。那等我送去了,若是她半点表情波动都没有,你可别伤心啊。” 傲来三少重重地哼了一声,仰头说道:“哼!我会伤心?不可能!她要是没反应,那也只是没看出我这份苦心。”说着还努力挺了挺腰,可就在腰部使劲的刹那,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扶着腰,又不动声色地将身形放松了下来。 六耳看着傲来三少那小心翼翼扶着腰、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抿唇,眼中笑意愈浓,倏然腾空而起,灵巧地在空中翻了个身,回眸看了傲来三少一眼,再也忍不住,终于放声大笑,笑声伴随着轻快的身影渐渐飞远,最终消失在天地之间。 第102章 静夜寒衣 涂山某处高耸入云的山巅空地上,枯黄的松柏随风微微摆动,周围一片寂静。 夜幕低垂,星光洒满了空地的每一角落。 黑狐娘娘负手而立,目光始终锁定着前方。 身旁,两名侍从静静地侍立,一位手持白玉灯笼,灯火微弱照亮了黑狐娘娘和她身后的地面。 另一位侍从双手抱拳,眼神警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四周,以防任何意外的发生。 地面上,南国公主欢都落兰正无声地躺着,身上微微起伏,显出她平稳的呼吸。 其中一名侍从低头应道:“娘娘放心,已布下隐匿法阵,即便有涂山族人靠近,也无法察觉我们的位置。 黑狐娘娘微微颔首,凝视着远方天际,那片隐隐映照出火光的所在。 遥远的涂山,此刻正陷入战火之中,阵阵浓烟在山峦间翻腾,偶尔传来兵刃碰撞的低鸣,火光时而映红了半边夜空,照亮那些被烧得黢黑的山石与被战斗撕裂的大地。 黑狐娘娘凝视着涂山的方向,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那双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冷厉的光芒,回忆着过去的种种恩怨与心底埋藏已久的仇恨。 “几百年了,”她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冷意,慢慢低沉下来,“几百年了,我终于再次让涂山陷入绝望的深渊。”扫了一眼身旁的侍从,抬手一挥,那白玉灯笼中的火焰熄灭,周围陷入一片暗影。 “曾几何时,你们涂山有君莫忘、有涂山红红,那时的涂山如日中天,光芒不可逼视。”她轻轻一笑,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怨恨,语调更加轻柔,“可是现在呢?君莫忘早已不在,涂山红红也不过是一抹旧日的回忆。你们再也没有当年的荣耀和底气了。” “涂山啊涂山,没有了支撑你们的英雄,如今只剩一群无能的小辈,我看你们还能撑到何时!” 山间的战火在她冷笑中愈演愈烈,火光一波接着一波地映亮了夜空。 黑狐娘娘微微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毁灭之景,而后睁开眼睛,厉声说道:“从今天起,我要让世人再也不记得什么涂山,而只会知道凤栖之名!” 夜幕中飘散起一阵浓郁的紫色毒雾,雾气浓得几乎凝结成丝,从天际倾泻而下,随风铺散而来,弥漫了整片山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毒气。 这时,毒雾中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嘶哑苍老,浓雾中,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手中叼着一根旱烟,半眯着浑浊的眼睛,俨然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毒皇欢都擎天。”黑狐娘娘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老者,“你来做什么?” 欢都擎天微微眯眼,深深吸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口紫色的烟雾,烟雾盘旋上升,与天际的毒雾相融,加剧了周围的毒性,“你既然已经让涂山陷入你的掌控之中,何必再为难我的小女儿?” 黑狐娘娘笑了笑,“本宫倒是很好奇,明明屏蔽了妖气,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自然是寻着我这个女儿的毒味。”欢都擎天冷哼一声,旱烟微微一抖,紫烟弥漫间,眼神变得愈发阴鸷。 黑狐娘娘听闻,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嘲弄:“毒皇果然名不虚传,凭这股毒气,就能寻到此地。只是你既然来了,又能如何?” 欢都擎天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圈紫烟,“如何?我既然寻到了这里,自然不会让你轻易动我女儿一根汗毛。”说着,身后毒气化为一股淡紫色的毒雾护罩,将欢都落兰的身躯层层包裹。 黑狐娘娘眼中闪烁着寒光,缓缓抬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幽暗的黑气,“想跟本宫动手?看来这些年你倒是有所精进,不再只是那混迹毒瘴中的老毒虫了。” 欢都擎天挥了挥手中旱烟,散发出一圈紫色烟雾,“这倒是不敢,只是为了我这女儿。我欢都擎天,虽不屑与你斗狠,但若是你再胆敢伤她分毫,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突然一声轻微的树枝折断声从草丛中传来。 接着,一道人影晃晃悠悠地冒了出来,仔细一瞧,正是君莫忘背着涂山苏苏,东张西望地探头探脑。 “哎呦喂!”君莫忘站定,作势拍了拍肩膀,脸上满是惊讶,“没想到随便传送一下,就传送到了boss刷新点啊!” 涂山苏苏从君莫忘背上跳下来,眨了眨眼,满脸紧张地环顾四周,“莫忘哥哥,我们不会真的打扰到人家了吧?要是他们生气怎么办?”一边说,一边偷偷往后退了几步,小脸上满是忐忑。 君莫忘背着涂山苏苏漫不经心地站在一旁,满脸写着“纯属偶遇”的表情,似乎并未察觉到眼前这两位绝非寻常角色。 黑狐娘娘与欢都擎天的目光被君莫忘那一头银白的长发和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吸引住,二人神情皆是微微一滞。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黑狐娘娘微微一怔,眼中泛起些许惊恐,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那双以星空构成的双腿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星光隐隐闪烁,竟像是流动的银河一般晃动不安。 她从未想到,早已魂飞魄散的君莫忘会再次出现在涂山,尤其是在即将得手的关键时刻。 “君莫忘……”黑狐娘娘喃喃出声,声音有些发颤,冷傲的气势在那一刻如潮水般褪去,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尖掠过一丝星空般的光晕,自我克制着心底的慌乱。 欢都擎天眯起眼睛,虽然神色仍旧镇定,但也没有丝毫轻视,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将欢都落兰的身影遮在自己的毒雾护罩后,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故作轻松地说道:“君莫忘,百年未见,你还是如此热衷于‘偶然出现’啊。” 君莫忘站在那儿,看着黑狐娘娘,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好家伙,这不是老对手嘛,涂山倒霉催的劲敌,居然还在活跃。而且瞧瞧她的表情,吓得跟见了鬼似的,实在难得见她这副失态的模样,真是值回票价了。 不过,他视线稍微下移,看到了那矮矮的老头,手里还叼着旱烟,嘴里时不时地吐出紫色的烟雾,表情一副见多不怪的样子。 这谁啊?看着活像涂山的隔壁老农民上山采蘑菇,还自带毒雾特效。 难道涂山也有带队教老年人学习‘毒术’的兴趣班了? 君莫忘悠闲地站在那里,笑意收敛了几分,琥珀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黑狐娘娘,缓缓抬手,食指微微晃了晃,像是在责备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这么说来,你就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了?那可真是老天开眼,居然让我赶上了正主露脸的好时机。” 黑狐娘娘的脸色骤然苍白,身影微微颤抖,嘴唇微微抖动,最终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恐,脱口而出:“你怎么可能……你明明早就魂飞魄散了才对……” 欢都擎天听着黑狐娘娘那颤抖的声音,眼神骤然一凛,心中掀起滔天的惊骇。 魂飞魄散? 不,那不可能。君莫忘,那位传说中的至强之人,怎会如此轻易地销声匿迹? 他当年明明听闻,那位君莫忘在扶涂山红红登临顶峰后便与她一道,游历山河而去,无意争斗纷扰。大妖们口口相传的“归隐”传言,令多少强者对他心怀敬畏。 如此人物……又岂会轻易陨落? 欢都擎天没再继续细想下去,察觉到黑狐娘娘正因君莫忘的出现而心神不定,这正是他动手的绝佳机会。 微微眯眼,悄然掐诀,紫色的毒雾悄然浓郁,逐渐向黑狐娘娘和她的两名侍从蔓延。 就在黑狐娘娘的注意力被君莫忘吸引之时,欢都擎天猛然挥动手中的旱烟杆,浓雾陡然翻涌,一道紫色的光芒从毒雾中迸发,迅速化作两股缠绕之力,精准地击向黑狐娘娘的两名侍从。 两人惊觉不妙,试图反抗,但毒雾深入体内,侵蚀了他们的妖力,二人身体僵住,双双倒地。 欢都擎天趁此机会迅速召回毒雾,将欢都落兰轻轻抱起,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脸庞,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之色,抬头,望向黑狐娘娘,“黑狐娘娘,今日之事我们暂且记下,日后再见,我定会讨还这一笔债。” 第103章 筹谋尽毁如空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紫色烟雾自脚下翻涌而起,将他和欢都落兰的身影笼罩在内。 毒雾浓稠得几乎无法看清其中人影,顷刻之间,烟雾卷起,二人的身影在迷雾中急速消失。 黑狐娘娘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抬起的手最终放了下来,没有再追击。 她并非不想追,而是心中始终被君莫忘的存在压制着。 眼前的男人带来的威胁远比欢都擎天更大,自己现在的计划根本无法承受他的介入。 黑狐娘娘冷冷地收回视线,强迫自己镇定。 可是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君莫忘身旁那只名为涂山苏苏的小妖怪身上,内心升起一丝疑惑。 那小妖怪的模样,与记忆中小时候的涂山红红极其相似,眉眼间甚至带着几分相同的灵动,她的气息却截然不同。 那股单纯、柔和的妖气没有半分战意,与当年那个带着妖气冲天的红红,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当年在涂山还发生了什么是她所不知的事情? 黑狐娘娘站在原地,凝视着君莫忘,眼神在不易察觉间闪烁。 她想赌一把,赌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当年的君莫忘,赌他只是另一个模仿者或者残存的虚影。 可心中那丝莫名的寒意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君莫忘”这三个字,数百年间如梦魇般笼罩在她的记忆中,压迫得她连丝毫轻视都不敢生出。 眼前的他,只是悠闲随意地站在那里,神态淡然,可那一抹笑容中带着某种让她熟悉又极度畏惧的力量。 万一他真的是当年的君莫忘……她的计划,难道就要因他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那琥珀色的眼眸中透出的自信和锋芒,依旧像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一般,沉稳难以撼动。 正是这种无所畏惧的气息,让她觉得自己的所有筹谋,在他面前不过是一场笑话。 黑狐娘娘的目光逐渐沉下,最终低声冷笑道:“君莫忘,真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能再见到你。只是……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真身,还是故弄玄虚的影子。”说罢,手中一缕黑气猛然聚集,心念微动,浓雾自指尖腾起,化作一道强劲的黑影,直袭向君莫忘。 君莫忘神情不变,右手轻轻一挥,手中似无物,指尖倏然生出一股无形的劲力。 掌心轻轻一抖,指缝间飞出一缕细沙,沙粒在空中迸射开来,化为璀璨的金光。 这些细沙看似平凡,在指尖之力的引导下,逐渐凝聚出一股肃杀的剑意,带着王权的威压,直扑黑狐娘娘的黑影。 沙粒间涌动着无数凌厉剑气,穿透黑影的缝隙,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湮灭。 黑狐娘娘见状,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震撼不已。 再不敢轻敌,后撤数步,手掌连连挥动,凝聚出层层黑气屏障,阻挡那股扑面而来的剑意。 那股磅礴的威压依旧透过屏障层层逼近,震得她脚下地面裂开细密的缝隙。 就在此时,涂山苏苏右手一抬,从袖中抽出一张泛着淡淡紫光的符纸,果断地撕开。 随着符纸被撕裂,一道刺眼的紫色雷光从天际猛然劈下,紫电如同一条愤怒的苍龙,咆哮着从云霄直扑而下。 雷光映亮了整个山巅,照得黑狐娘娘的身影格外孤寂。 雷电之威气势磅礴,滚滚雷音震得山间松柏瑟瑟发抖,雷霆劈向黑狐娘娘时,空气中隐隐发出“嗞嗞”的灼烧声。 黑狐娘娘瞳孔放大,抽身急退,但雷霆已锁定她的身形,无论逃向何处,那紫电皆如影随形,势不可挡。 就在她疲于应对之际,君莫忘悠然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些许赞赏,唇边轻扬,朝涂山苏苏点头道:“苏苏,干得漂亮!” 涂山苏苏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眼中透出些许自豪,轻轻甩了甩手中的符纸,微微扬起头,带着几分得意,“莫忘哥哥,我还担心会拖累你呢。” 君莫忘微微一笑,揉了揉涂山苏苏的头顶,低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根本不需要担心拖累我。” 黑狐娘娘在紫电的逼迫下,周身妖气激荡,毫不示弱,抬起手,手指缭绕起深邃的黑气,像是从虚空中汲取而来的幽暗能量,逐渐在掌心凝聚成一个散发着紫黑光芒的法印。 指尖微动,法印猛然扩散出一圈圈黑色涟漪,恍若扭曲了空间,将雷霆的光芒尽数吞噬其中。 黑狐娘娘的眼神渐渐冷凝,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 她可以确定,眼前的男子,的确是当年的君莫忘。 那个昔日威震八方的名字,如今再次如刀般刻入她的记忆深处。 他以万物为刃,哪怕手中无剑,也能从星光、尘沙甚至空气中凝聚出杀伐之意。 这等以万物化王权剑的威势,即便在她的漫长岁月中,也未曾再见第二人。 而现在,她再一次亲眼目睹了这种力量,即便心中不愿承认,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个曾与她抗衡的王者,回来了。 可是……她看得出来,如今的君莫忘,远没有了当年的力量。 涂山苏苏手中再次撕下一张泛着冷蓝光的符纸,一股凛冽的劲风从身侧涌起。 狂风卷动山巅的松柏,枝叶在风中发出低沉的呜鸣声,劲风中带着丝丝寒意,凝聚成无数锋利的风刃,呼啸着朝黑狐娘娘袭去。 黑狐娘娘手中黑气化作一道屏障,将那些风刃尽数拦下。 第104章 剑意飞霜,烈焰烁星芒 君莫忘早已趁机逼近,一掌化拳,灵力如洪流般澎湃涌出,拳风中裹挟着无数流光碎影,直袭向黑狐娘娘。 黑狐娘娘眼神微凝,抬手迎击,指尖黑气聚拢成爪,刹那间与君莫忘的拳头相碰,发出低沉的闷响,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君莫忘顺势扭腰侧身,手掌一翻,化拳为掌,再度攻向她的胸口。 黑狐娘娘手腕轻扬,将妖气凝于掌间,两者掌力碰撞,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涂山苏苏看准机会,手中又是一张符纸撕裂,寒蓝的光芒骤然闪烁,寒气如潮水般涌动,顷刻间在黑狐娘娘的身后凝结成无数冰锥,密密麻麻,如针雨般朝她刺去。 黑狐娘娘察觉到后方袭来的寒气,眉头一皱,周身黑气猛然翻腾,将那些冰锥尽数化解。 这一分心给了君莫忘机会,脚步轻挪,欺身而上,右拳如流星划过长空,狠狠地击向她的面门。 黑狐娘娘的瞳孔猛然收缩,勉强侧头躲避,拳风擦过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心中一沉,暗道不妙,抽身后退,手掌翻动间,黑气如潮涌般从掌心释放出来,笼罩在她周身形成护盾,挡住了君莫忘的紧追攻势。 君莫忘脚步未停,身影旋转,借力跃起,双腿如利刃般连环踢出,迅猛无比,力道凶猛。 每一击都带起呼啸的劲风,逼得黑狐娘娘步步后退,护盾在接连重击下晃动不稳,竟隐隐出现裂痕。 深邃的黑气化作一缕缕雷电般的符文缠绕在黑狐娘娘的手臂上。 猛然一挥手,雷霆伴随着黑气自掌心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狂暴的黑色雷电呼啸着轰向君莫忘,地面被劈出深深的裂痕,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气味。 君莫忘见势一退,飞速闪避,黑色雷电似有灵性般紧追不放,顷刻间缠绕在他身周。 就在雷电即将击中君莫忘的刹那,涂山苏苏手中早已准备妥当的一张符纸撕裂,符纸在空中爆裂开来,化作一道明亮的紫色屏障挡在君莫忘面前。 君莫忘眼中精光一闪,抓住战机,身影如一缕轻烟般飘忽,一闪便绕到黑狐娘娘的侧翼。 手掌翻转,掌心燃起金色火焰,烈焰中隐隐带着星光般的辉芒,狠狠地朝黑狐娘娘劈下。 察觉到侧翼的威胁,黑狐娘娘身形微微一转,竟不退反进,手中黑气迅速凝聚成一柄漆黑的匕首,以匕首迎击,冷笑着低语:“君莫忘,你当真以为本宫会畏惧你这点余力?” 火焰与黑气的匕首相撞,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地面被震得裂开,碎石四散。 二人对峙间,黑狐娘娘气息不减反增,竟将妖气化作滔天黑炎,逐渐将身周化作一片幽冥之境,令人窒息。 “莫忘哥哥!”涂山苏苏察觉到黑炎的危险,立即掏出一张带着金色符纹的符纸,手指一抖,撕开符纸,霎时一道纯白的光芒在身边炸开,化为巨大的白色结界,将她与君莫忘笼罩其中。 漆黑的火焰犹如潮水般冲击着结界,层层压迫而来,光芒逐渐被侵蚀。 “苏苏,撕开朱雀符!”君莫忘低声道。 涂山苏苏一愣,连忙掏出另一张印有火红朱雀图案的符纸,用力撕裂。 符纸化为点点红光,逐渐在结界之上汇聚成一只火焰朱雀,展翅而起。 朱雀一声清鸣,火焰翅膀一扇,将黑炎迅速逼退,结界周围重新闪现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黑狐娘娘的脸色微变,手中妖气再次聚集,黑炎更加汹涌地涌向君莫忘和涂山苏苏。 涂山苏苏又快速撕开一张水蓝色的符纸,符纸化作一道水流,从指尖流出,化为一条蜿蜒的水龙,游动着直冲黑狐娘娘而去。 黑狐娘娘见状,手掌翻转,黑炎凝聚成一道屏障挡下水龙。 水龙与黑炎碰撞的刹那,水流中竟隐藏着无数锋利的冰刃,穿透屏障,逼得黑狐娘娘向后退去,身影被迫露出一丝破绽。 君莫忘身形如风般掠过,掌心凝聚起炽烈的火焰,径直击向黑狐娘娘的胸口。 黑狐娘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挥手迎击,妖气凝成锋利的利爪,与君莫忘的火焰硬碰硬相撞,迸发出剧烈的冲击波,周围的地面被炸得粉碎。 涂山苏苏再次撕开一张白色符纸,这次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墙,将两人护在其后。 握紧手中最后几张符纸,注视着君莫忘,准备配合他的下一步攻击。 就在光墙挡下了黑狐娘娘的余力时,君莫忘眼神一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 趁着黑狐娘娘还在回避余波的片刻,手中暗藏的数块细小的石子悄然飞出,每一块石子都被他灌入了王权剑意。 石头在空中流转,微弱的光芒萦绕在其上,黑狐娘娘猛然察觉,眉头一皱,连忙侧身闪避,这些石子的轨迹诡异灵活,不断调整方向,像是锁定了她的气息,逼近她的身形。 “你——”她一声低喝,手中妖气凝聚,形成一片护盾挡在身前。 石头表面闪烁的剑意以锐利无比的力量穿透护盾,直逼黑狐娘娘的身影。 几块石子穿过护盾后继续追击,其中一块擦过她的肩膀,剑意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黑狐娘娘身形一颤,脸上露出一抹痛楚之色。 黑狐娘娘捂住肩膀,脸色阴沉,低声咬牙道:“还真是麻烦,早知道让本体亲自来。” 目光在君莫忘和涂山苏苏之间扫过,冷笑逐渐加深,眼中寒意逼人。 “君莫忘,”她抬起手,妖气从指尖缭绕上升,化作幽暗的漩涡般的光芒,“你不是想要本宫的这具身体吗?给你便是!”说罢,双掌相合,妖气骤然猛涨,紧锁在体内的力量失控般地扩散开来。 黑狐娘娘的身影在这一刻化作黑色的影子虚无般扭曲,形成一道道旋转的黑色漩涡,空气中传出刺耳的嗡鸣,地面震颤不止,石块被卷入空中,在她的控制下崩裂成齑粉,混合在黑色妖气之中。 君莫忘察觉到危险,脸色微变,迅速护住涂山苏苏,护住她撤至身后,同时凝聚灵力于掌心,形成一层层灵力屏障,准备抵挡即将爆发的冲击波。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黑狐娘娘仰天发出一声尖啸,身躯在妖气中逐渐溃散,妖力狂暴地扩散开来,炽热的黑色火焰夹杂着浓烈的妖力,像是一股毁灭的旋风,朝君莫忘和涂山苏苏卷去。 护罩在狂暴的妖气中开始崩裂,碎裂的光芒四处飞溅,君莫忘在护罩碎裂的一瞬,将涂山苏苏紧紧压在身下,身形如铁般坚韧,不顾周身灵力屏障被一层层撕裂。 黑狐娘娘释放出的自爆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劲风撕裂周围的一切,宛如尖刀般割裂着君莫忘的皮肤。 鲜血被狂风带起,在空中如雨点般洒落,触目惊心。 鲜血从他的脸颊流下,染红了她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化作殷红的痕迹。 涂山苏苏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泪水模糊了视线,轻轻颤抖着伸出手,想为他擦去血迹,却感到自己的手同样在颤抖。 君莫忘低头,视线模糊中看到涂山苏苏那满脸泪痕的模样,轻轻抬手,用略显粗糙的指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低声说道:“你哭什么?我这不是还在这里吗?” 涂山苏苏红着眼眶,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倔强地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反而更加心疼地盯着他身上那被撕裂的衣衫和隐隐泛血的伤口,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道:“莫忘哥哥明明已经受了伤,还不肯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顾自己?” 君莫忘看着涂山苏苏那一脸心疼和倔强的模样,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唉,别哭了嘛。你知道我这人,哪怕身上多几道伤疤,也总是笑着应对的。” 一边说着,叹了口气,抬头望向远方还在翻腾的余烟,转移话题般地吐出一句,“不过,这次还真是亏大了。我们费尽心思,结果到头来那个老妖婆,居然玩了个以假乱真,还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 涂山苏苏抬起头,有些诧异地问:“莫忘哥哥,你是说……她不是本体?” “八成是。”君莫忘点了点头,“她那点妖力虽说不弱,可与真正的黑狐娘娘相比,还是差了点火候。刚才那股气息,分明就是个分身而已。早该猜到她不敢轻易露面。” 涂山苏苏歪着头,满脸疑惑地问道:“那……现在她是不是很倒霉?损失了这么多妖力,不会在什么地方虚弱地躲着吧?” 君莫忘笑得有些得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哎,苏苏你可真聪明!这次她不光是损失了妖力,估计在哪儿缩成一团,跟只炸毛的狐狸似的,正一边喘气一边骂我呢。” 涂山苏苏听了这话,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眼底仍有一丝担忧,视线落在君莫忘身上那些被撕裂的衣衫和隐隐泛血的伤口上,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道:“莫忘哥哥,你真的没事吗?刚才那些伤口……” 君莫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带着些许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看,这不已经没事了嘛。” 那条条细小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血迹也逐渐干涸,肌肤恢复如初。 涂山苏苏看到他伤口自愈的模样,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讶,放心地露出笑容,“莫忘哥哥真厉害……可是也不要总是逞强,我会担心的。” 君莫忘无奈地摇摇头,故意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放心啦,区区几个小伤而已,我可不是那种容易被击倒的人。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事,还有苏苏会扶我呢,不是吗?” 涂山苏苏微微一怔,脸颊悄然染上一抹红晕,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嗯,莫忘哥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的。” ………… 一片荒凉的山林中,黑雾缭绕,一道愤怒的身影从阴影中猛然现身,气急败坏地踢翻脚边的巨石,咬牙切齿地骂道:“该死的!君莫忘!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让你生不如死,把你那张得意的脸剥下来,用妖火烧成灰!” “敢毁我布局!你简直就是个祸害,等着吧,君莫忘——等我抓住你,我要一点一点地撕开你的骨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05章 烈雷震,君临耀苍黄 天空之下,涂山剧院,一片寂静,只有寒风低声呼啸,北山妖帝庞大的身躯被彻骨的寒气封锁在冰晶之中,透过晶莹的冰壁可以看到他仍旧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浑身肌肉紧绷,带着未竟的怒意。 强大的妖力被冰封压制,浓烈的寒意从冰封之地四散开来,地面凝结成一片银白。 前方,涂山雅雅静静地伫立着,背影凛然。 身后飘动着两条雪白的狐尾,在微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幽幽的寒光,随风轻轻摇曳。 剧院的废墟中,瓦砾四处散落,涂山美美的身影从灰尘与残破的建筑中缓缓浮现,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手微微颤抖地撑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折扇依旧紧握在手中。 抬起头,目光直视不远处的王百万和王万里,口中吐出几缕鲜血,沙哑地说道:“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刚刚……都在演戏?” 王百万和王万里对视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神情。 王百万轻轻叹了口气,收敛了原本的迷茫与茫然,缓缓说道:“看来你终于看清楚了。其实,早在你布下这局时,我们便已知晓了。” 王万里依旧戴着那副滑稽的奥特曼面具,佝偻着背,慢悠悠地从废墟中走出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哎,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得什么叫做生活的点滴乐趣。搞这么大的阵仗,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 涂山美美抬起头,带着些许愤怒和无奈的表情:“老……老家伙!你们刚刚根本没被控制,对吧?竟然还配合我演了整整一场!” 王万里“唉”了一声,摇摇头:“年轻人,总得让你体验一下嘛。就像在游戏里,你得打满一条血量才能爆个装备出来,我们不陪你演,这出戏多没意思?” 轻轻一挥手,罩在涂山容容身上的混元一气钟消失,收进了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袋子中,随意地抖了抖袖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嘴里还不忘叨念:“这下知道老江湖们的底气了吧?” 涂山容容则毫不客气地拎起了地上还在昏睡的白月初,像提着一只流浪猫般左右晃了晃。 白月初的脸上挂着迷之笑容,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好多黄金……还有别墅……嘿嘿嘿……” 涂山容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随后将他像麻袋一样往身后一甩,白月初被甩到地上滚了一圈,终于有了些清醒的迹象,嘴里依旧喃喃地说着:“我的别墅呢?黄金去哪了……” 涂山容容没再理会白月初,视线一转,冷冷地落在涂山美美身上,缓缓开口道:“美美,既然戏也演完了,现在该来细数一下你的罪行了。” 涂山美美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微垂,紧紧握住手中的折扇,指节微微发白,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周围一片寂静,瓦砾和灰尘在风中悄然飘散,涂山容容冷冷地注视着她,眼中不带一丝怜悯。 涂山美美一言不发,微微低下头,像是认命般不再挣扎,折扇缓缓收起,放在身侧。 破碎的石墙后,一道柔和的绿光微微闪动,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翠玉灵跪坐在瓦砾间,双手轻抚在梵云飞的身上,手掌心中,灵气如翠玉般闪烁,充满生机,缓缓地流向梵云飞的伤口。 梵云飞的眼皮微微颤了颤,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刚想说点什么,忽然看到王百万和王万里已经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 王百万轻轻拍了拍手,面带满意的笑容,朝众人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嘛,我们老江湖们就先去肃清涂山的其他余孽!” 王万里也跟着附和,拍拍身上的灰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摇头晃脑地说:“哎,都是些年轻人不省心啊,搞得我们这些老人家还得跑来帮忙清场。二当家,这么多麻烦事就交给你了啊,咱们先去‘散步’散步,领领老年补贴啥的。”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向天边掠去。只见两道身影在半空中化作两束流光,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的尽头。 ………… 涂山的街道上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城内一片狼藉。 惨烈的硝烟和血腥的气息四处飘荡。 乌云如墨般遮蔽天空,遮住了本该照耀的阳光。 街道上,建筑已被轰炸成废墟,尘土飞扬,碎石遍地,一片狼藉。 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涂山的居民们四处逃窜。 黑狐爪牙们化作凶猛的妖影,四肢伏地,披着浓厚的黑色妖气,双眼泛着血红的光芒,犹如嗜血的野兽,死死地咬住每一个手无寸铁的居民。 尖锐的獠牙毫不留情地撕咬着每一个逃不及的受害者,鲜血喷洒在石板路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爪子划破皮肤,撕裂衣衫,涂山的街道被渲染成一片血腥地狱。 一些黑狐爪牙甚至攀上屋顶,俯视着四散奔逃的人群,选择下一名猎物。 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像是狩猎前的兴奋。 一跃而下,猛扑向一名正在奔跑的年轻狐妖,将他按在地上,尖牙毫不留情地刺入脖颈,血水染红了地面。 远处,一队银狐守卫艰难地抵抗着黑狐的袭击,手中的灵力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寒光,勉力与黑狐爪牙们周旋。 数量的悬殊和敌人的凶残让他们节节败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 几名重伤的狐妖战士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却被残忍的爪牙们再次扑倒,利爪直接刺穿了他们的胸膛,鲜血四溅。 “别让他们靠近家园!”一名年长的狐妖战士嘶吼着,奋力抵挡着黑狐爪牙的攻势,身旁的同伴早已倒下,他却不曾后退半步。 脸上布满血污,双目充满绝望与愤怒,手中的剑已经折断,依然挥舞着仅剩的剑柄,面对迎面而来的黑狐利爪。 忽然,一只黑狐爪牙窜到他背后,獠牙刺穿了脖颈,他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远处,一个小女孩躲在角落里,眼神充满恐惧,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玩偶,颤抖着身体。 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早已被黑狐撕成碎片。 一个黑狐爪牙闻到了血腥气,慢慢逼近她,爪子一步步靠近,嘴角流露出狰狞的笑意。 就在那只黑狐爪牙即将扑向小女孩的一刹那,天空乌云翻涌,雷电在黑暗的云层中激烈地闪烁,伴随着一声轰鸣,天空中落下一道耀眼的雷霆,直击在黑狐的身前,将地面炸出一个焦黑的大坑。 一道身影从雷光中缓缓显现出来,伴随着劈啪作响的电流,他半跪在地,单手撑地,另一手缓缓扶上脸颊,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念道:“漆黑的黑暗中,诞生于雷霆中的我,注定要成为这片土地的英雄!” 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英雄”,眼中充满疑惑,但又带着一丝希望。 君莫忘自顾自地站起身,轻轻一甩不存在披风,大声道:“从今天开始,邪恶的黑狐们,将感受到真正的恐惧!因为我——君莫忘,雷霆的君主,复仇的使者,已经降临!” 黑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慑住,纷纷停下攻击,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中二男子。 君莫忘看着周围的黑狐,嘴角微微上扬,忽然手掌一翻,聚集出一团闪烁着蓝色电光的灵力球,高举过头,冷冷一笑:“感受雷霆的愤怒吧!‘雷霆万钧之……之……额,这叫什么来着?’” 忽然卡住了台词,看了看背着的涂山苏苏,“雷电招式应该叫什么来着?我最近灵感枯竭,台词记不太清。” 涂山苏苏无奈地捂住额头,叹了一口气,小声提醒道:“莫忘哥哥,你刚才不是一直说要叫什么‘雷霆霹雳大爆炸’的吗?” 君莫忘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绝妙的灵感,欣喜地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果然还是苏苏最了解我!”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更加自信的姿势,继续面对那些瑟瑟发抖的黑狐爪牙们,语气中充满了中二的气势,“现在,感受‘雷霆霹雳大爆炸’的恐惧吧!” 说罢,将那团雷球高高举起,蓝色的雷电在掌心如狂龙般翻滚,电流发出刺耳的噼啪声,空气中带着一股灼热的焦味,地面甚至开始微微震颤。 君莫忘大喝一声,将雷球狠狠掷向黑狐爪牙们,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雷球在半空中炸开,瞬间化作无数道雷电,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轰——!”巨大的雷电冲击在黑狐爪牙群中炸裂开来,耀眼的电光如白昼般照亮了整个涂山。 雷电击中黑狐爪牙的瞬间,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身体在雷电的撕裂下被烧成焦炭,四处飞溅的电弧如利刃般穿透一切,连石板地面都被炸得裂开了无数的裂痕。 周围的黑狐爪牙在这毁天灭地的威力面前,根本无处可逃,他们惊恐地四散奔逃,电光追踪而去,如附骨之蛆般一一追击,将他们化为焦黑的残骸。 整个街道上,弥漫着雷电残留的灼烧气息,空气中充满了焦糊味和烟尘,碎石瓦砾在地上滚动。 君莫忘在一片焦黑的瓦砾中站定,四周烟雾缭绕,抬手甩了甩头发,摆出一副“完成任务”的潇洒模样。 这时,瞥见了地上的一只被烧得有些黑乎乎的小布娃娃,正安静地躺在瓦砾旁,带着一丝狼狈。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布娃娃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轻轻掸了掸,然后走向那个正瞪大眼睛的女孩,将布娃娃递到她面前。 小女孩怯生生地伸出手,接过布娃娃,眼中流露出掩不住的欢喜和感激。 君莫忘见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给她力量。 他故作严肃地说道,然后低下头悄悄对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今天这场‘英雄降临’的场景,你可得替哥哥保密,不然全城的狐妖姑娘都来找我签名,我可是很难应付的。” 小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依旧带着泪花,却因为君莫忘的夸张语气露出笑容,小声说道:“嗯,我一定替莫忘哥哥保密!” 君莫忘满意地笑了笑,像个英雄般地挺起胸膛,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好孩子,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英雄的约定。” 他伸出小拇指,冲她眨眨眼,“来,拉个钩。” 小女孩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喜悦的神情,连忙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指,和君莫忘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两人微微摇了摇手,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仪式。 两人拉钩完成,君莫忘用手掌轻轻一挥,站起身,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涂山苏苏,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大声说道:“走了,苏苏!下一站!”说完,脚下一蹬,身形化作一道耀眼的电光穿过街道。 沿途,黑狐爪牙们一个接一个地被突如其来的雷光惊得四散逃窜,雷光所过之处,那些爪牙们根本无处可躲,纷纷被电流包裹,化为焦黑的残骸,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一片焦灼的气息。 第106章 风掠残垣冷 就在他自得其乐地准备继续向前时,突然,一股强大的妖力从前方涌来,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三道身影在浓厚的妖气中浮现,正是黑狐四大法王中的三个。 “小子,杀了这么多我的爪牙,真是胆大包天!”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铠甲的法王冷冷地说道。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身姿轻盈的女法王,手中轻摇着一把精致的蒲扇,扇面上描绘着细致的花纹,微微一笑,目光如水,柔声说道:“小朋友,看来你对我们的爪牙可真不客气啊。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勇敢的妖孽敢在这里撒野。” 君莫忘微微皱眉,朝着那三道身影走去,心中不免对他们的啰嗦感到烦躁,抬手指了指魁梧的法王,冷冷地说道:“还真是啰嗦,不如来点直接的。” 手心聚集起一团闪烁的火焰,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中翻腾,温度骤然攀升,灼热的气流席卷四周,空气中传来微微的嗤嗤声。 火焰在他的掌控下如同喷涌的岩浆一般,猛然向前冲去,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咆哮着腾空而起,映红了整个天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火龙呼啸而过,带着撕裂般的风声,扑向黑狐法王们。 它的身后留下一道灼热的光辉,令人窒息的气浪几乎将周围的杂物卷起。 那三位法王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魁梧的法王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抵挡,但已来不及了。 “轰——!”一声巨响响彻天地,火龙与三位法王之间的距离在被缩短,巨大的火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炽烈的火焰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化为一片火海,黑烟腾空而起,滚滚而来,犹如末日降临。 周围的地面被火焰的冲击波震得不断震颤,石板路在高温中裂开,周围的建筑瞬间被熊熊烈焰包裹,火焰如同狂潮般蔓延。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甚至连妖气都被这炽烈的火焰彻底撕裂,化为灰烬。 就在烟雾逐渐散去,战场恢复宁静之后,君莫忘背着涂山苏苏悄然离开,只留下一片狼藉。 就在这时,三道威严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废墟边缘。 王家家主,李家家主,张家家主并肩而立,望着这片被火焰吞噬过的战场。 李家家主首先打破沉默,缓缓点头,目光中闪烁着欣赏之色,轻笑道:“这小家伙不得了啊,年纪轻轻竟能与黑狐法王正面对抗,还能全身而退,果然是未来可期。” 李家家主话音刚落,王百万大笑出声,拍了拍李家家主的肩膀,“小家伙?李兄,你知道吗,这位‘小家伙’的年龄啊,恐怕比你家祖宗还大!” 李家家主听到王百万的话,眼睛一瞪,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冷哼一声:“王老哥,你莫不是觉得我老了,好骗?什么比我祖宗还大?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娃呢!” 王百万却笑得越发开心,正要继续调侃两句,旁边的张家家主已经偷摸着掏出了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发了一条讯息到新闻圈。 讯息内容简直一字惊人:“震惊!王家家主老糊涂了,胡说八道说某小辈比李家家主祖宗还老!下次选举,请支持我们清醒的李家家主!” 王百万看到张家家主低头偷发消息的动作,立刻瞥了一眼,猜到对方可能又在散布什么“劲爆”消息,不由得大声咳嗽几声以引起他们的注意,低声说道:“有些东西可不能随便说啊,说了可是会惹来天大的麻烦的。” 张家家主听到王百万故作神秘地提到“天大的麻烦”,翻了个白眼,笑着说道:“王老哥,你以前可不是这种人啊,怎么现在开始喜欢打哑谜了?啥时候成了谜语人了?” 李家家主也跟着起哄:“就是啊,王兄,以前你可是个直来直去的,什么时候学会说话拐弯抹角了?是怕我们承受不住这个‘大秘密’吗?” 王百万听着两人调侃,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轻轻摇头:“唉,这种惊天动地的秘密,说出来可是会动摇你们的三观啊!有些事知道了也没好处,还是少知道为妙。”说完,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拍了拍李家家主和张家家主的肩膀,缓缓转过身,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另一边的涂山城上空,房顶上,清瞳迅速飞奔,身形轻盈如燕,像一道流光闪过。 背上,王富贵被牢牢地用蜘蛛丝捆绑着,悬空而坐,面露惊慌,似乎对这种高空飞行感到无比的不安。 身后,樊七和孟二飞紧随其后,四人形成一条流动的队伍,沿着废墟与战斗的边缘疾驰。 樊七手一边奔跑,一边留心周围的动静。 每当有黑狐爪牙从废墟中跳出,准备对她们发动袭击时,清瞳早已快速反应,抬手便是一根细如丝线的蜘蛛丝射出,将那些黑狐捆住,像是捕捉猎物般,稳稳地将它们固定在空中。 樊七手在奔跑中忍不住赞叹,回头对清瞳说道:“少奶奶真厉害,您这手艺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出手就把那些黑狐捆得像是小白鼠。” 王富贵听到樊七手对清瞳的称赞,插嘴道:“喂,你瞎叫什么,什么少奶奶!我可不承认她是少奶奶!” 樊七刚要反驳王富贵的抱怨,孟二飞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少爷,我们这样偷跑真的好么?要是遇上对付不了的敌人……或者被发现了,怎么办?” 王富贵神色略显慌乱,皱眉道:“你这家伙,别乌鸦嘴!什么遇上对付不了的敌人?本少爷可是王家的未来继承人,区区几个黑狐爪牙能奈我何?” 清瞳听着王富贵自信满满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却没再说话。 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 刚才为了保护王富贵和其他人,每一根蜘蛛丝都凝聚了大量灵力,以至于每挥出一丝都让她感到筋疲力尽。 灵力一旦枯竭,战斗力会急剧下降,甚至无法再支撑下一次对敌的攻击。 若是再遇到敌人,恐怕…… 清瞳的眼神微微一凝,望向前方,忽然从烟雾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妖怪虚影。 那妖影形似一条巨大诡异的鱼,嘴部如深渊般张开,幽深的眼瞳在阴影中闪烁着寒冷的光芒,缓缓向前,像一条幽灵般无声地滑行。 虚影游动之间,周围的废墟无声崩塌,伴随着轻微的震动。 那虚幻的鱼口一张一合,竟然将一座废弃的房屋一半“吞”了进去。 那座房屋的断面如同被咬下一块般破碎,瓦砾四散,没有一丝声响。 那妖怪虚影不带任何敌意,悄然离去,四人站在废墟间,盯着那巨大的鱼影缓缓在烟雾中淡去。 “那……那是什么东西?”王富贵惊愕地望着那逐渐消散的影子。 烟雾渐渐散去,废墟之间逐渐露出一片寂静的空地。 那片破损的屋檐之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是一只狐妖,身材修长,身后三只粉色尾巴,身上披着一袭灰白色的袍子,戴着一张简陋的面具。 “不要……不要杀我啊!”狐妖惊叫出声,像是被逼入绝境般抬起双手,似乎想要以此示弱,甚至连妖力都没有调动,完全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樊七见状,低声吐槽道:“喂,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至于这么害怕吗?” 王富贵也皱了皱眉,不满地开口:“就是啊,我们又不是黑狐,干嘛见了我们像见了鬼一样。” 那只狐妖依然微微发抖,双手紧握着袍子下摆,低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我只是害怕……我真的不想惹事,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樊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哎,看她这副样子,也不像是黑狐的同党,恐怕真是误入这里的胆小鬼吧。” 狐妖微微颤抖,依然低着头,像是随时会被吓得逃走。 “你也赶快离开吧,这里不安全。”清瞳语气温和,看着那只浑身颤抖的狐妖,心中有些同情,毕竟在这样的混乱中,谁都会感到害怕。 正当清瞳准备转身离开时,那个狐妖在微微颤抖中抬起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哦,对了,请问一下刚刚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强大的灵力波动?” 清瞳微微摇头,淡淡地说道:“没有。这里的妖气十分混乱,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强大的灵力波动。”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狐妖勾起嘴角,低声笑了起来,背后的三条尾巴展开,散发出浓烈的黑气。 那黑气如潮水般涌出,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片刻之后,当黑气缓缓散去时,站在众人面前的已不再是那只柔弱的狐妖,而是一名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狐。 头发变成了一头凌乱的杀马特风格,染成夜空般的深蓝与紫色。 清瞳等人警觉地后退一步,王富贵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到底是谁?装得人畜无害,现在又一副狠角色,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黑狐抬手,潇洒地整了整他那头杀马特风格的发型,像是在欣赏一件得意的收藏品般,上下打量着清瞳,慢悠悠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黑狐四大法王的首席,百妖魔君,人称妖怪收藏家。” 清瞳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位自称“百妖魔君”的黑狐,眼神中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带着几分不屑,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丝,淡淡地说道:“好弱的妖气,就这点能耐也敢自称‘妖怪收藏家’?” 百妖魔君身影化作一道黑影,出现在清瞳面前,手掌如铁钳般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牢牢锁在半空中。 清瞳被他突然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他的手上传来,呼吸变得急促。 百妖魔君低下头,冷冷地看着清瞳,“你以为我是那么弱的吗?我只是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才收敛了妖气。” 就在百妖魔君掐住清瞳,王富贵早已趁着这混乱悄悄挣脱了蜘蛛丝,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远处,身影早已消失在烟雾弥漫的废墟中,只留下几缕被打破的蜘蛛丝在风中飘荡。 樊七手和孟二飞对视一眼,心中的焦急溢于言表。他们二话不说,立刻冲了上去,高喊道:“少奶奶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两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满腔热血地朝百妖魔君冲去。 百妖魔君冷冷一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甚至都没有松开掐住清瞳的手,只是随意地一挥拳,一股强大的妖气便如怒涛般涌出。 樊七手和孟二飞根本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击中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不远处的瓦砾堆上,扬起一片尘土,昏了过去。 第107章 无畏胆,群雄自欢散 “砰——!”一声巨响,百妖魔君的头顶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从半空中猛地踩下,失去了平衡,重重地从房顶坠落,直接砸穿了房顶的瓦片,跌入了房内,扬起一片灰尘和瓦砾。 清瞳捂着脖子,惊愕地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 君莫忘从瓦片破开的洞口探出头来,背上还背着涂山苏苏,眼神中带着些许歉意。 看到掉落在房内、狼狈不堪的百妖魔君,尴尬地笑了笑,仿佛刚才那一脚完全是意外。 “抱歉抱歉啊,”君莫忘带着不以为意的表情,拍了拍鞋底上的瓦砾碎片,“我真没看清楚,路过的时候踩到了个东西,以为是一只蚂蚁呢。没想到……竟然这么结实?” 背上的涂山苏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捂着嘴,小声说道:“莫忘哥哥,人家可不是蚂蚁啦。” 君莫忘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低头再看了一眼百妖魔君,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是蚂蚁吗?哎哟,搞错了搞错了!这家伙还挺有踩劲的。”一边说着,还抬起脚在空中蹭了蹭,好像要把“蚂蚁”残留的痕迹擦掉。 百妖魔君咬牙切齿地从瓦砾堆里站起,满脸怒火地瞪着君莫忘,嘴角抽搐着,眼神像要吃人一般:“你这家伙!竟敢羞辱我!” 君莫忘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随手拍了拍涂山苏苏的小肩膀,淡然地说道:“哎呀,不就是踩错地方了吗?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话好好说嘛,别这么小气。”说完,还特意抬起另一只脚,像是在审视地板,喃喃自语道,“下次得小心点,免得再踩到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 百妖魔君被君莫忘的轻蔑态度气得面色涨红,怒火直冲脑门,双拳紧握,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眼中的肚子处开始鼓动。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百妖魔君怒吼一声,双手猛然按在肚子上,注入妖力,一道黑光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看清楚了!这才是我的真正力量!”随着他的怒吼,肚子处竟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巨大的妖怪脑袋从中钻了出来。 那妖怪长着三只猩红的眼睛,满是尖锐的獠牙,嘴角滴着黏稠的妖气,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它似乎与百妖魔君共生,一边从他肚子中探出头,一边扭动着庞大的身体。 君莫忘眯了眯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从百妖魔君肚子里钻出来的妖怪,摸着下巴说道:“哟,这是什么?藏在肚子里的宠物吗?有点新奇啊。” 涂山苏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对君莫忘说道:“莫忘哥哥,你小心点,感觉这次有点可怕。” 君莫忘轻轻拍拍苏苏的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口说道:“不过是一只‘肚子妖怪’嘛,有什么好怕的?看上去……好像还挺挤的?”好奇地盯着那妖怪的脑袋,甚至还好心地补了一句,“喂,你要不要出来透透气啊?” 百妖魔君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愤怒得几乎要炸裂,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我要让你为你的嘲笑付出代价!吞天妖,给我吃了他!” 那妖怪得到命令,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张开布满尖牙的大嘴,猛地朝君莫忘扑了过去。 君莫忘见那“肚子妖怪”张开巨口扑来,脸上不怒反笑,轻轻将涂山苏苏放到一旁,双手微微张开,指尖微微向前一划。 “既然你这么喜欢吃东西,那我也让你尝尝‘裂天风痕’的滋味!” 刹那间,全身的气流骤然暴涨,周围的空气像被无形之手操控一般翻涌起来。 指尖微微抬起,几乎触及到那无形的风流。 起初,只是轻轻的旋转,像一丝微风打转,下一刻,这旋转的气流变得愈加猛烈,逐渐凝聚成一股深邃的风之漩涡,笼罩在他四周。 随着风漩涡的加速,天地之间变得寂静,像被压抑的能量屏住了大气的呼吸。 风暴的中心处,狂暴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凝聚。 砂石跃起、尘土飞扬。 空气中传出一声低沉的呜鸣,这是一股足以撼动山河的力量,威压如山,重重地压在每一寸空气之上。 就在这刹那,一道无形的风之裂痕在他指尖凝聚,划破虚空,破空而出。 裂痕如一把无形的长剑,携带着无法抵挡的凌厉之意,划开空气,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地面在这道裂痕的行进中崩裂,龟裂的土地如蛛网般蔓延,碎片飞溅,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风之裂痕所到之处,空气被无情地撕开,风痕在空间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虚影,朝百妖魔君和他的“吞天妖”直逼而去。 那股冷冽的风痕蕴藏着死亡的气息,带着无法抗拒的气势,令人毛骨悚然。 百妖魔君和他的“吞天妖”还未能作出反应,便被这股撕裂天地的风之力量彻底贯穿。 风之裂痕所过之处,百妖魔君和吞天妖的身躯被无情地撕裂,妖气像是破碎的泡影一般,化作无数细碎的烟尘,四散飘扬在空气中。 他们的嚎叫声如泣如诉,在风中飘散开来,伴随着那凌厉的风痕,回荡在天地间。 空气中弥漫着妖气的残余,犹如无数细碎的光尘飘散开去,风暴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就在尘埃尚未落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回来。 王富贵手里高举着一件华丽的法宝,双眼紧闭,脸上写满了勉强挤出的“无畏”表情,站在废墟中,声音颤抖却响亮地喊道: “大胆妖怪!来吧!我们……决一死战!” 君莫忘愣了一瞬,随即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勇士”,感到一丝无奈,又有些好笑——这个小子,居然真敢回来? 虽然看起来就像随时要被吓哭的样子,但竟也还有点勇气。 清瞳从废墟间缓缓走出,身形疲惫,微微拱手,向君莫忘点头致意,“谢谢君公子出手相助,否则今日恐怕难以脱身。” 君莫忘看着清瞳微微拱手谢意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懒洋洋地说道:“行了,你的小男友不是已经来救你了吗?别谢我,省得某些人心里不痛快。” 清瞳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见君莫忘抬手轻轻拍了拍背上的涂山苏苏,带着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转身走向远方。 涂山苏苏趴在他背上,回头对清瞳挥了挥小手,甜甜地说道:“清瞳姐姐,再见呀!下次再一起玩!” 王富贵缓缓睁开眼睛,感到四周寂静无比,不禁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发现百妖魔君和那些妖怪的影子早已消失,周围只剩下一片狼藉,颤抖着双腿,强装镇定,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哼,妖怪果然是被我吓跑了!” 清瞳看着王富贵那副勉强支撑的得意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并没有拆穿他的自我吹嘘,淡淡地说道:“少爷果然是天生的英雄,这些妖怪显然不敢在您的面前逗留片刻。” 王富贵听到清瞳的夸赞,脸上得意更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挺直了腰杆,故作淡然地摆了摆手:“这算什么,本少爷出马,区区妖怪自然是闻风丧胆。” 就在王富贵沉浸在自己“英勇无畏”的成就之中时,倒在不远处的瓦砾堆里的樊七手和孟二飞逐渐苏醒过来。 两人晃了晃脑袋,瞥见少爷那得意洋洋的姿态后,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挣扎着站起来。 樊七手揉着胸口,带着一丝敬畏的神情看着王富贵,高声喊道:“少爷威武!刚才少爷那一声怒吼,真是震天撼地!这些妖怪一个个都吓得落荒而逃,少爷果然神勇!” 孟二飞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赶紧附和道:“对啊,少爷一出手,简直是神挡杀神,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妖怪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王富贵听得脸上笑开了花,故作淡然地摆了摆手,尽量掩饰住内心的得意,语气难掩骄傲:“哼,这算什么,妖怪们自然会敬畏本少爷的威风,区区几个妖物罢了,不足为惧!” (关于石宽的前世记忆,我不会进行详细的描写。 毕竟石宽的前世故事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与主角没有直接的互动或影响。 而且,作为一部同人作品,大家对原着的背景和设定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没必要在去重复这段。) 第108章 落雪掩魂遥 就在王富贵得意洋洋地享受着众人的恭维时,远处的地面剧烈颤动,震得碎石四溅,尘土飞扬。 整个涂山城在巨大的力量下摇晃不止,瓦砾和废墟也开始颤抖。 王富贵和清瞳等人纷纷停下了话语,循着地动声望去,远方的天际线被一片浓密的烟尘遮盖,烟尘后,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随着烟尘逐渐散去,一个高达数百米的巨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它的全身像是由坚硬的岩石构成,棱角分明的石质肌肉如同雕刻一般。 王富贵睁大了眼睛,呆愣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喉咙微微蠕动,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大的怪物!” 王富贵的话音未落,那巨人便缓缓地转动头部,空洞的眼神锁定了远方的苦情树。 僵硬地抬起一只脚,轰隆一声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震得地动山摇,向苦情树一步步逼近。 不久前,涂山剧院。 涂山美美轻轻叹息,认命般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放在身侧,低声说道:“容容姐,你赢了……我……认输。” 所有人都静默不语,瓦砾间的灰尘随风而散,令人意外的是,涂山美美抬起头,带着诡异的笑意,眼神中透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认输?哈哈哈——”涂山美美猛地大笑起来,“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就这样认输吗?容容姐……你还太天真了!” 涂山容容听着涂山美美的笑声,脸上始终挂着那副不变的微笑,缓缓开口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吗?” 涂山美美脸上的狰狞之色愈加浓烈,猛地将折扇一挥,指向被冰封在不远处的北山妖帝,“北山妖帝!你再不使出全力,你就再也别想见到她了!” 北山妖帝被涂山美美的言语所刺激,冰晶之内的妖力疯狂地涌动着,冰层表面逐渐出现裂缝,寒气如洪水般从中涌出,将四周覆盖成一片银白的冻土。 “轰!”一声巨响,冰晶在北山妖帝周身四散炸裂,犹如万千利刃般破空而出。 那庞然的身躯从冰封中缓缓站起,整个剧院上空的云层被寒气冲散,露出一片黯淡的星空。 北山妖帝的身形骤然暴涨,原本已庞大的身躯进一步扩大,像是和大地融为一体般不断攀升,最后化作一个数百米高的巨人。 涂山美美站在他的脚下,仰头凝视着这座巨大的妖王,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紧紧握住折扇,冷冷地开口:“北山妖帝,你去毁掉苦情树,这里交给我。” 北山妖帝低头注视着涂山美美,沉默片刻,最终缓缓转过身,庞大的身躯如一座移动的山峰,向远处的苦情树迈步而去。 每一步都带动着剧烈的震动,地面因他沉重的步伐而裂开无数裂痕,瓦砾和残垣在震荡中纷纷崩塌,剧院周围的废墟在他步伐的冲击下迅速瓦解。 涂山雅雅望着眼前的一切,身后雪白的狐尾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冷冷地注视着涂山美美,“就凭你也想挡住我?” 涂山美美手中的折扇在寒风中摇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缓缓抬起头,咬牙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仅凭我一人,如何能挡住你?” 话音未落,废墟间响起低沉的嘶吼声。 一道道黑影从阴影中浮现,正是黑狐一族的爪牙们,它们悄无声息地涌出,如同潮水般围绕在涂山美美身旁。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邪异的笑容,双手摊开,迎接这些妖影的涌入。 黑狐爪牙们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化为一道道漆黑的妖气,逐一涌入涂山美美的身体,将这些黑狐的妖气一一吸收。 每当一股妖气涌入他体内,气势便变得更加浓烈,周身的妖力犹如黑焰般燃烧起来,漆黑的气息在周身盘旋,令人不寒而栗。 随着黑狐爪牙的妖气源源不断地涌入,涂山美美的身体开始发生怪异的变化 肌肤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生气,变得苍白枯萎,面容开始扭曲,五官在妖气的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呈现出令人厌恶的狰狞。 眼睛逐渐变成了无底的黑洞,眼白消失不见,只剩下深沉的暗影。 柔顺的发丝也被黑气缠绕,变得杂乱无章,像是被焦灼烧毁一般,干枯、散乱,飘动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手指不断拉长,指甲如刀刃般锋利,泛着阴冷的黑光。 身躯开始扭曲,背脊不自然地隆起,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身体逐渐被诡异的黑色鳞片覆盖。 这些鳞片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边缘锐利,密密麻麻地覆盖在皮肤之上。 嘴角裂开,露出一排尖锐如锯齿的獠牙,随着呼吸喷吐出黑色的妖气,原本纤细的身形也因过多妖气的灌注变得臃肿,肌肉膨胀不均,看上去像是拼接而成的怪物,不再具有人形的柔美。 涂山美美低下头,看着自己如今丑陋狰狞的身躯,发出低沉的笑声,眼神空洞地望向涂山雅雅,声音沙哑地开口道:“雅雅姐,我现在变得这样,很难看,对吗?” 涂山雅雅静静地凝视着涂山美美,始终没有回应他的提问,狐尾轻轻摆动,寒光透着杀伐的冷意,没有半分怜悯。 涂山容容也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涂山美美的变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流露,站在那里,像一位即将审判的冷漠旁观者,冷眼看着美美一步步走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就在这紧张寂静的对峙中,白月初一脸淡然地站在旁边,双手抱胸,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在涂山美美和涂山雅雅之间游移,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低声自语道:“啧啧,这场面真是够劲爆啊,看来不用我出手就能看个过瘾了。” 涂山美美垂下头,似是自嘲,又像是喃喃低语:“也对……你的目光,从来不会停留在我身上。” 寒风呼啸着穿过他的发丝,那双本应充满骄傲的眼睛中此刻只剩下深深的绝望,继续低语,“哪怕是一张老旧的信纸,你都会看上好久,认真地折好,珍藏起来,仿佛那才是你的珍宝。” 涂山雅雅只是静静地站在寒风中,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甚至连听见美美的话也无动于衷。 涂山美美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你和容容姐捡到我的那一天,我还是一只受伤垂死挣扎的小白狐,全身都是伤痕,奄奄一息地倒在荒野。” “是你们……是你们把我捡了回去。我那时虚弱无助,眼中只能看见你的身影——冷冽的眼神,如同冰雪中的一朵孤傲的寒梅。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世间最美的生灵……” “因此,我不顾一切地修炼成人形,竭尽全力地去追赶,去靠近……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强大,足够优秀,总有一天,你的目光会停留在我身上。” 他苦涩地笑了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在你的心里,我永远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哪怕我将一切都献给涂山,哪怕我拼尽了全力,也终究只是你身后的一道影子……” “这一次……”涂山美美缓缓地抬起头,双目直视涂山雅雅,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意,眼神中透着无可挽回的黑暗,“这一次,我会让你真正看到我……让我成为你无法忽视的存在。” 话音刚落,黑色妖气猛然暴涨,身形被无数黑色的妖焰包裹,气息迅速膨胀,空气骤然变得阴冷刺骨,黑气凝聚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柄锋利的妖刀,刀刃之上燃烧着腐蚀般的黑焰。 他双眼一瞪,低吼一声,将所有的妖力倾注于手中的妖刀,猛然向涂山雅雅斩去。 “雅雅姐,今天我会让你铭记这份执念!” 妖刀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向涂山雅雅疾速劈下,刀锋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黑焰,甚至连地面都被灼烧出一道漆黑的裂痕,腐蚀般的妖气沿着裂痕向四周扩散。 涂山雅雅冷冷地注视着向自己扑来的涂山美美,身后的两条雪白狐尾微微颤动,随后又一条狐尾缓缓浮现,缠绕在寒风中。 三尾齐现,气息暴涨,寒意蔓延,将大地染上一层薄霜。 身上散发出的妖力犹如万年寒霜一般刺骨,连空气都在这股冷意下微微颤抖。 涂山美美手中的妖刀带着黑焰斩下,就在刀锋即将触碰到涂山雅雅的一刹那,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一挥,白色的寒气化作一道锋利的冰刃,迎上了涂山美美的妖刀。 “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黑焰与寒气在半空中碰撞,强烈的冲击力将周围的瓦砾和碎石卷起,四散飞扬。 寒气冻结黑焰,腐蚀的妖气在冰霜之下逐渐瓦解,妖刀的黑焰被逐寸覆盖,最终在寒意中崩裂成无数碎片。 就在寒气还未完全消散之际,涂山美美的气息猛然一震,背后闪现出一抹幽暗的妖气,两条黑色狐尾缓缓浮现,在寒风中摇曳不定。 随着两尾的显现,涂山美美全身妖力骤然暴涨,废墟在他妖气的侵蚀下迅速腐烂,化为漆黑的粉尘,随风散去。 地面被妖气包裹,黑色的裂痕如蛛网般四散蔓延,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令温度骤然下降,一股阴冷的黑焰从地面缓缓升腾,将身影笼罩其中。 他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缓缓张开,掌心朝上,黑焰在掌心凝聚,妖气汇聚成无数细小的黑色光点,带着致命的腐蚀气息。 这些黑色光点在他的掌控下汇聚成一条漆黑的锁链,锁链上缠绕着令人窒息的黑焰,直直地朝涂山雅雅掠去。 涂山雅雅看着那锁链呼啸而来,几乎在顷刻间将周围的一切冻结。 身后的三条雪白狐尾轻轻一摆,空气中的温度降至冰点,掌心间凝聚出一团寒光,那寒光如同最为纯净的冰晶,在指尖闪烁出刺目的白芒。 她并未直接迎击,而是一挥手,寒气在操控下扩散,凝结成无数晶莹的冰刃。那些冰刃大小不一,随着意念而动,化为一道银白的旋风,迎向了涂山美美的黑焰锁链。 冰刃所到之处,空气中响起刺耳的破空声。 黑焰锁链与银白冰刃在半空中相撞,碰撞之处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黑焰与寒气激烈交织,彼此侵蚀,黑焰如烈火般灼烧,将冰刃逐渐融化,但每融化一寸,寒气便愈发浓烈,顽强地将锁链逐步冻结。 寒霜顺着锁链的纹路蔓延,将其一点点冻结成冰,那些黑色的光点则在冰层之下悄然破裂,化为无数细碎的黑色粉尘,逐渐散去。 涂山美美冷冷一笑,并不在意锁链的崩溃,反而在寒气将锁链吞噬之际骤然加力,掌心间的妖气再度凝聚成另一股漆黑的力量。 第109章 情如风霜,再难回首 黑色的妖气化为一只巨大的妖爪,从他的背后猛然探出,直扑涂山雅雅的头顶。 涂山雅雅面不改色,三条狐尾猛地向后一摆,狐尾的寒意集中在她的周身,形成一道寒冰屏障,将自己严密地保护在其后。 妖爪一击而下,狠狠撞在寒冰屏障之上,巨大的力量震得屏障四周碎冰飞溅,裂痕从接触点蔓延而开,但妖爪的黑焰在接触的瞬间被寒气冻结,逐渐化作冰雕般的黑色利爪,卡在了寒冰屏障之上,难以动弹。 趁此时机,涂山雅雅双手缓缓合拢,掌心间的寒意骤然凝聚,寒冰屏障猛然碎裂成无数尖锐的冰锥,以极快的速度朝涂山美美激射而去。 冰锥划破空气,发出锐利的破空声,银白的光芒闪烁着刺骨的寒意,每一根都蕴藏着致命的妖力,誓要将眼前的对手彻底冰封。 涂山美美见状,双手迅速扬起,手掌向前,掌心中爆发出深沉的黑焰。 这妖气如有生命般向前翻涌,浓烈的黑焰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厚重的妖气屏障。 屏障表面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气息,犹如漆黑的水波涌动着,让人无法看清其中深浅。 冰锥撞击在妖气屏障之上,寒气与妖气彼此侵蚀,激烈的冲击令屏障发出裂响。 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冰锥的寒意像一股滔天的洪水一般爆发开来,化作一场前所未见的寒冰风暴。 狂风怒号,夹杂着无数锋利的冰晶与冰刃,在涂山美美和废墟之间卷动不休,像是狂野的白龙在剧院中呼啸盘旋,气势磅礴,吞噬天地。 寒冰风暴中,大片的雪白霜雾弥漫开来,令整个空间变得朦胧如幻,冰晶飞旋,每一块飞溅的冰屑都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淡蓝色的冰线。 风暴中心,寒气越来越浓,形成了一片广袤的冰原,冻结了地面的每一寸裂痕。 冰霜蔓延开来,如同大地在被冬天夺走了生机,地面上覆盖的寒霜宛如一层厚重的白色甲胄,天空中浮现出晶莹剔透的冰花,纷纷扬扬地飘落,随着风暴舞动。 巨大的寒冰风暴盘旋而上,冲击着云层,甚至冲破了剧院的残垣废墟,席卷上空,将剧院上方的天际染成一片苍白。 云层在这股极寒之力下迅速凝结成厚重的冰云,云朵之间不时闪烁出刺目的冰光,映照得大地犹如寒夜下的银色荒野。 整个剧院此刻已被寒冰风暴包围,犹如置身于冰雪的深渊,令人几乎窒息。 冷风呼啸,带起阵阵冰寒,温度骤降,寒气如刀般割裂空气,一道道冰晶旋涡在风暴之中飞旋穿梭。 寒冰风暴席卷之下,连空气都被冻结成一种透明的冰晶形态,光线在冰面上折射出五彩的冰芒。 这场风暴的中心,寒气越发浓烈,冰霜之力像是无尽的汪洋大海,翻腾着、怒吼着。 涂山美美仰头大笑,双手张开迎接着这无穷无尽的寒冰风暴,声音在风暴的呼啸中回荡开来,激起层层回声:“对!就是这样!雅雅姐!这一刻,你终于看到了我,对不对?” 黑色的妖气爆发开来,像无数道黑色触手般攀上寒冰风暴,将其拉扯进自己的体内,与寒霜之力相互纠缠,每一丝黑气都裹挟着腐朽之力,触碰之处,冰霜纷纷破裂成粉尘。 身形在黑气与冰霜的交织中膨胀,力量不断涌动,气势越来越强,像是一尊从地狱中爬出的魔神,透出无尽的凶煞之气。 冰晶与黑焰旋转成一个巨大的黑白漩涡。 然而,就在这股黑暗与寒冰激烈碰撞的刹那间,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划破风暴,迅猛无匹,直朝涂山美美而来。 那光芒仿若雷霆般耀眼,带着寒霜之力的极致纯净,穿透了重重黑焰与寒气,直指涂山美美的心脏。 “轰——!”寒冰风暴突然裂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风暴的中心冲出,涂山雅雅身形一掠而过,手中凝聚出的冰剑在寒光中闪烁,面容冷峻无情,眼神中透着杀意,仿佛看透了一切,只为这一击而来。 涂山美美瞳孔猛然收缩,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正以无法抵挡的速度逼近,妖气虽强,却在这道银白寒芒前显得不堪一击,几乎来不及反应,冰剑已经刺破了黑焰的防护,直直地穿透他的胸膛,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噗——”涂山美美的身体僵住了,胸口的黑色妖气被寒冰迅速侵染,冻结,化作一层透明的冰霜,向四周蔓延。 那炽热的黑焰在寒霜之力的压迫下逐渐熄灭,唯有冰剑的寒意在他体内蔓延,冻结了他的血液,封住了妖力。 气息逐渐弱了下来,身形也在寒霜的力量中慢慢发生了变化。 当冰霜彻底冻结了他的妖力时,那狰狞扭曲的面容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妖气退去后,他不再是那副丑陋的怪物,而是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柔、带着执着与哀伤的模样。 那是一张年轻、带着一丝无助与绝望的脸,眼角还带着泪痕,在最后一刻回到了从前的自己。 涂山雅雅的身影近在眼前,目光冷如寒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涂山美美,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冷彻骨髓的决然。 涂山美美的身形被钉在风暴的中心,胸膛被冰剑贯穿,炽热的黑焰在寒霜的侵袭下逐渐熄灭,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胸口的妖力被一点点剥离,寒气将他的力量、他的生命、甚至他的灵魂,一点一点冻结。 视线逐渐模糊,但在那寒冰风暴的尽头,他依稀看见了涂山雅雅冷然的面容,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带着那种遥不可及的冷漠,永远只会在远处注视,从不靠近。 嘴角微微抽动,缓缓吐出一口鲜血,血染在冰剑之上,凝结成一片猩红的冰花。 唇边浮现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眼神像是回忆,又像是哀叹。 “雅雅姐……”他声音虚弱,沙哑得几乎听不见,这一声呼唤,像凝聚了百年的执念,述说他一生的追逐,一生的渴望,以及这无法企及的结局。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涂山雅雅,手指微微蜷缩,想要抓住些什么,但那冰冷的寒霜早已冻结了他的力量,连抬起手的动作也变得艰难无比。 指尖停留在半空中,距离涂山雅雅的脸庞明明只有一寸,却宛如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雅雅姐……”他喃喃低语,眼中涌出一丝晶莹的泪光,混杂在血色之中,缓缓滑落,滴在冰冷的剑锋上,低语道,“我努力了这么久,拼尽了一切,甚至不惜……变成这样……你可曾有一刻……把我放在心里?” 涂山雅雅的目光没有波澜,依旧冷冷地注视着他,手稳稳地握住冰剑,眼中没有怜悯,好似眼前这个人只是使命中的一个障碍,一个必将清除的敌人。 涂山美美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凝视着涂山雅雅的脸庞,想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入灵魂之中,笑容苦涩凄凉,终于明白了什么,低声呢喃道:“是啊……在你的眼中,我终究只是一个影子,连这最后一刻也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寒霜从他心口蔓延,渐渐覆盖了他的全身,将他整个身体冻结成一尊冰雕。 手仍然悬在半空,永远停留在那伸向涂山雅雅的姿势中,凝固在了那一刻的渴望与绝望之中。 风暴逐渐平息,冰晶纷纷扬扬地飘落,覆盖在涂山美美的冰雕之上,为他覆上了一层白色的寒霜,遮掩住了他那最后的表情。 那表情中有痛苦,有执念,有无尽的哀伤,也有一丝解脱,在这最后一刻,他终于放下了一切,不再执着。 涂山雅雅转过身,冷冷地说道:“给他找块墓地埋了吧,好歹也是当年捡回来的,算是尽了涂山的情分。” 涂山容容缓缓走上前,站在涂山美美的冰雕旁,轻轻抬手拂去覆盖在冰雕上的落雪。 指尖在那冰冷的表面停留了片刻,感受着其中逐渐散去的妖力,低垂着眼睑,轻声应道:“好的,姐姐。” 涂山雅雅收回视线,转身朝剧院的方向走去,走出几步后,忽然停下,“我先回去了,北山妖帝那边,有那个人在,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涂山容容轻轻点头,目送着涂山雅雅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寒霜的尽头,沉默片刻,转身看向站在一旁一脸微妙神情的白月初,淡淡地开口道:“那边的洗碗工快过来,把这座冰雕搬到后山安置吧。” 白月初愣了一下,显然对“洗碗工”这个称呼颇有微词,嘴里小声嘀咕:“喂喂喂,堂堂我可是——”但在涂山容容的目光下,只好不情愿地举起双手,朝冰雕的方向走去。 第110章 烟尘寂,独留余韵遍苍茫 苦情树的粗壮枝桠上,君莫忘稳稳地站立,洁白的发丝在寒风中微微飘动,琥珀色眼眸落在不远处那震撼人心的场景上——北山妖帝的庞然身躯正一步步逼近苦情树。 “你是说……”君莫忘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涂山苏苏,“那个什么北山妖帝石宽,也是我们任务的对象之一?” 涂山苏苏坐在苦情树的枝桠上,双腿晃来晃去,白嫩的小手捧着一本古老的天书,封面上隐约闪烁着鲜红的纹路,正是涂山的噬情灭爱天书,书的封皮泛着微微的光泽,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仔细地阅读。 听到君莫忘的话,涂山苏苏抬起头,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甜甜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是的,莫忘哥哥。书上说,北山妖帝石宽和我们续缘有着很重要的关系呢。” 小手指着天书上的一段文字,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认真,“这里写着,‘北山妖帝,百年前,与御妖国公主许下转世续缘,御妖国危难时刻,为一人守一城,抵挡数万妖军’。所以石宽哥哥也是……也是我们的任务对象。” 君莫忘听完涂山苏苏的解释,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这就麻烦了,那什么御妖国公主如今在何处,可真是个难题啊?” 涂山苏苏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天书,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满脸认真地安慰道:“没关系的,莫忘哥哥!天书上说,只要缘分还在,他们的灵魂就会相互吸引。也许……也许公主姐姐已经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找她啦!” 君莫忘听完涂山苏苏的话,不禁翻了个白眼,“相互吸引?要真是这样还要红线仙做什么?涂山岂不是可以关门歇业,直接等这些痴男怨女自个儿找到彼此不就行了?” 涂山苏苏被君莫忘的话逗得噗嗤一笑,捂着嘴巴笑得直颤,连耳朵都因为兴奋微微竖起,“莫忘哥哥,你别这么说嘛!我们红线仙可是很重要的,要没有我们,大家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啦!” 君莫忘无奈地看着涂山苏苏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拎起她头顶那根呆毛,轻轻晃了晃,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哦?这么厉害啊?那你这根‘红线天线’能不能帮忙找找那个御妖国公主在哪儿?要是能自动接收缘分信号,岂不是更省事了?” 涂山苏苏被拎着呆毛,脑袋晃来晃去,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抗议道:“莫忘哥哥!人家才不是信号塔呢!而且,这根呆毛也不是红线天线啦!” 君莫忘忍不住笑出声,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不是天线啊,那还真是失望了。我还想着带你到处转转,让你接收点缘分信号,顺便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红线能顺手牵上呢。”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地面随之剧烈地震动起来。 君莫忘和涂山苏苏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正好看到远处的一座高楼崩塌,瓦砾四溅,烟尘四起。 只见那北山妖帝的巨人身躯正肆无忌惮地横扫着涂山城内的建筑,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许多自认为强大的妖怪强者从内城涌出,试图阻拦北山妖帝的前进。 北山妖帝仅仅是抬起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挥下,空气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轰——”一声巨响,几个迎面而来的妖怪被强大的力量震飞出去,撞上远处的建筑,口吐鲜血。 北山妖帝那石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地面上,碎石飞溅,裂缝沿着街道向四面八方蔓延。 就在君莫忘注视着北山妖帝肆无忌惮的破坏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 北山妖帝那巨大的石质拳头每次砸向地面,都会引起极大的震动,然而每当拳头即将接触地面时,拳头竟然会发出一圈圈淡淡的光晕。 这些光晕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将拳头上的力量分散到四周,每次拳头落下,看似毁天灭地,实际上没有对地面造成过度的破坏。 地面的裂缝虽多,却只是浅浅的纹路,瓦砾碎石也只是轻微地翻滚。 “分解力量?”君莫忘低声喃喃,目不转睛地盯着北山妖帝那巨大的拳头,看着它以惊人的精确度,将冲击力一层层地分散开去,将直接的破坏降到了最低,而破坏力则在接触的悄然化解。 君莫忘看着北山妖帝那能将力量分解的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低下头,目光落在涂山苏苏那稚嫩的小脸上,伸出手,轻轻地捏住涂山苏苏的脸颊,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 涂山苏苏那白嫩的脸蛋被捏成了鼓鼓的模样,脸上的皮肤像是最柔软的绒布,捏起来柔柔的,带着微微的弹性。 涂山苏苏一开始还愣愣地看着君莫忘,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小脸被捏得变形了,小嘴微微嘟起,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君莫忘,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思索着如何“报复”一下。 下一秒,张开小嘴,迅速地朝着君莫忘的手指咬去,那小小的牙齿轻轻地咬住了他的手指。 君莫忘被她的举动逗得失笑,眉头微微挑起,缓缓地把手指从她嘴边抽了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发现上面沾满了涂山苏苏的口水,晶莹闪亮,还带着几分湿润的温度。 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嘴角微微抽搐,抬手在空中甩了甩,像是要把这“口水痕迹”清理干净,嘴里还不满地嘟囔道:“哎哟,苏苏你这是干什么呀?咬就咬吧,还留这么多口水,这让我怎么见人啊?” 涂山苏苏看着君莫忘那满脸“嫌弃”的模样,心中的小火苗顿时燃起,气鼓鼓地瞪着他,粉嘟嘟的脸颊微微涨红,看着君莫忘嘟囔着甩手的动作,再也忍不住,小手一伸,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就在君莫忘和涂山苏苏闹腾时,地面再次传来剧烈的震动,伴随着石头摩擦的低沉声响,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袭来。 两人不由得停下动作,转头望向远处缓缓走来的庞然大物——北山妖帝石宽。 那高达数百米的石质巨人步履沉重,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嘴里不停地低声重复着同一个词:“苦情树……苦情树……” 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包括君莫忘和涂山苏苏两人。 在他眼里,只有苦情树才是他的目标,其他的存在对他而言不过是空气,只要不挡在他的去路上,便毫不在意。 石拳缓缓蓄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伴随着一声低吼,北山妖帝猛然挥下石拳,苦情树骤然绽放出一道金光。 无数符纸从树干四周浮现而出,泛着淡淡的光芒,迅速排列成一圈环绕着苦情树,形成了一个金色的防护罩。 石拳狠狠砸在防护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金色的光罩稳如磐石,竟丝毫未动。 金光在符纸之间流转,形成一道道波纹般的涟漪,将巨大的冲击力缓缓地化解于无形。 北山妖帝的拳头被弹开,巨大的身形也微微晃动了一下,对这意外的阻挡感到困惑。 就在这时,站在苦情树枝桠上的君莫忘淡然一笑,双手环胸,懒散地倚在树干上,看着气势汹汹的北山妖帝,开口道:“惊喜吗?大个子,这可是我亲手布下的结界。” 他的声音尚未完全消散时,防护罩的光芒突然变得暗淡了一瞬。 符纸上浮现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纹,防护罩表面竟开始缓缓分解,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君莫忘愣了愣,眉头微微皱起,随后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有分解之力啊。” 北山妖帝眼中的困惑很快被愤怒取代,见防护罩终于在分解之力下逐渐消散,抬起那巨大的石拳,再次朝苦情树狠狠挥下。 石拳即将砸中苦情树的刹那,一股猛烈的狂风骤然从侧面呼啸而来,将北山妖帝的拳头狠狠地推向一旁。 那巨大的身形被突如其来的风力吹得摇晃了一下,拳头偏离了方向,重重地砸在旁边的一片废墟上。 君莫忘站在苦情树的枝桠上,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随口说道:“哎哟,大个子,打歪了呢。看来你这准头,还真得好好练练。” 北山妖帝怔了怔,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神中带着愤怒,低吼一声,显然是被君莫忘的戏谑彻底激怒了。 君莫忘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叹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这风也是有点调皮,看来今天不太适合大动干戈呢。” 北山妖帝再也忍受不了君莫忘的挑衅,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抬起巨大的石拳,目标直指君莫忘所在的苦情树,带着无比的怒意狠狠砸下。 这时,地面轰然裂开,砂石在强大的力量牵引下涌动,汇聚成一只巨大的土质拳头。 大地的力量在拳头中不断凝聚,砂石间发出低沉的摩擦声,这土质拳头在北山妖帝的下方悄然成形,带着一股惊人的威势,猛然间向上挥去。 拳头的表面布满粗糙的岩石纹理,每一寸都散发出浓烈的土之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撞上北山妖帝的下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北山妖帝庞大的身形在这突然的冲击下剧烈晃动,头颅微微后仰,空气中迸发出无数碎石和尘土。 “轰——!”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北山妖帝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地面裂开无数深深的裂缝,尘土和碎石被冲击力掀飞四散,形成一片混沌的烟尘笼罩在他周围。 远处围观的妖怪们本来带着兴奋的表情看着这一幕,此刻见到北山妖帝倒地,庞大的身躯带来的巨大冲击波席卷而来,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急忙转身逃离倒地的范围。 那些胆子小的妖怪甚至连头也不回,只顾拼命奔逃,唯恐被这庞然大物的坠地波及。 一些速度较慢的妖怪被震波波及,踉跄地摔倒在地,匆忙爬起,连滚带爬地向远处逃窜。 整个区域陷入一片混乱,四散逃离的身影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北山妖帝庞大的身形静静地倒在地上,烟尘弥漫,空气中还残留着震耳欲聋的余韵。 第111章 山风冷,霜露重, 相拥一笑泪难藏 烟尘渐渐散去,北山妖帝缓缓撑起自己的身躯,巨大的石质手掌撑在地面上,发出低沉的摩擦声,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缓缓抬头,看向站在苦情树枝桠上的君莫忘,沉声道:“是我大意了……下一次,你不会有这么轻松的机会了。” 君莫忘只是淡然地微笑着,双手环胸,并未被北山妖帝的威胁所动。 北山妖帝的目光突然微微一顿,眼前这个懒洋洋的青年的身影在心底唤起了一丝模糊的记忆。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北山妖帝低声喃喃,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过往的记忆,试图抓住那一丝若隐若现的熟悉感。这段记忆却像被层层迷雾掩盖一般,无论他如何回想,都始终无法清晰地呈现出来。 君莫忘看着北山妖帝那疑惑的模样,轻声开口道:“抱歉,你也没有机会。” 话音刚落,夜空中忽然翻涌起厚重的云层,黑云层层堆积,汇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 手掌遮天蔽月,散发出一股苍茫浩瀚的威压,像是来自天地间的无上神力,悄然笼罩在北山妖帝的头顶。 夜风呼啸,树叶簌簌作响,整个天空的气息都变得肃杀沉重。 那巨大的云手缓缓落下,笼罩在北山妖帝的身上。 云层所化的巨掌带着恢宏的气势缓缓下压,四周的空气如海浪般翻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旋涡,将北山妖帝牢牢地困在其中。 光与影交织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那庞然的身躯在这股力量面前的无助。 北山妖帝双手用力撑住头顶缓缓压下的巨大云手,双臂上的石质肌肉微微颤抖,手掌之上浮现出淡淡的光晕,力量一层层地向四周分散。 每一次,他都在用那独特的“分解之力”化解云手的压迫。 分解一层,云层便在更高处迅速凝聚出新的云团,继续向下压迫。 君莫忘站在苦情树的枝桠上,脸上的从容表情渐渐凝重。 尽管召唤出这遮天蔽月的云手压制北山妖帝,但对方的分解之力却强大得出乎意料。 北山妖帝每一次挥手,都会将压下的力量消解一部分,让云手的威压难以完全落下。 黑云汇聚成的巨大掌心中,沉闷的雷鸣声开始低沉回响,一道道雷光在云掌的内部穿梭跳跃,闪电如银蛇般蜿蜒游走,每一次迸发都带起刺目的电光,将北山妖帝那庞大的身形映照得明暗交替。 北山妖帝抬起头,注视着头顶那犹如天罚般的云掌,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咔嚓!”一道粗大的雷霆猛然从云掌中激射而下,直接打在北山妖帝的肩膀上。 石质的肌肉在雷光中微微龟裂,细小的碎石从肩膀上掉落,散落在地面上。 脚下的大地也悄然变化。 裂开的地面中缓缓生长出无数粗大的藤蔓,像是有意识般地蠕动着,向着北山妖帝的双腿缠绕而去。这些藤蔓表面布满了尖刺,带着浓烈的绿色荧光,一旦接触到北山妖帝的石质皮肤,便迅速扎根,深深嵌入身体。 北山妖帝察觉到脚下的束缚,怒吼着挣脱,藤蔓越缠越紧,越是挣扎,藤蔓就愈发用力,将双腿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每当他抬脚,藤蔓就猛然收缩,将他拉得更深。 与此同时,雷云之掌继续缓缓下压,内部的雷霆愈加狂暴。 无数道闪电如同怒龙一般在云层中翻涌,寻找着下一个袭击的时机。 随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又一道比之前更为猛烈的雷霆狠狠地劈下,直直击中北山妖帝的头顶。 “咔嚓——!”雷电将北山妖帝的头部击得石屑飞溅,散落一地。 头颅之上裂出数道深深的沟壑,碎石从裂缝中剥落,随着雷光在体表游走,石质表面发出烧灼的“嗤嗤”声响。 云掌的压力缓缓下移,一层层碾压着北山妖帝的身躯,使得他的巨石般的身形终于不堪重负,缓缓地弯下了膝盖,最终被压迫得趴倒在地。 北山妖帝的双手死死撑着地面,石质的拳头在强大的压力下不断震动,石屑从指缝间纷纷剥落,嵌入地面的裂缝中。 藤蔓顺着他的四肢和身体进一步攀爬,将他紧紧束缚,带着刺痛,深入他的石质肌肉之中。 北山妖帝的身躯在层层缠绕中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勉强抬起头,死死盯着苦情树上的君莫忘。 君莫忘的脸色苍白,额头微微渗出冷汗。 尽管轻松地站在树枝上,但对召唤出如此强大的云掌与藤蔓,已然消耗了极大的法力,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已然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 涂山苏苏注意到君莫忘的异样,担忧地轻轻扯了他的衣袖,小脸上满是关切的神色,轻声道:“莫忘哥哥,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君莫忘艰难地维持着云掌的压制,听到苏苏的问话,努力挤出一个不算太吓人的笑容,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拍拍胸口道:“放心吧!我是谁啊?我可是……呃……”话还没说完,感觉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踉跄从树枝上滑下去。 涂山苏苏见状,吓得连忙伸手去扶君莫忘,小小的力气几乎被君莫忘的重量带得一晃,急得小声喊道:“莫忘哥哥!你真没事吧?你再撑下去就要掉下去了!” 君莫忘一只手紧紧抓住树干,勉强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摆了摆,假装镇定地说:“咳咳,苏苏,别担心我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我们该想想怎么把那个御妖国公主找过来,这才是关键。” 话音刚落,空气中传来一道悠哉的笑声:“不用找了,我已经把她带过来了。” 君莫忘和涂山苏苏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抹灵动的身影从天而降。 六耳轻巧地落在地面上,怀里抱着一位衣袍洁白的少女,少女身形纤细,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像丝绸般柔顺地垂至腰间,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肌肤白皙如雪,五官精致,双眸清澈透明,微微抿着粉嫩的唇瓣,眼神飘忽,显然还未完全适应突如其来的环境, 君莫忘看着六耳怀中抱着的少女,微微眯起眼,随后将目光转向六耳,打量了一番这只神情悠闲、眼角带着几分得意的女猴子,缓缓开口问道:“你是哪位?” 六耳听到君莫忘的问话,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怀中少女的肩膀,像是完全忽略了君莫忘的问题,只是将少女放下,轻轻整了整她的衣衫。 那双眼眸中闪过一抹得意,似乎乐于看君莫忘一脸疑惑的模样,却没有半点解释自己身份的意思。 她抬眸看向君莫忘,缓缓说道:“君莫忘,先别管我是谁,重要的是——你不是正苦恼着寻找御妖国的公主吗?我可是好心帮你把人带来了。”说着,将少女往前一推。 君莫忘看着眼前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又转头看了看六耳,一脸半信半疑地开口:“你就是……御妖国公主?” 少女被六耳轻轻推到君莫忘面前,微微怔了怔,抬起清澈的双眸看向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轻轻点头说道:“是的,这位猴子姐姐都帮我想起来了……我的前世记忆。” 六耳闻言,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桃子,随意地在衣袖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嚼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场景,漫不经心地说道:“找到这丫头的时候啊,她还在跟一个帅哥约会呢,旁边一堆小妖围着吹捧,气氛倒是热闹得很,不过,可惜那‘帅哥’是个黑狐假扮的,居然还敢装得那么像……被我一眼识破,直接一巴掌就呼死了。” 六耳啃了一口桃子,满意地咂了咂嘴,继续说道:“这北山妖帝也是被捏住了这个把柄,才会被黑狐那些家伙牵着鼻子走,搞得今天这么狼狈。” 君莫忘听完六耳的讲述,微微一笑,双手抱拳,淡然道:“那就先谢过了,这么关键的帮手可真是来得及时啊。” 六耳听到君莫忘的道谢,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继续啃着她的桃子,“这算什么,比起当年你帮我们擦屁股的那些事,可真是小巫见大巫。”随意地挥了挥手,将手中的桃核随手一丢,笑得潇洒自在,“就先这样吧,我还有些东西要处理呢,可没时间在这儿陪你们唠嗑。”说完,轻巧地跃上半空,转身朝远处的山林飞去,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 涂山苏苏目送着六耳远去的身影,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莫忘哥哥,你认识她吗?感觉她好厉害啊。” 君莫忘看着六耳远去的方向,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认识。” 涂山苏苏歪着脑袋,不解地嘟囔道:“可是她好像认识你,还知道很多事呢!” 君莫忘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涂山苏苏的脑袋,笑得有些无奈:“估计是我遗忘的过去吧。” 涂山苏苏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君莫忘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御妖国公主,指了指下方正在挣扎着试图脱身的北山妖帝石宽,缓缓说道:“你的归来就是为了这个时刻。去吧,让他感受到你的存在,他等待的正是这一刻的到来。” 御妖国公主微微一怔,深深地望了君莫忘一眼,从苦情树的枝桠上轻轻跳下,身姿轻盈,衣袍在风中微微飘扬。 石宽此刻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动作微微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身形逐渐缩小,厚重的石质外壳剥离,显现出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形态。 长发垂落在肩膀上,俊朗的面容带着一丝苍凉与沧桑,恢复成了往日那位守护御妖国的英勇战士。 远处,君莫忘站在苦情树上看着这一幕,耸了耸肩,转头看向涂山苏苏,揽过她的肩膀,“走了,苏苏,回家吃炒饭去。” 涂山苏苏眼中满是兴奋,乖乖地跟在君莫忘身边,笑道:“好呀,莫忘哥哥!不过下次你可要请我吃更多好吃的!” 涂山苏苏不服气地嘟了嘟嘴,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才不是呢!我可是答应过带你去看涂山最美的风景的。” 君莫忘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哦?我还以为你把这件事忘了呢,没想到还记得。” 涂山苏苏得意地扬起小脸,拍了拍胸口:“当然记得!涂山最美的风景,只有带着最重要的人才能去看嘛!” 两人在夜色中渐渐远去,留下石宽与御妖国公主在苦情树下静静相拥,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的低语。 第112章 叹命倾,路无明,旧梦犹在月孤星 “好饿啊……”小乞丐穿着白色道袍,身上略显破旧,布料的边缘已经磨损得发白。 头顶有两根呆毛,像是从头顶的小球上垂下的调皮草茎,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站在街角,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路过的人们匆匆而行,每个人的步伐似乎都在提醒他,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多余的。 他站得愣愣的,眼神有些空洞。 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没有人看他一眼。 小乞丐的肚子开始不安地咕咕作响,抬起头,想从人群中找出任何一个可能会施舍的好心人。 路旁有个摊贩,桌上摆满了刚刚蒸好的热包子,香气扑鼻。 小乞丐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朝那个摊位瞟了一眼,然而,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 手空空如也,口袋里连一枚铜钱都没有,连最基本的请求都显得如此奢侈。 缓缓低下头,双手握紧了道袍的衣角,想要遮掩一下自己赤裸的脚趾,尽管那些衣角已经被拉得松松垮垮,根本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 小乞丐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刚刚逃脱虎鹤双仙的追杀,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连挤出一丝庆幸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次侥幸逃脱,但虎鹤双仙不会轻易放过他,像他这样身怀东方灵脉的小乞丐,对那些人来说就像一件珍贵的猎物。 前方人群传来一阵窸窣的骚动,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 人群纷纷向前涌去,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某一个方向。 小乞丐抬头,听到几个女子兴奋地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难掩的惊喜与羞涩。 “快看,前面来了个玉郎!那样貌,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郎君啊!”一个年轻女子一边捂着脸,一边踮起脚尖,拼命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简直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另一个女子也满眼冒着星星,双手紧紧握着衣袖,脸颊微红。 小乞丐看着人群的骚动,心里隐隐有些好奇,但他个子矮小,身形瘦弱,挤在人群后方,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情况。 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透过人群的缝隙去窥探那个引得众人纷纷驻足的“玉郎”模样。 无论怎么努力,视线始终被前方那些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只能看到人群前方隐隐约约的衣角和裙摆。 就在他失望地放下脚尖,准备放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温柔清朗的声音,像是春风拂过心田,让他不由得愣住了。 “麻烦诸位让一让。” 人群中一阵窸窣,女子们羞红着脸,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主动让出一条小小的道路。 小乞丐踮起脚再一次望去,视线终于透过人群的缝隙,看清了那位“玉郎”的身影,呼吸不由得一滞,眼前的男子果真俊美非凡。 那位青年身姿修长,白发如雪,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有种不染尘世的清雅气质。 眉眼如画,五官立体温润,琥珀色的眼眸宛如秋日的湖水宁静,泛着一抹令人心安的柔和光芒。 嘴角微扬,带着淡淡的笑意,既没有冷漠,也没有疏离,像是注视着这个世界时,总带着一种温柔的宽容。 小乞丐的心头微微一颤,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人。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如仙人一般,又带着几分洒脱与自在。 腰间斜挂着一个小巧的酒壶,壶身雕刻精美,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带出一丝清幽的酒香,让人忍不住猜想,他是否是位隐世高人,不喜拘束,只愿逍遥人间。 当青年离得更近时,一阵清新的草木香气随之而来,带着微微的露水气息,那香气带着一股淡淡的寒意,却又不觉冷冽,反倒像是初春时节的山间晨露,清新温和,让小乞丐一时竟忘记了饥饿和疲惫。 青年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眸落在小乞丐身上,似乎带着一种柔和的怜惜,缓步走近,挡在了小乞丐面前,用低柔的声音开口道:“儿子,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回家吧。” 小乞丐怔住了,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神仙般的男子,心中一片困惑。 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眼神,甚至连这样关切的语气都觉得陌生,在那一瞬间,几乎被对方的眼神骗了,产生了一丝无法抗拒的依赖感。 可这种感觉仅仅一刹那,随即小乞丐心中警铃大作。 陌生人突然对他示好,必定有所图谋。 青年没有给小乞丐拒绝的机会,弯下身子,似乎要去拉住小乞丐的手。 那动作亲昵自然,像极了一个焦急的父亲寻找走失的孩子,“走吧,别再任性了。爹爹知道你害怕,可你这样流浪在外,怎么让爹爹安心呢?” 周围的人群听到这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人群中的几个女子忍不住低声议论,眼里带着钦佩:“原来是他儿子啊,这位玉郎果然是个好人,对孩子也是这样温柔体贴。”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告诉周围的人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青年。 刚要出声,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像绳索一般缠绕住喉咙,所有的声音都被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发不出一丝一毫。 这人绝不是普通人,甚至比他曾经遇到的虎鹤双仙还要强大。 虎鹤双仙已经够可怕了,每次见到他们,都像猎物一样被追捕,提心吊胆地逃命。 面前的这个白发青年完全不同。 没有露出任何凶狠或杀气,甚至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但正是这种温柔,让小乞丐感到更加恐怖——这是完全掌控一切的强者才会流露出的自信。 穿过喧嚣的人群后,青年带着他拐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两侧是破旧的砖墙,隐约透出潮湿的霉味,偶尔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墙缝中透进来。 小乞丐心中惶恐不已,竭力挣扎,但手腕被青年牢牢握住,丝毫没有逃脱的机会。 直到巷子的尽头,青年才缓缓停下脚步,松开了手。 小乞丐急忙后退了几步,双眼紧盯着对方,浑身紧绷,随时准备逃跑。 面前的青年神情悠然,完全没有急于追赶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欣赏小乞丐的惶恐与不安。 “东方月初,是吧?你这一身灵血,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东方月初心头猛地一颤。几乎是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紧贴上了冰冷潮湿的墙壁,无路可退。 自己身上的灵脉自出生便引来无数强者的窥视,此刻从这个青年的口中听到,让他有种被彻底看穿的无力感。 东方月初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咬牙反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年看着他微微一笑,眼神仍旧带着温柔的怜惜,像是对待一个迷途的孩子般轻柔地说道:“没事,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只需要,安静地闭上眼睛就好。” 东方月初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恐惧被愤怒所取代,咬紧牙关,眼中燃起一丝不屈的火焰,怒吼道:“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凭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强者总是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身上的灵脉又如何?我什么都没做错!” 青年听着东方月初的怒吼,对东方月初的不屈感到无奈又无趣。 接着,缓缓抬起手,一道刺目的白光在他掌心汇聚,闪烁出刺骨的寒意,随时可以将东方月初吞没。 “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怀灵脉,可你根本不明白,这种力量若落在弱者身上,只会招致灾难。既然你自己护不住,就只能让它归于真正强大的人手中。” 东方月初闭上眼睛,呼吸平缓下来,心中竟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既然反抗无用,既然这个世界不允许弱者存在,那他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脑海深处浮现出一抹温暖的回忆。 那是夜晚,他躺在母亲东方秦兰的怀里,仰望着深邃的星空。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映照在母亲温柔的眼眸中,带着无尽的柔情和怜爱。 母亲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声音柔和:“小月初啊,无论别人怎么看你,你永远都是娘心中的宝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要放弃,星空下总会有属于你的未来。” 娘,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他在心底低声呢喃,像是在对母亲述说着自己的苦痛与无奈。 他想要挣脱、想要逃离,可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被追捕,早已将他的身体和心灵折磨得筋疲力尽。 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个世界从未眷顾过他。 第113章 江湖少凡庸 就在那刺眼的白光即将吞没东方月初的时候,青年收回了手,掌心的光芒也随之黯淡,看着东方月初惊愕的眼神,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瞧瞧你那副表情,真是有趣!”青年抹了抹眼角,“小家伙,你真以为我会动真格?我只是随便试探一下罢了,你还真信了啊。” 东方月初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庆幸。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的心跳得愈发剧烈,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连腿都有些发软。 东方月初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青年微微侧了侧头,看着东方月初,慢悠悠地说道:“好玩呗。你那副惊恐的表情,实在让人忍不住想多逗你几次。”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嘛,要是你母亲东方秦兰被我这样吓一吓,说不定早就哭着求饶了,边哭边说什么‘我以后再也吃不到糖葫芦了’之类的。” 东方月初闻言,心头猛地一震,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 没想到这个青年竟然知道他母亲的名字,甚至似乎还了解她的性格和爱好,连她喜欢吃糖葫芦这种细节都了如指掌。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事?”东方月初声音有些发颤,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青年对东方月初的震惊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缓缓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君莫忘,是你母亲的老师,也是你爷爷的老师。” 东方月初听到“君莫忘”这个名字,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心中掀起巨浪,瞪大了眼睛,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眶微微泛红,嘴唇颤抖着,“您……您就是君莫忘?!” 这个名字在东方月初的记忆里从未被遗忘,母亲总是带着无比敬重的语气提到“君莫忘先生”,说他是自己最尊敬的恩师,也是她在修行道路上最重要的指引者。 母亲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小月初啊,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无法逾越的劫难,就去找君莫忘先生吧。他是娘一生最尊敬的师长,也是你唯一能依赖的人。只要你能找到他,他一定会护你周全。” 那个时候的他只觉得母亲的话语中有些伤感,还调皮地追问她:“君莫忘先生真的会帮我吗?” 东方秦兰听到这话,顿时气笑了,狠狠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说道:“要是他不帮你,娘死了就变成鬼天天缠着他!让他睡觉也看见我吃糖葫芦,闭眼也能听到我喊他名字,直到他乖乖帮你为止!” 东方月初回忆到这里,不禁抬头望着君莫忘,脸上露出一种悲切的神情。 “君先生,您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啊!”他双手捧着脸,一脸哀怨地抬头看着君莫忘,开始数落起自己的悲惨遭遇,“我每天都要四处逃命,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您看,连我这身道袍都破成这样了,东边裂个口,西边磨得发白,就差直接碎成布条了!” 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继续夸张地说道:“而且,我被追杀的时候,肚子总是饿得咕咕叫,跑得慢点儿就要被抓回去当猎物!我这条小命啊,真是差点没了好几回!” 君莫忘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小家伙的“演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意逐渐加深。 东方月初见君莫忘没什么反应,心里有点着急,干脆放大招,拽着君莫忘的袖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君先生,您可是我娘唯一的指望!娘说过,您是世上最厉害的人,没人能治得了您。所以,您一定不会让我饿肚子吧?您要是不帮我,我这辈子恐怕连一口热包子都吃不上了!” 君莫忘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小家伙,别装得这么惨了。我君莫忘既然答应过你娘,自然不会让你真在这世上无依无靠。” 东方月初眼神一亮,继续卖力地哀叹道:“那您是不是可以先请我吃顿包子?” 君莫忘听着东方月初的“惨烈”诉求,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他确实答应过东方秦兰会照顾好她的儿子,可他自己平日里自由惯了,随性得很,钱财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并不重要。 这次一路追着东方月初的“灵血”味道而来,身上的钱早就拿去买酒花完了,哪里还能掏出什么铜钱来请这小家伙吃包子。 君莫忘看着东方月初那闪闪发亮的眼神,心中一阵窘迫,他微微咳嗽了几声,努力保持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义正辞严地说道:“为师乃修行之人,早已不屑于凡尘俗物,这些身外之物,对修行毫无帮助!” 东方月初一听君莫忘这话,立刻机灵地拍起马屁,眼神崇拜地望着君莫忘,语气中满是敬仰:“君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啊!像我这种俗人,一听就知道您是那种真正心无杂念、远离世俗的修行者!连一枚铜钱都不屑携带,真是高风亮节!” 他还故意感叹似地叹了口气,一边说一边悄悄朝包子摊瞄了一眼:“像您这样的境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下凡,清心寡欲,丝毫不染尘世。我这小小的愿望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君莫忘听着东方月初这一连串夸张的马屁,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嘴角微微上扬,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办法赚钱。” 东方月初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凑过来,满脸期待地问道:“君先生,您竟然有办法赚钱?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马上吃到包子了?” 君莫忘见东方月初一脸期待,蹲下身,凑到东方月初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这样……再这样……” 东方月初听着君莫忘的低语,眼睛渐渐瞪大,表情从疑惑变成惊讶,再到兴奋,最后带着几分忍俊不禁的坏笑,小声嘀咕道:“君先生,您这主意可真是高明!简直比那些江湖骗子还要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贱兮兮笑了起来。 君莫忘拍了拍东方月初的肩膀,一脸自信地说道:“怎么样,小家伙,以后跟着我准没错!” 东方月初兴奋地连连点头,眼里满是崇拜:“君先生,您简直就是我的救星!这招数果然妙极了!” 君莫忘满意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既然你这么有眼光,那以后你就跟着我修行,叫我老师。” 东方月初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心里窃喜不已,能有这么一个强者当老师,还能不愁吃喝,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赶忙恭敬地抱拳行礼:“弟子东方月初,见过老师!” 两人走出小巷,东方月初边走边忍不住偷瞄那些香气四溢的小吃摊,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街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辆豪华的马车飞奔而来,车身雕花精美,显然是非富即贵之人乘坐。 君莫忘眼神一亮,嘴角微微勾起,压低声音对东方月初道:“徒儿,看好了,为师今天教你一招‘顺势而为’的秘技!” 东方月初顿时领悟,露出一副“我懂了”的坏笑,立刻小心翼翼地朝着马车前方不动声色地移动过去。 马车飞驰而过的一刹那,他故意脚下一个踉跄,半真半假地扑倒在地,做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发出一声哀嚎:“哎呀!撞到人啦!” 果然,马车应声停下,一位打扮华丽的公子探出头来,惊慌地喊道:“停车!快看看有没有撞到人!” 一旁的君莫忘轻咳一声,装作路人走上前去,冷静地对那位公子道:“我儿子被你们的马车冲撞了,受伤不轻啊。” 东方月初捂着“受伤”的膝盖,表情痛苦,心中却是乐开了花,眼角偷偷瞄向君莫忘,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车夫见状,脸色一沉,立刻反驳道:“胡说!明明是他自己冲出来的,根本没被马车碰到!别以为装可怜就能讹到钱!” 东方月初听了这话,表情更显痛苦,甚至还发出几声低低的哀叹,捂着膝盖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沙哑着声音道:“呜……我不过是想看看街上热闹的场景,谁知道这马车就冲过来了……这腿,怕是不能走路了……” 君莫忘眉头微皱,故作愤怒地看向车夫,冷冷地说道:“我儿子年纪小,身单力薄,被你们的马车吓成这样,还敢不认账?要是没个交代,我们可不依!” 第114章 妙招得财 那位打扮华丽的公子见状,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为难,毕竟他是出门办事的,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惹是生非,挥了挥手,示意车夫退下,开口道:“算了,既然人受伤了,总归要担待些。” 公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丢给东方月初,说道:“这袋银子就算是赔礼,带着你儿子去医馆吧。” 东方月初心中窃喜,接过银袋子,连忙抹了抹“泪水”,“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我们必不忘您的恩情!” 君莫忘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拍了拍东方月初的肩膀,佯装沉重地道:“好了,儿子,有了这银子,咱们先去医馆疗伤,再买些包子补补。” 东方月初配合地点点头,一脸乖顺地“扶”着君莫忘站起来,两人心照不宣地转身离去,边走边压抑不住内心的窃喜。 等到他们走远,东方月初才小声地笑了起来:“老师,您这招可真厉害,银子到手,今晚我们就有包子吃啦!” 君莫忘听着东方月初兴奋的低语,得意地微微一笑,轻拍着徒儿的肩膀说道:“徒儿,今天为师可是传授了你一招‘赚钱之道’!江湖之上,吃穿不愁靠的就是这份机智。” 东方月初心中欢喜,压低声音问道:“老师,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一直用这个法子?” 君莫忘挑了挑眉,故作神秘地摇头道:“这江湖生财之道可多了去了,靠同一招吃遍天,迟早会露馅。真正的赚钱之道,不在于手段,而在于时机和观察。今天这公子心慈面善,舍得掏银子,自然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下次若碰到那些油盐不进的老狐狸,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东方月初听得心服口服,点头称是。 抬眼望着君莫忘,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心想自己真是捡到宝了,有了这位“神仙老师”相伴,以后吃穿不愁的日子就在眼前。 包子馆里,东方月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向桌上的包子。 热气袅袅的肉包子香气扑鼻,皮薄馅儿大,汁水四溢,咬下一口,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 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吃得极为满足,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真好吃!真是太久没尝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了!”东方月初一边吞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道,伸手抓起一个又一个,不一会儿桌上的包子就少了一大半。 君莫忘却只是坐在一旁,悠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并没有动手去拿包子。 东方月初吃得正欢,忽然抬头看到君莫忘坐得端端正正,神情淡然,好奇地问道:“老师,您不吃吗?这些包子可真好吃!” 君莫忘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到了为师这种境界,早就不需要吃食物了。” 东方月初听了,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带着些崇拜和向往地说道:“老师果然是高人,居然能把食物视若无物,境界真高啊!” 君莫忘微微一笑,颇为得意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悠然道:“等你修行有成,也许便能达到为师这般境界。不过现在嘛……你还是尽情享用吧。” 东方月初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又抓起一个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肚皮鼓鼓,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最后一个包子,抹了抹嘴,抬头看向君莫忘,问道:“老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君莫忘抬眸看了看东方月初,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去涂山。” 东方月初听到“涂山”二字,脑子里浮现出各种恐怖的妖怪画面,狐妖们个个面目狰狞,嘴里露出锋利的獠牙,随时要扑上来把他当点心吃了,脸色一变,瑟瑟发抖,弱弱地说道:“老师,那是妖怪的地盘吧?传闻涂山狐妖凶神恶煞,特别是那些大妖怪,一见到人类就不会客气。” 君莫忘悠悠地拿起腰间的小酒壶,倒了一口酒,神情悠然自得,咂了咂嘴,笑道:“哦,你说的那个乱传谣言的人,已经被我挂在他家村门口了,现成的警告牌。” 东方月初差点把刚吃下去的包子喷出来,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老师,您还真是……直接啊!” 君莫忘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懒洋洋地说道:“这种小事,直接解决不是省事吗?我可没空陪他们打那些没营养的嘴仗。” 东方月初看着君莫忘那淡定自若的样子,心里默默冒出一行小字:这就是高人行事风范?果然直接有效,还带着点威慑效果…… 君莫忘看着东方月初还在消化自己的“直接手段”,悠然地放下酒壶,站起身,微微一笑道:“吃饱了吧?那就走吧,涂山路途遥远,可别磨蹭了。” 东方月初听着,赶紧拍了拍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站起来跟上君莫忘,小声问道:“老师,涂山真的没问题吗?要是那些狐妖……嗯,比较凶残怎么办?” 君莫忘拍了拍东方月初的肩膀,懒洋洋地说道:“别担心,涂山那些妖怪见了我,一个个乖得跟小猫似的。就算真有不开眼的,吓唬吓唬他们,咱们照样吃香喝辣。” 东方月初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崇拜地看着君莫忘,心想这位老师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要是有了他撑腰,自己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正想着,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怯生生地问:“老师,那我们去涂山,是不是也可以……顺便捞点‘路费’?” 君莫忘听到东方月初那贼兮兮的提议,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先别想着那些小钱小利。去涂山的路上,为师会教你如何运用纯质阳炎。这可是你体内灵脉的精髓,掌握好了,才不至于被那些妖怪随意欺负。” 听到君莫忘的承诺,东方月初眼眶一红,像触动了什么开关,表演技能立刻拉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君莫忘的袖子,呜呜地哭诉起来:“呜呜呜,老师,您真的是太好了!我这一辈子没遇到过像您这么好的人!以前我天天被人追杀,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第115章 望星月,映青烟,承载黑暗耀人前 “您不但收我做徒弟,还要教我运用那么厉害的纯质阳炎……老师,您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我,我就是一头牛、一匹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君莫忘看着眼前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乞丐,抽了抽嘴角,将袖子从东方月初的手中抽出来,嫌弃地看了看那被泪水和鼻涕糊了一片的袖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行了行了,别把我的衣服当抹布啊!为师答应教你,自然不会食言,哭得这么惨是给谁看呢?” 东方月初听了,立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一边擦着眼角“残留的泪水”,一边继续装可怜:“老师,我真的是太激动了!您都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有多苦,像我这样的小乞丐,能遇到您这样的大人物,简直就是祖上冒青烟啊!”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像朵盛开的狗尾巴花,抓着君莫忘的衣袖不肯放手,“老师,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学纯质阳炎,绝不偷懒!要是您让我向东,我绝不往西;让我吃包子,我绝不碰馒头!” 君莫忘看他这副“表忠心”的模样,忍摇头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就你这贫嘴劲儿,别说纯质阳炎了,光靠嘴皮子你都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东方月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老师过奖了!其实我嘴皮子厉害也是跟您学的,您看您刚刚那一招‘顺势而为’,简直神乎其技!这世上哪有人能把骗人钱财的事情做得如此天衣无缝,老师果然是江湖上的一代奇才!” 君莫忘听着东方月初这一通不着调的夸赞,忍不住扶额,轻叹道:“小家伙,若是贫嘴也算本事,你怕是早已登顶江湖了。” “走吧,天色不早了,别在这里磨蹭,赶路要紧。” 东方月初听君莫忘终于下了出发的命令,心中满是兴奋,嘴上依旧贫得不行:“老师,您放心,我这双腿为了跟您学本事,可以跑到天边去!哪怕是翻山越岭、爬墙上树、挖坑钻洞,都不在话下!” 君莫忘眼角一跳,忍住笑意,淡淡道:“那正好,前方有片山路崎岖,妖气时常弥漫,正是你练腿力的好地方。” 东方月初一听“妖气”二字,立刻噤声,嘴角的笑意迅速收敛,偷偷打量了君莫忘一眼,试探性地说道:“妖……妖气?老师,您确定那里没什么危险吗?” 君莫忘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有为师在,还怕什么妖怪?不过若是真有不开眼的小妖冲出来,我倒正好看看你这徒弟的胆量有几分。” 东方月初脸色有些发青,悄悄往君莫忘身后缩了缩,讪笑道:“呵呵,老师说的是,徒儿自然义无反顾!只不过嘛……那妖怪若是太多,咱们还是小心为上,总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对吧?” 君莫忘看着东方月初那怂怂的模样,伸手拍拍他的,大袖一挥,脚步轻快地朝前方走去,“走吧,别浪费时间。路途遥远,还有很多‘惊喜’等着你呢。” 东方月初听了“惊喜”二字,心中顿时浮现出各种恐怖画面,冷汗直冒,但看到君莫忘自信从容的背影,咬了咬牙,强打起精神,快步跟上,嘴里小声嘀咕着:“老师啊老师,您就是我的胆量测试机啊……希望那些妖怪能有点眼力见,知道我是跟着神仙一样的高人,别来招惹我才好!” 君莫忘听见了他那小小的抱怨,嘴角微扬,回头淡淡地说道:“徒儿,江湖险恶,习惯就好。” 东方月初愣了一下,立刻收敛了表情,挺直了身子,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大声道:“明白!老师,徒儿绝对不会丢您的脸!” 接下来的几天,东方月初跟着君莫忘在江湖上穿行,日子过得既辛苦又新奇。 一路上,君莫忘不时指点他修行纯质阳炎的运用,教他如何凝聚体内灵气,增强防护,甚至如何利用灵力隐藏踪迹,避免危险。 东方月初虽年幼,却聪明伶俐,天赋不凡,在君莫忘的指引下进步神速。 白天,两人行走在山野、古道,君莫忘时不时会讲述一些江湖奇闻逸事,或者点评世间人心险恶,教东方月初学会如何审时度势。 东方月初总是聚精会神地听着,时而提出好奇的问题,时而憨笑附和,逐渐摸索出一套与君莫忘相处的“生存法则”——能不惹他生气就绝不顶撞,但凡有机会就拼命撒娇。 而到了夜晚,君莫忘便会带着他在寂静的山林或河畔练习修行。 东方月初年少心性,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也难免有些畏惧未知的黑暗。 然而,在君莫忘的引导下,他逐渐克服了恐惧,甚至开始享受夜晚的寂静和宁谧。 君莫忘的教导并非一味严厉,更多时候带着玩笑和揶揄,会指着东方月初的姿势不对时轻轻拍他一巴掌,也会偶尔施展小法术逗他,让他一边惊呼一边扑上去“讨打”。 每当东方月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君莫忘总会笑眯眯地递上一块饼干或是一口水;每当东方月初累得脚步沉重,他便会找个阴凉处歇息,装作是自己想休息,不让小徒弟觉得自己拖了后腿。 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偶尔也会有小小的争执,但却让东方月初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归属感。 夜晚,草原上寂静无声,满天的星斗如宝石般洒满漆黑的夜幕。 东方月初和君莫忘并排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头枕着双手,仰望着浩瀚的星空。 微风拂过,带来些许夜晚的凉意。 东方微微转头,偷偷瞄了瞄身旁的君莫忘,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望着漫天的星斗,忽然伸出手,像是要触摸那遥远璀璨的光芒,轻轻问道:“老师,您说……我以后会像这些星星一样闪亮吗?” 君莫忘听到这稚嫩的问话,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看着东方月初,目光温和含笑,沉默片刻,随即抬手拍了拍东方月初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小家伙,你要知道,星星虽耀眼,但并非因为自身的光芒,而是它们承载了夜的黑暗,才显得璀璨。” 东方月初听得似懂非懂,皱了皱眉,抬眼望着老师,满是疑惑:“承载黑暗?” 君莫忘微微一笑,伸手指向远处的星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在这江湖中,能真正‘闪亮’的人,往往是那些历经磨难,却始终守住初心的人。他们不被世俗的黑暗侵染,反而借助黑暗,照亮自己和他人。这种光芒,不比那些星星逊色。” 东方月初静静地听着君莫忘的话,心里有些触动,继续抬头仰望星空,心里涌起一股好奇,问道:“老师,你有什么没实现过的梦想吗?” 君莫忘听到东方月初的问话,神情微微一怔,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凝视着远方的夜空,仿佛那满天的星光也无法点亮眼底的那一抹幽暗。 沉默了片刻,君莫忘淡淡一笑,缓缓说道:“人妖和平算吗?” 东方月初愣住了,没有想到师父的回答会是这样,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困惑和不解,低声问道:“人妖和平?可是……人和妖之间不是一直势不两立吗?要想和平,恐怕比登天还难吧?” 君莫忘轻轻一笑,目光依旧注视着远方的夜空,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和感慨:“所以才说没有实现。” 东方月初听了,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孩子般的笑容,眼中满是单纯的光芒,侧过身子,看着君莫忘,毫不犹豫地说道:“那老师的梦想以后就是我的梦想啦!既然老师没有实现,那我就一定要帮您完成!” 君莫忘听到东方月初那天真的话,眼神微微一颤,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脑海中浮现出年轻时的东方秦兰,那个曾经带着倔强笑容的女子,在分别之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自己说: “要是我不在了,你就管我儿子一碗饭,他就会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剑。虽然他看起来软绵绵的,但只要有你在,他一定能成材。” 那时候的秦兰笑得无忧无虑,可现在她的儿子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单纯地宣誓要继承自己的梦想。那稚嫩的模样,竟和当年的秦兰有几分相似。 君莫忘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东方月初的头发,笑中带着些许怅然:“好啊,既然你想继承我的梦想,那就交给你吧,我也老了,没什么力气再去折腾这些事情了。” 东方月初一听君莫忘这话,眼睛一亮,立刻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老师,您哪里老了啊!在我心中,您可是青春永驻的世外高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举世无双!就算再过个几百年,您也还是这样英姿焕发!” 君莫忘听着东方月初这马屁拍得天花乱坠,不禁失笑地摇了摇头,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轻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贫嘴倒是有一套。早点睡吧,明天就到涂山了。” 东方月初摸了摸被敲的额头,讪讪一笑,乖乖躺下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嘀咕着:“老师,您可真是高人啊,连叫人睡觉都这么气定神闲,果然和我这种小人物不一样……” 君莫忘听见这小家伙的碎碎念,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在旁边结了一个防护结界,挡住夜风。 第116章 痴心驻,思悠悠,几曾风月恋成空 第二天中午,阳光洒在山间,透过稀疏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 君莫忘和东方月初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沿着崎岖的小道一路走到山脊。 东方月初已是气喘吁吁,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心里暗自叫苦:“这涂山可真远……老师还真是耐力惊人!” “到了。”君莫忘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 东方月初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石碑立在小道旁,气势恢宏。 石碑上刻着“涂山”两个大字。 东方月初站在那巨大的石碑前,怔怔地望着“涂山”二字,心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抬眼看向周围。 这条小道看似荒凉,四周树木高耸,枝叶茂密得几乎遮住了天光,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枯叶,踩上去没有一丝声响。 阳光透过树叶投下的斑驳光影中,东方月初隐约感觉到几丝冷意,仿佛周围藏着无形的目光,正悄然注视着他们。 君莫忘站在石碑前回头看向东方月初,说道:“继续走吧,前面就是路了。” 东方月初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四周袭来。 还未反应过来,前方空气一阵扭曲,一道闪着寒光的冰锥骤然从阴影中射出,直直地朝君莫忘的胸口飞去,速度快得惊人,带着凌厉的劲风,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老师,小心!”东方月初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伸手想要去阻止,身体还来不及做出动作。 君莫忘早已察觉,身形一闪,轻巧地向旁边微微一让,便避开了那致命的攻击。 冰锥擦着肩膀划过,狠狠地插入了身后的地面,将枯叶冻成冰块,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一股刺骨的寒气。 一道清脆却带着怒意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臭混蛋!你还敢回来!说好只离开三天,结果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方月初惊讶地回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丛中走出。 那是一个狐妖小女孩,身穿绣着精美花纹的红色小袍子,背上还背着一个不合身的酒壶,壶口还在晃晃悠悠地溢出几滴酒来,个头还不到君莫忘的腰间,眼神异常凶狠,双手叉腰。 让东方月初意外的是,这小女孩虽然身形娇小,可胸前鼓鼓的,不合比例,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瞪着君莫忘,眼中满是愤怒。 君莫忘瞥了她一眼,完全没把这突如其来的冰锥和小女孩的怒火放在心上,掸了掸衣袖,随后微微勾唇道:“哦,雅雅啊,正好为师身上的酒没了,你去帮我再带一壶来吧。” 涂山雅雅气得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几乎要冒出火来,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冲着君莫忘骂道:“你这混蛋!一声不吭就走了半个月,一回来就只惦记你的酒!你当我是什么?你的酒童吗?!” 君莫忘依旧一脸云淡风轻,似乎没被雅雅的愤怒所影响,甚至带着点笑意,说道:“雅雅啊,为师当年教你酿酒的秘方,难道不是为了今天吗?既然我的徒弟能酿出天下最好的酒,我自然要好好享用,怎么能浪费这份心意?” 涂山雅雅气得直瞪眼,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把手中的酒壶摔过去,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姐姐那么担心你,整天念叨你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还特意叫我来守着,结果你倒好,一回来就只惦记你的酒!” 君莫忘听着,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她呀,尽管她心软,可还是爱多想。为师不过是去办点小事,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 涂山雅雅只觉得自己的血压蹭蹭往上升,心里一团火烧得旺盛无比。 简直搞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她紧紧攥着小拳头,咬着牙瞪着君莫忘。 这家伙,离开了这么久,一点歉意都没有,回来居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到底是脑子少根筋,还是天生就没心没肺? 涂山雅雅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盯着君莫忘,愤愤地磨着牙,随时准备再给他一拳,就在此时,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站在君莫忘身旁的东方月初。 东方月初瞪大了眼睛,显然对突然冒出来的小狐妖有些惊讶,脸上还带着害怕。 涂山雅雅的怒火稍稍平息,眯着眼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少年。 “这是谁?”涂山雅雅皱了皱眉,狐疑地问道,“什么时候你身边多了个小跟班?” 君莫忘淡淡一笑,随意地瞥了一眼东方月初,缓缓地说道:“哦,这是我的儿子东方月初。” 这句话一出口,东方月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大了眼睛看着君莫忘,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涂山雅雅愣住了,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君莫忘:“儿子?你……你有儿子了?!” 君莫忘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的震撼性,只是悠然自得地说道:“嗯,没错。江湖之上,生老病死很正常,多一个儿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涂山雅雅气得眉头都快拧成一团,抬手指着君莫忘,恨不得直接把他掐死,怒吼道:“你这混蛋!姐姐等了你这么久,结果你一下山,就带回个儿子?!你知不知道姐姐为了你担心得夜不能寐,几次想亲自下山找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事,结果你倒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个儿子回来,连解释都懒得多一句!” 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像刀子似的盯着君莫忘,几乎要将他千刀万剐,继续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潇洒无情,能随意挥一挥袖子就让别人牵肠挂肚?姐姐可是……” 话未说完,身旁的草丛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涂山雅雅和东方月初齐齐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粉色交领襦裙的少女从草丛中飘然而出,橘黄色的长发轻轻拂动,柔顺地垂在肩头,碧绿色的眼眸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神情怅然若失。 少女的双脚并未触地,而是微微悬浮,轻盈地向前移动,手腕的银色铃铛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怔怔地站在几人面前,目光空洞,口中低低地重复着一句话:“老师有儿子了……” 涂山雅雅看到那橘发少女出现,立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得意,连忙抬起下巴朝君莫忘努了努嘴,故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东方月初和自己能听见的语气说道:“嘿嘿,你这倒霉老爹完了。姐姐亲自来了,他这次可逃不掉了!” 东方月初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小声问道:“这位姐姐是谁啊?怎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涂山雅雅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小声回答道:“这就是我家大姐,涂山红红!她可是整个涂山的头号人物,厉害着呢!” 君莫忘听到这话,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反而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热情地打招呼道:“哟,红红来了!怎么?特地跑出来迎接为师吗?” 涂山红红抬起那双略显无神的碧绿色眼眸,幽幽地盯着君莫忘,嘴角缓缓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轻轻拂了拂鬓边的橘发,“老师这才下山多久,就把徒儿抛在涂山不闻不问。更过分的是……”目光扫过东方月初,眸子中隐隐浮现出一抹阴沉的嫉妒,语气冷冷地道,“居然还带了个‘孩子’回来?” 东方月初被涂山红红那冰冷的目光扫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悄悄往君莫忘身后缩了缩。虽然他看不懂这位美貌少女的复杂情绪,却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 君莫忘看着东方月初那怯生生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淡淡地说道:“红红啊,别这么凶嘛,这孩子天赋这么好,实在难得,我可不想他被吓着了。” 涂山红红微微一愣,眯起眼睛,眼底的寒意越发浓烈,目光缓缓地从君莫忘身上移到东方月初,冷冷地问道:“哦,老师真是温柔呢,竟然为了这个……‘儿子’,担心得不行呢。倒是让我有些好奇,这孩子的母亲……是哪个女人?” 东方月初躲在君莫忘身后,心脏怦怦直跳,感觉到涂山红红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老师,这位姐姐看起来不太友善啊……”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那满脸阴郁、眼神阴冷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奇怪。 涂山红红向来冷静自持,从来不会对自己摆出这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皱了皱眉头,他伸手摸了摸涂山红红的额头,一脸困惑地喃喃道:“奇怪,红红,你发烧了?怎么这般失常?” 涂山红红脸色微微一变,向后退了一步,被君莫忘的动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抬手拨开君莫忘的手,脸上浮现一丝羞恼,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复杂情绪,冷冷地哼了一声,撇开目光,不再直视君莫忘。 君莫忘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轻笑道:“怎么?红红,几日不见,便这样冷漠相待?竟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 涂山红红微微咬唇,神情依旧冷淡,侧过脸,掩去眼底的情绪,语气冰冷地说道:“老师不告而别,徒儿日日担心,怎料老师回来竟带了个儿子!我不过是担忧老师,看来是徒然了。” 君莫忘微微一怔,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埋怨之色,忽然明白了她的失态,不禁失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涂山红红的肩膀,温声道:“你这孩子,竟如此小气。一个小徒弟罢了,竟能让你这般气恼?” 涂山红红冷冷地瞥了一眼君莫忘,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挑眉问道:“老师,您刚刚不是说,这是您的‘儿子’吗?那徒儿倒想请教,这孩子的母亲究竟是哪位?” 君莫忘听她这么问,脸色依旧不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随意地挥了挥手:“红红啊,你这脑袋瓜还真是喜欢较真。徒儿也是我的‘孩子’,称他一声‘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涂山红红听到君莫忘如此淡然地解释,神情微微一愣,眼底的阴霾逐渐散去,心中那股紧绷的情绪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原来,这并不是她所想的“儿子”,不过是个徒弟而已。 她微微松了口气,悄悄瞥了君莫忘一眼,脸上那冷若冰霜的表情渐渐融化了几分。 眼底的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温柔与几分掩不住的欣慰。 不过,嘴上依然不愿轻易放过他,依旧冷冷地说道:“哼,早说清楚不就好了,害得我误会了半天。老师果然还是那么不靠谱,偏爱说话绕弯子。”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逐渐松弛下来的神情,忍不住摇头轻笑,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你啊,哪里有点涂山之主的样子,倒像个小姑娘在闹别扭。” 涂山红红脸色微红,撇过头,嘴硬地冷哼道:“谁说我没有涂山之主的样子?我不过是看老师久未回来……才……”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不愿再透露自己的软弱。 东方月初在旁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并不明白君莫忘和涂山红红之间的微妙情绪,只觉得涂山红红的态度转变得极为迅速,像一阵风吹过,暴风骤雨就消失无踪了。 君莫忘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微微勾起,轻咳一声,悠然道:“红红,你这个涂山之主担忧为师,也是理所当然。”话锋一转,捏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既然你已经这么惦记着为师,不如这样,徒儿出门在外,也得关心长辈的安危……你随时随地都给为师备一壶好酒如何?” 涂山红红听到君莫忘这不正经的提议,脸上恢复了冷淡与自持,轻轻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看他,淡淡地说道:“老师,跟我来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长裙在风中微微拂动。 东方月初愣了愣,悄悄拉了拉君莫忘的袖子,小声问道:“老师,这位姐姐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 君莫忘摸了摸下巴,瞥了涂山红红的背影一眼,嘴角扬起一丝不以为意的笑意,冲着东方月初低声说道:“徒儿啊,你要知道,人妖之别是一回事,性格叛逆倒是人妖共通的。她大概是到了叛逆期了,情绪起伏大,最喜欢对长辈冷言冷语。” 涂山雅雅在一旁听着君莫忘那一本正经的胡扯,翻了个白眼,差点一拳头就朝他挥过去。 什么叛逆期? 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还真敢瞎掰! 姐姐成天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连觉都睡不安稳,你一回来就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说得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居然说姐姐这是在‘叛逆’! 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师的份上,早揍你了! 第117章 莫忘过,皆倾颜,微颔应声众俯弯 几人沿着小道继续前行,不一会儿,视野渐渐开阔,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幽静又壮观的城池。 城中楼阁错落,飞檐翘角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东方月初惊讶地看着这座隐秘的城市,城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涂山”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城门口站着两名狐妖守卫,见到君莫忘到来,竟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低声喊道:“公子。” 君莫忘微微点头,带着几人从城门缓缓步入涂山城。 东方月初四下张望着,忍不住感叹涂山的神秘之美。 街道两旁的商铺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异物品,还有许多摊位上挂满了精致的饰品和小摆件。 更让东方月初感到意外的是,每当城中的狐妖们见到君莫忘时,都会微微欠身行礼,甚至有些年轻的狐妖姑娘还露出娇羞的神情,小声道:“君先生,好久不见啦。” 一个年轻的狐妖姑娘凑过来,双手托着一只精致的酒壶,满脸笑意地递上来:“君先生,您上次夸我的酒酿好喝,这次我又改良了一点,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君莫忘微微一笑,接过酒壶,轻轻点头道:“多谢小姑娘的好意。”随即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东方月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嘀咕:“老师您在这里……好像很受欢迎啊?” 君莫忘淡淡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哦,为师不过是来往涂山多了些,大家见惯了罢了。” 涂山雅雅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插嘴道:“你别自恋了,大家不过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才勉强给你几分面子。真要论起来,你也就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东方月初还没从对君莫忘的“人气”中回过神来,便听到一声不服气的反驳声从旁边传来: “才不是呢!”一个小狐妖姑娘不满地开口,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反驳道,“君先生可是个真正的好老师呢!他不仅教我们识字,还教我们看懂星象和药草,大家都很敬重他的!” 这话一出,涂山雅雅不由得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嘟囔道:“哼,这些都是小把戏罢了。你们就这么崇拜他,真是搞不懂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小狐妖姑娘却不理会雅雅的嘲讽,转身对东方月初笑着说道:“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喜欢听君先生讲他的游历见闻,他讲得可生动了,让我们也好像去过外面的世界一样。君先生还特别有耐心,就算我们出错了,他也从不责骂,只会慢慢指导我们呢。” 东方月初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低声感叹:“原来老师在这里这么受尊敬啊……” 涂山雅雅不满地哼了一声,双手叉腰,嘴里依然小声嘀咕着:“他那副老不正经的样子,只会哄小孩儿们玩。” 听到这话,君莫忘伸手过去,毫不客气地揉乱了涂山雅雅的头发,“这么说的话,你的童年也不是被为师哄过去的?” 涂山雅雅气得脸一红,急忙挣脱开他的手,恼怒地拍掉他仍想揉过来的手掌,叫道:“才不是!我才没有被哄!是你厚脸皮,非要教我!还有……我那时候根本就是因为姐姐的命令,不得不听你的!” 君莫忘笑意更深,凑近些看着她微红的脸,故意挑眉说道:“哦?看来你从小就喜欢凶巴巴地对着为师,是不是从那时就养成习惯了?” “谁喜欢凶你了!”涂山雅雅狠狠地瞪了君莫忘一眼,嘴巴气得鼓鼓的,又像想说什么却哑口无言,索性气呼呼地别过头,不再看他。 东方月初在一旁看得有趣,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看着涂山雅雅气急败坏的样子,才感到这位“厉害”的小狐妖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可怕。 涂山雅雅注意到了他的笑声,立刻转过头来,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脸颊因为气愤泛红,叉着腰,怒气冲冲地问道:“你笑什么?小心我把你丢出去,让你在这荒郊野岭里迷路!” 东方月初见状连忙收敛笑容,双手摆在胸前,带着几分讨好地说:“没有没有,我不是在笑你……只是,呃,觉得雅雅姐姐你很厉害。” 话刚出口,立刻意识到这句话可能听起来有些敷衍,忙补充道,“真的,雅雅姐姐很有气势,刚才那一锥子,速度快得我眼睛都跟不上。” 涂山雅雅微微一怔,嘴巴仍旧撅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似乎对东方月初的夸奖稍稍感到满意,轻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假装不以为意地说道:“哼,算你识相,看在你有眼力的份上,暂时不跟你计较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涂山城的街道愈发热闹,路边的狐妖们纷纷驻足,看着君莫忘的到来,满是好奇与欣喜。有些年轻的狐妖姑娘见到他,眼睛一亮,纷纷低声窃窃私语着。 前方,一位身穿浅紫色纱裙的狐妖姑娘装作不经意地靠近君莫忘,随着一声轻呼,竟“脚下一滑”,娇俏地向他扑去。 君莫忘微微侧身,稳稳地伸手一扶,纱裙在阳光下轻轻飘动,狐妖姑娘顺势倒进了他怀中,抬起眸子,眨着那双带着几分水意的眼睛,故作娇羞地轻声说道:“君先生,真是多谢您相救……” 涂山雅雅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气得脸色发红,狠狠地咬牙,小声嘀咕:“真是无耻!这些狐妖,竟然这般不知羞耻!” 东方月初在一旁看得惊讶不已,小声问道:“雅雅姐姐,这位姑娘是?” 涂山雅雅一手叉腰,狠狠地瞪着那狐妖姑娘,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花痴罢了,天天惦记着君莫忘那张皮囊,真是幼稚!” 带路的涂山红红听到雅雅的抱怨,回过头来,看到那狐妖姑娘正娇羞地依偎在君莫忘怀里,眼神不由得冷了几分,轻轻咳了一声,脸上仍保持着淡然,“老师,还真是魅力不减呢。” 第118章 多少相思人未解,情意深,恨成牵 君莫忘微微一笑,扶着那狐妖姑娘的手悄然一收,轻轻推开她,微微侧过头,笑眯眯地看向涂山红红:“红红啊,看来涂山的姑娘们越来越热情了,莫非是你的手下教得太好了?” 涂山红红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狐妖姑娘,淡淡地说道:“老师放心,涂山的礼仪自然不会有问题,至于一些不懂分寸的人……或许是您给了她们不必要的幻想。” 君莫忘无辜地摊了摊手,笑得悠然自得:“红红,这你可错怪为师了,为师不过是行侠仗义,何曾有意招惹?” 涂山红红闻言,眉梢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是吗?老师既然没心思招惹,那不妨离得远一些,以免让无辜的狐妖们心生误会。” 轻轻瞥了那狐妖姑娘一眼,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威压,让对方不由得心生畏惧,悄悄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君莫忘一眼。 涂山雅雅在一旁偷笑,悄悄拉了拉东方月初的袖子,小声嘀咕道:“看吧,姐姐吃醋了。她最讨厌那些贴上去的狐妖,可偏偏君莫忘就是个招蜂引蝶的。” 东方月初一脸惊讶地看了看涂山红红,又看了看君莫忘,满脸困惑地小声问:“所以……她其实是喜欢老师?” “你现在才看出来?”涂山雅雅看着东方月初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屑地哼了一声,得意地扬起小下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姐姐可是对老师用情至深!不过老师这个混蛋迟钝得要命,一直都看不出来!” 东方月初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涂山红红和君莫忘之间来回打量着,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两人,满脸惊讶地问:“可是……老师他看起来不太在意这些啊?” “那当然!”涂山雅雅立刻不满地小声说道,带着一丝不忿,“这家伙从来只关心他那几壶破酒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游历!姐姐为他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他倒好,屁事不顾,整天笑得跟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似的!真不知道姐姐怎么就喜欢上他这种人!” 东方月初听着,小声排起君莫忘的马屁,故作惊叹道:“不愧是老师啊!他能在这等复杂情境中毫无波澜,可见其心性如止水,超然于物外!雅雅姐姐,你看你姐姐对老师念念不忘,不正说明老师的魅力非凡?” 涂山雅雅听到东方月初的“赞美”,立刻瞪圆了眼睛,一把掐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面前拽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满,气鼓鼓地说道:“魅力非凡?这家伙有什么魅力?他不就是靠那副皮囊和一张嘴,能唬得住人罢了!” 东方月初有些慌乱地摆手,讪笑道:“雅雅姐姐,您别激动,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涂山雅雅放开他,叉着腰继续愤愤地说道:“随口一说?你这种人最讨厌了,偏偏对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还一脸崇拜!你也就跟他一样迟钝,才会觉得他有多‘超然’!整天自以为是,到哪儿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得我都想给他一巴掌!” 东方月初被涂山雅雅的一通话说得心惊胆战,生怕再多说一句就要挨一顿“教育”,抿了抿嘴,悄悄地瞄了君莫忘一眼,不敢再争辩,低头跟在后头默默地走着。 走了一会儿,忽然瞥见路边摊位上有几串色泽饱满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在阳光下透着晶莹的光芒,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回想起自己多久没吃过这样甜甜的东西了。 他偷偷看了君莫忘一眼,欲言又止,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君莫忘的袖子,眼神中带着恳求,小声说道:“老师……那个糖葫芦……能不能给我买一串?” 君莫忘听到东方月初小小声的请求,抬眼望了望路边的糖葫芦摊,随即洒然一笑,轻轻拍了拍东方月初的肩膀,神情一派悠然自得:“徒儿,放心。既然你开了口,怎能让你失望。” 转过头,冲着站在一旁的涂山红红,笑意盈盈地说道:“红红,付钱。” 涂山红红听到这话,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瞥了君莫忘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师可真会使唤人,要让徒弟替你买糖葫芦?” 君莫忘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并不介意涂山红红的冷淡,抬手轻轻一挥,说道:“红红啊,为师不是出门在外囊中羞涩么?况且,徒儿第一次来涂山,总得给他留个好印象嘛。” 涂山红红哼了一声,心里虽然无奈,却还是走到糖葫芦摊前,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递给摊主,冷淡地说道:“给我两串。” 摊主狐妖微笑着接过铜钱,熟练地递上两串糖葫芦。 涂山红红接过糖葫芦,转身走到东方月初面前,把其中一串递给他,面色依旧冷淡,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拿去吧。” 东方月初接过糖葫芦,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道谢:“谢谢红红姐姐!” 涂山红红看着东方月初拿到糖葫芦一脸欣喜的样子,淡淡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言,随手将另一串糖葫芦轻轻地掂了掂,微微侧过脸,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君莫忘一眼。 将糖葫芦送到唇边,轻轻咬下一口,微微皱眉,品味这带着些酸甜味道的糖葫芦。 之后,故作若无其事地将这串糖葫芦递向君莫忘,语气淡然道:“老师,不是喜欢甜的吗?这糖葫芦也就凑合吧。”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递过来的糖葫芦,瞥了一眼上面清晰可见的牙印,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抬眼看着涂山红红,带着几分嫌弃地说道:“你都吃过了,怎么还好意思递给为师?” 涂山红红面不改色,完全不在意他的嫌弃,冷冷地挑眉道:“老师不是不挑食的吗?况且,您不是说过甘苦与共,为师徒之道?”说完,硬是将糖葫芦往他手里一塞,一副“非吃不可”的架势。 君莫忘看着手里带着清晰牙印的糖葫芦,嘴角抽了抽,目光在涂山红红那冷然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了笑:“罢了罢了,红红啊,你还真是寸步不让,为师若不吃了这糖葫芦,只怕今天都别想清静了。”说罢,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一旁的涂山雅雅看见他吃下带着姐姐牙印的糖葫芦,轻哼一声,小声嘀咕道:“真是便宜他了。” 心底也暗暗得意,觉得君莫忘总算对姐姐的好意有所回应。 东方月初则完全没察觉到两姐妹之间的微妙情绪,正一脸满足地啃着自己的糖葫芦,时不时发出感叹:“这糖葫芦真好吃!酸酸甜甜的,好像连走了这么久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那冷淡掩饰下微微绯红的脸颊,不禁轻笑,缓缓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头顶揉了揉。 涂山红红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抬头,正撞上君莫忘那双温和的眼睛,似乎包容了她所有的情绪。 “愣着做什么?”他语气温柔地说,“不是说要请为师喝酒?” 涂山红红微微咬唇,眼神闪躲地别过头去,不情不愿地轻哼了一声,最终没有推开他的手,任由那温暖的手掌停留在自己的头上。 第119章 道是痴,不肯悔,一寸柔肠绕君眉 “哼,酒有的是。不过像老师这样的人,喝了也未必懂得珍惜。” 君莫忘淡淡一笑,毫不介意她话里的冷嘲热讽,伸手顺了顺她柔软的发丝,“红红啊,你的酒我可从不辜负。” 涂山红红听着他那轻飘飘的调侃,心中那股暗藏的怒意和委屈又翻涌上来,侧过脸,不去看他,撇嘴低声道:“谁知道你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也许酒比什么都重要。” 君莫忘笑着看了看涂山红红的侧脸,目光温柔,调侃道,“你啊,要是以后有喜欢的人了,可不能对人家也这么凶巴巴的。到时候,可别怪没人敢靠近你。” 涂山红红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心中升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偏偏还带着点酸涩,低声反驳道:“谁说我要喜欢别人?我涂山红红一生守着涂山,有什么不好?” 这句话在她心底沉沉落下,她其实更想说,为什么非得让自己去喜欢别人呢? 若是可以,她宁愿这一生只守着一个人,一个她默默倾心的人。 可这话偏偏难以启齿,若是真这么说出口,她又害怕自己的骄傲彻底在他面前褪去,怕他轻视她,也怕他依然看不出她的心意。 人人都说,狐妖之力源于至情。 可又有谁知道,至情虽是力量,偏偏也最容易成伤。 君莫忘见涂山红红神情有些失落,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带路吧,为师还等着尝尝你说的那种‘最好的酒’呢。” 涂山红红一愣,回过神来,看到君莫忘温柔的笑意,心头微微一暖,低声嘀咕:“又说什么好话哄人,谁知道你这张嘴能不能信……” 嘴上这么说,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去,带领君莫忘和众人穿过街道,向涂山深处走去。 东方月初在后面跟着,悄悄对涂山雅雅小声说道:“雅雅姐姐,你说红红姐姐和老师这样,真的没有可能吗?” 涂山雅雅一脸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你信么?就算姐姐当众表白,老师那家伙也会一脸‘惊讶’地眨巴眨巴眼睛,‘啊?红红,你的意思是想让为师给你带几壶好酒?’”说到这儿,学着君莫忘的样子,微微挑眉,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模仿得惟妙惟肖。 东方月初憋不住笑,捂着肚子,差点笑出了声,赶忙压低了声音说:“哈哈,雅雅姐你模仿得也太像了吧!那……如果红红姐姐继续暗示呢?” 涂山雅雅撇撇嘴,哼了一声:“暗示?那更是白费力气!就算姐姐明里暗里把心意都说得透透的,君莫忘那家伙也会装得像个榆木疙瘩一样,最后再来一句,‘啊?所以为师应该怎么回应呢?’”她继续模仿着君莫忘那无辜的表情,耸耸肩,一脸天然无害的样子。 两人正笑得欢,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涂山红红的声音:“雅雅!东方月初!你们在后面嘀咕什么呢?” 东方月初吓得差点噎住了糖葫芦,赶紧正襟危坐,面带紧张地解释道:“没、没什么!红红姐姐,我们就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今天天气真好啊!” 涂山红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们两个最好别再乱嚼舌根,不然别怪我把你们丢出城去跑圈!” 涂山雅雅不甘示弱地抱臂撇嘴,小声嘀咕:“哼,谁怕谁!反正我可比那个榆木脑袋聪明多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涂山红红放慢了脚步,略微侧身,将视线落在君莫忘的背影上。 犹豫了一下,鼓起了勇气,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君莫忘察觉到衣袖被拉扯,微微回头,正好看到涂山红红有些别扭地别开脸,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手未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君莫忘微微一愣,看着涂山红红微红的脸,低头轻轻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怀念地说道:“这倒是让为师想起了……你小时候偷偷跑到森林里,结果被黑夜的风声吓到了,硬是牵着我的衣袖不放,死死抓着,连夜都不肯松手呢。” 涂山红红听了,脸色更红了几分,轻哼一声,眼睛倔强地瞟向别处,小声嘀咕:“那、那只是小时候罢了!我哪里有牵那么紧……你才记错了!” 君莫忘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故意揶揄道:“是吗?可为师记得很清楚呢,你可是连为师要取水都不肯放手,一直拉着,为师当时还觉得,那真是我见过最胆小的小狐妖了。” 涂山红红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嘴唇微微嘟起,咬牙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硬是要带我去看什么‘夜晚的星星’?吓成那样还不都是因为你!现在倒好,反而拿这事来嘲笑我。” 君莫忘看着她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轻轻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顶,柔声说道:“那是因为红红总是太好强,不肯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一点软弱。可在我这里……你一直都可以做回那个小女孩。” 涂山红红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心头泛起一股暖意,却又故作坚强地转开脸,小声嘀咕道:“谁要做什么小女孩了……我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狐妖了。” 君莫忘微微叹了口气,温柔地注视着她,“是啊,红红已经是涂山的主心骨了,肩上担着这么多,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了。只是……即便如此,为师依然会在这里,等你偶尔累了的时候,牵着我的衣袖,像小时候一样。” 涂山红红心中一阵悸动,轻轻握紧了他的衣袖,眸子里闪过一抹温柔,依然嘴硬道:“哼,少得意了,谁说我会累呢?倒是你——将来我累得不想理你时,别又跑来麻烦我。” 君莫忘看着涂山红红那倔强的神情,微微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些许感慨,缓缓说道:“是啊,为师虽然长生不老,但也老了,终究没有当年的锐气和热血。” 涂山红红微微一怔,看着君莫忘眼中那一抹深沉的笑意,心头忽然涌上些许酸楚。 长生不老的他,眼神却透着一丝岁月的沧桑,她微微咬唇,嘴唇抿成一条线,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说你老了?不过是心态老了罢了。要是你不整天板着脸装‘长者’,倒也不见得真有那么老气横秋。” 君莫忘微微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涂山红红,眼中映着她那一抹固执柔软的神情,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红红,为师只不过是为你们打好未来的基础。树根向下,枝叶向上。树根埋藏在黑暗中,默默吸取大地的滋养,只为枝叶能够在阳光下尽情舒展。生命如此,学问亦然。” “我所能传授的,是基础,是厚重的泥土和深埋的根基。你们所走的路,却要靠你们自己去开拓。等到你们有一天能够自如地穿越风雨、不惧阳光与雷霆之时,我便可放手,不再陪伴在侧。” 涂山红红看着君莫忘,心头微微一颤,咬了咬唇,故作不以为然地说道:“哼,说得倒是好听,谁稀罕你陪在身旁。不过是习惯罢了,真要走到哪天了,我才不会多看你一眼呢。” 君莫忘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淡淡一笑,说道:“是啊,那一天你会不需要为师,甚至可以比我走得更远。涂山红红不该只是一棵依靠别人的小树,而是应成为一座山,让他人也可以依靠。” 涂山红红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又很快倔强地抬起下巴,“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倒是你——总是喜欢以师长的身份自居,一副教导者的模样。可你不也说了,师父也是人,难道就不怕疲惫,不怕孤独吗?” 君莫忘轻轻一笑,眼中带着温柔,“红红啊,为师当然也是人,也会累,也会孤独。不过有你们这些徒儿在身边,这份孤独倒也并非难以承受。” 涂山红红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故意嘲讽道:“哼,还真是会说啊,那些狐妖姑娘们倒是喜欢你这种‘孤独’的气质,看得我都替她们着急。” 君莫忘不以为意,轻笑着看向她,“那你呢?你会为为师着急吗?” 涂山红红一时语塞,微微涨红了脸,气恼地别过头去,“谁、谁会为你着急!你爱怎么孤独就怎么孤独,反正也不是我能管的事!” 君莫忘微微叹息,声音中却带着些许笑意,“好,好,为师不过是玩笑一句,莫要生气。红红啊,有一天为师若真的走不动了,只希望你还能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师父,为你铺下过几块踏脚的石板。” 涂山红红听得心中酸涩,转过头看着他,忍不住轻轻说道:“你倒是会说得好听。君莫忘,为师为父,师父若是倒下了,我这徒儿便会背你一程,就当是你当年带着我走的那些路。” 君莫忘看着她眼中那抹柔情,微微一愣,随即淡淡一笑,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眼中带着几分欣慰,“那便说好了,涂山红红。” 转过头,刚想继续往前走,意外地发现涂山雅雅和东方月初的身影不见了踪影。 他微微皱眉,疑惑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心里暗自琢磨:“这两个小家伙去哪里了?” 涂山红红皱了皱眉,视线在周围快速扫过,努力追寻那两个活蹦乱跳的身影,嘴角微微抽动,带着一丝无奈地轻声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小鬼,真是闲不住,也不知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思索着他们可能去的地方,接着又轻轻摇了摇头,叹道:“算了,也许是找什么稀奇玩意儿去了。” 君莫忘轻轻一笑,刚想开口说:“你以前也是——” “住口!”涂山红红脸色一红,迅速打断了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要掩盖某些难以启齿的记忆,“我可不想听你提起那些事情!” 君莫忘笑意不减,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有意逗她,慢悠悠地说道:“哦?红红难道已经忘了小时候那副模样了?记得你那时可是经常黏着为师,连夜晚都不愿一个人睡——” “君莫忘!”涂山红红恼羞成怒,猛地跺了跺脚,几乎要把他手中的糖葫芦拍掉,眼睛里燃起了一丝怒火,“你再提!信不信我让涂山的狐妖们全城通告,你当年那套‘拔毛疗伤’的荒唐技法!” 涂山红红的这声怒吼在街道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周围的狐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疑惑地朝他们望去。 第120章 风拂发,思念若, 年少同踏情几多 几个好奇的小狐妖彼此低声议论着,惊讶于平日里冷静沉稳的涂山红红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君莫忘见涂山红红一副要炸毛的模样,立刻眼睛微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伸手一把拉起她的手,转身就往前跑去,口中喊道:“再不跑,涂山的狐妖们真要全城通告了!” 涂山红红微微一怔,眼睁睁看着君莫忘拉着她的手往前跑去,刚想挣脱,发现身旁他那温暖粗糙的手掌握得并不紧,也不松,像是怕她会挣脱,又给她留下了自由的余地。 夕阳的余晖洒在涂山城的街道上,映出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面上。 橙红色的霞光穿透树叶,微风拂过,扬起她长长的发丝。 涂山红红咬了咬唇,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心底那股隐秘的情愫在夕阳下悄然发芽。 涂山红红微微喘着气,随着君莫忘的脚步慢慢停下,抬头望去,前方是一处巨大的岩石,高高耸立在山道旁,岩石上能俯瞰整个涂山城,城中的景色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层层暖意。 夕阳低垂,天空被映成了橙红色,柔和的霞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涂山红红站在君莫忘的旁边,微微眯眼,看着这片久违的风景。 君莫忘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柔和地望向前方,“红红,记得小时候每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就会跑到这里大喊。喊完了才会心情平复些,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这块石头上,直到夕阳完全消失。” 涂山红红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记忆的潮水涌上心头,低下头,那时,她总是偷偷跑到这里,将心底的委屈一股脑地宣泄出来,因为只有在这里,只有在这位老师的身旁,她才能放下所有的伪装,做回那个简单的小女孩。 君莫忘望着涂山红红在夕阳下微红的脸庞,轻轻叹息着说道:“红红,你真的长大了。” 涂山红红微微一怔,听着这句话,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碰触了一下,侧过头,看着君莫忘那带着些许温情的眼神,眼中浮现出一丝怔然。 “长大了……有时候还真希望自己别这么快就长大。”她低声说道,“长大了,意味着要承受更多,意味着必须学会独自面对一切……甚至有时候连想依赖都不敢了。” 君莫忘轻轻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确实,长大总伴随着责任和孤独。不过,你也因此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值得依靠。如今的涂山红红,不再是那个只会倔强的小狐妖,而是整个涂山的主心骨。” 涂山红红听着他的话,微微咬了咬唇,眼眶不知为何有些发热,倔强地没有让眼泪落下来,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可有些时候……也会怀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那个时候,至少身边有你,陪着我走过很多艰难的路。” 君莫忘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红红,无论你走得多远,为师都会在你身边,虽然或许有一天,你不再需要这份陪伴,但只要你回头,为师会永远在这里。” 涂山红红心头微微一颤,抬眼看着他,一时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君莫忘微微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轻声说道:“不管是那个倔强的小女孩,还是如今肩负重任的涂山主人,在为师眼中,你始终是那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徒弟。” 涂山红红听着,心中微微一暖,仿佛周围的风景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他温柔的眼神,轻轻地拨动着心底深处的弦,垂下眸子,低声呢喃:“你倒是会说得好听……可别以为就这样能让我彻底原谅你。” 君莫忘听到她的话,伸手温柔地拂过她的额发,“那为师还要怎么做,才能让涂山的这位大人彻底放下心中那点小小的怨气呢?” “我还没想好呢!”涂山红红轻哼一声,转开头,故作不在意地说道,眼神却忍不住瞥向他,“不过……也许你可以多留下来一些时日,好让我慢慢想。” “好好好,”君莫忘微笑着轻声应道,带着几分宠溺的口吻,微微弯下身子与涂山红红的视线齐平,“只要你愿意,为师便多待一些时日。” 涂山红红听着他轻柔的声音,脸上微微一红,故作镇定地轻哼一声,转头望向远处,假装没有听见他的承诺,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